《立渊传》 第1章 少年初登场 吴国润阳十五年五月,春光明媚,风和日丽。吴都城南的江宁府城郊外,有一座巍峨耸立的牛首山。山脚下的景明客栈热闹非凡,南来北往的商贾旅人在此休息饮食。 山间有个姑娘挑着担子,装了两箩筐菜往着客栈走去,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孩,从相貌上判断,明显是她的弟弟。姑娘名叫翠翠,男孩名叫松儿。 这次送菜很是顺利,没过一会儿便往回走着。二人慢悠悠的走着,不一会儿就走到了牛首山山里慈云寺门口。 “姐,我听说这个寺庙里面求签问卦非常灵验呢!要不我们进去试试看,算一算你什么时候能够给我带回一个姐夫来啊?”松儿一边说着,一边把肩上挑着的担子换了个位置,然后将头凑近姐姐,期待地等着她的回应。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一只手掌突然落在了他的头上。 “你是不是三天不挨打就浑身难受啊?”翠儿的脸上满是怒气冲冲的表情。 “村里跟你一样大的女孩子好多都已经有孩子了,我这也是替咱爹娘着急呀!”松儿一边小步快跑着,一边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脑袋,试图挡住姐姐那轻柔却又充满威慑力的拍打。 突然之间,松儿完全没注意到前方有什么东西挡路,便一头撞了上去,这一下撞得他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在地。等他缓过神来定睛一看,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满脸凶相、眼神凶悍的男人!男人恶狠狠地盯着松儿,那模样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吓得松儿连连后退,结果一不小心又碰到了身后的石头,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好在跟上来的翠翠及时扶住了他,这才避免了一场意外发生。 此时的松儿终于回过神来,当他看到眼前站着的十几个手持刀枪棍棒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和翠翠的人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恐惧之情。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各位大爷,刚才是我冒失了,不小心冲撞了各位,请你们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松儿说话的时候战战兢兢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而一旁的翠翠则紧紧地抱住弟弟,一边警惕地注视着这群人,一边悄悄地向后挪动脚步。她越看越觉得这些人眼熟,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之前客栈里遇到的那群人吗?想到这里,翠翠的心里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她紧紧地搂住松儿,身子不断往后退缩,甚至连眼睛都不敢正视对方一眼。 就在这时,对面走出一个领头的男人,只见他肩扛着大刀,一步一晃地朝松儿和翠翠走来。“哎哟,这不巧了么,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刚才给客栈送菜的小姑娘么。”说罢一群人嘻嘻哈哈起来,笑声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大哥,这姑娘长得挺水灵,要不咱们抓回去给寨主做压寨夫人吧?” 领头的男人顺着说话声瞅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头来细细打量了一番,“嗯,不错不错,这主意真不错!”想着送给寨主肯定能得到不少赏赐,男人立即大手一挥。 “弟兄们,把这小姑娘给我抓起来!” “你们敢!”众人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怒喝,齐刷刷的回头望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坏他们的好事。此时,翠翠的眼神也紧张的望向前方,心里想着现在会不会有人来救她,毕竟遇到这么多凶神恶煞之人,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眼前出现一位少年,也就是我们的主人公-立渊,他用手拨开人群走到领头男人面前。 “唔,原以为来者是何英雄人物,不想却是个邋遢乞丐。”男人绕着少年,上下打量,“就你这小身板,怕是还没我的大刀重,还不赶紧滚开,莫要妨碍本大爷办事!” “你可知道此处是何地?慈云寺,佛祖清修之所,难道你就不怕遭天谴吗!”少年直视男人,眼神毫无退缩之意。 “本大爷才不管什么神佛,休要耽误我办事!”男人指着少年的脑袋骂道,说完便伸手将少年推开数米远。“来人!”男人挥手示意手下绑人,此时人群中走出两人,手中拿着绳索。 “且慢!”少年迅速奔上前,张开双臂,护在翠翠和松儿身前,边退边与眼前拿着绳索的两人对峙。“你们还有没有王法!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强抢民女!在京畿之地犯法,按吴律可是要从重处罚的!”翠翠看着眼前的少年,满脸钦佩,因为除了爹娘,从未有人如此护着她。虽然少年一身邋遢,又脏又臭,头发也散开着,还散发着一股异味。 此时此刻,领头的男人已耐性全无,上前一把攥住少年衣领,提拉着扭转起来,少年呼吸愈发困难,面色涨红,不断拍打男人手臂脑袋。 翠翠和松儿见状,赶忙上前制止,一个抱住男人身子,一个咬男人胳膊。 “啊!”男人剧痛难忍,腰一挺,胳膊一甩,三人一同飞了出去,摔倒在地。 “姑娘,你可还好?”少年虽浑身疼痛,仍主动扶起身旁的翠翠。翠翠疼得用手护住腰,表情痛苦万分。 “还愣着作甚,动手!”众人回过神来,手持兵器向三人扑去。男人举起手中大刀,明晃晃地劈砍过来。大刀未落之际,一颗石子急速飞来,重重砸在男人面门上,男人顺势向后倒飞出去,摔倒在地。男人撑起身子望去,只见一名提剑、着黑衣、戴面具的女子从寺中走了出来。 众人见他们的大哥倒在地上,满脸鲜血,迅速围拢过来。身旁的小弟慌忙问道:“大哥,你可安好?”言罢,男人被扶了起来。 女子一个箭步飞跃落在少年和翠翠身前,接着拿起剑横在身前,“可曾受伤?”女子开口说道。 少年看着眼前的女子,观其身影听其语气,再望着腰间的令牌,原来是自己儿时的玩伴-黄东。“东姐姐,你终于来了,着实吓到我了!”少年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女子,脑袋紧贴在她的后背。 男人虽满脸是血,却仍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站在面前行礼。“原来是秦王府的人,多有冒犯。” 众人一脸惊愕,眼前的小乞丐竟然是秦王府的人,虽不知具体身份,但他们也吓得瑟瑟发抖,毕竟秦王府的人世上无人敢惹,如今惹了,怕是有大麻烦,甚者人头落地。 此时气氛异常紧张,众人间有人吓得尿了裤子。“罢了罢了,我们也未伤你分毫,只是些皮外伤,无妨,你们走吧!”翠翠挥手示意让他们走。 “真的没事?”女子侧着脸问道。 “既然这位姑娘说没事,那你们就走吧!”少年收起胳膊,转身望着翠翠。 众人听到此话,怕会反悔,赶紧跑散了。少年再转身,一溜烟全跑了。 松儿挑起担子,走到姐姐跟前,“姐,今天这位大哥帮了我们,要不我们把这酒送他吧!” “哦,对”翠翠接过话,弯下腰端起酒壶递给少年,“英雄,谢谢你的舍命相救,这酒送给你吧!” “我哪有,全是我家东姐姐的功劳。”少年打趣说道,然后又接过酒,“我好久没尝过酒了,嗯,不错,上好的杏儿春。”说着喝了起来。尝过一口之后,说道,“你们住哪儿啊,我让东姐姐送你回家。” “不必了,我们就住山脚下不远的刘家村,没几步路就到了。”翠翠赶紧解释道,因为他也不想这么麻烦人家,毕竟是秦王府的人,她也听村民说过秦王府的事。 “那好吧,那你们一路顺风。”说罢,少年便与翠翠挥手道别。待到目送翠翠等人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在下山的道路尽头之后,少年才转身跟随着他的东姐姐一同走进了寺庙。 东姐姐在前方带路,少年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其身后。寺庙内异常宁静,几乎没有什么香客前来上香祈福,唯有阵阵诵经声从远处传来,想来应是寺中的和尚正在虔诚礼佛。 “东姐姐,父王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我听闻父王不慎伤到了腿脚,不知是否有大碍呢?”少年忍不住开口问道。 然而,女子听闻此言却突然停下脚步,稍稍沉默片刻后,方才从嘴角轻轻吐出几个字:“王爷吩咐过,此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半句。” 很明显,少年若想继续追问下去,必须另寻他法。于是乎,少年开始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央求道:“好姐姐,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呗……”只是,无论少年如何软磨硬泡,这位东姐姐始终闭口不言。 “马上就能见到父王了,我自己问!”少年在后面做着鬼脸,见好姐姐什么话也没有,便失去了耐心,也没做过多纠缠,说着喝完最后一口杏儿春,便将酒瓶往旁边的草丛一扔。 说话间来到了殿前, “王爷,少主已带到!”好姐姐上前作揖,少年躲在身后,似乎还有点紧张,毕竟已经好几年没和父亲见面,在那段时光里,陪伴自己的除了藏经阁里浩如烟海的书籍,也就是这寺庙里的和尚。当然除了读书的枯燥和内心里的孤独,也有丝丝温暖,因为每个月十五,最疼他的亲姐姐—昭阳郡主会带着他的玩伴以及他的东姐姐陪他玩,每次都会带来很多东西,最让他喜欢的是父亲某次出征之前亲手做的木剑。后来随着时间的流转,玩伴入了私塾后又进了天印书院,东姐姐也留在王府里生活。 那残存的印象也是停留在王爷为数不多的几次探访,每次探访最多一炷香的时间,除了询问他的身体状况,也没其他的,无非是交代方丈督促他的学业。说来也巧,每次探访,少年他不是看书累了休息,就是病了躺在床榻上,残存的印象就是眼睛微微睁开那模模糊糊的脸庞。 \"退下吧!\" 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旁边的柱子后面传来。东姐姐闻声,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悄然退出了房间。 此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推着一辆轮椅缓缓出现。轮椅上坐着一位神情威严的王爷,他的身影在少年的眼中逐渐清晰起来。 \"管叔,你也退下吧,我和渊儿有很多话要说。\" 王爷微微侧过头,向着身后的管家说道。管家点了点头,推动轮椅来到大殿的中央,然后从旁边的侧门离开了大殿。 \"渊儿,过来,让父亲好好看看你。\" 王爷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充满了慈爱与期待,同时挥动着右手示意他靠近一些。少年的心跳陡然加快,紧张得不知所措,但还是低着头走到了王爷身边,并蹲下身子。或许是出于本能反应,此刻他的脑海中一片茫然,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 \"怎么穿成这样?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脏兮兮的?\" 王爷低头看着少年,轻柔地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王爷凝视着眼前这个略显稚嫩的少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慨。他想起五年前,自己的渊儿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娃娃,如今却已长成了半大不小的模样。时间过得真快啊! “清晨从江北渡船到了风铃渡,刚下船就遇到了一伙流民,他们一窝蜂的朝我涌来。” “然后你就把衣服当了?”王爷一脸轻松的望着少年,带着微微的笑意。 “看他们骨肉嶙峋,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透露着可怜,还有边上的孩童哇哇直哭,我于心不忍,于是乎就把衣服换了些银两给了他们。” “渊儿,有怜悯之心,对穷苦百姓施以仁义,为父甚是喜悦,但也别被表面所欺骗。”王爷说到这,轻声的笑了起来,笑声中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睿智和深沉。 说罢,一位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女子从王爷一侧轻盈地走了过来,手中捧着在上午被当掉的衣服。她的目光温柔如水,静静地注视着王爷和少年。 “姐姐!”少年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意,开心地起身迎了上去。少年对姐姐的喜爱溢于言表,因为在那些曾经孤独的时光里,姐姐一直陪伴在他身旁。 “舅舅,舅舅!”女子身后传来两声稚嫩的呼喊声。紧接着,两个小孩子手拉着手,一高一矮,奔跑着朝这边过来。矮点的小孩子显然还没有学会如何稳定地行走,更别提奔跑了,这不,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地。 少年循声望去,见到小外甥摔倒了,立刻快步上前,动作轻快地将他扶了起来。他关切地询问是否受伤,并轻轻拍去小外甥身上的尘土,眼神中充满了关爱之情。 “没事吧,昊儿,走路慢点哦!”少年轻轻地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说话间大点的孩子立马抱紧了少年。“哎呦,我的晨儿怎么力气这么大了”,少年转过身一把搂在了怀里。 “舅舅,给你糖吃!”嫩嫩的小手递过去一颗糖。 “舅舅不吃,给弟弟吃,好不好!”少年摸着小脑袋。 “晨儿啊,把嘴里这点吃完后,今天可不许再吃啦!不然牙齿就要掉光咯!”女子转过身来,对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温柔地说道。只见孩子听话地张开小嘴,果然如女子所说,嘴里的牙齿已经所剩无几,但他还是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好的,娘亲,晨儿记住了!” 接着女子又微笑着对孩子们说:“你们俩去后院好好玩一玩哦!”得到指示后的两个小家伙便慢悠悠地朝着后院走去。 “已经有整整五年没有见面了呀,晨儿都长这么大了。我还记得当年我离开这儿的时候,昊儿甚至都还没有降生呢……”女子感慨万分地说道。 “确实如此啊!这五年来发生了太多事情,连我的渊儿都已在不知不觉间成长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喽!”说到这里,女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少年英俊的面庞。而少年则紧紧抱住了女子,仿佛想将这些年缺失的温暖全部弥补回来。女子感受到了少年的热情,她的手也轻轻地拍打着少年宽阔的后背,给予他无言的安慰和支持。 “沁儿,现在赶回王府恐怕时间来不及了,要不就在这里给渊儿接风洗尘吧!” “好的,父亲!我这就去安排!”女子随后走出大殿,步伐轻盈而坚定。 五月的天气变幻无常,如同孩子的脸一般,说变就变。白天还阳光明媚、热气腾腾,到了傍晚时分,却突然下起了绵绵细雨。微风拂过,寺内的草木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天空中不时传来阵阵雷电声,给整个寺庙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氛围。 此时此刻,屋内的下人们正忙碌不堪。他们点起灯火,将房间装点得温馨而华丽;仔细清扫每一个角落,确保环境整洁宜人;端上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全力以赴地为即将到来的接风宴做准备。 “管叔,寺里的僧众是否已经安排妥当?”王爷的声音低沉而威严,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王爷放心,一切早已安排就绪。所有的僧人都被安置在殿后就餐,并且已经得到叮嘱,结束后会在殿后诵经修行,绝对不会影响到给少主接风设宴。”管家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嗯,那圆鉴方丈呢?” “上午我们便已邀请圆鉴方丈。方丈得知少主今日归来,甚是欢喜,甚至提前三日结束闭关,特意前来与少主相见。”管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喜悦。 听到这里,王爷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圆鉴方丈乃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少年幼年开始便在寺内生活,受其教诲与点拨,甚至收其为关门弟子,他的出席无疑会为这场接风宴增色不少。 说话间,少年走了进来,只见他在沐浴更衣之后,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显得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就在这时,殿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方丈拄着禅杖,缓缓地走进大家的视野之中。与方丈一同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位和尚。 “师傅!”少年穿过人群,径直朝着方丈走了过去。“都怪弟子不孝,晌午时分来到此地,竟然忘记前往您那里报个平安!”少年搀扶着方丈,满脸都是愧疚之意。 “无妨,无妨,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地回来,为师就放心了!”方丈轻轻地拍了拍少年的手,示意他不必太过自责。 “圆智师叔,您的脑袋怎么了?为何还缠上了纱布?”少年转过头,疑惑地看着站在方丈旁的和尚。 “今日上午诵经结束后,我便在殿前的花园里修剪花枝,却不知被哪个没长眼的乱丢酒瓶,结果就成这样了……”听完这番话,少年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若是让师叔知道那个乱丢酒瓶的人就是自己,恐怕少不得要挨上一顿训斥。而站在角落里的东姐姐,此时也不禁用手捂住嘴巴,试图掩饰住那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声。 “诸位请坐吧!”王爷微笑着向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所有人坐下。管家也心领神会地向所有仆人侍卫挥挥手,示意他们退到殿外守候。于是乎,众人纷纷按照座位顺序依次坐下。 此时此刻,屋外的雨依然在下个不停,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一般;风也依旧在猛烈地吹着,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雷电更是时不时地在天空中划过,闪耀出耀眼的光芒。然而,与屋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屋内却是一片热闹非凡、觥筹交错的景象。人们欢声笑语,为少年的到来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在屋顶上一闪而过。门外的侍卫们立刻警觉起来,纷纷拔出手中的刀,仰头观察着屋顶上方的动静。紧接着,一只黑猫从屋顶上轻盈地跳了下来,发出一声“喵~~”的叫声。这只黑猫落在一旁的长廊上,伸出舌头舔舐着身上湿漉漉的毛发,然后迅速跳跃着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侍卫们都以为刚才的黑影只是一只普通的夜猫,便松了一口气,将刀重新插回刀鞘里。毕竟,这样的情况在寺庙中并不罕见。 “王爷,听屋外的雨声,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呢。今晚只好委屈您在寒寺里将就一下了。”方丈攥着手中的佛串,身体微微倾向身旁的王爷,轻声说道。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歉意,但更多的还是对王爷的关心和尊重。王爷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反而感谢方丈的热情款待。 “那……”王爷话尚未说完,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房门猛地被狂风掀开,直吹得众人衣袖翻飞、遮面不及。屋外狂风呼啸,卷起屋内两侧的装饰,如断翅之鸟般四处散落。而那立于柱旁的红烛,则随狂风摇晃不停,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随风闯入屋内。只见那黑影手持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利剑,气势汹汹地直奔坐在正中央的王爷而去。一旁的管家率先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大喊:“有刺客啊!” 王爷也如梦初醒,顺手抓起面前的桌沿用力往外掀去。桌上的酒菜杯盏顿时倾泻而出,散落满地。众人惊慌失色,纷纷退避至一旁,并寻找身边可供藏身之处。那张桌子犹如脱缰野马般朝刺客疾驰而去,刺客却敏捷地一个闪身,让桌子擦身而过,重重地砸向他身后的柱子,瞬间碎成一地残渣。 待桌子落地后,刺客双脚一蹬,手中利剑再次直直地朝王爷飞射而去。与此同时,屋外的侍卫终于回过神来,一窝蜂地涌向屋内。 “东姐姐,快带姐姐和孩子们速往后殿撤退,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少年转头对身旁护着自己的东姐姐焦急地喊道。 “少主,那你小心为妙,待我安顿好,便来护你”,东姐姐遵从少爷的安排,带着公主母子三人离开了屋内。此时按道理应该冲上去与刺客周旋,但是此刻却紧紧的待在少年身边,因为他知道他的一身本事全是王爷安排江湖上最好的剑客所授,他一生的使命就是守护少主的安危,听从少主的安排,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全是王爷的授意。 王爷腿脚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只见那剑如疾风般朝王爷刺来!王爷却临危不乱,轻巧地转动轮椅,巧妙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刺客见状,立即转身,右手挥动着利剑,再次向王爷猛刺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少年从角落里闪身而出。他身手敏捷,趁着刺客正准备发力的瞬间,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刺客。 随着越来越多的侍卫涌入,刺客眼见形势不妙,急于摆脱困境,完成这次刺杀任务。在与少年的纠缠中,少年突然摸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不禁一愣。但仅仅一秒钟后,他的脸就涨得通红。 刺客此时也是一脸茫然,自己一个弱女子竟然会被这个可恶的家伙占了便宜!她使出全身力气挣脱束缚,少年也被这股力量猛地撞到后面的柱子上。 此时,两名侍卫手持利刃朝刺客猛扑而来。刺客敏捷地侧身一闪,躲开了攻击,但侍卫们的刀却砍在了地上。紧接着,刺客迅速出脚,狠狠地踹向两名侍卫,将他们踢飞出去。然而,更多的侍卫立刻冲了过来,刺客被迫一步步后退,最终背靠在一根柱子旁边。 她紧紧地架住少年,大声威胁道:“谁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侍卫们看到少主被挟持,顿时乱了阵脚,彼此面面相觑,犹豫不决,不知如何下手。刺客一手揪紧少主的衣领,慢慢地朝着大门退去,另一只手紧握利剑,警惕地防范着可能的偷袭。此刻,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紧张,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此时,她已经被重重包围,无论是屋内还是屋外,都布满了手持锋利武器的侍卫。面对如此严密的防线,刺客知道自己已经插翅难逃。她的心跳愈发急促,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暗自思忖着该如何脱身。 “壮士稍安勿躁,放了我儿,本王保你安全离去!”侍卫们散开一个缺口,王爷坐着轮椅进入包围。刺客此时万没料到他挟持的竟是秦王之子。 “姑娘别怕,我父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定不会食言,放了我吧!” “你这贼子,我原以为王侯家的子弟皆是豪杰,不想竟有你这等贪生怕死之辈” 现场气氛异常紧张,侍卫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王爷此时示意侍卫们让开一条生路,刺客挟持着少年缓缓后退,此时一只黑猫突然冲了进来,刺客一时走神。就在这时,东姐姐也已安排好公主和孩子们,她看准时机,拔剑飞身朝着刺客的肩膀刺去,剑刃稳稳地刺入刺客的肩膀,鲜血瞬间涌出,刺客松开右手,折断剑身。东姐姐在空中转了一圈,稳稳落地,起身正欲抓住刺客,此时的刺客也顾不上流血的伤口,拔出肩上的断刃朝东姐姐掷去,东姐姐侧身一闪躲开了。 少年被甩至一旁,身旁侍卫迅速上前,将其紧紧护住,暂保无虞。此时,刺客从怀中掏出暗器,朝地上一掷,屋内顿时浓烟滚滚。刺客趁势欲夺路而逃,东姐姐于烟雾中扯住其腰间衣物,刺客挥手打落其手,猛踏地面,飞身而去,消失于烟雾之中。 烟雾渐散,东姐姐正欲追赶,身后传来话语:“当务之急,乃世子安危,余事交与管叔即可!”王爷恐再生变故,遂唤住东姐姐,同时吩咐管家带人出寺搜寻受伤刺客,务必生擒。 “遵命!”东姐姐转身之际,见一令牌,寻思应是打斗时自刺客腰间掉落,遂弯腰拾起,上前递与王爷。 王爷接过令牌,正反端详。少年见有刺客之物,便推开侍卫,趋前。王爷顺手将令牌转交少年,少年接过,细细查看是否与先前所见相同。 “父亲,我看此枚令牌的文案样式,以及点缀的刺绣手法,疑似出自明夏的四杀堂。” 四杀堂始源明夏锦都,由明夏皇室暗中创立,其堂众数近千人,分堂更是遍布天下,以暗中刺杀各国王侯将相而出名。 “全部退下吧!”王爷听到四杀堂这三个字,便让现场侍卫们退到屋外,其他人也回房休息,屋内只剩下三人,王爷,少年和方丈。 “我之前路过浔州探访世安表哥时听他说过,他说前任浔州守将就是被四杀堂刺杀,朝廷怕引起恐慌便封锁此事,其现场遗落的令牌现在就在浔州府库之中,跟此枚令牌一模一样。”少年将知晓的全部说出。 “四杀堂!又是四杀堂!”王爷轻轻地念叨着。此时夜已深,雨也逐渐停了,屋外传来阵阵蛙鸣。 “父亲,为何说又呢?”少年好奇问道。 “十几年前,某次班师途中,途径此地,本欲探望于你,岂料刚入寺内便遭伏。那些刺客皆着黑衣,戴面具,持利刃将我围困。彼时还未腿脚不便,他们也绝非我之敌手,尽被我击杀,然唯独有一人身手不凡,几十回合难分胜负。未几,你管叔见我久未归,遂率一队兵马上山。那刺客见势不妙,便从衣袖掏出暗器掷于地,生浓烟后于山中逃窜隐匿。后收拾现场,见一刺客腰间挂有一枚令牌,与此枚一般无二。”王爷说到这儿,忽然停顿了,想着接下来发生的事,莫名伤感了些。 “我与王爷乃至交,世子那是你尚小且体弱多病,不便随王爷四处征战,遂将你托于我照看。而我将你安置在聆音阁内,那聆音阁筑于山中最深处,乃列位方丈闭关修行之所,平素无人搅扰。孰料那刺客竟能寻得此处,当王爷至时,那刺客早已逃遁,你亦被喂食断魂草,昏迷不醒。”方丈此时双眼已然湿润,加之今日又逢刺杀,恐换作他人思之亦甚为惶恐。 “此事惊动了你皇祖父,次日便安排宫内御医前来救治,庆幸的是当时的张太医用失传多年的魑魅针法才勉强保住了你的性命。”王爷说到这里,神色凝重,满脸愧疚,恨自己未能擒获刺客。魑魅针法甚是诡异,施针之后令人血脉贲张,全身炽热,而后全身疼痛,大声呼叫之后便迅速恢复如常,如此反复两个时辰。常人难以忍受,何况是自己的儿子呢? “虽然你多日之后醒来,但断魂草之毒仍然残存在体内,张太医一时找不到根除之法,便只能每十日施针延续寿命。然而魑魅针法极为繁复,费心劳神,数月之后张太医便倒下了,离逝前将此针法传授于我,由我施行。”方丈此时已老泪纵横,世子被方丈照料多年,早已超出了师徒情谊。 “再后来偶然间我在藏经阁里发现一本经书,对此针法有详尽的描述,便以此改善施针过程,再接着教会你自行施针,但并非长久之计。书中记载,若想完全根除,需极北之泉,极南之龟,极西之草,极东之花,此四极常人难以获得。”方丈说到这里,神色比之前轻松了些许。 “如今除了极东之花,其他三极父亲早已备好!”王爷此时也露出愉悦。 “那东花呢?”少年心中飘出一丝疑惑。 “去年冬天你四叔率团出使渤海,算算日子,不出几日也应当返回南都了。”王爷解释道。 “那跟东花又有何关联?” “东花世间罕有,百年间不过盛开一次,况且这花一直是渤海皇室所有,野外难觅踪迹,此次拜访渤海,除了商谈国政,便就是这花,你叔春天回信,渤海皇室同意赠与此花,但是。。。”王爷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如此说来,这花不能平白无故的赠与我吴国吧!” “那是当然,所以本王同意你和渤海公主的婚事,毕竟再过几个月你就弱冠了,也该有个家啦” 听到这里,少年一脸惊讶,不知所措,他在外游历五年,早已喜欢上逍遥洒脱、自由自在的日子,突然要成家立业,这辈子怕是都不会轻松了。 “父王,儿臣与您见面的日子本就不多,尚且需要了解,更何况这个素未谋面的渤海公主呢!”少年这话显然是不太接受这桩婚事的,平白无故多个未婚妻,连名字都叫不上,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所以啊,这渤海王同意公主跟随你四叔一同返回南都,为这事你四叔可没少费口舌啊!”王爷看着眼前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一同进京!父王,儿臣没听错吧!”少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没错,明年二月,你的弱冠之礼和新婚之礼一起举行,距今还有几个月,也足够你们了解彼此了。”王爷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然后缓缓说道。 听到这里,王爷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疲倦不堪,于是便推动着轮椅,朝着后方慢慢走去。方丈见状,对着少年行了个礼,也转身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少年一个人呆立在原地,心中一片凌乱。 第2章 横水秦王府 少年骑着马,晃晃悠悠,眼神迷茫,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回家的路上,风景如画,美不胜收,可少年根本没心思欣赏。 “想啥呢?”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渊儿啊,你小时候住在慈云寺,后来又出去游历了五年,算起来有十多年没回家了,这次回家应该高兴才对!” “姐姐,我现在可高兴不起来。”少年叹了口气。 “有个家也挺好的呀,我没遇到你姐夫之前,也想着一个人过一辈子,侍奉父亲就好。可是真遇到了喜欢的人,就完全不一样了。你看我现在,有父亲的疼爱,丈夫的宠爱,还有孩子们的亲昵,当然啦,还有个时时刻刻想着我的好弟弟!”说到这里,姐姐又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毕竟她从父亲那里得知此事时是开心多于担忧的。 秦王一生只娶了一位夫人,夫人姓陈。多年前,陈氏失踪,至今杳无音信。此后,秦王没有再纳妾,他们育有一儿一女。长女叫立沁,成年后被封为昭阳郡主,几年前嫁给了南都守备孙家,育有二子,长子叫晨,次子叫昊。长子叫立渊,也就是这个少年,还没有封号呢。 穿过前方那座亭子,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抵达横水镇。此刻,遥远的天际飘起袅袅炊烟,山水田园之间,瓦屋林立,亭台楼阁交相辉映,气势恢宏非凡。少年沿着亭子的方向眺望过去,但见前方景象与一般城镇迥异,他不禁心生疑惑:这哪里像是个镇呢?普天之下,岂会有这般规模宏大的镇子!毕竟他周游四方,见识广博,却从未见过如此独特之地。 “昔日父亲选址于此建造王府时,这里尚是一片荒芜。偌大的一个镇,居民不过数百人而已,他们以捕鱼为业,时常遭受天灾之苦,生活异常艰难。父亲费尽心力,苦心孤诣地经营此地,历经多年休养调息,终于将这里打造成了一方乐土。如今,镇上人口已近五万。”姐姐在旁轻声向他介绍道。 晌午时分,阳光炽热,如同火焰般炙烤着大地。这支庞大的队伍终于抵达了城门之下。此时此刻,城门处早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百姓们纷纷簇拥在一起,人头攒动,都想争先恐后地一睹秦王世子的风采。 人群中传来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我听说世子啊,他的身高还不到六尺呢,也就和我的眉间差不多高罢了。” 另一人立即反驳道:“别瞎说!世子可是身长八尺,相貌英俊威武,风度翩翩,迷倒万千少女啊!” 有人质疑道:“真的吗?这能信吗?” 立马有人附和道:“那当然啦!我有个亲戚上个月去修缮王府的屋顶,听王府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又有人插话道:“我还听说啊,世子的身体非常虚弱,简直就是个病怏子,风一吹就会倒下!” 旁边的人惊讶地问道:“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呢?我倒是听说世子之前被人下毒,不过现在毒素已经解除了,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这时,有人不耐烦地喊道:“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啊!世子就要进城了!” 少年转头看着姐姐,不解地问:“不就是回家一趟嘛,用得着搞这么大的阵仗吗?”姐姐微笑着回答:“这是父亲特意安排的,毕竟你以后执掌这里,总得让百姓认识你。” 队伍陆陆续续的进入横水镇,此时的氛围已步入鼎沸。横水镇原本隶属江宁府,立国初年,这里被选中为秦王府驻地,这里以附近的横水河命名,河流从南门而过,自南向北注入南都河,城南有丹阳大湖,城和湖之间群山阻隔,于是几年前修缮青阶砚道沟通,随着百姓以及往返商贾日益增多,湖的北侧兴建了向阳码头。 一行人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缓慢前行着,没过多久便来到一座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府邸前停下。府邸门口整整齐齐地站立着许多人,他们面容恭敬,神情严肃,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 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位装扮精致的女子,她的目光柔和而温暖,气质高雅而迷人。周围的人们都尊称她为\"苏姨\"。苏姨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衣,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仙子下凡一般。她的美丽不仅仅在于外表,更体现在那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独特韵味。 在苏姨的身后,还站着几位体态端庄、笑容可掬的丫鬟。她们与其他普通丫鬟有所不同,无论是站姿还是神态,都显得格外庄重得体。从她们的衣着打扮上也能明显看出,这些丫鬟在王府中的地位相对较高。她们的存在使得整个场面更加庄重肃穆,同时也透露出一种高贵典雅的气息。 管家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从车后移动到台阶前,旁边的仆人协力地抬起王爷,轻轻地将他安置在轮椅上。王爷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其他随行人员也纷纷下马或下车,毕恭毕敬地站在两旁,微微低垂着头。 管家稳步推动轮椅,护送王爷进入府邸。少年、姐姐以及外甥们紧紧跟随其后。苏姨轻盈地挥了挥手,众多下人和仆役们立即忙碌了起来。 这行人踏入院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精巧别致的庭院。院子里不仅有形态各异的假山,波光粼粼的水池,还有一座小巧玲珑的小桥。走廊外的树木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而假山旁盛开的海棠花更是散发出阵阵迷人的芬芳,令人陶醉其中。 此刻,王爷端坐在正中央,气定神闲,其他人则整齐地分坐在两旁。王爷目光慈祥地看着苏姨,开口问道:“苏姨,今日渊儿归家,宴席筹备得如何?” 苏姨轻声回应道:“王爷,一切事项均已依照您的吩咐安排妥当!”她的语气恭敬而坚定。 王爷满意地点点头,表示认可。接着,他转头对少年说:“那么,先让苏姨带你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王府。至于其他人,可以稍作休憩,随后再举行宴席。” 随后少年跟着苏姨走出堂厅,四处走动,熟悉着王府的布局,欣赏着王府的景色,府内清新典雅,没有那么的奢华,一切显得那么自然朴素,“这长廊后就是王爷给你准备的屋子,这屋子十多年未曾有人居住,但是每日都会安排人进行打扫,这不世子您要回来,王爷春节后便吩咐进行修缮一番,屋内的陈设都是按照您的喜好布局,”苏姨在前面介绍着。少年走进屋内,“这是堂厅,这是寝屋,另一侧是书房。” 少年看着自己的房间,眼睛都亮了,窗帘的颜色样式,茶几的款式还有杯中的茶叶,包括书架上的书籍都是自己的心头好。 “十多年未回,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喜好的?”少年好奇地问。 “一百八十四”苏姨神秘地笑着回复道。 “什么,一百八十四?”世子更疑惑了。 “世子,您在明夏时一共吃了一百八十四只兔子。” 少年惊得合不拢嘴,兔子倒是吃了不少,这数字是怎么来的。 “后面会慢慢跟你解释的,当然您也会知晓!”苏姨没有透露太多,毕竟王爷派人暗中保护的事,下人里也只有她与管家知晓。 此刻,只见四位丫鬟先后踏入屋内,紧接着便整齐划一地站立成一排。 “世子,这几位便是今后专门负责照料你日常起居的丫鬟。王爷还特地叮嘱过我,让我千万不可怠慢了你,所以才特意挑选出了这几位呢。”苏姨一边领着世子走向这些丫鬟们,一边说道。 “这位是恬安,那位是可安,还有乐安以及希安。”待走近后,苏姨开始挨个儿向世子介绍道:“恬安乃是郡主的贴身丫鬟,近几日将由她负责传授您王家的礼仪及礼节;而可安与乐安,则会负责你平日里的生活琐事。至于希安嘛,由于近几日东儿姑娘正在调查昨日发生之事,所以她会留在你身边,以确保你的安全。” 苏姨安排好一切后,就出去查看宴席准备得如何了,宴席是王爷特意安排的,王爷一行人回到王府后不久,宾客们便开始进入府内,时间很紧,容不得半点差错。此时屋里只剩下丫鬟们和少年。少年看着低着头等待吩咐的丫鬟们,一下子不知道该说啥好,毕竟他从来没有使唤过别人。丫鬟们也低着头,静静地等着世子开口,毕竟世子可是未来王府的主人啊,再往后想想,说不定还有机会继承皇位呢,毕竟世子在吴国孙辈中排行第三,如今皇帝年纪甚高,立储之事迫在眉睫。而且朝廷早在五年前就颁布了圣旨,储君将从孙辈中选出。 这时,希安率先打破了僵局,走上前行了个礼,说道:“世子,马上要开宴席了,您看您是不是得先沐浴更衣呀?”其他几人也随声附和,连连点头。 于是,世子麻溜地脱掉鞋子,闪身进了里屋,开始宽衣解带。希安则走出来站在门口,在外放风,观察着四周。恬安在衣柜里里仔细翻找,为接下来的宴席挑选衣服和配饰;可安在外屋提着热水,一桶接一桶地倒进浴桶里,还撒了好多艾草。这时候,就只有乐安一个人尴尬得脚趾抠地,“世子,你别这样啊,”世子这才反应过来,转眼间身上就只剩下内衬了,于是他像只兔子一样,嗖的一下就躲到屏风后面去了,满脸通红,捂着脸,那叫一个害羞。世子在王府外待了那么久,很多习惯都还没改过来,还是那么随性和洒脱。 两刻之后,屋门大开,少年气宇轩昂地走出,不急不慢, 朝着堂厅而去,丫鬟们呼啦啦地跟在后面。少年抬头望着太阳,心情那叫一个美,他等这一刻可是等了好久了,尤其是那些素未谋面的家人们,他们的名字、他们的容貌、他们的故事,在这之前也都只存在于每月的书信之中。 到了堂厅,王爷早已端坐在中央,姐姐一家人则坐在王爷的左侧,少年见状,便在右侧寻了个位置坐下。原本,按照原计划,应该要在横水镇举办一场规模宏大、无比隆重的家宴。这场家宴将会邀请到皇室的所有成员参加,包括他的叔伯们、堂兄弟姐妹们、外甥侄儿们等等。当然,那些与皇室联姻的外戚豪族和朝中大臣们自然也不会缺席。然而,王爷入宫与皇上交谈之后,皇上却认为这件事情由宫中出面举办会更为妥当。 所以,这次出现在宴会现场的并没有其他皇室成员。只见宴会的一侧坐着横水镇的主要官员,而另一侧则是横水军的主要将领。此外,由于时间和日程安排的限制,还有一部分官员和将领未能按时抵达。王爷开始向少年逐一介绍起在场的人员来,少年心中明白,自己此次回来,不仅仅是为了家人团聚,更重要的是要逐步接管王府的各项事务,同时还要掌管横水军这支吴国的精锐之师。家宴突然变成了府宴,少年的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他实在不明白为何时间会如此紧迫,而且自己在路上所产生的种种疑惑,也希望能有人帮他解答。 宴席结束后,少年与姐姐、外甥们一同漫步于庭院之中,尽情享受这难得的团圆时刻。他们谈笑风生,欢声笑语在庭院里萦绕不去。与此同时,王爷和一众官员、将领仍留在宴席之上,继续交谈甚欢。当大家收到请柬之时,便心知肚明王爷此举的深意所在。 随着夜幕逐渐笼罩大地,少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思绪渐渐飘回今日的种种经历,心头涌起一股幸福和满足感。他深知,此处便是他的归宿,日后定能在此处共度更多美好时光。然而,内心深处亦泛起一丝忐忑与不安,毕竟未来还将面临诸多艰巨挑战。 月亮高高地悬挂在窗前,皎洁的月光如轻纱般洒向大地,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面纱。少年静静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微风轻轻拂过,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似乎在呼唤着什么。少年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焦躁不安,他迅速起身,披上衣服,套上鞋子,匆匆走出屋子。 少年抬头仰望着那轮高悬的明月,这是他在王府中的一个普通夜晚,但不知为何,今晚却格外难以入眠。他索性爬上屋顶,静静地坐在那里,眺望着远方的月亮,感受着那股微凉的夜风。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掠过,悄然落在了少年的身旁。少年并没有转身去确认来人是谁,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陪我一起欣赏这美丽的月色吧!” “世子,夜深露重,小心着凉。您还是早点回屋歇息吧,如果您身体不适,我们这些下人可是会受到责罚的啊!”希安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劝道,言语中透露出对少年的关心和担忧。 “这月色多好啊,我曾经在外欣赏过无数的月夜,或圆或缺、或明或暗,却都没有今夜这般清澈如水、皎洁无暇。”少年微微转过身子,嘴角含笑,一脸温柔地凝视着希安。月光下,希安身着一袭更为简洁利落的束身衣,手中紧握着那把锋利的长剑,宛如月下仙子。 希安心有所感,抬头望向少年,心中暗自思忖道:“此刻让他进屋怕是有些困难……”于是,她转身回到屋内,寻找出一件稍厚些的薄被,轻轻走至少年身旁递给他。少年微笑着接过薄被,但随即示意希安坐在自己身旁。 希安面露难色,低头轻声说道:“世子,主仆有别,奴婢实在不敢违背规矩,请恕罪!”她只想默默守护在少年身旁,绝不愿做出任何有违规矩之事。 少年似乎看穿了希安的心思,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屋瓦,柔声说道:“四下无人,你就坐在这里,陪我聊聊天可好?”希安依旧低着头,不断摇着脑袋,表示拒绝。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绝不能越矩行事。 然而,少年却再次开口安慰道:“放心吧,若是苏姨怪罪下来,一切由我担着,我自会去向她解释清楚。”少年的语气坚定而真诚。 听到这,希安才颤颤巍巍地坐了下来。少年开始讲述以前经历过的种种趣事,希安则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并没有去打断对方,也没有插话,就这样单纯地听着。时间过得很快,月夜已经慢慢进入到了后半程,希安从来没有想过这位世子竟然如此健谈,而且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月亮渐渐落下帷幕,朝阳缓缓升起。此时此刻,希安终于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她的头轻轻地靠在少年的肩膀上,然后就这么睡着了,嘴巴还不时地微微蠕动着。少年默默地注视着希安,心中不禁感叹,如果身边能有一个像她这样可以陪自己聊天解闷的人该有多好啊。这些天以来,很少有人能够跟他畅谈,聊得有来有回,。 太阳越升越高,清晨的阳光虽然还不算太过炽热,但也足以将一个人从睡梦中唤醒。希安的眼睛慢慢睁开,她一睁眼便转过身,却看到世子正微笑着凝视着自己,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她手忙脚乱地赶紧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不必惊慌,你只是睡着了而已!”世子看着希安有些慌乱无措的样子,出言安慰道。 希安此时转身看到有人正朝屋内走来,“世子,苏姨已安排下人朝这边来了。” 闻此,世子也从屋顶下来,毕竟他不想给他人添麻烦,更不想他们进入屋内发现他不在而受责罚。 世子步入屋内,打了个哈欠,捏了捏后颈,在屋顶上待了一夜,身体略有疲乏,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希安没有打扰,关上门,静静地站在屋外,守护安全。半刻之后,可安乐安带着下人们到了屋内,恬安也跟在后面。 乐安正欲叩门,却被一旁的希安伸手拦住,“世子尚未睡醒,此时打扰怕是不妥。” “可这都什么时辰了,待会儿还得向王爷请安呢!”身后的可安攥着手有些着急。其他丫鬟也在低声议论。“要不我们再等会儿吧!”乐安回头安慰大家。 少年被屋外嘈杂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然后慢慢地走到门口。透过门缝,他看到一群丫鬟正站在外面,彼此相望着,嘴巴还不停地动着,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都进来吧!\"世子用温和的语气吩咐道。听到这话,丫鬟们立刻站成整齐的一排,恭恭敬敬地走进房间。 房门缓缓打开,丫鬟们陆陆续续的进来。有的开始清扫屋内的灰尘,有的则细心地整理起书籍和陈设。这时,恬安手捧着一套精致的常服走到世子面前,轻声说道:\"请世子更衣,接下来需要先去向王爷请安,然后再享用早茶。\" 世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站在床前,伸开双臂。乐安和可安动作娴熟、有条不紊地侍奉着世子更衣。与此同时,一名下人递过来一杯清水,世子接过后仰头咕噜咕噜地漱了口,然后低下头将水吐到另一个丫鬟端来的水盆中。 屋内一片繁忙,但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没过多久,房间就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尽管世子只睡了一小会儿,但他看起来依然精神抖擞,这或许与他往日的生活习惯息息相关。 恬安引着世子,须臾间便至王爷屋前。上前施礼后,恬安便立于一侧。世子入内,见王爷已然端坐于正央,姐姐则端立于一侧身后。 “父亲安康!”少年上前施礼。王爷颔首示意其近前,“昨夜安睡吗?” “自是如此,如今神清气爽!”施礼后,少年便立于另一侧。 “沁儿,吩咐下去,日后早茶便在此处吧!往昔皆是我一人,现今你们皆在身侧,我心甚慰!”王爷言语间满是欣喜。 “是,父亲!”于是姐姐转身,示意身旁的下人将早茶奉于屋内。少顷,一桌丰盛的早茶便已备好。 姐姐将轮椅推至桌前上方位子,她于左侧落座,少年亦在右侧坐好。王爷抬手示意下人们退下,此时屋内仅剩一家三口。 “不必拘泥于礼数,自在便好!”王爷一脸肃穆地看着少年。 少年见无外人在,便毫无顾忌地吃了起来,仿若饿极了的野兽。 “这茉莉花糕味道甚佳,距上次品尝已过许久,这鸭肉也可以,比明夏的兔子好吃多了!” 看着少年狼吞虎咽的模样,王爷和姐姐在旁轻声安抚,让他慢点吃。 “父亲,我想上午出去逛逛,听下人们说镇上的横云大街甚是繁华,我想去瞧瞧!”少年吃完后看着王爷。 “渊儿,你方归府,诸多事务尚不熟悉,众人也未认清,我与你姐商议后,觉得你还是先熟悉府中事务为要,其他事宜暂且搁置。”王爷沉凝道。 “逛街不过是托词,散心才是真。渊儿向来自由惯了,如今被困在府内,心中自然烦闷!”姐姐在一旁解释道。 “黄东一早已归,文宣昨夜也从书院返府,就让他们俩陪你出去走走吧!”姐姐望着少年,少年面露惊喜。 “文宣回来了?在何处?”少年有些迫不及待。 王爷见少年如此开心,不忍拂了他的兴致,便颔首应了。 “父亲,你看渊儿如此高兴,若得知渤海公主后天便抵达南都会否更喜?” “行程怎会提前如此之多?”王爷一脸疑惑。 “皇叔一行人已至海州,本欲走陆路,然那渤海公主未曾乘过海船,便提议改走海路,此刻想来应已至秀水镇了。”此刻姐姐耐心地解释着。 “秀水至南都走内水,约莫两三日,”王爷叹了口气,“待渊儿与公主成婚,他体内之毒便可清除,且有了家室,我王家也能更热闹些,这偌大王府,总觉冷清。” “那是自然,成家之后,人丁自会兴旺。”姐姐应允着。 下人屋舍内,一位少年在屋内踱步,手中翻阅着书籍。忽然,屋外传来一声声响亮清脆的声音。少年寻声看去,见一人正朝屋里飞奔而来。待身影近了些,少年才发现是自己儿时的伙伴。 “文宣拜见世子!”少年放下手中书籍,向前行礼。 “不必多礼。”世子上前搂住少年,“你我兄弟之间,不必讲这些繁文缛节,叫我立渊即可。” “哎哟,我们的文状元回来啦!”言语中透露着一丝酸意。二人转身看去,原来是黄东到了。 立渊、文宣、黄东,三位儿时的伙伴时隔多年再次聚首。上一次相聚,还是在慈云寺的时候,那时的他们无忧无虑,尽情玩耍。如今,一位是刚刚回府的世子,一位是准备参加殿试的书生,一位是身手不凡的女侠。虽然身份有别,但情谊不减。 “莫要乱叫,殿试延期至九月,尚有一段时间。此时称我为状元,还为时尚早。”少年指了指黄东,示意他不要取笑自己。 “殿试不是上月举行吗?为何延期了?”世子一脸疑惑。 “据传,圣上龙体欠安,不得已才延期。你如今已返回南都,圣上定会龙体康复。”少年看着世子,心想他刚回来,很多事情都还不清楚。 “莫要再说了,世子刚回来,说些好听的。”黄东揪了一下少年的胳膊。 “哎呀,疼!” “皇祖父龙体抱恙?”世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出去走走吧,听说横云大街上新开了一家酒楼,去看看吧。”黄东见气氛有些凝重,赶紧转移话题。 转眼间,三人已经在横云大街上闲逛了起来。世子走在中间,眼睛滴溜溜地四处张望着,一会儿被街边的叫卖声吸引过去,一会儿又被小摊上的新奇玩意儿勾住了魂儿。文宣手持纸扇,亦步亦趋地跟在世子身旁,不停地给他介绍着商贩们售卖的新奇物品。黄东则一手拿着佩剑,一手举着一串糖葫芦,吃得不亦乐乎,嘴边沾满了糖渍。 “要不来一颗?”黄东热情地递给世子。 世子赶紧摆了摆手,“我吃不了太甜的食物。” “来嘛,很好吃的!”黄东说着就拨开双手,想把糖葫芦硬塞进世子的嘴里。 突然,文宣眼疾手快,一把咬住了最后一颗糖葫芦,使劲一扯,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 “文宣,你不觉得不干净吗?”世子被这一幕惊呆了。 “怕什么,小时候我们不都这样嘛,有啥好吃的都一起抢着吃,那时候你比我还凶呢!”文宣不以为意地解释道。 “就是啊,小时候除了如厕沐浴不在一起,其他时候都形影不离的,有衣服一起穿,有好吃的一起吃。村里的鸡鸭都被我们祸害得没人敢养了。那时候天天吃得饱饱的回家,却也没少被郡主责骂!”黄东在一旁附和着。 世子看着黄东,听着她说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心中竟毫无波澜,仿佛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没有留下丝毫的记忆。不仅如此,此刻站在眼前的黄东与前两日相比,似乎多了几分亲切与熟悉之感。 \"她就是这个样子啦!在外人眼中,可能会觉得她有些高冷难以接近,但相处久了便会发现,其实她和普通人家的姑娘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偶尔会有些不讲道理,脾气稍微暴躁一些罢了。\"文宣顺着话题继续说道。 \"为何这些事情我都毫无印象呢?我唯一能够清晰记得的,便是在慈云寺度过的那段时光。\"少年转头看向身边的二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那时候你身子骨弱,常常生病,有时玩得正高兴,突然间就昏倒在地。我都数不清有多少次你晕倒在我怀里了。每次病后就忘记所有事情,真是烦人。\"黄东说起往事,脸上也流露出些许无奈。 \"居然还曾躺在你的怀中?\" \"是啊!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我和你东姐姐一同将你抬回家去,可真是让我们吃尽了苦头啊!\"文宣连忙解释道。 就这样,三人一边回忆着儿时的趣事,一边闲聊着,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那家酒楼门前。 小二看着三人进店,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迎上来问道:“三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呀?我们店新开业,现在有点三赠一哦!” “那就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都端上来吧?”文宣回答道。 “好嘞,客官请稍等!”小二爽快地应道,然后开始忙碌起来,擦拭着桌子和凳子,以表示对客人的欢迎。 这时,角落里传来一阵狼吞虎咽的声音。原来是有一位女子独自坐在那里,一个人点了好几样菜,正在尽情享用着美食,还不时地用手擦拭着嘴角。 世子的注意力被这阵吃饭的声音吸引住了,他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女子的侧脸,突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他站起身来,朝着女子走了过去。黄东和文宣见状,也跟着起身跟了上去。 “原来,你就是那个骗走我衣服的女人。”世子走到女子面前,面沉似水,语气冰冷地说道。 “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姑娘我奉公守法,初来横水镇,此前与公子素未谋面,又何来欺骗一说?”女子口中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她的注意力完全被美食吸引,甚至没有正眼看世子一眼。 “本姑娘自觉容貌尚佳,若公子有意与我搭讪,应当换个新鲜些的由头。本姑娘见多识广,你这番陈词滥调,实在难以入耳。”女子一边不停地吃着东西,一边嘟囔着。 黄东见状,从女子身后一侧闪出,一脚踹翻了桌子。一桌的美食顿时散落一地,桌子也径直撞向前面的楼梯,裂开了。 “世子在跟你说话!”黄东手持剑柄,抵在女子的肩膀上,厉声道。 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身体颤抖着转过身,惊恐地看向世子,手中还紧紧握着筷子。 “我只是想填饱肚子,说句实话而已,何错之有?”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 世子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神如刀,死死地盯着女子。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女子与世子对视着,记忆也慢慢地被唤醒。 “世子,那天我本来打算去集市上卖掉的,结果刚到当铺,就被一伙人围住了。他们说是秦王府的人,我就把衣服还给他们了。”女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还一个劲儿地躲闪。 “世子要听的可不是这个,我们世子是想问你们这些人有手有脚的,为啥不去做点正经生意,非得干这些苟且的事儿,是不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文宣一下就猜到了世子的心思。 世子还是一言不发地望着女子,眼睛都看直了。“这南都附近,除了江宁横水稍微繁华点,其他地方早就穷得叮当响,饭都吃不饱,现在土匪强盗猖獗,老百姓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哪有什么营生!”女子一个劲儿地解释。 听到这儿,世子蹲了下来,“是这样吗?” “可不是嘛!我昨天路过牛首山,在路边捡到一个包裹,你看我现在能吃上饭全都是包裹里的东西当了换的。你看看这衣服,还有这首饰,也都是里面的。我都准备换些银子,带给风铃渡的村民们吃呢!”女子一边说,一边伸手给世子展示衣服。 世子看着衣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就回头看了看黄东。黄东俯身看了看,也明白了些什么。这女子捡到的包裹,可能就是那天刺客行刺后逃跑更换的衣物。 “在路上捡到这么重要的包裹,应该交给官府,让官府来处理。你要是自己处理,惹出什么麻烦来,你能承担得起吗?”文宣在旁边说道。 “你们也太离谱了吧!我就是捡到一个包裹,怎么还能这样啊!”女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于是黄东就拉着女子出了酒楼,急匆匆地回了王府。 “客官,你们的菜好了!”小二在一边喊着。 “打包送给路边的乞丐吧!”说着,一颗银子就稳稳当当地掉进了小二的手里。 第3章 再回风铃渡 回去的路上,世子和黄东并肩而行,两人边走边谈论着那天发生的行刺事件。与此同时,那名女子的双手被紧紧地缚在背后,由文宣牢牢抓住她的胳膊,以防她趁机逃走。 世子转头看向黄东,开口问道:“那天管叔带人去追捕那个刺客之后,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黄东连忙回答道:“那天深夜,管叔曾经回来向王爷禀报过这件事情。他们一行人顺着刺客留下的脚印以及沿途的血迹一路追踪,但追到某个路口时,脚印和血迹却突兀地消失不见了。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分头寻找线索,但最后当他们回来会合时,谁也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第二天,我又亲自前去那个地方复查,结果依旧如此,实在是令人感到蹊跷。” 文宣在旁边补充道:“昨晚,父亲也跟我提到过这件事,确实非常奇怪。那刺客身受重伤,行动本就十分不便,按照常理推断,他应该很难逃脱才对。” 世子微微皱眉,表示赞同地点点头。这时,黄东继续说道:“今日我返回王府后,向王爷禀报过此事。王爷随后便吩咐希安前往山脚下的村庄进行打听和询问,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希安?原来如此,怪不得早茶之后便不见其踪影。”世子恍然大悟。 “希安可是你东姐姐的得意弟子呢,如今你东姐姐的能耐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文宣在一旁插话道。 两人就这样一言一语地闲聊着,不知不觉间已抵达王府。 众人分立两旁,王爷端坐于正中央,管家则恭恭敬敬地站在王爷身侧稍后处,而那名女子则双膝跪地,将头紧紧贴在地面上。 “这件衣裳是否便是你当日在牛首山上拾得的?”王爷语气平缓地开口询问。 “是……是的,王爷!”那女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显然是被王爷强大的气场吓得不轻。王爷久经沙场,战功赫赫,其威名远扬天下,不仅杀伐果断为人称道,其英雄事迹也传颂于世。 “那么,你唤作何名?”王爷接着追问。 “启禀王爷,小女子名叫莫小蝶!” “风铃渡的村民们怎会沦落至此?”王爷一脸凝重,他记忆中的渡口,本应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乃是由江北入南都的必经之所。按常理而言,即便在渡口摆个铺子,卖点茶水点心,也足以维持生计,又何须向过往之人乞讨呢? “回王爷,去年冬月,朝廷一道诏令下来,便关闭了渡口。商货改走南边的红叶渡去南都,行旅则改走北边的北水关。若要去江宁或者转去江南其他府县,就得顺着南都河进入其他水系。”女子答道。 “此事何时发生?”王爷对此毫不知情,转身看向身边的管家,管家俯身低语了几句。王爷听后,不禁哈哈大笑。 风铃渡位于南都、横水、江宁三地交界处,名义上虽归横水管辖,但实际上离江宁府更近,日常事务多由其管理。然而,其北面有一条河流,河流以北又属于南都,这给日常管理增添了不少麻烦。 众人闻言,皆是一脸疑惑,纷纷看向王爷。 “还不快向王爷禀报包裹发现之地?”黄安高声呵斥。 “启禀王爷,这些衣服首饰确实是小女子捡到的。那日上午,我从江宁返回途中,路过一个路口时,发现草丛中有异物,走近一看,发现是些衣服和首饰。想着这荒郊野外必定无人认领,便拿到集市上换些银两。”女子在一旁解释道。 “里面的衣服首饰颇为华丽,我便留了一身,其余的都换了银两。” “算算时间,你是在横水过了一夜吧?刚刚在酒楼,仔细算来,应该有不少银两吧?”文宣也加入问询。 “你口口声声说村民如何,自己却半点委屈都受不了。”黄安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启禀王爷,小女子数月来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好不容易有了些银两,吃好住好一些,又有何错?”说罢,那女子放声大哭起来。 “不去临近的江宁府,偏偏跑到更远的横水镇,其中定然有诈!!”文宣的问题更加直白。 现场争吵不休,王爷示意众人安静,那女子也止住了哭声。此时的世子一直沉默不语,他心中所想的是风铃渡的村民以及那夜刺客是如何逃脱的。突然之间,世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走到王爷身边,在王爷耳畔低语道,“父亲……” 众人只看到世子在王爷耳边说着什么,却听不到具体内容,此时,王爷听着,还不时点头。 此时,希安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拱手禀报:“王爷,卑职奉命去山下村落探访查问,并未发现刺客的踪迹,但在山脚发现一具尸首,经跟苏姨确认,是刚来王府不久的护卫。卑职与江宁府仵作一同查看过,其颈部有明显伤痕,似是遭人从身后袭击,身上还有多处骨折,疑是从高处跌落所致。” “渊儿,你带人去风铃渡。”王爷看向一旁的世子,沉声道,“刺客想必就藏匿于此。”牛首山北边、东边、南边依次是南都、江宁、横水,唯有西边可逃,西边一处是刘家村,另一处便是风铃渡。刘家村没有消息,那么刺客唯一的选择便是风铃渡了。 “刺客真的在这里吗?”黄东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那是当然,刺客没得逞,想要逃脱官府追捕,就只能往西,通过风铃渡过江,到北岸才能喘口气。”文宣在世子另一侧笑嘻嘻地解释道。 “而刺刺客受了重伤,肯定跑不远,估计着时间,还在风铃渡呢。”世子身后的希安也跟着附和道。 “小时候郡主让你多读点书,你偏偏喜欢舞刀弄枪,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分析不出来。”文宣在一旁调皮地坏笑。 黄东一个闪身从世子身后绕过,一脚踢了过去,文宣拍了拍大腿,“就你这样粗鲁,哪像个女孩子!” “要你管!!!” 就这样,一行几人打打闹闹着,不久来到了风铃渡。 “世子!”那女子开口了。 世子回头看了一眼女子,女子接着说道,“能不能解开这枷锁?马上就到渡口了。”女子的话里带着一丝恳求,因为她经常在渡口走动,认识的村民很多,怕他们看到自己这样会传出什么流言。 世子给希安使了个眼色,希安刚要打开枷锁,黄东连忙伸手制止,“这女子太狡猾了,要是让她逃脱了,再想抓她就难了,何况这渡口没人比她更熟悉!” “不必忧心忡忡,她绝对不敢逃跑!”世子赶忙出言宽慰众人。其实,世子心中自有盘算,数日前山中遇刺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这渡口距离事发之地并不算远,稍具理智之人都会明白秦王府与府衙的人定会回来此地搜查,更会清楚此处近日必会戒备森严。 时值五月,天气略显闷热,那名女子带着几个人在渡口走着。渡口处的商人与旅客寥寥无几,道路两旁传来的叫卖声亦随之减少。女子见众人不时擦拭额头的汗水,便引领他们走向路旁一个售卖饮水的小摊。摊主乃一年迈老妪,背部略弯,头发花白,身着衣物满是水渍。 众人行至摊前,老妪急忙擦拭起桌凳。“世子爷,您此番前来可是为追寻刺客踪迹?”一行人刚刚落座,便听到老妪如此询问,不禁面面相觑。 “老婆婆,你如何知晓我是世子呢?”世子开口问道。 “前几日我去横水镇看望我的儿子,很荣幸在城门口目睹过世子的风采!”老妇脸上透露着喜悦之色,她觉得世子能够光顾自己的摊子,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啊!这以后说出去就是活招牌啊! “令郎在横水做什么营生?”世子接过老妇递过来的一碗水,然后继续追问道。 “前段时间,秦王府招募护卫数名,我儿有幸被选中。他能在王府里干活,真是老身前世修来的福分呐。”世子轻轻抿了一口水,突然间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涌上心头。这水似乎有着某种特别的味道,仿佛曾经在某个时刻品尝过。而其他的人则没有那么多讲究,他们一口气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老妇见状,连忙又给每个人都斟满了水。 “他呀,打小就跟着咱家老头子在渡口帮忙卸货,一身的力气大着呢!可惜啊,去年老头子不幸离世,他只好去了镇南的向阳码头谋生路。可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他也只能干几天、歇几天,没个稳定营生。这不,瞅准了这次进王府当差的机会,他就赶紧去了。老身得知这个消息后,真是高兴得好几宿都睡不着觉呢!”老妇人喜笑颜开地接着说道。 “婆婆,这水是从山上拉回来的吧?”世子好奇地问。 “是的,世子,这水可是老身一大早就亲自上山取回来的!这山里面人少,没人打扰,再加上山中草木茂盛,水源得到了很好的涵养,所以这水才会格外清澈甘甜呐!”老妇人见世子对水如此感兴趣,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因为她知道世子是个识货之人。 世子曾经在山上的寺庙里住过一段时间,早已习惯了山中清泉的味道。相比之下,这水和王府里的水确实大不相同。 “婆婆,那您见到您儿子了吗?”站在一旁的文宣插嘴问道。 “那日我去府内寻我儿,适遇府内有宴席,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我便在府内小门处候着,等了数个时辰,后向府内出来的下人打听,方知我儿亦在寻刺客,寻了一夜仍无消息,念及一夜搜寻,恐其劳累,我便起身返回了。虽未得见,但念我儿能为王府效力,老身甚是欣慰。”老妇言罢,神色间既有失落,亦有喜悦。 蓦地,黄东望向希安,希安接过眼神,似是知晓她师傅欲言何事,她亦不知如何启齿,遂将目光投向世子。世子搁下碗,瞅见希安望着自己,自是心领神会。 “婆婆,我刚自王府而来,听管家说令郎已被委以传达父亲军令的重任,需数月方归。”世子说这话时,心中亦是百般滋味。若告知老妇其儿遇险,她心中的骄傲怕是会尽数崩塌吧!丧夫丧子,谁能承受这打击呢! “世子,多谢王爷厚爱,他日我定会告知我儿,在王府当差,必当全力以赴!”闻得此言,老妇喜不自禁,心下思忖着自家儿子竟能得此重用! 众人在摊子上坐着饮水休憩。墙角处倚着一名女子,看起来虚弱至极,一手握着剑,一手捂着伤口,此女便是那日的刺客。女子转身望向摊子。 “诸位客官,你们先歇着,老身暂且失陪片刻!”老妇起身离座,返回自家屋子。 老妇推开门,径直走向屋内,见侧卧门大开,便神色凝重地走了过去,边走边轻声呼唤,“姑娘?”“姑娘?” 进得屋内,见屋内整洁,床铺整齐,唯有地上几滴血迹。老妇想起前几日自己所救的姑娘,伤口未愈便不辞而别。 须臾,老妇返回摊位。众人仍在原地休憩,五月的天气依旧闷热不堪。 “婆婆,我适才见那屋墙边有一女子,向此处张望一眼,我刚走近,那女子便消失无踪,心想那女子莫不是你的儿媳?”一旁的文宣问道。因光线炽热,又兼观察角度所限,他并未看清女子全貌,亦未察觉另一侧的女子还手持长剑。 “陌生!女子!”除文宣外,余人皆心头一震。 “公子见笑了,不瞒公子,前两日我上山取水,归途中见一受伤的姑娘躺在路边,老身心善,便将她带回家里,请来郎中为她医治伤口,后来得知,她是从山上匪寨逃脱时不幸受伤,近些日子土匪强盗横行无忌,实在猖狂!”老妇解释道。 言罢,黄东神情凝重,顺着文宣所指方向,警觉探寻。见地上几滴血迹,心中顿感不妙,于是沿血迹一路追去。一直追到江边,那时刺客刚登船,虽奋力追赶,仍差一步。刺客身负重伤,却仍得意嚣张地望着黄东,黄东心急如焚,气的直跺脚。只因他与刺客交过手,对其身影动作,尤其眼神,再熟悉不过,那姑娘就是刺客。 不一会儿,黄东满脸严肃的回到摊子,“为何不早说!”话毕,黄东将剑狠狠砸于桌上,怒视文宣。文宣被吓得不敢言语,只道那女子怕是老妇儿媳,寻常人家。他不曾见过刺客,自不知其男女,也怪不得他。唯与刺客交手之黄东与世子,或王爷见了,才知其性别。 “不怪他,我也未见那女子!”世子劝道。世子亦问过文宣所见,文宣只道一普通姑娘,便未多问。黄东气呼呼坐下,猛灌一碗水。 不一会儿,恬安找了过来。 第4章 初入南都府 黄东正责备文宣为何不多留个心眼,以至刺客逃脱。 “方才世子问我时,你不也在旁,怎的让你如此不专注?”文宣亦是满脸委屈。 恬安匆忙跑来施礼,“世子,寻你良久,甚是不易!” 希安赶忙递上一碗水,恬安接过轻抿一口,“世子,郡主传话,渤海公主明日下午将至南都,命你速速前往。”众人相视无言,皆是惊愕!渤海公主!明日抵达南都!!如此惊人的消息。 “不是说十数日之后才到吗,为何如此之快?”世子亦是惊讶!刚回来没几日,正调查刺客之事,刚有了些头绪,又有新的状况! “回世子,渤海公主与燕王一行人抵达海州后,并未继续沿陆路南下,而是改乘海船,于秀水镇登陆,停留一日后,再乘秀水军战船返回南都,又因近日起风,故日期提前了不少。”恬安解释道。 “乘战船?!父亲竟然同意了?”世子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不禁回想起当年在秀水镇的时候,自己与王爷之间来回通信书信整整一个月,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登上战船参观一番的机会,至于乘船,那简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秀水军的战船可是举世闻名啊!军中拥有上百艘这样的庞然大物,全部都是由天下知名的工匠师傅们精心打造而成。不仅如此,这支水师士卒也同样出自于名家名将之手,战力惊人。 多年前秀水军的前身吴国水师,在沧州海战中重创了不可一世的北邺水师,天下震动!此战之后,吴国水师便驻守在秀水镇,于是更名为“秀水军”。最近一次的战绩是在润阳十年冬月,肃清了困扰吴国多年的海盗祸患,成为了南都东侧一道坚实无比的屏障。 王爷竟然开此口子?”黄东亦是满脸诧异! “我曾听闻渤海公主乃是未来的世子妃!”文宣解释道。“书院中有来自渤海的同窗,他在与家人的书信中提及过此事。起初以为只是谣言,如今看来,恐怕是确有其事了。” “这么说,你早知此事?”身后的希安问道。 “那时正值春闱,喝酒时听他所言,并未放在心上,只因想当世子妃者众多。”文宣解释道。 诚然,书院中除了吴国的官宦子弟,还有他国的世家豪族宗亲在此读书。由于国子监不收他国的书生,于是便涌入天印书院,那时这里还是江宁府学,后来人多了便改为此名,以书院附近的天印山命名。 固然,觊觎世子妃之位者不在少数,北边的梁邺、西边的夏,再北边的渤海、狄人,还有更往西的西域胡人,皆有此意。有些是仰慕王爷的威名,毕竟他是一代军神;也有些是看重世子的地位,因五年前朝廷下旨,将从圣上的孙辈中选拔储君。在圣上的孙辈中,世子渊排行第三,第一是楚王府的世子涣,其次是齐王府的世子渝,而赵王府的世子泓尚年幼,当前到了适婚年龄的唯有世子渊。 楚王府世子妃明氏,其母家为夏国皇室,齐王世子妃则出身岭南大族卢氏。世子成年后,联姻的婚书如雪片般飞来,但皆被王爷拦下,朝廷亦多次下旨,均被王爷以各种理由推脱。今年春日,王爷出人意料地应允了与渤海王室的婚约,此消息迅速传播,各国皆为之震惊! 众人无奈,只得赶赴南都。世子则将希安留下,命其继续调查。至于那名女子,即莫小蝶,为戴罪立功,主动请求一同调查。 “此地距南都需多久?”世子发问。 “回世子,骑马约一个时辰!”恬安答道。话毕,渡口外已备好马匹! “为何你们事事皆能提前知晓?莫非有事瞒着我?”世子悄声问恬安。 “回,回世子,奴婢只是奉旨办事,皆按王爷郡主之旨意行事,绝不敢对世子有任何隐瞒!”世子凑近恬安,如此近的距离,令恬安一时紧张失措。 “走,去南都!”世子跃起,文宣和黄东亦上马,护卫们紧随其后,待众人离去,恬安方才骑马返回王府。 王府中,郡主陪王爷下棋,恬安前来禀报:“王爷、郡主,世子等人已赶赴南都,按时辰推算,此时已经抵达。” 王爷挥手示意,恬安退下。王爷凝视棋局,手持一枚黑子,思索片刻后,轻呵一声:“又输了!” “父亲,并非女儿棋艺,而是您的心思早已不在棋局之上!”郡主一语道破,郡主瞬间明白王爷的心思。 “明成那边是否已安排妥当?”王爷发问。 “回父亲,午时过后已飞鸽传书,现今皆已安排妥当。”郡主整理着棋子,继续与王爷下棋。 “如今礼部鸿胪寺,整个南都,乃至宫中各处恐怕都忙碌不堪吧!”郡主言道。 “那是当然,渊儿未成亲时,一味催促施压,现今即将成亲,忙碌也是理所应当。”王爷一脸泰然,专注于棋局,落子坚定。 “那父亲打算如何向朝廷、渊儿解释公主乘坐战船一事?”郡主问道。 “那是本王的儿媳,未来的世子妃,亦是你皇祖父的孙媳,有什么好解释。”王爷不以为意,继续从容落子。 “我记得渊儿那时吵嚷着要乘战船。”郡主笑着问道。 “今时已非往日,彼时渊儿的心性与如今亦不相同,”王爷边说着,边落子,“到你了”。 没过多久,世子一行人就到了南都城外,马上要进城了。城门外的士兵,正认认真真检查着来往行人的文堞和携带的各种行李包裹。排队的人老长了,还时不时有人插队。 “喂,后边去,我都排了一个时辰了!” “这要排到啥时候啊,一动不动的!” “听说渤海公主要来咱们南都,所以官府查得才这么严!” “真的假的?渤海那么老远来咱们南都干啥?” “我听说那公主是来跟咱们秦王府的世子联姻的。” “秦王同意了?我听说秦王以前还拒绝了北梁皇室的长公主呢!” “皇家的事少乱说,这种事切莫谣传!”一旁的士兵呵斥道。 不多时,一位身材魁梧的将军从人群中走出,前方护卫为其开道。 “明日公主与燕王等人将入城,务必仔细检查,若有差池,定严惩不贷!”将军训话时,仍仔细检查着。 “请将军放心,我等绝不会放任何可疑之人入城!”旁边的领头人俯首应道。 忽然,将军抬头远望,隐约发现是世子一行人,便匆忙跑了过去。世子见状,下马相迎。 “南都守备孙明成参见世子!”将军欲行礼,世子伸手阻拦。“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姐夫!” 其余人皆下马,向将军行礼。“世子,郡主已传书于我,一切均已安排妥当,请世子入城。”将军依旧低头回话。 “姐夫,切莫如此生分,叫我渊儿即可!他们也不是外人。”世子面露难色。 将军微笑着望着世子,啥也没说,继而在前方领路,众人紧随其后。 “你们回去向父王禀报,就说我已入南都,让他勿念!”世子让护卫们回王府。 世子从未踏足过南都,当他初次踏入城门时,立刻被眼前南都雄壮巍峨的气势所震撼。宽敞笔直的大道上车水马龙,两旁整齐排列着精致典雅的屋舍;各式各样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分布其中,美轮美奂;远处波光粼粼的池塘边耸立着华丽的楼榭,池中荷花盛开,如诗如画;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于街头巷尾,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响彻耳畔;琳琅满目的新奇玩意儿让人眼花缭乱,更有来自异国他乡的商人们带来了充满异域风情的商品和文化,令人大开眼界。相比之下,横水镇瞬间黯然失色。 世子很快注意到一个奇特之处:这里的城墙竟然不是笔直延伸而是蜿蜒曲折的!他心中暗自纳闷,毕竟自己游历过许多地方,但这种形状怪异的城墙还是头一次见到。带着疑惑,他转头向身旁的文宣请教道: \"南都的城墙为何如此与众不同呢?我曾去过的那些都城,城墙无一不是四四方方的啊。\" 文宣微笑着解答道:\"世子有所不知,这南都的城墙之所以这般设计,乃是依据周围的山势、地形以及河流走向而建。这样既能充分利用自然环境的优势,又能增强城池的防御能力。\" 世子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开玩笑地问道:\"难道这也是父亲出的主意不成?\" 一旁的将军不禁笑了,接口说道:\"渊儿果然聪慧过人!没错,当年一切都已筹备妥当,只待动工修筑城墙。然而王爷看过工部呈上的图纸后,却独具慧眼地上书提议应根据实际情况兴修城墙。此举当时引起朝中百官诸多争议,王爷还为此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整整三日,最终成功说服圣上下旨!\" “我还记得父亲跟着王爷在这南都城走马观察了数月才决定放弃古法,依形势建城。”文宣补充道。 “南都的北门和东门离皇城很近,西门又离皇城太远,所以寻常百姓只能从南门入城。”将军接过话。 世子问道:“明日公主从何处入城?” 黄东答道:“自然是北门,北门临近北湖,北湖有水道连通江水,由北门入,一则便捷,二则离皇城较近,危险亦少。” 文宣看着黄东,先是一愣,继而大笑道:“北湖?北湖乃皇家禁地,达官贵人平素皆不得入内,何况他国公主?” “公主?那是准世子妃!” “即便如此,当年世子涣迎娶明夏公主时,夏朝使臣亦欲从北湖入城,以显尊崇,然圣上并未应允,楚王多次进宫谏言,亦未能说动圣上。此后皇室婚嫁,皆由北水关出入南都,久而久之,此已成惯例,公主亦不能破例。”文宣继续说道。 “那儿有何隐秘?”黄东一脸好奇。话甫出口,她便察觉众人目光皆聚于她,方知此言不当。 我觉着应该就是北水关了,除了北湖,就数那儿水深。”文宣回头看着将军,不发一言,反倒是他,一脸得意,估摸是说中了。 “那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确保公主安全呀?” “南都守备早就准备好了,黄东姑娘不必担心!”将军回答道。 其实,他也不清楚公主会从哪里入城,公主还未到,圣旨也未下,到处都有可能,北湖入城也不是没可能,毕竟秦王可不是其他王爷。 世子一行人骑着马,在南都大街上不紧不慢地走着。世子被南都的景色和热闹的市井氛围深深吸引,一脸轻松。 身旁的将军侧过头,看了世子一眼,“渊儿,对明日迎接公主,很期待吧?” “期待也好,寻常也罢,对我来说都稀松平常。”世子答道。 江水自西南向北再向东流过南都,滔滔不绝的江水一路向东,不远处一艘战船缓缓行驶在江上。战船上,旌旗飘扬,旗子在初夏的风中猎猎作响,公主身上的衣裙却没被吹起。 “公主,外面风大,小心着凉啊!”伴随着关切声,公主的身后缓缓走出一名男子。他动作轻柔地将一件华丽的披风披在公主身上。 “叔父,我们现在到哪里了呀?”此时的公主,与前些日子相比,脸上少了那份喜悦之情,反而增添了些许忧虑。 “已经快到南都了,预计明天下午就能够抵达南都。”叔父轻声回答道。 话还没说完,又有一名男子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此人乃是燕王——世子渊的皇叔。只见燕王向公主行了个礼后说道:“公主大可安心,南都那边一切都已安排就绪。只是明日行程紧凑、事务繁杂,还望公主多加歇息,保重身体!” 公主听闻此言,并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凝视着远方。滚滚江水奔腾不息,两岸的青山如诗如画般从公主身旁掠过,但一同消逝的还有她在渤海国时那段美好的记忆。 “明天就要见到未来的驸马来了,公主是否满心期待呢?”男子半开玩笑似的问道,想要缓解这片沉默带来的尴尬氛围。 风依旧吹着,公主还是没有作答。过了一会儿,兴许是累了,公主转过身向船内走去,“期待也好,寻常也罢,对我来说都稀松平常。”话说完,公主就回了船内休息。 船外只留着公主的叔父和燕王,他们并不是欣赏风景,而是商量着明日入城的细节。 第5章 公主入南都 夜幕悄然降临,仿佛一层神秘的面纱笼罩大地。路边的蝉儿似乎并不知晓疲倦,它们的声音依旧响亮,回荡在每一个街角。今夜的月亮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悬挂于天际,洒下银辉,照亮了南都的条条街巷。 刚刚迈入夜晚的夏天,空气中弥漫着些许闷热,但幸而有微风轻拂,带来一丝凉意。微风犹如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南都百姓的脸庞,带给他们一丝丝舒适与宁静。 此刻的南都,茶馆、酒舍和各式各样的食肆都挤满了人群,喧闹声此起彼伏。人们或品茶论道,或举杯畅饮,或品尝美食,尽情享受着这个美好的夜晚。南都之所以如此繁华热闹,毫无宵禁之忧,要归功于吴国多年来政治清明、社会和谐。在这样的环境下,百姓们得以安居乐业,生活富足。 世子三人在孙府吃过晚饭之后,看到月色越来越好,府外更是热闹非凡,比起白天来丝毫不逊色,于是便商议着出去散散步。这里毕竟是南都,如今没了秦王的庇佑,自然会多一些风险。将军虽然有些担心,但终究还是拗不过世子想要出去走走的念头。再加上明天公主就要进城了,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呢!所以最后将军只得吩咐府中的士兵们陪着世子一同出门。 世子走在最前面,信步于南都的大街之上。他有时会看向路旁的商铺和摊位,有时又会抬头仰望头顶的月亮。此时距离公主进城已经不到一天时间,世子心中的焦虑也越发地明显起来。文宣和黄东则静静地陪在世子身旁,默默地走着。 “通常情况下,寻常百姓家儿女婚嫁之事皆由父母作主、媒人牵线搭桥而成。一般的平民百姓尚且无法自主决定婚姻大事,更何况是世子这样的皇家子弟呢!整个皇家,也就只有郡主的婚事能够提前确定下来,至于其他府邸的世子和郡主们,他们的婚姻往往都是由朝廷安排的。他们或者与其他皇室联姻,以巩固和他们的关系;或者嫁娶功勋权贵之家,用以拉拢人心;甚至还有可能会被用来招安地方豪族势力,以便更好地掌控局势。如此种种,又哪里有所谓的自由可言呢!”文宣站在一旁,解释道。 “嘘,你小声一点,妄自议论朝政可是获罪的!”黄东连忙伸出手指,示意文宣压低声音,并朝着身后的那些士兵瞥了一眼。 “小声?我们说的每一句话恐怕都难以逃过王爷和郡主的耳朵,更别提远在京城的朝廷了!”文宣对此显得有些不以为意。 “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呢,说不定父亲这样安排有着他更深层次的考量呢?”世子的态度却在这时发生了转变,似乎突然间想通了什么。 听到世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黄东和文宣不禁感到十分惊讶。 “我虽贵为世子,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介普通的吴国子民罢了,与其他百姓并无不同之处,自然也是无法逃脱这个社会的法则束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亦无法幸免,既然如此,那倒不如换一种积极乐观的心态去坦然面对吧!”世子的心境突然变得开阔起来,他似乎想通了许多事情,这番话着实把身旁的两人吓得不轻。 文宣起初感到十分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然后缓缓说道:“自你归来后所经历的种种事情,已经很明显地表明王爷有意让你接手秦王府以及横水军。而安排婚事,自然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世子能想通就好,我原本还担心你仍旧对秀水镇的沐家姑娘念念不忘呢!”黄东笑着把手搭在了世子的肩膀上。 “你们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为何我的诸多喜好,甚至连上次我在明夏吃了多少只兔子,苏姨都了如指掌!”世子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黄东,轻声问道。 “风羽卫!”黄东凑过世子的耳朵,轻声的说道。 世子听到十分惊讶,自己亲爹竟然安排风羽卫在他身边。风羽卫对外用来刺探他国情报,对内监视文武百官,是横水军诸多卫队之一,但是除少数人之外,军中没人见过,是支影子卫队。 文宣望着世子一脸惊愕,也是十分好奇。“秀水镇的沐家姑娘?秀水的沐家可是江南大族!” “世子与沐姑娘究竟发生何事?”文宣见世子沉默不语,转而走向黄东,凑近她问道。 黄东亦是沉默,持剑轻敲文宣额头,“此事莫要多问!” “哎呀,说来听听嘛!”文宣纠缠不休。 “你不如让世子亲口告诉你。”黄东持剑,双手交叉抱于胸前。 “世子?我没听错吧!”文宣转身望向世子。世子对视一眼,嘴角微扬。 就这样,文宣一直缠着黄东询问沐家姑娘的事,黄东屡屡避让拒绝,一行人就这样缓缓走在街上,渐渐消失在灯火中。 距南都尚有一段路程,战船行驶速度比普通船快,估摸明日午时便能抵达北水关。 江上夜风微凉,头顶繁星点点,偶有流星划过天际,星空下,公主独自坐在船头,呆呆地望着天空。 “小心着凉!”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后,为公主披上衣服。 “这南边的风与北风不同!”男人紧接着,坐在了公主对面。 “叔父,中原有句古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真的吗?”公主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其实天下的父母都一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个好的归宿,有个不错的儿媳,有个很棒的女婿,自然咱们渤海也不例外啊!”男子摸了摸下巴,语重心长地回答道。 公主微微皱起眉头,轻声说道:“那为什么父王将我许到吴国呢?山高水长,这一路走过来都快三个月了吧!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渤海。”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和迷茫。 男子连忙安慰道:“公主不必担忧,嫁到吴国,吴国便是你的家啦。渤海虽然会成为你的故乡,但相信你在吴国也会过得幸福美满的。”说完,男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公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问:“叔父,您知道渊世子为人如何?” 男子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这个我倒不曾了解过,不过倒是听说过他父亲的种种过往!” 公主追问道:“那也就是我未来公公了?”说罢,她轻轻起身,坐到男子身边,似乎对这个话题充满了好奇。 “你那未来公公可真是了不起啊,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领兵出征、征战沙场了。他身经百战,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你有没有听说过黑水河之战啊?”男子微微侧过头,低头凝视着公主,另一只手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公主则将头依偎在男子宽阔的胸前。 “我当然听说过啦!在渤海国的史书上记载着,当年秦王孤身一人迎战狄人四部王,连续数日激战都难分胜负。最后双方决战,横水军犹如神兵天降,以一敌百,勇猛无比,狄人大败,从此不敢再南下侵犯中原。”公主回应道。 “正是因为如此,王上才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最珍爱的宝贝公主嫁给他的儿子。要是换成其他的王子或者侯爷,王上恐怕未必会点头答应这门亲事哦!”话音刚落,男子便开怀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父亲在信里提到,今年春天狄人没有像往常那样前来渤海抢掠,反而变得循规蹈矩许多,甚至还派专人送来大量珍贵的珠宝以示庆贺!”公主恍然大悟。 “是啊,那秦王可真是厉害至极啊,各国史书对此都有着详尽的记载呢。不过,他膝下仅育有一子,而且还是嫡出之子,如此一来,这孩子便是未来名正言顺的秦王,而你自然而然地也会成为未来的秦王妃!同时,吴国坊间一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说是储君将会从渊世子那一代中擢选。有你公公在背后撑腰助力,渊世子胜出的几率可是远远超过其他府邸的世子!”男子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这么说来……我甚至还有可能登上吴国皇后的宝座!!”公主惊讶得合不拢嘴。 “在所有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以前,这些话都要深埋心底,眼下你只需安安稳稳地做好你的世子妃便好!”男子突然敛起脸上的笑意,神情严肃地叮嘱道。 “那是自然,其中的利弊关系,我自会权衡清楚的!”公主赶忙回应道。 “正因如此,各国才会争先恐后地想把自家的公主或者郡主嫁到秦王府去呀,可偏偏秦王谁也没有答应。”男子继续往下说。 “这又是为什么呢?”公主满脸好奇地追问道。 “不瞒你说,或者说你应该早有耳闻,那位世子多年前不幸遭人投毒,唯有生长于渤海的极东之花才可解此奇毒!” “哦?原来如此……病秧子吗?”公主的语气似乎有些惊讶。 “哈哈,那倒也不是。实际上,那世子的身体一直都很硬朗呢!只是不知为何,五年前他便开始周游列国,曾经也来过我们渤海。”男子接口道。 “什么?他竟然来过渤海?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呢?渤海若是来了外人,可是很容易被发现的啊。”公主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时那世子乔装打扮成奴隶混进了渤海,后来又趁人不备偷偷溜走了。之后,他就在咱们渤海境内四处活动。你哥哥还多次组织人手想要抓住他,但是每次都能逃脱。”说到这里,男子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公主听后,心中暗自思忖:这个世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躲过兄长的追捕,看来此人绝不简单,至少有一定的本事。 就这样叔侄聊到了深夜,夜深了,叔侄二人便回到了船内休息。就这样船一直向着南都驶去,船只驶过,留下月亮的倒影在江水里,随着江水的流动,那倒影也跟着晃动起来。 第二天清晨,太阳缓缓升起,水面上淡淡的一层薄雾慢慢地消散而去。突然,一队战船出现在公主一行队伍前。 “奉皇帝之命,北湖水军前来迎世子妃入京!”这声音犹如雷鸣一般传到公主所在的船上。 公主一行人听到声音后,纷纷走出船舱。燕王首先走到最前头,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然后回答道:“吾乃燕王,烦请诸位前方引路。” 于是,这一队水军集体转过方向,朝着前方驶去。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岸边有一群人正盯着公主一行人的动向。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立刻向他们的上头汇报。 “速向堂主禀报公主踪迹,北湖水军将引公主至北水关,速做好准备!”其中一人低声说道。 这时,公主也走了过来,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她问燕王:“燕王,这是到了南都地界了吗?” 燕王点了点头,回答说:“回公主,这里已经是南都的地界。”公主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她对这个陌生的城市充满了好奇,经过昨晚跟叔父的聊天,他也迫不及待地与渊世子见面,去目睹她未来夫婿的风采。 与此同时,在南都的某个角落里,一场阴谋正在悄悄酝酿着…… “公主殿下,根据推算,今日午时我们便抵达北水关,届时我们将由此入京,那早为您准备好盛大的欢迎仪式。”燕王回复道。 “那叔父,我们收拾下,准备入京。”说罢,公主就回到船舱。 南都孙府内,下人慌慌张张的跑到世子的寝屋。“渊世子,宫内传话,速速到大堂听旨!” “好!下去吧!我马上就来!”世子应允道。世子穿起衣服,匆匆地向大堂走去。 第6章 北水关遇险 大堂内,公公端坐正中央,慢慢品着手中的雨花茶,“嗯,此茶茶味正、叶绿,应是今年新采吧。” 孙将军立于一侧,恭声答道,“公公所言极是,此茶乃今年新茶所制,出自横水名家之手。” “此茶入腹,老奴便知其价不菲,将军俸禄不知能购得几两?”公公问道。 “公公误会了,此茶乃郡主派人送来,并非末将集市所购。”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居然忘了此事,将军夫人,哦不,是昭阳郡主!既是郡主采买,那老奴还是少饮为妙,免得惹上麻烦。”言罢,公公放下茶盏。 此时此刻,世子一个健步踏入大堂之内。只听得一声惊呼传来:“哎哟喂呀!快来让咱家好好瞧瞧,这可不就是渊世子嘛!果然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啊!刚才一迈进这大堂,咱家便觉着眼前忽地闪过一片耀眼的金光呢!”话音未落,只见那公公已然起身上前,径直走到世子跟前。 世子见状不敢怠慢,赶忙向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公公过奖!烦请公公此番前来府上,不知所为何事?” “圣上有旨!”公公收起刚刚的姿态,拿起袖中的圣旨,大声喊道。 大堂之中,众人闻声纷纷双膝跪地,静待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多年未曾见渊世子,心中甚是挂念。现特传渊世子即刻入宫觐见,不得有误!钦此!”公公宣读完圣旨后,众人方才起身站立。 世子起身来到公公面前,接过圣旨,而后又轻声问道:“敢问公公,皇祖父他老人家近来龙体是否安康?” “那是自然!自世子到了横水之后,圣上的龙体愈发健壮,龙颜也较从前好了许多!”公公说到这儿开心坏了。 “世子,你赶紧收拾收拾,随咱家一同进宫去吧!圣上可是一早便盼着你入宫呢!有什么话咱路上说。”公公催促道。 “那我可以带上二位嘛?”世子说完,指了指旁边的文宣和黄东。 “世子哎,这。。。这你让老奴为难了,这皇宫哪是随随便便进去的呀,老奴又不能做主,况且圣上只宣你一人入宫。”公公弯着身子,一时前一时后,脸上写满了手足无措。 “那你们随孙将军去北水关静候公主吧!”世子说完转身对着将军说道,“姐夫,此次行动事关重大,务必小心谨慎,保护好公主的安危” 说完,世子便紧紧跟随在公公身后,朝着皇宫的方向匆匆赶去。 “世子啊,这皇宫离此并不遥远。朝中的文武百官大多居住在皇城的南边。品阶更高的官员们,得到圣上特别恩准,可以住在宫城南边的这一块地方。此外,这里还有几处是王爷们的府邸呢。瞧见那边的空地了吗?”公公一边引领着世子前行,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道。 世子顺着公公手指的方向望去,仔细观察着那片空地。 “那里原本计划修建秦王府,但秦王殿下认为南都城内太过喧闹纷扰,于是决定前往横水修建府邸。自那时起,这块土地便一直荒芜废弃着。不过,前些日子,圣上与工部商议时提到了此地,说是要为世子您和世子妃在此兴建府邸呢。”公公继续讲述着这块地的过往。 世子听闻此言,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同时内心也感到一阵慌乱。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 “彼时,其余世子皆在,涣世子首当其冲,只因本朝无为先例为世子修建府邸,即便欲开此例,按长幼排序,亦当由他首开,故而极力反对,当众眼红。”公公言罢,面露惧色。 “圣上当时龙颜大怒,直接摔杯,当众训斥涣世子,长达一个时辰,那时老奴伴圣上左右,亦吓得瑟瑟发抖!”说着,公公竖起一指。 “圣上多年未如此震怒,即便前些时日边境生乱亦未动气。” 世子于公公身侧倾听,只静静听着。 不多时,便至宫城南门,南门有重兵把守,不时有禁军来回巡逻。入宫城后,世子便为雄伟建筑所吸引,“世子,这边请,过了那桥,沿御道前行,上去便是‘勤政殿’,此乃百官上朝之所,多数官员至此便止,唯有朝中重臣才有机会得圣上召见,方可沿路往后。” 世子听着公公介绍,不时四处打量,察视四周。 “四下无人,然四周皆有人。院墙内外有禁军守卫,苍蝇亦难飞入。”公公一路说个不停,不多时,便到了“寿昌宫”。 “世子,圣上已于宫内等候多时。”言罢,公公退下。 此时此刻,文宣与黄东紧跟在将军身后,一同抵达了北水关。此刻的北水关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关内挤满了大批前来一睹渤海公主风采的百姓们。而在关外,则布满了南都的守备士兵,他们整装待发、严阵以待。不仅如此,关外的码头也已全面清空,所有停泊的船只都被迫暂时驶向其他地方。 然而,在熙攘的人群之中,并不仅仅只有普通的老百姓,还有一些身份不明之人混入其中。他们暗中交换眼神、传递暗号,似乎正在策划一场即将到来的事件。 公主燕王一行人乘坐的船只一路前行,已到达了南都北部的江面之上。\"依我所见,舆图上所标注之处,那岸边的群山应该便是''幕府山''吧!\"公主语罢,伸手指向她左侧方向。 \"启禀公主,所言甚是,此山的确是幕府山,再往前不远便是北水关了。\" \"叔父不必如此拘谨,请直呼我''贞孝''即可,这样更为亲切自然些。\"公主微微颔首,低头行礼道。 “公主与渊儿未成婚之前,还是称呼公主更合乎礼仪。”燕王说道。 突然前方一艘船掉了个头,直直朝着公主的船开了过来,没一会儿就靠上了,船上跳下来一位身披铠甲、相貌堂堂的男子,看他的配饰,应该是个将军。 “北湖水军郭淮拜见公主,拜见燕王。”将军踏上船甲,行礼。 “郭将军,何故登船?” 郭将军往两边瞄了一眼,燕王秒懂,带着他走入船内。不一会儿,燕王和将军又走了出来。 将军上了船,朝着前方开去。此时北湖水军兵分两路,一路开进河口,那里连着北湖,另一路驶向了北水关。但是燕王公主一行的船只并没有分开,而是跟着驶向了北水关。 岸边有几个黑衣人,蒙着面。“要不要把这事禀报堂主啊?” 领头的回复道,“这点小事就别打扰堂主!” “万一是公主偷摸着进北湖了呢?”另一个黑衣人问道。 “怎么可能,船上就上去一个,下来一个,哪来的第二个人?我看的清清楚楚!!”后面几个黑衣人吵了起来。 “都闭嘴!大头说得对,公主不可能去北湖,北湖是什么地方!!还有北水关你去过嘛,不知道那儿停不了那么多船,尤其是军船!”领头的狠狠敲了旁边那个的脑袋。 “走,我们去北水关。”说罢,一行黑衣人向着北水关赶去。 船队浩浩荡荡地向北水关进发而来,岸上的呼喊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北湖水军在距离岸边不远的地方,缓缓的掉转船头,朝着北湖方向驶去。显然,这次领航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于是乎,公主所乘坐的船只便稳稳地行驶在队伍最前列。渐渐地,船只缓缓靠近岸边。 礼部鸿胪寺的一众官员早已恭恭敬敬地站立在岸边两侧,当然,现场还有其他众多朝廷官员一同前来迎接。 此刻,岸边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众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公主的芳容。一时间,岸边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然而,当船只停靠上岸后,船舱内却悄然无声,异常安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 岸边的人群开始骚动不安,再加上天气逐渐炎热起来,人们纷纷擦拭额头的汗水,并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这天也太热了吧,真是让人心急如焚啊!\" \"难道是世子没有来迎接公主,所以她才不肯下船吗?\" ......各种猜测和质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渊世子来了!!”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喊了一声,这声音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紧接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只见世子在一群禁军的护卫下,缓缓抵达了北水关。 世子到达岸边后,众臣们纷纷躬身行礼。 \"吴国秦王世子立渊恭迎渤海公主大驾!\"世子站在岸边,面向船只的方向行礼。 就在这时,一袭白色裙衣的身影从船舱中走出来,站在船甲之上,纹丝不动。然而,她头上戴着一层薄薄的白纱,遮住了面容,使得百姓们无法一窥其真实容貌。 \"哇,这公主好高啊!怕是有个八九尺吧!\"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叹声。 \"这公主块头也太大了吧,她到底是吃的什么谷子?\"另一人好奇地问道。 \"北方的女孩子怎么会长成这样子呢?看着倒像是个男子。\"人群中的一位老婆婆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些议论声此起彼伏,让原本安静的场面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人们对这位神秘的渤海公主充满了好奇和猜测,但由于白纱的遮挡,他们只能凭借身形和轮廓来想象公主的模样。 就在这时,人群中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飞身而出。只见他们在半空中迅速从衣袖中抽出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然后毫不犹豫地朝岸边猛力劈去。有些人则直接冲向世子,而另一些人则扑向了船只。一时之间,岸边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百姓和官员们惊恐万分,纷纷四散奔逃。\"有刺客!有刺客啊!\" 黄东扯着嗓子高声呼喊。士兵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涌上岸边,但却被惊慌失措的人群挤得动弹不得,根本无法冲过去保护世子。 黄东急忙扶起倒在地上的老婆婆,对身旁的文宣说道:\"文宣,快照顾好婆婆,我要去保护世子!\" 文宣连忙接过老婆婆,紧紧抱在怀中,朝着路边快步走去,并关切地问道:\"婆婆,您没事儿吧?\" \"我的脚扭伤了,实在走不了路啊!\" 老婆婆痛苦地呻吟着,同时紧紧抓住文宣的衣袖。文宣见状,心中十分焦急,但又无法放下婆婆不管,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黄东则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穿梭,不断躲避着周围的人,偶尔还会被挡住去路,难以快速前进。正在此时,一名刺客竟然笔直地朝世子扑杀过来,口中高喊:\"受死吧!\" 黄东心急如焚,扯开喉咙大喊:\"世子!当心啊!\" 世子转过身,看着刺客向自己扑来,一个轻盈的闪身,那刺客扑了个空,直接劈到了地上,他爬起来挥刀又向世子劈去。千钧一发之际,黄东一个飞身,瞬间来到世子跟前,一脚将刺客踹到了水里。 周围的刺客一窝蜂地涌向世子,喊杀声震天动地。船上,刺客跟“公主”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时不时有刺客从船上掉下去。 角落里有两人在偷偷摸摸地观察岸边的情况,“堂主,不好!那不是渤海公主!”一男子小声说道。 堂主定睛朝着船上仔细观察,突然间那“女子”的纱巾在打斗中掉落,堂主定睛一看,是男人模样。 原来是郭将军!! “中计了!”男子突然喊道。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捡起一片落叶放在口中吹了起来,那群刺客听到声音后纷纷撤退,但此时已经太晚了。大批的禁军如潮水般纷纷涌来,领头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在队伍最前头。 “禁军统领典正,前来保护世子!” 不一会儿,那群刺客便被禁军围在了岸边,刺客们聚在一起,手里拿着刀,但在禁军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留活口!”世子大喊!但那群刺客望了望对方,纷纷咬舌自尽,黄东和郭将军飞身赶到刺客们跟前,但是为时已晚,无一活口! 此时此刻,公主已出现在了北湖。 第7章 世子重昏迷 北湖的湖水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湖岸两边绿树成荫,花草繁盛,构成了一幅绝美的风景画。而湖中则矗立着四座小岛,它们犹如四颗璀璨的明珠点缀其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位于湖中心最大的小岛上,有几栋宏伟壮观的建筑,这些建筑不仅气势恢宏,而且内部还收藏着吴国的赋役档案以及全国各地的土地和户籍档案。此外,全国范围内用于丈量土地的鱼鳞图册也被妥善保存在这里,可以说,这里是吴国规模最大、最重要的档案库之一。 在这座岛屿的东侧,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一座岛,岛上是龙居阁,还有一片花园。它是圣上休憩、调养身心的场所。而北湖的官员和匠役们,则居住在岛屿北面的另一座岛上。 至于最东南边的那座小岛,它不仅是四座岛屿中面积最小的一个,而且上面仅有一座孤零零的三层楼阁。然而,千万不要小瞧这座楼阁,因为它可是皇家商讨国家大事的重要场所,许多重要的政令都源自于此。 “这铠甲太重了!”公主一边嘟囔着,一边费力地脱下身上厚重的铠甲,然后如释重负般深吸了一口气。 “前面的岛可以上去看看吗?”公主充满好奇地询问身旁的士兵。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对岛上的好奇。 没有人回答公主的问题,船上静悄悄地。没过一会儿,船便从大岛驶过。此时,公主身旁的士兵纷纷背对着湖,面向船舱。公主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一旁的士兵开口说道:“请公主回到船舱里去,或者背对着湖水!” 公主转过头来,看着士兵,不满地回应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里顶多不过是皇家的花园罢了,有什么不能看的呢?况且我可是公主,未来的世子妃!难道连看一眼都不行吗?” 然而,士兵并没有因为公主的身份而退缩,他坚持道:“请公主不要让小人为难,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看到公主没有返回船舱的迹象,士兵们不得不采取强硬措施,强行将公主请回了船内。 在大岛和南岸之间,有一条水道相连。岸边不远处便是宫城的北门,那里由禁卫军守卫。同时北湖水军也驻扎在宫城北门靠西边的位置。他们平日里会进行训练和巡逻,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北湖的西部。由于大岛的东面和东南方向被视为除宫城外的禁地,所以无论是普通登岛的工匠还是岛上的官员,经过此地时都不得窥视这两座岛屿。即使是朝廷中的重要大臣,也都严格遵守着这个规定。 宫内的仪仗队伍在岸边已等候多时,皇后也在岸边急切地张望着、等待着。 “皇后娘娘,外边风大,小心风寒,您还是回辇车上歇着吧!”一旁的公公轻声问候道。 “不碍事,不碍事!这可是哀家的孙媳,哀家早就迫不及待了,这点风又算得了什么!”皇后满脸笑容地说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毕竟,皇家已经有些年头没有迎来重要的新成员了,上一次还是涣世子大婚的时候呢。 随着船只渐渐靠岸,仪仗队也开始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整个仪式庄重典雅,宫女们纷纷撒下花瓣,宫人们齐声吟唱,乐师们则演奏起悠扬的乐曲。公主在来的路上从燕王那里学到了不少吴国礼仪,因此面对这样的场合,她丝毫不感到陌生。再加上她从小就在宫廷中长大,也参加过许多大大小小的仪式活动,自然而然地就知道该如何应对。 只见公主缓缓地下了船,她身姿挺拔,仪态万千,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既温柔端庄,又不失大气稳重。她一步一步地朝着皇后走来,仿佛一朵盛开的鲜花,显得那么优雅。 皇后立于道路尽头,面沉似水,微微颔首,似是对这公主颇为满意。毕竟此女乃是秦王所选,想来应是不差的。 “渤海贞孝公主拜见大吴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正欲向皇后下跪行礼,却被皇后一把托起。 “好孩子,即将嫁入皇家,日后便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不必行此等繁文缛节了。此处并无外人,无需如此!”皇后沉声道。 言罢,皇后拉着公主走向辇车,欲一同乘车回宫。“皇后娘娘,使不得!我与世子尚未成婚,仍是渤海公主,与皇后娘娘同乘辇车,于礼不合!”公主识得大体,连连摆手拒绝。 “这孩子倒是懂事,罢了,哀家不勉强你。”皇后连邀数次,皆被公主拒绝,无奈只得乘两辆车驶向宫城。 在驶向宫城的路上,公主心中暗自纳闷不已。原本说好的是要从北水关入城,怎么突然就改变路线到北湖去了呢?而且,世子他人又在哪里呢? \"公主可是心中有所疑惑?\"车外的公公突然出声问道。 公主不禁浑身一震,有些紧张地应道:\"是……是……\" 公公微微一笑,解释道:\"今日上午渊世子曾来过宫中,与圣上一同商议了关于公主您入城的相关事宜。最后,圣上亲自决定让您从北湖进城。这北湖啊,可不是普通的湖,它象征着无比的高贵和尊崇。\" 这位公公姓胡,已经侍奉圣上多年,深得圣上信任,可以说是圣上的心腹之人。此番他随着皇后前来迎接公主,也是圣上的旨意。 公公接着说道:\"此时此刻,渊世子仍然身在北水关。公主无需担忧,圣上早已派遣了禁卫军前去保护世子,确保他的安全无虞!\" 听到这里,公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不解地追问道:\"安危?那里会有什么危险吗?\"她越听越是迷糊,心中的疑虑也越来越深。 “待会儿世子返回宫内,自然跟公主您解释这一切。”公公接着说道。 横水镇上,秦王府内,下人们一如既往地各司其职,并未因公主即将入府而显得紧张忙碌,仿佛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此时王爷正在府内阅览各地的军报,不时查看案几上摆放的舆图。此时郡主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 “父亲,不好了,北水关出事了,渊儿遇险!”郡主焦急地说道。 王爷闻言,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放下手中的折子。“莫要惊慌,有禁军相助,渊儿不会有事。”王爷沉稳地回复道。 “父亲,此刻渊儿虽无大碍,但此次入南都,并未带上针具,算上日子,渊儿体内之毒将在这两日发作。”郡主心急如焚,此刻的她不知所措。 王爷连忙摆手,“无妨无妨!”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世子体内之毒所剩无几,毒性虽然强烈,但是有魑魅针法压制,倒是对身体造成不了伤害,只是此次针具未携带,带来了诸多变数。毕竟世子使用的针具是神兵谷的巧匠用特殊技艺锻造出来的,常人难以复制。 话毕,王爷低头沉思,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神情严肃起来,活动了一下手指,好像算漏了什么。 “沁儿,去安排辆马车速速前往南都,再让苏姨收拾好世子的房间。此外让管叔准备好迎接公主入府。”王爷安排好后,与郡主一同前往南都。 此时,世子一行人仍然停留在北水关。他们仔细地搜索着现场,试图找到任何可能被遗漏的线索。突然间,文宣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衣袖抽刀,这可是明夏独有的技艺啊!我曾经在书籍中读到过,明夏拥有一种奇特的矿石,经过工匠们的精心锤炼,被敲打成纸张般的薄度,然后制作成刀剑,可以藏匿于衣袖之中而不被察觉。当需要使用时,只需用力甩出,这些刀剑就会变得坚硬如铁;然而,如果将它们浸入清水中,又会变得柔软异常,实在是诡异至极。” “世间竟然存在如此神奇的技法?”黄东听完后同样感到难以置信。他随即从地上捡起一把剑,并将其放入江水之中。果然,正如文宣所描述的那样,这把剑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特性。 就在此时,燕王和公主叔父一同下了船。燕王端详着世子,颔首表示满意,沉声道:“渊儿,多年不见,你成熟不少,与数年前相比,变化颇大。”燕王端详着世子,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而后转头向旁侧的公主叔父介绍道:“此少年乃秦王府世子-立渊,乃本王兄长秦王之子。” 世子恭敬地向前,向燕王身旁的公主叔父施礼,“小侄立渊拜见王爷!” 公主叔父急忙上前扶起世子,“贤侄,不必多礼!”公主叔父喜不自禁,眼前的世子与书中及他人所传大相径庭,世子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眉宇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想到侄女能有个好归宿,渤海有个好依靠,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渊儿,身体可安好?”燕王关怀备至,同时引领众人向北水关而入。 “并无大碍,跟许久前相比,也不过就是多施加几次针法罢了。”世子的语气显得十分轻松,但他的眼神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此次渤海向大吴上国敬献极东之花,助力世子早日康复!”公主叔父手指着远处的船只。 然而,就在这时,世子突然警觉起来,转身向身后的黄东示意。黄东立刻明白了世子的意思,毫不犹豫地向着船上疾驰而去。与此同时,岸边的南都守备孙将军、北湖水军郭将军和禁军统领聚在一起,他们似乎正在低声商量着什么。 “三位将军,船上有渤海敬献的极东之花,世子有令,不得有失,还请诸位务必妥善看管!”黄东来到众将军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正当众人交谈之际,一个黑影突然从船边一闪而过。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船底竟然隐藏着一名刺客。这名刺客一直潜伏在暗处,等待着最佳时机。此刻,眼见众人放松警惕,他便趁机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了船上。 刺客动作矫捷,迅速向着船内跑去,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极东之花。众人见状纷纷向着船上赶去。“传我命令,封锁上下游,来往船只严格盘查。”郭将军让北湖水军迅速出动。 “所有南都守备把好城内各关口,不得走失!” 众人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刺客背着装有极东之花的盒子,一步越入水中,接着冲船上露出鬼魅的眼神,然后消失在碧波中。船上众人纷纷拍着栏杆,十分气愤。 这眼神黄东识得,跟他在风铃渡那女刺客的眼神一模一样。“又让她逃了!” “你是说这刺客和刺杀王爷的刺客是同一个人?”身旁的孙将军问道。 众人皆惊,没想到还是被刺客钻了空子。 “王爷此番前来南都,如此行程,却不曾见到陪从?”世子好奇地睁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哈哈哈……”渤海王爷爽朗一笑,接着解释道:“此番行程路途凶险,燕王殿下建议分开行事。自锦州登船后我们便兵分两路,到了沧州又再次分作两队,一路辗转至海州。由于途中众人水土不服,折返回渤海者亦不在少数,因此最终能抵达南都之人本就寥寥无几。他们多数走的是陆路。” 燕王紧接着补充道:“你和公主的婚事传出后,遭到多方势力的强烈反对。尤其在沧州,北邺水师更是屡次无缘无故地登船检查,导致我们耽搁了大量时间。幸得你父亲亲自修书一封给北邺皇帝,这才得以继续前行。然而,到了海州,北邺军又与边军发生冲突。为避免影响行程,本王遂命海州将军护送随从们快马赶到南都。至于公主与王爷,则随我一同乘船而来。” 就在此时,世子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四肢无力,重重的向后倒去,还好后面有文宣死死的撑着,世子又冷又热,没过一会儿便失去知觉,昏迷了过去,此次昏迷似乎比之前要深很多。“世子毒性发作,快回秦王府!”文宣大喊着。此时又是一团大乱。 “回横水来不及了,速速去宫中!禁军何在!”燕王大声说道,此时他比任何人都紧张。身旁的公主叔父也是吓得不知所措,脸色都变了。没想到世子体内残存的毒竟然如此强烈,想想当时中毒,那世子遭了多大的罪。 “让开!让开!”禁军呵斥着围观的人群。 第8章 两人初见面 王爷和郡主心急如焚地疾驰在前往南都的道路上,前方一名士兵神色慌张,急匆匆地从队伍前头奔向王爷的坐轿。 \"报!!!\" 士兵扯着嗓子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股紧张与急迫。 王爷迅速拉开窗帘,探出身子聆听士兵带来的消息。 \"报!渊世子遇袭,但幸好禁卫军及时赶到,世子目前安然无恙!只是......\" 士兵突然间吞吞吐吐起来,似乎接下来的话让他难以启齿。 \"只是什么?快说!\" 王爷迫不及待地追问,眼中满是焦急。 \"只是没过多久,世子突然毒性发作,陷入昏迷状态,如今......如今正在被送往宫中救治。\" 士兵越说越是胆战心惊,到最后甚至没了底气。 \"那,那刺客呢!\" 王爷情绪激动,怒吼出声。 \"刺客已全部被击毙,但其中一人趁乱抢走了极东之花。\" 士兵低头轻声回应,身体因紧张而不停颤抖。 王爷听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下......下去吧!\" 此时,队伍前方的公主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待士兵离去后,她急忙转身赶回。\"父亲,渊儿现在情况怎样?\" 公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 “渊儿昏迷过去,极东之花被……被夺。”王爷说话有气无力,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那原本威严的面庞此刻也变得无比憔悴,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仿佛苍老了数十岁一般。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对于这位久经沙场、见惯了大场面的王爷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然而,王爷毕竟是王爷,他深知此时自己必须保持冷静,而且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让他们脚步再快些!”王爷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向周围的人传递着一种坚定的信念。寿昌宫内,众人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忙碌着。太监们匆忙地端着水盆和毛巾来回穿梭,侍女们则紧张地围在世子床前,不停歇着照顾着。而御医们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时而诊脉,时而施针,想尽办法试图唤醒昏迷中的世子。 与此同时,其他府邸的人也都纷纷急匆匆地朝着宫中赶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焦急。整个寿昌宫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张御医,世子现在情况如何?”圣上一脸凝重地拉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张御医,眼中满是关切之色。 张御医额头上挂满了汗珠,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启禀圣上,世子现在脉象紊乱,微臣一时半会儿难以摸透啊!” “什么?”圣上闻言脸色大变,“你们这些御医平日里不都是自诩医术高明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却束手无策!” “圣上息怒,微臣该死!”张御医吓得连连叩头,“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世子,请圣上放心!只是目前病情较为复杂,容微臣回去翻阅典籍,查询方法!” “都这个节骨眼了,还去翻书?朕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何用!”圣上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现在身体有恙,真想给这庸医几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太医提着药箱急匆匆地赶到。圣上见状,急忙迎上前去,顾不上君臣礼仪,急切地说道:“李太医,速去救治朕的孙儿!” “臣定当不辱使命!”说罢,太医走了进去。 “报,秦王殿下到!”一个太监喊道。圣上迈着年迈的步伐,也顾不得身边太监的搀扶,走出寿昌宫。 “臣腿脚不便,无法行礼,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无妨!” “渊儿,现下状况如何?”王爷沉声道。 “李太医方才进去,相信不消片刻便会有好消息传出!” 前太医院院使张御医,曾因救治渊世子施展魑魅针法,得圣上嘉许,升任院使。然其终因过劳,未久便逝于任上,此后院使一职遂空缺。院内诸事则交由左右院判负责。李太医乃张之高徒,得张悉心教导,颇有其师之风。 就这样,众人在屋外心急如焚地等待了足足一个时辰之久。终于,李太医步履蹒跚地缓缓走出房门,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耗尽,宛如虚脱一般,只能由一旁的太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艰难地一步步走向圣上所在之处。要知道,给世子诊治可绝非易事,每一次世子自行施针之后,都会变得和眼前的李太医一样虚弱不堪。 “启禀圣上,微臣竭尽全力施展魑魅针法,目前总算暂且稳住了世子的心脉。”太医本想向圣上行礼,然而刚一动作便突然失去所有力气,整个人瘫倒在地。好在一旁的太监眼疾手快,及时将他扶住。 “赐座!!” 众人听闻此消息,无不大喜过望,王爷也暂时松了口气。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如此高兴,比如楚齐二府之人。他们的脸上并未流露出明显的喜悦或悲伤,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想法。或许在内心深处,他们多少还是有些失落吧,尽管此刻昏迷不醒的乃是他们的弟弟或是侄儿。 “虽说微臣已用针法护住世子的心脉,但世子如今依旧身体羸弱至极。”太医紧接着说道。 “那世子究竟何时才能苏醒过来呢?”圣上迫不及待地追问。 “世子的体质与众不同,再加上圆鉴方丈在他体内种下的真气,没过多久就自己苏醒过来了。” 众人得知这个消息后都非常高兴,但楚齐二府的人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简直比吃了巴豆还要难受。 “老师生前曾经透露过世子的病情,世子体内的毒素必须要用四极才能够彻底根除。微臣恳请圣上尽快给世子服用四极!”太医接着说道。 这时候,众人开始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讶和疑惑的神情,他们低声议论纷纷,仿佛在讨论这个惊人的消息。过了一会儿,秦王走上前去,似乎想要开口说话,但却被圣上打断了。 “你们都先退下吧!”圣上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让众人不禁停下了议论声,遵命离开。 不一会儿,整个宫殿内只剩下圣上、秦王和太医三个人。 “现在并无他人,烦请先生直言!”秦王恭敬地说道。 太医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回答:“臣虽然竭尽全力护住了心脉,但也只能勉强维持这么久!”说完,他伸出一根手指头,示意时间的短暂。 圣上皱起眉头,猜测道:“一个月?一个月就算挖遍南都三尺,也足够将极东之花找回!” 此时太医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一。。。一旬?”圣上再次答道。 太医再次摇了摇头,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无奈。 圣上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难道就只有一天?!” 于此同时,一旁的秦王吃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太医。 一时间,整个宫殿陷入了沉默,圣上和秦王都被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所震撼。时间如此紧迫,世子的生命悬于一线,而寻找解毒之物的任务又显得如此艰难。接下来,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争分夺秒地去寻找那救命的极东之花。 “臣已尽力,请速速给世子喂服四极,不然毒性突破心脉,就算老师在世也无力回天!” 说罢,圣上挥了挥手,于是太医退出宫内。圣上驼着背,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御座上,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吃力,仿佛身上背负着千斤重担一般。而秦王则推着轮椅,紧紧地跟随着圣上的脚步。 “父皇,儿臣立刻下令,让南都城内的风羽卫全力寻找极东之花的下落,一定能够找到这株奇花。”秦王一脸坚定地说道。 与此同时,宫外的公主正焦急地等待着。她因为尚未与世子完婚,世子妃的身份还没有得到正式确认,再加上圣上并未下旨,所以她只能在宫外来回踱步,心中干着急却无计可施。皇后在将公主接入宫城后,得知世子昏迷不醒的消息,便急忙派人将公主带到自己的凤禧宫,而她自己则迅速赶往寿昌宫,想要了解更多的情况。 此刻,公主的叔父被安排住在了宣阳门外的会同馆。由于走陆路的陪同人员即将抵达京城,他需要忙于接待事宜,同时还要筹备公主大婚的各项细节,实在是分身乏术,根本无暇顾及公主这边的事情。 公主见李太医提着箱子,慢慢地走出了宫中,快步走上前去询问世子的情况。“太医,世子情况如何?” 太医见状,立刻躬身施礼,说道:“微臣乃太医院李文正,拜见公主殿下。” “无需多礼,快告诉我世子如今是否已经苏醒?”公主迫不及待地问道。 太医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然后回答道:“世子身体并无大恙,依微臣之见,此时此刻恐怕已然醒来。” 听闻此讯,公主兴奋异常,全然不顾自身高贵的身份与精致的装扮,提起裙摆,向着寿昌宫疾驰而去。 宫外的禁卫军们惊慌失措,一时之间不知是否应该阻拦这位异国公主、世子的未婚妻。眨眼间,公主便已冲入寿昌宫内。她停下脚步,放下裙摆,双手叉腰,喘着粗气。只见宫殿内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头发花白,端坐于正中央;另一人则坐在轮椅之上,胡须飘逸。 “老人家,世子身在何处?是否在内殿之中?”公主焦急地询问道。 “老人家?”圣上和王爷闻言不禁开怀大笑。 “要不是皇后跟朕说过你的打扮,朕非得让禁军把你叉出去不可。”圣上被这句‘老人家’逗得笑开了花,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公主虽然会说中原汉话,但并不识得汉字,因此对圣上头顶上方高悬的“勤政爱民”四个大字视若无睹。她转过身去,对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问道:“是在里面吗?”边说边用手指向宫殿内部。 王爷连忙点头示意,并露出友善的微笑。 圣上原本还想再说几句话,却不料,回过神来,公主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宫殿里。两人低头一看,发现自己都穿着常服而非正装,不禁又相视一笑。 进入殿内后,公主轻盈的脚步逐渐变得缓慢,她的目光开始在四周游移,急切地寻找着世子的身影。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传入了她的耳中,声音似乎来自帷幔之后。公主小心翼翼地走近,轻轻撩开帷幕,只见世子正试图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然而,尽管他用尽全力,却始终无法成功。 公主心急如焚,迅速加快步伐走到床前,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世子小心翼翼地扶起来,并拿起床上的枕头,轻轻放在世子的背后,让他能够舒服地倚靠着。世子的眼神有些迷离恍惚,他虚弱地说道:“快,快给本世子端杯热水来。”他误把眼前的公主当成了其他宫殿的侍女,毫不客气地下达了命令。 公主的心中顿时涌起一丝不悦,自己贵为一国公主,怎么能被当作普通的侍女使唤呢?但当她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世子的额头时,却惊讶地发现他的额头异常冰冷。公主的心瞬间软了下来,所有的不满都被抛诸脑后。她赶忙将世子轻轻放下,细心地为他盖上被子。然而,世子依然喃喃自语着:“冷……冷……热水……热水……” 公主心疼地看着世子,心中充满了关切之情。她决定暂时放下自己的身份和骄傲,先照顾好世子的身体要紧。于是,她转身匆匆离去,去为世子准备一杯热腾腾的水。 公主紧张地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准备热水。在这紧急关头,她毫不犹豫地解开自己的裙摆,将世子紧紧地搂在怀中。她一边轻轻拍打着世子的背部,一边低声安慰着他。此时,公主和世子的身体紧密相贴,彼此的体温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温暖的力量。公主并没有想太多,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世子能够尽快康复,早日迎娶她。 那一晚,叔父与公主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他向公主详细讲述了她与世子成婚的重要意义。如果他们结合,渤海将会拥有最强大的后盾,渤海的百姓也将免受狄人和北邺的掠夺和侵扰。这样一来,王室家族的利益也将得到稳固,不会受到外部势力的影响。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世子和公主的身上,世子的体温逐渐恢复正常,最终陷入了昏睡之中。在帷幔之外,两位“老人家”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们原本担心两人之间会存在陌生感或者不适应,但事实却完全相反,两人显得格外融洽。 第9章 世子获新生 燕王安顿好渤海使团之后,心急如焚地赶往寿昌宫。 此时秦王正与圣上商议着具体的对策。还未等胡公公通报,燕王便迫不及待地闯了进去。 “父皇,皇兄,渊儿现在情况如何?”燕王满脸焦虑地问道。 “方才苏醒过来,但没过多久又昏睡过去了!”秦王答道。 “目前最要紧的是尽快寻回极东之花,渊儿耽搁不起啊!”圣上向燕王讲述着太医的诊断结果,燕王听闻后亦是惊愕不已。然而,这花遭窃,究竟是何人所为?其动机何在?如今又置身何处?一切皆茫然无绪。 秦王在旁缄默不语,埋头苦思近几日所发生之事,尤其是北水关的变故,似乎试图从中理出些许端倪。 此刻,三人皆陷入沉默,各自琢磨着如何觅得极东之花,如何将世子从生死边缘拯救回来。然后沉默被公主轻盈的脚步打破。 看着一路随行的燕王在两位“老人家”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她心中不禁暗暗思忖:看燕王对这二位如此恭敬有加,想必他们的身份定然不同凡响。不过区区几步路之间,她便已猜出其中端倪——一位乃是自己的“公公”,而另一位则是自己的“皇祖父”无疑了。 “贞孝见过皇帝陛下,秦王,燕王!”公主旋即便快步上前,紧接着迅速跪地叩首,自始至终都不敢抬起头来。 “快快起身吧!”圣上喜笑颜开地说道。“朕看你与渊儿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日后必定能夫妻恩爱、比翼连枝。” 此时,一旁的秦王早已将方才屋内发生之事尽收眼底,并暗自揣测道:眼前这位公主,或许便是未来秦王妃的不二人选了。 待公主起身后,便端庄地坐在殿前。她先是向秦王投去匆匆一瞥,随即将目光转向圣上,一副似有话要说却又难以启齿的模样。圣上何等聪慧之人,自然是心领神会,当下便吩咐道:“统统都退下吧!” “你也下去吧,殿外听候吧!”圣上挥挥手,让殿外的禁军,当然还有胡公公,全都撤下了。偌大的寿昌宫此刻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四人,以及昏睡中的渊世子。 “圣上可是为了极东之花苦恼?”公主轻声地问道。其他三位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提起了兴趣,纷纷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公主说着。 “极东之花野外极为罕见,世上所知晓的几朵也都被深深地养在渤海皇室内。它每隔百年才会开花一次,而花期更是极为短暂,只有短短一个时辰。一旦错过这个时机,就只能等待下一个百年。”公主接着说道。 圣上微微点头,表示认同。他好奇地问道:“这些事情,是佐荣告诉你的吗?”公主轻轻一笑,回答道:“确实是祖父生前告诉我的。” “听刚才的语气,似乎你有治愈渊儿的方法。”燕王在一侧问道,他的目光充满了期待和急切。 公主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虽然花期极为短暂,如若不留神便会错过,但也并不一定非得花朵本身才能产生疗效。”她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关注,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 “是不是它的叶子?”一直沉默不语的秦王突然开口道。“听说吃它的叶子也能达到和花朵一样的效果,但百年来还从未有人试过。” “回禀秦王,据渤海古籍中的记载,极东之花的花和叶实际上具有相同的功效。因此,父亲每年都会采摘极东之花新生的叶子,将它们研磨成粉末让我服用。正因为如此,我体内的血液才足以承受花的效力,只是多年来未曾尝试过。”公主回答道。 听到这里,秦王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你父亲这是在赌啊!万一没有效果,那接下来你就会像极东之花一样陷入沉睡!” 公主对此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她的父亲从未向她透露过这一点。当然,事实上,自从来到海州后,公主的身体的确在逐渐发生着变化,她变得比在渤海时更容易入睡,平时只能依靠自身强大的体质硬撑着。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吧。 此时此刻,寿昌宫内鸦雀无声,安静得连眨眼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一天的时间太过短暂,想要找到极东之花几乎是天方夜谭。在这种情况下,冒着牺牲公主生命的风险去尝试从未试过且成功未知的诊治方法来拯救世子,似乎成为了唯一的选择。然而,没有人敢于承担这样的风险,稍有不慎,可能会断送两条宝贵的生命。 公主站在宫殿中央,身旁的三个人都皱紧了眉头。突然间,\"扑通\"一声,公主双膝跪地,坚定地说道:\"贞孝愿意亲身犯险,请圣上救救渊世子!\" 圣上侧身而立,心中犹豫不决。他不敢轻易答应公主的请求,更不敢轻率地做出决定。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秦王,期待着他的意见。秦王沉默片刻后,终于缓缓开口。 “此事太过凶险,不能再有生命牺牲!”秦王皱紧眉头,反复思索后依旧摇了摇头表示拒绝。“若渊儿最终未能被救愈,你也白白丢掉了性命,本王实在难以向渤海王解释清楚,更无法向渤海的百姓们有所交代啊。” “若王爷有此顾虑,贞孝愿意亲自修书一封送回渤海,以免王爷和吴国陷入两难之境!”公主的话语铿锵有力,态度异常坚决。 渊世子与公主的婚事早已传扬开来,哪怕如今世子身中剧毒不幸离世,渤海和吴国双方都已无法轻易反悔。不仅如此,公主也只能留在吴国独守空闺,做一个守寡的世子妃,再也无法回到渤海,更别提改嫁他人。于公主而言,不去尝试便意味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孤独寂寞,直至终老,这与失去性命并无差异,唯有放手一搏才可能博得一线生机。然而在秦王眼中,世子固然需要救治,但若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尝试,成功自然皆大欢喜,可一旦失败恐怕会引发一系列的政治纷争。毕竟现在天下人都在盯着世子和公主的婚事。 “若公主遭遇任何不幸之事,吴国必定会倾尽全力守护渤海王室的周全,并确保渤海百姓安居乐业!”圣上语气坚定地说道,仿佛要与公主共同消除秦王内心的忧虑。 “皇兄,自从去年冬天臣弟奉命出使渤海以来,在当地逗留了数月之久。期间,北狄和北邺经常派兵前往边境地区进行掠夺、纵火焚烧牧场等恶劣行径;他们甚至胆敢深入渤海腹地烧杀劫掠、破坏城镇,可谓是罪恶滔天,渤海人民长期遭受苦难折磨。而今渊儿命悬一线,贞孝公主甘愿冒着失去生命的风险来换取我们吴国的援助,这般深明大义,恳请皇兄能够应成全。”燕王紧接着插话道,试图一同说服秦王改变主意。 秦王目光凝视着公主,示意她靠近一些。公主领会其意后,立即起身并跪坐在秦王面前。王爷微微弯下身子,轻柔地拍了拍公主的肩膀,眼神充满慈爱地注视着她。 “来人啊!”圣上高声喊道。声音刚落,守候在殿外不远处的胡公公迅速走进了大殿之中。 圣上起身,慢慢地走到胡公公身前。胡公公低着头,圣上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说着话。不一会儿,胡公公便领命退下了。 此时,燕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李太医还未走远,本王这就前去将其追回。\"话音刚落,燕王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寿昌宫。 此时,只见秦王熟练地操纵着隐藏在轮椅中的机关,一阵轻微的转动声响起后,一个小巧的盒子从他身下弹了出来。身前的公主眼疾手快,迅速接过盒子。公主正欲打开盒子一探究竟,却被王爷伸出的手轻轻按了下来。 \"李太医!李太医......!\"燕王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呼喊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太医却仍未踏出宫城一步。按照寿昌宫到宫城南门的距离以及李太医平时的脚力来算,此刻他应该早已走出皇城才对,但不知为何,此时的他离南门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突然之间,李太医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那声音似乎是在叫自己。他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过身来,朝着后方望去。定眼一看,发现燕王正气喘吁吁地向他跑来。 “燕王有何事吩咐?”李太医不敢怠慢,赶忙迎上前去,毕恭毕敬地问道。 燕王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话,然后便与李太医一同匆匆忙忙地向着寿昌宫赶去。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角落里的一名宫女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她神色紧张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然后也急匆匆地悄悄走出宫城,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一般。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胡公公正端着一盘东西缓缓走来。或许是因为年事已高的缘故,他每走一步都会微微晃动一下身子,显得有些吃力。盘子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纱布,但偶尔还是会有一些纱布散落下来。每当这时,胡公公就会停下脚步,将散落的纱布重新整理好,确保整个盘子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远远望去,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那层纱布下面还藏着一个盒子。同样的角落里的小太监也是观察的很仔细,偷摸着出了宫,去向某人禀报着这一切。 没过多久,李太医和燕王就抵达了寿昌宫。紧接着,胡公公也赶到了。燕王接过胡公公手中的盘子,示意胡公公先退下。胡公公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离开。 “陛下,这还是少了一样!”李太医阅读着身边的情况,说道。 圣上站起身来,向众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跟他一起前往殿后。圣上亲自在前面带路,李太医紧紧跟走在秦王身旁,燕王则走在秦王另一侧,手里小心翼翼地端着盒子,而公主轻盈地走在秦王身后,双手推着轮椅,目光始终关注着前方。 \"你有多大的把握?\" 秦王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虑和期待。 李太医微微皱了皱眉,轻声回答道:\"出宫之前,只有一成把握;但入宫之后,我有九成信心。老师在仙逝之前,曾传授给我魍魉针法,并告诉我要辅以四极之力,方可救治世子。\" 听到这里,秦王的眼神闪过一丝希望,但同时也充满了疑惑。他转头看向公主,似乎在寻求她的意见。 公主心思敏捷,立刻捕捉到了秦王的眼神。她望向一侧,问道:\"李太医,你又是如何知晓极东之叶的功效呢?\" 李太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紧接着,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大家都是聪明之人,很多事情无需言明,彼此之间就能心领神会。 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殿后。圣上率先走了进去,他在墙上轻轻敲击了几下。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另一侧的墙壁缓缓分开,露出一条大约一人宽的通道。 一行人几乎同时走进屋子里,屋内的帷幔轻轻飘动着,世子静静地躺在里面,依旧昏睡不醒。他的嘴唇微微动着,似乎在低声呢喃着什么。虽然其他症状已经减轻,但世子的情况仍然让人担忧。 公主有些着急,她快步走到世子身旁,弯腰蹲下,将耳朵凑近世子嘴边,想要听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然而,就在这时,世子突然伸出手臂,一把将公主紧紧搂住。公主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举动,毫无防备之下,她的脸颊瞬间贴在了世子那滚烫的胸膛上。 世子的身体散发出炽热的气息,心跳如同擂鼓般激烈。公主的脸蛋顿时变得通红,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但并没有推开世子。相反,她静静地聆听着世子的心跳声,仿佛那心跳声也成了她自己的心跳一般。此刻,两人的心跳都在加速,像是一首乐曲。 帷幔后面的“老人家”们目睹了这一切,他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而与此同时,圣上也从通道里走出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龟胆。燕王紧接着打开了自己手上的盒子,里面装着一盒清澈的泉水。最后,秦王手中拿着的则是一根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草。 李太医向公主微微颔首,他轻声说道:\"公主,请您躺在世子身旁。\"公主微微一怔,但随即毫不犹豫地听从了李太医的指示。在躺下之前,公主深深地望了一眼世子,那是她未来的夫君,心期待着憧憬着。 李太医轻轻地打开医箱,里面陈列着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器具。他熟练而谨慎地取出,开始施展起来。 屋外的三人心急如焚,圣上不停地来回踱步,步伐显得焦虑不安。他时不时停下脚步,凝视着紧闭的房门,仿佛能透过那扇门看到屋内的情景。秦王则静静地靠坐在轮椅上,闭着双眼,看似在闭目养神,但内心的紧张却无法掩饰。燕王斜倚在立柱上,脸上透露出一丝倦意,显然长时间的等待让他感到有些疲惫不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太医全神贯注地忙碌着。从上午到下午,阳光逐渐倾斜,直至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他的汗水早已浸湿了衣衫,手中的银针也因长时间的操作而微微颤抖。每一针都需要精准的力度和角度,这不仅考验着他的医术,更考验着他的耐力与专注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公主的血液顺着针尖缓慢地流淌进世子的体内。龟胆、西草以及用北泉精心熬制的汤药,也被小心翼翼地喂入世子口中。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门终于缓缓打开,李太医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踏出屋内。他的神情略显憔悴,但眼中仍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启禀圣上,秦王燕王,魍魉之针已经施展完毕,四极正在世子体内逐渐发挥功效。能否醒来,关键就在今夜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其中蕴含的信心却让三人感到一丝宽慰。 屋外三人迅速醒来,“贞孝如何?”秦王问道。 “公主体质优越,此番下来只是少了些气色,稍加调养,补充些草药,静养几日便可恢复。”太医补充道。 秦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圣人和燕王也一下轻松很多。 第10章 两人闹乌龙 今夜月色如银,清辉如水般洒在屋内,落在了世子和公主身上。公主身体虚弱,侧身凝视着身旁的世子。此刻的世子并未胡言乱语或有过分举动,而是静静地休息着。他的胸膛随着平稳的呼吸而起伏,面色亦渐渐恢复红润,这让公主感到无比欣慰与欢喜。或许是身心疲惫,又或是失血过多,公主的双眼逐渐沉重,难以睁开,最终抬手便沉沉睡去。她的手恰好轻轻搭在世子的胸膛之上。 明月高悬于天际,时光流转间,圣上回到了凤禧宫,秦王和燕王也随之前往,李太医则一同随行。 晨曦初现,阳光缓缓升起,一队宫女太监如往常一般踏入寿昌宫,开始进行日常清扫工作。几位宫女手持水盆、扫帚等物,朝着宫殿后方的屋子走去。她们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前行。 然而,或许是屋外的嘈杂声过于喧闹,世子渐渐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世子揉了揉眼睛,眼睛微微张开,迷迷糊糊地向着屋外望去,隐约看到有身影正朝着屋内走来。他心里想,可能是来打扫房间的下人吧。此时的世子还沉浸在自己昏倒后被送回横水、现身处秦王府的思绪之中。 世子试图起身穿衣,却感觉到胸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于是他顺手摸了过去。“啊!女子的手!”世子惊愕不已,急忙转头向身旁望去,“竟然是个熟睡的女子!!”世子吓得直接从床上滚落下来,然后慢慢起身,趴在床沿边,只敢露出一只眼睛,心中暗自思忖:“这女的到底是谁?” 接着,世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只见自己的衣衫凌乱不堪,而那女子也脱去了外衣!“这下完蛋了,完蛋了,我该如何向父王解释?又该怎么跟那位公主交代啊?”世子的内心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慌乱中世子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起了衣服,就在这时,宫女小心翼翼地推开屋门,而公主也被外面嘈杂的吵闹声所打扰,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缓缓起身,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看着眼前正在穿衣的世子,心中暗自窃喜:“世子没事了,看来昨天的尝试是成功的!”于是,她心满意足地倒在床上,继续心安理得地睡着。 “啊!”站在最前面的领头宫女,看到眼前这一幕后,被吓得不知所措,只见世子衣衫不整、袒胸露背地正在穿衣,而公主却在床上昏昏欲睡。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宫女也陆陆续续地尖叫起来。 “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不要胡思乱想!”世子心急如焚地连忙解释道,同时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 待宫女们都镇定下来之后,她们便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说道:“惊扰世子美梦,还请世子恕罪!” \"起来吧!\"世子穿好了衣服,正在有条不紊地整理之中。突然间,公主从床上坐了起来,若有所思地对世子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已经尝试过了,现在看你的气色果然好了很多呢。\" 还没等公主把话说完,原本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宫女实在憋不住了,开始情不自禁地轻轻笑了起来。笑声虽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世子有些不悦地瞪了她一眼,那宫女立刻吓得低下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公主似乎并没有在意宫女的笑声,她伸了个懒腰,然后又重新躺下,不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 世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脑袋一片空白。他转身对着那些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出屋外,等候吩咐。他可不想让这些宫女听到更多不该听的话,不然传到外面去,可就麻烦大了。 宫女们缓缓地退了出去,其中一个宫女一直笑着,直到被身旁的宫女扯了一下衣袖才勉强收住笑容。随着房门轻轻关上,屋内只剩下世子和公主两人。 世子略微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后便开始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他的目光扫过身后不远处的陈设,又看向两侧摆放整齐的书籍,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寿昌宫内。隐约间,他回想起昨日清晨似乎曾来过此处,当时还与圣上一同商议着公主入城的相关事宜。 世子慢慢地朝着公主走去,当他看到此刻的公主正安静地躺着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阵好奇。公主的脸色略显苍白,但她的体态修长优美,宛如一轮皎洁的明月。世子凑近前去,凝视着公主头上精美的装饰和手腕上闪耀的珠宝,这些饰品与吴国的风格截然不同。就在这时,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难道这位公主就是传说中的渤海公主?! 想到这里,世子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公主为何会躺在自己身旁?而自己又是如何与公主一同置身于寿昌宫中的呢?一连串的疑问如潮水般涌上世子的心头。 正当世子陷入沉思之际,一个不小心,他的腿碰到了床沿,发出了轻微的声响。这个小小的举动却惊动了公主,只见她缓缓睁开双眼,然后再次起身坐了起来。三番五次的动静使得公主的睡意慢慢的消散。长长的一个哈欠,长长的一个懒腰,瞬间清醒了很多。 “我是渤海公主,我是贞孝。”公主主动开口说道。 看着公主天真无邪的笑容,此时呆呆地世子愣了一下,然后轻轻说道,“我是立渊,秦王世子,初次见面,请。。。!”世子没说完便没说了。 两个年轻人此时都显得格外尴尬,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自处。世子端坐在床沿边,不敢再往床上挪动哪怕一小寸距离,身子也始终背对公主,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世子的头不时地转向公主方向张望一眼,但很快又收回目光,同时眼神也不停地闪烁游移着。 相比之下,公主则显得较为镇定一些。只见她慢慢收起双腿,将双臂搁在膝盖上,头部轻柔地靠在手上,视线朝着世子所在的方向投去。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将两人的身影映照在地面上,此刻屋内再度陷入沉默,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整个氛围静谧而美好。 \"要不你先把衣服穿上吧。我还是先回避一下。\"世子轻声说道,随即便起身走到帷幔后面。 公主动作优雅地下了床,从床边架子上拾起自己的衣物,穿戴整齐。由于宫女们之前受到惊吓,不慎将清扫用水打翻在地,导致满地水渍。公主原本还打算梳洗一番,如今却因缺水而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只能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妆容。 公主轻盈地走到世子面前,颔首垂眸,宛如一朵娇羞的花朵。她轻声说道:\"渤海公主贞……\"然后,她双手缓缓下垂,准备向世子行一个正式的礼,但世子迅速伸出手,将她托住。 \"你我之间不必拘泥于礼节,这里并无他人在场!\"世子结结巴巴地说着,吞咽着口水,显然有些紧张和尴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正与公主的手紧紧相握。 \"呃......\"世子回过神来,急忙把手抽回,背在身后,不断地扭动着手指。他的目光始终不敢投向公主,而是不停地在她身上游移,然后又迅速移开。 公主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切,她果断地伸手抓住了世子背后那只躁动不安的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向圣上请安呢。\"说完,她牵着世子往门外走去。 此时此刻,门外聚集了许多人,他们拥挤在一起,不时地将头探向屋内,试图透过门缝窥视里面的情景。有的人甚至将耳朵紧贴在门上,场面异常热闹。 “哼哼......哼哼......”那群人身后传来阵阵轻微的咳嗽声,但众人全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咳嗽声再次响起,这次声音略微大了一些,但大家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皇后娘娘驾到!”突然间,一声高亢的通报声打破了宁静。众人惊愕地抬起头来,才发现原来是皇后驾临。皇后看着眼前这群毫无礼数的年轻人,眼神略带不悦,随后将目光投向身后的胡公公。胡公公心领神会,立刻高声喊道。 听到这一嗓子,众人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急忙乖乖地在门外站成整齐的两排。“渊儿刚刚苏醒,切不可惊扰他休息!”皇后轻声开口,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威严。然而正当皇后准备继续训斥时,房门却被轻轻推开,只见公主牵着世子走了出来。 “贞孝给皇后娘娘请安!”公主躬身施礼,声音清脆悦耳。 “快快免礼,此处并无外人!”皇后走上前去,亲自扶起公主,并指着两旁的人道:“这些都是各府邸的世子郡主,亦是渊儿的兄弟姐妹们,咱们都是一家人。” 公主微微仰头,目光扫过两侧的人群。那些年轻男女们皆面带微笑,友善地注视着她和世子。公主一时有些紧张,竟然忘记了自己的手还紧紧拉着世子。 \"皇嫂莫要拘束,咱们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公主身旁的女子轻声说道,声音清脆悦耳,仿佛黄鹂鸟般动听,\"我是清儿,皇嫂您放松些就好。\" 公主定睛看去,只见眼前这位女子生得乖巧可爱,面容姣好,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笑起来像一朵盛开的鲜花,让人不禁心生喜爱。原来她就是赵王的长女立清,今年刚满十六岁,乃赵王和赵王妃的掌上明珠。因尚未成年,朝廷未曾正式册封,众人皆亲切地称呼她为\"清儿\"。 \"好!!\"公主微微颔首,轻声应道。 “立渊给皇祖母请安,昨日未能前往凤禧宫,请皇祖母见谅!”公主一侧的世子赶紧放下手,向前朝着皇后请安。 “无妨无妨,祖母知道那时时间仓促,未能拜访,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皇后一脸慈祥地望着世子。 此时的世子微微颔首,也不知道是抬头还是低头,因为他是第一次见到其他府的兄弟姐妹们,还是有点紧张,毕竟之前也就是在书信中听得王爷提过。现在屋外气氛融洽,大家挨个向着世子和公主介绍着自己,慢慢的众人都放松下来。皇后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与世子、公主等人谈笑风生。众人也纷纷附和,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不一会儿,皇后回过神来,轻声唤道:“来人!”话音刚落,身后的一众宫女们便围在世子和公主两侧。 皇后微笑着对世子和公主说:“你们俩昨晚想必甚是辛苦,先去梳洗一番吧,待会儿还要向圣上请安呢!”语毕,宫女们恭恭敬敬地引领着世子和公主走进屋内。 进入房间后,世子和公主各自坐在梳妆台前。公主在帷幔里,世子在帷幔外。此时透过帷幔,两人互相望着对方。四目交汇的瞬间,两人都有些羞涩。世子先开口问道:“紧张吗?” 公主轻轻点头,低声回答:“有点紧张!不过,刚刚与皇后短暂相处,发觉吴国皇室并不像书中所描述的那样严肃,反倒更像寻常人家,和睦友爱。” 世子听后,心中稍感宽慰,他赞同地点点头:“如此甚好!” 眼前,透过帷幔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公主那美丽动人的容颜,世子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聚焦于此。他仔细端详着公主的眉毛、眼睛、鼻子和脸庞,每一处细节都让他心动不已。世子温柔地凝视着公主,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眼前的公主宛如此时盛开的荷花,令他不禁为之倾倒。 而此时此刻,公主的内心又何尝不是像小鹿乱撞般砰砰直跳呢!她眼前的世子,比起燕王口中所描述的模样,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她的双颊泛起一抹红晕,娇羞之情溢于言表。 待到二人稍作休整之后,他们重新踏出屋外。门外的皇后已经等待多时,当她看到公主出来时,便径直向前走去,轻轻牵起公主的手说道:“宫中早已备好宴席,等着你俩入席呢。此外,圣上也一直在等候你们前去请安。” “是啊,还有皇叔皇伯们也需要拜见呢!”一旁的清儿俏皮地插嘴道,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就你这小丫头调皮!”皇后故作嗔怒,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对清儿的宠溺。她微笑着望向清儿,眼中满是慈爱与关怀。 于是众人便一同朝着明远宫走去。一路上,大家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只有世子和公主一言不发地并肩走在皇后身后。走着走着,一个小孩突然从人群里挤了过来,站在了世子和公主中间。 “渊哥哥,我听他们说你跟皇嫂是初次见面,这是真的吗?”只听见一声稚嫩而又可爱的声音从世子身旁传来。 世子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家伙,微笑着回答道:“是啊,泓儿,确实是初次见面哦!” 没想到,泓儿紧接着又问了一句:“那你们第一次睡在一起,也是真的吧?”听到这话,周围的人瞬间都愣住了,纷纷停下了脚步,气氛变得异常尴尬起来,大家面面相觑,却又都努力憋着笑不敢出声。世子更是一下子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满脸都是窘迫与无措。 就在这时,公主挺身而出,她轻轻拉起泓儿的小手,温柔地凝视着他,然后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最后还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 “泓儿啊,你说得没错,这也是真的呢!”公主微笑着说道。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仿佛丝毫没有被这个问题困扰,也没有避讳这个话题。 说罢,众人接着朝着明远宫走去,毕竟过了有一会儿了,圣上和王爷们都等着呢! 第11章 明远宫之宴 此刻的明远宫内一片繁忙景象,宫女和太监们脚步匆匆,在宫殿内来来往往。明远宫气势磅礴,宏伟壮观,即使是此刻灿烂的阳光也难以完全照亮这座宫殿。侍女们点燃了殿内的蜡烛,烛光在精美的烛台上闪烁跳跃,照亮了殿内四周精美的装饰。华丽的红地毯铺陈在殿内中央,角落处,宫廷乐师们正在演奏着悠扬动听的乐曲,美妙的旋律在空气中萦绕回响。 宫殿的正中央,一场盛大奢华的宴会即将拉开帷幕。身着华服的百官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谈笑风生,好不热闹。太监们手捧托盘,在人群中灵活穿梭,将托盘中的珍馐美馔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桌上。这些美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紧接着,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舞女们登场。她们在大殿内缓缓站立成一排,随后伴随着乐师们弹奏的旋律轻盈起舞。她们的舞姿优美动人,犹如仙女下凡一般,给这场盛宴增添了几分喧闹的氛围。 “圣上驾到!!”门外太监高声喊道。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响彻整个宫殿内外。宫内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宫内百官宫女太监都动作整齐划一,迅速而有序地站立在红毯两侧,低头垂目,双手规矩地垂放在身侧。圣上在胡公公小心翼翼的搀扶下,不紧不慢地走到殿内中央正上方。圣上坐稳之后,微微抬起双手,向众人示意宴会可以继续进行。百官们这才敢陆陆续续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但每个人都显得格外拘谨,圣上的登场让殿内原本轻松愉悦的氛围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许多。 “皇后娘娘驾到!!”又是一声高呼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这声高喊,只见皇后娘娘体态端庄,步履轻盈地缓缓走进殿内。百官们再次起身,恭迎皇后娘娘的大驾。待皇后娘娘优雅地坐在圣上身旁后,众人才又重新落座。 “皇后,渊儿和公主怎么样?”圣上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之意。 “回禀圣上,他们都好着呢!这会儿正在殿外候着呢!”皇后娘娘面带微笑,轻声回答道。皇后的回答让圣上脸上的担忧之色稍稍减轻了一些。 听完之后,圣上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胡公公,胡公公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圣上的意思。随后,他提高嗓音,大声喊道:“宣各王府进殿!” 随着这声呼喊,各王府的王爷、王妃、世子以及郡主们纷纷缓缓步入大殿。首先登场的是楚王及其王妃孙氏,紧接着是齐王与齐王妃周氏,然后是秦王、燕王和燕王妃张氏,接着是赵王和赵王妃汪氏,最后长公主和夏国公。他们依次走到殿内,向圣上和皇后行礼拜安。接着,楚王的世子涣和世子妃明氏、齐王的世子渝和世子妃卢氏,还有秦王的昭阳郡主也都跟随着一同请安。然而,有些遗憾的是,燕王的平阳郡主因为身怀六甲,无法参加这次宴会。 按照宫廷中的规定,在对外的宴席上,各王府除了王爷和王妃之外,只有长女和长子才有资格在正殿就座,其他子女则只能坐在偏殿里。而赵王府的长子和长女都尚未成年,因此也无法在殿内就座。 看着各府陆续就坐,圣上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欣慰之色。他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人丁兴旺,和睦融洽。圣上仔细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这次盛宴不仅仅是将世子渊和渤海公主介绍给各府百官,更是要向天下宣告他们的存在! “老四啊,朕记得折子里提到公主的叔父也一同前来了吧?怎么没见他人影呢?”圣上目光移向燕王,疑惑地问道。 “回父皇,公主的叔父确实来了,但此刻正在殿外等候,只等您下旨宣召!”燕王恭敬地回答道。 圣上微微点头,表示满意,随后抬手示意身旁的胡公公。胡公公心领神会,立刻高声喊道:“宣渤海使者进殿!” 随着话音落下,殿门缓缓打开,只见渤海公主的叔父身着华丽的渤海正服,昂首挺胸地走进大殿。他身后紧跟着一位容貌姣好、气质出众的女子——渤海公主的姐姐“贞惠”公主。 “渤海大内相元义拜见上国吴国皇帝,拜见吴国皇后,圣恩永世,福泽千秋!”公主叔父走到正央向着圣上皇后行叩拜礼! “平身吧!” 贞惠公主也是一同跪拜一同起身,这个动作引起了圣上的注意。 “这位是?”圣上好奇的问道。 “这位是渤海王的长女-贞惠公主,是贞孝的长姐,未在此番出使名册里,来龙去脉儿臣宴后单独呈奏。”一旁的燕王解释道。 此时圣上皱了眉头,停顿了一下。而楚王身后的世子涣和世子妃在交头接耳,世子涣微侧着向世子妃,世子妃明氏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去年冬北梁也出使渤海,商谈结盟,渤海王将长女嫁与北梁太子为妃,渤海王后不允遂安排长女混入我使团躲避!” 圣上余光看到了两人交耳,遂问道“涣儿,明氏,如此重要场合,注意举止!” 听到圣上的斥责,世子涣和世子妃连忙起身,“孙儿未出阁时身边来自渤海的婢女,跟孙儿述说过渤海的见闻,此番二位渤海贵客到来,孙儿自然是将所知告知世子以深了解。”世子妃慌忙中解释道。世子涣附和道,“确实如此,孙儿未曾去过渤海,对渤海一无所知,幸得明氏告知,以免日后交流出错。” “罢了!”圣上摆了摆手说道。显然这个解释不能让圣上满意。而后世子涣和世子妃乖乖的就坐,身前的楚王给了一个严厉的眼神,二位低头不再耳语。 接着,圣上又对贞惠公主说道:“既然是渤海国王女,那便一同赐座吧。” “谢圣上隆恩。”贞惠公主行礼道谢,然后被引到座位上坐下。 一场小插曲过后,宴会继续进行。 “宣秦王世子,渤海公主进殿!”胡公公再次喊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世子渊和公主一同走进了宫殿。世子渊穿着一身华丽的正服,显得庄重肃穆;而公主则换上了吴国公主的服饰,看上去端庄秀丽,如果不特别说明,恐怕没有人会察觉到她来自异国他乡。 两人的出现引起了现场的一阵骚动。大臣们纷纷面露惊讶之色,因为大多数人从未踏足过渤海这个北方的苦寒之地。 “渤海公主?渤海那片土地贫瘠,百姓困苦,体态怎么会有如此高挑修长?”有人疑惑地低声问道。 “这真的是渤海公主吗?”另一个人也不禁表示怀疑。 “听说圣上破例允许公主从北湖入城,能够享受这样的特殊待遇,想必这位公主一定与众不同吧?”还有人猜测道。 然而,无论众人如何议论纷纷,公主始终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情,仿佛对周围的嘈杂毫不在意。 当世子渊和公主一同走到大殿中央时,他们恭敬地跪地行礼: “渤海公主贞孝拜见上国吴国皇帝。拜见吴国皇后!”公主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淡淡的口音,但语气却坚定有力。 接着,世子渊也紧跟着说道:“孙儿立渊拜见皇祖父,拜见皇祖母!” 随后,两人一同跪伏在大殿中央,向吴国皇帝和皇后行大礼。整个场面庄严肃穆,众人的眼光也都被吸引,各府的王爷王妃也向他们二人投来温柔欣喜的目光,尤其是秦王和昭阳郡主。但世子渊的两位兄长除外。 此时的世子涣向着他对面的世子渝使了个眼色,“不是说活不过今日上午么?” “昨日宫中眼线确实来报!确实蹊跷!” “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没有!” 两人一直在交换着眼色,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虽然昨天公主在北湖见过皇后,也在寿昌宫见过圣上,也闹了笑话,称呼他为“老人家”,但是都过去了,现在的明远宫之宴才是正式的见面。 “起来吧!”皇帝威严地说道。 世子轻轻地扶起身旁的公主,动作温柔而细腻。公主手搭在世子手臂上,缓缓起身。她的头饰配饰衣服过于鲜艳奢华,穿在身上显得格外沉重,仿佛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且,她昨夜还失血救世子,身体本就虚弱不堪,此刻更是难以承受这样的重量。她努力想要站直身子,却还是无法保持平衡。公主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倒在世子身上,世子立马紧紧的抱住,深情的望着,“没事吧?我看你嘴唇表白,气色差了些!” 公主抬起头,眼神有些迷离,她轻轻摇了摇头,试图掩饰自己的不适。然而,她苍白的脸色和微弱的气息却透露出她真实的状况。世子不禁皱起眉头。 “无碍,无碍!我......我只是有些头晕......可能是昨夜未休息好。”公主轻声解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力。 世子听了没当一回事,但也能理解。他心中的疑惑还没消失,他和公主昨夜发生了什么,为何同在寿昌宫,为何公主躺在他的一侧,很多很多。。。 说罢,公主摆开世子手臂,端立在中央。 此时身旁的贞惠公主和公主叔父一下子就紧绷起来,因为他们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公主为何会变得如此虚弱。 而躲在角落里的李太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他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世子和公主的一举一动,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就在这时,秦王向他投来了一个询问的眼神,他连忙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暂时没有问题。 秦王收到这个信号后,便转头向对面的燕王使了个动作。燕王立刻明白了秦王的意思,随后转身望向坐在自己旁边的鸿胪寺卿。此刻的鸿胪寺卿也是一脸紧张,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身体不停地颤抖着。面对眼前的局面,他完全不知所措,只顾着擦着他额头的汗水。 燕王见状,只能站起身来,拱手说道:“渤海公主昨天才抵达南都,一路上舟车劳顿,还没来得及休息。而且世子昨天遭遇危险,刚刚苏醒不久,需要时间恢复。眼下这些礼节实在太过繁琐,恐怕会让他们感到不适。因此,儿臣建议将流程简化一些,以便尽快结束这场宴会。” 圣上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应道:“准奏!”于是,明远宫之宴的进程加快了不少。 可是还是慢了一步,就在结束之时,公主突然一下晕倒在了大殿之上。身旁的世子渊迅速地将公主抱在怀里,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公主的变化,手轻轻地抚摸着公主的额头,确认体温温热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依旧不敢放松警惕,于是紧紧地抓住公主的手腕,却发现她的脉搏非常微弱,这让世子渊瞬间紧张起来,感觉大事不妙。 “太医!太医!快过来!”世子渊焦急地大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慌张和恐惧,他真的很害怕会失去眼前的这位公主。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之间似乎已经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感情苗芽。 百官们看到这个情况,也都纷纷站起身来,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各府的人也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楚王看到这种情况,立刻意识到必须要控制局面,于是他马上命令禁军将百官赶出了大殿。紧接着,他注意到角落里的李太医,便直接把他“拽”到公主身边。楚王征战多年,力气自然比一般人大很多。 燕王此时也迅速反应过来,赶紧走到贞惠公主和公主叔父身边,先稳定住他们的情绪。 齐王快步走到中央,神色凝重地大声呵斥道:“都安静!慌什么!”他一边喝止着慌乱的宫女太监们,一边冷静地指挥着他们,安排着每个人应该做的事情。宫女太监们听到齐王的命令,逐渐镇定下来,开始按照他的指示行动。 赵王则急忙走向殿后,迅速安抚着殿后的王府子弟们,该回避的需要回避。 与此同时,长公主和夏国公走到秦王身边,与昭阳郡主一起安慰着秦王。殿内一片混乱,秦王坐在轮椅上,由于行动不便,无法穿过拥挤的人群去观察公主的情况。 然而,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唯有世子涣和世子渝两人显得格外淡定。尽管他们表面上表现出惊慌失措,但实际上内心却异常平静。无论是世子渊出事还是渊世子妃出事,对他们而言都是有利可图的,他们可以借此机会大做文章。 圣上和皇后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心中焦虑万分,迫不及待地走上前询问:“李太医,公主现在状况如何?”李太医神情严肃地回答道:“陛下、娘娘稍安勿躁,待臣仔细诊断一下。”说完,他便专注地为公主进行诊断。 然而世子渊突然眼睛炫目,脖颈处血脉偾张,额头冒出冷汗,紧接着瘫倒在地上。此时公主躺在世子腿上,世子躺在在这大殿之上。 “除燕王秦王,太医,其余人立刻离开。”圣上大声喊道!“老大,守住宫门不得让闲杂人等进入。” 而后,世子和公主又躺在了寿昌宫的大床之上。 第12章 返回横水镇 “太医,渊儿和公主情况如何?”圣上焦急地问道。 “回陛下,无忧,无忧!世子方才治疗,但由于是公主之血替代东花,世子经脉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消化。而公主确实是劳累过度,加之失血,所以会晕倒。”李太医拱手说道。 “老三,你们看?”圣上问着一旁的秦王。秦王此时并没有因为世子的病情陷入慌乱,之前明远宫内也是没有慌乱,那时他脸上的慌乱只是配合演戏罢了。 秦王紧着眉头,低头沉思,没有听到圣上的问询。 “整个大殿只有涣儿和渝儿熟视无睹!太让人失望了。”燕王感叹道。 “这极东之花似乎在涣儿那里?”秦王突然开口说道。 “涣儿?他怎么会有这极东之花?”燕王疑惑地看着秦王。 “你说那日夺花的刺客是涣儿的人?”圣上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紧紧盯着秦王,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和担忧。 秦王点了点头,表情凝重:“白天宴席,涣儿坐在我的侧后方,只是听得明氏在他耳边提起过一次。” 燕王此时也插话道:“宴席上,涣儿和渝儿一直在使眼色,说着唇语。”这一发现让圣上心中的疑惑更甚。 一旁的李太医突然开口:“启禀圣上,微臣多年行医,对唇语略有了解。臣可以证明!”他的话让圣上的眼神越发锐利,仿佛要穿透人心。 就在这时,胡公公着急忙慌地走了进来,“启禀圣上,禁军首领典正典将军求见!” 屋内三人都朝着门外望去,只见典将军满脸慌张,快步朝着寿昌宫走来。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慌乱,显然有要事禀报。 门外的胡公公待将军进去之后,迅速把门关上,并低声嘱咐道:“都撤了吧!里面的谈话不是尔等所能听的!”随后,屋外的禁军、侍女和太监纷纷离去,只剩下屋内的几个人。 整个寿昌宫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每个人都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圣上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揣测,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启禀圣上,刺杀一事有最新消息!” “噢?说来听听!!” “那日我等全城搜索终无消息,郭淮那里也是一样,城外上游下游也没有影踪,后来得秦王授意,将贼人尸首悬挂在城东菜市,半天没有回应,而后悬赏重金,接着有人告发,说是。。。。”典将军说到这里,没法说下去了。 “但说无妨!”圣上开口说道,这句话打消了典将军的一些顾虑。 “那人说,其中一人的手上纹的图案来自明夏国,后来小人去探访查询档案,此人所言非虚。接着又说,那人又说前几个月楚王府内招下人,跟刺客在楚王府内遇到过,后来因为楚世子妃的缘故录用了那刺客,他反而被打发出门。 “就在刚刚,我等奉命前去楚王府探寻,问过府内管家,管家说就在上个月,那人因为不小心打破了世子妃的花瓶,被逐了出去,而后就不知所踪,直到此次刺杀。”典将军接着说道。 圣上挥了挥手,典将军便带着一众人等退出了宫殿。 此时,燕王开口道:“会不会只是一个巧合呢?”毕竟楚世子妃是明夏公主,而这次的刺客又来自明夏,这样的巧合实在太过明显,任谁都会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秦王接着说:“父亲,如今局势险恶,宫内人员混杂,虽然寿昌宫固若金汤,但难保不会有消息暗中传递出去。儿臣建议让渊儿和公主返回横水静养。” 圣上听后,表示认同。他心里清楚,不仅是家中琐事,就连朝政机密也时常被泄露。曾经考虑过替换宫中所有人员,但由于耗费甚巨,此事就一直搁浅至今。 秦王继续说道:“孙太医也一同前往吧,演戏要演全。在刺杀事件查清之前,还请先生留在秦王府一段时间。” 孙太医望了望圣上,圣上点头表示认可。 此时此刻,在楚王府内的正堂之上,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涣世子和世子妃明氏恭敬地跪坐在地上,楚王则坐在正中央,面色阴沉,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涣世子满脸惊恐,他不敢直视楚王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双手撑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紧张得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不断用袖子擦拭着。而明氏却显得异常冷静,她挺直腰板,端庄地跪在地上,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突然,楚王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吼道:“反了你们!竟敢派人刺杀秦王,而后又对渊儿下手,你们到底有几颗脑袋?就算把本王、王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赔进去也不够!” 一旁的楚王妃孙氏见状,急忙走上前,轻声劝说道:“老爷,您先消消气,喝口茶润润喉。”说着,她顺手递给楚王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这一切都是那些下人自作主张,孩子们忙于政务,对下面的人疏于管教,没能约束好他们。”王妃坐在一旁劝说着。 但是楚王接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继续怒气冲冲地接着说道。 “难道你们忘了五年前老大的下场了吗?秦王何等手段,你们没见识过,但也听说过吧?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棋子,你我也不例外!”楚王气愤到了极点。 “兄长那是谋反,我们现在的所做所为与之相比,更是天壤之别。”世子妃说道,语气中略有些气愤。 楚王有二子,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庶出名立澈,略长于现世子立涣。五年前,立澈因被告发谋反而被圣上下令处死。当时,秦王曾劝谏圣上,楚王才得以幸免,但也因此失去了兵权。此后,西州军交由兵部掌管,而秦王则间接管理兵部,于是西州军转而由秦王掌控。当然,秦王为此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的余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与此同时,圣上还下达了一道命令:所有王府庶出子弟必须迁出南都,未经朝廷诏令不得进京。这意味着他们基本被放逐,虽然有地方提供生活所需,无需为生计担忧,但却远离了朝廷,也就远离了权力中心。 “老爷,妾身刚刚从南都守备府出来,说是有人揭发。”孙氏说道,接着走过去把世子和世子妃扶起。“那人已被我处理了,所以老爷您也不必担心会当堂对峙!” 南都某个街巷,揭发男子拿着满满的一袋银子,取出一颗仔细的端详着,突然间,一个麻袋从天而降结结实实地套住了,接着两名黑衣人顺着屋檐而下,乱棍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没多久就不见动弹了。随后,黑衣人又消失在巷子里。 楚王此时仍然余怒未消,低着头默默压制着内心汹涌的怒火。当前的局面于他而言极为不利,稍有差池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再无翻身之日。世人皆知他的长子五年前所做之事,虽只是庶出之子,但无论是相貌、举止,还是为人处世和性格都与他如出一辙。按常理来说,破例立其为世子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那时楚王手握西州军权,都督西部诸州军事,为吴国戍守西部,抵御北梁、明夏以及西南的蛮夷。十余年来,边疆地区未有大规模战争爆发,各州人民安居乐业,楚王因此深得百姓赞誉,朝中大臣对其亦是多加称颂。然而,正是在这个时候,五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彻底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五年前,楚王接到紧急诏令赶回南都,刚抵达南都便被剥夺军权并押送至寿昌宫。圣上甚至动了大义灭亲之心,幸得秦王劝谏方才作罢。虽然他后来返回重新执掌西州军,但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他的手下将军们现在只听从秦王和兵部的手谕和命令,他的权力受到了限制。从此以后,他只能勉强维持局面,再也无法有所作为。 \"父王,五年前皇祖父下诏储君从儿臣这一辈擢选,立渝醉心于吃喝玩乐,整天与名人墨客交往,并无进取之心;立泓尚幼,不足为患。眼下除了立渊,就是儿臣。\"一旁的世子说道。 \"父亲,正如世子所说,他日若能登上高位,天下兵马皆由您掌控,统一天下、开创盛世、名垂青史,都将轻而易举。父亲您文韬武略,雄才兼备,并不输给秦王。\"世子妃附和着说。 想到这里,楚王轻轻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众人都退下了,偌大的厅堂独留他一人。楚王背着手,缓缓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如今的局势越发复杂,自己必须要谨慎行事。就这样,楚王安安静静的思考到了深夜。 然而世子屋内却爆发了争吵。 “你的人做事能不能干净点?这么大纰漏!”世子一脸怒容地看着世子妃,语气带着几分不满和责备。他深知此事一旦败露,将会引发严重后果,甚至可能影响到整个王府的安危。 “上月我已经嘱咐过,行动前务必检查仔细,衣裳,装饰,口音,纹身,武器等都一一交代过,手下人办事不利,妾深感自责!待我去分堂,定交出担责之人!”世子妃坐在世子一侧,低着头,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愧疚之色。她知道这次失误的确给世子带来了麻烦,但她也已经尽力了。 世子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世子妃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妾已经有所准备,若朝廷真的追查起来,我们也能应对自如。” 世子沉默片刻,轻轻点头:“嗯,希望如此吧。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你最好还是不要外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好,妾明白。”世子妃应道,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虽然世子对她有所责备,但他还是关心她的安全。而此刻,她已经意识到了,朝廷已经开始调查此事,分堂被查出只是时间问题。因此,她早在前些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并派人传递消息回分堂。世子也不想多此一举,从而暴露自己。 夜空中高悬着一轮明亮的月亮,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两名身着黑衣的人悄悄地出现在夜幕之中,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一家门前,轻轻地敲响了门。这家看起来与周围的普通民居并无二致,但实际上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他们进入屋内后,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墙壁,寻找着隐藏在其中的机关。终于,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地道缓缓打开,两人迅速钻进地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禀报堂主,告密之人已被灭口!\"两人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堂里,恭敬地对着堂主说道。 堂主稳稳地坐在大堂上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大毛、二狗,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是否真的亲眼看到那北湖水师之人从公主的船上下来,并且一直跟踪到北水关时,仍然确定是同一个人吗?\" 整个大堂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宁静,没有其他人在场,只有一个神秘的女人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目光紧盯着他们。两人不禁颤抖起来,心中充满了恐惧。此时此刻,堂主的脸色异常平静,连语气也毫无波澜,但这种平静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可怕。 \"回……回堂主,我们确实亲眼所见,还有其他兄弟们可以作证。只是,对于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小的实在不知。\"大毛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二狗已经吓坏了,脸上挂满了眼泪,就差哭出来了。 角落里女子按捺不住,一个健步落在跟前,拔剑刺向他们,就当落下的那一刻,女子的手腕被抓住了。 “二个废物,留着有何用?”女子怒气冲冲的说道。因为在这之前,也就刚刚,楚王府内,她被世子妃狠狠地责罚,除了办事不利,拿到的极东之花也是假的,是一朵野花!原来真的已经被调包,被安置在船舱之下,这事只有公主的叔叔知晓,连燕王不得知。 于此同时,渊世子和公主被秦王安排,悄悄地出了南都,向着横水镇一路疾驰。 北湖水师大营,督师郭淮接到密报,也悄悄地赶往横水镇。 第13章 横望山之游 时光流转,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一些时日,世子和世子妃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慢慢地恢复到与常人无异的状态。然而,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被困在狭小的世子屋内,几乎没有踏出房门一步。这种拘束感让他们感到无比苦闷,尤其是世子妃,心情越发烦闷。 世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何能让世子妃开心起来。于是,他决定带世子妃出门散心,哪怕只是在横水大街上闲逛一番也好。 六月初的一天,王爷终于抽出时间来到了世子的屋内,想要亲自查看孩子们的身体状况。这些天来,他忙于处理各种军务,还要调查北水关刺杀事件,实在让他感到疲惫不堪。此刻,他只想看看自己的孩子,借此舒缓一下身心的困倦。 苏姨推着轮椅缓缓地走进屋内,看到世子和世子妃正在休息。世子妃静静地躺在床上,而世子则趴在一旁的书房案牍上睡着了,手中的书籍也压在了他的脑袋上。 苏姨刚想上前叫醒世子妃,但被王爷伸手阻止了。正当王爷转身要走时,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鸟儿扑腾扑腾拍打窗户的声音,这小小的动静让世子妃和世子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世子妃慢慢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屋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她立刻清醒过来,意识到王爷和苏姨来了,赶紧打起精神,穿上鞋子快步走到王爷面前请安。几乎与此同时,世子也已经走到了王爷跟前。 “你们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王爷关心地问。 “回父亲,多谢王府上下的悉心照料,贞孝已经好多了,气色也比之前好很多了!”世子妃感激地回答道。 “父亲?”一旁的苏姨有些疑惑,毕竟世子和世子妃还没有正式成亲,怎么就开始叫父亲了呢? “无妨,无妨!”王爷微笑着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父亲,我们在王府里已经待了不少时日,每天都只能在这一方屋子里活动,实在是有些烦闷,所以恳请父亲准许我们外出。”世子语气诚恳地说道。 王爷听到这话,原本挂着笑容的脸立刻收了起来,变得严肃认真:“现在刺杀之事尚未查明真相,北水关被盗的极东之花也没有任何线索,之前我让你们在明远宫晕倒,以及这些天让你们留在府内休养,都是为了方便暗中调查谁才是幕后黑手。如果你们此时贸然出门,恐怕会对调查产生不良影响。”王爷详细地解释着其中缘由,世子和世子妃听后觉得确实有些道理。 正当几人在屋内交谈时,昭阳郡主走了进来。 “父亲,安好!”郡主向王爷行礼后,转身望向旁边的世子和世子妃,“看你们的样子,身体应该恢复得不错吧。我刚才听可安和乐安说,公主在屋里感到十分烦闷?” “姐姐,方才父亲告诉我们,最近还是待在府内比较安全,虽然会有些烦闷,但有世子陪在身边,感觉好多了。”世子妃微笑着回答道。 郡主望着站在一旁的亲弟弟,他脸上红透了,被这么一说脸上十分的局促,这场面差点让她笑了出来。 “父亲,如今也过了些日子,渊儿和公主这段时间身心略有疲惫,不如让他们出去散散心吧,而且希安刚从南都回来,郭淮尚未离开府内,有他们二位护佑,定不会出什么岔子。”公主解释道。 王爷看着世子和公主,心想,是啊,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们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放松一下。而且世子和公主认识也没多久,倒不如借这个机会让他们多一点时间相处,培养些感情,为以后的日子打下坚实的基础。 于是,王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好吧,但一定要低调行事,莫要张扬,门口二位也一同随行吧!” 听到这句话,文宣和黄东对视一眼,然后乖乖地走了进来。原来他们一直在门外悄悄听着里面的对话,想知道世子和公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与其说是偷听,倒不如说是好奇。毕竟,他们的三人组现在有了一个新成员,这让他们感到非常兴奋。更何况,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他们自然想要了解更多。 世子公主一行人换好了衣服,从小门出了王府。他们身上不再穿着华丽的衣服和装扮,而是换上了朴素的衣裳,看起来就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般。世子忍不住望向身边的公主,只见她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裙,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华丽,但却依然散发出一种清新脱俗的美丽。心中不禁感叹道:“原来公主身着素服也是如此美艳动人啊……” “阿渊!阿渊!”黄东在一旁轻声喊道,并轻轻拍打了一下世子的肩膀。 “哦~”世子回过神来,发现众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而公主的脸上也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就这样,一行六人漫步在横水大街上,他们好奇地张望着两旁的摊子、店铺以及各种各样的商品,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玩物。大家都默默不语,似乎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打破这个沉寂的氛围。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六月初。横水地处江南水乡,临近山脉和水域,因此比其他地方多了一些雨水。上午还是温暖宜人的天气,然而到了中午时分,天空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这鬼天气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怎么说变就变呢?”黄东在一旁抱怨着。 “江南的梅雨季节就是这样,阴雨连绵不断,这与北地渤海的气候有很大的差别。”世子向公主解释道。 “哟,我们阿渊何时变得这么拘束?”黄东打趣着,手一把拽过世子的胳膊挽在身旁。一旁的公主有点惊讶。 “公主不要奇怪,我们仨从小玩到大,一直打打闹闹的,这个动作只是说明感情很好而已。”文宣在公主一侧解释着。 “这个动作表示感情很好?”公主说完也挽着世子的另一只胳膊。突然间的举动,世子左右为难。 文宣还有最边上的希安和郭淮看到这个也是低头不语。一行人就这样在大街上溜达着。 天空乌云密布,倾盆大雨如注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和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雨水溅起的尘土弥漫在空中,使得人们不禁掩住口鼻,以免吸入尘埃。就在这狂风暴雨之际,一行人匆忙寻找避雨之处,最终在一家酒家的屋檐下找到了暂时的庇护所。 公主紧紧依偎在世子身旁,而世子则伸出衣袖,小心翼翼地为她挡住风雨。公主感到一丝羞涩,脸上泛起红晕,双手挡住眼前,试图遮掩自己的难为情,同时不自觉地左右摇晃着头,显得有些慌乱无措。突然,公主开口说道:“看那远方的山峦,真是美不胜收!升腾的雨雾将它们笼罩其中,宛如仙境一般!真想亲自前去一探究竟!” 众人顺着公主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青山连绵起伏,在这个雨季,山中的景色的确让人心驰神往。 “那座山名为横望山,因为身处山中,无论从哪个方向眺望,都能看到山脉横亘在眼前,故而得名。然而,那里是横水军的驻扎之地,未经官方许可,普通百姓不得擅自前往。”一旁的希安耐心地解释道。 “要是能前往,那该多好,江南的山我还未曾登过。”公主此刻有点点失落,这失落跟雨滴一起落在了世子肩上。 “郭淮,我记得你是北湖水师督师,按法理来说,去那儿应该没有问题吧!”世子望着一旁的郭淮问道。 “回世子,北湖水师隶属于横水军,作为督师,理应可以前往,但那都是有军务在身,如今前去探访属于私事,按照律法必须要获得许可才行啊!”郭淮一听世子想要借着自己的身份去探访,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说道。 “阿渊,你可是堂堂世子爷,而这横水军又是王爷执掌,你想去哪里还不是轻而易举?简直比逛市集还要容易。”黄东笑着说道,然后拽着世子便往镇上的码头走去。 众人见世子如此匆忙地奔行在雨中,也急忙跟了上去。文宣从店家借来两把雨伞,一把给了希安,她和公主则共用一把,另外自己和郭淮一把,只有世子和黄东两人倒霉,只能淋着雨前行。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刚刚到达码头,雨就突然停了下来。远处的山间竟然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美不胜收。也许是因为刚刚下过雨的原因,此时码头上并没有船只停留,所有的船只都停靠在了其他地方避雨。 世子正拍着身上的衣服,头发脸上全是雨水。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时公主微笑着走上前,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世子的脸庞。大家看到这一幕,也很自觉的背身,给两人留下一些私人空间。 世子看着公主细心地帮自己擦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温暖和感动。 “雨过天晴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突然间,一位穿着蓑衣,头戴蓑帽的老汉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嘴里还哼着小曲。 “……南山空谷有一卷,疯也痴癫,狂也痴癫。”老人惬意地在水上撑着船,嘴里唱着曲。 “老人家,去那边的横望山嘛?”公主冲着渐行渐远的老汉喊道。 老汉陶醉在自己的小曲中,不以为然。黄东看着甚是着急,一个健步,踩着水面,跃到船上,“我们公主想去对面的横望山,去不去?”黄东语气很强硬,不过老汉推开抵在他胸口的利剑,又望了望岸边的一行人,仔仔细细打探了一下,“嗯~,那好吧,可以前往,但去那儿没有官府的公文恐怕没上岸就被官差遣返。” 黄东接着说道,“这你不用担心,我们自有办法。” 黄东也打量着眼前的老汉,脸通红的,嘴里面透露出浓烈的酒气,还不时打嗝,老汉还时不时摸着胸口,他身上破烂的衣裳遮挡不了他的动作。黄东捂着鼻子,似乎都能闻到老汉上午吃的咸菜散发的味道。她心里想着要不是没有其他的船,要不是公主想去,她都懒得搭理这些。 小船靠岸,众人陆陆续续上船。船只缓缓地向着远方驶去。 众人分坐两侧,公主紧挨着世子,微风泛起,有一丝丝微凉,于是借着风靠在世子身旁。 “咳,嗯。”世子对面的黄东,发出奇怪的声音,接着托着脑袋望向了远方。 其他人也是如此,夏日泛舟于横水河,而且是雨后,不热不燥,甚是舒服。 老汉划着船,嘴里哼着曲,悠哉悠哉的划着。“大叔,能换别的曲唱么,都听了八遍了。”黄东有点不耐烦,向着老汉说道。老汉没有搭理,依然我行我素,或许是累了,老汉把船桨横放在船头,坐了下来,喝起了酒,大口大口地灌进肚里。 这倒也无妨,然后令众人吃惊的是居然枕着船桨睡了!手还不停地摸着肚皮。一旁的希安赶紧侧过身子,世子也用手遮住公主的眼睛。可是暴脾气的黄东可不惯着,走上前去,“老头,我们还没到呢,怎么还睡着了?”黄东大声的说道。 “啊……”老汉打了个饱嗝,慢慢地睁开眼,看了一眼黄东,又看了看四周,然后又睡上了。 见说话不好使,黄东又用剑鞘戳了戳老汉的大腿,可老汉还是悠哉悠哉的,毫不理会,继续睡着。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呼噜声。 “嗨,你这老头,路到一半,居然睡着了,上船还收我们每人一两银子,”黄东越想越来气,抬起脚,想踢过去,结果老汉一个侧身,躲开了。 老汉摸了摸鼻子,接着睡。黄东见没踢到,又是一脚,同样的老汉又是侧身躲过。黄东他不信邪,又是哐哐几脚,老汉都是完美躲开。 这成功激怒了黄东,只见她弯下腰,拧起老汉的衣口,准备唤醒他,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动不了,而船却开始晃动起来。 “你这样是徒劳的!”一旁的郭淮开口说道。 船舱外的动静惊扰了舱内休息的人,然后寻声走出来了,然而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世子惊到了。 第14章 初访横水军 “你不是……?”世子一脸惊讶。 “小蝶见过世子!” 众人闻声望去,发现船舱内竟然是之前在风铃渡遇到的小蝶姑娘。在场的人都感到十分诧异,除了公主和郭淮之外,其他人都无法理解小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爹,你就别捉弄她了!”小蝶说着,走上前去拉开了黄东和老汉。黄东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悻悻地走到了船尾坐下。 这时,郭淮也走上前来向老汉行礼:“学生郭淮,见过老师!” 老汉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臭小子,现在都是北湖水师的将军了,这腰间的令牌真是不错啊。不过,出门在外可得小心些,尽量把它藏好,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说完,打了个哈欠,伸了懒腰,便又倒下睡着了。 郭淮摸了摸腰间,赶紧塞到腰间,自己一时大意竟没有留意,可能还是想着之前北水关刺杀的一些事情,朝廷多次督促,进展也是遇到瓶颈,所以精神上也有点恍恍惚惚。昨夜和秦王探讨到凌晨,幸好有秦王替他顶着压力,要不然被朝廷那些大臣喷死。同时南都守备府也是一样顶着压力,由于告发之人是由禁军提交守备府审理,现在人死了,双方都受到了刑部和大理寺的压力,上朝时也遭到圣上痛斥。 “老师?”一旁的希安甚是疑惑。 “老师尊称莫有为,当年连同其他将军和秦王一起在横水镇创立了横水军,老师担任副将,是军中除秦王在最有威望的人物之一。老师岭南人士,少年家中遭遇海寇,家中以及村民无一幸免,只有老师去河边捉鱼才侥幸逃过一劫。后来秦王岭南招兵,老师便投身军伍,此后屡建奇功,一直做到副将。但老师一直忘不了儿时的事,二十多年前于丹阳泽畔,也就是横望前之南,连同其他将军向秦王进谏创立横水军,于是秦王令老师出任横水军水师将军。”郭淮缓缓说道。 众人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莫有为,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传奇的经历。而此时老汉还是躺着,睡得好不自在。 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投到老汉的身上,一旁的世子好奇的问着小蝶:“先前在秦王府的时候,不是说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么,怎么又多了一个父亲?” “回世子,小女幼时随家人从北方逃荒到江南,路上家人陆陆续续饿死,到了风铃渡就剩我自己,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父亲那时路过风铃渡,见我一个人在路边哭泣,续带着我回到军营,后来父亲四处征战,又把我托付给风铃渡的村民,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五年前,父亲告知有要事处理,说是需要很久,所以我又独自在风铃渡生活。直到前些日子,才将我接到身边。”小蝶一旁向着世子说道。 “那你知道莫老将军有女一事?”世子问着郭淮。 “我跟淮哥哥早就认识了,小的时候一直带着我玩,经常采野果给我吃。”没等郭淮开口,小蝶就蹦到他的怀里,小船也被这一下惹得晃动。此时郭淮脸红了,毕竟他也是有些日子没见到这个妹妹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更亲。他也有同样的经历,比小蝶好些的是他一直待在老师身边,从小耳濡目染,所以年纪轻轻才二十五岁就当上北湖水师的将军。 “小蝶不是故意隐瞒,而是保全自己,更是维护老师,请世子多多担待!”郭淮赶紧提替小蝶向世子致歉。 世子挥了挥手,完全没有在意。回过头,看着公主听的十分入迷。是啊,渤海苦寒之地,境内偶有战事,早些年中原大乱之时,渤海王开境,大量中原百姓涌入渤海,公主生母就来自中原。后来生母病逝,渤海王妃就视为己出,一直在身边抚养,公主一直生活在宫廷之中,若不是此次结亲,怕是会一直到老。 “五年前?”一直没开口的文宣说话了。 众人望向了他,“你又知道些什么?”还在生闷气的黄东问道。 “前两年,朝廷征召儒生去北湖黄册库整理,有幸得选,没有发现五年前的档案,甚是奇怪,我记得五年前朝廷颁布了好多些诏令,竟然没有记录在册,十分古怪。”文宣解释着。 “朝廷的事莫要多嘴,惹火烧身!”不知不觉过了很久,船也到岸了,老汉起身,把绳子拴在岸边。众人陆陆续续下了船,黄东先走出小船,回过头去扶世子时,发现方才行驶的那段河水并非往北,而是往南!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世子见黄东张着嘴,手指向水面。“我知道了,在船上之时,我手浸入水中就发现水下河流的变化,所以才劝你不要对老先生动手的。”世子微笑着说道。 “你还有这个本事?”身边的公主好奇的问道,公主扶着世子的手,上了岸。 “没这本事,五年前怎么平定海寇匪患的!”老汉哈哈大笑起来。 世子被这句话突然点醒,原来当年就是眼前这位老先生做担保,才得以“借得”秀水军。 “等等!”希安发现了不对劲,这不是普通的渡口。他看着周围的环境,眉头微皱。这里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让他感到不安。 “有何不妥?”世子注意到希安的表情变化,询问道。 “此地气氛有些诡异,我们需小心行事。”希安说道,警惕地看着周围。 “可以见得?”公主看了周围,发现没什么跟普通的山野田间并无区别, “水流,山势,风向……”说话间,他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接着提起手中的剑,剑尖抵住了老汉的脖子。 然而,那老汉却依旧面不改色,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神情,反而显得十分淡定从容。 希安见状,立刻大声呵斥:“老家伙,就算你是什么将军,你要是敢动世子一根汗毛,我一定会跟你拼命,哪怕拼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一旁的郭淮赶忙走上前来,将两人隔开。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我若是想对世子不利,又怎会等到现在呢?我堂堂横水军副将,横水军水师将军杀人比切菜还要容易!”说完,老汉哈哈大笑起来。 “老先生,难道这里就是横水军大营的入口吗?此地如此隐蔽,一般人确实难以发现。而且刚才水下暗流涌动,普通人恐怕很难驾驭。”世子语气恭敬地问道。 原来,老汉看似随意地弃桨让船自由漂流,但实际上他暗中用身体控制着船只的方向。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蕴含深意,转身、伸懒腰、脚踢等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在常人眼中稀松平常,但在高手眼里却是别有一番用意。 众人听了世子一番解释后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随后希安便低头向那名老汉道起歉来,接着便是黄东。 “如此精湛的驾船技巧,我只在书本中看到过,真是让晚辈大开眼界啊!”文宣对老汉的技术也是由衷地钦佩。 “横水军?”公主脸上露出茫然之色,本来只是想好好欣赏一下美景,没想到却来到了大营。 “横水军位于群山深处,军营分布在山谷之间,各营之间通过鼓声和烟雾相互呼应。”郭淮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向众人解释着。他曾经在这里度过了几年时光,那时他年纪尚小。 一旁的小蝶仿佛找到了儿时的回忆,这里的野果非常美味,她还记得小时候淮哥哥经常给她采摘。后来莫将军外出征战,将他们分开,一个留在军营,一个被托付给风铃渡的村民。如今两人再次重逢,实在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一行人继续在山里漫步,雨后的山林空气格外清新,虽然路途遥远让人感到些许疲惫,但公主依旧心情愉悦。 可是走着走着,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仿佛有一双眼睛正躲在暗处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公主紧张得手心出汗,她轻轻拽了拽世子的衣袖,希望能得到一丝安慰。世子回头看了一眼公主,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然而,这种不安并没有因此而消散。 继续前行,山间的路况变得越来越差,不仅道路崎岖不平,而且不时还会有小碎石从山上滚落下来。世子皱起眉头,决定暂时停下来休息一下。 世子找到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让众人坐下歇脚。大家纷纷喘着粗气,用手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同时不停地用树叶扇动着,试图缓解炎热带来的不适。这趟横望山之行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大家都饿了吧?我对这里比较熟悉,我去给大家摘一些野果来吃。”郭淮看着疲惫不堪的众人说道。这时,小蝶兴奋地跳起来,嚷着要跟郭淮一起去。老汉没有阻拦,任由他们去,自己则在一旁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打起了盹儿。 他们二人离去后,文宣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水囊已经空了。于是,他起身准备去找些水源。现在只剩下黄东、希安、世子和公主四人。黄东本想一同前往,但得有人保护世子和公主,当然还得“防着”这古怪的老汉。 没过一会儿,突然间,身旁的草丛发出声响,世子警觉起来,于是起身,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管理。身旁的黄东和希安也提起了剑,似乎嗅到了不安的味道。 公主在世子身后,看其他人起身,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希安和黄东二人侧身护着世子和公主,此时剑已出鞘。就在大家神经紧绷的时候,老汉打呼了,声音很响。 “这老头,这么紧张的时候居然该睡觉?”黄东气不过,用脚顺了一个石子踢了过去,还是跟之前一样,躲开了,这老汉似乎开了天眼一样。 “哈哈……”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紧接着在世子周围,许多士兵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他们手持利刃,严阵以待,似乎随时准备投入一场激烈的战斗。 此时,一群士兵让出一条路来,一位身材魁梧、身披兽皮的将军骑乘着一头凶猛的老虎出现在世子面前。老虎眼神凶悍,直直地盯着世子,口中喘着粗气,锋利的牙齿不断滴落口水。 这位将军驾驭着老虎,围绕世子等人转了一圈,仔细审视着他们每一个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老汉身上。只见那老汉衣着褴褛,神情萎靡不振,看起来与田间劳作的普通农民并无二致。 尽管对这个老汉感到有些眼熟,但将军一时之间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于是,他从老虎身上下来,将自己的脸凑近老汉,想要仔细端详一番。就在这时,老汉突然睁开眼睛,发出一声尖叫:“啊……”随后,他模仿起老虎的吼声,低沉而威猛。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把将军吓得不轻,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幸运的是,他及时稳住身子,没有摔倒在地。 “学生牛英俊见过老师。”站稳之后,将军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你这小子,身体又壮实了不少啊!”老汉背着手,走了过去,拍了拍将军的胳膊。 尽管身材高大勇猛,但在老汉身前异常的乖巧。 “这是世子,世子妃,还有他的两个丫鬟。”老汉指了指身旁的世子一行。 “哼,你这人,见到世子为何不先行礼,也不怕秦王怪罪下来。”一旁的希安说道。 将军缓缓的走到跟前,“哪里来的丫头?”将军流露出不屑。 一旁的黄安见眼前人十分的嚣张,想踢倒他,给世子下跪行礼,正一脚踢过去,又被躲开了,踢空了。不愧是老汉的学生,师徒一样的,一旁的老汉笑开花了。 将军嘴角微微上扬,一脸戏谑地看着黄安:“就凭你也想偷袭我?不自量力!” 黄安脸色一红,心中十分恼怒。此时公主吓得躲在世子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窥视着眼前,此时世子不慌不忙地掏出怀里的令牌。 将军及士兵们见过令牌,纷纷跪了下来,一旁的老虎也是匍匐在地上。 横水军见令牌不见人,见秦王不见朝廷。 第15章 黑水城往事 “末将横水军南门将军牛英俊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将军跪在地上,向着世子行了礼。 见到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并跪地行礼,这时的公主终于松了口气。她站在世子身后,仔细地观察着他手中的令牌,发现与郭淮手持的令牌相比,眼前的令牌有着明显的差异。原来,世子手中的令牌举世仅有三枚,其中一枚存放在横水大营,而另一枚则不知去向。这些令牌都是由天外玄铁精心铸造而成。据说,当年西域有人偶然间发现了一块天外陨石,历经多次转手,最终落入秦王之手。秦王下令让能工巧匠将其铸造成一杆长枪,剩下的部分则铸就了这三枚罕见的令牌。 “起来吧!”世子吩咐着。 就在这时,郭淮和小蝶捧着果子归来,他们惊讶地看到眼前竟然围满了士兵。文宣也紧接着提着水囊返回。 “大牛哥!”一声清脆悦耳的呼喊声从后方传来,小蝶欢快地奔跑过来,扑进了英俊的怀中。 “英俊!”郭淮也笑着走了过去。 “哈哈哈……”文宣忍不住笑出声来。面前这位身材魁梧的粗人,怎么看都与这个名字不太相符,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取的这个名字。 就这样三人在一旁寒暄,其余人在吃着果子。山中的果子十分美味,不一会儿就被吃完了。 “世子,眼下天色渐晚,这离大营几里路,要不前去休息吧?”英俊说道。 也是,自从晌午出发,到现在也过去几个时辰了,天色也逐渐昏暗,身边还有女眷,更重要的是公主,换做那五年的周游时光,估计还会再走一段路。 “那也好!将军前面带路!” “世子,您这就见外了,你叫我大牛吧,大家都这样称呼我!” 是啊,谁能张嘴喊的出“英俊”呢? “那大牛带路!”世子眼神扫视了一下,轻声地说道。 “想必世子妃累了吧!要不骑上我的白虎?”英俊说道。 公主在世子身后躲着,虽然来自渤海,那里也有老虎,但毕竟没亲眼见过,当下让骑上去,着实有些害怕,怯怯地躲在世子身后,紧紧贴着。 公主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看着眼前威风凛凛的白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世子察觉到了公主的恐惧,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安慰。然后转过头对英俊说:“多谢将军好意,不过公主可能不太习惯。” “世子妃不要慌张,叮当可乖了!”小蝶说道,然后摸了摸脑袋,老虎乖乖地爬了下来,等着公主骑上去。 这老虎叮当小的时候,是三人从山中游玩时发现的,带到大营后,精心照料,如今已是庞然大物了。 世子扶着公主坐了上去,出于安全考虑,世子则坐在了身后,小蝶则在身下牵着老虎。 于是,一行人继续前行。世子握住公主的手,慢慢地走着,时不时地看着她是否安好。公主则紧紧跟依靠在世子怀里,世子目光始终停留在公主身上,而公主仿佛觉得只有世子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夜幕渐渐降临,周围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但世子和公主的心却越来越近,他们一起走过这段路程,接下的路还很长呢。 夜晚,远处的大营灯火通明,士兵们仍在操练着,丝毫没有因夜幕降临而有一丝懈怠。门楼上的士兵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突然发现将军回来了,急忙打开大门迎接。紧接着他们又注意到莫将军也一同归来,且身后跟着一群陌生人,便匆匆忙忙地向营帐内跑去,准备报告这个消息。 \"将军! 将军!\" 士兵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呼喊。 营帐内,一位银发飘飘的老人正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沙盘,认真地推演着战术。他眉头微皱,目光锐利,仿佛能透过沙盘看到未来的战局。 听到士兵的呼喊声,老人皱起眉头,不满地问道: \"何事如此慌张?\" 士兵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站在营帐前回答道: \"禀报将军,莫将军回来了,还带来了几位陌生的客人。\" \"哦? 老莫回来了!太好了!快快带我去见见他们!\" 老人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木棍,迫不及待地朝门外走去。由于心情太过急切,他甚至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不一会儿,世子一行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抵达了大营门口。远远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朝着营门口飞奔而来。 “莫老头,你终于回来了,好久不见!”说着一把抓住莫将军的手。 “你这老头,我才出去半年而已,又不是驾鹤西去,至于这么激动么?”莫将军一脸嫌弃,甩开。 “你这话说的,咱俩一起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一同的老伙计本就没几个,上个月浔州的老郑莫名其妙的走了,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是哭的稀里哗啦。那时就怕你……,”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后来我多次差风羽卫传信,如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也不报个平安,每天都盼着你的回信。”老人说着更伤心了。 莫将军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老人,继续不耐烦的说着:“差不多得了,这么多人呢!” 老人姓沈,名守成,荆州人,前朝时镇守一方,后前朝奔乱,手下士兵大多逃走,而后秦王荆州募兵,听说秦王贤明,遂后带着剩下的士兵投靠了秦王,而后跟着秦王南征北战。 跟莫将军的情谊,还要从黑水城说起,那时北狄南下,秦王领兵抵抗,双方在黑水城大战,期间多次交锋。有一次他前去挑战,不幸被围,是莫将军救了他,所以对莫将军十分感恩,两人年纪相仿,便结为异姓兄弟。 “这么多人等着呢,还不进去?”莫将军催促着。 现场的人听了很是感动,公主也跟着哭了。一旁的世子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公主脸上的泪痕。 “后面你会不会也这样担心着我?”公主轻声地问道。虽然跟世子认识没有多久,但这些日子下来,心里早就住满了世子。世子也是一样,或许这就是互相喜欢吧! “那是当然!”世子温柔地说道。 身旁的一行人,就默默地看着。虽说未成婚,但是他们之间的互动却像是成婚了许久。大家用世子妃称呼着公主,一点都不陌生。 “末将横水军副将沈守成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沈将军擦拭着眼泪,向世子和公主行礼。 “老将军不用多礼,在父亲那儿早有您的耳闻。父亲对您可是大加赞赏!”世子笑着回应道。 “哪有哪有!王爷过奖了,老朽承受不起啊!”沈将军连忙谦虚地说道。 “前些日子,王爷替世子接风设宴,老朽有幸前往。。。” “差不多得了,没完没了了,多年的老毛病还不改改,啰里啰嗦的。”莫将军耐不住性子了,没等大家反应就急急忙忙走了进去,紧接着大家一起进入了大营。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寝帐休息。夜幕笼罩大地,窗外的明月今夜显得格外明亮,仿佛是地上铺了一层镜子。小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最终气呼呼地跑到莫将军的营帐里。 她掀开帘子,二话不说便冲进营帐:“爹,爹!” 营帐内,大牛鼾声如雷,早已进入梦乡;郭淮则在灯下翻阅着手中的兵书;而莫将军也正在熟睡之中。 小蝶来到莫将军的床榻前,用力摇晃他:“爹,你醒醒,我有话要跟你说。” 莫将军被吵醒,睡眼惺忪地嘟囔道:“都这么晚了,没什么大事就明天再说吧,明天说啊,小蝶!” “不行,爹!你醒醒!”小蝶不肯罢休。 “哎,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我正睡觉呢!”莫将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一旁的郭淮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转过身继续阅读书籍。大牛依旧鼾声不断。 莫将军实在拗不过小蝶,只好像个小孩子似的不情愿地坐起来:“说吧,你想说什么?” “晚上沈伯伯说了那么多感人的话,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呢?”小蝶疑惑地问道。 “你沈伯伯就这样,老毛病,年轻时就这样啰里啰嗦!”莫将军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啰嗦?那你得回应一下吧?”小蝶追问道。 “哎呀,你沈伯伯就书读的多,书读得多感情就细腻些,加上年纪大了,自然而然就更多,感情这东西很复杂。你看大牛,除了自己的名字,大字不识,睡得香得很,啥烦恼也没有。”大牛翻了个身,呼呼大睡。 听到这话,郭淮再次回头。“别瞅我,你这小子也一样。” 说完,莫将军正要躺下接着睡,却又被小蝶拽住了。 “你跟沈伯伯感情这么深厚,你好歹说两句宽慰人的话吧!我看你的反应着实伤了他的心!”小蝶着急地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放心!都多少年了!”莫将军安慰着小蝶。 “不行,你赶快跟我去沈伯伯那里,现在就去!” “大晚上的,你不是胡闹嘛!” 就在拉扯之际,世子和世子妃走了进来。 “世子,世子妃!”郭淮见有人进来,放下手里的书籍,行礼。 世子挥了挥手,然后走到莫将军跟前,双手端着,毕恭毕敬地说道:“莫老将军,今日多谢您的载渡之恩,要不然我们也不能如此顺利地到达这里。印象中,小时候曾来过这里,只是那时年纪尚小,很多事情记得并不太清楚。今日再次到访,那些模糊的记忆却仿佛一下子回来了。” 世子妃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世子,突然伸手扯了扯世子后背上的衣服。她心想,刚才在外边可不是这么说的呀!而这一幕恰好被郭淮看在眼里。 “大晚上的就说这些?”莫将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看到世子在跟前,便不好意思地起身下了床,走到桌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他自然明白世子想说什么,但作为一个军人,他不擅长拐弯抹角。他认为,读书人的心思总是太过复杂,喜欢绕圈子说话。 “我和老沈年轻的时候就一起并肩作战,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你沈伯伯虽然书读得多,脑袋比我灵活,但他的身手可不如我。当年在黑水城之战中,他被敌军围困,危在旦夕。我当时接到秦王的命令,立刻率领军队前去营救。经过一番苦战,终于成功将他救出。从那以后,我们就结为兄弟,一直相互扶持至今。”莫将军缓缓说道。 “就这样?”世子妃满脸疑惑地问道。“这跟史书上记载的有些差别啊,我知晓的可不止这些呢。”她轻轻皱起眉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黑水城之战太过凶险,以至于史官们记载的时候往往避重就轻,少了些事实,多了这些奇奇怪怪的坊间传闻。”莫将军看着世子妃,语气坚定地解释道。 就在这时,文宣走了进来,他直接走到营帐内,对着莫将军说道:“我在北湖案牍库看过,沈将军是秦王用北狄东部大王跟北狄单于交换的,这件事是否是真的?”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要透过莫将军的眼睛看到事情的真相。 莫将军点了点头,缓缓说道:“算是吧!当年秦王一人拿着一把长枪力战北狄四部王,从早上一直打到晚上,秦王丝毫不落下风。最终,南部大王被秦王击杀,东部大王也被俘虏,而其他两部大王则逃走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敬佩和感慨。 接着,莫将军继续说道:“再后来,老沈被北狄军队包围,秦王无奈之下只能用东部大王与北狄单于交换,北狄这才放开一个口子,让我跟老沈能够顺利回到大营。”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仿佛回想起了那场惨烈的战斗。 “回世子妃,东部大王你认识。” “认识?”公主一脸疑惑。 “后来那人投靠了渤海王,是渤海世子的老师,我也是最近得知。”莫将军解释着。 第16章 大营再遇袭 “听父王说过,但未曾见过。不过现在长兄确实驻守在北幽州。”公主轻声说道,似乎对这位兄长有着深深的敬意。 “那黑水城之战太过惨烈,横水军三万人从南都出征,等回到南都也就十之一二,其中还有很多受伤残疾的,近20多年了,如今在世的寥寥无几。”莫将军说到这里,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凄凉与无奈。这也难怪沈将军如此担心莫将军的安危,毕竟他们曾经历过那样残酷的战争。 “从此北狄再也没有南下入侵中原,再后来秦王和北梁、北邺,还有明夏,达成颖水之盟,约定若北狄南下,各国之间必须停止纷争,共同抵御外敌。”莫将军继续解释道。 “颖水之盟?”听到这里,郭淮和文宣的眼神都亮了起来。他们深知颖水之盟对于中原百姓意味着什么。自从颖水之盟之后,各国之间再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事,百姓们终于得到了一个相对较长的喘息机会。 此时此刻,黄东和希安也是一样没睡着,二人约定来到了沈将军的营帐内。 “沈伯伯,在推演着什么呢?”黄东好奇地看着眼前的沙盘,各式各样的小旗子,各种各样的标记。希安和黄东为什么会回到这里呢?这其实是世子的安排。他们三人原本就相识,而沈将军经常前往王府汇报军报,所以他们之间自然而然地变得熟悉起来。 “我在推演着颖水之战呢!”沈将军身旁摆放着许多书籍,他一边翻阅着这些书,一边在沙盘中摆弄着各种物品,时而在这里拿走一个旗子,时而又在那里插上一个。 “颖水之战?”希安好奇地问道:“那不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吗?为什么您现在还对它如此执着呢?” “这场战役可是影响深远啊!”沈将军感慨道:“这一战一举奠定了这一二十年的天下太平,可以说是青史留名的一战。当年我有幸跟随秦王征战沙场,亲眼目睹了他卓越的军事才华。尤其是在这场战役之后,我对秦王更是钦佩不已。如今,如果有哪位将领不懂得这场战争中的谋略,恐怕都会羞于自称将军吧。” “此战以后,三国联军的将领都被各自解除了兵权,一个深山采盐,一个海边钓鱼,一个大漠放羊。”莫将军说道。 “父亲如此厉害?”一旁的公主听的入神,本来黑水城之战威震天下,这颖水之战简直封神了! “那是!我老头子谁都不服,唯独王爷!”莫将军接着又喝了一杯水。 “这水喝的不过瘾,大牛,大牛!”莫将军回头望着大牛,喊道。 此时此刻大牛还在呼呼大睡呢,一旁的小蝶本想捉弄一番,看他睡得那么香便没有打扰,于是走出营帐去取酒了。 “你要说结局最惨的,那要数那联军统帅了,现如今一把年纪了,还在替北梁皇帝看大门呢!”沈将军说到这开怀大笑。 “看大门?”黄东一脸不解。 “确实如此,燕王去年出使北梁时还在西都的城门口见过呢!” “遭到如此羞辱,换做别人恐怕悬梁了!”希安附和着。 “肯定北梁皇帝不允,他也是为了家人考虑吧!”黄东说着。 小蝶走到大营库房,正在取酒,突然听到什么动静,便放下酒壶,寻声走了出来,只见一道黑影从房顶闪过,她赶紧跟着人影追着。 营房内大家欢声笑语,突然间,世子好像听到了什么,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些。躺床上的大牛猛地睁开眼睛,表情严肃,耳朵一动一动的,似乎听到了有人踩过屋顶发出的声音。 世子给郭淮使了个眼神,郭淮心领神会,放下手中的书籍,跑出营帐外查探。 世子妃紧紧地躲在世子身后,如临大敌似的。此时一阵风吹过,一把银光闪闪的剑朝着世子刺了过去。 “世子小心!”大牛喊道。 世子警觉地躲过,双手张开护着公主。那人扑了个空,提起剑正准备向着世子刺去,完全没看到身后的大牛,大牛立马起身抓住那人猛地朝门口丢去,那人被重重的摔倒地上。 那人顾不上疼痛,一个起身蹬地再次刺去。桌旁的莫将军气定神闲,稳如泰山,中指沾了杯中的水,再一弹,水滴竟然击打到那人手里的剑,只见剑身来回摆动,这力道如此凶猛竟震的剑柄挣脱手掌,掉落在地上。 那人见有高手在场,不方便动手便退出营帐。 众人迅速走出营帐查探,那人几个健步,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保护好世子、公主,我带些人去追”,沈将军说道。说完,沈将军正打算带着士兵追捕。 “不用追了”,莫将军说道。 “为何?此人是刺客阿”,一旁的公主疑惑不解。 “抓到了多没意思,就算抓到了,那背后之人的线索也就断了”,莫将军回答道。 “不过,还是要加强戒备,以免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一旁的黄东说道,她可不想刺杀的事再次发生,毕竟上次秦王遇刺的事还没查明。 此时郭淮和小蝶回到营帐,跑到世子身前,询问着有没有事。 “我没事,二位不用担心”,世子安慰道。 “刚才真是太危险了,还好有莫将军在”,公主心有余悸地说道。 “是啊,莫将军的武功真不同凡响”,一旁的文宣也赞叹道。 “好了,我们先回营帐吧”,世子说道。 于是,一行人回到了营帐内。 “将军,进入大营的路只有一条吗?”公主问道。 “世子妃,这属于军中要秘,王爷吩咐过不得往外透露分毫。”沈将军一脸为难地说道。 “直接告诉世子妃那刺客从南边来的,不用绕弯子。”一旁的莫将军又开启了不耐烦模式。 听到这话,文宣不禁皱起眉头:“为什么会从南边来呢?”他转头看向墙上的舆图,沉思片刻后说道,“北边虽然地势平坦,但河网密布,又有重兵把守,倒是南边容易被忽略。你们看,南边是丹阳大泽,水茫茫的一片,那里水下暗流涌动,普通船只根本无法停靠在岸边。” 众人顺着文宣手指的方向看去,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希安突然开口道:“我记得王爷几年前在南边修筑了向阳码头,会不会刺客就是从那里上岸的?”他转头看向世子,等待着回答。 文宣思索片刻,缓缓说道:“这码头完工之后,王爷安排父亲去打理,不过去年冬天,朝廷下旨将管理之责收走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担忧。 这个消息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为何?”世子不是很理解。他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文宣。毕竟,向阳码头可是王府的重要资产之一,王府将近一半的税银都来源于此,其地位不言而喻。 “其中缘由我也曾向父亲询问过,但父亲并未多言,只是告诫我不要多管闲事,说王爷自然会有安排。”文宣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此事也是一头雾水。 “依我之见,这些刺客必然是先设法混入码头,然后再找机会上山。至于如何得知此处,那就不得而知了。”黄东冷静地分析着,试图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即便他们能成功上山,又怎能如此轻易地找到这里?况且山下、山上均设有层层关卡,山中还有专人巡逻,绝无可能发现这里。”文宣对此表示疑问,认为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难道有内鬼?”小蝶突然喊出声,让众人心中一震。这个猜测虽然大胆,但却不无道理。 “先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导致刺客能够迅速赶到南边;接着,混入码头;最后,通过内应找到了这里。”世子面色凝重,缓缓道出了自己的推测。 “究竟是谁有如此能耐,可以在王府和大营里安插暗旗?”公主不禁陷入沉思,脸色变得愈发阴沉,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她意识到,这件事背后恐怕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就在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之时,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满脸紧张地禀报道:“禀报世子,风羽卫传信,王爷有令,命您速速返回,楚王明日将亲自拜访横水!”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众人心中暗自思忖,如果楚王发现世子和世子妃不仅安然无恙,甚至还出来游玩,必定会心生疑虑,到时候王爷精心策划的一切都会露出破绽。 世子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立刻挥手说道:“好!快去告诉王爷,我们即刻启程!”士兵闻言,不敢耽搁,迅速转身离去。世子转头望向一旁的莫将军,目光坚定而诚恳,“莫老将军,可否烦请您护送我们一程。” 然而,趴在桌上打瞌睡的莫将军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他嘟囔着转过身来,背对着众人,嘴里嘟囔着:“哎呀,真是麻烦!” 看到这一幕,小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快步走到莫将军身边,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莫将军吃痛,忍不住叫出声来:“哎呀,哎呀,松手!松手!我又没说不去……” 这时公主走到二人跟前,温柔地说道:“莫老将军,现在深夜,返回的路只有您最熟悉,况且刺客没走多远,路上还得您保护大家的安全呢!”说着松开小蝶的手。 “哎呀,女大不中留啊,现在开始对亲爹下手了,早晚把你嫁出去!”莫将军轻轻地摸了摸耳朵,“差点就掉了!” “哼,这路我都记下来了,况且我,希安还有郭淮,我们仨还不能保护世子和世子妃?”角落里的黄安对此表示一脸不屑,她相信她的能力。 “哎呀,世子,不是我不想送你,是有人不相信我哦!”老将军低着头叹气,然后提起脚踩着板凳。 “东姐说笑的,请将军莫怪,刚刚那一弹指,确实见出将军的不凡!回去路途凶险,还请将军助一臂之力!”世子客气地说道。 见此情形,文宣走过去轻轻扯了黄东的衣袖,轻声道:“别置气了,要是世子真出什么岔子,你我可担待不起!” 黄东听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当我刚刚啥也没说。”说完,他鼓着嘴,转过身,背对着大家。众人都能看出,从今天下午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不太高兴。 这时,莫将军看到这一幕,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既然世子和世子妃都已经开口了,那老夫就勉强答应吧!不过,我可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才送你们的!”说着,他背着手,大步走出营房,“出发吧!如果被人发现,后果可不堪设想!” 深夜时分,楚王府内,楚王吩咐下人将涣世子叫到自己面前。 “父王,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涣世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似乎刚刚才睡醒。 楚王看着涣世子,缓缓说道:“明天随我一同前往横水镇!” 涣世子念叨着这句话,但很快回过神来,惊讶地问道:“明天要去拜访横水镇?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我想了许久,有些话有些事得当面才能说清楚,眼下王府风平浪静,但这很可怕,这不符合你王叔的行事风格,恐怕暗地里想着对付我们呢,我们得先下手!”楚王一脸严肃地解释道。 涣世子听后也觉得楚王说得有理,他皱起眉头,思考着当前的局势。确实,自从明远宫之宴,王府内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这种平静让人感到不安。 似乎觉得有道理,眼下朝廷和各府衙,还有朝中大臣讨论到近期发生的事情,都未曾提及王府,而且也就前两日就向管家询问了一下简单的事情,后面就没动静了,这安静真的可怕,涣世子想到这儿,眼神空洞,缓缓倒退坐在了椅子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逐渐褪去,东方的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一行人在莫将军的护送下,顺利到达了横水镇。此刻,镇上还没有多少行人,街道显得格外宁静。 趁着这个机会,众人迅速行动起来,朝着王府疾驰而去,他们的身影在晨曦中穿梭。终于,在太阳刚刚露出头的时候,他们成功抵达了王府。 第17章 再次丢线索 众人回到王府,便各自散去。郭淮返回南都,莫将军受王爷之命跟随前往北湖水师,乘坐公主之前来南都的那艘秀水军战船前往秀水镇。世子和公主累了回到了屋内,黄东和文宣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小蝶则被安排到了下人的屋子,跟乐安可安挤在一起。 “这就是不说实话的下场吧!”嘴里嘟囔着,悻悻地去了下人屋内。 几个时辰之后,大家都恢复了精神。文宣和黄东约定前往世子屋内,碰巧在门口碰到了在打扫的小蝶。 “你,你这是。。?”文宣一脸疑惑。 “上次在王爷面前没说实话,被老爹训斥一番,然后让管叔把我当下人使唤,这不被安排打扫世子的屋子。”小蝶一边打扫,一边说道,看到打扫的那几下明显有点怨气,文宣回过头跟黄东相视一笑,接着一起走到屋内。 他们走到屋内,看到世子在教公主打太极,世子在一旁板板正正的演示着,公主在旁边也学的有模有样,很明显公主用了心思,世子也教的认真。 “这样,马步再往下一点,吸气。。对,不错。。吐气。。”世子教的很认真,完全没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好!好!不错!”小蝶在一旁看到,在一旁不停的鼓掌,黄东看了一下小蝶,小蝶停止了鼓掌,走到一旁打扫去了。 “你们来啦!正等着你们呢!”世子见有人来,便停止了教学,走上前去打招呼。公主也一下脸红了,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与世子的肢体接触,娇滴滴的现在一旁。 “回世子,我跟文宣过来是想跟你讨论一下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理清一些细节,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黄东说道。 “恩,我也正有此意。”世子轻轻地说道。说着领着大家到旁边的石凳坐下,讨论起了最近的一些事情。 就在众人绞尽脑汁思考是否遗漏了重要线索之际,世子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位在风铃渡叫卖茶水的老婆婆。他立刻将目光转向身旁的黄东,开口询问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与那刺客应该有过三次碰面吧,可曾看清过她的真实面容?” 黄东微微低下头,紧紧抱着手中的佩剑,陷入沉思之中。片刻后,他轻声回答道:“回世子殿下,并未见到。虽然在慈云寺那次交手中可以确定刺客是女子,但无论是在风铃渡还是北水关,她都以面纱遮掩面容,我未曾看到她的模样,仅仅能认出她的眼神而已。” 话音刚落,黄东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接着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她的眼角处有一颗痣,而且手腕上还有一处纹身,和北水关的那名刺客完全一样。” 这时,世子不禁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风铃渡……”一旁的文宣听到世子的呢喃声,好奇地凑过来问道:“阿渊,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为何每次提及这个地方,你都会如此在意?” “不错,我们的确遗漏了一个关键人物——在渡口的那位老婆婆,是她把刺客从牛首山带回家里疗伤的,所以她必定见过刺客的容貌。”世子点头说道。 “对啊,如果知道刺客的长相,我们就能全城通缉,一定能抓住她!”小蝶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只要抓住刺客,她就可以去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了。上次在秦王府,她在秦王面前跪地请罪,承诺戴罪立功,如今终于有了头绪。 公主站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目光不断在众人身上游移。就在大家准备动身前往风铃渡时,希安走了进来。 “世子,王爷吩咐说,让您近日不要外出,以免打草惊蛇。”希安说道。 “眼看就要抓住刺客了,王爷为什么会这么安排呢?”小蝶疑惑不已。 “王爷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只需遵命行事即可。”文宣安慰道。 “不行,那我去风铃渡监视考婆婆的动向,万一再有个闪失线索又断了!”黄东说完就准备朝门口走去。 “等等!”希安连忙拉住他,说道:“王爷已经吩咐江宁府派人过去了,你放心吧。” “还有,禀世子,王爷说楚王下午到横水镇,今日务必待在屋内。”希安补充道。 风铃渡。 江宁府的徐捕头带着一行人躲在路边,注视着老婆婆的一举一动。 “哥,你说秦王让我们来这儿干什么,一个老婆婆有什么问题,看面相挺善良的。”随行的捕快轻声问道。 “你懂什么啊?王爷的人能来么?来的话不就告诉别人这里有问题了,那刺客还会来么。”徐捕头低声说道。 “哎呀,对哦,我就没想到!”捕快恍然大悟。 “要不是我们的头儿呢!”另一名捕快附和着。 说罢一行人继续监视着老婆婆的动向。 “婆婆,来碗茶水!”此时一个女的走到摊子前。 “好嘞,一文钱!”婆婆倒满茶水,递过去的时候,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女子的相貌,突然想起这不就是前些日子救助的那个女子么! 婆婆心善,之前世子就没有告诉她刺杀的这些事,当然也吩咐过王府之人也不要将刺杀的事情传到那里,所以风铃渡的村民根本就不知道外边发生的事。此次安排江宁府,秦王也想到了,所以特意叮嘱不要打草惊蛇。 “哎哟,姑娘!上次怎么不辞而别呢,伤没好就走,小心身体呢!”婆婆关心道。 “婆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一次来这里呢!也未曾受伤。”女子说道,她一头雾水,什么受伤,什么不辞而别。 婆婆擦着手,走出摊子,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有些疑惑地开口道:“姑娘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前些日子,您在牛首山上晕倒了,身上流着血,是我用水车把您从上山驮回来的,您还在这里休息了几日呢!” 女子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婆婆,觉得她似乎认错人了,便解释道:“婆婆,您可能真的认错了。前几日我确实去过牛首山,但我只是替父亲送菜到那里的客栈,然后就回家了,并没有受伤啊!”说完,女子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准备离开。 此时,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徐捕快和他的手下们正在暗中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看到婆婆与那名女子攀谈起来,而女子正打算离开时,突然被婆婆一把抓住了。 婆婆急忙拦住女子,继续说道:“姑娘,先别走。您可知道,前些日子,有几个人找您呢?就在我这里打听您的下落,其中一个长得特别俊俏,像是个富家子弟。”听到这话,女子的脸色微微一变,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婆婆。 “什么富家子弟?”女子心中很是疑惑,心里想又是给他介绍子弟的,她轻轻松开婆婆的手,她真的想走了。 “头儿,这女子跟婆婆很熟啊,都聊了片刻,会不会就是上头要找的人?”一旁的捕快说道。 “准备好,马上去抓人,不能让他跑了!”说着一行人蹑手蹑脚的,借着路边的摊子和行人悄悄地向着婆婆的摊子走去。 婆婆拉住女子也并没恶意,只是单纯的询问下情况。 女子转身正准备走,突然发现面前出现了很多官差。领头的官差严肃地说道:“我们是江宁府的官差,现在怀疑你跟最近发生的案件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说完,便拿出锁链准备给女子上锁。 女子被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就在这时,徐捕头从人群中挤出来,拨开圈子,惊讶地发现那女子竟是翠翠!他连忙问道:“翠翠,怎么是你?你跑这里来干嘛?” 翠翠见到徐捕头,心里稍安,但还是满脸惊恐,结结巴巴地说:“徐大哥,你们这是干嘛呀?什么情况,又是受伤,又是案件的,莫名其妙的!” 徐捕头皱起眉头,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翠翠委屈地说:“今天有人让我到这里送菜,天热口渴,喝了碗茶水,结果你们这些官差就把我当成犯人一样抓起来!” 徐捕头听后,脸色变得阴沉下来。他转头对身边的官差呵斥道:“赶紧松开!” 其他官差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徐捕头解释道:“这是刘家村的姑娘,不是我们找的人。那日我在客栈见过,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说着,徐捕头亲自解开了翠翠身上的锁链。一行里有几个捕快想到,先前护送夫子去天印书院,在客栈跟这个女子有过照面。 而此时,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这个摊子。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这人看到有官差在此,心想此处必然有埋伏,于是悄悄离开了。 这一举动被另一处的眼睛发现了,原来是希安!王爷知道黄东性格暴躁,如果他忍不住性子与刺客动手,可能会破坏自己的计划,因此特别嘱咐过。于是,希安赶紧回到府内,向王爷禀报此事。 此时,王府内,王爷和楚王正在交谈,两人都显得风轻云淡,相谈甚欢。一旁的涣世子端正地坐着,不时地附和着他们的谈话。由于情况紧急,希安来不及禀报,直接走到王爷身边,轻声耳语了几句。王爷听后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挥了挥手,示意希安先退下。 “王弟,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感觉下人神色有些慌张?”楚王好奇地问道。 “只是一些小事而已,下人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自然容易惊慌失措,不像我们经历过那么多风浪。”王爷笑着回答道。 “这倒也是,话说回来渊儿身体如何?此前明远宫中我可是见到晕倒在地上,脸色甚是不妙啊!”楚王关切地询问道。 秦王眉头微皱,缓缓说道:“渊儿如今正在调养之中,这毕竟没了极东之花,其余三样也只能勉强让他平安无事,至于根除体内之毒,还是得找到它。”说着秦王叹了口气。 此时涣世子目光望向楚王,楚王心中明白对面的王弟并未如实相告,但也不好当面戳穿,只得附和着说道:“王弟放心,只要有用得着王兄的地方,尽管吩咐,我必定全力以赴!” 秦王感激地点点头,回应道:“多谢王兄抬爱,我先替渊儿谢过。” 就在这时,涣世子突然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秦王请求道:“叔父,上次在明远宫没来得及问候,我这个做兄长的礼节有所欠缺,恳请叔父允许我前去探望一下。” 秦王轻轻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让他坐下,然后温和地说道:“渊儿如今身体虚弱,需要静心调养,李太医正在府中精心照料她,现在确实不太方便见客。贤侄的心意我心领了,等渊儿康复后我定安排拜访。” 楚王听后,微微皱起眉头,但很快便舒展开来,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待渊儿康复后再说吧。”说完,他转头看向涣世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两人都明白,刚才的对话只是表面功夫,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秦王心里藏了不少。 随后,楚王再次转向秦王,轻声问道:“我听闻那渤海公主也在府中,不知我这未来的侄媳近况如何?” 秦王微微一笑,答道:“贞孝在李太医的悉心调养下已经逐渐康复,目前正跟着沁儿学习处理王府事务呢。”说着,他吩咐身边的下人将公主请来大堂。 没过多久,公主缓缓走进大堂,恭恭敬敬地向众人行了一礼,柔声说道:“贞孝见过伯父,见过兄长!” 楚王和涣世子看到公主,心中愈发笃定,眼前这位面带微笑、态度亲切的秦王深不可测,他们的行动,秦王都提前一一安排妥当了。 楚王此时哈哈大笑,连连称赞。楚王本打算上午来访,临了心中有一计,转而跑到宫中。 第18章 王府来客人 “老大,你刚刚说让渊儿下月迎娶渤海公主?”圣上问道。 “如今那渤海公主来我吴国也有些时日,当下各国都在盯着此事,而且公主现在身份不明就住进了秦王府,这恐怕会引起各国的猜疑吧!”楚王说道。 “你说的也有些个道理,正好下月各国使节来访,正好一起办了!”圣上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来人!”圣上呼唤着。胡公公走了进来,在得知安排他去横水传旨时,提醒道,“圣上,您下午跟燕王商谈下月各国使节来访的事宜,这时辰上冲突了!” “哎哟,我这老糊涂了!”圣上被自己气笑了,拍了拍脑袋,“那明天上午吧,你去横水镇传旨,我在跟渊儿商谈一下!” “皇祖父,这。。。”一旁的涣世子有些急躁,但被楚王拦下了,而后退出了寿昌宫。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回去再议!”楚王二人出了宫城,向着横水镇出发。 “典正!”见楚王走远,圣上立马叫来了典将军,“速去横水镇向秦王通报此事!务必小心谨慎,不被外人发现!” “遵旨!”得到命令后,典将军乔装一下,向着横水镇急行。 楚王和秦王一直聊到晚上,秦王邀请留宿一晚,但被谢绝了。就这样,楚王趁着夜色回了南都。一旁的公主也松了一口气。 得到圣上的口谕后,胡公公一行人坐上马车,一路向南朝着横水镇驶去。 马车内,胡公公兴奋地对身旁的小太监说道:“这天真好!天湛蓝湛蓝的,像面镜子似的!”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哎哟,出了南都,连呼吸都顺畅些了!” 小太监一脸疑惑地问:“公公为何如此感慨啊?此次去横水镇不过是一次普通的传旨而已。” 胡公公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你懂什么啊,都说南都人间天堂,四方慕名,可在我眼里却如同炼狱一般。这里到处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此次前往横水镇,你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传旨吗?” 小太监挠了挠头,还是不解其中深意,继续追问:“那还能有别的事情不成?” 胡公公有些不耐烦地拍了一下小太监的脑袋,教训道:“从你进宫第一天起,我就告诉过你,在宫中办事要脑袋灵活点,凡事多想着一二,眼睛放远点。主子表面上对你说一,实际上可能是二三。现在跟你说了也是白搭,等你再待久一点自然就明白了。” “听说横水镇甚是繁华,能比得上南都,此次前往可以一睹为快!”小太监说道。 “想什么呢,咱这是办差,不是出游!”小太监又挨训斥。 “那是当然,这横水镇在秦王的治理下甚是繁华,要不然怎么养得起横水军呢,这一年的军饷花费多达上百万两!这可不是个小数字,就算秀水军那么多战船开销也没那么大!”公公说道。 “那好处是不是也多些!”小太监听到这,笑着捂住嘴说道。 “掌嘴!说什么呢!这要是有外人,我定打烂你的屁股!”公公听到这,头赶紧伸处车外四处观察着。“算你走运,还好没外人!” 就这样聊着聊着就到了横水镇,不远处就是秦王府。 “瞧瞧,这也太朴素了,难怪宫里其他的公公都不愿来这里。”胡公公看着眼前王府的大门,心凉了半截,他本以为秦王威震一方,其府邸定是金碧辉煌、奢华无比的,但眼前所见却让他大失所望。这座府邸看上去朴实无华,甚至有些陈旧,与他想象中的豪华景象相差甚远。胡公公不禁暗自嘀咕:“秦王故意使然?这样的话,这次前来可能不会有太多好处可捞……”他越想越是失望,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 马车缓缓停在了王府门前,在小太监的搀扶下了车。 府内,苏姨在指挥着下人打扫着院子,大家来来回回走动着,忙得热火朝天。 府外,胡公公在外边等着开门,等了片刻没见动静。胡公公瘪着嘴,侧着头向着旁边的小太监说道,“看什么呢,再去敲门!” “好,好嘞!”小太监快步跨上台阶,又是“咚咚咚”的敲着门。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理会,小太监接着敲门。台阶下的胡公公就这样在太阳下晒着,此时他的额头已经是充满汗珠,或许是长时间没人理会,气的胡公公跑了上去。 “闪开!”胡公公气愤地说道,举起手正要敲门,门就打开了。 “哎哟这不是胡公公嘛,稀客稀客!”管叔听到敲门声,急忙打开门,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作揖。 “哈哈,原来是管如海管子房啊!”胡公公也满脸笑容,看着管叔打趣道。 “公公您真会说笑,我怎么能跟张子房相提并论呢?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罢了!”管叔笑着回应,说着还摊开衣袖,向公公展示自己身上穿着的下人服饰,表示自己身份低微。 “你呀,可真是会开玩笑!青云阁三十臣排名第五的老家伙竟然说自己什么都不如,你这话要是被别人听见了,那可是要挨打的哟!”公公伸出手指着管叔,笑嘻嘻地调侃道。 “哎呀,公公您就别拿我寻开心啦!咱们还是别闲聊了,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说着,管叔恭敬地将公公一行人迎进屋里,并邀请他们一同前往王爷所在之处。 “哎哟,你先别急,听我说,我今天可不是来喝茶聊天的,老奴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呢!”胡公公连忙摆手,示意管叔不要着急。他和管叔边走边聊,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而融洽。 “公公您放心吧,王爷知道您事务繁忙,但您毕竟很久没来了,所以特别吩咐厨房准备了丰盛的宴席。等用过餐后,您再出发去办事也不迟啊!”管叔耐心地解释道。 “哎呀,你们,你们这是作甚!也太客气了!不必大费周章!”胡公公被管叔怂恿着去了宴厅。 此时世子屋内在热火朝天的忙着。 “这装扮合适嘛?”世子好奇地问道。 “合适?小时候我就这样躲着父王的,屡试不爽!”公主说道。 “躲着?”世子很好奇。 “那是,前几年父王总是给我介绍,一会儿这个王子,一会儿那个富商,我都看不上,所以每次都装病。”公主解释着。 此时此刻文宣和黄东在偷偷的看着,在打扫的小蝶见状也把脑袋凑了过去。只见公主在世子脸上不停地捯饬着,梳妆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 “让人觉得虚弱无力,这脸上得用这个水分,嘴唇上也得抹点。”公主在教着世子,“说话的时候要弱一点,弱到别人凑到跟前才能听清说什么。” “你们看世子脸上的装扮跟苏姨的装扮差不多哎!”小蝶指着世子的脸,惊讶地说道。 此时,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的人影正逐渐靠近。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哼~” 然而,他们并没有察觉到这声冷哼来自何人。于是,那个人影又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被拍的人不耐烦地说:“哎呀,别闹,文宣你拍我肩膀干嘛?”黄东嘟囔着。 “我手在下面呢!”文宣无奈地回答道。他提醒大家:“看归看,别说话,弄出声响,世子会发现的!” 就在这时,世子忽然开口:“如果我发现了呢!” ““如果我发现了呢!”背后的人影重复道。 三人顿时愣住了,缓缓地回过头来,只见苏姨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身后,冷冷地看着他们。他们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小声喊着:“苏姨~”随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离开了世子的屋子。 过了一会儿,苏姨走到世子门口,轻声说道:“世子,胡公公到了,王爷让你去宴客厅!” 屋内的世子回应道:“好的,苏姨,我马上出发!”说完,他整理了一下,前往宴客厅,同时公主也在一旁扶着。 世子在公主的陪同下,来到了宴客厅,其他无关人员纷纷退出了大厅。 胡公公和王爷高坐于大厅之上,而世子和公主则如同犯错的孩子一般,乖乖地站在一旁。 胡公公缓缓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世子,然后又围着世子转了一圈,最后转身对着王爷说道:“王爷,您瞧瞧,这到底是从横望山蹦出来的妖魔,还是在丹阳泽里修炼的鬼怪啊?” 王爷见世子这副装扮,有点恼怒。而一旁的郡主更是忍不住捂住嘴巴,差点笑出声来。 这时,管家管叔连忙开口道:“胡公公,您是自家人,何必如此调侃世子呢?” 然而,胡公公却并不领情,冷笑着回应道:“管叔,您可别这么说。圣上有旨,宫中之人不得干涉朝政,更不能结党营私。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这句话让王爷等人意识到,胡公公对此感到非常不满。毕竟,他在圣上面前说了不少好话,当下世子这个举动明摆着防备他,实在让他有些心寒。 于是,世子不得不前往偏厅,将脸上的妆容洗净。而此时的公主,心中也充满了愧疚之情。她知道,这个主意是自己出的,但却没有考虑周全。现在,她只能希望这件事不要给世子带来太大的麻烦。 而后王爷跟胡公公单独交流了一会儿,王爷神色严肃地说着什么,胡公公则在一旁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着头,表示赞同。 没过一会儿,下人们陆陆续续端出佳肴,摆满了整个餐桌。胡公公和王爷坐在上座,连随行的小太监也被安排了座位。 “舅妈!舅妈!”门外传来银铃般的叫喊声,原来是晨儿和昊儿,他们俩直直的朝着公主跑过去,前后抱住的公主。 “早就听说你们俩了,你们真是乖巧!”公主蹲下身子,一手一个将他们紧紧搂在怀里,而后轻轻地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 “晨儿,这糖葫芦得少吃哦,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哦!”公主温柔地看着晨儿,眼中满是关切。 “知道啦!我以后不吃了,那你以后可以陪我玩嘛,舅妈?”晨儿眨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问道。 “当然可以呀,只要晨儿听话,舅母天天陪你玩,咱们来拉勾吧!”公主笑着伸出手,与晨儿的小手轻轻拉在一起。 就坐后,众人开始享受美食盛宴,欢声笑语不断。过了一会儿,下人收拾完碟碗后,又端上了新鲜的水果果盘和精致的糕点。 “渊儿,这可是你最喜欢的茉莉方糕啊。”郡主微笑着将糕点递给世子,眼中满是宠溺。世子接过糕点,放在身前。 公主之前在渤海没有吃过,是第一次见,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瞅着眼前盘子里的糕点。世子见状,温柔地夹起一块递给公主。 公主接过糕点,正准备品尝时,她身旁的晨儿和昊儿却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的糕点,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公主无奈地笑了笑,将糕点一分为二,分给两个小家伙。小家伙们兴奋地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完全不顾形象。 这时,世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并没有继续吃自己的那份糕点,而是与公主面前的碟子调换了位置。他觉得好吃的东西应该一起分享。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晨儿和昊儿突然口吐白沫,然后晕倒在地。郡主惊恐万分,急忙跑上前查看他们的状况。王爷也紧张地站了起来,推着轮椅快步走到孩子们身边,仔细观察着。他心急如焚地喊道:“快,快去请李太医来!” 此时李太医还在王府中待着,平常观察着世子的身体状况,偶尔也会替王爷把脉! 李太医走了过来,按压着脉搏,手指放在在鼻下,还有呼吸。 “回王爷郡主,普通的中毒,不足以致命,服用些汤药就好!还请苏姨安排人随我取些草药。”太医说道。 随后世子和郡主一人一个抱到屋内。 第19章 世子去面圣 天空中的太阳被一片乌云遮住,天气变得阴沉起来。上午还风和日丽,但吃过午饭后,天气却突然变了。 “世子,我们该出发了。老奴还要回去向圣上禀报呢,这件事情可不能拖延太久,否则老奴承担不起责任啊!”胡公公站在马车前,看着世子,世子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谁下的毒? 他将文宣和黄东叫到身边,在他们耳边低语着,似乎在交代一些重要的事情。 “公公,时间已经不早了,圣上还在等着呢。可是看这情形,世子可能暂时无法离开啊?”旁边的小太监焦急地问道。 “是啊,谁愿意遇到这样的事情呢?我们还是再等等看吧!”胡公公无奈地回答道。 然而,世子交代完毕后就登上了马车,与胡公公一同坐在车里。原本坐在车内的小太监只好坐到车外去了。王爷担忧路上会有凶险,便让管叔安排府上的卫兵在后面做保护,到达南都时返回。 此次前往南都并没有其他人陪同,世子孤身一人踏上了路途。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到疲惫和困惑,思绪如乱麻般缠绕不清。 车轮滚滚,雨声淅沥,世子靠在车厢里,双眼渐渐合拢,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胡公公看着熟睡中的世子,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轻声自语道:“好好睡吧,孩子。前方的道路还长着呢,以后可有你好受的。” 然而,这场雨却越来越大,仿佛没有尽头。雨滴纷纷扬扬地落下,打湿了车窗,模糊了视线。 马车突然停下,胡公公警觉地抬起头来,将头探出窗外,询问道:“为何停下来了?” 马夫焦急地回答:“公公,这雨实在太大了,路况糟糕得厉害,而且我担心马儿会受到惊吓,影响到世子的安全啊!” 就在这时,世子缓缓睁开了双眼,揉了揉额头,然后掀起帘子,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转头对胡公公说:“公公,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座寺庙,不如我们先去那里暂避一下雨,等雨势稍小后再继续赶路,您觉得如何?” 那也没办法,只能暂时躲雨,于是安排小太监骑马冒雨前往宫里,向圣上说明情况。 马车在寺庙前停下,所有人员都在寺里待着,静候雨停。世子想起这寺庙很小的时候来过,记得那时秦王带他出来游玩,也是偶遇暴雨,父子俩一同躲雨。秦王抓了一只野兔烤着吃,自从那时世子便爱上了兔肉的味道。 雨一直在下,没有停止的意思,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眼瞅着天快黑了,众人也是饥肠辘辘,世子也不例外。 此时庙外有人走了进来,是个女子,远远望去似乎还是挑着担子。 “这鬼天气!”女子放下担子,擦着身上的雨水,抱怨着。她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但却掩盖不住她清丽的面容和灵动的眼眸。 “姑娘,您是来避雨的吗?”世子身边的侍卫上前询问道。 女子点了点头,看着庙里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发现这里的人来头不小,有些还穿着宫廷的衣服。 此时世子透过缝隙看到眼前的女子不就是之前牛首山上遇到的那位!于是走上去跟她打招呼。 “你不就是先前牛首山遇到的那位?”世子看着翠翠,开口说道。 “草民见过世子!”翠翠见世子认出自己,赶忙行礼。 “不用!”世子摆了摆手,看着旁边的箩筐,笑着对翠翠说道:“今日也是来送菜?” “回世子,今早有人来我家买些菜让我送到这里,”翠翠说着,指了指远处,“就是那里的驿站。” “哦,原来如此。不过从牛首山到这里虽说路途不远,但是得翻山趟水,着实辛苦!”世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谁说不是,如果不是为了些碎银两,谁会不辞辛苦呢!而且父亲年纪大,身体抱恙,弟弟年幼,需要钱两的地方多呢!所以也只能这样,上次还有人买菜,让我送到风铃渡呢!”翠翠一脸无奈地说道。 “风铃渡?”世子一听,立刻警觉起来。因为希安曾经跟他说过那天风铃渡发生的事情,莫非她口中的女子就是眼前的这位?想到这里,世子连忙追问道:“那你去风铃渡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人?” “恩,是父亲告知我送菜的事,父亲说这次跟上次都是同一男子采买,但他身着黑衣,把自己捂的结结实实的,这稍许温热的天气,着实有些费解,不过出手确实阔绰,除了这菜钱,还另外给了些赏金,所以父亲记得特别清楚!”翠翠解释着。 “上次送菜,路过一个茶水摊,那婆婆非说我受伤,救过我之类的话,当时官差都来了!”翠翠接着说道。 “难道希安说的那位和茶水摊婆婆聊天的女子是眼前的翠翠?”世子一阵嘀咕。 寺庙外的草丛里有一双眼睛盯着庙里的动静,透过翠翠的背影,确认庙里的正是世子。随后从草丛中消失。 过了一阵子,天空放晴,翠翠也挑起担子,准备回去,再不回去他的弟弟松儿又得过来找她了。 “如果可以,下次往王府里送菜,如果父王满意的话,说不定以后可以一直送。”世子说道。 “世子,刘家村离横水镇有点远,来回怕是不便!不过我可以回去跟父母商量下!”翠翠虽然心中很想答应下来,毕竟能给王府送菜,这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好事,这样一来,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来采买她家的菜,但话说回来,这距离着实有些远,若是真要去送,来回一趟恐怕得花费大半天的时间。 此时的世子却是想到,婆婆曾认定翠翠就是那日所救的女子,但却被翠翠一口否认,由此可见,翠翠与那刺客长得极为相似。而刚才与她交谈时,他特意观察过,翠翠的眼角并无那颗痣,手腕上也没有那道纹身,足以证明自己确实是认错了人。但倘若以翠翠的面容作为参考,不正好能够模仿出那名刺客的长相吗?想到此处,他的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 过了一个时辰,天空放晴了,世子一行人准备启程前往南都,翠翠也将告别世子,返回刘家村。就在世子和翠翠话别的时候,突然一伙蒙面人出现在了寺庙周围,他们手持武器,气势汹汹地将寺庙包围起来。 胡公公见状,立刻挺身而出,对着那些刺客大声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秦王世子你们也敢围?”他毫不畏惧,一方面是因为他有着特殊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秦王在行前特意安排了护卫跟随保护。因此,他说话的时候显得很有底气。 然而,让胡公公没想到的是,正当他走到领头的刺客面前时,却被对方一脚狠狠地踹倒在地。紧接着,刺客身后走出了一名蒙面女子。 胡公公捂着疼痛的胸口,感到一阵剧痛。他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而那名女子则缓缓走近,他惊恐地瞪着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但当他定睛看清那女子的眼神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熟悉感。他努力回忆,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眼神。胡公公已经退到了台阶前,再无退路可言。他赶紧起身,慌张地躲到了护卫们的身后。在混乱中,他偶然瞥见了一旁翠翠的眼神。此刻,翠翠也吓得不轻,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不一模一样么!”胡公公低声嘟囔着。他缩头缩脑地躲藏在翠翠所坐的位置对面的角落里,一双小眼睛贼溜溜地盯着翠翠,生怕被人发现。 那名神秘女子缓缓走向世子,绕着他转了一圈后,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应该没有记错,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牛首山、北水关……真是缘分啊!” 世子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什么缘分?” 女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在牛首山上,你竟然从背后偷袭我,那时我还以为你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呢。不过,后来在北水关见到你,却又让我对你的看法有所改观。说起来,你究竟是如何算准我们会在北水关下手的?” 世子冷笑一声,不屑地回答:“这还用得着算计吗?下次你们再跟踪人的时候,最好还是多注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说完,世子迅速向后退去,躲进了护卫的保护圈里。紧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件暗器,眼神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女子察觉到危险,立刻警惕地向后退去。 瞬间,原本平静的场面变得躁动不安。刺客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就在这时,世子猛地扯动手中暗器的引线,一道火焰骤然升腾而起,径直冲向天空。 “不好,有埋伏!”女子脸色一变,急忙转身向身后的同伴喊道。刹那间,整个场面陷入混乱,刺客们开始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寻找可能的威胁。与此同时,地面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逼近。原来黄东带着王府骑兵朝着寺庙赶来。 “这小子真有秦王风范,连何时下雨何时雨停都算的那么精准,援兵来的真是时候,分毫不差。原来出发前世子交代的是这些事。”胡公公打心里佩服。 另一处,南都守备府的兵马也终于赶到了。原来,文宣冒雨偷偷地从小门出发,拿着秦王的令牌绕路急行到南都调兵。 此时,王府内,郡主正陪着王爷在下棋。门口的希安密切关注着远方世子发出的信号,当看到信号时,赶紧去禀报。 “禀王爷,郡主!世子已发出信号!”希安急切地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郡主温柔地说道,“父亲,是时候收网了!” 王爷点了点头,没有在意,反而思索着眼前的棋局,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现在晨儿昊儿应该醒了吧?”王爷问道。 “已经有一会儿了,父亲!” 原来先前的一切都是演戏,在就餐之前,公主趁着搂抱孩子们的时候,顺手在糖葫芦上抹了一种名为“万福散”的膏药。这种药对常见的毒物有很强的解毒功效,甚至可以提前服用!但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原因就是为了抓住王府中的“奸细”。 在破庙前,刺客们被重重包围,已经到了插翅难飞的境地。此时,紧张的情绪开始蔓延,刺客们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要不要搬救兵?”领头的刺客在女子身后轻声问道。 “万万不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此刻暴露身份,会破坏主人的大计!”女子严厉地警告着,她明白目前唯一的选择就是先想办法逃脱,如果不幸被擒,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给我上!”女子突然怒吼一声,她决定做最后的挣扎,争取一个鱼死网破的机会。 刺客们听到命令后,纷纷奋不顾身地冲向四周,一时之间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此起彼伏。然而,面对绝对的力量差距,他们的反抗显得如此无力,就像是以卵击石一般。仅仅片刻工夫,大部分刺客都已倒下,只剩下领头的刺客和那名女子。 “束手就擒吧!”世子高声喊道,声音回荡在破庙里。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若能道出幕后黑手,本世子可以在父亲面前替你求情!” 女子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哈哈哈……”她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几分凄凉和嘲讽。“出走江湖多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人的大计!如今却想让我出卖主人,简直是痴人说梦!”说完,她突然出手,趁着眼下众人稍有松懈,提起手中的剑朝着世子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黄东健步如飞,迅速冲向世子,但还是晚了一步。他的手指几乎触碰到那女子的脚,但最终未能阻止她的攻击。就在这时,翠翠从一旁冲了出来,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世子。这一剑结结实实地扎在了她的胸口,鲜血顿时涌出。翠翠惨叫一声,身体无力地跌落在地上。 世子被翠翠推得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他愤怒地一个侧踢将她打倒在地。然而,此时领头的刺客已经冲到了世子身前,他迅速掏出衣袖中的暗器,向着世子射去。瞬间,破庙前烟雾缭绕,呛人的气味弥漫开来。众人纷纷咳嗽起来,手忙脚乱地捂住口鼻。 趁着混乱,两名刺客趁机逃之夭夭。他们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烟雾之中,只留下一片狼藉和受伤的翠翠。 “穷寇莫追!”世子说道,“留着他们,还得抓背后的大鱼!” 眼下翠翠奄奄一息。 第20章 王府抓奸细 文宣快步走进人群,抢在世子之前搂住了翠翠,眼神焦急地上下打量着她的身体状况。 \"阿东,快,借一下你衣袖里的银针!\" 文宣急切地说。 \"银针?哪来的银针啊?\" 黄东一脸困惑。 \"现在可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文宣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拉住黄东,同时在她的衣袖里摸索着。 \"哎呀,你干什么呀?我可是个女孩子啊!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黄东红着脸,有些生气地喊道。 然而,文宣此刻根本顾不上这些,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要紧!他不顾黄东的反对和羞涩,继续在她身上搜寻着。一旁的世子也毫不犹豫地加入进来,在黄东的手臂、腰间、衣袖等地方迅速地搜索着,完全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女孩来看待。 \"好了!好了!\" 黄东大喝一声,然后一把推开了他们俩。接着,她从自己的头发里取出了一根细小的银针,递给文宣,\"这是我用来防身的,不到万不得已,我都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文宣接过银针,迅速在翠翠身上扎下。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翠翠的反应,眉头紧皱。一旁的世子也在观察,低声说道:\"不对,这一针应该再偏一点……\"二人配合着给翠翠施针,试图救治翠翠。 短暂之后,伤势有所缓解,此刻翠翠也因为失血昏厥了过去。 “送回王府吧,李太医正好也在,说不定能救他。”一旁的黄东说道,眼下也只能这样。于是世子将翠翠交给文宣和黄东,自己则跟胡公公再次启程。 去南都的路上,世子一直闷闷不乐,眉头紧锁,思考着什么。一旁的胡公公观察着世子,不一会儿开口,“世子,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说还是不当说。” “胡公公,你说。”世子缓过神来,望向了胡公公。 “刚刚在庙前,我看那刺客的眼神跟那女子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区别就在于一个眼神凶狠些,另一个要温和很多。”胡公公接着说道,“在那剑即将刺向您之前,我看那刺客略微偏了一点,避开了要害处,也不知道那刺客是因为您突然被推开躲闪,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偏的一下下像是有意为之。” 世子听后陷入沉思,胡公公继续道:“如果庙里躲雨是您提前算好,那女子的出现也未免出现的太过巧合。偏偏跟您的想法撞上了,这似乎也太过于巧合。”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仿佛有人能看透他心中所想一般,这让世子不禁感到阵阵寒意。 女刺客与那领头的刺客一路狂奔,直到跑到河边才停下脚步。女刺客喘着粗气,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旁边的男子看到她脸色苍白,焦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毒性又发作了?” 女刺客摇摇头,回答道:“没有关系,我只是有点累而已。”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颗药丸吞下去,过了一会儿,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接着,她突然问起:“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个替世子挡剑的女人?” “那个女人远看的确和你有几分相似,如果不小心的话,可能真的会把她当成你。”男人想了想说,“难道说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吗?”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袍、面戴黑色面具、手持拐杖且杖头挂着骷髅的神秘人出现在两人面前,让人毛骨悚然。 “风先生!”二人吓得连忙跪下。 “起来吧!”黑衣人声音低沉地说道,同时拄着拐杖,缓缓走到二人面前,眼神冷漠地上下打量着他们。他语气冰冷地说:“一位是分堂堂主,一个是副堂主,连这点小事都能搞砸,你们真是让我失望透顶。”话音未落,只见他出手如电,迅速拍出两掌,掌力汹涌澎湃,直接将二人打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口中鲜血狂喷而出。 二人惊恐万分,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迹,慌忙再次跪下,颤抖着声音求饶道:“请风先生恕罪!风先生恕罪!” 黑衣人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地说道:“主人有令,计划有变。你现在是楚王府的下人,楚世子妃的贴身丫鬟。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跟公主交代过了。”他轻轻拍了拍女刺客的肩膀,接着说:“从今天开始,你叫星月,明夏锦都人,今年二十岁,自幼服侍公主。明白了吗?”说完,他突然出手,又是一掌拍出,但这次却是替她疗伤。原来,庙前世子那一脚结结实实地踢中了女刺客的腹部,力道十足,几乎要了她的命。黑衣人的掌力柔和而温暖,瞬间修复了她受损的内脏。“还好世子的武功被毒素锁住了经脉,无法全力施展,否则你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天雷,极东之花的下落如何?”黑衣人问道。 “回先生,火先生一直在宣阳门会同馆外监视,然那里守卫甚密,多次尝试均未突破。同时渤海使臣来南都数日一直待在馆内,未曾出门,实在不好下手。”男刺客回复道。 “哦?密报说吴国皇帝今日召见世子是商谈下月与渤海公主的婚事,这机会好好把握,不要到了下个月你的位子被人拿了,那时别怪我没提醒你。”黑衣人冷笑着。说着,慢慢悠悠的走入深林,接着消失了。 王府内,李太医面色凝重地坐在床边,仔细查看翠翠的伤势,下人们来来回回地端着水盆进出于世子屋内。黄东则按照李太医的指示,小心翼翼地为翠翠清理着伤口,只见她身上多处受伤,血迹斑斑,伤势严重至极!每一处伤口都需要仔细处理,纱布不停地更换清洗,以确保伤口清洁。 李太医和文宣站在屏风后面,轻声交谈:“这女子身上的针是你扎的?”李太医语气严肃地问道。 “是世子与我一同施针,先生。”文宣如实回答道。 “你是从何处知晓这个方法的?此针法过于诡异,一般的医书通常不会记载这样的疗法。”李太医看着一旁的文宣,眼中满是疑惑。 “回先生,晚辈是在天印书院的藏书中偶然发现的。起初看到这个方法时,觉得它有违常理,但当时翠翠伤势过重,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冒险一试。”文宣诚恳地解释道。 没过多久,伤口清理工作完成,黄东熟练地为翠翠包扎好伤口,然后走出了屏风。 “那先生为何不询问世子是如何得知这种针法的呢?”黄东忍不住插嘴问道。 “世子武功颇深,况且周游江湖五年,知道这些旁门左道也不足为奇。”李太医摸了摸胡须说道。 “世子会武功?他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会武功?”黄东也是头次听说,一脸惊讶。 “那是当然,之前在皇宫给世子把过脉,世子体内气息雄厚异于常人,若不是被体内之毒锁着,怕是天下也没几个是他的对手!”说完,李太医哈哈大笑。 “之前牛首山那次,世子从背后抱住那刺客,力量十足,直接锁住了他的气门,所以被你扎了一剑就受伤颇深,就跟眼下一样。”太医接着说道。 “别看世子跟普通人一样,实则武功高深!”文宣说道。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黄东问道。 “之前我就怀疑过,刚刚庙前的那一侧踢就坐实了我的猜测。”文宣笑着说道。 “你想想看,中了断魂草之毒还能安然无恙,除了李太医的恩师张老太医用魑魅针法解毒之外,没有强大的气息护体,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呢?”文宣耐心地向众人解释道。 “而且,她周游江湖五年,竟然能够全身而返,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即使有王爷暗中派人保护,但百密一疏,总有时候会有疏忽的吧?”文宣继续分析着。 此时,大堂内气氛紧张,一位中年女仆人正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因为恐惧王爷的威严,身体不停地颤抖。 “王爷,都是奴婢用人不淑,请王爷责罚!”说着,苏姨跪在地上,头低得不能再低。 “苏姨,起来吧!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本王也有责任!”王爷语气缓和下来,示意苏姨起身。 原来,年后为了迎接世子回家,王府需要增添一批下人来准备相关事宜。这批新招来的下人中,就包括了现在趴在地上的这位女仆。由于时间紧迫,苏姨放松了对这些人的背景调查,这才导致了后来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然而,怎么发现他的?谁把他安插在王府的? “我一进王府就怀疑她了,一个平常下人居然穿着上等面料的衣裳,同等衣裳我也就在郡主身上看到过,这普通百姓根本买不起!”站在一旁的小蝶说道。原来是世子的安排,小蝶第二次来府里,府里多数人都不认识她,况且是戴罪之身,自然不会引起其他人的警觉,这也方便她暗地里调查。 地上的女仆听到后,脸色慌张,下意识地把露出的衣袖往里面塞了塞。 “你还有什么话说?”王爷严厉地质问。 女仆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但仍强装镇定:“回王爷,这衣裳是家中远房亲戚所赠,有个富有的亲戚也是稀松平常吧!”说着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回王爷,世子回府我跟他说过,他曾在明夏食用兔肉一事,一旁的下人听后都十分惊讶,唯有此人没有一点反应。食用兔肉本是明夏百姓寻常之事,其他地方相比有过之而不及。由此可见,此人应该是明夏之人。”苏姨斗胆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王爷听完,没有马上做出反应,而是紧紧地盯着女仆,似乎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什么来。 “奴婢确实是锦都人氏,但自小跟随父母从锦都逃荒来到南都,至今已数十年。奴婢对故乡的思念从未停止过,心中始终挂念着那片土地。”女仆又一次解释道。 随后,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说出了他们的怀疑和推测,但女仆总能巧妙地回避这些问题,仿佛事先已经准备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答案。显然,在进入王府之前,有人已经向她传授了应对可能出现的问题的方法。 就在这时,公主带着一个衣着褴褛、面容憔悴的乞丐走进了房间。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公主身上。 “父亲,我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个女人就是我们府上的奸细!”公主坚定地说道。一旁的乞丐跪在地上,满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记得公主告诉他只要跟着她进府就能得到美食。 “父亲,王府每隔几天就会在门口施粥,附近的乞丐们都会前来领取食物,但我注意到这个乞丐手中所拿的碗与一般乞丐所用的碗有所不同。”公主边说边将乞丐的碗递到王爷面前。 王爷仔细看着碗,看着碗身上的图案以及颜色。“贞孝那你怎么确认是堂下之人呢?” “回父亲,我第一次来王府时,待在屋内确实困乏,某日出屋走动,路过门口时发现此人分发包子给乞丐们,其他人是笼屉中拿取,唯独遇到这个乞丐会单独给,一开始我不以为然,但每次遇见都是如此。前几日出门时,此人给乞丐两个包子,接着当晚我们世子就在横水军大营里遇袭。”公主说道。 说完,王爷又望向了乞丐,乞丐看到王爷的眼神,害怕的身体哆嗦。 “是谁指使你的?”王爷威严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压迫感。 “王……王爷,小的真的不知道啊!”那乞丐吓得直哆嗦,“前几个月,小的来王府讨些吃的,却被人群挤到一旁,手里的碗也掉在了地上。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小的面前,顺手将这个碗递给了小的。然后他还领着小的去了附近的客栈,给小的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多少年都没有吃过这么饱了,所以小的记得特别清楚。” “这不过是个普通的碗罢了,只是图案稍微精致一些,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一旁的小蝶忍不住插话道。 “碗的确是普通的碗,但这图案的样式却是来自明夏的,与江湖中臭名昭着的四杀堂的堂旗上的图案完全一致。”王爷解释道,“普通百姓又怎会了解这些呢!” “本王再问你,你领完包子之后是不是被人高价买走了?”王爷继续追问道。 “是,是的,然后小的再去附近的客栈吃更好的,前些日子还在横水大街上新开的客栈遇到过世子呢?”乞丐说道。 原来那个时候,世子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已经被透露出去了。 “那你认识你身旁这位嘛?” “不,不认识,但是他每次除了给我包子,有时还会多给些粥。” 此时王爷心里也有了自己的答案。乞丐领了些银两,被管叔安排送到了风铃渡,在那安家。那女仆则被关在了王府的大牢里严加看管。 第21章 寿昌宫之谈 世子紧跟在胡公公身后,踏入了宫城。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压抑。很快,他们便抵达了寿昌宫门前。 胡公公正欲进宫禀报,却被从殿内走出的皇后拦在了门外。皇后神色凝重地告诉他:“圣上刚觉困顿,已然安寝,切莫惊扰。”她顿了顿,又道:“胡公公,且先退下吧,本宫与渊儿有要事相谈。” 胡公公遵命离去,同时将殿外的士兵与宫女一并带走,转眼间,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世子与皇后二人。 皇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祖父如今身体每况愈下,着实令人忧心忡忡。”语气中满是忧虑。 世子连忙宽慰道:“皇祖父洪福齐天,自有上天庇佑,定能重焕神采。”他言辞恳切,满是关切。 说话间,皇后引着世子向殿后走去,穿过长廊,来到了御花园。许是走得久了些,皇后略显疲惫,在湖边的亭子中坐下休息。 “你瞧那荷花,开得多美啊!”皇后指着湖面,感慨万分。世子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湖面上的荷花亭亭玉立,美不胜收,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清香。 “这荷花总有凋零的时候,不知明年是否还能还能盛开!”皇后说道,而后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渊儿,你觉得如今天下太平么?” 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一时语塞,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恭敬地回答道:“当然!皇祖父内政修明,明章之治。对内忠厚仁恕,宽以待民,轻徭薄赋,对外爱恤民命,睦邻安边,为政励精图治,选贤用能,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无不称颂。” 然而,皇后听到这些话后,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眼神也变得有些冷漠。她轻轻皱起眉头,收起了刚才的兴致。“朝廷那些百官说这些听听也就算了,没想到这些拍马之词能从你这孩子嘴里蹦出来。”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失望和不满。 一旁的世子听到皇后的话,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心中充满了羞愧和自责。他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可能让皇后感到不快,也意识到皇后是想听他的心里话。 “如今这天下就如同这湖水,表面风平浪静,时不时还花香四溢,实则湖下暗流涌动。庙堂之上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互相姻亲。江湖之远食不果腹,饿殍遍野,苦不堪言!这盛世是被朝廷官吏和地方豪绅粉饰而成,善拍马者占据要职,碌碌无为,心为民者手无实权,郁郁寡欢。宗室之人。。。”皇后还没说完,气不打一处来,还没说完,气的直拍一旁的栏杆。 世子见皇后如此感慨,吓得跪在地上。等喘过气来,皇后怒气冲冲地走出御花园。世子本想袒露心声,然而皇后已经走远,此刻他心里五味杂陈。 入口处胡公公见皇后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远远望去世子还趴在地上,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不知道是跟随皇后而去,还是去宽慰世子。但最后还是去扶起世子,毕竟圣上睡醒,急诏世子进殿。 胡公公领着世子缓缓走进寿昌宫,此时圣上身旁的宫女正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圣上饮用汤药。圣上接过碗,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接过手帕擦拭了一下嘴唇,随后将手帕放在案子上,挥了挥手。殿内的太监和宫女们见状纷纷退下。 “刚才御花园那番话,朕都已经听说了。你呀,跟你父亲一样,城府太深,连身边的人都要防着。”圣上指了指世子,起身走到世子跟前,“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城府跟你父亲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 说完,圣上领着世子走进了后殿,在书房里坐下。此刻的世子依然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他的思绪似乎还停留在刚刚发生的事情上。 “话说回来,朕再问你一遍,这天下太平嘛?”圣上紧紧盯着世子,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等待着世子的回答。 “请问祖父,天下是指我大吴国,还是这普天之下?”世子反问道。 听完,圣上先是一愣,转而哈哈大笑。虽然世子没说什么,但是圣上仅凭借这个反问就知道世子接下来要说什么,显然世子的答案出乎意料,却又意料之中。 圣上和世子在书房里相谈甚欢,书房里不时传来笑声,殿外等着伺候的胡公公听到这不由的感叹,世子跟圣上聊什么呢,有些日子没见圣上这么开心过! “不错不错,我的好圣孙,你对当下时局的分析,跟你父亲的见解简直不分伯仲,某些地方甚至比你父亲的想法还更加深刻独到!”圣上感叹道。 “回祖父,若不是外出周游五年,怕是不会有这些见解。而父亲深居王府却能窥探到这天下,可见父亲思虑过人,孙儿自当不如。” 圣上微微点头,他深知眼前的世子的确有着过人的才智和洞察力,不得感叹自己器重的秦王对世子的培养。 祖孙二人继续畅谈,话题从天下局势延伸到国家治理、民生福祉等方面。世子的见解独到且富有远见,让圣上越发觉得世子简直是第二个秦王。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书房内升起了烛光。 一整天没怎么进食,交谈时世子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于是,圣上上御膳房做些吃的,当然还有世子喜爱的茉莉方糕。 没过一会儿,宫女们陆续地端了过来。圣上看着世子吃饭的动作神情,不禁笑了。 “吃慢一点,没人跟你争食!你这样子,跟你母亲第一次见我时一模一样。”圣上感叹道,殿内就祖孙二人,不知不觉地说起了家事。 “母亲?”正吃着的世子,停顿了一下,因为这个是他多久不敢触碰的话题。是他的伤疤,也是他父亲的伤疤,突然被提及,心里咯噔一下。 圣上捕捉到了世子的表情变化,轻轻放下筷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缓缓说道:“上次你父亲来这里,跟我聊过你母亲的事情,我们一同商量过,觉得应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毕竟你也已经长大了,是时候了解这些了。” 世子依然低着头,默默吃着饭菜,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圣上一直慈祥地望着他,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安静而又紧张的气氛。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世子终于吃饱了,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在他的印象中,母亲的面容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只知道母亲是陈氏,甚至连她的全名都不曾知晓。小时候,他总是生病或者毒发晕厥,每次醒来,脑海中的记忆就会逐渐消失。然而,有一个画面却始终留在他的心中,那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被母亲喂食茉莉方糕的场景。画面中,母亲的声音柔和动听,语气中充满了温馨与关爱。可惜的是,母亲的面容始终模糊不清,他不知道自己曾经多少次在梦中见到这个画面,每次都努力想要看清母亲的面容,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你母亲陈氏,来自全州,西南夷人。前朝末年,北狄南下入侵中原,各地接受朝廷征召前去抵挡,你母亲带着二千长枪骑兵前往北方。当时我带着你父亲,还有你几个叔伯也从南都出发。或许你知道黑水城之战,那次战争太过激烈,死伤无数。有次你母亲领军担当先锋,遭遇北狄突袭,虽然你母亲与那长枪骑兵骁勇善战,但无奈北狄人数甚重,逐渐抵挡不住,面临被灭的风险。好在你父亲带着横水军及时赶到,二人合力才击退北狄的进攻,再后来就是在话本里看到的情节。”圣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世子听得入神,他从未想到自己的母亲竟有如此英勇的过去。他想象着母亲率领二千长枪骑兵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情景,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未曾想母亲还是个女中豪杰!”世子暗叹道。他一直以为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没想到她竟然有着如此辉煌的战绩。 圣上看着世子的表情,微笑着问道:“是不是很惊讶?” 世子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钦佩。 “你有没有觉得贞孝公主似曾相识?”圣上突然笑着望着世子。 世子听着有点意外,心想圣上为何会这么问呢?他仔细回忆起与贞孝公主的接触,但并没有找到任何熟悉的感觉。虽然他曾经去过渤海,但那时候他轻装简行,低调行事,根本没有机会结识什么人,更别提与贞孝公主有过交集了。 圣上微笑着解释道:“黑水城之战结束后的几年,具体哪年祖父我也记不清了,你母亲和贞孝的母亲是在黑水城认识的。当时,她们在战场上拼死搏杀,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经过几轮激烈的战斗后,她们逐渐成为了好友。也正是因为你母亲的劝阻,渤海雪骑才撤出了黑水城,这给北狄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同时也减轻了中原军队在战场上的压力。再后来,为了避免被北邺从海上入侵,贞孝的母亲特意前往颍州寻求你父亲的帮助,请求他兴建渤海水师。那时颖水之战临近尾声,你父母二人在颍州鸣柳镇与之碰面,那时你和贞孝都刚刚学会走路,这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听皇祖父这么一说,似乎也有点点印象。”世子好像又有了点印象!印象中有个小女孩天天缠着他,之前他一直以为是黄东,没想到是公主。 “在鸣柳镇分别的时候,你母亲特别喜欢贞孝,笑着说让她给你当媳妇,你父亲也没在意,全当是玩笑话,再后来你中毒需要极东之花,你父亲想起这事,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你跟贞孝的婚事。”圣上说着,不免笑了。 世子也没想到有这个缘由,贞孝公主是不是知道呢? “然而鸣柳镇分别后没多久就出了意外。”圣上一边说一边缓缓地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内慢慢地走来走去,他的脸上时不时流露出感慨的神色。 “出……出什么事了?”世子听到这话,心中一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然后鸣柳镇之事意外被泄露出去,你父母的影踪被暴露,遭到联军的围捕。当时你父亲没有带兵,只有随行的几个人,不得已和你母亲分开逃跑,约定横水大营相见。当你父亲逃出包围,到达大营时左等右等,等了许久没见你母亲。再后来你父亲派人沿着鸣柳镇一路搜寻,可始终找不到你母亲。最后你父亲和联军达成颖水之盟,回到南都,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你的母亲,暗地里派人继续搜寻,还是一无所获。一直到现在你父亲都没有放弃过,这也是你父亲为什么创建风羽卫的原因。”圣上的声音越说越小,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圣上说出了陈氏对秦王的重要性,但却并未说出陈氏对他自己的重要性。其实,陈氏不仅是吴国与西南夷人的连接锁钥,其背后还隐藏着更为深刻的意义。 在这个风起云涌、各方势力纷争不断的时代里,陈氏所在的全州成了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他们的长枪骑兵声名远扬,然而更重要的是,全州地理位置独特,地势险要,如西南长城,守护着吴国的安宁。无论是面对来自明夏还是北梁的威胁,全州始终扮演着关键的角色,是抵御外敌入侵的重要屏障。 而世子,这位胸怀壮志、心怀好奇的年轻人,曾经花费整整五年的时间周游天下,试图寻找关于母亲的蛛丝马迹。然而,他所知晓的信息几乎全部来源于身边亲近之人——那些慈恩寺的和尚们。 他曾踏上颍州的土地,来到了他父母最后一次相聚的地方——鸣柳镇。他满怀期待地向当地居民打听有关母亲的消息,希望能找到一丝线索。可惜的是,最终却是空手而归。 此外,世子也曾多次在与秦王的书信往来中询问关于母亲的事情,但每次都未能得到回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感到失望,并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执念。 第22章 王府迎家人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照亮了整个南都。圣上特意安排了禁军护送世子返回横水镇。世子坐在马车上,一路沉思,心中不断回忆起昨晚和圣上的谈话,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抵达了王府。 此刻的王府热闹非凡,一片繁忙景象。下人们正热火朝天地打扫着庭院,有的在洒水,有的在扫地,还有的在修剪花草。每个人都忙碌而有序地工作着,为即将到来的客人做准备。 \"世子,奴婢有罪,淋湿您的衣服!\"一名路过的下人端着水盆,不小心碰到了世子。 \"没事,没事。\"世子微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轻轻擦拭了一下衣袖,示意她继续干活。 就在这时,苏姨从一旁走过,看到世子后立刻快步走来。 \"这里,还有那里,都是死角,都打扫干净点。今天府里来客人,都打起精神来!\"苏姨一边指挥着下人们,一边向世子解释道:\"世子,您有所不知,下个月您跟公主的婚礼大典今早就传开了,这不过会儿公主的叔父和姐姐要来府里继续商谈些细节呢!\" 听到这个消息,世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昨晚才决定的事情,今早就行动了! 此时此刻,苏姨的心情格外激动,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毕竟府里好久没有这等喜事了。 或许是昨晚聊的时间太久了,世子觉得有些困乏便回屋休息去了。 远处牛首山下,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向着横水镇涌去。队伍中的有一辆华丽的马车,车内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没想到世子和公主的婚典这么快就定下了,实在是出乎意料啊!这是我渤海的荣幸!” “圣上如此看中此事,作为世子的叔父我也替他高兴!”燕王附和着。 车内,燕王和公主的叔叔不停地攀谈着,只有公主的姐姐沉默不语,时不时的望着窗外,似乎有些心事。 “贞惠,我看你闷闷不乐,似乎有些心事?”一旁的王叔问道。 “回王叔,贞孝下个月成婚,作为姐姐定为她感到高兴,但除了成婚大典,还有各国使节来访,我怕他们应付不来,略有担心。”贞惠公主道出了缘由。 “公主不必担心,圣上与我早已商量好对策,里面诸多细节本王不便多说,况且此事想必我那王兄自当有了安排,请公主勿要多虑!”另一侧的燕王宽慰着。 “王爷说得对,贞惠确实过于担忧了。但这次成婚大典规模宏大,不仅是贵国和渤海的盛典,更是向各国展示贵国和渤海的友谊之情。希望一切都能顺利进行,不要出现任何意外。”贞惠公主忧心忡忡地说道。 “公主放心,此次成婚大典将由礼部负责筹备,并邀请各国使节前来观礼。我吴国定会尽全力确保典礼的安全和秩序,同时也要展现出我吴国的礼仪之邦形象。此外,关于接待各国使节的事宜,我已亲手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和安排,定不会辜负渤海王和圣上的关心和期待。”燕王信心满满地说道。 听到这里,贞惠公主终于放下心来:“那就好,希望一切如你们所说般顺利。” “婚典之事由燕王全程把控,我想定能圆满举行。”王叔向着燕王行了礼,燕王连忙回礼,就这样,队伍浩浩荡荡地驶过,路过田野街市,路人纷纷围观。 其实,公主除了有这些个担心,还担心梁国世子也会参加此次盛典。毕竟她是为了躲婚才来到南都,如果碰着了,于公于私都不好交代。 “放心,有燕王和秦王二位出面,定能妥善处理好的!!”王叔一把手轻轻拍在公主的手背上。 公主听了稍许欣慰些,一旁的燕王也满是笑容的望着她,或许他的心思早就被猜到了。就这样,队伍到了王府前停了下来,王府的台阶前,贞孝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车停稳后,燕王先行下车,而后王叔和公主接连下车。此刻公主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跑过去抱住了贞惠公主,姐妹俩许久没见,甚是想念! “你呀,还是个孩子,这么多人,举止得妥当些!”说着,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公主的小脑袋瓜。 然而,公主却不依不饶,撒娇道:“我不管!”她紧紧抱着,似乎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这时,一旁的王叔看到他们亲密的举动,急忙上前将两人分开。就在这时,秦王也走到了他们面前。 “父亲,这是我可爱的王叔还有貌美的姐姐,之前在明远宫的接风宴上见过。”公主兴奋地向秦王介绍着,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父亲!”王叔和贞惠二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秦王笑着解释道:“这孩子自打离开了南都,就开始这样喊着,毕竟马上就要成婚,便没有阻止。别人家的孩子改口相当不易,这孩子却超出寻常了!”说完,在场的人都不禁笑了起来,唯有一旁的世子默默地低着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 公主兴奋地拉住世子,将他带到二人的面前,自豪地说道:“王叔,姐姐,这是立渊,我们渤海的驸马,也是我的夫婿!”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立渊?”两人再次齐声惊呼,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他们怎么会想到,在世子的名字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公开的场合被大声呼喊出来。 “呃……”一时间,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让他们陷入了尴尬之中。 “咳咳……”燕王轻咳两声,打破了僵局,他笑着说道:“这烈日炎炎,我们还是先进府再说吧!”说完,一行人便纷纷朝王府内走去。 此时的公主心情格外愉悦,因为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娘家人。不知不觉间,她紧紧地搂住了世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身后的文宣和黄东则捂住嘴巴,笑得合不拢嘴。身前的王叔和贞惠也忍不住回头偷看了一眼,眼中满是笑意。 王府的宴厅装饰得金碧辉煌,美轮美奂。下人们络绎不绝地上着各种美味佳肴,这些菜品比起前几日要丰盛得多。其中一些菜肴更是请来了宫里精通渤海菜肴的御厨精心制作,可见对这次宴会的重视程度。 宽敞明亮的宴厅内,王叔和秦王高坐于上位,贞惠和燕王分坐两侧,郡主也一同在座。待到菜品全部上齐之后,众人纷纷告退,偌大的宴厅之中,只剩下桌上的七人。 “小臣先敬秦王一杯,此次我渤海能够与贵国结亲,全仰仗秦王殿下从中斡旋,若不是您的鼎力支持,此事定然难以达成!”说话间,王叔已经举起手中酒杯,遥敬秦王。 “贞孝和我儿能有此等美事,实乃冥冥中的缘分所致,身为父亲,我也不过是动了些许口舌之力罢了,实在不足挂齿。”秦王笑着举起酒杯回礼。 “前些日子渤海来信,说我渤海雪骑已占据北幽州,父亲特意叮嘱我要当面感谢王爷!”贞惠同样举起酒杯,向秦王表示感谢。 “不过是略施小计而已,权当是父亲送给渤海王的一份薄礼吧!”一旁的郡主也站起身来,举杯向贞惠示意。 坐在下首的公主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满脸疑惑地问道:“什么北幽州?”她显然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原来莫将军前些日子离开横水军大营是做这件事,这也解释的通为什么海州生乱,原来是分散北邺的注意,让北邺不敢全军北上,”世子突然领悟到。王爷注意到了世子表情的变化,微笑着望着他,似乎在肯定世子的猜测! “此外,父亲已下令撤出所有在渤海的风羽卫,为渊儿和贞孝贺喜!”郡主的话一下子炸开了! 王叔听了很是震惊,风羽卫居然全部撤离渤海!他深知风羽卫的能力足以撼动他国根基,此番撤出,看来秦王的心意满满!说着又敬了一杯酒! “此番二位前来为了下月婚典之事,具体的细节也同燕王商议过,就不必在此宴席上细说,因贞孝深居渤海王宫,来南都也未长久,对南方的了解也只限于书籍,我已安排贞孝去天印书院,学习南朝文化,正好大儒杜先生访问书院,加之贞孝聪慧,我想不出一月定能让人刮目相看,除此之外,王弟也安排其他教授,二位也不必多心,另外渊儿也要去横水军大营历练一段时间,以适应婚后生活。”秦王说道。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认为这样的安排非常合理。但是公主不乐意了,因为她舍不得离开世子。一下子气的嘟囔。 “哈哈哈……”看到贞孝生气的表情,秦王不禁开怀大笑起来。他抚摸着胡须安慰道:“贞孝放心吧,本王可舍不得让你们一直分开。只是你的口音确实有些晦涩,本王担心那些老夫子们难以听懂。所以先让你们一起待上几天,等适应之后再做其他安排。这件事就全权交由郡主来处理了。” 听到这话,公主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明亮了起来,她惊喜地看向郡主,急切地问道:“真的吗?” 郡主微笑着点头应道:“那是当然,父王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岂有不算数之理?” 公主兴奋得满脸通红,她立刻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向郡主敬道:“我要给姐姐敬酒!”说完便一饮而尽。 郡主连忙挥手示意公主坐下,并温和地说:“大可不必如此客气。”世子也轻轻拽住公主的衣角,暗示她不要过于激动。 公主却不以为然,她一边倒酒一边得意地笑道:“这杏儿春与我们渤海的美酒相比,简直相差甚远啊!这种酒对我们渤海人来说,简直就是像喝水一样轻松。”言罢,她又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一杯。 世子见状,赶忙在公主耳边小声嘀咕道:“贞孝,这酒可是渤海的虎下山,刚才姐姐还特意从库房里取的!” “啥?”没说完,公主一头倒在世子的怀里。没办法,世子只好扶着公主回了屋。 “什么?他俩住一屋了?”王叔十分惊讶! “王叔请放心,这些日子除了外出几天,渊儿一直研读各种书籍,也尝试着替父亲分担些军务,基本上就在书房内就寝。贞孝他白白天除了在渊儿身边陪读,其他时间就跟着我学着处理些府内之事,每天同样劳累,他们俩是同院不同屋。”郡主接过话。 大家轻松愉快的闲谈着,但贞惠还是面露担忧之色。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贞惠突然低着头向着秦王说道。 秦王和燕王对视一眼,秦王开口道:“但说无妨。” “是梁国世子吧?”燕王问道。 “是……是……”贞惠回的有些结巴。 “梁国世子是储君,未来梁国之主,况且渊儿是其表兄,于公于私梁国世子定在邀请之列。但你跟他的婚事处理起来也着实有些难度。”燕王端着酒杯向着身旁的秦王端起。 秦王微微一笑,轻轻抿了一口酒,然后将酒杯放在桌上,目光温和地看着贞惠,轻声说道:“贞惠公主,这件事本王会尽力帮你解决。梁国世子小时我就见过,是一个有能力、有见识的人,相信他也能够理解你们的难处。不过,这中间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沟通和协调。” 贞惠感激地点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还请贞惠公主放心,有父王出面,你的事定能解决。”郡主说道。 贞惠微微颔首,心中稍感安慰。她知道,秦王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帮助自己,便一定会竭尽全力,贞惠紧锁的眉头又放松了些。 “我没记错燕王妃是梁国世子的姑母,按理来说,燕王殿下您更容易解决。”王叔问道。 “是啊,虽然如此,但毕竟还有梁国长公主夹在中间,那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对他的影响颇深。因此,她的态度对于这件事情来说非常重要。”燕王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地解释道。 “这个长公主可不是好惹的角色啊!我小时候曾经和她打过交道,仗着梁国皇帝的宠爱,从小便横行霸道、蛮不讲理。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出嫁,传言一直在等着渊儿。这次渊儿要和渤海国的公主成亲,估计她的醋坛子早就打翻了。处理这件事情确实需要谨慎小心些,着实有些难度。”郡主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向王叔建议道。 “不过说起来,渊儿从小就讨人喜欢,天真烂漫,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甜,无论是长辈还是玩伴都被他哄得心花怒放。如今随着年龄增长,渊儿也变得稳重了不少。但这位长公主比渊儿年长一些,跟公主你年纪相当。至于为什么会有‘等着渊儿’这样的说法,其实我也是听别人传言的。据说渊儿小时候和她一起玩耍的时候,曾经随口说过类似‘长大后娶你’之类的话。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这位长公主却一直牢记在心。”王爷苦笑着摇摇头,无奈地把其中的缘由告诉了郡主。 第23章 两人闹别扭 宴厅内,众人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下个月即将举行的婚典之事,话题逐渐转移到了贞惠公主和北梁世子的婚约上。如果北梁世子能够听从北梁长公主的建议,事情也许会变得简单许多,但现实却并非如此,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贞惠公主听到秦王讲述的其中缘由后,心中暗自盘算起来。她觉得自己必须采取行动,于是打算向世子求助,希望他能帮忙劝说那位固执己见、蛮不讲理的长公主。 宴席结束后,燕王因为公务繁忙,先行一步离开了横水镇;而王叔则需要将他与吴国朝廷以及与秦王燕王二位的沟通结果报告给渤海,因此也紧跟着离开了。只有贞惠公主决定留了下来,她决心要试一试与世子沟通,让他出手相助。 贞惠公主在王府里漫步,根据下人的指示,终于找到了世子的院子。此刻,窗外正有三个身影悄悄地趴在那里,好奇地注视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哎呀,文宣,你头低一点,我都看不到了!”黄东现在文宣的身后轻声说着。 贞惠公主对屋内的一切感到十分好奇,她忍不住凑近过去,想要一探究竟。此时的公主已经喝下了两杯\"虎下山\",脸颊变得通红,眼神迷离,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 \"再……再来一杯……我要给父亲敬酒!\" 公主含糊不清地说道,同时举起双手比划着。 世子见状,急忙将公主扶到床边,替她脱下鞋子,然后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在床榻上,并轻轻盖上被子。紧接着,世子准备前往后厨寻找一些醒酒汤。然而,就在他转身离开时,公主突然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了他。 \"你知道吗?我有多么喜欢你!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对你一无所知,心中还有些许抵触情绪。但是不知为何,当我在寿昌宫看到昏迷不醒的你时,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公主含糊不清地诉说着自己的感受。 \"我们小时候曾经见过面。\" 世子轻声回答道,声音中充满了温柔与宠溺。此时此刻,世子的心跳加速,脸庞变得通红如熟透的苹果一般。他试图挣脱开公主的怀抱,但每一次尝试都会被公主紧紧地搂住。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最终世子的脸贴在了公主的耳边。 “你们……”窗外的贞惠公主见屋内气氛逐渐暧昧起来,心中大呼不好,连忙准备冲进去阻止。然而一旁的小蝶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公主虽然被捂住了嘴,但仍试图说话,并在空中挥舞着双手,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 小蝶向公主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着她蹲下来。她轻声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们都好几次了,但每次都没有亲到呢!我们心里有数,知道该怎么做。” “好几次!!”贞惠公主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又被小蝶迅速捂住了嘴。文宣和黄东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便带着贞惠公主走到院子里一处空旷的地方。 小蝶终于松开了手,贞惠公主大口喘气。她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哎呀,也就是一些牵手、拥抱之类的事情啦。世子和公主两个人感情很好呢!”小蝶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用动作演示给贞惠公主看。 “什么!牵手!拥抱!”贞惠公主震惊不已,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们世子怎么能这么做!”听到这些描述,她感到非常失望,原本对世子的好感瞬间消失殆尽。 “又没亲上,更不要说那些逾越规矩的事,况且那些事我们世子一无所知!”一旁的文宣搭过话。 “是啊,是啊!”黄东附和道。 “王爷对世子管教甚严,当年连那秀水镇的沐家长女都……”文宣话音未落,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捂住了嘴巴。 “秀水长女?你们世子如此花心之人?”贞惠瞪大了眼睛,生气地说道。 说完,她气呼呼地走出了院子。 就在这时,郡主恰好走进了院子。她看到贞惠一脸怒容地快步离去,正准备打招呼,却见贞惠理都不理,直接走了过去。 “贞惠公主怎么了?”郡主疑惑地看着三人问道。 “没,没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郡主来到世子屋内,是想看看公主的情况,并与他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安排。然而,当她再向前迈进一步时,却被小蝶拦住了。 “郡主,你现在不能进去。”小蝶轻声说道。 “为什么?”郡主皱起眉头问道。 “因为里面。。”黄东想帮腔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你敢拦我?”说着,郡主眼神凶狠的扫视着三人,三人恐惧便没有再拦着。郡主走到门前,正打算敲门,听到了屋内谈话,便将手收到怀里。那三人也打算“偷听”,被郡主回头一个凌厉的眼神吓走了。 “小时候我们在鸣柳镇见过,那时你天天缠着我,让我带着你玩!”世子温柔的说着。 “真的吗?”公主眼神迷离地望着世子,“不要哄我开心哦!” “是,是实话!”由于离公主太近,世子说话有些急促不安。 “母亲也非常喜欢你,她。。。”正当世子继续说时,却见公主昏睡了过去。 此时,郡主轻轻推开门,悄悄走了进来。世子寻着动静,看到郡主进来,便拿起公主的手臂放在被子里,随后跟着郡主出了屋子。 “父亲原本安排公主和你明天去天印书院的,但是想着有文宣陪同,你再去也没什么必要,不过后面会多安排些日子让你们见面。”郡主微笑着对世子说。 世子在一旁连连点头,二人不知不觉来到了王府花园。他们刚刚坐下,一阵微风吹来,海棠花的芬芳扑面而来。 “这海棠花真是太美了!”郡主赞叹道,脸上露出轻松愉悦的笑容。 “明日黄东会护送你去横水军大营,至于小蝶,目前只能让她去北湖水师那里。郭淮近日军务繁忙,她去陪陪,也许能让郭淮感到宽慰一些。”郡主向世子说明了接下来的安排。 “放心吧,我的好弟弟!”郡主看着世子低着头沉默不语,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安慰道:“明早,希安和王府的护卫会护送贞孝去书院的。在书院期间,江宁府会暗中派人保护,所以不用担心他的安全问题。” “我记得这以前种的是茉莉花,隐约中还是残存些印象。”世子说道。 郡主原本喜悦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她看着眼前的海棠花,眼神变得深沉:“是啊,母亲特别喜欢茉莉花,她常常亲自采摘茉莉花,给你做茉莉方糕,可惜自从母亲下落不明后,一切都变了。” 郡主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父亲每次路过这里都会睹物思人,想起母亲的身影和笑容,他会默默地落泪。那泪水充满了无尽的思念和哀伤。后来,当父亲决定让我掌管府内事务时,他索性下令将所有的茉莉花都换成了海棠花。或许这样可以减少一些他内心的痛苦。但从那时起,父亲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世子静静地听着郡主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他知道父亲失去母亲后的伤感和苦涩,但却无法真正体会到其中的深度。 郡主接着说:“父亲年事渐长,身体也大不如前。尤其是他的腿脚受伤之后,加上多年征战沙场留下的伤痛,状况更是令人担忧。因此,父亲决定在明年你弱冠之时,将王位交由你继承。” 郡主看着一旁沉默的世子,语重心长的说道,“父亲不会立马松手,会辅助你一段时间,再后来的路你得自己走了,明年也是晨儿读书的年纪,我也不能一直待在横水,这个家以后就由你和贞孝撑起。” “不过这事皇祖父没有同意,但父亲做出的决定向来没人敢拦着。此事还未成型,所以切莫外传。” 世子点了点头,接着扶着郡主在院子里慢慢地走着。微风拂过,吹起他们的衣袖,仿佛在跳舞一般。世子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听希安说,横水大营来了几位将军。”世子突然开口问郡主。 郡主微微一笑,回答道:“这事还是没瞒过你,那几位在青云阁里排前十,由他们教授你,足够了。” “但是那几位脾气性情稀奇古怪,也只有父亲能降服。明日你见到了得多花些心思,毕竟他们的治军谋略和领兵打仗的本事都非常厉害,够你学很久了。”郡主提醒道。 “不好啦!不好啦!”可安乐安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什么事如此慌张?”郡主问道。 “就在刚刚,贞惠公主进了屋内,停留了片刻,然后贞孝公主就突然大哭起来。除了王爷,所有人都去了,没人劝的住!世子你快去吧!”乐安说着。 听到这,世子立马快步朝着院子走去,郡主也紧跟在身后。 “都怪你不好,多嘴,提什么沐家长女!”黄东眼睛瞪着文宣,大声说道。 大家将矛头纷纷指向文宣,文宣也懊恼不已。 “男人嘛有个红颜知己,本来就很正常,你看文宣大哥有我和东姐两位知己,况且谁年轻没犯过错误嘛!”小蝶安慰道,没曾想公主一听哭的很伤心,脚不停地提着被子。 “姐姐也有错,不该跟你提起,是我的不对。”贞惠坐在床前轻轻说着,眼睛也湿了。 “你们,你们都走开,我一个人静会儿!”公主此时眼里噙满了泪花,眼睛也略有红肿。 众人纷纷走出屋子,世子和郡主也赶到了。“世子,我。。”文宣正打算向着世子解释,奈何世子没顾上,直接走到公主身边。 屋内除了公主和世子,郡主也在场,她在一旁看着,或许能帮点什么。 “贞孝,你这是怎么了?”世子看着眼前落泪的公主,心疼地皱起眉头。说话间,他轻轻地搂住公主,用衣袖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温柔地说道:“别哭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挣脱开世子的怀抱,转过身来,满脸泪水地瞪着他,生气地质问道:“我问你,梁国长公主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秀水沐家的长女又是谁?” 世子一脸茫然,连忙解释道:“梁国长公主?什么梁国长公主啊?我根本不认识!至于秀水沐家的长女,我们只是见过一次面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啊!” 公主不信,扭头过去,继续哭泣。 世子着急地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我说的都是真话,绝对没有骗你!” 这时,郡主悄悄地走到世子身边,小声对他说了几句话。听完之后,世子的脸色变得尴尬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出那样的蠢话。 他有些惊讶地问郡主:“我真的说过这些吗?” 郡主无奈地点点头回答道:“是啊,坊间都已经传遍了!” 公主听到他们的对话,哭得更厉害了,一边抽泣一边骂道:“你这个大骗子!前一秒才说喜欢我,下一秒就要娶别人做妻子!你就是个骗子!还说只爱我一个人,原来是骗我的!我居然成了你爱的第二个女人!呜呜呜……”公主越想越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滚落下来。 “都是年幼无知!谁会把玩笑话当真!” “年幼!无知?那你跟沐家女怎么回事?”公主质问道。 “那是五年前,我刚出南都,对外边一无所知,碰巧在秀水镇遇到了那沐家女儿,也仅仅是一面之缘,也只不过是在路边吃了碗面条,仅此而已,后来就分开了,至于那些全是坊间添油加醋!如今那沐家女儿已经成婚,更无可能了!”世子耐心的解释着。 公主听到这里,心里稍许好些,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你对天发誓!” “我句句属实!” “下月之前你要当面跟那梁国公主说清楚,不然我饶不了你!”说着,公主搂住世子,脑袋轻轻搭在世子肩上。 第24章 离别前之夜 见到二人依偎在一起,郡主宽慰了很多,她知道世子和公主之间的感情已经和好如初,于是便很自然地识趣,轻轻地关上屋门,悄然离开了世子的院子。 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贞惠静静地站在那里,透过窗户默默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看到世子和公主和好,心中暗自庆幸,因为这样一来,她自己的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 夜幕渐渐降临,世子和贞孝并肩坐在屋顶上,仰望着星空。夜晚的微风略带凉意,世子细心地将自己的衣服轻轻披在公主的身上,为她抵御寒冷。 \"你看这月亮真美啊!\"公主轻声说道,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她微微侧过头,靠在世子的肩膀上,感受着他的温暖。\"明天我们就要短暂分开了,你会想我吗?\" 世子微微一笑,温柔地回答道:\"那是当然!我每天晚上都会抬头看着月亮,因为在这月亮上,有着你的美丽脸庞。\"他的声音充满了深情和温柔。 公主听到这话,不禁有些害羞,但还是故作生气地嘟囔道:\"哼,你总是这么油嘴滑舌!难怪那么多姑娘都对你恋恋不忘呢!说吧,你到底接触过多少女孩子?\"她眨动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世子。 世子望着公主那张清纯而稚嫩的脸庞,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轻轻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接触过太多的女孩子。然而,他内心深处却清楚地记得每一次与公主的相遇和相处,这些美好的回忆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底。 “摇头是什么意思?我警告你哦,让我知道你跟别的姑娘有什么瓜葛,我定饶不了你。”公主说完,在世子手臂上咬了一口。突然的一下子,世子没有反应,只是咬紧牙关忍着。 “我跟你说,这个牙印表示你就我的人了,谁也不能从我手中抢走。”公主开心地说道。 世子朝着公主笑着,这一刻时间停止了,二人静静地望着对方。 走廊上,“偷窥三人组”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看着屋顶上的两人,脸上露出比屋顶二人更加灿烂的笑容。然而,就在这时,文宣突然低声说道:“等等,好像有人?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到这话,黄东和小蝶警觉起来,乖乖站到一旁。小蝶轻声哼哼着提醒他有人来了,黄东则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看什么呢!这么晚还不回去休息?”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黄东转过头,看到是管叔后,连忙说道:“管叔,我累了,我回去休息了!”小蝶也附和道:“我也是!”说罢,二人迅速逃离现场,跑得极快。文宣刚一回头,就发现他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父……父亲!”文宣有些结巴地喊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不安,似乎对父亲的出现感到意外。 管叔皱起眉头,严肃地看着文宣,语气严厉地问道:“九月会试,你准备得怎么样了?不好好读书,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文宣低下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低声回答道:“父亲,我错了,我这就回屋!” 说完,文宣乖乖地转身离去,脚步略显沉重。然而,刚走两步,他又被管叔叫住了。 “等等!”管叔的声音中透着威严。文宣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等待着父亲的指示。管叔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缓缓说道:“明日公主和你,还有希安,一同前往书院。公主初来乍到,你要多帮着她,照顾好她。” 文宣点点头,乖巧地回答道:“知道了,父亲!”然后,他转身继续离开,步伐变得越来越快,仿佛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与此同时,听到有动静,世子领着公主从屋顶上下来。 “世子,公主,好有兴致啊!”管叔走上前去,笑着说道。 “世子,明天一早黄东会护送你去横水大营,期间她会保护你的周全!” 此时管叔递给他过一个小盒子给世子,他郑重地说道:“这里有三个锦囊,王爷说,不到万不得已,勿要打开!” 世子点了点头,接过盒子,拿在手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小心地放在衣袖里。 然后,管叔又从袖口拿出一信封递给公主,“公主,这是你的文书,是你在书院的凭证。王爷交代,期间不得说出你的身份,以免惹出事端。书院里人多眼杂,公主你得保护好自己。” “父亲费心了!”说着,公主接过信封,也是看了一下就放在袖口。 “夜色渐深,早点休息吧!我就不多做打扰了!”说着,管叔准备离开,世子突然叫住了他。 “管叔,替我提醒父亲保重身体,不要过度操劳了!” “我会转达的!”说完,管叔离开了院子。 “贞孝,书院的日子里要照顾好自己哦,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去书院看你的。”世子说着,轻轻地拉起公主的手,眼中满是温柔地叮嘱道。 “放心啦!立渊,不对,我以后叫你渊哥哥好不好呀?”公主俏皮地眨眨眼,歪着头问道。 “当然可以啊,只要你喜欢,怎么称呼都可以的!”世子宠溺地摸了摸公主的头,笑着回答道。 “唉~可惜了,书院离南都有点远呢,要是近一点,我就能经常回来和姐姐们一起玩了!”公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遗憾,然后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书院里也有一些从渤海来的书生呢,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可以多和他们交流一下,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孤单了。而且过不了多久,嵩临二哥也会来到南都,到时候你们就又能见面了。”世子跟在公主身后,安慰道。 “真的吗?二哥要来南都?”公主惊喜地回过头,满脸期待地望着世子。 “嗯,是的。稍早之前,我看到过王叔草拟的来南都的使者名册,上面确实有嵩临二哥的名字。”世子耐心地解释道。 “那太好了!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二哥了,好想他啊!”公主开心地笑了起来,但随即又皱起眉头,惋惜地说道:“不过还是有点可惜,父亲、母亲还有大哥不能参加我们的婚礼。”她一边说,一边缓缓走进屋子,找个位置坐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落寞。 “父亲和母亲远在渤海,就算快马加鞭,也不一定能及时赶到,而且他们政务繁忙,也不一定有空。至于宏临长兄,我想渤海刚刚占据北幽州,那里肯定有很多事务需要他去处理。”世子说完,轻轻地给公主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 “那倒也是!”公主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调皮地伸出小拇指,向世子晃了晃,娇嗔道:“答应我,以后有机会,我们在渤海再举行一次婚典,按照渤海的规矩来,好不好?” 世子微笑着看着公主,伸出手指与她的小指勾在一起,温柔地回应道:“嗯。” “对了,下个月要来的人很多吗?”公主突然好奇地问道。 “是啊,非常多,外送的请柬都厚厚的一叠,连梁邺夏和北狄都会来人,甚至还有一些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也会派人参加。”世子无奈地笑了笑。 “啊,这么多人啊!”公主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不过,父亲为什么要把我们暂时分开呢?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公主托着下巴,疑惑地望着世子,眼中充满了不解。 “你想啊接下来,南都会来很多人,想必府内也会有很多王侯将相拜访,你我二人现在也未必能应付,所以现在分开去充实些自己,也未尝不是一个选择。” “横水军大营,天印书院,也不是说去就去的地方。”世子端起一杯水,抿了一口,“大营不必多说,天印书院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除了学生和教书夫子,其他人进去得有国子监和礼部的文堞,所以也可避免那些人的叨扰。” “啊,这么复杂!”公主有些惊讶地问道。 “是啊,这两个地方都是有严格规定的。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我们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世子解释道。 “梁国长公主会不会也收到邀请?”公主突然一脸坏笑地凑到世子眼前,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世子愣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到了一侧的书房,拿起没看完的书籍。公主的眼睛一直跟着世子,不依不饶的,接着又双手托着脑袋望着正在看书的世子。 “你怎么知道她会收到邀请?”世子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猜的呀,毕竟她也是公主,而且是梁国的长公主。”公主笑着回答。 “哦,是吗?那你想她会来么?”世子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 “我不知道呢,但如果她来了,你会怎么样?”公主好奇地问道。 “我不会怎样,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揪着儿时的那些事不放。”世子皱了皱眉说道。 “哈哈,说不定她这次来就是来找你兑现承诺的。”公主调侃道。 “希望不要吧,不然我的世子妃要易主了。”世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敢!你必须找机会当我面说清楚。”公主撒娇说道。“不然我饶不了你!” “但话说回来,父亲定下你我二人婚事之前,梁国却也遣使来南与皇祖父,礼部,还有父亲商量过联姻之事,父亲没有同意。” “然后呢?”公主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那长公主从小娇生惯养,受尽宠爱,造成品性偏颇,不适合做世子妃,但这些是次要的。” “次要的?”公主有些听不懂,皱起眉头。 “我想父亲选择你,也是为了平衡各国的关系。你想啊渤海深居北陆,跟中原接触少之又少,平常也就与北邺有些少量的边境贸易,几乎与世隔绝,所以各国更容易接受。但如果选择长公主,吴梁一但联姻恐怕现有的平衡会被打破,北邺明夏或者北狄,自然也会不满。”世子放下手里的书籍,认真地解释着。 “这一般人很难考虑这些,父亲确实厉害!”公主听后恍然大悟,不禁感叹道。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原来背后有着如此复杂的政治考量。 “来的时候,王叔在船上跟我说过吴国的一些事,也不知道真假。”公主趴在案上,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拿着笔在纸上随意乱画。 世子看着公主天真无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然后问道:“哦?说了什么?” 听到世子的话,公主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笔丢到一边,用手撑着头,目光看向世子,说道:“我想你我成婚之后,那皇祖父还有父亲是不是得考量储君之事?天下一直传闻,吴国储君也你堂兄弟几人之间擢选,所有人都认为你的胜选更大些!” 世子愣住了,他没想到眼前天真无邪的公主,也会考虑到这朝堂之事。 公主似乎看出了世子的心思,她微微一笑,解释道:“我虽然不了解你们吴国的情况,对你那几个堂兄弟也知之甚少,但跟你在一起的时间里,看着你的为人处世,还有你的脑袋瓜里智慧显然具备储君的条件。” 公主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渤海不是被北狄掳掠,就是那被邺国水师骚扰,渤海百姓苦不堪言,父王也是头疼不已,又打不过他们,所以百姓和父亲只能默默忍受。此次与吴国联姻,渤海百姓开心了三天三夜,因为他们得到吴国的庇护,从联姻之事确定以来北狄使者还有那邺国使者跟父亲见面时,语气都缓和了些。如果能让渤海百姓安居乐业,我心甘情愿嫁给你,哪怕你当不上储君也没关系。” 公主说出其中的缘由,世子也耐心的听着。世子去过渤海,也能理解公主还有渤海百姓的遭遇。世子没有更进一步的说下去,两国联姻更多的是政治考量,同时也没透露寿昌宫那夜跟圣上讨论的内容,说出来恐怕担心眼前的公主不能接受吧。 “还有哦,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我知道你很厉害,包括你的武功。”公主静静地望着世子,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沉。 世子心头一震,惊讶地看着公主:“你怎么知道?” 公主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因为你的气息脉搏跟宏临长兄一模一样,只不过比你弱一点,现在呢好像更强了。”说着,她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世子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温热。 原来,郭淮在那个夜晚趁着向王爷禀报线索之际,早已将珍贵无比的极东之花带回了王府。而这极东之花,则是王叔通过暗处的风羽卫交给他的。前几日,世子已经服下了最后一片极东之花,成功地解除了体内之毒。与此同时,李太医也悄悄地跟随燕王的车驾一同返回了南都。 第25章 公主去书院 阳光洒落在王府门前,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停在那里,队伍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等待着公主的出现。公主换上了一身书童装扮,头发整齐地束在帽子里,手中还握着一把折扇,看起来十分帅气。这把折扇明显是从文宣那里借来的,与她的新形象相得益彰。 “世子妃,时辰不早了,我们需要即刻出发,否则午时之前很难到达书院。”一旁的希安恭敬地向公主请示道。 “再等会儿吧,渊哥哥马上就出来了!”公主有些焦急地说道。 “渊哥哥!”“偷窥三人组”听到这个称呼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你们住嘴!”公主气得叉起了腰,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哎呀,马上要成亲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连称呼都变得这么亲昵了。”小蝶调皮地坏笑着。 就在这时,世子匆匆忙忙地从府内跑了出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道歉:“抱歉,我来晚了!”他的目光四处寻找着公主的身影,疑惑地问道:“公主呢?怎么院子里看不到她的人影,难道是去向父亲话别了吗?” “世子,公主就在人群中,要不你找找?”小蝶向着世子说道。 世子闻言,立刻在人群中开始寻找起来,但奇怪的是,他走到跟前却并没有发现公主的身影。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于是又重新在人群中搜索了一遍。然而,还是没有找到公主的踪迹,心中愈发焦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嘱托给她。 正当世子焦虑万分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傻瓜,我在这呢!” 世子转头一看,只见公主身着男装,与周围的男子并无二致。他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装扮成这样?我都没认出来!” 公主模仿着男人的声音解释道:“父亲交代过,不能暴露我的身份,所以只能这样了。我现在是渤海富商的公子,来南都求学来了。” 世子恍然大悟,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对公主说:“昨晚忘记告诉你了,书院里有我秀水认识的朋友,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找他,这是信物。”说完,将玉牌递给了公主。 公主好奇地接过玉牌,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字,缓缓念道:“祝成风?” 此时,一旁的文宣听到了“祝成风”三个字,脸色骤变,迅速走下台阶,从公主手中夺过玉牌,反复确认后,是真的玉牌,激动地说:“祝成风!” “祝成风,秀水虞山书院祝夫子的长子,他是你的朋友?”文宣满脸惊讶地看着世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祝家向来不和外界交往,而眼前的世子竟然是祝家的朋友,这让她感到十分意外。 世子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道:“是啊,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文宣依然沉浸在震惊之中,喃喃自语道:“祝家……祝家……” 这时,一旁的公主突然开口问道:“文宣,你也认识他吗?” 文宣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当然认识!书院里谁不知道他呀!他博学多才、风度翩翩,被称为‘半个夫子’呢!” 公主听后,不禁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她暗自庆幸,书院里有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相助,对于他来说真是如虎添翼啊! 寒暄过后,众人开始踏上各自的旅程。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牛首山脚下。小蝶选择向北前行,准备返回南都;而公主、文宣和希安一行人则向东折向江宁府。世子和黄东则在码头搭乘船只前往横望山,继续前往横水军大营。由于莫将军不在,这次的行程变得更为复杂,世子不得不亲自掌舵。 “阿渊,骑马也可前往,无非是多绕些路,乘船多费事儿。”船上的黄东看着坐在对面的世子说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只是骑马太浪费时间了,还是乘船快一些。而且骑马更容易暴露暴露行踪。”世子一边回答,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 “况且你能想到,那几位将军也能想到,怕是‘埋伏好了’等着我呢!”世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你堂堂世子,你还怕他们?再说了,有我在呢。”说着黄东自信地拍了拍腰间的佩剑。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吹过,原本平静的湖面瞬间变得波涛汹涌起来。船夫猛的一蹬船,身子迅速腾空,船也随之剧烈摇晃。脚尖即将落下之时,再次一蹬,船随之倾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世子和黄东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便接连落水。此时船夫已蜻蜓点水般踩着水面奔向了横望山。 挣扎了一会儿,随后世子浮出水面,然后露出了笑容:“这就开始了!”随后,游到船旁,使出力气一拍,船只回正,而后轻轻一跃落在船板之上,接着伸出手去拉黄东上船。黄东水性差,呛了些水,晕晕乎乎倒在船上。 “我说吧,这个船夫肯定有问题。” 黄东全身湿透,喘着粗气,躺在了船板之上。世子瘫坐在那里,脸上没有并没有难堪和惊慌,反而镇定自若。 与此同时,公主的马车队伍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江宁城外。马车内,公主心情愉悦,嘴里不停地哼唱着欢快的小曲儿。 “世子妃,前方就是河定桥,过了这座桥就是东山大街,沿着大街往南走三里路便能抵达天印书院。”文宣详细地向公主介绍着路线。 “文宣,出门在外,不必如此正式,况且在书院里还是叫我贞孝吧。”公主调皮地探出脑袋,好奇地朝着远处眺望。只见远处的山峦形状奇特,竟然没有山顶,仿佛被锋利的刀刃削去了一般,整体外形恰似一枚巨大的官印。 “那里是不是天印山?”公主兴奋地指着远处的山峰问道。 “没错,书院就在那座山腰上!虽然此山不算高大,但却是江宁府境内的最高处,站在山顶上可以俯视整个江宁府。”文宣笑着回答道。 “那燕王叔的那处私宅又在什么地方呢?”公主继续追问。 文宣伸手指向北方,耐心地解释道:“在大街东北的方向,那边的院子和宅子比较少,不过大多都是官家富商们清修的场所,燕王殿下偶尔会在闲暇之余到那里小住一段时间。” 那一日燕王到访,待到他即将离开的时候,特地前往院子里探望了世子和公主。当时我们的公主趁着酒意上头,直接向燕王讨要了一把钥匙。毕竟近段时日以来,燕王一直忙于政务,实在抽不出时间去往那个地方,因此索性顺水推舟,接受了这个人情,让公主在书院期间能够短暂居住。那个地方平日里只有寥寥几个下人负责日常清扫工作,护卫人数也并不多,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像是\"渤海富商\"专门为自己女儿购置的宅子。 “世子妃,王爷特别叮嘱过,书院期间绝对不能暴露您的真实身份,所以行事还是尽量低调一些比较好。”坐在一旁的希安轻声提醒道。 “希安,你刚才叫我什么?”公主面带疑惑地望向希安,眼中满是不解。 “小……小姐!”原来,世子心中仍旧有些不太放心,于是便安排希安以伴读的身份陪伴在公主身边,以便随时保护她的安全。郡主最初并不同意这个安排,担心会引起他人注意,但最终还是得到了王爷的点头许可,这才不得不放行。 一行人在大街上驶过,路上的行人已见怪不怪,毕竟这里这样的人太多了,他们多为书院的学生。这些学生都来自富贵之家,他们的父母都是有权有势、有名望的人。因此,他们对于这种场面并不陌生。 当车队抵达宅邸门前时,公主和她的随从们纷纷下车。公主抬头望着门楣上的牌匾,轻声念道:“院~别~晓~春!燕王叔怎么取了一个如此古怪的名字?” 站在旁边的文宣连忙解释道:“公主,是春晓别院!这是燕王在前几年刚进入春天的时候购置的,所以才会取这个名字。” 听到这里,站在一旁的希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公主见状,故作生气地朝着希安呵斥道:“住嘴!”其实,这也不能怪公主认错字,毕竟渤海地处北方偏远之地,人口稀少,更别提有什么人来传授学问了。公主对于中原文化的了解,除了通过王宫收藏的书籍,还有就是像王叔这样前往中原交流的使者。近年来,渤海王也一直鼓励更多的渤海年轻人来到中原求学。 在街角的暗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隐藏其中,他们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目光紧盯着前方街道上发生的一切。而在相隔几间房子的窗台上,同样有一双眼睛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幕。 “少爷,你快看那边!似乎是书院来了新面孔呢。瞧这阵仗,看起来来头不小啊。”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兴奋地对身边的男子说道。 然而,坐在窗边的那位被称为少爷的书生却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这件事情上。他静静地坐在书案旁,专注于手中的书籍。这位书生面容清秀,身着一袭洁白的长袍,手执着经书,坐姿端正,神情悠然自得,仿佛与周围的喧嚣毫无关系。 “少爷,我觉得那个方向好像是燕王的私宅哦。会不会是燕王的庶女啊?”小厮继续好奇地问道。 “可别乱说。早在前几年,朝廷就已经下令各王府的庶出子弟必须迁出南都,并规定未经诏令许可,不得擅自离开驻地。而且,燕王一向以光明磊落着称,他绝不会做出这种违反诏令之事。再说了,燕王向来惧内,就算得到了朝廷的允许,恐怕那位庶女也不敢轻易前来吧。”少爷语气坚定地反驳道,同时头也不抬地继续翻阅着手中的书页。 “少爷,那她是?” 这书生在公主还未到达之前便已得知消息。原来,在享用朝食的时候,这书生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包子,突然感觉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于是连忙吐出。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弟妹将至,君多费心,渊。” 原来,这位书生便是文宣口中所说的那位“半个夫子”,也是秀水虞山书院的公子——“祝成风”,而那小厮名叫“十斤”。 看到这个字条后,这书生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若无其事地继续看起了书。 见到自家公子没有回应自己,十斤顿时感到无趣,于是准备转身离开窗台。然而就在这时,一只信鸽翩翩飞来。十斤敏捷地接住鸽子,从它腿上取下纸条,随即转手递给了公子。 “肯定又是老爷在催了吧!”十斤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公子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默默地烧掉了纸条,然后放下手中的书籍,开口说道:“十斤,帮我拿一件常服过来,我要去拜见一个人。” “少爷,那个人到底是谁啊,居然能让您这样的身份亲自前去拜访呢?”十斤一边给公子穿衣服,一边好奇地问道。 “那是渤海来的富商之女,这富商在我吴国生意甚广,跟朝廷也有些来往,总之,来头不小!”公子解释着。 “老爷再三嘱咐,切勿跟外界有染,扫了读书人的兴致。”十斤说道。 “我心里有数。” 安顿好所有的行李后,文宣先出门等着,公主也换了身衣服,此时希安拿着扇子遮住脸,慢慢地走出院子。 公主上前剥开扇子,眼睛瞅过去,“希安,梳妆之后着实相当惊艳呐,尤其是这身衣裳。” 文宣也按捺不住好奇,凑到身前,正当一睹面容时,希安索性拿开了扇子,“这衣服太过别扭了,太过紧身,不自在!”希安不停地埋怨着。希安常年男子装束打扮,突然换成女装,是有些不适应。 正当三人打趣时,远处有人走了过来。 第26章 醉风楼饮酒 两人越走越近,希安见势不妙,赶忙抢到公主身前,张开双臂拦住来人:“你们是什么人?”说着,她伸手抵住其中一人,阻止他们再靠近一步。 “希安,你没带剑啊!”公主在后面焦急地提醒道。也许是因为希安此刻穿着女装,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别扭,手在空中挥舞,试图比划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尴尬地停住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文宣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突然发现这不正是祝成风吗!他急忙快步走下台阶,拨开希安,希安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祝兄,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文宣笑着行礼。 “不敢当,管兄,我也是受朋友所托,专程前来拜访。想必这位就是那渤海富商之女吧。”祝公子看着文宣身后的公主问道。 一旁的十斤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知道自家少爷的这位朋友究竟有何能耐,竟然能让少爷特意赶来,想必眼前这几个人身份不凡。 听到两人的对话,公主微笑着走下台阶。她没有想到,她的渊哥哥已经提前做好了一切安排,让她感到十分安心和感激。 “没错就是我!”公主一脸喜悦地说道:“你就是祝成风公子吧?我曾听我的未婚夫婿提起过您的事情,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啊!”此时,除了十斤之外,其他四人都已经知晓了彼此的身份,但十斤却只能在一旁呆呆地猜测着。祝公子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公主,心中暗自思忖,她与寻常人家的女子的确有所不同,既无南方姑娘的温婉柔和,又无北方姑娘的率性洒脱,反倒多了几分豪爽。 “小生祝成风见过甄姑娘!”祝公子拱手行礼。公主连忙摆手道:“我们如今已是朋友,不必再行这些繁文缛节。”说着,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心想时间尚早,便打算在街上溜达一圈。 然而,祝公子却拦下了她,并建议道:“逛街恐怕不妥,恐会影响下午的课业。不过,前方有一酒楼,我们可以前去小坐片刻,共饮几杯。”公子主动提出要请客,为公主接风。 “少爷,老爷特意交代,不能饮酒。”一旁的十斤在耳边小声的说着。 “平日里不是书院就是宅在阁楼里,实在无趣,今日有朋友作伴,喝点酒有何不可?况且,你不说老爷会知道嘛!”说着,用纸扇轻轻敲了敲脑袋。 “希安,马车好了没?” “还没,小姐,后院在备着,还得再等会儿!” “坐我的车吧!”公子顺手指了指前方,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这多不好,初次见面就劳烦你。”公主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罢,文宣领着一行人上了公子的马车。 刚坐稳,希安就开口了,“文宣少爷,你这么积极,怕不是故意坐祝公子的车驾,好在书院博个祝公子好友的名声!” “哪有?我跟管公子早就认识,书院里也多次碰面,只不过未曾有个缘由让我二人结识,今日到访想必是个好的开始。”一旁的公子帮忙说道。 “希安,你不要太过在意,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真诚,我想文宣定不是那种人。”公主也帮忙说话了。 文宣原本的兴致,被这么一说,消散殆尽。二人背对着对方,于是车内一片寂静。 “祝公子,成家否?”公主好奇地问道。身旁的公子听到这着实吓了一跳,他也万万没有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于是一阵苦笑。 “我们少爷新婚不到四月,但新婚之夜连忙乘马车到了这里,都未见过少夫人的芳容。”在赶车的十斤插嘴说道。 “新婚花烛之夜?”公主十分疑惑。 “那。。。”十斤刚想开口,但被公子打断了。 “我那朋友可没说,甄姑娘有这打听他人私事的喜好!”一旁的公子又是一脸苦笑,时不时的望着车外,似乎不愿提及这事。 “夫婿家里院子大,闲来无聊时在院里溜达,总能听到那些洗衣做饭的婆婆们这样攀谈的,可有意思了,有时候能躲在角落里听半个时辰。”公主这一番话把车内沉闷的气氛打破了,文宣忍不住笑了,希安也没憋住,也笑了。只有公子还是那样板着脸,闷闷不乐,刚刚积攒的兴致顿无。 公主望了望眼前世子的朋友,性情为何这般沉闷,无论说什么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你跟我夫婿如何认识的?”公主突然话锋一转,她也很好奇,江南赫赫有名的祝家向来不与外界深交,却又如何和世子攀上关系的?一张纸条,不多问就应下。 公子微微一怔,随后淡淡地说道:“一次偶然的机会,在虞山的山脚下结识的。”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公主眨了眨眼睛,好奇地追问:“哦?那你们一定聊得很投机吧?”她的目光中闪烁着好奇和期待。 公子点了点头,轻声道:“算是吧,我们对一些事情有着相似的看法,而且都经历过相似的事情,只不过我那朋友眼界高,没有被过往所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慨,仿佛在回忆起与那位朋友的对话时,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感。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公主不再追问,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在思考着公子所说的话。而公子则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前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没过一会儿就到了江宁府的名酒楼-醉风楼,马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一行人纷纷下车。公主抬头望去,只见酒楼前人流如织,热闹非凡。街道两旁酒肆食肆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与横水镇的横水大街相比毫不逊色。 公主兴奋地东张西望,眼中满是新奇之色。再次见过如此繁华的景象,心情又突然好转起来。 一行人跟随着店小二来到了二楼的雅间,推开门后,他们径直走到窗边并将其推开,顿时,大街上的繁华热闹景象尽收眼底。 “诸位客官,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吩咐吗?”店小二轻声询问道。 “没有了,赶快去吩咐后厨抓紧准备吧,我们还要赶时间去参加下午的课业呢,请尽快上菜吧!”那位公子急忙说道。 “只是公子,您刚才点的酒……”店小二念叨着刚刚所点的酒菜,稍微思考了一下,便好心地劝告起来:“你们总共五位客人,而且其中还有女眷,这三壶杏儿春恐怕有些过量了,如果喝不完就太浪费了,而且这样一来,可能会耽误下午的课业啊。” 书院中的书生们常常会在这里聚集喝酒,因为醉酒闹事或者缺席课业而被逐出书院的情况屡见不鲜。虽然书院本应是读书人们追求学问和知识的地方,但实际上,大多数学生都是来自于王侯将相或富贵人家的子弟,鱼龙混杂。在这里,与其说是追求博学多才,倒不如说是为了拉拢攀附、结交人脉,为了往后。 文宣也觉得不妥,下午的课业是院长亲自讲授,如果缺席,后果不堪设想。 “祝兄,这酒一壶就好,既可以接风,也不耽误课业!” “管兄,怕甚!初次见面,不能扫了兴致!”在公子的要求下,小二还是按着要求去准备。 “少爷,老爷再三叮嘱不得饮酒,醉酒是是小事,但耽误了课业可是大事!”十斤劝着。 可是小二早已经下了一楼,没过一会儿提着三壶酒上来,轻轻放在了桌上。紧接着菜品陆陆续续的端上了桌。 “世子妃,上次醉酒的事,你忘了?”希安凑到耳边说道。 “我酒量尚可,上次不小心喝了虎下山而已。”公主望着希安,眼睛睁着大大的,表示想略酌几杯,希安见公主如此,便没过多阻拦。 “虎下山?这可是渤海出了名的烈酒,酒量差点的根本承受其中的烈性!”公子听到公主能喝烈酒,想着今日肯定能痛饮。 公子亲自给公主满上,其余人也倒上了。不过其他人都是嘴巴稍微抿了一口,而公主却是毫无顾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倒过来向公子示意自己喝完了。 公子看到公主如此豪爽,也不怯场,也是一杯下肚。旁边的三位怎么劝他们也劝不住,只能看着一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 “哈哈,姑娘真是好酒量啊!”公子赞叹道,他觉得眼前的公主性格开朗大方,不扭扭捏捏的,能够畅饮,兴致又起了。 “祝兄过奖了,你也是海量啊!”公主笑着回应道。 在这个热闹的氛围里,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西斜,天色渐暗。然而,公子和公主二人都沉浸在杏儿春带来的精神上的愉悦,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哎呀,我们是不是得去书院了?”公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是啊,小姐,时候不早了,是该前往书院了,还得向院长递交文书呢!”希安附和道。 此时,公子已经酩酊大醉,不胜酒力,浑身无力的趴在桌上。旁边的十斤十分着急,若是因此耽误了课业,到时候追究起来,定少不了训斥。 “今天喝的甚是尽兴!”公子醉醺醺的说着,“小二,再来一壶!” 小二回过身望着眼前,希安文宣给了小二一个眼神,示意不再上酒,当然小二也心领神会。 公主酒量略微好些,走路还是需要搀扶,但随着时间流过,视线也逐渐模糊。在搀扶之下,大家离开了酒馆。 “今天甚慰!”公子感慨地说道。“这清风吹过,甚是凉爽!” “是啊,今天和公子一起喝酒聊天,真是一大乐事。”公主笑着回答道。 “甄姑娘,这次我做东,下次我还做东,我们再次畅饮。”公子微笑着看着众人,语气中略有点癫狂。 “一定会有的。”公主点点头表示赞同。 就这样,他们一边说笑,一边漫步在黄昏的街道上,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随行的其他三人,看到二人如此,十分的担忧,因为错过了下午的课业,现在这情况,也没法去书院了。 此时文宣和希安内心十分焦急,耽误了公主去书院报到。没办法只能先回别院,试着让公主清醒一点。 希安搀扶着公主,一步一步的走着,公主软塌塌的将身体搭在希安身上,还好有武功傍身,没费什么力气。 刚走到院门,发现门口停留了一辆马车,像是郡主的马车,此时二人内心更慌了。 “胡闹!”郡主坐在大堂之上,猛的拍了桌子。希安和文宣被吓得应声跪地。 郡主愤怒地看着他们,眼中闪烁着怒火:“你们竟然敢带公主出去闲逛不说,还让公主喝酒!”她的声音充满了威严,让人不敢直视。此时公主身上全是酒味,已经不清醒了,趴在一旁的桌上,嘴里说着胡话。 希安低着头,颤抖着说:“郡主息怒,我们都劝过,奈何公主不听,” 文宣连忙附和道:“是啊,郡主,我也阻拦过,但拗不过公主!” 郡主冷笑一声:“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你们的过错吗?公主的学业至关重要,王爷再三叮嘱!你们却如此不负责任!” 希安和文宣深知自己犯下大错,默默地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静静地等待着郡主对他们的惩罚。 郡主同样沉默了片刻,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公主身上,眼中充满了无奈与失望。 “乐安、可安,快去准备一些醒酒汤过来。”郡主轻声吩咐道,她希望通过汤药让公主尽快清醒过来,同时她也想要与公主单独交谈一番。 说完,郡主站起身来,语气严肃地说道:“我在书院门口等了足足数个时辰,却没想到你们竟然在这醉风楼里饮酒作乐,而且还喝得如此之多!公主年纪尚小,不懂事也就罢了,你们两个为何不加以劝阻?还好王爷与院长有几分交情,特地准许我们推迟一日入学,不然的话,公主又怎能进入书院学习?” 希安和文宣两人跪在地上,默默地听着郡主的训斥,心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看到郡主已经醉得不省人事,郡主深深地叹了口气,意识到再继续训斥下去也是徒劳无益。 “你们先回去吧,好好反省。”郡主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大堂里只剩下怒气冲冲的郡主和沉醉不醒的公主。 第27章 梁国长公主 “你可看清楚了?”一女子面色凝重地问道。 “小的看的清清楚楚,跟这画像上的一模一样,绝无差错!”一小厮跪在地上,指着一旁的画像确切的说道。 “下去吧!去账房领赏!”女子冷冰冰的说道。 “谢小姐赏赐!”小厮喜出望外,连连磕头道谢,随后退出房间。 “小的还有事禀报!”刚走到屋外小厮立刻停步,转身跪地。 “哦?说说来听听。”小厮的话引起女子的注意。 “小的刚刚回来的时候,发现那院子又驶来一辆马车,看这马车的装饰,像是秦王府的。”小厮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心里暗自琢磨着,这个消息应该能再换来一些奖赏。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路冷冰冰的回答。 “不用你说,我自然知道。”女子转过身,对着身边的丫鬟轻声说道:“让账房多给些银两。” “是,小姐。”丫鬟点头应道,随即快步走出房门。 此时,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缓缓走进院子。他身着一袭素衣,气质儒雅,宛如一个书生。 女子见到男子,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忙起身挥手示意。紧接着,世子屋里的所有人都悄然退下。 “宁儿,今日去书院有何收获?” “这南都的学术氛围真的是比咱们梁国要好太多了!今天下午院长让所有学生都聚集在百辩堂,只是简单地抛出一个话题,堂内的学生们就纷纷踊跃发言,各种观点和论述精彩纷呈,简直让人叹为观止。要不是最后被护院的人发现我是假借堞牌混进来的,恐怕我现在还在那里。”男子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 “南方向来重视学术,有这样的景象也不奇怪。这也是父皇每年都会派遣大量子弟来南方读书的原因之一。”原来,这位女子正是梁国的长公主——张如安。 “不过,这场辩论总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我一直在旁边听,直到傍晚,始终没有见到那个人。”男子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说的是祝成风吧?”长公主问道。 “你怎么知道?书院里一直流传着他‘半个夫子’的雅号,我本来还很期待能一睹他的风采呢,结果等了一天,天都黑了,还是没见他露面。”男子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失望,而这位男子正是梁国的世子——张如宁。 “那人下午在醉风楼喝的酩酊大醉,现在还没醒酒呢?”长公主轻蔑的说道。 “不会吧!”世子一脸惊愕,难以置信地看着长公主,“秀水祝家向来治风严谨,怎会酩酊大醉?” “这取决于遇到什么事,和谁一起?”长公主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谁?”世子好奇地追问。 长公主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世子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惊讶地站起身来:“你说的是,表……嫂?” “没错,就是她。”长公主得意地点点头。 “我已写信给祝家,我想过几日祝家便派人来南都处理此事。”长公主得意地笑了起来,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她抓住了公主的把柄,寻思着能好好利用,能把这水搅浑,想到这里露出笑容。 “这不妥吧,算起辈分,得称呼你表姐,如此下策,恐招人非议。如今大婚在即,若最终发现是我们暗中搅动,梁吴之间必再生事端,”世子皱起眉头,试图劝说长公主停手。 “跟我又无血亲,有血亲的是你。我等了这么多年,可不想白白空欢喜一场。”长公主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坚决。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继续走下去,她也相信自己能够掌控局势,达到她的目的。 “所说无血亲,到这有悖常伦,立渊表哥跟你根本不可能。而且表嫂是姨夫亲自定下的,他做出的决定向来不会更改,若被他知晓,后果难以想象。”世子焦急地说道,试图说服长公主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我心意已决,不要再劝了,回去休息吧!”长公主冷冷的说着,转身离开大堂。 深夜,公主缓缓醒来,眼睛迷迷糊糊的,她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似乎还有些昏沉。突然,她忍不住打了个嗝,然后揉揉眼睛,仔细观察起自己身上的衣物来。接着,她环顾四周,一脸茫然:“这是哪儿啊?希安,希安!”公主呼喊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 “醒了?”床前的桌边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郡主端坐在那里,手中的针线在飞快地穿梭着,正在专心致志地做着刺绣。 “你是谁?怎么在我的屋子?”显然公主还未完全清醒,竟这样问着。但没过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慌乱间拿起衣服,准备起身。 “不必了,躺着吧!”郡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冷冰冰地说道。 公主小心翼翼地看了郡主一眼,又赶紧低下头,轻声问:“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郡主看着公主,目光依然冰冷:“你说呢?” 公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郡主叹了口气,问:“你知道白天和你一起喝酒的人是谁吗?” 公主低着头,小声回答:“秀水祝家的公子,立渊的朋友。” 郡主继续追问:“那你知道他的夫人是谁吗?” 公主摇摇头:“我不知道。” 郡主提高了音量:“同是秀水的沐家长女。” 公主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谁?” 郡主看着公主,冷笑一声:“怎么,很惊讶吗?她就是那个曾经和你的渊哥哥传出过绯闻的沐家小姐。现在,她已经嫁到祝家了。” 公主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怎么可能?她不是……” 郡主打断了公主的话:“我再告诉你,她近日就会抵达南都,而且肯定会因为这件事情去横水找父亲告状。到时候,你如何应对?” 公主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摇了摇头,没有作答。 “那我再告诉你,是梁国长公主将此事透露给祝家,你又作何反应?”郡主继续将她知晓的事告知公主。 公主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作答。 “那长公主已经到南都了,估算上今天得有五日。说来也巧,她就暂住在这附近,哦,对了,离这儿也就隔了几条街而已!” 然而,此时公主依然沉默,一时间心里十分的慌乱,他未曾想过一次普通的饮酒能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你可知道,你这次饮酒给王府带来多大的麻烦,你又让立渊如何收场?”说着,“嘭”,郡主气的重重拍了桌子,桌上的茶水都溢出,手里的针线也掉落外地,正当去拾起时却发现针尖不知何时刺破了她的指尖。鲜血顺着手指滴落下来,染红了她的衣袖。 公主静静地望着郡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姐姐,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说完,公主的眼泪夺眶而出,化作一串串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滚落。 郡主回头看着公主哭泣,于是放下针线,慢慢走到跟前,此时她的眼神里既是无奈又是殷切,她多希望公主能够懂事些,能够撑起世子妃这个担子。 “贞孝,刚刚姐姐太过冲动,请原谅姐姐!你还小,太过天真,做事有些鲁莽,姐姐深夜来告知你,无非是想告诉你有些事得知晓前因,也得知晓后果,凡事得多思虑。” 公主收住了哭声,紧紧抱住郡主。“我知道姐姐做的这些都是为了立渊和我,我肯定会痛改前非,不再招惹事端。” 郡主摸了摸公主的脑袋,看着公主,不禁想起小时候的世子。 那时的世子总是犯下各种错误,每次犯错都会受到王爷的训斥,可世子每次都会坦然面对,训斥之后然后背地里找到她,躲在她怀里默默地哭泣。 随着时间的推移,世子逐渐成长起来。到了后来在牛首山上的日子,世子已经完全不让她和秦王担忧了。而在那五年周游天下的岁月里,世子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她和王爷感到无比欣慰。 当下,郡主望着眼前的公主,心中充满了期待,期待他能和世子一样。 二人这样抱了好久,公主心情也逐渐平复,郡主脸上也挂起笑容。 郡主一脸严肃地看着公主:“白天我已经去过书院,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你的文书我也已经递交给了柳院长,明天辰时你准时到书院就行了。这段时间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其他的事情父亲和我都会妥善处理好的。还有,最近这段时间你离那个祝公子远点。” 公主紧紧抱住郡主,撒娇道:“我知道啦,姐姐!” 郡主拍了拍公主的后背,温柔地说:“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桌子上的醒酒汤放这儿没多久,现在还热乎着呢,你快趁热喝了吧。你这孩子怎么一点数都没有呢,自己的酒量就那么点儿,每次都喝得烂醉如泥,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说完,郡主又仔细地帮公主整理了一下头发。 郡主突然转头望向窗外,大声喊道:“门外的两位,要是公主再有什么意外,你们两个就给我关禁闭去,别想踏出横水一步!”原来,希安和文宣听到屋里有动静,便悄悄地躲在了屋外偷听。 两人听到郡主的话,吓得赶紧从屋外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站在郡主面前:“知道了,郡主!” 郡主站起身来,目光扫视着二位,然后缓缓地离开了公主的屋子。希安急忙走上前去安慰公主,而文宣则去桌上取醒酒汤。 “这手帕上的鸳鸯图案真是精美,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在水面游动,这刺绣的手法也非常娴熟!” 公主听到这句话,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鞋子,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手帕,仔细地端详着。原来,在前些日子的时候,公主曾带着晨儿和昊儿在府上玩耍,他们两个小家伙吵吵闹闹地嚷着要送给公主一份礼物。于是,他们缠着郡主让她去刺绣,可是郡主哪里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呢?然而,此刻眼前却已经绣好了,并且摆放在那里。 公主看着手帕,眼中再次泛起泪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却努力不让它们流下来。她靠在希安的肩膀上,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温暖。 与此同时,在横望山上,世子正在黄东的帮助下用树枝和草木搭建起一个简易的帐篷。他们点燃了篝火,在火上烤着野味。至于为何他们还没有回到横水军大营,那就要等后面再慢慢道来了。 “阿渊,怎么,怎么闷闷不乐的?这才分开多久,就想公主了?”黄东望着烤着野味的世子,调侃道。 “哪有?我向来如此。”说着世子将手里的野味在火堆上来回翻滚着。 黄东托着脑袋,一边往火堆里添加着树枝,一边嬉皮笑脸地说:“就你这样整天板着个脸,让人确实不舒服,不过你这张脸倒是让很多人喜欢呢!” 世子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火苗,烤着野味,语气平静地说:“梁国长公主已经到南都了。” 黄东不屑一顾地笑道:“开什么玩笑啊,婚礼大典的文书才发出去没几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可是当他再看到世子脸上的表情时,他意识到世子并不是在开玩笑。 黄东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来了?” 世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今天白天遇到的那位曾经在我父亲帐下效力多年,擅长乔装打扮和刺探情报。颖水之战后,父亲便安排他前往北梁,长期在那儿活动。如今他突然出现在这里,那就只能说明有重要的人物来到了南都,而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也只有北梁长公主一行人了。” 接着,世子继续说道:“虽然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容,也从未上过战场杀敌,但仅凭他获取的那些情报,青云阁排名时,父亲力排众议,放在了第七位。” “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黄东感慨着。 “他老人家神出鬼没,能够出现在这里,也是父亲的授意。” “接下来会有很多人到到南都,刺探情报的绝佳机会呀。” 世子点了点头,肯定黄东的话。 “哎哟,肚子疼,稍等一下,我出去方便一下,等我回来再吃!”黄东突然的不舒服,离开了世子,朝着树林里走去。 第28章 公主长公主 “可能是白天落水,湿了身子,受了凉气!”黄东皱起眉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朝着世子走去,缓缓坐下。 “刚刚烤好!”世子微笑着说道,手中拿着一串烤肉,烤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说着,世子熟练地扯下一块鲜嫩多汁的肉递给黄东,那是一只野兔的腿肉。黄东迫不及待地接过肉,大口咬下,尽情享受着美味。由于太过饥饿,她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功夫,那块肉就被她吃得一干二净。 “你还吃嘛?”黄东舔了舔嘴唇,目光落在世子手中剩余的烤肉上,嘴巴还不停地吮吸着手指上残留的油脂。世子本就食量不大,见黄东如此喜欢,便将剩下的烤肉全部递给了她。 黄东毫不客气,再次接过来,又是几口下去,很快就将所有的肉都吃光了。吃完后,她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准备靠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这时,世子从身后取出一个水囊,递给黄东。黄东接过水囊,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清凉的水滋润了喉咙,让她感到格外舒畅。 “前辈,饱了吗?”世子看着黄东,轻声问道。 “啥,什么前辈?哪来的外人?”黄东疑惑地四处张望,除了头顶闪烁的星光和面前熊熊燃烧的篝火,四周一片寂静。 “东姐姐她的头发里藏有银针,而你头上没有!”世子指了指黄东的头发。 “阿渊,别开玩笑!”黄东笑骂道,以为世子在捉弄她。说着摸了摸头发,“可能白天落水时,银针掉在了水里。” 此时世子从衣袖里掏出手帕,丢在黄东手里,她拿着手帕擦拭着嘴角的油脂。 “小时候河边捉鱼捉虾,有次晕倒了,是东姐姐背着我回去的,回去的路上不小心被石头绊了脚,不小心磕到了牙齿,所以到现在她的这颗牙是少了一点,不仔细看是难发现的,也就我和另一个玩伴知道。”说着,世子伸过手去扯下“黄东”的面具。 “世子果然是世子,”那人擦拭着脸上的胶水,除去头套,“我连那女孩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样子都模仿的惟妙惟肖,但还是被发现了。”接着脱掉身上的女装,显然这衣服真是黄东的。 此时不远处树林里传来声响,然后有个人影越来越近。 “世子,哪有这么欺负人的?莫老头欺负我,这老头也欺负。”黄东指了指一旁的老头,顺手给了递给一个愤怒的眼神。 “前辈,这是?”世子指了指黄东,望着靠在石头上的那人。那人也不好意思,尴尬的抓了抓面颊。 原来刚刚黄东正打算方便,看到草丛里有个人影掠过,便朝着那里走过去,但转身就被敲晕过去,身上的衣服也被去除,只剩下内衬。 黄东拾起地上的衣服,穿在身上,突然摸了摸腰间,好像少了样东西。 “老头,是不是你顺了我的东西?怎么不见了?”黄东问着那人,手不停地在身上其他地方摸着, 那人还是靠在石头上,没有理会她。她转而在地上寻找着,怕是不是不小心掉了,还是没找到!此时,黄东伸手在那人身上搜寻着,老头有点点不耐烦,“姑娘家的,在老头身上乱摸!” 黄东的手将离开老头的时候,发现他的腰间露出一根细绳,黄东正伸手去拿,但被老头拿住了。 “你这姑娘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这是想干嘛?我年纪这么大了,还想占我的便宜!”老头打趣,“是不是觉得我老头很有趣?” “想啥呢?”黄东甩过老头的手,,用她另外一只手扯出细绳,随着细绳出来的是个小袋子。 老汉想抢走,但黄东立马转身背对着他,扑了个空。黄东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盒胭脂,不过由于浸水,里面早就烂了,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擦干净,装好再次放在袋里。 “哎~,这可是我的宝贝,乔装用的!”老汉大喊道。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江宁府石头斋的!”说着,他举起袋子,特意让大家看到上面绣着的“石头”两个字。 “难道……这不会是文宣送给你的吧?”世子走到黄东面前,盯着她手中的袋子,突然发现黄东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老头听黄东说得如此肯定,自己也开始心虚,语气变得不再那么强硬:“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你这个老贼,不仅偷东西,还对我动手动脚,简直就是个臭流氓!”黄东愤怒地骂道,“我一个弱女子,你竟然敢脱我衣服,就不怕被人知道后毁了你自己的名声吗?” “我身上本来就有很多用来乔装的东西,有时候难免会记错。”老头挠了挠下巴,双手抱胸,“其实我也准备了衣服,但没想到你长得这么高,和我差不多大,那些衣服根本穿不上,所以只能把它们留在大营里。再说了,就你,谁敢非礼你?长得那么难看!” “你说什么呢,我长的怎么样,要你管。”说着抬起腿朝着老头踢去,老头一个闪躲,结结实实的踢倒了石头上,疼得黄东捂着腿,黄东不信邪追着老头。 “我是奉王爷之命,教世子一些本领,哪有功夫想着龌龊之事。”老头一边躲着,一边喊着。黄东不予理会,追着他打。 “东姐姐,谢前辈虽手段下流,但为人正直。就放他一马吧!”此时那人躲在世子身后,黄东在世子面前。 “臭小子,说什么呢,谁下流?” “你敢对世子无礼,看我不收拾你!”黄东继续追着老头,到底是想给他些教训。 第二天清晨,太阳高悬在天空之上,洒下金色的光辉,将大地照得明亮而温暖。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柔和的微风吹拂着脸庞,让人感到舒适宜人,正是一个适合出行的好日子。 一大早,公主便起床洗漱,精心地梳妆打扮起来。今天是她第一次去书院,心情异常激动和期待。“希安,你收拾好了嘛?”公主轻声问道。 “世子妃,头次去至于这么大阵仗么,带这么多行李?”希安一边忙碌地整理着行李,一边好奇地问。按照公主的吩咐,她已经整理出了四五个沉甸甸的包裹。 “我已经尽量少拿了。”公主微笑着解释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对于即将开始的书院生活,她充满了期待和憧憬。 就在这时,郡主走进了屋内。公主见有人来了,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笑容满面地说:“姐姐还是放心不下我嘛?” 郡主轻轻摇了摇头,看着那些包裹笑了笑:“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但这些东西就不必带了!”说着,她逐个检查起包裹里的物品,并吩咐希安把它们放回原处。 “贞孝,今日梁国世子会拜访王爷,我还得回横水镇处理一些事务。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要好好学习,别忘了昨晚你对我的承诺!”郡主转过身来,温柔地对公主说道。 “那我什么时候跟立渊见面!” 郡主没有回答,先是摸了摸公主的脸,然后拉起她的手轻轻的拍着,接着离开了屋子。 “长公主如此辛苦,驾临书院,真是蓬荜生辉啊!”院长陪着长公主在书院内慢慢走着。 长公主笑着说道:“早就耳闻天印书院是天下第一书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里的氛围比我梁国的书院不知好多少倍,我那挑剔的王弟也赞不绝口!” 院长惊讶地问道:“哦?世子昨天来过?” 长公主笑了笑,说:“这并不重要,今日来拜访夫子,实则有要事相求。”说着,她停下脚步,目光望向院长。 院长连忙回答:“哦,公主有何吩咐?” 长公主轻声问道:“听说秦王府的世子妃将来书院学习,不知真假?” 院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实不相瞒,确有此事,但王爷交代过,书院里除了我和授课先生,其余人一概不知,这事说来也巧,昨日昭阳郡主也特意来访。”说完,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长公主追问道:“昭阳来过,除了此事,还有什么其他的交代吗?” “老夫能告知只有这么多,再多说恐怕王爷动怒。”夫子笑着捋了捋胡须。 长公主听到后也没再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在书院里缓缓地走动着,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一边走着,一边轻声说道:“我那王弟自幼便酷爱读书,此次随本宫前来南都,也算是给他一个学习的好机会吧!”说完,她转过身来,身后的丫鬟连忙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一个精致盒子递给她。长公主接过盒子,微笑着看向面前的夫子,轻声说:“还请夫子允许我王弟入学。”说着,她轻轻地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叠厚厚的银票。 然而,夫子却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他严肃地说:“这恐怕不妥,书院里的学生要么是通过各州县的考试选拔而来,要么是由各州县举荐,再者就是收到礼部下发的文书才能入学。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途径可以进入书院学习。如果仅凭银两就能入学,那么我想我这书院恐怕会人满为患。” 长公主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微微一笑,说:“夫子言重了,本宫并非此意。此次来访南都,我们预计停留一月左右,待到下月大典之后,定会离开,并不会给书院带来太多的麻烦和打扰。” 夫子皱起眉头,思考片刻后回答道:“长公主,这……实在有些为难。若是世子真心诚意想要求学,需要先让贵国以正式的文书形式送至我国的鸿胪寺,待鸿胪寺主事上报礼部审核批准后,不出几日便能获得准许。如今燕王殿下主持礼部事务,如果长公主您亲自前往拜访,我相信明日世子就可以顺利入学了。”夫子耐心的解释着。 “希安,你快点!马上到辰时了,可不能让夫子久等。”公主招呼着希安,可希安提着包裹,手上两个,背上也挂一个,累的气喘吁吁,一步一拐的走着。 “小姐,你慢点,等等我。”希安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该死的文宣,起那么早,也不等等我们。”希安时不时埋怨着。 “今日杜夫子授课,每次都是人满为患,所以文宣一大早就去抢座了。”公主在稍远一点的台阶上停了下来,微笑着说道:“我拿一个吧!”她轻盈地走到包裹旁,拿起其中一个。 长公主听到动静,随着声音望了过去,心中不禁一动。那不就是她的“情敌”吗?按照辈分算来,公主得称呼她“表姐”。梁国世子和贞惠公主的婚事还在,无论从哪方面看,她们都是亲戚。世子的母亲陈氏和梁国皇后是亲姐妹,都是西南夷人,来自全州。燕王妃张氏又是梁国皇帝的堂姐,长公主得称呼燕王姑父。因此,夫子才说世子入学的事得找燕王开后门。 不久后,公主拿着包裹来到了书院门口。此时,院长和长公主也正好在那里交谈。 “是甄姑娘吧,这时辰刚刚好!”夫子望着太阳,估摸时间,心想这会儿公主也该到了。他走两步上前迎接道。 公主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看着对方的装束和体态,觉得应该是院长没错。于是,她微笑着回答道:“院长,甄孝前来报到。”声音清脆而又响亮,说着便将手中的文书递交给院长。 长公主静静地站立在一侧,目光紧紧地锁住贞孝,专注而细致地审视着这位即将成为世子妃的公主。她眼前的公主,看上去并无特殊之处,只是相比起南方的姑娘们,更多了几分灵动与活泼,性格更为开朗。 希安察觉到身旁的长公主始终紧盯着公主,视线从未有过片刻的转移。他忍不住开口向长公主问道:“这位小姐也是来入学的吗?” 希安的话打断了长公主的思绪,但她并未作答,仅仅回敬希安一个凶狠的眼神。 “夫子,待会儿我将去拜见燕王,请您为吾弟安排寝舍。”长公主边说边从公主身边走过,头部微微倾斜,用严肃的目光注视着公主,然后缓缓走下了台阶。公主并不认识长公主,对她为何如此凶狠地看着自己感到十分困惑,于是也转过身,凝视着长公主,脸上满是迷茫和疑虑。 “公主,听这口气,那位女子似乎就是梁国的长公主!”希安凑近公主耳边,低声提醒道。 “什么,长公主!” 第29章 横水军大营 横望山里,阳光已经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但即使日上三竿,世子黄东仍沉浸在梦乡之中,他的头枕在世子的腰腹上,呼呼大睡,甚至发出响亮的呼噜声。 旁边的老头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他从一旁折下一根狗尾草,小心翼翼地靠近黄东,然后轻轻地用狗尾草在黄东的鼻尖上撩拨着。睡梦中的黄东感觉到鼻子有些痒,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鼻子,然后侧过身去,继续沉沉入睡。 老头见状,悄悄地走到另一侧,再次用狗尾草撩拨黄东的鼻尖。如此反复几次后,黄东终于被骚扰得无法再忍受,猛地睁开双眼,一下子坐了起来。 老头见势不妙,赶紧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故作镇定地走到一块大石头旁,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黄东揉了揉眼睛,适应了一下眼前灼热的阳光,刺眼的光线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他伸了个懒腰,然后侧身轻轻拍打着熟睡中的世子,试图唤醒他。 \"什么时辰了?\"世子迷迷糊糊地问道。 \"刚过辰时,如果再不出发,我们可能会错过横水的午饭!\"一旁的老头连忙回答道。 身前的篝火烧了一夜,此时还剩最后一点火苗。熄灭烟火之后,世子一行人朝着大营走去。 一行人在山里走着,山路崎岖难行,但众人都没有抱怨,毕竟大家都是有武艺傍身的人,这点路算不了什么。只是昨天太过疲惫,黄东到现在还在不停地打哈欠。 “前辈,听说南都的风羽卫是您一手所创啊?”世子突然开口问道,目光望向一旁的老头。 “世子真是会开玩笑,南都的风羽卫是郡主所创,我不过就是出了份力气而已!”老头笑着回答道。 “他可没那本事,我看他江湖上的名头都是吹嘘出来的吧!”另一侧的黄东轻蔑地说着。 听到这话,老头顿时就不乐意了,居然有人敢质疑他,他的外号可是“千面狐狸”,天下就没有他刺探不到的情报。 “虽然不是我一手创建,但这风羽卫南都掌事的可是我的徒弟,老头我一手调教出来的。”老头得意洋洋地说道。 “那前辈可知现在公主如何?”世子问道。 “公主今日前去书院报到,此刻现在估计是在听课吧!” “这算算日子我也能猜测出来,压根不需要情报,我就说吧你这老头除了捉弄人,啥本事没有。”黄东嘲笑着。 “梁国长公主今日也去了书院,还有那梁国世子,估摸着现在已经在王府里了。”老头双手抱胸得意洋洋的说着。 世子停下了脚步,望向了老头,“此话当真?” “那还能有假?一早便知道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这纸条是用特殊纸浆制成,外界造不了假,是风羽卫传递情报专用,显然纸条上的情报是真的,此时世子心里莫名的担忧起来。毕竟梁国长公主可不是个善茬,公主根本招架不住。 “这下有好戏看了!”老头说完哈哈大笑。 “你这老头,就知道冷嘲热讽!”黄东气呼呼地说道。 “世子,当务之急是通过我们三个老头的考验,否则很难走出这横望山。”老头伸了伸懒腰,提醒道。 “那……那是当然……”世子缓过神来,赶紧应和着。 黄东好奇地看着老头:“昨天那个渔夫,还有你,另外一个是谁?”她很想知道第三个考验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你这丫头说话没轻没重。”老头抬起头,噘着嘴,快步向前走去。 黄东急忙跟了上去,缠住老头,撒娇般地说道:“前辈,我错了嘛,你就快点告诉我呗!” “你之前还揍我呢!”老头想起昨天被黄东揍得很惨的情景,心中有些委屈。 “哎呀,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啦~”黄东笑嘻嘻地说着,继续缠着老头,“另外一个是谁呀?” “哼,我偏不告诉你!”老头故意卖关子,就是不肯告诉黄东答案。 就这样,黄东缠着老头,走在了前头。而世子则独自一人落在后面,陷入了沉思。他在脑海里不断思考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考验,同时也担心着公主会遇到什么困境。 “阿渊,走快点!”黄东在前头喊着。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向世子。世子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三人终于来到了大营门口。此时,沈将军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看到世子到来,沈将军立刻迎了上去。 “世子,一路辛苦了!末将在此恭候多时,已备好酒菜,请!”沈将军笑着说道,并引领着世子走向营帐。 进入营帐后,众人纷纷落座。这时,黄东忍不住好奇地问:“沈伯伯,这两位是……?” 只见其中一位戴着斗笠,手臂上虽然缠着绑带,但依然掩饰不了胳膊上的肌肉。他的面容凶狠,让人望而生畏!尽管头发已经花白,但从身形上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年龄。另一位则显得慈眉善目,手里拿着一把羽扇,不停地扇动着。他身着一身灰褐色长袍,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核桃。 “哦,我老糊涂了,居然忘记介绍!”沈将军拍了一下脑袋,指着两人说:“世子,这位是李时邺李将军,那位是景略景先生。” “晚辈立渊见过二位前辈!”说着,世子举起酒杯,向二位敬酒。 “还有你旁边的则是谢颜谢将军!” 听到这句话,黄东眼睛一亮,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的谢颜。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哎哟!老头,你这名字起的跟英俊大哥有异曲同工之妙!” 门口的英俊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 就在这时,世子轻轻地抓住了黄东的手,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东姐姐!”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责备,似乎在告诉黄东,在这个场合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合适。 李将军连忙站起身来,对着世子恭敬地说道:“老夫,昨日多有冒犯,请世子恕罪!”说完,他举起酒杯,向世子敬了一杯酒。 世子微微一笑,回应道:“早就听闻绣虎卫李将军神勇无敌,昨日轻轻两脚便掀起这么大风浪,晚辈失敬!” “绣虎卫?这不是王爷的亲卫?”黄东在世子耳边低声嘟囔着。 此时,谢颜望向李将军,笑着说道:“十爷,那姑娘在议论着你,你也不介绍介绍。”原来,李将军在青云阁中排名第十位,而且他的名字恰好与“十爷”发音相近,因此在横水军中大家都习惯称他为“十爷”。 “老夫一介武夫,只会耍些力气,使得那把陌刀,别的一无是处。”李将军一向是少言寡语,忠厚淳朴,让他多说话无异于男人绣花。 “我们这十爷曾在黑水城之战担当先锋,率领千余绣虎卫力战北狄先锋万余人,竟不落下风,没有路愣是开辟一条路来,北狄丢下几千具尸体,仓惶逃窜,也是这一战让北狄之主对我横水军刮目相看。”沈将军向着世子解释着。 世子看着斜对面的李将军,他只是低着头,喝着闷酒,身后的陌刀虽然用粗布裹着,斗笠还挂在手柄上,但缝隙里依然透露出寒光。 李将军察觉到世子的眼神,慌乱中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世子陪着也是一杯下肚。 此时黄东悄摸着走到身后,想看看这陌刀,但是警觉极高的李将军头略微一侧便发现了,手中酒杯重重地落在桌上,黄东吓了一跳,赶紧又回到座位上去。 “十爷,你可别把孩子给吓坏了!”谢将军哈哈大笑着说道,随后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此时正坐在那里的正是世子,而景先生则坐在他旁边。其他人的桌子上摆满了酒,只有他面前摆着的是一壶茶水,那是上好的雨花茶。众人相互交谈着,唯有他在细细品味着茶香。 世子站起身来,走到景先生面前。只见眼前的茶杯上方散发出一股诱人的芬芳。 “这雨花茶可是南都独有的特产啊,先生,您这茶叶是从哪里得来的呢?我在这里都能闻到它的香气。”世子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被一旁的黄东抢了先。 “王爷深知老夫喜爱品茶,尤其是南都独有的雨花茶,所以特意让郡主派人送来一些到瓯北。今年的茶叶产量稀少,因此显得尤为珍贵。”景先生说完后,将身前的一杯茶推到了世子面前。 “先生,世子向您敬酒,您却只是喝茶,这样岂不是太无趣了吗?”坐在门口的英俊似乎已经喝醉了,竟然说出了这句话。 “确实无趣,有趣的是和管如海青云阁四五位之争。”说着,谢老头又是哈哈哈大笑,他一边笑还一边端着酒壶猛地朝嘴里灌着酒。 此时景先生也是一阵苦笑,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此时沈将军缓缓地说道:“当年立这青云阁时,前十位里只有四五位有些争议。那时横水军里议论纷纷,闹了好些个日子,后来还分成了两派。后来还是在王爷的强力手段下,压制下去。” 世子看着眼前的景先生,他还是摆弄着眼前的茶具,此时此刻世子发现先生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丝忧伤。 沈将军接着说道,“后来有些留在军中重用,有些被强制剥夺军权卸甲归田,有些留在了横水军,有些则被派往地方担当守将,例如浔州的老郑。” 谢老头在一旁倒着酒壶,里面一滴不剩,感慨地说:“是啊,他们二人都知道军中不能继续生乱,所以最后在王爷的调和之下,老景和老管各让一步才了却了纷争。老景排第四,王爷本想留他在大营里,但因不少人因此事受到牵连,他深感自责,便上书回到了瓯北老家种田养花。” “那管叔呢?”黄东突然插话。 未开口的景先生突然说道:“如海排第五,进了王府!”说着说着,哈哈哈大笑。接着起身离开了营帐,刚到门口,“世子今日莫要过度饮酒,明日校场见。”随后就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老头,你看景先生的脸色,说话也不知道把门,口无遮拦!”黄东埋怨着谢老头,扫了大家的兴致。 “世子,与其想着横水军的过往,不如想着如何通过我们三人的考验,我可不想一直呆在这里。”说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要是无法通过呢!” “如果世子不堪,王爷请我尚可,何必费力请老景,还在前几月送茶叶!”说罢,也离开了营帐。 课堂内,公主单手托腮,一脸困倦地听着夫子讲学,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瞌睡虫的身影,让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那些之乎者也的言辞实在太过枯燥乏味,难以引起她的兴趣。 “今日的课程就到此为止,各位同学回去后要好好准备明天的课业答辩。”夫子合上书本,手持戒尺,轻轻地敲了敲公主面前的课桌。 公主如梦初醒般猛地站起身来,慌乱之中手中的书本也随之掉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引来了周围书生们一阵哄堂大笑。 “甄姑娘,请认真准备,明日由你第一个进行阐述。”说完,夫子便拂袖离去。 “这位夫子以严厉着称,对学生的要求极高,这次你可真的遇到大麻烦了!”旁边的一位书生轻声提醒道。 众人纷纷起身,整理好书本,陆续走出了教室。此刻,只剩下公主独自留在原地,神情有些慌乱。她根本无法理解夫子所讲的内容,更不知道如何应对明天的课业答辩,内心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渊嫂?”忽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公主急忙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站在那里,原来是立清。 “清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呀?”公主好奇地问道。 “近些日子大家在忙碌,整日待在王府实在无趣,所以便瞒着父王王妃偷摸着来了这里,这里的书生来自天南海北的,我想跟他们在一起可以听到各地的风土人情,是不是很有趣。” 说着,清儿领着公主出了课堂,“我有很多伙伴,介绍给你认识。” “我还得准备明天的课业答辩!” “不用担心,此事交给我了!” 第30章 秀水沐家女 “清儿,你慢点!”公主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地跟着前方的清儿。清儿则兴奋地跑在前面,手里紧紧拉住公主的手,好像生怕她走丢似的。 就在这时,刚从课堂里出来的文宣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不安,便立刻将书本揣进怀里,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一个书生面前停了下来。公主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清儿脸上却洋溢着兴奋和喜悦。 \"这位是我的新朋友,张如宁,来自梁国。\"清儿兴致勃勃地向公主介绍道。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如宁见过表嫂!\"书生礼貌地行了个礼,目光温和地看着公主。 听到这个称呼,公主惊讶得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旁的清儿也瞪大了眼睛,低声喃喃自语:\"表……嫂?\"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公主疑惑地问道,显然对眼前的情况感到十分困惑。 \"母后与秦王妃是姐妹,因此按辈分来说,称您一声表嫂再合适不过。\"如宁微笑着解释道。接着,他又补充说:\"昨天我去横水镇拜访过姨父,并了解到一些立渊表兄和表嫂的事情。今天能在这里相遇,实在是一种巧合。\" “如宁表弟!”来书院之前,公主听世子说过这个表弟,也说过梁国的见闻,也向公主提及在西都听到的关于梁国皇室的传闻。如今见到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梁国世子,虽然年纪尚幼,但有见识有远见,自幼酷爱读书,谦和柔善,深得梁国皇帝喜欢。所以几年前便立他为储君,但这遭到了梁国多方势力的反对。公主回想到这些时,立马意识到自己如今也处在这争斗的旋涡之中。 “表嫂!”如宁轻轻拍着公主的肩膀,公主一抖擞缓过神来。 “表弟!” “还是直接称呼我如宁就好!这亲切些!”如宁微笑着望着公主。 “这时辰还早,我们去街上逛逛吧!”清儿提议。 文宣躲在树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切,希安刚好送些吃食看到文宣在看着什么,也慢慢地走了上去。 “在看什么?”希安轻轻拍了拍文宣的背,有些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此时希安也注意到了公主身前的两个人,清儿她自然是认识的,可另外一个却显得十分陌生。 “那书生是谁?”希安皱起眉头,好奇地问道。 文宣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我也不认识。”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疑虑和担忧。 见公主三人渐渐离去,这两位也紧跟其后。与此同时,另外一侧的角落里,也有一双眼睛在偷偷窥视着。随后,这人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详细地告诉了长公主。 “秀水祝家的人何时到达南都的?”长公主脸色阴沉地问着身旁的丫鬟。 “回长公主,他们刚刚抵达南都,现在应该在祝公子的屋子里。”丫鬟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屋内,祝公子一脸平静地看着手中的书籍,似乎完全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在他旁边坐着一位温婉的女孩,她的双眼微红,泪水不断涌出,手帕不停地擦拭着脸颊。身旁的丫鬟和十斤一直在轻声安慰着,但公子依旧不为所动,聚精会神地看着书,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少爷,你看看少夫人……要不要去劝劝呀!\" 十斤小心翼翼地走到公子跟前,轻声说道。 \"让她哭吧,不用管。\" 公子头也不抬,转过身继续看着书。 女子偷偷瞄了一眼公子,见他态度如此冷漠,心中更加委屈。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啜泣着说:\"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要以三聘六礼来迎娶我,又为何要与我拜堂成亲?\" \"这都是父亲的安排,并非我的本意。\" 公子冷酷地回答道。 \"祝家和沐家结亲已有数十年之久,从未间断过。你我自幼便定下婚约,如今到了你这里,却要违背祖宗定下的规矩。你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来到南都读书,你这样读书到底有什么用!\" 女子越说越激动,最后站起身来,用力地将桌上的书籍全都扫落在地。 公子缓缓站起身来,面色冰冷如霜,眼神冷漠地凝视着那女子,只随意地扫视了一眼,便转身走到另一侧坐下,继续安静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一旁的丫鬟和十斤则默默地收拾着地上散落的书籍,一边整理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屋内紧张的气氛。 “前几日醉风楼里那个女子到底是谁?你可知道现在整个秀水镇都已经传遍了这件事,你让我们沐家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地方立足?”女子的眼睛红红的,满含泪水,直直地盯着公子,声音中带着愤怒和委屈。 然而,公子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依旧专注于自己的书中世界,头也不抬。女子见他毫无反应,心中更是气急,猛地冲上前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本,狠狠地扔出了窗外。 “下人还在这里呢,你不要太过分了!”公子的语气依旧冰冷,但其中却多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过分?到底是谁过分?你竟然跟一个陌生女子喝得酩酊大醉,现在反而怪起我来了?你看看你,把祝家的名声都给败坏了,父亲因为这件事情气得现在还躺在床上!”原来,这女子正是沐家的长女。 但无论女子如何激动和愤怒,公子始终不为所动,仿佛一座冰山般冷酷无情。手中失去了书本,他索性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完全无视了女子的存在。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喜欢你那女子了,想不到你是如此龌龊之人。” “你在干嘛胡说什么?下去!”公子睁开眼睛,语调高了些,丫鬟和十斤放好书籍都离开了屋子。 “那女子是立渊的未婚之妻,我也是受他委托,帮忙照看!那日饮酒全当是接风洗尘之礼。至于酩酊大醉完全是酒量欠佳。”公子为那日的行为辩解着。 “立渊?好熟悉的名字!” “那是秦王世子,五年前秀水遭遇海寇,某夜一小股海寇潜入书院,多亏他足智多谋,书院才得以保全,于公于私都是祝家的恩人,我权当是还个人情。” “你以为说这些我会相信么?”女子一脸苦笑,悻悻地离开屋子。公子也觉得现在说这些无用,气头上的女孩说什么都不会被听的进去,无论是实话还是谎话! “表嫂,我和姐姐暂住在这附近,再往里面走就到我们的住处!对了,姐姐还没有见过您呢,如果您方便的话,要不要前往拜访?”如宁热情地发出邀请。 “不用了,清儿和我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我们有好多事情要聊呢!等过几天有时间了,我一定登门拜访你们!”公主委婉地拒绝道。 见公主谢绝,如宁也不好意思继续挽留,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正当他们准备分别时,突然从巷子口走来一个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个年轻女子,眼睛红红的,走路速度很快,仔细一听,似乎还带着一丝哭泣声。这个女子从三个人中间穿过,径直朝着如宁家的方向走去。 “这是谁啊?”清儿好奇地问。 “哦,可能也是住在这附近的吧!”如宁心里清楚得很,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着。他早就料到长公主一定会借那天醉酒的事大做文章,只是没想到动作这么快。于是,跟公主和清儿道别后,如宁便急忙赶回家里。 公主和清儿一路闲聊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巷子尽头,正好碰到了祝公子。只见祝公子神色慌张,脸上写满了焦虑。“祝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公主关切地询问道。 “有没有见到一名女子,如你一般,脸上丝丝泪痕,刚刚走过?”公子问道。 “朝那个方向走了,她是。。?”公子没有听见公主的后面说什么,只顾着公主指明的方向跑去。 此时,身后的希安和文宣出现在公主身前,“出大事了!”文宣急切地说着,说罢领着大家进了别院。 “什么?那女子是祝大哥的夫人!沐家的长女!”公主很是惊讶。 上午前往课堂的时候,我在书院里面碰见了那个女人,当时她正四处询问着祝公子的下落呢,后来我才得知原来她竟然是祝公子的夫人啊。”文宣赶忙向公主解释道。 “哎呀,渊嫂,那女子刚才好像是朝着如宁的住处走去了,想必长公主应该也在那里吧,难道真的是她在暗中使坏吗?”清儿一脸焦急地问道。 “长公主可是出了名的霸道不讲道理啊,只要是她想要达成的目的,就一定会不择手段去实现,决不罢休。如果她到处宣扬这件事,恐怕不仅对你和世子不利,甚至还可能会坏了王府的名声呀!”希安忧心忡忡地接过话头说道。 “这可怎么办呀?真是急死人了,要是现在渊哥哥在这里就好了!”公主顿时慌得不知所措。 “目前我们首先需要做的就是让祝公子先稳住那女子的情绪,然后再想办法应对长公主。毕竟现在各国的使者都已经陆陆续续抵达南都了,如果长公主继续这样到处走动的话,事情恐怕就很难挽回了。”文宣冷静地帮着公主分析当前的局势。 就当大家手足无措之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希安前去开门,只见是十斤。 “甄姑娘,少爷让我前来传话,今日之事多有冒犯,让诸位难堪,少爷正安抚少夫人,当下正陪着逛着夜市。”十斤向着公主说着。说完,从袖口拿出一个册子。 “这是少爷替姑娘草拟了一份明日课业答辩的稿子,让我交给您!”十斤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稿子递给了文宣。 文宣接过,大概瞅了一眼,眼睛一亮:“这哪是草稿,明明就可以直接交由夫子评判!思路别致,文笔雅致,措辞清晰,甲等!”不禁赞叹道,随后又把稿子递到了公主手里。 公主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心里也是一阵感动。但随即她便摇了摇头,把稿子还给了十斤:“十斤,这稿子还请你带回吧!如今那日饮酒之事已让祝大哥棘手,若再用这份稿子,恐再惹是非,我实在不能再接受祝大哥的帮助。”说完,公主转身离去,希安和清儿也紧跟其后。 而另一边,祝公子正陪着沐家女漫步在江宁府的夜市里。 “这江宁府的夜市可比秀水的热闹多了,这里如此繁华,那想必南都更上一层!明天陪我去南都吧?”沐家女挽着祝公子的手,撒娇地说道。 祝公子宠溺地笑了笑:“明日还有课业,我让十斤陪你去吧!” “我都打听好了,明日书院集体答辩,而你无需参加,一整天都是空闲!”女子撒娇的说道。 “芊儿,我。。。”公子吞吞吐吐地,“明日书院确有要事处理,恕难从命。”说完,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你叫我什么?你第一次这样称呼我吧!”沐家沐兴奋的在原地转圈,见祝公子态度有好转,她似乎忘记了今日之事。 “什么?那二人和好了!”公主拍着桌子,十分生气,今日下午在她屋内白白说了那么多。 “听说明日书院课业答辩,而我从身后偷听那公子说明日上午不得闲,怕是为了那公主答辩之事。”一旁的丫鬟说道。 “哦,如此?”长公主一脸坏笑。 “我还从那公子的随从里打听,那公子替公主草拟了一份书稿,莫不是替公主写的?” “那好,明日我定当去书院,让他当众难堪!” “姐姐,这让表嫂难堪,无异于让姨夫难堪,如此恐会再生事端!”如宁听到之后,赶紧上前劝说。 “我要做的事,谁也劝不住。明日你就待在这里,那也不能去!”说完,便回屋休息。 此时的公主正在灯下奋笔直书,一旁的文宣在辅导着公主,希安也在陪在左右,还准备好了姜汤,清儿帮着分析着文章,就这样到了次日。 第31章 世子迎考验 次日清晨,天空被乌云笼罩,显得有些阴沉压抑。不一会儿,雨点开始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伴随着微风,整个世界仿佛都沉浸在了一片湿润的氛围之中。横望山内草木茂盛,雨水滴落在树叶和草丛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音,如同一首乐曲。 世子早已换上了整齐的衣裳,他站在校场之上,身姿挺拔,眼神坚定,等待着先生。 然而雨势逐渐增大,地面变得泥泞不堪,形成一道道细小的水流,冲刷着地面的尘土与落叶。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吹得校场两旁的树木摇摆不定,树枝在风中摇曳着。 黄东站在营帐门口,望着雨中的世子,心中充满担忧。他急忙撑起一把雨伞,准备走到世子身边为他遮挡风雨。然而,就在这时,李将军伸手拦住了他。 \"这让世子淋雨,万一着凉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黄东焦急地说道。 李将军却不以为然,他平静地说:\"这点雨水算得了什么?如果连这点风雨都承受不了,将来怎么能够带兵打仗呢?老夫行军多年,经历过无数恶劣的天气,打仗的时候,老天爷可不会因为谁是世子而特别眷顾。\"说着,他将手伸到营帐外面,雨滴落在了手掌之上。 黄东无奈,只好回到营帐内,忧心忡忡地看着雨中的世子。雨越来越大,世子依然笔直地站立在校场之上,静静地等待着。 雨水顺着世子的脸颊流淌而下,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但他的目光依旧坚定。雨就这样下着,世子身上早已湿透。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天空逐渐放晴,雨停了,风也静止了,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景先生和谢老头慢慢地走到世子面前。 \"世子,老夫昨晚读书太晚,不小心睡着了。再加上人老了,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 景先生向前一步向世子道歉。 \"这只是一点小雨而已,算不了什么。\" 世子笑着说,然后轻轻地拧干了身上的湿衣服。\"在过去的五年里,我经历了无数次恶劣的天气,沙尘暴、泥石流、狂风等等,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如果每次遇到困难就选择退缩,怎么能带领士兵呢?\" 谢老头望着景先生,接着转头对世子说:\"我刚才去过伙房,发现肉食快用完了。所以我和老景商量,今天可以到附近的集镇上采购一些回来。毕竟,喝酒的时候没有肉相伴,总是感觉少了点味道。\" \"我正有此意!\" 景先生微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表示赞同。他接着说:\"世子,现在先去换上一身朴素的衣服,您这身衣服太过于华丽,不太适合,我们得低调行事。\" “今日莫用器械,也不能使用武功,更不能动用真气!”李将军一脸严肃地看着世子,再三叮嘱道。随后他又转头看向景先生和谢老头,说道:“还望二位能帮忙监督。” 景先生微笑着拍了拍李将军的肩膀,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放心吧,李将军,世子殿下定然遵从。” 没过多久,世子便换了一身朴素的衣裳出来,那衣服看上去十分普通,甚至还有些破旧,原来这身衣服还是他特意去找营中的伙夫借来的。一旁的黄东见状,嚷嚷着也要跟着一起去,但却被李将军给拦了下来。 只见黄东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地说道:“你们就这样出去太危险了啊,景先生手无缚鸡之力,谢老头也就只会乔装,要是世子殿下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跟王爷交代呀!” 听到这话,谢老头可不乐意了,他立刻反驳道:“谁说我只会乔装了!我的轻功可是上乘的,就这个莽夫都跑不过我!”说完,他还得意洋洋地抬起脚晃了两下。 这时,景先生也笑着开口安慰道:“万一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情况,老谢会立刻来大营请求支援的,所以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三人便一同离开了大营。他们并没有选择前往距离较近的横水镇,而是直接下了山,来到了向阳码头,在那里乘船前往稍微远一些的丹阳镇。 “这镇子比横水镇差远了,这离横水镇也就间隔了横望山,境遇竟如此不同。”世子三人在镇上闲逛着,景先生感慨着。 “老头我走遍天下,眼见民生凋敝,百姓苦苦挣扎着,离分崩离析就差一根稻草,如今的太平或许这南都的繁华掩盖着。”这么正经的话从不正经的这老头嘴里说出来,着实惊讶到了世子和景先生。 “也不一定是稻草,也可能是救星!”景先生捋了捋胡须,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他微笑着说道:“我看过世子的《兴民策》,足见世子的雄心和壮志,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说完,他转身看了世子一眼,眼中满是赞赏之情。 “五年之间,世子写的多篇论述,对于时政,对于治理天下,如何富民强军等等,都有深入的探讨和独特的见解。每一篇论述都让老夫深感震撼,仿佛看到了一个充满雄心壮志的未来君主。这些论述不仅展现出世子的才华和智慧,更体现出世子的忧国忧民。老夫在草庐之中,每当读到这些论述时,都会兴奋得手舞足蹈,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因为在世子身上,我看到了希望。”景先生感慨万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莫非先生……?”世子望着景先生,心中涌起一股猜测,但又不敢确定。 “你猜的没错,南都之外,吴国境内,风羽卫皆有我调遣。所以每次你递给王爷的册子,我都能先睹为快。当然,这也是王爷默许的,毕竟在你很小的时候,王爷就安排老管和我做你的先生。我一直在关注着世子你的成长和发展,对你也是给予厚望。”景先生打断了世子要说的话,他的语气坚定而自信。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一间铺子坐下。“小二,来三碗白面,再来些肉!”谢老头扯起嗓子吆喝道。 小二赶忙跑过来,拿起肩上的毛巾用力地擦了擦桌子,满脸堆笑地问:“三位客官,还需要其他的吗?” “还有酒没有?” “本店有上好的杏儿春!” “又是杏儿春,这几天都喝腻了,还是怀念渤海的虎下山,那才叫一个猛烈,甚是舒坦!”谢老头一脸嫌弃地抱怨道。 “??!”世子轻轻一笑,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小壶,稳稳地放在了桌前。老头原本迷离的眼神顿时一亮,迫不及待地一把将小壶抓在手中,打开盖子深深地吸了口气,陶醉地说道:“对,就是这个味道!” “这酒是我出门前特意从府里带来的,专门为将军您准备的!”世子微笑着看着谢老头说。 “聪明!”老头伸出手指,指向世子,连连点头称赞。 不一会儿,小二就端来了三碗热气腾腾的白面和两盘香喷喷的肉,整齐地摆在了桌上。 “怎么是鸭肉?”世子疑惑地望着小二,眼中满是不解。 “本店只有鸭肉,而且本镇向来喜食鸭肉,一日三餐顿顿少不了!”小二解释着,脸上带着些许得意之色。 “下去吧!没事了!”景先生笑着对小二说道,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世子和谢老头。 出门前没有吃点东西,从大营过来也有些时辰,三人都饿了。谢老头喝着酒,抓着两块肉就往嘴里塞。世子细嚼慢咽着,但是吃着吃着发现有点不对劲,低头望了景先生一眼。 景先生也是笑笑,继续吃着面条。不一会儿,三人就吃饱了。小二也高兴地过来和他们结账。 “客官,一共两百文!” “两百文!”谢老头激动地叫起来,嘴里还未嚼完的肉一下子喷了出来!“这不黑店嘛!”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面条三十文一碗,这肉六十文一份,一起两百一十文!见你们是新客,掌柜的还特意交代减免十文,两百文一点不贵!”小二解释着。 “如今做点生意已是不容易,我们理解!”景先生说着,摸了摸口袋,发现没有银两,转而望了望世子。世子心领神会,也是摸了摸口袋,突然瞪大眼睛,他身上也没有!转而望了望谢老头。谢老头摸了摸腰间,发现也没了。 刚刚去菜市买些肉食,估计身上的银两都花完了!三人互相看着十分尴尬,一旁的小二也是尴尬,此时掌柜的走了过来! “去招呼其他客人吧,这儿我来!”掌柜说道。估计这样的场面也是见多了,此时掌柜十分淡定。 “掌柜,小二说这是鸭肉,你的招牌上也标注鸭肉,可这明明不是鸭子!”说着世子指了指桌上的骨头。 “老先生,一共两百文钱,若是没有现银,我觉得您这位下人的腰牌倒是值些银子,可以拿来抵押!”掌柜的眼神低垂,目光落在了世子的腰牌上,很明显,刚才世子所说的话,掌柜完全没有听进去。 世子听完后,将腰牌收进怀中。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低下头沉默不语。谢老头显得趾高气扬,一边剔牙,一边用手剔着嘴里的碎肉,似乎破罐子破摔。而景先生依然面带微笑,看着世子。此刻,世子感到无比尴尬,因为这块腰牌是横水军的令牌,世间仅有三块,绝不能拿去典当。 “你们吃饱喝足却让下人来结账?”掌柜的语气不善,狠狠地瞪着老头和先生。 “现在该怎么办呢?”景先生望向世子,期待他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没有钱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逃跑啊!”说完,老头转身就跑,紧接着先生也拉起衣襟,匆匆逃离现场。毫无意外,世子居然也跑了。这可是世子第一次逃单! “先生!”世子在后面喊着,没想到他们老人家跑起来不输世子这个年轻人。 世子三人在大街上拼命地奔跑着,他们的脸上充满了紧张和恐惧。身后的掌柜带着几个伙计紧追不舍,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你们,你们站住!别跑!”掌柜此时已经气喘吁吁,但他仍然坚持不懈地追赶着。 世子三人越跑越快,他们穿过了一条条狭窄的街道,终于跑出了镇子。然而,他们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前跑去,直到跑到了一片荒郊野外。世子累得喘不过气来,他叉着腰,对先生抱怨道:“先生,您今天这么大的学问,难道就是教我如何跑路吗?” 先生微微一笑,回答道:“世子,有时候逃跑也是一种生存技巧。”接着,他指着旁边的草丛,示意世子跟他一起躲藏起来。于是,世子和先生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草丛,蹲下身子,尽量不让自己被发现。 在草丛中,先生轻声对世子说:“其实,我早就知道那掌柜卖的不是鸭肉。当小二把菜端上来时,我并没有说话,因为我想看看事情会怎么发展。”世子惊讶地看着先生,问道:“先生,您怎么知道的?”先生笑了笑,解释道:“其实很简单,虽然那道菜的汤汁很浓,可以掩盖住肉的味道,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它与鸭肉的不同。而且,那肉的口感也和鸭肉有明显的区别,更像是鹅肉。” 世子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先生真厉害!不过,我也有所察觉。当时,我注意到店里虽然挂了几只鸭子,但我们吃饭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鸭头。现在想想,应该是被老板藏起来了。”先生笑着说:“世子果然聪明,观察入微啊!”两人相视一笑。 “我们下船的时候,湖边的鸭子和鹅数量明显相当,而且我问过农夫,这鹅比鸭便宜十五文,所以那掌柜才堂而皇之的用鹅肉替代鸭肉。”谢老头说道。 “而且这小二的身上粘了几根羽毛,明显是鹅的!”谢老头接着说道。 “世子,学着点,谢老头观察可仔细了!”先生向着世子说道。 然而世子并没有说话,因为掌柜那群人已经围住他们了。。。 第32章 公主遇沐芊 一群人面露凶光、恶狠狠的围住了世子三人,有的人手中甚至还握着棍棒,一副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动手的模样。 “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是缺钱的主儿,怎么连区区两百文都付不起?”说话间,掌柜的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我们确实点了两份肉,但是小二告诉我们店里只有鸭肉卖,我们也接受了。但这显然不是鸭子,而是鹅肉!”世子毫不畏惧的反驳道。 “哎哟,你这个下人长得白白嫩嫩的,平常没少偷闲吧,居然还有心思管闲事!”掌柜轻蔑地看着世子说道。 “应该按照鹅肉的价格结账!”世子据理力争,声音洪亮。 “好啊,很好,那就算一百八十文好了!”掌柜笑眯眯地向世子伸出手,示意世子赶紧把银两放到他的手上。 “我……我没钱……”世子一脸尴尬的望着身旁的两位同伴。 “好,我给你!”有些微醉的谢老头,摇摇晃晃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掏出钱袋子,将银两放在了掌柜的手上。 “等会儿!”掌柜摸了摸口袋,“我的钱袋!”原来在逃跑时,老头顺走了挂在掌柜腰间的钱袋。 就在掌柜转过身去,以及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老头身上时,世子和先生趁此机会悄悄地溜走了。他们跑得越来越快。 \"你俩……\"有人发现了他们的举动,但已经来不及阻止。 众人迅速包围住老头,准备对他动手。然而,老头却突然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向空中扬去。顿时尘土飞扬,众人纷纷用手遮住面部以躲避沙尘。就在这时,老头猛地跺了一下脚,借着这股力量,踩着一个小二的肩膀,施展出轻功绝技。只见他身形如鬼魅般快速穿梭于人群之间,转眼间便出现在了世子和先生的前方。 先生见状,急忙停下脚步,焦急地问道:\"此时该怎么办?\" \"继续跑!\"世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并拉着先生再次奔跑起来。他们一路狂奔,只听见身后传来阵阵喊叫声:\"站住!别跑!\" 经过大约半个时辰的狂奔,两人终于停下来,气喘吁吁地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先生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调侃地问世子:\"现在还要不要跑呢?\" 世子喘着粗气回答道:\"不跑了,他们距离我们至少还有一里路。这段时间足够我们设下一个陷阱来对付他们了!\"于是,两人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布置陷阱。没过多久,一切都准备好了。 “人呢!”掌柜问着身旁的小二。 “确是按这个方向跑的?”小二嘀咕着。 “人要是找不到,从你们的月钱里扣!”掌柜转过身冲着人群喊着。 然后掌柜刚往前,脚就被一根细藤缠住了脚,然后吊到了空中,只见世子在不远处把细藤系在树上,接着消失在树林里。 “给我追!”掌柜声嘶力竭地喊着。众人纷纷朝着世子出现的方向追去,“先把我放下来!”然而并没有人理会。 众人在树林里四处搜寻着,可是却毫无所获。一群人左顾右盼,突然发现人一个接一个地被吊在了树上。那些腿脚慢点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惊恐地退却,然后撒开腿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跑。 \"现在该怎么办?\"先生笑着问着世子。 世子思考片刻后回答道:\"这些人已经被我们戏弄得疲惫不堪,现在正是追击他们的时候。让他们尝尝被追逐的滋味。\" 于是,先生和世子带领着其他人开始追逐剩下的那些人。那些人惊慌失措,发出阵阵惊叫声,声音回荡在山谷间,仿佛要冲破云霄。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山间小路上,有两个人骑着白马,悠然自得地前行着。 \"世子,前方似乎有情况,我去查看一下!\"旁边的男子对世子说道。世子身着赤褐色的长袍,腰间别着一把宝剑,剑鞘上镶嵌着精美的珠宝,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不必了,不过是几个小混混,不必大动干戈。”原来此人是公主的二哥,渤海王的二子,嵩临。 “可我看最远处的那人格外眼熟啊!”护卫对着世子说道。 那世子顺着护卫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一群人正拼命地奔跑着,而跑在最后的那个人看起来十分熟悉。待到距离稍近一些时,他仔细辨认后才发现,原来那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夫。想到此处,他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轻声说道:“胡闹!” 随后,那世子策马向着那群人疾驰而去。那些人一边狂奔,一边喘着粗气,时不时有人因体力不支而摔倒在地。当那世子拦住一名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小二询问情况时,小二满脸惊恐地回答道:“后面有两个人吃完饭不给钱就跑,我们掌柜带着我们一路追赶,想要回饭钱,结果却被他们一个一个地吊到了树上。还有个奇怪的老头,不时上去捉弄我们!”小二边说边比划,眼中满是恐惧和委屈。 “欠你们多少钱?”那世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两百文!”小二战战兢兢地回答。 那世子闻言,随即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抛向小二,冷冷地说道:“不用找了,剩下的钱拿去药铺买些膏药吧。”此刻,站在眼前的几个小二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和淤青,显然是遭受了不少折磨。 小二们欢天喜地地拿着银子跑远了。这时,世子气喘吁吁地赶来了。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询问是否有人看到几个身影。 “有没有看到几个人……”世子焦急地问道。由于跑得太急,他累得弯下了腰,抬头看着骑马而来的渤海世子。 “妹夫!” 护卫牵着两匹马跟在世子后面,而世子和嵩临则在前面并肩而行。他们边走边聊,先生和老头两人则骑在马上。 “这两个就是你的师父吗?”嵩临惊讶地问。他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两个老人竟然是世子的师父。只见那个老头酒气冲天,满脸通红,眼神迷离,仿佛醉得不轻。而先生脸上疲惫不堪,来回折腾,头发凌乱,双眼紧闭,似乎在闭目养神。 “那位是青云阁第四位!”世子指着先生向嵩临介绍道。 “我在渤海曾听闻过,世人称之为半个诸葛。但今天亲眼所见,他看起来与普通的乡下老农并无二致啊。”嵩临感叹道。 世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没有说什么。嵩临看到也是会然一笑。接着世子向嵩临讲述了今日的遭遇。嵩临一边听着一边哈哈大笑。“胡闹!” “之前乔装成奴隶混进我渤海,在渤海境内四处流窜,长兄的雪骑都跟不到你,如今又乔装成下人,真是胡闹!”嵩临有点匪夷所思。 世子也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走着。“话说回来,我贞孝妹妹近况如何?”嵩临转头望向世子。 “今日书院课业答辩,公主入了二轮。”老头醉醺醺的说道。 嵩临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你又是谁?竟然偷听!” “我一个刺探情报的江湖混混,没有这灵敏地耳朵,我如何生存啊!”老头脑袋有点不清醒,“不过你们渤海的虎下山确实厉害!” “嵩临二哥,不必跟他计较,那谢老头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但实际上,他的性情跟那些普通老汉相比,却并无二样。”世子笑着向嵩临解释道。 这书院里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能入选二轮自然也是实力不俗。听着贞孝短短时间就入了二轮,嵩临也是惊讶!心里盘算着想去看看,顺便拜会自己的老师杜夫子。 “这南都的天气真是变幻莫测啊,昨天还是阳光明媚,今天就变成了阴雨绵绵。”公主站在别院门口,看着落下的雨滴,不禁有些抱怨地说道。 “世子妃,时辰不早了,我们得赶快出发了,否则会迟到的。”希安在身后给公主撑着伞,提醒道。 “那答卷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文宣撑着纸伞,望向了公主,“那几点在陈述时勿要遗漏,尤其是倒数第二章节,可以试着结合在南都的见闻,谈谈自己的看法。” “我记着了,我还另外准备了两份,万一进入下一轮呢?”说着拿出另外两份答卷,这两份是在希安和文宣离开屋内,公主单独准备的,因为清儿临时跟公主睡在一起,所以也帮忙做了修改,也只是措辞上。 “清儿郡主呢?我们需要等他嘛?”希安见清儿此刻还未现身,问询着。 “清儿昨日陪我到深夜,现在还没睡醒,今日书院答辩,其他授课都临时取消了,就让她多睡会儿吧!”公主解释着。 远处有人盯着,见公主拿出两份答卷,误以为是祝公子替公主写的,所以急急忙忙地将此事告知了长公主。 “今日书院夫子都集中评判,授课停了,正好这雨天,你就也在院里待着。”长公主担心会如宁坏事,所以才这样做。她深知如宁的性格,如果放任他出去,势必坏了自己的计划。 “出发吧!”说着长公主乘坐马车前往书院。 “哎呀,这天好好的突然下雨了,扫了南都游玩的兴致。”沐芊轻轻的抱怨着。她原本计划好要去南都游玩,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扫了兴致。她感到有些失望,但也明白天气无法预测。 就在这时,祝公子撑起雨伞,十斤拿着书箱朝着院门口走去。“今年课业答辩的书生比往常多了一成,院长让我替代临时充当评判,所以也只能下午得闲。今日这雨,你就暂且待在院里吧!”公子转身朝着沐芊说道。 书院的课业答辩每半年一次,公主来的时间虽然短暂,但由于是王爷安排,所以也加入其中。分为一轮二轮终轮,再根据书生来源,又按科考,举荐,外邦,分成三类,这种分类方式使得评判更加公平公正。公主被安排在外邦,虽然人数只占书院两成,但压力也不小,一轮只只选十人,二轮五人,终轮二人。 公主三人匆匆忙忙的到了书院,一路上雨越下越大,尽管她们手中有纸伞,但公主的身上还是淋湿了一片。“哎呀,不好,这两份答卷湿透了!”公主有些懊恼的声音传来,只见她手中拿着那两张湿哒哒的答卷,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就在这时,祝公子也恰好赶到了,他看到公主焦急的神情,立刻走上前安慰道:“别担心,先去我的书屋,那里有笔墨纸砚,可以重新抄一份!”说着,他收起了纸伞,转头看向十斤,“十斤,去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给甄姑娘换上,距离答辩还有半个时辰,现在还来得及!”说完,祝公子温柔地望向公主,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爱意。 然而,在远处的书院门口,沐芊正趴在门边,看着自己的夫君对着别的女子如此温柔体贴,心中的醋意顿时爆发了出来。她气呼呼地重重地拍打了一下门,以此来发泄内心的不满。而此时,长公主的马车也缓缓驶到了书院门口。长公主看到沐芊的举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接着,她从马车上走下来,朝着沐芊走去。 “在这里看,又能看得清楚什么?不如随我一起进去吧!”长公主冷冷地对沐芊说道,然而却被书院的护院拦在了门外。 “长公主殿下,今日书院正在举行半年课业答辩,院长特别吩咐过,今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护院们严肃地说道,他们知道长公主的身份尊贵,但也不敢违背书院的规定。 “这姑娘是我的朋友,我以我的身份担保,不会打扰今日的答辩。”说着长公主领着沐芊进了书院,护院见状也不敢拦着,只好放着进去。 公主换好了一身衣服,在书屋里紧锣密鼓的抄写着,时间在流逝,终于在答辩之前抄写完毕。然而正当公主走出书屋之际,沐芊挡住她的去路。 第33章 二人终见面 “听长公主说你是渤海公主?”沐芊上前拦住了公主,步步紧逼,顺手关上了门。公主慌乱间往后退,不小心碰到桌角,倒在地上。 公主有些懵然地看着沐芊,她只依稀记得前几日与这个女人偶遇过,但并不清楚对方究竟是谁。突然,她回想起十斤的传话,原来眼前的女子是祝公子的夫人。定过神来后,公主赶忙站起身,笑着对沐芊说道:“哦,原来是嫂子……”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沐芊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沐芊一脸不屑地冷笑道:“渤海,北境之地,哦,那里甚是蛮荒,那里的人也尽是野蛮愚钝,这就难怪有了准夫婿的女子会去勾引有家室的男人!” 听到这番嘲讽,公主顿时愣住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忍不住反驳道:“嫂子,你误会了,我跟祝大哥只是朋友关系。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啊!” 但沐芊却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再次讥讽道:“哪样?你们两个喝完了酒,就勾勾搭搭地腻歪在一起,这还好有其他人在身边陪着。要是没有人在场,那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龌龊之事呢!” “真的没有,那天醉了,祝大哥只是帮忙搀扶,后来是我家丫鬟扶我,并没有逾越规矩的行为。”公主急忙辩解着。 “你还狡辩!”沐芊怒不可遏地喊道,随后毫不留情地上去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公主娇嫩的脸颊上。公主猝不及防,身体顺势向后倾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从小娇生惯养,备受父母宠爱,哥哥姐姐更是对她呵护有加,从未遭受过如此屈辱和挨打。此刻,一股无法言喻的委屈涌上心头,泪水迅速充盈眼眶,即将夺眶而出。 时间紧迫,课业答辩即将开始,但公主却迟迟没有现身。文宣心急如焚,第一个念头便是前往祝公子所在的书屋寻找,是书院中有一间特别许可的屋子供祝公子使用,但他却从来没有去过那里,更不清楚具体位置。无奈之下,他决定先找到祝公子再说。当他赶到时,祝公子早已做好准备,今日他被委以重任,负责收集夫子们的评审意见,并在一旁认真记录。 “祝兄,半个时辰很快就要过去了,可是公主仍然不见踪影!”文宣焦急万分地跑到祝公子身旁,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担忧与不安。 “成风,这马上就开始了,有什么事先放下,今日诸事唯有课业答辩首先!”公子欲离席,被身前的夫子叫住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将书屋的位置告知文宣。 文宣按照祝公子的描述,在书院里仔细搜寻着。然而,他找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找到那间书屋。遗憾的是,就在他即将发现的时候,却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而错过了。 与此同时,外邦那一组,长公主受邀在一旁旁听。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美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威严。这时,一名丫鬟匆匆跑来,在长公主耳边低语几句。长公主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随着时间的推移,夫子们陆陆续续地走进场。外邦组由杜夫子坐首席,他们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等待着开始。一旁的香在缓缓燃烧着,散发着清香。当香烧尽之时,便意味着课业答辩正式开始。然而,此时公主仍未出现。 文宣在院子里焦急地四处寻找着,却始终不见公主的身影。他心中愈发着急,担心公主出了什么意外。正当他感到绝望时,公主整理好衣服,从他身后一侧的屋子里缓缓走出。文宣听到动静,急忙转过身,快步迎了上去。 \"世子妃,您可真是急死我了!答辩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得赶紧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文宣心急如焚,伸手准备拉住公主一起跑着过去。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文宣疑惑地回头望去,只见门内有一个姑娘被五花大绑,嘴巴也被一块布紧紧系住。她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似乎想要呼救。 \"这是……\"文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向公主。 公主一脸无奈地解释道:\"这是祝大哥的夫人,刚才冲进屋子里对我撒泼胡闹,甚至动手打我,被我给制服了。\" 文宣难以置信地看着公主,他从未想过这位看似柔弱的公主竟然还有这样的本领。\"你就不害怕吗?\" 他忍不住问道。 公主微微一笑,坚定地回答道:\"若是祝兄问起来,我自会向他解释清楚。现在情况紧急,我们顾不上这么多了。\"说完,公主毫不犹豫地领着文宣离开了屋子。 二人走之后,门后的人缓缓地将房门关上。原来,就在沐芊动手的时候,清儿及时赶到,两人联手迅速地将其制服。沐芊应该庆幸今天答辩时希安被挡在了书院门外,否则她可就不仅仅是被捆绑那么简单了。 香已经燃烧殆尽,答辩正式开始,所有的书生们都准备好了手中的答卷。首先要做的就是抽签排序,因为公主被点名第一个开始,所以大家抽到自己的序号后,便在相应的位置坐下来等待传号。 “我记得第一个来答辩的是渤海的甄孝,他在哪里?”杜夫子向身后的书生问道。 “回先生,刚刚查看了签到手册,渤海的甄孝还没有到场!”书生应声回答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在期待着公主的出现,现场也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如果没有出现,该如何评判呢?” “回先生,按照书院的规定,一律评为丙等!延迟结业。”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随着这道爽朗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口。只见公主站在那里,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手中拿着一份答卷。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夫子面前,然后将答卷双手递给夫子。杜夫子接过答卷后,轻轻地将其放在桌面上,并慢慢展开。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公主写下的陈述,似乎在仔细阅读每一个字。 此时,那位书生挪动了一下座位,文宣迅速走过去接过纸笔。原来,他今天负责在外邦场负责整理和记录相关信息。 “那我们就开始吧!”杜夫子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宣布着这场答辩正式开始。 而在侧屋里,长公主面色铁青,她眉头微皱,低声对身边的丫鬟说:“怎么回事?”显然,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感到不满和困惑。 “我马上出去查清楚!”丫鬟连忙回应,转身准备离开去寻找答案。 长公主则透过半掩着的窗户,注视着公主与夫子之间的互动。公主在与夫子对话时表现得自信而从容,回答问题也游刃有余。有时候,她的回答引得大家哄堂大笑;有时候,则赢得了阵阵掌声。杜夫子不时仰头捋着自己的胡须哈哈大笑,有时又频频点头表示满意。就这样,公主顺利通过了第一轮考核。 随后,其他考生们依次上前进行答辩。整个过程持续了很久,一直延续到午后时分。 最后,当所有人都完成答辩后,杜夫子转头向文宣询问道:“文宣,现场所有书生的答辩都已经结束了吗?” “夫子,今日一轮全部结束,这是所有书生的答辩记录,请夫子过目。”文宣将厚厚一叠记录册递交给夫子。 “所有人都退场吧,我和诸位夫子再商议一下,决定哪些进入二轮。” “哎哟,我家小妹贞孝今日表现尚可,虽然听不懂说些什么,但可以察觉入二轮不难。”此时长公主身旁有位男子起身。 “有什么奇怪的,稍微准备一下就可以的,毕竟外邦才多少书生?”长公主有些不服气地回应道。 “长公主这是小瞧我们邺国,书院里虽然邺国书生不多,但也学业出众,次轮的十个席位起码有五席。”原来这位男子正是邺国的世子——杨轩。他语气自信满满,似乎对邺国书生充满信心。 “轩世子不必过度乐观,万一没有五席,岂不贻笑大方。”另一旁的男子应声说道。他来自夏国,名为明瑞,同样也是世子身份。“我们夏国有两席,我就得上书父皇嘉奖了!”明瑞嘴角含笑,目光扫过众人,言语间透露出一股得意之色。 “不过说来,轩世子的渤海表妹确实可以,尤其是最后那段博引旁征,我都以为是江南的哪家大家闺秀。”明瑞赞叹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 “瑞世子向来挑剔,能够得到您的称赞,我想这渤海公主进入二轮十拿九稳了。”长公主迎合着。 诸位夫子在商议着,都在拿出自己认可的答卷,也都陈述自己的理由。如今梁邺夏三国的世子长公主都在侧屋聆听着,无论是过程还是最终评审都无法弄虚作假,极为公平。 可是随着评审结果陆续走到尾声,轩世子的表情也愈发的难堪。最后结果十几人,来自邺国也就五人,可还得继续筛选。 “诸位,我提议这渤海的甄孝的答卷列入甲等第一,可否?”杜夫子说道。 此言一出,诸夫子突然严肃了起来。 “论学识论文笔,甲等第一确实可以,但这一旦公布可能会遭受非议!”一夫子皱起眉头,缓缓说道。“甄孝来书院学习也未几日,就突然甲等,恐怕难以服众!” “对啊,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突然列入甲等第一,这对那些在书院停留数月甚至若干年的书生显得极为不公!”一夫子应和着。 “是啊,渤海与中原交流自古以来匮乏,突然甲等不免让人怀疑是秦王暗中指令,我等也难免受他人诟病!”另外一夫子也补充说道。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诸夫子都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难题,既能公正地评选出优秀的答卷,又能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争议和误会。 “诸位先生既然有此担忧,那先不列入甲等第一,也不将此卷公开,待三轮结束之后在做斟酌,如何?”杜夫子提议。 “那也好,按照甄孝刚刚答辩的水平来看,入二轮,我无异议!”一夫子点头认可,接着其他夫子纷纷点头,就这样公主入选二轮。接着陆陆续续筛选出最终入选二轮名单,一轮最佳答卷也将在最终一轮选出。 “哈哈,轩世子,承让了,我夏国能有三席!”瑞世子开心的在椅子上前仰后合。 “轩世子,这是杜夫子列出的名单,过程和结果我等三人全程旁听,这下心服口服吧!”说着,长公主将名单递给了轩世子。可是他看都没看,直接撕了,碎片散落一地,然后气呼呼的离开了屋子。 名单结果,渤海一席,夏国三席,邺国三席,梁国也是三席,不偏不倚刚刚好。 “世子,世子!”随从在身后追着。可眼下的轩世子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 随从一直追到书院门外,轩世子登上马车,正准备离开,找个地方冷静冷静。可远远望去,有人骑着马朝着书院疾驰而来,来人挡住了去路。 “杨轩,你给我下来!”原来是嵩临到了!听说今日的答辩,便马不停蹄地朝着书院赶来。 世子也随同,临行前景先生和老头特意交代,告知世子考验并未结束,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握之内,并且告知遵守李将军的交代,不得使用武功和真气,至于器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 杨轩听着声音耳熟,便掀开帘子,“原来是嵩临表兄!”说着下了马车。 世子和嵩临也下马,可嵩临二话没说径直走上前去揪住杨轩的衣领,质问道,“沧州登船是不是你的指使?” 杨轩被这突然的举动镇住了,但立即冷静下来,他轻轻推开手臂,“贞孝表妹前往南都,作为兄长甚是担心,前去探望有何不可?” 此时,贞孝也出现在书院门口。 第34章 暂回横水镇 公主看到世子到来后,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迫不及待地向他跑去,并迅速抱住了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现在贞孝可是吴国的准世子妃,你最好收起你那些肮脏的念头,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嵩临严肃地警告杨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公主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和表兄之间发生的争执。 \"好,好!我杨轩一定会听从兄长的教诲!\"说完,杨轩登上马车,离开了书院。 \"二哥!\"公主兴奋地奔跑过来,抱住了嵩临,而嵩临也紧紧地搂着贞孝。 \"唉,真是让我有些吃醋呢,我这个从小被宠溺的妹妹,居然第一个奔向立渊世子!\"嵩临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逗弄着公主。 \"哎呀,真讨厌!\"公主羞涩地捂住了脸庞。\"我和立渊成亲在即,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怎么还会计较这些!\" \"好啦,好啦,好啦!\"嵩临笑着抚摸着公主的头。 “前往南都之时,确实在沧州遭遇邺国水师盘查,停留了几日!”公主领着二人进了书院,边走边解释,“后来杨轩表兄登过船,同我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但被我拒绝了,然后第二天我们便离开了沧州。” “后来说是父亲给姑父写了一封信,邺国水师才肯放行。”公主补充着。 “?父亲??” “兄长不知,贞孝从到横水镇的第一天起就改成父亲,再也没变过。”世子一旁解释。 “你呀!”嵩临望了望一旁的公主。 “父亲确实给邺国写了一封信,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结果就是贞孝顺利离开沧州,离开邺国。” “甄孝?贞孝?”光看名字我还真看不出来,这是同一个人,明瑞看着名单。 此时丫鬟走了进来,在长公主耳边嘀咕着什么,长公主的表情凝重起来。 “下去吧!” “我看长公主遇到什么难题了,说吧,需要什么帮助,我明瑞愿意效劳。”明瑞眼神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对所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仿佛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长公主微微一怔,随后轻轻笑了起来:“瑞世子好眼力!”她轻声说道,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接着,她凑近明瑞的耳边,低声细语,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明瑞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眼神却变得越发锐利。当长公主说完后,他点了点头。然后,他披上挂在一旁的衣袍,动作优雅而从容,整理了一下衣物,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长公主,别忘了您的承诺。”临出门前,明瑞回头看了一眼长公主,提醒道。 明瑞刚走出房间,随从立刻迎了上来,递给他一封情报。随从恭敬地说道:“世子,这是四杀堂刚刚传来的消息!” 明瑞接过情报,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他不满地说道:“交代下去,以后这种冗余的情报就不要递给我了。”说完,他将情报拍给随从,转身向后门走去。 “是,世子!”随从连忙应道,跟随着明瑞一同离去。 “看背影,是夏国世子明瑞!”世子小声说道。 嵩临附和道:“这小子耍得一手阴谋诡计,我先前在锦都领教过。” 原来明瑞离开之时,碰巧被世子三人撞见。世子周游夏国时见过明瑞,只是世子当时以素人的身份示人,并不知道真实身份。嵩临先前有要事拜访过锦都,此次前来也是从锦都出发。 “你们在说些什么?完全听不懂呀!”公主摸了摸脑袋。 “没事!”世子温柔地看向公主。 走着走着,赶上长公主走出书院。远远望去,这不是立渊么?长公主一阵欣喜,走路都快了些。 “立渊!”长公主温柔的喊着,仿佛儿时一般。温柔的语调让随行丫鬟很难适应。 长公主迎了上去,直接拉起世子的手。嵩临见状,停留下来也不合适,便离开了,他要去拜访自己的老师-杜夫子。 世子一时手足无措,立马把手缩回衣袖里,尴尬的头左右摆动,眼神也四处漂移。公主见状,随即挡在身前,“长公主别来无恙啊!” 此时,长公主脸色立马铁青,“哦,这不是渤海的公主么,不对,是秦世子妃!” “长公主,不对,是如安表姐!刚刚之举是纯粹对立渊的喜爱吧!”公主温柔地说道。 “表姐!”长公主被气得喘着粗气,脸色也有细微的变化,心中满是愤怒和不甘。“立渊,今日得见,比多年前俊俏了很多,身形也健硕了些。”长公主强压着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还是沉了沉气息。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世子的脸庞,然后顺着他的肩膀,缓缓地摸了摸他结实的胳膊。 公主见状,急忙伸手推开长公主的手臂,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的神色,但也是温柔的说道:“如安表姐,你这是何故?” 就在这时,世子开口说道:“如安表姐,今日说话不便,他日定当登门拜访!”声音低沉而坚定,说完毫不犹豫地拉起公主的手,转身离去。 长公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的怒气愈发难以抑制。尤其是看到世子拉着公主的手,举止亲密,更是令她心生嫉妒之情。她咬了咬牙关,手臂一挥,冷冷地问向旁边的丫鬟:“那沐家女怎么样了?” 丫鬟连忙答道:“殿下,按您的吩咐已悄悄安排送往横水镇!” 长公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的光芒:“那好,我们现在就去横水镇,拜访下秦王!” 与此同时,世子牵着公主的手,快步离开了长公主的视线。他低头看着身旁的公主,温柔地问道:“你刚刚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跟谁学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好奇和宠溺。 公主听到世子的话,调皮地笑了起来。她将头紧紧贴在世子的肩膀上,手臂也紧紧贴着他的身旁,撒娇地回答道:“跟谁学的?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几日不见,我都刮目相看!听说入了二轮?”世子摸了摸公主的鼻尖。 此时,祝公子紧张的出现在公主身前,“可见过沐芊?听护院说她曾到书屋里,你俩可曾碰见?” “见,见过!”公主结结巴巴的说,眼神不停地游动。 “那她现在何处?我并未发现书屋有人。”祝公子接着问道。 听完回答,公主也很诧异,明明在的,怎么会没人呢?此时希安也迎了过来。 “世子妃,清儿郡主被赵王接走了,沐姑娘她。。”希安望向了公主。 “她,她怎么了。”公主问询着。 “我见沐姑娘坐上了一辆马车,我悄悄跟着,看方向好像是去横水镇。。。”希安说道。 “殿下,这明夏皇室向来阴险毒辣,听说之前秦王和秦世子接连遇刺,与四杀堂有关,今日与其合作,他日。。。”丫鬟不解的问道。 “都是相互利用,利益交织罢了!我要世子的人,他要世子离开吴国储君之位的争夺,今日之事勿要吐露半字!”长公主嘱咐身边的丫鬟。 “刚刚夫子说二轮的课业答辩改在了明日,虽然我不知道那那姑娘去横水所为何事,但从你们的表情可以判断,应该是很重要的事,看这太阳,现在倒是可以回趟横水!”此时,嵩临从杜夫子的屋内出来,看着世子他们说道。 “另外我还得去宣阳门,我还得去拜访王叔!看这天色应该夜幕之前还是能赶到!”嵩临望了望世子。 嵩临正打算去南都的会同馆,他的随从却传来另一个消息,如宁跟贞惠在春晓别院遇上了! “贞惠在南都?”嵩临望了望公主,“为何不告诉我?” “不是怕你生气么?”贞孝眼神有点慌乱,“后面有机会再告诉你。”说着拉着世子逃掉了。 书院之外,希安刚刚备好马车,世子和公主坐了上去,朝着横水镇驶去。 贞惠听闻公主住在春晓别院,他也许久未见公主,在会馆的日子甚是苦闷,便来到江宁府走走,一路打听,终于知道公主的住处。然而说来不巧,世子和公主急着前往横水,此时心情跌落谷底。从别院出来,静静地在街巷里走着。 如宁趁着屋内松懈,悄悄地溜了出来,他也来南都几日,除了清儿,还有公主也没结识其他的人,甚至连世子表哥都没见着,稍微好点的是偶遇过郡主表姐,去过横水镇拜访过秦王姨夫,仅此而已。心中也是烦闷,也在这街巷内走着。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有婚约的两人在南都的幽静的巷子里相遇了。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着他们的脸庞,这一刻,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如宁漫不经心的走着,眼睛不时观察往来的行人,正当转身之时撞上了贞惠。 “姑娘,你没事吧!刚刚没注意,不小心碰到你了!”如宁下意识的抓住了贞惠的肩膀。 “我没事,公子走路当心!”贞惠说完便弯下腰拾起如宁掉落的纸扇,双手捧着递给他。 “有劳姑娘!”如宁客气地回应道,然后伸手接过扇子,眼神不经意间与贞惠对视了一下,两人随即迅速分开视线。 贞惠微微欠身,朝着北边走去;而如宁则向着南边离去。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急匆匆地赶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世子,我刚刚在书院门口看到那位祝公子的夫人登上一辆马车,根据方向来看,似乎是前往横水镇!” “横水镇?”如宁轻声嘀咕着,眉头微皱,“去那里做什么?不对,不好!快去准备一匹快马!” 如宁意识到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于是急忙吩咐下人做好准备。 与此同时,贞惠正低着头在街巷里缓缓漫步,偶尔摆弄着路边摊子上的饰品和胭脂水粉。正当她专心致志地挑选时,嵩临悄然出现在她身旁。 贞惠将手中的银两交给摊主后,拿起挑选好的饰品转身准备离开,却不小心撞到了站在身后的嵩临。她抬起头来,惊讶地喊道:“二哥!” 片刻之后,二人出现在了醉风楼。贞惠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嵩临,其中大多数都是有关贞孝和世子的。 “没想到我这妹夫桃花很旺啊!”嵩临笑着说道。 贞惠看着嵩临一脸八卦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二哥,你也别打趣他了,现在他和贞孝如胶似漆。” 嵩临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对了,我之前在书院撞见梁国长公主,他和立渊亲切的样子,我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过那沐家女又是怎么一回事?”说罢,抿了一口杯中的茶。 贞惠摇了摇头,有些疑惑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好像五年前就认识了,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立渊一直说外面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他跟那个沐家女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只是曾经一起吃过一碗面而已。” 嵩临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道:“这个沐家我倒是听回渤海的书生提起过,沐家是秀水的望族,以营建船只盛名天下,这秀水军的船只几乎有一半来自沐家的工匠。可惜五年前发生一场变故,这沐家道中落,从此一蹶不振。” “说道沐家,我刚刚从别院出来,听别院的下人说,贞孝前几日和秀水祝家的公子在这里喝过酒,喝的酩酊大醉!还传这祝家和沐家互为亲家。总之这几日确实发生了不少事。”贞惠托着脑袋望着嵩临。 “等等,我好像想到一些事,该不会长公主想拿这事做文章,破坏贞孝和立渊的婚事?难道我在书院见到的女子是就是那沐家女?”嵩临突然紧张起来。 “那贞孝和立渊今日回横水该不会。。?”贞惠被提醒着,突然说道。 “不行,我们得去横水一趟!”说罢,嵩临和贞孝出了酒楼。 第35章 秦王府喧腾 午后的阳光洒在秦王府外,一切都显得宁静而平常。和往常一样,只有往来穿梭的士兵和传送军情的驿差,偶尔有人经过,整个场面十分冷清。然而今天却将不同寻常,将热闹非凡。 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轮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这时,管叔手里拿着刚收到的军报,正准备关门,突然看见马车停在了台阶下。接着,一个女子从车里走出来。她双眼红肿,仿佛已经哭泣了很长时间,心中似乎充满了无尽的委屈。 女子慢慢走上台阶,右手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声音略带沙哑,温柔地对管叔说:“老人家,小女子名叫沐芊,有紧急之事求见秦王殿下,请您通报。”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跪在了管叔面前。 看到眼前的情景,管叔不禁感到惊讶。他连忙走上前扶起沐芊,关切地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快快请起。”沐芊感激地看了一眼管叔,但仍然坚定地跪着,不肯起身。她再次请求道:“老人家,求求您帮帮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求见秦王殿下。” 管叔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慰她说:“姑娘啊,真是不巧,王爷最近一直忙于军务,根本抽不出时间。如果你愿意,可以把事情告诉我,我会帮你转达给王爷的。” 可是沐芊依然跪在地上,不停地擦拭着眼泪,正当管叔有些手足无措之际,长公主的车驾也赶到了。 “管叔,近来可好!”长公主笑盈盈地迎了上去。管叔见到长公主前来,连忙上前行礼:“哎哟,长公主驾临横水镇,真是蓬荜生辉啊!” “管叔,您言重了。”长公主笑着摆摆手,接着说,“管叔你真会说笑!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何必如此见外呢!对了,这女子是谁呀?”长公主指着门口跪着的人问道。 “她说是有要事求见王爷,可是王爷最近实在太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见她。老夫好言相劝,她却不听,非要一直跪在这里等着。唉……”管叔无奈地叹了口气。 长公主听后,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那女子面前仔细打量起来。过了一会儿,她说:“哦,这女子我认识,确实有要事求见王爷。要不管叔看在我的薄面上,让她进去吧?” “明明就是你安排指使的,还故意装作不认识上前查看,一脸无辜的样子。”管叔看着长公主的眼睛,心中暗暗嘀咕着,但脸上还是陪着笑脸说道:“既然长公主都这么说了,那老夫先去通报。” 正当管叔离开,郡主走了出来。“听得一阵喧哗,原来是如安妹妹上门拜访!”说着,郡主拉起了长公主的手。 “如安见过立沁姐姐!” 寒暄之后,郡主问道,“这是何故?”郡主见地上跪着一女子,还不停地啜泣着。 “这是秀水沐家之女,想必沁姐姐早有耳闻,其中缘由,您应当了然于心。今日特来求见姨夫!”长公主笑着解释着。 “那好,进来吧!”说着拉着长公主的手进了王府。长公主回首给了沐芊一个眼神,沐芊起身也是跟了上去。 郡主和长公主是同年生人,也就比长公主大了几个月。单从外貌上看去,很难发现郡主年纪稍长。所以有城府的人显老,城府更深的人反而显得年轻。 公主和世子的马车还在回横水的路上疾驰,车轮滚滚,扬起阵阵尘土。坐在车上的公主,隐隐约约听见车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她心中好奇,不禁伸手拨开帘子向后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骑着一匹白马正快速赶来。 \"立渊,快看!那是如宁表弟!\" 公主惊喜地叫起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说着,她朝着车后挥舞起手来,示意对方。 世子听到公主的话,也探出脑袋向后面张望。果然,那个骑马而来的正是如宁。他疑惑地问道:\"你们以前见过面吗?怎么这么熟悉?\" 公主兴奋地说道:\"我们之前在书院见过一次呢!还是清儿领着我认识的!当时清儿帮赵王叔整理名册时,看到过如宁的画像,所以在书院里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公主连忙让车夫停下马车,车后的如宁也注意到前方的马车,急忙拉住缰绳,让马匹停下来。 \"如宁见过立渊表兄,见过表嫂!\" 如宁下马后,恭敬地向两人行礼。 \"哎呀,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公主笑着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如宁的胳膊。 \"你也是去横水?\" 世子好奇地问道。 如宁回答道:\"我听闻沐家之女前往横水求见姨夫,担心会出什么事情,所以就跟过来看看。\" “祝兄,你刚刚那份署名错了,得重新誊抄一份!”文宣看着祝公子心神不定的整理着二轮课业答辩的手稿,越是着急越是出错,索性把笔搁在一旁。 “祝兄,这些交给我吧!看你魂不守舍,现在去横水还来得及!” “那好,现在确实没有心情誊抄这些手稿,有劳管兄!还是宴请你去醉风楼!”没等文宣答应,祝公子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书院。 此外,嵩临和贞惠也匆匆前往横水镇。 郡主领着长公主前往王府后院游览,而沐芊则被管叔带着去了王爷的书房。 书房内,王爷坐在书桌前,认真地批阅着各地送来的军报。桌上还有一摞未处理的军报,显然最近的军事情报比往日要多得多。 \"王爷,这沐家之女求见!\" 管叔上前轻声通报。 \"下去吧!把门带上,对了,再给我泡一杯上好的雨花茶来。\" 王爷吩咐着管叔,然后将手中的毛笔轻轻放在一旁的砚台上,推动轮椅离开了书案。 \"求见本王可是为了公主一事?\" 王爷没等沐芊开口,便直接问道。 \"那渤海公主确实……\" \"公主和立渊下月就要成婚,算起来也没有多少日子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惹出这样的麻烦。况且之前公主一直都待在本王的身边,她的为人,本王非常清楚,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 王爷打断了沐芊的话。 “可有人见过他们搂抱在一起!这是事实!”沐芊很是不服,语气重了些,似乎忘记面前的是王爷,还是秦王爷! 此时,管叔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放在了王爷身前的桌上,但王爷伸手一挡,淡淡的说道,“不是给我,是给这姑娘!”说罢,管叔将茶轻轻放置在沐芊身边的桌上。 “姑娘坐吧!”管叔看着沐芊,轻轻说着,“王爷向来随和,但你如此说话,怕是。。” 没等说完,王爷手一挥,管叔离开了书房。此时沐芊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像是受人蛊惑一般。 “唉,你啊,怎么还是跟你姐姐一个样儿,做事这么鲁莽,说话不知道分寸,做事情完全就是凭借自己的喜好和心情来,一点都不顾及后果。翻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心里就像是翻江倒海一般。”王爷一边摇着头,一边无奈地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沐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这又关我家姐何事?”沐芊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质问。 看着沐芊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王爷不禁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无奈:“你这个小姑娘,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要是放在五年前,你敢这样对本王说话,本王肯定会把你关进大牢。”说罢,王爷推动轮椅来到沐芊面前。 只见王爷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沐芊,缓缓开口道:“沐菁,秀水沐家的长女,五年前被前太子立澈选为太子妃。然而没过多久,发生了覆舟山之变,前太子被处死,你姐也一同殉葬。随后,沐家遭到朝廷的打压,从此一蹶不振,走向衰落。自那以后,沐家对外宣称你沐芊才是沐家的长女。”说到这里,王爷的眼神越发凌厉,紧紧地注视着沐芊。 听完这番话,沐芊整个人呆若木鸡,她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简直太震撼了,因为在整个家族里面,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起过这些往事,就连她的父亲也没有告诉过她。 “我知道本王说这些你未必相信,你可凭借此物询问你父亲!”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根簪子,“这跟你头上戴的是一对!” 沐芊从王爷手中接过,仔细地看着,那簪子与她头上戴着的一模一样,都是用最上等的和田玉雕琢而成,那时她还年幼,只记得父亲定制了两根,她头顶上的由她父亲一直保存着,直至今年成婚才取出佩戴。 此刻,沐芊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位王爷。而王爷则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 “你说公主和你夫君搂抱,行为不检,但你可亲眼见过?还是有人煽动,故意使然?”王爷此时心态缓和了点,温柔地说着。 沐芊咬了咬牙,说道:“未曾见过!” “那日公主不胜酒力,有些微醺,下楼梯时未站稳,你夫君上前扶了一下,仅此而已。孤男寡女饮酒确实不妥,但也却未行为出格!”王爷说罢,推着轮椅回到了书案前。 沐芊听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原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被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利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错怪了王爷,也误会了公主和她的夫君。 “你知道的或许就是别人想让你知道的,所以你的有判断。”王爷转过轮椅,望向了沐芊。 沐芊低下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颤抖道:“谢谢王爷告知真相,只是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果本王告知你,你沐家五年前参与秀水海寇之乱,你如何反驳?如果本王告知你,你沐家参与洗劫祝家,你如何反驳?”王爷面沉似水,一口气抛出两个连问。 “这不可能!我沐家和祝家世代结亲,定不会做出如此举动!”沐芊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哈哈哈!”王爷被气笑了,笑声中有丝丝嘲讽,“还是刚刚本王说的,你拿着手中的簪子询问你父亲就可!” 此时沐芊紧紧攥着簪子,掌心被尖锐的发簪刺痛,却浑然不觉。因为他也知道王爷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些,也犯不着虚构,以王爷的手段大可雷厉风行些,根本不给她求见的机会。但此刻她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王爷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此事我还未告知祝家,本王也未曾想过告知。今日你我二人对话,就当了结此事!”王爷挥了挥手,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退了吧,回到秀水,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妇,这才是你的归宿!” 听到这里,沐芊自然明白,再多的挣扎也于事无补。她知道王爷给了她回转的余地,也不想鱼死网破,所以悻悻地离开书房。 此时郡主走到书房内,“父亲为何选择放过沐家?” “要不是渊儿初来秀水,被这姑娘救过,沐家早就被抹掉了,况且在渊儿饥寒交迫时这姑娘带着他吃了一碗白面,还寻了间屋子。”王爷整理了衣服,“如安此刻在宴厅里?” “已在那里等候多时!”郡主轻声说着,“父亲,这渊儿他们马上就到了,要不再等会儿?” 王爷摇了摇手,“在等下去,我怕这门槛都被踩破了!” 此时世子公主一行人刚好到了王府门前,就在下车时,嵩临和贞惠也骑马赶到。 “二哥,姐姐!你们怎么也来了!”公主上前搂住了贞惠。 正当大家寒暄之时,祝公子也到了,此时王府喧闹至极。 然而王府大门打开,沐芊像是失了魂一样,目光呆滞地走了出来,祝公子立马上前去搀扶。 “明日我将返回秀水,你在书院安心读书,他日金榜题名,记得衣锦还乡,我在家中等你!”沐芊眼神坚定地望着祝公子。 此时他也不知为何如此,但也没再多询问,所以扶着她上了马车,离开了横水镇。 众人见状也是奇怪,但管叔立马走了出来,“王府早已准备好,只等各位!” 第36章 横水街之夜 正当众人迈步走入王府时,如宁和贞惠却突然停在了原地。二人皆是一愣,显然没料到竟会在此地重逢。 贞惠正欲开口,却被一旁的嵩临出声叫住。她无奈只得转身踏上台阶,朝着大厅走去。此刻的如宁面露尴尬之色,抬手轻挠着脑袋。 此时,王爷已然端坐于大厅中央,郡主静立于其身侧。而长公主,则端坐于王爷左侧。 \"父亲!姐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公主欢快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虽距大厅尚有几步之遥,但那清脆悦耳的嗓音早已传入厅内。 公主步履轻快,迅速地奔至大厅,先是亲昵地拉住王爷的手摇晃几下,随后又转身紧紧抱住郡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然而,在场的众人皆面带微笑,唯独长公主脸色阴沉,神情凝重,似有满腹心事。 \"渤海二世子嵩临拜见秦王殿下!\"待行至近前,嵩临率先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其余众人亦纷纷行礼,王爷则微笑着招呼众人入座。 “听说贞孝入了书院课业答辩二轮,短短时间进步神速,着实令本王刮目相看啊!”王爷坐在椅子上,慈祥地望着公主。 “谢父亲盛赞!这多亏了文宣还有清儿!前一晚不辞辛苦替我把关,很多修辞还是文宣帮我修正呢!”公主一脸得意地说道。 “哦,哈哈哈,明日二轮准备的如何?本王可期待着你入选在终轮。”王爷笑着问道。 “早已准备好了!”公主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这时,长公主突然开口说:“我可听说贞孝这二轮终轮的答卷书稿可都是出自祝公子的手笔,也不知道真假!”说完,长公主侧身望向了王爷,王爷愣了一下,转而望向了公主。 公主此时倒是显得很是从容,因为她当时就已经果断地拒绝了祝公子,而最终递交上去的稿子都是自己亲手所写。虽然字里行间可能有祝公子的一些手笔,但整个篇幅都是自己一字一句认真读过后写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凝聚着自己的心血和努力。对于这种无端的质疑,公主心中自然感到十分不爽,但她知道,只有用真正的实力才能回击这些质疑。 “回父亲,我的二轮手稿已交到夫子那里,若真是祝公子的手笔,我想夫子们也不难看出。”公主紧紧盯着对面的长公主。 “哦?我已将此事告知书院,我想书院也会安排夫子去做鉴别!不过二轮是抽签,两人一组,不知道我的贞孝妹妹会抽中谁呢!”长公主一脸阴阳怪气,这引得身旁嵩临的极大不满。 “我渤海王室向来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苟且之事,若贞孝被证实接住他人之手,我亲自处罚,倘若不是,烦请长公主还渤海一个清白!”嵩临凌厉地望着长公主,可长公主一脸不屑,毕竟没人知道她偷偷将公主的手稿调包。 “若真是贞孝妹妹亲自书写,作为长辈肯定会有所表示,请嵩临世子放心!” “先前偶遇过贞孝表嫂,谈吐里确实卓尔不凡,我想表嫂入选二轮那是必然!”如宁望着王爷恭敬地说道。 长公主回头瞪了如宁一眼,心中暗骂这个弟弟胳膊肘往外拐,但此时她并没有爆发,而是选择忍气吞声,心里想着明天贞孝一定会出丑。 公主身旁的世子看到两人起了争执,自然要站出来替公主说话:“贞孝与我相处多日,定不会假借他人手笔蒙混过关!” 看到二人亲昵的样子,长公主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顿时醋意大发,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周围的人见状,纷纷都选择了沉默。然而就在这时,王爷突然咳嗽了一声。 警觉的长公主立刻注意到王爷的气色有些不好,看起来十分疲惫。随着婚礼大典的临近,最近王府中的各种事务急剧增加,每日王爷都需要处理大量的军务,身体和精神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见此情景,她连忙说道:“如安此次前来特意给姨夫准备了一份礼物,来人!”在她的示意下,她的丫鬟端着一个精致包装的木盒,缓步走到王爷面前,然后恭敬地跪在地上,将木盒举过头顶。 王爷打开盒子一看,只见里面盛放着一根极为罕见的人参。他微微皱眉,道:“这礼物如此珍贵,本王收受不起!”说着,便轻轻地将盒子推了回去。 长公主快走两步,从丫鬟手中接过盒子,“这人参采自洛州长南山,上百年才出这么一根,极为罕见,此物也是父皇特意交代,让我单独面呈,请姨夫务必收下!”说完,长公主端端正正的放在王爷身前。 王爷并没有立刻接受,他微微皱起眉头,眼角瞅了世子一眼。此时世子立马站起身来,言辞恳切地说:“如安表姐,此等珍贵礼物,秦王府万万不可轻易接受!既然是姨夫精心准备的厚礼,按照礼制,应当交由皇祖父处理。若是特意为父亲准备的,也理应先交由礼部,再由礼部上书皇祖父,得到皇祖父的许可后,父亲才可安心接受这份重礼。” 长公主原本想借助梁国皇帝的威严,借花献佛,让王爷收下这份心意,但她却没料到世子会如此熟悉规矩礼制,一时之间面露难色。 就在这时,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说到这人参,又怎能少得了我渤海的雪境人参呢?”只见嵩临身后的随从恭敬地端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走到王爷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桌上。“这人参素有‘人参中的极东之花’之称,是极品中的极品!” “此物本应与贞孝一同抵达南都,无奈临走之时过于匆忙,不慎落下了。因此,父王特意嘱托我亲自面呈世伯,以彰显两国之间深厚的情谊。”嵩临彬彬有礼地向王爷解释道。 “这人参怕不是被明家拒绝,转而送给王爷的吧!”说着,便坐下了,身旁一侧的嵩临放眼望去,长公主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这雪境人参世间独此一份,吴国夏国对我渤海孰轻孰重,我想长公主自有明镜,哎呀,有人不怀好意,有人心怀真诚,到底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说罢,嵩临摆弄起身旁的茶盏。 “不怀好意!我听闻嵩临世子出使锦都,是为了渤海与夏国的联姻之事,到底是水土的原因,被明家拒绝这让本宫不足为奇!”长公主大声笑了。 此刻,嵩临紧紧捏住手中的茶盏,心中的愤怒几乎无法抑制。若不是王爷在场,他定会与长公主争得面红耳赤。而王爷察觉到气氛越发紧张,急忙挥了挥手说道:“沁儿啊,将这两份人参都收下来吧,然后交给管叔好好保管。等到渊儿与贞孝的婚礼大典结束之后再作处理。诸位,本王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宴席,请大家移步到宴厅享用美食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众人便各自散去。公主需要为明日的课业答辩做准备,于是决定留在王府之中。贞惠也因许久未曾见到公主,特意留了下来陪伴她,聊聊近况。嵩临则行色匆匆地赶往南都,只因王叔有重要之事需与其商议。至于世子,则陪着如宁一同漫步在横水大街上,尽情享受着繁华热闹的夜市。 “这横水镇的夜市果然与江宁府的夜市相差无几,同样都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说实话,这里的夜市可一点也不逊色于西都呢!”如宁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十几年前这里还是破败不堪,谁曾想过有这样的盛景!父王殚精竭虑,日夜操劳才有这般!”说完,世子并没露出神采,反而流露出担忧。 “表哥想到何事?如此愁眉苦脸?” “前几日如果隔壁的丹阳镇,与此地就隔了一座横望山,到境况相差甚巨!我也曾周游天下,各地各不相同,但多数州郡都破败不堪,百姓苦苦挣扎,压榨民脂民膏的官吏横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不公平!这般繁华遮住了南都的眼睛。”世子愈发感慨! “那表哥有何良策?”如宁侧望着世子,但世子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大家都知道彼此,如宁也知道世子的雄心,只是没有说开罢了! 二人继续走着,不一会儿抬眼发现长公主正朝着他们走来!只见长公主身边空无一人,并没有丫鬟跟随。长公主身着一身简单素雅的衣服,脸上的妆容也浅浅带过,整个人显得十分朴素。 长公主慢慢走近,深情地望着世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念和感伤。她突然想起小时候世子对她说过的一句话,那句承诺至今仍历历在目,然而世子却早已将其遗忘。 “见过如安表姐!”世子低下头,向长公主行了一礼。他不敢抬头看长公主,因为他心中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长公主。此刻,他感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以开口说话。 “一同随行吧!”如宁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便识趣地走开。然而,就在这时,长公主叫住了他。于是,三人开始并肩行走在这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走着走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从他们身旁经过。“来三串糖葫芦!”长公主说道。说完,她从腰间掏出一些银两递给了小贩,并接过了三串糖葫芦。随后,长公主又把其中一串糖葫芦递给了如宁。 “拿着吧!小时候在颍州你总缠着我,我时常带着你到街上溜达,那时你除了茉莉方糕,便就是这糖葫芦,那时姨母总是责备我不该给你吃,可每次都是偷偷给你吃上一颗。”长公主说着,目光里满是回忆和柔情,仿佛回到了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童年时光。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微微发红,显然被这些美好的回忆所触动。 世子静静地站在一旁,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串糖葫芦,神情专注而沉默。他努力想要拾起那些遥远的记忆,但脑海中的画面却模糊不清,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当回西都的前一晚,我又偷偷带着你出来玩,那时我问你我对你那么好,你如何回报我,你说你长大了娶我!从那时起我一直记得这句话。”长公主说到此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真挚的情感和深深的眷恋,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世子正欲伸出手去替长公主擦拭眼泪,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做。他的心中矛盾重重,理智告诉他必须保持冷静和克制。然而就在这时,如宁缓缓靠近,他轻轻地搂住长公主,用温柔的语气安慰着她:“莫哭,莫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关切和疼惜,仿佛能理解长公主内心的痛苦和无奈。 “姐姐,表哥儿时随口一说,如何当真呢!如今婚典在即,作为长辈应到祝福才对,是时候放下了!” 长公主听到这话,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流下来,她用手帕轻轻擦拭着眼眶,转过身来,直直地望向世子,而世子也停下了脚步。 “如今我和贞孝成婚大典在即,已向各国发出通告,此事板上钉钉,而且我心早已非她莫属!”世子的语气坚定,掷地有声,“贞孝虽然笨拙天真,但为人心善,这一点你是永远比不上的!” 世子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似乎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出来。他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直勾勾地盯着长公主,试图让她明白自己的决心。 与此同时,在远远的街角处,公主和贞惠正偷偷摸摸地躲在那里观望着,通过唇语,了解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木头还能这么夸我!”公主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再说你是表姐,长我几岁,无论如何这道坎是过不去的,而且你我表姐弟,这更违背良俗!至少姨夫都不会同意,儿时的话不能当真!”说罢,世子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刚从身边路过的孩子,接着快步走在前头。 此时,愣在原地的长公主停止了哭泣,眼神又变得凶狠,望着世子离开的背影,长公主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 第37章 公主生意外 远处,谢老头和景先生潇洒地坐在屋顶之上,享受着宁静的夜晚。老头双腿随意伸开,手中拿着一壶美酒,畅快地饮着;而先生则显得更为优雅,静静地欣赏着高悬天际的明月。 “这儿女情长啊,早晚得坏了世子成就大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老头说完,仰头将壶中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随后双手一摊,直接躺在了屋顶之上。 先生先是转头望向老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沉思,接着他顺着老头的目光朝远方望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片刻,先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因为早上的安排,虽然公主昨晚睡得很晚,但今天起得很早。此刻,她依旧哈欠连天,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原本她打算和世子道别,但想到世子可能还需要更多时间休息,于是决定先乘车离开。在前往江宁的路上,有贞惠陪伴左右,路途也就不再那么枯燥乏味。 如宁和长公主昨夜已经回到了江宁,王府顿时变得冷清起来。世子起床后,发现公主早已离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失落感。不过,他还是迅速收拾好情绪,与王爷、郡主辞别。 “父亲昨晚夜深才入睡,最近的军报着实剧增,闲暇时我帮忙去整理一下吧。也未见得案头上的军报减少。”郡主领着世子朝着门口走去。 清晨的阳光格外舒服,世子瞬间清醒了不少。门外鸟语花香,微风拂过脸颊,心情也舒畅一些。 “我已经差遣人手往横水大营送去了一些军报,接下来的几天还会有一些分发过去。从现在起,你得替父亲承担更多责任!”两人站在门口,郡主细心地整理着世子的衣服,如慈母一般。 “我得先走一步了,景先生和谢将军还在等我呢!”世子温柔地注视着郡主,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低落情绪。目光越过人群,他看到远处的摊子上,那个老头和先生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包子。 “姐姐,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风羽卫呀?”世子突然想起这件事,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毕竟有风羽卫的帮助,就可以获取南都的各种情报。 “父亲给你的那块令牌,你一直挂在腰间却从未见你用过!”郡主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宠溺,“真是个傻孩子!记得早点回来,再过几天先生和将军就要离开横水前往他处。这几天多向他们学习,父亲可是非常期待你能独当一面。” 世子恭敬地拜别郡主后,便紧跟着先生与老头一同返回了横水大营。自从世子离开的这几天以来,黄东整日都闷闷不乐,心情十分低落。她每天不是在大营内漫无目的地闲逛,便是到附近的山上去散步,偶尔也会看看李将军练武,但这些活动实在太过枯燥乏味,让她感到无趣极了。因此,她心中无比期盼着世子能够早日回到大营之中。 此时,在大营中的一片空地上,李将军正全神贯注地练习武艺。他兴致勃勃地脱去了上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丝毫不逊色于年轻小伙子。在空手练完拳法之后,李将军又拿起陌刀开始挥舞起来。那把沉重的陌刀在他手中却仿佛变得轻巧灵活,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量感。只见他猛地一挥,地面上扬起了一阵尘埃,同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场地上的落叶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所带动,纷纷飞舞在空中。 \"世子回来啦!\"原本靠在栏杆上的黄东因为看得有些疲倦而渐渐打起了瞌睡。然而,当她微微抬起头时,一眼就看到了进入大营的世子,瞬间精神振奋起来。她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 \"阿渊,你终于回来了,我真的太想你们了!\"黄东兴奋得难以自抑,完全不顾及周围的环境,直接扑进了世子怀中紧紧搂住他。 “哼,哼!”先生咳嗽了两下,黄东很识趣的撒开了。 此时大家都观察着李将军练武,一动不动!先生望着世子,笑着问道,“世子可有趁手的兵器!” 世子摇了摇头,由于从小圆鉴方丈往他体内输送真气,使得世子以使用内力真气见长。 “这往后领兵打仗,没有趁手的兵器可不行!王爷内力雄厚,但也使得一把长枪,依我看,世子你大可继承衣钵,试试这长枪!”老头说道,看了片刻,老头便寻的一处空地靠着睡着了。 练完之后,李将军从裤管里取出两袋沉甸甸的东西。“接着!”说着抛给了世子。 世子接过,手摸上去,原来是石子!突如其来的分量,身子往下降了一些。世子也未曾想到,腿上捆绑如此分量的石子,也能做到身轻如燕,这李将军深不可测。 世子这几年也曾尝试多种兵器,可在手里都显得笨拙!虽然也都那些兵器也都会一点,但始终不如意。 李将军迅速地穿好衣服后,步伐稳健地走到世子身前,神情严肃而庄重,“世子,王爷特意交代过!”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陌刀,小心翼翼地捧在世子面前,“从今天开始,这陌刀就交给您了,请世子务必勤加练习,刚才您所看到的,其实只是陌刀的一些常用套路,希望世子能在短短几日之内,将这些技巧烂熟于心!” 话音刚落,李将军便将陌刀轻轻地放在世子手上,然而此刻的世子,手中已经捧着两袋沉甸甸的石子,如果没有深厚的内力作为支撑,恐怕早就被这沉重的分量压倒在地了!“将军,既然这陌刀已经交给我了,那您……”世子有些担忧地开口询问道。 “这陌刀老李还有数把备用呢,但这一把可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啊,世子一定要用心揣摩其中的奥秘啊!”站在世子身后的先生突然打断了世子的话语,然后绕身跟随着李将军一同前往大营。 黄东站在世子身后,静静地观察着,心中充满好奇与渴望,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一下陌刀,然而经过多次尝试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移动陌刀分毫。世子将手中的重物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用右手缓缓提起陌刀,仔细端详着它的每一个细节,无论是刀身上的材质、纹路还是独特的样式,都明显可以看出是出自“灵兵谷”之手,就连王爷手中的长枪也同样是源自于这个地方。 书院内,公主正在认真地准备着接下来的答辩,她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手稿,一遍又一遍地仔细揣摩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就在这时,文宣缓缓地走到她的身前,轻声说道:“世子妃,今日这二轮比赛,十人会被分成两组,每组头两名可以晋级三轮。另外,如果有一篇甲等卷,也能直接进入下一轮呢。您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啊!” 公主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自信地回答道:“放心吧,文宣。我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就等着抽签了。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夫子们陆陆续续走进了屋里。其他几位参与答辩的人已经准备就绪,他们静静地站在屋子两侧,等待着夫子们的安排。这次二轮比赛依然由杜夫子担任首席评委。 “请诸位入座!首先,我要向诸位表示祝贺,你们能够入选,说明你们都是书院中的佼佼者。今天的二轮比赛,请诸位不要紧张,只要发挥出平日的学业水平就行了。这二轮比赛将会分成两组,左侧为天组,右侧为地组。”杜夫子说完后,便开始抽签确定分组情况。两侧的选手都按照抽签的顺序依次坐下,等待着比赛的正式开始。 公主和其余九人依次做了答辩,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公主显得游刃有余,从容不迫!一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结束答辩,退出了屋子。 剩下来的就是由夫子们商议次序,但大家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忽然有位夫子发现了端倪。 “杜先生,你快看这份答卷,这可是渤海的答卷啊,再看看这张答辩的手稿,简直是天差地别,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所写!”那位夫子一边说着,一边将答卷递到了杜夫子面前。 另一位夫子紧接着说道:“对啊,这答卷字里行间的行文风格明明就是祝成风的手笔,这绝对属于作弊行为!”说完还不忘指了指那份答卷。 杜夫子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两份卷子,很快便发现了其他的问题——两份卷子上某些字的书写风格并不一致,显然是有人动了手脚。但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柳院长从侧屋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我在老远就听到诸位在议论纷纷,难道是对这次比试的名次拿捏不准吗?” 其中一位夫子连忙解释道:“并非如此,柳院长。只是我们觉得这位渤海的甄姑娘似乎有作弊的嫌疑。”说着,他指向了那份答卷和手稿,并不断地来回比划着,试图说明自己的观点。其他夫子见状,也纷纷凑了过来,一同查看起那两份卷子来。 南都内,楚王府里即将迎来客人,整个府邸弥漫着期待的氛围。一大早,王府的仆人们就忙碌起来,他们将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将王府布置的热闹非凡。而在王府门前,涣世子和世子妃明氏则早早地站定,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片刻之后,一辆马车缓缓驶近王府大门。当车帘被轻轻掀起时,一个身着华贵服饰的男子优雅地下了马车。定睛一看,众人不禁惊叹,原来这位客人竟然是来自夏国的世子明瑞——楚世子妃明氏的亲弟弟! “抱歉,路上有些耽搁,让姐姐、姐夫久等了!”明瑞快步走上前来,向涣世子和明氏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温和而谦逊。 明氏迫不及待地上前拉住明瑞的手,眼中闪烁着欣喜的泪花。多年未见,她一直思念着远在夏国的家人。如今,终于能与从小疼爱自己的弟弟重逢,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 “瑞儿,你都长这么高啦!记得几年前我刚嫁到南都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呢!没想到转眼间,你已经比我还要高了!”明氏一边比划着,一边忍不住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约六年了,自当长了不少!”明瑞紧紧握住姐姐的手。 “是啊,瑶儿,今天瑞儿来了,我们大家都很高兴,但你也别太激动了,万一伤了胎气怎么办?”一旁的涣世子看着明氏激动得快要哭出来,连忙轻声劝慰道。 “什么,姐姐有喜了!” “刚刚三月,还未显肚!” 公主在长廊处焦急的等待着名次,此时有人跑过来传来不好的消息。 “我刚刚路过,夫子们在争论什么,说是有份答卷有作弊之嫌!” “谁?这书院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可以学业不佳,但为人必须得正!” 大家纷纷议论,窃窃私语。公主也没当回事,因为此次公主准备充分,并没借助其他外力。然而过了许久,还是未出结果。正当困意来袭之时,有人传话,让他们几个进去。 进去之后,按照之前分组,站立两侧。夫子宣读这名次。然而并没有公主的名字,也奇怪也只有四人。 公主并没有觉得意外,毕竟自己来的时间很短,自己的能力有限,所以名次里没有她,她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此时公主还是有点失落,毕竟自己努力的那么久。书院门口,希安早已在外等候多时,文宣也在那里等着,等着一起庆功! 看着公主垂头丧气的走出,他俩自然知道怎么回事。收出笑容,走上前去安慰。 “好久没去大街上走动了,陪我去逛逛吧!”公主突然笑着对他俩说道,他俩也很意外,纷纷点头。 此时大街上有几人早就等候多时了,他们从早上就一直跟踪这公主,只等一个机会。 第38章 公主困密室 “世子妃,其实你也没必要太过在意,毕竟谁都知道你来南都的时间不长,而且书院这些对女子来说并不友好,古往今来,鲜有女子大家,况且书院多年也未曾出过女子甲等!”文宣看着公主闷闷不乐,在一旁安慰着她。 “说的真轻松,你跟祝公子来回夺得甲等,再说了书院里出过甲等,只不过不被认可罢了!”希安一旁靠在公主身旁,轻轻搂过,“这书院第一个甲等可出自王妃,奈何王妃来自西南全州,西南夷人,身份不被那些夫子认可。” 希安说的话成功引起公主的注意,“你说王妃也曾来过这书院?” 希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是当然啦,府里的老人都知道这件事呢,我也是听他们说的,王妃在书院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也就半年左右吧!” “嗯,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我曾经在书院的藏书楼里看到过王妃的答卷,那水平简直可以拿到殿试去了!要是换做我来写,肯定是写不出来的。不过后来我再想去查阅的时候,那份答卷却不见了踪影。”文宣低头思索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家纷纷开始讨论起书院的过往,公主听得也是兴致勃勃,似乎已经完全忘却了自己落选的事情。 三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也没有留意到底走的是哪条路,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一条狭窄的巷子里。 “哎呀,我们只顾着聊天了,都忘了刚刚那个路口应该往左拐才对,我跟你们说啊,那边有家店的胭脂可好用了!” “是不是石头斋呀?我听说某人还给东姐姐买了一盒上好的胭脂呢!”希安听到文宣提起胭脂,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便忍不住打趣地说道。 公主嗅到八卦的味道,忙问道“谁呀?” “世子妃,你怎么也变得如此?”文宣无奈的摇了摇头! 正当三人走出巷口时,被一群蒙面人挡住了去路。多次尝试,可这群人并没有让路的举动。 此时身后走出两个身影,也就是大毛二狗,之前因为北水关的事情被训斥过,此次前来,二人不容有失。 “瞧这俊俏的模样!”大毛走上前抬起公主的头。 公主和文宣被这架势吓得喘不出气,可希安不惯着,上前就是哐哐两脚。大毛疼得在原地疼得打滚。 “给我上!” 一群人蜂拥而上,朝着希安杀来。此时希安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在墙边拿起一个扫帚应战。 希安轻轻一折,留了扫帚的尾部,变成了一根长棍,对着杀到的那群人一顿猛敲,不一会儿那些人倒地抱着头。 二狗见人都躺在地上,疼痛的呻吟着,瞬间怕的哆嗦,拉起瘫坐在地上的大毛向着远处逃跑。打红眼的希安并不打算放过二人,朝着逃跑的方向追去。 公主喊道,“穷寇莫追!”公主见人得到了惩罚,便没去追究!然而希安可不管,谁打公主的主意,她定不会放过。 追着追着,希安发现失去了方向,突然一拍脑袋,“糟糕,调虎离山!”说着便急急忙忙往回赶去。 希安消失在公主和文宣的视线之后,有道人影落在二人身前。“许久不见啊,世子妃!” 此时公主只能躲在文宣身后,文宣自然是挡在身前保护着公主。 “你是谁?竟知道公主的身份!”文宣朝着黑衣人说道。 黑衣人索性摘了面纱,露出真容。原来是四杀堂南都堂主天雷,前几日接到明瑞的密信,所以才有眼前的一幕。 心想着他们不认得自己,他所以也没有担心会泄露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这一举动为后面落网埋下了伏笔。 天雷一步一步朝着二人逼近,二人接连后退。退着退着退到了墙角,没了退路,文宣也是慌乱。 “你。。”没等文宣说完,便被天雷一个手刀打晕倒在地上! “世子妃,跟我走一趟吧!”说着天雷提着公主飞跃围墙消失在巷子里。等希安赶到时,巷子里只有文宣一人昏倒在墙角,其余人都不见了。 希安轻轻地伸出手指,在文宣的身上点了两下,文宣这才悠悠转醒。他一脸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地说道:“希安!刚刚有人劫持了公主。” 希安眉头微皱,追问道:“是谁?” 文宣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还是有些迷糊。他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却只记得个大概。“我也不认识,听口音像是夏国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有看清他的脸!”文宣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懊悔不已。 与此同时,在南都城中的一条巷子里,天雷正提着公主走进一间屋子。此刻,公主已经被一块黑布蒙住了眼睛,嘴里还塞满了麻布,以防她发出声音引起他人注意。 天雷将公主带到了一个暗室之中,然后将她五花大绑地捆在了一张椅子上。室内的光线十分昏暗,只有一盏豆大的烛火在角落里微弱地闪烁着,烛光随着天雷的脚步微微晃动着。而公主的头顶上方,则有一束明亮的光照射下来,正好照在她的脸上。那束光与周围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使得公主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出。 公主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椅子始终摇晃不停,但她身上的绳索却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反而越勒越紧。 角落里一位女子走到公主身前,她并没有立即解开公主绳子,也没有解开黑布让公主看清所处的环境。她来回走动着,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走了好几圈,当再次缓缓走到公主身后之时,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那块黑布。刹那间,强烈的光线如利剑般猛地刺向公主的眼睛,她本能地往后一缩,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还是努力地睁开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一切。就在这一瞬间,那女子也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跟前,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翠翠!怎么是你!”公主满脸的难以置信,眼中满是疑惑,她实在不明白,世子明明救了她,为何她如今却要恩将仇报! 那女子听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缓缓说着挽起衣袖,露出那清晰可见的手腕上独特的纹身,“这下你该清楚我是谁了吧!” “那日就是你……”公主话未说完,一股恐惧瞬间涌上心头,还没来得及继续说出更多,那女子便又将麻布塞进了公主的嘴里,让她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不错,就是我!你说说你,好好的干嘛非要去招惹长公主呢?你明明清楚长公主一心倾慕渊世子,你却还不知好歹地待在他的身边,真真是个不懂事的家伙!”那女子语气冰冷至极,话语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说着,她用力地扯出公主口中的麻布,看着公主那狼狈而又惊恐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快意。 “渊哥哥是我的人!而且我也是王爷亲自认可的,表姐就别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赶紧放下这个不该有的心思吧!”她加重了语气,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胡说!”说完,那女子满脸怒容,仿佛被触碰到了逆鳞一般,紧接着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麻布狠狠地塞到嘴里,那动作之迅速,让人来不及反应。公主此刻嘴巴一直在不停地动着,似乎有着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出来,然而这次那女子却丝毫没有给她任何机会,仿佛早已料到公主会有所反抗似的。 “现在仔细算算日子,距离那大典确实也没剩下几天了,如果我就这么一直将你绑在这里,那么等到大典那天,整个天下都会耻笑你吧!”那女子说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随后便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那笑声回荡在密室之中,瞬间让整个密室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公主心中充满了惊恐与不安,她下意识地向两旁望去,急切地寻找着那女子的身影,然而她失望地发现,四周都没有那女子的踪迹,仿佛她就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只留下公主一人在这寂静而诡异的密室中,眼中满是恐惧和焦虑。 楚王府内,瑞世子和涣世子正与明氏一同坐在厅堂里寒暄着,气氛看似和谐融洽。不一会儿,突然有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跑到厅堂内,在瑞世子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瑞世子听完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随即手轻轻一挥,那下人便恭敬地退了下去,与此同时,他还悄悄地向明氏使了一个眼色。明氏与瑞世子私下里曾经有过多次接触,自然对这种情况十分熟悉,她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当下便知晓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而此刻,唯独只有涣世子依旧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瑞儿,这到底是……”涣世子满脸疑惑地问道,他看着瑞世子那神秘莫测的表情,心中愈发感到好奇。 瑞世子微微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哦,刚刚得到消息,我们夏国的学子中有两人成功进入了最后的一轮选拔,这可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啊!”瑞世子低声说着,脸上露出狡黠的面容。 “这事,可喜可贺!我听说今年书院最终的答辩,将由圣上亲自出题,若夏国学子能出类拔萃,我想夏国将增辉不少啊!”涣世子笑了笑。 “那是,那是!”明氏一旁应和着。 秦王府内,郡主急急忙忙地朝着王爷的书房走去,脸色慌张,连路过下人的请安她都没在意。不一会儿到了书房门前,正欲敲门,但又打退堂鼓,他不知该不该向王爷禀报! 旋即转身离开之时,被王爷叫住了,“发生什么事了,沁儿!” 郡主轻轻地推开房门,脚步轻柔而谨慎,仿佛生怕惊扰到书房内的宁静。她缓缓地走到王爷那张堆满文书的书桌前,微微停顿了一下,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但眼中透露出的一丝焦急与担忧却无法隐藏,轻声说道:“父亲,贞孝被人掳走了,如今下落不明!” 王爷坐在书桌后,听到郡主的话,只是淡淡地抬了抬头,眼神中并未有太多的波澜,他神情自若地继续批阅着手中的军报,仿佛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意外。他缓缓开口道:“就这事?贞孝天生爱玩,没什么心眼,文宣除了读书,其他的啥也不会,至于希安她做事又毛毛糙糙,出了这个岔子,我一点也不意外!”说罢,放下手中的毛笔。 “那父亲可有什么打算?” 王爷整理好桌前的军报,推动着轮椅缓缓走到郡主的身前,伸手拍了拍郡主的肩膀,笑着说道:“打算?陪我去府里走走吧,整日处理这些军报,腰酸背疼的,父亲老了呀!”说完,他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中似乎带着一丝沧桑。 郡主默默地推着王爷在府里慢慢走动着,心中却一直想着贞孝被掳走的事情。突然,她脑海里灵光一闪,闪过一个想法:“此事交由渊儿处理如何?” 王爷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女儿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正有此意,南都的那些风羽卫都快生锈了吧!得让渊儿好好使唤使唤他们。毕竟早晚这些事情都要渊儿接手,现在就让他锻炼锻炼吧!” 郡主笑着点了点头,“那也好!是时候推渊儿到台前了,我们坐在台下听戏就好!” 横水大营里,世子正在挥舞着陌刀,之前李将军教的他已了然于心,但还是不知疲倦的练着,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气喘吁吁。 “若用真气和内力控刀,练好了也是一介武夫,得用心,用心控刀!”李将军走到身前,轻轻拍了拍世子的肩膀,虽然力度不大,但世子身子还是往下坠。 “用心琢磨琢磨!”说完,李将军拿起陌刀又演示了一遍。 不远处的营帐内,老头还在喝着闷酒,一旁的先生在翻阅着世子批阅的军报,连连点头。 第39章 世子寻公主 到底还是岁月不饶人啊,这些年轻后生们处理事情的思维方式和我们这些历经沧桑的老家伙们真的是有着天壤之别呢!先生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拿起一份文件递到了老头的面前。 老头接过那份东西,随意地拿起来瞅了那么一眼,大概是因为刚刚喝了些酒的缘故,眼神有些迷离恍惚,“岭南大旱,米价暴涨。。”然而还没念完,便又将其叠好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今时不同往日,这世子的确有雄才,只是缺乏正确的引导罢了,所以王爷才特意安排我们几个来到这横水。”老头微微靠在椅子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昨日夜晚,世子竟然深夜来到我的营帐之中,与我仔细地复盘了那天在隔壁镇上所见到的种种情形,单单从这一点来看,他就比之前太子要要强出一截。”先生依旧专注地翻看着手中的军报,而此时的老头已经舒服地躺在椅子上准备休息了。 “要是当初没有那场覆舟山之变,或许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诸多事情发生了,你依然可以在瓯北安心地种花养草,我也能在北方自由自在逍遥快活!那样的话,这世子也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世子罢了。”老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唉,真是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世子在李将军那悉心且耐心的指导之下,全神贯注地继续练习着陌刀。手中的陌刀在他熟练的挥舞之下,仿佛化作一道灵动的光影,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 就在这时,沈将军神色凝重地拿着一份密折,朝着他俩缓缓走来,而黄东则是察觉到了异样,心中涌起一丝好奇,也紧跟着跟了上去。 “世子,郡主密报!” 世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便毫不犹豫地放下了陌刀,上前接过那份密折,小心翼翼地展开仔细看了一眼,只见那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一旁的黄东看到世子这般模样,心中更是好奇不已,忍不住想要凑过去看一眼那密报内容,奈何世子合上了。 “郡主说啥了?”黄东急切地问道。 “贞孝被掳,下落不明!”世子面色凝重地看着黄东,那眼神之中多了些忧虑。 “??被。被掳走了?”黄东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嘴巴微微张开。 就在此时,先生缓缓走了过来,他轻轻摇了摇扇子,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世子,此时应当如何应对?” 世子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贞孝身份特殊,倘若只是单纯的图财害命,那寻常的贼寇定然不会冒着这杀头的风险去做此事,而且若是换做其他人,也绝对不会有如此大的胆量敢对贞孝下手,依我之见,此中定是另有图谋。” “此外父亲诏我去南都接手风羽卫,我想定不是单单寻找贞孝,恐怕还有其他目的。” “如今世子思虑之缜密,当真一日胜过一日。每遇事务,皆能深思熟虑,周全备至,这般成长与进步,让老夫心中涌起无尽的欣喜之情。”先生捋了捋胡须,脸上满是笑意。 只见黄东听闻“去南都!”后,眼中瞬间闪烁起激动的光芒,他如同一只被释放的小鹿一般,兴奋地一跃而起。 那老头却不乐意了,他一步一晃地慢悠悠走过来,嘴里嘟囔着:“你若走了,这衣服谁洗,这饭谁去准备?平日里都是你帮着做这些琐事,你一走,可叫我们这几个老头如何是好?” 一旁的先生和沈将军听了老头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黄东苦着脸,有点生气说道:“你呀,就知道每天使唤我,我都已经跟你赔不是了,还要我怎样!” 先生上前分开老头和黄东,神色严肃地说道:“此次世子去南处理要务,这自然是王爷的命令,其中必然自有王爷的考量。”黄东听了,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再言语。 此时,老头拉起黄东的手,说道:“倘若真有急需,世子定会寻求你的帮助,届时你再去吧。现在嘛,还是陪我去山中闲逛吧,走吧。”说罢,不由分说地拉起黄东,她也不情愿的跟着出了大营。 而世子则恭敬地拜别诸位之后,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南都的征程。 北湖水师那宽敞的营帐之中,郭淮正全神贯注地准备着水师演练所需的一些重要文书。他的神情格外专注,手中的笔仿佛有着自己的节奏,在纸张上飞快地舞动着。因为再过不了几日,圣上便会郑重地邀请各国使臣前来观看这盛大的水师演练,此等大事,关乎国家颜面与军威,绝对不容有丝毫差错与闪失,故而郭淮此刻也是忙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却又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此时,小蝶静静地坐在营帐之外,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痴痴地凝望着眼前那一片浩瀚无垠的北湖。湖面上波光粼粼,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仿佛也在诉说着小蝶的苦闷。她的嘴里不停地念念叨叨着,似乎在向这天地倾诉着自己内心的无奈与委屈。 “父亲让你老老实实地待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准去,以免招惹不必要的是非!”郭淮那严肃的声音突然从营帐内传出,打断了小蝶的思绪。她转过头,看向帐门外的郭淮,眼中闪过一丝不服气。 “谁说我要去招惹是非了?在这里已经待了好些日子了,除了每天看着你忙碌地批阅那些繁琐的文书,就只能盯着这一汪湖水发呆,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实在是太郁闷了!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去南都城内走一走,透透气!”小蝶站起身来,气呼呼地跑到郭淮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撒娇般地说道:“好不好嘛,哥!” 郭淮皱起眉头,眼中露出一丝无奈:“手松开,我这里还有一桌的文书等着我查阅呢,哪有时间陪你去胡闹。”说着,他轻轻地拍了拍小蝶的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然而,小蝶却像是一头倔强的小牛犊,根本听不进去郭淮的话:“我不听,我就要出去!这里快把我憋疯了!”说完,她挣脱开郭淮的手,转身就朝着营帐外跑去,那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门口,只留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营帐内回荡。 此时,郭淮正忙于公务,无暇抽身,所以吩咐身旁的侍卫跟着小蝶,保护小蝶的安危。 宣阳门外,那繁华喧嚣的街道尽头,便是庄严宏伟的会同馆。此刻,馆内的氛围却显得格外静谧而紧张,嵩临与王叔正神情专注地商量着即将举行的大典的诸多细节。而一旁的贞惠,她身着素雅的衣裙,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忙碌地做着刺绣。 “这南都的刺绣可真是复杂,我这么些时日都难得做成一幅成品!”贞惠一边小心翼翼地用针穿梭于丝线之间,一边轻声嘟囔着。她的动作轻柔而娴熟,但偶尔还是会不小心被尖锐的针尖扎到手指,疼得她微微皱眉,却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银针。 这时,一旁的嵩临看到了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关切,随即调侃道:“你可得小心点,别把自己弄伤了,不然这绣品可就不完美了。” 贞惠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她轻轻地抚摸着手中尚未完成的刺绣,眼中满是爱意地说道:“听贞孝说昭阳郡主给她刺了一对鸳鸯,那模样可漂亮了。我想着好事成双,同样都是姐姐,怎么说我也得为立渊准备一副。”说着,她又低下头,继续投入到刺绣之中,那一根根纤细的丝线在她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般舞动着,将她对公主和世子的深深祝福都融入到了这小小的刺绣之中。 与此同时,嵩临悄悄地走到窗边,透过那扇略显陈旧的窗户,目光如炬地向外望去。他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很快便发现了一个身影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三人的一举一动。“王叔,你看,这馆舍之外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我们,我已经留意很久了。”嵩临压低声音,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警惕。王叔听闻,眉头微微皱起,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顺着嵩临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自打我住进这会同馆,这人便形影不离,甚至就连深更半夜的时候都还在紧紧盯着馆内的动静。”说完,王叔哈哈大笑。接着,他随手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了嵩临,微笑着问道:“你看看这样改动如何?” 世子骑着快马,不一会儿便到的南都南门。随着大典的临近,南都也显得格外热闹,出入南都的行人明显比平常多了很多。 世子牵着马,走到城门前,发现孙将军在检查着往来行人的文堞,随即走到跟前,“姐夫!” 听闻有人喊着,孙将军回头一看原来是世子,便脚步匆匆地迎了上去。 “渊儿,怎么孤身一人?”说着吩咐一旁的士兵将马牵往别处,拉着世子走到一旁的营帐内。 “怎会如此这检查文牒这般琐碎之事,都得姐夫亲为?”世子微微皱起眉头,接过孙将军双手递来的那盏热气腾腾的茶水,眼中满是疑惑地问道。 “哎,上次追查刺客一事,办事不利,惹得圣上龙颜大怒,直接收回了我原本守备的府邸,如今便只能暂居于此,处理这军中要务!”孙将军无奈地叹了口气。 世子轻轻一笑,并未立刻作答,而是缓缓端起茶杯,细细品味着口中那淡雅的茶香,思绪却在不知不觉间飘远。片刻之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茶杯,轻声问道:“姐夫,你可知那南都的风羽卫堂部究竟位于何处?” 孙将军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缓缓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你姐姐她向来不会跟我提及这些事情,更何况那风羽卫本就神秘莫测,世间知晓其确切位置的恐怕也就寥寥数人而已。若想要探寻其下落,那可得多花费一番心思和精力呐!” 两人相视无言,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过了一会儿,世子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多谢姐夫告知,那我便先告辞了。待日后有机会,定当再来拜访。”说罢,便转身离去。 拜别之后,世子便再度踏入南都的繁华街道。刚走在那热闹非凡的长干大街上没一会儿,他的肚子便开始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世子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随即快步走到一旁的面馆里,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 世子缓缓地整理着身上的衣服,那动作显得格外细致而优雅。他轻轻一转身,便看到可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那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般灿烂。接着,他又将目光投向左边,只见乐安也正对着他展露着甜甜的微笑,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 “你们二人何时来到这里?”世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然是郡主吩咐,我们已在此等候多时了!”乐安清脆的声音响起。 “听说世子找风羽卫堂部?”可安托着小巧的脑袋,那可爱的模样让人心生怜爱,满脸天真无邪地望着世子。 “公主下落不明,我想查看下风羽卫对于此事的情报,所以必须先找到堂部!”世子耐心地解释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担忧。 “直接问他们堂主不就好了呀!”乐安笑着摇了摇头,望着世子说道。 “等找到了堂部自然能够见到堂主,当下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堂部。” “可是世子,堂主明明就在你眼前呀!”可安突然调皮地朝着世子眨了眨眼睛,那模样仿佛在故意逗弄他一般。 世子随即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随后缓缓转身,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再回过头时,却发现那两双可爱的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他。 “莫非,你们!” 只见可安乐安疯狂的点着头。 第40章 拜访楚王府 “你们怎么可能是!别寻我开心!”世子喝了杯热水压压惊。 见世子不相信,可安乐安对视一眼,然后一起伸手入怀,取出一块小巧精致的腰牌,轻轻放在桌上。此刻,两人还是用手托着下巴,好奇地望着世子。 世子拿起腰牌,仔细端详起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原来如此……你们瞒了我这么久!没想到啊,在府里这么长时间,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可安嘻嘻一笑:“府里的那些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对对对,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隐藏真实身份而已。”乐安连忙附和道。 可安又补充说:“还请世子帮我们保守这个秘密哦,这世上知道我们真实身份的,寥寥无几呢。”她眨了眨眼,显得十分俏皮。 “连苏姨也不知道吗?”世子问道。 “嗯!苏姨一直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的小丫鬟。”乐安用力地点头。 “那你们的名字也是假的吗?”世子好奇地问。 “名字是真的啦~”可安认真地回答,“我全名苏可安,乐安是妹妹,希安则是姐姐,我们都是苏姨从街边捡回来的孩子,所以都跟着苏姨姓。” “我们来到府里,便一直跟着郡主,郡主教会了我们不少本事!再后来,希安姐姐被东姐姐带走了,我们俩就成了郡主的贴身丫鬟,一直待到现在。”乐安一边说着,一边亲昵地搂住可安。两人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喜爱。 三人聊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小二端了碗热腾腾的水面,“客官慢用!” “要不你们也来一份?” 只见乐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吃不惯这些,我们喜欢吃肉!” 说完这话,可安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一旁的世子听闻后,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接着便是口中的面不受控制地喷到了桌上,谁能想到,眼前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竟然喜欢大口吃肉呢! “我们都是偷偷的吃,从未被府里其他人发现,而且这买肉的钱都是从郡主账目里划扣,所以多年来从无异样。”可安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得意,和乐安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默契。 过了片刻,世子突然停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看向她们,急切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堂部?” 可安缓缓摇了摇头,随后乐安也是跟着摇了摇头。这下子,世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们,心中充满了疑惑:“难不成不在南都?” 两人依旧摇着头,那模样像是在故意逗弄世子一般,这着实吊足了世子的胃口。看着世子那傻傻呆呆的表情,可安和乐安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带着些许狡黠。 原来,他们所谓的“堂部”根本就不存在,平常都是暗地里传递消息,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对方是谁,甚至连长相都未曾见过。传递消息时,纸条上都会绘有本人所属的图案,这图案每个人都不一样,凭借图案判定传递消息的人,郡主那里有一份详细的名册,而且纸条上的内容都使用暗语叙述,就算被发现,没有秘本寻常人是看不懂的。 “原来是这样!”世子吃完了面,擦拭了嘴角,“那现在如何入手?” “这南都的天除了圣上能够遮住,再有就是楚王爷了,所以公主被掳走这样的大事去趟楚王府,说不定楚王爷能帮上忙。”可安说着,“最近楚王府里来了位客人,府里热闹了些。” 那客人说不定世子你真有所耳闻呢!乐安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将手指浸入茶水中,在桌上轻轻勾勒出一个的“瑞”字。 “明瑞?夏国的世子?”世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眉头微微皱起。 突然,乐安可安原本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神色变得严肃而凝重。他们俩不约而同地开始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察觉出异样。比如对面的那个乞丐,一双浑浊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铺子,路过的行人随意地施舍一些银两,却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世子,我们还是赶紧去拜访楚王吧,此地实在不宜久留,路上我们再详细商议!”可安果断地说道,随即他俩领着世子快步走向铺子后面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姐姐在信中特意提及,近日四杀堂的活动似乎越发猖獗了,让我务必多加提防!”世子神情凝重地说道。 “的确如此,已经有不少人传出消息,而且这些消息都隐隐指向四杀堂,公主被掳走这件事多半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但可惜的是,我们目前手中并没有直接证据。”乐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因为这些事,我们俩多次被王爷厉声训斥,斥责我们办事太过不力,也正是因为这些,我们连下个月的俸银都被罚没了。从那之后,我们俩好些日子都没能吃到肉了,每每想起那鲜嫩多汁的肉,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可安看着自己瘪瘪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她轻轻摸了摸,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世子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不由一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温暖的笑容。他打趣道:“待救出公主,我一定请你们去那醉风楼” 可安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连点头说道:“世子说话算话!”说着,她伸出小拇指,眼神中充满期待。世子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随即笑着勾住她的小拇指。 管家匆匆地跑到书房通报:“王爷,立渊世子求见!” 此时,楚王正和明瑞悠闲地聊着家常,涣世子和明氏则在一旁静静地陪伴着,整个书房内的氛围十分轻松愉悦。 听到管家带来的消息,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楚王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好,下去吧!让世子在正厅等候,本王随后就到。” 这楚王府当真可谓是气势恢宏,朱红色的大门厚重而威严,门檐上的神兽栩栩如生。踏入王府,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敞笔直的石板路,路两边是精心修剪的花草树木以及错落有致的假山怪石。 管家领着世子在府内继续前行,不一会儿便到了正厅。“世子请坐,王爷刚刚在书房会客,稍晚些便到,请世子耐心等待!”安顿好之后,便吩咐下人端上了茶水。 “贤侄到访,令我这王府蓬荜生辉啊!”王爷满是笑容的走到了正厅,涣世子和明氏则跟在身后。 “伯父言重了!上次伯父拜访,渊儿未能亲自迎候,深有遗憾!”世子连忙起身行礼,态度恭敬而谦逊。 随后,王爷示意大家坐下,一边品茶一边交谈起来。茶水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让人心情愉悦。 “贤侄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此时世子示意乐安,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木盒捧至王爷跟前,“伯父,这木盒之中是今年新制的雨花茶,父亲深知您喜好品茶,特命我务必亲手交到您手中。”说着,他微微低头,脸上露出一抹谦逊的笑容。 “哦?今年茶叶歉收,竟还能有如此佳品,实在令本王受宠若惊!”王爷轻抚着下巴,眼中流露出些许疑惑。 “想必伯父已然知晓贞孝被掳之事,如今婚礼大典在即,却突生变故,渊儿心急如焚!”世子语气中透露出焦急,“所以,特地前来恳请伯父施以援手!” “此事礼部刑部都已向本王禀报过了,本王也深感此事棘手。”王爷皱起眉头,“秦王府出此等状况,那我楚王府责无旁贷。本王早已吩咐南都各都司府衙全力配合贤侄,定会助贤侄早日寻回贞孝。” “若渊弟需要人手调配,我这北兵马司愿随时听候差遣,绝不推诿!”一旁的涣世子附和着。 “这秦王府和楚王府向来密切,这秦王府出事,也就算楚王府出事,我们定会竭尽全力!” “伯父和兄嫂的这份心意,立渊铭记于心,此番前来,确实给楚王府添了不少麻烦,还望伯父不要见怪。”世子连忙拱手道谢。 拜别楚王后,世子三人匆匆出了王府。“我看他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看世子妃的表情就知道了!”乐安嘴里嘟囔着。 世子往后望了望确认没人跟着,赶紧将乐安的嘴捂住,“此话不要乱说,隔墙有耳!” 世子三人继续在大街上缓缓前行,他们的身影渐渐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所淹没。此刻,明瑞站在府门之外,那嘴角边的诡异笑容愈发明显。而明氏紧随其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轻声呢喃道:“这下,可真是有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要上演了!” 三人就这般毫无目标地在大街上闲逛着,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世子时不时地偷瞄着可安,平日里活泼好动的可安此刻却低着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沉思。世子见状,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脑袋瓜。 “哎呀,世子!”可安惊呼一声,脸上露出些许嗔怪之色,但眼底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世子轻声问道。 可安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世子,刚刚你有没有注意那个给你端茶的下人?我看那姑娘的模样,总觉得似曾相识!”说罢,她摇了摇头,仿佛想要驱散脑海中的那抹疑惑。 就在这时,世子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他开始仔细回想府内刚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那个下人放下茶杯后的那一刹那,她微微抬起头,那双眼睛静静地望向自己,而他当时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正厅的摆设,也就余光瞅到了,但并未看清她的面容。然而,经可安这么一提醒,他突然觉得这姑娘的轮廓似乎真的和某人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那人跟翠翠有几分相似,身形也相当。该不会……”世子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露出震惊之色,心中涌起一连串的疑问和猜测。 “那日翠翠姑娘来府中救治,伤愈之后是我跟可安送到刘家村的,现在想想那下人确实和翠翠神似,但她衣袖是挽起的,隐隐约约有着纹身!”乐安也开始回忆刚刚发生的事。 “我离得近,看的也清楚,这纹身是来自明夏,那世子妃跟我们挥手作别之时,发现她手腕上也有一样的,也有可能是她随身丫鬟。”可安此时又似乎怀疑自己刚刚的猜测! 小蝶那灵动的身影在大街上悠然地溜达着,她的心情宛如这夏日的阳光灿烂无比,别提有多美啦!她的脚步轻快而又愉悦,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欢快地晃着脑袋,嘴里更是哼着婉转悠扬的小曲儿。 走着走着,或许是因为这一路的闲逛让她有些许疲惫了,正巧眼前出现了一座酒楼。小蝶心中一喜,毫不犹豫地便径直朝着酒楼走去。 说来也真是巧得很呐,大毛、二狗以及其他弟兄也恰好在这里。他们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划着拳,喝着酒,那声音震耳欲聋,好不吵闹。今日大毛的运气似乎格外不佳,连续几把都败下阵来,喝得醉醺醺的,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好似风中的落叶,站都站不稳了。他的身体欲倒未倒,就如同一个不倒翁一般,一旁的伙伴们还时不时地还会帮忙扶上一把,生怕他真的摔倒在地。 今天的酒楼客人格外多,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了各个角落。小蝶好不容易等到有一桌客人起身离开,连忙快步上前坐下。然而,就在她刚刚落座之际,却偏偏出现在了大毛的视线里。 大毛下意识地用手遮挡在眉上,微微眯起眼睛,试图集中眼力,好看清小蝶那迷人的面容。紧接着喊道:“你们看,看那边有位美女!” 众人寻着大毛手指的方向望去,并没有发现特别亮眼的女子,认为他看花眼了。大毛见众人反应冷淡,说着也得将小蝶拽到他们眼前。大毛离开桌子,还没走几步就摔到地上。二狗赶紧走过去去扶,大毛是喝醉了,连忙甩开二狗的手,“不用扶,我能起来!”说完踉踉跄跄的站起来。 当然这一切小蝶看在眼里,但完全没当回事,因为醉酒闹事这种情况,她见怪不怪了,于是把头侧到另一边。 此时世子三人也路过这边,见酒楼里有打闹的动静,所有人都围在一起,时不时还有人呼喊着救命。 第41章 翠翠?黄东 世子想一探究竟,但是被乐安可安拦住了。“世子,世子妃还等着我们去解救呢?早一日解救,世子妃便少一日痛苦!” “可寻常百姓的命也是命,我不能坐视不管!”说完便走向人群。乐安可安无奈之下,也只得紧跟在世子身后,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 这边,小蝶早已怒不可遏,她平日里行走江湖,醉酒闹事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见多了,此时竟发生在自己身上。此刻,她没有胆怯,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有没有功夫,抄起板凳便朝着大毛狠狠砸去。那板凳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呼呼的风声,狠狠地砸在了大毛的肩膀上,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其他地痞看到小蝶这般勇猛,大毛疼得在地上直叫唤,同时酒精的作用也让他们失去了理智,纷纷挥舞着拳头朝小蝶冲过来。小蝶毫不畏惧,灵活地躲避着他们的攻击,手中的板凳不时地挥向那些人的要害之处。虽然她的动作并不娴熟,但凭借着一股狠劲,竟然将这些地痞流氓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打斗间大毛被打得晕死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其他几个地痞也纷纷倒在地上哀嚎着,酒楼里瞬间充满了痛苦的呼喊声。就在这时,我只有二毛与她周旋。二毛突然从一旁窜了出来,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朝着小蝶扑了过去。 小蝶心中一惊,连忙转身应对。她紧紧握住板凳,做好了准备迎接二毛的攻击。二毛身形敏捷,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来到了小蝶面前,一拳朝着她的面门打来。小蝶反应迅速,侧身躲过这一击,同时用板凳挡在了身前。二毛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板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蝶趁机反击,用力将板凳朝着二毛砸去。二毛连忙后退,避开了板凳的攻击,两人你来我往。 此时郭淮派去保护小蝶的侍卫们匆匆赶到现场,手中紧握着佩剑,正准备出手相助之时,官差却到了!与此同时,世子也挤到了人群之中。 “让开让开!官府办案!都给我让开!”官差那洪亮而威严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荡,众人仿佛受到了命令一般,瞬间让出就留出了一条通道。 “是谁报的案!”领头的官差瞪大双眼,声如洪钟地大声喊道。 “回官差老爷,是小的我,我是这里的掌柜!”掌柜满脸焦急地连忙回应道,话还未说完,那官差便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掌柜,快步上前仔细审视起眼前这混乱的状况来。 小蝶看到官差来了,心中顿时涌起一丝希望,她慌乱地丢下身旁的凳子,“扑通”一声跪在官差的脚下,泪水止不住地从眼中涌出,带着哭腔说道:“官爷,这帮流氓欺负小女子我啊!我身上,我身上……”说着,她便开始摸索自己的身体,想要让官差看看她身上所遭受的伤痛,然而摸来摸去,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好像一点伤口都没有,那一刻,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尴尬之色。她缓缓地转过头,朝着二毛望去,只见二毛脸上满是伤痕,嘴角还不断有鲜血渗出,此刻的他早已累得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那官差听了,尴尬的抓了抓面颊。“好了好了,都给我押到府衙!” 小蝶听说要去官府,这万一郭淮知道了避免不了一顿训斥。正当手足无措之时,世子走到那官差身前。 “你谁啊?别阻挠官府办案!”官差打量了一眼,但世子随即掏出怀里的令牌。 “世。。世子!”那官差吞吞吐吐地说道。 “都带到衙门吧!”世子冷眼朝着躺在地上的那些人望去,轻轻弯下腰拾起地上的手帕。 就在这个时候,小蝶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来,一眼便望见世子正朝着她缓缓走来,她匆忙地伸出双手,试图遮住自己的面庞。而世子则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走到小蝶面前,然后温柔地伸出手去拉她起身,并轻声细语地道:“别担心,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郭淮的。不过嘛……至于你身后的那两个人,我可就不好说了!”话音未落,他还故意抬起手指,朝着小蝶身后的方向点了点。 小蝶听到这话,心中一紧,赶忙转过身去看。只见站在那里的两人,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郭淮的贴身侍卫。于是,小蝶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快步走到他们跟前,娇嗔地质问道:“快老实交代,你们刚才究竟都看见了什么?”这两名侍卫显然也是个机灵鬼儿,见势不妙,连忙一边使劲地挥舞着手,一边忙不迭地回答道:“我们啥也没有瞧见,我们跟丢了!”话刚落音,他俩便一溜烟儿地小跑着离开了。 与此同时,在南都府衙内,小蝶和那些人跪坐在大堂之下。而南都知府则满脸紧张之色,颤抖着双手紧紧握住惊堂木,他的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此时此刻,世子三人正安静地躲在大堂后面,悄悄地观察着大堂前面的动静。只见世子手中拿着一块手帕,时不时地将其打开又合上,眼睛却始终盯着手帕上的图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乐安可安见状,凑到眼前,“这不是世子妃。。。” 世子做出闭嘴的手势,示意安静些。 “你说是他们调戏你的?”知府面色凝重地问道。 “回大人,是他们一群人欺负小女子一人!”小蝶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娇柔的身躯微微颤抖着,眼中满是委屈和惊恐。她用手帕轻拭着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小女子本打算在酒楼吃顿好的。他却突然过来对我动手动脚,言语轻薄……” “我只是拉着您给我兄弟看看,证明我所言非虚,真的没有调戏之意呀!”大毛急忙辩解道,他一边摸着自己被打的脸颊,一边露出无辜的神情,“哪晓得这小女子二话不说,上来就狠狠扇了我一耳光!”此时脸上那个鲜红的手掌印显得格外刺眼。 “哼,你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谁见了你会不害怕?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怎么样呢!”小蝶瞪着大毛,气鼓鼓地反驳道。 此时,知府看着眼前这两人各执一词,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府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堂下何人在此喧哗!”知府眉头紧皱,大声呵斥道。随后,他向身旁的衙役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出去查看并将闹事之人赶走。 过了片刻,那名衙役匆匆返回,走到知府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听完后,知府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一脸严肃地看向堂下的大毛和小蝶。 “我看你们二人纯粹就是在这里胡闹!一个喝多了酒行为失当,另一个则是过度反应。不过好在双方都只是些皮外伤,并未造成严重后果。本官宣判,你们俩各自向对方认个错,这件事情就此作罢,退堂!”说完,知府一拍惊堂木,站起身来正要转身离去。 “可。。”大牛正准备说着什么,知府给了个眼色,隐蔽的用手指了指外边,大牛转过身瞅了一眼,“小的知错,愿向姑娘赔个不是!” 小蝶也不想事情闹大,不然郭淮那里不好说。也跟着赔了个不是。 知府刚走了几步,衙门外被两队士兵分开了一条路,郭淮穿着铠甲提着佩剑走到大堂。或许是年纪大的原因,知府凑到跟前,“原来是北湖水师!” “郭将军,你这是何意?” 只见郭将军面沉似水,厉声道:“本将军乃是奉旨办差,特来擒拿要犯!”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剑已然抵住了大牛的肩膀。 大牛瞬间脸色煞白,慌乱无措,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竟令他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这恐怕有所不妥吧!郭将军您来我南都府衙拿人,按规矩可是得有相关文书才行啊,您这般空手而来,实在不合规矩!” “我方才分明听到知府大人已经宣布退堂,既然退堂,那本将军拿人自然无需任何文书。” “没……没有……将军您一定是听错了!” 原来,在世子前往南都府衙之前,早就让乐安可安派人向北湖水师传递了消息。当日,世子与乐安可安在南都大街上闲聊,偶然间提及了公主从北湖入宫一事。于是,她们便将那日风羽卫暗中窥探所得到的消息如实告知了世子。而大牛、二毛等人在暗暗监视公主一行人时,碰巧被藏于暗处保护公主的风羽卫察觉。 当时,郭淮奉世子之命与公主互换身份,郭淮乘船抵达了北水关,而公主则顺利进入了北湖。 “既然还未审结此案,那么本将军就在此一旁旁听,应该不至于会妨碍到知府大人您公正断案吧?”郭淮双手抱胸,目光锐利地盯着知府说道。 此刻的知府满脸窘迫之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正在这时,世子轻咳了一声。听到这声咳嗽,郭淮微微一怔,随即围着大牛二毛转了几圈,上下仔细打量起来。片刻之后,他又猛地转过身来,目光如炬般射向了一旁的小蝶。 小蝶见郭淮看向自己,顿时有些慌乱,她急忙侧过身子,试图用手遮挡住自己的脸庞。然而,她的这些小动作又怎能逃过郭淮的眼睛呢? 只见郭淮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说道:“知府大人,方才经过我的一番深思熟虑,再细细观察这几人的模样神态,发现他们似乎并非是本将军之前所擒拿的要犯。想来定是有那心怀叵测之人,为了贪图悬赏之财,故意假传消息,从而误导了本将军!”说罢,他向着知府恭敬地抱拳施礼,表示歉意。紧接着,便大手一挥,带领着手下的士兵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府衙。 知府目送着郭淮等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却发现自己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得透湿。 “世子,就这么放过了?再抓可就难了?” “你们可听到那府外的叫喊声?”世子望向乐安可安,他们点了点头,“可我能听到那人跟衙役的谈话,这知府和那人关系颇深,此事回头再查。但这些人都听命于他,说不定那人是主谋!得把鱼饵丢到水里,才能抓到大鱼!” “我也听得那谈话,但是很模糊,能听得口音那人是明夏人,那说不定就是四杀堂!”可安皱了皱眉头。 “那不清晰明了,直接抓人!” “仅凭这线索还不足以抓人,倘若贸然出手,必定打草惊蛇。”世子望了望二人,笑了笑,“我还需要一个人!” “翠翠!”“那女刺客!” 横水大营里,黄东站在营地中央,悠然自得地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里的生活实在是太过枯燥!感觉整个人都要发霉长毛!”她一边说着,还一边伸了个懒腰。 “本来嘛,这种地方哪能和市井街坊相比既然来到这儿,就得学会耐得住寂寞才行!”此刻老头正悠闲地靠在一棵大树下,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草茎,漫不经心地剔着牙齿。 听到这话,黄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哼,我才不管!反正我以后再也不想来这个鬼地方了,真的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哪天你还会再来!” 正在两人拌嘴的时候,先生慢悠悠地踱步而来,“东姑娘,刚刚世子来信,说是让你立刻动身前往南都。”说完,便将一封信递到了黄东手中。 黄东赶忙伸手接过来,然后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见此情景,老头忍不住撇撇嘴,挖了挖鼻孔,满不在乎地说:“这几天你跟着我也算学了不少东西,到时候可千万别给我丢人现眼啊!” 先生则轻轻拍了拍黄东的肩膀,温和地嘱咐道:“明天我就要和老谢前往秀水镇,转达给世子的事情可别忘记了!此次前往南都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切不可莽撞行事。记住了吗?” 黄东用力地点点头,“放心吧,先生,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说罢,她小心翼翼地将信揣在怀里,转身回房收拾行装去了。 第42章 世子救公主 江宁府内,眼看着世子与公主盛大的婚礼大典日益临近。此时此刻,只见长公主正端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地飞针走线。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原来是如宁急匆匆地奔进了屋来,他一路小跑至长公主面前,停下脚步后仍止不住地大口喘着粗气。 长公主微微皱眉,面露疑惑之色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惊慌失措?” 如宁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呼吸后,赶忙说道:“渊嫂已经有数日没有到书院去了,如今书院里四处都在传言说是您将她藏匿在了暗地!” 听闻此言,长公主顿时怒不可遏,猛地拍案而起大声呵斥道:“简直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近些日子以来,本公主连这间屋子的门都未曾迈出过半步,又何来隐匿他人之说!” 如宁连忙点头应声道:“我自然也是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的。只是那书院之中谣言四起,众人皆因知晓您和渊表哥之间的那段过往,便猜测您或许是出于对渊嫂的嫉妒之心才使出这般阴险手段!” 话刚说完,长公主气得脸色煞白,她愤愤不平地将手中正在刺绣的针线用力一甩,那只尚未完工、刺了一半的鸳鸯图案就这样被丢弃在了桌面上。紧接着,她愤然站起身来,在屋内开始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而一旁的如宁见此情形,情绪也逐渐冷静下来,但还是忍不住继续补充道:“不仅如此,外界甚至还有传闻说您暗地里指使四杀堂……” “四杀堂?竟然是四杀堂!哼,看样子本公主要亲自去会一会那明瑞不可!”长公主怒目圆睁,狠狠地甩了甩衣袖,娇喝一声:“来人!速速备好马车,南都会同馆!” 与此同时,在南都宣阳门的会同馆里,王叔正与嵩临悠然自得地下着棋。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棋盘上,映照出黑白棋子交错的光影。就在这时,只见贞惠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 “叔父,二哥,你们二人怎还有这般闲情逸致在此处下棋?贞孝已经好几日未曾在书院露面了,难道你们就不担心吗?”贞惠质问着,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莫急莫急,贞惠丫头。不过就是暂时不见踪影罢了,想来应无性命之忧。且不说别的,单以贞孝如今身为秦世子妃的身份,这偌大的南都,又有谁敢轻易动她一根汗毛呢?”王叔手抚胡须,不紧不慢地说道。 “话虽如此,可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贞孝才行啊!况且算算日子,距离大典举行之日也没有几天了,如果到时候贞孝还未能现身,恐怕会生出诸多变故来。”贞惠焦急地跺了跺脚,眼神中满是忧虑。 “我方才在会同馆内与他国使者闲聊时,听到一则传闻,说是此次贞孝失踪之事乃是梁国长公主暗中捣鬼所致。但此事究竟是真是假,目前尚不得而知。”嵩临一边落子,一边缓缓开口道。 “这绝不可能!依我看,定是那些人胡乱编排的谣言。想那贞孝与长公主可是表亲关系,论起辈分来,贞孝还要尊称她一声表姐呢。正所谓血浓于水,长公主又岂会使出此等卑劣手段来加害自己的表妹?”贞惠用力摇着头,一脸笃定地反驳道。 “要说起这血浓于水啊,还得是如宁世子。可那长公主呢?不过是个庶出罢了,想来正是因为这个身份,她才会死皮赖脸地缠着立渊不放。” “行了行了,莫要再议论这些有的没的。今早立渊已经给我传过信来,此刻他正在南都,而且关于贞孝公主的下落,也总算有了些头绪。相信用不了多久,贞孝便能解救!咱们静观其变!” “哟,哟,哟,这下可有好戏瞧喽!”杨轩忽然将目光投向窗外,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有条不紊地逐门逐户搜寻着公主。 而在屋内,明瑞则气定神闲地端坐在桌前,手中轻握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雨花茶,正细细品味着其中滋味。“啧啧啧,要说这南都的茶叶呀,跟锦都那边的相比起来,确实是更胜一筹呐!”说着,他微微仰头抿了一小口茶水,随后缓缓放下茶杯,动作优雅至极。 “瑞世子当真是好兴致啊,身处这般境地仍能如此淡定自若,想必心中早已有了应对之策,定是能够运筹帷幄!”旁人见状不禁赞叹道。 “呵呵,轩世子这话从何说起?贞孝公主乃是您的表妹,眼下她行踪不明,您不去担忧她的安危,反倒还有心思在此调侃于我?”明瑞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外面都在传闻,说是瑞世子您手下四杀堂充当了此次事件的打手,也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杨轩眯起眼睛,紧紧盯着明瑞,似乎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端倪来。 “那不过只是些捕风捉影的传言罢了,若当真如传闻所言是四杀堂做出这等卑劣之事,我明某纵然与他们沾亲带故,也定会秉持正义、大义灭亲!”明某神色坚毅,目光炯炯地说道。 “好!既然瑞世子能如此决然果断,他日若是真有这般情景出现,杨某必定会亲临现场,驻足观望世子如何践行此言!” 南都繁华热闹的石头斋内,世子正专心致志地挑选着胭脂。而在店门之外,乐安和可安二人则坐在台阶上大快朵颐地吃着肉。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弯腰驼背且脚步蹒跚的乞丐,缓缓地朝着她俩走了过来。只见他手中紧紧握着一只破旧不堪的碗,头发乱如杂草般遮住了大半张脸,满脸污垢,嘴里还念念有词:“好心的姑娘们啊,请行行好吧,给我一口吃的吧!”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晃动着手中那只缺了口的破碗。 可安听到声音后,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随后伸手轻轻擦拭去嘴角残留的油渍。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还剩下一大半的烤羊腿,又将视线投向了身旁仍在埋头大吃的乐安。然而此刻的乐安吃得正香,对近在咫尺的乞丐毫无察觉。眼见乞丐那充满渴求的眼神,心地善良的可安心生怜悯,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掰下一半羊肉放入了乞丐的碗中。 此时世子拿着盒子走了出来,他瞅了瞅乞丐,走下台阶又回过身打量了一番。 “这羊腿哪够,前边有座酒楼,去那里再吃些!”世子温柔的说道,似乎已经看出来,眼前的乞丐是黄东乔装的。 “好啊!好啊!”乐安兴奋的叫了一声。 世子走到乞丐跟前,将盒子递给了她,“哪个乞丐手指纤细,身上还有残留着体香。” 就在这时,只见黄东挺直了腰板,双手轻轻一撩,将遮住脸庞的头发向两侧拨开,露出一张满是油垢的脸。 “哎呀,东姐姐,你这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吧!”一旁的可安起身,凑到身前闻了闻。然而,当那股浓烈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时,她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阿渊,没想到你这小鼻子还挺灵敏的呢!我可是特意把臭豆腐的卤水涂抹在了全身,本以为能够掩盖住自身的气味,没曾想还是被你给嗅出来了体香!” “东姐姐,求求你别再说啦,我的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感觉马上就要吐出来了!”可安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来,在一旁不停地干呕着。 而与此同时,原本正津津有味地咀嚼着手中羊腿的乐安,听到这边的动静后,停止了咀嚼,瞬间觉得没胃口了。 黄东却并未在意旁人的反应,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身旁的一个精致木盒。随着盒盖缓缓开启,她那张脏兮兮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这胭脂可是价值不菲!上次文宣送给我的也是这种……”说到这里,黄东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伸手捂住嘴巴,但为时已晚。 乐安和可安两人对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地露出一副看好戏的吃瓜表情。 “咦?你怀里抱着的那份又是准备送给谁的呀?”黄东眼尖地发现世子怀中似乎还藏有另一份胭脂,顿时好奇心大起。 “哈哈,这份嘛,自然是要送给苏姨的喽!”乐安见状,故意笑嘻嘻地打趣道。 世子闻言,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尴尬地低下了头。看到世子这番窘态,三人再也忍耐不住,纷纷大笑起来。这也是世子第一次送贞孝礼物。 南都的某个僻静幽深的街巷里,一四杀堂男子鬼鬼祟祟地走着。他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行,仿佛在躲避着某些人的追踪。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远,突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只见乐安双手抱胸,冷漠地盯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见状,心中一惊,试图从旁边绕过去。可是无论他往左还是往右移动,乐安总是能迅速地移步阻挡,始终不让他通过。 “姑娘你这是……”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但话还未说完,只见可安在身后一个手刀,男子便晕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男子再次悠悠转醒时,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他费力地转动着眼珠子,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男子紧张地抬起头,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正缓缓朝他走来。 走到男子跟前站定后,那名神秘人(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开口道:“听说你们掳走了公主,是真是假!” 听到这话,男子脸色骤变,原本就有些苍白的面庞变得更加毫无血色。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什……什么公主,你……你在说些什么?我……我不知道啊!” “不说实话,是吧!”世子冷哼一声,突然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见他手腕一抖,那把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然后稳稳地停在了男子的脸颊上方。紧接着,世子开始用匕首在男子的脸上轻轻挑动起来,每一下都让男子感到毛骨悚然。 男子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的面部肌肉因为极度恐惧而不停地抽搐着。不仅如此,由于过度惊吓,他的下半身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起来,甚至有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裤腿流淌而下。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间“哐啷”一声巨响,小屋的门被人猛地踹开。只见一女子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世子的胸口上。 世子猝不及防之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连连后退几步,手中紧握的匕首也随之脱手而出,“铛”的一声掉落在地上,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男子的脚边。 男子见此情形,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扭动着身子,好不容易才够到那把匕首,并紧紧握在手中。 世子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胸口,那女子则一步一步逼近,此时男子也解开了绳子。 “堂主,你来的正是时候!” “没透露一点消息吧!” “属下并未透露消息!”男子朝外望了望,“堂主,此地不宜久留。” 等二人离开屋子,世子停止了表演,不慌不忙地从胸口取出一块木板,此时的木板已断裂成两半。世子起身,手不停地在胸口抚摸着。 “东姐姐下手太狠了,竟来真的!”可安乐安从屋后跑到世子身前,弯腰扶起世子。 男子领着女子(黄东)在街巷中来回穿梭着,在一处不起眼的屋子停下了脚步。男子在门上不停地拍着,时快时慢,时轻时重,像是某个暗号。没过一会儿,便有人开门,二人迅速走到屋内。 不远处,世子三人正偷偷地观察着,“你们可记下了?” 乐安可安点着头,接着三人沿着院墙悄悄地走近那屋子,想透过门缝查看屋内的情况。眼睛正凑近观察,但被远处的脚步声打断了。 第43章 黄东入秘屋 世子三人身形一闪,迅速地躲藏到了暗处,屏气凝神,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不远处的那扇门前。 不多时,一群人鱼贯而至,缓缓走到了门前。其中一人迈步向前,抬手轻轻敲响了门扉。远远望去,此人身材魁梧壮硕,满脸络腮胡子,竟然与大毛有几分相似! “世子,您快看那个人,是不是那日在府衙门外大声喧哗的那位?”乐安瞪大眼睛,满脸惊讶地望向那群人,压低声音说道。 世子定睛观瞧片刻后,微微颔首道:“嗯,果真是他!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没有错。” “那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呢?”可安眉头微皱。 世子略作思索,轻声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好好商议一下对策。目前只能寄希望于东姐姐那边能有所收获了。” 屋内,那男子便领着女子(黄东)来到密室门口。男子毕恭毕敬地对着女子说道:“堂主,这里就是密室的入口了,那渤海公主就藏匿于此。” 女子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喉咙,然后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发丝,又稍稍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接着,她朗声道:“奉世子之命,本堂主需要单独审讯这位公主。传令下去,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擅自靠近此地!违者严惩不贷!” “是!堂主!” 女子迈着轻盈的步伐,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了下去。随着距离的拉近,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公主逐渐清晰地出现在她的眼前。此刻的公主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照人,面容显得异常憔悴,原本乌黑亮丽的秀发也变得杂乱无章,毫无生气地披散在肩头。她的身体更是无比虚弱,那干裂的嘴唇上面已然起了一层厚厚的皮,让人看着心疼不已。不仅如此,公主的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轻微的呻吟声,不知在呢喃些什么。 “水,水!”公主用着最后一丝丝的力气喊着。可这密室并无一人!光线柔弱,柔弱到都不曾分一点在公主身上。 女子走到公主身前,冷冷的看着!公主身体的柔弱使公主的视线十分模糊。 “你怎么又来了?替我告诉长公主,立渊是我的,谁都不能从我身边抢走!让他死了这条心!” 女子(黄东)不禁暗自犯起了嘀咕:“这四杀堂明明是夏国的势力,怎会与长公主产生关联?”她满心疑惑,原本还想再追问几句,但话到嘴边尚未出口,却发现此时的公主已然昏厥过去,失去了意识。 就在这时,天雷带领着一众手下匆匆赶到了密室的入口处。然而,他们刚要进入,就被那男子给拦下了去路。只见那男子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向天雷禀报道:“堂主大人,星月堂主正在里面审讯公主,特命小人在此看守,严令禁止任何人靠近!” 听闻此言,天雷不由地皱紧了眉头,心中暗想:“这星月平日里老老实实待在楚王府里,今日为何会突然跑来此处审讯公主呢?其中必定有蹊跷之事!”这般想着,天雷便想要强行闯入密室一探究竟。可是,无论他如何尝试,都始终无法突破那名男子的阻拦。 “大胆!竟敢阻拦本堂主!你难道是想要造反不成?”天雷怒不可遏,对着那男子大声呵斥道。 而在密室内,女子(黄东)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嘈杂的声响后,急忙伸手轻轻地摇晃着公主的身体。过了一会儿,公主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只是此刻的她显得异常虚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被抽离殆尽一般。见此情形,黄东连忙张开嘴巴,并朝着自己的牙齿指了指。公主见状,瞬间清醒了,她用微弱的声音喃喃说道:“东姐……” 没等公主说出话,黄东迅速遮住公主的嘴巴。 “长公主让我带话,大典之后让你离开立渊世子,否则以他的手段,公主你包括渤海定会遭受劫难!”女子冷冷的说道。 “哼,长公主是立渊的表姐,按辈分我也以此称呼!刚刚你说的肯定是受人指使才说的胡话!” “你才胡说,我们四杀堂跟长公主向来密切,他说的话怎么可能有假!” “是你们世子吧!也只有你们世子才出此损招!立渊跟我说过,你们夏国皇室一向以卑鄙着称,果然名不虚传!”公主说着,冷笑着。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缓缓走进房间,正是天雷。他稳稳地站在台阶之上,目光扫视着屋内昏暗的环境。只见星月(黄东)正一脸严肃地盘问着公主。 当公主开口说话时,天雷不禁被吸引住了,心中涌起一丝好奇。“哎哟,公主果真聪明伶俐!” 然而,星月(黄东)却突然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丫头还敢嘴硬!”说罢,她猛地伸手一把掐住了公主那纤细的脖颈。公主顿时惊恐万分,拼命地挣扎起来,身体像风中残叶般不停地晃动着。她张大了嘴巴,试图呼救,可随着星月(黄东)手上力道的不断加重,公主的面容逐渐变得扭曲狰狞。 “小心点儿,千万别把人给弄死了,否则到时候在世子面前我们可不好交代啊!” 听到这话,星月(黄东)稍稍松开了手,公主则趁机大口喘息着,仿佛刚刚从鬼门关逃回来一般。从天雷所处的位置看去,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但实际上呢…… 其实早在天雷进门之前,黄东就与公主暗中达成了默契。当黄东看似凶狠地捏住公主的脖子时,公主十分配合地做出痛苦挣扎的模样,并且故意将嘴巴张得大大的。与此同时,黄东悄悄从自己宽大的衣袖中抽出一节细小的竹管,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到公主嘴边,巧妙地给公主喂着水。原来,黄东早就事先在衣袖里藏好了一个小巧的水囊!待到天雷快要走近的时候,她迅速将竹管收回,动作之快让人难以察觉。 “公主,您来到南都之后,进入秦王府,这思绪果真是愈发聪慧伶俐了呢!”天雷满脸谄媚地笑着说道。 公主轻哼一声,扬起下巴,傲然道:“这又有何难处?吴国世子乃是我的夫君,邺国世子则是我的表哥,就连你口中所说的长公主亦是我的表姐,而那梁国世子仔细算来是我的表弟。如此说来,这普天之下,也就唯有你们夏国与本公主没有丝毫亲缘关系罢了!” 听到此处,那人不禁发出一阵冷笑,缓声道:“呵呵,我还当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原来竟是靠这般胡乱猜测得出的结论!只可惜呀……过了今夜,咱们四杀堂就要把您给送回到渤海去了!” 星月闻言脸色骤变,惊声问道:“什么?何时决定的此事?世子他为何从未向我提起过?”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天雷望着星月,微微摇头,轻叹一口气后缓缓说道:“我刚刚才从世子那儿回来,您自然不会知道这件事情。”天雷背着手在公主身前缓慢踱步,“恰好今晚有一支要前往渤海的商队经过此地,而且那船老大还是我的好友。所以嘛,公主您就好好享受这剩下的南都时光吧!”说完,他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来人,给公主上些饭菜!临走前最后的晚餐,慢慢享用吧!” 说完,大牛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公主望着饭菜,在望着天雷。“放心吧,没毒!你死了,我可担待不起!”说完天雷离开了密室,星月也紧跟着离开了公主。 “世子交代,你与公主曾有数次会面,对其形态、动作以及说话语气定然颇为熟悉。所以,待到那日大典之时,世子命你乔装改扮成公主的模样,在典礼之上行刺那吴国世子!” 听闻此言,星月(黄东)不禁大惊失色,心中暗忖:本以为不过是一起寻常的绑架事件罢了,岂料其中竟隐藏着如此惊天的阴谋! “那……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此刻的星月神色慌乱异常,目光更是不停地游移不定。她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世子才行! “是否感到十分惊讶?呵呵,其实还有更为惊人之事呢,但世子特意叮嘱我不可向外泄露半句!也罢,接下来就看你自己如何筹谋安排了!” 言罢,星月(黄东)匆匆转身离开了那间屋子。她步履匆忙,心急如焚,只想快些与世子会合。而在距离此处相隔数条街巷的一间铺子里,世子三人正焦灼不安地等待着黄东的归来。 黄东刚走出街巷,真的星月便来到了屋前。她不经意间看到那道身影,总感觉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来。 宣阳门外会同馆,明瑞正悠然的摆动着旗子,自己跟自己对弈。此时,长公主气呼呼的走到门口,想要进去但被侍卫阻拦了。长公主凶狠地看着侍卫,随即眼神望向了明瑞。 “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梁国长公主都敢阻拦!”侍卫随即便不再阻拦,退了下去。 “明瑞,你究竟在耍弄什么样的花招?如今外面四处都在疯传渤海公主失踪一事和我存在关联!”长公主怒目圆睁,声音高亢地呵斥道。她那美丽而威严的面容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明瑞见状,迅速抬起胳膊横在身前,试图阻挡长公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的怒火。然而,面对长公主的斥责,他却表现得异常淡定,甚至脸上还流露出一丝诡异莫测的笑容。 “本公主当初命你想办法帮我化解当前面临的困境,可不是要你来陷害我的!如此一来,我岂不成了那不仁不义之人?”长公主继续怒吼着,她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 明瑞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凭长公主尽情地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愤懑。过了好一会儿,待长公主稍稍平息了一些怒气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长公主息怒,请听我慢慢道来。其实,我之所以将渤海公主暂时藏匿起来,正是为了给您创造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计划顺利实施,您就能够成功接近立渊世子,并最终达成心愿与之成婚。” 听到这里,原本满脸怒容的长公主突然间来了兴致。 明瑞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回答道:“鸿胪寺已经传达了公文,大典那日立渊世子会迎接渤海公主从这会同馆出发前往宫城参加典礼。届时只需要在中途故意制造一些混乱,长公主您便可以乔装打扮成渤海公主的模样,坐入礼轿!大典之时各国使臣都在,那时就算发现您替换了那公主,已变得毫无意义,生米成粥!” 长公主听完明瑞的这番话后,不禁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目光犀利地盯着明瑞,再次确认道:“此事当真可行?” “世人皆知本世子耍的一手阴谋诡计,可又如何呢?长公主竟然信不过在下!实在令人心寒呐!” 听到明瑞这番解释,长公主原本紧绷着的气息终于缓缓地松弛了下来。只见她轻轻挪动娇躯,优雅地坐在了明瑞的一侧,心中暗自思忖:若能与这位世子喜结连理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既然如此,其他的事情就暂且不必过于计较了吧。于是乎,长公主决定不再追究过多,一切都听从明瑞的安排便是。 星月听闻自己竟是受长公主之命前来审问公主,顿时满脸狐疑,不解地问道:“我才刚刚从楚王府赶来,怎么可能见过长公主呢?” 天雷闻言亦是紧皱起眉头,脑海中飞速思索着,突然间他双眼猛地睁大,恍然大悟道:“难道说……刚刚有人故意乔装打扮成你的模样混入了此地不成?”想到此处,天雷不禁回忆起方才在密室里见到公主时的情景,当时公主的气色看上去确实比平日里要好上许多。而他分明记得自己一直都是严格按照明瑞的吩咐行事,这两日根本未曾给公主投食! 就在这时,星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开口说道:“对了,我刚才在屋外偶然瞥见一名女子匆匆离去。虽然只是一瞥,但那女子走路的身形却颇像秦王世子的贴身护卫。而且此前我也曾与那人有过数次交手,所以印象颇为深刻。如今经你们这么一提,我越发觉得此事可疑!” “哎呀,情况不妙!必须赶紧将此事禀报给世子知晓,并立刻采取行动才行!否则一旦让那假扮之人得逞,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天雷神色凝重地大声喊道。 第44章 公主再不明 世子三人此时正心急如焚地在铺子里等着,面色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乐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一旁不停地来回踱步;而可安则静静地守在铺子门口,双眼紧盯着前方。 就在这时,黄东终于从秘屋中走了出来。然而,仅仅才迈出几步,她便察觉到似乎有人正在自己的身后紧紧跟随。没有丝毫犹豫,黄东迅速转身,钻进了南都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之中。 她的身影犹如鬼魅般在狭窄的街道中穿梭自如,时而左拐,时而右拐,试图以此甩掉那些不怀好意的尾巴。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她摘下脸上的面具,然后轻轻地将外衣脱下,并小心翼翼地藏在了一旁的柴草之中。稍作整理后,她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重新走在大街上。 本以为已经成功摆脱了第一拨跟踪者,但令黄东始料未及的是,没过多久,又有新的一批人跟了上来。面对这接二连三的追踪,黄东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无奈之下,她只好改变策略,选择绕路那家铺子所在的大街上。 当路过铺子门口时,黄东不动声色地朝着可安使了个眼色。可安心领神会,转头望向世子,世子自然也注意到了一直紧跟在黄东身后的那群人。他微微颔首,向乐安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前去协助黄东。 得到指令后的可安立刻行动起来,只见他快步走向那些跟踪之人,故意装作不小心撞到其中一人身上。随即,他顺势摔倒在地,并大声叫嚷道:“哎哟,你们这人怎么走的路啊?这么宽的街居然还能撞上我,真是不长眼睛!”一边说着,可安一边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腿,仿佛伤得不轻。 “姑娘可是你碰的我!”男子瞪大眼睛,满脸怒气地吼道。 “你休要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们这些人冒失冲撞过来碰到!”乐安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身旁的可安,关切地问道:“姐姐,你可有伤到哪里?” “哼,这里这么多人都眼睁睁瞧着呢,难道你们还想借机讹诈钱财不成?”男子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你再敢胡言乱语,明明就是你莽撞地撞到了我,不仅害得我受了伤,竟然还用金钱来侮辱于我!”可安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乐安则一边轻拍着可安的后背安抚着她,一边怒视着那几个肇事者。 就在这时,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们听到争吵声和哭声纷纷被吸引了过来,迅速围成了一个圈。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对那几个肇事者指指点点,毫不客气地指责他们的行为不当。 “我说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撞了人家姑娘就老老实实道个歉呗,何必咄咄逼人呢!”一位好心的大叔看不下去了,高声喊道。 “是啊是啊,赶紧带这位姑娘去找大夫瞧瞧要紧啊!”旁边一位大妈附和着说道。 “依我看呐,这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一脸纯真,怎么可能会是那种讹诈钱财之人呢?你们这般行径实在是太过分啦!”又有人站出来仗义执言道。 ...... 与此同时,世子慢悠悠地从铺子里走了出来。他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四周喧闹的人群,然后顺着黄东离去的方向迈步跟了上去。而另一边的黄东心中依旧有些忐忑不安,当她看到前方有一个小摊子时,灵机一动,装作饶有兴致地在摊前挑选起东西来,同时眼睛却不时地瞄向世子,静静地等待着世子走近自己。 世子脚步迅速走了上去,假装被人撞了一下,顺势倒向了黄东。黄东轻轻扶住世子,衣袖里塞了纸条递到世子手中。 “公子,你没事吧!走路可当心些!” “多谢姑娘提醒!” 说罢,二人便分开。 黄东此刻只觉浑身有些困倦乏力,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他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终于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茶水摊。于是,他快步走过去,挑了一张空桌坐了下来。 “掌柜的,给我来一壶上好的雨花茶!要快些啊!”黄东高声喊道。 没过多大会儿功夫,只见店小二手脚麻利地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香茗走了过来,稳稳地放在桌上,微笑着说道:“客官您请慢用!” 黄东满意地点点头,伸出右手刚准备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时,突然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竟然发现站在身后的人正是希安! “哎呀,居然是你!希安,你怎么会在南都?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一直在江宁陪着公主吗?”黄东满脸惊讶地问道。 希安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唉……说来话长啊!自从上次公主遭歹人绑架之后,我便一路追查她的下落,至今都未曾停歇过。我也曾亲自去向王爷和郡主请罪,好在他们宽宏大量,并未责怪于我,还把这件事情交给了世子去处理。可即便如此,毕竟是由于我的一时疏忽才让公主陷入险境,我内心始终觉得愧疚难安!” 黄东此时微微颔首,压低声音回答道:“嗯,经过一番查探,我们已经知晓公主的下落。只是目前又出现了一些其他意想不到的状况,世子正思考该如何展开营救。” “真的?” “那是当然!” “今夜子时公主将被送到渤海,北水关!”当可安看到世子递过来的纸条时,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一旁的乐安凑过来看见纸条后,同样感到无比震惊:“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啊?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世子,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公主的下落,为何不趁此机会立刻派兵包围那间屋子,逼迫四杀堂交出公主呢?” 然而,世子却摇了摇头,缓缓地说:“你们能够想到的办法,四杀堂那些人自然也能想得到。刚才已经发现有人在暗中跟踪东姐姐,这意味着东姐姐很可能已经暴露了身份。如此一来,四杀堂必然清楚我们正在全力营救公主,而且附近平民众多,如果此时贸然采取行动,恐生意外。”说完这番话,世子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他的目光凝视着远方,似乎在沉思着应对之策。 过了一会儿,世子突然开口问道:“在南都,除了北水关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可以出海的码头呢?” 听到世子的问题,可安连忙回答道:“一般来说,过往的行旅商贾大多选择从北水关出城。不过,在南都的南边倒是有个叫做红叶渡的地方,那里也可以乘船。只是这个渡口是近些年来才逐渐兴起的,平日里往来的船只和人员都比较稀少,而且它距离南都相对较远一些,需要先乘坐马车大约一个时辰才能抵达。” “除此之外,还有东边的三水关。各州县上交钱粮都会在这里进行周转和调度,然后运往国库。但三水关是朝廷专门设立的漕运码头,任何私船都绝对不允许在此处停靠。不仅如此,这三水关附近还常年驻有兵马司。而如今四杀堂想要从此地将公主安然无恙地送出去,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乐安接过话,说道。 听到这话,一旁的世子顿时神色紧张起来,连忙追问道:“这兵马司究竟是北兵马司,还是南兵马司?” 乐安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回答说:“是南兵马司。这兵马司是由渝世子负责统领。不过渝世子平日里总是沉迷于与那些文人墨客们吟诗作对、把酒言欢,甚至还常常留恋于教坊里的歌女舞女之间,对于军中事务可谓是不闻不问、一概不管。所以通常情况下,军务要事都是由涣世子代为处理。” 此时三人一时间陷入沉寂,只见乐安和可安两人此刻也是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乐安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世子,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半个时辰!咱们得赶紧拿定主意才行啊。依我看,不如就由我们三人分别前往不同的地点进行暗中蹲守监视,这样或许还能找到机会成功营救公主!” 就在世子正准备着手安排具体行动计划的时候,一道身影快步走了进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希安到了。 “希安,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呢?” 希安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是我的师父特意告知我此处的情况,所以我才匆忙赶过来帮忙的。” “那正好,希安你武艺高,按纸条上的情报,去北水关蹲守!乐安你腿脚快,现在赶紧去红叶渡!可安你的脑袋瓜更灵活,现在去躺南兵马司!”世子安排好后,突然想到某些事,便叫住出门的三人,“北水关跟三水关附近都驻有南都守备的士兵,我已沟通过,遇紧急情况可直接调动!这是我的信物。” 希安和可安接过信物,转身出门而去,只留下乐安一人与世子留在屋内。 “世子,不知此次行程是否还有什么疏漏之处?”乐安恭恭敬敬地开口问道。 世子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红叶渡距离南都路途遥远,此行凶险难测,你多带上一些得力的人手。若是途中遇到突发状况,不必事事向我通报,可以当机立断、便宜行事。” 乐安连忙点头应道:“属下明白,请世子放心!只是……莫非世子您怀疑四杀堂会选择从红叶渡将公主悄悄送出吗?” 世子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但却并未直接否认乐安的猜测。他心中暗自思忖着,总觉得整个计划似乎还存在着某个被自己忽略掉的关键环节。 待三人都开始按照各自的任务分头行动之际,郡主悄无声息地从屋后缓缓踱步而出。看着正在苦苦思索的世子,忍不住轻声问道:“渊儿,看你这般模样,可是在琢磨着北湖或许也是一个可能的出口?” 世子闻声猛地抬起头来,忙不迭地点头回应道:“正是如此!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理由冒着风险选择北湖。” 郡主微微一笑,柔声解释道:“渊儿莫急。你想想看,婚礼大典过后,皇祖父安排各国使臣前往北湖观赏水师演练。如今郭淮正在四处寻觅合适的船只,如果前去询问一下南都规模最大的几家船行,说不定就能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振远船行!”此时小蝶一步一跳的走了进来。 世子望去,正疑惑小蝶怎么得知此地,紧接着看到小蝶径直抱住了郡主,瞬间就明白了。 “世子不要意外,是郡主姐姐同意我加入南都风羽卫的,”小蝶望了望外边的太阳,“郡主姐姐一个时辰前来到北湖,我也就刚入一个时辰!” “我看小蝶聪明伶俐,又是莫叔的义女,我便自作主张。” “可演练之事属于机密,我怎么软磨硬泡都不好使,哥哥始终不肯透露半毫,无奈我自己挨个打听,还好询问到了。” 世子听着小蝶的叙述,思绪越来越明朗,眼神也愈发的坚定。 夜幕降临,人声鼎沸之后,南都的街巷进入睡梦中的状态,街巷里除了巡逻的士兵和打更人,很少有人走动。世子安排的风羽卫一直暗中盯着密屋的动向。子时刚到,密屋陆续出来三队人马,分别朝着三个方向走去,接着有人将此情报告知了世子。 此时世子正在北湖码头,看着振远船行的船只驶入,而后世子亲自检查,并未发现异常。紧接着那三队人马陆陆续续到了北水关,三水关,红叶渡,可是等到上前查看时,均未发现公主的踪迹。 待到世子整理情报时,世子也犯难。 第45章 公主终得救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房间内,世子趴在那张堆满情报和地图的桌子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终于因为过度劳累而支撑不住,身体缓缓地滑向一旁,最终瘫倒在了地上。 乐安、可安和希安得知消息后匆匆赶来,看到世子如此疲惫不堪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刺痛,将世子扶到床上之后,三个人便在屋外待着,谁也不敢轻易出声,生怕惊扰到好不容易才入睡的世子。 可安用手托着自己的脑袋,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昨晚在南兵马司的经历。那里一片漆黑寂静,她瞪大了眼睛四处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但始终没有发现丝毫线索。 乐安则在红叶渡附近徘徊了许久,同样是一无所获。 希安更是辛苦,她在北水关整整蹲守了一夜。此刻,她整个人无精打采地趴在栏杆上,眼皮沉重得几乎快要合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就在这时,郡主从转角处款款而来。当她看到这三人那副垂头丧气、失魂落魄的神情时,不用问也能猜到大致情况。她轻抬手准备敲门而入,却被靠在门上的可安急忙拦住:“郡主,请稍等一下!世子他已经一整晚没合眼了,刚刚才睡着,这会儿实在不适合去打扰他。” 郡主微微颔首,表示理解,柔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倒是我的疏忽了。”紧接着,她轻轻地招了招手,示意她们三个跟着自己走到院子里,想了解一下昨晚的具体情况。 来到院子中央,希安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说道:“昨夜我一直在北水关守候,可是整整一夜过去了,那里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别说有什么人影晃动了,就连一艘船只都未曾停靠或者发出!这实在太奇怪了!按照我们得到的情报,明明应该有人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的呀,可过了子时之后,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那些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随后,乐安和可安两人纷纷随声附和起来。郡主则双手抱胸,慢慢地踱着步,若有所思地低头沉思着,整理着思绪。 过了一会儿,只见世子拖着一副看上去十分疲倦身躯缓缓地走了过来。他一边走着,一边用手扶着额头,脸上满是憔悴之色。 \"昨晚我整整想了一宿。\"世子来到乐安与可安面前停下脚步后,开口说道:\"自从那天那四杀堂的人领着咱们找到那个秘密屋子开始,咱们就已经不知不觉间落入了明瑞精心设计好的陷阱里了。\"说到这里时,世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日那人敲门的动作?我反复琢磨了很久,现在想来,那根本就不是打开屋门的正常信号,而更像是在向其他人传递某种特别的信息。\" 这时,乐安突然眼睛一亮,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接口道:\"对呀!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当时咱们上前去查看情况的时候,恰好有人进入。而且仔细回想起来,那两次敲门的声音和动作确实不太一样呢。\" \"没错没错!\"可安兴奋地拍了一下手,大声说道:\"一般人可能听不出其中的差别,但只要稍微敏锐一些就能察觉到它们之间存在细微的差异!\" 与此同时,在宣阳门的会同馆内,天雷正一脸恭敬地向着坐在椅子上的明瑞汇报着昨夜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明瑞静静地听着,嘴角渐渐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待天雷讲完之后,明瑞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听起来格外张狂。而站在一旁的星月见此情形,也跟着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奸笑,整个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风先生神机妙算,竟丝毫不差!”明瑞转身望向一旁的书屋,只见一男人缓缓走出,天雷看到此人的面貌甚是诧异,这明明是那日密室内阻拦他的人。随后男人撤下面具,露出真容。 “论起乔装易容,那千面狐狸还差些!”风先生上前向明瑞请安。 此时天雷面露尴尬之色,明瑞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事前没告诉你,也是风先生的意思,以免打草惊蛇!” “世子,您认为四杀堂有意泄露转移公主的消息,目的在于套取咱们风羽卫的情报?”希安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问道。 世子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地解释道:“不错,依我之见,那明瑞无非就是想借此摸清风羽卫传递信息的方式以及如何运作。如此一来,他便能更好地掌控局势,以便于实施他接下来的计划!” 乐安恍然大悟,急切地追问道:“怪不得昨夜羽卫未曾有所行动!想来世子您早就留有后手!只是现在风卫已然暴露,是否需要将其撤出南都呢?” 世子略作沉思,然后果断地回答道:“暂且不必,目前咱们要做的便是顺应着明瑞的想法行事,一步步来!” 坐在石凳上的郡主此时缓缓起身,走到众人面前,轻声叹道:“看来这回真是遇上劲敌了啊!”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郡主,心中充满好奇,都急于知晓郡主口中所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郡主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缓声道:“此人乃是风先生!正是由他亲手创建了四杀堂。而据我推测,一直暗中监视渤海王叔的那位,想必应该就是火先生了!虽说表面上看,明夏皇室是四杀堂的幕后主使,但实际上真正推动四杀堂的却是这风火二先生!” “江湖上传言风先生行事诡异,高深莫测,城府颇深,还是明瑞的老师!”可安补充着,“那火先生擅长策划组织,早些时候浔州守将郑老将军被刺,以及前些日子世子北水关遇袭,皆为他暗中谋划!” 众人在议论着四杀堂的事情,此时小蝶和黄东走了进来。 “我听说了昨夜之事,公主未能获救,是我的过错!”黄东刚走到身前,便急切地跪在了郡主身前! “起来吧!”世子上前扶起黄东!“东姐姐不必自责,是我思虑不如他人!” “我想此时此刻,公主还在密室之内!”小蝶说着从衣袖中掏出地图,在密屋的位置指了指,“你看这里,还有这里一模一样,昨夜四杀堂有三支队伍从这里走出,然而这里才是密屋正确的入口!” “刚刚我跟东姐姐按照情报上的叙述,三条线路走了一遍,消失的地方皆是街巷复杂的路口,这样他们很容易散开,所以三位姐姐才扑了空!” 此时三人恍然大悟。 “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尽快将公主救出!如今距离大典举行仅仅只剩下短短数日,并且大典礼节极为繁复,各种细枝末节更是多不胜数,如果我们再继续拖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黄东满脸焦急之色,语气急切地说道。 一时间,在场众人皆是面色凝重,纷纷陷入沉思之中。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清脆而响亮的话语:“这有何难?”众人闻声不禁面面相觑,因为这个声音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陌生,之前从未曾听到过。于是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门口处缓缓走来一道倩丽的身影。 待得那女子走近一些,众人才看清她的装扮。单从着装上来看,此女显然既非中原人士,亦不属于渤海或者北狄之人。她身着一条短至膝盖上方的裙子,裙幅随风飘动;其头发则被一块华丽的蓝色织布精心包裹起来,织布之上还斜插着一根色彩斑斓的羽毛。不仅如此,她的双臂完全裸露在外,白皙如玉的肌肤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迷人的光泽。而在她纤细的手腕处,则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手环、铃铛等银质饰品,随着她的动作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此外,她的上身同样只用了一块织布简单地包裹住,并在此基础上额外套了一件小巧精致的马甲。 “表妹!”世子在看到这名女子后,脸上先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紧接着便惊喜万分地高声呼喊起来。 “阿沁表姐!阿渊表哥!”那女子一边欢快地回应着,一边快步向前走去,然后张开双臂分别给了郡主和世子一个热情的拥抱。 “上次见你,我还记得你跟我要糖葫芦吃,如今都成这般俊俏模样!”郡主开心的拉住了那女子的手。 “阿渊表哥,我们已经三年未曾见面,灵儿特别的想你!”说着再次紧紧抱住世子。 世子本想伸手抱住她以表亲昵,然而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只是将双手礼貌地背在了身后。此时,其余的几个人也都站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着,一时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只见可安与乐安凑到一起,压低声音在一旁小声嘀咕道:“瞧这女孩子的穿着打扮如此怪异,看起来倒像是全州的夷人呢!”话虽这么说,但可安在见到这位女孩时,心中竟莫名生出一种亲切感来。 世子见状,连忙笑着开口向众人介绍道:“诸位,这是我的表妹——灵儿,全州人,所穿的服饰以及装扮皆是全州女子的日常风格,还望大家不要见怪。” 听到世子这番解释后,人群中的小蝶不禁轻声嘟囔道:“哦,原来如此啊!我之前好像曾在郭淮哥哥收藏的那些书籍当中看到过有关全州女子服饰的描述,不过今日亲眼得见,总感觉还是稍微有些不太雅观呢。” 而那位名叫灵儿的姑娘则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说道:“其实这次前来南都之时,我原本也是准备了几套汉服的。但无奈我觉得阿爹挑选衣服的眼光实在是太差劲,那些汉服一点儿都不好看。相比之下,还是我现在身穿的这套全州服饰更为舒适自在一些!” 世子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又转头对身旁的郡主说道:“待救你你渊嫂出来之后,不如就让阿沁表姐带着灵儿妹妹一同前往南都各处逛一逛吧,相信定然能够找到适合灵儿妹妹的漂亮衣裳。” “可我觉得这身衣服就挺好看的!”说话间,灵儿伸手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可安。只见可安听闻此言后,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闪开来。而此时,世子则轻轻地拉了拉她的的胳膊。 黄东上前带着些许质疑问道:“刚刚灵儿姑娘说,不知该如何才能救出公主呢?”她心中暗自思忖着,并不觉得她能有多大的能耐解决如此棘手之事。 灵儿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渊嫂的事情我已经从姑父那里听说了。不过嘛,这件事对于我而言,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说到这里,灵儿突然顿住了话语,眼神闪烁,故意卖起了关子。过了片刻,她才接着缓缓开口道:“如今那夏国使者每隔几个月便会来到全州,与阿爹商谈两国联姻之事。可阿爹一直没有答应。” 听到这里,世子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脱口而出道:“难道……明瑞跟你……?” 灵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应声道:“没错,正是如此。但无论是阿爷、阿爹还是我自己,都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要知道,那夏国皇室的名声实在是糟糕透顶!就连全州南边那些野人都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说完大家都乐了,可是婚姻之事,哪由得她说了算。此番全州来访南都,除了相关政务,就是此事了,全州拿不定主意,便只能想着王爷能够帮忙分析指点了。 “那明瑞世子可是出了名的狡黠,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说服的了他!” “他敢,除非他们夏国不想跟全州联姻!再说了,不听话,我就下蛊让他就范!”说着在腰间掏出一个小盒子。 此时的明瑞也正盘算着此事。 第46章 众人返横水 风先生微微颔首,目光投向窗外繁华热闹的南都街道,缓声道:“正是如此,世子殿下。咱们已然达成目的,此刻将公主留在身侧,只会徒增麻烦。倘若全州当真遣人前来要求世子您释放公主,那么顺势而为、成人之美岂不妙哉?这样一来,既能与全州结下善缘,又能缓解同吴国以及渤海之间紧张的局势,实乃一举两得之事啊!” 明瑞静静地伫立在窗前,他那深邃的眼眸凝视着远方,看着远处有只鸟正拾草筑巢。半晌过后,他缓缓地抬起头来,轻轻闭上双眼,脑海中飞速思索着风先生所言。终于,他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果断之色,沉声道:“好,就依先生之计行事!” 而在密室之中,三五个身形魁梧的守卫正严密地看守着公主。按照明瑞事先的吩咐,这几日他们对公主可谓关怀备至,不仅饮食起居照料得无微不至,甚至还特意请来了巧手的侍女为公主精心梳妆打扮。如今的公主面色红润,容光焕发,较之前明显好了许多。 这些守卫们酒足饭饱之后,便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掷起了骰子。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亦或是长时间紧绷神经后的松懈,他们对于公主的警戒之心逐渐放松下来。此时的公主虽然身上的绳索已被解开,获得了些许行动上的自由,但依然被困于这间狭小的屋子内,无法脱身。她满心疑惑,全然不知明瑞究竟意欲何为,心中暗自揣测这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阴谋诡计。 就在此刻,天雷领着灵儿走了进来。灵儿此时已换了一身汉服,装扮上也更近中原,她趾高气昂的走在身后。 “来人,开门!”只听得一声惊雷般的怒吼响起,天雷正在门外大声地呵斥着。 那几名守卫听到这声呼喊后,手忙脚乱地迅速集中到了天雷的眼前。其中一人更是神色慌张,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急忙打开了紧闭的屋门。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如疾风般快步向前冲去,眨眼间便来到了公主身前。只见灵儿满脸欣喜,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一下子就紧紧抱住了公主。 “渊嫂,我可算找到你啦!我来救你了哟!”灵儿一边兴奋地喊着,一边将头紧紧贴在了公主的耳边,似乎生怕别人听见她们之间的悄悄话。 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慌乱之间松开了灵儿。她定了定神,然后伸手拉住灵儿的胳膊,上下仔细地打量起来。眼前这个女孩,果然与世子之前向她描述的样子十分相似! “灵儿?”公主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确定。 “正是我呀,渊嫂!”灵儿再次欢快地搂住了公主,并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渊嫂,你真是太漂亮了,简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上许多倍呢!” 公主听了这话,不禁微微一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略带羞涩地回应道:“灵儿妹妹太过奖了!” 此时,天雷走上前来,恭敬地对灵儿说道:“灵儿姑娘,世子特意交代过,让您务必安全地将公主送到会同馆。只是……属下身份低微,实在不宜一路护送。” 灵儿闻言,柳眉一竖,嗔怪地瞪了天雷一眼,没好气地说:“哼!别一口一个属下的叫着,我们全州可还没答应你们呢!” 天雷见状,赶忙陪笑道:“哦,对对对!是小的说错话了,还请灵儿姑娘不要见怪!” 会同馆内一片宁静祥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贞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的刺绣已经逐渐成型,那细密的针脚和精美的图案让人赞叹不已。她轻轻放下绣绷,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后,她又小心翼翼地拿起绣品,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不远处,嵩临正与王叔相对而坐,两人专心致志地下着棋。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纵横,局势错综复杂。就在这时,一名下人匆匆走进屋内,手里捧着一摞厚厚的文书。 “没几日贞孝就要成亲啦,时光过得可真快啊!我还分明记得她昨日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呢,没想到一转眼,明日便要成为别人家的妇人喽!”王叔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 “是啊!”嵩临应和着点了点头,落下一子后,他随意地瞥了一眼那摞文书最上面的一份,突然眼睛一亮:“哦?这是北湖水师递来的文书!”话音未落,他便伸手将那份文书拿了过来,快速浏览起来。 “往年吴国都会邀请各国使者前往北门城楼观看北湖水师演练,而今年自然也是如此,只不过今年负责指挥之人是个新面孔。”王叔耐心地向众人解释着其中缘由。 听到这里,嵩临不禁心生好奇,连忙凑上前去仔细查看着文书,当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落款时,不由得惊讶出声:“郭淮!这个名字倒是颇为陌生,我以前可从未听闻过吴国有这样一号人物!” 一旁的王叔微笑着点了点头,应声道:“横水军中向来是人才济济,不断有后起之秀涌现出来倒也不足为奇。要知道,这北湖水师可是肩负着守卫南都以及京畿重地的重任,若是没有真才实学,又怎能担此大任呢?由此可见,这位年轻的郭淮定然有着非凡的才华和能力,才能得到秦王的赏识与重用。” 这时,嵩临突然转过头来,望向坐在一旁的贞惠,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意,开口打趣道:“咱们的贞惠妹妹不是一直在苦苦寻觅一位能够帮助渤海建立水师的能人吗?依我看呐,这位郭淮就非常合适!” 贞惠闻言顿时羞红了脸,娇嗔地瞪了嵩临一眼,急忙放下手中的刺绣,轻声说道:“二哥,你胡说些什么!人家跟梁国世子的婚约都还尚未解除,哪能这么快就另作他想呀!” 嵩临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追问道:“哦?是吗?那前几日梁国世子不是连着找了你两次嘛,难道你就没趁机把自己的真实心意告诉他?” “我已转达,只是此事还得梁国皇帝恩准,况且父亲那里也不知道母亲沟通的如何?”说到这,贞惠叹了叹气。 “此事我跟王叔都是反对的,只是父亲和大哥,他们做大事的自然有他们的考虑。”嵩临放下手中的文书,继续落子,“一是你长他三岁,二是梁国皇室远比外人看到的更为凶险。” “果真如此?” “那是当然!要不然秦王能远贞孝?而且这天下吴梁两国早晚兵戎相见。”王叔向后伸直了身子,望着棋局,“我又输了!” “报!王爷,世子,公主!有人将贞孝公主领回,现正在外等候!” “哦,贞孝回来了,走,一起走迎接他!” “世子,您竟然打算把此处设为风羽卫的衙门?这实在是过于招摇了!”可安满脸疑惑地看着世子。 “没错,我已经向父亲呈上奏章,请求将此地设为风羽卫的衙门,而他也已然应允。一直以来,我们风羽卫皆是暗中行事,但正因如此,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朝廷官员,都对我们颇有微词。所以此番,本世子决定光明正大地行事!” 就在这时,郡主缓缓从屋后踱步而出,她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说道:“此次将风羽卫公开,正是出于我的主张。诸位只需全力支持便可。此前,那四杀堂已然洞悉风羽卫的运作方式,如果继续保持隐秘,他们所掌握的那些情报或许还能派上用场;但一旦公开,这些情报便会瞬间失去价值!” 郡主一手创立了南都的风羽卫,所以他的话能镇得住卫里的那些老人,此次世子接手,打破了以前的行事风格,卫里颇有微词,此番郡主出面也是威慑他们。 郡主话音刚落,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渊哥哥这么做,必定自有深意,想必是在筹谋着什么大事呢!”众人闻声纷纷转头看去,只见许久未曾露面的公主不知何时竟悄然现身于众人眼前。 “世子妃!”“贞孝!” “你看你都瘦了好多!”郡主上前拉起贞孝的手,轻轻的拍着。 “谢谢姐姐挂念,我在那里倒也并未遭受太多折磨,不过就是整日被困于那里,全然失去了自由!”贞孝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低下头去,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此前身处密室中的种种情景,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委屈之意。 就在此时,站在一旁的世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见他目光温柔地凝视着眼前的公主,那面庞上流露出如春日暖阳般温暖而又深沉的爱意。 公主察觉到世子饱含情意的注视后,缓缓抬起头来与之对视。刹那间,她便如同找到了避风港一般,毫不犹豫地纵身投入世子宽阔的怀抱当中,并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身,仿佛生怕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紧接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委屈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令得公主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就这样嘤嘤啜泣起来。 其余人见到这般情形,皆心领神会地默默退出了屋子,将这片空间留给这对有情人,好让他们能够尽情倾诉衷肠、互诉相思之情。 “莫要再哭泣了,乖,有我在这里陪着你呢!”世子轻柔地伸出双手,稳稳地放置在公主柔弱的双肩上,轻声细语地安慰道,“瞧瞧你呀,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可叫人心疼坏了哟!” 听到世子这番宠溺的话语,公主稍稍止住了哭声,但仍抽噎着说道:“你可知晓我究竟有多么想念你吗?这些日子以来,每一个夜晚我都是在对你无尽的思念中度过的……” “我自然是知晓的,咱们不是曾经约定过嘛,每当你抬头望向那轮明月之时,我也定然正在远方凝望着同一弯月亮。如此一来,即便相隔千里万里,我们不也是在默默地守望彼此吗?”世子柔声回应道,言语之间满是浓情蜜意。 “可是,如果连那扇小小的窗户都看不到外面的天空和月亮的话,那该怎么办才好呀?呜呜呜......”公主依旧哭哭啼啼的,由于太过激动,以至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要不然怎样?” “我会想你想疯掉的!真的,没有一刻不想念你!”公主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深情与眷恋。 听到这话,世子心中不禁一动,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醉人的笑容:“小傻瓜!”说着,接着紧紧地搂住了公主,仿佛传递他心中的爱意。。 而在会同馆内,明瑞正和杨轩专心地下着围棋。黑白两子在棋盘上交相辉映,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长公主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屋子。由于有了上次被训斥的经历,这次门口的侍卫们都不敢再加以阻拦。 只见长公主一进屋,二话不说,直接伸手用力地掀开了棋盘。刹那间,黑子白子如雨点般洒落一地,四处滚动。 “长公主这是何故如此兴师动众啊!”明瑞见状,不由得皱起眉头。 “哼!人是你抓的,又是你放的,你的一言一行到底还有几分实话可言!”长公主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大声地质问着明瑞。 面对长公主的质问,杨轩倒是显得不慌不忙,他微微一笑,从容地回答道:“当然句句属实!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打算,请长公主尽管放心便是!” 一行人在外等候着,此时有人小跑着进了院子。“郡主,王爷传话,让世子公主立刻返回横水!” “下去吧!” “该不会宫里传旨了吧?” “应该是的,毕竟没几日了,当下很多事情等着世子和公主呢,此番回横水,王爷定会多叮嘱些。” 第47章 圣上驾临! 这一天,天气渐渐转凉,秋风轻轻拂过大地,带来丝丝凉意。然而,王府内的热闹氛围却丝毫未减,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浓烈起来。只见一行人踏上了返回横水镇的路途。 此刻,苏姨正带领着一众仆人忙前忙后,有条不紊地收拾着王府的每一个角落。她那敏捷的身影穿梭于各个房间之间,仿佛一只不知疲倦的蝴蝶。每逢王府中有重大事情发生,苏姨总是会变得格外忙碌,脸上洋溢着认真与专注的神情。 与此同时,王爷正与王叔亲切地攀谈着,从他们严肃又略带喜悦的表情可以推测,谈论的话题想必与世子和公主的婚事有关。嵩临和贞惠静静地站在一旁,恭敬地聆听着长辈们的交谈。而在前几天前来拜访的全州——那位世子的小舅,至今仍未离去,此时他也身在堂厅之中。 另一边,三安、小蝶和黄东刚一踏入王府大门,就被管叔领到了后院,并向他们仔细地交代着一些事情。也许是因为近期王府接待的贵客实在太多,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三人暂时不适合出现在府前,只得乖乖待在后院里。 就在这时,郡主优雅地引领着世子、公主以及灵儿缓缓走进了堂厅。郡主仪态端庄地上前向众人请安问好,随后大家纷纷按照各自的身份地位依次落座。而这场婚礼的两位主角,则安静地坐在堂厅门口。 “我瞧着渊儿比起之前在全州碰面的时候,可是越发显得成熟稳重!这短短数年时光,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呐!” 世子谦逊地回答道,“舅舅过奖了,渊儿与您相比还有众多不足,仍然需要多多历练!” “阿渊表哥谦虚了,上次来到全州的时候,那场面可真是壮观得让人瞠目结舌!表哥的神色气质轰动了整个全州,那些姑娘们魂不守舍,当时的情形感觉好像有一万个人堵在了巷子里一样!” “那叫万人空巷!” 听到这话,众人不禁哄堂大笑起来,原本有些沉闷的堂厅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气氛也随之活跃了不少。 然而,就在这时,王叔突然话锋一转,面露忧色地说道:“王爷,您说要将大典安排在横水镇,这个决定是不是有点过于轻率了?” 谁说不是呢!换做常人也会持有同样的看法。那日众多的使臣、王公贵族都会前来参加婚典,这些人的数量加起来恐怕得上千之多,而且个个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物,怎么才能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呢?更不要说那么多人的衣食住行又该如何妥善安排?更何况现在距离婚典已经没剩几日,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所有的布置和筹备工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者说了,以渤海公主尊贵的身份,这婚典本应在皇宫里举行才更为合适,如今却选在了这么一个小镇上,实在是于礼不合,也难免会让两国失了身份。最为关键的是,圣上届时也会亲自莅临现场,虽然有横水军驻扎,但如果出现任何闪失,哪怕最后能够将贼人一网打尽,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我已然诚挚地邀请了礼部的诸位官员前来商谈此事,经过一番深入探讨之后,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件事情的难度的确非常之大。然而,本王始终坚信‘人定胜天’这一至理名言!仔细算来,留给筹备的时间确实有些紧张和局促。不过,请王叔放心,本王对此早有周全的安排。您只需静下心来,安心等待便可!” “回禀王叔,渊儿在前些日子曾在横水大营里逗留了数日之久。就在那段时间,渊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此次大典的相关事宜,并与横水军众多将领共同商议好了所有的议程。目前,许多重要的细节问题也都已经妥善安排到位。而且,早在数日前,渊儿便呈奏圣上,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候圣上的恩准即可!”世子面带微笑,耐心地解释着。 “同样也是在前几日的时候,谨遵父亲大人的嘱托,分别跟北湖水师、南北兵马二司以及南都守备等一一沟通并交代清楚了大典举行之时的具体安排。所以啊,还望王叔千万不要为此事感到过分忧虑和焦急!”郡主紧接着世子的话头补充说道。 “王叔,既然如今秦王府对于大典之事已经做出了如此详尽安排,那么咱们渤海按部就班便可!”贞惠微微欠身行礼后轻声附和道。 “既然早已安排妥当,那我便不再过问!” “渊儿,贞孝这几日也有些疲惫,先回屋休息,算算时辰,约摸着辰时会有贵客要来!”王爷盯着世子说着,看王爷的眼神,世子大概也猜到哪位会来府里。 于是,世子领着公主回了屋子。灵儿瞅着她俩的身影,不禁好奇地问道,“阿叔,阿渊表哥表嫂她俩怎么就住一起了?” “就你机灵,你表哥和表嫂是同院不同屋,同屋不同床,你看着府里就知道了,还没你阿叔的宅子大呢!” “听闻全州王对渊儿格外珍重,如今渊儿大婚为何不亲自驾临?”嵩临好奇的望向对面之人。 此次前来南都的全州使团是由全州王的次子带领,全州王二子二女,长女之红,长子之喜,次女之欢,次子之庆。长女便是秦王妃陈氏,次女是梁国皇后陈氏,灵儿是长子陈之喜的女儿! “阿爷近几年老了些,不便千里迢迢,而阿爸则忙着平定南边野人的叛乱,所以都来不了!”此时灵儿的眼神里透露出小小的失落,说完便出了堂厅。 “这。。。” “刚刚嵩临唐突,请庆将军多多担待!” “全州王特别宠爱灵儿,近些年身体每日愈下,刚刚灵儿无非是想到已离开全州数月,不免有些思虑!” 灵儿身着一袭淡青色罗裙,轻盈地漫步于王府之中。她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那美轮美奂的花园。 踏入花园后,灵儿立刻被眼前的花花草草所吸引。她先是将小巧玲珑的鼻子凑近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深深吸了一口那馥郁芬芳的香气;接着又伸出纤细柔嫩的手指,轻轻地拨动着一片嫩绿叶片上晶莹剔透的露珠。 就在这时,刚刚换好衣服的世子与公主也缓缓走出屋子。他们一眼就望见了正沉醉在花园美景中的灵儿。 “孝儿,要不咱们过去瞧瞧?”世子面带微笑,轻声提议道。 公主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于是两人并肩而行,向着花园走去。 此时花园里的池塘,因荷花凋零而略显破败,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到灵儿的兴致。此刻,她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长廊边的一张石凳之上,手中把玩着几颗圆润光滑的石子,并时不时地朝池塘中扔去,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突然,一声清脆悦耳的呼喊传来:“灵儿!” 灵儿闻声转头望去,只见世子与公主正笑意盈盈地向自己走来。她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迎上前去,娇声喊道:“表哥!表嫂!” 待到走近之后,灵儿好奇地盯着公主身上那件精美绝伦的华服,以及她手上、头上那些璀璨夺目的首饰装扮,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世子见灵儿对公主的着装如此感兴趣,不禁会心一笑,然后不动声色地递给公主一个暗示的眼神。 “灵儿妹妹,我看咱俩身形体态相当,要不去我屋,挑选几身你喜欢的,如何?” “真的嘛?这多不好!”灵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世子和公主,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与不好意思。 “我屋里的衣服可真是多得很呢,有我自己买的、带过来的,还有父亲和姐姐送给我的,再加上朝廷每个月都会给府里拨发一些新衣裳。哎呀呀,好多漂亮衣服我都还没来得及试穿!” 这时,世子微笑着看向灵儿,温柔地说:“灵儿,我见你对女工这般着迷,恰好我认识几位手艺精湛的绣娘。等过些时日,我便带你去见见她们,让她们教教你可好?” 灵儿听后,惊喜得差点跳起来,但又觉得不敢相信,连忙问道:“真的?假的?” 然而,就在这时,灵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只见她默默地走到石凳旁坐下,低垂着头,手指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头发,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 公主见状,赶忙走过去,轻轻地坐在灵儿身边,伸手握住了灵儿的手,关心地说道:“我看灵儿妹妹啊,似乎更钟情于舞枪弄棒呢!”说着,她注意到灵儿小小的手上竟然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茧子,不禁心疼地皱了皱眉。 灵儿抬起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阿爸他从来不许我碰那些针线手工之类的东西。他总是期望我能像姑母那样成为一名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可是……可是我心里清楚得很,我根本就没有当女将军的天赋和本事!姑母那般英勇,可是咱们全州多少年才能出一个这样了不起的人物!”说到这里,灵儿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充满了失落和迷茫。 “渊哥哥,这是?”公主不理解其中缘由,抬头望着世子。 “全州之地四战之地,人丁稀薄,几乎是全民皆兵,母亲从小便跟着外公四处征战,自然是抵得上将军的称号!后来又创建长枪骑兵,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全州难道没有合适的人选?我看灵儿妹妹,身体这般柔弱,怕是难以上阵杀敌!” “舅舅也曾试过别的人选。但毕竟这长枪骑兵是全州的精锐,更应当掌握在自己手里!”世子此时也坐下了,坐在灵儿的另一侧! “眼下形势严峻,舅舅膝下儿女就数灵儿最长,也是没得选择!” 公主望着比自己稍小的灵儿,不免流露出心疼,想想自己还有两位兄长分担着,心里又显得矛盾。 “这或许就是明瑞向全州下聘的原因吧!”公主望了望世子。 “我当然知道,所以阿爷跟阿爸一直不同意,按照全州的风俗,我嫁到夏国,这长枪骑兵就当随我到夏国!这当然不能同意!而且往后夏国就可以顺江而下,直达南都!”灵儿说着,这么小的年纪懂得那么多! “上次离开全州之前,外公找我长谈,言外之意就是让我找到母亲,这样自然不会有外人打全州的主意!” “此次来南都,特意前往颍州,去了姑姑最后出现的鸣柳镇,留了数日,未曾有一丝线索!而且每年阿爷都会派人去那里寻找姑姑,每次都是一无所获,阿爷经常坐在城门上望着东北方向,一直在等着姑姑回家!可是一日接着一日,阿爷头发全都白了,还是未等到!而且寨子里的巫医说阿爷没有多少时光了!”灵儿说到这里,眼眶红透了!阿爷很爱她疼她,如今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了他,她只能拼了命练习各种本领,领兵作战,刀枪棍棒,小小的年纪丝毫不输男子! 世子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孙辈中外公对他格外器重!甚至曾想过将长枪骑兵交给他,最后在王爷的劝说下作罢!他也曾找过母亲,也是一样的结果,如果母亲此时找到,或许现在的全州是另一番境况! 世子轻轻地将灵儿搂在怀里,灵儿脑袋轻轻地靠在世子的肩上,公主则把灵儿的手攥在怀里,给予她温暖和关怀。不远处的郡主伫立了良久,静静地看着听着不忍心打扰,后稍作整理了情绪,走上前去。 “父亲见你们未到,特意让我过来找你们,皇祖父的銮驾将至,令我们在府外等候!” 三人恭恭敬敬地起身,忙着附和着! “姐姐,我们稍后就到!” “灵儿妹妹,哭了就不好看了!”说着郡主修长的指尖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眼泪!“可安!” 郡主朝着远处喊着,躲在花园门外的几人齐刷刷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可安走上前,端正地等候着吩咐。 “可安,领着灵儿去世子妃的屋子,试穿些衣服吧,另外乐安从我屋里挑选些衣服,也让灵儿试试!” 第48章 二人将成婚 圣上上次驾临横水镇究竟是何年何月之事呢?细细想来,恐怕至少得追溯至五年前的覆舟山之变。自那时起,圣上就再未来过。此番突然造访,想必定有至关重事吧! 圣上驾临横水镇的消息传来,原本热闹的大街瞬间变得冷冷清清,往日里熙熙攘攘的人流车马以及此起彼伏的小贩叫卖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百姓皆被勒令紧闭家门,老老实实待在屋内,绝不可贸然现身于街头巷尾。即便如此,仍有一些按捺不住好奇心之人,偷偷摸摸地凑近自家窗户,透过那微乎其微的缝隙,企图一窥圣上的龙颜真容。然而,大街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士兵,个个手握锋利兵刃,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整条街道。但凡哪家门窗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遭到士兵们声色俱厉的呵斥。 不多时,圣上的銮驾在一片庄严肃穆之中缓缓驶过大街。那銮驾规模宏大,浩浩荡荡,一眼望去,从街头延伸至街尾,尽是随侍左右的侍从与宫女。不仅如此,皇后娘娘凤仪万千,端坐于銮舆之内;另有诸多王府的显贵人物亦紧紧跟随其后,一行人可谓气势磅礴,威风凛凛。 而此刻,王府之外更是人头攒动。府内上下所有人员早早便齐聚于台阶之下,屏息凝神,恭迎圣驾。就在这时,只见郡主领着世子和公主走出王府大门。三人步伐轻盈稳健,站在王爷身侧。说来也巧,圣上的銮驾也刚刚抵达王府门前!刹那间,众人齐刷刷跪地叩头,山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开国以来,皇室子弟从未在这小小的镇子举行婚礼!即便是翻阅史书,也找不出这样的先例。此时,堂厅之上气氛凝重,众人皆将目光投向了秦王。 “老三啊老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要让渊儿在这偏远小镇成婚!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圣上怒目圆睁,气得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震得整个堂厅都似乎微微颤动起来。 面对圣上的质问,老三却显得镇定自若:“父皇息怒,凡事总有第一次。此次渊儿成婚,便当作破例。” 圣上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放肆!此次破例,那下一回是不是还有人敢来跟朕请奏,要跑到什么荒郊野岭、田间地头去成婚?真是荒唐至极!”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圣上身旁的皇后赶紧出言劝解道:“陛下,您先消消气。老三做事向来稳重,想必他这么做自有其考量之处。不如且听听他如何解释?” 皇后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涣世子也赶忙附和道:“皇祖父,皇祖母说得极是!叔父一向思维独特,说不定其中真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呢!”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圣上猛地一甩袖子,大声呵斥道:“住口!这里哪轮得到小辈来多嘴!如此没大没小,成何体统!给朕滚出去!” 楚王见状,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只见涣世子一脸尴尬和惶恐,只得灰溜溜地退出了堂厅。而一直在涣世子身后的明氏见此情形,也急忙跟着走了出去。 “不管什么理由,朕不同意渊儿的婚事在此举行,老四!即刻起吩咐太常寺,着手准备!”圣上瞅着燕王,燕王低着头,眼神望向了一旁的秦王,秦王睁了睁眼,表示按圣上的旨意来。 “父皇,儿臣要向您禀报一件要事。近日户部已多次审议了来自礼部、太常寺以及秦王府呈上的折子,关于此次婚礼筹备之事,其耗费竟然高达惊人的一百万两之巨啊!”齐王神色凝重地走上前一步,语气急切地说道。 听到这个数字,圣上原本挺直的身子微微一震,然后缓缓地斜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他紧紧攥着手,手指因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嘴唇微张却一时间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是啊,如今吴国正面临着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各地灾荒不断,百姓们流离失所,急需大量的银两用于赈济灾民;同时,兴修水利工程也是当务之急,关系百姓民生;此外,各种营造例如宫殿府邸桥梁同样不能耽搁,这些都需要巨额的银两。 圣上不禁想起了上次涣世子成婚时的情景,那时候的花费也不过才区区三十万两而已。可这次世子的婚礼开销竟然一下子飙升至百万之数,如此庞大的费用实在让他感到十分棘手。尽管吴国地域辽阔,坐拥大江大海,凭借水利之便使得商业极为繁荣昌盛,但面对这样巨大的支出,也难免会捉襟见肘。 整个堂厅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所有人面面相觑,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应对眼前这一困境。一些人开始交头接耳,低声商议起来;另一些则眉头紧锁,目光忧虑地望着圣上,等待着他做出最终的决策。 此时秦王气定神闲的坐着,似乎有了应对之策。一旁的世子欲上前陈述他的想法,但被秦王拉住了。 “不管怎么样,先安排下去!银两的事容朕想想!” 此时的公主望向世子,她没想到此次成婚居然花费这么多,这百万两顶的上渤海一年的赋税!见众人为难,脸色不免阴沉下来。一旁的世子捕捉到公主脸色的变化,伸出手拉了下,脸上露出微笑。 “好吧!老四,朕命你所邀请的各国使者如今是否都已抵达南都了?”皇帝端坐在堂厅之上,威严地发问。 “回父皇,儿臣已然确认过,大部分的使者皆已按时到达南都。只是那梁国使团由于路途实在太过遥远,再加上途中遇到些许状况耽搁了些时日,估摸还需两天才能抵达。不过,梁国的长公主和世子倒是早早就到了。”燕王恭敬地回答道。 此时,在公主的屋中,灵儿正试穿着一件件衣裳,然而却始终没有挑选出令自己心仪的款式。但是,她的目光被可安身上所穿的衣服吸引住了,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只见灵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可安,可安则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心中暗自思忖:这衣服并无特别之处,为何灵儿会对此如此感兴趣? 另一边,乐安在两间屋子之间来回穿梭忙碌着,或许是因为疲惫不堪,她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走到一旁坐下,轻轻抿了一口香茗稍作歇息。就在这时,她也留意到了灵儿的异常举动。 “灵儿姑娘,不知为何你一直紧盯着可安的衣服?依我看,这衣服似乎并未有何独特之处。”乐安好奇地开口问道。 灵儿微微一怔,随后轻声说道:“实不相瞒,可安这般穿着打扮竟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位亲人。” “亲人?”乐安不禁瞪大了双眼,满脸诧异之色。 “嗯,是我们全州的巫医。” “巫医?” “只是我也觉得奇怪,灵儿姑娘跟全州王爷谈话时我居然全都听懂,可我没去过全州!” 大家正聊天的时候,世子牵着公主进屋了,后面跟着几位绣娘和裁缝。 “聊什么呢?”公主好奇的问着。 “没,没什么!” “灵儿,可有喜欢的样式?” “嗯,还没有!” “卢妈妈,不知您是否还有空闲,烦请闲暇时给这位姑娘做一身衣服?”世子转身对身后说道。 “世子,替您和公主做几身衣服本来就需要些时日,加上婚期临近,实在腾不出手来,若灵儿姑娘不嫌弃,我倒是可以安排老身的徒弟给做一身,您看如何?” 世子望了望灵儿,灵儿点了点头。说完,几人忙着给公主量体,还有的在纸上画着图案让公主筛选,灵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屋内的人忙活着。 此时世子在旁屋耐心的等待,没一会儿郡主领着一行人去了世子的院子,朝着他的屋子走去。 “放下吧!” 婢女们陆续地将手中的案子轻轻放置在桌上,退出屋子并关上了门。 “这喜服是宫中送来的?” “这喜服是父亲当年穿过的,多年未曾动过,一直放置在父亲那里,这不你马上成亲了,父亲让我给你送过来!”说着,郡主指了指衣服。这衣服虽然是多年以前的,但是依旧很新颖。 “可惜的是,多年以前,母亲的喜服被盗,贞孝的身形跟母亲相似,要不然也可身穿。” “可有下文?” “父亲并没安排人去寻找,哪怕就是找到了,也徒增伤悲,索性就这样了!” “我听文宣说,母亲在书院的手稿那些也曾被盗,下落不明,莫非是同一个人?” “估摸着是吧!过去就过去了吧!” 世子听完这些话后,原本洋溢着喜悦之情的面庞瞬间被伤感所笼罩,那刚刚还熠熠生辉的双眸此刻也黯淡无光。 “说起当年父母成婚之事,也曾经历过诸多曲折!” 郡主坐下来,拉起世子的手:“母亲是全州夷人,外族。正因如此,他们的婚事并未得到皇祖父和祖母的全力支持。当时,父亲为了能与母亲成亲,竟毅然决然地跪在皇祖父的营帐之外,整整三天三夜未曾起身。期间哪怕天降倾盆大雨,他也毫不退缩,最终因淋雨过度而病倒在地。然而即便如此,皇祖父起初仍然执拗不肯应允,但终究还是抵不住父亲的坚持,无奈之下只得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 说到此处,郡主不禁轻轻叹息一声,接着又道:“可尽管皇祖父已经首肯,南都的人们却对此并不买账。那些世家大族、地方豪强们更是群起而攻之,纷纷表示强烈反对。” 世子闻言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追问道:“如此说来,莫非我与贞孝的婚事……?” 郡主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的确,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前车之鉴,所以父亲才执意要将你的婚典安排在横水举行。毕竟南都的那些势力实在难以应对!虽说皇祖父曾多次降下旨意,父亲也在暗中施展出各种各样的手段加以周旋,可那些人表面上虽不敢违抗圣意,实则内心依旧口服心不服啊!就像方才你所听到的关于婚礼银两的事情,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么?” 世子脸色愈发阴沉,:“难道就连伯父也反对?” 郡主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朝堂之上,大臣们向来都是拉帮结派;而在宗亲之中,自然也不会例外!” 屋外的公主静静地伫立着,耳畔传来屋内的交谈声,心中思绪万千,犹如潮水般翻涌不息。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秦王府众人为此付出的种种努力,南都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也一一掠过心头,让她心情愈发沉重且复杂起来。 值得庆幸的是,尽管情况错综复杂,但婚典的筹备工作依然有条不紊地推进着。无论是南都、江宁府,还是横水镇,处处都弥漫着喜庆欢快的氛围,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此刻,江宁府内,长公主正与梁国礼部尚书交谈着。身旁还有如宁以及随行护卫的将军。突然间,礼部尚书说出的一句话令在场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公主殿下,据最新军报,近来北狄频繁调动兵力,似乎有所异动。” 长公主闻言眉头微皱,追问道:“当真如此?可有确切证据?” 礼部尚书赶忙回答道:“回公主殿下,前方传来的消息确凿无疑。然而,更为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如今外界竟有传闻称朔北王有意谋反!” 听到这话,长公主猛地站起身来,满脸惊愕之色,失声喊道:“什么!这怎么可能!” 礼部尚书接着说道:“外界盛传朔北王暗中勾结北狄,企图借助北狄之力谋取皇位!此事已在礼部内部传开,想来整个朝堂上下恐怕早已人尽皆知。就在咱们动身离开京城之际,陛下已然下达旨意传唤朔北王入京面圣,可谁知那朔北王竟然以边境局势紧张、战事吃紧为由,公然违抗圣旨!” “确实如此,现在圣上在频繁调动各州郡的军队,说明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啊!”一旁的将军附和着。 “如寒长兄能做出此等之事?” 第49章 二人终成婚 “回世子,末将起初确实难以置信,直至使团抵达颍阳。” “颍阳?”世子满脸疑惑地追问。 将领深吸一口气,接着解释道:“我们到达颍阳之时,天空突然降下倾盆大雨,致使河水迅速暴涨,根本无法安全渡河。无奈之下,只得被迫停留了数日。在此期间,镇南王特意设宴招待使团。然而,就在使团准备渡河入境颍州之际,却得知镇南王奉旨前往西都!” “什么?你说外公入京了?”长公主闻言大惊失色,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听到这个消息,她如遭雷击般,身子猛地一颤,随后重重地瘫倒在了椅子上。要知道,镇南王可是一直镇守着梁国之南,肩负着抵御吴夏入侵的重任。如今他被传召回京,也就意味着此事板上钉钉了! 与此同时,秦王府内,秦王正在书房里看看着风羽卫刚刚送来的情报。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团。恰在这时,郡主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 “父亲,出大事了!梁朔北王居然有意放行北狄进入中原!”郡主神色慌张地喊道。 秦王抬起头看了一眼郡主,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之色。他默默地看完手中的情报之后,毫不犹豫地将其投入火盆中烧毁。毕竟,像这样机密的消息,绝对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这份情报是从梁国那边传过来的,按照时间推算,估计已经过去好几日了吧。”秦王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若真是如此,怕是。。?”郡主瞪大了眼睛,“莫非?” “当务之急是渊儿的婚事,过几日便是大典,所有的事都得让步!” 得知消息的世子也匆忙地赶到书房,见到郡主早一步到了。 “父亲,颍州传来消息,镇守颍阳的镇南王秘密奉旨前往西都,怕是出了大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秦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你们俩出了门就当啥也没有发生过,眼下是大典第一,其余的大典之后再议!” 宣阳门会同馆内,明瑞端坐在椅子上,眉头微皱,专注地聆听着风先生所带来的消息。 “那梁国的镇南王竟然不在颍阳?这实在有些蹊跷!”明瑞喃喃自语道。 风先生拱手回道:“回世子,根据四杀堂传来的情报,此次梁国使团准备渡河入境颍州之时,那镇南王并未按礼节出城欢送,而且更为关键的是,他已经有数日未曾踏足过军营了!这种情况实属罕见,怕是有大事发生!” 明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追问道:“可还有其他相关的消息?” 风先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此外,我们还发现梁国近期境内调兵异常频繁。就连梓州的驻军也骤减了一半之多!” “梓州?那不正是夏梁两国交接的重镇!怎么会突然减少这么多兵力?”明瑞不禁站起身来,双手背于身后,开始踱步思索起来。 “的确如此,世子。目前这些迹象着实太过反常,令人难以捉摸其真正意图。不过请世子放心,属下已经增派了大量人手潜入梁国各地全力搜集情报,相信用不了几日便能有消息传回!” “什么?父皇竟然将铁山军调往北境?”杨轩瞪大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紧紧盯着眼前前来报信的使臣。 然而,那名使臣却是一脸严肃地点头说道:“回世子,此事千真万确。近期北狄在北境一带活动异常频繁,常常骚扰边地的无辜百姓。一开始都以为他们只是为了抢夺一些粮食,但后来经过调查发现,北狄居然暗中在刺探我大邺北境的守防情报!这也是镇守边境的杨老将军亲自传回来的军情!” 听到这里,杨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失声惊叫道:“什么?难不成北狄这次是要大规模南下?” “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极大,世子。而且微臣还听闻,梁国镇守颍阳的镇南王在前些日子也已经秘密奉诏回到了西都,种种迹象表明,眼下时局危急!”使臣皱着眉头,语气沉重地回答道。 杨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深知北狄如果真的选择南下,那么以他们现有的兵力,很难抵挡住北狄凶猛的进攻。更何况如今北幽州已然失守,这对于整个邺国来说本就是雪上加霜,倘若北狄再从北境长驱直入,那么邺国恐怕真的会陷入危险境地。 想到此处,杨轩只觉得喉咙发紧,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北狄要么从朔北方向进军,要么就是从北境这边突破,难道说。。难道说。。。” 就在这时,只见那名使臣缓缓伸出手,从自己的衣袖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份书信,并递到了杨轩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世子莫急,这是皇上亲手书写的一封密信,请世子务必尽快当面呈交给秦王。或许皇上已有应对之策,一切尚未可知!” 杨轩接过信,攥在手里,他不看内容也能猜个大概!无非是让秦王遵守大义,此刻不去趁火打劫,让邺国南边平安!若是南边也闹腾起来,恐怕离亡国不远了。 此时此刻,王叔、嵩临以及贞惠他们皆已获悉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于是乎,三人迅速地聚集在了一间屋子里,面色凝重地开始商讨起来。 贞惠轻声说道:“父王来信说北狄竟然派遣使者前来索要北幽州,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而王叔则一直低垂着头,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他那紧紧握着核桃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以至于此刻屋内异常安静,甚至连核桃相互摩擦所发出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一旁的嵩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这北幽州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才拿下的战略要地,怎能够如此轻易地拱手让人呢!要知道,这北幽州乃是渤海通往中原地区的咽喉要道,如果将其送给北狄,那不就等同于自寻死路吗!” 见嵩临情绪如此激动,王叔赶忙出言安抚道:“你先小声一些,王上目前尚未应允此事。他只是写信告知我们罢了,依我之见,此刻王上定然已经派遣使者快马加鞭地赶来南都了。所以,咱们暂且稍安勿躁,等使者来了再说。” 然而,嵩临却并未因此而平息愤怒,依旧愤愤不平地嚷道:“哼!想当年,渤海与北狄本就是同出一源,如今他们这般步步紧逼,究竟是在耍弄何种阴谋诡计?” 阳光正好,微风轻拂,灵儿与庆王爷正悠然自得地漫步于横水大街之上。这条街道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街边的小贩们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没走多久,灵儿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庆王爷,娇嗔道:“阿叔,时辰可不早啦,咱们回去吧。我想苏姨肯定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子丰盛美味的佳肴等着咱们呢!” 庆王爷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地望着灵儿,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别急呀灵儿,咱们再逛会儿。这会儿要是回了你姑父府上,恐怕那儿早已是人满为患喽!” 灵儿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啊?为什么呀?今天到底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去姑父家呢?” 庆王爷哈哈一笑,伸手宠溺地刮了一下灵儿的鼻子,啥也没说。 灵儿有些迷糊,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瓜。于是,二人继续沿着大街前行。 此时的南都城一片欢腾景象,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们忙忙碌碌地筹备着那场即将来临的盛大婚典。城中百姓们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之中,对于北方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 而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们大多也被蒙在鼓里,只有极少数人脉广博之人隐隐约约听闻了一些风声。然而,这股风吹到各个王府时,楚王却是第一个洞悉其中内情的人。 “父亲,今日孩儿与朝中的诸位子弟一同前往城外狩猎,竟意外得知了一则惊人的消息!”涣世子一脸急切地坐到楚王身旁,语气中难掩兴奋之情。 只见楚王微微眯起双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哦?莫不是关于北方的消息?其实为父早就已经知晓了。” “啊?父亲您竟然都知道了?”涣世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楚王轻哼一声,端起桌上的茶盏浅酌一口后缓缓说道:“这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消息再如何隐秘,也总有传到本王耳中的时候。” 听到这里,涣世子赶忙附和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可得尽快谋划一番才好!” 楚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当前摆在我们面前最关键的问题便是,此事究竟要不要让我们吴国出兵。” 涣世子闻言毫不犹豫地大声应道:“那自然是要出兵的呀!父亲,这可是开疆拓土的大好良机!” 然而,楚王却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神冷冰冰地盯着涣世子,厉声道:“瞧瞧你这般冲动无脑的模样,真真是让人耻笑!怪不得你皇祖父向来偏爱渊儿而不喜你。” 涣世子心中一急,正欲开口辩解几句,但当他看到楚王那阴沉的脸色时,瞬间便意识到此时再多言也是无益,于是只好悻悻然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横水秦王府外,平常冷清的街道被多辆马车堵的水泄不通。然而王爷却下令关门谢客,谁也不见,连亲家渤海来的使者也被拒之门外,管叔出门给各位使者的说辞就是,近期婚典之事极为重要,其余诸事一概不理!这可愁坏了门口的那些使者。 “也罢,我们去会同馆,此次拜访等后日的婚典过了再说!”渤海的使者抬着头叹了口气,冷冷地说道。于是,坐上马车前往南都,其余使者见状也都坐上了车,纷纷离开。 世子与公主此刻正站在门内,他们透过门缝紧张地注视着门外的情景,当最后一名使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世子和公主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公主面露忧色,轻声说道:“宏临长兄他……应该不会怪罪于我吧!” 世子连忙安慰道:“放心吧,贞孝。宏临长兄向来聪慧过人,他见到如今这般情形,定然能够理解我们的苦衷。” 两人沉默片刻,随后公主又忧心忡忡地开口道:“眼下北方的局势越来越混乱不堪,真不知道父王那边情况究竟如何。今早姐姐来信,说是北狄竟然派遣使节前来索要北幽州!” 世子点了点头,回应道:“这件事我已经向父亲禀报过。父亲给我的答复是等后日的婚典结束之后再行商议。依我看,此时此刻这普天之下,最为关心时局变化的非父亲莫属了。” 公主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那也是自然,此时若是换作其他人,面对如此复杂严峻的局面,哪能气定神闲?” 时光就在这样的忧虑与等待之中悄然流逝。日复一日,日落日升,转眼间便来到了婚典当日。横水镇南都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喜庆的气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街道两旁挤满了兴高采烈的百姓,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如同过节一般灿烂的笑容。 世子早早换上喜服,按礼部太常寺预定的线路前往宣阳门会同馆。在那里迎公主前往宫城,最后在明远宫举行最后的仪式。所有受邀的使者早早在那里等候。 原本打算在婚典闹事的明瑞和长公主,此刻选择了放手!眼下他们哪能以自己的蝇头小利,而放弃天下大义! 婚典属官大声宣读着誓词,在场所有使臣都聚焦在世子公主二人之上!他们只是附和着点头和鼓掌,此时他们的心思早就不在这婚典,北方的时局让他们无暇于此,能够出席就已经给足了秦王的面子。虽然吴国大喜之日,但是他们都是眉头紧锁,只是应酬似的露出笑容。 婚典一步一步的进行着,不知不觉的便到了夜里,明远宫里秦王和吴国各宗室之人跟使臣们畅饮,秦王府内世子和公主局促的坐在床榻之上。虽说在宫城里行完了所有的礼仪,成了夫妻,但是此刻却显得手足无措! 第50章 明远宫之辩 “渊哥哥,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呀?”此时此刻,微弱的烛火摇曳着,映照着公主那娇羞的面庞。只见她轻抬玉手,用手中的喜扇半掩住面容,微微低垂着头,仿佛不敢直视眼前之人。而她那白皙的小手,则因为紧张而紧紧地抓着腿上那件华丽的红色纱衣。 站在一旁的世子,同样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的脸色略显慌张,目光时不时地偷偷瞟向身旁这位娇艳动人的公主。今日的公主,真真是格外美艳不可方物。她那精致的脸庞略施粉黛,一抹绯红的淡妆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上,平日里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的乌黑秀发,如今也被精心地盘起,高高耸立于头顶。在那发髻之处,一支金光闪闪的簪子更是引人注目,熠熠生辉。再看世子,今日身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其色彩之鲜艳夺目,竟似要将这满屋子的红色都比下去一般。 “嗯……那我们就先喝交杯酒吧!”世子终于鼓起勇气轻声说道,并轻轻地牵起公主的柔荑,小心翼翼地引领着她缓缓走到身前的桌前。 待两人来到桌旁后,各自伸手端起桌上那盛满甜蜜佳酿的酒杯。他们先是双手将酒杯高举至眉间,然后彼此相对而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紧接着,两人手臂相互交错,一同仰头饮下了那甘甜醇美的喜酒。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声。原来,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好奇的人们,正透过窗户的缝隙悄悄窥视着屋内发生的一切。看到如此温馨浪漫的场景,这群人不禁时而发出阵阵欢快的笑声。 “唉,只可惜文宣这会儿正在积极筹备殿试之事,无法亲身前来见证世子的婚礼啊!”人群中的黄东忍不住叹息道。 “谁说他没有参与其中呢!”正当大家纷纷摇头表示遗憾之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众人闻声回首望去,只见郡主正仪态万千地朝着这边款款走来,众人只能乖乖的站在一旁。 “今日婚典所有的祝词,皆是出自文宣之手。他也将赴任礼部,再过几日,朝廷就会正式颁布委任诏书。如今他正忙于熟悉礼部的各项事务,分身乏术,因此未能现身于此。” 听闻此言,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黄东。只见此刻的她双颊绯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娇羞之态尽显无遗。她眼睛不停地闪烁,似是有些不知所措。接着,她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随后转身跑开了。 “好了好了,这大半夜的,大家都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还有诸多事宜需要操办!” “哎呀,我还没看够呢!”就在这时,小蝶突然大声喊道。然而,她身旁的可安却眼疾手快,赶忙伸手捂住了小蝶的嘴巴,并示意她不要出声。于是乎,众人纷纷向郡主行礼告退,缓缓散去。 “这些个孩子们啊!”郡主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待众人离去之后,郡主独自一人朝着府内的花园走去。今夜的月色格外皎洁,如水的月光倾洒而下,将整个花园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郡主的身影投射在长长的回廊之上,显得那般清晰而孤独。此时此刻,偌大的花园里唯有她一人的身影。 今日乃是世子的大喜之日,郡主心中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只是,唯一让她感到遗憾的是,王妃未能亲眼见证这一幸福时刻。想到此处,郡主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而另一边,公主则悄悄地躲在了门后,透过狭窄的门缝,静静地注视着院外众人渐行渐远。随着人声渐渐消散,原本喧闹无比的府邸也开始慢慢恢复宁静。 她回过头望着世子,“渊哥哥,熄灯吧!” “好!”世子吹灭蜡烛,屋内漆黑一片,但这月亮太过明亮,月光透过窗户,屋内还是能看的到人影。 “贞孝,平日未发现,如今怎么这么重!” “大胆!说什么呢!” 公主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径直跳向世子,而世子伸出双手接住了,就这样她被抱着朝向床榻。公主双手勾住世子的脖子,两人深情的望着,一步一步走着,这一路来的真不容易。床帘撒下,二人从此以新的身份见人。 此时此刻的明远宫,依然被一片喧闹与欢腾所笼罩。使臣们正穿梭于殿堂之间,彼此频频举杯、谈笑风生。管叔小心翼翼地推动着轮椅,而端坐在轮椅之上的秦王,则面带微笑,依次向每一桌的宾客敬酒。 再看那高高在上的圣上,也许是因为年事已高,精力渐衰,难以承受这漫长宴会带来的疲惫,竟然在龙椅上斜倚着沉沉睡去。胡公公眼疾手快,见状赶忙一路小跑返回寿昌宫,取来了一条毯子,披在了圣上身上。 在宴席之中,楚王和齐王相邻而坐。两人不时相视而笑,手中的酒杯轻举慢落,悠然自得地品尝着杯中的美酒佳酿。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燕王和赵王二人显得格外淡定从容,稳稳当当地坐在原地。若有宾客上前敬酒寒暄,他们便礼貌地起身回应,举杯共饮;若是无人打扰,他们索性微闭双目,静心养神。 然而,就在这片看似和谐的氛围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如今北方局势紧张,危机四伏,不知秦王殿下对此作何看法?” 此语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嘈杂的明远宫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秦王。秦王听到这话,不慌不忙地缓缓扫视整个大殿。随后,他轻轻抬手示意管叔将轮椅推回原位。待坐稳之后,这位王爷并未急于开口回答问题,而是微微仰头,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这笑声在寂静的殿内回荡开来,令人摸不着头脑。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秦王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角落里走出来一位使臣,“外臣楼国鸿胪寺卿,拜见吴国皇帝陛下,拜见秦王殿下!” “方才是小臣斗胆问询秦王殿下,望秦王殿下宽恕!”使臣恭恭敬敬地现在大殿中央行礼。 “此事本王也是刚刚知晓,手中并无详细情报,不便答复楼国使臣!” “呵呵!”使臣背着手,捋捋胡须,“既然王爷所知甚少,小臣愿跟王爷分享当前形势!”于是他招呼下属拿出一张舆图。 “近期,不对,近三个月以来,北狄频繁在北方活动,最东边到北幽州,最西边到了朔北,向南甚至到了雪狐岭,这么大的范围不禁让人想起多年前前朝时发生的情形!”使臣在舆图上来回比划着。众人的注意力寻着指尖,散落在舆图上,接连发起感叹!王爷闭目倾听,未动分毫。 “这北幽州是渤海通往中原的要道,北狄和渤海本来就是同宗,听闻北狄单于遣使,向渤海王索要此地,此地若真是落入北狄之手,犹如一把利剑抵着中原之人的脑袋!”使臣说的兴起,走的离王爷也是越来越近,话音刚落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了王爷的脑袋之上。 “大胆!哪来的匹夫!竟对王爷无礼!”身后的管叔发声呵斥着。众人见状有的哈哈大笑,前仰后合,有的慌张急促,而对面的楚齐二王露出诡异的笑容。 “先生这是如何?”王爷睁眼斜视着使臣,眼神里透露出锋芒,使臣收手背着走近舆图。 “北幽州是在本王的授意下,送给渤海的!”话音刚落,殿中片刻安静之后,一下沸腾了! “你们不都是暗地里议论本王么,本王在这就明确告诉你们!”王爷推着轮椅走入大殿中央,虎视着众人。渤海和邺国的使臣们则闭口不言,杨轩前些日子暗地里已经面见过王爷,王爷也告知其他的意图。杨轩虽然气愤填膺,但此刻由不得他发作,只能打碎牙齿咽下去!喝了一口闷酒,酒杯重重的砸在桌上!渤海王室四人,也是安然无恙的坐着,渤海世子宏临端着酒杯,欣赏着王爷的风采。 “我已告知渤海王务必坚守北幽州,此地关系着两国的利益,更关系着中原安危,此话我已告知渤海世子!”说着王爷伸手指向宏临。 宏临起身,端着酒杯,走到使臣跟前。“先生放心,我渤海知道轻重,定不会将北幽州让出去,此地沟通中原,是北方南下通道,亦是我渤海获取粮食茶叶绢匹等民生的通道,若交由北狄,倒不如把我渤海的脑袋交给北狄得了。”宏临挺直了腰板,凶狠着望着使臣。 使臣先是一愣慌了神,但随后又转身望着大殿众人,“诸位你们是相信血浓于水的兄弟之谊,还是相信这般姻亲结交的亲家之言呢?”使臣张开双手大声说喊道,话里话外有些讥讽。 “孰轻孰重,我渤海还能分辨的出来!” “先生!”背后的秦王喊着!“本王已派出秀水军进驻锦州,并着手修缮至北幽州的要道,若是有点风吹草动,秀水军立刻登陆协助渤海雪骑!” 使臣听到这,片刻不好再说什么,说的再多不如伸出拳头。此刻杨轩又是一口闷酒,一旁的明瑞见状哈哈大笑,轻声说道,“轩世子,此事该不会现在才知晓吧!”说着又是一顿嘲笑。 “通往锦州的水道必然路过沧州,我沧州水师竟然隐瞒不报,你说我气不气!”杨轩接着又是一口闷酒,酒杯再次砸在桌上。 这动静被使臣捕捉到了,“话说回来,北狄若不是在东边南下,在北境南下也未尝不可!”说着他的眼神望向了杨轩。 “先生怕是不胜酒力,喝醉酒了吧!”杨轩走到使臣跟前,宏临回归原坐。 “秀水军进驻锦州?这么大的事也不通个气?”嵩临凑到耳边说着。 “我也是昨日深夜才知,王爷不对外说,也有别的缘由,此刻不便多说!王爷的深谋远虑令人咋舌!”宏临侧过脸说着。 “此话怎讲?”使臣双手交错垂放在腹前。 “我邺国向来尽忠职守,守卫北境多年,从未有过丝毫懈怠,更未放过北狄一人南下!近些年虽然我邺国国库紧张,但也没丝毫放弃修缮北境的营垒!” “那又如何?你们邺国竟然让一个老头子镇守北境,说出去也不怕笑话,家父见了都得称呼兄长!若真是打起来,再强的军队,再坚固的营垒,没个统领的将军这不就是形同虚设嘛!”说完话使臣哈哈大笑,大殿也是响起阵阵哄笑。 “多年前本王与杨老将军有过交手,其谋略本王领教过,他与本王皆是凡人自然抵挡不了岁月的侵蚀,本王已派横水军绣虎卫李时邺李将军前往协助,先生可还有疑虑?” 使臣侧过身子望着秦王,此刻一时想不到什么法子,便走到角落落座。杨轩也是悻悻回到座位,此时明瑞已端起酒壶,正打算给他倒酒。 “轩世子,喝酒!”杨轩此刻已经笑的前仰后合,酒水都未倒稳,撒了桌上都是。 “若是北狄从朔北南下呢?”角落里又传出问询。 众人望向角落,原来是凉国使臣。凉国远居西北,并无与中原接壤,只是穿过沙漠与朔北有些联系,论起距离倒是和西域走的更近。 “使臣你过虑了!梁国兵强马壮,良将云集,打起来北狄怕不是对手!” “是啊!梁国近些年粮食丰收,还向外运送,并无粮草之忧。” “还有就是,其地幅员千里,纵深广阔,一旦打起来便会陷入瓮中捉鳖的境地!” …… 众人纷纷议论着,此刻长公主和如宁脸色难堪,并没有因为这些溢美之词而喜形于色!其中缘由,外界知道的甚少,只知道颍阳的镇南王已奉旨进京。于是外界纷纷猜测梁国怕是出了内乱! 凉国使臣并未慌张,反问道,“前朝亦是如此,可不也是倒下了,接着才是如今这般局面!” 第51章 明远宫之辩(下) 大殿之上,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众人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个人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这番话。 确实如此啊,回想起多年以前,前朝也曾遭遇过此般困局。那时,北狄大军佯装从朔北南下,声势浩大,吸引了前朝军队的大部分注意。然而真正的主力却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了北境严密的防线,一路疾驰,直扑雪狐岭。紧接着,兵锋一转,向西急速挺进,成功地渡过了滔滔河水,最终将前朝的武帝重重包围在了黑水城中,天下震动! 面对如此危急的局势,当时的皇帝急忙下诏,号令各地勤王救驾。这才有了秦王大战北狄的故事,然而三年之战,最终秦王使得离间计,解了黑水城之围。 此时,殿内有人高声说道:“先生您实在是太过忧虑了!如今我们各国兵力强盛、战马健壮,而且我等精诚合作,再加上还有秦王殿下亲自坐镇,即便北狄真的胆敢再次进犯,我等也无需畏惧!” 然而,使臣却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应道:“兵强马壮?精诚团结?哼,这些话说出来,恐怕连北狄都会笑得下巴!依我看呐,这大殿之上看似平静如水,但实际上却是人心各异。某些人心里打的算盘,无非就是不想出兵参战,好保存自身的实力,等到其他人拼得两败俱伤之时,再来个坐收渔翁之利罢了!哈哈哈……”说到此处,更是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起来。 “先生,有话不妨明说!不用如此遮遮掩掩、藏头露尾的。”秦王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宫殿角落处。只见那凉国使臣面色从容,毫无畏惧之色,竟直直地朝着大殿中央走来。 “我说的正是颖水之盟的盟主,非您莫属,秦王陛下!当然,还有那远在西都的那位!”使臣抬起手来,毫不犹豫地指向秦王,全然不顾及对方身份。 “这几日以来,无论是我身处的会同馆,还是这南都大街之上,所耳闻目睹之事可比那话本子里描述的还要精彩纷呈得多呐!然而,其中大多都是些无休止的内斗与消耗!如今北狄大军已然南下迫在眉睫,但凡头脑清醒、稍具常识之人都应当明白,此时此刻唯有舍弃那些微不足道的个人私利,齐心协力共同抵御外敌才是正道!可是,瞧瞧当下的局面!究竟成了什么样了?”使臣越说越是激动,言辞愈发犀利起来,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和愤懑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 “休要信口胡言!我吴国宗室向来和睦相处,绝无先生口中所说的那般不堪入目!”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楚王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端起面前的酒杯,大步流星地走向使臣跟前。 “哼!”只听得一声冷哼,那使臣用力地甩动起自己的衣袖,然后转过身去,背着手开始在大殿之中慢悠悠地踱起步来。“倒是有所耳闻,据说楚王您的亲家——那夏国人正盘算着趁着此次世子大婚之际蓄意滋事生乱。倘若不是因为当前北方紧张的局势,恐怕现如今这满街红彤彤的喜庆灯笼早就得换上别的颜色!” 此刻大殿议论纷纷,这令众人纷纷惊愕!明瑞听了甚是不悦,“先生可有证据?”明瑞脸上满是不屑,“当下议论的是吴国是否出兵,与我夏国有何干系!” “哼!”只见那使臣面色阴沉地冷哼一声,然后猛地一甩衣袖,同时狠狠地瞪了明瑞一眼。接着,他转过身去,背着手开始在原地缓缓踱步。 “此次老夫奉旨到访南都,路经朔北之地时,那日老夫可是亲眼瞧见北狄的使者堂而皇之地走进了朔北王的营帐之中!老夫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罢了,对于那些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之类的兵事可谓是一窍不通。所以嘛,这究竟只是正常的边防沟通,还是有别的目的,老夫还真是难以判断呐!”使臣一边踱着步,一边摇头叹息道。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坐在高位之上的长公主,显然大家都很期待能从她这里听到一些解释或者看法。然而此时的长公主却是一脸茫然,因为那个时候她恰好刚刚离开西都,对发生在朔北的事情根本就一无所知。 “本宫身为女子,向来都是深居简出,对于那些打打杀杀的兵事以及将领们之间的权谋算计,本宫又如何能够知晓?但先生仅凭自己看到北狄使者进入朔北王营帐这么一件事,便断言他们之间有所勾结,恐怕仅仅只是您的一面之词吧,如此轻率地下结论,岂不是显得有些有失偏颇、不够严谨了吧!”长公主面带愁容,语气委婉地回应道。 “我可没说勾结之事,我只说了北狄的使者进了营帐,你的言论是对老夫刚刚所说的过分解读!” 听到这些,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众人更是忍不住哄堂大笑,有的人甚至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一旁的如宁想帮忙,可是他对这些也是一窍不通。 就在此时,胡公公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一个不小心摔倒在使臣跟前。此时他神色慌张,身体不停地颤抖,正想着说着什么,突然紧张地嘴巴直哆嗦,什么都说不出来。 “胡公公,何事如此慌张?”一旁的王爷见状,赶忙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扶住胡公公摇摇欲坠的身体。只见胡公公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说道:“回王爷,北狄……北狄使者求见!”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惊雷一般在寂静的大殿内炸响。 原本安静祥和的大殿顿时陷入一片哗然,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的面露忧色,担心北狄此番前来是否别有所图;有的则眉头紧皱,思考应对之策。然而,在这片嘈杂之中,有那么几个人却显得格外镇定自若,他们或轻抚胡须,或闭目养神,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此时,一直端坐在龙椅上的圣上听闻此消息后,微微睁开紧闭的双眼,挺直了原本有些慵懒的身躯。但仅仅片刻之后,他便将目光转向了身前的王爷。 “宣北狄使者进殿!” 随着圣上一声令下,整个大殿立刻鸦雀无声。王爷回首望了一眼不远处燕王的座位,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心中不禁暗自思忖道:想必燕王方才已经离开大殿,前去确认使者的身份了吧。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而又充满自信的声音从殿门外传来:“这大殿真是气派,他日定当坐在这大殿之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燕王的引领下,一男一女两位年轻的北狄使者正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走进大殿。他们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映照下若隐若现,待到距离众人越来越近时,其面容才渐渐清晰地展现在人们眼前。 二人迈着的步伐缓缓地走向大殿中央。凉国使臣和胡公公见状,如同被一阵疾风刮过一般,迅速侧身让开道路,唯有王爷留在原地。 这一男一女挺直了腰杆,头颅高高扬起,仿佛要冲破屋顶一般。他们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在场所有人的不屑与轻蔑,就好像世间万物都不过是他们北狄脚下的蝼蚁罢了。男子双手霸气地交叉在腰间的皮带上,女子则将双手优雅地背于身后,那姿态显得无比傲慢。 “大胆!见到圣上竟敢如此无礼,还不快快下跪行礼!”胡公公怒声呵斥道。 然而,这两人却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行礼?此时此刻,难道不该是你们这群卑微的家伙向我们俩行礼才对吧!” 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大殿顿时炸开了锅。 “好狂妄的口气啊!简直目中无人!”有人愤愤不平地喊道。 “早就听闻北狄人野蛮粗俗、毫无教养,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呐!”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北狄是不是已经没人可用了?居然派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来充当使者!”又有人嘲讽起来。 “说不定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冒牌货呢!哪有这么年轻的使者呀!”质疑之声此起彼伏。 面对众人的纷纷议论,那两人却宛如两尊雕塑一般,纹丝不动,甚至连眉毛都未曾皱一下。任凭大殿里吵得如何沸反盈天,他们始终保持着那份令人憎恶的高傲。 圣上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一旁的燕王身上。只见燕王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核实过殿中这两人的身份,可以确定他们的确是来自北狄的使者。 得到燕王的肯定后,圣上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一只手随意地搭在龙椅扶手上,身体略微倾斜,用略带威严的语气问道:“北狄使者,尔等不远万里、不辞辛劳来到我南都,究竟所谓何事?” “今日秦王世子大婚,如此重要的事,怎么能少的了我北狄!”男使者朝殿外望去,挥了挥手,紧接着四位力士抬着两箱珠宝走进了大殿。 “这两箱珠宝是北狄单于,也是父王送给秦王世子的大婚贺礼!”说着望向了一旁的王爷。 “若是简单的送些贺礼,大可直接去横水镇,来这明远宫,怕是多此一举吧!”圣上打趣道。 “圣上明鉴,想必圣上已知晓我北狄动向,此番父王遣我兄妹二人前来,是想告诉在座各位,北狄有意北幽州雪狐岭黑水城以北的土地,此番世子大婚,各国使臣正好都在,便一同告知!”男使者说着在刚刚那个舆图上用手指画了一条线,画了大片的土地。 “痴人说梦!这片土地从古至今一直都是我中原大地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岂容外族肆意染指!”长公主怒目圆睁,义正言辞地第一个站出来高声反对。 只见那条红线划过之处,几乎囊括了梁国以西都为中心往北的全部地域。如此广袤的土地,身为长公主的她,更是深知这片土地对梁国百姓意味着什么,因此自然而然地坚决表示反对。即便是只失去一小块土地,对于正常之人而言,也必然会做出同样的反应。 “哟呵,还真是好大的脾气呢!”那位来自异国的女使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然后迈着轻盈却又带着几分挑衅的步伐,径直朝着长公主所在的座位走去。待到走近之后,她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起长公主来。 “想必您就是梁国长公主吧,啧啧啧……果然气质不凡呐!”女使者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转向坐在长公主身旁的男子,接着道:“这位仪表堂堂的公子,应当就是梁国的世子殿下咯。听说前些日子,你们梁国的皇帝派遣使节前往北狄,低声下气地乞求与我国缔结两国之缘,可惜啊,最终还是被我的父王给断然拒绝了!” 听到这话,如宁不禁满脸惊愕,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作为梁国的世子、未来的一国之君,如今竟然也沦为了这棋局中的一枚棋子。面对这样的困境,他感到既愤怒又无奈。 “罢了!本公主与兄长还有诸多要事亟待处理,实在无暇在此继续陪诸位享用这所谓的‘喜酒’了。”那女使者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略显颤抖的声音:“难道真的就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吗?”众人循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杨轩。此刻的他,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颤,眼中满是焦虑和不安。 那条线虽说离东都稍微远些,但是也波及沧州,沧州可是邺国北方重镇,邺国水师就在那里,这个地方受到牵连,怕是邺国根基不稳。 “当然有,此事如此重大,这样,诸位不如商量着遣使来我北庭,跟我父王当面详谈。”女使者扫视着慌作一团的众人。 第52章 世子新身份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布逐渐被掀开,东方露出了鱼肚白,随后一轮红彤彤的朝阳冉冉升起,温暖的光芒开始驱散黑夜残留的寒意。时光悄然流逝,不经意间已经迈入了初秋时节,清晨时分,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如碎金般洒落在房间内。公主悠悠转醒,她那美丽的眼眸微微睁开,宛如宝石在晨曦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就在这时,世子早已端坐在书桌前,专注地翻阅着一本厚重的书籍,他那英俊的面庞被阳光映照得格外清晰。 察觉到公主醒来并起身,世子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缓步走向床边。他伸手取过挂在一旁衣架上的衣裳,小心翼翼地为公主披在肩上。 \"天有些凉了,莫要着凉。\"世子柔声说道,语气温柔得仿佛能融化这秋日的清寒。 公主微微一笑,娇嗔道:\"夫君怎得起如此之早?\" 听到\"夫君\"二字,世子先是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温馨甜蜜的氛围,使得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匆忙脚步声打破。只见黄东神色慌张地闯进屋子,甚至连门都来不及敲一下。屋内的二人顿时被惊得站起身来。 \"发生何事了?东姐!为何如此惊慌失措?\"公主快步走到黄东面前,关切地询问道。世子则迅速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黄东。 黄东顾不上道谢,接过茶杯后仰头便是咕噜咕噜一通猛灌,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待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她才焦急地开口说道:\"世子妃,不好了!朝廷突然下旨,命阿渊出使北狄,而且不日启程!\" 与此同时,王爷在深夜方才归来,此刻正在书房里稍作休憩,刚刚躺下不久,便被另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惊扰了美梦。 “父亲!”伴随着一声焦急地声音,郡主急匆匆地冲进了书房。她甚至来不及向王爷请安行礼,便噗通一声跪倒在了王爷的床前。 此时,王爷正紧闭着双眸躺在床上,听到郡主的声音后,他才缓缓地微微睁开了双眼,然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沁儿啊……”王爷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和疲惫,“此事也只有渊儿能够担当此任了,换成其他人都不合适!” 郡主一听这话,顿时急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父亲,北狄单于如虎似狼!渊儿此番前去,简直就是羊入虎口!想当年,您与那单于正面交锋时,尚且能够斗得旗鼓相当、难解难分。可如今让渊儿去,又能有几分胜算?恳请父亲收回成命!” 王爷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郡主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他,并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枕头垫在了王爷的背后,好让他能舒服一些。 待坐稳之后,王爷看着郡主,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已然由我拍板定案,并且也已经对外公开宣布了。事到如今,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已没有更改的余地了。况且关于此次出使北狄的人选问题,昨晚那两位使者不是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吗?” “那老家伙狡猾得像只狐狸一样,心思缜密,步步为营,每一步棋都算计得精准无误。这些日子以来,北方发生的所有事情,其实都是在为渊儿这次出使北狄做铺垫!这其中的猫腻,就算我不说,您心里应该也跟明镜儿似的!” “就算如此,也不能让渊儿前往,渊儿刚刚新婚,北狄单于就算不伤渊儿分毫,哪怕是扣留作为人质,父亲您又能如何应对?”郡主还是不依不饶的解释着缘由。 “下去吧,此事我自会斟酌应对之策,再者说了,渊儿这孩子自幼便聪慧过人,定然不会有何闪失的!”王爷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地说道。言罢,郡主不再多说什么,退出书房,王爷则重新躺下休憩。 而另一边,得知消息后的公主却是满脸怒容,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什么?父亲怎会如此安排?要知道,咱俩昨日才刚完婚呢!”说完,她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到了身旁的凳子上,小嘴撅得老高。 站在一旁的世子见状,连忙向黄东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先行退下。待黄东离开后,世子慢慢蹲下身来,温柔地凝视着低头不语、神色黯然的公主,轻声安慰道:“贞孝,实不相瞒,这件事情我早已知晓内情,只是一直未曾对你提及而已。” 听到这话,公主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盯着世子,惊讶地反问道:“什么?你竟然早就知道了?” 世子微微颔首,接着解释道:“近些时日以来,北方所发生的种种事端,皆不过是北狄单于妄图不费吹灰之力便能从咱们中原获取些许好处罢了。如今他们在北方的处境也颇为艰难,此次大张旗鼓地动作频频,说到底也就是想在与我们的谈判桌上多增添几分胜算的砝码而已。” 公主皱起眉头,追问道:“照你这么说来,北狄根本就没有挥军南下、侵犯中原的打算咯?” 世子肯定地点点头:“嗯!至少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确实如此。” 公主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仍有些不解地继续追问:“既然如此,那父亲为何还要派你前往北狄呢?” “因为有些事并不合适在明面上说。”世子轻轻搂过公主,靠在自己肩膀上。 “但愿你的判断没错!”说罢,公主捧起世子的脸蛋,深情地看着。 此刻屋内一片静谧,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仅有二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轻轻地洒落在他们的侧脸上,勾勒出一幅美好的画面。世子那双深邃而又充满柔情的眼眸,如同秋日里最柔和的微风,始终凝视着眼前美丽动人的公主。 公主微微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着,她那娇美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越发迷人。就在这宁静而又浪漫的时刻,世子情不自禁地缓缓靠近公主,准备亲吻她那粉嫩的双唇。然而,就在两人即将亲密接触之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这份甜蜜的寂静。 “咳咳!”伴随着两声刻意的咳嗽声,郡主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稍稍侧身站在了门口。世子听到声音,犹如触电般猛地站起身来,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略显凌乱的衣服,同时目光迅速转向窗外,似乎想要借此掩饰内心的慌乱。而公主则强作镇定地端坐于原处,但她的眼神却时不时地偷偷瞄向郡主,神情显得有些尴尬和羞涩。 “渊儿,父亲刚刚才睡下呢!你还是等晚些时候再去给他请安吧!”郡主轻声说道。 “嗯,我知道了!”世子赶忙应道,声音略微有些低沉。 郡主将视线移到公主身上,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问道:“贞孝,你们昨晚……”话还未说完,只见公主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绯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她连忙起身,低着头匆匆朝一侧的书房走去,显然是想逃避郡主这个令人难为情的问题。走进书房后的公主躲在帷幔后面,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那颗狂跳不已的心。稍作调整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再次走出了书房。 “姐姐,其实……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父亲他老人家的身体如今每况愈下,我与渊哥哥曾经私下商议过,希望能够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也好让父亲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子孙满堂的景象。”公主贞孝红着脸,低着头,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嗯~,我想问的是昨日白天如此忙碌,昨夜是否休息好了。”郡主尴尬的望向了低着头的世子。 世子望向了公主,此时公主的手紧张地卷绕着衣角。而后窗外传来一阵阵笑声,“偷窥”的队伍又增加了不少人。 楚王府里,楚王正在花园里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地在他眼前闪过。 “父亲,出使北狄这么重要的差事,您怎么就让给立渊了啊?要是这次能够成功地从北狄带回好消息,那这储君之位岂不是稳稳地落入手中?”涣世子满脸懊恼与不甘,急匆匆地朝着楚王大声抱怨起来。 只见楚王面色一沉,冷哼一声道:“哼,你小子还有脸说!你自己说说,你有几颗脑袋够人家砍的?” 涣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地回答道:“回父亲,孩儿只有一颗脑袋呀!” 楚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那北狄单于可不是个善茬儿,其心机深沉犹如深渊,跟你叔父不相上下。想当年,他们俩在黑水城整整对峙了三年之久,期间双方互有胜负,但始终难分高下。最终还是你叔父使出了一招离间计,这才好不容易勉强战胜了那单于。若今日换作是你前去,只怕明日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喽!” 涣世子听后,心中虽然仍有些不服气,但嘴上却不敢再多言,只是小声嘀咕道:“难道那北狄单于当真如此厉害?” 楚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再次望向身旁的涣世子,缓缓说道:“不然呢?你可知那人在你如今这般年纪的时候,便已经凭借着自身卓越的才能和谋略,一举统一了整个北方辽阔的草原。前朝那位威名赫赫的武帝,你总该有所耳闻吧?” 涣世子连忙点头应道:“这个自然知晓,孩儿曾经在史册之上看到过关于他的记载。据说这位武帝可是一统中原的绝世狠角色呢!” 楚王微微颔首,表示认可,接着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即便是像武帝那般强大之人,也曾在与北狄单于的交锋之中吃过大亏。当时,武帝率领大军进攻北狄,结果却被那单于设计困于黑水城中。若不是后来你叔父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恐怕武帝早就命丧黄泉,成为他人的阶下囚了!由此可见,这北狄单于着实不可小觑啊!” “可是,此次立渊前往若能安全返回,这储君之位怕是跟我无缘了!” “不用担心,我已跟瑞儿联络,出使北狄期间,定不会让他得逞!”楚王起身,轻轻拍了拍涣世子的肩膀,然后走开了,“此外,当下西州军有哗变的风险,不日便有消息传到南都!” 涣世子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起身跟了上去,“父亲,这西州军不是咱嫡系么,如果让儿臣前去安抚,不是十拿九稳么!如此一来不也是大功一件?” “胡说!这西州军跟咱楚王府半点关系都没有!”楚王停下脚步转身朝着身后的涣世子呵斥着。 “是,是的,父亲!” 说罢,涣世子低身站着留在原地,楚王越走越远! “瑞兄,你料事如神,可帮我算算这吴国的使团可从我邺国经过?”会同馆内,杨轩急忙找到明瑞,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眼下各国都盘算着如何加入此次出使北狄的使团,或者如何跟使团套上点关系,从而攫取一些政治上的利益。 “哎呀,我说轩世子,此次出使,使团名单目前尚只有那渊世子一人,其他人员得他自己拟定!再说路线,那也得等到使团成行才会有结果,你现在急什么?”明瑞一脸得意朝着杨轩宣泄着此时的焦躁不安。 会同馆另一侧,渤海一家人正坐在屋里商量着什么。 “既然贞孝成婚,我的使命就已结束,明日我便将返回渤海!”王叔朝着宏临说着。 “此番前来,王叔日夜操劳,着实辛苦,我定会禀报父王!” “话说严重了,既然一家人,不必两家话!”王叔连忙谢绝,“贞惠,你有何安排?” “多亏秦王从中斡旋,与梁国的婚事才得以废除,如今我一身轻松,去哪里都行,眼下贞孝新婚,怕是没多久便会有喜事,我想留下来在南都照顾贞孝,即便没有喜事,那她至少有个照应!” “你呢?嵩临?” “我?我跟大哥从南都出发前往北幽州,这刚拿下的地盘得好好经营!” 第53章 风铃渡送别 阳光明媚,微风轻拂,此时燕王身着正领着长公主和如宁漫步于燕王府内的花园之中。三人谈笑风生,气氛融洽。 走着走着,长公主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开口向燕王问道:“姑父,此次前往北狄使团的消息可有什么眉目了?” 燕王微微颔首,缓缓说道:“按照朝廷律法,出访他国使团的名册通常应由我礼部拟定,然后再呈交圣上批准。然而,此次情况颇为特殊,圣上依照秦王的建议,将确定名册的权力交给了渊儿。” 听到这话,长公主不禁秀眉微蹙,追问道:“那使团是否会经过梁国呢?” 燕王略作思索后回答道:“这就得看渊儿如何决定了。不过以本王过去多次出使的经验来看,如果选择从梁国行走,在路程上的确能近一些。” 其实,杨轩和长公主之所以对使团的路线如此在意,是有其深层原因的。若邺、梁两国能够想办法在使团中安插自己的人手,或者暗中与使团达成某种交易,那么他们就有可能在当前这场危机中谋取到一定的利益。因此,长公主紧接着又试探性地问道:“姑父,您能否出面周旋一下,让使团从梁国走呢?” 燕王面露为难之色,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唉,此事恐怕不易啊!不单单是你们两个,就连我这个做叔父的,如今想要见到渊儿一面都十分困难呐。”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 三人悠然地漫步于花园之中,穿过蜿蜒曲折的小径,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池塘边的亭子。亭子里,燕王妃张氏正陪着平阳郡主在此悠闲地散步散心呢。 如宁一眼瞧见躺在摇篮中的婴儿,不由得满心欢喜:“哎呀呀,与上次初见相较而言,景儿真是长大了不少啊!瞧瞧这小脸蛋圆嘟嘟、粉嫩嫩的,简直太可爱啦!”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景儿胖乎乎的脸颊。 平阳郡主微笑着点头应道:“可不是嘛,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没多少日子景儿就要满百日了。如宁你可一定要留下来参加景儿的喜宴!”说罢,她紧紧拉住如宁的手,眼中满是期待之情。 这时,长公主也走上前来,轻轻拉起郡主的另一只手,并温柔地拍了拍说道:“湘儿妹妹,如此大喜之事,我们身为姨母和舅父自然理应到场祝贺。只可惜近来事务繁忙,身不由己,恐怕难以等到景儿百日那天!”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如宁忽然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这玉佩通体碧绿,上面精雕细琢着栩栩如生的花纹,显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宝。他小心翼翼地将玉佩递到摇篮旁边,轻声说道:“这玉佩乃是我随身佩戴多年,今日就送给景儿当作礼物,希望能保佑他平安、健康地成长。” 然而,站在一旁的张氏见状却赶忙推辞起来,她迅速伸手将玉佩拿起,又塞回到如宁手中:“万万使不得!这玉佩如此珍贵,怎好意思收下呢?” 如宁微微一笑,再次把玉佩推回给张氏并解释道:“姑母莫要见外,我既是景儿的舅父,送上一份薄礼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宁一片好意,就收下吧!”燕王在一旁劝说着。 秦王府内,世子正在书房内写着什么。一边写着一边涂抹着,来来回回数十次。一旁的公主则在收拾着衣服,此次远行也不知道多久能归。” “夫君,这名单很难拟定嘛?” “嗯,拟定不难,难在得平衡各方的利益。此次出使不仅仅是代表我吴国,更是代表整个中原。所以有些难度!” 公主依然在忙着,现在的公主跟之前相比更显得成熟了些。装扮上也更接近郡主,头发高高盘起,身上也没那些惹眼的银饰,显得更加干练。 世子依旧埋头于案牍之间,而公主则在一旁细致地整理着已经收拾妥当的衣物。就在这时,公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只见她轻盈地走到梳妆台旁,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从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之前常常佩戴的簪子。公主将这支心爱的簪子悄悄放入了即将出行的行李之中,或许是寄托对世子的思念。 恰在此刻,房门被轻轻推开,郡主推着轮椅缓缓进入屋内。世子与公主几乎同时察觉到了王爷和郡主的到来,他们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快步上前向王爷和郡主请安问好。 “不必如此多礼!”王爷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免礼。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书桌上,发现放置在砚台上的毛笔笔尖还沾着未干涸的墨汁,心中不禁好奇世子究竟在书写些什么,开口问道:“可是在拟定名单吗?” 世子恭敬地回答道:“回父亲,孩儿正是为此事烦恼呢!” 王爷听闻此言,爽朗地大笑起来,安慰道:“这又有何难处?你且先坐下,待我来念,你来书写便是。”世子闻言,乖巧地点头应诺,然后迅速回到座位上坐好,准备记录王爷所念之名单。 紧接着,王爷开始逐一念出一个个名字,世子则认真聆听,将这些名字书写下来。随着名单逐渐成形,世子看着纸上的名字,若有所思地说道:“父亲,这份名单与孩儿之前所写的大致相仿。然而,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孩儿还是将其中一部分人的名字给涂抹掉了。就比如说这鸿胪寺卿,此人虽是新上任不久,但年事已高,况且北庭山高路远,路途艰辛异常,实在不太适合随行。” “这鸿胪寺卿还是随你同行为佳,其中的缘由由他告知你吧!另外不用想的过于复杂,最重要的是能够协助你应对那单于。” “是,父亲!” “贞孝!你过来,来父亲跟前!”王爷满脸慈爱地朝着公主招手呼唤道。公主听闻,赶忙小步快跑至王爷身前,恭恭敬敬地站定。就在这时,只见郡主不紧不慢地从她那宽大的衣袖之中掏出了一枚小巧精致的印章。 “贞孝,这可是咱们王府内库的大印!从今往后,整个王府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务就都交给你来操持打理!”王爷语重心长地说着这番话,同时转过身去,神情庄重而又小心翼翼地从郡主手中接过那枚印章,并稳稳当当地递到了公主面前。 此刻的公主不禁面露惊慌之色,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稍作犹豫之后,她竟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言辞恳切地道:“父亲,此事重大,贞孝自觉能力尚浅,还远远不能担此大任!” “快快起来吧,你这孩子!”王爷见状,连忙伸出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拉住公主的胳膊往上一提。公主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略带迟疑地伸手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印章。 “要知道,再过一些时日,你姐姐就要回南都守备府。首先晨儿和昊儿也都还年幼,正需要有人悉心照料。其次你姐姐和姐夫总是聚少离多,如今也是该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的时候了。”王爷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身旁站立着的郡主。 “爹爹放心好了,之前贞孝一直跟在我身边学习,长进颇多,依我看呐,假以时日,必定会做得比我还要出色许多!”郡主微笑着向王爷宽慰道。 “哎呀,姐姐您真是太抬举我了!”公主听后,羞涩地低下了头,轻声回应道。 “另外呢,你也不必过于忧心忡忡啦。你苏姨和管叔他们都会尽心尽力地协助你。只要你能够妥善管理好这王府,渊儿便能心无旁骛地出使北狄。话说起来,你姐姐在你这般年岁的时候,就已然能够独自承担起诸多事务,就连那上次遮住渊儿寻找你的风羽卫,可都是你姐姐亲手创建!不过你毕竟年龄尚小,但是父亲依然坚信咱们这府中的女眷个个都能力非凡,足以撑起半边天!” “贞孝必定会竭尽全力,绝不辜负您的嘱托!” “哎呀,瞧瞧这时辰过得可真快!我们出去走走如何?”王爷一边说着,一边望向郡主。 “渊儿,我还有一些话想要单独同贞孝讲讲,要不你就陪着父亲散心如何?” 于是,世子缓缓推动着轮椅,与王爷一同走出了房间。而郡主和公主二人,则依旧留在屋里面。 “我瞧着你脸颊上涂抹的胭脂甚是眼熟,莫不是来自石头斋的吧?”郡主好奇地询问道。 “正是呢,这胭脂乃是先前夫君在南都时给我买回来的礼物。”公主微笑着回答说。 “夫君?”郡主微微一怔,突然意识到她眼里的小孩,如今已经成婚。 此时公主此时红了脸,低下了头。而后郡主拉着公主的手在书桌前坐下,她一直望着郡主,什么也没说,手紧紧的攥着。 片刻之后,郡主开口说道,“听说贞惠留在了南都,我已跟父亲沟通过,父亲准许她来王府长住,这样你平常也会多个说话的人。” “谢谢,姐姐!” “大婚那夜,你们真的?” 再次被提及,公主还是不知所措,眼神不停地躲着,身体有些扭曲,紧张的挣开了手,转过身子不敢瞅郡主一眼。 郡主再次确认,无非是担心世子此次出使遭遇不测,万一的话这也给这王府里留后。 “确实,如此!”公主磕磕绊绊的回答着。 “那,那好!”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今夜的月不是很明亮,周围被云遮挡了不少。公主一只手搭在世子的肩上,另一只手放在世子的手里,此时双手紧扣,两人互相依偎着。就这样两人待在屋顶上任凭微风吹过,屋下还是跟寻常一样,有一群“偷窥者”。 “我听姐姐说,那单于有个倾国倾城的公主,那时你在北庭,定会多多少少有些联系,但你务必。。”此时,公主望向了世子,拽住了他的衣领,“你务必离她远点,掌握好分寸!” “哪个姐姐说的,我都未曾见过那公主!” “少打岔,听到了没?要不然我这争气的肚子给你生出个小小渊,看你怎么面对我们母子!” “哪有这么夸张,这才几天?” “你别轻佻!我认真跟你说话呢!” 世子收住了笑容,伸出了胳膊,“咬一口吧,跟之前一样,我永远是你的!” 公主被这突如而来的深情的眼神迷住了,不自觉的探出了脑袋,闭上了眼睛。屋下一群人正等着世子亲吻公主呢!没想到在众人的期许中,公主趁着世子分神,睁开眼迅速咬了一口,接着就寻着屋顶走开了。 世子被这一下子逗笑了。 “贞孝,你慢点!” “哎!”众人一阵叹息,随后众人便散开各回各屋。 “文宣,你怎么随阿渊出使北狄?”黄东和文宣在夜色中步行在花园里。 “前些日子我在礼部学着处理些文书,碰巧被新任的鸿胪寺卿瞧见了,后来就随他左右” “然后你就被选上了?” “嗯,当然此次出使也是寺卿大人力荐吧!不过现在阿渊还不知道。” 次日中午,牛首山外风铃渡,约十艘船只停靠在码头。 “贞孝,都一炷香的功夫了,你再这样搂着我,我怎么舍得松开?” “你怕什么,怕那么多人看着我俩?我们可是夫妻,明媒正娶!你还担心什么?”公主微微抬起头,望了世子一眼。 “你呀,你呀!” “我不管,我就要这样搂着!”公主娇羞的说着,“下次回来得过很久了,这段日子想你了怎么办?” “晚上的话就看着月亮,白天的话就看我给你的书信!我已下令沿途的风羽卫有我的信件立刻马上送到你的手上!” “真的假的?不许骗我!”说着公主跟世子拉钩。 “还有哦,我再说最后一遍,跟那位公主保持距离!要时时刻刻的想着我,记住了嘛?” “那是当然!”说罢,世子紧紧搂住了公主,下巴搭在公主的肩上,就这样紧紧的搂着。 然而远处有两双眼睛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第54章 踏上新旅程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真命人?哼,依我看来啊,不过尔尔罢了,与那些寻常人家的公子相比起来,也并无特别之处,这南都可到处都是!” “你这又懂得什么呀!” “嘿哟,怎么着?你还别不服气,你老哥我成婚都好些年,孩子都好几个!这世间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长长短短之事,我可比你清楚明白!” “那照你这么说,你就懂得什么叫做一见倾心、一见钟情么?” 话锋一转,说到这位世子和那位女使者——其实便是单于的公主殿下,他们二人早在几年之前就在西凉国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想当年,这公主年纪尚小,生性贪玩好动,某一日她独自骑着一匹骏马在草原上纵情驰骋,却不想遭遇一阵突如其来的沙尘暴,顿时迷失了方向。接着就这样孤身一人在荒无人烟的戈壁上四处流浪。 偏巧不巧的,倒霉的公主随后竟又碰上了一伙穷凶极恶的土匪,直接将她给掳走了,并把她当作奴隶几经转手贩卖至西凉国的集市之上。 也是合该有缘,就在此时,世子恰好游历至此。那天,世子在集市里买了一块大饼,然后悠然自得地坐在土墙下正准备大快朵颐。而那公主则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饿得面容憔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世子手中的那块大饼,眼神之中充满了渴望。世子见状,心下一软,随手便将那大饼掰成两半,递过去一半给她。 后来与那公主攀谈,了解她的遭遇,但那时并未告知世子她是单于的公主,世子也不曾透露他是吴国秦王世子,双方的身份此次都不曾知晓。 再后来,世子当了身上值钱的东西,换了些银两将公主赎了,并将她送到西凉国城外。此时,碰到单于派出寻找公主踪迹的人马,世子确认对方身份后,便分开告别。世子去了西域,公主回了北庭,那时还是隐瞒了身份。 “可雅,你瞧瞧你手里那块饼,都已经干瘪得不成样子了,居然还被你如此小心翼翼地包裹着?”男使者,也是单于的儿子,满脸疑惑地盯着公主手中紧握着的那块破旧不堪的饼,不禁好奇地问道。 公主目光柔和地凝视着手中的饼,轻声说道:“想当年,我饿得几近昏厥,是他递过来这半块饼,而我仅仅只咬了两口。” “好妹妹,别用情太深!据我所知,这世子心地善良,他周游五年,救过的人数不胜数。于他而言,你也许只是其中一位,说不定他早已将你忘了。” “即便他真的忘记了曾经的我,那又何妨?我自有办法能够让他重新回忆起来!” 男使者冷笑一声,继续泼冷水道:“那又能如何?如今那世子已然新婚燕尔,难道你还指望父王会应允将你许配给他做侧室吗?” 公主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倔强的笑容,冷哼一声反驳道:“哼!咱们北狄可从不信奉通过婚娶所定下来的所谓正室和侧室之分。按照北狄的风俗,谁先诞下子嗣,谁便是正室!” 听到这里,男子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骄傲的妹妹,追问道:“你怎会有如此之大的把握?”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又岂敢轻易放出这般话?”话毕,只见她摘下面具,瞬间一张绝美面庞展露无遗。 “那也是,谁让你生来就是咱草原的第一美人呢!换做我是那世子,肯定会心动!” 南都北水关处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挤满了各国的使臣。这些人聚集于此,目的无外乎想要世子攀搭。然而,他们苦等多时,却始终未见世子的身影出现。 “我早就说过,这位世子天性聪颖过人,行事向来不按常规套路出牌!”明瑞面带微笑地轻轻拍了拍身旁杨轩的肩膀,语气笃定地说道:“依我看呐,此时此刻他恐怕早已动身出发了!” 听到这话,杨轩一脸疑惑不解,连忙追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难不成有线人?” 面对杨轩连珠炮似的发问,明瑞只是神秘一笑,摆了摆手回答道:“哎呀呀,这里面的门道你就别过多追问!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趁着这会儿功夫去喝上一杯践行酒才是正事儿呢!”话音未落,他便不由分说地拉起杨轩,奋力挤出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两人一边走着,还不忘相互调侃拌嘴。杨轩嚷嚷着:“上次喝酒可是我结的账,这次无论如何也该轮到你来请客!” 而明瑞则狡黠地眨眨眼回应道:“这次打赌明明是你输了嘛,所以这顿酒钱自然还是得由你来付!”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王叔等人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最终决定选择经由海路踏上归程,返回渤海。而全州使团由于计划访问梁国,于是便搭乘了长公主一行人的船队。他们先是一同渡过大江,然后沿着运河一路前行抵达颍州。等到了颍州之后,再换乘马车到达西都。 此时此刻,阳光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船队正缓缓地驶离风铃渡。站在船头的世子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凝视着远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船队将沿着江水一路逆流而上,先后经过和州、浔州以及庆州等地,最后船队抵达西州时将换成小船,顺着西洛河继续前行,便能到达西都。在那里,换乘车马前往朔北。接着北狄单于会派人护送使团一行前往北庭。 此刻,世子正站在甲板上感受着微风拂面的凉爽。一旁的可安见此情形,赶忙拿起一件厚实的长袍走到世子身边,轻声说道:“世子,江边风大,小心着凉!”说罢,她轻轻地将长袍披在了世子的肩上。 世子微笑着向可安道谢,随后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袍,接着开口问道:“南都的风羽卫如今情况怎样?” 可安恭敬地回答道:“回世子,一切皆按您之前的安排行事。乐安妹妹已暂时接替您处理各类事务,并且有小蝶和希安从旁协助。若是当真遇上棘手的难题,便寻郡主帮助,此时郡主搬回南都居住,则是方便了许多。” 世子微微点头,又追问道:“那么,关于四杀堂的堂主以及那个女刺客,可有查到他们的下落?” 可安略作思索后答道:“那堂主倒是一直处于我们的严密监视之下,暂无异常举动。只是那名女刺客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许久未曾露面,也未发现她的任何踪迹。” 世子闻言,眼神一冷,沉声道:“待时机成熟之时,定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绝不能让他们再有兴风作浪之机!”说完,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江面,心中暗自思忖着此次出使的事务。 “文宣,看你在案几前奋笔疾书,时而又拿起画笔勾勾画画的,究竟是在忙些什么呀?怎么还画起图来了?” 只见文宣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继续书写和绘图,口中应道:“这可是世子殿下特意吩咐下来的任务,让我把这一路上所见到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全都一一仔细地记录下来。” “哎呀,这可真是够麻烦的!又是写字又是画图的,累不累人!” 文宣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反驳道:“这哪里会麻烦!你有所不知,如果咱们这次出使能够顺利完成,载誉而归,那我如今所记录下的这些东西,说不定就能被载入史册,流传千古呢!” “你这山川河流画得如此详尽细致,简直跟我在横水大营里看到的军事地图没有太大差别啊!这对于行军打仗来说,可太有用处!” “没错,世子正是这般考虑的。而且啊,世子在外周游这整整五年时间,他脑海之中所记住的地理风貌和人文习俗,可比我这纸上所描绘出来的要丰富得多呢!” 黄东和文宣在身后的那艘船外聊着天,这样的安排是世子跟其他人显得不一样的地方吧! 世子思绪万千,突然警觉地转过头,朝着自己身后望去,并喝问一声:“谁?” 只听一个声音笑着回应道:“世子果然好耳力,如此轻微的脚步声居然都没能逃过您的耳朵!”女子从船舱内缓缓走出。 一旁的可安定睛一看,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厉声道:“你是谁?竟然敢擅闯世子的船只?”说罢,用手抵在了那女子肩膀,阻止她继续向前,从而靠近世子。 只见女子身后站着一名男子,同样用一种极其不屑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位世子,双手随意地交叉抱在胸前,嘴巴里甚至还叼着一根草。 \"你们就是北狄的使者吧?\" 世子微皱眉头,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那名女子微微颔首,表示默认。 世子见状,继续说道:\"虽然我从未亲眼目睹过两位的真容,但也曾听他人提及,想必二位应该就是可雅和可颂吧!\" \"世子您的消息果然够灵通啊!\" 可颂迈步向前,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可安,同时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此刻,船头之上,世子就这样给团团围住。可颂更是肆无忌惮地绕着世子转来转去,仔仔细细地将其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然后啧啧称赞道:\"嗯……不得不说,就这身形而言,绝对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再看看这眉宇之间流露出的独特气质,比起咱们之前所碰到的那些南方世家子弟可要出色太多!虽未贴身,但还是能感受到体内散发出来的真气和内力,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就在可颂滔滔不绝地对世子发表这番评价之时,一直静静站在旁边的可雅竟然不知为何突然害羞地低下头去。尽管她脸上戴着面具,旁人无法看清她此时的表情,但还是能够清楚地瞧见她那早已红透到耳根处的肌肤。 而另一边,见到眼前情形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可安,则连忙高声呼喊起来:\"来人呐!\" 然而,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世子却迅速伸出一只手,果断地制止住了。 “二位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没什么,只是想着一路随行,同世子你一同前往北庭罢了!” “哪来的兴致!我这小船可装不下二位尊客!” “也不用,我向来独来独往,在这船舱有个落脚的地方即可!至于我的妹妹我看了一下,跟你身旁的丫鬟住一屋即可,还能遮挡他人耳目!”可颂望了望船舱,接着看了可安一眼。 “世子放心,在岸边时,我就观察过,除了那鸿胪寺卿那夜在宫里见过一面,其余人都未曾见过我俩,还请世子帮忙隐瞒!”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吩咐世子!” “哪来的丫头!”说罢,可颂一个手刀,可安晕倒在船头。 “二位不怕我动手?” “动手?我俩自然不是对手,但是你应该知道这中原谁也不能拿我兄妹二人如何,况且到了北庭,没我的照拂,怕是世子你很难办事!”可颂扶着栏杆望向一旁的岸边。 确实如此,他们俩如果真的遇到不测,这北狄单于便有了南下的理由,再说了眼下谁愿意招惹北狄呢! 世子站在船头,微微一笑。“该不会另有所图吧!” 面对这荒唐的请求,世子自然不会答应,但回头一想,出了吴国,按照他俩的身份,这二人简直是他的利器呀,或许对他此次出使大有裨益! “你还在犹豫不决?这不像是世子你的作风啊!单凭你的聪慧,不能做出抉择吧!”可雅走到世子跟前,两人对视着。 此时可雅将手轻轻地搭在世子肩上,而后拍了拍,正当错过时,二人又斜着对视。那日西凉国城外,两人分开时,就是这样彼此留了最后一个照面。 彼时世子匆匆忙忙地赶路,未曾多想他的小小举动竟在一国公主心房种下了一颗种子。此刻已长成鲜花在他眼前绽放,他却一无所知。 或许真的就是搭救的人多了,世子也想不起来了。 第55章 和州常平镇 船队缓缓地在这宽阔的江水之上行驶着,初秋的微风轻轻拂过江面,泛起层层涟漪。此时正值初秋时节,两岸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已开始染上微黄之色,显得有些萧瑟与寂寥。江风轻柔地吹过世子的面庞,带来一丝丝凉意,不禁打了个寒颤。 \"明日船队将会在前方不远处的和州常平镇靠岸,届时船队会上岸补充物资。待船只靠岸后,你们便在集市中等候我的消息。\"世子站在船头,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说道。言毕,他转身迈步走进船舱,身影渐渐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之中。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可雅,其眼角突然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她心中暗自思忖道:\"这第一步终于成功迈出了。\"眼下所发生的一切都在按照她预先设想的计划顺利进行着。 与此同时,在那横水王府之内,公主独自一人正在默默地收拾着屋子。自从世子出使北狄之后,这座曾经热闹非凡的王府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随着各国使臣纷纷离开南都,前来拜访王爷的客人数量也急剧减少,整个王府又恢复到了往日那种安静祥和的氛围之中。 正当公主专心整理房间之时,只见贞惠在管家管叔的引领下来到了世子的屋子前。虽然贞惠并非初次造访此地,但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如今这府里的气氛明显比以往要清静得多。 \"贞惠公主,请这边走。王爷特意吩咐过,从今往后您就住在这间别屋里吧。世子妃则居于这正屋,如此一来,您二位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管叔恭敬地向贞惠介绍道,并伸手示意她进入房间。 贞惠向对方道谢之后,管叔因为另有事务需要处理,于是匆匆离去。 \"姐姐!\"一声娇柔的呼喊传来。 贞惠闻声望去,只见公主正一脸娇羞地站在那里。她微微一笑,打趣道:\"世子才刚刚离开一小会儿,你就这般魂不守舍啦?\"说着,贞惠仔细端详起公主来,只见她的眼神和举止之中都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与眷恋之情。 \"哪……哪有啊!\"公主急忙否认,但她那不断闪烁的眼神却早已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暴露无遗。 贞惠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在屋内缓缓踱步起来。走着走着,她来到了一旁的书房门前。推开门一看,只见书桌上以及后面的书架上都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 贞惠走近书桌,目光落在那些书籍上的贴花之上。凭借着对世子喜好的了解,她很快便意识到,这些书籍显然并非世子平日里所喜爱阅读的类型。正当贞惠疑惑之际,公主快步走上前来解释道:\"夫君担心我在这段时间里太过无聊烦闷,所以特地拜托文宣从书院借来了这些书籍。而且不光是这里哦,里面的柜子里还有一些。\" 贞惠听后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感叹世子对公主的体贴入微。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我听闻秦王妃曾经也在这书院停留过一段时间,难道说这些书籍都是王妃曾经读过的吗?\" 公主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没错,确实如此。文宣在临走之前还特别交代过,还有一部分书籍柳院长仍在整理当中,估计再过些时日便能送到府里来了。\" 长公主的船队缓缓驶过江水,随后顺着运河一路前行,朝着颍州驶去。 站在船头的灵儿,身着一袭淡粉色罗裙,微风轻轻拂起她的发丝,她双手撑在船栏上,惬意地享受着江风的吹拂。此时,她转过头来,灵动的大眼睛望向身旁的如宁表兄,好奇地开口问道:“如宁表兄,到底是咱们先抵达西都,还是阿渊表兄能抢先一步到达?” 如宁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这个嘛……我之前特意询问过鸿胪寺那边,据他们所说,西线的行程全是水路,会快一些。” 灵儿听后,眨了眨眼,不解地追问:“既然如此,那为何我们不选择跟阿渊表兄随行呢?” 如宁轻叹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傻妹妹,如果我们与他们同行,难免会招来他人的闲言碎语。有些事情,可不能摆在明面儿上讲。” 灵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仍忍不住嘟囔道:“可是等到了西都之后,不就没人在意这些了吗?” 如宁连忙伸出食指轻戳一下灵儿的额头,略带责备地说:“灵儿,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不小心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与此同时,船舱内,庆王爷正与长公主相对而坐,两人轻声交谈着近年来所发生的种种事情。 长公主面带忧虑之色,关切地问道:“舅父,不知外公近来身体状况如何?” 庆王爷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唉,人一旦上了年纪,这身子骨自然是一天不如一天。尤其自从你姨母失踪之后,他老人家整日忧心忡忡,身体也变得越发虚弱起来。” “话说回来,姨母已经失踪十几年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就算我们不去寻找,那姨母为什么不会寻找我们呢,难道是。。。” 庆王爷摇了摇头,“谁知道呢?我也有过同样的疑问。话说到颍州时能否停留几日,舅父想去那鸣柳镇再去看看。” 长公主虽说是梁国皇帝的长女,但是是庶出,是熹妃所生,而如宁是嫡出,是皇后所生,之所以称呼庆王爷是舅父,那是因为后宫出生的子女都归为皇后所出。 “如此也好!” “明瑞兄,今日咱们在此分别,真不知何时才能再度相见!”杨轩眼中竟流露出不舍。 “哈哈,贤弟不必如此伤感。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该碰面的时候自然就会碰面!只是到那时,究竟会是在何种场合相遇,就不得而知!”明瑞爽朗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此时,二人正安坐于醉风楼内,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窗外奔腾不息的江水。只见那滔滔江面上,一艘艘船只来来往往,远处不时传来船夫们悠扬的号子声以及船桨拍击水面的声响,好不热闹。 “明瑞兄,话说那吴国世子才刚出发,如果此刻追赶的话,应该还能够追得上吧!”杨轩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说道。 然而,明瑞却轻哼一声,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可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去追赶什么世子。我得尽快赶往岭南,去会一会我那位阔别多年的老友!” “哦?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令明瑞兄你如此牵肠挂肚?” “杨轩兄弟,你这般说可真是太抬举愚兄了!好了,多说无益,就此别过吧!愿你一路顺风!”言罢,明瑞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台边,将杯中酒水尽数倾洒而出,仿佛是在跟南都城做最后的道别。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大地上。世子的船队经过一夜的航行后,终于在和州常平镇的码头徐徐靠岸。由于在船上已经待了整整一天,世子感到有些疲倦不堪,于是便决定上岸稍作歇息,活动一下筋骨。 “阿渊,昨夜睡的可好?有没有梦见世子妃?”黄东上前搂住世子,打趣着问道。 “东姐,你怎么就只调侃我?” “我可是听可安讲,你昨晚睡觉的时候,嘴里念叨了好几声世子妃的名儿呢。” 世子闻言,猛地止住了前行的步伐,脸上露出惊愕之色。要知道,他向来没有说梦话的毛病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咱世子刚新婚不久,和世子妃恩爱非常,夜里做梦会梦见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文宣附和着。 “世子,世子……”这时,后方传来一阵呼喊之声,引得三人纷纷回过头去张望。只见可安一路小跑着过来,很快便与他们会合。 “早上我起来的时候,瞧见您还在酣睡,怕扰了您的清梦,就没打扰你。” “不对呀,以前在府上咱俩住一间屋子的时候,也没见你睡眠质量这么差嘛!”黄东望着可安,疑惑地问道。 可安张了张嘴,刚想要说出实情,但迎上世子投来的眼神后,到嘴边的话瞬间又咽了回去。稍作停顿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解释道:“其实是因为昨个晚上……呃……我担心世子在船上休息不好,所以半夜就悄悄进到房间里,趴在床边守着,从而只能浅睡,现在感觉整个人都有点儿疲惫不堪。” 事实上,可雅是北狄公主,以她的身份地位,又怎会与可安同榻而眠呢?更何况此时此刻,她并不想将自己的真实容貌展露人前。于是乎,她便吩咐可安到外面去歇息。然而,令人头疼的是,那船舱已然被可颂给占住了。无奈之下,可安只得身披一件厚厚的袍子,在那冰冷的船板之上将就着稍作休整。 如今已是初秋,夜晚透着些许微微的寒意。虽说可安身怀武艺,有着一定的功夫底子,但说到底她终究还是个柔弱女子,这娇弱的身躯又如何能够抵挡住秋夜的寒冷呢?因此,夜深人静之时,她只好悄悄地溜进世子的房间里暂避风寒。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一摊子旁边,可颂和可雅两人正并肩而立。他俩的目光紧紧看着世子一行人。 “昨天晚上我就听到过好几声!当时还纳闷这世子喊着谁,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贞孝’竟然是他妻子的名字!哈哈……”话音未落,他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可雅听完这番话,心中顿时燃起一团怒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捧腹大笑的可颂,嘴里冷哼一声道:“哼!”随后,转身便气鼓鼓地快步离开了。见此情形,可颂赶忙止住笑声,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就这样,世子一行人漫步在街上。镇子里一片宁静祥和之景,道路两旁的行人们或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或悠然自得地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街边的小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街头巷尾。 “你俩,该不会?”世子望着一旁的黄东和文宣俩人,发现他们走的十分亲近。 “你又不是现在才发现,怎么表现得如此奇怪?” “我可是观察你俩一路上时不时的挽着手!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听到这话,黄东不禁反问道:“以前?以前又是怎样?” 此时,可安赶紧插话说道:“哎呀,世子,他们两个都同乘一艘船,这么明显的举动!这有啥好大惊小怪的?既然没人来挽着您,那我来挽着您吧!”话音刚落,只见可安轻盈地走上前,温柔地挽住了世子的手臂。 黄东搂住了世子的脖子,并开口解释道:“其实我俩好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告知大家伙儿而已。而且在我看来,文宣除了阿渊您之外,绝对称得上是最为出类拔萃的人!所以值得托付终身!”言罢,黄东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笑容。 由于晌午之前必须要赶回船上,继续前行,因此一行人只能步履匆匆地游览着。然而,尽管时间紧迫,没过多久,他们还是来到了镇上最为繁华喧闹的集市。 这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众人只得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地向前挪动。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的最里层,定睛一看,原来是有人正表演着各种杂耍。世子已经很久没有像此刻这般轻松愉悦了,他兴奋不已,双手不停地鼓掌喝彩!也许是因为心情过于放松,一时间竟然把与北狄那两位的事抛诸脑后了。 然而当表演结束散场时,那两人正站在他们对面,直勾勾地看着世子。 “哎呀,这不是立渊么!”可雅调整了呼吸,走上前打招呼没等世子开口,她竟然搂住了世子! 第56章 和州常平镇(下) “把手拿开!把手拿开!”一旁的可安见状,脸色骤变,她急忙冲上前去,伸手用力扯开可雅紧紧搭在背上的双手。然而,可雅抱得太紧了,仿佛生怕失去什么似的,以至于可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掰开。 松开手后,可雅缓缓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可安一眼,那眼神犹如饿狼一般凶狠,令人不寒而栗。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她的目光便转向了世子,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温柔。 “好久不见啊,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您!”可雅轻声说道,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可安没想到这北狄公主如此善变。 “是啊,确实是好久未见了……”世子一边回应着,一边心有余悸地喘了口粗气。方才可雅那突如其来的拥抱举动,着实把他吓得不轻,以至于此刻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这时,站在一旁一直默默观察着他们的文宣忍不住开口问道:“二位姑娘也是世子的朋友吗?” “那是自然!我们相识已经有些年头!”可雅脸上洋溢着笑容。 听到这话,文宣不禁感到有些好奇,他转头看向世子,疑惑地问道:“世子,我以前从未听您提起过还有这样两位朋友,不知您们是在哪里结识?” 面对文宣的询问,世子和可雅异口同声地喊出了答案—— “西凉!”“西域!” 两人的回答竟然完全不同,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先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一样,紧接着再次齐声喊道—— “西域!”“西凉!” 可是这次,回答依然不一致。一时间,三个人面面相觑,气氛变得异常诡异和尴尬,再这样就穿帮了! “是在西凉,那日我跟妹妹在城中闲逛,正好撞上世子!” “对,对!” “二位是哪里人?看长相不像是中原人。” “西域!”“朔北!”可雅可颂回应道。 但接二连三的不一致,引起了文宣和黄东的警觉。 “我们来自朔北,那紧挨着北狄,自然长相自然就跟中原不太一样。”可雅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瞥了可颂一眼,眼神里透露出一种警告,示意他千万别乱说话。可颂心领神会,立刻识趣地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乖乖地站到一旁,紧闭双唇不再吭声。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人气喘吁吁地朝着世子他们这行人跑了过来。原来是粮草物资都已采买完毕并装载上船,鸿胪寺卿大人正在到处找着世子。 世子听罢点了点头,随即便挥手让此人退下。待那人身形远去之后,世子转头看向众人,微笑着提议道:“既然如此凑巧,大家不如一起登船,共同前往朔北吧。” 于是乎,一行人的脚步开始向着停靠在岸边的大船移动。一路上,可安那双大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可雅,那眼神仿佛在说:“离世子远一点!人家可是有家室的人!”而可雅却丝毫不把可安的警告放在眼里,同样以眼神回击道:“少在这里多管闲事!”就这样,两个女子在世子的身后瞪来瞪去,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 走着走着,可雅忽然伸出自己手掌,然后用力地紧紧握住,似乎是在向可安示威。可安见状,不仅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毫不犹豫地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作为回应。毕竟她心里清楚得很,此时此刻可雅还不能暴露自己公主的真实身份,因此无法借助这个身份来压制自己。 “对了,不知两位如何称呼啊?”文宣将目光投向身旁的二人,好奇地询问道。 “我叫可颂,这位是我的妹妹可雅!” 听到这个名字,文宣不禁笑了起来:“真是巧啊,边上那位是世子的丫鬟——可安,你们的名字里居然都带有‘可’字。” 可雅调侃着说道:“丫鬟?不会是通房丫鬟吧!”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怎能如此无礼!”可安顿时气得满脸通红,。 然而可雅却不依不饶:“大半夜的跑到世子屋里来,若不是通房丫鬟,那会是什么身份呢?” 就在可安准备继续反驳的时候,世子忽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感受到世子的目光,可安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咽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一直沉默不语的黄东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彼此认识啊?”他看着可安和可雅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心中满是疑惑。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刚刚才认识而已!对吧?”可安急忙摆手否认,并迅速地一把搂住可雅的肩膀,让可雅丝毫无法动弹。 可雅向可安投去一个会意的眼神,示意她注意分寸,接着附和道:“对对对!就是这样!” 得到可雅肯定的答复后,可安这才缓缓松开双手,放过了可雅。 此时,黄东注意到可雅的脸上竟戴着一张面具,于是关切地问道:“可雅姑娘,为何你要戴上面具呢?莫非你的脸上有什么?” “她脸上。。。”可颂本想解释着,突然被可安打断了。 “估计生了病,脸上长了些东西。” 可雅本想解释,她之所以用面具遮脸,是因为她自从和世子在西凉分开,那时就想暗自下决心,待到再次见面时把她的面容给世子看,毕竟普天之下也只有家人曾看过。 “可安说的没错,确实幼时生病,康复后脸上留了疤痕!”说完,又是瞪了可安,仿佛在警告她,不要得寸进尺。 出发前,公主悄悄地找到了可安,特意叮嘱她,让她看紧点世子,毕竟喜欢世子的数都数不过来!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抵达了码头。于是世子开始安排几人乘哪艘船只。 “如此这般,那女眷乘这艘,文宣,还有可颂兄随我一船!” “不同意!”大家异口同声,都不满意这个安排。 世子见状只能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便由着他们自行商量,自己则先一步登上主船,鸿胪寺卿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结果是,黄东和文宣还有可颂去了副船,可安和可雅则随着世子待在主船。 “如果待在我的身边,你们两个可不许闹矛盾!还有一点至关重要,那便是到了晚间,你们务必要在同一间屋子里歇息。”世子目光扫视着她俩,一个扭头望向东边,另一个则将视线投向了西边,仿佛彼此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一般。于是,世子只得再次开口补充道:“可安,你绝对不可揭开可雅脸上的面具;而可雅你,也切不可在夜里把可安赶出屋子。倘若你们谁违反了这些规定,那么我就会安排你们前往其他船只。” 听到这话,可安和可雅两人虽然心中百般不情愿,但无奈想要继续留在世子身边,便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应承下来。只见她们极不情愿地伸出手来,装作亲昵地拉起对方的手,然而仅仅只是稍作接触之后,便又撒开。 就在这时,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臣鸿胪寺卿孙晟拜见世子!” 世子闻声望去,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连忙回应道:“先生快快请起,无需如此多礼。说起来,小侄正好有心想与您闲聊一番,并一同商议一下接下来的相关事宜呢。” 孙晟谦逊地拱了拱手,笑着回答道:“世子您向来聪慧过人、谋略非凡,想必对于此番行程已然是成竹在胸。所谓与老臣闲谈,恐怕更多的还是希望能听听老夫的一些愚见罢了。” 世子微微一笑,并未再多做解释,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孙晟先落座再说。而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可安,吩咐道:“可安,你且去沏一壶上好的雨花茶过来。” 紧接着,世子的目光又移向了可雅。可雅自然也是心领神会,此次出使北狄,作为单于的公主,在一旁听着,肯定不合适。她微微福身行礼后,便识趣地退下了。 “小侄在南都的时候就听闻先生出山,担任鸿胪寺卿,当时心中便想着定要寻个合适的时机登门拜访,只可惜未能如愿成行。” “世子,你这番话可着实是太抬举老夫了!不过好在如今咱们终得相见,倒也不算太迟。” “其实,小侄第一次看到先生的大名,还是在那颖水之盟的盟书上。当时就对先生能于三国之间巧妙周旋,并促成颖水之盟一事深感钦佩不已呐!”世子言语之中满是敬仰之情。 “世子切莫如此夸赞,老夫实在当不起!要说这颖水之盟能够达成,老夫不过就是跑跑腿、动动嘴皮子罢了。真正出力的还得是王爷,如果不是王爷在颖水之战中英勇善战,一举将联军击溃,又何来后面的结盟之说呢?”先生连连摆手谦逊道。 “先生您这太过自谦了!” “世子,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若是自身实力不够强硬,哪怕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旁人也是断然不会理睬。从古至今,皆是如此。就拿这次出使北狄来说,为何偏偏是由我们吴国来牵头,而非梁国、邺国亦或是夏国呢?归根结底,无非也就是因为我吴国国力强盛,拳头够硬罢了。”先生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世子听后,微微颔首,表示十分认同先生所言的这个道理。 “话说回来,老夫认得那北狄单于,此人只认棍棒,不讲道理。若是当年黑水城之战没有打服他,如今可不是让我们中原前去谈判这么简单。眼下北狄频繁在北方制造事端,这其中的用意世子您早已揣摩的很清楚,自然是同样的路数。”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 然而,还没等世子把话说完,只见先生突然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世子胸前摆放着茶杯,“正解!” 世子微微一愣,停顿了一下,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此时,躲在门后的可雅正小心翼翼地偷偷看着。世子的一举一动都看的入迷,嘴角时不时扬起。 江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微风吹过,掀起层层波浪。在船头,世子和先生则相视而笑,谈笑风生,气氛显得格外融洽。 就在这时,可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一眼就瞧见了躲在门后的可雅,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你在干嘛?朝廷大事,岂是你能够随意偷听的!”说着,可安不由分说地拉起可雅就要往别处走去。 “我,我没有偷听!” 可安显然并不相信可雅的说辞,他瞪大眼睛,严肃地反驳道:“你分明就是在这里偷听,按照吴国律法,得入刑的!” 面对可安的指责,可雅急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没有!”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世子心生警觉,回头望去,恰好看见可安正紧紧地拉住可雅,两人正在相互拉扯着。 见到世子已经发现了她们,可安急忙松开了手,而可雅则低着头不敢看世子。紧接着,世子稍稍仰起头,用一种威严的目光注视着她们。感受到世子的目光,二人不禁浑身一颤,随后便乖乖地转身朝着船尾走去。 “世子认真样子真是迷人!我眼光没错!”可雅一边走一边嘀咕着。 “我知道你不仅仅是北狄使者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身份,待我查明,一定不会让你好看!”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警告你,世子是世子妃的男人,世子妃可是渤海公主,王爷亲自选定的,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不过是渤海公主而已,区区小国,不足为道。”可雅冷笑着,撞了一下可安,便在船尾坐下。 “那两位是?” “哦,是我府里两个丫鬟,那个戴面具的,刚来府中,还不懂规矩,望先生莫要见怪!” “北狄之人吧!” “先生怎么知道她是北狄之人!” “身形,说话!” “此话怎讲?” “这丫鬟北狄口音很重,常人不易发觉,但老夫曾多次出使,最熟悉那里的口音,当然这一点可以辩解。再者,你看她下盘粗实,常年骑马所致,若是男子还可以说是行伍出生,但如果是女子,那只能是北狄了,中原女子向来持家织布,这说不通。” 世子没有回应,心中却暗暗佩服。 第57章 第一封信件 “刚刚先生说,您多次出使北狄,可鸿胪寺的卷宗里却并没有关于您的任何记录啊!”世子满脸狐疑地看着先生,眼中透露出一丝不解和疑惑。 先生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呵呵,看来王爷并未将此事告知于你呀。其实,老朽乃是前朝的史官。” 听到这话,一旁坐着的世子不禁微微一怔,手中原本端着的茶杯也缓缓放了下来。显然,这句话成功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先生轻轻捋了捋胡须,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缓声道:“想当年,老朽还年轻之时便已入朝为官,起初在翰林院负责编纂史书。那时,每日埋头于浩如烟海的典籍之间,抄写记录。不仅如此,老朽还有幸曾侍奉于皇帝左右,亲耳聆听圣上的教诲,并详细记录其言行举止。” 稍作停顿后,先生继续说道:“再后来,承蒙皇上厚爱与赏识,老朽得以调任至鸿胪寺任职。此后,一步一个脚印,最终任鸿胪寺卿之位。” 世子听闻至此,连忙追问道:“照这么说,先生对于前朝之事以及北狄的情况应该都颇为了解吧?” 先生谦逊地摆了摆手,笑着回应道:“哪里哪里,世子过奖啦!老朽也不过略知一二罢了。” “不知先生您是否了解那赫赫有名的黑水城之战?我所阅览过的史书记载与我听闻而来的描述相较而言,存在着极大的差异!” 先生的人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回应道:“哦?没想到世子竟也对这黑水城之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世子神色严肃地点点头,感慨万分地说:“黑水城之战意义非凡呐!通过对此战深入探究,我能够获得诸多宝贵的启示。遥想当年,那一场大战可谓是将帅如云、群星璀璨,无数英雄豪杰纷纷涌现,战况之激烈堪称波澜壮阔!” 先生轻捋胡须,缓缓颔首表示赞同:“诚然如此,那黑水城之战的确异常惨烈。那场鏖战持续了整整三年之久,期间众多英勇无畏的士兵将自己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片土地之上。也正因如此,后来那里被人们冠以‘战争坟场’这般令人心悸的称谓!” 世子回想起曾经翻阅过的史书中有关此战的记载,尽管其中或许有所删减,亦或是出于某些原因而有意隐瞒部分实情,但那场战斗的惨烈程度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掩盖的。无数来自南都的热血儿郎就在那里壮烈捐躯。 “所以,身为鸿胪寺的官员,我等理应秉持着拯救天下苍生的宏伟志向。只要有可能,就应该竭尽全力去制止战争的爆发;但凡能够避免冲突,便决不能让战火的苗子有丝毫露头之机!毕竟,归根结底,战争带来的伤痛往往最终都会由无辜的平民百姓来承受啊!”先生言辞恳切,语气坚定无比。 当年朔北边镇生变,流民揭竿而起,占据朔北以及其他州郡。前朝武帝闻讯,亲自去镇压,最终在黑水城将贼人击溃。 不料北狄得知消息,趁着前朝国力衰竭,从边境入侵,先在黑水城以北不断的挑衅,派出小股军队骚扰,接着趁北境守军调走前去平息骚乱,单于率主力偷摸着南下,在雪狐岭击溃守军。趁着兵锋旺盛,强渡河水,直扑黑水城,将前朝武帝层层包围。 此时虽然平息流民叛乱,但也是惨胜。正值士兵疲惫,粮草不足,所以面对单于的围困,皇帝根本无法组织强力的进攻。只能率兵死守,等待救援。 “先生所言甚是,此次出使,父亲的交代,跟您刚刚所说如出一辙。如今这太平局面来之不易,若是真的兵锋相见,怕又是生灵涂炭。” 忙完繁杂琐碎的家务事后,公主感到身体异常疲惫不堪。她脚步虚浮、身形摇晃不定,缓缓地朝着屋子的方向挪移而去。 而另一边,贞惠则刚刚出门寻觅了一些五颜六色花草种子回来,并正在院内一片空旷的土地上栽种着。此刻,只见她手提一只装了大半桶水的木桶,每迈出一步都会引起桶中的水微微晃动,溅出几滴水花来。 公主偶然间瞥见这一幕,连忙快步上前想要施以援手:“姐姐,像这样的粗重活儿交给下人就好,何必亲自亲为!” 贞惠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无妨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权当活动活动筋骨罢了。”话虽如此,但随着她继续提着水桶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可以明显看出她确实已经开始感到力不从心了——晶莹剔透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发丝。 见此情景,公主二话不说,迅速伸手接过贞惠手中沉甸甸的水桶,然后如一阵疾风般瞬间便冲到了院子中央。 “瞧瞧,自从你开始操持这府上大小的事务,这力气也渐长了!”贞惠擦着汗水,看着大气不带喘的公主感慨着。 “可不是嘛,今天早上我还特意跑到后门那儿,亲自拎起了好些新鲜水灵的蔬菜,给送到后厨去呢!而且呀,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些蔬菜可都是产自牛首山脚下的菜园子里呢!那地方种出来的蔬果特别清甜可口!”说到这里,公主更是眉飞色舞起来,满脸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神色。 贞惠听闻此言,手上浇水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好奇地问道:“原来如此,我之前倒是只晓得那里有一座颇为有名气的寺庙,却从未想到咱们府上日常食用的果蔬竟然也是源自那个地方呢。”就这样,两人一边愉快地交谈着,一边有条不紊地浇着水,收拾着院子。 这座庭院原本显得格外冷清寂静,少了些生命的气息。不过现在好了,两人亲手在这里播撒下了许多种子,心里默默祈祷着,等到明年初春的时候,当世子回来之际,这里定然会繁花似锦、生机勃勃。 “唉,可还要等上半年之久呢!这段时间可怎么熬过去!”一想到世子离开已经有好些时日,公主的心情不由得再次变得烦闷起来。她缓缓走到一旁的石凳前坐下,用手托住下巴,目光空洞地凝视着远方,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才短短几日未见,就如此失魂落魄?要是哪天世子奉命出征,前往那凶险万分的沙场,归期更是难以预料。相比之下,这次他仅仅是作为使者外出,只需半年便能返回,至少还有些期许,不是嘛?”身旁的贞惠轻声安慰道。 “话虽如此,但从前总觉得那些书本上的春闺人离自己甚是遥远,没想到如今自己竟也真切地成为了这样的人。”公主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挺直的脊背渐渐弯了下去,最后索性慢慢地趴伏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就在这时,贞惠上前轻轻抚了抚公主的背:“贞孝,不知你明日是否有空暇?不如陪姐姐一同前往慈恩寺,替渊儿求支平安签如何?”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待一会儿我去向父亲禀报一声。”公主听后微微抬头,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贞惠突然弯下腰,在公主耳边轻声细语着:“听说呀,那慈恩寺里的求子签可是相当灵验,说不定你此番前去,能求得一个好兆头。” “姐姐,你这又跟我说笑了,哪有那么快嘛!而且仅仅只是新婚之夜,怎么可能一次就怀上。”公主娇嗔地说道,说完便用双手捂住那早已红透如苹果般的脸蛋,娇羞之态展露无遗。 “哎呀,说起这个,我还得替姐姐你去求一支姻缘签呢!希望姐姐能有个好姻缘!”公主调皮地眨了眨眼,笑嘻嘻地看着姐姐。 “你呀,真是越来越会贫嘴啦!”姐姐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公主的额头,眼中满是宠溺之色。 此时正值秋日,夕阳西下,余晖如同金色的纱幔一般轻轻地洒落在这宁静的院子里。院子中的花草树木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显得格外美丽动人。而那落日的霞光,则映照在姐妹俩如花似玉的脸庞上,更增添了几分娇艳妩媚之感。 随着夜幕降临,万籁俱寂,船上的人们纷纷进入了梦乡。整个船只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世子的房间依旧亮着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那微弱的烛火在阵阵秋风吹拂下不停地摇曳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却始终顽强地燃烧着,一如世子对公主那份深深的思念之情。 只见世子身披一件长长的黑色长袍,端坐在书桌前,正专心致志地给远方的公主写信。他手中握着毛笔,每一笔每一划都写得极为认真仔细,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公主无尽的牵挂与关怀。信中详细地记录了自己近日来的所见所闻,以及遇到的一些有趣之事。除此之外,世子还提到了新结识的两位朋友——可雅和可颂,并将他们的情况一一向公主描述清楚。 当写到落款处时,世子突然停下笔来,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伸手入袖,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片枯黄的落叶。这片落叶正是白天他在岸边漫步时偶然拾到的,当时只觉得它形状别致、颜色鲜艳,如今想来却是别有一番意义。于是,世子轻轻地将这片落叶放入信封之中,希望它能够代替自己陪伴在公主身旁。 “可安!”世子轻声喊道!连着叫了几声没有回应,想来怕是睡下了。于是索性就将信放在桌上,反正一早可安收拾屋子时便能将这信寄出。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向江面的时候,一层淡淡的薄雾悄然浮现。这层薄雾宛如轻纱一般,轻轻地笼罩在宽阔的江面上,久久不散去。 出于安全考虑,世子果断下令让船只停靠在岸边一个较为可靠的地方。这样一来,不仅可以确保行船的安全,还能让众人有机会稍作休整,以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行程。 世子将身边的可安唤至一旁,压低声音悄悄地问道:“可安,桌上的那些信件都寄出去了吗?”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和期待。 可安连忙点头应道:“世子您尽管放心,今儿个一大早我前去打扫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信件都寄出去啦。估计用不了几天,世子妃就能收到这些信了。” 听到这个回答,世子微微颔首,表示满意。接着,他又关心起可安和可雅昨晚的休息情况,轻声问道:“昨夜你们俩睡得还好吧?” 可安皱了皱眉,摇着头开始低声抱怨起来:“哎呀,世子您不知道啊,可雅她夜里那个呼噜声打得震天响,吵得我根本没法好好睡觉。而且她还老是踢被子,我一晚上光忙着给她盖被子了,真是折腾死我了!今天早上起来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世子不禁感到有些惊讶,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我昨夜倒是的确听到一阵呼噜声,但当时我还以为是从隔壁船上传来的呢,没想到竟然是可雅。”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可雅瞧见可安正和世子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疑惑。她快步走上前来,双手叉腰,瞪大眼睛看着两人,大声质问道:“哼,你们两个是不是又背着我说我的坏话呀?” 可安急忙摆手否认道:“哪有的事儿啊,可雅,你可别胡思乱想!我们就是随便聊聊而已。” “这天真好,你们在这边等我,我去上山寻几只野味,一路上吃着素,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可雅伸了伸懒腰。向着远处挥了挥手,可颂看见了,于是乎两人上山寻找野味。 “世子,你不觉得他俩有点可疑么?” “此话怎讲?” “不知道,反正总觉得他俩怪怪的,一点都不像是北狄使者。哪有两人便可出使他国的道理,算上随从,其他官员,怎么的也得数十人吧!”可安说着自己的疑虑,“随行有几日了,也没她提及过这些事。” 第58章 公主去求签 “公主!少主!单于让我等前来,带你们速速返回北庭!” “我知道了!下去吧!” “看来父亲遇到什么难事了,所以才如此急匆匆地召我们回去!”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好了,我才不会回去呢!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难得的接触机会,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可雅的态度却截然不同,显得十分执拗。 “哎呀,你就别再痴心妄想啦!”这时,可颂走到了可雅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缓缓说道:“这秋天的山里寒意渐浓,我已经开始想念我在草原上温暖舒适的帐篷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呀?”可雅满脸疑惑地转过头来,望着可颂。 可颂微微一笑,解释道:“今日清晨,我在船上欣赏日出时,恰巧看到那世子所乘之船飞出了一只信鸽。当时闲着无事,便顺手将其射落下来,想要瞧一瞧究竟。虽说我对中原文字认识不多,但大致还是能够看懂一些的。” “哦?那信里面说了些什么?” 可颂清了清嗓子,模仿起信中的语气念道:“大概的意思便是,‘我对你思念至极,不知你是否也如我这般想着我?我近些日子一切还算顺遂,只是心中挂念着你,不知你可否安好?’最后,竟然还附上了一首情意绵绵的小诗。唉,不得不说,这些中原人可真是浪漫到了骨子里。要是换做我是女子,恐怕都会被感动得泪水涟涟呢!” “后来你把那封信寄出去了吗?” “那当然啦!如果那位世子尚未婚配成家,作为兄长,说到底还是会支持你和他在一起的。虽说他来自中原地区,又是父亲的仇敌之子,但终归来说,对于女子而言,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才算是有了最好的归宿。只可惜呀,现在人家已经成亲!”可颂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算他已然成婚又能怎样?即便到最后只能给他做小,我也心甘情愿!”话音未落,可雅独自一人朝着山下走去,与世子会合。 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可颂轻轻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这丫头,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啊!随后,他转身踏上了返回北庭的路途。 没过多久,可雅兴高采烈地提着几只刚捕获的野味回到了岸边。她满脸笑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迫不及待地向大家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 “快瞧瞧看,我给你们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 听到声响,世子赶忙快步上前迎接,而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好奇地围拢过来。 “哇,今天可有口福咯!”站在一旁的黄东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意识到可颂并未归来,于是连忙开口问道:“咦,你哥哥去哪儿啦?” “刚才爹爹派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朔北那边的局势变得异常紧张,所以就让我哥先一步赶回去处理事务了。”可雅一边回答着黄东的问题,一边将手中的野味递给身旁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那为何你没有跟着一起回去呢?”可安逮到机会插嘴说道。 “这生意上的事,向来都是父兄在操持,我根本插不上手哇!” “那可以学呀!” 世子听到这话后,转头看向身旁的可安,微微皱起眉头向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可安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十分识趣地转过身去,朝着不远处快步走去,打算捡一些柴火回来。 就在这时,可雅突然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可安的背影,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哼!就冲你刚才那句话,过会儿你少吃一块肉!”然而,可安对于可雅的威胁似乎并不以为意,依旧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因为在他心中,保护好世子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暂时放到一旁。尤其是当他看到世子身边出现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时候。 很快,众人开始分头行动、各司其职。有的人负责处理野味;有的人则蹲在地上生起火堆;还有的人则忙着整理并准备一些必要的烹饪器具。 趁着大家都在专注于手头工作之际,黄东悄悄地将世子拉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压低声音与他耳语起来:“世子,您说说这可安和可雅他们俩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自从咱们离开常乐镇至今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可为什么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非但没有缓和,反而还变得如此紧张呢?” 世子听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可安和可雅各自的心思。可安一心只为了确保他的安危,所以对任何可能存在风险都会格外警惕;而可雅嘛,则是一门心思想要多多接近他,与他增进感情。如今面对这样的局面,世子自己也正在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妥善地协调和平衡好二人之间的关系。 “哎呀,都是些女孩子嘛,难免会闹点小别扭!” 说话间,只见可雅正蹲在水边,熟练地清洗着刚刚捕获来的野味。而在她身旁不远处的文宣,则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处理这些野味的速度明显比可雅慢了许多。毕竟,可雅可是从小生活在草原之上,对于处理这种野味自然是得心应手。 就在这时,可雅手里捧着已经清洗干净的野味,满心欢喜地准备朝不远处燃烧得正旺的篝火走去。然而,她突然一脚踩在了湿滑的石头上,整个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直直地向后仰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文宣立刻冲上前去想要扶住她。可惜的是,尽管文宣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但还是晚了那么一点点。 千钧一发之际,世子眼疾手快,一个箭步飞身上前。就在可雅即将落入水中的那一瞬间,他成功地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了可雅的腰肢。这惊险万分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被世子搂在怀中的可雅,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而原本捧在手上的那些野味也因为这意外散落一地。 见此情景,赶来的可安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将那些掉落的野味一个个拾捡起来。同时,还凶了可雅一眼,并略带嗔怪地说道:“可雅,差不多就行了哈,这么多人眼睁睁地瞧着呢!” 听到这番话,可雅顿时羞红了脸,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般,从世子温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飞奔而去,留下世子和其他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公主跟贞惠起了个大早,早早乘着马车来到了慈恩寺,除了几个丫鬟和护卫,并没有带许多人随行。 当马车缓缓停在了寺庙门前,公主轻轻掀开帘子,踩着脚凳优雅地下车。刚站稳脚跟,她便发现圆鉴方丈已然站在那里,面带微笑,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只见方丈双手合十,微微躬身施礼道:“世子妃大驾光临蔽寺,实乃令我等倍感荣幸,真可谓是蓬荜生辉!” 公主连忙微笑着回应,并向方丈行了节:“方丈您太过奖,能够前来贵寺求签祈福,对本世子妃而言,亦是一大幸事!” 方丈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今日前来上香拜佛的香客不算多,老衲恰好有些许闲暇时间,可以专心为世子妃答疑解惑。” 听到这话,公主欣然点头应道:“那可太好了,咱们这就进去吧!” 于是,方丈在前引路,公主则紧随其后,一同踏入了这座宁静的寺庙。一路上,方丈边走着边耐心地给公主介绍起寺庙的历史、建筑风格以及一些有趣的典故。不知不觉间,话题转到了世子身上。 公主好奇地问道:“听闻世子曾在此处居住将近十年之久,不知是否属实?” 方丈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公主,恭敬地回答道:“回世子妃话,确有此事。犹记得当年王爷带着年幼的世子来到敝寺之时,世子大约只有四五岁光景,个头尚小,但却聪慧过人,令人印象深刻。只可惜那时世子身体较为孱弱,时常被疾病所扰。直到五年前,王爷决定让世子走出寺庙,去外面的世界游历一番,亲身感受这世间的万千景象和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数月之前,世子方才归来。” “那想必世子的寝舍还在吧,能否带我去看看呢?”公主微微颔首,美眸流转之间透露出浓浓的好奇之色,轻声问道。 “回公主,这……”方丈迟疑地望了望公主身后随行的众人,欲言又止。 公主见状,心领神会,转头对那些丫鬟和侍卫们说道:“你们都先到寺外候着吧!” 众人闻言,纷纷躬身行礼后缓缓退下,唯有贞惠静静地留了下来,站在公主身旁。公主微笑着看向方丈解释道:“方丈莫要见外,这位是本世子妃的姐姐,并非外人。” 得到公主的示意后,方丈这才放下心中的顾虑,引领着公主与贞惠继续在这座古寺之中漫步前行。一路上,方丈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世子曾经在此度过的岁月,那些或欢乐、或悲伤的往事如同一幅幅生动的画卷,在公主的脑海中徐徐展开,刚刚手中触碰的栏杆,说不定那时世子玩耍是也触碰过呢。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在山间行走多时,深入到了山林的更深处。公主伸手轻轻擦拭着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不经意间抬起头来,只见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座精致的阁楼。牌匾之上,写着三个大字——“铃音阁”。 “好悦耳的名字啊!”公主不禁感叹出声,目光被这座楼阁深深吸引住了。微风拂过,挂在檐角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回荡在这片宁静的山谷之中。 公主和贞惠小心翼翼地跟着方丈走进房间,当她们踏入屋内的瞬间,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仔细一看,才惊觉这里面的陈设竟然与王府中的布置如出一辙,仿佛就是从王府原样搬过来的一般。不仅桌椅床榻的摆放位置毫无二致,就连床上被子的样式和图案都分毫不差。 “世子向来钟情于读书,平日里除了埋头苦读之外,再无其他特别的爱好!而且,这孩子头脑聪慧得很,善于深入思考,有时候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会被他给难倒!”方丈面带微笑,回忆起世子的种种往事,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公主微微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那世子难道就没有玩伴吗?整日只是一个人读书,岂不是太过无趣?” 方丈轻轻摇了摇头,缓声道:“那段日子确实颇为枯燥乏味,不过好在每月中旬的时候,郡主会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前来探望世子,并陪伴他一同玩耍。那两个孩子也是与世子年龄相仿,一男一女,每次他们相聚在一起,总是充满欢声笑语,让这原本冷清的地方多了几分生气。” 听到这里,公主不由得低下了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她心中暗自思忖道:原来如此,东姐与文宣自幼便与世子亲密无间,彼此之间的感情竟是如此深厚!想到此处,公主缓缓抬起头来,继续在屋中踱步。她时而停下脚步,伸手轻抚一下桌案上的花瓶;时而又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就在公主转身之际,突然瞥见床头上方悬挂着一把精致的木剑。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伸出手将那把木剑轻轻地取了下来。只见剑身光滑细腻,剑柄处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公主好奇地拿在手中把玩着,翻来覆去地端详着这把木剑。 这时,方丈凑上前来说道:“这把木剑大概是在世子十岁那年,由王爷亲手精心制造,并作为礼物送给了世子。世子当时收到这份礼物之后,高兴得不得了,连着好几夜都兴奋得难以入眠,一直紧紧地将其抱在怀中!” 第59章 不好!下下签 公主与方丈交谈着世子往昔的经历,而贞惠则静静地站立在书案之前,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桌上的一幅画作。 公主留意到贞惠的异样,好奇之心油然而生,于是她轻移莲步,缓缓走向贞惠,想一探究竟。当公主走近一看,只见画卷之上,赫然呈现出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女孩。 “怎么了?姐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公主轻声问道。 贞惠微微一笑,将手指向画中的小女孩说道:“你瞧,这个女孩像不像你呢?” 公主闻言,不禁微微前倾身子,凑近前去仔细端详起来。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不停地眨动着,片刻之后,公主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嗯……这看起来有点像是东姐,但不知为何,却又感觉与我也有几分相似之处呢。” 贞惠轻轻点了点头,接着指向小女孩脖子上所佩戴的长命锁,解释道:“你再看看这长命锁,我曾经也拥有过一模一样的呢。还记得当年母亲在颍州的某家铺子中买下了一对这样的长命锁,其中一只便赐予了我。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只长命锁一直被我妥善地保存在首饰盒里,如果回到府上,说不定还能找出来让你瞧瞧呢!” 公主听后,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有料到世子竟然能够如此清晰地记得他儿时的模样。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这一幅画摆放在这里约十余载,老衲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一日,那时世子毒发,面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不止,最终晕厥了过去。然而,清醒醒之后,竟然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执起画笔,绘制出了眼前这幅画作。方才,就在这座寺庙之前,老衲偶然间瞥见了世子妃的身影。那一刻,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涌上心头,直至此刻,我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世子妃便是这画作之中的那位。” “可是……为何我对此事毫无印象呢?” “你呀,向来都是如此无忧无虑,对于过往之事常常是转头便忘得。仔细回想起来,犹记得在颍州之时,有一天母亲外出归来,笑着对着父亲说,你有婆家,父亲当时只当作是一句玩笑话,并未将其放在心上。未曾想到,如今看来,这一切皆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呐!” 公主挠了挠头,“姐姐,你怎会将这些事情记得这般清楚?” “因为那一日王妃。。”意识到说错话的贞惠,立马守住了笑容,显现出尴尬,他不应该提及王妃。 站在一旁静静聆听的公主,听闻“王妃”二字后,心中猛然一阵刺痛。或许是因为她深爱着世子,以至于世子所经历的痛苦和磨难也同样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间。只见公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眼眶微微泛红,随后默默地转身离去,那落寞的背影显得如此孤寂与哀伤。 “世子前几个月来过这里一次,那时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这幅画,时而露出痴痴傻傻的笑容,时而又默默地流下眼泪来,那模样真是怪异!” “此事还望方丈您能替我守口如瓶,千万不要告知世子妃!”贞惠面露焦急之色,双手合十向着方丈恳求着。 没错,就在这看似平常的一天里,世子遭遇了人生中的重大转折。他邂逅了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但也失去了最爱他的女人。命运的无常,让人不禁感叹唏嘘。 方丈微微颔首,表示应允,然后与贞惠一起缓缓走出了铃音阁。 过了一段时间后,公主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纷乱的心绪,她轻轻地迈着步子走进殿内,静静地跪庄严肃穆的佛像面前。只见她微闭双眸,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正在虔诚地祈祷着什么。片刻之后,她伸手轻轻晃动起摆在身边的签筒。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一支竹签从签筒中掉落。 此时,方丈正站在一旁低声诵读经文,手中的佛珠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地来回转动着。公主慢慢睁开眼睛,俯身捡起地上的竹签,然后起身走到方丈跟前,将其递到了方丈手中。 方丈接过竹签,定睛一看上面的签文,随即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荷花盛开香四溢!”他不住地点头称赞道:“恭喜世子妃,此签乃是上上之吉兆啊!” “那签文何意?” 一旁的贞惠,凑到跟前,品读着这句话,突然喜上眉梢,“这是明年夏天诞下子嗣的意思?” 只见那方丈在一旁静静地站着,微微颔首。满心欢喜的贞惠迅速地伸出手去,一把搂住身旁的公主,兴奋地说道:“趁着现在运气还不错,咱们赶紧再求一支平安签吧!给渊儿也带来些好运吧!” 听到贞惠的提议,公主欣然应允。她双手轻轻握住签筒,开始轻轻地摇晃起来。然而,这一次似乎没有之前那般幸运了。尽管公主满怀期待,但从签筒里掉出来的竹签却并未如她所愿。 这时,方丈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从公主手中接过竹签。就在公主低头的瞬间,他动作敏捷地将原本的竹签换成了另一支。原来,公主刚刚递过来的那支竹签竟然是下下签。为了不让公主太过沮丧,方丈悄悄地换上了一支上上签。 可谁曾想,这一幕恰好被站在身后的贞惠看在眼里。方丈察觉到了贞惠的目光,回头侧着脸望了她一眼,贞惠立刻明白了方丈的意图。 随后,方丈开始解读起这支上上签的签文,向公主讲述着其中所蕴含的吉祥寓意和美好祝福。公主听得入神,脸上渐渐浮现出欣喜的神色。于是便询问能否将这竹签带回府中。 得到允许后,如同获至宝一般,小心地将竹签捧在手心里,然后缓缓地放入怀中。她的眼神中满是喜悦,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大殿。 而后,方丈转过身来,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了那支真正的竹签,并将其交到贞惠的手中,并叮嘱道:“天机不可泄露!” 在回去的路上,公主突然开口说道,“方才在铃音阁有些失态,望姐姐莫怪!” “是姐姐的不对,姐姐不应该提及!但姐姐希望你能填补渊儿内心的那份孤独!”说完伸出手紧紧抓住公主那双局促的手。 马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只有车轮滚动和马蹄声有节奏地传来。公主静静地坐在车厢内,手中紧紧握着那两支竹签,目光专注而深邃。 过了许久,一旁的贞惠轻声开口道:“贞孝,这签文所言之事不知是否灵验,不如让苏姨请镇上有名的大夫来给你好好诊断一下,意下如何?” 然而,此刻公主的思绪早已深深陷入对那两支上上签的解读之中,对于贞惠的话语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并未真正听进去。只见她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嘴角微扬,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只是回了句,“那好呀!” 贞惠见公主这般入神,也不再多言,生怕惊扰了她的思考。就这样,马车继续前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王府门前。 公主在贞惠的搀扶下,下了车。此时苏姨早早地在门口等候着, “府中可是来了客人?我看这府里上下又打扫了一遍呢。” 苏姨回应着:“回世子妃,是郡主回来了。算算日子,郡主离开王府大约已有一个月之久,这次回来想必是专程看看你的呢!”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有些失神的公主瞬间变得兴奋起来,她脚步轻快地朝着王府大门走去。就在她即将跨过门槛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公主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下去。 跟在后面的贞惠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了公主。 此时,世子抵达了西州。这西州是吴国地域辽阔的大州!土地广袤,人口众多。这里山峦起伏、河流纵横交错,北边茂密的森林覆盖着,而南边是平原,西州城就在这南北的过渡地带。 西州南连接着全州,北部则直通梁国的洛州。在它的北面有叶子关,此关正是吴国与梁国交界之处。而梁国西洛河源头就在叶子关的附近。在那里,修建了码头,行人商贾可在此换乘小船,而后顺流而下直达西都。 世子的船队缓缓停靠在了西州城南的码头边。紧接着,随行的士兵和民夫将船上装载着的行李、重要文书等各种物品搬运至一辆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上。这些马车将会把这些东西短驳到叶子关码头。 整理好后,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城南城门进发,进城稍作休整之后,便前往西都。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尚未踏入城门时,就突然被一大群流民挡住了前进的道路。这些流民个个衣衫破烂不堪,蓬头垢面,既有老人,又有年幼弱小的孩子,互相搀扶着,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透露出一种深深的饥饿感。不时还能听到孩子们因饥饿而发出的阵阵啼哭声,谁听到了便会有怜悯之情。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佝偻的老汉艰难地迈着步子,朝着世子走了过来。他一只手高高举起一只破碗,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拐杖。 “这西州怎么是这般风景?”一旁的可雅问道。 “每人发些食物吧!等进了城在采买一些!”世子安排着给这些人发放食物,虽然有士兵维持着秩序,但是他们实在太饿,出现了拥挤和抢夺。 “世子,这样不是办法,可以解决他们今日的温饱,可明日呢?而且这样下去,会招来更多的流民,行程便会耽搁!”可安凑上前说道。 “文宣,西州知州是谁?” “回世子,西州并无官府,属于军管,隶属于西州军!” “东姐,快拿着这块令牌,速速骑上马去,将西州军的所有将领都给我叫到这儿来!本世子要询问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何事。”世子一脸严肃地说道,并将手中的令牌递向身旁的东姐。 此时,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馒头干粮的众多流民,突然听到西州军即将到来的消息后,一个个脸色骤变,惶恐不安起来。只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传来,这些流民不约而同地纷纷跪倒在地,就连手中还未吃完的馒头干粮也被他们匆忙丢弃在了地上。那些原本正吃得津津有味、兴高采烈的孩子们,也被大人们强行按压着一同跪了下来。 看到这番情景,世子不禁皱起眉头,:“乡亲们,这是何故?” 那位最先开口说话的老汉,一边不停地用手扇打着自己的脸颊,一边战战兢兢地回答道:“都是小老儿有眼无珠,实在不该拦下世子您的车驾啊!求求您千万别让那些官老爷过来,只要他们一到,咱,咱们可就都活不成啦!” “是啊!是啊!”其他流民也随声附和着,人群之中甚至还有人因为过度恐惧而忍不住抽泣起来。 世子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西州会突然间涌现出这么多的流民,而且这些老百姓居然如此惧怕西州军?要知道,自五年前西州军转交由秦王府管辖之后,此地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相安无事的。之前自己也曾路过此处,那时所见之处皆是百姓们安居乐业、其乐融融的景象。然而此刻呈现在眼前的,却是这般凄惨恶劣。 世子上前扶起老人,并招呼其他人起身。“老人家,放心!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们?”而后望了黄东,黄东缓过神来,立即骑马奔向西州军大营。 大营内,一众将领正觥筹交错,胡吃海塞,每人身前的桌上摆满了大鱼大肉,还有一群歌姬舞姬相伴。 坐在主座的竟是涣世子,此刻他抬着头,享受着美女的投喂,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世子,按照王爷的旨意,末将早已吩咐下去,如今这西州混乱不堪,饿殍遍野,如今这百姓正期待着世子拯救他们于水火呢!” “嗯,办的不错!说完拿起桌上一袋银子丢了过去!” 与此同时,黄东骑马赶到这里。 第60章 世子明军纪 “究竟是谁在营外如此喧哗,吵闹不休?”涣世子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悦地出声询问道。 话音刚落,只见帐下一名将领迅速站起身来,动作利落地朝着营外大步走去。 此时,营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响和呼喊声:“都给本姑娘让开!看好了,我可是世子的人,谁敢阻拦于我?”黄东正骑在马上,试图强行闯入大营。然而,尽管他胯下之马奋力挣扎,却依然无法向前挪动半步,因为前方早已被一群士兵牢牢拦住。 这些士兵手持长枪,神情严肃,齐声高呼:“大胆狂徒,竟敢擅自冲撞大营,难道不知这是杀头的死罪?”随着他们的呼喝,他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刚才从营帐走出的那位将领快步来到黄东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你是何人?为何要硬闯大营?”将领目光锐利,紧紧盯着黄东质问道。 黄东毫不示弱,昂首挺胸大声回答:“我乃是世子殿下的贴身侍卫,奉世子之命前来传唤西州军各将领!” 听到这话,将领冷笑一声:“哼,好大的口气啊!如今这年头真是无奇不有,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假借世子之名行事!”说着,他绕着黄东所骑的马匹缓缓踱步,时而抬头凝视黄东。 “告诉你,真正的世子此刻正在这营帐之内呢!”将领停下脚步,再次将目光投向黄东。 黄东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反问道:“哦?世子在营帐之中?那么请问,究竟是哪位世子在此?” 将领挺直身躯,朗声道:“自然是当今楚王府的楚王世子!” “说来不巧,我是立渊世子的人!”说罢,黄东从腰间掏出令牌丢了出去。 刚接住令牌,也只就瞅了一眼,那将领便瘫倒在地。士兵们见状纷纷后退,让出个道来,黄东骑马直冲大营。 西州城外,世子简单地搭了个营地,他找了块高点的地方坐下,也吩咐那群流民坐着。那群人互相望着,他们也不知道眼前的世子能不能帮得了他们。 “涣世子,立渊世子派人前来召唤我等速去城南郊外。” “哦,渊儿到了!”涣世子立马摆正了身体,两手一挥,帐内的女眷纷纷退下。 “这船划的够快!这么快就到了!要坏我的好事啊!” “世子,这,这如何是好!我等当下受秦王制约,眼下秦王世子传令,我等不得不复命啊!” 涣世子走到那将领跟前,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说罢,那将领喜形于色,立马找了几个士兵进来。原来五年间将领调动频繁,世子根本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于是让士兵假扮将军们的模样,企图蒙混过关! 秦王府内,公主慢慢醒来,只觉得自己身体有些虚弱,还未撑起身来,便倒在床上!一旁的丫鬟赶紧跑过去,查看情况。 “世子妃,还请躺下休息吧,王爷吩咐,近日勿要走动!” “这是何故?”公主对现状一无所知,只知道求签归来,突然晕倒了,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苏姨跟郡主都说,世子妃您有喜了啊!” 然而,公主却是一头雾水,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的身体近来可是一点异样的征兆都未曾出现,怎么就突然说有喜了呢? 就在这时,郡主和王爷恰巧进了屋子。“贞孝你终于醒啦!你可真是把姐姐给吓坏了!”郡主满脸关切地说道。 公主见此情形,忙挣扎着想起身向二人请安,但奈何身体虚弱得很,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快些躺下吧!莫要乱动伤了身子。”王爷见状赶忙开口制止道,并示意将轮椅往床边推近了一些。待来到床前,王爷轻轻拉起公主的手,柔声道:“贞孝啊,自今日起,你的日常起居便由苏姨来照料。当年你姐姐怀有晨儿和昊儿时,也一直都是苏姨陪伴在侧,由她照料,父亲更放心些!” “父亲,贞孝实在是不知眼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究竟为何会被说成有喜了呀?”公主满心疑惑地问道。 只见郡主微微一笑,解释道:“姐姐是过来人,据家中仆人们所言,你近日以来的举动皆表明极有可能是怀了身孕!” 话音未落,只听得门外传来一声:“王爷,李太医到了!”苏姨匆匆地走至屋内禀报此事。 “来得正好!快快有请,正好替贞孝好好把一把脉。”王爷喜形于色地吩咐道。 “王爷,依微臣多年行医之经验来看,这世子妃的确是有喜,但脉象略显微弱,估计怀孕日数尚不足一个月。” “世子离家至今已逾月余,如此算来,这日子倒是恰好能对上啊!”王爷面露喜色,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床帘内的公主听闻此言,瞬间羞红了脸,急忙用被子将自己的面容遮挡起来,仿佛生怕被他人瞧见她此刻娇羞的模样。见此情景,众人纷纷识趣地退出了房间,只留下公主独自在屋内。 “王爷,这是一副安神养胎的良方,请务必依照此方煎熬汤药,并确保世子妃每日按时服用。” “此外微臣还留意到世子妃的身体较为孱弱,所以需要静心调养,万不可过度操劳。另外,还需尽量让世子妃保持心情舒畅、愉悦,这些对于腹中胎儿的成长至关重要。”太医嘱咐道。 郡主赶忙上前接过方子,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吩咐下人前往药房抓药。如此重大之事,很快传遍了宫廷内外以及各个王府。而此时此刻,远在海上的渤海一行人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寿昌宫内,圣上刚刚批阅完奏折,感到些许疲倦,正准备闭上眼睛稍作休憩以恢复精神。然而,就在他刚刚合上双眼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陛下,喜事啊!喜事!”皇后一路快步走来,顾不上自己的年岁已经大了。 “哦?自从何来?” “这老三家来话,这世子妃有喜啦!” 圣上原本的困意顿时全无,“当真?” “千真万确!老三正往宫里来,他可亲口告知陛下!” 西州城南,一群将领齐刷刷地跪在世子的面前,他们低垂着头,不敢与世子对视。世子眼神凌厉而冰冷,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群跪地之人,心中的怒火难遏。 \"这西州为何会突然出现如此众多的流民?\" \"回……回世子,近日北方局势动荡不安,这些流民皆是从外地逃窜至此,绝非我西州百姓!\"那将领战战兢兢地回答道,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然而,话刚落音,旁边便传来一声怒喝:\"你胡说!\" 只见文宣可安一同拱手说道:\"回世子,方才前去城中打探消息,这城内的流民多达数千之众,若皆说是从外地迁来,实难令人信服呐!\" 听到这话,先前答话的将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结结巴巴地道:\"回……回世子,确……确实如此,末将这就立刻下令,命人将这些流民驱赶出城!\" 说罢,他急忙转身欲向身后的士兵发号施令。就在这时,世子猛地站起身来,右手紧紧握住身旁护卫腰间佩剑的剑柄,用力一抽,寒光闪闪的长剑瞬间出鞘。紧接着,世子手臂一挥,将手中长剑如闪电般朝着那名将领掷去。 只听\"嗖\"的一声,长剑带着破风之声直直飞向那将领。那将领见状,惊恐万分,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倒而去,其余将领亦是大惊失色,一个个瞠目结舌,谁也未曾料到世子竟然动了真格。 “本世子刚到西州,对于眼前之事知之甚少,待我查明,如果跟你所说大相径庭,本世子就将尔等在菜市正法!”说完将剑从地上拔出,接着抵在了那将领的脖子上,那将领面露惧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 世子缓缓地扫视着跪在地上的那群人。他的眼神寒冷,那些人不敢与他对视。刹那间,他察觉到其中有几位所谓的“将领”神情显得极不自然,应该糊弄他的。世子见状,不禁冷笑出声。 紧接着,只听他高声吩咐着:“孙先生、文宣,你们二人速速带领其他人先行赶往叶子关,我稍后便会赶来与你们会合。可安和可雅,随我一同前往西州军大营!” 三人抵达大营后,发现里面早已乱成一团。此时,涣世子正气急败坏地对着那些将领大声“呵斥”着,而当他瞥见营外世子等人徐徐走来时,更是提高了嗓音,似乎想要让所有人都听到他的训话。 站在世子身旁的可雅秀眉微蹙,轻声对世子说道:“依我看,这西州如今如此这般混乱不堪,定是有人在背后蓄意操纵。” 一旁的可安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没错,先是放任局面变得混乱无序,然后再出面收拾残局,借机铲除一些不听话的将领,最后再向朝廷上书请功。此计可谓是一箭双雕啊!既能够将整个西州军换成自己的心腹,又可以获得朝廷的嘉许和封赏。” 世子静静地听完他俩二人的分析,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不过是区区小小把戏而已,以为这样便能瞒天过海?真是可笑至极!”说罢,他迈步走进营帐。 世子三人走进营帐之内,瞅了跪在地上的那些将领一眼,径直走到帐内中央。 “堂兄,这些将领到底犯下何种过错,竟惹得你动怒?”世子满脸疑惑地看着涣世子。 只见涣世子眉头紧皱,气愤地说道:“渊儿,你有所不知,这些个将领简直无法无天、目无王法!他们竟敢公然藐视朝廷纲纪,放纵自己手底下的那帮士兵肆意妄为!”说着他用手指在舆图上比划着。 “你瞧那儿,那么大的一片肥沃土地,竟然被他们蛮横无理地霸占,驱赶那些无辜的老百姓,让他们流离失所。更有甚者,还闹出了人命!不仅如此,他们还丧心病狂地对城中的百姓强行征收赋税,搞得整个西州城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涣世子越说越是激动。 说到此处,涣世子装作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大声嚷嚷道:“哎呀呀,真是气死我了!” 世子听闻此言,淡定地说道道:“天啊,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能够干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父亲执掌西州军时,三令五申地告诫他们,要他们爱民惜民,跟他能讲述军舟民水的道理,待父亲返回南都,他们都露出尾巴了” 这时,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可安暗自思忖起来,他心里清楚得很,涣世子这番话是在阴阳秦王府,指责王爷对西州军管束不力,才导致今日这般混乱局面的产生。 可安眼见着就要冲上前去与对方理论一番,却冷不丁地被身后的世子一把拉住了手。只见世子微微用力,将她轻轻往后一带,然后稳步向前走去,径直来到了涣世子的面前。 “依吴律而言,对于此类情况,究竟应当作何处置呢?”世子面色凝重地问道。 “按照吴律所规定,此首之刑。然而当下北方局势紧张,正值用人之时。倘若他们能够主动退还所侵占的土地以及贪污所得的银两,并让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得以重返家园,那么我个人倒是倾向于免除他们的死罪。”涣世子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世子闻听此言,眉头微皱,当即反驳道:“吴律之前,人人平等。既然犯下如此过错,就必须承担相应的罪责!若是仅凭着退还赃物便能轻易免除死刑,那又该如何向黎民百姓作出交代?又怎能让朝廷里的那帮官员们心服口服?难道这吴律到头来不过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空壳?” 涣世子不禁沉默片刻,而后开口询问道:“那么渊儿,不知你对此事可有什么见解?” 世子稍稍侧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应当根据他们贪墨的多寡定责!” “哦?那所谓‘多寡’,具体又该如何界定?”涣世子追问道。 “此事兄长莫要担忧!”世子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营帐门口,抬头望了望天空,接着回过头来对着涣世子说道:“明日此刻,我定然能够给兄长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那就一言为定!” 第61章 世子掌真相 “世子,当真明日就要给那世子一个交代吗?”可安眉头紧皱,一脸愁容。 “那是当然!”世子面带微笑,目光温柔地望向可安,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自信。 “可是眼下咱们对此事一无所知!唯一的线索也就只有那些流民了,但之前在城南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们似乎有所顾忌,根本没办法如实相告!如此一来,这不就成了死局?”可雅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 “别着急,我倒是知道有个人并没有参与此事。只要找到他,或许就能打破这个僵局。”世子胸有成竹地说道。 此时的西州城,由于世子的突然到访,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士兵们多少也收敛了一些,集市上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安宁。然而,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却依旧在城中四处聚集着,这无疑给世子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让他感到隐隐的不安。 世子三人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终于在某个僻静的街巷角落里停住了脚步。只见他缓缓上前,抬起手轻轻敲响了面前那扇略显破旧的木门。 “夫君,你快看,又有人来敲门了!咱家现在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里还有银子去交那该死的赋税!”正在院子里喂马的妇人听到敲门声后,急忙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满脸忧愁地抱怨道。 而那个男人则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块锋利的刀石,专心致志地磨着自己那把已经有些生锈的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去开门吧!大不了把这马卖了!”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前去开门。 “来了来了!”伴随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男人打开了门。门打开的一刹那,男人有些恍惚。 “镇山大哥,好久不见啊!”站在门口的世子微笑着向男人打招呼,声音温和而亲切。 “立渊兄弟……真的是你吗?真的好久不见了!”男人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儿来了?”直到此刻,听到世子对自己的称呼,他才终于完全从惊喜中清醒过来。 “大胆!竟敢如此直呼世子名讳!”可安呵斥着。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顿时将他吓得浑身一颤。他惊恐万分地看着可安,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几年前还曾一起在这西州城开怀畅饮、无话不谈的好兄弟,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世子呢? 世子见状,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可安不要多言。接着,世子又将目光转向正在忙碌的妇人,礼貌地问候道:“嫂子,近来身体可好?” 妇人闻声抬起头,看到世子后先是一愣,随即喜笑颜开地回应道:“立渊兄弟!我还以为是来征税的士兵呢!” 世子微微一笑,环顾四周后说道:“镇山大哥,难道不欢迎我进去坐坐吗?” “哎呀,瞧我这记性!快快有请,里面请!”男人这才如梦初醒,赶忙侧身相让,并热情地招呼着世子进屋。 “可雅,快去街上打点好酒回来,再顺便买些新鲜的肉食。” “刚刚,你这同伴说你是世子?这到底是真是假啊?我可是听大营里的兄弟们讲,秦王世子驾临,该不会……就是您吧!”世子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言语,而是悠然地伸手拿起那位妇人殷勤倒满茶水的茶杯,轻抿一口后,开始细细品味起来。 一旁的镇山则瞪大了眼睛,满脸狐疑之色,显然对世子的身份还心存疑虑。 见镇山依旧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世子干脆从怀中掏出自己的令牌,递到镇山面前,缓声道:“这是父亲我的令牌。” 镇山伸出手接过来,凑近眼前,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端详起这块令牌来。镇山越看越是心惊,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最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草民无知,竟不知世子大驾光临,多有冒犯之处,还望世子大人大量,饶恕草民不敬之罪!” 世子见状,连忙起身,快步走到镇山身前,伸出双手将他扶起,宽慰道:“快快请起,你我兄弟之间,何必如此拘礼!此次前来,实是有事想要向你问询一番。” “此事说来话长,皆是那山字营的人所犯下的过错!”世子一听“山字营”这三个字,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惊讶之色,仿佛对此早有所知一般。原来,当年楚王掌管此地之时,这西州城附近的山林之中匪患猖獗,百姓苦不堪言。后来,楚王施展雷霆手段,恩威并济,终将这群土匪招安收编。再之后,又招募了一批新兵补充进来,这才有了如今的山字营。 “其他营的兄弟们无一不对那些伤害百姓之事表示强烈的反对,要知道咱们大家伙可都是出身于普通百姓家!后来,那楚王世子来到大营,形势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有些人迫于他的威胁,不得不违心地去执行那些令人发指的命令;但也有一些坚决不肯顺从,结果不是被遣返回老家,就是被发配去干些诸如喂养马匹之类又脏又累的苦力活计。” “这么说来,你如今正在负责养马吗?”世子听完哈哈大笑。 “可不是嘛,而且每隔个两三天,就会有人前来催收赋税,逼迫着我们乖乖就范。咱们这些当个小将领的,也是有苦难言呐!每天不仅要操心如何把马儿养好,还要应对上头各种各样无理的要求,真是心力交瘁!反正找各种由头拉我们下水!” “那么那些流民又是怎么回事呢?” “唉,说起这些流民啊,他们大都是从这西州城周边各个州郡流窜过来的可怜人。山字营的那些人,看到哪片土地肥沃或者有利可图,就在哪儿用石头或者树枝画上个圈儿,宣称那是他们的地盘。如此一来,原本居住在那块土地上的百姓可就遭了殃,不但失去了自己的土地,甚至连性命都难保。好在这西州城是西州军大营的所在,那些人多少还有所忌惮,不敢做得太过火,但即便如此,周边地区的百姓们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呐!” “他们难道真的不惧怕朝廷派人来彻查此事吗?”世子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那又能如何呢?每次朝廷下来追查,最终不过就是抓走几个犯了些许过错的将领当作替罪羊罢了。而这些将领本身双手就曾经沾满过无辜之人的鲜血,对于他们来说,死几个人根本无关痛痒!”镇山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愤懑。 “总不可能次次都这般行事吧!如此下去,岂不是让那些真正有罪之人逍遥法外?” “正因如此,到了后来已经没有人可顶罪。于是乎,一旦有人胆敢向朝廷告密,立刻就会遭到严厉的惩处。长此以往,这大街小巷、乡间田野里的流民们皆惶恐不安,再也不敢配合朝廷。如此一来,民怨便压制着,就怕哪天迸发!”说到此处,镇山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山字营太嚣张了吧!”一旁的可安,听着也是怒不可遏! “那么除了山字营之外,其他各营的将领如今究竟身处何方?先前我派人前去传唤他们,没承想最后赶来的竟然尽是些冒名顶替的普通士兵!” “回禀世子,由于得知您即将抵达此地,生怕事情败露无法收场,这些将领早已被涣世子暗中羁押起来了。不过好在涣世子目前还不敢轻易对他们下手,毕竟他对王爷以及您还是心存忌惮的!” 此时,可雅提着肉食和酒走进了院内,世子示意大家一同就坐。 妇人一旁分发着碗筷,“立渊兄弟,不,世子殿下,我再去准备些素菜,稍等一下!” “不用了,嫂子!”世子打量着四周,空空荡荡的,没什么值钱的物品,妇人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可哪有银两采买蔬菜! “嫂子,别忙活了,快过来一同坐下吧!这里有五两银子,就算作是我那年在您这儿吃喝所欠下的饭钱。以前真是没少麻烦镇山大哥,让他为此花费不少,这点儿银子您务必收下!”话音未落,世子已然伸手拉住妇人,并轻轻将她按坐在椅子上,随后迅速地从怀中掏出银子塞进妇人手里。 “这……这可使不得,我们万万不能收啊!”妇人满脸惶恐,手忙脚乱地想要把银子递还给世子。站在一旁的镇山见状,赶忙上前一步,从妇人手中接过那些银两,恭恭敬敬地呈到世子面前,口中连连说道:“世子殿下,这银子我们真的不能要,您能来寒舍已是我们莫大的荣幸了,怎敢再收受您的钱财呢!” “嗯!你还知道我是世子?”世子突然脸色一沉,佯装出生气的模样,提高声音说道。 听到这话,镇山身子一颤,连忙低头拱手道:“镇山不敢,只是这银子实在受之有愧啊!” 就在这时,一直的可安走上前来,微笑着劝解道:“镇山大哥,如你所言,这营中的将士们如今确实过得不太如意。而世子殿下对此亦是深感愧疚,所以才特意拿出这些银两作为对你们这些不愿同流合污之人的奖赏。您就不要再推辞了,收下这份好意吧!”说罢,可安转头看向世子,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世子微微点头,向镇山投去一道不容置疑的目光。镇山犹豫片刻后,终于不再坚持,缓缓收回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几锭银子放在眼前桌上。 “世子,你这两丫鬟,吃起肉来不输我们这些糙汉子啊!” 大家一起在吃喝着,被镇山大哥这一句话惹得院子里都是这笑声。 “渊哥哥,你怎么认识镇山大哥的?”三人离开,在大街上走着,一旁的可雅问道。 “可雅,不是说好,随我称呼世子,怎么这般称呼?” “姐姐,眼下又没外人,通融这一次啊!”说罢可雅挽起可安的手臂。 自从离开常平镇,路上世子对她俩做了劝解,也找了些机会场合让她俩破冰,慢慢地她俩便接受了彼此,随后姐妹称呼。 世子敲了敲可雅的脑袋,“几年前路过这里,那时我也是‘流民’,也随眼前这些流民一样在这大街上游荡,那时镇山大哥在一户人家做护院,见我可怜便招呼我去他家,也就是刚刚那个地方,那半个月没少让他破费。” “那他怎么进了西州军?虽说是小头目,但大小还是个将领。” “你可知道他的身世?”世子望向了可雅。可雅摇了摇头,又望向可安,可安也摇了摇头。 “镇山大哥是前朝丞相之孙!” “什么?”两人同时望向了世子。 “是不是很惊讶?之前在船上听孙先生说起前朝之事,当年武帝被围在黑水城,想着割地求和,那时丞相领着一众大臣上表反对,为了让武帝打消这个念头,当着朝廷众人的面,当场用刀杀死前来传话的北狄使者。”世子看着眼前的可雅,“这你应该多少知晓些。” 可雅曾听草原的人说过这事,但没想到镇山大哥就是那丞相的孙子,但也随后给了世子眼神,“别暴露我身份!” “后来父亲解了黑水城之围,武帝回朝后便找了个理由抄了丞相一家,镇山大哥在家中老奴的庇护下躲在院中枯井中,这才躲过一劫!后来随那老奴一路颠沛流离来到这西州城。” “该不会是从那把刀确认镇山大哥的身份吧!”可安突然想起来,刚刚在院子吃肉之时,角落里放置了一把刀,上面隐约着有几行字。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随身携带着那把刀,所以印象深刻!” “那怎么进了西州军?难道也是您的安排?” “回程的时候再次路过西州,想着哥俩再喝些酒,就找到那个宅子,打听才知道,那户人家早就落魄了,镇山大哥失去了营生,所以就向父亲写信,推荐了他,但那时还不知道他的来历,只觉得他身上的好武艺不能这么埋没了。” “想必镇山大哥也有过人之处吧,不然怎么从士兵升到小头目的?” 第62章 西州军校场 寿昌宫内,圣上正端坐在龙椅之上,面色威严而慈祥。此时,楚王和秦王一同前来觐见。 “回父皇,李太医日前到府中为贞孝诊断,确实有喜了!” 圣上听闻此言,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此乃天大的喜事啊!贞孝能为我皇室开枝散叶,实乃大功一件!待回头,让你母后挑选些金银首饰给贞孝送去!” 王爷婉言推辞道:“谢父皇的抬爱,只是这些贵重礼物,儿臣觉得还是免了吧。贞孝与渊儿的婚事本就已经让父皇您费心劳神,怎好再收受这般厚礼呢。” 圣上摆了摆手,微笑着说:“无妨无妨,这不过是朕的一点心意罢了。唉,只可惜朕如今渐感年老力衰,腿脚也是越来越无力了,否则亲自前往你府上探望。” 站在一旁的楚王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向秦王拱手祝贺道。一时间,殿内的气氛显得格外融洽。 “除了此事,可还有其他要事禀报?”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父皇您呐!”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恭敬地递给身旁的胡公公,请其转呈给圣上。 圣上接过奏折,缓缓问道:“西州军……渊儿已经抵达西州了吗?算一算时间,他离开南都已有月余了吧?” 秦王连忙回答道:“回父皇,这奏折乃是今日送达。按照行程推算,此刻渊儿已经进入梁国境内,估计再过不了几日便能抵达西都。” 圣上仔细阅读着奏折,脸上表情不断的变化着,片刻之后,将这奏折搁置一边。 “西州生乱,渊儿处理得当,也是大功一件!” “回父皇,此刻涣儿正从西州返回南都。依儿臣之见,此次西州之事的平息想必应是涣儿渊儿齐心协力的结果。”楚王恭恭敬敬地向圣上禀报着。 圣上微微挪了挪身子,露出不屑之意:“朕原先是有心要赐予涣儿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好使他能够在朝堂之上树立起威望。如此一来,朕也好顺理成章地安排他旁听朝政。然而,瞧瞧他此番在西州究竟都干了些何等荒唐之事!”言罢,圣上猛地一甩手,将身旁放置的一份奏折狠狠地丢掷到了楚王面前。 楚王见状,赶忙诚惶诚恐地捡起那份奏折,粗略扫视了几眼之后,瞬间脸色大变,双膝一软,噗通一声直直跪倒在地,满脸皆是难以掩饰的惶恐之色。 “这逆子竟然胆敢纵容其手下鱼肉百姓,对朝廷更是百般隐瞒、谎报实情。不仅如此,他还胆大妄为地扣押军中将领,更离谱的是居然公然留宿风尘女子,真可谓是罪行累累!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朕?朕的颜面都被这竖子丢尽了!”圣上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启奏父皇,请息怒啊!儿臣认为此事其中必定存在某些误会或者是有人蓄意从中挑拨离间所致。涣儿一向品性纯良、正直善良,又怎会轻易犯下如此多不可饶恕的过错呢?”楚王战战兢兢地叩头辩解道。 “哼!照你这么说来,莫非是渊儿为了抢夺涣儿的功绩而故意设局陷害?亦或是你身旁的兄弟在暗地里煽风点火?”圣上紧紧盯着跪地不起的楚王。 圣上在胡公公的搀扶下,缓缓走到楚王跟前。“到底是朕错了啊……”圣上长叹一声,缓缓地摇了摇头,满脸都是懊悔之色,“自从五年前覆舟山之变后,朕便对你逐渐失去了信心。然而,朕反复思量,念及这皇室的传承和天下的安定,终究还是决定给你一些机会,总不能一味地偏爱老三,让朝臣与宗室们的指责诟病。但未曾想到……唉,你实在是太令朕失望了!”说到此处,圣上又是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那声音仿佛饱含了无奈与痛心。 “父……父皇!” 圣上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楚王,接着说道:“待到涣儿返回南都之时,就让他老老实实待在府中闭门反省吧。恰好明氏如今也有了身孕,就让他好生陪伴左右,尽一尽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言罢,圣上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楚王可以退下了。 楚王一听这,连忙叩头哀求道:“恳请父皇开恩,饶恕涣儿此次过错。涣儿定然是在这西州不小心得罪了某些人,才会被他们恶意挑唆诬陷!求父皇明察秋毫!” 圣上闻言,脸色猛地一沉,怒喝道:“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这最后的落款!”说着,将刚刚拾起的奏折再次丢到地上,“朕刚才接过来这份奏折时,原本还以为是渊儿所书,可看到最后竟然发现乃是西州的将领们联名上书!朕尚未老眼,这些人里头多半是你的嫡系,连你自己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圣上愤怒到了极点,吓坏了一旁的胡公公。 “五年前,要不是老三当机立断拿下这西州军主将,恐怕现在朕早就见到列祖列宗了!朕也就将这西州军隶属改归秦王府,并未做其他变动,期间调整也就是小修小补,那这个将领到底还是你楚王的人,平常西州军做的那些事,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朕都算了,毕竟这西州军护我吴国西部安宁,可眼下呢?”圣上愤怒到相当无奈,他也不愿再说下去了。“罢了罢了,回去吧,你俩都回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宫城之外,原本平静的气氛被一股愤懑不平的情绪所打破。楚王拦下了正欲离去的王爷。 楚王瞪大双眼,对着王爷喊道:“老三,你我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我为何要暗中较劲,手足相残呢?如今我们都已经是这把老骨头了,黄土都快要埋到胸口,难道就不能放下过往的成见吗?” 王爷面沉似水,冷冷地回应道:“皇兄啊,有些事情即便我说出来,恐怕您也未必会信!我真的没有插手此事。以您对我的了解,依我的手段,涣儿他怕是早就把性命丢在了西州。” 话音未落,王爷轻轻一抖袖口,从中取出一封奏折来,然后缓缓递向楚王。接着说道:“这封奏折乃是渊儿所写,他自己对此事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才让我帮忙把关。这里面所有字句,都是出自渊儿之手,我未曾改过。文中描述的西州状况,跟父皇之前所看到的那份几乎毫无差别。然而,渊儿在奏折里想尽办法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山字营的那些将领身上,并提议杀掉几个人来交差了事。” 楚王闻言,脸色愈发阴沉,一把夺过王爷手中的奏折,迫不及待地开始阅读起来。随着目光在纸上移动,楚王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渊儿在奏折中替涣儿辩解,说涣儿是受到小人蒙蔽,才酿成大错,让父皇宽恕他。” “那你为何不将这份奏折呈上?”本王反问道。 “你我同为人父,又同为人子,换做几年前我也就答应了,可以认为涣儿年幼无知,但眼下,北方蠢蠢欲动,境内又暗流涌动,若还是将精力放在这争权夺势上,不光是我不答应,刚刚父皇所言你也听到了,他也不答应。”王爷一语中的,只是那楚王还执迷不悟,“也罢,你我兄弟都是过来人,成长的路上难免会遭受痛苦,若日后涣儿真心悔改,我相信渊儿也会相信他的。” 宫城外,只留的楚王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王爷推着轮椅,缓缓地离开宫城。谁能想到,世子其实写了两道奏折呢?放在王爷另一只袖子里的奏折,其实他也看过,满满的杀气,但王爷选择按下来了。 西州军大营校场之上,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一片肃穆景象。除了被涣世子关押的将领之外,西州军所有将领皆已应召而来。 放眼望去,校场内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士兵,他们整齐排列,校场周围的旌旗随风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声响。整个校场弥漫着一种沉重压抑的氛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而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其实都非常清楚此次集结在此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只见世子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袍,步伐稳健而缓慢地踏上高台。在他身旁,涣世子亦步亦趋,紧紧相随。此时正值秋日的午后时分,但天气仍带着几分寒意,微风拂过,吹得世子身上那件白色袍子微微飘动。 世子登上高台后,环视四周,目光如炬,随后他开口说道:“将士们,今日将大家召集于此,想必都知道为何。本世子奉命出使北狄,路过此地,还未踏进这西州城,在城南被一伙流民拦住了去路,我心生怜悯,给予他们施舍,然而后来探寻发现远远不止于此啊!”世子缓缓踱步在高台之上。 说完,两名士兵抬着一个大箱子,抬到世子跟前,“这里每张纸上都记录了城南那些流民的证言,每份都有署名画押,一开始本世子不相信,到后来所有人的证言都指向了某些人,那些人受朝廷器重,受百姓恩泽,竟做出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谁?”世子随手抓起一把,丢到高台之下,台下的士兵将领拿起阅读着。 只见身后的涣世子面色阴沉地轻唤来身后的将领,压低声音悄悄地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竟让渊世子能够收集到如此之多的证言?” 那位将领额头冷汗直冒,神色紧张地回答道:“回世子,这渊世子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然调动了这西州城附近所有的风羽卫……” 涣世子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怒声喝道:“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他这般行事而不加以阻拦吗?你们不会强令将其驱逐出去??” 将领一脸苦相,连忙解释道:“世子息怒啊!并非我等不想阻拦,实在是这城南已经被火字营给团团围住了。我们根本无从下手啊!若是贸然行动,与他们发生火拼冲突,一旦事情闹大,传到朝廷那里,定会被定性为作乱。届时,朝廷必定会派遣大军前来将此地彻底铲平啊!” 涣世子眉头紧皱,目光凌厉地盯着将领质问道:“那你们就不能想办法在城南拦住那些流民吗?还有,火字营没有我的命令怎么出大营的?” 将领赶忙回应道:“能想到的法子,我们都已经尝试过了,但均无济于事。渊世子有秦王的令牌,是他调动的火字营,这令牌甚至可调动整个西州军!” 涣世子听完愈发气愤,拳头重重的锤在了栏杆上。 台下的士兵们开始躁动起来,纷纷起了议论。领头的将领高声喝止,但并没奏效,议论反而一浪高过一浪。 “韩黑虎,三千四百亩,杜成威,两千八百亩,你们二人竟然侵占百姓这么多土地!其余人等本世子就不念了。”说完从袖中取出折子丢给了身后不远的涣世子。 涣世子打开看了看,看完之后,他也坐不住了。明明是想闹些动静,让自己去舒缓,捞些名声。没想到那些人贪得无厌,愈来愈过分,他再次捶在栏杆上,气的是那些人对他没有一句实话。 “整个西州的赋税,难道养不活你们?” 说完,世子回首望了身后那些个将领,他们低着头,默默不语。世子走到一人跟前,“我没认错,你就是韩黑虎吧!不想跟这台下数万将士说些什么嘛?” “回世子,你这三千四百亩哪里来的?我等承认确实侵占百姓土地,试问在场的兄弟们有谁敢说没侵占过?” “好!”世子命人抬出西州舆图,“这图上画圈的地方全部都是,若韩将军有异议,本世子有的是功夫陪同挨个测量!” 台下士兵们抬了好几个箱子,整整齐齐的摆放着。“里面是搜罗来的地契,还有佃农的证言,你可有话要说。” 随后世子轻轻拍了拍手,可安可雅领着一群将领走到台下。 “回世子,我等未曾做过鱼肉百姓之事!” 第63章 世子知喜讯 “我不服!凭什么要对我们山字营痛下杀手?难道就仅仅因为兄弟们的出身吗?”被数名身强力壮的士兵牢牢擒拿住的韩将军,满脸涨得通红,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着。 “凭什么!”“凭什么!”台下山字营士兵群情激奋,齐声高呼,那声音震耳欲聋。 “你这恶贼,不光肆意侵占无辜百姓的土地,还放纵手下胡作非为、欺压良善。如今到了这般田地,竟然还敢在此处煽动军心!”站在高台之上的涣世子怒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只见他猛地抽出身旁一名士兵手中的长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直直地朝着韩将军刺去。 世子站在一旁,下意识地想要出手阻拦,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其实涣世子也并非真心想要取韩将军性命,只是担心他继续口出狂言,揭露更多自己不愿为人所知的行径罢了。而站在不远处的杜将军目睹此景,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杜将军哭喊着:“世子,末将深知罪孽深重,愿意将所有贪墨得来的土地和钱粮如数交出,并且把多年积攒下来的奉银也一并拿出来,用于妥善安置那些受到伤害的百姓!只求世子能够网开一面,饶过末将一命啊!” 世子沉默片刻后,他迈步走到杜将军身前,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轻声低语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看到杜将军服软认罪,其余将领们面面相觑,犹豫再三之后,终于纷纷跪倒在地,齐声说道:“请世子发落!” 一时间,整个校场鸦雀无声,唯有台下山字营的士兵们依旧情绪激动,不停地叫嚷着。 “世子,您这么做是不是专门针对我们山字营啊!”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瞬间点燃了士兵们心中的怒火,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没了二位将军,我们群龙无首!” …… 台下的可安目光如炬,瞬间便锁定了那个带头起哄的士兵。只见她身形一闪,迅速出现在那士兵身前,手中长剑抵在了那人的脖颈之上。 此时,台上的世子微微皱起眉头,轻轻挥了挥手,向可安示意放过那名士兵。 世子站在高台之上,环顾四周,朗声道:“各众将士,本世子此次前来,本意并非是要伤害大家。只是有些人实在太过无法无天,全然不顾军纪国法!想当年,当今圣上也曾和诸位一样出身草莽,投身行伍之中,只为护佑天下百姓安宁!圣上最痛恨的便是有人肆意伤害无辜黎民,即便本世子今日不惩处这些目无王法之人,一旦圣上得知动怒,恐怕就不是仅仅斩杀几个将领便能了事的!” 说到此处,世子顿了一顿,接着又道:“至于你们所犯下的那些事情,本世子暂且不想当着众多将士的面一一揭露。但想必你们心中都跟明镜儿似的,自己究竟做过些什么勾当!本世子已上书圣上,求圣上宽恕诸位罪行!只要真心悔改,本世子既往不咎!” “这西州军归属于秦王府,王爷对大家一直关爱有加,没少在圣上面前为本军将士求情说话。然而如今,这大批流民却散落于西州城中,就连临近的州郡也有零星出现。难道你们真的想要坐等王爷亲自前来处置?还是说,此刻便听从本世子的命令?” 世子这番话语掷地有声,一时间,原本喧闹嘈杂的山字营变得鸦雀无声,所有将士皆低垂着头,不敢与世子对视。 “火字营王镇山!”“末将在!” “风字营盛田子!”“末将在!” “从今往后,山字营交由二位将军统领!”“末将领命!” 处理完西州军大营的事务之后,世子三人马不停蹄地朝着叶子关码头疾驰而去。他们要去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文宣孙先生会合。 一路上,可雅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像被磁石吸引一般,一个劲儿地盯着世子看个不停,眼神里全是欣赏和倾慕。 “渊哥哥,刚才在校场上,你真是威风凛凛啊!我整个人都被你迷住了!”可雅满心欢喜地赞叹道。 “这算什么,小场面!” “真的假的?说来我听听?” 可安没有理会,可是可雅眼神里一直期待着。 “哎呀,可安姐姐!别吊人家胃口啦!好不好嘛~”可雅娇嗔地晃着可安的胳膊央求道。 可安还是没有理会,只顾着赶路。 “哼,不理你了!”可雅小嘴一撅,假装生气地扭过头去。但没过多久,她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继续问道:“世子,能不能让我看看王爷的令牌?听说这世上总共就只有三枚,玄铁铸造!” “女孩家家的,少知为妙!”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世子心里却对可雅的天真无邪感到十分有趣。就这样,三人一路欢声笑语,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不知不觉间,叶子关码头已然近在眼前。 \"世子,世子妃来信!\" 世子迅速翻身下马,满脸欣喜地快步走向黄东,小心翼翼接过信件。 世子轻轻拆开信封,取出信纸,然后全神贯注、一字一句地阅读起来。而就在此时,三人正鬼鬼祟祟地悄悄靠近,他们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试图窥探信中的内容。这三人正是黄东、可安和文宣。就连可雅此刻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跟着一起凑了过来。 \"哇哈哈,恭喜世子啊!贺喜世子!\"突然,黄东兴奋得大叫起来,声音之大,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到底是什么事儿呀?\"可雅被黄东这么一喊,更是心急如焚,连忙挤到前面想要一探究竟。可惜等她好不容易凑近时,世子已经将信件重新叠好收进怀中,所以她什么也没能瞧见。 \"可雅,世子妃有喜了!\"这时,一旁的可安笑着向可雅解释道。原来,可安一直以为可雅只是来自北狄的使者,并不知道她其实是北狄的公主。尽管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可安能够察觉到可雅对世子心怀情愫,但好在一路上可雅并未做出任何越矩之举。 然而,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可雅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欢呼雀跃,反倒是神情落寞,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因为按照北狄的习俗,如果世子妃先有了身孕,那么自己成为世子正室的机会就变得微乎其微了。身为堂堂北狄公主的她又怎能甘心屈尊去做一个侧室呢?虽说此前也曾撂下过不少狠话,表示嫁给世子做侧室也愿意之类的话,但当真正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乱了方寸。 就这样,怀揣着各自不同心思的一行人缓缓登上了船只,顺着蜿蜒流淌的西洛河向着西都的方向徐徐驶去。 时光荏苒,日子一天天过去,公主的身子也开始出现各种明显的变化。起初只是偶尔会感到恶心想吐,但渐渐地,孕吐变得越来越频繁起来。她时常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就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然后不得不冲到一旁干呕不止。不仅如此,原本精力充沛的公主如今也很容易感到疲惫不堪,往往才做了一点点事情,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头晕目眩。有时候甚至正看着书或者与人交谈时,困意就如潮水般汹涌袭来,让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天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公主靠在榻上翻阅着一本古籍。不一会儿,倦意渐渐爬上心头,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就在这时,贞惠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到公主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衫,担心她受凉,于是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件披风轻轻地披在了公主肩上。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睡眠中的公主。她缓缓睁开双眼,眼神还有些迷蒙,当看清眼前之人是贞惠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姐姐,你来了呀!” 贞惠温柔地点点头,伸手扶住公主说道:“妹妹,瞧你这般困倦,我扶你到床上去躺着休息会儿吧。对了,这里刚收到从渤海和北幽州寄来的信件,想来应该都是对你的问候与祝福。”说着,贞惠将几封信递到了公主手中。 公主在贞惠的搀扶下慢慢走到床边躺好,然后接过那些信件,一封封仔细地看起来。最先打开的是来自渤海的家书,字里行间满是父母对女儿的关切以及得知喜讯后的喜悦之情;接着是北幽州大哥二哥的来信,他们在信中诉说着对妹妹的思念,并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公主逐字逐句地读着这些充满温情的话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可是不知为何,看着看着,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夺眶而出。 “我好想渤海啊,想念父王、母妃,还有大哥二哥……”公主低声啜泣着,那哭声仿佛能穿透人心。贞惠见状连忙拿出手帕,轻柔地替公主擦去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慰道:“妹妹莫哭,等孩子出生以后,我们再寻个机会回去探望他们便是。眼下最重要的是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平平安安地诞下麟儿呀。” 就在这时,郡主款款地走进了房间,跟在郡主身后的乐安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洒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贞孝?”郡主一见到眼前的情景,便加快脚步来到近前,满脸关切地仔细察看着公主的状况。 “真的没什么大碍,姐姐放心吧!”公主微笑着回答道,但她的笑容明显有些勉强。说着,公主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那碗汤药,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郡主看到公主此刻情绪如此低落,心中不禁一动。她不动声色地将原本准备拿给公主看的来自西都的信件悄悄塞进自己的衣袖之中。要知道,以往每当世子寄来书信,公主总是兴奋得手舞足蹈,迫不及待地打开阅读,然后还会满心欢喜地将信放在床头,时不时就看上一眼。而每次世子随信附上的那些美丽的落叶,公主更是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也许是因为刚刚喝下的那碗汤药发挥了作用,没过多久,公主就渐渐地进入了梦乡。郡主轻轻地拉起一旁的贞惠,两人缓缓地走出了屋子,来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阳光明媚,微风轻拂。之前栽种的那些鲜花,如今已经慢慢地长出了嫩绿的新芽,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让人心情愉悦。 “想当年,我刚怀上晨儿那会儿啊,情况和公主现在差不多!情绪时而高涨,时而低落。有时候,仅仅只是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都会默默地流下眼泪;可有时候呢,又会因为另外一件事而开心得放声大笑!女人在怀孕之前,大抵都是这样子的吧!”郡主一边漫步在花丛间,一边轻声对贞惠说道。 “正如郡主所言,近几日我也是发现了。” “这渊儿也不知什么时候归来,我想有他在或许会贞孝情绪会更好一点吧!” “他们刚刚到西都,算算日子,下月初便能到北庭。” 世子的船队行驶至西都外围,名为柳亭的地方。此处距离西都城不过半日行程而已。 “唉,这恼人的秋雨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眼看着咱们就要到西都了!”黄东忍不住嘟囔着,脸上满是埋怨之色。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我初次来西都的时候,同样也是这般阴雨连绵的天气。”一旁的世子搭话。 此时,豆大的雨点愈发猛烈地砸落下来,天地间一片朦胧。见此情形,孙先生赶忙趋步向前,拱手对世子说道:“世子殿下,您看这雨势如此之大,微臣斗胆建议暂且将船队停靠于岸边。休整半日,待明日启程如何?” 世子略作思索后,点头应允。很快,船队便稳稳地靠在了岸边。众人纷纷走下船只,踏上这片被雨水浸湿的土地。 世子转头看向孙先生,开口问道:“孙先生,此地想必是颇为熟悉吧?” 孙先生连忙躬身答道:“回世子殿下,此地正是柳亭。但凡从西都前往各地或者自外地返回西都之人,都会在此处稍作停歇。许多人家的亲朋好友也会选择在这里依依惜别,故而得名‘柳亭’。” “好诗意的名字!”可雅感叹着,“哎,不知会不会留我?” 第64章 柳亭的告白 “都是伙伴,将来哪天若是不得不分别,想必一定会依依惜别吧?” “即便旁人可能不会如此,但姐姐我定会在此处与你深情送别!” “可雅姑娘,您为何突然有此感慨呢?” 只见可雅微微仰头,目光望向远方,缓缓答道:“此地距离朔北并不算遥远,我打算独自一人返回朔北去。想来此刻哥哥早已在那里等候我多时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然而始终未见世子开口说话。实际上,可雅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无非就是想要听听世子对此事的看法和态度罢了。 随着夜幕逐渐笼罩大地,一场细雨过后的河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格外湿冷的气息。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缓缓升起,温暖的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大家纷纷围拢过来,靠近篝火取暖。这一次,可安十分贴心地将世子身旁的位置空了出来。 在不远处,一匹即将踏上前往朔北路途的骏马已然备好鞍具,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等待主人的驾驭。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的内心都显得格外宁静,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尽管如此,可雅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下定决心,孤身一人向着朔北出发。 黄东轻轻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世子的肩膀。然而此时此刻,世子的思绪却早已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飘向了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南都。 过了好一会儿,世子才仿佛如梦初醒般缓缓回过神来。他微微张开嘴唇,声音略显低沉:“我与贞孝相识的时日虽然并不算长,但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却是极深的。幼时,母亲曾经半开玩笑似地将她许配给了我。自那时起,命运的种子便悄悄种下。” 世子稍稍停顿了片刻,目光变得有些深邃起来,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接着,他继续说道:“我自幼体内便被种下了断魂草之毒,这剧毒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我的身躯。北水关毒发,在寿昌宫内,是贞孝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鲜血为我解毒,拯救了我的性命。可是自从那次之后,她的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变得越来越虚弱……” 话音未落,世子缓缓抬起手臂,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来自王府的信件。他凝视着手中的信笺,眉头微微皱起,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这次贞孝怀孕可谓是困难重重,身为她的丈夫,我又怎能不为此忧心忡忡呢?”说完这句话后,世子不自觉地转头看向身旁一直静静聆听着的可雅,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沉默半晌,可雅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道:“倘若我甘愿做小,你是否愿意迎娶我进门呢?” 刹那间,整个篝火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正在忙碌的动作,脸上原本各异的表情也瞬间凝固住了,全都惊愕地望着世子和可雅,一时之间竟然无人能够做出任何反应。 “此生有贞孝一人足矣!此番路途也能感受到你的爱慕,奈何我这心早已所属。” “好,好!好好!” 可雅不愿太过纠缠,可眼角流出了滴滴泪水,黑夜里不易察觉,但在篝火的映衬下夺目。可雅整理了思绪,轻轻擦拭着眼角。 “几年前,少女贪玩好动,对骑马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一日在草原上尽情驰骋,享受着风驰电掣般的愉悦。然而,命运却在不经意间与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少女不慎迷失在了茫茫沙漠和戈壁之中。” “后来一群土匪出现在少女眼前,他们无情地将少女掳走,并贩卖给了遥远的凉国。在这个陌生而又冷酷的国度里,少女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凄惨待遇。她被冰冷的铁锁链紧紧拴住,像货物一样展示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任由人们肆意挑选。” “一日,一位来自南方的少年恰好路过此地。他面容清秀,目光清澈如水,透露出一种善良和纯真。那天,少年手中拿着一块香喷喷的大饼,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享用。当他无意间瞥见身旁土墙下那个可怜巴巴的少女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怜悯之情。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走到少女身边,轻轻蹲下身子,将手中的大饼分成两半,递给了少女。” “少女用颤抖的双手接过那块救命的大饼,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那一刻,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内心深处的温暖和善意。接着少年询问了少女的身世,看着少女憔悴的容颜和伤痕累累的身躯,少年心疼不已。” “为了帮助少女重获自由,少年决定将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物品全部典当出去。尽管这些财物对于他来说也是来之不易,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终于,在少年不懈的努力下,少女成功摆脱了铁链的束缚,重新获得了渴望已久的自由。” “不久之后,少女的家人打听到她的下落,并一路寻来。在西凉国城外,少年亲自护送少女与她的家人团聚。分别之际,少女满心欢喜之余,也想要送给少年一件能够作为日后联络凭证的物件。可是,此前她身上早已被那些恶人搜刮得一干二净,而少年为了赎回她的自由,如今也是身无长物。” “无奈之下,少女只能悄悄地留下了那块当初少年分给她、只咬了一口的大饼。这块看似普通的大饼,承载着两人之间那份珍贵无比的情谊和回忆。” 众人都安静地聆听着可雅所讲述的故事,每个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她身上,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可安和黄东原本只是默默地倾听,但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他们的眼眶渐渐湿润,最终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 两人缓缓站起身来,轻轻地搂住了可雅,给予她温暖而又安慰的拥抱。就在这时,只见可雅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用布严严实实包裹着的饼,并将其递到世子面前。这块饼看上去虽然快烂掉了,但却被保存得十分完好。 “这位少女自与少年分别之后,多年来从未放弃过寻找他的踪迹。她不惜孤身一人远赴西域,历经无数艰难险阻;也曾拜托他人前往南方探寻,然而所有的努力最终都化为泡影,始终未能得到关于少年的半点消息。自从那时开始,少女毅然决然地戴上了面具,从此再也没有人能够目睹她真实的容颜。因为她只想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留给那位心心念念的少年。” 言罢,可雅微微颤抖着双手,轻柔地摘下了戴在脸上已久的面具。刹那间,在场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张绝美的面容震惊得瞠目结舌。他们从未曾见过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就连一向以沉稳着称的文宣也惊得张大了嘴巴,久久无法合拢。黄东见此情形,赶忙伸出手去捂住了文宣的双眼,生怕他过于失态。 世子听完这段漫长而又曲折的故事后,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早已变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但却倔强地蜷缩在眼角,迟迟不肯落下。 “那少年在西域之地逗留了数月之久,就在他准备踏上归程之际,命运似乎有意安排了一场邂逅。在某个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少年无意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倩影——正是那位少女。那一刻,少年的心弦被轻轻拨动,他下意识地想要走上前去打个招呼,与少女叙一叙旧情。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他刚要开口之时,奈何毒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少年深知自己生死难测,不知道还能够存活多久。与此同时,对于这份纯真美好的情谊,他也无比珍视,不愿轻易将其破坏或者给对方带来任何困扰。于是,经过一番挣扎,少年决定身体状况好转之后悄然离去。” 众人纷纷转过身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世子。在世子尚未完全康复之前,他所能记得的事情实在是寥寥无几。因此,当大家发现世子居然还记得可雅时,都感到十分惊讶和意外。 “时光倒流回到数月以前,一封来自南方的信件送到了少女的手中。少女得知少年婚期将至,也得知少年真正的身份。原来这位少年是堂堂秦王世子!” “当少女得知这个真相的时候,她只是微微地一笑。因为她自己同样有着尊贵的身份——她乃是北狄公主!这样一来,两人的身份同样门当户对!” 至此,所有的谜团终于一一解开。原来,可雅与世子之间竟有着如此这般曲折动人的故事。一直在旁边默默倾听着的可安此时方才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可雅会千方百计地去接近世子,无论是在颠簸摇晃的船上,还是在沿途那些短暂停留的城镇集市里,可雅始终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围绕在世子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脸上更是从来不曾失去过灿烂如花的笑容。然而,一切美好都在前几天戛然而止。当可雅得知公主怀有身孕的消息之后,她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 不是每次世子写的书信都是可安寄出,可雅也曾帮忙过。可雅见到这些信时,也是万般感动,想着世子是多情之人,对公主万般宠爱,也值得她托付终身!可是公主已然有喜,此刻腹部隆起,身形也发生了变化。 “可雅,姐姐错了,先前无知,请你莫怪我!”可安紧紧抱住了可雅。篝火照在可雅的脸上,可是可雅脸上全是泪痕,世子本想上用手拍拍可雅安慰她,但可安从中遮挡,索性就悄悄放下右手。 “阿渊,真有你的呀!我瞧着那可雅姑娘对你可是百般殷勤、千般好意呐!要不干脆把她娶进门来当小妾得了!这样一来,连去北庭的麻烦事儿都能免了!”黄东边说边嬉皮笑脸地凑到阿渊跟前去。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文宣见到此情此景,轻轻地伸手推了一下黄东,示意他别再多嘴乱说了。 只见黄东却是不以为然地继续说道:“哎呀,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这男人嘛,三妻四妾本来就是人世间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像咱们世子这么出类拔萃、一表人才的人物,有几个妻妾不是很正常的吗?” 听到这话,文宣眼珠子一转,嘴角泛起一抹坏笑,随即对着黄东打趣道:“既然如此,等我回到南都之后,先把你给娶进门,然后再纳一房小妾,如何?” 话音未落,黄东顿时瞪大了眼睛,怒吼一声:“你敢!居然还想娶什么小房?哼!先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说着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猛地将文宣扑倒在地,半个身子都重重地压在了文宣的身上。 被压在身下的文宣显然有些猝不及防,连忙举起双手试图遮挡住黄东那凶神恶煞般的目光,并连连讨饶道:“哎哟哟,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啦!不敢啦!” 见文宣已经服软求饶,黄东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手,从地上站了起来。而文宣则趁机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谁知他刚一站稳脚跟,就又扯开嗓子大喊起来:“这事啊,可说不准!”原本刚刚平息下来怒火的黄东一听,立刻气得火冒三丈,二话不说转身就朝着文宣猛扑过去,看样子是非要好好地捶打他一顿不可。 看着眼前的情形,可雅露出苦笑,擦拭着眼泪。世子迟迟没有开口,她缓缓起身,朝着马儿走去,今夜就想离开这里,离开大家,离开让她留念和伤心的世子。 刚走几步,却被世子叫住了。世子走到跟前,“这玉佩我随身携带多年,送给你吧!” 可雅接过玉佩,翻来覆去的看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后放在怀里。一块玉佩怎么能阻挡她的离开? “要不,要不做我义妹吧!”这几个字缓缓从世子口中说出,也是他最终的抉择。 “好,好!立渊哥哥!” 说完,可雅还是骑着马消失在黑夜里,并未选择留下,只留的世子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雨后露出的秋月。 第65章 西都遭刺杀 正值晚秋时节,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洒落在庭院之中。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经过几场秋雨的滋润后,竟然比上个月显得更为繁茂了几分。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和缕缕花香。 公主早早地起身,轻移莲步来到院子里。她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裙,长发如瀑般垂落在双肩上,宛如仙子下凡一般清丽脱俗。只见她手持一把小巧的剪刀,正专心致志地修剪着那些略显凌乱的花枝。 就在这时,苏姨拎着几匹色彩鲜艳的绢布匆匆走来。原来,苏姨一大早就按照公主的吩咐前往集市采购了这些布料。见到公主正在亲自修剪花枝,苏姨连忙上前说道:“哎呀,世子妃,你有孕在身,这等粗活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呢?还是交给老奴来做吧!”说着,就要伸手接过公主手中的剪刀。 公主微笑着摆了摆手,轻声回应道:“无妨的,苏姨!我如今身子还算轻便,适当活动一下对胎儿也好。”说完,继续专注于眼前的修剪。 见此情形,苏姨无奈地摇了摇头,赶紧放下手中的绢布,快步走到公主身边,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剪刀,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公主坐到旁边的石凳上。 刚刚坐稳,苏姨便迫不及待地将目光投向公主微微隆起的腹部,上下左右仔细端详起来。片刻之后,她满脸欣喜地开口说道:“世子妃啊,如果您相信老奴的话,依老奴之见,您这腹中所怀必定是位小公子!” 公主听了这话,不禁掩嘴轻笑,娇嗔地说道:“真的吗?苏姨,郡主前些日子来看望我的时候,也曾说过这胎很有可能是个男孩呢。还有前几天湘儿姐姐过来拜访,她也是这么认为的。”说话间,公主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中充满了母爱的温柔与期待。 苏姨连连点头,笑着附和道:“可不是嘛,世子妃。您瞧您这肚子的形状,还有您孕期的种种反应,都表明这定然是个男孩!这下咱们王府可算有后啦!” 听到苏姨如此夸赞,公主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如花,心中满是欢喜和幸福。 在宁静的院落之外,突然间传来一阵喧闹声,打破了原本的平静。公主闻声而动,连忙招呼苏姨扶她过去探个究竟。 远远望去,只见郡主正气势汹汹地揪着孙将军的耳朵,满脸怒容地拽着他朝王爷的书房大步流星而去。孙将军脸上全是痛苦的模样,但也不好挣脱。公主不禁心生疑惑,转头看向身旁的苏姨,轻声问道:“姐姐与姐夫这是怎的啦?” 苏姨赶忙凑近公主耳边,压低声音解释道:“听说是郡主的婆家人一直暗中捣鼓,想要让孙将军纳妾娶个小房,可郡主坚决不同意!为此,两人已经闹腾好些日子了。” 公主听闻此言,眉头微微一皱,面露不解之色:“姐姐这般出色,又有晨儿和昊儿两个孩子承欢膝下,缘何还要让姐夫再娶一房呢?” 苏姨轻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其中缘由倒也不难猜,想必是郡主因生育昊儿时不慎染上风寒,导致身子受损,无法再延续香火。故而那孙家才动了此等心思,想让孙将军另纳新妇。世子妃您日后可得多加留意自己的身体啊!” 言罢,苏姨轻轻扶着郡主转身回到屋内,并关切地嘱咐道:“外边风大寒冷,还是进屋里歇息为好。” 待将郡主安置妥当后,苏姨因另有要事需要处理,便匆匆离去。恰巧此时,贞惠从外面办事归来,见屋内只有郡主一人,便快步上前询问起方才屋外之事。 “我刚刚踏入王府,耳边便传来一阵痛苦的叫声,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贞惠满脸疑惑地放下手中紧握着的物品,急忙快步走向公主,语气焦急地向她询问道。 只见公主轻皱眉头,微微叹息一声后回答说:“听说是姐姐婆家要迎娶小妾进门,结果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最后竟然闹到父亲这儿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贞惠听闻此言,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下来,随后缓缓坐于椅上,并将自己前些日子特意前往镇上向绣娘们悉心问询而来的衣服样式一一展现在公主面前,微笑着解释道:“这些孩童衣服的样式可都来之不易,可是花费了好些日子寻觅,为此还前往南都。” 公主饶有兴致地接过那些精美的衣物样式仔细端详起来,不禁赞叹道:“这一件件小小的衣服真是太可爱啦,上面的图案也是精美,想必制成成衣之后定会令人爱不释手。”然而,欣赏片刻过后,公主突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贞惠,轻声问道:“姐姐为何会觉得纳妾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呢?” 贞惠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悠悠然回应道:“贞孝,自古以来男人们娶妻纳妾本就是稀松平常之事,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东方亦或是西方,又有几个男子能够专一?像那种对感情忠贞不渝、始终如一的男子实在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不过依我看呐,渊儿倒是一个难得的专情之人,定能成为那一心一意只爱一人的情郎!” 公主听后,双颊瞬间泛起如晚霞般艳丽的红晕,娇羞地垂下头低声呢喃道:“那是自然,渊哥哥在婚前就已经郑重其事地许诺过我,他此生此世都会独宠我一人……”话未说完,那张俏丽的脸庞已是愈发通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惹人怜爱。 “那是!那是!” 公主手里紧紧握着一块精美的布料,一旁的贞惠也满脸笑容,同样手持着另一块颜色鲜艳的绸缎,两人正对着一个小小的样式仔细比划着。 只见她们时而交头接耳,低声讨论着如何裁剪;时而又拿起针线,小心翼翼地缝补起来。动作虽略显生疏,但却十分认真专注,一板一眼的样子宛如两位经验丰富的绣娘。 过了一会儿,贞惠抬起头来,笑着问道:“贞孝啊,你这孩子的名字起好了没有呀?” 贞孝轻轻摇了摇头,“还没呢,可这孩子的名字可不由我和渊哥哥做主,按皇室的规矩,得由圣上亲自来定。您看晨儿、昊儿,还有湘儿姐姐家的景儿,他们的名字都是圣上给起的!”说着,她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 贞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皇室的规矩就是多,起个名字都如此繁复!不过想来圣上一定会给这孩子起个好听又吉利的名字。”说罢,她继续低头摆弄手中的布料,期待着这件小衣服能够早日完工。 “是啊,宫里来话,说下个字是‘昇’,寓意不错!这王府里好些个都抢着呢,正好瑶儿嫂嫂明年也要生产,就数她夺的最凶!” 清晨时分,太阳刚刚升起,世子一行人便匆匆离开了柳亭。 经过一两个时辰的奔波,世子一行终于抵达了位于城南外的码头。此时,码头上已经站满了人,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梁国鸿胪寺的官员们。这些官员们身着整齐的官服,恭敬地等待着世子的到来。 当世子的船只缓缓停下时,一名鸿胪寺主事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下官鸿胪寺主事,在此恭迎吴国立渊世子!”世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下了船,向主事还了一礼。 然而,世子并没有立刻跟随主事离开,而是四处张望起来。他的目光先是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接着又望向城楼,随后,他的视线落在了繁忙的码头和热闹非凡的集市上,各种声音、色彩和气味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世子心中忽然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悄然爬上心头。他微微皱起眉头,仔细嗅着周围的空气,试图捕捉那不安气息。 站在世子身旁的黄东见状,忍不住低声嘀咕道:“这梁国怎么如此无礼?竟然只派一个小小的主事前来迎驾!” 听到黄东的抱怨,主事连忙解释道:“回世子,眼下梁国境内的境况想必世子也曾有所耳闻。国内局势动荡,稍大一些的官员不是被调往宫中处理要务,就是前往外地他国执行使命,所以只剩下下官这样芝麻大小的官员来迎接世子了,请世子多多包涵。” 世子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说道:“无妨,我们走吧。”说完,他率先迈开脚步,向着城内走去。 可是黄东却仍然不依不饶,嘴里继续嘟囔着:“这梁国皇帝算起来还是世子您的姨夫呢,哪有这么招待侄子的道理?就算只是平常的拜访,也不该如此随意啊!” 世子没有将此时的接待规格放在心上,转身轻轻拍拍黄东的胳膊。 阳光洒落在街道上,世子在官员的引领下,缓缓向南门行去。此刻的南门周围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道路两侧整齐地站着一列列士兵。 尽管官府已提前张贴告示,引导百姓经由其他城门入城以避免拥堵和混乱,但仍有一些好奇的百姓忍不住赶来围观世子。他们或站在远处指指点点,低声议论;或踮起脚尖,努力想要看清世子的模样。 在靠近码头的一个小摊子前,坐着一伙看似平凡无奇的人。只见他们正埋头大吃特吃摆在桌上的食物,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好像已经饿了许久似的。当世子一行人路过这个摊子时,原本专注于进食的他们突然警觉地抬起头来,目光快速扫过世子及其随从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低头猛吃起来。 待到世子稍稍走远一些,这伙人的动作瞬间变得敏捷起来。他们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的碗筷,迅速起身跟了上去。然而还没走出几步远,负责守卫的士兵便察觉到了异常,大声喝斥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今天可是吴国世子到访的重要日子,所有百姓都必须按照规定从其他城门入城!” 面对士兵严厉的质问,那几个人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连连点头称是,表示自己马上就走。士兵见状,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于是这几人乖乖转身离去,并很快融入了道路两旁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消失不见。 然而,这一系列细微的举动并没有逃过世子敏锐的耳朵。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来张望。可映入眼帘的只有空荡荡的街道以及依旧井然有序站岗的士兵们,刚才那奇怪的一伙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世子这边请,陛下已然在宫中等候多时!”官员满脸堆笑地迎向世子,并细心照料着世子登上停放在城门口处的马车,示意世子乘此马车入宫觐见圣上。 世子微微颔首,正欲抬腿迈上马车时,突然间,原本喧闹嘈杂的人群里猛地传出一声怒喝:“拿命来!”这声吼叫犹如平地惊雷一般,震得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刹那间,只见两旁拥挤的人群之中,如同鬼魅般飞身跃出十来个身影。这些人身着黑衣,面蒙黑巾,只露出一双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他们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世子猛扑过去,那凌厉的气势仿佛要将世子置于死地。 “快快保护世子殿下!”站在世子身旁的可安以及那位官员见状,顿时脸色大变,齐声高呼起来。随着这声呼喊,四周原本有些惊慌失措的人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尖叫着四散奔逃开来。而与此同时,负责守卫城门的士兵们也毫不迟疑地挥舞着兵器,向着那群刺客冲杀过去。 这些士兵们个个英勇无畏、训练有素,面对刺客们凶狠的攻击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闪烁,喊杀声响彻云霄。一时半会儿,那些刺客无法近身。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之时,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从远处的码头方向,竟然又涌出一大群同样装扮的刺客,那些人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其人数远远超过了之前的那一批。渐渐地,士兵们开始难以招架,,逐渐显露出败象,只能节节后退。 第66章 世子死了? 只见一名刺客迅猛无比,手中利刃闪烁着寒光,接连刺伤数名士兵后,他的目标赫然便是那位尊贵的世子! 就在这时,可安挺身而出,挥剑迎向刺客。一时间,剑光交错,金属撞击之声不绝于耳。然而,这样凶猛的刺客却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可安渐渐感到力不从心,难以招架。 突然,那刺客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可安的腹部。这一脚力道极大,可安只觉得一股剧痛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足足飞出了数丈之远。他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染红了衣襟。 尽管遭受如此重创,但可安心系世子安危,强忍着剧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继续护卫世子。怎奈刚才那一记重踢实在太过凶狠,他眼前一阵发黑,最终还是昏死了过去。 此时,世子周围的士兵数量已经越来越稀少。就连一直守护在世子身旁的黄东,此刻也被其他刺客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回到世子面前。剩下为数不多的士兵们,只能拼尽全力护着文宣孙先生以及鸿胪寺的一众官员,边战边退,缓缓撤入城中。 而这边,一名刺客瞅准时机,猛地一蹬地面,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世子直刺而去。世子眼见刺客来袭,自己身上又没有称手的兵器可用,情急之下,他当机立断,双掌齐出,猛然拍向一旁的马车。 只听得“哗啦”一声巨响,马车瞬间四分五裂,世子迅速从中抽出一根木棍,紧握在手,与那刺客展开激烈搏斗。 这些刺客虽然凶悍,但毕竟不是世子的对手。世子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和过人的胆识,很快便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纷纷负伤倒地。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刺客的数量竟然越来越多。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世子纵使武功高强,也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间,一名刺客手腕一抖,一道寒芒自其腰间疾射而出——竟是一把飞刀,直直朝着世子呼啸而来! 世子正拼尽全力与近前的刺客激烈打斗着,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悄然逼近的危险。就在飞刀即将刺中世子之时,一道身影如闪电般疾驰而至——原来是可雅赶到了!只见她毫不犹豫地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挡住那飞刀。 原来昨晚可雅因为走得太过匆忙,竟然将她的通关文牒落在了世子这里。今天一大早,她便心急火燎地前来寻找世子取回,却不想竟如此凑巧地碰上了这场刺杀。 只听“噗嗤”一声,那飞刀扎进了可雅的胸口,刹那间,鲜血四溅开来,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裳。世子听到声响,猛地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他迅速使出几招凌厉的招式,逼退了围攻自己的几名刺客,然后一个飞身向前,紧紧搂住了受伤的可雅。 “渊……渊哥哥!”可雅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奄奄地说道,声音微弱,接着断掉!而她原本红润的嘴角也渐渐变得惨白。 然而,那些穷凶极恶的刺客并没有因此罢休,他们继续相互招呼着集结起来,如潮水般朝着世子汹涌而去!世子怒目圆睁,目光如炬地扫视着眼前这群乌合之众。突然,他在人群之中发现了那个投掷飞刀的刺客,此刻那人正指挥着身旁的同伴继续向世子发起攻击。 世子见状,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他面露凶光,弯腰迅速拾起地上的一把利剑,然后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直直地朝着那名刺客冲杀过去。一路上,凡是试图阻挡他的刺客,都被他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刺穿倒地。 随着世子一步步逼近,那名刺客开始有些慌了手脚,但他仍然强作镇定,不断催促着身边的同伴全力抵挡世子的攻势。可是,此时此刻的世子已然杀红了眼,他的剑法犹如疾风骤雨,让这些刺客根本无法招架。 就在世子挥舞长剑,以凌厉之势终结那名刺客性命的瞬间,一股钻心的剧痛骤然袭来,犹如潮水般席卷他的胸口。刹那间,殷红的鲜血如决堤之水,滴滴答答地溅落于脚面。世子下意识地伸出右手,颤抖着摸索向自己的胸口,却未曾察觉到身后竟然还有一名隐匿多时的刺客,只听得“噗嗤”一声闷响,锋利的剑尖无情地穿透了世子的胸膛。 世子顿感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瞬间崩塌。然而,在身体倾倒向前的那一刹那,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用这把染血的长剑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躯。 此时此刻,尽管身受重伤,但世子的目光依旧充满了狠戾,死死地盯着那名企图再次出手加害于他的刺客。而那名刺客眼见世子如此凶悍,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怯意。正当他犹豫是否要彻底解决掉世子时,远处突然传来阵阵喊杀声,原来是梁国禁军及时赶到。 那些原本还负隅顽抗的刺客们,在看到大批禁军汹涌而至后,心知大势已去,只得边打边退,狼狈不堪地向着码头逃窜而去。 与此同时,鸿胪寺主事惊惶失措地一路狂奔至大殿。只见他面色惨白如纸,神情恍惚,如同丢了魂魄一般。大殿内的众多大臣们见状,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这位不速之客,全然不明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至于让他独自一人如此匆忙慌乱地闯进殿来。 “启……启禀陛下,南……南门那边,世……世子殿下遇刺!”那主事结结巴巴地禀报完,便“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什么!渊儿遭遇刺杀?”听闻此言,皇后猛地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惊愕与惶恐之色。她甚至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阶,直奔那主事而去。待到近前,皇后一把揪住主事的衣领,厉声喝问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险情?” 这个惊人的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得皇帝整个人都呆若木鸡,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听到皇后的呵斥,如梦初醒。 “如宣!如宣!”缓过神来的皇帝焦急地大声呼喊起来。 “回……回陛下,此刻如宣世子已经率领着禁军一路狂奔冲向了南门!”站在皇帝身旁的太监脸色煞白,说话时声音也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得到确切回复后的皇帝先是长舒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却又软绵绵地瘫倒在了龙椅上,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站在主事身旁的丞相,当他听闻世子遇刺的消息后,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于是颤颤巍巍地挪动脚步向主事走去,边走边问道:“此事当真?” “千……千真万确!丞相大人!” 听完回复,丞相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晕倒在地。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大臣们见状顿时乱作一团,手忙脚乱地想要扶住他。 正在众人惊慌失措之际,忽然从殿门外传来一声高喊:“报——” 所有大臣都不约而同地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如宣手提一名五刺客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大殿。只见如宣一脸英气,眼神犀利无比。他紧紧揪着那名刺客的脖子,毫不费力地将其按压在大殿冰冷的地面上。 “启禀父皇!儿臣幸不辱命,已率领禁军成功击退了那帮贼人,并生擒了一名刺客!”如宣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向着皇帝朗声禀报。 见抓到了活口,皇帝急匆匆地跑下台阶,走到那刺客跟前,端详着那刺客,突然弯下腰揪住他的衣领,呵斥道,“是你们刺杀世子?” 刺客毫无畏惧,竟大声笑了起来,接着一口唾沫喷在皇帝的脸上,“南吴世子已死,你就等着横水军踏平西都吧!哈哈哈!”趁着皇帝眼神慌乱,咬住了舌头。 缓过神的皇帝赶紧伸手阻拦,奈何太过突然。 “来人,将这贼人尸首悬在南门城楼上!”皇帝神色还是慌张,不停地在大殿走着,想着如何是好。 “宣儿,你渊表哥现在情况如何?”皇后的声音十分微弱,颤颤抖抖。 “回母后,渊表哥他,他。。”到嘴边的话,如宣咽下去了,他担心说出来,会惊到众人。 “说,说啊!”此时皇后眼泪汪汪,正用衣角擦拭着。皇后已经失去了她姐姐,她可不愿再失去她姐姐唯一的儿子。 “渊表哥,他大概死了!待我赶到时,一把长剑插在他的胸口,鲜血不停地流淌,地上全是,全是!”世子眼神躲着皇后,不忍直视,颤颤巍巍说道。随后伏在地上,久久不肯抬起。 “宣世子,你说那南吴世子死了?”刚刚苏醒的丞相,听到这个噩耗,急忙确认。“这帮贼人为何刺杀这世子,这下,这下横水军要再次陷落西都了!”随后一口老血,喷在了大殿之上。 柳亭,长公主一行人匆匆赶到,决定先做短暂休整然后再回宫。就在他们休憩之际,负责前方打探消息的随从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 只见那随从不顾形象,气喘吁吁地跑到长公主面前,结结巴巴道:“禀……禀报长公主殿下,刚……刚刚……” 长公主见状,秀眉微蹙,面露不悦之色,呵斥道:“到底怎么回事?何事让你这般惊慌失措?”此刻的长公主已然踏上了西都的土地,她上次还是数月前之事,心中本充满着愉悦之情。 那随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赶忙回道:“回长公主,方才南门处发生了刺杀,当场死了好多人!眼下禁军已经封锁南门,禁止任何人进入。而且,圣上还颁发了圣旨,今日起宵禁,全城搜捕刺客!” 长公主听闻此事,起初并未太过在意,轻描淡写道:“哦!我当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呢,这样的情形本宫可见得多了。你速速前去通报一声,就说本宫今日要返程回宫,请他们行个方便!” 然而,那随从却没有立刻领命而去,而是一脸惊恐地补充道:“禀公主,此次被刺杀的乃是南吴来的世子!” 原本还面带微笑、悠然自得的长公主听到这句话,瞬间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大变,失声叫道:“什么?南吴世子?” 随从连忙点头应道:“小的回来的时候,远远瞧见禁军正在清理现场,透过人群的缝隙,隐约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尸首,像是那吴国世子。” “表哥,表哥怎么了?”刚刚领着灵儿去河边取水的如宁问道。 “南吴世子,他,他死了!我还看到他身边两个随行之人不停地哭泣着。”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那两人之前在南都见过一面,非常确定。” 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灵儿手中的水囊掉落,水撒了一地。 “快,速速回宫!” 南门,可安和黄东跪坐在世子身边,脸上全是泪水,虽然二人身上伤口众多,倒也来不及包扎。二人哭声震天动地,一旁路过的士兵都忍不住落泪。 世子死的太惨了,一把剑从背后扎进他的胸膛,此时依然有血顺着刀锋滴下。身上的白色披风全是被剑划破的痕迹,血液已经染的发红。 长公主的车驾匆匆赶到,她完全顾不得形象,跑了过去,如宁灵儿还有庆王爷也跟在后面。 长公主一边跑着,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先前在鸣柳镇她发誓要好好照看的世子,竟突然死在了西都,死在她的眼前。 “他,他没死!他没死!快,快去请太医!”长公主大声的喊着,“你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长公主哭着喊道。 “世子,世子他已经,已经。。。”如安哽咽着说道。 城门楼上的皇后,远远望着躺在地上的世子,经受不住打击,晕倒了过去! 第67章 死讯传南都 长乐宫内,床榻之上,原本昏迷不醒的皇后终于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神还有些迷茫,但很快就聚焦在了皇帝身上,眼下正端着汤药、满脸关切地伺候在旁的她的身旁。 \"陛下......\" 皇后虚弱地开口, \"渊儿......是不是还活着?\" 她紧紧拉住皇帝的胳膊。 皇帝闻言,身躯微微一颤,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皇后。然而,当他看到皇后那憔悴不堪、苍白如纸的面容时,心中一痛,竟有些不忍说出真相去打击她。于是,他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说道: \"皇后,先服下这碗汤药吧,养好身子要紧。\" 听到这话,皇后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她哽咽着,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追问道: \"陛下,求您告诉我实情,渊儿到底怎么样了?\" 见皇后如此执着,皇帝知道瞒不住了,只好长叹一声道: \"皇后啊,渊儿他......遭遇不幸了。\" 话刚出口,皇帝便感觉到皇后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 此时的皇后已经悲痛欲绝,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她一边哭泣,一边咬牙切齿地喊道: \"陛下,务必要找出那些贼人,将他们统统丢进西洛河里,替渊儿报仇雪恨!\" 皇帝连忙点头应道: \"好,好!朕答应你,一定会严惩凶手,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皇后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用颤抖的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悲戚地说道: \"如今姐姐也下落不明,渊儿更是惨遭毒手,你我身为姨夫姨母,日后该如何面对秦王?又该如面对全州?\" 说完,皇后再次掩面痛哭起来,令人心碎不已。 皇帝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说道: \"朕稍后便修书一封送往南都和全州,将事情的原委详细说明,定不会让渊儿死得不明不白。\" 得到皇帝的承诺,皇后稍微安心了一些。喝完汤药后,皇后缓缓躺下,闭上双眼,没过多久便又昏睡了过去。 “皇后病情如何?”皇帝满脸焦急地望向站立一侧的御医。 御医连忙躬身施礼,回答道:“禀陛下,微臣诊断,皇后娘娘乃是因为过度悲伤,以至于气血攻心,这才在城楼之上突然晕厥过去。不过请陛下放心,只要精心调养数日,便可痊愈如初!” 听到这里,皇帝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追问道:“那南吴世子呢!他现在情况怎样?” 御医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回陛下,我等太医院一众已经竭尽全力对世子展开救治,然而……”说到此处,御医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似乎不敢继续说下去。 皇帝见状,脸色微微一变,挥手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吧!”随后,他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盯着御医,声音低沉地问道:“是不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御医心中一颤,赶忙跪地叩头,战战兢兢地答道:“回陛下,虽然情况危急万分,但好在医正大人医术高明,当机立断施展针法,总算是暂时保住了世子的性命!” 皇帝听闻此言,身体猛地一震,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之色,急切地追问:“保全?这么说来,世子莫非还有一线生机?” 御医点了点头,解释道:“当下世子的状况颇为奇特,可以说是生死未卜。医正大人的精妙针法封住了世子的气息和血脉,使得世子的性命暂且停滞在了此刻。而且世子本身内力深厚,远超常人,这也是能够成功施针并保其性命的关键!” “此事谁人知晓?”皇帝面色凝重地问道。 跪在下方的大臣赶忙回答道:“回陛下,目前仅有陛下您以及太医院知晓此事!然而……”说到此处,他突然停顿下来,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皇帝见状,眉头微皱,厉声道:“然而什么?快给朕如实说来!” 大臣连忙叩头谢罪,接着说道:“此法虽然能暂时稳住局面,但也只是权宜之计,根本无法长久维持。如今世子病情危急,急需医术更为高明之人前来施救,将世子唤醒之后再行调养,方才有治愈的可能啊!” 听到这里,皇帝心急如焚,连忙追问道:“那究竟该找谁来救治世子呢?快快讲来!” 大臣深吸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据微臣所知,当今世上能够救世子性命者,唯有两人。其一乃是南吴慈云寺的圆鉴方丈;其二则是秋水岛的岛主。此二人皆是医术通玄之辈,若能得他们出手相助,世子定然可以转危为安。” 皇帝闻言大喜过望,当即下令道:“既然如此,那朕立刻派人前去请这两位高人前来救治世子!” 大臣却面露难色,迟疑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回陛下,圆鉴方丈年事已高,恐怕难以承受车马劳顿之苦。而那秋水岛心高气傲,当下唯有南吴郡主才能邀请得到他。可眼下这位岛主也是下落不明,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寻觅!” 皇帝听完这番话,顿时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说了半天等于没说!都是一群废物!” 就在这时,只见如宣急匆匆地从宫外跑进来。他神色慌张,显然带来了极为重要的消息。 皇帝见状,心中不由得一紧,挥了挥手对大臣说道:“罢了,你且先退下吧!速速让医正继续为世子施针治疗!不得有误!”皇帝挥了挥手,示意那人离开,然后迅速转过头来,目光焦灼地望向如宣,语气急切地问道:“宣儿,究竟发生何事了?怎么会如此匆忙慌张呢?” 如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向皇帝行礼后,恭声回答道:“启禀父皇,儿臣方才奉命去清理南门现场时,竟然意外地发现一名身受重伤的女子。经鸿胪寺卿确认,此女为北狄公主!” 听到“北狄公主”这四个字,皇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道:“北……北狄公主!怎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皇帝紧接着追问道:“那公主现在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可有生命危险?” 如宣连忙低头回应道:“回父皇,据太医所言,由于失血过多,公主目前已经陷入昏迷,不容乐观!” 皇帝听后,眉头紧锁,满脸怒容地质问如宣:“宣儿,瞧瞧你办的这都是些什么事情!你手底下统领的那些禁军平日里都是做什么吃的?如今北狄公主和南吴世子竟然双双遭遇刺杀,若是他们二人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咱们父子俩的身家性命难保,只怕整个梁国的黎民百姓都会因此遭受牵连!” 横水镇,王府门前停满了车马,来的都是横水军的将领,还有兵部的一些大臣。他们神色匆忙,步履急促,朝着王爷的书房跑去。 正在院子里悠然散步的公主,看了这等架势,十分奇怪!恰逢管叔路过,便好奇地问着。管叔来不及详细解释,只是匆忙挥挥手招呼一旁的丫鬟赶紧扶公主回屋休息。 此刻郡主也骑着马匆匆赶到,没顾得上苏姨的请安,快步冲向了书房。 一进入书房,只见里面已经挤满了人,众人七嘴八舌地叫嚷着,声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王爷,大事不好啦!世子在西都遭遇刺客袭击,性命堪忧啊!这分明就是赤裸裸地向我们吴国宣战!” “是啊,王爷!如今世子生死未卜,咱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立刻采取行动,好好教训梁国皇帝,让他清醒清醒!” “王爷,末将愿意亲自率领大军前往颍州,定将那些伤害世子的恶贼一网打尽!” 一时间,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众人情绪激动,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和建议,整个书房喧闹异常,似乎屋顶都快要被这激烈的争论声给掀翻了! “父亲!”郡主高声喊道,将领们立刻让出了一条路。郡主走到跟前,缓了缓气,“父亲,渊儿遇刺时,北狄公主也在当场,眼下也是生死不明!” “北狄公主!” 将领们开始议论起来,这下梁国捅了马蜂窝了! “若郡主所言无误,此时正是攻打梁国的良机,请王爷下令!” “是啊是啊,梁国南北受敌,我横水军可再次陷落西都。” …… 北幽州,宏临嵩临正检查着城墙的修筑,此刻士兵举着信件正朝着他俩跑来。 “什么!”宏临看着信件,惊掉了下巴。 嵩临夺过信件,“什么!渊儿被刺身亡!”翻阅第二页时,“北狄公主命死当场!” “这贞孝才刚有身孕!” “完了完了,天下大乱了!” “此事你我二人知晓即可,万不可泄露!” 岭南,风和日丽,山峦起伏。明瑞身着一袭青衫,与他的好友并肩而行,正兴致勃勃地攀登着夫子山。山路崎岖难行,但两人一路谈笑风生。 就在这时,一名气喘吁吁的随从从后面急匆匆地赶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递给明瑞。明瑞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拆开信封,目光迅速扫过信纸上的文字,顿时脸色大变,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好友见状,好奇地凑过来,忍不住一把夺过信件,仔细阅读起来。 “什么?吴国世子和北狄公主竟然双双身亡?这怎么可能!”好友惊呼出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明瑞呆立当场,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好友回过神来,拍了拍明瑞的肩膀,说道:“这下可有你忙的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然而,明瑞却像是没有听到好友的话语一般,依旧沉浸在震惊之中。他颤抖着手,缓缓地打开信件,又一次逐字逐句地读了起来,生怕自己刚才看错了。 “明瑞,事态紧急!速去西都!晚一步恐怕那梁国皇帝就要将这脏水泼给你的四杀堂和夏国身上。事不宜迟,赶紧出发吧!” 看到这里,明瑞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他来不及跟好友道别,翻身上马,狠狠一抽马鞭,向着西都方向疾驰而去。 北庭,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营帐内,单于正全神贯注地使用着各种器具制作着弓箭。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可颂身着重甲匆匆忙忙地跑入营帐,他面色凝重,一进入营帐便挥手示意帐内的其他人退下。待众人离去后,他快步走到单于身前,压低声音说道:“父亲,大事不好!刚刚得到消息,可雅在西都遇刺身亡!” 听到这个噩耗,原本饶有兴致地摆弄着器具的单于瞬间僵在了原地,手中的工具毫无征兆地滑落,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一时间,整个营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掉落的器具发出的清脆声响还在空气中回荡。过了许久,单于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但他的身体依旧颤抖不止,嘴唇哆嗦着问道:“你……你再说一遍!可雅到底怎么了?” 可颂强忍着悲痛,再次重复道:“可雅,她已经死了!”话音未落,一直佯装坚强的可颂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泪水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顺着脸颊不断流淌而下。 而单于在听到女儿的死讯后,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双腿一软,无力地蹲坐在地上,久久未能起身。 不知过了多久,单于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仇恨的火花。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立刻率领一队精兵火速赶往朔北,动静越大越好!另外,派人去给那皇帝传话,就说本王不日即将亲自造访西都,讨个说法!” 第68章 出现新转机 横水镇,王府内。 白天喧闹无比的王府,此刻在冰冷如水的月光映照下,竟显得越发寂寥冷清起来。那月光洒落在庭院中的每一处角落,给每个屋顶披上一层银纱,但却无法驱散弥漫其中的清冷氛围。 公主由于身体原因,如今行动颇为不便。她费力地寻来一把椅子,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在门口处,然后慢慢坐了上去。独自一人静静地凝视着高悬夜空的明月,心中暗自思忖:世子此时此刻想必也正仰望着同一轮月亮,思念着远在他乡的自己吧! 如今已至深秋时节,今年横水的深秋较以往更为寒冷刺骨。阵阵寒风呼啸而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公主不禁打了个寒颤,遂从屋内取出一床厚厚的棉被紧紧裹在身上,以期能抵御这深夜的寒意。 “小小渊啊,莫不是想父亲了?瞧你今儿个这般活泼呢。”公主轻柔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洋溢着慈爱。只见她身侧的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封又一封的书信,这些都是世子从前寄来的。公主伸出手,轻轻拿起离自己最近的那一封信,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是啊,世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寄信回来了。而且目前这种状况,他确实也没办法再寄信过来。可即便如此,公主内心深处依然满怀期待,盼望着某一天能够收到世子饱含深情的来信。 就在这时,郡主推着轮椅缓缓从世子门前经过。当她瞥见公主形单影只地坐在门口,痴痴望着月亮的模样时,心头一阵酸楚,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父亲,这件事情到底还要瞒着贞孝到什么时候呀?”郡主轻声呢喃道,声音中满含忧虑与无奈。 “暂且就这样决定吧!毕竟现在贞孝怀有身孕,身体状况本就虚弱,实在经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所以,一定要吩咐下去,这府里无论是谁都绝对不可以泄露半点儿关于渊儿的行踪!” 就在这时,贞惠刚好从府外匆匆赶回,碰巧遇见了王爷和郡主。于是,他们三个人便一同在院子里走着。 花园里,王爷突然停下脚步,一脸凝重地对贞惠说道:“贞惠啊,渊儿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点只言片语,此事还得麻烦你在贞孝面前尽量有所隐瞒。” 贞惠连忙欠身行礼回答道:“回王爷,贞惠心中自然明白该如何应对此事,请王爷放心便是。” 王爷微微颔首,接着又叮嘱道:“想来渤海那边应该也送来了不少信件,但是这些信件当中万万不可出现任何有关渊儿的内容。否则若是被贞孝看到了,她定然会因为过度悲伤而伤了身子。” 听到这里,贞惠不禁抬起头来,大着胆子向王爷问道:“王爷,贞惠斗胆问一句,渊儿的事情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呢?依小女所见,王爷您的脸上似乎并未显露出过多的悲伤之色。” 王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解释道:“今日下午的时候,梁国那边送来了一封书信。信上说世子的性命倒是暂时保住了,只可惜情况仍旧不太乐观。目前正在四处寻觅医术高明之人前去为他医治。” 贞惠一听这话,面露疑惑之色,追问道:“既然世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那为何还要瞒着贞孝不让她知晓呢?” 王爷只是望了贞惠一眼,没有说什么,便回屋休息了。白天那帮将领吵着闹着攻打梁国,可还是被王爷按下来的,他知道此事必有蹊跷!世子的命被保住了确实超出他的意料! 书房内烛光摇曳,王爷正端坐在书桌前,一脸严肃地看着郡主,询问有关秋水岛主之事。他眉头紧蹙,焦急地问道:“沁儿,这秋水岛主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众人皆言唯有他才能救得了世子一命?” 郡主微微颔首,轻声答道:“父亲,这秋水岛主与女儿、还有如安自幼便是玩伴。他的父亲乃是镇上赫赫有名的大夫,而他自己更是从小就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医术天赋。” 王爷略感诧异,摇了摇头道:“本王怎从未听闻过此事?” 郡主解释道:“父亲当时常年在外征战,自然无暇顾及这些琐事。后来您又将女儿接至身边,自此之后,便与他失去了联系。” 王爷长叹一声,神色愈发凝重:“沁儿啊,渊儿此刻命悬一线,情况危急万分。本王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得由你亲自出马,今夜即刻动身前去邀请他赶赴西都施救才行!” 郡主面露难色,迟疑片刻后说道:“可是,父亲……这恐怕有些不妥。” 王爷见状,连忙追问:“其中有何难言之隐?” 郡主咬了咬嘴唇,终于鼓起勇气道出实情:“那岛主自幼时起,便对女儿心怀情意。可如今女儿已然嫁作人妇,若此番贸然前往,实在多有不便!” 就在此时,黑夜之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希安匆忙赶来,她的身后竟还跟着一个身影。那人身材修长挺拔,身着一袭黑色长袍,袍袖随风飘动,宛如暗夜中的幽灵。由于光线昏暗,只能看到他的下半张脸被阴影遮住,但从其轮廓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名男子。 还未待王爷启齿,只见那人已然疾步上前,恭恭敬敬地施礼道:“秋水岛主钟无常见过王爷,见过昭阳郡主!” “钟无常?是那地府中的白无常,还是黑无常?” “王爷说笑了,我这一身医术,既能妙手回春,亦可取人性命,故而是黑白无常!” 话音未落,郡主面色一沉,娇斥道:“休要在父亲面前口出狂言!” 钟无常见状,忙赔笑道:“哎呀,郡主息怒,想来大约已有二十年未曾相见,不想郡主依旧这般强势凌厉呢!” 此时,王爷终于发话:“罢了,既然你已至此,不妨直说,究竟需本王满足你何等条件,你方肯前往西都?” 钟无常微微一笑,拱手作揖道:“王爷英明,钟某自然也是个识趣之人。此次听闻世子遭遇不测身负重伤,钟某便马不停蹄地赶来相助。若是王爷五年前便能寻到在下,想必如今王爷也不至于终日与轮椅为伴!”说着,他悠然自得地在屋内踱步起来。 “放肆!”郡主伸出手正想抽过去,手掌在那人耳边还是停下了,随即收了回去,“若不是渊儿有事,定将你丢进横水河里,让你清醒清醒,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若先生能救治渊儿,本王愿上奏圣上,免除秋水岛五年赋税!” “好!” 王爷见状,很快又继续说道:“若是渊儿能够完全康复,本王定当亲自下令,彻底清查十五年前钟家埠灭村一案!绝不姑息任何一人! “好!不过……”先生略作停顿,目光转向一旁的昭阳郡主,嘴角微微上扬道:“此外,在临行之前,还望昭阳郡主能亲自送我至风铃渡。” 听到这话,郡主不禁咬了咬牙,心中暗自恼怒,但碍于场合,她只能强忍着情绪说道:“你,你!”然而,最终却并未再多说什么。 此时的长乐宫内,气氛宁静祥和。只见皇后缓缓起身,动作优雅从容。长公主赶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皇后移步至梳妆台旁。 “母后,近些日子以来,您为了渊儿的事情日夜操劳,连面容都显得憔悴了许多呢!”长公主心疼地看着皇后,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拿起手中的梳子,轻柔地替皇后梳理着那长发。 皇后微微一笑,轻叹了口气道:“唉,渊儿遇刺,身为姨母怎能不忧心?如今总算看到些许希望,本宫这心里啊,也算是宽慰了一些。来,帮我化个淡淡的妆吧,本宫想去看看渊儿的情况如何。” 长公主连忙点头应道:“好,母后。只是您如今身体尚弱,还是在宫中好生休养为宜。而且这天色渐凉,出去走动恐会受寒着凉。” 皇后想了想,觉得长公主所言不无道理,便点了点头道:“也罢,那就让如安陪着本宫在宫中吧。”说着,皇后轻轻地拍了拍长公主的手背,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 “听闻秋水岛主与你相熟,不知此消息是否属实啊?”皇后微微皱眉,转身盯着如安问道。 “回母后,此人确系安儿时的玩伴。想当年,我们俩打小就在一块儿玩耍嬉戏,亲密无间。只是后来您将孩儿带至身边悉心教导,自此之后,便与他失去了联络。” 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追问道:“既是如此,可为何你父皇却说唯有沁儿方能邀请?” 如安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答道:“这其中缘由说来话长。其实,那秋水岛主昔日对沁儿心怀倾慕之意,但无奈沁儿觉着他性情过于懦弱,且相貌平平无奇,实在难以入眼,故而并未应允于他。” 听到这里,皇后不禁莞尔一笑,转而打趣道:“那你呢?莫不是这秋水岛也曾对你动过心吧?” 如安顿时满脸绯红,娇嗔着说道:“母后您又拿孩儿开玩笑啦!您心里清楚得很,如安此生只钟情于渊儿一人。然而现如今渊儿已然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我自是早已彻底放下这份情感了。” 皇后闻言,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忙不迭追问:“成亲育子?难道说是那渤海公主已有身孕了不成?” 如安轻轻颔首应道:“正是,母后,来之前去了会同馆告知了渊儿的近况,从渊儿身旁随行的侍女口中得知此事的。据说眼下那位渤海公主正在王府之中安心养胎!” 皇后听罢,面露喜色,连连称赞道:“如此甚好!甚好啊!” 西都会同馆,可安黄东在门口苦苦等着世子的消息,却只等了个世子性命无忧的这个客套话。孙先生则由于惊吓过度病倒了,文宣正在一旁伺候着。 就在这时,只见一人神色匆忙地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可安堂主,西都风羽卫!” “你刚才所说可是当真?那日的刺杀,北狄公主也曾出现?” 可安转身望向黄东,黄东皱紧眉头,细细想着那日刺杀情形。那日她被一群刺客纠缠,无法顾及世子,有人投掷了飞刀,“我想起来了,是可雅替世子挡下了飞刀,那身形远远望去似乎好像就是她!” 那人接着说道,“回堂主,属下得到世子遇刺,立刻带领手下火速赶往南门。然而当我们抵达时,却发现梁国禁军已经抢先一步。见形势不利,属下等人不敢贸然上前,只是远远地观察并记下了相关人的样貌特征,随后便迅速撤离了那里。后经过多番打听和查证,最终确定那名女子正式北狄公主无疑!”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像,呈到了可安堂主面前。 可安堂主伸手接过画卷,缓缓将其展开。当看清画中人的面容时,不禁大吃一惊——这画上之人竟然是他的可雅妹妹!她心中暗自思忖:“这可雅明明是以北狄使者的身份前来,怎会是北狄公主呢?” 但此刻情况紧急,容不得她过多思考,于是果断下令道:“速速安排一些人手,立即动身前往朔北一带打探消息。北狄近来可能有所异动!” 紧接着,可安堂主又自言自语道:“不行,如此重大之事,我必须马上修书一封,禀报给王爷和郡主!” 朔北王正站在城楼上观察着敌情,此时朝廷派出的大臣赶到。 “你是说北狄公主在南吴世子遇刺时,也在当场?” “回王爷,正是如此!圣上让微臣前来,是告知王爷,此前之事,既往不咎。当下务必沉稳,若北狄执意犯边,就告知是明夏所为!此事机密,只能当面告知!”使臣说道。 “可真有意思,本王本就是召北狄使者商谈互市,何来造反一说!竟兴师动众,到处防着我,眼下又让本王盯着北狄一举一动,莫名其妙!” 朔北王长长叹了一口气。“回去复命吧,本王知晓怎么做!” 第69章 郡主去西都 “贞孝,你终于醒啦!”一声轻柔的呼唤传入公主的耳中。只见她睡眼惺忪地从床榻上坐起,身子微微摇晃着,仿佛脚下踩着棉花一般,慢悠悠地朝着桌前走去。 此时,清晨的阳光正透过敞开的门窗,毫不吝啬地洒满整个屋子。那明亮而温暖的光线直直地照射进来,晃得公主不禁眯起了双眼,她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试图遮挡住这过于耀眼的光芒。 “我……我这究竟是睡了多久啊?”公主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喃喃自语道。 “你呀,差不多已经睡了整整半天啦!现在都已经日上三竿咯!”贞惠微笑着回答,同时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递到了公主面前,“这可是我今天一大早特意跑去后厨给你熬的粥哦。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就跑到集市上去精心挑选各种新鲜的食材,保证让你吃得开心又满意!来,赶紧趁热尝一尝,看看是不是符合你的口味!” 公主闻着那诱人的香气,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她也顾不得自己尚未梳妆打扮,接过碗后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一碗粥就被她风卷残云般地消灭干净了。 看到公主如此豪放的吃相,贞惠忍不住掩嘴轻笑:“你慢点儿吃嘛,别噎着了!这里面还有很多呢,足够你填饱肚子啦!”说着,她轻轻拍了拍放在一旁的食盒。 然而,公主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依旧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着食物。就在这时,贞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的衣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几封书信。 “这些都是昨晚和今早上收到的信件。呐,这一封是渊儿写给你的!”贞惠扬了扬手中的信封说道。 一听说是世子的来信,公主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迫不及待地伸手想要拿过那封信。“哎呀,怎么这信来得这么晚呀?”她嗔怪道,脸上却难掩兴奋与期待之情。 “或许是由于北方局势异常紧张,因此才导致书信传递得迟缓一些吧。再加上渊儿平日里公务缠身,即便这封信件来得稍晚一些,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 “渊哥哥如今竟然还逗留在西都,实在是令人感到颇为诧异!按照时间推算,理应抵达朔北才对。”公主看着书信,眼神里不经意地掠过了一抹疑虑。 “要知道,这梁国的皇帝可是渊儿的姨夫呢,久未相见,留他几日,也并非是什么稀奇之事!”贞惠赶忙出来打个圆场,试图缓解一下略显尴尬的气氛。 待公主阅完信后,只见她轻轻地将手伸进信封,从中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一片枯黄的落叶。她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这片落叶。过了好一会儿,公主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看向贞惠,轻声问道:“姐姐,像这样的叶子,难道在西都也能够见到么?”说罢,她便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叶子,径直递到了贞惠的面前。 面对公主突如其来的询问,贞惠不禁心中一紧,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暗自思忖道:糟糕!可千万别让公主察觉到这封信其实是自己昨夜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悄悄仿照世子的笔迹写的;还有这片叶子,也是今日清晨路过码头时偶然捡到的。 若是被公主识破,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于是,贞惠强装镇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妹妹有所不知,这梁国地域广袤无垠,境内不仅有着各种各样的树木,就连沙漠戈壁草原,都是应有尽有!所以说,区区一片叶子又算得了什么?” 贞惠连忙起身帮着公主收起了书信,“贞孝,今日阳光正好,不如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正好可以看看之前种植的花草。” “好!我这先去梳妆一下!” “父亲,钟家埠灭村一事,这事压在刑部多年了,至今没有下文,为何父亲昨晚提及?” “此事说来话长,虽然烛光昏暗,但是依然能够辨得那人神似父亲的一位故友,当年也是名噪一时的大夫。其中细节你我信中再说,此番前往西都,责任重大!若渊儿不能前往北庭,你就替他前往。”王府门口,王爷还在向着郡主交代着什么。 正在悠闲地散着步的公主,不经意间抬眼一瞧,恰好看到郡主乘坐着马车离开了王府。公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好奇,喃喃自语道:“姐姐这究竟是要去往何处呢?竟然连父亲都亲自前去送别。” 站在一旁的贞惠见状,连忙开口说道:“许是王爷有什么重要的安排吧!咱们别在此处瞎琢磨,不如移步到花园里逛逛,说不定能发现些有趣的景致呢!”说着,她便伸手拉住公主的衣袖,朝着花园走去。 与此同时,马车上,与郡主一同前行的钟五常一脸戏谑地调侃道:“哎呀,我说郡主大人,我不过就是让您在风铃渡送我一程罢了,怎的,就如此对我念念不忘,还要跟随我一路同行呢?” 听到这话,坐在旁边的希安顿时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钟五常呵斥道:“闭上你的臭嘴!再敢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本姑娘割下你的舌头!” 然而,面对希安的威胁,钟五常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嬉皮笑脸地继续说道:“你可千万别吓唬我!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家世子恐怕也要跟着遭殃!” 郡主按下希安的剑,“此次渊儿身受重伤,根本无暇顾及你这等无聊的闹剧!倘若因为你的胡言乱语耽搁了他的救治时机,我定会将你直接丢进那横水河之中!” 钟五常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赶忙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郡主息怒,钟某其实对梁国太医院的那些人可谓是了如指掌,特别是那医正大人,医术精湛、妙手回春。所以嘛,世子暂时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您尽管放宽心便是。” 郡主的马车向着西都疾驶而去。 西都,太医院。太医院的一众御医正忙着给世子还有可雅救治。 多日的操劳,哪怕是铁打的身子也终究难以承受如此高强度的救治。就在刚刚给世子完成施针后,医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地走出屋子。然而,他刚迈出房门几步,身体就像失去了支撑一般,突然直直地向前倾倒下去,晕倒在地上。 其他御医急忙飞奔上前将医正扶起,把他搀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与此同时,屋内的可雅仍然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毫无苏醒的迹象。侍女一直守在床边不停地给她喂食汤药,希望能起到一丝作用。不仅如此,还有几位御医围在床前,讨论着如何救治。 就在这时,皇帝带领着长公主等一行人匆匆赶来查看情况。当他们踏入太医院时,眼前所见的景象令人震惊不已:整个太医院弥漫着滚滚浓烟,院子里摆放着众多燃烧的炉子,里面正在熬制着各种汤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刺鼻的药味。 皇帝皱起眉头,用手捂住口鼻,走进屋里。屋内,一群御医正忙得不可开交、热火朝天。皇帝赶忙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在意自己的到来,继续专心救治。随后,他看到在靠坐在椅子上的医正,快步走上前去查看状况。 “鱼医正!”站在一旁的太监轻声呼唤着,同时伸出手轻轻地拍打医正的肩膀,试图唤醒他。可是,无论太监如何呼喊,医正都毫无反应,怎么叫也叫不醒。 长公主轻声劝解道:“我瞧着给渊儿施针之法甚是繁复,过程极耗体力,想来此时医正定是疲惫不堪!” 皇帝闻听此言,微微颔首,旋即转头向屋内众人吩咐道:“既是如此,就让医正好生歇息一番,任何人等皆不得前去叨扰。”说罢,他便转身移步,朝着里屋走去,欲要查看世子当下的状况。 正当皇帝抬脚迈入里屋之际,忽闻身后传来数声轻咳。他顿足回首,却见医正已然缓缓地睁开双眼。见到皇帝亲临,医正赶忙挣扎起身,双膝跪地,叩头请安道。 皇帝见状,连忙伸手虚扶一把,和声说道:“先生快快请起,先生此番费心费力,实乃劳苦功高,当真辛苦了!” 医正诚惶诚恐地应道:“不辛苦,不辛苦,能为圣上分忧解愁乃是老臣的无上荣幸!” 皇帝微微一笑,接着言道:“朕曾听闻先生所居屋舍已然破旧不堪,然因囊中羞涩而无银两予以修缮。故而朕已传下旨意,命内库调拨些许银两送至贵府。” 医正闻言,面露惶恐之色,急忙推辞道:“承蒙圣上隆恩,但这太医院每月所发之奉银已是足够微臣花销之用,圣上实在无需为此再行破费了!” 皇帝摆了摆手,朗声道:“奉银自是奉银,而赏赐则另当别论。先生这几日一直吃住均在太医院,尽心尽力救治世子,朕皆看在眼里、铭记于心,这份心意还望先生务必收下才是!” 得到了赏赐,本来件开心的事,但医正好久眉头紧锁,欲言又止。察觉到医正的表情,长公主询问着,“医正大人,是有什么事禀报圣上?” “圣上,多日的救治,老臣早已疲惫不堪,若再救治下去老臣的身体恐难以承受,此是其一;其二,若秋水先生再不前来,纵使老臣体力充沛,也难以为继!臣观世子体内真气异常,此针法只是强行锁住,若真气冲出,世子恐怕。。恐怕真的没救了!” 听完医正的陈述,皇帝向长公主问道,“安儿,这秋水岛主现在身处何地!” “回父皇,南吴来信,正在来西都的路上,估摸着几天后便到。” “到底不愧是郡主啊,在下往返西都数次,竟然都没有发现居然存在这样一条道路,比起那官道来可要快捷许多!”无常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拨开了车帘。 “哎哟,前面那不就是柳亭嘛,眼看着咱们就要到西都了!”无常满脸喜色地继续说道。然而,他很快便察觉到车内的两位似乎并没有要回应他的意思。 于是,无常干脆把那张笑脸直接凑到了郡主跟前,压低声音道:“小人偶然间听闻郡主先前因生产之时不慎染上了风寒,此后便难以再度生育,可有此事?” 坐在一旁的希安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只见她飞起一脚,直直朝着无常踹去,紧接着希安迅速拔剑出鞘,锋利的剑刃瞬间抵住了无常的脖颈处。 “好个不知死活的登徒子,竟敢对郡主如此无礼,信不信本姑娘今日就取了你的性命!”希安柳眉倒竖,眼神中满含杀意。 “呵,莫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姑娘家家的,怎生如此暴躁的脾气!”无常倒是不慌不忙,伸出一只手拨开了架在脖子上的剑刃,然后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身上的衣物。 “再者说了,本人可不是什么登徒子,姑娘若愿意,可以尊称我一声秋水岛主,当然啦,如果觉得叫秋水先生更为顺口一些,那也无妨。”无常说完之后,双手一抱胸,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哼,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希安依旧紧握着手中长剑,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而此时的郡主却只是缓缓转过身去,对于无常所言仿若未闻一般,依旧沉默不语。 “哎,有了这方子,孙家可就再也不必去考虑迎娶什么小房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那该有多幸福啊!” “哦?谢过关心,不过,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郡主皱起眉头,疑惑不解地问道。 “这个嘛……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反正只要你答应我的三个要求,这方子立马就是你的!”无常得意洋洋地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那张神秘的方子,然后在郡主的眼前来回晃动,似乎故意要吊足对方的胃口。 就在无常自鸣得意之时,一旁的希安瞅准时机,趁着他稍稍走神的刹那间,迅速出手,一把夺过方子,并递给了郡主。 “哎,就算郡主您拿到了这方子也没用。因为这里面所需要用到的几种珍稀草药,只有我才晓得它们的具体下落。即便您费尽心思找到了那些草药,可每种草药的分量几何,答案可全都藏在我这儿呢。”无常见状,不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不紧不慢地指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狡黠地说道。 郡主静静地听完无常这番话后,原本伸向方子的手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中。紧接着,她出人意料地将方子又重新还给了无常,甚至连正眼都未曾瞧一下。 第70章 众人辨真相 西都,朝堂。 “启奏陛下,南吴世子遇刺一案已经过去数日之久,但时至今日,我们仍然未能追寻到凶手的下落。而那吴国的使臣再过几日就要抵达西都,若使臣询问此事,微臣等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如宣!”皇帝大声呼喊着,“丞相刚才所说,你有何回应?” “回父皇,此事实并非毫无头绪可言,经儿臣多日来的调查,目前已经初步查明,此次行刺南吴世子之事乃明夏四杀堂所为!” 此言一出,朝堂之下顿时一片骚动,原本安静站立的众大臣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惊讶和疑惑的神情。 这时,丞相向前一步,拱手对皇帝说道:“陛下,我大梁国与明夏友好交往已有多年,如今仅凭初步的推断就认定此事是明夏四杀堂所为,恐怕过于轻率和鲁莽。万一判断失误,不仅会伤害到两国之间深厚的情谊,而且日后想要修复恐怕也绝非易事啊!” 如宣听了丞相的话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镇定自若地回应道:“回丞相大人,关于此事,还请您先看看这幅图再说。”说罢,他将手中一直紧握着的一张画纸展开并高高举起,展示给在场的所有大臣看,“此图乃是本世子特意命令宫中的画师按照当日朝堂之上那名刺客手腕处的图案原样绘制而成,每一个细节都未曾落下!” 紧接着,又有一名大臣走出队列,对着皇帝躬身施礼后说道:“回陛下,这图案微臣倒是认得。微臣曾多次奉命出使明夏,见过此图,依微臣之见,这图案的确完完全全就是属于明夏之物!” “丞相,你可还有话要说?” “回陛下,微臣认为仅仅凭借一具尸首实在难以证明。想那一日,刺客数量众多,其中出现一个明夏人并不足为奇。而且微臣已经去过刑部详查,其余尸首的手腕之上均无此图。所以,如果一定要认定此事乃是明夏所为,那么当前应当立即增派人手,全城搜捕才对!” “嗯……丞相所言不无道理,这证据的确太过单薄。即便朕亲自赶赴锦都质问,仅靠这些也确实无法令人信服呐!” “父皇!” 然而,皇帝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如宣的话语:“够了!朕可以再给你三日时间。但若是三日后仍未找到确凿有力的证据,朕恐怕也只能忍痛割爱,将你送去南吴了!” 说完这番话后,皇帝拂袖而去,满朝文武大臣们也纷纷鱼贯而出,朝堂之上很快便空无一人。 丞相不紧不慢地迈开步子,缓缓朝着殿外走去。而就在他刚刚踏出殿门之时,如宣突然快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丞相大人,那日在朝堂之上,面对此事,唯有您反应最为激烈。可今日您倒是沉着冷静了不少,莫不是您的得意门生前来拜访了吧!”如宣一脸狐疑地盯着丞相质问道。 “宣世子,还是那句话,证据!”丞相怒目圆睁,声音洪亮地呵斥道。话音未落,他猛地一甩长袖,气冲冲地下了台阶。然而,那如宣却毫不退缩,紧紧跟随着丞相的步伐,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证据?证据就在你府上,要不本世子领人前往府中查看?” 面对如宣的纠缠不休,丞相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丝轻蔑之色,冷笑道:“哼,若没圣上允许,私自搜寻朝中大臣府邸可是重罪!难道世子你想以身试法?”说完,他再次转身,大踏步离去,只留下如宣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而此时,南门之外,那个数日未曾在宫中露面的如宁和灵儿,正悄然现身于码头附近。 “阿宁表哥,都过去几天了,咱们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可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啊!这得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灵儿一边嘟囔着,一边用手揉了揉发酸的小腿。她那张原本娇俏可爱的脸庞此刻已满是疲惫与无奈。 如宁轻轻拍了拍灵儿的肩膀,安慰道:“别着急,灵儿表妹。也许线索就在我们眼前,只是还未被发现而已。咱们再去那边看看,说不定那里就会有新的发现呢!”说着,他拉起灵儿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哎呀,这个地方我们都走了数十次了!每次都是一无所获,这次肯定也不会例外的……”灵儿极不情愿地被如宁拖着往前走,但她心里其实也明白,如果不继续寻找下去,恐怕如宣真的要被送到南吴了。 长乐宫,庆王爷正和皇后寒暄。 “皇后娘娘,凤体近日可好!”庆王爷扶着皇后在长乐宫院子里走动。 “好些了,但渊儿尚未苏醒,本宫多少还是有些忧虑。” “安儿说,那秋水岛主正在西都的路上,我想渊儿很快便能得到救治!这几日还是好生休息为好,不要太过忧虑了!” “谁说不是呢,可渊儿一日日躺着,眼下虽说性命无忧,但还是有些担心,这或许是作为父母的本能吧!” “是啊,我想此刻最担心的还是秦王吧!” 朔北,朔北王已多次击退北狄的骚扰,但如今的他却感到身心俱疲。刚刚又一次将北狄击退之后,朔北王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回营帐内,然后重重地靠在了那张略显破旧的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来人!传我的命令,北狄近来骚扰愈发频繁,从今日起,立刻封锁城门,禁止任何人随意进出。同时,安排城外的百姓尽快迁往城内居住,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就在这时,一名身姿婀娜的女子轻轻掀开营帐门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她手中端着一盆热水以及一些纱布。 只见那女子快步走到朔北王身边,温柔地说道:“夫君,切莫如此动怒,万一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现如今,不仅咱们朔北的百姓们依靠您来守护,就连整个梁国都仰仗您牢牢看守这北疆。”说着,女子轻轻地拿起一块湿润的毛巾,仔细地擦拭着朔北王身上新添的伤口,并细心地用纱布一圈圈缠绕包扎起来。 “哼!本王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守卫北疆,没有半点儿懈怠之心。可是那些奸佞小人仅仅凭着几张胡言乱语的嘴巴,就敢诬陷我预谋作乱。更可恶的是,父皇居然听信了他们的谗言,竟然从全国各地调集兵马前来防备于我。若不是我拼死抵抗,恐怕此时此刻,这北狄的铁骑早已踏过朔北城,他们的战马肆意畅饮这西洛河的河水了!”朔北王勃然大怒,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是啊,夫君,谁不知道若是没有您的英勇无畏,父皇又怎会放心将这北疆交予您来镇守呢?那些小人的污蔑之言,实在是令人愤恨不已!”女子连忙附和道,眼中满是对丈夫的心疼与敬佩之情。 “我来这朔北七年,至今未曾回去,你看这桌上的折子,返回西都之事又被父皇驳回了!” “夫君,就不要说这些不如意的事了,眼下最为重要的就是守好这朔北,其余的等此次风波过了再说!” 南都,寿昌宫 “老三,渊儿现在近况如何?” “回父皇,渊儿此刻身负重伤,情况甚是危急,但所幸经过全力救治,保住了他的性命。如今沁儿已亲自带人马赶赴西都,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传来喜讯!” “那好,那好!如此甚好!只是不知贞孝是否知晓此事?”皇上关切地询问道。 “回父皇,贞孝如今身怀六甲,腹部日渐隆起,身子本就不便。因此,府中上下皆心照不宣地将此消息隐瞒下来,以免她为此忧心伤神,动了胎气,故而贞孝暂时对此事尚不知情!” 皇上微微颔首,随即向身旁的胡公公示意了一下,只见胡公公恭敬地端着一案几走到王爷面前。 皇上微笑着说道:“这‘昇’字蕴含着蓬勃向上之意,象征着祥瑞与美好。渊儿的孩子将来必定是人中之龙,就取名为‘昇儿’吧!这是朕给孩子的玉佩!还有你母后准备的玉如意!” “多谢父皇赐名!多谢父皇母后赏赐!” “还有一事,如今朝堂之上众大臣吵嚷着要发兵攻打梁国,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 王爷略作思索后答道:“回父皇,依儿臣之见,此事目前尚未查清,若仓促出兵,恐怕会引发动乱。况且战争一旦开启,受苦受难的终究还是黎民百姓。” “嗯,朕也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然而,那些大臣们却顾及不到这些,尤其是你的长兄,更是叫嚷得最为起劲!既然如此,不妨派遣部分兵马前往颍州和西州演练。这样一来,既可以向朝堂展示我们的决心,同时也能给梁国清醒清醒。”皇上缓缓说道。 “父皇,容我思虑一番,” “那好!此外你母后现在甚是想念贞孝,今日你就随着你母后的车驾回府吧!也好让她孙俩见见!” “儿臣这就安排!” 横水镇,秦王府 贞惠神色匆忙地踏进院子,一边小跑着,一边高声呼喊:“贞孝!贞孝!” 此刻,公主正手持水瓢,小心翼翼地浇灌着那些娇艳欲滴的鲜花。她全神贯注于眼前的花朵,似乎并未察觉到贞惠的到来。 “哎哟,我的好妹妹!你瞧瞧你,肚子都已经这般大了,怎么还能亲自干这些粗活呢?快快放下,交给下人们去做好啦!”贞惠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公主身旁,不由分说地夺过她手中的水瓢,然后轻柔地搀扶着公主走向一旁的石凳。 待公主坐稳后,贞惠喘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刚刚听闻一个消息,圣上把‘昇’字赐给咱们府上!” “什么?此事当真?”公主闻言,惊喜得一下子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连忙缓缓坐下,同时轻轻地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宝宝,你以后就叫做昇儿了。想来,你父亲对这个名字定然也是极为满意吧!” 就在这时,公主突然想起了世子,嘴里不由得开始念叨起来。而一直注视着公主的贞惠见状,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不过,她迅速调整好了情绪,继续说道:“还有一件大事呢,皇后娘娘将会随同王爷一同前来咱府上探望!想必他们此番前来,定是因为挂念着你和腹中的孩子!” “哎呀!姐姐,如此重要之事,你怎的到现在才告诉我!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拾掇一番才行。瞧我这妆容尚未打理,身上这套衣裳也未曾更换呢!”公主边说边站起身来,脚步匆匆地朝着屋子走去,留下贞惠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南都,楚王府,花园里 “哎哟,瑶儿,您慢点儿走啊!这般疾行,万一不小心伤到腹中的胎儿可如何是好呀!”涣世子满脸焦急之色,紧紧跟在明氏身后,边跑边呼喊着。 只见明氏头也不回,脚下生风般快步前行,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真是气死我了!那个‘昇’字居然被赐予了秦王府!你可知晓,我眼巴巴地盼着这个字都不知盼了多久,整日里掰着手指头计算日子,满心期待能将它收入囊中。谁承想,那贞孝那丫头不过才初次便中,便轻而易举地得了此字!老天爷怎就如此不公!”说着说着,明氏的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满腹的委屈与愤懑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涣世子见状,赶忙出言安慰道:“瑶儿,莫急,莫急。其实这‘显’字也是颇有深意的,并非一无是处呀。”然而他话音未落,便遭到了明氏的驳斥。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什么叫‘颇有深意’?这是反话懂不懂?这分明就是对我的羞辱,是在警告我日后需低调行事!”明氏怒目圆睁,狠狠地瞪向涣世子。 “哎呀呀,夫人您实在是多虑了。皇祖父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思?想必只是巧合罢了。” “少在这里替他们开脱!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就连这赐名之事,你和父亲都不肯上心,也不去争一争。”明氏越说越来气,胸脯剧烈起伏着。 “瑶儿!皇祖父的旨意又岂是我们能够随意揣测的?即便真去争抢,恐怕也未必就能如愿以偿。” 听到这话,明氏猛地停住了脚步,她气得浑身颤抖,嘴唇哆哆嗦嗦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见她用力一挥衣袖,转身便朝屋内走去,只留下涣世子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第71章 无常救世子 “贞孝啊,快些过来,到哀家这边来,让哀家好好瞧瞧!”皇后面带微笑,亲切地向公主招手示意,眼神中透露出满满的慈爱。 公主听闻皇后召唤,莲步轻移,缓缓走到近前。只见她微微俯身行礼后,才又站直身子。 “哎呀呀,我的乖乖哟,瞧你这肚子,竟如此之大啦!想来必定会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呢!想当年,哀家生你父亲和他那几位兄弟的时候,肚子可不就跟你现在一般大小嘛!可唯独生你姑母那会儿,倒是没有这般模样呢!”皇后一边细细端详着公主隆起的腹部,一边不住地感叹着岁月如梭。 公主听了皇后这番话,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轻声说道:“多谢皇祖母您的厚爱,如今这府里头好多人也都说妾身怀的会是个男孩呢!” “皇祖母……”公主抬眼望向皇后,眼中满含关切之情,“这才短短数月未见,您怎么看上去竟然变得如此苍老了?孙女看着真是心疼不已呐!” 可不是么,仅仅过去了几个月的时光,皇后原本乌黑亮丽的秀发已渐渐染上银霜之色;曾经挺直的身躯此刻也略显佝偻,不复往昔那般英挺拔。毕竟,岁月不饶人,纵使贵为一国之母,亦难以抵挡时间的侵蚀。 “呵呵,傻孩子,哀家自然是老喽!不过没关系,只要能亲眼见到你们这些晚辈们一个个成家立业、儿孙满堂,哀家就算再老些又有何妨呢?”皇后轻轻拍了拍公主的手,安慰道。 “对了,上个月哀家还特意去了你湘儿姐姐府上看望小景儿呢!那小家伙长得可真是好哇,虎头虎脑的,别提有多讨人喜欢啦!依哀家看哪,你这腹中的孩儿将来定然也不会输给他分毫!”皇后满脸笑意地说着。 “郡主,您可算来了啊!”可安站在会同馆门口,已经苦苦等待了数日,当看到郡主的身影时,他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 郡主脚步匆匆地走向可安和黄东,一边走一边急切地问道:“最近可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可安赶忙迎上去,躬身回答道:“启禀郡主,宫中传来消息称,世子目前性命无忧,但仍需等待秋水先生前往医治。” 郡主微微点头,接着又追问道:“那北狄公主现在情况怎样?还有,这人行至风铃渡居然就直接上船了,如此重要之事,你们为何不早点向本郡主禀报?”说话间,郡主那双凌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可安。 可安心中一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忙解释道:“请郡主恕罪,此事乃是世子特意授意的。世子觉得既然有北狄使者同行,日后若要出使北狄,想必会更加便捷有利些。况且当时我们也只知晓对方是使者,并不知道其真实身份竟是公主,直到遭遇刺杀之后才得知实情!” 郡主听完这番话后,脸色依旧阴沉,她缓缓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沉默片刻后说道:“罢了,起来吧!朔北那边可有消息?” 可安站起身来,“回郡主,据前方传来的消息,朔北王已多次击退北狄的骚扰。如今,朔北城已然关闭,暂时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西都,太医院 “今日这施针似乎力道不足,脉相显得紊乱!”无常望着一旁的御医,询问世子的近况。 “秋水先生,医正大人因为多次为世子施针,昨天就已经累倒了,今天的施针乃是由其女代劳,因此力道可能稍显不足!”御医一脸焦急地向无常说明着情况。 无常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他继续专注地把着脉,时而侧耳倾听世子体内的气息流动。只见此时的世子面容消瘦许多,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变得苍白如雪,整个人看上去越发憔悴不堪。 无常皱了皱眉,转头问道:“对了,圆鉴方丈来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眼前的御医不禁有些慌乱,他眼神闪烁不定,吞吞吐吐地回答道:“这……这……”很明显,圆鉴方丈并没有如约而至,所以御医才会如此支支吾吾。 无常见状,心中已然明了,他冷哼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也好办了。等圣上问起话来,你们就如实告知,说是秋水先生来过,但因圆鉴方丈未能到场,无法施展救治之术,只能先行告辞!”说完,无常毫不犹豫地迈步朝着屋外走去。 然而,无常还没走出多远,就被人拦住了去路。那人拱手施礼,恭敬地说道:“圆鉴方丈不幸染上了风寒,身体不适,实在不便前来。不知秋水先生可有其他办法?” 无常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叹气道:“那就没办法了。要想治愈世子的病症,圆鉴方丈的纯阳真气与我的针法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如今少了其中一样,纵使我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是无能为力啊。”话音未落,他便不再理会对方,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消失在了太医院的门口。 无常走进了会同馆,看着屋内有人,便想过去看看情况。走到门口,正看到郡主朝着可安发脾气。 “那么多年,郡主的脾气依然未改!”无常把头伸进屋内问道。说完,无常缓缓步入屋内,旁若无人般找了一张椅子悠然坐下。紧接着,他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小口,动作显得格外随意自然。 “仅仅过去了一个时辰而已,秋水先生果然厉害非凡啊!” 无常赶忙拱手作揖,谦逊地回应道:“哎哟,郡主您这般夸赞,实在是让在下承受不起!” “那现在世子如何?” 无常没有作答,继续品着茶水。 “难道有所隐情?” “郡主果真聪慧过人!此次梁国送来给王爷的书信之中,不知可有提到圆鉴方丈一事?”无常放下茶盏,望向了郡主。 原来,世子体内所流淌的真气是由圆鉴方丈亲手植入。若是冒然对世子施以针灸之术,会危及到世子的性命,所以施针时需要同时输入真气。 郡主听闻此言,心中充满疑惑。因为当日正是她看完将那封信件,才转交给王爷的。可是如今细细回想起来,信中似乎确实并未提及此事。而眼下时间紧迫,如果再派人前往南都去邀请圆鉴方丈前来,恐怕已然来不及了。 郡主眉头紧蹙,焦急地追问道:“那么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可行之法吗?” 无常微微颔首,目光坚定地回答道:“有的!” 然而,他抬起头却发现郡主根本不愿意正眼瞧他一下,只见郡主侧身对着他,语气急切地问道:“既然有办法,那为何还不去施救?” 无常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如果要救世子,那就只能强行施针。但这样一来,结果无非两种。其一,世子可能会当场命丧于西都,抛下世子妃和腹中胎儿;其二,残废如寻常人。所以,如何取舍,全凭郡主您来决断。只要郡主一声令下,我立刻便动身前往太医院!” 看着无常嬉皮笑脸,风轻云淡的样子,还有对世子的性命无所谓的态度让郡主十分恼火,气的拍着桌子。 西都,朝堂 “单于特意派遣我前来告知皇帝陛下,如果三日之内仍然得不到有关刺客的确切消息,单于将会亲自莅临西都,探寻事情的真相!”使者言辞犀利,声音洪亮地传达着单于的旨意。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众大臣们皆大惊失色,交头接耳间掀起一阵躁动不安的声浪。只见其中一名大臣匆匆走出队列,对着使者拱手施礼道:“使者大人,此事目前尚在调查当中,请您稍安勿躁,再耐心等待几日便可。” 然而,面对大臣的安抚之辞,那位使者却仿若未闻一般,毫无反应。他只是微微转动目光,直直地望向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 紧接着,使者再次开口,语气愈发强硬起来:“如今在朔北城外,我北狄大军已然完成集结,严阵以待。倘若三日之后依旧未能获取到关于刺客的任何线索,那么我们即刻就会发动攻城之战。不仅如此,灵州、榆州两地也是如此。另外,想必诸位应该有所耳闻,我北狄公主至今仍昏迷不醒,生命垂危。若是公主不幸遭遇不测,恐怕我北狄所采取的行动就远不止攻打这三座城池这么简单了!”说罢,使者眼神凌厉地扫视着在场众人。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丞相终于站出来说话了:“使者莫急,陛下早已将彻查此案之事全权委托给如宣世子负责办理。而今日恰好就是最后的期限,依下官之见,用不了多久,使者便能知晓事情的真相。” 听到丞相这番话后,使者稍稍收敛了一些锋芒,但还是冷冷地回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本使者便在此处静候佳音!”说完,他便双手抱胸,昂首挺胸地立于原地,不再言语。整个朝堂也随之陷入一种紧张压抑的氛围之中。 “阿宁表哥,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人口音有些奇怪啊?”灵儿眨巴着大眼睛,凑近如宁小声地询问道。 如宁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回应道:“嗯,我确实也留意到了,这口音听起来似乎跟本地口音有着差异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目光不停地扫视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番对话引起了一旁的如宣的高度警觉。他回想起那天在朝堂之上,那刺客开口说话时的口音,竟与此时他们所听到的口音极为相似。刹那间,如宣脑海中灵光一闪,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此时,三人正身处码头附近熙熙攘攘的集市之中,努力搜寻着可能与刺杀相关的线索。突然间,灵儿眼尖地看到不远处的角落里躺着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只见那乞丐身前摆放着一个破碗,身上则覆盖着一顶硕大的斗笠,整个人斜靠着墙角,正在呼呼大睡,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哎呀,这个乞丐可真是奇怪呀!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呼呼大睡!而且还选了这么个角落里、人又少的地方,这样怎么能够讨得到食物呢?”灵儿满心疑惑,对这名乞丐充满了好奇,于是便迈开脚步,准备走上前去看个究竟。 而如宣此刻却是心急如焚,因为今天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如果再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只能听从圣上发落了。 看着灵儿走了过去,便急忙拉住了她的胳膊。“时机紧迫,我们去别的地方再看看吧!” 只见那位原本瘫坐在地上的乞丐突然缓缓起身,他先是慵懒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张大嘴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随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展开,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瞬间弥漫开来,惹得四周空气仿佛都变得浑浊不堪。 “嗯,好臭啊!”一旁的灵儿反应迅速,急忙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鼻子,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你又是如何得知我们正在寻找刺客线索之事?”如宁满脸狐疑地质问道。 “这还不简单嘛!你们这几日在此处已经来来回回兜转了多少圈,再加上您几位这般衣着打扮,明眼人一看就知晓是宫中之人。更何况,前些日子南吴世子遇刺一事闹得满城风雨,稍微联想一下便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那乞丐边说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面前的三人。 “这么说来,莫非你当真掌握有相关线索不成?”如宣听闻此言,顿时来了精神,目光急切地看向乞丐。 “哈哈,自然是有的!不过嘛……想要得到具体消息,可得先付我十两银子!只要银子到手,我定会给你们给你们想要的线索!”话音未落,只见那乞丐不知何时已将手中破旧的瓷碗递到了如宣跟前。 “哼,谁知道你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万一只是随口胡诌一通,难道我们也要傻乎乎地相信不成?”灵儿依旧紧捂口鼻,没好气儿地嘟囔道。 “哎呀,三位可都是宫中的大人物,小的我不过是区区一介乞丐罢了,怎敢轻易对您们撒谎呢?我若胆敢欺骗,岂不是自寻死路,拿自己这条小命开玩笑么?”乞丐连忙解释起来,同时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看似诚恳无比。 如宣暗自思忖一番后觉得对方所说倒也不无道理。倘若此人果真胆敢信口雌黄,大不了当场将其就地正法便是。想到此处,他微微眯起双眸凝视着乞丐,眼中仍旧流露出些许怀疑之色,但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伸手入怀,摸出了十两银子。 乞丐拿着碗里的银子,咬了一口。 第72章 终于得真相 “这样吧,我先到那边去痛痛快快地洗个澡,然后再前往前面的春风楼快活一下!”那乞丐一边用手指着远方,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你们就在春风楼那儿等我就行啦!估计两三个时辰。” “快活?快活到底是啥意思呀?”灵儿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脸好奇地赶紧追问道。 听到这话,如宁心中一紧,生怕灵儿会继续追问下去太过尴尬,于是赶忙伸手拉住她,急匆匆地转身就要离去。 “还有啊,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否则可得当心我手里这把剑!”如宣在临行之前,狠狠地瞪了那乞丐一眼,同时还示威性地晃了晃手中的长剑。 走进春风楼后,灵儿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到处都是容貌秀丽的女子,并且一个个都精心打扮得花枝招展。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漂亮姐姐呢?她们又为何都穿成这个样子呀?”灵儿扯了扯如宁的衣袖,不解地低声询问道。 只见如宁凑到灵儿的耳边,轻声细语地不知说了些什么。随着如宁的话语传入耳中,灵儿脸上的表情不断发生着奇妙的变化,时而疑惑,时而震惊,时而羞涩…… “哎呀,真是太恶心啦!太恶心啦!我还是到前面再去瞅瞅,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说完,头也不回地撒腿跑开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尽管一路小跑着离开了春风楼,但走着走着,灵儿最终还是鬼使神差般地又回到了码头边上那个集市之中。 灵儿悠闲地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左顾右盼,好奇地打量着街边琳琅满目的摊子。每经过一个摊位,她都会放慢脚步,偶尔还会凑近去看看。 就在这时,一位满老婆婆出现在了灵儿的视野里。老婆婆正步履蹒跚地艰难行走在大街中央,手上还提着满满当当的一篮子蔬菜。由于过重和年迈体弱,老婆婆每走几步就得停下来歇息片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下来。 而恰在此刻,一匹受惊马儿突然从某个角落里狂奔而出,在街道上疾驰而过。它横冲直撞,毫无顾忌,吓得路上的行人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躲避。所经之处,两侧的摊子被撞得七零八落,货物散落一地,现场一片混乱。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尖的灵儿不经意间瞥见了那老婆婆,同时也注意到了那匹失控的马。说时迟那时快,灵儿双脚用力一蹬,跃至老婆婆身前,稳稳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人,并迅速将其带到了安全的路边。说来也巧,那匹惊马刚好擦着她们的身子呼啸而过。 惊魂未定的老婆婆望着灵儿,感激涕零地说道:“姑娘啊,真是太感谢你啦!要不是有你出手,老婆子我真不知道会遭遇怎样的不测呢!” 灵儿微笑着摆了摆手,柔声回答道:“没事的,老人家。举手之劳而已,您不必放在心上。” 待老婆婆稍稍平复心情准备离去之时,细心的灵儿又发现她手中拎着的那一篮蔬菜实在过于沉重,对于这样一位年事已高的老人来说,无疑是个负担。于是,灵儿连忙上前一步,热心地提议道:“婆婆,看您提这些菜这么吃力,要不还是让我来帮您拿吧!对了,您家离这儿远不远呀?”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老婆婆连忙挥舞着双手,试图拒绝灵儿的好意。然而,灵儿却笑着提起那一篮子沉甸甸的蔬菜,紧紧跟随着老婆婆,坚定地表示要送她回家。老婆婆的家位于城外,路途颇为遥远,但灵儿毫不在意。 “婆婆,您家里就只有您一个人居住吗?怎么会一下子采买这么多菜?”灵儿好奇地问道。 此时,正在给灵儿倒水的婆婆缓缓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她不紧不慢地将水杯递到灵儿手中,然后轻轻推开一旁的小门。灵儿顺着门望去,只见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正在院子里尽情地嬉戏玩耍。 “这些菜啊,都是专门买回来给这些小家伙们吃的。老婆子我年纪大了,哪里吃得下这么多!”婆婆笑着解释道。 灵儿心中不禁一动,继续追问道:“那婆婆,您的儿女们呢?难道他们不管您和孩子们吗?” 听到这话,婆婆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黯淡下来,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唉……我那三个儿子都去当兵打仗了,可惜最终全都战死在了沙场上。儿媳们也纷纷改嫁他人,只留下了这些可怜的孩子们与我相依为命!” 灵儿听后,心里一阵酸楚。她环顾四周,发现老婆婆家中的陈设极为简陋,桌椅不仅破旧,甚至有些已经摇摇欲坠。“婆婆,您这日子过得真是太艰难了!”灵儿感慨地说道。 婆婆满脸微笑,他早就习惯了当下的生活。“虽然这日子清苦些,但是有孙儿相伴倒也不觉得什么!” “那你平日里究竟是以何谋生啊!看你和这些孩子过得如此清苦,我这里还有一些银两,拿去给孩子们多购置些吃食和衣物吧!”说着,灵儿轻轻地将随身携带的银两全都放置在了桌上。 “哎呀,姑娘,您实在是太客气啦!真的不用如此破费!老身一直以来都承蒙一位好心先生的慷慨资助,虽然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仅仅只是用于吃穿用度,倒也还能够勉强。所以啊,您还是快快把这些银两收回去吧!”婆婆一边赶忙摆手拒绝,一边满脸感激地解释道。 “哦?先生?” “可不是嘛!那位先生也是我们同村之人呐,就在城南的钟家埠。想当年,我们那个小村子不知怎的突然闯进来一群兵痞子,他们简直丧心病狂,竟然残忍地杀害了村里所有的人呐!唉……”说到此处,老婆婆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无尽的悲痛与哀伤。然而,她很快又调整好了情绪,继续讲述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当时老身恰好去城里的一户人家帮忙接生,因此侥幸躲过了那场劫难。而那位先生呢,则因为一时贪玩,跑到草丛里睡着了,结果阴差阳错地逃过了这场杀身之祸。” 很难想象,如此惨痛的经历从这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口中道出时,竟是如此的平静淡然。可想而知,这位坚强的老人家在此之前究竟承受过多少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与磨难! “自那以后,我便带着他在这儿相依为命地生活了好几年。等到他长大之后,便开始四处游历闯荡江湖去了。听说啊,如今他已经成为了一名名闻天下的神医,人们都尊称他为‘秋水先生’呢!至于老身自己嘛,后来有幸寻得了一户善良人家收留,这才有了一处安身之所。再往后啊,日子也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到了现在喽!”说完这番话,老婆婆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等等,“秋水先生!”灵儿脑中一闪,这不是阿沁表姐请来给阿渊表哥救治的那位?这婆婆的口音似乎与如宣表哥描述的那刺客口音一致! “村里的人都死了?” “倒也不是,那时城南来了位南方的王爷,正开仓放粮救济百姓,村里得知消息,就派村里那些年纪轻的去那里讨些回来,未曾想他们回来就看到村里如同炼狱这般!” “那他们那些人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自从老身当年离开村子后,就再也未曾回去过。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或许早就各奔东西、四散而去啦。”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沧桑与无奈。 此时如宣心中的急躁愈发强烈起来。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时辰,可线索却依旧毫无头绪。他心急如焚,猛地将手中的宝剑抽出,剑身瞬间架在了乞丐的脖颈之上。 “说!线索呢?”如宣怒目圆睁,厉声呵斥道。 “等等,再等等,线索马上就会有了!”乞丐不慌不忙地淡定说道。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身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原来是灵儿。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如宣身旁,在其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听完灵儿所言,如宣脸色一变,收起长剑转身对乞丐说道:“算你命大!”说完,三人一同迅速离去。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气氛异常紧张凝重。北狄的使者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而朝中的大臣们则个个神色焦虑不安,不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皇帝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龙椅前不停地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若没有线索,我这就回北庭复命!”使者斩钉截铁地说道,话语未落,便转身欲走。然而就在此时,如宣满脸急切之色,气喘吁吁地跑到众人面前。 “回父皇,儿臣已查寻到刺客来自城南的钟家埠。当下只需翻阅前朝的案牍库,找出此村人丁记录,便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如宣语气坚定地禀报着自己的发现。 听闻“钟家埠”这三个字,原本应该因有了线索而欣喜的皇帝,此刻却并未流露出丝毫喜悦之情,反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甚至有些急促不安。与此同时,朝堂之下的丞相也是神情异样,身体微微颤抖,显然他们对这个地方有所了解,而且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视线转向西都的会同馆内。 “郡主,您究竟考虑好了没有?是要让我强行施针呢,还是另有打算?”无常目光紧紧盯着眼前这位一脸愁容、一筹莫展的郡主,开口询问道。 郡主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回应:“其他拥有真气之人难道就不能代替吗?” 无常轻轻摇了摇头,解释说:“倒也并非绝对,但必须得是纯阳真气方可。否则,非但无法救治世子,恐怕还会适得其反,加重伤势。” 郡主深知情况紧急,时间拖得越久,后果便越发不堪设想。 看着郡主在思虑,无常叹了口气,“赶快去找合适之人!在西都这几日,都有些乏了,我还是想念我的秋水岛。” 正当郡主焦急万分之时,可安匆匆赶来,躬身行礼后禀报道:“郡主,馆外有人求见!” “可知那人究竟有何事求见?”郡主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好奇。 可安赶忙回答道:“回郡主,我也询问过,但那人却紧闭双唇,一个字都不肯吐露,只是反复强调只要郡主您亲自一见便能知晓。” 听到这里,郡主不禁陷入沉思。一旁的无常见状,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目光狡黠地望向郡主说道:“郡主啊,依我之见,您还是前去看上一看吧,说不定此人正是您一直苦苦寻觅之人呢!” 郡主闻言,转头看向无常,眼里闪过一丝疑虑,问道:“钟定,你这家伙是不是有事瞒着本郡主?” 无常心中一紧,脸上却是堆满笑容,连连摆手否认道:“郡主大人明鉴,小人怎敢有事隐瞒于您呢!”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正悠然自得、步履轻盈地朝屋内走来。希安与黄东见状,立即拔剑相向,试图拦住来人的去路。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那人身上竟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真气,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逼迫得希安和黄东两人只能步步后退。 郡主眼见形势不妙,快步走出屋外。她玉手一挥,示意希安和黄东暂且退下。随着郡主的动作,那人身上的真气瞬间消散无踪。 与此同时,灵儿也匆匆赶来。当她行至那人身旁时,忽然停下脚步,定睛一看,顿时面露惊愕之色——原来眼前这人竟是在街角的乞丐!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在春风楼快活么?” “我知道郡主寻那拥有纯阳真气之人,所以我便来了!” “纯阳真气?得了吧,我都打听过了,你一有钱就去春风楼,哪来的纯阳真气?怕是都虚脱了吧!” 第73章 世子终苏醒 皇帝下诏,禁军们迅速行动,挨个逮捕那日参与刺杀世子的人,随即被押送到西都菜市问斩。一时间血流成河。 然而,此时此刻最为紧迫的是全力救治受伤的世子和可雅。 在太医院外,如宣、如宁以及长公主等人面色凝重,焦虑不安地等候着消息。屋内,医正之女全神贯注地为世子施针治疗。 “这圆鉴方丈平日里身体硬朗,怎会突然病倒?如今该怎么办才好啊?”长公主心急如焚,不停地在屋外来回踱步,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唉,世事难料啊!我们现在只能默默祈祷,期盼能有奇迹出现了。”一旁的如宁无奈地叹息道。 而如宣心中的焦急丝毫不亚于其他人,尽管已经查明了事件的真相,刺客也已被问斩,但若是世子最终不治身亡,他作为禁军统领仍难辞其咎,毕竟是他所负责的禁军护卫不力,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就在这时,郡主带着那名乞丐和无常匆匆赶来。灵儿也紧跟其后,嘴里嘟囔着一定要亲眼看看这个乞丐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沁姐姐,你终于来啦!前些日子,本想去会同馆拜访您呢,怎奈母后突然有要事相召,非得让我在旁作陪,实在是脱不开身啊,还望姐姐莫怪!”长公主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说道。 “呵呵,无妨无妨!”沁姐姐轻笑着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接着她侧身介绍道:“这二位乃是我特意请来为渊儿治病疗伤之人!”话音刚落,只见乞丐和无常便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咦?你……你不就是那天在街角见到的那个乞丐吗?哼,整日里只知道游手好闲、逍遥快活,简直就是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子!”如宣看清来人后,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鄙夷之色,毫不客气地讥讽起来。 “嘿,你这毛头小子懂什么?老子可是你们郡主花重金请来的贵客!说话最好客气点!再者说了,身为男儿汉,谁不想活得潇洒自在些?若不为着这风流快活之事,辛辛苦苦挣那么多钱又有何用?”乞丐闻言,瞪起双眼,大声反驳道。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为世子诊治病情,其他事情暂且放到一边吧!”郡主见状,赶忙出声制止二人继续争吵下去。 随后,郡主带着无常和乞丐快步走进屋内。其余人等见此情形,也纷纷想要跟着进屋一探究竟,却不料被那乞丐伸手拦下。 “诸位且慢!在我为世子救治期间,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清扫打扰。万一因为你们弄出点儿什么声响而影响到救治,那可就与我毫无干系咯!”乞丐板着脸,语气严肃地警告道。众人听他如此一说,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得乖乖止步门外,焦急地等待着里面的消息。 屋内,一片静谧,唯有轻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世子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这时,乞丐和无常迅速的走到床前。 只见乞丐动作熟练地将世子轻轻扶起,让他以盘腿的姿势坐好。紧接着,乞丐深吸一口气,双掌抵住世子的后背,开始源源不断地向其体内输送真气。与此同时,无常也配合默契地坐在世子身前,手中捏着一根根细长的银针,精准地扎入世子身上的穴位。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一股肉眼可见的热气渐渐从床上弥漫开来。起初只是淡淡的一层雾气,然而没过多久,热气便越来越浓,宛如云雾缭绕般笼罩着床榻。而此时,无论是正在全力施为的无常和乞丐,还是在一旁紧张观察的医正之女,额头都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摊小小的水渍。 医正之女不敢有丝毫懈怠,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世子的状况,同时不忘拿起手帕,不时地替无常和乞丐擦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尽管如此,汗水依旧不停地涌出,浸湿了他们的衣衫。 屋外,众人早已焦急万分。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过得异常缓慢。倚在栏杆边的如宣更是心急如焚,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两人到底行不行啊?都过去两个时辰了!再这样下去,渊表哥可怎么得了!要不……我进去探个究竟吧!”说着,猛地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冲向房门。 就在他即将破门而入之际,紧闭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医正之女探出半个身子,对着门外的众人说道:“郡主说了,世子的救治目前仍在进行当中,请各位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即可,切不可擅自闯入打扰!”说完,医正之女又迅速地关上了房门。 如宣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回到栏杆旁坐下。虽然心中焦虑难安,但眼下这几人中,郡主的辈分最高,大家也只能听从她的安排,继续在外苦苦守候。 大约过去了半个时辰左右,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而难熬。突然间,只听得一声闷响传来,世子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殷红的血液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触目惊心。他的嘴里不停地咳嗽着,每一声都像是要把肺腑给咳出来一般,令人揪心不已。 就在这时,一直源源不断向世子体内输送真气的乞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而一旁全神贯注施针的无常也迅速收针,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后,小心翼翼地将世子轻轻地放置在床上。 而在帘子外面等候多时的郡主,此刻已然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她一只手无力地托着自己的脑袋,双眼微闭,身子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昏睡过去。然而,当屋内传出这阵异动时,她瞬间惊醒过来,强打起精神,立刻起身快步走向床边,想要查看世子的状况究竟如何。 可是,她刚刚走到床前,就被眼疾手快的无常一把拦住,并用力地推搡着她往帘外走去。郡主焦急地开口问道:“渊儿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大碍啊?” 无常连忙安慰道:“郡主莫急,世子福大命大,暂时已无生命危险。只要接下来按时服用一些汤药,静心调养数日,便能恢复如初了。”说罢,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那乞丐则显得十分轻松自在,只见他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细细品味起来。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再大的事情到了他眼中也都只是微不足道。他那云淡风轻的表情,让人不禁对他高深莫测的医术和淡定从容的心境暗暗钦佩。 虽然世子这边总算是脱离了险境,但另一边屋子里的可雅却依然处于昏迷状态,生死未卜。郡主心急如焚,转身再次朝着乞丐深深一拜,语气诚恳地说道:“北狄公主如今就在旁边的屋子里面,还恳请先生您大发慈悲,施以援手救救她吧。” 就在这时候,只见那乞丐正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地吃着桌上果盘中的苹果。他张大嘴巴,一口接着一口,吃得汁水四溅,仿佛已经饿了许久一般。而对于身旁站立着的郡主,他竟然完全视若无睹,自顾自地享受着美食。 郡主见状,轻轻地直起了身子。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依然温柔地凝视着乞丐,那张娇美的面容上布满了恳切与哀求之色,似乎在祈求着乞丐能够出手相助。然而,乞丐此刻正沉浸在美味的苹果之中,根本无暇顾及郡主的目光和请求。 他不停地从果盘中拿起一个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大口咀嚼之后便随手一扔,紧接着又抓起另一个继续享用。当他无意间瞥见郡主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时,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微侧过身子,试图避开郡主那充满期待的眼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郡主始终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终于,乞丐心满意足地吃完了果盘里所有的苹果,拍了拍手,打了个饱嗝。这时,他才像是突然想起还有正事要办一样,转头看向了医正之女,“花儿!” 收到乞丐示意后,那位医正之女轻盈地点了点头,然后迈着步伐缓缓走进了可雅的屋子。只见她来到床前,先是仔细观察了一番可雅的状况,随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几根细长的银针。她手法娴熟地在可雅的身上轻轻扎下数针。 没过多久,奇迹发生了。原本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可雅,竟然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原来,尽管可雅之前不幸被飞刀击中,但幸运的是她成功避开了身体的要害部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导致失血过多而已。按常理来说,经过之前御医们的悉心救治,她理应早已苏醒过来。然而,实际上却是有人暗中在她体内施下了银针,致使她一直陷入深度昏迷之中无法醒来。 郡主站立在原地缓缓地扫视着面前的三个人。她那敏锐的目光仿似乎已经察觉到这三人之间原本就是相互认识的。 就在这时,那位刚刚完成施针的医正之女,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郡主身前,微微屈膝行礼道:“小女鱼伴花,拜见郡主殿下!” 随后,那乞丐朝着花儿挥了挥手,示意她先暂时回避一下。花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转身向着门口走去。当她正伸手准备打开屋门时,却突然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叫住了。 “等等,花儿。出去之后记得告诉屋外等候的众人一声,世子已经苏醒过来了,但目前身体还比较虚弱,需要静心调养休息。还有,我和郡主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商谈,吩咐他们一炷香之后方可进屋来查看世子的情况。” 郡主静静地注视着花儿走出屋子的背影,然后又回过头来,将目光投向眼前的另外两个人。此刻,无常已经坐到了乞丐身旁。 郡主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略微紧张的心情,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向乞丐询问道:“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然而,乞丐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沁儿!那公主刚才虽然醒来,但体力不足,这会儿怕是又昏睡过去了,所以您大可放心,她听不到我们之间的谈话。”说罢,他还特意扭头瞅了一眼躺在床上安静沉睡的可雅。 听到这话,郡主不禁皱起眉头,望向无常,有些生气地质问道:“钟定!你……” “郡主莫要动怒,在下也不过是谨遵先生之命行事罢了。” “这秋水先生的医术,过半是由我传授。方才那姑娘是我当年在那西洛河边拾到的,心生怜悯,后来设法送到医正身旁作为养女。于此,我对二人有恩!所以,他们听从我的安排!” 这时,郡主依然恭敬地问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乞丐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回道:“名字不过就是一个称呼,怎地还要追问两遍?”言罢,只见他忽地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郡主身旁,轻声说道:“沁儿啊,你又何必这般执拗呢?”说着,轻轻地拍了拍郡主的肩膀。 “小……”郡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满脸惊愕之色,眼睛瞪得浑圆。 “哈哈,没错!”无常笑着说道,“照当年圣上册封的顺序推算,义父您应当是韩王吧!” 乞丐闻言,急忙连连摆手,口中忙不迭地道:“哎呀,不敢当,可不敢当!” “这屋里到底怎么了,怎么一会儿笑声,一会儿哭声,这会儿又是笑声?”此时蹲在地用树枝划来划去的灵儿嘴里嘟囔着。 “那二位不光救治世子,还应郡主请求救治北狄公主,所以耽误了些时辰,诸位再等候一会儿即可。”花儿向着大家解释着。 此时,郡主推开屋门,笑着带着乞丐和无常走了出来。 “二位医术本郡主甚是钦佩,此次世子和公主的救治,多亏了二位!” 第74章 前往朔北城 数日光阴转瞬即逝,世子一行人准备踏上前往朔北的征程。就在他们即将启程之际,郡主匆匆赶到北门送行。 郡主眼含关切地看着世子,轻声问道:“渊儿,此去路途遥远,你都不打算前去拜会一下姨夫吗?” 世子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地回答道:“嗯,姐姐,此次出行本就因遭遇刺杀而耽搁了不少时日。如今时间紧迫,能省略的环节还是尽量省去为好,出使北狄才是当务之急啊!” 郡主犹豫片刻,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那么……你和那位北狄公主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世子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转头望向身后的可安。只见可安像是被看穿了心思一般,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并用手捂住嘴巴。 世子苦笑着对郡主说:“姐姐,想必你是从可安那里听说了些什么吧!” 郡主轻轻点头,“能为你挡刀的女孩你得好好珍惜!” 世子叹了口气,“哎,我心中早已许下誓言,此生只钟情于贞孝一人,就像父亲对母亲那般深情不渝,所以我早就断了这等心思。” 郡主听后,微微一笑,调侃道:“你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或许在某个瞬间,你也曾对那北狄公主动过心思吧!” 世子无奈地摇摇头,反驳道:“姐姐,你莫要打趣我了。姐夫纳妾之事尚且如此困难重重,你怎么反倒来劝说我了呢?” “若你姐夫寻觅的小妾与他真心相爱,我自然不会横加阻拦。然而,如果只是为了繁衍子嗣而迎娶进门,这样的婚事又有何意义可言?” “那,那好吧!我昏迷的这些日子,未曾给贞孝写上一封书信。不知她近来可好?尤其是她腹内的胎儿是否康健?” “放心吧,一切都好着呢。自从我离开南都那日起,便按照你的笔迹与口吻同贞孝保持着书信往来。不仅如此,还按着你的习惯,每次寻觅一片叶子夹在信中,这可真是把我折腾得够呛!” 世子听闻此言,心中满是感动,转过身去轻轻地搂住郡主,深情地说道:“到底还是我的好姐姐呀!事事都替我想得这般周全。” 接着,世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松开手说道:“昨日北狄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今年的风雪来得比往年更早一些。因此,单于已经同意在朔北城商谈,这日子却要比之前提前不少!” 郡主一听,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双手捧着世子的脸颊,眼中尽是满满的宠溺之情,柔声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刚好能够赶上你的弱冠之礼呢!” 稍作停顿后,她又感慨着:“明年对于你而言,当真是双喜临门啊!既是你的弱冠之年,又即将荣升人父,实在是令人欢喜。” 世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啦,姐姐!时辰不早了,我该出发了。孙先生在前边已经催促多时了。”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郡主突然伸手拉住了他,一脸疑惑地追问道:“等等,钟家埠灭村以及小叔的情况,为何之前从未听你说起过呢?” “说来话长,此事父亲知道一半,我也知道一半,但怎么说呢,有些事藏着藏着就忘了,但有些事怎么藏都藏不住!” 说完,世子便离开了,跟上了队伍,只留下郡主在那里呆呆的望着一行人远去。 稍远处的无常慢慢走来,“郡主,我们得回南都复命了!” “哦,我差点就给忘了,毕竟你可是钟家埠的遗孤,想来应该或多或少会知晓一些内情吧?” 无常一脸轻松地回应道:“唉,提及此事,那可真是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经历啊。还记得那日在城南与你还有如安一起玩耍之时,我们玩得实在是太过于尽兴了。以至于当我返回村子时,已然是筋疲力尽,我找了个草堆倒头便睡。然而,当我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呈现在我眼前的竟是一幅惨不忍睹的景象——死人,全都是死人真的,全是死人。那种场景,就算是用尽我这一生的时间,我也无法忘却!” 尽管无常嘴上说得如此轻松,但又有谁能够真正明白,要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需要耗费多么巨大的决心才能够放下那段惨痛的过往呢? 紧接着,无常继续讲述着后续发生的事情:“后来,村里有位心地善良的妇人发现了我,并将我带离了那个噩梦般的村庄。此后的数年时光里,这位妇人一直悉心照料着我。只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之后,那位妇人有了新家,有了她自己的孩子。而我,自然不愿意成为他人的累赘和负担,于是便毅然决然地踏上了云游四海之路。一路漂泊辗转,最终在秋水岛遇见了义父。因为有点医学天赋,得到了义父的收留。他不仅传授于我精妙绝伦的医术,更是给予了我一个温暖的容身之所。再往后的事情嘛,想必你也知晓!” 说完这番话后,无常似乎不愿再多做停留,他默默地转过身去,缓缓登上了即将驶向南都的马车。对于他来说,这些往事无疑是他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痛记忆。而站在一旁静静聆听的郡主,此时看着无常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对这个平日里言行举止略显轻佻的男子产生了全新的认识和看法。 横水镇,秦王府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眨眼间,公主的肚子已经变得越发明显起来。尽管如此,她依旧保持着往日的习惯,每天清晨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院子里悉心照料那些花草。此刻,只见她手持一剪刀,正全神贯注地修剪着枝叶。 此时的南都已然迈入了初冬时节,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气温一天比一天更低,寒意渐浓。公主那娇柔的身躯也不得不穿上厚厚的袍子,以抵御这刺骨的严寒。 就在这时,贞惠轻盈地走进了院子。她一眼便瞧见了正在忙碌中的公主,只见公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正微微喘着粗气。贞惠心中不禁暗自思忖:照这样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公主就真的只能乖乖待在屋子里,减少外出活动了。 想到这里,她赶忙快步上前,心疼地说道:“贞孝啊,你怎么又跑出来啦!瞧瞧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快别忙活了,赶紧回屋去好好歇息歇息吧!” 公主抬起头,冲着贞惠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姐姐,我倒是真想回去歇着呢,可这天儿越来越冷了,往后怕是没多少机会能出来照顾这些花花草草啦!” 贞惠听后,连忙安慰道:“好妹妹,你就放宽心吧!不是还有姐姐我嘛,我会帮你把它们照顾得妥妥当当的。”边说着,贞惠伸手扶住公主,小心翼翼地将她送进了屋内。 两人刚一进屋,贞惠便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递到公主手中,并兴奋地说道:“妹妹呀,我方才从管叔那里拿到了郡主寄来的信呢!信上说,她已经从西都动身踏上返程之路了。而且,她还在西都偶遇了渊儿,渊儿托她带话给你,说是对你思念至极呢!” “那是当然,渊哥哥心里肯定时时刻刻都念着我和昇儿呢!”此刻,公主面带微笑,轻轻地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眼神里充满了幸福和期待。 “哎呀,渊哥哥不到初春就能回来,那不恰好赶上他的弱冠之礼吗?”公主阅读着信件,惊喜地叫出声来,双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巴。 “可不是嘛,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贞惠也跟着附和道,脸上同样洋溢着喜悦之情。 然而,一想到世子即将归来,公主却突然变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我竟然还没有想好要送给渊哥哥什么样的礼物呢!这可如何是好?”她焦急地跺着脚,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看着公主如此慌张的模样,贞惠赶忙上前安慰道:“莫急莫急,妹妹你看,这肚里的昇儿不就是上天赐予你们最好的礼物吗?所以呀,你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好自己,安心养胎,让渊哥哥回来时能够看到健健康康的你和即将出世的昇儿。” 听了贞惠的话,公主稍稍定下心来,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说道:“那是自然,只是我总觉得单单只有昇儿还不够,我还是想要再送一些别的东西给渊哥哥才行。之前在铃音阁的时候,我瞧见了一把木剑,那是父亲赠予他的心爱之物。要不,我就再做一把相似的木剑送给他吧,说不定等昇儿长大一些之后,也能够拿着它玩耍呢!”说着说着,公主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又过了一段日子之后,世子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朔北城。此时,朔北王早已携同王妃站在城外,翘首以盼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当世子一行人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时,朔北王和王妃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只见世子快步上前,恭敬地向朔北王和王妃行礼道:“立渊拜见朔北王、拜见王妃!路上偶遇风雪,耽误了些日子,还望王爷与王妃海涵。” 朔北王连忙伸手扶起世子,笑道:“你我表兄弟,说这些客套话作甚?”朔北王仔细地打量着世子,满眼里全是欣赏,“久闻渊儿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啊!” 世子谦逊地回应道:“表兄谬赞了,渊儿此番前来,一路上所见所闻,深感这朔北之地繁荣昌盛,百姓生活富足安乐,人人皆对表兄您的仁德治理赞誉有加!” 朔北王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哈哈,渊儿言重了,身为臣子,这些不过是我应尽之责而已。” 众人在城外相互寒暄着,气氛显得格外融洽祥和。这时,一旁的王妃微笑着插话道:“渊儿有所不知,那北狄的使者已经在城中恭候多时了,听闻您即将到来,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您一面呢!” 说罢,朔北王便亲自引领着世子及其随行人员缓缓走进了城门。一进城内,众人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气候与江南大不相同。 此刻的朔北城,地面上已然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积雪,天空不时会变得昏暗阴沉,纷纷扬扬地下起雨雪来。由于天气寒冷,城内的百姓们早早就穿上了厚实的棉衣,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往日热闹非凡的大街如今也显得冷清了许多,只有少数行人匆匆忙忙地走过。 “这大营看上去竟然如此简陋,实在是与着王爷的身份不相匹配啊!”世子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忍不住感叹道。 “唉,渊儿有所不知啊。这朔北气候苦寒,地地广人稀。即便这朔北城的百姓稍多一些,但所缴纳的赋税也是寥寥无几。上缴给朝廷之后,余下的也只能勉强。每回我向父皇请旨调拨些银两,他却总让我自行设法解决。可在这般偏远艰苦之所,又哪里能寻到好法子呢?”说话间,朔北王轻轻摇着头,满脸愁容地领着世子缓缓登上了大营的至高处。 站定后,放眼远眺,只见城外尽是一片荒芜景象,茫茫旷野之上不见半个人影,甚至连走兽留下的足迹都难以寻觅。 “不过说来也怪,这里的百姓倒是和其他地方大不相同。他们极易知足,只要能够果腹,有一处栖身之所便心满意足了。故而你一路行来,听到的皆是对我的赞誉之词。然而,仅有这些难道真的足够吗?所以我便萌生出与北狄互市的念头,心想借此能让百姓们过上更为优渥的生活。谁承想,竟被一些小人污蔑我通敌叛国!”朔北王越说越是气愤,脸上满是愤懑与无奈之色。突然之间,一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潸然而下。 “本来一旁的灵州还由我镇守,这朔北遇到荒年还能由灵州救济着,眼下父皇却将灵州交由镇南王!全梁国都知道我与那镇南王不对付,将我们放在一起!有时我真的不知道父皇在想什么?” 世子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会望着一旁的朔北王。身为人臣,想为百姓做事,却又得不到信任。身为人子,想为父亲分忧,却又受到猜忌。内心的苦楚只能深埋着。 第75章 朔北城初日 由于孙先生曾多次出使他国的丰富阅历和经验,所以大多数繁杂的事务世子都会放心地交给他去与北狄进行交涉。如此一来,世子自己倒是难得地清闲下来。 “这朔北可不是西都啊,更不是西州。以前在西都的时候,还能够做到每日都通书信交流,如今在这里恐怕没那么容易喽!”黄东站在世子身旁,一边说着话,一边伸出手在空中比划起来。 “哪里会有五次那么多啊,从西都一路奔波来到这里,总共也就才写了六七封信罢了!”世子摇着头否定道。 “哈哈,我看呐,您肯定是想念世子妃啦,还有小公子昇儿对吧?”黄东笑着打趣起世子来。 “那可不嘛!不知道可安有没有把我的信件寄出去,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回来呢?”世子一脸焦急地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极目远眺着城内熙熙攘攘的景象。 “别瞧啦,一大早就看见可安被可雅给叫走了,说是要一起去逛逛这朔北的早市呢!您让她帮忙寄信不过是顺便的事儿罢了!”黄东拍了拍世子的肩膀安慰道。 “这个可安呀,朔北食米的比较少,反而是喜欢食肉食居多。不过这样也好,倒是正合她的口味呢!”世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走吧,咱们也下去瞧瞧,本世子对于这朔北的早市也是充满了好奇之心!”说完,世子率先迈步朝着城楼下方走去,黄东则紧紧跟随其后。 清晨时分,两人漫步于朔北的宽阔大街之上。此时的朔北,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寒意,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黄东身上穿着厚实的衣物,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但即便如此,随着脚步的前行,他仍时不时地停下,双手相互揉搓以获取些许温暖。 “阿渊,您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冷吗?”黄东忍不住开口问道。 世子微微一笑,神色自若地回答道:“圆鉴方丈在我体内植入纯阳真气,平日里的修行也让这股真气愈发深厚,因此哪怕身处这严寒之地,于我而言,与南都并无太大差别。” 听到世子这番解释,黄东不禁露出钦佩之色。沉默片刻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发问道:“对了,世子,上次救您的那位乞丐究竟是什么来头啊?之前可从未听您提起过。” 世子摇了摇头,“其实关于他的身世背景,姐姐也未曾向我透露过半分。故而,对于他的情况,我也是一无所知。” 黄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好奇地追问:“那人在救了您之后,又去向何方了?听闻如宣世子一直四处打听他的下落,似乎想要从他那里学得一些本事。” 世子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说道:“本事?难不成是流连于花街柳巷、纵情饮酒作乐的本事?” “哎呀,世子您就别打趣啦!”黄东轻嗔一声,伸手轻轻拍打了一下世子的肩膀,然后继续并肩而行,穿梭在熙熙攘攘的朔北早市之中。 “对了,文宣呢?怎么不见他人影?”世子突然开口问道。 黄东轻叹一声:“哎哟,我如今可真是多了个‘敌人’啊!孙先生似乎对文宣颇为赏识,有意栽培于他。这不,今天与北狄商谈的时候,特意点名要带上他,说是想让文宣开开眼界。” 世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依我看呐,文宣确实是块好料子,将来或许能成为礼部尚书呢!” 黄东听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但很快又摇了摇头道:“那就借您的吉言,阿渊!不过说实话,我对当那尚书夫人可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这充满烟火气的市井田园生活。在这里,虽然没有宫廷朝堂中的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但却有着最真实的人情冷暖。” 世子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之意:“我又何尝不向往这样的生活呢?若有朝一日,能够带着贞孝和昇儿,寻觅到一处世外桃源,过上那种闲云野鹤般自由自在的日子,该有多惬意啊!” 然而,黄东却白了世子一眼,毫不留情地泼冷水道:“得了吧你!你可是堂堂秦王世子,从你出生那一刻起,这种平凡简单的生活就注定与你无缘!这天下苍生还等着你去拯救呢!” 世子闻言并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双手负于身后,缓缓地朝着前方走去。 看着世子渐行渐远的背影,黄东追上前去:“阿渊,如果哪天登上皇位,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和文宣?” 世子笑了笑,这个笑容有些难以捉摸。“有些人一旦入局,便很难脱身,你我皆不例外!哎,不说了,可安可雅在前头呢!” “这胡饼真好吃,还是羊肉馅的!” “对,我在南都从未见过,这饼里居然还放肉的,太好吃了!” 可安可雅两人大快朵颐的吃着,完全没留意到世子已出现在他俩身后。 “商家,也给我来一块尝尝。” “好嘞!” 可安可雅闻声赶紧藏起手中的饼,另一只手擦拭着嘴角的油渍,神情十分慌张,都不敢回头。 世子微笑着从摊主手中接过那张热气腾腾的饼,轻轻用手一掰,便撇下了一半递给身旁的黄东。他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饼,只见那饼色泽金黄,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随后,世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起来。 果不其然,正如她俩所说,这饼的味道的确美妙绝伦。世子不禁眼睛一亮,满脸惊喜之色,连忙对摊主夸赞道:“商家,您这饼当真是美味至极啊!再给我来一块吧,我要带回去让我的好友也尝尝!” 摊主听后喜笑颜开,手脚麻利地拿起一张新的面饼开始制作,同时嘴里还不忘向世子吹嘘道:“客官您可真有眼光呐!您瞧瞧这条街上卖饼的商贩虽然不少,但是要说哪家的饼做得最好吃,那肯定是非我莫属!就连咱们王妃都时常带着孩子光顾我的小摊呢!”说着,摊主已经熟练地将做好的饼用油纸包好递到了世子面前。 世子闻言心中一动,好奇地追问道:“哦?王妃?可是那位朔北王妃吗?” 摊主连连点头应道:“正是!这位王妃乃是西边凉国的公主,所以她的口味自然与中原人有些不同。” 世子眉头微皱,疑惑地反驳道:“不对呀,我明明听闻王妃是来自中原的呀!” 摊主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解释道:“客官您这可就有所不知!我这摊子原本是设在凉国,因为生意还算不错,后来我就把它托付给家中兄弟打理,自己则跑到这边又重新支起了一个摊儿。从凉国到朔北,王妃就在我这儿买过很多块饼,她怎么可能会是来自中原呢?”说完,摊主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 “走吧!我还没正式拜访哥嫂呢!”世子满脸笑容地招呼着众人一同前往朔北王府。 一路上,世子步伐轻盈地走在中间,可安可雅一左一右。两人手里都拿着香喷喷的饼,闷着头吃得津津有味。 世子好奇地看向可雅,开口问道:“可雅,你怎么把面具摘下来啦?” 听到世子的问话,可雅抬起头来,嘴巴里还嚼着一口饼,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柳亭那晚发生了那么多事,让我想明白了许多。后来我仔细一想啊,觉得一直戴着个面具实在没有多大必要,索性就将那面具给丢进西洛河里了!”说完,她又咬了一大口饼,继续大快朵颐起来。 这时,一旁的黄东凑过来插话道:“那这次跟咱们中原商谈的使者会是谁呀?总不可能只有你哥哥一个人吧?会不会是其他认识世子的人呢?” 可雅咽下嘴里的食物,用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眨眨眼说:“认不认识渊哥哥倒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位使者肯定是认识秦王的!”说完,她满足地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美味无比的饼。 “照你说的推断,该不会是西部大王吧?” “西部大王?他不就是咱们王爷曾经的手下败将么!当年黑水城之战,王爷独自一人就敢挑战北狄的四大王,而这位西部大王就在其中啊!” 此时,世子轻轻叹了口气,“如此看来,此次商谈恐怕难以一帆风顺了 !” 要不是因为有众多士兵严密把守着,单从外观上来看,实在很难分辨出这座朔北王府和平常百姓家到底存在哪些差别。毕竟,这朔北王府与秦王府相较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此时,只见王妃身旁站着一名小男孩,年龄看上去和晨儿不相上下。这孩子生得极为机灵,圆头圆脑的模样甚是惹人喜爱。 只听王妃柔声说道:“岩儿,瞧见那边没?那位便是你的立渊叔叔哦,快过去抱抱他吧!” 岩儿听到母亲的吩咐后,二话不说便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般飞奔而去,眨眼间就来到了世子面前。小家伙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世子的大腿,然后仰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世子看。 世子见状,脸上立刻浮现出宠溺的笑容,自然而然地弯下腰来,轻轻将岩儿抱进怀中。不仅如此,世子还不时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岩儿那粉嫩的小脸蛋,嘴里轻声问道:“岩儿呀,不知不觉间你都已经长这么大啦!听你如安姑姑讲,你可是个既善良又勇敢的好孩子,这话是不是真的?” “那肯定是真的,我的善良来自母妃,勇敢来自父王,不过我还想跟立渊叔叔一样聪明,天下第一聪明!”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王妃仪态端庄地缓缓走来。走到岩儿身边后,王妃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拍打起岩儿那小小的肩膀来,同时轻声细语地问道:“岩儿,你愿不愿意跟着姨娘们到那边去玩耍呀?” 岩儿听到这话,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好!”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银铃一般动听。 王妃见状,不禁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看向一旁的世子,略带歉意地说道:“小孩子嘛,说话总是如此直率天真,还望立渊表弟不要介意。” 世子连忙摆了摆手,笑着回答道:“无妨无妨,小孩子本就该如此纯真可爱。”说完,他的目光便被不远处正在与可安、可雅以及黄东一同嬉戏玩闹的岩儿所吸引。看着岩儿那活泼欢快的身影,世子忍不住转头望向王妃,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不过依我看呐,这岩儿的模样和性情,倒是大半都随了王嫂您呢!” 王妃闻言,双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娇嗔地瞪了世子一眼,嗔怪道:“哎呀,立渊表弟可真会说笑,哪有你说得这般。不过这城中的百姓们倒都传言说,岩儿长得更像他父王一些呢。” 就这样,王妃和立渊表弟一边闲聊着,一边在这宽敞的院子里漫步而行。由于地处朔北城,这里常年缺水少雨,气候异常干燥,因此整个院子当中并没有太多的花草点缀其间。唯有一棵高大而粗壮的白柳树,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这棵白柳树的树干极其粗大,需要数人合抱才能围拢起来;它那茂密的树冠更是宛如一把巨大的绿伞,几乎占据了院子将近一半的空间。 世子仰头望着眼前这棵枝繁叶茂的白柳树,不禁啧啧称奇:“这柳树长得如此茂盛,想必已经历经百年风雨了吧!” 王妃微笑着点了点头,解释道:“据府中的老仆人讲,这棵柳树确实是在百年之前栽种于此的。当初我们之所以会相中这座宅院,并从原屋主手中将其买下来,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看中了这棵白柳树。后来只是稍加修缮整理一番,才有了如今这番景象。” 第76章 西部大王? “表兄今日军务在身?怎地不见其身影啊?世子面露疑惑之色,目光四处搜寻着。 “之前他神神秘秘、遮遮掩掩地邀请北狄使者前来商谈互市事宜。这不,借着表弟你来此的契机,这会儿正于营帐之中与他们商议着呢!” “但话说会儿,此事姨夫究竟作何看法?即便朔北有意愿与北狄互市,但最终是否可行,恐怕还需得到姨夫的首肯才行!” 王妃停下前行的步伐,缓缓拉起世子的手,轻柔地拍打着,眼中似有深意。世子心领神会,自然明白其中含义。 “那姨夫那里嘛,由我前去交涉便是。毕竟若能促成此事,可为朔北百姓谋取诸多福祉,想必都会赞同的!” 就在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奔而来,原来是岩儿手持着一只色彩鲜艳的拨浪鼓。只见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世子跟前,轻轻晃动着他的胳膊,娇声说道:“立渊叔叔,听可安姨娘说婶婶怀有身孕啦!这个拨浪鼓是母亲送给我的,我想要把它送给未出生的小弟弟!”说完,岩儿抬起头,眨巴着那双清澈纯真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世子。 世子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他微微弯腰,伸手接过拨浪鼓,笑着逗弄岩儿道:“这拨浪鼓若是给了我,那可爱的岩儿可不就没有啦?” “不用了!”岩儿一听,连忙用力地摆了摆手,急切地说道:“等开春的时候,母亲就要送我去学堂读书啦!到时候我提笔写字,根本用不着这个东西呢!”他的小脸上洋溢着自信和期待的笑容。 “哦,对了!立渊叔叔您看,那边的大树下面有一个漂亮的木马哟!”岩儿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然后紧紧拉住世子的手,快步向那个木马走去。一边走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个木马,可是父亲亲手做给我的呢!不过我现在已经长大啦,这木马送给弟弟,您觉得怎么样?” 世子静静地聆听着岩儿天真无邪的话语,心中满是欣慰之情。他微笑着轻轻抚摸着岩儿的小脑袋瓜,眼神里充满了慈爱与温柔。 南都,横水镇 公主隆起的腹部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小心翼翼地在院子里缓慢地走动着,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当。因为之前听大夫讲过,孕妇要多晒晒太阳、适当地活动身体,这样对腹中的胎儿健康有益处。所以尽管行动有些不便,但公主还是坚持每天早早地起床走出屋子。 然而,随着孕期一天天过去,胎儿在腹中生长迅速,公主所承受的身体负担也越来越沉重了。这不,才刚刚走了没几步路,公主就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只好伸出一只手扶着旁边的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贞孝,一早就出屋子了?瞧你额头上全是汗水,虽然大夫说走动有益,但过犹不及,我还是扶你歇着吧!”刚外出归来的贞惠,立马迎了过去。 公主本想拒绝,奈何身子太过笨重,行动极为不便,只好回了屋子。 贞惠将手中的画卷展开,上面画着一把木剑!不仅剑身线条流畅、剑柄处雕刻精致,就连其具体的尺寸都清晰地标示在图上。 公主满是惊讶:“姐姐,这是你画的吗?怎么会如此详细呀?” 贞惠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哪有啊,只是正巧郭淮将军要去风铃渡办差,在牛首山下偶遇了,于是便请他帮忙绘制。”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然而,这细微的变化却没能逃过公主敏锐的直觉。只见公主嘴角一扬,笑着调侃道:“姐姐,莫不是你对这位郭将军动了心吧?瞧瞧你刚才说话时的样子,还有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简直和我当初与渊哥哥初次相见时一模一样呢!” 听到妹妹这番话,贞惠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她急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直视公主那充满戏谑的目光,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嘟囔着:“哎呀,没有吧!你可别胡说八道,尽拿我寻开心……” 公主见状,却是不依不饶,继续打趣道:“这郭将军可是年轻有为啊!能得到父亲的赏识,被提拔为北湖水师将军,想必其能力定然是出类拔萃的。而且论年龄,与姐姐你也是十分相配!依我看呐,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贞惠愈发觉得羞涩难安,连忙摆手说道:“好妹妹,你就别再瞎闹啦!这事儿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快别再取笑我了!” “母妃之前就曾邀请父亲协助创建渤海水师,如果你俩真的成了,倒是了却母妃的一桩心愿!”公主依旧“不依不饶”的说着。 “哎呀,我俩还没影呢!”说罢,贞惠起身走到了窗前,此时脸已经红透了!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高悬天空,到了该享用午食的时候。就在这时,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朔北王骑着马缓缓地回到了王府门前。 只见王妃早已站在府门外翘首以盼,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不仅如此,王妃还细心地吩咐后厨准备了满满的佳肴。 世子一行人正在屋内等候着,尽管早上在集市上吃了两块香喷喷的胡饼,但此刻她的肚子依然不争气地咕咕直叫个不停。 \"表弟,此番你跟北狄商谈之事想必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啊!\" 还没等走进门内,朔北王那洪亮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直接对着世子喊道。 世子微微点头,应道:\"两国之间相互博弈,各自的利益错综复杂,想要顺利谈妥自然并非易事。更何况此次北狄使团之中还有西部大王,此人心思缜密且手段高明,着实不好应对呐!\" 听到这里,坐在主座上的王爷顿时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道:\"谁说不是呢!本来我与北狄王子都已经基本谈妥了,谁曾想到那个家伙竟然突然提议将所获赋税按照三七比例分配,这简直就是明火执仗的抢劫行径嘛!北狄人的行事作风怎会如此蛮横无理!\" 王爷越说越生气,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全然没有留意到此时此刻,北狄公主——可雅也正在场。眼看着王爷对自己国家的人如此诋毁,可雅心中十分不满,刚要开口反驳几句,却冷不防被一旁的世子伸手紧紧拉住。 “互市这件事情本身就复杂,绝非轻而易举。更何况其中牵涉到诸多问题,比如如何经营、如何交易,如何取税等等。要想达成共识,过程必然会十分漫长而曲折,兄长您可得做好充分准备!”世子语重心长地在一旁宽慰道。 听完世子这番话后,原本心情有些沉重的朔北王内心稍微感到了一丝慰藉,情绪也逐渐平稳下来不少。紧接着,众人便纷纷拿起筷子,开始享用这丰盛的宴席。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随后只听见门外有人高声喊道:“启禀王爷!” 正在宴饮中的朔北王听到这声禀报,眉头微皱,面露不悦之色,大声呵斥道:“何事如此惊慌失措?难道你没有看到本王正在设宴款待世子吗?这般冒失成何体统!” 那名匆匆跑来的士兵被朔北王这么一喝斥,吓得赶紧低下头来,但眼神却不自觉地偷偷瞄向坐在一旁的王妃。只见他身体微微颤抖着,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王妃开口说道:“王爷息怒,依臣妾所见,这名士兵神色紧张,想必是真有要紧之事。不如先听听他究竟所为何事,再行定夺不迟。”说着,王妃朝那名士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禀报。 得到王妃的许可后,士兵这才鼓起勇气再次开口说道:“回禀王爷,刚刚收到急报,北狄大军现已将西凉重重包围,形势危急万分。西凉王特地派遣使者前来,恳请王爷速速发兵前去救援,以解西凉之困!” 西凉?王爷听到这两字,心中怒火一下点燃了,刚刚平复的情绪涌起。 “明远宫之辩,除了楼国,就属这西凉吵的最凶,单单在我大营瞅了北狄使者一眼,就说我通敌北狄,真是可恨!”说着,端起酒杯灌了一口。 “想必那使者并不知晓其中真相,以至于产生如此误会,臣妾已然修书一封将实情告知父王,父王得知后亦是雷霆大怒,并严惩了那名使者。如此,此事便就了却吧!王爷您切莫再为此事而气恼伤神了!” “出现这般误会,大抵是因为与西凉之间长期缺乏沟通和往来所致。正因如此,西凉对长兄的行为处事风格以及品性了解甚少。再者,听闻王嫂已经多年未曾返回母国。值此西凉遭遇困境之际,不正好是与西凉修复关系、增进情谊的绝佳契机嘛!”世子也随着劝说着。 “这其中道理本王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但此前北狄屡屡前来侵扰,致使城中存粮急剧减少,所剩无几。眼下若贸然出兵前往救援西凉,恐怕后续粮草供应难以维系呐!” 闻听朔北王道出此番苦衷,世子不禁眉头紧蹙,心中暗自思忖起来。即便成功解除了西凉之困,待大军凯旋,那粮草又该从何处获取呢?虽说灵州距离此处较近,可谁都知道朔北王与镇南王向来不和,想要向其借粮必然会遭到各种借口推脱拒绝。那么,唯一可行之计似乎只有从西都调运。只可惜如今正值朔北漫长的寒冬时节,大雪纷飞,积雪数百里,道路阻塞不畅。城中百姓将士不可能等到来年开春雪化之时。 “依我看,也只有世子才能破局!”正大口吃肉的可安嘀咕着。 “表弟呀,你瞧瞧这丫鬟,她的举止真是怪异至极呢!”王妃一脸惊诧地看着正在狼吞虎咽、完全不顾及自身形象的可安,尤其注意到她专挑肉吃,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叹。 此时的世子面露几分尴尬之色,赶忙开口解释道:“王嫂有所不知,我们自西都一路行来,路途艰辛,着实未曾有机会好生享用美食。如今承蒙表兄和王嫂如此盛情款待,这小丫鬟一时之间难以自持,才会呈现出眼前这番模样。”说完这话,世子转过头去,恰好瞧见可安因为吃得太急而被食物噎住,他连忙将自己手中的茶水递过去。 可安接过茶水,大口灌下后,顺了顺气说道:“只要世子亲自出马,解决这些问题根本不在话下,世子是相当厉害呢!” 可安的这番话瞬间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尤其是朔北王,更是饶有兴致地追问道:“哦?小姑娘何出此言呢?不妨说来听听。” 只见可安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虽说西凉王与王爷您乃是翁婿关系,但当前这种局势之下,如果要出兵援助,必然需要先获得皇帝的恩准才行。毕竟若是贸然出兵,恐怕会被他人诟病说是拥兵自重。就算最终能够顺利取得皇帝的准许,一来一往传递书信也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等到那时,说不定早已错失了最佳的营救时机。所以依我之见,倒不如让世子直接出面同那北狄使者进行商谈,如此或许更为妥当。” “言之有理!立渊表弟,你的想法呢?”王妃美眸流转,温柔地凝视着世子,那目光犹如春日暖阳,令人心生暖意。 世子微微颔首,回应道:“可安所言甚是。若能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让北狄乖乖退兵,此乃上上之策啊!如此一来,既避免了大规模的战争冲突,又无需劳师动众地调运粮草,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幸事。”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倘若能够为表兄和王嫂排忧解难,立渊愿亲身一试!哪怕前路艰险,我亦在所不惜。” 此时,在北狄使团下榻的客栈内,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可颂正和西部大王低声商议着要事,两人时而眉头紧皱,时而交头接耳,似乎对当前的局势颇感忧虑。而就在这时,可雅悄然回到了北狄使团。 然而,当可雅踏入房间时,一直焦急等待的可颂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迎上前去。 第77章 欲破西凉局 “怎么了?这就回来了?难道那世子亏待你、让你受委屈了?”一个关切而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 “哪有的事,我只是有些日子未曾收到父亲的音信,心中挂念得紧,故而前来询问一番罢了。”可雅轻轻摇了摇头,柔声回应道。 “唉,你这丫头哟,都已经这般大了,却还是不让父亲省心呐!此次听闻你在西都遇刺,可把父亲急坏了,他老人家险些直接起兵南下呢!这不,临行前还千叮万嘱地要我务必好生保护你。”可雅一脸疼惜地看着眼前的妹妹。 “是啊,公主!末将上月参加北庭大会之时,单于可是整日在末将跟前念叨个不停,一个劲儿地催促着让您早些回返,足见单于对您的挂念!”一旁的西部大王附和着。 “哼,你们口口声声都说父亲想念我,可自我从西都来到这朔北之地已然过去了如此之久,怎不见他派个人来接我回去?”可雅轻嗔一声,随即转身气鼓鼓地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小嘴撅得老高。 “哎呀,我的好妹妹,你莫要气恼。其实为兄早就派人前去接应你了,只不过他们都是暗中相随,并未现身罢了。再说了,即便真有人去接你,以你当时与那世子如胶似漆的模样,怕是根本就不会理睬吧?”可颂赶忙走上前去,挨着妹妹坐下,轻声安抚起来,“更何况,你整日几乎都像被拴在了人家世子身旁一样,就算我们去接,又能如何呢?” “哪有这么夸张?只是亲密了一些!毕竟是世子救了我!”可雅随后又低下了头。 可颂看着可雅如此举动,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奈之情。他轻轻摇了摇头,缓声道:“听南吴使团的人说,那世子已然认你作义妹,难道你至今仍未打消以身相许的念头吗?” 可雅听闻此言,双颊微微一红,但眼神却无比坚定。她低垂着头,双手不自觉地攥住几缕秀发轻轻摆弄着,轻声回应道:“实不相瞒,对于渊哥哥,我实在难以割舍这份深深的爱意,仅仅成为义妹远远不够。”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西部大王突然豪爽地开口说道:“依末将之见,不如趁此次商谈之机,再额外加上一条——让那世子娶你过门!” 然而,可雅却急忙抬起头来,连连摆手拒绝道:“万万不可!我希望渊哥哥能够心甘情愿地娶我为妻,而非被迫接受。更何况,我才刚从朔北王府出来,那些人总是指责我们北狄之人行事莽撞、粗鲁无礼。倘若此刻强行逼迫渊哥哥与我成亲,日后又该如何与他和睦相处呢?” 听到这里,可颂缓缓站起身来,移步至窗前,目光凝视着远方。他沉默片刻后,方才悠悠叹气道:“想必你也知道着什么,如今围困西凉一事乃是父亲的旨意。而且若当真想要覆灭其国,压根就不可能让西凉派使者来朔北求援。此番举动,不过是父亲欲借此机会试探一下他那位老对头之子到底有多少能耐,竟然能让他的掌上明珠如此牵肠挂肚、神魂颠倒罢了!” “这竟然是父亲的意思?”可雅满脸疑惑地质问道。 “好妹妹,政治场上的事情错综复杂、波谲云诡,父亲和我都不愿向你透露过多。你呀,只需安安心心地做好你的公主便可!”可颂转过身来,微笑着望向可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宠溺。 一旁的西部大王附和道:“是啊,公主殿下。此次围困西凉之举其实另有深意,目前末将正在与可颂王子一同商议下一步呢!” 可雅听后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打扰你们了。我到院子里去散散步,放松一下心情。”言罢,她缓缓转身离去。 待可雅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西部大王忽然开口道:“王子殿下,难道真要对公主隐瞒实情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妥当?” 与此同时,孙先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在文宣小心翼翼的搀扶下,终于回到了馆舍。 此刻,世子早已在此恭候多时。只见他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桌上那张舆图,目光如炬,时而用手指在上面指指点点,时而又陷入沉思之中。 “吱——”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房门被缓缓推开。文宣小心翼翼地扶着孙先生走进屋内,并让其安稳地坐在椅子上。孙先生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放下茶杯后,孙先生感慨地说道:“今日这场商谈虽然暂且未能取得实质性的成果,但相较于老夫以往同他们打交道之时,北狄的语气明显要好上许多啊!” “是啊,世子,我也着实觉得此事甚是蹊跷,难不成暗地里使了什么招不成?”文宣紧皱眉头,满脸疑惑地看向世子。 只见先生微微一笑,“文宣啊,这就是世子之高明手段!想当初于西州之际,世子便已暗中派遣人手分别奔赴西凉与楼国。一路往东,另一路往西,如此布局,方能令北狄在商谈之时态度大为缓和呐!” 文宣听闻此言,不禁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道:“我竟一直蒙在鼓里,全然不知晓这些!” 孙先生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却是并未言语。 此番出使之旅,表面上看起来世子白日里时常随众人一同上岸闲逛散心,又或是采买物资。然而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世子便会将其精心筹谋的种种安排巧妙地藏匿于写给公主的信函之中。那信纸之上叶片大小以及颜色深浅,皆代表着所涉之事的轻重缓急。而那日在常平镇,世子对于可颂查看信件一事心知肚明,正因如此,心思机敏的可雅自然也就断了对那些书信动歪脑筋的念头。每回当信件送达临近之地的风羽卫手中后,他们都会迅速将其拆分为两份,其中一份送往南都,另一份则发往北方。 此刻,世子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那张舆图之前,目光专注地凝视着上面的山川河流,似乎仍在深思熟虑着下一步的计划。 片刻之后,他缓缓转过身来,对着孙先生拱手施礼道:“此次还得多亏先生您的点拨啊!” 先生缓缓地站起身来,径直走到舆图面前。他微微眯起双眼,顺着世子方才凝视的方向望去。 \"世子仍然心系着凉西的困局啊。\" 先生轻声说道。 世子眉头微皱,目光紧盯着舆图上标注着的西凉,沉声道:\"我一直在琢磨,如果北狄真心想要夺取西凉,以他们的兵力和实力而言,岂不是易如反掌?可为何还要放使者前来朔北请求援助呢?\" 先生点了点头,附和道:\"的确如此。想当初,北狄碍于王爷的威名,尚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如今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皮,按常理来说应当趁机一举攻克西凉才对。\" \"难道说,北狄真正的目标并非西凉,而是朔北?您看,从朔北前往西凉必须穿越茫茫沙漠,不仅路途艰险,而且粮草辎重更是一大难题。倘若我是北狄单于,定会选择在这月亮谷设伏偷袭,如此一来,便可轻而易举地击溃朔北军!而后顺势挥师攻入朔北。至于一旁的镇南王,想必他也绝不会贸然出兵援救。紧接着,北狄军队就能绕道至灵州后方,即便镇南王英勇善战,但不出一个月,灵州恐怕也会沦陷。如此一来,梁国的北方门户大开,北狄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再无阻碍。\"文宣伸出手指在舆图上比划起来,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世子气定神闲地双手抱胸,静静地聆听着文宣的讲述。只见他微微颔首,嘴角上扬,似乎对文宣所言颇为认同。 此时,一旁的先生缓缓走上前来,将手轻轻搭在了舆图边缘之上。他直直地望向世子,缓声问道:“世子啊,听闻您已然应下了朔北王所托之事,要去劝说北狄放弃围困西凉,可有此事?” 世子点了点头,神色从容不迫地回答道:“的确如此。不过先生,这北狄又怎会轻易退兵呢?我之所以答应朔北王,也只是想借此安抚一下城中惶惶不安的百姓罢了。” 而在那遥远的朔北王府之中,气氛却显得有些凝重。王妃轻蹙眉头,满脸忧虑地看朔北王,轻声问道:“夫君,依你之见,这立渊表弟当真能够成功劝得北狄退兵吗?” 王爷摇了摇头,“绝无可能!此次北狄兴兵来犯,其目的绝非仅仅围困西凉这么简单。只要稍作思量,便不难看出,单于真正觊觎的乃是我朔北之地啊。至于那西凉,不过是他们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王妃闻言,心中更是焦急万分。她深知如今西凉被困已有将近一个月之久,若是战事再这样无休止地拖延下去,城内无辜的百姓们可该如何度日啊!想着想着,王妃不禁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朔北王轻轻搂过王妃,“是啊,为夫也是惆怅,若是出兵,北狄肯定趁着城内空虚,拿下朔北,接着是灵州,西都,然后是整个中原呐!” “那当真要以牺牲西凉百姓为代价吗?”王妃眉头紧皱,满脸忧虑之色,声音之中带着一丝不甘与无奈。 “唉……此时此刻,我们也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渊儿那里能想出什么良策了!” 南都,横水镇 公主静静地坐在窗前,手中无意识地摆弄着一支发簪,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她轻轻托着下巴,喃喃自语道:“这日子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何迟迟不见渊哥哥的来信啊?”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郡主领着希安走了进来。郡主看着公主呆呆出神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哟,还在这里发呆呐!”说着,她走到公主身边,将手中捧着的一叠厚厚的被褥和几件崭新的衣物放在桌上。 “这些天啊越来越冷了,父亲让我送些过来!” 公主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连忙起身说道:“多谢父亲,多谢姐姐!” 郡主笑着摆摆手,然后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公主身前摆放着的一封信。她好奇地拿起来一看,只见信封上的日期竟是半个月之前。郡主微微皱眉,轻声说道:“这南都的天气都已经这般寒冷了,更何况朔北呢!如今朔北白雪皑皑,绵延数百里,道路艰险难行。所以呀,这信件传递的速度自然也要比平日里慢上许多。” 公主听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但眼中仍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担忧之情。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我自然也是知道这些情况的,可就是不知渊哥哥此刻究竟如何,心中实在是放心不下,难免会有些想念。”说罢,她又重新坐回窗边,望着窗外萧瑟的景色,思绪早已飘向了朔北。 望着贞孝那略显哀伤的背影,郡主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份信件,轻轻地喊了一声:“贞孝!” 听到呼唤声,贞孝转过身来,当她的目光落在郡主手中的信件上时,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然而,仅仅片刻之后,她的眉头一皱,狐疑地问道:“这信……该不会是姐姐你伪造的吧?” 郡主微微一笑,“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嘛!”说着,她将信件递到了贞孝的面前。 之前郡主从西都返回来的时候,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公主。听到之前世子在西都遇刺,公主甚至一度晕厥过去。幸而当时李太医正在王府里为王爷诊脉,施展针法救治,这才使得公主转危为安。自那次事件过后,每次收到世子的信件,贞孝都要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确认其真伪。 贞孝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拆开了信件,只见信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片精致的柳树叶。她小心翼翼地拿起这片叶子,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着。这时,一旁的郡主轻声说道:“这柳叶只有在朔北至西域才有,根本造不了假!” 第78章 世子的计谋 信中记录着这几日世子在朔北所经历的见闻。公主聚精会神地阅读着,心情随着信中的描述起起伏伏。当读到那些趣事,她不禁莞尔一笑;而看到朔北百姓所遭受的苦难和不幸时,又忍不住潸然泪下。 世子在信中提到,朔北有一种独特的美食叫做胡饼,而且还是肉馅的。他还表示待他返回南都时,会亲手做给心爱的公主品尝。 看着公主脸上那表情变化,一旁的郡主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搂住了公主的肩膀,轻声安慰道:“父亲已经修书一封告知梁国皇帝,让他给朔北调拨一些粮食,以解当地百姓的燃眉之急。你就放宽心吧!” 听到这话,公主微微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之情:“真是辛苦父亲了!这朔北的所见所闻,不禁让我回想起几年前我们渤海也曾遭遇过严重的饥荒。那一年,大雪连续不断地下了好几个月,整个渤海国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许多牲畜和人口都因为严寒而冻死冻伤,就连仅有的可以种植粮食的土地,也由于过度寒冷导致颗粒无收。” 说到此处,公主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父王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下达命令,让百姓出海捕鱼来维持生计。然而,那片海域却是与邺国共有的,两国之间时常发生冲突和摩擦。因此,能够平安返回的船只仅仅十分之三四。” 郡主静静地听着公主的叙述,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当年王爷向她讲述这段往事时的情景。尽管渤海王的妹妹贵为邺国的皇后,但出身于盐贩的邺国皇帝却对此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他还命令沧州水师驱赶。 幸好有支商队运了些粮食,这才帮助渤海躲过饥荒。 西都,长乐宫 皇后正收拾着自己宫里值钱的珠宝首饰,各种器具,还有一些衣服鞋帽也被搜罗装箱。此时刚从朝堂归来的皇帝见到皇后的举动十分奇怪。 “皇后,你这是干什么?” 只见皇后柳眉倒竖,美目中满含怒意,她直视着皇帝,大声说道:“陛下,既然您不愿意救助如寒还有朔北的百姓,作为一国之母,本宫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说罢,皇后转头看向身旁的宫女,果断地下令道:“快去寻些得力的人手来,将这几箱东西搬到集市上去变卖,换些粮食回来!” 皇后的语气坚定而决绝,紧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待粮食筹备妥当后,本宫要亲自给朔北的百姓送去!” 皇帝闻言,急忙挥手示意宫女和太监们停下手中正在搬运箱子的动作,并喝令他们速速回避。随后,他快步走到皇后面前,面露难色地劝说道:“哎呀,皇后啊,你这又是何必呢!” 皇帝转过身,凑到一旁生气的皇后跟前,“就算朕现在即刻下令救援,可如今这天寒地冻、道路阻塞,即便粮食能够顺利出发,抵达朔北恐怕也要等到明年开春了!” 听到到此处,皇后气不打一处来,“臣妾听闻灵州今年粮食大获丰收,为何就不能从那里调拨一些运往朔北救急?虽然如寒与如宗这两个孩子之间有些许过节,但在这关乎大义的时刻,陛下您身为人父,为何不派人前去调解,就眼睁睁的看着朔北的百姓挨饿受冻?” 灵州城,镇南王府 王妃正从外边集市归来,看到几名朝廷官员被轰走,灰头土脸的出了王府大门。 “王妃!” 王妃轻轻点头,然后将手中的物品交给管家之后,便走到堂厅。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呀?”王妃满脸疑惑地指着那刚刚出门而去的官员背影,轻声向身旁的镇南王发问。 只见镇南王眉头紧皱,一脸愤懑之色,没好气地回答道:“哼,还能有什么?无非是父皇派来的说客罢了。父皇居然令本王送一些粮食到朔北,还口口声声拿所谓的大义来压我!真是荒唐至极,令人发笑!” “臣妾刚才在集市上也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是今年朔北气候异常寒冷,城内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恐怕连一个月都难以支撑下去了。想必父皇如此着急,才会让您送粮过去吧。” 然而,镇南王却不以为意,冷哼一声道:“这与我何干?我只要守护这灵州城便足矣,何必去理会那么多闲事!再说了,母后想着变卖私产去救济朔北,一味偏袒着如寒长兄,可曾想过还有我这个儿子?”说到此处,镇南王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胸膛不住起伏。 王妃见状,赶忙上前轻拍镇南王的后背,柔声劝道:“哎呀,夫君莫要动气。不管怎样,我们都是这一方百姓父母。如今朔北百姓深陷困境,咱们若能施以援手,送些粮食过去,也算是为腹中的岚儿积德行善嘛。”说着,她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镇南王看着王妃的肚子,神情缓和了很多,片刻之后,若有所思。 西都,丞相府 “先生,我刚刚才从集市上赶回来,一路上听到不少人议论纷纷,说是朔北已经开始缺粮了?” “没错啊!如今这消息已然传遍大街小巷,就连当今圣上也为此事愁眉不展呐!虽说圣上对如寒世子并无多少好感,但朔北百姓可是无辜的呀!”说完,他不禁轻轻叹息一声。 此时,明瑞忽然陷入沉思,然后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向远方。一旁的丞相见状,连忙开口问道:“瑞儿,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只见明瑞苦笑着摇摇头,叹气道:“唉……这南吴世子当真是智谋过人,如此绝妙之计,我就算是绞尽脑汁也未曾想到啊!实在是令人佩服!”想起这位世子远超自己预期的厉害手段,明瑞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同时还不停地晃动着脑袋。 稍作停顿后,明瑞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袖,然后朝着丞相当面一揖,恭敬地道别:“先生,此番前来西都已有一段时日,所办之事也已完成。如今锦都那边又有新的状况发生,正亟待我回去处理呢!所以今日便在此向您告辞了。”说罢,他再次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朔北,世子经过整整一夜的冥思苦想之后,终因疲惫不堪而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在他身前那张舆图之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各色小旗,每一面旗子旁边都有着标注和记号,显然都是世子精心谋划留下的痕迹。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缓缓走了进来。原来是可安,只见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目光落在正在休息的世子身上。见到世子睡得正香,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端着的那碗热汤放在桌上,然后轻轻地拿起一旁叠放整齐的白色长袍,动作轻柔地盖在世子身上。 也许是这几日太过劳累,此时此刻的世子竟然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而刚刚从北狄使团那里返回的可雅,心中正惦念着世子,想着要来找他说说话。当她走到拐角处时,正巧瞥见可安从世子的屋子走了出来。满心好奇的可雅不禁停下脚步,心里暗自琢磨:“这个时候可安怎么会从世子房间里出来?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怀揣着疑问,她决定进屋去一探究竟。 当可雅踏入房门后,一眼便望见了靠在椅背安然酣睡的世子。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便是在熟睡中的世子,在可雅眼中依然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用手托起自己的下巴,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世子的脸庞。看着看着,可雅的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如桃花般娇艳的红晕,嘴角也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与此同时,一大早就出门前往集市采买的黄东,此刻正拎着一块还冒着热气的胡饼往回赶。当他来到门前,正欲抬手敲门之际,却透过门缝看到了令他惊讶不已的一幕——可雅竟然凑近到世子的面前!远远望去,仿佛可雅正在偷偷亲吻着世子。然而事实上,可雅只不过是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罢了。 “喂,可雅!你在干什么呢?”伴随着一声呼喊,黄东猛地推开房门。 可雅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收回前倾的身子,迅速端坐好,眼神还有些惊慌失措。而此时,世子依然在熟睡着,对刚刚发生发生的浑然不觉 黄东大步流星地走到可雅面前,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仍在睡梦中的世子身上,随后又转向可雅,眼中流露出一丝明显的气愤之色。紧接着,他二话不说,拉起可雅就往外走,动作粗鲁而生硬。 “柳亭那夜,世子的态度难道还不够明显吗?为什么你刚才还要那样做?”刚走出屋子,黄东便迫不及待地质问起可雅来,他的语气严厉而急切。 “我……我没有啊!真的,我没干啥呀!我只是想凑近一点看看世子怎么样了而已!”可雅显得十分慌张,她一边拼命摇头摆手,一边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道。然而,她那闪烁不定的眼神却让人觉得她似乎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我在屋外看得清清楚楚!你别再狡辩了!你身为堂堂一国的公主,怎么能做出这种,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来?世子可是有妻室的人呐!”黄东越说越激动。 就这样,黄东与可雅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谁也不肯让步。他们激烈的争执声很快吸引了馆舍其他人的注意,不一会儿功夫,就围过来看热闹。就连孙先生也被惊动了,忍不住从隔壁屋子里推门出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他俩你来我往地争论不休。渐渐地,孙先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充当一回和事佬,平息这场风波。 “公主殿下,这世子是有妻室的,如今还怀有身孕,你这番举动确实不妥。” “还有黄东姑娘,公主虽有刚刚不雅之举,但还没发生到那种地步,所以就少说一句吧!” 孙先生望着都在生气的可雅黄东,可两人谁都不服谁。 门外突然传来的一阵嘈杂声,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宁静,正在休息的世子被惊扰了。世子缓缓睁开双眼,慵懒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边闭着眼睛,一边伸展开双臂,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慢悠悠地朝着门口走去。 当他踏出房门时,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他定睛一看,只见一群人正聚集在屋前的长廊里,而人群之中,黄东和可雅两人正面对面站立着,彼此凝视着对方,他们的眼神中仿佛闪烁着火花,四周充满了浓浓的杀气。 世子见状,微微皱了皱眉,清了清嗓子说道:“如今商谈之事迫在眉睫,诸位还是先去各自忙碌吧!”听到世子发话,众人纷纷点头应是,随后便如潮水般散去,转眼间,诺大的走廊上就只剩下了世子、黄东和可雅三人。 世子走到黄东和可雅中间,目光先是落在黄东身上,疑惑地问道:“究竟发生何事了?你们两个为何如此剑拔弩张?”然而,面对世子的询问,黄东却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一言不发。世子接着将视线转向可雅,可雅同样没有回答世子的问题,而是迅速背过身去。 就在这时,刚刚回到屋里的先生忽然从门缝中探出半个身子,向着世子招了招手。世子见此情形,连忙快步走到先生跟前,俯下身去,将耳朵凑近先生,仔细聆听着先生对刚才所发生事情的描述。 听完先生的讲述后,世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引发这场风波的竟然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笑着看向黄东和可雅,开口劝道:“你俩啊!不过就是这么一点小事罢了,何必闹得这般不愉快?和好吧!”说着,世子伸手一左一右拉住黄东和可雅的手,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她们。 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可雅猛地一下甩开了世子的手,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这一举动不仅令世子感到有些尴尬,更是让一旁的黄东心中十分不快,他冲着可雅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的过错吗?” 第79章 世子的礼物 可雅阴沉着脸,气呼呼地回到了北狄使团会馆。她一言不发,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 任凭门外的人如何焦急地敲门呼喊,可雅就是充耳不闻,坚决不肯开门。可颂也是连着去了好几次想要关心一下,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叹息着离去。 南都,横水镇 尽管已经进入了冬季,横水大街依然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那便是数月未曾出门的公主。如今身怀六甲的公主,肚子高高隆起,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郡主深知公主出行可能会面临诸多风险,心中担忧不已。于是,她特意安排了希安全程陪同,以确保公主的安全无虞。此外,贞惠也跟在了一旁,随时准备照应。 “世子妃,您慢点儿走啊!这路面湿滑,千万得当心呐!”希安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公主,目光紧盯着脚下的道路,生怕稍有不慎就让公主摔倒受伤。 冬季的阳光如同一层薄薄的金纱洒落在大地上,给人们带来丝丝暖意。此刻的公主虽然身体变得沉重笨拙,早已不像几个月前那样行动自如,但今天能够获得王爷的准许走出家门,她的心情却是格外愉悦。即便只是短短地走了一小段路,公主就开始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但她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时不时的抚摸着肚皮。 “前面有个铺子,听闻那里售卖的胭脂水粉品质上乘,不逊于石头斋,不如咱们前去瞧一瞧如何?”才刚刚坐下没多久的公主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三人来到那铺子前,只见店门大开,门口挂着一块古色古香的招牌,上书“胭雨阁”三个大字。走进店内,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还未等站稳脚跟,眼尖的掌柜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热情地向他们介绍起铺子里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来。 公主饶有兴趣地沿着货架缓缓前行,目光被那些五颜六色、造型精美的瓶子深深吸引住了。她仔细端详着瓶身上的各种标记和图案。 突然间,公主的视线停留在角落里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那里摆放着一盒看似来自渤海的水粉。盒子的外观虽然朴素,但却透着一种低调而奢华的气息,公主不由自主地迈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这时,一直跟在旁边的掌柜连忙开口问道:“夫人,敢问您购买这水粉是打算自用呢,还是送给他人呢?” 公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自然是我自己用!” 掌柜一听,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他赶忙凑近公主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夫人啊,您可能不知道,咱这行里头都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说是怀有身孕之人最好不要触碰这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否则恐怕会对腹中胎儿不利。而且您看这盒水粉,制作工艺极其精湛,选用的原料也是繁杂多样,实在不适合您现在用。要不您往这边瞧瞧,这儿有几款用料相对简单一些的,正好符合您目前的状况呢!”说着,掌柜伸手朝着另一边的货架指了指。 然而,公主此刻似乎已经完全被那款渤海产的水粉迷住了,任凭掌柜如何劝说,她就是不肯挪动半步。正在一旁专心挑选其他物品的贞惠希安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便好奇地凑过来一探究竟。 “这款水粉少银两?我们买了!”贞惠一眼就看出公主钟意这款,便张口向着掌柜发问。 “这,这款有人提前买下了,本店铺不卖!” “不管那人出多少银两,我们再加十两!” “哎哟哟,您可真是太会为难人啦!这压根儿就不是银子多少的事儿啊,关键在于那人的身份实在太过尊贵!”店家一脸愁容地解释道。 “哦?尊贵?那可有这位夫人尊贵?”贞惠刚想要脱口而出公主的身份,却冷不丁被身旁的希安伸手拦了下来。 公主正爱不释手地捧着那盒精致的水粉,嘴里还轻声念叨着:“哎呀,这水粉可真漂亮,真实在是舍不得放下呢……” 稍作停顿后,公主抬起头来,对着掌柜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您再在准备一份一模一样的可好?”言语之中透露出一丝期盼。 听到这话,掌柜不禁面露难色,赶忙回答说:“夫人,这恐怕不太容易啊!且不说制作这样一盒水粉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单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至少也得等上半年之久才行呐!更何况如今北方的局势异常紧张,好些个材料未必能够顺利采购得到,因此实际等待的时间或许还要更长一些呢!” 听完掌柜这番话,公主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去,流露出些许失落与无奈。 这时,掌柜继续讲述起关于这盒水粉背后的故事来:“话说这盒水粉乃是去年夏天有人特意预定的,说是要送给自己尚未过门的妻子当作礼物。而他那未婚妻就来自渤海,指名点姓就要这款水粉。结果到了秋天的时候,此人又来了一趟,告诉老夫他即将出远门办事,估计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回来取回。唉,老夫当时听闻此事,心中着实感动不已,于是便承诺无论旁人出价多高,都会替他一直保留着这盒水粉。所以啊,夫人,就算您身份尊贵,老夫也实在无法将它转卖给您呀!” 听到掌柜的描述,公主多半猜到了手里的这盒水粉是世子预定的,三人相视一笑便离开了铺子。 一路上,贞惠笑嘻嘻地对着公主打趣道:“渊儿可真是个有心人呐,瞧瞧这些水粉,我在渤海的时候都没舍得用上几盒呢,如今他却全都给你备下啦!”说着,还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公主。 公主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一般。她完全没有想到世子竟然在背后默默地为自己准备了这么多,不仅如此,还这般浪漫且富有情趣,说不定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惊喜在等待着她呢!一想到这里,公主的心便如同小鹿乱撞般砰砰直跳。 不一会儿,她们便来到了王府门口。公主不经意间瞥见郭淮的马匹,以及郡主的车驾停放在一旁。 “哎呀呀,瞧这情形,郭淮将军居然已经到府上了,姐姐这会儿怕是心花怒放了吧!”公主掩嘴轻笑起来,眼中满是促狭之意。 听到这话,贞惠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心中暗自思忖着能够与郭淮再次相见,那份喜悦之情简直难以言表。 “贞惠公主,你和郭将军莫非。。?”希安听闻忍不住好奇。 然而,贞惠嘴上还是故作嗔怪地说道:“希安,你怎么也跟世子妃一样学会调侃人啦!” 希安辩解着,“公主,希安真的没有调侃您的意思。只是之前听郡主提起过,郭将军近日是要前往锦州为渤海训练水师,所以才好奇您和郭将军之间是否有。。?” 锦州?水师? 公主和贞惠惊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遥远的北方锦州,寒风呼啸,冰冷刺骨。莫将军、谢老头以及景先生三人在此地已然逗留数月之久。 这天,景先生悠然自得地登上码头边一处高耸之地,极目远望那壮阔无垠的海景,不禁感叹道:“这锦州可真是个妙处所在啊!值此严寒隆冬之际,这片汪洋大海竟然丝毫未见冻结之象!” 然而,一旁的谢老头却对此不以为然,只见他手持酒壶,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起来:“哼,有什么好的?此地人迹罕至,周遭最为临近的集镇也足有三十余里路程。每回想要沽点美酒,都得不辞辛劳地奔波许久!” 就在这时,景先生面色一正,郑重其事地说道:“王爷派遣我等至此,可不是为了让咱们游山玩水、纵情畅饮的,还有要事要办!” 听到这话,谢老头依旧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懒洋洋地回应道:“嗯,那又如何?无非就是率领秀水军随时准备北上,以牵制北狄的侵扰;再者嘛,便是协助渤海训练其水师。只不过这些事务,莫老头显然更为擅长。横水军水师可是由他亲手创建的,况且如今这秀水军中过半的将领皆是出自他的门下!” 景先生闻言,微微皱起眉头,笑着说道:“话虽如此,但咱们总不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吧!”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打破了原本宁静的氛围。景先生心中好奇,不禁顺着那声响的方向投去目光。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莫将军正站在那里,面色铁青地训斥着几位将军,显然是渤海王精选派遣的。 景先生见状,连忙回过头来,朝着身后的谢老头挥挥手,示意他一同过去瞧瞧情况。然而,还未等他转过身来迈出脚步,身旁的谢老头却早已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眨眼间便跑到了前方。 景先生无奈地摇摇头,只得加快步伐跟上前去。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近前。此时的莫将军似乎已经训斥得口干舌燥、疲惫不堪。 “老夫统领水师数十载,历经无数风浪,什么样的兵将没见过?可像今天这般如此众多的榆木疙瘩,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一个两个倒也罢了,毕竟人各有所长,存在差异也是在所难免。可这帮家伙居然个个都是如此不开窍!老夫吩咐他们彼此之间相互照应着前行,谁曾想他们竟然各自为政,只顾自己划船前进!若不是老夫眼疾手快及时阻拦,恐怕那些船只早就撞成一团乱麻啦!”莫将军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一张脸涨得通红,显然已是恼怒到了极点。 景先生赶忙走上前去,伸手轻拍莫将军的肩膀,宽慰道:“有为兄,切莫动气,息怒息怒啊!这渤海之地向来缺乏水师,与南方相比自是经验不足,对战术指令的理解和执行出现些许偏差,倒也情有可原嘛。” “要不是王爷的命令,要不是这渤海王与王爷是亲家,我早就回我的横水军大营了,真的气死我了!不说了,我冷静冷静!不必打扰我!”说罢,莫将军寻了个地方休息了。 “哈哈哈!!!”谢老头此时笑的前仰后合,“最近几月也没遇到过此等乐事!” 路过的秀水军将领,也忍不住捂住了嘴,好在景先生提前判断了,算算日子这帮手差不多在半路上了。 然而事实远非如此,一两个月前景先生就收到世子的来信,信中讲述他对接下来形势的推演,让先生相机行事,聪明人自然是无需多言。 景先生在给王爷的信中也谈到与世子的几封书信往来,王爷自然也能看出世子的用意,便帮着推世子一把。 朔北,北狄使团馆舍 “哥,我真的受不了啦!我要立刻回北庭!这个鬼地方,我片刻都不愿意多待了!”可雅一脸愤怒地冲着哥哥喊道。 “妹妹,是不是还在因为那个世子生气呀?别这么小气嘛。”哥哥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才不是呢!我就是单纯想回北庭!谁管什么世子啊!”可雅把头扭到一边,倔强地说道。 “可是雅儿,现在正是商谈的关键时期,我实在是抽不开身送你回家。要不你再稍微忍耐一下好不好?”哥哥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行!我等不了了!你要是没空送我,就让西部大王送我走!”可雅不依不饶地提出要求。 “哎呀,那怎么行呢!西部大王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如果他离开了,我这边可孤立无援。而且这样一来,父亲的努力就付之东流了!”哥哥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一个两个都只想着自己的事情,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我一定要回北庭!”可雅越说越激动,竟然开始撒起娇来。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西部大王大步走了进来。一进门,他就看见可雅正站在可颂面前又哭又闹地吵着要回北庭,连忙走上前去劝解:“公主殿下,请您息怒。这商谈进程已经过了一半,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结束了。既然如此,何不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咱们再一起返回北庭呢?” 然而,可雅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告。只见她小嘴一撇,冷哼一声说道,“你俩合伙欺负我,我要向父亲告状!”说完撞开西部大王出了屋子。 第80章 可雅回北庭 “先前被我们放出去前往朔北求援的那位西凉使者,今天一大早就已经动身返程离开了。大王您说,要不要派人在路上把他给拦下来,好好询问一下关于那世子的安排?”西部大王皱着眉头,一脸沉思地开口问道。 “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以目前的局势来看,那世子恐怕也难以改变什么。原本我还期待着他能有什么惊人之举,好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一番,没想到最终却只是令我高估了他而已。说到底,那世子也不过就是稍稍有点才华罢了!实在不足为惧。”可颂双手抱胸,悠然自得地站在窗台边,目光随意地投向楼下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大街。 “末将仍然觉得还是应该去盘查一下那个使者比较妥当!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将军抱拳拱手,态度坚决地向可颂进言道。 “不用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护送公主安全返回北庭。父亲可是日思夜想着能够早日见到公主呢!”可颂转过头来,深深地望了一眼西部大王,心中暗自思忖:若是他真的就此离去,那么接下来与那世子之间的交锋,可就变成自己与对方的直接过招了。 “万万不可啊!眼下正处于双方商谈的关键时刻,如果末将此时离开,之前所付出的诸多努力岂不是都要前功尽弃了吗?”将军满脸焦急之色,额头上甚至隐隐冒出了一层细汗。 “你尽管放心好了!目前的局势已然尘埃落定,那世子无论如何折腾,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的!”可颂自信满满地拍了拍将军的肩膀,示意他无需过于担忧。 会馆内,冬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世子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袍,正站在舆图前专注地凝视着图上的标记和线条,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不时在上面比划着,推演着自己的计划。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原来多日未曾见面的朔北王与王妃一同出现在门口。他们的到来让原本沉浸在思考中的世子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并微笑着迎上前去。 “立渊表弟,日前派往西都的驿使刚刚返回,向本王禀报说如今外界竟然疯传我朔北城缺衣少粮,甚至已经到了饿殍遍野的地步!此事可是你暗中所为?”朔北王一脸严肃地质问道。 世子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表兄又何须如此惊讶呢?您且看看这窗外楼下的大街,不依旧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吗?”说着,世子缓缓走到窗前,伸手轻轻推开那扇雕花木窗。刹那间,集市上传来的喧闹声如潮水般涌入屋内,各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以及孩童们的嬉闹声响成一片。 坐在一旁的王妃见状,连忙开口替世子解释道:“王爷莫要动怒,妾身觉得此乃渊儿的智谋之举。如今我们与北狄的商谈正处于胶着状态,想必这也是其中的一环吧。”说完,她温柔地看向世子,眼中满是信任和支持。 世子对于王妃的理解深表赞同,微笑着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此时,朔北王见世子坦然承认了此事,再加上看到城内百姓生活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 然而,当他的思绪稍稍一转时,突然想起西凉仍被围困着,不禁眉头微皱,忧心忡忡。 “渊儿,西凉使者今日前来王府与我辞别,他告知我说朔北暂缓出兵援助?”王妃满脸忧虑地凝视着世子,心中难以置信世子竟然会代替朔北王作出如此重大的决策,要知道西凉可是她的母国啊。 此刻,坐在一侧的朔北王听闻此言后亦是惊愕不已,连忙开口道:“王妃,此等要事本王竟是毫不知情!本王既未下达这样的命令,更不曾与那名使者有过任何接触!” 床前的世子深深地低下头并弯腰施礼,态度显得极为恭敬,同时诚恳地致歉道:“表兄、王嫂,请恕立渊之罪!确实是我私自与那使者交涉,并传达了这般决定。” 稍作停顿之后,朔北王努力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荡情绪,但眼中仍旧燃烧着熊熊怒火,“渊儿,渊儿,如此关乎他国生死存亡之大计,理当由你我共同商议决断才是!本王本可以全力配合于你一同应对那北狄使团,可现如今局面变得如此棘手复杂,着实令我骑虎难下!” 就在这时,屋外的长廊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声:“世子!世子!您呼唤在下所为何事呀?”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那位西凉使者正快步走来。王妃见状不禁心生诧异,因为按照常理来说,这位使者一早就已经离开朔北返回西凉,怎会此时又出现在这馆舍之内呢? 朔北王微微眯起双眸,目光缓缓移向门口处,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再次将视线投向世子。就在这一刹那间,他仿佛洞悉了一切,心中豁然开朗。只见他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向世子,脸上绽放出无比爽朗的笑容。 与此同时,陷入疑惑中王妃,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瞬间也领悟到了其中的奥秘所在。她不禁掩嘴轻笑起来,同时还用自己的衣袖轻轻地遮住面庞,似乎想要掩饰住那份难以抑制的喜悦。 \"可安!\" 声音刚刚落下不久,可安从长廊的另一侧快步走来。待到走近之后,她静静地站立在使者身旁。 \"可安,等会儿你要引领这位使者前往姐姐居住的屋子,按照我之前交代给你的行事。\" 使者闻言,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王妃,眼中流露出一丝询问之意。而王妃则面带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让使者听从世子的安排。 \"可安!可安!\"正当这时,又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呼喊声。原来,可雅即将离开朔北,此刻正急急忙忙地赶来寻找可安,想要与她作别一番。 世子恰好透过窗户看到了可雅走进馆舍的身影,他连忙回过头来,朝着可安用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带着使者依照原计划行动起来。 眼看着可安和使者匆匆离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悠长的走廊尽头。世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转过头来,分别给朔北王以及王妃递过去一个眼神。 “渊儿,这西凉是王嫂的母国,你见死不救不说,还告知使者我朔北暂缓出兵!你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王嫂!”王妃气的拍着桌子。 “你我兄弟,本王热情款待,你竟然瞒着本王做出这般决定,有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 可雅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刚准备伸手推开那扇门时,忽然听到屋内传来朔北王和王妃严厉斥责世子的声音。她不禁停下动作,侧耳倾听起来。只听得里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后,紧接着便是王妃领着朔北王匆匆往外走去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可雅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一眼便瞧见王妃正拉着一脸阴沉的朔北王快步离去。而窗边的世子则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可雅,他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热情地打招呼道:“可雅!你回来啦?难道是打算跟东姐姐和好?” 可雅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连忙矢口否认道:“我才没有呢!我这次回来只是想回北庭而已,顺便来找一下可安跟她告个别。谁知道找了一大圈都不见她人影儿,这才想着过来这边瞧瞧看。” 与此同时,朔北王和王妃满脸怒容地从可雅身旁擦肩而过,径直走出了屋子。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可雅心中满是疑惑,暗自思忖道:“先前大家不都还好好的嘛,怎么今日气氛会如此紧张凝重呢?真是令人费解啊……” 世子轻声解释道:“可安这会儿正在东姐姐屋里,苦口婆心地劝说她与你重归于好呢。” 听了这话,可雅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一丝苦笑,无奈地应道:“那好吧……既然可安在那里,看来我是非得过去一趟不可了。”说着,她抬头望向世子,眼中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其中既有对即将面对黄东的不情愿,又有因可安在此而无法回避的无奈。 世子见状,下意识地迈步朝可雅靠近一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然而,可雅稍作犹豫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不给世子开口的机会。只见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毫不犹豫地关上了房门,转身朝着黄东的房间走去。 可雅一脸不情愿地缓缓朝着黄东的屋门口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当她终于抵达时,却发现那扇屋门竟然敞开着。屋内,“黄东”正静静地坐在窗前,背对可雅。而可安则站立在其身旁,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东姐姐啊,您可千万别误会了,这可雅绝对不是那种不知廉耻、行为下作的女子。世子都已经亲口说了,那天可雅真的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她呀,只是一心想要凑近一些罢了,毕竟您也知道,可雅一直深深地喜欢着世子呢。所以,您就别再心存芥蒂啦,把这个误会给放下吧!” 站在门口的可雅将可安所说之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中,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此刻稍稍安定了下来。只因可安所言句句属实,虽说曾经在和州的时候与可安有过一些小小的摩擦和过节,但好在后来那些矛盾都已化解开来。如今她们二人关系竟是如此亲密要好,甚至在这种时候,可安还愿意挺身而出为自己辩解说好话,这着实让可雅感到颇为欣慰。 然而,任凭可安如何劝解,“黄东”始终不为所动,仿佛完全沉浸在了窗外的景色之中,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视若无睹。见此情景,可雅心中不禁涌起一阵不快。其实,她此番前来本是打算在临行前将所有事情做个彻底的了断,谁曾想会遇到这样的局面?无奈之下,她只能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拉住走来的可安,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去。 也许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之间已然产生了真挚深厚的情谊。只见她们手牵着手走出了馆舍,并肩行走在朔北大街之上。 阳光洒落在她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宛如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姐妹。街道两旁的店铺琳琅满目,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但此时此刻,可雅和可安的心思显然并不在此,她们一路无语,各自怀揣着心事,渐行渐远…… “可雅,你真的要回北庭?”可安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感到意外。 “那是当然,我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父亲了,此次回去无非就是多陪陪他!” “世子呢?就不想在世子身边了?” “不是我不想,只是觉得眼下我的身份很是尴尬,想更亲近些,世子他老人家却认我做义妹,而且除了你,其他人并不喜欢我,再待着也没多大意思。”可雅无奈的叹着气,他可以替世子挡刀,却挡不住其他人的冷漠目光。 “谢谢你,可安姐姐,也就你替我说话!”可雅轻轻依偎在可安的肩上。 “我们好姐妹么,不必说谢谢的!”可安摸了摸可雅的小脑袋。 “后面如果有机会来北庭,我请你吃全草原最好最好吃的,我会亲自给你片肉!” “当真?” “那是当然!我这片肉的手法是跟我父亲学的,相当一绝!”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着,街上洋溢着轻松愉悦。不知不觉来到了那个胡饼摊子,或许吃完这最后一块饼,两人真的就分别了。 “可雅,我是说如果,如果哪天不得不回到世子身边,你知道我说什么。。” 正吃着饼的可雅,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侧室么,我母亲就是侧室,这无妨的,我们北狄注重的是感情,不在乎名分些,你看我依旧是父亲的宝贝女儿,父亲母亲恩爱如初,哥哥姐姐都很宠我,倒是你们南方人奇奇怪怪的规矩那么多!” 吃完手里的胡饼,可雅接着说道,“我知道做世子的侧室便意味着不能待在南都,不能常伴左右,或许是在偏远之地,但是真的爱是超越距离的,再说了,世子未来肯定是登上大统的,这些规矩早晚会废除的!” 可安也没想到,可雅想了那么多,堂堂的公主怎么爱的那么果决! 第81章 公主又晕厥 终究纸是无法长久包住火的,公主最终还是知晓了可雅与世子之间的事情。且不论这消息究竟是通过何种途径泄露出去的,单就这个消息本身而言,已经足以让公主怒不可遏,气得她直接昏厥了过去。 “李太医,世子妃如今状况怎样?”刚刚回到王府探亲的郡主一得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世子所住的院子里。当她听说公主竟然再一次晕厥过去时,心中不由得担忧万分。 “回郡主,并无大碍!这段日子以来,世子妃一直在悉心调养身体,状况相当不错。此次之所以会突然晕厥,仅仅是因为受到了惊吓罢了,只要稍加静心休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李太医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而一直站在旁边的贞惠此刻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的眼神不停地四处游移,似乎不敢与人对视。郡主只是随意地瞥了她一眼,便立刻察觉到其中必有隐情。待送走李太医后,郡主与贞惠一同在院子里缓缓踱步。 就在今天,横水镇上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那一片片洁白的雪花如同鹅毛一般轻盈地飘落下来,给整个小镇都披上了一层银装素裹的外衣。然而,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冷,王爷的腿脚疼痛也越发严重起来。为此,李太医才专门来到王府,为王爷精心调理治疗。 “贞惠,你告知贞孝实情的?”郡主开门见山地问着。 “是啊,前些时日我前往南都送别郭淮将军。这一路行来,所到之处皆是关于吴国即将与北狄联姻的传闻。我细细思量一番后,觉得能促成此桩婚事的人选,恐怕就只有渊儿和那位北狄的可雅公主了。说起来,我原本并不愿意提及这件事,特别是在眼下这种敏感时刻。然而一想到贞孝迟早都要面对这个现实,我的内心经过一番激烈地挣扎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她。” 只见郡主轻轻地拉起贞惠的手,两人缓缓地一同走向花园中的亭子。待走进亭子里,她们并肩坐在了石凳之上。这时,一旁的希安早已泡好了茶水,并将热气腾腾的茶杯放置在了桌上。 郡主端起一只茶杯,轻启朱唇微微抿了一口杯中的香茗,而后轻声叹道:“你我二人历经世事沧桑,所见所闻自是不少。可贞孝和渊儿他们俩年纪尚小,对于男欢女爱之事看得甚是单纯,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接受这样的安排。”稍作停顿,她继续说道:“不过父亲大人如此行事,想必自有其深意所在。只可惜作为女儿的我,绞尽脑汁也无法完全猜透其中的缘由。想来想去,或许父亲此举无非是希望通过两国联姻,能够给天下苍生带来更多安定祥和的日子吧!” “早在渤海就父亲说过王爷与那单于斗智斗法,战场拼杀的故事。如今,或许是两人都觉得眼下平稳祥和好过大动干戈吧!”贞惠也抿了一口茶水,这雪天配合这茶水,也是乐事。 “谁说不是呢!此事还未完全定下,我这个姐姐与渊儿联络时还是瞒着的,但愿你不要在贞孝面前再过多说。”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转眼间,商谈已逐渐接近尾声。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返回南都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个时候,可雅一路策马狂奔,终于赶回了北庭。然而,当她刚刚踏入北庭城,进入单于的营帐时,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父亲!您竟然要把您的宝贝女儿嫁到南都去?”可雅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大声喊道。在她的心中,早已深深地住进了世子一人,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我的好女儿呀,先别急着生气嘛!你怎么就不愿意问问父亲,究竟给你精心挑选的如意郎君是谁呢?”单于耐心地劝慰道。 “哼!我才懒得问呢,对这些事情根本没有丝毫兴趣。”可雅怒气冲冲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无论单于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她始终紧闭双唇,充耳不闻。 过了好一会儿,单于说得口干舌燥,疲惫不堪,最终无奈地瘫倒在那张铺着虎皮的长椅上,大口喘着粗气。他望着倔强的女儿,满心忧虑地说道:“可雅啊,你可知道为了能促成你的这桩婚事,父亲费了多大的力气、说了多少好话,才好不容易说服了那秦王吗?而且,为了这件事,父亲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啊!” “什么?秦王?”正在气头上的可雅听到这个名字后,心中一惊,原本燃烧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了一大半,她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是渊哥哥?” “不会真的是秦王世子吧!” “不然呢?你们以为是谁?普天之下,也唯有那位世子才能够与我的宝贝公主相配啊!”单于一脸得意洋洋地说道。 “可是,那秦王不是您一直以来的死对头吗?您怎么舍得就这样将我交给他们家呢?”可雅皱起眉头,满脸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只见单于微微一笑,“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恩怨怨,与你和那世子并无关系。而且,为父如今年纪渐长,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只希望能够早日看到你出嫁成家,这样一来,我也好早一点抱抱可爱的小外孙呀!” 听完这番话,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可雅顿时喜上眉梢,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蹦蹦跳跳地走到单于身边,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双手搂住单于的脖颈,撒娇般地说道:“父亲,女儿舍不得离开您呢!” 与此同时,朔北城头之上,文宣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极目远眺着西凉的方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和期盼,似乎正在等待着黄东的归来。而站在他身旁的世子,则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世子轻轻地拍了拍文宣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吧,文宣!东姐姐一定会很快回来的,相信我!” “这都过去一段时日了啊,掰着手指头算算日子,眼看着就快要到了呀,可是为何至今仍未收到半点消息呢!”文宣此时的内心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要知道,使团不久就得启程返回南都,如果再这样拖下去,难不成还能为了他一个人而耽误了整个使团吗? “世子,您自然是不用担心啦,毕竟并非您的牵挂之人。倒是小的我呀,这颗心老早之前就已经飞到西凉去咯!” 听到这话,世子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不以为然地回应道:“谁说本世子不担心啦?只不过我的心思全都放在南都那边罢了。我心里惦记着贞孝,还有腹中的昇儿呢!” 文宣眼珠一转,略带调侃地问道:“哟呵,世子您怎么不提提北庭的可雅公主呢?难道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世子打断了:“可雅只是我的好妹妹而已,休要在此胡言乱语!”然而,当随从说出下一句话时,世子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 只见文宣一脸认真地说道:“乱说?世子您怕是不知道,如今这整个使团上下都传遍了,说是您和那可雅公主即将联姻呐!王爷都点头应允了此事!” 此言一出,世子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和身体的动作都凝固住了,许久都没有丝毫变化。 冬日,西凉城 西凉已经坚守了数月,城中补给所剩无几,百姓期盼着朔北能派援军,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城外的北狄大军,此时正在营地之中纵情饮酒作乐、大快朵颐。篝火熊熊燃烧,照亮了他们粗犷而豪放的面庞,阵阵欢声笑语响彻云霄。这些北狄士兵们个个身强体壮,手持锋利的兵刃,盔甲闪烁着寒光,与城中紧张备战的军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城中的气氛则异常凝重,每一个人都面色沉重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警惕地注视着城外敌军的一举一动。城墙上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也在诉说着这场战争带来的恐惧和不安。 与此同时,身处王宫角落中的西凉王焦急地将黄东姑娘唤来询问:“黄东姑娘,朔北当真不会派遣援军前来支援吗?”黄东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回王爷,世子确实如此告知于我的。” 看着眼前这位满脸沧桑的西凉王,黄东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悯之情。只见西凉王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眸此刻已失去光彩,流露出深深的绝望。突然间,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幸而一旁的王后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才避免其摔倒在地。 无奈之下,西凉王深知如今唯有依靠城中军民齐心协力、拼死抵抗,方能守住这座孤城,等待奇迹的降临。然而,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但他依然不愿放弃。 躺在营帐内的西凉王,经过一段时间的昏迷后,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但他却始终无法接受当前所面临的残酷现实,内心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于是,他再次召见了黄东,并恳切地说道:“黄东姑娘,此次还得劳烦您再辛苦走一趟。本王会派一队精锐护卫护送您前往朔北,恳请朔北王与世子能够发兵救援。这西凉的万千百姓实在不该无端卷入大国之间的纷争,他们都是无辜之人啊!再者,您不妨也去拜访一下朔北王妃,她乃是本王之爱女,或许凭借父女亲情,能够说服朔北王出兵相助。” 只见那西凉王言辞恳切、态度真挚无比,他那双充满期盼与渴望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黄东。黄东不禁为之动容,但最终她还是面色凝重且坚定地摇了摇头,明确告知西凉王:“朔北实难派兵前来援助。” 正当众人为此感到失望之时,异变突生!只听得一声高喊划破长空:“报——!王上!城西十余里处发现西域大军踪迹!”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在营帐中炸开了锅。原本还一脸忧愁的西凉王听闻此讯后,猛地从床上弹起,甚至来不及穿上鞋子便奔至前来禀报的士兵面前,急切问道:“此话当真?” 而那士兵则因一路疾奔早已气喘吁吁,但仍强撑着身子拱手答道:“千真万确啊,王上!小的亲眼所见,绝不会有错!”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西凉王兴奋异常,满脸喜色难以自抑,他回过头来望向黄东,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黄东见状微微颔首,表示默认。这下可把西凉王高兴坏了,他激动地抓住黄东的手说道:“黄东姑娘,如此重要之事,你为何不早些告知本王啊!” 原来,此次世子特意派遣黄东来西凉,正是为了让西凉王安心坚守城池以待援兵到来。 城外,十余里 “父亲!究竟是欠下了秦王何等天大的人情,竟能让您老人家不顾自身安危,亲自率领兵马前来援助西凉呢?” “乖女儿啊,想当年若非秦王在那集市之上仗义出手将为父救下,何来父亲在西域开疆拓土呢!这份恩情,为父此生无以为报呐……” 朔北城,大营之中。 只见营帐林立,旌旗飘扬,一片肃穆景象。士兵们身着整齐的甲胄,手持锋利的兵器,精神抖擞地站立着。而那一排排战马,则不时发出嘶鸣声,仿佛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赴战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世子匆匆赶到。 “表兄,算算日子,西域军应该已经抵达西凉城了,现在正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啊!”世子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朔北王面前说道。 朔北王哈哈一笑:“好小子,真有你的!此次出征若能旗开得胜,待本王归来,定当重重赏赐于你,记你大功一件!” 世子连忙拱手道:“多谢表兄抬爱,但这都是渊儿应尽之责。不过,表兄此去务必要按照我之前所献之计策行事,切不可贪功恋战。” 朔北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翻身上马,手中缰绳一抖,高声喊道:“众将士听令,出发!”随着他一声令下,大军如潮水般涌出营地,向着西凉方向进发。 远处的高坡之上,一个身影正密切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此人乃是可颂,见朔北军已然行动起来,他不禁面露喜色。随即转身对身旁的侍从吩咐道:“快去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不得有误!”侍从领命后,迅速策马离去,消失在了远方。 第82章 朔北现混乱 朔北大军浩浩荡荡地涌出了朔北城,城外百姓们人头攒动,欢呼雀跃,他们用最热烈的方式欢送军队出征,期待他们凯旋! 西凉的百姓们得知西域大军已经驻扎在城西十余里处时,原本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瞬间消散无踪。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起了充满希望的笑容,一扫之前因围困带来的颓废与沮丧。 与此同时,西域大军却在原地严阵以待,丝毫没有急于向北狄开战,他们静静地等待着世子的命令。 然而,这一消息对于正在围城的北狄大军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当得知西域大军突然出现在城西时,北狄大军立刻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将领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究竟是该继续围困,还是选择退守,亦或是冒险迅速赶往大漠去伏击朔北军?各种抉择摆在面前,让他们感到左右为难。 就在这时,有人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喊道:“报——” “王爷……王爷传令,命我等迅速按照原计划前去伏击朔北军!” 听到这个命令,大营中的将军们全都傻眼了。要知道,此刻城西的西域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如果贸然拔营离去,万一身后被截断退路,那岂不是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但军令如山倒,王爷的命令又不能不从。经过一番短暂的商议之后,为首的将军果断地下达命令道:“虽然眼下局势突变,但王爷的命令我们必须执行。不过在此期间,务必要迅速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王爷知晓!同时,各营立即整顿士兵,加强戒备,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馆舍之内,气氛紧张而压抑。可颂端坐在椅子上,听闻西域突然出兵的消息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愤怒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一把夺过仆人小心翼翼递过来的茶水,毫不犹豫地狠狠摔在了地上。 \"砰!\" 茶杯破碎的声音清脆刺耳,此刻可颂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 \"这西域王竟然敢公然违背盟约!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敢坏我的大事!\" 可颂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他那双原本深邃睿智的眼眸此时充满了怒火与杀意。 紧接着,他大手一挥,厉声道:\"传我命令下去!立刻让西部大王火速率领所部兵马赶赴西凉,务必要将西域军死死地堵在西凉城,绝不能让他们前进一步!此外,围困西凉的北狄大军依旧按照原计划在月亮谷设下埋伏,等待朔北军自投罗网!\" “另外,让西部大王分出部分兵力攻打朔北!” 一旁正欲转身去传递命令的随从听到这里,不禁面露犹豫之色,迟疑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王爷,如今您和使团都尚在城中,若是贸然下令攻城,恐怕会有不小的风险啊……\" 然而,可颂根本不为所动,他冷冷地瞪了一眼随从,再次高声喝道:\"不必多言!一切皆按本王的命令行事!\" 面对可颂如此坚决的态度,随从深知无法再劝,只得无奈地点头应诺,然后匆匆离去执行命令。 与此同时,世子却悠然自得地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刚刚出城的随从,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诡谲笑容。原来,这一切世子的预料之中。 而在另一边,朔北王按照世子的策略,继续带领着军队,向着西凉方向疾驰而去,距离那月亮谷也变得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收到可颂命令的西部大王虽然心中有所不情愿,但也深知军令如山,无奈之下只得亲自出马,带领一队人马火速赶往西凉,准备与西域王周旋。而他手下的副将,则领着一部分兵力,气势汹汹地朝着朔北挺进。 不过,这位老谋深算的西部大王并没有完全听从可颂的指示,而是暗中留了一个心眼。他悄悄派遣一名亲信,骑着一匹快马,将可颂的所有安排详细地写成书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北庭,交由单于来最终定夺。 就在这时,围困西凉的北狄军队得到确切消息,确定前往月亮谷之后,丝毫不敢耽搁片刻时间。只见他们迅速收拾营帐,然后有条不紊地整队出发,朝着月亮谷的方向快速行进。刹那间,原本密密麻麻的营地变得空空荡荡,只留下一片狼藉。 此刻,西域军依旧安安静静地驻扎在城西。眼看着北狄军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西域王却气定神闲地稳坐在营帐之内,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父亲,北狄军既然已经撤离,我们为什么不趁机冲杀过去呢?这样岂不是可以一举击溃他们!” 西域王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孩子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北狄军向来以训练有素,如果我们就这样贸然出击,恐怕也很难占到什么便宜,再者说,世子让父亲前来此地,并不是要真正与北狄军作战,而是让父亲在此好好欣赏一下西凉的美丽风光罢了。难道这么明显的意图,你都没有看出来吗?”说完,西域王悠然自得地端起一杯香茗,轻抿一口,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女儿愚钝!” “不得不佩服世子,父亲既还了秦王人情,又博得西凉百姓的歌颂,两全其美!”西域王看着舆图,此刻才明白世子的意图。 朔北王率领着军队一路疾驰,眼看着就要抵达月亮谷。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朔北王却猛地一挥手,下达了一道令人意想不到的命令:“全体将士听令!即刻调转方向,全速返回朔北!” 与此同时,北狄大军正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目标直指月亮谷。这支北狄大军旌旗飘扬,马蹄声响彻云霄,仿佛要踏平一切阻挡在他们面前的障碍。 就在这时,远处的烽火台上突然升起滚滚浓烟,警报的狼烟冲天而起,意味着北狄即将来袭!城楼上随即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划破了原本宁静的天空。留下守城的士兵本就不多,面对突如其来的敌情,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然而,让人惊讶的是,城内的百姓并没有因此而惊慌失措、乱作一团。相反,他们显得异常镇定且训练有素。只见男人们毫不犹豫地抄起家中各种武器工具,迅速结成队伍,分别前往城楼和街道等重要位置坚守;妇女们也没有闲着,她们有条不紊地照顾着老人和孩子们,并为前线的战士们提供后勤支持。就这样,全城上下齐心协力,共同守护着朔北城。 此时此刻,在城内的馆舍里,文宣正在努力安抚着使团成员们紧张不安的情绪。他语重心长地告诉大家不要慌乱,只需安静地待在馆舍内等待局势稳定下来即可。 而另一边,世子则表现得格外沉着冷静。他搬来了一张凳子,稳稳当当地坐在城楼上,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远方敌军的动向。可雅则手持利剑,英姿飒爽地站立在世子身旁,随时准备迎接战斗。 再看王妃这边,她在将年幼的岩儿托付给可靠的仆人们照料后,动作麻利地换上了一身铠甲,然后翻身上马,风驰电掣般向着城楼飞奔而去。由于王爷外出未归,如今城中的军民皆听从王妃的指挥调度。 最后,我们把目光转向可颂。他则默默地关上自家大门,静静地坐在屋内,等候着好消息。 南都,横水镇 \"贞孝!贞孝!\" 伴随着两声急切而又饱含关切的呼喊声,公主那紧闭的双眸终于有了动静,她如同一只沉睡已久的蝴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然而,公主却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场冗长的梦境之中,全然不知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此刻,她只觉全身绵软无力,就连想要坐起身来这样简单的动作,对她而言都显得异常艰难。 \"躺着吧!莫要乱动。\"王爷轻声说道,言语间满是疼惜之情。 公主努力让自己从混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当她看清眼前之人时,不禁呢喃道:\"父亲,您怎么突然来访?\"此时,睡眼惺忪的公主才注意到,郡主贞惠正静静地站在一旁。 \"出什么大事了吗?难道是渊哥哥出事了?\"公主一脸呆滞地问道,心中瞬间被不安所占据。 听到公主的问话,王爷微微一笑,连忙安慰道:\"无事,一切安好。刚刚前方传来了喜报,朔北大捷!\" 可是,心思细腻的公主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王爷脸上那稍纵即逝的不自然神情,似乎他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自己。 \"父亲,如果这能换来百姓几年的太平日子,那么……我同意世子纳妾。\"公主用颤抖的声音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尽管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其中的那份不甘和无奈却是难以掩饰。 而一直默默关注着公主的郡主贞惠,则清晰地看到公主的眼眶早已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公主并未察觉罢了。 “看来,你已然知晓渊儿之事。但这联姻实乃为父所安排,与他并无关系!当下太平之景方才显现,黎民百姓亦未曾享受太久安稳岁月。值此之际,若与北狄刀兵相向,势必会打破现有的平衡态势。到头来,受苦遭罪者终究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呀!为父衷心期望你能够明白此间道理。”王爷语重心长地说道。 “贞孝明白……贞孝明白……这道理我懂。”公主泣不成声,那带着哭腔的话语从喉咙里挤出时显得有些嘶哑。 此刻,站在床边的郡主和贞惠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劝慰、安抚这位伤心欲绝的公主。她们着实不忍心伤害公主,更不愿因自己的言语而影响公主与世子之间深厚的情感。尤其如今公主身怀六甲,这般情形下,要开口相劝便愈发艰难了。 王爷微微叹息一声,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公主的手背,似是想传递些许安慰。而后,他缓缓推动着轮椅,转身离去。贞惠见状,刚欲张口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郡主伸手拉住。两人对视一眼,终是默默地跟随着王爷一同离开了屋子。 待众人离开之后,原本就已濒临崩溃边缘的公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悲痛情绪。整个屋子骤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唯有公主那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只见公主颤抖着双手将被子拉起,紧紧地蒙住了自己的面庞,任由泪水肆意流淌,那悲恸的哭声仿佛要穿透屋顶。 她想起与世子初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是在寿昌宫,她用自己的鲜血为世子解了毒。 她想起那个宁静的夜晚,他们一同登上屋顶,并肩而立,仰望着皎洁的明月,他们彼此许下承诺。 她想起还有那次难忘的横望山之旅,他们手牵着手漫步其中,欢声笑语回荡在山谷之间。 她想起在繁华热闹的横水大街上,他们悠闲地闲逛,品尝各种美食小吃,欣赏街头艺人精彩绝伦的表演。 每一个瞬间都如同璀璨的星辰。 她还想起婚礼大典,那日红妆十里,锣鼓喧天,她凤冠霞帔,满怀娇羞与期待走向世子。 想着想着,泪水不知不觉间浸湿了枕巾。公主强忍着内心的悲伤,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她动作迟缓地穿上衣服,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沉重无力。然后,她拖着脚步,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窗前。 窗外,天色逐渐阴沉下来,乌云密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不一会儿,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那冰冷的雪花似乎也能读懂公主此刻悲凉的心境,无声地陪伴着她。 寒冷的气息透过窗户缝隙钻进屋内,公主不禁打了个寒颤,双手紧紧地将衣服裹住身体。她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感受着腹中胎儿的动静。原来,昇儿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再过几个月,等到初夏时节,她就能够亲眼见到这个可爱的孩子降临人世。 公主站的太久,腿有些酸痛,于是拉了张椅子坐着。屋外雪下个不停,屋内公主的思绪不断流淌。 公主望了望肚子,于是她决定待昇儿降生,她便离开这横水镇,离开这秦王府,她想回到渤海,回到父母身边,她想做她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做个快快乐乐的母亲。 第83章 朔北得胜利 北狄军队如汹涌的潮水般向着朔北方向滚滚而来,像是这凛冽的寒风席卷大地一般。城楼上的军民们远远望见这一幕,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 与以往那些小规模的骚扰不同,这次敌人来势汹汹,显然是志在必得。站在城楼高处、正紧张观察着敌情的王妃,脸上此刻也布满了忧虑之色。 “渊儿,果然不出你所料啊,看来朔北早已被盯上了!” 但王妃接下来又说道,“只是如今城中的兵马实在有限,即便加上百姓们齐心协力相助,恐怕也难以抵挡这些虎狼之师,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在众人忧心忡忡之时,一名士兵匆匆跑来报告说:“启禀王妃、世子!城东北方向发现镇南王正率领的援兵赶来,估计用不了多久便能抵达!”这个消息让在场的人们精神一振! 与此同时,镇南王正身先士卒地领着大批兵马日夜兼程地朝朔北疾驰而去。一路上,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不断催促着队伍加快速度。 然而,这朔北之地环境恶劣至极,放眼望去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和纷飞的雪花,寒冷刺骨的狂风呼啸而过,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镇南王忍不住紧紧裹住身上的披风,嘴里嘟囔着抱怨起来:“这朔北跟灵州比起来简直一个是地下,一个是天上!咱们都走了这么多天了,居然连个鬼影都没瞧见!满眼只有这恼人的沙子,还有这能把凌冽的寒风!” 正当镇南王满腹牢骚之际,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名探子飞奔而至,翻身下马跪地禀报:“报——王爷,属下刚刚发现北狄大军的踪迹,他们正朝着朔北冲杀过来,粗略估算人数约有数千人!” 听到这个消息,镇南王脸色骤变,他当机立断地挥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随着他一声令下,整个队伍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朔北城内可有消息传来?” “回王爷,据最新情报,朔北王已于前些日子亲自率领大军前往西凉之地,似乎有意解除西凉之围。” 听到这里,镇南王心中一惊,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如此明显的意图竟然都没有察觉出来,北狄人分明就是想要趁着朔北城中兵力空虚之时发动攻城! “传我的命令下去!立刻丢下部分辎重粮草,全军将士跟随本王火速杀向朔北城,绝不能让那些北狄人抢得先机!” 说罢,镇南王手持长枪,一马当先地引领着身后浩浩荡荡的大军如潮水般向着朔北城疾驰而去。 此前传言称朔北遭遇了严重的饥荒,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在王妃的苦苦劝说之下,镇南王最终还是决定带上一些粮草赶来支援。此刻就是来送粮的,没想到摊上这事。 虽然,他与朔北王之间素有嫌隙和成见。但正所谓唇亡齿寒,如果任由朔北落入敌手,那么他所在的灵州必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况且如今大军已经行进至此,形势紧迫,容不得他再有过多的顾虑和迟疑。因此,镇南王只能暂且将个人恩怨放在一边。 虽然当下手中兵马不多,但镇南王多年征战,对付眼下的局面还是游刃有余的。 然而,尽管众人反应迅速,但终究还是稍显迟缓了些许。就在此刻,北狄已然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他们气势汹汹地向着朔北城发起了进攻。一时间,朔北城内仿佛陷入了末日般的景象,天空中密密麻麻地下起了箭雨,那场景犹如蝗虫过境一般,铺天盖地、遮天蔽日。 面对如此密集而又凌厉的箭雨,许多无辜的百姓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听得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那些不幸被箭矢射中的百姓,瞬间便倒在了血泊之中。这些夺命的利箭有的直直地扎进了屋顶,将瓦片击碎;有的则狠狠地穿透了窗户纸,飞进屋内;还有更多的则散落在大街小巷之上,让人无处可逃。 眼看着局势愈发危急,王妃当机立断,迅速下达命令,要求城中所有百姓紧闭家门,锁好门窗,并躲藏在屋内切勿外出。 “世子啊,此地实在太过危险,咱们还是赶紧前往城下找个地方躲避一下吧!”一旁的可安焦急地劝说道。 世子站在城楼之上,望着那不时从头顶呼啸而过的箭雨,心中也是忐忑不安。虽然周围有众多士兵手持盾牌奋力抵挡,但这种防护显然并非万无一失,而且时间一长,难免会出现疏漏。 恰在这时,北狄的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城门猛冲过去。原本还坚守在城楼上指挥作战的王妃,此刻竟毫不犹豫地率领着一众军民直奔城门而去,誓要死死堵住这道防线,绝不让北狄的铁蹄踏进城门半步。只见她身先士卒,与将士们并肩作战,任凭北狄如何疯狂撞击城门,都始终屹立不倒。 随着时间的推移,攻城的北狄大军在城下越聚越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而城楼上的士兵们经过长时间的奋战,体力逐渐不支,手中原本准备充足的石头和箭矢也在短时间内迅速消耗殆尽。形势变得越发严峻起来,整个朔北城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沦陷…… 攻城的北狄大军气势汹汹,有些个已经登上了城楼,正与守城士兵搏杀着。 从月亮谷折回的朔北王,正率领着朔北军踏上归途。然而,就在这归程行至半途之时,得知北狄西部大王竟然已经奔赴西凉! 朔北王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微微眯起,心中瞬间涌起无数思绪和盘算。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果断地做出了决策:分出部分精锐交由副将统领,并命令他们火速赶回朔北。 而他自己,则亲自率领剩下的部队继续前行,准备在西部大王行军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 与此同时,北狄的大军终于撤离了西凉城,城中百姓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安宁与和平。西凉的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脸上绽放出了久违的灿烂笑容,欢声笑语回荡在大街小巷之间。 黄东在拜别了西凉王之后,马不停蹄地按照世子事先制定好的计划,快马加鞭地赶往城西十余里处的西域军大营。 黄东翻身下马,疾步走向中军大帐。进入大帐后,黄东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世子的玉佩,朗声道:“西域王,在下黄东,乃是世子殿下的贴身侍卫!” 西域王端坐于帅位之上,目光落在那块玉佩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他伸手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片刻,然后抬头看向黄东,沉声道:“哦?原来是世子的人。不知世子此番可有何吩咐?” 黄东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回答道:“回西域王,世子命您即刻率领主力部队赶赴落雁山,务必阻止西部大王的前进脚步。此外,对于月亮谷的北狄军队,还望王爷能想办法予以拖延,为朔北争取更多的时间!” 世子知晓朔北王的秉性,并不会按照世子计划的到月亮谷时全军返回,与镇南王一同击退北狄入侵。所以临走前特意向黄东交代了几句,如今算来,全在世子的掌握中。 “世子这到底又是在玩哪一出啊?本王我可是都已经做好返回西域的准备了!” 黄东赶忙拱手回应道:“此事乃是世子临行之前特意交代下来的,还望西域王您能够多多费心。” “达娅,你立刻带领一些精锐兵马火速赶往月亮谷支援,不得有误!父亲则亲自前往落雁山,会一会那西部大王!” 随后,只见达娅与黄东二人迅速点齐兵马,风驰电掣般冲出了大营,朝着月亮谷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攻城的北狄士兵们个个犹如猛虎下山,他们手持锋利的兵器,气势汹汹地向着城楼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没过多久就成功地攻占了城楼,朝着城内杀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镇南王率领援兵终于在正午时分及时赶到。他连片刻喘息的时间都未曾给自己留下,当机立断下达命令,迅速组织起队伍朝着北狄军队的后方猛扑过去。 正在肆意杀戮、杀意正浓的北狄军突然间察觉到身后遭受了敌人的袭击,顿时乱作一团,原本井然有序的进攻节奏瞬间被打乱。镇南王身先士卒,骑着战马,手中挥舞着寒光闪闪的长枪,勇猛地冲入敌阵之中。凡是阻挡在他面前的北狄士兵纷纷应声倒下,无一幸免。而跟随着他身后的士兵们也是个个奋勇当先,毫无畏惧之色,一路势如破竹地向前冲杀。 “王嫂,快开城门!”镇南王一边奋力厮杀,一边大声呼喊着。 站在城门后的王妃透过狭窄的门缝向外张望,一眼便瞧见了镇南王正纵马疾驰而来。她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下令打开城门。只听得“吱呀”一声巨响,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镇南王率领着众将士鱼贯而入,顺利进入到城中。 城外的北狄将领眼见己方有所损失,心知继续强攻未必能讨得好处,于是果断下令暂缓攻城行动。紧接着,他们迅速在城外安营扎寨,抓紧时间休整部队,以恢复低落的士气,等待时机再次发动进攻。 “可恶!”营帐内的镇南王得知被耍了,气的直拍桌子。 眼下世子正与可颂在北狄使团的馆舍里闲聊着。 “到底是秦王世子,千算万算没算到西域会出兵。领教了!” 世子静静地站立在窗前,目光凝视着馆外的景象。镇南王正在有条不紊地下令救治那些受伤的百姓们,而窗外则充斥着百姓们痛苦的呻吟声和求救声。 一旁的可颂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位看似风度翩翩、实则城府极深的少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没有猜错,从常平镇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算计了吧!甚至还故意让我看到那封信中的内容!” 世子微微一笑,毫不掩饰地点头承认道:“那自然是如此。” 可颂无奈地叹了口气,愤愤不平地道:“罢了罢了,这一局算我输得彻彻底底!” 与此同时,远在北庭的单于也得到了可颂这边的消息,顿时怒不可遏!他大声吼道:“如今形势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难道就不能随机应变吗?” 可雅见状,赶忙上前安慰单于,并焦急地解释道:“父亲,您先别生气。临行之前,我清楚地记得渊哥哥其实并不赞成援救西凉这件事情,但是没想到这朔北王竟然还是毅然决然地出城了。而且现在看来,这一切似乎都完全在哥哥的计划之中啊!” 单于听后,脸色愈发阴沉,他一边在营帐内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一边愤怒地咆哮道:“这分明就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圈套!可恶至极!那么,西部大王那边情况如何?” 可雅连忙回答说:“昨日西部大王曾派人前来禀报,说是哥哥让他率领大军前往西凉,目的是要堵住来自西域的军队。” 话音刚落,单于气得浑身发抖,险些晕厥过去。他用颤抖的手指着前方,气急败坏地喊道:“来人!立刻传达我的命令,让西凉和朔北的军队迅速撤回!” 西部大王领受了可颂的指令后,率军马不停蹄地向着西凉疾驰而去。眼看着距离落雁山越来越近,就在这时,一封来自单于的急令传到了西部大王手中。于是他下令全军调转方向,火速赶回北庭。 而此时,位于月亮谷的北狄大军却没有这般幸运了。这些北狄将士们已经在此处苦苦等候朔北大军多时。在将领们商量准备扑向朔北时,碰到了达娅带领的西域军。 这支西域军的身影之中依稀可见一些横水军的痕迹,原来,这位西域王曾经也是横水军的一名将领。想当年,他与十爷同为绣虎卫的左右将军,跟随王爷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后来,在王爷的授意之下,他带着两千名横水军,一路势如破竹,横扫整个西域。 夜幕悄然降临,副将带领着朔北军终于及时赶到了朔北城外。他们与镇南王相互配合,迅速对正在攻城的北狄大军形成了合围之势。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相交之声响彻云霄,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混乱与血腥之中。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向大地时,人们惊讶地发现城外遍地都是尸体,虽然赢得胜利,但却是惨胜! 第84章 二王终和好 在朔北城外,阳光洒落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微风吹拂着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世子在城门口,送别即将离去的可颂和北狄使团。 \"就送到这儿吧!未来妹夫!\" 可颂爽朗地笑着说道,\"这次见面,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想必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父亲那边也已经知晓了,他老人家现在可以放心地将可雅妹妹交给你了!\" 听到这话,世子的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摆手道:\"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我可还没答应与可雅的婚事呢,这件事我还得回去跟我父亲好好商量一下才行!\" 可颂一听,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商量?这婚约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难道你想耍赖不成?\" 世子顿时愣住了,他满脸疑惑地看着可颂,喃喃自语道:\"什么?\" 看到世子那一脸懵逼的模样,可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之上。笑罢,她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子世的肩膀,然后反问道:\"你们吴国使团是从邺国北境前往北庭的,根本就没从这里经过,难不成你对此毫不知情?\" 世子听了,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投向了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可安。只见可安像是察觉到了世子的视线一般,下意识地又一次转过身去,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庞。 此时,天空湛蓝如洗,万里无云。可颂抬头望了望天,微笑着对世子说:\"今天天气真好,我也该启程回北庭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她便潇洒地翻身上马,带领着北狄使团渐行渐远,只留下世子独自站在原地。 朔北军大营,王妃早早备下了可口的饭菜,来招待镇南王。 镇南王黑着脸,不情不愿地踏入营帐之内。若不是此前与那世子比试射箭时不幸落败,他恐怕早已踏上返回灵州的路途了。 \"如宗,王嫂在此敬你一杯!多谢你不辞辛劳从灵州赶来相助。\" 话音刚落,王妃便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镇南王见状,也只得跟着举杯饮尽,但自始至终未曾开口言语半句。不仅如此,他还故意避开了朔北王投来的目光,似乎生怕与之对视一般。而此刻的朔北王,则独自坐在那里,自顾自地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整个营帐内的气氛显得异常沉闷和尴尬,甚至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似的。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冲了进来,原来是岩儿。只见他欢快地跑到镇南王身边坐下,那可爱的模样瞬间让人心情愉悦起来。 镇南王看到岩儿后,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微笑,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小家伙揽入怀中。 \"叔叔,我来给您斟酒啦!\" 岩儿乖巧地拿起酒壶,小心翼翼地给镇南王倒了满满的一杯酒。紧接着,他又如一阵风般跑到朔北王面前,笑嘻嘻地说道:\"父亲,我也给您倒满哟!\" 然而,尽管两杯酒已稳稳当当地放置在了桌上,可这兄弟二人却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僵持着。站在一旁的王妃眼见此景,心中焦急万分。毕竟,这兄弟俩可是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相聚一堂啊! 突然间,王妃将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然后破口大骂。 “如宗啊,想当年确确实实是你王嫂将你从野外给送到了附近的医馆。可若不是你王兄心急如焚地四处奔走,苦苦哀求着附近那些猎户出手相助,你王嫂又怎能那么顺利地找到你呢?”只见王妃满脸怒容,伸手指向镇南王,大声吼叫着。 紧接着,她猛地一个转身,面对着朔北王,继续斥责道:“还有你,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你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匹夫!为何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告知如宗实情,非要隐瞒自己在寻他的途中不小心把脚给弄伤了这件事?” 此刻的王嫂情绪愈发激动,说话时声音都不禁颤抖起来,“你们兄弟二人究竟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以至于这般相互猜忌、彼此埋怨!难道就不能摒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吗?大家和和睦睦地相处不好吗?” 边说着,王嫂一把夺过桌上的酒杯,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朔北王的手中,同时紧紧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硬是将其拖到了镇南王的面前,随后伸出另一只手直直地指向镇南王,厉声道:“快把酒杯端起来!” 镇南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平日里那个温婉柔顺、端庄贤淑的王嫂,今日竟会如此大发雷霆,着实令他有些不知所措。在一阵惊慌失措之后,他只得乖乖听从王嫂的命令,战战兢兢地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岩儿,咱们走!”王妃气呼呼地抱起岩儿,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出营帐。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两位王爷,并对守在帐外的士兵高声吩咐道:“听好了,在两位王爷和好之前,谁也不许放他们出来!否则军法处置!”言罢,便带着岩儿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镇南王和朔北王呆立在原地。 营帐在,世子已等候多时了,看到王妃出来,上前低声说道,“此招管用?” 王妃轻轻点了点头。 王妃面带微笑,轻轻地牵着岩儿的小手,缓缓地跟在世子和使团后面,一直将他们送出城外十余里之远。 “好了,王嫂,我们就在此拜别吧!您要是再送下去,恐怕就得把我们送到西都啦!”世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着王妃拱手说道。 “哈哈,是啊是啊,我这一送就忘了分寸。”王妃笑着回应道。 这时,岩儿抬起头,用他那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向世子问道:“立渊叔叔,您以后还会再来朔北吗?” 世子蹲下身子,摸了摸岩儿的小脑袋,温柔地回答说:“那是当然啊,小家伙。就算回到南都,叔叔也会时常想起你的哟!” 岩儿眨着大眼睛,认真地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会想念立渊叔叔的,也会想念婶婶。不过,我最想念的还是昇儿弟弟,等他长大一些,我要教他骑马射箭呢!” 听到岩儿这番可爱的话语,世子不禁笑出了声,一脸宠溺地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心里暗自想到:等到昇儿出生后长大了,想必也会像岩儿这样讨人喜欢吧! 西都,长乐宫 长公主正与皇后悠然自得地在院子里散步。阳光洒落在她们身上,映照着她们脸上愉悦的笑容。当听闻镇南王和朔北王成功和好的消息时,两人更是喜不自禁。 “哎呀,这渊儿可真是厉害,竟然能让如宗和如寒这两个孩子之间多年的隔阂一下子就消除了!”长公主满心欢喜地赞叹道。 “可不是嘛,渊儿确实有两下子!”皇后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走着走着,皇后原本轻移莲步、仪态端庄地向前行进着,突然间她像是脑海中灵光一闪,忆起了某件重要之事一般,猛地转过头去,目光落在身旁的长公主身上,开口问道:“对了,安儿,如寒那孩子离开西都至今,究竟已有多久时光未曾归来过了?” 长公主微微颔首,略作思索后回答道:“回母亲,细细算来,已然过去了整整七个年头!” 皇后听闻此言,不禁面露惊讶之色,轻声呢喃道:“竟然都已过去这般漫长岁月了吗?想来那岩儿估摸也该有六岁大小了吧!” 长公主轻点螓首,表示认同:“的确如此,母亲。七年前如寒赶赴朔北就任朔北王之职时,其王妃恰好身怀六甲。依此推算,如今那孩子正值六岁之龄,听闻王妃早已将他送入私塾念书了呢!” 皇后一边继续缓缓前行,一边轻轻叹息一声:“唉,说来惭愧,我这个身为祖母之人竟还从未有缘得见自己的亲孙儿一面,实乃有些失职啊!” 话音未落,皇后忽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停下脚步,再次望向长公主追问道:“不过,为何你父皇始终不许他返回西都呢?其中缘由究竟何在?” 长公主亦随之止步,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方才答道:“回母亲,此事恐怕多与朝廷中的党派争斗脱不了干系。如寒乃是丞相的得意门生,平日里无论是明面之上还是暗中行事,或多或少总会相助于丞相一方。然而,朝堂之中自然也存在一些与之意见相左之人极力反对,如此一来,诸多因素交织之下,便导致如寒难以如愿返归西都了。” 皇后听完,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光梁国,还有邺国和吴国,多多少少都会有党争,除了明夏确认明瑞的储君之位,另三国的储君之位都悬而未决! 走了有些累了,二人坐在亭子里歇着。 “渊儿回程应该会经过西都吧!上次我在西都的时候,满心都是对他安危的担忧,以至于都没能好好地看上他一眼。”皇后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遗憾和牵挂。 一旁的长公主微微摇头,轻声解释道:“并非如此,渊儿此次已经选择从灵州和榆州绕道而行,按照行程推算,此刻恐怕早已抵达北境了呢。” “竟然绕行了这么远的路,那岂不是会耽搁不少时间吗?” 长公主微微一笑,缓声道:“虽说路途确实有些迂回曲折,但听闻渊儿的岳丈大人要在北幽州与他会面,所以他才急匆匆地赶过去了。” 与此同时,在南都的横水镇上,时光如白驹过隙般悄然流逝。眼瞅着新年将至,世子回程之路也又近了几分。 此时的公主腹部高高隆起,身形显得颇为笨重。由于孕期逐渐进入中期,她起身时变得越发艰难起来,如今大多数时候只能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院落之中。平日里,除了贞惠、郡主以及王府中的众人会前来探望她之外,她与外界的联系可谓是寥寥无几。 不过,倒也并非完全没有其他访客光临。楚世子妃曾经来过两次,每次都会带来些关切的话语;而平阳郡主则来得更为频繁一些,并且大多时候还会带上景儿一同前来。景儿对于即将诞生的小弟弟或小妹妹——也就是昇儿,充满了期待之情,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这个新生命的降临。 “贞孝,睡醒了呀!”贞惠轻声呼唤着,她瞧见屋内似乎有些许动静,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 只见贞孝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应道:“嗯,这身子真是愈发的沉重了,我常常昏睡过去。唉……话说回来,我已经足足半月都没有踏出这个院子一步啦!” 贞惠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那是自然,咱们做女人本就不易,而怀孕的女人则更是辛苦呢!不过只要能顺利诞下麟儿,一切也都值得了。” 此时,公主缓缓地从床榻上坐起身子,贞惠赶忙上前帮忙,小心翼翼地为公主穿上衣物。由于孕期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许多原本合身的衣服如今已渐渐难以穿上身了。好在贞惠机灵,提前找来了府里手艺精湛的下人,将一些衣服按照公主现在的身形进行了修改。这会儿,她正好拿着改好的几件衣服走进屋来,并轻轻放置在了桌上。 “贞孝,您瞧,这几件衣服可是专门找人裁剪过的哦,都是依照您如今的身形改的,要不试试看合不合身?”贞惠满脸期待地说道。 公主闻言,伸手接过衣服,先是仔细端详起上面的图案和针线,突然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怎的这几件衣服大多都是红色的呀?” 贞惠连忙解释道:“哎呀,你有所不知,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嘛,红色在中原向来代表着喜庆和祥瑞啊,穿上这些红色的衣裳更显喜气洋洋呢,快试试吧!” “这么快!都快过年了!” 第85章 面见渤海王 世子及使团在北境暂时停下脚步,进行短暂的休整。他们在此地逗留数日,让一路奔波劳累的众人得以恢复精力。 经过商议后,世子决定让孙先生带领大部分成员先行折返南都,以便尽快向圣上禀报此次商谈的成果。而世子,则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带着可安一同奔赴北幽州。 就在不久前,世子收到了来自宏临的信件。信中的内容令他心中一阵慌乱——原来,当北狄与吴国联姻的消息传至渤海时,渤海王听闻自己的爱女已与世子成婚并且怀有身孕,决定亲自前往北幽州,想要见一见这位女婿,并当面询问他对于与北狄的联姻究竟有何打算。 尽管世子对此次联姻一直心存抵触,然而无奈父母之命难以违抗,加之当时为了两国和平已经与北狄签订了相关条约,如今的他可谓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 一路上,世子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终于,他忍不住开口向身边的可安问道:“可安啊,我来问问你,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你会如何应对呢?” 可安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地回答道:“哎呀,世子,我可不是男子,这种事情我哪里晓得呀!再说了,您在朔北的时候那可是英明神武、智谋过人,各种局势都能轻松掌控,怎么一遇到儿女情长之事反倒变得如此手足无措?” 是啊,面对这些事,世子跟无头苍蝇一样,只能闷着头走一步算一步,眼下或许能在见面之前能有个好的解释。 “什么?父亲竟然要在北幽州去见渊哥哥!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啊?”当公主拿到宏临寄来的那封书信时,瞪大了眼睛。 “这件事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呢,唉……说来真是惭愧,我竟未能提早将这个消息告知于你。此事如今早已传遍天下,几乎所有人都知晓了,唯独渊儿和你还被蒙在鼓里!当消息传至渤海的时候,父亲就心急如焚地匆忙赶往北幽州了,而且还特意嘱托长兄写了一封信给渊儿,估计这会儿渊儿应该已经在前往北幽州的路上了吧!”贞惠轻轻摇着头,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 “想必此刻渊哥哥肯定已经是焦头烂额、不知所措啦!父亲那火爆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俩这一见面,渊哥哥说不定就得挨父亲一顿狠狠的教训呢!”公主皱起眉头,满脸担忧地说道。 “呵呵,倒也未必哦。渊儿向来聪慧过人,机智灵活,自然懂得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咱们还是放宽心吧,不要过于忧虑!”贞惠微笑着安慰道。 “话虽是这么讲,可无论换作是谁碰到这样棘手的情况,恐怕都难以轻松应对呀。如果表示反对,与北狄那边订立的盟约已然确定;但若是表示赞同,渊哥哥又不知该如何面对我,实在是太让渊哥哥左右为难了!”公主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对渊哥哥充满了同情和心疼。 “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一心牵挂着渊儿!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渊儿纳妾这件事吗?”贞惠瞪大了眼睛,满脸狐疑地盯着公主。 公主微微垂首,轻咬嘴唇,低声说道:“反对又能如何呢?我与渊哥哥根本无法自主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面对如此局面,除了默默接受这一安排,我们别无他法啊!”她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无奈与哀伤。 的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同不可撼动的铁律,束缚着每一个人的情感世界。而那些所谓的和亲联姻,说到底不过是政治舞台上权力角逐的工具而已。就像眼前公主与世子之间的联姻,看似门当户对、天作之合,但其中又何尝没有政治因素的考量呢?只不过幸运的是,他们二人彼此真心相爱。 望着公主眼眸此刻却流露出深深的落寞之情,一旁的贞惠急忙走上前去轻声安慰道:“贞孝,莫要太过伤心了,虽说如今渊儿要纳妾,但您终究还是正室夫人呀。而且郡主刚刚传来消息,圣上已然下旨,将您和昇儿的名字正式载入家族族谱之中,这也算得上是对您的一种补偿了吧!” 然而,公主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贞惠,漠然地反驳道:“就算我可以入族谱,难道那个人就不行吗?”言语间充满了不甘。 贞惠赶忙解释道:“贞孝,此事并非那般简单。除非圣上特意为那人单独开辟一页记录,否则按照惯例,那人的名字是绝无可能被添加上去的。况且,族谱的下一次修订至少也要等到十年之后了……” 贞惠还没说完,见公主没有理会,心里估摸着怕她是已经失望到了极点,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弥补给她带来的伤痕。 “姐姐,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还有此事就此打住,我不愿被再次提及。” 没办法,贞惠只能悻悻地离开院子。 此时此刻,疲惫不堪的可颂终于回到了北庭。然而,他并没有选择先返回自己的营帐稍作休憩,而是马不停蹄地径直奔向单于所在之处,请罪谢罪。 只见单于正威严地端坐在那长椅之上,他那锐利的目光犹如两道寒光,狠狠地盯视着始终跪地不起的可颂。可颂心中自然明白,此次自己的朔北之行已然以失败告终。 \"你看看人家世子!不仅能够清晰洞察全局形势,更懂得未雨绸缪、提前布局!再瞧瞧你,却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一个劲儿地往人家设好的圈套里面猛钻!\" 单于重重地叹息一声,言语之中流露出对可颂深深的失望和不满。他多么期望可颂也能拥有世子那样的谋略与智慧啊!毕竟如今自己年事渐高,未来的天下注定将成为年轻一代之间激烈角逐的舞台,想到这里,单于的语气不禁带上了些许无可奈何之意。 \"若不是父亲您突然间下令撤军,说不定最终的结局将会截然不同呢?\" 可颂壮着胆子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申辩道。 \"哼!你竟然还有脸埋怨起我来了?你又知晓些什么内情?告诉你吧,西域王早就率领大军在落雁山严阵以待,就等着西部大王自投罗网;与此同时,那朔北王也已在路上设下重重埋伏。难道你真想眼睁睁看着西部大王命丧黄泉不成?\" 单于猛地一拍扶手,怒声呵斥道。 \"可是父亲,如果调动月亮谷的军队迅速北上增援,兴许局势尚有转机……\" 可颂仍不死心,继续据理力争。 “往北?哼!那些人如今可是群龙无首!暂且先不说你要怎么去用人调度,单看他们现在一个个都像没头苍蝇似的,只一心想着要扑向朔北呢。更糟糕的是,他们的前路早已被西域王派来的兵马给死死堵住了!就算你这会儿还心存侥幸地想说,可以从灵州和榆州附近调遣兵力过来支援,但你难道就没有仔细思量过吗?只要我们这边一有调兵的动作,中原那边立马就能抓住机会,从北境长驱直入,迅速奔赴北庭啊! 听到这儿,可颂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得通红,可即便如此,他心底里却仍有着一丝丝的不服气。 看到可颂这副模样,单于不禁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呀,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就是因为你太过盲目自大了!你不妨好好想想,那世子无论是走东路、中路,还是西路,哪一条路线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周详安排的?那世子就怕你不上这个当呢!实话跟你讲吧,眼下渤海已经开始着手修缮北幽州城了,不仅如此,在锦州那边,渤海更是组建起了水师,就连秀水军也已经驻扎在那儿!这位世子在下着一盘大棋啊,其视野之开阔,布局之精妙,你就不能学学?至于还有一些暗地里的布局,我也就不再多费口舌跟你细说了!” 说到最后,单于的情绪越发激动起来,不过很快他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他冲着可颂挥了挥手,厉声道:“行了,你赶紧跟我回去吧!好好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反省反省你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是啊,这样的布局也许只有少数人能看懂吧! 世子一路奔波,日夜兼程,连马匹也不曾停歇半刻,历经艰辛后,总算抵达了北幽州。自去年渤海成功夺取此城以来,便迅速投入人力物力对其展开修缮。 要知道,这北幽州可是渤海通往中原大地的咽喉要道,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因此渤海王对此地格外重视,甚至特意派遣宏临前来亲自坐镇把守。 \"嗯,这里既有大海的气息,又弥漫着山峦的韵味呢!\" 刚一下马的可安,顾不上旅途劳顿,迫不及待地开始仔细端详起眼前这座城池来。 事实正如可安所感受到的那样,北幽州恰好位于山脉与海洋之间,其西侧是高耸入云、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东侧则是一望无垠、波涛汹涌的辽阔大海。此外,向北延伸出一条狭窄而崎岖的通道,径直通向锦州;向南则毗邻邺国的南幽州城,继续南下便是那广袤无边、一马平川的肥沃平原。 此时此刻,城外的宏临和嵩临兄弟二人早已恭候多时。 \"大哥,二哥!\" 世子赶忙上前,恭恭敬敬地向两位兄长行礼问好。然而,嵩临却并未回应世子,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原来,他一直心系公主,对于吴国与北狄达成联姻之事,内心深处始终无法接受,自然而然地选择站在了公主这一边。 相比之下,宏临倒是显得热情许多,他紧紧拉住世子的双手,压低声音叮嘱道:\"待会儿见了父亲,不管他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或者做出怎样过激的举动,你都一定要忍住啊,毕竟他老人家现在正处于气头之上呢!\" “多些大哥提醒!” “你呀!”嵩临轻轻地拍了拍世子的肩膀,然后便脚步匆匆地转身离去了。世子望着嵩临走远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和苦涩。他当然明白嵩临为什么会如此匆忙离开,那背后隐藏的原因,他再清楚不过了。 其实,世子原本想要向众人解释一下自己之所以反对这次联姻的真正缘由。然而,他心里也十分清楚,此时此刻恐怕没有人愿意静下心来倾听他的想法。面对这样的局面,世子深知目前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尽可能地对公主以及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昇儿好一些。毕竟,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无辜的。 “跪下!”渤海王正端坐在椅子上,满脸怒气地瞪着世子。尽管渤海王对于朔北所发生的诸多事情都心知肚明,并且对于世子在其中的表现也颇为赞赏。但这一次,他关注的焦点却是有关公主的事宜。 “父亲,人家可是堂堂世子啊,而且还是秦王世子呢!”站在一旁的宏临见状,连忙开口替世子求情劝解道。 “哼!我才不管他是什么世子,又是谁家的儿子!现在他既然已经成为了本王的女婿,那就算是半个儿子!身为儿子,就必须得听从老子我的话!要是再多嘴啰嗦一句,你也给我一起跪着!”渤海王勃然大怒地吼道。 听到这话,世子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的确如渤海王所说,一个女婿可不就相当于半个儿子嘛。世子没有任何反驳的话语,只能老老实实地跪了下来。 紧接着,渤海王再次厉声质问道:“关于与北狄联姻这件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说,这个馊主意是不是你出的?” “回父亲,此事我未曾知晓,我也被蒙在鼓里,甚至前往北狄的使团都躲过我,风羽卫也是一样对我隐瞒!” 屋里的动静很大,惹得因为劳累病倒的渤海王妃强撑着身子走了进来。她一进来便看到世子跪着。 第86章 北幽州之夜 “渊儿,快快起来呀!”只见王妃步履匆匆地走上前,伸出双手想要扶起世子。然而,那世子却宛如一座雕塑般纹丝未动,只是微微转动着眼珠子,偷偷地瞟向一旁正襟危坐的渤海王。 “怎么?难道你只愿意听从你父亲的话,而不愿意理会我的吗?”王妃见状,语气不由地加重了几分,同时手上加大力气,强行拉扯着世子起身。 紧接着,王妃猛地转过头来,满脸怒容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嵩临和宏临感受到王妃凌厉的目光后,身体一颤,急忙将头转过去,根本不敢与王妃对视。随后,王妃又瞥了一眼渤海王。 “哼!你这个死老头子,居然还有脸面在这里管教别人?你自己究竟娶了多少房妻妾,心里难道没有一点数吗?还有你们两个,渊儿可是你们的妹夫啊,他是晚辈,你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跪在地上不成体统吗?”王妃越说越气愤,胸脯也因为激动而上下起伏着。 骂完众人之后,王妃缓缓转过身来,心疼地望着世子,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柔声问道:“渊儿,你有没有事呀?可千万别把身子给跪坏了。” “母亲放心,孩儿没事。在父亲面前下跪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还请母亲不要过于苛责父亲了。”世子一脸平静地回答道。 “唉,你父亲他呀,总是喜欢摆架子,他那个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德行,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哦!来吧,跟我到屋子里去,咱们娘俩好好聊聊。”说完,王妃紧紧拉住世子的手,带着他快步走出这间屋子。 “本王还没问完呢!”然而渤海王的呼喊并没有让那即将离去的身影停下脚步。 只见刚迈出门槛的王妃,听到身后传来的吼声后,缓缓转过身来。她那双美丽而锐利的眼眸,犹如两道寒芒直直地射向渤海王。被这目光一扫,原本气势汹汹的渤海王竟像是瞬间泄了气,立马低下了头,同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刚刚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妃轻轻走到世子身旁,温柔地牵起他的小手,然后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温暖的手掌心,并紧紧地攥住。她凝视着世子那张稚嫩的脸庞,轻声说道:“你呀,跟你母亲长得可真是太像了,尤其是你这双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世子乖巧地点点头,应道:“府里那些曾经见过母亲的下人们也都是这么说的呢!” 提起往事,王妃不禁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她微微仰起头,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分别的场景。“当年和你母亲在鸣柳镇一别之后,没想到那次竟然成了我们最后一次相见。唉……当然,这一切也都怪我,如果不是当时我冒昧地前去寻找你父亲母亲商量要事,又怎会引发如此巨大的变故呢?”说到这里,王妃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 此时,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王妃的脸颊悄然滑落。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懊悔,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份愧疚之情依旧萦绕心头,始终无法释怀。 尽管母亲至今仍然杳无音信,但世子却显得十分懂事。他用坚定的目光看着王妃,安慰道:“虽然母亲至今未有下文,但父亲与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她的下落。即便如今暂时未能寻到母亲,孩儿从您的眼神里依然能够感受到如同母亲般的温存与关爱。” 听到世子的话语,王妃心里感受多了,赶紧擦了擦眼泪,露出丝丝微笑。 “关于你和北狄公主成婚一事,母亲是持赞同态度的。虽然如此一来,对于贞孝而言确实存在些许不公,但只要想到此举能让天下百姓过上更多安稳太平的日子,所有的牺牲便都是值得的!” 世子刚欲开口辩驳,却被王妃抢先一步继续说道:“渊儿,我深知你与贞孝二人情谊深厚,贞孝也曾多次在给我的书信中提到你们之间真挚的感情。然而,将你俩个人的儿女情长同天下苍生的福祉相比较,其中的轻重缓急,想必你心里应该十分明了吧?” “这些道理,孩儿自然明白。但我曾经向贞孝许下过承诺,今生今世只会钟情于她一人,而且在我的内心深处,早已容不下其他女子了!”世子一脸坚定地回答道。 “你有这样的决心,作为母亲,我听到后真的非常感动。只是,如果换成其他国家的公主,母亲定然会毫不犹豫地表示反对。可这次不一样啊,那可是北狄公主呀!要知道,那单于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因此在他心目中,这位公主能否获得幸福简直至关重要!再者说,如果因为此事而激怒了他,那么首当其冲遭受灾难的必定是渤海!这一点,相信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也是很清楚的。所以,希望你能够深思熟虑一番再作决定啊!” 听完王妃的劝解,尤其是身为母亲,说出的这些话,深深的让世子大为震撼! “贞孝这孩子虽说要成母亲了,但内心深处还显得稚幼,毕竟她从小待在宫里,外面的世界她知道的甚少,况且心思单纯,感情细腻,自然是接受不了这些,但是时间能够改变一切,成长是需要经历这些选择与挣扎!” 此时,世子起身缓缓的走向窗台,看着窗外的明月,想必此时公主也坐在窗前看着吧! 在这寒冷的夜晚,寒风凛冽地吹刮着,仿佛要穿透人的骨髓一般。而此时此刻,公主的内心也如同这寒夜般冰冷。一阵凉风呼啸而过,公主不禁紧紧地裹住了自己的衣袖,试图抵御这刺骨的寒意。 屋内,贞惠正默默地收拾着行李。她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到年后便返回渤海。由于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她无法原谅自己,因此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踏入公主的屋子了。 此刻的公主,心中充满了纠结与挣扎。她不停地思考着自己所做的决定究竟是否正确,是否过于冲动和意气用事了呢? 就在这时,公主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肚皮像是被轻轻踢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伸手抚摸着肚子,轻声说道:“昇儿啊,你觉得父亲该不该娶那个姨娘呢?如果你认同的话,就再踢妈妈一下好不好?” 公主满怀期待地盯着自己的肚子,等待着腹中孩子的回应。然而,刚才那轻轻的一踢之后,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公主缓缓抬起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小家伙像是听懂了母亲的话一般,突然又连着踢了好几下。 公主脸上瞬间绽放出了欣喜的笑容,温柔地说道:“哎呀,你这个小家伙,真是跟你父亲一个样儿,凡事都要深思熟虑一番才肯做出决定。这么看来,你也是赞同的喽?”说罢,公主再次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新生命带来的温暖和希望。 看着世子犹豫不决,王妃走到一旁,手掌轻轻搭在肩上。 “贞孝此前曾单独写信于我,字里行间皆流露着想要回渤海之意。然而,我毫不犹豫地将其想法予以否决。身为母亲之人并非不愿让女儿回娘家探望一番。但若是因此而与你诀别,贞孝选择滞留于渤海,那我定然不会应允此事!毕竟,你二人之间的隔阂终究还是需要得到妥善解决的,如此这般拖延下去绝非长久之计!” “回母亲,我亦曾数次写信给父王,言辞恳切地表明自己坚决反对联姻之事。可惜每一次皆遭父王否决,到得后来,甚至连我的信件都不再回复!其实,儿臣也曾动过念头要给贞孝写上一封信,只是每每提起笔来,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真真是难以启齿呀。”世子一边缓缓诉说着,一边转过身去望向王妃,其语气之中满含着深深的无奈。 夜已渐深,万籁俱寂,唯有那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地面之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世子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心疲惫不堪,随后便躺倒在床上。 然而,尽管身体已经极度困倦,他的心绪却依旧纷乱如麻,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贞孝过往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如今两人所面临的困境。就这样,世子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眠。 就在这时,在侧屋还未休息的可安似乎听到了屋内传来的轻微响动之声。于是,她轻轻地起身,蹑手蹑脚地朝着世子的房间走去。当她推开房门后,看到世子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脸上还带着一丝忧愁之色。 “世子,这里有一些近日送来的公文,另外还有一封世子妃寄来的信函。”可安轻声说道,同时将手中拿着的一叠文书和信封递向世子。她深知此刻世子之所以难以入眠正是因为心中挂念着此事,所以原本计划待到明日再转交给他的书信,此刻便提前送来了。 听闻有公主的来信,世子如迅速弹起身子,从可安手里接过信件。 拿到信后的世子并没有立刻拆开阅读,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其捧在手心里,宛如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然后,他才缓缓转身回到床边,轻轻地坐在床沿上,深吸一口气之后,慢慢地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当目光触及到公主娟秀的字迹时,世子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温柔起来。他开始逐字逐句地仔细研读公主的来信,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公主在信中写道:“之前确实是我的私心在作祟。我自幼生长于宫廷之中,自我们成亲以来,我便自然而然地认为你既是我的夫君,那么与你的这份情感就只属于我一人。然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逐渐明白过来,你乃是注定要成就非凡大业之人。身为你的世子妃、你的妻子,我理当站在你的身后给予全力支持,不应再拘泥于个人的小情小爱,理应舍弃自我。倘若能够为天下苍生做出些许牺牲,难道不正是我们所应承担的责任吗?” 读到此处,世子不禁微微颔首,表示对公主这番话的认同和赞许。接着,他继续往下看。 公主还写道:“而且,我始终坚信你的为人。我深知你绝非那种因一己之私而疏远我的人,相反,你必定会更加在意我,更加关心我们的孩子昇儿。所以,关于你迎娶北狄公主,我定会支持,我定会成为一个胸怀宽广的世子妃,尽好一个平凡女子应尽的本分。” 看完公主的来信,世子的心中满是感动与欣慰。他轻轻放下手中的信纸,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公主温婉可人的面容以及他们曾经共度的美好时光。良久,世子睁开眼睛,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喃喃自语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可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世子脸上那满意的神情,心中已然明了公主此刻已经改变了主意。她不禁在心底暗暗赞叹起公主来,这位一向被众人宠爱的金枝玉叶,如今竟能如此大度地应对此事,仿佛在一夜之间就成熟了许多。 而在不远处的高阁之上,渤海王与王妃同样未能入眠。他们站在窗前,忧心忡忡地遥望着公主所在的方向,满心忧虑着自家宝贝女儿与世子之间的感情是否会因这场政治联姻而变得疏远。要知道,这位公主可是他们心头的挚爱啊! “爱妃,你说贞孝她真的会认同渊儿与北狄公主的联姻吗?”渤海王眉头紧蹙,满脸疑惑地转头望向身旁的王妃,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丝安慰。 王妃轻轻叹了口气,缓声道:“依臣妾所见,贞孝定然会同意的。咱们的女儿向来都是那般心地善良、善解人意。每次遇到事情,她起初或许会感到心痛,但用不了多久便能自行想通,慢慢自我治愈,这次想必也不会例外。” 渤海王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道:“爱妃所言极是。毕竟贞孝如今已为人妻,不久之后还将成为人母,她的心思自然也会随着身份的转变而有所不同。她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丫头了。” 第87章 众人的境况 “贞孝,你只管安心休息便是,这院内其他诸般事宜交由苏姨操持便可。”世子满脸关切地说着,赶忙伸手扶住公主那略显沉重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从院子里缓缓搀扶进屋内。 “姐姐离府之后,这些个花花草草啊,便无人精心修剪照料了。再加上如今府中各类事务繁杂众多,苏姨一人着实难以兼顾周全。故而也就只能由我亲自出马,毕竟交给旁人打理,我终究还是不太放心呐。”公主微微蹙起眉头,轻缓地解释道。 “即便情况确如你所言这般,但此刻于你而言,安胎养胎才是重中之重。眼看着还有三月昇儿降生,万万不可在此节骨眼儿上有任何闪失。”世子一脸凝重地叮嘱着,言语之中满是担忧之意。 公主闻言,急忙伸出玉手捂住世子的嘴巴,娇嗔地道:“渊哥哥,莫要再说这些个晦气话了,我定然会好生照看自己和昇儿。” 世子抬头望向窗外,只见那明媚的阳光渐渐变得温暖起来,仿佛只是眨眼之间,寒冬已逝,春天已然悄然来临。窗外一片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景象,而这院中似乎也即将迎来一个崭新的小生命。 世子略作整理,将自身仪容收拾妥当后,转身便欲启程赶赴南都。行至院门口时,公主一路相送至此处。世子停下脚步,回过身来,而后轻轻地俯下身去,将耳朵贴近公主高高隆起的肚皮之上,静静地聆听着那来自小生命的微弱心跳声。 “哎呀,时辰确实已经不早啦,兵部那边众人怕是都早已等候多时,只待你前去主持大局呢!”公主柔声催促道。 世子从朔北归来后,发生了一些事情。由于西州之事,涣世子遭受了严厉的苛责,并被削去了所有的官职。自此之后,涣世子便成了一介无所事事的闲人,终日只能在府内陪伴着身怀六甲、即将临盆的明氏。 与此同时,原本握于涣世子手中的北兵马司一职,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刚刚归来的世子手上。不仅如此,就连渝世子所掌管的南兵马司,也一并交了出来。如此一来,世子可谓身负重任,压力倍增。 时光荏苒,转眼已至正月,世子也到了弱冠之年。此时,王爷上书朝廷,建议将整个兵部全权交由世子打理。朝廷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应允了王爷的请求。然而,这对于世子而言,无疑意味着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起来。 自那时起,这偌大的王府,世子也只能每隔三日五日才能匆匆赶回一趟,其余大部分时间皆需留在兵部处理繁忙事务。尽管异常忙碌,但世子始终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再说那文宣,因其在朔北的出色表现,在礼部的官职倒是越发稳固了。待到年后,文宣迎娶了黄东,世子慷慨大方地从府中划拨出一部分银两,再加上自己平日里积攒下来的私房钱,一同给这对新人在横水镇上购置了宅院。从此以后,文宣时常需要在南都和横水镇之间往返奔波,管叔也一同搬离了王府。 可安回到了南都,与乐安共同操持着南都风羽卫的事务。而在此之前,钟无常在返回秋水岛之际,将方子告诉了郡主,经过悉心调养身体状况大为好转,如今郡主更是喜怀第三胎。希安则留在守备府内,照顾着郡主起居生活。而小蝶,早在年前就已经跟随郭淮远赴锦州,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归来。 有些人离开了王府,府内渐渐变得有些冷清起来。不过俗话说得好,有人走自然也会有人来。年后世子迎娶了可雅,虽说只是作为侧室,但因当今公主身怀六甲需要安心养胎,府上事务便顺理成章地移交到了可雅手中。此刻的她,正乖巧地跟在苏姨身旁虚心学习如何管理家事呢! 只听见屋内传来阵阵对话声:“世子妃啊,您这笔账可算错啦,整整少计了十文钱呢!”苏姨一脸认真地指出错误所在。 可雅却不以为然道:“哎呀,苏姨,不就是区区十文嘛,何必如此较真儿呢?” 苏姨听后赶忙摇头说道:“世子妃呀,过日子可不就得靠着这一点一滴慢慢积攒下来,您还是赶紧重新算算吧!” 就在两人专心算账之时,工匠们正精心修缮和改造郡主的屋子,完工后这屋子将交给可雅。 算完最后一笔账,抬眼望向窗外时,太阳已然高悬空中,接近正午时分了。可雅如释重负般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些错综复杂的账目总算被她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从她的肚子里传了出来,原来不知不觉间,饥饿感已经袭来。 正当她准备起身离开这间堆满账本的屋子去寻些吃食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苏姨带着两名下人缓缓走了进来。只见那两名下人各自双手稳稳地捧着厚厚一摞账簿,小心翼翼地走到屋内那张宽大的桌子前,轻轻地将它们放了上去,然后便转身默默地离去了。 “世子妃,这是咱们府上近半年来所有的开销明细。账房先生已经核算完毕,但王爷吩咐让呈到您这儿,请您再过目一下。”苏姨恭敬地说道,并微微欠身行礼。 可雅有些疑惑地随手拿起一本账簿翻开来看,只见上面每一页都有管叔工整的签名和批注,表示他对这些账目已经审核确认无误。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送到自己这里来呢?按理说,这种已经核对好的账簿不是应该存放到库房妥善保管吗? 面对可雅脸上露出的不解神情,苏姨似乎早有预料,她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道:“世子妃啊,王爷说了,您嫁入王府时日尚短,对于府中的诸多事务可能还不太熟悉。而查看这些账目,可以帮助您更好更快地了解府内的情况。所以呀,王爷特意嘱咐您要在五日之内,把这些账目重新再仔细核算一遍呢。” 听到这话,可雅顿时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惊呼道:“五日之内?这么多的账簿,光是从头到尾看上一遍恐怕就得花上好几天时间吧!父亲这样的安排实在太不合理啦!” “世子妃您不必惊讶,长世子妃刚接触时这些账簿时,三日就出结果了,分毫不差!您来的时间短,五日足够了!” “苏姨,你没说错吧,三日?” “的确如此,本来王爷给您的期限也是三日,长世子妃觉得您对这些还不熟悉,所以恳求王爷多给了两日。” “姐姐她还是真的有心了!”可雅听到公主在王爷面前帮着她说话,不免有些感动。但这些账簿实在太多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算了,原本还想着去吃点东西,想想时间不能浪费了,便坐下来开始翻阅计算。 “阿呸,怎么这么咸啊!”文宣皱起眉头,刚尝了一小口便毫不犹豫地吐了出来。 “哪有那么夸张呀!真有这么糟糕吗?”黄东有些不服气地嘟囔着,顺手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汤汁送进嘴里,然后脸色骤变,也跟着文宣一起吐了起来。 自从他们入住新宅以来,平日里的饭菜一直都是由管叔负责烹饪,而黄东则在旁边学着。可最近这几天,管叔因为要去南都兵部协助世子处理一些事务,无法抽身,于是黄东便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下厨的任务。 “要不咱们放点水进去重新熬制一下吧,现在这个时辰应该还来得及!”文宣快步走上前,温柔地搂住黄东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此时的黄东眼神落寞无比,仿佛一只受伤的小鹿。 “我明明是按照父亲教给我的方法去做这些菜的,为什么还是会出错呢……”说着说着,黄东的眼眶竟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没关系的,东儿,毕竟你才刚开始学做菜,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慢慢练习和改进!我相信你的厨艺会越来越好!今天就算了,别太放在心上啦!”文宣心疼地替黄东擦去眼角的泪痕,他那充满包容和宠溺的目光让黄东感到一阵温暖。 “哥,咱们到底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啊?咱们来到这锦州都已经有些日子啦,这里真的好无聊哦,我感觉自己都快要闷出病来了!周围连个好玩的地方都没有!”小蝶撅着嘴,满脸不高兴地凑到郭淮的耳边,轻声嘟囔着。 郭淮皱了皱眉,没好气儿地说道:“在南都那会儿,我不是早就跟你讲清楚这锦州的状况了嘛,可你偏不听劝,非要跟着一起来,这会儿倒好,又在这里抱怨起来了!” “哼,谁让你当时不果决一点呢?要是你态度坚决一些,果断拒绝带我一起,说不定我就不会跟来了!”小蝶双手叉腰,气鼓鼓地反驳道,一边说着还一边摇晃着郭淮的胳膊,撒起娇来。 郭淮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说:“这有用吗?当初父亲准备回秀水镇的时候,不是特意又问了你一遍要不要回去吗?结果你自己不也是摇着头不肯走嘛!” 眼看着小蝶一副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模样,紧紧缠着自己不放,郭淮根本没法静下心来处理手中的公文,心里别提有多郁闷和无奈了。 就在这时,小蝶无意间瞥见贞惠正提着食盒缓缓走进房间。她眼睛一亮,立刻丢下郭淮,快步迎上去好奇地问道:“嫂子,这食盒里装的是什么好吃的呀?” 听到小蝶的话,郭淮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提醒妹妹注意一下言行举止。 小蝶听到后仿若未闻一般,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你和嫂子之间只差官宣了,而且上个月渤海王途经此处的时候都已经默认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佯装不知啊!”她一边说,一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郭淮却是一脸严肃地回应道:“这件事情父亲尚未点头同意,那就绝对不能算数!” 小蝶不禁撇撇嘴,嘟囔着说道:“哎呀,父亲真是的,这能有什么问题嘛!不就是以后和世子成为连襟嘛,父亲也未免太过于小题大做了些!” 郭淮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解释道:“可毕竟那是堂堂世子,身份尊贵;而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军罢了。” “难道说,你就这样一直拖着不和嫂子成亲吗?总归要有个结果才对啊!” 就在这时,贞惠静静地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不休。然后她默默地打开手中食盒,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菜品一一取出,整齐地摆放在旁边桌上。待所有菜肴摆放妥当之后,小蝶便迫不及待地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哇哦,竟然有这么多美味可口的食物!嫂子,您实在是太好了!”小蝶兴奋得满脸放光,同时对着贞惠绽放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贞惠温柔地笑了笑,转过头来轻声对郭淮说道:“将军,您也快过来一同享用吧!要是再耽搁一会儿,这些菜恐怕就要变凉了!”说话间,深情款款地望向了郭淮所在的方向。 “嫂子,你咋还如此见外呢?你看世子妃都是称呼‘渊哥哥’,你也这样叫嘛,多好听呀!‘淮哥哥’!”小蝶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笑嘻嘻地模仿着世子妃说话时那娇柔的语气和神态,学得活灵活现的,直把一旁的贞惠给逗得咯咯直笑。 只见贞惠微微红着脸,略带羞涩地解释道:“虽说咱俩年纪一般大,可实际上我要比他年长两个月,这般称呼着实不太妥当!” 然而小蝶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哎呀,这又何妨?只要咱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呗!”话音未落,她便迫不及待地动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就在这时,郭淮缓缓地踱步走了过来。他先是微笑着向贞惠点了点头,然后伸手示意她一同落座用餐。 “嗯~,这味道简直妙不可言啊!竟与管叔所做的如出一辙,难不成这道菜是你跟他学来的么?” 贞惠听闻此言,抿嘴一笑,轻声回应道:“妹妹果然聪慧过人呐!确实被你猜中咯,正是跟着管叔学的呢!”说着,她动作轻柔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鲜嫩多汁的肉块放入郭淮面前的碗中。 目睹此景,一旁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小蝶忍不住调皮地打趣道:“哎哟喂,瞧瞧你们俩这恩爱劲儿,我是不是该识趣点儿先回避一下呀?” 第88章 小小的洋州 “管叔,最近真是辛苦您啦,瞧瞧这都夜深人静了,您居然还在埋头批阅这些公文呢!”世子面带微笑地说道。 管叔连忙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恭敬地回应道:“世子您就别打趣老臣了,这都是微臣份内之事啊,应当应分的!” 世子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文宣和东姐他们俩最近一切可还好吗?” 管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回答说:“托世子的福,他俩都挺好的!” 此时,夜已深沉,但世子依然与管叔一同坐在桌前,仔细审阅着从各地源源不断送过来的公文。也许是长时间坐着感到有些疲惫了,世子缓缓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身体,顺便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筋骨。趁着这个间隙,他便跟管叔闲聊起来。 世子踱步到窗边,仰头凝望着悬挂在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心中暗自思忖着:想必公主这会儿早已进入梦乡了吧!掰着手指头算算,自己离家已有好几日未曾归府了。遥想当初身处遥远的朔北时,似乎都不曾像此时此刻这般如此牵肠挂肚。 就在这时,管叔突然开口说道:“世子,这儿有一份来自岭南洋州的公文,乃是洋州守将亲自呈递上来的。”说着,管叔便将那份折子递给了世子。 世子赶忙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坐到椅子上,认真而细致地翻阅起这份折子。不一会儿,只见他眉头微皱,自言自语道:“这上面说洋州竟然闹起了饥荒,而且米价更是一路暴涨?” 听到世子这番话,管叔随即若有所思地说道:“世子啊,不知您是否察觉到这份折子有点儿古怪之处呢?” “其一,这身份存在差错,理应是由洋州知府来呈递此份奏折才对;其二,这内容也有所偏差,如此重要之事,更应该直接递交于圣上!” “嗯……那除此之外呢?” 世子托腮思考片刻,却未能想出其他要点,只得抬起头,目光投向身旁的管叔。 管叔见状,略加思索便继续分析道:“前些年,全国的粮食收成状况一直良好,各地粮仓皆有不少盈余储备。即便去年粮食略有歉收,按常理来说,也绝不至于导致米价出现如此暴涨之势。再者,洋州地处岭南之地,与南都相隔较远。然而,此地自古以来便是物产丰饶之所。如今洋州守将竟特地为此事呈报上来,想必其中定有隐情。依老奴之见,恐怕是有人暗中将黑手伸向了洋州守军之中,此事不可小觑,必须得引起高度重视啊!”管叔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世子的反应。 世子听后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管叔所言。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折子最后的署名之上——林怀远。只见世子面露疑惑之色,自言自语道:“林怀远?我怎么记得洋州守将并非叫这个名字呀!” 管叔赶忙回答道:“回世子,此人乃是原守将的侄子。数月之前,原守将不幸染上风寒,最终不治身亡。临终之际,他特意向王爷举荐了自己的这位侄儿。当时王爷还在府中亲自接见了此人。只是那会儿您正在朔北,所以并不知晓此事。” “洋州?”世子微微低下头来,眉头微皱着思索起来,口中喃喃自语道:“我没有记错……莫将军不正是洋州人?” “没错!而且这齐世子妃卢氏同样也是来自洋州!” 世子轻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回忆起往事:“想起来了,前几年的时候还曾去过一趟洋州。那里名义上虽然说是由朝廷派遣官员去进行管理,可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真正掌握地方实权的,是那些当地的世家大族们,而被派过去的官员不过是个傀儡罢了。当时我觉得这事挺蹊跷的,便特意去找赵王叔询问一番,结果他老也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似乎默许了此事。” 管叔面色凝重且语气深长地说道:“世子有所不知,这洋州当地有好几个世家大族。其中,要数卢氏最为庞大强盛。当年王爷率军挺进岭南之时,久攻不下,而且那时军中还爆发了疫病。万般无奈之下,王爷只好选择与当地的这些世家大族议和!” 说到这里,管叔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接着又补充道:“就如同世子您刚刚所说的那样,如今的洋州实质上是由那几家世家大族轮流掌控着。至于所谓的守军,区区两千人而已。跟那些世家大族手中上万兵力相较而言,这实力实在是过于悬殊!” “父亲竟然允许他们拥有兵权?这实在不符合常理啊!按说最多也就是让出管理百姓的权力罢了,可兵权怎能轻易相让呢?”世子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管叔赶忙解释道:“当时可是王爷亲自前往商谈的,那会儿我虽然一同前去,但始终在外守候。王爷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让岭南地区的百姓能够免遭战火的肆虐与屠戮,因此才不得已牺牲掉了兵权呐。” “即便如此,如果哪天他们发展壮大、羽翼渐丰之后起兵造反,那百姓岂不是同样会受到牵连吗?”世子此时依旧忧心忡忡。 “这点您不必过于担忧。其实王爷早就有所防备,他早已在洋州的北、西、东三个方向都部署了大量的精兵强将。西边乃是全州,而全州王向来忠诚可靠;北边的湘州以及东边的波州也均由王爷的心腹将领镇守。特别是驻守波州的韦睿将军,有他在那里坐镇,就等于彻底切断了从洋州通往南都的通道。如此一来,就算那些人真的想要谋反,也绝非易事。” 世子埋头思考时留意到注意到刚刚那份奏折也有些时日,不禁感叹道:“这折子放在桌上也有好几日了,想必朝廷应该也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吧!” “是啊,正因如此,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对这些折子予以批复才行啊!”话音刚落,只见管叔强忍着身体的疲惫,又一次埋头开始翻阅起眼前堆积如山的折子来。 次日,龙居阁 “老二啊,朕近日听说洋州那边似乎有一些不太寻常的动静,不知道你对此是否了解?”圣上稳稳地端坐在檀木椅上,目光炯炯地看着下方的齐王,语气看似平和却又带着一丝威严地问道。 今日的龙居阁内,气氛明显要比平日里热闹许多。除了因腿疾复发而无法到场的秦王之外,其他几位王爷皆已齐聚于此,就连远在和州的长公主也不辞辛劳地赶了过来。 听到圣上的问话,齐王连忙恭敬地回答道:“回父皇,儿臣确实有所耳闻。据儿臣所知,近日来洋州的米价一路飙升,百姓苦不堪言!” “米价暴涨?洋州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别的地方出现这种状况,朕或许还能够理解一二。可偏偏就是洋州,难道你不觉得此事甚是蹊跷吗?”圣上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紧盯着齐王追问道。 齐王被圣上如此质问,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汗。他赶忙解释道:“父皇息怒,依儿臣之见,米价之所以会突然暴涨,想必是由于今年洋州地区粮食收成不佳,导致市面上可供流通的粮食大幅减少所致。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当粮食稀缺时,米价自然也就随之上涨了。” “哼!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还用得着你来给朕辨析?朕当然明白其中缘由。”圣上重重的拍着桌子,而后又平静的问道,“既然如你所言,市面上的粮食减少,那么洋州当地为何迟迟不见开仓放粮呢?难不成他们想要眼睁睁地看着百姓们挨饿受苦不成?” 圣上说罢,脸色愈发阴沉起来,显然对于洋州至今仍未采取有效措施缓解米价高涨问题感到十分不满。 “启奏父皇,开仓放粮之事必须要得到您的首肯才行啊,若无朝廷正式颁布的批文,洋州实在不敢擅自作主开仓。数日前,儿臣已经将相关奏折呈递上来了,请父皇过目。” 圣上听闻此言,面色阴沉,伸手从桌上拿起那份奏折,二话不说便朝着齐王的脸狠狠地砸了过去。齐王见状大惊失色,瞬间双膝跪地,头也深深地低了下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洋州的粮仓本来就所存无几,那些粮食皆是留作应急之用的!而你居然胆大包天,妄图让朕把所有的粮食都抛售到市面上去!倘若哪天遭遇天灾人祸,难道还要朕千里迢迢从南都调运粮食过去不成?”圣上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此时,燕王赶忙走上前来,躬身施礼劝说道:“父亲息怒,二哥此番行事确实欠缺深思熟虑,还望您莫要动气伤了身子。” 圣上并未理会燕王的劝解,而是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齐王面前,然后突然停住脚步,双目圆睁,怒视着仍然跪在地上的齐王。 齐王始终保持着跪地的姿势,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稍有不慎再次触怒圣颜。然而,面对圣上的质问,他却紧闭双唇,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圣上见齐王久久沉默不语,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他缓缓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赵王身上,问道:“老五,吏部的催粮官可有人选??” 赵王赶忙站起身来,面色凝重地说道:“回父亲,这……”只见他眉头紧紧皱起,头低得快要碰到地面了,说话也是支支吾吾的,心中千言万语却又不敢说。 圣上自然明白赵王此刻为何会变得如此结巴,于是大手一挥,朗声道:“你就放心大胆地说出来吧,朕还活得好好的呢,谅那些人也不敢在此放肆!”说罢,圣上猛地转头,用凌厉的目光狠狠地瞪向一旁的齐王。 赵王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继续说道:“回父亲,这洋州的情况着实复杂。想必三哥之前应该已经跟您禀报过一些相关事宜了。这些年来,朝廷每年派往洋州的官员,不是渐渐与其同流合污,就是绞尽脑汁地寻找各种的借口辞官。更有甚者,直接遭遇不测,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啊!正因如此,如今根本没有人愿意前往洋州任职。就连年前赴任的那位洋州知府,都被人发现惨死在了驿站之中,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啊!所以到现在为止,这洋州知府一职依旧空缺着,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啊!” 圣上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开口问道:“哦?照你这么说,这洋州的天,究竟是谁家的天?是我吴国的天,还是那卢氏一族的天啊?老二,你可得给朕讲讲清楚咯!” “当,,当然是我吴国的天!” “既然如此,要不就让渝儿承担起这个责任吧?大家觉得怎么样呢?”圣上来回踱步,若有所思的说道。 面对圣上那威严而锐利的目光,齐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开始滚落下来。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擦拭着汗水,然后有些惶恐地开口说道:“父亲,渝儿实在不是那块能堪大任的料啊!他整日里游手好闲,要么就是频繁出没于那烟花柳巷之地,纵情声色;要么便是与那些文人墨客们厮混在一起,饮酒作赋,吟风弄月。对于您所提及之事,他可谓是一窍不通啊!” 很明显,齐王内心深处极不情愿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前往洋州。虽说齐王府与卢氏有着姻亲关系,但此时此刻,的确并非让他们相互接触的最佳时机。 圣上微微眯起眼睛,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朕倒是有所耳闻,据说这卢氏对朝政颇为关注,而且没少给你出谋划策,想来也是个颇有见识之人。依朕之见,不妨就让他俩夫妇一同前去吧,反正她嫁到南都也已经有好些年头,未曾回过娘家省亲了。” 燕王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惊,连忙躬身施礼道:“父亲,儿臣以为此举恐怕多有不妥之处啊!如今众人皆知晓此次乃是以卢氏为首的当地世族未能及时出手救市,方才导致如此局面产生。若是此刻贸然派渝儿前往,岂不是等于直接坐实了此事?如此一来,便会让人误以为朝廷对齐王府乃至整个洋州世族心存疑虑、缺乏信任。这样势必会引发诸多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甚至可能影响到地方的稳定啊!还望父亲三思!” 第89章 楚王去洋州 “那依你之见,究竟谁去才比较合适呢?”圣上微微皱眉,目光扫过面前众人,带着几分探寻之意。 “启奏父皇,洋州之事错综复杂,实非易与。洋州本地的世族势力盘根错节,根基深厚,极难应对。若是派遣寻常官员前往,只怕犹如将一块小小的石头投入茫茫大海之中,根本无法掀起半点风浪。故而,应当寻觅一位既有权势又有高明手段之人前往处理此事,方为上策啊。”燕王侃侃而谈,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局势。 皇帝闻言,不禁点了点头,面露思索之色:“嗯,老四所言甚是,方才倒是朕考虑不周了!”说着,皇帝轻轻地拍了拍齐王的肩膀,而后转身走向坐在一旁的楚王。 此时的楚王正安然端坐,神色从容淡定,仿佛对此早有预料一般。果然,皇帝开口道:“此次洋州之事,朕便交由你楚王府来处理吧!” 听到这话,楚王缓缓起身,恭敬地向皇帝行礼道:“儿臣领旨谢恩,但儿臣斗胆进言,洋州之事由来已久,多年过去仍未得到妥善解决。即便如三弟那般智勇双全之人,当年也仅仅只能达成勉强议和而已。此番派儿臣前去,儿臣实在不敢保证能够胜任此任!” 然而,楚王心中其实非常清楚,圣上的旨意绝非仅仅是要解决当地米价波动这么简单。真正的目的在于彻底铲除洋州世族长期以来对朝廷的不敬之心以及不服管教之举。这无疑是一项极为棘手且充满挑战的使命。 圣上拉着楚王,走到众人跟前,“除了老三腿疾犯了,你看看你兄妹几人谁去合适?” “这。。。” “身为长子和兄长,本应肩负起更多的责任与担当,但你却丝毫未有展现出这样的品质,又如何能够成为众人效仿的榜样呢?” 听到这番斥责,楚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羞愤之意。然而,他很快便强压下情绪,恭敬地回应道:“此次重大任务,儿臣必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父皇对儿臣的信任与期望!只是儿臣孤身一人前往,恐怕会势单力薄、难以应对各种复杂情况。因此,儿臣斗胆提议让渊儿随我一同前行,以其才智和能力,定然能够助我顺利完成此项使命!” 圣上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渊儿就不必考虑了,如今兵部事务繁杂,且他也是刚刚接手,实在分身乏术,不便随行。要不就让涣儿去吧,如果你们真能成功解决这件事情,朕不仅会将西州军将归还于你,还允许涣儿如同渊儿一般参与到朝廷的重要事务中来。” 面对圣上所许下如此诱人的“大礼”,楚王的内心不禁怦然一动。他深知这对于自己以及楚王府而言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于是连忙再次行礼谢恩,并毫不犹豫地表示:“既然如此,儿臣即刻启程,定当竭尽所能,不辱皇命!” 圣上略显疲态地缓缓走向椅子,然后轻轻地靠坐在上面。毕竟年事已高,经过长时间的走动,身体已然感到十分疲倦。他闭上双眼,稍作歇息之后,睁开眼睛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朕的确有些劳累了。”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后散去,突然圣上说道,“老七,你留下来,陪朕说说话!” 正往屋外走的长公主随即折返,回到圣上跟前。 “扶我起来,先前在阁楼后的空地种了些花草,此般时节一定是盛开了,去看看吧!” 长公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圣上,两人一步一缓地从龙居阁内走了出来。刚刚踏出阁门,一股馥郁的芳香就扑面而来。 这座小岛面积并不大,但却别有一番景致。除了那座龙居阁之外,便是这片小巧玲珑的花园。花园虽然规模有限,但其布局精巧、设计巧妙,每一株花卉和草木都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中,与周围清澈如镜的湖水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显得格外雅致清幽。 长公主抬眼望向圣上,只见圣上原本苍白的面庞此刻因为眼前这一片绚烂绽放的花朵而渐渐泛起红晕,像是春日里初升的暖阳洒在了他的脸上。 “父亲,这些花草难道都是您亲手栽种的吗?”长公主好奇地问道。 圣上微微颔首,目光温柔地凝视着那些盛开的花朵,轻声说道:“这是朕当年和你母后一同种下的。平日里朕忙于政务,无暇顾及此处,倒是你母后时常登上此岛悉心照料,这里面可倾注了你母后不少心血啊。” 长公主不禁感叹道:“这花儿开得如此艳丽动人,真要多谢您和母后的精心呵护呢!” 圣上轻轻摇头,微笑着说:“毕竟是刚刚盛开的鲜花,自然是惹人喜爱。然而待到花期一过,花瓣凋零飘落,恐怕就会遭受冷落咯!” 长公主听后,心中一紧,忙追问道:“父亲为何突然说出这番话来?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圣上连忙摆了摆手,安慰道:“无妨无妨,只是朕年纪渐长,愈发容易心生感慨罢了。” 长公主轻叹一声,附和道:“是啊,父亲,岁月不饶人,咱们都已不再年轻。如今这吴国的未来终究还是要看渊儿他们这一辈了。只可惜,除了渊儿还算有些担当外,其他子弟实在难以扛起这治理天下的重任呐。” “因此,朕决定再给予涣儿最后一个机会,至于最终能否成功,那便要看他自身的造化了。另外,还有渝儿啊,这孩子同样被你二哥宠坏了。年纪尚小却不肯学好,整日里无所事事、四处游荡,竟与那些风尘女子以及酸腐文人们厮混在一起。若是放在往昔,朕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发配至西州去受苦受难!” 提及自家那几个不成气候的孙辈,圣上不禁心急如焚。他深知自己所剩的时间已然不多,着实难以承受孙辈们人才凋零的状况。 “除了你三哥还算懂得如何教导子女之外,其余几位兄长在教育孩子们方面简直一无是处。不过说到底,这一切皆是朕之过错。想当年,朕年轻之时一心忙于南征北战,开疆拓土,从而对你们这几个兄长缺乏应有的管教,以至于如今酿成如此这般不堪的局面。”圣上越讲越是义愤填膺,情绪愈发激动起来,突然间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父亲,您万不可如此过分自责呀!当前最要紧的乃是保重龙体安康,切切不可轻易动怒伤身呐!”长公主见状,急忙上前搀扶着圣上缓缓返回阁楼之中歇息调养。 “此次进宫觐见,怎的只有你孤身一人前来呢?难道夏国公未能陪同你?”圣上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开口向长公主询问道。 “他忙着在府中捣鼓着给渊儿的宅子做样式呢!” 先前允诺给世子的宫外那片空地,终于有了下文。圣上让夏国公按照太子府的要求给渊儿建座府邸。不过这些都是台面下的话,对外声则称是秦王府,世子暂住的。 圣上微微颔首,然后轻声问道:“那世安现在如何了?你们母子二人怕是有好些时日未曾相见了吧!” 长公主赶忙俯身回答道:“回父亲,世安现今仍坚守在浔州。至于究竟有多少年未能与他谋面,女儿已然记不清了。平日里,我们只能通过书信往来传递彼此的消息。若无您的特许,身为母亲的我,实在不敢擅自离开和州前去探望啊。” 圣上听闻此言,不禁长叹一声,面露愧疚之色:“唉,说来都怪朕这个当外公的呀!想当年,朕下达旨意时着实过于严苛,以至于伤害到了你与世安。”忆及往昔,圣上心中感慨万千。若不是那场覆舟山之变,宗室之中又怎会出现如此众多的骨肉离散之事?且不说其他,单就燕王的庶出而言,至今竟都无法与其相见一面。 长公主连忙宽慰道:“父亲莫要自责,世安年纪尚轻,正需在外历练一番方可成才。而且,此事还得多谢三哥。世安本是负责镇守波州,看着岭南那些人。若不是去年浔州的郑将军不幸遇刺身亡。世安哪有机会世安从岭南调任至此呢。如此一来,和世安倒是近了不少,女儿的心也能稍稍安定一些。” 毕竟,至少路途缩短之后,长公主和世安之间的书信往来也更为频繁了。说到此处,长公主的面容稍显舒缓,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之情。 “能镇守浔州的可都不是一般人呐,由此可见,你三哥对世安那可是相当器重的!这浔州地理位置至关重要,往西连接着西州和荆州,往东与庆州、和州相互呼应,往北可达颍州,往南又能直通余州和湘州。若是没有几分真本事,你三哥断然不会放心地将这浔州交由他来掌管。” “父亲您太过夸赞了,世安能有今日这般成就,还得多亏三哥平日里对他悉心指点,否则哪会有如此出息!” 话说到此处,已坐了许久,圣上缓缓站起身来,伸手轻轻捶打着后背以缓解久坐带来的不适之感。一旁的长公主见状,赶忙快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圣上。 稍作停歇后,圣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方才咱们说到了波州,不知如今镇守波州的是哪位将军?” 听到圣上发问,长公主微微一笑,半开玩笑地回答道:“回父亲,是一只凶猛无比的老虎!” 圣上闻言先是一愣,满脸诧异地看着长公主,眉头瞬间紧紧皱起,显然对此番回答感到十分意外。沉默片刻之后,圣上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追问道:“莫不是当年在颍州一战中将北梁打得丢盔弃甲的那位韦老虎?” 见长公主微笑点头予以肯定,圣上不禁感慨万千:“原来是他呀!” 想当年那场颍州之战,秦王行事风格可谓一反常态,竟大胆地让当时还只是一偏将的韦睿将军负责镇守颍州,而自己却率领大军去清扫外围敌军。”当然韦将军不负重托,坚守数月,让北梁损失惨重,至今都不敢觊觎颍州。 “韦将军果真有如此厉害吗?”涣世子满脸惊讶地问道,显然对韦将军的赫赫战功感到难以置信。 “那是自然!若韦将军只是一个泛泛之辈,你秦王叔又怎会放心将波州这岭南门户交给他来镇守呢!所以啊,此次咱们前去,大可把心放到肚子里去。”楚王语气笃定,仿佛对韦将军的实力有着十足的把握。 然而,站在一旁的明氏却忍不住轻声嘀咕起来:“瞧瞧你这样子,哪里还有半分身为父亲该有的果敢和决断?总是这般畏首畏尾的!”她的目光略带不满地瞥向丈夫。 涣世子连忙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啊,那岭南之地可不是一般的凶险。据我所知,吏部此前派出去的那些官员,能够完完整整回来的可没有几个呀!”说这话时,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惧色。 “正因这次任务充满艰险,你皇祖父才特意点名要我们前往。要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差事儿,哪能轮到咱们头上呢?即便最终未能成功完成使命,但至少也能在朝堂之上博得一些好名声。至于我的西州军,父亲可以不要,但是你必须像渊儿那样积极投身于政事!”说到此处,他的眼神坚定地看向涣世子,似乎希望儿子能够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紧接着,楚王大手一挥,高声说道:“来人呐,将府中的所有人都召集到堂厅来!”不一会儿功夫,一家老小纷纷来到堂厅集合。 待众人到齐之后,楚王面色凝重地开口宣布道:“此次前往岭南,涣儿将随我一同前行,至于归来之日尚未确定。在此期间,府中的一应大小事务就全权交由王妃打理。此外,世子妃的产期将至,你们务必悉心照料,切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第90章 岭南再生变 “渊哥哥,怎么这般着急就要走啊?这才刚刚回来不到两个时辰呢!”公主娇嗔地拉住世子的衣袖,满脸不舍。 世子温柔地看着公主,轻声说道:“兵部如今事务繁多,实在有太多要事亟待我去处理。自从父亲将兵部交予我之后,我方才明白他往日究竟承受了多少压力与辛劳。以前只瞧见父亲终日没日没夜地待在书房忙碌,直到自己接手这份重担,才深切体会到其中的不易。” 公主心疼地抚摸着世子的脸庞,柔声叮嘱道:“渊哥哥,即便公务再繁忙,也定要保重自身康健,切不可疏忽大意。需知劳逸结合之理,万勿过度劳累而损伤了身子骨!” 说罢,世子正欲转身离去,却又忽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动作轻柔地将公主缓缓拉至身前,并顺势伸出双臂,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身躯。 就在此时,公主慌忙提醒道:“哎呀,渊哥哥小心些,莫要压着腹中的昇儿啦!” 二人闻言,不禁相视一笑,而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高高隆起的腹部。只见公主轻抚着肚皮,面露忧色地说道:“近些日子以来,我的双腿肿胀得甚是厉害,腰部亦是酸痛难耐。此前曾请李太医前来诊治,他告知此乃孕期正常反应,只需平日里多加留意即可。” 世子听闻此言,赶忙弯下腰身,双眼满含关切之情,紧紧地凝视着公主的肚子。说来也巧,此刻肚中的昇儿似乎心有所感一般,竟猛地踢动了一下小脚。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惹得公主和世子皆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还有哦!算起来,可雅入府差不多都快有两个月了吧!你啊,可得抽空多多陪陪她才行,千万别冷落了人家,毕竟她怎么说也是堂堂北狄的公主!”公主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世子听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嗯,知道啦!不过嘛,等我这次从兵部办完事回来之后再说吧!刚才我路过她住的屋子的时候,看到她正瞌睡得厉害呢,脑袋一点一点的,而桌子上面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大堆的账簿。” “可不是嘛,想来父亲对她的期望和要求应该挺高的吧!如今这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务,大部分都已经交予她去操持打理了。不仅如此,她还得趁着空闲时间,把那些繁杂的账簿重新仔细地熟悉一遍,因此啊,她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疲惫不堪。”公主一边温柔地帮世子整理着衣领和衣袖,一边轻声细语地替可雅说着好话。 “那为何不干脆将你的方法传授给她呢?想当初,你可是只用了短短三天的时间!”世子满脸疑惑地问道。 “哼,说得轻巧!那你自己呢?你不是一天就能把事情都处理清楚明白吗?既然这样,那你为啥子又不去她屋里教教她呢?”公主娇嗔地白了世子一眼,反问道。 “哎呀,我……我的这个办法一般人根本就难以理解的啦!我这些方法啊,有的是跟户部里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们学来的,还有些则是从江湖上一些古怪之人那里借鉴而来的,所以相当复杂繁琐呢!”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解释道。 “快走吧!别贫嘴了!府外马夫都等的着急了!” 世子缓缓地迈出府邸大门,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修长而挺拔的身影。他稳步走向停放在门口的马车,正当一只脚即将踏上马车踏板之时,一个急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世子,请留步!\" 这熟悉的呼喊声来自于可安,世子闻声止住脚步,转身望去。只见可安神色匆匆,一路小跑着来到世子面前。 \"何事如此慌张?\" 世子眉头微皱,语气平静地问道。 可安喘了几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后,急忙开口道:\"洋州的风羽卫一夜之间竟然离奇失踪,我与乐安曾多次尝试向他们发出信件联络,但多日过去,至今仍未有任何回音!\" 说到此处,可安的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世子略作思考,然后轻轻点头示意可安随自己走到一旁较为僻静的角落里。待两人站定,世子低声询问道:\"可知洋州风羽卫的堂主是谁?\" \"回世子,乃是林怀远。\" 可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林怀远?\" 世子心头一震,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之前看到过的一份奏折上的署名。他不禁喃喃自语起来,\"他不是洋州守将么?\" 可安见状赶忙解释道:\"世子所言不差,林怀远就任守将前,就已担任洋州风羽卫的堂主。\" 世子微微颔首,明白了其中缘由。紧接着,他又追问道:\"那么,林怀远是否知晓此次风羽卫失踪之事呢?\" “那日林怀远处理完公文,便传信召集调查洋州米价一事,但多日没有下文。后来觉得因为米价集市混乱,传信不畅,加之军中事务越来越多,便没有理会,再后来此事也由我告知!” “那他现在如何!” “并无大碍,如今整日待在守将府中,以防万一,向王爷请示后,每旬的例行军营视察也免了,至今未曾外出!” “一夜之间,洋州城中有这等能耐的也只有城中的当地世族的了。”世子嘀咕着。 “回世子,我跟乐安商议也曾怀疑,但林怀远告知,那些世族虽住在城中,其党羽却散落在城外,其私人兵力则驻扎在城外的夫子山,按理不可能是他们所为。” 听完可安的讲述,一时间世子也弄不明白了,由于马夫催促着,兵部的事务也急等着处理,所以世子让可安继续探听消息,自己忙完兵部的事情之后,会前往南都风羽卫府衙同他汇合。 世子行色匆匆地抵达兵部,只见左右侍郎、各司郎中以及众多大小主事皆已齐聚于屋内,正静静地等待着世子的到来。 世子迈入屋内后,迅速脱下身上那件白色长袍,然后步履坚定地径直朝着那张长椅走去,待坐定之后,方才开口问道:“今日究竟发生了何等重大之事,竟让诸位在此聚集等候?” 这时,一名官员赶忙上前,双手恭敬地呈上一份文书,同时说道:“世子,关于洋州米价一事,如今局势已然呈现出外溢之态,这是湘州方面刚刚送达的最新情报,请您过目。” 世子接过文书,快速浏览一番后,眉头微皱,接着追问道:“楚王和立涣世子不是早已前往洋州处理此事吗?他们至今尚未抵达?” 另一名官员连忙回答道:“回世子,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尚需数日才能抵达洋州。微臣推测,此次湘州米价暴涨,恐怕是岭南那帮人趁朝廷派遣之人尚未抵达之际,所做出的疯狂举动啊!” 世子微微颔首,表示认同这名官员的看法,随后又转头看向其他人,继续问道:“那么湘州那边对此事又是如何应对的呢?” 先前那位官员再次向前一步,详细汇报道:“启禀世子,湘州守将应湘州知府的请求,已经迅速出动兵力,驱散了在集市上聚众闹事的流民。此外,他们还当机立断,紧急关闭了与洋州相通的关隘。如此一来,至少在短期内,应当不会引发太大的风波。不过……”说到此处,这名官员稍稍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世子见状,追问道:“不过什么?” 那名官员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虽然湘州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但由于洋州米价持续攀升,当地百姓苦不堪言,纷纷涌向周边地区以求活路。而这些百姓大多选择逃往湘州方向。” 世子听后,不禁心生疑惑,追问一句:“为何这些百姓单单只往湘州逃去?其他地方难道就不行吗?” 这时,又有一名官员站出来解释道:“回世子,洋州东西两侧分别由波州和全州相邻。然而,波州乃是韦睿将军镇守之地,其威名远扬,那帮乱民自是不敢轻易靠近;而全州则有全州王坐镇,同样也是戒备森严,令人生畏。相比之下,唯有湘州相对较为薄弱一些,所以这些流民才会一窝蜂地涌向湘州。” “哦!那些百姓竟然还知道挑软柿子捏,这背后莫非是有人故意教唆、煽风点火不成?”世子眉头微皱,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不满。 “依属下之见,此事明眼人皆能看出乃是岭南世族在暗地里推波助澜!他们无非就是想借此向朝廷示威施压,且看朝廷究竟会作何反应吧!”一旁的大臣轻声回应道。 世子微微颔首,但他心中仍有一个谜团未解——洋州的粮食究竟去了何处?为此,他已经独自苦思冥想了数日之久,却依旧未能理出个头绪来。要知道,洋州的百姓数量有限,其日常所需的粮食量也是相对固定的。况且,在上交朝廷规定的份额之后,理应还有不少剩余的粮食才对。光是这些余粮的数量,就绝非一个小数目。此前,世子也曾派人询问过邻近的波州和湘州,得到的答复均是近几个月内未曾见到洋州有大规模的粮食外运情况发生。而且,没有朝廷的许可,即便是强大如岭南世族,想必也不敢贸然将粮食私自运出境外。那么,这些消失不见的粮食到底被藏匿到哪里去了呢? 屋内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众人面面相觑,似是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这个棘手的问题。片刻之后,世子打破了这份宁静,开口问道:“诸位,如果你们此刻身处洋州,负责藏匿这批粮食,你们会选择将它们藏于何处呢?” “回世子,属下认为最有可能的做法便是就地掩埋!”一大臣拱手回答道。 “掩埋?”世子闻言不禁一怔,显然对于这个答案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前朝的粮仓便是如此建造而成的。首先要挖掘出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其深度和广度皆需经过精心丈量与设计。然后,还得在坑底及四壁铺设特殊的材料,以确保能够有效地防止虫蚁侵蚀以及湿气渗透。当然啦,这整个工程极为繁复浩大,其中涉及到诸多复杂的工艺和技术细节,微臣在此就不一一赘述了。总而言之,这样修建起来的粮仓,可以储存数量极其庞大的粮食。” “这个方法固然可行,但问题在于它需要大规模地动工兴修,必然会引起众人的关注。况且,要想在短时间内完成这样一项艰巨的工程,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因此,虽然此计有可取之处,但于目前而言,却并非上策啊!”另一位大臣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表示反对。 “回禀世子殿下,依常理而论,您觉得朝廷最不太可能去哪里展开搜寻行动呢?”就在此时,有人忽然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话犹如一道闪电划过世子的脑海,瞬间让他恍然大悟。没错,即便是楚王亲自带人前去搜查,恐怕也绝不会踏足那个地方。 “莫非是……夫子山?”世子略作思索后,脱口而出。 “正是!无论朝廷派遣何人前往搜索,都绝对不会选择前往夫子山大营。一来,相关的批文异常繁琐;二来,更为关键的是,此地乃是岭南世族的绝密之地,就算是前任的守将林将军在世之时,也从未有幸进入过哪怕仅仅一次!” “那眼下向朝廷申请批文,需多久时日?” 此时此刻屋内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低头不语。 此时一旁的仆役面露难色的说道,“当年是秦王答应岭南世族的,所以批文可说繁复,也可说简单,总而言之,秦王点头即可!” “世子,若王爷点头前往搜寻,这就破坏了与岭南达成了协议,岭南显然不会答应,恐怕会生别的事端。” 明明知道粮食在哪儿,却不能前往证实! 第91章 世子问王爷 这春日的大海波光粼粼,微风轻拂着海面,泛起层层涟漪,宛如一幅宁静而美丽的画卷。涣世子身着华服,英姿飒爽地站立在船头,他微微仰起头,伸展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片辽阔的海洋。随后,他轻轻地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海风,感受着那略带咸味的气息充盈着鼻腔和肺部。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高喊:“前面的船只,请停船接受检查!”声音如雷贯耳,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涣世子猛然睁开眼睛,朝着呼喊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有几艘高大雄伟的船只正缓缓向这边驶来,这些船只气势磅礴,船帆高高扬起,上面悬挂着醒目的“邺”字大旗,迎风招展。 涣世子心中一惊,连忙转头看向身旁的楚王,急切地问道:“父亲,您见多识广,可知这秀水军中可有姓邺的将军?”然而,未等楚王回答,他便迎来了一记白眼。楚王皱着眉头说道:“这哪里是什么秀水军,分明是邺国水师的船只。看这样子,他们应该是准备上船查阅渡海批文来了。” 听到这话,涣世子更是一头雾水,疑惑地嘟囔道:“嗯?什么渡海批文?我们这是要去洋州,怎么会冒出个邺国水师来查批文呢?”说着,他忍不住将身子探出船舷,极目远眺。果不其然,眼前那几艘大船无论从外形还是旗帜标志来看,都与秀水军截然不同。 此时,涣世子朝着船下,高声喊道:“老人家,你这船是要开往何处呀?” 船夫听闻此言,心里也觉得纳闷,不禁回道:“阳州啊,这不就是你们吩咐的地方吗?”船夫一边回应,一边暗自嘀咕,自己明明已经再三跟客人确认过目的地了,怎的这会儿又怀疑起来。 得到船夫的确认,涣世子走到楚王跟前,赶忙解释道:“没错,父亲,上船前我可是跟这位老人家反复确认过的,这船的确是前往洋州的!”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那岂不是说邺国水师公然越境吗?”楚王怒不可遏,一把拉住涣世子快步走到船栏边,伸出手指着前方那艘巨大的船只,气急败坏地大声叫嚷起来。 涣世子却似乎并不相信眼前所见所闻,他满脸狐疑地再次转头询问那位船夫:“老人家,您这艘船真的是开往洋州的吗?” “哎呀,客官啊,您都已经问过我十几遍了!没错,咱们这船的确是要驶向阳州的呀。只是我觉得您二位有些古怪呢,像阳州那种鸟不拉屎、荒无人烟的地方,你们居然还想着去那里做生意,难道就不怕血本无归吗?”船夫一边摇着头,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哼!谁说阳州是人迹罕至之地?它可是岭南地区的第一大城!我们父子此番前去,必定能够赚得盆满钵满、大发横财!”涣世子信心满满地反驳道。 “什么?岭南?我说的可不是岭南那边的阳州,而是位于沧州以北的那个阳州呐!”船夫先是一愣,随后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顺手捋了捋下巴上那几缕稀疏的胡须,这船夫也迷糊了。 “父亲,您瞧瞧,这人年纪一大把了,尽喜欢开些莫名其妙的玩笑,就跟您有时候一个样儿!”涣世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转头望向身旁已然气得脸色铁青的楚王。 只见楚王怒发冲冠,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飞起一脚就踹在了涣世子身上。他瞪大双眼,怒吼道:“这船明明是开往北方的,而咱们要去的可是南方!” 这突如其来的一脚,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将还沉浸在美梦中的涣世子给惊醒了过来。此时此刻,涣世子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船要去的地方是阳州而非洋州。 “快快快!赶紧朝南边划!立刻掉转船头!”涣世子心急如焚地大喊大叫起来。眼看着与邺国水师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更是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赶到船头,然而却发现船只是稍稍动了一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情急之下,涣世子毫不犹豫地冲到一层,撸起袖子,亲自帮着船夫奋力地划动起来。 “要是被扣押下来交赎金倒还是小事一桩,但这丢人的事情可就闹大啦!” 涣世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使出浑身解数拼命地刮着桨,只盼望着能让船只尽快靠近吴国的水域。 就在这时,船夫突然抬起头来,满脸疑惑地问道:“客官,啥叫渡海批文呐?老夫我往北边跑船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呀!”看着船夫那副茫然无知的样子,涣世子真是又气又急,忍不住大声吼道:“哎呀,老人家,您现在就别在这里添乱啦!赶紧用力朝南边划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齐心协力的努力,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这艘小船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驶入了吴国的水域。此时的涣世子早已累得气喘吁吁、筋疲力尽,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似的瘫软在船头。再回头望去,那几艘气势汹汹的邺国大船见此情形,也只得无奈地停止了追击。 “哼,老人家,不是我要说您啊,您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敢从事跑黑船的生意。等上岸以后,我非得去官府告发您不可!”涣世子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愤愤不平地抱怨着。 “别别别,我真的不知道啊,平常跑也没事,怎么今个就出事了呢?”船夫急得身体发抖,眼泪快落下了。 “船夫,赶快朝南边使劲儿划呀!要是错失了这个难得的商机,老夫还是会去官府告发你!”站在船头的楚王满脸怒容,他那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看上去愈发骇人。 “二位,您们就行行好,放过小老儿吧。只要能平平安安地把您和这位小哥送到洋州,我分文不取如何?只求二位千万别去告官啊,我们全家老小的生计可都全指望这艘小船了!”船夫一边拼命地摇橹,一边苦苦哀求道。 “父亲,您听听,这能省下不少银子呢!”瘫坐的涣世子兴奋地说道。 然而,楚王却不为所动,他气得猛地一挥袖子,转身大步走进了船舱。 “本公子最后再跟你说一遍,我们要去的是位于岭南的那个洋州,南面是茫茫大海的洋州,你可千万不能划错方向了!否则……哼!” 一直坐在一旁的涣世子见状,也站起身来,指着船夫大声呵斥道:“听清楚了吗?要是再搞错,我立马就去报官抓你!”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海面上,那几艘邺国水师战船正乘风破浪而行。站在船头的将军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远方。突然,他转头对着身旁的士兵高声喊道:“近日以来,吴国那些黑船走私活动越发猖獗了。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一旦发现没有渡海批文的船只,统统扣押下来并遣返回去;若是遇到胆敢负隅顽抗者,无需犹豫,直接下令击沉!” “遵命!”众士兵齐声应道,声音响彻云霄。 南都,横水镇 “这账簿整理得甚妙啊,简直与贞孝那次不相上下!”王爷仔细翻阅着可雅精心整理的账簿清单,脸上露出极为满意的神情。 只见可雅微微低头,双颊微红,谦逊地说道:“回父亲大人,这一切皆归功于贞孝姐姐的悉心指导。若不是姐姐耐心教诲,这份清单恐怕难以如此顺利地呈现在您面前。” 这时,公主开口道:“父亲,可雅妹妹近几个月来确实进步神速。府中的下人们对她赞誉有加,都夸她做事认真负责、尽心尽力。而我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实在谈不上有多大帮助。” 王爷听后,连连点头,满脸笑容地说:“好啊!看到你们姐妹二人如此和睦共处,相互扶持,为父深感欣慰。”说完,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苏姨,并示意其将一串钥匙递予可雅。 可雅见状,赶忙跪地谢恩,双手恭敬地接过那串钥匙。就在这一刻,她的眼中闪烁出兴奋的光芒,心中暗自感叹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辛勤付出总算没有白费,终于赢得了王爷的认可。 王爷接着叮嘱道:“可雅,这是府库的钥匙,我让苏姨复刻了一串,如今交给你!” “渊儿如今执掌兵部,日后事务定然日益繁忙。身为贤良淑德之妇,你们一定要妥善操持家中大小事宜,切不可有所疏忽懈怠,不要让他分心!” “遵命,父亲!”“遵命,父亲!” 可雅满心欢喜地握着钥匙,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般一蹦一跳地走着。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中那把闪闪发光的钥匙,仿佛它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与此同时,她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公主,一步一步缓缓向屋子走去。 另一边,王爷则推着轮椅慢慢来到了书房门口。当他一眼望见早已在此恭候多时的世子时,不禁皱起眉头,略带责备地说道:“你这小子,到底在这里等候多久了!” 世子连忙迎上前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恭敬地回答道:“启禀父王,儿臣也是刚刚才到而已。” 王爷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世子,忽然话锋一转:“还有啊,本王看得出来你最近着实疲倦不堪,就连那清单上的笔迹都忘记更换了。记住,做事一定要不留任何痕迹!要知道,可雅的能力父亲清楚得很!” 听到这里,世子心头一惊,忍不住问道:“难道父亲您已经看出是我在其中动了手脚不成?” 王爷冷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哼,那还用问吗?你所用的这种方法,唯有那些大的商行或是户部才能使用。而且即便是他们那里的学徒,若没有经过至少三年五载的历练和学习,也是绝对无法熟练运用此等技巧的!” 世子听后,顿时面露尴尬之色,只得乖乖地站在一旁陪笑着。而此时的王爷,则稳稳地坐到了书桌前,先是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然后抬头看向世子,语气平静地问道:“好了,别再磨蹭了。快说吧,这次特意前来找父亲究竟所为何事?” “儿臣此次前来是向您申请搜查夫子山大营的批文?” 王爷微微抬起头来,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世子。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终于,王爷打破了沉默,冷冷地开口道:“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请安后你可以离开了。” 世子急忙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说道:“父亲,儿臣认为这洋州的粮食十之八九就在夫子山大营之中啊!只要我们派人前去仔细搜索一番,定然能够有所发现!” 王爷皱起眉头,摇了摇头,叹气道:“做事岂能如此莽撞?你能想到的事情,难道其他人就想不到吗?人家恐怕正是等着你自投罗网呢!十有八九,不还有一二不在那里?”说着,王爷又是一声长叹,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世子咬了咬牙,坚持己见道:“可是父亲,如今除了夫子山之外,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地方可供这批粮食藏匿呀?” 此言一出,王爷气得瞪大了双眼,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世子,许久都没有说话。世子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低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过了好一会儿,王爷才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轻声道:“你啊你,真是忙昏了头脑,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丧失了!”说完,王爷转动轮椅,缓缓朝着世子靠近过来。待到近前时,他停下轮椅,直视着世子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为父不能跟你讲太多,但关于夫子山大营之事,乃是我与岭南达成的一项重要协定。不管怎样,为父都绝不会同意对其进行搜查!一旦为父点头应允,便等于是亲手撕毁了这份协定。到那时,岭南那帮人若是闹起来,往严重里说,甚至有可能举兵造反!如此后果,岂是你所能承担得起的?所以,此事休要再提!” “可是,父亲!!” “原本想着将兵部这摊子事儿交予你打理,为父便能落得些许清闲时光,唉,谁曾想啊,这满心欢喜竟如那过眼云烟般转瞬即逝!”王爷边叹息着,边缓缓地推动着轮椅,转身朝着里屋行去,同时还不住地轻轻摇着头。 “为父暂且应允你一日之闲。如今贞孝临盆在即,明日你便陪着她一同前往慈恩寺求求签、拜拜佛吧!如此一来,或许能让你这混沌不清的头脑清醒几分。切记,明日不论发生何等大事,皆需暂时搁置一旁,万不可误了陪贞孝去慈恩寺之事。为父所言,你可切莫当作耳旁风呐!” “父亲……”世子怔怔地立在原地,目光紧随着王爷远去的身影,心中暗自思忖着王爷方才所说这番话语背后究竟蕴含着怎样的深意。他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92章 共游慈恩寺 “据方丈所言,一年当中,春季乃是寺庙香火最为鼎盛之时。今日亲至此处,果不其然。”公主下车看见那求香拜佛之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从山顶直至山脚,放眼望去皆是人头攒动。 王府的马车行至山脚下便再难以前进分毫,无奈之下,众人只得弃车而行,徒步登山。 “贞孝,慢些走!今日一整天都会陪伴于你身旁,无需着急赶路!”世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身怀六甲的公主,缓缓向山上走去。 “哼,你这番话都说过不知多少回了,可哪次不是早早抛下我独自离去?”公主轻嗔薄怒,语气中明显带着些许责备之意。 “这次绝对不会!你瞧,此次仅有我一人陪你上山,连那些随行的仆役们都被留在了山下呢!”世子满脸堆笑,好言安抚道。 就这样,世子与公主相互扶持着,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攀登。这座山虽说并非险峻异常,但对于身怀有孕的公主而言,着实难以承受长时间的行走,因此每行一段路程,她便不得不停下歇息片刻。 尽管此刻世子确实陪伴着公主一同上山,然而公主却敏锐地察觉到,世子的目光时不时会游离出去,显然他的心思仍牵挂在洋州那件事情之上。见此情景,公主心中暗叹一口气,决定再多歇息一会,让世子能够稍稍平复一下心绪。 “还想着洋州一事呢?”公主轻启朱唇,美目流转,瞅着正陷入沉思之中的世子轻声问道。 世子缓缓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公主的面容上,轻轻叹了口气:“是啊,一直在想着这洋州的粮食究竟被藏匿于何处,还有那洋州风羽卫为何会突然消失不见?如今洋州局势动荡不安,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朝廷上下都为此感到惴惴不安呐!”说着,他下意识地拉起公主柔弱的小手,神情凝重地感慨道。 一旁的贞孝听闻此言,顺口接话道:“还能藏哪儿,依我看呀,不就是军营嘛!” “军营?贞孝,你莫要在此信口胡言乱语!”世子眉头微皱,面带疑惑与不满之色瞪向贞孝,显然并不认同她这番看似轻率的言论。 然而,公主却若有所思地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目光坚定地望向世子,缓声道:“渊哥哥,你先别急着否定我所说的。你不妨仔细想想,这老百姓最为信任朝廷之处,无非便是官府与军营。倘若换作是我岭南世族,想要在这洋州之事上大做文章、兴风作浪,那么选择将粮食藏匿于军营之中,岂不是既能掩人耳目,也能扰乱朝廷视线?何乐而不为呢?” 世子闻言,不禁微微颔首,眉宇间的褶皱也稍稍舒展了一些,似是觉得公主此番分析颇有几分道理。的确,无论是官府还是军营,皆是能够让百姓安心立命之所,亦是朝廷对于百姓安居乐业所作出的有力保障。这般想来,倒真有可能如公主所说…… “这洋州官府早就被那岭南给架空了!现如今,他们唯一能够做做文章、找找破绽的地方,恐怕也就只剩下这洋州大营了。洋州让风羽卫一夜消失,如此一来那守将便只能整日待在守将府里以求自保,这样洋州大营便疏于约束,军纪自然也就日渐涣散。再加上眼下这洋州时局动荡不安,军营里的那些将士们自然人心惶惶,所以呀,如果那些贼人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地把大批的粮食藏匿到这军营之中,倒也并非是绝无可能,渊哥哥,您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呀?” 贞孝这番入情入理的分析,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让世子恍然大悟起来。他不禁回想起昨天王爷坚决不同意派人去搜寻夫子山大营,当时自己还满心疑惑不解,原来王爷心中所想竟是这般深意呐!既然那些粮食可以藏在世族自家的军营里面,那为何就不能同样藏在朝廷所属的军营当中呢? 只见公主轻轻地捶了捶自己那略显疲惫的后背,然后继续娓娓道来:“假如那些人此时此刻故意散布出一些消息出去,就声称这洋州大营里头暗藏着数量惊人的粮食。那么老百姓们一旦听闻此讯,必定会群情激奋,一窝蜂似地冲向大营,甚至连那守将府恐怕也是难以幸免!如此一来,朝廷在百姓心目中的威信可消失殆尽,也彻底失去了民众的信任与支持!而倘若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那些人趁机将藏匿在夫子山上的粮食拿出来投放至市面之上,以解百姓们的燃眉之急。那么不用多想,这些饥肠辘辘的老百姓们自然而然地就会全站在世族那边了!到时候啊,甭管是派遣楚王伯父前去处理此事也好,亦或是换成其他什么人,哪怕就是世子您亲自出马,恐怕也是无力回天,百姓也毫无保留的护着那些世族,你觉得呢?” 听着公主的分析,世子多日堆积的思绪一下子打开了,世子轻轻搂着公主,“几日没在一起,怎么思绪如此厉害?”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整日陪着父亲,府里腿脚最不便的两人成了搭子,父亲将兵部将由你后,出书房的日子也就多了,闲暇时陪他在花园里赏花喂鱼,或者在府中走动晒晒太阳!累了就聊几句,这不我的思绪就打开了!”公主微笑着望着世子。 歇息了好一会儿后,世子轻轻地扶起公主,两人又缓缓地继续向前走去。只见公主一只手扶着自己的后背,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一路艰辛,终于来到了山腰处。世子环顾四周,很快便找到了一块清凉之地,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公主走到那里,让她能够好好休息一下。 “父亲的心思啊,可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得了的呢。就好比下棋吧,普通人或许只能思考到下一步该怎么走,但父亲可不一样,他不仅能把自己接下来的三步、五步都考虑周全,甚至就连对手的三步、五步棋路也都能提前猜到。所以呀,你以后可得多跟父亲交流沟通才行哦。”公主边说边伸出玉手,轻柔地擦拭着世子那同样布满汗珠的额头。这一路走来,世子也是累得不轻,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 对于公主这番真挚的话语,世子听得十分认真,不住地点头表示认同。他心里暗自思忖道:的确如此,都怪自己平日里总是整日待在兵部处理事务,以至于思绪变得太过局限了。 “那么这次我们一同前来,难道又是替我祈求平安签的吗?”世子满脸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公主,轻声问道。 听到世子的问话,公主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世子,娇嗔地说道:“哼,我才不要呢!上次来的时候,那个方丈竟然敢糊弄本公主。明明抽中的是个下下签,他却硬要说是上上签。我当时满心欢喜地将它带回去,还用心存放在匣子里。谁知道后来你在西都居然遭人刺杀,还因此招惹了情债!真是气死我啦!”说完,公主气鼓鼓地撅起了小嘴。 “以后不会了!”世子拉过公主搂在怀里。 “此次前来拜佛求签,不光为了咱俩和昇儿,还有父亲!近些时日,我留意到那李太医频繁出入府邸,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说明父亲的腿疾怕是愈发严重了。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一定要放在心上呐!”公主神情凝重地凝视着世子,她平日与王爷相处时,便已察觉到王爷的面色时常会因腿部的疼痛而扭曲,甚至有时会不自觉地用手捶打自己的腿脚以缓解痛楚。 世子听闻此言,赶忙应道:“此事我已然铭记于心,待到明日,我定会亲自前往太医院,询问父亲腿疾的状况。” 约摸过去了半个时辰之久,两人总算抵达了寺前。透过熙攘的人群,发现楚王府的车驾静静地停靠在角落。 “瞧这情形,想必瑶儿嫂嫂今日也是特意赶来祈福的呢!”世子转头对身旁的公主轻声说道,随后便引领着公主一同迈步走进了寺内,边走边提议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前去问候一番可好?” 公主轻轻颔首,二人缓缓进入大殿,发现正在虔诚祈祷的明氏。只见明氏双手合十,紧闭双眸,口中念念有词:“祈求佛祖菩萨慈悲庇佑,愿我的夫君和公公皆能平安无凯旋,更盼我腹中的胎儿能够顺顺利利地降生!” “渊哥哥,这伯父和堂兄此时应该到洋州了吧!也有些时日了!” “的确,也应当到了,但朝廷至今都没收到伯父的公文!” 广袤无垠的大海之上,波涛汹涌,浪花翻涌不息。船夫赤裸着上身,肌肉紧绷,奋力地挥舞着手中的桨,每一次划动都伴随着汗水的洒落。而在一旁的船板上,涣世子却悠然自得地躺着,仿佛与周围的忙碌格格不入。 春日的阳光宛如一层金色的纱幔,轻轻地洒落在他那惬意的面庞上,带来丝丝缕缕的暖意。微风轻拂而过,撩动着他额前的发丝,更添几分闲适与慵懒。这般惬意的时光,使得涣世子渐渐地合上了双眼,沉浸在了甜美的梦乡之中。 在梦中,他化身为一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身披重甲,手持长刀,胯下战马嘶鸣。只见他一声怒吼:“给我冲!灭了贼人!”身后的士兵们如潮水般涌向敌阵,喊杀声震耳欲聋。 转瞬间,场景变换,他又成为了一位逍遥自在、风流倜傥的王爷。身处华美的宫殿之中,左拥右抱,美酒佳肴环绕。对着身旁娇羞的美妃调笑道:“爱妃别躲开呢!”引得众女娇嗔连连。 画面再一转,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位勤政爱民、兢兢业业的太子。端坐在金碧辉煌的书房内,审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面色凝重。当看到一份糟糕的奏报时,不禁怒拍桌案,呵斥道:“混账东西,要你有何用?” 就在这时,现实中的楚王正静静地凝视着熟睡中的涣世子。只见他的表情时而严肃庄重,时而眉开眼笑,可谓是丰富多彩至极。楚王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个孩子究竟做了怎样的怪梦。 突然,涣世子口中开始不停地念叨着:“混账东西!混账东西!”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愈发激动起来。楚王见状,毫不犹豫地扬起手掌,朝着涣世子的脸颊扇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涣世子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他一边擦拭着嘴角流出的口水,一边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急切地寻找着楚王的身影。待看清眼前之人后,他连忙问道:“怎么了,父亲!” 此时,正在将缆绳拴在码头上的船夫听到了涣世子刚才的叫骂声,忍不住轻声嘀咕道:“客官,您这儿子可真是缺少管教啊,竟然敢如此辱骂您,对您如此不敬!” 王爷脸色板青,怒视着涣世子,突然间揪住他的耳朵。 “父亲,疼,疼,父亲!”涣世子被提溜着上了岸。 “刚刚是做梦,不是真的对您不敬!” 此时此刻,二人已经到了瓯北,离洋州还有大约一半的路程。 “瑶儿嫂嫂,真是许久不见了啊!”公主面带微笑,轻盈地走上前去,亲切地向明氏打着招呼。 也许是因为都身为人母的缘故吧,两人之间曾经存在的些许隔阂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如今的她们,宛如亲生姐妹一般亲密无间,相互疼爱着对方。 只见明氏同样笑容满面地迎接着公主,她轻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说道:“妹妹呀,瞧瞧你这肚子,可真大哟!虽说我的孕期要比你早两个月,但是和你的相比,明显还是要小一些呢。” 公主闻言,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开心地回应道:“可不是嘛!前些日子宫里的太医来给我诊脉的时候还说呢,这腹中的孩子必定是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无疑!” 听到这话,明氏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随即笑着恭贺道:“哎呀,那可得好好恭喜妹妹了!不过这月里嫂嫂我也要临盆了,好多人也都猜测说会是个小子呢!” 一时间,两人在寺庙门前有说有笑,气氛融洽无比。而世子则静静地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聆听着。 这时,明氏忽然将目光转向了世子,开口问道:“渊儿,倘若你的兄长此次能够平安归来,不知是否能够官复原职,参预朝政?” 世子微微颔首,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既然皇祖父当初已经应允下来,那自然是作数的!” 第93章 众人入洋州 楚王一直未向朝廷禀报洋州的动向,这可急坏了朝中大臣,圣上更是对此事极为关注,每天早朝时必定会询问相关进展。 此刻,站在兵部阁楼窗台前的世子心中同样忐忑不安。风羽卫可是他获取情报的重要渠道,如今失去了风羽卫,那就如同瞎了双眼一般。 正当世子忧心忡忡之时,只见兵部左侍郎脚步匆匆地赶来。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份奏折,神色慌张地喊道:“世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世子闻言,迅速转身迎上前去,一把夺过那道奏折。当他展开奏折阅览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两道眉毛紧锁。原来,昨天贞孝所说的话竟然真的应验了。 岭南,洋州 此时,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给整个世界带来一丝温暖与光明。然而,负责营门值守的士兵们却无心欣赏这美丽的景色,因为他们已经在岗位上站了整整一夜,困倦不堪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让他们一个个都忍不住连连打起哈欠来。 尽管如此,这些尽职的士兵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眼皮不听使唤地慢慢合拢起来。就在这时,其中一名士兵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一群人影正朝着大营缓缓走来。 这群人的身影渐渐清晰,士兵们终于看清了他们手中所拿之物。好家伙,有的手持扁担,有的紧握木棍,还有的高举着木叉。而且,他们一边快步前行,一边还高声呼喊着口号,声音越来越响亮,渐渐地传入到了士兵们的耳中。 “快快快!赶快关闭营门!”为首的士兵声嘶力竭地喊道,打破了营地原本的宁静。 众人从困意中醒来,他们手忙脚乱地冲向营门,齐心协力将大门缓缓合上。然而,尽管营门成功地阻挡住了百姓们前进的脚步,却无法平息他们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我们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啦,你们这群家伙竟然敢私自藏匿这么多粮食!”一个满脸菜色、衣衫褴褛的老人悲愤地吼道。 他身旁的人纷纷附和着:“就是啊,最近米价暴涨得那么厉害,原来是你们搞的鬼!”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守护洋州的安全,可背地里却干出这种伤害老百姓的事情来!” 还有人气愤填膺地质问:“你们和山上那些土匪有啥区别?让我们怎么能再信任你们!” …… 一时间,各种指责和谩骂声响彻整个洋州大营。 人群中不断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与不满。他们情绪激动,慷慨激昂,有的人甚至用力晃动着手中的棍棒,仿佛随时都会向营门砸去;更有一些冲动的人开始拼命推搡着站在营门前守卫的士兵,试图冲破防线冲进去。 面对眼前混乱不堪的局面,这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士兵此时却是手足无措。他们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洋州的百姓会突然间聚集在这里,并高喊着索要“粮食”。 而此时此刻,守将林怀远还在守将府里,这使得洋州大营陷入了一种群龙无首的尴尬境地。 得知消息的洋州知府迅速带着人赶到,出来维护秩序。 “可安,不知离洋州最近的风羽卫可否调入洋州呢?” 可安略作思索后回答道:“世子,若是大量风羽卫涌入洋州,势必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这样一来反而不利于行事。只不过……”说到此处,可安略微停顿了一下。 “不过怎样?” 可安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离洋州最近的风羽卫在波州,堂主正是韦睿将军的爱女——韦程!” “韦程?”世子微微一怔,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哦,想起来了,她不正是世安表兄的未婚妻嘛。” 这时,可安又开口补充道:“如今洋州百姓发生暴动,局势动荡不安。朝廷完全可以借平息这场暴乱之名,派遣波州出兵增援。如此一来,韦程堂主便能将部分风羽卫扮做士兵混入洋州了。” 世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他还是有些担忧地问:“那么,关于她的真实,还有多少人知道?” 可安连忙回答道:“回世子,除了您和我之外,就只有王爷知晓此事了。就连郡主也毫不知情!” 波州,守将府 只见韦将军赤裸着上身,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每一招一式都虎虎生威,气势非凡。而他的女儿韦程则像一只顽皮的小鸟般,在父亲身边蹦来跳去,不时地打断父亲练功。 守将夫人程氏静静地坐在一旁,专注地做着手上的针线活儿,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对眼前父女俩的打闹早已习以为常。整个守将府充满了温馨与和谐的氛围。 “父亲,您为什么就是不同意我与世安的婚事啊?这都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要是再这么一直拖延下去,女儿真的就要变成没人要的黄花老闺女,再也嫁不出去了!”韦程满脸委屈地抱怨着。 然而,韦将军却仿若未闻一般,依旧专注于手中挥舞的大刀,只见那寒光闪闪的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凌厉的弧线,呼呼作响。趁着一个转身的瞬间,韦程猛地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韦将军粗壮的腰肢。 “哎呀,别碰我,我身上都是汗,脏兮兮的!”韦将军皱起眉头,试图挣脱女儿的拥抱。 “我才不管呢!爹,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答应让我嫁给世安啊?除非您点头同意,否则我绝对不会松手的!”韦程死死地搂着父亲,态度异常坚决。 韦将军无奈地叹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头看着怀中倔强的女儿,缓缓说道:“孩子啊,这可不是爹爹同不同意的问题。世安那孩子确实不错,也是爹爹的得意门生,说实话,爹爹对他也是颇为喜爱。但是你得明白,他可是长公主的亲生儿子,当今圣上的亲外孙呐!” 听到这里,韦程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直视着父亲,大声反驳道:“就算他身世显赫又怎样?我与世安是真心相爱的,这份感情苍天可表、日月可鉴!” 韦将军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傻丫头,你们俩之间的身份差距实在太大了,根本不可能会有好结果的。而且如今长公主正好就在南都,那里的大小官员们早就争先恐后地向她推荐自己家的女儿。你再瞧瞧你自己,整天只知道舞刀弄枪,完全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样子,活脱脱像个假小子。你拿什么跟那些名门闺秀相比呢?长公主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样的儿媳妇?” “我这叫别具一格,天天守在闺房多没意思!” “报——”只听得一声高呼,一名士兵神色匆匆、脚步急切地跑进府内。 “将军,兵部的公文!”那士兵单膝跪地,双手将公文高高举过头顶。 韦程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迅速取走公文,二话不说便打开仔细观瞧起来。不多时,她面色微变,转头对韦将军说道:“爹,兵部下令让您派兵前往洋州平定叛乱呢!” 韦将军眉头微皱,瞪了韦程一眼,呵斥道:“女儿家家的,如此没有规矩!以后再有公文,应当先呈交予爹!”说着,拿过公文,再次从头到尾认真查看了一遍。随后,他大手一挥,高声喊道:“来人啊,速速帮本将军更衣!” 一旁伺候的下人们连忙应声而动,纷纷上前帮助韦将军穿戴起铠甲来。就在这时,韦程突然大声叫道:“来人,快去把我的铠甲取来,本小姐要亲自率领军队赶赴洋州!” 那些个正在为韦将军穿衣的下人顿时愣住了,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究竟该听从谁的命令。毕竟一边是威严赫赫的大将军,另一边则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实在让人难以抉择。 “哼!这几日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哪都不许去!”韦将军已然穿戴整齐,正欲迈步出门之时,却被几名手下人拦在了门口。 其中一人抱拳施礼,恭恭敬敬地禀报道:“将军,小姐已经提前向兵部报备过了,此次洋州平乱之行,将由她亲自领兵出征!” 话音未落,只见韦程风风火火地换好了衣服,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她嘴角微微上扬,略带得意地对韦将军说道:“爹,我前些日子已经给世子写了信,告诉他您生病了,不方便长途跋涉出远门。等会儿波州知府前来拜访的时候,您可千万别露馅了哟!” 言罢,她翻身上马,扬鞭而去,只留下一阵尘土飞扬和一串清脆的马蹄声。 此时,波州知府正出轿子,“这韦姑娘好比半个韦将军呐!” “将军,知府大人来访!” “咳咳!”韦将军假装咳嗽起来,倒在程氏身上,不巧这一幕被门外等候的知府看到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病了呢!” 锦都,太子府 明瑞拿着书本,赤着脚,在屋顶上闲坐着,时不时在屋脊上来回走着,这可吓坏了一众仆人。 “太子,慢点!小心摔着。” 明瑞自从西都归来以后,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稳定了锦都动荡不安的局势。他运用各种策略和强硬的手段,将那些企图动摇他地位的势力一一铲除,从而稳稳地坐上了太子之位。而当初参与锦都之变的一干人等,也都被他以狠辣决绝的方式“处理”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一声高呼传来:“太子,洋州来报!” 原本正在沉思中的明瑞瞬间回过神来,只见他身形一闪,从高高的屋顶上飘落而下。 站在一旁的风先生见状,赶忙迎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说道:“恭喜太子,眼下这洋州的局势发展,就如同太子之前所推演的那样,简直是分毫不差啊!” 明瑞穿起鞋子,随即又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固然少不了先生您在一旁为我出谋划策。只不过,目前来看这洋州的局势火候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儿。要不……就让火先生再去给它添一把柴火如何?” 风先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连忙应道:“太子此计甚妙!如此一来,洋州之事必能成矣。” 话刚说完,突然又有一名探子匆匆赶来禀报:“启禀太子,刚刚收到最新线报,波州那边已经派出了大批人马,正马不停蹄地朝着洋州方向赶去。” 听到这个消息,明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哈哈,来得正好!既然他们主动送上门来,那我们不妨先按兵不动,等他们全部进入洋州之后,再来个一网打尽、一锅炖了!” 说罢,他转头看向风先生,继续吩咐道:“此事就暂且交予先生您全权处理了。毕竟此前的锦都之变遗留下来不少烂摊子等着我去收拾,最近实在是无暇顾及洋州,一切就有劳先生多费心啦!” 风先生连忙躬身施礼:“请太子放心,属下定当不辱使命,全力以赴办好此事!” 岭南,洋州码头 楚王与涣世子身着破烂不堪、满是补丁且沾满污渍的衣物,面色憔悴地站立于岸边。他们遥望着远方城门口上方高悬的两个大字——“洋州”,眼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与沧桑。 此时,只见涣世子眼眶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仿佛心中所有的委屈与苦楚都在此刻化作了泪水奔涌而出。 在瓯北,经过短暂的休息调整后,两人再次踏上旅程。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却突然降临。原来那位船夫由于贪嘴,吃下了大量的螃蟹,没过多久,他的身上便冒出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疹子,奇痒难耐。不多时,船夫就因病情加重而病倒在了船上。 “这个船夫真是太不像话了!明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不佳,居然还如此放纵地大吃特吃!”涣世子一边用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愤愤不平地抱怨道。此刻的他涕泗横流,模样甚是狼狈。“这到头来,还得咱父子俩一路划船!” 楚王皱着眉头说道,同时狠狠地瞪了涣世子一眼,“平日里叫你多多锻炼强身健体,遇到这种情况便能派上用场。可结果呢?到头来还得依靠我这个当爹的。若不是因为你出的力气太少,恐怕我们早就到了!” 听到楚王的责备,涣世子满心委屈,嘟囔着嘴反驳道:“这怎么能全怪我呢?我还要分心照料那个生病的船夫啊,实在是劳心费神,已经很不容易了!”说罢,涣世子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声从后方传来。原来是一群身强力壮的力夫扛着麻袋,急匆匆地朝这边赶来,并不断高声呼喊着:“让开!快让开!” 第1章 少年初登场 吴国润阳十五年五月,春光明媚,风和日丽。吴都城南的江宁府城郊外,有一座巍峨耸立的牛首山。山脚下的景明客栈热闹非凡,南来北往的商贾旅人在此休息饮食。 山间有个姑娘挑着担子,装了两箩筐菜往着客栈走去,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孩,从相貌上判断,明显是她的弟弟。姑娘名叫翠翠,男孩名叫松儿。 这次送菜很是顺利,没过一会儿便往回走着。二人慢悠悠的走着,不一会儿就走到了牛首山山里慈云寺门口。 “姐,我听说这个寺庙里面求签问卦非常灵验呢!要不我们进去试试看,算一算你什么时候能够给我带回一个姐夫来啊?”松儿一边说着,一边把肩上挑着的担子换了个位置,然后将头凑近姐姐,期待地等着她的回应。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一只手掌突然落在了他的头上。 “你是不是三天不挨打就浑身难受啊?”翠儿的脸上满是怒气冲冲的表情。 “村里跟你一样大的女孩子好多都已经有孩子了,我这也是替咱爹娘着急呀!”松儿一边小步快跑着,一边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脑袋,试图挡住姐姐那轻柔却又充满威慑力的拍打。 突然之间,松儿完全没注意到前方有什么东西挡路,便一头撞了上去,这一下撞得他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在地。等他缓过神来定睛一看,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满脸凶相、眼神凶悍的男人!男人恶狠狠地盯着松儿,那模样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吓得松儿连连后退,结果一不小心又碰到了身后的石头,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好在跟上来的翠翠及时扶住了他,这才避免了一场意外发生。 此时的松儿终于回过神来,当他看到眼前站着的十几个手持刀枪棍棒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和翠翠的人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恐惧之情。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各位大爷,刚才是我冒失了,不小心冲撞了各位,请你们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松儿说话的时候战战兢兢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而一旁的翠翠则紧紧地抱住弟弟,一边警惕地注视着这群人,一边悄悄地向后挪动脚步。她越看越觉得这些人眼熟,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之前客栈里遇到的那群人吗?想到这里,翠翠的心里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她紧紧地搂住松儿,身子不断往后退缩,甚至连眼睛都不敢正视对方一眼。 就在这时,对面走出一个领头的男人,只见他肩扛着大刀,一步一晃地朝松儿和翠翠走来。“哎哟,这不巧了么,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刚才给客栈送菜的小姑娘么。”说罢一群人嘻嘻哈哈起来,笑声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大哥,这姑娘长得挺水灵,要不咱们抓回去给寨主做压寨夫人吧?” 领头的男人顺着说话声瞅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头来细细打量了一番,“嗯,不错不错,这主意真不错!”想着送给寨主肯定能得到不少赏赐,男人立即大手一挥。 “弟兄们,把这小姑娘给我抓起来!” “你们敢!”众人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怒喝,齐刷刷的回头望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坏他们的好事。此时,翠翠的眼神也紧张的望向前方,心里想着现在会不会有人来救她,毕竟遇到这么多凶神恶煞之人,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眼前出现一位少年,也就是我们的主人公-立渊,他用手拨开人群走到领头男人面前。 “唔,原以为来者是何英雄人物,不想却是个邋遢乞丐。”男人绕着少年,上下打量,“就你这小身板,怕是还没我的大刀重,还不赶紧滚开,莫要妨碍本大爷办事!” “你可知道此处是何地?慈云寺,佛祖清修之所,难道你就不怕遭天谴吗!”少年直视男人,眼神毫无退缩之意。 “本大爷才不管什么神佛,休要耽误我办事!”男人指着少年的脑袋骂道,说完便伸手将少年推开数米远。“来人!”男人挥手示意手下绑人,此时人群中走出两人,手中拿着绳索。 “且慢!”少年迅速奔上前,张开双臂,护在翠翠和松儿身前,边退边与眼前拿着绳索的两人对峙。“你们还有没有王法!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强抢民女!在京畿之地犯法,按吴律可是要从重处罚的!”翠翠看着眼前的少年,满脸钦佩,因为除了爹娘,从未有人如此护着她。虽然少年一身邋遢,又脏又臭,头发也散开着,还散发着一股异味。 此时此刻,领头的男人已耐性全无,上前一把攥住少年衣领,提拉着扭转起来,少年呼吸愈发困难,面色涨红,不断拍打男人手臂脑袋。 翠翠和松儿见状,赶忙上前制止,一个抱住男人身子,一个咬男人胳膊。 “啊!”男人剧痛难忍,腰一挺,胳膊一甩,三人一同飞了出去,摔倒在地。 “姑娘,你可还好?”少年虽浑身疼痛,仍主动扶起身旁的翠翠。翠翠疼得用手护住腰,表情痛苦万分。 “还愣着作甚,动手!”众人回过神来,手持兵器向三人扑去。男人举起手中大刀,明晃晃地劈砍过来。大刀未落之际,一颗石子急速飞来,重重砸在男人面门上,男人顺势向后倒飞出去,摔倒在地。男人撑起身子望去,只见一名提剑、着黑衣、戴面具的女子从寺中走了出来。 众人见他们的大哥倒在地上,满脸鲜血,迅速围拢过来。身旁的小弟慌忙问道:“大哥,你可安好?”言罢,男人被扶了起来。 女子一个箭步飞跃落在少年和翠翠身前,接着拿起剑横在身前,“可曾受伤?”女子开口说道。 少年看着眼前的女子,观其身影听其语气,再望着腰间的令牌,原来是自己儿时的玩伴-黄东。“东姐姐,你终于来了,着实吓到我了!”少年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女子,脑袋紧贴在她的后背。 男人虽满脸是血,却仍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站在面前行礼。“原来是秦王府的人,多有冒犯。” 众人一脸惊愕,眼前的小乞丐竟然是秦王府的人,虽不知具体身份,但他们也吓得瑟瑟发抖,毕竟秦王府的人世上无人敢惹,如今惹了,怕是有大麻烦,甚者人头落地。 此时气氛异常紧张,众人间有人吓得尿了裤子。“罢了罢了,我们也未伤你分毫,只是些皮外伤,无妨,你们走吧!”翠翠挥手示意让他们走。 “真的没事?”女子侧着脸问道。 “既然这位姑娘说没事,那你们就走吧!”少年收起胳膊,转身望着翠翠。 众人听到此话,怕会反悔,赶紧跑散了。少年再转身,一溜烟全跑了。 松儿挑起担子,走到姐姐跟前,“姐,今天这位大哥帮了我们,要不我们把这酒送他吧!” “哦,对”翠翠接过话,弯下腰端起酒壶递给少年,“英雄,谢谢你的舍命相救,这酒送给你吧!” “我哪有,全是我家东姐姐的功劳。”少年打趣说道,然后又接过酒,“我好久没尝过酒了,嗯,不错,上好的杏儿春。”说着喝了起来。尝过一口之后,说道,“你们住哪儿啊,我让东姐姐送你回家。” “不必了,我们就住山脚下不远的刘家村,没几步路就到了。”翠翠赶紧解释道,因为他也不想这么麻烦人家,毕竟是秦王府的人,她也听村民说过秦王府的事。 “那好吧,那你们一路顺风。”说罢,少年便与翠翠挥手道别。待到目送翠翠等人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在下山的道路尽头之后,少年才转身跟随着他的东姐姐一同走进了寺庙。 东姐姐在前方带路,少年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其身后。寺庙内异常宁静,几乎没有什么香客前来上香祈福,唯有阵阵诵经声从远处传来,想来应是寺中的和尚正在虔诚礼佛。 “东姐姐,父王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我听闻父王不慎伤到了腿脚,不知是否有大碍呢?”少年忍不住开口问道。 然而,女子听闻此言却突然停下脚步,稍稍沉默片刻后,方才从嘴角轻轻吐出几个字:“王爷吩咐过,此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半句。” 很明显,少年若想继续追问下去,必须另寻他法。于是乎,少年开始在一旁喋喋不休地央求道:“好姐姐,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呗……”只是,无论少年如何软磨硬泡,这位东姐姐始终闭口不言。 “马上就能见到父王了,我自己问!”少年在后面做着鬼脸,见好姐姐什么话也没有,便失去了耐心,也没做过多纠缠,说着喝完最后一口杏儿春,便将酒瓶往旁边的草丛一扔。 说话间来到了殿前, “王爷,少主已带到!”好姐姐上前作揖,少年躲在身后,似乎还有点紧张,毕竟已经好几年没和父亲见面,在那段时光里,陪伴自己的除了藏经阁里浩如烟海的书籍,也就是这寺庙里的和尚。当然除了读书的枯燥和内心里的孤独,也有丝丝温暖,因为每个月十五,最疼他的亲姐姐—昭阳郡主会带着他的玩伴以及他的东姐姐陪他玩,每次都会带来很多东西,最让他喜欢的是父亲某次出征之前亲手做的木剑。后来随着时间的流转,玩伴入了私塾后又进了天印书院,东姐姐也留在王府里生活。 那残存的印象也是停留在王爷为数不多的几次探访,每次探访最多一炷香的时间,除了询问他的身体状况,也没其他的,无非是交代方丈督促他的学业。说来也巧,每次探访,少年他不是看书累了休息,就是病了躺在床榻上,残存的印象就是眼睛微微睁开那模模糊糊的脸庞。 \"退下吧!\" 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旁边的柱子后面传来。东姐姐闻声,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悄然退出了房间。 此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推着一辆轮椅缓缓出现。轮椅上坐着一位神情威严的王爷,他的身影在少年的眼中逐渐清晰起来。 \"管叔,你也退下吧,我和渊儿有很多话要说。\" 王爷微微侧过头,向着身后的管家说道。管家点了点头,推动轮椅来到大殿的中央,然后从旁边的侧门离开了大殿。 \"渊儿,过来,让父亲好好看看你。\" 王爷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充满了慈爱与期待,同时挥动着右手示意他靠近一些。少年的心跳陡然加快,紧张得不知所措,但还是低着头走到了王爷身边,并蹲下身子。或许是出于本能反应,此刻他的脑海中一片茫然,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 \"怎么穿成这样?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脏兮兮的?\" 王爷低头看着少年,轻柔地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王爷凝视着眼前这个略显稚嫩的少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慨。他想起五年前,自己的渊儿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娃娃,如今却已长成了半大不小的模样。时间过得真快啊! “清晨从江北渡船到了风铃渡,刚下船就遇到了一伙流民,他们一窝蜂的朝我涌来。” “然后你就把衣服当了?”王爷一脸轻松的望着少年,带着微微的笑意。 “看他们骨肉嶙峋,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透露着可怜,还有边上的孩童哇哇直哭,我于心不忍,于是乎就把衣服换了些银两给了他们。” “渊儿,有怜悯之心,对穷苦百姓施以仁义,为父甚是喜悦,但也别被表面所欺骗。”王爷说到这,轻声的笑了起来,笑声中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睿智和深沉。 说罢,一位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女子从王爷一侧轻盈地走了过来,手中捧着在上午被当掉的衣服。她的目光温柔如水,静静地注视着王爷和少年。 “姐姐!”少年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意,开心地起身迎了上去。少年对姐姐的喜爱溢于言表,因为在那些曾经孤独的时光里,姐姐一直陪伴在他身旁。 “舅舅,舅舅!”女子身后传来两声稚嫩的呼喊声。紧接着,两个小孩子手拉着手,一高一矮,奔跑着朝这边过来。矮点的小孩子显然还没有学会如何稳定地行走,更别提奔跑了,这不,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地。 少年循声望去,见到小外甥摔倒了,立刻快步上前,动作轻快地将他扶了起来。他关切地询问是否受伤,并轻轻拍去小外甥身上的尘土,眼神中充满了关爱之情。 “没事吧,昊儿,走路慢点哦!”少年轻轻地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说话间大点的孩子立马抱紧了少年。“哎呦,我的晨儿怎么力气这么大了”,少年转过身一把搂在了怀里。 “舅舅,给你糖吃!”嫩嫩的小手递过去一颗糖。 “舅舅不吃,给弟弟吃,好不好!”少年摸着小脑袋。 “晨儿啊,把嘴里这点吃完后,今天可不许再吃啦!不然牙齿就要掉光咯!”女子转过身来,对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温柔地说道。只见孩子听话地张开小嘴,果然如女子所说,嘴里的牙齿已经所剩无几,但他还是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好的,娘亲,晨儿记住了!” 接着女子又微笑着对孩子们说:“你们俩去后院好好玩一玩哦!”得到指示后的两个小家伙便慢悠悠地朝着后院走去。 “已经有整整五年没有见面了呀,晨儿都长这么大了。我还记得当年我离开这儿的时候,昊儿甚至都还没有降生呢……”女子感慨万分地说道。 “确实如此啊!这五年来发生了太多事情,连我的渊儿都已在不知不觉间成长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喽!”说到这里,女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少年英俊的面庞。而少年则紧紧抱住了女子,仿佛想将这些年缺失的温暖全部弥补回来。女子感受到了少年的热情,她的手也轻轻地拍打着少年宽阔的后背,给予他无言的安慰和支持。 “沁儿,现在赶回王府恐怕时间来不及了,要不就在这里给渊儿接风洗尘吧!” “好的,父亲!我这就去安排!”女子随后走出大殿,步伐轻盈而坚定。 五月的天气变幻无常,如同孩子的脸一般,说变就变。白天还阳光明媚、热气腾腾,到了傍晚时分,却突然下起了绵绵细雨。微风拂过,寺内的草木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秘密。天空中不时传来阵阵雷电声,给整个寺庙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氛围。 此时此刻,屋内的下人们正忙碌不堪。他们点起灯火,将房间装点得温馨而华丽;仔细清扫每一个角落,确保环境整洁宜人;端上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全力以赴地为即将到来的接风宴做准备。 “管叔,寺里的僧众是否已经安排妥当?”王爷的声音低沉而威严,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王爷放心,一切早已安排就绪。所有的僧人都被安置在殿后就餐,并且已经得到叮嘱,结束后会在殿后诵经修行,绝对不会影响到给少主接风设宴。”管家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嗯,那圆鉴方丈呢?” “上午我们便已邀请圆鉴方丈。方丈得知少主今日归来,甚是欢喜,甚至提前三日结束闭关,特意前来与少主相见。”管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喜悦。 听到这里,王爷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圆鉴方丈乃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少年幼年开始便在寺内生活,受其教诲与点拨,甚至收其为关门弟子,他的出席无疑会为这场接风宴增色不少。 说话间,少年走了进来,只见他在沐浴更衣之后,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显得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就在这时,殿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方丈拄着禅杖,缓缓地走进大家的视野之中。与方丈一同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位和尚。 “师傅!”少年穿过人群,径直朝着方丈走了过去。“都怪弟子不孝,晌午时分来到此地,竟然忘记前往您那里报个平安!”少年搀扶着方丈,满脸都是愧疚之意。 “无妨,无妨,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地回来,为师就放心了!”方丈轻轻地拍了拍少年的手,示意他不必太过自责。 “圆智师叔,您的脑袋怎么了?为何还缠上了纱布?”少年转过头,疑惑地看着站在方丈旁的和尚。 “今日上午诵经结束后,我便在殿前的花园里修剪花枝,却不知被哪个没长眼的乱丢酒瓶,结果就成这样了……”听完这番话,少年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若是让师叔知道那个乱丢酒瓶的人就是自己,恐怕少不得要挨上一顿训斥。而站在角落里的东姐姐,此时也不禁用手捂住嘴巴,试图掩饰住那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声。 “诸位请坐吧!”王爷微笑着向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所有人坐下。管家也心领神会地向所有仆人侍卫挥挥手,示意他们退到殿外守候。于是乎,众人纷纷按照座位顺序依次坐下。 此时此刻,屋外的雨依然在下个不停,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一般;风也依旧在猛烈地吹着,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雷电更是时不时地在天空中划过,闪耀出耀眼的光芒。然而,与屋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屋内却是一片热闹非凡、觥筹交错的景象。人们欢声笑语,为少年的到来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在屋顶上一闪而过。门外的侍卫们立刻警觉起来,纷纷拔出手中的刀,仰头观察着屋顶上方的动静。紧接着,一只黑猫从屋顶上轻盈地跳了下来,发出一声“喵~~”的叫声。这只黑猫落在一旁的长廊上,伸出舌头舔舐着身上湿漉漉的毛发,然后迅速跳跃着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侍卫们都以为刚才的黑影只是一只普通的夜猫,便松了一口气,将刀重新插回刀鞘里。毕竟,这样的情况在寺庙中并不罕见。 “王爷,听屋外的雨声,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呢。今晚只好委屈您在寒寺里将就一下了。”方丈攥着手中的佛串,身体微微倾向身旁的王爷,轻声说道。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歉意,但更多的还是对王爷的关心和尊重。王爷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反而感谢方丈的热情款待。 “那……”王爷话尚未说完,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房门猛地被狂风掀开,直吹得众人衣袖翻飞、遮面不及。屋外狂风呼啸,卷起屋内两侧的装饰,如断翅之鸟般四处散落。而那立于柱旁的红烛,则随狂风摇晃不停,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随风闯入屋内。只见那黑影手持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利剑,气势汹汹地直奔坐在正中央的王爷而去。一旁的管家率先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大喊:“有刺客啊!” 王爷也如梦初醒,顺手抓起面前的桌沿用力往外掀去。桌上的酒菜杯盏顿时倾泻而出,散落满地。众人惊慌失色,纷纷退避至一旁,并寻找身边可供藏身之处。那张桌子犹如脱缰野马般朝刺客疾驰而去,刺客却敏捷地一个闪身,让桌子擦身而过,重重地砸向他身后的柱子,瞬间碎成一地残渣。 待桌子落地后,刺客双脚一蹬,手中利剑再次直直地朝王爷飞射而去。与此同时,屋外的侍卫终于回过神来,一窝蜂地涌向屋内。 “东姐姐,快带姐姐和孩子们速往后殿撤退,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少年转头对身旁护着自己的东姐姐焦急地喊道。 “少主,那你小心为妙,待我安顿好,便来护你”,东姐姐遵从少爷的安排,带着公主母子三人离开了屋内。此时按道理应该冲上去与刺客周旋,但是此刻却紧紧的待在少年身边,因为他知道他的一身本事全是王爷安排江湖上最好的剑客所授,他一生的使命就是守护少主的安危,听从少主的安排,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全是王爷的授意。 王爷腿脚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只见那剑如疾风般朝王爷刺来!王爷却临危不乱,轻巧地转动轮椅,巧妙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刺客见状,立即转身,右手挥动着利剑,再次向王爷猛刺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少年从角落里闪身而出。他身手敏捷,趁着刺客正准备发力的瞬间,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刺客。 随着越来越多的侍卫涌入,刺客眼见形势不妙,急于摆脱困境,完成这次刺杀任务。在与少年的纠缠中,少年突然摸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不禁一愣。但仅仅一秒钟后,他的脸就涨得通红。 刺客此时也是一脸茫然,自己一个弱女子竟然会被这个可恶的家伙占了便宜!她使出全身力气挣脱束缚,少年也被这股力量猛地撞到后面的柱子上。 此时,两名侍卫手持利刃朝刺客猛扑而来。刺客敏捷地侧身一闪,躲开了攻击,但侍卫们的刀却砍在了地上。紧接着,刺客迅速出脚,狠狠地踹向两名侍卫,将他们踢飞出去。然而,更多的侍卫立刻冲了过来,刺客被迫一步步后退,最终背靠在一根柱子旁边。 她紧紧地架住少年,大声威胁道:“谁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他!”侍卫们看到少主被挟持,顿时乱了阵脚,彼此面面相觑,犹豫不决,不知如何下手。刺客一手揪紧少主的衣领,慢慢地朝着大门退去,另一只手紧握利剑,警惕地防范着可能的偷袭。此刻,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紧张,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此时,她已经被重重包围,无论是屋内还是屋外,都布满了手持锋利武器的侍卫。面对如此严密的防线,刺客知道自己已经插翅难逃。她的心跳愈发急促,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暗自思忖着该如何脱身。 “壮士稍安勿躁,放了我儿,本王保你安全离去!”侍卫们散开一个缺口,王爷坐着轮椅进入包围。刺客此时万没料到他挟持的竟是秦王之子。 “姑娘别怕,我父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定不会食言,放了我吧!” “你这贼子,我原以为王侯家的子弟皆是豪杰,不想竟有你这等贪生怕死之辈” 现场气氛异常紧张,侍卫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王爷此时示意侍卫们让开一条生路,刺客挟持着少年缓缓后退,此时一只黑猫突然冲了进来,刺客一时走神。就在这时,东姐姐也已安排好公主和孩子们,她看准时机,拔剑飞身朝着刺客的肩膀刺去,剑刃稳稳地刺入刺客的肩膀,鲜血瞬间涌出,刺客松开右手,折断剑身。东姐姐在空中转了一圈,稳稳落地,起身正欲抓住刺客,此时的刺客也顾不上流血的伤口,拔出肩上的断刃朝东姐姐掷去,东姐姐侧身一闪躲开了。 少年被甩至一旁,身旁侍卫迅速上前,将其紧紧护住,暂保无虞。此时,刺客从怀中掏出暗器,朝地上一掷,屋内顿时浓烟滚滚。刺客趁势欲夺路而逃,东姐姐于烟雾中扯住其腰间衣物,刺客挥手打落其手,猛踏地面,飞身而去,消失于烟雾之中。 烟雾渐散,东姐姐正欲追赶,身后传来话语:“当务之急,乃世子安危,余事交与管叔即可!”王爷恐再生变故,遂唤住东姐姐,同时吩咐管家带人出寺搜寻受伤刺客,务必生擒。 “遵命!”东姐姐转身之际,见一令牌,寻思应是打斗时自刺客腰间掉落,遂弯腰拾起,上前递与王爷。 王爷接过令牌,正反端详。少年见有刺客之物,便推开侍卫,趋前。王爷顺手将令牌转交少年,少年接过,细细查看是否与先前所见相同。 “父亲,我看此枚令牌的文案样式,以及点缀的刺绣手法,疑似出自明夏的四杀堂。” 四杀堂始源明夏锦都,由明夏皇室暗中创立,其堂众数近千人,分堂更是遍布天下,以暗中刺杀各国王侯将相而出名。 “全部退下吧!”王爷听到四杀堂这三个字,便让现场侍卫们退到屋外,其他人也回房休息,屋内只剩下三人,王爷,少年和方丈。 “我之前路过浔州探访世安表哥时听他说过,他说前任浔州守将就是被四杀堂刺杀,朝廷怕引起恐慌便封锁此事,其现场遗落的令牌现在就在浔州府库之中,跟此枚令牌一模一样。”少年将知晓的全部说出。 “四杀堂!又是四杀堂!”王爷轻轻地念叨着。此时夜已深,雨也逐渐停了,屋外传来阵阵蛙鸣。 “父亲,为何说又呢?”少年好奇问道。 “十几年前,某次班师途中,途径此地,本欲探望于你,岂料刚入寺内便遭伏。那些刺客皆着黑衣,戴面具,持利刃将我围困。彼时还未腿脚不便,他们也绝非我之敌手,尽被我击杀,然唯独有一人身手不凡,几十回合难分胜负。未几,你管叔见我久未归,遂率一队兵马上山。那刺客见势不妙,便从衣袖掏出暗器掷于地,生浓烟后于山中逃窜隐匿。后收拾现场,见一刺客腰间挂有一枚令牌,与此枚一般无二。”王爷说到这儿,忽然停顿了,想着接下来发生的事,莫名伤感了些。 “我与王爷乃至交,世子那是你尚小且体弱多病,不便随王爷四处征战,遂将你托于我照看。而我将你安置在聆音阁内,那聆音阁筑于山中最深处,乃列位方丈闭关修行之所,平素无人搅扰。孰料那刺客竟能寻得此处,当王爷至时,那刺客早已逃遁,你亦被喂食断魂草,昏迷不醒。”方丈此时双眼已然湿润,加之今日又逢刺杀,恐换作他人思之亦甚为惶恐。 “此事惊动了你皇祖父,次日便安排宫内御医前来救治,庆幸的是当时的张太医用失传多年的魑魅针法才勉强保住了你的性命。”王爷说到这里,神色凝重,满脸愧疚,恨自己未能擒获刺客。魑魅针法甚是诡异,施针之后令人血脉贲张,全身炽热,而后全身疼痛,大声呼叫之后便迅速恢复如常,如此反复两个时辰。常人难以忍受,何况是自己的儿子呢? “虽然你多日之后醒来,但断魂草之毒仍然残存在体内,张太医一时找不到根除之法,便只能每十日施针延续寿命。然而魑魅针法极为繁复,费心劳神,数月之后张太医便倒下了,离逝前将此针法传授于我,由我施行。”方丈此时已老泪纵横,世子被方丈照料多年,早已超出了师徒情谊。 “再后来偶然间我在藏经阁里发现一本经书,对此针法有详尽的描述,便以此改善施针过程,再接着教会你自行施针,但并非长久之计。书中记载,若想完全根除,需极北之泉,极南之龟,极西之草,极东之花,此四极常人难以获得。”方丈说到这里,神色比之前轻松了些许。 “如今除了极东之花,其他三极父亲早已备好!”王爷此时也露出愉悦。 “那东花呢?”少年心中飘出一丝疑惑。 “去年冬天你四叔率团出使渤海,算算日子,不出几日也应当返回南都了。”王爷解释道。 “那跟东花又有何关联?” “东花世间罕有,百年间不过盛开一次,况且这花一直是渤海皇室所有,野外难觅踪迹,此次拜访渤海,除了商谈国政,便就是这花,你叔春天回信,渤海皇室同意赠与此花,但是。。。”王爷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如此说来,这花不能平白无故的赠与我吴国吧!” “那是当然,所以本王同意你和渤海公主的婚事,毕竟再过几个月你就弱冠了,也该有个家啦” 听到这里,少年一脸惊讶,不知所措,他在外游历五年,早已喜欢上逍遥洒脱、自由自在的日子,突然要成家立业,这辈子怕是都不会轻松了。 “父王,儿臣与您见面的日子本就不多,尚且需要了解,更何况这个素未谋面的渤海公主呢!”少年这话显然是不太接受这桩婚事的,平白无故多个未婚妻,连名字都叫不上,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所以啊,这渤海王同意公主跟随你四叔一同返回南都,为这事你四叔可没少费口舌啊!”王爷看着眼前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一同进京!父王,儿臣没听错吧!”少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没错,明年二月,你的弱冠之礼和新婚之礼一起举行,距今还有几个月,也足够你们了解彼此了。”王爷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然后缓缓说道。 听到这里,王爷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疲倦不堪,于是便推动着轮椅,朝着后方慢慢走去。方丈见状,对着少年行了个礼,也转身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少年一个人呆立在原地,心中一片凌乱。 第2章 横水秦王府 少年骑着马,晃晃悠悠,眼神迷茫,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回家的路上,风景如画,美不胜收,可少年根本没心思欣赏。 “想啥呢?”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渊儿啊,你小时候住在慈云寺,后来又出去游历了五年,算起来有十多年没回家了,这次回家应该高兴才对!” “姐姐,我现在可高兴不起来。”少年叹了口气。 “有个家也挺好的呀,我没遇到你姐夫之前,也想着一个人过一辈子,侍奉父亲就好。可是真遇到了喜欢的人,就完全不一样了。你看我现在,有父亲的疼爱,丈夫的宠爱,还有孩子们的亲昵,当然啦,还有个时时刻刻想着我的好弟弟!”说到这里,姐姐又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毕竟她从父亲那里得知此事时是开心多于担忧的。 秦王一生只娶了一位夫人,夫人姓陈。多年前,陈氏失踪,至今杳无音信。此后,秦王没有再纳妾,他们育有一儿一女。长女叫立沁,成年后被封为昭阳郡主,几年前嫁给了南都守备孙家,育有二子,长子叫晨,次子叫昊。长子叫立渊,也就是这个少年,还没有封号呢。 穿过前方那座亭子,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抵达横水镇。此刻,遥远的天际飘起袅袅炊烟,山水田园之间,瓦屋林立,亭台楼阁交相辉映,气势恢宏非凡。少年沿着亭子的方向眺望过去,但见前方景象与一般城镇迥异,他不禁心生疑惑:这哪里像是个镇呢?普天之下,岂会有这般规模宏大的镇子!毕竟他周游四方,见识广博,却从未见过如此独特之地。 “昔日父亲选址于此建造王府时,这里尚是一片荒芜。偌大的一个镇,居民不过数百人而已,他们以捕鱼为业,时常遭受天灾之苦,生活异常艰难。父亲费尽心力,苦心孤诣地经营此地,历经多年休养调息,终于将这里打造成了一方乐土。如今,镇上人口已近五万。”姐姐在旁轻声向他介绍道。 晌午时分,阳光炽热,如同火焰般炙烤着大地。这支庞大的队伍终于抵达了城门之下。此时此刻,城门处早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百姓们纷纷簇拥在一起,人头攒动,都想争先恐后地一睹秦王世子的风采。 人群中传来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我听说世子啊,他的身高还不到六尺呢,也就和我的眉间差不多高罢了。” 另一人立即反驳道:“别瞎说!世子可是身长八尺,相貌英俊威武,风度翩翩,迷倒万千少女啊!” 有人质疑道:“真的吗?这能信吗?” 立马有人附和道:“那当然啦!我有个亲戚上个月去修缮王府的屋顶,听王府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又有人插话道:“我还听说啊,世子的身体非常虚弱,简直就是个病怏子,风一吹就会倒下!” 旁边的人惊讶地问道:“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呢?我倒是听说世子之前被人下毒,不过现在毒素已经解除了,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这时,有人不耐烦地喊道:“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啊!世子就要进城了!” 少年转头看着姐姐,不解地问:“不就是回家一趟嘛,用得着搞这么大的阵仗吗?”姐姐微笑着回答:“这是父亲特意安排的,毕竟你以后执掌这里,总得让百姓认识你。” 队伍陆陆续续的进入横水镇,此时的氛围已步入鼎沸。横水镇原本隶属江宁府,立国初年,这里被选中为秦王府驻地,这里以附近的横水河命名,河流从南门而过,自南向北注入南都河,城南有丹阳大湖,城和湖之间群山阻隔,于是几年前修缮青阶砚道沟通,随着百姓以及往返商贾日益增多,湖的北侧兴建了向阳码头。 一行人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缓慢前行着,没过多久便来到一座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府邸前停下。府邸门口整整齐齐地站立着许多人,他们面容恭敬,神情严肃,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 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位装扮精致的女子,她的目光柔和而温暖,气质高雅而迷人。周围的人们都尊称她为\"苏姨\"。苏姨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衣,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仙子下凡一般。她的美丽不仅仅在于外表,更体现在那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独特韵味。 在苏姨的身后,还站着几位体态端庄、笑容可掬的丫鬟。她们与其他普通丫鬟有所不同,无论是站姿还是神态,都显得格外庄重得体。从她们的衣着打扮上也能明显看出,这些丫鬟在王府中的地位相对较高。她们的存在使得整个场面更加庄重肃穆,同时也透露出一种高贵典雅的气息。 管家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从车后移动到台阶前,旁边的仆人协力地抬起王爷,轻轻地将他安置在轮椅上。王爷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其他随行人员也纷纷下马或下车,毕恭毕敬地站在两旁,微微低垂着头。 管家稳步推动轮椅,护送王爷进入府邸。少年、姐姐以及外甥们紧紧跟随其后。苏姨轻盈地挥了挥手,众多下人和仆役们立即忙碌了起来。 这行人踏入院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精巧别致的庭院。院子里不仅有形态各异的假山,波光粼粼的水池,还有一座小巧玲珑的小桥。走廊外的树木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而假山旁盛开的海棠花更是散发出阵阵迷人的芬芳,令人陶醉其中。 此刻,王爷端坐在正中央,气定神闲,其他人则整齐地分坐在两旁。王爷目光慈祥地看着苏姨,开口问道:“苏姨,今日渊儿归家,宴席筹备得如何?” 苏姨轻声回应道:“王爷,一切事项均已依照您的吩咐安排妥当!”她的语气恭敬而坚定。 王爷满意地点点头,表示认可。接着,他转头对少年说:“那么,先让苏姨带你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王府。至于其他人,可以稍作休憩,随后再举行宴席。” 随后少年跟着苏姨走出堂厅,四处走动,熟悉着王府的布局,欣赏着王府的景色,府内清新典雅,没有那么的奢华,一切显得那么自然朴素,“这长廊后就是王爷给你准备的屋子,这屋子十多年未曾有人居住,但是每日都会安排人进行打扫,这不世子您要回来,王爷春节后便吩咐进行修缮一番,屋内的陈设都是按照您的喜好布局,”苏姨在前面介绍着。少年走进屋内,“这是堂厅,这是寝屋,另一侧是书房。” 少年看着自己的房间,眼睛都亮了,窗帘的颜色样式,茶几的款式还有杯中的茶叶,包括书架上的书籍都是自己的心头好。 “十多年未回,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喜好的?”少年好奇地问。 “一百八十四”苏姨神秘地笑着回复道。 “什么,一百八十四?”世子更疑惑了。 “世子,您在明夏时一共吃了一百八十四只兔子。” 少年惊得合不拢嘴,兔子倒是吃了不少,这数字是怎么来的。 “后面会慢慢跟你解释的,当然您也会知晓!”苏姨没有透露太多,毕竟王爷派人暗中保护的事,下人里也只有她与管家知晓。 此刻,只见四位丫鬟先后踏入屋内,紧接着便整齐划一地站立成一排。 “世子,这几位便是今后专门负责照料你日常起居的丫鬟。王爷还特地叮嘱过我,让我千万不可怠慢了你,所以才特意挑选出了这几位呢。”苏姨一边领着世子走向这些丫鬟们,一边说道。 “这位是恬安,那位是可安,还有乐安以及希安。”待走近后,苏姨开始挨个儿向世子介绍道:“恬安乃是郡主的贴身丫鬟,近几日将由她负责传授您王家的礼仪及礼节;而可安与乐安,则会负责你平日里的生活琐事。至于希安嘛,由于近几日东儿姑娘正在调查昨日发生之事,所以她会留在你身边,以确保你的安全。” 苏姨安排好一切后,就出去查看宴席准备得如何了,宴席是王爷特意安排的,王爷一行人回到王府后不久,宾客们便开始进入府内,时间很紧,容不得半点差错。此时屋里只剩下丫鬟们和少年。少年看着低着头等待吩咐的丫鬟们,一下子不知道该说啥好,毕竟他从来没有使唤过别人。丫鬟们也低着头,静静地等着世子开口,毕竟世子可是未来王府的主人啊,再往后想想,说不定还有机会继承皇位呢,毕竟世子在吴国孙辈中排行第三,如今皇帝年纪甚高,立储之事迫在眉睫。而且朝廷早在五年前就颁布了圣旨,储君将从孙辈中选出。 这时,希安率先打破了僵局,走上前行了个礼,说道:“世子,马上要开宴席了,您看您是不是得先沐浴更衣呀?”其他几人也随声附和,连连点头。 于是,世子麻溜地脱掉鞋子,闪身进了里屋,开始宽衣解带。希安则走出来站在门口,在外放风,观察着四周。恬安在衣柜里里仔细翻找,为接下来的宴席挑选衣服和配饰;可安在外屋提着热水,一桶接一桶地倒进浴桶里,还撒了好多艾草。这时候,就只有乐安一个人尴尬得脚趾抠地,“世子,你别这样啊,”世子这才反应过来,转眼间身上就只剩下内衬了,于是他像只兔子一样,嗖的一下就躲到屏风后面去了,满脸通红,捂着脸,那叫一个害羞。世子在王府外待了那么久,很多习惯都还没改过来,还是那么随性和洒脱。 两刻之后,屋门大开,少年气宇轩昂地走出,不急不慢, 朝着堂厅而去,丫鬟们呼啦啦地跟在后面。少年抬头望着太阳,心情那叫一个美,他等这一刻可是等了好久了,尤其是那些素未谋面的家人们,他们的名字、他们的容貌、他们的故事,在这之前也都只存在于每月的书信之中。 到了堂厅,王爷早已端坐在中央,姐姐一家人则坐在王爷的左侧,少年见状,便在右侧寻了个位置坐下。原本,按照原计划,应该要在横水镇举办一场规模宏大、无比隆重的家宴。这场家宴将会邀请到皇室的所有成员参加,包括他的叔伯们、堂兄弟姐妹们、外甥侄儿们等等。当然,那些与皇室联姻的外戚豪族和朝中大臣们自然也不会缺席。然而,王爷入宫与皇上交谈之后,皇上却认为这件事情由宫中出面举办会更为妥当。 所以,这次出现在宴会现场的并没有其他皇室成员。只见宴会的一侧坐着横水镇的主要官员,而另一侧则是横水军的主要将领。此外,由于时间和日程安排的限制,还有一部分官员和将领未能按时抵达。王爷开始向少年逐一介绍起在场的人员来,少年心中明白,自己此次回来,不仅仅是为了家人团聚,更重要的是要逐步接管王府的各项事务,同时还要掌管横水军这支吴国的精锐之师。家宴突然变成了府宴,少年的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他实在不明白为何时间会如此紧迫,而且自己在路上所产生的种种疑惑,也希望能有人帮他解答。 宴席结束后,少年与姐姐、外甥们一同漫步于庭院之中,尽情享受这难得的团圆时刻。他们谈笑风生,欢声笑语在庭院里萦绕不去。与此同时,王爷和一众官员、将领仍留在宴席之上,继续交谈甚欢。当大家收到请柬之时,便心知肚明王爷此举的深意所在。 随着夜幕逐渐笼罩大地,少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思绪渐渐飘回今日的种种经历,心头涌起一股幸福和满足感。他深知,此处便是他的归宿,日后定能在此处共度更多美好时光。然而,内心深处亦泛起一丝忐忑与不安,毕竟未来还将面临诸多艰巨挑战。 月亮高高地悬挂在窗前,皎洁的月光如轻纱般洒向大地,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面纱。少年静静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微风轻轻拂过,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似乎在呼唤着什么。少年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焦躁不安,他迅速起身,披上衣服,套上鞋子,匆匆走出屋子。 少年抬头仰望着那轮高悬的明月,这是他在王府中的一个普通夜晚,但不知为何,今晚却格外难以入眠。他索性爬上屋顶,静静地坐在那里,眺望着远方的月亮,感受着那股微凉的夜风。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掠过,悄然落在了少年的身旁。少年并没有转身去确认来人是谁,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陪我一起欣赏这美丽的月色吧!” “世子,夜深露重,小心着凉。您还是早点回屋歇息吧,如果您身体不适,我们这些下人可是会受到责罚的啊!”希安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劝道,言语中透露出对少年的关心和担忧。 “这月色多好啊,我曾经在外欣赏过无数的月夜,或圆或缺、或明或暗,却都没有今夜这般清澈如水、皎洁无暇。”少年微微转过身子,嘴角含笑,一脸温柔地凝视着希安。月光下,希安身着一袭更为简洁利落的束身衣,手中紧握着那把锋利的长剑,宛如月下仙子。 希安心有所感,抬头望向少年,心中暗自思忖道:“此刻让他进屋怕是有些困难……”于是,她转身回到屋内,寻找出一件稍厚些的薄被,轻轻走至少年身旁递给他。少年微笑着接过薄被,但随即示意希安坐在自己身旁。 希安面露难色,低头轻声说道:“世子,主仆有别,奴婢实在不敢违背规矩,请恕罪!”她只想默默守护在少年身旁,绝不愿做出任何有违规矩之事。 少年似乎看穿了希安的心思,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屋瓦,柔声说道:“四下无人,你就坐在这里,陪我聊聊天可好?”希安依旧低着头,不断摇着脑袋,表示拒绝。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绝不能越矩行事。 然而,少年却再次开口安慰道:“放心吧,若是苏姨怪罪下来,一切由我担着,我自会去向她解释清楚。”少年的语气坚定而真诚。 听到这,希安才颤颤巍巍地坐了下来。少年开始讲述以前经历过的种种趣事,希安则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并没有去打断对方,也没有插话,就这样单纯地听着。时间过得很快,月夜已经慢慢进入到了后半程,希安从来没有想过这位世子竟然如此健谈,而且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月亮渐渐落下帷幕,朝阳缓缓升起。此时此刻,希安终于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她的头轻轻地靠在少年的肩膀上,然后就这么睡着了,嘴巴还不时地微微蠕动着。少年默默地注视着希安,心中不禁感叹,如果身边能有一个像她这样可以陪自己聊天解闷的人该有多好啊。这些天以来,很少有人能够跟他畅谈,聊得有来有回,。 太阳越升越高,清晨的阳光虽然还不算太过炽热,但也足以将一个人从睡梦中唤醒。希安的眼睛慢慢睁开,她一睁眼便转过身,却看到世子正微笑着凝视着自己,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她手忙脚乱地赶紧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不必惊慌,你只是睡着了而已!”世子看着希安有些慌乱无措的样子,出言安慰道。 希安此时转身看到有人正朝屋内走来,“世子,苏姨已安排下人朝这边来了。” 闻此,世子也从屋顶下来,毕竟他不想给他人添麻烦,更不想他们进入屋内发现他不在而受责罚。 世子步入屋内,打了个哈欠,捏了捏后颈,在屋顶上待了一夜,身体略有疲乏,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希安没有打扰,关上门,静静地站在屋外,守护安全。半刻之后,可安乐安带着下人们到了屋内,恬安也跟在后面。 乐安正欲叩门,却被一旁的希安伸手拦住,“世子尚未睡醒,此时打扰怕是不妥。” “可这都什么时辰了,待会儿还得向王爷请安呢!”身后的可安攥着手有些着急。其他丫鬟也在低声议论。“要不我们再等会儿吧!”乐安回头安慰大家。 少年被屋外嘈杂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然后慢慢地走到门口。透过门缝,他看到一群丫鬟正站在外面,彼此相望着,嘴巴还不停地动着,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都进来吧!\"世子用温和的语气吩咐道。听到这话,丫鬟们立刻站成整齐的一排,恭恭敬敬地走进房间。 房门缓缓打开,丫鬟们陆陆续续的进来。有的开始清扫屋内的灰尘,有的则细心地整理起书籍和陈设。这时,恬安手捧着一套精致的常服走到世子面前,轻声说道:\"请世子更衣,接下来需要先去向王爷请安,然后再享用早茶。\" 世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站在床前,伸开双臂。乐安和可安动作娴熟、有条不紊地侍奉着世子更衣。与此同时,一名下人递过来一杯清水,世子接过后仰头咕噜咕噜地漱了口,然后低下头将水吐到另一个丫鬟端来的水盆中。 屋内一片繁忙,但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没过多久,房间就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尽管世子只睡了一小会儿,但他看起来依然精神抖擞,这或许与他往日的生活习惯息息相关。 恬安引着世子,须臾间便至王爷屋前。上前施礼后,恬安便立于一侧。世子入内,见王爷已然端坐于正央,姐姐则端立于一侧身后。 “父亲安康!”少年上前施礼。王爷颔首示意其近前,“昨夜安睡吗?” “自是如此,如今神清气爽!”施礼后,少年便立于另一侧。 “沁儿,吩咐下去,日后早茶便在此处吧!往昔皆是我一人,现今你们皆在身侧,我心甚慰!”王爷言语间满是欣喜。 “是,父亲!”于是姐姐转身,示意身旁的下人将早茶奉于屋内。少顷,一桌丰盛的早茶便已备好。 姐姐将轮椅推至桌前上方位子,她于左侧落座,少年亦在右侧坐好。王爷抬手示意下人们退下,此时屋内仅剩一家三口。 “不必拘泥于礼数,自在便好!”王爷一脸肃穆地看着少年。 少年见无外人在,便毫无顾忌地吃了起来,仿若饿极了的野兽。 “这茉莉花糕味道甚佳,距上次品尝已过许久,这鸭肉也可以,比明夏的兔子好吃多了!” 看着少年狼吞虎咽的模样,王爷和姐姐在旁轻声安抚,让他慢点吃。 “父亲,我想上午出去逛逛,听下人们说镇上的横云大街甚是繁华,我想去瞧瞧!”少年吃完后看着王爷。 “渊儿,你方归府,诸多事务尚不熟悉,众人也未认清,我与你姐商议后,觉得你还是先熟悉府中事务为要,其他事宜暂且搁置。”王爷沉凝道。 “逛街不过是托词,散心才是真。渊儿向来自由惯了,如今被困在府内,心中自然烦闷!”姐姐在一旁解释道。 “黄东一早已归,文宣昨夜也从书院返府,就让他们俩陪你出去走走吧!”姐姐望着少年,少年面露惊喜。 “文宣回来了?在何处?”少年有些迫不及待。 王爷见少年如此开心,不忍拂了他的兴致,便颔首应了。 “父亲,你看渊儿如此高兴,若得知渤海公主后天便抵达南都会否更喜?” “行程怎会提前如此之多?”王爷一脸疑惑。 “皇叔一行人已至海州,本欲走陆路,然那渤海公主未曾乘过海船,便提议改走海路,此刻想来应已至秀水镇了。”此刻姐姐耐心地解释着。 “秀水至南都走内水,约莫两三日,”王爷叹了口气,“待渊儿与公主成婚,他体内之毒便可清除,且有了家室,我王家也能更热闹些,这偌大王府,总觉冷清。” “那是自然,成家之后,人丁自会兴旺。”姐姐应允着。 下人屋舍内,一位少年在屋内踱步,手中翻阅着书籍。忽然,屋外传来一声声响亮清脆的声音。少年寻声看去,见一人正朝屋里飞奔而来。待身影近了些,少年才发现是自己儿时的伙伴。 “文宣拜见世子!”少年放下手中书籍,向前行礼。 “不必多礼。”世子上前搂住少年,“你我兄弟之间,不必讲这些繁文缛节,叫我立渊即可。” “哎哟,我们的文状元回来啦!”言语中透露着一丝酸意。二人转身看去,原来是黄东到了。 立渊、文宣、黄东,三位儿时的伙伴时隔多年再次聚首。上一次相聚,还是在慈云寺的时候,那时的他们无忧无虑,尽情玩耍。如今,一位是刚刚回府的世子,一位是准备参加殿试的书生,一位是身手不凡的女侠。虽然身份有别,但情谊不减。 “莫要乱叫,殿试延期至九月,尚有一段时间。此时称我为状元,还为时尚早。”少年指了指黄东,示意他不要取笑自己。 “殿试不是上月举行吗?为何延期了?”世子一脸疑惑。 “据传,圣上龙体欠安,不得已才延期。你如今已返回南都,圣上定会龙体康复。”少年看着世子,心想他刚回来,很多事情都还不清楚。 “莫要再说了,世子刚回来,说些好听的。”黄东揪了一下少年的胳膊。 “哎呀,疼!” “皇祖父龙体抱恙?”世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出去走走吧,听说横云大街上新开了一家酒楼,去看看吧。”黄东见气氛有些凝重,赶紧转移话题。 转眼间,三人已经在横云大街上闲逛了起来。世子走在中间,眼睛滴溜溜地四处张望着,一会儿被街边的叫卖声吸引过去,一会儿又被小摊上的新奇玩意儿勾住了魂儿。文宣手持纸扇,亦步亦趋地跟在世子身旁,不停地给他介绍着商贩们售卖的新奇物品。黄东则一手拿着佩剑,一手举着一串糖葫芦,吃得不亦乐乎,嘴边沾满了糖渍。 “要不来一颗?”黄东热情地递给世子。 世子赶紧摆了摆手,“我吃不了太甜的食物。” “来嘛,很好吃的!”黄东说着就拨开双手,想把糖葫芦硬塞进世子的嘴里。 突然,文宣眼疾手快,一把咬住了最后一颗糖葫芦,使劲一扯,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 “文宣,你不觉得不干净吗?”世子被这一幕惊呆了。 “怕什么,小时候我们不都这样嘛,有啥好吃的都一起抢着吃,那时候你比我还凶呢!”文宣不以为意地解释道。 “就是啊,小时候除了如厕沐浴不在一起,其他时候都形影不离的,有衣服一起穿,有好吃的一起吃。村里的鸡鸭都被我们祸害得没人敢养了。那时候天天吃得饱饱的回家,却也没少被郡主责骂!”黄东在一旁附和着。 世子看着黄东,听着她说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心中竟毫无波澜,仿佛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没有留下丝毫的记忆。不仅如此,此刻站在眼前的黄东与前两日相比,似乎多了几分亲切与熟悉之感。 \"她就是这个样子啦!在外人眼中,可能会觉得她有些高冷难以接近,但相处久了便会发现,其实她和普通人家的姑娘并无太大区别,只是偶尔会有些不讲道理,脾气稍微暴躁一些罢了。\"文宣顺着话题继续说道。 \"为何这些事情我都毫无印象呢?我唯一能够清晰记得的,便是在慈云寺度过的那段时光。\"少年转头看向身边的二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那时候你身子骨弱,常常生病,有时玩得正高兴,突然间就昏倒在地。我都数不清有多少次你晕倒在我怀里了。每次病后就忘记所有事情,真是烦人。\"黄东说起往事,脸上也流露出些许无奈。 \"居然还曾躺在你的怀中?\" \"是啊!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我和你东姐姐一同将你抬回家去,可真是让我们吃尽了苦头啊!\"文宣连忙解释道。 就这样,三人一边回忆着儿时的趣事,一边闲聊着,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那家酒楼门前。 小二看着三人进店,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迎上来问道:“三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呀?我们店新开业,现在有点三赠一哦!” “那就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都端上来吧?”文宣回答道。 “好嘞,客官请稍等!”小二爽快地应道,然后开始忙碌起来,擦拭着桌子和凳子,以表示对客人的欢迎。 这时,角落里传来一阵狼吞虎咽的声音。原来是有一位女子独自坐在那里,一个人点了好几样菜,正在尽情享用着美食,还不时地用手擦拭着嘴角。 世子的注意力被这阵吃饭的声音吸引住了,他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女子的侧脸,突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他站起身来,朝着女子走了过去。黄东和文宣见状,也跟着起身跟了上去。 “原来,你就是那个骗走我衣服的女人。”世子走到女子面前,面沉似水,语气冰冷地说道。 “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姑娘我奉公守法,初来横水镇,此前与公子素未谋面,又何来欺骗一说?”女子口中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她的注意力完全被美食吸引,甚至没有正眼看世子一眼。 “本姑娘自觉容貌尚佳,若公子有意与我搭讪,应当换个新鲜些的由头。本姑娘见多识广,你这番陈词滥调,实在难以入耳。”女子一边不停地吃着东西,一边嘟囔着。 黄东见状,从女子身后一侧闪出,一脚踹翻了桌子。一桌的美食顿时散落一地,桌子也径直撞向前面的楼梯,裂开了。 “世子在跟你说话!”黄东手持剑柄,抵在女子的肩膀上,厉声道。 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身体颤抖着转过身,惊恐地看向世子,手中还紧紧握着筷子。 “我只是想填饱肚子,说句实话而已,何错之有?”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 世子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神如刀,死死地盯着女子。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女子与世子对视着,记忆也慢慢地被唤醒。 “世子,那天我本来打算去集市上卖掉的,结果刚到当铺,就被一伙人围住了。他们说是秦王府的人,我就把衣服还给他们了。”女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还一个劲儿地躲闪。 “世子要听的可不是这个,我们世子是想问你们这些人有手有脚的,为啥不去做点正经生意,非得干这些苟且的事儿,是不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文宣一下就猜到了世子的心思。 世子还是一言不发地望着女子,眼睛都看直了。“这南都附近,除了江宁横水稍微繁华点,其他地方早就穷得叮当响,饭都吃不饱,现在土匪强盗猖獗,老百姓的日子更是苦不堪言,哪有什么营生!”女子一个劲儿地解释。 听到这儿,世子蹲了下来,“是这样吗?” “可不是嘛!我昨天路过牛首山,在路边捡到一个包裹,你看我现在能吃上饭全都是包裹里的东西当了换的。你看看这衣服,还有这首饰,也都是里面的。我都准备换些银子,带给风铃渡的村民们吃呢!”女子一边说,一边伸手给世子展示衣服。 世子看着衣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就回头看了看黄东。黄东俯身看了看,也明白了些什么。这女子捡到的包裹,可能就是那天刺客行刺后逃跑更换的衣物。 “在路上捡到这么重要的包裹,应该交给官府,让官府来处理。你要是自己处理,惹出什么麻烦来,你能承担得起吗?”文宣在旁边说道。 “你们也太离谱了吧!我就是捡到一个包裹,怎么还能这样啊!”女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于是黄东就拉着女子出了酒楼,急匆匆地回了王府。 “客官,你们的菜好了!”小二在一边喊着。 “打包送给路边的乞丐吧!”说着,一颗银子就稳稳当当地掉进了小二的手里。 第3章 再回风铃渡 回去的路上,世子和黄东并肩而行,两人边走边谈论着那天发生的行刺事件。与此同时,那名女子的双手被紧紧地缚在背后,由文宣牢牢抓住她的胳膊,以防她趁机逃走。 世子转头看向黄东,开口问道:“那天管叔带人去追捕那个刺客之后,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黄东连忙回答道:“那天深夜,管叔曾经回来向王爷禀报过这件事情。他们一行人顺着刺客留下的脚印以及沿途的血迹一路追踪,但追到某个路口时,脚印和血迹却突兀地消失不见了。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分头寻找线索,但最后当他们回来会合时,谁也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第二天,我又亲自前去那个地方复查,结果依旧如此,实在是令人感到蹊跷。” 文宣在旁边补充道:“昨晚,父亲也跟我提到过这件事,确实非常奇怪。那刺客身受重伤,行动本就十分不便,按照常理推断,他应该很难逃脱才对。” 世子微微皱眉,表示赞同地点点头。这时,黄东继续说道:“今日我返回王府后,向王爷禀报过此事。王爷随后便吩咐希安前往山脚下的村庄进行打听和询问,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希安?原来如此,怪不得早茶之后便不见其踪影。”世子恍然大悟。 “希安可是你东姐姐的得意弟子呢,如今你东姐姐的能耐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文宣在一旁插话道。 两人就这样一言一语地闲聊着,不知不觉间已抵达王府。 众人分立两旁,王爷端坐于正中央,管家则恭恭敬敬地站在王爷身侧稍后处,而那名女子则双膝跪地,将头紧紧贴在地面上。 “这件衣裳是否便是你当日在牛首山上拾得的?”王爷语气平缓地开口询问。 “是……是的,王爷!”那女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显然是被王爷强大的气场吓得不轻。王爷久经沙场,战功赫赫,其威名远扬天下,不仅杀伐果断为人称道,其英雄事迹也传颂于世。 “那么,你唤作何名?”王爷接着追问。 “启禀王爷,小女子名叫莫小蝶!” “风铃渡的村民们怎会沦落至此?”王爷一脸凝重,他记忆中的渡口,本应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乃是由江北入南都的必经之所。按常理而言,即便在渡口摆个铺子,卖点茶水点心,也足以维持生计,又何须向过往之人乞讨呢? “回王爷,去年冬月,朝廷一道诏令下来,便关闭了渡口。商货改走南边的红叶渡去南都,行旅则改走北边的北水关。若要去江宁或者转去江南其他府县,就得顺着南都河进入其他水系。”女子答道。 “此事何时发生?”王爷对此毫不知情,转身看向身边的管家,管家俯身低语了几句。王爷听后,不禁哈哈大笑。 风铃渡位于南都、横水、江宁三地交界处,名义上虽归横水管辖,但实际上离江宁府更近,日常事务多由其管理。然而,其北面有一条河流,河流以北又属于南都,这给日常管理增添了不少麻烦。 众人闻言,皆是一脸疑惑,纷纷看向王爷。 “还不快向王爷禀报包裹发现之地?”黄安高声呵斥。 “启禀王爷,这些衣服首饰确实是小女子捡到的。那日上午,我从江宁返回途中,路过一个路口时,发现草丛中有异物,走近一看,发现是些衣服和首饰。想着这荒郊野外必定无人认领,便拿到集市上换些银两。”女子在一旁解释道。 “里面的衣服首饰颇为华丽,我便留了一身,其余的都换了银两。” “算算时间,你是在横水过了一夜吧?刚刚在酒楼,仔细算来,应该有不少银两吧?”文宣也加入问询。 “你口口声声说村民如何,自己却半点委屈都受不了。”黄安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启禀王爷,小女子数月来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好不容易有了些银两,吃好住好一些,又有何错?”说罢,那女子放声大哭起来。 “不去临近的江宁府,偏偏跑到更远的横水镇,其中定然有诈!!”文宣的问题更加直白。 现场争吵不休,王爷示意众人安静,那女子也止住了哭声。此时的世子一直沉默不语,他心中所想的是风铃渡的村民以及那夜刺客是如何逃脱的。突然之间,世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走到王爷身边,在王爷耳畔低语道,“父亲……” 众人只看到世子在王爷耳边说着什么,却听不到具体内容,此时,王爷听着,还不时点头。 此时,希安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拱手禀报:“王爷,卑职奉命去山下村落探访查问,并未发现刺客的踪迹,但在山脚发现一具尸首,经跟苏姨确认,是刚来王府不久的护卫。卑职与江宁府仵作一同查看过,其颈部有明显伤痕,似是遭人从身后袭击,身上还有多处骨折,疑是从高处跌落所致。” “渊儿,你带人去风铃渡。”王爷看向一旁的世子,沉声道,“刺客想必就藏匿于此。”牛首山北边、东边、南边依次是南都、江宁、横水,唯有西边可逃,西边一处是刘家村,另一处便是风铃渡。刘家村没有消息,那么刺客唯一的选择便是风铃渡了。 “刺客真的在这里吗?”黄东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那是当然,刺客没得逞,想要逃脱官府追捕,就只能往西,通过风铃渡过江,到北岸才能喘口气。”文宣在世子另一侧笑嘻嘻地解释道。 “而刺刺客受了重伤,肯定跑不远,估计着时间,还在风铃渡呢。”世子身后的希安也跟着附和道。 “小时候郡主让你多读点书,你偏偏喜欢舞刀弄枪,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分析不出来。”文宣在一旁调皮地坏笑。 黄东一个闪身从世子身后绕过,一脚踢了过去,文宣拍了拍大腿,“就你这样粗鲁,哪像个女孩子!” “要你管!!!” 就这样,一行几人打打闹闹着,不久来到了风铃渡。 “世子!”那女子开口了。 世子回头看了一眼女子,女子接着说道,“能不能解开这枷锁?马上就到渡口了。”女子的话里带着一丝恳求,因为她经常在渡口走动,认识的村民很多,怕他们看到自己这样会传出什么流言。 世子给希安使了个眼色,希安刚要打开枷锁,黄东连忙伸手制止,“这女子太狡猾了,要是让她逃脱了,再想抓她就难了,何况这渡口没人比她更熟悉!” “不必忧心忡忡,她绝对不敢逃跑!”世子赶忙出言宽慰众人。其实,世子心中自有盘算,数日前山中遇刺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这渡口距离事发之地并不算远,稍具理智之人都会明白秦王府与府衙的人定会回来此地搜查,更会清楚此处近日必会戒备森严。 时值五月,天气略显闷热,那名女子带着几个人在渡口走着。渡口处的商人与旅客寥寥无几,道路两旁传来的叫卖声亦随之减少。女子见众人不时擦拭额头的汗水,便引领他们走向路旁一个售卖饮水的小摊。摊主乃一年迈老妪,背部略弯,头发花白,身着衣物满是水渍。 众人行至摊前,老妪急忙擦拭起桌凳。“世子爷,您此番前来可是为追寻刺客踪迹?”一行人刚刚落座,便听到老妪如此询问,不禁面面相觑。 “老婆婆,你如何知晓我是世子呢?”世子开口问道。 “前几日我去横水镇看望我的儿子,很荣幸在城门口目睹过世子的风采!”老妇脸上透露着喜悦之色,她觉得世子能够光顾自己的摊子,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啊!这以后说出去就是活招牌啊! “令郎在横水做什么营生?”世子接过老妇递过来的一碗水,然后继续追问道。 “前段时间,秦王府招募护卫数名,我儿有幸被选中。他能在王府里干活,真是老身前世修来的福分呐。”世子轻轻抿了一口水,突然间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涌上心头。这水似乎有着某种特别的味道,仿佛曾经在某个时刻品尝过。而其他的人则没有那么多讲究,他们一口气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老妇见状,连忙又给每个人都斟满了水。 “他呀,打小就跟着咱家老头子在渡口帮忙卸货,一身的力气大着呢!可惜啊,去年老头子不幸离世,他只好去了镇南的向阳码头谋生路。可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他也只能干几天、歇几天,没个稳定营生。这不,瞅准了这次进王府当差的机会,他就赶紧去了。老身得知这个消息后,真是高兴得好几宿都睡不着觉呢!”老妇人喜笑颜开地接着说道。 “婆婆,这水是从山上拉回来的吧?”世子好奇地问。 “是的,世子,这水可是老身一大早就亲自上山取回来的!这山里面人少,没人打扰,再加上山中草木茂盛,水源得到了很好的涵养,所以这水才会格外清澈甘甜呐!”老妇人见世子对水如此感兴趣,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因为她知道世子是个识货之人。 世子曾经在山上的寺庙里住过一段时间,早已习惯了山中清泉的味道。相比之下,这水和王府里的水确实大不相同。 “婆婆,那您见到您儿子了吗?”站在一旁的文宣插嘴问道。 “那日我去府内寻我儿,适遇府内有宴席,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我便在府内小门处候着,等了数个时辰,后向府内出来的下人打听,方知我儿亦在寻刺客,寻了一夜仍无消息,念及一夜搜寻,恐其劳累,我便起身返回了。虽未得见,但念我儿能为王府效力,老身甚是欣慰。”老妇言罢,神色间既有失落,亦有喜悦。 蓦地,黄东望向希安,希安接过眼神,似是知晓她师傅欲言何事,她亦不知如何启齿,遂将目光投向世子。世子搁下碗,瞅见希安望着自己,自是心领神会。 “婆婆,我刚自王府而来,听管家说令郎已被委以传达父亲军令的重任,需数月方归。”世子说这话时,心中亦是百般滋味。若告知老妇其儿遇险,她心中的骄傲怕是会尽数崩塌吧!丧夫丧子,谁能承受这打击呢! “世子,多谢王爷厚爱,他日我定会告知我儿,在王府当差,必当全力以赴!”闻得此言,老妇喜不自禁,心下思忖着自家儿子竟能得此重用! 众人在摊子上坐着饮水休憩。墙角处倚着一名女子,看起来虚弱至极,一手握着剑,一手捂着伤口,此女便是那日的刺客。女子转身望向摊子。 “诸位客官,你们先歇着,老身暂且失陪片刻!”老妇起身离座,返回自家屋子。 老妇推开门,径直走向屋内,见侧卧门大开,便神色凝重地走了过去,边走边轻声呼唤,“姑娘?”“姑娘?” 进得屋内,见屋内整洁,床铺整齐,唯有地上几滴血迹。老妇想起前几日自己所救的姑娘,伤口未愈便不辞而别。 须臾,老妇返回摊位。众人仍在原地休憩,五月的天气依旧闷热不堪。 “婆婆,我适才见那屋墙边有一女子,向此处张望一眼,我刚走近,那女子便消失无踪,心想那女子莫不是你的儿媳?”一旁的文宣问道。因光线炽热,又兼观察角度所限,他并未看清女子全貌,亦未察觉另一侧的女子还手持长剑。 “陌生!女子!”除文宣外,余人皆心头一震。 “公子见笑了,不瞒公子,前两日我上山取水,归途中见一受伤的姑娘躺在路边,老身心善,便将她带回家里,请来郎中为她医治伤口,后来得知,她是从山上匪寨逃脱时不幸受伤,近些日子土匪强盗横行无忌,实在猖狂!”老妇解释道。 言罢,黄东神情凝重,顺着文宣所指方向,警觉探寻。见地上几滴血迹,心中顿感不妙,于是沿血迹一路追去。一直追到江边,那时刺客刚登船,虽奋力追赶,仍差一步。刺客身负重伤,却仍得意嚣张地望着黄东,黄东心急如焚,气的直跺脚。只因他与刺客交过手,对其身影动作,尤其眼神,再熟悉不过,那姑娘就是刺客。 不一会儿,黄东满脸严肃的回到摊子,“为何不早说!”话毕,黄东将剑狠狠砸于桌上,怒视文宣。文宣被吓得不敢言语,只道那女子怕是老妇儿媳,寻常人家。他不曾见过刺客,自不知其男女,也怪不得他。唯与刺客交手之黄东与世子,或王爷见了,才知其性别。 “不怪他,我也未见那女子!”世子劝道。世子亦问过文宣所见,文宣只道一普通姑娘,便未多问。黄东气呼呼坐下,猛灌一碗水。 不一会儿,恬安找了过来。 第4章 初入南都府 黄东正责备文宣为何不多留个心眼,以至刺客逃脱。 “方才世子问我时,你不也在旁,怎的让你如此不专注?”文宣亦是满脸委屈。 恬安匆忙跑来施礼,“世子,寻你良久,甚是不易!” 希安赶忙递上一碗水,恬安接过轻抿一口,“世子,郡主传话,渤海公主明日下午将至南都,命你速速前往。”众人相视无言,皆是惊愕!渤海公主!明日抵达南都!!如此惊人的消息。 “不是说十数日之后才到吗,为何如此之快?”世子亦是惊讶!刚回来没几日,正调查刺客之事,刚有了些头绪,又有新的状况! “回世子,渤海公主与燕王一行人抵达海州后,并未继续沿陆路南下,而是改乘海船,于秀水镇登陆,停留一日后,再乘秀水军战船返回南都,又因近日起风,故日期提前了不少。”恬安解释道。 “乘战船?!父亲竟然同意了?”世子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不禁回想起当年在秀水镇的时候,自己与王爷之间来回通信书信整整一个月,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登上战船参观一番的机会,至于乘船,那简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秀水军的战船可是举世闻名啊!军中拥有上百艘这样的庞然大物,全部都是由天下知名的工匠师傅们精心打造而成。不仅如此,这支水师士卒也同样出自于名家名将之手,战力惊人。 多年前秀水军的前身吴国水师,在沧州海战中重创了不可一世的北邺水师,天下震动!此战之后,吴国水师便驻守在秀水镇,于是更名为“秀水军”。最近一次的战绩是在润阳十年冬月,肃清了困扰吴国多年的海盗祸患,成为了南都东侧一道坚实无比的屏障。 王爷竟然开此口子?”黄东亦是满脸诧异! “我曾听闻渤海公主乃是未来的世子妃!”文宣解释道。“书院中有来自渤海的同窗,他在与家人的书信中提及过此事。起初以为只是谣言,如今看来,恐怕是确有其事了。” “这么说,你早知此事?”身后的希安问道。 “那时正值春闱,喝酒时听他所言,并未放在心上,只因想当世子妃者众多。”文宣解释道。 诚然,书院中除了吴国的官宦子弟,还有他国的世家豪族宗亲在此读书。由于国子监不收他国的书生,于是便涌入天印书院,那时这里还是江宁府学,后来人多了便改为此名,以书院附近的天印山命名。 固然,觊觎世子妃之位者不在少数,北边的梁邺、西边的夏,再北边的渤海、狄人,还有更往西的西域胡人,皆有此意。有些是仰慕王爷的威名,毕竟他是一代军神;也有些是看重世子的地位,因五年前朝廷下旨,将从圣上的孙辈中选拔储君。在圣上的孙辈中,世子渊排行第三,第一是楚王府的世子涣,其次是齐王府的世子渝,而赵王府的世子泓尚年幼,当前到了适婚年龄的唯有世子渊。 楚王府世子妃明氏,其母家为夏国皇室,齐王世子妃则出身岭南大族卢氏。世子成年后,联姻的婚书如雪片般飞来,但皆被王爷拦下,朝廷亦多次下旨,均被王爷以各种理由推脱。今年春日,王爷出人意料地应允了与渤海王室的婚约,此消息迅速传播,各国皆为之震惊! 众人无奈,只得赶赴南都。世子则将希安留下,命其继续调查。至于那名女子,即莫小蝶,为戴罪立功,主动请求一同调查。 “此地距南都需多久?”世子发问。 “回世子,骑马约一个时辰!”恬安答道。话毕,渡口外已备好马匹! “为何你们事事皆能提前知晓?莫非有事瞒着我?”世子悄声问恬安。 “回,回世子,奴婢只是奉旨办事,皆按王爷郡主之旨意行事,绝不敢对世子有任何隐瞒!”世子凑近恬安,如此近的距离,令恬安一时紧张失措。 “走,去南都!”世子跃起,文宣和黄东亦上马,护卫们紧随其后,待众人离去,恬安方才骑马返回王府。 王府中,郡主陪王爷下棋,恬安前来禀报:“王爷、郡主,世子等人已赶赴南都,按时辰推算,此时已经抵达。” 王爷挥手示意,恬安退下。王爷凝视棋局,手持一枚黑子,思索片刻后,轻呵一声:“又输了!” “父亲,并非女儿棋艺,而是您的心思早已不在棋局之上!”郡主一语道破,郡主瞬间明白王爷的心思。 “明成那边是否已安排妥当?”王爷发问。 “回父亲,午时过后已飞鸽传书,现今皆已安排妥当。”郡主整理着棋子,继续与王爷下棋。 “如今礼部鸿胪寺,整个南都,乃至宫中各处恐怕都忙碌不堪吧!”郡主言道。 “那是当然,渊儿未成亲时,一味催促施压,现今即将成亲,忙碌也是理所应当。”王爷一脸泰然,专注于棋局,落子坚定。 “那父亲打算如何向朝廷、渊儿解释公主乘坐战船一事?”郡主问道。 “那是本王的儿媳,未来的世子妃,亦是你皇祖父的孙媳,有什么好解释。”王爷不以为意,继续从容落子。 “我记得渊儿那时吵嚷着要乘战船。”郡主笑着问道。 “今时已非往日,彼时渊儿的心性与如今亦不相同,”王爷边说着,边落子,“到你了”。 没过多久,世子一行人就到了南都城外,马上要进城了。城门外的士兵,正认认真真检查着来往行人的文堞和携带的各种行李包裹。排队的人老长了,还时不时有人插队。 “喂,后边去,我都排了一个时辰了!” “这要排到啥时候啊,一动不动的!” “听说渤海公主要来咱们南都,所以官府查得才这么严!” “真的假的?渤海那么老远来咱们南都干啥?” “我听说那公主是来跟咱们秦王府的世子联姻的。” “秦王同意了?我听说秦王以前还拒绝了北梁皇室的长公主呢!” “皇家的事少乱说,这种事切莫谣传!”一旁的士兵呵斥道。 不多时,一位身材魁梧的将军从人群中走出,前方护卫为其开道。 “明日公主与燕王等人将入城,务必仔细检查,若有差池,定严惩不贷!”将军训话时,仍仔细检查着。 “请将军放心,我等绝不会放任何可疑之人入城!”旁边的领头人俯首应道。 忽然,将军抬头远望,隐约发现是世子一行人,便匆忙跑了过去。世子见状,下马相迎。 “南都守备孙明成参见世子!”将军欲行礼,世子伸手阻拦。“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姐夫!” 其余人皆下马,向将军行礼。“世子,郡主已传书于我,一切均已安排妥当,请世子入城。”将军依旧低头回话。 “姐夫,切莫如此生分,叫我渊儿即可!他们也不是外人。”世子面露难色。 将军微笑着望着世子,啥也没说,继而在前方领路,众人紧随其后。 “你们回去向父王禀报,就说我已入南都,让他勿念!”世子让护卫们回王府。 世子从未踏足过南都,当他初次踏入城门时,立刻被眼前南都雄壮巍峨的气势所震撼。宽敞笔直的大道上车水马龙,两旁整齐排列着精致典雅的屋舍;各式各样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分布其中,美轮美奂;远处波光粼粼的池塘边耸立着华丽的楼榭,池中荷花盛开,如诗如画;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于街头巷尾,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响彻耳畔;琳琅满目的新奇玩意儿让人眼花缭乱,更有来自异国他乡的商人们带来了充满异域风情的商品和文化,令人大开眼界。相比之下,横水镇瞬间黯然失色。 世子很快注意到一个奇特之处:这里的城墙竟然不是笔直延伸而是蜿蜒曲折的!他心中暗自纳闷,毕竟自己游历过许多地方,但这种形状怪异的城墙还是头一次见到。带着疑惑,他转头向身旁的文宣请教道: \"南都的城墙为何如此与众不同呢?我曾去过的那些都城,城墙无一不是四四方方的啊。\" 文宣微笑着解答道:\"世子有所不知,这南都的城墙之所以这般设计,乃是依据周围的山势、地形以及河流走向而建。这样既能充分利用自然环境的优势,又能增强城池的防御能力。\" 世子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开玩笑地问道:\"难道这也是父亲出的主意不成?\" 一旁的将军不禁笑了,接口说道:\"渊儿果然聪慧过人!没错,当年一切都已筹备妥当,只待动工修筑城墙。然而王爷看过工部呈上的图纸后,却独具慧眼地上书提议应根据实际情况兴修城墙。此举当时引起朝中百官诸多争议,王爷还为此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整整三日,最终成功说服圣上下旨!\" “我还记得父亲跟着王爷在这南都城走马观察了数月才决定放弃古法,依形势建城。”文宣补充道。 “南都的北门和东门离皇城很近,西门又离皇城太远,所以寻常百姓只能从南门入城。”将军接过话。 世子问道:“明日公主从何处入城?” 黄东答道:“自然是北门,北门临近北湖,北湖有水道连通江水,由北门入,一则便捷,二则离皇城较近,危险亦少。” 文宣看着黄东,先是一愣,继而大笑道:“北湖?北湖乃皇家禁地,达官贵人平素皆不得入内,何况他国公主?” “公主?那是准世子妃!” “即便如此,当年世子涣迎娶明夏公主时,夏朝使臣亦欲从北湖入城,以显尊崇,然圣上并未应允,楚王多次进宫谏言,亦未能说动圣上。此后皇室婚嫁,皆由北水关出入南都,久而久之,此已成惯例,公主亦不能破例。”文宣继续说道。 “那儿有何隐秘?”黄东一脸好奇。话甫出口,她便察觉众人目光皆聚于她,方知此言不当。 我觉着应该就是北水关了,除了北湖,就数那儿水深。”文宣回头看着将军,不发一言,反倒是他,一脸得意,估摸是说中了。 “那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确保公主安全呀?” “南都守备早就准备好了,黄东姑娘不必担心!”将军回答道。 其实,他也不清楚公主会从哪里入城,公主还未到,圣旨也未下,到处都有可能,北湖入城也不是没可能,毕竟秦王可不是其他王爷。 世子一行人骑着马,在南都大街上不紧不慢地走着。世子被南都的景色和热闹的市井氛围深深吸引,一脸轻松。 身旁的将军侧过头,看了世子一眼,“渊儿,对明日迎接公主,很期待吧?” “期待也好,寻常也罢,对我来说都稀松平常。”世子答道。 江水自西南向北再向东流过南都,滔滔不绝的江水一路向东,不远处一艘战船缓缓行驶在江上。战船上,旌旗飘扬,旗子在初夏的风中猎猎作响,公主身上的衣裙却没被吹起。 “公主,外面风大,小心着凉啊!”伴随着关切声,公主的身后缓缓走出一名男子。他动作轻柔地将一件华丽的披风披在公主身上。 “叔父,我们现在到哪里了呀?”此时的公主,与前些日子相比,脸上少了那份喜悦之情,反而增添了些许忧虑。 “已经快到南都了,预计明天下午就能够抵达南都。”叔父轻声回答道。 话还没说完,又有一名男子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此人乃是燕王——世子渊的皇叔。只见燕王向公主行了个礼后说道:“公主大可安心,南都那边一切都已安排就绪。只是明日行程紧凑、事务繁杂,还望公主多加歇息,保重身体!” 公主听闻此言,并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凝视着远方。滚滚江水奔腾不息,两岸的青山如诗如画般从公主身旁掠过,但一同消逝的还有她在渤海国时那段美好的记忆。 “明天就要见到未来的驸马来了,公主是否满心期待呢?”男子半开玩笑似的问道,想要缓解这片沉默带来的尴尬氛围。 风依旧吹着,公主还是没有作答。过了一会儿,兴许是累了,公主转过身向船内走去,“期待也好,寻常也罢,对我来说都稀松平常。”话说完,公主就回了船内休息。 船外只留着公主的叔父和燕王,他们并不是欣赏风景,而是商量着明日入城的细节。 第5章 公主入南都 夜幕悄然降临,仿佛一层神秘的面纱笼罩大地。路边的蝉儿似乎并不知晓疲倦,它们的声音依旧响亮,回荡在每一个街角。今夜的月亮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悬挂于天际,洒下银辉,照亮了南都的条条街巷。 刚刚迈入夜晚的夏天,空气中弥漫着些许闷热,但幸而有微风轻拂,带来一丝凉意。微风犹如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南都百姓的脸庞,带给他们一丝丝舒适与宁静。 此刻的南都,茶馆、酒舍和各式各样的食肆都挤满了人群,喧闹声此起彼伏。人们或品茶论道,或举杯畅饮,或品尝美食,尽情享受着这个美好的夜晚。南都之所以如此繁华热闹,毫无宵禁之忧,要归功于吴国多年来政治清明、社会和谐。在这样的环境下,百姓们得以安居乐业,生活富足。 世子三人在孙府吃过晚饭之后,看到月色越来越好,府外更是热闹非凡,比起白天来丝毫不逊色,于是便商议着出去散散步。这里毕竟是南都,如今没了秦王的庇佑,自然会多一些风险。将军虽然有些担心,但终究还是拗不过世子想要出去走走的念头。再加上明天公主就要进城了,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呢!所以最后将军只得吩咐府中的士兵们陪着世子一同出门。 世子走在最前面,信步于南都的大街之上。他有时会看向路旁的商铺和摊位,有时又会抬头仰望头顶的月亮。此时距离公主进城已经不到一天时间,世子心中的焦虑也越发地明显起来。文宣和黄东则静静地陪在世子身旁,默默地走着。 “通常情况下,寻常百姓家儿女婚嫁之事皆由父母作主、媒人牵线搭桥而成。一般的平民百姓尚且无法自主决定婚姻大事,更何况是世子这样的皇家子弟呢!整个皇家,也就只有郡主的婚事能够提前确定下来,至于其他府邸的世子和郡主们,他们的婚姻往往都是由朝廷安排的。他们或者与其他皇室联姻,以巩固和他们的关系;或者嫁娶功勋权贵之家,用以拉拢人心;甚至还有可能会被用来招安地方豪族势力,以便更好地掌控局势。如此种种,又哪里有所谓的自由可言呢!”文宣站在一旁,解释道。 “嘘,你小声一点,妄自议论朝政可是获罪的!”黄东连忙伸出手指,示意文宣压低声音,并朝着身后的那些士兵瞥了一眼。 “小声?我们说的每一句话恐怕都难以逃过王爷和郡主的耳朵,更别提远在京城的朝廷了!”文宣对此显得有些不以为意。 “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呢,说不定父亲这样安排有着他更深层次的考量呢?”世子的态度却在这时发生了转变,似乎突然间想通了什么。 听到世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黄东和文宣不禁感到十分惊讶。 “我虽贵为世子,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介普通的吴国子民罢了,与其他百姓并无不同之处,自然也是无法逃脱这个社会的法则束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亦无法幸免,既然如此,那倒不如换一种积极乐观的心态去坦然面对吧!”世子的心境突然变得开阔起来,他似乎想通了许多事情,这番话着实把身旁的两人吓得不轻。 文宣起初感到十分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然后缓缓说道:“自你归来后所经历的种种事情,已经很明显地表明王爷有意让你接手秦王府以及横水军。而安排婚事,自然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世子能想通就好,我原本还担心你仍旧对秀水镇的沐家姑娘念念不忘呢!”黄东笑着把手搭在了世子的肩膀上。 “你们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为何我的诸多喜好,甚至连上次我在明夏吃了多少只兔子,苏姨都了如指掌!”世子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黄东,轻声问道。 “风羽卫!”黄东凑过世子的耳朵,轻声的说道。 世子听到十分惊讶,自己亲爹竟然安排风羽卫在他身边。风羽卫对外用来刺探他国情报,对内监视文武百官,是横水军诸多卫队之一,但是除少数人之外,军中没人见过,是支影子卫队。 文宣望着世子一脸惊愕,也是十分好奇。“秀水镇的沐家姑娘?秀水的沐家可是江南大族!” “世子与沐姑娘究竟发生何事?”文宣见世子沉默不语,转而走向黄东,凑近她问道。 黄东亦是沉默,持剑轻敲文宣额头,“此事莫要多问!” “哎呀,说来听听嘛!”文宣纠缠不休。 “你不如让世子亲口告诉你。”黄东持剑,双手交叉抱于胸前。 “世子?我没听错吧!”文宣转身望向世子。世子对视一眼,嘴角微扬。 就这样,文宣一直缠着黄东询问沐家姑娘的事,黄东屡屡避让拒绝,一行人就这样缓缓走在街上,渐渐消失在灯火中。 距南都尚有一段路程,战船行驶速度比普通船快,估摸明日午时便能抵达北水关。 江上夜风微凉,头顶繁星点点,偶有流星划过天际,星空下,公主独自坐在船头,呆呆地望着天空。 “小心着凉!”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后,为公主披上衣服。 “这南边的风与北风不同!”男人紧接着,坐在了公主对面。 “叔父,中原有句古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真的吗?”公主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其实天下的父母都一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个好的归宿,有个不错的儿媳,有个很棒的女婿,自然咱们渤海也不例外啊!”男子摸了摸下巴,语重心长地回答道。 公主微微皱起眉头,轻声说道:“那为什么父王将我许到吴国呢?山高水长,这一路走过来都快三个月了吧!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渤海。”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和迷茫。 男子连忙安慰道:“公主不必担忧,嫁到吴国,吴国便是你的家啦。渤海虽然会成为你的故乡,但相信你在吴国也会过得幸福美满的。”说完,男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公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问:“叔父,您知道渊世子为人如何?” 男子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这个我倒不曾了解过,不过倒是听说过他父亲的种种过往!” 公主追问道:“那也就是我未来公公了?”说罢,她轻轻起身,坐到男子身边,似乎对这个话题充满了好奇。 “你那未来公公可真是了不起啊,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领兵出征、征战沙场了。他身经百战,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你有没有听说过黑水河之战啊?”男子微微侧过头,低头凝视着公主,另一只手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公主则将头依偎在男子宽阔的胸前。 “我当然听说过啦!在渤海国的史书上记载着,当年秦王孤身一人迎战狄人四部王,连续数日激战都难分胜负。最后双方决战,横水军犹如神兵天降,以一敌百,勇猛无比,狄人大败,从此不敢再南下侵犯中原。”公主回应道。 “正是因为如此,王上才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最珍爱的宝贝公主嫁给他的儿子。要是换成其他的王子或者侯爷,王上恐怕未必会点头答应这门亲事哦!”话音刚落,男子便开怀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父亲在信里提到,今年春天狄人没有像往常那样前来渤海抢掠,反而变得循规蹈矩许多,甚至还派专人送来大量珍贵的珠宝以示庆贺!”公主恍然大悟。 “是啊,那秦王可真是厉害至极啊,各国史书对此都有着详尽的记载呢。不过,他膝下仅育有一子,而且还是嫡出之子,如此一来,这孩子便是未来名正言顺的秦王,而你自然而然地也会成为未来的秦王妃!同时,吴国坊间一直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说是储君将会从渊世子那一代中擢选。有你公公在背后撑腰助力,渊世子胜出的几率可是远远超过其他府邸的世子!”男子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这么说来……我甚至还有可能登上吴国皇后的宝座!!”公主惊讶得合不拢嘴。 “在所有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以前,这些话都要深埋心底,眼下你只需安安稳稳地做好你的世子妃便好!”男子突然敛起脸上的笑意,神情严肃地叮嘱道。 “那是自然,其中的利弊关系,我自会权衡清楚的!”公主赶忙回应道。 “正因如此,各国才会争先恐后地想把自家的公主或者郡主嫁到秦王府去呀,可偏偏秦王谁也没有答应。”男子继续往下说。 “这又是为什么呢?”公主满脸好奇地追问道。 “不瞒你说,或者说你应该早有耳闻,那位世子多年前不幸遭人投毒,唯有生长于渤海的极东之花才可解此奇毒!” “哦?原来如此……病秧子吗?”公主的语气似乎有些惊讶。 “哈哈,那倒也不是。实际上,那世子的身体一直都很硬朗呢!只是不知为何,五年前他便开始周游列国,曾经也来过我们渤海。”男子接口道。 “什么?他竟然来过渤海?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呢?渤海若是来了外人,可是很容易被发现的啊。”公主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时那世子乔装打扮成奴隶混进了渤海,后来又趁人不备偷偷溜走了。之后,他就在咱们渤海境内四处活动。你哥哥还多次组织人手想要抓住他,但是每次都能逃脱。”说到这里,男子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公主听后,心中暗自思忖:这个世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躲过兄长的追捕,看来此人绝不简单,至少有一定的本事。 就这样叔侄聊到了深夜,夜深了,叔侄二人便回到了船内休息。就这样船一直向着南都驶去,船只驶过,留下月亮的倒影在江水里,随着江水的流动,那倒影也跟着晃动起来。 第二天清晨,太阳缓缓升起,水面上淡淡的一层薄雾慢慢地消散而去。突然,一队战船出现在公主一行队伍前。 “奉皇帝之命,北湖水军前来迎世子妃入京!”这声音犹如雷鸣一般传到公主所在的船上。 公主一行人听到声音后,纷纷走出船舱。燕王首先走到最前头,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然后回答道:“吾乃燕王,烦请诸位前方引路。” 于是,这一队水军集体转过方向,朝着前方驶去。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岸边有一群人正盯着公主一行人的动向。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立刻向他们的上头汇报。 “速向堂主禀报公主踪迹,北湖水军将引公主至北水关,速做好准备!”其中一人低声说道。 这时,公主也走了过来,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她问燕王:“燕王,这是到了南都地界了吗?” 燕王点了点头,回答说:“回公主,这里已经是南都的地界。”公主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她对这个陌生的城市充满了好奇,经过昨晚跟叔父的聊天,他也迫不及待地与渊世子见面,去目睹她未来夫婿的风采。 与此同时,在南都的某个角落里,一场阴谋正在悄悄酝酿着…… “公主殿下,根据推算,今日午时我们便抵达北水关,届时我们将由此入京,那早为您准备好盛大的欢迎仪式。”燕王回复道。 “那叔父,我们收拾下,准备入京。”说罢,公主就回到船舱。 南都孙府内,下人慌慌张张的跑到世子的寝屋。“渊世子,宫内传话,速速到大堂听旨!” “好!下去吧!我马上就来!”世子应允道。世子穿起衣服,匆匆地向大堂走去。 第6章 北水关遇险 大堂内,公公端坐正中央,慢慢品着手中的雨花茶,“嗯,此茶茶味正、叶绿,应是今年新采吧。” 孙将军立于一侧,恭声答道,“公公所言极是,此茶乃今年新茶所制,出自横水名家之手。” “此茶入腹,老奴便知其价不菲,将军俸禄不知能购得几两?”公公问道。 “公公误会了,此茶乃郡主派人送来,并非末将集市所购。”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居然忘了此事,将军夫人,哦不,是昭阳郡主!既是郡主采买,那老奴还是少饮为妙,免得惹上麻烦。”言罢,公公放下茶盏。 此时此刻,世子一个健步踏入大堂之内。只听得一声惊呼传来:“哎哟喂呀!快来让咱家好好瞧瞧,这可不就是渊世子嘛!果然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啊!刚才一迈进这大堂,咱家便觉着眼前忽地闪过一片耀眼的金光呢!”话音未落,只见那公公已然起身上前,径直走到世子跟前。 世子见状不敢怠慢,赶忙向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公公过奖!烦请公公此番前来府上,不知所为何事?” “圣上有旨!”公公收起刚刚的姿态,拿起袖中的圣旨,大声喊道。 大堂之中,众人闻声纷纷双膝跪地,静待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多年未曾见渊世子,心中甚是挂念。现特传渊世子即刻入宫觐见,不得有误!钦此!”公公宣读完圣旨后,众人方才起身站立。 世子起身来到公公面前,接过圣旨,而后又轻声问道:“敢问公公,皇祖父他老人家近来龙体是否安康?” “那是自然!自世子到了横水之后,圣上的龙体愈发健壮,龙颜也较从前好了许多!”公公说到这儿开心坏了。 “世子,你赶紧收拾收拾,随咱家一同进宫去吧!圣上可是一早便盼着你入宫呢!有什么话咱路上说。”公公催促道。 “那我可以带上二位嘛?”世子说完,指了指旁边的文宣和黄东。 “世子哎,这。。。这你让老奴为难了,这皇宫哪是随随便便进去的呀,老奴又不能做主,况且圣上只宣你一人入宫。”公公弯着身子,一时前一时后,脸上写满了手足无措。 “那你们随孙将军去北水关静候公主吧!”世子说完转身对着将军说道,“姐夫,此次行动事关重大,务必小心谨慎,保护好公主的安危” 说完,世子便紧紧跟随在公公身后,朝着皇宫的方向匆匆赶去。 “世子啊,这皇宫离此并不遥远。朝中的文武百官大多居住在皇城的南边。品阶更高的官员们,得到圣上特别恩准,可以住在宫城南边的这一块地方。此外,这里还有几处是王爷们的府邸呢。瞧见那边的空地了吗?”公公一边引领着世子前行,一边兴致勃勃地介绍道。 世子顺着公公手指的方向望去,仔细观察着那片空地。 “那里原本计划修建秦王府,但秦王殿下认为南都城内太过喧闹纷扰,于是决定前往横水修建府邸。自那时起,这块土地便一直荒芜废弃着。不过,前些日子,圣上与工部商议时提到了此地,说是要为世子您和世子妃在此兴建府邸呢。”公公继续讲述着这块地的过往。 世子听闻此言,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同时内心也感到一阵慌乱。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 “彼时,其余世子皆在,涣世子首当其冲,只因本朝无为先例为世子修建府邸,即便欲开此例,按长幼排序,亦当由他首开,故而极力反对,当众眼红。”公公言罢,面露惧色。 “圣上当时龙颜大怒,直接摔杯,当众训斥涣世子,长达一个时辰,那时老奴伴圣上左右,亦吓得瑟瑟发抖!”说着,公公竖起一指。 “圣上多年未如此震怒,即便前些时日边境生乱亦未动气。” 世子于公公身侧倾听,只静静听着。 不多时,便至宫城南门,南门有重兵把守,不时有禁军来回巡逻。入宫城后,世子便为雄伟建筑所吸引,“世子,这边请,过了那桥,沿御道前行,上去便是‘勤政殿’,此乃百官上朝之所,多数官员至此便止,唯有朝中重臣才有机会得圣上召见,方可沿路往后。” 世子听着公公介绍,不时四处打量,察视四周。 “四下无人,然四周皆有人。院墙内外有禁军守卫,苍蝇亦难飞入。”公公一路说个不停,不多时,便到了“寿昌宫”。 “世子,圣上已于宫内等候多时。”言罢,公公退下。 此时此刻,文宣与黄东紧跟在将军身后,一同抵达了北水关。此刻的北水关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关内挤满了大批前来一睹渤海公主风采的百姓们。而在关外,则布满了南都的守备士兵,他们整装待发、严阵以待。不仅如此,关外的码头也已全面清空,所有停泊的船只都被迫暂时驶向其他地方。 然而,在熙攘的人群之中,并不仅仅只有普通的老百姓,还有一些身份不明之人混入其中。他们暗中交换眼神、传递暗号,似乎正在策划一场即将到来的事件。 公主燕王一行人乘坐的船只一路前行,已到达了南都北部的江面之上。\"依我所见,舆图上所标注之处,那岸边的群山应该便是''幕府山''吧!\"公主语罢,伸手指向她左侧方向。 \"启禀公主,所言甚是,此山的确是幕府山,再往前不远便是北水关了。\" \"叔父不必如此拘谨,请直呼我''贞孝''即可,这样更为亲切自然些。\"公主微微颔首,低头行礼道。 “公主与渊儿未成婚之前,还是称呼公主更合乎礼仪。”燕王说道。 突然前方一艘船掉了个头,直直朝着公主的船开了过来,没一会儿就靠上了,船上跳下来一位身披铠甲、相貌堂堂的男子,看他的配饰,应该是个将军。 “北湖水军郭淮拜见公主,拜见燕王。”将军踏上船甲,行礼。 “郭将军,何故登船?” 郭将军往两边瞄了一眼,燕王秒懂,带着他走入船内。不一会儿,燕王和将军又走了出来。 将军上了船,朝着前方开去。此时北湖水军兵分两路,一路开进河口,那里连着北湖,另一路驶向了北水关。但是燕王公主一行的船只并没有分开,而是跟着驶向了北水关。 岸边有几个黑衣人,蒙着面。“要不要把这事禀报堂主啊?” 领头的回复道,“这点小事就别打扰堂主!” “万一是公主偷摸着进北湖了呢?”另一个黑衣人问道。 “怎么可能,船上就上去一个,下来一个,哪来的第二个人?我看的清清楚楚!!”后面几个黑衣人吵了起来。 “都闭嘴!大头说得对,公主不可能去北湖,北湖是什么地方!!还有北水关你去过嘛,不知道那儿停不了那么多船,尤其是军船!”领头的狠狠敲了旁边那个的脑袋。 “走,我们去北水关。”说罢,一行黑衣人向着北水关赶去。 船队浩浩荡荡地向北水关进发而来,岸上的呼喊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北湖水军在距离岸边不远的地方,缓缓的掉转船头,朝着北湖方向驶去。显然,这次领航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于是乎,公主所乘坐的船只便稳稳地行驶在队伍最前列。渐渐地,船只缓缓靠近岸边。 礼部鸿胪寺的一众官员早已恭恭敬敬地站立在岸边两侧,当然,现场还有其他众多朝廷官员一同前来迎接。 此刻,岸边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众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公主的芳容。一时间,岸边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然而,当船只停靠上岸后,船舱内却悄然无声,异常安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 岸边的人群开始骚动不安,再加上天气逐渐炎热起来,人们纷纷擦拭额头的汗水,并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这天也太热了吧,真是让人心急如焚啊!\" \"难道是世子没有来迎接公主,所以她才不肯下船吗?\" ......各种猜测和质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渊世子来了!!”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喊了一声,这声音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紧接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只见世子在一群禁军的护卫下,缓缓抵达了北水关。 世子到达岸边后,众臣们纷纷躬身行礼。 \"吴国秦王世子立渊恭迎渤海公主大驾!\"世子站在岸边,面向船只的方向行礼。 就在这时,一袭白色裙衣的身影从船舱中走出来,站在船甲之上,纹丝不动。然而,她头上戴着一层薄薄的白纱,遮住了面容,使得百姓们无法一窥其真实容貌。 \"哇,这公主好高啊!怕是有个八九尺吧!\"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叹声。 \"这公主块头也太大了吧,她到底是吃的什么谷子?\"另一人好奇地问道。 \"北方的女孩子怎么会长成这样子呢?看着倒像是个男子。\"人群中的一位老婆婆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些议论声此起彼伏,让原本安静的场面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人们对这位神秘的渤海公主充满了好奇和猜测,但由于白纱的遮挡,他们只能凭借身形和轮廓来想象公主的模样。 就在这时,人群中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飞身而出。只见他们在半空中迅速从衣袖中抽出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然后毫不犹豫地朝岸边猛力劈去。有些人则直接冲向世子,而另一些人则扑向了船只。一时之间,岸边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百姓和官员们惊恐万分,纷纷四散奔逃。\"有刺客!有刺客啊!\" 黄东扯着嗓子高声呼喊。士兵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涌上岸边,但却被惊慌失措的人群挤得动弹不得,根本无法冲过去保护世子。 黄东急忙扶起倒在地上的老婆婆,对身旁的文宣说道:\"文宣,快照顾好婆婆,我要去保护世子!\" 文宣连忙接过老婆婆,紧紧抱在怀中,朝着路边快步走去,并关切地问道:\"婆婆,您没事儿吧?\" \"我的脚扭伤了,实在走不了路啊!\" 老婆婆痛苦地呻吟着,同时紧紧抓住文宣的衣袖。文宣见状,心中十分焦急,但又无法放下婆婆不管,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黄东则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穿梭,不断躲避着周围的人,偶尔还会被挡住去路,难以快速前进。正在此时,一名刺客竟然笔直地朝世子扑杀过来,口中高喊:\"受死吧!\" 黄东心急如焚,扯开喉咙大喊:\"世子!当心啊!\" 世子转过身,看着刺客向自己扑来,一个轻盈的闪身,那刺客扑了个空,直接劈到了地上,他爬起来挥刀又向世子劈去。千钧一发之际,黄东一个飞身,瞬间来到世子跟前,一脚将刺客踹到了水里。 周围的刺客一窝蜂地涌向世子,喊杀声震天动地。船上,刺客跟“公主”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时不时有刺客从船上掉下去。 角落里有两人在偷偷摸摸地观察岸边的情况,“堂主,不好!那不是渤海公主!”一男子小声说道。 堂主定睛朝着船上仔细观察,突然间那“女子”的纱巾在打斗中掉落,堂主定睛一看,是男人模样。 原来是郭将军!! “中计了!”男子突然喊道。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捡起一片落叶放在口中吹了起来,那群刺客听到声音后纷纷撤退,但此时已经太晚了。大批的禁军如潮水般纷纷涌来,领头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在队伍最前头。 “禁军统领典正,前来保护世子!” 不一会儿,那群刺客便被禁军围在了岸边,刺客们聚在一起,手里拿着刀,但在禁军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留活口!”世子大喊!但那群刺客望了望对方,纷纷咬舌自尽,黄东和郭将军飞身赶到刺客们跟前,但是为时已晚,无一活口! 此时此刻,公主已出现在了北湖。 第7章 世子重昏迷 北湖的湖水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湖岸两边绿树成荫,花草繁盛,构成了一幅绝美的风景画。而湖中则矗立着四座小岛,它们犹如四颗璀璨的明珠点缀其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位于湖中心最大的小岛上,有几栋宏伟壮观的建筑,这些建筑不仅气势恢宏,而且内部还收藏着吴国的赋役档案以及全国各地的土地和户籍档案。此外,全国范围内用于丈量土地的鱼鳞图册也被妥善保存在这里,可以说,这里是吴国规模最大、最重要的档案库之一。 在这座岛屿的东侧,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一座岛,岛上是龙居阁,还有一片花园。它是圣上休憩、调养身心的场所。而北湖的官员和匠役们,则居住在岛屿北面的另一座岛上。 至于最东南边的那座小岛,它不仅是四座岛屿中面积最小的一个,而且上面仅有一座孤零零的三层楼阁。然而,千万不要小瞧这座楼阁,因为它可是皇家商讨国家大事的重要场所,许多重要的政令都源自于此。 “这铠甲太重了!”公主一边嘟囔着,一边费力地脱下身上厚重的铠甲,然后如释重负般深吸了一口气。 “前面的岛可以上去看看吗?”公主充满好奇地询问身旁的士兵。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对岛上的好奇。 没有人回答公主的问题,船上静悄悄地。没过一会儿,船便从大岛驶过。此时,公主身旁的士兵纷纷背对着湖,面向船舱。公主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一旁的士兵开口说道:“请公主回到船舱里去,或者背对着湖水!” 公主转过头来,看着士兵,不满地回应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里顶多不过是皇家的花园罢了,有什么不能看的呢?况且我可是公主,未来的世子妃!难道连看一眼都不行吗?” 然而,士兵并没有因为公主的身份而退缩,他坚持道:“请公主不要让小人为难,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看到公主没有返回船舱的迹象,士兵们不得不采取强硬措施,强行将公主请回了船内。 在大岛和南岸之间,有一条水道相连。岸边不远处便是宫城的北门,那里由禁卫军守卫。同时北湖水军也驻扎在宫城北门靠西边的位置。他们平日里会进行训练和巡逻,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北湖的西部。由于大岛的东面和东南方向被视为除宫城外的禁地,所以无论是普通登岛的工匠还是岛上的官员,经过此地时都不得窥视这两座岛屿。即使是朝廷中的重要大臣,也都严格遵守着这个规定。 宫内的仪仗队伍在岸边已等候多时,皇后也在岸边急切地张望着、等待着。 “皇后娘娘,外边风大,小心风寒,您还是回辇车上歇着吧!”一旁的公公轻声问候道。 “不碍事,不碍事!这可是哀家的孙媳,哀家早就迫不及待了,这点风又算得了什么!”皇后满脸笑容地说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毕竟,皇家已经有些年头没有迎来重要的新成员了,上一次还是涣世子大婚的时候呢。 随着船只渐渐靠岸,仪仗队也开始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整个仪式庄重典雅,宫女们纷纷撒下花瓣,宫人们齐声吟唱,乐师们则演奏起悠扬的乐曲。公主在来的路上从燕王那里学到了不少吴国礼仪,因此面对这样的场合,她丝毫不感到陌生。再加上她从小就在宫廷中长大,也参加过许多大大小小的仪式活动,自然而然地就知道该如何应对。 只见公主缓缓地下了船,她身姿挺拔,仪态万千,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既温柔端庄,又不失大气稳重。她一步一步地朝着皇后走来,仿佛一朵盛开的鲜花,显得那么优雅。 皇后立于道路尽头,面沉似水,微微颔首,似是对这公主颇为满意。毕竟此女乃是秦王所选,想来应是不差的。 “渤海贞孝公主拜见大吴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正欲向皇后下跪行礼,却被皇后一把托起。 “好孩子,即将嫁入皇家,日后便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不必行此等繁文缛节了。此处并无外人,无需如此!”皇后沉声道。 言罢,皇后拉着公主走向辇车,欲一同乘车回宫。“皇后娘娘,使不得!我与世子尚未成婚,仍是渤海公主,与皇后娘娘同乘辇车,于礼不合!”公主识得大体,连连摆手拒绝。 “这孩子倒是懂事,罢了,哀家不勉强你。”皇后连邀数次,皆被公主拒绝,无奈只得乘两辆车驶向宫城。 在驶向宫城的路上,公主心中暗自纳闷不已。原本说好的是要从北水关入城,怎么突然就改变路线到北湖去了呢?而且,世子他人又在哪里呢? \"公主可是心中有所疑惑?\"车外的公公突然出声问道。 公主不禁浑身一震,有些紧张地应道:\"是……是……\" 公公微微一笑,解释道:\"今日上午渊世子曾来过宫中,与圣上一同商议了关于公主您入城的相关事宜。最后,圣上亲自决定让您从北湖进城。这北湖啊,可不是普通的湖,它象征着无比的高贵和尊崇。\" 这位公公姓胡,已经侍奉圣上多年,深得圣上信任,可以说是圣上的心腹之人。此番他随着皇后前来迎接公主,也是圣上的旨意。 公公接着说道:\"此时此刻,渊世子仍然身在北水关。公主无需担忧,圣上早已派遣了禁卫军前去保护世子,确保他的安全无虞!\" 听到这里,公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不解地追问道:\"安危?那里会有什么危险吗?\"她越听越是迷糊,心中的疑虑也越来越深。 “待会儿世子返回宫内,自然跟公主您解释这一切。”公公接着说道。 横水镇上,秦王府内,下人们一如既往地各司其职,并未因公主即将入府而显得紧张忙碌,仿佛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此时王爷正在府内阅览各地的军报,不时查看案几上摆放的舆图。此时郡主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 “父亲,不好了,北水关出事了,渊儿遇险!”郡主焦急地说道。 王爷闻言,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放下手中的折子。“莫要惊慌,有禁军相助,渊儿不会有事。”王爷沉稳地回复道。 “父亲,此刻渊儿虽无大碍,但此次入南都,并未带上针具,算上日子,渊儿体内之毒将在这两日发作。”郡主心急如焚,此刻的她不知所措。 王爷连忙摆手,“无妨无妨!”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世子体内之毒所剩无几,毒性虽然强烈,但是有魑魅针法压制,倒是对身体造成不了伤害,只是此次针具未携带,带来了诸多变数。毕竟世子使用的针具是神兵谷的巧匠用特殊技艺锻造出来的,常人难以复制。 话毕,王爷低头沉思,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神情严肃起来,活动了一下手指,好像算漏了什么。 “沁儿,去安排辆马车速速前往南都,再让苏姨收拾好世子的房间。此外让管叔准备好迎接公主入府。”王爷安排好后,与郡主一同前往南都。 此时,世子一行人仍然停留在北水关。他们仔细地搜索着现场,试图找到任何可能被遗漏的线索。突然间,文宣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衣袖抽刀,这可是明夏独有的技艺啊!我曾经在书籍中读到过,明夏拥有一种奇特的矿石,经过工匠们的精心锤炼,被敲打成纸张般的薄度,然后制作成刀剑,可以藏匿于衣袖之中而不被察觉。当需要使用时,只需用力甩出,这些刀剑就会变得坚硬如铁;然而,如果将它们浸入清水中,又会变得柔软异常,实在是诡异至极。” “世间竟然存在如此神奇的技法?”黄东听完后同样感到难以置信。他随即从地上捡起一把剑,并将其放入江水之中。果然,正如文宣所描述的那样,这把剑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特性。 就在此时,燕王和公主叔父一同下了船。燕王端详着世子,颔首表示满意,沉声道:“渊儿,多年不见,你成熟不少,与数年前相比,变化颇大。”燕王端详着世子,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而后转头向旁侧的公主叔父介绍道:“此少年乃秦王府世子-立渊,乃本王兄长秦王之子。” 世子恭敬地向前,向燕王身旁的公主叔父施礼,“小侄立渊拜见王爷!” 公主叔父急忙上前扶起世子,“贤侄,不必多礼!”公主叔父喜不自禁,眼前的世子与书中及他人所传大相径庭,世子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眉宇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想到侄女能有个好归宿,渤海有个好依靠,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渊儿,身体可安好?”燕王关怀备至,同时引领众人向北水关而入。 “并无大碍,跟许久前相比,也不过就是多施加几次针法罢了。”世子的语气显得十分轻松,但他的眼神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此次渤海向大吴上国敬献极东之花,助力世子早日康复!”公主叔父手指着远处的船只。 然而,就在这时,世子突然警觉起来,转身向身后的黄东示意。黄东立刻明白了世子的意思,毫不犹豫地向着船上疾驰而去。与此同时,岸边的南都守备孙将军、北湖水军郭将军和禁军统领聚在一起,他们似乎正在低声商量着什么。 “三位将军,船上有渤海敬献的极东之花,世子有令,不得有失,还请诸位务必妥善看管!”黄东来到众将军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正当众人交谈之际,一个黑影突然从船边一闪而过。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船底竟然隐藏着一名刺客。这名刺客一直潜伏在暗处,等待着最佳时机。此刻,眼见众人放松警惕,他便趁机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了船上。 刺客动作矫捷,迅速向着船内跑去,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极东之花。众人见状纷纷向着船上赶去。“传我命令,封锁上下游,来往船只严格盘查。”郭将军让北湖水军迅速出动。 “所有南都守备把好城内各关口,不得走失!” 众人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刺客背着装有极东之花的盒子,一步越入水中,接着冲船上露出鬼魅的眼神,然后消失在碧波中。船上众人纷纷拍着栏杆,十分气愤。 这眼神黄东识得,跟他在风铃渡那女刺客的眼神一模一样。“又让她逃了!” “你是说这刺客和刺杀王爷的刺客是同一个人?”身旁的孙将军问道。 众人皆惊,没想到还是被刺客钻了空子。 “王爷此番前来南都,如此行程,却不曾见到陪从?”世子好奇地睁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哈哈哈……”渤海王爷爽朗一笑,接着解释道:“此番行程路途凶险,燕王殿下建议分开行事。自锦州登船后我们便兵分两路,到了沧州又再次分作两队,一路辗转至海州。由于途中众人水土不服,折返回渤海者亦不在少数,因此最终能抵达南都之人本就寥寥无几。他们多数走的是陆路。” 燕王紧接着补充道:“你和公主的婚事传出后,遭到多方势力的强烈反对。尤其在沧州,北邺水师更是屡次无缘无故地登船检查,导致我们耽搁了大量时间。幸得你父亲亲自修书一封给北邺皇帝,这才得以继续前行。然而,到了海州,北邺军又与边军发生冲突。为避免影响行程,本王遂命海州将军护送随从们快马赶到南都。至于公主与王爷,则随我一同乘船而来。” 就在此时,世子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四肢无力,重重的向后倒去,还好后面有文宣死死的撑着,世子又冷又热,没过一会儿便失去知觉,昏迷了过去,此次昏迷似乎比之前要深很多。“世子毒性发作,快回秦王府!”文宣大喊着。此时又是一团大乱。 “回横水来不及了,速速去宫中!禁军何在!”燕王大声说道,此时他比任何人都紧张。身旁的公主叔父也是吓得不知所措,脸色都变了。没想到世子体内残存的毒竟然如此强烈,想想当时中毒,那世子遭了多大的罪。 “让开!让开!”禁军呵斥着围观的人群。 第8章 两人初见面 王爷和郡主心急如焚地疾驰在前往南都的道路上,前方一名士兵神色慌张,急匆匆地从队伍前头奔向王爷的坐轿。 \"报!!!\" 士兵扯着嗓子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股紧张与急迫。 王爷迅速拉开窗帘,探出身子聆听士兵带来的消息。 \"报!渊世子遇袭,但幸好禁卫军及时赶到,世子目前安然无恙!只是......\" 士兵突然间吞吞吐吐起来,似乎接下来的话让他难以启齿。 \"只是什么?快说!\" 王爷迫不及待地追问,眼中满是焦急。 \"只是没过多久,世子突然毒性发作,陷入昏迷状态,如今......如今正在被送往宫中救治。\" 士兵越说越是胆战心惊,到最后甚至没了底气。 \"那,那刺客呢!\" 王爷情绪激动,怒吼出声。 \"刺客已全部被击毙,但其中一人趁乱抢走了极东之花。\" 士兵低头轻声回应,身体因紧张而不停颤抖。 王爷听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下......下去吧!\" 此时,队伍前方的公主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待士兵离去后,她急忙转身赶回。\"父亲,渊儿现在情况怎样?\" 公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 “渊儿昏迷过去,极东之花被……被夺。”王爷说话有气无力,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那原本威严的面庞此刻也变得无比憔悴,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仿佛苍老了数十岁一般。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对于这位久经沙场、见惯了大场面的王爷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然而,王爷毕竟是王爷,他深知此时自己必须保持冷静,而且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让他们脚步再快些!”王爷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向周围的人传递着一种坚定的信念。寿昌宫内,众人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忙碌着。太监们匆忙地端着水盆和毛巾来回穿梭,侍女们则紧张地围在世子床前,不停歇着照顾着。而御医们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时而诊脉,时而施针,想尽办法试图唤醒昏迷中的世子。 与此同时,其他府邸的人也都纷纷急匆匆地朝着宫中赶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焦急。整个寿昌宫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张御医,世子现在情况如何?”圣上一脸凝重地拉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张御医,眼中满是关切之色。 张御医额头上挂满了汗珠,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启禀圣上,世子现在脉象紊乱,微臣一时半会儿难以摸透啊!” “什么?”圣上闻言脸色大变,“你们这些御医平日里不都是自诩医术高明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却束手无策!” “圣上息怒,微臣该死!”张御医吓得连连叩头,“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世子,请圣上放心!只是目前病情较为复杂,容微臣回去翻阅典籍,查询方法!” “都这个节骨眼了,还去翻书?朕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何用!”圣上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现在身体有恙,真想给这庸医几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太医提着药箱急匆匆地赶到。圣上见状,急忙迎上前去,顾不上君臣礼仪,急切地说道:“李太医,速去救治朕的孙儿!” “臣定当不辱使命!”说罢,太医走了进去。 “报,秦王殿下到!”一个太监喊道。圣上迈着年迈的步伐,也顾不得身边太监的搀扶,走出寿昌宫。 “臣腿脚不便,无法行礼,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无妨!” “渊儿,现下状况如何?”王爷沉声道。 “李太医方才进去,相信不消片刻便会有好消息传出!” 前太医院院使张御医,曾因救治渊世子施展魑魅针法,得圣上嘉许,升任院使。然其终因过劳,未久便逝于任上,此后院使一职遂空缺。院内诸事则交由左右院判负责。李太医乃张之高徒,得张悉心教导,颇有其师之风。 就这样,众人在屋外心急如焚地等待了足足一个时辰之久。终于,李太医步履蹒跚地缓缓走出房门,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耗尽,宛如虚脱一般,只能由一旁的太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艰难地一步步走向圣上所在之处。要知道,给世子诊治可绝非易事,每一次世子自行施针之后,都会变得和眼前的李太医一样虚弱不堪。 “启禀圣上,微臣竭尽全力施展魑魅针法,目前总算暂且稳住了世子的心脉。”太医本想向圣上行礼,然而刚一动作便突然失去所有力气,整个人瘫倒在地。好在一旁的太监眼疾手快,及时将他扶住。 “赐座!!” 众人听闻此消息,无不大喜过望,王爷也暂时松了口气。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如此高兴,比如楚齐二府之人。他们的脸上并未流露出明显的喜悦或悲伤,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想法。或许在内心深处,他们多少还是有些失落吧,尽管此刻昏迷不醒的乃是他们的弟弟或是侄儿。 “虽说微臣已用针法护住世子的心脉,但世子如今依旧身体羸弱至极。”太医紧接着说道。 “那世子究竟何时才能苏醒过来呢?”圣上迫不及待地追问。 “世子的体质与众不同,再加上圆鉴方丈在他体内种下的真气,没过多久就自己苏醒过来了。” 众人得知这个消息后都非常高兴,但楚齐二府的人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简直比吃了巴豆还要难受。 “老师生前曾经透露过世子的病情,世子体内的毒素必须要用四极才能够彻底根除。微臣恳请圣上尽快给世子服用四极!”太医接着说道。 这时候,众人开始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讶和疑惑的神情,他们低声议论纷纷,仿佛在讨论这个惊人的消息。过了一会儿,秦王走上前去,似乎想要开口说话,但却被圣上打断了。 “你们都先退下吧!”圣上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让众人不禁停下了议论声,遵命离开。 不一会儿,整个宫殿内只剩下圣上、秦王和太医三个人。 “现在并无他人,烦请先生直言!”秦王恭敬地说道。 太医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回答:“臣虽然竭尽全力护住了心脉,但也只能勉强维持这么久!”说完,他伸出一根手指头,示意时间的短暂。 圣上皱起眉头,猜测道:“一个月?一个月就算挖遍南都三尺,也足够将极东之花找回!” 此时太医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一。。。一旬?”圣上再次答道。 太医再次摇了摇头,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无奈。 圣上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难道就只有一天?!” 于此同时,一旁的秦王吃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太医。 一时间,整个宫殿陷入了沉默,圣上和秦王都被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所震撼。时间如此紧迫,世子的生命悬于一线,而寻找解毒之物的任务又显得如此艰难。接下来,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争分夺秒地去寻找那救命的极东之花。 “臣已尽力,请速速给世子喂服四极,不然毒性突破心脉,就算老师在世也无力回天!” 说罢,圣上挥了挥手,于是太医退出宫内。圣上驼着背,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御座上,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吃力,仿佛身上背负着千斤重担一般。而秦王则推着轮椅,紧紧地跟随着圣上的脚步。 “父皇,儿臣立刻下令,让南都城内的风羽卫全力寻找极东之花的下落,一定能够找到这株奇花。”秦王一脸坚定地说道。 与此同时,宫外的公主正焦急地等待着。她因为尚未与世子完婚,世子妃的身份还没有得到正式确认,再加上圣上并未下旨,所以她只能在宫外来回踱步,心中干着急却无计可施。皇后在将公主接入宫城后,得知世子昏迷不醒的消息,便急忙派人将公主带到自己的凤禧宫,而她自己则迅速赶往寿昌宫,想要了解更多的情况。 此刻,公主的叔父被安排住在了宣阳门外的会同馆。由于走陆路的陪同人员即将抵达京城,他需要忙于接待事宜,同时还要筹备公主大婚的各项细节,实在是分身乏术,根本无暇顾及公主这边的事情。 公主见李太医提着箱子,慢慢地走出了宫中,快步走上前去询问世子的情况。“太医,世子情况如何?” 太医见状,立刻躬身施礼,说道:“微臣乃太医院李文正,拜见公主殿下。” “无需多礼,快告诉我世子如今是否已经苏醒?”公主迫不及待地问道。 太医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然后回答道:“世子身体并无大恙,依微臣之见,此时此刻恐怕已然醒来。” 听闻此讯,公主兴奋异常,全然不顾自身高贵的身份与精致的装扮,提起裙摆,向着寿昌宫疾驰而去。 宫外的禁卫军们惊慌失措,一时之间不知是否应该阻拦这位异国公主、世子的未婚妻。眨眼间,公主便已冲入寿昌宫内。她停下脚步,放下裙摆,双手叉腰,喘着粗气。只见宫殿内有两个人,其中一人头发花白,端坐于正中央;另一人则坐在轮椅之上,胡须飘逸。 “老人家,世子身在何处?是否在内殿之中?”公主焦急地询问道。 “老人家?”圣上和王爷闻言不禁开怀大笑。 “要不是皇后跟朕说过你的打扮,朕非得让禁军把你叉出去不可。”圣上被这句‘老人家’逗得笑开了花,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公主虽然会说中原汉话,但并不识得汉字,因此对圣上头顶上方高悬的“勤政爱民”四个大字视若无睹。她转过身去,对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问道:“是在里面吗?”边说边用手指向宫殿内部。 王爷连忙点头示意,并露出友善的微笑。 圣上原本还想再说几句话,却不料,回过神来,公主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宫殿里。两人低头一看,发现自己都穿着常服而非正装,不禁又相视一笑。 进入殿内后,公主轻盈的脚步逐渐变得缓慢,她的目光开始在四周游移,急切地寻找着世子的身影。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传入了她的耳中,声音似乎来自帷幔之后。公主小心翼翼地走近,轻轻撩开帷幕,只见世子正试图艰难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然而,尽管他用尽全力,却始终无法成功。 公主心急如焚,迅速加快步伐走到床前,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将世子小心翼翼地扶起来,并拿起床上的枕头,轻轻放在世子的背后,让他能够舒服地倚靠着。世子的眼神有些迷离恍惚,他虚弱地说道:“快,快给本世子端杯热水来。”他误把眼前的公主当成了其他宫殿的侍女,毫不客气地下达了命令。 公主的心中顿时涌起一丝不悦,自己贵为一国公主,怎么能被当作普通的侍女使唤呢?但当她的手无意间触碰到世子的额头时,却惊讶地发现他的额头异常冰冷。公主的心瞬间软了下来,所有的不满都被抛诸脑后。她赶忙将世子轻轻放下,细心地为他盖上被子。然而,世子依然喃喃自语着:“冷……冷……热水……热水……” 公主心疼地看着世子,心中充满了关切之情。她决定暂时放下自己的身份和骄傲,先照顾好世子的身体要紧。于是,她转身匆匆离去,去为世子准备一杯热腾腾的水。 公主紧张地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准备热水。在这紧急关头,她毫不犹豫地解开自己的裙摆,将世子紧紧地搂在怀中。她一边轻轻拍打着世子的背部,一边低声安慰着他。此时,公主和世子的身体紧密相贴,彼此的体温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温暖的力量。公主并没有想太多,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世子能够尽快康复,早日迎娶她。 那一晚,叔父与公主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他向公主详细讲述了她与世子成婚的重要意义。如果他们结合,渤海将会拥有最强大的后盾,渤海的百姓也将免受狄人和北邺的掠夺和侵扰。这样一来,王室家族的利益也将得到稳固,不会受到外部势力的影响。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世子和公主的身上,世子的体温逐渐恢复正常,最终陷入了昏睡之中。在帷幔之外,两位“老人家”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们原本担心两人之间会存在陌生感或者不适应,但事实却完全相反,两人显得格外融洽。 第9章 世子获新生 燕王安顿好渤海使团之后,心急如焚地赶往寿昌宫。 此时秦王正与圣上商议着具体的对策。还未等胡公公通报,燕王便迫不及待地闯了进去。 “父皇,皇兄,渊儿现在情况如何?”燕王满脸焦虑地问道。 “方才苏醒过来,但没过多久又昏睡过去了!”秦王答道。 “目前最要紧的是尽快寻回极东之花,渊儿耽搁不起啊!”圣上向燕王讲述着太医的诊断结果,燕王听闻后亦是惊愕不已。然而,这花遭窃,究竟是何人所为?其动机何在?如今又置身何处?一切皆茫然无绪。 秦王在旁缄默不语,埋头苦思近几日所发生之事,尤其是北水关的变故,似乎试图从中理出些许端倪。 此刻,三人皆陷入沉默,各自琢磨着如何觅得极东之花,如何将世子从生死边缘拯救回来。然后沉默被公主轻盈的脚步打破。 看着一路随行的燕王在两位“老人家”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她心中不禁暗暗思忖:看燕王对这二位如此恭敬有加,想必他们的身份定然不同凡响。不过区区几步路之间,她便已猜出其中端倪——一位乃是自己的“公公”,而另一位则是自己的“皇祖父”无疑了。 “贞孝见过皇帝陛下,秦王,燕王!”公主旋即便快步上前,紧接着迅速跪地叩首,自始至终都不敢抬起头来。 “快快起身吧!”圣上喜笑颜开地说道。“朕看你与渊儿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日后必定能夫妻恩爱、比翼连枝。” 此时,一旁的秦王早已将方才屋内发生之事尽收眼底,并暗自揣测道:眼前这位公主,或许便是未来秦王妃的不二人选了。 待公主起身后,便端庄地坐在殿前。她先是向秦王投去匆匆一瞥,随即将目光转向圣上,一副似有话要说却又难以启齿的模样。圣上何等聪慧之人,自然是心领神会,当下便吩咐道:“统统都退下吧!” “你也下去吧,殿外听候吧!”圣上挥挥手,让殿外的禁军,当然还有胡公公,全都撤下了。偌大的寿昌宫此刻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四人,以及昏睡中的渊世子。 “圣上可是为了极东之花苦恼?”公主轻声地问道。其他三位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提起了兴趣,纷纷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公主说着。 “极东之花野外极为罕见,世上所知晓的几朵也都被深深地养在渤海皇室内。它每隔百年才会开花一次,而花期更是极为短暂,只有短短一个时辰。一旦错过这个时机,就只能等待下一个百年。”公主接着说道。 圣上微微点头,表示认同。他好奇地问道:“这些事情,是佐荣告诉你的吗?”公主轻轻一笑,回答道:“确实是祖父生前告诉我的。” “听刚才的语气,似乎你有治愈渊儿的方法。”燕王在一侧问道,他的目光充满了期待和急切。 公主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虽然花期极为短暂,如若不留神便会错过,但也并不一定非得花朵本身才能产生疗效。”她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关注,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 “是不是它的叶子?”一直沉默不语的秦王突然开口道。“听说吃它的叶子也能达到和花朵一样的效果,但百年来还从未有人试过。” “回禀秦王,据渤海古籍中的记载,极东之花的花和叶实际上具有相同的功效。因此,父亲每年都会采摘极东之花新生的叶子,将它们研磨成粉末让我服用。正因为如此,我体内的血液才足以承受花的效力,只是多年来未曾尝试过。”公主回答道。 听到这里,秦王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你父亲这是在赌啊!万一没有效果,那接下来你就会像极东之花一样陷入沉睡!” 公主对此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她的父亲从未向她透露过这一点。当然,事实上,自从来到海州后,公主的身体的确在逐渐发生着变化,她变得比在渤海时更容易入睡,平时只能依靠自身强大的体质硬撑着。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吧。 此时此刻,寿昌宫内鸦雀无声,安静得连眨眼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一天的时间太过短暂,想要找到极东之花几乎是天方夜谭。在这种情况下,冒着牺牲公主生命的风险去尝试从未试过且成功未知的诊治方法来拯救世子,似乎成为了唯一的选择。然而,没有人敢于承担这样的风险,稍有不慎,可能会断送两条宝贵的生命。 公主站在宫殿中央,身旁的三个人都皱紧了眉头。突然间,\"扑通\"一声,公主双膝跪地,坚定地说道:\"贞孝愿意亲身犯险,请圣上救救渊世子!\" 圣上侧身而立,心中犹豫不决。他不敢轻易答应公主的请求,更不敢轻率地做出决定。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秦王,期待着他的意见。秦王沉默片刻后,终于缓缓开口。 “此事太过凶险,不能再有生命牺牲!”秦王皱紧眉头,反复思索后依旧摇了摇头表示拒绝。“若渊儿最终未能被救愈,你也白白丢掉了性命,本王实在难以向渤海王解释清楚,更无法向渤海的百姓们有所交代啊。” “若王爷有此顾虑,贞孝愿意亲自修书一封送回渤海,以免王爷和吴国陷入两难之境!”公主的话语铿锵有力,态度异常坚决。 渊世子与公主的婚事早已传扬开来,哪怕如今世子身中剧毒不幸离世,渤海和吴国双方都已无法轻易反悔。不仅如此,公主也只能留在吴国独守空闺,做一个守寡的世子妃,再也无法回到渤海,更别提改嫁他人。于公主而言,不去尝试便意味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孤独寂寞,直至终老,这与失去性命并无差异,唯有放手一搏才可能博得一线生机。然而在秦王眼中,世子固然需要救治,但若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尝试,成功自然皆大欢喜,可一旦失败恐怕会引发一系列的政治纷争。毕竟现在天下人都在盯着世子和公主的婚事。 “若公主遭遇任何不幸之事,吴国必定会倾尽全力守护渤海王室的周全,并确保渤海百姓安居乐业!”圣上语气坚定地说道,仿佛要与公主共同消除秦王内心的忧虑。 “皇兄,自从去年冬天臣弟奉命出使渤海以来,在当地逗留了数月之久。期间,北狄和北邺经常派兵前往边境地区进行掠夺、纵火焚烧牧场等恶劣行径;他们甚至胆敢深入渤海腹地烧杀劫掠、破坏城镇,可谓是罪恶滔天,渤海人民长期遭受苦难折磨。而今渊儿命悬一线,贞孝公主甘愿冒着失去生命的风险来换取我们吴国的援助,这般深明大义,恳请皇兄能够应成全。”燕王紧接着插话道,试图一同说服秦王改变主意。 秦王目光凝视着公主,示意她靠近一些。公主领会其意后,立即起身并跪坐在秦王面前。王爷微微弯下身子,轻柔地拍了拍公主的肩膀,眼神充满慈爱地注视着她。 “来人啊!”圣上高声喊道。声音刚落,守候在殿外不远处的胡公公迅速走进了大殿之中。 圣上起身,慢慢地走到胡公公身前。胡公公低着头,圣上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说着话。不一会儿,胡公公便领命退下了。 此时,燕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李太医还未走远,本王这就前去将其追回。\"话音刚落,燕王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寿昌宫。 此时,只见秦王熟练地操纵着隐藏在轮椅中的机关,一阵轻微的转动声响起后,一个小巧的盒子从他身下弹了出来。身前的公主眼疾手快,迅速接过盒子。公主正欲打开盒子一探究竟,却被王爷伸出的手轻轻按了下来。 \"李太医!李太医......!\"燕王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呼喊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太医却仍未踏出宫城一步。按照寿昌宫到宫城南门的距离以及李太医平时的脚力来算,此刻他应该早已走出皇城才对,但不知为何,此时的他离南门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突然之间,李太医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那声音似乎是在叫自己。他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过身来,朝着后方望去。定眼一看,发现燕王正气喘吁吁地向他跑来。 “燕王有何事吩咐?”李太医不敢怠慢,赶忙迎上前去,毕恭毕敬地问道。 燕王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话,然后便与李太医一同匆匆忙忙地向着寿昌宫赶去。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角落里的一名宫女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她神色紧张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然后也急匆匆地悄悄走出宫城,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一般。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胡公公正端着一盘东西缓缓走来。或许是因为年事已高的缘故,他每走一步都会微微晃动一下身子,显得有些吃力。盘子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纱布,但偶尔还是会有一些纱布散落下来。每当这时,胡公公就会停下脚步,将散落的纱布重新整理好,确保整个盘子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远远望去,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那层纱布下面还藏着一个盒子。同样的角落里的小太监也是观察的很仔细,偷摸着出了宫,去向某人禀报着这一切。 没过多久,李太医和燕王就抵达了寿昌宫。紧接着,胡公公也赶到了。燕王接过胡公公手中的盘子,示意胡公公先退下。胡公公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离开。 “陛下,这还是少了一样!”李太医阅读着身边的情况,说道。 圣上站起身来,向众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跟他一起前往殿后。圣上亲自在前面带路,李太医紧紧跟走在秦王身旁,燕王则走在秦王另一侧,手里小心翼翼地端着盒子,而公主轻盈地走在秦王身后,双手推着轮椅,目光始终关注着前方。 \"你有多大的把握?\" 秦王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虑和期待。 李太医微微皱了皱眉,轻声回答道:\"出宫之前,只有一成把握;但入宫之后,我有九成信心。老师在仙逝之前,曾传授给我魍魉针法,并告诉我要辅以四极之力,方可救治世子。\" 听到这里,秦王的眼神闪过一丝希望,但同时也充满了疑惑。他转头看向公主,似乎在寻求她的意见。 公主心思敏捷,立刻捕捉到了秦王的眼神。她望向一侧,问道:\"李太医,你又是如何知晓极东之叶的功效呢?\" 李太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紧接着,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大家都是聪明之人,很多事情无需言明,彼此之间就能心领神会。 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殿后。圣上率先走了进去,他在墙上轻轻敲击了几下。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另一侧的墙壁缓缓分开,露出一条大约一人宽的通道。 一行人几乎同时走进屋子里,屋内的帷幔轻轻飘动着,世子静静地躺在里面,依旧昏睡不醒。他的嘴唇微微动着,似乎在低声呢喃着什么。虽然其他症状已经减轻,但世子的情况仍然让人担忧。 公主有些着急,她快步走到世子身旁,弯腰蹲下,将耳朵凑近世子嘴边,想要听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然而,就在这时,世子突然伸出手臂,一把将公主紧紧搂住。公主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举动,毫无防备之下,她的脸颊瞬间贴在了世子那滚烫的胸膛上。 世子的身体散发出炽热的气息,心跳如同擂鼓般激烈。公主的脸蛋顿时变得通红,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但并没有推开世子。相反,她静静地聆听着世子的心跳声,仿佛那心跳声也成了她自己的心跳一般。此刻,两人的心跳都在加速,像是一首乐曲。 帷幔后面的“老人家”们目睹了这一切,他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而与此同时,圣上也从通道里走出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龟胆。燕王紧接着打开了自己手上的盒子,里面装着一盒清澈的泉水。最后,秦王手中拿着的则是一根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草。 李太医向公主微微颔首,他轻声说道:\"公主,请您躺在世子身旁。\"公主微微一怔,但随即毫不犹豫地听从了李太医的指示。在躺下之前,公主深深地望了一眼世子,那是她未来的夫君,心期待着憧憬着。 李太医轻轻地打开医箱,里面陈列着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器具。他熟练而谨慎地取出,开始施展起来。 屋外的三人心急如焚,圣上不停地来回踱步,步伐显得焦虑不安。他时不时停下脚步,凝视着紧闭的房门,仿佛能透过那扇门看到屋内的情景。秦王则静静地靠坐在轮椅上,闭着双眼,看似在闭目养神,但内心的紧张却无法掩饰。燕王斜倚在立柱上,脸上透露出一丝倦意,显然长时间的等待让他感到有些疲惫不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太医全神贯注地忙碌着。从上午到下午,阳光逐渐倾斜,直至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他的汗水早已浸湿了衣衫,手中的银针也因长时间的操作而微微颤抖。每一针都需要精准的力度和角度,这不仅考验着他的医术,更考验着他的耐力与专注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公主的血液顺着针尖缓慢地流淌进世子的体内。龟胆、西草以及用北泉精心熬制的汤药,也被小心翼翼地喂入世子口中。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门终于缓缓打开,李太医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踏出屋内。他的神情略显憔悴,但眼中仍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启禀圣上,秦王燕王,魍魉之针已经施展完毕,四极正在世子体内逐渐发挥功效。能否醒来,关键就在今夜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其中蕴含的信心却让三人感到一丝宽慰。 屋外三人迅速醒来,“贞孝如何?”秦王问道。 “公主体质优越,此番下来只是少了些气色,稍加调养,补充些草药,静养几日便可恢复。”太医补充道。 秦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圣人和燕王也一下轻松很多。 第10章 两人闹乌龙 今夜月色如银,清辉如水般洒在屋内,落在了世子和公主身上。公主身体虚弱,侧身凝视着身旁的世子。此刻的世子并未胡言乱语或有过分举动,而是静静地休息着。他的胸膛随着平稳的呼吸而起伏,面色亦渐渐恢复红润,这让公主感到无比欣慰与欢喜。或许是身心疲惫,又或是失血过多,公主的双眼逐渐沉重,难以睁开,最终抬手便沉沉睡去。她的手恰好轻轻搭在世子的胸膛之上。 明月高悬于天际,时光流转间,圣上回到了凤禧宫,秦王和燕王也随之前往,李太医则一同随行。 晨曦初现,阳光缓缓升起,一队宫女太监如往常一般踏入寿昌宫,开始进行日常清扫工作。几位宫女手持水盆、扫帚等物,朝着宫殿后方的屋子走去。她们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前行。 然而,或许是屋外的嘈杂声过于喧闹,世子渐渐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世子揉了揉眼睛,眼睛微微张开,迷迷糊糊地向着屋外望去,隐约看到有身影正朝着屋内走来。他心里想,可能是来打扫房间的下人吧。此时的世子还沉浸在自己昏倒后被送回横水、现身处秦王府的思绪之中。 世子试图起身穿衣,却感觉到胸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于是他顺手摸了过去。“啊!女子的手!”世子惊愕不已,急忙转头向身旁望去,“竟然是个熟睡的女子!!”世子吓得直接从床上滚落下来,然后慢慢起身,趴在床沿边,只敢露出一只眼睛,心中暗自思忖:“这女的到底是谁?” 接着,世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只见自己的衣衫凌乱不堪,而那女子也脱去了外衣!“这下完蛋了,完蛋了,我该如何向父王解释?又该怎么跟那位公主交代啊?”世子的内心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慌乱中世子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起了衣服,就在这时,宫女小心翼翼地推开屋门,而公主也被外面嘈杂的吵闹声所打扰,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缓缓起身,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看着眼前正在穿衣的世子,心中暗自窃喜:“世子没事了,看来昨天的尝试是成功的!”于是,她心满意足地倒在床上,继续心安理得地睡着。 “啊!”站在最前面的领头宫女,看到眼前这一幕后,被吓得不知所措,只见世子衣衫不整、袒胸露背地正在穿衣,而公主却在床上昏昏欲睡。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宫女也陆陆续续地尖叫起来。 “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不要胡思乱想!”世子心急如焚地连忙解释道,同时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 待宫女们都镇定下来之后,她们便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说道:“惊扰世子美梦,还请世子恕罪!” \"起来吧!\"世子穿好了衣服,正在有条不紊地整理之中。突然间,公主从床上坐了起来,若有所思地对世子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已经尝试过了,现在看你的气色果然好了很多呢。\" 还没等公主把话说完,原本趴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宫女实在憋不住了,开始情不自禁地轻轻笑了起来。笑声虽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世子有些不悦地瞪了她一眼,那宫女立刻吓得低下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公主似乎并没有在意宫女的笑声,她伸了个懒腰,然后又重新躺下,不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 世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脑袋一片空白。他转身对着那些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出屋外,等候吩咐。他可不想让这些宫女听到更多不该听的话,不然传到外面去,可就麻烦大了。 宫女们缓缓地退了出去,其中一个宫女一直笑着,直到被身旁的宫女扯了一下衣袖才勉强收住笑容。随着房门轻轻关上,屋内只剩下世子和公主两人。 世子略微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后便开始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他的目光扫过身后不远处的陈设,又看向两侧摆放整齐的书籍,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寿昌宫内。隐约间,他回想起昨日清晨似乎曾来过此处,当时还与圣上一同商议着公主入城的相关事宜。 世子慢慢地朝着公主走去,当他看到此刻的公主正安静地躺着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阵好奇。公主的脸色略显苍白,但她的体态修长优美,宛如一轮皎洁的明月。世子凑近前去,凝视着公主头上精美的装饰和手腕上闪耀的珠宝,这些饰品与吴国的风格截然不同。就在这时,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难道这位公主就是传说中的渤海公主?! 想到这里,世子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公主为何会躺在自己身旁?而自己又是如何与公主一同置身于寿昌宫中的呢?一连串的疑问如潮水般涌上世子的心头。 正当世子陷入沉思之际,一个不小心,他的腿碰到了床沿,发出了轻微的声响。这个小小的举动却惊动了公主,只见她缓缓睁开双眼,然后再次起身坐了起来。三番五次的动静使得公主的睡意慢慢的消散。长长的一个哈欠,长长的一个懒腰,瞬间清醒了很多。 “我是渤海公主,我是贞孝。”公主主动开口说道。 看着公主天真无邪的笑容,此时呆呆地世子愣了一下,然后轻轻说道,“我是立渊,秦王世子,初次见面,请。。。!”世子没说完便没说了。 两个年轻人此时都显得格外尴尬,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自处。世子端坐在床沿边,不敢再往床上挪动哪怕一小寸距离,身子也始终背对公主,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世子的头不时地转向公主方向张望一眼,但很快又收回目光,同时眼神也不停地闪烁游移着。 相比之下,公主则显得较为镇定一些。只见她慢慢收起双腿,将双臂搁在膝盖上,头部轻柔地靠在手上,视线朝着世子所在的方向投去。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将两人的身影映照在地面上,此刻屋内再度陷入沉默,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整个氛围静谧而美好。 \"要不你先把衣服穿上吧。我还是先回避一下。\"世子轻声说道,随即便起身走到帷幔后面。 公主动作优雅地下了床,从床边架子上拾起自己的衣物,穿戴整齐。由于宫女们之前受到惊吓,不慎将清扫用水打翻在地,导致满地水渍。公主原本还打算梳洗一番,如今却因缺水而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只能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妆容。 公主轻盈地走到世子面前,颔首垂眸,宛如一朵娇羞的花朵。她轻声说道:\"渤海公主贞……\"然后,她双手缓缓下垂,准备向世子行一个正式的礼,但世子迅速伸出手,将她托住。 \"你我之间不必拘泥于礼节,这里并无他人在场!\"世子结结巴巴地说着,吞咽着口水,显然有些紧张和尴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正与公主的手紧紧相握。 \"呃......\"世子回过神来,急忙把手抽回,背在身后,不断地扭动着手指。他的目光始终不敢投向公主,而是不停地在她身上游移,然后又迅速移开。 公主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切,她果断地伸手抓住了世子背后那只躁动不安的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向圣上请安呢。\"说完,她牵着世子往门外走去。 此时此刻,门外聚集了许多人,他们拥挤在一起,不时地将头探向屋内,试图透过门缝窥视里面的情景。有的人甚至将耳朵紧贴在门上,场面异常热闹。 “哼哼......哼哼......”那群人身后传来阵阵轻微的咳嗽声,但众人全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咳嗽声再次响起,这次声音略微大了一些,但大家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皇后娘娘驾到!”突然间,一声高亢的通报声打破了宁静。众人惊愕地抬起头来,才发现原来是皇后驾临。皇后看着眼前这群毫无礼数的年轻人,眼神略带不悦,随后将目光投向身后的胡公公。胡公公心领神会,立刻高声喊道。 听到这一嗓子,众人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急忙乖乖地在门外站成整齐的两排。“渊儿刚刚苏醒,切不可惊扰他休息!”皇后轻声开口,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威严。然而正当皇后准备继续训斥时,房门却被轻轻推开,只见公主牵着世子走了出来。 “贞孝给皇后娘娘请安!”公主躬身施礼,声音清脆悦耳。 “快快免礼,此处并无外人!”皇后走上前去,亲自扶起公主,并指着两旁的人道:“这些都是各府邸的世子郡主,亦是渊儿的兄弟姐妹们,咱们都是一家人。” 公主微微仰头,目光扫过两侧的人群。那些年轻男女们皆面带微笑,友善地注视着她和世子。公主一时有些紧张,竟然忘记了自己的手还紧紧拉着世子。 \"皇嫂莫要拘束,咱们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公主身旁的女子轻声说道,声音清脆悦耳,仿佛黄鹂鸟般动听,\"我是清儿,皇嫂您放松些就好。\" 公主定睛看去,只见眼前这位女子生得乖巧可爱,面容姣好,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笑起来像一朵盛开的鲜花,让人不禁心生喜爱。原来她就是赵王的长女立清,今年刚满十六岁,乃赵王和赵王妃的掌上明珠。因尚未成年,朝廷未曾正式册封,众人皆亲切地称呼她为\"清儿\"。 \"好!!\"公主微微颔首,轻声应道。 “立渊给皇祖母请安,昨日未能前往凤禧宫,请皇祖母见谅!”公主一侧的世子赶紧放下手,向前朝着皇后请安。 “无妨无妨,祖母知道那时时间仓促,未能拜访,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皇后一脸慈祥地望着世子。 此时的世子微微颔首,也不知道是抬头还是低头,因为他是第一次见到其他府的兄弟姐妹们,还是有点紧张,毕竟之前也就是在书信中听得王爷提过。现在屋外气氛融洽,大家挨个向着世子和公主介绍着自己,慢慢的众人都放松下来。皇后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与世子、公主等人谈笑风生。众人也纷纷附和,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不一会儿,皇后回过神来,轻声唤道:“来人!”话音刚落,身后的一众宫女们便围在世子和公主两侧。 皇后微笑着对世子和公主说:“你们俩昨晚想必甚是辛苦,先去梳洗一番吧,待会儿还要向圣上请安呢!”语毕,宫女们恭恭敬敬地引领着世子和公主走进屋内。 进入房间后,世子和公主各自坐在梳妆台前。公主在帷幔里,世子在帷幔外。此时透过帷幔,两人互相望着对方。四目交汇的瞬间,两人都有些羞涩。世子先开口问道:“紧张吗?” 公主轻轻点头,低声回答:“有点紧张!不过,刚刚与皇后短暂相处,发觉吴国皇室并不像书中所描述的那样严肃,反倒更像寻常人家,和睦友爱。” 世子听后,心中稍感宽慰,他赞同地点点头:“如此甚好!” 眼前,透过帷幔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公主那美丽动人的容颜,世子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聚焦于此。他仔细端详着公主的眉毛、眼睛、鼻子和脸庞,每一处细节都让他心动不已。世子温柔地凝视着公主,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眼前的公主宛如此时盛开的荷花,令他不禁为之倾倒。 而此时此刻,公主的内心又何尝不是像小鹿乱撞般砰砰直跳呢!她眼前的世子,比起燕王口中所描述的模样,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她的双颊泛起一抹红晕,娇羞之情溢于言表。 待到二人稍作休整之后,他们重新踏出屋外。门外的皇后已经等待多时,当她看到公主出来时,便径直向前走去,轻轻牵起公主的手说道:“宫中早已备好宴席,等着你俩入席呢。此外,圣上也一直在等候你们前去请安。” “是啊,还有皇叔皇伯们也需要拜见呢!”一旁的清儿俏皮地插嘴道,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就你这小丫头调皮!”皇后故作嗔怒,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对清儿的宠溺。她微笑着望向清儿,眼中满是慈爱与关怀。 于是众人便一同朝着明远宫走去。一路上,大家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只有世子和公主一言不发地并肩走在皇后身后。走着走着,一个小孩突然从人群里挤了过来,站在了世子和公主中间。 “渊哥哥,我听他们说你跟皇嫂是初次见面,这是真的吗?”只听见一声稚嫩而又可爱的声音从世子身旁传来。 世子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家伙,微笑着回答道:“是啊,泓儿,确实是初次见面哦!” 没想到,泓儿紧接着又问了一句:“那你们第一次睡在一起,也是真的吧?”听到这话,周围的人瞬间都愣住了,纷纷停下了脚步,气氛变得异常尴尬起来,大家面面相觑,却又都努力憋着笑不敢出声。世子更是一下子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满脸都是窘迫与无措。 就在这时,公主挺身而出,她轻轻拉起泓儿的小手,温柔地凝视着他,然后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最后还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 “泓儿啊,你说得没错,这也是真的呢!”公主微笑着说道。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仿佛丝毫没有被这个问题困扰,也没有避讳这个话题。 说罢,众人接着朝着明远宫走去,毕竟过了有一会儿了,圣上和王爷们都等着呢! 第11章 明远宫之宴 此刻的明远宫内一片繁忙景象,宫女和太监们脚步匆匆,在宫殿内来来往往。明远宫气势磅礴,宏伟壮观,即使是此刻灿烂的阳光也难以完全照亮这座宫殿。侍女们点燃了殿内的蜡烛,烛光在精美的烛台上闪烁跳跃,照亮了殿内四周精美的装饰。华丽的红地毯铺陈在殿内中央,角落处,宫廷乐师们正在演奏着悠扬动听的乐曲,美妙的旋律在空气中萦绕回响。 宫殿的正中央,一场盛大奢华的宴会即将拉开帷幕。身着华服的百官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谈笑风生,好不热闹。太监们手捧托盘,在人群中灵活穿梭,将托盘中的珍馐美馔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桌上。这些美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紧接着,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舞女们登场。她们在大殿内缓缓站立成一排,随后伴随着乐师们弹奏的旋律轻盈起舞。她们的舞姿优美动人,犹如仙女下凡一般,给这场盛宴增添了几分喧闹的氛围。 “圣上驾到!!”门外太监高声喊道。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响彻整个宫殿内外。宫内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宫内百官宫女太监都动作整齐划一,迅速而有序地站立在红毯两侧,低头垂目,双手规矩地垂放在身侧。圣上在胡公公小心翼翼的搀扶下,不紧不慢地走到殿内中央正上方。圣上坐稳之后,微微抬起双手,向众人示意宴会可以继续进行。百官们这才敢陆陆续续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但每个人都显得格外拘谨,圣上的登场让殿内原本轻松愉悦的氛围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许多。 “皇后娘娘驾到!!”又是一声高呼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这声高喊,只见皇后娘娘体态端庄,步履轻盈地缓缓走进殿内。百官们再次起身,恭迎皇后娘娘的大驾。待皇后娘娘优雅地坐在圣上身旁后,众人才又重新落座。 “皇后,渊儿和公主怎么样?”圣上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之意。 “回禀圣上,他们都好着呢!这会儿正在殿外候着呢!”皇后娘娘面带微笑,轻声回答道。皇后的回答让圣上脸上的担忧之色稍稍减轻了一些。 听完之后,圣上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胡公公,胡公公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圣上的意思。随后,他提高嗓音,大声喊道:“宣各王府进殿!” 随着这声呼喊,各王府的王爷、王妃、世子以及郡主们纷纷缓缓步入大殿。首先登场的是楚王及其王妃孙氏,紧接着是齐王与齐王妃周氏,然后是秦王、燕王和燕王妃张氏,接着是赵王和赵王妃汪氏,最后长公主和夏国公。他们依次走到殿内,向圣上和皇后行礼拜安。接着,楚王的世子涣和世子妃明氏、齐王的世子渝和世子妃卢氏,还有秦王的昭阳郡主也都跟随着一同请安。然而,有些遗憾的是,燕王的平阳郡主因为身怀六甲,无法参加这次宴会。 按照宫廷中的规定,在对外的宴席上,各王府除了王爷和王妃之外,只有长女和长子才有资格在正殿就座,其他子女则只能坐在偏殿里。而赵王府的长子和长女都尚未成年,因此也无法在殿内就座。 看着各府陆续就坐,圣上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欣慰之色。他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人丁兴旺,和睦融洽。圣上仔细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这次盛宴不仅仅是将世子渊和渤海公主介绍给各府百官,更是要向天下宣告他们的存在! “老四啊,朕记得折子里提到公主的叔父也一同前来了吧?怎么没见他人影呢?”圣上目光移向燕王,疑惑地问道。 “回父皇,公主的叔父确实来了,但此刻正在殿外等候,只等您下旨宣召!”燕王恭敬地回答道。 圣上微微点头,表示满意,随后抬手示意身旁的胡公公。胡公公心领神会,立刻高声喊道:“宣渤海使者进殿!” 随着话音落下,殿门缓缓打开,只见渤海公主的叔父身着华丽的渤海正服,昂首挺胸地走进大殿。他身后紧跟着一位容貌姣好、气质出众的女子——渤海公主的姐姐“贞惠”公主。 “渤海大内相元义拜见上国吴国皇帝,拜见吴国皇后,圣恩永世,福泽千秋!”公主叔父走到正央向着圣上皇后行叩拜礼! “平身吧!” 贞惠公主也是一同跪拜一同起身,这个动作引起了圣上的注意。 “这位是?”圣上好奇的问道。 “这位是渤海王的长女-贞惠公主,是贞孝的长姐,未在此番出使名册里,来龙去脉儿臣宴后单独呈奏。”一旁的燕王解释道。 此时圣上皱了眉头,停顿了一下。而楚王身后的世子涣和世子妃在交头接耳,世子涣微侧着向世子妃,世子妃明氏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去年冬北梁也出使渤海,商谈结盟,渤海王将长女嫁与北梁太子为妃,渤海王后不允遂安排长女混入我使团躲避!” 圣上余光看到了两人交耳,遂问道“涣儿,明氏,如此重要场合,注意举止!” 听到圣上的斥责,世子涣和世子妃连忙起身,“孙儿未出阁时身边来自渤海的婢女,跟孙儿述说过渤海的见闻,此番二位渤海贵客到来,孙儿自然是将所知告知世子以深了解。”世子妃慌忙中解释道。世子涣附和道,“确实如此,孙儿未曾去过渤海,对渤海一无所知,幸得明氏告知,以免日后交流出错。” “罢了!”圣上摆了摆手说道。显然这个解释不能让圣上满意。而后世子涣和世子妃乖乖的就坐,身前的楚王给了一个严厉的眼神,二位低头不再耳语。 接着,圣上又对贞惠公主说道:“既然是渤海国王女,那便一同赐座吧。” “谢圣上隆恩。”贞惠公主行礼道谢,然后被引到座位上坐下。 一场小插曲过后,宴会继续进行。 “宣秦王世子,渤海公主进殿!”胡公公再次喊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世子渊和公主一同走进了宫殿。世子渊穿着一身华丽的正服,显得庄重肃穆;而公主则换上了吴国公主的服饰,看上去端庄秀丽,如果不特别说明,恐怕没有人会察觉到她来自异国他乡。 两人的出现引起了现场的一阵骚动。大臣们纷纷面露惊讶之色,因为大多数人从未踏足过渤海这个北方的苦寒之地。 “渤海公主?渤海那片土地贫瘠,百姓困苦,体态怎么会有如此高挑修长?”有人疑惑地低声问道。 “这真的是渤海公主吗?”另一个人也不禁表示怀疑。 “听说圣上破例允许公主从北湖入城,能够享受这样的特殊待遇,想必这位公主一定与众不同吧?”还有人猜测道。 然而,无论众人如何议论纷纷,公主始终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情,仿佛对周围的嘈杂毫不在意。 当世子渊和公主一同走到大殿中央时,他们恭敬地跪地行礼: “渤海公主贞孝拜见上国吴国皇帝。拜见吴国皇后!”公主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淡淡的口音,但语气却坚定有力。 接着,世子渊也紧跟着说道:“孙儿立渊拜见皇祖父,拜见皇祖母!” 随后,两人一同跪伏在大殿中央,向吴国皇帝和皇后行大礼。整个场面庄严肃穆,众人的眼光也都被吸引,各府的王爷王妃也向他们二人投来温柔欣喜的目光,尤其是秦王和昭阳郡主。但世子渊的两位兄长除外。 此时的世子涣向着他对面的世子渝使了个眼色,“不是说活不过今日上午么?” “昨日宫中眼线确实来报!确实蹊跷!” “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没有!” 两人一直在交换着眼色,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虽然昨天公主在北湖见过皇后,也在寿昌宫见过圣上,也闹了笑话,称呼他为“老人家”,但是都过去了,现在的明远宫之宴才是正式的见面。 “起来吧!”皇帝威严地说道。 世子轻轻地扶起身旁的公主,动作温柔而细腻。公主手搭在世子手臂上,缓缓起身。她的头饰配饰衣服过于鲜艳奢华,穿在身上显得格外沉重,仿佛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且,她昨夜还失血救世子,身体本就虚弱不堪,此刻更是难以承受这样的重量。她努力想要站直身子,却还是无法保持平衡。公主没有站稳,一个踉跄倒在世子身上,世子立马紧紧的抱住,深情的望着,“没事吧?我看你嘴唇表白,气色差了些!” 公主抬起头,眼神有些迷离,她轻轻摇了摇头,试图掩饰自己的不适。然而,她苍白的脸色和微弱的气息却透露出她真实的状况。世子不禁皱起眉头。 “无碍,无碍!我......我只是有些头晕......可能是昨夜未休息好。”公主轻声解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力。 世子听了没当一回事,但也能理解。他心中的疑惑还没消失,他和公主昨夜发生了什么,为何同在寿昌宫,为何公主躺在他的一侧,很多很多。。。 说罢,公主摆开世子手臂,端立在中央。 此时身旁的贞惠公主和公主叔父一下子就紧绷起来,因为他们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公主为何会变得如此虚弱。 而躲在角落里的李太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他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世子和公主的一举一动,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就在这时,秦王向他投来了一个询问的眼神,他连忙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暂时没有问题。 秦王收到这个信号后,便转头向对面的燕王使了个动作。燕王立刻明白了秦王的意思,随后转身望向坐在自己旁边的鸿胪寺卿。此刻的鸿胪寺卿也是一脸紧张,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身体不停地颤抖着。面对眼前的局面,他完全不知所措,只顾着擦着他额头的汗水。 燕王见状,只能站起身来,拱手说道:“渤海公主昨天才抵达南都,一路上舟车劳顿,还没来得及休息。而且世子昨天遭遇危险,刚刚苏醒不久,需要时间恢复。眼下这些礼节实在太过繁琐,恐怕会让他们感到不适。因此,儿臣建议将流程简化一些,以便尽快结束这场宴会。” 圣上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应道:“准奏!”于是,明远宫之宴的进程加快了不少。 可是还是慢了一步,就在结束之时,公主突然一下晕倒在了大殿之上。身旁的世子渊迅速地将公主抱在怀里,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公主的变化,手轻轻地抚摸着公主的额头,确认体温温热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依旧不敢放松警惕,于是紧紧地抓住公主的手腕,却发现她的脉搏非常微弱,这让世子渊瞬间紧张起来,感觉大事不妙。 “太医!太医!快过来!”世子渊焦急地大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慌张和恐惧,他真的很害怕会失去眼前的这位公主。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之间似乎已经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感情苗芽。 百官们看到这个情况,也都纷纷站起身来,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各府的人也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楚王看到这种情况,立刻意识到必须要控制局面,于是他马上命令禁军将百官赶出了大殿。紧接着,他注意到角落里的李太医,便直接把他“拽”到公主身边。楚王征战多年,力气自然比一般人大很多。 燕王此时也迅速反应过来,赶紧走到贞惠公主和公主叔父身边,先稳定住他们的情绪。 齐王快步走到中央,神色凝重地大声呵斥道:“都安静!慌什么!”他一边喝止着慌乱的宫女太监们,一边冷静地指挥着他们,安排着每个人应该做的事情。宫女太监们听到齐王的命令,逐渐镇定下来,开始按照他的指示行动。 赵王则急忙走向殿后,迅速安抚着殿后的王府子弟们,该回避的需要回避。 与此同时,长公主和夏国公走到秦王身边,与昭阳郡主一起安慰着秦王。殿内一片混乱,秦王坐在轮椅上,由于行动不便,无法穿过拥挤的人群去观察公主的情况。 然而,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唯有世子涣和世子渝两人显得格外淡定。尽管他们表面上表现出惊慌失措,但实际上内心却异常平静。无论是世子渊出事还是渊世子妃出事,对他们而言都是有利可图的,他们可以借此机会大做文章。 圣上和皇后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心中焦虑万分,迫不及待地走上前询问:“李太医,公主现在状况如何?”李太医神情严肃地回答道:“陛下、娘娘稍安勿躁,待臣仔细诊断一下。”说完,他便专注地为公主进行诊断。 然而世子渊突然眼睛炫目,脖颈处血脉偾张,额头冒出冷汗,紧接着瘫倒在地上。此时公主躺在世子腿上,世子躺在在这大殿之上。 “除燕王秦王,太医,其余人立刻离开。”圣上大声喊道!“老大,守住宫门不得让闲杂人等进入。” 而后,世子和公主又躺在了寿昌宫的大床之上。 第12章 返回横水镇 “太医,渊儿和公主情况如何?”圣上焦急地问道。 “回陛下,无忧,无忧!世子方才治疗,但由于是公主之血替代东花,世子经脉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消化。而公主确实是劳累过度,加之失血,所以会晕倒。”李太医拱手说道。 “老三,你们看?”圣上问着一旁的秦王。秦王此时并没有因为世子的病情陷入慌乱,之前明远宫内也是没有慌乱,那时他脸上的慌乱只是配合演戏罢了。 秦王紧着眉头,低头沉思,没有听到圣上的问询。 “整个大殿只有涣儿和渝儿熟视无睹!太让人失望了。”燕王感叹道。 “这极东之花似乎在涣儿那里?”秦王突然开口说道。 “涣儿?他怎么会有这极东之花?”燕王疑惑地看着秦王。 “你说那日夺花的刺客是涣儿的人?”圣上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紧紧盯着秦王,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和担忧。 秦王点了点头,表情凝重:“白天宴席,涣儿坐在我的侧后方,只是听得明氏在他耳边提起过一次。” 燕王此时也插话道:“宴席上,涣儿和渝儿一直在使眼色,说着唇语。”这一发现让圣上心中的疑惑更甚。 一旁的李太医突然开口:“启禀圣上,微臣多年行医,对唇语略有了解。臣可以证明!”他的话让圣上的眼神越发锐利,仿佛要穿透人心。 就在这时,胡公公着急忙慌地走了进来,“启禀圣上,禁军首领典正典将军求见!” 屋内三人都朝着门外望去,只见典将军满脸慌张,快步朝着寿昌宫走来。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慌乱,显然有要事禀报。 门外的胡公公待将军进去之后,迅速把门关上,并低声嘱咐道:“都撤了吧!里面的谈话不是尔等所能听的!”随后,屋外的禁军、侍女和太监纷纷离去,只剩下屋内的几个人。 整个寿昌宫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每个人都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圣上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揣测,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启禀圣上,刺杀一事有最新消息!” “噢?说来听听!!” “那日我等全城搜索终无消息,郭淮那里也是一样,城外上游下游也没有影踪,后来得秦王授意,将贼人尸首悬挂在城东菜市,半天没有回应,而后悬赏重金,接着有人告发,说是。。。。”典将军说到这里,没法说下去了。 “但说无妨!”圣上开口说道,这句话打消了典将军的一些顾虑。 “那人说,其中一人的手上纹的图案来自明夏国,后来小人去探访查询档案,此人所言非虚。接着又说,那人又说前几个月楚王府内招下人,跟刺客在楚王府内遇到过,后来因为楚世子妃的缘故录用了那刺客,他反而被打发出门。 “就在刚刚,我等奉命前去楚王府探寻,问过府内管家,管家说就在上个月,那人因为不小心打破了世子妃的花瓶,被逐了出去,而后就不知所踪,直到此次刺杀。”典将军接着说道。 圣上挥了挥手,典将军便带着一众人等退出了宫殿。 此时,燕王开口道:“会不会只是一个巧合呢?”毕竟楚世子妃是明夏公主,而这次的刺客又来自明夏,这样的巧合实在太过明显,任谁都会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秦王接着说:“父亲,如今局势险恶,宫内人员混杂,虽然寿昌宫固若金汤,但难保不会有消息暗中传递出去。儿臣建议让渊儿和公主返回横水静养。” 圣上听后,表示认同。他心里清楚,不仅是家中琐事,就连朝政机密也时常被泄露。曾经考虑过替换宫中所有人员,但由于耗费甚巨,此事就一直搁浅至今。 秦王继续说道:“孙太医也一同前往吧,演戏要演全。在刺杀事件查清之前,还请先生留在秦王府一段时间。” 孙太医望了望圣上,圣上点头表示认可。 此时此刻,在楚王府内的正堂之上,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涣世子和世子妃明氏恭敬地跪坐在地上,楚王则坐在正中央,面色阴沉,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涣世子满脸惊恐,他不敢直视楚王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双手撑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紧张得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不断用袖子擦拭着。而明氏却显得异常冷静,她挺直腰板,端庄地跪在地上,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突然,楚王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吼道:“反了你们!竟敢派人刺杀秦王,而后又对渊儿下手,你们到底有几颗脑袋?就算把本王、王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赔进去也不够!” 一旁的楚王妃孙氏见状,急忙走上前,轻声劝说道:“老爷,您先消消气,喝口茶润润喉。”说着,她顺手递给楚王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这一切都是那些下人自作主张,孩子们忙于政务,对下面的人疏于管教,没能约束好他们。”王妃坐在一旁劝说着。 但是楚王接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继续怒气冲冲地接着说道。 “难道你们忘了五年前老大的下场了吗?秦王何等手段,你们没见识过,但也听说过吧?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棋子,你我也不例外!”楚王气愤到了极点。 “兄长那是谋反,我们现在的所做所为与之相比,更是天壤之别。”世子妃说道,语气中略有些气愤。 楚王有二子,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庶出名立澈,略长于现世子立涣。五年前,立澈因被告发谋反而被圣上下令处死。当时,秦王曾劝谏圣上,楚王才得以幸免,但也因此失去了兵权。此后,西州军交由兵部掌管,而秦王则间接管理兵部,于是西州军转而由秦王掌控。当然,秦王为此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的余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与此同时,圣上还下达了一道命令:所有王府庶出子弟必须迁出南都,未经朝廷诏令不得进京。这意味着他们基本被放逐,虽然有地方提供生活所需,无需为生计担忧,但却远离了朝廷,也就远离了权力中心。 “老爷,妾身刚刚从南都守备府出来,说是有人揭发。”孙氏说道,接着走过去把世子和世子妃扶起。“那人已被我处理了,所以老爷您也不必担心会当堂对峙!” 南都某个街巷,揭发男子拿着满满的一袋银子,取出一颗仔细的端详着,突然间,一个麻袋从天而降结结实实地套住了,接着两名黑衣人顺着屋檐而下,乱棍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没多久就不见动弹了。随后,黑衣人又消失在巷子里。 楚王此时仍然余怒未消,低着头默默压制着内心汹涌的怒火。当前的局面于他而言极为不利,稍有差池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再无翻身之日。世人皆知他的长子五年前所做之事,虽只是庶出之子,但无论是相貌、举止,还是为人处世和性格都与他如出一辙。按常理来说,破例立其为世子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那时楚王手握西州军权,都督西部诸州军事,为吴国戍守西部,抵御北梁、明夏以及西南的蛮夷。十余年来,边疆地区未有大规模战争爆发,各州人民安居乐业,楚王因此深得百姓赞誉,朝中大臣对其亦是多加称颂。然而,正是在这个时候,五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彻底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五年前,楚王接到紧急诏令赶回南都,刚抵达南都便被剥夺军权并押送至寿昌宫。圣上甚至动了大义灭亲之心,幸得秦王劝谏方才作罢。虽然他后来返回重新执掌西州军,但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他的手下将军们现在只听从秦王和兵部的手谕和命令,他的权力受到了限制。从此以后,他只能勉强维持局面,再也无法有所作为。 \"父王,五年前皇祖父下诏储君从儿臣这一辈擢选,立渝醉心于吃喝玩乐,整天与名人墨客交往,并无进取之心;立泓尚幼,不足为患。眼下除了立渊,就是儿臣。\"一旁的世子说道。 \"父亲,正如世子所说,他日若能登上高位,天下兵马皆由您掌控,统一天下、开创盛世、名垂青史,都将轻而易举。父亲您文韬武略,雄才兼备,并不输给秦王。\"世子妃附和着说。 想到这里,楚王轻轻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众人都退下了,偌大的厅堂独留他一人。楚王背着手,缓缓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如今的局势越发复杂,自己必须要谨慎行事。就这样,楚王安安静静的思考到了深夜。 然而世子屋内却爆发了争吵。 “你的人做事能不能干净点?这么大纰漏!”世子一脸怒容地看着世子妃,语气带着几分不满和责备。他深知此事一旦败露,将会引发严重后果,甚至可能影响到整个王府的安危。 “上月我已经嘱咐过,行动前务必检查仔细,衣裳,装饰,口音,纹身,武器等都一一交代过,手下人办事不利,妾深感自责!待我去分堂,定交出担责之人!”世子妃坐在世子一侧,低着头,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愧疚之色。她知道这次失误的确给世子带来了麻烦,但她也已经尽力了。 世子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世子妃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妾已经有所准备,若朝廷真的追查起来,我们也能应对自如。” 世子沉默片刻,轻轻点头:“嗯,希望如此吧。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你最好还是不要外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好,妾明白。”世子妃应道,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虽然世子对她有所责备,但他还是关心她的安全。而此刻,她已经意识到了,朝廷已经开始调查此事,分堂被查出只是时间问题。因此,她早在前些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并派人传递消息回分堂。世子也不想多此一举,从而暴露自己。 夜空中高悬着一轮明亮的月亮,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两名身着黑衣的人悄悄地出现在夜幕之中,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一家门前,轻轻地敲响了门。这家看起来与周围的普通民居并无二致,但实际上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他们进入屋内后,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墙壁,寻找着隐藏在其中的机关。终于,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地道缓缓打开,两人迅速钻进地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禀报堂主,告密之人已被灭口!\"两人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堂里,恭敬地对着堂主说道。 堂主稳稳地坐在大堂上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大毛、二狗,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是否真的亲眼看到那北湖水师之人从公主的船上下来,并且一直跟踪到北水关时,仍然确定是同一个人吗?\" 整个大堂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宁静,没有其他人在场,只有一个神秘的女人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目光紧盯着他们。两人不禁颤抖起来,心中充满了恐惧。此时此刻,堂主的脸色异常平静,连语气也毫无波澜,但这种平静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可怕。 \"回……回堂主,我们确实亲眼所见,还有其他兄弟们可以作证。只是,对于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小的实在不知。\"大毛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二狗已经吓坏了,脸上挂满了眼泪,就差哭出来了。 角落里女子按捺不住,一个健步落在跟前,拔剑刺向他们,就当落下的那一刻,女子的手腕被抓住了。 “二个废物,留着有何用?”女子怒气冲冲的说道。因为在这之前,也就刚刚,楚王府内,她被世子妃狠狠地责罚,除了办事不利,拿到的极东之花也是假的,是一朵野花!原来真的已经被调包,被安置在船舱之下,这事只有公主的叔叔知晓,连燕王不得知。 于此同时,渊世子和公主被秦王安排,悄悄地出了南都,向着横水镇一路疾驰。 北湖水师大营,督师郭淮接到密报,也悄悄地赶往横水镇。 第13章 横望山之游 时光流转,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一些时日,世子和世子妃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慢慢地恢复到与常人无异的状态。然而,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被困在狭小的世子屋内,几乎没有踏出房门一步。这种拘束感让他们感到无比苦闷,尤其是世子妃,心情越发烦闷。 世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何能让世子妃开心起来。于是,他决定带世子妃出门散心,哪怕只是在横水大街上闲逛一番也好。 六月初的一天,王爷终于抽出时间来到了世子的屋内,想要亲自查看孩子们的身体状况。这些天来,他忙于处理各种军务,还要调查北水关刺杀事件,实在让他感到疲惫不堪。此刻,他只想看看自己的孩子,借此舒缓一下身心的困倦。 苏姨推着轮椅缓缓地走进屋内,看到世子和世子妃正在休息。世子妃静静地躺在床上,而世子则趴在一旁的书房案牍上睡着了,手中的书籍也压在了他的脑袋上。 苏姨刚想上前叫醒世子妃,但被王爷伸手阻止了。正当王爷转身要走时,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鸟儿扑腾扑腾拍打窗户的声音,这小小的动静让世子妃和世子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世子妃慢慢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屋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她立刻清醒过来,意识到王爷和苏姨来了,赶紧打起精神,穿上鞋子快步走到王爷面前请安。几乎与此同时,世子也已经走到了王爷跟前。 “你们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王爷关心地问。 “回父亲,多谢王府上下的悉心照料,贞孝已经好多了,气色也比之前好很多了!”世子妃感激地回答道。 “父亲?”一旁的苏姨有些疑惑,毕竟世子和世子妃还没有正式成亲,怎么就开始叫父亲了呢? “无妨,无妨!”王爷微笑着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父亲,我们在王府里已经待了不少时日,每天都只能在这一方屋子里活动,实在是有些烦闷,所以恳请父亲准许我们外出。”世子语气诚恳地说道。 王爷听到这话,原本挂着笑容的脸立刻收了起来,变得严肃认真:“现在刺杀之事尚未查明真相,北水关被盗的极东之花也没有任何线索,之前我让你们在明远宫晕倒,以及这些天让你们留在府内休养,都是为了方便暗中调查谁才是幕后黑手。如果你们此时贸然出门,恐怕会对调查产生不良影响。”王爷详细地解释着其中缘由,世子和世子妃听后觉得确实有些道理。 正当几人在屋内交谈时,昭阳郡主走了进来。 “父亲,安好!”郡主向王爷行礼后,转身望向旁边的世子和世子妃,“看你们的样子,身体应该恢复得不错吧。我刚才听可安和乐安说,公主在屋里感到十分烦闷?” “姐姐,方才父亲告诉我们,最近还是待在府内比较安全,虽然会有些烦闷,但有世子陪在身边,感觉好多了。”世子妃微笑着回答道。 郡主望着站在一旁的亲弟弟,他脸上红透了,被这么一说脸上十分的局促,这场面差点让她笑了出来。 “父亲,如今也过了些日子,渊儿和公主这段时间身心略有疲惫,不如让他们出去散散心吧,而且希安刚从南都回来,郭淮尚未离开府内,有他们二位护佑,定不会出什么岔子。”公主解释道。 王爷看着世子和公主,心想,是啊,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们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放松一下。而且世子和公主认识也没多久,倒不如借这个机会让他们多一点时间相处,培养些感情,为以后的日子打下坚实的基础。 于是,王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好吧,但一定要低调行事,莫要张扬,门口二位也一同随行吧!” 听到这句话,文宣和黄东对视一眼,然后乖乖地走了进来。原来他们一直在门外悄悄听着里面的对话,想知道世子和公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与其说是偷听,倒不如说是好奇。毕竟,他们的三人组现在有了一个新成员,这让他们感到非常兴奋。更何况,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他们自然想要了解更多。 世子公主一行人换好了衣服,从小门出了王府。他们身上不再穿着华丽的衣服和装扮,而是换上了朴素的衣裳,看起来就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般。世子忍不住望向身边的公主,只见她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裙,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华丽,但却依然散发出一种清新脱俗的美丽。心中不禁感叹道:“原来公主身着素服也是如此美艳动人啊……” “阿渊!阿渊!”黄东在一旁轻声喊道,并轻轻拍打了一下世子的肩膀。 “哦~”世子回过神来,发现众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而公主的脸上也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就这样,一行六人漫步在横水大街上,他们好奇地张望着两旁的摊子、店铺以及各种各样的商品,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玩物。大家都默默不语,似乎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打破这个沉寂的氛围。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六月初。横水地处江南水乡,临近山脉和水域,因此比其他地方多了一些雨水。上午还是温暖宜人的天气,然而到了中午时分,天空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这鬼天气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怎么说变就变呢?”黄东在一旁抱怨着。 “江南的梅雨季节就是这样,阴雨连绵不断,这与北地渤海的气候有很大的差别。”世子向公主解释道。 “哟,我们阿渊何时变得这么拘束?”黄东打趣着,手一把拽过世子的胳膊挽在身旁。一旁的公主有点惊讶。 “公主不要奇怪,我们仨从小玩到大,一直打打闹闹的,这个动作只是说明感情很好而已。”文宣在公主一侧解释着。 “这个动作表示感情很好?”公主说完也挽着世子的另一只胳膊。突然间的举动,世子左右为难。 文宣还有最边上的希安和郭淮看到这个也是低头不语。一行人就这样在大街上溜达着。 天空乌云密布,倾盆大雨如注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和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雨水溅起的尘土弥漫在空中,使得人们不禁掩住口鼻,以免吸入尘埃。就在这狂风暴雨之际,一行人匆忙寻找避雨之处,最终在一家酒家的屋檐下找到了暂时的庇护所。 公主紧紧依偎在世子身旁,而世子则伸出衣袖,小心翼翼地为她挡住风雨。公主感到一丝羞涩,脸上泛起红晕,双手挡住眼前,试图遮掩自己的难为情,同时不自觉地左右摇晃着头,显得有些慌乱无措。突然,公主开口说道:“看那远方的山峦,真是美不胜收!升腾的雨雾将它们笼罩其中,宛如仙境一般!真想亲自前去一探究竟!” 众人顺着公主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青山连绵起伏,在这个雨季,山中的景色的确让人心驰神往。 “那座山名为横望山,因为身处山中,无论从哪个方向眺望,都能看到山脉横亘在眼前,故而得名。然而,那里是横水军的驻扎之地,未经官方许可,普通百姓不得擅自前往。”一旁的希安耐心地解释道。 “要是能前往,那该多好,江南的山我还未曾登过。”公主此刻有点点失落,这失落跟雨滴一起落在了世子肩上。 “郭淮,我记得你是北湖水师督师,按法理来说,去那儿应该没有问题吧!”世子望着一旁的郭淮问道。 “回世子,北湖水师隶属于横水军,作为督师,理应可以前往,但那都是有军务在身,如今前去探访属于私事,按照律法必须要获得许可才行啊!”郭淮一听世子想要借着自己的身份去探访,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说道。 “阿渊,你可是堂堂世子爷,而这横水军又是王爷执掌,你想去哪里还不是轻而易举?简直比逛市集还要容易。”黄东笑着说道,然后拽着世子便往镇上的码头走去。 众人见世子如此匆忙地奔行在雨中,也急忙跟了上去。文宣从店家借来两把雨伞,一把给了希安,她和公主则共用一把,另外自己和郭淮一把,只有世子和黄东两人倒霉,只能淋着雨前行。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刚刚到达码头,雨就突然停了下来。远处的山间竟然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美不胜收。也许是因为刚刚下过雨的原因,此时码头上并没有船只停留,所有的船只都停靠在了其他地方避雨。 世子正拍着身上的衣服,头发脸上全是雨水。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时公主微笑着走上前,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世子的脸庞。大家看到这一幕,也很自觉的背身,给两人留下一些私人空间。 世子看着公主细心地帮自己擦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温暖和感动。 “雨过天晴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突然间,一位穿着蓑衣,头戴蓑帽的老汉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嘴里还哼着小曲。 “……南山空谷有一卷,疯也痴癫,狂也痴癫。”老人惬意地在水上撑着船,嘴里唱着曲。 “老人家,去那边的横望山嘛?”公主冲着渐行渐远的老汉喊道。 老汉陶醉在自己的小曲中,不以为然。黄东看着甚是着急,一个健步,踩着水面,跃到船上,“我们公主想去对面的横望山,去不去?”黄东语气很强硬,不过老汉推开抵在他胸口的利剑,又望了望岸边的一行人,仔仔细细打探了一下,“嗯~,那好吧,可以前往,但去那儿没有官府的公文恐怕没上岸就被官差遣返。” 黄东接着说道,“这你不用担心,我们自有办法。” 黄东也打量着眼前的老汉,脸通红的,嘴里面透露出浓烈的酒气,还不时打嗝,老汉还时不时摸着胸口,他身上破烂的衣裳遮挡不了他的动作。黄东捂着鼻子,似乎都能闻到老汉上午吃的咸菜散发的味道。她心里想着要不是没有其他的船,要不是公主想去,她都懒得搭理这些。 小船靠岸,众人陆陆续续上船。船只缓缓地向着远方驶去。 众人分坐两侧,公主紧挨着世子,微风泛起,有一丝丝微凉,于是借着风靠在世子身旁。 “咳,嗯。”世子对面的黄东,发出奇怪的声音,接着托着脑袋望向了远方。 其他人也是如此,夏日泛舟于横水河,而且是雨后,不热不燥,甚是舒服。 老汉划着船,嘴里哼着曲,悠哉悠哉的划着。“大叔,能换别的曲唱么,都听了八遍了。”黄东有点不耐烦,向着老汉说道。老汉没有搭理,依然我行我素,或许是累了,老汉把船桨横放在船头,坐了下来,喝起了酒,大口大口地灌进肚里。 这倒也无妨,然后令众人吃惊的是居然枕着船桨睡了!手还不停地摸着肚皮。一旁的希安赶紧侧过身子,世子也用手遮住公主的眼睛。可是暴脾气的黄东可不惯着,走上前去,“老头,我们还没到呢,怎么还睡着了?”黄东大声的说道。 “啊……”老汉打了个饱嗝,慢慢地睁开眼,看了一眼黄东,又看了看四周,然后又睡上了。 见说话不好使,黄东又用剑鞘戳了戳老汉的大腿,可老汉还是悠哉悠哉的,毫不理会,继续睡着。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呼噜声。 “嗨,你这老头,路到一半,居然睡着了,上船还收我们每人一两银子,”黄东越想越来气,抬起脚,想踢过去,结果老汉一个侧身,躲开了。 老汉摸了摸鼻子,接着睡。黄东见没踢到,又是一脚,同样的老汉又是侧身躲过。黄东他不信邪,又是哐哐几脚,老汉都是完美躲开。 这成功激怒了黄东,只见她弯下腰,拧起老汉的衣口,准备唤醒他,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动不了,而船却开始晃动起来。 “你这样是徒劳的!”一旁的郭淮开口说道。 船舱外的动静惊扰了舱内休息的人,然后寻声走出来了,然而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世子惊到了。 第14章 初访横水军 “你不是……?”世子一脸惊讶。 “小蝶见过世子!” 众人闻声望去,发现船舱内竟然是之前在风铃渡遇到的小蝶姑娘。在场的人都感到十分诧异,除了公主和郭淮之外,其他人都无法理解小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爹,你就别捉弄她了!”小蝶说着,走上前去拉开了黄东和老汉。黄东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悻悻地走到了船尾坐下。 这时,郭淮也走上前来向老汉行礼:“学生郭淮,见过老师!” 老汉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臭小子,现在都是北湖水师的将军了,这腰间的令牌真是不错啊。不过,出门在外可得小心些,尽量把它藏好,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说完,打了个哈欠,伸了懒腰,便又倒下睡着了。 郭淮摸了摸腰间,赶紧塞到腰间,自己一时大意竟没有留意,可能还是想着之前北水关刺杀的一些事情,朝廷多次督促,进展也是遇到瓶颈,所以精神上也有点恍恍惚惚。昨夜和秦王探讨到凌晨,幸好有秦王替他顶着压力,要不然被朝廷那些大臣喷死。同时南都守备府也是一样顶着压力,由于告发之人是由禁军提交守备府审理,现在人死了,双方都受到了刑部和大理寺的压力,上朝时也遭到圣上痛斥。 “老师?”一旁的希安甚是疑惑。 “老师尊称莫有为,当年连同其他将军和秦王一起在横水镇创立了横水军,老师担任副将,是军中除秦王在最有威望的人物之一。老师岭南人士,少年家中遭遇海寇,家中以及村民无一幸免,只有老师去河边捉鱼才侥幸逃过一劫。后来秦王岭南招兵,老师便投身军伍,此后屡建奇功,一直做到副将。但老师一直忘不了儿时的事,二十多年前于丹阳泽畔,也就是横望前之南,连同其他将军向秦王进谏创立横水军,于是秦王令老师出任横水军水师将军。”郭淮缓缓说道。 众人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莫有为,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传奇的经历。而此时老汉还是躺着,睡得好不自在。 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投到老汉的身上,一旁的世子好奇的问着小蝶:“先前在秦王府的时候,不是说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么,怎么又多了一个父亲?” “回世子,小女幼时随家人从北方逃荒到江南,路上家人陆陆续续饿死,到了风铃渡就剩我自己,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父亲那时路过风铃渡,见我一个人在路边哭泣,续带着我回到军营,后来父亲四处征战,又把我托付给风铃渡的村民,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五年前,父亲告知有要事处理,说是需要很久,所以我又独自在风铃渡生活。直到前些日子,才将我接到身边。”小蝶一旁向着世子说道。 “那你知道莫老将军有女一事?”世子问着郭淮。 “我跟淮哥哥早就认识了,小的时候一直带着我玩,经常采野果给我吃。”没等郭淮开口,小蝶就蹦到他的怀里,小船也被这一下惹得晃动。此时郭淮脸红了,毕竟他也是有些日子没见到这个妹妹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更亲。他也有同样的经历,比小蝶好些的是他一直待在老师身边,从小耳濡目染,所以年纪轻轻才二十五岁就当上北湖水师的将军。 “小蝶不是故意隐瞒,而是保全自己,更是维护老师,请世子多多担待!”郭淮赶紧提替小蝶向世子致歉。 世子挥了挥手,完全没有在意。回过头,看着公主听的十分入迷。是啊,渤海苦寒之地,境内偶有战事,早些年中原大乱之时,渤海王开境,大量中原百姓涌入渤海,公主生母就来自中原。后来生母病逝,渤海王妃就视为己出,一直在身边抚养,公主一直生活在宫廷之中,若不是此次结亲,怕是会一直到老。 “五年前?”一直没开口的文宣说话了。 众人望向了他,“你又知道些什么?”还在生闷气的黄东问道。 “前两年,朝廷征召儒生去北湖黄册库整理,有幸得选,没有发现五年前的档案,甚是奇怪,我记得五年前朝廷颁布了好多些诏令,竟然没有记录在册,十分古怪。”文宣解释着。 “朝廷的事莫要多嘴,惹火烧身!”不知不觉过了很久,船也到岸了,老汉起身,把绳子拴在岸边。众人陆陆续续下了船,黄东先走出小船,回过头去扶世子时,发现方才行驶的那段河水并非往北,而是往南!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世子见黄东张着嘴,手指向水面。“我知道了,在船上之时,我手浸入水中就发现水下河流的变化,所以才劝你不要对老先生动手的。”世子微笑着说道。 “你还有这个本事?”身边的公主好奇的问道,公主扶着世子的手,上了岸。 “没这本事,五年前怎么平定海寇匪患的!”老汉哈哈大笑起来。 世子被这句话突然点醒,原来当年就是眼前这位老先生做担保,才得以“借得”秀水军。 “等等!”希安发现了不对劲,这不是普通的渡口。他看着周围的环境,眉头微皱。这里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让他感到不安。 “有何不妥?”世子注意到希安的表情变化,询问道。 “此地气氛有些诡异,我们需小心行事。”希安说道,警惕地看着周围。 “可以见得?”公主看了周围,发现没什么跟普通的山野田间并无区别, “水流,山势,风向……”说话间,他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接着提起手中的剑,剑尖抵住了老汉的脖子。 然而,那老汉却依旧面不改色,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神情,反而显得十分淡定从容。 希安见状,立刻大声呵斥:“老家伙,就算你是什么将军,你要是敢动世子一根汗毛,我一定会跟你拼命,哪怕拼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一旁的郭淮赶忙走上前来,将两人隔开。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我若是想对世子不利,又怎会等到现在呢?我堂堂横水军副将,横水军水师将军杀人比切菜还要容易!”说完,老汉哈哈大笑起来。 “老先生,难道这里就是横水军大营的入口吗?此地如此隐蔽,一般人确实难以发现。而且刚才水下暗流涌动,普通人恐怕很难驾驭。”世子语气恭敬地问道。 原来,老汉看似随意地弃桨让船自由漂流,但实际上他暗中用身体控制着船只的方向。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蕴含深意,转身、伸懒腰、脚踢等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在常人眼中稀松平常,但在高手眼里却是别有一番用意。 众人听了世子一番解释后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回事,随后希安便低头向那名老汉道起歉来,接着便是黄东。 “如此精湛的驾船技巧,我只在书本中看到过,真是让晚辈大开眼界啊!”文宣对老汉的技术也是由衷地钦佩。 “横水军?”公主脸上露出茫然之色,本来只是想好好欣赏一下美景,没想到却来到了大营。 “横水军位于群山深处,军营分布在山谷之间,各营之间通过鼓声和烟雾相互呼应。”郭淮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向众人解释着。他曾经在这里度过了几年时光,那时他年纪尚小。 一旁的小蝶仿佛找到了儿时的回忆,这里的野果非常美味,她还记得小时候淮哥哥经常给她采摘。后来莫将军外出征战,将他们分开,一个留在军营,一个被托付给风铃渡的村民。如今两人再次重逢,实在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一行人继续在山里漫步,雨后的山林空气格外清新,虽然路途遥远让人感到些许疲惫,但公主依旧心情愉悦。 可是走着走着,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仿佛有一双眼睛正躲在暗处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公主紧张得手心出汗,她轻轻拽了拽世子的衣袖,希望能得到一丝安慰。世子回头看了一眼公主,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然而,这种不安并没有因此而消散。 继续前行,山间的路况变得越来越差,不仅道路崎岖不平,而且不时还会有小碎石从山上滚落下来。世子皱起眉头,决定暂时停下来休息一下。 世子找到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让众人坐下歇脚。大家纷纷喘着粗气,用手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同时不停地用树叶扇动着,试图缓解炎热带来的不适。这趟横望山之行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大家都饿了吧?我对这里比较熟悉,我去给大家摘一些野果来吃。”郭淮看着疲惫不堪的众人说道。这时,小蝶兴奋地跳起来,嚷着要跟郭淮一起去。老汉没有阻拦,任由他们去,自己则在一旁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打起了盹儿。 他们二人离去后,文宣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水囊已经空了。于是,他起身准备去找些水源。现在只剩下黄东、希安、世子和公主四人。黄东本想一同前往,但得有人保护世子和公主,当然还得“防着”这古怪的老汉。 没过一会儿,突然间,身旁的草丛发出声响,世子警觉起来,于是起身,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管理。身旁的黄东和希安也提起了剑,似乎嗅到了不安的味道。 公主在世子身后,看其他人起身,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希安和黄东二人侧身护着世子和公主,此时剑已出鞘。就在大家神经紧绷的时候,老汉打呼了,声音很响。 “这老头,这么紧张的时候居然该睡觉?”黄东气不过,用脚顺了一个石子踢了过去,还是跟之前一样,躲开了,这老汉似乎开了天眼一样。 “哈哈……”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紧接着在世子周围,许多士兵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他们手持利刃,严阵以待,似乎随时准备投入一场激烈的战斗。 此时,一群士兵让出一条路来,一位身材魁梧、身披兽皮的将军骑乘着一头凶猛的老虎出现在世子面前。老虎眼神凶悍,直直地盯着世子,口中喘着粗气,锋利的牙齿不断滴落口水。 这位将军驾驭着老虎,围绕世子等人转了一圈,仔细审视着他们每一个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老汉身上。只见那老汉衣着褴褛,神情萎靡不振,看起来与田间劳作的普通农民并无二致。 尽管对这个老汉感到有些眼熟,但将军一时之间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于是,他从老虎身上下来,将自己的脸凑近老汉,想要仔细端详一番。就在这时,老汉突然睁开眼睛,发出一声尖叫:“啊……”随后,他模仿起老虎的吼声,低沉而威猛。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把将军吓得不轻,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倾倒。幸运的是,他及时稳住身子,没有摔倒在地。 “学生牛英俊见过老师。”站稳之后,将军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你这小子,身体又壮实了不少啊!”老汉背着手,走了过去,拍了拍将军的胳膊。 尽管身材高大勇猛,但在老汉身前异常的乖巧。 “这是世子,世子妃,还有他的两个丫鬟。”老汉指了指身旁的世子一行。 “哼,你这人,见到世子为何不先行礼,也不怕秦王怪罪下来。”一旁的希安说道。 将军缓缓的走到跟前,“哪里来的丫头?”将军流露出不屑。 一旁的黄安见眼前人十分的嚣张,想踢倒他,给世子下跪行礼,正一脚踢过去,又被躲开了,踢空了。不愧是老汉的学生,师徒一样的,一旁的老汉笑开花了。 将军嘴角微微上扬,一脸戏谑地看着黄安:“就凭你也想偷袭我?不自量力!” 黄安脸色一红,心中十分恼怒。此时公主吓得躲在世子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窥视着眼前,此时世子不慌不忙地掏出怀里的令牌。 将军及士兵们见过令牌,纷纷跪了下来,一旁的老虎也是匍匐在地上。 横水军见令牌不见人,见秦王不见朝廷。 第15章 黑水城往事 “末将横水军南门将军牛英俊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将军跪在地上,向着世子行了礼。 见到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并跪地行礼,这时的公主终于松了口气。她站在世子身后,仔细地观察着他手中的令牌,发现与郭淮手持的令牌相比,眼前的令牌有着明显的差异。原来,世子手中的令牌举世仅有三枚,其中一枚存放在横水大营,而另一枚则不知去向。这些令牌都是由天外玄铁精心铸造而成。据说,当年西域有人偶然间发现了一块天外陨石,历经多次转手,最终落入秦王之手。秦王下令让能工巧匠将其铸造成一杆长枪,剩下的部分则铸就了这三枚罕见的令牌。 “起来吧!”世子吩咐着。 就在这时,郭淮和小蝶捧着果子归来,他们惊讶地看到眼前竟然围满了士兵。文宣也紧接着提着水囊返回。 “大牛哥!”一声清脆悦耳的呼喊声从后方传来,小蝶欢快地奔跑过来,扑进了英俊的怀中。 “英俊!”郭淮也笑着走了过去。 “哈哈哈……”文宣忍不住笑出声来。面前这位身材魁梧的粗人,怎么看都与这个名字不太相符,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取的这个名字。 就这样三人在一旁寒暄,其余人在吃着果子。山中的果子十分美味,不一会儿就被吃完了。 “世子,眼下天色渐晚,这离大营几里路,要不前去休息吧?”英俊说道。 也是,自从晌午出发,到现在也过去几个时辰了,天色也逐渐昏暗,身边还有女眷,更重要的是公主,换做那五年的周游时光,估计还会再走一段路。 “那也好!将军前面带路!” “世子,您这就见外了,你叫我大牛吧,大家都这样称呼我!” 是啊,谁能张嘴喊的出“英俊”呢? “那大牛带路!”世子眼神扫视了一下,轻声地说道。 “想必世子妃累了吧!要不骑上我的白虎?”英俊说道。 公主在世子身后躲着,虽然来自渤海,那里也有老虎,但毕竟没亲眼见过,当下让骑上去,着实有些害怕,怯怯地躲在世子身后,紧紧贴着。 公主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看着眼前威风凛凛的白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世子察觉到了公主的恐惧,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安慰。然后转过头对英俊说:“多谢将军好意,不过公主可能不太习惯。” “世子妃不要慌张,叮当可乖了!”小蝶说道,然后摸了摸脑袋,老虎乖乖地爬了下来,等着公主骑上去。 这老虎叮当小的时候,是三人从山中游玩时发现的,带到大营后,精心照料,如今已是庞然大物了。 世子扶着公主坐了上去,出于安全考虑,世子则坐在了身后,小蝶则在身下牵着老虎。 于是,一行人继续前行。世子握住公主的手,慢慢地走着,时不时地看着她是否安好。公主则紧紧跟依靠在世子怀里,世子目光始终停留在公主身上,而公主仿佛觉得只有世子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夜幕渐渐降临,周围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但世子和公主的心却越来越近,他们一起走过这段路程,接下的路还很长呢。 夜晚,远处的大营灯火通明,士兵们仍在操练着,丝毫没有因夜幕降临而有一丝懈怠。门楼上的士兵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突然发现将军回来了,急忙打开大门迎接。紧接着他们又注意到莫将军也一同归来,且身后跟着一群陌生人,便匆匆忙忙地向营帐内跑去,准备报告这个消息。 \"将军! 将军!\" 士兵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呼喊。 营帐内,一位银发飘飘的老人正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沙盘,认真地推演着战术。他眉头微皱,目光锐利,仿佛能透过沙盘看到未来的战局。 听到士兵的呼喊声,老人皱起眉头,不满地问道: \"何事如此慌张?\" 士兵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站在营帐前回答道: \"禀报将军,莫将军回来了,还带来了几位陌生的客人。\" \"哦? 老莫回来了!太好了!快快带我去见见他们!\" 老人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木棍,迫不及待地朝门外走去。由于心情太过急切,他甚至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不一会儿,世子一行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抵达了大营门口。远远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朝着营门口飞奔而来。 “莫老头,你终于回来了,好久不见!”说着一把抓住莫将军的手。 “你这老头,我才出去半年而已,又不是驾鹤西去,至于这么激动么?”莫将军一脸嫌弃,甩开。 “你这话说的,咱俩一起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一同的老伙计本就没几个,上个月浔州的老郑莫名其妙的走了,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是哭的稀里哗啦。那时就怕你……,”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后来我多次差风羽卫传信,如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也不报个平安,每天都盼着你的回信。”老人说着更伤心了。 莫将军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老人,继续不耐烦的说着:“差不多得了,这么多人呢!” 老人姓沈,名守成,荆州人,前朝时镇守一方,后前朝奔乱,手下士兵大多逃走,而后秦王荆州募兵,听说秦王贤明,遂后带着剩下的士兵投靠了秦王,而后跟着秦王南征北战。 跟莫将军的情谊,还要从黑水城说起,那时北狄南下,秦王领兵抵抗,双方在黑水城大战,期间多次交锋。有一次他前去挑战,不幸被围,是莫将军救了他,所以对莫将军十分感恩,两人年纪相仿,便结为异姓兄弟。 “这么多人等着呢,还不进去?”莫将军催促着。 现场的人听了很是感动,公主也跟着哭了。一旁的世子掏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公主脸上的泪痕。 “后面你会不会也这样担心着我?”公主轻声地问道。虽然跟世子认识没有多久,但这些日子下来,心里早就住满了世子。世子也是一样,或许这就是互相喜欢吧! “那是当然!”世子温柔地说道。 身旁的一行人,就默默地看着。虽说未成婚,但是他们之间的互动却像是成婚了许久。大家用世子妃称呼着公主,一点都不陌生。 “末将横水军副将沈守成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沈将军擦拭着眼泪,向世子和公主行礼。 “老将军不用多礼,在父亲那儿早有您的耳闻。父亲对您可是大加赞赏!”世子笑着回应道。 “哪有哪有!王爷过奖了,老朽承受不起啊!”沈将军连忙谦虚地说道。 “前些日子,王爷替世子接风设宴,老朽有幸前往。。。” “差不多得了,没完没了了,多年的老毛病还不改改,啰里啰嗦的。”莫将军耐不住性子了,没等大家反应就急急忙忙走了进去,紧接着大家一起进入了大营。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寝帐休息。夜幕笼罩大地,窗外的明月今夜显得格外明亮,仿佛是地上铺了一层镜子。小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最终气呼呼地跑到莫将军的营帐里。 她掀开帘子,二话不说便冲进营帐:“爹,爹!” 营帐内,大牛鼾声如雷,早已进入梦乡;郭淮则在灯下翻阅着手中的兵书;而莫将军也正在熟睡之中。 小蝶来到莫将军的床榻前,用力摇晃他:“爹,你醒醒,我有话要跟你说。” 莫将军被吵醒,睡眼惺忪地嘟囔道:“都这么晚了,没什么大事就明天再说吧,明天说啊,小蝶!” “不行,爹!你醒醒!”小蝶不肯罢休。 “哎,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我正睡觉呢!”莫将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一旁的郭淮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转过身继续阅读书籍。大牛依旧鼾声不断。 莫将军实在拗不过小蝶,只好像个小孩子似的不情愿地坐起来:“说吧,你想说什么?” “晚上沈伯伯说了那么多感人的话,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呢?”小蝶疑惑地问道。 “你沈伯伯就这样,老毛病,年轻时就这样啰里啰嗦!”莫将军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啰嗦?那你得回应一下吧?”小蝶追问道。 “哎呀,你沈伯伯就书读的多,书读得多感情就细腻些,加上年纪大了,自然而然就更多,感情这东西很复杂。你看大牛,除了自己的名字,大字不识,睡得香得很,啥烦恼也没有。”大牛翻了个身,呼呼大睡。 听到这话,郭淮再次回头。“别瞅我,你这小子也一样。” 说完,莫将军正要躺下接着睡,却又被小蝶拽住了。 “你跟沈伯伯感情这么深厚,你好歹说两句宽慰人的话吧!我看你的反应着实伤了他的心!”小蝶着急地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放心!都多少年了!”莫将军安慰着小蝶。 “不行,你赶快跟我去沈伯伯那里,现在就去!” “大晚上的,你不是胡闹嘛!” 就在拉扯之际,世子和世子妃走了进来。 “世子,世子妃!”郭淮见有人进来,放下手里的书籍,行礼。 世子挥了挥手,然后走到莫将军跟前,双手端着,毕恭毕敬地说道:“莫老将军,今日多谢您的载渡之恩,要不然我们也不能如此顺利地到达这里。印象中,小时候曾来过这里,只是那时年纪尚小,很多事情记得并不太清楚。今日再次到访,那些模糊的记忆却仿佛一下子回来了。” 世子妃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世子,突然伸手扯了扯世子后背上的衣服。她心想,刚才在外边可不是这么说的呀!而这一幕恰好被郭淮看在眼里。 “大晚上的就说这些?”莫将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看到世子在跟前,便不好意思地起身下了床,走到桌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他自然明白世子想说什么,但作为一个军人,他不擅长拐弯抹角。他认为,读书人的心思总是太过复杂,喜欢绕圈子说话。 “我和老沈年轻的时候就一起并肩作战,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你沈伯伯虽然书读得多,脑袋比我灵活,但他的身手可不如我。当年在黑水城之战中,他被敌军围困,危在旦夕。我当时接到秦王的命令,立刻率领军队前去营救。经过一番苦战,终于成功将他救出。从那以后,我们就结为兄弟,一直相互扶持至今。”莫将军缓缓说道。 “就这样?”世子妃满脸疑惑地问道。“这跟史书上记载的有些差别啊,我知晓的可不止这些呢。”她轻轻皱起眉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黑水城之战太过凶险,以至于史官们记载的时候往往避重就轻,少了些事实,多了这些奇奇怪怪的坊间传闻。”莫将军看着世子妃,语气坚定地解释道。 就在这时,文宣走了进来,他直接走到营帐内,对着莫将军说道:“我在北湖案牍库看过,沈将军是秦王用北狄东部大王跟北狄单于交换的,这件事是否是真的?”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要透过莫将军的眼睛看到事情的真相。 莫将军点了点头,缓缓说道:“算是吧!当年秦王一人拿着一把长枪力战北狄四部王,从早上一直打到晚上,秦王丝毫不落下风。最终,南部大王被秦王击杀,东部大王也被俘虏,而其他两部大王则逃走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敬佩和感慨。 接着,莫将军继续说道:“再后来,老沈被北狄军队包围,秦王无奈之下只能用东部大王与北狄单于交换,北狄这才放开一个口子,让我跟老沈能够顺利回到大营。”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仿佛回想起了那场惨烈的战斗。 “回世子妃,东部大王你认识。” “认识?”公主一脸疑惑。 “后来那人投靠了渤海王,是渤海世子的老师,我也是最近得知。”莫将军解释着。 第16章 大营再遇袭 “听父王说过,但未曾见过。不过现在长兄确实驻守在北幽州。”公主轻声说道,似乎对这位兄长有着深深的敬意。 “那黑水城之战太过惨烈,横水军三万人从南都出征,等回到南都也就十之一二,其中还有很多受伤残疾的,近20多年了,如今在世的寥寥无几。”莫将军说到这里,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凄凉与无奈。这也难怪沈将军如此担心莫将军的安危,毕竟他们曾经历过那样残酷的战争。 “从此北狄再也没有南下入侵中原,再后来秦王和北梁、北邺,还有明夏,达成颖水之盟,约定若北狄南下,各国之间必须停止纷争,共同抵御外敌。”莫将军继续解释道。 “颖水之盟?”听到这里,郭淮和文宣的眼神都亮了起来。他们深知颖水之盟对于中原百姓意味着什么。自从颖水之盟之后,各国之间再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事,百姓们终于得到了一个相对较长的喘息机会。 此时此刻,黄东和希安也是一样没睡着,二人约定来到了沈将军的营帐内。 “沈伯伯,在推演着什么呢?”黄东好奇地看着眼前的沙盘,各式各样的小旗子,各种各样的标记。希安和黄东为什么会回到这里呢?这其实是世子的安排。他们三人原本就相识,而沈将军经常前往王府汇报军报,所以他们之间自然而然地变得熟悉起来。 “我在推演着颖水之战呢!”沈将军身旁摆放着许多书籍,他一边翻阅着这些书,一边在沙盘中摆弄着各种物品,时而在这里拿走一个旗子,时而又在那里插上一个。 “颖水之战?”希安好奇地问道:“那不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吗?为什么您现在还对它如此执着呢?” “这场战役可是影响深远啊!”沈将军感慨道:“这一战一举奠定了这一二十年的天下太平,可以说是青史留名的一战。当年我有幸跟随秦王征战沙场,亲眼目睹了他卓越的军事才华。尤其是在这场战役之后,我对秦王更是钦佩不已。如今,如果有哪位将领不懂得这场战争中的谋略,恐怕都会羞于自称将军吧。” “此战以后,三国联军的将领都被各自解除了兵权,一个深山采盐,一个海边钓鱼,一个大漠放羊。”莫将军说道。 “父亲如此厉害?”一旁的公主听的入神,本来黑水城之战威震天下,这颖水之战简直封神了! “那是!我老头子谁都不服,唯独王爷!”莫将军接着又喝了一杯水。 “这水喝的不过瘾,大牛,大牛!”莫将军回头望着大牛,喊道。 此时此刻大牛还在呼呼大睡呢,一旁的小蝶本想捉弄一番,看他睡得那么香便没有打扰,于是走出营帐去取酒了。 “你要说结局最惨的,那要数那联军统帅了,现如今一把年纪了,还在替北梁皇帝看大门呢!”沈将军说到这开怀大笑。 “看大门?”黄东一脸不解。 “确实如此,燕王去年出使北梁时还在西都的城门口见过呢!” “遭到如此羞辱,换做别人恐怕悬梁了!”希安附和着。 “肯定北梁皇帝不允,他也是为了家人考虑吧!”黄东说着。 小蝶走到大营库房,正在取酒,突然听到什么动静,便放下酒壶,寻声走了出来,只见一道黑影从房顶闪过,她赶紧跟着人影追着。 营房内大家欢声笑语,突然间,世子好像听到了什么,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些。躺床上的大牛猛地睁开眼睛,表情严肃,耳朵一动一动的,似乎听到了有人踩过屋顶发出的声音。 世子给郭淮使了个眼神,郭淮心领神会,放下手中的书籍,跑出营帐外查探。 世子妃紧紧地躲在世子身后,如临大敌似的。此时一阵风吹过,一把银光闪闪的剑朝着世子刺了过去。 “世子小心!”大牛喊道。 世子警觉地躲过,双手张开护着公主。那人扑了个空,提起剑正准备向着世子刺去,完全没看到身后的大牛,大牛立马起身抓住那人猛地朝门口丢去,那人被重重的摔倒地上。 那人顾不上疼痛,一个起身蹬地再次刺去。桌旁的莫将军气定神闲,稳如泰山,中指沾了杯中的水,再一弹,水滴竟然击打到那人手里的剑,只见剑身来回摆动,这力道如此凶猛竟震的剑柄挣脱手掌,掉落在地上。 那人见有高手在场,不方便动手便退出营帐。 众人迅速走出营帐查探,那人几个健步,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保护好世子、公主,我带些人去追”,沈将军说道。说完,沈将军正打算带着士兵追捕。 “不用追了”,莫将军说道。 “为何?此人是刺客阿”,一旁的公主疑惑不解。 “抓到了多没意思,就算抓到了,那背后之人的线索也就断了”,莫将军回答道。 “不过,还是要加强戒备,以免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一旁的黄东说道,她可不想刺杀的事再次发生,毕竟上次秦王遇刺的事还没查明。 此时郭淮和小蝶回到营帐,跑到世子身前,询问着有没有事。 “我没事,二位不用担心”,世子安慰道。 “刚才真是太危险了,还好有莫将军在”,公主心有余悸地说道。 “是啊,莫将军的武功真不同凡响”,一旁的文宣也赞叹道。 “好了,我们先回营帐吧”,世子说道。 于是,一行人回到了营帐内。 “将军,进入大营的路只有一条吗?”公主问道。 “世子妃,这属于军中要秘,王爷吩咐过不得往外透露分毫。”沈将军一脸为难地说道。 “直接告诉世子妃那刺客从南边来的,不用绕弯子。”一旁的莫将军又开启了不耐烦模式。 听到这话,文宣不禁皱起眉头:“为什么会从南边来呢?”他转头看向墙上的舆图,沉思片刻后说道,“北边虽然地势平坦,但河网密布,又有重兵把守,倒是南边容易被忽略。你们看,南边是丹阳大泽,水茫茫的一片,那里水下暗流涌动,普通船只根本无法停靠在岸边。” 众人顺着文宣手指的方向看去,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希安突然开口道:“我记得王爷几年前在南边修筑了向阳码头,会不会刺客就是从那里上岸的?”他转头看向世子,等待着回答。 文宣思索片刻,缓缓说道:“这码头完工之后,王爷安排父亲去打理,不过去年冬天,朝廷下旨将管理之责收走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担忧。 这个消息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为何?”世子不是很理解。他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文宣。毕竟,向阳码头可是王府的重要资产之一,王府将近一半的税银都来源于此,其地位不言而喻。 “其中缘由我也曾向父亲询问过,但父亲并未多言,只是告诫我不要多管闲事,说王爷自然会有安排。”文宣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此事也是一头雾水。 “依我之见,这些刺客必然是先设法混入码头,然后再找机会上山。至于如何得知此处,那就不得而知了。”黄东冷静地分析着,试图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即便他们能成功上山,又怎能如此轻易地找到这里?况且山下、山上均设有层层关卡,山中还有专人巡逻,绝无可能发现这里。”文宣对此表示疑问,认为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难道有内鬼?”小蝶突然喊出声,让众人心中一震。这个猜测虽然大胆,但却不无道理。 “先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导致刺客能够迅速赶到南边;接着,混入码头;最后,通过内应找到了这里。”世子面色凝重,缓缓道出了自己的推测。 “究竟是谁有如此能耐,可以在王府和大营里安插暗旗?”公主不禁陷入沉思,脸色变得愈发阴沉,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她意识到,这件事背后恐怕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就在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之时,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满脸紧张地禀报道:“禀报世子,风羽卫传信,王爷有令,命您速速返回,楚王明日将亲自拜访横水!”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众人心中暗自思忖,如果楚王发现世子和世子妃不仅安然无恙,甚至还出来游玩,必定会心生疑虑,到时候王爷精心策划的一切都会露出破绽。 世子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立刻挥手说道:“好!快去告诉王爷,我们即刻启程!”士兵闻言,不敢耽搁,迅速转身离去。世子转头望向一旁的莫将军,目光坚定而诚恳,“莫老将军,可否烦请您护送我们一程。” 然而,趴在桌上打瞌睡的莫将军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他嘟囔着转过身来,背对着众人,嘴里嘟囔着:“哎呀,真是麻烦!” 看到这一幕,小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快步走到莫将军身边,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莫将军吃痛,忍不住叫出声来:“哎呀,哎呀,松手!松手!我又没说不去……” 这时公主走到二人跟前,温柔地说道:“莫老将军,现在深夜,返回的路只有您最熟悉,况且刺客没走多远,路上还得您保护大家的安全呢!”说着松开小蝶的手。 “哎呀,女大不中留啊,现在开始对亲爹下手了,早晚把你嫁出去!”莫将军轻轻地摸了摸耳朵,“差点就掉了!” “哼,这路我都记下来了,况且我,希安还有郭淮,我们仨还不能保护世子和世子妃?”角落里的黄安对此表示一脸不屑,她相信她的能力。 “哎呀,世子,不是我不想送你,是有人不相信我哦!”老将军低着头叹气,然后提起脚踩着板凳。 “东姐说笑的,请将军莫怪,刚刚那一弹指,确实见出将军的不凡!回去路途凶险,还请将军助一臂之力!”世子客气地说道。 见此情形,文宣走过去轻轻扯了黄东的衣袖,轻声道:“别置气了,要是世子真出什么岔子,你我可担待不起!” 黄东听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当我刚刚啥也没说。”说完,他鼓着嘴,转过身,背对着大家。众人都能看出,从今天下午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不太高兴。 这时,莫将军看到这一幕,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既然世子和世子妃都已经开口了,那老夫就勉强答应吧!不过,我可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才送你们的!”说着,他背着手,大步走出营房,“出发吧!如果被人发现,后果可不堪设想!” 深夜时分,楚王府内,楚王吩咐下人将涣世子叫到自己面前。 “父王,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涣世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似乎刚刚才睡醒。 楚王看着涣世子,缓缓说道:“明天随我一同前往横水镇!” 涣世子念叨着这句话,但很快回过神来,惊讶地问道:“明天要去拜访横水镇?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我想了许久,有些话有些事得当面才能说清楚,眼下王府风平浪静,但这很可怕,这不符合你王叔的行事风格,恐怕暗地里想着对付我们呢,我们得先下手!”楚王一脸严肃地解释道。 涣世子听后也觉得楚王说得有理,他皱起眉头,思考着当前的局势。确实,自从明远宫之宴,王府内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这种平静让人感到不安。 似乎觉得有道理,眼下朝廷和各府衙,还有朝中大臣讨论到近期发生的事情,都未曾提及王府,而且也就前两日就向管家询问了一下简单的事情,后面就没动静了,这安静真的可怕,涣世子想到这儿,眼神空洞,缓缓倒退坐在了椅子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逐渐褪去,东方的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一行人在莫将军的护送下,顺利到达了横水镇。此刻,镇上还没有多少行人,街道显得格外宁静。 趁着这个机会,众人迅速行动起来,朝着王府疾驰而去,他们的身影在晨曦中穿梭。终于,在太阳刚刚露出头的时候,他们成功抵达了王府。 第17章 再次丢线索 众人回到王府,便各自散去。郭淮返回南都,莫将军受王爷之命跟随前往北湖水师,乘坐公主之前来南都的那艘秀水军战船前往秀水镇。世子和公主累了回到了屋内,黄东和文宣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小蝶则被安排到了下人的屋子,跟乐安可安挤在一起。 “这就是不说实话的下场吧!”嘴里嘟囔着,悻悻地去了下人屋内。 几个时辰之后,大家都恢复了精神。文宣和黄东约定前往世子屋内,碰巧在门口碰到了在打扫的小蝶。 “你,你这是。。?”文宣一脸疑惑。 “上次在王爷面前没说实话,被老爹训斥一番,然后让管叔把我当下人使唤,这不被安排打扫世子的屋子。”小蝶一边打扫,一边说道,看到打扫的那几下明显有点怨气,文宣回过头跟黄东相视一笑,接着一起走到屋内。 他们走到屋内,看到世子在教公主打太极,世子在一旁板板正正的演示着,公主在旁边也学的有模有样,很明显公主用了心思,世子也教的认真。 “这样,马步再往下一点,吸气。。对,不错。。吐气。。”世子教的很认真,完全没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好!好!不错!”小蝶在一旁看到,在一旁不停的鼓掌,黄东看了一下小蝶,小蝶停止了鼓掌,走到一旁打扫去了。 “你们来啦!正等着你们呢!”世子见有人来,便停止了教学,走上前去打招呼。公主也一下脸红了,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与世子的肢体接触,娇滴滴的现在一旁。 “回世子,我跟文宣过来是想跟你讨论一下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理清一些细节,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黄东说道。 “恩,我也正有此意。”世子轻轻地说道。说着领着大家到旁边的石凳坐下,讨论起了最近的一些事情。 就在众人绞尽脑汁思考是否遗漏了重要线索之际,世子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位在风铃渡叫卖茶水的老婆婆。他立刻将目光转向身旁的黄东,开口询问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与那刺客应该有过三次碰面吧,可曾看清过她的真实面容?” 黄东微微低下头,紧紧抱着手中的佩剑,陷入沉思之中。片刻后,他轻声回答道:“回世子殿下,并未见到。虽然在慈云寺那次交手中可以确定刺客是女子,但无论是在风铃渡还是北水关,她都以面纱遮掩面容,我未曾看到她的模样,仅仅能认出她的眼神而已。” 话音刚落,黄东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接着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她的眼角处有一颗痣,而且手腕上还有一处纹身,和北水关的那名刺客完全一样。” 这时,世子不禁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风铃渡……”一旁的文宣听到世子的呢喃声,好奇地凑过来问道:“阿渊,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为何每次提及这个地方,你都会如此在意?” “不错,我们的确遗漏了一个关键人物——在渡口的那位老婆婆,是她把刺客从牛首山带回家里疗伤的,所以她必定见过刺客的容貌。”世子点头说道。 “对啊,如果知道刺客的长相,我们就能全城通缉,一定能抓住她!”小蝶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只要抓住刺客,她就可以去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了。上次在秦王府,她在秦王面前跪地请罪,承诺戴罪立功,如今终于有了头绪。 公主站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目光不断在众人身上游移。就在大家准备动身前往风铃渡时,希安走了进来。 “世子,王爷吩咐说,让您近日不要外出,以免打草惊蛇。”希安说道。 “眼看就要抓住刺客了,王爷为什么会这么安排呢?”小蝶疑惑不已。 “王爷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只需遵命行事即可。”文宣安慰道。 “不行,那我去风铃渡监视考婆婆的动向,万一再有个闪失线索又断了!”黄东说完就准备朝门口走去。 “等等!”希安连忙拉住他,说道:“王爷已经吩咐江宁府派人过去了,你放心吧。” “还有,禀世子,王爷说楚王下午到横水镇,今日务必待在屋内。”希安补充道。 风铃渡。 江宁府的徐捕头带着一行人躲在路边,注视着老婆婆的一举一动。 “哥,你说秦王让我们来这儿干什么,一个老婆婆有什么问题,看面相挺善良的。”随行的捕快轻声问道。 “你懂什么啊?王爷的人能来么?来的话不就告诉别人这里有问题了,那刺客还会来么。”徐捕头低声说道。 “哎呀,对哦,我就没想到!”捕快恍然大悟。 “要不是我们的头儿呢!”另一名捕快附和着。 说罢一行人继续监视着老婆婆的动向。 “婆婆,来碗茶水!”此时一个女的走到摊子前。 “好嘞,一文钱!”婆婆倒满茶水,递过去的时候,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女子的相貌,突然想起这不就是前些日子救助的那个女子么! 婆婆心善,之前世子就没有告诉她刺杀的这些事,当然也吩咐过王府之人也不要将刺杀的事情传到那里,所以风铃渡的村民根本就不知道外边发生的事。此次安排江宁府,秦王也想到了,所以特意叮嘱不要打草惊蛇。 “哎哟,姑娘!上次怎么不辞而别呢,伤没好就走,小心身体呢!”婆婆关心道。 “婆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一次来这里呢!也未曾受伤。”女子说道,她一头雾水,什么受伤,什么不辞而别。 婆婆擦着手,走出摊子,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有些疑惑地开口道:“姑娘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前些日子,您在牛首山上晕倒了,身上流着血,是我用水车把您从上山驮回来的,您还在这里休息了几日呢!” 女子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婆婆,觉得她似乎认错人了,便解释道:“婆婆,您可能真的认错了。前几日我确实去过牛首山,但我只是替父亲送菜到那里的客栈,然后就回家了,并没有受伤啊!”说完,女子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准备离开。 此时,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徐捕快和他的手下们正在暗中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看到婆婆与那名女子攀谈起来,而女子正打算离开时,突然被婆婆一把抓住了。 婆婆急忙拦住女子,继续说道:“姑娘,先别走。您可知道,前些日子,有几个人找您呢?就在我这里打听您的下落,其中一个长得特别俊俏,像是个富家子弟。”听到这话,女子的脸色微微一变,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婆婆。 “什么富家子弟?”女子心中很是疑惑,心里想又是给他介绍子弟的,她轻轻松开婆婆的手,她真的想走了。 “头儿,这女子跟婆婆很熟啊,都聊了片刻,会不会就是上头要找的人?”一旁的捕快说道。 “准备好,马上去抓人,不能让他跑了!”说着一行人蹑手蹑脚的,借着路边的摊子和行人悄悄地向着婆婆的摊子走去。 婆婆拉住女子也并没恶意,只是单纯的询问下情况。 女子转身正准备走,突然发现面前出现了很多官差。领头的官差严肃地说道:“我们是江宁府的官差,现在怀疑你跟最近发生的案件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说完,便拿出锁链准备给女子上锁。 女子被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就在这时,徐捕头从人群中挤出来,拨开圈子,惊讶地发现那女子竟是翠翠!他连忙问道:“翠翠,怎么是你?你跑这里来干嘛?” 翠翠见到徐捕头,心里稍安,但还是满脸惊恐,结结巴巴地说:“徐大哥,你们这是干嘛呀?什么情况,又是受伤,又是案件的,莫名其妙的!” 徐捕头皱起眉头,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翠翠委屈地说:“今天有人让我到这里送菜,天热口渴,喝了碗茶水,结果你们这些官差就把我当成犯人一样抓起来!” 徐捕头听后,脸色变得阴沉下来。他转头对身边的官差呵斥道:“赶紧松开!” 其他官差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徐捕头解释道:“这是刘家村的姑娘,不是我们找的人。那日我在客栈见过,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说着,徐捕头亲自解开了翠翠身上的锁链。一行里有几个捕快想到,先前护送夫子去天印书院,在客栈跟这个女子有过照面。 而此时,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这个摊子。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这人看到有官差在此,心想此处必然有埋伏,于是悄悄离开了。 这一举动被另一处的眼睛发现了,原来是希安!王爷知道黄东性格暴躁,如果他忍不住性子与刺客动手,可能会破坏自己的计划,因此特别嘱咐过。于是,希安赶紧回到府内,向王爷禀报此事。 此时,王府内,王爷和楚王正在交谈,两人都显得风轻云淡,相谈甚欢。一旁的涣世子端正地坐着,不时地附和着他们的谈话。由于情况紧急,希安来不及禀报,直接走到王爷身边,轻声耳语了几句。王爷听后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挥了挥手,示意希安先退下。 “王弟,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感觉下人神色有些慌张?”楚王好奇地问道。 “只是一些小事而已,下人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自然容易惊慌失措,不像我们经历过那么多风浪。”王爷笑着回答道。 “这倒也是,话说回来渊儿身体如何?此前明远宫中我可是见到晕倒在地上,脸色甚是不妙啊!”楚王关切地询问道。 秦王眉头微皱,缓缓说道:“渊儿如今正在调养之中,这毕竟没了极东之花,其余三样也只能勉强让他平安无事,至于根除体内之毒,还是得找到它。”说着秦王叹了口气。 此时涣世子目光望向楚王,楚王心中明白对面的王弟并未如实相告,但也不好当面戳穿,只得附和着说道:“王弟放心,只要有用得着王兄的地方,尽管吩咐,我必定全力以赴!” 秦王感激地点点头,回应道:“多谢王兄抬爱,我先替渊儿谢过。” 就在这时,涣世子突然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秦王请求道:“叔父,上次在明远宫没来得及问候,我这个做兄长的礼节有所欠缺,恳请叔父允许我前去探望一下。” 秦王轻轻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让他坐下,然后温和地说道:“渊儿如今身体虚弱,需要静心调养,李太医正在府中精心照料她,现在确实不太方便见客。贤侄的心意我心领了,等渊儿康复后我定安排拜访。” 楚王听后,微微皱起眉头,但很快便舒展开来,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待渊儿康复后再说吧。”说完,他转头看向涣世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两人都明白,刚才的对话只是表面功夫,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秦王心里藏了不少。 随后,楚王再次转向秦王,轻声问道:“我听闻那渤海公主也在府中,不知我这未来的侄媳近况如何?” 秦王微微一笑,答道:“贞孝在李太医的悉心调养下已经逐渐康复,目前正跟着沁儿学习处理王府事务呢。”说着,他吩咐身边的下人将公主请来大堂。 没过多久,公主缓缓走进大堂,恭恭敬敬地向众人行了一礼,柔声说道:“贞孝见过伯父,见过兄长!” 楚王和涣世子看到公主,心中愈发笃定,眼前这位面带微笑、态度亲切的秦王深不可测,他们的行动,秦王都提前一一安排妥当了。 楚王此时哈哈大笑,连连称赞。楚王本打算上午来访,临了心中有一计,转而跑到宫中。 第18章 王府来客人 “老大,你刚刚说让渊儿下月迎娶渤海公主?”圣上问道。 “如今那渤海公主来我吴国也有些时日,当下各国都在盯着此事,而且公主现在身份不明就住进了秦王府,这恐怕会引起各国的猜疑吧!”楚王说道。 “你说的也有些个道理,正好下月各国使节来访,正好一起办了!”圣上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来人!”圣上呼唤着。胡公公走了进来,在得知安排他去横水传旨时,提醒道,“圣上,您下午跟燕王商谈下月各国使节来访的事宜,这时辰上冲突了!” “哎哟,我这老糊涂了!”圣上被自己气笑了,拍了拍脑袋,“那明天上午吧,你去横水镇传旨,我在跟渊儿商谈一下!” “皇祖父,这。。。”一旁的涣世子有些急躁,但被楚王拦下了,而后退出了寿昌宫。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回去再议!”楚王二人出了宫城,向着横水镇出发。 “典正!”见楚王走远,圣上立马叫来了典将军,“速去横水镇向秦王通报此事!务必小心谨慎,不被外人发现!” “遵旨!”得到命令后,典将军乔装一下,向着横水镇急行。 楚王和秦王一直聊到晚上,秦王邀请留宿一晚,但被谢绝了。就这样,楚王趁着夜色回了南都。一旁的公主也松了一口气。 得到圣上的口谕后,胡公公一行人坐上马车,一路向南朝着横水镇驶去。 马车内,胡公公兴奋地对身旁的小太监说道:“这天真好!天湛蓝湛蓝的,像面镜子似的!”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哎哟,出了南都,连呼吸都顺畅些了!” 小太监一脸疑惑地问:“公公为何如此感慨啊?此次去横水镇不过是一次普通的传旨而已。” 胡公公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你懂什么啊,都说南都人间天堂,四方慕名,可在我眼里却如同炼狱一般。这里到处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此次前往横水镇,你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传旨吗?” 小太监挠了挠头,还是不解其中深意,继续追问:“那还能有别的事情不成?” 胡公公有些不耐烦地拍了一下小太监的脑袋,教训道:“从你进宫第一天起,我就告诉过你,在宫中办事要脑袋灵活点,凡事多想着一二,眼睛放远点。主子表面上对你说一,实际上可能是二三。现在跟你说了也是白搭,等你再待久一点自然就明白了。” “听说横水镇甚是繁华,能比得上南都,此次前往可以一睹为快!”小太监说道。 “想什么呢,咱这是办差,不是出游!”小太监又挨训斥。 “那是当然,这横水镇在秦王的治理下甚是繁华,要不然怎么养得起横水军呢,这一年的军饷花费多达上百万两!这可不是个小数字,就算秀水军那么多战船开销也没那么大!”公公说道。 “那好处是不是也多些!”小太监听到这,笑着捂住嘴说道。 “掌嘴!说什么呢!这要是有外人,我定打烂你的屁股!”公公听到这,头赶紧伸处车外四处观察着。“算你走运,还好没外人!” 就这样聊着聊着就到了横水镇,不远处就是秦王府。 “瞧瞧,这也太朴素了,难怪宫里其他的公公都不愿来这里。”胡公公看着眼前王府的大门,心凉了半截,他本以为秦王威震一方,其府邸定是金碧辉煌、奢华无比的,但眼前所见却让他大失所望。这座府邸看上去朴实无华,甚至有些陈旧,与他想象中的豪华景象相差甚远。胡公公不禁暗自嘀咕:“秦王故意使然?这样的话,这次前来可能不会有太多好处可捞……”他越想越是失望,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 马车缓缓停在了王府门前,在小太监的搀扶下了车。 府内,苏姨在指挥着下人打扫着院子,大家来来回回走动着,忙得热火朝天。 府外,胡公公在外边等着开门,等了片刻没见动静。胡公公瘪着嘴,侧着头向着旁边的小太监说道,“看什么呢,再去敲门!” “好,好嘞!”小太监快步跨上台阶,又是“咚咚咚”的敲着门。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理会,小太监接着敲门。台阶下的胡公公就这样在太阳下晒着,此时他的额头已经是充满汗珠,或许是长时间没人理会,气的胡公公跑了上去。 “闪开!”胡公公气愤地说道,举起手正要敲门,门就打开了。 “哎哟这不是胡公公嘛,稀客稀客!”管叔听到敲门声,急忙打开门,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作揖。 “哈哈,原来是管如海管子房啊!”胡公公也满脸笑容,看着管叔打趣道。 “公公您真会说笑,我怎么能跟张子房相提并论呢?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管家罢了!”管叔笑着回应,说着还摊开衣袖,向公公展示自己身上穿着的下人服饰,表示自己身份低微。 “你呀,可真是会开玩笑!青云阁三十臣排名第五的老家伙竟然说自己什么都不如,你这话要是被别人听见了,那可是要挨打的哟!”公公伸出手指着管叔,笑嘻嘻地调侃道。 “哎呀,公公您就别拿我寻开心啦!咱们还是别闲聊了,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说着,管叔恭敬地将公公一行人迎进屋里,并邀请他们一同前往王爷所在之处。 “哎哟,你先别急,听我说,我今天可不是来喝茶聊天的,老奴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呢!”胡公公连忙摆手,示意管叔不要着急。他和管叔边走边聊,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而融洽。 “公公您放心吧,王爷知道您事务繁忙,但您毕竟很久没来了,所以特别吩咐厨房准备了丰盛的宴席。等用过餐后,您再出发去办事也不迟啊!”管叔耐心地解释道。 “哎呀,你们,你们这是作甚!也太客气了!不必大费周章!”胡公公被管叔怂恿着去了宴厅。 此时世子屋内在热火朝天的忙着。 “这装扮合适嘛?”世子好奇地问道。 “合适?小时候我就这样躲着父王的,屡试不爽!”公主说道。 “躲着?”世子很好奇。 “那是,前几年父王总是给我介绍,一会儿这个王子,一会儿那个富商,我都看不上,所以每次都装病。”公主解释着。 此时此刻文宣和黄东在偷偷的看着,在打扫的小蝶见状也把脑袋凑了过去。只见公主在世子脸上不停地捯饬着,梳妆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 “让人觉得虚弱无力,这脸上得用这个水分,嘴唇上也得抹点。”公主在教着世子,“说话的时候要弱一点,弱到别人凑到跟前才能听清说什么。” “你们看世子脸上的装扮跟苏姨的装扮差不多哎!”小蝶指着世子的脸,惊讶地说道。 此时,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的人影正逐渐靠近。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哼~” 然而,他们并没有察觉到这声冷哼来自何人。于是,那个人影又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被拍的人不耐烦地说:“哎呀,别闹,文宣你拍我肩膀干嘛?”黄东嘟囔着。 “我手在下面呢!”文宣无奈地回答道。他提醒大家:“看归看,别说话,弄出声响,世子会发现的!” 就在这时,世子忽然开口:“如果我发现了呢!” ““如果我发现了呢!”背后的人影重复道。 三人顿时愣住了,缓缓地回过头来,只见苏姨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身后,冷冷地看着他们。他们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小声喊着:“苏姨~”随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离开了世子的屋子。 过了一会儿,苏姨走到世子门口,轻声说道:“世子,胡公公到了,王爷让你去宴客厅!” 屋内的世子回应道:“好的,苏姨,我马上出发!”说完,他整理了一下,前往宴客厅,同时公主也在一旁扶着。 世子在公主的陪同下,来到了宴客厅,其他无关人员纷纷退出了大厅。 胡公公和王爷高坐于大厅之上,而世子和公主则如同犯错的孩子一般,乖乖地站在一旁。 胡公公缓缓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世子,然后又围着世子转了一圈,最后转身对着王爷说道:“王爷,您瞧瞧,这到底是从横望山蹦出来的妖魔,还是在丹阳泽里修炼的鬼怪啊?” 王爷见世子这副装扮,有点恼怒。而一旁的郡主更是忍不住捂住嘴巴,差点笑出声来。 这时,管家管叔连忙开口道:“胡公公,您是自家人,何必如此调侃世子呢?” 然而,胡公公却并不领情,冷笑着回应道:“管叔,您可别这么说。圣上有旨,宫中之人不得干涉朝政,更不能结党营私。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这句话让王爷等人意识到,胡公公对此感到非常不满。毕竟,他在圣上面前说了不少好话,当下世子这个举动明摆着防备他,实在让他有些心寒。 于是,世子不得不前往偏厅,将脸上的妆容洗净。而此时的公主,心中也充满了愧疚之情。她知道,这个主意是自己出的,但却没有考虑周全。现在,她只能希望这件事不要给世子带来太大的麻烦。 而后王爷跟胡公公单独交流了一会儿,王爷神色严肃地说着什么,胡公公则在一旁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着头,表示赞同。 没过一会儿,下人们陆陆续续端出佳肴,摆满了整个餐桌。胡公公和王爷坐在上座,连随行的小太监也被安排了座位。 “舅妈!舅妈!”门外传来银铃般的叫喊声,原来是晨儿和昊儿,他们俩直直的朝着公主跑过去,前后抱住的公主。 “早就听说你们俩了,你们真是乖巧!”公主蹲下身子,一手一个将他们紧紧搂在怀里,而后轻轻地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 “晨儿,这糖葫芦得少吃哦,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哦!”公主温柔地看着晨儿,眼中满是关切。 “知道啦!我以后不吃了,那你以后可以陪我玩嘛,舅妈?”晨儿眨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问道。 “当然可以呀,只要晨儿听话,舅母天天陪你玩,咱们来拉勾吧!”公主笑着伸出手,与晨儿的小手轻轻拉在一起。 就坐后,众人开始享受美食盛宴,欢声笑语不断。过了一会儿,下人收拾完碟碗后,又端上了新鲜的水果果盘和精致的糕点。 “渊儿,这可是你最喜欢的茉莉方糕啊。”郡主微笑着将糕点递给世子,眼中满是宠溺。世子接过糕点,放在身前。 公主之前在渤海没有吃过,是第一次见,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瞅着眼前盘子里的糕点。世子见状,温柔地夹起一块递给公主。 公主接过糕点,正准备品尝时,她身旁的晨儿和昊儿却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的糕点,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公主无奈地笑了笑,将糕点一分为二,分给两个小家伙。小家伙们兴奋地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完全不顾形象。 这时,世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并没有继续吃自己的那份糕点,而是与公主面前的碟子调换了位置。他觉得好吃的东西应该一起分享。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晨儿和昊儿突然口吐白沫,然后晕倒在地。郡主惊恐万分,急忙跑上前查看他们的状况。王爷也紧张地站了起来,推着轮椅快步走到孩子们身边,仔细观察着。他心急如焚地喊道:“快,快去请李太医来!” 此时李太医还在王府中待着,平常观察着世子的身体状况,偶尔也会替王爷把脉! 李太医走了过来,按压着脉搏,手指放在在鼻下,还有呼吸。 “回王爷郡主,普通的中毒,不足以致命,服用些汤药就好!还请苏姨安排人随我取些草药。”太医说道。 随后世子和郡主一人一个抱到屋内。 第19章 世子去面圣 天空中的太阳被一片乌云遮住,天气变得阴沉起来。上午还风和日丽,但吃过午饭后,天气却突然变了。 “世子,我们该出发了。老奴还要回去向圣上禀报呢,这件事情可不能拖延太久,否则老奴承担不起责任啊!”胡公公站在马车前,看着世子,世子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谁下的毒? 他将文宣和黄东叫到身边,在他们耳边低语着,似乎在交代一些重要的事情。 “公公,时间已经不早了,圣上还在等着呢。可是看这情形,世子可能暂时无法离开啊?”旁边的小太监焦急地问道。 “是啊,谁愿意遇到这样的事情呢?我们还是再等等看吧!”胡公公无奈地回答道。 然而,世子交代完毕后就登上了马车,与胡公公一同坐在车里。原本坐在车内的小太监只好坐到车外去了。王爷担忧路上会有凶险,便让管叔安排府上的卫兵在后面做保护,到达南都时返回。 此次前往南都并没有其他人陪同,世子孤身一人踏上了路途。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到疲惫和困惑,思绪如乱麻般缠绕不清。 车轮滚滚,雨声淅沥,世子靠在车厢里,双眼渐渐合拢,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胡公公看着熟睡中的世子,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轻声自语道:“好好睡吧,孩子。前方的道路还长着呢,以后可有你好受的。” 然而,这场雨却越来越大,仿佛没有尽头。雨滴纷纷扬扬地落下,打湿了车窗,模糊了视线。 马车突然停下,胡公公警觉地抬起头来,将头探出窗外,询问道:“为何停下来了?” 马夫焦急地回答:“公公,这雨实在太大了,路况糟糕得厉害,而且我担心马儿会受到惊吓,影响到世子的安全啊!” 就在这时,世子缓缓睁开了双眼,揉了揉额头,然后掀起帘子,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转头对胡公公说:“公公,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座寺庙,不如我们先去那里暂避一下雨,等雨势稍小后再继续赶路,您觉得如何?” 那也没办法,只能暂时躲雨,于是安排小太监骑马冒雨前往宫里,向圣上说明情况。 马车在寺庙前停下,所有人员都在寺里待着,静候雨停。世子想起这寺庙很小的时候来过,记得那时秦王带他出来游玩,也是偶遇暴雨,父子俩一同躲雨。秦王抓了一只野兔烤着吃,自从那时世子便爱上了兔肉的味道。 雨一直在下,没有停止的意思,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眼瞅着天快黑了,众人也是饥肠辘辘,世子也不例外。 此时庙外有人走了进来,是个女子,远远望去似乎还是挑着担子。 “这鬼天气!”女子放下担子,擦着身上的雨水,抱怨着。她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但却掩盖不住她清丽的面容和灵动的眼眸。 “姑娘,您是来避雨的吗?”世子身边的侍卫上前询问道。 女子点了点头,看着庙里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发现这里的人来头不小,有些还穿着宫廷的衣服。 此时世子透过缝隙看到眼前的女子不就是之前牛首山上遇到的那位!于是走上去跟她打招呼。 “你不就是先前牛首山遇到的那位?”世子看着翠翠,开口说道。 “草民见过世子!”翠翠见世子认出自己,赶忙行礼。 “不用!”世子摆了摆手,看着旁边的箩筐,笑着对翠翠说道:“今日也是来送菜?” “回世子,今早有人来我家买些菜让我送到这里,”翠翠说着,指了指远处,“就是那里的驿站。” “哦,原来如此。不过从牛首山到这里虽说路途不远,但是得翻山趟水,着实辛苦!”世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谁说不是,如果不是为了些碎银两,谁会不辞辛苦呢!而且父亲年纪大,身体抱恙,弟弟年幼,需要钱两的地方多呢!所以也只能这样,上次还有人买菜,让我送到风铃渡呢!”翠翠一脸无奈地说道。 “风铃渡?”世子一听,立刻警觉起来。因为希安曾经跟他说过那天风铃渡发生的事情,莫非她口中的女子就是眼前的这位?想到这里,世子连忙追问道:“那你去风铃渡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人?” “恩,是父亲告知我送菜的事,父亲说这次跟上次都是同一男子采买,但他身着黑衣,把自己捂的结结实实的,这稍许温热的天气,着实有些费解,不过出手确实阔绰,除了这菜钱,还另外给了些赏金,所以父亲记得特别清楚!”翠翠解释着。 “上次送菜,路过一个茶水摊,那婆婆非说我受伤,救过我之类的话,当时官差都来了!”翠翠接着说道。 “难道希安说的那位和茶水摊婆婆聊天的女子是眼前的翠翠?”世子一阵嘀咕。 寺庙外的草丛里有一双眼睛盯着庙里的动静,透过翠翠的背影,确认庙里的正是世子。随后从草丛中消失。 过了一阵子,天空放晴,翠翠也挑起担子,准备回去,再不回去他的弟弟松儿又得过来找她了。 “如果可以,下次往王府里送菜,如果父王满意的话,说不定以后可以一直送。”世子说道。 “世子,刘家村离横水镇有点远,来回怕是不便!不过我可以回去跟父母商量下!”翠翠虽然心中很想答应下来,毕竟能给王府送菜,这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好事,这样一来,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来采买她家的菜,但话说回来,这距离着实有些远,若是真要去送,来回一趟恐怕得花费大半天的时间。 此时的世子却是想到,婆婆曾认定翠翠就是那日所救的女子,但却被翠翠一口否认,由此可见,翠翠与那刺客长得极为相似。而刚才与她交谈时,他特意观察过,翠翠的眼角并无那颗痣,手腕上也没有那道纹身,足以证明自己确实是认错了人。但倘若以翠翠的面容作为参考,不正好能够模仿出那名刺客的长相吗?想到此处,他的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 过了一个时辰,天空放晴了,世子一行人准备启程前往南都,翠翠也将告别世子,返回刘家村。就在世子和翠翠话别的时候,突然一伙蒙面人出现在了寺庙周围,他们手持武器,气势汹汹地将寺庙包围起来。 胡公公见状,立刻挺身而出,对着那些刺客大声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秦王世子你们也敢围?”他毫不畏惧,一方面是因为他有着特殊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秦王在行前特意安排了护卫跟随保护。因此,他说话的时候显得很有底气。 然而,让胡公公没想到的是,正当他走到领头的刺客面前时,却被对方一脚狠狠地踹倒在地。紧接着,刺客身后走出了一名蒙面女子。 胡公公捂着疼痛的胸口,感到一阵剧痛。他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而那名女子则缓缓走近,他惊恐地瞪着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但当他定睛看清那女子的眼神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熟悉感。他努力回忆,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眼神。胡公公已经退到了台阶前,再无退路可言。他赶紧起身,慌张地躲到了护卫们的身后。在混乱中,他偶然瞥见了一旁翠翠的眼神。此刻,翠翠也吓得不轻,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不一模一样么!”胡公公低声嘟囔着。他缩头缩脑地躲藏在翠翠所坐的位置对面的角落里,一双小眼睛贼溜溜地盯着翠翠,生怕被人发现。 那名神秘女子缓缓走向世子,绕着他转了一圈后,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应该没有记错,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牛首山、北水关……真是缘分啊!” 世子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什么缘分?” 女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在牛首山上,你竟然从背后偷袭我,那时我还以为你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呢。不过,后来在北水关见到你,却又让我对你的看法有所改观。说起来,你究竟是如何算准我们会在北水关下手的?” 世子冷笑一声,不屑地回答:“这还用得着算计吗?下次你们再跟踪人的时候,最好还是多注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说完,世子迅速向后退去,躲进了护卫的保护圈里。紧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件暗器,眼神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女子察觉到危险,立刻警惕地向后退去。 瞬间,原本平静的场面变得躁动不安。刺客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就在这时,世子猛地扯动手中暗器的引线,一道火焰骤然升腾而起,径直冲向天空。 “不好,有埋伏!”女子脸色一变,急忙转身向身后的同伴喊道。刹那间,整个场面陷入混乱,刺客们开始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寻找可能的威胁。与此同时,地面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逼近。原来黄东带着王府骑兵朝着寺庙赶来。 “这小子真有秦王风范,连何时下雨何时雨停都算的那么精准,援兵来的真是时候,分毫不差。原来出发前世子交代的是这些事。”胡公公打心里佩服。 另一处,南都守备府的兵马也终于赶到了。原来,文宣冒雨偷偷地从小门出发,拿着秦王的令牌绕路急行到南都调兵。 此时,王府内,郡主正陪着王爷在下棋。门口的希安密切关注着远方世子发出的信号,当看到信号时,赶紧去禀报。 “禀王爷,郡主!世子已发出信号!”希安急切地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郡主温柔地说道,“父亲,是时候收网了!” 王爷点了点头,没有在意,反而思索着眼前的棋局,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现在晨儿昊儿应该醒了吧?”王爷问道。 “已经有一会儿了,父亲!” 原来先前的一切都是演戏,在就餐之前,公主趁着搂抱孩子们的时候,顺手在糖葫芦上抹了一种名为“万福散”的膏药。这种药对常见的毒物有很强的解毒功效,甚至可以提前服用!但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原因就是为了抓住王府中的“奸细”。 在破庙前,刺客们被重重包围,已经到了插翅难飞的境地。此时,紧张的情绪开始蔓延,刺客们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要不要搬救兵?”领头的刺客在女子身后轻声问道。 “万万不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此刻暴露身份,会破坏主人的大计!”女子严厉地警告着,她明白目前唯一的选择就是先想办法逃脱,如果不幸被擒,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给我上!”女子突然怒吼一声,她决定做最后的挣扎,争取一个鱼死网破的机会。 刺客们听到命令后,纷纷奋不顾身地冲向四周,一时之间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此起彼伏。然而,面对绝对的力量差距,他们的反抗显得如此无力,就像是以卵击石一般。仅仅片刻工夫,大部分刺客都已倒下,只剩下领头的刺客和那名女子。 “束手就擒吧!”世子高声喊道,声音回荡在破庙里。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若能道出幕后黑手,本世子可以在父亲面前替你求情!” 女子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哈哈哈……”她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几分凄凉和嘲讽。“出走江湖多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人的大计!如今却想让我出卖主人,简直是痴人说梦!”说完,她突然出手,趁着眼下众人稍有松懈,提起手中的剑朝着世子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黄东健步如飞,迅速冲向世子,但还是晚了一步。他的手指几乎触碰到那女子的脚,但最终未能阻止她的攻击。就在这时,翠翠从一旁冲了出来,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世子。这一剑结结实实地扎在了她的胸口,鲜血顿时涌出。翠翠惨叫一声,身体无力地跌落在地上。 世子被翠翠推得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他愤怒地一个侧踢将她打倒在地。然而,此时领头的刺客已经冲到了世子身前,他迅速掏出衣袖中的暗器,向着世子射去。瞬间,破庙前烟雾缭绕,呛人的气味弥漫开来。众人纷纷咳嗽起来,手忙脚乱地捂住口鼻。 趁着混乱,两名刺客趁机逃之夭夭。他们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烟雾之中,只留下一片狼藉和受伤的翠翠。 “穷寇莫追!”世子说道,“留着他们,还得抓背后的大鱼!” 眼下翠翠奄奄一息。 第20章 王府抓奸细 文宣快步走进人群,抢在世子之前搂住了翠翠,眼神焦急地上下打量着她的身体状况。 \"阿东,快,借一下你衣袖里的银针!\" 文宣急切地说。 \"银针?哪来的银针啊?\" 黄东一脸困惑。 \"现在可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文宣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拉住黄东,同时在她的衣袖里摸索着。 \"哎呀,你干什么呀?我可是个女孩子啊!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黄东红着脸,有些生气地喊道。 然而,文宣此刻根本顾不上这些,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要紧!他不顾黄东的反对和羞涩,继续在她身上搜寻着。一旁的世子也毫不犹豫地加入进来,在黄东的手臂、腰间、衣袖等地方迅速地搜索着,完全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女孩来看待。 \"好了!好了!\" 黄东大喝一声,然后一把推开了他们俩。接着,她从自己的头发里取出了一根细小的银针,递给文宣,\"这是我用来防身的,不到万不得已,我都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文宣接过银针,迅速在翠翠身上扎下。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翠翠的反应,眉头紧皱。一旁的世子也在观察,低声说道:\"不对,这一针应该再偏一点……\"二人配合着给翠翠施针,试图救治翠翠。 短暂之后,伤势有所缓解,此刻翠翠也因为失血昏厥了过去。 “送回王府吧,李太医正好也在,说不定能救他。”一旁的黄东说道,眼下也只能这样。于是世子将翠翠交给文宣和黄东,自己则跟胡公公再次启程。 去南都的路上,世子一直闷闷不乐,眉头紧锁,思考着什么。一旁的胡公公观察着世子,不一会儿开口,“世子,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说还是不当说。” “胡公公,你说。”世子缓过神来,望向了胡公公。 “刚刚在庙前,我看那刺客的眼神跟那女子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区别就在于一个眼神凶狠些,另一个要温和很多。”胡公公接着说道,“在那剑即将刺向您之前,我看那刺客略微偏了一点,避开了要害处,也不知道那刺客是因为您突然被推开躲闪,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偏的一下下像是有意为之。” 世子听后陷入沉思,胡公公继续道:“如果庙里躲雨是您提前算好,那女子的出现也未免出现的太过巧合。偏偏跟您的想法撞上了,这似乎也太过于巧合。”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仿佛有人能看透他心中所想一般,这让世子不禁感到阵阵寒意。 女刺客与那领头的刺客一路狂奔,直到跑到河边才停下脚步。女刺客喘着粗气,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旁边的男子看到她脸色苍白,焦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毒性又发作了?” 女刺客摇摇头,回答道:“没有关系,我只是有点累而已。”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颗药丸吞下去,过了一会儿,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接着,她突然问起:“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个替世子挡剑的女人?” “那个女人远看的确和你有几分相似,如果不小心的话,可能真的会把她当成你。”男人想了想说,“难道说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吗?”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袍、面戴黑色面具、手持拐杖且杖头挂着骷髅的神秘人出现在两人面前,让人毛骨悚然。 “风先生!”二人吓得连忙跪下。 “起来吧!”黑衣人声音低沉地说道,同时拄着拐杖,缓缓走到二人面前,眼神冷漠地上下打量着他们。他语气冰冷地说:“一位是分堂堂主,一个是副堂主,连这点小事都能搞砸,你们真是让我失望透顶。”话音未落,只见他出手如电,迅速拍出两掌,掌力汹涌澎湃,直接将二人打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口中鲜血狂喷而出。 二人惊恐万分,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迹,慌忙再次跪下,颤抖着声音求饶道:“请风先生恕罪!风先生恕罪!” 黑衣人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地说道:“主人有令,计划有变。你现在是楚王府的下人,楚世子妃的贴身丫鬟。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跟公主交代过了。”他轻轻拍了拍女刺客的肩膀,接着说:“从今天开始,你叫星月,明夏锦都人,今年二十岁,自幼服侍公主。明白了吗?”说完,他突然出手,又是一掌拍出,但这次却是替她疗伤。原来,庙前世子那一脚结结实实地踢中了女刺客的腹部,力道十足,几乎要了她的命。黑衣人的掌力柔和而温暖,瞬间修复了她受损的内脏。“还好世子的武功被毒素锁住了经脉,无法全力施展,否则你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天雷,极东之花的下落如何?”黑衣人问道。 “回先生,火先生一直在宣阳门会同馆外监视,然那里守卫甚密,多次尝试均未突破。同时渤海使臣来南都数日一直待在馆内,未曾出门,实在不好下手。”男刺客回复道。 “哦?密报说吴国皇帝今日召见世子是商谈下月与渤海公主的婚事,这机会好好把握,不要到了下个月你的位子被人拿了,那时别怪我没提醒你。”黑衣人冷笑着。说着,慢慢悠悠的走入深林,接着消失了。 王府内,李太医面色凝重地坐在床边,仔细查看翠翠的伤势,下人们来来回回地端着水盆进出于世子屋内。黄东则按照李太医的指示,小心翼翼地为翠翠清理着伤口,只见她身上多处受伤,血迹斑斑,伤势严重至极!每一处伤口都需要仔细处理,纱布不停地更换清洗,以确保伤口清洁。 李太医和文宣站在屏风后面,轻声交谈:“这女子身上的针是你扎的?”李太医语气严肃地问道。 “是世子与我一同施针,先生。”文宣如实回答道。 “你是从何处知晓这个方法的?此针法过于诡异,一般的医书通常不会记载这样的疗法。”李太医看着一旁的文宣,眼中满是疑惑。 “回先生,晚辈是在天印书院的藏书中偶然发现的。起初看到这个方法时,觉得它有违常理,但当时翠翠伤势过重,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冒险一试。”文宣诚恳地解释道。 没过多久,伤口清理工作完成,黄东熟练地为翠翠包扎好伤口,然后走出了屏风。 “那先生为何不询问世子是如何得知这种针法的呢?”黄东忍不住插嘴问道。 “世子武功颇深,况且周游江湖五年,知道这些旁门左道也不足为奇。”李太医摸了摸胡须说道。 “世子会武功?他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会武功?”黄东也是头次听说,一脸惊讶。 “那是当然,之前在皇宫给世子把过脉,世子体内气息雄厚异于常人,若不是被体内之毒锁着,怕是天下也没几个是他的对手!”说完,李太医哈哈大笑。 “之前牛首山那次,世子从背后抱住那刺客,力量十足,直接锁住了他的气门,所以被你扎了一剑就受伤颇深,就跟眼下一样。”太医接着说道。 “别看世子跟普通人一样,实则武功高深!”文宣说道。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黄东问道。 “之前我就怀疑过,刚刚庙前的那一侧踢就坐实了我的猜测。”文宣笑着说道。 “你想想看,中了断魂草之毒还能安然无恙,除了李太医的恩师张老太医用魑魅针法解毒之外,没有强大的气息护体,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呢?”文宣耐心地向众人解释道。 “而且,她周游江湖五年,竟然能够全身而返,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即使有王爷暗中派人保护,但百密一疏,总有时候会有疏忽的吧?”文宣继续分析着。 此时,大堂内气氛紧张,一位中年女仆人正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因为恐惧王爷的威严,身体不停地颤抖。 “王爷,都是奴婢用人不淑,请王爷责罚!”说着,苏姨跪在地上,头低得不能再低。 “苏姨,起来吧!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本王也有责任!”王爷语气缓和下来,示意苏姨起身。 原来,年后为了迎接世子回家,王府需要增添一批下人来准备相关事宜。这批新招来的下人中,就包括了现在趴在地上的这位女仆。由于时间紧迫,苏姨放松了对这些人的背景调查,这才导致了后来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然而,怎么发现他的?谁把他安插在王府的? “我一进王府就怀疑她了,一个平常下人居然穿着上等面料的衣裳,同等衣裳我也就在郡主身上看到过,这普通百姓根本买不起!”站在一旁的小蝶说道。原来是世子的安排,小蝶第二次来府里,府里多数人都不认识她,况且是戴罪之身,自然不会引起其他人的警觉,这也方便她暗地里调查。 地上的女仆听到后,脸色慌张,下意识地把露出的衣袖往里面塞了塞。 “你还有什么话说?”王爷严厉地质问。 女仆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但仍强装镇定:“回王爷,这衣裳是家中远房亲戚所赠,有个富有的亲戚也是稀松平常吧!”说着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回王爷,世子回府我跟他说过,他曾在明夏食用兔肉一事,一旁的下人听后都十分惊讶,唯有此人没有一点反应。食用兔肉本是明夏百姓寻常之事,其他地方相比有过之而不及。由此可见,此人应该是明夏之人。”苏姨斗胆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王爷听完,没有马上做出反应,而是紧紧地盯着女仆,似乎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什么来。 “奴婢确实是锦都人氏,但自小跟随父母从锦都逃荒来到南都,至今已数十年。奴婢对故乡的思念从未停止过,心中始终挂念着那片土地。”女仆又一次解释道。 随后,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说出了他们的怀疑和推测,但女仆总能巧妙地回避这些问题,仿佛事先已经准备好了应对各种情况的答案。显然,在进入王府之前,有人已经向她传授了应对可能出现的问题的方法。 就在这时,公主带着一个衣着褴褛、面容憔悴的乞丐走进了房间。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公主身上。 “父亲,我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个女人就是我们府上的奸细!”公主坚定地说道。一旁的乞丐跪在地上,满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记得公主告诉他只要跟着她进府就能得到美食。 “父亲,王府每隔几天就会在门口施粥,附近的乞丐们都会前来领取食物,但我注意到这个乞丐手中所拿的碗与一般乞丐所用的碗有所不同。”公主边说边将乞丐的碗递到王爷面前。 王爷仔细看着碗,看着碗身上的图案以及颜色。“贞孝那你怎么确认是堂下之人呢?” “回父亲,我第一次来王府时,待在屋内确实困乏,某日出屋走动,路过门口时发现此人分发包子给乞丐们,其他人是笼屉中拿取,唯独遇到这个乞丐会单独给,一开始我不以为然,但每次遇见都是如此。前几日出门时,此人给乞丐两个包子,接着当晚我们世子就在横水军大营里遇袭。”公主说道。 说完,王爷又望向了乞丐,乞丐看到王爷的眼神,害怕的身体哆嗦。 “是谁指使你的?”王爷威严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压迫感。 “王……王爷,小的真的不知道啊!”那乞丐吓得直哆嗦,“前几个月,小的来王府讨些吃的,却被人群挤到一旁,手里的碗也掉在了地上。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小的面前,顺手将这个碗递给了小的。然后他还领着小的去了附近的客栈,给小的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多少年都没有吃过这么饱了,所以小的记得特别清楚。” “这不过是个普通的碗罢了,只是图案稍微精致一些,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之处。”一旁的小蝶忍不住插话道。 “碗的确是普通的碗,但这图案的样式却是来自明夏的,与江湖中臭名昭着的四杀堂的堂旗上的图案完全一致。”王爷解释道,“普通百姓又怎会了解这些呢!” “本王再问你,你领完包子之后是不是被人高价买走了?”王爷继续追问道。 “是,是的,然后小的再去附近的客栈吃更好的,前些日子还在横水大街上新开的客栈遇到过世子呢?”乞丐说道。 原来那个时候,世子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已经被透露出去了。 “那你认识你身旁这位嘛?” “不,不认识,但是他每次除了给我包子,有时还会多给些粥。” 此时王爷心里也有了自己的答案。乞丐领了些银两,被管叔安排送到了风铃渡,在那安家。那女仆则被关在了王府的大牢里严加看管。 第21章 寿昌宫之谈 世子紧跟在胡公公身后,踏入了宫城。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压抑。很快,他们便抵达了寿昌宫门前。 胡公公正欲进宫禀报,却被从殿内走出的皇后拦在了门外。皇后神色凝重地告诉他:“圣上刚觉困顿,已然安寝,切莫惊扰。”她顿了顿,又道:“胡公公,且先退下吧,本宫与渊儿有要事相谈。” 胡公公遵命离去,同时将殿外的士兵与宫女一并带走,转眼间,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世子与皇后二人。 皇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祖父如今身体每况愈下,着实令人忧心忡忡。”语气中满是忧虑。 世子连忙宽慰道:“皇祖父洪福齐天,自有上天庇佑,定能重焕神采。”他言辞恳切,满是关切。 说话间,皇后引着世子向殿后走去,穿过长廊,来到了御花园。许是走得久了些,皇后略显疲惫,在湖边的亭子中坐下休息。 “你瞧那荷花,开得多美啊!”皇后指着湖面,感慨万分。世子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湖面上的荷花亭亭玉立,美不胜收,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清香。 “这荷花总有凋零的时候,不知明年是否还能还能盛开!”皇后说道,而后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渊儿,你觉得如今天下太平么?” 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一时语塞,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恭敬地回答道:“当然!皇祖父内政修明,明章之治。对内忠厚仁恕,宽以待民,轻徭薄赋,对外爱恤民命,睦邻安边,为政励精图治,选贤用能,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无不称颂。” 然而,皇后听到这些话后,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眼神也变得有些冷漠。她轻轻皱起眉头,收起了刚才的兴致。“朝廷那些百官说这些听听也就算了,没想到这些拍马之词能从你这孩子嘴里蹦出来。”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失望和不满。 一旁的世子听到皇后的话,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心中充满了羞愧和自责。他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可能让皇后感到不快,也意识到皇后是想听他的心里话。 “如今这天下就如同这湖水,表面风平浪静,时不时还花香四溢,实则湖下暗流涌动。庙堂之上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互相姻亲。江湖之远食不果腹,饿殍遍野,苦不堪言!这盛世是被朝廷官吏和地方豪绅粉饰而成,善拍马者占据要职,碌碌无为,心为民者手无实权,郁郁寡欢。宗室之人。。。”皇后还没说完,气不打一处来,还没说完,气的直拍一旁的栏杆。 世子见皇后如此感慨,吓得跪在地上。等喘过气来,皇后怒气冲冲地走出御花园。世子本想袒露心声,然而皇后已经走远,此刻他心里五味杂陈。 入口处胡公公见皇后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远远望去世子还趴在地上,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不知道是跟随皇后而去,还是去宽慰世子。但最后还是去扶起世子,毕竟圣上睡醒,急诏世子进殿。 胡公公领着世子缓缓走进寿昌宫,此时圣上身旁的宫女正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圣上饮用汤药。圣上接过碗,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接过手帕擦拭了一下嘴唇,随后将手帕放在案子上,挥了挥手。殿内的太监和宫女们见状纷纷退下。 “刚才御花园那番话,朕都已经听说了。你呀,跟你父亲一样,城府太深,连身边的人都要防着。”圣上指了指世子,起身走到世子跟前,“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城府跟你父亲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 说完,圣上领着世子走进了后殿,在书房里坐下。此刻的世子依然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他的思绪似乎还停留在刚刚发生的事情上。 “话说回来,朕再问你一遍,这天下太平嘛?”圣上紧紧盯着世子,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等待着世子的回答。 “请问祖父,天下是指我大吴国,还是这普天之下?”世子反问道。 听完,圣上先是一愣,转而哈哈大笑。虽然世子没说什么,但是圣上仅凭借这个反问就知道世子接下来要说什么,显然世子的答案出乎意料,却又意料之中。 圣上和世子在书房里相谈甚欢,书房里不时传来笑声,殿外等着伺候的胡公公听到这不由的感叹,世子跟圣上聊什么呢,有些日子没见圣上这么开心过! “不错不错,我的好圣孙,你对当下时局的分析,跟你父亲的见解简直不分伯仲,某些地方甚至比你父亲的想法还更加深刻独到!”圣上感叹道。 “回祖父,若不是外出周游五年,怕是不会有这些见解。而父亲深居王府却能窥探到这天下,可见父亲思虑过人,孙儿自当不如。” 圣上微微点头,他深知眼前的世子的确有着过人的才智和洞察力,不得感叹自己器重的秦王对世子的培养。 祖孙二人继续畅谈,话题从天下局势延伸到国家治理、民生福祉等方面。世子的见解独到且富有远见,让圣上越发觉得世子简直是第二个秦王。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书房内升起了烛光。 一整天没怎么进食,交谈时世子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于是,圣上上御膳房做些吃的,当然还有世子喜爱的茉莉方糕。 没过一会儿,宫女们陆续地端了过来。圣上看着世子吃饭的动作神情,不禁笑了。 “吃慢一点,没人跟你争食!你这样子,跟你母亲第一次见我时一模一样。”圣上感叹道,殿内就祖孙二人,不知不觉地说起了家事。 “母亲?”正吃着的世子,停顿了一下,因为这个是他多久不敢触碰的话题。是他的伤疤,也是他父亲的伤疤,突然被提及,心里咯噔一下。 圣上捕捉到了世子的表情变化,轻轻放下筷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缓缓说道:“上次你父亲来这里,跟我聊过你母亲的事情,我们一同商量过,觉得应该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毕竟你也已经长大了,是时候了解这些了。” 世子依然低着头,默默吃着饭菜,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圣上一直慈祥地望着他,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安静而又紧张的气氛。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世子终于吃饱了,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在他的印象中,母亲的面容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只知道母亲是陈氏,甚至连她的全名都不曾知晓。小时候,他总是生病或者毒发晕厥,每次醒来,脑海中的记忆就会逐渐消失。然而,有一个画面却始终留在他的心中,那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被母亲喂食茉莉方糕的场景。画面中,母亲的声音柔和动听,语气中充满了温馨与关爱。可惜的是,母亲的面容始终模糊不清,他不知道自己曾经多少次在梦中见到这个画面,每次都努力想要看清母亲的面容,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你母亲陈氏,来自全州,西南夷人。前朝末年,北狄南下入侵中原,各地接受朝廷征召前去抵挡,你母亲带着二千长枪骑兵前往北方。当时我带着你父亲,还有你几个叔伯也从南都出发。或许你知道黑水城之战,那次战争太过激烈,死伤无数。有次你母亲领军担当先锋,遭遇北狄突袭,虽然你母亲与那长枪骑兵骁勇善战,但无奈北狄人数甚重,逐渐抵挡不住,面临被灭的风险。好在你父亲带着横水军及时赶到,二人合力才击退北狄的进攻,再后来就是在话本里看到的情节。”圣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世子听得入神,他从未想到自己的母亲竟有如此英勇的过去。他想象着母亲率领二千长枪骑兵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情景,心中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未曾想母亲还是个女中豪杰!”世子暗叹道。他一直以为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没想到她竟然有着如此辉煌的战绩。 圣上看着世子的表情,微笑着问道:“是不是很惊讶?” 世子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钦佩。 “你有没有觉得贞孝公主似曾相识?”圣上突然笑着望着世子。 世子听着有点意外,心想圣上为何会这么问呢?他仔细回忆起与贞孝公主的接触,但并没有找到任何熟悉的感觉。虽然他曾经去过渤海,但那时候他轻装简行,低调行事,根本没有机会结识什么人,更别提与贞孝公主有过交集了。 圣上微笑着解释道:“黑水城之战结束后的几年,具体哪年祖父我也记不清了,你母亲和贞孝的母亲是在黑水城认识的。当时,她们在战场上拼死搏杀,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经过几轮激烈的战斗后,她们逐渐成为了好友。也正是因为你母亲的劝阻,渤海雪骑才撤出了黑水城,这给北狄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同时也减轻了中原军队在战场上的压力。再后来,为了避免被北邺从海上入侵,贞孝的母亲特意前往颍州寻求你父亲的帮助,请求他兴建渤海水师。那时颖水之战临近尾声,你父母二人在颍州鸣柳镇与之碰面,那时你和贞孝都刚刚学会走路,这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听皇祖父这么一说,似乎也有点点印象。”世子好像又有了点印象!印象中有个小女孩天天缠着他,之前他一直以为是黄东,没想到是公主。 “在鸣柳镇分别的时候,你母亲特别喜欢贞孝,笑着说让她给你当媳妇,你父亲也没在意,全当是玩笑话,再后来你中毒需要极东之花,你父亲想起这事,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你跟贞孝的婚事。”圣上说着,不免笑了。 世子也没想到有这个缘由,贞孝公主是不是知道呢? “然而鸣柳镇分别后没多久就出了意外。”圣上一边说一边缓缓地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内慢慢地走来走去,他的脸上时不时流露出感慨的神色。 “出……出什么事了?”世子听到这话,心中一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然后鸣柳镇之事意外被泄露出去,你父母的影踪被暴露,遭到联军的围捕。当时你父亲没有带兵,只有随行的几个人,不得已和你母亲分开逃跑,约定横水大营相见。当你父亲逃出包围,到达大营时左等右等,等了许久没见你母亲。再后来你父亲派人沿着鸣柳镇一路搜寻,可始终找不到你母亲。最后你父亲和联军达成颖水之盟,回到南都,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你的母亲,暗地里派人继续搜寻,还是一无所获。一直到现在你父亲都没有放弃过,这也是你父亲为什么创建风羽卫的原因。”圣上的声音越说越小,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圣上说出了陈氏对秦王的重要性,但却并未说出陈氏对他自己的重要性。其实,陈氏不仅是吴国与西南夷人的连接锁钥,其背后还隐藏着更为深刻的意义。 在这个风起云涌、各方势力纷争不断的时代里,陈氏所在的全州成了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他们的长枪骑兵声名远扬,然而更重要的是,全州地理位置独特,地势险要,如西南长城,守护着吴国的安宁。无论是面对来自明夏还是北梁的威胁,全州始终扮演着关键的角色,是抵御外敌入侵的重要屏障。 而世子,这位胸怀壮志、心怀好奇的年轻人,曾经花费整整五年的时间周游天下,试图寻找关于母亲的蛛丝马迹。然而,他所知晓的信息几乎全部来源于身边亲近之人——那些慈恩寺的和尚们。 他曾踏上颍州的土地,来到了他父母最后一次相聚的地方——鸣柳镇。他满怀期待地向当地居民打听有关母亲的消息,希望能找到一丝线索。可惜的是,最终却是空手而归。 此外,世子也曾多次在与秦王的书信往来中询问关于母亲的事情,但每次都未能得到回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感到失望,并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执念。 第22章 王府迎家人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照亮了整个南都。圣上特意安排了禁军护送世子返回横水镇。世子坐在马车上,一路沉思,心中不断回忆起昨晚和圣上的谈话,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抵达了王府。 此刻的王府热闹非凡,一片繁忙景象。下人们正热火朝天地打扫着庭院,有的在洒水,有的在扫地,还有的在修剪花草。每个人都忙碌而有序地工作着,为即将到来的客人做准备。 \"世子,奴婢有罪,淋湿您的衣服!\"一名路过的下人端着水盆,不小心碰到了世子。 \"没事,没事。\"世子微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轻轻擦拭了一下衣袖,示意她继续干活。 就在这时,苏姨从一旁走过,看到世子后立刻快步走来。 \"这里,还有那里,都是死角,都打扫干净点。今天府里来客人,都打起精神来!\"苏姨一边指挥着下人们,一边向世子解释道:\"世子,您有所不知,下个月您跟公主的婚礼大典今早就传开了,这不过会儿公主的叔父和姐姐要来府里继续商谈些细节呢!\" 听到这个消息,世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昨晚才决定的事情,今早就行动了! 此时此刻,苏姨的心情格外激动,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毕竟府里好久没有这等喜事了。 或许是昨晚聊的时间太久了,世子觉得有些困乏便回屋休息去了。 远处牛首山下,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向着横水镇涌去。队伍中的有一辆华丽的马车,车内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没想到世子和公主的婚典这么快就定下了,实在是出乎意料啊!这是我渤海的荣幸!” “圣上如此看中此事,作为世子的叔父我也替他高兴!”燕王附和着。 车内,燕王和公主的叔叔不停地攀谈着,只有公主的姐姐沉默不语,时不时的望着窗外,似乎有些心事。 “贞惠,我看你闷闷不乐,似乎有些心事?”一旁的王叔问道。 “回王叔,贞孝下个月成婚,作为姐姐定为她感到高兴,但除了成婚大典,还有各国使节来访,我怕他们应付不来,略有担心。”贞惠公主道出了缘由。 “公主不必担心,圣上与我早已商量好对策,里面诸多细节本王不便多说,况且此事想必我那王兄自当有了安排,请公主勿要多虑!”另一侧的燕王宽慰着。 “王爷说得对,贞惠确实过于担忧了。但这次成婚大典规模宏大,不仅是贵国和渤海的盛典,更是向各国展示贵国和渤海的友谊之情。希望一切都能顺利进行,不要出现任何意外。”贞惠公主忧心忡忡地说道。 “公主放心,此次成婚大典将由礼部负责筹备,并邀请各国使节前来观礼。我吴国定会尽全力确保典礼的安全和秩序,同时也要展现出我吴国的礼仪之邦形象。此外,关于接待各国使节的事宜,我已亲手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和安排,定不会辜负渤海王和圣上的关心和期待。”燕王信心满满地说道。 听到这里,贞惠公主终于放下心来:“那就好,希望一切如你们所说般顺利。” “婚典之事由燕王全程把控,我想定能圆满举行。”王叔向着燕王行了礼,燕王连忙回礼,就这样,队伍浩浩荡荡地驶过,路过田野街市,路人纷纷围观。 其实,公主除了有这些个担心,还担心梁国世子也会参加此次盛典。毕竟她是为了躲婚才来到南都,如果碰着了,于公于私都不好交代。 “放心,有燕王和秦王二位出面,定能妥善处理好的!!”王叔一把手轻轻拍在公主的手背上。 公主听了稍许欣慰些,一旁的燕王也满是笑容的望着她,或许他的心思早就被猜到了。就这样,队伍到了王府前停了下来,王府的台阶前,贞孝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车停稳后,燕王先行下车,而后王叔和公主接连下车。此刻公主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跑过去抱住了贞惠公主,姐妹俩许久没见,甚是想念! “你呀,还是个孩子,这么多人,举止得妥当些!”说着,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公主的小脑袋瓜。 然而,公主却不依不饶,撒娇道:“我不管!”她紧紧抱着,似乎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这时,一旁的王叔看到他们亲密的举动,急忙上前将两人分开。就在这时,秦王也走到了他们面前。 “父亲,这是我可爱的王叔还有貌美的姐姐,之前在明远宫的接风宴上见过。”公主兴奋地向秦王介绍着,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父亲!”王叔和贞惠二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秦王笑着解释道:“这孩子自打离开了南都,就开始这样喊着,毕竟马上就要成婚,便没有阻止。别人家的孩子改口相当不易,这孩子却超出寻常了!”说完,在场的人都不禁笑了起来,唯有一旁的世子默默地低着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 公主兴奋地拉住世子,将他带到二人的面前,自豪地说道:“王叔,姐姐,这是立渊,我们渤海的驸马,也是我的夫婿!”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立渊?”两人再次齐声惊呼,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他们怎么会想到,在世子的名字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公开的场合被大声呼喊出来。 “呃……”一时间,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让他们陷入了尴尬之中。 “咳咳……”燕王轻咳两声,打破了僵局,他笑着说道:“这烈日炎炎,我们还是先进府再说吧!”说完,一行人便纷纷朝王府内走去。 此时的公主心情格外愉悦,因为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娘家人。不知不觉间,她紧紧地搂住了世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身后的文宣和黄东则捂住嘴巴,笑得合不拢嘴。身前的王叔和贞惠也忍不住回头偷看了一眼,眼中满是笑意。 王府的宴厅装饰得金碧辉煌,美轮美奂。下人们络绎不绝地上着各种美味佳肴,这些菜品比起前几日要丰盛得多。其中一些菜肴更是请来了宫里精通渤海菜肴的御厨精心制作,可见对这次宴会的重视程度。 宽敞明亮的宴厅内,王叔和秦王高坐于上位,贞惠和燕王分坐两侧,郡主也一同在座。待到菜品全部上齐之后,众人纷纷告退,偌大的宴厅之中,只剩下桌上的七人。 “小臣先敬秦王一杯,此次我渤海能够与贵国结亲,全仰仗秦王殿下从中斡旋,若不是您的鼎力支持,此事定然难以达成!”说话间,王叔已经举起手中酒杯,遥敬秦王。 “贞孝和我儿能有此等美事,实乃冥冥中的缘分所致,身为父亲,我也不过是动了些许口舌之力罢了,实在不足挂齿。”秦王笑着举起酒杯回礼。 “前些日子渤海来信,说我渤海雪骑已占据北幽州,父亲特意叮嘱我要当面感谢王爷!”贞惠同样举起酒杯,向秦王表示感谢。 “不过是略施小计而已,权当是父亲送给渤海王的一份薄礼吧!”一旁的郡主也站起身来,举杯向贞惠示意。 坐在下首的公主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满脸疑惑地问道:“什么北幽州?”她显然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原来莫将军前些日子离开横水军大营是做这件事,这也解释的通为什么海州生乱,原来是分散北邺的注意,让北邺不敢全军北上,”世子突然领悟到。王爷注意到了世子表情的变化,微笑着望着他,似乎在肯定世子的猜测! “此外,父亲已下令撤出所有在渤海的风羽卫,为渊儿和贞孝贺喜!”郡主的话一下子炸开了! 王叔听了很是震惊,风羽卫居然全部撤离渤海!他深知风羽卫的能力足以撼动他国根基,此番撤出,看来秦王的心意满满!说着又敬了一杯酒! “此番二位前来为了下月婚典之事,具体的细节也同燕王商议过,就不必在此宴席上细说,因贞孝深居渤海王宫,来南都也未长久,对南方的了解也只限于书籍,我已安排贞孝去天印书院,学习南朝文化,正好大儒杜先生访问书院,加之贞孝聪慧,我想不出一月定能让人刮目相看,除此之外,王弟也安排其他教授,二位也不必多心,另外渊儿也要去横水军大营历练一段时间,以适应婚后生活。”秦王说道。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认为这样的安排非常合理。但是公主不乐意了,因为她舍不得离开世子。一下子气的嘟囔。 “哈哈哈……”看到贞孝生气的表情,秦王不禁开怀大笑起来。他抚摸着胡须安慰道:“贞孝放心吧,本王可舍不得让你们一直分开。只是你的口音确实有些晦涩,本王担心那些老夫子们难以听懂。所以先让你们一起待上几天,等适应之后再做其他安排。这件事就全权交由郡主来处理了。” 听到这话,公主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明亮了起来,她惊喜地看向郡主,急切地问道:“真的吗?” 郡主微笑着点头应道:“那是当然,父王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岂有不算数之理?” 公主兴奋得满脸通红,她立刻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向郡主敬道:“我要给姐姐敬酒!”说完便一饮而尽。 郡主连忙挥手示意公主坐下,并温和地说:“大可不必如此客气。”世子也轻轻拽住公主的衣角,暗示她不要过于激动。 公主却不以为然,她一边倒酒一边得意地笑道:“这杏儿春与我们渤海的美酒相比,简直相差甚远啊!这种酒对我们渤海人来说,简直就是像喝水一样轻松。”言罢,她又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一杯。 世子见状,赶忙在公主耳边小声嘀咕道:“贞孝,这酒可是渤海的虎下山,刚才姐姐还特意从库房里取的!” “啥?”没说完,公主一头倒在世子的怀里。没办法,世子只好扶着公主回了屋。 “什么?他俩住一屋了?”王叔十分惊讶! “王叔请放心,这些日子除了外出几天,渊儿一直研读各种书籍,也尝试着替父亲分担些军务,基本上就在书房内就寝。贞孝他白白天除了在渊儿身边陪读,其他时间就跟着我学着处理些府内之事,每天同样劳累,他们俩是同院不同屋。”郡主接过话。 大家轻松愉快的闲谈着,但贞惠还是面露担忧之色。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贞惠突然低着头向着秦王说道。 秦王和燕王对视一眼,秦王开口道:“但说无妨。” “是梁国世子吧?”燕王问道。 “是……是……”贞惠回的有些结巴。 “梁国世子是储君,未来梁国之主,况且渊儿是其表兄,于公于私梁国世子定在邀请之列。但你跟他的婚事处理起来也着实有些难度。”燕王端着酒杯向着身旁的秦王端起。 秦王微微一笑,轻轻抿了一口酒,然后将酒杯放在桌上,目光温和地看着贞惠,轻声说道:“贞惠公主,这件事本王会尽力帮你解决。梁国世子小时我就见过,是一个有能力、有见识的人,相信他也能够理解你们的难处。不过,这中间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沟通和协调。” 贞惠感激地点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还请贞惠公主放心,有父王出面,你的事定能解决。”郡主说道。 贞惠微微颔首,心中稍感安慰。她知道,秦王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帮助自己,便一定会竭尽全力,贞惠紧锁的眉头又放松了些。 “我没记错燕王妃是梁国世子的姑母,按理来说,燕王殿下您更容易解决。”王叔问道。 “是啊,虽然如此,但毕竟还有梁国长公主夹在中间,那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对他的影响颇深。因此,她的态度对于这件事情来说非常重要。”燕王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地解释道。 “这个长公主可不是好惹的角色啊!我小时候曾经和她打过交道,仗着梁国皇帝的宠爱,从小便横行霸道、蛮不讲理。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出嫁,传言一直在等着渊儿。这次渊儿要和渤海国的公主成亲,估计她的醋坛子早就打翻了。处理这件事情确实需要谨慎小心些,着实有些难度。”郡主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向王叔建议道。 “不过说起来,渊儿从小就讨人喜欢,天真烂漫,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甜,无论是长辈还是玩伴都被他哄得心花怒放。如今随着年龄增长,渊儿也变得稳重了不少。但这位长公主比渊儿年长一些,跟公主你年纪相当。至于为什么会有‘等着渊儿’这样的说法,其实我也是听别人传言的。据说渊儿小时候和她一起玩耍的时候,曾经随口说过类似‘长大后娶你’之类的话。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这位长公主却一直牢记在心。”王爷苦笑着摇摇头,无奈地把其中的缘由告诉了郡主。 第23章 两人闹别扭 宴厅内,众人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下个月即将举行的婚典之事,话题逐渐转移到了贞惠公主和北梁世子的婚约上。如果北梁世子能够听从北梁长公主的建议,事情也许会变得简单许多,但现实却并非如此,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贞惠公主听到秦王讲述的其中缘由后,心中暗自盘算起来。她觉得自己必须采取行动,于是打算向世子求助,希望他能帮忙劝说那位固执己见、蛮不讲理的长公主。 宴席结束后,燕王因为公务繁忙,先行一步离开了横水镇;而王叔则需要将他与吴国朝廷以及与秦王燕王二位的沟通结果报告给渤海,因此也紧跟着离开了。只有贞惠公主决定留了下来,她决心要试一试与世子沟通,让他出手相助。 贞惠公主在王府里漫步,根据下人的指示,终于找到了世子的院子。此刻,窗外正有三个身影悄悄地趴在那里,好奇地注视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哎呀,文宣,你头低一点,我都看不到了!”黄东现在文宣的身后轻声说着。 贞惠公主对屋内的一切感到十分好奇,她忍不住凑近过去,想要一探究竟。此时的公主已经喝下了两杯\"虎下山\",脸颊变得通红,眼神迷离,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 \"再……再来一杯……我要给父亲敬酒!\" 公主含糊不清地说道,同时举起双手比划着。 世子见状,急忙将公主扶到床边,替她脱下鞋子,然后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在床榻上,并轻轻盖上被子。紧接着,世子准备前往后厨寻找一些醒酒汤。然而,就在他转身离开时,公主突然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了他。 \"你知道吗?我有多么喜欢你!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对你一无所知,心中还有些许抵触情绪。但是不知为何,当我在寿昌宫看到昏迷不醒的你时,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公主含糊不清地诉说着自己的感受。 \"我们小时候曾经见过面。\" 世子轻声回答道,声音中充满了温柔与宠溺。此时此刻,世子的心跳加速,脸庞变得通红如熟透的苹果一般。他试图挣脱开公主的怀抱,但每一次尝试都会被公主紧紧地搂住。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最终世子的脸贴在了公主的耳边。 “你们……”窗外的贞惠公主见屋内气氛逐渐暧昧起来,心中大呼不好,连忙准备冲进去阻止。然而一旁的小蝶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公主虽然被捂住了嘴,但仍试图说话,并在空中挥舞着双手,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 小蝶向公主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着她蹲下来。她轻声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们都好几次了,但每次都没有亲到呢!我们心里有数,知道该怎么做。” “好几次!!”贞惠公主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又被小蝶迅速捂住了嘴。文宣和黄东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便带着贞惠公主走到院子里一处空旷的地方。 小蝶终于松开了手,贞惠公主大口喘气。她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哎呀,也就是一些牵手、拥抱之类的事情啦。世子和公主两个人感情很好呢!”小蝶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用动作演示给贞惠公主看。 “什么!牵手!拥抱!”贞惠公主震惊不已,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们世子怎么能这么做!”听到这些描述,她感到非常失望,原本对世子的好感瞬间消失殆尽。 “又没亲上,更不要说那些逾越规矩的事,况且那些事我们世子一无所知!”一旁的文宣搭过话。 “是啊,是啊!”黄东附和道。 “王爷对世子管教甚严,当年连那秀水镇的沐家长女都……”文宣话音未落,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捂住了嘴巴。 “秀水长女?你们世子如此花心之人?”贞惠瞪大了眼睛,生气地说道。 说完,她气呼呼地走出了院子。 就在这时,郡主恰好走进了院子。她看到贞惠一脸怒容地快步离去,正准备打招呼,却见贞惠理都不理,直接走了过去。 “贞惠公主怎么了?”郡主疑惑地看着三人问道。 “没,没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郡主来到世子屋内,是想看看公主的情况,并与他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安排。然而,当她再向前迈进一步时,却被小蝶拦住了。 “郡主,你现在不能进去。”小蝶轻声说道。 “为什么?”郡主皱起眉头问道。 “因为里面。。”黄东想帮腔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你敢拦我?”说着,郡主眼神凶狠的扫视着三人,三人恐惧便没有再拦着。郡主走到门前,正打算敲门,听到了屋内谈话,便将手收到怀里。那三人也打算“偷听”,被郡主回头一个凌厉的眼神吓走了。 “小时候我们在鸣柳镇见过,那时你天天缠着我,让我带着你玩!”世子温柔的说着。 “真的吗?”公主眼神迷离地望着世子,“不要哄我开心哦!” “是,是实话!”由于离公主太近,世子说话有些急促不安。 “母亲也非常喜欢你,她。。。”正当世子继续说时,却见公主昏睡了过去。 此时,郡主轻轻推开门,悄悄走了进来。世子寻着动静,看到郡主进来,便拿起公主的手臂放在被子里,随后跟着郡主出了屋子。 “父亲原本安排公主和你明天去天印书院的,但是想着有文宣陪同,你再去也没什么必要,不过后面会多安排些日子让你们见面。”郡主微笑着对世子说。 世子在一旁连连点头,二人不知不觉来到了王府花园。他们刚刚坐下,一阵微风吹来,海棠花的芬芳扑面而来。 “这海棠花真是太美了!”郡主赞叹道,脸上露出轻松愉悦的笑容。 “明日黄东会护送你去横水军大营,至于小蝶,目前只能让她去北湖水师那里。郭淮近日军务繁忙,她去陪陪,也许能让郭淮感到宽慰一些。”郡主向世子说明了接下来的安排。 “放心吧,我的好弟弟!”郡主看着世子低着头沉默不语,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安慰道:“明早,希安和王府的护卫会护送贞孝去书院的。在书院期间,江宁府会暗中派人保护,所以不用担心他的安全问题。” “我记得这以前种的是茉莉花,隐约中还是残存些印象。”世子说道。 郡主原本喜悦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她看着眼前的海棠花,眼神变得深沉:“是啊,母亲特别喜欢茉莉花,她常常亲自采摘茉莉花,给你做茉莉方糕,可惜自从母亲下落不明后,一切都变了。” 郡主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父亲每次路过这里都会睹物思人,想起母亲的身影和笑容,他会默默地落泪。那泪水充满了无尽的思念和哀伤。后来,当父亲决定让我掌管府内事务时,他索性下令将所有的茉莉花都换成了海棠花。或许这样可以减少一些他内心的痛苦。但从那时起,父亲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世子静静地听着郡主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他知道父亲失去母亲后的伤感和苦涩,但却无法真正体会到其中的深度。 郡主接着说:“父亲年事渐长,身体也大不如前。尤其是他的腿脚受伤之后,加上多年征战沙场留下的伤痛,状况更是令人担忧。因此,父亲决定在明年你弱冠之时,将王位交由你继承。” 郡主看着一旁沉默的世子,语重心长的说道,“父亲不会立马松手,会辅助你一段时间,再后来的路你得自己走了,明年也是晨儿读书的年纪,我也不能一直待在横水,这个家以后就由你和贞孝撑起。” “不过这事皇祖父没有同意,但父亲做出的决定向来没人敢拦着。此事还未成型,所以切莫外传。” 世子点了点头,接着扶着郡主在院子里慢慢地走着。微风拂过,吹起他们的衣袖,仿佛在跳舞一般。世子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听希安说,横水大营来了几位将军。”世子突然开口问郡主。 郡主微微一笑,回答道:“这事还是没瞒过你,那几位在青云阁里排前十,由他们教授你,足够了。” “但是那几位脾气性情稀奇古怪,也只有父亲能降服。明日你见到了得多花些心思,毕竟他们的治军谋略和领兵打仗的本事都非常厉害,够你学很久了。”郡主提醒道。 “不好啦!不好啦!”可安乐安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什么事如此慌张?”郡主问道。 “就在刚刚,贞惠公主进了屋内,停留了片刻,然后贞孝公主就突然大哭起来。除了王爷,所有人都去了,没人劝的住!世子你快去吧!”乐安说着。 听到这,世子立马快步朝着院子走去,郡主也紧跟在身后。 “都怪你不好,多嘴,提什么沐家长女!”黄东眼睛瞪着文宣,大声说道。 大家将矛头纷纷指向文宣,文宣也懊恼不已。 “男人嘛有个红颜知己,本来就很正常,你看文宣大哥有我和东姐两位知己,况且谁年轻没犯过错误嘛!”小蝶安慰道,没曾想公主一听哭的很伤心,脚不停地提着被子。 “姐姐也有错,不该跟你提起,是我的不对。”贞惠坐在床前轻轻说着,眼睛也湿了。 “你们,你们都走开,我一个人静会儿!”公主此时眼里噙满了泪花,眼睛也略有红肿。 众人纷纷走出屋子,世子和郡主也赶到了。“世子,我。。”文宣正打算向着世子解释,奈何世子没顾上,直接走到公主身边。 屋内除了公主和世子,郡主也在场,她在一旁看着,或许能帮点什么。 “贞孝,你这是怎么了?”世子看着眼前落泪的公主,心疼地皱起眉头。说话间,他轻轻地搂住公主,用衣袖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温柔地说道:“别哭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挣脱开世子的怀抱,转过身来,满脸泪水地瞪着他,生气地质问道:“我问你,梁国长公主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秀水沐家的长女又是谁?” 世子一脸茫然,连忙解释道:“梁国长公主?什么梁国长公主啊?我根本不认识!至于秀水沐家的长女,我们只是见过一次面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啊!” 公主不信,扭头过去,继续哭泣。 世子着急地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我说的都是真话,绝对没有骗你!” 这时,郡主悄悄地走到世子身边,小声对他说了几句话。听完之后,世子的脸色变得尴尬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出那样的蠢话。 他有些惊讶地问郡主:“我真的说过这些吗?” 郡主无奈地点点头回答道:“是啊,坊间都已经传遍了!” 公主听到他们的对话,哭得更厉害了,一边抽泣一边骂道:“你这个大骗子!前一秒才说喜欢我,下一秒就要娶别人做妻子!你就是个骗子!还说只爱我一个人,原来是骗我的!我居然成了你爱的第二个女人!呜呜呜……”公主越想越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滚落下来。 “都是年幼无知!谁会把玩笑话当真!” “年幼!无知?那你跟沐家女怎么回事?”公主质问道。 “那是五年前,我刚出南都,对外边一无所知,碰巧在秀水镇遇到了那沐家女儿,也仅仅是一面之缘,也只不过是在路边吃了碗面条,仅此而已,后来就分开了,至于那些全是坊间添油加醋!如今那沐家女儿已经成婚,更无可能了!”世子耐心的解释着。 公主听到这里,心里稍许好些,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你对天发誓!” “我句句属实!” “下月之前你要当面跟那梁国公主说清楚,不然我饶不了你!”说着,公主搂住世子,脑袋轻轻搭在世子肩上。 第24章 离别前之夜 见到二人依偎在一起,郡主宽慰了很多,她知道世子和公主之间的感情已经和好如初,于是便很自然地识趣,轻轻地关上屋门,悄然离开了世子的院子。 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贞惠静静地站在那里,透过窗户默默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看到世子和公主和好,心中暗自庆幸,因为这样一来,她自己的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 夜幕渐渐降临,世子和贞孝并肩坐在屋顶上,仰望着星空。夜晚的微风略带凉意,世子细心地将自己的衣服轻轻披在公主的身上,为她抵御寒冷。 \"你看这月亮真美啊!\"公主轻声说道,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她微微侧过头,靠在世子的肩膀上,感受着他的温暖。\"明天我们就要短暂分开了,你会想我吗?\" 世子微微一笑,温柔地回答道:\"那是当然!我每天晚上都会抬头看着月亮,因为在这月亮上,有着你的美丽脸庞。\"他的声音充满了深情和温柔。 公主听到这话,不禁有些害羞,但还是故作生气地嘟囔道:\"哼,你总是这么油嘴滑舌!难怪那么多姑娘都对你恋恋不忘呢!说吧,你到底接触过多少女孩子?\"她眨动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世子。 世子望着公主那张清纯而稚嫩的脸庞,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轻轻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接触过太多的女孩子。然而,他内心深处却清楚地记得每一次与公主的相遇和相处,这些美好的回忆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底。 “摇头是什么意思?我警告你哦,让我知道你跟别的姑娘有什么瓜葛,我定饶不了你。”公主说完,在世子手臂上咬了一口。突然的一下子,世子没有反应,只是咬紧牙关忍着。 “我跟你说,这个牙印表示你就我的人了,谁也不能从我手中抢走。”公主开心地说道。 世子朝着公主笑着,这一刻时间停止了,二人静静地望着对方。 走廊上,“偷窥三人组”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看着屋顶上的两人,脸上露出比屋顶二人更加灿烂的笑容。然而,就在这时,文宣突然低声说道:“等等,好像有人?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到这话,黄东和小蝶警觉起来,乖乖站到一旁。小蝶轻声哼哼着提醒他有人来了,黄东则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看什么呢!这么晚还不回去休息?”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黄东转过头,看到是管叔后,连忙说道:“管叔,我累了,我回去休息了!”小蝶也附和道:“我也是!”说罢,二人迅速逃离现场,跑得极快。文宣刚一回头,就发现他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父……父亲!”文宣有些结巴地喊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不安,似乎对父亲的出现感到意外。 管叔皱起眉头,严肃地看着文宣,语气严厉地问道:“九月会试,你准备得怎么样了?不好好读书,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文宣低下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低声回答道:“父亲,我错了,我这就回屋!” 说完,文宣乖乖地转身离去,脚步略显沉重。然而,刚走两步,他又被管叔叫住了。 “等等!”管叔的声音中透着威严。文宣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等待着父亲的指示。管叔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缓缓说道:“明日公主和你,还有希安,一同前往书院。公主初来乍到,你要多帮着她,照顾好她。” 文宣点点头,乖巧地回答道:“知道了,父亲!”然后,他转身继续离开,步伐变得越来越快,仿佛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与此同时,听到有动静,世子领着公主从屋顶上下来。 “世子,公主,好有兴致啊!”管叔走上前去,笑着说道。 “世子,明天一早黄东会护送你去横水大营,期间她会保护你的周全!” 此时管叔递给他过一个小盒子给世子,他郑重地说道:“这里有三个锦囊,王爷说,不到万不得已,勿要打开!” 世子点了点头,接过盒子,拿在手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小心地放在衣袖里。 然后,管叔又从袖口拿出一信封递给公主,“公主,这是你的文书,是你在书院的凭证。王爷交代,期间不得说出你的身份,以免惹出事端。书院里人多眼杂,公主你得保护好自己。” “父亲费心了!”说着,公主接过信封,也是看了一下就放在袖口。 “夜色渐深,早点休息吧!我就不多做打扰了!”说着,管叔准备离开,世子突然叫住了他。 “管叔,替我提醒父亲保重身体,不要过度操劳了!” “我会转达的!”说完,管叔离开了院子。 “贞孝,书院的日子里要照顾好自己哦,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去书院看你的。”世子说着,轻轻地拉起公主的手,眼中满是温柔地叮嘱道。 “放心啦!立渊,不对,我以后叫你渊哥哥好不好呀?”公主俏皮地眨眨眼,歪着头问道。 “当然可以啊,只要你喜欢,怎么称呼都可以的!”世子宠溺地摸了摸公主的头,笑着回答道。 “唉~可惜了,书院离南都有点远呢,要是近一点,我就能经常回来和姐姐们一起玩了!”公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遗憾,然后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书院里也有一些从渤海来的书生呢,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可以多和他们交流一下,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孤单了。而且过不了多久,嵩临二哥也会来到南都,到时候你们就又能见面了。”世子跟在公主身后,安慰道。 “真的吗?二哥要来南都?”公主惊喜地回过头,满脸期待地望着世子。 “嗯,是的。稍早之前,我看到过王叔草拟的来南都的使者名册,上面确实有嵩临二哥的名字。”世子耐心地解释道。 “那太好了!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二哥了,好想他啊!”公主开心地笑了起来,但随即又皱起眉头,惋惜地说道:“不过还是有点可惜,父亲、母亲还有大哥不能参加我们的婚礼。”她一边说,一边缓缓走进屋子,找个位置坐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落寞。 “父亲和母亲远在渤海,就算快马加鞭,也不一定能及时赶到,而且他们政务繁忙,也不一定有空。至于宏临长兄,我想渤海刚刚占据北幽州,那里肯定有很多事务需要他去处理。”世子说完,轻轻地给公主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 “那倒也是!”公主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调皮地伸出小拇指,向世子晃了晃,娇嗔道:“答应我,以后有机会,我们在渤海再举行一次婚典,按照渤海的规矩来,好不好?” 世子微笑着看着公主,伸出手指与她的小指勾在一起,温柔地回应道:“嗯。” “对了,下个月要来的人很多吗?”公主突然好奇地问道。 “是啊,非常多,外送的请柬都厚厚的一叠,连梁邺夏和北狄都会来人,甚至还有一些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也会派人参加。”世子无奈地笑了笑。 “啊,这么多人啊!”公主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不过,父亲为什么要把我们暂时分开呢?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公主托着下巴,疑惑地望着世子,眼中充满了不解。 “你想啊接下来,南都会来很多人,想必府内也会有很多王侯将相拜访,你我二人现在也未必能应付,所以现在分开去充实些自己,也未尝不是一个选择。” “横水军大营,天印书院,也不是说去就去的地方。”世子端起一杯水,抿了一口,“大营不必多说,天印书院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除了学生和教书夫子,其他人进去得有国子监和礼部的文堞,所以也可避免那些人的叨扰。” “啊,这么复杂!”公主有些惊讶地问道。 “是啊,这两个地方都是有严格规定的。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我们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世子解释道。 “梁国长公主会不会也收到邀请?”公主突然一脸坏笑地凑到世子眼前,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世子愣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到了一侧的书房,拿起没看完的书籍。公主的眼睛一直跟着世子,不依不饶的,接着又双手托着脑袋望着正在看书的世子。 “你怎么知道她会收到邀请?”世子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猜的呀,毕竟她也是公主,而且是梁国的长公主。”公主笑着回答。 “哦,是吗?那你想她会来么?”世子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 “我不知道呢,但如果她来了,你会怎么样?”公主好奇地问道。 “我不会怎样,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揪着儿时的那些事不放。”世子皱了皱眉说道。 “哈哈,说不定她这次来就是来找你兑现承诺的。”公主调侃道。 “希望不要吧,不然我的世子妃要易主了。”世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敢!你必须找机会当我面说清楚。”公主撒娇说道。“不然我饶不了你!” “但话说回来,父亲定下你我二人婚事之前,梁国却也遣使来南与皇祖父,礼部,还有父亲商量过联姻之事,父亲没有同意。” “然后呢?”公主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那长公主从小娇生惯养,受尽宠爱,造成品性偏颇,不适合做世子妃,但这些是次要的。” “次要的?”公主有些听不懂,皱起眉头。 “我想父亲选择你,也是为了平衡各国的关系。你想啊渤海深居北陆,跟中原接触少之又少,平常也就与北邺有些少量的边境贸易,几乎与世隔绝,所以各国更容易接受。但如果选择长公主,吴梁一但联姻恐怕现有的平衡会被打破,北邺明夏或者北狄,自然也会不满。”世子放下手里的书籍,认真地解释着。 “这一般人很难考虑这些,父亲确实厉害!”公主听后恍然大悟,不禁感叹道。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原来背后有着如此复杂的政治考量。 “来的时候,王叔在船上跟我说过吴国的一些事,也不知道真假。”公主趴在案上,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拿着笔在纸上随意乱画。 世子看着公主天真无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然后问道:“哦?说了什么?” 听到世子的话,公主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笔丢到一边,用手撑着头,目光看向世子,说道:“我想你我成婚之后,那皇祖父还有父亲是不是得考量储君之事?天下一直传闻,吴国储君也你堂兄弟几人之间擢选,所有人都认为你的胜选更大些!” 世子愣住了,他没想到眼前天真无邪的公主,也会考虑到这朝堂之事。 公主似乎看出了世子的心思,她微微一笑,解释道:“我虽然不了解你们吴国的情况,对你那几个堂兄弟也知之甚少,但跟你在一起的时间里,看着你的为人处世,还有你的脑袋瓜里智慧显然具备储君的条件。” 公主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渤海不是被北狄掳掠,就是那被邺国水师骚扰,渤海百姓苦不堪言,父王也是头疼不已,又打不过他们,所以百姓和父亲只能默默忍受。此次与吴国联姻,渤海百姓开心了三天三夜,因为他们得到吴国的庇护,从联姻之事确定以来北狄使者还有那邺国使者跟父亲见面时,语气都缓和了些。如果能让渤海百姓安居乐业,我心甘情愿嫁给你,哪怕你当不上储君也没关系。” 公主说出其中的缘由,世子也耐心的听着。世子去过渤海,也能理解公主还有渤海百姓的遭遇。世子没有更进一步的说下去,两国联姻更多的是政治考量,同时也没透露寿昌宫那夜跟圣上讨论的内容,说出来恐怕担心眼前的公主不能接受吧。 “还有哦,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我知道你很厉害,包括你的武功。”公主静静地望着世子,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沉。 世子心头一震,惊讶地看着公主:“你怎么知道?” 公主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因为你的气息脉搏跟宏临长兄一模一样,只不过比你弱一点,现在呢好像更强了。”说着,她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世子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温热。 原来,郭淮在那个夜晚趁着向王爷禀报线索之际,早已将珍贵无比的极东之花带回了王府。而这极东之花,则是王叔通过暗处的风羽卫交给他的。前几日,世子已经服下了最后一片极东之花,成功地解除了体内之毒。与此同时,李太医也悄悄地跟随燕王的车驾一同返回了南都。 第25章 公主去书院 阳光洒落在王府门前,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停在那里,队伍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等待着公主的出现。公主换上了一身书童装扮,头发整齐地束在帽子里,手中还握着一把折扇,看起来十分帅气。这把折扇明显是从文宣那里借来的,与她的新形象相得益彰。 “世子妃,时辰不早了,我们需要即刻出发,否则午时之前很难到达书院。”一旁的希安恭敬地向公主请示道。 “再等会儿吧,渊哥哥马上就出来了!”公主有些焦急地说道。 “渊哥哥!”“偷窥三人组”听到这个称呼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你们住嘴!”公主气得叉起了腰,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哎呀,马上要成亲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连称呼都变得这么亲昵了。”小蝶调皮地坏笑着。 就在这时,世子匆匆忙忙地从府内跑了出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道歉:“抱歉,我来晚了!”他的目光四处寻找着公主的身影,疑惑地问道:“公主呢?怎么院子里看不到她的人影,难道是去向父亲话别了吗?” “世子,公主就在人群中,要不你找找?”小蝶向着世子说道。 世子闻言,立刻在人群中开始寻找起来,但奇怪的是,他走到跟前却并没有发现公主的身影。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于是又重新在人群中搜索了一遍。然而,还是没有找到公主的踪迹,心中愈发焦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嘱托给她。 正当世子焦虑万分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傻瓜,我在这呢!” 世子转头一看,只见公主身着男装,与周围的男子并无二致。他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装扮成这样?我都没认出来!” 公主模仿着男人的声音解释道:“父亲交代过,不能暴露我的身份,所以只能这样了。我现在是渤海富商的公子,来南都求学来了。” 世子恍然大悟,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对公主说:“昨晚忘记告诉你了,书院里有我秀水认识的朋友,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找他,这是信物。”说完,将玉牌递给了公主。 公主好奇地接过玉牌,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字,缓缓念道:“祝成风?” 此时,一旁的文宣听到了“祝成风”三个字,脸色骤变,迅速走下台阶,从公主手中夺过玉牌,反复确认后,是真的玉牌,激动地说:“祝成风!” “祝成风,秀水虞山书院祝夫子的长子,他是你的朋友?”文宣满脸惊讶地看着世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祝家向来不和外界交往,而眼前的世子竟然是祝家的朋友,这让她感到十分意外。 世子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道:“是啊,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文宣依然沉浸在震惊之中,喃喃自语道:“祝家……祝家……” 这时,一旁的公主突然开口问道:“文宣,你也认识他吗?” 文宣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当然认识!书院里谁不知道他呀!他博学多才、风度翩翩,被称为‘半个夫子’呢!” 公主听后,不禁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她暗自庆幸,书院里有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相助,对于他来说真是如虎添翼啊! 寒暄过后,众人开始踏上各自的旅程。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牛首山脚下。小蝶选择向北前行,准备返回南都;而公主、文宣和希安一行人则向东折向江宁府。世子和黄东则在码头搭乘船只前往横望山,继续前往横水军大营。由于莫将军不在,这次的行程变得更为复杂,世子不得不亲自掌舵。 “阿渊,骑马也可前往,无非是多绕些路,乘船多费事儿。”船上的黄东看着坐在对面的世子说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只是骑马太浪费时间了,还是乘船快一些。而且骑马更容易暴露暴露行踪。”世子一边回答,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 “况且你能想到,那几位将军也能想到,怕是‘埋伏好了’等着我呢!”世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你堂堂世子,你还怕他们?再说了,有我在呢。”说着黄东自信地拍了拍腰间的佩剑。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吹过,原本平静的湖面瞬间变得波涛汹涌起来。船夫猛的一蹬船,身子迅速腾空,船也随之剧烈摇晃。脚尖即将落下之时,再次一蹬,船随之倾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世子和黄东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便接连落水。此时船夫已蜻蜓点水般踩着水面奔向了横望山。 挣扎了一会儿,随后世子浮出水面,然后露出了笑容:“这就开始了!”随后,游到船旁,使出力气一拍,船只回正,而后轻轻一跃落在船板之上,接着伸出手去拉黄东上船。黄东水性差,呛了些水,晕晕乎乎倒在船上。 “我说吧,这个船夫肯定有问题。” 黄东全身湿透,喘着粗气,躺在了船板之上。世子瘫坐在那里,脸上没有并没有难堪和惊慌,反而镇定自若。 与此同时,公主的马车队伍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江宁城外。马车内,公主心情愉悦,嘴里不停地哼唱着欢快的小曲儿。 “世子妃,前方就是河定桥,过了这座桥就是东山大街,沿着大街往南走三里路便能抵达天印书院。”文宣详细地向公主介绍着路线。 “文宣,出门在外,不必如此正式,况且在书院里还是叫我贞孝吧。”公主调皮地探出脑袋,好奇地朝着远处眺望。只见远处的山峦形状奇特,竟然没有山顶,仿佛被锋利的刀刃削去了一般,整体外形恰似一枚巨大的官印。 “那里是不是天印山?”公主兴奋地指着远处的山峰问道。 “没错,书院就在那座山腰上!虽然此山不算高大,但却是江宁府境内的最高处,站在山顶上可以俯视整个江宁府。”文宣笑着回答道。 “那燕王叔的那处私宅又在什么地方呢?”公主继续追问。 文宣伸手指向北方,耐心地解释道:“在大街东北的方向,那边的院子和宅子比较少,不过大多都是官家富商们清修的场所,燕王殿下偶尔会在闲暇之余到那里小住一段时间。” 那一日燕王到访,待到他即将离开的时候,特地前往院子里探望了世子和公主。当时我们的公主趁着酒意上头,直接向燕王讨要了一把钥匙。毕竟近段时日以来,燕王一直忙于政务,实在抽不出时间去往那个地方,因此索性顺水推舟,接受了这个人情,让公主在书院期间能够短暂居住。那个地方平日里只有寥寥几个下人负责日常清扫工作,护卫人数也并不多,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像是\"渤海富商\"专门为自己女儿购置的宅子。 “世子妃,王爷特别叮嘱过,书院期间绝对不能暴露您的真实身份,所以行事还是尽量低调一些比较好。”坐在一旁的希安轻声提醒道。 “希安,你刚才叫我什么?”公主面带疑惑地望向希安,眼中满是不解。 “小……小姐!”原来,世子心中仍旧有些不太放心,于是便安排希安以伴读的身份陪伴在公主身边,以便随时保护她的安全。郡主最初并不同意这个安排,担心会引起他人注意,但最终还是得到了王爷的点头许可,这才不得不放行。 一行人在大街上驶过,路上的行人已见怪不怪,毕竟这里这样的人太多了,他们多为书院的学生。这些学生都来自富贵之家,他们的父母都是有权有势、有名望的人。因此,他们对于这种场面并不陌生。 当车队抵达宅邸门前时,公主和她的随从们纷纷下车。公主抬头望着门楣上的牌匾,轻声念道:“院~别~晓~春!燕王叔怎么取了一个如此古怪的名字?” 站在旁边的文宣连忙解释道:“公主,是春晓别院!这是燕王在前几年刚进入春天的时候购置的,所以才会取这个名字。” 听到这里,站在一旁的希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公主见状,故作生气地朝着希安呵斥道:“住嘴!”其实,这也不能怪公主认错字,毕竟渤海地处北方偏远之地,人口稀少,更别提有什么人来传授学问了。公主对于中原文化的了解,除了通过王宫收藏的书籍,还有就是像王叔这样前往中原交流的使者。近年来,渤海王也一直鼓励更多的渤海年轻人来到中原求学。 在街角的暗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隐藏其中,他们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目光紧盯着前方街道上发生的一切。而在相隔几间房子的窗台上,同样有一双眼睛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幕。 “少爷,你快看那边!似乎是书院来了新面孔呢。瞧这阵仗,看起来来头不小啊。”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兴奋地对身边的男子说道。 然而,坐在窗边的那位被称为少爷的书生却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这件事情上。他静静地坐在书案旁,专注于手中的书籍。这位书生面容清秀,身着一袭洁白的长袍,手执着经书,坐姿端正,神情悠然自得,仿佛与周围的喧嚣毫无关系。 “少爷,我觉得那个方向好像是燕王的私宅哦。会不会是燕王的庶女啊?”小厮继续好奇地问道。 “可别乱说。早在前几年,朝廷就已经下令各王府的庶出子弟必须迁出南都,并规定未经诏令许可,不得擅自离开驻地。而且,燕王一向以光明磊落着称,他绝不会做出这种违反诏令之事。再说了,燕王向来惧内,就算得到了朝廷的允许,恐怕那位庶女也不敢轻易前来吧。”少爷语气坚定地反驳道,同时头也不抬地继续翻阅着手中的书页。 “少爷,那她是?” 这书生在公主还未到达之前便已得知消息。原来,在享用朝食的时候,这书生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包子,突然感觉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于是连忙吐出。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弟妹将至,君多费心,渊。” 原来,这位书生便是文宣口中所说的那位“半个夫子”,也是秀水虞山书院的公子——“祝成风”,而那小厮名叫“十斤”。 看到这个字条后,这书生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若无其事地继续看起了书。 见到自家公子没有回应自己,十斤顿时感到无趣,于是准备转身离开窗台。然而就在这时,一只信鸽翩翩飞来。十斤敏捷地接住鸽子,从它腿上取下纸条,随即转手递给了公子。 “肯定又是老爷在催了吧!”十斤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公子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默默地烧掉了纸条,然后放下手中的书籍,开口说道:“十斤,帮我拿一件常服过来,我要去拜见一个人。” “少爷,那个人到底是谁啊,居然能让您这样的身份亲自前去拜访呢?”十斤一边给公子穿衣服,一边好奇地问道。 “那是渤海来的富商之女,这富商在我吴国生意甚广,跟朝廷也有些来往,总之,来头不小!”公子解释着。 “老爷再三嘱咐,切勿跟外界有染,扫了读书人的兴致。”十斤说道。 “我心里有数。” 安顿好所有的行李后,文宣先出门等着,公主也换了身衣服,此时希安拿着扇子遮住脸,慢慢地走出院子。 公主上前剥开扇子,眼睛瞅过去,“希安,梳妆之后着实相当惊艳呐,尤其是这身衣裳。” 文宣也按捺不住好奇,凑到身前,正当一睹面容时,希安索性拿开了扇子,“这衣服太过别扭了,太过紧身,不自在!”希安不停地埋怨着。希安常年男子装束打扮,突然换成女装,是有些不适应。 正当三人打趣时,远处有人走了过来。 第26章 醉风楼饮酒 两人越走越近,希安见势不妙,赶忙抢到公主身前,张开双臂拦住来人:“你们是什么人?”说着,她伸手抵住其中一人,阻止他们再靠近一步。 “希安,你没带剑啊!”公主在后面焦急地提醒道。也许是因为希安此刻穿着女装,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别扭,手在空中挥舞,试图比划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尴尬地停住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文宣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突然发现这不正是祝成风吗!他急忙快步走下台阶,拨开希安,希安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祝兄,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文宣笑着行礼。 “不敢当,管兄,我也是受朋友所托,专程前来拜访。想必这位就是那渤海富商之女吧。”祝公子看着文宣身后的公主问道。 一旁的十斤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知道自家少爷的这位朋友究竟有何能耐,竟然能让少爷特意赶来,想必眼前这几个人身份不凡。 听到两人的对话,公主微笑着走下台阶。她没有想到,她的渊哥哥已经提前做好了一切安排,让她感到十分安心和感激。 “没错就是我!”公主一脸喜悦地说道:“你就是祝成风公子吧?我曾听我的未婚夫婿提起过您的事情,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啊!”此时,除了十斤之外,其他四人都已经知晓了彼此的身份,但十斤却只能在一旁呆呆地猜测着。祝公子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公主,心中暗自思忖,她与寻常人家的女子的确有所不同,既无南方姑娘的温婉柔和,又无北方姑娘的率性洒脱,反倒多了几分豪爽。 “小生祝成风见过甄姑娘!”祝公子拱手行礼。公主连忙摆手道:“我们如今已是朋友,不必再行这些繁文缛节。”说着,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心想时间尚早,便打算在街上溜达一圈。 然而,祝公子却拦下了她,并建议道:“逛街恐怕不妥,恐会影响下午的课业。不过,前方有一酒楼,我们可以前去小坐片刻,共饮几杯。”公子主动提出要请客,为公主接风。 “少爷,老爷特意交代,不能饮酒。”一旁的十斤在耳边小声的说着。 “平日里不是书院就是宅在阁楼里,实在无趣,今日有朋友作伴,喝点酒有何不可?况且,你不说老爷会知道嘛!”说着,用纸扇轻轻敲了敲脑袋。 “希安,马车好了没?” “还没,小姐,后院在备着,还得再等会儿!” “坐我的车吧!”公子顺手指了指前方,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这多不好,初次见面就劳烦你。”公主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罢,文宣领着一行人上了公子的马车。 刚坐稳,希安就开口了,“文宣少爷,你这么积极,怕不是故意坐祝公子的车驾,好在书院博个祝公子好友的名声!” “哪有?我跟管公子早就认识,书院里也多次碰面,只不过未曾有个缘由让我二人结识,今日到访想必是个好的开始。”一旁的公子帮忙说道。 “希安,你不要太过在意,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真诚,我想文宣定不是那种人。”公主也帮忙说话了。 文宣原本的兴致,被这么一说,消散殆尽。二人背对着对方,于是车内一片寂静。 “祝公子,成家否?”公主好奇地问道。身旁的公子听到这着实吓了一跳,他也万万没有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于是一阵苦笑。 “我们少爷新婚不到四月,但新婚之夜连忙乘马车到了这里,都未见过少夫人的芳容。”在赶车的十斤插嘴说道。 “新婚花烛之夜?”公主十分疑惑。 “那。。。”十斤刚想开口,但被公子打断了。 “我那朋友可没说,甄姑娘有这打听他人私事的喜好!”一旁的公子又是一脸苦笑,时不时的望着车外,似乎不愿提及这事。 “夫婿家里院子大,闲来无聊时在院里溜达,总能听到那些洗衣做饭的婆婆们这样攀谈的,可有意思了,有时候能躲在角落里听半个时辰。”公主这一番话把车内沉闷的气氛打破了,文宣忍不住笑了,希安也没憋住,也笑了。只有公子还是那样板着脸,闷闷不乐,刚刚积攒的兴致顿无。 公主望了望眼前世子的朋友,性情为何这般沉闷,无论说什么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你跟我夫婿如何认识的?”公主突然话锋一转,她也很好奇,江南赫赫有名的祝家向来不与外界深交,却又如何和世子攀上关系的?一张纸条,不多问就应下。 公子微微一怔,随后淡淡地说道:“一次偶然的机会,在虞山的山脚下结识的。”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公主眨了眨眼睛,好奇地追问:“哦?那你们一定聊得很投机吧?”她的目光中闪烁着好奇和期待。 公子点了点头,轻声道:“算是吧,我们对一些事情有着相似的看法,而且都经历过相似的事情,只不过我那朋友眼界高,没有被过往所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慨,仿佛在回忆起与那位朋友的对话时,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感。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公主不再追问,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在思考着公子所说的话。而公子则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前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没过一会儿就到了江宁府的名酒楼-醉风楼,马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一行人纷纷下车。公主抬头望去,只见酒楼前人流如织,热闹非凡。街道两旁酒肆食肆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与横水镇的横水大街相比毫不逊色。 公主兴奋地东张西望,眼中满是新奇之色。再次见过如此繁华的景象,心情又突然好转起来。 一行人跟随着店小二来到了二楼的雅间,推开门后,他们径直走到窗边并将其推开,顿时,大街上的繁华热闹景象尽收眼底。 “诸位客官,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吩咐吗?”店小二轻声询问道。 “没有了,赶快去吩咐后厨抓紧准备吧,我们还要赶时间去参加下午的课业呢,请尽快上菜吧!”那位公子急忙说道。 “只是公子,您刚才点的酒……”店小二念叨着刚刚所点的酒菜,稍微思考了一下,便好心地劝告起来:“你们总共五位客人,而且其中还有女眷,这三壶杏儿春恐怕有些过量了,如果喝不完就太浪费了,而且这样一来,可能会耽误下午的课业啊。” 书院中的书生们常常会在这里聚集喝酒,因为醉酒闹事或者缺席课业而被逐出书院的情况屡见不鲜。虽然书院本应是读书人们追求学问和知识的地方,但实际上,大多数学生都是来自于王侯将相或富贵人家的子弟,鱼龙混杂。在这里,与其说是追求博学多才,倒不如说是为了拉拢攀附、结交人脉,为了往后。 文宣也觉得不妥,下午的课业是院长亲自讲授,如果缺席,后果不堪设想。 “祝兄,这酒一壶就好,既可以接风,也不耽误课业!” “管兄,怕甚!初次见面,不能扫了兴致!”在公子的要求下,小二还是按着要求去准备。 “少爷,老爷再三叮嘱不得饮酒,醉酒是是小事,但耽误了课业可是大事!”十斤劝着。 可是小二早已经下了一楼,没过一会儿提着三壶酒上来,轻轻放在了桌上。紧接着菜品陆陆续续的端上了桌。 “世子妃,上次醉酒的事,你忘了?”希安凑到耳边说道。 “我酒量尚可,上次不小心喝了虎下山而已。”公主望着希安,眼睛睁着大大的,表示想略酌几杯,希安见公主如此,便没过多阻拦。 “虎下山?这可是渤海出了名的烈酒,酒量差点的根本承受其中的烈性!”公子听到公主能喝烈酒,想着今日肯定能痛饮。 公子亲自给公主满上,其余人也倒上了。不过其他人都是嘴巴稍微抿了一口,而公主却是毫无顾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倒过来向公子示意自己喝完了。 公子看到公主如此豪爽,也不怯场,也是一杯下肚。旁边的三位怎么劝他们也劝不住,只能看着一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 “哈哈,姑娘真是好酒量啊!”公子赞叹道,他觉得眼前的公主性格开朗大方,不扭扭捏捏的,能够畅饮,兴致又起了。 “祝兄过奖了,你也是海量啊!”公主笑着回应道。 在这个热闹的氛围里,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西斜,天色渐暗。然而,公子和公主二人都沉浸在杏儿春带来的精神上的愉悦,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哎呀,我们是不是得去书院了?”公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是啊,小姐,时候不早了,是该前往书院了,还得向院长递交文书呢!”希安附和道。 此时,公子已经酩酊大醉,不胜酒力,浑身无力的趴在桌上。旁边的十斤十分着急,若是因此耽误了课业,到时候追究起来,定少不了训斥。 “今天喝的甚是尽兴!”公子醉醺醺的说着,“小二,再来一壶!” 小二回过身望着眼前,希安文宣给了小二一个眼神,示意不再上酒,当然小二也心领神会。 公主酒量略微好些,走路还是需要搀扶,但随着时间流过,视线也逐渐模糊。在搀扶之下,大家离开了酒馆。 “今天甚慰!”公子感慨地说道。“这清风吹过,甚是凉爽!” “是啊,今天和公子一起喝酒聊天,真是一大乐事。”公主笑着回答道。 “甄姑娘,这次我做东,下次我还做东,我们再次畅饮。”公子微笑着看着众人,语气中略有点癫狂。 “一定会有的。”公主点点头表示赞同。 就这样,他们一边说笑,一边漫步在黄昏的街道上,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随行的其他三人,看到二人如此,十分的担忧,因为错过了下午的课业,现在这情况,也没法去书院了。 此时文宣和希安内心十分焦急,耽误了公主去书院报到。没办法只能先回别院,试着让公主清醒一点。 希安搀扶着公主,一步一步的走着,公主软塌塌的将身体搭在希安身上,还好有武功傍身,没费什么力气。 刚走到院门,发现门口停留了一辆马车,像是郡主的马车,此时二人内心更慌了。 “胡闹!”郡主坐在大堂之上,猛的拍了桌子。希安和文宣被吓得应声跪地。 郡主愤怒地看着他们,眼中闪烁着怒火:“你们竟然敢带公主出去闲逛不说,还让公主喝酒!”她的声音充满了威严,让人不敢直视。此时公主身上全是酒味,已经不清醒了,趴在一旁的桌上,嘴里说着胡话。 希安低着头,颤抖着说:“郡主息怒,我们都劝过,奈何公主不听,” 文宣连忙附和道:“是啊,郡主,我也阻拦过,但拗不过公主!” 郡主冷笑一声:“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你们的过错吗?公主的学业至关重要,王爷再三叮嘱!你们却如此不负责任!” 希安和文宣深知自己犯下大错,默默地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静静地等待着郡主对他们的惩罚。 郡主同样沉默了片刻,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公主身上,眼中充满了无奈与失望。 “乐安、可安,快去准备一些醒酒汤过来。”郡主轻声吩咐道,她希望通过汤药让公主尽快清醒过来,同时她也想要与公主单独交谈一番。 说完,郡主站起身来,语气严肃地说道:“我在书院门口等了足足数个时辰,却没想到你们竟然在这醉风楼里饮酒作乐,而且还喝得如此之多!公主年纪尚小,不懂事也就罢了,你们两个为何不加以劝阻?还好王爷与院长有几分交情,特地准许我们推迟一日入学,不然的话,公主又怎能进入书院学习?” 希安和文宣两人跪在地上,默默地听着郡主的训斥,心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看到郡主已经醉得不省人事,郡主深深地叹了口气,意识到再继续训斥下去也是徒劳无益。 “你们先回去吧,好好反省。”郡主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大堂里只剩下怒气冲冲的郡主和沉醉不醒的公主。 第27章 梁国长公主 “你可看清楚了?”一女子面色凝重地问道。 “小的看的清清楚楚,跟这画像上的一模一样,绝无差错!”一小厮跪在地上,指着一旁的画像确切的说道。 “下去吧!去账房领赏!”女子冷冰冰的说道。 “谢小姐赏赐!”小厮喜出望外,连连磕头道谢,随后退出房间。 “小的还有事禀报!”刚走到屋外小厮立刻停步,转身跪地。 “哦?说说来听听。”小厮的话引起女子的注意。 “小的刚刚回来的时候,发现那院子又驶来一辆马车,看这马车的装饰,像是秦王府的。”小厮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心里暗自琢磨着,这个消息应该能再换来一些奖赏。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路冷冰冰的回答。 “不用你说,我自然知道。”女子转过身,对着身边的丫鬟轻声说道:“让账房多给些银两。” “是,小姐。”丫鬟点头应道,随即快步走出房门。 此时,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缓缓走进院子。他身着一袭素衣,气质儒雅,宛如一个书生。 女子见到男子,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忙起身挥手示意。紧接着,世子屋里的所有人都悄然退下。 “宁儿,今日去书院有何收获?” “这南都的学术氛围真的是比咱们梁国要好太多了!今天下午院长让所有学生都聚集在百辩堂,只是简单地抛出一个话题,堂内的学生们就纷纷踊跃发言,各种观点和论述精彩纷呈,简直让人叹为观止。要不是最后被护院的人发现我是假借堞牌混进来的,恐怕我现在还在那里。”男子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 “南方向来重视学术,有这样的景象也不奇怪。这也是父皇每年都会派遣大量子弟来南方读书的原因之一。”原来,这位女子正是梁国的长公主——张如安。 “不过,这场辩论总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我一直在旁边听,直到傍晚,始终没有见到那个人。”男子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说的是祝成风吧?”长公主问道。 “你怎么知道?书院里一直流传着他‘半个夫子’的雅号,我本来还很期待能一睹他的风采呢,结果等了一天,天都黑了,还是没见他露面。”男子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失望,而这位男子正是梁国的世子——张如宁。 “那人下午在醉风楼喝的酩酊大醉,现在还没醒酒呢?”长公主轻蔑的说道。 “不会吧!”世子一脸惊愕,难以置信地看着长公主,“秀水祝家向来治风严谨,怎会酩酊大醉?” “这取决于遇到什么事,和谁一起?”长公主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谁?”世子好奇地追问。 长公主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世子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惊讶地站起身来:“你说的是,表……嫂?” “没错,就是她。”长公主得意地点点头。 “我已写信给祝家,我想过几日祝家便派人来南都处理此事。”长公主得意地笑了起来,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她抓住了公主的把柄,寻思着能好好利用,能把这水搅浑,想到这里露出笑容。 “这不妥吧,算起辈分,得称呼你表姐,如此下策,恐招人非议。如今大婚在即,若最终发现是我们暗中搅动,梁吴之间必再生事端,”世子皱起眉头,试图劝说长公主停手。 “跟我又无血亲,有血亲的是你。我等了这么多年,可不想白白空欢喜一场。”长公主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坚决。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继续走下去,她也相信自己能够掌控局势,达到她的目的。 “所说无血亲,到这有悖常伦,立渊表哥跟你根本不可能。而且表嫂是姨夫亲自定下的,他做出的决定向来不会更改,若被他知晓,后果难以想象。”世子焦急地说道,试图说服长公主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我心意已决,不要再劝了,回去休息吧!”长公主冷冷的说着,转身离开大堂。 深夜,公主缓缓醒来,眼睛迷迷糊糊的,她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似乎还有些昏沉。突然,她忍不住打了个嗝,然后揉揉眼睛,仔细观察起自己身上的衣物来。接着,她环顾四周,一脸茫然:“这是哪儿啊?希安,希安!”公主呼喊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 “醒了?”床前的桌边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郡主端坐在那里,手中的针线在飞快地穿梭着,正在专心致志地做着刺绣。 “你是谁?怎么在我的屋子?”显然公主还未完全清醒,竟这样问着。但没过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慌乱间拿起衣服,准备起身。 “不必了,躺着吧!”郡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冷冰冰地说道。 公主小心翼翼地看了郡主一眼,又赶紧低下头,轻声问:“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郡主看着公主,目光依然冰冷:“你说呢?” 公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郡主叹了口气,问:“你知道白天和你一起喝酒的人是谁吗?” 公主低着头,小声回答:“秀水祝家的公子,立渊的朋友。” 郡主继续追问:“那你知道他的夫人是谁吗?” 公主摇摇头:“我不知道。” 郡主提高了音量:“同是秀水的沐家长女。” 公主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谁?” 郡主看着公主,冷笑一声:“怎么,很惊讶吗?她就是那个曾经和你的渊哥哥传出过绯闻的沐家小姐。现在,她已经嫁到祝家了。” 公主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怎么可能?她不是……” 郡主打断了公主的话:“我再告诉你,她近日就会抵达南都,而且肯定会因为这件事情去横水找父亲告状。到时候,你如何应对?” 公主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摇了摇头,没有作答。 “那我再告诉你,是梁国长公主将此事透露给祝家,你又作何反应?”郡主继续将她知晓的事告知公主。 公主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作答。 “那长公主已经到南都了,估算上今天得有五日。说来也巧,她就暂住在这附近,哦,对了,离这儿也就隔了几条街而已!” 然而,此时公主依然沉默,一时间心里十分的慌乱,他未曾想过一次普通的饮酒能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你可知道,你这次饮酒给王府带来多大的麻烦,你又让立渊如何收场?”说着,“嘭”,郡主气的重重拍了桌子,桌上的茶水都溢出,手里的针线也掉落外地,正当去拾起时却发现针尖不知何时刺破了她的指尖。鲜血顺着手指滴落下来,染红了她的衣袖。 公主静静地望着郡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姐姐,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说完,公主的眼泪夺眶而出,化作一串串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滚落。 郡主回头看着公主哭泣,于是放下针线,慢慢走到跟前,此时她的眼神里既是无奈又是殷切,她多希望公主能够懂事些,能够撑起世子妃这个担子。 “贞孝,刚刚姐姐太过冲动,请原谅姐姐!你还小,太过天真,做事有些鲁莽,姐姐深夜来告知你,无非是想告诉你有些事得知晓前因,也得知晓后果,凡事得多思虑。” 公主收住了哭声,紧紧抱住郡主。“我知道姐姐做的这些都是为了立渊和我,我肯定会痛改前非,不再招惹事端。” 郡主摸了摸公主的脑袋,看着公主,不禁想起小时候的世子。 那时的世子总是犯下各种错误,每次犯错都会受到王爷的训斥,可世子每次都会坦然面对,训斥之后然后背地里找到她,躲在她怀里默默地哭泣。 随着时间的推移,世子逐渐成长起来。到了后来在牛首山上的日子,世子已经完全不让她和秦王担忧了。而在那五年周游天下的岁月里,世子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她和王爷感到无比欣慰。 当下,郡主望着眼前的公主,心中充满了期待,期待他能和世子一样。 二人这样抱了好久,公主心情也逐渐平复,郡主脸上也挂起笑容。 郡主一脸严肃地看着公主:“白天我已经去过书院,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你的文书我也已经递交给了柳院长,明天辰时你准时到书院就行了。这段时间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其他的事情父亲和我都会妥善处理好的。还有,最近这段时间你离那个祝公子远点。” 公主紧紧抱住郡主,撒娇道:“我知道啦,姐姐!” 郡主拍了拍公主的后背,温柔地说:“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桌子上的醒酒汤放这儿没多久,现在还热乎着呢,你快趁热喝了吧。你这孩子怎么一点数都没有呢,自己的酒量就那么点儿,每次都喝得烂醉如泥,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说完,郡主又仔细地帮公主整理了一下头发。 郡主突然转头望向窗外,大声喊道:“门外的两位,要是公主再有什么意外,你们两个就给我关禁闭去,别想踏出横水一步!”原来,希安和文宣听到屋里有动静,便悄悄地躲在了屋外偷听。 两人听到郡主的话,吓得赶紧从屋外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站在郡主面前:“知道了,郡主!” 郡主站起身来,目光扫视着二位,然后缓缓地离开了公主的屋子。希安急忙走上前去安慰公主,而文宣则去桌上取醒酒汤。 “这手帕上的鸳鸯图案真是精美,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在水面游动,这刺绣的手法也非常娴熟!” 公主听到这句话,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鞋子,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手帕,仔细地端详着。原来,在前些日子的时候,公主曾带着晨儿和昊儿在府上玩耍,他们两个小家伙吵吵闹闹地嚷着要送给公主一份礼物。于是,他们缠着郡主让她去刺绣,可是郡主哪里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呢?然而,此刻眼前却已经绣好了,并且摆放在那里。 公主看着手帕,眼中再次泛起泪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却努力不让它们流下来。她靠在希安的肩膀上,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温暖。 与此同时,在横望山上,世子正在黄东的帮助下用树枝和草木搭建起一个简易的帐篷。他们点燃了篝火,在火上烤着野味。至于为何他们还没有回到横水军大营,那就要等后面再慢慢道来了。 “阿渊,怎么,怎么闷闷不乐的?这才分开多久,就想公主了?”黄东望着烤着野味的世子,调侃道。 “哪有?我向来如此。”说着世子将手里的野味在火堆上来回翻滚着。 黄东托着脑袋,一边往火堆里添加着树枝,一边嬉皮笑脸地说:“就你这样整天板着个脸,让人确实不舒服,不过你这张脸倒是让很多人喜欢呢!” 世子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火苗,烤着野味,语气平静地说:“梁国长公主已经到南都了。” 黄东不屑一顾地笑道:“开什么玩笑啊,婚礼大典的文书才发出去没几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可是当他再看到世子脸上的表情时,他意识到世子并不是在开玩笑。 黄东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来了?” 世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今天白天遇到的那位曾经在我父亲帐下效力多年,擅长乔装打扮和刺探情报。颖水之战后,父亲便安排他前往北梁,长期在那儿活动。如今他突然出现在这里,那就只能说明有重要的人物来到了南都,而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也只有北梁长公主一行人了。” 接着,世子继续说道:“虽然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容,也从未上过战场杀敌,但仅凭他获取的那些情报,青云阁排名时,父亲力排众议,放在了第七位。” “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黄东感慨着。 “他老人家神出鬼没,能够出现在这里,也是父亲的授意。” “接下来会有很多人到到南都,刺探情报的绝佳机会呀。” 世子点了点头,肯定黄东的话。 “哎哟,肚子疼,稍等一下,我出去方便一下,等我回来再吃!”黄东突然的不舒服,离开了世子,朝着树林里走去。 第28章 公主长公主 “可能是白天落水,湿了身子,受了凉气!”黄东皱起眉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朝着世子走去,缓缓坐下。 “刚刚烤好!”世子微笑着说道,手中拿着一串烤肉,烤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说着,世子熟练地扯下一块鲜嫩多汁的肉递给黄东,那是一只野兔的腿肉。黄东迫不及待地接过肉,大口咬下,尽情享受着美味。由于太过饥饿,她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功夫,那块肉就被她吃得一干二净。 “你还吃嘛?”黄东舔了舔嘴唇,目光落在世子手中剩余的烤肉上,嘴巴还不停地吮吸着手指上残留的油脂。世子本就食量不大,见黄东如此喜欢,便将剩下的烤肉全部递给了她。 黄东毫不客气,再次接过来,又是几口下去,很快就将所有的肉都吃光了。吃完后,她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准备靠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这时,世子从身后取出一个水囊,递给黄东。黄东接过水囊,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清凉的水滋润了喉咙,让她感到格外舒畅。 “前辈,饱了吗?”世子看着黄东,轻声问道。 “啥,什么前辈?哪来的外人?”黄东疑惑地四处张望,除了头顶闪烁的星光和面前熊熊燃烧的篝火,四周一片寂静。 “东姐姐她的头发里藏有银针,而你头上没有!”世子指了指黄东的头发。 “阿渊,别开玩笑!”黄东笑骂道,以为世子在捉弄她。说着摸了摸头发,“可能白天落水时,银针掉在了水里。” 此时世子从衣袖里掏出手帕,丢在黄东手里,她拿着手帕擦拭着嘴角的油脂。 “小时候河边捉鱼捉虾,有次晕倒了,是东姐姐背着我回去的,回去的路上不小心被石头绊了脚,不小心磕到了牙齿,所以到现在她的这颗牙是少了一点,不仔细看是难发现的,也就我和另一个玩伴知道。”说着,世子伸过手去扯下“黄东”的面具。 “世子果然是世子,”那人擦拭着脸上的胶水,除去头套,“我连那女孩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样子都模仿的惟妙惟肖,但还是被发现了。”接着脱掉身上的女装,显然这衣服真是黄东的。 此时不远处树林里传来声响,然后有个人影越来越近。 “世子,哪有这么欺负人的?莫老头欺负我,这老头也欺负。”黄东指了指一旁的老头,顺手给了递给一个愤怒的眼神。 “前辈,这是?”世子指了指黄东,望着靠在石头上的那人。那人也不好意思,尴尬的抓了抓面颊。 原来刚刚黄东正打算方便,看到草丛里有个人影掠过,便朝着那里走过去,但转身就被敲晕过去,身上的衣服也被去除,只剩下内衬。 黄东拾起地上的衣服,穿在身上,突然摸了摸腰间,好像少了样东西。 “老头,是不是你顺了我的东西?怎么不见了?”黄东问着那人,手不停地在身上其他地方摸着, 那人还是靠在石头上,没有理会她。她转而在地上寻找着,怕是不是不小心掉了,还是没找到!此时,黄东伸手在那人身上搜寻着,老头有点点不耐烦,“姑娘家的,在老头身上乱摸!” 黄东的手将离开老头的时候,发现他的腰间露出一根细绳,黄东正伸手去拿,但被老头拿住了。 “你这姑娘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这是想干嘛?我年纪这么大了,还想占我的便宜!”老头打趣,“是不是觉得我老头很有趣?” “想啥呢?”黄东甩过老头的手,,用她另外一只手扯出细绳,随着细绳出来的是个小袋子。 老汉想抢走,但黄东立马转身背对着他,扑了个空。黄东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盒胭脂,不过由于浸水,里面早就烂了,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擦干净,装好再次放在袋里。 “哎~,这可是我的宝贝,乔装用的!”老汉大喊道。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江宁府石头斋的!”说着,他举起袋子,特意让大家看到上面绣着的“石头”两个字。 “难道……这不会是文宣送给你的吧?”世子走到黄东面前,盯着她手中的袋子,突然发现黄东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老头听黄东说得如此肯定,自己也开始心虚,语气变得不再那么强硬:“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你这个老贼,不仅偷东西,还对我动手动脚,简直就是个臭流氓!”黄东愤怒地骂道,“我一个弱女子,你竟然敢脱我衣服,就不怕被人知道后毁了你自己的名声吗?” “我身上本来就有很多用来乔装的东西,有时候难免会记错。”老头挠了挠下巴,双手抱胸,“其实我也准备了衣服,但没想到你长得这么高,和我差不多大,那些衣服根本穿不上,所以只能把它们留在大营里。再说了,就你,谁敢非礼你?长得那么难看!” “你说什么呢,我长的怎么样,要你管。”说着抬起腿朝着老头踢去,老头一个闪躲,结结实实的踢倒了石头上,疼得黄东捂着腿,黄东不信邪追着老头。 “我是奉王爷之命,教世子一些本领,哪有功夫想着龌龊之事。”老头一边躲着,一边喊着。黄东不予理会,追着他打。 “东姐姐,谢前辈虽手段下流,但为人正直。就放他一马吧!”此时那人躲在世子身后,黄东在世子面前。 “臭小子,说什么呢,谁下流?” “你敢对世子无礼,看我不收拾你!”黄东继续追着老头,到底是想给他些教训。 第二天清晨,太阳高悬在天空之上,洒下金色的光辉,将大地照得明亮而温暖。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柔和的微风吹拂着脸庞,让人感到舒适宜人,正是一个适合出行的好日子。 一大早,公主便起床洗漱,精心地梳妆打扮起来。今天是她第一次去书院,心情异常激动和期待。“希安,你收拾好了嘛?”公主轻声问道。 “世子妃,头次去至于这么大阵仗么,带这么多行李?”希安一边忙碌地整理着行李,一边好奇地问。按照公主的吩咐,她已经整理出了四五个沉甸甸的包裹。 “我已经尽量少拿了。”公主微笑着解释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对于即将开始的书院生活,她充满了期待和憧憬。 就在这时,郡主走进了屋内。公主见有人来了,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笑容满面地说:“姐姐还是放心不下我嘛?” 郡主轻轻摇了摇头,看着那些包裹笑了笑:“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但这些东西就不必带了!”说着,她逐个检查起包裹里的物品,并吩咐希安把它们放回原处。 “贞孝,今日梁国世子会拜访王爷,我还得回横水镇处理一些事务。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要好好学习,别忘了昨晚你对我的承诺!”郡主转过身来,温柔地对公主说道。 “那我什么时候跟立渊见面!” 郡主没有回答,先是摸了摸公主的脸,然后拉起她的手轻轻的拍着,接着离开了屋子。 “长公主如此辛苦,驾临书院,真是蓬荜生辉啊!”院长陪着长公主在书院内慢慢走着。 长公主笑着说道:“早就耳闻天印书院是天下第一书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里的氛围比我梁国的书院不知好多少倍,我那挑剔的王弟也赞不绝口!” 院长惊讶地问道:“哦?世子昨天来过?” 长公主笑了笑,说:“这并不重要,今日来拜访夫子,实则有要事相求。”说着,她停下脚步,目光望向院长。 院长连忙回答:“哦,公主有何吩咐?” 长公主轻声问道:“听说秦王府的世子妃将来书院学习,不知真假?” 院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实不相瞒,确有此事,但王爷交代过,书院里除了我和授课先生,其余人一概不知,这事说来也巧,昨日昭阳郡主也特意来访。”说完,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长公主追问道:“昭阳来过,除了此事,还有什么其他的交代吗?” “老夫能告知只有这么多,再多说恐怕王爷动怒。”夫子笑着捋了捋胡须。 长公主听到后也没再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在书院里缓缓地走动着,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一边走着,一边轻声说道:“我那王弟自幼便酷爱读书,此次随本宫前来南都,也算是给他一个学习的好机会吧!”说完,她转过身来,身后的丫鬟连忙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一个精致盒子递给她。长公主接过盒子,微笑着看向面前的夫子,轻声说:“还请夫子允许我王弟入学。”说着,她轻轻地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叠厚厚的银票。 然而,夫子却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他严肃地说:“这恐怕不妥,书院里的学生要么是通过各州县的考试选拔而来,要么是由各州县举荐,再者就是收到礼部下发的文书才能入学。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途径可以进入书院学习。如果仅凭银两就能入学,那么我想我这书院恐怕会人满为患。” 长公主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微微一笑,说:“夫子言重了,本宫并非此意。此次来访南都,我们预计停留一月左右,待到下月大典之后,定会离开,并不会给书院带来太多的麻烦和打扰。” 夫子皱起眉头,思考片刻后回答道:“长公主,这……实在有些为难。若是世子真心诚意想要求学,需要先让贵国以正式的文书形式送至我国的鸿胪寺,待鸿胪寺主事上报礼部审核批准后,不出几日便能获得准许。如今燕王殿下主持礼部事务,如果长公主您亲自前往拜访,我相信明日世子就可以顺利入学了。”夫子耐心的解释着。 “希安,你快点!马上到辰时了,可不能让夫子久等。”公主招呼着希安,可希安提着包裹,手上两个,背上也挂一个,累的气喘吁吁,一步一拐的走着。 “小姐,你慢点,等等我。”希安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该死的文宣,起那么早,也不等等我们。”希安时不时埋怨着。 “今日杜夫子授课,每次都是人满为患,所以文宣一大早就去抢座了。”公主在稍远一点的台阶上停了下来,微笑着说道:“我拿一个吧!”她轻盈地走到包裹旁,拿起其中一个。 长公主听到动静,随着声音望了过去,心中不禁一动。那不就是她的“情敌”吗?按照辈分算来,公主得称呼她“表姐”。梁国世子和贞惠公主的婚事还在,无论从哪方面看,她们都是亲戚。世子的母亲陈氏和梁国皇后是亲姐妹,都是西南夷人,来自全州。燕王妃张氏又是梁国皇帝的堂姐,长公主得称呼燕王姑父。因此,夫子才说世子入学的事得找燕王开后门。 不久后,公主拿着包裹来到了书院门口。此时,院长和长公主也正好在那里交谈。 “是甄姑娘吧,这时辰刚刚好!”夫子望着太阳,估摸时间,心想这会儿公主也该到了。他走两步上前迎接道。 公主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看着对方的装束和体态,觉得应该是院长没错。于是,她微笑着回答道:“院长,甄孝前来报到。”声音清脆而又响亮,说着便将手中的文书递交给院长。 长公主静静地站立在一侧,目光紧紧地锁住贞孝,专注而细致地审视着这位即将成为世子妃的公主。她眼前的公主,看上去并无特殊之处,只是相比起南方的姑娘们,更多了几分灵动与活泼,性格更为开朗。 希安察觉到身旁的长公主始终紧盯着公主,视线从未有过片刻的转移。他忍不住开口向长公主问道:“这位小姐也是来入学的吗?” 希安的话打断了长公主的思绪,但她并未作答,仅仅回敬希安一个凶狠的眼神。 “夫子,待会儿我将去拜见燕王,请您为吾弟安排寝舍。”长公主边说边从公主身边走过,头部微微倾斜,用严肃的目光注视着公主,然后缓缓走下了台阶。公主并不认识长公主,对她为何如此凶狠地看着自己感到十分困惑,于是也转过身,凝视着长公主,脸上满是迷茫和疑虑。 “公主,听这口气,那位女子似乎就是梁国的长公主!”希安凑近公主耳边,低声提醒道。 “什么,长公主!” 第29章 横水军大营 横望山里,阳光已经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但即使日上三竿,世子黄东仍沉浸在梦乡之中,他的头枕在世子的腰腹上,呼呼大睡,甚至发出响亮的呼噜声。 旁边的老头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他从一旁折下一根狗尾草,小心翼翼地靠近黄东,然后轻轻地用狗尾草在黄东的鼻尖上撩拨着。睡梦中的黄东感觉到鼻子有些痒,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鼻子,然后侧过身去,继续沉沉入睡。 老头见状,悄悄地走到另一侧,再次用狗尾草撩拨黄东的鼻尖。如此反复几次后,黄东终于被骚扰得无法再忍受,猛地睁开双眼,一下子坐了起来。 老头见势不妙,赶紧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故作镇定地走到一块大石头旁,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黄东揉了揉眼睛,适应了一下眼前灼热的阳光,刺眼的光线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他伸了个懒腰,然后侧身轻轻拍打着熟睡中的世子,试图唤醒他。 \"什么时辰了?\"世子迷迷糊糊地问道。 \"刚过辰时,如果再不出发,我们可能会错过横水的午饭!\"一旁的老头连忙回答道。 身前的篝火烧了一夜,此时还剩最后一点火苗。熄灭烟火之后,世子一行人朝着大营走去。 一行人在山里走着,山路崎岖难行,但众人都没有抱怨,毕竟大家都是有武艺傍身的人,这点路算不了什么。只是昨天太过疲惫,黄东到现在还在不停地打哈欠。 “前辈,听说南都的风羽卫是您一手所创啊?”世子突然开口问道,目光望向一旁的老头。 “世子真是会开玩笑,南都的风羽卫是郡主所创,我不过就是出了份力气而已!”老头笑着回答道。 “他可没那本事,我看他江湖上的名头都是吹嘘出来的吧!”另一侧的黄东轻蔑地说着。 听到这话,老头顿时就不乐意了,居然有人敢质疑他,他的外号可是“千面狐狸”,天下就没有他刺探不到的情报。 “虽然不是我一手创建,但这风羽卫南都掌事的可是我的徒弟,老头我一手调教出来的。”老头得意洋洋地说道。 “那前辈可知现在公主如何?”世子问道。 “公主今日前去书院报到,此刻现在估计是在听课吧!” “这算算日子我也能猜测出来,压根不需要情报,我就说吧你这老头除了捉弄人,啥本事没有。”黄东嘲笑着。 “梁国长公主今日也去了书院,还有那梁国世子,估摸着现在已经在王府里了。”老头双手抱胸得意洋洋的说着。 世子停下了脚步,望向了老头,“此话当真?” “那还能有假?一早便知道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这纸条是用特殊纸浆制成,外界造不了假,是风羽卫传递情报专用,显然纸条上的情报是真的,此时世子心里莫名的担忧起来。毕竟梁国长公主可不是个善茬,公主根本招架不住。 “这下有好戏看了!”老头说完哈哈大笑。 “你这老头,就知道冷嘲热讽!”黄东气呼呼地说道。 “世子,当务之急是通过我们三个老头的考验,否则很难走出这横望山。”老头伸了伸懒腰,提醒道。 “那……那是当然……”世子缓过神来,赶紧应和着。 黄东好奇地看着老头:“昨天那个渔夫,还有你,另外一个是谁?”她很想知道第三个考验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你这丫头说话没轻没重。”老头抬起头,噘着嘴,快步向前走去。 黄东急忙跟了上去,缠住老头,撒娇般地说道:“前辈,我错了嘛,你就快点告诉我呗!” “你之前还揍我呢!”老头想起昨天被黄东揍得很惨的情景,心中有些委屈。 “哎呀,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啦~”黄东笑嘻嘻地说着,继续缠着老头,“另外一个是谁呀?” “哼,我偏不告诉你!”老头故意卖关子,就是不肯告诉黄东答案。 就这样,黄东缠着老头,走在了前头。而世子则独自一人落在后面,陷入了沉思。他在脑海里不断思考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考验,同时也担心着公主会遇到什么困境。 “阿渊,走快点!”黄东在前头喊着。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向世子。世子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三人终于来到了大营门口。此时,沈将军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看到世子到来,沈将军立刻迎了上去。 “世子,一路辛苦了!末将在此恭候多时,已备好酒菜,请!”沈将军笑着说道,并引领着世子走向营帐。 进入营帐后,众人纷纷落座。这时,黄东忍不住好奇地问:“沈伯伯,这两位是……?” 只见其中一位戴着斗笠,手臂上虽然缠着绑带,但依然掩饰不了胳膊上的肌肉。他的面容凶狠,让人望而生畏!尽管头发已经花白,但从身形上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年龄。另一位则显得慈眉善目,手里拿着一把羽扇,不停地扇动着。他身着一身灰褐色长袍,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核桃。 “哦,我老糊涂了,居然忘记介绍!”沈将军拍了一下脑袋,指着两人说:“世子,这位是李时邺李将军,那位是景略景先生。” “晚辈立渊见过二位前辈!”说着,世子举起酒杯,向二位敬酒。 “还有你旁边的则是谢颜谢将军!” 听到这句话,黄东眼睛一亮,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的谢颜。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哎哟!老头,你这名字起的跟英俊大哥有异曲同工之妙!” 门口的英俊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 就在这时,世子轻轻地抓住了黄东的手,用温柔的声音说道:“东姐姐!”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责备,似乎在告诉黄东,在这个场合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合适。 李将军连忙站起身来,对着世子恭敬地说道:“老夫,昨日多有冒犯,请世子恕罪!”说完,他举起酒杯,向世子敬了一杯酒。 世子微微一笑,回应道:“早就听闻绣虎卫李将军神勇无敌,昨日轻轻两脚便掀起这么大风浪,晚辈失敬!” “绣虎卫?这不是王爷的亲卫?”黄东在世子耳边低声嘟囔着。 此时,谢颜望向李将军,笑着说道:“十爷,那姑娘在议论着你,你也不介绍介绍。”原来,李将军在青云阁中排名第十位,而且他的名字恰好与“十爷”发音相近,因此在横水军中大家都习惯称他为“十爷”。 “老夫一介武夫,只会耍些力气,使得那把陌刀,别的一无是处。”李将军一向是少言寡语,忠厚淳朴,让他多说话无异于男人绣花。 “我们这十爷曾在黑水城之战担当先锋,率领千余绣虎卫力战北狄先锋万余人,竟不落下风,没有路愣是开辟一条路来,北狄丢下几千具尸体,仓惶逃窜,也是这一战让北狄之主对我横水军刮目相看。”沈将军向着世子解释着。 世子看着斜对面的李将军,他只是低着头,喝着闷酒,身后的陌刀虽然用粗布裹着,斗笠还挂在手柄上,但缝隙里依然透露出寒光。 李将军察觉到世子的眼神,慌乱中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世子陪着也是一杯下肚。 此时黄东悄摸着走到身后,想看看这陌刀,但是警觉极高的李将军头略微一侧便发现了,手中酒杯重重地落在桌上,黄东吓了一跳,赶紧又回到座位上去。 “十爷,你可别把孩子给吓坏了!”谢将军哈哈大笑着说道,随后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此时正坐在那里的正是世子,而景先生则坐在他旁边。其他人的桌子上摆满了酒,只有他面前摆着的是一壶茶水,那是上好的雨花茶。众人相互交谈着,唯有他在细细品味着茶香。 世子站起身来,走到景先生面前。只见眼前的茶杯上方散发出一股诱人的芬芳。 “这雨花茶可是南都独有的特产啊,先生,您这茶叶是从哪里得来的呢?我在这里都能闻到它的香气。”世子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被一旁的黄东抢了先。 “王爷深知老夫喜爱品茶,尤其是南都独有的雨花茶,所以特意让郡主派人送来一些到瓯北。今年的茶叶产量稀少,因此显得尤为珍贵。”景先生说完后,将身前的一杯茶推到了世子面前。 “先生,世子向您敬酒,您却只是喝茶,这样岂不是太无趣了吗?”坐在门口的英俊似乎已经喝醉了,竟然说出了这句话。 “确实无趣,有趣的是和管如海青云阁四五位之争。”说着,谢老头又是哈哈哈大笑,他一边笑还一边端着酒壶猛地朝嘴里灌着酒。 此时景先生也是一阵苦笑,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此时沈将军缓缓地说道:“当年立这青云阁时,前十位里只有四五位有些争议。那时横水军里议论纷纷,闹了好些个日子,后来还分成了两派。后来还是在王爷的强力手段下,压制下去。” 世子看着眼前的景先生,他还是摆弄着眼前的茶具,此时此刻世子发现先生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丝忧伤。 沈将军接着说道,“后来有些留在军中重用,有些被强制剥夺军权卸甲归田,有些留在了横水军,有些则被派往地方担当守将,例如浔州的老郑。” 谢老头在一旁倒着酒壶,里面一滴不剩,感慨地说:“是啊,他们二人都知道军中不能继续生乱,所以最后在王爷的调和之下,老景和老管各让一步才了却了纷争。老景排第四,王爷本想留他在大营里,但因不少人因此事受到牵连,他深感自责,便上书回到了瓯北老家种田养花。” “那管叔呢?”黄东突然插话。 未开口的景先生突然说道:“如海排第五,进了王府!”说着说着,哈哈哈大笑。接着起身离开了营帐,刚到门口,“世子今日莫要过度饮酒,明日校场见。”随后就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老头,你看景先生的脸色,说话也不知道把门,口无遮拦!”黄东埋怨着谢老头,扫了大家的兴致。 “世子,与其想着横水军的过往,不如想着如何通过我们三人的考验,我可不想一直呆在这里。”说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要是无法通过呢!” “如果世子不堪,王爷请我尚可,何必费力请老景,还在前几月送茶叶!”说罢,也离开了营帐。 课堂内,公主单手托腮,一脸困倦地听着夫子讲学,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瞌睡虫的身影,让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那些之乎者也的言辞实在太过枯燥乏味,难以引起她的兴趣。 “今日的课程就到此为止,各位同学回去后要好好准备明天的课业答辩。”夫子合上书本,手持戒尺,轻轻地敲了敲公主面前的课桌。 公主如梦初醒般猛地站起身来,慌乱之中手中的书本也随之掉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引来了周围书生们一阵哄堂大笑。 “甄姑娘,请认真准备,明日由你第一个进行阐述。”说完,夫子便拂袖离去。 “这位夫子以严厉着称,对学生的要求极高,这次你可真的遇到大麻烦了!”旁边的一位书生轻声提醒道。 众人纷纷起身,整理好书本,陆续走出了教室。此刻,只剩下公主独自留在原地,神情有些慌乱。她根本无法理解夫子所讲的内容,更不知道如何应对明天的课业答辩,内心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渊嫂?”忽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公主急忙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站在那里,原来是立清。 “清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呀?”公主好奇地问道。 “近些日子大家在忙碌,整日待在王府实在无趣,所以便瞒着父王王妃偷摸着来了这里,这里的书生来自天南海北的,我想跟他们在一起可以听到各地的风土人情,是不是很有趣。” 说着,清儿领着公主出了课堂,“我有很多伙伴,介绍给你认识。” “我还得准备明天的课业答辩!” “不用担心,此事交给我了!” 第30章 秀水沐家女 “清儿,你慢点!”公主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地跟着前方的清儿。清儿则兴奋地跑在前面,手里紧紧拉住公主的手,好像生怕她走丢似的。 就在这时,刚从课堂里出来的文宣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不安,便立刻将书本揣进怀里,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一个书生面前停了下来。公主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清儿脸上却洋溢着兴奋和喜悦。 \"这位是我的新朋友,张如宁,来自梁国。\"清儿兴致勃勃地向公主介绍道。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如宁见过表嫂!\"书生礼貌地行了个礼,目光温和地看着公主。 听到这个称呼,公主惊讶得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旁的清儿也瞪大了眼睛,低声喃喃自语:\"表……嫂?\"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公主疑惑地问道,显然对眼前的情况感到十分困惑。 \"母后与秦王妃是姐妹,因此按辈分来说,称您一声表嫂再合适不过。\"如宁微笑着解释道。接着,他又补充说:\"昨天我去横水镇拜访过姨父,并了解到一些立渊表兄和表嫂的事情。今天能在这里相遇,实在是一种巧合。\" “如宁表弟!”来书院之前,公主听世子说过这个表弟,也说过梁国的见闻,也向公主提及在西都听到的关于梁国皇室的传闻。如今见到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梁国世子,虽然年纪尚幼,但有见识有远见,自幼酷爱读书,谦和柔善,深得梁国皇帝喜欢。所以几年前便立他为储君,但这遭到了梁国多方势力的反对。公主回想到这些时,立马意识到自己如今也处在这争斗的旋涡之中。 “表嫂!”如宁轻轻拍着公主的肩膀,公主一抖擞缓过神来。 “表弟!” “还是直接称呼我如宁就好!这亲切些!”如宁微笑着望着公主。 “这时辰还早,我们去街上逛逛吧!”清儿提议。 文宣躲在树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切,希安刚好送些吃食看到文宣在看着什么,也慢慢地走了上去。 “在看什么?”希安轻轻拍了拍文宣的背,有些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此时希安也注意到了公主身前的两个人,清儿她自然是认识的,可另外一个却显得十分陌生。 “那书生是谁?”希安皱起眉头,好奇地问道。 文宣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我也不认识。”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疑虑和担忧。 见公主三人渐渐离去,这两位也紧跟其后。与此同时,另外一侧的角落里,也有一双眼睛在偷偷窥视着。随后,这人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详细地告诉了长公主。 “秀水祝家的人何时到达南都的?”长公主脸色阴沉地问着身旁的丫鬟。 “回长公主,他们刚刚抵达南都,现在应该在祝公子的屋子里。”丫鬟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屋内,祝公子一脸平静地看着手中的书籍,似乎完全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在他旁边坐着一位温婉的女孩,她的双眼微红,泪水不断涌出,手帕不停地擦拭着脸颊。身旁的丫鬟和十斤一直在轻声安慰着,但公子依旧不为所动,聚精会神地看着书,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少爷,你看看少夫人……要不要去劝劝呀!\" 十斤小心翼翼地走到公子跟前,轻声说道。 \"让她哭吧,不用管。\" 公子头也不抬,转过身继续看着书。 女子偷偷瞄了一眼公子,见他态度如此冷漠,心中更加委屈。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啜泣着说:\"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要以三聘六礼来迎娶我,又为何要与我拜堂成亲?\" \"这都是父亲的安排,并非我的本意。\" 公子冷酷地回答道。 \"祝家和沐家结亲已有数十年之久,从未间断过。你我自幼便定下婚约,如今到了你这里,却要违背祖宗定下的规矩。你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来到南都读书,你这样读书到底有什么用!\" 女子越说越激动,最后站起身来,用力地将桌上的书籍全都扫落在地。 公子缓缓站起身来,面色冰冷如霜,眼神冷漠地凝视着那女子,只随意地扫视了一眼,便转身走到另一侧坐下,继续安静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一旁的丫鬟和十斤则默默地收拾着地上散落的书籍,一边整理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屋内紧张的气氛。 “前几日醉风楼里那个女子到底是谁?你可知道现在整个秀水镇都已经传遍了这件事,你让我们沐家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地方立足?”女子的眼睛红红的,满含泪水,直直地盯着公子,声音中带着愤怒和委屈。 然而,公子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依旧专注于自己的书中世界,头也不抬。女子见他毫无反应,心中更是气急,猛地冲上前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本,狠狠地扔出了窗外。 “下人还在这里呢,你不要太过分了!”公子的语气依旧冰冷,但其中却多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过分?到底是谁过分?你竟然跟一个陌生女子喝得酩酊大醉,现在反而怪起我来了?你看看你,把祝家的名声都给败坏了,父亲因为这件事情气得现在还躺在床上!”原来,这女子正是沐家的长女。 但无论女子如何激动和愤怒,公子始终不为所动,仿佛一座冰山般冷酷无情。手中失去了书本,他索性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完全无视了女子的存在。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喜欢你那女子了,想不到你是如此龌龊之人。” “你在干嘛胡说什么?下去!”公子睁开眼睛,语调高了些,丫鬟和十斤放好书籍都离开了屋子。 “那女子是立渊的未婚之妻,我也是受他委托,帮忙照看!那日饮酒全当是接风洗尘之礼。至于酩酊大醉完全是酒量欠佳。”公子为那日的行为辩解着。 “立渊?好熟悉的名字!” “那是秦王世子,五年前秀水遭遇海寇,某夜一小股海寇潜入书院,多亏他足智多谋,书院才得以保全,于公于私都是祝家的恩人,我权当是还个人情。” “你以为说这些我会相信么?”女子一脸苦笑,悻悻地离开屋子。公子也觉得现在说这些无用,气头上的女孩说什么都不会被听的进去,无论是实话还是谎话! “表嫂,我和姐姐暂住在这附近,再往里面走就到我们的住处!对了,姐姐还没有见过您呢,如果您方便的话,要不要前往拜访?”如宁热情地发出邀请。 “不用了,清儿和我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我们有好多事情要聊呢!等过几天有时间了,我一定登门拜访你们!”公主委婉地拒绝道。 见公主谢绝,如宁也不好意思继续挽留,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正当他们准备分别时,突然从巷子口走来一个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个年轻女子,眼睛红红的,走路速度很快,仔细一听,似乎还带着一丝哭泣声。这个女子从三个人中间穿过,径直朝着如宁家的方向走去。 “这是谁啊?”清儿好奇地问。 “哦,可能也是住在这附近的吧!”如宁心里清楚得很,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着。他早就料到长公主一定会借那天醉酒的事大做文章,只是没想到动作这么快。于是,跟公主和清儿道别后,如宁便急忙赶回家里。 公主和清儿一路闲聊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巷子尽头,正好碰到了祝公子。只见祝公子神色慌张,脸上写满了焦虑。“祝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公主关切地询问道。 “有没有见到一名女子,如你一般,脸上丝丝泪痕,刚刚走过?”公子问道。 “朝那个方向走了,她是。。?”公子没有听见公主的后面说什么,只顾着公主指明的方向跑去。 此时,身后的希安和文宣出现在公主身前,“出大事了!”文宣急切地说着,说罢领着大家进了别院。 “什么?那女子是祝大哥的夫人!沐家的长女!”公主很是惊讶。 上午前往课堂的时候,我在书院里面碰见了那个女人,当时她正四处询问着祝公子的下落呢,后来我才得知原来她竟然是祝公子的夫人啊。”文宣赶忙向公主解释道。 “哎呀,渊嫂,那女子刚才好像是朝着如宁的住处走去了,想必长公主应该也在那里吧,难道真的是她在暗中使坏吗?”清儿一脸焦急地问道。 “长公主可是出了名的霸道不讲道理啊,只要是她想要达成的目的,就一定会不择手段去实现,决不罢休。如果她到处宣扬这件事,恐怕不仅对你和世子不利,甚至还可能会坏了王府的名声呀!”希安忧心忡忡地接过话头说道。 “这可怎么办呀?真是急死人了,要是现在渊哥哥在这里就好了!”公主顿时慌得不知所措。 “目前我们首先需要做的就是让祝公子先稳住那女子的情绪,然后再想办法应对长公主。毕竟现在各国的使者都已经陆陆续续抵达南都了,如果长公主继续这样到处走动的话,事情恐怕就很难挽回了。”文宣冷静地帮着公主分析当前的局势。 就当大家手足无措之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希安前去开门,只见是十斤。 “甄姑娘,少爷让我前来传话,今日之事多有冒犯,让诸位难堪,少爷正安抚少夫人,当下正陪着逛着夜市。”十斤向着公主说着。说完,从袖口拿出一个册子。 “这是少爷替姑娘草拟了一份明日课业答辩的稿子,让我交给您!”十斤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稿子递给了文宣。 文宣接过,大概瞅了一眼,眼睛一亮:“这哪是草稿,明明就可以直接交由夫子评判!思路别致,文笔雅致,措辞清晰,甲等!”不禁赞叹道,随后又把稿子递到了公主手里。 公主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心里也是一阵感动。但随即她便摇了摇头,把稿子还给了十斤:“十斤,这稿子还请你带回吧!如今那日饮酒之事已让祝大哥棘手,若再用这份稿子,恐再惹是非,我实在不能再接受祝大哥的帮助。”说完,公主转身离去,希安和清儿也紧跟其后。 而另一边,祝公子正陪着沐家女漫步在江宁府的夜市里。 “这江宁府的夜市可比秀水的热闹多了,这里如此繁华,那想必南都更上一层!明天陪我去南都吧?”沐家女挽着祝公子的手,撒娇地说道。 祝公子宠溺地笑了笑:“明日还有课业,我让十斤陪你去吧!” “我都打听好了,明日书院集体答辩,而你无需参加,一整天都是空闲!”女子撒娇的说道。 “芊儿,我。。。”公子吞吞吐吐地,“明日书院确有要事处理,恕难从命。”说完,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你叫我什么?你第一次这样称呼我吧!”沐家沐兴奋的在原地转圈,见祝公子态度有好转,她似乎忘记了今日之事。 “什么?那二人和好了!”公主拍着桌子,十分生气,今日下午在她屋内白白说了那么多。 “听说明日书院课业答辩,而我从身后偷听那公子说明日上午不得闲,怕是为了那公主答辩之事。”一旁的丫鬟说道。 “哦,如此?”长公主一脸坏笑。 “我还从那公子的随从里打听,那公子替公主草拟了一份书稿,莫不是替公主写的?” “那好,明日我定当去书院,让他当众难堪!” “姐姐,这让表嫂难堪,无异于让姨夫难堪,如此恐会再生事端!”如宁听到之后,赶紧上前劝说。 “我要做的事,谁也劝不住。明日你就待在这里,那也不能去!”说完,便回屋休息。 此时的公主正在灯下奋笔直书,一旁的文宣在辅导着公主,希安也在陪在左右,还准备好了姜汤,清儿帮着分析着文章,就这样到了次日。 第31章 世子迎考验 次日清晨,天空被乌云笼罩,显得有些阴沉压抑。不一会儿,雨点开始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伴随着微风,整个世界仿佛都沉浸在了一片湿润的氛围之中。横望山内草木茂盛,雨水滴落在树叶和草丛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音,如同一首乐曲。 世子早已换上了整齐的衣裳,他站在校场之上,身姿挺拔,眼神坚定,等待着先生。 然而雨势逐渐增大,地面变得泥泞不堪,形成一道道细小的水流,冲刷着地面的尘土与落叶。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吹得校场两旁的树木摇摆不定,树枝在风中摇曳着。 黄东站在营帐门口,望着雨中的世子,心中充满担忧。他急忙撑起一把雨伞,准备走到世子身边为他遮挡风雨。然而,就在这时,李将军伸手拦住了他。 \"这让世子淋雨,万一着凉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黄东焦急地说道。 李将军却不以为然,他平静地说:\"这点雨水算得了什么?如果连这点风雨都承受不了,将来怎么能够带兵打仗呢?老夫行军多年,经历过无数恶劣的天气,打仗的时候,老天爷可不会因为谁是世子而特别眷顾。\"说着,他将手伸到营帐外面,雨滴落在了手掌之上。 黄东无奈,只好回到营帐内,忧心忡忡地看着雨中的世子。雨越来越大,世子依然笔直地站立在校场之上,静静地等待着。 雨水顺着世子的脸颊流淌而下,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衫,但他的目光依旧坚定。雨就这样下着,世子身上早已湿透。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天空逐渐放晴,雨停了,风也静止了,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景先生和谢老头慢慢地走到世子面前。 \"世子,老夫昨晚读书太晚,不小心睡着了。再加上人老了,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 景先生向前一步向世子道歉。 \"这只是一点小雨而已,算不了什么。\" 世子笑着说,然后轻轻地拧干了身上的湿衣服。\"在过去的五年里,我经历了无数次恶劣的天气,沙尘暴、泥石流、狂风等等,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如果每次遇到困难就选择退缩,怎么能带领士兵呢?\" 谢老头望着景先生,接着转头对世子说:\"我刚才去过伙房,发现肉食快用完了。所以我和老景商量,今天可以到附近的集镇上采购一些回来。毕竟,喝酒的时候没有肉相伴,总是感觉少了点味道。\" \"我正有此意!\" 景先生微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表示赞同。他接着说:\"世子,现在先去换上一身朴素的衣服,您这身衣服太过于华丽,不太适合,我们得低调行事。\" “今日莫用器械,也不能使用武功,更不能动用真气!”李将军一脸严肃地看着世子,再三叮嘱道。随后他又转头看向景先生和谢老头,说道:“还望二位能帮忙监督。” 景先生微笑着拍了拍李将军的肩膀,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放心吧,李将军,世子殿下定然遵从。” 没过多久,世子便换了一身朴素的衣裳出来,那衣服看上去十分普通,甚至还有些破旧,原来这身衣服还是他特意去找营中的伙夫借来的。一旁的黄东见状,嚷嚷着也要跟着一起去,但却被李将军给拦了下来。 只见黄东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地说道:“你们就这样出去太危险了啊,景先生手无缚鸡之力,谢老头也就只会乔装,要是世子殿下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跟王爷交代呀!” 听到这话,谢老头可不乐意了,他立刻反驳道:“谁说我只会乔装了!我的轻功可是上乘的,就这个莽夫都跑不过我!”说完,他还得意洋洋地抬起脚晃了两下。 这时,景先生也笑着开口安慰道:“万一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情况,老谢会立刻来大营请求支援的,所以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三人便一同离开了大营。他们并没有选择前往距离较近的横水镇,而是直接下了山,来到了向阳码头,在那里乘船前往稍微远一些的丹阳镇。 “这镇子比横水镇差远了,这离横水镇也就间隔了横望山,境遇竟如此不同。”世子三人在镇上闲逛着,景先生感慨着。 “老头我走遍天下,眼见民生凋敝,百姓苦苦挣扎着,离分崩离析就差一根稻草,如今的太平或许这南都的繁华掩盖着。”这么正经的话从不正经的这老头嘴里说出来,着实惊讶到了世子和景先生。 “也不一定是稻草,也可能是救星!”景先生捋了捋胡须,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他微笑着说道:“我看过世子的《兴民策》,足见世子的雄心和壮志,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说完,他转身看了世子一眼,眼中满是赞赏之情。 “五年之间,世子写的多篇论述,对于时政,对于治理天下,如何富民强军等等,都有深入的探讨和独特的见解。每一篇论述都让老夫深感震撼,仿佛看到了一个充满雄心壮志的未来君主。这些论述不仅展现出世子的才华和智慧,更体现出世子的忧国忧民。老夫在草庐之中,每当读到这些论述时,都会兴奋得手舞足蹈,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因为在世子身上,我看到了希望。”景先生感慨万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莫非先生……?”世子望着景先生,心中涌起一股猜测,但又不敢确定。 “你猜的没错,南都之外,吴国境内,风羽卫皆有我调遣。所以每次你递给王爷的册子,我都能先睹为快。当然,这也是王爷默许的,毕竟在你很小的时候,王爷就安排老管和我做你的先生。我一直在关注着世子你的成长和发展,对你也是给予厚望。”景先生打断了世子要说的话,他的语气坚定而自信。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一间铺子坐下。“小二,来三碗白面,再来些肉!”谢老头扯起嗓子吆喝道。 小二赶忙跑过来,拿起肩上的毛巾用力地擦了擦桌子,满脸堆笑地问:“三位客官,还需要其他的吗?” “还有酒没有?” “本店有上好的杏儿春!” “又是杏儿春,这几天都喝腻了,还是怀念渤海的虎下山,那才叫一个猛烈,甚是舒坦!”谢老头一脸嫌弃地抱怨道。 “??!”世子轻轻一笑,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小壶,稳稳地放在了桌前。老头原本迷离的眼神顿时一亮,迫不及待地一把将小壶抓在手中,打开盖子深深地吸了口气,陶醉地说道:“对,就是这个味道!” “这酒是我出门前特意从府里带来的,专门为将军您准备的!”世子微笑着看着谢老头说。 “聪明!”老头伸出手指,指向世子,连连点头称赞。 不一会儿,小二就端来了三碗热气腾腾的白面和两盘香喷喷的肉,整齐地摆在了桌上。 “怎么是鸭肉?”世子疑惑地望着小二,眼中满是不解。 “本店只有鸭肉,而且本镇向来喜食鸭肉,一日三餐顿顿少不了!”小二解释着,脸上带着些许得意之色。 “下去吧!没事了!”景先生笑着对小二说道,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世子和谢老头。 出门前没有吃点东西,从大营过来也有些时辰,三人都饿了。谢老头喝着酒,抓着两块肉就往嘴里塞。世子细嚼慢咽着,但是吃着吃着发现有点不对劲,低头望了景先生一眼。 景先生也是笑笑,继续吃着面条。不一会儿,三人就吃饱了。小二也高兴地过来和他们结账。 “客官,一共两百文!” “两百文!”谢老头激动地叫起来,嘴里还未嚼完的肉一下子喷了出来!“这不黑店嘛!”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面条三十文一碗,这肉六十文一份,一起两百一十文!见你们是新客,掌柜的还特意交代减免十文,两百文一点不贵!”小二解释着。 “如今做点生意已是不容易,我们理解!”景先生说着,摸了摸口袋,发现没有银两,转而望了望世子。世子心领神会,也是摸了摸口袋,突然瞪大眼睛,他身上也没有!转而望了望谢老头。谢老头摸了摸腰间,发现也没了。 刚刚去菜市买些肉食,估计身上的银两都花完了!三人互相看着十分尴尬,一旁的小二也是尴尬,此时掌柜的走了过来! “去招呼其他客人吧,这儿我来!”掌柜说道。估计这样的场面也是见多了,此时掌柜十分淡定。 “掌柜,小二说这是鸭肉,你的招牌上也标注鸭肉,可这明明不是鸭子!”说着世子指了指桌上的骨头。 “老先生,一共两百文钱,若是没有现银,我觉得您这位下人的腰牌倒是值些银子,可以拿来抵押!”掌柜的眼神低垂,目光落在了世子的腰牌上,很明显,刚才世子所说的话,掌柜完全没有听进去。 世子听完后,将腰牌收进怀中。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低下头沉默不语。谢老头显得趾高气扬,一边剔牙,一边用手剔着嘴里的碎肉,似乎破罐子破摔。而景先生依然面带微笑,看着世子。此刻,世子感到无比尴尬,因为这块腰牌是横水军的令牌,世间仅有三块,绝不能拿去典当。 “你们吃饱喝足却让下人来结账?”掌柜的语气不善,狠狠地瞪着老头和先生。 “现在该怎么办呢?”景先生望向世子,期待他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没有钱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逃跑啊!”说完,老头转身就跑,紧接着先生也拉起衣襟,匆匆逃离现场。毫无意外,世子居然也跑了。这可是世子第一次逃单! “先生!”世子在后面喊着,没想到他们老人家跑起来不输世子这个年轻人。 世子三人在大街上拼命地奔跑着,他们的脸上充满了紧张和恐惧。身后的掌柜带着几个伙计紧追不舍,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你们,你们站住!别跑!”掌柜此时已经气喘吁吁,但他仍然坚持不懈地追赶着。 世子三人越跑越快,他们穿过了一条条狭窄的街道,终于跑出了镇子。然而,他们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前跑去,直到跑到了一片荒郊野外。世子累得喘不过气来,他叉着腰,对先生抱怨道:“先生,您今天这么大的学问,难道就是教我如何跑路吗?” 先生微微一笑,回答道:“世子,有时候逃跑也是一种生存技巧。”接着,他指着旁边的草丛,示意世子跟他一起躲藏起来。于是,世子和先生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草丛,蹲下身子,尽量不让自己被发现。 在草丛中,先生轻声对世子说:“其实,我早就知道那掌柜卖的不是鸭肉。当小二把菜端上来时,我并没有说话,因为我想看看事情会怎么发展。”世子惊讶地看着先生,问道:“先生,您怎么知道的?”先生笑了笑,解释道:“其实很简单,虽然那道菜的汤汁很浓,可以掩盖住肉的味道,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它与鸭肉的不同。而且,那肉的口感也和鸭肉有明显的区别,更像是鹅肉。” 世子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先生真厉害!不过,我也有所察觉。当时,我注意到店里虽然挂了几只鸭子,但我们吃饭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鸭头。现在想想,应该是被老板藏起来了。”先生笑着说:“世子果然聪明,观察入微啊!”两人相视一笑。 “我们下船的时候,湖边的鸭子和鹅数量明显相当,而且我问过农夫,这鹅比鸭便宜十五文,所以那掌柜才堂而皇之的用鹅肉替代鸭肉。”谢老头说道。 “而且这小二的身上粘了几根羽毛,明显是鹅的!”谢老头接着说道。 “世子,学着点,谢老头观察可仔细了!”先生向着世子说道。 然而世子并没有说话,因为掌柜那群人已经围住他们了。。。 第32章 公主遇沐芊 一群人面露凶光、恶狠狠的围住了世子三人,有的人手中甚至还握着棍棒,一副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动手的模样。 “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是缺钱的主儿,怎么连区区两百文都付不起?”说话间,掌柜的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我们确实点了两份肉,但是小二告诉我们店里只有鸭肉卖,我们也接受了。但这显然不是鸭子,而是鹅肉!”世子毫不畏惧的反驳道。 “哎哟,你这个下人长得白白嫩嫩的,平常没少偷闲吧,居然还有心思管闲事!”掌柜轻蔑地看着世子说道。 “应该按照鹅肉的价格结账!”世子据理力争,声音洪亮。 “好啊,很好,那就算一百八十文好了!”掌柜笑眯眯地向世子伸出手,示意世子赶紧把银两放到他的手上。 “我……我没钱……”世子一脸尴尬的望着身旁的两位同伴。 “好,我给你!”有些微醉的谢老头,摇摇晃晃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掏出钱袋子,将银两放在了掌柜的手上。 “等会儿!”掌柜摸了摸口袋,“我的钱袋!”原来在逃跑时,老头顺走了挂在掌柜腰间的钱袋。 就在掌柜转过身去,以及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老头身上时,世子和先生趁此机会悄悄地溜走了。他们跑得越来越快。 \"你俩……\"有人发现了他们的举动,但已经来不及阻止。 众人迅速包围住老头,准备对他动手。然而,老头却突然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向空中扬去。顿时尘土飞扬,众人纷纷用手遮住面部以躲避沙尘。就在这时,老头猛地跺了一下脚,借着这股力量,踩着一个小二的肩膀,施展出轻功绝技。只见他身形如鬼魅般快速穿梭于人群之间,转眼间便出现在了世子和先生的前方。 先生见状,急忙停下脚步,焦急地问道:\"此时该怎么办?\" \"继续跑!\"世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并拉着先生再次奔跑起来。他们一路狂奔,只听见身后传来阵阵喊叫声:\"站住!别跑!\" 经过大约半个时辰的狂奔,两人终于停下来,气喘吁吁地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先生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调侃地问世子:\"现在还要不要跑呢?\" 世子喘着粗气回答道:\"不跑了,他们距离我们至少还有一里路。这段时间足够我们设下一个陷阱来对付他们了!\"于是,两人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布置陷阱。没过多久,一切都准备好了。 “人呢!”掌柜问着身旁的小二。 “确是按这个方向跑的?”小二嘀咕着。 “人要是找不到,从你们的月钱里扣!”掌柜转过身冲着人群喊着。 然后掌柜刚往前,脚就被一根细藤缠住了脚,然后吊到了空中,只见世子在不远处把细藤系在树上,接着消失在树林里。 “给我追!”掌柜声嘶力竭地喊着。众人纷纷朝着世子出现的方向追去,“先把我放下来!”然而并没有人理会。 众人在树林里四处搜寻着,可是却毫无所获。一群人左顾右盼,突然发现人一个接一个地被吊在了树上。那些腿脚慢点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惊恐地退却,然后撒开腿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跑。 \"现在该怎么办?\"先生笑着问着世子。 世子思考片刻后回答道:\"这些人已经被我们戏弄得疲惫不堪,现在正是追击他们的时候。让他们尝尝被追逐的滋味。\" 于是,先生和世子带领着其他人开始追逐剩下的那些人。那些人惊慌失措,发出阵阵惊叫声,声音回荡在山谷间,仿佛要冲破云霄。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山间小路上,有两个人骑着白马,悠然自得地前行着。 \"世子,前方似乎有情况,我去查看一下!\"旁边的男子对世子说道。世子身着赤褐色的长袍,腰间别着一把宝剑,剑鞘上镶嵌着精美的珠宝,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不必了,不过是几个小混混,不必大动干戈。”原来此人是公主的二哥,渤海王的二子,嵩临。 “可我看最远处的那人格外眼熟啊!”护卫对着世子说道。 那世子顺着护卫所指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一群人正拼命地奔跑着,而跑在最后的那个人看起来十分熟悉。待到距离稍近一些时,他仔细辨认后才发现,原来那人竟然是自己的妹夫。想到此处,他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轻声说道:“胡闹!” 随后,那世子策马向着那群人疾驰而去。那些人一边狂奔,一边喘着粗气,时不时有人因体力不支而摔倒在地。当那世子拦住一名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小二询问情况时,小二满脸惊恐地回答道:“后面有两个人吃完饭不给钱就跑,我们掌柜带着我们一路追赶,想要回饭钱,结果却被他们一个一个地吊到了树上。还有个奇怪的老头,不时上去捉弄我们!”小二边说边比划,眼中满是恐惧和委屈。 “欠你们多少钱?”那世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两百文!”小二战战兢兢地回答。 那世子闻言,随即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抛向小二,冷冷地说道:“不用找了,剩下的钱拿去药铺买些膏药吧。”此刻,站在眼前的几个小二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和淤青,显然是遭受了不少折磨。 小二们欢天喜地地拿着银子跑远了。这时,世子气喘吁吁地赶来了。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询问是否有人看到几个身影。 “有没有看到几个人……”世子焦急地问道。由于跑得太急,他累得弯下了腰,抬头看着骑马而来的渤海世子。 “妹夫!” 护卫牵着两匹马跟在世子后面,而世子和嵩临则在前面并肩而行。他们边走边聊,先生和老头两人则骑在马上。 “这两个就是你的师父吗?”嵩临惊讶地问。他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两个老人竟然是世子的师父。只见那个老头酒气冲天,满脸通红,眼神迷离,仿佛醉得不轻。而先生脸上疲惫不堪,来回折腾,头发凌乱,双眼紧闭,似乎在闭目养神。 “那位是青云阁第四位!”世子指着先生向嵩临介绍道。 “我在渤海曾听闻过,世人称之为半个诸葛。但今天亲眼所见,他看起来与普通的乡下老农并无二致啊。”嵩临感叹道。 世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没有说什么。嵩临看到也是会然一笑。接着世子向嵩临讲述了今日的遭遇。嵩临一边听着一边哈哈大笑。“胡闹!” “之前乔装成奴隶混进我渤海,在渤海境内四处流窜,长兄的雪骑都跟不到你,如今又乔装成下人,真是胡闹!”嵩临有点匪夷所思。 世子也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走着。“话说回来,我贞孝妹妹近况如何?”嵩临转头望向世子。 “今日书院课业答辩,公主入了二轮。”老头醉醺醺的说道。 嵩临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你又是谁?竟然偷听!” “我一个刺探情报的江湖混混,没有这灵敏地耳朵,我如何生存啊!”老头脑袋有点不清醒,“不过你们渤海的虎下山确实厉害!” “嵩临二哥,不必跟他计较,那谢老头故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但实际上,他的性情跟那些普通老汉相比,却并无二样。”世子笑着向嵩临解释道。 这书院里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能入选二轮自然也是实力不俗。听着贞孝短短时间就入了二轮,嵩临也是惊讶!心里盘算着想去看看,顺便拜会自己的老师杜夫子。 “这南都的天气真是变幻莫测啊,昨天还是阳光明媚,今天就变成了阴雨绵绵。”公主站在别院门口,看着落下的雨滴,不禁有些抱怨地说道。 “世子妃,时辰不早了,我们得赶快出发了,否则会迟到的。”希安在身后给公主撑着伞,提醒道。 “那答卷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文宣撑着纸伞,望向了公主,“那几点在陈述时勿要遗漏,尤其是倒数第二章节,可以试着结合在南都的见闻,谈谈自己的看法。” “我记着了,我还另外准备了两份,万一进入下一轮呢?”说着拿出另外两份答卷,这两份是在希安和文宣离开屋内,公主单独准备的,因为清儿临时跟公主睡在一起,所以也帮忙做了修改,也只是措辞上。 “清儿郡主呢?我们需要等他嘛?”希安见清儿此刻还未现身,问询着。 “清儿昨日陪我到深夜,现在还没睡醒,今日书院答辩,其他授课都临时取消了,就让她多睡会儿吧!”公主解释着。 远处有人盯着,见公主拿出两份答卷,误以为是祝公子替公主写的,所以急急忙忙地将此事告知了长公主。 “今日书院夫子都集中评判,授课停了,正好这雨天,你就也在院里待着。”长公主担心会如宁坏事,所以才这样做。她深知如宁的性格,如果放任他出去,势必坏了自己的计划。 “出发吧!”说着长公主乘坐马车前往书院。 “哎呀,这天好好的突然下雨了,扫了南都游玩的兴致。”沐芊轻轻的抱怨着。她原本计划好要去南都游玩,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扫了兴致。她感到有些失望,但也明白天气无法预测。 就在这时,祝公子撑起雨伞,十斤拿着书箱朝着院门口走去。“今年课业答辩的书生比往常多了一成,院长让我替代临时充当评判,所以也只能下午得闲。今日这雨,你就暂且待在院里吧!”公子转身朝着沐芊说道。 书院的课业答辩每半年一次,公主来的时间虽然短暂,但由于是王爷安排,所以也加入其中。分为一轮二轮终轮,再根据书生来源,又按科考,举荐,外邦,分成三类,这种分类方式使得评判更加公平公正。公主被安排在外邦,虽然人数只占书院两成,但压力也不小,一轮只只选十人,二轮五人,终轮二人。 公主三人匆匆忙忙的到了书院,一路上雨越下越大,尽管她们手中有纸伞,但公主的身上还是淋湿了一片。“哎呀,不好,这两份答卷湿透了!”公主有些懊恼的声音传来,只见她手中拿着那两张湿哒哒的答卷,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就在这时,祝公子也恰好赶到了,他看到公主焦急的神情,立刻走上前安慰道:“别担心,先去我的书屋,那里有笔墨纸砚,可以重新抄一份!”说着,他收起了纸伞,转头看向十斤,“十斤,去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给甄姑娘换上,距离答辩还有半个时辰,现在还来得及!”说完,祝公子温柔地望向公主,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爱意。 然而,在远处的书院门口,沐芊正趴在门边,看着自己的夫君对着别的女子如此温柔体贴,心中的醋意顿时爆发了出来。她气呼呼地重重地拍打了一下门,以此来发泄内心的不满。而此时,长公主的马车也缓缓驶到了书院门口。长公主看到沐芊的举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接着,她从马车上走下来,朝着沐芊走去。 “在这里看,又能看得清楚什么?不如随我一起进去吧!”长公主冷冷地对沐芊说道,然而却被书院的护院拦在了门外。 “长公主殿下,今日书院正在举行半年课业答辩,院长特别吩咐过,今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护院们严肃地说道,他们知道长公主的身份尊贵,但也不敢违背书院的规定。 “这姑娘是我的朋友,我以我的身份担保,不会打扰今日的答辩。”说着长公主领着沐芊进了书院,护院见状也不敢拦着,只好放着进去。 公主换好了一身衣服,在书屋里紧锣密鼓的抄写着,时间在流逝,终于在答辩之前抄写完毕。然而正当公主走出书屋之际,沐芊挡住她的去路。 第33章 二人终见面 “听长公主说你是渤海公主?”沐芊上前拦住了公主,步步紧逼,顺手关上了门。公主慌乱间往后退,不小心碰到桌角,倒在地上。 公主有些懵然地看着沐芊,她只依稀记得前几日与这个女人偶遇过,但并不清楚对方究竟是谁。突然,她回想起十斤的传话,原来眼前的女子是祝公子的夫人。定过神来后,公主赶忙站起身,笑着对沐芊说道:“哦,原来是嫂子……”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沐芊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沐芊一脸不屑地冷笑道:“渤海,北境之地,哦,那里甚是蛮荒,那里的人也尽是野蛮愚钝,这就难怪有了准夫婿的女子会去勾引有家室的男人!” 听到这番嘲讽,公主顿时愣住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忍不住反驳道:“嫂子,你误会了,我跟祝大哥只是朋友关系。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啊!” 但沐芊却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再次讥讽道:“哪样?你们两个喝完了酒,就勾勾搭搭地腻歪在一起,这还好有其他人在身边陪着。要是没有人在场,那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龌龊之事呢!” “真的没有,那天醉了,祝大哥只是帮忙搀扶,后来是我家丫鬟扶我,并没有逾越规矩的行为。”公主急忙辩解着。 “你还狡辩!”沐芊怒不可遏地喊道,随后毫不留情地上去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公主娇嫩的脸颊上。公主猝不及防,身体顺势向后倾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从小娇生惯养,备受父母宠爱,哥哥姐姐更是对她呵护有加,从未遭受过如此屈辱和挨打。此刻,一股无法言喻的委屈涌上心头,泪水迅速充盈眼眶,即将夺眶而出。 时间紧迫,课业答辩即将开始,但公主却迟迟没有现身。文宣心急如焚,第一个念头便是前往祝公子所在的书屋寻找,是书院中有一间特别许可的屋子供祝公子使用,但他却从来没有去过那里,更不清楚具体位置。无奈之下,他决定先找到祝公子再说。当他赶到时,祝公子早已做好准备,今日他被委以重任,负责收集夫子们的评审意见,并在一旁认真记录。 “祝兄,半个时辰很快就要过去了,可是公主仍然不见踪影!”文宣焦急万分地跑到祝公子身旁,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担忧与不安。 “成风,这马上就开始了,有什么事先放下,今日诸事唯有课业答辩首先!”公子欲离席,被身前的夫子叫住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将书屋的位置告知文宣。 文宣按照祝公子的描述,在书院里仔细搜寻着。然而,他找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找到那间书屋。遗憾的是,就在他即将发现的时候,却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而错过了。 与此同时,外邦那一组,长公主受邀在一旁旁听。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美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威严。这时,一名丫鬟匆匆跑来,在长公主耳边低语几句。长公主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随着时间的推移,夫子们陆陆续续地走进场。外邦组由杜夫子坐首席,他们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等待着开始。一旁的香在缓缓燃烧着,散发着清香。当香烧尽之时,便意味着课业答辩正式开始。然而,此时公主仍未出现。 文宣在院子里焦急地四处寻找着,却始终不见公主的身影。他心中愈发着急,担心公主出了什么意外。正当他感到绝望时,公主整理好衣服,从他身后一侧的屋子里缓缓走出。文宣听到动静,急忙转过身,快步迎了上去。 \"世子妃,您可真是急死我了!答辩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得赶紧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文宣心急如焚,伸手准备拉住公主一起跑着过去。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文宣疑惑地回头望去,只见门内有一个姑娘被五花大绑,嘴巴也被一块布紧紧系住。她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似乎想要呼救。 \"这是……\"文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向公主。 公主一脸无奈地解释道:\"这是祝大哥的夫人,刚才冲进屋子里对我撒泼胡闹,甚至动手打我,被我给制服了。\" 文宣难以置信地看着公主,他从未想过这位看似柔弱的公主竟然还有这样的本领。\"你就不害怕吗?\" 他忍不住问道。 公主微微一笑,坚定地回答道:\"若是祝兄问起来,我自会向他解释清楚。现在情况紧急,我们顾不上这么多了。\"说完,公主毫不犹豫地领着文宣离开了屋子。 二人走之后,门后的人缓缓地将房门关上。原来,就在沐芊动手的时候,清儿及时赶到,两人联手迅速地将其制服。沐芊应该庆幸今天答辩时希安被挡在了书院门外,否则她可就不仅仅是被捆绑那么简单了。 香已经燃烧殆尽,答辩正式开始,所有的书生们都准备好了手中的答卷。首先要做的就是抽签排序,因为公主被点名第一个开始,所以大家抽到自己的序号后,便在相应的位置坐下来等待传号。 “我记得第一个来答辩的是渤海的甄孝,他在哪里?”杜夫子向身后的书生问道。 “回先生,刚刚查看了签到手册,渤海的甄孝还没有到场!”书生应声回答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在期待着公主的出现,现场也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如果没有出现,该如何评判呢?” “回先生,按照书院的规定,一律评为丙等!延迟结业。”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随着这道爽朗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口。只见公主站在那里,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手中拿着一份答卷。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夫子面前,然后将答卷双手递给夫子。杜夫子接过答卷后,轻轻地将其放在桌面上,并慢慢展开。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公主写下的陈述,似乎在仔细阅读每一个字。 此时,那位书生挪动了一下座位,文宣迅速走过去接过纸笔。原来,他今天负责在外邦场负责整理和记录相关信息。 “那我们就开始吧!”杜夫子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宣布着这场答辩正式开始。 而在侧屋里,长公主面色铁青,她眉头微皱,低声对身边的丫鬟说:“怎么回事?”显然,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感到不满和困惑。 “我马上出去查清楚!”丫鬟连忙回应,转身准备离开去寻找答案。 长公主则透过半掩着的窗户,注视着公主与夫子之间的互动。公主在与夫子对话时表现得自信而从容,回答问题也游刃有余。有时候,她的回答引得大家哄堂大笑;有时候,则赢得了阵阵掌声。杜夫子不时仰头捋着自己的胡须哈哈大笑,有时又频频点头表示满意。就这样,公主顺利通过了第一轮考核。 随后,其他考生们依次上前进行答辩。整个过程持续了很久,一直延续到午后时分。 最后,当所有人都完成答辩后,杜夫子转头向文宣询问道:“文宣,现场所有书生的答辩都已经结束了吗?” “夫子,今日一轮全部结束,这是所有书生的答辩记录,请夫子过目。”文宣将厚厚一叠记录册递交给夫子。 “所有人都退场吧,我和诸位夫子再商议一下,决定哪些进入二轮。” “哎哟,我家小妹贞孝今日表现尚可,虽然听不懂说些什么,但可以察觉入二轮不难。”此时长公主身旁有位男子起身。 “有什么奇怪的,稍微准备一下就可以的,毕竟外邦才多少书生?”长公主有些不服气地回应道。 “长公主这是小瞧我们邺国,书院里虽然邺国书生不多,但也学业出众,次轮的十个席位起码有五席。”原来这位男子正是邺国的世子——杨轩。他语气自信满满,似乎对邺国书生充满信心。 “轩世子不必过度乐观,万一没有五席,岂不贻笑大方。”另一旁的男子应声说道。他来自夏国,名为明瑞,同样也是世子身份。“我们夏国有两席,我就得上书父皇嘉奖了!”明瑞嘴角含笑,目光扫过众人,言语间透露出一股得意之色。 “不过说来,轩世子的渤海表妹确实可以,尤其是最后那段博引旁征,我都以为是江南的哪家大家闺秀。”明瑞赞叹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 “瑞世子向来挑剔,能够得到您的称赞,我想这渤海公主进入二轮十拿九稳了。”长公主迎合着。 诸位夫子在商议着,都在拿出自己认可的答卷,也都陈述自己的理由。如今梁邺夏三国的世子长公主都在侧屋聆听着,无论是过程还是最终评审都无法弄虚作假,极为公平。 可是随着评审结果陆续走到尾声,轩世子的表情也愈发的难堪。最后结果十几人,来自邺国也就五人,可还得继续筛选。 “诸位,我提议这渤海的甄孝的答卷列入甲等第一,可否?”杜夫子说道。 此言一出,诸夫子突然严肃了起来。 “论学识论文笔,甲等第一确实可以,但这一旦公布可能会遭受非议!”一夫子皱起眉头,缓缓说道。“甄孝来书院学习也未几日,就突然甲等,恐怕难以服众!” “对啊,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突然列入甲等第一,这对那些在书院停留数月甚至若干年的书生显得极为不公!”一夫子应和着。 “是啊,渤海与中原交流自古以来匮乏,突然甲等不免让人怀疑是秦王暗中指令,我等也难免受他人诟病!”另外一夫子也补充说道。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诸夫子都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难题,既能公正地评选出优秀的答卷,又能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争议和误会。 “诸位先生既然有此担忧,那先不列入甲等第一,也不将此卷公开,待三轮结束之后在做斟酌,如何?”杜夫子提议。 “那也好,按照甄孝刚刚答辩的水平来看,入二轮,我无异议!”一夫子点头认可,接着其他夫子纷纷点头,就这样公主入选二轮。接着陆陆续续筛选出最终入选二轮名单,一轮最佳答卷也将在最终一轮选出。 “哈哈,轩世子,承让了,我夏国能有三席!”瑞世子开心的在椅子上前仰后合。 “轩世子,这是杜夫子列出的名单,过程和结果我等三人全程旁听,这下心服口服吧!”说着,长公主将名单递给了轩世子。可是他看都没看,直接撕了,碎片散落一地,然后气呼呼的离开了屋子。 名单结果,渤海一席,夏国三席,邺国三席,梁国也是三席,不偏不倚刚刚好。 “世子,世子!”随从在身后追着。可眼下的轩世子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 随从一直追到书院门外,轩世子登上马车,正准备离开,找个地方冷静冷静。可远远望去,有人骑着马朝着书院疾驰而来,来人挡住了去路。 “杨轩,你给我下来!”原来是嵩临到了!听说今日的答辩,便马不停蹄地朝着书院赶来。 世子也随同,临行前景先生和老头特意交代,告知世子考验并未结束,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握之内,并且告知遵守李将军的交代,不得使用武功和真气,至于器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 杨轩听着声音耳熟,便掀开帘子,“原来是嵩临表兄!”说着下了马车。 世子和嵩临也下马,可嵩临二话没说径直走上前去揪住杨轩的衣领,质问道,“沧州登船是不是你的指使?” 杨轩被这突然的举动镇住了,但立即冷静下来,他轻轻推开手臂,“贞孝表妹前往南都,作为兄长甚是担心,前去探望有何不可?” 此时,贞孝也出现在书院门口。 第34章 暂回横水镇 公主看到世子到来后,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迫不及待地向他跑去,并迅速抱住了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现在贞孝可是吴国的准世子妃,你最好收起你那些肮脏的念头,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嵩临严肃地警告杨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公主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和表兄之间发生的争执。 \"好,好!我杨轩一定会听从兄长的教诲!\"说完,杨轩登上马车,离开了书院。 \"二哥!\"公主兴奋地奔跑过来,抱住了嵩临,而嵩临也紧紧地搂着贞孝。 \"唉,真是让我有些吃醋呢,我这个从小被宠溺的妹妹,居然第一个奔向立渊世子!\"嵩临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逗弄着公主。 \"哎呀,真讨厌!\"公主羞涩地捂住了脸庞。\"我和立渊成亲在即,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怎么还会计较这些!\" \"好啦,好啦,好啦!\"嵩临笑着抚摸着公主的头。 “前往南都之时,确实在沧州遭遇邺国水师盘查,停留了几日!”公主领着二人进了书院,边走边解释,“后来杨轩表兄登过船,同我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但被我拒绝了,然后第二天我们便离开了沧州。” “后来说是父亲给姑父写了一封信,邺国水师才肯放行。”公主补充着。 “?父亲??” “兄长不知,贞孝从到横水镇的第一天起就改成父亲,再也没变过。”世子一旁解释。 “你呀!”嵩临望了望一旁的公主。 “父亲确实给邺国写了一封信,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结果就是贞孝顺利离开沧州,离开邺国。” “甄孝?贞孝?”光看名字我还真看不出来,这是同一个人,明瑞看着名单。 此时丫鬟走了进来,在长公主耳边嘀咕着什么,长公主的表情凝重起来。 “下去吧!” “我看长公主遇到什么难题了,说吧,需要什么帮助,我明瑞愿意效劳。”明瑞眼神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似乎对所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仿佛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长公主微微一怔,随后轻轻笑了起来:“瑞世子好眼力!”她轻声说道,眼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接着,她凑近明瑞的耳边,低声细语,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明瑞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眼神却变得越发锐利。当长公主说完后,他点了点头。然后,他披上挂在一旁的衣袍,动作优雅而从容,整理了一下衣物,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长公主,别忘了您的承诺。”临出门前,明瑞回头看了一眼长公主,提醒道。 明瑞刚走出房间,随从立刻迎了上来,递给他一封情报。随从恭敬地说道:“世子,这是四杀堂刚刚传来的消息!” 明瑞接过情报,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他不满地说道:“交代下去,以后这种冗余的情报就不要递给我了。”说完,他将情报拍给随从,转身向后门走去。 “是,世子!”随从连忙应道,跟随着明瑞一同离去。 “看背影,是夏国世子明瑞!”世子小声说道。 嵩临附和道:“这小子耍得一手阴谋诡计,我先前在锦都领教过。” 原来明瑞离开之时,碰巧被世子三人撞见。世子周游夏国时见过明瑞,只是世子当时以素人的身份示人,并不知道真实身份。嵩临先前有要事拜访过锦都,此次前来也是从锦都出发。 “你们在说些什么?完全听不懂呀!”公主摸了摸脑袋。 “没事!”世子温柔地看向公主。 走着走着,赶上长公主走出书院。远远望去,这不是立渊么?长公主一阵欣喜,走路都快了些。 “立渊!”长公主温柔的喊着,仿佛儿时一般。温柔的语调让随行丫鬟很难适应。 长公主迎了上去,直接拉起世子的手。嵩临见状,停留下来也不合适,便离开了,他要去拜访自己的老师-杜夫子。 世子一时手足无措,立马把手缩回衣袖里,尴尬的头左右摆动,眼神也四处漂移。公主见状,随即挡在身前,“长公主别来无恙啊!” 此时,长公主脸色立马铁青,“哦,这不是渤海的公主么,不对,是秦世子妃!” “长公主,不对,是如安表姐!刚刚之举是纯粹对立渊的喜爱吧!”公主温柔地说道。 “表姐!”长公主被气得喘着粗气,脸色也有细微的变化,心中满是愤怒和不甘。“立渊,今日得见,比多年前俊俏了很多,身形也健硕了些。”长公主强压着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还是沉了沉气息。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世子的脸庞,然后顺着他的肩膀,缓缓地摸了摸他结实的胳膊。 公主见状,急忙伸手推开长公主的手臂,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的神色,但也是温柔的说道:“如安表姐,你这是何故?” 就在这时,世子开口说道:“如安表姐,今日说话不便,他日定当登门拜访!”声音低沉而坚定,说完毫不犹豫地拉起公主的手,转身离去。 长公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的怒气愈发难以抑制。尤其是看到世子拉着公主的手,举止亲密,更是令她心生嫉妒之情。她咬了咬牙关,手臂一挥,冷冷地问向旁边的丫鬟:“那沐家女怎么样了?” 丫鬟连忙答道:“殿下,按您的吩咐已悄悄安排送往横水镇!” 长公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的光芒:“那好,我们现在就去横水镇,拜访下秦王!” 与此同时,世子牵着公主的手,快步离开了长公主的视线。他低头看着身旁的公主,温柔地问道:“你刚刚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跟谁学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好奇和宠溺。 公主听到世子的话,调皮地笑了起来。她将头紧紧贴在世子的肩膀上,手臂也紧紧贴着他的身旁,撒娇地回答道:“跟谁学的?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几日不见,我都刮目相看!听说入了二轮?”世子摸了摸公主的鼻尖。 此时,祝公子紧张的出现在公主身前,“可见过沐芊?听护院说她曾到书屋里,你俩可曾碰见?” “见,见过!”公主结结巴巴的说,眼神不停地游动。 “那她现在何处?我并未发现书屋有人。”祝公子接着问道。 听完回答,公主也很诧异,明明在的,怎么会没人呢?此时希安也迎了过来。 “世子妃,清儿郡主被赵王接走了,沐姑娘她。。”希安望向了公主。 “她,她怎么了。”公主问询着。 “我见沐姑娘坐上了一辆马车,我悄悄跟着,看方向好像是去横水镇。。。”希安说道。 “殿下,这明夏皇室向来阴险毒辣,听说之前秦王和秦世子接连遇刺,与四杀堂有关,今日与其合作,他日。。。”丫鬟不解的问道。 “都是相互利用,利益交织罢了!我要世子的人,他要世子离开吴国储君之位的争夺,今日之事勿要吐露半字!”长公主嘱咐身边的丫鬟。 “刚刚夫子说二轮的课业答辩改在了明日,虽然我不知道那那姑娘去横水所为何事,但从你们的表情可以判断,应该是很重要的事,看这太阳,现在倒是可以回趟横水!”此时,嵩临从杜夫子的屋内出来,看着世子他们说道。 “另外我还得去宣阳门,我还得去拜访王叔!看这天色应该夜幕之前还是能赶到!”嵩临望了望世子。 嵩临正打算去南都的会同馆,他的随从却传来另一个消息,如宁跟贞惠在春晓别院遇上了! “贞惠在南都?”嵩临望了望公主,“为何不告诉我?” “不是怕你生气么?”贞孝眼神有点慌乱,“后面有机会再告诉你。”说着拉着世子逃掉了。 书院之外,希安刚刚备好马车,世子和公主坐了上去,朝着横水镇驶去。 贞惠听闻公主住在春晓别院,他也许久未见公主,在会馆的日子甚是苦闷,便来到江宁府走走,一路打听,终于知道公主的住处。然而说来不巧,世子和公主急着前往横水,此时心情跌落谷底。从别院出来,静静地在街巷里走着。 如宁趁着屋内松懈,悄悄地溜了出来,他也来南都几日,除了清儿,还有公主也没结识其他的人,甚至连世子表哥都没见着,稍微好点的是偶遇过郡主表姐,去过横水镇拜访过秦王姨夫,仅此而已。心中也是烦闷,也在这街巷内走着。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有婚约的两人在南都的幽静的巷子里相遇了。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着他们的脸庞,这一刻,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如宁漫不经心的走着,眼睛不时观察往来的行人,正当转身之时撞上了贞惠。 “姑娘,你没事吧!刚刚没注意,不小心碰到你了!”如宁下意识的抓住了贞惠的肩膀。 “我没事,公子走路当心!”贞惠说完便弯下腰拾起如宁掉落的纸扇,双手捧着递给他。 “有劳姑娘!”如宁客气地回应道,然后伸手接过扇子,眼神不经意间与贞惠对视了一下,两人随即迅速分开视线。 贞惠微微欠身,朝着北边走去;而如宁则向着南边离去。 就在这时,一名下人急匆匆地赶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世子,我刚刚在书院门口看到那位祝公子的夫人登上一辆马车,根据方向来看,似乎是前往横水镇!” “横水镇?”如宁轻声嘀咕着,眉头微皱,“去那里做什么?不对,不好!快去准备一匹快马!” 如宁意识到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于是急忙吩咐下人做好准备。 与此同时,贞惠正低着头在街巷里缓缓漫步,偶尔摆弄着路边摊子上的饰品和胭脂水粉。正当她专心致志地挑选时,嵩临悄然出现在她身旁。 贞惠将手中的银两交给摊主后,拿起挑选好的饰品转身准备离开,却不小心撞到了站在身后的嵩临。她抬起头来,惊讶地喊道:“二哥!” 片刻之后,二人出现在了醉风楼。贞惠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嵩临,其中大多数都是有关贞孝和世子的。 “没想到我这妹夫桃花很旺啊!”嵩临笑着说道。 贞惠看着嵩临一脸八卦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二哥,你也别打趣他了,现在他和贞孝如胶似漆。” 嵩临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对了,我之前在书院撞见梁国长公主,他和立渊亲切的样子,我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过那沐家女又是怎么一回事?”说罢,抿了一口杯中的茶。 贞惠摇了摇头,有些疑惑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好像五年前就认识了,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立渊一直说外面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他跟那个沐家女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只是曾经一起吃过一碗面而已。” 嵩临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道:“这个沐家我倒是听回渤海的书生提起过,沐家是秀水的望族,以营建船只盛名天下,这秀水军的船只几乎有一半来自沐家的工匠。可惜五年前发生一场变故,这沐家道中落,从此一蹶不振。” “说道沐家,我刚刚从别院出来,听别院的下人说,贞孝前几日和秀水祝家的公子在这里喝过酒,喝的酩酊大醉!还传这祝家和沐家互为亲家。总之这几日确实发生了不少事。”贞惠托着脑袋望着嵩临。 “等等,我好像想到一些事,该不会长公主想拿这事做文章,破坏贞孝和立渊的婚事?难道我在书院见到的女子是就是那沐家女?”嵩临突然紧张起来。 “那贞孝和立渊今日回横水该不会。。?”贞惠被提醒着,突然说道。 “不行,我们得去横水一趟!”说罢,嵩临和贞孝出了酒楼。 第35章 秦王府喧腾 午后的阳光洒在秦王府外,一切都显得宁静而平常。和往常一样,只有往来穿梭的士兵和传送军情的驿差,偶尔有人经过,整个场面十分冷清。然而今天却将不同寻常,将热闹非凡。 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轮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这时,管叔手里拿着刚收到的军报,正准备关门,突然看见马车停在了台阶下。接着,一个女子从车里走出来。她双眼红肿,仿佛已经哭泣了很长时间,心中似乎充满了无尽的委屈。 女子慢慢走上台阶,右手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声音略带沙哑,温柔地对管叔说:“老人家,小女子名叫沐芊,有紧急之事求见秦王殿下,请您通报。”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跪在了管叔面前。 看到眼前的情景,管叔不禁感到惊讶。他连忙走上前扶起沐芊,关切地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快快请起。”沐芊感激地看了一眼管叔,但仍然坚定地跪着,不肯起身。她再次请求道:“老人家,求求您帮帮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求见秦王殿下。” 管叔无奈地叹了口气,安慰她说:“姑娘啊,真是不巧,王爷最近一直忙于军务,根本抽不出时间。如果你愿意,可以把事情告诉我,我会帮你转达给王爷的。” 可是沐芊依然跪在地上,不停地擦拭着眼泪,正当管叔有些手足无措之际,长公主的车驾也赶到了。 “管叔,近来可好!”长公主笑盈盈地迎了上去。管叔见到长公主前来,连忙上前行礼:“哎哟,长公主驾临横水镇,真是蓬荜生辉啊!” “管叔,您言重了。”长公主笑着摆摆手,接着说,“管叔你真会说笑!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何必如此见外呢!对了,这女子是谁呀?”长公主指着门口跪着的人问道。 “她说是有要事求见王爷,可是王爷最近实在太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见她。老夫好言相劝,她却不听,非要一直跪在这里等着。唉……”管叔无奈地叹了口气。 长公主听后,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那女子面前仔细打量起来。过了一会儿,她说:“哦,这女子我认识,确实有要事求见王爷。要不管叔看在我的薄面上,让她进去吧?” “明明就是你安排指使的,还故意装作不认识上前查看,一脸无辜的样子。”管叔看着长公主的眼睛,心中暗暗嘀咕着,但脸上还是陪着笑脸说道:“既然长公主都这么说了,那老夫先去通报。” 正当管叔离开,郡主走了出来。“听得一阵喧哗,原来是如安妹妹上门拜访!”说着,郡主拉起了长公主的手。 “如安见过立沁姐姐!” 寒暄之后,郡主问道,“这是何故?”郡主见地上跪着一女子,还不停地啜泣着。 “这是秀水沐家之女,想必沁姐姐早有耳闻,其中缘由,您应当了然于心。今日特来求见姨夫!”长公主笑着解释着。 “那好,进来吧!”说着拉着长公主的手进了王府。长公主回首给了沐芊一个眼神,沐芊起身也是跟了上去。 郡主和长公主是同年生人,也就比长公主大了几个月。单从外貌上看去,很难发现郡主年纪稍长。所以有城府的人显老,城府更深的人反而显得年轻。 公主和世子的马车还在回横水的路上疾驰,车轮滚滚,扬起阵阵尘土。坐在车上的公主,隐隐约约听见车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她心中好奇,不禁伸手拨开帘子向后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骑着一匹白马正快速赶来。 \"立渊,快看!那是如宁表弟!\" 公主惊喜地叫起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说着,她朝着车后挥舞起手来,示意对方。 世子听到公主的话,也探出脑袋向后面张望。果然,那个骑马而来的正是如宁。他疑惑地问道:\"你们以前见过面吗?怎么这么熟悉?\" 公主兴奋地说道:\"我们之前在书院见过一次呢!还是清儿领着我认识的!当时清儿帮赵王叔整理名册时,看到过如宁的画像,所以在书院里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公主连忙让车夫停下马车,车后的如宁也注意到前方的马车,急忙拉住缰绳,让马匹停下来。 \"如宁见过立渊表兄,见过表嫂!\" 如宁下马后,恭敬地向两人行礼。 \"哎呀,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公主笑着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如宁的胳膊。 \"你也是去横水?\" 世子好奇地问道。 如宁回答道:\"我听闻沐家之女前往横水求见姨夫,担心会出什么事情,所以就跟过来看看。\" “祝兄,你刚刚那份署名错了,得重新誊抄一份!”文宣看着祝公子心神不定的整理着二轮课业答辩的手稿,越是着急越是出错,索性把笔搁在一旁。 “祝兄,这些交给我吧!看你魂不守舍,现在去横水还来得及!” “那好,现在确实没有心情誊抄这些手稿,有劳管兄!还是宴请你去醉风楼!”没等文宣答应,祝公子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书院。 此外,嵩临和贞惠也匆匆前往横水镇。 郡主领着长公主前往王府后院游览,而沐芊则被管叔带着去了王爷的书房。 书房内,王爷坐在书桌前,认真地批阅着各地送来的军报。桌上还有一摞未处理的军报,显然最近的军事情报比往日要多得多。 \"王爷,这沐家之女求见!\" 管叔上前轻声通报。 \"下去吧!把门带上,对了,再给我泡一杯上好的雨花茶来。\" 王爷吩咐着管叔,然后将手中的毛笔轻轻放在一旁的砚台上,推动轮椅离开了书案。 \"求见本王可是为了公主一事?\" 王爷没等沐芊开口,便直接问道。 \"那渤海公主确实……\" \"公主和立渊下月就要成婚,算起来也没有多少日子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惹出这样的麻烦。况且之前公主一直都待在本王的身边,她的为人,本王非常清楚,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 王爷打断了沐芊的话。 “可有人见过他们搂抱在一起!这是事实!”沐芊很是不服,语气重了些,似乎忘记面前的是王爷,还是秦王爷! 此时,管叔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放在了王爷身前的桌上,但王爷伸手一挡,淡淡的说道,“不是给我,是给这姑娘!”说罢,管叔将茶轻轻放置在沐芊身边的桌上。 “姑娘坐吧!”管叔看着沐芊,轻轻说着,“王爷向来随和,但你如此说话,怕是。。” 没等说完,王爷手一挥,管叔离开了书房。此时沐芊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像是受人蛊惑一般。 “唉,你啊,怎么还是跟你姐姐一个样儿,做事这么鲁莽,说话不知道分寸,做事情完全就是凭借自己的喜好和心情来,一点都不顾及后果。翻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心里就像是翻江倒海一般。”王爷一边摇着头,一边无奈地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沐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这又关我家姐何事?”沐芊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质问。 看着沐芊一脸不服气的样子,王爷不禁有些好笑,但更多的是无奈:“你这个小姑娘,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要是放在五年前,你敢这样对本王说话,本王肯定会把你关进大牢。”说罢,王爷推动轮椅来到沐芊面前。 只见王爷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沐芊,缓缓开口道:“沐菁,秀水沐家的长女,五年前被前太子立澈选为太子妃。然而没过多久,发生了覆舟山之变,前太子被处死,你姐也一同殉葬。随后,沐家遭到朝廷的打压,从此一蹶不振,走向衰落。自那以后,沐家对外宣称你沐芊才是沐家的长女。”说到这里,王爷的眼神越发凌厉,紧紧地注视着沐芊。 听完这番话,沐芊整个人呆若木鸡,她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简直太震撼了,因为在整个家族里面,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起过这些往事,就连她的父亲也没有告诉过她。 “我知道本王说这些你未必相信,你可凭借此物询问你父亲!”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根簪子,“这跟你头上戴的是一对!” 沐芊从王爷手中接过,仔细地看着,那簪子与她头上戴着的一模一样,都是用最上等的和田玉雕琢而成,那时她还年幼,只记得父亲定制了两根,她头顶上的由她父亲一直保存着,直至今年成婚才取出佩戴。 此刻,沐芊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位王爷。而王爷则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 “你说公主和你夫君搂抱,行为不检,但你可亲眼见过?还是有人煽动,故意使然?”王爷此时心态缓和了点,温柔地说着。 沐芊咬了咬牙,说道:“未曾见过!” “那日公主不胜酒力,有些微醺,下楼梯时未站稳,你夫君上前扶了一下,仅此而已。孤男寡女饮酒确实不妥,但也却未行为出格!”王爷说罢,推着轮椅回到了书案前。 沐芊听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原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被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利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错怪了王爷,也误会了公主和她的夫君。 “你知道的或许就是别人想让你知道的,所以你的有判断。”王爷转过轮椅,望向了沐芊。 沐芊低下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颤抖道:“谢谢王爷告知真相,只是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果本王告知你,你沐家五年前参与秀水海寇之乱,你如何反驳?如果本王告知你,你沐家参与洗劫祝家,你如何反驳?”王爷面沉似水,一口气抛出两个连问。 “这不可能!我沐家和祝家世代结亲,定不会做出如此举动!”沐芊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哈哈哈!”王爷被气笑了,笑声中有丝丝嘲讽,“还是刚刚本王说的,你拿着手中的簪子询问你父亲就可!” 此时沐芊紧紧攥着簪子,掌心被尖锐的发簪刺痛,却浑然不觉。因为他也知道王爷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些,也犯不着虚构,以王爷的手段大可雷厉风行些,根本不给她求见的机会。但此刻她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王爷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此事我还未告知祝家,本王也未曾想过告知。今日你我二人对话,就当了结此事!”王爷挥了挥手,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退了吧,回到秀水,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妇,这才是你的归宿!” 听到这里,沐芊自然明白,再多的挣扎也于事无补。她知道王爷给了她回转的余地,也不想鱼死网破,所以悻悻地离开书房。 此时郡主走到书房内,“父亲为何选择放过沐家?” “要不是渊儿初来秀水,被这姑娘救过,沐家早就被抹掉了,况且在渊儿饥寒交迫时这姑娘带着他吃了一碗白面,还寻了间屋子。”王爷整理了衣服,“如安此刻在宴厅里?” “已在那里等候多时!”郡主轻声说着,“父亲,这渊儿他们马上就到了,要不再等会儿?” 王爷摇了摇手,“在等下去,我怕这门槛都被踩破了!” 此时世子公主一行人刚好到了王府门前,就在下车时,嵩临和贞惠也骑马赶到。 “二哥,姐姐!你们怎么也来了!”公主上前搂住了贞惠。 正当大家寒暄之时,祝公子也到了,此时王府喧闹至极。 然而王府大门打开,沐芊像是失了魂一样,目光呆滞地走了出来,祝公子立马上前去搀扶。 “明日我将返回秀水,你在书院安心读书,他日金榜题名,记得衣锦还乡,我在家中等你!”沐芊眼神坚定地望着祝公子。 此时他也不知为何如此,但也没再多询问,所以扶着她上了马车,离开了横水镇。 众人见状也是奇怪,但管叔立马走了出来,“王府早已准备好,只等各位!” 第36章 横水街之夜 正当众人迈步走入王府时,如宁和贞惠却突然停在了原地。二人皆是一愣,显然没料到竟会在此地重逢。 贞惠正欲开口,却被一旁的嵩临出声叫住。她无奈只得转身踏上台阶,朝着大厅走去。此刻的如宁面露尴尬之色,抬手轻挠着脑袋。 此时,王爷已然端坐于大厅中央,郡主静立于其身侧。而长公主,则端坐于王爷左侧。 \"父亲!姐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公主欢快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虽距大厅尚有几步之遥,但那清脆悦耳的嗓音早已传入厅内。 公主步履轻快,迅速地奔至大厅,先是亲昵地拉住王爷的手摇晃几下,随后又转身紧紧抱住郡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然而,在场的众人皆面带微笑,唯独长公主脸色阴沉,神情凝重,似有满腹心事。 \"渤海二世子嵩临拜见秦王殿下!\"待行至近前,嵩临率先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其余众人亦纷纷行礼,王爷则微笑着招呼众人入座。 “听说贞孝入了书院课业答辩二轮,短短时间进步神速,着实令本王刮目相看啊!”王爷坐在椅子上,慈祥地望着公主。 “谢父亲盛赞!这多亏了文宣还有清儿!前一晚不辞辛苦替我把关,很多修辞还是文宣帮我修正呢!”公主一脸得意地说道。 “哦,哈哈哈,明日二轮准备的如何?本王可期待着你入选在终轮。”王爷笑着问道。 “早已准备好了!”公主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这时,长公主突然开口说:“我可听说贞孝这二轮终轮的答卷书稿可都是出自祝公子的手笔,也不知道真假!”说完,长公主侧身望向了王爷,王爷愣了一下,转而望向了公主。 公主此时倒是显得很是从容,因为她当时就已经果断地拒绝了祝公子,而最终递交上去的稿子都是自己亲手所写。虽然字里行间可能有祝公子的一些手笔,但整个篇幅都是自己一字一句认真读过后写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凝聚着自己的心血和努力。对于这种无端的质疑,公主心中自然感到十分不爽,但她知道,只有用真正的实力才能回击这些质疑。 “回父亲,我的二轮手稿已交到夫子那里,若真是祝公子的手笔,我想夫子们也不难看出。”公主紧紧盯着对面的长公主。 “哦?我已将此事告知书院,我想书院也会安排夫子去做鉴别!不过二轮是抽签,两人一组,不知道我的贞孝妹妹会抽中谁呢!”长公主一脸阴阳怪气,这引得身旁嵩临的极大不满。 “我渤海王室向来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苟且之事,若贞孝被证实接住他人之手,我亲自处罚,倘若不是,烦请长公主还渤海一个清白!”嵩临凌厉地望着长公主,可长公主一脸不屑,毕竟没人知道她偷偷将公主的手稿调包。 “若真是贞孝妹妹亲自书写,作为长辈肯定会有所表示,请嵩临世子放心!” “先前偶遇过贞孝表嫂,谈吐里确实卓尔不凡,我想表嫂入选二轮那是必然!”如宁望着王爷恭敬地说道。 长公主回头瞪了如宁一眼,心中暗骂这个弟弟胳膊肘往外拐,但此时她并没有爆发,而是选择忍气吞声,心里想着明天贞孝一定会出丑。 公主身旁的世子看到两人起了争执,自然要站出来替公主说话:“贞孝与我相处多日,定不会假借他人手笔蒙混过关!” 看到二人亲昵的样子,长公主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顿时醋意大发,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周围的人见状,纷纷都选择了沉默。然而就在这时,王爷突然咳嗽了一声。 警觉的长公主立刻注意到王爷的气色有些不好,看起来十分疲惫。随着婚礼大典的临近,最近王府中的各种事务急剧增加,每日王爷都需要处理大量的军务,身体和精神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见此情景,她连忙说道:“如安此次前来特意给姨夫准备了一份礼物,来人!”在她的示意下,她的丫鬟端着一个精致包装的木盒,缓步走到王爷面前,然后恭敬地跪在地上,将木盒举过头顶。 王爷打开盒子一看,只见里面盛放着一根极为罕见的人参。他微微皱眉,道:“这礼物如此珍贵,本王收受不起!”说着,便轻轻地将盒子推了回去。 长公主快走两步,从丫鬟手中接过盒子,“这人参采自洛州长南山,上百年才出这么一根,极为罕见,此物也是父皇特意交代,让我单独面呈,请姨夫务必收下!”说完,长公主端端正正的放在王爷身前。 王爷并没有立刻接受,他微微皱起眉头,眼角瞅了世子一眼。此时世子立马站起身来,言辞恳切地说:“如安表姐,此等珍贵礼物,秦王府万万不可轻易接受!既然是姨夫精心准备的厚礼,按照礼制,应当交由皇祖父处理。若是特意为父亲准备的,也理应先交由礼部,再由礼部上书皇祖父,得到皇祖父的许可后,父亲才可安心接受这份重礼。” 长公主原本想借助梁国皇帝的威严,借花献佛,让王爷收下这份心意,但她却没料到世子会如此熟悉规矩礼制,一时之间面露难色。 就在这时,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说到这人参,又怎能少得了我渤海的雪境人参呢?”只见嵩临身后的随从恭敬地端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走到王爷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桌上。“这人参素有‘人参中的极东之花’之称,是极品中的极品!” “此物本应与贞孝一同抵达南都,无奈临走之时过于匆忙,不慎落下了。因此,父王特意嘱托我亲自面呈世伯,以彰显两国之间深厚的情谊。”嵩临彬彬有礼地向王爷解释道。 “这人参怕不是被明家拒绝,转而送给王爷的吧!”说着,便坐下了,身旁一侧的嵩临放眼望去,长公主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这雪境人参世间独此一份,吴国夏国对我渤海孰轻孰重,我想长公主自有明镜,哎呀,有人不怀好意,有人心怀真诚,到底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说罢,嵩临摆弄起身旁的茶盏。 “不怀好意!我听闻嵩临世子出使锦都,是为了渤海与夏国的联姻之事,到底是水土的原因,被明家拒绝这让本宫不足为奇!”长公主大声笑了。 此刻,嵩临紧紧捏住手中的茶盏,心中的愤怒几乎无法抑制。若不是王爷在场,他定会与长公主争得面红耳赤。而王爷察觉到气氛越发紧张,急忙挥了挥手说道:“沁儿啊,将这两份人参都收下来吧,然后交给管叔好好保管。等到渊儿与贞孝的婚礼大典结束之后再作处理。诸位,本王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宴席,请大家移步到宴厅享用美食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众人便各自散去。公主需要为明日的课业答辩做准备,于是决定留在王府之中。贞惠也因许久未曾见到公主,特意留了下来陪伴她,聊聊近况。嵩临则行色匆匆地赶往南都,只因王叔有重要之事需与其商议。至于世子,则陪着如宁一同漫步在横水大街上,尽情享受着繁华热闹的夜市。 “这横水镇的夜市果然与江宁府的夜市相差无几,同样都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说实话,这里的夜市可一点也不逊色于西都呢!”如宁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十几年前这里还是破败不堪,谁曾想过有这样的盛景!父王殚精竭虑,日夜操劳才有这般!”说完,世子并没露出神采,反而流露出担忧。 “表哥想到何事?如此愁眉苦脸?” “前几日如果隔壁的丹阳镇,与此地就隔了一座横望山,到境况相差甚巨!我也曾周游天下,各地各不相同,但多数州郡都破败不堪,百姓苦苦挣扎,压榨民脂民膏的官吏横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不公平!这般繁华遮住了南都的眼睛。”世子愈发感慨! “那表哥有何良策?”如宁侧望着世子,但世子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大家都知道彼此,如宁也知道世子的雄心,只是没有说开罢了! 二人继续走着,不一会儿抬眼发现长公主正朝着他们走来!只见长公主身边空无一人,并没有丫鬟跟随。长公主身着一身简单素雅的衣服,脸上的妆容也浅浅带过,整个人显得十分朴素。 长公主慢慢走近,深情地望着世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念和感伤。她突然想起小时候世子对她说过的一句话,那句承诺至今仍历历在目,然而世子却早已将其遗忘。 “见过如安表姐!”世子低下头,向长公主行了一礼。他不敢抬头看长公主,因为他心中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长公主。此刻,他感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以开口说话。 “一同随行吧!”如宁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便识趣地走开。然而,就在这时,长公主叫住了他。于是,三人开始并肩行走在这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走着走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从他们身旁经过。“来三串糖葫芦!”长公主说道。说完,她从腰间掏出一些银两递给了小贩,并接过了三串糖葫芦。随后,长公主又把其中一串糖葫芦递给了如宁。 “拿着吧!小时候在颍州你总缠着我,我时常带着你到街上溜达,那时你除了茉莉方糕,便就是这糖葫芦,那时姨母总是责备我不该给你吃,可每次都是偷偷给你吃上一颗。”长公主说着,目光里满是回忆和柔情,仿佛回到了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童年时光。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微微发红,显然被这些美好的回忆所触动。 世子静静地站在一旁,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串糖葫芦,神情专注而沉默。他努力想要拾起那些遥远的记忆,但脑海中的画面却模糊不清,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当回西都的前一晚,我又偷偷带着你出来玩,那时我问你我对你那么好,你如何回报我,你说你长大了娶我!从那时起我一直记得这句话。”长公主说到此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真挚的情感和深深的眷恋,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世子正欲伸出手去替长公主擦拭眼泪,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做。他的心中矛盾重重,理智告诉他必须保持冷静和克制。然而就在这时,如宁缓缓靠近,他轻轻地搂住长公主,用温柔的语气安慰着她:“莫哭,莫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关切和疼惜,仿佛能理解长公主内心的痛苦和无奈。 “姐姐,表哥儿时随口一说,如何当真呢!如今婚典在即,作为长辈应到祝福才对,是时候放下了!” 长公主听到这话,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流下来,她用手帕轻轻擦拭着眼眶,转过身来,直直地望向世子,而世子也停下了脚步。 “如今我和贞孝成婚大典在即,已向各国发出通告,此事板上钉钉,而且我心早已非她莫属!”世子的语气坚定,掷地有声,“贞孝虽然笨拙天真,但为人心善,这一点你是永远比不上的!” 世子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似乎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出来。他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火焰,直勾勾地盯着长公主,试图让她明白自己的决心。 与此同时,在远远的街角处,公主和贞惠正偷偷摸摸地躲在那里观望着,通过唇语,了解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木头还能这么夸我!”公主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再说你是表姐,长我几岁,无论如何这道坎是过不去的,而且你我表姐弟,这更违背良俗!至少姨夫都不会同意,儿时的话不能当真!”说罢,世子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刚从身边路过的孩子,接着快步走在前头。 此时,愣在原地的长公主停止了哭泣,眼神又变得凶狠,望着世子离开的背影,长公主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 第37章 公主生意外 远处,谢老头和景先生潇洒地坐在屋顶之上,享受着宁静的夜晚。老头双腿随意伸开,手中拿着一壶美酒,畅快地饮着;而先生则显得更为优雅,静静地欣赏着高悬天际的明月。 “这儿女情长啊,早晚得坏了世子成就大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老头说完,仰头将壶中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随后双手一摊,直接躺在了屋顶之上。 先生先是转头望向老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沉思,接着他顺着老头的目光朝远方望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片刻,先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因为早上的安排,虽然公主昨晚睡得很晚,但今天起得很早。此刻,她依旧哈欠连天,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原本她打算和世子道别,但想到世子可能还需要更多时间休息,于是决定先乘车离开。在前往江宁的路上,有贞惠陪伴左右,路途也就不再那么枯燥乏味。 如宁和长公主昨夜已经回到了江宁,王府顿时变得冷清起来。世子起床后,发现公主早已离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失落感。不过,他还是迅速收拾好情绪,与王爷、郡主辞别。 “父亲昨晚夜深才入睡,最近的军报着实剧增,闲暇时我帮忙去整理一下吧。也未见得案头上的军报减少。”郡主领着世子朝着门口走去。 清晨的阳光格外舒服,世子瞬间清醒了不少。门外鸟语花香,微风拂过脸颊,心情也舒畅一些。 “我已经差遣人手往横水大营送去了一些军报,接下来的几天还会有一些分发过去。从现在起,你得替父亲承担更多责任!”两人站在门口,郡主细心地整理着世子的衣服,如慈母一般。 “我得先走一步了,景先生和谢将军还在等我呢!”世子温柔地注视着郡主,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低落情绪。目光越过人群,他看到远处的摊子上,那个老头和先生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包子。 “姐姐,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风羽卫呀?”世子突然想起这件事,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毕竟有风羽卫的帮助,就可以获取南都的各种情报。 “父亲给你的那块令牌,你一直挂在腰间却从未见你用过!”郡主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宠溺,“真是个傻孩子!记得早点回来,再过几天先生和将军就要离开横水前往他处。这几天多向他们学习,父亲可是非常期待你能独当一面。” 世子恭敬地拜别郡主后,便紧跟着先生与老头一同返回了横水大营。自从世子离开的这几天以来,黄东整日都闷闷不乐,心情十分低落。她每天不是在大营内漫无目的地闲逛,便是到附近的山上去散步,偶尔也会看看李将军练武,但这些活动实在太过枯燥乏味,让她感到无趣极了。因此,她心中无比期盼着世子能够早日回到大营之中。 此时,在大营中的一片空地上,李将军正全神贯注地练习武艺。他兴致勃勃地脱去了上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丝毫不逊色于年轻小伙子。在空手练完拳法之后,李将军又拿起陌刀开始挥舞起来。那把沉重的陌刀在他手中却仿佛变得轻巧灵活,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量感。只见他猛地一挥,地面上扬起了一阵尘埃,同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场地上的落叶也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所带动,纷纷飞舞在空中。 \"世子回来啦!\"原本靠在栏杆上的黄东因为看得有些疲倦而渐渐打起了瞌睡。然而,当她微微抬起头时,一眼就看到了进入大营的世子,瞬间精神振奋起来。她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 \"阿渊,你终于回来了,我真的太想你们了!\"黄东兴奋得难以自抑,完全不顾及周围的环境,直接扑进了世子怀中紧紧搂住他。 “哼,哼!”先生咳嗽了两下,黄东很识趣的撒开了。 此时大家都观察着李将军练武,一动不动!先生望着世子,笑着问道,“世子可有趁手的兵器!” 世子摇了摇头,由于从小圆鉴方丈往他体内输送真气,使得世子以使用内力真气见长。 “这往后领兵打仗,没有趁手的兵器可不行!王爷内力雄厚,但也使得一把长枪,依我看,世子你大可继承衣钵,试试这长枪!”老头说道,看了片刻,老头便寻的一处空地靠着睡着了。 练完之后,李将军从裤管里取出两袋沉甸甸的东西。“接着!”说着抛给了世子。 世子接过,手摸上去,原来是石子!突如其来的分量,身子往下降了一些。世子也未曾想到,腿上捆绑如此分量的石子,也能做到身轻如燕,这李将军深不可测。 世子这几年也曾尝试多种兵器,可在手里都显得笨拙!虽然也都那些兵器也都会一点,但始终不如意。 李将军迅速地穿好衣服后,步伐稳健地走到世子身前,神情严肃而庄重,“世子,王爷特意交代过!”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陌刀,小心翼翼地捧在世子面前,“从今天开始,这陌刀就交给您了,请世子务必勤加练习,刚才您所看到的,其实只是陌刀的一些常用套路,希望世子能在短短几日之内,将这些技巧烂熟于心!” 话音刚落,李将军便将陌刀轻轻地放在世子手上,然而此刻的世子,手中已经捧着两袋沉甸甸的石子,如果没有深厚的内力作为支撑,恐怕早就被这沉重的分量压倒在地了!“将军,既然这陌刀已经交给我了,那您……”世子有些担忧地开口询问道。 “这陌刀老李还有数把备用呢,但这一把可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啊,世子一定要用心揣摩其中的奥秘啊!”站在世子身后的先生突然打断了世子的话语,然后绕身跟随着李将军一同前往大营。 黄东站在世子身后,静静地观察着,心中充满好奇与渴望,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一下陌刀,然而经过多次尝试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移动陌刀分毫。世子将手中的重物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用右手缓缓提起陌刀,仔细端详着它的每一个细节,无论是刀身上的材质、纹路还是独特的样式,都明显可以看出是出自“灵兵谷”之手,就连王爷手中的长枪也同样是源自于这个地方。 书院内,公主正在认真地准备着接下来的答辩,她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手稿,一遍又一遍地仔细揣摩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就在这时,文宣缓缓地走到她的身前,轻声说道:“世子妃,今日这二轮比赛,十人会被分成两组,每组头两名可以晋级三轮。另外,如果有一篇甲等卷,也能直接进入下一轮呢。您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啊!” 公主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自信地回答道:“放心吧,文宣。我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就等着抽签了。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夫子们陆陆续续走进了屋里。其他几位参与答辩的人已经准备就绪,他们静静地站在屋子两侧,等待着夫子们的安排。这次二轮比赛依然由杜夫子担任首席评委。 “请诸位入座!首先,我要向诸位表示祝贺,你们能够入选,说明你们都是书院中的佼佼者。今天的二轮比赛,请诸位不要紧张,只要发挥出平日的学业水平就行了。这二轮比赛将会分成两组,左侧为天组,右侧为地组。”杜夫子说完后,便开始抽签确定分组情况。两侧的选手都按照抽签的顺序依次坐下,等待着比赛的正式开始。 公主和其余九人依次做了答辩,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公主显得游刃有余,从容不迫!一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结束答辩,退出了屋子。 剩下来的就是由夫子们商议次序,但大家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忽然有位夫子发现了端倪。 “杜先生,你快看这份答卷,这可是渤海的答卷啊,再看看这张答辩的手稿,简直是天差地别,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所写!”那位夫子一边说着,一边将答卷递到了杜夫子面前。 另一位夫子紧接着说道:“对啊,这答卷字里行间的行文风格明明就是祝成风的手笔,这绝对属于作弊行为!”说完还不忘指了指那份答卷。 杜夫子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两份卷子,很快便发现了其他的问题——两份卷子上某些字的书写风格并不一致,显然是有人动了手脚。但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柳院长从侧屋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我在老远就听到诸位在议论纷纷,难道是对这次比试的名次拿捏不准吗?” 其中一位夫子连忙解释道:“并非如此,柳院长。只是我们觉得这位渤海的甄姑娘似乎有作弊的嫌疑。”说着,他指向了那份答卷和手稿,并不断地来回比划着,试图说明自己的观点。其他夫子见状,也纷纷凑了过来,一同查看起那两份卷子来。 南都内,楚王府里即将迎来客人,整个府邸弥漫着期待的氛围。一大早,王府的仆人们就忙碌起来,他们将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将王府布置的热闹非凡。而在王府门前,涣世子和世子妃明氏则早早地站定,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片刻之后,一辆马车缓缓驶近王府大门。当车帘被轻轻掀起时,一个身着华贵服饰的男子优雅地下了马车。定睛一看,众人不禁惊叹,原来这位客人竟然是来自夏国的世子明瑞——楚世子妃明氏的亲弟弟! “抱歉,路上有些耽搁,让姐姐、姐夫久等了!”明瑞快步走上前来,向涣世子和明氏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温和而谦逊。 明氏迫不及待地上前拉住明瑞的手,眼中闪烁着欣喜的泪花。多年未见,她一直思念着远在夏国的家人。如今,终于能与从小疼爱自己的弟弟重逢,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 “瑞儿,你都长这么高啦!记得几年前我刚嫁到南都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呢!没想到转眼间,你已经比我还要高了!”明氏一边比划着,一边忍不住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约六年了,自当长了不少!”明瑞紧紧握住姐姐的手。 “是啊,瑶儿,今天瑞儿来了,我们大家都很高兴,但你也别太激动了,万一伤了胎气怎么办?”一旁的涣世子看着明氏激动得快要哭出来,连忙轻声劝慰道。 “什么,姐姐有喜了!” “刚刚三月,还未显肚!” 公主在长廊处焦急的等待着名次,此时有人跑过来传来不好的消息。 “我刚刚路过,夫子们在争论什么,说是有份答卷有作弊之嫌!” “谁?这书院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可以学业不佳,但为人必须得正!” 大家纷纷议论,窃窃私语。公主也没当回事,因为此次公主准备充分,并没借助其他外力。然而过了许久,还是未出结果。正当困意来袭之时,有人传话,让他们几个进去。 进去之后,按照之前分组,站立两侧。夫子宣读这名次。然而并没有公主的名字,也奇怪也只有四人。 公主并没有觉得意外,毕竟自己来的时间很短,自己的能力有限,所以名次里没有她,她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此时公主还是有点失落,毕竟自己努力的那么久。书院门口,希安早已在外等候多时,文宣也在那里等着,等着一起庆功! 看着公主垂头丧气的走出,他俩自然知道怎么回事。收出笑容,走上前去安慰。 “好久没去大街上走动了,陪我去逛逛吧!”公主突然笑着对他俩说道,他俩也很意外,纷纷点头。 此时大街上有几人早就等候多时了,他们从早上就一直跟踪这公主,只等一个机会。 第38章 公主困密室 “世子妃,其实你也没必要太过在意,毕竟谁都知道你来南都的时间不长,而且书院这些对女子来说并不友好,古往今来,鲜有女子大家,况且书院多年也未曾出过女子甲等!”文宣看着公主闷闷不乐,在一旁安慰着她。 “说的真轻松,你跟祝公子来回夺得甲等,再说了书院里出过甲等,只不过不被认可罢了!”希安一旁靠在公主身旁,轻轻搂过,“这书院第一个甲等可出自王妃,奈何王妃来自西南全州,西南夷人,身份不被那些夫子认可。” 希安说的话成功引起公主的注意,“你说王妃也曾来过这书院?” 希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是当然啦,府里的老人都知道这件事呢,我也是听他们说的,王妃在书院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也就半年左右吧!” “嗯,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我曾经在书院的藏书楼里看到过王妃的答卷,那水平简直可以拿到殿试去了!要是换做我来写,肯定是写不出来的。不过后来我再想去查阅的时候,那份答卷却不见了踪影。”文宣低头思索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家纷纷开始讨论起书院的过往,公主听得也是兴致勃勃,似乎已经完全忘却了自己落选的事情。 三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也没有留意到底走的是哪条路,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一条狭窄的巷子里。 “哎呀,我们只顾着聊天了,都忘了刚刚那个路口应该往左拐才对,我跟你们说啊,那边有家店的胭脂可好用了!” “是不是石头斋呀?我听说某人还给东姐姐买了一盒上好的胭脂呢!”希安听到文宣提起胭脂,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便忍不住打趣地说道。 公主嗅到八卦的味道,忙问道“谁呀?” “世子妃,你怎么也变得如此?”文宣无奈的摇了摇头! 正当三人走出巷口时,被一群蒙面人挡住了去路。多次尝试,可这群人并没有让路的举动。 此时身后走出两个身影,也就是大毛二狗,之前因为北水关的事情被训斥过,此次前来,二人不容有失。 “瞧这俊俏的模样!”大毛走上前抬起公主的头。 公主和文宣被这架势吓得喘不出气,可希安不惯着,上前就是哐哐两脚。大毛疼得在原地疼得打滚。 “给我上!” 一群人蜂拥而上,朝着希安杀来。此时希安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在墙边拿起一个扫帚应战。 希安轻轻一折,留了扫帚的尾部,变成了一根长棍,对着杀到的那群人一顿猛敲,不一会儿那些人倒地抱着头。 二狗见人都躺在地上,疼痛的呻吟着,瞬间怕的哆嗦,拉起瘫坐在地上的大毛向着远处逃跑。打红眼的希安并不打算放过二人,朝着逃跑的方向追去。 公主喊道,“穷寇莫追!”公主见人得到了惩罚,便没去追究!然而希安可不管,谁打公主的主意,她定不会放过。 追着追着,希安发现失去了方向,突然一拍脑袋,“糟糕,调虎离山!”说着便急急忙忙往回赶去。 希安消失在公主和文宣的视线之后,有道人影落在二人身前。“许久不见啊,世子妃!” 此时公主只能躲在文宣身后,文宣自然是挡在身前保护着公主。 “你是谁?竟知道公主的身份!”文宣朝着黑衣人说道。 黑衣人索性摘了面纱,露出真容。原来是四杀堂南都堂主天雷,前几日接到明瑞的密信,所以才有眼前的一幕。 心想着他们不认得自己,他所以也没有担心会泄露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这一举动为后面落网埋下了伏笔。 天雷一步一步朝着二人逼近,二人接连后退。退着退着退到了墙角,没了退路,文宣也是慌乱。 “你。。”没等文宣说完,便被天雷一个手刀打晕倒在地上! “世子妃,跟我走一趟吧!”说着天雷提着公主飞跃围墙消失在巷子里。等希安赶到时,巷子里只有文宣一人昏倒在墙角,其余人都不见了。 希安轻轻地伸出手指,在文宣的身上点了两下,文宣这才悠悠转醒。他一脸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晕乎地说道:“希安!刚刚有人劫持了公主。” 希安眉头微皱,追问道:“是谁?” 文宣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还是有些迷糊。他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却只记得个大概。“我也不认识,听口音像是夏国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没有看清他的脸!”文宣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懊悔不已。 与此同时,在南都城中的一条巷子里,天雷正提着公主走进一间屋子。此刻,公主已经被一块黑布蒙住了眼睛,嘴里还塞满了麻布,以防她发出声音引起他人注意。 天雷将公主带到了一个暗室之中,然后将她五花大绑地捆在了一张椅子上。室内的光线十分昏暗,只有一盏豆大的烛火在角落里微弱地闪烁着,烛光随着天雷的脚步微微晃动着。而公主的头顶上方,则有一束明亮的光照射下来,正好照在她的脸上。那束光与周围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使得公主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出。 公主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椅子始终摇晃不停,但她身上的绳索却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反而越勒越紧。 角落里一位女子走到公主身前,她并没有立即解开公主绳子,也没有解开黑布让公主看清所处的环境。她来回走动着,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走了好几圈,当再次缓缓走到公主身后之时,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那块黑布。刹那间,强烈的光线如利剑般猛地刺向公主的眼睛,她本能地往后一缩,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还是努力地睁开眼睛,试图看清眼前的一切。就在这一瞬间,那女子也悄无声息地走到她的跟前,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翠翠!怎么是你!”公主满脸的难以置信,眼中满是疑惑,她实在不明白,世子明明救了她,为何她如今却要恩将仇报! 那女子听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缓缓说着挽起衣袖,露出那清晰可见的手腕上独特的纹身,“这下你该清楚我是谁了吧!” “那日就是你……”公主话未说完,一股恐惧瞬间涌上心头,还没来得及继续说出更多,那女子便又将麻布塞进了公主的嘴里,让她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不错,就是我!你说说你,好好的干嘛非要去招惹长公主呢?你明明清楚长公主一心倾慕渊世子,你却还不知好歹地待在他的身边,真真是个不懂事的家伙!”那女子语气冰冷至极,话语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说着,她用力地扯出公主口中的麻布,看着公主那狼狈而又惊恐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快意。 “渊哥哥是我的人!而且我也是王爷亲自认可的,表姐就别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赶紧放下这个不该有的心思吧!”她加重了语气,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胡说!”说完,那女子满脸怒容,仿佛被触碰到了逆鳞一般,紧接着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麻布狠狠地塞到嘴里,那动作之迅速,让人来不及反应。公主此刻嘴巴一直在不停地动着,似乎有着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出来,然而这次那女子却丝毫没有给她任何机会,仿佛早已料到公主会有所反抗似的。 “现在仔细算算日子,距离那大典确实也没剩下几天了,如果我就这么一直将你绑在这里,那么等到大典那天,整个天下都会耻笑你吧!”那女子说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随后便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那笑声回荡在密室之中,瞬间让整个密室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公主心中充满了惊恐与不安,她下意识地向两旁望去,急切地寻找着那女子的身影,然而她失望地发现,四周都没有那女子的踪迹,仿佛她就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只留下公主一人在这寂静而诡异的密室中,眼中满是恐惧和焦虑。 楚王府内,瑞世子和涣世子正与明氏一同坐在厅堂里寒暄着,气氛看似和谐融洽。不一会儿,突然有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跑到厅堂内,在瑞世子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瑞世子听完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随即手轻轻一挥,那下人便恭敬地退了下去,与此同时,他还悄悄地向明氏使了一个眼色。明氏与瑞世子私下里曾经有过多次接触,自然对这种情况十分熟悉,她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当下便知晓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而此刻,唯独只有涣世子依旧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瑞儿,这到底是……”涣世子满脸疑惑地问道,他看着瑞世子那神秘莫测的表情,心中愈发感到好奇。 瑞世子微微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哦,刚刚得到消息,我们夏国的学子中有两人成功进入了最后的一轮选拔,这可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啊!”瑞世子低声说着,脸上露出狡黠的面容。 “这事,可喜可贺!我听说今年书院最终的答辩,将由圣上亲自出题,若夏国学子能出类拔萃,我想夏国将增辉不少啊!”涣世子笑了笑。 “那是,那是!”明氏一旁应和着。 秦王府内,郡主急急忙忙地朝着王爷的书房走去,脸色慌张,连路过下人的请安她都没在意。不一会儿到了书房门前,正欲敲门,但又打退堂鼓,他不知该不该向王爷禀报! 旋即转身离开之时,被王爷叫住了,“发生什么事了,沁儿!” 郡主轻轻地推开房门,脚步轻柔而谨慎,仿佛生怕惊扰到书房内的宁静。她缓缓地走到王爷那张堆满文书的书桌前,微微停顿了一下,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但眼中透露出的一丝焦急与担忧却无法隐藏,轻声说道:“父亲,贞孝被人掳走了,如今下落不明!” 王爷坐在书桌后,听到郡主的话,只是淡淡地抬了抬头,眼神中并未有太多的波澜,他神情自若地继续批阅着手中的军报,仿佛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意外。他缓缓开口道:“就这事?贞孝天生爱玩,没什么心眼,文宣除了读书,其他的啥也不会,至于希安她做事又毛毛糙糙,出了这个岔子,我一点也不意外!”说罢,放下手中的毛笔。 “那父亲可有什么打算?” 王爷整理好桌前的军报,推动着轮椅缓缓走到郡主的身前,伸手拍了拍郡主的肩膀,笑着说道:“打算?陪我去府里走走吧,整日处理这些军报,腰酸背疼的,父亲老了呀!”说完,他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中似乎带着一丝沧桑。 郡主默默地推着王爷在府里慢慢走动着,心中却一直想着贞孝被掳走的事情。突然,她脑海里灵光一闪,闪过一个想法:“此事交由渊儿处理如何?” 王爷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女儿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正有此意,南都的那些风羽卫都快生锈了吧!得让渊儿好好使唤使唤他们。毕竟早晚这些事情都要渊儿接手,现在就让他锻炼锻炼吧!” 郡主笑着点了点头,“那也好!是时候推渊儿到台前了,我们坐在台下听戏就好!” 横水大营里,世子正在挥舞着陌刀,之前李将军教的他已了然于心,但还是不知疲倦的练着,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气喘吁吁。 “若用真气和内力控刀,练好了也是一介武夫,得用心,用心控刀!”李将军走到身前,轻轻拍了拍世子的肩膀,虽然力度不大,但世子身子还是往下坠。 “用心琢磨琢磨!”说完,李将军拿起陌刀又演示了一遍。 不远处的营帐内,老头还在喝着闷酒,一旁的先生在翻阅着世子批阅的军报,连连点头。 第39章 世子寻公主 到底还是岁月不饶人啊,这些年轻后生们处理事情的思维方式和我们这些历经沧桑的老家伙们真的是有着天壤之别呢!先生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拿起一份文件递到了老头的面前。 老头接过那份东西,随意地拿起来瞅了那么一眼,大概是因为刚刚喝了些酒的缘故,眼神有些迷离恍惚,“岭南大旱,米价暴涨。。”然而还没念完,便又将其叠好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今时不同往日,这世子的确有雄才,只是缺乏正确的引导罢了,所以王爷才特意安排我们几个来到这横水。”老头微微靠在椅子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昨日夜晚,世子竟然深夜来到我的营帐之中,与我仔细地复盘了那天在隔壁镇上所见到的种种情形,单单从这一点来看,他就比之前太子要要强出一截。”先生依旧专注地翻看着手中的军报,而此时的老头已经舒服地躺在椅子上准备休息了。 “要是当初没有那场覆舟山之变,或许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诸多事情发生了,你依然可以在瓯北安心地种花养草,我也能在北方自由自在逍遥快活!那样的话,这世子也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世子罢了。”老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唉,真是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世子在李将军那悉心且耐心的指导之下,全神贯注地继续练习着陌刀。手中的陌刀在他熟练的挥舞之下,仿佛化作一道灵动的光影,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 就在这时,沈将军神色凝重地拿着一份密折,朝着他俩缓缓走来,而黄东则是察觉到了异样,心中涌起一丝好奇,也紧跟着跟了上去。 “世子,郡主密报!” 世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便毫不犹豫地放下了陌刀,上前接过那份密折,小心翼翼地展开仔细看了一眼,只见那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一旁的黄东看到世子这般模样,心中更是好奇不已,忍不住想要凑过去看一眼那密报内容,奈何世子合上了。 “郡主说啥了?”黄东急切地问道。 “贞孝被掳,下落不明!”世子面色凝重地看着黄东,那眼神之中多了些忧虑。 “??被。被掳走了?”黄东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嘴巴微微张开。 就在此时,先生缓缓走了过来,他轻轻摇了摇扇子,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世子,此时应当如何应对?” 世子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贞孝身份特殊,倘若只是单纯的图财害命,那寻常的贼寇定然不会冒着这杀头的风险去做此事,而且若是换做其他人,也绝对不会有如此大的胆量敢对贞孝下手,依我之见,此中定是另有图谋。” “此外父亲诏我去南都接手风羽卫,我想定不是单单寻找贞孝,恐怕还有其他目的。” “如今世子思虑之缜密,当真一日胜过一日。每遇事务,皆能深思熟虑,周全备至,这般成长与进步,让老夫心中涌起无尽的欣喜之情。”先生捋了捋胡须,脸上满是笑意。 只见黄东听闻“去南都!”后,眼中瞬间闪烁起激动的光芒,他如同一只被释放的小鹿一般,兴奋地一跃而起。 那老头却不乐意了,他一步一晃地慢悠悠走过来,嘴里嘟囔着:“你若走了,这衣服谁洗,这饭谁去准备?平日里都是你帮着做这些琐事,你一走,可叫我们这几个老头如何是好?” 一旁的先生和沈将军听了老头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黄东苦着脸,有点生气说道:“你呀,就知道每天使唤我,我都已经跟你赔不是了,还要我怎样!” 先生上前分开老头和黄东,神色严肃地说道:“此次世子去南处理要务,这自然是王爷的命令,其中必然自有王爷的考量。”黄东听了,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再言语。 此时,老头拉起黄东的手,说道:“倘若真有急需,世子定会寻求你的帮助,届时你再去吧。现在嘛,还是陪我去山中闲逛吧,走吧。”说罢,不由分说地拉起黄东,她也不情愿的跟着出了大营。 而世子则恭敬地拜别诸位之后,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南都的征程。 北湖水师那宽敞的营帐之中,郭淮正全神贯注地准备着水师演练所需的一些重要文书。他的神情格外专注,手中的笔仿佛有着自己的节奏,在纸张上飞快地舞动着。因为再过不了几日,圣上便会郑重地邀请各国使臣前来观看这盛大的水师演练,此等大事,关乎国家颜面与军威,绝对不容有丝毫差错与闪失,故而郭淮此刻也是忙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却又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此时,小蝶静静地坐在营帐之外,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痴痴地凝望着眼前那一片浩瀚无垠的北湖。湖面上波光粼粼,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仿佛也在诉说着小蝶的苦闷。她的嘴里不停地念念叨叨着,似乎在向这天地倾诉着自己内心的无奈与委屈。 “父亲让你老老实实地待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准去,以免招惹不必要的是非!”郭淮那严肃的声音突然从营帐内传出,打断了小蝶的思绪。她转过头,看向帐门外的郭淮,眼中闪过一丝不服气。 “谁说我要去招惹是非了?在这里已经待了好些日子了,除了每天看着你忙碌地批阅那些繁琐的文书,就只能盯着这一汪湖水发呆,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实在是太郁闷了!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去南都城内走一走,透透气!”小蝶站起身来,气呼呼地跑到郭淮身边,拉着他的衣袖,撒娇般地说道:“好不好嘛,哥!” 郭淮皱起眉头,眼中露出一丝无奈:“手松开,我这里还有一桌的文书等着我查阅呢,哪有时间陪你去胡闹。”说着,他轻轻地拍了拍小蝶的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然而,小蝶却像是一头倔强的小牛犊,根本听不进去郭淮的话:“我不听,我就要出去!这里快把我憋疯了!”说完,她挣脱开郭淮的手,转身就朝着营帐外跑去,那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门口,只留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营帐内回荡。 此时,郭淮正忙于公务,无暇抽身,所以吩咐身旁的侍卫跟着小蝶,保护小蝶的安危。 宣阳门外,那繁华喧嚣的街道尽头,便是庄严宏伟的会同馆。此刻,馆内的氛围却显得格外静谧而紧张,嵩临与王叔正神情专注地商量着即将举行的大典的诸多细节。而一旁的贞惠,她身着素雅的衣裙,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忙碌地做着刺绣。 “这南都的刺绣可真是复杂,我这么些时日都难得做成一幅成品!”贞惠一边小心翼翼地用针穿梭于丝线之间,一边轻声嘟囔着。她的动作轻柔而娴熟,但偶尔还是会不小心被尖锐的针尖扎到手指,疼得她微微皱眉,却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银针。 这时,一旁的嵩临看到了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关切,随即调侃道:“你可得小心点,别把自己弄伤了,不然这绣品可就不完美了。” 贞惠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她轻轻地抚摸着手中尚未完成的刺绣,眼中满是爱意地说道:“听贞孝说昭阳郡主给她刺了一对鸳鸯,那模样可漂亮了。我想着好事成双,同样都是姐姐,怎么说我也得为立渊准备一副。”说着,她又低下头,继续投入到刺绣之中,那一根根纤细的丝线在她的手中仿佛有了生命般舞动着,将她对公主和世子的深深祝福都融入到了这小小的刺绣之中。 与此同时,嵩临悄悄地走到窗边,透过那扇略显陈旧的窗户,目光如炬地向外望去。他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很快便发现了一个身影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三人的一举一动。“王叔,你看,这馆舍之外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我们,我已经留意很久了。”嵩临压低声音,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警惕。王叔听闻,眉头微微皱起,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顺着嵩临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自打我住进这会同馆,这人便形影不离,甚至就连深更半夜的时候都还在紧紧盯着馆内的动静。”说完,王叔哈哈大笑。接着,他随手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了嵩临,微笑着问道:“你看看这样改动如何?” 世子骑着快马,不一会儿便到的南都南门。随着大典的临近,南都也显得格外热闹,出入南都的行人明显比平常多了很多。 世子牵着马,走到城门前,发现孙将军在检查着往来行人的文堞,随即走到跟前,“姐夫!” 听闻有人喊着,孙将军回头一看原来是世子,便脚步匆匆地迎了上去。 “渊儿,怎么孤身一人?”说着吩咐一旁的士兵将马牵往别处,拉着世子走到一旁的营帐内。 “怎会如此这检查文牒这般琐碎之事,都得姐夫亲为?”世子微微皱起眉头,接过孙将军双手递来的那盏热气腾腾的茶水,眼中满是疑惑地问道。 “哎,上次追查刺客一事,办事不利,惹得圣上龙颜大怒,直接收回了我原本守备的府邸,如今便只能暂居于此,处理这军中要务!”孙将军无奈地叹了口气。 世子轻轻一笑,并未立刻作答,而是缓缓端起茶杯,细细品味着口中那淡雅的茶香,思绪却在不知不觉间飘远。片刻之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茶杯,轻声问道:“姐夫,你可知那南都的风羽卫堂部究竟位于何处?” 孙将军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缓缓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你姐姐她向来不会跟我提及这些事情,更何况那风羽卫本就神秘莫测,世间知晓其确切位置的恐怕也就寥寥数人而已。若想要探寻其下落,那可得多花费一番心思和精力呐!” 两人相视无言,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过了一会儿,世子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多谢姐夫告知,那我便先告辞了。待日后有机会,定当再来拜访。”说罢,便转身离去。 拜别之后,世子便再度踏入南都的繁华街道。刚走在那热闹非凡的长干大街上没一会儿,他的肚子便开始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世子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随即快步走到一旁的面馆里,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 世子缓缓地整理着身上的衣服,那动作显得格外细致而优雅。他轻轻一转身,便看到可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那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般灿烂。接着,他又将目光投向左边,只见乐安也正对着他展露着甜甜的微笑,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 “你们二人何时来到这里?”世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然是郡主吩咐,我们已在此等候多时了!”乐安清脆的声音响起。 “听说世子找风羽卫堂部?”可安托着小巧的脑袋,那可爱的模样让人心生怜爱,满脸天真无邪地望着世子。 “公主下落不明,我想查看下风羽卫对于此事的情报,所以必须先找到堂部!”世子耐心地解释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担忧。 “直接问他们堂主不就好了呀!”乐安笑着摇了摇头,望着世子说道。 “等找到了堂部自然能够见到堂主,当下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堂部。” “可是世子,堂主明明就在你眼前呀!”可安突然调皮地朝着世子眨了眨眼睛,那模样仿佛在故意逗弄他一般。 世子随即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随后缓缓转身,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再回过头时,却发现那两双可爱的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他。 “莫非,你们!” 只见可安乐安疯狂的点着头。 第40章 拜访楚王府 “你们怎么可能是!别寻我开心!”世子喝了杯热水压压惊。 见世子不相信,可安乐安对视一眼,然后一起伸手入怀,取出一块小巧精致的腰牌,轻轻放在桌上。此刻,两人还是用手托着下巴,好奇地望着世子。 世子拿起腰牌,仔细端详起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原来如此……你们瞒了我这么久!没想到啊,在府里这么长时间,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可安嘻嘻一笑:“府里的那些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对对对,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隐藏真实身份而已。”乐安连忙附和道。 可安又补充说:“还请世子帮我们保守这个秘密哦,这世上知道我们真实身份的,寥寥无几呢。”她眨了眨眼,显得十分俏皮。 “连苏姨也不知道吗?”世子问道。 “嗯!苏姨一直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的小丫鬟。”乐安用力地点头。 “那你们的名字也是假的吗?”世子好奇地问。 “名字是真的啦~”可安认真地回答,“我全名苏可安,乐安是妹妹,希安则是姐姐,我们都是苏姨从街边捡回来的孩子,所以都跟着苏姨姓。” “我们来到府里,便一直跟着郡主,郡主教会了我们不少本事!再后来,希安姐姐被东姐姐带走了,我们俩就成了郡主的贴身丫鬟,一直待到现在。”乐安一边说着,一边亲昵地搂住可安。两人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喜爱。 三人聊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小二端了碗热腾腾的水面,“客官慢用!” “要不你们也来一份?” 只见乐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吃不惯这些,我们喜欢吃肉!” 说完这话,可安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一旁的世子听闻后,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接着便是口中的面不受控制地喷到了桌上,谁能想到,眼前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竟然喜欢大口吃肉呢! “我们都是偷偷的吃,从未被府里其他人发现,而且这买肉的钱都是从郡主账目里划扣,所以多年来从无异样。”可安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得意,和乐安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默契。 过了片刻,世子突然停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看向她们,急切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堂部?” 可安缓缓摇了摇头,随后乐安也是跟着摇了摇头。这下子,世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们,心中充满了疑惑:“难不成不在南都?” 两人依旧摇着头,那模样像是在故意逗弄世子一般,这着实吊足了世子的胃口。看着世子那傻傻呆呆的表情,可安和乐安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带着些许狡黠。 原来,他们所谓的“堂部”根本就不存在,平常都是暗地里传递消息,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对方是谁,甚至连长相都未曾见过。传递消息时,纸条上都会绘有本人所属的图案,这图案每个人都不一样,凭借图案判定传递消息的人,郡主那里有一份详细的名册,而且纸条上的内容都使用暗语叙述,就算被发现,没有秘本寻常人是看不懂的。 “原来是这样!”世子吃完了面,擦拭了嘴角,“那现在如何入手?” “这南都的天除了圣上能够遮住,再有就是楚王爷了,所以公主被掳走这样的大事去趟楚王府,说不定楚王爷能帮上忙。”可安说着,“最近楚王府里来了位客人,府里热闹了些。” 那客人说不定世子你真有所耳闻呢!乐安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将手指浸入茶水中,在桌上轻轻勾勒出一个的“瑞”字。 “明瑞?夏国的世子?”世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眉头微微皱起。 突然,乐安可安原本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神色变得严肃而凝重。他们俩不约而同地开始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察觉出异样。比如对面的那个乞丐,一双浑浊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铺子,路过的行人随意地施舍一些银两,却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世子,我们还是赶紧去拜访楚王吧,此地实在不宜久留,路上我们再详细商议!”可安果断地说道,随即他俩领着世子快步走向铺子后面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姐姐在信中特意提及,近日四杀堂的活动似乎越发猖獗了,让我务必多加提防!”世子神情凝重地说道。 “的确如此,已经有不少人传出消息,而且这些消息都隐隐指向四杀堂,公主被掳走这件事多半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但可惜的是,我们目前手中并没有直接证据。”乐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因为这些事,我们俩多次被王爷厉声训斥,斥责我们办事太过不力,也正是因为这些,我们连下个月的俸银都被罚没了。从那之后,我们俩好些日子都没能吃到肉了,每每想起那鲜嫩多汁的肉,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可安看着自己瘪瘪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她轻轻摸了摸,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世子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不由一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温暖的笑容。他打趣道:“待救出公主,我一定请你们去那醉风楼” 可安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连点头说道:“世子说话算话!”说着,她伸出小拇指,眼神中充满期待。世子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随即笑着勾住她的小拇指。 管家匆匆地跑到书房通报:“王爷,立渊世子求见!” 此时,楚王正和明瑞悠闲地聊着家常,涣世子和明氏则在一旁静静地陪伴着,整个书房内的氛围十分轻松愉悦。 听到管家带来的消息,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楚王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好,下去吧!让世子在正厅等候,本王随后就到。” 这楚王府当真可谓是气势恢宏,朱红色的大门厚重而威严,门檐上的神兽栩栩如生。踏入王府,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敞笔直的石板路,路两边是精心修剪的花草树木以及错落有致的假山怪石。 管家领着世子在府内继续前行,不一会儿便到了正厅。“世子请坐,王爷刚刚在书房会客,稍晚些便到,请世子耐心等待!”安顿好之后,便吩咐下人端上了茶水。 “贤侄到访,令我这王府蓬荜生辉啊!”王爷满是笑容的走到了正厅,涣世子和明氏则跟在身后。 “伯父言重了!上次伯父拜访,渊儿未能亲自迎候,深有遗憾!”世子连忙起身行礼,态度恭敬而谦逊。 随后,王爷示意大家坐下,一边品茶一边交谈起来。茶水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让人心情愉悦。 “贤侄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此时世子示意乐安,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木盒捧至王爷跟前,“伯父,这木盒之中是今年新制的雨花茶,父亲深知您喜好品茶,特命我务必亲手交到您手中。”说着,他微微低头,脸上露出一抹谦逊的笑容。 “哦?今年茶叶歉收,竟还能有如此佳品,实在令本王受宠若惊!”王爷轻抚着下巴,眼中流露出些许疑惑。 “想必伯父已然知晓贞孝被掳之事,如今婚礼大典在即,却突生变故,渊儿心急如焚!”世子语气中透露出焦急,“所以,特地前来恳请伯父施以援手!” “此事礼部刑部都已向本王禀报过了,本王也深感此事棘手。”王爷皱起眉头,“秦王府出此等状况,那我楚王府责无旁贷。本王早已吩咐南都各都司府衙全力配合贤侄,定会助贤侄早日寻回贞孝。” “若渊弟需要人手调配,我这北兵马司愿随时听候差遣,绝不推诿!”一旁的涣世子附和着。 “这秦王府和楚王府向来密切,这秦王府出事,也就算楚王府出事,我们定会竭尽全力!” “伯父和兄嫂的这份心意,立渊铭记于心,此番前来,确实给楚王府添了不少麻烦,还望伯父不要见怪。”世子连忙拱手道谢。 拜别楚王后,世子三人匆匆出了王府。“我看他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看世子妃的表情就知道了!”乐安嘴里嘟囔着。 世子往后望了望确认没人跟着,赶紧将乐安的嘴捂住,“此话不要乱说,隔墙有耳!” 世子三人继续在大街上缓缓前行,他们的身影渐渐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所淹没。此刻,明瑞站在府门之外,那嘴角边的诡异笑容愈发明显。而明氏紧随其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轻声呢喃道:“这下,可真是有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要上演了!” 三人就这般毫无目标地在大街上闲逛着,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世子时不时地偷瞄着可安,平日里活泼好动的可安此刻却低着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沉思。世子见状,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脑袋瓜。 “哎呀,世子!”可安惊呼一声,脸上露出些许嗔怪之色,但眼底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世子轻声问道。 可安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世子,刚刚你有没有注意那个给你端茶的下人?我看那姑娘的模样,总觉得似曾相识!”说罢,她摇了摇头,仿佛想要驱散脑海中的那抹疑惑。 就在这时,世子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他开始仔细回想府内刚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那个下人放下茶杯后的那一刹那,她微微抬起头,那双眼睛静静地望向自己,而他当时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正厅的摆设,也就余光瞅到了,但并未看清她的面容。然而,经可安这么一提醒,他突然觉得这姑娘的轮廓似乎真的和某人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那人跟翠翠有几分相似,身形也相当。该不会……”世子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露出震惊之色,心中涌起一连串的疑问和猜测。 “那日翠翠姑娘来府中救治,伤愈之后是我跟可安送到刘家村的,现在想想那下人确实和翠翠神似,但她衣袖是挽起的,隐隐约约有着纹身!”乐安也开始回忆刚刚发生的事。 “我离得近,看的也清楚,这纹身是来自明夏,那世子妃跟我们挥手作别之时,发现她手腕上也有一样的,也有可能是她随身丫鬟。”可安此时又似乎怀疑自己刚刚的猜测! 小蝶那灵动的身影在大街上悠然地溜达着,她的心情宛如这夏日的阳光灿烂无比,别提有多美啦!她的脚步轻快而又愉悦,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欢快地晃着脑袋,嘴里更是哼着婉转悠扬的小曲儿。 走着走着,或许是因为这一路的闲逛让她有些许疲惫了,正巧眼前出现了一座酒楼。小蝶心中一喜,毫不犹豫地便径直朝着酒楼走去。 说来也真是巧得很呐,大毛、二狗以及其他弟兄也恰好在这里。他们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划着拳,喝着酒,那声音震耳欲聋,好不吵闹。今日大毛的运气似乎格外不佳,连续几把都败下阵来,喝得醉醺醺的,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好似风中的落叶,站都站不稳了。他的身体欲倒未倒,就如同一个不倒翁一般,一旁的伙伴们还时不时地还会帮忙扶上一把,生怕他真的摔倒在地。 今天的酒楼客人格外多,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了各个角落。小蝶好不容易等到有一桌客人起身离开,连忙快步上前坐下。然而,就在她刚刚落座之际,却偏偏出现在了大毛的视线里。 大毛下意识地用手遮挡在眉上,微微眯起眼睛,试图集中眼力,好看清小蝶那迷人的面容。紧接着喊道:“你们看,看那边有位美女!” 众人寻着大毛手指的方向望去,并没有发现特别亮眼的女子,认为他看花眼了。大毛见众人反应冷淡,说着也得将小蝶拽到他们眼前。大毛离开桌子,还没走几步就摔到地上。二狗赶紧走过去去扶,大毛是喝醉了,连忙甩开二狗的手,“不用扶,我能起来!”说完踉踉跄跄的站起来。 当然这一切小蝶看在眼里,但完全没当回事,因为醉酒闹事这种情况,她见怪不怪了,于是把头侧到另一边。 此时世子三人也路过这边,见酒楼里有打闹的动静,所有人都围在一起,时不时还有人呼喊着救命。 第41章 翠翠?黄东 世子想一探究竟,但是被乐安可安拦住了。“世子,世子妃还等着我们去解救呢?早一日解救,世子妃便少一日痛苦!” “可寻常百姓的命也是命,我不能坐视不管!”说完便走向人群。乐安可安无奈之下,也只得紧跟在世子身后,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 这边,小蝶早已怒不可遏,她平日里行走江湖,醉酒闹事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见多了,此时竟发生在自己身上。此刻,她没有胆怯,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有没有功夫,抄起板凳便朝着大毛狠狠砸去。那板凳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呼呼的风声,狠狠地砸在了大毛的肩膀上,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其他地痞看到小蝶这般勇猛,大毛疼得在地上直叫唤,同时酒精的作用也让他们失去了理智,纷纷挥舞着拳头朝小蝶冲过来。小蝶毫不畏惧,灵活地躲避着他们的攻击,手中的板凳不时地挥向那些人的要害之处。虽然她的动作并不娴熟,但凭借着一股狠劲,竟然将这些地痞流氓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打斗间大毛被打得晕死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其他几个地痞也纷纷倒在地上哀嚎着,酒楼里瞬间充满了痛苦的呼喊声。就在这时,我只有二毛与她周旋。二毛突然从一旁窜了出来,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朝着小蝶扑了过去。 小蝶心中一惊,连忙转身应对。她紧紧握住板凳,做好了准备迎接二毛的攻击。二毛身形敏捷,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来到了小蝶面前,一拳朝着她的面门打来。小蝶反应迅速,侧身躲过这一击,同时用板凳挡在了身前。二毛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板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蝶趁机反击,用力将板凳朝着二毛砸去。二毛连忙后退,避开了板凳的攻击,两人你来我往。 此时郭淮派去保护小蝶的侍卫们匆匆赶到现场,手中紧握着佩剑,正准备出手相助之时,官差却到了!与此同时,世子也挤到了人群之中。 “让开让开!官府办案!都给我让开!”官差那洪亮而威严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荡,众人仿佛受到了命令一般,瞬间让出就留出了一条通道。 “是谁报的案!”领头的官差瞪大双眼,声如洪钟地大声喊道。 “回官差老爷,是小的我,我是这里的掌柜!”掌柜满脸焦急地连忙回应道,话还未说完,那官差便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掌柜,快步上前仔细审视起眼前这混乱的状况来。 小蝶看到官差来了,心中顿时涌起一丝希望,她慌乱地丢下身旁的凳子,“扑通”一声跪在官差的脚下,泪水止不住地从眼中涌出,带着哭腔说道:“官爷,这帮流氓欺负小女子我啊!我身上,我身上……”说着,她便开始摸索自己的身体,想要让官差看看她身上所遭受的伤痛,然而摸来摸去,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好像一点伤口都没有,那一刻,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尴尬之色。她缓缓地转过头,朝着二毛望去,只见二毛脸上满是伤痕,嘴角还不断有鲜血渗出,此刻的他早已累得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那官差听了,尴尬的抓了抓面颊。“好了好了,都给我押到府衙!” 小蝶听说要去官府,这万一郭淮知道了避免不了一顿训斥。正当手足无措之时,世子走到那官差身前。 “你谁啊?别阻挠官府办案!”官差打量了一眼,但世子随即掏出怀里的令牌。 “世。。世子!”那官差吞吞吐吐地说道。 “都带到衙门吧!”世子冷眼朝着躺在地上的那些人望去,轻轻弯下腰拾起地上的手帕。 就在这个时候,小蝶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来,一眼便望见世子正朝着她缓缓走来,她匆忙地伸出双手,试图遮住自己的面庞。而世子则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走到小蝶面前,然后温柔地伸出手去拉她起身,并轻声细语地道:“别担心,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郭淮的。不过嘛……至于你身后的那两个人,我可就不好说了!”话音未落,他还故意抬起手指,朝着小蝶身后的方向点了点。 小蝶听到这话,心中一紧,赶忙转过身去看。只见站在那里的两人,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郭淮的贴身侍卫。于是,小蝶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快步走到他们跟前,娇嗔地质问道:“快老实交代,你们刚才究竟都看见了什么?”这两名侍卫显然也是个机灵鬼儿,见势不妙,连忙一边使劲地挥舞着手,一边忙不迭地回答道:“我们啥也没有瞧见,我们跟丢了!”话刚落音,他俩便一溜烟儿地小跑着离开了。 与此同时,在南都府衙内,小蝶和那些人跪坐在大堂之下。而南都知府则满脸紧张之色,颤抖着双手紧紧握住惊堂木,他的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此时此刻,世子三人正安静地躲在大堂后面,悄悄地观察着大堂前面的动静。只见世子手中拿着一块手帕,时不时地将其打开又合上,眼睛却始终盯着手帕上的图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乐安可安见状,凑到眼前,“这不是世子妃。。。” 世子做出闭嘴的手势,示意安静些。 “你说是他们调戏你的?”知府面色凝重地问道。 “回大人,是他们一群人欺负小女子一人!”小蝶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娇柔的身躯微微颤抖着,眼中满是委屈和惊恐。她用手帕轻拭着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小女子本打算在酒楼吃顿好的。他却突然过来对我动手动脚,言语轻薄……” “我只是拉着您给我兄弟看看,证明我所言非虚,真的没有调戏之意呀!”大毛急忙辩解道,他一边摸着自己被打的脸颊,一边露出无辜的神情,“哪晓得这小女子二话不说,上来就狠狠扇了我一耳光!”此时脸上那个鲜红的手掌印显得格外刺眼。 “哼,你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谁见了你会不害怕?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怎么样呢!”小蝶瞪着大毛,气鼓鼓地反驳道。 此时,知府看着眼前这两人各执一词,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府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堂下何人在此喧哗!”知府眉头紧皱,大声呵斥道。随后,他向身旁的衙役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出去查看并将闹事之人赶走。 过了片刻,那名衙役匆匆返回,走到知府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听完后,知府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一脸严肃地看向堂下的大毛和小蝶。 “我看你们二人纯粹就是在这里胡闹!一个喝多了酒行为失当,另一个则是过度反应。不过好在双方都只是些皮外伤,并未造成严重后果。本官宣判,你们俩各自向对方认个错,这件事情就此作罢,退堂!”说完,知府一拍惊堂木,站起身来正要转身离去。 “可。。”大牛正准备说着什么,知府给了个眼色,隐蔽的用手指了指外边,大牛转过身瞅了一眼,“小的知错,愿向姑娘赔个不是!” 小蝶也不想事情闹大,不然郭淮那里不好说。也跟着赔了个不是。 知府刚走了几步,衙门外被两队士兵分开了一条路,郭淮穿着铠甲提着佩剑走到大堂。或许是年纪大的原因,知府凑到跟前,“原来是北湖水师!” “郭将军,你这是何意?” 只见郭将军面沉似水,厉声道:“本将军乃是奉旨办差,特来擒拿要犯!”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剑已然抵住了大牛的肩膀。 大牛瞬间脸色煞白,慌乱无措,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竟令他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这恐怕有所不妥吧!郭将军您来我南都府衙拿人,按规矩可是得有相关文书才行啊,您这般空手而来,实在不合规矩!” “我方才分明听到知府大人已经宣布退堂,既然退堂,那本将军拿人自然无需任何文书。” “没……没有……将军您一定是听错了!” 原来,在世子前往南都府衙之前,早就让乐安可安派人向北湖水师传递了消息。当日,世子与乐安可安在南都大街上闲聊,偶然间提及了公主从北湖入宫一事。于是,她们便将那日风羽卫暗中窥探所得到的消息如实告知了世子。而大牛、二毛等人在暗暗监视公主一行人时,碰巧被藏于暗处保护公主的风羽卫察觉。 当时,郭淮奉世子之命与公主互换身份,郭淮乘船抵达了北水关,而公主则顺利进入了北湖。 “既然还未审结此案,那么本将军就在此一旁旁听,应该不至于会妨碍到知府大人您公正断案吧?”郭淮双手抱胸,目光锐利地盯着知府说道。 此刻的知府满脸窘迫之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正在这时,世子轻咳了一声。听到这声咳嗽,郭淮微微一怔,随即围着大牛二毛转了几圈,上下仔细打量起来。片刻之后,他又猛地转过身来,目光如炬般射向了一旁的小蝶。 小蝶见郭淮看向自己,顿时有些慌乱,她急忙侧过身子,试图用手遮挡住自己的脸庞。然而,她的这些小动作又怎能逃过郭淮的眼睛呢? 只见郭淮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说道:“知府大人,方才经过我的一番深思熟虑,再细细观察这几人的模样神态,发现他们似乎并非是本将军之前所擒拿的要犯。想来定是有那心怀叵测之人,为了贪图悬赏之财,故意假传消息,从而误导了本将军!”说罢,他向着知府恭敬地抱拳施礼,表示歉意。紧接着,便大手一挥,带领着手下的士兵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府衙。 知府目送着郭淮等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却发现自己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得透湿。 “世子,就这么放过了?再抓可就难了?” “你们可听到那府外的叫喊声?”世子望向乐安可安,他们点了点头,“可我能听到那人跟衙役的谈话,这知府和那人关系颇深,此事回头再查。但这些人都听命于他,说不定那人是主谋!得把鱼饵丢到水里,才能抓到大鱼!” “我也听得那谈话,但是很模糊,能听得口音那人是明夏人,那说不定就是四杀堂!”可安皱了皱眉头。 “那不清晰明了,直接抓人!” “仅凭这线索还不足以抓人,倘若贸然出手,必定打草惊蛇。”世子望了望二人,笑了笑,“我还需要一个人!” “翠翠!”“那女刺客!” 横水大营里,黄东站在营地中央,悠然自得地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里的生活实在是太过枯燥!感觉整个人都要发霉长毛!”她一边说着,还一边伸了个懒腰。 “本来嘛,这种地方哪能和市井街坊相比既然来到这儿,就得学会耐得住寂寞才行!”此刻老头正悠闲地靠在一棵大树下,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草茎,漫不经心地剔着牙齿。 听到这话,黄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哼,我才不管!反正我以后再也不想来这个鬼地方了,真的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哪天你还会再来!” 正在两人拌嘴的时候,先生慢悠悠地踱步而来,“东姑娘,刚刚世子来信,说是让你立刻动身前往南都。”说完,便将一封信递到了黄东手中。 黄东赶忙伸手接过来,然后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见此情景,老头忍不住撇撇嘴,挖了挖鼻孔,满不在乎地说:“这几天你跟着我也算学了不少东西,到时候可千万别给我丢人现眼啊!” 先生则轻轻拍了拍黄东的肩膀,温和地嘱咐道:“明天我就要和老谢前往秀水镇,转达给世子的事情可别忘记了!此次前往南都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切不可莽撞行事。记住了吗?” 黄东用力地点点头,“放心吧,先生,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说罢,她小心翼翼地将信揣在怀里,转身回房收拾行装去了。 第42章 世子救公主 江宁府内,眼看着世子与公主盛大的婚礼大典日益临近。此时此刻,只见长公主正端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地飞针走线。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原来是如宁急匆匆地奔进了屋来,他一路小跑至长公主面前,停下脚步后仍止不住地大口喘着粗气。 长公主微微皱眉,面露疑惑之色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惊慌失措?” 如宁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呼吸后,赶忙说道:“渊嫂已经有数日没有到书院去了,如今书院里四处都在传言说是您将她藏匿在了暗地!” 听闻此言,长公主顿时怒不可遏,猛地拍案而起大声呵斥道:“简直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近些日子以来,本公主连这间屋子的门都未曾迈出过半步,又何来隐匿他人之说!” 如宁连忙点头应声道:“我自然也是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的。只是那书院之中谣言四起,众人皆因知晓您和渊表哥之间的那段过往,便猜测您或许是出于对渊嫂的嫉妒之心才使出这般阴险手段!” 话刚说完,长公主气得脸色煞白,她愤愤不平地将手中正在刺绣的针线用力一甩,那只尚未完工、刺了一半的鸳鸯图案就这样被丢弃在了桌面上。紧接着,她愤然站起身来,在屋内开始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而一旁的如宁见此情形,情绪也逐渐冷静下来,但还是忍不住继续补充道:“不仅如此,外界甚至还有传闻说您暗地里指使四杀堂……” “四杀堂?竟然是四杀堂!哼,看样子本公主要亲自去会一会那明瑞不可!”长公主怒目圆睁,狠狠地甩了甩衣袖,娇喝一声:“来人!速速备好马车,南都会同馆!” 与此同时,在南都宣阳门的会同馆里,王叔正与嵩临悠然自得地下着棋。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棋盘上,映照出黑白棋子交错的光影。就在这时,只见贞惠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 “叔父,二哥,你们二人怎还有这般闲情逸致在此处下棋?贞孝已经好几日未曾在书院露面了,难道你们就不担心吗?”贞惠质问着,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莫急莫急,贞惠丫头。不过就是暂时不见踪影罢了,想来应无性命之忧。且不说别的,单以贞孝如今身为秦世子妃的身份,这偌大的南都,又有谁敢轻易动她一根汗毛呢?”王叔手抚胡须,不紧不慢地说道。 “话虽如此,可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贞孝才行啊!况且算算日子,距离大典举行之日也没有几天了,如果到时候贞孝还未能现身,恐怕会生出诸多变故来。”贞惠焦急地跺了跺脚,眼神中满是忧虑。 “我方才在会同馆内与他国使者闲聊时,听到一则传闻,说是此次贞孝失踪之事乃是梁国长公主暗中捣鬼所致。但此事究竟是真是假,目前尚不得而知。”嵩临一边落子,一边缓缓开口道。 “这绝不可能!依我看,定是那些人胡乱编排的谣言。想那贞孝与长公主可是表亲关系,论起辈分来,贞孝还要尊称她一声表姐呢。正所谓血浓于水,长公主又岂会使出此等卑劣手段来加害自己的表妹?”贞惠用力摇着头,一脸笃定地反驳道。 “要说起这血浓于水啊,还得是如宁世子。可那长公主呢?不过是个庶出罢了,想来正是因为这个身份,她才会死皮赖脸地缠着立渊不放。” “行了行了,莫要再议论这些有的没的。今早立渊已经给我传过信来,此刻他正在南都,而且关于贞孝公主的下落,也总算有了些头绪。相信用不了多久,贞孝便能解救!咱们静观其变!” “哟,哟,哟,这下可有好戏瞧喽!”杨轩忽然将目光投向窗外,只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有条不紊地逐门逐户搜寻着公主。 而在屋内,明瑞则气定神闲地端坐在桌前,手中轻握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雨花茶,正细细品味着其中滋味。“啧啧啧,要说这南都的茶叶呀,跟锦都那边的相比起来,确实是更胜一筹呐!”说着,他微微仰头抿了一小口茶水,随后缓缓放下茶杯,动作优雅至极。 “瑞世子当真是好兴致啊,身处这般境地仍能如此淡定自若,想必心中早已有了应对之策,定是能够运筹帷幄!”旁人见状不禁赞叹道。 “呵呵,轩世子这话从何说起?贞孝公主乃是您的表妹,眼下她行踪不明,您不去担忧她的安危,反倒还有心思在此调侃于我?”明瑞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外面都在传闻,说是瑞世子您手下四杀堂充当了此次事件的打手,也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杨轩眯起眼睛,紧紧盯着明瑞,似乎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端倪来。 “那不过只是些捕风捉影的传言罢了,若当真如传闻所言是四杀堂做出这等卑劣之事,我明某纵然与他们沾亲带故,也定会秉持正义、大义灭亲!”明某神色坚毅,目光炯炯地说道。 “好!既然瑞世子能如此决然果断,他日若是真有这般情景出现,杨某必定会亲临现场,驻足观望世子如何践行此言!” 南都繁华热闹的石头斋内,世子正专心致志地挑选着胭脂。而在店门之外,乐安和可安二人则坐在台阶上大快朵颐地吃着肉。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弯腰驼背且脚步蹒跚的乞丐,缓缓地朝着她俩走了过来。只见他手中紧紧握着一只破旧不堪的碗,头发乱如杂草般遮住了大半张脸,满脸污垢,嘴里还念念有词:“好心的姑娘们啊,请行行好吧,给我一口吃的吧!”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晃动着手中那只缺了口的破碗。 可安听到声音后,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随后伸手轻轻擦拭去嘴角残留的油渍。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还剩下一大半的烤羊腿,又将视线投向了身旁仍在埋头大吃的乐安。然而此刻的乐安吃得正香,对近在咫尺的乞丐毫无察觉。眼见乞丐那充满渴求的眼神,心地善良的可安心生怜悯,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掰下一半羊肉放入了乞丐的碗中。 此时世子拿着盒子走了出来,他瞅了瞅乞丐,走下台阶又回过身打量了一番。 “这羊腿哪够,前边有座酒楼,去那里再吃些!”世子温柔的说道,似乎已经看出来,眼前的乞丐是黄东乔装的。 “好啊!好啊!”乐安兴奋的叫了一声。 世子走到乞丐跟前,将盒子递给了她,“哪个乞丐手指纤细,身上还有残留着体香。” 就在这时,只见黄东挺直了腰板,双手轻轻一撩,将遮住脸庞的头发向两侧拨开,露出一张满是油垢的脸。 “哎呀,东姐姐,你这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吧!”一旁的可安起身,凑到身前闻了闻。然而,当那股浓烈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时,她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阿渊,没想到你这小鼻子还挺灵敏的呢!我可是特意把臭豆腐的卤水涂抹在了全身,本以为能够掩盖住自身的气味,没曾想还是被你给嗅出来了体香!” “东姐姐,求求你别再说啦,我的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感觉马上就要吐出来了!”可安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来,在一旁不停地干呕着。 而与此同时,原本正津津有味地咀嚼着手中羊腿的乐安,听到这边的动静后,停止了咀嚼,瞬间觉得没胃口了。 黄东却并未在意旁人的反应,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身旁的一个精致木盒。随着盒盖缓缓开启,她那张脏兮兮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这胭脂可是价值不菲!上次文宣送给我的也是这种……”说到这里,黄东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伸手捂住嘴巴,但为时已晚。 乐安和可安两人对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地露出一副看好戏的吃瓜表情。 “咦?你怀里抱着的那份又是准备送给谁的呀?”黄东眼尖地发现世子怀中似乎还藏有另一份胭脂,顿时好奇心大起。 “哈哈,这份嘛,自然是要送给苏姨的喽!”乐安见状,故意笑嘻嘻地打趣道。 世子闻言,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尴尬地低下了头。看到世子这番窘态,三人再也忍耐不住,纷纷大笑起来。这也是世子第一次送贞孝礼物。 南都的某个僻静幽深的街巷里,一四杀堂男子鬼鬼祟祟地走着。他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行,仿佛在躲避着某些人的追踪。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远,突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只见乐安双手抱胸,冷漠地盯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见状,心中一惊,试图从旁边绕过去。可是无论他往左还是往右移动,乐安总是能迅速地移步阻挡,始终不让他通过。 “姑娘你这是……”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但话还未说完,只见可安在身后一个手刀,男子便晕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男子再次悠悠转醒时,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他费力地转动着眼珠子,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男子紧张地抬起头,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正缓缓朝他走来。 走到男子跟前站定后,那名神秘人(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开口道:“听说你们掳走了公主,是真是假!” 听到这话,男子脸色骤变,原本就有些苍白的面庞变得更加毫无血色。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什……什么公主,你……你在说些什么?我……我不知道啊!” “不说实话,是吧!”世子冷哼一声,突然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见他手腕一抖,那把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然后稳稳地停在了男子的脸颊上方。紧接着,世子开始用匕首在男子的脸上轻轻挑动起来,每一下都让男子感到毛骨悚然。 男子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的面部肌肉因为极度恐惧而不停地抽搐着。不仅如此,由于过度惊吓,他的下半身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起来,甚至有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裤腿流淌而下。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间“哐啷”一声巨响,小屋的门被人猛地踹开。只见一女子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世子的胸口上。 世子猝不及防之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连连后退几步,手中紧握的匕首也随之脱手而出,“铛”的一声掉落在地上,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男子的脚边。 男子见此情形,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扭动着身子,好不容易才够到那把匕首,并紧紧握在手中。 世子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胸口,那女子则一步一步逼近,此时男子也解开了绳子。 “堂主,你来的正是时候!” “没透露一点消息吧!” “属下并未透露消息!”男子朝外望了望,“堂主,此地不宜久留。” 等二人离开屋子,世子停止了表演,不慌不忙地从胸口取出一块木板,此时的木板已断裂成两半。世子起身,手不停地在胸口抚摸着。 “东姐姐下手太狠了,竟来真的!”可安乐安从屋后跑到世子身前,弯腰扶起世子。 男子领着女子(黄东)在街巷中来回穿梭着,在一处不起眼的屋子停下了脚步。男子在门上不停地拍着,时快时慢,时轻时重,像是某个暗号。没过一会儿,便有人开门,二人迅速走到屋内。 不远处,世子三人正偷偷地观察着,“你们可记下了?” 乐安可安点着头,接着三人沿着院墙悄悄地走近那屋子,想透过门缝查看屋内的情况。眼睛正凑近观察,但被远处的脚步声打断了。 第43章 黄东入秘屋 世子三人身形一闪,迅速地躲藏到了暗处,屏气凝神,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不远处的那扇门前。 不多时,一群人鱼贯而至,缓缓走到了门前。其中一人迈步向前,抬手轻轻敲响了门扉。远远望去,此人身材魁梧壮硕,满脸络腮胡子,竟然与大毛有几分相似! “世子,您快看那个人,是不是那日在府衙门外大声喧哗的那位?”乐安瞪大眼睛,满脸惊讶地望向那群人,压低声音说道。 世子定睛观瞧片刻后,微微颔首道:“嗯,果真是他!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没有错。” “那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呢?”可安眉头微皱。 世子略作思索,轻声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好好商议一下对策。目前只能寄希望于东姐姐那边能有所收获了。” 屋内,那男子便领着女子(黄东)来到密室门口。男子毕恭毕敬地对着女子说道:“堂主,这里就是密室的入口了,那渤海公主就藏匿于此。” 女子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喉咙,然后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发丝,又稍稍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接着,她朗声道:“奉世子之命,本堂主需要单独审讯这位公主。传令下去,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擅自靠近此地!违者严惩不贷!” “是!堂主!” 女子迈着轻盈的步伐,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了下去。随着距离的拉近,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公主逐渐清晰地出现在她的眼前。此刻的公主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照人,面容显得异常憔悴,原本乌黑亮丽的秀发也变得杂乱无章,毫无生气地披散在肩头。她的身体更是无比虚弱,那干裂的嘴唇上面已然起了一层厚厚的皮,让人看着心疼不已。不仅如此,公主的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轻微的呻吟声,不知在呢喃些什么。 “水,水!”公主用着最后一丝丝的力气喊着。可这密室并无一人!光线柔弱,柔弱到都不曾分一点在公主身上。 女子走到公主身前,冷冷的看着!公主身体的柔弱使公主的视线十分模糊。 “你怎么又来了?替我告诉长公主,立渊是我的,谁都不能从我身边抢走!让他死了这条心!” 女子(黄东)不禁暗自犯起了嘀咕:“这四杀堂明明是夏国的势力,怎会与长公主产生关联?”她满心疑惑,原本还想再追问几句,但话到嘴边尚未出口,却发现此时的公主已然昏厥过去,失去了意识。 就在这时,天雷带领着一众手下匆匆赶到了密室的入口处。然而,他们刚要进入,就被那男子给拦下了去路。只见那男子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向天雷禀报道:“堂主大人,星月堂主正在里面审讯公主,特命小人在此看守,严令禁止任何人靠近!” 听闻此言,天雷不由地皱紧了眉头,心中暗想:“这星月平日里老老实实待在楚王府里,今日为何会突然跑来此处审讯公主呢?其中必定有蹊跷之事!”这般想着,天雷便想要强行闯入密室一探究竟。可是,无论他如何尝试,都始终无法突破那名男子的阻拦。 “大胆!竟敢阻拦本堂主!你难道是想要造反不成?”天雷怒不可遏,对着那男子大声呵斥道。 而在密室内,女子(黄东)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嘈杂的声响后,急忙伸手轻轻地摇晃着公主的身体。过了一会儿,公主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只是此刻的她显得异常虚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被抽离殆尽一般。见此情形,黄东连忙张开嘴巴,并朝着自己的牙齿指了指。公主见状,瞬间清醒了,她用微弱的声音喃喃说道:“东姐……” 没等公主说出话,黄东迅速遮住公主的嘴巴。 “长公主让我带话,大典之后让你离开立渊世子,否则以他的手段,公主你包括渤海定会遭受劫难!”女子冷冷的说道。 “哼,长公主是立渊的表姐,按辈分我也以此称呼!刚刚你说的肯定是受人指使才说的胡话!” “你才胡说,我们四杀堂跟长公主向来密切,他说的话怎么可能有假!” “是你们世子吧!也只有你们世子才出此损招!立渊跟我说过,你们夏国皇室一向以卑鄙着称,果然名不虚传!”公主说着,冷笑着。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缓缓走进房间,正是天雷。他稳稳地站在台阶之上,目光扫视着屋内昏暗的环境。只见星月(黄东)正一脸严肃地盘问着公主。 当公主开口说话时,天雷不禁被吸引住了,心中涌起一丝好奇。“哎哟,公主果真聪明伶俐!” 然而,星月(黄东)却突然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丫头还敢嘴硬!”说罢,她猛地伸手一把掐住了公主那纤细的脖颈。公主顿时惊恐万分,拼命地挣扎起来,身体像风中残叶般不停地晃动着。她张大了嘴巴,试图呼救,可随着星月(黄东)手上力道的不断加重,公主的面容逐渐变得扭曲狰狞。 “小心点儿,千万别把人给弄死了,否则到时候在世子面前我们可不好交代啊!” 听到这话,星月(黄东)稍稍松开了手,公主则趁机大口喘息着,仿佛刚刚从鬼门关逃回来一般。从天雷所处的位置看去,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但实际上呢…… 其实早在天雷进门之前,黄东就与公主暗中达成了默契。当黄东看似凶狠地捏住公主的脖子时,公主十分配合地做出痛苦挣扎的模样,并且故意将嘴巴张得大大的。与此同时,黄东悄悄从自己宽大的衣袖中抽出一节细小的竹管,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到公主嘴边,巧妙地给公主喂着水。原来,黄东早就事先在衣袖里藏好了一个小巧的水囊!待到天雷快要走近的时候,她迅速将竹管收回,动作之快让人难以察觉。 “公主,您来到南都之后,进入秦王府,这思绪果真是愈发聪慧伶俐了呢!”天雷满脸谄媚地笑着说道。 公主轻哼一声,扬起下巴,傲然道:“这又有何难处?吴国世子乃是我的夫君,邺国世子则是我的表哥,就连你口中所说的长公主亦是我的表姐,而那梁国世子仔细算来是我的表弟。如此说来,这普天之下,也就唯有你们夏国与本公主没有丝毫亲缘关系罢了!” 听到此处,那人不禁发出一阵冷笑,缓声道:“呵呵,我还当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原来竟是靠这般胡乱猜测得出的结论!只可惜呀……过了今夜,咱们四杀堂就要把您给送回到渤海去了!” 星月闻言脸色骤变,惊声问道:“什么?何时决定的此事?世子他为何从未向我提起过?”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天雷望着星月,微微摇头,轻叹一口气后缓缓说道:“我刚刚才从世子那儿回来,您自然不会知道这件事情。”天雷背着手在公主身前缓慢踱步,“恰好今晚有一支要前往渤海的商队经过此地,而且那船老大还是我的好友。所以嘛,公主您就好好享受这剩下的南都时光吧!”说完,他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来人,给公主上些饭菜!临走前最后的晚餐,慢慢享用吧!” 说完,大牛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公主望着饭菜,在望着天雷。“放心吧,没毒!你死了,我可担待不起!”说完天雷离开了密室,星月也紧跟着离开了公主。 “世子交代,你与公主曾有数次会面,对其形态、动作以及说话语气定然颇为熟悉。所以,待到那日大典之时,世子命你乔装改扮成公主的模样,在典礼之上行刺那吴国世子!” 听闻此言,星月(黄东)不禁大惊失色,心中暗忖:本以为不过是一起寻常的绑架事件罢了,岂料其中竟隐藏着如此惊天的阴谋! “那……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此刻的星月神色慌乱异常,目光更是不停地游移不定。她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世子才行! “是否感到十分惊讶?呵呵,其实还有更为惊人之事呢,但世子特意叮嘱我不可向外泄露半句!也罢,接下来就看你自己如何筹谋安排了!” 言罢,星月(黄东)匆匆转身离开了那间屋子。她步履匆忙,心急如焚,只想快些与世子会合。而在距离此处相隔数条街巷的一间铺子里,世子三人正焦灼不安地等待着黄东的归来。 黄东刚走出街巷,真的星月便来到了屋前。她不经意间看到那道身影,总感觉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来。 宣阳门外会同馆,明瑞正悠然的摆动着旗子,自己跟自己对弈。此时,长公主气呼呼的走到门口,想要进去但被侍卫阻拦了。长公主凶狠地看着侍卫,随即眼神望向了明瑞。 “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梁国长公主都敢阻拦!”侍卫随即便不再阻拦,退了下去。 “明瑞,你究竟在耍弄什么样的花招?如今外面四处都在疯传渤海公主失踪一事和我存在关联!”长公主怒目圆睁,声音高亢地呵斥道。她那美丽而威严的面容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明瑞见状,迅速抬起胳膊横在身前,试图阻挡长公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的怒火。然而,面对长公主的斥责,他却表现得异常淡定,甚至脸上还流露出一丝诡异莫测的笑容。 “本公主当初命你想办法帮我化解当前面临的困境,可不是要你来陷害我的!如此一来,我岂不成了那不仁不义之人?”长公主继续怒吼着,她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 明瑞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凭长公主尽情地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愤懑。过了好一会儿,待长公主稍稍平息了一些怒气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长公主息怒,请听我慢慢道来。其实,我之所以将渤海公主暂时藏匿起来,正是为了给您创造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计划顺利实施,您就能够成功接近立渊世子,并最终达成心愿与之成婚。” 听到这里,原本满脸怒容的长公主突然间来了兴致。 明瑞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回答道:“鸿胪寺已经传达了公文,大典那日立渊世子会迎接渤海公主从这会同馆出发前往宫城参加典礼。届时只需要在中途故意制造一些混乱,长公主您便可以乔装打扮成渤海公主的模样,坐入礼轿!大典之时各国使臣都在,那时就算发现您替换了那公主,已变得毫无意义,生米成粥!” 长公主听完明瑞的这番话后,不禁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目光犀利地盯着明瑞,再次确认道:“此事当真可行?” “世人皆知本世子耍的一手阴谋诡计,可又如何呢?长公主竟然信不过在下!实在令人心寒呐!” 听到明瑞这番解释,长公主原本紧绷着的气息终于缓缓地松弛了下来。只见她轻轻挪动娇躯,优雅地坐在了明瑞的一侧,心中暗自思忖:若能与这位世子喜结连理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既然如此,其他的事情就暂且不必过于计较了吧。于是乎,长公主决定不再追究过多,一切都听从明瑞的安排便是。 星月听闻自己竟是受长公主之命前来审问公主,顿时满脸狐疑,不解地问道:“我才刚刚从楚王府赶来,怎么可能见过长公主呢?” 天雷闻言亦是紧皱起眉头,脑海中飞速思索着,突然间他双眼猛地睁大,恍然大悟道:“难道说……刚刚有人故意乔装打扮成你的模样混入了此地不成?”想到此处,天雷不禁回忆起方才在密室里见到公主时的情景,当时公主的气色看上去确实比平日里要好上许多。而他分明记得自己一直都是严格按照明瑞的吩咐行事,这两日根本未曾给公主投食! 就在这时,星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开口说道:“对了,我刚才在屋外偶然瞥见一名女子匆匆离去。虽然只是一瞥,但那女子走路的身形却颇像秦王世子的贴身护卫。而且此前我也曾与那人有过数次交手,所以印象颇为深刻。如今经你们这么一提,我越发觉得此事可疑!” “哎呀,情况不妙!必须赶紧将此事禀报给世子知晓,并立刻采取行动才行!否则一旦让那假扮之人得逞,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天雷神色凝重地大声喊道。 第44章 公主再不明 世子三人此时正心急如焚地在铺子里等着,面色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乐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一旁不停地来回踱步;而可安则静静地守在铺子门口,双眼紧盯着前方。 就在这时,黄东终于从秘屋中走了出来。然而,仅仅才迈出几步,她便察觉到似乎有人正在自己的身后紧紧跟随。没有丝毫犹豫,黄东迅速转身,钻进了南都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之中。 她的身影犹如鬼魅般在狭窄的街道中穿梭自如,时而左拐,时而右拐,试图以此甩掉那些不怀好意的尾巴。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她摘下脸上的面具,然后轻轻地将外衣脱下,并小心翼翼地藏在了一旁的柴草之中。稍作整理后,她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重新走在大街上。 本以为已经成功摆脱了第一拨跟踪者,但令黄东始料未及的是,没过多久,又有新的一批人跟了上来。面对这接二连三的追踪,黄东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无奈之下,她只好改变策略,选择绕路那家铺子所在的大街上。 当路过铺子门口时,黄东不动声色地朝着可安使了个眼色。可安心领神会,转头望向世子,世子自然也注意到了一直紧跟在黄东身后的那群人。他微微颔首,向乐安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前去协助黄东。 得到指令后的可安立刻行动起来,只见他快步走向那些跟踪之人,故意装作不小心撞到其中一人身上。随即,他顺势摔倒在地,并大声叫嚷道:“哎哟,你们这人怎么走的路啊?这么宽的街居然还能撞上我,真是不长眼睛!”一边说着,可安一边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腿,仿佛伤得不轻。 “姑娘可是你碰的我!”男子瞪大眼睛,满脸怒气地吼道。 “你休要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们这些人冒失冲撞过来碰到!”乐安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身旁的可安,关切地问道:“姐姐,你可有伤到哪里?” “哼,这里这么多人都眼睁睁瞧着呢,难道你们还想借机讹诈钱财不成?”男子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你再敢胡言乱语,明明就是你莽撞地撞到了我,不仅害得我受了伤,竟然还用金钱来侮辱于我!”可安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乐安则一边轻拍着可安的后背安抚着她,一边怒视着那几个肇事者。 就在这时,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们听到争吵声和哭声纷纷被吸引了过来,迅速围成了一个圈。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对那几个肇事者指指点点,毫不客气地指责他们的行为不当。 “我说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撞了人家姑娘就老老实实道个歉呗,何必咄咄逼人呢!”一位好心的大叔看不下去了,高声喊道。 “是啊是啊,赶紧带这位姑娘去找大夫瞧瞧要紧啊!”旁边一位大妈附和着说道。 “依我看呐,这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一脸纯真,怎么可能会是那种讹诈钱财之人呢?你们这般行径实在是太过分啦!”又有人站出来仗义执言道。 ...... 与此同时,世子慢悠悠地从铺子里走了出来。他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四周喧闹的人群,然后顺着黄东离去的方向迈步跟了上去。而另一边的黄东心中依旧有些忐忑不安,当她看到前方有一个小摊子时,灵机一动,装作饶有兴致地在摊前挑选起东西来,同时眼睛却不时地瞄向世子,静静地等待着世子走近自己。 世子脚步迅速走了上去,假装被人撞了一下,顺势倒向了黄东。黄东轻轻扶住世子,衣袖里塞了纸条递到世子手中。 “公子,你没事吧!走路可当心些!” “多谢姑娘提醒!” 说罢,二人便分开。 黄东此刻只觉浑身有些困倦乏力,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他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终于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茶水摊。于是,他快步走过去,挑了一张空桌坐了下来。 “掌柜的,给我来一壶上好的雨花茶!要快些啊!”黄东高声喊道。 没过多大会儿功夫,只见店小二手脚麻利地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香茗走了过来,稳稳地放在桌上,微笑着说道:“客官您请慢用!” 黄东满意地点点头,伸出右手刚准备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时,突然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竟然发现站在身后的人正是希安! “哎呀,居然是你!希安,你怎么会在南都?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一直在江宁陪着公主吗?”黄东满脸惊讶地问道。 希安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唉……说来话长啊!自从上次公主遭歹人绑架之后,我便一路追查她的下落,至今都未曾停歇过。我也曾亲自去向王爷和郡主请罪,好在他们宽宏大量,并未责怪于我,还把这件事情交给了世子去处理。可即便如此,毕竟是由于我的一时疏忽才让公主陷入险境,我内心始终觉得愧疚难安!” 黄东此时微微颔首,压低声音回答道:“嗯,经过一番查探,我们已经知晓公主的下落。只是目前又出现了一些其他意想不到的状况,世子正思考该如何展开营救。” “真的?” “那是当然!” “今夜子时公主将被送到渤海,北水关!”当可安看到世子递过来的纸条时,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一旁的乐安凑过来看见纸条后,同样感到无比震惊:“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啊?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世子,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公主的下落,为何不趁此机会立刻派兵包围那间屋子,逼迫四杀堂交出公主呢?” 然而,世子却摇了摇头,缓缓地说:“你们能够想到的办法,四杀堂那些人自然也能想得到。刚才已经发现有人在暗中跟踪东姐姐,这意味着东姐姐很可能已经暴露了身份。如此一来,四杀堂必然清楚我们正在全力营救公主,而且附近平民众多,如果此时贸然采取行动,恐生意外。”说完这番话,世子静静地坐在凳子上,他的目光凝视着远方,似乎在沉思着应对之策。 过了一会儿,世子突然开口问道:“在南都,除了北水关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可以出海的码头呢?” 听到世子的问题,可安连忙回答道:“一般来说,过往的行旅商贾大多选择从北水关出城。不过,在南都的南边倒是有个叫做红叶渡的地方,那里也可以乘船。只是这个渡口是近些年来才逐渐兴起的,平日里往来的船只和人员都比较稀少,而且它距离南都相对较远一些,需要先乘坐马车大约一个时辰才能抵达。” “除此之外,还有东边的三水关。各州县上交钱粮都会在这里进行周转和调度,然后运往国库。但三水关是朝廷专门设立的漕运码头,任何私船都绝对不允许在此处停靠。不仅如此,这三水关附近还常年驻有兵马司。而如今四杀堂想要从此地将公主安然无恙地送出去,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乐安接过话,说道。 听到这话,一旁的世子顿时神色紧张起来,连忙追问道:“这兵马司究竟是北兵马司,还是南兵马司?” 乐安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后回答说:“是南兵马司。这兵马司是由渝世子负责统领。不过渝世子平日里总是沉迷于与那些文人墨客们吟诗作对、把酒言欢,甚至还常常留恋于教坊里的歌女舞女之间,对于军中事务可谓是不闻不问、一概不管。所以通常情况下,军务要事都是由涣世子代为处理。” 此时三人一时间陷入沉寂,只见乐安和可安两人此刻也是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乐安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世子,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半个时辰!咱们得赶紧拿定主意才行啊。依我看,不如就由我们三人分别前往不同的地点进行暗中蹲守监视,这样或许还能找到机会成功营救公主!” 就在世子正准备着手安排具体行动计划的时候,一道身影快步走了进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希安到了。 “希安,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呢?” 希安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是我的师父特意告知我此处的情况,所以我才匆忙赶过来帮忙的。” “那正好,希安你武艺高,按纸条上的情报,去北水关蹲守!乐安你腿脚快,现在赶紧去红叶渡!可安你的脑袋瓜更灵活,现在去躺南兵马司!”世子安排好后,突然想到某些事,便叫住出门的三人,“北水关跟三水关附近都驻有南都守备的士兵,我已沟通过,遇紧急情况可直接调动!这是我的信物。” 希安和可安接过信物,转身出门而去,只留下乐安一人与世子留在屋内。 “世子,不知此次行程是否还有什么疏漏之处?”乐安恭恭敬敬地开口问道。 世子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红叶渡距离南都路途遥远,此行凶险难测,你多带上一些得力的人手。若是途中遇到突发状况,不必事事向我通报,可以当机立断、便宜行事。” 乐安连忙点头应道:“属下明白,请世子放心!只是……莫非世子您怀疑四杀堂会选择从红叶渡将公主悄悄送出吗?” 世子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但却并未直接否认乐安的猜测。他心中暗自思忖着,总觉得整个计划似乎还存在着某个被自己忽略掉的关键环节。 待三人都开始按照各自的任务分头行动之际,郡主悄无声息地从屋后缓缓踱步而出。看着正在苦苦思索的世子,忍不住轻声问道:“渊儿,看你这般模样,可是在琢磨着北湖或许也是一个可能的出口?” 世子闻声猛地抬起头来,忙不迭地点头回应道:“正是如此!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理由冒着风险选择北湖。” 郡主微微一笑,柔声解释道:“渊儿莫急。你想想看,婚礼大典过后,皇祖父安排各国使臣前往北湖观赏水师演练。如今郭淮正在四处寻觅合适的船只,如果前去询问一下南都规模最大的几家船行,说不定就能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振远船行!”此时小蝶一步一跳的走了进来。 世子望去,正疑惑小蝶怎么得知此地,紧接着看到小蝶径直抱住了郡主,瞬间就明白了。 “世子不要意外,是郡主姐姐同意我加入南都风羽卫的,”小蝶望了望外边的太阳,“郡主姐姐一个时辰前来到北湖,我也就刚入一个时辰!” “我看小蝶聪明伶俐,又是莫叔的义女,我便自作主张。” “可演练之事属于机密,我怎么软磨硬泡都不好使,哥哥始终不肯透露半毫,无奈我自己挨个打听,还好询问到了。” 世子听着小蝶的叙述,思绪越来越明朗,眼神也愈发的坚定。 夜幕降临,人声鼎沸之后,南都的街巷进入睡梦中的状态,街巷里除了巡逻的士兵和打更人,很少有人走动。世子安排的风羽卫一直暗中盯着密屋的动向。子时刚到,密屋陆续出来三队人马,分别朝着三个方向走去,接着有人将此情报告知了世子。 此时世子正在北湖码头,看着振远船行的船只驶入,而后世子亲自检查,并未发现异常。紧接着那三队人马陆陆续续到了北水关,三水关,红叶渡,可是等到上前查看时,均未发现公主的踪迹。 待到世子整理情报时,世子也犯难。 第45章 公主终得救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房间内,世子趴在那张堆满情报和地图的桌子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终于因为过度劳累而支撑不住,身体缓缓地滑向一旁,最终瘫倒在了地上。 乐安、可安和希安得知消息后匆匆赶来,看到世子如此疲惫不堪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刺痛,将世子扶到床上之后,三个人便在屋外待着,谁也不敢轻易出声,生怕惊扰到好不容易才入睡的世子。 可安用手托着自己的脑袋,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昨晚在南兵马司的经历。那里一片漆黑寂静,她瞪大了眼睛四处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但始终没有发现丝毫线索。 乐安则在红叶渡附近徘徊了许久,同样是一无所获。 希安更是辛苦,她在北水关整整蹲守了一夜。此刻,她整个人无精打采地趴在栏杆上,眼皮沉重得几乎快要合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就在这时,郡主从转角处款款而来。当她看到这三人那副垂头丧气、失魂落魄的神情时,不用问也能猜到大致情况。她轻抬手准备敲门而入,却被靠在门上的可安急忙拦住:“郡主,请稍等一下!世子他已经一整晚没合眼了,刚刚才睡着,这会儿实在不适合去打扰他。” 郡主微微颔首,表示理解,柔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倒是我的疏忽了。”紧接着,她轻轻地招了招手,示意她们三个跟着自己走到院子里,想了解一下昨晚的具体情况。 来到院子中央,希安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说道:“昨夜我一直在北水关守候,可是整整一夜过去了,那里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别说有什么人影晃动了,就连一艘船只都未曾停靠或者发出!这实在太奇怪了!按照我们得到的情报,明明应该有人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的呀,可过了子时之后,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那些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随后,乐安和可安两人纷纷随声附和起来。郡主则双手抱胸,慢慢地踱着步,若有所思地低头沉思着,整理着思绪。 过了一会儿,只见世子拖着一副看上去十分疲倦身躯缓缓地走了过来。他一边走着,一边用手扶着额头,脸上满是憔悴之色。 \"昨晚我整整想了一宿。\"世子来到乐安与可安面前停下脚步后,开口说道:\"自从那天那四杀堂的人领着咱们找到那个秘密屋子开始,咱们就已经不知不觉间落入了明瑞精心设计好的陷阱里了。\"说到这里时,世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日那人敲门的动作?我反复琢磨了很久,现在想来,那根本就不是打开屋门的正常信号,而更像是在向其他人传递某种特别的信息。\" 这时,乐安突然眼睛一亮,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接口道:\"对呀!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当时咱们上前去查看情况的时候,恰好有人进入。而且仔细回想起来,那两次敲门的声音和动作确实不太一样呢。\" \"没错没错!\"可安兴奋地拍了一下手,大声说道:\"一般人可能听不出其中的差别,但只要稍微敏锐一些就能察觉到它们之间存在细微的差异!\" 与此同时,在宣阳门的会同馆内,天雷正一脸恭敬地向着坐在椅子上的明瑞汇报着昨夜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明瑞静静地听着,嘴角渐渐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待天雷讲完之后,明瑞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听起来格外张狂。而站在一旁的星月见此情形,也跟着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奸笑,整个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风先生神机妙算,竟丝毫不差!”明瑞转身望向一旁的书屋,只见一男人缓缓走出,天雷看到此人的面貌甚是诧异,这明明是那日密室内阻拦他的人。随后男人撤下面具,露出真容。 “论起乔装易容,那千面狐狸还差些!”风先生上前向明瑞请安。 此时天雷面露尴尬之色,明瑞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事前没告诉你,也是风先生的意思,以免打草惊蛇!” “世子,您认为四杀堂有意泄露转移公主的消息,目的在于套取咱们风羽卫的情报?”希安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问道。 世子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地解释道:“不错,依我之见,那明瑞无非就是想借此摸清风羽卫传递信息的方式以及如何运作。如此一来,他便能更好地掌控局势,以便于实施他接下来的计划!” 乐安恍然大悟,急切地追问道:“怪不得昨夜羽卫未曾有所行动!想来世子您早就留有后手!只是现在风卫已然暴露,是否需要将其撤出南都呢?” 世子略作沉思,然后果断地回答道:“暂且不必,目前咱们要做的便是顺应着明瑞的想法行事,一步步来!” 坐在石凳上的郡主此时缓缓起身,走到众人面前,轻声叹道:“看来这回真是遇上劲敌了啊!”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郡主,心中充满好奇,都急于知晓郡主口中所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郡主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缓声道:“此人乃是风先生!正是由他亲手创建了四杀堂。而据我推测,一直暗中监视渤海王叔的那位,想必应该就是火先生了!虽说表面上看,明夏皇室是四杀堂的幕后主使,但实际上真正推动四杀堂的却是这风火二先生!” “江湖上传言风先生行事诡异,高深莫测,城府颇深,还是明瑞的老师!”可安补充着,“那火先生擅长策划组织,早些时候浔州守将郑老将军被刺,以及前些日子世子北水关遇袭,皆为他暗中谋划!” 众人在议论着四杀堂的事情,此时小蝶和黄东走了进来。 “我听说了昨夜之事,公主未能获救,是我的过错!”黄东刚走到身前,便急切地跪在了郡主身前! “起来吧!”世子上前扶起黄东!“东姐姐不必自责,是我思虑不如他人!” “我想此时此刻,公主还在密室之内!”小蝶说着从衣袖中掏出地图,在密屋的位置指了指,“你看这里,还有这里一模一样,昨夜四杀堂有三支队伍从这里走出,然而这里才是密屋正确的入口!” “刚刚我跟东姐姐按照情报上的叙述,三条线路走了一遍,消失的地方皆是街巷复杂的路口,这样他们很容易散开,所以三位姐姐才扑了空!” 此时三人恍然大悟。 “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尽快将公主救出!如今距离大典举行仅仅只剩下短短数日,并且大典礼节极为繁复,各种细枝末节更是多不胜数,如果我们再继续拖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黄东满脸焦急之色,语气急切地说道。 一时间,在场众人皆是面色凝重,纷纷陷入沉思之中。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清脆而响亮的话语:“这有何难?”众人闻声不禁面面相觑,因为这个声音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陌生,之前从未曾听到过。于是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门口处缓缓走来一道倩丽的身影。 待得那女子走近一些,众人才看清她的装扮。单从着装上来看,此女显然既非中原人士,亦不属于渤海或者北狄之人。她身着一条短至膝盖上方的裙子,裙幅随风飘动;其头发则被一块华丽的蓝色织布精心包裹起来,织布之上还斜插着一根色彩斑斓的羽毛。不仅如此,她的双臂完全裸露在外,白皙如玉的肌肤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迷人的光泽。而在她纤细的手腕处,则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手环、铃铛等银质饰品,随着她的动作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此外,她的上身同样只用了一块织布简单地包裹住,并在此基础上额外套了一件小巧精致的马甲。 “表妹!”世子在看到这名女子后,脸上先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紧接着便惊喜万分地高声呼喊起来。 “阿沁表姐!阿渊表哥!”那女子一边欢快地回应着,一边快步向前走去,然后张开双臂分别给了郡主和世子一个热情的拥抱。 “上次见你,我还记得你跟我要糖葫芦吃,如今都成这般俊俏模样!”郡主开心的拉住了那女子的手。 “阿渊表哥,我们已经三年未曾见面,灵儿特别的想你!”说着再次紧紧抱住世子。 世子本想伸手抱住她以表亲昵,然而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只是将双手礼貌地背在了身后。此时,其余的几个人也都站在一旁静静地观望着,一时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只见可安与乐安凑到一起,压低声音在一旁小声嘀咕道:“瞧这女孩子的穿着打扮如此怪异,看起来倒像是全州的夷人呢!”话虽这么说,但可安在见到这位女孩时,心中竟莫名生出一种亲切感来。 世子见状,连忙笑着开口向众人介绍道:“诸位,这是我的表妹——灵儿,全州人,所穿的服饰以及装扮皆是全州女子的日常风格,还望大家不要见怪。” 听到世子这番解释后,人群中的小蝶不禁轻声嘟囔道:“哦,原来如此啊!我之前好像曾在郭淮哥哥收藏的那些书籍当中看到过有关全州女子服饰的描述,不过今日亲眼得见,总感觉还是稍微有些不太雅观呢。” 而那位名叫灵儿的姑娘则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说道:“其实这次前来南都之时,我原本也是准备了几套汉服的。但无奈我觉得阿爹挑选衣服的眼光实在是太差劲,那些汉服一点儿都不好看。相比之下,还是我现在身穿的这套全州服饰更为舒适自在一些!” 世子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又转头对身旁的郡主说道:“待救你你渊嫂出来之后,不如就让阿沁表姐带着灵儿妹妹一同前往南都各处逛一逛吧,相信定然能够找到适合灵儿妹妹的漂亮衣裳。” “可我觉得这身衣服就挺好看的!”说话间,灵儿伸手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可安。只见可安听闻此言后,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闪开来。而此时,世子则轻轻地拉了拉她的的胳膊。 黄东上前带着些许质疑问道:“刚刚灵儿姑娘说,不知该如何才能救出公主呢?”她心中暗自思忖着,并不觉得她能有多大的能耐解决如此棘手之事。 灵儿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渊嫂的事情我已经从姑父那里听说了。不过嘛,这件事对于我而言,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说到这里,灵儿突然顿住了话语,眼神闪烁,故意卖起了关子。过了片刻,她才接着缓缓开口道:“如今那夏国使者每隔几个月便会来到全州,与阿爹商谈两国联姻之事。可阿爹一直没有答应。” 听到这里,世子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脱口而出道:“难道……明瑞跟你……?” 灵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应声道:“没错,正是如此。但无论是阿爷、阿爹还是我自己,都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要知道,那夏国皇室的名声实在是糟糕透顶!就连全州南边那些野人都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 说完大家都乐了,可是婚姻之事,哪由得她说了算。此番全州来访南都,除了相关政务,就是此事了,全州拿不定主意,便只能想着王爷能够帮忙分析指点了。 “那明瑞世子可是出了名的狡黠,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说服的了他!” “他敢,除非他们夏国不想跟全州联姻!再说了,不听话,我就下蛊让他就范!”说着在腰间掏出一个小盒子。 此时的明瑞也正盘算着此事。 第46章 众人返横水 风先生微微颔首,目光投向窗外繁华热闹的南都街道,缓声道:“正是如此,世子殿下。咱们已然达成目的,此刻将公主留在身侧,只会徒增麻烦。倘若全州当真遣人前来要求世子您释放公主,那么顺势而为、成人之美岂不妙哉?这样一来,既能与全州结下善缘,又能缓解同吴国以及渤海之间紧张的局势,实乃一举两得之事啊!” 明瑞静静地伫立在窗前,他那深邃的眼眸凝视着远方,看着远处有只鸟正拾草筑巢。半晌过后,他缓缓地抬起头来,轻轻闭上双眼,脑海中飞速思索着风先生所言。终于,他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果断之色,沉声道:“好,就依先生之计行事!” 而在密室之中,三五个身形魁梧的守卫正严密地看守着公主。按照明瑞事先的吩咐,这几日他们对公主可谓关怀备至,不仅饮食起居照料得无微不至,甚至还特意请来了巧手的侍女为公主精心梳妆打扮。如今的公主面色红润,容光焕发,较之前明显好了许多。 这些守卫们酒足饭饱之后,便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掷起了骰子。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亦或是长时间紧绷神经后的松懈,他们对于公主的警戒之心逐渐放松下来。此时的公主虽然身上的绳索已被解开,获得了些许行动上的自由,但依然被困于这间狭小的屋子内,无法脱身。她满心疑惑,全然不知明瑞究竟意欲何为,心中暗自揣测这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阴谋诡计。 就在此刻,天雷领着灵儿走了进来。灵儿此时已换了一身汉服,装扮上也更近中原,她趾高气昂的走在身后。 “来人,开门!”只听得一声惊雷般的怒吼响起,天雷正在门外大声地呵斥着。 那几名守卫听到这声呼喊后,手忙脚乱地迅速集中到了天雷的眼前。其中一人更是神色慌张,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急忙打开了紧闭的屋门。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如疾风般快步向前冲去,眨眼间便来到了公主身前。只见灵儿满脸欣喜,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一下子就紧紧抱住了公主。 “渊嫂,我可算找到你啦!我来救你了哟!”灵儿一边兴奋地喊着,一边将头紧紧贴在了公主的耳边,似乎生怕别人听见她们之间的悄悄话。 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慌乱之间松开了灵儿。她定了定神,然后伸手拉住灵儿的胳膊,上下仔细地打量起来。眼前这个女孩,果然与世子之前向她描述的样子十分相似! “灵儿?”公主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不确定。 “正是我呀,渊嫂!”灵儿再次欢快地搂住了公主,并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渊嫂,你真是太漂亮了,简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上许多倍呢!” 公主听了这话,不禁微微一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略带羞涩地回应道:“灵儿妹妹太过奖了!” 此时,天雷走上前来,恭敬地对灵儿说道:“灵儿姑娘,世子特意交代过,让您务必安全地将公主送到会同馆。只是……属下身份低微,实在不宜一路护送。” 灵儿闻言,柳眉一竖,嗔怪地瞪了天雷一眼,没好气地说:“哼!别一口一个属下的叫着,我们全州可还没答应你们呢!” 天雷见状,赶忙陪笑道:“哦,对对对!是小的说错话了,还请灵儿姑娘不要见怪!” 会同馆内一片宁静祥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贞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的刺绣已经逐渐成型,那细密的针脚和精美的图案让人赞叹不已。她轻轻放下绣绷,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后,她又小心翼翼地拿起绣品,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不远处,嵩临正与王叔相对而坐,两人专心致志地下着棋。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纵横,局势错综复杂。就在这时,一名下人匆匆走进屋内,手里捧着一摞厚厚的文书。 “没几日贞孝就要成亲啦,时光过得可真快啊!我还分明记得她昨日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呢,没想到一转眼,明日便要成为别人家的妇人喽!”王叔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 “是啊!”嵩临应和着点了点头,落下一子后,他随意地瞥了一眼那摞文书最上面的一份,突然眼睛一亮:“哦?这是北湖水师递来的文书!”话音未落,他便伸手将那份文书拿了过来,快速浏览起来。 “往年吴国都会邀请各国使者前往北门城楼观看北湖水师演练,而今年自然也是如此,只不过今年负责指挥之人是个新面孔。”王叔耐心地向众人解释着其中缘由。 听到这里,嵩临不禁心生好奇,连忙凑上前去仔细查看着文书,当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落款时,不由得惊讶出声:“郭淮!这个名字倒是颇为陌生,我以前可从未听闻过吴国有这样一号人物!” 一旁的王叔微笑着点了点头,应声道:“横水军中向来是人才济济,不断有后起之秀涌现出来倒也不足为奇。要知道,这北湖水师可是肩负着守卫南都以及京畿重地的重任,若是没有真才实学,又怎能担此大任呢?由此可见,这位年轻的郭淮定然有着非凡的才华和能力,才能得到秦王的赏识与重用。” 这时,嵩临突然转过头来,望向坐在一旁的贞惠,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意,开口打趣道:“咱们的贞惠妹妹不是一直在苦苦寻觅一位能够帮助渤海建立水师的能人吗?依我看呐,这位郭淮就非常合适!” 贞惠闻言顿时羞红了脸,娇嗔地瞪了嵩临一眼,急忙放下手中的刺绣,轻声说道:“二哥,你胡说些什么!人家跟梁国世子的婚约都还尚未解除,哪能这么快就另作他想呀!” 嵩临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追问道:“哦?是吗?那前几日梁国世子不是连着找了你两次嘛,难道你就没趁机把自己的真实心意告诉他?” “我已转达,只是此事还得梁国皇帝恩准,况且父亲那里也不知道母亲沟通的如何?”说到这,贞惠叹了叹气。 “此事我跟王叔都是反对的,只是父亲和大哥,他们做大事的自然有他们的考虑。”嵩临放下手中的文书,继续落子,“一是你长他三岁,二是梁国皇室远比外人看到的更为凶险。” “果真如此?” “那是当然!要不然秦王能远贞孝?而且这天下吴梁两国早晚兵戎相见。”王叔向后伸直了身子,望着棋局,“我又输了!” “报!王爷,世子,公主!有人将贞孝公主领回,现正在外等候!” “哦,贞孝回来了,走,一起走迎接他!” “世子,您竟然打算把此处设为风羽卫的衙门?这实在是过于招摇了!”可安满脸疑惑地看着世子。 “没错,我已经向父亲呈上奏章,请求将此地设为风羽卫的衙门,而他也已然应允。一直以来,我们风羽卫皆是暗中行事,但正因如此,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朝廷官员,都对我们颇有微词。所以此番,本世子决定光明正大地行事!” 就在这时,郡主缓缓从屋后踱步而出,她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说道:“此次将风羽卫公开,正是出于我的主张。诸位只需全力支持便可。此前,那四杀堂已然洞悉风羽卫的运作方式,如果继续保持隐秘,他们所掌握的那些情报或许还能派上用场;但一旦公开,这些情报便会瞬间失去价值!” 郡主一手创立了南都的风羽卫,所以他的话能镇得住卫里的那些老人,此次世子接手,打破了以前的行事风格,卫里颇有微词,此番郡主出面也是威慑他们。 郡主话音刚落,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渊哥哥这么做,必定自有深意,想必是在筹谋着什么大事呢!”众人闻声纷纷转头看去,只见许久未曾露面的公主不知何时竟悄然现身于众人眼前。 “世子妃!”“贞孝!” “你看你都瘦了好多!”郡主上前拉起贞孝的手,轻轻的拍着。 “谢谢姐姐挂念,我在那里倒也并未遭受太多折磨,不过就是整日被困于那里,全然失去了自由!”贞孝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低下头去,脑海之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此前身处密室中的种种情景,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委屈之意。 就在此时,站在一旁的世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见他目光温柔地凝视着眼前的公主,那面庞上流露出如春日暖阳般温暖而又深沉的爱意。 公主察觉到世子饱含情意的注视后,缓缓抬起头来与之对视。刹那间,她便如同找到了避风港一般,毫不犹豫地纵身投入世子宽阔的怀抱当中,并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身,仿佛生怕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紧接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委屈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令得公主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就这样嘤嘤啜泣起来。 其余人见到这般情形,皆心领神会地默默退出了屋子,将这片空间留给这对有情人,好让他们能够尽情倾诉衷肠、互诉相思之情。 “莫要再哭泣了,乖,有我在这里陪着你呢!”世子轻柔地伸出双手,稳稳地放置在公主柔弱的双肩上,轻声细语地安慰道,“瞧瞧你呀,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可叫人心疼坏了哟!” 听到世子这番宠溺的话语,公主稍稍止住了哭声,但仍抽噎着说道:“你可知晓我究竟有多么想念你吗?这些日子以来,每一个夜晚我都是在对你无尽的思念中度过的……” “我自然是知晓的,咱们不是曾经约定过嘛,每当你抬头望向那轮明月之时,我也定然正在远方凝望着同一弯月亮。如此一来,即便相隔千里万里,我们不也是在默默地守望彼此吗?”世子柔声回应道,言语之间满是浓情蜜意。 “可是,如果连那扇小小的窗户都看不到外面的天空和月亮的话,那该怎么办才好呀?呜呜呜......”公主依旧哭哭啼啼的,由于太过激动,以至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要不然怎样?” “我会想你想疯掉的!真的,没有一刻不想念你!”公主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深情与眷恋。 听到这话,世子心中不禁一动,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醉人的笑容:“小傻瓜!”说着,接着紧紧地搂住了公主,仿佛传递他心中的爱意。。 而在会同馆内,明瑞正和杨轩专心地下着围棋。黑白两子在棋盘上交相辉映,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长公主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屋子。由于有了上次被训斥的经历,这次门口的侍卫们都不敢再加以阻拦。 只见长公主一进屋,二话不说,直接伸手用力地掀开了棋盘。刹那间,黑子白子如雨点般洒落一地,四处滚动。 “长公主这是何故如此兴师动众啊!”明瑞见状,不由得皱起眉头。 “哼!人是你抓的,又是你放的,你的一言一行到底还有几分实话可言!”长公主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大声地质问着明瑞。 面对长公主的质问,杨轩倒是显得不慌不忙,他微微一笑,从容地回答道:“当然句句属实!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打算,请长公主尽管放心便是!” 一行人在外等候着,此时有人小跑着进了院子。“郡主,王爷传话,让世子公主立刻返回横水!” “下去吧!” “该不会宫里传旨了吧?” “应该是的,毕竟没几日了,当下很多事情等着世子和公主呢,此番回横水,王爷定会多叮嘱些。” 第47章 圣上驾临! 这一天,天气渐渐转凉,秋风轻轻拂过大地,带来丝丝凉意。然而,王府内的热闹氛围却丝毫未减,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浓烈起来。只见一行人踏上了返回横水镇的路途。 此刻,苏姨正带领着一众仆人忙前忙后,有条不紊地收拾着王府的每一个角落。她那敏捷的身影穿梭于各个房间之间,仿佛一只不知疲倦的蝴蝶。每逢王府中有重大事情发生,苏姨总是会变得格外忙碌,脸上洋溢着认真与专注的神情。 与此同时,王爷正与王叔亲切地攀谈着,从他们严肃又略带喜悦的表情可以推测,谈论的话题想必与世子和公主的婚事有关。嵩临和贞惠静静地站在一旁,恭敬地聆听着长辈们的交谈。而在前几天前来拜访的全州——那位世子的小舅,至今仍未离去,此时他也身在堂厅之中。 另一边,三安、小蝶和黄东刚一踏入王府大门,就被管叔领到了后院,并向他们仔细地交代着一些事情。也许是因为近期王府接待的贵客实在太多,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三人暂时不适合出现在府前,只得乖乖待在后院里。 就在这时,郡主优雅地引领着世子、公主以及灵儿缓缓走进了堂厅。郡主仪态端庄地上前向众人请安问好,随后大家纷纷按照各自的身份地位依次落座。而这场婚礼的两位主角,则安静地坐在堂厅门口。 “我瞧着渊儿比起之前在全州碰面的时候,可是越发显得成熟稳重!这短短数年时光,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呐!” 世子谦逊地回答道,“舅舅过奖了,渊儿与您相比还有众多不足,仍然需要多多历练!” “阿渊表哥谦虚了,上次来到全州的时候,那场面可真是壮观得让人瞠目结舌!表哥的神色气质轰动了整个全州,那些姑娘们魂不守舍,当时的情形感觉好像有一万个人堵在了巷子里一样!” “那叫万人空巷!” 听到这话,众人不禁哄堂大笑起来,原本有些沉闷的堂厅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气氛也随之活跃了不少。 然而,就在这时,王叔突然话锋一转,面露忧色地说道:“王爷,您说要将大典安排在横水镇,这个决定是不是有点过于轻率了?” 谁说不是呢!换做常人也会持有同样的看法。那日众多的使臣、王公贵族都会前来参加婚典,这些人的数量加起来恐怕得上千之多,而且个个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物,怎么才能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呢?更不要说那么多人的衣食住行又该如何妥善安排?更何况现在距离婚典已经没剩几日,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所有的布置和筹备工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者说了,以渤海公主尊贵的身份,这婚典本应在皇宫里举行才更为合适,如今却选在了这么一个小镇上,实在是于礼不合,也难免会让两国失了身份。最为关键的是,圣上届时也会亲自莅临现场,虽然有横水军驻扎,但如果出现任何闪失,哪怕最后能够将贼人一网打尽,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我已然诚挚地邀请了礼部的诸位官员前来商谈此事,经过一番深入探讨之后,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件事情的难度的确非常之大。然而,本王始终坚信‘人定胜天’这一至理名言!仔细算来,留给筹备的时间确实有些紧张和局促。不过,请王叔放心,本王对此早有周全的安排。您只需静下心来,安心等待便可!” “回禀王叔,渊儿在前些日子曾在横水大营里逗留了数日之久。就在那段时间,渊儿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此次大典的相关事宜,并与横水军众多将领共同商议好了所有的议程。目前,许多重要的细节问题也都已经妥善安排到位。而且,早在数日前,渊儿便呈奏圣上,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候圣上的恩准即可!”世子面带微笑,耐心地解释着。 “同样也是在前几日的时候,谨遵父亲大人的嘱托,分别跟北湖水师、南北兵马二司以及南都守备等一一沟通并交代清楚了大典举行之时的具体安排。所以啊,还望王叔千万不要为此事感到过分忧虑和焦急!”郡主紧接着世子的话头补充说道。 “王叔,既然如今秦王府对于大典之事已经做出了如此详尽安排,那么咱们渤海按部就班便可!”贞惠微微欠身行礼后轻声附和道。 “既然早已安排妥当,那我便不再过问!” “渊儿,贞孝这几日也有些疲惫,先回屋休息,算算时辰,约摸着辰时会有贵客要来!”王爷盯着世子说着,看王爷的眼神,世子大概也猜到哪位会来府里。 于是,世子领着公主回了屋子。灵儿瞅着她俩的身影,不禁好奇地问道,“阿叔,阿渊表哥表嫂她俩怎么就住一起了?” “就你机灵,你表哥和表嫂是同院不同屋,同屋不同床,你看着府里就知道了,还没你阿叔的宅子大呢!” “听闻全州王对渊儿格外珍重,如今渊儿大婚为何不亲自驾临?”嵩临好奇的望向对面之人。 此次前来南都的全州使团是由全州王的次子带领,全州王二子二女,长女之红,长子之喜,次女之欢,次子之庆。长女便是秦王妃陈氏,次女是梁国皇后陈氏,灵儿是长子陈之喜的女儿! “阿爷近几年老了些,不便千里迢迢,而阿爸则忙着平定南边野人的叛乱,所以都来不了!”此时灵儿的眼神里透露出小小的失落,说完便出了堂厅。 “这。。。” “刚刚嵩临唐突,请庆将军多多担待!” “全州王特别宠爱灵儿,近些年身体每日愈下,刚刚灵儿无非是想到已离开全州数月,不免有些思虑!” 灵儿身着一袭淡青色罗裙,轻盈地漫步于王府之中。她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那美轮美奂的花园。 踏入花园后,灵儿立刻被眼前的花花草草所吸引。她先是将小巧玲珑的鼻子凑近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深深吸了一口那馥郁芬芳的香气;接着又伸出纤细柔嫩的手指,轻轻地拨动着一片嫩绿叶片上晶莹剔透的露珠。 就在这时,刚刚换好衣服的世子与公主也缓缓走出屋子。他们一眼就望见了正沉醉在花园美景中的灵儿。 “孝儿,要不咱们过去瞧瞧?”世子面带微笑,轻声提议道。 公主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于是两人并肩而行,向着花园走去。 此时花园里的池塘,因荷花凋零而略显破败,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到灵儿的兴致。此刻,她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长廊边的一张石凳之上,手中把玩着几颗圆润光滑的石子,并时不时地朝池塘中扔去,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突然,一声清脆悦耳的呼喊传来:“灵儿!” 灵儿闻声转头望去,只见世子与公主正笑意盈盈地向自己走来。她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迎上前去,娇声喊道:“表哥!表嫂!” 待到走近之后,灵儿好奇地盯着公主身上那件精美绝伦的华服,以及她手上、头上那些璀璨夺目的首饰装扮,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世子见灵儿对公主的着装如此感兴趣,不禁会心一笑,然后不动声色地递给公主一个暗示的眼神。 “灵儿妹妹,我看咱俩身形体态相当,要不去我屋,挑选几身你喜欢的,如何?” “真的嘛?这多不好!”灵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世子和公主,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与不好意思。 “我屋里的衣服可真是多得很呢,有我自己买的、带过来的,还有父亲和姐姐送给我的,再加上朝廷每个月都会给府里拨发一些新衣裳。哎呀呀,好多漂亮衣服我都还没来得及试穿!” 这时,世子微笑着看向灵儿,温柔地说:“灵儿,我见你对女工这般着迷,恰好我认识几位手艺精湛的绣娘。等过些时日,我便带你去见见她们,让她们教教你可好?” 灵儿听后,惊喜得差点跳起来,但又觉得不敢相信,连忙问道:“真的?假的?” 然而,就在这时,灵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只见她默默地走到石凳旁坐下,低垂着头,手指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头发,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 公主见状,赶忙走过去,轻轻地坐在灵儿身边,伸手握住了灵儿的手,关心地说道:“我看灵儿妹妹啊,似乎更钟情于舞枪弄棒呢!”说着,她注意到灵儿小小的手上竟然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茧子,不禁心疼地皱了皱眉。 灵儿抬起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阿爸他从来不许我碰那些针线手工之类的东西。他总是期望我能像姑母那样成为一名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可是……可是我心里清楚得很,我根本就没有当女将军的天赋和本事!姑母那般英勇,可是咱们全州多少年才能出一个这样了不起的人物!”说到这里,灵儿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充满了失落和迷茫。 “渊哥哥,这是?”公主不理解其中缘由,抬头望着世子。 “全州之地四战之地,人丁稀薄,几乎是全民皆兵,母亲从小便跟着外公四处征战,自然是抵得上将军的称号!后来又创建长枪骑兵,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全州难道没有合适的人选?我看灵儿妹妹,身体这般柔弱,怕是难以上阵杀敌!” “舅舅也曾试过别的人选。但毕竟这长枪骑兵是全州的精锐,更应当掌握在自己手里!”世子此时也坐下了,坐在灵儿的另一侧! “眼下形势严峻,舅舅膝下儿女就数灵儿最长,也是没得选择!” 公主望着比自己稍小的灵儿,不免流露出心疼,想想自己还有两位兄长分担着,心里又显得矛盾。 “这或许就是明瑞向全州下聘的原因吧!”公主望了望世子。 “我当然知道,所以阿爷跟阿爸一直不同意,按照全州的风俗,我嫁到夏国,这长枪骑兵就当随我到夏国!这当然不能同意!而且往后夏国就可以顺江而下,直达南都!”灵儿说着,这么小的年纪懂得那么多! “上次离开全州之前,外公找我长谈,言外之意就是让我找到母亲,这样自然不会有外人打全州的主意!” “此次来南都,特意前往颍州,去了姑姑最后出现的鸣柳镇,留了数日,未曾有一丝线索!而且每年阿爷都会派人去那里寻找姑姑,每次都是一无所获,阿爷经常坐在城门上望着东北方向,一直在等着姑姑回家!可是一日接着一日,阿爷头发全都白了,还是未等到!而且寨子里的巫医说阿爷没有多少时光了!”灵儿说到这里,眼眶红透了!阿爷很爱她疼她,如今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了他,她只能拼了命练习各种本领,领兵作战,刀枪棍棒,小小的年纪丝毫不输男子! 世子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孙辈中外公对他格外器重!甚至曾想过将长枪骑兵交给他,最后在王爷的劝说下作罢!他也曾找过母亲,也是一样的结果,如果母亲此时找到,或许现在的全州是另一番境况! 世子轻轻地将灵儿搂在怀里,灵儿脑袋轻轻地靠在世子的肩上,公主则把灵儿的手攥在怀里,给予她温暖和关怀。不远处的郡主伫立了良久,静静地看着听着不忍心打扰,后稍作整理了情绪,走上前去。 “父亲见你们未到,特意让我过来找你们,皇祖父的銮驾将至,令我们在府外等候!” 三人恭恭敬敬地起身,忙着附和着! “姐姐,我们稍后就到!” “灵儿妹妹,哭了就不好看了!”说着郡主修长的指尖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眼泪!“可安!” 郡主朝着远处喊着,躲在花园门外的几人齐刷刷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可安走上前,端正地等候着吩咐。 “可安,领着灵儿去世子妃的屋子,试穿些衣服吧,另外乐安从我屋里挑选些衣服,也让灵儿试试!” 第48章 二人将成婚 圣上上次驾临横水镇究竟是何年何月之事呢?细细想来,恐怕至少得追溯至五年前的覆舟山之变。自那时起,圣上就再未来过。此番突然造访,想必定有至关重事吧! 圣上驾临横水镇的消息传来,原本热闹的大街瞬间变得冷冷清清,往日里熙熙攘攘的人流车马以及此起彼伏的小贩叫卖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百姓皆被勒令紧闭家门,老老实实待在屋内,绝不可贸然现身于街头巷尾。即便如此,仍有一些按捺不住好奇心之人,偷偷摸摸地凑近自家窗户,透过那微乎其微的缝隙,企图一窥圣上的龙颜真容。然而,大街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士兵,个个手握锋利兵刃,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整条街道。但凡哪家门窗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遭到士兵们声色俱厉的呵斥。 不多时,圣上的銮驾在一片庄严肃穆之中缓缓驶过大街。那銮驾规模宏大,浩浩荡荡,一眼望去,从街头延伸至街尾,尽是随侍左右的侍从与宫女。不仅如此,皇后娘娘凤仪万千,端坐于銮舆之内;另有诸多王府的显贵人物亦紧紧跟随其后,一行人可谓气势磅礴,威风凛凛。 而此刻,王府之外更是人头攒动。府内上下所有人员早早便齐聚于台阶之下,屏息凝神,恭迎圣驾。就在这时,只见郡主领着世子和公主走出王府大门。三人步伐轻盈稳健,站在王爷身侧。说来也巧,圣上的銮驾也刚刚抵达王府门前!刹那间,众人齐刷刷跪地叩头,山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开国以来,皇室子弟从未在这小小的镇子举行婚礼!即便是翻阅史书,也找不出这样的先例。此时,堂厅之上气氛凝重,众人皆将目光投向了秦王。 “老三啊老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要让渊儿在这偏远小镇成婚!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圣上怒目圆睁,气得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震得整个堂厅都似乎微微颤动起来。 面对圣上的质问,老三却显得镇定自若:“父皇息怒,凡事总有第一次。此次渊儿成婚,便当作破例。” 圣上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放肆!此次破例,那下一回是不是还有人敢来跟朕请奏,要跑到什么荒郊野岭、田间地头去成婚?真是荒唐至极!”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圣上身旁的皇后赶紧出言劝解道:“陛下,您先消消气。老三做事向来稳重,想必他这么做自有其考量之处。不如且听听他如何解释?” 皇后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涣世子也赶忙附和道:“皇祖父,皇祖母说得极是!叔父一向思维独特,说不定其中真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呢!”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圣上猛地一甩袖子,大声呵斥道:“住口!这里哪轮得到小辈来多嘴!如此没大没小,成何体统!给朕滚出去!” 楚王见状,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只见涣世子一脸尴尬和惶恐,只得灰溜溜地退出了堂厅。而一直在涣世子身后的明氏见此情形,也急忙跟着走了出去。 “不管什么理由,朕不同意渊儿的婚事在此举行,老四!即刻起吩咐太常寺,着手准备!”圣上瞅着燕王,燕王低着头,眼神望向了一旁的秦王,秦王睁了睁眼,表示按圣上的旨意来。 “父皇,儿臣要向您禀报一件要事。近日户部已多次审议了来自礼部、太常寺以及秦王府呈上的折子,关于此次婚礼筹备之事,其耗费竟然高达惊人的一百万两之巨啊!”齐王神色凝重地走上前一步,语气急切地说道。 听到这个数字,圣上原本挺直的身子微微一震,然后缓缓地斜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他紧紧攥着手,手指因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嘴唇微张却一时间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是啊,如今吴国正面临着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各地灾荒不断,百姓们流离失所,急需大量的银两用于赈济灾民;同时,兴修水利工程也是当务之急,关系百姓民生;此外,各种营造例如宫殿府邸桥梁同样不能耽搁,这些都需要巨额的银两。 圣上不禁想起了上次涣世子成婚时的情景,那时候的花费也不过才区区三十万两而已。可这次世子的婚礼开销竟然一下子飙升至百万之数,如此庞大的费用实在让他感到十分棘手。尽管吴国地域辽阔,坐拥大江大海,凭借水利之便使得商业极为繁荣昌盛,但面对这样巨大的支出,也难免会捉襟见肘。 整个堂厅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所有人面面相觑,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应对眼前这一困境。一些人开始交头接耳,低声商议起来;另一些则眉头紧锁,目光忧虑地望着圣上,等待着他做出最终的决策。 此时秦王气定神闲的坐着,似乎有了应对之策。一旁的世子欲上前陈述他的想法,但被秦王拉住了。 “不管怎么样,先安排下去!银两的事容朕想想!” 此时的公主望向世子,她没想到此次成婚居然花费这么多,这百万两顶的上渤海一年的赋税!见众人为难,脸色不免阴沉下来。一旁的世子捕捉到公主脸色的变化,伸出手拉了下,脸上露出微笑。 “好吧!老四,朕命你所邀请的各国使者如今是否都已抵达南都了?”皇帝端坐在堂厅之上,威严地发问。 “回父皇,儿臣已然确认过,大部分的使者皆已按时到达南都。只是那梁国使团由于路途实在太过遥远,再加上途中遇到些许状况耽搁了些时日,估摸还需两天才能抵达。不过,梁国的长公主和世子倒是早早就到了。”燕王恭敬地回答道。 此时,在公主的屋中,灵儿正试穿着一件件衣裳,然而却始终没有挑选出令自己心仪的款式。但是,她的目光被可安身上所穿的衣服吸引住了,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只见灵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可安,可安则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心中暗自思忖:这衣服并无特别之处,为何灵儿会对此如此感兴趣? 另一边,乐安在两间屋子之间来回穿梭忙碌着,或许是因为疲惫不堪,她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走到一旁坐下,轻轻抿了一口香茗稍作歇息。就在这时,她也留意到了灵儿的异常举动。 “灵儿姑娘,不知为何你一直紧盯着可安的衣服?依我看,这衣服似乎并未有何独特之处。”乐安好奇地开口问道。 灵儿微微一怔,随后轻声说道:“实不相瞒,可安这般穿着打扮竟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位亲人。” “亲人?”乐安不禁瞪大了双眼,满脸诧异之色。 “嗯,是我们全州的巫医。” “巫医?” “只是我也觉得奇怪,灵儿姑娘跟全州王爷谈话时我居然全都听懂,可我没去过全州!” 大家正聊天的时候,世子牵着公主进屋了,后面跟着几位绣娘和裁缝。 “聊什么呢?”公主好奇的问着。 “没,没什么!” “灵儿,可有喜欢的样式?” “嗯,还没有!” “卢妈妈,不知您是否还有空闲,烦请闲暇时给这位姑娘做一身衣服?”世子转身对身后说道。 “世子,替您和公主做几身衣服本来就需要些时日,加上婚期临近,实在腾不出手来,若灵儿姑娘不嫌弃,我倒是可以安排老身的徒弟给做一身,您看如何?” 世子望了望灵儿,灵儿点了点头。说完,几人忙着给公主量体,还有的在纸上画着图案让公主筛选,灵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屋内的人忙活着。 此时世子在旁屋耐心的等待,没一会儿郡主领着一行人去了世子的院子,朝着他的屋子走去。 “放下吧!” 婢女们陆续地将手中的案子轻轻放置在桌上,退出屋子并关上了门。 “这喜服是宫中送来的?” “这喜服是父亲当年穿过的,多年未曾动过,一直放置在父亲那里,这不你马上成亲了,父亲让我给你送过来!”说着,郡主指了指衣服。这衣服虽然是多年以前的,但是依旧很新颖。 “可惜的是,多年以前,母亲的喜服被盗,贞孝的身形跟母亲相似,要不然也可身穿。” “可有下文?” “父亲并没安排人去寻找,哪怕就是找到了,也徒增伤悲,索性就这样了!” “我听文宣说,母亲在书院的手稿那些也曾被盗,下落不明,莫非是同一个人?” “估摸着是吧!过去就过去了吧!” 世子听完这些话后,原本洋溢着喜悦之情的面庞瞬间被伤感所笼罩,那刚刚还熠熠生辉的双眸此刻也黯淡无光。 “说起当年父母成婚之事,也曾经历过诸多曲折!” 郡主坐下来,拉起世子的手:“母亲是全州夷人,外族。正因如此,他们的婚事并未得到皇祖父和祖母的全力支持。当时,父亲为了能与母亲成亲,竟毅然决然地跪在皇祖父的营帐之外,整整三天三夜未曾起身。期间哪怕天降倾盆大雨,他也毫不退缩,最终因淋雨过度而病倒在地。然而即便如此,皇祖父起初仍然执拗不肯应允,但终究还是抵不住父亲的坚持,无奈之下只得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 说到此处,郡主不禁轻轻叹息一声,接着又道:“可尽管皇祖父已经首肯,南都的人们却对此并不买账。那些世家大族、地方豪强们更是群起而攻之,纷纷表示强烈反对。” 世子闻言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追问道:“如此说来,莫非我与贞孝的婚事……?” 郡主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的确,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前车之鉴,所以父亲才执意要将你的婚典安排在横水举行。毕竟南都的那些势力实在难以应对!虽说皇祖父曾多次降下旨意,父亲也在暗中施展出各种各样的手段加以周旋,可那些人表面上虽不敢违抗圣意,实则内心依旧口服心不服啊!就像方才你所听到的关于婚礼银两的事情,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么?” 世子脸色愈发阴沉,:“难道就连伯父也反对?” 郡主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朝堂之上,大臣们向来都是拉帮结派;而在宗亲之中,自然也不会例外!” 屋外的公主静静地伫立着,耳畔传来屋内的交谈声,心中思绪万千,犹如潮水般翻涌不息。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秦王府众人为此付出的种种努力,南都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也一一掠过心头,让她心情愈发沉重且复杂起来。 值得庆幸的是,尽管情况错综复杂,但婚典的筹备工作依然有条不紊地推进着。无论是南都、江宁府,还是横水镇,处处都弥漫着喜庆欢快的氛围,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此刻,江宁府内,长公主正与梁国礼部尚书交谈着。身旁还有如宁以及随行护卫的将军。突然间,礼部尚书说出的一句话令在场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公主殿下,据最新军报,近来北狄频繁调动兵力,似乎有所异动。” 长公主闻言眉头微皱,追问道:“当真如此?可有确切证据?” 礼部尚书赶忙回答道:“回公主殿下,前方传来的消息确凿无疑。然而,更为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如今外界竟有传闻称朔北王有意谋反!” 听到这话,长公主猛地站起身来,满脸惊愕之色,失声喊道:“什么!这怎么可能!” 礼部尚书接着说道:“外界盛传朔北王暗中勾结北狄,企图借助北狄之力谋取皇位!此事已在礼部内部传开,想来整个朝堂上下恐怕早已人尽皆知。就在咱们动身离开京城之际,陛下已然下达旨意传唤朔北王入京面圣,可谁知那朔北王竟然以边境局势紧张、战事吃紧为由,公然违抗圣旨!” “确实如此,现在圣上在频繁调动各州郡的军队,说明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啊!”一旁的将军附和着。 “如寒长兄能做出此等之事?” 第49章 二人终成婚 “回世子,末将起初确实难以置信,直至使团抵达颍阳。” “颍阳?”世子满脸疑惑地追问。 将领深吸一口气,接着解释道:“我们到达颍阳之时,天空突然降下倾盆大雨,致使河水迅速暴涨,根本无法安全渡河。无奈之下,只得被迫停留了数日。在此期间,镇南王特意设宴招待使团。然而,就在使团准备渡河入境颍州之际,却得知镇南王奉旨前往西都!” “什么?你说外公入京了?”长公主闻言大惊失色,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听到这个消息,她如遭雷击般,身子猛地一颤,随后重重地瘫倒在了椅子上。要知道,镇南王可是一直镇守着梁国之南,肩负着抵御吴夏入侵的重任。如今他被传召回京,也就意味着此事板上钉钉了! 与此同时,秦王府内,秦王正在书房里看看着风羽卫刚刚送来的情报。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团。恰在这时,郡主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 “父亲,出大事了!梁朔北王居然有意放行北狄进入中原!”郡主神色慌张地喊道。 秦王抬起头看了一眼郡主,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之色。他默默地看完手中的情报之后,毫不犹豫地将其投入火盆中烧毁。毕竟,像这样机密的消息,绝对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这份情报是从梁国那边传过来的,按照时间推算,估计已经过去好几日了吧。”秦王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若真是如此,怕是。。?”郡主瞪大了眼睛,“莫非?” “当务之急是渊儿的婚事,过几日便是大典,所有的事都得让步!” 得知消息的世子也匆忙地赶到书房,见到郡主早一步到了。 “父亲,颍州传来消息,镇守颍阳的镇南王秘密奉旨前往西都,怕是出了大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秦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你们俩出了门就当啥也没有发生过,眼下是大典第一,其余的大典之后再议!” 宣阳门会同馆内,明瑞端坐在椅子上,眉头微皱,专注地聆听着风先生所带来的消息。 “那梁国的镇南王竟然不在颍阳?这实在有些蹊跷!”明瑞喃喃自语道。 风先生拱手回道:“回世子,根据四杀堂传来的情报,此次梁国使团准备渡河入境颍州之时,那镇南王并未按礼节出城欢送,而且更为关键的是,他已经有数日未曾踏足过军营了!这种情况实属罕见,怕是有大事发生!” 明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追问道:“可还有其他相关的消息?” 风先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此外,我们还发现梁国近期境内调兵异常频繁。就连梓州的驻军也骤减了一半之多!” “梓州?那不正是夏梁两国交接的重镇!怎么会突然减少这么多兵力?”明瑞不禁站起身来,双手背于身后,开始踱步思索起来。 “的确如此,世子。目前这些迹象着实太过反常,令人难以捉摸其真正意图。不过请世子放心,属下已经增派了大量人手潜入梁国各地全力搜集情报,相信用不了几日便能有消息传回!” “什么?父皇竟然将铁山军调往北境?”杨轩瞪大双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紧紧盯着眼前前来报信的使臣。 然而,那名使臣却是一脸严肃地点头说道:“回世子,此事千真万确。近期北狄在北境一带活动异常频繁,常常骚扰边地的无辜百姓。一开始都以为他们只是为了抢夺一些粮食,但后来经过调查发现,北狄居然暗中在刺探我大邺北境的守防情报!这也是镇守边境的杨老将军亲自传回来的军情!” 听到这里,杨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失声惊叫道:“什么?难不成北狄这次是要大规模南下?” “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极大,世子。而且微臣还听闻,梁国镇守颍阳的镇南王在前些日子也已经秘密奉诏回到了西都,种种迹象表明,眼下时局危急!”使臣皱着眉头,语气沉重地回答道。 杨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深知北狄如果真的选择南下,那么以他们现有的兵力,很难抵挡住北狄凶猛的进攻。更何况如今北幽州已然失守,这对于整个邺国来说本就是雪上加霜,倘若北狄再从北境长驱直入,那么邺国恐怕真的会陷入危险境地。 想到此处,杨轩只觉得喉咙发紧,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北狄要么从朔北方向进军,要么就是从北境这边突破,难道说。。难道说。。。” 就在这时,只见那名使臣缓缓伸出手,从自己的衣袖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份书信,并递到了杨轩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世子莫急,这是皇上亲手书写的一封密信,请世子务必尽快当面呈交给秦王。或许皇上已有应对之策,一切尚未可知!” 杨轩接过信,攥在手里,他不看内容也能猜个大概!无非是让秦王遵守大义,此刻不去趁火打劫,让邺国南边平安!若是南边也闹腾起来,恐怕离亡国不远了。 此时此刻,王叔、嵩临以及贞惠他们皆已获悉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于是乎,三人迅速地聚集在了一间屋子里,面色凝重地开始商讨起来。 贞惠轻声说道:“父王来信说北狄竟然派遣使者前来索要北幽州,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而王叔则一直低垂着头,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他那紧紧握着核桃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以至于此刻屋内异常安静,甚至连核桃相互摩擦所发出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一旁的嵩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这北幽州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才拿下的战略要地,怎能够如此轻易地拱手让人呢!要知道,这北幽州乃是渤海通往中原地区的咽喉要道,如果将其送给北狄,那不就等同于自寻死路吗!” 见嵩临情绪如此激动,王叔赶忙出言安抚道:“你先小声一些,王上目前尚未应允此事。他只是写信告知我们罢了,依我之见,此刻王上定然已经派遣使者快马加鞭地赶来南都了。所以,咱们暂且稍安勿躁,等使者来了再说。” 然而,嵩临却并未因此而平息愤怒,依旧愤愤不平地嚷道:“哼!想当年,渤海与北狄本就是同出一源,如今他们这般步步紧逼,究竟是在耍弄何种阴谋诡计?” 阳光正好,微风轻拂,灵儿与庆王爷正悠然自得地漫步于横水大街之上。这条街道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街边的小贩们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没走多久,灵儿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庆王爷,娇嗔道:“阿叔,时辰可不早啦,咱们回去吧。我想苏姨肯定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子丰盛美味的佳肴等着咱们呢!” 庆王爷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地望着灵儿,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别急呀灵儿,咱们再逛会儿。这会儿要是回了你姑父府上,恐怕那儿早已是人满为患喽!” 灵儿眨巴着大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啊?为什么呀?今天到底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去姑父家呢?” 庆王爷哈哈一笑,伸手宠溺地刮了一下灵儿的鼻子,啥也没说。 灵儿有些迷糊,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瓜。于是,二人继续沿着大街前行。 此时的南都城一片欢腾景象,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人们忙忙碌碌地筹备着那场即将来临的盛大婚典。城中百姓们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之中,对于北方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 而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们大多也被蒙在鼓里,只有极少数人脉广博之人隐隐约约听闻了一些风声。然而,这股风吹到各个王府时,楚王却是第一个洞悉其中内情的人。 “父亲,今日孩儿与朝中的诸位子弟一同前往城外狩猎,竟意外得知了一则惊人的消息!”涣世子一脸急切地坐到楚王身旁,语气中难掩兴奋之情。 只见楚王微微眯起双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哦?莫不是关于北方的消息?其实为父早就已经知晓了。” “啊?父亲您竟然都知道了?”涣世子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楚王轻哼一声,端起桌上的茶盏浅酌一口后缓缓说道:“这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消息再如何隐秘,也总有传到本王耳中的时候。” 听到这里,涣世子赶忙附和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可得尽快谋划一番才好!” 楚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当前摆在我们面前最关键的问题便是,此事究竟要不要让我们吴国出兵。” 涣世子闻言毫不犹豫地大声应道:“那自然是要出兵的呀!父亲,这可是开疆拓土的大好良机!” 然而,楚王却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神冷冰冰地盯着涣世子,厉声道:“瞧瞧你这般冲动无脑的模样,真真是让人耻笑!怪不得你皇祖父向来偏爱渊儿而不喜你。” 涣世子心中一急,正欲开口辩解几句,但当他看到楚王那阴沉的脸色时,瞬间便意识到此时再多言也是无益,于是只好悻悻然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横水秦王府外,平常冷清的街道被多辆马车堵的水泄不通。然而王爷却下令关门谢客,谁也不见,连亲家渤海来的使者也被拒之门外,管叔出门给各位使者的说辞就是,近期婚典之事极为重要,其余诸事一概不理!这可愁坏了门口的那些使者。 “也罢,我们去会同馆,此次拜访等后日的婚典过了再说!”渤海的使者抬着头叹了口气,冷冷地说道。于是,坐上马车前往南都,其余使者见状也都坐上了车,纷纷离开。 世子与公主此刻正站在门内,他们透过门缝紧张地注视着门外的情景,当最后一名使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世子和公主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公主面露忧色,轻声说道:“宏临长兄他……应该不会怪罪于我吧!” 世子连忙安慰道:“放心吧,贞孝。宏临长兄向来聪慧过人,他见到如今这般情形,定然能够理解我们的苦衷。” 两人沉默片刻,随后公主又忧心忡忡地开口道:“眼下北方的局势越来越混乱不堪,真不知道父王那边情况究竟如何。今早姐姐来信,说是北狄竟然派遣使节前来索要北幽州!” 世子点了点头,回应道:“这件事我已经向父亲禀报过。父亲给我的答复是等后日的婚典结束之后再行商议。依我看,此时此刻这普天之下,最为关心时局变化的非父亲莫属了。” 公主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那也是自然,此时若是换作其他人,面对如此复杂严峻的局面,哪能气定神闲?” 时光就在这样的忧虑与等待之中悄然流逝。日复一日,日落日升,转眼间便来到了婚典当日。横水镇南都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喜庆的气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街道两旁挤满了兴高采烈的百姓,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如同过节一般灿烂的笑容。 世子早早换上喜服,按礼部太常寺预定的线路前往宣阳门会同馆。在那里迎公主前往宫城,最后在明远宫举行最后的仪式。所有受邀的使者早早在那里等候。 原本打算在婚典闹事的明瑞和长公主,此刻选择了放手!眼下他们哪能以自己的蝇头小利,而放弃天下大义! 婚典属官大声宣读着誓词,在场所有使臣都聚焦在世子公主二人之上!他们只是附和着点头和鼓掌,此时他们的心思早就不在这婚典,北方的时局让他们无暇于此,能够出席就已经给足了秦王的面子。虽然吴国大喜之日,但是他们都是眉头紧锁,只是应酬似的露出笑容。 婚典一步一步的进行着,不知不觉的便到了夜里,明远宫里秦王和吴国各宗室之人跟使臣们畅饮,秦王府内世子和公主局促的坐在床榻之上。虽说在宫城里行完了所有的礼仪,成了夫妻,但是此刻却显得手足无措! 第50章 明远宫之辩 “渊哥哥,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呀?”此时此刻,微弱的烛火摇曳着,映照着公主那娇羞的面庞。只见她轻抬玉手,用手中的喜扇半掩住面容,微微低垂着头,仿佛不敢直视眼前之人。而她那白皙的小手,则因为紧张而紧紧地抓着腿上那件华丽的红色纱衣。 站在一旁的世子,同样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的脸色略显慌张,目光时不时地偷偷瞟向身旁这位娇艳动人的公主。今日的公主,真真是格外美艳不可方物。她那精致的脸庞略施粉黛,一抹绯红的淡妆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上,平日里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的乌黑秀发,如今也被精心地盘起,高高耸立于头顶。在那发髻之处,一支金光闪闪的簪子更是引人注目,熠熠生辉。再看世子,今日身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其色彩之鲜艳夺目,竟似要将这满屋子的红色都比下去一般。 “嗯……那我们就先喝交杯酒吧!”世子终于鼓起勇气轻声说道,并轻轻地牵起公主的柔荑,小心翼翼地引领着她缓缓走到身前的桌前。 待两人来到桌旁后,各自伸手端起桌上那盛满甜蜜佳酿的酒杯。他们先是双手将酒杯高举至眉间,然后彼此相对而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紧接着,两人手臂相互交错,一同仰头饮下了那甘甜醇美的喜酒。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声。原来,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好奇的人们,正透过窗户的缝隙悄悄窥视着屋内发生的一切。看到如此温馨浪漫的场景,这群人不禁时而发出阵阵欢快的笑声。 “唉,只可惜文宣这会儿正在积极筹备殿试之事,无法亲身前来见证世子的婚礼啊!”人群中的黄东忍不住叹息道。 “谁说他没有参与其中呢!”正当大家纷纷摇头表示遗憾之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众人闻声回首望去,只见郡主正仪态万千地朝着这边款款走来,众人只能乖乖的站在一旁。 “今日婚典所有的祝词,皆是出自文宣之手。他也将赴任礼部,再过几日,朝廷就会正式颁布委任诏书。如今他正忙于熟悉礼部的各项事务,分身乏术,因此未能现身于此。” 听闻此言,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黄东。只见此刻的她双颊绯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娇羞之态尽显无遗。她眼睛不停地闪烁,似是有些不知所措。接着,她微微扭动了一下身子,随后转身跑开了。 “好了好了,这大半夜的,大家都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还有诸多事宜需要操办!” “哎呀,我还没看够呢!”就在这时,小蝶突然大声喊道。然而,她身旁的可安却眼疾手快,赶忙伸手捂住了小蝶的嘴巴,并示意她不要出声。于是乎,众人纷纷向郡主行礼告退,缓缓散去。 “这些个孩子们啊!”郡主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待众人离去之后,郡主独自一人朝着府内的花园走去。今夜的月色格外皎洁,如水的月光倾洒而下,将整个花园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郡主的身影投射在长长的回廊之上,显得那般清晰而孤独。此时此刻,偌大的花园里唯有她一人的身影。 今日乃是世子的大喜之日,郡主心中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只是,唯一让她感到遗憾的是,王妃未能亲眼见证这一幸福时刻。想到此处,郡主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而另一边,公主则悄悄地躲在了门后,透过狭窄的门缝,静静地注视着院外众人渐行渐远。随着人声渐渐消散,原本喧闹无比的府邸也开始慢慢恢复宁静。 她回过头望着世子,“渊哥哥,熄灯吧!” “好!”世子吹灭蜡烛,屋内漆黑一片,但这月亮太过明亮,月光透过窗户,屋内还是能看的到人影。 “贞孝,平日未发现,如今怎么这么重!” “大胆!说什么呢!” 公主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径直跳向世子,而世子伸出双手接住了,就这样她被抱着朝向床榻。公主双手勾住世子的脖子,两人深情的望着,一步一步走着,这一路来的真不容易。床帘撒下,二人从此以新的身份见人。 此时此刻的明远宫,依然被一片喧闹与欢腾所笼罩。使臣们正穿梭于殿堂之间,彼此频频举杯、谈笑风生。管叔小心翼翼地推动着轮椅,而端坐在轮椅之上的秦王,则面带微笑,依次向每一桌的宾客敬酒。 再看那高高在上的圣上,也许是因为年事已高,精力渐衰,难以承受这漫长宴会带来的疲惫,竟然在龙椅上斜倚着沉沉睡去。胡公公眼疾手快,见状赶忙一路小跑返回寿昌宫,取来了一条毯子,披在了圣上身上。 在宴席之中,楚王和齐王相邻而坐。两人不时相视而笑,手中的酒杯轻举慢落,悠然自得地品尝着杯中的美酒佳酿。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燕王和赵王二人显得格外淡定从容,稳稳当当地坐在原地。若有宾客上前敬酒寒暄,他们便礼貌地起身回应,举杯共饮;若是无人打扰,他们索性微闭双目,静心养神。 然而,就在这片看似和谐的氛围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如今北方局势紧张,危机四伏,不知秦王殿下对此作何看法?” 此语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嘈杂的明远宫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秦王。秦王听到这话,不慌不忙地缓缓扫视整个大殿。随后,他轻轻抬手示意管叔将轮椅推回原位。待坐稳之后,这位王爷并未急于开口回答问题,而是微微仰头,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这笑声在寂静的殿内回荡开来,令人摸不着头脑。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秦王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角落里走出来一位使臣,“外臣楼国鸿胪寺卿,拜见吴国皇帝陛下,拜见秦王殿下!” “方才是小臣斗胆问询秦王殿下,望秦王殿下宽恕!”使臣恭恭敬敬地现在大殿中央行礼。 “此事本王也是刚刚知晓,手中并无详细情报,不便答复楼国使臣!” “呵呵!”使臣背着手,捋捋胡须,“既然王爷所知甚少,小臣愿跟王爷分享当前形势!”于是他招呼下属拿出一张舆图。 “近期,不对,近三个月以来,北狄频繁在北方活动,最东边到北幽州,最西边到了朔北,向南甚至到了雪狐岭,这么大的范围不禁让人想起多年前前朝时发生的情形!”使臣在舆图上来回比划着。众人的注意力寻着指尖,散落在舆图上,接连发起感叹!王爷闭目倾听,未动分毫。 “这北幽州是渤海通往中原的要道,北狄和渤海本来就是同宗,听闻北狄单于遣使,向渤海王索要此地,此地若真是落入北狄之手,犹如一把利剑抵着中原之人的脑袋!”使臣说的兴起,走的离王爷也是越来越近,话音刚落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了王爷的脑袋之上。 “大胆!哪来的匹夫!竟对王爷无礼!”身后的管叔发声呵斥着。众人见状有的哈哈大笑,前仰后合,有的慌张急促,而对面的楚齐二王露出诡异的笑容。 “先生这是如何?”王爷睁眼斜视着使臣,眼神里透露出锋芒,使臣收手背着走近舆图。 “北幽州是在本王的授意下,送给渤海的!”话音刚落,殿中片刻安静之后,一下沸腾了! “你们不都是暗地里议论本王么,本王在这就明确告诉你们!”王爷推着轮椅走入大殿中央,虎视着众人。渤海和邺国的使臣们则闭口不言,杨轩前些日子暗地里已经面见过王爷,王爷也告知其他的意图。杨轩虽然气愤填膺,但此刻由不得他发作,只能打碎牙齿咽下去!喝了一口闷酒,酒杯重重的砸在桌上!渤海王室四人,也是安然无恙的坐着,渤海世子宏临端着酒杯,欣赏着王爷的风采。 “我已告知渤海王务必坚守北幽州,此地关系着两国的利益,更关系着中原安危,此话我已告知渤海世子!”说着王爷伸手指向宏临。 宏临起身,端着酒杯,走到使臣跟前。“先生放心,我渤海知道轻重,定不会将北幽州让出去,此地沟通中原,是北方南下通道,亦是我渤海获取粮食茶叶绢匹等民生的通道,若交由北狄,倒不如把我渤海的脑袋交给北狄得了。”宏临挺直了腰板,凶狠着望着使臣。 使臣先是一愣慌了神,但随后又转身望着大殿众人,“诸位你们是相信血浓于水的兄弟之谊,还是相信这般姻亲结交的亲家之言呢?”使臣张开双手大声说喊道,话里话外有些讥讽。 “孰轻孰重,我渤海还能分辨的出来!” “先生!”背后的秦王喊着!“本王已派出秀水军进驻锦州,并着手修缮至北幽州的要道,若是有点风吹草动,秀水军立刻登陆协助渤海雪骑!” 使臣听到这,片刻不好再说什么,说的再多不如伸出拳头。此刻杨轩又是一口闷酒,一旁的明瑞见状哈哈大笑,轻声说道,“轩世子,此事该不会现在才知晓吧!”说着又是一顿嘲笑。 “通往锦州的水道必然路过沧州,我沧州水师竟然隐瞒不报,你说我气不气!”杨轩接着又是一口闷酒,酒杯再次砸在桌上。 这动静被使臣捕捉到了,“话说回来,北狄若不是在东边南下,在北境南下也未尝不可!”说着他的眼神望向了杨轩。 “先生怕是不胜酒力,喝醉酒了吧!”杨轩走到使臣跟前,宏临回归原坐。 “秀水军进驻锦州?这么大的事也不通个气?”嵩临凑到耳边说着。 “我也是昨日深夜才知,王爷不对外说,也有别的缘由,此刻不便多说!王爷的深谋远虑令人咋舌!”宏临侧过脸说着。 “此话怎讲?”使臣双手交错垂放在腹前。 “我邺国向来尽忠职守,守卫北境多年,从未有过丝毫懈怠,更未放过北狄一人南下!近些年虽然我邺国国库紧张,但也没丝毫放弃修缮北境的营垒!” “那又如何?你们邺国竟然让一个老头子镇守北境,说出去也不怕笑话,家父见了都得称呼兄长!若真是打起来,再强的军队,再坚固的营垒,没个统领的将军这不就是形同虚设嘛!”说完话使臣哈哈大笑,大殿也是响起阵阵哄笑。 “多年前本王与杨老将军有过交手,其谋略本王领教过,他与本王皆是凡人自然抵挡不了岁月的侵蚀,本王已派横水军绣虎卫李时邺李将军前往协助,先生可还有疑虑?” 使臣侧过身子望着秦王,此刻一时想不到什么法子,便走到角落落座。杨轩也是悻悻回到座位,此时明瑞已端起酒壶,正打算给他倒酒。 “轩世子,喝酒!”杨轩此刻已经笑的前仰后合,酒水都未倒稳,撒了桌上都是。 “若是北狄从朔北南下呢?”角落里又传出问询。 众人望向角落,原来是凉国使臣。凉国远居西北,并无与中原接壤,只是穿过沙漠与朔北有些联系,论起距离倒是和西域走的更近。 “使臣你过虑了!梁国兵强马壮,良将云集,打起来北狄怕不是对手!” “是啊!梁国近些年粮食丰收,还向外运送,并无粮草之忧。” “还有就是,其地幅员千里,纵深广阔,一旦打起来便会陷入瓮中捉鳖的境地!” …… 众人纷纷议论着,此刻长公主和如宁脸色难堪,并没有因为这些溢美之词而喜形于色!其中缘由,外界知道的甚少,只知道颍阳的镇南王已奉旨进京。于是外界纷纷猜测梁国怕是出了内乱! 凉国使臣并未慌张,反问道,“前朝亦是如此,可不也是倒下了,接着才是如今这般局面!” 第51章 明远宫之辩(下) 大殿之上,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众人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个人能找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这番话。 确实如此啊,回想起多年以前,前朝也曾遭遇过此般困局。那时,北狄大军佯装从朔北南下,声势浩大,吸引了前朝军队的大部分注意。然而真正的主力却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了北境严密的防线,一路疾驰,直扑雪狐岭。紧接着,兵锋一转,向西急速挺进,成功地渡过了滔滔河水,最终将前朝的武帝重重包围在了黑水城中,天下震动! 面对如此危急的局势,当时的皇帝急忙下诏,号令各地勤王救驾。这才有了秦王大战北狄的故事,然而三年之战,最终秦王使得离间计,解了黑水城之围。 此时,殿内有人高声说道:“先生您实在是太过忧虑了!如今我们各国兵力强盛、战马健壮,而且我等精诚合作,再加上还有秦王殿下亲自坐镇,即便北狄真的胆敢再次进犯,我等也无需畏惧!” 然而,使臣却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应道:“兵强马壮?精诚团结?哼,这些话说出来,恐怕连北狄都会笑得下巴!依我看呐,这大殿之上看似平静如水,但实际上却是人心各异。某些人心里打的算盘,无非就是不想出兵参战,好保存自身的实力,等到其他人拼得两败俱伤之时,再来个坐收渔翁之利罢了!哈哈哈……”说到此处,更是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起来。 “先生,有话不妨明说!不用如此遮遮掩掩、藏头露尾的。”秦王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宫殿角落处。只见那凉国使臣面色从容,毫无畏惧之色,竟直直地朝着大殿中央走来。 “我说的正是颖水之盟的盟主,非您莫属,秦王陛下!当然,还有那远在西都的那位!”使臣抬起手来,毫不犹豫地指向秦王,全然不顾及对方身份。 “这几日以来,无论是我身处的会同馆,还是这南都大街之上,所耳闻目睹之事可比那话本子里描述的还要精彩纷呈得多呐!然而,其中大多都是些无休止的内斗与消耗!如今北狄大军已然南下迫在眉睫,但凡头脑清醒、稍具常识之人都应当明白,此时此刻唯有舍弃那些微不足道的个人私利,齐心协力共同抵御外敌才是正道!可是,瞧瞧当下的局面!究竟成了什么样了?”使臣越说越是激动,言辞愈发犀利起来,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和愤懑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 “休要信口胡言!我吴国宗室向来和睦相处,绝无先生口中所说的那般不堪入目!”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楚王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端起面前的酒杯,大步流星地走向使臣跟前。 “哼!”只听得一声冷哼,那使臣用力地甩动起自己的衣袖,然后转过身去,背着手开始在大殿之中慢悠悠地踱起步来。“倒是有所耳闻,据说楚王您的亲家——那夏国人正盘算着趁着此次世子大婚之际蓄意滋事生乱。倘若不是因为当前北方紧张的局势,恐怕现如今这满街红彤彤的喜庆灯笼早就得换上别的颜色!” 此刻大殿议论纷纷,这令众人纷纷惊愕!明瑞听了甚是不悦,“先生可有证据?”明瑞脸上满是不屑,“当下议论的是吴国是否出兵,与我夏国有何干系!” “哼!”只见那使臣面色阴沉地冷哼一声,然后猛地一甩衣袖,同时狠狠地瞪了明瑞一眼。接着,他转过身去,背着手开始在原地缓缓踱步。 “此次老夫奉旨到访南都,路经朔北之地时,那日老夫可是亲眼瞧见北狄的使者堂而皇之地走进了朔北王的营帐之中!老夫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罢了,对于那些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之类的兵事可谓是一窍不通。所以嘛,这究竟只是正常的边防沟通,还是有别的目的,老夫还真是难以判断呐!”使臣一边踱着步,一边摇头叹息道。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坐在高位之上的长公主,显然大家都很期待能从她这里听到一些解释或者看法。然而此时的长公主却是一脸茫然,因为那个时候她恰好刚刚离开西都,对发生在朔北的事情根本就一无所知。 “本宫身为女子,向来都是深居简出,对于那些打打杀杀的兵事以及将领们之间的权谋算计,本宫又如何能够知晓?但先生仅凭自己看到北狄使者进入朔北王营帐这么一件事,便断言他们之间有所勾结,恐怕仅仅只是您的一面之词吧,如此轻率地下结论,岂不是显得有些有失偏颇、不够严谨了吧!”长公主面带愁容,语气委婉地回应道。 “我可没说勾结之事,我只说了北狄的使者进了营帐,你的言论是对老夫刚刚所说的过分解读!” 听到这些,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众人更是忍不住哄堂大笑,有的人甚至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一旁的如宁想帮忙,可是他对这些也是一窍不通。 就在此时,胡公公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一个不小心摔倒在使臣跟前。此时他神色慌张,身体不停地颤抖,正想着说着什么,突然紧张地嘴巴直哆嗦,什么都说不出来。 “胡公公,何事如此慌张?”一旁的王爷见状,赶忙走上前去,伸出右手扶住胡公公摇摇欲坠的身体。只见胡公公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说道:“回王爷,北狄……北狄使者求见!”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惊雷一般在寂静的大殿内炸响。 原本安静祥和的大殿顿时陷入一片哗然,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的面露忧色,担心北狄此番前来是否别有所图;有的则眉头紧皱,思考应对之策。然而,在这片嘈杂之中,有那么几个人却显得格外镇定自若,他们或轻抚胡须,或闭目养神,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此时,一直端坐在龙椅上的圣上听闻此消息后,微微睁开紧闭的双眼,挺直了原本有些慵懒的身躯。但仅仅片刻之后,他便将目光转向了身前的王爷。 “宣北狄使者进殿!” 随着圣上一声令下,整个大殿立刻鸦雀无声。王爷回首望了一眼不远处燕王的座位,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心中不禁暗自思忖道:想必燕王方才已经离开大殿,前去确认使者的身份了吧。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而又充满自信的声音从殿门外传来:“这大殿真是气派,他日定当坐在这大殿之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燕王的引领下,一男一女两位年轻的北狄使者正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走进大殿。他们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映照下若隐若现,待到距离众人越来越近时,其面容才渐渐清晰地展现在人们眼前。 二人迈着的步伐缓缓地走向大殿中央。凉国使臣和胡公公见状,如同被一阵疾风刮过一般,迅速侧身让开道路,唯有王爷留在原地。 这一男一女挺直了腰杆,头颅高高扬起,仿佛要冲破屋顶一般。他们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在场所有人的不屑与轻蔑,就好像世间万物都不过是他们北狄脚下的蝼蚁罢了。男子双手霸气地交叉在腰间的皮带上,女子则将双手优雅地背于身后,那姿态显得无比傲慢。 “大胆!见到圣上竟敢如此无礼,还不快快下跪行礼!”胡公公怒声呵斥道。 然而,这两人却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行礼?此时此刻,难道不该是你们这群卑微的家伙向我们俩行礼才对吧!” 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大殿顿时炸开了锅。 “好狂妄的口气啊!简直目中无人!”有人愤愤不平地喊道。 “早就听闻北狄人野蛮粗俗、毫无教养,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呐!”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北狄是不是已经没人可用了?居然派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来充当使者!”又有人嘲讽起来。 “说不定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冒牌货呢!哪有这么年轻的使者呀!”质疑之声此起彼伏。 面对众人的纷纷议论,那两人却宛如两尊雕塑一般,纹丝不动,甚至连眉毛都未曾皱一下。任凭大殿里吵得如何沸反盈天,他们始终保持着那份令人憎恶的高傲。 圣上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一旁的燕王身上。只见燕王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核实过殿中这两人的身份,可以确定他们的确是来自北狄的使者。 得到燕王的肯定后,圣上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一只手随意地搭在龙椅扶手上,身体略微倾斜,用略带威严的语气问道:“北狄使者,尔等不远万里、不辞辛劳来到我南都,究竟所谓何事?” “今日秦王世子大婚,如此重要的事,怎么能少的了我北狄!”男使者朝殿外望去,挥了挥手,紧接着四位力士抬着两箱珠宝走进了大殿。 “这两箱珠宝是北狄单于,也是父王送给秦王世子的大婚贺礼!”说着望向了一旁的王爷。 “若是简单的送些贺礼,大可直接去横水镇,来这明远宫,怕是多此一举吧!”圣上打趣道。 “圣上明鉴,想必圣上已知晓我北狄动向,此番父王遣我兄妹二人前来,是想告诉在座各位,北狄有意北幽州雪狐岭黑水城以北的土地,此番世子大婚,各国使臣正好都在,便一同告知!”男使者说着在刚刚那个舆图上用手指画了一条线,画了大片的土地。 “痴人说梦!这片土地从古至今一直都是我中原大地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岂容外族肆意染指!”长公主怒目圆睁,义正言辞地第一个站出来高声反对。 只见那条红线划过之处,几乎囊括了梁国以西都为中心往北的全部地域。如此广袤的土地,身为长公主的她,更是深知这片土地对梁国百姓意味着什么,因此自然而然地坚决表示反对。即便是只失去一小块土地,对于正常之人而言,也必然会做出同样的反应。 “哟呵,还真是好大的脾气呢!”那位来自异国的女使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然后迈着轻盈却又带着几分挑衅的步伐,径直朝着长公主所在的座位走去。待到走近之后,她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起长公主来。 “想必您就是梁国长公主吧,啧啧啧……果然气质不凡呐!”女使者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转向坐在长公主身旁的男子,接着道:“这位仪表堂堂的公子,应当就是梁国的世子殿下咯。听说前些日子,你们梁国的皇帝派遣使节前往北狄,低声下气地乞求与我国缔结两国之缘,可惜啊,最终还是被我的父王给断然拒绝了!” 听到这话,如宁不禁满脸惊愕,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作为梁国的世子、未来的一国之君,如今竟然也沦为了这棋局中的一枚棋子。面对这样的困境,他感到既愤怒又无奈。 “罢了!本公主与兄长还有诸多要事亟待处理,实在无暇在此继续陪诸位享用这所谓的‘喜酒’了。”那女使者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略显颤抖的声音:“难道真的就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吗?”众人循声望去,说话之人正是杨轩。此刻的他,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颤,眼中满是焦虑和不安。 那条线虽说离东都稍微远些,但是也波及沧州,沧州可是邺国北方重镇,邺国水师就在那里,这个地方受到牵连,怕是邺国根基不稳。 “当然有,此事如此重大,这样,诸位不如商量着遣使来我北庭,跟我父王当面详谈。”女使者扫视着慌作一团的众人。 第52章 世子新身份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布逐渐被掀开,东方露出了鱼肚白,随后一轮红彤彤的朝阳冉冉升起,温暖的光芒开始驱散黑夜残留的寒意。时光悄然流逝,不经意间已经迈入了初秋时节,清晨时分,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如碎金般洒落在房间内。公主悠悠转醒,她那美丽的眼眸微微睁开,宛如宝石在晨曦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就在这时,世子早已端坐在书桌前,专注地翻阅着一本厚重的书籍,他那英俊的面庞被阳光映照得格外清晰。 察觉到公主醒来并起身,世子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缓步走向床边。他伸手取过挂在一旁衣架上的衣裳,小心翼翼地为公主披在肩上。 \"天有些凉了,莫要着凉。\"世子柔声说道,语气温柔得仿佛能融化这秋日的清寒。 公主微微一笑,娇嗔道:\"夫君怎得起如此之早?\" 听到\"夫君\"二字,世子先是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温馨甜蜜的氛围,使得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匆忙脚步声打破。只见黄东神色慌张地闯进屋子,甚至连门都来不及敲一下。屋内的二人顿时被惊得站起身来。 \"发生何事了?东姐!为何如此惊慌失措?\"公主快步走到黄东面前,关切地询问道。世子则迅速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黄东。 黄东顾不上道谢,接过茶杯后仰头便是咕噜咕噜一通猛灌,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待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她才焦急地开口说道:\"世子妃,不好了!朝廷突然下旨,命阿渊出使北狄,而且不日启程!\" 与此同时,王爷在深夜方才归来,此刻正在书房里稍作休憩,刚刚躺下不久,便被另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惊扰了美梦。 “父亲!”伴随着一声焦急地声音,郡主急匆匆地冲进了书房。她甚至来不及向王爷请安行礼,便噗通一声跪倒在了王爷的床前。 此时,王爷正紧闭着双眸躺在床上,听到郡主的声音后,他才缓缓地微微睁开了双眼,然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沁儿啊……”王爷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和疲惫,“此事也只有渊儿能够担当此任了,换成其他人都不合适!” 郡主一听这话,顿时急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父亲,北狄单于如虎似狼!渊儿此番前去,简直就是羊入虎口!想当年,您与那单于正面交锋时,尚且能够斗得旗鼓相当、难解难分。可如今让渊儿去,又能有几分胜算?恳请父亲收回成命!” 王爷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郡主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他,并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枕头垫在了王爷的背后,好让他能舒服一些。 待坐稳之后,王爷看着郡主,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已然由我拍板定案,并且也已经对外公开宣布了。事到如今,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已没有更改的余地了。况且关于此次出使北狄的人选问题,昨晚那两位使者不是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吗?” “那老家伙狡猾得像只狐狸一样,心思缜密,步步为营,每一步棋都算计得精准无误。这些日子以来,北方发生的所有事情,其实都是在为渊儿这次出使北狄做铺垫!这其中的猫腻,就算我不说,您心里应该也跟明镜儿似的!” “就算如此,也不能让渊儿前往,渊儿刚刚新婚,北狄单于就算不伤渊儿分毫,哪怕是扣留作为人质,父亲您又能如何应对?”郡主还是不依不饶的解释着缘由。 “下去吧,此事我自会斟酌应对之策,再者说了,渊儿这孩子自幼便聪慧过人,定然不会有何闪失的!”王爷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地说道。言罢,郡主不再多说什么,退出书房,王爷则重新躺下休憩。 而另一边,得知消息后的公主却是满脸怒容,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什么?父亲怎会如此安排?要知道,咱俩昨日才刚完婚呢!”说完,她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到了身旁的凳子上,小嘴撅得老高。 站在一旁的世子见状,连忙向黄东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先行退下。待黄东离开后,世子慢慢蹲下身来,温柔地凝视着低头不语、神色黯然的公主,轻声安慰道:“贞孝,实不相瞒,这件事情我早已知晓内情,只是一直未曾对你提及而已。” 听到这话,公主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盯着世子,惊讶地反问道:“什么?你竟然早就知道了?” 世子微微颔首,接着解释道:“近些时日以来,北方所发生的种种事端,皆不过是北狄单于妄图不费吹灰之力便能从咱们中原获取些许好处罢了。如今他们在北方的处境也颇为艰难,此次大张旗鼓地动作频频,说到底也就是想在与我们的谈判桌上多增添几分胜算的砝码而已。” 公主皱起眉头,追问道:“照你这么说来,北狄根本就没有挥军南下、侵犯中原的打算咯?” 世子肯定地点点头:“嗯!至少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确实如此。” 公主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仍有些不解地继续追问:“既然如此,那父亲为何还要派你前往北狄呢?” “因为有些事并不合适在明面上说。”世子轻轻搂过公主,靠在自己肩膀上。 “但愿你的判断没错!”说罢,公主捧起世子的脸蛋,深情地看着。 此刻屋内一片静谧,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仅有二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轻轻地洒落在他们的侧脸上,勾勒出一幅美好的画面。世子那双深邃而又充满柔情的眼眸,如同秋日里最柔和的微风,始终凝视着眼前美丽动人的公主。 公主微微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着,她那娇美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越发迷人。就在这宁静而又浪漫的时刻,世子情不自禁地缓缓靠近公主,准备亲吻她那粉嫩的双唇。然而,就在两人即将亲密接触之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这份甜蜜的寂静。 “咳咳!”伴随着两声刻意的咳嗽声,郡主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稍稍侧身站在了门口。世子听到声音,犹如触电般猛地站起身来,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略显凌乱的衣服,同时目光迅速转向窗外,似乎想要借此掩饰内心的慌乱。而公主则强作镇定地端坐于原处,但她的眼神却时不时地偷偷瞄向郡主,神情显得有些尴尬和羞涩。 “渊儿,父亲刚刚才睡下呢!你还是等晚些时候再去给他请安吧!”郡主轻声说道。 “嗯,我知道了!”世子赶忙应道,声音略微有些低沉。 郡主将视线移到公主身上,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问道:“贞孝,你们昨晚……”话还未说完,只见公主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绯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她连忙起身,低着头匆匆朝一侧的书房走去,显然是想逃避郡主这个令人难为情的问题。走进书房后的公主躲在帷幔后面,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那颗狂跳不已的心。稍作调整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再次走出了书房。 “姐姐,其实……我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父亲他老人家的身体如今每况愈下,我与渊哥哥曾经私下商议过,希望能够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也好让父亲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子孙满堂的景象。”公主贞孝红着脸,低着头,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嗯~,我想问的是昨日白天如此忙碌,昨夜是否休息好了。”郡主尴尬的望向了低着头的世子。 世子望向了公主,此时公主的手紧张地卷绕着衣角。而后窗外传来一阵阵笑声,“偷窥”的队伍又增加了不少人。 楚王府里,楚王正在花园里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地在他眼前闪过。 “父亲,出使北狄这么重要的差事,您怎么就让给立渊了啊?要是这次能够成功地从北狄带回好消息,那这储君之位岂不是稳稳地落入手中?”涣世子满脸懊恼与不甘,急匆匆地朝着楚王大声抱怨起来。 只见楚王面色一沉,冷哼一声道:“哼,你小子还有脸说!你自己说说,你有几颗脑袋够人家砍的?” 涣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地回答道:“回父亲,孩儿只有一颗脑袋呀!” 楚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那北狄单于可不是个善茬儿,其心机深沉犹如深渊,跟你叔父不相上下。想当年,他们俩在黑水城整整对峙了三年之久,期间双方互有胜负,但始终难分高下。最终还是你叔父使出了一招离间计,这才好不容易勉强战胜了那单于。若今日换作是你前去,只怕明日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喽!” 涣世子听后,心中虽然仍有些不服气,但嘴上却不敢再多言,只是小声嘀咕道:“难道那北狄单于当真如此厉害?” 楚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再次望向身旁的涣世子,缓缓说道:“不然呢?你可知那人在你如今这般年纪的时候,便已经凭借着自身卓越的才能和谋略,一举统一了整个北方辽阔的草原。前朝那位威名赫赫的武帝,你总该有所耳闻吧?” 涣世子连忙点头应道:“这个自然知晓,孩儿曾经在史册之上看到过关于他的记载。据说这位武帝可是一统中原的绝世狠角色呢!” 楚王微微颔首,表示认可,接着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即便是像武帝那般强大之人,也曾在与北狄单于的交锋之中吃过大亏。当时,武帝率领大军进攻北狄,结果却被那单于设计困于黑水城中。若不是后来你叔父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恐怕武帝早就命丧黄泉,成为他人的阶下囚了!由此可见,这北狄单于着实不可小觑啊!” “可是,此次立渊前往若能安全返回,这储君之位怕是跟我无缘了!” “不用担心,我已跟瑞儿联络,出使北狄期间,定不会让他得逞!”楚王起身,轻轻拍了拍涣世子的肩膀,然后走开了,“此外,当下西州军有哗变的风险,不日便有消息传到南都!” 涣世子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连忙起身跟了上去,“父亲,这西州军不是咱嫡系么,如果让儿臣前去安抚,不是十拿九稳么!如此一来不也是大功一件?” “胡说!这西州军跟咱楚王府半点关系都没有!”楚王停下脚步转身朝着身后的涣世子呵斥着。 “是,是的,父亲!” 说罢,涣世子低身站着留在原地,楚王越走越远! “瑞兄,你料事如神,可帮我算算这吴国的使团可从我邺国经过?”会同馆内,杨轩急忙找到明瑞,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眼下各国都盘算着如何加入此次出使北狄的使团,或者如何跟使团套上点关系,从而攫取一些政治上的利益。 “哎呀,我说轩世子,此次出使,使团名单目前尚只有那渊世子一人,其他人员得他自己拟定!再说路线,那也得等到使团成行才会有结果,你现在急什么?”明瑞一脸得意朝着杨轩宣泄着此时的焦躁不安。 会同馆另一侧,渤海一家人正坐在屋里商量着什么。 “既然贞孝成婚,我的使命就已结束,明日我便将返回渤海!”王叔朝着宏临说着。 “此番前来,王叔日夜操劳,着实辛苦,我定会禀报父王!” “话说严重了,既然一家人,不必两家话!”王叔连忙谢绝,“贞惠,你有何安排?” “多亏秦王从中斡旋,与梁国的婚事才得以废除,如今我一身轻松,去哪里都行,眼下贞孝新婚,怕是没多久便会有喜事,我想留下来在南都照顾贞孝,即便没有喜事,那她至少有个照应!” “你呢?嵩临?” “我?我跟大哥从南都出发前往北幽州,这刚拿下的地盘得好好经营!” 第53章 风铃渡送别 阳光明媚,微风轻拂,此时燕王身着正领着长公主和如宁漫步于燕王府内的花园之中。三人谈笑风生,气氛融洽。 走着走着,长公主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开口向燕王问道:“姑父,此次前往北狄使团的消息可有什么眉目了?” 燕王微微颔首,缓缓说道:“按照朝廷律法,出访他国使团的名册通常应由我礼部拟定,然后再呈交圣上批准。然而,此次情况颇为特殊,圣上依照秦王的建议,将确定名册的权力交给了渊儿。” 听到这话,长公主不禁秀眉微蹙,追问道:“那使团是否会经过梁国呢?” 燕王略作思索后回答道:“这就得看渊儿如何决定了。不过以本王过去多次出使的经验来看,如果选择从梁国行走,在路程上的确能近一些。” 其实,杨轩和长公主之所以对使团的路线如此在意,是有其深层原因的。若邺、梁两国能够想办法在使团中安插自己的人手,或者暗中与使团达成某种交易,那么他们就有可能在当前这场危机中谋取到一定的利益。因此,长公主紧接着又试探性地问道:“姑父,您能否出面周旋一下,让使团从梁国走呢?” 燕王面露为难之色,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唉,此事恐怕不易啊!不单单是你们两个,就连我这个做叔父的,如今想要见到渊儿一面都十分困难呐。”说完,他轻轻叹了口气。 三人悠然地漫步于花园之中,穿过蜿蜒曲折的小径,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池塘边的亭子。亭子里,燕王妃张氏正陪着平阳郡主在此悠闲地散步散心呢。 如宁一眼瞧见躺在摇篮中的婴儿,不由得满心欢喜:“哎呀呀,与上次初见相较而言,景儿真是长大了不少啊!瞧瞧这小脸蛋圆嘟嘟、粉嫩嫩的,简直太可爱啦!”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景儿胖乎乎的脸颊。 平阳郡主微笑着点头应道:“可不是嘛,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没多少日子景儿就要满百日了。如宁你可一定要留下来参加景儿的喜宴!”说罢,她紧紧拉住如宁的手,眼中满是期待之情。 这时,长公主也走上前来,轻轻拉起郡主的另一只手,并温柔地拍了拍说道:“湘儿妹妹,如此大喜之事,我们身为姨母和舅父自然理应到场祝贺。只可惜近来事务繁忙,身不由己,恐怕难以等到景儿百日那天!”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如宁忽然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这玉佩通体碧绿,上面精雕细琢着栩栩如生的花纹,显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宝。他小心翼翼地将玉佩递到摇篮旁边,轻声说道:“这玉佩乃是我随身佩戴多年,今日就送给景儿当作礼物,希望能保佑他平安、健康地成长。” 然而,站在一旁的张氏见状却赶忙推辞起来,她迅速伸手将玉佩拿起,又塞回到如宁手中:“万万使不得!这玉佩如此珍贵,怎好意思收下呢?” 如宁微微一笑,再次把玉佩推回给张氏并解释道:“姑母莫要见外,我既是景儿的舅父,送上一份薄礼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宁一片好意,就收下吧!”燕王在一旁劝说着。 秦王府内,世子正在书房内写着什么。一边写着一边涂抹着,来来回回数十次。一旁的公主则在收拾着衣服,此次远行也不知道多久能归。” “夫君,这名单很难拟定嘛?” “嗯,拟定不难,难在得平衡各方的利益。此次出使不仅仅是代表我吴国,更是代表整个中原。所以有些难度!” 公主依然在忙着,现在的公主跟之前相比更显得成熟了些。装扮上也更接近郡主,头发高高盘起,身上也没那些惹眼的银饰,显得更加干练。 世子依旧埋头于案牍之间,而公主则在一旁细致地整理着已经收拾妥当的衣物。就在这时,公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只见她轻盈地走到梳妆台旁,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从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之前常常佩戴的簪子。公主将这支心爱的簪子悄悄放入了即将出行的行李之中,或许是寄托对世子的思念。 恰在此刻,房门被轻轻推开,郡主推着轮椅缓缓进入屋内。世子与公主几乎同时察觉到了王爷和郡主的到来,他们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快步上前向王爷和郡主请安问好。 “不必如此多礼!”王爷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免礼。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书桌上,发现放置在砚台上的毛笔笔尖还沾着未干涸的墨汁,心中不禁好奇世子究竟在书写些什么,开口问道:“可是在拟定名单吗?” 世子恭敬地回答道:“回父亲,孩儿正是为此事烦恼呢!” 王爷听闻此言,爽朗地大笑起来,安慰道:“这又有何难处?你且先坐下,待我来念,你来书写便是。”世子闻言,乖巧地点头应诺,然后迅速回到座位上坐好,准备记录王爷所念之名单。 紧接着,王爷开始逐一念出一个个名字,世子则认真聆听,将这些名字书写下来。随着名单逐渐成形,世子看着纸上的名字,若有所思地说道:“父亲,这份名单与孩儿之前所写的大致相仿。然而,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孩儿还是将其中一部分人的名字给涂抹掉了。就比如说这鸿胪寺卿,此人虽是新上任不久,但年事已高,况且北庭山高路远,路途艰辛异常,实在不太适合随行。” “这鸿胪寺卿还是随你同行为佳,其中的缘由由他告知你吧!另外不用想的过于复杂,最重要的是能够协助你应对那单于。” “是,父亲!” “贞孝!你过来,来父亲跟前!”王爷满脸慈爱地朝着公主招手呼唤道。公主听闻,赶忙小步快跑至王爷身前,恭恭敬敬地站定。就在这时,只见郡主不紧不慢地从她那宽大的衣袖之中掏出了一枚小巧精致的印章。 “贞孝,这可是咱们王府内库的大印!从今往后,整个王府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务就都交给你来操持打理!”王爷语重心长地说着这番话,同时转过身去,神情庄重而又小心翼翼地从郡主手中接过那枚印章,并稳稳当当地递到了公主面前。 此刻的公主不禁面露惊慌之色,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稍作犹豫之后,她竟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言辞恳切地道:“父亲,此事重大,贞孝自觉能力尚浅,还远远不能担此大任!” “快快起来吧,你这孩子!”王爷见状,连忙伸出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拉住公主的胳膊往上一提。公主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略带迟疑地伸手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印章。 “要知道,再过一些时日,你姐姐就要回南都守备府。首先晨儿和昊儿也都还年幼,正需要有人悉心照料。其次你姐姐和姐夫总是聚少离多,如今也是该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的时候了。”王爷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身旁站立着的郡主。 “爹爹放心好了,之前贞孝一直跟在我身边学习,长进颇多,依我看呐,假以时日,必定会做得比我还要出色许多!”郡主微笑着向王爷宽慰道。 “哎呀,姐姐您真是太抬举我了!”公主听后,羞涩地低下了头,轻声回应道。 “另外呢,你也不必过于忧心忡忡啦。你苏姨和管叔他们都会尽心尽力地协助你。只要你能够妥善管理好这王府,渊儿便能心无旁骛地出使北狄。话说起来,你姐姐在你这般年岁的时候,就已然能够独自承担起诸多事务,就连那上次遮住渊儿寻找你的风羽卫,可都是你姐姐亲手创建!不过你毕竟年龄尚小,但是父亲依然坚信咱们这府中的女眷个个都能力非凡,足以撑起半边天!” “贞孝必定会竭尽全力,绝不辜负您的嘱托!” “哎呀,瞧瞧这时辰过得可真快!我们出去走走如何?”王爷一边说着,一边望向郡主。 “渊儿,我还有一些话想要单独同贞孝讲讲,要不你就陪着父亲散心如何?” 于是,世子缓缓推动着轮椅,与王爷一同走出了房间。而郡主和公主二人,则依旧留在屋里面。 “我瞧着你脸颊上涂抹的胭脂甚是眼熟,莫不是来自石头斋的吧?”郡主好奇地询问道。 “正是呢,这胭脂乃是先前夫君在南都时给我买回来的礼物。”公主微笑着回答说。 “夫君?”郡主微微一怔,突然意识到她眼里的小孩,如今已经成婚。 此时公主此时红了脸,低下了头。而后郡主拉着公主的手在书桌前坐下,她一直望着郡主,什么也没说,手紧紧的攥着。 片刻之后,郡主开口说道,“听说贞惠留在了南都,我已跟父亲沟通过,父亲准许她来王府长住,这样你平常也会多个说话的人。” “谢谢,姐姐!” “大婚那夜,你们真的?” 再次被提及,公主还是不知所措,眼神不停地躲着,身体有些扭曲,紧张的挣开了手,转过身子不敢瞅郡主一眼。 郡主再次确认,无非是担心世子此次出使遭遇不测,万一的话这也给这王府里留后。 “确实,如此!”公主磕磕绊绊的回答着。 “那,那好!”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今夜的月不是很明亮,周围被云遮挡了不少。公主一只手搭在世子的肩上,另一只手放在世子的手里,此时双手紧扣,两人互相依偎着。就这样两人待在屋顶上任凭微风吹过,屋下还是跟寻常一样,有一群“偷窥者”。 “我听姐姐说,那单于有个倾国倾城的公主,那时你在北庭,定会多多少少有些联系,但你务必。。”此时,公主望向了世子,拽住了他的衣领,“你务必离她远点,掌握好分寸!” “哪个姐姐说的,我都未曾见过那公主!” “少打岔,听到了没?要不然我这争气的肚子给你生出个小小渊,看你怎么面对我们母子!” “哪有这么夸张,这才几天?” “你别轻佻!我认真跟你说话呢!” 世子收住了笑容,伸出了胳膊,“咬一口吧,跟之前一样,我永远是你的!” 公主被这突如而来的深情的眼神迷住了,不自觉的探出了脑袋,闭上了眼睛。屋下一群人正等着世子亲吻公主呢!没想到在众人的期许中,公主趁着世子分神,睁开眼迅速咬了一口,接着就寻着屋顶走开了。 世子被这一下子逗笑了。 “贞孝,你慢点!” “哎!”众人一阵叹息,随后众人便散开各回各屋。 “文宣,你怎么随阿渊出使北狄?”黄东和文宣在夜色中步行在花园里。 “前些日子我在礼部学着处理些文书,碰巧被新任的鸿胪寺卿瞧见了,后来就随他左右” “然后你就被选上了?” “嗯,当然此次出使也是寺卿大人力荐吧!不过现在阿渊还不知道。” 次日中午,牛首山外风铃渡,约十艘船只停靠在码头。 “贞孝,都一炷香的功夫了,你再这样搂着我,我怎么舍得松开?” “你怕什么,怕那么多人看着我俩?我们可是夫妻,明媒正娶!你还担心什么?”公主微微抬起头,望了世子一眼。 “你呀,你呀!” “我不管,我就要这样搂着!”公主娇羞的说着,“下次回来得过很久了,这段日子想你了怎么办?” “晚上的话就看着月亮,白天的话就看我给你的书信!我已下令沿途的风羽卫有我的信件立刻马上送到你的手上!” “真的假的?不许骗我!”说着公主跟世子拉钩。 “还有哦,我再说最后一遍,跟那位公主保持距离!要时时刻刻的想着我,记住了嘛?” “那是当然!”说罢,世子紧紧搂住了公主,下巴搭在公主的肩上,就这样紧紧的搂着。 然而远处有两双眼睛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第54章 踏上新旅程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真命人?哼,依我看来啊,不过尔尔罢了,与那些寻常人家的公子相比起来,也并无特别之处,这南都可到处都是!” “你这又懂得什么呀!” “嘿哟,怎么着?你还别不服气,你老哥我成婚都好些年,孩子都好几个!这世间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长长短短之事,我可比你清楚明白!” “那照你这么说,你就懂得什么叫做一见倾心、一见钟情么?” 话锋一转,说到这位世子和那位女使者——其实便是单于的公主殿下,他们二人早在几年之前就在西凉国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想当年,这公主年纪尚小,生性贪玩好动,某一日她独自骑着一匹骏马在草原上纵情驰骋,却不想遭遇一阵突如其来的沙尘暴,顿时迷失了方向。接着就这样孤身一人在荒无人烟的戈壁上四处流浪。 偏巧不巧的,倒霉的公主随后竟又碰上了一伙穷凶极恶的土匪,直接将她给掳走了,并把她当作奴隶几经转手贩卖至西凉国的集市之上。 也是合该有缘,就在此时,世子恰好游历至此。那天,世子在集市里买了一块大饼,然后悠然自得地坐在土墙下正准备大快朵颐。而那公主则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饿得面容憔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世子手中的那块大饼,眼神之中充满了渴望。世子见状,心下一软,随手便将那大饼掰成两半,递过去一半给她。 后来与那公主攀谈,了解她的遭遇,但那时并未告知世子她是单于的公主,世子也不曾透露他是吴国秦王世子,双方的身份此次都不曾知晓。 再后来,世子当了身上值钱的东西,换了些银两将公主赎了,并将她送到西凉国城外。此时,碰到单于派出寻找公主踪迹的人马,世子确认对方身份后,便分开告别。世子去了西域,公主回了北庭,那时还是隐瞒了身份。 “可雅,你瞧瞧你手里那块饼,都已经干瘪得不成样子了,居然还被你如此小心翼翼地包裹着?”男使者,也是单于的儿子,满脸疑惑地盯着公主手中紧握着的那块破旧不堪的饼,不禁好奇地问道。 公主目光柔和地凝视着手中的饼,轻声说道:“想当年,我饿得几近昏厥,是他递过来这半块饼,而我仅仅只咬了两口。” “好妹妹,别用情太深!据我所知,这世子心地善良,他周游五年,救过的人数不胜数。于他而言,你也许只是其中一位,说不定他早已将你忘了。” “即便他真的忘记了曾经的我,那又何妨?我自有办法能够让他重新回忆起来!” 男使者冷笑一声,继续泼冷水道:“那又能如何?如今那世子已然新婚燕尔,难道你还指望父王会应允将你许配给他做侧室吗?” 公主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倔强的笑容,冷哼一声反驳道:“哼!咱们北狄可从不信奉通过婚娶所定下来的所谓正室和侧室之分。按照北狄的风俗,谁先诞下子嗣,谁便是正室!” 听到这里,男子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骄傲的妹妹,追问道:“你怎会有如此之大的把握?”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又岂敢轻易放出这般话?”话毕,只见她摘下面具,瞬间一张绝美面庞展露无遗。 “那也是,谁让你生来就是咱草原的第一美人呢!换做我是那世子,肯定会心动!” 南都北水关处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挤满了各国的使臣。这些人聚集于此,目的无外乎想要世子攀搭。然而,他们苦等多时,却始终未见世子的身影出现。 “我早就说过,这位世子天性聪颖过人,行事向来不按常规套路出牌!”明瑞面带微笑地轻轻拍了拍身旁杨轩的肩膀,语气笃定地说道:“依我看呐,此时此刻他恐怕早已动身出发了!” 听到这话,杨轩一脸疑惑不解,连忙追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难不成有线人?” 面对杨轩连珠炮似的发问,明瑞只是神秘一笑,摆了摆手回答道:“哎呀呀,这里面的门道你就别过多追问!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趁着这会儿功夫去喝上一杯践行酒才是正事儿呢!”话音未落,他便不由分说地拉起杨轩,奋力挤出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两人一边走着,还不忘相互调侃拌嘴。杨轩嚷嚷着:“上次喝酒可是我结的账,这次无论如何也该轮到你来请客!” 而明瑞则狡黠地眨眨眼回应道:“这次打赌明明是你输了嘛,所以这顿酒钱自然还是得由你来付!”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王叔等人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最终决定选择经由海路踏上归程,返回渤海。而全州使团由于计划访问梁国,于是便搭乘了长公主一行人的船队。他们先是一同渡过大江,然后沿着运河一路前行抵达颍州。等到了颍州之后,再换乘马车到达西都。 此时此刻,阳光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船队正缓缓地驶离风铃渡。站在船头的世子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凝视着远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船队将沿着江水一路逆流而上,先后经过和州、浔州以及庆州等地,最后船队抵达西州时将换成小船,顺着西洛河继续前行,便能到达西都。在那里,换乘车马前往朔北。接着北狄单于会派人护送使团一行前往北庭。 此刻,世子正站在甲板上感受着微风拂面的凉爽。一旁的可安见此情形,赶忙拿起一件厚实的长袍走到世子身边,轻声说道:“世子,江边风大,小心着凉!”说罢,她轻轻地将长袍披在了世子的肩上。 世子微笑着向可安道谢,随后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袍,接着开口问道:“南都的风羽卫如今情况怎样?” 可安恭敬地回答道:“回世子,一切皆按您之前的安排行事。乐安妹妹已暂时接替您处理各类事务,并且有小蝶和希安从旁协助。若是当真遇上棘手的难题,便寻郡主帮助,此时郡主搬回南都居住,则是方便了许多。” 世子微微点头,又追问道:“那么,关于四杀堂的堂主以及那个女刺客,可有查到他们的下落?” 可安略作思索后答道:“那堂主倒是一直处于我们的严密监视之下,暂无异常举动。只是那名女刺客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许久未曾露面,也未发现她的任何踪迹。” 世子闻言,眼神一冷,沉声道:“待时机成熟之时,定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绝不能让他们再有兴风作浪之机!”说完,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江面,心中暗自思忖着此次出使的事务。 “文宣,看你在案几前奋笔疾书,时而又拿起画笔勾勾画画的,究竟是在忙些什么呀?怎么还画起图来了?” 只见文宣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继续书写和绘图,口中应道:“这可是世子殿下特意吩咐下来的任务,让我把这一路上所见到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全都一一仔细地记录下来。” “哎呀,这可真是够麻烦的!又是写字又是画图的,累不累人!” 文宣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反驳道:“这哪里会麻烦!你有所不知,如果咱们这次出使能够顺利完成,载誉而归,那我如今所记录下的这些东西,说不定就能被载入史册,流传千古呢!” “你这山川河流画得如此详尽细致,简直跟我在横水大营里看到的军事地图没有太大差别啊!这对于行军打仗来说,可太有用处!” “没错,世子正是这般考虑的。而且啊,世子在外周游这整整五年时间,他脑海之中所记住的地理风貌和人文习俗,可比我这纸上所描绘出来的要丰富得多呢!” 黄东和文宣在身后的那艘船外聊着天,这样的安排是世子跟其他人显得不一样的地方吧! 世子思绪万千,突然警觉地转过头,朝着自己身后望去,并喝问一声:“谁?” 只听一个声音笑着回应道:“世子果然好耳力,如此轻微的脚步声居然都没能逃过您的耳朵!”女子从船舱内缓缓走出。 一旁的可安定睛一看,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色,厉声道:“你是谁?竟然敢擅闯世子的船只?”说罢,用手抵在了那女子肩膀,阻止她继续向前,从而靠近世子。 只见女子身后站着一名男子,同样用一种极其不屑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位世子,双手随意地交叉抱在胸前,嘴巴里甚至还叼着一根草。 \"你们就是北狄的使者吧?\" 世子微皱眉头,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那名女子微微颔首,表示默认。 世子见状,继续说道:\"虽然我从未亲眼目睹过两位的真容,但也曾听他人提及,想必二位应该就是可雅和可颂吧!\" \"世子您的消息果然够灵通啊!\" 可颂迈步向前,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可安,同时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此刻,船头之上,世子就这样给团团围住。可颂更是肆无忌惮地绕着世子转来转去,仔仔细细地将其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然后啧啧称赞道:\"嗯……不得不说,就这身形而言,绝对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再看看这眉宇之间流露出的独特气质,比起咱们之前所碰到的那些南方世家子弟可要出色太多!虽未贴身,但还是能感受到体内散发出来的真气和内力,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就在可颂滔滔不绝地对世子发表这番评价之时,一直静静站在旁边的可雅竟然不知为何突然害羞地低下头去。尽管她脸上戴着面具,旁人无法看清她此时的表情,但还是能够清楚地瞧见她那早已红透到耳根处的肌肤。 而另一边,见到眼前情形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可安,则连忙高声呼喊起来:\"来人呐!\" 然而,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世子却迅速伸出一只手,果断地制止住了。 “二位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没什么,只是想着一路随行,同世子你一同前往北庭罢了!” “哪来的兴致!我这小船可装不下二位尊客!” “也不用,我向来独来独往,在这船舱有个落脚的地方即可!至于我的妹妹我看了一下,跟你身旁的丫鬟住一屋即可,还能遮挡他人耳目!”可颂望了望船舱,接着看了可安一眼。 “世子放心,在岸边时,我就观察过,除了那鸿胪寺卿那夜在宫里见过一面,其余人都未曾见过我俩,还请世子帮忙隐瞒!”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吩咐世子!” “哪来的丫头!”说罢,可颂一个手刀,可安晕倒在船头。 “二位不怕我动手?” “动手?我俩自然不是对手,但是你应该知道这中原谁也不能拿我兄妹二人如何,况且到了北庭,没我的照拂,怕是世子你很难办事!”可颂扶着栏杆望向一旁的岸边。 确实如此,他们俩如果真的遇到不测,这北狄单于便有了南下的理由,再说了眼下谁愿意招惹北狄呢! 世子站在船头,微微一笑。“该不会另有所图吧!” 面对这荒唐的请求,世子自然不会答应,但回头一想,出了吴国,按照他俩的身份,这二人简直是他的利器呀,或许对他此次出使大有裨益! “你还在犹豫不决?这不像是世子你的作风啊!单凭你的聪慧,不能做出抉择吧!”可雅走到世子跟前,两人对视着。 此时可雅将手轻轻地搭在世子肩上,而后拍了拍,正当错过时,二人又斜着对视。那日西凉国城外,两人分开时,就是这样彼此留了最后一个照面。 彼时世子匆匆忙忙地赶路,未曾多想他的小小举动竟在一国公主心房种下了一颗种子。此刻已长成鲜花在他眼前绽放,他却一无所知。 或许真的就是搭救的人多了,世子也想不起来了。 第55章 和州常平镇 船队缓缓地在这宽阔的江水之上行驶着,初秋的微风轻轻拂过江面,泛起层层涟漪。此时正值初秋时节,两岸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已开始染上微黄之色,显得有些萧瑟与寂寥。江风轻柔地吹过世子的面庞,带来一丝丝凉意,不禁打了个寒颤。 \"明日船队将会在前方不远处的和州常平镇靠岸,届时船队会上岸补充物资。待船只靠岸后,你们便在集市中等候我的消息。\"世子站在船头,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说道。言毕,他转身迈步走进船舱,身影渐渐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之中。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可雅,其眼角突然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她心中暗自思忖道:\"这第一步终于成功迈出了。\"眼下所发生的一切都在按照她预先设想的计划顺利进行着。 与此同时,在那横水王府之内,公主独自一人正在默默地收拾着屋子。自从世子出使北狄之后,这座曾经热闹非凡的王府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许多。随着各国使臣纷纷离开南都,前来拜访王爷的客人数量也急剧减少,整个王府又恢复到了往日那种安静祥和的氛围之中。 正当公主专心整理房间之时,只见贞惠在管家管叔的引领下来到了世子的屋子前。虽然贞惠并非初次造访此地,但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如今这府里的气氛明显比以往要清静得多。 \"贞惠公主,请这边走。王爷特意吩咐过,从今往后您就住在这间别屋里吧。世子妃则居于这正屋,如此一来,您二位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管叔恭敬地向贞惠介绍道,并伸手示意她进入房间。 贞惠向对方道谢之后,管叔因为另有事务需要处理,于是匆匆离去。 \"姐姐!\"一声娇柔的呼喊传来。 贞惠闻声望去,只见公主正一脸娇羞地站在那里。她微微一笑,打趣道:\"世子才刚刚离开一小会儿,你就这般魂不守舍啦?\"说着,贞惠仔细端详起公主来,只见她的眼神和举止之中都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与眷恋之情。 \"哪……哪有啊!\"公主急忙否认,但她那不断闪烁的眼神却早已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暴露无遗。 贞惠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在屋内缓缓踱步起来。走着走着,她来到了一旁的书房门前。推开门一看,只见书桌上以及后面的书架上都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 贞惠走近书桌,目光落在那些书籍上的贴花之上。凭借着对世子喜好的了解,她很快便意识到,这些书籍显然并非世子平日里所喜爱阅读的类型。正当贞惠疑惑之际,公主快步走上前来解释道:\"夫君担心我在这段时间里太过无聊烦闷,所以特地拜托文宣从书院借来了这些书籍。而且不光是这里哦,里面的柜子里还有一些。\" 贞惠听后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感叹世子对公主的体贴入微。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我听闻秦王妃曾经也在这书院停留过一段时间,难道说这些书籍都是王妃曾经读过的吗?\" 公主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没错,确实如此。文宣在临走之前还特别交代过,还有一部分书籍柳院长仍在整理当中,估计再过些时日便能送到府里来了。\" 长公主的船队缓缓驶过江水,随后顺着运河一路前行,朝着颍州驶去。 站在船头的灵儿,身着一袭淡粉色罗裙,微风轻轻拂起她的发丝,她双手撑在船栏上,惬意地享受着江风的吹拂。此时,她转过头来,灵动的大眼睛望向身旁的如宁表兄,好奇地开口问道:“如宁表兄,到底是咱们先抵达西都,还是阿渊表兄能抢先一步到达?” 如宁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这个嘛……我之前特意询问过鸿胪寺那边,据他们所说,西线的行程全是水路,会快一些。” 灵儿听后,眨了眨眼,不解地追问:“既然如此,那为何我们不选择跟阿渊表兄随行呢?” 如宁轻叹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傻妹妹,如果我们与他们同行,难免会招来他人的闲言碎语。有些事情,可不能摆在明面儿上讲。” 灵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仍忍不住嘟囔道:“可是等到了西都之后,不就没人在意这些了吗?” 如宁连忙伸出食指轻戳一下灵儿的额头,略带责备地说:“灵儿,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不小心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与此同时,船舱内,庆王爷正与长公主相对而坐,两人轻声交谈着近年来所发生的种种事情。 长公主面带忧虑之色,关切地问道:“舅父,不知外公近来身体状况如何?” 庆王爷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唉,人一旦上了年纪,这身子骨自然是一天不如一天。尤其自从你姨母失踪之后,他老人家整日忧心忡忡,身体也变得越发虚弱起来。” “话说回来,姨母已经失踪十几年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就算我们不去寻找,那姨母为什么不会寻找我们呢,难道是。。。” 庆王爷摇了摇头,“谁知道呢?我也有过同样的疑问。话说到颍州时能否停留几日,舅父想去那鸣柳镇再去看看。” 长公主虽说是梁国皇帝的长女,但是是庶出,是熹妃所生,而如宁是嫡出,是皇后所生,之所以称呼庆王爷是舅父,那是因为后宫出生的子女都归为皇后所出。 “如此也好!” “明瑞兄,今日咱们在此分别,真不知何时才能再度相见!”杨轩眼中竟流露出不舍。 “哈哈,贤弟不必如此伤感。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该碰面的时候自然就会碰面!只是到那时,究竟会是在何种场合相遇,就不得而知!”明瑞爽朗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此时,二人正安坐于醉风楼内,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窗外奔腾不息的江水。只见那滔滔江面上,一艘艘船只来来往往,远处不时传来船夫们悠扬的号子声以及船桨拍击水面的声响,好不热闹。 “明瑞兄,话说那吴国世子才刚出发,如果此刻追赶的话,应该还能够追得上吧!”杨轩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说道。 然而,明瑞却轻哼一声,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可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去追赶什么世子。我得尽快赶往岭南,去会一会我那位阔别多年的老友!” “哦?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令明瑞兄你如此牵肠挂肚?” “杨轩兄弟,你这般说可真是太抬举愚兄了!好了,多说无益,就此别过吧!愿你一路顺风!”言罢,明瑞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台边,将杯中酒水尽数倾洒而出,仿佛是在跟南都城做最后的道别。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大地上。世子的船队经过一夜的航行后,终于在和州常平镇的码头徐徐靠岸。由于在船上已经待了整整一天,世子感到有些疲倦不堪,于是便决定上岸稍作歇息,活动一下筋骨。 “阿渊,昨夜睡的可好?有没有梦见世子妃?”黄东上前搂住世子,打趣着问道。 “东姐,你怎么就只调侃我?” “我可是听可安讲,你昨晚睡觉的时候,嘴里念叨了好几声世子妃的名儿呢。” 世子闻言,猛地止住了前行的步伐,脸上露出惊愕之色。要知道,他向来没有说梦话的毛病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咱世子刚新婚不久,和世子妃恩爱非常,夜里做梦会梦见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文宣附和着。 “世子,世子……”这时,后方传来一阵呼喊之声,引得三人纷纷回过头去张望。只见可安一路小跑着过来,很快便与他们会合。 “早上我起来的时候,瞧见您还在酣睡,怕扰了您的清梦,就没打扰你。” “不对呀,以前在府上咱俩住一间屋子的时候,也没见你睡眠质量这么差嘛!”黄东望着可安,疑惑地问道。 可安张了张嘴,刚想要说出实情,但迎上世子投来的眼神后,到嘴边的话瞬间又咽了回去。稍作停顿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解释道:“其实是因为昨个晚上……呃……我担心世子在船上休息不好,所以半夜就悄悄进到房间里,趴在床边守着,从而只能浅睡,现在感觉整个人都有点儿疲惫不堪。” 事实上,可雅是北狄公主,以她的身份地位,又怎会与可安同榻而眠呢?更何况此时此刻,她并不想将自己的真实容貌展露人前。于是乎,她便吩咐可安到外面去歇息。然而,令人头疼的是,那船舱已然被可颂给占住了。无奈之下,可安只得身披一件厚厚的袍子,在那冰冷的船板之上将就着稍作休整。 如今已是初秋,夜晚透着些许微微的寒意。虽说可安身怀武艺,有着一定的功夫底子,但说到底她终究还是个柔弱女子,这娇弱的身躯又如何能够抵挡住秋夜的寒冷呢?因此,夜深人静之时,她只好悄悄地溜进世子的房间里暂避风寒。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一摊子旁边,可颂和可雅两人正并肩而立。他俩的目光紧紧看着世子一行人。 “昨天晚上我就听到过好几声!当时还纳闷这世子喊着谁,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贞孝’竟然是他妻子的名字!哈哈……”话音未落,他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可雅听完这番话,心中顿时燃起一团怒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捧腹大笑的可颂,嘴里冷哼一声道:“哼!”随后,转身便气鼓鼓地快步离开了。见此情形,可颂赶忙止住笑声,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就这样,世子一行人漫步在街上。镇子里一片宁静祥和之景,道路两旁的行人们或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或悠然自得地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街边的小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街头巷尾。 “你俩,该不会?”世子望着一旁的黄东和文宣俩人,发现他们走的十分亲近。 “你又不是现在才发现,怎么表现得如此奇怪?” “我可是观察你俩一路上时不时的挽着手!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听到这话,黄东不禁反问道:“以前?以前又是怎样?” 此时,可安赶紧插话说道:“哎呀,世子,他们两个都同乘一艘船,这么明显的举动!这有啥好大惊小怪的?既然没人来挽着您,那我来挽着您吧!”话音刚落,只见可安轻盈地走上前,温柔地挽住了世子的手臂。 黄东搂住了世子的脖子,并开口解释道:“其实我俩好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告知大家伙儿而已。而且在我看来,文宣除了阿渊您之外,绝对称得上是最为出类拔萃的人!所以值得托付终身!”言罢,黄东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笑容。 由于晌午之前必须要赶回船上,继续前行,因此一行人只能步履匆匆地游览着。然而,尽管时间紧迫,没过多久,他们还是来到了镇上最为繁华喧闹的集市。 这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众人只得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地向前挪动。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的最里层,定睛一看,原来是有人正表演着各种杂耍。世子已经很久没有像此刻这般轻松愉悦了,他兴奋不已,双手不停地鼓掌喝彩!也许是因为心情过于放松,一时间竟然把与北狄那两位的事抛诸脑后了。 然而当表演结束散场时,那两人正站在他们对面,直勾勾地看着世子。 “哎呀,这不是立渊么!”可雅调整了呼吸,走上前打招呼没等世子开口,她竟然搂住了世子! 第56章 和州常平镇(下) “把手拿开!把手拿开!”一旁的可安见状,脸色骤变,她急忙冲上前去,伸手用力扯开可雅紧紧搭在背上的双手。然而,可雅抱得太紧了,仿佛生怕失去什么似的,以至于可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掰开。 松开手后,可雅缓缓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可安一眼,那眼神犹如饿狼一般凶狠,令人不寒而栗。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她的目光便转向了世子,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温柔。 “好久不见啊,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您!”可雅轻声说道,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般清脆悦耳。可安没想到这北狄公主如此善变。 “是啊,确实是好久未见了……”世子一边回应着,一边心有余悸地喘了口粗气。方才可雅那突如其来的拥抱举动,着实把他吓得不轻,以至于此刻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这时,站在一旁一直默默观察着他们的文宣忍不住开口问道:“二位姑娘也是世子的朋友吗?” “那是自然!我们相识已经有些年头!”可雅脸上洋溢着笑容。 听到这话,文宣不禁感到有些好奇,他转头看向世子,疑惑地问道:“世子,我以前从未听您提起过还有这样两位朋友,不知您们是在哪里结识?” 面对文宣的询问,世子和可雅异口同声地喊出了答案—— “西凉!”“西域!” 两人的回答竟然完全不同,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先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一样,紧接着再次齐声喊道—— “西域!”“西凉!” 可是这次,回答依然不一致。一时间,三个人面面相觑,气氛变得异常诡异和尴尬,再这样就穿帮了! “是在西凉,那日我跟妹妹在城中闲逛,正好撞上世子!” “对,对!” “二位是哪里人?看长相不像是中原人。” “西域!”“朔北!”可雅可颂回应道。 但接二连三的不一致,引起了文宣和黄东的警觉。 “我们来自朔北,那紧挨着北狄,自然长相自然就跟中原不太一样。”可雅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瞥了可颂一眼,眼神里透露出一种警告,示意他千万别乱说话。可颂心领神会,立刻识趣地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乖乖地站到一旁,紧闭双唇不再吭声。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人气喘吁吁地朝着世子他们这行人跑了过来。原来是粮草物资都已采买完毕并装载上船,鸿胪寺卿大人正在到处找着世子。 世子听罢点了点头,随即便挥手让此人退下。待那人身形远去之后,世子转头看向众人,微笑着提议道:“既然如此凑巧,大家不如一起登船,共同前往朔北吧。” 于是乎,一行人的脚步开始向着停靠在岸边的大船移动。一路上,可安那双大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可雅,那眼神仿佛在说:“离世子远一点!人家可是有家室的人!”而可雅却丝毫不把可安的警告放在眼里,同样以眼神回击道:“少在这里多管闲事!”就这样,两个女子在世子的身后瞪来瞪去,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 走着走着,可雅忽然伸出自己手掌,然后用力地紧紧握住,似乎是在向可安示威。可安见状,不仅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毫不犹豫地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作为回应。毕竟她心里清楚得很,此时此刻可雅还不能暴露自己公主的真实身份,因此无法借助这个身份来压制自己。 “对了,不知两位如何称呼啊?”文宣将目光投向身旁的二人,好奇地询问道。 “我叫可颂,这位是我的妹妹可雅!” 听到这个名字,文宣不禁笑了起来:“真是巧啊,边上那位是世子的丫鬟——可安,你们的名字里居然都带有‘可’字。” 可雅调侃着说道:“丫鬟?不会是通房丫鬟吧!”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怎能如此无礼!”可安顿时气得满脸通红,。 然而可雅却不依不饶:“大半夜的跑到世子屋里来,若不是通房丫鬟,那会是什么身份呢?” 就在可安准备继续反驳的时候,世子忽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感受到世子的目光,可安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咽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一直沉默不语的黄东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彼此认识啊?”他看着可安和可雅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心中满是疑惑。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刚刚才认识而已!对吧?”可安急忙摆手否认,并迅速地一把搂住可雅的肩膀,让可雅丝毫无法动弹。 可雅向可安投去一个会意的眼神,示意她注意分寸,接着附和道:“对对对!就是这样!” 得到可雅肯定的答复后,可安这才缓缓松开双手,放过了可雅。 此时,黄东注意到可雅的脸上竟戴着一张面具,于是关切地问道:“可雅姑娘,为何你要戴上面具呢?莫非你的脸上有什么?” “她脸上。。。”可颂本想解释着,突然被可安打断了。 “估计生了病,脸上长了些东西。” 可雅本想解释,她之所以用面具遮脸,是因为她自从和世子在西凉分开,那时就想暗自下决心,待到再次见面时把她的面容给世子看,毕竟普天之下也只有家人曾看过。 “可安说的没错,确实幼时生病,康复后脸上留了疤痕!”说完,又是瞪了可安,仿佛在警告她,不要得寸进尺。 出发前,公主悄悄地找到了可安,特意叮嘱她,让她看紧点世子,毕竟喜欢世子的数都数不过来!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抵达了码头。于是世子开始安排几人乘哪艘船只。 “如此这般,那女眷乘这艘,文宣,还有可颂兄随我一船!” “不同意!”大家异口同声,都不满意这个安排。 世子见状只能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便由着他们自行商量,自己则先一步登上主船,鸿胪寺卿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结果是,黄东和文宣还有可颂去了副船,可安和可雅则随着世子待在主船。 “如果待在我的身边,你们两个可不许闹矛盾!还有一点至关重要,那便是到了晚间,你们务必要在同一间屋子里歇息。”世子目光扫视着她俩,一个扭头望向东边,另一个则将视线投向了西边,仿佛彼此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一般。于是,世子只得再次开口补充道:“可安,你绝对不可揭开可雅脸上的面具;而可雅你,也切不可在夜里把可安赶出屋子。倘若你们谁违反了这些规定,那么我就会安排你们前往其他船只。” 听到这话,可安和可雅两人虽然心中百般不情愿,但无奈想要继续留在世子身边,便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应承下来。只见她们极不情愿地伸出手来,装作亲昵地拉起对方的手,然而仅仅只是稍作接触之后,便又撒开。 就在这时,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臣鸿胪寺卿孙晟拜见世子!” 世子闻声望去,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连忙回应道:“先生快快请起,无需如此多礼。说起来,小侄正好有心想与您闲聊一番,并一同商议一下接下来的相关事宜呢。” 孙晟谦逊地拱了拱手,笑着回答道:“世子您向来聪慧过人、谋略非凡,想必对于此番行程已然是成竹在胸。所谓与老臣闲谈,恐怕更多的还是希望能听听老夫的一些愚见罢了。” 世子微微一笑,并未再多做解释,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孙晟先落座再说。而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可安,吩咐道:“可安,你且去沏一壶上好的雨花茶过来。” 紧接着,世子的目光又移向了可雅。可雅自然也是心领神会,此次出使北狄,作为单于的公主,在一旁听着,肯定不合适。她微微福身行礼后,便识趣地退下了。 “小侄在南都的时候就听闻先生出山,担任鸿胪寺卿,当时心中便想着定要寻个合适的时机登门拜访,只可惜未能如愿成行。” “世子,你这番话可着实是太抬举老夫了!不过好在如今咱们终得相见,倒也不算太迟。” “其实,小侄第一次看到先生的大名,还是在那颖水之盟的盟书上。当时就对先生能于三国之间巧妙周旋,并促成颖水之盟一事深感钦佩不已呐!”世子言语之中满是敬仰之情。 “世子切莫如此夸赞,老夫实在当不起!要说这颖水之盟能够达成,老夫不过就是跑跑腿、动动嘴皮子罢了。真正出力的还得是王爷,如果不是王爷在颖水之战中英勇善战,一举将联军击溃,又何来后面的结盟之说呢?”先生连连摆手谦逊道。 “先生您这太过自谦了!” “世子,你要明白一个道理:若是自身实力不够强硬,哪怕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旁人也是断然不会理睬。从古至今,皆是如此。就拿这次出使北狄来说,为何偏偏是由我们吴国来牵头,而非梁国、邺国亦或是夏国呢?归根结底,无非也就是因为我吴国国力强盛,拳头够硬罢了。”先生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世子听后,微微颔首,表示十分认同先生所言的这个道理。 “话说回来,老夫认得那北狄单于,此人只认棍棒,不讲道理。若是当年黑水城之战没有打服他,如今可不是让我们中原前去谈判这么简单。眼下北狄频繁在北方制造事端,这其中的用意世子您早已揣摩的很清楚,自然是同样的路数。”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 然而,还没等世子把话说完,只见先生突然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世子胸前摆放着茶杯,“正解!” 世子微微一愣,停顿了一下,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此时,躲在门后的可雅正小心翼翼地偷偷看着。世子的一举一动都看的入迷,嘴角时不时扬起。 江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微风吹过,掀起层层波浪。在船头,世子和先生则相视而笑,谈笑风生,气氛显得格外融洽。 就在这时,可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一眼就瞧见了躲在门后的可雅,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你在干嘛?朝廷大事,岂是你能够随意偷听的!”说着,可安不由分说地拉起可雅就要往别处走去。 “我,我没有偷听!” 可安显然并不相信可雅的说辞,他瞪大眼睛,严肃地反驳道:“你分明就是在这里偷听,按照吴国律法,得入刑的!” 面对可安的指责,可雅急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没有!”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世子心生警觉,回头望去,恰好看见可安正紧紧地拉住可雅,两人正在相互拉扯着。 见到世子已经发现了她们,可安急忙松开了手,而可雅则低着头不敢看世子。紧接着,世子稍稍仰起头,用一种威严的目光注视着她们。感受到世子的目光,二人不禁浑身一颤,随后便乖乖地转身朝着船尾走去。 “世子认真样子真是迷人!我眼光没错!”可雅一边走一边嘀咕着。 “我知道你不仅仅是北狄使者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身份,待我查明,一定不会让你好看!”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警告你,世子是世子妃的男人,世子妃可是渤海公主,王爷亲自选定的,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不过是渤海公主而已,区区小国,不足为道。”可雅冷笑着,撞了一下可安,便在船尾坐下。 “那两位是?” “哦,是我府里两个丫鬟,那个戴面具的,刚来府中,还不懂规矩,望先生莫要见怪!” “北狄之人吧!” “先生怎么知道她是北狄之人!” “身形,说话!” “此话怎讲?” “这丫鬟北狄口音很重,常人不易发觉,但老夫曾多次出使,最熟悉那里的口音,当然这一点可以辩解。再者,你看她下盘粗实,常年骑马所致,若是男子还可以说是行伍出生,但如果是女子,那只能是北狄了,中原女子向来持家织布,这说不通。” 世子没有回应,心中却暗暗佩服。 第57章 第一封信件 “刚刚先生说,您多次出使北狄,可鸿胪寺的卷宗里却并没有关于您的任何记录啊!”世子满脸狐疑地看着先生,眼中透露出一丝不解和疑惑。 先生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呵呵,看来王爷并未将此事告知于你呀。其实,老朽乃是前朝的史官。” 听到这话,一旁坐着的世子不禁微微一怔,手中原本端着的茶杯也缓缓放了下来。显然,这句话成功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先生轻轻捋了捋胡须,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缓声道:“想当年,老朽还年轻之时便已入朝为官,起初在翰林院负责编纂史书。那时,每日埋头于浩如烟海的典籍之间,抄写记录。不仅如此,老朽还有幸曾侍奉于皇帝左右,亲耳聆听圣上的教诲,并详细记录其言行举止。” 稍作停顿后,先生继续说道:“再后来,承蒙皇上厚爱与赏识,老朽得以调任至鸿胪寺任职。此后,一步一个脚印,最终任鸿胪寺卿之位。” 世子听闻至此,连忙追问道:“照这么说,先生对于前朝之事以及北狄的情况应该都颇为了解吧?” 先生谦逊地摆了摆手,笑着回应道:“哪里哪里,世子过奖啦!老朽也不过略知一二罢了。” “不知先生您是否了解那赫赫有名的黑水城之战?我所阅览过的史书记载与我听闻而来的描述相较而言,存在着极大的差异!” 先生的人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回应道:“哦?没想到世子竟也对这黑水城之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世子神色严肃地点点头,感慨万分地说:“黑水城之战意义非凡呐!通过对此战深入探究,我能够获得诸多宝贵的启示。遥想当年,那一场大战可谓是将帅如云、群星璀璨,无数英雄豪杰纷纷涌现,战况之激烈堪称波澜壮阔!” 先生轻捋胡须,缓缓颔首表示赞同:“诚然如此,那黑水城之战的确异常惨烈。那场鏖战持续了整整三年之久,期间众多英勇无畏的士兵将自己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片土地之上。也正因如此,后来那里被人们冠以‘战争坟场’这般令人心悸的称谓!” 世子回想起曾经翻阅过的史书中有关此战的记载,尽管其中或许有所删减,亦或是出于某些原因而有意隐瞒部分实情,但那场战斗的惨烈程度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掩盖的。无数来自南都的热血儿郎就在那里壮烈捐躯。 “所以,身为鸿胪寺的官员,我等理应秉持着拯救天下苍生的宏伟志向。只要有可能,就应该竭尽全力去制止战争的爆发;但凡能够避免冲突,便决不能让战火的苗子有丝毫露头之机!毕竟,归根结底,战争带来的伤痛往往最终都会由无辜的平民百姓来承受啊!”先生言辞恳切,语气坚定无比。 当年朔北边镇生变,流民揭竿而起,占据朔北以及其他州郡。前朝武帝闻讯,亲自去镇压,最终在黑水城将贼人击溃。 不料北狄得知消息,趁着前朝国力衰竭,从边境入侵,先在黑水城以北不断的挑衅,派出小股军队骚扰,接着趁北境守军调走前去平息骚乱,单于率主力偷摸着南下,在雪狐岭击溃守军。趁着兵锋旺盛,强渡河水,直扑黑水城,将前朝武帝层层包围。 此时虽然平息流民叛乱,但也是惨胜。正值士兵疲惫,粮草不足,所以面对单于的围困,皇帝根本无法组织强力的进攻。只能率兵死守,等待救援。 “先生所言甚是,此次出使,父亲的交代,跟您刚刚所说如出一辙。如今这太平局面来之不易,若是真的兵锋相见,怕又是生灵涂炭。” 忙完繁杂琐碎的家务事后,公主感到身体异常疲惫不堪。她脚步虚浮、身形摇晃不定,缓缓地朝着屋子的方向挪移而去。 而另一边,贞惠则刚刚出门寻觅了一些五颜六色花草种子回来,并正在院内一片空旷的土地上栽种着。此刻,只见她手提一只装了大半桶水的木桶,每迈出一步都会引起桶中的水微微晃动,溅出几滴水花来。 公主偶然间瞥见这一幕,连忙快步上前想要施以援手:“姐姐,像这样的粗重活儿交给下人就好,何必亲自亲为!” 贞惠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无妨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权当活动活动筋骨罢了。”话虽如此,但随着她继续提着水桶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可以明显看出她确实已经开始感到力不从心了——晶莹剔透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发丝。 见此情景,公主二话不说,迅速伸手接过贞惠手中沉甸甸的水桶,然后如一阵疾风般瞬间便冲到了院子中央。 “瞧瞧,自从你开始操持这府上大小的事务,这力气也渐长了!”贞惠擦着汗水,看着大气不带喘的公主感慨着。 “可不是嘛,今天早上我还特意跑到后门那儿,亲自拎起了好些新鲜水灵的蔬菜,给送到后厨去呢!而且呀,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些蔬菜可都是产自牛首山脚下的菜园子里呢!那地方种出来的蔬果特别清甜可口!”说到这里,公主更是眉飞色舞起来,满脸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神色。 贞惠听闻此言,手上浇水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好奇地问道:“原来如此,我之前倒是只晓得那里有一座颇为有名气的寺庙,却从未想到咱们府上日常食用的果蔬竟然也是源自那个地方呢。”就这样,两人一边愉快地交谈着,一边有条不紊地浇着水,收拾着院子。 这座庭院原本显得格外冷清寂静,少了些生命的气息。不过现在好了,两人亲手在这里播撒下了许多种子,心里默默祈祷着,等到明年初春的时候,当世子回来之际,这里定然会繁花似锦、生机勃勃。 “唉,可还要等上半年之久呢!这段时间可怎么熬过去!”一想到世子离开已经有好些时日,公主的心情不由得再次变得烦闷起来。她缓缓走到一旁的石凳前坐下,用手托住下巴,目光空洞地凝视着远方,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才短短几日未见,就如此失魂落魄?要是哪天世子奉命出征,前往那凶险万分的沙场,归期更是难以预料。相比之下,这次他仅仅是作为使者外出,只需半年便能返回,至少还有些期许,不是嘛?”身旁的贞惠轻声安慰道。 “话虽如此,但从前总觉得那些书本上的春闺人离自己甚是遥远,没想到如今自己竟也真切地成为了这样的人。”公主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挺直的脊背渐渐弯了下去,最后索性慢慢地趴伏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就在这时,贞惠上前轻轻抚了抚公主的背:“贞孝,不知你明日是否有空暇?不如陪姐姐一同前往慈恩寺,替渊儿求支平安签如何?”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待一会儿我去向父亲禀报一声。”公主听后微微抬头,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贞惠突然弯下腰,在公主耳边轻声细语着:“听说呀,那慈恩寺里的求子签可是相当灵验,说不定你此番前去,能求得一个好兆头。” “姐姐,你这又跟我说笑了,哪有那么快嘛!而且仅仅只是新婚之夜,怎么可能一次就怀上。”公主娇嗔地说道,说完便用双手捂住那早已红透如苹果般的脸蛋,娇羞之态展露无遗。 “哎呀,说起这个,我还得替姐姐你去求一支姻缘签呢!希望姐姐能有个好姻缘!”公主调皮地眨了眨眼,笑嘻嘻地看着姐姐。 “你呀,真是越来越会贫嘴啦!”姐姐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公主的额头,眼中满是宠溺之色。 此时正值秋日,夕阳西下,余晖如同金色的纱幔一般轻轻地洒落在这宁静的院子里。院子中的花草树木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显得格外美丽动人。而那落日的霞光,则映照在姐妹俩如花似玉的脸庞上,更增添了几分娇艳妩媚之感。 随着夜幕降临,万籁俱寂,船上的人们纷纷进入了梦乡。整个船只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世子的房间依旧亮着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那微弱的烛火在阵阵秋风吹拂下不停地摇曳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却始终顽强地燃烧着,一如世子对公主那份深深的思念之情。 只见世子身披一件长长的黑色长袍,端坐在书桌前,正专心致志地给远方的公主写信。他手中握着毛笔,每一笔每一划都写得极为认真仔细,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公主无尽的牵挂与关怀。信中详细地记录了自己近日来的所见所闻,以及遇到的一些有趣之事。除此之外,世子还提到了新结识的两位朋友——可雅和可颂,并将他们的情况一一向公主描述清楚。 当写到落款处时,世子突然停下笔来,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伸手入袖,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片枯黄的落叶。这片落叶正是白天他在岸边漫步时偶然拾到的,当时只觉得它形状别致、颜色鲜艳,如今想来却是别有一番意义。于是,世子轻轻地将这片落叶放入信封之中,希望它能够代替自己陪伴在公主身旁。 “可安!”世子轻声喊道!连着叫了几声没有回应,想来怕是睡下了。于是索性就将信放在桌上,反正一早可安收拾屋子时便能将这信寄出。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向江面的时候,一层淡淡的薄雾悄然浮现。这层薄雾宛如轻纱一般,轻轻地笼罩在宽阔的江面上,久久不散去。 出于安全考虑,世子果断下令让船只停靠在岸边一个较为可靠的地方。这样一来,不仅可以确保行船的安全,还能让众人有机会稍作休整,以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行程。 世子将身边的可安唤至一旁,压低声音悄悄地问道:“可安,桌上的那些信件都寄出去了吗?”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和期待。 可安连忙点头应道:“世子您尽管放心,今儿个一大早我前去打扫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信件都寄出去啦。估计用不了几天,世子妃就能收到这些信了。” 听到这个回答,世子微微颔首,表示满意。接着,他又关心起可安和可雅昨晚的休息情况,轻声问道:“昨夜你们俩睡得还好吧?” 可安皱了皱眉,摇着头开始低声抱怨起来:“哎呀,世子您不知道啊,可雅她夜里那个呼噜声打得震天响,吵得我根本没法好好睡觉。而且她还老是踢被子,我一晚上光忙着给她盖被子了,真是折腾死我了!今天早上起来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世子不禁感到有些惊讶,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我昨夜倒是的确听到一阵呼噜声,但当时我还以为是从隔壁船上传来的呢,没想到竟然是可雅。”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可雅瞧见可安正和世子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疑惑。她快步走上前来,双手叉腰,瞪大眼睛看着两人,大声质问道:“哼,你们两个是不是又背着我说我的坏话呀?” 可安急忙摆手否认道:“哪有的事儿啊,可雅,你可别胡思乱想!我们就是随便聊聊而已。” “这天真好,你们在这边等我,我去上山寻几只野味,一路上吃着素,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可雅伸了伸懒腰。向着远处挥了挥手,可颂看见了,于是乎两人上山寻找野味。 “世子,你不觉得他俩有点可疑么?” “此话怎讲?” “不知道,反正总觉得他俩怪怪的,一点都不像是北狄使者。哪有两人便可出使他国的道理,算上随从,其他官员,怎么的也得数十人吧!”可安说着自己的疑虑,“随行有几日了,也没她提及过这些事。” 第58章 公主去求签 “公主!少主!单于让我等前来,带你们速速返回北庭!” “我知道了!下去吧!” “看来父亲遇到什么难事了,所以才如此急匆匆地召我们回去!”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好了,我才不会回去呢!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难得的接触机会,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可雅的态度却截然不同,显得十分执拗。 “哎呀,你就别再痴心妄想啦!”这时,可颂走到了可雅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缓缓说道:“这秋天的山里寒意渐浓,我已经开始想念我在草原上温暖舒适的帐篷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呀?”可雅满脸疑惑地转过头来,望着可颂。 可颂微微一笑,解释道:“今日清晨,我在船上欣赏日出时,恰巧看到那世子所乘之船飞出了一只信鸽。当时闲着无事,便顺手将其射落下来,想要瞧一瞧究竟。虽说我对中原文字认识不多,但大致还是能够看懂一些的。” “哦?那信里面说了些什么?” 可颂清了清嗓子,模仿起信中的语气念道:“大概的意思便是,‘我对你思念至极,不知你是否也如我这般想着我?我近些日子一切还算顺遂,只是心中挂念着你,不知你可否安好?’最后,竟然还附上了一首情意绵绵的小诗。唉,不得不说,这些中原人可真是浪漫到了骨子里。要是换做我是女子,恐怕都会被感动得泪水涟涟呢!” “后来你把那封信寄出去了吗?” “那当然啦!如果那位世子尚未婚配成家,作为兄长,说到底还是会支持你和他在一起的。虽说他来自中原地区,又是父亲的仇敌之子,但终归来说,对于女子而言,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才算是有了最好的归宿。只可惜呀,现在人家已经成亲!”可颂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算他已然成婚又能怎样?即便到最后只能给他做小,我也心甘情愿!”话音未落,可雅独自一人朝着山下走去,与世子会合。 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可颂轻轻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这丫头,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啊!随后,他转身踏上了返回北庭的路途。 没过多久,可雅兴高采烈地提着几只刚捕获的野味回到了岸边。她满脸笑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迫不及待地向大家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 “快瞧瞧看,我给你们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 听到声响,世子赶忙快步上前迎接,而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好奇地围拢过来。 “哇,今天可有口福咯!”站在一旁的黄东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意识到可颂并未归来,于是连忙开口问道:“咦,你哥哥去哪儿啦?” “刚才爹爹派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朔北那边的局势变得异常紧张,所以就让我哥先一步赶回去处理事务了。”可雅一边回答着黄东的问题,一边将手中的野味递给身旁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那为何你没有跟着一起回去呢?”可安逮到机会插嘴说道。 “这生意上的事,向来都是父兄在操持,我根本插不上手哇!” “那可以学呀!” 世子听到这话后,转头看向身旁的可安,微微皱起眉头向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可安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然后十分识趣地转过身去,朝着不远处快步走去,打算捡一些柴火回来。 就在这时,可雅突然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可安的背影,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哼!就冲你刚才那句话,过会儿你少吃一块肉!”然而,可安对于可雅的威胁似乎并不以为意,依旧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因为在他心中,保护好世子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暂时放到一旁。尤其是当他看到世子身边出现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时候。 很快,众人开始分头行动、各司其职。有的人负责处理野味;有的人则蹲在地上生起火堆;还有的人则忙着整理并准备一些必要的烹饪器具。 趁着大家都在专注于手头工作之际,黄东悄悄地将世子拉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压低声音与他耳语起来:“世子,您说说这可安和可雅他们俩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自从咱们离开常乐镇至今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可为什么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非但没有缓和,反而还变得如此紧张呢?” 世子听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可安和可雅各自的心思。可安一心只为了确保他的安危,所以对任何可能存在风险都会格外警惕;而可雅嘛,则是一门心思想要多多接近他,与他增进感情。如今面对这样的局面,世子自己也正在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妥善地协调和平衡好二人之间的关系。 “哎呀,都是些女孩子嘛,难免会闹点小别扭!” 说话间,只见可雅正蹲在水边,熟练地清洗着刚刚捕获来的野味。而在她身旁不远处的文宣,则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处理这些野味的速度明显比可雅慢了许多。毕竟,可雅可是从小生活在草原之上,对于处理这种野味自然是得心应手。 就在这时,可雅手里捧着已经清洗干净的野味,满心欢喜地准备朝不远处燃烧得正旺的篝火走去。然而,她突然一脚踩在了湿滑的石头上,整个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直直地向后仰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文宣立刻冲上前去想要扶住她。可惜的是,尽管文宣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但还是晚了那么一点点。 千钧一发之际,世子眼疾手快,一个箭步飞身上前。就在可雅即将落入水中的那一瞬间,他成功地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了可雅的腰肢。这惊险万分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被世子搂在怀中的可雅,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而原本捧在手上的那些野味也因为这意外散落一地。 见此情景,赶来的可安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将那些掉落的野味一个个拾捡起来。同时,还凶了可雅一眼,并略带嗔怪地说道:“可雅,差不多就行了哈,这么多人眼睁睁地瞧着呢!” 听到这番话,可雅顿时羞红了脸,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般,从世子温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飞奔而去,留下世子和其他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公主跟贞惠起了个大早,早早乘着马车来到了慈恩寺,除了几个丫鬟和护卫,并没有带许多人随行。 当马车缓缓停在了寺庙门前,公主轻轻掀开帘子,踩着脚凳优雅地下车。刚站稳脚跟,她便发现圆鉴方丈已然站在那里,面带微笑,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只见方丈双手合十,微微躬身施礼道:“世子妃大驾光临蔽寺,实乃令我等倍感荣幸,真可谓是蓬荜生辉!” 公主连忙微笑着回应,并向方丈行了节:“方丈您太过奖,能够前来贵寺求签祈福,对本世子妃而言,亦是一大幸事!” 方丈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今日前来上香拜佛的香客不算多,老衲恰好有些许闲暇时间,可以专心为世子妃答疑解惑。” 听到这话,公主欣然点头应道:“那可太好了,咱们这就进去吧!” 于是,方丈在前引路,公主则紧随其后,一同踏入了这座宁静的寺庙。一路上,方丈边走着边耐心地给公主介绍起寺庙的历史、建筑风格以及一些有趣的典故。不知不觉间,话题转到了世子身上。 公主好奇地问道:“听闻世子曾在此处居住将近十年之久,不知是否属实?” 方丈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公主,恭敬地回答道:“回世子妃话,确有此事。犹记得当年王爷带着年幼的世子来到敝寺之时,世子大约只有四五岁光景,个头尚小,但却聪慧过人,令人印象深刻。只可惜那时世子身体较为孱弱,时常被疾病所扰。直到五年前,王爷决定让世子走出寺庙,去外面的世界游历一番,亲身感受这世间的万千景象和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数月之前,世子方才归来。” “那想必世子的寝舍还在吧,能否带我去看看呢?”公主微微颔首,美眸流转之间透露出浓浓的好奇之色,轻声问道。 “回公主,这……”方丈迟疑地望了望公主身后随行的众人,欲言又止。 公主见状,心领神会,转头对那些丫鬟和侍卫们说道:“你们都先到寺外候着吧!” 众人闻言,纷纷躬身行礼后缓缓退下,唯有贞惠静静地留了下来,站在公主身旁。公主微笑着看向方丈解释道:“方丈莫要见外,这位是本世子妃的姐姐,并非外人。” 得到公主的示意后,方丈这才放下心中的顾虑,引领着公主与贞惠继续在这座古寺之中漫步前行。一路上,方丈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世子曾经在此度过的岁月,那些或欢乐、或悲伤的往事如同一幅幅生动的画卷,在公主的脑海中徐徐展开,刚刚手中触碰的栏杆,说不定那时世子玩耍是也触碰过呢。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在山间行走多时,深入到了山林的更深处。公主伸手轻轻擦拭着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不经意间抬起头来,只见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座精致的阁楼。牌匾之上,写着三个大字——“铃音阁”。 “好悦耳的名字啊!”公主不禁感叹出声,目光被这座楼阁深深吸引住了。微风拂过,挂在檐角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回荡在这片宁静的山谷之中。 公主和贞惠小心翼翼地跟着方丈走进房间,当她们踏入屋内的瞬间,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仔细一看,才惊觉这里面的陈设竟然与王府中的布置如出一辙,仿佛就是从王府原样搬过来的一般。不仅桌椅床榻的摆放位置毫无二致,就连床上被子的样式和图案都分毫不差。 “世子向来钟情于读书,平日里除了埋头苦读之外,再无其他特别的爱好!而且,这孩子头脑聪慧得很,善于深入思考,有时候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会被他给难倒!”方丈面带微笑,回忆起世子的种种往事,不禁开怀大笑起来。 公主微微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那世子难道就没有玩伴吗?整日只是一个人读书,岂不是太过无趣?” 方丈轻轻摇了摇头,缓声道:“那段日子确实颇为枯燥乏味,不过好在每月中旬的时候,郡主会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前来探望世子,并陪伴他一同玩耍。那两个孩子也是与世子年龄相仿,一男一女,每次他们相聚在一起,总是充满欢声笑语,让这原本冷清的地方多了几分生气。” 听到这里,公主不由得低下了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她心中暗自思忖道:原来如此,东姐与文宣自幼便与世子亲密无间,彼此之间的感情竟是如此深厚!想到此处,公主缓缓抬起头来,继续在屋中踱步。她时而停下脚步,伸手轻抚一下桌案上的花瓶;时而又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就在公主转身之际,突然瞥见床头上方悬挂着一把精致的木剑。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伸出手将那把木剑轻轻地取了下来。只见剑身光滑细腻,剑柄处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公主好奇地拿在手中把玩着,翻来覆去地端详着这把木剑。 这时,方丈凑上前来说道:“这把木剑大概是在世子十岁那年,由王爷亲手精心制造,并作为礼物送给了世子。世子当时收到这份礼物之后,高兴得不得了,连着好几夜都兴奋得难以入眠,一直紧紧地将其抱在怀中!” 第59章 不好!下下签 公主与方丈交谈着世子往昔的经历,而贞惠则静静地站立在书案之前,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桌上的一幅画作。 公主留意到贞惠的异样,好奇之心油然而生,于是她轻移莲步,缓缓走向贞惠,想一探究竟。当公主走近一看,只见画卷之上,赫然呈现出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女孩。 “怎么了?姐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公主轻声问道。 贞惠微微一笑,将手指向画中的小女孩说道:“你瞧,这个女孩像不像你呢?” 公主闻言,不禁微微前倾身子,凑近前去仔细端详起来。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不停地眨动着,片刻之后,公主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嗯……这看起来有点像是东姐,但不知为何,却又感觉与我也有几分相似之处呢。” 贞惠轻轻点了点头,接着指向小女孩脖子上所佩戴的长命锁,解释道:“你再看看这长命锁,我曾经也拥有过一模一样的呢。还记得当年母亲在颍州的某家铺子中买下了一对这样的长命锁,其中一只便赐予了我。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只长命锁一直被我妥善地保存在首饰盒里,如果回到府上,说不定还能找出来让你瞧瞧呢!” 公主听后,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没有料到世子竟然能够如此清晰地记得他儿时的模样。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这一幅画摆放在这里约十余载,老衲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一日,那时世子毒发,面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不止,最终晕厥了过去。然而,清醒醒之后,竟然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执起画笔,绘制出了眼前这幅画作。方才,就在这座寺庙之前,老衲偶然间瞥见了世子妃的身影。那一刻,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涌上心头,直至此刻,我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世子妃便是这画作之中的那位。” “可是……为何我对此事毫无印象呢?” “你呀,向来都是如此无忧无虑,对于过往之事常常是转头便忘得。仔细回想起来,犹记得在颍州之时,有一天母亲外出归来,笑着对着父亲说,你有婆家,父亲当时只当作是一句玩笑话,并未将其放在心上。未曾想到,如今看来,这一切皆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呐!” 公主挠了挠头,“姐姐,你怎会将这些事情记得这般清楚?” “因为那一日王妃。。”意识到说错话的贞惠,立马守住了笑容,显现出尴尬,他不应该提及王妃。 站在一旁静静聆听的公主,听闻“王妃”二字后,心中猛然一阵刺痛。或许是因为她深爱着世子,以至于世子所经历的痛苦和磨难也同样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间。只见公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眼眶微微泛红,随后默默地转身离去,那落寞的背影显得如此孤寂与哀伤。 “世子前几个月来过这里一次,那时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这幅画,时而露出痴痴傻傻的笑容,时而又默默地流下眼泪来,那模样真是怪异!” “此事还望方丈您能替我守口如瓶,千万不要告知世子妃!”贞惠面露焦急之色,双手合十向着方丈恳求着。 没错,就在这看似平常的一天里,世子遭遇了人生中的重大转折。他邂逅了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但也失去了最爱他的女人。命运的无常,让人不禁感叹唏嘘。 方丈微微颔首,表示应允,然后与贞惠一起缓缓走出了铃音阁。 过了一段时间后,公主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纷乱的心绪,她轻轻地迈着步子走进殿内,静静地跪庄严肃穆的佛像面前。只见她微闭双眸,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正在虔诚地祈祷着什么。片刻之后,她伸手轻轻晃动起摆在身边的签筒。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一支竹签从签筒中掉落。 此时,方丈正站在一旁低声诵读经文,手中的佛珠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地来回转动着。公主慢慢睁开眼睛,俯身捡起地上的竹签,然后起身走到方丈跟前,将其递到了方丈手中。 方丈接过竹签,定睛一看上面的签文,随即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荷花盛开香四溢!”他不住地点头称赞道:“恭喜世子妃,此签乃是上上之吉兆啊!” “那签文何意?” 一旁的贞惠,凑到跟前,品读着这句话,突然喜上眉梢,“这是明年夏天诞下子嗣的意思?” 只见那方丈在一旁静静地站着,微微颔首。满心欢喜的贞惠迅速地伸出手去,一把搂住身旁的公主,兴奋地说道:“趁着现在运气还不错,咱们赶紧再求一支平安签吧!给渊儿也带来些好运吧!” 听到贞惠的提议,公主欣然应允。她双手轻轻握住签筒,开始轻轻地摇晃起来。然而,这一次似乎没有之前那般幸运了。尽管公主满怀期待,但从签筒里掉出来的竹签却并未如她所愿。 这时,方丈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从公主手中接过竹签。就在公主低头的瞬间,他动作敏捷地将原本的竹签换成了另一支。原来,公主刚刚递过来的那支竹签竟然是下下签。为了不让公主太过沮丧,方丈悄悄地换上了一支上上签。 可谁曾想,这一幕恰好被站在身后的贞惠看在眼里。方丈察觉到了贞惠的目光,回头侧着脸望了她一眼,贞惠立刻明白了方丈的意图。 随后,方丈开始解读起这支上上签的签文,向公主讲述着其中所蕴含的吉祥寓意和美好祝福。公主听得入神,脸上渐渐浮现出欣喜的神色。于是便询问能否将这竹签带回府中。 得到允许后,如同获至宝一般,小心地将竹签捧在手心里,然后缓缓地放入怀中。她的眼神中满是喜悦,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大殿。 而后,方丈转过身来,从自己的衣袖中取出了那支真正的竹签,并将其交到贞惠的手中,并叮嘱道:“天机不可泄露!” 在回去的路上,公主突然开口说道,“方才在铃音阁有些失态,望姐姐莫怪!” “是姐姐的不对,姐姐不应该提及!但姐姐希望你能填补渊儿内心的那份孤独!”说完伸出手紧紧抓住公主那双局促的手。 马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只有车轮滚动和马蹄声有节奏地传来。公主静静地坐在车厢内,手中紧紧握着那两支竹签,目光专注而深邃。 过了许久,一旁的贞惠轻声开口道:“贞孝,这签文所言之事不知是否灵验,不如让苏姨请镇上有名的大夫来给你好好诊断一下,意下如何?” 然而,此刻公主的思绪早已深深陷入对那两支上上签的解读之中,对于贞惠的话语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并未真正听进去。只见她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嘴角微扬,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只是回了句,“那好呀!” 贞惠见公主这般入神,也不再多言,生怕惊扰了她的思考。就这样,马车继续前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王府门前。 公主在贞惠的搀扶下,下了车。此时苏姨早早地在门口等候着, “府中可是来了客人?我看这府里上下又打扫了一遍呢。” 苏姨回应着:“回世子妃,是郡主回来了。算算日子,郡主离开王府大约已有一个月之久,这次回来想必是专程看看你的呢!”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有些失神的公主瞬间变得兴奋起来,她脚步轻快地朝着王府大门走去。就在她即将跨过门槛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公主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下去。 跟在后面的贞惠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了公主。 此时,世子抵达了西州。这西州是吴国地域辽阔的大州!土地广袤,人口众多。这里山峦起伏、河流纵横交错,北边茂密的森林覆盖着,而南边是平原,西州城就在这南北的过渡地带。 西州南连接着全州,北部则直通梁国的洛州。在它的北面有叶子关,此关正是吴国与梁国交界之处。而梁国西洛河源头就在叶子关的附近。在那里,修建了码头,行人商贾可在此换乘小船,而后顺流而下直达西都。 世子的船队缓缓停靠在了西州城南的码头边。紧接着,随行的士兵和民夫将船上装载着的行李、重要文书等各种物品搬运至一辆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上。这些马车将会把这些东西短驳到叶子关码头。 整理好后,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城南城门进发,进城稍作休整之后,便前往西都。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尚未踏入城门时,就突然被一大群流民挡住了前进的道路。这些流民个个衣衫破烂不堪,蓬头垢面,既有老人,又有年幼弱小的孩子,互相搀扶着,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透露出一种深深的饥饿感。不时还能听到孩子们因饥饿而发出的阵阵啼哭声,谁听到了便会有怜悯之情。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佝偻的老汉艰难地迈着步子,朝着世子走了过来。他一只手高高举起一只破碗,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拐杖。 “这西州怎么是这般风景?”一旁的可雅问道。 “每人发些食物吧!等进了城在采买一些!”世子安排着给这些人发放食物,虽然有士兵维持着秩序,但是他们实在太饿,出现了拥挤和抢夺。 “世子,这样不是办法,可以解决他们今日的温饱,可明日呢?而且这样下去,会招来更多的流民,行程便会耽搁!”可安凑上前说道。 “文宣,西州知州是谁?” “回世子,西州并无官府,属于军管,隶属于西州军!” “东姐,快拿着这块令牌,速速骑上马去,将西州军的所有将领都给我叫到这儿来!本世子要询问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何事。”世子一脸严肃地说道,并将手中的令牌递向身旁的东姐。 此时,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馒头干粮的众多流民,突然听到西州军即将到来的消息后,一个个脸色骤变,惶恐不安起来。只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传来,这些流民不约而同地纷纷跪倒在地,就连手中还未吃完的馒头干粮也被他们匆忙丢弃在了地上。那些原本正吃得津津有味、兴高采烈的孩子们,也被大人们强行按压着一同跪了下来。 看到这番情景,世子不禁皱起眉头,:“乡亲们,这是何故?” 那位最先开口说话的老汉,一边不停地用手扇打着自己的脸颊,一边战战兢兢地回答道:“都是小老儿有眼无珠,实在不该拦下世子您的车驾啊!求求您千万别让那些官老爷过来,只要他们一到,咱,咱们可就都活不成啦!” “是啊!是啊!”其他流民也随声附和着,人群之中甚至还有人因为过度恐惧而忍不住抽泣起来。 世子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西州会突然间涌现出这么多的流民,而且这些老百姓居然如此惧怕西州军?要知道,自五年前西州军转交由秦王府管辖之后,此地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相安无事的。之前自己也曾路过此处,那时所见之处皆是百姓们安居乐业、其乐融融的景象。然而此刻呈现在眼前的,却是这般凄惨恶劣。 世子上前扶起老人,并招呼其他人起身。“老人家,放心!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们?”而后望了黄东,黄东缓过神来,立即骑马奔向西州军大营。 大营内,一众将领正觥筹交错,胡吃海塞,每人身前的桌上摆满了大鱼大肉,还有一群歌姬舞姬相伴。 坐在主座的竟是涣世子,此刻他抬着头,享受着美女的投喂,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世子,按照王爷的旨意,末将早已吩咐下去,如今这西州混乱不堪,饿殍遍野,如今这百姓正期待着世子拯救他们于水火呢!” “嗯,办的不错!说完拿起桌上一袋银子丢了过去!” 与此同时,黄东骑马赶到这里。 第60章 世子明军纪 “究竟是谁在营外如此喧哗,吵闹不休?”涣世子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悦地出声询问道。 话音刚落,只见帐下一名将领迅速站起身来,动作利落地朝着营外大步走去。 此时,营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响和呼喊声:“都给本姑娘让开!看好了,我可是世子的人,谁敢阻拦于我?”黄东正骑在马上,试图强行闯入大营。然而,尽管他胯下之马奋力挣扎,却依然无法向前挪动半步,因为前方早已被一群士兵牢牢拦住。 这些士兵手持长枪,神情严肃,齐声高呼:“大胆狂徒,竟敢擅自冲撞大营,难道不知这是杀头的死罪?”随着他们的呼喝,他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刚才从营帐走出的那位将领快步来到黄东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你是何人?为何要硬闯大营?”将领目光锐利,紧紧盯着黄东质问道。 黄东毫不示弱,昂首挺胸大声回答:“我乃是世子殿下的贴身侍卫,奉世子之命前来传唤西州军各将领!” 听到这话,将领冷笑一声:“哼,好大的口气啊!如今这年头真是无奇不有,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假借世子之名行事!”说着,他绕着黄东所骑的马匹缓缓踱步,时而抬头凝视黄东。 “告诉你,真正的世子此刻正在这营帐之内呢!”将领停下脚步,再次将目光投向黄东。 黄东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反问道:“哦?世子在营帐之中?那么请问,究竟是哪位世子在此?” 将领挺直身躯,朗声道:“自然是当今楚王府的楚王世子!” “说来不巧,我是立渊世子的人!”说罢,黄东从腰间掏出令牌丢了出去。 刚接住令牌,也只就瞅了一眼,那将领便瘫倒在地。士兵们见状纷纷后退,让出个道来,黄东骑马直冲大营。 西州城外,世子简单地搭了个营地,他找了块高点的地方坐下,也吩咐那群流民坐着。那群人互相望着,他们也不知道眼前的世子能不能帮得了他们。 “涣世子,立渊世子派人前来召唤我等速去城南郊外。” “哦,渊儿到了!”涣世子立马摆正了身体,两手一挥,帐内的女眷纷纷退下。 “这船划的够快!这么快就到了!要坏我的好事啊!” “世子,这,这如何是好!我等当下受秦王制约,眼下秦王世子传令,我等不得不复命啊!” 涣世子走到那将领跟前,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说罢,那将领喜形于色,立马找了几个士兵进来。原来五年间将领调动频繁,世子根本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于是让士兵假扮将军们的模样,企图蒙混过关! 秦王府内,公主慢慢醒来,只觉得自己身体有些虚弱,还未撑起身来,便倒在床上!一旁的丫鬟赶紧跑过去,查看情况。 “世子妃,还请躺下休息吧,王爷吩咐,近日勿要走动!” “这是何故?”公主对现状一无所知,只知道求签归来,突然晕倒了,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苏姨跟郡主都说,世子妃您有喜了啊!” 然而,公主却是一头雾水,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的身体近来可是一点异样的征兆都未曾出现,怎么就突然说有喜了呢? 就在这时,郡主和王爷恰巧进了屋子。“贞孝你终于醒啦!你可真是把姐姐给吓坏了!”郡主满脸关切地说道。 公主见此情形,忙挣扎着想起身向二人请安,但奈何身体虚弱得很,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快些躺下吧!莫要乱动伤了身子。”王爷见状赶忙开口制止道,并示意将轮椅往床边推近了一些。待来到床前,王爷轻轻拉起公主的手,柔声道:“贞孝啊,自今日起,你的日常起居便由苏姨来照料。当年你姐姐怀有晨儿和昊儿时,也一直都是苏姨陪伴在侧,由她照料,父亲更放心些!” “父亲,贞孝实在是不知眼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究竟为何会被说成有喜了呀?”公主满心疑惑地问道。 只见郡主微微一笑,解释道:“姐姐是过来人,据家中仆人们所言,你近日以来的举动皆表明极有可能是怀了身孕!” 话音未落,只听得门外传来一声:“王爷,李太医到了!”苏姨匆匆地走至屋内禀报此事。 “来得正好!快快有请,正好替贞孝好好把一把脉。”王爷喜形于色地吩咐道。 “王爷,依微臣多年行医之经验来看,这世子妃的确是有喜,但脉象略显微弱,估计怀孕日数尚不足一个月。” “世子离家至今已逾月余,如此算来,这日子倒是恰好能对上啊!”王爷面露喜色,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床帘内的公主听闻此言,瞬间羞红了脸,急忙用被子将自己的面容遮挡起来,仿佛生怕被他人瞧见她此刻娇羞的模样。见此情景,众人纷纷识趣地退出了房间,只留下公主独自在屋内。 “王爷,这是一副安神养胎的良方,请务必依照此方煎熬汤药,并确保世子妃每日按时服用。” “此外微臣还留意到世子妃的身体较为孱弱,所以需要静心调养,万不可过度操劳。另外,还需尽量让世子妃保持心情舒畅、愉悦,这些对于腹中胎儿的成长至关重要。”太医嘱咐道。 郡主赶忙上前接过方子,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吩咐下人前往药房抓药。如此重大之事,很快传遍了宫廷内外以及各个王府。而此时此刻,远在海上的渤海一行人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寿昌宫内,圣上刚刚批阅完奏折,感到些许疲倦,正准备闭上眼睛稍作休憩以恢复精神。然而,就在他刚刚合上双眼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陛下,喜事啊!喜事!”皇后一路快步走来,顾不上自己的年岁已经大了。 “哦?自从何来?” “这老三家来话,这世子妃有喜啦!” 圣上原本的困意顿时全无,“当真?” “千真万确!老三正往宫里来,他可亲口告知陛下!” 西州城南,一群将领齐刷刷地跪在世子的面前,他们低垂着头,不敢与世子对视。世子眼神凌厉而冰冷,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群跪地之人,心中的怒火难遏。 \"这西州为何会突然出现如此众多的流民?\" \"回……回世子,近日北方局势动荡不安,这些流民皆是从外地逃窜至此,绝非我西州百姓!\"那将领战战兢兢地回答道,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然而,话刚落音,旁边便传来一声怒喝:\"你胡说!\" 只见文宣可安一同拱手说道:\"回世子,方才前去城中打探消息,这城内的流民多达数千之众,若皆说是从外地迁来,实难令人信服呐!\" 听到这话,先前答话的将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结结巴巴地道:\"回……回世子,确……确实如此,末将这就立刻下令,命人将这些流民驱赶出城!\" 说罢,他急忙转身欲向身后的士兵发号施令。就在这时,世子猛地站起身来,右手紧紧握住身旁护卫腰间佩剑的剑柄,用力一抽,寒光闪闪的长剑瞬间出鞘。紧接着,世子手臂一挥,将手中长剑如闪电般朝着那名将领掷去。 只听\"嗖\"的一声,长剑带着破风之声直直飞向那将领。那将领见状,惊恐万分,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倒而去,其余将领亦是大惊失色,一个个瞠目结舌,谁也未曾料到世子竟然动了真格。 “本世子刚到西州,对于眼前之事知之甚少,待我查明,如果跟你所说大相径庭,本世子就将尔等在菜市正法!”说完将剑从地上拔出,接着抵在了那将领的脖子上,那将领面露惧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 世子缓缓地扫视着跪在地上的那群人。他的眼神寒冷,那些人不敢与他对视。刹那间,他察觉到其中有几位所谓的“将领”神情显得极不自然,应该糊弄他的。世子见状,不禁冷笑出声。 紧接着,只听他高声吩咐着:“孙先生、文宣,你们二人速速带领其他人先行赶往叶子关,我稍后便会赶来与你们会合。可安和可雅,随我一同前往西州军大营!” 三人抵达大营后,发现里面早已乱成一团。此时,涣世子正气急败坏地对着那些将领大声“呵斥”着,而当他瞥见营外世子等人徐徐走来时,更是提高了嗓音,似乎想要让所有人都听到他的训话。 站在世子身旁的可雅秀眉微蹙,轻声对世子说道:“依我看,这西州如今如此这般混乱不堪,定是有人在背后蓄意操纵。” 一旁的可安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没错,先是放任局面变得混乱无序,然后再出面收拾残局,借机铲除一些不听话的将领,最后再向朝廷上书请功。此计可谓是一箭双雕啊!既能够将整个西州军换成自己的心腹,又可以获得朝廷的嘉许和封赏。” 世子静静地听完他俩二人的分析,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不过是区区小小把戏而已,以为这样便能瞒天过海?真是可笑至极!”说罢,他迈步走进营帐。 世子三人走进营帐之内,瞅了跪在地上的那些将领一眼,径直走到帐内中央。 “堂兄,这些将领到底犯下何种过错,竟惹得你动怒?”世子满脸疑惑地看着涣世子。 只见涣世子眉头紧皱,气愤地说道:“渊儿,你有所不知,这些个将领简直无法无天、目无王法!他们竟敢公然藐视朝廷纲纪,放纵自己手底下的那帮士兵肆意妄为!”说着他用手指在舆图上比划着。 “你瞧那儿,那么大的一片肥沃土地,竟然被他们蛮横无理地霸占,驱赶那些无辜的老百姓,让他们流离失所。更有甚者,还闹出了人命!不仅如此,他们还丧心病狂地对城中的百姓强行征收赋税,搞得整个西州城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涣世子越说越是激动。 说到此处,涣世子装作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大声嚷嚷道:“哎呀呀,真是气死我了!” 世子听闻此言,淡定地说道道:“天啊,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能够干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父亲执掌西州军时,三令五申地告诫他们,要他们爱民惜民,跟他能讲述军舟民水的道理,待父亲返回南都,他们都露出尾巴了” 这时,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可安暗自思忖起来,他心里清楚得很,涣世子这番话是在阴阳秦王府,指责王爷对西州军管束不力,才导致今日这般混乱局面的产生。 可安眼见着就要冲上前去与对方理论一番,却冷不丁地被身后的世子一把拉住了手。只见世子微微用力,将她轻轻往后一带,然后稳步向前走去,径直来到了涣世子的面前。 “依吴律而言,对于此类情况,究竟应当作何处置呢?”世子面色凝重地问道。 “按照吴律所规定,此首之刑。然而当下北方局势紧张,正值用人之时。倘若他们能够主动退还所侵占的土地以及贪污所得的银两,并让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得以重返家园,那么我个人倒是倾向于免除他们的死罪。”涣世子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世子闻听此言,眉头微皱,当即反驳道:“吴律之前,人人平等。既然犯下如此过错,就必须承担相应的罪责!若是仅凭着退还赃物便能轻易免除死刑,那又该如何向黎民百姓作出交代?又怎能让朝廷里的那帮官员们心服口服?难道这吴律到头来不过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空壳?” 涣世子不禁沉默片刻,而后开口询问道:“那么渊儿,不知你对此事可有什么见解?” 世子稍稍侧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应当根据他们贪墨的多寡定责!” “哦?那所谓‘多寡’,具体又该如何界定?”涣世子追问道。 “此事兄长莫要担忧!”世子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营帐门口,抬头望了望天空,接着回过头来对着涣世子说道:“明日此刻,我定然能够给兄长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那就一言为定!” 第61章 世子掌真相 “世子,当真明日就要给那世子一个交代吗?”可安眉头紧皱,一脸愁容。 “那是当然!”世子面带微笑,目光温柔地望向可安,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自信。 “可是眼下咱们对此事一无所知!唯一的线索也就只有那些流民了,但之前在城南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们似乎有所顾忌,根本没办法如实相告!如此一来,这不就成了死局?”可雅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体两侧。 “别着急,我倒是知道有个人并没有参与此事。只要找到他,或许就能打破这个僵局。”世子胸有成竹地说道。 此时的西州城,由于世子的突然到访,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士兵们多少也收敛了一些,集市上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安宁。然而,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却依旧在城中四处聚集着,这无疑给世子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让他感到隐隐的不安。 世子三人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终于在某个僻静的街巷角落里停住了脚步。只见他缓缓上前,抬起手轻轻敲响了面前那扇略显破旧的木门。 “夫君,你快看,又有人来敲门了!咱家现在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里还有银子去交那该死的赋税!”正在院子里喂马的妇人听到敲门声后,急忙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满脸忧愁地抱怨道。 而那个男人则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块锋利的刀石,专心致志地磨着自己那把已经有些生锈的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去开门吧!大不了把这马卖了!”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前去开门。 “来了来了!”伴随着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男人打开了门。门打开的一刹那,男人有些恍惚。 “镇山大哥,好久不见啊!”站在门口的世子微笑着向男人打招呼,声音温和而亲切。 “立渊兄弟……真的是你吗?真的好久不见了!”男人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儿来了?”直到此刻,听到世子对自己的称呼,他才终于完全从惊喜中清醒过来。 “大胆!竟敢如此直呼世子名讳!”可安呵斥着。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顿时将他吓得浑身一颤。他惊恐万分地看着可安,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几年前还曾一起在这西州城开怀畅饮、无话不谈的好兄弟,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世子呢? 世子见状,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可安不要多言。接着,世子又将目光转向正在忙碌的妇人,礼貌地问候道:“嫂子,近来身体可好?” 妇人闻声抬起头,看到世子后先是一愣,随即喜笑颜开地回应道:“立渊兄弟!我还以为是来征税的士兵呢!” 世子微微一笑,环顾四周后说道:“镇山大哥,难道不欢迎我进去坐坐吗?” “哎呀,瞧我这记性!快快有请,里面请!”男人这才如梦初醒,赶忙侧身相让,并热情地招呼着世子进屋。 “可雅,快去街上打点好酒回来,再顺便买些新鲜的肉食。” “刚刚,你这同伴说你是世子?这到底是真是假啊?我可是听大营里的兄弟们讲,秦王世子驾临,该不会……就是您吧!”世子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言语,而是悠然地伸手拿起那位妇人殷勤倒满茶水的茶杯,轻抿一口后,开始细细品味起来。 一旁的镇山则瞪大了眼睛,满脸狐疑之色,显然对世子的身份还心存疑虑。 见镇山依旧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世子干脆从怀中掏出自己的令牌,递到镇山面前,缓声道:“这是父亲我的令牌。” 镇山伸出手接过来,凑近眼前,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端详起这块令牌来。镇山越看越是心惊,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最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草民无知,竟不知世子大驾光临,多有冒犯之处,还望世子大人大量,饶恕草民不敬之罪!” 世子见状,连忙起身,快步走到镇山身前,伸出双手将他扶起,宽慰道:“快快请起,你我兄弟之间,何必如此拘礼!此次前来,实是有事想要向你问询一番。” “此事说来话长,皆是那山字营的人所犯下的过错!”世子一听“山字营”这三个字,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惊讶之色,仿佛对此早有所知一般。原来,当年楚王掌管此地之时,这西州城附近的山林之中匪患猖獗,百姓苦不堪言。后来,楚王施展雷霆手段,恩威并济,终将这群土匪招安收编。再之后,又招募了一批新兵补充进来,这才有了如今的山字营。 “其他营的兄弟们无一不对那些伤害百姓之事表示强烈的反对,要知道咱们大家伙可都是出身于普通百姓家!后来,那楚王世子来到大营,形势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有些人迫于他的威胁,不得不违心地去执行那些令人发指的命令;但也有一些坚决不肯顺从,结果不是被遣返回老家,就是被发配去干些诸如喂养马匹之类又脏又累的苦力活计。” “这么说来,你如今正在负责养马吗?”世子听完哈哈大笑。 “可不是嘛,而且每隔个两三天,就会有人前来催收赋税,逼迫着我们乖乖就范。咱们这些当个小将领的,也是有苦难言呐!每天不仅要操心如何把马儿养好,还要应对上头各种各样无理的要求,真是心力交瘁!反正找各种由头拉我们下水!” “那么那些流民又是怎么回事呢?” “唉,说起这些流民啊,他们大都是从这西州城周边各个州郡流窜过来的可怜人。山字营的那些人,看到哪片土地肥沃或者有利可图,就在哪儿用石头或者树枝画上个圈儿,宣称那是他们的地盘。如此一来,原本居住在那块土地上的百姓可就遭了殃,不但失去了自己的土地,甚至连性命都难保。好在这西州城是西州军大营的所在,那些人多少还有所忌惮,不敢做得太过火,但即便如此,周边地区的百姓们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呐!” “他们难道真的不惧怕朝廷派人来彻查此事吗?”世子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那又能如何呢?每次朝廷下来追查,最终不过就是抓走几个犯了些许过错的将领当作替罪羊罢了。而这些将领本身双手就曾经沾满过无辜之人的鲜血,对于他们来说,死几个人根本无关痛痒!”镇山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和愤懑。 “总不可能次次都这般行事吧!如此下去,岂不是让那些真正有罪之人逍遥法外?” “正因如此,到了后来已经没有人可顶罪。于是乎,一旦有人胆敢向朝廷告密,立刻就会遭到严厉的惩处。长此以往,这大街小巷、乡间田野里的流民们皆惶恐不安,再也不敢配合朝廷。如此一来,民怨便压制着,就怕哪天迸发!”说到此处,镇山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山字营太嚣张了吧!”一旁的可安,听着也是怒不可遏! “那么除了山字营之外,其他各营的将领如今究竟身处何方?先前我派人前去传唤他们,没承想最后赶来的竟然尽是些冒名顶替的普通士兵!” “回禀世子,由于得知您即将抵达此地,生怕事情败露无法收场,这些将领早已被涣世子暗中羁押起来了。不过好在涣世子目前还不敢轻易对他们下手,毕竟他对王爷以及您还是心存忌惮的!” 此时,可雅提着肉食和酒走进了院内,世子示意大家一同就坐。 妇人一旁分发着碗筷,“立渊兄弟,不,世子殿下,我再去准备些素菜,稍等一下!” “不用了,嫂子!”世子打量着四周,空空荡荡的,没什么值钱的物品,妇人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可哪有银两采买蔬菜! “嫂子,别忙活了,快过来一同坐下吧!这里有五两银子,就算作是我那年在您这儿吃喝所欠下的饭钱。以前真是没少麻烦镇山大哥,让他为此花费不少,这点儿银子您务必收下!”话音未落,世子已然伸手拉住妇人,并轻轻将她按坐在椅子上,随后迅速地从怀中掏出银子塞进妇人手里。 “这……这可使不得,我们万万不能收啊!”妇人满脸惶恐,手忙脚乱地想要把银子递还给世子。站在一旁的镇山见状,赶忙上前一步,从妇人手中接过那些银两,恭恭敬敬地呈到世子面前,口中连连说道:“世子殿下,这银子我们真的不能要,您能来寒舍已是我们莫大的荣幸了,怎敢再收受您的钱财呢!” “嗯!你还知道我是世子?”世子突然脸色一沉,佯装出生气的模样,提高声音说道。 听到这话,镇山身子一颤,连忙低头拱手道:“镇山不敢,只是这银子实在受之有愧啊!” 就在这时,一直的可安走上前来,微笑着劝解道:“镇山大哥,如你所言,这营中的将士们如今确实过得不太如意。而世子殿下对此亦是深感愧疚,所以才特意拿出这些银两作为对你们这些不愿同流合污之人的奖赏。您就不要再推辞了,收下这份好意吧!”说罢,可安转头看向世子,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 世子微微点头,向镇山投去一道不容置疑的目光。镇山犹豫片刻后,终于不再坚持,缓缓收回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几锭银子放在眼前桌上。 “世子,你这两丫鬟,吃起肉来不输我们这些糙汉子啊!” 大家一起在吃喝着,被镇山大哥这一句话惹得院子里都是这笑声。 “渊哥哥,你怎么认识镇山大哥的?”三人离开,在大街上走着,一旁的可雅问道。 “可雅,不是说好,随我称呼世子,怎么这般称呼?” “姐姐,眼下又没外人,通融这一次啊!”说罢可雅挽起可安的手臂。 自从离开常平镇,路上世子对她俩做了劝解,也找了些机会场合让她俩破冰,慢慢地她俩便接受了彼此,随后姐妹称呼。 世子敲了敲可雅的脑袋,“几年前路过这里,那时我也是‘流民’,也随眼前这些流民一样在这大街上游荡,那时镇山大哥在一户人家做护院,见我可怜便招呼我去他家,也就是刚刚那个地方,那半个月没少让他破费。” “那他怎么进了西州军?虽说是小头目,但大小还是个将领。” “你可知道他的身世?”世子望向了可雅。可雅摇了摇头,又望向可安,可安也摇了摇头。 “镇山大哥是前朝丞相之孙!” “什么?”两人同时望向了世子。 “是不是很惊讶?之前在船上听孙先生说起前朝之事,当年武帝被围在黑水城,想着割地求和,那时丞相领着一众大臣上表反对,为了让武帝打消这个念头,当着朝廷众人的面,当场用刀杀死前来传话的北狄使者。”世子看着眼前的可雅,“这你应该多少知晓些。” 可雅曾听草原的人说过这事,但没想到镇山大哥就是那丞相的孙子,但也随后给了世子眼神,“别暴露我身份!” “后来父亲解了黑水城之围,武帝回朝后便找了个理由抄了丞相一家,镇山大哥在家中老奴的庇护下躲在院中枯井中,这才躲过一劫!后来随那老奴一路颠沛流离来到这西州城。” “该不会是从那把刀确认镇山大哥的身份吧!”可安突然想起来,刚刚在院子吃肉之时,角落里放置了一把刀,上面隐约着有几行字。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随身携带着那把刀,所以印象深刻!” “那怎么进了西州军?难道也是您的安排?” “回程的时候再次路过西州,想着哥俩再喝些酒,就找到那个宅子,打听才知道,那户人家早就落魄了,镇山大哥失去了营生,所以就向父亲写信,推荐了他,但那时还不知道他的来历,只觉得他身上的好武艺不能这么埋没了。” “想必镇山大哥也有过人之处吧,不然怎么从士兵升到小头目的?” 第62章 西州军校场 寿昌宫内,圣上正端坐在龙椅之上,面色威严而慈祥。此时,楚王和秦王一同前来觐见。 “回父皇,李太医日前到府中为贞孝诊断,确实有喜了!” 圣上听闻此言,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此乃天大的喜事啊!贞孝能为我皇室开枝散叶,实乃大功一件!待回头,让你母后挑选些金银首饰给贞孝送去!” 王爷婉言推辞道:“谢父皇的抬爱,只是这些贵重礼物,儿臣觉得还是免了吧。贞孝与渊儿的婚事本就已经让父皇您费心劳神,怎好再收受这般厚礼呢。” 圣上摆了摆手,微笑着说:“无妨无妨,这不过是朕的一点心意罢了。唉,只可惜朕如今渐感年老力衰,腿脚也是越来越无力了,否则亲自前往你府上探望。” 站在一旁的楚王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向秦王拱手祝贺道。一时间,殿内的气氛显得格外融洽。 “除了此事,可还有其他要事禀报?”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父皇您呐!”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恭敬地递给身旁的胡公公,请其转呈给圣上。 圣上接过奏折,缓缓问道:“西州军……渊儿已经抵达西州了吗?算一算时间,他离开南都已有月余了吧?” 秦王连忙回答道:“回父皇,这奏折乃是今日送达。按照行程推算,此刻渊儿已经进入梁国境内,估计再过不了几日便能抵达西都。” 圣上仔细阅读着奏折,脸上表情不断的变化着,片刻之后,将这奏折搁置一边。 “西州生乱,渊儿处理得当,也是大功一件!” “回父皇,此刻涣儿正从西州返回南都。依儿臣之见,此次西州之事的平息想必应是涣儿渊儿齐心协力的结果。”楚王恭恭敬敬地向圣上禀报着。 圣上微微挪了挪身子,露出不屑之意:“朕原先是有心要赐予涣儿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好使他能够在朝堂之上树立起威望。如此一来,朕也好顺理成章地安排他旁听朝政。然而,瞧瞧他此番在西州究竟都干了些何等荒唐之事!”言罢,圣上猛地一甩手,将身旁放置的一份奏折狠狠地丢掷到了楚王面前。 楚王见状,赶忙诚惶诚恐地捡起那份奏折,粗略扫视了几眼之后,瞬间脸色大变,双膝一软,噗通一声直直跪倒在地,满脸皆是难以掩饰的惶恐之色。 “这逆子竟然胆敢纵容其手下鱼肉百姓,对朝廷更是百般隐瞒、谎报实情。不仅如此,他还胆大妄为地扣押军中将领,更离谱的是居然公然留宿风尘女子,真可谓是罪行累累!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朕?朕的颜面都被这竖子丢尽了!”圣上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启奏父皇,请息怒啊!儿臣认为此事其中必定存在某些误会或者是有人蓄意从中挑拨离间所致。涣儿一向品性纯良、正直善良,又怎会轻易犯下如此多不可饶恕的过错呢?”楚王战战兢兢地叩头辩解道。 “哼!照你这么说来,莫非是渊儿为了抢夺涣儿的功绩而故意设局陷害?亦或是你身旁的兄弟在暗地里煽风点火?”圣上紧紧盯着跪地不起的楚王。 圣上在胡公公的搀扶下,缓缓走到楚王跟前。“到底是朕错了啊……”圣上长叹一声,缓缓地摇了摇头,满脸都是懊悔之色,“自从五年前覆舟山之变后,朕便对你逐渐失去了信心。然而,朕反复思量,念及这皇室的传承和天下的安定,终究还是决定给你一些机会,总不能一味地偏爱老三,让朝臣与宗室们的指责诟病。但未曾想到……唉,你实在是太令朕失望了!”说到此处,圣上又是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那声音仿佛饱含了无奈与痛心。 “父……父皇!” 圣上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楚王,接着说道:“待到涣儿返回南都之时,就让他老老实实待在府中闭门反省吧。恰好明氏如今也有了身孕,就让他好生陪伴左右,尽一尽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言罢,圣上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楚王可以退下了。 楚王一听这,连忙叩头哀求道:“恳请父皇开恩,饶恕涣儿此次过错。涣儿定然是在这西州不小心得罪了某些人,才会被他们恶意挑唆诬陷!求父皇明察秋毫!” 圣上闻言,脸色猛地一沉,怒喝道:“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这最后的落款!”说着,将刚刚拾起的奏折再次丢到地上,“朕刚才接过来这份奏折时,原本还以为是渊儿所书,可看到最后竟然发现乃是西州的将领们联名上书!朕尚未老眼,这些人里头多半是你的嫡系,连你自己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圣上愤怒到了极点,吓坏了一旁的胡公公。 “五年前,要不是老三当机立断拿下这西州军主将,恐怕现在朕早就见到列祖列宗了!朕也就将这西州军隶属改归秦王府,并未做其他变动,期间调整也就是小修小补,那这个将领到底还是你楚王的人,平常西州军做的那些事,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朕都算了,毕竟这西州军护我吴国西部安宁,可眼下呢?”圣上愤怒到相当无奈,他也不愿再说下去了。“罢了罢了,回去吧,你俩都回去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宫城之外,原本平静的气氛被一股愤懑不平的情绪所打破。楚王拦下了正欲离去的王爷。 楚王瞪大双眼,对着王爷喊道:“老三,你我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我为何要暗中较劲,手足相残呢?如今我们都已经是这把老骨头了,黄土都快要埋到胸口,难道就不能放下过往的成见吗?” 王爷面沉似水,冷冷地回应道:“皇兄啊,有些事情即便我说出来,恐怕您也未必会信!我真的没有插手此事。以您对我的了解,依我的手段,涣儿他怕是早就把性命丢在了西州。” 话音未落,王爷轻轻一抖袖口,从中取出一封奏折来,然后缓缓递向楚王。接着说道:“这封奏折乃是渊儿所写,他自己对此事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才让我帮忙把关。这里面所有字句,都是出自渊儿之手,我未曾改过。文中描述的西州状况,跟父皇之前所看到的那份几乎毫无差别。然而,渊儿在奏折里想尽办法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山字营的那些将领身上,并提议杀掉几个人来交差了事。” 楚王闻言,脸色愈发阴沉,一把夺过王爷手中的奏折,迫不及待地开始阅读起来。随着目光在纸上移动,楚王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渊儿在奏折中替涣儿辩解,说涣儿是受到小人蒙蔽,才酿成大错,让父皇宽恕他。” “那你为何不将这份奏折呈上?”本王反问道。 “你我同为人父,又同为人子,换做几年前我也就答应了,可以认为涣儿年幼无知,但眼下,北方蠢蠢欲动,境内又暗流涌动,若还是将精力放在这争权夺势上,不光是我不答应,刚刚父皇所言你也听到了,他也不答应。”王爷一语中的,只是那楚王还执迷不悟,“也罢,你我兄弟都是过来人,成长的路上难免会遭受痛苦,若日后涣儿真心悔改,我相信渊儿也会相信他的。” 宫城外,只留的楚王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王爷推着轮椅,缓缓地离开宫城。谁能想到,世子其实写了两道奏折呢?放在王爷另一只袖子里的奏折,其实他也看过,满满的杀气,但王爷选择按下来了。 西州军大营校场之上,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一片肃穆景象。除了被涣世子关押的将领之外,西州军所有将领皆已应召而来。 放眼望去,校场内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士兵,他们整齐排列,校场周围的旌旗随风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声响。整个校场弥漫着一种沉重压抑的氛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而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其实都非常清楚此次集结在此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只见世子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长袍,步伐稳健而缓慢地踏上高台。在他身旁,涣世子亦步亦趋,紧紧相随。此时正值秋日的午后时分,但天气仍带着几分寒意,微风拂过,吹得世子身上那件白色袍子微微飘动。 世子登上高台后,环视四周,目光如炬,随后他开口说道:“将士们,今日将大家召集于此,想必都知道为何。本世子奉命出使北狄,路过此地,还未踏进这西州城,在城南被一伙流民拦住了去路,我心生怜悯,给予他们施舍,然而后来探寻发现远远不止于此啊!”世子缓缓踱步在高台之上。 说完,两名士兵抬着一个大箱子,抬到世子跟前,“这里每张纸上都记录了城南那些流民的证言,每份都有署名画押,一开始本世子不相信,到后来所有人的证言都指向了某些人,那些人受朝廷器重,受百姓恩泽,竟做出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谁?”世子随手抓起一把,丢到高台之下,台下的士兵将领拿起阅读着。 只见身后的涣世子面色阴沉地轻唤来身后的将领,压低声音悄悄地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竟让渊世子能够收集到如此之多的证言?” 那位将领额头冷汗直冒,神色紧张地回答道:“回世子,这渊世子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然调动了这西州城附近所有的风羽卫……” 涣世子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怒声喝道:“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他这般行事而不加以阻拦吗?你们不会强令将其驱逐出去??” 将领一脸苦相,连忙解释道:“世子息怒啊!并非我等不想阻拦,实在是这城南已经被火字营给团团围住了。我们根本无从下手啊!若是贸然行动,与他们发生火拼冲突,一旦事情闹大,传到朝廷那里,定会被定性为作乱。届时,朝廷必定会派遣大军前来将此地彻底铲平啊!” 涣世子眉头紧皱,目光凌厉地盯着将领质问道:“那你们就不能想办法在城南拦住那些流民吗?还有,火字营没有我的命令怎么出大营的?” 将领赶忙回应道:“能想到的法子,我们都已经尝试过了,但均无济于事。渊世子有秦王的令牌,是他调动的火字营,这令牌甚至可调动整个西州军!” 涣世子听完愈发气愤,拳头重重的锤在了栏杆上。 台下的士兵们开始躁动起来,纷纷起了议论。领头的将领高声喝止,但并没奏效,议论反而一浪高过一浪。 “韩黑虎,三千四百亩,杜成威,两千八百亩,你们二人竟然侵占百姓这么多土地!其余人等本世子就不念了。”说完从袖中取出折子丢给了身后不远的涣世子。 涣世子打开看了看,看完之后,他也坐不住了。明明是想闹些动静,让自己去舒缓,捞些名声。没想到那些人贪得无厌,愈来愈过分,他再次捶在栏杆上,气的是那些人对他没有一句实话。 “整个西州的赋税,难道养不活你们?” 说完,世子回首望了身后那些个将领,他们低着头,默默不语。世子走到一人跟前,“我没认错,你就是韩黑虎吧!不想跟这台下数万将士说些什么嘛?” “回世子,你这三千四百亩哪里来的?我等承认确实侵占百姓土地,试问在场的兄弟们有谁敢说没侵占过?” “好!”世子命人抬出西州舆图,“这图上画圈的地方全部都是,若韩将军有异议,本世子有的是功夫陪同挨个测量!” 台下士兵们抬了好几个箱子,整整齐齐的摆放着。“里面是搜罗来的地契,还有佃农的证言,你可有话要说。” 随后世子轻轻拍了拍手,可安可雅领着一群将领走到台下。 “回世子,我等未曾做过鱼肉百姓之事!” 第63章 世子知喜讯 “我不服!凭什么要对我们山字营痛下杀手?难道就仅仅因为兄弟们的出身吗?”被数名身强力壮的士兵牢牢擒拿住的韩将军,满脸涨得通红,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着。 “凭什么!”“凭什么!”台下山字营士兵群情激奋,齐声高呼,那声音震耳欲聋。 “你这恶贼,不光肆意侵占无辜百姓的土地,还放纵手下胡作非为、欺压良善。如今到了这般田地,竟然还敢在此处煽动军心!”站在高台之上的涣世子怒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只见他猛地抽出身旁一名士兵手中的长刀,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直直地朝着韩将军刺去。 世子站在一旁,下意识地想要出手阻拦,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其实涣世子也并非真心想要取韩将军性命,只是担心他继续口出狂言,揭露更多自己不愿为人所知的行径罢了。而站在不远处的杜将军目睹此景,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杜将军哭喊着:“世子,末将深知罪孽深重,愿意将所有贪墨得来的土地和钱粮如数交出,并且把多年积攒下来的奉银也一并拿出来,用于妥善安置那些受到伤害的百姓!只求世子能够网开一面,饶过末将一命啊!” 世子沉默片刻后,他迈步走到杜将军身前,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轻声低语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看到杜将军服软认罪,其余将领们面面相觑,犹豫再三之后,终于纷纷跪倒在地,齐声说道:“请世子发落!” 一时间,整个校场鸦雀无声,唯有台下山字营的士兵们依旧情绪激动,不停地叫嚷着。 “世子,您这么做是不是专门针对我们山字营啊!”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瞬间点燃了士兵们心中的怒火,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没了二位将军,我们群龙无首!” …… 台下的可安目光如炬,瞬间便锁定了那个带头起哄的士兵。只见她身形一闪,迅速出现在那士兵身前,手中长剑抵在了那人的脖颈之上。 此时,台上的世子微微皱起眉头,轻轻挥了挥手,向可安示意放过那名士兵。 世子站在高台之上,环顾四周,朗声道:“各众将士,本世子此次前来,本意并非是要伤害大家。只是有些人实在太过无法无天,全然不顾军纪国法!想当年,当今圣上也曾和诸位一样出身草莽,投身行伍之中,只为护佑天下百姓安宁!圣上最痛恨的便是有人肆意伤害无辜黎民,即便本世子今日不惩处这些目无王法之人,一旦圣上得知动怒,恐怕就不是仅仅斩杀几个将领便能了事的!” 说到此处,世子顿了一顿,接着又道:“至于你们所犯下的那些事情,本世子暂且不想当着众多将士的面一一揭露。但想必你们心中都跟明镜儿似的,自己究竟做过些什么勾当!本世子已上书圣上,求圣上宽恕诸位罪行!只要真心悔改,本世子既往不咎!” “这西州军归属于秦王府,王爷对大家一直关爱有加,没少在圣上面前为本军将士求情说话。然而如今,这大批流民却散落于西州城中,就连临近的州郡也有零星出现。难道你们真的想要坐等王爷亲自前来处置?还是说,此刻便听从本世子的命令?” 世子这番话语掷地有声,一时间,原本喧闹嘈杂的山字营变得鸦雀无声,所有将士皆低垂着头,不敢与世子对视。 “火字营王镇山!”“末将在!” “风字营盛田子!”“末将在!” “从今往后,山字营交由二位将军统领!”“末将领命!” 处理完西州军大营的事务之后,世子三人马不停蹄地朝着叶子关码头疾驰而去。他们要去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文宣孙先生会合。 一路上,可雅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像被磁石吸引一般,一个劲儿地盯着世子看个不停,眼神里全是欣赏和倾慕。 “渊哥哥,刚才在校场上,你真是威风凛凛啊!我整个人都被你迷住了!”可雅满心欢喜地赞叹道。 “这算什么,小场面!” “真的假的?说来我听听?” 可安没有理会,可是可雅眼神里一直期待着。 “哎呀,可安姐姐!别吊人家胃口啦!好不好嘛~”可雅娇嗔地晃着可安的胳膊央求道。 可安还是没有理会,只顾着赶路。 “哼,不理你了!”可雅小嘴一撅,假装生气地扭过头去。但没过多久,她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继续问道:“世子,能不能让我看看王爷的令牌?听说这世上总共就只有三枚,玄铁铸造!” “女孩家家的,少知为妙!”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世子心里却对可雅的天真无邪感到十分有趣。就这样,三人一路欢声笑语,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不知不觉间,叶子关码头已然近在眼前。 \"世子,世子妃来信!\" 世子迅速翻身下马,满脸欣喜地快步走向黄东,小心翼翼接过信件。 世子轻轻拆开信封,取出信纸,然后全神贯注、一字一句地阅读起来。而就在此时,三人正鬼鬼祟祟地悄悄靠近,他们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试图窥探信中的内容。这三人正是黄东、可安和文宣。就连可雅此刻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跟着一起凑了过来。 \"哇哈哈,恭喜世子啊!贺喜世子!\"突然,黄东兴奋得大叫起来,声音之大,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 \"到底是什么事儿呀?\"可雅被黄东这么一喊,更是心急如焚,连忙挤到前面想要一探究竟。可惜等她好不容易凑近时,世子已经将信件重新叠好收进怀中,所以她什么也没能瞧见。 \"可雅,世子妃有喜了!\"这时,一旁的可安笑着向可雅解释道。原来,可安一直以为可雅只是来自北狄的使者,并不知道她其实是北狄的公主。尽管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可安能够察觉到可雅对世子心怀情愫,但好在一路上可雅并未做出任何越矩之举。 然而,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可雅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欢呼雀跃,反倒是神情落寞,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因为按照北狄的习俗,如果世子妃先有了身孕,那么自己成为世子正室的机会就变得微乎其微了。身为堂堂北狄公主的她又怎能甘心屈尊去做一个侧室呢?虽说此前也曾撂下过不少狠话,表示嫁给世子做侧室也愿意之类的话,但当真正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乱了方寸。 就这样,怀揣着各自不同心思的一行人缓缓登上了船只,顺着蜿蜒流淌的西洛河向着西都的方向徐徐驶去。 时光荏苒,日子一天天过去,公主的身子也开始出现各种明显的变化。起初只是偶尔会感到恶心想吐,但渐渐地,孕吐变得越来越频繁起来。她时常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就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然后不得不冲到一旁干呕不止。不仅如此,原本精力充沛的公主如今也很容易感到疲惫不堪,往往才做了一点点事情,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头晕目眩。有时候甚至正看着书或者与人交谈时,困意就如潮水般汹涌袭来,让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天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公主靠在榻上翻阅着一本古籍。不一会儿,倦意渐渐爬上心头,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就在这时,贞惠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到公主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衫,担心她受凉,于是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件披风轻轻地披在了公主肩上。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还是惊醒了睡眠中的公主。她缓缓睁开双眼,眼神还有些迷蒙,当看清眼前之人是贞惠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姐姐,你来了呀!” 贞惠温柔地点点头,伸手扶住公主说道:“妹妹,瞧你这般困倦,我扶你到床上去躺着休息会儿吧。对了,这里刚收到从渤海和北幽州寄来的信件,想来应该都是对你的问候与祝福。”说着,贞惠将几封信递到了公主手中。 公主在贞惠的搀扶下慢慢走到床边躺好,然后接过那些信件,一封封仔细地看起来。最先打开的是来自渤海的家书,字里行间满是父母对女儿的关切以及得知喜讯后的喜悦之情;接着是北幽州大哥二哥的来信,他们在信中诉说着对妹妹的思念,并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公主逐字逐句地读着这些充满温情的话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可是不知为何,看着看着,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夺眶而出。 “我好想渤海啊,想念父王、母妃,还有大哥二哥……”公主低声啜泣着,那哭声仿佛能穿透人心。贞惠见状连忙拿出手帕,轻柔地替公主擦去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慰道:“妹妹莫哭,等孩子出生以后,我们再寻个机会回去探望他们便是。眼下最重要的是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平平安安地诞下麟儿呀。” 就在这时,郡主款款地走进了房间,跟在郡主身后的乐安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洒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贞孝?”郡主一见到眼前的情景,便加快脚步来到近前,满脸关切地仔细察看着公主的状况。 “真的没什么大碍,姐姐放心吧!”公主微笑着回答道,但她的笑容明显有些勉强。说着,公主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那碗汤药,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郡主看到公主此刻情绪如此低落,心中不禁一动。她不动声色地将原本准备拿给公主看的来自西都的信件悄悄塞进自己的衣袖之中。要知道,以往每当世子寄来书信,公主总是兴奋得手舞足蹈,迫不及待地打开阅读,然后还会满心欢喜地将信放在床头,时不时就看上一眼。而每次世子随信附上的那些美丽的落叶,公主更是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也许是因为刚刚喝下的那碗汤药发挥了作用,没过多久,公主就渐渐地进入了梦乡。郡主轻轻地拉起一旁的贞惠,两人缓缓地走出了屋子,来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阳光明媚,微风轻拂。之前栽种的那些鲜花,如今已经慢慢地长出了嫩绿的新芽,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让人心情愉悦。 “想当年,我刚怀上晨儿那会儿啊,情况和公主现在差不多!情绪时而高涨,时而低落。有时候,仅仅只是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都会默默地流下眼泪;可有时候呢,又会因为另外一件事而开心得放声大笑!女人在怀孕之前,大抵都是这样子的吧!”郡主一边漫步在花丛间,一边轻声对贞惠说道。 “正如郡主所言,近几日我也是发现了。” “这渊儿也不知什么时候归来,我想有他在或许会贞孝情绪会更好一点吧!” “他们刚刚到西都,算算日子,下月初便能到北庭。” 世子的船队行驶至西都外围,名为柳亭的地方。此处距离西都城不过半日行程而已。 “唉,这恼人的秋雨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眼看着咱们就要到西都了!”黄东忍不住嘟囔着,脸上满是埋怨之色。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我初次来西都的时候,同样也是这般阴雨连绵的天气。”一旁的世子搭话。 此时,豆大的雨点愈发猛烈地砸落下来,天地间一片朦胧。见此情形,孙先生赶忙趋步向前,拱手对世子说道:“世子殿下,您看这雨势如此之大,微臣斗胆建议暂且将船队停靠于岸边。休整半日,待明日启程如何?” 世子略作思索后,点头应允。很快,船队便稳稳地靠在了岸边。众人纷纷走下船只,踏上这片被雨水浸湿的土地。 世子转头看向孙先生,开口问道:“孙先生,此地想必是颇为熟悉吧?” 孙先生连忙躬身答道:“回世子殿下,此地正是柳亭。但凡从西都前往各地或者自外地返回西都之人,都会在此处稍作停歇。许多人家的亲朋好友也会选择在这里依依惜别,故而得名‘柳亭’。” “好诗意的名字!”可雅感叹着,“哎,不知会不会留我?” 第64章 柳亭的告白 “都是伙伴,将来哪天若是不得不分别,想必一定会依依惜别吧?” “即便旁人可能不会如此,但姐姐我定会在此处与你深情送别!” “可雅姑娘,您为何突然有此感慨呢?” 只见可雅微微仰头,目光望向远方,缓缓答道:“此地距离朔北并不算遥远,我打算独自一人返回朔北去。想来此刻哥哥早已在那里等候我多时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然而始终未见世子开口说话。实际上,可雅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无非就是想要听听世子对此事的看法和态度罢了。 随着夜幕逐渐笼罩大地,一场细雨过后的河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格外湿冷的气息。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缓缓升起,温暖的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大家纷纷围拢过来,靠近篝火取暖。这一次,可安十分贴心地将世子身旁的位置空了出来。 在不远处,一匹即将踏上前往朔北路途的骏马已然备好鞍具,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等待主人的驾驭。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的内心都显得格外宁静,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尽管如此,可雅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最终还是毅然决然地下定决心,孤身一人向着朔北出发。 黄东轻轻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世子的肩膀。然而此时此刻,世子的思绪却早已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飘向了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南都。 过了好一会儿,世子才仿佛如梦初醒般缓缓回过神来。他微微张开嘴唇,声音略显低沉:“我与贞孝相识的时日虽然并不算长,但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却是极深的。幼时,母亲曾经半开玩笑似地将她许配给了我。自那时起,命运的种子便悄悄种下。” 世子稍稍停顿了片刻,目光变得有些深邃起来,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接着,他继续说道:“我自幼体内便被种下了断魂草之毒,这剧毒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我的身躯。北水关毒发,在寿昌宫内,是贞孝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鲜血为我解毒,拯救了我的性命。可是自从那次之后,她的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变得越来越虚弱……” 话音未落,世子缓缓抬起手臂,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来自王府的信件。他凝视着手中的信笺,眉头微微皱起,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这次贞孝怀孕可谓是困难重重,身为她的丈夫,我又怎能不为此忧心忡忡呢?”说完这句话后,世子不自觉地转头看向身旁一直静静聆听着的可雅,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沉默半晌,可雅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道:“倘若我甘愿做小,你是否愿意迎娶我进门呢?” 刹那间,整个篝火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正在忙碌的动作,脸上原本各异的表情也瞬间凝固住了,全都惊愕地望着世子和可雅,一时之间竟然无人能够做出任何反应。 “此生有贞孝一人足矣!此番路途也能感受到你的爱慕,奈何我这心早已所属。” “好,好!好好!” 可雅不愿太过纠缠,可眼角流出了滴滴泪水,黑夜里不易察觉,但在篝火的映衬下夺目。可雅整理了思绪,轻轻擦拭着眼角。 “几年前,少女贪玩好动,对骑马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一日在草原上尽情驰骋,享受着风驰电掣般的愉悦。然而,命运却在不经意间与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少女不慎迷失在了茫茫沙漠和戈壁之中。” “后来一群土匪出现在少女眼前,他们无情地将少女掳走,并贩卖给了遥远的凉国。在这个陌生而又冷酷的国度里,少女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凄惨待遇。她被冰冷的铁锁链紧紧拴住,像货物一样展示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任由人们肆意挑选。” “一日,一位来自南方的少年恰好路过此地。他面容清秀,目光清澈如水,透露出一种善良和纯真。那天,少年手中拿着一块香喷喷的大饼,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享用。当他无意间瞥见身旁土墙下那个可怜巴巴的少女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怜悯之情。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走到少女身边,轻轻蹲下身子,将手中的大饼分成两半,递给了少女。” “少女用颤抖的双手接过那块救命的大饼,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那一刻,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内心深处的温暖和善意。接着少年询问了少女的身世,看着少女憔悴的容颜和伤痕累累的身躯,少年心疼不已。” “为了帮助少女重获自由,少年决定将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物品全部典当出去。尽管这些财物对于他来说也是来之不易,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终于,在少年不懈的努力下,少女成功摆脱了铁链的束缚,重新获得了渴望已久的自由。” “不久之后,少女的家人打听到她的下落,并一路寻来。在西凉国城外,少年亲自护送少女与她的家人团聚。分别之际,少女满心欢喜之余,也想要送给少年一件能够作为日后联络凭证的物件。可是,此前她身上早已被那些恶人搜刮得一干二净,而少年为了赎回她的自由,如今也是身无长物。” “无奈之下,少女只能悄悄地留下了那块当初少年分给她、只咬了一口的大饼。这块看似普通的大饼,承载着两人之间那份珍贵无比的情谊和回忆。” 众人都安静地聆听着可雅所讲述的故事,每个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她身上,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可安和黄东原本只是默默地倾听,但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他们的眼眶渐渐湿润,最终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 两人缓缓站起身来,轻轻地搂住了可雅,给予她温暖而又安慰的拥抱。就在这时,只见可雅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用布严严实实包裹着的饼,并将其递到世子面前。这块饼看上去虽然快烂掉了,但却被保存得十分完好。 “这位少女自与少年分别之后,多年来从未放弃过寻找他的踪迹。她不惜孤身一人远赴西域,历经无数艰难险阻;也曾拜托他人前往南方探寻,然而所有的努力最终都化为泡影,始终未能得到关于少年的半点消息。自从那时开始,少女毅然决然地戴上了面具,从此再也没有人能够目睹她真实的容颜。因为她只想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留给那位心心念念的少年。” 言罢,可雅微微颤抖着双手,轻柔地摘下了戴在脸上已久的面具。刹那间,在场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张绝美的面容震惊得瞠目结舌。他们从未曾见过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就连一向以沉稳着称的文宣也惊得张大了嘴巴,久久无法合拢。黄东见此情形,赶忙伸出手去捂住了文宣的双眼,生怕他过于失态。 世子听完这段漫长而又曲折的故事后,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早已变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但却倔强地蜷缩在眼角,迟迟不肯落下。 “那少年在西域之地逗留了数月之久,就在他准备踏上归程之际,命运似乎有意安排了一场邂逅。在某个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少年无意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倩影——正是那位少女。那一刻,少年的心弦被轻轻拨动,他下意识地想要走上前去打个招呼,与少女叙一叙旧情。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他刚要开口之时,奈何毒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少年深知自己生死难测,不知道还能够存活多久。与此同时,对于这份纯真美好的情谊,他也无比珍视,不愿轻易将其破坏或者给对方带来任何困扰。于是,经过一番挣扎,少年决定身体状况好转之后悄然离去。” 众人纷纷转过身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世子。在世子尚未完全康复之前,他所能记得的事情实在是寥寥无几。因此,当大家发现世子居然还记得可雅时,都感到十分惊讶和意外。 “时光倒流回到数月以前,一封来自南方的信件送到了少女的手中。少女得知少年婚期将至,也得知少年真正的身份。原来这位少年是堂堂秦王世子!” “当少女得知这个真相的时候,她只是微微地一笑。因为她自己同样有着尊贵的身份——她乃是北狄公主!这样一来,两人的身份同样门当户对!” 至此,所有的谜团终于一一解开。原来,可雅与世子之间竟有着如此这般曲折动人的故事。一直在旁边默默倾听着的可安此时方才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可雅会千方百计地去接近世子,无论是在颠簸摇晃的船上,还是在沿途那些短暂停留的城镇集市里,可雅始终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围绕在世子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脸上更是从来不曾失去过灿烂如花的笑容。然而,一切美好都在前几天戛然而止。当可雅得知公主怀有身孕的消息之后,她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 不是每次世子写的书信都是可安寄出,可雅也曾帮忙过。可雅见到这些信时,也是万般感动,想着世子是多情之人,对公主万般宠爱,也值得她托付终身!可是公主已然有喜,此刻腹部隆起,身形也发生了变化。 “可雅,姐姐错了,先前无知,请你莫怪我!”可安紧紧抱住了可雅。篝火照在可雅的脸上,可是可雅脸上全是泪痕,世子本想上用手拍拍可雅安慰她,但可安从中遮挡,索性就悄悄放下右手。 “阿渊,真有你的呀!我瞧着那可雅姑娘对你可是百般殷勤、千般好意呐!要不干脆把她娶进门来当小妾得了!这样一来,连去北庭的麻烦事儿都能免了!”黄东边说边嬉皮笑脸地凑到阿渊跟前去。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文宣见到此情此景,轻轻地伸手推了一下黄东,示意他别再多嘴乱说了。 只见黄东却是不以为然地继续说道:“哎呀,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这男人嘛,三妻四妾本来就是人世间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像咱们世子这么出类拔萃、一表人才的人物,有几个妻妾不是很正常的吗?” 听到这话,文宣眼珠子一转,嘴角泛起一抹坏笑,随即对着黄东打趣道:“既然如此,等我回到南都之后,先把你给娶进门,然后再纳一房小妾,如何?” 话音未落,黄东顿时瞪大了眼睛,怒吼一声:“你敢!居然还想娶什么小房?哼!先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说着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猛地将文宣扑倒在地,半个身子都重重地压在了文宣的身上。 被压在身下的文宣显然有些猝不及防,连忙举起双手试图遮挡住黄东那凶神恶煞般的目光,并连连讨饶道:“哎哟哟,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啦!不敢啦!” 见文宣已经服软求饶,黄东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手,从地上站了起来。而文宣则趁机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谁知他刚一站稳脚跟,就又扯开嗓子大喊起来:“这事啊,可说不准!”原本刚刚平息下来怒火的黄东一听,立刻气得火冒三丈,二话不说转身就朝着文宣猛扑过去,看样子是非要好好地捶打他一顿不可。 看着眼前的情形,可雅露出苦笑,擦拭着眼泪。世子迟迟没有开口,她缓缓起身,朝着马儿走去,今夜就想离开这里,离开大家,离开让她留念和伤心的世子。 刚走几步,却被世子叫住了。世子走到跟前,“这玉佩我随身携带多年,送给你吧!” 可雅接过玉佩,翻来覆去的看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后放在怀里。一块玉佩怎么能阻挡她的离开? “要不,要不做我义妹吧!”这几个字缓缓从世子口中说出,也是他最终的抉择。 “好,好!立渊哥哥!” 说完,可雅还是骑着马消失在黑夜里,并未选择留下,只留的世子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雨后露出的秋月。 第65章 西都遭刺杀 正值晚秋时节,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洒落在庭院之中。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经过几场秋雨的滋润后,竟然比上个月显得更为繁茂了几分。微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和缕缕花香。 公主早早地起身,轻移莲步来到院子里。她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裙,长发如瀑般垂落在双肩上,宛如仙子下凡一般清丽脱俗。只见她手持一把小巧的剪刀,正专心致志地修剪着那些略显凌乱的花枝。 就在这时,苏姨拎着几匹色彩鲜艳的绢布匆匆走来。原来,苏姨一大早就按照公主的吩咐前往集市采购了这些布料。见到公主正在亲自修剪花枝,苏姨连忙上前说道:“哎呀,世子妃,你有孕在身,这等粗活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呢?还是交给老奴来做吧!”说着,就要伸手接过公主手中的剪刀。 公主微笑着摆了摆手,轻声回应道:“无妨的,苏姨!我如今身子还算轻便,适当活动一下对胎儿也好。”说完,继续专注于眼前的修剪。 见此情形,苏姨无奈地摇了摇头,赶紧放下手中的绢布,快步走到公主身边,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剪刀,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公主坐到旁边的石凳上。 刚刚坐稳,苏姨便迫不及待地将目光投向公主微微隆起的腹部,上下左右仔细端详起来。片刻之后,她满脸欣喜地开口说道:“世子妃啊,如果您相信老奴的话,依老奴之见,您这腹中所怀必定是位小公子!” 公主听了这话,不禁掩嘴轻笑,娇嗔地说道:“真的吗?苏姨,郡主前些日子来看望我的时候,也曾说过这胎很有可能是个男孩呢。还有前几天湘儿姐姐过来拜访,她也是这么认为的。”说话间,公主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中充满了母爱的温柔与期待。 苏姨连连点头,笑着附和道:“可不是嘛,世子妃。您瞧您这肚子的形状,还有您孕期的种种反应,都表明这定然是个男孩!这下咱们王府可算有后啦!” 听到苏姨如此夸赞,公主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如花,心中满是欢喜和幸福。 在宁静的院落之外,突然间传来一阵喧闹声,打破了原本的平静。公主闻声而动,连忙招呼苏姨扶她过去探个究竟。 远远望去,只见郡主正气势汹汹地揪着孙将军的耳朵,满脸怒容地拽着他朝王爷的书房大步流星而去。孙将军脸上全是痛苦的模样,但也不好挣脱。公主不禁心生疑惑,转头看向身旁的苏姨,轻声问道:“姐姐与姐夫这是怎的啦?” 苏姨赶忙凑近公主耳边,压低声音解释道:“听说是郡主的婆家人一直暗中捣鼓,想要让孙将军纳妾娶个小房,可郡主坚决不同意!为此,两人已经闹腾好些日子了。” 公主听闻此言,眉头微微一皱,面露不解之色:“姐姐这般出色,又有晨儿和昊儿两个孩子承欢膝下,缘何还要让姐夫再娶一房呢?” 苏姨轻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其中缘由倒也不难猜,想必是郡主因生育昊儿时不慎染上风寒,导致身子受损,无法再延续香火。故而那孙家才动了此等心思,想让孙将军另纳新妇。世子妃您日后可得多加留意自己的身体啊!” 言罢,苏姨轻轻扶着郡主转身回到屋内,并关切地嘱咐道:“外边风大寒冷,还是进屋里歇息为好。” 待将郡主安置妥当后,苏姨因另有要事需要处理,便匆匆离去。恰巧此时,贞惠从外面办事归来,见屋内只有郡主一人,便快步上前询问起方才屋外之事。 “我刚刚踏入王府,耳边便传来一阵痛苦的叫声,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贞惠满脸疑惑地放下手中紧握着的物品,急忙快步走向公主,语气焦急地向她询问道。 只见公主轻皱眉头,微微叹息一声后回答说:“听说是姐姐婆家要迎娶小妾进门,结果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最后竟然闹到父亲这儿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贞惠听闻此言,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下来,随后缓缓坐于椅上,并将自己前些日子特意前往镇上向绣娘们悉心问询而来的衣服样式一一展现在公主面前,微笑着解释道:“这些孩童衣服的样式可都来之不易,可是花费了好些日子寻觅,为此还前往南都。” 公主饶有兴致地接过那些精美的衣物样式仔细端详起来,不禁赞叹道:“这一件件小小的衣服真是太可爱啦,上面的图案也是精美,想必制成成衣之后定会令人爱不释手。”然而,欣赏片刻过后,公主突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贞惠,轻声问道:“姐姐为何会觉得纳妾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呢?” 贞惠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悠悠然回应道:“贞孝,自古以来男人们娶妻纳妾本就是稀松平常之事,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东方亦或是西方,又有几个男子能够专一?像那种对感情忠贞不渝、始终如一的男子实在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不过依我看呐,渊儿倒是一个难得的专情之人,定能成为那一心一意只爱一人的情郎!” 公主听后,双颊瞬间泛起如晚霞般艳丽的红晕,娇羞地垂下头低声呢喃道:“那是自然,渊哥哥在婚前就已经郑重其事地许诺过我,他此生此世都会独宠我一人……”话未说完,那张俏丽的脸庞已是愈发通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惹人怜爱。 “那是!那是!” 公主手里紧紧握着一块精美的布料,一旁的贞惠也满脸笑容,同样手持着另一块颜色鲜艳的绸缎,两人正对着一个小小的样式仔细比划着。 只见她们时而交头接耳,低声讨论着如何裁剪;时而又拿起针线,小心翼翼地缝补起来。动作虽略显生疏,但却十分认真专注,一板一眼的样子宛如两位经验丰富的绣娘。 过了一会儿,贞惠抬起头来,笑着问道:“贞孝啊,你这孩子的名字起好了没有呀?” 贞孝轻轻摇了摇头,“还没呢,可这孩子的名字可不由我和渊哥哥做主,按皇室的规矩,得由圣上亲自来定。您看晨儿、昊儿,还有湘儿姐姐家的景儿,他们的名字都是圣上给起的!”说着,她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 贞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皇室的规矩就是多,起个名字都如此繁复!不过想来圣上一定会给这孩子起个好听又吉利的名字。”说罢,她继续低头摆弄手中的布料,期待着这件小衣服能够早日完工。 “是啊,宫里来话,说下个字是‘昇’,寓意不错!这王府里好些个都抢着呢,正好瑶儿嫂嫂明年也要生产,就数她夺的最凶!” 清晨时分,太阳刚刚升起,世子一行人便匆匆离开了柳亭。 经过一两个时辰的奔波,世子一行终于抵达了位于城南外的码头。此时,码头上已经站满了人,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梁国鸿胪寺的官员们。这些官员们身着整齐的官服,恭敬地等待着世子的到来。 当世子的船只缓缓停下时,一名鸿胪寺主事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下官鸿胪寺主事,在此恭迎吴国立渊世子!”世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下了船,向主事还了一礼。 然而,世子并没有立刻跟随主事离开,而是四处张望起来。他的目光先是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接着又望向城楼,随后,他的视线落在了繁忙的码头和热闹非凡的集市上,各种声音、色彩和气味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世子心中忽然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悄然爬上心头。他微微皱起眉头,仔细嗅着周围的空气,试图捕捉那不安气息。 站在世子身旁的黄东见状,忍不住低声嘀咕道:“这梁国怎么如此无礼?竟然只派一个小小的主事前来迎驾!” 听到黄东的抱怨,主事连忙解释道:“回世子,眼下梁国境内的境况想必世子也曾有所耳闻。国内局势动荡,稍大一些的官员不是被调往宫中处理要务,就是前往外地他国执行使命,所以只剩下下官这样芝麻大小的官员来迎接世子了,请世子多多包涵。” 世子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说道:“无妨,我们走吧。”说完,他率先迈开脚步,向着城内走去。 可是黄东却仍然不依不饶,嘴里继续嘟囔着:“这梁国皇帝算起来还是世子您的姨夫呢,哪有这么招待侄子的道理?就算只是平常的拜访,也不该如此随意啊!” 世子没有将此时的接待规格放在心上,转身轻轻拍拍黄东的胳膊。 阳光洒落在街道上,世子在官员的引领下,缓缓向南门行去。此刻的南门周围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道路两侧整齐地站着一列列士兵。 尽管官府已提前张贴告示,引导百姓经由其他城门入城以避免拥堵和混乱,但仍有一些好奇的百姓忍不住赶来围观世子。他们或站在远处指指点点,低声议论;或踮起脚尖,努力想要看清世子的模样。 在靠近码头的一个小摊子前,坐着一伙看似平凡无奇的人。只见他们正埋头大吃特吃摆在桌上的食物,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好像已经饿了许久似的。当世子一行人路过这个摊子时,原本专注于进食的他们突然警觉地抬起头来,目光快速扫过世子及其随从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低头猛吃起来。 待到世子稍稍走远一些,这伙人的动作瞬间变得敏捷起来。他们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的碗筷,迅速起身跟了上去。然而还没走出几步远,负责守卫的士兵便察觉到了异常,大声喝斥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今天可是吴国世子到访的重要日子,所有百姓都必须按照规定从其他城门入城!” 面对士兵严厉的质问,那几个人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连连点头称是,表示自己马上就走。士兵见状,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于是这几人乖乖转身离去,并很快融入了道路两旁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消失不见。 然而,这一系列细微的举动并没有逃过世子敏锐的耳朵。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来张望。可映入眼帘的只有空荡荡的街道以及依旧井然有序站岗的士兵们,刚才那奇怪的一伙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世子这边请,陛下已然在宫中等候多时!”官员满脸堆笑地迎向世子,并细心照料着世子登上停放在城门口处的马车,示意世子乘此马车入宫觐见圣上。 世子微微颔首,正欲抬腿迈上马车时,突然间,原本喧闹嘈杂的人群里猛地传出一声怒喝:“拿命来!”这声吼叫犹如平地惊雷一般,震得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刹那间,只见两旁拥挤的人群之中,如同鬼魅般飞身跃出十来个身影。这些人身着黑衣,面蒙黑巾,只露出一双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他们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世子猛扑过去,那凌厉的气势仿佛要将世子置于死地。 “快快保护世子殿下!”站在世子身旁的可安以及那位官员见状,顿时脸色大变,齐声高呼起来。随着这声呼喊,四周原本有些惊慌失措的人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尖叫着四散奔逃开来。而与此同时,负责守卫城门的士兵们也毫不迟疑地挥舞着兵器,向着那群刺客冲杀过去。 这些士兵们个个英勇无畏、训练有素,面对刺客们凶狠的攻击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闪烁,喊杀声响彻云霄。一时半会儿,那些刺客无法近身。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之时,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从远处的码头方向,竟然又涌出一大群同样装扮的刺客,那些人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其人数远远超过了之前的那一批。渐渐地,士兵们开始难以招架,,逐渐显露出败象,只能节节后退。 第66章 世子死了? 只见一名刺客迅猛无比,手中利刃闪烁着寒光,接连刺伤数名士兵后,他的目标赫然便是那位尊贵的世子! 就在这时,可安挺身而出,挥剑迎向刺客。一时间,剑光交错,金属撞击之声不绝于耳。然而,这样凶猛的刺客却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来,可安渐渐感到力不从心,难以招架。 突然,那刺客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可安的腹部。这一脚力道极大,可安只觉得一股剧痛袭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足足飞出了数丈之远。他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染红了衣襟。 尽管遭受如此重创,但可安心系世子安危,强忍着剧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继续护卫世子。怎奈刚才那一记重踢实在太过凶狠,他眼前一阵发黑,最终还是昏死了过去。 此时,世子周围的士兵数量已经越来越稀少。就连一直守护在世子身旁的黄东,此刻也被其他刺客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回到世子面前。剩下为数不多的士兵们,只能拼尽全力护着文宣孙先生以及鸿胪寺的一众官员,边战边退,缓缓撤入城中。 而这边,一名刺客瞅准时机,猛地一蹬地面,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世子直刺而去。世子眼见刺客来袭,自己身上又没有称手的兵器可用,情急之下,他当机立断,双掌齐出,猛然拍向一旁的马车。 只听得“哗啦”一声巨响,马车瞬间四分五裂,世子迅速从中抽出一根木棍,紧握在手,与那刺客展开激烈搏斗。 这些刺客虽然凶悍,但毕竟不是世子的对手。世子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和过人的胆识,很快便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纷纷负伤倒地。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刺客的数量竟然越来越多。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世子纵使武功高强,也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间,一名刺客手腕一抖,一道寒芒自其腰间疾射而出——竟是一把飞刀,直直朝着世子呼啸而来! 世子正拼尽全力与近前的刺客激烈打斗着,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悄然逼近的危险。就在飞刀即将刺中世子之时,一道身影如闪电般疾驰而至——原来是可雅赶到了!只见她毫不犹豫地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挡住那飞刀。 原来昨晚可雅因为走得太过匆忙,竟然将她的通关文牒落在了世子这里。今天一大早,她便心急火燎地前来寻找世子取回,却不想竟如此凑巧地碰上了这场刺杀。 只听“噗嗤”一声,那飞刀扎进了可雅的胸口,刹那间,鲜血四溅开来,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裳。世子听到声响,猛地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他迅速使出几招凌厉的招式,逼退了围攻自己的几名刺客,然后一个飞身向前,紧紧搂住了受伤的可雅。 “渊……渊哥哥!”可雅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奄奄地说道,声音微弱,接着断掉!而她原本红润的嘴角也渐渐变得惨白。 然而,那些穷凶极恶的刺客并没有因此罢休,他们继续相互招呼着集结起来,如潮水般朝着世子汹涌而去!世子怒目圆睁,目光如炬地扫视着眼前这群乌合之众。突然,他在人群之中发现了那个投掷飞刀的刺客,此刻那人正指挥着身旁的同伴继续向世子发起攻击。 世子见状,心中怒火熊熊燃烧,他面露凶光,弯腰迅速拾起地上的一把利剑,然后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直直地朝着那名刺客冲杀过去。一路上,凡是试图阻挡他的刺客,都被他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刺穿倒地。 随着世子一步步逼近,那名刺客开始有些慌了手脚,但他仍然强作镇定,不断催促着身边的同伴全力抵挡世子的攻势。可是,此时此刻的世子已然杀红了眼,他的剑法犹如疾风骤雨,让这些刺客根本无法招架。 就在世子挥舞长剑,以凌厉之势终结那名刺客性命的瞬间,一股钻心的剧痛骤然袭来,犹如潮水般席卷他的胸口。刹那间,殷红的鲜血如决堤之水,滴滴答答地溅落于脚面。世子下意识地伸出右手,颤抖着摸索向自己的胸口,却未曾察觉到身后竟然还有一名隐匿多时的刺客,只听得“噗嗤”一声闷响,锋利的剑尖无情地穿透了世子的胸膛。 世子顿感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瞬间崩塌。然而,在身体倾倒向前的那一刹那,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用这把染血的长剑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躯。 此时此刻,尽管身受重伤,但世子的目光依旧充满了狠戾,死死地盯着那名企图再次出手加害于他的刺客。而那名刺客眼见世子如此凶悍,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怯意。正当他犹豫是否要彻底解决掉世子时,远处突然传来阵阵喊杀声,原来是梁国禁军及时赶到。 那些原本还负隅顽抗的刺客们,在看到大批禁军汹涌而至后,心知大势已去,只得边打边退,狼狈不堪地向着码头逃窜而去。 与此同时,鸿胪寺主事惊惶失措地一路狂奔至大殿。只见他面色惨白如纸,神情恍惚,如同丢了魂魄一般。大殿内的众多大臣们见状,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这位不速之客,全然不明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至于让他独自一人如此匆忙慌乱地闯进殿来。 “启……启禀陛下,南……南门那边,世……世子殿下遇刺!”那主事结结巴巴地禀报完,便“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什么!渊儿遭遇刺杀?”听闻此言,皇后猛地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惊愕与惶恐之色。她甚至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阶,直奔那主事而去。待到近前,皇后一把揪住主事的衣领,厉声喝问道:“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险情?” 这个惊人的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得皇帝整个人都呆若木鸡,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听到皇后的呵斥,如梦初醒。 “如宣!如宣!”缓过神来的皇帝焦急地大声呼喊起来。 “回……回陛下,此刻如宣世子已经率领着禁军一路狂奔冲向了南门!”站在皇帝身旁的太监脸色煞白,说话时声音也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得到确切回复后的皇帝先是长舒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却又软绵绵地瘫倒在了龙椅上,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站在主事身旁的丞相,当他听闻世子遇刺的消息后,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于是颤颤巍巍地挪动脚步向主事走去,边走边问道:“此事当真?” “千……千真万确!丞相大人!” 听完回复,丞相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晕倒在地。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大臣们见状顿时乱作一团,手忙脚乱地想要扶住他。 正在众人惊慌失措之际,忽然从殿门外传来一声高喊:“报——” 所有大臣都不约而同地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如宣手提一名五刺客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大殿。只见如宣一脸英气,眼神犀利无比。他紧紧揪着那名刺客的脖子,毫不费力地将其按压在大殿冰冷的地面上。 “启禀父皇!儿臣幸不辱命,已率领禁军成功击退了那帮贼人,并生擒了一名刺客!”如宣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向着皇帝朗声禀报。 见抓到了活口,皇帝急匆匆地跑下台阶,走到那刺客跟前,端详着那刺客,突然弯下腰揪住他的衣领,呵斥道,“是你们刺杀世子?” 刺客毫无畏惧,竟大声笑了起来,接着一口唾沫喷在皇帝的脸上,“南吴世子已死,你就等着横水军踏平西都吧!哈哈哈!”趁着皇帝眼神慌乱,咬住了舌头。 缓过神的皇帝赶紧伸手阻拦,奈何太过突然。 “来人,将这贼人尸首悬在南门城楼上!”皇帝神色还是慌张,不停地在大殿走着,想着如何是好。 “宣儿,你渊表哥现在情况如何?”皇后的声音十分微弱,颤颤抖抖。 “回母后,渊表哥他,他。。”到嘴边的话,如宣咽下去了,他担心说出来,会惊到众人。 “说,说啊!”此时皇后眼泪汪汪,正用衣角擦拭着。皇后已经失去了她姐姐,她可不愿再失去她姐姐唯一的儿子。 “渊表哥,他大概死了!待我赶到时,一把长剑插在他的胸口,鲜血不停地流淌,地上全是,全是!”世子眼神躲着皇后,不忍直视,颤颤巍巍说道。随后伏在地上,久久不肯抬起。 “宣世子,你说那南吴世子死了?”刚刚苏醒的丞相,听到这个噩耗,急忙确认。“这帮贼人为何刺杀这世子,这下,这下横水军要再次陷落西都了!”随后一口老血,喷在了大殿之上。 柳亭,长公主一行人匆匆赶到,决定先做短暂休整然后再回宫。就在他们休憩之际,负责前方打探消息的随从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 只见那随从不顾形象,气喘吁吁地跑到长公主面前,结结巴巴道:“禀……禀报长公主殿下,刚……刚刚……” 长公主见状,秀眉微蹙,面露不悦之色,呵斥道:“到底怎么回事?何事让你这般惊慌失措?”此刻的长公主已然踏上了西都的土地,她上次还是数月前之事,心中本充满着愉悦之情。 那随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赶忙回道:“回长公主,方才南门处发生了刺杀,当场死了好多人!眼下禁军已经封锁南门,禁止任何人进入。而且,圣上还颁发了圣旨,今日起宵禁,全城搜捕刺客!” 长公主听闻此事,起初并未太过在意,轻描淡写道:“哦!我当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呢,这样的情形本宫可见得多了。你速速前去通报一声,就说本宫今日要返程回宫,请他们行个方便!” 然而,那随从却没有立刻领命而去,而是一脸惊恐地补充道:“禀公主,此次被刺杀的乃是南吴来的世子!” 原本还面带微笑、悠然自得的长公主听到这句话,瞬间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大变,失声叫道:“什么?南吴世子?” 随从连忙点头应道:“小的回来的时候,远远瞧见禁军正在清理现场,透过人群的缝隙,隐约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尸首,像是那吴国世子。” “表哥,表哥怎么了?”刚刚领着灵儿去河边取水的如宁问道。 “南吴世子,他,他死了!我还看到他身边两个随行之人不停地哭泣着。”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那两人之前在南都见过一面,非常确定。” 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灵儿手中的水囊掉落,水撒了一地。 “快,速速回宫!” 南门,可安和黄东跪坐在世子身边,脸上全是泪水,虽然二人身上伤口众多,倒也来不及包扎。二人哭声震天动地,一旁路过的士兵都忍不住落泪。 世子死的太惨了,一把剑从背后扎进他的胸膛,此时依然有血顺着刀锋滴下。身上的白色披风全是被剑划破的痕迹,血液已经染的发红。 长公主的车驾匆匆赶到,她完全顾不得形象,跑了过去,如宁灵儿还有庆王爷也跟在后面。 长公主一边跑着,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先前在鸣柳镇她发誓要好好照看的世子,竟突然死在了西都,死在她的眼前。 “他,他没死!他没死!快,快去请太医!”长公主大声的喊着,“你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长公主哭着喊道。 “世子,世子他已经,已经。。。”如安哽咽着说道。 城门楼上的皇后,远远望着躺在地上的世子,经受不住打击,晕倒了过去! 第67章 死讯传南都 长乐宫内,床榻之上,原本昏迷不醒的皇后终于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神还有些迷茫,但很快就聚焦在了皇帝身上,眼下正端着汤药、满脸关切地伺候在旁的她的身旁。 \"陛下......\" 皇后虚弱地开口, \"渊儿......是不是还活着?\" 她紧紧拉住皇帝的胳膊。 皇帝闻言,身躯微微一颤,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皇后。然而,当他看到皇后那憔悴不堪、苍白如纸的面容时,心中一痛,竟有些不忍说出真相去打击她。于是,他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说道: \"皇后,先服下这碗汤药吧,养好身子要紧。\" 听到这话,皇后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她哽咽着,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追问道: \"陛下,求您告诉我实情,渊儿到底怎么样了?\" 见皇后如此执着,皇帝知道瞒不住了,只好长叹一声道: \"皇后啊,渊儿他......遭遇不幸了。\" 话刚出口,皇帝便感觉到皇后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 此时的皇后已经悲痛欲绝,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她一边哭泣,一边咬牙切齿地喊道: \"陛下,务必要找出那些贼人,将他们统统丢进西洛河里,替渊儿报仇雪恨!\" 皇帝连忙点头应道: \"好,好!朕答应你,一定会严惩凶手,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皇后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用颤抖的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悲戚地说道: \"如今姐姐也下落不明,渊儿更是惨遭毒手,你我身为姨夫姨母,日后该如何面对秦王?又该如面对全州?\" 说完,皇后再次掩面痛哭起来,令人心碎不已。 皇帝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说道: \"朕稍后便修书一封送往南都和全州,将事情的原委详细说明,定不会让渊儿死得不明不白。\" 得到皇帝的承诺,皇后稍微安心了一些。喝完汤药后,皇后缓缓躺下,闭上双眼,没过多久便又昏睡了过去。 “皇后病情如何?”皇帝满脸焦急地望向站立一侧的御医。 御医连忙躬身施礼,回答道:“禀陛下,微臣诊断,皇后娘娘乃是因为过度悲伤,以至于气血攻心,这才在城楼之上突然晕厥过去。不过请陛下放心,只要精心调养数日,便可痊愈如初!” 听到这里,皇帝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追问道:“那南吴世子呢!他现在情况怎样?” 御医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回陛下,我等太医院一众已经竭尽全力对世子展开救治,然而……”说到此处,御医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似乎不敢继续说下去。 皇帝见状,脸色微微一变,挥手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吧!”随后,他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盯着御医,声音低沉地问道:“是不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御医心中一颤,赶忙跪地叩头,战战兢兢地答道:“回陛下,虽然情况危急万分,但好在医正大人医术高明,当机立断施展针法,总算是暂时保住了世子的性命!” 皇帝听闻此言,身体猛地一震,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之色,急切地追问:“保全?这么说来,世子莫非还有一线生机?” 御医点了点头,解释道:“当下世子的状况颇为奇特,可以说是生死未卜。医正大人的精妙针法封住了世子的气息和血脉,使得世子的性命暂且停滞在了此刻。而且世子本身内力深厚,远超常人,这也是能够成功施针并保其性命的关键!” “此事谁人知晓?”皇帝面色凝重地问道。 跪在下方的大臣赶忙回答道:“回陛下,目前仅有陛下您以及太医院知晓此事!然而……”说到此处,他突然停顿下来,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皇帝见状,眉头微皱,厉声道:“然而什么?快给朕如实说来!” 大臣连忙叩头谢罪,接着说道:“此法虽然能暂时稳住局面,但也只是权宜之计,根本无法长久维持。如今世子病情危急,急需医术更为高明之人前来施救,将世子唤醒之后再行调养,方才有治愈的可能啊!” 听到这里,皇帝心急如焚,连忙追问道:“那究竟该找谁来救治世子呢?快快讲来!” 大臣深吸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据微臣所知,当今世上能够救世子性命者,唯有两人。其一乃是南吴慈云寺的圆鉴方丈;其二则是秋水岛的岛主。此二人皆是医术通玄之辈,若能得他们出手相助,世子定然可以转危为安。” 皇帝闻言大喜过望,当即下令道:“既然如此,那朕立刻派人前去请这两位高人前来救治世子!” 大臣却面露难色,迟疑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回陛下,圆鉴方丈年事已高,恐怕难以承受车马劳顿之苦。而那秋水岛心高气傲,当下唯有南吴郡主才能邀请得到他。可眼下这位岛主也是下落不明,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寻觅!” 皇帝听完这番话,顿时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说了半天等于没说!都是一群废物!” 就在这时,只见如宣急匆匆地从宫外跑进来。他神色慌张,显然带来了极为重要的消息。 皇帝见状,心中不由得一紧,挥了挥手对大臣说道:“罢了,你且先退下吧!速速让医正继续为世子施针治疗!不得有误!”皇帝挥了挥手,示意那人离开,然后迅速转过头来,目光焦灼地望向如宣,语气急切地问道:“宣儿,究竟发生何事了?怎么会如此匆忙慌张呢?” 如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向皇帝行礼后,恭声回答道:“启禀父皇,儿臣方才奉命去清理南门现场时,竟然意外地发现一名身受重伤的女子。经鸿胪寺卿确认,此女为北狄公主!” 听到“北狄公主”这四个字,皇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道:“北……北狄公主!怎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皇帝紧接着追问道:“那公主现在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可有生命危险?” 如宣连忙低头回应道:“回父皇,据太医所言,由于失血过多,公主目前已经陷入昏迷,不容乐观!” 皇帝听后,眉头紧锁,满脸怒容地质问如宣:“宣儿,瞧瞧你办的这都是些什么事情!你手底下统领的那些禁军平日里都是做什么吃的?如今北狄公主和南吴世子竟然双双遭遇刺杀,若是他们二人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是咱们父子俩的身家性命难保,只怕整个梁国的黎民百姓都会因此遭受牵连!” 横水镇,王府门前停满了车马,来的都是横水军的将领,还有兵部的一些大臣。他们神色匆忙,步履急促,朝着王爷的书房跑去。 正在院子里悠然散步的公主,看了这等架势,十分奇怪!恰逢管叔路过,便好奇地问着。管叔来不及详细解释,只是匆忙挥挥手招呼一旁的丫鬟赶紧扶公主回屋休息。 此刻郡主也骑着马匆匆赶到,没顾得上苏姨的请安,快步冲向了书房。 一进入书房,只见里面已经挤满了人,众人七嘴八舌地叫嚷着,声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王爷,大事不好啦!世子在西都遭遇刺客袭击,性命堪忧啊!这分明就是赤裸裸地向我们吴国宣战!” “是啊,王爷!如今世子生死未卜,咱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立刻采取行动,好好教训梁国皇帝,让他清醒清醒!” “王爷,末将愿意亲自率领大军前往颍州,定将那些伤害世子的恶贼一网打尽!” 一时间,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众人情绪激动,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和建议,整个书房喧闹异常,似乎屋顶都快要被这激烈的争论声给掀翻了! “父亲!”郡主高声喊道,将领们立刻让出了一条路。郡主走到跟前,缓了缓气,“父亲,渊儿遇刺时,北狄公主也在当场,眼下也是生死不明!” “北狄公主!” 将领们开始议论起来,这下梁国捅了马蜂窝了! “若郡主所言无误,此时正是攻打梁国的良机,请王爷下令!” “是啊是啊,梁国南北受敌,我横水军可再次陷落西都。” …… 北幽州,宏临嵩临正检查着城墙的修筑,此刻士兵举着信件正朝着他俩跑来。 “什么!”宏临看着信件,惊掉了下巴。 嵩临夺过信件,“什么!渊儿被刺身亡!”翻阅第二页时,“北狄公主命死当场!” “这贞孝才刚有身孕!” “完了完了,天下大乱了!” “此事你我二人知晓即可,万不可泄露!” 岭南,风和日丽,山峦起伏。明瑞身着一袭青衫,与他的好友并肩而行,正兴致勃勃地攀登着夫子山。山路崎岖难行,但两人一路谈笑风生。 就在这时,一名气喘吁吁的随从从后面急匆匆地赶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递给明瑞。明瑞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拆开信封,目光迅速扫过信纸上的文字,顿时脸色大变,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好友见状,好奇地凑过来,忍不住一把夺过信件,仔细阅读起来。 “什么?吴国世子和北狄公主竟然双双身亡?这怎么可能!”好友惊呼出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明瑞呆立当场,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好友回过神来,拍了拍明瑞的肩膀,说道:“这下可有你忙的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然而,明瑞却像是没有听到好友的话语一般,依旧沉浸在震惊之中。他颤抖着手,缓缓地打开信件,又一次逐字逐句地读了起来,生怕自己刚才看错了。 “明瑞,事态紧急!速去西都!晚一步恐怕那梁国皇帝就要将这脏水泼给你的四杀堂和夏国身上。事不宜迟,赶紧出发吧!” 看到这里,明瑞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他来不及跟好友道别,翻身上马,狠狠一抽马鞭,向着西都方向疾驰而去。 北庭,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营帐内,单于正全神贯注地使用着各种器具制作着弓箭。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可颂身着重甲匆匆忙忙地跑入营帐,他面色凝重,一进入营帐便挥手示意帐内的其他人退下。待众人离去后,他快步走到单于身前,压低声音说道:“父亲,大事不好!刚刚得到消息,可雅在西都遇刺身亡!” 听到这个噩耗,原本饶有兴致地摆弄着器具的单于瞬间僵在了原地,手中的工具毫无征兆地滑落,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一时间,整个营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掉落的器具发出的清脆声响还在空气中回荡。过了许久,单于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但他的身体依旧颤抖不止,嘴唇哆嗦着问道:“你……你再说一遍!可雅到底怎么了?” 可颂强忍着悲痛,再次重复道:“可雅,她已经死了!”话音未落,一直佯装坚强的可颂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泪水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顺着脸颊不断流淌而下。 而单于在听到女儿的死讯后,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双腿一软,无力地蹲坐在地上,久久未能起身。 不知过了多久,单于缓缓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仇恨的火花。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立刻率领一队精兵火速赶往朔北,动静越大越好!另外,派人去给那皇帝传话,就说本王不日即将亲自造访西都,讨个说法!” 第68章 出现新转机 横水镇,王府内。 白天喧闹无比的王府,此刻在冰冷如水的月光映照下,竟显得越发寂寥冷清起来。那月光洒落在庭院中的每一处角落,给每个屋顶披上一层银纱,但却无法驱散弥漫其中的清冷氛围。 公主由于身体原因,如今行动颇为不便。她费力地寻来一把椅子,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在门口处,然后慢慢坐了上去。独自一人静静地凝视着高悬夜空的明月,心中暗自思忖:世子此时此刻想必也正仰望着同一轮月亮,思念着远在他乡的自己吧! 如今已至深秋时节,今年横水的深秋较以往更为寒冷刺骨。阵阵寒风呼啸而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公主不禁打了个寒颤,遂从屋内取出一床厚厚的棉被紧紧裹在身上,以期能抵御这深夜的寒意。 “小小渊啊,莫不是想父亲了?瞧你今儿个这般活泼呢。”公主轻柔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洋溢着慈爱。只见她身侧的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封又一封的书信,这些都是世子从前寄来的。公主伸出手,轻轻拿起离自己最近的那一封信,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是啊,世子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寄信回来了。而且目前这种状况,他确实也没办法再寄信过来。可即便如此,公主内心深处依然满怀期待,盼望着某一天能够收到世子饱含深情的来信。 就在这时,郡主推着轮椅缓缓从世子门前经过。当她瞥见公主形单影只地坐在门口,痴痴望着月亮的模样时,心头一阵酸楚,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父亲,这件事情到底还要瞒着贞孝到什么时候呀?”郡主轻声呢喃道,声音中满含忧虑与无奈。 “暂且就这样决定吧!毕竟现在贞孝怀有身孕,身体状况本就虚弱,实在经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所以,一定要吩咐下去,这府里无论是谁都绝对不可以泄露半点儿关于渊儿的行踪!” 就在这时,贞惠刚好从府外匆匆赶回,碰巧遇见了王爷和郡主。于是,他们三个人便一同在院子里走着。 花园里,王爷突然停下脚步,一脸凝重地对贞惠说道:“贞惠啊,渊儿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点只言片语,此事还得麻烦你在贞孝面前尽量有所隐瞒。” 贞惠连忙欠身行礼回答道:“回王爷,贞惠心中自然明白该如何应对此事,请王爷放心便是。” 王爷微微颔首,接着又叮嘱道:“想来渤海那边应该也送来了不少信件,但是这些信件当中万万不可出现任何有关渊儿的内容。否则若是被贞孝看到了,她定然会因为过度悲伤而伤了身子。” 听到这里,贞惠不禁抬起头来,大着胆子向王爷问道:“王爷,贞惠斗胆问一句,渊儿的事情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呢?依小女所见,王爷您的脸上似乎并未显露出过多的悲伤之色。” 王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解释道:“今日下午的时候,梁国那边送来了一封书信。信上说世子的性命倒是暂时保住了,只可惜情况仍旧不太乐观。目前正在四处寻觅医术高明之人前去为他医治。” 贞惠一听这话,面露疑惑之色,追问道:“既然世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那为何还要瞒着贞孝不让她知晓呢?” 王爷只是望了贞惠一眼,没有说什么,便回屋休息了。白天那帮将领吵着闹着攻打梁国,可还是被王爷按下来的,他知道此事必有蹊跷!世子的命被保住了确实超出他的意料! 书房内烛光摇曳,王爷正端坐在书桌前,一脸严肃地看着郡主,询问有关秋水岛主之事。他眉头紧蹙,焦急地问道:“沁儿,这秋水岛主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众人皆言唯有他才能救得了世子一命?” 郡主微微颔首,轻声答道:“父亲,这秋水岛主与女儿、还有如安自幼便是玩伴。他的父亲乃是镇上赫赫有名的大夫,而他自己更是从小就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医术天赋。” 王爷略感诧异,摇了摇头道:“本王怎从未听闻过此事?” 郡主解释道:“父亲当时常年在外征战,自然无暇顾及这些琐事。后来您又将女儿接至身边,自此之后,便与他失去了联系。” 王爷长叹一声,神色愈发凝重:“沁儿啊,渊儿此刻命悬一线,情况危急万分。本王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得由你亲自出马,今夜即刻动身前去邀请他赶赴西都施救才行!” 郡主面露难色,迟疑片刻后说道:“可是,父亲……这恐怕有些不妥。” 王爷见状,连忙追问:“其中有何难言之隐?” 郡主咬了咬嘴唇,终于鼓起勇气道出实情:“那岛主自幼时起,便对女儿心怀情意。可如今女儿已然嫁作人妇,若此番贸然前往,实在多有不便!” 就在此时,黑夜之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希安匆忙赶来,她的身后竟还跟着一个身影。那人身材修长挺拔,身着一袭黑色长袍,袍袖随风飘动,宛如暗夜中的幽灵。由于光线昏暗,只能看到他的下半张脸被阴影遮住,但从其轮廓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名男子。 还未待王爷启齿,只见那人已然疾步上前,恭恭敬敬地施礼道:“秋水岛主钟无常见过王爷,见过昭阳郡主!” “钟无常?是那地府中的白无常,还是黑无常?” “王爷说笑了,我这一身医术,既能妙手回春,亦可取人性命,故而是黑白无常!” 话音未落,郡主面色一沉,娇斥道:“休要在父亲面前口出狂言!” 钟无常见状,忙赔笑道:“哎呀,郡主息怒,想来大约已有二十年未曾相见,不想郡主依旧这般强势凌厉呢!” 此时,王爷终于发话:“罢了,既然你已至此,不妨直说,究竟需本王满足你何等条件,你方肯前往西都?” 钟无常微微一笑,拱手作揖道:“王爷英明,钟某自然也是个识趣之人。此次听闻世子遭遇不测身负重伤,钟某便马不停蹄地赶来相助。若是王爷五年前便能寻到在下,想必如今王爷也不至于终日与轮椅为伴!”说着,他悠然自得地在屋内踱步起来。 “放肆!”郡主伸出手正想抽过去,手掌在那人耳边还是停下了,随即收了回去,“若不是渊儿有事,定将你丢进横水河里,让你清醒清醒,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若先生能救治渊儿,本王愿上奏圣上,免除秋水岛五年赋税!” “好!” 王爷见状,很快又继续说道:“若是渊儿能够完全康复,本王定当亲自下令,彻底清查十五年前钟家埠灭村一案!绝不姑息任何一人! “好!不过……”先生略作停顿,目光转向一旁的昭阳郡主,嘴角微微上扬道:“此外,在临行之前,还望昭阳郡主能亲自送我至风铃渡。” 听到这话,郡主不禁咬了咬牙,心中暗自恼怒,但碍于场合,她只能强忍着情绪说道:“你,你!”然而,最终却并未再多说什么。 此时的长乐宫内,气氛宁静祥和。只见皇后缓缓起身,动作优雅从容。长公主赶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皇后移步至梳妆台旁。 “母后,近些日子以来,您为了渊儿的事情日夜操劳,连面容都显得憔悴了许多呢!”长公主心疼地看着皇后,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拿起手中的梳子,轻柔地替皇后梳理着那长发。 皇后微微一笑,轻叹了口气道:“唉,渊儿遇刺,身为姨母怎能不忧心?如今总算看到些许希望,本宫这心里啊,也算是宽慰了一些。来,帮我化个淡淡的妆吧,本宫想去看看渊儿的情况如何。” 长公主连忙点头应道:“好,母后。只是您如今身体尚弱,还是在宫中好生休养为宜。而且这天色渐凉,出去走动恐会受寒着凉。” 皇后想了想,觉得长公主所言不无道理,便点了点头道:“也罢,那就让如安陪着本宫在宫中吧。”说着,皇后轻轻地拍了拍长公主的手背,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 “听闻秋水岛主与你相熟,不知此消息是否属实啊?”皇后微微皱眉,转身盯着如安问道。 “回母后,此人确系安儿时的玩伴。想当年,我们俩打小就在一块儿玩耍嬉戏,亲密无间。只是后来您将孩儿带至身边悉心教导,自此之后,便与他失去了联络。” 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追问道:“既是如此,可为何你父皇却说唯有沁儿方能邀请?” 如安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答道:“这其中缘由说来话长。其实,那秋水岛主昔日对沁儿心怀倾慕之意,但无奈沁儿觉着他性情过于懦弱,且相貌平平无奇,实在难以入眼,故而并未应允于他。” 听到这里,皇后不禁莞尔一笑,转而打趣道:“那你呢?莫不是这秋水岛也曾对你动过心吧?” 如安顿时满脸绯红,娇嗔着说道:“母后您又拿孩儿开玩笑啦!您心里清楚得很,如安此生只钟情于渊儿一人。然而现如今渊儿已然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我自是早已彻底放下这份情感了。” 皇后闻言,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忙不迭追问:“成亲育子?难道说是那渤海公主已有身孕了不成?” 如安轻轻颔首应道:“正是,母后,来之前去了会同馆告知了渊儿的近况,从渊儿身旁随行的侍女口中得知此事的。据说眼下那位渤海公主正在王府之中安心养胎!” 皇后听罢,面露喜色,连连称赞道:“如此甚好!甚好啊!” 西都会同馆,可安黄东在门口苦苦等着世子的消息,却只等了个世子性命无忧的这个客套话。孙先生则由于惊吓过度病倒了,文宣正在一旁伺候着。 就在这时,只见一人神色匆忙地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可安堂主,西都风羽卫!” “你刚才所说可是当真?那日的刺杀,北狄公主也曾出现?” 可安转身望向黄东,黄东皱紧眉头,细细想着那日刺杀情形。那日她被一群刺客纠缠,无法顾及世子,有人投掷了飞刀,“我想起来了,是可雅替世子挡下了飞刀,那身形远远望去似乎好像就是她!” 那人接着说道,“回堂主,属下得到世子遇刺,立刻带领手下火速赶往南门。然而当我们抵达时,却发现梁国禁军已经抢先一步。见形势不利,属下等人不敢贸然上前,只是远远地观察并记下了相关人的样貌特征,随后便迅速撤离了那里。后经过多番打听和查证,最终确定那名女子正式北狄公主无疑!”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像,呈到了可安堂主面前。 可安堂主伸手接过画卷,缓缓将其展开。当看清画中人的面容时,不禁大吃一惊——这画上之人竟然是他的可雅妹妹!她心中暗自思忖:“这可雅明明是以北狄使者的身份前来,怎会是北狄公主呢?” 但此刻情况紧急,容不得她过多思考,于是果断下令道:“速速安排一些人手,立即动身前往朔北一带打探消息。北狄近来可能有所异动!” 紧接着,可安堂主又自言自语道:“不行,如此重大之事,我必须马上修书一封,禀报给王爷和郡主!” 朔北王正站在城楼上观察着敌情,此时朝廷派出的大臣赶到。 “你是说北狄公主在南吴世子遇刺时,也在当场?” “回王爷,正是如此!圣上让微臣前来,是告知王爷,此前之事,既往不咎。当下务必沉稳,若北狄执意犯边,就告知是明夏所为!此事机密,只能当面告知!”使臣说道。 “可真有意思,本王本就是召北狄使者商谈互市,何来造反一说!竟兴师动众,到处防着我,眼下又让本王盯着北狄一举一动,莫名其妙!” 朔北王长长叹了一口气。“回去复命吧,本王知晓怎么做!” 第69章 郡主去西都 “贞孝,你终于醒啦!”一声轻柔的呼唤传入公主的耳中。只见她睡眼惺忪地从床榻上坐起,身子微微摇晃着,仿佛脚下踩着棉花一般,慢悠悠地朝着桌前走去。 此时,清晨的阳光正透过敞开的门窗,毫不吝啬地洒满整个屋子。那明亮而温暖的光线直直地照射进来,晃得公主不禁眯起了双眼,她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试图遮挡住这过于耀眼的光芒。 “我……我这究竟是睡了多久啊?”公主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喃喃自语道。 “你呀,差不多已经睡了整整半天啦!现在都已经日上三竿咯!”贞惠微笑着回答,同时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递到了公主面前,“这可是我今天一大早特意跑去后厨给你熬的粥哦。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就跑到集市上去精心挑选各种新鲜的食材,保证让你吃得开心又满意!来,赶紧趁热尝一尝,看看是不是符合你的口味!” 公主闻着那诱人的香气,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她也顾不得自己尚未梳妆打扮,接过碗后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一碗粥就被她风卷残云般地消灭干净了。 看到公主如此豪放的吃相,贞惠忍不住掩嘴轻笑:“你慢点儿吃嘛,别噎着了!这里面还有很多呢,足够你填饱肚子啦!”说着,她轻轻拍了拍放在一旁的食盒。 然而,公主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依旧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着食物。就在这时,贞惠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的衣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几封书信。 “这些都是昨晚和今早上收到的信件。呐,这一封是渊儿写给你的!”贞惠扬了扬手中的信封说道。 一听说是世子的来信,公主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迫不及待地伸手想要拿过那封信。“哎呀,怎么这信来得这么晚呀?”她嗔怪道,脸上却难掩兴奋与期待之情。 “或许是由于北方局势异常紧张,因此才导致书信传递得迟缓一些吧。再加上渊儿平日里公务缠身,即便这封信件来得稍晚一些,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 “渊哥哥如今竟然还逗留在西都,实在是令人感到颇为诧异!按照时间推算,理应抵达朔北才对。”公主看着书信,眼神里不经意地掠过了一抹疑虑。 “要知道,这梁国的皇帝可是渊儿的姨夫呢,久未相见,留他几日,也并非是什么稀奇之事!”贞惠赶忙出来打个圆场,试图缓解一下略显尴尬的气氛。 待公主阅完信后,只见她轻轻地将手伸进信封,从中小心翼翼地倒出了一片枯黄的落叶。她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这片落叶。过了好一会儿,公主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看向贞惠,轻声问道:“姐姐,像这样的叶子,难道在西都也能够见到么?”说罢,她便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叶子,径直递到了贞惠的面前。 面对公主突如其来的询问,贞惠不禁心中一紧,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暗自思忖道:糟糕!可千万别让公主察觉到这封信其实是自己昨夜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悄悄仿照世子的笔迹写的;还有这片叶子,也是今日清晨路过码头时偶然捡到的。 若是被公主识破,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于是,贞惠强装镇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妹妹有所不知,这梁国地域广袤无垠,境内不仅有着各种各样的树木,就连沙漠戈壁草原,都是应有尽有!所以说,区区一片叶子又算得了什么?” 贞惠连忙起身帮着公主收起了书信,“贞孝,今日阳光正好,不如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正好可以看看之前种植的花草。” “好!我这先去梳妆一下!” “父亲,钟家埠灭村一事,这事压在刑部多年了,至今没有下文,为何父亲昨晚提及?” “此事说来话长,虽然烛光昏暗,但是依然能够辨得那人神似父亲的一位故友,当年也是名噪一时的大夫。其中细节你我信中再说,此番前往西都,责任重大!若渊儿不能前往北庭,你就替他前往。”王府门口,王爷还在向着郡主交代着什么。 正在悠闲地散着步的公主,不经意间抬眼一瞧,恰好看到郡主乘坐着马车离开了王府。公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好奇,喃喃自语道:“姐姐这究竟是要去往何处呢?竟然连父亲都亲自前去送别。” 站在一旁的贞惠见状,连忙开口说道:“许是王爷有什么重要的安排吧!咱们别在此处瞎琢磨,不如移步到花园里逛逛,说不定能发现些有趣的景致呢!”说着,她便伸手拉住公主的衣袖,朝着花园走去。 与此同时,马车上,与郡主一同前行的钟五常一脸戏谑地调侃道:“哎呀,我说郡主大人,我不过就是让您在风铃渡送我一程罢了,怎的,就如此对我念念不忘,还要跟随我一路同行呢?” 听到这话,坐在旁边的希安顿时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钟五常呵斥道:“闭上你的臭嘴!再敢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本姑娘割下你的舌头!” 然而,面对希安的威胁,钟五常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嬉皮笑脸地继续说道:“你可千万别吓唬我!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家世子恐怕也要跟着遭殃!” 郡主按下希安的剑,“此次渊儿身受重伤,根本无暇顾及你这等无聊的闹剧!倘若因为你的胡言乱语耽搁了他的救治时机,我定会将你直接丢进那横水河之中!” 钟五常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赶忙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郡主息怒,钟某其实对梁国太医院的那些人可谓是了如指掌,特别是那医正大人,医术精湛、妙手回春。所以嘛,世子暂时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您尽管放宽心便是。” 郡主的马车向着西都疾驶而去。 西都,太医院。太医院的一众御医正忙着给世子还有可雅救治。 多日的操劳,哪怕是铁打的身子也终究难以承受如此高强度的救治。就在刚刚给世子完成施针后,医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缓地走出屋子。然而,他刚迈出房门几步,身体就像失去了支撑一般,突然直直地向前倾倒下去,晕倒在地上。 其他御医急忙飞奔上前将医正扶起,把他搀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与此同时,屋内的可雅仍然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毫无苏醒的迹象。侍女一直守在床边不停地给她喂食汤药,希望能起到一丝作用。不仅如此,还有几位御医围在床前,讨论着如何救治。 就在这时,皇帝带领着长公主等一行人匆匆赶来查看情况。当他们踏入太医院时,眼前所见的景象令人震惊不已:整个太医院弥漫着滚滚浓烟,院子里摆放着众多燃烧的炉子,里面正在熬制着各种汤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刺鼻的药味。 皇帝皱起眉头,用手捂住口鼻,走进屋里。屋内,一群御医正忙得不可开交、热火朝天。皇帝赶忙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在意自己的到来,继续专心救治。随后,他看到在靠坐在椅子上的医正,快步走上前去查看状况。 “鱼医正!”站在一旁的太监轻声呼唤着,同时伸出手轻轻地拍打医正的肩膀,试图唤醒他。可是,无论太监如何呼喊,医正都毫无反应,怎么叫也叫不醒。 长公主轻声劝解道:“我瞧着给渊儿施针之法甚是繁复,过程极耗体力,想来此时医正定是疲惫不堪!” 皇帝闻听此言,微微颔首,旋即转头向屋内众人吩咐道:“既是如此,就让医正好生歇息一番,任何人等皆不得前去叨扰。”说罢,他便转身移步,朝着里屋走去,欲要查看世子当下的状况。 正当皇帝抬脚迈入里屋之际,忽闻身后传来数声轻咳。他顿足回首,却见医正已然缓缓地睁开双眼。见到皇帝亲临,医正赶忙挣扎起身,双膝跪地,叩头请安道。 皇帝见状,连忙伸手虚扶一把,和声说道:“先生快快请起,先生此番费心费力,实乃劳苦功高,当真辛苦了!” 医正诚惶诚恐地应道:“不辛苦,不辛苦,能为圣上分忧解愁乃是老臣的无上荣幸!” 皇帝微微一笑,接着言道:“朕曾听闻先生所居屋舍已然破旧不堪,然因囊中羞涩而无银两予以修缮。故而朕已传下旨意,命内库调拨些许银两送至贵府。” 医正闻言,面露惶恐之色,急忙推辞道:“承蒙圣上隆恩,但这太医院每月所发之奉银已是足够微臣花销之用,圣上实在无需为此再行破费了!” 皇帝摆了摆手,朗声道:“奉银自是奉银,而赏赐则另当别论。先生这几日一直吃住均在太医院,尽心尽力救治世子,朕皆看在眼里、铭记于心,这份心意还望先生务必收下才是!” 得到了赏赐,本来件开心的事,但医正好久眉头紧锁,欲言又止。察觉到医正的表情,长公主询问着,“医正大人,是有什么事禀报圣上?” “圣上,多日的救治,老臣早已疲惫不堪,若再救治下去老臣的身体恐难以承受,此是其一;其二,若秋水先生再不前来,纵使老臣体力充沛,也难以为继!臣观世子体内真气异常,此针法只是强行锁住,若真气冲出,世子恐怕。。恐怕真的没救了!” 听完医正的陈述,皇帝向长公主问道,“安儿,这秋水岛主现在身处何地!” “回父皇,南吴来信,正在来西都的路上,估摸着几天后便到。” “到底不愧是郡主啊,在下往返西都数次,竟然都没有发现居然存在这样一条道路,比起那官道来可要快捷许多!”无常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拨开了车帘。 “哎哟,前面那不就是柳亭嘛,眼看着咱们就要到西都了!”无常满脸喜色地继续说道。然而,他很快便察觉到车内的两位似乎并没有要回应他的意思。 于是,无常干脆把那张笑脸直接凑到了郡主跟前,压低声音道:“小人偶然间听闻郡主先前因生产之时不慎染上了风寒,此后便难以再度生育,可有此事?” 坐在一旁的希安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只见她飞起一脚,直直朝着无常踹去,紧接着希安迅速拔剑出鞘,锋利的剑刃瞬间抵住了无常的脖颈处。 “好个不知死活的登徒子,竟敢对郡主如此无礼,信不信本姑娘今日就取了你的性命!”希安柳眉倒竖,眼神中满含杀意。 “呵,莫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姑娘家家的,怎生如此暴躁的脾气!”无常倒是不慌不忙,伸出一只手拨开了架在脖子上的剑刃,然后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身上的衣物。 “再者说了,本人可不是什么登徒子,姑娘若愿意,可以尊称我一声秋水岛主,当然啦,如果觉得叫秋水先生更为顺口一些,那也无妨。”无常说完之后,双手一抱胸,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哼,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希安依旧紧握着手中长剑,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而此时的郡主却只是缓缓转过身去,对于无常所言仿若未闻一般,依旧沉默不语。 “哎,有了这方子,孙家可就再也不必去考虑迎娶什么小房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那该有多幸福啊!” “哦?谢过关心,不过,我倒是好奇,你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郡主皱起眉头,疑惑不解地问道。 “这个嘛……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反正只要你答应我的三个要求,这方子立马就是你的!”无常得意洋洋地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那张神秘的方子,然后在郡主的眼前来回晃动,似乎故意要吊足对方的胃口。 就在无常自鸣得意之时,一旁的希安瞅准时机,趁着他稍稍走神的刹那间,迅速出手,一把夺过方子,并递给了郡主。 “哎,就算郡主您拿到了这方子也没用。因为这里面所需要用到的几种珍稀草药,只有我才晓得它们的具体下落。即便您费尽心思找到了那些草药,可每种草药的分量几何,答案可全都藏在我这儿呢。”无常见状,不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不紧不慢地指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狡黠地说道。 郡主静静地听完无常这番话后,原本伸向方子的手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中。紧接着,她出人意料地将方子又重新还给了无常,甚至连正眼都未曾瞧一下。 第70章 众人辨真相 西都,朝堂。 “启奏陛下,南吴世子遇刺一案已经过去数日之久,但时至今日,我们仍然未能追寻到凶手的下落。而那吴国的使臣再过几日就要抵达西都,若使臣询问此事,微臣等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如宣!”皇帝大声呼喊着,“丞相刚才所说,你有何回应?” “回父皇,此事实并非毫无头绪可言,经儿臣多日来的调查,目前已经初步查明,此次行刺南吴世子之事乃明夏四杀堂所为!” 此言一出,朝堂之下顿时一片骚动,原本安静站立的众大臣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惊讶和疑惑的神情。 这时,丞相向前一步,拱手对皇帝说道:“陛下,我大梁国与明夏友好交往已有多年,如今仅凭初步的推断就认定此事是明夏四杀堂所为,恐怕过于轻率和鲁莽。万一判断失误,不仅会伤害到两国之间深厚的情谊,而且日后想要修复恐怕也绝非易事啊!” 如宣听了丞相的话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镇定自若地回应道:“回丞相大人,关于此事,还请您先看看这幅图再说。”说罢,他将手中一直紧握着的一张画纸展开并高高举起,展示给在场的所有大臣看,“此图乃是本世子特意命令宫中的画师按照当日朝堂之上那名刺客手腕处的图案原样绘制而成,每一个细节都未曾落下!” 紧接着,又有一名大臣走出队列,对着皇帝躬身施礼后说道:“回陛下,这图案微臣倒是认得。微臣曾多次奉命出使明夏,见过此图,依微臣之见,这图案的确完完全全就是属于明夏之物!” “丞相,你可还有话要说?” “回陛下,微臣认为仅仅凭借一具尸首实在难以证明。想那一日,刺客数量众多,其中出现一个明夏人并不足为奇。而且微臣已经去过刑部详查,其余尸首的手腕之上均无此图。所以,如果一定要认定此事乃是明夏所为,那么当前应当立即增派人手,全城搜捕才对!” “嗯……丞相所言不无道理,这证据的确太过单薄。即便朕亲自赶赴锦都质问,仅靠这些也确实无法令人信服呐!” “父皇!” 然而,皇帝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如宣的话语:“够了!朕可以再给你三日时间。但若是三日后仍未找到确凿有力的证据,朕恐怕也只能忍痛割爱,将你送去南吴了!” 说完这番话后,皇帝拂袖而去,满朝文武大臣们也纷纷鱼贯而出,朝堂之上很快便空无一人。 丞相不紧不慢地迈开步子,缓缓朝着殿外走去。而就在他刚刚踏出殿门之时,如宣突然快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丞相大人,那日在朝堂之上,面对此事,唯有您反应最为激烈。可今日您倒是沉着冷静了不少,莫不是您的得意门生前来拜访了吧!”如宣一脸狐疑地盯着丞相质问道。 “宣世子,还是那句话,证据!”丞相怒目圆睁,声音洪亮地呵斥道。话音未落,他猛地一甩长袖,气冲冲地下了台阶。然而,那如宣却毫不退缩,紧紧跟随着丞相的步伐,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证据?证据就在你府上,要不本世子领人前往府中查看?” 面对如宣的纠缠不休,丞相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丝轻蔑之色,冷笑道:“哼,若没圣上允许,私自搜寻朝中大臣府邸可是重罪!难道世子你想以身试法?”说完,他再次转身,大踏步离去,只留下如宣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而此时,南门之外,那个数日未曾在宫中露面的如宁和灵儿,正悄然现身于码头附近。 “阿宁表哥,都过去几天了,咱们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可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啊!这得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灵儿一边嘟囔着,一边用手揉了揉发酸的小腿。她那张原本娇俏可爱的脸庞此刻已满是疲惫与无奈。 如宁轻轻拍了拍灵儿的肩膀,安慰道:“别着急,灵儿表妹。也许线索就在我们眼前,只是还未被发现而已。咱们再去那边看看,说不定那里就会有新的发现呢!”说着,他拉起灵儿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哎呀,这个地方我们都走了数十次了!每次都是一无所获,这次肯定也不会例外的……”灵儿极不情愿地被如宁拖着往前走,但她心里其实也明白,如果不继续寻找下去,恐怕如宣真的要被送到南吴了。 长乐宫,庆王爷正和皇后寒暄。 “皇后娘娘,凤体近日可好!”庆王爷扶着皇后在长乐宫院子里走动。 “好些了,但渊儿尚未苏醒,本宫多少还是有些忧虑。” “安儿说,那秋水岛主正在西都的路上,我想渊儿很快便能得到救治!这几日还是好生休息为好,不要太过忧虑了!” “谁说不是呢,可渊儿一日日躺着,眼下虽说性命无忧,但还是有些担心,这或许是作为父母的本能吧!” “是啊,我想此刻最担心的还是秦王吧!” 朔北,朔北王已多次击退北狄的骚扰,但如今的他却感到身心俱疲。刚刚又一次将北狄击退之后,朔北王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回营帐内,然后重重地靠在了那张略显破旧的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来人!传我的命令,北狄近来骚扰愈发频繁,从今日起,立刻封锁城门,禁止任何人随意进出。同时,安排城外的百姓尽快迁往城内居住,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就在这时,一名身姿婀娜的女子轻轻掀开营帐门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她手中端着一盆热水以及一些纱布。 只见那女子快步走到朔北王身边,温柔地说道:“夫君,切莫如此动怒,万一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现如今,不仅咱们朔北的百姓们依靠您来守护,就连整个梁国都仰仗您牢牢看守这北疆。”说着,女子轻轻地拿起一块湿润的毛巾,仔细地擦拭着朔北王身上新添的伤口,并细心地用纱布一圈圈缠绕包扎起来。 “哼!本王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守卫北疆,没有半点儿懈怠之心。可是那些奸佞小人仅仅凭着几张胡言乱语的嘴巴,就敢诬陷我预谋作乱。更可恶的是,父皇居然听信了他们的谗言,竟然从全国各地调集兵马前来防备于我。若不是我拼死抵抗,恐怕此时此刻,这北狄的铁骑早已踏过朔北城,他们的战马肆意畅饮这西洛河的河水了!”朔北王勃然大怒,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是啊,夫君,谁不知道若是没有您的英勇无畏,父皇又怎会放心将这北疆交予您来镇守呢?那些小人的污蔑之言,实在是令人愤恨不已!”女子连忙附和道,眼中满是对丈夫的心疼与敬佩之情。 “我来这朔北七年,至今未曾回去,你看这桌上的折子,返回西都之事又被父皇驳回了!” “夫君,就不要说这些不如意的事了,眼下最为重要的就是守好这朔北,其余的等此次风波过了再说!” 南都,寿昌宫 “老三,渊儿现在近况如何?” “回父皇,渊儿此刻身负重伤,情况甚是危急,但所幸经过全力救治,保住了他的性命。如今沁儿已亲自带人马赶赴西都,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传来喜讯!” “那好,那好!如此甚好!只是不知贞孝是否知晓此事?”皇上关切地询问道。 “回父皇,贞孝如今身怀六甲,腹部日渐隆起,身子本就不便。因此,府中上下皆心照不宣地将此消息隐瞒下来,以免她为此忧心伤神,动了胎气,故而贞孝暂时对此事尚不知情!” 皇上微微颔首,随即向身旁的胡公公示意了一下,只见胡公公恭敬地端着一案几走到王爷面前。 皇上微笑着说道:“这‘昇’字蕴含着蓬勃向上之意,象征着祥瑞与美好。渊儿的孩子将来必定是人中之龙,就取名为‘昇儿’吧!这是朕给孩子的玉佩!还有你母后准备的玉如意!” “多谢父皇赐名!多谢父皇母后赏赐!” “还有一事,如今朝堂之上众大臣吵嚷着要发兵攻打梁国,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 王爷略作思索后答道:“回父皇,依儿臣之见,此事目前尚未查清,若仓促出兵,恐怕会引发动乱。况且战争一旦开启,受苦受难的终究还是黎民百姓。” “嗯,朕也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然而,那些大臣们却顾及不到这些,尤其是你的长兄,更是叫嚷得最为起劲!既然如此,不妨派遣部分兵马前往颍州和西州演练。这样一来,既可以向朝堂展示我们的决心,同时也能给梁国清醒清醒。”皇上缓缓说道。 “父皇,容我思虑一番,” “那好!此外你母后现在甚是想念贞孝,今日你就随着你母后的车驾回府吧!也好让她孙俩见见!” “儿臣这就安排!” 横水镇,秦王府 贞惠神色匆忙地踏进院子,一边小跑着,一边高声呼喊:“贞孝!贞孝!” 此刻,公主正手持水瓢,小心翼翼地浇灌着那些娇艳欲滴的鲜花。她全神贯注于眼前的花朵,似乎并未察觉到贞惠的到来。 “哎哟,我的好妹妹!你瞧瞧你,肚子都已经这般大了,怎么还能亲自干这些粗活呢?快快放下,交给下人们去做好啦!”贞惠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公主身旁,不由分说地夺过她手中的水瓢,然后轻柔地搀扶着公主走向一旁的石凳。 待公主坐稳后,贞惠喘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刚刚听闻一个消息,圣上把‘昇’字赐给咱们府上!” “什么?此事当真?”公主闻言,惊喜得一下子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但很快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连忙缓缓坐下,同时轻轻地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宝宝,你以后就叫做昇儿了。想来,你父亲对这个名字定然也是极为满意吧!” 就在这时,公主突然想起了世子,嘴里不由得开始念叨起来。而一直注视着公主的贞惠见状,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不过,她迅速调整好了情绪,继续说道:“还有一件大事呢,皇后娘娘将会随同王爷一同前来咱府上探望!想必他们此番前来,定是因为挂念着你和腹中的孩子!” “哎呀!姐姐,如此重要之事,你怎的到现在才告诉我!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拾掇一番才行。瞧我这妆容尚未打理,身上这套衣裳也未曾更换呢!”公主边说边站起身来,脚步匆匆地朝着屋子走去,留下贞惠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南都,楚王府,花园里 “哎哟,瑶儿,您慢点儿走啊!这般疾行,万一不小心伤到腹中的胎儿可如何是好呀!”涣世子满脸焦急之色,紧紧跟在明氏身后,边跑边呼喊着。 只见明氏头也不回,脚下生风般快步前行,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真是气死我了!那个‘昇’字居然被赐予了秦王府!你可知晓,我眼巴巴地盼着这个字都不知盼了多久,整日里掰着手指头计算日子,满心期待能将它收入囊中。谁承想,那贞孝那丫头不过才初次便中,便轻而易举地得了此字!老天爷怎就如此不公!”说着说着,明氏的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满腹的委屈与愤懑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涣世子见状,赶忙出言安慰道:“瑶儿,莫急,莫急。其实这‘显’字也是颇有深意的,并非一无是处呀。”然而他话音未落,便遭到了明氏的驳斥。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什么叫‘颇有深意’?这是反话懂不懂?这分明就是对我的羞辱,是在警告我日后需低调行事!”明氏怒目圆睁,狠狠地瞪向涣世子。 “哎呀呀,夫人您实在是多虑了。皇祖父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思?想必只是巧合罢了。” “少在这里替他们开脱!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就连这赐名之事,你和父亲都不肯上心,也不去争一争。”明氏越说越来气,胸脯剧烈起伏着。 “瑶儿!皇祖父的旨意又岂是我们能够随意揣测的?即便真去争抢,恐怕也未必就能如愿以偿。” 听到这话,明氏猛地停住了脚步,她气得浑身颤抖,嘴唇哆哆嗦嗦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见她用力一挥衣袖,转身便朝屋内走去,只留下涣世子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第71章 无常救世子 “贞孝啊,快些过来,到哀家这边来,让哀家好好瞧瞧!”皇后面带微笑,亲切地向公主招手示意,眼神中透露出满满的慈爱。 公主听闻皇后召唤,莲步轻移,缓缓走到近前。只见她微微俯身行礼后,才又站直身子。 “哎呀呀,我的乖乖哟,瞧你这肚子,竟如此之大啦!想来必定会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呢!想当年,哀家生你父亲和他那几位兄弟的时候,肚子可不就跟你现在一般大小嘛!可唯独生你姑母那会儿,倒是没有这般模样呢!”皇后一边细细端详着公主隆起的腹部,一边不住地感叹着岁月如梭。 公主听了皇后这番话,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轻声说道:“多谢皇祖母您的厚爱,如今这府里头好多人也都说妾身怀的会是个男孩呢!” “皇祖母……”公主抬眼望向皇后,眼中满含关切之情,“这才短短数月未见,您怎么看上去竟然变得如此苍老了?孙女看着真是心疼不已呐!” 可不是么,仅仅过去了几个月的时光,皇后原本乌黑亮丽的秀发已渐渐染上银霜之色;曾经挺直的身躯此刻也略显佝偻,不复往昔那般英挺拔。毕竟,岁月不饶人,纵使贵为一国之母,亦难以抵挡时间的侵蚀。 “呵呵,傻孩子,哀家自然是老喽!不过没关系,只要能亲眼见到你们这些晚辈们一个个成家立业、儿孙满堂,哀家就算再老些又有何妨呢?”皇后轻轻拍了拍公主的手,安慰道。 “对了,上个月哀家还特意去了你湘儿姐姐府上看望小景儿呢!那小家伙长得可真是好哇,虎头虎脑的,别提有多讨人喜欢啦!依哀家看哪,你这腹中的孩儿将来定然也不会输给他分毫!”皇后满脸笑意地说着。 “郡主,您可算来了啊!”可安站在会同馆门口,已经苦苦等待了数日,当看到郡主的身影时,他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 郡主脚步匆匆地走向可安和黄东,一边走一边急切地问道:“最近可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可安赶忙迎上去,躬身回答道:“启禀郡主,宫中传来消息称,世子目前性命无忧,但仍需等待秋水先生前往医治。” 郡主微微点头,接着又追问道:“那北狄公主现在情况怎样?还有,这人行至风铃渡居然就直接上船了,如此重要之事,你们为何不早点向本郡主禀报?”说话间,郡主那双凌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可安。 可安心中一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忙解释道:“请郡主恕罪,此事乃是世子特意授意的。世子觉得既然有北狄使者同行,日后若要出使北狄,想必会更加便捷有利些。况且当时我们也只知晓对方是使者,并不知道其真实身份竟是公主,直到遭遇刺杀之后才得知实情!” 郡主听完这番话后,脸色依旧阴沉,她缓缓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沉默片刻后说道:“罢了,起来吧!朔北那边可有消息?” 可安站起身来,“回郡主,据前方传来的消息,朔北王已多次击退北狄的骚扰。如今,朔北城已然关闭,暂时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西都,太医院 “今日这施针似乎力道不足,脉相显得紊乱!”无常望着一旁的御医,询问世子的近况。 “秋水先生,医正大人因为多次为世子施针,昨天就已经累倒了,今天的施针乃是由其女代劳,因此力道可能稍显不足!”御医一脸焦急地向无常说明着情况。 无常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他继续专注地把着脉,时而侧耳倾听世子体内的气息流动。只见此时的世子面容消瘦许多,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变得苍白如雪,整个人看上去越发憔悴不堪。 无常皱了皱眉,转头问道:“对了,圆鉴方丈来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眼前的御医不禁有些慌乱,他眼神闪烁不定,吞吞吐吐地回答道:“这……这……”很明显,圆鉴方丈并没有如约而至,所以御医才会如此支支吾吾。 无常见状,心中已然明了,他冷哼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也好办了。等圣上问起话来,你们就如实告知,说是秋水先生来过,但因圆鉴方丈未能到场,无法施展救治之术,只能先行告辞!”说完,无常毫不犹豫地迈步朝着屋外走去。 然而,无常还没走出多远,就被人拦住了去路。那人拱手施礼,恭敬地说道:“圆鉴方丈不幸染上了风寒,身体不适,实在不便前来。不知秋水先生可有其他办法?” 无常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叹气道:“那就没办法了。要想治愈世子的病症,圆鉴方丈的纯阳真气与我的针法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如今少了其中一样,纵使我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是无能为力啊。”话音未落,他便不再理会对方,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消失在了太医院的门口。 无常走进了会同馆,看着屋内有人,便想过去看看情况。走到门口,正看到郡主朝着可安发脾气。 “那么多年,郡主的脾气依然未改!”无常把头伸进屋内问道。说完,无常缓缓步入屋内,旁若无人般找了一张椅子悠然坐下。紧接着,他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小口,动作显得格外随意自然。 “仅仅过去了一个时辰而已,秋水先生果然厉害非凡啊!” 无常赶忙拱手作揖,谦逊地回应道:“哎哟,郡主您这般夸赞,实在是让在下承受不起!” “那现在世子如何?” 无常没有作答,继续品着茶水。 “难道有所隐情?” “郡主果真聪慧过人!此次梁国送来给王爷的书信之中,不知可有提到圆鉴方丈一事?”无常放下茶盏,望向了郡主。 原来,世子体内所流淌的真气是由圆鉴方丈亲手植入。若是冒然对世子施以针灸之术,会危及到世子的性命,所以施针时需要同时输入真气。 郡主听闻此言,心中充满疑惑。因为当日正是她看完将那封信件,才转交给王爷的。可是如今细细回想起来,信中似乎确实并未提及此事。而眼下时间紧迫,如果再派人前往南都去邀请圆鉴方丈前来,恐怕已然来不及了。 郡主眉头紧蹙,焦急地追问道:“那么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可行之法吗?” 无常微微颔首,目光坚定地回答道:“有的!” 然而,他抬起头却发现郡主根本不愿意正眼瞧他一下,只见郡主侧身对着他,语气急切地问道:“既然有办法,那为何还不去施救?” 无常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如果要救世子,那就只能强行施针。但这样一来,结果无非两种。其一,世子可能会当场命丧于西都,抛下世子妃和腹中胎儿;其二,残废如寻常人。所以,如何取舍,全凭郡主您来决断。只要郡主一声令下,我立刻便动身前往太医院!” 看着无常嬉皮笑脸,风轻云淡的样子,还有对世子的性命无所谓的态度让郡主十分恼火,气的拍着桌子。 西都,朝堂 “单于特意派遣我前来告知皇帝陛下,如果三日之内仍然得不到有关刺客的确切消息,单于将会亲自莅临西都,探寻事情的真相!”使者言辞犀利,声音洪亮地传达着单于的旨意。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众大臣们皆大惊失色,交头接耳间掀起一阵躁动不安的声浪。只见其中一名大臣匆匆走出队列,对着使者拱手施礼道:“使者大人,此事目前尚在调查当中,请您稍安勿躁,再耐心等待几日便可。” 然而,面对大臣的安抚之辞,那位使者却仿若未闻一般,毫无反应。他只是微微转动目光,直直地望向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 紧接着,使者再次开口,语气愈发强硬起来:“如今在朔北城外,我北狄大军已然完成集结,严阵以待。倘若三日之后依旧未能获取到关于刺客的任何线索,那么我们即刻就会发动攻城之战。不仅如此,灵州、榆州两地也是如此。另外,想必诸位应该有所耳闻,我北狄公主至今仍昏迷不醒,生命垂危。若是公主不幸遭遇不测,恐怕我北狄所采取的行动就远不止攻打这三座城池这么简单了!”说罢,使者眼神凌厉地扫视着在场众人。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丞相终于站出来说话了:“使者莫急,陛下早已将彻查此案之事全权委托给如宣世子负责办理。而今日恰好就是最后的期限,依下官之见,用不了多久,使者便能知晓事情的真相。” 听到丞相这番话后,使者稍稍收敛了一些锋芒,但还是冷冷地回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本使者便在此处静候佳音!”说完,他便双手抱胸,昂首挺胸地立于原地,不再言语。整个朝堂也随之陷入一种紧张压抑的氛围之中。 “阿宁表哥,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人口音有些奇怪啊?”灵儿眨巴着大眼睛,凑近如宁小声地询问道。 如宁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回应道:“嗯,我确实也留意到了,这口音听起来似乎跟本地口音有着差异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目光不停地扫视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番对话引起了一旁的如宣的高度警觉。他回想起那天在朝堂之上,那刺客开口说话时的口音,竟与此时他们所听到的口音极为相似。刹那间,如宣脑海中灵光一闪,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此时,三人正身处码头附近熙熙攘攘的集市之中,努力搜寻着可能与刺杀相关的线索。突然间,灵儿眼尖地看到不远处的角落里躺着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只见那乞丐身前摆放着一个破碗,身上则覆盖着一顶硕大的斗笠,整个人斜靠着墙角,正在呼呼大睡,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哎呀,这个乞丐可真是奇怪呀!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呼呼大睡!而且还选了这么个角落里、人又少的地方,这样怎么能够讨得到食物呢?”灵儿满心疑惑,对这名乞丐充满了好奇,于是便迈开脚步,准备走上前去看个究竟。 而如宣此刻却是心急如焚,因为今天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如果再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只能听从圣上发落了。 看着灵儿走了过去,便急忙拉住了她的胳膊。“时机紧迫,我们去别的地方再看看吧!” 只见那位原本瘫坐在地上的乞丐突然缓缓起身,他先是慵懒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张大嘴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随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展开,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瞬间弥漫开来,惹得四周空气仿佛都变得浑浊不堪。 “嗯,好臭啊!”一旁的灵儿反应迅速,急忙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鼻子,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你又是如何得知我们正在寻找刺客线索之事?”如宁满脸狐疑地质问道。 “这还不简单嘛!你们这几日在此处已经来来回回兜转了多少圈,再加上您几位这般衣着打扮,明眼人一看就知晓是宫中之人。更何况,前些日子南吴世子遇刺一事闹得满城风雨,稍微联想一下便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那乞丐边说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面前的三人。 “这么说来,莫非你当真掌握有相关线索不成?”如宣听闻此言,顿时来了精神,目光急切地看向乞丐。 “哈哈,自然是有的!不过嘛……想要得到具体消息,可得先付我十两银子!只要银子到手,我定会给你们给你们想要的线索!”话音未落,只见那乞丐不知何时已将手中破旧的瓷碗递到了如宣跟前。 “哼,谁知道你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万一只是随口胡诌一通,难道我们也要傻乎乎地相信不成?”灵儿依旧紧捂口鼻,没好气儿地嘟囔道。 “哎呀,三位可都是宫中的大人物,小的我不过是区区一介乞丐罢了,怎敢轻易对您们撒谎呢?我若胆敢欺骗,岂不是自寻死路,拿自己这条小命开玩笑么?”乞丐连忙解释起来,同时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看似诚恳无比。 如宣暗自思忖一番后觉得对方所说倒也不无道理。倘若此人果真胆敢信口雌黄,大不了当场将其就地正法便是。想到此处,他微微眯起双眸凝视着乞丐,眼中仍旧流露出些许怀疑之色,但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伸手入怀,摸出了十两银子。 乞丐拿着碗里的银子,咬了一口。 第72章 终于得真相 “这样吧,我先到那边去痛痛快快地洗个澡,然后再前往前面的春风楼快活一下!”那乞丐一边用手指着远方,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你们就在春风楼那儿等我就行啦!估计两三个时辰。” “快活?快活到底是啥意思呀?”灵儿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脸好奇地赶紧追问道。 听到这话,如宁心中一紧,生怕灵儿会继续追问下去太过尴尬,于是赶忙伸手拉住她,急匆匆地转身就要离去。 “还有啊,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否则可得当心我手里这把剑!”如宣在临行之前,狠狠地瞪了那乞丐一眼,同时还示威性地晃了晃手中的长剑。 走进春风楼后,灵儿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到处都是容貌秀丽的女子,并且一个个都精心打扮得花枝招展。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漂亮姐姐呢?她们又为何都穿成这个样子呀?”灵儿扯了扯如宁的衣袖,不解地低声询问道。 只见如宁凑到灵儿的耳边,轻声细语地不知说了些什么。随着如宁的话语传入耳中,灵儿脸上的表情不断发生着奇妙的变化,时而疑惑,时而震惊,时而羞涩…… “哎呀,真是太恶心啦!太恶心啦!我还是到前面再去瞅瞅,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说完,头也不回地撒腿跑开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尽管一路小跑着离开了春风楼,但走着走着,灵儿最终还是鬼使神差般地又回到了码头边上那个集市之中。 灵儿悠闲地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左顾右盼,好奇地打量着街边琳琅满目的摊子。每经过一个摊位,她都会放慢脚步,偶尔还会凑近去看看。 就在这时,一位满老婆婆出现在了灵儿的视野里。老婆婆正步履蹒跚地艰难行走在大街中央,手上还提着满满当当的一篮子蔬菜。由于过重和年迈体弱,老婆婆每走几步就得停下来歇息片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下来。 而恰在此刻,一匹受惊马儿突然从某个角落里狂奔而出,在街道上疾驰而过。它横冲直撞,毫无顾忌,吓得路上的行人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躲避。所经之处,两侧的摊子被撞得七零八落,货物散落一地,现场一片混乱。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尖的灵儿不经意间瞥见了那老婆婆,同时也注意到了那匹失控的马。说时迟那时快,灵儿双脚用力一蹬,跃至老婆婆身前,稳稳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人,并迅速将其带到了安全的路边。说来也巧,那匹惊马刚好擦着她们的身子呼啸而过。 惊魂未定的老婆婆望着灵儿,感激涕零地说道:“姑娘啊,真是太感谢你啦!要不是有你出手,老婆子我真不知道会遭遇怎样的不测呢!” 灵儿微笑着摆了摆手,柔声回答道:“没事的,老人家。举手之劳而已,您不必放在心上。” 待老婆婆稍稍平复心情准备离去之时,细心的灵儿又发现她手中拎着的那一篮蔬菜实在过于沉重,对于这样一位年事已高的老人来说,无疑是个负担。于是,灵儿连忙上前一步,热心地提议道:“婆婆,看您提这些菜这么吃力,要不还是让我来帮您拿吧!对了,您家离这儿远不远呀?”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老婆婆连忙挥舞着双手,试图拒绝灵儿的好意。然而,灵儿却笑着提起那一篮子沉甸甸的蔬菜,紧紧跟随着老婆婆,坚定地表示要送她回家。老婆婆的家位于城外,路途颇为遥远,但灵儿毫不在意。 “婆婆,您家里就只有您一个人居住吗?怎么会一下子采买这么多菜?”灵儿好奇地问道。 此时,正在给灵儿倒水的婆婆缓缓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她不紧不慢地将水杯递到灵儿手中,然后轻轻推开一旁的小门。灵儿顺着门望去,只见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正在院子里尽情地嬉戏玩耍。 “这些菜啊,都是专门买回来给这些小家伙们吃的。老婆子我年纪大了,哪里吃得下这么多!”婆婆笑着解释道。 灵儿心中不禁一动,继续追问道:“那婆婆,您的儿女们呢?难道他们不管您和孩子们吗?” 听到这话,婆婆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黯淡下来,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唉……我那三个儿子都去当兵打仗了,可惜最终全都战死在了沙场上。儿媳们也纷纷改嫁他人,只留下了这些可怜的孩子们与我相依为命!” 灵儿听后,心里一阵酸楚。她环顾四周,发现老婆婆家中的陈设极为简陋,桌椅不仅破旧,甚至有些已经摇摇欲坠。“婆婆,您这日子过得真是太艰难了!”灵儿感慨地说道。 婆婆满脸微笑,他早就习惯了当下的生活。“虽然这日子清苦些,但是有孙儿相伴倒也不觉得什么!” “那你平日里究竟是以何谋生啊!看你和这些孩子过得如此清苦,我这里还有一些银两,拿去给孩子们多购置些吃食和衣物吧!”说着,灵儿轻轻地将随身携带的银两全都放置在了桌上。 “哎呀,姑娘,您实在是太客气啦!真的不用如此破费!老身一直以来都承蒙一位好心先生的慷慨资助,虽然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仅仅只是用于吃穿用度,倒也还能够勉强。所以啊,您还是快快把这些银两收回去吧!”婆婆一边赶忙摆手拒绝,一边满脸感激地解释道。 “哦?先生?” “可不是嘛!那位先生也是我们同村之人呐,就在城南的钟家埠。想当年,我们那个小村子不知怎的突然闯进来一群兵痞子,他们简直丧心病狂,竟然残忍地杀害了村里所有的人呐!唉……”说到此处,老婆婆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无尽的悲痛与哀伤。然而,她很快又调整好了情绪,继续讲述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当时老身恰好去城里的一户人家帮忙接生,因此侥幸躲过了那场劫难。而那位先生呢,则因为一时贪玩,跑到草丛里睡着了,结果阴差阳错地逃过了这场杀身之祸。” 很难想象,如此惨痛的经历从这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口中道出时,竟是如此的平静淡然。可想而知,这位坚强的老人家在此之前究竟承受过多少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与磨难! “自那以后,我便带着他在这儿相依为命地生活了好几年。等到他长大之后,便开始四处游历闯荡江湖去了。听说啊,如今他已经成为了一名名闻天下的神医,人们都尊称他为‘秋水先生’呢!至于老身自己嘛,后来有幸寻得了一户善良人家收留,这才有了一处安身之所。再往后啊,日子也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到了现在喽!”说完这番话,老婆婆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等等,“秋水先生!”灵儿脑中一闪,这不是阿沁表姐请来给阿渊表哥救治的那位?这婆婆的口音似乎与如宣表哥描述的那刺客口音一致! “村里的人都死了?” “倒也不是,那时城南来了位南方的王爷,正开仓放粮救济百姓,村里得知消息,就派村里那些年纪轻的去那里讨些回来,未曾想他们回来就看到村里如同炼狱这般!” “那他们那些人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自从老身当年离开村子后,就再也未曾回去过。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人或许早就各奔东西、四散而去啦。”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沧桑与无奈。 此时如宣心中的急躁愈发强烈起来。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时辰,可线索却依旧毫无头绪。他心急如焚,猛地将手中的宝剑抽出,剑身瞬间架在了乞丐的脖颈之上。 “说!线索呢?”如宣怒目圆睁,厉声呵斥道。 “等等,再等等,线索马上就会有了!”乞丐不慌不忙地淡定说道。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身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原来是灵儿。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如宣身旁,在其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听完灵儿所言,如宣脸色一变,收起长剑转身对乞丐说道:“算你命大!”说完,三人一同迅速离去。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气氛异常紧张凝重。北狄的使者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而朝中的大臣们则个个神色焦虑不安,不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皇帝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龙椅前不停地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若没有线索,我这就回北庭复命!”使者斩钉截铁地说道,话语未落,便转身欲走。然而就在此时,如宣满脸急切之色,气喘吁吁地跑到众人面前。 “回父皇,儿臣已查寻到刺客来自城南的钟家埠。当下只需翻阅前朝的案牍库,找出此村人丁记录,便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如宣语气坚定地禀报着自己的发现。 听闻“钟家埠”这三个字,原本应该因有了线索而欣喜的皇帝,此刻却并未流露出丝毫喜悦之情,反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甚至有些急促不安。与此同时,朝堂之下的丞相也是神情异样,身体微微颤抖,显然他们对这个地方有所了解,而且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视线转向西都的会同馆内。 “郡主,您究竟考虑好了没有?是要让我强行施针呢,还是另有打算?”无常目光紧紧盯着眼前这位一脸愁容、一筹莫展的郡主,开口询问道。 郡主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回应:“其他拥有真气之人难道就不能代替吗?” 无常轻轻摇了摇头,解释说:“倒也并非绝对,但必须得是纯阳真气方可。否则,非但无法救治世子,恐怕还会适得其反,加重伤势。” 郡主深知情况紧急,时间拖得越久,后果便越发不堪设想。 看着郡主在思虑,无常叹了口气,“赶快去找合适之人!在西都这几日,都有些乏了,我还是想念我的秋水岛。” 正当郡主焦急万分之时,可安匆匆赶来,躬身行礼后禀报道:“郡主,馆外有人求见!” “可知那人究竟有何事求见?”郡主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好奇。 可安赶忙回答道:“回郡主,我也询问过,但那人却紧闭双唇,一个字都不肯吐露,只是反复强调只要郡主您亲自一见便能知晓。” 听到这里,郡主不禁陷入沉思。一旁的无常见状,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目光狡黠地望向郡主说道:“郡主啊,依我之见,您还是前去看上一看吧,说不定此人正是您一直苦苦寻觅之人呢!” 郡主闻言,转头看向无常,眼里闪过一丝疑虑,问道:“钟定,你这家伙是不是有事瞒着本郡主?” 无常心中一紧,脸上却是堆满笑容,连连摆手否认道:“郡主大人明鉴,小人怎敢有事隐瞒于您呢!”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正悠然自得、步履轻盈地朝屋内走来。希安与黄东见状,立即拔剑相向,试图拦住来人的去路。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那人身上竟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真气,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逼迫得希安和黄东两人只能步步后退。 郡主眼见形势不妙,快步走出屋外。她玉手一挥,示意希安和黄东暂且退下。随着郡主的动作,那人身上的真气瞬间消散无踪。 与此同时,灵儿也匆匆赶来。当她行至那人身旁时,忽然停下脚步,定睛一看,顿时面露惊愕之色——原来眼前这人竟是在街角的乞丐!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在春风楼快活么?” “我知道郡主寻那拥有纯阳真气之人,所以我便来了!” “纯阳真气?得了吧,我都打听过了,你一有钱就去春风楼,哪来的纯阳真气?怕是都虚脱了吧!” 第73章 世子终苏醒 皇帝下诏,禁军们迅速行动,挨个逮捕那日参与刺杀世子的人,随即被押送到西都菜市问斩。一时间血流成河。 然而,此时此刻最为紧迫的是全力救治受伤的世子和可雅。 在太医院外,如宣、如宁以及长公主等人面色凝重,焦虑不安地等候着消息。屋内,医正之女全神贯注地为世子施针治疗。 “这圆鉴方丈平日里身体硬朗,怎会突然病倒?如今该怎么办才好啊?”长公主心急如焚,不停地在屋外来回踱步,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唉,世事难料啊!我们现在只能默默祈祷,期盼能有奇迹出现了。”一旁的如宁无奈地叹息道。 而如宣心中的焦急丝毫不亚于其他人,尽管已经查明了事件的真相,刺客也已被问斩,但若是世子最终不治身亡,他作为禁军统领仍难辞其咎,毕竟是他所负责的禁军护卫不力,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就在这时,郡主带着那名乞丐和无常匆匆赶来。灵儿也紧跟其后,嘴里嘟囔着一定要亲眼看看这个乞丐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沁姐姐,你终于来啦!前些日子,本想去会同馆拜访您呢,怎奈母后突然有要事相召,非得让我在旁作陪,实在是脱不开身啊,还望姐姐莫怪!”长公主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说道。 “呵呵,无妨无妨!”沁姐姐轻笑着摆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接着她侧身介绍道:“这二位乃是我特意请来为渊儿治病疗伤之人!”话音刚落,只见乞丐和无常便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咦?你……你不就是那天在街角见到的那个乞丐吗?哼,整日里只知道游手好闲、逍遥快活,简直就是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子!”如宣看清来人后,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鄙夷之色,毫不客气地讥讽起来。 “嘿,你这毛头小子懂什么?老子可是你们郡主花重金请来的贵客!说话最好客气点!再者说了,身为男儿汉,谁不想活得潇洒自在些?若不为着这风流快活之事,辛辛苦苦挣那么多钱又有何用?”乞丐闻言,瞪起双眼,大声反驳道。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为世子诊治病情,其他事情暂且放到一边吧!”郡主见状,赶忙出声制止二人继续争吵下去。 随后,郡主带着无常和乞丐快步走进屋内。其余人等见此情形,也纷纷想要跟着进屋一探究竟,却不料被那乞丐伸手拦下。 “诸位且慢!在我为世子救治期间,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清扫打扰。万一因为你们弄出点儿什么声响而影响到救治,那可就与我毫无干系咯!”乞丐板着脸,语气严肃地警告道。众人听他如此一说,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得乖乖止步门外,焦急地等待着里面的消息。 屋内,一片静谧,唯有轻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世子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这时,乞丐和无常迅速的走到床前。 只见乞丐动作熟练地将世子轻轻扶起,让他以盘腿的姿势坐好。紧接着,乞丐深吸一口气,双掌抵住世子的后背,开始源源不断地向其体内输送真气。与此同时,无常也配合默契地坐在世子身前,手中捏着一根根细长的银针,精准地扎入世子身上的穴位。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一股肉眼可见的热气渐渐从床上弥漫开来。起初只是淡淡的一层雾气,然而没过多久,热气便越来越浓,宛如云雾缭绕般笼罩着床榻。而此时,无论是正在全力施为的无常和乞丐,还是在一旁紧张观察的医正之女,额头都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摊小小的水渍。 医正之女不敢有丝毫懈怠,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世子的状况,同时不忘拿起手帕,不时地替无常和乞丐擦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尽管如此,汗水依旧不停地涌出,浸湿了他们的衣衫。 屋外,众人早已焦急万分。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过得异常缓慢。倚在栏杆边的如宣更是心急如焚,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两人到底行不行啊?都过去两个时辰了!再这样下去,渊表哥可怎么得了!要不……我进去探个究竟吧!”说着,猛地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冲向房门。 就在他即将破门而入之际,紧闭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医正之女探出半个身子,对着门外的众人说道:“郡主说了,世子的救治目前仍在进行当中,请各位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即可,切不可擅自闯入打扰!”说完,医正之女又迅速地关上了房门。 如宣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回到栏杆旁坐下。虽然心中焦虑难安,但眼下这几人中,郡主的辈分最高,大家也只能听从她的安排,继续在外苦苦守候。 大约过去了半个时辰左右,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而难熬。突然间,只听得一声闷响传来,世子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殷红的血液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触目惊心。他的嘴里不停地咳嗽着,每一声都像是要把肺腑给咳出来一般,令人揪心不已。 就在这时,一直源源不断向世子体内输送真气的乞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而一旁全神贯注施针的无常也迅速收针,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后,小心翼翼地将世子轻轻地放置在床上。 而在帘子外面等候多时的郡主,此刻已然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她一只手无力地托着自己的脑袋,双眼微闭,身子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昏睡过去。然而,当屋内传出这阵异动时,她瞬间惊醒过来,强打起精神,立刻起身快步走向床边,想要查看世子的状况究竟如何。 可是,她刚刚走到床前,就被眼疾手快的无常一把拦住,并用力地推搡着她往帘外走去。郡主焦急地开口问道:“渊儿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大碍啊?” 无常连忙安慰道:“郡主莫急,世子福大命大,暂时已无生命危险。只要接下来按时服用一些汤药,静心调养数日,便能恢复如初了。”说罢,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那乞丐则显得十分轻松自在,只见他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细细品味起来。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再大的事情到了他眼中也都只是微不足道。他那云淡风轻的表情,让人不禁对他高深莫测的医术和淡定从容的心境暗暗钦佩。 虽然世子这边总算是脱离了险境,但另一边屋子里的可雅却依然处于昏迷状态,生死未卜。郡主心急如焚,转身再次朝着乞丐深深一拜,语气诚恳地说道:“北狄公主如今就在旁边的屋子里面,还恳请先生您大发慈悲,施以援手救救她吧。” 就在这时候,只见那乞丐正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地吃着桌上果盘中的苹果。他张大嘴巴,一口接着一口,吃得汁水四溅,仿佛已经饿了许久一般。而对于身旁站立着的郡主,他竟然完全视若无睹,自顾自地享受着美食。 郡主见状,轻轻地直起了身子。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依然温柔地凝视着乞丐,那张娇美的面容上布满了恳切与哀求之色,似乎在祈求着乞丐能够出手相助。然而,乞丐此刻正沉浸在美味的苹果之中,根本无暇顾及郡主的目光和请求。 他不停地从果盘中拿起一个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大口咀嚼之后便随手一扔,紧接着又抓起另一个继续享用。当他无意间瞥见郡主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时,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微侧过身子,试图避开郡主那充满期待的眼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郡主始终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终于,乞丐心满意足地吃完了果盘里所有的苹果,拍了拍手,打了个饱嗝。这时,他才像是突然想起还有正事要办一样,转头看向了医正之女,“花儿!” 收到乞丐示意后,那位医正之女轻盈地点了点头,然后迈着步伐缓缓走进了可雅的屋子。只见她来到床前,先是仔细观察了一番可雅的状况,随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几根细长的银针。她手法娴熟地在可雅的身上轻轻扎下数针。 没过多久,奇迹发生了。原本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可雅,竟然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原来,尽管可雅之前不幸被飞刀击中,但幸运的是她成功避开了身体的要害部位,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导致失血过多而已。按常理来说,经过之前御医们的悉心救治,她理应早已苏醒过来。然而,实际上却是有人暗中在她体内施下了银针,致使她一直陷入深度昏迷之中无法醒来。 郡主站立在原地缓缓地扫视着面前的三个人。她那敏锐的目光仿似乎已经察觉到这三人之间原本就是相互认识的。 就在这时,那位刚刚完成施针的医正之女,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郡主身前,微微屈膝行礼道:“小女鱼伴花,拜见郡主殿下!” 随后,那乞丐朝着花儿挥了挥手,示意她先暂时回避一下。花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转身向着门口走去。当她正伸手准备打开屋门时,却突然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叫住了。 “等等,花儿。出去之后记得告诉屋外等候的众人一声,世子已经苏醒过来了,但目前身体还比较虚弱,需要静心调养休息。还有,我和郡主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商谈,吩咐他们一炷香之后方可进屋来查看世子的情况。” 郡主静静地注视着花儿走出屋子的背影,然后又回过头来,将目光投向眼前的另外两个人。此刻,无常已经坐到了乞丐身旁。 郡主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略微紧张的心情,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向乞丐询问道:“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然而,乞丐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沁儿!那公主刚才虽然醒来,但体力不足,这会儿怕是又昏睡过去了,所以您大可放心,她听不到我们之间的谈话。”说罢,他还特意扭头瞅了一眼躺在床上安静沉睡的可雅。 听到这话,郡主不禁皱起眉头,望向无常,有些生气地质问道:“钟定!你……” “郡主莫要动怒,在下也不过是谨遵先生之命行事罢了。” “这秋水先生的医术,过半是由我传授。方才那姑娘是我当年在那西洛河边拾到的,心生怜悯,后来设法送到医正身旁作为养女。于此,我对二人有恩!所以,他们听从我的安排!” 这时,郡主依然恭敬地问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乞丐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回道:“名字不过就是一个称呼,怎地还要追问两遍?”言罢,只见他忽地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郡主身旁,轻声说道:“沁儿啊,你又何必这般执拗呢?”说着,轻轻地拍了拍郡主的肩膀。 “小……”郡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满脸惊愕之色,眼睛瞪得浑圆。 “哈哈,没错!”无常笑着说道,“照当年圣上册封的顺序推算,义父您应当是韩王吧!” 乞丐闻言,急忙连连摆手,口中忙不迭地道:“哎呀,不敢当,可不敢当!” “这屋里到底怎么了,怎么一会儿笑声,一会儿哭声,这会儿又是笑声?”此时蹲在地用树枝划来划去的灵儿嘴里嘟囔着。 “那二位不光救治世子,还应郡主请求救治北狄公主,所以耽误了些时辰,诸位再等候一会儿即可。”花儿向着大家解释着。 此时,郡主推开屋门,笑着带着乞丐和无常走了出来。 “二位医术本郡主甚是钦佩,此次世子和公主的救治,多亏了二位!” 第74章 前往朔北城 数日光阴转瞬即逝,世子一行人准备踏上前往朔北的征程。就在他们即将启程之际,郡主匆匆赶到北门送行。 郡主眼含关切地看着世子,轻声问道:“渊儿,此去路途遥远,你都不打算前去拜会一下姨夫吗?” 世子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地回答道:“嗯,姐姐,此次出行本就因遭遇刺杀而耽搁了不少时日。如今时间紧迫,能省略的环节还是尽量省去为好,出使北狄才是当务之急啊!” 郡主犹豫片刻,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那么……你和那位北狄公主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世子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转头望向身后的可安。只见可安像是被看穿了心思一般,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并用手捂住嘴巴。 世子苦笑着对郡主说:“姐姐,想必你是从可安那里听说了些什么吧!” 郡主轻轻点头,“能为你挡刀的女孩你得好好珍惜!” 世子叹了口气,“哎,我心中早已许下誓言,此生只钟情于贞孝一人,就像父亲对母亲那般深情不渝,所以我早就断了这等心思。” 郡主听后,微微一笑,调侃道:“你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或许在某个瞬间,你也曾对那北狄公主动过心思吧!” 世子无奈地摇摇头,反驳道:“姐姐,你莫要打趣我了。姐夫纳妾之事尚且如此困难重重,你怎么反倒来劝说我了呢?” “若你姐夫寻觅的小妾与他真心相爱,我自然不会横加阻拦。然而,如果只是为了繁衍子嗣而迎娶进门,这样的婚事又有何意义可言?” “那,那好吧!我昏迷的这些日子,未曾给贞孝写上一封书信。不知她近来可好?尤其是她腹内的胎儿是否康健?” “放心吧,一切都好着呢。自从我离开南都那日起,便按照你的笔迹与口吻同贞孝保持着书信往来。不仅如此,还按着你的习惯,每次寻觅一片叶子夹在信中,这可真是把我折腾得够呛!” 世子听闻此言,心中满是感动,转过身去轻轻地搂住郡主,深情地说道:“到底还是我的好姐姐呀!事事都替我想得这般周全。” 接着,世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松开手说道:“昨日北狄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今年的风雪来得比往年更早一些。因此,单于已经同意在朔北城商谈,这日子却要比之前提前不少!” 郡主一听,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双手捧着世子的脸颊,眼中尽是满满的宠溺之情,柔声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刚好能够赶上你的弱冠之礼呢!” 稍作停顿后,她又感慨着:“明年对于你而言,当真是双喜临门啊!既是你的弱冠之年,又即将荣升人父,实在是令人欢喜。” 世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啦,姐姐!时辰不早了,我该出发了。孙先生在前边已经催促多时了。”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郡主突然伸手拉住了他,一脸疑惑地追问道:“等等,钟家埠灭村以及小叔的情况,为何之前从未听你说起过呢?” “说来话长,此事父亲知道一半,我也知道一半,但怎么说呢,有些事藏着藏着就忘了,但有些事怎么藏都藏不住!” 说完,世子便离开了,跟上了队伍,只留下郡主在那里呆呆的望着一行人远去。 稍远处的无常慢慢走来,“郡主,我们得回南都复命了!” “哦,我差点就给忘了,毕竟你可是钟家埠的遗孤,想来应该或多或少会知晓一些内情吧?” 无常一脸轻松地回应道:“唉,提及此事,那可真是一段令人难以忘怀的经历啊。还记得那日在城南与你还有如安一起玩耍之时,我们玩得实在是太过于尽兴了。以至于当我返回村子时,已然是筋疲力尽,我找了个草堆倒头便睡。然而,当我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呈现在我眼前的竟是一幅惨不忍睹的景象——死人,全都是死人真的,全是死人。那种场景,就算是用尽我这一生的时间,我也无法忘却!” 尽管无常嘴上说得如此轻松,但又有谁能够真正明白,要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需要耗费多么巨大的决心才能够放下那段惨痛的过往呢? 紧接着,无常继续讲述着后续发生的事情:“后来,村里有位心地善良的妇人发现了我,并将我带离了那个噩梦般的村庄。此后的数年时光里,这位妇人一直悉心照料着我。只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之后,那位妇人有了新家,有了她自己的孩子。而我,自然不愿意成为他人的累赘和负担,于是便毅然决然地踏上了云游四海之路。一路漂泊辗转,最终在秋水岛遇见了义父。因为有点医学天赋,得到了义父的收留。他不仅传授于我精妙绝伦的医术,更是给予了我一个温暖的容身之所。再往后的事情嘛,想必你也知晓!” 说完这番话后,无常似乎不愿再多做停留,他默默地转过身去,缓缓登上了即将驶向南都的马车。对于他来说,这些往事无疑是他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痛记忆。而站在一旁静静聆听的郡主,此时看着无常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对这个平日里言行举止略显轻佻的男子产生了全新的认识和看法。 横水镇,秦王府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眨眼间,公主的肚子已经变得越发明显起来。尽管如此,她依旧保持着往日的习惯,每天清晨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院子里悉心照料那些花草。此刻,只见她手持一剪刀,正全神贯注地修剪着枝叶。 此时的南都已然迈入了初冬时节,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气温一天比一天更低,寒意渐浓。公主那娇柔的身躯也不得不穿上厚厚的袍子,以抵御这刺骨的严寒。 就在这时,贞惠轻盈地走进了院子。她一眼便瞧见了正在忙碌中的公主,只见公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正微微喘着粗气。贞惠心中不禁暗自思忖:照这样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公主就真的只能乖乖待在屋子里,减少外出活动了。 想到这里,她赶忙快步上前,心疼地说道:“贞孝啊,你怎么又跑出来啦!瞧瞧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快别忙活了,赶紧回屋去好好歇息歇息吧!” 公主抬起头,冲着贞惠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姐姐,我倒是真想回去歇着呢,可这天儿越来越冷了,往后怕是没多少机会能出来照顾这些花花草草啦!” 贞惠听后,连忙安慰道:“好妹妹,你就放宽心吧!不是还有姐姐我嘛,我会帮你把它们照顾得妥妥当当的。”边说着,贞惠伸手扶住公主,小心翼翼地将她送进了屋内。 两人刚一进屋,贞惠便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递到公主手中,并兴奋地说道:“妹妹呀,我方才从管叔那里拿到了郡主寄来的信呢!信上说,她已经从西都动身踏上返程之路了。而且,她还在西都偶遇了渊儿,渊儿托她带话给你,说是对你思念至极呢!” “那是当然,渊哥哥心里肯定时时刻刻都念着我和昇儿呢!”此刻,公主面带微笑,轻轻地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眼神里充满了幸福和期待。 “哎呀,渊哥哥不到初春就能回来,那不恰好赶上他的弱冠之礼吗?”公主阅读着信件,惊喜地叫出声来,双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巴。 “可不是嘛,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贞惠也跟着附和道,脸上同样洋溢着喜悦之情。 然而,一想到世子即将归来,公主却突然变得有些手忙脚乱起来。“我竟然还没有想好要送给渊哥哥什么样的礼物呢!这可如何是好?”她焦急地跺着脚,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看着公主如此慌张的模样,贞惠赶忙上前安慰道:“莫急莫急,妹妹你看,这肚里的昇儿不就是上天赐予你们最好的礼物吗?所以呀,你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好自己,安心养胎,让渊哥哥回来时能够看到健健康康的你和即将出世的昇儿。” 听了贞惠的话,公主稍稍定下心来,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说道:“那是自然,只是我总觉得单单只有昇儿还不够,我还是想要再送一些别的东西给渊哥哥才行。之前在铃音阁的时候,我瞧见了一把木剑,那是父亲赠予他的心爱之物。要不,我就再做一把相似的木剑送给他吧,说不定等昇儿长大一些之后,也能够拿着它玩耍呢!”说着说着,公主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又过了一段日子之后,世子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朔北城。此时,朔北王早已携同王妃站在城外,翘首以盼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当世子一行人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时,朔北王和王妃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只见世子快步上前,恭敬地向朔北王和王妃行礼道:“立渊拜见朔北王、拜见王妃!路上偶遇风雪,耽误了些日子,还望王爷与王妃海涵。” 朔北王连忙伸手扶起世子,笑道:“你我表兄弟,说这些客套话作甚?”朔北王仔细地打量着世子,满眼里全是欣赏,“久闻渊儿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啊!” 世子谦逊地回应道:“表兄谬赞了,渊儿此番前来,一路上所见所闻,深感这朔北之地繁荣昌盛,百姓生活富足安乐,人人皆对表兄您的仁德治理赞誉有加!” 朔北王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哈哈,渊儿言重了,身为臣子,这些不过是我应尽之责而已。” 众人在城外相互寒暄着,气氛显得格外融洽祥和。这时,一旁的王妃微笑着插话道:“渊儿有所不知,那北狄的使者已经在城中恭候多时了,听闻您即将到来,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您一面呢!” 说罢,朔北王便亲自引领着世子及其随行人员缓缓走进了城门。一进城内,众人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气候与江南大不相同。 此刻的朔北城,地面上已然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积雪,天空不时会变得昏暗阴沉,纷纷扬扬地下起雨雪来。由于天气寒冷,城内的百姓们早早就穿上了厚实的棉衣,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往日热闹非凡的大街如今也显得冷清了许多,只有少数行人匆匆忙忙地走过。 “这大营看上去竟然如此简陋,实在是与着王爷的身份不相匹配啊!”世子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忍不住感叹道。 “唉,渊儿有所不知啊。这朔北气候苦寒,地地广人稀。即便这朔北城的百姓稍多一些,但所缴纳的赋税也是寥寥无几。上缴给朝廷之后,余下的也只能勉强。每回我向父皇请旨调拨些银两,他却总让我自行设法解决。可在这般偏远艰苦之所,又哪里能寻到好法子呢?”说话间,朔北王轻轻摇着头,满脸愁容地领着世子缓缓登上了大营的至高处。 站定后,放眼远眺,只见城外尽是一片荒芜景象,茫茫旷野之上不见半个人影,甚至连走兽留下的足迹都难以寻觅。 “不过说来也怪,这里的百姓倒是和其他地方大不相同。他们极易知足,只要能够果腹,有一处栖身之所便心满意足了。故而你一路行来,听到的皆是对我的赞誉之词。然而,仅有这些难道真的足够吗?所以我便萌生出与北狄互市的念头,心想借此能让百姓们过上更为优渥的生活。谁承想,竟被一些小人污蔑我通敌叛国!”朔北王越说越是气愤,脸上满是愤懑与无奈之色。突然之间,一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潸然而下。 “本来一旁的灵州还由我镇守,这朔北遇到荒年还能由灵州救济着,眼下父皇却将灵州交由镇南王!全梁国都知道我与那镇南王不对付,将我们放在一起!有时我真的不知道父皇在想什么?” 世子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会望着一旁的朔北王。身为人臣,想为百姓做事,却又得不到信任。身为人子,想为父亲分忧,却又受到猜忌。内心的苦楚只能深埋着。 第75章 朔北城初日 由于孙先生曾多次出使他国的丰富阅历和经验,所以大多数繁杂的事务世子都会放心地交给他去与北狄进行交涉。如此一来,世子自己倒是难得地清闲下来。 “这朔北可不是西都啊,更不是西州。以前在西都的时候,还能够做到每日都通书信交流,如今在这里恐怕没那么容易喽!”黄东站在世子身旁,一边说着话,一边伸出手在空中比划起来。 “哪里会有五次那么多啊,从西都一路奔波来到这里,总共也就才写了六七封信罢了!”世子摇着头否定道。 “哈哈,我看呐,您肯定是想念世子妃啦,还有小公子昇儿对吧?”黄东笑着打趣起世子来。 “那可不嘛!不知道可安有没有把我的信件寄出去,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回来呢?”世子一脸焦急地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极目远眺着城内熙熙攘攘的景象。 “别瞧啦,一大早就看见可安被可雅给叫走了,说是要一起去逛逛这朔北的早市呢!您让她帮忙寄信不过是顺便的事儿罢了!”黄东拍了拍世子的肩膀安慰道。 “这个可安呀,朔北食米的比较少,反而是喜欢食肉食居多。不过这样也好,倒是正合她的口味呢!”世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走吧,咱们也下去瞧瞧,本世子对于这朔北的早市也是充满了好奇之心!”说完,世子率先迈步朝着城楼下方走去,黄东则紧紧跟随其后。 清晨时分,两人漫步于朔北的宽阔大街之上。此时的朔北,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寒意,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黄东身上穿着厚实的衣物,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但即便如此,随着脚步的前行,他仍时不时地停下,双手相互揉搓以获取些许温暖。 “阿渊,您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冷吗?”黄东忍不住开口问道。 世子微微一笑,神色自若地回答道:“圆鉴方丈在我体内植入纯阳真气,平日里的修行也让这股真气愈发深厚,因此哪怕身处这严寒之地,于我而言,与南都并无太大差别。” 听到世子这番解释,黄东不禁露出钦佩之色。沉默片刻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次发问道:“对了,世子,上次救您的那位乞丐究竟是什么来头啊?之前可从未听您提起过。” 世子摇了摇头,“其实关于他的身世背景,姐姐也未曾向我透露过半分。故而,对于他的情况,我也是一无所知。” 黄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好奇地追问:“那人在救了您之后,又去向何方了?听闻如宣世子一直四处打听他的下落,似乎想要从他那里学得一些本事。” 世子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说道:“本事?难不成是流连于花街柳巷、纵情饮酒作乐的本事?” “哎呀,世子您就别打趣啦!”黄东轻嗔一声,伸手轻轻拍打了一下世子的肩膀,然后继续并肩而行,穿梭在熙熙攘攘的朔北早市之中。 “对了,文宣呢?怎么不见他人影?”世子突然开口问道。 黄东轻叹一声:“哎哟,我如今可真是多了个‘敌人’啊!孙先生似乎对文宣颇为赏识,有意栽培于他。这不,今天与北狄商谈的时候,特意点名要带上他,说是想让文宣开开眼界。” 世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依我看呐,文宣确实是块好料子,将来或许能成为礼部尚书呢!” 黄东听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但很快又摇了摇头道:“那就借您的吉言,阿渊!不过说实话,我对当那尚书夫人可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这充满烟火气的市井田园生活。在这里,虽然没有宫廷朝堂中的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但却有着最真实的人情冷暖。” 世子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之意:“我又何尝不向往这样的生活呢?若有朝一日,能够带着贞孝和昇儿,寻觅到一处世外桃源,过上那种闲云野鹤般自由自在的日子,该有多惬意啊!” 然而,黄东却白了世子一眼,毫不留情地泼冷水道:“得了吧你!你可是堂堂秦王世子,从你出生那一刻起,这种平凡简单的生活就注定与你无缘!这天下苍生还等着你去拯救呢!” 世子闻言并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双手负于身后,缓缓地朝着前方走去。 看着世子渐行渐远的背影,黄东追上前去:“阿渊,如果哪天登上皇位,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和文宣?” 世子笑了笑,这个笑容有些难以捉摸。“有些人一旦入局,便很难脱身,你我皆不例外!哎,不说了,可安可雅在前头呢!” “这胡饼真好吃,还是羊肉馅的!” “对,我在南都从未见过,这饼里居然还放肉的,太好吃了!” 可安可雅两人大快朵颐的吃着,完全没留意到世子已出现在他俩身后。 “商家,也给我来一块尝尝。” “好嘞!” 可安可雅闻声赶紧藏起手中的饼,另一只手擦拭着嘴角的油渍,神情十分慌张,都不敢回头。 世子微笑着从摊主手中接过那张热气腾腾的饼,轻轻用手一掰,便撇下了一半递给身旁的黄东。他先是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饼,只见那饼色泽金黄,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随后,世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起来。 果不其然,正如她俩所说,这饼的味道的确美妙绝伦。世子不禁眼睛一亮,满脸惊喜之色,连忙对摊主夸赞道:“商家,您这饼当真是美味至极啊!再给我来一块吧,我要带回去让我的好友也尝尝!” 摊主听后喜笑颜开,手脚麻利地拿起一张新的面饼开始制作,同时嘴里还不忘向世子吹嘘道:“客官您可真有眼光呐!您瞧瞧这条街上卖饼的商贩虽然不少,但是要说哪家的饼做得最好吃,那肯定是非我莫属!就连咱们王妃都时常带着孩子光顾我的小摊呢!”说着,摊主已经熟练地将做好的饼用油纸包好递到了世子面前。 世子闻言心中一动,好奇地追问道:“哦?王妃?可是那位朔北王妃吗?” 摊主连连点头应道:“正是!这位王妃乃是西边凉国的公主,所以她的口味自然与中原人有些不同。” 世子眉头微皱,疑惑地反驳道:“不对呀,我明明听闻王妃是来自中原的呀!” 摊主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解释道:“客官您这可就有所不知!我这摊子原本是设在凉国,因为生意还算不错,后来我就把它托付给家中兄弟打理,自己则跑到这边又重新支起了一个摊儿。从凉国到朔北,王妃就在我这儿买过很多块饼,她怎么可能会是来自中原呢?”说完,摊主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 “走吧!我还没正式拜访哥嫂呢!”世子满脸笑容地招呼着众人一同前往朔北王府。 一路上,世子步伐轻盈地走在中间,可安可雅一左一右。两人手里都拿着香喷喷的饼,闷着头吃得津津有味。 世子好奇地看向可雅,开口问道:“可雅,你怎么把面具摘下来啦?” 听到世子的问话,可雅抬起头来,嘴巴里还嚼着一口饼,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柳亭那晚发生了那么多事,让我想明白了许多。后来我仔细一想啊,觉得一直戴着个面具实在没有多大必要,索性就将那面具给丢进西洛河里了!”说完,她又咬了一大口饼,继续大快朵颐起来。 这时,一旁的黄东凑过来插话道:“那这次跟咱们中原商谈的使者会是谁呀?总不可能只有你哥哥一个人吧?会不会是其他认识世子的人呢?” 可雅咽下嘴里的食物,用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后眨眨眼说:“认不认识渊哥哥倒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位使者肯定是认识秦王的!”说完,她满足地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美味无比的饼。 “照你说的推断,该不会是西部大王吧?” “西部大王?他不就是咱们王爷曾经的手下败将么!当年黑水城之战,王爷独自一人就敢挑战北狄的四大王,而这位西部大王就在其中啊!” 此时,世子轻轻叹了口气,“如此看来,此次商谈恐怕难以一帆风顺了 !” 要不是因为有众多士兵严密把守着,单从外观上来看,实在很难分辨出这座朔北王府和平常百姓家到底存在哪些差别。毕竟,这朔北王府与秦王府相较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此时,只见王妃身旁站着一名小男孩,年龄看上去和晨儿不相上下。这孩子生得极为机灵,圆头圆脑的模样甚是惹人喜爱。 只听王妃柔声说道:“岩儿,瞧见那边没?那位便是你的立渊叔叔哦,快过去抱抱他吧!” 岩儿听到母亲的吩咐后,二话不说便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般飞奔而去,眨眼间就来到了世子面前。小家伙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世子的大腿,然后仰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世子看。 世子见状,脸上立刻浮现出宠溺的笑容,自然而然地弯下腰来,轻轻将岩儿抱进怀中。不仅如此,世子还不时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岩儿那粉嫩的小脸蛋,嘴里轻声问道:“岩儿呀,不知不觉间你都已经长这么大啦!听你如安姑姑讲,你可是个既善良又勇敢的好孩子,这话是不是真的?” “那肯定是真的,我的善良来自母妃,勇敢来自父王,不过我还想跟立渊叔叔一样聪明,天下第一聪明!”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王妃仪态端庄地缓缓走来。走到岩儿身边后,王妃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拍打起岩儿那小小的肩膀来,同时轻声细语地问道:“岩儿,你愿不愿意跟着姨娘们到那边去玩耍呀?” 岩儿听到这话,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好!”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银铃一般动听。 王妃见状,不禁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看向一旁的世子,略带歉意地说道:“小孩子嘛,说话总是如此直率天真,还望立渊表弟不要介意。” 世子连忙摆了摆手,笑着回答道:“无妨无妨,小孩子本就该如此纯真可爱。”说完,他的目光便被不远处正在与可安、可雅以及黄东一同嬉戏玩闹的岩儿所吸引。看着岩儿那活泼欢快的身影,世子忍不住转头望向王妃,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不过依我看呐,这岩儿的模样和性情,倒是大半都随了王嫂您呢!” 王妃闻言,双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娇嗔地瞪了世子一眼,嗔怪道:“哎呀,立渊表弟可真会说笑,哪有你说得这般。不过这城中的百姓们倒都传言说,岩儿长得更像他父王一些呢。” 就这样,王妃和立渊表弟一边闲聊着,一边在这宽敞的院子里漫步而行。由于地处朔北城,这里常年缺水少雨,气候异常干燥,因此整个院子当中并没有太多的花草点缀其间。唯有一棵高大而粗壮的白柳树,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这棵白柳树的树干极其粗大,需要数人合抱才能围拢起来;它那茂密的树冠更是宛如一把巨大的绿伞,几乎占据了院子将近一半的空间。 世子仰头望着眼前这棵枝繁叶茂的白柳树,不禁啧啧称奇:“这柳树长得如此茂盛,想必已经历经百年风雨了吧!” 王妃微笑着点了点头,解释道:“据府中的老仆人讲,这棵柳树确实是在百年之前栽种于此的。当初我们之所以会相中这座宅院,并从原屋主手中将其买下来,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看中了这棵白柳树。后来只是稍加修缮整理一番,才有了如今这番景象。” 第76章 西部大王? “表兄今日军务在身?怎地不见其身影啊?世子面露疑惑之色,目光四处搜寻着。 “之前他神神秘秘、遮遮掩掩地邀请北狄使者前来商谈互市事宜。这不,借着表弟你来此的契机,这会儿正于营帐之中与他们商议着呢!” “但话说会儿,此事姨夫究竟作何看法?即便朔北有意愿与北狄互市,但最终是否可行,恐怕还需得到姨夫的首肯才行!” 王妃停下前行的步伐,缓缓拉起世子的手,轻柔地拍打着,眼中似有深意。世子心领神会,自然明白其中含义。 “那姨夫那里嘛,由我前去交涉便是。毕竟若能促成此事,可为朔北百姓谋取诸多福祉,想必都会赞同的!” 就在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奔而来,原来是岩儿手持着一只色彩鲜艳的拨浪鼓。只见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世子跟前,轻轻晃动着他的胳膊,娇声说道:“立渊叔叔,听可安姨娘说婶婶怀有身孕啦!这个拨浪鼓是母亲送给我的,我想要把它送给未出生的小弟弟!”说完,岩儿抬起头,眨巴着那双清澈纯真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世子。 世子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他微微弯腰,伸手接过拨浪鼓,笑着逗弄岩儿道:“这拨浪鼓若是给了我,那可爱的岩儿可不就没有啦?” “不用了!”岩儿一听,连忙用力地摆了摆手,急切地说道:“等开春的时候,母亲就要送我去学堂读书啦!到时候我提笔写字,根本用不着这个东西呢!”他的小脸上洋溢着自信和期待的笑容。 “哦,对了!立渊叔叔您看,那边的大树下面有一个漂亮的木马哟!”岩儿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然后紧紧拉住世子的手,快步向那个木马走去。一边走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个木马,可是父亲亲手做给我的呢!不过我现在已经长大啦,这木马送给弟弟,您觉得怎么样?” 世子静静地聆听着岩儿天真无邪的话语,心中满是欣慰之情。他微笑着轻轻抚摸着岩儿的小脑袋瓜,眼神里充满了慈爱与温柔。 南都,横水镇 公主隆起的腹部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小心翼翼地在院子里缓慢地走动着,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当。因为之前听大夫讲过,孕妇要多晒晒太阳、适当地活动身体,这样对腹中的胎儿健康有益处。所以尽管行动有些不便,但公主还是坚持每天早早地起床走出屋子。 然而,随着孕期一天天过去,胎儿在腹中生长迅速,公主所承受的身体负担也越来越沉重了。这不,才刚刚走了没几步路,公主就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只好伸出一只手扶着旁边的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贞孝,一早就出屋子了?瞧你额头上全是汗水,虽然大夫说走动有益,但过犹不及,我还是扶你歇着吧!”刚外出归来的贞惠,立马迎了过去。 公主本想拒绝,奈何身子太过笨重,行动极为不便,只好回了屋子。 贞惠将手中的画卷展开,上面画着一把木剑!不仅剑身线条流畅、剑柄处雕刻精致,就连其具体的尺寸都清晰地标示在图上。 公主满是惊讶:“姐姐,这是你画的吗?怎么会如此详细呀?” 贞惠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哪有啊,只是正巧郭淮将军要去风铃渡办差,在牛首山下偶遇了,于是便请他帮忙绘制。”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然而,这细微的变化却没能逃过公主敏锐的直觉。只见公主嘴角一扬,笑着调侃道:“姐姐,莫不是你对这位郭将军动了心吧?瞧瞧你刚才说话时的样子,还有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简直和我当初与渊哥哥初次相见时一模一样呢!” 听到妹妹这番话,贞惠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她急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直视公主那充满戏谑的目光,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嘟囔着:“哎呀,没有吧!你可别胡说八道,尽拿我寻开心……” 公主见状,却是不依不饶,继续打趣道:“这郭将军可是年轻有为啊!能得到父亲的赏识,被提拔为北湖水师将军,想必其能力定然是出类拔萃的。而且论年龄,与姐姐你也是十分相配!依我看呐,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贞惠愈发觉得羞涩难安,连忙摆手说道:“好妹妹,你就别再瞎闹啦!这事儿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快别再取笑我了!” “母妃之前就曾邀请父亲协助创建渤海水师,如果你俩真的成了,倒是了却母妃的一桩心愿!”公主依旧“不依不饶”的说着。 “哎呀,我俩还没影呢!”说罢,贞惠起身走到了窗前,此时脸已经红透了!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高悬天空,到了该享用午食的时候。就在这时,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朔北王骑着马缓缓地回到了王府门前。 只见王妃早已站在府门外翘首以盼,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不仅如此,王妃还细心地吩咐后厨准备了满满的佳肴。 世子一行人正在屋内等候着,尽管早上在集市上吃了两块香喷喷的胡饼,但此刻她的肚子依然不争气地咕咕直叫个不停。 \"表弟,此番你跟北狄商谈之事想必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啊!\" 还没等走进门内,朔北王那洪亮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直接对着世子喊道。 世子微微点头,应道:\"两国之间相互博弈,各自的利益错综复杂,想要顺利谈妥自然并非易事。更何况此次北狄使团之中还有西部大王,此人心思缜密且手段高明,着实不好应对呐!\" 听到这里,坐在主座上的王爷顿时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道:\"谁说不是呢!本来我与北狄王子都已经基本谈妥了,谁曾想到那个家伙竟然突然提议将所获赋税按照三七比例分配,这简直就是明火执仗的抢劫行径嘛!北狄人的行事作风怎会如此蛮横无理!\" 王爷越说越生气,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全然没有留意到此时此刻,北狄公主——可雅也正在场。眼看着王爷对自己国家的人如此诋毁,可雅心中十分不满,刚要开口反驳几句,却冷不防被一旁的世子伸手紧紧拉住。 “互市这件事情本身就复杂,绝非轻而易举。更何况其中牵涉到诸多问题,比如如何经营、如何交易,如何取税等等。要想达成共识,过程必然会十分漫长而曲折,兄长您可得做好充分准备!”世子语重心长地在一旁宽慰道。 听完世子这番话后,原本心情有些沉重的朔北王内心稍微感到了一丝慰藉,情绪也逐渐平稳下来不少。紧接着,众人便纷纷拿起筷子,开始享用这丰盛的宴席。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随后只听见门外有人高声喊道:“启禀王爷!” 正在宴饮中的朔北王听到这声禀报,眉头微皱,面露不悦之色,大声呵斥道:“何事如此惊慌失措?难道你没有看到本王正在设宴款待世子吗?这般冒失成何体统!” 那名匆匆跑来的士兵被朔北王这么一喝斥,吓得赶紧低下头来,但眼神却不自觉地偷偷瞄向坐在一旁的王妃。只见他身体微微颤抖着,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王妃开口说道:“王爷息怒,依臣妾所见,这名士兵神色紧张,想必是真有要紧之事。不如先听听他究竟所为何事,再行定夺不迟。”说着,王妃朝那名士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禀报。 得到王妃的许可后,士兵这才鼓起勇气再次开口说道:“回禀王爷,刚刚收到急报,北狄大军现已将西凉重重包围,形势危急万分。西凉王特地派遣使者前来,恳请王爷速速发兵前去救援,以解西凉之困!” 西凉?王爷听到这两字,心中怒火一下点燃了,刚刚平复的情绪涌起。 “明远宫之辩,除了楼国,就属这西凉吵的最凶,单单在我大营瞅了北狄使者一眼,就说我通敌北狄,真是可恨!”说着,端起酒杯灌了一口。 “想必那使者并不知晓其中真相,以至于产生如此误会,臣妾已然修书一封将实情告知父王,父王得知后亦是雷霆大怒,并严惩了那名使者。如此,此事便就了却吧!王爷您切莫再为此事而气恼伤神了!” “出现这般误会,大抵是因为与西凉之间长期缺乏沟通和往来所致。正因如此,西凉对长兄的行为处事风格以及品性了解甚少。再者,听闻王嫂已经多年未曾返回母国。值此西凉遭遇困境之际,不正好是与西凉修复关系、增进情谊的绝佳契机嘛!”世子也随着劝说着。 “这其中道理本王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但此前北狄屡屡前来侵扰,致使城中存粮急剧减少,所剩无几。眼下若贸然出兵前往救援西凉,恐怕后续粮草供应难以维系呐!” 闻听朔北王道出此番苦衷,世子不禁眉头紧蹙,心中暗自思忖起来。即便成功解除了西凉之困,待大军凯旋,那粮草又该从何处获取呢?虽说灵州距离此处较近,可谁都知道朔北王与镇南王向来不和,想要向其借粮必然会遭到各种借口推脱拒绝。那么,唯一可行之计似乎只有从西都调运。只可惜如今正值朔北漫长的寒冬时节,大雪纷飞,积雪数百里,道路阻塞不畅。城中百姓将士不可能等到来年开春雪化之时。 “依我看,也只有世子才能破局!”正大口吃肉的可安嘀咕着。 “表弟呀,你瞧瞧这丫鬟,她的举止真是怪异至极呢!”王妃一脸惊诧地看着正在狼吞虎咽、完全不顾及自身形象的可安,尤其注意到她专挑肉吃,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叹。 此时的世子面露几分尴尬之色,赶忙开口解释道:“王嫂有所不知,我们自西都一路行来,路途艰辛,着实未曾有机会好生享用美食。如今承蒙表兄和王嫂如此盛情款待,这小丫鬟一时之间难以自持,才会呈现出眼前这番模样。”说完这话,世子转过头去,恰好瞧见可安因为吃得太急而被食物噎住,他连忙将自己手中的茶水递过去。 可安接过茶水,大口灌下后,顺了顺气说道:“只要世子亲自出马,解决这些问题根本不在话下,世子是相当厉害呢!” 可安的这番话瞬间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尤其是朔北王,更是饶有兴致地追问道:“哦?小姑娘何出此言呢?不妨说来听听。” 只见可安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虽说西凉王与王爷您乃是翁婿关系,但当前这种局势之下,如果要出兵援助,必然需要先获得皇帝的恩准才行。毕竟若是贸然出兵,恐怕会被他人诟病说是拥兵自重。就算最终能够顺利取得皇帝的准许,一来一往传递书信也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等到那时,说不定早已错失了最佳的营救时机。所以依我之见,倒不如让世子直接出面同那北狄使者进行商谈,如此或许更为妥当。” “言之有理!立渊表弟,你的想法呢?”王妃美眸流转,温柔地凝视着世子,那目光犹如春日暖阳,令人心生暖意。 世子微微颔首,回应道:“可安所言甚是。若能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让北狄乖乖退兵,此乃上上之策啊!如此一来,既避免了大规模的战争冲突,又无需劳师动众地调运粮草,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幸事。”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倘若能够为表兄和王嫂排忧解难,立渊愿亲身一试!哪怕前路艰险,我亦在所不惜。” 此时,在北狄使团下榻的客栈内,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可颂正和西部大王低声商议着要事,两人时而眉头紧皱,时而交头接耳,似乎对当前的局势颇感忧虑。而就在这时,可雅悄然回到了北狄使团。 然而,当可雅踏入房间时,一直焦急等待的可颂立刻站起身来,快步迎上前去。 第77章 欲破西凉局 “怎么了?这就回来了?难道那世子亏待你、让你受委屈了?”一个关切而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 “哪有的事,我只是有些日子未曾收到父亲的音信,心中挂念得紧,故而前来询问一番罢了。”可雅轻轻摇了摇头,柔声回应道。 “唉,你这丫头哟,都已经这般大了,却还是不让父亲省心呐!此次听闻你在西都遇刺,可把父亲急坏了,他老人家险些直接起兵南下呢!这不,临行前还千叮万嘱地要我务必好生保护你。”可雅一脸疼惜地看着眼前的妹妹。 “是啊,公主!末将上月参加北庭大会之时,单于可是整日在末将跟前念叨个不停,一个劲儿地催促着让您早些回返,足见单于对您的挂念!”一旁的西部大王附和着。 “哼,你们口口声声都说父亲想念我,可自我从西都来到这朔北之地已然过去了如此之久,怎不见他派个人来接我回去?”可雅轻嗔一声,随即转身气鼓鼓地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小嘴撅得老高。 “哎呀,我的好妹妹,你莫要气恼。其实为兄早就派人前去接应你了,只不过他们都是暗中相随,并未现身罢了。再说了,即便真有人去接你,以你当时与那世子如胶似漆的模样,怕是根本就不会理睬吧?”可颂赶忙走上前去,挨着妹妹坐下,轻声安抚起来,“更何况,你整日几乎都像被拴在了人家世子身旁一样,就算我们去接,又能如何呢?” “哪有这么夸张?只是亲密了一些!毕竟是世子救了我!”可雅随后又低下了头。 可颂看着可雅如此举动,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奈之情。他轻轻摇了摇头,缓声道:“听南吴使团的人说,那世子已然认你作义妹,难道你至今仍未打消以身相许的念头吗?” 可雅听闻此言,双颊微微一红,但眼神却无比坚定。她低垂着头,双手不自觉地攥住几缕秀发轻轻摆弄着,轻声回应道:“实不相瞒,对于渊哥哥,我实在难以割舍这份深深的爱意,仅仅成为义妹远远不够。”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西部大王突然豪爽地开口说道:“依末将之见,不如趁此次商谈之机,再额外加上一条——让那世子娶你过门!” 然而,可雅却急忙抬起头来,连连摆手拒绝道:“万万不可!我希望渊哥哥能够心甘情愿地娶我为妻,而非被迫接受。更何况,我才刚从朔北王府出来,那些人总是指责我们北狄之人行事莽撞、粗鲁无礼。倘若此刻强行逼迫渊哥哥与我成亲,日后又该如何与他和睦相处呢?” 听到这里,可颂缓缓站起身来,移步至窗前,目光凝视着远方。他沉默片刻后,方才悠悠叹气道:“想必你也知道着什么,如今围困西凉一事乃是父亲的旨意。而且若当真想要覆灭其国,压根就不可能让西凉派使者来朔北求援。此番举动,不过是父亲欲借此机会试探一下他那位老对头之子到底有多少能耐,竟然能让他的掌上明珠如此牵肠挂肚、神魂颠倒罢了!” “这竟然是父亲的意思?”可雅满脸疑惑地质问道。 “好妹妹,政治场上的事情错综复杂、波谲云诡,父亲和我都不愿向你透露过多。你呀,只需安安心心地做好你的公主便可!”可颂转过身来,微笑着望向可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宠溺。 一旁的西部大王附和道:“是啊,公主殿下。此次围困西凉之举其实另有深意,目前末将正在与可颂王子一同商议下一步呢!” 可雅听后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打扰你们了。我到院子里去散散步,放松一下心情。”言罢,她缓缓转身离去。 待可雅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西部大王忽然开口道:“王子殿下,难道真要对公主隐瞒实情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妥当?” 与此同时,孙先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在文宣小心翼翼的搀扶下,终于回到了馆舍。 此刻,世子早已在此恭候多时。只见他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桌上那张舆图,目光如炬,时而用手指在上面指指点点,时而又陷入沉思之中。 “吱——”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房门被缓缓推开。文宣小心翼翼地扶着孙先生走进屋内,并让其安稳地坐在椅子上。孙先生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放下茶杯后,孙先生感慨地说道:“今日这场商谈虽然暂且未能取得实质性的成果,但相较于老夫以往同他们打交道之时,北狄的语气明显要好上许多啊!” “是啊,世子,我也着实觉得此事甚是蹊跷,难不成暗地里使了什么招不成?”文宣紧皱眉头,满脸疑惑地看向世子。 只见先生微微一笑,“文宣啊,这就是世子之高明手段!想当初于西州之际,世子便已暗中派遣人手分别奔赴西凉与楼国。一路往东,另一路往西,如此布局,方能令北狄在商谈之时态度大为缓和呐!” 文宣听闻此言,不禁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道:“我竟一直蒙在鼓里,全然不知晓这些!” 孙先生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却是并未言语。 此番出使之旅,表面上看起来世子白日里时常随众人一同上岸闲逛散心,又或是采买物资。然而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世子便会将其精心筹谋的种种安排巧妙地藏匿于写给公主的信函之中。那信纸之上叶片大小以及颜色深浅,皆代表着所涉之事的轻重缓急。而那日在常平镇,世子对于可颂查看信件一事心知肚明,正因如此,心思机敏的可雅自然也就断了对那些书信动歪脑筋的念头。每回当信件送达临近之地的风羽卫手中后,他们都会迅速将其拆分为两份,其中一份送往南都,另一份则发往北方。 此刻,世子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那张舆图之前,目光专注地凝视着上面的山川河流,似乎仍在深思熟虑着下一步的计划。 片刻之后,他缓缓转过身来,对着孙先生拱手施礼道:“此次还得多亏先生您的点拨啊!” 先生缓缓地站起身来,径直走到舆图面前。他微微眯起双眼,顺着世子方才凝视的方向望去。 \"世子仍然心系着凉西的困局啊。\" 先生轻声说道。 世子眉头微皱,目光紧盯着舆图上标注着的西凉,沉声道:\"我一直在琢磨,如果北狄真心想要夺取西凉,以他们的兵力和实力而言,岂不是易如反掌?可为何还要放使者前来朔北请求援助呢?\" 先生点了点头,附和道:\"的确如此。想当初,北狄碍于王爷的威名,尚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如今既然已经彻底撕破脸皮,按常理来说应当趁机一举攻克西凉才对。\" \"难道说,北狄真正的目标并非西凉,而是朔北?您看,从朔北前往西凉必须穿越茫茫沙漠,不仅路途艰险,而且粮草辎重更是一大难题。倘若我是北狄单于,定会选择在这月亮谷设伏偷袭,如此一来,便可轻而易举地击溃朔北军!而后顺势挥师攻入朔北。至于一旁的镇南王,想必他也绝不会贸然出兵援救。紧接着,北狄军队就能绕道至灵州后方,即便镇南王英勇善战,但不出一个月,灵州恐怕也会沦陷。如此一来,梁国的北方门户大开,北狄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再无阻碍。\"文宣伸出手指在舆图上比划起来,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世子气定神闲地双手抱胸,静静地聆听着文宣的讲述。只见他微微颔首,嘴角上扬,似乎对文宣所言颇为认同。 此时,一旁的先生缓缓走上前来,将手轻轻搭在了舆图边缘之上。他直直地望向世子,缓声问道:“世子啊,听闻您已然应下了朔北王所托之事,要去劝说北狄放弃围困西凉,可有此事?” 世子点了点头,神色从容不迫地回答道:“的确如此。不过先生,这北狄又怎会轻易退兵呢?我之所以答应朔北王,也只是想借此安抚一下城中惶惶不安的百姓罢了。” 而在那遥远的朔北王府之中,气氛却显得有些凝重。王妃轻蹙眉头,满脸忧虑地看朔北王,轻声问道:“夫君,依你之见,这立渊表弟当真能够成功劝得北狄退兵吗?” 王爷摇了摇头,“绝无可能!此次北狄兴兵来犯,其目的绝非仅仅围困西凉这么简单。只要稍作思量,便不难看出,单于真正觊觎的乃是我朔北之地啊。至于那西凉,不过是他们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王妃闻言,心中更是焦急万分。她深知如今西凉被困已有将近一个月之久,若是战事再这样无休止地拖延下去,城内无辜的百姓们可该如何度日啊!想着想着,王妃不禁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朔北王轻轻搂过王妃,“是啊,为夫也是惆怅,若是出兵,北狄肯定趁着城内空虚,拿下朔北,接着是灵州,西都,然后是整个中原呐!” “那当真要以牺牲西凉百姓为代价吗?”王妃眉头紧皱,满脸忧虑之色,声音之中带着一丝不甘与无奈。 “唉……此时此刻,我们也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渊儿那里能想出什么良策了!” 南都,横水镇 公主静静地坐在窗前,手中无意识地摆弄着一支发簪,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她轻轻托着下巴,喃喃自语道:“这日子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何迟迟不见渊哥哥的来信啊?”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郡主领着希安走了进来。郡主看着公主呆呆出神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哟,还在这里发呆呐!”说着,她走到公主身边,将手中捧着的一叠厚厚的被褥和几件崭新的衣物放在桌上。 “这些天啊越来越冷了,父亲让我送些过来!” 公主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连忙起身说道:“多谢父亲,多谢姐姐!” 郡主笑着摆摆手,然后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公主身前摆放着的一封信。她好奇地拿起来一看,只见信封上的日期竟是半个月之前。郡主微微皱眉,轻声说道:“这南都的天气都已经这般寒冷了,更何况朔北呢!如今朔北白雪皑皑,绵延数百里,道路艰险难行。所以呀,这信件传递的速度自然也要比平日里慢上许多。” 公主听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但眼中仍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担忧之情。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我自然也是知道这些情况的,可就是不知渊哥哥此刻究竟如何,心中实在是放心不下,难免会有些想念。”说罢,她又重新坐回窗边,望着窗外萧瑟的景色,思绪早已飘向了朔北。 望着贞孝那略显哀伤的背影,郡主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份信件,轻轻地喊了一声:“贞孝!” 听到呼唤声,贞孝转过身来,当她的目光落在郡主手中的信件上时,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然而,仅仅片刻之后,她的眉头一皱,狐疑地问道:“这信……该不会是姐姐你伪造的吧?” 郡主微微一笑,“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嘛!”说着,她将信件递到了贞孝的面前。 之前郡主从西都返回来的时候,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公主。听到之前世子在西都遇刺,公主甚至一度晕厥过去。幸而当时李太医正在王府里为王爷诊脉,施展针法救治,这才使得公主转危为安。自那次事件过后,每次收到世子的信件,贞孝都要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确认其真伪。 贞孝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拆开了信件,只见信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片精致的柳树叶。她小心翼翼地拿起这片叶子,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着。这时,一旁的郡主轻声说道:“这柳叶只有在朔北至西域才有,根本造不了假!” 第78章 世子的计谋 信中记录着这几日世子在朔北所经历的见闻。公主聚精会神地阅读着,心情随着信中的描述起起伏伏。当读到那些趣事,她不禁莞尔一笑;而看到朔北百姓所遭受的苦难和不幸时,又忍不住潸然泪下。 世子在信中提到,朔北有一种独特的美食叫做胡饼,而且还是肉馅的。他还表示待他返回南都时,会亲手做给心爱的公主品尝。 看着公主脸上那表情变化,一旁的郡主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搂住了公主的肩膀,轻声安慰道:“父亲已经修书一封告知梁国皇帝,让他给朔北调拨一些粮食,以解当地百姓的燃眉之急。你就放宽心吧!” 听到这话,公主微微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之情:“真是辛苦父亲了!这朔北的所见所闻,不禁让我回想起几年前我们渤海也曾遭遇过严重的饥荒。那一年,大雪连续不断地下了好几个月,整个渤海国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许多牲畜和人口都因为严寒而冻死冻伤,就连仅有的可以种植粮食的土地,也由于过度寒冷导致颗粒无收。” 说到此处,公主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父王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下达命令,让百姓出海捕鱼来维持生计。然而,那片海域却是与邺国共有的,两国之间时常发生冲突和摩擦。因此,能够平安返回的船只仅仅十分之三四。” 郡主静静地听着公主的叙述,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当年王爷向她讲述这段往事时的情景。尽管渤海王的妹妹贵为邺国的皇后,但出身于盐贩的邺国皇帝却对此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他还命令沧州水师驱赶。 幸好有支商队运了些粮食,这才帮助渤海躲过饥荒。 西都,长乐宫 皇后正收拾着自己宫里值钱的珠宝首饰,各种器具,还有一些衣服鞋帽也被搜罗装箱。此时刚从朝堂归来的皇帝见到皇后的举动十分奇怪。 “皇后,你这是干什么?” 只见皇后柳眉倒竖,美目中满含怒意,她直视着皇帝,大声说道:“陛下,既然您不愿意救助如寒还有朔北的百姓,作为一国之母,本宫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说罢,皇后转头看向身旁的宫女,果断地下令道:“快去寻些得力的人手来,将这几箱东西搬到集市上去变卖,换些粮食回来!” 皇后的语气坚定而决绝,紧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待粮食筹备妥当后,本宫要亲自给朔北的百姓送去!” 皇帝闻言,急忙挥手示意宫女和太监们停下手中正在搬运箱子的动作,并喝令他们速速回避。随后,他快步走到皇后面前,面露难色地劝说道:“哎呀,皇后啊,你这又是何必呢!” 皇帝转过身,凑到一旁生气的皇后跟前,“就算朕现在即刻下令救援,可如今这天寒地冻、道路阻塞,即便粮食能够顺利出发,抵达朔北恐怕也要等到明年开春了!” 听到到此处,皇后气不打一处来,“臣妾听闻灵州今年粮食大获丰收,为何就不能从那里调拨一些运往朔北救急?虽然如寒与如宗这两个孩子之间有些许过节,但在这关乎大义的时刻,陛下您身为人父,为何不派人前去调解,就眼睁睁的看着朔北的百姓挨饿受冻?” 灵州城,镇南王府 王妃正从外边集市归来,看到几名朝廷官员被轰走,灰头土脸的出了王府大门。 “王妃!” 王妃轻轻点头,然后将手中的物品交给管家之后,便走到堂厅。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呀?”王妃满脸疑惑地指着那刚刚出门而去的官员背影,轻声向身旁的镇南王发问。 只见镇南王眉头紧皱,一脸愤懑之色,没好气地回答道:“哼,还能有什么?无非是父皇派来的说客罢了。父皇居然令本王送一些粮食到朔北,还口口声声拿所谓的大义来压我!真是荒唐至极,令人发笑!” “臣妾刚才在集市上也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是今年朔北气候异常寒冷,城内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恐怕连一个月都难以支撑下去了。想必父皇如此着急,才会让您送粮过去吧。” 然而,镇南王却不以为意,冷哼一声道:“这与我何干?我只要守护这灵州城便足矣,何必去理会那么多闲事!再说了,母后想着变卖私产去救济朔北,一味偏袒着如寒长兄,可曾想过还有我这个儿子?”说到此处,镇南王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胸膛不住起伏。 王妃见状,赶忙上前轻拍镇南王的后背,柔声劝道:“哎呀,夫君莫要动气。不管怎样,我们都是这一方百姓父母。如今朔北百姓深陷困境,咱们若能施以援手,送些粮食过去,也算是为腹中的岚儿积德行善嘛。”说着,她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镇南王看着王妃的肚子,神情缓和了很多,片刻之后,若有所思。 西都,丞相府 “先生,我刚刚才从集市上赶回来,一路上听到不少人议论纷纷,说是朔北已经开始缺粮了?” “没错啊!如今这消息已然传遍大街小巷,就连当今圣上也为此事愁眉不展呐!虽说圣上对如寒世子并无多少好感,但朔北百姓可是无辜的呀!”说完,他不禁轻轻叹息一声。 此时,明瑞忽然陷入沉思,然后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看向远方。一旁的丞相见状,连忙开口问道:“瑞儿,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只见明瑞苦笑着摇摇头,叹气道:“唉……这南吴世子当真是智谋过人,如此绝妙之计,我就算是绞尽脑汁也未曾想到啊!实在是令人佩服!”想起这位世子远超自己预期的厉害手段,明瑞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同时还不停地晃动着脑袋。 稍作停顿后,明瑞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袖,然后朝着丞相当面一揖,恭敬地道别:“先生,此番前来西都已有一段时日,所办之事也已完成。如今锦都那边又有新的状况发生,正亟待我回去处理呢!所以今日便在此向您告辞了。”说罢,他再次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朔北,世子经过整整一夜的冥思苦想之后,终因疲惫不堪而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在他身前那张舆图之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各色小旗,每一面旗子旁边都有着标注和记号,显然都是世子精心谋划留下的痕迹。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缓缓走了进来。原来是可安,只见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目光落在正在休息的世子身上。见到世子睡得正香,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端着的那碗热汤放在桌上,然后轻轻地拿起一旁叠放整齐的白色长袍,动作轻柔地盖在世子身上。 也许是这几日太过劳累,此时此刻的世子竟然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而刚刚从北狄使团那里返回的可雅,心中正惦念着世子,想着要来找他说说话。当她走到拐角处时,正巧瞥见可安从世子的屋子走了出来。满心好奇的可雅不禁停下脚步,心里暗自琢磨:“这个时候可安怎么会从世子房间里出来?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怀揣着疑问,她决定进屋去一探究竟。 当可雅踏入房门后,一眼便望见了靠在椅背安然酣睡的世子。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便是在熟睡中的世子,在可雅眼中依然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用手托起自己的下巴,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世子的脸庞。看着看着,可雅的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如桃花般娇艳的红晕,嘴角也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与此同时,一大早就出门前往集市采买的黄东,此刻正拎着一块还冒着热气的胡饼往回赶。当他来到门前,正欲抬手敲门之际,却透过门缝看到了令他惊讶不已的一幕——可雅竟然凑近到世子的面前!远远望去,仿佛可雅正在偷偷亲吻着世子。然而事实上,可雅只不过是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罢了。 “喂,可雅!你在干什么呢?”伴随着一声呼喊,黄东猛地推开房门。 可雅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收回前倾的身子,迅速端坐好,眼神还有些惊慌失措。而此时,世子依然在熟睡着,对刚刚发生发生的浑然不觉 黄东大步流星地走到可雅面前,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仍在睡梦中的世子身上,随后又转向可雅,眼中流露出一丝明显的气愤之色。紧接着,他二话不说,拉起可雅就往外走,动作粗鲁而生硬。 “柳亭那夜,世子的态度难道还不够明显吗?为什么你刚才还要那样做?”刚走出屋子,黄东便迫不及待地质问起可雅来,他的语气严厉而急切。 “我……我没有啊!真的,我没干啥呀!我只是想凑近一点看看世子怎么样了而已!”可雅显得十分慌张,她一边拼命摇头摆手,一边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道。然而,她那闪烁不定的眼神却让人觉得她似乎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我在屋外看得清清楚楚!你别再狡辩了!你身为堂堂一国的公主,怎么能做出这种,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来?世子可是有妻室的人呐!”黄东越说越激动。 就这样,黄东与可雅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谁也不肯让步。他们激烈的争执声很快吸引了馆舍其他人的注意,不一会儿功夫,就围过来看热闹。就连孙先生也被惊动了,忍不住从隔壁屋子里推门出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他俩你来我往地争论不休。渐渐地,孙先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充当一回和事佬,平息这场风波。 “公主殿下,这世子是有妻室的,如今还怀有身孕,你这番举动确实不妥。” “还有黄东姑娘,公主虽有刚刚不雅之举,但还没发生到那种地步,所以就少说一句吧!” 孙先生望着都在生气的可雅黄东,可两人谁都不服谁。 门外突然传来的一阵嘈杂声,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宁静,正在休息的世子被惊扰了。世子缓缓睁开双眼,慵懒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边闭着眼睛,一边伸展开双臂,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慢悠悠地朝着门口走去。 当他踏出房门时,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他定睛一看,只见一群人正聚集在屋前的长廊里,而人群之中,黄东和可雅两人正面对面站立着,彼此凝视着对方,他们的眼神中仿佛闪烁着火花,四周充满了浓浓的杀气。 世子见状,微微皱了皱眉,清了清嗓子说道:“如今商谈之事迫在眉睫,诸位还是先去各自忙碌吧!”听到世子发话,众人纷纷点头应是,随后便如潮水般散去,转眼间,诺大的走廊上就只剩下了世子、黄东和可雅三人。 世子走到黄东和可雅中间,目光先是落在黄东身上,疑惑地问道:“究竟发生何事了?你们两个为何如此剑拔弩张?”然而,面对世子的询问,黄东却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一言不发。世子接着将视线转向可雅,可雅同样没有回答世子的问题,而是迅速背过身去。 就在这时,刚刚回到屋里的先生忽然从门缝中探出半个身子,向着世子招了招手。世子见此情形,连忙快步走到先生跟前,俯下身去,将耳朵凑近先生,仔细聆听着先生对刚才所发生事情的描述。 听完先生的讲述后,世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引发这场风波的竟然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笑着看向黄东和可雅,开口劝道:“你俩啊!不过就是这么一点小事罢了,何必闹得这般不愉快?和好吧!”说着,世子伸手一左一右拉住黄东和可雅的手,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她们。 可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可雅猛地一下甩开了世子的手,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这一举动不仅令世子感到有些尴尬,更是让一旁的黄东心中十分不快,他冲着可雅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的过错吗?” 第79章 世子的礼物 可雅阴沉着脸,气呼呼地回到了北狄使团会馆。她一言不发,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 任凭门外的人如何焦急地敲门呼喊,可雅就是充耳不闻,坚决不肯开门。可颂也是连着去了好几次想要关心一下,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叹息着离去。 南都,横水镇 尽管已经进入了冬季,横水大街依然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那便是数月未曾出门的公主。如今身怀六甲的公主,肚子高高隆起,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郡主深知公主出行可能会面临诸多风险,心中担忧不已。于是,她特意安排了希安全程陪同,以确保公主的安全无虞。此外,贞惠也跟在了一旁,随时准备照应。 “世子妃,您慢点儿走啊!这路面湿滑,千万得当心呐!”希安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公主,目光紧盯着脚下的道路,生怕稍有不慎就让公主摔倒受伤。 冬季的阳光如同一层薄薄的金纱洒落在大地上,给人们带来丝丝暖意。此刻的公主虽然身体变得沉重笨拙,早已不像几个月前那样行动自如,但今天能够获得王爷的准许走出家门,她的心情却是格外愉悦。即便只是短短地走了一小段路,公主就开始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但她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时不时的抚摸着肚皮。 “前面有个铺子,听闻那里售卖的胭脂水粉品质上乘,不逊于石头斋,不如咱们前去瞧一瞧如何?”才刚刚坐下没多久的公主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三人来到那铺子前,只见店门大开,门口挂着一块古色古香的招牌,上书“胭雨阁”三个大字。走进店内,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还未等站稳脚跟,眼尖的掌柜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热情地向他们介绍起铺子里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来。 公主饶有兴趣地沿着货架缓缓前行,目光被那些五颜六色、造型精美的瓶子深深吸引住了。她仔细端详着瓶身上的各种标记和图案。 突然间,公主的视线停留在角落里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那里摆放着一盒看似来自渤海的水粉。盒子的外观虽然朴素,但却透着一种低调而奢华的气息,公主不由自主地迈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这时,一直跟在旁边的掌柜连忙开口问道:“夫人,敢问您购买这水粉是打算自用呢,还是送给他人呢?” 公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自然是我自己用!” 掌柜一听,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他赶忙凑近公主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夫人啊,您可能不知道,咱这行里头都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说是怀有身孕之人最好不要触碰这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否则恐怕会对腹中胎儿不利。而且您看这盒水粉,制作工艺极其精湛,选用的原料也是繁杂多样,实在不适合您现在用。要不您往这边瞧瞧,这儿有几款用料相对简单一些的,正好符合您目前的状况呢!”说着,掌柜伸手朝着另一边的货架指了指。 然而,公主此刻似乎已经完全被那款渤海产的水粉迷住了,任凭掌柜如何劝说,她就是不肯挪动半步。正在一旁专心挑选其他物品的贞惠希安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便好奇地凑过来一探究竟。 “这款水粉少银两?我们买了!”贞惠一眼就看出公主钟意这款,便张口向着掌柜发问。 “这,这款有人提前买下了,本店铺不卖!” “不管那人出多少银两,我们再加十两!” “哎哟哟,您可真是太会为难人啦!这压根儿就不是银子多少的事儿啊,关键在于那人的身份实在太过尊贵!”店家一脸愁容地解释道。 “哦?尊贵?那可有这位夫人尊贵?”贞惠刚想要脱口而出公主的身份,却冷不丁被身旁的希安伸手拦了下来。 公主正爱不释手地捧着那盒精致的水粉,嘴里还轻声念叨着:“哎呀,这水粉可真漂亮,真实在是舍不得放下呢……” 稍作停顿后,公主抬起头来,对着掌柜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您再在准备一份一模一样的可好?”言语之中透露出一丝期盼。 听到这话,掌柜不禁面露难色,赶忙回答说:“夫人,这恐怕不太容易啊!且不说制作这样一盒水粉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单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至少也得等上半年之久才行呐!更何况如今北方的局势异常紧张,好些个材料未必能够顺利采购得到,因此实际等待的时间或许还要更长一些呢!” 听完掌柜这番话,公主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去,流露出些许失落与无奈。 这时,掌柜继续讲述起关于这盒水粉背后的故事来:“话说这盒水粉乃是去年夏天有人特意预定的,说是要送给自己尚未过门的妻子当作礼物。而他那未婚妻就来自渤海,指名点姓就要这款水粉。结果到了秋天的时候,此人又来了一趟,告诉老夫他即将出远门办事,估计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回来取回。唉,老夫当时听闻此事,心中着实感动不已,于是便承诺无论旁人出价多高,都会替他一直保留着这盒水粉。所以啊,夫人,就算您身份尊贵,老夫也实在无法将它转卖给您呀!” 听到掌柜的描述,公主多半猜到了手里的这盒水粉是世子预定的,三人相视一笑便离开了铺子。 一路上,贞惠笑嘻嘻地对着公主打趣道:“渊儿可真是个有心人呐,瞧瞧这些水粉,我在渤海的时候都没舍得用上几盒呢,如今他却全都给你备下啦!”说着,还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公主。 公主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一般。她完全没有想到世子竟然在背后默默地为自己准备了这么多,不仅如此,还这般浪漫且富有情趣,说不定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惊喜在等待着她呢!一想到这里,公主的心便如同小鹿乱撞般砰砰直跳。 不一会儿,她们便来到了王府门口。公主不经意间瞥见郭淮的马匹,以及郡主的车驾停放在一旁。 “哎呀呀,瞧这情形,郭淮将军居然已经到府上了,姐姐这会儿怕是心花怒放了吧!”公主掩嘴轻笑起来,眼中满是促狭之意。 听到这话,贞惠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心中暗自思忖着能够与郭淮再次相见,那份喜悦之情简直难以言表。 “贞惠公主,你和郭将军莫非。。?”希安听闻忍不住好奇。 然而,贞惠嘴上还是故作嗔怪地说道:“希安,你怎么也跟世子妃一样学会调侃人啦!” 希安辩解着,“公主,希安真的没有调侃您的意思。只是之前听郡主提起过,郭将军近日是要前往锦州为渤海训练水师,所以才好奇您和郭将军之间是否有。。?” 锦州?水师? 公主和贞惠惊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遥远的北方锦州,寒风呼啸,冰冷刺骨。莫将军、谢老头以及景先生三人在此地已然逗留数月之久。 这天,景先生悠然自得地登上码头边一处高耸之地,极目远望那壮阔无垠的海景,不禁感叹道:“这锦州可真是个妙处所在啊!值此严寒隆冬之际,这片汪洋大海竟然丝毫未见冻结之象!” 然而,一旁的谢老头却对此不以为然,只见他手持酒壶,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起来:“哼,有什么好的?此地人迹罕至,周遭最为临近的集镇也足有三十余里路程。每回想要沽点美酒,都得不辞辛劳地奔波许久!” 就在这时,景先生面色一正,郑重其事地说道:“王爷派遣我等至此,可不是为了让咱们游山玩水、纵情畅饮的,还有要事要办!” 听到这话,谢老头依旧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懒洋洋地回应道:“嗯,那又如何?无非就是率领秀水军随时准备北上,以牵制北狄的侵扰;再者嘛,便是协助渤海训练其水师。只不过这些事务,莫老头显然更为擅长。横水军水师可是由他亲手创建的,况且如今这秀水军中过半的将领皆是出自他的门下!” 景先生闻言,微微皱起眉头,笑着说道:“话虽如此,但咱们总不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吧!”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打破了原本宁静的氛围。景先生心中好奇,不禁顺着那声响的方向投去目光。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莫将军正站在那里,面色铁青地训斥着几位将军,显然是渤海王精选派遣的。 景先生见状,连忙回过头来,朝着身后的谢老头挥挥手,示意他一同过去瞧瞧情况。然而,还未等他转过身来迈出脚步,身旁的谢老头却早已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眨眼间便跑到了前方。 景先生无奈地摇摇头,只得加快步伐跟上前去。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近前。此时的莫将军似乎已经训斥得口干舌燥、疲惫不堪。 “老夫统领水师数十载,历经无数风浪,什么样的兵将没见过?可像今天这般如此众多的榆木疙瘩,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一个两个倒也罢了,毕竟人各有所长,存在差异也是在所难免。可这帮家伙居然个个都是如此不开窍!老夫吩咐他们彼此之间相互照应着前行,谁曾想他们竟然各自为政,只顾自己划船前进!若不是老夫眼疾手快及时阻拦,恐怕那些船只早就撞成一团乱麻啦!”莫将军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一张脸涨得通红,显然已是恼怒到了极点。 景先生赶忙走上前去,伸手轻拍莫将军的肩膀,宽慰道:“有为兄,切莫动气,息怒息怒啊!这渤海之地向来缺乏水师,与南方相比自是经验不足,对战术指令的理解和执行出现些许偏差,倒也情有可原嘛。” “要不是王爷的命令,要不是这渤海王与王爷是亲家,我早就回我的横水军大营了,真的气死我了!不说了,我冷静冷静!不必打扰我!”说罢,莫将军寻了个地方休息了。 “哈哈哈!!!”谢老头此时笑的前仰后合,“最近几月也没遇到过此等乐事!” 路过的秀水军将领,也忍不住捂住了嘴,好在景先生提前判断了,算算日子这帮手差不多在半路上了。 然而事实远非如此,一两个月前景先生就收到世子的来信,信中讲述他对接下来形势的推演,让先生相机行事,聪明人自然是无需多言。 景先生在给王爷的信中也谈到与世子的几封书信往来,王爷自然也能看出世子的用意,便帮着推世子一把。 朔北,北狄使团馆舍 “哥,我真的受不了啦!我要立刻回北庭!这个鬼地方,我片刻都不愿意多待了!”可雅一脸愤怒地冲着哥哥喊道。 “妹妹,是不是还在因为那个世子生气呀?别这么小气嘛。”哥哥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才不是呢!我就是单纯想回北庭!谁管什么世子啊!”可雅把头扭到一边,倔强地说道。 “可是雅儿,现在正是商谈的关键时期,我实在是抽不开身送你回家。要不你再稍微忍耐一下好不好?”哥哥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行!我等不了了!你要是没空送我,就让西部大王送我走!”可雅不依不饶地提出要求。 “哎呀,那怎么行呢!西部大王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如果他离开了,我这边可孤立无援。而且这样一来,父亲的努力就付之东流了!”哥哥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一个两个都只想着自己的事情,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我一定要回北庭!”可雅越说越激动,竟然开始撒起娇来。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西部大王大步走了进来。一进门,他就看见可雅正站在可颂面前又哭又闹地吵着要回北庭,连忙走上前去劝解:“公主殿下,请您息怒。这商谈进程已经过了一半,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结束了。既然如此,何不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咱们再一起返回北庭呢?” 然而,可雅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告。只见她小嘴一撇,冷哼一声说道,“你俩合伙欺负我,我要向父亲告状!”说完撞开西部大王出了屋子。 第80章 可雅回北庭 “先前被我们放出去前往朔北求援的那位西凉使者,今天一大早就已经动身返程离开了。大王您说,要不要派人在路上把他给拦下来,好好询问一下关于那世子的安排?”西部大王皱着眉头,一脸沉思地开口问道。 “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以目前的局势来看,那世子恐怕也难以改变什么。原本我还期待着他能有什么惊人之举,好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一番,没想到最终却只是令我高估了他而已。说到底,那世子也不过就是稍稍有点才华罢了!实在不足为惧。”可颂双手抱胸,悠然自得地站在窗台边,目光随意地投向楼下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大街。 “末将仍然觉得还是应该去盘查一下那个使者比较妥当!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将军抱拳拱手,态度坚决地向可颂进言道。 “不用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护送公主安全返回北庭。父亲可是日思夜想着能够早日见到公主呢!”可颂转过头来,深深地望了一眼西部大王,心中暗自思忖:若是他真的就此离去,那么接下来与那世子之间的交锋,可就变成自己与对方的直接过招了。 “万万不可啊!眼下正处于双方商谈的关键时刻,如果末将此时离开,之前所付出的诸多努力岂不是都要前功尽弃了吗?”将军满脸焦急之色,额头上甚至隐隐冒出了一层细汗。 “你尽管放心好了!目前的局势已然尘埃落定,那世子无论如何折腾,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的!”可颂自信满满地拍了拍将军的肩膀,示意他无需过于担忧。 会馆内,冬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世子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袍,正站在舆图前专注地凝视着图上的标记和线条,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不时在上面比划着,推演着自己的计划。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原来多日未曾见面的朔北王与王妃一同出现在门口。他们的到来让原本沉浸在思考中的世子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并微笑着迎上前去。 “立渊表弟,日前派往西都的驿使刚刚返回,向本王禀报说如今外界竟然疯传我朔北城缺衣少粮,甚至已经到了饿殍遍野的地步!此事可是你暗中所为?”朔北王一脸严肃地质问道。 世子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表兄又何须如此惊讶呢?您且看看这窗外楼下的大街,不依旧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吗?”说着,世子缓缓走到窗前,伸手轻轻推开那扇雕花木窗。刹那间,集市上传来的喧闹声如潮水般涌入屋内,各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以及孩童们的嬉闹声响成一片。 坐在一旁的王妃见状,连忙开口替世子解释道:“王爷莫要动怒,妾身觉得此乃渊儿的智谋之举。如今我们与北狄的商谈正处于胶着状态,想必这也是其中的一环吧。”说完,她温柔地看向世子,眼中满是信任和支持。 世子对于王妃的理解深表赞同,微笑着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此时,朔北王见世子坦然承认了此事,再加上看到城内百姓生活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 然而,当他的思绪稍稍一转时,突然想起西凉仍被围困着,不禁眉头微皱,忧心忡忡。 “渊儿,西凉使者今日前来王府与我辞别,他告知我说朔北暂缓出兵援助?”王妃满脸忧虑地凝视着世子,心中难以置信世子竟然会代替朔北王作出如此重大的决策,要知道西凉可是她的母国啊。 此刻,坐在一侧的朔北王听闻此言后亦是惊愕不已,连忙开口道:“王妃,此等要事本王竟是毫不知情!本王既未下达这样的命令,更不曾与那名使者有过任何接触!” 床前的世子深深地低下头并弯腰施礼,态度显得极为恭敬,同时诚恳地致歉道:“表兄、王嫂,请恕立渊之罪!确实是我私自与那使者交涉,并传达了这般决定。” 稍作停顿之后,朔北王努力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激荡情绪,但眼中仍旧燃烧着熊熊怒火,“渊儿,渊儿,如此关乎他国生死存亡之大计,理当由你我共同商议决断才是!本王本可以全力配合于你一同应对那北狄使团,可现如今局面变得如此棘手复杂,着实令我骑虎难下!” 就在这时,屋外的长廊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声:“世子!世子!您呼唤在下所为何事呀?”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那位西凉使者正快步走来。王妃见状不禁心生诧异,因为按照常理来说,这位使者一早就已经离开朔北返回西凉,怎会此时又出现在这馆舍之内呢? 朔北王微微眯起双眸,目光缓缓移向门口处,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再次将视线投向世子。就在这一刹那间,他仿佛洞悉了一切,心中豁然开朗。只见他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向世子,脸上绽放出无比爽朗的笑容。 与此同时,陷入疑惑中王妃,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瞬间也领悟到了其中的奥秘所在。她不禁掩嘴轻笑起来,同时还用自己的衣袖轻轻地遮住面庞,似乎想要掩饰住那份难以抑制的喜悦。 \"可安!\" 声音刚刚落下不久,可安从长廊的另一侧快步走来。待到走近之后,她静静地站立在使者身旁。 \"可安,等会儿你要引领这位使者前往姐姐居住的屋子,按照我之前交代给你的行事。\" 使者闻言,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王妃,眼中流露出一丝询问之意。而王妃则面带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让使者听从世子的安排。 \"可安!可安!\"正当这时,又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呼喊声。原来,可雅即将离开朔北,此刻正急急忙忙地赶来寻找可安,想要与她作别一番。 世子恰好透过窗户看到了可雅走进馆舍的身影,他连忙回过头来,朝着可安用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带着使者依照原计划行动起来。 眼看着可安和使者匆匆离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悠长的走廊尽头。世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转过头来,分别给朔北王以及王妃递过去一个眼神。 “渊儿,这西凉是王嫂的母国,你见死不救不说,还告知使者我朔北暂缓出兵!你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王嫂!”王妃气的拍着桌子。 “你我兄弟,本王热情款待,你竟然瞒着本王做出这般决定,有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 可雅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刚准备伸手推开那扇门时,忽然听到屋内传来朔北王和王妃严厉斥责世子的声音。她不禁停下动作,侧耳倾听起来。只听得里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后,紧接着便是王妃领着朔北王匆匆往外走去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可雅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一眼便瞧见王妃正拉着一脸阴沉的朔北王快步离去。而窗边的世子则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可雅,他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热情地打招呼道:“可雅!你回来啦?难道是打算跟东姐姐和好?” 可雅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连忙矢口否认道:“我才没有呢!我这次回来只是想回北庭而已,顺便来找一下可安跟她告个别。谁知道找了一大圈都不见她人影儿,这才想着过来这边瞧瞧看。” 与此同时,朔北王和王妃满脸怒容地从可雅身旁擦肩而过,径直走出了屋子。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可雅心中满是疑惑,暗自思忖道:“先前大家不都还好好的嘛,怎么今日气氛会如此紧张凝重呢?真是令人费解啊……” 世子轻声解释道:“可安这会儿正在东姐姐屋里,苦口婆心地劝说她与你重归于好呢。” 听了这话,可雅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一丝苦笑,无奈地应道:“那好吧……既然可安在那里,看来我是非得过去一趟不可了。”说着,她抬头望向世子,眼中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其中既有对即将面对黄东的不情愿,又有因可安在此而无法回避的无奈。 世子见状,下意识地迈步朝可雅靠近一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然而,可雅稍作犹豫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不给世子开口的机会。只见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毫不犹豫地关上了房门,转身朝着黄东的房间走去。 可雅一脸不情愿地缓缓朝着黄东的屋门口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当她终于抵达时,却发现那扇屋门竟然敞开着。屋内,“黄东”正静静地坐在窗前,背对可雅。而可安则站立在其身旁,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东姐姐啊,您可千万别误会了,这可雅绝对不是那种不知廉耻、行为下作的女子。世子都已经亲口说了,那天可雅真的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她呀,只是一心想要凑近一些罢了,毕竟您也知道,可雅一直深深地喜欢着世子呢。所以,您就别再心存芥蒂啦,把这个误会给放下吧!” 站在门口的可雅将可安所说之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中,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此刻稍稍安定了下来。只因可安所言句句属实,虽说曾经在和州的时候与可安有过一些小小的摩擦和过节,但好在后来那些矛盾都已化解开来。如今她们二人关系竟是如此亲密要好,甚至在这种时候,可安还愿意挺身而出为自己辩解说好话,这着实让可雅感到颇为欣慰。 然而,任凭可安如何劝解,“黄东”始终不为所动,仿佛完全沉浸在了窗外的景色之中,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视若无睹。见此情景,可雅心中不禁涌起一阵不快。其实,她此番前来本是打算在临行前将所有事情做个彻底的了断,谁曾想会遇到这样的局面?无奈之下,她只能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拉住走来的可安,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去。 也许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之间已然产生了真挚深厚的情谊。只见她们手牵着手走出了馆舍,并肩行走在朔北大街之上。 阳光洒落在她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宛如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姐妹。街道两旁的店铺琳琅满目,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但此时此刻,可雅和可安的心思显然并不在此,她们一路无语,各自怀揣着心事,渐行渐远…… “可雅,你真的要回北庭?”可安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感到意外。 “那是当然,我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父亲了,此次回去无非就是多陪陪他!” “世子呢?就不想在世子身边了?” “不是我不想,只是觉得眼下我的身份很是尴尬,想更亲近些,世子他老人家却认我做义妹,而且除了你,其他人并不喜欢我,再待着也没多大意思。”可雅无奈的叹着气,他可以替世子挡刀,却挡不住其他人的冷漠目光。 “谢谢你,可安姐姐,也就你替我说话!”可雅轻轻依偎在可安的肩上。 “我们好姐妹么,不必说谢谢的!”可安摸了摸可雅的小脑袋。 “后面如果有机会来北庭,我请你吃全草原最好最好吃的,我会亲自给你片肉!” “当真?” “那是当然!我这片肉的手法是跟我父亲学的,相当一绝!”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着,街上洋溢着轻松愉悦。不知不觉来到了那个胡饼摊子,或许吃完这最后一块饼,两人真的就分别了。 “可雅,我是说如果,如果哪天不得不回到世子身边,你知道我说什么。。” 正吃着饼的可雅,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侧室么,我母亲就是侧室,这无妨的,我们北狄注重的是感情,不在乎名分些,你看我依旧是父亲的宝贝女儿,父亲母亲恩爱如初,哥哥姐姐都很宠我,倒是你们南方人奇奇怪怪的规矩那么多!” 吃完手里的胡饼,可雅接着说道,“我知道做世子的侧室便意味着不能待在南都,不能常伴左右,或许是在偏远之地,但是真的爱是超越距离的,再说了,世子未来肯定是登上大统的,这些规矩早晚会废除的!” 可安也没想到,可雅想了那么多,堂堂的公主怎么爱的那么果决! 第81章 公主又晕厥 终究纸是无法长久包住火的,公主最终还是知晓了可雅与世子之间的事情。且不论这消息究竟是通过何种途径泄露出去的,单就这个消息本身而言,已经足以让公主怒不可遏,气得她直接昏厥了过去。 “李太医,世子妃如今状况怎样?”刚刚回到王府探亲的郡主一得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世子所住的院子里。当她听说公主竟然再一次晕厥过去时,心中不由得担忧万分。 “回郡主,并无大碍!这段日子以来,世子妃一直在悉心调养身体,状况相当不错。此次之所以会突然晕厥,仅仅是因为受到了惊吓罢了,只要稍加静心休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李太医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而一直站在旁边的贞惠此刻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的眼神不停地四处游移,似乎不敢与人对视。郡主只是随意地瞥了她一眼,便立刻察觉到其中必有隐情。待送走李太医后,郡主与贞惠一同在院子里缓缓踱步。 就在今天,横水镇上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那一片片洁白的雪花如同鹅毛一般轻盈地飘落下来,给整个小镇都披上了一层银装素裹的外衣。然而,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冷,王爷的腿脚疼痛也越发严重起来。为此,李太医才专门来到王府,为王爷精心调理治疗。 “贞惠,你告知贞孝实情的?”郡主开门见山地问着。 “是啊,前些时日我前往南都送别郭淮将军。这一路行来,所到之处皆是关于吴国即将与北狄联姻的传闻。我细细思量一番后,觉得能促成此桩婚事的人选,恐怕就只有渊儿和那位北狄的可雅公主了。说起来,我原本并不愿意提及这件事,特别是在眼下这种敏感时刻。然而一想到贞孝迟早都要面对这个现实,我的内心经过一番激烈地挣扎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她。” 只见郡主轻轻地拉起贞惠的手,两人缓缓地一同走向花园中的亭子。待走进亭子里,她们并肩坐在了石凳之上。这时,一旁的希安早已泡好了茶水,并将热气腾腾的茶杯放置在了桌上。 郡主端起一只茶杯,轻启朱唇微微抿了一口杯中的香茗,而后轻声叹道:“你我二人历经世事沧桑,所见所闻自是不少。可贞孝和渊儿他们俩年纪尚小,对于男欢女爱之事看得甚是单纯,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接受这样的安排。”稍作停顿,她继续说道:“不过父亲大人如此行事,想必自有其深意所在。只可惜作为女儿的我,绞尽脑汁也无法完全猜透其中的缘由。想来想去,或许父亲此举无非是希望通过两国联姻,能够给天下苍生带来更多安定祥和的日子吧!” “早在渤海就父亲说过王爷与那单于斗智斗法,战场拼杀的故事。如今,或许是两人都觉得眼下平稳祥和好过大动干戈吧!”贞惠也抿了一口茶水,这雪天配合这茶水,也是乐事。 “谁说不是呢!此事还未完全定下,我这个姐姐与渊儿联络时还是瞒着的,但愿你不要在贞孝面前再过多说。”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转眼间,商谈已逐渐接近尾声。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返回南都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个时候,可雅一路策马狂奔,终于赶回了北庭。然而,当她刚刚踏入北庭城,进入单于的营帐时,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父亲!您竟然要把您的宝贝女儿嫁到南都去?”可雅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大声喊道。在她的心中,早已深深地住进了世子一人,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我的好女儿呀,先别急着生气嘛!你怎么就不愿意问问父亲,究竟给你精心挑选的如意郎君是谁呢?”单于耐心地劝慰道。 “哼!我才懒得问呢,对这些事情根本没有丝毫兴趣。”可雅怒气冲冲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无论单于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她始终紧闭双唇,充耳不闻。 过了好一会儿,单于说得口干舌燥,疲惫不堪,最终无奈地瘫倒在那张铺着虎皮的长椅上,大口喘着粗气。他望着倔强的女儿,满心忧虑地说道:“可雅啊,你可知道为了能促成你的这桩婚事,父亲费了多大的力气、说了多少好话,才好不容易说服了那秦王吗?而且,为了这件事,父亲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啊!” “什么?秦王?”正在气头上的可雅听到这个名字后,心中一惊,原本燃烧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了一大半,她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是渊哥哥?” “不会真的是秦王世子吧!” “不然呢?你们以为是谁?普天之下,也唯有那位世子才能够与我的宝贝公主相配啊!”单于一脸得意洋洋地说道。 “可是,那秦王不是您一直以来的死对头吗?您怎么舍得就这样将我交给他们家呢?”可雅皱起眉头,满脸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只见单于微微一笑,“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恩怨怨,与你和那世子并无关系。而且,为父如今年纪渐长,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只希望能够早日看到你出嫁成家,这样一来,我也好早一点抱抱可爱的小外孙呀!” 听完这番话,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可雅顿时喜上眉梢,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般,蹦蹦跳跳地走到单于身边,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双手搂住单于的脖颈,撒娇般地说道:“父亲,女儿舍不得离开您呢!” 与此同时,朔北城头之上,文宣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极目远眺着西凉的方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和期盼,似乎正在等待着黄东的归来。而站在他身旁的世子,则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世子轻轻地拍了拍文宣的肩膀,笑着说道:“放心吧,文宣!东姐姐一定会很快回来的,相信我!” “这都过去一段时日了啊,掰着手指头算算日子,眼看着就快要到了呀,可是为何至今仍未收到半点消息呢!”文宣此时的内心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要知道,使团不久就得启程返回南都,如果再这样拖下去,难不成还能为了他一个人而耽误了整个使团吗? “世子,您自然是不用担心啦,毕竟并非您的牵挂之人。倒是小的我呀,这颗心老早之前就已经飞到西凉去咯!” 听到这话,世子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不以为然地回应道:“谁说本世子不担心啦?只不过我的心思全都放在南都那边罢了。我心里惦记着贞孝,还有腹中的昇儿呢!” 文宣眼珠一转,略带调侃地问道:“哟呵,世子您怎么不提提北庭的可雅公主呢?难道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世子打断了:“可雅只是我的好妹妹而已,休要在此胡言乱语!”然而,当随从说出下一句话时,世子整个人瞬间就呆住了。 只见文宣一脸认真地说道:“乱说?世子您怕是不知道,如今这整个使团上下都传遍了,说是您和那可雅公主即将联姻呐!王爷都点头应允了此事!” 此言一出,世子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和身体的动作都凝固住了,许久都没有丝毫变化。 冬日,西凉城 西凉已经坚守了数月,城中补给所剩无几,百姓期盼着朔北能派援军,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城外的北狄大军,此时正在营地之中纵情饮酒作乐、大快朵颐。篝火熊熊燃烧,照亮了他们粗犷而豪放的面庞,阵阵欢声笑语响彻云霄。这些北狄士兵们个个身强体壮,手持锋利的兵刃,盔甲闪烁着寒光,与城中紧张备战的军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城中的气氛则异常凝重,每一个人都面色沉重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警惕地注视着城外敌军的一举一动。城墙上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也在诉说着这场战争带来的恐惧和不安。 与此同时,身处王宫角落中的西凉王焦急地将黄东姑娘唤来询问:“黄东姑娘,朔北当真不会派遣援军前来支援吗?”黄东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回王爷,世子确实如此告知于我的。” 看着眼前这位满脸沧桑的西凉王,黄东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怜悯之情。只见西凉王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眸此刻已失去光彩,流露出深深的绝望。突然间,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幸而一旁的王后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才避免其摔倒在地。 无奈之下,西凉王深知如今唯有依靠城中军民齐心协力、拼死抵抗,方能守住这座孤城,等待奇迹的降临。然而,希望似乎越来越渺茫,但他依然不愿放弃。 躺在营帐内的西凉王,经过一段时间的昏迷后,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但他却始终无法接受当前所面临的残酷现实,内心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于是,他再次召见了黄东,并恳切地说道:“黄东姑娘,此次还得劳烦您再辛苦走一趟。本王会派一队精锐护卫护送您前往朔北,恳请朔北王与世子能够发兵救援。这西凉的万千百姓实在不该无端卷入大国之间的纷争,他们都是无辜之人啊!再者,您不妨也去拜访一下朔北王妃,她乃是本王之爱女,或许凭借父女亲情,能够说服朔北王出兵相助。” 只见那西凉王言辞恳切、态度真挚无比,他那双充满期盼与渴望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黄东。黄东不禁为之动容,但最终她还是面色凝重且坚定地摇了摇头,明确告知西凉王:“朔北实难派兵前来援助。” 正当众人为此感到失望之时,异变突生!只听得一声高喊划破长空:“报——!王上!城西十余里处发现西域大军踪迹!”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在营帐中炸开了锅。原本还一脸忧愁的西凉王听闻此讯后,猛地从床上弹起,甚至来不及穿上鞋子便奔至前来禀报的士兵面前,急切问道:“此话当真?” 而那士兵则因一路疾奔早已气喘吁吁,但仍强撑着身子拱手答道:“千真万确啊,王上!小的亲眼所见,绝不会有错!” 得到肯定答复后的西凉王兴奋异常,满脸喜色难以自抑,他回过头来望向黄东,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黄东见状微微颔首,表示默认。这下可把西凉王高兴坏了,他激动地抓住黄东的手说道:“黄东姑娘,如此重要之事,你为何不早些告知本王啊!” 原来,此次世子特意派遣黄东来西凉,正是为了让西凉王安心坚守城池以待援兵到来。 城外,十余里 “父亲!究竟是欠下了秦王何等天大的人情,竟能让您老人家不顾自身安危,亲自率领兵马前来援助西凉呢?” “乖女儿啊,想当年若非秦王在那集市之上仗义出手将为父救下,何来父亲在西域开疆拓土呢!这份恩情,为父此生无以为报呐……” 朔北城,大营之中。 只见营帐林立,旌旗飘扬,一片肃穆景象。士兵们身着整齐的甲胄,手持锋利的兵器,精神抖擞地站立着。而那一排排战马,则不时发出嘶鸣声,仿佛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赴战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世子匆匆赶到。 “表兄,算算日子,西域军应该已经抵达西凉城了,现在正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啊!”世子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朔北王面前说道。 朔北王哈哈一笑:“好小子,真有你的!此次出征若能旗开得胜,待本王归来,定当重重赏赐于你,记你大功一件!” 世子连忙拱手道:“多谢表兄抬爱,但这都是渊儿应尽之责。不过,表兄此去务必要按照我之前所献之计策行事,切不可贪功恋战。” 朔北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翻身上马,手中缰绳一抖,高声喊道:“众将士听令,出发!”随着他一声令下,大军如潮水般涌出营地,向着西凉方向进发。 远处的高坡之上,一个身影正密切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此人乃是可颂,见朔北军已然行动起来,他不禁面露喜色。随即转身对身旁的侍从吩咐道:“快去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不得有误!”侍从领命后,迅速策马离去,消失在了远方。 第82章 朔北现混乱 朔北大军浩浩荡荡地涌出了朔北城,城外百姓们人头攒动,欢呼雀跃,他们用最热烈的方式欢送军队出征,期待他们凯旋! 西凉的百姓们得知西域大军已经驻扎在城西十余里处时,原本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瞬间消散无踪。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起了充满希望的笑容,一扫之前因围困带来的颓废与沮丧。 与此同时,西域大军却在原地严阵以待,丝毫没有急于向北狄开战,他们静静地等待着世子的命令。 然而,这一消息对于正在围城的北狄大军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当得知西域大军突然出现在城西时,北狄大军立刻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将领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究竟是该继续围困,还是选择退守,亦或是冒险迅速赶往大漠去伏击朔北军?各种抉择摆在面前,让他们感到左右为难。 就在这时,有人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喊道:“报——” “王爷……王爷传令,命我等迅速按照原计划前去伏击朔北军!” 听到这个命令,大营中的将军们全都傻眼了。要知道,此刻城西的西域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如果贸然拔营离去,万一身后被截断退路,那岂不是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但军令如山倒,王爷的命令又不能不从。经过一番短暂的商议之后,为首的将军果断地下达命令道:“虽然眼下局势突变,但王爷的命令我们必须执行。不过在此期间,务必要迅速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王爷知晓!同时,各营立即整顿士兵,加强戒备,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馆舍之内,气氛紧张而压抑。可颂端坐在椅子上,听闻西域突然出兵的消息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愤怒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一把夺过仆人小心翼翼递过来的茶水,毫不犹豫地狠狠摔在了地上。 \"砰!\" 茶杯破碎的声音清脆刺耳,此刻可颂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 \"这西域王竟然敢公然违背盟约!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敢坏我的大事!\" 可颂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他那双原本深邃睿智的眼眸此时充满了怒火与杀意。 紧接着,他大手一挥,厉声道:\"传我命令下去!立刻让西部大王火速率领所部兵马赶赴西凉,务必要将西域军死死地堵在西凉城,绝不能让他们前进一步!此外,围困西凉的北狄大军依旧按照原计划在月亮谷设下埋伏,等待朔北军自投罗网!\" “另外,让西部大王分出部分兵力攻打朔北!” 一旁正欲转身去传递命令的随从听到这里,不禁面露犹豫之色,迟疑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王爷,如今您和使团都尚在城中,若是贸然下令攻城,恐怕会有不小的风险啊……\" 然而,可颂根本不为所动,他冷冷地瞪了一眼随从,再次高声喝道:\"不必多言!一切皆按本王的命令行事!\" 面对可颂如此坚决的态度,随从深知无法再劝,只得无奈地点头应诺,然后匆匆离去执行命令。 与此同时,世子却悠然自得地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刚刚出城的随从,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诡谲笑容。原来,这一切世子的预料之中。 而在另一边,朔北王按照世子的策略,继续带领着军队,向着西凉方向疾驰而去,距离那月亮谷也变得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收到可颂命令的西部大王虽然心中有所不情愿,但也深知军令如山,无奈之下只得亲自出马,带领一队人马火速赶往西凉,准备与西域王周旋。而他手下的副将,则领着一部分兵力,气势汹汹地朝着朔北挺进。 不过,这位老谋深算的西部大王并没有完全听从可颂的指示,而是暗中留了一个心眼。他悄悄派遣一名亲信,骑着一匹快马,将可颂的所有安排详细地写成书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北庭,交由单于来最终定夺。 就在这时,围困西凉的北狄军队得到确切消息,确定前往月亮谷之后,丝毫不敢耽搁片刻时间。只见他们迅速收拾营帐,然后有条不紊地整队出发,朝着月亮谷的方向快速行进。刹那间,原本密密麻麻的营地变得空空荡荡,只留下一片狼藉。 此刻,西域军依旧安安静静地驻扎在城西。眼看着北狄军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西域王却气定神闲地稳坐在营帐之内,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父亲,北狄军既然已经撤离,我们为什么不趁机冲杀过去呢?这样岂不是可以一举击溃他们!” 西域王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孩子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北狄军向来以训练有素,如果我们就这样贸然出击,恐怕也很难占到什么便宜,再者说,世子让父亲前来此地,并不是要真正与北狄军作战,而是让父亲在此好好欣赏一下西凉的美丽风光罢了。难道这么明显的意图,你都没有看出来吗?”说完,西域王悠然自得地端起一杯香茗,轻抿一口,继续闭目养神起来。 “女儿愚钝!” “不得不佩服世子,父亲既还了秦王人情,又博得西凉百姓的歌颂,两全其美!”西域王看着舆图,此刻才明白世子的意图。 朔北王率领着军队一路疾驰,眼看着就要抵达月亮谷。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朔北王却猛地一挥手,下达了一道令人意想不到的命令:“全体将士听令!即刻调转方向,全速返回朔北!” 与此同时,北狄大军正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目标直指月亮谷。这支北狄大军旌旗飘扬,马蹄声响彻云霄,仿佛要踏平一切阻挡在他们面前的障碍。 就在这时,远处的烽火台上突然升起滚滚浓烟,警报的狼烟冲天而起,意味着北狄即将来袭!城楼上随即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划破了原本宁静的天空。留下守城的士兵本就不多,面对突如其来的敌情,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然而,让人惊讶的是,城内的百姓并没有因此而惊慌失措、乱作一团。相反,他们显得异常镇定且训练有素。只见男人们毫不犹豫地抄起家中各种武器工具,迅速结成队伍,分别前往城楼和街道等重要位置坚守;妇女们也没有闲着,她们有条不紊地照顾着老人和孩子们,并为前线的战士们提供后勤支持。就这样,全城上下齐心协力,共同守护着朔北城。 此时此刻,在城内的馆舍里,文宣正在努力安抚着使团成员们紧张不安的情绪。他语重心长地告诉大家不要慌乱,只需安静地待在馆舍内等待局势稳定下来即可。 而另一边,世子则表现得格外沉着冷静。他搬来了一张凳子,稳稳当当地坐在城楼上,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远方敌军的动向。可雅则手持利剑,英姿飒爽地站立在世子身旁,随时准备迎接战斗。 再看王妃这边,她在将年幼的岩儿托付给可靠的仆人们照料后,动作麻利地换上了一身铠甲,然后翻身上马,风驰电掣般向着城楼飞奔而去。由于王爷外出未归,如今城中的军民皆听从王妃的指挥调度。 最后,我们把目光转向可颂。他则默默地关上自家大门,静静地坐在屋内,等候着好消息。 南都,横水镇 \"贞孝!贞孝!\" 伴随着两声急切而又饱含关切的呼喊声,公主那紧闭的双眸终于有了动静,她如同一只沉睡已久的蝴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然而,公主却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场冗长的梦境之中,全然不知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此刻,她只觉全身绵软无力,就连想要坐起身来这样简单的动作,对她而言都显得异常艰难。 \"躺着吧!莫要乱动。\"王爷轻声说道,言语间满是疼惜之情。 公主努力让自己从混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当她看清眼前之人时,不禁呢喃道:\"父亲,您怎么突然来访?\"此时,睡眼惺忪的公主才注意到,郡主贞惠正静静地站在一旁。 \"出什么大事了吗?难道是渊哥哥出事了?\"公主一脸呆滞地问道,心中瞬间被不安所占据。 听到公主的问话,王爷微微一笑,连忙安慰道:\"无事,一切安好。刚刚前方传来了喜报,朔北大捷!\" 可是,心思细腻的公主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王爷脸上那稍纵即逝的不自然神情,似乎他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自己。 \"父亲,如果这能换来百姓几年的太平日子,那么……我同意世子纳妾。\"公主用颤抖的声音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尽管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其中的那份不甘和无奈却是难以掩饰。 而一直默默关注着公主的郡主贞惠,则清晰地看到公主的眼眶早已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公主并未察觉罢了。 “看来,你已然知晓渊儿之事。但这联姻实乃为父所安排,与他并无关系!当下太平之景方才显现,黎民百姓亦未曾享受太久安稳岁月。值此之际,若与北狄刀兵相向,势必会打破现有的平衡态势。到头来,受苦遭罪者终究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呀!为父衷心期望你能够明白此间道理。”王爷语重心长地说道。 “贞孝明白……贞孝明白……这道理我懂。”公主泣不成声,那带着哭腔的话语从喉咙里挤出时显得有些嘶哑。 此刻,站在床边的郡主和贞惠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劝慰、安抚这位伤心欲绝的公主。她们着实不忍心伤害公主,更不愿因自己的言语而影响公主与世子之间深厚的情感。尤其如今公主身怀六甲,这般情形下,要开口相劝便愈发艰难了。 王爷微微叹息一声,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公主的手背,似是想传递些许安慰。而后,他缓缓推动着轮椅,转身离去。贞惠见状,刚欲张口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郡主伸手拉住。两人对视一眼,终是默默地跟随着王爷一同离开了屋子。 待众人离开之后,原本就已濒临崩溃边缘的公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悲痛情绪。整个屋子骤然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唯有公主那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只见公主颤抖着双手将被子拉起,紧紧地蒙住了自己的面庞,任由泪水肆意流淌,那悲恸的哭声仿佛要穿透屋顶。 她想起与世子初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是在寿昌宫,她用自己的鲜血为世子解了毒。 她想起那个宁静的夜晚,他们一同登上屋顶,并肩而立,仰望着皎洁的明月,他们彼此许下承诺。 她想起还有那次难忘的横望山之旅,他们手牵着手漫步其中,欢声笑语回荡在山谷之间。 她想起在繁华热闹的横水大街上,他们悠闲地闲逛,品尝各种美食小吃,欣赏街头艺人精彩绝伦的表演。 每一个瞬间都如同璀璨的星辰。 她还想起婚礼大典,那日红妆十里,锣鼓喧天,她凤冠霞帔,满怀娇羞与期待走向世子。 想着想着,泪水不知不觉间浸湿了枕巾。公主强忍着内心的悲伤,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她动作迟缓地穿上衣服,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沉重无力。然后,她拖着脚步,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窗前。 窗外,天色逐渐阴沉下来,乌云密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不一会儿,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那冰冷的雪花似乎也能读懂公主此刻悲凉的心境,无声地陪伴着她。 寒冷的气息透过窗户缝隙钻进屋内,公主不禁打了个寒颤,双手紧紧地将衣服裹住身体。她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感受着腹中胎儿的动静。原来,昇儿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再过几个月,等到初夏时节,她就能够亲眼见到这个可爱的孩子降临人世。 公主站的太久,腿有些酸痛,于是拉了张椅子坐着。屋外雪下个不停,屋内公主的思绪不断流淌。 公主望了望肚子,于是她决定待昇儿降生,她便离开这横水镇,离开这秦王府,她想回到渤海,回到父母身边,她想做她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做个快快乐乐的母亲。 第83章 朔北得胜利 北狄军队如汹涌的潮水般向着朔北方向滚滚而来,像是这凛冽的寒风席卷大地一般。城楼上的军民们远远望见这一幕,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 与以往那些小规模的骚扰不同,这次敌人来势汹汹,显然是志在必得。站在城楼高处、正紧张观察着敌情的王妃,脸上此刻也布满了忧虑之色。 “渊儿,果然不出你所料啊,看来朔北早已被盯上了!” 但王妃接下来又说道,“只是如今城中的兵马实在有限,即便加上百姓们齐心协力相助,恐怕也难以抵挡这些虎狼之师,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在众人忧心忡忡之时,一名士兵匆匆跑来报告说:“启禀王妃、世子!城东北方向发现镇南王正率领的援兵赶来,估计用不了多久便能抵达!”这个消息让在场的人们精神一振! 与此同时,镇南王正身先士卒地领着大批兵马日夜兼程地朝朔北疾驰而去。一路上,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不断催促着队伍加快速度。 然而,这朔北之地环境恶劣至极,放眼望去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和纷飞的雪花,寒冷刺骨的狂风呼啸而过,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镇南王忍不住紧紧裹住身上的披风,嘴里嘟囔着抱怨起来:“这朔北跟灵州比起来简直一个是地下,一个是天上!咱们都走了这么多天了,居然连个鬼影都没瞧见!满眼只有这恼人的沙子,还有这能把凌冽的寒风!” 正当镇南王满腹牢骚之际,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名探子飞奔而至,翻身下马跪地禀报:“报——王爷,属下刚刚发现北狄大军的踪迹,他们正朝着朔北冲杀过来,粗略估算人数约有数千人!” 听到这个消息,镇南王脸色骤变,他当机立断地挥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随着他一声令下,整个队伍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朔北城内可有消息传来?” “回王爷,据最新情报,朔北王已于前些日子亲自率领大军前往西凉之地,似乎有意解除西凉之围。” 听到这里,镇南王心中一惊,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如此明显的意图竟然都没有察觉出来,北狄人分明就是想要趁着朔北城中兵力空虚之时发动攻城! “传我的命令下去!立刻丢下部分辎重粮草,全军将士跟随本王火速杀向朔北城,绝不能让那些北狄人抢得先机!” 说罢,镇南王手持长枪,一马当先地引领着身后浩浩荡荡的大军如潮水般向着朔北城疾驰而去。 此前传言称朔北遭遇了严重的饥荒,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在王妃的苦苦劝说之下,镇南王最终还是决定带上一些粮草赶来支援。此刻就是来送粮的,没想到摊上这事。 虽然,他与朔北王之间素有嫌隙和成见。但正所谓唇亡齿寒,如果任由朔北落入敌手,那么他所在的灵州必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况且如今大军已经行进至此,形势紧迫,容不得他再有过多的顾虑和迟疑。因此,镇南王只能暂且将个人恩怨放在一边。 虽然当下手中兵马不多,但镇南王多年征战,对付眼下的局面还是游刃有余的。 然而,尽管众人反应迅速,但终究还是稍显迟缓了些许。就在此刻,北狄已然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他们气势汹汹地向着朔北城发起了进攻。一时间,朔北城内仿佛陷入了末日般的景象,天空中密密麻麻地下起了箭雨,那场景犹如蝗虫过境一般,铺天盖地、遮天蔽日。 面对如此密集而又凌厉的箭雨,许多无辜的百姓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听得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那些不幸被箭矢射中的百姓,瞬间便倒在了血泊之中。这些夺命的利箭有的直直地扎进了屋顶,将瓦片击碎;有的则狠狠地穿透了窗户纸,飞进屋内;还有更多的则散落在大街小巷之上,让人无处可逃。 眼看着局势愈发危急,王妃当机立断,迅速下达命令,要求城中所有百姓紧闭家门,锁好门窗,并躲藏在屋内切勿外出。 “世子啊,此地实在太过危险,咱们还是赶紧前往城下找个地方躲避一下吧!”一旁的可安焦急地劝说道。 世子站在城楼之上,望着那不时从头顶呼啸而过的箭雨,心中也是忐忑不安。虽然周围有众多士兵手持盾牌奋力抵挡,但这种防护显然并非万无一失,而且时间一长,难免会出现疏漏。 恰在这时,北狄的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城门猛冲过去。原本还坚守在城楼上指挥作战的王妃,此刻竟毫不犹豫地率领着一众军民直奔城门而去,誓要死死堵住这道防线,绝不让北狄的铁蹄踏进城门半步。只见她身先士卒,与将士们并肩作战,任凭北狄如何疯狂撞击城门,都始终屹立不倒。 随着时间的推移,攻城的北狄大军在城下越聚越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而城楼上的士兵们经过长时间的奋战,体力逐渐不支,手中原本准备充足的石头和箭矢也在短时间内迅速消耗殆尽。形势变得越发严峻起来,整个朔北城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沦陷…… 攻城的北狄大军气势汹汹,有些个已经登上了城楼,正与守城士兵搏杀着。 从月亮谷折回的朔北王,正率领着朔北军踏上归途。然而,就在这归程行至半途之时,得知北狄西部大王竟然已经奔赴西凉! 朔北王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微微眯起,心中瞬间涌起无数思绪和盘算。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果断地做出了决策:分出部分精锐交由副将统领,并命令他们火速赶回朔北。 而他自己,则亲自率领剩下的部队继续前行,准备在西部大王行军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 与此同时,北狄的大军终于撤离了西凉城,城中百姓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安宁与和平。西凉的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脸上绽放出了久违的灿烂笑容,欢声笑语回荡在大街小巷之间。 黄东在拜别了西凉王之后,马不停蹄地按照世子事先制定好的计划,快马加鞭地赶往城西十余里处的西域军大营。 黄东翻身下马,疾步走向中军大帐。进入大帐后,黄东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世子的玉佩,朗声道:“西域王,在下黄东,乃是世子殿下的贴身侍卫!” 西域王端坐于帅位之上,目光落在那块玉佩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他伸手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片刻,然后抬头看向黄东,沉声道:“哦?原来是世子的人。不知世子此番可有何吩咐?” 黄东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回答道:“回西域王,世子命您即刻率领主力部队赶赴落雁山,务必阻止西部大王的前进脚步。此外,对于月亮谷的北狄军队,还望王爷能想办法予以拖延,为朔北争取更多的时间!” 世子知晓朔北王的秉性,并不会按照世子计划的到月亮谷时全军返回,与镇南王一同击退北狄入侵。所以临走前特意向黄东交代了几句,如今算来,全在世子的掌握中。 “世子这到底又是在玩哪一出啊?本王我可是都已经做好返回西域的准备了!” 黄东赶忙拱手回应道:“此事乃是世子临行之前特意交代下来的,还望西域王您能够多多费心。” “达娅,你立刻带领一些精锐兵马火速赶往月亮谷支援,不得有误!父亲则亲自前往落雁山,会一会那西部大王!” 随后,只见达娅与黄东二人迅速点齐兵马,风驰电掣般冲出了大营,朝着月亮谷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攻城的北狄士兵们个个犹如猛虎下山,他们手持锋利的兵器,气势汹汹地向着城楼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没过多久就成功地攻占了城楼,朝着城内杀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镇南王率领援兵终于在正午时分及时赶到。他连片刻喘息的时间都未曾给自己留下,当机立断下达命令,迅速组织起队伍朝着北狄军队的后方猛扑过去。 正在肆意杀戮、杀意正浓的北狄军突然间察觉到身后遭受了敌人的袭击,顿时乱作一团,原本井然有序的进攻节奏瞬间被打乱。镇南王身先士卒,骑着战马,手中挥舞着寒光闪闪的长枪,勇猛地冲入敌阵之中。凡是阻挡在他面前的北狄士兵纷纷应声倒下,无一幸免。而跟随着他身后的士兵们也是个个奋勇当先,毫无畏惧之色,一路势如破竹地向前冲杀。 “王嫂,快开城门!”镇南王一边奋力厮杀,一边大声呼喊着。 站在城门后的王妃透过狭窄的门缝向外张望,一眼便瞧见了镇南王正纵马疾驰而来。她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下令打开城门。只听得“吱呀”一声巨响,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镇南王率领着众将士鱼贯而入,顺利进入到城中。 城外的北狄将领眼见己方有所损失,心知继续强攻未必能讨得好处,于是果断下令暂缓攻城行动。紧接着,他们迅速在城外安营扎寨,抓紧时间休整部队,以恢复低落的士气,等待时机再次发动进攻。 “可恶!”营帐内的镇南王得知被耍了,气的直拍桌子。 眼下世子正与可颂在北狄使团的馆舍里闲聊着。 “到底是秦王世子,千算万算没算到西域会出兵。领教了!” 世子静静地站立在窗前,目光凝视着馆外的景象。镇南王正在有条不紊地下令救治那些受伤的百姓们,而窗外则充斥着百姓们痛苦的呻吟声和求救声。 一旁的可颂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位看似风度翩翩、实则城府极深的少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没有猜错,从常平镇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算计了吧!甚至还故意让我看到那封信中的内容!” 世子微微一笑,毫不掩饰地点头承认道:“那自然是如此。” 可颂无奈地叹了口气,愤愤不平地道:“罢了罢了,这一局算我输得彻彻底底!” 与此同时,远在北庭的单于也得到了可颂这边的消息,顿时怒不可遏!他大声吼道:“如今形势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难道就不能随机应变吗?” 可雅见状,赶忙上前安慰单于,并焦急地解释道:“父亲,您先别生气。临行之前,我清楚地记得渊哥哥其实并不赞成援救西凉这件事情,但是没想到这朔北王竟然还是毅然决然地出城了。而且现在看来,这一切似乎都完全在哥哥的计划之中啊!” 单于听后,脸色愈发阴沉,他一边在营帐内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一边愤怒地咆哮道:“这分明就是一个精心设计好的圈套!可恶至极!那么,西部大王那边情况如何?” 可雅连忙回答说:“昨日西部大王曾派人前来禀报,说是哥哥让他率领大军前往西凉,目的是要堵住来自西域的军队。” 话音刚落,单于气得浑身发抖,险些晕厥过去。他用颤抖的手指着前方,气急败坏地喊道:“来人!立刻传达我的命令,让西凉和朔北的军队迅速撤回!” 西部大王领受了可颂的指令后,率军马不停蹄地向着西凉疾驰而去。眼看着距离落雁山越来越近,就在这时,一封来自单于的急令传到了西部大王手中。于是他下令全军调转方向,火速赶回北庭。 而此时,位于月亮谷的北狄大军却没有这般幸运了。这些北狄将士们已经在此处苦苦等候朔北大军多时。在将领们商量准备扑向朔北时,碰到了达娅带领的西域军。 这支西域军的身影之中依稀可见一些横水军的痕迹,原来,这位西域王曾经也是横水军的一名将领。想当年,他与十爷同为绣虎卫的左右将军,跟随王爷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后来,在王爷的授意之下,他带着两千名横水军,一路势如破竹,横扫整个西域。 夜幕悄然降临,副将带领着朔北军终于及时赶到了朔北城外。他们与镇南王相互配合,迅速对正在攻城的北狄大军形成了合围之势。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相交之声响彻云霄,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混乱与血腥之中。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向大地时,人们惊讶地发现城外遍地都是尸体,虽然赢得胜利,但却是惨胜! 第84章 二王终和好 在朔北城外,阳光洒落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微风吹拂着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世子在城门口,送别即将离去的可颂和北狄使团。 \"就送到这儿吧!未来妹夫!\" 可颂爽朗地笑着说道,\"这次见面,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想必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父亲那边也已经知晓了,他老人家现在可以放心地将可雅妹妹交给你了!\" 听到这话,世子的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摆手道:\"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我可还没答应与可雅的婚事呢,这件事我还得回去跟我父亲好好商量一下才行!\" 可颂一听,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商量?这婚约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难道你想耍赖不成?\" 世子顿时愣住了,他满脸疑惑地看着可颂,喃喃自语道:\"什么?\" 看到世子那一脸懵逼的模样,可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之上。笑罢,她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子世的肩膀,然后反问道:\"你们吴国使团是从邺国北境前往北庭的,根本就没从这里经过,难不成你对此毫不知情?\" 世子听了,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投向了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可安。只见可安像是察觉到了世子的视线一般,下意识地又一次转过身去,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庞。 此时,天空湛蓝如洗,万里无云。可颂抬头望了望天,微笑着对世子说:\"今天天气真好,我也该启程回北庭了。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她便潇洒地翻身上马,带领着北狄使团渐行渐远,只留下世子独自站在原地。 朔北军大营,王妃早早备下了可口的饭菜,来招待镇南王。 镇南王黑着脸,不情不愿地踏入营帐之内。若不是此前与那世子比试射箭时不幸落败,他恐怕早已踏上返回灵州的路途了。 \"如宗,王嫂在此敬你一杯!多谢你不辞辛劳从灵州赶来相助。\" 话音刚落,王妃便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镇南王见状,也只得跟着举杯饮尽,但自始至终未曾开口言语半句。不仅如此,他还故意避开了朔北王投来的目光,似乎生怕与之对视一般。而此刻的朔北王,则独自坐在那里,自顾自地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整个营帐内的气氛显得异常沉闷和尴尬,甚至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似的。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冲了进来,原来是岩儿。只见他欢快地跑到镇南王身边坐下,那可爱的模样瞬间让人心情愉悦起来。 镇南王看到岩儿后,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微笑,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小家伙揽入怀中。 \"叔叔,我来给您斟酒啦!\" 岩儿乖巧地拿起酒壶,小心翼翼地给镇南王倒了满满的一杯酒。紧接着,他又如一阵风般跑到朔北王面前,笑嘻嘻地说道:\"父亲,我也给您倒满哟!\" 然而,尽管两杯酒已稳稳当当地放置在了桌上,可这兄弟二人却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僵持着。站在一旁的王妃眼见此景,心中焦急万分。毕竟,这兄弟俩可是好不容易才有机会相聚一堂啊! 突然间,王妃将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然后破口大骂。 “如宗啊,想当年确确实实是你王嫂将你从野外给送到了附近的医馆。可若不是你王兄心急如焚地四处奔走,苦苦哀求着附近那些猎户出手相助,你王嫂又怎能那么顺利地找到你呢?”只见王妃满脸怒容,伸手指向镇南王,大声吼叫着。 紧接着,她猛地一个转身,面对着朔北王,继续斥责道:“还有你,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你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匹夫!为何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告知如宗实情,非要隐瞒自己在寻他的途中不小心把脚给弄伤了这件事?” 此刻的王嫂情绪愈发激动,说话时声音都不禁颤抖起来,“你们兄弟二人究竟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以至于这般相互猜忌、彼此埋怨!难道就不能摒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吗?大家和和睦睦地相处不好吗?” 边说着,王嫂一把夺过桌上的酒杯,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朔北王的手中,同时紧紧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硬是将其拖到了镇南王的面前,随后伸出另一只手直直地指向镇南王,厉声道:“快把酒杯端起来!” 镇南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平日里那个温婉柔顺、端庄贤淑的王嫂,今日竟会如此大发雷霆,着实令他有些不知所措。在一阵惊慌失措之后,他只得乖乖听从王嫂的命令,战战兢兢地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岩儿,咱们走!”王妃气呼呼地抱起岩儿,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出营帐。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两位王爷,并对守在帐外的士兵高声吩咐道:“听好了,在两位王爷和好之前,谁也不许放他们出来!否则军法处置!”言罢,便带着岩儿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镇南王和朔北王呆立在原地。 营帐在,世子已等候多时了,看到王妃出来,上前低声说道,“此招管用?” 王妃轻轻点了点头。 王妃面带微笑,轻轻地牵着岩儿的小手,缓缓地跟在世子和使团后面,一直将他们送出城外十余里之远。 “好了,王嫂,我们就在此拜别吧!您要是再送下去,恐怕就得把我们送到西都啦!”世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着王妃拱手说道。 “哈哈,是啊是啊,我这一送就忘了分寸。”王妃笑着回应道。 这时,岩儿抬起头,用他那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向世子问道:“立渊叔叔,您以后还会再来朔北吗?” 世子蹲下身子,摸了摸岩儿的小脑袋,温柔地回答说:“那是当然啊,小家伙。就算回到南都,叔叔也会时常想起你的哟!” 岩儿眨着大眼睛,认真地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会想念立渊叔叔的,也会想念婶婶。不过,我最想念的还是昇儿弟弟,等他长大一些,我要教他骑马射箭呢!” 听到岩儿这番可爱的话语,世子不禁笑出了声,一脸宠溺地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心里暗自想到:等到昇儿出生后长大了,想必也会像岩儿这样讨人喜欢吧! 西都,长乐宫 长公主正与皇后悠然自得地在院子里散步。阳光洒落在她们身上,映照着她们脸上愉悦的笑容。当听闻镇南王和朔北王成功和好的消息时,两人更是喜不自禁。 “哎呀,这渊儿可真是厉害,竟然能让如宗和如寒这两个孩子之间多年的隔阂一下子就消除了!”长公主满心欢喜地赞叹道。 “可不是嘛,渊儿确实有两下子!”皇后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走着走着,皇后原本轻移莲步、仪态端庄地向前行进着,突然间她像是脑海中灵光一闪,忆起了某件重要之事一般,猛地转过头去,目光落在身旁的长公主身上,开口问道:“对了,安儿,如寒那孩子离开西都至今,究竟已有多久时光未曾归来过了?” 长公主微微颔首,略作思索后回答道:“回母亲,细细算来,已然过去了整整七个年头!” 皇后听闻此言,不禁面露惊讶之色,轻声呢喃道:“竟然都已过去这般漫长岁月了吗?想来那岩儿估摸也该有六岁大小了吧!” 长公主轻点螓首,表示认同:“的确如此,母亲。七年前如寒赶赴朔北就任朔北王之职时,其王妃恰好身怀六甲。依此推算,如今那孩子正值六岁之龄,听闻王妃早已将他送入私塾念书了呢!” 皇后一边继续缓缓前行,一边轻轻叹息一声:“唉,说来惭愧,我这个身为祖母之人竟还从未有缘得见自己的亲孙儿一面,实乃有些失职啊!” 话音未落,皇后忽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停下脚步,再次望向长公主追问道:“不过,为何你父皇始终不许他返回西都呢?其中缘由究竟何在?” 长公主亦随之止步,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方才答道:“回母亲,此事恐怕多与朝廷中的党派争斗脱不了干系。如寒乃是丞相的得意门生,平日里无论是明面之上还是暗中行事,或多或少总会相助于丞相一方。然而,朝堂之中自然也存在一些与之意见相左之人极力反对,如此一来,诸多因素交织之下,便导致如寒难以如愿返归西都了。” 皇后听完,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光梁国,还有邺国和吴国,多多少少都会有党争,除了明夏确认明瑞的储君之位,另三国的储君之位都悬而未决! 走了有些累了,二人坐在亭子里歇着。 “渊儿回程应该会经过西都吧!上次我在西都的时候,满心都是对他安危的担忧,以至于都没能好好地看上他一眼。”皇后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遗憾和牵挂。 一旁的长公主微微摇头,轻声解释道:“并非如此,渊儿此次已经选择从灵州和榆州绕道而行,按照行程推算,此刻恐怕早已抵达北境了呢。” “竟然绕行了这么远的路,那岂不是会耽搁不少时间吗?” 长公主微微一笑,缓声道:“虽说路途确实有些迂回曲折,但听闻渊儿的岳丈大人要在北幽州与他会面,所以他才急匆匆地赶过去了。” 与此同时,在南都的横水镇上,时光如白驹过隙般悄然流逝。眼瞅着新年将至,世子回程之路也又近了几分。 此时的公主腹部高高隆起,身形显得颇为笨重。由于孕期逐渐进入中期,她起身时变得越发艰难起来,如今大多数时候只能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院落之中。平日里,除了贞惠、郡主以及王府中的众人会前来探望她之外,她与外界的联系可谓是寥寥无几。 不过,倒也并非完全没有其他访客光临。楚世子妃曾经来过两次,每次都会带来些关切的话语;而平阳郡主则来得更为频繁一些,并且大多时候还会带上景儿一同前来。景儿对于即将诞生的小弟弟或小妹妹——也就是昇儿,充满了期待之情,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这个新生命的降临。 “贞孝,睡醒了呀!”贞惠轻声呼唤着,她瞧见屋内似乎有些许动静,便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 只见贞孝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应道:“嗯,这身子真是愈发的沉重了,我常常昏睡过去。唉……话说回来,我已经足足半月都没有踏出这个院子一步啦!” 贞惠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那是自然,咱们做女人本就不易,而怀孕的女人则更是辛苦呢!不过只要能顺利诞下麟儿,一切也都值得了。” 此时,公主缓缓地从床榻上坐起身子,贞惠赶忙上前帮忙,小心翼翼地为公主穿上衣物。由于孕期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许多原本合身的衣服如今已渐渐难以穿上身了。好在贞惠机灵,提前找来了府里手艺精湛的下人,将一些衣服按照公主现在的身形进行了修改。这会儿,她正好拿着改好的几件衣服走进屋来,并轻轻放置在了桌上。 “贞孝,您瞧,这几件衣服可是专门找人裁剪过的哦,都是依照您如今的身形改的,要不试试看合不合身?”贞惠满脸期待地说道。 公主闻言,伸手接过衣服,先是仔细端详起上面的图案和针线,突然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怎的这几件衣服大多都是红色的呀?” 贞惠连忙解释道:“哎呀,你有所不知,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嘛,红色在中原向来代表着喜庆和祥瑞啊,穿上这些红色的衣裳更显喜气洋洋呢,快试试吧!” “这么快!都快过年了!” 第85章 面见渤海王 世子及使团在北境暂时停下脚步,进行短暂的休整。他们在此地逗留数日,让一路奔波劳累的众人得以恢复精力。 经过商议后,世子决定让孙先生带领大部分成员先行折返南都,以便尽快向圣上禀报此次商谈的成果。而世子,则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带着可安一同奔赴北幽州。 就在不久前,世子收到了来自宏临的信件。信中的内容令他心中一阵慌乱——原来,当北狄与吴国联姻的消息传至渤海时,渤海王听闻自己的爱女已与世子成婚并且怀有身孕,决定亲自前往北幽州,想要见一见这位女婿,并当面询问他对于与北狄的联姻究竟有何打算。 尽管世子对此次联姻一直心存抵触,然而无奈父母之命难以违抗,加之当时为了两国和平已经与北狄签订了相关条约,如今的他可谓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 一路上,世子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终于,他忍不住开口向身边的可安问道:“可安啊,我来问问你,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你会如何应对呢?” 可安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地回答道:“哎呀,世子,我可不是男子,这种事情我哪里晓得呀!再说了,您在朔北的时候那可是英明神武、智谋过人,各种局势都能轻松掌控,怎么一遇到儿女情长之事反倒变得如此手足无措?” 是啊,面对这些事,世子跟无头苍蝇一样,只能闷着头走一步算一步,眼下或许能在见面之前能有个好的解释。 “什么?父亲竟然要在北幽州去见渊哥哥!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啊?”当公主拿到宏临寄来的那封书信时,瞪大了眼睛。 “这件事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呢,唉……说来真是惭愧,我竟未能提早将这个消息告知于你。此事如今早已传遍天下,几乎所有人都知晓了,唯独渊儿和你还被蒙在鼓里!当消息传至渤海的时候,父亲就心急如焚地匆忙赶往北幽州了,而且还特意嘱托长兄写了一封信给渊儿,估计这会儿渊儿应该已经在前往北幽州的路上了吧!”贞惠轻轻摇着头,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 “想必此刻渊哥哥肯定已经是焦头烂额、不知所措啦!父亲那火爆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俩这一见面,渊哥哥说不定就得挨父亲一顿狠狠的教训呢!”公主皱起眉头,满脸担忧地说道。 “呵呵,倒也未必哦。渊儿向来聪慧过人,机智灵活,自然懂得该如何应对这种局面。咱们还是放宽心吧,不要过于忧虑!”贞惠微笑着安慰道。 “话虽是这么讲,可无论换作是谁碰到这样棘手的情况,恐怕都难以轻松应对呀。如果表示反对,与北狄那边订立的盟约已然确定;但若是表示赞同,渊哥哥又不知该如何面对我,实在是太让渊哥哥左右为难了!”公主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对渊哥哥充满了同情和心疼。 “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一心牵挂着渊儿!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渊儿纳妾这件事吗?”贞惠瞪大了眼睛,满脸狐疑地盯着公主。 公主微微垂首,轻咬嘴唇,低声说道:“反对又能如何呢?我与渊哥哥根本无法自主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面对如此局面,除了默默接受这一安排,我们别无他法啊!”她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无奈与哀伤。 的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同不可撼动的铁律,束缚着每一个人的情感世界。而那些所谓的和亲联姻,说到底不过是政治舞台上权力角逐的工具而已。就像眼前公主与世子之间的联姻,看似门当户对、天作之合,但其中又何尝没有政治因素的考量呢?只不过幸运的是,他们二人彼此真心相爱。 望着公主眼眸此刻却流露出深深的落寞之情,一旁的贞惠急忙走上前去轻声安慰道:“贞孝,莫要太过伤心了,虽说如今渊儿要纳妾,但您终究还是正室夫人呀。而且郡主刚刚传来消息,圣上已然下旨,将您和昇儿的名字正式载入家族族谱之中,这也算得上是对您的一种补偿了吧!” 然而,公主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贞惠,漠然地反驳道:“就算我可以入族谱,难道那个人就不行吗?”言语间充满了不甘。 贞惠赶忙解释道:“贞孝,此事并非那般简单。除非圣上特意为那人单独开辟一页记录,否则按照惯例,那人的名字是绝无可能被添加上去的。况且,族谱的下一次修订至少也要等到十年之后了……” 贞惠还没说完,见公主没有理会,心里估摸着怕她是已经失望到了极点,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弥补给她带来的伤痕。 “姐姐,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还有此事就此打住,我不愿被再次提及。” 没办法,贞惠只能悻悻地离开院子。 此时此刻,疲惫不堪的可颂终于回到了北庭。然而,他并没有选择先返回自己的营帐稍作休憩,而是马不停蹄地径直奔向单于所在之处,请罪谢罪。 只见单于正威严地端坐在那长椅之上,他那锐利的目光犹如两道寒光,狠狠地盯视着始终跪地不起的可颂。可颂心中自然明白,此次自己的朔北之行已然以失败告终。 \"你看看人家世子!不仅能够清晰洞察全局形势,更懂得未雨绸缪、提前布局!再瞧瞧你,却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一个劲儿地往人家设好的圈套里面猛钻!\" 单于重重地叹息一声,言语之中流露出对可颂深深的失望和不满。他多么期望可颂也能拥有世子那样的谋略与智慧啊!毕竟如今自己年事渐高,未来的天下注定将成为年轻一代之间激烈角逐的舞台,想到这里,单于的语气不禁带上了些许无可奈何之意。 \"若不是父亲您突然间下令撤军,说不定最终的结局将会截然不同呢?\" 可颂壮着胆子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申辩道。 \"哼!你竟然还有脸埋怨起我来了?你又知晓些什么内情?告诉你吧,西域王早就率领大军在落雁山严阵以待,就等着西部大王自投罗网;与此同时,那朔北王也已在路上设下重重埋伏。难道你真想眼睁睁看着西部大王命丧黄泉不成?\" 单于猛地一拍扶手,怒声呵斥道。 \"可是父亲,如果调动月亮谷的军队迅速北上增援,兴许局势尚有转机……\" 可颂仍不死心,继续据理力争。 “往北?哼!那些人如今可是群龙无首!暂且先不说你要怎么去用人调度,单看他们现在一个个都像没头苍蝇似的,只一心想着要扑向朔北呢。更糟糕的是,他们的前路早已被西域王派来的兵马给死死堵住了!就算你这会儿还心存侥幸地想说,可以从灵州和榆州附近调遣兵力过来支援,但你难道就没有仔细思量过吗?只要我们这边一有调兵的动作,中原那边立马就能抓住机会,从北境长驱直入,迅速奔赴北庭啊! 听到这儿,可颂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得通红,可即便如此,他心底里却仍有着一丝丝的不服气。 看到可颂这副模样,单于不禁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呀,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就是因为你太过盲目自大了!你不妨好好想想,那世子无论是走东路、中路,还是西路,哪一条路线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周详安排的?那世子就怕你不上这个当呢!实话跟你讲吧,眼下渤海已经开始着手修缮北幽州城了,不仅如此,在锦州那边,渤海更是组建起了水师,就连秀水军也已经驻扎在那儿!这位世子在下着一盘大棋啊,其视野之开阔,布局之精妙,你就不能学学?至于还有一些暗地里的布局,我也就不再多费口舌跟你细说了!” 说到最后,单于的情绪越发激动起来,不过很快他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他冲着可颂挥了挥手,厉声道:“行了,你赶紧跟我回去吧!好好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反省反省你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是啊,这样的布局也许只有少数人能看懂吧! 世子一路奔波,日夜兼程,连马匹也不曾停歇半刻,历经艰辛后,总算抵达了北幽州。自去年渤海成功夺取此城以来,便迅速投入人力物力对其展开修缮。 要知道,这北幽州可是渤海通往中原大地的咽喉要道,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因此渤海王对此地格外重视,甚至特意派遣宏临前来亲自坐镇把守。 \"嗯,这里既有大海的气息,又弥漫着山峦的韵味呢!\" 刚一下马的可安,顾不上旅途劳顿,迫不及待地开始仔细端详起眼前这座城池来。 事实正如可安所感受到的那样,北幽州恰好位于山脉与海洋之间,其西侧是高耸入云、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东侧则是一望无垠、波涛汹涌的辽阔大海。此外,向北延伸出一条狭窄而崎岖的通道,径直通向锦州;向南则毗邻邺国的南幽州城,继续南下便是那广袤无边、一马平川的肥沃平原。 此时此刻,城外的宏临和嵩临兄弟二人早已恭候多时。 \"大哥,二哥!\" 世子赶忙上前,恭恭敬敬地向两位兄长行礼问好。然而,嵩临却并未回应世子,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原来,他一直心系公主,对于吴国与北狄达成联姻之事,内心深处始终无法接受,自然而然地选择站在了公主这一边。 相比之下,宏临倒是显得热情许多,他紧紧拉住世子的双手,压低声音叮嘱道:\"待会儿见了父亲,不管他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或者做出怎样过激的举动,你都一定要忍住啊,毕竟他老人家现在正处于气头之上呢!\" “多些大哥提醒!” “你呀!”嵩临轻轻地拍了拍世子的肩膀,然后便脚步匆匆地转身离去了。世子望着嵩临走远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和苦涩。他当然明白嵩临为什么会如此匆忙离开,那背后隐藏的原因,他再清楚不过了。 其实,世子原本想要向众人解释一下自己之所以反对这次联姻的真正缘由。然而,他心里也十分清楚,此时此刻恐怕没有人愿意静下心来倾听他的想法。面对这样的局面,世子深知目前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尽可能地对公主以及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昇儿好一些。毕竟,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无辜的。 “跪下!”渤海王正端坐在椅子上,满脸怒气地瞪着世子。尽管渤海王对于朔北所发生的诸多事情都心知肚明,并且对于世子在其中的表现也颇为赞赏。但这一次,他关注的焦点却是有关公主的事宜。 “父亲,人家可是堂堂世子啊,而且还是秦王世子呢!”站在一旁的宏临见状,连忙开口替世子求情劝解道。 “哼!我才不管他是什么世子,又是谁家的儿子!现在他既然已经成为了本王的女婿,那就算是半个儿子!身为儿子,就必须得听从老子我的话!要是再多嘴啰嗦一句,你也给我一起跪着!”渤海王勃然大怒地吼道。 听到这话,世子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的确如渤海王所说,一个女婿可不就相当于半个儿子嘛。世子没有任何反驳的话语,只能老老实实地跪了下来。 紧接着,渤海王再次厉声质问道:“关于与北狄联姻这件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说,这个馊主意是不是你出的?” “回父亲,此事我未曾知晓,我也被蒙在鼓里,甚至前往北狄的使团都躲过我,风羽卫也是一样对我隐瞒!” 屋里的动静很大,惹得因为劳累病倒的渤海王妃强撑着身子走了进来。她一进来便看到世子跪着。 第86章 北幽州之夜 “渊儿,快快起来呀!”只见王妃步履匆匆地走上前,伸出双手想要扶起世子。然而,那世子却宛如一座雕塑般纹丝未动,只是微微转动着眼珠子,偷偷地瞟向一旁正襟危坐的渤海王。 “怎么?难道你只愿意听从你父亲的话,而不愿意理会我的吗?”王妃见状,语气不由地加重了几分,同时手上加大力气,强行拉扯着世子起身。 紧接着,王妃猛地转过头来,满脸怒容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嵩临和宏临感受到王妃凌厉的目光后,身体一颤,急忙将头转过去,根本不敢与王妃对视。随后,王妃又瞥了一眼渤海王。 “哼!你这个死老头子,居然还有脸面在这里管教别人?你自己究竟娶了多少房妻妾,心里难道没有一点数吗?还有你们两个,渊儿可是你们的妹夫啊,他是晚辈,你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跪在地上不成体统吗?”王妃越说越气愤,胸脯也因为激动而上下起伏着。 骂完众人之后,王妃缓缓转过身来,心疼地望着世子,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柔声问道:“渊儿,你有没有事呀?可千万别把身子给跪坏了。” “母亲放心,孩儿没事。在父亲面前下跪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还请母亲不要过于苛责父亲了。”世子一脸平静地回答道。 “唉,你父亲他呀,总是喜欢摆架子,他那个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德行,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哦!来吧,跟我到屋子里去,咱们娘俩好好聊聊。”说完,王妃紧紧拉住世子的手,带着他快步走出这间屋子。 “本王还没问完呢!”然而渤海王的呼喊并没有让那即将离去的身影停下脚步。 只见刚迈出门槛的王妃,听到身后传来的吼声后,缓缓转过身来。她那双美丽而锐利的眼眸,犹如两道寒芒直直地射向渤海王。被这目光一扫,原本气势汹汹的渤海王竟像是瞬间泄了气,立马低下了头,同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刚刚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妃轻轻走到世子身旁,温柔地牵起他的小手,然后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温暖的手掌心,并紧紧地攥住。她凝视着世子那张稚嫩的脸庞,轻声说道:“你呀,跟你母亲长得可真是太像了,尤其是你这双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世子乖巧地点点头,应道:“府里那些曾经见过母亲的下人们也都是这么说的呢!” 提起往事,王妃不禁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她微微仰起头,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分别的场景。“当年和你母亲在鸣柳镇一别之后,没想到那次竟然成了我们最后一次相见。唉……当然,这一切也都怪我,如果不是当时我冒昧地前去寻找你父亲母亲商量要事,又怎会引发如此巨大的变故呢?”说到这里,王妃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 此时,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王妃的脸颊悄然滑落。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懊悔,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份愧疚之情依旧萦绕心头,始终无法释怀。 尽管母亲至今仍然杳无音信,但世子却显得十分懂事。他用坚定的目光看着王妃,安慰道:“虽然母亲至今未有下文,但父亲与我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她的下落。即便如今暂时未能寻到母亲,孩儿从您的眼神里依然能够感受到如同母亲般的温存与关爱。” 听到世子的话语,王妃心里感受多了,赶紧擦了擦眼泪,露出丝丝微笑。 “关于你和北狄公主成婚一事,母亲是持赞同态度的。虽然如此一来,对于贞孝而言确实存在些许不公,但只要想到此举能让天下百姓过上更多安稳太平的日子,所有的牺牲便都是值得的!” 世子刚欲开口辩驳,却被王妃抢先一步继续说道:“渊儿,我深知你与贞孝二人情谊深厚,贞孝也曾多次在给我的书信中提到你们之间真挚的感情。然而,将你俩个人的儿女情长同天下苍生的福祉相比较,其中的轻重缓急,想必你心里应该十分明了吧?” “这些道理,孩儿自然明白。但我曾经向贞孝许下过承诺,今生今世只会钟情于她一人,而且在我的内心深处,早已容不下其他女子了!”世子一脸坚定地回答道。 “你有这样的决心,作为母亲,我听到后真的非常感动。只是,如果换成其他国家的公主,母亲定然会毫不犹豫地表示反对。可这次不一样啊,那可是北狄公主呀!要知道,那单于膝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因此在他心目中,这位公主能否获得幸福简直至关重要!再者说,如果因为此事而激怒了他,那么首当其冲遭受灾难的必定是渤海!这一点,相信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也是很清楚的。所以,希望你能够深思熟虑一番再作决定啊!” 听完王妃的劝解,尤其是身为母亲,说出的这些话,深深的让世子大为震撼! “贞孝这孩子虽说要成母亲了,但内心深处还显得稚幼,毕竟她从小待在宫里,外面的世界她知道的甚少,况且心思单纯,感情细腻,自然是接受不了这些,但是时间能够改变一切,成长是需要经历这些选择与挣扎!” 此时,世子起身缓缓的走向窗台,看着窗外的明月,想必此时公主也坐在窗前看着吧! 在这寒冷的夜晚,寒风凛冽地吹刮着,仿佛要穿透人的骨髓一般。而此时此刻,公主的内心也如同这寒夜般冰冷。一阵凉风呼啸而过,公主不禁紧紧地裹住了自己的衣袖,试图抵御这刺骨的寒意。 屋内,贞惠正默默地收拾着行李。她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到年后便返回渤海。由于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她无法原谅自己,因此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踏入公主的屋子了。 此刻的公主,心中充满了纠结与挣扎。她不停地思考着自己所做的决定究竟是否正确,是否过于冲动和意气用事了呢? 就在这时,公主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肚皮像是被轻轻踢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伸手抚摸着肚子,轻声说道:“昇儿啊,你觉得父亲该不该娶那个姨娘呢?如果你认同的话,就再踢妈妈一下好不好?” 公主满怀期待地盯着自己的肚子,等待着腹中孩子的回应。然而,刚才那轻轻的一踢之后,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公主缓缓抬起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小家伙像是听懂了母亲的话一般,突然又连着踢了好几下。 公主脸上瞬间绽放出了欣喜的笑容,温柔地说道:“哎呀,你这个小家伙,真是跟你父亲一个样儿,凡事都要深思熟虑一番才肯做出决定。这么看来,你也是赞同的喽?”说罢,公主再次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新生命带来的温暖和希望。 看着世子犹豫不决,王妃走到一旁,手掌轻轻搭在肩上。 “贞孝此前曾单独写信于我,字里行间皆流露着想要回渤海之意。然而,我毫不犹豫地将其想法予以否决。身为母亲之人并非不愿让女儿回娘家探望一番。但若是因此而与你诀别,贞孝选择滞留于渤海,那我定然不会应允此事!毕竟,你二人之间的隔阂终究还是需要得到妥善解决的,如此这般拖延下去绝非长久之计!” “回母亲,我亦曾数次写信给父王,言辞恳切地表明自己坚决反对联姻之事。可惜每一次皆遭父王否决,到得后来,甚至连我的信件都不再回复!其实,儿臣也曾动过念头要给贞孝写上一封信,只是每每提起笔来,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真真是难以启齿呀。”世子一边缓缓诉说着,一边转过身去望向王妃,其语气之中满含着深深的无奈。 夜已渐深,万籁俱寂,唯有那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地面之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世子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心疲惫不堪,随后便躺倒在床上。 然而,尽管身体已经极度困倦,他的心绪却依旧纷乱如麻,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贞孝过往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如今两人所面临的困境。就这样,世子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眠。 就在这时,在侧屋还未休息的可安似乎听到了屋内传来的轻微响动之声。于是,她轻轻地起身,蹑手蹑脚地朝着世子的房间走去。当她推开房门后,看到世子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脸上还带着一丝忧愁之色。 “世子,这里有一些近日送来的公文,另外还有一封世子妃寄来的信函。”可安轻声说道,同时将手中拿着的一叠文书和信封递向世子。她深知此刻世子之所以难以入眠正是因为心中挂念着此事,所以原本计划待到明日再转交给他的书信,此刻便提前送来了。 听闻有公主的来信,世子如迅速弹起身子,从可安手里接过信件。 拿到信后的世子并没有立刻拆开阅读,而是小心翼翼地将其捧在手心里,宛如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然后,他才缓缓转身回到床边,轻轻地坐在床沿上,深吸一口气之后,慢慢地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当目光触及到公主娟秀的字迹时,世子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温柔起来。他开始逐字逐句地仔细研读公主的来信,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公主在信中写道:“之前确实是我的私心在作祟。我自幼生长于宫廷之中,自我们成亲以来,我便自然而然地认为你既是我的夫君,那么与你的这份情感就只属于我一人。然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逐渐明白过来,你乃是注定要成就非凡大业之人。身为你的世子妃、你的妻子,我理当站在你的身后给予全力支持,不应再拘泥于个人的小情小爱,理应舍弃自我。倘若能够为天下苍生做出些许牺牲,难道不正是我们所应承担的责任吗?” 读到此处,世子不禁微微颔首,表示对公主这番话的认同和赞许。接着,他继续往下看。 公主还写道:“而且,我始终坚信你的为人。我深知你绝非那种因一己之私而疏远我的人,相反,你必定会更加在意我,更加关心我们的孩子昇儿。所以,关于你迎娶北狄公主,我定会支持,我定会成为一个胸怀宽广的世子妃,尽好一个平凡女子应尽的本分。” 看完公主的来信,世子的心中满是感动与欣慰。他轻轻放下手中的信纸,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公主温婉可人的面容以及他们曾经共度的美好时光。良久,世子睁开眼睛,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喃喃自语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可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世子脸上那满意的神情,心中已然明了公主此刻已经改变了主意。她不禁在心底暗暗赞叹起公主来,这位一向被众人宠爱的金枝玉叶,如今竟能如此大度地应对此事,仿佛在一夜之间就成熟了许多。 而在不远处的高阁之上,渤海王与王妃同样未能入眠。他们站在窗前,忧心忡忡地遥望着公主所在的方向,满心忧虑着自家宝贝女儿与世子之间的感情是否会因这场政治联姻而变得疏远。要知道,这位公主可是他们心头的挚爱啊! “爱妃,你说贞孝她真的会认同渊儿与北狄公主的联姻吗?”渤海王眉头紧蹙,满脸疑惑地转头望向身旁的王妃,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丝安慰。 王妃轻轻叹了口气,缓声道:“依臣妾所见,贞孝定然会同意的。咱们的女儿向来都是那般心地善良、善解人意。每次遇到事情,她起初或许会感到心痛,但用不了多久便能自行想通,慢慢自我治愈,这次想必也不会例外。” 渤海王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道:“爱妃所言极是。毕竟贞孝如今已为人妻,不久之后还将成为人母,她的心思自然也会随着身份的转变而有所不同。她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丫头了。” 第87章 众人的境况 “贞孝,你只管安心休息便是,这院内其他诸般事宜交由苏姨操持便可。”世子满脸关切地说着,赶忙伸手扶住公主那略显沉重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从院子里缓缓搀扶进屋内。 “姐姐离府之后,这些个花花草草啊,便无人精心修剪照料了。再加上如今府中各类事务繁杂众多,苏姨一人着实难以兼顾周全。故而也就只能由我亲自出马,毕竟交给旁人打理,我终究还是不太放心呐。”公主微微蹙起眉头,轻缓地解释道。 “即便情况确如你所言这般,但此刻于你而言,安胎养胎才是重中之重。眼看着还有三月昇儿降生,万万不可在此节骨眼儿上有任何闪失。”世子一脸凝重地叮嘱着,言语之中满是担忧之意。 公主闻言,急忙伸出玉手捂住世子的嘴巴,娇嗔地道:“渊哥哥,莫要再说这些个晦气话了,我定然会好生照看自己和昇儿。” 世子抬头望向窗外,只见那明媚的阳光渐渐变得温暖起来,仿佛只是眨眼之间,寒冬已逝,春天已然悄然来临。窗外一片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景象,而这院中似乎也即将迎来一个崭新的小生命。 世子略作整理,将自身仪容收拾妥当后,转身便欲启程赶赴南都。行至院门口时,公主一路相送至此处。世子停下脚步,回过身来,而后轻轻地俯下身去,将耳朵贴近公主高高隆起的肚皮之上,静静地聆听着那来自小生命的微弱心跳声。 “哎呀,时辰确实已经不早啦,兵部那边众人怕是都早已等候多时,只待你前去主持大局呢!”公主柔声催促道。 世子从朔北归来后,发生了一些事情。由于西州之事,涣世子遭受了严厉的苛责,并被削去了所有的官职。自此之后,涣世子便成了一介无所事事的闲人,终日只能在府内陪伴着身怀六甲、即将临盆的明氏。 与此同时,原本握于涣世子手中的北兵马司一职,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刚刚归来的世子手上。不仅如此,就连渝世子所掌管的南兵马司,也一并交了出来。如此一来,世子可谓身负重任,压力倍增。 时光荏苒,转眼已至正月,世子也到了弱冠之年。此时,王爷上书朝廷,建议将整个兵部全权交由世子打理。朝廷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应允了王爷的请求。然而,这对于世子而言,无疑意味着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起来。 自那时起,这偌大的王府,世子也只能每隔三日五日才能匆匆赶回一趟,其余大部分时间皆需留在兵部处理繁忙事务。尽管异常忙碌,但世子始终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再说那文宣,因其在朔北的出色表现,在礼部的官职倒是越发稳固了。待到年后,文宣迎娶了黄东,世子慷慨大方地从府中划拨出一部分银两,再加上自己平日里积攒下来的私房钱,一同给这对新人在横水镇上购置了宅院。从此以后,文宣时常需要在南都和横水镇之间往返奔波,管叔也一同搬离了王府。 可安回到了南都,与乐安共同操持着南都风羽卫的事务。而在此之前,钟无常在返回秋水岛之际,将方子告诉了郡主,经过悉心调养身体状况大为好转,如今郡主更是喜怀第三胎。希安则留在守备府内,照顾着郡主起居生活。而小蝶,早在年前就已经跟随郭淮远赴锦州,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归来。 有些人离开了王府,府内渐渐变得有些冷清起来。不过俗话说得好,有人走自然也会有人来。年后世子迎娶了可雅,虽说只是作为侧室,但因当今公主身怀六甲需要安心养胎,府上事务便顺理成章地移交到了可雅手中。此刻的她,正乖巧地跟在苏姨身旁虚心学习如何管理家事呢! 只听见屋内传来阵阵对话声:“世子妃啊,您这笔账可算错啦,整整少计了十文钱呢!”苏姨一脸认真地指出错误所在。 可雅却不以为然道:“哎呀,苏姨,不就是区区十文嘛,何必如此较真儿呢?” 苏姨听后赶忙摇头说道:“世子妃呀,过日子可不就得靠着这一点一滴慢慢积攒下来,您还是赶紧重新算算吧!” 就在两人专心算账之时,工匠们正精心修缮和改造郡主的屋子,完工后这屋子将交给可雅。 算完最后一笔账,抬眼望向窗外时,太阳已然高悬空中,接近正午时分了。可雅如释重负般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些错综复杂的账目总算被她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从她的肚子里传了出来,原来不知不觉间,饥饿感已经袭来。 正当她准备起身离开这间堆满账本的屋子去寻些吃食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苏姨带着两名下人缓缓走了进来。只见那两名下人各自双手稳稳地捧着厚厚一摞账簿,小心翼翼地走到屋内那张宽大的桌子前,轻轻地将它们放了上去,然后便转身默默地离去了。 “世子妃,这是咱们府上近半年来所有的开销明细。账房先生已经核算完毕,但王爷吩咐让呈到您这儿,请您再过目一下。”苏姨恭敬地说道,并微微欠身行礼。 可雅有些疑惑地随手拿起一本账簿翻开来看,只见上面每一页都有管叔工整的签名和批注,表示他对这些账目已经审核确认无误。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送到自己这里来呢?按理说,这种已经核对好的账簿不是应该存放到库房妥善保管吗? 面对可雅脸上露出的不解神情,苏姨似乎早有预料,她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道:“世子妃啊,王爷说了,您嫁入王府时日尚短,对于府中的诸多事务可能还不太熟悉。而查看这些账目,可以帮助您更好更快地了解府内的情况。所以呀,王爷特意嘱咐您要在五日之内,把这些账目重新再仔细核算一遍呢。” 听到这话,可雅顿时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惊呼道:“五日之内?这么多的账簿,光是从头到尾看上一遍恐怕就得花上好几天时间吧!父亲这样的安排实在太不合理啦!” “世子妃您不必惊讶,长世子妃刚接触时这些账簿时,三日就出结果了,分毫不差!您来的时间短,五日足够了!” “苏姨,你没说错吧,三日?” “的确如此,本来王爷给您的期限也是三日,长世子妃觉得您对这些还不熟悉,所以恳求王爷多给了两日。” “姐姐她还是真的有心了!”可雅听到公主在王爷面前帮着她说话,不免有些感动。但这些账簿实在太多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算了,原本还想着去吃点东西,想想时间不能浪费了,便坐下来开始翻阅计算。 “阿呸,怎么这么咸啊!”文宣皱起眉头,刚尝了一小口便毫不犹豫地吐了出来。 “哪有那么夸张呀!真有这么糟糕吗?”黄东有些不服气地嘟囔着,顺手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汤汁送进嘴里,然后脸色骤变,也跟着文宣一起吐了起来。 自从他们入住新宅以来,平日里的饭菜一直都是由管叔负责烹饪,而黄东则在旁边学着。可最近这几天,管叔因为要去南都兵部协助世子处理一些事务,无法抽身,于是黄东便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下厨的任务。 “要不咱们放点水进去重新熬制一下吧,现在这个时辰应该还来得及!”文宣快步走上前,温柔地搂住黄东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此时的黄东眼神落寞无比,仿佛一只受伤的小鹿。 “我明明是按照父亲教给我的方法去做这些菜的,为什么还是会出错呢……”说着说着,黄东的眼眶竟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没关系的,东儿,毕竟你才刚开始学做菜,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慢慢练习和改进!我相信你的厨艺会越来越好!今天就算了,别太放在心上啦!”文宣心疼地替黄东擦去眼角的泪痕,他那充满包容和宠溺的目光让黄东感到一阵温暖。 “哥,咱们到底还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啊?咱们来到这锦州都已经有些日子啦,这里真的好无聊哦,我感觉自己都快要闷出病来了!周围连个好玩的地方都没有!”小蝶撅着嘴,满脸不高兴地凑到郭淮的耳边,轻声嘟囔着。 郭淮皱了皱眉,没好气儿地说道:“在南都那会儿,我不是早就跟你讲清楚这锦州的状况了嘛,可你偏不听劝,非要跟着一起来,这会儿倒好,又在这里抱怨起来了!” “哼,谁让你当时不果决一点呢?要是你态度坚决一些,果断拒绝带我一起,说不定我就不会跟来了!”小蝶双手叉腰,气鼓鼓地反驳道,一边说着还一边摇晃着郭淮的胳膊,撒起娇来。 郭淮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着说:“这有用吗?当初父亲准备回秀水镇的时候,不是特意又问了你一遍要不要回去吗?结果你自己不也是摇着头不肯走嘛!” 眼看着小蝶一副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模样,紧紧缠着自己不放,郭淮根本没法静下心来处理手中的公文,心里别提有多郁闷和无奈了。 就在这时,小蝶无意间瞥见贞惠正提着食盒缓缓走进房间。她眼睛一亮,立刻丢下郭淮,快步迎上去好奇地问道:“嫂子,这食盒里装的是什么好吃的呀?” 听到小蝶的话,郭淮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提醒妹妹注意一下言行举止。 小蝶听到后仿若未闻一般,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你和嫂子之间只差官宣了,而且上个月渤海王途经此处的时候都已经默认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佯装不知啊!”她一边说,一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郭淮却是一脸严肃地回应道:“这件事情父亲尚未点头同意,那就绝对不能算数!” 小蝶不禁撇撇嘴,嘟囔着说道:“哎呀,父亲真是的,这能有什么问题嘛!不就是以后和世子成为连襟嘛,父亲也未免太过于小题大做了些!” 郭淮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解释道:“可毕竟那是堂堂世子,身份尊贵;而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军罢了。” “难道说,你就这样一直拖着不和嫂子成亲吗?总归要有个结果才对啊!” 就在这时,贞惠静静地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不休。然后她默默地打开手中食盒,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菜品一一取出,整齐地摆放在旁边桌上。待所有菜肴摆放妥当之后,小蝶便迫不及待地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哇哦,竟然有这么多美味可口的食物!嫂子,您实在是太好了!”小蝶兴奋得满脸放光,同时对着贞惠绽放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贞惠温柔地笑了笑,转过头来轻声对郭淮说道:“将军,您也快过来一同享用吧!要是再耽搁一会儿,这些菜恐怕就要变凉了!”说话间,深情款款地望向了郭淮所在的方向。 “嫂子,你咋还如此见外呢?你看世子妃都是称呼‘渊哥哥’,你也这样叫嘛,多好听呀!‘淮哥哥’!”小蝶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笑嘻嘻地模仿着世子妃说话时那娇柔的语气和神态,学得活灵活现的,直把一旁的贞惠给逗得咯咯直笑。 只见贞惠微微红着脸,略带羞涩地解释道:“虽说咱俩年纪一般大,可实际上我要比他年长两个月,这般称呼着实不太妥当!” 然而小蝶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哎呀,这又何妨?只要咱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呗!”话音未落,她便迫不及待地动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就在这时,郭淮缓缓地踱步走了过来。他先是微笑着向贞惠点了点头,然后伸手示意她一同落座用餐。 “嗯~,这味道简直妙不可言啊!竟与管叔所做的如出一辙,难不成这道菜是你跟他学来的么?” 贞惠听闻此言,抿嘴一笑,轻声回应道:“妹妹果然聪慧过人呐!确实被你猜中咯,正是跟着管叔学的呢!”说着,她动作轻柔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鲜嫩多汁的肉块放入郭淮面前的碗中。 目睹此景,一旁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小蝶忍不住调皮地打趣道:“哎哟喂,瞧瞧你们俩这恩爱劲儿,我是不是该识趣点儿先回避一下呀?” 第88章 小小的洋州 “管叔,最近真是辛苦您啦,瞧瞧这都夜深人静了,您居然还在埋头批阅这些公文呢!”世子面带微笑地说道。 管叔连忙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恭敬地回应道:“世子您就别打趣老臣了,这都是微臣份内之事啊,应当应分的!” 世子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文宣和东姐他们俩最近一切可还好吗?” 管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回答说:“托世子的福,他俩都挺好的!” 此时,夜已深沉,但世子依然与管叔一同坐在桌前,仔细审阅着从各地源源不断送过来的公文。也许是长时间坐着感到有些疲惫了,世子缓缓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身体,顺便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筋骨。趁着这个间隙,他便跟管叔闲聊起来。 世子踱步到窗边,仰头凝望着悬挂在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心中暗自思忖着:想必公主这会儿早已进入梦乡了吧!掰着手指头算算,自己离家已有好几日未曾归府了。遥想当初身处遥远的朔北时,似乎都不曾像此时此刻这般如此牵肠挂肚。 就在这时,管叔突然开口说道:“世子,这儿有一份来自岭南洋州的公文,乃是洋州守将亲自呈递上来的。”说着,管叔便将那份折子递给了世子。 世子赶忙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坐到椅子上,认真而细致地翻阅起这份折子。不一会儿,只见他眉头微皱,自言自语道:“这上面说洋州竟然闹起了饥荒,而且米价更是一路暴涨?” 听到世子这番话,管叔随即若有所思地说道:“世子啊,不知您是否察觉到这份折子有点儿古怪之处呢?” “其一,这身份存在差错,理应是由洋州知府来呈递此份奏折才对;其二,这内容也有所偏差,如此重要之事,更应该直接递交于圣上!” “嗯……那除此之外呢?” 世子托腮思考片刻,却未能想出其他要点,只得抬起头,目光投向身旁的管叔。 管叔见状,略加思索便继续分析道:“前些年,全国的粮食收成状况一直良好,各地粮仓皆有不少盈余储备。即便去年粮食略有歉收,按常理来说,也绝不至于导致米价出现如此暴涨之势。再者,洋州地处岭南之地,与南都相隔较远。然而,此地自古以来便是物产丰饶之所。如今洋州守将竟特地为此事呈报上来,想必其中定有隐情。依老奴之见,恐怕是有人暗中将黑手伸向了洋州守军之中,此事不可小觑,必须得引起高度重视啊!”管叔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世子的反应。 世子听后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管叔所言。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折子最后的署名之上——林怀远。只见世子面露疑惑之色,自言自语道:“林怀远?我怎么记得洋州守将并非叫这个名字呀!” 管叔赶忙回答道:“回世子,此人乃是原守将的侄子。数月之前,原守将不幸染上风寒,最终不治身亡。临终之际,他特意向王爷举荐了自己的这位侄儿。当时王爷还在府中亲自接见了此人。只是那会儿您正在朔北,所以并不知晓此事。” “洋州?”世子微微低下头来,眉头微皱着思索起来,口中喃喃自语道:“我没有记错……莫将军不正是洋州人?” “没错!而且这齐世子妃卢氏同样也是来自洋州!” 世子轻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回忆起往事:“想起来了,前几年的时候还曾去过一趟洋州。那里名义上虽然说是由朝廷派遣官员去进行管理,可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真正掌握地方实权的,是那些当地的世家大族们,而被派过去的官员不过是个傀儡罢了。当时我觉得这事挺蹊跷的,便特意去找赵王叔询问一番,结果他老也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似乎默许了此事。” 管叔面色凝重且语气深长地说道:“世子有所不知,这洋州当地有好几个世家大族。其中,要数卢氏最为庞大强盛。当年王爷率军挺进岭南之时,久攻不下,而且那时军中还爆发了疫病。万般无奈之下,王爷只好选择与当地的这些世家大族议和!” 说到这里,管叔不禁长长叹了口气,接着又补充道:“就如同世子您刚刚所说的那样,如今的洋州实质上是由那几家世家大族轮流掌控着。至于所谓的守军,区区两千人而已。跟那些世家大族手中上万兵力相较而言,这实力实在是过于悬殊!” “父亲竟然允许他们拥有兵权?这实在不符合常理啊!按说最多也就是让出管理百姓的权力罢了,可兵权怎能轻易相让呢?”世子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管叔赶忙解释道:“当时可是王爷亲自前往商谈的,那会儿我虽然一同前去,但始终在外守候。王爷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让岭南地区的百姓能够免遭战火的肆虐与屠戮,因此才不得已牺牲掉了兵权呐。” “即便如此,如果哪天他们发展壮大、羽翼渐丰之后起兵造反,那百姓岂不是同样会受到牵连吗?”世子此时依旧忧心忡忡。 “这点您不必过于担忧。其实王爷早就有所防备,他早已在洋州的北、西、东三个方向都部署了大量的精兵强将。西边乃是全州,而全州王向来忠诚可靠;北边的湘州以及东边的波州也均由王爷的心腹将领镇守。特别是驻守波州的韦睿将军,有他在那里坐镇,就等于彻底切断了从洋州通往南都的通道。如此一来,就算那些人真的想要谋反,也绝非易事。” 世子埋头思考时留意到注意到刚刚那份奏折也有些时日,不禁感叹道:“这折子放在桌上也有好几日了,想必朝廷应该也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吧!” “是啊,正因如此,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对这些折子予以批复才行啊!”话音刚落,只见管叔强忍着身体的疲惫,又一次埋头开始翻阅起眼前堆积如山的折子来。 次日,龙居阁 “老二啊,朕近日听说洋州那边似乎有一些不太寻常的动静,不知道你对此是否了解?”圣上稳稳地端坐在檀木椅上,目光炯炯地看着下方的齐王,语气看似平和却又带着一丝威严地问道。 今日的龙居阁内,气氛明显要比平日里热闹许多。除了因腿疾复发而无法到场的秦王之外,其他几位王爷皆已齐聚于此,就连远在和州的长公主也不辞辛劳地赶了过来。 听到圣上的问话,齐王连忙恭敬地回答道:“回父皇,儿臣确实有所耳闻。据儿臣所知,近日来洋州的米价一路飙升,百姓苦不堪言!” “米价暴涨?洋州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别的地方出现这种状况,朕或许还能够理解一二。可偏偏就是洋州,难道你不觉得此事甚是蹊跷吗?”圣上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紧盯着齐王追问道。 齐王被圣上如此质问,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汗。他赶忙解释道:“父皇息怒,依儿臣之见,米价之所以会突然暴涨,想必是由于今年洋州地区粮食收成不佳,导致市面上可供流通的粮食大幅减少所致。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当粮食稀缺时,米价自然也就随之上涨了。” “哼!这些浅显易懂的道理还用得着你来给朕辨析?朕当然明白其中缘由。”圣上重重的拍着桌子,而后又平静的问道,“既然如你所言,市面上的粮食减少,那么洋州当地为何迟迟不见开仓放粮呢?难不成他们想要眼睁睁地看着百姓们挨饿受苦不成?” 圣上说罢,脸色愈发阴沉起来,显然对于洋州至今仍未采取有效措施缓解米价高涨问题感到十分不满。 “启奏父皇,开仓放粮之事必须要得到您的首肯才行啊,若无朝廷正式颁布的批文,洋州实在不敢擅自作主开仓。数日前,儿臣已经将相关奏折呈递上来了,请父皇过目。” 圣上听闻此言,面色阴沉,伸手从桌上拿起那份奏折,二话不说便朝着齐王的脸狠狠地砸了过去。齐王见状大惊失色,瞬间双膝跪地,头也深深地低了下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洋州的粮仓本来就所存无几,那些粮食皆是留作应急之用的!而你居然胆大包天,妄图让朕把所有的粮食都抛售到市面上去!倘若哪天遭遇天灾人祸,难道还要朕千里迢迢从南都调运粮食过去不成?”圣上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此时,燕王赶忙走上前来,躬身施礼劝说道:“父亲息怒,二哥此番行事确实欠缺深思熟虑,还望您莫要动气伤了身子。” 圣上并未理会燕王的劝解,而是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齐王面前,然后突然停住脚步,双目圆睁,怒视着仍然跪在地上的齐王。 齐王始终保持着跪地的姿势,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稍有不慎再次触怒圣颜。然而,面对圣上的质问,他却紧闭双唇,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圣上见齐王久久沉默不语,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他缓缓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赵王身上,问道:“老五,吏部的催粮官可有人选??” 赵王赶忙站起身来,面色凝重地说道:“回父亲,这……”只见他眉头紧紧皱起,头低得快要碰到地面了,说话也是支支吾吾的,心中千言万语却又不敢说。 圣上自然明白赵王此刻为何会变得如此结巴,于是大手一挥,朗声道:“你就放心大胆地说出来吧,朕还活得好好的呢,谅那些人也不敢在此放肆!”说罢,圣上猛地转头,用凌厉的目光狠狠地瞪向一旁的齐王。 赵王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继续说道:“回父亲,这洋州的情况着实复杂。想必三哥之前应该已经跟您禀报过一些相关事宜了。这些年来,朝廷每年派往洋州的官员,不是渐渐与其同流合污,就是绞尽脑汁地寻找各种的借口辞官。更有甚者,直接遭遇不测,莫名其妙地丢了性命啊!正因如此,如今根本没有人愿意前往洋州任职。就连年前赴任的那位洋州知府,都被人发现惨死在了驿站之中,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啊!所以到现在为止,这洋州知府一职依旧空缺着,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啊!” 圣上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开口问道:“哦?照你这么说,这洋州的天,究竟是谁家的天?是我吴国的天,还是那卢氏一族的天啊?老二,你可得给朕讲讲清楚咯!” “当,,当然是我吴国的天!” “既然如此,要不就让渝儿承担起这个责任吧?大家觉得怎么样呢?”圣上来回踱步,若有所思的说道。 面对圣上那威严而锐利的目光,齐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开始滚落下来。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擦拭着汗水,然后有些惶恐地开口说道:“父亲,渝儿实在不是那块能堪大任的料啊!他整日里游手好闲,要么就是频繁出没于那烟花柳巷之地,纵情声色;要么便是与那些文人墨客们厮混在一起,饮酒作赋,吟风弄月。对于您所提及之事,他可谓是一窍不通啊!” 很明显,齐王内心深处极不情愿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前往洋州。虽说齐王府与卢氏有着姻亲关系,但此时此刻,的确并非让他们相互接触的最佳时机。 圣上微微眯起眼睛,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朕倒是有所耳闻,据说这卢氏对朝政颇为关注,而且没少给你出谋划策,想来也是个颇有见识之人。依朕之见,不妨就让他俩夫妇一同前去吧,反正她嫁到南都也已经有好些年头,未曾回过娘家省亲了。” 燕王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惊,连忙躬身施礼道:“父亲,儿臣以为此举恐怕多有不妥之处啊!如今众人皆知晓此次乃是以卢氏为首的当地世族未能及时出手救市,方才导致如此局面产生。若是此刻贸然派渝儿前往,岂不是等于直接坐实了此事?如此一来,便会让人误以为朝廷对齐王府乃至整个洋州世族心存疑虑、缺乏信任。这样势必会引发诸多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甚至可能影响到地方的稳定啊!还望父亲三思!” 第89章 楚王去洋州 “那依你之见,究竟谁去才比较合适呢?”圣上微微皱眉,目光扫过面前众人,带着几分探寻之意。 “启奏父皇,洋州之事错综复杂,实非易与。洋州本地的世族势力盘根错节,根基深厚,极难应对。若是派遣寻常官员前往,只怕犹如将一块小小的石头投入茫茫大海之中,根本无法掀起半点风浪。故而,应当寻觅一位既有权势又有高明手段之人前往处理此事,方为上策啊。”燕王侃侃而谈,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局势。 皇帝闻言,不禁点了点头,面露思索之色:“嗯,老四所言甚是,方才倒是朕考虑不周了!”说着,皇帝轻轻地拍了拍齐王的肩膀,而后转身走向坐在一旁的楚王。 此时的楚王正安然端坐,神色从容淡定,仿佛对此早有预料一般。果然,皇帝开口道:“此次洋州之事,朕便交由你楚王府来处理吧!” 听到这话,楚王缓缓起身,恭敬地向皇帝行礼道:“儿臣领旨谢恩,但儿臣斗胆进言,洋州之事由来已久,多年过去仍未得到妥善解决。即便如三弟那般智勇双全之人,当年也仅仅只能达成勉强议和而已。此番派儿臣前去,儿臣实在不敢保证能够胜任此任!” 然而,楚王心中其实非常清楚,圣上的旨意绝非仅仅是要解决当地米价波动这么简单。真正的目的在于彻底铲除洋州世族长期以来对朝廷的不敬之心以及不服管教之举。这无疑是一项极为棘手且充满挑战的使命。 圣上拉着楚王,走到众人跟前,“除了老三腿疾犯了,你看看你兄妹几人谁去合适?” “这。。。” “身为长子和兄长,本应肩负起更多的责任与担当,但你却丝毫未有展现出这样的品质,又如何能够成为众人效仿的榜样呢?” 听到这番斥责,楚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羞愤之意。然而,他很快便强压下情绪,恭敬地回应道:“此次重大任务,儿臣必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父皇对儿臣的信任与期望!只是儿臣孤身一人前往,恐怕会势单力薄、难以应对各种复杂情况。因此,儿臣斗胆提议让渊儿随我一同前行,以其才智和能力,定然能够助我顺利完成此项使命!” 圣上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渊儿就不必考虑了,如今兵部事务繁杂,且他也是刚刚接手,实在分身乏术,不便随行。要不就让涣儿去吧,如果你们真能成功解决这件事情,朕不仅会将西州军将归还于你,还允许涣儿如同渊儿一般参与到朝廷的重要事务中来。” 面对圣上所许下如此诱人的“大礼”,楚王的内心不禁怦然一动。他深知这对于自己以及楚王府而言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于是连忙再次行礼谢恩,并毫不犹豫地表示:“既然如此,儿臣即刻启程,定当竭尽所能,不辱皇命!” 圣上略显疲态地缓缓走向椅子,然后轻轻地靠坐在上面。毕竟年事已高,经过长时间的走动,身体已然感到十分疲倦。他闭上双眼,稍作歇息之后,睁开眼睛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朕的确有些劳累了。”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后散去,突然圣上说道,“老七,你留下来,陪朕说说话!” 正往屋外走的长公主随即折返,回到圣上跟前。 “扶我起来,先前在阁楼后的空地种了些花草,此般时节一定是盛开了,去看看吧!” 长公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圣上,两人一步一缓地从龙居阁内走了出来。刚刚踏出阁门,一股馥郁的芳香就扑面而来。 这座小岛面积并不大,但却别有一番景致。除了那座龙居阁之外,便是这片小巧玲珑的花园。花园虽然规模有限,但其布局精巧、设计巧妙,每一株花卉和草木都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中,与周围清澈如镜的湖水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显得格外雅致清幽。 长公主抬眼望向圣上,只见圣上原本苍白的面庞此刻因为眼前这一片绚烂绽放的花朵而渐渐泛起红晕,像是春日里初升的暖阳洒在了他的脸上。 “父亲,这些花草难道都是您亲手栽种的吗?”长公主好奇地问道。 圣上微微颔首,目光温柔地凝视着那些盛开的花朵,轻声说道:“这是朕当年和你母后一同种下的。平日里朕忙于政务,无暇顾及此处,倒是你母后时常登上此岛悉心照料,这里面可倾注了你母后不少心血啊。” 长公主不禁感叹道:“这花儿开得如此艳丽动人,真要多谢您和母后的精心呵护呢!” 圣上轻轻摇头,微笑着说:“毕竟是刚刚盛开的鲜花,自然是惹人喜爱。然而待到花期一过,花瓣凋零飘落,恐怕就会遭受冷落咯!” 长公主听后,心中一紧,忙追问道:“父亲为何突然说出这番话来?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圣上连忙摆了摆手,安慰道:“无妨无妨,只是朕年纪渐长,愈发容易心生感慨罢了。” 长公主轻叹一声,附和道:“是啊,父亲,岁月不饶人,咱们都已不再年轻。如今这吴国的未来终究还是要看渊儿他们这一辈了。只可惜,除了渊儿还算有些担当外,其他子弟实在难以扛起这治理天下的重任呐。” “因此,朕决定再给予涣儿最后一个机会,至于最终能否成功,那便要看他自身的造化了。另外,还有渝儿啊,这孩子同样被你二哥宠坏了。年纪尚小却不肯学好,整日里无所事事、四处游荡,竟与那些风尘女子以及酸腐文人们厮混在一起。若是放在往昔,朕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发配至西州去受苦受难!” 提及自家那几个不成气候的孙辈,圣上不禁心急如焚。他深知自己所剩的时间已然不多,着实难以承受孙辈们人才凋零的状况。 “除了你三哥还算懂得如何教导子女之外,其余几位兄长在教育孩子们方面简直一无是处。不过说到底,这一切皆是朕之过错。想当年,朕年轻之时一心忙于南征北战,开疆拓土,从而对你们这几个兄长缺乏应有的管教,以至于如今酿成如此这般不堪的局面。”圣上越讲越是义愤填膺,情绪愈发激动起来,突然间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父亲,您万不可如此过分自责呀!当前最要紧的乃是保重龙体安康,切切不可轻易动怒伤身呐!”长公主见状,急忙上前搀扶着圣上缓缓返回阁楼之中歇息调养。 “此次进宫觐见,怎的只有你孤身一人前来呢?难道夏国公未能陪同你?”圣上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开口向长公主询问道。 “他忙着在府中捣鼓着给渊儿的宅子做样式呢!” 先前允诺给世子的宫外那片空地,终于有了下文。圣上让夏国公按照太子府的要求给渊儿建座府邸。不过这些都是台面下的话,对外声则称是秦王府,世子暂住的。 圣上微微颔首,然后轻声问道:“那世安现在如何了?你们母子二人怕是有好些时日未曾相见了吧!” 长公主赶忙俯身回答道:“回父亲,世安现今仍坚守在浔州。至于究竟有多少年未能与他谋面,女儿已然记不清了。平日里,我们只能通过书信往来传递彼此的消息。若无您的特许,身为母亲的我,实在不敢擅自离开和州前去探望啊。” 圣上听闻此言,不禁长叹一声,面露愧疚之色:“唉,说来都怪朕这个当外公的呀!想当年,朕下达旨意时着实过于严苛,以至于伤害到了你与世安。”忆及往昔,圣上心中感慨万千。若不是那场覆舟山之变,宗室之中又怎会出现如此众多的骨肉离散之事?且不说其他,单就燕王的庶出而言,至今竟都无法与其相见一面。 长公主连忙宽慰道:“父亲莫要自责,世安年纪尚轻,正需在外历练一番方可成才。而且,此事还得多谢三哥。世安本是负责镇守波州,看着岭南那些人。若不是去年浔州的郑将军不幸遇刺身亡。世安哪有机会世安从岭南调任至此呢。如此一来,和世安倒是近了不少,女儿的心也能稍稍安定一些。” 毕竟,至少路途缩短之后,长公主和世安之间的书信往来也更为频繁了。说到此处,长公主的面容稍显舒缓,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之情。 “能镇守浔州的可都不是一般人呐,由此可见,你三哥对世安那可是相当器重的!这浔州地理位置至关重要,往西连接着西州和荆州,往东与庆州、和州相互呼应,往北可达颍州,往南又能直通余州和湘州。若是没有几分真本事,你三哥断然不会放心地将这浔州交由他来掌管。” “父亲您太过夸赞了,世安能有今日这般成就,还得多亏三哥平日里对他悉心指点,否则哪会有如此出息!” 话说到此处,已坐了许久,圣上缓缓站起身来,伸手轻轻捶打着后背以缓解久坐带来的不适之感。一旁的长公主见状,赶忙快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圣上。 稍作停歇后,圣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方才咱们说到了波州,不知如今镇守波州的是哪位将军?” 听到圣上发问,长公主微微一笑,半开玩笑地回答道:“回父亲,是一只凶猛无比的老虎!” 圣上闻言先是一愣,满脸诧异地看着长公主,眉头瞬间紧紧皱起,显然对此番回答感到十分意外。沉默片刻之后,圣上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追问道:“莫不是当年在颍州一战中将北梁打得丢盔弃甲的那位韦老虎?” 见长公主微笑点头予以肯定,圣上不禁感慨万千:“原来是他呀!” 想当年那场颍州之战,秦王行事风格可谓一反常态,竟大胆地让当时还只是一偏将的韦睿将军负责镇守颍州,而自己却率领大军去清扫外围敌军。”当然韦将军不负重托,坚守数月,让北梁损失惨重,至今都不敢觊觎颍州。 “韦将军果真有如此厉害吗?”涣世子满脸惊讶地问道,显然对韦将军的赫赫战功感到难以置信。 “那是自然!若韦将军只是一个泛泛之辈,你秦王叔又怎会放心将波州这岭南门户交给他来镇守呢!所以啊,此次咱们前去,大可把心放到肚子里去。”楚王语气笃定,仿佛对韦将军的实力有着十足的把握。 然而,站在一旁的明氏却忍不住轻声嘀咕起来:“瞧瞧你这样子,哪里还有半分身为父亲该有的果敢和决断?总是这般畏首畏尾的!”她的目光略带不满地瞥向丈夫。 涣世子连忙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啊,那岭南之地可不是一般的凶险。据我所知,吏部此前派出去的那些官员,能够完完整整回来的可没有几个呀!”说这话时,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惧色。 “正因这次任务充满艰险,你皇祖父才特意点名要我们前往。要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差事儿,哪能轮到咱们头上呢?即便最终未能成功完成使命,但至少也能在朝堂之上博得一些好名声。至于我的西州军,父亲可以不要,但是你必须像渊儿那样积极投身于政事!”说到此处,他的眼神坚定地看向涣世子,似乎希望儿子能够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紧接着,楚王大手一挥,高声说道:“来人呐,将府中的所有人都召集到堂厅来!”不一会儿功夫,一家老小纷纷来到堂厅集合。 待众人到齐之后,楚王面色凝重地开口宣布道:“此次前往岭南,涣儿将随我一同前行,至于归来之日尚未确定。在此期间,府中的一应大小事务就全权交由王妃打理。此外,世子妃的产期将至,你们务必悉心照料,切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第90章 岭南再生变 “渊哥哥,怎么这般着急就要走啊?这才刚刚回来不到两个时辰呢!”公主娇嗔地拉住世子的衣袖,满脸不舍。 世子温柔地看着公主,轻声说道:“兵部如今事务繁多,实在有太多要事亟待我去处理。自从父亲将兵部交予我之后,我方才明白他往日究竟承受了多少压力与辛劳。以前只瞧见父亲终日没日没夜地待在书房忙碌,直到自己接手这份重担,才深切体会到其中的不易。” 公主心疼地抚摸着世子的脸庞,柔声叮嘱道:“渊哥哥,即便公务再繁忙,也定要保重自身康健,切不可疏忽大意。需知劳逸结合之理,万勿过度劳累而损伤了身子骨!” 说罢,世子正欲转身离去,却又忽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动作轻柔地将公主缓缓拉至身前,并顺势伸出双臂,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身躯。 就在此时,公主慌忙提醒道:“哎呀,渊哥哥小心些,莫要压着腹中的昇儿啦!” 二人闻言,不禁相视一笑,而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公主高高隆起的腹部。只见公主轻抚着肚皮,面露忧色地说道:“近些日子以来,我的双腿肿胀得甚是厉害,腰部亦是酸痛难耐。此前曾请李太医前来诊治,他告知此乃孕期正常反应,只需平日里多加留意即可。” 世子听闻此言,赶忙弯下腰身,双眼满含关切之情,紧紧地凝视着公主的肚子。说来也巧,此刻肚中的昇儿似乎心有所感一般,竟猛地踢动了一下小脚。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惹得公主和世子皆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还有哦!算起来,可雅入府差不多都快有两个月了吧!你啊,可得抽空多多陪陪她才行,千万别冷落了人家,毕竟她怎么说也是堂堂北狄的公主!”公主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世子听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嗯,知道啦!不过嘛,等我这次从兵部办完事回来之后再说吧!刚才我路过她住的屋子的时候,看到她正瞌睡得厉害呢,脑袋一点一点的,而桌子上面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大堆的账簿。” “可不是嘛,想来父亲对她的期望和要求应该挺高的吧!如今这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务,大部分都已经交予她去操持打理了。不仅如此,她还得趁着空闲时间,把那些繁杂的账簿重新仔细地熟悉一遍,因此啊,她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疲惫不堪。”公主一边温柔地帮世子整理着衣领和衣袖,一边轻声细语地替可雅说着好话。 “那为何不干脆将你的方法传授给她呢?想当初,你可是只用了短短三天的时间!”世子满脸疑惑地问道。 “哼,说得轻巧!那你自己呢?你不是一天就能把事情都处理清楚明白吗?既然这样,那你为啥子又不去她屋里教教她呢?”公主娇嗔地白了世子一眼,反问道。 “哎呀,我……我的这个办法一般人根本就难以理解的啦!我这些方法啊,有的是跟户部里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们学来的,还有些则是从江湖上一些古怪之人那里借鉴而来的,所以相当复杂繁琐呢!”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解释道。 “快走吧!别贫嘴了!府外马夫都等的着急了!” 世子缓缓地迈出府邸大门,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修长而挺拔的身影。他稳步走向停放在门口的马车,正当一只脚即将踏上马车踏板之时,一个急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世子,请留步!\" 这熟悉的呼喊声来自于可安,世子闻声止住脚步,转身望去。只见可安神色匆匆,一路小跑着来到世子面前。 \"何事如此慌张?\" 世子眉头微皱,语气平静地问道。 可安喘了几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后,急忙开口道:\"洋州的风羽卫一夜之间竟然离奇失踪,我与乐安曾多次尝试向他们发出信件联络,但多日过去,至今仍未有任何回音!\" 说到此处,可安的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世子略作思考,然后轻轻点头示意可安随自己走到一旁较为僻静的角落里。待两人站定,世子低声询问道:\"可知洋州风羽卫的堂主是谁?\" \"回世子,乃是林怀远。\" 可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林怀远?\" 世子心头一震,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之前看到过的一份奏折上的署名。他不禁喃喃自语起来,\"他不是洋州守将么?\" 可安见状赶忙解释道:\"世子所言不差,林怀远就任守将前,就已担任洋州风羽卫的堂主。\" 世子微微颔首,明白了其中缘由。紧接着,他又追问道:\"那么,林怀远是否知晓此次风羽卫失踪之事呢?\" “那日林怀远处理完公文,便传信召集调查洋州米价一事,但多日没有下文。后来觉得因为米价集市混乱,传信不畅,加之军中事务越来越多,便没有理会,再后来此事也由我告知!” “那他现在如何!” “并无大碍,如今整日待在守将府中,以防万一,向王爷请示后,每旬的例行军营视察也免了,至今未曾外出!” “一夜之间,洋州城中有这等能耐的也只有城中的当地世族的了。”世子嘀咕着。 “回世子,我跟乐安商议也曾怀疑,但林怀远告知,那些世族虽住在城中,其党羽却散落在城外,其私人兵力则驻扎在城外的夫子山,按理不可能是他们所为。” 听完可安的讲述,一时间世子也弄不明白了,由于马夫催促着,兵部的事务也急等着处理,所以世子让可安继续探听消息,自己忙完兵部的事情之后,会前往南都风羽卫府衙同他汇合。 世子行色匆匆地抵达兵部,只见左右侍郎、各司郎中以及众多大小主事皆已齐聚于屋内,正静静地等待着世子的到来。 世子迈入屋内后,迅速脱下身上那件白色长袍,然后步履坚定地径直朝着那张长椅走去,待坐定之后,方才开口问道:“今日究竟发生了何等重大之事,竟让诸位在此聚集等候?” 这时,一名官员赶忙上前,双手恭敬地呈上一份文书,同时说道:“世子,关于洋州米价一事,如今局势已然呈现出外溢之态,这是湘州方面刚刚送达的最新情报,请您过目。” 世子接过文书,快速浏览一番后,眉头微皱,接着追问道:“楚王和立涣世子不是早已前往洋州处理此事吗?他们至今尚未抵达?” 另一名官员连忙回答道:“回世子,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尚需数日才能抵达洋州。微臣推测,此次湘州米价暴涨,恐怕是岭南那帮人趁朝廷派遣之人尚未抵达之际,所做出的疯狂举动啊!” 世子微微颔首,表示认同这名官员的看法,随后又转头看向其他人,继续问道:“那么湘州那边对此事又是如何应对的呢?” 先前那位官员再次向前一步,详细汇报道:“启禀世子,湘州守将应湘州知府的请求,已经迅速出动兵力,驱散了在集市上聚众闹事的流民。此外,他们还当机立断,紧急关闭了与洋州相通的关隘。如此一来,至少在短期内,应当不会引发太大的风波。不过……”说到此处,这名官员稍稍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世子见状,追问道:“不过什么?” 那名官员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虽然湘州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但由于洋州米价持续攀升,当地百姓苦不堪言,纷纷涌向周边地区以求活路。而这些百姓大多选择逃往湘州方向。” 世子听后,不禁心生疑惑,追问一句:“为何这些百姓单单只往湘州逃去?其他地方难道就不行吗?” 这时,又有一名官员站出来解释道:“回世子,洋州东西两侧分别由波州和全州相邻。然而,波州乃是韦睿将军镇守之地,其威名远扬,那帮乱民自是不敢轻易靠近;而全州则有全州王坐镇,同样也是戒备森严,令人生畏。相比之下,唯有湘州相对较为薄弱一些,所以这些流民才会一窝蜂地涌向湘州。” “哦!那些百姓竟然还知道挑软柿子捏,这背后莫非是有人故意教唆、煽风点火不成?”世子眉头微皱,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不满。 “依属下之见,此事明眼人皆能看出乃是岭南世族在暗地里推波助澜!他们无非就是想借此向朝廷示威施压,且看朝廷究竟会作何反应吧!”一旁的大臣轻声回应道。 世子微微颔首,但他心中仍有一个谜团未解——洋州的粮食究竟去了何处?为此,他已经独自苦思冥想了数日之久,却依旧未能理出个头绪来。要知道,洋州的百姓数量有限,其日常所需的粮食量也是相对固定的。况且,在上交朝廷规定的份额之后,理应还有不少剩余的粮食才对。光是这些余粮的数量,就绝非一个小数目。此前,世子也曾派人询问过邻近的波州和湘州,得到的答复均是近几个月内未曾见到洋州有大规模的粮食外运情况发生。而且,没有朝廷的许可,即便是强大如岭南世族,想必也不敢贸然将粮食私自运出境外。那么,这些消失不见的粮食到底被藏匿到哪里去了呢? 屋内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众人面面相觑,似是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这个棘手的问题。片刻之后,世子打破了这份宁静,开口问道:“诸位,如果你们此刻身处洋州,负责藏匿这批粮食,你们会选择将它们藏于何处呢?” “回世子,属下认为最有可能的做法便是就地掩埋!”一大臣拱手回答道。 “掩埋?”世子闻言不禁一怔,显然对于这个答案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前朝的粮仓便是如此建造而成的。首先要挖掘出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其深度和广度皆需经过精心丈量与设计。然后,还得在坑底及四壁铺设特殊的材料,以确保能够有效地防止虫蚁侵蚀以及湿气渗透。当然啦,这整个工程极为繁复浩大,其中涉及到诸多复杂的工艺和技术细节,微臣在此就不一一赘述了。总而言之,这样修建起来的粮仓,可以储存数量极其庞大的粮食。” “这个方法固然可行,但问题在于它需要大规模地动工兴修,必然会引起众人的关注。况且,要想在短时间内完成这样一项艰巨的工程,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因此,虽然此计有可取之处,但于目前而言,却并非上策啊!”另一位大臣毫不犹豫地站出来表示反对。 “回禀世子殿下,依常理而论,您觉得朝廷最不太可能去哪里展开搜寻行动呢?”就在此时,有人忽然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话犹如一道闪电划过世子的脑海,瞬间让他恍然大悟。没错,即便是楚王亲自带人前去搜查,恐怕也绝不会踏足那个地方。 “莫非是……夫子山?”世子略作思索后,脱口而出。 “正是!无论朝廷派遣何人前往搜索,都绝对不会选择前往夫子山大营。一来,相关的批文异常繁琐;二来,更为关键的是,此地乃是岭南世族的绝密之地,就算是前任的守将林将军在世之时,也从未有幸进入过哪怕仅仅一次!” “那眼下向朝廷申请批文,需多久时日?” 此时此刻屋内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低头不语。 此时一旁的仆役面露难色的说道,“当年是秦王答应岭南世族的,所以批文可说繁复,也可说简单,总而言之,秦王点头即可!” “世子,若王爷点头前往搜寻,这就破坏了与岭南达成了协议,岭南显然不会答应,恐怕会生别的事端。” 明明知道粮食在哪儿,却不能前往证实! 第91章 世子问王爷 这春日的大海波光粼粼,微风轻拂着海面,泛起层层涟漪,宛如一幅宁静而美丽的画卷。涣世子身着华服,英姿飒爽地站立在船头,他微微仰起头,伸展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片辽阔的海洋。随后,他轻轻地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海风,感受着那略带咸味的气息充盈着鼻腔和肺部。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高喊:“前面的船只,请停船接受检查!”声音如雷贯耳,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涣世子猛然睁开眼睛,朝着呼喊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有几艘高大雄伟的船只正缓缓向这边驶来,这些船只气势磅礴,船帆高高扬起,上面悬挂着醒目的“邺”字大旗,迎风招展。 涣世子心中一惊,连忙转头看向身旁的楚王,急切地问道:“父亲,您见多识广,可知这秀水军中可有姓邺的将军?”然而,未等楚王回答,他便迎来了一记白眼。楚王皱着眉头说道:“这哪里是什么秀水军,分明是邺国水师的船只。看这样子,他们应该是准备上船查阅渡海批文来了。” 听到这话,涣世子更是一头雾水,疑惑地嘟囔道:“嗯?什么渡海批文?我们这是要去洋州,怎么会冒出个邺国水师来查批文呢?”说着,他忍不住将身子探出船舷,极目远眺。果不其然,眼前那几艘大船无论从外形还是旗帜标志来看,都与秀水军截然不同。 此时,涣世子朝着船下,高声喊道:“老人家,你这船是要开往何处呀?” 船夫听闻此言,心里也觉得纳闷,不禁回道:“阳州啊,这不就是你们吩咐的地方吗?”船夫一边回应,一边暗自嘀咕,自己明明已经再三跟客人确认过目的地了,怎的这会儿又怀疑起来。 得到船夫的确认,涣世子走到楚王跟前,赶忙解释道:“没错,父亲,上船前我可是跟这位老人家反复确认过的,这船的确是前往洋州的!”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那岂不是说邺国水师公然越境吗?”楚王怒不可遏,一把拉住涣世子快步走到船栏边,伸出手指着前方那艘巨大的船只,气急败坏地大声叫嚷起来。 涣世子却似乎并不相信眼前所见所闻,他满脸狐疑地再次转头询问那位船夫:“老人家,您这艘船真的是开往洋州的吗?” “哎呀,客官啊,您都已经问过我十几遍了!没错,咱们这船的确是要驶向阳州的呀。只是我觉得您二位有些古怪呢,像阳州那种鸟不拉屎、荒无人烟的地方,你们居然还想着去那里做生意,难道就不怕血本无归吗?”船夫一边摇着头,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哼!谁说阳州是人迹罕至之地?它可是岭南地区的第一大城!我们父子此番前去,必定能够赚得盆满钵满、大发横财!”涣世子信心满满地反驳道。 “什么?岭南?我说的可不是岭南那边的阳州,而是位于沧州以北的那个阳州呐!”船夫先是一愣,随后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顺手捋了捋下巴上那几缕稀疏的胡须,这船夫也迷糊了。 “父亲,您瞧瞧,这人年纪一大把了,尽喜欢开些莫名其妙的玩笑,就跟您有时候一个样儿!”涣世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转头望向身旁已然气得脸色铁青的楚王。 只见楚王怒发冲冠,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飞起一脚就踹在了涣世子身上。他瞪大双眼,怒吼道:“这船明明是开往北方的,而咱们要去的可是南方!” 这突如其来的一脚,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将还沉浸在美梦中的涣世子给惊醒了过来。此时此刻,涣世子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船要去的地方是阳州而非洋州。 “快快快!赶紧朝南边划!立刻掉转船头!”涣世子心急如焚地大喊大叫起来。眼看着与邺国水师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更是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赶到船头,然而却发现船只是稍稍动了一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情急之下,涣世子毫不犹豫地冲到一层,撸起袖子,亲自帮着船夫奋力地划动起来。 “要是被扣押下来交赎金倒还是小事一桩,但这丢人的事情可就闹大啦!” 涣世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使出浑身解数拼命地刮着桨,只盼望着能让船只尽快靠近吴国的水域。 就在这时,船夫突然抬起头来,满脸疑惑地问道:“客官,啥叫渡海批文呐?老夫我往北边跑船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呀!”看着船夫那副茫然无知的样子,涣世子真是又气又急,忍不住大声吼道:“哎呀,老人家,您现在就别在这里添乱啦!赶紧用力朝南边划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齐心协力的努力,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这艘小船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驶入了吴国的水域。此时的涣世子早已累得气喘吁吁、筋疲力尽,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似的瘫软在船头。再回头望去,那几艘气势汹汹的邺国大船见此情形,也只得无奈地停止了追击。 “哼,老人家,不是我要说您啊,您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敢从事跑黑船的生意。等上岸以后,我非得去官府告发您不可!”涣世子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愤愤不平地抱怨着。 “别别别,我真的不知道啊,平常跑也没事,怎么今个就出事了呢?”船夫急得身体发抖,眼泪快落下了。 “船夫,赶快朝南边使劲儿划呀!要是错失了这个难得的商机,老夫还是会去官府告发你!”站在船头的楚王满脸怒容,他那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看上去愈发骇人。 “二位,您们就行行好,放过小老儿吧。只要能平平安安地把您和这位小哥送到洋州,我分文不取如何?只求二位千万别去告官啊,我们全家老小的生计可都全指望这艘小船了!”船夫一边拼命地摇橹,一边苦苦哀求道。 “父亲,您听听,这能省下不少银子呢!”瘫坐的涣世子兴奋地说道。 然而,楚王却不为所动,他气得猛地一挥袖子,转身大步走进了船舱。 “本公子最后再跟你说一遍,我们要去的是位于岭南的那个洋州,南面是茫茫大海的洋州,你可千万不能划错方向了!否则……哼!” 一直坐在一旁的涣世子见状,也站起身来,指着船夫大声呵斥道:“听清楚了吗?要是再搞错,我立马就去报官抓你!”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海面上,那几艘邺国水师战船正乘风破浪而行。站在船头的将军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远方。突然,他转头对着身旁的士兵高声喊道:“近日以来,吴国那些黑船走私活动越发猖獗了。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一旦发现没有渡海批文的船只,统统扣押下来并遣返回去;若是遇到胆敢负隅顽抗者,无需犹豫,直接下令击沉!” “遵命!”众士兵齐声应道,声音响彻云霄。 南都,横水镇 “这账簿整理得甚妙啊,简直与贞孝那次不相上下!”王爷仔细翻阅着可雅精心整理的账簿清单,脸上露出极为满意的神情。 只见可雅微微低头,双颊微红,谦逊地说道:“回父亲大人,这一切皆归功于贞孝姐姐的悉心指导。若不是姐姐耐心教诲,这份清单恐怕难以如此顺利地呈现在您面前。” 这时,公主开口道:“父亲,可雅妹妹近几个月来确实进步神速。府中的下人们对她赞誉有加,都夸她做事认真负责、尽心尽力。而我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实在谈不上有多大帮助。” 王爷听后,连连点头,满脸笑容地说:“好啊!看到你们姐妹二人如此和睦共处,相互扶持,为父深感欣慰。”说完,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苏姨,并示意其将一串钥匙递予可雅。 可雅见状,赶忙跪地谢恩,双手恭敬地接过那串钥匙。就在这一刻,她的眼中闪烁出兴奋的光芒,心中暗自感叹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辛勤付出总算没有白费,终于赢得了王爷的认可。 王爷接着叮嘱道:“可雅,这是府库的钥匙,我让苏姨复刻了一串,如今交给你!” “渊儿如今执掌兵部,日后事务定然日益繁忙。身为贤良淑德之妇,你们一定要妥善操持家中大小事宜,切不可有所疏忽懈怠,不要让他分心!” “遵命,父亲!”“遵命,父亲!” 可雅满心欢喜地握着钥匙,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般一蹦一跳地走着。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中那把闪闪发光的钥匙,仿佛它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与此同时,她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公主,一步一步缓缓向屋子走去。 另一边,王爷则推着轮椅慢慢来到了书房门口。当他一眼望见早已在此恭候多时的世子时,不禁皱起眉头,略带责备地说道:“你这小子,到底在这里等候多久了!” 世子连忙迎上前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恭敬地回答道:“启禀父王,儿臣也是刚刚才到而已。” 王爷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世子,忽然话锋一转:“还有啊,本王看得出来你最近着实疲倦不堪,就连那清单上的笔迹都忘记更换了。记住,做事一定要不留任何痕迹!要知道,可雅的能力父亲清楚得很!” 听到这里,世子心头一惊,忍不住问道:“难道父亲您已经看出是我在其中动了手脚不成?” 王爷冷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哼,那还用问吗?你所用的这种方法,唯有那些大的商行或是户部才能使用。而且即便是他们那里的学徒,若没有经过至少三年五载的历练和学习,也是绝对无法熟练运用此等技巧的!” 世子听后,顿时面露尴尬之色,只得乖乖地站在一旁陪笑着。而此时的王爷,则稳稳地坐到了书桌前,先是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然后抬头看向世子,语气平静地问道:“好了,别再磨蹭了。快说吧,这次特意前来找父亲究竟所为何事?” “儿臣此次前来是向您申请搜查夫子山大营的批文?” 王爷微微抬起头来,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世子。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终于,王爷打破了沉默,冷冷地开口道:“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请安后你可以离开了。” 世子急忙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说道:“父亲,儿臣认为这洋州的粮食十之八九就在夫子山大营之中啊!只要我们派人前去仔细搜索一番,定然能够有所发现!” 王爷皱起眉头,摇了摇头,叹气道:“做事岂能如此莽撞?你能想到的事情,难道其他人就想不到吗?人家恐怕正是等着你自投罗网呢!十有八九,不还有一二不在那里?”说着,王爷又是一声长叹,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世子咬了咬牙,坚持己见道:“可是父亲,如今除了夫子山之外,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地方可供这批粮食藏匿呀?” 此言一出,王爷气得瞪大了双眼,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世子,许久都没有说话。世子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低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过了好一会儿,王爷才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轻声道:“你啊你,真是忙昏了头脑,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丧失了!”说完,王爷转动轮椅,缓缓朝着世子靠近过来。待到近前时,他停下轮椅,直视着世子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为父不能跟你讲太多,但关于夫子山大营之事,乃是我与岭南达成的一项重要协定。不管怎样,为父都绝不会同意对其进行搜查!一旦为父点头应允,便等于是亲手撕毁了这份协定。到那时,岭南那帮人若是闹起来,往严重里说,甚至有可能举兵造反!如此后果,岂是你所能承担得起的?所以,此事休要再提!” “可是,父亲!!” “原本想着将兵部这摊子事儿交予你打理,为父便能落得些许清闲时光,唉,谁曾想啊,这满心欢喜竟如那过眼云烟般转瞬即逝!”王爷边叹息着,边缓缓地推动着轮椅,转身朝着里屋行去,同时还不住地轻轻摇着头。 “为父暂且应允你一日之闲。如今贞孝临盆在即,明日你便陪着她一同前往慈恩寺求求签、拜拜佛吧!如此一来,或许能让你这混沌不清的头脑清醒几分。切记,明日不论发生何等大事,皆需暂时搁置一旁,万不可误了陪贞孝去慈恩寺之事。为父所言,你可切莫当作耳旁风呐!” “父亲……”世子怔怔地立在原地,目光紧随着王爷远去的身影,心中暗自思忖着王爷方才所说这番话语背后究竟蕴含着怎样的深意。他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92章 共游慈恩寺 “据方丈所言,一年当中,春季乃是寺庙香火最为鼎盛之时。今日亲至此处,果不其然。”公主下车看见那求香拜佛之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从山顶直至山脚,放眼望去皆是人头攒动。 王府的马车行至山脚下便再难以前进分毫,无奈之下,众人只得弃车而行,徒步登山。 “贞孝,慢些走!今日一整天都会陪伴于你身旁,无需着急赶路!”世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身怀六甲的公主,缓缓向山上走去。 “哼,你这番话都说过不知多少回了,可哪次不是早早抛下我独自离去?”公主轻嗔薄怒,语气中明显带着些许责备之意。 “这次绝对不会!你瞧,此次仅有我一人陪你上山,连那些随行的仆役们都被留在了山下呢!”世子满脸堆笑,好言安抚道。 就这样,世子与公主相互扶持着,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上攀登。这座山虽说并非险峻异常,但对于身怀有孕的公主而言,着实难以承受长时间的行走,因此每行一段路程,她便不得不停下歇息片刻。 尽管此刻世子确实陪伴着公主一同上山,然而公主却敏锐地察觉到,世子的目光时不时会游离出去,显然他的心思仍牵挂在洋州那件事情之上。见此情景,公主心中暗叹一口气,决定再多歇息一会,让世子能够稍稍平复一下心绪。 “还想着洋州一事呢?”公主轻启朱唇,美目流转,瞅着正陷入沉思之中的世子轻声问道。 世子缓缓回过神来,目光落在公主的面容上,轻轻叹了口气:“是啊,一直在想着这洋州的粮食究竟被藏匿于何处,还有那洋州风羽卫为何会突然消失不见?如今洋州局势动荡不安,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朝廷上下都为此感到惴惴不安呐!”说着,他下意识地拉起公主柔弱的小手,神情凝重地感慨道。 一旁的贞孝听闻此言,顺口接话道:“还能藏哪儿,依我看呀,不就是军营嘛!” “军营?贞孝,你莫要在此信口胡言乱语!”世子眉头微皱,面带疑惑与不满之色瞪向贞孝,显然并不认同她这番看似轻率的言论。 然而,公主却若有所思地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目光坚定地望向世子,缓声道:“渊哥哥,你先别急着否定我所说的。你不妨仔细想想,这老百姓最为信任朝廷之处,无非便是官府与军营。倘若换作是我岭南世族,想要在这洋州之事上大做文章、兴风作浪,那么选择将粮食藏匿于军营之中,岂不是既能掩人耳目,也能扰乱朝廷视线?何乐而不为呢?” 世子闻言,不禁微微颔首,眉宇间的褶皱也稍稍舒展了一些,似是觉得公主此番分析颇有几分道理。的确,无论是官府还是军营,皆是能够让百姓安心立命之所,亦是朝廷对于百姓安居乐业所作出的有力保障。这般想来,倒真有可能如公主所说…… “这洋州官府早就被那岭南给架空了!现如今,他们唯一能够做做文章、找找破绽的地方,恐怕也就只剩下这洋州大营了。洋州让风羽卫一夜消失,如此一来那守将便只能整日待在守将府里以求自保,这样洋州大营便疏于约束,军纪自然也就日渐涣散。再加上眼下这洋州时局动荡不安,军营里的那些将士们自然人心惶惶,所以呀,如果那些贼人趁着这个机会,悄悄地把大批的粮食藏匿到这军营之中,倒也并非是绝无可能,渊哥哥,您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呀?” 贞孝这番入情入理的分析,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让世子恍然大悟起来。他不禁回想起昨天王爷坚决不同意派人去搜寻夫子山大营,当时自己还满心疑惑不解,原来王爷心中所想竟是这般深意呐!既然那些粮食可以藏在世族自家的军营里面,那为何就不能同样藏在朝廷所属的军营当中呢? 只见公主轻轻地捶了捶自己那略显疲惫的后背,然后继续娓娓道来:“假如那些人此时此刻故意散布出一些消息出去,就声称这洋州大营里头暗藏着数量惊人的粮食。那么老百姓们一旦听闻此讯,必定会群情激奋,一窝蜂似地冲向大营,甚至连那守将府恐怕也是难以幸免!如此一来,朝廷在百姓心目中的威信可消失殆尽,也彻底失去了民众的信任与支持!而倘若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那些人趁机将藏匿在夫子山上的粮食拿出来投放至市面之上,以解百姓们的燃眉之急。那么不用多想,这些饥肠辘辘的老百姓们自然而然地就会全站在世族那边了!到时候啊,甭管是派遣楚王伯父前去处理此事也好,亦或是换成其他什么人,哪怕就是世子您亲自出马,恐怕也是无力回天,百姓也毫无保留的护着那些世族,你觉得呢?” 听着公主的分析,世子多日堆积的思绪一下子打开了,世子轻轻搂着公主,“几日没在一起,怎么思绪如此厉害?”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整日陪着父亲,府里腿脚最不便的两人成了搭子,父亲将兵部将由你后,出书房的日子也就多了,闲暇时陪他在花园里赏花喂鱼,或者在府中走动晒晒太阳!累了就聊几句,这不我的思绪就打开了!”公主微笑着望着世子。 歇息了好一会儿后,世子轻轻地扶起公主,两人又缓缓地继续向前走去。只见公主一只手扶着自己的后背,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一路艰辛,终于来到了山腰处。世子环顾四周,很快便找到了一块清凉之地,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公主走到那里,让她能够好好休息一下。 “父亲的心思啊,可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得了的呢。就好比下棋吧,普通人或许只能思考到下一步该怎么走,但父亲可不一样,他不仅能把自己接下来的三步、五步都考虑周全,甚至就连对手的三步、五步棋路也都能提前猜到。所以呀,你以后可得多跟父亲交流沟通才行哦。”公主边说边伸出玉手,轻柔地擦拭着世子那同样布满汗珠的额头。这一路走来,世子也是累得不轻,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 对于公主这番真挚的话语,世子听得十分认真,不住地点头表示认同。他心里暗自思忖道:的确如此,都怪自己平日里总是整日待在兵部处理事务,以至于思绪变得太过局限了。 “那么这次我们一同前来,难道又是替我祈求平安签的吗?”世子满脸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公主,轻声问道。 听到世子的问话,公主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世子,娇嗔地说道:“哼,我才不要呢!上次来的时候,那个方丈竟然敢糊弄本公主。明明抽中的是个下下签,他却硬要说是上上签。我当时满心欢喜地将它带回去,还用心存放在匣子里。谁知道后来你在西都居然遭人刺杀,还因此招惹了情债!真是气死我啦!”说完,公主气鼓鼓地撅起了小嘴。 “以后不会了!”世子拉过公主搂在怀里。 “此次前来拜佛求签,不光为了咱俩和昇儿,还有父亲!近些时日,我留意到那李太医频繁出入府邸,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说明父亲的腿疾怕是愈发严重了。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一定要放在心上呐!”公主神情凝重地凝视着世子,她平日与王爷相处时,便已察觉到王爷的面色时常会因腿部的疼痛而扭曲,甚至有时会不自觉地用手捶打自己的腿脚以缓解痛楚。 世子听闻此言,赶忙应道:“此事我已然铭记于心,待到明日,我定会亲自前往太医院,询问父亲腿疾的状况。” 约摸过去了半个时辰之久,两人总算抵达了寺前。透过熙攘的人群,发现楚王府的车驾静静地停靠在角落。 “瞧这情形,想必瑶儿嫂嫂今日也是特意赶来祈福的呢!”世子转头对身旁的公主轻声说道,随后便引领着公主一同迈步走进了寺内,边走边提议道:“既然如此,咱们不妨前去问候一番可好?” 公主轻轻颔首,二人缓缓进入大殿,发现正在虔诚祈祷的明氏。只见明氏双手合十,紧闭双眸,口中念念有词:“祈求佛祖菩萨慈悲庇佑,愿我的夫君和公公皆能平安无凯旋,更盼我腹中的胎儿能够顺顺利利地降生!” “渊哥哥,这伯父和堂兄此时应该到洋州了吧!也有些时日了!” “的确,也应当到了,但朝廷至今都没收到伯父的公文!” 广袤无垠的大海之上,波涛汹涌,浪花翻涌不息。船夫赤裸着上身,肌肉紧绷,奋力地挥舞着手中的桨,每一次划动都伴随着汗水的洒落。而在一旁的船板上,涣世子却悠然自得地躺着,仿佛与周围的忙碌格格不入。 春日的阳光宛如一层金色的纱幔,轻轻地洒落在他那惬意的面庞上,带来丝丝缕缕的暖意。微风轻拂而过,撩动着他额前的发丝,更添几分闲适与慵懒。这般惬意的时光,使得涣世子渐渐地合上了双眼,沉浸在了甜美的梦乡之中。 在梦中,他化身为一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身披重甲,手持长刀,胯下战马嘶鸣。只见他一声怒吼:“给我冲!灭了贼人!”身后的士兵们如潮水般涌向敌阵,喊杀声震耳欲聋。 转瞬间,场景变换,他又成为了一位逍遥自在、风流倜傥的王爷。身处华美的宫殿之中,左拥右抱,美酒佳肴环绕。对着身旁娇羞的美妃调笑道:“爱妃别躲开呢!”引得众女娇嗔连连。 画面再一转,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位勤政爱民、兢兢业业的太子。端坐在金碧辉煌的书房内,审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面色凝重。当看到一份糟糕的奏报时,不禁怒拍桌案,呵斥道:“混账东西,要你有何用?” 就在这时,现实中的楚王正静静地凝视着熟睡中的涣世子。只见他的表情时而严肃庄重,时而眉开眼笑,可谓是丰富多彩至极。楚王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个孩子究竟做了怎样的怪梦。 突然,涣世子口中开始不停地念叨着:“混账东西!混账东西!”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愈发激动起来。楚王见状,毫不犹豫地扬起手掌,朝着涣世子的脸颊扇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涣世子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他一边擦拭着嘴角流出的口水,一边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急切地寻找着楚王的身影。待看清眼前之人后,他连忙问道:“怎么了,父亲!” 此时,正在将缆绳拴在码头上的船夫听到了涣世子刚才的叫骂声,忍不住轻声嘀咕道:“客官,您这儿子可真是缺少管教啊,竟然敢如此辱骂您,对您如此不敬!” 王爷脸色板青,怒视着涣世子,突然间揪住他的耳朵。 “父亲,疼,疼,父亲!”涣世子被提溜着上了岸。 “刚刚是做梦,不是真的对您不敬!” 此时此刻,二人已经到了瓯北,离洋州还有大约一半的路程。 “瑶儿嫂嫂,真是许久不见了啊!”公主面带微笑,轻盈地走上前去,亲切地向明氏打着招呼。 也许是因为都身为人母的缘故吧,两人之间曾经存在的些许隔阂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如今的她们,宛如亲生姐妹一般亲密无间,相互疼爱着对方。 只见明氏同样笑容满面地迎接着公主,她轻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说道:“妹妹呀,瞧瞧你这肚子,可真大哟!虽说我的孕期要比你早两个月,但是和你的相比,明显还是要小一些呢。” 公主闻言,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开心地回应道:“可不是嘛!前些日子宫里的太医来给我诊脉的时候还说呢,这腹中的孩子必定是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无疑!” 听到这话,明氏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随即笑着恭贺道:“哎呀,那可得好好恭喜妹妹了!不过这月里嫂嫂我也要临盆了,好多人也都猜测说会是个小子呢!” 一时间,两人在寺庙门前有说有笑,气氛融洽无比。而世子则静静地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聆听着。 这时,明氏忽然将目光转向了世子,开口问道:“渊儿,倘若你的兄长此次能够平安归来,不知是否能够官复原职,参预朝政?” 世子微微颔首,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既然皇祖父当初已经应允下来,那自然是作数的!” 第93章 众人入洋州 楚王一直未向朝廷禀报洋州的动向,这可急坏了朝中大臣,圣上更是对此事极为关注,每天早朝时必定会询问相关进展。 此刻,站在兵部阁楼窗台前的世子心中同样忐忑不安。风羽卫可是他获取情报的重要渠道,如今失去了风羽卫,那就如同瞎了双眼一般。 正当世子忧心忡忡之时,只见兵部左侍郎脚步匆匆地赶来。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份奏折,神色慌张地喊道:“世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世子闻言,迅速转身迎上前去,一把夺过那道奏折。当他展开奏折阅览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两道眉毛紧锁。原来,昨天贞孝所说的话竟然真的应验了。 岭南,洋州 此时,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给整个世界带来一丝温暖与光明。然而,负责营门值守的士兵们却无心欣赏这美丽的景色,因为他们已经在岗位上站了整整一夜,困倦不堪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让他们一个个都忍不住连连打起哈欠来。 尽管如此,这些尽职的士兵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眼皮不听使唤地慢慢合拢起来。就在这时,其中一名士兵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一群人影正朝着大营缓缓走来。 这群人的身影渐渐清晰,士兵们终于看清了他们手中所拿之物。好家伙,有的手持扁担,有的紧握木棍,还有的高举着木叉。而且,他们一边快步前行,一边还高声呼喊着口号,声音越来越响亮,渐渐地传入到了士兵们的耳中。 “快快快!赶快关闭营门!”为首的士兵声嘶力竭地喊道,打破了营地原本的宁静。 众人从困意中醒来,他们手忙脚乱地冲向营门,齐心协力将大门缓缓合上。然而,尽管营门成功地阻挡住了百姓们前进的脚步,却无法平息他们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我们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啦,你们这群家伙竟然敢私自藏匿这么多粮食!”一个满脸菜色、衣衫褴褛的老人悲愤地吼道。 他身旁的人纷纷附和着:“就是啊,最近米价暴涨得那么厉害,原来是你们搞的鬼!”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守护洋州的安全,可背地里却干出这种伤害老百姓的事情来!” 还有人气愤填膺地质问:“你们和山上那些土匪有啥区别?让我们怎么能再信任你们!” …… 一时间,各种指责和谩骂声响彻整个洋州大营。 人群中不断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与不满。他们情绪激动,慷慨激昂,有的人甚至用力晃动着手中的棍棒,仿佛随时都会向营门砸去;更有一些冲动的人开始拼命推搡着站在营门前守卫的士兵,试图冲破防线冲进去。 面对眼前混乱不堪的局面,这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士兵此时却是手足无措。他们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洋州的百姓会突然间聚集在这里,并高喊着索要“粮食”。 而此时此刻,守将林怀远还在守将府里,这使得洋州大营陷入了一种群龙无首的尴尬境地。 得知消息的洋州知府迅速带着人赶到,出来维护秩序。 “可安,不知离洋州最近的风羽卫可否调入洋州呢?” 可安略作思索后回答道:“世子,若是大量风羽卫涌入洋州,势必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这样一来反而不利于行事。只不过……”说到此处,可安略微停顿了一下。 “不过怎样?” 可安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离洋州最近的风羽卫在波州,堂主正是韦睿将军的爱女——韦程!” “韦程?”世子微微一怔,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哦,想起来了,她不正是世安表兄的未婚妻嘛。” 这时,可安又开口补充道:“如今洋州百姓发生暴动,局势动荡不安。朝廷完全可以借平息这场暴乱之名,派遣波州出兵增援。如此一来,韦程堂主便能将部分风羽卫扮做士兵混入洋州了。” 世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他还是有些担忧地问:“那么,关于她的真实,还有多少人知道?” 可安连忙回答道:“回世子,除了您和我之外,就只有王爷知晓此事了。就连郡主也毫不知情!” 波州,守将府 只见韦将军赤裸着上身,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每一招一式都虎虎生威,气势非凡。而他的女儿韦程则像一只顽皮的小鸟般,在父亲身边蹦来跳去,不时地打断父亲练功。 守将夫人程氏静静地坐在一旁,专注地做着手上的针线活儿,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对眼前父女俩的打闹早已习以为常。整个守将府充满了温馨与和谐的氛围。 “父亲,您为什么就是不同意我与世安的婚事啊?这都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要是再这么一直拖延下去,女儿真的就要变成没人要的黄花老闺女,再也嫁不出去了!”韦程满脸委屈地抱怨着。 然而,韦将军却仿若未闻一般,依旧专注于手中挥舞的大刀,只见那寒光闪闪的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凌厉的弧线,呼呼作响。趁着一个转身的瞬间,韦程猛地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韦将军粗壮的腰肢。 “哎呀,别碰我,我身上都是汗,脏兮兮的!”韦将军皱起眉头,试图挣脱女儿的拥抱。 “我才不管呢!爹,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答应让我嫁给世安啊?除非您点头同意,否则我绝对不会松手的!”韦程死死地搂着父亲,态度异常坚决。 韦将军无奈地叹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头看着怀中倔强的女儿,缓缓说道:“孩子啊,这可不是爹爹同不同意的问题。世安那孩子确实不错,也是爹爹的得意门生,说实话,爹爹对他也是颇为喜爱。但是你得明白,他可是长公主的亲生儿子,当今圣上的亲外孙呐!” 听到这里,韦程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直视着父亲,大声反驳道:“就算他身世显赫又怎样?我与世安是真心相爱的,这份感情苍天可表、日月可鉴!” 韦将军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傻丫头,你们俩之间的身份差距实在太大了,根本不可能会有好结果的。而且如今长公主正好就在南都,那里的大小官员们早就争先恐后地向她推荐自己家的女儿。你再瞧瞧你自己,整天只知道舞刀弄枪,完全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样子,活脱脱像个假小子。你拿什么跟那些名门闺秀相比呢?长公主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样的儿媳妇?” “我这叫别具一格,天天守在闺房多没意思!” “报——”只听得一声高呼,一名士兵神色匆匆、脚步急切地跑进府内。 “将军,兵部的公文!”那士兵单膝跪地,双手将公文高高举过头顶。 韦程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迅速取走公文,二话不说便打开仔细观瞧起来。不多时,她面色微变,转头对韦将军说道:“爹,兵部下令让您派兵前往洋州平定叛乱呢!” 韦将军眉头微皱,瞪了韦程一眼,呵斥道:“女儿家家的,如此没有规矩!以后再有公文,应当先呈交予爹!”说着,拿过公文,再次从头到尾认真查看了一遍。随后,他大手一挥,高声喊道:“来人啊,速速帮本将军更衣!” 一旁伺候的下人们连忙应声而动,纷纷上前帮助韦将军穿戴起铠甲来。就在这时,韦程突然大声叫道:“来人,快去把我的铠甲取来,本小姐要亲自率领军队赶赴洋州!” 那些个正在为韦将军穿衣的下人顿时愣住了,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究竟该听从谁的命令。毕竟一边是威严赫赫的大将军,另一边则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实在让人难以抉择。 “哼!这几日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哪都不许去!”韦将军已然穿戴整齐,正欲迈步出门之时,却被几名手下人拦在了门口。 其中一人抱拳施礼,恭恭敬敬地禀报道:“将军,小姐已经提前向兵部报备过了,此次洋州平乱之行,将由她亲自领兵出征!” 话音未落,只见韦程风风火火地换好了衣服,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她嘴角微微上扬,略带得意地对韦将军说道:“爹,我前些日子已经给世子写了信,告诉他您生病了,不方便长途跋涉出远门。等会儿波州知府前来拜访的时候,您可千万别露馅了哟!” 言罢,她翻身上马,扬鞭而去,只留下一阵尘土飞扬和一串清脆的马蹄声。 此时,波州知府正出轿子,“这韦姑娘好比半个韦将军呐!” “将军,知府大人来访!” “咳咳!”韦将军假装咳嗽起来,倒在程氏身上,不巧这一幕被门外等候的知府看到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病了呢!” 锦都,太子府 明瑞拿着书本,赤着脚,在屋顶上闲坐着,时不时在屋脊上来回走着,这可吓坏了一众仆人。 “太子,慢点!小心摔着。” 明瑞自从西都归来以后,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稳定了锦都动荡不安的局势。他运用各种策略和强硬的手段,将那些企图动摇他地位的势力一一铲除,从而稳稳地坐上了太子之位。而当初参与锦都之变的一干人等,也都被他以狠辣决绝的方式“处理”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一声高呼传来:“太子,洋州来报!” 原本正在沉思中的明瑞瞬间回过神来,只见他身形一闪,从高高的屋顶上飘落而下。 站在一旁的风先生见状,赶忙迎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说道:“恭喜太子,眼下这洋州的局势发展,就如同太子之前所推演的那样,简直是分毫不差啊!” 明瑞穿起鞋子,随即又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固然少不了先生您在一旁为我出谋划策。只不过,目前来看这洋州的局势火候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儿。要不……就让火先生再去给它添一把柴火如何?” 风先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连忙应道:“太子此计甚妙!如此一来,洋州之事必能成矣。” 话刚说完,突然又有一名探子匆匆赶来禀报:“启禀太子,刚刚收到最新线报,波州那边已经派出了大批人马,正马不停蹄地朝着洋州方向赶去。” 听到这个消息,明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哈哈,来得正好!既然他们主动送上门来,那我们不妨先按兵不动,等他们全部进入洋州之后,再来个一网打尽、一锅炖了!” 说罢,他转头看向风先生,继续吩咐道:“此事就暂且交予先生您全权处理了。毕竟此前的锦都之变遗留下来不少烂摊子等着我去收拾,最近实在是无暇顾及洋州,一切就有劳先生多费心啦!” 风先生连忙躬身施礼:“请太子放心,属下定当不辱使命,全力以赴办好此事!” 岭南,洋州码头 楚王与涣世子身着破烂不堪、满是补丁且沾满污渍的衣物,面色憔悴地站立于岸边。他们遥望着远方城门口上方高悬的两个大字——“洋州”,眼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与沧桑。 此时,只见涣世子眼眶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仿佛心中所有的委屈与苦楚都在此刻化作了泪水奔涌而出。 在瓯北,经过短暂的休息调整后,两人再次踏上旅程。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却突然降临。原来那位船夫由于贪嘴,吃下了大量的螃蟹,没过多久,他的身上便冒出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疹子,奇痒难耐。不多时,船夫就因病情加重而病倒在了船上。 “这个船夫真是太不像话了!明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不佳,居然还如此放纵地大吃特吃!”涣世子一边用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愤愤不平地抱怨道。此刻的他涕泗横流,模样甚是狼狈。“这到头来,还得咱父子俩一路划船!” 楚王皱着眉头说道,同时狠狠地瞪了涣世子一眼,“平日里叫你多多锻炼强身健体,遇到这种情况便能派上用场。可结果呢?到头来还得依靠我这个当爹的。若不是因为你出的力气太少,恐怕我们早就到了!” 听到楚王的责备,涣世子满心委屈,嘟囔着嘴反驳道:“这怎么能全怪我呢?我还要分心照料那个生病的船夫啊,实在是劳心费神,已经很不容易了!”说罢,涣世子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声从后方传来。原来是一群身强力壮的力夫扛着麻袋,急匆匆地朝这边赶来,并不断高声呼喊着:“让开!快让开!” 第94章 韦程掌洋州 在洋州知府苦口婆心地耐心劝说下,百姓们那原本激动不已、如汹涌波涛般的情绪终于渐渐平复下来。然而,尽管他们的怒火已不再熊熊燃烧,但却依然固执地聚集在大营门口,迟迟不愿离去。 知府大人不停地好言相劝,试图让这些百姓散去,可任凭他如何费尽口舌,百姓们就像铁了心一般,始终坚守原地,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火先生正不动声色地密切观察着前方的一举一动。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还隐藏着不少他精心安排的四杀堂之人。每当百姓们的内心开始出现犹豫和动摇时,这些潜伏者便会趁机煽风点火,不断怂恿百姓们继续制造混乱。 与此同时,洋州守将府已经被愤怒的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站在府门外,对着里面大声叫骂,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语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有的人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子,狠狠地朝府内投掷过去,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更为过分的是,竟然有人直接端起一桶桶满满的粪水,毫不留情地泼洒在了守将府的大门口,顿时恶臭弥漫,令人作呕。 此刻身处守将府内的林怀远心急如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滚落。由于大营失去了主心骨,眼下这种混乱的局面一旦失控,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韦程率领着一队人马正快马加鞭地朝着洋州赶来。根据世子的安排,所有士兵此次出行并没有携带常规的兵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根根结实的木棍。不过,心思缜密的韦程考虑到万一遭遇暴民闹事,场面可能会变得无法控制,于是他还是悄悄地准备了一些锋利的兵刃以防万一。 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谁能想到,在这看似固若金汤的大营之中,竟然隐藏着一群被收买的士兵呢?只见这些士兵鬼鬼祟祟地扛着一袋袋沉重的粮食,迈着急匆匆的步伐朝大营门口狂奔而去。而后将这些粮食重重的摔在地上。 而此时,一直在门口静坐着的百姓们,目睹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后,再次出现骚动。 “我早就说过这里面肯定藏有粮食!”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高喊出声。这句话仿佛是一道导火索,再次引爆了在场所有人压抑已久的怒火与不满。 紧接着,一个“小兵”站出来大声喊道:“我们可是洋州大营的小兵啊,一直以来守护的都是洋州百姓的安宁!可如今呢?看看咱们身边的父老乡亲们,一个个都饿得面黄肌瘦、食不果腹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让我们守个啥呀?还要这座大营干什么!”他的话语充满了悲愤与无奈,深深地触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 听到这番话,那些原本在门口站岗却对事情真相并不了解的士兵们不禁面面相觑起来。他们那坚定的内心开始出现了一丝动摇,心中暗自思忖着到底该如何抉择。 与此同时,愤怒至极的百姓们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他们如潮水般汹涌地朝着大营里头拼命挤压过去。有的人挥动着粗壮有力的胳膊使劲儿地推搡着守卫的士兵;有的人则抄起手中的棍棒狠狠地敲打着紧闭的大门;更有甚者,直接张开嘴巴用牙齿去撕咬阻挡他们前进的士兵。面对百姓如此疯狂且激烈的举动,负责守卫大门的士兵们虽然遭受了巨大的压力,但他们依旧咬紧牙关,死死地坚守住,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终究双方力量差距过大,尽管防守严密,但众多百姓最终还是如潮水般冲破了大营。他们疯狂地抢夺着散落在地上的粮食,一个个饿红了眼。而那些没有抢到粮食的人们,则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大营内四处搜寻着。 与此同时,大营之外,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火先生正不动声色地指挥着早已悄悄混入百姓中的四杀堂成员展开行动。这些成员分工明确,有人目标冲向兵营库房,抢夺里面存放的武器;有人则手持火把,肆意纵火;还有的人专门负责四处制造混乱,让整个局面变得愈发不可收拾。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站出来高声呼喊:“擅闯大营乃是重罪,各位父老乡亲们,请速速离开此地!” 然而,此时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百姓哪里还听得进去这样的劝告?他们的眼中只有那些救命的粮食,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抢到粮食的人急忙转身离去,生怕被别人抢走;而那些尚未抢到粮食的人,则不顾一切地扑向身边路过之人,试图从他们手中夺过粮食。如此一来,整个场面乱作一团,叫骂声、哭喊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正在这一片混乱之中,那名大声呼喊的士兵突然被汹涌的人流撞倒在地。而恰好此时,一名四杀堂的成员瞅准时机,正准备趁机对其痛下杀手,以便进一步挑起事端。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马蹄声响,韦程率领波州士兵疾驰而来。远远望见那名倒地的士兵处境危急,韦程毫不犹豫地抄起地上一根粗壮的木棍,用力朝那个欲行不轨的四杀堂成员掷去。只听“嗖”的一声,稳稳击中那人的胸口。那名四杀堂成员闷哼一声,随即向后倒去,手中紧握的长刀也随之脱手而出,“哐当”一声掉落在那名士兵的脚边。 冲入大营的韦程大声喊道,“朝廷有旨,即日起洋州城由波州接防,尔等速速离开大营!” 听到这声高呼,百姓们顿时慌乱了,拼了命挤出大营。波州兵以凶悍勇猛着称,他们可不会像洋州士兵那样软弱。 大营外的火先生再次使眼色,让那些人趁着混乱速速离开大营。那些四杀堂的人装模作样哭喊着往大营门口跑去,可被眼尖的韦程发现了。 “你们几个去抓住前面那三四个着黑色腰带的。”韦程对身边的士兵说道。 那几个察觉到有人要抓他们,三步变两步挤到混乱的人群里,但其中一个不慎被绊倒而被抓获。 南都,横水镇 “渊哥哥,今日怎地这般得闲,竟有时间陪着妹妹出来散步啦?”可雅轻抬美眸,紧紧地盯着世子那俊朗的侧脸,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目光也变得愈发痴迷起来。 世子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是贞孝让我多多陪伴于你,她担忧我因事务繁忙而冷落了你,致使你心生不安!” 听到这番话,可雅微微一怔,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悠悠说道:“其实真不必如此,我心里明白着呢,在这中原之地,像我这样的侧室向来都是不被人待见的。虽说府中的众人表面上对我还算客客气气,可谁又知晓他们背地里究竟如何议论我?” 说着,可雅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一般,忽地垂下了头,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了下来,心中更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世子见此情形,连忙伸出宽厚温暖的大手,轻轻地牵起可雅的小手,试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来融化她内心的落寞与哀愁。 沉默片刻后,可雅再次抬起头,眼神有些黯然地继续说道:“而且,我还听闻,待到贞孝姐姐顺利产下昇儿,我便要离开这王府,前往常平镇居住了。细细算来,留在这儿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区区三个月。” 世子皱了皱眉,沉声道:“关于这件事情,我也曾与皇祖父提及过。只是,皇祖父当年所下的旨意着实严厉了一些。尽管时至今日,他老人家亦觉得当初之举有所不妥,但却始终不愿将其收回。想来也是因为当年覆舟山之变,给皇祖父留下的伤痛实在太过深刻了吧!” “所以呀,我还得去常平镇,若想再见我一面,怕是还得劳烦你去向朝廷请奏才行。” 此时正值午后时分,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世子和可雅并肩漫步于花园小径之上,两人的身影被拉长,显得有些落寞。 世子眉头紧蹙,心中正为着洋州之事而忧心忡忡;而可雅亦是满脸忧愁之色,她所烦恼的则是三个月后的未知命运。 就在这时,许久未见的黄东忽然登门造访,恰好撞见了正在园中散步的世子和可雅。 只见黄东快步走上前来,对着世子开口说道:“阿渊,方才我从文宣那儿听说,你至今仍在为洋州的事发愁,于是我便赶忙过来寻你,看看能否帮得上什么忙!” 一旁的可雅轻声说道:“渊哥哥,既然你有要事处理,那我就不继续叨扰了。”说着,可雅向黄东微微施了一礼以示问候,然后转身就要离去。 然而,正当可雅刚刚迈出几步之时,身后却传来了黄东急切的呼喊声:“可雅,且慢一步!我这儿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帮助你留下来。” 可雅闻言,原本已经迈出去的脚步顿时停住了,她迅速转过身来,眼中满含期待地望向黄东,问道:“东姐姐,你什么样的好办法呢?” “那还不简单嘛,您就跟长世子妃学学,赶紧为咱们王府开枝散叶、添丁进口呀!只要能给世子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圣上一高兴,说不定就会应允让您留下来啦!” 听到这话,可雅瞬间羞红了脸,娇嗔一声:“哎呀!”便匆匆逃离了现场。 望着可雅离去的背影,黄东不禁笑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也是新妇,大家都是女人,害哪门子羞呀?” 话说这世子可雅成婚至今已有些时日,尽管世子屡屡临幸于她,可雅的肚子却始终不见动静,着实令人着急。 此时的南都,阳光明媚,微风轻拂。许久未曾公开露面的郡主,因近日天气转好,心情愉悦,决定到南都的风羽卫衙门去小坐片刻。 当郡主踏入堂厅时,一眼便瞧见了正在忙碌着的可安和乐安两人。只见她们正全神贯注地处理着从各地源源不断传来的各种消息,并仔细地将其抄写记录下来,准备传送给世子知晓。 “可安,乐安,你们俩这么忙,是为了洋州一事?”郡主微笑着开口问道,随即便寻了把椅子款款落座。 听见郡主的声音,可安与乐安赶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迎上前去向郡主请安问好。 “郡主,您瞧瞧您如今这妆容体态,哪里看得出来竟是身怀六甲之人啊!”乐安笑嘻嘻地说道。 郡主微微一笑,嗔怪道:“好你个乐安,近来定是没少吃肉吧,嘴巴都变得这般油嘴滑舌啦!” 乐安赶忙摆手,一脸认真地回道:“郡主,我所言句句属实呐!” 一时间,堂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自郡主回到南都居住后,便慢慢地淡出了府中的诸多事务以及风羽卫相关事宜。尤其是自从怀有身孕之后,更是如同寻常人家的妇人一般,愈发显得温柔婉约起来。 这时,可安上前一步,拱手禀报:“郡主,那洋州的风羽卫已经消失有一段时日了。世子吩咐我与乐安去探寻他们的下落,但至今仍是毫无所获。” 乐安紧接着补充道:“可不是嘛,前些日子世子还特意从波州调派了一批风羽卫前往洋州协助搜寻,然而数日过去,竟也是连半点消息都未能搜到,十分古怪!” 郡主因将重心全都放在了腹中胎儿及守备府上,对于当下洋州发生的这些事了解甚少。此刻听到可安和乐安二人你一言他一语,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如云里雾里一般。 只见郡主微微蹙起眉头,沉思片刻后问道:“照你们这么说,除了洋州堂主之外,还有何人能够调动那里的风羽卫呢?” “郡主,你说的是四杀堂?” 是啊,先前公主在南都失踪时,世子搜寻便暴露了风羽卫的运行方式,暗号,规则等等。彼时明瑞正在南都,虽说后来未曾找到他直接参与其中的证据,但猜测他多少已经领悟了一些。 第95章 楚王父子俩 按照世子的指示,韦程接防洋州之后,立即下达命令封锁城门,使得整个洋州的出入口都处于严密管控之下,所有百姓若要进出城门,必须接受严格的询问与盘查。不仅如此,连进出的货物需要进行备案登记,并会在事后接受检查,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能够获得通行许可。 昨天发生的百姓冲击大营事件所引起的动静着实过大,洋州大小官员纷纷火速上书朝廷,强烈要求韦程就此事给出交代。尽管岭南世族斥责闹事百姓的行径,但也没有太过声张。 此时此刻,韦程已经派遣大量人手在城内四处搜索寻找昨日参与闹事的那些百姓。这番大规模的搜捕行动让洋州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百姓们人人自危、惶恐不安。 就在昨日,楚王和涣世子站立于码头之上,远远眺望着洋州大营方向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之感,他们当机立断,趁着城中此刻的混乱局势,赶在波州军队前来接防之前迅速进入了城内。 与此同时,火先生亦是心急如焚。昨日,他一手下意外被韦程擒获。如今,他最为担心的就是这名手下无法承受住韦程严酷的拷问,从而将四杀堂参与此次行动之事全盘托出。倘若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么不仅将会对他后续的安排造成极大的影响,而且他也难以向背后的明瑞有所交代。 “父亲,您瞧这波州军行事风格好生怪异啊!抓捕闹事的百姓,按常理而言倒也算平常之举,但他们为何手持木棍而非兵刃呢?”涣世子紧跟在楚王身侧,目光紧紧锁定着不远处正在逐一核查百姓是否牵涉进昨日事件中的波州士兵。 “此中缘由不难理解,这木棍击打起来至多让人感到些许疼痛罢了,若是换成兵刃,稍有不慎便可能闹出人命。一旦出现这种状况,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世族借机利用大做文章,届时波州恐怕难以向朝廷交代。” “原来如此,未曾想到韦将军竟有如此细腻缜密的心思!”涣世子恍然大悟,不禁对韦将军心生钦佩之情。 “哼,这主意定然出自渊儿之手,韦老虎那个莽夫,除了会领兵打仗冲锋陷阵之外,哪里知晓这些弯弯绕绕的门道!”楚王嘴角微扬,流露出一丝不屑。 “父亲,孩儿可是听闻您曾经输给过韦将军呐,莫非是因为嫉妒他的卓越才华,所以才这般贬低人家?”涣世子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调侃道。 “放肆!休要胡言乱语!本王何时输与他人?又是从何处听来的这般无稽之谈?”楚王闻言面色一沉,显得极为不悦,当下脚步加快,径直朝前走去。 由于楚王步伐匆匆,涣世子一个不留神未能及时跟上,转眼间就被熙熙攘攘的街头人流冲散开来!这下子可把涣世子急坏了,他站在原地扯开嗓子高声呼喊着父亲,同时焦急万分地东张西望、四下寻觅。然而,茫茫人海之中,想要找到楚王的身影又谈何容易…… “老夫乃楚王,身负朝廷旨意特地前来洋州,专为调查洋州米价之事而来。还望诸位军士速速前往通传一声,让波州将军即刻出来见我!”只见楚王站在洋州守将府门外,神色严肃地对着门口值守的士兵大声喊道。 昨日,洋州大营不幸遭遇百姓纵火,损失惨重,眼下正处于紧张的修缮阶段。因此,韦程无奈之下只好暂且借用守将府处理事务。 那士兵听到楚王的喊话后,抬头望去,却只瞧见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老头。士兵心中不禁暗自嘀咕:“哪里来的乞丐,饿坏了吧!竟说起了胡话!” 于是,他没好气地冲着楚王嚷嚷道:“瞧瞧前面,小姐好心地支起了斋棚,专门给你们这些穷苦人施粥呢,那儿有的是吃的!赶紧过去吧!”说罢,便不再理会楚王,自顾自地站岗去了。 楚王顺着士兵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不远处有一座简易的斋棚,不少衣着破烂的人们正排着队领粥喝。此刻的他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直叫。楚王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皮,但一想到守将府内定然备有各种美味佳肴,比起那寡淡无味的白米粥可要丰盛许多,于是咬咬牙,依旧坚定地表示非要见到韦程不可。毕竟,自己可是堂堂楚王,论官阶可比那韦程高出好几个等级呢! 这士兵眼见楚王非但不听劝,反而还在这儿喋喋不休、吵吵闹闹地非要面见韦程,终于失去了耐心。只见他脸色一沉,顺手抄起手中的木棍,毫不留情地朝着楚王挥舞过去,口中同时怒喝道:“快走快走!别在这儿捣乱,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走,走开!再闹事把你抓起来!”其他几名士兵叫唤着。 历经千辛万苦的涣世子终于找到楚王,此时被一群士兵紧紧抵住、正节节后退。 涣世子三步并作两步地疾奔过去,脸上满是焦急与关切之色,口中喊道:“父亲,可算找到您了!您怎会跑到此处来了?真是叫孩儿一顿好找啊!” 待他靠近之后,才注意到站在面前的院落,门楣上方高悬着一块牌匾,“洋州守将府”五个大字。这一发现令涣世子不禁喜形于色,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哎呀,原来父亲您是前来会见波州将军啊!难怪跑得如此之远。”说着,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张开双臂牢牢地护在了楚王身前。 紧接着,涣世子昂首挺胸,面带微笑,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着眼前的士兵们高声说道:“各位军爷听好了,本人乃是立涣世子,身后这位,是当今楚王!我俩身负朝廷重托,特来此地公干,还望诸位速速前去通传一声,速让波州将军到此一见!”说完,他还不忘笑容满面地朝着其中一名看起来像是领头模样的士兵挥挥手,示意其赶快入内传话。 想到自己和楚王这段时间以来风餐露宿,从瓯北一路奔波至洋州,期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更是许久都未曾品尝过一顿饱饭,如今总算是有了着落,涣世子心中的喜悦简直难以自抑。 刚刚那士兵又上下仔细地打量起涣世子来,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与好奇,嘴里问道:“你当真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立涣世子?” 听到这话,涣世子的胸膛挺得更高了,下巴微微上扬,一脸骄傲地回答道:“没错,正是本世子!”此时此刻的他,仿佛全身都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与威严,端的是派头十足。 “你知道我是谁吗?”那名士兵目光锐利地反问道。“我,我可是堂堂立渊世子啊!” 然而,话音刚落,周围的一众士兵便哄堂大笑起来。 面对众人肆无忌惮的嘲笑,涣世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假冒皇室身份乃是大罪,是要掉脑袋的!你们这群无知之徒!” 可惜,他的威胁毫无作用,那群士兵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笑得越发张狂了。的确,此刻的他们二人的模样狼狈不堪,原本应有的神采也早已消失不见,任谁也难以相信他们的身份。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将军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他满脸严肃地质问:“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呢?不好好守门,成何体统!” 一名士兵见状,立刻上前躬身行礼,并向其禀报:“将军,这两个人竟然自称是楚王和立涣世子!小的们正在驱赶他们呢。” 听完士兵的话,那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仔细地上下打量起涣世子来。而涣世子见此情形,赶忙又重新端起了架子。 恰在此时,有两名士兵押解着一名女子从旁边路过,正朝着远处缓缓走去。那人指着那女子说道:“看到没有,那女子声称自己是楚世子妃!” “不可能,瑶儿还挺着肚子呢!” “喔,这你都知道,看来课业准备得相当充分啊!”那人在涣世子跟前来回踱步,惊讶地说道。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涣世子,接着他伸出手,指向一个角落,“看看那边墙角边上的那几个人没有?” 涣世子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角落里果然蹲着几个人。这些人身旁还有数名士兵严密看守着,他们一个个低垂着头。 “本将军已经抓获了五位‘王爷’、四位‘世子’,刚刚蹲下去的那位,则是今天抓到的第三位‘世子妃’。怎么样,你们二位要不要也过去那边蹲着凑个数?”那人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语气中充满了戏谑之意。 听到这话,涣世子连忙解释道:“我俩可是货真价实的,他们那些才是冒牌货!我们身上带着印章,可以证明身份!”说罢,他迅速伸手从腰间掏出一枚印章,递向那人。 那人接过印章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开始仔细端详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眼神犀利地盯着涣世子,厉声道:“如今这年头,连骗子都这般努力,尔等千万不能有任何松懈!” 那些士兵听到这番训斥,立刻回到府门把守。 这时,那人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严肃,他朝着周围挥了挥手,瞬间又有好几名士兵围拢过来。“哼,这枚印章做得倒是挺逼真的啊!到底是在哪里刻印的?”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几名士兵立刻上前,欲将涣世子二人捉拿。 “假冒身份乃是重罪,私自刻印印章更是罪加一等!你们两个家伙真是胆大包天!”那人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 涣世子眼看着士兵们将自己死死扣住,动弹不得,随即大声喊道,“我乃当今立涣世子,大胆!父亲,快与他们搏斗啊!” 楚王倒是想呢,可饿了好几天哪来的力气呢?真有力气刚刚硬闯也就进去了。随即,二人被押解着渐行渐远。 正在屋内处理事务的韦程听闻外面的动静,不禁皱起眉头,快步走到门口,大声喝问道:“发生何事?怎会如此吵闹?” “启禀小姐,方才有人竟敢冒充楚王和涣世子,现已将其二人拿下。” 韦程顺着那人所指方向望去,只见数名士兵正押着两个不断挣扎的身影朝远方而去。由于嘴里被塞了破布,所以尽管涣世子竭力呼喊,但发出的声音却模糊不清。 韦程凝视着逐渐渐远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吩咐道:“关于楚王和涣世子下落,你必须加紧追查,朝廷和世子正关切些呢。还有,那些冒充之人,稍加惩戒教训一番即可释放,这大牢可没那么多地方关押这些闲人!” “遵命!” 不久之后,涣世子与楚王便如同两只待宰羔羊般被无情地扔进了阴暗的大牢之中。说来也巧,他们竟与那擒获四杀堂人关在一起。 “快放开本世子!我乃堂堂立涣世子!”涣世子双手紧紧握住牢房的栏杆,涨红着脸,拼命地嘶喊着,试图引起他人注意。 然而,他的这番举动并未换来自由,反而引得对面的狱友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人好心劝说道:“我说这位兄弟,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我身后这位冒称秦王,结果直接被赏赐了二十大棍,到现在还躺着呢!” 看到对面牢房有人一动不动的躺着,涣世子立马冷静了,“假冒秦王叔都二十棍,我这身份不得三十棍!” “你就老老实实的坐下,省省力气!”蹲在角落里的楚王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堂堂一王爷此刻竟身处大牢,不禁一阵苦笑。 而那四杀堂之人则气定神闲的叼着一根草,靠在墙边。 “父亲,我们才是真的,他们抓错人了!等我出去,我一定参那波州将军一本,原本以为那韦老虎明察秋毫,没想到也有打盹的时候!” “波州将军病倒了,来这儿的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