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天道伪善》 第一卷 序章 引子 “你可说说,甚么犯人会被押在这十八层?” 阴暗而漆黑的地府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却见两盏隐隐冒出蓝色鬼火的提灯,如同深邃而空灵的眼睛一般在那无尽的黑暗中轻轻摇曳。那是两个阴兵正漫步在一条宽不及五尺却又长到根本看不到尽头的石道上。 说来奇怪的是,筑成那石道的材料都是用一种黝黑如墨的石头。乍一瞧,还以为是用漆黑的煤炭铺了一条路一般;之上数米,是和石道同样黑得看不清的天花板。道的两边,是那整整齐齐的形同巨大了的鸡笼般的建筑,这便是牢房。牢房之中,清一色的都是被剥光了衣服的形形色色的亡者,他们的四肢都被绑在四根木桩之上,直接令他们呈现一个倒立的状态,一眼看去,就像是一个倒过来的“义”字一般;被绑的亡者前后都各有一名阴兵持着满是血的锯子,直接从罪人的裆部开始从上往下不停的拉锯,在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中直至犯人被锯成两半,随即又复原,再次进行。那动人心弦的痛苦喊叫声如午夜的毒药似的弥漫着整个黑暗,却丝毫没人在乎;那一间又一间的牢房就像是棵棵大树一样绵延不绝,一直延伸至提灯里的点点鬼火所不能照到的前方。这里便是地府十八层地狱中的第十八层;也是之中最深、最黑暗的禁地般的存在,“刀锯地狱”。 “我岂可知?盖犯天之人罢。”一个凶神恶煞的阴兵皱了皱眉,不但没回答,倒像是不满一般的反问到。 “我倒是知之些许……”另一个阴兵似笑非笑的说道,相较起来,他的神情就亲和了许多。 “哦?那你说说。”凶恶的阴兵怀疑般的看了亲和的阴兵一眼后说到。 只见,那亲和的阴兵仿佛在酝酿什么大事似的润了润喉,“咳咳,据我所知,此人似是姓‘风’。正是当年翻天闹海之贼人,又欲犯我地府,却被阎君制服,押于此处;时至今日,已四百余载也。” “放屁。”凶恶的阴兵蔑视一样的瞪了瞪亲和的阴兵,显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话,“四百年,他吃甚喝啥?早做饿死鬼了!” 然而,亲和的阴兵却只是淡淡一笑,“我还没说完不是?此人法力甚广,饥之不死、渴之不亡。且阎君已然吩咐,每百载为一期,一期一膳;食之铁铜坚石、饮之铁水石浆。” “吃石头又喝铁水,如是换我,估计早硌死了。”凶恶的阴兵不禁又一次皱了皱眉,似乎是对亲和的阴兵所说的话很震惊一般;片刻时间,他又匆匆的说道:“行了,别多话了,咱到了。” 听到凶恶的阴兵的话,亲和的阴兵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只见那一条一眼望不到边的黑色石道前方,一堵黑漆漆而高大异常的墙面在无意之中拦住了两位阴兵的路,这里便是所谓的终点。只有一道不起眼的小小牢门在那黑得看不清的墙面上几乎毫无存在感的镶嵌着。 “咯吱——!” 凶恶的阴兵二话没说,便从怀中掏出一把仿佛随时能断掉的钥匙打开了牢门;缓慢开启的同时,牢门甚至还发出了年久失修的声音。 那是一间空间极其狭隘、甚至不如普通牢房的小房间。在那深渊般的漆黑之中,因为时间过于长久而出现的石面裂纹几乎无处不见;它们就宛如岩石的皱眉一般,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四周墙面。在那两面的墙壁之下,甚至还零零星星的堆积着已经脱落的碎石块。整个牢房中,没有任何一处不在直观的显露着“尘封已久”一词。 “如此老旧,怎可押住犯天之贼人?不怕时间长了关不住么?”只往那牢房瞟了一眼,凶恶的阴兵便忍不住直接抱怨到。 “不必多心。”亲和的阴兵在不经意间又是淡然一笑,便毫不顾虑的走进了牢房之中,“盖阎君已然利法术封此贼之力,纵其法力万千,亦不可越也。” 闻言,凶恶的阴兵只沉思了两秒便轻轻点了点头,显然是认为有道理。他抬眼望去,果不其然的,那牢房之中,四面八方都多多少少的连着铁链,并都齐刷刷的汇集于牢房的中央,像千万只大手一般牢牢的压着一个跪在牢房中央的男人。那些多而密的锁链毫不留情的锁住了那个人的几乎每一个关节,并且每一根铁链都有似雾非雾的黑光缭绕着,很明显便是被阎王下了某种法力。 然而,虽然说着是那人是跪在地上,但实际上,仔细一看,便可发现他的双膝距离地面其实还有一段可观的间隙。他的双手被锁链直直的拉着,斜立在身体两旁,丝毫不可动弹一下,致使他一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矮了些的“丫”字。他的背上,还压着一件黑不溜秋的千斤铁铠;俨然便是一头巨狮被镇压在此地沉睡千古一般。可即便是如此情形,他却也死活不愿下跪臣服,反而强行托起自己的整个身体,宁死而又不屈的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一来便是四百余年。 “比上次,晚了半时辰。”那俩阴兵才刚一踏入牢房,风吟便无比敏锐的察觉了他们俩。 “有得吃便不错了,挑三拣四。”凶恶的阴兵一马当先的走在前方,直接率先开口道:“听闻你在此处被押了四百年,倒是怪有骨气。你叫个甚么,风君?” 闻言,风吟便缓慢的抬起头来,用一双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那凶恶的阴兵,仿佛是在警告他别叫错自己名字一般,“……是风吟。” 由于很长时间没有进行过打理,风吟那苍白而无神的脸上尽显沧桑和磨难,甚至已经几乎被密林一样大胡子占据了全脸;乌黑而浓密的秀发也已经长得从背后拖在地上,像多条涓涓细流一般蔓延至四周。那血红色而无比深邃的双眼满是杀气,仿佛只一个眼神便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直接叫那阴兵肝颤不停;但为了故撑颜面,他还是依然很硬气的说道:“那又如何?负罪之人,有名亦无名!” “……”风吟并没有再打算多说一句话,只是还在用那瘆人的眼神直勾勾又意味深长的盯着那凶恶的阴兵。 “罢了,我二人所为来者,汝知之也;快些吃罢。”眼看着风吟和凶恶的阴兵都没有再说话,亲和的阴兵这才微微扬起嘴角,开口说到。 话音刚落,那亲和的阴兵便用双手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黑木板向风吟走去;至风吟的跟前,亲和的阴兵便低下了身子,直接将木板端到了风吟的嘴前。在那乌黑的木板上,便是两个圆圆的瓷碗,一碗乘铁铜坚石、一碗乘铁水石浆。不过,为了防止风吟逃出这地方,别说餐具齐全,就连基本的筷子一双都没有配备。 “哼……”结果,面对这根本不可以称之为吃食的两碗东西,风吟却丝毫没有逃避一点,反而果断的低下头来津津有味的吃起来;那铁石与牙齿碰撞碎裂的声音在风吟的嘴里不停的回荡。见风吟真能吃下口,一旁那凶恶的阴兵顿时就看呆了;但他还是选择了默不作声的做一个“观众”。 只片刻时间,那两个碗里的东西便已经被风吟吃得所剩无几;哪怕,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人能吃下的,但对于此时此刻已经经历了四百年囚禁的风吟来说,却是无比珍贵而豪华的。因此他压根就不在意味道如何,他只是埋头苦吃着,仿佛什么也没有思考一般。结果,就在两位阴兵觉得事情一切顺利时,突然“啪叽”一声,一个瓷碗直接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个多多少少而零零散散,碎片也如同受惊的群鸟,慌乱的“四处奔逃”。 “你这厮,怎可如此!”见状,亲和的阴兵也被突然吓了一跳,便也不禁皱起眉头来抱怨到;但之后换来的,却只有风吟那死人般面无表情的冷脸。 这时,凶恶的阴兵也凑了过来,趁火打劫般的大声嚷嚷道:“负罪之贼,愧如此!” 但无论俩阴兵再怎么不满和臭骂,他们也无法指望几乎浑身都不可动弹分毫的风吟能动手来收拾这些散落的碎片,便只能一边摆起个苦瓜脸,一边无奈的捡起地上的碎片来。 “咚!” 或许是俩人不愿与风吟这个“怪胎”再多有任何牵扯,于是,在捡完碎片之后便当即匆匆离去;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响起,鬼火的微光被黑暗覆盖,只剩下风吟那双发着淡淡阴暗红光的血色双眼在昏暗的牢房中默默注视着那不可眼见的远方。 待到那两个阴兵离开了片刻,原本一动不动的风吟却又突然动起来;只见他缓缓挪动着身子,随即,一块小小的瓷碗碎片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膝盖之下。或许风吟是天生怪力,但当他想要挣脱这样的枷锁时,却还是需要运起气力来才得以成功;但如是真企图用这样的方法强行突破枷锁,那必定会被阎王所下的法术压制,从而前功尽弃。反之,若是单纯利用物理的手段破坏锁链,则法术大概率就不会起到作用;因此,即使是那一块毫不起眼的小小陶片,也可以摇身一变,成为风吟逃脱枷锁的钥匙。 “嗯?”凶恶的阴兵向前刚走了没几步,就仿佛被潜意识中所传来的一声异响吸引,“你可有听到甚么?” 亲和的阴兵愣了一下,脸上写满了疑惑二字;自然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胡话,“你是说何物?” “不对劲……我们再回去瞧瞧罢。”凶恶的阴兵似乎很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便执意的说要回去瞧上一瞧;亲和的阴兵本想着他这是多生事端,却还是架不住他那一意孤行的性子,只好勉强答应陪同他一起回去查看。 那两个阴兵才刚打开牢房,便发现了怪事儿;只见刚刚还跪在地上的风吟竟然已经不见了身影,只留下那些数量多到令人发指的、连接着风吟的锁链无力的扒拉在一片黑色的地上。放眼望去,整个牢房仿佛就没有一点风吟曾存在过的点点痕迹一般。 “怎么会……”眼看如此状况,亲和的阴兵当场就呆住了。 凶恶的阴兵并没有说什么,倒是一脸凝重的朝牢房内缓步走去。亲和的阴兵见状,正准备伸手去拉住那凶恶的阴兵,结果门旁就突然窜出来一只大手直接掐住了那凶恶的阴兵,并将他一整个身体给提了起来!见状,亲和的阴兵立马就吓得魂飞魄散,一个踉跄便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随即他才终于看清了,那只抓着凶恶的阴兵的大手,正是出自风吟。就以风吟那在唐朝时整整有六尺有余而近七尺的身高,又全身精壮无比、肌肉分明;此时的他又脱下了压着自己的千斤铁盔,上身也因此赤裸着,乍看一眼,还以为是一个高大而威严的巨人一般吓人。 “逃……逃狱了!!”看到风吟如此高大的身形和如此恐怖的血红色双目后,那亲和的阴兵当即就丢下了鬼火提灯,连滚带爬的向后逃去了。 似是觉得那逃跑的阴兵没有价值,风吟便将那逃跑的阴兵晾在了一边不管,反而是紧紧盯着那被自己掐着的阴兵,随即沉声道:“带我离开此地。” “可……阎君说……”阴兵的身子忍不住的抽搐着、挣扎着,企图挣脱风吟那巨力的大手。 结果,阴兵话都还没说完,风吟的手就加了三分力,愣是直接让那阴兵面上土色,“同样的话,我不说二次……” “是……我这便带你离开……咳咳”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看那阴兵最终还是服软了,风吟这才大手一挥,直接将那阴兵抛在了一边。没等阴兵缓和过来,风吟便迈步走出了牢房,头也不回的说道:“带路。” 画面一转,那狼狈逃跑的阴兵已经一路跌跌撞撞却又不敢怠慢丝毫的到了那十八层地狱的顶层之上;想要去见那守狱的鬼王。才刚进来鬼王府,阴兵便一个猛子直接跪了下来。 “大王,不好了!!” 听到阴兵的呐喊声,那鬼王却只是皱了皱眉,不耐烦的撇了那阴兵一眼后便吼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那押在十八层的风吟……逃出来了!”阴兵的话断断续续,但字里行间却都表露着万分惶恐。 “甚么?!”听到这话,刚刚还优哉游哉坐在太师椅上的鬼王顿时就愣了神,一个激灵便站了起来,随后只见祂一小步接一大步,来到了那阴兵的面前,“你这话可当真?!” 那鬼王身材高大无比,已经接近了四米;浑身上下几乎都是强壮到扭曲,甚至宛如一座座山峰般线条分明的肌肉。祂全身上下都是非常深的青蓝色,又形同野兽般裸露着上身,猩红色又无比稀疏的头发配上从嘴里露出来的四颗巨大獠牙;祂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青铜色铃铛,还用锁链拴着,此物便是所谓“镇妖铃”。祂的面目就同凶兽般狰狞而凶恶,眼似红光宝玉,粗大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由好几个巨大的黑珠字串成的项链,一眼看去,整个一副巨大化了的夜叉鬼一般模样。 “千,千真万确……!”阴兵被鬼王那巨大而威严的身影吓到了,便不禁磕头连连,卑微至极。 “怎么可能!!”显然,鬼王似乎更愿意相信那阴兵是在胡言乱语,便当即发起飙来。 结果就在这时,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不知不觉间踏入了鬼王府,“别说不可能,我这不是来了?” 听到这声音,鬼王顿时便愣了一下,片刻后,祂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朝门口定眼一看,果真是风吟。而此时的风吟,手上提着的,正是刚刚那个凶恶阴兵的头颅,显然是刚刚才卸下来的;但还没几秒,那头颅便化作点点微星,消散而去了。随后,风吟径直来到了鬼王的跟前;纵使鬼王已经比风吟一整个高出了一倍,风吟却也丝毫没有任何惧怕,就那样抬着头静静的矗立在鬼王的面前,仿佛是在等待祂出手一般。 此时,那小小阴兵早已经被吓得不敢抬起头来,他小心翼翼的躲在了鬼王身边,连话都不敢大声讲,“大王……我且去告知阎君?” “不必,我自可料理他。你且退下!”鬼王对阴兵想要通告阎王的想法不顾一屑,异常自信的认为对付这小小一“只”风吟不需要阎王的出手。 “诺……”见状,阴兵也没办法,只好颤抖着拱起手来作了个礼后便逃之夭夭了。 对峙只持续了片刻时间,就见风吟直视着鬼王的眼睛发话道,“带我离开,祢便可活。” “吼?我可不这样认为!”鬼王显然是丝毫没有要给风吟让步或者妥协的行为,于是乎,祂直接将右手用锁链连着的镇妖铃向地上一丢,“咣当!”那镇妖铃几乎有风吟的半个身子一般大,落地的瞬间就将黑石地板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来,致使碎石如活起来了一样四散横飞。 结果,风吟愣是没有被吓到一下,反而只是撇了一眼那镇妖铃后便又一次抬头看向了鬼王,压着声音说道:“祢不会想要与我为敌的。” “哦,吼吼……”鬼王见风吟一整个人如此之娇小,便毫不在意的叫嚣着,“我非常的确信——我想。” 话应刚落,鬼王便先发制人,右手高举,一声大喝的时间便直接将那镇妖铃当作流星锤一般挥向了风吟!只听“咣!!”一声,就见风吟眼疾手快,一个侧身便轻松躲开了这一击,镇妖铃当即扑空,重重砸在地上又是一个大坑。眼看着风吟躲开了,鬼王便又举着左手一拳挥来;结果风吟只是微微压低了一下身子,便避开了鬼王那巨大的拳头。 于是,鬼王的腰部便在风吟的面前暴露无疑;风吟倒也是毫不客气,直接就是两拳朝着鬼王的腰部捶了过去,“咚!咚!!”立刻就打得那鬼王站不住脚,一阵剧烈疼痛后又不服输的转过身来准备还击。结果就在鬼王转身的一瞬间,风吟便抓住了这个空档,一记金光直冒的右上勾拳直接分毫不差的击中了鬼王的下巴! “轰!!”大如洪荒的力量直接便将高大的鬼王给一整个击飞了出去数米之远,还接连在地上砸了好几个大坑,直到鬼王的身体在地面拖出来了一道巨大的沟壑后才停了下来! “是你没在听。”风吟依然是一脸的无所谓,他缓步走到了鬼王所在的那个大坑,并就那样毫无作为的站在鬼王的身后。 “呸……”鬼王用手撑起自己的身子来,同时吐掉了一嘴的碎石。这时,风吟将手搭在了鬼王的肩上,似乎是打算给祂第二次机会;结果,鬼王就抓住了风吟松懈的这一瞬间转过身来,直接一拳打在了风吟的肚子上!“轰!!”一声巨响,风吟被这一拳击飞;愣是撞破了鬼王府的屋顶,向上倒飞了数十米之高后又斜着砸落在了鬼王府的后院里,碎石横飞的同时,连石板地都被开出无数条裂痕。 风吟怒喝了一声,随后气愤的一拳打在了地上,显然是被激怒了;当他转过身来时,鬼王也从鬼王府内一跃而起,举着镇妖铃,对着风吟的头顶又是一击上去。好在风吟一个翻滚便躲开了这一击;随即,风吟双腿一蹬,就毫不花里胡哨的朝鬼王冲了过去,一个猛子便撞得鬼王差点失衡,紧接着,“咚——咚!!”金光大放的两拳直接打在了鬼王的肚子上,当即就将高大的鬼王轰到了数十米的半空之中!这还没完,只见风吟双腿一弯,“噗!”一声,震起阵阵碎石又一跃而起,直接便掐住了那半空中的鬼王的脖子;随即在空中转体了两周便直接一把将鬼王朝斜下方丢了过去! “轰!!”鬼王被风吟单手丢出数十米之远,牢牢实实的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风吟也跟着落了下来,双脚直接对准了鬼王还没抬起的脑袋一踩,“咚!!”鬼王的半个身子当即被砸进了地里,下半身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击力砸得翘到了半空中,而那被砸出的大坑也因此再一次深了数尺! “敬酒不吃吃罚酒……”一阵足以铺天盖地的灰尘被溅了起来,风吟则是毫发无损的从灰尘之中走出来;扭了扭脑袋,像是才刚刚发挥了一点点实力。 正当风吟以为战斗结束准备离去时,那鬼王却阴魂不散,直接一把抓住了风吟的左小腿;风吟当即一愣,但才刚刚低下头,便被鬼王拖拽着转了两圈,随后直接被朝着一个方向甩出数百米之远!飞出去还没几秒时间,风吟便径直的撞上一座漆黑而无草木的小山,愣是直接撞碎了山头,碎石横飞的同时也将山顶都给削低了好几米。风吟也因此失衡,身体在倒飞的途中控制不住的旋转;下一秒,“轰!!!”一声巨响,风吟的身体已经给一座壁垒般的大山山体岩壁开了一个大坑,整个身体更是直接被“镶嵌”在了山体内一般。 “哦……你认真的么?”大大小小的碎石从风吟的头顶纷纷掉落;随后,他将四肢从岩壁里渐渐抽了出来,嘴上还不忘抱怨着。 结果,风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鬼王就立马接了上来,宛如一颗飞行的陨石一般飞快袭来,朝着风吟的身子直接撞了去!“轰!!”又是一阵碎石带灰尘满布,风吟被撞得直接又深入了岩壁几分!但与此同时,风吟也被成功惹恼;只见他眼神一尖,随后对着鬼王的肚子就是一拳过去,“咚!”鬼王一阵吃痛,不禁微微弯下身子来;风吟当即便抓住了鬼王这低头的一瞬间,高高举起了右手,对准鬼王的脑门就是一肘上去,“咚!!”只听一声沉闷的巨响,鬼王当场便被砸得狗啃泥一样的趴在了地上。 “咳咳……额……”鬼王估计是被直接打懵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敢抬起头来。结果,祂刚刚抬起头,风吟便用左手扯住了祂的脖子,随即右手一记金光大盛的重拳接踵而至,直接便朝祂的右脸上砸去,“咚!!”巨大的冲击力立马激其一阵史无前例的冲击波,直接就打得鬼王差点向后倒去,甚至连祂那獠牙都被打断了两颗;同时,风吟就趁着鬼王被打得头仰向后的这股劲儿直接爬上了鬼王的肩头。 紧接着,风吟骑在鬼王的肩上,左手揪着祂本就稀疏的猩红色头发,右手直接又是一拳朝天灵盖砸了下去,“咚!!”那巨力而伴有冲击波的一拳又让鬼王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祂右手上那用锁链拴着的镇妖铃也因此被高高抛起,一度到达了祂的头顶之上。风吟见状,便从鬼王的肩头一跃而起,双手抓住了半空中的镇妖铃,紧接着看准了鬼王的头,直接便带动着镇妖铃砸下去;“咣!!”一声巨响,镇妖铃直接“盖帽”一般一整个扣在了鬼王的脑袋上;当然,鬼王的脑袋也早就因此被砸了个稀碎。紧接着,风吟就双腿轻蹬跃起,接上一个翻身,从鬼王肩头上行云流水又稳稳当当的落在了祂的身前。 风吟一动不动的站在鬼王身前,再也不动摇丝毫。而此时此刻的鬼王,也早已经没了动静;那高大的身体渐渐失衡,最后,“噗通——!”一声,一整个直接倒在了风吟的跟前,仿佛倔强一般最后溅起了一阵碎沙尘。而风吟,则是一点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根本不担心鬼王会倒下来压到自己一般,仿佛就已经算好了鬼王的尸体会刚刚好落在自己跟前而砸不到自己;俨然便宛如一座高高耸立着的大山,屹立不倒而又巍峨雄壮。 “唔……”风吟又扭了扭脖子,致使脊椎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随后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鬼王便转过身来,迈开步子,走向了身后的那道如同巨大壁垒的山壁。 只抬头看了一眼,风吟便将手轻轻的放在了岩壁之上,仿佛是在感受着什么一般,同时在内心喃喃道:‘想必……这里便是地府的边境不周山了,这鬼王还算成功带路了罢。’ 说罢,风吟便立马伸出右手来,“轰!”直接便是一拳打在了岩壁之上!顿时,岩壁被开了一个深数寸的坑洞,裂纹也蔓延了十数米远;同时,连同整个山壁都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无数的碎石如同量产一般从风吟的头顶不断掉落。 “轰!”又是一拳上去,岩壁上的坑洞被打得开口又大了几分、又深了数寸;整个山体也因此发生了更为剧烈的摇晃,落下的碎块和巨石也随之数量飞增,体积也是越发巨大起来。 “啊啊啊啊——!”风吟怒喊一声,便只见其右手的金光刺眼无比,“轰!!”又是一记重拳牢牢的打在了山壁上。这下,满布的裂缝开始爆发一般的疯狂蔓延,很快,便布满了整个可见的山体;随之而来的,是不停落下的一块块巨石取代了零星碎石,乃至整个地面和漆黑不见天日的穹顶也剧烈震颤起来。没几秒,整个山体开始直接崩塌起来;大山分裂为了一块又一块的巨石,致使整个不周山都发生了剧烈的坍塌…… “阎君,响动是从此处传来的!”只片刻时间后,先前那个被鬼王遣走的阴兵便循着声,领着十殿阎王之一的第五殿阎王阎罗王来到了风吟三拳打塌不周山的位置。 “唔……鬼王……”刚走上前来,阎罗便看到了那个原本已经被扣在了鬼王头上的镇妖铃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而至于鬼王的尸体,毫无疑问的,早就已经消散殆尽了。 “那个贼人……杀了鬼王?!”阴兵有些愣愣的看着那巨大的镇妖铃,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阎罗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如此看来,确有此事……” “阎君,祢瞧,是日光!”当阎罗的注意还放在地上那血淋淋的镇妖铃时,一旁的那个阴兵却突然又一次无比惊恐的喊到。 闻言,阎罗赶忙抬起了头来,朝着阴兵所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在那一堆巨大的碎石之上,是一个巨大的在穹顶之上的缺口,日光便是从那缺口中偷偷溜进来的。显而易见,风吟为了离开这地府,强行打破了山壁,开辟了道路;甚至一度导致了一整个不周山的坍塌,还在穹顶留下了一个可以连通地府和阳间的巨大缺口。而这一切的一切,却仅仅只是风吟三拳打出来的“小小作为”…… 阎罗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个巨大而透光的缺口,金光充盈的双眼眼神空洞而仿徨,仿佛若有所思一般;见阎罗这副状态,那阴兵便试探的轻轻叫道:“阎君……?” 结果,只见阎罗一直保持着死一般的沉默。直到一小段时间后,祂才终于仿佛释然了一般,一边摇着头,一边喃喃自语的说些什么…… “休矣,皆休矣……” “吾大千之地府……休矣;……吾等之天命,俱休矣……” 第一卷 序章 第一章 尘封的往昔 四百余年前,大业十六年,琅琊郡…… “吟儿,要好好长大呀。” 四四方方的中式庭院里,只见一个身着白色朴素短衫襦高腰长裙、长相俊美的年轻女子抱着一个不满两月的婴儿,正在一片茫茫月色的笼罩下来回的踱着步。今晚的月亮圆得有些出奇,仿佛浑浑墨水中的一暇明玉,在夜色中出淤泥而不染;不过,按理来说,在月色中漫步可不是一个哄小婴儿睡觉的好方法。 不过,她的目的的确不在于哄小婴儿睡觉,或者应该说,她其实是在等着一个人;也可以说是,不能被称为人的“人”。 片刻时间悄然流逝,随即那女子听到了屋檐上传来阵阵细微的砖瓦噼啪碰撞声;她抬起俊俏如月的脸庞向声音的来源方向看去,只见在一片夜色中愕然出现了一对眼眸。几秒过去,那身影的轮廓如聚焦般逐渐清晰,准确的说,那对深邃的眼眸,是一对狼一般的眼睛,一对特殊的血红色眼睛。又过了几秒,只见一匹大狼正悄然屹立在屋顶,正用他那血红的、仿佛能生吞下人的大眼睛注视着庭院里的可人儿。 只见,那匹狼的体型至少是正常狼的两倍大小,乍一看或许会以为是一种猛禽凶兽一类,他全身毛发浓厚而雪亮,而且都是如同焦炭般深不见底的纯黑色,全然看不出有一点杂色;即便有如同棉袄般厚的一层毛发,也依然能看清他那强壮到扭曲的、线条分明的肌肉轮廓。直觉告诉小小庭院里的女子,这匹狼绝非凡物。 可说来奇怪的是,那女子竟出奇的不感到一丝害怕,而是反常的对着那匹狼露出了同花糕般微微甜美的腻笑;随即,她柔声道:“阿肃,你来了啊?”她的声音很好听,听起来玉音般的特别沉稳有力,却又不失一丝甜腻。 女子话语刚落,那匹被她唤为“阿肃”的黑狼便双脚轻点了一下地面,一个小跳,悄无声息的便来到了庭院的地上;迈着厚重的步伐向那个女子靠近了两步,紧接着轻轻扭了扭毛密如森的脑袋,狼头一转,顿时便化为了一个武学美男子。只不过,他现在竟然是一丝不挂的,而他身上的肌肉就那样紧紧又分明的排列着,一动不动又安如磐石。 “哎呀——”女子脸上立刻便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抹红晕,赶忙双手一抬,捂住了那玲珑剔透的双眼。但片刻后,她还是伸手在一旁拿了一件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并飞快无比的丢给了那个由狼化成的美男子。 男子伸手接过衣服,三两下便熟练的令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那是一件品质良好的黑色袍子,是典型的书生形象,穿在他身上虽说不自然的突兀了些,但也算照葫芦画瓢,无伤大雅。男子拍了拍身上的衣裳,接着便又朝女子迈开了两步;在月光的衬托下,这才彻底看清了那个男子的面貌:大概二十五出头,一头乌黑到不正常的茂密长发流水般随意的披在身后,脸上白净如玉又无尘无土,和他那一身岩石般强壮的肌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点点一字眉自然的斜躺在他的眼睛上方、他的脸庞像是特地勾勒过一样,棱角分明,而眼睛是深邃如海的黑色。并且,从他的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发出一阵力压群雄的强烈杀气,但却是有意而为之的对那个女子收敛了起来。 “阿肃,今天怎么这么晚?”没等男子完全靠近自己,那女子便迈着密集的小碎步跑到了男子跟前。 男子见状,像是嘴角刻意被上提了一般轻轻一笑,随后才说道:“族里有点事儿耽搁了,所以来晚了点。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典型的强者,是毫无稚气的、威武霸气的,说着,他还伸手挑逗似的撩了撩那个女子脸旁的一小缕黑发。 “还好……阿肃,今天怎么啦,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女子可能已经习以为常了,对于男子那些不怀好心的动作,几乎都可以做到不动声色的应对了。 话音刚落,男子便立刻把脸垮了下来,严声道:“铃儿,我让你准备搬家,准备的怎么样了?” 眼看男子一脸无解的严肃,女子便也没有继续多问,只是说道:“管家已经在今天下午把行李都打包好了,阿肃,我们现在就要走吗?” “嗯,很好。”他就像是自动屏蔽了一般的略过了女子的问题,继续自顾自似的说道:“现在计划改变,铃儿,你现在立刻搬家,往长安方向走;不要回头。” “不行!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男子则是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本是妖,和你一起走,只会让你有麻烦,记住,千万别回头!” “那吟儿呢!你要丢下他和还没出生的孩子吗?!”情急之下,女子赶忙把怀里的婴儿托到男子眼前,让他睁着眼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儿子;男子用尚温的眼神瞟了一眼那个婴儿,只见他和自己一样有着特殊又深邃的血红色双瞳,这不禁让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欣慰。 可顷刻间,这种感觉便随风而烟消云散了;因为他的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一样,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猛然跳动了两下,就仿佛被吓到了一般,男子的脸色也由此立刻发生骤变,“不好,他们来了,你快走,我拖住他们!” 女子还想说什么,结果男子直接猛转狼头,顷刻间便重新变回了那高大威猛的大黑狼,那件黑色袍子如碎纸般被撕扯得满地都是。他后腿猛的一蹬,如飞而起,直接跳出了庭院,庭院的地面因此发生了四面性的龟裂,还留下阵阵强烈的冲击波和些许碎石冲击着女子,让她只能顾上护着自己和怀里的孩子。 冲击很快消散,女子立刻看向男子离开的地方,“阿肃!!”但此时,男子早已经化为一缕云烟般悄悄然消失在茫茫夜空。 “真是的!你最好给我早点来!”女子气得直跺脚,但由于目前也没办法,便只能听男子的,招呼家里人和奴婢、管家即刻推着行李,急行军般的趁着夜色匆匆离开了这个四四方方的庭院。 …… 那匹黑狼只在顷刻间便来到了一个山头,此地就像是被磨盘推过一般,较为平坦,四周的树木稀稀疏疏并不算多,倒是可以说得上是一个进行战斗的好地方。 黑狼前腿一点,悄无声息的停在了地上;他的双目则是如同照妖的两颗血红明珠,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 片刻时间,夜空中突然闪过一声尖锐的狼嚎,仿佛要猛然撕裂整个静谧的夜空;黑狼的耳朵在听到这个让他无比熟悉的声音后便立刻直直竖立起来,同时,黑狼露出了视仇般凶狠的表情,龇牙咧嘴的盯着眼前的漆黑无底的树林。 只听见“唰——唰!”几声,几匹和黑狼近乎一样的大狼便从树林里一个接一个无比急躁似的窜脱出来,又顷刻间零零散散的分布在黑狼的四周,他们个个都像黑狼一样龇牙咧嘴,虎视眈眈的直直盯着黑狼。 “且慢。”就在两方将要动手的时候,那几匹狼窜出来的森林里便毫无征兆的传来一个浑厚而如水绵密的声音,顿时就像皇帝诏曰般将在场所有的狼都给硬生生镇住了。 随即,一头比黑狼要稍微小上一圈的大黑狼不动声色的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俨然出现在和黑狼对峙的狼群前方,仿佛是故意在彰显自己的地位;在寒冷月光的泼洒下,竟显得和黑狼一样耀眼又无比的威武。 那匹狼毫不犹豫朝黑狼逼近了两步,随即便口吐人言:“风肃,我相信我们已经警告过你了,不要做傻事儿。” 风肃正是那匹黑狼的名字,只见风肃在听到这句话后只是嘴角微提,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在脸上浮现后便回答道:“风严,如果你所说的傻事儿,是指我要保护我的女人,那我宁可去做这件傻事儿。” “风肃!她只是一个人类的女子,你可是血狼,怎么可以和人产生感情?!”风严大吼着说,他的唾沫星子就像漫天飞舞的流星。 “对,但同时,铃儿也是我的女人!” “风肃!你不要油盐不进!” 或许风严是想要通过压迫来逼迫风肃向自己屈服,但毕竟作为多年兄弟,他自然是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只会如同火上浇油一般,换来的只有风肃那无比坚定的眼神。 眼看风肃毫无动摇之心,风严便知道没戏了,于是他在无法轻易察觉间轻轻的叹了口气,“上。” 紧接着,刚刚还被晾在一旁的几匹狼瞬间就如同初醒的猛虎一样朝着风肃扑了过去,他们的方向各有不一,甚至可以毫无保留的说是进行了“包围”战术。 风肃倒是反应迅速,眼睁睁看着几匹狼朝自己扑了上来,他立刻运足了体内的气力,对着静谧幽深的天空爆发出一声雷鸣般轰响的长啸,一阵无形无影又强烈无比的红色冲击波随即便以放射状爆炸般的朝四面的几匹狼扑面而去。 力量不怎么样的两匹狼当场便被这强烈的冲击波炸飞了出去,而侥幸扑了过去的几匹狼的攻击也自然是云淡风轻,被风肃毫不费力的躲开。风肃眼神一尖,看准一匹落单的狼,在躲掉一匹狼的攻击后趁着那微妙的空闲立刻腾空而起,猛地扑向了那匹刚刚跳起来的狼;风肃那巨大的力量就像一堵无法逾越的墙撞过来,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匹狼朝反方向推去,撞在地上硬是如砖瓦碎裂般撞出了裂痕,当场就导致了那匹狼失去行动力。 与此同时,另一匹狼抓了个空扑上来,风肃眼疾手快,只是轻轻朝一旁淡然一跃便轻松的躲过了这一击,紧接着他反过壮如猛虎的身躯,后脚猛地一踹,便如同颗子弹般爆发而出,只听见一声凄惨的狼嚎,那匹被踢的狼便翻翻滚滚的瘫倒在地了。 结果,战斗的局势刚刚开始转向风肃,正在和一匹狼扭打在一起的风肃突然察觉到了不对,他转身猛地蹬飞了和自己纠缠的那匹狼,果不其然,一只仿佛能遮盖所有的月光一样强壮的巨爪带着腥红色的耀光便朝他挥了过来。 风肃还是反应了过来,他心弦一紧,仿佛爆发了肌肉记忆一般往后一撤躲开了这猛烈的一击,结果,他身前被击中的地面仿佛被一锤砸中的豆腐一般直接发生了炸裂,甚至还有花蕾绽放般四处飞溅的碎石。此时,风肃才看清攻击者的模样,俨然便是风严那无比狰狞又恐怖如鬼的面容。 风严眼见扑了个空,便又一个劲儿的朝风肃扑过去,张开血盆大口便朝风肃毫无保留的咬了过去;风肃微微皱眉,直接一个侧身躲开,随即他全身骤然发力向前一扑,两匹狼顿时如同两块猛然撞在一起的石头一般撕打在一起。两匹狼杀得你死我活,身上到处都是被抓的抓痕,看起来就如被撕裂的高档丝绸,甚至时不时还可以看见一两道不是特别明显的如烙印般的咬伤。 战斗如胶似漆的纠缠了一刻多钟才如同后浪一样逐渐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只见原本处于上风的风严竟然开始变得有些力不从心,甚至有些开始接不上风肃那暴风骤雨一样猛烈的攻击,已经是处于摇摇欲坠的边缘。 终于,随着“噗!”一声,风严被风肃抓了空子,风肃强有力的后腿如子弹般猛地撞击在了风严的肚子上,巨大的冲击力顿时让他像被爆一样倒飞了出去,背后狠的撞在一棵树上,并且被直接撞得镶嵌进了树木里才停了下来。但即便风肃拿下了战斗的胜利,体力的巨大消耗和所受的伤也开始死缠烂打的让他喘着大气了。 “额——”风严挣扎着从树里脱离出来,顿时一摊烂泥一样软趴趴的瘫在了地上,他的嘴角微微挂着一丝不易捕捉的鲜血,脸上更是写满了“不服”二字。 “老严,武艺有待提高啊。”风肃一边喘着无间断的粗气,一边防止露馅似的和战败后的风严聊着天。 风严冷哼一声,随即他阴阳怪气的笑着说道:“我打不过你,不代表着我们打不过你。”说罢,刚刚那几匹还没被风肃制服的狼便屁颠屁颠的站了起来,再一次不知死活的将风肃给围了起来。 风肃和风严本就武力相近,风肃能击伤风严本就已经到达了强弩之末,现在即便这几匹狼依然不是风肃的对手,也可以绰绰有余的让风肃大喝一壶了。 没几秒,一匹狼便首当其冲的朝着风肃一股脑扑了上去,他挥舞着两只尖锐如剑的利爪,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风肃的眉头在不经意间微微弯折,他有些吃力的向后一撤,这才躲过了这一击。就在此时,两匹狼便不要脸的在风肃的身后扑了上来,风肃艰难的扭转过狼身,随即脚下一蹬,后腿弹簧一样猛地踢了出去,当场便踢飞了其中一匹飞扑而来的狼;但就在这一瞬间,他便被另一匹狼在腰上刻下了几道深深的抓痕。风肃苦叫一声,一口利牙随即暴露出来,咬在了那匹狼棉花一样的脖子上,这才将他按倒在地。 奈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风肃还没有任何喘气的机会,便被刚刚那匹躲过的狼撕咬着扑倒在地;风肃暗暗叫苦,一咬牙伴随着一阵拼命的挣扎后便一口咬在了他看起来很骨感的前爪上,那狼一声刺耳惨叫,立刻便山倒般被反扳在地,风肃得势不饶人,直接将狼牙架在了那匹狼的脖子上,这才制服了他。 结果就在此时,刚刚和风严进攻时一样的腥红色耀光再一次会聚着在风肃身后出现。风肃心头一惊,猛地转过头来,只见风严的那只利爪直接朝着他挥了过去,风肃感到一阵无力从心,但还是顷刻间便撤到了一旁,力挽狂澜一样躲过了这一爪;但紧接着风严的第二个爪子就牵着红光挥了过来,风肃终于是来不及躲闪,硬是被风严那锋利的狼爪在脸上留下了三道深深的抓痕,鲜血随其而流出。 风肃哀嚎一声,就在这破绽露出的一瞬间,风严一个转身,后腿便强有力的踢了出去,俨然如同一块高速飞翔的巨石,精准无比,正中风肃的前腰部,踢中的一瞬间一阵爆炸一样的红色耀光冲击波向四周猛地放射而出,导致风肃直接被这一击踢得倒飞了出去。 风肃刚刚踢风严的那一下是至少收了三分力,而风严的这一下则是毫无保留、全力而为甚至犹有过之,这使得风肃被踢飞后硬是破纸般撞断了一棵树,直接被“拍”在了第二棵树上才落到地上,随后头顶落下一片片的树叶和树枝,随后,群鸟惊飞。巨大的力量甚至超过了下药,导致风肃当场昏迷。 看着自己软趴趴又无力的瘫倒在地的弟弟,风严的脸上居然毫无征兆的浮现出一抹狰狞的微笑,随即他便对还能动或者没死透的狼吩咐道:“把他抬走。至于那个女人……我们会抓到的。” 言毕,风严便一转狼身,悠然离去。 …… 几天后,琅琊郡西境 听从风肃的建议后立刻驱车离开的那个年轻女子叫做唐铃,她的家庭本是初唐名官唐俭的嫡亲,家资颇丰;虽然唐铃因为和风肃的恋情被其父逐出了家门,但依然带着不少的资金,这或许就是所谓“千金”吧。 因此,就算是唐铃现在的一家,搬起来,也会如同移山动土一样绝非易事。乔迁队伍是三辆中规中矩的马车,其中两辆像是嘴里被硬塞了几个包子一样装满了货物,一辆载着包括她本人、管家等的四人,其余的奴婢则步行跟在马车旁。当然,唐铃的队伍也是有零许的护卫的。 唐铃一行人在那天晚上便朝着长安方向没日没夜的行进了好几天,现在,无论是人还是马,都已经精疲力尽了。 “小姐……要不我们在这儿休息会儿吧,兄弟们都快不行了。”马车上,唐铃一旁的管家小心的说到。 闻言,唐铃星眸微转,四下打量了一下队伍里的人们,见他们果真个个像是奔丧一般垂头丧气的,便说道:“好吧,就地休息半个时辰再上路。” 管家的脸上立刻露出一片难以掩盖的喜悦,随即他对着四面大喊道:“就地休息半个时辰!”周围的人们在听到这句话后都如释重负般的卸下了自己的包袱,男子随处找了块凉快地便坐着休息了起来,一些女子则选择了坐在相对干净的石头上。 趁着休息的时间,管家便屁颠屁颠的走上来和唐铃聊道:“小姐,要不我们不去长安了吧,就在徐州安顿得了。” “不行,那样的话,阿肃会找不到的。” “可是小姐——” 唐铃直接打断了管家的话,毅然决然的说道:“我意已决,你不用劝了。” 管家见无戏,只能有些遗憾似的暗暗叹了口气。 唐铃一行人走的是官道,路过的车队自然是较为常见的。就在管家和唐铃交谈的时候,一支大概三辆马车的小车队正巧如履平地一样路过;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和别的车队没有什么两样,但唐铃随即便发现了那支车队的不对劲。 只见那支车队的中间一辆马车拉着的是一个很大的铁笼子,一根根二指粗的铁棍如同竹笋般林立着,构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牢笼,大到可以装下整个人。而在那笼子中,关着的是一个楚楚可怜、衣冠不整的、看起来只有四五岁样子的白衣小女孩,她的眼角似乎有珍珠,在黄金般的阳光中闪着柔弱的微光;小眼看路过一支车队,那女孩儿便立刻用挂着镣铐的一双小手扒在笼子旁,一脸可怜的看着唐铃,显然是求她救救自己。 唐铃见状,心头猛地一颤,于是立刻对着即将离开的车队喊道:“诸位且慢!” 最前面的马夫听到了唐铃的呼喊,对着马吁了两声,那匹马怒嘶两声,仿佛不甘心一般,停了下来。 “这位小姐,何事之有?”停下马车来后的马夫看向了唐铃,并刻意对她礼貌的问到,显然是看出来唐铃身世非凡。 唐铃伸出一根细细的食指指了指少女被关着的笼子,“这个孩子,她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把她关在笼子里?” “害,她呀?”听到这里,马夫带着有些鄙视的眼神瞟了一眼笼子里的小女孩,接着故作苦笑似的说道:“她哪儿是什么孩子啊!她是一只狐狸精,之前经常在我们村里偷东西吃,前不久被我们逮到了;我们正要把这畜牲拉去大城卖了呢。” “狐狸精?” 唐铃在听到这句话后微微一愣,她转过头朝笼子里看了看,果然,只见那少女有着一头如同银河一般无杂的银白色长发,圆圆的头上长着一对和头发同色的耸立着的尖尖小狐耳,身后还有一只大大的狐狸尾巴在风中轻轻舞蹈,两只大眼睛仿佛能容纳整个星空一般水灵灵的,她虽然看起来年龄小了些,容貌却十分秀美,仿佛倾国倾城、一笑一念皆能撼天动地。如果忽略和狐狸有关的特征,那少女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小女孩,而且,毫无疑问将是一个绝色的超级大美女。 唐铃是这个时代少有的不歧视妖魔的人,毕竟,如果她是,她也不可能为风肃生下孩子了。 看着白狐女孩一脸可怜巴巴,急得都快要流出泪来,唐铃顿时就心软了下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像那晓晨之冰一般流水而逝,于是她赶忙说道:“这位兄弟,这样吧,我把她买下来,可以吗?”唐铃说完这句话时,白狐女孩的眼中流露出三分期待和七分感激。 “这……”听到这里,那个马夫明显愣了愣,随即就低着头思考起来。 因为害怕被拒,唐铃便又补充道:“你看,你不是要拉去大城卖吗?多远啊,不如就在这里卖给我,我绝不讲价,还可以让你免一趟回家的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唐铃的话,马夫觉得有道理,便狮子大张口一样开口道:“六贯。” 唐铃竟然没有一丝犹豫,“得。”随即便立刻熟练的从腰间取下六串白花花的五铢白钱,命侍卫递给了马夫;马夫接过钱,见没问题后脸上露出了见钱眼开的黠笑,接着便对着身后的兄弟点了点头。 笼子被缓缓打开,镣铐随即被一位兄弟卸了下来,镣铐立刻便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发出响声;他抓起白狐女孩那娇小的小手,将她拖出了笼子,随后将她朝唐铃的方向一推,白狐女孩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还是很顺从的朝唐铃走来。 见一切顺利,马夫便喊道:“多谢夫人,既然如此,我和我的兄弟们就先行告辞了!”说罢,他便高高扬起马鞭,调转马头,其他的两辆马车亦是如此,顷刻便策马离去,只留下飘飘的扬沙。 “拜见夫人。”白狐女孩走到唐铃的跟前,直接便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后说到;她的声音很甜美,就像是吃一百颗糖果都做不到的甜,又如同桂花糕一般淡淡如韵,而且甜而不腻,一点也不缺少温和尔雅和些些软糯。 “哎,好。你有名字吗?”唐铃有些心疼的看着白狐女孩,柔声问到。 “我叫白月,您可以叫我小月。”白月抬起头,看着唐铃说到。 “小月,你怎么会偷别人东西,被别人抓了呢?”唐铃点点头,接着便问到。 听到这句话,白月的眼角毫无征兆的流出一两滴晶莹,“我本是在山上和父亲一起修道的一只白狐,结果有一天,山上来了猎人,父亲因为比我更肥大,死在了猎人手下。而我逃到了一个村子附近,又饿又渴,上街讨要又会莫名其妙吓到人们,还会被人们无缘无故的辱骂和唾弃,甚至动不动就伸手打我……出于实在没有办法,才……” 这下,唐铃更心疼了,她将手里的婴儿随手递给一旁的侍女,接着她看向了白月;在将婴儿递过去的时候,白月的眼里仿佛金光一闪,竟然情不自禁的偷偷瞟了婴儿两眼。 “小月,如果你想,我随时可以恢复你的自由之身。”唐铃小步上前,轻声说到。 听到这里,白月很意外的立刻摇了摇头,她的那两对小狐耳因为她摇头的动作开始在风中微微摇曳,看起来软软糯糯毛茸茸的,“不,我愿意服侍夫人,如果夫人不要我,我会被别人抓走的……求求你,让我留下吧……”白月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显然,她说的话是真诚的。 “好,小月,现在没事了。”唐铃张开双手,轻轻的将白月拥入自己的怀里,宛如一个仁慈的母亲般,安慰着她;白月估计也是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温暖了,所以只是微微颤抖了两下,却并没有选择抗拒。 唐铃松开了白月,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你以后就做我女儿吧,我叫唐铃,铃铛的铃。” 白月愣了愣,赶忙说道:“您不歧视我吗……我可是一只狐狸精……”说着,白月像是有些自卑似的低下了小脑袋,小心翼翼的搓着自己洁白如玉的小手。 “傻孩子,我是没有种族歧视的!每个种族都有自己公平存在的意义。”唐铃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吝啬的从自己的手上取下了一个成色十分不错的玉镯子。 唐铃轻轻拉起白月的手,并将那个玉镯子直接塞到了白月手中,微微笑道:“来,拿着这个,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 见状,白月赶忙回绝:“不,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同时,她还推脱着想要将手里的玉镯子还给唐铃,却被唐铃的双手捏得死死的,怎么也给不出去。 “没事,吟儿也有一个,这是我子女的象征!”唐铃面带笑容,还伸手指了指侍女手里的婴儿。 白月顺着唐铃指着的方向将自己的视线平移了过去,在看到那个婴儿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多偷看了两秒,心里暗暗想着:‘好可爱的婴儿……真想抱抱。’ 唐铃的声音就像引路绳,很快将白月拉了回来,“怎么样,收下这个,做我女儿吧。” 白月看着手中的玉镯子,又看了看唐铃那和蔼可亲的笑容,在犹豫了近半分钟后,她才用力的点了两下头,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快速将那个手镯揣进了自己怀里,随即脱口而出:“参见母亲。”说完便准备盈盈下拜。 “好,乖女儿,不用这样。”唐铃连忙扶着白月,不让她拜下去。白月被她重新拉着站了起来,结果,她的视线又一次忍不住朝那个婴儿瞄了瞄。 唐铃估计是注意到了白月的视线,于是她转头,在两面都看了看后,笑道:“想要抱抱吟儿吗?” “可以吗?”听到自己可以抱抱那个婴儿,白月的眼里便立刻浮出一阵掩盖不足的喜悦。 “当然。”说着,唐铃就转过身去,温柔的将侍女手里的婴儿轻轻的接了过来,看着白月,道:“来,抱抱吧。” 白月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伸出手将婴儿给接了过来,本性似的将他轻轻抱在怀里。只见那婴儿此时正睡得香,但即便闭着眼睛,也可以看出他有一对亮丽的大眼睛,脸颊胖嘟嘟的好像后世的果冻般,却没有一点赘肉,只是单单纯纯的婴儿肥;嘴巴的尺寸也是规划过一般的刚刚好,头顶还有一点柳条似的稀稀疏疏的头发,却乌黑亮丽,扎眼得不行。很明显就能看得出,这孩子将来一定是个帅小伙。 “可爱吧?他叫风吟,字是长明。”见白月这么喜欢自己的儿子,唐铃便笑着说到。 “风吟……”白月朱唇微起,轻轻念到。 白月温柔的抱着怀里的风吟,感受着他那小小身躯发出的阵阵温暖,还不自觉的轻轻摇晃起来;风吟则是睡得更香了,竟然直接往白月的怀里靠了靠,白月见状,不禁开心的笑了笑。如此近距离,小婴儿那与生俱来的奶香味儿就像浪涛一样不可阻挡,直冲着白月扑面而去,白月被那浓郁的奶香味儿顿时熏得不行,仿佛着了迷,脸上竟然无意之中浮现出点点红晕。她痴痴的看着怀中可可爱爱的小风吟,就好像风吟是她的宝贝一样。 “看你这么喜欢吟儿,这样吧。”唐铃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平时比较忙,没时间照顾吟儿,你以后就负责帮我照顾他,好吗?” “真的,可以吗?”一想到自己可以经常和风吟接触,白月脸上的喜悦更加毫无遮拦的显示出来了。唐铃则是笑了笑,表示了默认。 白月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怀里可爱的小风吟,心里不由得漂浮般的产生了一丝丝微妙而特别的情感,“阿吟,我是你的月姐姐~”说着,又情不自禁的轻轻摇晃起来,她自己的脸上也挂起了一抹月牙般美丽的笑容。 第一卷 序章 第二章 风家儿女 十九年的风光,说慢也慢,说不慢,却也只是眨眼间的功夫。然而短短十数年,却足以换一番天地,致使杨家天下改李家天下,又可使五铢白钱改通宝。 贞观九年,大唐,长安 纵使长安城再过繁华,其郊外,也可以有着一片静谧如水般的秘林地带,因为中原地带治安较好,少有猛兽妖魔什么的出没,因此,此地就如盛世之中不可多得的世外桃源,常常被人们当做打猎的好地方。 “唦、唦。” 风吟用已经搭在了弓上的箭支小心翼翼又蹑手蹑脚的扒开了眼前的那一缕灌木,一只看起来说胖不胖却圆润有加的兔子随即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且现在的距离,以风吟的箭法,击中可谓是易如反掌。 见那兔子埋头吃得正香,风吟便即刻屏住了呼吸,右手拉着箭和弦,轻轻的向后开弓,无比熟练的瞄准了那只可怜的兔子。 “兄长!”就在此时,一只手狠狠的拍在了风吟的右肩,“啾!”一下,箭如同受惊的野马一般径直飞了出去,毫无疑问的,打偏了。而那兔子也因此被惊动,只一个刹那间的抖动,便溜得无影无踪了。 眼看一顿上好的兔肉佳肴泡汤了,风吟不禁皱起眉、抬起头,幽怨的看着自己那若无其事又一脸无辜的弟弟风泽,道:“何事?” “如何,可有收获?” “原本有,现在,因为某人,没了。”风吟抱怨的说着,惋惜一般的摇了摇头,同时手上也开始有些不甘心的收拾起东西来。 风泽感到尴尬些许,挠了挠头,微微一笑道:“兄长说笑了,愚弟还不是所为告诉你,你我该回去了。” 风吟没有回答,只是收起了弓和箭,直直的站了起来;于是乎,风泽那挺拔的身躯如同一棵巨松一般,就此摆在他的眼前。只见风泽和风吟毫无意外的长得很是相似,一头标准而又浓密乌黑的长发,却是用发簪叉起来盘在后脑,面容清秀至甚,看起来倒出奇的和女子有些气质相近,又皮肤白泽如朦玉,双眼深红如血钻,一身白色朴素汉袍玉佩。“烟尽云翔如细柳,拂尘一缕似清风。”一看,便知是再典型不过的温文儒雅书生美男。和哥哥风吟比起来,最鲜明的差别便是弟弟就如同一介书生,哥哥则是一介武夫。 “今天这么早?”站直身板后,风吟看了看头顶那高高悬挂着的太阳,带着些许疑惑问到。 风吟的容貌,和风泽比起来毫无疑问是多了不止一分三分的霸气侧漏,很可能是其与生便俱来的天赐,当然也可能是源自血脉的原因;和弟弟大相径庭的,风吟更喜欢纯黑而无多冗杂的汉袍,一身乌黑圆领袍仿佛吸附般紧贴着他,配上剑眉锐利,和颇有棱角的脸庞,仿佛可以直观的突显出他那非同寻常的霸气一般,乌黑而修长的头发也是和风泽一样用发簪叉在了头顶的。果然就如曾经的白月所想,长大后的风吟,确实是一个带着霸气和不屈气质的典型帅小伙,只不过,若是要比容颜之美,风吟自然还是逊色了自己的弟弟风泽几分。 风泽无奈似的摊了摊手,“娘说今日有何大事要宣布,且是和兄长有关。这就让我们二人赶回去和她老人家一起准备。” “得。”风吟毫不拖泥带水的答应了下来,然后便飞速的骑上了不远处的一匹高俊而雄气的大黑马,挥起长鞭,翩翩而去,只留下随风波动的烟尘。同样的,风泽则是骑着一匹高雅而俊美的白马紧随其后。 唐铃毕竟是当朝官人唐俭的嫡亲,想当年,隋唐之乱时,唐铃带着风吟和一家子的人集体搬到了长安,那时的长安虽说不如现在的贞观盛世,却也毫无疑问的是中原经济重点地带之一,因此得言,哪怕在战乱年代,相对起来也正好适合居住。 初到长安,唐铃便用剩下不多的财富和自己的官家身世在东城的区域买了一块普普通通的地,勉勉强强的开了家纺织店;由于战乱,一开始,仅仅只能做到糊口度日,可自当天下成为李家后,唐铃这家占据地理优势的小小纺织店,很快便成为了“贞观之治”最直观的体现之一。即便是在长安如此的大都市,也可以毫不夸张的称得上大户人家。 有了财富,唐铃便送龆年的风吟和风泽去了长安最好的私塾和武班子,十数年来,两兄弟自然是各有所成;哥哥风吟武学天赋异禀,正打算着参加最近日子的征兵,弟弟风泽文学天赋更盛,利用唐俭嫡亲的身份顺利参加了科举,只头一次科举,便稳稳妥妥的中了个进士。可惜风泽是人妖混血,时常受到歧视、遭受洪浪般的流言蜚语淹没,于是便只能大材小用的做一个和举人几乎同地位的小官。不过,风泽正“欲抱不平”一般的考虑着进行下一次科举。 现在的唐家,或者说风家,别说养家糊口,就连肆意挥霍都已经不成问题,剩下的发展路线便只剩下风吟和风泽两兄弟的长进。方今天下,正赶上初唐,又贞观年间,在朝堂之上为官为将,无疑是最好的出路。而唐铃作为一家之主,自然是无偿的全力支持这自己两位优秀的儿子。 除此之外,唐铃最关心的,便是风吟的终身大事;他今年已经十九快二十了,这在唐代时期,早就应该结婚生子了,而风吟因为是特殊的人妖混血,无论是妖还是人,都会对他进行歧视;哪怕他本人都对自己的身份毫不知情,也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心甘情愿又手到擒来的进入他的心里。 当然,除了一个特别的女孩子。 “咚咚。”只见风吟翻身下了马,来到一间敞亮而广阔的大院门前,轻轻叩门;这里便是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虽然比不上大明宫,却也无疑是个大府。 “谁啊?”片刻时间,便听院里悠然传来一声银铃般使人悦耳的女声。 “我,长明。”风吟淡淡回答到,他的声音是带有些许磁性的、是坚毅而威严些许的;若是没见到他就听见他的声音,还以为是一位气质昂扬的少年将军一般。 很快,庭院的小门便突然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相绝美、倾国倾城的年轻少女,乍一看,她大概和风吟的年龄差不多,此时的她微微喘着气,明显是刚刚小跑过,她穿那一身质朴而纯洁的白色对襟襦裙随风轻轻舞动着,但简单而无色的服装却丝毫影响不了她那无敌般的美貌,俨然如同天仙下凡,楚楚动人又美若天仙。她便是白月。 相比十数年前,白月长大了,从先前那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摇身一变,成了如今的绝色大美女;不同先前,她的身体也丰满而匀称起来,白银般的半长发依然自然的搭在身后,尖尖耸立的狐耳一看便知精神了不少,身后的纯白大尾巴在微风中晃来晃去,仿佛暗示着她的心情极佳,她同时也变高了不少,哪怕现在只能达到风吟的胸口。“群花争艳尽留香,山丹月白守芬芳”;毫无疑问的,若是现在就把白月往大街上一放,那她立马便是所有人的“公敌”;如同沙漠中的点点芳草般惹人注目,也因美貌而惹火烧身。 这些年,白月在风家也没闲着,现在的她,可是家里的管家,负责服侍身为大夫人的唐铃和风吟、风泽等人,而且,她还同时是风吟的个人服侍者。多年来,白月对风吟那无微不至的照顾哪怕和唐铃对风吟的照顾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一切,甚至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白月都知道。 “阿吟,你回来了,还有小泽。”白月的脸上洋溢着几乎不可见的浅浅笑容,显然是异常的高兴,而且很明显是刚刚突如其来的情绪。 “嗯。月姐姐,家里如何?”风吟刚说完还没两秒,白月便伸出她那如玉的纤纤细手卸下了风吟身上的弓箭,还细心的为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的右手戴着一个白色的小玉手镯,和在风吟左手上的玉手镯一模一样,这便是当年唐铃送给她的那个礼物,按照唐铃的说法,便是“子女的象征”;可惜风泽生的晚,没赶上同有手镯的时候,因此,唐铃为了弥补他,便专门为他做了个纯银的,由此可以说,风吟和白月的这一对手镯是如同定情信物一般独一无二的了。 “一切安好,就是娘她特别想你;你可算回来了。”哪怕白月对风吟的关心无微不至,大多时候她也都不愿意直接表现在外表,反而总是用娇羞的外貌遮掩。 反观起风泽,虽然说白月尽自己所能做到了公平公正,但却还是能被很容易的看出她对风吟的偏心,甚至可以说是肉眼可见,这也总使得白月、风泽两人异常的尴尬。 当然,风吟倒是若无其事一般,毕竟尴尬的又不是他。 “好了,我们进去吧,总不可能一直让娘等着吧?”这时,一旁的风泽突然说到。 “好。”白月微微一愣,轻声应答到,同时收回了一直盯着风吟的目光,脸上的丝丝红晕只在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随后,风吟和风泽径直走进了院门,而白月则是一如既往的去存放两人的随身物品。两兄弟随即直接朝屋内走去,屋子虽然不算特别豪华,倒是占地面积却出奇的很巨大。或许是唐铃有想着过朴素而无华的生活,但家里一定要宽宽敞敞而大大方方的才好吧。 “娘。”风吟第一个进了门,冲着屋内正在低头忙碌的唐铃打了声招呼。 听到声音,唐铃立刻毫不犹豫的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儿,一个猛子就直接站了起来;果不其然,是自己的儿子。于是乎,她的脸上马上浮现出一个慈祥无比的微笑,“吟儿、泽儿,你们来啦,快来,看娘给你们准备了什么。” “娘,你成天这么累干嘛,多休息休息罢。”风吟迈步走上前,顺手便接过了唐铃手里拿着的那个精心编制的小布袋,随即搀扶着唐铃又在原地坐了下来。 “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唐铃并没有多说什么,依然保持着那一个慈祥的笑容,只是画卷再次被上色一般更加明显了三分。 “娘,你说今天有对我哥很重要的事儿,是什么啊?”风泽这时候也走了过来,随即,风吟坐在唐铃右边,风泽便坐在左边,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对“哼哈二将”。 听到风泽的话,唐铃当即冲着风吟神秘兮兮的笑了笑,看得风吟顿时便感觉有一阵不祥的预感。此时的唐铃已经快有四旬了,但是在其容貌上的变化却并不大,只是消瘦了些、在蹉跎中被岁月爬上了脸庞,留下了点点影子,这在女性中可是很难得的。 “哈哈,现在可不能说,待会儿你和你大哥就都知道了。”唐铃笑了笑,毫无疑问,她选择了卖关子。 “真是扫兴。”风吟无奈的摊了摊手,便索性也不再多问;只是毫不顾虑的一把抓起桌子上的一个大梨,直接就如饥似渴的啃了起来。 见状,唐铃又一次微微扬起嘴角,淡淡的笑了笑,“哈哈,吟儿,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这时,白月也放完东西走进了屋里来,“娘。”她露着桂花糕一般甜美的淡笑着打了个招呼,见风泽和风吟各都自坐在唐铃身边,她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坐在风吟的身旁,还故意朝着风吟挪了挪。 白月没有多发问,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聆听着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唐铃眼看白月也来了,便轻轻的点了点头,道:“甚好,人都齐了,我们上街,去为今天晚上做准备。” “准备?准备甚么?”风泽感到一阵疑惑,不禁挠了挠头。毕竟,他和风吟,甚至连白月都如同蒙眼苍蝇一般,被深深的蒙在鼓里;他们只知道,母亲要在今天晚上宣布一件关于风吟的大事。 “晚膳啊!”唐铃慈笑着应答到,随后她便准备要站起身来,风吟和风泽见状,赶忙一人托着她的一只胳膊将她轻轻的扶起来。 就在这时,白月突然毫无征兆的摇了摇头,那双深邃的大眼睛直直的看向了已经准备离开的唐铃,小声道:“娘,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家里还有很多事需要打理。” 闻言,唐铃愣了一下,回过头来,朝着白月莞尔一笑,“那可不成,小月,今天没你可不成。” “是,娘。”眼看唐铃执意如此,白月自然也是听话的回答到。 …… 贞观年间的长安城,集市毫无意外是热闹非凡的,虽然客观而言,比不上后世的开元盛世,却也只是稍逊了点点风骚而已,更何况现在正值新春时期,家家户户都为迎接新年而四处忙活着呢。 集市上大多都是些胡乱横列着的五花八门的小商品,流窜着的,是如同万千细流一般缓缓漂流的一些年轻女子或男青年们,他们总是喜欢以这块热闹的地区为主要活动区域。虽说是小商品,却依然是长安城内不可否定的重要经济来源。而真正精致、贵重或称为有意义的东西往往都在集市附近大大小小的摊铺,更是有些什么所谓的大型老字号,当然,唐铃的纺织铺便是老字号的典范之一。 一路上,搀扶着唐铃的几乎都是白月和风泽二人,而风吟则是意外的被“赋予”了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那便是当牛做马,以及成为提东西的驴。原因自然很简单,风吟的功夫练得甚好。 “吟儿,辛苦啦。”看着满身包袱又丝毫不落后的风吟,唐铃甚是欣慰的笑了笑,仿佛是在感叹着风吟在不经意间长大了一样。 “小事。”风吟没有多话,只是无比简单的回答到。 唐铃买的东西倒也不算多,也就是些晚餐必备的器具。到他们准备返航时,太阳就宛如一块即将沉没的巨石,早已经挂在逐渐靠近天边的地方,如崖边的奔马般摇摇欲坠了。 “阿吟,累的话,让我来吧。”看风吟一直提着所有东西,白月不由有些得心生不舍,发自内心的想要去帮他的忙,哪怕风吟看起来并无大恙。 “月姐姐,没事,放心。”风吟看向白月,一看到她那人畜无害又楚楚动人的美丽脸庞,风吟便再也淡漠起不来,反而是面带着善意的微笑。 “阿吟,可别累坏了。”白月无奈的点了点头,并继续说到。 “好。”风吟的回答倒是很简单。 随后,只见白月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突如其来的唐铃的声音给直接打断了。 “哎?你们瞧,那里怎么了?”唐铃不禁皱了皱眉,手指着一个人群就像是包包子一般团团围起来的地方疑问到。 “好像是……官府公文?”风泽朝着唐铃指的方向眯了眯眼,在看到有几个官兵的身影后,他便回答到。 “走,热闹热闹。”说罢,唐铃便在众人都丝毫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迈着大大的步伐走了过去,由于没人注意到,唐铃轻盈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且还在继续前进着;眼看挡下来已经是来不及了,众人便只能也迈开了脚步跟了上去。 放眼望去,只见一大群人正“严丝合缝”的围着一张贴在木板上的公文,其中一些有文学的书生正在孜孜不倦的读着那公文上的文字,没多少文化的,则只能是议论纷纷、七嘴八舌,或者讨论着些堪称猎奇的问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民间情报部门一般。 众人好不容易才挤到人群前沿,这下终于是看清了公文上所写的东西,风泽于是便开始津津有味的念道:“门下:近长安东常有大虎现于人烟,霍乱市间,疾苦百姓,圣上令三军围之欲毙,然大虎性蛮,军不可短日而制;故期日不宜往大虎出没之境,须安门闭户,待乱平也。主者施行。” 风吟看了公文后微微皱了皱眉,“老虎?”同时,转过头来,疑问一般的看向了风泽。 “嗯,城东,离我们不远。”说着,风泽也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仿佛若有所思一般。 风吟也如同模仿般的陷入了沉思,结果就在此时,唐铃只一眼便看出来风吟又一次犯了他那喜欢行侠仗义的毛病,于是她突然毫无征兆的说道:“不就是一只老虎吗?吟儿,你去罢。” 听到这里,风吟顿时愣了一愣,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了唐铃,道:“娘,您这是……” “怎么?一头老虎还能把我吟儿怎么样吗?” 唐铃说的话并无假,风吟本就是人、妖混血,更是有着血狼一脉的强大血统;他天生怪力,力气几乎是常人的数十倍。小时候,才五岁的他就曾因为老牛不听他的话,便仅凭一己之力靠蛮力强行将老牛给扳倒在了地上。又身体强度异于常人,七岁时,更是因为贪玩从一处整整十几米的高崖摔下来,经多位郎中诊断竟然只是一点皮外伤,骨头别说断了,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九岁时,他又在野外遇到数匹恶狼,却能赤手空拳将四匹狼全部强行杀死。现在的他,力量更是恐怖如斯;一头巨大的老虎,在常人眼里是不可攀的存在,但对于风吟来说,却只能算上一个劲敌而已。 “那怎么行,娘,我陪兄长去。”这时,一旁的风泽突然意外的不乐意起来,摆出一副死活都要一起去的表情。 风泽和风吟的关系是一点不可比拟的,风吟九岁时所杀死的四匹恶狼,其实正是因为风泽。那时,一个山洞内时常传来怪声,风泽便好奇山洞里是不是住着传说中的“洞人”,硬是要进去看看,结果出来时便遭遇了几匹恶狼拦路。虽然不知道这些狼是不是风严手下的那一些,但那几匹狼硬是要制两人于死地,还把风泽给直接拖回了狼窝;风吟愣是翻山越岭的爬了两个时辰的山才在狼群里力挽狂澜的强行救出了他。 自那以后,风泽便开始无比崇拜风吟,一度将他视为自己心中高不可攀的形象。无论他做什么,都会率先考虑到风吟,甚至对风吟可以毫无保留的贡献一切。更有甚者,风泽对风吟几乎就是绝对的服从。 “泽儿,你还不相信你哥吗?”唐铃看风泽一脸担心,于是便耐心的解释起来。 “可是……”风泽似乎还想继续争辩或反驳些什么,但却像是忘了词一般,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一旁的白月突然轻轻说道:“小泽,你就让阿吟去吧,你武力不如他,去只会给他当拖累的。” 风泽没有再说话,只是有些焦急似的在原地来回踱着步,显然是非常勉强的选择了妥协。 白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看向风吟,再一次用自己那深邃而明亮如玉的大眼睛看了看他,仿佛在一瞬间道尽了要说的话。接着说道:“阿吟,小心点。”实际上,她对风吟的担心是绝对不下于风泽的,甚至还可以说犹有过之,但她内心的理性还是让她做了这个正确的决定。 “去吧,吟儿。我们在家里等着你来吃晚膳。”唐铃笑了笑,轻轻的说到。 “好。”随后,风吟只是简简单单的拱起手来做了个礼,便微微一笑,转身往城东匆匆离去了。 第一卷 序章 第三章 大虎、花魁 风吟和城东的相距本就算不上遥远,加上他极力全速而奔,只不到半个时辰,便轻轻松松的到达了城东。 或许是因为最近的日子一直都在闹大虎灾的原因,导致此处的人烟异常的稀少;来往的商道甚至可以说是传说中的“虚无之地”一般寂静,几乎无任何一辆马车可见,更别提大大小小的车队什么的了。 虽说城东现在已经被区区一只大虎闹得沸沸扬扬又人心惶惶,但老虎毕竟也是动物,理论上说,不可能在没有干预的情况下猖獗到直接站在大路上张牙舞爪。鉴于此点,风吟当即便决定“主动送上门”,直接进入森林内部,为大虎创造上好的条件,从而直线增加和大虎见面的几率;正是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按理来说,像长安这种大都市,是不应该出现大虎这种猛兽的才对……”风吟俨然便宛如一阵清风,在林间飞也似地快步穿梭着,却还不忘留出空来在内心自言自语。 “哪怕是迁地,也该是成群结队的才对……” “莫非……是妖那边出了问题?” 风吟只觉得越想越乱,于是便索性决定直接不想了;同时,他决定通过引诱的方法使大虎自己送上门来,到时候,若是长时间不见大虎的身影,便直接回家陪家人们吃晚膳去了,也并没有什么大损失。 只见风吟眼神一尖,随后忽然在一棵说大又不大的树旁停了下来,紧接着,他蹲下身来,用手沾了点看起来不太正常一般的泥土放到自己鼻前试探性的嗅了嗅。 天生嗅觉灵敏程度便远高于常人,这毫无疑问也是风吟的自豪之处。 寻着泥土中夹杂着的怪味儿,风吟即刻微微扬起了嘴角,仿佛探清了一切一般;接着便双腿一跃,开始朝着一个方向不停的飞速前进,就好像是对自己将要遇到的什么十分胸有成竹似的。 果不其然,在翻越了好几处灌木和丛树后,风吟便马上发现了在斜前方的不远处出现的一只正在悠哉悠哉吃着嫩草的野兔。随即风吟俯下身子来,深红色的双眼在顷刻间杀气弥漫,下一秒,他看准了时机,当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了攻击,直接就如同那脱弦的箭矢一般冲出;那兔子甚至都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个事儿,前一秒刚准备随着肌肉记忆扑腾起双腿逃之夭夭,结果下一秒就双耳一紧,当即被风吟抓着双耳提了起来,只剩下那四只有力的兔腿不知所措的在空中扑朔着。 随后,风吟直接冷冷的拔出腰间的佩刀,毫不拖泥带水的割开了兔子的脖子;鲜血当即随着兔子那惨叫声一起泛滥开来,兔子挣扎的甚是厉害,血也因此飞得到处都是,尤其是兔子地上那一小片地,早就已经是“红红火火”了。兔子这样的小生物力气本就不大,于是,只挣扎了片刻就停止了一切多余的动作,最多只是偶尔一抖一抖的,再无其他。 奇怪的是,风吟似乎并不是为了去吃兔子,而是在兔子的血流干又动不了后将那兔子直接丢在了那血红血红的地上。原因倒是再简单不过:他想利用兔子血的腥味儿吸引来大虎,而自己就只需要“守株待兔”又“坐享渔翁之利”。 风吟不在意的笑了笑,随后,他当即一个翻身,跳上了横在树旁的枝干;紧接着几个来回便毫不费力的爬上了一棵结实大树的上端。只见他找了个相较起来较为舒适的树干躺了下来;没什么事儿可干,便又特地来到地上,在嘴里叼了根“狗尾草”还是什么的一种小草。他悠闲自得的躺在树干上,静享午后的清风目从自己脸上抚过;除此以外,目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活动可供。 闲来无事,便睡觉吧。想到这里,风吟不自觉的微微仰起头来,看了看已经在天边的边缘上挂着的夕阳,仿佛在顷刻间漫步了整个大荒四海。 只不过,很快,一阵睡意便在不经意间随着清风席卷了风吟的全身上下,顿时便将他侵蚀得神志全无。他只感到眼皮上仿佛压了几块大石,变得史无前例的重,随即双眼一闭,便直接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所谓“时间穿梭的魔法”状态。 十数分钟在风吟的指尖悄然溜过;就在这时,一阵从他身后数十米处传来的撕心裂肺般的尖叫直接将他给强行从梦中拽了回来。 风吟心中一惊,立刻朝着声音发出的位置看去,只见随着那一声惊叫,群燕群鸟当场就从树上惊恐的扑飞四周天;就连树木也不禁因此发生了剧烈的颤抖,同时,空中还伴有尖锐而刺耳的大呼声。 风吟一个猛子从树上翻了起来,却也没有选择落在地上,只是利用树上横着的长长短短的枝干作为“台阶”,连跳带荡的飞速朝那个方向狂奔;乍一看,还以为是灵猴在林间来去自如的穿梭着。 那风吟身轻如燕又快如闪电,身字直接落在树干上,却几乎没有引起一丁点的震动,而是令树枝如水般的微微摇曳。 只刹那间,风吟便抵达了噪音所传出来的位置,他当即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之上,如夜空中的猫头鹰般,蹲着身子朝现场看去。结果,眼前的景象让风吟感到很是震惊,只见前方不远处,俨然便是自己要找的那只大虎。要不怎说是“大”虎,单单它的身子看起来就已经是正常老虎的半倍多高大,肌肉自然也是毫不意外的更加恐怖如斯、线条分明,巨大而尖锐如锯般的獠牙肆意的暴露在外,龇牙咧嘴的样子放眼望去就像是一只凶鬼一般。 那大虎正在用大如熊掌又强有力的前爪刨着一个极其狭隘的石缝,但由于石缝太窄,大虎根本无法进入其中;而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正是从那石缝之中传出。很显然,那石缝内正躲着一个人,而且听这声音,大概率会是一个女子。于是乎,风吟快速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在附近的不远处就是大路,路上有一辆像人一般横躺着的马车,并伴有好几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扒拉在地上,大概是这支车队被眼前的大虎袭击了才酿成这样一番惨不忍睹的悲剧景象。 于是乎,风吟不再犹豫,他双腿轻轻一蹬,带起枝干微微抖动,借着一个翻身落下了树干,好巧不巧的就落在那大虎的身后。接着,他扯开嗓门大喊道:“畜牲,瞧这里!” 不知怎的,大虎竟愣了一下,随即便飞快朝身后看去,只见一个身高大概一米九多的高大的青年男子就如同一棵松柏一样屹立在自己身后不足十步。那大虎就像是知道了风吟的那句话是对自己的羞辱一般,顿时便仰天一声怒吼,四足一蹬,如同出水跃龙门之鱼一般的朝风吟飞扑而去。 只见风吟血红的眼睛眼神一尖,剑鸣一声响,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将腰间的横刀抽了出来,双腿微微弯曲做了一个马步,毫不畏惧的直面那迎面而来的大虎。 大虎一声怒吼,当即朝着风吟一个飞扑,伸出铁掌般巨大的两只虎爪就直接迎面而去,它这是想要一上来就将风吟直接扑倒再进行撕咬。可风吟毕竟是敢毫不畏惧的直面大虎之人,那大虎扑中他的前一刻,他顿时一跃而起,大虎愣是直接扑了个空;随即,他顺势翻身落在了大虎山峰般起伏的背上,左手如同一只鹰爪一般抓着大虎颈间的鬃毛,右手反拿着横刀,一刀又接着一刀的刺在那大虎无比粗大的脖子上。 大虎的身子骨毕竟异常强硬宛如钢铁,风吟接连猛刺了几刀,愣是只在大虎的脖子上留下几道无伤大雅又忽明忽暗的皮外伤。随即,大虎怒吼一声,立马侧过身来,猛地朝一旁的大树撞过去,风吟一时间来不及躲闪,便直接“咚!”一声撞上了大树,也因此从大虎的背上脱离,下一秒一又掉落在了地上,横刀则是不可控的掉落在了几步远的一旁。 接着,大虎一跃翻身,张着血盆大口就扑了过来,这次不偏不倚,正好把风吟给按倒在地;于是乎,它当即一口朝风吟咬去,风吟来不及做出别的反应,便在情急之下伸出左臂挡在自己的身前,下一秒,大虎毫不客气的一口咬住了风吟的左臂,风吟顿时被疼得咬牙切齿,但同时右手也在不停的抵御着大虎那毫无规律的到处乱抓。 霎时间,大虎便咬得风吟的左臂血肉模糊,铁打般的爪子也不停的在风吟身上留下一道道血色鲜明又深刻的划痕,让他自己的血接二连三的溅到了他自己脸上。正慌乱之间,风吟的右手说巧不巧的摸到了掉在一旁的横刀,二话不说便用尽全力胡乱捅出几刀,直接在大虎的脖子上捅了两三个冒血的窟窿,纵使大虎再皮糙肉厚,在那把异常锋利的横刀的连续捅击下,哪怕无法刺穿它的整个脖子,却也是能刺入半尺之深。大虎被接连捅了好几刀,剧烈的疼痛感令它顿时暴怒,但很不巧,风吟就此抓住了这一空档,当场一脚踢向大虎的肚子,那大如洪荒的力量竟然直接将大虎给踢飞出去好几米才停了下来!连同那把刀,都还插在大虎那鲜血淋漓的脖子上。 “呼……”风吟也是眼疾手快,抓住这个机会,些许踉跄的站了起来。虽然,刚刚那一通战斗已经使得他有些力不从心,但反观大虎,似乎也是好不了哪里去的,毕竟,脖子上被捅了几个窟窿又还插着把刀呢。 见眼前的敌人如此难缠,大虎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但它还是壮胆似的一声怒吼,随后便朝风吟再一次飞快的扑了过去。 这次,它放弃扑倒风吟的想法,直接一口朝风吟咬了过去,却只见风吟淡淡一笑,当即沉腰下马,做出一副要正面对抗的样子;待到大虎那深渊般的大口扑上来后,直接便用右手一把抓住上颌、左手一把抓住下颌,当场就强行撑起了大虎的巨口,硬是靠蛮力让它无法咬下来。与此同时,风吟还用自己那霸道而蛮横的力量强行将那猛扑向自己的大虎给硬碰硬的直接截停在了身前。 大虎顿时心中一惊,结果嘴却被风吟的双手撑着,想咬也咬不动,身体还不能继续向前一下。它奋力的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结果,风吟的双手就像两把锁一般死死锁着大虎的嘴,任它怎样动弹也只是无用功;下一秒,只见风吟眉头一皱,双手各自朝反方向猛的一发力,“咔吧!”一声清脆,大虎的下颌便被风吟给强行掰得脱离原位,甚至还一度致使骨头发生了破碎,嘴巴更是被直接撕裂! 那剧烈又钻心的疼痛让大虎一阵惨叫,但风吟并没打算留给它惨叫的机会,在掰断它的下颌后的下一刻,左手便猛地拉着大虎的下颚向下一拽,紧接着,高举右手,对准大虎的脑门就是闷实的一肘上去! “咚!!”一肘砸下来,还伴随着耀眼的红色光晕,砸中的一瞬间爆发出的冲击直接使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一阵扭曲,大虎顿时便像一块从半空中飞落下来的石头一般,猛地砸落在了地面,整个虎身也随着直接趴在了地上,甚至激起了地面一圈的泥土!随后,风吟立马用右脚踩住了大虎的脑袋,令它无法再一次抬起头,同时双手抓住那还插在大虎脖子上的横刀,靠着蛮力猛地向逆时针方向强行转动。 大虎当场惨叫两声,前爪不停的扒着地面,还刨出了两道深沟,似乎是在求饶一般。结果风吟一点没有要卸力的意思,反而是更加用力几分;“嘶啦——”,横刀被猛地向逆时针方向一转,大虎的脖子当场就被切掉了三分之二!随即,大虎便失去了吼叫的机会,前后爪无力的最后扒拉了两下,便像石头一般一动也不动了;鲜血当即从大虎的伤口喷薄而出,顷刻间快便蔓延了方圆数米。 “呼……呼……”看着身形比自己大两倍多的大虎此时正趴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了,风吟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双手配合着体内的气力运动起来,将气力从丹田引出体内,再吸入一阵新鲜的空气,并流水般的隐入丹田。与此同时,风吟的身体的周围在此时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红色的像“皆若空游无所依”的水一样的光带,并有目的似的围绕着他的身体慢慢转动。 风吟深吸了一口真气,运起气来,使得身体上的伤口都止住了血,再毫不吝啬的从衣服上扯下半块布匹将左手被大虎所咬的伤口给包扎好,只片刻时间,他的身体状况便恢复到了发生战斗前的一半;但毕竟是经历这样的一场艰难的酣战,若是想要全部恢复,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绝对是不可能实现的。 “唔……恐怕前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虎……”风吟睁开那双“血淋淋”的双眼,见那头巨大的像巨石一般的大虎还趴在自己跟前,风吟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后,他走上前来,伸手拔出了还插在大虎脖子上的横刀,结果刚一拔出来,那横刀直接比原先整整要短了一半;风吟顿时一愣,看向大虎的脖子时,才发现那里还插着一截断刃,风吟这才恍然大悟,刀断了。 他无奈却又习以为常似的摇了摇头,又是毫不吝啬的随手便将断刀丢在了一旁,还顺道把刀鞘也给卸了下来,一下子丢了老远。实际上,这种事情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甚至可以说是司空见惯。多年来,在他手上断掉的兵器不计其数,因意外断掉的也好,因战斗断掉的也罢;没办法,毕竟,他都算不上是一个完全的“人”。 这时,风吟又隐隐约约听见了那出自石缝之中的女子嘤嘤啼哭声,这才想起来,方前的喊叫声就是从那个大虎无法进去的石缝里发出的。 风吟不禁一皱眉头,缓慢的朝那个不远处的石缝迈开步伐;此时天色已然渐晚,黑色的巨幕一如既往的笼罩住了整个天穹,致使风吟压根无法看清石缝内的情况。于是乎,他拿出火折子吹了口气,火毕竟是当年伏羲冒着风险从天上盗取来的尊贵之物,自然可以与无尽而充斥着危险的黑夜抗衡;借着微弱的星星火光,这才终于看清了石缝内部。 或许是惊吓过度,亦或许是对火的畏惧;那石缝内的女子在见到火折子发出的点点火光后,浑身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轻喊一声,又蜷缩成了一团,浑身又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着。 见状,风吟连忙压低声音,故作轻松的说道:“无事了,那畜牲已经被我杀了,你没事了;你瞧,我是个人。”说着,他还让火折子那微微火光靠近了自己的脸,好让火光照亮自己的脸庞,令她看清。 那女子听到风吟的话后才放心了些;夜色中,她微微抬起头来,在见到对方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帅气小伙后,她当即就安心了大半,于是她带着还有些许担心的柔声,道:“那畜牲……死了……?” 因为她那悦耳而动听的声音,风吟直接微微一呆,随后才补充道:“正是。” 得到了风吟的答复后,那女子才终于放下了一直紧紧抱着的戒心,非常缓慢又摇摇欲坠的从那黑暗而阴森的石缝之中缓慢现出身影。 火折子的微光驱散了黑夜,照亮了她那婀娜的身姿,只见她身着一身花纹复杂异常的红色诃子裙,胸下部系着一阔带,两肩、上胸及后背都袒露在外,披着的透明罗纱在火光的映衬下有如银河般璀璨,她的内衣则在银河之下若隐若现,因而色彩缤纷、美韵尤佳。一头乌黑的青丝配上那横兵库发型,四处还都插着样式甚多的发簪,虽然,因为刚才的慌乱导致她的发型现在有些“簪缨散”的感觉,却也是无伤大雅,反而添了一丝自然之美。凤眼又配小山眉,配上精致的红妆点缀,虽因哭泣而留下了泪痕些许,却依然是妩媚异常、甚是动人,放眼一看,正是“百花万里绽白花,群花一抹胭脂红”之姿色。只一眼,便知此女是歌舞姬或是“青楼女子”一类的。 青春稚嫩的风吟,头一回见到这样盛装而妆容至甚的绝世大美人,不由得痴痴的傻眼了许久,并且,他的眼神极其复杂,一眼便能看出,他的眼中,满是青春懵懂;直到那女子开口,他方才终于回过神来。 “多谢恩公。”那女子微微欠身,优雅至极的行了一个万福礼后说到。同时,她还时不时的偷看风吟两眼,见风吟这副如痴如醉的模样,便忍不住满心欢喜的偷笑起来,脸上甚至还在不经意间带有丝丝红晕。 风吟这时回过神来,于是他故作无事的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会在这里被大虎围困?” 女子俏脸一羞、抿嘴一笑,“小女子名叫苏玉音,乃是上都‘怡红楼’的花魁;前不久被大富商郑凤炽大人赎下,郑大人想要将小女子送到他的城外园宅,结果车队在这里遇到了大虎……”正说着,苏玉音的神情就变得似是有些后怕一般。 “嗯……真是个悲剧。”听完她的话后,风吟不禁有些感叹似的说到。 苏玉音又忍不住瞟了风吟两眼,随即便注意到了风吟的眼睛是鲜血淋漓的血红色,于是乎,她想到了传说中的妖魔鬼怪,立马便露出了有些害怕的神色,问道:“你……你的眼睛……” 结果,风吟只是愣了一下,便见他摇了摇头、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如你所见……我是别人口中的妖崽子;但据我所知,我和妖可没什么关系。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会是这样。”对于这件事,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毕竟所有人都会在发现自己眼睛的异常后立马吓得跑开,当然,其中还需要排除自己的母亲和家人;也是因此,致使他从小就受到了各种各样不公平的排挤。 可奇怪的便是,即使是在知道事实后,苏玉音也只是愣了一下,也没有逃走、也没有表现出歧视什么的;反而,像是相信了的表现,这违反了常规的情况,倒是让风吟有些不习惯了。 “你……不怕我?”风吟有些疑惑,便小心翼翼的问到。 却见苏玉音只是轻轻的摇摇头,“自然不怕,你救了我,而且……若你有心害我的话,也不会告诉我了。”她那清澈如湖般的眼里,眼神异常的坚定,仿佛是在让风吟的直觉告诉他,她可没有撒谎这一恶习。 风吟又一次愣了愣,随后他才安慰自己似的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好罢……” 苏玉音则是压根就像是没有发生刚刚的事情一样,反而趁热打铁、趁火打劫似的说道:“现在……小女子无依无靠,无人庇护,不知道郑大人的园宅在何方……若是自行贸然离开,肯定会被污秽之人……”说着,她便熟练的让眼角微微见泪;显而易见的,她这是死皮赖脸的决定跟定风吟了。 “苏娘子,我对你的遭遇感到很不幸;天色已晚,此处并非安详之地,请你速速离去吧。”听完苏玉音的话,风吟微微点头,虽然心存不忍,但貌似并没有理解她已经摆在门面上的意思;随即便拱手作礼,准备快些离去了。 眼看风吟要离开了,苏玉音立马就不干了,在她的心里,都已经决定了要跟定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小年轻了。情急之下,她直接便不顾礼数,在风吟准备离开时,从背后用那双纤纤玉手牢牢环住了他的脖子,强行停下了风吟的脚步。 那浓郁而令人着迷的胭脂水粉味儿当即没入了风吟鼻中,顿时,风吟就有些犯迷糊,摇摇欲坠的走不起路来了。眼看如此,苏玉音立马在风吟耳旁妩媚的娇声道:“阿郎,你是要就这样丢下我这个弱女子在荒郊野外吗?” “那你说,怎么办?”风吟被那胭脂味儿熏得直犯冲,便微微皱了皱眉说到。 见状,苏玉音便又忍不住,掩面偷笑起来,片刻后,她又娇滴滴道:“那,阿郎你带小女子回去吧?” “这怎么行,你不是被郑凤炽赎下来了吗?” “哎呀,反正都已经出事了,他的手下全死了,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活下来呢?好啦,阿郎,快带小女子回家吧,小女子走不动喽~”说罢,苏玉音当即嘤哼一声,两只小手直接勾紧了风吟的脖子,一个小跳,整个身体都直直的跳上了风吟的后背,意思是很明显的:让他背自己。 “……” 苏玉音身上的那不停飘来的胭脂粉香薰得风吟更加迷糊不堪,差点就又要如同悬崖边的骏马一样,摇摇欲坠的倒下去,好在他本力甚好,强行稳住了自身;但不知道为啥,他竟然选择了对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子妥协,或许,是青春懵懂的小男生对怡红女子毫无抵抗之力罢。于是乎,他便自然而然的,用自己那肌肉线条分明的手撑起了苏音的双腿,将她给轻轻背在了背上。 “快走啦,阿郎~”苏玉音感到风吟背起了自己,顿时便在内心得逞似的暗自窃喜,又抿嘴一笑,如同那得计的小狐狸;仿佛彻底将眼前这懵懂无知的青年拿捏,势在必得一般。 “我不是家主人,我家里还有个母亲,别叫我‘阿郎’。” “嗯……那,郎君~” “……” 第一卷 序章 第四章 白月的心愿 苏玉音算不上有多重,背她倒是很轻松;不及半个时辰便背着她回到了长安城内。待到风吟到达家中的时候,天穹之色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远远瞧去,只见屋内虽说算不上灯火通明,却依然亮着星星灯火;显然是在等待着风吟归家再一起共进晚饭。见状,风吟不自觉的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在做着什么大决定一般,而背上的苏玉音早已经因为伤势过重而昏迷了过去;片刻时间,只见风吟眼神一尖,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一鼓作气,伸手敲响了大门。 “咚咚。” “谁啊?”四四方方的小院内,悠悠传来的,是白月那动人的声音。 “长明。”风吟故意压低了语气,轻轻应答到。 “啊!”只听见白月似是惊呼了一声般,随即接踵而至的便是十分密集的脚步声;下一刻,大门便“吱呀”一声,被白月给飞快打开了。 看到真的是风吟,白月那皎洁如月的俏脸上又一次露出了那发自内心的开心的表情,纵使她并没有真的发笑,也能轻轻松松的从她脸上看出来,“阿吟,你回来了。”短短几个字,却能将她对风吟的想念体现的淋漓尽致;毫无疑问,这是发自内心的。 “嗯。”风吟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又默默低下了头。 似是发现了风吟的异常,白月当即感到有些不对劲;她开始有意识的浅浅扫视了风吟一圈,还没一刹那,她的目光便死死的定在了那蜷缩在风吟背后的绝美女子。顿时,白月的表情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肉眼可见的迅速暗淡了三分,脸色立马如同石灰一样苍白无比;不敢相信、伤心以及悲哀的种种神情在顷刻间便清清楚楚的烙印在了她脸上。可能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她赶忙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像是企图掩盖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在风吟面前失态一般。 “阿……阿吟……”白月捂着嘴,眼中满是绝望和不甘,话语谈吐都有些明显的模糊不清了。 “月姐姐,她是……” 风吟正想解释,白月却率先开口,打断了风吟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阿吟,你怎么带了客人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快请进吧。”说着,她强迫自己重新调整好了心态,迈着艰难的步伐侧身站到了一旁,腾出路来,迎接二人进门。 风吟自然是察觉到了白月的不对劲,他双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次被白月给直接打断了,“阿吟,母亲已经等你甚久了;你快些去罢,我去给你和客人收拾床铺。”话音刚落,她便朝着风吟房间的方向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要是个正常有眼力见的人,都可轻易看出她离开时的脚步之僵硬,更别说白月还微微颤抖着、似是摇摇欲坠的了。 风吟并没有选择说什么,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便悄无声息的将苏玉音安顿在了客房,让家里的奴婢同照顾自己一般照顾她;接着便有些踉跄的走到饭桌前吃起了晚膳。怀着沉重无比的心情,他交代了有关苏玉音的一五一十;于是乎,一桌子的人都像是鬼附身了般,顿时就没了心情,白月更是如此,甚至直接没有选择上桌,说是去收拾房间,便再没有露面一次。 “娘……”饭桌上的菜本就已经几近凉透,现在又寒了三分;见气氛凝重如霜,风吟便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唐铃回过神来,看着风吟的眼神十分锐利,接着轻叹一声,沉声道:“吟儿,告诉我,你把这叫苏玉音的姑娘带回家,是有甚么想法?” “我……她硬要缠着我来的……” “我不同意。”没等风吟说完,唐铃便直接打断了他,仿佛未卜先知一般。 “啊?”风吟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唐铃一口否决了,只见他愣了又愣,误会了唐铃的意思,便又娓娓说道:“娘,苏娘子她只是无处可走,暂住咱家而已,我不是要让她白吃白住。” 唐铃没好气的瞪了风吟一眼,顿时就让风吟觉着寒气逼人,借着这股劲儿,唐铃说道:“她自然可以留在这儿些许时日;但是你和她的事儿,我不同意。” “我和她的事儿……?”一时间,风吟又一次反应慢了半拍,待到他反应过来,顿时便全身一颤,老脸毫无征兆的泛起一抹红,脸上满是多到溢出的尴尬。 “娘!我不是那样想的!” 唐铃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依然是那么的坚定,“我养你这么大,你啥心思,我能不知?方才,你看她的眼神,有鬼。” “我……”风吟似乎还想着反驳什么,结果下一秒就像是被唐铃那“富有魔力”的双眼看破了心思一样,吐不出一个字儿来;随后便只能气不打一处来般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双腿,像一个闷葫芦一样呆坐在了位置上。 “苏玉音是个好姑娘,我并不介意你日后纳她为妾;但是,你的正妻绝不能是她。”唐铃一字一顿、不容置疑的说到,同时,像是一锤定音一般开始动起筷子来。 风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就像是一只被掐了喉的大公鸡一般,有声放不出;但这本就是他的错,家里人等了他那么长时间,结果一直到三更半夜才终于背着一个青楼女子回了家来?没鬼才怪咧! “娘,此话怎讲?”就在气氛又一次陷入死寂时,一旁的风泽像是缓解般有意无意的插了一嘴。 唐铃也是毫不犹豫的直接瞪了风泽一眼,风泽立马心领神会,老老实实的闭了嘴,又化解尴尬似的开始埋头吃起这桌上的饭菜来。 见风吟一脸的有苦说不出,唐铃又无奈叹了口气,语气也同时缓和了些许:“你的正室,我已经有安排了;本来今儿晚就是为了宣布这事儿的,结果你三更半夜才回来,还背了个女人,别人怎么来见你?” 听到唐铃说给自己安排了正室,风吟又不禁愣了一愣,接着便试探似的问道:“谁?”唐铃并没有选择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继续闷声吃起了晚膳来,不再打算继续理会他;显然,唐铃的话只是一种告示或者通知,而非一种有余地的商量。 风吟感到一阵无奈,便打算一切都先吃完再说;可刚准备动筷子,又被唐铃一声喝住了,“吟儿,去把你月姐姐叫来,一块儿吃。” “可是她说……”风吟口中的反驳正要冲出,下一秒就被唐铃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给吓得缩了回去;没办法,风吟只能妥协,一脸无奈的去找白月。 虽说白月是极度不情愿的,但奈何风吟说这是来自唐铃的“圣旨”,白月也不得不跟着来。他们的饭桌只有左右两面坐人,左边是两个位置、右边也是两个位置;而唐铃和风泽就像是故意的一样,一起坐到了左面,只留给风吟和白月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位置。 风吟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便硬着头皮,一股脑坐了下来;白月则是同往常一个样,也没有排挤的意思,面无表情的轻轻坐在了紧贴风吟身边的那一个位置。 虽说白月没有苏玉音那浓浓的胭脂水粉味儿,但她却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丝毫不输胭脂的“自然香”;那是一种天然的清香,不浓亦不淡,在摄人心魂方面也是别有造诣。坐在白月身边,这股清香便像是迷药般向风吟绵绵袭来,令他迷糊了又迷糊,昏昏沉沉、难堪至甚。 风吟不自觉的露出了祈求的神情看向了唐铃,看起来是想要换一个不这样难堪的位置,毫无疑问的,换来的只有唐铃那审判般的眼神。当看到母亲那毫无商量可言的表情后,他立刻便肯定,母亲和风泽就是故意的。 ‘娘这是……想要撮合我和月姐姐吗……?’风吟在心中疑惑的想着,但随即他就猛的摇了摇头,企图逼迫自己承认这是在胡思乱想一般,‘想甚么呢,白月可是我的姊姊,我们没可能。’一边说着,他就若无其事的拿起了筷子,故作轻松的吃起来。 晚膳过后,白月一言不发的收拾了碗筷和饭桌,风吟则是选择直接回房睡觉去了;相继都,其他人也在不久后回房歇灯安眠去了。 冷清的夜晚,一宿无梦…… 天穹刚刚漂上一丝浅白,风吟便迫不及待的到客房去看苏玉音的情况;白月本想着一如既往去风吟的房间服侍他,但在下人口中得知了风吟去了客房后,便也咬咬牙,紧随其后的去到了客房。 客房窄窄,却能看见风吟正静静的坐在苏玉音的床前,仿佛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那冉冉而升的晨辉。 “咚、咚。” 就在风吟看得有些愣神之时,白月轻轻敲了敲门,将风吟的心神勾了回来;简单答应了一声,就见白月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小木桶,迈着小小步伐走了进来,木桶上还挂着一张清洗过的抹布,自然是洗脸用的。 “阿吟,早。”白月轻轻说着,脸上挂起一抹有些勉强的笑意;随即便将木桶端到了风吟的面前不远。 “月姐姐,我都说了,我自己可以做这些的……你不用一直服侍我。”看着白月那人畜无害的笑容,风吟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但还是接过了抹布,沾上热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脸。 “不碍事,闲着也是闲着。”白月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一分,却只是淡淡的回答了这一句话。 趁着风吟洗脸的时候,白月有意识的朝着苏玉音看了一番。看了两眼,见到苏玉音的美貌是如此的绝世,不禁垂下了头,一阵强烈的自卑感就此涌上了心头,却始终也没有直接表现在她的俏脸之上。 风吟洗完了脸,习以为常的将抹布放回了白月手中的木桶,下一秒,白月就转过身,刻不容缓的离开了房间,引得风吟一阵莫名其妙。 收拾了木桶,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毫不夸张的说,唐铃对待白月真是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还特地给她专门安排了和风吟、风泽一样大而豪华的房间。 漫步来到梳妆台前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铜镜,照着自己美丽的脸庞,右手还止不住的在脸上比划着,仿佛是在寻找什么看不见的瑕疵一般;看着看着,白月又想起了苏玉音的那绝世容颜,于是,不禁又自卑了起来。她越是细看,那自卑的感觉就越是猖獗,以至于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但她不敢那样做,毕竟,若是脸上多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就更谈不上好看一说了…… 实际上,她的美貌一点不逊色于苏玉音,甚至还要更胜上一筹;只是她对自己缺乏自信,不知道这一点而已。 半个时辰悄然离开,客房内的苏玉音也终于醒了过来。看着风吟就静静的待在自己身旁,苏玉音不禁莞尔一笑,缓缓起了身,又用一双纤纤细手轻轻的环住风吟的脖子,顺势凑近了他的耳旁,“郎君~你是一直在等人家吗?”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风吟直接愣了一会儿,随后他才反应过来,轻轻推开了苏玉音的手,有些尴尬的说道:“顺道。” 苏玉音自然不相信风吟的话,只见她轻捂嘴唇,又凑上了风吟的后背,娇声道:“郎君,做男人要诚实一点哦。”说罢,她的双手也仿佛有了自我意识一般不老实起来。 结果,就在这时,白月突然又毫无征兆的进了门,“阿吟,母亲叫你……”而当她看到苏玉音如胶似漆的贴着风吟后背,瞬间就感到自己的胸腹内有什么东西咯噔一下,碎了个稀巴烂。 苏玉音自然也是如此,在见到了白月后就直勾勾的盯着她,又在看到她那绝美的容貌时,苏玉音的表情从警惕飞速转变为了虎视眈眈;显然是没想到还能有比自己姿色更盛的女子,当即便默认向她“宣战”了。 “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白月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带着些不好意思,深深鞠躬致歉,紧接着便准备离开了。 “月姐姐,等等。”结果,风吟却又叫住了白月。 白月不禁愣了愣,回过头,看向风吟,强颜欢笑;风吟则是接着说道:“这位是苏玉音姑娘,以后就住在咱们家里了,月姐姐你有必要知道的。” “幸会,我叫白月。”虽然极度不情愿,但白月却不想风吟感到难堪,便还是选择了向苏玉音介绍自己。 “苏玉音。”似是应付般的,苏玉音冷冷淡淡的答了一声,却丝毫没有收起那仿佛能当场吃掉一整个人的表情。 白月再也待不下去了,只见她欠身一礼,接着便直接跑了出去;眼看那“敌人”离开了,苏玉音便带着些阴阳怪气的问道:“家养娇妻啊?” “哪有,那我姐。” “不信。” “为何?” “她看你的眼神,不对~” “……” 夜晚接踵而至,唐铃再一次准备了极其丰盛的一顿大餐,似乎是对昨天没能宣布自己将要宣布的事情表达不满一般。 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唐铃在得知苏玉音醒了过来后,还特意邀请了她一同共进晚膳;而白月,本是想拒绝,却奈何被唐铃一通“圣旨”强行要求着上了饭桌的座。 一来,苏玉音便毫不客气的抢了风吟身旁的那个位置;见状,白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开心似的微微撇了撇嘴,随便寻了个椅子坐到了桌子南面;苏玉音很是狡猾,故意坐在了白月和风吟的中间,毫不留情的抹除了白月和风吟坐在一起的机会。 唐铃是最后入座的,刚来,便注意到了三人;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风吟和白月、苏玉音的座位,又在不被察觉的瞬间轻轻的叹了口气。 “诸位,且用膳罢。”唐铃正襟危坐,同时轻轻的说到;随后,所有人都拿起了筷子开动起来。 苏玉音吃得最香,毕竟她饥肠辘辘了快两天,现在无论吃什么都是香的;白月则不知怎的,大概是心情上的原因,吃的量很少,只有平时的一半都不到。 只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那饭桌上的菜便被扫荡了大片;眼看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唐铃这才沉沉的说道:“想必诸位都知道,今儿个,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听到唐铃的声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齐刷刷的看向了那个很少真正坐在正位上的唐铃,一个接着一个的,都露出了期待无比的神情。 “原本昨日就该结束的,奈何吟儿回来太晚……” “娘,有话但说无妨。”一旁的风泽抢断似的说到,为了这事儿,他已经期待了许久,或者应该说,是憋了好一段时间。 风吟微微愣了一秒,不知道为何,他就像有预感一般,觉着唐铃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绝对和自己有关;哪怕,这是他早就已经知道了的事情。可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却依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唐铃看了看苏玉音,微微叹了叹气,又扭头对白月说道:“小月,你过来。”白月愣了一下,袅袅婷婷的走到唐铃身前,躬身淡淡道:“娘。” 至此,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刻涌上了风吟的心头,可他刚要开口,唐铃却率先提声道:“各位都知道,她是我收的义女白月,她本是一只狐妖,因为一些原因被我救了下来,来到了我的身边,她是个可怜的姑娘,这二十年以来,小月一直在照顾我和我们一家。小月曾经说过,她会照顾我、照顾我们一家到死为止,而且毫无疑问,她可是把我们风家照顾的无微不至。” “有这么个义女,我很高兴,我也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来看待;但是,小月毕竟青春年少,我怎么忍心让她就这样一直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呢?所以,我有个想法,而且需要征求诸位的意见。” 稍微顿了一顿,唐铃才接着说道:“我希望能给小月一个真正的名分,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了唐铃的话,白月似是没反应过来一般,当即一愣;随即便满脸通红的垂下了头,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扭捏着却又一声不吭。 风吟顿时大惊,立马一个猛子起了身,高声道:“娘,这怎么行!这会误了月姐姐一生啊!” 只见唐铃那一双猛虎出山般的双眼恶狠狠的将风吟给瞪了回去,随即厉声道:“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就在同时,白月已经缓缓抬起了头来,眼角已经不知不觉的泛起了泪花,却还强颜欢笑着,冲者唐铃说道:“娘,你别为难阿吟了,我只是一个卑贱的狐狸精,怎么配做你的儿媳妇呢!”话音刚落,她眼里的泪水便再也止不住,像那断线佛珠一般不断滴落在地上,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那无助的哭声传出来,一扭头就朝门外飞奔了出去。 毫无疑问的,风吟的言语,就宛如一柄锐利而冰冷的长枪一般;深深的刺伤了白月那娇弱却又坚毅的心。 见如此状况,唐铃也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立刻喊道:“吟儿,快去把你月姐姐追回来!” 风吟无奈的看了看四周的人,风泽的表情显然是已经接受了唐铃的意见;又看向苏玉音,本以为会有所不同,却不成想她的表情也是一脸怨恨,仿佛是在斩钉截铁的告诉他,“快去把月姐姐追回来!”来不及思考,便一咬牙,直接一个猛子追了出去。即出房门,便看见刚刚才跑出院子的白月的小小身影,风吟也同时冲了出去,追赶起白月来。 还好白月跑得没多快,以风吟那非人可及的身体素质,很快便追到了她的身后;她脸上的两滴清泪在奔跑时滑过了脸庞,轻轻的打在了风吟的脸上,让风吟心弦一震,当即加快了追赶的速度,一个闪身便直接挡在了白月的身前。 “你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求求你了。”白月满脸凄然,她的表情就像是在哀求着风吟一般。 风吟只感到心头一痛又于心不忍,便赶忙说道:“月姐姐,你别这样。” 白月缓缓抬起了头,两道泪痕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她美丽而皎洁的俏脸之上,她哭哭啼啼,仿佛受罚小女孩般的说道:“你是天之骄子,将来还会做大将军、中驸马,迎娶大唐公主……而我只是一个连父亲都失去了的没人要的狐狸精,怎么配得上你呢……” 风吟无奈的皱了皱眉,随即解释道:“月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本也是从小到处被人排挤,因此,我很珍惜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我知道,我的拒绝让你很难过,但绝对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毕竟以月姐姐你的姿色,是完全足以迷倒一方的存在。” “我拒绝你,只是因为母亲她太冲动了,根本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如果我答应了,你将会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那样的话你一辈子都不会开心啊!月姐姐,别生我的气,好吗?” 在风吟耐心的解释下,白月明显稳定了不少,她幽幽怨怨,轻声叹息,抬起双目直视着风吟,轻声道:“风吟,我和母亲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想法呢,又怎么会不顾及我的感受呢?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不喜欢你的呢……”越是到后面,白月的声音就越来越微乎其微。 听到白月的话,风吟直接傻眼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白月的凄凄俏脸,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微微张口,“你是说……” 风吟的话语还没来得及吐出,就见白月抬起了自己那白泽的小手,温柔的捂在风吟的嘴上,“阿吟,你别说了,我实话告诉你吧,当我第一天见到你的时候,就被你的气势所折服;我很好奇,明明是一个婴儿,却有那么强大的气势,我就想要抱抱你、照顾你……” “后来,母亲让我专门照顾你,我特别珍惜,我一丝不苟的照顾着你的每一点每一滴;后来,你长大了,看着你一天比一天更高大、更英俊,一天比一天更优秀。看着我自己亲手照顾大的你,我的心也在一直被你牵动着,虽然我一直告诉我自己,我是你的姐姐,是不可能的,但我还是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你。” “每次你离开,我的心都会莫名的空落落的,每次你回来,我又会异常的兴奋;我怕……我怕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照顾了,离开了我,有了自己的妻子。我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所以我一直将这份爱深深的埋在心里,化作照顾你的点点滴滴。” “谁知道……还是让娘看出来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待会儿我会向娘说清楚,不让她为难你了。”白月那凄惨的脸上露出一丝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笑意,“说实话……说出来的感觉,真好……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的。” 这一番话,已经让风吟彻底呆住了,虽然说,在以前相处的日子中,他也总是能在白月的神色中瞧出一丝异样,可一想到她是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姐姐,这种念头便毫无疑问会被打消;但风吟却从未曾想,白月那一颗小小的心里,真的只装着自己,还装的满当当的。 “月姐姐……我……”以风吟目前的见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应付眼前的此等情况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知道,那一天总会来到,所以,你昨天晚上背着苏玉音回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离开我的那一天……终于来了。” 风吟心弦一阵,连带着的愣了一下,“月姐姐……” 话音未落,白月便竖起食指,径直放在了风吟的嘴前,示意他不用再说了,随后,她的脸上凄然一笑淡然浮出,“我知道的,你喜欢她,我也不说什么……祝福你们。”说罢,她便转过身,要转身而去。 这下,风吟慌了,他焦急的叫道:“月姐姐,你去哪儿?”与此同时,他还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拉住了白月那纤细的小小胳膊,企图不让她离开自己。 “我没事的……就是散散心……”白月的声音明显有些哽咽,她疯狂的想要挣脱风吟的大手,却奈何风吟的力气太大,不是她所能够抗衡的。 “月姐姐,求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风吟终于心痛了,他自然是不想要看到月姐姐因为自己而伤心成这幅模样的。 白月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挣扎着、颤抖着;拼尽全力的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与此同时,眼泪又像那空中悬挂的琉璃一般,止不住的滑了下来,隔着大老远都可以清晰的听见她那凄凄惨惨的啼哭声。 眼看着这样的现状,风吟的心头忽然闪过了一阵纠结,随后他闭上了双眼,一咬牙,终于大声喊道:“月姐姐,你不要走!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好吗!” 听到风吟的话,白月顿时便停了下来,她缓缓回过头,挂着深深泪痕的小脸上有些半信半疑,随后,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真的……?” “真的,月姐姐,我怎么会骗你呢?”风吟温柔的笑了笑,眼里写满了坚定和真诚。 白月的脸上肉眼可见的闪过一丝喜色,却又不愿表露的说道:“可是你并不爱我……我怎么能……” 风吟摊了摊手,整个表情上无一处不在透露着无所谓,“害,月姐姐你不用着急,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对不对?反正,我是不能离开月姐姐你的了。” “我……”白月有些犹豫的抬起了头,悄咪咪的看了风吟一眼,随后才低声说道:“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好吧……”说罢,她俏脸一阵羞红,盖不住突如其来的喜悦,转身朝家的方向逃之夭夭了。 看着白月渐行渐远的方向,风吟脸上的忧愁就此彻底化解开来;那令白月感到无比治愈的温柔的笑容再一次悄然挂上了他的脸颊。 第一卷 序章 第五章 姐姐的心思 数日后的一个清晨,就连那刚刚浮起的一轮金日都还有些昏蒙蒙的,而风吟的门口却已经响起来了阵阵轻盈入耳的敲门声。 “何人?”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噪音吵醒,风吟睁开眼,看了看窗外,脸上多多少少也是带着些许不情愿的。 “白月。”就见白月朱唇微启,轻轻应答到。 “月姐姐?!你等等,我马上就好!”一听到来者是白月,之前的不耐烦和不情愿马上便在顷刻间从风吟的脑中烟消云散;他如同受到了某种刺激一般,立马一屁股坐了起来,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冠冕堂皇而端庄优雅的。 虽说白月曾经是自己比亲姐姐还要亲的姐姐;但毕竟在风吟看来,现在白月已经是自己那未婚的妻子了,因此他总会觉得,哪怕是敷衍,也还是应该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仪态形象。 “请。” 片刻时间,就听风吟轻轻应了一声;下一秒,白月便轻轻的推开了风吟的房门。她依然是形同往常一般,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小小的白色对襟襦裙,银白的秀发自然得如同不拘世俗一般的披散在身后,乍一看好像一条又一条的蚕丝飘荡在空中;那洁白如玉的双手还端着一个盛满了温水的木桶。 见此情形,风吟不禁眉头微微皱了皱,“月姐姐,你怎么又帮我把水给打好了啊?我不是都说了嘛,不用为我那么累,我自己可以动手的。” 只不过,白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甜笑,并微微低下了头来,轻声应道:“我,我就是喜欢伺候你,看见你开心,我也就开心了。”说着,白月的脸上便在不经意间泛起了那夕阳下的一抹点点潮红。 现在的白月,已经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心心恋恋的阿吟会被那恶毒的苏玉音给抢走了;毕竟从昨晚开始,自己就成为了那一个和风吟有婚约的人,即将把自身毫无保留的送给他;说白了,便是所谓的未婚妻。而且,她亦然不用担心风吟会反悔或毁约一类的,毕竟这是可是来自唐铃的“圣旨”,风吟可不敢有一丁点违抗的意思,更何况,只要自己安分守己又洁身自好,不去犯什么弥天大罪,风吟大概率也是不会反悔的。 风吟轻轻拿起了那半挂在木桶边缘的抹布,任由它在自己的脸上一通“胡作非为”,随后便又若无其事的将抹布给放了回去。 就在这时,白月的眼中闪过一丝灵光,当即便发现了风吟左手上那整齐缠绕着的布带,随即,她立刻担心了起来,“阿吟,你的手,怎么了?” 闻言,风吟微微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左臂,想必是前天和大虎撕打时产生的咬伤;于是乎,他猛然摇了摇头,“这个啊,前天摔的,问题不大的。” 白月自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只见她走上前来,温柔却又强硬的拉起了风吟的左臂,放到自己眼前,“不行,让我给你包扎一下。”说罢,白月便毫不犹豫的一下子坐在了风吟的身旁,对着他手上的伤就仔细端详了起来;如此接近的距离,只需稍微往前一倾,风吟便能直接贴上白月去了,同时,白月身上的那种“甜而不腻”的淡淡清香又在作祟,才片刻时间便熏得风吟一阵接一阵的迷糊,差点就要丧失理智,做出一些“禽兽之事”了。 只见白月“拨云见日”般的,轻轻拆开了那在风吟左臂上紧紧缠绕着的布带,伤口也因此被带动分毫,顿时令风吟感到一阵吃痛,不禁微微折了折眉头;随后,白月又去自己的房里拿来了一些伤药,一丝不苟又小心翼翼的给风吟处理好了那个伤口,最后又用不知道是哪里的一缕白色布带小心翼翼的包起来,还颇具一番风味的系了一个小蝴蝶结。这种活儿,白月无论是在梦里还是梦外,都已经做了无数次了;毕竟,从小到大,照顾风吟最多的永远都是最宠溺他的那个月姐姐。 见白月那如此认真的模样,风吟就像是被一朵迷人的牡丹吸引了眼球一般,不禁看得有些入迷,但下一秒,便被白月那悦耳的柔声打断了,“好了,下次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风吟这才从他那奇怪至甚的幻境中回过神来,微微一愣道:“多谢月姐姐。” 月光普照的俏脸上,一抹浅淡的笑容弥漫开来,表示了这种小事是无所谓的,接着她站起身来,又微微欠了个身,随即便端起木桶珊珊离去了。 时间的流逝总是迅捷而不可见的,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当日的辰时,而如此时间,正巧赶上了风吟的练功时候。 通常而言,风吟的日常生活只会有两种情况相互往返。不是一大早便匆匆出门去密林中打猎,须待到第二天甚至几天后才能见他归家的身影;便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却又如坐针毡,每天都会利用辰时、巳时以及午时、未时、酉时来疯狂的练功。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毕竟他目前还没有可以说的上号的正当职业,至少,在他晋官将军之前,是这样没错;因此,就当下而言,他想为家里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而家里又不缺少他赚钱,便不如好好的利用起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来。 在身上横七竖八的绑上沉重无比的石制负重、在腰间系好了佩刀;风吟在练功时,有着一个和他人大相径庭的习惯,那便是他喜欢在练功的同时绑着一身闷厚的石头,若是别人问起来,他便说这样会更让自己感到哭累,练功时的提升效果也会异常显著。 “阿吟,又开始练功啦。”就像一朵小小的白莲,白月静悄悄的站在一旁的台阶之上,静静的看着风吟在自己身上绑上一块又一块的石头,拿上那颇有重量的横刀;英姿飒爽、气势轩昂。 风吟很自然的点点头,随后便缓慢的迈开步子来,走到了那宽如无物的大院的中间;双足并肩而立,引出深埋在丹田的气力,让那一股气力在自己的体内肆意驰骋,当即便令自己快速的做好了准备活动,正是所谓“卧似一张弓,站似一棵松”。 就见他伸出手,无比熟练的抽出腰间的横刀来,随即便做出了一个标准的起手式,双目圆睁而又虎视眈眈的直视着正前方。几秒后,就听见,他一声大喝:“刺!” 风吟所练的功夫之一,是一种被他自称为“横刀八诀”的刀法,同时,也被世人所称之为“横刀八字诀”、“横刀八法”等;其刀法内外兼修、亦刚亦猛、刀刀见血、凶狠霸道而又毫不留情。这第一式,便是“刺字诀”,也称“刺则”——刺法本为刀之本,追魂索命不由人;前刺上刺奔喉腹,弧形侧刺觅肾心。 “扎!” 这第二式,乃是“扎字诀”,也被称为“扎则”——刀随心入手如风,一点即收必见红;扎法出招疾似电,杀人何必十步行。 “斩!!” 第三式,“斩字诀”,也称“斩则”——斩似惊龙泛狂涛,步摧身入手运刀;见到真机便出手,纵是俊杰命难逃。 “劈!” 第四式,“劈字诀”,也称“劈则”——劈似猛虎破囚笼,全体出刀势最雄;移步进身出血刃,毙敌应在一瞬中。 “扫——” 第五式,“扫字诀”,也称“扫则”——扫似罡风卷惨云,凛冽霸气丧敌魂;转步移身防后路,群斗此法最堪真。 “撩!” 第六式,“撩字诀”,也称“撩则”——撩法起手不留痕,敌刀未动已加身;攻掠偏取股动脉,还击专把腕来寻。 “推——” 第七式,“推字诀”,也称“推则”——推无定形随敌变,反握正握任君挑;四面推击宜游斗,防卫臂成十字交。 “割!!” 第八式,也是这最后一式,“割字诀”,也称“割则”——割法无须等二刀,控住敌臂何处逃;刀割咽喉并动脉,须臾血尽命亦消。 这套刀法刚猛至极,体力的消耗自然是异常巨大的;即便是已经练习横刀八诀已经有了十数载的风吟,每打完一趟,依然会满头大汗而疲惫不堪。实际上,就依照他现在所处的修为来看,能真正掌握的,其实也就只有横刀八诀的前三式,也就是“刺”、“扎”、“劈”三诀。不过,这也是在他是人、妖混血,身体素质异于常人的情况下才能在这段时间内达到的;在其同龄人之中,毫无疑问的,已经是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存在了。 学习此门刀法的人不计其数,但到目前为止,据说也只有当今圣上李世民的大将翟长孙较为出名,却也仅仅只是领悟到了八诀中的第六诀“撩字诀”,仅此而已。甚至就连横刀八诀的创始人李靖都没能完全领悟到第八诀“割字诀”的真正之深意,也有传言说这横刀八诀其实是还有第九诀的,不过,这个传言别说别人,恐怕连李靖本人都不一定知道,当然,也可能压根就无人知晓真相。 且说那李靖,年纪轻轻却大有所为,现今乃大唐开国第一名将,事到如今依旧在人世间健在着,却早就已经在民间声誉满满,甚至一度传说他和天庭曾有过联系,而天庭也早就有意愿,赐给他神位。当然,这也是一个压根无人证实的“真相”而已。 若是硬要按天庭神祇的等级划分来衡量等级的话,仅仅以风吟现在的实力,也不过是灵君之中的中阶——“灵官”而已。话说白了一点,就是一个无权无势而无足轻重的小小天兵罢了。 “呼……”练完一整趟横刀八诀后,风吟当即便深吸了一口气,并将其存入自我的丹田之中,仿佛是将所获得的物品随手放入一个随身的口袋一般;不到片刻,便成功至使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辛苦了,喝点水吧。”风吟才刚刚运气完毕,一睁开眼就见到白月那双皎洁而纤细的小手中捧着一个盛了水的小碗,一路带着小碎步,小跑着把它朝风吟递了过去。 风吟自然也是毫不客气的,只见他二话不说,端起那小碗来便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一饮而尽,俨然便是一幅“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景象;直到喝完了,才终于轻轻的说了一声,“多谢。” 可下一秒,两人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没有说任何的话,也没有任何适合的话题可以无比适应的带入此情此景;两人只是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的面对面站立着。原本来说,白月若是以风吟姐姐的身份和他进行聊天,就总是会有聊不完的话题,从天上聊到地下,再从夏商周扯到隋末唐初;但现在,白月突然从原本的姐姐摇身一变,成了夫人去了,两人的话题反而凭空消失了,就像是蒸发了一般,就连那空气之中都仿佛写满了“尴尬”二字。 尴尬悄无声息的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白月才终于忍不住抿了抿嘴,开口小声道:“阿吟。” “嗯。” “今日是上元节……”白月的声音很小,小到若是不凑近去听,根本听不清;但她的声音依然悦耳而动听,仿佛大自然中那一枚小小的银铃。 听到这里,风吟的表情不禁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但才几秒后,他便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提高了音量答道:“你想和我一块去?” 白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咬下唇,似是有些胆小一般的点了两下头,接着便又把脑袋给低了下来,有些害羞的盯着自己的那一对小小脚尖,没有再多说什么;乍一看还以为她是个高冷而目中无人的大小姐呢。但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她仅仅只是说完这句话,就已经把她所有的勇气彻底榨了个精光了。 就在这时,风吟不自觉的嘴角一扬,浅浅微微笑了一下。紧接着,他便突然毫无征兆的径直走到了白月的跟前,白月虽说是并不感到反感的,但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行为还是让她在下意识的情况下向后躲了一躲。 结果,似是风吟见她想要逃,便直接毫不避讳的伸手拉住了她柔若无骨而洁白无瑕的小手,“月姐姐,我们一家人现在去吗?” 见自己的手突然被自己喜欢的人牢牢的拉住,白月的胸口顿时就仿佛心脏要瞬间跳出来一般,于是乎,她不禁微微一挣,却没有能成功挣脱出来;随即,她的脸上立马蒙上了一层红纱,就像那刚刚成熟的苹果一般。接着她低下头来,轻轻说道:“我已经跟娘说过了……她和风泽一起去,我们单独去就好。” 话音刚落,她又立马抬起头来,补充道:“苏姑娘也会和娘他们一起去。” 风吟显然是听出了白月那最后一句话的用意,于是他又伸出另一只手来,直接握住了白月的另一只小手,温柔的说道:“月姐姐,你不会还以为我会对玉音有意思吧?” 白月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但却很诚实的任由风吟握着自己的那一双小手,再也没有了丝毫想要反抗的意思。风吟则是补充道:“有月姐姐这样一个大美女,我就满足啦。好啦,快去准备准备吧,我们吃完饭午膳后就出发。” 白月似乎是自动屏蔽一般,忽略了风吟的第二句话,同时眼里立刻闪出一丝肉眼可见的喜色,仿佛在黑夜中迷途的飞蛾忽然见到了刺眼的火光一般。随即,白月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向着自己的房间小跑而去了。 看着白月那俏丽而诱人无比的背影,风吟的脸上又不禁溢出一个毫不遮掩的笑容;结果,就在同一时间,他的耳旁忽然便响起来了另一个熟悉又妩媚的“妖狐”之音。 “哇,真是恩爱夫妻啊。” 听到这声音,风吟直接愣了一下,回过头,只见苏玉音正一脸俏皮的站在自己身边,似乎饶有兴致般的眼睁睁看着离开的白月,一副思考着人生大事的模样。和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已经是大有不同了,身上那件花魁绣纹的诃子裙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红色系的齐胸襦裙,发型倒是还没有发生改变,或许是她喜欢这个发型,因为在家中而无外人,所以没有她并没有带那么多令人眼花缭乱的发簪;脸上的妆容也没有了先前的浓厚,但她的美色却丝毫也没有下降,夸张至极。 “玉音……?你怎么在这儿?”见她好像根本就没有理会自己的打算,风吟便主动的开口提问到。 于是,苏玉音这才回头看了风吟一眼,接着便凑近了身子来,声音幽幽的说:“也不知道是谁大早上的就在院子里练功,还大喊大叫的,让小女子睡不着喽~” 听了苏玉音的话,风吟明显顿了一下,脸上也随之出现了一层淡淡的尴尬之色,他伸出手挠了挠头,“啊……这个……” “别说这个了。你觉得你的未婚妻,就是月姐姐,怎么样?”显而易见的,苏玉音的问题重点并没有放在他吵醒自己的这个点上。 “这个……”风吟有些愣了神,下一刻,他便假装一本正经的说道:“月姐姐确实是个好姑娘,我也很喜欢她,能让她做我的妻子,就是我的荣幸。所以,对不住了,玉音……” 苏玉音的脸上写满了满不在意,:“想什么呢?谁说嫁给你了?我嫁给你,那可是便宜你了。再者,道歉干甚么?虽说她是你的妻子了,但也未必就代表着,我嫁不了你了,大不了……做个妾。” 闻言,风吟眉头微微一皱,顿感无语,“妾和妻的差别还是挺大的……你可是花魁,要你的人从长安排到了洛阳,干嘛非要赖上我?” “我不管嘛。”苏玉音轻轻的摇摇头,“谁让你那么英姿飒爽的身姿闯进了小女子的心,还救了我嘛;作为报答,小女子当然得是你的人了。” “我——” “好了,反正我苏玉音就是风吟的女人了。而且,月姐姐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能娶她,你应该珍惜,我嘛……就随便做个妾,不就很好吗?” “你可得好好考虑一下。” “考虑好了啊,苏玉音,风吟风长明之妾!” “……” 这正月十四的日子,正是赶上了上元节的前一天,而这“上元节”,也就是所谓的元宵节。在这一天的日子里,长安城内不会再有宵禁,并且会如期举行盛大异常的活动,四面八方、五湖四海的人们都会接踵而至;哪怕是单纯的想要散散步、凑凑热闹的,或者特地到上元节活动现场来买卖东西、吃吃喝喝享受美食,亦或者是和自己的伴侣想要拥有快乐的独处时间,上元节都无疑是最适合选择的节日,没有之一。 上元节的活动,在一定机缘巧合下甚至是可以和大唐的皇室成员碰面的;因此而言,上元节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大唐最盛大的节日之一了。猜灯谜、赏灯、观灯、迎紫姑、祭祀蚕神、耍百戏、夜游、踏歌;这些活动任选一个单独拎出来,甚至都是可以单独设立一个节日的存在。 只见画面一转,风吟和白月两人就已经并排的走在了上元节街市的现场。 “阿吟,我们这就是到了吗?”令人食欲大增的午膳后,白月早就已经是迫不及待的了;也是因此,她忽然少有的活泼了起来。 为了这次上元节,白月可是大费周章了的;她换下了那身再普通不过的白色对襟襦裙,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白色系带花色的诃子裙,这可是白月平时几乎不会有的装扮。为此,她甚至还特地的化了一点淡淡的红妆,哪怕,她的妆容和玉音的红妆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由于白月所拥有的狐妖这个特殊的身世,若是冒然出现在公共场合,肯定会引起慌乱和一些歧视,因此,唐铃细心的将白月的两只狐耳用梳子梳得很低垂,几乎和头发成了同一角度,这样一来,不仔细看的话,压根看不出这是一对毛茸茸的狐耳。至于她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想必也会被别人当做白化病罢。 “嗯,到了。”风吟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美若一块洁玉的白月身上,轻轻应答到。 第一卷 序章 第六章 上元节 “阿吟,此处人好多啊。” “我还是头一次来这么多人的地方呢。”微微抬眸,一双璀璨的双目便注视到了身边那个曾令自己朝思暮想却也不敢有任何一丝非分之想的心上之人,白月的俏脸上露出了别人眼中根本无法察觉到的一抹浅淡若轻描的笑容,如诗如画而又美韵尤佳。 来自她脸上的笑容,只有风吟才真正有幸一睹真容过,就连唐铃都不曾有如此机会;她的笑脸就如同一朵洁白的莲蓬,给人一种自然而然的美感,好看至极,哪怕只是浅浅一弯嘴角。或许,对于她来说,只有和身边这个看上去傻乎乎却又安全感爆棚的风吟在一起时,她才能真正由衷的喜笑颜开起来吧。 “月姐姐,很久前就想来了吧?”见白月如此少有的变得些许活泼,风吟的心情也就随之逐渐好了起来。 白月轻轻颔首又淡然一笑,仿佛身在人间的层云仙鸟;事实正是如同风吟所言,能和风吟一起来到上元节当天的市集,如此渺小而易如反掌的事情,却是她所一直在梦寐以求的奢望。而每当没有风吟在身边时,她便会顿时失去兴趣,更何况,以她的那狐妖的身份,这属于人类的世界自然是不会欢迎她的。 “好啦,月姐姐,离我近点,待会儿迷路了,可又得被别人欺负了。”头一回见白月如此开心而活跃,连话都听不太清了,连风吟都不禁无奈的晃了晃脑袋。 悄无声息的,白月轻轻来到了风吟的身边,两人的距离几乎可以说没有,似乎是巴不得直接和他贴在一起一般;但却也只是紧贴在一起,仅此而已,若是想指望白月主动做些什么,显然是不切实际。对于他们两人而言,哪怕是老早就已经确定了关系,这几天一下子过去,唯一客观的进展也只有方才风吟主动牵了牵白月的手了。想白月在没有前提的情况下出手?她宁可憋死。毕竟,仅仅只是挨着风吟,就足以让她面红耳赤而心跳狂增。 今日集市上的人甚是繁多,多到几乎没有啥时候,身边不是一个人紧贴着另一个人的景象。这人来人往又车水马龙,仿佛千万条急流汇聚于集市之中,又朝着四面八方各自奔腾的画面对于风吟来说倒是无所谓,但对于白月,这毕竟还是第一次;也是因此,就连她说话的声音都很明显的变小了。 “阿吟……”眼看着身边的人数又增多了,白月又不由自主的朝风吟靠了靠,虽说她很想自己的手上有些什么动作,但每一个即将冒出的想法却都被她那小巧又坚实的内心给直接制止了。 “月姐姐,怎么了?”见白月朝着自己挪了又挪,风吟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声询问到。 “可不可以……不要叫我‘月姐姐’?”结果就在此时,白月忽然提了一个完全无关紧要的问题;只见她缓缓抬起自己的那一张小小俏脸,满脸写着的,都是独属于风吟的真诚和深情。 “为什么?”风吟不禁感到一丝奇怪,便面露疑惑,在不经意间淡了淡神色。 这下,白月又把自己的小脑袋低了下来,随即轻声呢喃道:“‘月姐姐’,是风吟对姐姐的称呼;我,我想要一个风吟对爱人的称呼,就像‘阿吟’一样。” 一时间,风吟的神情就像是被施加了什么魔法一般,动也不动了。不过回头想来,白月对家中任何一个比自己小的人都是带“小”字来进行称呼的,就如同她会亲切的称呼风泽为“小泽”;但唯独风吟是个意外,白月对风吟的称呼,从小到大似乎都只会有“阿吟”这一称呼,且永不发生改变。以前的风吟一直心生不解,甚至一度怀疑白月偏心向着他人;现在,他终于彻底明白了,这便是白月对自己的“小心思”啊。 风吟回过神来,嘴角一扬笑了笑,接着便将头凑近了白月,小声说道:“那,你想我以爱人的身份怎么称呼你呢?” “都可以,只要……阿吟喜欢就好。” “那……月月?” 白月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显而易见的,她对自己这个称呼也很是满意;而且看白月这一丝小傲娇的阵仗,从今往后的日子里,除了风吟本人,恐怕是没人敢直接称呼她为“月月”了。 风吟的脸上又是微微一笑,协同着身边的小小俏佳人,肩并着肩的漫步在人满为患“四面楚歌”的街市之上。由于风吟本就生的甚是帅气,又高高大大而威武雄壮,在人群中自然是很耀眼的;而白月就更是不用多说了,全部属性都直接拉满了的大美女一枚。两人就这样两小步又一大步的走着,俨然便成了这街市上最靓丽的风景线,仿佛一对屹立在人群之中的比翼鸟一般动人;回头率这种东西,到了他们这儿,总是毫无悬念的发生飙升,男子直勾勾的看着白月,女子也毫不遮掩的盯着风吟,当然,也有一些女子喜欢盯着白月看的。 温馨的时光还没有片刻,烛龙便无情的双眼一闭,致使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变得灰蒙蒙一片;这下子,四面屋檐上挂着的一盏盏通透明亮的灯笼全都仿佛收到了信号一般,纷纷齐刷刷的亮了起来,灯面上覆着的,是各式各样的象征和文字;俨然便是一幅人造的“星空”。夜色弥漫下,长安城在一盏盏星星亮的灯笼重新获生机,仿佛盖了一层发着淡黄色光晕薄纱的新娘,分外美丽、格外诱人。这,才叫做真正的“上元节”。 明明天都已经黑下来了,人却不减反增,才顷刻时间,便将冷清清的街市围了个“水泄不通”。本来人多了白月就不适应,现在好了,更是连一句话都吐不出来了,只是伸出那一只白泽的小手来,紧紧攥着风吟的衣角,却又不敢有任何下一步的动作。 见如此状况,风吟也是会意了白月所想,轻轻露出一个温柔的甜笑,“月月,挽着我吧。” “啊?”被风吟这么一说,白月明显直接愣了一下,随后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可以吗?” 风吟笑着点了点头,见白月的脸上依然写满了犹豫,不敢自己上手,他便直接轻轻的拉住了白月的小手,白月顿时一怔,再回头时,自己的手就已经牢牢的挽绕在风吟的右臂之上了。 这一来,顿时便让白月羞愧难当,唰一下,脸就红得像是要被夕阳涨满了一般;只见她微微的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无法挣脱,便索性只能老老实实挽着风吟了。不过有一说一,这招还真是有用,这一挽,不说多的,单单白月那压抑的感觉就瞬间少了大半;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安全感”吧。 “月月,你看那儿。”才片刻时间,风吟便似是发现了什么,伸出手来,直直的指向了一个地方。 白月顺着风吟的手指方向投去了视野,随即看到的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商铺,与此同时,风吟也一脸笑意的问道:“想要买点什么吗?” 白月本是想着能省则省,可还没来得及摇头呢,一眨眼就已经被风吟半拉半拽的来到商铺前了。而这家商铺所卖的东西也不是别的什么稀罕玩意儿,正好就是上元节中最多的一样东西,灯笼。 风吟毫不见怪的拿起一盏小灯笼看了又看,随即便直接把灯笼递给了白月,白月伸手接来,就见那灯笼上赫然写着“终眷”两个大字,寓意自然是说“终成眷属”。 “掌柜的,这灯笼多少?” “十文。” 没有讲价,也没有打量;有的,只是从钱袋里掏出十文通宝径直递给掌柜的风吟,而白月则是依然在呆呆的盯着灯笼上的那两个大字。 “走啦。”见白月一直愣在原地;风吟便忍不住轻轻一扯白月的衣角,提醒似的说到。 白月这才回过神来,习惯性的点了点头后便右手提着那盏小灯笼,左手自然而然的挽起风吟,飘飘离去而不带走一片云彩。 时间还没过去多久,正在两人含情脉脉的嬉笑间,就见他们身后的人群突如其来的传来一阵剧烈的骚动;风吟和白月都因此被打断,不情不愿的从情爱中脱离出来,好像商量好了般一齐扭头向后看去。 只见那后方的人群之中不远处,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又声势高昂的车队,只不过,那车队看起来很是特殊,而这特殊的一点便是那车队的护卫少说也在二十人往上,皆是身披重甲,威风凛凛的,很显然,主子的身份绝对不是普通的人可以相提并论的。而这些护卫的中间,护着的却只有一个单一的步辇,且只有一个看起来年轻至甚的女子正以一个“蔑视天下”的姿势静静的坐在那形同坐榻的步辇上;在其之下,抬辇的是整整六个丫鬟,还有两个丫鬟各自拿着一面“芭蕉扇”服侍着那个女子;不远的地方还有两个穿衣朴素的女子,大概率也是丫鬟一类的。 凡是她经过的地方,四周的人们虽说没有盈盈下拜,却也是彬彬有礼的弯腰行礼;而她,则一直都是一副高高在上而不可侵犯的姿态。很显而易见的,她的身份绝非一般。 风吟和白月也在原地停了下来,睁眼看着那支车队逐渐朝着自己的位置驶来,结果下一秒,他就被莫名其妙的推了一把。 “公主出行,闲人且回避。”只见,那推了风吟一把的是一个很是精壮的重甲护卫;风吟不禁皱了皱眉,倒是被他所说的话提起了兴趣,“公主”? 风吟似是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只能老实巴交的侧身站到一旁,给那支声势浩大的车队腾出空间、让开道来;眼看周围的人都纷纷弯腰鞠躬,意图表达自己的尊敬,纵使风吟再有万千不愿,也只能为了避免惹麻烦选择了微微弯腰,鞠躬行礼。 可似乎“幸运”总是倾向风吟一般,在他鞠躬敬拜的时候,那个坐在步辇之上高高在上的公主说巧不巧的注意到了他。只见她星空般灿烂的眼里金芒一闪,接着便直接低声叫道:“慢。” 这命令才刚刚下,她身边的抬辇人便毫不拖泥带水的平稳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四面的守卫也纷纷因此跟着停滞在原地,似是有些不知所措一般。 就在风吟为此情此景感到疑惑而愣神间,那个公主却开口了:“庶民,抬起头来。”她的声音照样悦耳至极,只不过,相比起白月那温柔的悦耳,她的声音显然是多了几分自带的威严和洪亮;仿佛一只雌性的狸猫发出的喵鸣。 风吟有些不明所以的犹豫了一下,接着才抬起头来,直面那个公主;只见她身上穿着的是一身淡黄色的齐胸襦裙,背后披着的是一件一看就知道材质名贵的薄纱,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她正披着一缕耀眼的阳光。那衣服上的绣纹密密麻麻、精美至极,就连那手中的一把小小团扇也都花纹缭绕,若是和苏玉音的比起来,那么苏玉音便毫无疑问的啥也算不上了。她浓密乌黑的秀发之上,插着的是极其复杂的各式各样的发簪,珠宝交串、璀璨夺目,配上一个标准的半翻髻,看起来绝美却又不失一分成熟;脸上的红妆精而不浓、淡而不清;更是可以直接甩苏玉音好几条街。“锦汤玉匙琵琶语,书香漫漫饰绣金”,她的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透露出一种高贵纯洁而又高高在上、触不可及的气势,弄得风吟觉得很是不舒服。 “见到本宫,还不下跪?”当那公主看清了风吟那甚是俊俏的长相时,公主顿时便微微愣了一番,惊异的神情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于是便故作自大的说到。 风吟倒也是够出言不讳的,“别人都不跪,凭什么我跪?而且,敢问这位小姐官居何职,能够让小民下跪。”说着,风吟一旁的白月还用手晃了晃他的胳膊,显然是在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了。 听到风吟的话,那公主脸上即刻露出一丝愤怒的神色,接着她大喊道:“瞎了你的狗眼!本宫乃是大唐第十九长公主,李——清——婻!”说罢,李清婻还故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小表情,似乎是期待着风吟向自己高贵的身份屈服一般。 然而,风吟毫不意外的让李清婻失望了,“哦。” 李清婻毕竟也是一个大公主,从小娇生惯养而锦衣玉食的,走哪儿哪儿的人对她毕恭毕敬、服务周到;何时曾受过这样子的委屈?于是乎,当她看到风吟居然只是这种反应时,她当场便勃然大怒起来。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来人,给我拿下!”李清婻感到气急败坏,马上便一声令下,让身边的守卫们纷纷都一股脑的朝他冲了过去,一些护卫虽然极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去照做。 毫无疑问,风吟也不是吃素的;只见其中几个护卫举着手里的陌刀向他靠近的一刹那,他便立马双眼一睁,一声怒哼,身体周围瞬间便爆发出一阵强烈无比的红色冲击波,当时就把自己身前的好几个守卫给震翻在地,甚至还一度直接吓掉了兵器。 见情况如此不妙,白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抬起头来,没有丝毫犹豫便直接站到了风吟的跟前,张开双手面对着那些守卫,显然是想保护他的意思,与此同时,她的嘴里还不停的叫喊着:“不,不要!求求你们……放过阿吟。” 见白月一股劲儿的冲了上来护住风吟,李清婻的眼光便顺便走马观花似的朝白月瞟了一眼,结果,只一眼便立刻就被她那惊世骇俗的美貌给惊得直接一顿,还致使了自己的眉头微皱起来。 “月月,这不关你的事儿,快些让开。”风吟的手甚至都已经放在腰间的刀上了,结果就被白月弄得这一出导致他放弃了自己那疯狂的想法。 白月依然是毅然决然的站在风吟身前,丝毫没有要动摇一点点意思;任凭风吟怎样苦苦哀求,她都绝不愿意离开他的身前一步,就好像一棵屹立不倒的大山一般,守护着属于她的“阿吟”。至于这些护卫,大概率也是懂得何为怜香惜玉,在亲眼见到白月这位绝世大美女后,便纷纷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停止进攻,只是一个个的拿着柄武器,榆木般的呆滞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见状,李清婻正准备下达继续攻击的命令,结果就在此时,身边的一个丫鬟可能也看不下去了,便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公主陛下,若是太晚了,圣上会生气的吧?” 估计也是像泄水一般的,气消得差不多了,李清婻便在听到丫鬟的劝说后就打消了让护卫继续进行攻击的想法;随即,她星眸微启,赤裸裸的看了风吟一眼,低声道:“你叫个甚么名字?” 风吟不禁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疑惑,但出于礼仪,还是习惯性的拱起手来作了个礼,一本正经道:“姓风,名吟,字长明。” 李清婻似是若有所思一般的嘀咕着这个名字,“风吟……风长明……”片刻时间,她轻轻抬起头,依然是在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表情看着风吟,“风吟,我记住你了。”在最后,她直勾勾的怒瞪了风吟一眼,随即便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人们起辇离开了。 眼看那一支巨大的车队终于偏偏离去,只留下一阵漫天飞舞的灰尘;白月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急忙转过身来,眼神带有明显的责备和埋怨,紧接着,她沉声说道:“你别跟他们过不去了……现在天下都是李家的。” 这时候,风吟的脑袋微微晃了晃,脸上也随之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好像天边的一抹夕阳一般养眼,“好啦,假威风而已,我错了好不好?走啦。”说着,他便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白月小脸泛起点点红晕,却也没有选择拒绝,反而是很自然的挽了上去。才刹那间,两人就彻底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就仿佛,两人压根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虽然说,这节日的过程“略有波折”,但好说歹说,上元节的大进程必定是不会受到影响的,人们还是若无其事一样的各玩各的,毕竟这无比难得的一年一度的宵禁解除时间,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想要玩个尽兴、玩个地老天荒又海枯石烂。 挽着风吟的白月,脸上除了真诚便是满到已经直接溢出来的爱意;穿行在灯火通明的大道上,看着人群向着四周分流,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纸的、花的、红的、黄的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灯。像那高天翱翔的群雁般成排成排的高高挂在屋檐下的,像那蛛网交织纠缠般一横一竖挂在房屋之间的一两根细线上的;整个集市看起来,俨然就如同一片灯火的海洋、光明的田野。在那被灯火烘托着的街道下,所展现出的,是一番绝美的盛世之景象。 “阿吟,你快瞧!”白月的眼中微微一亮,立刻便伸手指向了自己所看到的那一个地方。 顺着她那纤纤细指,一眼看去;只见那是一块四四方方的舞台,台上站着的,是几个精壮的小年轻同举着一只红红火火的假龙弯弯绕绕,前方则有一个人举着另一个红红火火的球状物,仿佛海洋夜色中的灯塔一般,牵引着那红龙蜿蜒曲折的追着红球转来转去,舞动摇曳;很显然的,这是在舞龙,也是上元节“耍百戏”中的一种。 那台下的观众们就像是带有共同的默契一样,总是时不时的就送上自己最热烈的掌声,当即便引得一片欢声笑语,在灯火通明之下又仿佛灯红酒绿了起来。 撇向一旁,这才发现那个地方也是一块空地,一些零零散散的人们正在陆陆续续的燃放着孔明灯,人群前方还有一张巨大的木桌子以及一口巨大的青铜鼎作为香炉;桌子上摆着的,是各种花里胡哨的水果以及美食,那一口巨大无比的香炉里则是插满了大大小小的香,密密麻麻、不胜其数。只一眼便可看出,他们这是在祭神。 看到孔明灯在夜色中冉冉升起,风吟顿时便来了兴趣,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于是乎他轻轻的扯了扯白月,“月月你瞧,那里有孔明灯,我们也去放一个吧?” 白月的视野就此从舞龙的地方被风吟给拉了回来,于是她又朝着风吟所说的方向看了过去,确实有不少的孔明灯正在陆陆续续的升上那漆黑如墨的夜空。对她来说,哪怕是孔明灯,也还都是个难得一见的稀罕物,于是她便来者不拒似的轻轻的点了点头。 风吟微微笑了笑,随即便带着白月来到了那个祭神的地方,掏了些小钱买了一盏孔明灯,正是所谓“佛度有‘元’人”;之后,风吟便拉着白月那冰冰凉凉的小手,在不经意间混入了燃放的队伍之中。 两人的双手各自拉着孔明灯的四个小角,此时此刻,灯内的火焰已经开始燃烧,逐渐变大、逐渐变热,而孔明灯也开始有了随时都要飞升而去的迹象。 就在这时,白月忽然抿起嘴来淡然一笑,轻声感叹道:“以前我看到这些孔明灯升空时,还以为是哪位神仙在朝天空放星星呢。” “那你现在就是那个‘神仙’了。”听了白月的话,风吟不禁诚心微笑了一番,“好了,准备放喽,我数三个数,数完我们就放,好不好?”话应刚落,风吟就关切似的看了看白月。 白月轻轻的点了点头,下一秒,两人便微微将孔明灯再一次举高了一些,让它和那无尽的夜空更加亲近;见准备好了,风吟便开始数数了。 “三……” “二……” “一。” 只见那四只手在同一时间轻轻的离开了孔明灯的灯身,脱离了束缚的孔明灯就像那在水中的气泡一般,一点一点,摇摇晃晃却又坚定无比的飘向天空,带着两人心中的那一个小小愿望飞向高天之中。飞翔着、飞翔着;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它在夜空中格外的耀眼,好像昏昏黑夜之中的一颗新的星星一般,直至只剩下微不足道的点点星火…… “月月,你许了什么愿?”眼看孔明灯已经几乎消失不见了,风吟便感到些许好奇。 此话一出,白月的脸上立刻就又浮出一抹红晕来了,同时,她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躲闪,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当然是,希望我的如意郎君可以和我安度一生了。” “那你可就失望喽,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风吟调侃到。 “怎么会……”白月的脸上,由娇羞突然发生了转变,一副惊讶又后悔,甚至还夹杂着失落的表情在顷刻间侵占了白月的俏脸,看起来甚至还有些委屈巴巴的。 看到白月那委屈极了的小表情,风吟顿时感觉心里乐呵呵的,就像打了肾上腺素一样的,他内心的保护欲被狠狠的激发了,现在的他,估计已经彻底爱上了这个可可爱爱的小妖精;一边想着,他也开始抿嘴偷笑起来,可就在他准备开口向白月解释自己是在逗她时,变故发生了。 “轰——!!” 漆黑一片的夜色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大且响彻云霄的惊雷,风吟险些吓了一跳,立刻抬头向天穹直直望去;这才终于发现,原本那再平静不过的天空中央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雷云漩涡!只见那漩涡围绕着中心旋转,速度异常的快,且中心正在闪耀着阵阵雷光,而那漩涡就正是围绕着雷光由上至下逆时针旋转的;看起来,就像是高天被地上的什么东西吸下来了一般。 “那是什么?” “天上也可以起水窝子的吗?” “是不是天神下凡了?” “要下雨了吧?” 周围的议论纷纷,人们都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来,看热闹似的朝那个巨大而异常的漩涡望去;只有风吟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因为,那雷云漩涡明明搁着自己大老远,儿自己却能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一阵史无前例的巨大无比的压力正在扑面而来,而且,这可绝不是幻觉! 这股压力让风吟感觉到很不舒服,就连额头都开始冒起了冷汗,甚至在没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连心跳都显而易见的变快了不少;更难以理喻的是,那股压力还在随着漩涡的逐渐靠近而变得越来越大,于是乎,他顿感不妙,赶忙转过头来一声大喊:“月月,快跑!”话应刚落,他当场拉起白月便朝着身后飞奔而去。 结果,就在白月一脸懵逼的被风吟拉着转身的一瞬间,一道再明亮不过的闪电突然毫无征兆却又精准无误的命中了中间祭祀用的那一张桌子,一声巨响过后,那桌子在一瞬间便被雷电给炸得稀碎,甚至就连地面都一度被炸得产生了裂纹;而伴随着闪电的,还有一阵冲击力猛烈至甚的巨大冲击波。风吟和白月同那桌子的距离不过十米,因此,那冲击波在爆发的一瞬间便很大程度的影响到了两人。 刹那间,一股强大而令风吟无力反抗的冲击力从身后飞速扑来,风吟还企图运气护住自己和白月的身体,结果他才刚一运气,那冲击力便毫无悬念的直接将白月和他都给炸飞了出去,风吟苦叫一声,却还是被游刃有余的炸飞了。 那巨大的冲击波愣是导致风吟在地上稀里糊涂的滚了好几个圈,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风吟才终于在距离大桌五十多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发生了极其严重的骨折。 “额啊……”风吟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结果才刚刚站起来,下一秒就当场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立刻便使他半跪在地! 与此同时,白月那微弱而无力的声音也终于在不远处响起,“阿……阿吟……” 听到这个声音,风吟的脑海猛然清醒过来;马上就朝着那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顿时,他的心头猛的一震,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着他,硬是连滚带爬的快速来到了白月的身边,并轻轻捧起满身秽土的她。 “月月,月月你怎么样?!”风吟将白月捧在自己的怀中,只见她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磨得残破不堪;洁白无瑕的娇躯上也都到处布满了鲜血淋漓的大小伤痕,她的脸色无比苍白,苍白到她那本就白泽如玉的脸蛋上都能看出明显的变白了,头顶上那对原本尖尖耸立的狐耳,此时此刻却无力的垂拉在两旁,和尾巴的状况如出一辙。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澄澈,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浑浊,这已经说明,她的眼球发生了充血;而这,是受了严重内伤的体现之一。 就在一旁的几步远,刚刚还在白月手里的那个小灯笼已经彻底散架了;上面的“终眷”二字仿佛在暴雨中最终倾倒的树木,无力的趴在那残破的地面之上。 白月颤抖着、蜷缩着,她静的躺在在风吟的怀中,那柔弱的娇躯仿佛一碰就会随风消散;那冲击波能使风吟都受到重伤,而对于白月这个几乎没有任何修为的小狐妖,自然是不可能活下来了。 “月月,月月你回答我啊!”风吟无力的摇晃着白月,可她的眼神依然是那么的浑浊;无意识间,一两滴晶莹悄然落在了白月那洁白而无尘的小小脸蛋上。 风吟哭了。 白月的呼吸逐渐减弱,体温也在同奔流的河水一般不停流失,即便她的眼睛已经彻底看不到了,她的眼神也依然死死的盯着风吟,仿佛是异常的害怕失去他一样;她的眼神是那么深邃,深邃到仿佛能海纳百川,照出世间万物的美丽……也能让风吟在顷刻间感到一阵又接着一阵的刺痛。 “月月,你不能死!”风吟并不打算放弃希望,他在白月的身上一通乱点,几乎尝试了所有的穴位,企图以此来阻止她的内出血,而且,他还不断的输入自己的气力,妄图通过这种方式来重新修复她的身体。 可实际上,白月身上几乎每一根骨头都发生了断裂,经脉更是早就已经乱作了一锅粥,根本不可能再有活下来的希望了。 风吟绝望了,他用力的捶打着地面,却也无力回天,只能看着自己的月姐姐逐渐远离自己,直至和自己阴阳相隔;他哭得梨花带雨,眼泪如同细雨一般,不断的滴落在白月的俏脸上,白月似是感觉到了一般,极其强硬的挤出一抹微乎其微的笑容。 “阿……吟……” 白月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说完话前就流失了所有的生命力,最终,无奈的闭上了双眼;她就那样无助的蜷缩在风吟的怀中,静悄悄的离去了。与此同时,在她的眼角,一滴黯然失色的眼泪无声的滑落…… “月月!!”风吟清晰的感受到白月的心跳彻底停了下来,他绝望的怒吼着,却又无可奈何;长了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感到这么无助和绝望。 过了一小会儿后,风吟才终于抬起了头来,他想要看到杀害自己月姐姐的凶手究竟是谁;只见那张桌子的残骸上,俨然屹立着的,是一只看起来形同红色的豹子一样的巨大生物,至少是正常人的两倍多,它的头顶还长着一只蜿蜒儿较为短小的独角,更显著的特质,便是它身后拖着五条巨大的尾巴。它一边舔舐着散落一地的祭品,一边还在不停的发出阵阵嘶吼,而儿它那嘶吼的声音,就像敲击石头时发出的声音一般。 它的身上还散发着强烈的力量气息,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这时,风吟想了起来,曾经在一本叫《山海经》的古籍里所看到的一个字,“狰”。 周围因为它死伤的人不在少数,甚至可以说死了一大片;而它却连看都懒得去看一眼,只是在津津有味的吃着那些残余的祭品。 风吟彻底怒了,只见他轻轻的放下怀中的白月,随即一个猛子便站起身来,“我日你妈——!”说罢,他直接一把抽出了腰间的横刀,一声大喝后便一跃而起,激起一阵剧烈的空气扭曲;并不顾一切的扑向了那只悠然自得的狰。 风吟的全身红光大闪着,仿佛他就是一个血红的化身,而他的眼睛此时此刻就仿佛飘出了一片红色的火焰一般;就连那把横刀,也被他浑身上下大盛的红光给死死包裹了起来,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危险二字。他俨然便如同一团红色的火焰,带着绝望和无尽的怒火驱使的最强一击扑向了那只狰。 结果却没想到,那狰只是稍稍抬头瞥了一眼扑面而来的风吟,随即便大吼一声,前足猛地一跺,当场致使地面发生了龟裂,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立刻就被一层刺眼的金芒包裹;紧接着,“轰——!!!”只听一声巨响,一阵巨量的金色能量波便朝风吟猛冲了过去。而此时此刻的风吟已经失去了所谓的理智,便毫不犹豫的强行顶上了那金芒。 “叮铃。” 只和那金芒接触一瞬间,风吟身上的红光便在眨眼间的功夫就被驱散殆尽,紧接着,一股城墙般强硬的力量猛地撞击在风吟的身上;风吟立马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全身上下的护具和衣服都在刹那间被震了个稀碎,手里的横刀也是直接碎成了好几段,陆陆续续的掉落在了地上。 而风吟则是被击飞了至少五十米之远,强大的力量甚至使他被强行砸碎了地面,又在那石砖铺出的地面上拖出一道几米长的深深的沟壑才终于停了下来。 “咳……” 风吟试着挣扎了两下,结果便是根本不可能动弹。紧接着,他的脑袋如同被巨石压住了一般,直接落在了脑后的石板上,再也无力抬起一下。 才几秒时间,风吟就觉得眼前一黑,最终,彻底丧失了所有的感官和意识…… 第一卷 序章 第七章 拘入地府 再一次睁开双目,意外的,这四面八方的环境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其中率先映入眼帘便是形同一块高高悬挂在头顶的盖子一般的天穹,而那四面周天都是死气沉沉的黑压压一片,压根就见不到一丁点的光亮;而在附近,又总是可以一遍接一遍的看见那绵延不绝的一座座高山,只不过,这些山是完全不同以往的,山上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灰蒙蒙又毫无生机可言的山脊,任凭怎样也不可能看得到一根荒草,就好像一块块光秃秃的黑色巨石一般。 几乎没有一点光,四面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很难以看清其余的什么东西。无奈低下头来,眼前显现的,俨然便是一条用一块接着一块的大型石块所铺成的宽不到二十米左右的大道,又放眼一看,大概有整整几十里长,根本就看不到头。而在道路的前方不远,一座通体发黑的中式宫殿类建筑正静静的躺在那里。再次低下头,便发现此时的道路两边到处都是那成千上万、大小不一的黄色蜡烛,一根根的都还在燃烧着;但奇怪的是,在那些蜡烛上缓缓燃烧的火焰,却全都是一种淡淡的幽蓝色,而这些成千上万的小蜡烛,似乎就已经是这里唯一的照明了。 在那一根根没燃完的蜡烛周遭,还能看到的是那一朵朵稀稀疏疏的、像鲜血一样红红火火的一种花,而它的奇怪点在于,每一朵花,似乎都只有长长的花杆和片片的花瓣,完全就没有一丝叶片;这些花的数量繁多,在道路之间、蜡烛之间的各个地方的石缝生长起来,却又不是那么密密麻麻;只有放远了看起来,才像是一张巨大的、用血铺成的毯子一般。而在四面八方,又总是有阵阵阴冷刺骨的风吹来,令人毛骨悚然却又不觉着是寒冷照成的;其伴随着的,还有各种各样根本就说不清是什么发出来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某种……“哀嚎”? “干甚么,快走!”就在这时,风吟忽然感到后背一阵吃痛,不禁微微皱起眉来,于是他才终于发现,自己正被一根黑色的锁链给五花大绑了起来,还和前方的一队人马连接在了一起;他吃力的转过头向身后投去视野,于是便看见了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人”正跟在自己的身后,刚刚都那一阵剧烈的吃痛就是祂打出来的。 定眼望去,只见那黑袍大男子的脸上完全就没有一丝血色,十分凶悍而丑恶,一双金光弥漫的双眼霸气而高贵;祂身宽而又体胖,直直的站起来,甚至无法达到风吟的胸前,一整个一副“矮冬瓜”的模样,祂的个子很小,面容也是异常的很黑,一搓长达锁骨的胡须从祂的下巴接连垂下,身上的那件黑袍边角有些许的破败,而且看不到一丝杂色,连基本的花纹都没有,祂的手中还持着一根像是白布包裹的孝仗,刚刚风吟所挨的一下,毫无疑问,就是被这根孝仗打的;在祂的头上,还顶着一顶长又尖的好像半截高树桩的官帽,那官帽之上,白色的“天下太平”四个字清晰无比,甚是扎眼。 才刚刚看清了祂的长相,风吟当即便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连心跳都慢了半拍;眼前这是谁?这不正是黑白无常中属阴的黑无常范无咎嘛?!自己这是死得透透的,已经到了阴曹地府了?!!无论是换成谁,都会在第一时间吓成这个狼狈不堪的模样;无一例外。 “无咎,休要无礼。”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从风吟的身旁传了过来。风吟回过头来,只一眼便看到,说话的是另一个“人”,祂身上穿着的同样是一身长袍,只不过,祂身上的这一件刚刚好是和前者完全相反的白色;只见祂那毫无一点血色而又有些皱巴巴的脸上,满面洋溢的都是笑容,而祂看起来就比前者要高上了不少,但却精瘦得不行,一条整整有一尺长的长舌从祂的嘴中直直的拖下来,身上的白色长袍照样是残破些许而丝毫没有一点杂色的。祂也带着一顶高木桩一样的官帽,只不过,这一顶官帽上写着的,乃是“一见生财”四个大字;若是祂和前者站一块儿,正是“墨衣青袍人不识,白冠紫袍死难逃”。但凡是个人都能猜出来,祂便是黑白无常中那个属阳的白无常,谢必安。 “不就是一群死人,客气个甚么?”似是对白无常的话感到一丝不满,黑无常直接就用祂那双金色且富有压迫力的双眼毫不避讳的看了白无常一眼,但片刻之后,祂还是选择了听从白无常的建议。 见黑无常安分了下来,白无常便将目光放在了风吟的身上,紧接着便微微笑了一下道:“在下谢必安,想必你知道我是谁。” “白无常。”风吟的一整张脸上,写着的都是阴沉二字,显然是对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感到甚是不满。 白无常轻轻的将头点了一点,接着又一次带着笑容说道:“无事,死亦无所谓,皆是安排好的;好好走完黄泉路再过十殿,投个好胎,重新再来嘛。”一边说着,他甚至还安慰一般的伸手拍了拍风吟的肩膀。 只不过,白无常还是误解了风吟的意思;风吟在意的压根就不是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死了多久、多少次,而是他现在唯一所在乎的“东西”,也就是他的未婚妻,白月。 风吟抬起了头来,直勾勾的看向一旁的白无常,故作冷静的说道:“七爷,可否向祢打听一件事儿。” 一听见还有人记得叫自己“七爷”,白无常那本就喜笑颜开的脸上,就好像为花朵打了激素一般,笑容顿时就变得更加绚烂了,于是乎,祂直接挥了挥手说:“没问题,只要不扯到地府或阎君的私事儿,我可是啥都知道。” “我是和一个有着银白色头发的少女狐妖一起死的,请问您见过她吗?” “狐狸精?……喏。”白无常微微思考了一番,随即便伸出手来,向风吟的前方不远处指了指;风吟也立刻就朝着白无常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仿佛是生怕白月会突然离开一般,还没片刻时间,就见前方一个和自己连着铁链的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就和自己仅仅相隔着两个人。 顿时,风吟心中止不住的一阵喜悦,他立马就准备迈开步子来,跑向那个熟悉的身影,结果下一秒,却被白无常提前发现,于是祂直接便一把按住了风吟的肩膀,那巨大的力量顿时就强行让风吟顿在了原地。 “干甚么?各走各的。” “七爷,她是我的妻子,我就不能陪陪她吗?我保证我绝对守规矩。” 听了风吟的一番解释,白无常便也不禁的沉思起来;过了良久,祂才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乎,风吟便直接立刻扯着身上的锁链,一路跌跌撞撞又摇摇晃晃的飞奔向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阿吟……阿吟……”白月的身上,毫无疑问也是被那黑色的铁链五花大绑起来的,只见她彷徨而静悄悄的走在那黑色的大道之上,嘴里不停呼唤着的,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如意郎君;她的眼角满是不甘和悲伤的泪水,且连眼匡都红红肿肿的,明显是大哭过一场;或许是在为老天待她不公,让她终于实现了心愿却又马上失去而痛哭流涕。 “月月!”就在这时,风吟那无比动听的声音忽然在白月的耳旁悄然响起。 仅仅只是这一个声音,便当场使得白月突然感到心头一震,随即,她不顾一切的飞快转过头来,一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正是自己那个熟悉的如意郎君和那张熟悉的脸;于是乎,刚刚还惨白无比,好像绝望至极的脸上忽然就像是凋谢的小花重新盛放了一般,挂起了一个无比开心的甜笑。那个如意郎君,他还在自己身边,并且还是像以往一样,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自己,一脸宠溺。 “阿吟!”这一刻,白月也顾不上眼前的风吟是不是幻觉了,她直接便一把扑了过去,想要紧紧的抱住风吟,可奈何自己已经被沉重的锁链被五花大绑起来,只一个踉跄便失衡摔了过去,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风吟的身上;不过还好,至少说明了那个风吟并不是自己太过于想念而产生的幻觉。 见白月险些摔了下来,风吟便当场冲了过去,硬是让白月摔在了自己那结实的胸膛之上,并立刻用肩头艰难的托起白月来,好不容易才最终帮她保住了平衡,“月月……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吟……”此时此刻,白月的内心就不用提有多么的高兴了;但紧接着,她突然又反应过来一件事,当即便导致了她再一次伤心欲绝,因为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经身在阴曹地府了;而在这里碰见了风吟,只能说明一件事——风吟也死了。 “阿吟,你,你也……”艰难吞吐这句话的同时,白月那脸上的震惊是完全没有一点办法能掩盖的。 闻言,风吟不禁愣神了刹那,随后,他便低下了头,轻轻的叹了口气,最后才释怀一般的,缓缓的将头点了两下。 白月已经彻底呆住了,她的眼里不断的闪过阵阵泪光,可她却始终也没有挤出过一滴泪水;仅仅只是因为在她心中,绝不能让风吟看到自己哭得梨花带雨的那一面,而他所需要看到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最完美的一面便好。 “月月……对不起。”不知怎的,风吟感到一阵愧疚在心中油然而生,又一次无奈的低下了头来。 “无事的。”白月的脸上只是淡淡一笑,随即便回答道:“阿吟,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也罢。” 一时间,风吟直接就愣住了,他的脸上好像来回播放幻灯片一般,接连着出现了好几次对自己那命运不服输的表情,可马上,他也终于是选择了无奈的点点头。 “那,我们便约定好了。”白月又坚定的看了看风吟,她的每一寸笑容,都满是认真。 毫不犹豫的,风吟点了点头,随即,白月完全不顾身上的锁链,十分费力的朝着风吟逐渐靠近;见状,风吟也做了完全一样的动作,费力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就此靠近白月。最终,两人的脸庞近得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这时风吟又微微低了低头,当场便和白月的额头轻轻碰在了一起。白月微微愣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便也开始稍稍用起力来;两人就这样和对方紧贴着,哪怕只有那么点点额头是真正碰在一起的,他们的眼中也只剩下了深情。 “阿吟,下辈子,记得来娶我。” “会的,一定会的。” “说好了,这是我们的约定……” “夫君……” 闭上双眼,互相感受着的,是那来自对方内心的一片炽热无比,仿佛足以燎原的烈火般的真情;虽说都被五花大绑,丝毫动弹不了一下,但此时此刻的感情,早已经胜过了他们能够相拥在一起。 结果,就在几秒之后,一道突如其来的灵光瞬间照亮了风吟的整个脑海;他不禁猛地睁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白月那美丽而动人的小小俏脸,仿佛是找到了能够像凤凰一般起死回生的道路;于是乎,他的脸上在不经意间忽然浮起了一抹笑意,还带着一些感激的表情盯着白月,这是因为,他脑海中所有的灵感正是来自于白月。 “约定。” 眨眼间的功夫,便有一座类似于巨大城门的建筑好像一座大山一般俨然屹立在众人面前,只见那大门得有将近二十米之高;位于门下的,是许多阴兵在把守着,自然无一人可以逃脱。那城门的两面并没有接着高大而绵延的城墙,只是几根花纹甚是复杂的柱子支撑着的简易建筑;但下面的把守却是做得十分严密,有着整整两排身披重甲的阴兵严肃端庄的站在那里。而当众人走进之后,便可以看到城门之上的中央挂着一块镶嵌在金框里的黑黝黝的木牌,木牌上赫然写着的是三个白色大字,“鬼门关”。 当那些和风吟同批的亡者们抵达鬼门关的时候,就见那些阴兵阴将好像检查过关文碟一般,一丝不苟的检查着路过的每一名亡者;而这支队伍也因此不由得排起了长长的队来。 没多久,风吟和白月的前方就只剩下俩人左右了;就在这时,白无常突然又一次轻轻拍了拍风吟的肩膀,顺道在他的耳边喃喃道:“过了鬼门关,就是黄泉和望乡台,再往后就是十阎殿。鬼门关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我送不了你,之后好好投个胎,重新做人。” 风吟点了点头,并礼貌的回以一个善意的笑容,“了解,谢过七爷。” 白无常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三分,接着便点了点头以表回应。随即祂转过身去,朝着风吟的反方向,悄无声息的飘身离去,直至祂和黑无常的两道身影彻底消失在不可见的黑暗之中。 鬼门关过得倒是异常顺利,阴兵只是进行了简单的搜身,确保这些亡者真的是亡者,以防有“不测风云”趁乱混入,仅此而已;一检查完,他们就卸掉了那些在亡者身上五花大绑着的枷锁,其他的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可言,唯一的不同,便是那押送队伍的鬼差由黑白无常变成了两个身披重甲、手持着伏魔银戟和降妖钢叉各一把的两个鬼差,一个长了个牛头带着两个尖尖的牛角,另一个也没好到哪儿去,整个脑袋直接就是完整的马头;祂们一个披金甲,一个挂银甲,看甲胄的样式,可能会觉着祂们应当是汉代的人物。“牛头铡下鬼门关,马面包公心胆寒”,显而易见,祂们便是俗称的“牛头马面”,牛斗和马勉。 鬼门关口后的道路并没有绵延很久,倒是在不久后就可以明显的看到两边的建筑物正在纷纷飞快的减少,还没片刻时间便再也看不见任何一座房屋了。随之接踵而至的,是一片巨大的黑色湖泊映入眼帘,只见那湖泊一片漆黑,深不见底而又一望无边,仿佛深渊一般的深邃无比。 近至湖边,风吟这才恍然大悟的发现,那湖水其实并非是完全黑色的,而是微微的黑里透发着点点黄,估计是因为地府之中阴黑的环境,所以才会导致看起来像是黑色的湖水。很显然,这片湖泊,便是所谓九泉之一的“黄泉”。宽大的石道在黄泉边上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直穿黄泉的窄窄小道,越是跟着那小道前进,路就越窄;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一条一次性只能勉强通过一人的泥泞小路,弯弯曲曲,一直绵延到前方那肉眼根本看不见的湖中尽头,“今宵莫问黄泉路,明日中秋映月来”同样是毫无疑问的,这条小道就是传说中的“黄泉路”。 这不走不知道,一踏上这黄泉路,那走在最前方的那个亡者就像是没料到一样,一个失足,“噗通”一声就掉入了黄泉之中。正当他扒拉着路面,准备重新爬上来时,就见那黄泉之中忽然伸出无数的手来,拽着那个落入黄泉的亡者,硬是在他那撕心裂肺而响彻云霄的惨叫声中将他拖入了黄泉之中,直至再也没有了一点动静,连牛头马面也像是压根没看见一般仅仅路过。 这一来,可给众人吓坏了,一些不冷静的人开始纷纷起哄着;但奈何他们拿牛头马面丝毫没有一点办法,便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牛头马面向着那一望无边的黄泉路走去。那牛头站在众人前方,像是在领着队伍一般;马面则是走在队伍的最后殿后,或者应该说,是防止有亡者逃跑一类的情况发生。 摇摇欲坠而又小心翼翼的走着,大概有了一个时辰,风吟才终于看见了这黄泉的边境,此时,大多数的亡者都已经累的有些走不动路了,原本的队伍到现在更是少了一半多的亡者;风吟倒是一点无所谓,毕竟以他那强硬的身子骨,不但不累,恐怕就连落入了黄泉,也可以毫不费力的挣扎两下。至于白月,早就在半路便任由风吟背着她了,虽说她一直都在坚持着要自己走,但当风吟强行将她背了起来后,她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飞快就睡了过去。能够在黄泉路上安心睡着的,估计也就只有身边有风吟的白月了。 在那黄泉路的尽头,俨然出现的,是一个算不上很高的台阶,看起来大概有五十多阶,且材质都是一种和先前的黑色石道如出一辙的黑黑的石头;除了黑,还是黑,完全就看不到其他的一点点特色。 待到亡者们走上台阶,他们才终于看清,原来这台阶之上竟然是一个开阔无比的四四方方的平台,大概可以容纳下上千人;不同寻常的,这块平台的中央地带是由一圈连着一圈的纯白色材质的石头筑成的,且平台的四周都带有黑漆漆的石质围栏。平台拢共就只有两个出口,一个是方才亡者们从黄泉那儿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台阶,另一个则是另一边的一段向上一直蔓延的阶梯,那段台阶可要比上这平台时的阶梯要高得多了,少说也有整整上千阶;而千阶之上林立着的,则是一座又一座恢宏的大型宫殿,那些个宫殿都是由漆黑的木头和黑色石质材料筑成的,若是不仔细看,可能根本就看不到那些宫殿的存在。那些个宫殿一座贴着一座,相连甚是紧密,却是层层递进,随着一座巨大的高山逐渐高升,一座更比一座高,乍一眼看去,就好像是巨大化了的阶梯一般。 亲眼看到如此宏大的画面,以至于连风吟都不由得心头一震,于是乎,他轻轻晃了晃背后的双手,温柔的说道:“月月,醒醒,快看啊。” 白月很快便醒了过来,当她睁开那一双瀚如星海的双眼时,那壮阔至甚、宏大至极的画面便如同势不可挡的潮水一般,直直涌入了她的眼里,一时间,她直接被这巨大的场景给深深震惊。 “阿吟,这里是……望乡台?”过了好一会儿后,白月才终于回过神来,当即便带着些许好奇的问到。 “嗯,应该就是这里了。”风吟微微颔首,语气平淡的回答到。 据说当亡者踏上这望乡台,会最后一次望向自己身在阳间时的故居,并且就这样完整的回顾并清晰的看到自己那或风平浪静、或波涛汹涌的一生,在最后的这一刻,光光亮亮的为自己那漫长的旅程画上一个句号。 果不其然,当风吟背着白月迈步踏上那一圈圈白色地板的同时,只见那望乡台的左面天空忽然便亮起了一片恍惚而带着些混浊的光晕;这不禁使得风吟微微一愣,转过头望去,就见那黄色的昏光中好像水落石出一般缓缓浮现出能够看到不属于这地府的环境的画面,俨然就是自己生前所住时间最长的故乡长安,只不过,在这黄昏下显得不是那么的清晰而已。 白月自然也是会看到的,毕竟在她小时候,虽然不是和风家人一起出生的;但自打唐赎回了她以后,她早就已经把属于风家的故乡当做了同属于自己的那一方小小故乡。 许是触景生情,只见白月朱唇微启,悦耳的声音随之而发,“阿吟,你觉得母亲他们怎么样了?” “大概,正在棺木前抱着我们的尸首痛哭流涕着呢吧。”无奈的,风吟摇了摇头,却是直言不讳的回答到。 白月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盯着黄昏之中那间四四方方的小小庭院,仿佛是期待着能再一次看到唐铃那慈祥的笑容以及风泽的温文尔雅。当然,这只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每一个不同的人,所能看到的画面都是不一样的;那黄昏所映照出的画面虽然是那么的模糊不堪,却也能无比清晰的使其印在风吟和白月以及诸多亡者的脑海之中,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的那一团黄昏,仿佛自己一生的旅程和路途都流水般的娓娓道来…… …… 当看见小时候的自己,风吟就见唐铃正一脸慈祥的将小小的一个自己抱在怀里,轻轻摇曳,在无尽的夜色之中无规律的漫步。 紧接着,便是自己那未曾谋面的父亲风肃为自己和母亲挺身而出,再到和唐铃一同逃亡之时在路上遇到了白月;再接下来,白月一直在照顾着自己,各种无微不至,眼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加的优秀,她的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真挚的祝福和爱意。 童年总是充满了回忆的,无论是美好而甜蜜的回忆还是那些不堪入目、却又能让人难以忘怀的记忆。至于风吟的童年,从始至终,就都是充斥着灰暗的…… “我可以同你们一起吗……?” “别过来,你指定会害死我们的。” “没有爹爹的妖崽子,野种一个,谁会想和你一起?离远一点。” …… “嘿嘿,管你皮糙肉厚,绑起来不是照样动不了?从这儿把你丢下去,看你会不会摔死!” “妖崽子死定了,哈哈。”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被绑起来的小小风吟便在一群高龄孩童们的簇拥之下,从十几米高的悬崖之上咕噜咕噜滚了下去…… …… “月姐姐……我好痛……” “怎么会……?那些小家伙又欺负你了?” “嗯……” “快,我来给你包扎一下。” …… “就你这鸟样儿,还想要保护自己?” “先找到爹爹再说吧。” “哈哈哈哈……” “哦~对了,他肯定是妖精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爹爹呢?” …… “去去去,妖精的野种,成天就接近我家阿宝,简直有辱人分!一边儿去!” “妖崽子,再找我家阿东的麻烦,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子!” “明明是他先动手的……” 一片无尽的灰暗色中,看不到一丁点暖色;灰暗之中夹杂着的,只有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丝丝温光,穷尽他的一生,所遇到的真正善意,除了唐铃风泽,白月便是他唯一的唯一。 …… 属于白月的一生,相较起来,和风吟的一生也好不了哪里去,若是说风吟受到的是无尽的灰暗和歧视,那么对于白月而言,剩下的也就只有一望无边的饥饿和寒冷。 一片雪茫根本不存在边境,只有一只银白色的小狐狸正蜷缩在那一望无际的白皑皑的雪白之中瑟瑟发抖,饥肠辘辘、苦不堪言,在她的身边,也只有她那同样饥寒交迫的妈妈;此时此刻,妈妈也正用尽力气力抱着小狐狸,哪怕自己的身子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僵硬。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父亲”带着不满回来了,说是要带着妈妈和自己一同离开这个毫无生机的地方,妈妈不愿,结果便死在了他那锐利而无情的獠牙之下,留给小狐狸的,只剩下被强行带走…… “阿爹……我有点饿……” “小崽子一个,吃那么多干嘛?别瞎浪费粮食。” “我觉得,快要……睡着了……” “晕过去的好,晕过去还能少浪费粮食;老子也不用那么费劲巴力的拖着你。” …… “你个混蛋玩意儿,这点小事情都办不好,给我搬起来!” “是,阿爹……” 白月的那一双小小的手冻的通红一片,甚至都不再有感知;可她却依然得费力的将远比自己重的多的猎物强行搬起来,父亲还在身后,又开始用那鲜血淋漓的鞭子不停的抽打自己,疼得她不小心失手掉落了猎物,结果,又是父亲的一顿毒打痛骂…… …… “阿爹,我想吃点东西……就一点点” “这样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吃甚么?若是做不好,就别给我想着吃饭!” “是……” …… 多年之后的一声悲鸣,父亲被那巡山的猎人杀死了,她只能无助的躲在一旁;好在猎人见白月骨瘦如柴,不愿去浪费力气,便低下身子来,拾走了地上那肥大的尸首。她失去了仅有的一丝依靠,唯一所能做的,便是一边拼命的逃跑,一边又在冰天雪地的树下捡几个烂掉的果子来充饥。 那些烂掉的果子很苦、很涩,甚至难以下咽;但那却是小狐狸唯一的一点点食物,对她来说,这便是珍贵的天赐。 辗转反侧、颠沛流离,迷茫的她逃到了一个小小城镇,见街道上摆满了一个个鲜美的果子和吃食,饥渴难耐的她想要讨要一点吃的,却讨来了无情的歧视和无尽的虐待。 “死狐狸精,滚远点!” “真是他娘的晦气,这大街上都能遇到狐狸精!” “滚出去!!” “我只是想要一点点吃的……” …… “小杂种,可算是让老子逮到了吧?天天就偷老子东西,看我不整死你。” “你们这些狐狸精就这个样儿,成天就想着为祸人间、不劳而获,怪不得起不了一点成色!” …… 如果说风吟那灰暗无光的人生中唯一的一丝丝温光是来自唐铃和白月,那么对于白月来说,风吟和唐铃就是她一切的一切。 “小月,快过来一起吃啊。” “好的娘,我马上就把阿吟的衣服换好了。” …… “月姐姐~” “阿吟,怎么啦?” “月姐姐,你今日好漂亮!” “喜欢吗?姐姐专门给你看的哦,但是,不可以告诉阿娘。” …… “月姐姐……他们又欺负我了……” “怎么了?快让姐姐看看,真是……他们怎么可以下手这么重?” “嘿嘿……月姐姐,你对我可真好~” “傻阿吟,你可是姐姐的一切啊。” …… 自打风泽降生以后,来自唐铃的爱就像是摘星换斗了一般,更多的转移到了风泽的身上;而当风吟又一次被欺负时,能挺身而出的,也就只剩下了白月,哪怕,她自己的内心也害怕的不行,也要把阿吟紧紧的护在自己的怀中。 “不许动我家阿吟!” “臭狐狸精,就爱多管闲事,快滚!不然连你一起揍!” “月姐姐……” “别怕,姐姐在呢。” 要是动起手来,那些个流氓混混从来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手软,落下的每一拳,都是毫不收敛反而全力而为、拳拳到肉的;不过,哪怕白月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她的双手也坚定的抱着怀中那个小小的风吟,绝不愿放开怀里的他。 …… “月姐姐……你伤着了……” “好啦好啦~阿吟别哭啦,姐姐没事的,不信你看!” “将来我一定要练好功夫,只要这样……月姐姐就不会再因为我而伤着了……” “那阿吟可得好好加油哦。” …… 温柔之人,无一例外的总是会有一个堪称悲剧的童年;而足以堪称悲剧的童年,却不一定能在千万人中缔造出一个那么温柔的人。悲剧般的童年,永远只会有两种固定的产物:因为自身的悲惨而不愿再伤害他人,哪怕是一点点的人;因为自身悲惨而仿佛野兽般疯狂报复他人的人。 风吟和白月本都以为,属于两人的甜蜜生活终于有眉目了,可青涩的生活才刚刚有了一点微波般的起色,就很快的到达了最后。在最后的一幕之中,风吟和白月俩人的人生的剧终,居然是那个本该欢声笑语而收获满满的上元节,那个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带着欢欣的节日。 最后的句号,是随着那盏微星一样的孔明灯承载着两人的心愿远走高飞后的那一声刺耳雷鸣…… 第一卷 序章 第八章 阎王契约 幻境终究是幻境,淡如人间烟雾,顷刻便随风散去。望乡台的淡淡黄色光晕在简略浏览完风吟和白月的一生后,便仿佛落叶归根一般重归于一片见不到底的漆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不过说实话,这还是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如此深入的了解到对方的一生。 “阿吟。”见风吟还愣在原地,白月不禁轻声的呼唤一声。 风吟当即回过神来,他就仿佛感觉幻境里的人生就在昨天刚刚发生过一般;当他缓过神后,他便轻声的回应道:“嗯。” “我们走罢,牛头马面在催了。”白月并没有提及到幻境里所展现的任何事物,风吟自然亦是如此,因为此时此刻,他们两人都无比清楚的知道,那些过去,全是对方永远的伤痛,若是提出来了,只会让对方感到更加难过;而那些美好的记忆则是完全不用说,毕竟那都是他们曾经共同经历过的。 风吟轻轻点头,转过身来,背着白月便继续跟上了那属于亡者的“大部队”,他们的队伍依然是同先前一样的,前方站着马面、后方又有牛头在把守;整个队伍俨然便呈现出一个“一”字,紧接着便开始向着望乡台的另一个出口移动,也就是开始踏上起那长达千阶的阶梯来了。 那阶梯也是千篇一律,全是由那种黑色的石头一块堆一块的构成的,那黑色特别的深,完全就没有一点反光面;若是不去细看,便根本看不出有高低台阶之分,甚至会误以为那就是一条光滑而长长的大道。那每一级的阶梯宽度都是很分明的,大概有正常成年人的两个脚掌般的那么长,如果不是脚上残疾或体弱多病、虚弱得不行,一般就完全不用担心会发生摔跤或者踩空一类的事故。 风吟见前方一些亡者走得慢,正打算着往前面快走几步,却在下一秒就被后方的牛头给直接叫住了,“前面的!一级一级的走,给我回来重新走!”原来,这阴曹地府有着这样一个奇怪的规矩,凡是走在这条阶梯上的每一个亡者,都必须一级一级的慢慢走,哪怕只是跳了一级也不得从头来过,用阴兵的话来说,这是为了所谓的“表示亡者的虔诚”。 风吟顿感一阵欲哭无泪,但当他一眼就看到牛头手里的那柄降妖大钢叉时,他还是瞬间就变乖了起来,并且一脸无奈的选择了老老实实回到刚刚才动身的位置,开始一步一级、踏踏实实的缓缓移动。 “快点,后面的给我跟上来!” “走快点,生前没吃饭吗!” 爬了还没一小段,一些在生前体弱多病或者因病而死的亡者们便就开始有些爬不动了;而一些身体并无大碍或者年轻气盛的健康小伙,比如风吟这一类的人就完全无所谓,其移动速度一点也没有发生改变。正是因为如此,亡者们的队伍也开始变得有些速度不均,零零散散或者落后的亡者就像逐渐浮出了水面一样发生了明显的增多,这才致使牛头马面开始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了。 这些个牛头马面可完全不会管你是不是身体上有个啥问题,更不可能懂什么“尊老爱幼”一类的礼节;祂们只管按部就班,按照自己所认为正确的标准去做事儿,如果产生了落后的亡者,那就是怠慢,就该被狠骂一顿或者是受点惩罚。 “阿吟,别太勉强了,休息一下,让我自己走吧。”从刚刚一开始,风吟便是一直都在背着白月的,本就承受了甚是大于自身的重量;到达了大约八百阶的时候,风吟也忍不住,终于开始有些气喘吁吁的了。白月见状,不禁为他感到一阵心痛,这才关心的说到。 “害,小事儿,马上到了,没问题的。”风吟自然不可能放下白月的,都已经到达这时候了,只是为了男子一向所有在自己老婆面前的“面子”一说,就算是这双腿都走废了,他也一定要走到最后一步。 知道自己完全说不过风吟,白月便索性不再继续发问,反而是乖乖的趴在他那坚如磐石的后背,用双手轻轻的勾住他的脖子,在自己的心里希望着风吟能快点到达终点。 好在所剩的台阶算不上多,也就一整个全程的十分之二,仅此而已;对于他来说,就像咬咬牙便能挺过去的事情。尽管是如此,让风吟感到一阵震惊的是,就在背着白月走的慢的情况之下,自己就已经是除了马面以外第一个到达阶梯顶部的,就好像一匹首当其冲的骏马一般;原来在刚刚开始爬阶梯没多久后,或是由于一些亡者的体力不足,致使队伍很快便分散了开来,后方的牛头也是觉得管不了了、无能为力了,就只能默认队伍从原本那个整齐的“一”字变成“各自为政”的混战状态了。 这阶梯之顶上,竟然是一个和望乡台差不到哪儿去的大平台,只不过,这里的地板是全黑而没有一点杂色的,并没有形同望乡台一样的一圈圈白色的石质地板。放眼望去,就在前方不远处,也就是这块平台的尽头,俨然便又是一小段阶梯,那阶梯连着的便是一个身处城墙之下的宫殿大门,那城墙和通常围绕着整个城市的城墙大有不同,那是只有一面独墙,城墙的两边都连接着两座光秃秃的大山,那些像巨大阶梯一样层层变高的宫殿则是在静静屹立在那城墙的后方;在城墙大门的上方,和鬼门关一样大的,挂着的是一块被镶在金框之中的黑木牌子,牌子之上是用白底的字写着的“十阎殿”三个字。牌子的两边,分别是两条用白色纸张扎成的两朵白色大纸花,而那白纸花连着的,便是一条条长长的白色麻布,那些白布悬挂的连着整个宫殿围墙,还时不时就又一次出现了几个白纸花,看起来倒是和亲人离去时的灵堂有好几分相似。 回过头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走上来的那一千级阶梯清晰无比的排列着,阶梯之下的望乡台更是能做到清晰可见,毕竟,在这无边的黑蒙蒙一片之中,那块白色的圆形石质地面是那么的突兀和耀眼。往远了些的地方望去,只见茫茫的黑暗之中,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黄泉路一直漫延不绝,直至最终消失在黑暗之中,最远能看到的景象好像就是鬼门关,但也只是模糊的一角尖尖罢了,甚至不敢去妄自下结论。 “阿吟,我们走了好远啊。”正静静趴在风吟背上的白月也随着风吟的一个转身看到了后方的景象,于是乎,她也不禁感叹到。 “是啊,真的走了好远……” 阶梯之下,还有许多亡者没有登上这天梯似的阶梯的顶端,而马面和其他登顶的人则会在顶端等待,直到那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到齐了才为止;因此而言,在进行等待的这一小段时间,就是两人最后的宁静的时刻。 “阿吟,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的。” “好好好……”风吟自知白月强硬,便微微下蹲,让白月顺着他的动作从他的背上直接就滑了下来,双脚一点,落在了结实的地板上。 大概得有了一整个时辰,这只队伍里的所有亡者才终于成功的登上了阶梯都顶端,而那些最后才登上来的人甚至都还没有休息的时间,便被牛头马面仿佛赶羊上锅一样的,强行重新排好队,亡者们便不得不拖着疲惫不堪甚至懒软如泥的身体,开始向那声势浩大、气势蓬勃的巨大十阎殿移动。好在十阎殿门前的阶梯只有短短不到五十阶,不然,刚刚登上千阶高梯的那批亡者必定是连十阎殿大门都迈不进去。 那城墙内部和外面的景象若是相比起来,简直是一个荒寂无人、一个别有洞天;在先前、城墙之外,风吟所唯一能见到的光亮便是鬼门关前路路旁那一根根未燃尽的烧着鬼火的蜡烛;而现如今,在这高大到足以令人叹为观止的城墙之内,照明直接便转变成了那一排排间隔比较宽的像阳间一样的小小明灯,一眼看起来,唯一的区别便是和先前见到的那蓝色的鬼火大相径庭。城墙之内先是一个同样平坦的空间,地面依然没一点新意的还是那种黑色石头,而在前方出现了一条小小的人河,结果连那河水是黑咕隆咚的;那河上有着三座并列相排的小桥,且每一座都只能达到一次性通过三个人那么宽。 桥对岸还不到百米,便是一间豪华至极的巨大的黑色宫殿,屋顶无疑也是由很普遍的黑色砖瓦砌成,而宫殿的主建材则是一种黑色的木头做栋梁、板材,甚至家具。唯一一点不一样的颜色,便是在宫殿的屋檐上悬挂着的白色布带和一那一朵又连着朵的白色纸花以及那少得可怜的白色窗纸。一走近,一阵阵幽蓝而深邃的光亮便直接透过那些窗纸投射到外面来,给人以一种阴冷而又幽邃至极的感觉。 “瞧甚么?快走!”因为看那宫殿看得有些发愣了,竟然直接让后面的队伍都落后了好大一半截,那后方的牛头发现了情况不对劲才走上前来用力推了推风吟的肩膀,这才终于让他回过了神来。 “啊,真是对不住,刚刚走神了。”一想到自己在这地府之中人生而又地不熟的,这最应该做的一件事情,便是尽量少给自己添加事情;于是乎,风吟便选择了立刻抬起手来,拱手作了个礼,连连道着歉。 估计是看风吟认错的态度极佳,那凶神恶煞的牛头竟然也直接不跟风吟计较了,只见祂微微挥了挥手,便嚷嚷道:“快些走罢,快点,别让后面的落后了。” “是。”说着,风吟便立刻迈起小碎步来,快速上前凑到了白月的身后,紧紧的跟随着这支大部队。 奇怪的,这间大大的宫殿居然是没有大门可以关上的,大概率是因为十殿阎王从来不懈怠自己的工作,压根就没有休息的时候;所以才干脆就直接不装门了,毕竟哪怕是安了门,也不会有谁会去关的。倒也是因为如此,风吟和白月等的一批亡者很快便直直的进入了那宫殿,而在进入那宫殿的前一刻,风吟的眼神忽然就变得甚是伶俐,在顷刻之间注意到了那宫殿门口上面高高挂着的一块木牌,上面黑底白字,写得很是清晰,“秦广王殿”。 “阎君,新一行亡者被吾等带到了。”才刚刚迈进宫殿,那走在最前方的马面便拱起手来作了礼,并像是突然在嘴边安了一个喇叭一般扩声大喊到。 “上前面见。”随后响起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深沉和浑厚,就好像连声音都带着俗世老练的经验一般;甚至还伴随着阵阵清清楚楚的回音,让人听了总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和窒息感,短短四个字,就已经让风吟都在听到那声音后不禁感到耳膜一阵阵的刺痛,白月和其他人更是情下意识的就一下子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听到阎王的命令,马面当即便毕了礼,朝着风吟一众亡者直接高呼了一声,示意他们向前走来;于是乎,风吟和白月便就此老老实实的跟着大部队走上前去了。这宫殿的内部很是宽阔,看起来可能和那故宫内的太和殿有那么几分相似,中间还有一条铺着地毯的大道,那地毯当然也是黑色的,但这也是整个殿内唯一的道路;道路的两边是成群结队,威严耸立而手放在腰间兵器的阴兵和阴将,他们个个皆是凶神恶煞,一看就能看出,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这宫殿虽说是大,却除了一队又一队的阴兵阴将外,其他几乎全是空空荡荡的,唯一的照明也只有道路两旁的几排排列整齐却又有些稀释的点着鬼火的盏盏明灯,根本就看不到那正是最前方的传说中的阎王爷。 这十殿阎王中第一殿的掌管者乃是秦广王蒋歆蒋子文,据说祂的诞辰是二月初一,当然也有说二月初二的,祂的心性至仁至孝,主打一个和气生财;所统辖的,是人间寿命的长短,亡者一生的功过经由各地城隍、土地、查察司回报至本殿,再交由秦广王亲审宣判。其中功过相当者,免受其刑,直接就能转到第十殿转轮王殿处,或者按照其生前所造善恶发放投胎,或男或女、或贫或富等全都会承受其果与报。 走了得有片刻时间,终于是离得近了,那秦广王的身形才逐渐在黑暗之中显示出来。只见祂身披着一件绿色的官袍,体格看起来意外的壮大,面色阴沉无比,一双和豹子如出一辙的眼睛,又眼藏深邃纯净而耀眼的金光,有着狮子般威严的鼻子,又留有络腮长须,配上头戴的一顶方形的帝王长冠,其头冠前后都有串串珠帘垂下来,好似一道道宝玉瀑布一般养眼,祂的右手静悄悄的放在胸前,还在手中着一个笏。祂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给人一种威严神武、不可侵犯却又不可一世、不怒自威又令人无比窒息的感觉。正所谓“阎王殿上一声钟,万里江山尽低头”,估计是祂故意收敛了自己的神力,才能使风吟感觉不到太过于窒息的压力;否则,可能他在靠近秦广王还没一瞬间,就当场被秦广王那无边而窒息的威压压得爆体身亡了。但即便是秦广王刻意收敛了神力,这件事也一点不奇怪,毕竟,并非每个人都是像风吟这样命数不凡的存在。 “亡者,按序上前。”只见秦广王面无表情的伸出左手对准了众人,并淡淡沉声到。 随即,风吟一众行中最前方的那个亡者便第一个走到了秦广王的面前,只见他挠头摸腮,好像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结果,就见秦广王仅仅只是眼神一件,那亡者竟然就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巨大而无力抵抗的东西给狠狠推了一把一般,直接就一个踉跄,“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不礼者也。”秦广王面露不满的抱怨了一声,随即又是眼神微微一尖,那跪在地上的亡者便又一次立刻感到一阵强烈而令人窒息的威压,当场就压得他完全喘不上来一口气,好像直接被贴在了地上一般狼狈不堪;于是他禁不住连连磕头求饶,秦广王这才终于卸了神力。 随后,那秦广王那举着笏的右手微微一挥,就见祂身边的一面整整有一个人那么高大的巨大铜镜在顷刻间便放出一片无比耀眼的金光来,顿时就将那个亡者整个人毫无保留的笼罩了进去,那强烈的金光甚至让后方的亡者们都不自禁的用手遮掩格挡起来。想必,那面高高大大的铜镜便是可以直接照出亡者生前所做所为的一切事情的神器,“孽镜台”。 那金光直直的照在那亡者身上后没几秒就停了下来,金光消散而去,后方的亡者一个个啥都没看清,倒是那孽镜台上仿佛放电影开始一般放出那个亡者生前所做的一切来;只见秦广王紧紧的盯着那孽镜台中的画面,随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才不到几分钟便连连摇头带着叹气,直到孽镜台放完了他完整的一声才停了下来。 下一秒,秦广王直勾勾的看向了那个亡者,祂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明显的多了一丝凶恶毒狠,随即,祂严声的说道:“背信弃义、杀人灭口,当诛也。来人!发往第二殿!” “诺!”秦广王的命令才刚刚下达下来,一旁的四个阴兵便立刻以一声高呼为应,紧接着便直接迈步过来,抓住了那个亡者的肩膀,丝毫不顾他的苦苦哀求,便强行把他从宫殿的右边出口给粗暴至极的拖了出去,只片刻时间,他们就若无其事的回到了秦广王的身边,只是少了那个刚刚才被拖走的亡者,想必是已经被发往了第二殿去了。 这样的循环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期间,被强行押着发往第二殿的亡者不计其数,当然也有极少数亡者幸运的直接打入了第十殿进入六道轮回;而至于被送入西方极乐世界的,压根就没有见到过。一个时辰过去后,终于是轮到了白月,只见白月虽然面露恐惧之色,却还是向前来到了秦广王的跟前,接着就自觉的盈盈跪拜在了地上。 正在秦广王即将发动孽镜台的时候,后方的风吟却在这时突然喊道:“蒋王爷,此女乃是小人之妻,小人愿同她共受审!” 当风吟斩钉截铁的说完这话后,不仅仅是白月转过了头来诧异的看着风吟,甚至就连那秦广王和四面的阴兵阴将、乃至后方的亡者们都纷纷投来了诧异的目光;只不过,他们迎上的,却是风吟那冷冰冰又无比而又坚定的眼神。片刻时间,秦广王的眼中随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沉声说道:“有情有义,甚善也。准了。” 眼看秦广王真的同意了自己的这个小小要求,便不禁感到一阵狂喜,于是他马上拱手作礼,高声谢道:“谢蒋王爷开恩!”礼毕,风吟即刻走上前来,也是噗通一声跪拜在了白月的身旁。 “阿吟,你……”白月似是刚要说什么,却是被风吟抢占了先机,直接打断了。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面对阎王?那我还是个男人嘛?”风吟的脸上,满是那温柔至极的笑容。 白月才刚准备要反驳些什么,结果倒是那在上的秦广王先开口了,“肃静!” 于是乎,白月和风吟即刻安静了下来,纷纷安安静静的跪拜在秦广王的桌前,一动也不动,只片刻时间,就看见秦广王右手微微一挥,那面孽镜台仿佛被赋予了无上的神力一般,顿时便金光大闪,直接就照的风吟和白月啥也看不清了,只好把头向下拜得更低了些,以此来缓解这种刺眼的强光。 好在,这缕无比刺眼的金光很快便消散了,待到可以重新睁开眼睛时,风吟便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来,朝着秦广王的方向看了一看,只见那秦广王此时此刻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那放电影一般的孽镜台镜面。 些许时间在不经意间慢慢流逝,秦广王的神情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万千,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一会儿片刻不离的紧盯着那镜面、一会儿又在周遭来回踱着步,仿佛是很难拿定主意一般。这不禁让风吟多少也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当然不仅仅是风吟,他身旁的白月,毫无疑问也是紧张得不行。 终于,秦广王无声无息的转过了头来,面对着风吟沉声道:“生而不幸,幼时多受凌,然成人亦能有所成就而不损他人之利、不害他人之身,更可时常以行侠仗义为作为,惩恶扬善;以孤之见,难矣、难矣!” 秦广王的话说得风吟一阵迷糊,皱了皱眉头,轻声的提问道:“蒋王爷,祢的意思是……?” 秦广王的神色没有发生一点变化,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接着便继续说道:“汝生时乐善好施,当可送之往极乐也;然你英年早逝,阳寿未尽,仍有余阳气在身,孤令你发往第六殿卞城王公高殿安享阳寿,待阳寿至尽,再往极乐矣。” 显而易见的,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能够直接升入极乐世界享福之人,至少在这批亡者队伍中风吟无疑是第一人,更何况他的阳寿还未尽,甚至可以在第六殿过上和阳间一模一样的生活,直到全部阳寿耗尽再发往极乐世界,享尽清福。 只不过,风吟的欣喜仅仅只是在内心闪过了一刹那,美梦便直接被秦广王接下来的话给狠狠撕裂了。 “尔生得困苦,苟延残喘而长成修道,本当往之极乐,然尔在人世四处偷盗诈骗,屡次被捉却不知悔改,因阳寿未尽,当发往第六殿阳寿至尽,再发往第四殿受刑!”这一段内容,是秦广王厉声对风吟身旁的白月说的。 在听到秦广王对自己的判决后,白月直接就吓得脸都白了,她那一张小小的俏脸之上写满了恐惧和慌张;还没几秒,便直接忍不住流出泪来了。然而,她所谓的偷盗,只不是为了让自己活下来才不得已选择那么做的,却没想到在这里遭了报应。 顿时,风吟感觉心都要咔吧一下碎掉了,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一切礼数,直接便大喊道:“蒋王爷,且慢!” 秦广王微微皱眉,“还有何事?” “家妻所行偷盗之事,只是无依无靠,饥寒交迫,为了让自己活下来才不得已而为之,望王爷明察。”话应刚落,风吟还狠狠的磕了一个头。 然而,秦广王似乎不打算给予风吟这个情面,“偷盗之行,无论如何,都是不可饶恕之罪,当诛也!”说罢便要命人将白月押往下一殿受审。 没办法,为了保证白月,风吟只能再一次大喊道:“她乃是小人的妻子,小人绝不能放下她一个人,如果祢要对她动刑,那么小人替她扛!” “阿吟,不要。”听到风吟要和自己一起受刑,白月便抬起了自己那泪眼婆娑的小脸蛋,看向风吟,似是不希望自己的爱人和自己一起受苦一般。 风吟表现的异常坚定,丝毫没有因为白月的话而发生改变,秦广王顿时没办法,便只能深深叹了口气道:“汝如此,何苦矣?” “白月是小人的爱妻,小人当然不能丢下家妻!”风吟抬起了头,直勾勾的盯着秦广王,继续毅然决然的说道:“小人斗胆请求王爷,令小人同家妻面见第五殿阎罗王爷,以求祂老人家明查,那之后,再下受刑定论也不一点迟。” “这……”听到风吟的话,秦广王明显是有一些犹豫了。 眼看秦广王还有一丝犹豫的意思,风吟便当即狠下了心来,直接就对着秦广王连续磕了三个响头,其目的只是为了祂能答应自己这唯一的请求。随即,秦广王微微低下了头,看样子大概率是沉思了起来。 趁着这个空档,风吟再一次看向了一旁的白月,此时的她已经擦干了眼泪,语气明显有些抽泣,:“阿吟,你好傻。” “为你,傻不傻又怎么样呢?”风吟只是微微笑了一笑,便一脸无所谓的说到。 也不知是感动还是觉得风吟太过愚蠢,白月竟然选了再次低下头,继续老老实实跪拜着,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与此同时,秦广王似乎也完成了思考,祂重新抬起了头来,声音低沉至极的吐出一个字来:“孤准也。”话音刚落,两个阴兵便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扶起了还在地上跪着的两人,领着他们离开了秦广王殿,在离开时,风吟还“死缠烂打”一般的不停回头道谢。 出了这秦广王殿,便发现宫殿的后方是一个和前不久从城墙进来时的景象几乎一样的地方,黑乎乎的一片平坦,只是没有了和秦广王殿前一样的黑色小河;那平坦的黑色地面不到百米便又是一个不到五十阶的阶梯,而那阶梯连着的,便是下一殿阎王楚江王历温历佛子的宫殿。只不过,阴兵押着风吟和白月的目的并非是进入这楚江王殿,而是通过两边的小道直接绕过了楚江王殿,径直送往第五殿阎罗王殿。 第二殿的后方也是和第一殿后方是一模一样的景象,只是风吟注意到第一殿的左右两边是并没有小道是连通着后方的。只见那两个阴兵就带着风吟和白月两人连续绕了好几个阎王殿,直到到达了第五殿阎罗王殿。 说着是来到了第五殿,可实际上,放眼望去,除了那宫殿门口挂着的木牌上的字儿变成了“阎罗王殿”以外,其他的一切,压根就都和秦广王殿一模一样,只是相对高度要更高了一些,仅此而已。 “阎君,一殿蒋王爷送来两名亡者,说他们阳间之为似有殊情;因往吾等二人押至此,得祢明察。”那站在左边的一个阴兵才刚刚踏入了阎罗王殿,便拱手作礼,大声的嚷嚷到。 “上前面见。”那个阴兵的话才刚刚说完,随即就听见一个比秦广王要更加浑厚三分的声音从前方的一片黑暗之中悠悠传来。 “诺。” 两个阴兵直接将风吟和白月推向了阎罗王殿的深处,接着只是简简单单作了个礼便纷纷纷纷离去了。果然就如风吟所想,这阎罗王殿不但和秦广王殿的样子长得毫无差别,就连内饰都几乎可以毫无保留的说如出一辙,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那阎罗王不是秦广王而已。 风吟才刚刚走上前来,便一眼看清了阎罗王的相貌,只见祂的面孔白净无比,仿佛一块无杂而光滑又无光的白玉,两个金光闪闪的眼睛因此也要更加耀眼几分,头上戴着的,是一顶纯黑色的冕旒,两侧还有两个垂香袋护着左右耳朵,壮硕而坚韧的身体上披着的是黄色荷叶边翻领宽袖长袍,外面貌似还套了一层红色的披风;又配上一双白底黑靴,和秦广王的右手持笏不一样,阎罗王是更加正经的双手捧着笏放在胸前的。“阎罗殿里有怨魂,莫道情路尽儿孙”祂正襟危坐着,俨然便给人一种神圣不可近而又同样令人窒息的巨大威压;也是一样的,这已经是阎罗王刻意收敛了神力之后的结果了,否则风吟都走不到阎罗王跟前便得顷刻被压爆成一摊肉泥。 刚一上前,风吟便和白月直接一起跪了下来;这一来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则是表达自己的真诚,或许可以起到一些意外的效果。 阎罗王见两人如此真诚而有礼,连那冰冷的脸上都仿佛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即祂便沉声说道:“二者,有何冤情?且与本王一一道来。” 风吟抬起了头来,率先回答道:“一殿蒋王爷言家妻白月有偷盗之行,当发往第四殿受刑,然以小人之见,家妻乃是身不由己之行径。望阎王爷明察!” “嗯……”阎罗微微点了点头,下一秒,就见祂轻车熟路的翻开了手边那一本厚厚的生死簿,很快便翻到了两人所在的位置。 “魂字五十二万八百七十七号,风吟风长明,乃人、狼混配而诞之,该寿一百二十九岁。” “魂字五十一万九百三十六号,白月白清雨,乃白狐化妖而人,该寿两千八百九十二岁。” 风轻云淡的念完了两人在生死簿上的名位后,阎罗王再一次微微点头,接着,祂随手就关上了那厚厚的生死簿,又缓慢的看向面前的两人,“如此而言,汝二人皆是因意外而亡?” 风吟抬起头来,小声应答道:“正是。” 随即,风吟非常自觉的把生前的经历和死亡时的情况给简略说了一遍,即便如此,阎罗王还是听得有些许不耐烦。但还是走程序一般的一一核查亡者在前几殿所受的判决和惩罚是否妥当,其中有没有冤枉的;这本就是阎罗王的工作,只是祂做阎罗王做了数千年,有些疲了而已。这也是为什么,风吟会向秦广王求情到阎罗王殿来核查;相较起来,阎罗王似乎更加“通情达理”,显然是人间书物上的记载给予了风吟启发。 听完风吟的阐述,阎罗王终于没了困意,于是便沉声说道:“抬起头来。” 风吟老实巴交的抬起了头,随即那阎罗王眼神一尖,直勾勾的盯上了风吟的双眼;阎罗王是有神力的,只需要看一眼便可以看出说话的人是否有在撒谎,而风吟那无比坚定的眼神显然是在直白的告诉阎罗王“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受审有所殊情,确有此事也。你的爱妻遭受不公,饥寒交迫,无奈选择偷盗行径,这是当以原谅的。”阎罗王收回了那骇人的眼神,淡淡的说到。 “多谢阎王爷大恩。” “只不过……”风吟才刚刚高兴没两秒,阎罗王就突然又低下头来,似是有所打算一般的小声道:“这盗窃之行,却有为之;若无赎行之物……恐怕……”一边说着,阎罗王便冲着风吟暗暗使了一个眼色。 风吟顿时便愣了一下,但紧接着,他就当场会意了阎罗王的意思,马上露出一个带有讨好的笑容,“啊~~当也,当也!”说罢,风吟便开始在身上摸索起来,像是在寻找这什么一般。 片刻时间不到,风吟便从自己身上的身上摸出一个纯金锁出来,并连忙跪拜在地,用双手高高捧起那一枚小小金锁,微微一笑道:“此物乃小人将生之时,额娘所增之金锁;今日献与阎王爷,令之‘赎行’,亦是小人之幸也!” 见风吟如此识趣,阎罗王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祂便朝着一旁的一个阴兵挥了挥手,那个阴兵当即心领神会,马上就上前来,一把接过了风吟手中的那一枚金锁,毕恭毕敬的把它交到了阎罗王手中。 “阿吟……”白月看风吟竟然把唐铃给他的金锁给献出去了,不禁有些不满的想要说着什么。 结果下一秒,风吟就暗暗朝白月使了个脸色,“嘘……!”白月虽说还有些许怨言,但她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阎罗王欣喜的把玩着手中那一枚小小的金锁,眼中浮现的,满是爱慕之意;片刻时间,祂便一把收起了那金锁来,故作郑重的说道:“咳……你且记住,此乃‘赎行之物’也!” “是……小人自然知道。”风吟直起身子来,又拱手作了个礼,表现得恭敬至极;紧接着,他就又躬下了身子来。 “嗯……稍有片刻,本王会派人送信与秦广王,令其重审。”阎罗王的脸上又恢复了那一如既往的严肃的神色,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 “多谢阎王爷大慈大悲……” 于是乎,阎罗王手起笔落,当场便写了一封简约的信,准备命令一名阴兵重新押送风吟和白月回到那秦广王殿,顺便将那封信带与秦广王。可说来奇怪的是,风吟在他所求的事情结束后却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一直跪在原地,挺直了上身,直面向那阎罗王,并且直勾勾的盯着他,仿佛是要把祂给直接看穿一般;而在他脸上所挂着的,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估计是被盯得有些受不了了,于是阎罗王便看了一眼风吟,沉下声来问道:“还有何事?” 下一秒,风吟的脸上立刻便露出了一丝狰狞而不明所以的黠笑,紧接着他开口说道:“小人有一个契约,敢问阎王爷是否愿意接受?” 闻言,阎罗王顿时就愣了一下;但祂还是抬起了头来,又一次看向了风吟,“契约?” “恕小人直言,想必阎王爷祢已经对小人和家妻的死因都有所了解,是因为那凶兽狰。” “本王自然知晓。”阎罗王微微的点了两下头,面无表情的回答到。 “小人的契约,正是跟此有关。” “哦?”果不其然的,阎罗王的兴趣被风吟成功的提了起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风吟接着故作冷静的说道:“三界上下,无一人、神、妖魔不知阎王爷乃是地府之最者,纵有十殿阎王,不及祢也。故小人斗胆提出,愿借祢万分之一的神力,再赐予小人回魂阳间,寿有十载,待到小人杀死了那狰,再回到祢之府下。” 白月听到了风云这些话后,当即就觉得风吟太过于痴心妄想了,便小声的提醒道:“阿吟,想什么呢?”可风吟的脸上,依然是那无比坚定的眼神,显然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果不其然的,只见阎罗王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轻蔑至极的笑,“此处,乃是阎罗王殿,天上地下、死活万物,哪个不归本王管?!尔一介凡人,尔以为尔是谁?敢同本王借神力,还妄本王放你回到阳间?太不自量力耶。” 然而风吟只是轻轻笑了一笑,显然,他提前预知到了阎罗王的反应,于是乎他抿了抿嘴,又接着说道:“小人既然说是契约,自然有契约该有的‘回报’,阎王爷祢何不先听听再下定论呢?” 闻言,阎罗王摸着下巴那稀稀疏疏的胡须想了一想,最终还是被私心所驱使,轻轻的点了点头。 知道是有戏的,风吟便赶忙说道:“祢最所需,无非便是修行所需;因此,小人的回报便是,十载阳寿之后,无论小人是否完成了复仇,都会回到地府,并毫无保留的提供小人的魂魄、灵蕴供阎王爷吸收,助阎王爷修行之。” 阎罗王的眉头皱了一皱,“尔可知魂魄同灵蕴一但被收,可是万劫不复、烟消云散、永世不得投胎之境地也?” 听到阎罗的话,白月反倒是吓得不行,于是她立刻偷偷拽了拽风吟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说道:“阿吟,你干甚么?这样不值得。” 风吟转头来看向了白月,随即就对她露出了一个甚是宠溺的甜笑,“值得,当然值得。” 紧接着,风吟不顾白月的阻拦,再一次抬起头来对阎罗说道:“小人自然是知道,然小人乃是心甘情愿之也。正如小人所说,此乃一份契约。” 风吟的内心依然是坚定不移的,他现在唯一的想法,便是回到阳间,找那条畜牲给自己复仇;直觉告诉他,这事儿绝对不简单,那狰虽说是一只凶兽,可它毕竟是肉身,不可能在正常情况下一招杀死身为人中佼佼者的风吟;更何况,那狰所用的攻击方式明显并非物理攻击,而是一种“法术”。一只凶兽,怎么可能会使用法术?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会法术的人教会了它这些;而它当初出现在上元节祭祀现场的时候,可是从天上驭雷而下的,显而易见,它和那天上的神仙必定有所关联。 阎罗王又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祂就又恢复了作为阎罗王的威严,“尔一介凡人,魂魄灵蕴能对本王有多大的帮助?微乎其微也。” “小人可非凡人是也,小人天生奇力,修行更是比常人高出甚多;十载有之,足够小人的修行大有所成。” “小人知道祢同天庭一直有争锋之心,小人的修行,可以助祢一臂之力,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番话说出来,阎罗王直接便不再说话了,显然是心动了,祂的内心产生了犹豫。看到了阎罗那犹豫的神情,风吟的心中不禁暗暗称喜,接着他立马趁热打铁道:“此契约可是赌上了小人的后生,阎王爷祢意下如何?” “此契约同汝不公,汝必有所求,说出来罢。”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阎罗的心理告诉祂,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风吟释怀一般的笑了笑,又暗暗称绝,不愧是阎王爷,这都能看出来,于是他便直白的说道:“小人之求甚是简单,小人之爱妻是冤死的,小人只求祢放她回阳间,度过余下阳寿,经历轮回。” “阿吟。”一说到这话,白月却是不乐意了,但毕竟这是风吟的想法,她觉得自己作为帮不上什么忙的人,也只是提醒一下而已。 这个要求虽说不符合地府的规矩,但毕竟这规矩是死的,而神是活的;既然这规矩是神订下的,神自然有权力打破,而若是因改变出了问题,祂也只会说,“这是天道的轮回”,一向如此。于是乎,阎罗王开始在自己的座位左右来回踱步,心里也自顾自的说道:‘这小子可真有够狠,为报仇,把自己的魂魄都给卖了。但他说的确是实话,若是他的魂魄和灵蕴能供本王吸收,哪怕起不了什么大色,却也是可以跨越一小步。’ ‘张百忍那个虚伪的老王八,说着是无私的天帝,却在私下偷偷吸食那孙猴子的灵蕴,让自己不断更上一层楼;本就和本王有差距,时间长了,祂必定能力压本王。’ ‘有这么一个傻子也好,虽然他的契约有违我地府的规矩,但毕竟能帮到本王,本王还可以利用他破坏那天庭的平衡,再让本王渔翁得利,甚善也;张百忍,既然祢这个老王八不仁,就不要怪本王不义了。’ 片刻时间,阎罗终于看向了风吟,沉声说了短短的两个字:“准了。” 风吟心中一喜,不禁连连道谢,“多谢阎王爷!” 那阎罗王二话没说,只是用一双黑洞洞而金灿灿的双眼紧紧盯着风吟,随即祂双眼一亮,浑身黑茫大盛,使得周围方圆都弥漫起了那死亡的绝望气息,如果不是祂刻意控制,风吟完全就喘不上气来。才几秒时间,阎罗王的右手就微微一挥,随即一缕细微的黑茫便如同丝带般漫漫飘向风吟;被那黑茫接触的一瞬间,风吟的全身上下便被彻底覆盖,但顷刻间,一切便恢复如初,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风吟知道,自己已经是获得了来自阎罗王的万分之一的力量。 就在这时,阎罗王忽然又说道:“本王再予汝三命,乃可出入地府三次,本王亦会三度送汝回阳间,此次可不算矣。” 听到阎罗王的话,风吟顿时就感觉自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馈赠一般,于是他一激动就直接连连磕了整整三个响头,“多谢阎王爷!!” 此时此刻,白月已经被自己的所见和所闻彻底惊呆了,只见她一脸呆呆又眼巴巴的望着风吟,嘴里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不过,目前有一个问题。” “何问题之有?”风吟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的神色。 阎罗则是不慌不忙的挥了挥手,不慌不忙的淡淡道:“汝之身子硬朗,若是直接回魂,自然不会有大问题,只修养一些时日便可若无其事;但汝之妻,她在那狰天降时伤得甚重,肉身近乎被毁,非可回魂也。” 风吟的眉头不禁锁了一锁,“那祢的意思是……?” “本王可赐汝两件法宝,一宝名曰‘夜明珠’,含于死者之口,可防尸首再生腐也;另一宝名曰‘纳魂袋’,可暂时装下你妻子的魂魄于其中带回阳间,待肉身恢复,打开此袋,可回魂也。至于肉身重塑一事……便得靠汝自己了。” “多谢阎王爷恩赐。”风吟一边说着,不禁又“诚诚恳恳”的磕了三个头。 阎罗王轻轻挥手,“不必。得了,且站起身来,早些离去罢,本王忙之至甚。”话虽如此,祂的内心却在狡猾的想着:‘谢吧,反正本王给予尔的越多,尔就欠本王的越多,在契约上也会越陷入被动;到时候,还不是对本王惟命是从。’ “是。” 风吟应答了一声,随后立马就站了起来;紧接着,就见两个阴兵各自端着一个盘子走向了风吟,想必就是阎罗王所说的那两样法宝了。风吟拱手作礼,接过手来,只见那夜明珠大概是有半个大拇指那么大,通体发白,没有一点杂色,在那黑暗中如同耀眼的星光般闪耀;而那纳魂袋,看起来就形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黑布锦囊,只不过,扎着锦囊口子的那根绳子却是金色的,一闪一闪,仿佛是充满了取之不竭的神力一般。 风吟拿起那两样法宝,缓缓的转向白月,“月月……委屈你了。” 白月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看向了风吟,语气有些幽幽的说道:“阿吟,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可是,我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那是自然,你是我的夫人嘛!”风吟的脸上,一抹笑意浮现而出,却仿佛写满了“调侃”二字。 白月被风吟的这一番话逗得满脸通红,于是她立刻低下了头来,害羞得不敢再说一个字,而是选择了立刻转过身去背对着风吟,仿佛这样风吟就看不出她害羞了一般。 看着白月那娇小却又丰满的背影,风吟的心中不由得自然而然的生出一丝甜蜜,随后他拿起来了纳魂袋,轻轻的解开那冒着金光的扎口细绳,下一秒,白月顿时就像是被一阵强风吸走了一般,化作青烟缕缕,缓慢而又准确无误的飘入了纳魂袋之中。收纳完白月的魂魄,风吟便赶忙紧紧的扎起了口子,仿佛是害怕会失去她一般;随后便准备将那小巧玲珑的纳魂袋当作玉佩一般,若无其事的挂在腰间。可随即他便发现,自己现在身上穿着的,完全就是一件破布,压根就没有可以挂的地方;没办法,只能拜托那阴兵先替自己拿着这两样东西了。 就在同一时间,一旁的阎罗王也再一次发话了,“去罢,早些出,自然早些回。” 风吟拱手作了个礼,随即阎罗王右手轻轻挥了一下,便立马有一两个身强体壮却又高矮不一的阴兵出现了风吟的身旁;风吟自然也很配合,老老实实的随同他们走出了阎王殿。 第二卷 正传 第九章 七日回魂 即出阴曹地府,本是期待着能再一次感受到那温暖而和煦的日光,却未曾想,此时的阳间乃是三更半夜。在这树木林立的深山密林之中,别说是日光了,就算是天空中那一轮阴光暗淡的圆月都被遮遮掩掩的“消失”了一半,压根就无法看清;如此环境,再加上还有两个阴兵跟在自己的身边,真就是让风吟有一种莫名而深刻的“月光光、心慌慌”的感觉。 不过,风吟很快便不再期待那日光的到来了,那两个阴兵告诉了他,不论他是在阴曹地府还是阳间,他现在都依然只剩下个魂魄,用民间的话来说,便是“鬼魂”;而这鬼魂一旦见到了阳光,唯一可能的后果,便是当场魂魄溃散而亡。想起来自己曾在古书里看过的有关鬼魂的传说,风吟也知道这两个阴兵并不是在唬自己而已,于是乎,他禁不住颇有意境的打了个寒颤。 ‘地府到阳间的入口有两个,一个是《淮南子》里所说的位于共工和颛顼争夺天帝位置时触怒的不周山;另一个则是《山海经》里所说的位于沧海之中的一座高嵩山峰峰顶的一棵枝叶足以覆盖三千里的桃树东北方向的树枝指着的地方。’这一闲来无事,风吟便开始回忆起了自己曾经所学的知识起来。 当风吟抬起头来,看到附近貌似并没有海洋或者一棵巨大的桃树的痕迹、只有一片宛如原始森林般的景象时,他便当即断定,自己这是身在不周山。确切的方位或许无法探查,但据他所学的知识,也就是昆仑山西北附近的区域了;可这昆仑山又在哪里呢?他自然也是不知道的,说白了,他现在就是所谓“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因为这魂魄会怕阳光的原故,风吟和那两个随行的阴兵便只能在深夜里偷鸡摸狗一般的缓步着前进,而这白天就躲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打发时间或者直接休息起来;从现在身处的这片区域到达长安,有着大概不到一千里的距离,虽说算不上多远,但却由于只能夜里行动,还是整整拖了好几个整天的时日。 “阴兵大哥,我们到长安了。”当看到仿佛一个春日美人一般静静横卧在黑色绵绵的深夜里的长安城时,风吟那一直沉默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久违的淡淡笑容。 在风吟左边的那个阴兵看起来高高大大的,却是意外的消瘦异常,大概是“阴气重”的原因罢,“嗯,我等的任务也要完成了。” “走了好几日,累死爷了……”另一个阴兵虽然说身高中等了些,但体格却又意外的精壮;而且相较起来,他的脸上挂着的不满是最明显的。 风吟露出一抹带着谢意的淡笑,“辛苦二位大哥了。” 那高瘦的阴兵这时只是摊摊手笑了一笑,“无妨,就当是出来开个眼了。” 深宵之中的长安城,再加上没有了上元节,朝廷也都重新实施了宵禁,明明还早不早的,就已经开始灭灯熄火了;而这个三更半夜的时间点,更是毫无疑问的不可能看得见一丝丝灯火了。除了每日每夜都会有的打更,估计是不会再有什么其他动静了。 不过呢,这种一点动静也没有的情况正好给三人创造了潜入的机会,再怎么说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们的面前;毕竟,在还活着的人们口中,现在的他们便是被称为“鬼魂”的那一类东西。 已经在城中的时候,风吟和阴兵们也顺道路过了上元节时发生天降狰的事件现场;那地表之上的裂痕尚未被修复,甚至风吟死去的时候在地上拖出的那道沟壑都还“原封不动”的躺在那里,但破碎的桌台什么的却都已经收拾走了,附近也压根就看不见任何一具尸体,显然是已经被朝廷的人或者家属给纷纷带走了。 不知是怎的,刚一瞧见这个地方,风吟的鼻子就一直止不住的酸,于是他抱着些许侥幸的心理问道:“阴兵大哥,你们知道狰这个东西吗?” “就是那个长着五条尾巴的红豹子?”一听这话,那身材中等的阴兵就微微皱了皱眉,轻声的回答到。 闻言,风吟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他赶忙连连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正是。不瞒你们说,在下便是被一条从天而降的狰袭击而亡的。” “天降?”一旁那个高高瘦瘦的阴兵顿时便感到了一阵好奇。 风吟转过了头来,又将头轻轻点了点,“是的,有何问题吗?” “天降的都是神仙,怎么会来一条禽兽呢?你是不是看错了?” “绝对没有!”风吟的眼神看起来又是异常的坚定,甚至直接让那阴兵都微微愣了一愣,直到缓过片刻,那个阴兵才想起来回答:“这就奇怪了……难不成张百忍那个老东西居然允许禽兽上天了?” “张百忍?”风吟的眉头不禁折了两下,显然是这个陌生的名字让他感到了一阵好奇,哪怕这才是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耳朵里。 阴兵的脸上当即便轻蔑一笑,似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祂啊?天庭的土皇帝呗,一个虚伪不堪、老态龙钟又爱装高尚人士,还死好面子的老不死;在你们活人口里,祂被称为什么……‘玉皇大帝’来着?” 听到这里,风吟当场就顿了一下;玉皇大帝,这是他们能说的话题、能提及的人物吗?根本就惹不起一点。于是乎,风吟直接选择了及时止损,飞速的避开了这个异常敏感的话题。 “话说,你们说禽兽不可能天降……?”此时此刻的风吟,脸上只剩下一阵接着一阵的疑惑。 “张百忍那老家伙说什么,禽兽有辱天庭的尊贵,便禁止了禽兽擅自上天。就算是那些得道的,想升天恐怕也不容易。”阴兵只是短短的愣了愣,便接着回答到。 就在这时,另一个阴兵也忽然开口说道:“正是如此,所以,若是你真没看错,那么,这玩意儿肯定和神仙脱不了干系。” “为何……?” 只见那阴兵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喽,以我的官品,还没有那个资格。” 话虽如此,风吟却还是觉得自己得到了十分重要的情报,便连连拱手作礼,一脸笑意的说道:“多谢二位大人的帮助。” 高瘦的阴兵见状,挥了挥手,笑道:“无妨,小事儿小事儿。” 就在言语之间,三者似乎完全没注意一般,不知不觉的就到达了风吟生前所住的宅府。直到风吟马上就要撞到自家的院门之时,他这才终于反应过来,于是便直接呆愣在了原地;但一回想起来,却又不觉着那么奇怪了;毕竟,这可是自己无比熟悉的家宅。现在这个时候,无论是门口、院墙或是院内,到处都挂满了白色的布绸和纸花,显然是在做着奔丧来的。一想到这里,风吟便不由自主的联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唐铃,毫无疑问的,她必定会哭得稀里哗啦;于是乎,风吟便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痛和愧疚。 “小日子过的挺滋润啊。”一旁的阴兵仔细打量了一番风吟家的院宅后,不禁带着些许调侃的意思感叹到。 风吟不禁愣了一下,随即才会意了他的意思,“见笑,见笑。” 悄无声息的溜进了院子之中,只见偌大的院子里摆满了各种丧葬用品;纸钱、唐三彩、俑、香火等等等等,样样齐全。最扎眼的,很显然便是两口乌黑而不见棱角的大棺木好像带有一些悠闲一般,安详至极的躺在四张椅子之上,远离了地面又头北脚南,就那样静悄悄儿一动不动的摆在院子的中央。看着目前的情况,丧葬的进度应该是赶在了“停柩待葬”的步骤。 走上前来,靠近了其中一口黑漆漆的棺木;因为现在的风吟只是一个小小的“鬼魂”,所以就连搬个棺材板都需要两个阴兵的帮忙才能勉强应付。又因为怕那棺材板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会惊动屋内人,所以三者仅仅只是把棺材板向前滑动了一半左右就停了下来。 好巧不巧,这一具尸首正好是风吟的,只见那尸首严严实实的裹着一身蓝褐纵横相交的寿衣;果然如那阎罗王所说,除了风吟的脸上看起来划了几道外伤以外,其他地方几乎就看不到一点的损伤。许是风吟本就身体强健而坚韧的原因,哪怕已经死了整整七天之久,他的尸首也根本没有出现什么明显的腐坏现象;这也是为什么,阎罗王说风吟可以毫无前戏的直接进行还魂。 “得了,去罢。东西我们给你扔棺材里了。”棺材板才刚刚掀起,那一旁的阴兵这就等不及一般的说到。 “等等,怎么去?”风吟非常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便赶忙转过头来;毕竟,这种事情他可是头一回,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操作。 “朝你的尸首钻就行了,我们回去了,不打扰你。”说罢,另一个阴兵顺手掏出来了阎罗王给风吟的夜明珠和纳魂袋,随手就往那棺材里一丢,便在无人察觉之中翩翩离去了。 风吟似是有些愣神,但眼看两个阴兵已经消失了,他再多话也没什么用,便只有试一试才知分晓。只见他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的尸首,随即便将脸凑近了尸首的胸口,紧接着便使出一股劲儿来,直接向前一窜——顿时,风吟就感到自己的眼前在一瞬间变得一阵漆黑,意识就仿佛在一瞬间被吹散了一般;接着便是自己的魂魄就像是被一股劲儿吸住了一样,直勾勾的被吸入了尸首之中,形态也是极其的扭曲。 才片刻时间过去,风吟便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的感知仿佛丝丝细线一般,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被缓缓找了回来;并感觉到四周开始有小溪般流淌的血液,并伴有心脉逐渐的跳动;紧接着,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等各种感知都开始涌现而出。待至再次睁开双眼,风吟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好像在放电影一般的一点一滴、缓缓的回到自己的脑海之中。估计是肉体被进入的魂魄刚刚启动了一般,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若是想要完全驱动,可能会需要好一些时间。 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双手也就此微微抬了起来,但却莫名伴随着一阵阵的麻木之感,只不过,这种麻木感很快便逐渐减弱,好像逐渐退去的海潮一般,直至全然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接着,风吟便用双手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就这样在棺木之中半坐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一秒,风吟感受到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呼吸,而就是这种平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对于现在的风吟来说,却好像失去了又重新获得的宝贝一般珍贵无比。 ‘嗯……头一回如此渴望呼吸。’风吟的心头,好像禁不住一样的自言自语到。 才一点点时间过去,风吟便觉着身上所有的不适都已经尽数消失了,于是便直接一个翻身跳出了棺木,双脚点地,竟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响;依然是那么的灵巧而敏捷。回过头来,从棺材里拿出刚刚被两个阴兵放在棺木里的夜明珠和纳魂袋,刚准备挂在腰间,却忽然发现,自己还穿着一身寿衣呢,哪儿会有挂东西的地方? “多多少少有点晦气……”只见风吟一脸无奈的感慨到,随后便直接选择了脱下一整件寿衣,将纳魂袋轻轻挂到了裤间,哪怕是里面只剩下一件白卦。毕竟自己明明就已经死了,七日之后却又毫无征兆的活了过来,这本就已经是能给人家吓死的怪事儿了;这甚至还依然穿着寿衣,还不得给自己的家人们都吓个半死不活、半身不遂的嘛。 随手将那件晦气的寿衣冷不丁的丢在一旁的地面之上,接着便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到另一副棺木,也就是白月的棺木之前。可一瞬间,他竟然感到有些犹豫,迟迟不敢伸手去打开白月的棺木;因为他压根就无法想象,昔日里那个美若天仙的姐姐,死后七天会被腐坏成什么样子。 但这样的逃避终究不是个办法,于是他深深吸了口气,直直的站在棺木的正前方,双手用力的将棺材板向前一推,一瞬间,一股无比刺鼻的恶臭便在一瞬间席卷而来,好像那无可阻挡的风暴一般。强忍着剧烈的不适,将那棺材板向前推了一半,此时此刻,那味道已经是非常浓郁而令人难以忘怀的了。 这种味道让风吟感到极其的难以忍受,他开始尝试着回魂以后的头一次运气,还好,熟悉的腥红色气力开始顺利的在体内流转起来,这也就说明了,他的修为并没有因为一次死亡儿受到影响。于是,他运起气来,封住了自己的气门,让那外部的恶臭气息无法通过自己的鼻内;要是把话说白一点,就是所谓憋气,只不过,通过这种方式可以让憋气持续的时间更长而已。 结果就在此一瞬间,风吟突然就感到体内出现了一阵异常,他赶忙检查起经脉来,结果就发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气力如同洪水般势不可挡的直接淹没了自己大半个经脉系统,一时间还导致了自己的躯体发生了激烈无比的震颤和剧烈的不适。 风吟顿感不妙,他当即就地盘腿而坐,全力驱动起自己的腥红色气力在经脉内抵抗着那股气力,此时他才发现,那股气力是一种纯黑色的、强大无比的,所含力量已经远超于自己的几十倍之远的气力;而且,一旦自己的腥红色气力稍微靠近了那股黑气一点,便会立刻感受到一股根本无法去抗衡的死亡般的绝望气息。 风吟努力运转着自己的气力和那黑气进行对抗,他的周围也在一时出现了许多腥红色气和黑色气凝成的光晕,一黑一红,胶胶绕绕的围绕着风吟的躯体不停的旋转起来,两股气力的运转方向也各有所不同,仿佛是在故意争锋一般。结果随着争锋的加剧,难受的却是风吟自身;只见那豆大的汗滴开始一股脑的从风吟的额头流下,他的表情也开始愈发狰狞起来,显然是越感难受了。 ‘这股黑气……竟让我有些喘不上气……’风吟的心里不停的抱怨着,他驱动着红色气力和黑色气力拔刀相见,结果便是,自己的红气在黑气面前几乎就是不堪一击、一碰就化;才刚刚接触的一瞬间,就像是被直接吞噬一般的消失不见。 随着时间形同漏水的瓜瓢一般点滴流逝,这种情况愈发的严重起来,到了现在,一整个经脉体系都已经被黑气给占据了超过三分之二,风吟也开始感到越来越难以支撑起自己的身子来,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无法去进行对抗,以至于随时都有可能爆体而亡。 ‘不对劲儿……这股气力哪儿来的?完全……无法对抗……’眼看局势好像沙漏一般,越来越趋于劣势,风吟开始有些失衡了,他的身体开始不停的发生些许扭曲,甚至还一度伴随着几声清晰的骨头发生摩擦的响声,“咔吧、咔吧”好像宣告他生命终结的银铃。 ‘老子刚从阴曹地府回来,难道就要栽在这里了吗……’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远,风吟的身体颤抖幅度和骨头发生摩擦的响声也变得越来越大。 结果就在这时,他突然便想到了什么,‘等等,这莫非是……阎王的力量?’一想到这一点,反正自己也已经无力回天,便当即决定放手一搏;于是他直接就不在让红气抵抗黑气的入侵,而是卸力了一般的任由黑气大势侵入自己的经脉。而那黑气眼看没有了绊脚石,只顷刻间,就将整个经脉体系给彻底霸占;体内一阵漆黑而啥也不见的同时,风吟也在同时感到了更为强烈的不适。 只是仅仅几秒,那一阵不适感便消失不见,可才刚刚消失没多久,那些黑气便开始强硬霸道的在风吟的经脉之中来回运转起来,那些黑气的力量和当量都是相当庞大的,也是因此,当那些黑气运转的同时,几乎也是在侵略扩张一般的强行将风吟的经脉扩大了再扩大。风吟也根本无力去抵抗,只能运起气来,护着自己脆弱的器官和经脉。 那黑气在经脉里肆意妄为的运动了整整九转,这才最终慢了下来,和风吟体内的红色气力仿佛丝线交织一般的共存,并开始自然的在风吟的经脉里缓慢运行起来。事到如今,风吟的不适感也全部消失不见;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也可以控制那些黑气了。 风吟顿时便松了口气,感叹着还好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两股气力都归入了丹田之中,又一次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那件白大卦已经彻底湿透了,可见风吟到底是流了多少汗水。 此时他又想起来了自己的正事,他赶忙一个猛子站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他不敢再随便运气来封住气门了,于是便选择了直接进行憋气。只见他憋上了一口气,将视野探进了棺木之内,就见那白月身着一件红、粉交错的寿衣,脸上也苍白无比,甚至还能偶尔看见一些尸斑懒懒散散的赖在她的脸上,一眼望去,正是“凄凄惨惨戚戚”。 风吟伸出了双手,轻轻而温柔的将白月的樱桃小嘴给掰开来,接着便将那颗散发着淡淡黄色光芒的夜明珠缓缓送入了她的嘴里。说来神奇的是,周围的那些恶臭竟然在夜明珠进入白夜嘴里的一瞬间就变淡了些许,风吟也因此愣上了一愣,随后他便小心翼翼的微动运气,将小规模的红色气力以自身为原点向四面八方爆炸而出;顿时,周围的恶臭尽数都被吹散殆尽,并且再也没有一点臭味儿出现,毫无疑问的,夜明珠起了效果,而且是奇效。 风吟终于松了口气,可算是敢大口进行呼吸了。只见他慢步走到屋子的大门之前,虽说他也不想吓到自己的家人,但同时他也知道,那一刻总是会到来的,他是无法逃避的;就算是想要逃避,后来让家人发现尸体在一夜之间就消失了,恐怕能把唐铃气得也去面见一回阎王。 在敲门的前一刻,风吟似是感到了身上一阵不适,估计是自己那件已经被完全被汗水淹没的白卦导致的;于是他直接就把白卦也给脱了下来,光着个膀子,那强壮到扭曲又无比分明匀称的肌肉就那样赤裸裸的显现出来,且都牢牢的附着在他的身上。 “咚、咚。”只见风吟一鼓作气,轻轻的敲响了房门,才片刻时间后,屋内便传来一个带着些许懒散的女音,“谁啊?来了。”单从这声音来判断,来者应该只是一个丫鬟。 只听“咯吱”一声,那屋子的门便被直接打开,一个睡眼朦胧的丫鬟就此出现在了门口,甚至还在打着哈欠,“谁啊……”她带着一脸的疲倦和埋怨,不情不愿的抱怨到。 “长明。”风吟微微上前了一步,轻声而又细腻的说到;他尽了最大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或许是想着,这样对方就不会太被自己吓到了。 “长,长明……?”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让丫鬟顿时微微一愣,随后她睁开了双眼,而当她看清来人后,那原本恹恹欲睡而一脸不耐烦的她瞬间就清醒过来,脸色唰的一下就上了一层苍白,“啊——!!!”直接就吓得她发出一声爆鸣般的尖叫。 见状,风吟顾不得什么了,他赶忙上前一把就捂住了那个丫鬟的嘴,而此时的那个丫鬟已经吓得连精神都恍惚了起来,被风吟抓到之后都还在不停的挣扎呼喊着,“大少爷,大少爷!杀你的不是奴婢,求求你不要来找奴婢!求求你……!” “嘘——”风吟露出来了一个凶悍的眼神,示意她安静下来,于是,那个丫鬟便只好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敢动一下了;眼看她听了自己的话,风吟这才有些犹豫的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 只不过,先前丫鬟的那一声惊叫,已经足以让家中所有的人都惊醒过来,全都聚集到这里,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于是乎,风吟便觉得应该先让他们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只见他将头凑近了那个丫鬟,随即便轻轻的说道:“稍后我会给你们解释。现在,先告诉家人,我回来了。” 丫鬟自然是不敢二话,“是,大少爷回来了……” “喊出来。” 丫鬟咬了咬牙,随即便拉高了声音,像是发现了敌情后通风报信一般的高声喊了出来,“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看着丫鬟那焦急而莫名紧张的走进房屋的身影,风吟也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但与此同时,他也感到了一阵轻松,毕竟,自己已经是迈出了最艰难的一步;接下来,不管家里人会被吓成什么样子,自己所需要做的,都只是好好解释清楚事情的原由而已。至少……风吟就是这样来安慰着自己的…… “事情就是如此……”风吟故意拉长了声音,随后才极其缓慢的吞吐到。 经过一番激烈的煞费口舌之后,风吟总算是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彻底给家里人解释清楚了;好在家里人都没有被吓得太过于严重,而就目前来看,家里人的情绪还都是比较稳定的,风吟于是才放下了自己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 家里的所有人,包括所有的丫鬟在内,都聚集在点着微微灯火的主殿之内;由于家里刚刚有人去世,所以家里人可以守魂的名义在家中彻夜亮灯,压根就无需担心有关宵禁的事情。 “愚弟就知道,兄长是不会那么容易就离开的。”最先接受下来的是风泽,他的脸上露着一抹有些勉强的微笑,直接便毫无顾忌的走上前来,迎面和风吟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下次,兄长可不许丢下愚弟。”风泽缓缓开口说着,眼角似是有泪一般。 风吟轻轻的拍了拍风泽的后背,接着便笑了一笑,“放心罢,你哥哥我命大;阎王爷都愿意给我面子,死不了的。” 风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更加灿烂的笑容,也不知是因为风吟的玩笑话还是因为风吟起死回生所带来的喜悦。随后,他松开了风吟,再简单不过的作了一个礼后便以太过疲惫为由,想要早点告辞而离开了。 “臭小子……你给我过来。”这第二个声音,是来自于风吟的母亲唐铃的。 风吟转过了头来看向唐铃,她的脸上并没有一点泪花,但鬓间就像是忽然上了一层霜一般,原本乌黑的青丝已经变得灰暗而无光,那几乎看不出年老的脸上俨然浮现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岁月所留下的爬痕,显然是因为过度悲伤而导致的。 风吟一脸乖巧的走到了唐铃的身前,唐铃也拖着颤颤巍巍的身子站了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死而复生的儿子,眼里的神色复杂无比,好像在顷刻间便赏遍了天地万象;眼看如此,风吟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主动伸出手来,抱住了唐铃,唐铃便也顺势一把抱住了风吟。 风吟可不敢稍有使力,生怕给自己的母亲弄疼了,也是因此,就连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温柔了很多,“娘,孩儿不孝,让你担心了。” “臭小子,再敢骗你娘试试……”嘴上虽然是说着些狠话,但风吟可以很明显的听得出,这是对自己最纯粹的关心。 “是,母亲大人。”风吟无奈的淡淡一笑,心中满是甜甜蜜蜜。 缓过神来了,唐铃便从风吟的怀抱里脱离了出来,随后便有些幽幽的问道:“你的月姐姐……她什么时候可以回魂?” 风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回答道:“月姐姐她的肉身发生了腐坏,短时间内不能;因此,我之后会出发,为重塑她的肉身而努力。” 听到风吟的话语,唐铃不禁又眉头一皱,直接便面露难色了,“甚么?你还要出去?” “为了月姐姐,娘,我别无选择。” 唐铃似是还想要说什么一般,却又将已经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便低下了头来,沉默良久后才轻轻说道:“也罢……早点回来。” “对了,你说你带回来了小月的魂魄……?”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唐铃抬起了头来,再一次问到。 “哦,在这儿呢。”闻言,风吟便取下了挂在裤间的纳魂袋,并将它递到了母亲的手里;唐铃拿着那小小纳魂袋,神色自然也是说不出的苦涩,“小月啊……我的女儿,委屈你了……” 才刚刚说完,唐铃便拿着纳魂袋转过身去,默默离开了,风吟自然知道母亲是不可能伤害白月的,便也没有做阻拦。而唐铃离开前,还顺道抛下了一句话,“早些休息罢,明儿再走。” 风吟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唐铃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由得产生一阵由衷的感叹。结果就在这时,他突然就感觉腰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硌了一般,低下头来,便发现是一双纤纤的小手正从后方紧紧搂着自己,与此同时,耳旁也传来了那熟悉而绵密的声音:“郎君,小女子担心死了……你都不知道,小女子哭了好久……” 风吟顿时愣了一番,接着便直接轻轻松开了苏玉音抱着自己的双手。再转过身来,只见苏玉音的脸旁挂着异常明显的两道泪痕,那原本倾国倾城的小脸蛋,现在却是大哭过一场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是有些憔悴。 看着苏玉音那一脸悲伤和喜悦交织的神情,风吟的心里不禁闪过一丝心疼,但随即,他的脑海之中就突然浮现出了白月那柔弱而曼妙的身姿,于是当即便在内心告诉了自己,不能辜负如此爱自己至深的她。 “玉音。”风吟暗暗叹了口气,轻声细语的说到,“我想,我们是时候划清界线了。” 闻言,苏玉音顿时一怔,随后她的眼角立刻又挤出了泪滴出来,似是一脸焦急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是小女子不好看吗……?” “不,我从未质疑你的外貌。只不过,你也知道,我不能辜负月姐姐。”风吟又淡淡叹了口气,却是坚定异常的说到。 “可是,可是小女子已经说了,我可以做你的妾啊……”显而易见的,苏玉音的语气已经愈发哽咽了。 “对不住,我想给她独属的幸福。” 地府走了一遭,风吟在望乡台可是彻底看清了白月凄惨的人生和对自己的一切温柔细心,对自己而言,她满满的全是爱;生怕让自己受一点伤,哪怕是她自己受了伤,却也要看着自己笑脸盈盈的才好。于是乎,他的观念就此发生了改变,他不愿再一次辜负白月,更不想把自己的爱分一部分出去,让自己的月姐姐受到不等量的待遇,哪怕是她自己都不介意的情况下。 苏玉音立马就急哭了,她伸出手来,想要再一次抱住风吟,“朗君,你不要抛弃小女子,好不好?好不好?” 结果,只见风吟一言不发、咬了咬牙,当即驱动起体内的气力,直接在一瞬间便移动到了苏玉音身前的几米开外,当场就让苏玉音扑了个空。随后,他面无表情的放下了话来,“苏娘子,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请你知道,我也有我的苦衷;你我二人,从今往后划清界线。你不应该只是做妾的命运,你命不该如此,请你也不要让我难做。对不住。” 话应刚落,他便选择了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只剩下还在原地一脸迷茫、不知所措又梨花带雨的苏玉音和她那娇小无助的身躯,在夜色之中轻轻摇曳、摇摇欲坠。 第二卷 正传 第十章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翌日刚至清晨,风吟便已经启程上路。昨日夜里和家人解释清楚了之后,他便直接将白月的尸首给抬至了家中,随后由唐铃帮她脱下了寿衣,换了一身她平时常穿的衣服;风衣本也想着去给白月更衣,但唐铃却说是两人还没成婚,这是不成礼节的,便当场把风吟给轰了出来。 此次的出行,风吟是将白月背在背上的;毕竟他的主要目的在于重塑白月的肉身,因此,他主观的认为直接将白月带在身边或许会更加方便。 风吟的学识当然不是无所不知而全能全知的,就像在重塑肉身和回魂这一领域,他可谓是典型的“一窍不通”。但是在前些日子的时候,他曾有听人说过前朝的一个状元因为意外身亡,却又被观世音菩萨所赐福,以至起死回生的传说。因此,他现在唯一的办法,那就是去拜一拜观世音菩萨。就算是不知道有没有用,他也觉得应该去尝试一下。 “观音菩萨……最可能显灵的地方,应该是前些年刚建的‘观音禅寺’了吧。”走在人海漫漫的大路之上,风吟不禁开始自言自语的说到。 “不管如何,试试罢……” 早在贞观二年之时,长安城内便兴建了一座空前巨大的佛寺,名曰“观音禅寺”;初步估计,应该是有自历史以来所建造过的最大的一间观世音寺庙,也正是因此,风吟才会认为这里就是观世音菩萨最可能显灵的地方。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的,在民间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一个说法,那便是说佛像越大,就会越有灵性;而这偌大的寺庙,佛像自然是不可能被建得很小的。事实上,这个传说的大概原理只是因为佛像越大,就越容易受到佛像主子,也就是佛神本身的关注,从而就会越发容易聆听到来自人们的意愿;这就仿佛是一个名人会将精力更多的放在自己最大的那个雕像上,而在那座雕像之下,他所能表现的也就会变得越多一般。 去观音禅寺的路途算不上遥远一说,毕竟它其实就在长安城之内。但当今的风吟,怎么说也还背了一个人在身上,所以才难免会更加的容易略感疲惫又些许无力。 “早知道……就给去问问阎罗王有关死而复生的门道了……”风吟在那一望无边的大道之上缓缓走着,却又忍不住暗暗抱怨着,而此时此刻的时间已经是悄然来到了酉时,夜色已经在将临的边缘跃跃欲试,烛龙也又要抬不起自己的眼皮,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好在,风吟还是在宵禁之前成功的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才刚刚看了一眼,就见一座何其巨大的仿佛关卡一般的大门就静静的屹立在自己的眼前。他抬起了有些疲惫的头来,看向了那大门之上所写着的字,果不其然的,“观音禅寺”;顿时,他马上就像是漏气了的气球一般的松了口气,而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可算是成功的放了下来。 眼前的这扇大门,若是和风吟在地府时曾有目共睹到的景象相比,完全就可以算得上是别有一番风趣;那一扇大门是连着一圈厚厚的围墙的,而那围墙也并非像地府十阎殿前方的那面墙一样可有可无,而是真的将整个巨大的寺庙都给团团围了起来。围墙的颜色自然也是和地府的黑不溜秋大相径庭,这里的围墙都是红色的,但却看不出是用红砖砌的还是事后用漆刷的;但可以很明显的感知到,整个寺庙氛围和地府之中的十阎殿都有着绝对的天差地别、天冠地屦。 “大概……就是这里了。”风吟怔怔的站在大门外自言自语了两句,随即他才终于点了点头,迈开大步走向了那寺庙大门。 才刚刚一走近,风吟便发现了那大门至少有四五米之高,色彩当然也是和围墙如出一辙的红色,门口则是躺着两只纯金色的、类似于狮子的雕像,还在嘴里叼着两个大小相同的金环;看起来懒懒散散的,风吟一时间便觉得这状态可起不到驱魔辟邪的作用。 再度靠近这寺院的大门几分,于是一个在门旁拿着扫帚四处打扫着的扫地僧便忽然叫住了风吟,“阿弥陀佛。施主,至本寺可是有愿所祈?” 风吟不禁微微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向了那个扫地僧,只见那扫地僧穿着一身朴素而无华的僧服,一副炯炯有神却精瘦异常的面孔;只沉思了片刻,便淡淡的回答道:“正是如此。” “阿弥陀佛。施主,请。”眼看是上香求愿之人,那扫地僧当即便双手合十起来作了个礼,同时又微微躬下了身来。 由于风吟此时还背着白月,因此他无法回一个标准的合十礼,便只能腾出右手来,单手立了个掌,以回那个扫地僧的礼去。结果还没等那个扫地僧再说什么,他便直接背着白月朝着寺庙内大步走去了。 就当前这个时候,寺庙自然是会开放的,虽然这人流量说不上有多大,却也是单手根本数不过来的。抬脚走进了寺院的大门,风吟当即便意外的发现,这里的内部可比自己所见的、所想的还要开阔上几分;其构造类似于一个巨大化了的四合院,中间地带是一个用石板铺成的平坦地面,那地面的中间还摆着一口巨大的大青铜鼎,青铜鼎之内所有的,是那横七竖八、长短不一却又异常密密麻麻的各种香柱,显而易见的,这香鼎是用来祭香的。这青铜顶鼎正对着大门,好像是在迎客一般;而背对着的,便是这寺院内最大的一间屋子,想必就是观世音菩萨像所在的那个殿堂。另外的两边则是或多或少的其他一些冗杂的殿堂,只不过,风吟并不会感到一丝丝的兴趣,而是直接背着白月径直来到了观世音菩萨所在的殿堂。 来到这大殿堂的门口一看,“观音殿”就那样正襟危坐一般的立在大门之上,而就在下一秒,风吟直接便是一大步跨进了门槛,随即映入他的眼帘的,是在殿堂之内的一些正在做拜的行人和寥寥无几的僧侣;风吟这种直接进入殿内的有些冒冒失失的行为明显是吸引到了周围之人,就连那个敲木鱼的僧侣都愣是将手中的木棍都停顿了半拍。 才片刻时间不到,一个看起来就知道年纪有些大了的僧人走上了前来,“阿弥陀佛。敢问施主可是祭香祈愿而至之?” 风吟直接便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随后他转头看了看背上的白月,接着面无表情的道:“长老,在下是为了家妻而来;家妻不幸命丧,在下正是来此祈求观音菩萨将家妻从阴曹地府带回来的。” 听到风吟的话,那位老僧人先是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愣了两秒,随后他轻轻的摇了一摇脑袋、又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阿弥陀佛。施主,人死而不能复生,请节哀;应当尽快为逝者妥当后事,则可安其魂,抚其魄也。” “你根本就不懂!”由于太过于着急,风吟便脱口而出的失礼怼了老僧人一句,随后他才反应过来,赶忙单手立掌表示歉意,方才又继续说道:“多谢长老好意,但在下还是愿意一试,至少以后不会为家妻而愧疚。” “阿弥陀佛。”老僧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明显的无奈;随即便双手合十,只是简简单单说了这一个词,便是表示了默许。 话音刚落,老僧人忽然又淡淡的补充了一句:“世间事事之者,千变万化,施主,且自己去悟吧。”才刚刚说完,他便转身过去,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继续虔诚的做拜起来了。 显而易见的,风吟压根就没有理解老僧人所说的话;只是耸了耸肩,随后便来到了一小块无人的空地,接着就轻轻的将背上的白月平平展展的放在面前的地面之上。下一刻,就见他在白月的尸首之前跪了下来,他抬起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来,看着了那一尊纯金而造的、异常金碧辉煌的观世音菩萨的佛像;紧接着,他盈盈下拜,接二连三的直接磕了整整九个响头,这每一下,都能直接在地上碰出“咚”、“咚”的响声。 一边磕着头,风吟还不忘一边嘀咕着:“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请你聆听我这个卑微小人的声音,为小人实现这唯一的心愿。” 看到风吟这么狠的磕头法,那周围做拜的人们都不禁感到一阵来自于心灵的震撼;待到风吟磕完九个头后再一次抬起头来,就看到他的头前的皮肉都已经在地板上撞破了,额头甚至已经血肉模糊,还可以清晰的看见一两滴鲜血随着他的脸庞而缓缓流下。但从始至终从未发生改变的,是他那无比坚定而又充满血性的双眼。 毫无疑问的,仅仅只是这样,观世音菩萨是绝无可能为他而显灵的。风吟也自然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片刻之后,见四周并未发生什么变化,风吟便知道观世音菩萨是不会就此显灵的。但说来奇怪的是,他却还依然静静跪在那里,并且抬起了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目光直接便对上了观世音菩萨佛像上的那一双星星般的眼睛。 “观音菩萨救苦救难,我相信,不会放任我不管;在得到祢的注视之前,我是绝无可能离开这里的!”直直的抵着佛像的双眼,风吟直接就用无比洪亮的声音大喊到。 紧接着,他又一声不吭了起来,双目平视着前方,就那样安静如土的跪在那一片地面之上;任凭微风轻轻拂过他的鬓间,他依然一动不动,就仿佛另一尊石像一般的定在了那里。而周围的那些人们,都为风吟忽然大喊大叫却又突然一动不动、仿佛心若止水的行为所感到一阵疑惑,但却也是无一人敢上前问个由来。 “年轻人,固执己见……也罢,就当作磨砺自己的意志。阿弥陀佛。”先前的那个老僧人见风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动了,终于是不禁自言自语的感叹到,却也是依然没有想上前去扰乱跪着的风吟的想法。 就在这殿堂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只剩下那有规律的木鱼之声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忽然便撕破了一切的沉静,同众人一样,风吟下意识的看向了尖叫声传出的那个方向。 随即便发现,原来那尖叫声是一个刚刚还在虔诚至极的跪拜着的女子发出的;此时此刻的她,连那两道深深印在脸上的泪痕都已经变淡了,她大声嘶吼着、拉扯着自己的头发,“菩萨——!!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我拜了祢三年!祢却从未看过我一眼……我老爹病了,没钱,我拜祢拜了两年,爹死了;我还是拜你,现在我丈夫也染病了,我再拜祢,拜了整整一年,祢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哪怕一眼……” 那女子那张神色凄然的脸上,写着的,满是“绝望”二字;她的衣服破烂不堪,就仿佛只是随手在路边捡了块布披在身上的一般,只见她悲痛欲绝的跪在观世音菩萨的佛像之前,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的无能狂怒着。 她的衣服就好像被虫子啃过了的绿叶一般,破烂而又稀薄,头发凌乱得好像一个破了的鸟窝;而那一尊观世音菩萨的佛像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她的全身上下,都是纯金打造,发间、衣服上甚至还镶嵌着各式各样奢华至极的珠宝。实际上,要是观世音菩萨随便从金玉而造的身上取下一块小小的石头赠予那女子,便可以解决一切的大问题;而观世音菩萨就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一点有感情的表情,因为它本身就只是一尊冰冷的佛像而已。这样倒是也罢,毕竟“悲欢离合,苍生难渡”,正是所谓“南无阿弥陀佛,浮生若梦蹉跎”而已。 佛说“众生平等、勿念红尘、平淡无为、清廉勤俭、普渡众生”,毫无疑问的,眼前的这个女子对这一观点的领悟太过于匪浅。毕竟她勤俭清廉了一生,却只落得个流落街头、饥寒交迫、衣冠不整的下场;反观同样清廉勤俭的观世音菩萨,哪怕是在勿念红尘的情况下,也能直接靠着清廉和勤俭,连自己的肉体都化由奢侈至极的金玉所打造,可见其对“众生平等、勿念红尘、平淡无味、清廉勤俭、普渡众生”的领悟造诣之深,一看就知道胜过了那女子千倍万倍、触不可及。 时间就好像飞梭的箭矢一般,在头脑的旁边悄然流失而无人可察觉;先前人人都觉得,风吟会在不久后就选择放弃,甚至可能仅仅连一个时辰都不一定撑得住。但很快他们便意外都发现,自己竟然见证了一个奇迹的诞生。只见那风吟从酉时就开始跪,一直跪到寺庙闭院,也完全不愿意离开半步;一些僧人似是想要上前去劝说他,却都被那个老僧人给阻拦了下来,于是乎,风吟便就此孤身处于深夜之中,那无人无光的观音殿。 第二日一早,寺庙再一次开了院,结果就在僧侣们打开观音殿后便无比惊讶的发现,那个孤独的身影还静静的蜷缩在那冷清而冰冷的地方一动也不动;是的,风吟依然在跪着,还是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到现在这一刻,风吟少说也是至少跪了整整半天的时间,这不禁让有所见证的人们都无一例外的感到很是不可思议。可即便是如此,风吟也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有人走上前来,却发现风吟已经是双眼紧闭的状态,看起来就仿佛是在进行休眠一般,但脚上那跪着的动作可是继续挺立着,丝毫没有一点松懈。 风吟静静的跪在那冰冷的石地板之上,原本的微微细风,在他眼里却仿佛席卷而来的巨大狂风般,势不可挡而又刺骨凌冽,汗滴早已经如同雨水般散落在地面,滋润了一方之石板;衣服就仿佛是刚刚才洗完、还处于未晾干的状态一般,早就已经被汗水侵蚀得再无一块干爽的地方。只感到自己的双腿麻了好久,以至于在后来出现了难以忍受的疼痛,再到几乎完全失去了那来自脚上的触觉;他那原本硬朗无比的躯体,在此时此刻却仿佛是摇摇欲坠的空骨头架子,并且还在微风之中持续颤颤巍巍的抖动着。 可奈何他就是一直“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跪在那里,内心丝毫也没有动摇一下。若是当腿痛得不行了、身体摇摇欲坠马上要倒下了,他便会在体内运气九转,并尽量用其护着自己,或者是利用气力来强行撑起自己的身体;哪怕这样的行为,对气力的消耗是异常之巨大的。而风吟却是选择了借助这一个机会疯狂的运起气来,以此让自己逐步适应来自阎王爷的那股好像深似洪荒般的力量。 时间就这样如同流云般在意识的视野盲区间悄然滑过;直至六个时辰、八个时辰、十个时辰、十二个时辰…… 到这一天的晚上,他已经整整跪了一个整天了,却依然不见周围有丝毫动静。实际上,到了此时此刻,风吟的内心早就已绝望透顶,他对众神的无视和冷漠感到绝望,也对自己的无能无用感到绝望。现在的他,就连是靠什么来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的都毫无头绪,就宛如一具没了动静的尸首。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瘦弱而有些驼背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风吟的身边,随后,一阵年迈无比的声音缓缓出现:“年轻人,何必这么固执呢……?” “……”风吟保持着那死一般的沉默,并没有做任何的回应。 那个身影的声音听起来不只是年迈,还伴随着一阵慈祥,同时又感到一阵细微而又明显的绵密。就见风吟双目微微睁开,一眼便瞟见了那个佝偻的身影;那是一个面容慈祥而带有善意的老夫人,脸上那密密麻麻又杂乱不堪的皱纹和饱经风月一般的皮肤直白的体现了她的年龄,她身上穿着的棕色圆领袍看起来质朴无实,甚至还可以清晰的看见几个方方正正又大小不一的补丁。她的背驼得很是严重,无力双手的同样无力的背在背后,单单看起来,甚至还没有风吟的胸膛高;但即便是如此,那善意而冷静至极的面容也依然就仿佛不可侵犯一般的慈祥。 “年轻人啊……既然此道不成,何不到他处散散心?比如那骊山,那可是个好地方……风景好,人还少……”那个老夫人并没有因为风吟的冷落就选择默默的走开,反而是继续在他身边说着些什么,语气丝毫不慌而不忙。 “……”风吟依然沉默着一动不动,没有任何一点回应。 许是那老夫人感到了一阵无奈,于是她在无意间淡淡叹了口气,紧接着便又一次小声的说道:“年轻人……去罢,去骊山山顶瞧上一瞧罢。记得戴上你的未婚妻,这尸体若是见了灵气,或许会有所帮助也不成……?” “……”风吟依然是一阵不变的沉默,但最后的最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敢问这位老夫人,乃是何方神圣?”风吟清楚的知道,能对尸首和灵气这番事儿有所了解的,都绝非普普通通的凡人一类。 那个老夫人只是在脸上轻轻的挤出一抹微笑来,随后便直接转身逐渐向殿堂的门口走去了,与此同时,她的嘴里还不忘念叨着:“年轻人……去罢,去骊山去罢……”一边说着,就见她迈着年迈而稀碎至极的步伐,步履蹒跚的径直走出了观音殿。 “……”风吟没有再继续说话,冰冷的大殿之中人来人往,却是仿佛只剩下他一人还静静的沉淀在这冷寂的尘世间一样。 也不知为何,风吟的内心总是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听信那位老夫人的话,去到那骊山的山顶瞧上一瞧。可说来奇怪的就是,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才会相信那老夫人口中的话;或许是因为,他只是单纯觉得骊山的山顶之上好像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吸引着他一般…… 翌日接踵而至,风吟果然没有再继续死心塌地的跪在观音殿之中,而是在一大早就直接背着白月离开了观音禅寺,并踏上了攀登上骊山的漫漫旅程。 实际上来说,那个老夫人在昨日给了风吟建议后还不到一个时辰,风吟便已经直接放弃了继续跪在那里,但总的算算所跪的时间,哪怕是没有一天半之久也明显是八九不离十的。风吟给自己留足了休息的时间,不然仅仅是经过长时间的跪姿,都必定能让他喝一壶,甚至一小步路都迈不出去,因此他才选择了在观音殿内休整了一个晚上。 “呼……呼……”待到登上山顶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黄昏时分了,那黄晕而温暖的夕阳缓缓的洒落在山峰之上,一眼看过去,就如同黄金般金光闪闪、耀眼无比。 风吟所在的这个山头,貌似是一个叫做“望峰”的位置,虽说这里也不一定就是骊山之上最高的地方,却也毫无疑问能算得上是骊山之上的一个高地。若是向下俯瞰过去,还可以看到一个名垂青史的千古名胜:秦始皇陵。其实这秦始皇陵本就已经算是一个大山头了,如果不是这望峰的高度看起来比秦始皇陵要高出许多,恐怕风吟就已经冒冒失失的跑到秦始皇的头顶上去了。 然而,这个山头之上似乎并没有什么风吟想要去追寻的东西,只是一片郁郁青青又凄凄凉凉的景象,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风吟不禁当即怒骂了一句,感情自己被诓骗了这一遭;随后,就见他慢步来到了一块巨石之前,并将白月给轻轻的放了下来,小心翼翼的令她靠在了那块巨石的跟前,他这是希望可以稍微给自己一点时间休息一下。反正来都来了,而且别说自己追寻的东西了,甚至连一根猴毛都没有见到;于是乎,风吟当即便决定留在这里些许时间,哪怕只是看看风景也得了,勉强算是不虚此行。 抬眼望向那好像一头睡狮一般巍峨耸立在平原之上的秦始皇陵,就连风吟也不禁心生感叹,一首流传了千载的名句在不经意间娓娓道来:“洛阳之水,其色苍苍。祠祭大泽,倏忽南临。洛滨醊祷,色连三光啊……” 结果就在这刹那的时间,一声慈祥而不失浑厚的女音忽然在风吟身后响起:“年轻人……你来了啊……” 风吟当即一惊,迅速转过头来,只见来者正是之前在观音殿所见到的那个老夫人,此时的她正站在距离自己才几步不到的距离之外,只需要瞬间便可和她面对面。可话虽如此,风吟却忽然就感到有那么些毛骨悚然,因为风吟虽说算不上什么斗宗强者,可毕竟叠加了来自阎王爷的力量,这方圆百米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应该会被他轻易察觉、甚至清晰感知到的;可眼前的这个老夫人不但没有令风吟察觉,还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且自己居然没有任何的一点察觉!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只见风吟一脸严肃的看向了她,此时的他已经非常的确信,眼前的这个老夫人她绝非凡人。 却见那老夫人没有回答风吟的问题,只是微微翘起了嘴角,当即露出一个慈祥到令人有些不安的甜笑,紧接着,她杵着一根干枯的拐杖摇摇晃晃的向风吟挪了过来,嘴里还轻声细语的念叨着:“老身算不上什么东西……只是,可以帮到你,仅此而已。” “帮我?”听到这话,风吟明显的愣了一下,接着便感到了一阵异常离奇的疑惑。 继续默不作声的挪动着,那老夫人随后便从风吟的身边直接擦肩而过,径直走向了他身后那个一动也不动的靠在巨石上的白月。风吟一看这状况,刚想要伸出手来阻止她,下一秒却莫名在内心感到了一阵安心,仿佛是确信她不会动白月一根头发,居然选择了放任她就这样过去。 只见那老夫人步伐琐碎、不慌不忙的走到白月的身边慢慢的蹲了下来,在看了一眼白云那美若天仙而清白如玉的脸庞之后,她也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声音极其绵延的说道:“逆境是成长必经的过程,能勇于接受逆境的人,生命就会日渐的茁壮。” 话音刚落,就见她将挂在手腕之处的一个小栏子取了出来,轻轻的放在地上;接着又从那栏子里掏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纯白色的陶瓷瓶子,而那瓶子里还仿佛象征似的插着一两支细细的杨柳絮。接着,她拿着那一个瓶子站了起来,又缓步走到了风吟的跟前,轻轻的说道:“年轻人,伸出手来。” 闻言,风吟愣了一愣,却还是选择了照做,随后那老夫人只是取出一支瓶子里插着的杨柳絮,沾了一点儿瓶子之中的清水,并用沾着水的杨柳絮在风吟的手上轻轻点上了那么一点,于是便留下了一小滴甘露安详的躺卧在他的手心之上。 紧接着,老夫人又一次笑着说道:“切勿动弹。” 那老夫人又不慌不忙的转过了身来,从地上的栏子之中拿出了一张小小的黄色纸条,而那张黄纸的其中一面已经被墨水写的字密密麻麻而满满当当的给铺满了,显而易见的,那无疑就是一张“符纸”。 将那一张符纸放在风吟的另一只手上,接着又抬起头来,再一次对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去罢,年轻人,将露水沾在符上,贴在那姑娘的头上就好。” 风吟感到异常的疑惑,却依然莫名其妙的选择了继续照做,轻轻蹲在白月的身旁,让那露水沾湿了符纸的上段,接着便将其轻轻贴在了白月的额头。只片刻时间过去,就见那符纸之上原本黑色的字符居然奇迹一般的纷纷变成了金色,还同时发出一阵异常耀眼的金芒来,随即便有不计其数的几个金色小光点从金色的文字中分离而出,仿佛有意识般的飞翔、漂浮在符纸的四周。 又是片刻时间,那符纸上的金色符文突然一整个都从符纸上漂浮而起,顿时就悬浮在了空中,而原本的那张符纸上则只剩下一片黯然失色却又仿佛根本没有写过字一般的黄色纸面。悬浮着的金色符文在几秒后又仿佛是发生了扩散一般的分裂开来,分离成了无数的金色小光点,从白月的额头逐渐向四方八方移动着,一个个的金色小光点就像是有自己固定的目标纷纷汇聚在白月身上的伤口之中,也有许多金色小光点视若无物的穿过了白月白泽至甚的体肤,径直进入了白月的体内;那原本就美若天仙的白月逐渐被这些小光点铺满,顿时就金光闪闪的,仿佛是那天上的神女下凡一般,金碧辉煌、高贵典雅。 随着金色小光点的逐渐汇聚,那些小光点竟然莫名的变化为了血肉,奇迹般的使白月浑身上下的伤口飞速愈合着;才不到一会儿的时间,白月的脸上便几乎再也看不到任何的瑕疵,好似一块无瑕的明玉一般;就连气色也明显恢复了不少,苍白的脸上更是开始发芽一样的浮现出了生机。到这个时候,风吟已经睁大双眼呆愣在了一旁,显然易见是已经彻底看傻眼了;这倒也说不上奇怪,对于他目前的见识来说,这便是一生都绝无可能的奇迹,不,这甚至已经是“神迹”了。 一刻钟的时间不到,白月的肉体便全然恢复如初,那些金色小光点也就随之消失不见,就如同那逐渐沉没于湖底的片片落叶一般。与此同时,风吟也终于冷静了下来,而那老夫人又开了口,“年轻人,现在为何不拿出那姑娘的魂魄试上一试?” “哦哦,对!”一听这话,风吟这才反应了过来,马上取下了那枚挂在腰间的小小纳魂袋,随即凑到了白月身前,并小心翼翼的扯开了扎着纳魂袋口子的那根隐约弥漫着金光的细绳;这纳魂袋一有了出口,一缕青烟随即便喷薄而出,接着便又像是被第二次吸住了一般,化为一条条“丝带”,迫不及待的进入了白月的体内。而白月那软糯香甜的娇躯此时也因为这魂魄的光临,生机也不禁又一次恢复了三分。 眼看如此,风吟当即感到一阵大喜,毕竟这一来便是说明了白月真的和自己一样,同那浴火凤凰一般,“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可忽然转念一想,风吟又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不对……!”只见他一个猛子就转过了头来,而刚刚那个老夫人早已经形同飞升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起来才刚刚三十余岁的绝美女子。祂的浑身都穿着金、戴着银,祂的眉毛如同小小的月牙一般弯弯折折,眉间的点点红痣异常扎眼,一头的细腻而柔顺的黑发扎起了盘龙髻,配上一件穿着的白泽如月的素罗袍、锦绒裙又金落索,双眼看起来似乎是自天而降的双星一般耀眼而又闪着阵阵金光,祂的脸庞写满了一个“珠圆玉润”,玉面之上在无意间已经挂着喜色,朱唇还是一点微微晕红,看起来魅力十足、就像那天神下凡般的美得一点不正常,完全就不像是凡间所有的造物。 “红莲瓶中甘露洒,秋月杨枝不计春。长夜乐当常明灯,苦海愿做度人船。”更不同寻常的,那白洁无比又圆润显福的芊手正轻轻的捧着刚刚那个插着杨柳絮的瓶子,如此一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神器“净瓶杨柳”。祂的左手又立掌于胸前,手指弯弯绕绕好似一只红梅,其身后也出现了一圈令人难以睁开双眼的金色光圈,指引着衣衫之上的那些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的条条纱带漂浮在身体四周,俨然便是一副神圣无比、无可侵犯而又触不可及、且尊贵不可视的圣像。 这一下子,风吟立马便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接着便直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大声高呼着:“拜见观音菩萨!!”正如风吟所想,祂正是那佛家的著名神佛,集人间威望与名誉和光照圣体为一身的“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阿婆卢吉低舍婆罗。 观世音菩萨用她那两颗好似金色星星一般的双眼注视着风吟,接着只见玉唇一启,“无需拘礼,请起。” 她的声音很是特别,就好像是天生带有一种至上至圣气场的女音一般,洪亮悦耳而尖锐些许,甚至还仿佛自带着扩音机,每当有一句话脱口而出,就会传来阵阵巨大的回音或是叠音一说,一听便知高尚至极、尊贵无比,主打一个“余音绕梁”;只不过,许是因为祂的神力有所不同一般,当风吟听到祂的声音时,不会像在阎王面前一样的感到震耳欲聋,反而是柔和而清洁,却又令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是……”得到了观世音菩萨的答复,风吟这才敢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来,却也依然低着个头,不敢直接的看向祂。观世音菩萨却是微微一笑,“你的爱妻已经死而复生,你可欣喜?” 风吟微微愣了一愣,随后便丝毫不敢耽搁的回答道:“小的自然欣喜,只是……” “只是若何?”观世音菩萨每一句话的声音都无一例外的自带“回音”,听起来除了至上的尊贵,便是无比的威严。 “敢问菩萨,祢怎有兴致救小人的爱妻?”有了先前寺院里那有些疯癫的女子的前车之鉴,风吟终究还是疑惑,于是他便一定要问个清楚。 观世音菩萨稍稍收了收脸上的笑意,语气也开始变得有些一本正经,“一切法门,皆应以慈心为本。慈心广大,即能渡化众生,化解烦恼。所谓因果,日后你自然可知晓。” “你乃是凡间俗子,却有着如此坚强不屈、坚韧不拔的意志;理应引来我的注视。” “多谢菩萨!”风吟激动得再一次跪了下来,一连就响亮的磕了三个头,表示了自己由衷的感谢。 观世音菩萨的脸上又浮现了淡然一笑,接着便又开了口言道:“无妨。你的爱妻本为妖孽之身,却愿意为了你而付出自己仅有的一切,本就是天赐般的难得,值得如此待遇;可惜……命运造化弄人,让她遭此劫难……”一边说着,观世音菩萨似是故作同情一般的,微乎其微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同一时间,风吟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赶忙开口提问道:“菩萨,可否请祢告诉小人,关于那杀死了小人爱妻的那条狰的消息?”观世音菩萨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又神算绝伦,必然是无比清楚的知道风吟和白月具体经历了什么的。 风吟问出这个问题还没几秒,那观世音菩萨便轻轻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有失仙神之颜面;那条狰,乃是天庭正神‘都城隍’纪信的养宠,随纪信到天庭,时常趁着纪信和诸神松懈之时偷偷响应人间的祭祀,跑下凡间偷食祭品,以增加自我的修为。而纪信和其余众神又甚是纵使它,因而酿下如此大祸。” 听完观世音菩萨的说辞,风吟直接就愣住了几秒,或许他自然是想过那条狰的来路肯定不简单,可也未曾有想过它的身份竟然如此的离谱至甚,甚至已经不止是简简单单的涉及到了仙神,而是和仙神有着直接的联系。这样一来,如果风吟想要找到那条狰报了自己的仇,那么就必定会得罪这位“都城隍”纪信;若是被一个神祇给钉了仇,那么到那时候,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谢观音菩萨……”风吟有声无力的回应到,同时又多连带着磕了一个头;可紧接着,他又有些疑惑的问道:“菩萨,祢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 只见那观世音菩萨依然是面无表情,极其轻声的回答道:“命运交织于天道,而天道酬勤好轮回,世间万事万物皆可被预算;就算我不告诉你,你又会放弃吗?” 听到观世音菩萨的话,风吟直接就愣了一下,好像被缝了口的封口袋一样,啥话也说不出来了。随即,观世音菩萨继续呢喃道:“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会在其余地方找到一切你所需的消息,命运的细节或许会有不同,但命运的主流却从未曾被篡改。若如此,倒不如顺其自然。” 直至这时,风吟可算是缓了过来,可他才刚准备回复观世音菩萨的话,观世音菩萨却又一次率先发话了,“好了,命运如长河,该来的,总是会来;现在,你应该好好照顾你的爱妻才是。” “且等一下,菩萨……”就在观世音菩萨准备离去之时,风吟却叫住了她;非常显然的,他是一定想要把这个问题问清楚。 “还有何事?”那观世音菩萨自带喜色的脸上又是浅浅一笑,语气平淡至极,好像连风吟的这个举动都提前预判到了一般。 结果就在这下一秒,风吟的表情突然便阴沉了下来,只见他一脸凝重的抬起头来看向了观世音菩萨,随后在经历了仿佛沉思一般的几秒沉默后,方才终于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菩萨,祢说……神,会流血吗?” 听到这话,观世音菩萨在不经意间微微愣了一下,可随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祂的脸上也同样浮现出一丝凝重,但祂只是用那一双金光闪闪的双眼静静的看着风吟,一言不发。仿佛是在告诉风吟,他不该问这个问题一般;而这一向悟性极高的风吟,自然是能心领神会的。 “小的了解了,菩萨。那小的这就告退了。”风吟知道,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了,于是他便知难而退,选择了直接离开;观世音菩萨也平淡的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便是以此为回应。 稍有片刻,风吟便已经重新背起了尚未完全复苏的白月,又一次颤颤巍巍而缓慢至极的走上了下山的道路。 与此同时,正在山顶静静看着两人离去的观世音菩萨脸上的笑容竟然逐渐凝固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见她伸出了洁白无瑕的纤纤玉手,闭上了那一双金色的双眼,当即便头头是道的掐算起来,还没片刻,她便是无奈一般的,长长叹了口气。 “哎……灾孽也,灾孽也。只望他不忘今日之恩情,或许至少留些人性……”看着风吟渐行渐远离去的背影,观世音菩萨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惆怅和无奈…… 第二卷 正传 第十一章 意外的相识 且说观世音菩萨重塑了白月的肉身,风吟又将白月的魂魄放入了她的肉身,从理论上来说,白月本就应该是已经死而复生了;只不过,她的身体相较起来异常娇弱,魂魄自然也会更为脆弱,对于进入肉体后的适应会比风吟更加困难,自然也就延长了时间。 待到抵达了骊山山脚时,白月的灵魂方才终于适应了自己的肉身。她那娇小玲珑的身躯静静的趴在风吟那坚实后背之上,些许时间,便见她星眸微睁,那甚是久违的光明终于泉涌般映入了自己的眼帘。 “阿,阿吟……?”许是太过于在意风吟,于是在她复苏后能想到的第一件大事儿,便是确定风吟是不是真的还在自己的身边陪着自己。 “月月,是我,你醒啦?”听到白月的声音悄无声息的响起后,风吟先是不经意间的顿了一下,随后才反应了过来。 就在同时,或许是因为白月已经恢复了感知,知道自己正被风吟给背着,于是她的脸当即又开始变得红扑扑的,“阿吟,快放我下来。” 风吟微微转过了头来,笑脸盈盈的说道:“月月你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就让我再背一会儿嘛,好不好?” “我没事的,你肯定很累了,就放我下来吧。”不过很是可惜,白月的意志貌似异常的坚定。 风吟的脸色随之淡了一分,接着轻轻叹了口气,大概率是他早就知道了会有这种结果了,毕竟在自己那个要强至极的姐姐面前,自己是压根没有半点抵抗之力的。于是乎,他停下了脚步,微微半蹲着,白月也随即从风吟的背上直接滑了下来;结果她才刚一着地,当即就仿佛初次体验走步的孩童一般,一个踉跄差点就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好在风吟反应甚快,急忙上前去一把扶住了她,这才避免了一个小小悲剧的发生。 虽说是害羞些许,但在白月将要掉落时还是下意识的抱住了那近在眼前的风吟,这才成功的让自己好似悬崖勒马一般的重新稳住了阵脚。待至事后她回过了神来,便又强装着镇定,若无其事般的收回了自己那双不安分的小手,接着便故作轻松的微微一笑,“我没事,双脚有些不灵活而已。”同在言语间,风吟一眼就发现了白月那有些让人不安心的神情,便淡淡的道:“月月想要自己走,自然是可以,不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嗯……什么?” “若是感到不行了或是又一次受伤了,走不了了,绝对不可逞强,定要来找我,可好?”风吟看着白月的眼神少有的变得严肃了起来,显而易见的,他对这事儿还是非常的重视,完全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气氛。 见风吟这副神情,白月不禁微微一愣,随后又微微颔首了两下,表示着她答应了风吟所提出的条件。随后的片刻时间,风吟又轻轻的扶着她,让她在周遭走了好几圈,直到觉得她真的适应了,这才终于是愿意放开双手,让她自己进行行走了,但还是非常强硬的一定要让她挽着自己的胳膊才真正让她上路。 归途的路程并没有持续多久,毕竟这骊山本就是在长安城附近的大山之一,因此只需稍微走两步便能轻松的回到那个繁华如梦的上都长安城。 不过虽说如此,对于才刚刚适应了自己肉身的白月来说,这点路程就形同飞升昆仑之山一般,可让她累的够呛;而风吟自然会注意到这一点,曾有几度看她急喘着粗气就想要让她停下来休息一下,却都只是收到了她敷衍了事般的在原地待了几秒,便又一次不顾自己的劝说,独自“扬鞭”上路了。 当两人终于踏足长安城的时候,早就已经是酉时过半、天色见晚。由于宵禁很快就会“其疾如风”般的到来,因此街上的行人早就已经寥寥无几了;本是想着在城里找一家未关门的小店给白月垫一垫肚子,但这一路走来,却只见到了打烊收摊的客栈和酒庄。 不过呢,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番周转,可算是在城郊地带寻得了一家仍在进行营业的客栈。那间客栈的规模乃是异常的巨大,即使是马上要施行宵禁了,这家客栈也依然可见得有许多人在店中来来往往,好像那四方之水纷纷汇聚于此处一般。 “月月,饿了吧?”这一抬眼看到了那家客栈,风吟便当即想也不想的扭头说道:“我们且去那里吃点东西吧。” 白月微微愣了一下,朝着风吟所指的方向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一间四四方方的房屋正静静的坐卧在那昏黑而静谧的夜色之中,四面八方皆围绕着的,是密密麻麻而无边无际的层层树木;门口的那一盏灯笼没有一点微光,显然是已经熄灭,连同那窗户里也看不出来一点亮光,若不是还有稀稀疏疏的客人在其中往来,恐怕都不一定能看出这家客栈居然还在营业之中。 白月本是想着不去麻烦风吟,直接回家去便好;可奈何她的肚子很是诚实的驱使着她缓缓吐出一个字来:“好。” 只见风吟淡然一笑,接着便直接领着白月来到了那家客栈的跟前;才刚一走上前去,便一眼看到了横跨在大门之上的“龙须客栈”四个清晰无比的大字儿。 “龙须客栈,好一个龙须。”看这名字如此之富有气派,风吟顿时便觉着颇有感慨似的点了点头,接着便抬头挺胸、毫不犹豫的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风吟本就生得高大异常,这一进门去,立马就宛如一个巨人突然出现了一般气质不凡,自然就不少吸引到了旁人的视野;而先前才沸沸扬扬、人声轩昂的客栈,就因为风吟的出现,顿时就像是小巫见大巫一般,鸦雀无声了。又因为白月的外貌甚是出众,好像天仙下凡,而客栈的客人又多为男性,只瞟见了白月一眼,便好像被法术定住了一般,再也挪不开一点目光,反而是眼神无比惊艳的直勾勾、赤裸裸的盯着她。白月她本就不善处世,这一被大群人眼巴巴的看着,自然是当即就面红耳赤、尴尬至极,便不由得又一次朝风吟贴了贴。 风吟倒是一点无所谓,毕竟以他现在的实力,就是这一整个客栈的人都突然浩浩荡荡的冲出来收拾他,那大概也是“大量尸体之中寻得了少许的客栈碎块”的景象。领着腼腆而目不敢视的白月,风吟直接便坐到了一处在角落里无一人的桌子;其原因也是很简单的,因为那里清闲自在,无人打扰。 “小二,过来!”一屁股直接坐在了椅子之上,接着风吟便好像世俗老练一般的挥了挥手、高声而呼,叫唤来了店小二。 值得一提的小事是,这张桌子本身是紧紧贴着墙的,在风吟直接一屁股坐下前,他却是很细心的先让白月坐了进去,这才放心的坐在了白月的外边;而这目的其实是很容易猜到的,毕竟哪怕是直得好像天际线一样的风吟,也绝对不可能没有注意到那些盯着白月看的一双双色眯眯的眼睛。 “哎——来了!”风吟才刚刚喊话没几秒,就见一个头戴方巾的小二立刻迈着杂碎的小步子、嬉皮笑脸的转到了风吟的跟前,好似故意显眼一般的点头哈腰。 “客官想吃些甚么?我们这里好酒好菜,样样齐全啊。”为自家的店铺做推销的法子,也都只是同其他客栈一样的由小二进行的自吹自擂。 “来点干饭,水煮羊肉;对了,葫芦鸡一份,少点辣,给我好好煮。”风吟只是简简单单的看了那个小二一眼,接着便毫不遮掩的高声说到。 一提到这葫芦鸡,白月那双瀚若星海的眼睛就立刻就亮了起来,毕竟这可是她最喜欢的菜,没有之一。而至于为什么,大概率是先前的人们总是用鸡肉一类的食物来供奉狐仙、狐妖一类所导致的。风吟特地的点了这一道菜,毫无疑问便是为了照顾白月而考虑的;可说来奇怪的一点便是,他自己貌似一点都不喜欢吃鸡肉。 “好的好的,需要甚么酒水吗?我们这里有百年的好酒!” 风吟扭头看向了那个小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酒就不用了。茶水倒是可以来一壶。”在风吟的身上,有一点同样说来很是奇怪,那便是他既作为习武之人,喜好大鱼大肉和其他的习武人基本无异,却偏偏就不喜好这酒水,极大概率是白月从小进行的一些教育所导致的。 “得嘞!” 那小二嬉笑着应答了一声,随即就见他转过了头,对着厨房扯开了嗓门喊道:“两碗王母云子,鱼羊烩、葫芦鸡各一份嘞!”可他才刚刚说完,风吟就直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顿时就弄得他生疼。 “甚么玩意儿?我要的是这些吗?”风吟一脸凶悍的死死盯着他,仿佛是感觉自己被忽悠或者被戏弄了一般不满。 那小二明显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感到胳膊上传来一阵疼痛,于是立马反应过来,连忙语气讨好的解释道:“哎哟喂,客官您有所不知,小店为了生意兴隆,就创了些新奇的菜名;这鱼羊烩便是水煮羊肉,王母云子就是干饭哇。” “原来如此。”这下风吟可算是松了口气,终于是松开了那个小二的胳膊。那小二见此地不宜久留立马转身过去,结果他才刚准备离开,风吟就梅开二度般的拉住了他。 “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何你们店的窗户都是封闭的?还有,马上宵禁了,你们店怎么不怕?”只见风吟一脸写满了好奇,表情却是一点无变化的问到。 小二有些贱贱的笑了一笑,“客官,我们掌柜的在朝廷那边有点关系,宵禁一般查不到咱们;窗户并不是封起来,而是放下了一块木板子来挡住光亮,这样远处便不容易被看到还在营业。也正是因此,我们这里可是很受流浪在外的客官们青睐的。” 听完小二的解释,风吟方才恍然大悟,随后便微微点点头,“甚好,甚好。去罢。”话音刚落,便挥了挥手,明显是示意小二赶紧离开了。 这小二才刚刚转身离去,风吟便在隐约之间感觉到胳膊像是被什么柔弱的东西扯了一下般的,当即疑惑的回过头去,原来是白月在这时候凑了上来。见这状况,风吟立刻就温柔的笑道:“月月,怎么啦?” “阿吟,你还没告诉我,我的肉身是怎么恢复的?”白月的那一对富有光泽的星眸紧紧盯着风吟,这不禁让风吟在一瞬间便感到心跳加快了不止一点。 风吟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便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救了我的夫人。” 闻言,白月当即就直接愣了一番,“观音菩萨……” 就在几秒之后,白月方才反应了过来,便赶忙抬起自己的小小玉手来,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又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一看就甚是毕恭毕敬的轻声喃喃道:“多谢观音菩萨保佑……白月定不会忘记祢的恩情……”哪怕是已经说完了,白月也依然是默默无闻的,直至等待了将近一分钟才终于有了些反应。 “放心吧月月,观音菩萨会保佑我们健健康康的。阿弥勒佛。”看白月这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风吟不禁笑出了声来,却是在故作严肃一般的说到。 白月扭头过来看了看风吟,脸上似是写满了无奈一般,一字一顿道:“那叫‘阿弥陀佛’。” “都一样都一样,反正都是佛。” “佛祖都能给你气死罢……” 正在言语之间,两人所点的菜品也被陆陆续续的送了上来。风吟食量大得很是离谱,且几乎什么也不去细挑,就只是把着数不胜数的食材往嘴里送便是;而白月则是独爱那一盘葫芦鸡,几乎就没有见她吃过别的什么。而相较起来,风吟的吃相虽说不是向张飞、李逵般的那么大大咧咧,却也是不能被称为绅士一说;而反观白月,则是要温文尔雅的多,好似比风吟要更加具有大户气质。 风吟和白月只顾上了吃,却未发现早在两人才刚刚坐上座位的时候,一位和他们相隔甚远的单独独霸了整张桌子的客人一直都在暗暗观察着他们,就仿佛是那他国间谍一般的贼眉鼠眼。但与其说是观察着两人,还不如去说,他其实只是单纯的一直在直勾勾的盯着白月看而已。 就在这会儿,眼看风吟和白月两人快要将桌上的菜扫荡一空了,那个客人于是便毫不掩饰的直接走了上来;而他刚刚一靠近,风吟便立刻注意到了他的身影,“二位贵友,可有兴致与在下聊上一聊?” 听到了那人的声音,白月这才抬起她的俏脸来发现了那个客人。只见那客人身穿一身洁白仿佛明月般的圆领衫,双眼也是常见的乌黑而浓密至极,而那一头的青丝正斯斯文文的被一顶书生帽给压盖着;他的面容甚是俊丽,又仿佛天生自带着一种过人的文雅书生气质一般,竟然和风泽的气质有那么几分相似,却又多了一分庄严。腰间有一块洁白无瑕的玉佩,一旁还挂着一把一看便知道成色甚好的宝剑。“身清好似泉中玉,抬眉垂颔尽文雅”,从他那优雅至极的举止和身上独特的书生气质,风吟便已经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十拿九准的觉得,只是哪一家的大户才郎、花花公子罢了。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陈震陈兴文。”一边说着,那个自称陈震的书生便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还拱手作起了礼。 风吟缓缓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虽说情不自禁的感到有些疑惑,却还是出于礼节似的选择了进行应答,“风吟风长明,这位乃是家妻白月,白清雨。” 白月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呆坐在那里,还微微低着头,一看就知道是她的“社恐”又一次犯了。而那个陈震竟然也丝毫没有理会风吟的回答,反倒是自以为是的看向了白月,眼中随即闪过一丝惊艳和不善的憧憬,明显就是见色起意,“这位娘子,为何不回答在下呢?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如此优秀的公子,喜欢得有些娇羞了?” 面对陈震的出言不逊,风吟当即眉头一皱,显然是听出了陈震的话语中何其露骨的对白月的调戏,于是他直接将筷子砸在了桌上,顿时就发出了一声闷响,语气也同时变得不好起来,“这位公子,请不要调戏我的夫人。”他的双目直直的盯上了陈震,那眼神仿佛能仅凭一眼就能在地上劈开一整个深渊一般。 “这位娘子,你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愚蠢呢,跟着他有甚么好的?跟着在下,包你吃香的喝辣的!”陈震似乎并没有因为风吟的警告而退缩,反而是意外的倒打一耙,直接就挑明了风吟的行为很是鲁莽。 风吟顿时就感到大怒,一敲桌子便准备站起身来,结果就在此时,一只小手忽然勾住了他的手腕;这低头一看,只见白月正用双手紧紧的拉着自己,眼神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的,就好像是在祈求一般。 “莫要动手,我们走罢,不吃了便是。”白月的眼神满是抑制不住的祈求,就连同时的语气都变得卑微了起来。 一看白月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风吟马上就冷静了下来,回头来冲着白月露出了一个温柔而亲近的笑,“是,月姐姐。”说罢,便强迫自己心平气和的坐了下来,不再去理会那陈震一下。 “哦~胡人装疯后又企图挽留颜面吗?呵呵呵……”陈震眼看风吟居然没有对自己动手,便意外的觉得自己更有底气了一般,直接就变本加厉的更嚣张了几分。 可风吟依然没有一点点的反应,陈震见状,顿时就觉得有些“心头不顺”,又开始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你不配留在这位娘子的身边,这样若何,你我切磋一场,若在下赢了,自然离开这位姑娘。当然,你不用担心我会输。” 然而,风吟还是没有反应,哪怕只是一丢丢也没有;这不禁让陈震觉得颜面尽失,又无地自容。于是他立马勃然大怒,怒喝了一声“无礼胡人!”紧接着便举起右拳直接朝风吟砸了过去。结果话音才刚刚落下,陈震的拳头就已经被风吟那强有力的左手给牢牢抓住,丝毫动弹不得;眼看如此,陈震顿时便直接大吃了一惊,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情况。 但就在下一秒,陈震便好像反应过来了一般,再一次皱起了他的眉头,随即又用左手一掌朝风吟推了过去,但那一掌却和往常的攻击有所不一样,竟然是隐隐约约的带着些许清澈的蓝色光晕! “乒——!!”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一阵蓝色的光晕便如同冲击波一般骤然炸开,直接将客栈的四面窗户都给震了个稀碎;风吟估计也是轻了敌,竟然随着那阵冲击波被直接从窗户被轰了出去,愣是直接在空中翻了好一圈后才终于稳住了脚步。 冲击波所震荡而起的,还有阵阵的灰尘铺天盖地,好像渐起的洪水一般,几乎把整个客栈都给淹没在了朦胧之中。才几秒后,就见一双明亮的、通灵剔透的冒着蓝光的眼睛在漫天灰尘中渐渐显示了出来;随后便是一个完整的人形,好像出水芙蓉一般的,逐渐浮现了出来。 “你应该感到荣幸,你是第一个能逼我使用妖力的人。”那个身影逐渐清晰了起来,俨然便是刚刚那个意图调戏白月的陈震。 风吟见这状况,随即便冷冷的怒哼了一声,带着些许轻蔑说道:“哼,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是一只无名小妖。”一边说着,还一边摆出了一副一点无所谓的样子,似乎是完全没把风吟看在眼里一般。 与此同时,另一个娇小的身影也有些跌跌撞撞的从客栈之中跑了出来,风吟定眼一看,当即就发现是白月,只见她一脸焦急的停在了客栈门口,却又不敢靠近来一步,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放在胸前,且肉眼可见的很是着急。风吟眼看白月这样,立刻便用眼神示意自己并无,白月这才稍稍放松了些,却依然还是带着些诚惶诚恐。 “你会为你的无礼付出代价。”那陈震也走上前来,虎视眈眈的怒视着风吟说到。 陈震刚刚的那一下攻击,可是直接让灰尘将整个客栈都给淹没了,如果说是之前的风吟遇到这种级别的对手,那必然是会手捏一把冷汗。但放到现在,他毕竟是拥有了来自阎王的力量的男人,区区一只小小的妖精,压根就不足以被称为威胁。 “放马过来罢。”风吟轻蔑的淡淡一笑,紧接着便直接将双手交叉着抱在了胸前,冷冰冰的看着陈震,又面无表情的说到。 “你怎么敢!”只见陈震大喊了一声,随即举起那冒着蓝光的拳头便一个闪身直接冲到了风吟跟前,其速度之快,就连他的身影都无法以肉眼看清,只能隐约的看到一道一闪而过的蓝色光带在空中飘逸。 风吟当即怒视了一眼,抽出双手来,沉腰下马,直接就一拳打了上去,和那扑面而来的陈震以硬碰硬;“轰!!”一阵蓝色和红色交杂着的冲击波在顷刻间爆发而出,直接便将周围的灰尘又给震得清散开去!两人这时才看清了客栈的情况,只见原本客栈里的那些客人们要么已经四散而逃,要么就像白月一样聚集在门口,看着两人愈演愈烈的战斗,和白月有所不同的,他们只是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仅此而已。 陈震的拳头虽说是被风吟给硬接了下来,但他也并没有因此放弃攻击,而是持续的对着风吟一通胡乱攻击,拳掌肘膝、样样俱全,风吟自然是奉陪到底,两人就此不断的拳脚相向着,那一阵又一阵的爆发开的光波好像汐潮一般,接二连三又毫不间断。 正如风吟所说的,陈震虽然已经算得上是一只出众的小妖,但就论实力而言,还是不能对自己构成真正的威胁。两人拳脚相向还没有几个回合的时间,陈震便被风吟抓住了一个空子,就见他左手死死揪住了陈震的右手并一把将他拽向了自己,接着就直接一个上步向前一进,右手一记顶肘而出;顿时便见到红光大发,直击上陈震的胸脯!“咚!”一声闷响传开,陈震便直接被这一肘顶出了好几米开外,并立马半跪了下来。随后便是一口鲜红的血液,直接毫无征兆的从陈震的嘴里喷发了出来。 “额……!”陈震面色凝重的捂着自己受到了攻击的胸脯,显然便是还没从刚刚的那一记肘击中缓过来。也似是试着想要站起来一般,却毫无疑问的,又一次半跪了下来。 “不过如此。”风吟收起了全身大盛着的阵阵红光,接着却只是轻轻的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灰尘,仿佛是一点没尽兴一般。 紧接着,风吟便抬眼看向了陈震,还故意拉长了自己的音调,“孽畜,还不显出原形?” 就在这同一时间,白月便再也按耐不住,直接就冲了过来,一把抓起风吟的手就揣测了起来,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阿吟,你还好吗?有没有伤着?严重吗?” 风吟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无事的,我皮厚着呢。” 与此同时,那刚刚还半跪着的陈震突然发生了一些变化;只见他口喘着粗气,龇牙咧嘴的仿佛是要露出长长的獠牙一般,“我绝不再逃亡!”只听那一声大喊,只顷刻间,便全身蓝光大盛,甚至一度笼罩了方圆数米的空间。紧接着一阵冲击波又形同爆炸般的向四面发出,好在风吟眼疾手快,直接便将白月护在了自己怀中,但那蓝色的光芒竟然强烈到让风吟都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才彻底停了下来。 紧随着那一阵冲击波,忽然便听一声震耳欲聋又响彻云霄的龙吟彻底打破了现场的状况。一听这龙吟,风吟的心中立马恍然大悟,同时便感到了一阵不妙;在那一声刺耳的龙吟过后,耀眼的蓝色光芒又好像火焰一般的持续的冲击着四方,直至最后一阵空前巨大的冲击直接将周围的众人连同风吟在内都又一次击退了不少距离甚至直接被击倒在地才终于是停了下来。 有些费力的稳住了阵脚,一定眼朝着那陈震的方向看去,风吟的瞳孔顿时便发生了剧缩,不禁惊叹道:“这,这是……?!” 就见那蓝光过后,一条长数十米、粗有半米之宽的白色巨龙正威严耸立、虎视眈眈的屹立在刚才陈震所在的那一方土地,就连那地面都被刚刚那强烈无比的力量炸出来了一个不算太深的小坑。而那条白龙看着风吟的眼神似乎充满了敌意,嘴里也是一直在低吼着些什么根本听不懂的话,还时不时的就发出一阵阵响亮无比的龙嘶,就好像那来自上古神祇的低语一般,刻骨铭心、余音绕梁。 “原来,是一条龙。”风吟沉沉的说到,而就在同时,他的额头也不禁冒出来了一颗不容易被注意到的冷汗。 “居然……是龙……”同样看着那条龙屹立在自己跟前的白月已经愣神了,满脸的不可思议甚至都已经溢了出来,她紧紧的盯着那条威严的白龙,眼神尽是说不清的复杂。 风吟自然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立马以最快的速度,一把就将白月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护着,随后便用同样虎视眈眈的眼神盯上了那条白龙,并且杀气丝豪也不相让一点。 白龙估计是被风吟触怒了,只见他举起那巨大的龙头,随即对着风吟便嘶吼出一阵洪荒般的龙吟,那声音仿佛带有奇力,撕裂了空气、还让风吟感到身体摇摇欲坠、耳朵更是受到了莫大的冲击,白月更是不得不立刻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以防止自己因此受到不可名状的伤害;而风吟则是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那条白龙,在牠那足以撕裂气流的嘶吼中“风雨不动安如山”,正是意为不能输在气势上,还时刻保持着戒备,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手了一般。周围的一些人甚至直接因为这一声龙吟而当场双耳出血,更有甚者直接便七窍流红,根本就来不及四散而逃,于是当场就命陨九泉! 那龙吟一声而过,随即就见那白龙龙身一震,四只有力的爪子在地上猛地一蹬,便直接如风般弯弯绕绕的腾空而起,飞升上了空天之上,瞬间便到达了半空之高。下一秒,那白龙扭过了龙身,像一条弯曲的线一样调转过龙头来,又以极其飞快的速度从半空中直接俯冲向了风吟! “没办法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单凭风吟本身所修的气力是完全不可能和化为白龙的陈震所抗衡的,因此,他只能选择舍身一搏,第一次冒然使出了来自地府的阎王的深海般浩瀚的力量。 只见风吟运气九转,接着便是一阵绝望的黑芒好似侵蚀般的直接覆盖了原本的红光,并洪水翻涌般席卷了风吟的全身,其力量之充盈,以至于他的眼角都开始源源不断的冒出黑气来。风吟随即又大喝了一声,双脚猛地一踏,一瞬间竟直接将地面都踏出了裂痕,更是再一次大盛黑芒三分有余,甚至连周围的一片都弥漫起了死亡般的绝望气息,方圆数米的花草也都因此悉数以奇快无比的速度凋零、枯萎。 此时此刻,那条白龙已经是斜着俯冲到了风吟的跟前,只见牠张开了牠的那张好似半条船般大小的血盆大口,直接就朝着风吟一口咬了下去!风吟也在同时一发力,将浑身上下的黑气都尽数聚集到了双手,紧接着就直接像是当初擒虎一般,右手抓住了白龙的上颌、左手抓住了白龙的下颌,就此抵住了牠的吞天巨口;那白龙也不甘示弱,强大的推力愣是直接将风吟向后推了半米多,致使其双脚在泥地上拖出了两阵灰尘扬飞!可紧接着,白龙便再也推不动了,而风吟则硬是如同一块铁一般直接强行抗下了白龙的深渊巨口! 白龙顿时大吃了一惊,就仿佛是咬到了一块巨石一般,任凭牠怎么使劲儿,也再也咬不动一下;牠试着再一次加力向前俯冲,但风吟却依然只是除了在刚刚开始硬接时因为冲击力而双脚向后划出了两道痕迹外,啥事儿也没有再发生。 实际上风吟也很是吃力,好不容易的才成功截下了白龙的大嘴;下一刻,风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身体给调整了回来,接着便又是一声怒喝,顿时便有更加浓郁的黑气凝聚在他的双手。紧接着,风吟使出了全身气力,并将身体的重心朝自己的左边猛地转了过去,双手也在同一时间作用起来,以一个标准的摔跤动作直接便扭转了白龙的龙头,甚至将他给一把摔飞了出去,“轰!!”一声闷响接踵而至,尘埃也因此又一次四处纷飞;那白龙整个龙身则是形同蚯蚓一般的,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最终停了下来! “老天爷!他刚刚把那条龙给摔了!”一旁那些看戏的吃瓜群众们眼看着那一整条白龙被摔翻在地,顿时便感到震惊无比。 风吟更是趁热打铁,趁着那白龙还在地上没缓过来的时候直接主动出击,一把抓起了那白龙的龙须,并一跃便直接跳到了白龙的龙头上,随即猛地拉扯这龙须,顿时疼得那白龙一遍又一遍的发出嘶吼,前爪不断的在地上扒拉出一道道的深痕。这还没完,那风吟一边左手抓着龙须使劲儿拉扯,右手又高高举过了头顶,直接对准了白龙的脑袋一拳接着一拳的砸下去,“咚!——咚!!”这每一下都带有及其强烈的黑气,这每一拳都硬是把刚刚抬起的龙头又砸在了地上,闷实无比;让这地面如同玻璃般柔弱,愣是碎了一遍又碎一遍。 风吟拳头本就重得不行,又加上了阎王爷的力量,还没几拳上去,便疼得那白龙浑身扭曲不断、苦叫连连,甚至连舌头都被自己的牙齿给咬出了血。那白龙终是忍不住疼了,只得发出阵阵痛苦而凄惨的悲吟;甚至一度开始口吐人言,连连祈求着风吟不要再继续,只求留给牠一条生路。 好在风吟本就没打算去伤他性命,见他已经求饶,于是便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白龙这才终于放松了下来,但那龙头还是无力的扒拉在地上,显而易见的,这是还没从被毒打的痛苦感觉里恢复过来。 “阿吟,你刚刚,制服了一条龙?!”待到风吟一个翻身跳下白龙落了地后,便一眼看到白月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说到。 而风吟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深深吸了口气,使得气沉丹田,随即才睁开眼来笑上了那么一笑,温柔的说道:“是啊,没想到成功了。” “阿吟,可是降龙的大人物了。”白月走上了前来,一脸的淡淡笑意看起来美丽无比,却也听不出她的言语是褒还是贬。 “也许吧~”风吟不禁一阵苦笑,随即便又一次让白月挽上了自己,接着便不顾众人那锐利无比的目光,准备就这样转身儿离去了。 结果就在同时,一旁的那条白龙竟然又一次蓝光大放,风吟转头一眼看去,便发现那条白龙又重新化成了人形,只不过,可以异常显而易见的看出来,他已经有些明显的颤颤巍巍、摇摇欲坠了。只见他所化成的人形依然是同之前一样的人形,随即便用妖力化出了极其简单的衣裳披上;下一秒,他竟然就径直走向了那才刚刚准备离开的风吟。 眼看那陈震又朝着自己走来了,风吟不禁又一次将白月轻轻拉到了自己身后护着,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一次的陈震却忽然一改态度的说道:“风大侠,请留步!” 这一走近了,风吟便清晰的看到陈震的脸上,几乎满是被自己刚刚打出来的淤青,并且额头和嘴角甚至还有些许没流干的鲜血,而且还在拱手作啦个礼后便用着一只手一直扶着自己那受了伤的腰。 “何事?”许是风吟觉得他来者不善,便只是语气冷冷的回答到。 “大侠真是好功夫,在下自愧不如!实在是对不住,调戏了您的爱妻……”出乎意料的,陈震竟然诚诚恳恳的向风吟深深鞠了个躬,而且还一脸自然的道着歉。 这一下来,直接就让风吟有些不会了,于是当即就愣了一下,“你……” 陈震好像是猜出了风吟的疑惑一般,便直接率先的开口道:“大侠有所不知,在下本姓乃是敖,名曰敖震,字青云;是南海龙王敖钦的一位私生子。流落至此,为了避免麻烦,才化名为‘陈震’。” “你既是生于龙中贵族,又为何企图在客栈欺负来往的商客、调戏民女?”听了敖震的话,风吟便微微点了一点头,但却依然秉承着些许疑惑的态度。 风吟貌似是问到了关键点上了,只见敖震的身躯当即微微的一颤,眼角似是微微可见有泪花冒出,片刻沉默后,他才声音极其低沉的缓缓开了口:“大侠……在下承认这些错误,可……在下也是有苦衷的。” 第二卷 正传 第十二章 龙王私子,层云之巅 “你有何目的?”风吟显然是知道,敖震绝不可能没有什么事就来找自己,正是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方才他还因为打不过而投了降,通常来说,肯定是已经颜面大失,直接便随便找了个地缝躲了起来。 “在下想与大侠为友,伴大侠同行。”敖震倒也是一点不掩饰,异常直白的开口就说到。 听到敖震的这句话,风吟顿时便愣住了几秒,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般,致使他的眉头好像层层山峦般紧皱,直至很久后才缓慢开口:“你为什么要与我同行?你有甚么目的?” 而那敖震只是简单的耸了耸肩,“风大侠武艺高强,在下跟随武艺高强的人,可习得更为精湛的武艺。” “恐怕,不止是这么简单吧?”风吟的脸上淡淡的笑了笑,他依然是十分的确信,如此简单又无聊的理由,是不可能打动像敖震这样的高傲龙族之人的。 一听这话,敖震竟然也不禁愣了一下,可随即他便像是忽然释怀了的一般,轻轻叹了那么一口气,开口言道:“大侠所言极是。在下学武确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大侠可还记得在下说过,在下是流落至此的吗?” 风吟轻轻的点了点头,语气极其平淡的说道:“自然。” 敖震也好似附和般的点了点头、顿了一顿,随后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在下本是龙王之子,本应享尽荣华富贵,终身不愁大事。可天命造化弄人,在下却偏偏是南海龙王熬钦和一个龙族丫鬟的私生产物……从小就有受之不尽的不公。” “奈何敖钦他不愿接受在下这个‘孽种’,一度将家母和在下都赶出了龙宫。后续不久,家母便因病早逝,在下跪在那龙宫之前,祈求能得到一丝来自敖钦的怜惜;而在那时候,在下成功了。为了给自己树立仁慈的形象,敖钦还是让在下进了宫,给予了在下和其他龙子相仿的待遇。但……他始终只是为了自己的形象罢了,他对在下不管不顾,并且自从在下进宫后便一直想要找个在下犯错了的借口,再一次赶在下出宫;顺道还能为他树立一个‘公正严明、大公无私’的形象。” “在下一直很珍惜自己在宫里时的一切,可那些所谓的大哥们总是时常挑衅在下,说在下是条‘野龙’。在下本以为,若是勤勤恳恳、毕恭毕敬,便可获得些许尊重。可两载过后,敖钦和东海龙王敖广的一次会面,让在下和东海龙王的四女儿敖听心相见,也因此互生情愫;我们二人本是你情我愿,可在下的那些大哥们也因为对敖听心有所好感,更是处处针对在下……” “有一次,大哥敖一龙对熬听心的追求遭到拒绝,大哥一气之下便将在下和敖听心的情爱之事告知了那敖钦,敖钦于是又告知了敖广。那东海龙王得知此事后,硬说是在下玷污了他的女儿,而敖钦……他竟然也是如此认为,且就以此为借口,成功的再一次把在下赶出了龙宫。东海敖广更是将敖听心就此禁足于龙宫之中,打那起,我们二人便再也没有相见……” 话语绵绵之间,就见敖震的眼角慢慢的开始浮现出了一两滴晶莹,但这晶莹仅仅只是存在了刹那,下一秒,他的眼神便直接一变,当即就露出了咄咄逼人的杀气,“所以,在下誓要学好武学,为的正是报仇雪恨。” “因此,在下想要跟着风大侠,尽自己的一份力,以换取大侠的武学之精髓,可否?”敖震的话语尽显了一个一本正经,但从他的神情和情感来看,并不像是在说谎。 这一听了敖震的故事,风吟居然也感到了一阵此前从未有过的阵阵犹豫。他并不知道是否该将眼前这个可怜之人留在自己身边,而且更何况,他就连敖震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个可怜之人都无法了解清楚。只见他一次又一次的抬起了自己的头来,对着那敖震看了又看、端详了又端详,却始终都无法拿定一个主意。 许久时间过去,风吟才终于又一次抬眼看向了敖震,微微启齿,一本正经的问道:“你所学武,仅仅只为报仇?” “正是如此。”那敖震依然是没有一点犹豫,反而是神情异常坚定的回答到。 于是乎,风吟竟然再一次陷入了那死一般的沉默和思考,而敖震就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他来回踱步,也不能有些什么实际上的作为。而就在风吟还在斟酌、拿不定一个主意的同一时间,白月却突然轻轻拽了一下风吟的衣角,风吟便不禁一愣,扭头看向了她那俏丽的脸庞,随即她便轻声细语的说道:“阿吟,我们就答应他罢,他也只是一个可怜之人。” 这一听白月所说,风吟当即又一次愣了一番,而他一看这是白月所说的话,于是顿时便直接拿定了主意,迅速的抬眼看向了敖震,好似斩钉截铁般的说道:“好,我答应你。” 敖震那花花公子气质横溢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七分喜色,连忙生怕风吟忽然反悔一般的飞快说道:“多谢风大侠!在下感激不尽!” 风吟倒也算是豪迈,只是轻轻的摆了摆自己的手,脸上又露出来了那开玩笑一般的淡淡笑容一抹,“无妨无妨。不过,你可不许再调戏我家夫人了啊。” 这一听了风吟的话,敖震顿时便有些尴尬一般的挠了挠头,随后才故作小声的说道:“自然、自然。” “不过……”就在这同一时间,风吟却突然又毫无征兆的倒插了那么一笔,“我也有一个家仇,所需青云兄助我一臂之力,不过不用担心,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一条狰而已。” 之所以风吟还是同意了那来自敖震的请求,这其一当然是因为这是白月直接的意愿;而这其二,便是因为敖震虽然已经被自己打败,做了个手下败将,但他本身的实力在一定程度上却并不输于风吟,如果能和他同行,那这自然就是“强强联手”一说。同时还可以顺道让敖震帮助完成一下自己的复仇事业,正是所谓“互成契约、互帮互助”,这才是风吟愿意结交敖震的真正的原因。 “一条狰?小事儿。”敖震倒是一脸都写着无所谓,并且非常爽快的回答道:“不过,风大侠以后可也得支持支持在下的家仇啊。” 风吟则是风轻云淡般的笑了一笑,“自然支持青云兄。不过,就别叫‘风大侠’什么了,怪别扭;叫我‘长明’就行,显的亲近。” “好,长明。”敖震已经完全顾不上其他的什么东西了,现在的他只知道一点:结交了像风吟这样的一位强者,距离自己那大仇得报的日子便是又近了一小步,早就已经在内心得意忘形了;至于称呼或者其他的什么细节,就好似“于他如浮云”一般。 “真是对不住,我家阿吟动手伤了你。”片刻不到的时间,那一旁的白月见两人的话终于是说完了,这才极其小声的插上了那一句话。 敖震好像有些震惊一般的顿了顿,但随即他就回过了神来,一脸笑意的说道:“无事啊,反正……也是在下挑衅在先嘛。” 与此同一时刻,那原本在客栈之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里忽然走出来了一人,那人一看便知是有了些年纪的,且瘦瘦的很是异常,那双眼睛更像是直接凹进去了一样,而在他头上顶着的,是一顶有些上了年头的瓜皮帽,只看一眼就知道他是这家客栈的掌柜的。果不其然的,他嚷嚷着开口了:“哎呀,敖贵人,也不是我想说您,但是您这……我的小店都毁了啊!”他一边扯着嗓子说着,还一边无可奈何又焦急至甚的跺了跺脚。 听到那掌柜的话,风吟便同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他就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并很是轻车熟路的取出来了几串开元通宝,带着一些歉意说道:“掌柜的,不好意思啊,这是我们的饭钱……” 就在风吟正欲将那几串开元通宝丢到掌柜的手中时,身在一旁的敖震却忽然喊了一声,当即便制止了他的行为;风吟正要感到疑惑之时,就见那敖震同样很熟悉一般的看向了那个展柜的。 “无妨,王掌柜,客栈的钱在下来赔便是。还有,他们的饭钱在下也一同给。不用找了。”说罢,敖震便直接从他的腰间取下来了一大串一看就知道比风吟手里所有的钱还要多的开元通宝,紧接着就直接毫不吝啬的丢给了那位掌柜的。 那掌柜的见了这么大的一串钱,顿时就把刚刚的焦急和懊恼抛到了脑后,并一脸的眉开眼笑,好像高兴得不得了一般,连连数起那些铜钱的数量来,随后又立刻带有讨好的笑道:“哎,好!敖贵人大气,小店一间而已,自然可以再修,不碍事!不碍事!以后常来做客啊!”然后就见他不停的点头哈腰,又若无其事般的挤进了身后的人群之中,回到了自己那已经残破不堪的店里去了。 “谢青云兄。”此时风吟才反应了过来,但他也觉着不好去推脱,便只好拱起手作了个礼,以此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敖震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一点点“小钱”,于是便轻轻挥了一下自己的手,表示风吟不用去在意;而见那掌柜的已经回去了,他便又转过了头来,看向了风吟的身影,轻轻的问道:“长明,贵府居于何处?” “就在长安城内。不远。”风吟好像有些顾虑一般的思考了那么一番,片刻之后才回答了敖震的这个问题。 而与此同时,一旁的那挽着风吟的胳膊的白月不禁轻轻晃了晃双手,柔润悦耳的声音也随之入了风吟的双耳:“阿吟、敖兄,我们快些走罢,不然宵禁进不了城了。”话音刚落,白月便准备挽起风吟,翩翩离去了。 可一见这状况,敖震不禁像是感到了些许疑惑般的愣了一愣,“等等,你们就这样走吗?可是小有几里的路途呢。” 风吟一听敖震的疑惑,便只是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不然呢,也没办法啊。” 只见那敖震好像有些尴尬般的露出了一抹笑容,随即便胸有成竹的说道:“不用,我们可以骑马啊。”说罢,他便转头看向了那龙须客栈,当即便拉高了嗓门,“掌柜的,借两匹马!” “好嘞,没问题!”敖震明明才刚刚说完,结果那掌柜的声音大老远的便传来了。 敖震又一次看向了风吟和白月二人,他脸上的尬笑也随之改为了一个有些意义不明的浅浅微笑,双手在同时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长明兄,风夫人,请罢。” 于是乎,风吟也朝着白月无奈的笑上了一笑、又耸了耸肩,接着便领着白月一步连着一步的前往龙须客栈的马厩了…… 与此同一时间,天庭 第九界天,第一重,上清(离恨)天 金阙云宫,灵霄宝殿 大殿之上,一位看起来只有中年的人物正悠哉悠哉的侧卧在那盘龙椅之上。但看祂一身气宇,轩昂至极,头上更是戴着一顶奢侈的金银龙冠,十二行朱帘好似十二道珠宝瀑布一般从龙冠的前方悉数垂下,似是遮盖得那一双深邃如海的金色光芒四闪而开的双眼好些朦胧不清,更是一度无法看见祂那形同龙泉宝剑一般锐利的双眉;那仿佛雄鹰般尖锐而细长的鼻梁之下配着一对润泽无比的双唇,并留着一缕完全不亚于关公的胡须;一袭数条黄龙缠绕而上般的画袍装扮,其面目饱满而富有自然而出的阵阵之杀气,却又一点不少慈祥,而在那杀气之上同时也弥漫着些许无比的庄严。祂甚至不需动怒就能发出仿佛能力压天下群雄般的极强的无上威压,一眼放去,看起来就好像是某位来自秦汉的帝王一般威武雄壮、气势昂扬,却又带着何其明显的自我特色。 “三清右序储繁祉,万乘钦明答上穹。圣化诞敷书轨混,仙游昭假地天通。灵辉熠煜充丹禁,瑞雾霏微翳碧空。积累有开鸿绪远,顾怀无际庆基隆”此时此刻,只见祂的身边满是卑躬屈膝的金童玉女,有的手持着一面大扇,有的端着盘盘的水果珍馐。显而易见的,祂便是天庭中实力仅仅次于三清的天公,主掌天下万物的无上神祇,“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率穹高上帝”;正是“玉皇大帝”,张百忍。 此时的祂正闲来无事,便一脸无所谓的带着三分懒散的坐在盘龙椅之上,而在祂一双锐如火炬的双眼之前不远处,便是各路神仙呈现着两排并坐在一起。左排之中最靠近玉皇大帝的那一席,坐着的便是“清源妙道护国崇宁真君川蜀大帝威灵显化天尊”,也就是人间所俗称的“二郎神”,杨戬。 其右排最靠近玉皇大帝的则是在民间被俗称的“太白金星”,也就是那“西方金德太白天皓星君”,李长庚李启明。 而后的便是左右各二的灵霄宝殿“四圣大元帅”,王魔、杨森、高友乾、李兴霸;而在其中,王魔、高友乾位在左排两席,杨森、李兴霸位在右排两席,祂们都威严神武、霸气十足,就如同那四根天柱一般的屹立在灵宵宝殿的地面之上。 再外一点的,便是那被邀约而来歌舞的嫦娥,此时的祂正如同一只绝美的天鹅一般,巍巍立于灵霄宝殿的大殿之中央,载歌载舞、曼妙典雅;身边伴着的,则是许多同伴歌舞的小小仙女。而在坐的,甚至还有那闲来无事顺便到访的“太清道德天尊”,也就是那至上三清之一、被人们尽所熟知的“太上老君”,李耳李伯阳。 那玉皇大帝似乎看得有些乏味了一般,便沉沉一语道:“旧舞老曲,乏矣。” 祂的声音很是令人印象深刻;若是说观世音菩萨的声音主打了一个“余音绕梁”,那么玉皇大帝的声音便是主打一个“威严神武”。就好像那万般天下最至高的神兽烛龙的长吟一般,绵延至极、威武霸气;若是令之凡人听到,毫无疑问便会当场化为泥水,连同其魂魄一同,魂飞魄散、飞灰湮灭,永世不再得以转世超生、正是一个万劫不复。若是在凡间令之话语,则是同样毫无疑问会天崩地裂、山倒海溃,甚至力比地动之巨威。 一听这玉皇大帝发话了,那一旁的太白金星便趁此机会,直接主动发言道:“万岁,既然乏味,何不料理些许小事儿来缓解缓解心神之劳苦?” “哦?何事儿?”听到太白金星的发言,玉皇大帝的眉头不禁皱了一皱,并是带有了些许明显的好奇问到。 “不知万岁可知全这天庭所有的神仙?”太白金星微微一笑,随即便听到祂那带着淡淡玩笑意思的声音。 话音刚落,那玉皇大帝立马就摇了摇自己的头,似是表露出了些许的无奈一般,“这天庭之大,仙神者纵无千万,亦有数百,朕岂可知全?” “那,万岁可知至下之阶一小神,‘都城隍’纪信也?”只见那太白金星苍老的面容上挂着笑脸盈盈,却又一点不耽搁的继续说到。 “此者,朕略有耳闻,乃凡间长安城之城隍神是也;怎么?祂有何事?”那玉皇大帝的脸上所带着的,依然是满满的“无所谓”三个字。 “此人,犯了天条。”太白金星只是微微笑了那么一笑,便是接着继续说道:“想必万岁曾并未限仙神们好养宠的私心,但万岁却限过仙神爱宠们的自由,不允许它们非正果而入天庭之境。而那都城隍纪信,便是触犯此规;祂在凡间养狰一条,并带入了天庭进行饲养。” 这一听到太白金星的话,玉皇大帝并没有什么大反应,倒是那一旁的杨戬突然来了兴趣,大概是想要趁此机会立功,于是祂赶忙起身,高声的言道:“吾舅,小侄愿披胄挂马,捉拿此贼。” 听了两者的话后,只见玉皇大帝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一般,但就在几秒后,祂便恢复了那无所谓的神情,“罢了,这天庭之大,朕理起来本就有心而无力之;若它未有来我灵霄宝殿,扰朕心境,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眼看玉皇大帝说如此,那杨戬也只好作罢。 而那太白金星却是依然接着说道:“不止如此。敢问万岁可知那凡间的‘上元节’一日?” “朕神通广大,这天地之事,怎会有朕所不知?”玉皇大帝的语气是带有着极度的自傲和不可一世的,甚至还为此特地提高了音量。 “是是,万岁英明神武是也。”见玉皇大帝如此状况,太白金星便直接附和了起来,假惺惺至极的夸赞着,“那纪信,正是管不好祂的狗,让那挣在上元节一日再度下了凡,坏了人间烟火,还给阎罗那老乌龟添了业绩甚多。万岁看,是否应当惩处此贼?” 结果还没等太白金星说完呢,玉皇大帝就直接挥了挥手,当场打断了祂的话,“凡间可有大乱?” “嗯……并无大乱。”太白金星沉思了片刻,接着便带着很有把握的语气回答到。 “那便无恙。”于是乎,下一秒玉皇大帝就又开始变回那一脸的无所谓了。 “可万岁,那狰祸乱人间非一天两天也,若不早治,则必大患矣。”太白金星见玉皇大帝竟然只是如此反应,便不经意间暗暗的摇了摇头,却是轻声细语的说到。 毫无疑问的,玉皇大帝依然是那一张一点无所谓的脸摆着,“凡间尽是霍乱,千百年来,作孽的妖魔又少了?就算少这一条狰,也无甚么大变。再说,那凡间的人们都是纸糊一般,一碰便逝,每天死上成百数千,不以奇也;要怪,便怪他们太软弱。若是问起来,便说此乃‘天道之难、命由己造’便是。” “可是万岁……” “行了!那凡间的人多之甚也,纵死上几十几百个,亦不上道矣;何况这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凡间纵使战争频发、国乱家亡,过个几十上百年,不又完好如初?故无需朕劳神费力之。” “万岁,可是凡间数千年来……”太白金星似是还要准备说什么一般,结果那后方的太上老君便暗暗冲祂使了一个眼神,祂顿时微微愣了一愣,接着便又一次直接被打断了。 “足矣!”玉皇大帝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了,直接就拍了一下那面前的桌子,强行的打断了太白金星的话,而那太白金星自然立刻识趣的收回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紧接着,玉皇大帝又一次开了口,继续喃喃道:“纸糊的命,本就脆弱,他们死不死,朕不爱管;他们只需每日供奉于朕,令朕寿命不断、修为跃升即可。于其琐事儿,交给那些个爱多管闲事的家伙便可,像甚么……那叫甚么?哦,观世音菩萨一类便是。莫要让此类琐事儿扰了朕的雅兴,朕于心听曲,忙矣!忙矣!” “是,万岁……”太白金星自然知道那玉皇大帝是极度自傲的,连一下也是压根劝不动的,于是便只能无奈的选择了做妥协,却又在不经意间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第二卷 正传 第十三章 福德正神的帮助 待至又一次看到那静静的躺在长安城的“风府”二字时,宵禁自然是早就已经开始了,也正是因此,三人不得不如同那盗贼一般躲躲藏藏的驾马穿梭在建筑之间,好一番折腾才最终是回到了这个避风的“小港湾”。 “‘风府’?真未曾想,原来长明兄是大户人家啊。”看到风吟家门口那大气而上档次的门牌后,敖震的眼里出现了一丝异常明显的震惊。 “哪里哪里,狭院陋室,不足挂齿。”风吟无奈的笑了一笑,随后便有些客气似的拱手作了个礼回答到。 风吟只一个翻身便悄无声息的下了马来,随即就见他移步来到白月的马前;那匹白月所骑的马是一匹通体雪白如云的良马,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中如同黑纸白字一般极其明显。朝着马上的白月伸出了手来,白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但随后却还是小心翼翼的翻身下了马来,于是便被风吟扶住了她的小小腰肢,牢牢的接住后,这才双脚触地。 此时的敖震也已经下了马,正巧一眼瞥见了风吟正扶着白月的腰,脸上顿时就用一种奇怪的笑容覆盖着了,随即又马上转过头去,有些不怀好意一般的摇了摇头。 风吟正打算直接迈步走进院门去,却在同时被白月轻轻的拽了一下衣角,他一回过头去,只见白月正用清悦的柔声说道:“这个时候,娘已经歇息了罢,还是敲敲门,不要吓到她老人家了。” 闻言,风吟不禁微微愣了一愣,随即便又向白月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是~还是姐姐大人想的周到。”接着便异常听话的伸出手去,敲了敲风府的大门。 “哒、哒哒。” 才片刻时间不到,府内便走出来了一个身着甚是质朴的女子,只需一眼看去便可以知她是一个小丫鬟。她的样子看起来睡眼朦胧又昏昏沉沉,好像是那被迫半夜起身营业的老板一般有气而无力,明显是有些极不情愿的刚刚才被吵醒了。 “谁啊……?”那个小丫鬟压根就没有注意去看来者是谁,只是揉着自己的眼睛,就连她的语气都有些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风吟看向了那个小小丫鬟,随即淡淡的回答道:“长明。” 听到这两个大字后,那小丫鬟明显是直接呆愣了两秒,于是便见她立马瞪大了自己的双眼,这才看清了来人,正是风吟和白月!于是乎,下一秒就激动得直接高声喊了出来,“大少爷!还有……白小姐!你们回来了!” 风吟笑着将头点了那么一点,而就在这同一时刻,那小丫鬟又补充道:“少爷,您可算回来了,您是不知道,这几日,为了等你,夫人睡得甚晚,到现在还没休息呢!” 同在这言语间,那院内房屋的大门已经被“咯吱”一声给打开了,一听这声音,风吟便抬头望了过去,果不其然,开门的人正是自己的母亲唐铃,她显然是被小丫鬟那激动至甚的呼喊声给吸引而来的。只见她那婆娑的双眼里含着两滴晶莹的泪花,又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向风吟他们步履蹒跚的走了过去,风吟便也直接打开了院门,才三两步就直接走进了院来。 “娘。”风吟的脸上,一抹淡淡的微笑在不经意间挂了上来。唐铃有些艰难的迈步走上来,一把就拉起了他的手,并强硬的挤出了一抹同样的微笑来,“回来了,回来就好。” “娘……”见唐铃已经来到自己跟前了,那一直躲在身后的白月便用了很小的声音试探了两句,于是乎,唐铃这才终于是注意到了她。 随即,唐铃立马就松开了风吟,好像丢垃圾一般的将风吟晾在了一边;并直接就将白月给一把拉入了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拥抱着、宠溺着。同在此时此刻,那眼里的点滴泪水仿佛随时都会如水崩一般的涌出。 “小月……我的女儿,真是苦了你了……”在唐铃的内心之中,一但她又想起来了白月的经历,于是便又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悲痛,就连那双手也直接是抱得更紧了。 白月先是有些不可思议般的愣了一拍,随即便马上回抱了过去,“娘,无事的,小月这不好好的吗。” “见过令堂。”到了这时,最后方的那个敖震才牵着马匹,缓缓的走了进来。 一见到敖震这位素未谋面的生面孔,唐铃的脸上便出现了明显的疑惑之神色,一旁的风吟见状,便赶忙附和般的解释道:“这位是敖震敖青云,回途结识,将随我同行一阵。” 敖震很是彬彬有礼的拱起了手来,并一脸善意的笑道:“令堂无需担忧,在下只需住处一方,生计自可解决。” 结果有些意外,就见唐铃好像很无所谓般的笑了笑,语气则是同样的善意至极,“无妨无妨,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一边说着,她也同时松开了抱着白月的双手,并异常温柔的看了她一眼后说道:“小月,你操劳过度,去休息罢。” 眼见唐铃竟然如此的和蔼可亲,敖震明显是有些预料不到,但就在下一秒,他便直接笑出了声来,想必是心理压力小了不少。于是乎,他放下了那双正在行礼的手,“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便直直的将马匹都给牵进了院子之中,并将其安置在了风府原就所备有的马厩里,倒是异常的有些合适。 由于入夜已经很深,几人并没有再多做停留,只是在唏嘘片刻后各自回了房歇息;而至于敖震的住处,毕竟这风府的客房虽说算不上数不胜数,却也是能绰绰有余的数出三四间的。第二日的清晨仿佛飞奔之骏马一般,才片刻便已经到来;一声响亮的鸡鸣后,宵禁终于结束,而街市则是又一次像复活一般了的,好似冬眠复苏一样的重新活跃了起来。 “长明兄,若真如你所说,那么这‘狰’可非凡物。”才刚刚一大早,便已经有人没有继续闲着了;只见那敖震和风吟以及众人已经聚集在了客厅之中,似是正交谈着什么“国家大事”一般的。 “嗯,我亦知如此。因此,我才想问青云兄有何见解。”风吟静静的坐在一旁,还正用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一副陷入了沉思的模样;虽然说,他其实早就从观世音菩萨那里得知了关于那条狰的一切真相,但他同时也知道,若是直接将相关消息给说出来,别说众人了,可能就连自己的家里人都必定不会相信,也正是因此,他觉得还不如选择暂时不说,直到他们亲眼见证的好。同时,虽说自己已经是知道了有关狰的消息,可毕竟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去找它;若是有机会得到更多的消息,则正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从天而降……这多少说明了,它的身世和神仙能扯上些许关系。”敖震则是笔直的站在那客厅的正前方,伴随着的,还有来来回回又密密麻麻的踱步。 一旁的风泽这时又忽然插了一嘴,“那该若何?那畜牲害兄长狼狈至此,此仇,不可不报矣。” “嗯……麻烦,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敖震低下了头来,在经过了一番头脑风暴后好像忽然灵光乍现一般的说到,甚至一度连他的眼神都亮了不少。 “有甚么办法?最好能非暴力了解此事吧……”唐铃的神情明显是有些担心,相比起风吟所想要的复仇,她更关心和担忧的则自然是关于风吟自身的安危。结果就在这时,却见风吟斩钉截铁般的说道:“娘,此事是没办法非暴力解决的,‘血债血偿’,这是从古至今的道理;何况,我咽不下这口气。” 见风吟竟有如此固执己见的想法,唐铃也只能没办法般的摇一摇自己的头、叹上那么一口气;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与此同时,敖震又一次抬起了头来,其一对蓝色的眸子仿佛星空般深邃而又浩瀚,“办法,在下已经想到了。” “但说无妨。”风吟的内心完全可以说是毫无波澜,但却依然能异常显眼的表现出很是迫不及待的神情。 “神仙的事情,自然是需要神仙来解答。故我等可请神仙来为此解答。”只见敖震就那么轻轻的笑了笑,随即便甚是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风吟脸上的神色几乎没有发生一点改变,毕竟他都已经有幸面见过阎王和观世音菩萨了,还有什么是没见过、或者说能令风吟叹为观止的呢;倒是那一旁的风泽明显的愣了两下,接着他便是第一个开了口的:“请神?此话怎讲?神仙怎会回应我等凡人的请求?” 敖震又是一脸无所谓的轻轻一笑,“凡人自然若此,但于我等来说,此事并非难事。” 听到敖震那胸有成竹的话语,风泽不禁再一次愣住了,甚至无法理解敖震所说的“我等”确切是指的什么,风吟大概是一眼看出来了他的疑虑,便缓缓凑近了他的耳朵,故作神秘的轻声细语道:“他是一条龙,龙王的儿子。”毫无疑问的,风泽又愣住了那么片刻。 下一刻,敖震便接着平静的言道:“请神此类事情,在在下的家中很常见,甚至还时常请来一些大神大仙来家里设宴。虽说在下现在比不上在下的家人那般神通,但若是些许小神,还是能请得到的。” 敖震话音才刚刚落下,那一直呆坐着默默无言的苏玉音此时便发话了,“哪位上神能响应我们?” “自然是,‘土地公’。”敖震的表情看起来依旧是一个“轻描淡写”,好像对这类事情再常见不过似的。 “土地爷?那可不容易,我和我的家人也拜了不少次土地爷,却从未见祂老人家显灵过。”闻言,风吟不禁眉头微皱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是觉得此事并没有一点点的把握,甚至是压根就不存在结果一般。 “只祭拜耳。”敖震则是又一次无所谓的笑了,“我等一族,自有秘法;诸位,且看好便是。”说罢,就见他立马伸手去掏自己那挂在了腰间的锦囊。 可就在此时,敖震的动作却被突然发话了的唐铃给直直打断了,微微愣了一愣,转头一看唐铃,只见她一脸上写满了严肃、正经等词眼,“既然要请土地爷下凡,那便理当大设餐饮祭拜,以上礼待之。且容我准备一番。”话音刚落,她便直接站起身来离去了;敖震的神情一看便知是有些无奈,但当他不解的看向了风吟时,便只看到了风吟那仿佛在说“我也没办法”一般的表情。 在经过了好一番忙活之后,唐铃已经将一幅巨大的土地公画像挂在了墙面之上,甚至在画前都已经上香三柱,各种水果、珍馐美馔如同取之不竭一般的全都摆在香炉的两边。唐铃更是直接诚诚恳恳的跪着拜上三拜,她也想让其余人一样的拜拜,但却只有白月听话的上前拜了三拜。这一番下来,唐铃和白月毕恭毕敬,而其他的几人则已经毫无疑问的是所谓的“不敬仙神”了。 “不用这么麻烦的……”敖震好像甚是无奈般的扶了扶额头,又微微叹了口气,“家里有过人修道,此物便是他给我的。” “青云兄,请便。”风吟语气平平,好像无比冷静的回复到。 敖震则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就伸手从那锦囊里掏出来了一张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长方形黄纸,风吟刚要询问此物为何,随即便发现了那其实并非只是一张普通的小小黄纸,而是一张已经画满了密密麻麻、工工整整的字符的符箓。 敖震拿着那箓纸,脸上露出的只是微微一抹笑意,“此箓名曰‘唤神箓’;诸位,且与在下来。”话音刚落,就见他便拿着那唤神箓径直走向了大门之外,其余人见状,便也都纷纷的紧随在了其后。 只见那敖震拿着唤神箓笔直的走到了院子之中央,乍一看还以为是一根屹立于中间的青松一般;下一秒,他突然一改那欣喜的笑容,神色顿时就变得严肃起来,随后他微微用了点力,将那唤神箓直接往前一丢,结果那唤神箓竟然奇迹般的悬浮在敖震眼前的半空之中,且丝毫没有一点要掉落的意思! 几乎是同一时间,敖震紧握着的右手就伸出来了食指和中指,并直直的竖立在自己的鼻前,双眼随之紧闭起来,嘴里也开始念念有词的念起了一段法咒:“元始安镇,普告万灵……” “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这法咒一说完,就见敖震的右手向前轻轻一戳,点到了那张箓纸之上,于是乎,他的双眼顿时就冒出了何其夺目的金光,全身上下也都在同时开始散发出阵阵金色光芒。那唤神箓上的字符也直接就从箓纸上脱离了出来,悬浮于空中,连那黑色的墨水都变成了发亮的金色,字符也开始逐渐变大;那字符的金光越来越耀眼,直至金色字符已经亮得看不到的那一瞬间,金光忽然又勃然如爆炸般喷发而出,震得周围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想要伸手来挡这光线,甚至还顺道撼动了花草翻越、撩起青丝胡乱纷飞。那金光就这样爆发了出去,一时间,竟然连天地都没了一切动静,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结果就在众人感到疑惑的几秒之后,敖震前方仅仅数米不到的地方便突然“噗——!”的一声响,直接爆发似的冒出来了一阵白烟;众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只见在那一阵白烟之中,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又模糊不清的些许矮小的人影。 风吟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以此使得自己能看得更清楚。只见那人的身长大概在一米六不到,其脊背的弯曲弧度好似再也直不起来了一般,连脸上也满是蜿蜒曲折的皱纹,一双金光弥漫的眼睛似睁似闭,神情看起来也是异常的慈祥;甚至连头发、胡须都已经花白不堪,好像万里白雪一般,几乎没有一点杂色。祂穿着的是一身黄土色又甚是朴素的衣裳,令祂仿佛来自千百年前的周代一般,而同时,祂腰上系着的却是一条看起来很是贵重的宝带,许是祂官位的象征;双脚之下还踩着一双同样很是贵重的履鞋,手上撑着的,是一根仿佛胜过蛇盘的曲木丈。 “社公庙畔一泓寒,泉喷连珠挹不乾”很显而易见的,祂便是“中央镇位真官土地大道神祇”——张福德。也就是那在人们口口相传的“土地公”、“土地爷”一神。 眼看土地公竟然真的来了,风吟便有些禁不住的微微愣了一下,虽然说敖震是保证了可以请到土地公,但却从没有想到,敖震不只是能真的请来土地公,甚至请来的还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土地,而是众土地中最有名气、最有威望的土地公张福德。其地位之崇高,在那众土地之中,就好比那大唐皇帝李世民在民间所拥有的地位一般无异。 见这土地公真的显灵了,唐铃赶忙就飞快的跪了下来,白月自然也是跟着唐铃一同跪拜,两人诚恳至极的连着拜了三拜;接下来跪下的便是苏玉音和风泽,他们虽然心有不甘,但毕竟那神仙就活生生的摆在自己的眼前,不得不卑躬屈膝。倒是风吟和敖震两人还一直“站如松”一般不动不摇,敖震当然是因为和土地公是老相识,而这风吟,则只是单纯的不信邪、不想下跪而已。 片刻时间,就听一个沉重又富有慈祥的声音缓缓的响了起来,“凡者,唤老朽何为?” 风吟见状,刚刚准备开口,结果就被敖震给抢先了一步,“张叔,是我啊。” 听到敖震那熟悉的声音,土地公明显是愣了一下下,随后便伸长脖子看向了那敖震,在看清了他的脸后,土地公顿时便恍然大悟,一时间直接笑了出来,“哦,乃是小震也。找老朽何为啊?” 眼看土地公真的还记得自己,敖震便拱手作了个礼,同时又笑脸盈盈的说道:“还是张叔祢上道。实不相瞒,在下的友人遇到了凡人所无法解答之难题,须张叔操劳一番。”一边说着,敖震还直接伸手指了指风吟。 “原来如此……凡者,你姓名若何?”那土地公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于是便看向了风吟后问到。 “在下姓风,名吟,字长明。” “嗯……”听了风吟的自我介绍,土地公便再一次忍不住一般的点了点头,“唤老朽是为何事啊?哦,后方之者,平身罢,既是小震之亲友,便不必客气也。”直到土地公说了有好几秒后,唐铃和白月等一直跪着的人们这才缓慢而又带着些犹豫的站起了身来,看向了那矮小儿又仁慈的土地公,毫无疑问的,除了白月以外,其余人都是第一次直面向一个真正的神祇。 就在此时,风吟便也开了口说道:“敢问土地爷,可知拿凶兽‘狰’?” “老朽自然知道。” “甚好。”风吟风轻云淡般的将自己的头点了两下,接着又继续一脸严肃的喃喃道:“是这样,在下曾被一只狰所袭击,险些命丧,特想向土地爷祢请较它的由来。” 闻言,土地公不禁有些轻蔑的笑了一下,似乎是一脸的无所谓一般,“一条狰罢了,有甚么可打听的?” 风吟却是马上接踵而至,语气沉沉道:“并非如此。” “哦?此话怎讲?” “那条狰,是自上元节一日从天而降的。”风吟的声音依然是很沉着而清醒,仿佛是完全不在意那来自土地公自身神力的压迫一般,一点没有减弱自己的气势。 听到这里,土地公的眉头这才不禁锁了一下,随后祂的语气便变得有些不可捉摸了,“嗯……?你可确定没看错?” “在下不敢言假。”风吟选择了直面回答土地公的这个问题,与此同时,那种曾经面对阎王爷时坚定而深邃的眼神好像赶趟儿一般,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土地公眉头上的皱纹明显堆叠得更密集了几分,接着就见祂沉默了好几秒有余,“如此问题,说大乃大,说不大自然也不大;只是……纵使告之于你,怕也是无用,反是令你自寻死路耳。” 结果,却见风吟的眼神坚定异常,一脸不求个真相就誓不罢休的表情,“无妨,小人并不畏惧死亡,只求真相。” 只见那土地公的眉头微微一皱,明显是在犹豫该不该说出答案,“这……” 就在土地公踌躇不前的时候,敖震忽然向风吟使了一个眼色,风吟一开始还没看得太懂,结果敖震直接就指了指自己腰间那小小的一枚锦囊,风吟于是才瞬间恍然大悟。随即,风吟立刻毫不吝啬的从腰间飞速取下了一整串的开元通宝,并带着些许恭谨的将那一串开元通宝捧向了土地公,语气甚至也变得诚恳了起来,“土地爷爷,一点小礼,不成敬意。”就在说话的同时,风吟脸上还轻车熟路一般的挂上了讨好似的笑脸。 这土地公虽说是贵为神祇,但祂也会偶尔化身为凡人游历于这世间,而作为一个神祇,祂可以说什么也不缺;这唯一缺的,便是凡人交易时所需的金钱。哪怕是他们能通过神力变出金钱来,却也只是觉得那是毫无意义的耗费精力,所以祂们大多都并不想如此。也正是因此,送上一大串的钱财来,绝对是目前最能满足眼前的土地公的东西,甚至没有之一。 果不其然的,那土地公一见到那一串金光闪闪的铜钱,眼睛顿时都直接多亮了几分,赶忙抢东西似的一把将那一串铜钱给抓过来,接着又立马喜笑颜开的道:“那一条狰嘛,小事也,小事也!” 风吟的脸上总算是露出来了一丝轻松的表情,“但请土地爷赐教。” 土地公先是将铜钱不慌不忙又爱惜如宝的收回了自己的腰间,随即轻咳了一下,接着才终于继续说道:“此狰并非大有来头,只乃天庭之中名曰纪信的城隍神所养的坐宠耳。” “城隍神纪信?”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的风吟内心自然是毫无波澜的,但考虑到家里人还在身边,便在表面上故意的愣了一下。 “正是。”那土地公一本正经的点了点自己已经有些老态龙钟的头,“祂乃长安之城隍神是也,故每至长安城内所办上元节,祂便多少能沾上些边;但其本人较为不食人间烟火,甚少参与凡节。倒是祂的那条养宠狰,多载之前由其赐教法术,又同其上啦天庭,便时常于上元节祭祀时利用城隍神同僚的位份下凡而来,所为偷食贡品,以至害了凡人。而你,便是为它所伤。” “原来如此……”风吟故意的装出来了一副很震惊的样子,随即他便问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敢问土地爷,此狰乃瑞兽是也,并同城隍无关;为何会于城隍所养、并害人间?” “世万物之也,非一尘而不变、非一世而无改;时与俱进、迁延日久,未尝不可生变。盖其变矣。”土地公的语气倒是异常的平淡,就好像是在侧面表达这件事其实很是常见一般 “原来如此……”风吟轻轻的点了两下头,好像是若有所思、领悟了什么大道理一般。 就在这同一时间,土地公便缓缓的摆了摆手,“看罢,老朽所言,纵老朽告知与你,你亦然无法;若欲寻那其报仇,择纪信便必然会找你,至那时,便是死路一条。”刚刚一说完,祂便是未卜先知的了解了风吟肯定没机会般的摇了摇头。 而风吟却似乎是完全就没听进去一般,只见他拱手一礼,正气凛然的回答道:“谢土地爷爷赐教!” 土地公见风吟如此态度,当即便顿感失语。就在此时,一旁的那敖震又突然发话了,“张叔,我们可在何处寻得这畜牲?“ 土地公当即愣了一番,随即又没办法一样的微微长叹了口气,“你们自己想法子罢。”毫无疑问的,祂这是觉得风吟毕竟是作为一介凡人,是绝无可能战胜纪信、甚至绝对不可能战胜那条狰的;也同样是因为如此,祂便想要想方设法的去阻止他们二人。 “我们知道了。”结果,风吟的表情忽然就变得胸有成竹了起来。 “嗯……”土地公的神情看起来反倒有些异常的复杂,“既如此,问题也答完了,若无他事,老朽便离去了。” “恭送土地公。”就在这时,风吟和众人竟然意外的默契了起来,纷纷都异口同声的说了这同一句话。 这句话才刚刚说完,下一秒就听“噗!”土地公的身下又爆发似的涌出一阵浓郁而清白的烟雾来,只顷刻间,便彻底没了踪影;只剩下那一滩尚未完全散去的白色烟雾缭绕、缓缓飞离地面、升至高天,直至烟消云散…… 第二卷 正传 第十四章 破骂城隍庙,血仇的开端 “长明,你也听到了,那条狰可不是一般的畜牲,它的背后可是神仙。”待到那土地公走后,敖震便在第一时间看向了风吟。 “唔……”风吟也故作犹豫一般的低下了头来,似乎是非常不服气般的样子。 他并不是在为了那早就已经知晓了的真相发愁,而是因为就连土地公也不愿告诉自己可以在哪儿去找到那条狰;原本来说,他的想法是借此机会让众人信服这事儿是可以和神祇扯上关系的,其次也可以顺便的去了解如何找到那畜牲;但很明显的,他还是失算了,土地公并没有告诉他该如何去找。 风泽眼看此状,便连忙凑了上来,“兄长,你已经死而复生了不是吗?就这样放过那畜牲吧,为了一个血债惹到一个神仙,可并非我等能够承受得起的代价。” 风吟扭头看向了风泽,脸上还顺道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白月忽然悄无声息的站了出来,并缓缓走到了风吟的身前。随后,她便轻声说道:“阿吟,我们都活了过来,为了这件事再受伤,真的有必要吗?” 看到了白月那一双深邃而空明的双眸,风吟就仿佛是在顷刻间做了什么无比重大的决定一般,“月月,若是我真不去找那畜牲,那我和阎王爷的契约,还怎么成立呢?” 听到风吟的话,白月明显的愣了一下,接着便见风吟趁热打铁的说道:“月月,我和阎王爷的契约乃是十载阳寿,若是就这样碌碌无为的度过了十年,那在此之后的魂飞魄散,又有何意义呢?” “那……”风吟这一篇话的效果还是很成功的,只见白月在经过一番沉默和犹豫之后,终于是轻轻点了点头,“那你去罢,但务必要平安回来。”白月的话虽然说的再简单不过来,可实际上,她的心里无疑是最为风吟感到担心的,但就在同时,以她对风吟的了解,自然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也正是因此,若是当风吟认定了一件事之后,白月所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拖他的后腿,以及在自己的内心默默祈求着菩萨会去保佑她的如意郎君。 风吟则是一如既往的笑着点了点自己的头,“还是夫人对我最好了。” 风吟这当着众人所说的话,又一次逗得那白月面红耳赤,却又连忙强装镇定,好像若无其事一般的以要去照顾唐铃为借口,一溜烟就躲到唐铃的身后去了。 正在风吟为自己这可爱的夫人感到欣喜时,一旁的风泽突然又一次开口了,“既然如此,兄长请务必带上愚弟。” 一听这话,风吟便不禁微微皱眉,结果才刚刚准备出言反驳,便被风泽给直接打断了,“先前大虎之事,兄长乃是有绝对的把握,因而愚弟放心;然此事事关重大,甚至一度涉及了神仙,故愚弟绝不可袖手旁观矣。”风泽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毅然决然,一看就知道,他说这话也是毫无商量的余地。 眼看如此,风吟于是便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反驳的话给强行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在脸上浮现的,浅浅的微笑,“既然如此,那便跟好我。” 这一看风吟居然真的答应了,风泽顿时就感觉到了心潮澎湃,“谢兄长!” “吟儿、泽儿,娘知道拦不住你们,但既然你们执意要这么做,就一定要给我活着回来。”说这句话的,是一个柔和而沉重且慈祥的声音,自然是由唐铃而发出的。 闻言,风吟便和风泽相视了那么一眼,接着便莫名默契的异口同声道:“请娘放心。” 在这最后的时刻,那唯一一直没有说话的人,便是只剩下了苏玉音,不经意间,风吟的余光似乎瞟到了她一眼,而她却仿佛十分哀伤的一般,当即就躲开了风吟的眼神。风吟于是便顿感心中一痛,但他却依然咬牙坚持着,企图不让自己露出破绽来;毕竟他已经做了决定了,是一定要将此生的幸福都留给自己的夫人白月的。 风吟低下了头来,暗暗间叹了一口气,这时敖震又一次发话了,“长明兄,既然如此,我等怎么去找到这条畜牲?” 就见片刻沉思之后,风吟便抬起了头来,声音沉沉的说道:“打狗,当然得找主人。” …… 画面才刚刚一转,时间就已经来到了正日当头、烈日高照的午时。而风吟一行人早已经上了路,包括他在内共有风吟、风泽、敖震等三人;他们纷纷都各自骑了一匹骏马,好像着急至甚一般的直奔向他们共同的目的地,便是那在长安城内的城隍庙。 “吁——”只听敖震轻呼了一声,身下的那匹黑漆漆的大骏马便顿时就停了下来,还扬起了层层灰尘;接着他转过了头来看向了同行的风吟,“长明兄,来这城隍庙,是为何事?” 风吟则是有些打趣的笑上了一笑,“狗咬人了,当然是骂主人喽。” “那可不成。骂城隍爷是要家门不幸的……”风泽也在这时停下了自己身下的那匹白马,随即便立马用自己那在当时还算得上些许渊博的学问解释着。 而关于风泽所说的一大堆话,风吟貌似压根就没有听,只是在稍后露出了一个写满了无所谓的表情来,“我们所干的事儿,本就是辱没祂老人家了。”知道风吟执意如此就无法去改变,风泽便也只能有些无奈的下了马来,并随着风吟和敖震二人一同进入了那间四四方方的城隍庙。 那城隍庙的规模看起来并不算大,若是和风吟先前在长安所见的观音禅寺一比,那这城隍庙又是完全不上道了;而其空间则更是和观音禅寺相差甚远,明显是要小了不少。观音禅寺,可以说是一整个寺院组成的一个中型建筑群;而这区区一个城隍庙,则仅仅只能算得上是一个独立的小房,还没有那观音殿的一半儿大。其装修则更是完全排不上号,这里的砖瓦都形同是纰漏的建材一般裸露在外,甚至还能看得出有些老化的痕迹;和那观音禅寺的无缝红墙压根就不在同一个阶级。 倒是最近由于上元节降狰一事,闹得整个长安城内都沸沸扬扬的,因此也有不少的人纷纷跑去了城隍庙上拜那位城隍神,许是希望能得到来自祂的一些保佑,显而易见的,这里和在观音禅寺祭拜观世音菩萨的那批人一样,也是毫无收获可言的。 “嚯,人倒是挺多。”当敖震看到了这数量异常的参拜者,当即就不禁皱了皱眉,好像带着一些嘲笑的韵味一般。 “那,效果更好了。”至于风吟,除了能在他的脸上看到一抹意味深长的坏笑以外,再无其他任何。 城隍庙里有那么一两个常驻于此的人物,一眼看起来就像是穿着侍者的服装一般,其作用大概率是和寺庙之中的那些僧人差不多。那些个侍者一见到风吟三人不顾先后顺序、直接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一如既往的觉得是参拜者,便当即迎面走了上去。 “几位,可是来拜城隍爷?”那两个侍者一边拱手作礼,一边才开口言到,这一看起来,倒是还挺毕恭毕敬的。 风吟感到了些许不耐烦,便是有些敷衍一般的开口回答道:“差不多罢!” “请稍作等候,待至前方参拜者拜完后,即可自行参拜。”侍者淡淡一笑,接着便用那友善至极的语气说到,这一边说着,他还露出来了一个还说得上和善的微笑。 结果正是因为侍者所说的话,风吟的不耐烦明显更盛了,但他一考虑到自己将要做的事情反正也是不敬之事,还是不要现在就扫了这些参拜者的雅兴的好,因此他并不着急,便默默的站在原地等待。 片刻时间,前方的参拜者终于是参拜完毕了,风吟一旁的另一个参拜者正要准备上前,却被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的风吟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给瞪得浑身一震,丝毫不敢动弹一下了;于是乎,风吟便就此理直气壮的领着两人走向了城隍神像。侍者一看风吟来了,便捧着着三炷香递向了风吟,其语气很是友好的说道:“请携香祭拜。” 然而,在听了侍者的话后,风吟并没有选择直接接过他手里的那三炷香,而是深深的朝着那屹立在前方的城隍神纪信的神像看了两眼。只见祂的神像看起来至少有两米之高,是直接只用肩头就已经超过了风吟的高度的存在,祂的双目如同铃铛一般圆圆的睁着,强壮有力又虎背熊腰,身上还披着一身无比豪华的汉代金银甲胄,左腰还同时配佩带着一柄汉代青铜大剑,一看便知祂曾经是一位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其脸色看起来似乎发怒一般,颇有压迫感,却因为只是一尊神像,神态和些许细节自然要差上了不少。 毫无疑问的,祂便是那位“长安都城隍神”,纪信纪成;是一位自带压迫感,且实力极强的城隍神、守护神祇。然而,就是这样一种只有将军这种级别的人物才能自带的那种能让凡人不自觉的便低下头来的压迫感,却顿时看得风吟一阵由衷的厌恶;随后便见他的眉头不耐烦的皱了一皱,接着就大手一挥,“啪!”直接就一把打掉了侍者手里的那三炷香,那三炷香也就此被简单粗暴且毫不在意的扔到了一边! 眼前这一幕,让包括风泽、敖震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于是乎,他们的目光就好像穿针引线一般,都不约而同的、齐刷刷的看向了风吟。而那风吟却依然是一脸的无所谓,甚至还带着一丝明显不屑;只见他不但是打掉了那香,还径直的走上前去,用那极其不屑的眼神瞥了一眼那尊神像,直接就用一种富有蔑视的语气大言不惭的开口道:“城隍?祢是甚么城隍?” “祢是管甚么的?城隍管的是守护长安,守护百姓嘛!祢他妈了个哔的不但不守护长安,还让祢的狗来祸害人间?啊?!” 才刚刚一开始,风吟就已经说得有些过于激动了,直接就伸出了手指着那城隍神的鼻子,接着又继续开始骂,那声音甚至也变得越来越大了,“害的佳节彻底泡汤,害的佳肴变火坟场?!祢他妈的站在庙里面周吴郑王,像他妈披着羊皮的狼!” “祢是甚么城隍?祢算个锤子城隍!”这一时间说得急眼了,风吟便直接又是一巴掌打掉了城隍神像前那些祭祀用的杯具,并且继续蹬鼻子上脸的辱骂着。 “贼你的我告诉祢,我就是被祢害死的一个鬼魂,祢有本事,祢清高;祢有胆子后天就来骊山脚下见我!看我把祢打得肠子都滩在地!后天祢要是不来,我立马就用大锤,砸了祢个王八蛋!” 风吟直接就撂下来了几句狠话,刚说完便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这城隍庙,走之前还直接顺手拿了一个祭祀用的苹果啃了起来,而风泽和敖震两人也是一脸写着没反应过来,却还是带着这样的表情跟上了风吟;就在出庙的前一刻,风吟甚至还直接在门槛上重重的踩上了一脚。 “长明,你到底怎么想的?!”这才刚刚一出了城隍庙,敖震便反应了过来,于是便直接忍不住骂了风吟一句。 风吟的脸上,依然是那再熟悉不过的无所谓的表情,还同时摊了摊手,“怎么想的?我不是说了吗,骂城隍爷喽。”说罢,风吟还最后在手里的苹果上大大咬了一口,紧接着便毫不犹豫的将苹果丢在了地上。 “这下,很可能致使家门不幸,甚至可能和城隍神结下仇恨。”相比起来,风泽的态度就明显要好得多了,但他的语气却依然是带有三分责怪风吟的意思在内的。 “本来就是要结梁子的~” “这下好了,本来杀那条畜牲就是很难的事儿,现在不但没希望,甚至可能把城隍神直接引到家门口来,到时候我等必死无疑!”敖震却没那么冷静了,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这已经是走上了一条无望又必死的道路。 风吟不禁感到了一阵无奈,但他却还是那样一点无所谓的摆了摆自己的手,“无事的啦,问题不大。”说罢,便一个翻身,异常轻松的上了马,并准备就此扬鞭离去。 结果同是在这时,敖震却一声叫住了他,“喂!你当着众人的面把城隍神骂的一文不值,祂不动怒才怪!” “青云兄的话虽说重了点,但也并非毫无道理。”一旁的风泽也随声附和、头头是道一般的说到。 “哎……”风吟满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忍不住用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你们多虑了……” “多虑?!你知道——” “试问我大汉族数千百余年,难道不会出一个不信神仙甚至痛骂神仙的人?既然有,那他们为什么没事?”风吟语气沉重至极,好似斩钉截铁一般的解释到,看起来似乎是对自己所说的话非常胸有成竹。 “这……”敖震显然是被风吟的话说得直接就愣住了,甚至一度顿感失语。 眼看这症状,风吟便继续开口补充道:“要按我说,那些神仙就不会那么轻易下凡,不然从古至今那么多骂祂们的,恐怕祂们早就下凡了千百次了。所以,就算祂动怒,祂也不会轻易下凡,倒是更有可能派那条畜牲下来,不是吗?” 闻言,风泽也低下了头来沉思了好一番,“从不同的角度来分析,确实有这种可能。” “那便好了,后天去骊山碰碰运气罢。”话音刚落,就见风吟高高扬起了马鞭,再一次准备就此策马离开此地。而就在这时,茫茫人群之中,一位很是突兀的老奶奶在轻声叹息着,“骂城隍爷,是要家门不幸、遭报应的……”风吟说巧不巧的听到了这一句话,便当即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就直接扬鞭催马,一声高呼“驾!”接踵而至的,是一阵阵的马蹄声,随即便看到,三匹马向着那夕阳会落下的方向,愈行愈远…… …… 两日之后,骊山山脚之下 骊山之高,既峻峭而又惊险,马匹根本就无法向上登一点,哪怕只是一小段距离,也可以让千里骏马喝上一壶;也是因此,三人便在最近的客栈选择了寄存马匹,随即便通过徒步的方法走上了这险峻的骊山。 自打城隍庙之后,风吟便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便是他只说了在后天的骊山山脚下,但却未说具体所在的位置;骊山之广袤,一视千里而无边,纵使是山脚,亦是长达数百里之远,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能搜完?于是乎,这也使得他直接感到了好一阵难以名状的尴尬。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扒开了草丛,敖震的脸色早已无比清晰的写满了疲惫二字,“长明,这山怎么大,就算那畜牲真来了,也不一定找得到啊。” “害……我的疏忽,我的疏忽。”风吟感到的那阵尴尬更强了,于是便不由得好似掩饰一般的挠了挠自己的头。 “兄长不必自责,想必那畜牲也懂得接近人烟,毕竟这样更有可能遭遇敌人。”风泽静静的跟在风吟的另一边,而他扒开草丛的动作就明显要优雅、冷静的得多。 “恐怕要找到半夜……”敖震觉得,风泽完全就只是在安慰风吟而已,也是因此,他一直在接连不断的抱怨着。 眼看情况如此,风吟最终无奈的提出来了一个没有建议的建议,“这样罢,我等分头来找,到太阳下山,不管有没有找到,都在客栈集合。” “也只能这样了……”敖震只是淡淡的叹了叹气,之后就马上转过了身去,随即便仿佛不想再在此待一秒似的飞速的离开了;而至于他的脸色,除了疲惫和抱怨,便只剩下数不完的无奈了。 “兄长小心,遇到危险请及时通知我等。”风泽则是先拱起手来作了作礼,以此向风吟道了一个别。 “甚好。”风吟故作轻松一般的挥了挥自己的手,于是乎,风泽便就此朝着敖震离开的反方向翩翩离去了。这才刚刚送走了风泽,风吟脸上的笑脸就立马如同山倒一般的消失不见了,他也是就此情不自禁的叹了口长气,“哎……慢慢找罢……” 当在做一件事情过度投入的时候,时间流逝的速度便总是令人惊叹的,这才刚刚一转眼,两个时辰便在空气中悄无声息的流逝而去了。而三人却依然是毫无一点收获,倒是一个个的都开始愁眉苦脸起来了;不过,就在众人都即将要放弃之时,风吟却似是好巧不巧一般的有了意外的发现…… “嗯……?有气味?”也不知是风吟的嗅觉太好了还是他所说的味儿太重了,风吟竟然在这无意间闻到了一股仿佛某种可以让人毛骨悚然的毒气一般,刺鼻又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这边……” 这反正也没有什么收获,风吟便是想着,不如去碰一碰运气得了;于是乎,他便有些情不自禁又身不由己一般的,顺着那血腥味儿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循着这血腥味儿,走了得有那么一小段路,那血腥味儿就变得越来越重,直至最后才发现,那刺耳的气味儿所传出的源头竟然只是一个小到甚至不被注意的灌木丛。风吟的脸上就此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于是乎,便伸手过去缓缓的扒开了那一丛灌木。 “嗯……?”那严阵以待的戒心在风吟亲眼见到了那血腥味儿的由来后,顿时就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因为在那小小灌木之中,仅仅只是一只已经被咬死了有些许时间了的豚鼠类动物。 “原来是个鼠啊。”风吟那凝重如霜的脸色就此轻松了些,甚至还在不被察觉间挂起来了一丝丝微笑。 似是想要寻求一点放松似的,风吟折下来了一根木棍,并以此对着那豚鼠类动物的尸体轻轻捅了一捅;脸上的笑容也就随之明显了两分,仿佛是就此获得了什么让人感到眼前一亮的恶趣味一般。 结果就在此时,一阵声响忽然毫无征兆的传入了风吟的耳里;随即,他的瞳孔顿时如同坍缩了一般的急剧缩小,其精神更是在一瞬间就达到了无比紧张的程度。下一秒,就见他直接双脚猛蹬地面,顿时就向后直接跳出了一个大大的后空翻。紧接着,一股炽热如火的感觉便出现在了风吟刚才所待的位置;风吟翻过身来,才刚刚半蹲着稳住了阵脚,随即便听“轰!!”一声巨响响彻了云霄;风吟抬头一看,便看到左边不远处的一棵巨大的原始树木上直接被轰出来了一个黄桶般巨大的口子,其口子的边缘甚至还带着丝丝未燃尽的金色光晕,一看便知道是拥有神力的法术照成的伤害。才两秒过后,“轰——”那棵大树只在顷刻间便如同庞然大物从天上陨落了一般的直直倒了下来,一时间竟然惊得群鸟阵阵乱飞。 风吟一看到这画面,他的额头就不禁因为这场面缓缓冒出来了一两滴冷汗,而这只是因为,刚刚那个法术所穿过的,正好是他前一刻所在的位置。但凡是自己刚才那个后空翻稍微晚了一点,自己便很可能已经直接埋恨九泉之下了。 转过头来,向法术所发出的方向一眼看过去,只见一只浑身红色毛发的豹子一般的生物正眼冒着阵阵金光,正缓缓的朝着风吟所在的位置走过来,而其最关键的是,那豹子身后似乎长着整整五条尾巴,这便是说明了,它是一条狰;而且毫无疑问的,还是一条会法术的狰! “是你,畜牲……”眼看自己终于找到了仇人,风吟顿时便觉得自己来劲儿了,只见他径直的站起了身子来,一下就拔出了那腰间的新一把佩刀,并带着虎视眈眈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条狰。 那狰向前走了还没两步,随后便全身像猫一般耸立起来,紧接着,“噗!”就见狰的后腿用力一蹬,顿时就溅起了阵阵泥沙,并同时向着风吟飞扑而来! 好在风吟的反应异常迅速,只一个侧身就成功的躲开了这一击,导致狰扑直接了一个空。那狰眼看自己竟然没得手,便有些不服气般的怒嘶了一声,随即又以极其惊人的速度转过身来,再一次飞速扑向了风吟。风吟虽说眼疾手快,却也是差点便没来得及闪躲;但紧接着,便是狰第三次向风吟扑了过来,这一次,风吟就没来得及再次躲避,便一个不注意,直接就是被那狰锋利的爪子在胸前划了好几道口子,甚至一度被撕破了衣裳。 “唔……畜牲……”这一举动成功的激怒了风吟,只见他的脸上出现一阵怒色,随即牙齿紧咬、气运九转,将那血红色灵气聚集到了自己的手上;待到狰再一次发动扑击,风吟顺势侧身躲开来,紧接着便在那狰向前扑空的一瞬间,一个反手就抓住了它的尾巴,随即转过身来猛的向前一拽,“咚——!!”一声沉闷的巨响,那狰竟然直接被风吟反摔在了地上,甚至还将地面都给砸得凹进三分!狰顿时就因此哀嚎了一声,但它才刚刚翻身起来,风吟便已经上前而来,用那双强有力的手死死的按住了它的脑袋,直接就强行将它的脑袋砸了地上,当即便令它动弹不得。 那狰急得四爪在地上胡乱直抓,抓得地面深陷了四道土痕、抓得它的爪子一度血肉模糊;这情急之下,它便也只懂得去使用蛮力了,于是就直接强行将风吟给甩了起来。但奈何风吟的双手就是不动分毫的薅着那狰头顶上的毛发和它那一支弯弯折折的独角,任凭狰再怎么甩动它的头,风吟都能在被甩空了之后,又双脚稳稳当当的落在地面。 “现在便杀了你这畜牲!”这一发力,风吟直接按住了狰的头,正欲将横刀直接刺进它的脑袋,结果就听那狰猛的嘶吼了一声,再一次将风吟给甩得腾空了起来,而且这一次,它竟然变聪明了一般的,直接在风吟还没落地的时候拼尽全力的向前冲撞!这一来风吟没能及时防备,便直接被它推着,一个踉跄就当场撞上了一棵大树,“轰!!”一时间,整个人都愣是被撞得“镶嵌”进了树内,而且那狰还在持续的发着力,眼看下一秒就要直接撞断这一整棵树! 风吟不禁暗暗叫了声苦,随后他咬着牙,运气再三,又一次将所有的血红色灵气集中于他的左手;随即他便用左手强行反抓着那狰头顶的角,并顺势将它的头向左边猛的一拽,其下巴和侧脸顿时就因此毕露出来,紧接着,风吟又在一瞬间将黑色灵气集中于右手,朝着狰露出的侧脸就是一拳毫不客气的砸去! “咚!!!”一声巨响,那狰竟然直接被那冒着黑气的一拳打得整个身体都翻仰了过来,它的头更是被那强大的冲击力打得直接在地面上砸出来了一个半大不大的土坑,甚至还直接发出了类似骨头断裂的声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风吟再一次上前抓住了它的那一支独角,但他才正准备出拳,就见那狰突然大吼了一声,双眼也随之变成了金色,紧接着便看到一阵金色光芒好像横向的瀑布一般,从它的嘴里直接喷发而出!风吟顿时感道不妙,连忙凝聚了红、黑两股灵气于双手挡在身前进行防御。那巨大无比的冲击力直接就让风吟的双手感受到了甚是强烈的灼烧感,就在几秒后,金、黑、红三股灵气碰撞的地方就好像发生了核聚变一般,产生了异常剧烈的爆炸;一瞬间,便将风吟一整个给直接震得倒飞了出去,他手里的刀也“当啷”一声,掉在了一旁;就连同那狰也没好到哪儿去,愣是被炸得直接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有余! “额……靠。”风吟忍着痛强行站了起来,那狰竟然也趁着此时再一次嘶吼着扑了上来;好在风吟反应了过来,并飞快的滚向了一旁,结果就导致那狰仿佛无头苍蝇一般直接撞在了树上,还一度将自己头上的独角都给卡住了。 风吟眼见此状,正觉得是一个好机会,直接就举起黑气直冒的拳头朝它的腰部砸了去,“轰!!”那狰当即苦嚎了一声,便直接被打飞了出去十数米之远。正欲上前进行查看,结果却发现那狰竟然不见了踪影;紧接着就听到背后传来声响,风吟一回过头,那狰直接就张牙舞爪的朝着他扑了上去,两只利爪死死的缠着风吟的背后,同时那张血盆大嘴也就此一口咬了上去,风吟这才反应了过来,于是就及时用黑色灵气弥漫并充沛了自己的全身,使得自己的肉体在一瞬间固若金汤;但奈何那狰本力甚好,还是将风吟的撕咬出了几条有些血肉模糊的口子。 “艹!”风吟顿时苦叫了一声,随后他立马弯曲了左手,冲着缠在自己背上的狰就是一记反肘砸了过去,估计是感觉到了疼痛,那狰直接哀叫了一声;就是在狰松懈的这一瞬间,风吟的右手便血红色灵气大盛,直接一把抓着那狰的独角向自己的身前一拽,“咚!!”当场就强行将它摔到了自己面前的地面上,甚至砸出了方圆数米的灰尘四飞而去,而那狰的身上也好不了哪去,同样也直接发出了骨裂的声响。 只见此时的风吟又是全身黑气大盛,以至于整个周围都弥漫着令人绝望无比的死亡气息。狰随即翻过了身来,结果就被风吟强拽着它的独角,沉腰下马,直接就强行将它的脑袋再一次牢牢按在了地上!那狰还想着垂死挣扎,便又开始在它的嘴里酝酿起法术来;风吟一见此状,便高举右手,直接对着狰的天灵盖就是当头一肘,“咚!!”狰的下巴被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地面被砸出坑洞的同时它的下巴也不禁血肉模糊,而法术的施行也因此直接被强行打断了。 眼看那狰终于是快不行了,风吟便助威一般的大喊了一声,全身黑气也因此更盛了两分。随即,风吟全身向身旁猛的一发力,直接就一下子给那狰摔翻在了地上!风吟没有给它半点机会,趁那狰还没有翻过身来,立刻就扑上前去,用右手向下发力扣住了它的脖颈,左手又抓着狰的角开始向上发力,顿时便就此锁住了它的脖子!那狰眼看不敌,便开始不停的哀嚎,双眼又开始逐渐变成了金光闪闪的颜色;它的利爪则是在风吟的身后不断的胡乱挥舞着,仿佛是企图就此挣脱,但风吟也因此越来越感到愤怒,全身上下那黑色的死亡绝望气息也变得更加充沛,随后便见他一咬牙,双手同时猛的向反方向一发力,随即只听见“咔吧!!”一声清脆,那狰当场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的一点动静。 显而易见的,它被风吟一把扭断了脖子,并就此当即一命呜呼了;就在它死亡的同时,那张血盆大口都还大大的敞开着,可惜再也叫不出声了,就连那一双变得金光闪闪的双眼都在顷刻间变得暗淡无光…… “呼……呼呼……”直到那一声“咔吧”响起来后,风吟那一直紧绷着的心这才终于是彻底的放松开来。 那狰毕竟先前是瑞兽一只,现在自然也能绰绰有余的算得上凶兽,力量上自然是比大虎大上了不少,又学过些许法术,因此来说,它可是风吟迄今为止遇到过最难对付的敌人之一了。直至片刻之后,风吟的双手才终于是松开了狰的脖子,于是便直接原地躺在了地上,好像一辈子没有呼吸过一般,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胸膛不停的上下起伏,乍一看还以为是波涛汹涌的海滩一般,显然是已经彻底累坏了。 “唦唦!”就在这同一时间,风吟的斜正方不远处的一个草丛突然传来声响,风吟便立刻就此警戒起来,拖着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身躯再一次硬撑着坐立了起来。 下一秒,就见两个人影忽然从草丛中窜了出来,他们的也就此声音接踵而至,“长明?!你没事吧!” 眼看是自己的另外两个同伴来得如此“及时”,风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谢谢啊……真是帮了大忙了……”话音刚落,便见风吟直接继续躺在地上大喘气了。 大仇终于是就此得报,然而风吟的内心却始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既然咽不下被狰所杀死的这口气,那么作为狰的主人,都城隍神纪信也必定是无法咽下这口气…… 第二卷 正传 第十五章 土地的警告 狰已经被杀死了。 仅仅只是在从地府回来后的一周左右的时间,风吟便已经完成了他的复仇;这和他自己原本所说的十年预期,完全就可以说是天冠地屦。但他就是已经完成了复仇,这便是唯一毫无疑问的事实。 狰死了以后,风吟和风泽、敖震三人并没有选择让它就这样暴尸野外,反而是剥下来了它的毛皮,还理直气壮的处理掉了它身上的肉来,并用此做了一顿异常丰盛的烤肉大宴;甚至还一度剥离了它那尖锐的牙齿,以及那头顶的独角,以此用作“纪念”。因为他们不愿意就这样让这畜牲死得这么“安详”,甚至觉得就连让它死在野外无人收尸都觉得是便宜了它;也是因此,他们便觉得应该做到一个“物尽其用”,当然这个后果也是这种畜牲所应得的。 待到三人烤完了肉后,天色就已经是黑得不行了,宵禁也自然是早就开始了;于是乎,三人便决定直接在林子里睡在树上凑合一晚得了。 次日接踵而至,三人一大早便纷纷嚷嚷着要出这林子,便就地准备收拾起东西来,貌似是有些不知疲惫般的,想要一次性走出这骊山脚下的那片大森林。 “快点收拾啊,墨迹甚么呢?”风吟一把就将狰的毛皮给轻轻松松的扛在了肩上,而他一看见风泽、敖震两人居然还在收拾,顿时便忍不住抱怨起来。 敖震则是同样抱怨一般的皱了皱眉,“站着说话不腰疼!” 闻言,风吟则是有些调侃似的笑了一笑,倒是风泽并没有抱怨什么,只是一直在埋头苦干。风吟正打算到一旁的树上去歇息片刻,可就在他才刚刚迈出了两个步子后,他的耳旁便突如其来的传入了些许不属于山林的自然异响;一瞬间,他的心便就此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来,连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直立了起来,他也随之立刻警惕了起来。在此时此刻,风吟所最怕听到的,便是那非自然的声响是来自于那狰的主人,也就是由都城隍纪信所发出来的声音。 “戒备!”只听风吟大喊了一声,随即就在一瞬间拔出来了腰间的佩刀;其余两人也只是懵逼了一秒,随后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也一个个的拔剑而立、威武霸气。 就在三人虎视眈眈的同时,只听那几米开外的不远处忽然毫无征兆的响起来了一声异响,“噗!!”紧接着,一阵白色烟雾从地里喷发而出,仿佛是那热火沸腾的喷泉一般高涨,就此弥漫了开来。就在风吟看到这状况的同时,风吟不禁愣了那么一下,想必是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答案;但他却依然持刀而立着,直到那白烟之中若隐若现的出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矮小身影来,他心里的石头才终于好像断弦了一般掉了下来。 果不其然的,只见在那弥漫似云的白烟中逐渐出现的身影,是那在先前告之了众人真相的土地公,也就是福德正神张福德。三人一看竟然是土地公,这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张叔?祢怎么来了?”这一看居然是土地公来了,敖震便是率先开了口说到。 而土地公没有选择回敖震的话,反倒是皱起了自己的眉头,脸上的皱纹因此显得更加的层层叠叠,好像重峦的山岳一般。就见祂脸色极其复杂的对着三人打量了好一番,随后才终于低沉的开口说道:“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老朽不来才怪!” 到了这个时候,敖震先是直接愣了一下,但他却还是抱着那么一丝的侥幸心理,“张叔,你在说甚么啊?我……不理解啊?” “哼!”土地公只是怒瞪了那敖震一眼,敖震便立刻就若无其事一般的挠起了头来;随后,土地公看向了风吟,继续高声的说道:“宵小狂徒,毫无自知之明!竟敢在纪信的庙里对其破口大骂,惹得祂甚是恼火!” 风吟照样是皱了一皱自己的眉头,随即竟然直接就反驳了回去,“在下固然不过如此,在下知错便是。但若土地爷祢提早告诉在下寻狰之门路,在下又怎会如此?” “哼,老朽乃是为保尔之小命矣!”土地公见风吟竟有如此的桀骜不驯,便当即觉得他无知到了极点,“尔可知,如此的后果若何?!” “在下不知。”风吟故作冷静一般的回答着,那双血红色的双眼也是一点不放松的直勾勾的盯着那土地公,一点也没有相让。 “纪信祂甚是愤怒,恨不得当场杀你于刹那间;但又觉得你不自量力,便只派了那狰下凡,夺你性命!”土地公故意将自己的声音拉高了些,似乎是想要以祂那无比的神威来压制风吟一般。 听到土地公的话,风吟的脸上不禁露出来了一抹很是轻蔑的笑容,随即就见他毫不在意般的指了指身后那已经只剩下一堆残骸的狰的尸首,“让那狰下凡,夺小人的性命?祢是指那堆骨骸?不得不说,肉质非常紧致。” 闻言,土地公当场就愣了一愣,随后祂带着半信半疑的表情将视角顺着风吟所指的方向移动过去,就在那狰的尸骸映入眼帘之时,祂的瞳孔顿时便好像漏气了的河豚一般,片刻就缩小了许多,接着便直接不敢相信似的大喊到:“尔,尔杀了那条狰?!” 风吟一脸写着的都是无所谓,随即又轻轻的点了一点自己的头,“正是。” “你……尔可知闯下了大祸!?如此一来,罪加一等矣!”土地公依然在有些惶恐似的大喊大叫着,但就在同时,他的脸上却也是出现了些许异常明显的不可思议的神色。 “无妨。”风吟淡淡的摆了摆自己的手,连那眼神也逐渐的变得犀利了起来,“事已至此,若是纪信祂老人家对风某有意见,便请亲自上门,取风某之头!”话音刚落,风吟便用那仿佛火炬一般的双眼直勾勾的盯上了土地公那金光四射的眼睛。 许是被风吟盯得有些不安了,那土地公顿时就勃然大怒,声音沉沉的说道:“尔算何人,就凭你也配直视老朽?!” 出乎意料的,风吟并没有因为土地公的压迫就此畏惧,反而依然是那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情;那土地公见状,顿时就有些恼羞成怒一般的,直接运起来了自己的神力,当场便眼冒阵阵耀眼的金光,浑身也在同时金光大盛,“轰——!”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在土地公的体内如同核聚变般的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其金光随着冲击波四散而发,当场就引得周围数米内草木激荡摇曳不断,直接就将风吟都给击退了好几步之远。 风吟眼看自己竟然被这金色的力量逼退了好几步有余,随即他就有些不服气一般的运起黑色灵气来,将所有的黑气聚集于自己双脚,就此强行将自己给逼停了下来。 “哼!”风吟当即就冷哼了一声,并在一瞬间完成运气九转,随即就听见他大喝了一声,双目也在即刻化为了一片白色,全身的黑芒都大盛至极,一阵充满了绝望的死亡气息的黑色光波也如出一辙的爆炸而出,草木也再一次动荡得几乎倒在地上;那力量甚至能几乎与土地公抗衡,还一度让那土地公在一瞬间便感到了些许的难以抵抗。 这毕竟是风吟全力而爆发出来的力量,因此也导致了他没有考虑还在一旁的敖震和风泽两人,于是便使得他们两人立刻感受到了风吟周围绝望的死亡气息,甚至被其压得精神受到极大的重担,集压抑而又低沉,就连那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 风吟和土地公两者就这样仅仅间隔不到数米,一金一黑的相互硬抗着,一时间竟然也分不出一个胜负来。这其实更多是因为,土地公张福德的力量在众神祇中可是柔弱不堪的,甚至比那条狰也强不上几个等。 就在几秒之后,土地公的脸上居然也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丝疲惫和难堪相互交织着的神色,“你……你是甚么怪物?” 而在那风吟的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个有些骇人的笑容,“一介凡人,风吟风长明。” 两者依然持续对峙着,他们身上所发出的两股光芒都越来越刺眼;眼看这战斗就要在下一秒一触即发了,敖震便顾不得那令人难以承受的死亡气息的影响,一股脑的就直接挡在了二者的中间,随即便扯开嗓门,大声的喊道:“长明兄、张叔,没必要这样!请不要让在下难做!” 见敖震都这么说了,风吟身上的黑芒便率先消散了些,只片刻便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而土地公的神色虽然说还是有一些不服气,但祂眼看着风吟也提前卸了力,哪怕是碍于自己的面子,祂也不得不选择了收力,于是乎,祂身上那大盛的金光也因此只在片刻就消散得一干二净,好像完全就没有存在过一般了。 “前辈,在下多有得罪。”眼看这气氛多少有些尴尬,风吟便拱起手来作了个礼,做出了一副有些毕恭毕敬的模样。 土地公则是一脸的幽怨,却也是故作轻松的挥了挥手,呢喃道:“无妨无妨,你小子前途无量啊。” “前辈过奖了。” 随即,土地公微微皱了一皱眉头,“罢了。总之……纪信那边,若是要知晓此事应该需要些许时间;正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故汝有比较充足的时间来想法如何面对祂。” “谢前辈指点。”听到土地公的话,风吟便不禁轻轻的笑上了一笑。 “无妨。老朽还有要事,须先行离开了。”一边说着,土地公便转过了身去,朝着那风吟的反方迈出了好几步路,随即就听,“噗!”一声,一阵白色的浓烟就此冒了出来,而土地公也就此消失在了那和煦而又温暖若棉的清晨的光辉之中。 结果那土地公前脚才刚走还没两秒,风吟就立刻忍不住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顿时便半跪在了地上;风泽一见此状,立刻就跑上了前来担心道:“兄长,可有大恙?!” “咳咳……无事,小伤……”只见风吟强行的将咽喉里那一点点剩下的鲜血给一口咽了回去,随即又故作轻松的装出来了一副“问题不大”的样子。 就在与此同时的某处,那土地公竟然也一时间感到身不由己,直接便觉着喉头一甜,“哇”一下就从嘴里喷出来了一口看起来有些污秽的金色液体;而那金色液体,便是所谓神的血液,自然亦是神力和力量的最直接的一种表现形式。 片刻时间,土地公终于是缓了过来伸出手来擦掉了嘴角那些还算得上污秽的金血,面容甚是复杂,甚至还有些不自禁的喃喃道:“唔……啊……这小子,是个人吗……?” 这一边说着,就见那土地公捂着自己的肚子,有些颤颤巍巍的朝着远方走了去…… 待至反回到长安的时候,时间已然是到达了午时,正值那一轮金灿灿的太阳日照当头、人来人往之时。然而就在这一片祥和的环境之下,在马上的风吟却好像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这一路以来,他都可以说是一直在低着头沉思着些什么一般,一眼看去就可以知道他心事重重。 风泽和敖震二人也自然是知道,此时的风吟正在因为和都城隍纪信的仇恨和其结下了梁子的事儿而发愁,便一个个的都很识趣一般的选择了不去打扰他一下,都只是默默的跟在风吟的左右各两边。 或许是因为实在想不出招来了,风吟便顿感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并沉下声来问道:“青云兄,以你之见,我该怎么办?” 敖震先是有些始料不及般的愣了那么一下,随后就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起来;才片刻后,就见他重新看向了风吟,“以我个人之见……和祂宣战罢。” “和祂?宣战?得了吧,祂可是神,一个正神!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呢……”风吟的脸上浮现出来了苦笑一抹,但更多表现的,却是无奈一类的表情。 “以我对纪信的初步了解,祂必然是不会放过你的;这唯一的办法,只有和祂打一架,或许你还能赢得祂的尊重。”敖震那书生意气的脸上,难得一见的出现了无比镇重的表情,明显的就能看出,他对这件事情也是一点没有懈怠的。 “可是……以我现在的能力……”风吟伸出了自己的手来,并若有所思的看着,同时在他那正气凛然的脸上,仿佛是写满了无奈一般。 敖震则是伸过手来轻轻拍了一下风吟的肩头,并故作信誓旦旦的说道:“别灰心,或许……在下可以祝你一臂之力。” “哦?此话怎讲?” “啊……这个……”面对风吟的突然提问,敖震明显是没有预料到一般的愣了一愣,随后就见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头;显而易见的,他其实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解决方案,于是便只能缓解尴尬似的说道:“咳咳……之后再看罢,走一步算一步就好了,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同在这时,那一旁的风泽则又安慰似的开口道:“兄长,此事事关重大,若不慎重,也无法决定最终所为之行事;不如歇息片刻,许能发现出路。” “也许罢……”风吟的脸上没有一点昔日的那种笑容,依然只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便又一次陷入了那沉思的状态。 正在行进之间,风吟的目光突然便被一处积满了人的地方给吸引了。这唐时的条条街道向来都是人来人往,更何况是其中规模最为巨大的首都长安城呢?甚至如果说别处只是可以做到一个人来人往,那么这长安城便是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为一个“人山人海”;但即便是达到了如此人山人海的境界,这样奇怪的许多人都聚集在同一个地方的情况还是有些异常的引人注目。 “嗯?那里是在做甚?”只见风吟微微的抬起了他的头来,并就此伸手指了一指人们所齐聚的那个地方,随后便语气平淡的说到。 顺着风吟所指着的方向,风泽抬起眼看了过去,“盖观公告也。” “也就是说,他们在看官府公文?”风吟径直看向了风泽,脸上也在同时露出来了些许说不上来的好奇之神色,“会是甚么呢……?” 就在这同一时间,敖震也开口发话了,“走罢,去看一看不就一目了然了。”说罢,就见敖震开始扬鞭催马,直接就一马当先的冲向了那个许多人齐聚着的方向。 风吟似乎是刚刚才要说什么一般,但他一回想起来刚刚敖震所说的话,顿时便觉得倒也没有什么不妥,便没有再进行反对,而是扬起马鞭来,径直的跟了上去。果不其然的,那里的人们正纷纷观看着那一篇由朝廷所直接下达的公告,在那公告的两旁,甚至还站着两个身披玄甲的重型禁军士兵;只需要一眼,便能知道这篇公告是何其的重要。 凭借着自身那蛮横的力量,风吟强行的拉着风泽和敖震二人挤入了那拥挤至甚的人群,以此才能方便清晰的看到那公告上到底是写着些什么“国家机密”。 就见风泽轻轻的咳了两声,随即便开始以一种一本正经的表情开始念起了那一篇公告,“门下:期日外贼者侵扰宫廷,上特下旨,向天下之百姓征招兵马百人,入之‘领军卫’;欲有意者,左领军府试之,需取户二等以上、长六尺阔壮者,试弓马四次上、翘关举五、负米五斛行三十步者。主者施行。” 听完风泽的话后,风吟微微的点了一点自己的头,“简单来说,就是征兵,非也?” 风泽则是同样的淡淡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就在这同一时间,那一旁的敖震突然就一下子窜了过来,其神色看起来也是异常的激动一般,“长明,在下想到有何办法能帮助你对抗纪信了。” 这一听敖震的话,风吟便不禁愣了那么一下,结果他才刚刚想要开口说话,接着便被那已经是迫不及待了的敖震给直接打断了,“我等无法在短时间内给你足以匹敌神仙的力量,但我等却可以给你足以匹敌神仙的兵器!” “哦……?”风吟直接就被敖震说得有些没反应过来,便只得挠了一挠头,有些疑惑的问到。 “家里有人乃是当今皇朝家私,曾听闻当今圣上李世民在征战旧隋时曾于鱼齿山拾得一柄天赐之神兵,乃是由上古时蚩尤所锻;其威力削铁如泥,坚不可摧,有能匹神之力。”那敖震竟然越说越感到激动,就好像这一件神兵利器对于他或者对于风吟来说是有多么的重要一般。 只见风吟摸着自己的下巴稍微思索了那么一番,随后脸上就再一次的出现了那有些无奈的神情,“可那毕竟是皇家之物,我一介凡民,怎可得?” “你傻啊?”敖震的语气好像充满了调侃,顺道还用自己的手指了指那篇公告,接着又继续开口道:“参军立功,成为当朝功臣,而你无需俸禄、无需封地,圣上必问你欲求何物,到时你再言此物,必可得!”这敖震一边说着,还一边在用手费力的比划着,仿佛是胸有成竹、势在必得一般。 “我……”风吟才刚刚想要去反驳什么,但下一秒他就转念一想,虽说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比较低,但确实有这种可能存在的,更何况现在反正自己也毫无头绪,大不了直接死马当活马医便是;如果能得到如此神兵,则就能有机会能战胜纪信,若是得不到,便就此退出朝廷。而不管到底能不能拿到,都能在同时利用参军的时间来当作自我的修行,因此而言,倒也是一个算得上不错的选择。 “嗯……我会考虑考虑;如果真要如此的话,我就得和娘、夫人道别一段时间了……” 第二卷 正传 第十六章 府兵选试 左领军府才一早就已经集满了人,毕竟在唐代时,若是通过了府兵制,则可以就此获得一份堪称绝佳的工作,不但可以因此得到朝廷特封的田地,甚至还将拥有一定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因此来说,这再怎么样也算是一条不二的入仕之选。 经过了长达两天的深思熟虑之后,风吟终于决定了听从敖震的建议,企图用参军的形式去设法获取那炳来自上古的蚩尤神兵;也正是为此,他可是耗费了整整一天的口舌才终于是成功的说服了唐铃、风泽二人,而至于白月,毫无疑问则是他最无需担心的。于是乎,在劝解成功了之后,风吟也在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那左领军府,意图参加成为禁卫军的试举。 “姓风名吟,字长明,年及弱冠,身长七尺,家在长安,有织坊两间。”排了整整有了两个时辰的队,终于是轮到了风吟进行登记了;他自然也是一点不拖泥带水,一口气就报上了自己所该报的信息。 登名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好像是番队队长一般的人物,只见他微微抬头看了风吟一眼,随即就见他飞快的在一张纸上写下了风吟所说的相关信息;写完之后他又一次看向了风吟,并语气平和的道:“且往府中静候。” 然而就在风吟准备动身离开之时,那个登名的护卫却突然一声直接叫住了他,“慢着!” 风吟微微愣了那么一愣,这才回过了头来,“长官还有何事?” “你的眼眸子,怎回事?为何是赤色的?”显而易见的,那个登名的护卫已经注意到了风吟的那一双甚是夺目的血红色双眸。虽然说在平时,许多擦肩而过的人很少注意到风吟的眼眸颜色不一,但毕竟这红色和黑色的差别还是蛮大的,仅仅只需要一番浅浅的打量,便能轻而易举的发现这情况。 其实很显然,这一双血红色的双眸也是风吟最大的烦恼之一,还在他小时候的时候,他便经常因为这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而总是遭到周边的同龄人排挤。若是用他们的话来说,风吟便是怪物、“妖崽子”一类的东西;哪怕这现实情况,是他们每个人都压根没有一点证据。也是在那之后,还是唐铃想了一个算得上妥当的法子,她让风吟对外解释说这其实是一种天生的怪病,因此风吟所受到的歧视才终于有了些缓和。 “小时候染的怪病,不影响身子的。”风吟的表情好像故作无奈一般的淡淡微笑着。 看那登名护卫的神色,好像是进行了好一番短时间的思考,随后就见他轻轻挥了挥手,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道:“行,进去罢。” 随即便看到风吟微微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接着便径直走进了那还说得上恢宏的左领军府内;在府内随处可见的,便是那些个三五成群的府兵们,只不过因为唐代所实行的这府兵制,因而有不少府兵的盔甲都是自行制备的,这也就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些许府兵的盔甲看起来总是有点样式不一,但总的来说,大体上还是八九不离十的。当然了,也有一些一看官职就知道要更高的军士所着的盔甲是更加豪华的那一类。除此之外,更多肉眼可见的特色便是那些统一的兵器;虽说在这府兵制中乃是自备兵器,但毕竟这兵器是有着固定规格的,其最多可见的,便是清一色的横刀、陌刀一类;也有那么一小部分的兵器乃是马槊、枪、矛一类。 这左领军卫,乃是长安禁卫军的指挥机构,属于十六卫之一,自然也是“南衙禁军”的范畴之一;且左领军大将军的品级甚至一度达到了正三品,虽说比不上那些什么国丞、军师一类,却也是绰绰有余的上等官级。而那最初的左领军大将军是那著名的“瓦岗五虎上将”之一的“彭国公”王君廊,却奈何天道不公,让王君廊死得太过于早了。 左领军府的规模也是很大的,而经过了风吟的初步观察,在这个军府之内,包括守卫、军士,少说大概也是有千余人的样子,而若是要在其中算上那些等待着选试入军的壮士,则是已经妥妥的有了四千多人。 方才风吟刚刚进入这军府内的时候,那试举早就开始了好一段时间了;而若是风吟想等待到自己上场的时候,则再怎么少说也得要至少一个时辰以上的排队时间…… “下一个,风吟风长明,身长七尺。”待到终于是轮到了风吟的时候,则是早就已经超过了正午当头的时候,但那炽热无比又耀眼至甚的太阳却依然在苍穹之上高高悬挂。 只见风吟迈着何其阔跃的步伐,几步就直接走上了前来,本来以他那七尺的身高,也就是现今所说的大概一米九八的身长在常人中无疑已经是佼佼者的存在,但奈何这军府里的人们身高甚至都在六尺往上,因此就致使风吟也略显得有一些普通了。 “第一项,弓马四试。第一试,‘长跺’!”就在风吟的前方不远处,只见一个全副武装的壮汉厉声的对他高喊着,他才刚刚说完,便直接毫不客气的向风吟丢去了一把说不上好却也符合标准的角弓。 就见风吟则是微微的愣了那么一下,随后也是一点不客气的伸出手来,稳稳当当的接住了那试官所丢来的角弓;并就此顺手到一旁的兵器架旁边拿起来了一个装有三十支箭的箭箙,这便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所谓“长跺”,便是指的远距离上的固定箭靶射击;其箭靶离发弓者的距离达到了一百零五步之外,并分发给每人不多不少的三十支箭,三十支箭矢全中了中间的三环者为“上等”,只有一小部分偏移了则是为“次上”。而这一试,侧重的就是观察试者射箭时的膂力和精准度等等的最基本的功力;若是按照府兵的合格标准来说,这最低能通过的级别,就是“次上”一级。 风吟毫无压力的站到了石灰所画的线上,随即便见他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左手持弓、右手开弓;那一张强健而又异常有力的角弓在他的手里顿时仿佛变成了一把令他感到无比熟悉的工具。接着只见他单目紧闭,甚至都无需动用自己体内的灵气,只是随着意念而放了手,“啾、啾啾——!”一连三十支箭,毫无一点拖泥带水,且几乎无一发脱离三环;正是所谓一个箭无虚发、百发百中而又百步穿杨。 “好!——好!”这一见风吟的成绩竟然如此的优异,周围那些围观着的军士和试者们便都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顿时,那好似波涛般的掌声也就此响彻了整个领军府。 一见如此状况,就连那试官也仿佛是感到了眼前一亮一般,甚至在脸上不经意间的露出来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直至片刻之后,他才在那掌声和呼喊声混为一谈的冗杂声中高呼道:“一试长跺,为上等!第二试,‘马射’!” 这话音才刚刚落下,一旁的一个士兵便极其迅速的牵来了一匹高高大大的马来,只见那匹马是一匹黑中混着些许白的驮马,不论是那全身覆盖而又甚是匀称的腱子肉还是那身高、亦或者颜值,都比风吟先前所骑的那一匹马好上甚远。风吟倒是也二话不多说,直接接过来缰绳,随即一踩马镫便当场一个翻身上了马来;那马倒也很是性烈,风吟才刚刚一骑上来它便不禁嘶叫连连,还驼着风吟强行兜兜转转的在军府的场内转了好几圈有余,先前的许多试选者便是被这一匹马给甩了下来,以至于当场就摔了个狗啃泥。 但奈何遇到了风吟,就相当于是遇到了一个硬茬。那马接连兜转了好几圈,又是跑又是跳,却愣是没有能把风吟从自己背上给甩下来,甚至都没有能让他稍微动摇一下下;他就好像是双脚都直接粘在了马镫上一般的,宛如一块再怎样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这好几圈下来,那驮马倒是被累得不行,于是它只得选择向风吟妥协。 而这第二试“马射”,顾名思义,骑马的同时进行射箭的项目。试官会将那用了两块鹿皮所制作成的箭靶子挂在一面千疮百孔的土墙之上,试者则是带着仅仅两支箭,在策马奔驰而过的同时进行拉弓射靶,若是两个靶子都被射中则是为上等,只射中了其中一个则是为次上。这一试的目的,就是在于考察试者的骑术和箭术以及两者的综合运用。 才几秒钟过后,风吟便扬起来了缰绳,随着一声清脆的缰绳破风的声音响起,那匹马顿时就像是那梭子一般的一晃而过、直冲向前;下一秒,风吟熟练的取出来了箭矢,并且竟然在同时将两支箭都给搭在了弦上,仅仅只听到了“啾!”的一声,就见那两支箭在同一时间飞奔而出,并且都好像自带追踪一般的精确无误、不差分毫的正中了靶心,于是乎,一阵排山倒海的掌声再一次被风吟的操作给直接点燃。 “好!!”一阵接着一阵的掌声密集如雷,然而风吟却仿佛心如止水、完全不受影响一般,牵着马的缰绳在那空空荡荡的考场晃悠了那么一圈后便骑着马径直回到了试官的跟前。 试官则依然很是满意的点了一点他的头,而这一次,他脸上的那一抹笑容好像被施了肥的花朵一般,更加明显和鲜艳了,“第二试马射为上等!第三试,‘马枪’!” 第三试“马枪”,依然是凸现了一个“字如其人”:在骑着大马飞快疾驰的同时用上一杆长枪刺中目标,而为了这一试,试官会专门布置出来一个很长的通道,其通道的两侧赫然各自陈列着两个呆若木鸡的木人,木人的头上则是顶着一块不大不小的木板;待到试者纵马奔去,他便必须在与木人并列的一瞬间进行左右运枪,刺中这两块木板,但木人却不能受到一点损伤。这个项目考察的目的就十分的明显,乃是对枪术和马术的进一步考验。 只见试官话音刚落,风吟就直接当场大喝了一声“驾!”,随即便强拽缰绳,马头也随之向后一转,顿时便飞奔到了兵器架旁,顺手就操起来了一柄长枪。紧接着又二转马头,好似那飓风一般的直直奔入了那个通道。就在和那几个木人并列的一瞬间,风吟马上就松开了缰绳、腾出双手来,一个枪花直接就毫不费力的挑起来了两块木人头顶上的木板;紧接着直直刺向了那第三块木板,紧接着他向前微微一弯腰,将长枪枪从自己的后背运了过去,当即击中了另一块木板!这一整个过程行云而又流水,完全就没有一点拖沓。毫无疑问的,那些个围观的军士们再一次爆发出了那洪水般强烈的掌声。 才片刻之后,风吟便是一身毫无压力的骑马回到了试官的面前,甚至还在脸上挂着一个好像在说“怎么样?”的笑容。 结果令风吟出乎意料的,那考官竟然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接着便开口说道:“好俊的枪法。可惜,第三试为,次上。” 一听到这个结果,不单单只是风吟,就连周围的观众都直接一下子愣住了。刚刚风吟所耍的那一套枪法之精湛、俊丽,所有人,包括试官在内都是有目共睹的。但风吟也很快从疑惑之中反应了过来,这长枪毕竟也并非是他所最擅长的兵器,也正是因此,在击中那最的后一块木板时,那木人的脸上在风吟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出现了一道略微而几乎不可察觉的细小划痕;而风吟也未曾想过,这么一道小到几乎不可见的划痕,都被这异常眼尖的考官给直接就看了出来。 没有一点办法,要怪夜只能怪风吟运气不好了;只不过,哪怕这一试仅仅是次上的级别,但若是真的想要进入府军,风吟也是毫无疑问的绰绰有余,因此而言,这次上也可以说是可有可无的了。 “第四试,‘步射’!”在一阵阵的议论声中,那试者好像一点不受影响的大声嚷嚷到,随后就见风吟一个小跳便轻松无比的翻下了马来,这地面乃是一片沙地,而风吟却能坐地落地而没有溅起一点点的尘埃。 随即,风吟便拿着先前的角弓,重新走到了第一试长跺时的那一条石灰线上,准备好了进行“步射”一试。这所谓“步射”,实际上和长跺的区别并不算大,于距离试者一百零五步以外的地方设立那么一个草人,试者则是用箭射中那个草人的要害,每一名试者共五支箭,若是五支全部射中了要害,则是为上等;而要是五支全部射中了草人,但却偏移了要害些许则为次上。而这一项,考验的便是试者在实战之中对于弓术的进一步掌握。 有了先前长跺一试,风吟自然是完全不用担心是这一试的。只见他静悄悄的站在石灰线之上,双脚左前右后、双手左持弓右搭箭,同时单目紧闭;仅仅两秒钟不到,便是那“啾!”的一箭直接飞出,竟然当场就命中了那草人的眉心处!“啾、啾!”接踵而至的又是两箭,一箭直直的击中了那脖颈上的廉泉穴、另一箭则是直接命中了那廉泉穴之下的天突穴!这再多一箭,竟然精准无误的命中那致人必死的心窝!接着又是一箭赶脚一般的射出,刹那间便集中了那致命性和痛感皆完备的鸠尾穴!五支箭矢,全部都不差分毫击中了足以致命的要害;一猜就能猜到,现场再一次引起来了那好一阵激烈无比的掌声。 这下一试,便是属于第二项“翘关举五”之中的测试了。只见在那不远处的地面之上,正静静的躺着一根长度已经达到了一丈又七尺、直径三寸半的巨大圆木;其长度若是换到现代,则大概是长两米往上、直径十公分有余的巨型大圆木,这恐怕的重量自然是可想而知的。显而易见的,这一项测试的便是徒手举起这根巨木来,并且还要求连举十次,若是只能举起五次者为次上;而要是十次皆举起来了,那就是为上等。而其中最关键的一点,便是要求双手不能持握那根巨木的中间,而是只能选择握住那巨木的一端使力;很显然,这对试者的绝对力量和平衡性是一个很巨大的考验。 风吟好像内心风平浪静一般的走到了那巨木的一端,随即便先用自己的双手将那根巨木给微微托起,致使其离开地面;紧接着便顺势将其扛到了自己的右肩之上,右手从一旁环抱住那巨木,其左手则是在巨木的下方呈现一个支撑体位,随即就见他的双脚左蹲右跪,接着便就此形成了一个极易发力的姿势。片刻之后,风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接着便直接大喝了一声,全身也在同时向上猛的一发力,甚至都没有动用一点灵气,便直接强行将那巨木两端都脱离了地面;就在下一秒,风吟便沉腰下马,双脚微微一弯,以此来防止因不平衡而使之巨木掉落在地。在那之后,再一次蹲下、又举起;由此往返十次,而这其中的每一次,甚至都能引得一片铺天盖地的掌声。而风吟却只是在额头出了些许几乎不被察觉到的冷汗,甚至连他的脸色都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 “咚!!”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过后,那根巨大的圆木被直接重重的丢在了地上。紧接着,就听见那试官大声的喊着,“第二项,上等!紧接着,第三项,‘负米五斛而行’!” 顾名思义都,这“负米五斛而行”一说,便是背负着大米五大斛,若是在此情况下能行三十步者便为次上,而能行五十步以上的人就为上等。而这一斛,则是相当于二分之一石,也就是说一斛大概有二十五千克那么重;这五大斛,便是有整整二百五十斤之重。这无疑是对力量和体力的绝佳之磨练。 顺着那试官的指引看向了一旁,只见在那一个角落内有五个满满当当、一看就知道很重的大麻袋被用麻绳给牢牢的绑了起来,这乍一看,还是以为那是一个有五层高的楼房一般。只见风吟毫不犹豫的走上前来,甚至无需他人的一点帮助,直接就地而蹲下,双手死死拽住了那米袋上多出来的两截麻绳,并直接将其越过肩头,令之形成一个背负的姿态;随后就见风吟牙关紧咬,全身猛的一发力,当场便直接将那整整五大袋的大米给强行背了起来,甚至完全没有一丝一点的摇晃和颠簸! “好!好力气!!”周围的那些人们,似乎是都把风吟的选举当成了一场甚是酣畅淋漓的表演,就连那鼓掌和欢呼都已经变成了一个常态。 只见风吟背负着那五袋沉重的大米,看起来虽然毫无一点摇晃,但不管再怎么样,也还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吃力的;只见他站在原地缓了好几秒的时间,随即便直接大胆的迈开了步伐来,开始逐渐向前走去。一步、两步、四步、八步……风吟移动步伐的节奏越来越快,似乎是已经逐渐适应了的表现。随即便看见他的脸上竟然毫无征兆的露出来了一个不在意一般的笑容,紧接着,他竟然开始小跑了起来,并且那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直接由一开始的小跑到之后的常速慢跑!于是乎,他背负着那二百余斤重的大米,直接就在整个场地上跑了一个大圈。这样一来的话,别说是简简单单的三十步五十步了,就连那两百步步都可以说是毫无疑虑甚至绰绰有余的。 片刻时间后,风吟终于是跑回了原处,随即便直接将那沉重的米袋直接往地上一丢,那试官便当即高声宣布道:“第三项,上等!选试结束,五上等一次上,通过!” “承让,多谢考官。”风吟立马拱起了手来,对着那试官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抱拳礼。 试官也露着一抹笑着看向了风吟,但就在接下来,考官的脸上便忽如其来的出现了一丝皱眉的迹象,随即便见他带着有些疑惑的语气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个事儿?为何是赤色?” 听到试官的话,风吟不禁微微愣了一愣,但随即他就放松了下来,轻车熟路的忽悠着回答道:“在下这是天生的,眼眸赤红,我娘说,这是一种罕见的怪病。” “这……对你的身子可有影响?”听了风吟的呼气,考官明显是沉默着思考了两秒,随后才再一次开口问到。 风吟则是同样一脸轻松的轻轻一笑,“想必考官刚才已经见到了。” “唔……”考官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的思考,一来就是好几秒之久,随即他才抬起头来,“也罢,既然如此,你便是今日第四个通过的人选了;晚些去自备好甲胄和兵器,三日后再到此处报到。” “是!”只见风吟再一次行了一个抱拳礼,随即便转过了身去,毫不犹豫的阔步离开了这左领军府。 第二卷 正传 第十七章 新婚夜的变故 虽然风吟已然成功的成为了一名府兵,但若是说能向皇帝提要求的官品,那再怎么样也至少得是一位知名的将军;而现在的风吟,距离那个遥不可及的位置,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不赶巧的便是,哪怕是人脉甚广的敖震,当今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风吟快速的升为一个大官,这是因为他先前所说的那位族人现今也已经不再是朝堂中人。 没有办法,总不可能选择去直接杀入大唐皇宫强行抢夺;于是乎,风吟便只能选择利用这段空闲的时间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在他成为了府兵之后,因为这朝廷会给每一位府兵分封一定的田地,因此风吟便是借着给田地浇水的这点功夫去磨炼自身。风吟家被封的田乃是在长安城东,而至于那些田,几乎都是被唐铃给安排了些许下人去打理的。但即便如此,风吟也依然会每天都去打水浇地,因为这一点时间对于他来说,便是是一天中提升自我的绝佳时机。 修行之者,练气固然是重要的,但若是没有一副强健无比的体魄,不但可能基本功有所欠缺,甚至都不一定能承载那日渐强大的气血和内功;而那样一来,和不作为、少作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于是风吟每天早在凌晨卯时就会穿着那一身沉重的府兵甲胄一路狂奔到城东田地,期间约有十里地;在那之后,风吟则会用扁担左右挑着两个水桶,又是一路狂奔到渭河进行打水,期间同样是十五里有余。待至到达了渭河后,满满当当的打完水了,风吟却也不一点着急回到田地里;甚至可以说,他的运动和修行才刚刚开始而已。 风吟会挑着那两桶沉甸甸的水,随着骊山直去,一路毫不停歇的爬上骊山,一直到望峰山顶才终于停了下来。随后就见他开始走火入魔一般的疯狂练功、修体;少说一千个单手俯卧撑,又以一千个引体向上为基础,同时进行站桩至少一个时辰,纵使风吟累得抬不起身了,他也不曾停下一次。若是练体结束了,风吟便会开始打起那上百组的拳法,一直到精疲力竭、声嘶力竭;随后才终于在巨石之上盘腿而坐,在练气的同时调息着自身。往往来说,风吟这一入定便是三个时辰有余;待到做完了这一切后,通常那一轮耀眼的太阳已经是悬挂在了西边的天空,而直到这时,风吟才会挑着那两桶水跑回田地里浇水。如此往复不断、时间流逝迅速,这一来便是一个月有余;那俯卧撑的数量从一千个快进到了两千个,连那入定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 “甚么?!”一日修行归来,风吟便被唐铃的一句话给直接说懵了,只见他的脸上好像写满了不可思议,甚至一度怀疑是否是自己听错了,“娘!你开什么玩笑?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没解决呢,怎么能现在就娶月姐姐过门?” 由于风吟在外练功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正是因此,他能陪着白月的时间自然也就开始变得日趋减少了;而这样一来,倒是唐铃有些明显的不乐意了,于是她便开始急于让风吟早点明媒正娶、领白月过门。 唐铃面色不善的狠狠瞪了风吟那么一眼,“臭小子,你难道要让你月姐姐等一辈子吗!这事儿没得商量!” “我……我……”一听唐铃的这般话,直接就让风吟又一次顿感失语了。 就在这同一时刻,那一旁的白月又悄无声息的挪了过来,小声的说道:“娘,没关系的,阿吟他的活儿很多;我们的事情,晚一点也没事,我不介意的。” “不行。”唐铃毅然决然的挥了一挥自己手,态度完全不容一点质疑,“这都快一个半月了,哪儿有一直挂着人家的道理?这事儿必须办!” “娘……”这一时间,甚至就连风吟的语气都变得有些委屈了。 “娘什么娘?这事儿要是一周内不给我办了,你就别管我叫娘了!”唐铃的态度还是非常的坚定,就连那白月所说的话都不顶一点用了。 “娘,您就别为难阿吟了……”只见白月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劝说着,却是生怕惹得唐铃一点不快。 眼看这情况,唐铃也似是无奈的皱了皱她的眉头,“小月,这事儿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听娘的吧。” “是……”白月知道劝不动唐铃了,便只好轻轻的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随即就乖巧得好像一只猫咪一般站在了风吟一旁静静看着,不再去多说任何的一句话了。 “娘……我觉得……”风吟一脸的小心,好像卑微至极的说到。 “你觉得甚么?!这事儿就这样,没商量!”这一看回了风吟,唐铃的脸色就再一次出现了些许愤怒的神色,与刚刚对白月那温柔而慈祥的微笑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风吟从来没有感到如此无奈过,便只能有些无力般的扶了扶自己的额头,“……” 最终的结果,便是唐铃全然不管风吟的任何意见,甚至是直接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随即一拍桌子,一意孤行又死心塌地的决定于一周后就举办风吟和白月的婚礼。 待至大婚当天,风府之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而又灯红酒绿;却因为风吟有些不太擅长交际的关系,在场的几乎就没有一个风吟的友人到席,除了敖震一人。倒是唐铃在各种生意上、官场上所认识的那些人杂七杂八的凑了整整的一个院子;但似乎也可以非常明显的看出,他们并不是真心想要来给风吟这个大新郎官祝贺的,反倒像是想要趁机攀上高枝,以此拉拢和唐铃的关系,让自己的生意或者路途更有一些起色而已。其次到来的,便是是风泽在私塾里所认识的不少同门师兄弟姐妹等等。 因为这白月从小便是风家的人,所以自然就少了“迎亲”的这一流程。只随着风吟的那一声高呼“新妇子”,就见白月迈着翩翩而又优雅的步伐缓缓走上了红毯,只见她身穿着一身红色的绣着繁多花鸟之纹的襦裙,这身装扮可与那唐朝廷所规定的“翟衣”有着非常大的出入,不过也就是民间所要更加流行的“钿钗礼衣”而已,在此同时,白月的身上还搭配着一条很标志性的披帛。随之展现的,便是跨火盆、跨马鞍、三箭定乾坤等等都是一些接踵而至的礼仪。 而到了这挑红盖头一环,就见那唐铃请来的司仪端着一杆秤就上了台来,接着就用他那有些独特的声音高喊道:“各位来宾、各位贵友,按照咱老祖宗的规矩,得新郎到了洞房才能挑红盖头,但是,今儿个来了这么多亲朋好友,大家是不是想看一看咱们新娘子的花容啊?!” 众人欢呼雀跃,纷纷随声附和般的高声道:“想!!” “那好!今儿咱们就来个‘与时俱进’,提前让新郎官解开盖头,好不好?” “好!!”在众人的喊声呼声之中,又混着许多冗杂的钟鼓声。 下一秒,就见司仪举起了手里的秤杆,并就此将它展示给了众人,“大家伙儿知道,这是什么呀?没错,就是秤。今儿个,这秤杆就是‘喜杆’,咱们让新郎官,拿这喜杆挑开新娘子的红盖头!”话音刚落,周围那些密集的钟鼓就直接开始响了起来,正是所谓一个“窈窕淑女,钟鼓乐之”;紧接着,便听见了那司仪在这漫天的鼓声中大喊道:“一挑——眉清目秀,二挑——口红齿白,三挑——称心如意!” 只见风吟拿着那一根“喜杆”,轻轻而又温柔的挑开了白月的红盖头,随着红盖头的滑落,可那一方绝世容颜却没有就此显露,原来是白月还依然拿着那么一面小圆扇,以此来遮挡着自己那倾国倾城的美貌;但哪怕只是这样,她露出的那一小部分,也依然能让坐在的众生皆为其之美而倾倒。 “嘿,奇了怪了!”那司仪假装有些疑惑似的皱了皱自己的眉头,接着又笑脸盈盈的嚷嚷道:“这红盖头都挑了,怎么还用扇子挡着芳容,不让新郎官看见?哦……原来是咱们大唐的规矩,真想见这新娘子的芳容,还得通过最后一道考验嘞!这新娘子可得考考新郎官的才华,让新郎官吟诗一首‘却扇诗’,看这样能不能打动我们的新娘子哦!” 只听得那台下一片的哗然,连那风吟都不禁感到老脸一红,却却奈何四面八方都在起着哄,他若是不念,这可成何体统?于是乎,他硬着头皮、带着些许僵硬吟唱道:“莫……咳咳,莫将画扇出幄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是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风吟才刚刚念完的下一秒,就见白月好像故意一般的迟疑了一秒,随后就非常迅速的拿开了挡在眼前的小圆扇,顿时就让那花容一抹显露了出来。只见她的头上是那非常标准的横兵库发型,其发上还簪有金翠花钗;那洁白如玉的脸颊上涂抹着淡淡桃花妆,以及必不可少的黛眉,配上点点金箔片花钿,乍一看仿佛是那额头有一朵金色的双翅一般。朱红色的蝴蝶唇旁又点缀着那么少许的面靥,让白月看上去更加的娇艳欲滴,正是所谓“朱唇一点惹人痴”。整个一个白月看起来,就仿佛是某位当朝的尊贵大公主一般绝美无瑕。 “月月……你今天,真的好美……”风吟似乎是直接看傻了一般的,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直勾勾又赤裸裸的盯着白月,仿佛是丝毫动弹不得一般。 闻言,白月脸上随即便出现了那么一抹淡淡昏红,虽说她的内心其实高兴得不行,但她却依然低着自己的头,不敢去直视穿得同新郎一样的风吟。就在这时,司仪又开始大声嚷嚷了,“这正是‘芙蓉出绿水,新人露花容’啊!大家掌声祝福啦!” 一时间,台下的掌声混为了一片,如同那翻涌而毫不间断的浪花,带起那排山倒海般的浩大声势,还引得众人一片欢声笑语。欣喜交错,宾客们仿佛坐立不安一般,那些欢笑声和酒杯相碰的声音甚至一度盖过了那身为新郎官的风吟和他的新娘子的风头;一切的仇恨、怨念、烦恼、斗争,都仿佛在这一瞬间消散殆尽而灰飞烟灭。这便是所谓“觥筹交错知冷暖,人间有味是清欢”。 一切的语笑喧阗,最终都归于了那最重要、最经典的“三叩九拜”一环,只见风吟和白月高高的立在台面之上,而高堂的位置则是只有唐铃一人,就在与此同时,司仪又开始扯着他的嗓门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这三拜一过,台下又是哗然一片,竟然再一次盖过了那在台上的众人;只剩下的,是谈笑风生的客官和无数酒杯碰撞而奏成的欢欣之乐章…… 夜晚的景色总是深幽而又寂静的,就仿佛整个世间都不复存在一般的清静,又有如同脱离凡尘、独享自然幽静之魅力;虽不一定为美妙的月圆之夜,却是比其要更加有意义的“洞房花烛之晚”。 “阿吟……”只见白月静静的坐在床边,又呆呆的看着风吟,脸上所显露出来的,是那一抹不易看出的期待。 “月月,你要是不喜欢……”风吟似是刚刚才想说什么一般,结果下一秒就被白月的小手给直接堵住了嘴,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为这一刻酝酿了许久似的,“阿吟,不用担心我,来吧。” 话音刚落,白月便少有的主动用双手紧紧搂住了风吟的脖子,并同他面对着面;她就那样伏在风吟的怀抱之中,仿佛是完全没有一点力气似的,不由自主的将身体贴住了他,在此时此刻,风吟的大腿就这样成为了白月最舒适的座椅。对方那温热的呼吸让两人都仿佛如痴如醉,而在白月的脸上,更是红晕一片无比清晰。这还是在两人确认了关系之后,第一次如此的亲近;也正是因此因此,这也算是一个何其巨大的关系跨越了。 才片刻时间,风吟的双手就有些不自觉的搂住了白月的那小小腰肢,却也不敢用一点的大力,只是就那么静静的环着她,仿佛是捧着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一般。白月则是害羞得转过了脸去,但风吟却依然能无比清晰的感知到她那因为脸红和害羞而直线飙升的体温;风吟所感觉到的,便是白月的娇躯像一只软绵绵的小绵羊一般,一抱起来,格外的舒服和软糯。在白月的身后,那一只大大的银白色狐尾在微风之中如杨柳般微微的晃动着、摇曳着,哪怕风吟和它搁着大老远,却都能异常清晰的感觉到它的温暖。 风吟轻轻的抚动着白月的飘飘长发,“月月……你好美哦……”他一时间竟然有些痴迷了,便当即寻得白月的点点朱唇,立马就轻轻的吻了下去。 而白月也是直接身体一颤,下意识的便想要向后微微一躲,可她的身后环绕着的可是风吟坚实而有力的双手,又怎么可能躲得开呢?在风吟触碰到了白月的唇瓣那如水般的柔软,一瞬间就不受控制似的直接深深吻了下去;于是乎,白月的身体也顿时便软了下来,只见她双目轻轻的合闭起来,俏脸之上红彤彤的,看上去好像一颗熟透了的苹果一般极为诱人。风吟并没有选择停止他的进攻,反而是愈发的用力,好像那如饥似渴的洪水般吞噬着属于白月的柔软,就连她的身体都仿佛要融化了似的,双手就那样环绕在风吟的脖颈之上,微微的做着些许反应。 那香甜的味道直接就让风吟根本没办法松口,就连他的身心都逐渐投入到了这无穷无尽的甜美之中,贪婪而又痴迷的不断吸吮着、探索着。直到这一刻,风吟已经忘记了一切的一切,天地之广九万里,而他却只注意到了眼前的那无比诱惑的美景,就连自己的心都彻底陶醉在了白月的温柔之中。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风吟才终于是恋恋不舍的松开了自己的嘴,不知是因为刚才那突如其来的窒息还是她的娇羞,以至于她那吹弹可破的小脸又一次红了起来。 随即风吟微微的笑了一笑,接着便轻轻的一个公主抱抱起了她来,径直就向床铺走去。而白月呢,她也并没有做任何的一点反抗,只是星眸微微闭着,还轻咬着自己那红润的下唇。只见风吟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了那花红花红的新床之上,随即就缓缓的将白月那滚烫的娇躯拥入了自己的怀中,随后便以极其缓慢而温柔的速度揭开了她身上所有的防御,致使那软糯如云的娇躯尽在眼前。 白月的脸色迷离至极,红得就好像是无边的晚霞一般,樱桃小嘴里还源源不断的冒出些许的热气来,“阿吟……” 在这花烛遍插的、四四方方的房间之中,渐渐泛起的,是那一阵阵无比浓烈而又令人羞涩的春意,每一声娇呤、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忍不住的面泛潮红,却又都能让两人如被激发的喷泉一般,燃起那心中最原始的欲望之火,羞涩至了极点…… 在最夜深人静而一片祥和的时候,却正是那春意最旺盛、最浓郁而绵密的一个时候;但就在同时,往往也是一切的危险和罪恶最容易在夜色之中潜伏的时候…… “嗷~呜——!”一声震耳欲聋的狼嚎,在所有人的不经意间忽然打破了那夜晚的无边之寂静。 一片沉静之中,风吟被这一声刺耳的狼嚎直接就从睡梦中给强行拉回了茫茫深夜之中,只见他睁开了双眼一把坐起来,随即映入眼帘的就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下一秒,白月也被风吟的动作给弄醒了过来,随即她慢慢的坐了起来,顺道还用被子遮挡着自己的胸部,“嗯……怎么啦?” “不对劲。”就见风吟微微的皱了一皱眉头,接着就看他仿佛是在专注于聆听着什么风中的声音一般,几秒之后,他突然就看向了白月,紧接着便面色凝重的说道:“不好,快穿衣服!”说罢,他直接就不顾一切的掀开了被子,随即一个翻身就跃下了床铺。 而白月虽然还处在于懵懂的状态之中,却还是很听话的立马就捡起散落在了地上的衣服就开始迅速的穿起来,一旁的风吟则亦然是如此。风吟穿上衣服的速度奇快无比,因为他能异常清晰的感觉到,那股危险的气息和声音正在以飞快的速度逼近此处。 “阿吟,到底怎么了啊?”白月好不容易是穿好了衣服,接着便见她有些焦急的来到了风吟身旁,脸上挂着的,满是担忧二字。 而风吟只是再一次皱了皱自己的眉头,“有脏东西。”一边说着,便见他直接走到了窗边,随即就猛地关上了窗户;而白月一见此状,也是赶忙反应了过来,飞快的到了另一边的窗户去,一下就关闭了窗户。 “记住,待会儿如果——” 风吟才刚想要说些什么,结果便听到一声清脆,“乓!”他身后的窗户当即就破碎开来,致使木屑四处横飞;风吟立马便感到心头一紧,转过头一瞧,便只看见了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黑狼正张牙舞爪的想要冲进窗户来,但却被窗户给死死卡住了。 白月也因此顿时惊叫一声,风吟则是急忙一脚踹向了那匹黑狼,“咚!!”狼当即就被踹得一阵吃痛,只哀嚎了一声便连带着些许木屑直接飞了出去;下一秒,就见风吟连忙用力拉翻了一旁的衣柜,使其倒下来挡住窗户。 结果这同一时刻,白月那一边的窗户也开始有狼扑腾着想要进入屋内,但被白月反应了过来,用力按着窗户,致使它压根就无法进入其中;风吟只看了一眼,立马就一个健步飞奔上前,接过了白月的位置来顶住了窗户,随即他又大喊道:“月月,我的——” 话音还未落下,窗外的那一匹狼便直接突破了窗户,一整个狼头都伸了进来!血盆大口还在不停的撕咬着、吼叫着。只见风吟的眉头微微一皱,当即就对着那个狼头“邦、邦!”两肘上去,直接就强行将那匹狼给打出了窗户之外,紧接着,他又继续喊道:“我的刀!”白月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很快就小跑着到床头寻找去了。 “乒!!”又是一个狼头直接就从窗户的右边挤了进来,风吟便再一次对准了那匹狼的头就是闷实的几肘砸了上去,结果他才刚刚打退了那匹狼,就见他的左手立刻就被另一种狼给一口咬住!“额!”风吟当即苦叫了一声,接着他的左手便直接抓住那匹狼的下颌猛地向下一拽,“咔吧!!”只听一声清脆之后,风吟直接就用右手一拳打在了狼的面门之上,那狼直接就眼一白,当场被打出了窗户之外。 但就在这同时,一匹狼竟然钻着这个空子直接一跃就进入了房间之内,好在风吟眼疾手快,直接就趁着那匹狼还是悬空状态时一把便拽住了它的尾巴,紧接着便直接把它砸在了地上,“咚!!”当场就将那匹狼给砸得四仰马翻;随后便见风吟运气于脚,右脚顿时就红光大放,接着便是一脚猛地踩在了狼头之上!顿时连那实木地面都给踩裂了些许,那匹狼则更是不用多说,在一命呜呼的同时直接就连脑浆都爆了出来! 结果才过没多久,又是一匹狼扑进了窗来,直接就疯狂的撕咬着风吟的后背,“啊,艹!”他当即便感到了一阵吃疼,但却还在强忍着那一阵阵的剧痛顶着窗户。 “刀!!”风吟只感到了愈发的焦急,就在与此同时,白月也终于是找到了风吟所要的刀,随即就见她微微一用力,直接就将那把横刀朝着风吟给丟了过去,“这里!” 风吟反应异常的迅速,立马就接住了飞来的横刀,接着手握刀柄、轻轻的一甩便直接甩掉了刀鞘。紧接着,他的左手对着那匹狼的腰部就是一肘过去;那匹狼当即就痛苦的哀叫了一声,随即风吟飞速转过了身来,一把就擒住了那匹狼的脖子令它动弹不得,下一秒就直接毫不拖泥带水的一刀捅进了那匹狼的脖子,顿时就看见了鲜血狂飙,而狼则是当场命陨九泉。 但这样一来,也直接导致了又是另一匹狼拥入了房内,眼看那匹狼就要扑向白月了,风吟便直接就猛地将刀给甩了出去,“擦!”那横刀直接就瞬间刺穿了那匹狼的脖子,同时还将其强行钉到了一旁的木墙面之上;紧接着风吟也冲上了前来,一把就抽出了横刀,随即他也顾不得自己鲜血满身,拉起了白月就直接朝着门口跑了去。 这才刚跑没几步,风吟就听到了背后传来两声狼嚎,只见他眼神一尖,一把抱抱住了白月,侧身一躲直接就让那匹冲了过来的狼扑了个空,落在了两人的前方;而那狼看起来竟然还不死心,再一次直接从正面扑了上来对着风吟就是一口!结果风吟反而眼疾手快的左手反手逮住了那狼脖子上的鬃毛,直接就猛地向左边一扯,当场便将它给按在了墙上!紧接着风吟右手举刀,直接就从左往右、手起刀落一刀封喉!而就在与此同时,另一匹狼却又直接趴到了风吟的背上;这一次,风吟并没有等着它咬,提前便运气三转,右手也是立刻就红光满面,“咚!!”这一肘上去,直接就将那匹狼给击飞出去数米之远,甚至一度直接撞碎了木墙,嵌进了墙内!而那一匹狼,自然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只见风吟拉着白月继续朝着房间门口飞奔,结果就在此时,“啊!”白月惊呼一声,前方又扑来了好几匹狼;风吟倒是眼疾手快,立马就将白月往下一按,于是直接就让一匹狼从白月的头顶直接飞了过去,随即便立刻一个健步出了房间门。然而就在风吟准备关上房门的时候,却有几匹狼的嘴和爪子突然从尚未关起来的门缝里钻了过来,直接就堵住了门;风吟见状也是一点不犹豫,立刻操起了右手的横刀,直接就将刀给一把插进了门缝,紧接着直接用力向下一压,“嚓——嚓!!”直接便将那几匹狼的爪子都给切断!就在此下一秒,“咚!!”一声巨大的闷响,房间门被重重的关上。 “阿吟,我们得去找娘他们!”才刚刚一出了房间,便见白月抓着风吟粗壮的手臂焦急得晃了又晃。 “走!”风吟拉着刚刚不小心跌落在地的白月迅速站了起来,而其第一个冲向的,便是唐铃的那一个房间。 结果就在风吟刚刚跑了没几步时,房屋的大门便突然被攻破,几匹张牙舞爪的黑狼直接就冲了进来;情急之下,风吟直接便一把掀翻了桌子,当即就导致了一两匹狼狠狠的撞在了桌子之上,而那狼头却依然通过桌子的上方朝着他不停的撕咬。风吟便举起来了右手的刀,直接就穿透了桌面刺了出去,只听见一声刺耳的狼的哀嚎,紧接着便是一大股鲜红鲜红的血液从那桌面和刀的衔接处如泉涌般的流了出来。 就在与此此时,风吟听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喊叫声“啊!”,他当即转过了头去,果然看到了白月在一旁被两只黑狼给团团围堵了起来。风吟马上就感到心头一紧,赶忙一脚踹开了桌子飞奔而去,可奈何距离还是太远,无法迅速的到达;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看到风泽突然从他的房间内一下子冲了出来,直接就当场一脚踹飞了其中的一匹狼,另一匹狼眼看此状,顿时没注意分了神,结果风吟就直接一把将刀给甩了出去,一声清脆“嚓!”,当场就贯穿了那一匹狼的脖子! 接着风吟飞奔而来,扶起来了白月就是一通仔细的端详,“怎么样?没事罢?!” 只见白月微红着俏脸,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般的小声说道:“没事。” 眼看着这一副情景,风泽当即就感觉到了自己的鼻子一酸,接着便赶忙说道:“兄长,你快些去母亲的房间看看,这里我来挡着!”风吟也是异常的果断,甚至是有些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好!”说罢,便见他拉着白月朝唐铃的房间跑了过去。 “咚——!!”风吟直接毫不客气的一脚就踹开了唐铃的房门,“娘!”只听到他一声高呼、接着便定睛一看,只见唐铃正安如磐石一般的坐在床边,而一匹巨大的黑狼正站在唐铃的对面不远处。这一看如状况,风吟直接就下意识的举起刀来就准备砍过去,结果下一秒却被唐铃给制止了。 “吟儿,住手!”眼看风吟已经冲上前来了,唐铃便当即厉声高喊到。 风吟直接就当场愣了那么一下,这才赶忙停下并收回了自己手里的刀,“娘,您这是……?”只见他一脸写着的都是疑惑,并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唐铃。 唐铃一看风吟收住了刀来,这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位可是你爹的老友!” “我爹?”听到这个一个字眼,风吟直接就第二次愣住了,可随即唐铃又接着喃喃道:“这位是银锋,乃是你父亲的旧部。” 就在与此同时,那匹被称为银峰的黑狼竟然会意了一般的扭头看向了风吟,接着居然又口吐人言道:“幸会幸会。在下银峰。” “幸……幸会。”一看到黑狼居然口吐人言了,风吟虽然说是被吓了那么一跳,但还是出于礼貌的选择回答一下。 然而风吟才刚想要问一些什么,结果那银锋便率先开口了,“不管你想问什么,现在都不是时候,先带上你母亲,跟着我杀出去!别多问!”话音刚落,银锋便直接绕过了风吟,一马当先一般的冲出了房间。 “娘,我扶您。”风吟这时反应了过来,而他才正要去扶唐铃一把,却没成想到唐铃自己就站了起来,“我自己能走,放心罢。” 这一出了房间,风吟还一眼就看到了另外两个格外熟悉的身影,正是敖震和苏玉音二人;想必这苏玉音,是和那敖震一起逃到了这个客厅的。正在敖震和风泽二人还在激情奋战的时候,后方的银锋却突然便高声喊道:“它们有上百头,我们不可能是对手,只有吓退它们,然后赶紧逃跑。” “说的甚是轻巧,该如何去吓?”只见风泽微微的皱了一皱自己的眉头,好像是有些许不耐烦一般的说到。 “我来!”一旁的敖震在同一时刻回答到,随后便见他突然对着天空大声的吼了一声,竟然直接就发出来了一声响亮无比的龙吟!随即就见他全身蓝光大盛,其蓝光又向外爆发了一次又一次,仿佛是一枚可以连续爆炸的炸弹一般;只片刻之后,便看见了一条空前巨大的白色巨龙“横空出世”,甚至一度将一整个房屋的屋顶都给撑了个稀碎,大大小小的碎木好像下雨一般纷纷掉落,风吟下意识的便一把就将白月给护在了怀里,风泽则是护着唐铃和苏玉音;而就在几秒不到后,众人便清晰无比的看到一条威严耸立的白龙直接便傲然立于那空旷的大厅之中。 这样子一来,别单单说是那些狼了,就连这在座的几个人,除了已知敖震真实身份了的风吟和白月以外,就剩下风泽的脸色要稍好一些,而至于其他的所有人则都是一脸的惊愕,就仿佛是看到了鬼一般的冷汗直流。而那些狼更是直接就吓得不敢再稍微动弹分毫,有些胆小的甚至只是呆滞了几秒就直接逃之夭夭了。 一看情况如此,银锋率先从惊愕中脱离了出来,“就是现在,向后门跑!”一边说着,就见他好像一个导游一般的,直接就飞奔向了后门。 众人也是终于反应了过来,接着便跟着银锋的步伐争先恐后的出了那房屋,而就在此时,银锋却突然又回头大喊了一声,“盖住味道!” 一听到银锋的话,风吟便当场微微的愣上了一愣,“哈?” “用酒!”银锋的神色看起来仿佛是有些无奈一般的喊到。 风吟当即恍然大悟,随即便见他直接跑到了一边,当场就打翻了其中一坛在风府之中私藏着的美酒;“噼啪!”一声清脆的响声,美酒马上就流了出来,顿时酒香扑鼻、四处弥漫,立马就盖住了众人的味道。银锋一看没有问题了,便当即再一次领着众人飞速向着房屋的后方逃亡而去,只一溜烟的功夫,便彻底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二卷 正传 第十八章 身世的血仇 这一路逃至了中城区地带,众人才终于是得以放缓了步子;倒也不是说到这里狼群就追不上了,而是到了主要的城区,这里守卫诸多,狼群可不敢轻易追进来。 这大半夜的,闹出来了那么大的动静,以至于周遭都可以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于是乎,那些个军士和守卫也早就已经出动了;现在可不单单只是违反宵禁这么简单了,这可是已经关乎到了长安城治安的大事。 而风吟则是一直百思而不得其解,要知道,这长安城的守备向来都是异常的森严,而这些个狼是怎么进入长安城的呢?其次来说,这些狼又为什么要攻击人?且为什么好像是指定了一般的只攻击自己的家?这么一大堆的疑问好似止不住的瀑布一般接踵而至,令风吟感到甚是苦恼;恰恰是在风吟进行战斗的时候,反而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和疑问。 果不其然的,当风吟将这个事件上报给了长安城守卫的时候就发现,他们早就已经提前发兵了。而风吟和他的家人们也自然是不会受到相关的违反宵禁责罚的,反倒是会在中城区地带得了那么一套还算得上豪华的大宅子来当他们临时的住处。 但这一间偌大的房屋,一家子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心安理得的去睡上一觉。 只见风吟似是一脸迷茫般的来回踱着步,仿佛是非常的着急一般,“所以可否为我解释一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银锋则是微微的叹了那么一口气,“此事甚是复杂。若是要简单来说,就是狼王风严想要带领狼群杀掉你和你的家人,以清除掉这个所谓的‘狼族的污点’。” “等等,什么狼族?还有,狼族的污点关我什么事儿?”银锋的这一番话说的风吟直接就愣了一愣,接着便见他满脸疑惑的反问到。 “嗯?你居然不知道?”银锋一看风吟这样,才刚刚想要开口解释,结果一旁的唐铃便迅速的轻咳了两声,直接就打断了银锋;那银锋见状,顿时就会意了过来,不再多说一句话了。 “知道甚么?”只见风吟微微的皱了一皱眉头,脸上写着的满是不解二字。 银锋则只是轻轻的摇了一摇自己那个狼头,“若是你的母亲没有告诉你,那在下也不能告诉你。” 一看此状,风吟便更加感到疑惑了,他仿佛就感觉到,母亲在刻意向自己隐瞒着些什么秘密一般;只见他迈步走到了唐铃的面前,用一种极其深邃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唐铃,就好像是在渴求着她一般。 唐铃一看风吟这副德行,随即也是仿佛做了什么异常伤心的决定一般,“抱歉,吟儿;这些事情,现在告诉你还太早了。”话音刚落,便无比清晰的在风吟的脸上看到了失望二字。 “娘……”就在这同一时间,白月却是径直走了上来,悄无声息的挽住了唐铃的臂弯,接着便听她轻声开口道:“您就告诉阿吟吧,这些事情,他迟早都是会知道的;夜长梦多,何苦呢?” 只见唐铃微微愣了一下,用那似是有些诧异的目光扫了扫一旁的白月,但却只是迎面撞上了她无比真诚而又温柔至极的神色。于是乎,唐铃竟然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来,仿佛是在默默沉思着、不停的酝酿和斟酌一般;这个过程好像缓缓流逝的岁月,持续了许久时间,直至最后的最后,唐铃终于是释怀了一般的,长长叹上了一口气。 就在接踵而至的下一秒,便见她抬起了头来,对那一脸懵懂般的风吟开了口,“吟儿,你确定你想要知道这些?” 只见风吟无比坚定般的点了一点自己的头,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副不得到答案就不愿意善罢甘休一般的表情;而见他的神情如此的毅然决然,唐铃也终于是落井下石、放下了心中的那一块大石头,就连她那“层层加码”的眉头都稍微的舒展了些许。 “阿锋,告诉他罢。泽儿,你也一起来听。”就见唐铃抬起头来看向了银锋,似是做了什么决定国家大事般重大的决定一样。 而银锋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沉声说道:“你是叫风吟是罢?那你呢?”一边说着,银锋也在同时看向了一旁那一直厮守着沉默的风泽。 “在下姓风名泽,字久清。”这一看自己居然被叫到了,风泽当即便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马上拱手作礼,且非常礼貌的回复到。 就见风吟也好像是作礼一般的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听到银锋再一次开口说道:“你等可曾听闻,在这九州大地之中,有一种名之曰‘血狼’的凶兽?” “略知一二。”风吟的头微微点了那么两下,接着便面无表情的回答到。 “血狼此类生灵,乃是诞于上古时期的古狼之种;至于……有多上古呢?大概……在那女娲娘娘造了人之后不久便诞于这九州天地之间了。”银锋面不改色的诉说着,好像这并非什么无关紧要的大事一般,但就听他所说的话,却和他那无关轻重的语气完全不符合。 “传说中,那血狼一族,乃是直接由大神女娲的神血所化而成;只要不停的吸食阴阳之精血,便可化腐朽为神奇、立于不败、不死不灭。血狼天性嗜血,最显著的特点,便是它们都有着一双血赤色双眸,又甚是好战恋斗。早在女娲娘娘治世时期,便因为经常伤人性命、祸害生灵,被女娲娘娘降下责罚,致使血狼一脉生儿育女之能力大幅下降。没多久,血狼的数量就少得几乎看不见了。” “而这血狼眼见失去了自己的优势,便时常跑到后生狼群之中大杀四方,直至杀得众狼都服了,便就此自称为‘王’。血狼之姓氏,乃是上古之‘风’姓,其主要是由于血狼乃源自于女娲娘娘之神血,本身就拥有了和女娲娘娘所完全相同的血脉;正是因此,女娲娘娘便赐给了血狼一族同祂自己的名字‘风里希’相同的华胥氏‘风’姓。” 银锋一边头头是道的说着,一边也好像思绪万千一般的开始在客厅里来回踱起步来,“这便是为何,狼群的狼王会姓风,其实便是所谓血狼。由此,你可能通过这些线索简略的猜出你的身世吗?” “我……可是有着血狼之血脉?”毫无疑问的,风吟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些许惊讶无比的表情了;而那一旁的风泽却没有选择作答,但单看其神情,他的内心感受想必也是和风吟几乎无疑的了。 只见银锋似笑非笑般的一点狼头,“实际上,你二人的身世与血狼的关系更为深广。你二人……皆是前任狼王,风肃之子嗣。” 这一听到这个消息,风吟当场就像是感觉到了一整个晴天霹雳直接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一般。顿时就惊愕不已,连忙转过头去看向了在身后一言不发的唐铃,仿佛在期待着唐铃告诉自己这个消息不是真的一般;不过很遗憾,唐铃只是沉重了点了点头。 于是乎,风吟当场就感到一时不敢相信,甚至一度开始运起尘封在丹田之内的灵气来,企图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银锋则是一脸无奈的叹了叹气,接着便不给两兄弟一点喘气的机会继续说道:“你二人的父亲风肃有一个长兄叫风严,他便是方今的狼王。你等之父风肃和风严曾都是琅琊内异常著名的狼妖;却因为血狼生儿育女的能力极差、即将致使种族灭绝的问题闹了矛盾。风肃单方面觉得,血狼的生子能力差,仅仅只是因为历来都秉承着保证绝对纯正的血脉,若是同非血狼一族的生灵相结合,便可解决这个问题;而人的血脉则是最特殊的,因为其能和所有的生灵进行结合。” “但风严却又单方面觉得,血狼一族的血脉乃是女娲娘娘之真血,是凡人所绝不可玷污分毫的;也是因此,他宁可血狼一族在九州大地之上绝迹,也完全不愿‘玷污’血狼之血脉。奈何风肃和风严两兄弟的性格都向来固执,于是乎,风肃便一意孤行的在人间认识了一位家境富足的大小姐,并同其发生了恋情,后有育得二子,其大子唤之曰‘风吟’;其意为之,‘风长百晓,明韵永吟’。” “娘……”在风吟的脸上,那完全不可思议的神色无疑是变得越来越凝重了,甚至一度都开始冒出些许的冷汗来了。 而那银锋却依然没有给风吟和风泽一点缓一缓的机会,只是继续开口说道:“你的诞生,让风严和风肃的矛盾更加激化;风严曾多次警告,让风肃杀了你这个血脉的‘污点’,随后就此抛弃那个人类女子。风肃不答应,便彻底和风严撕破了脸;风严扬言到要杀了风肃的儿子和那个人类女子,风肃却去了那个女子的家中掩护她撤离,自己却因此身受了重伤,致使丢失了狼王一位,还就此被风严永久囚禁起来……而我银锋,本身便曾是风肃的得力部下;在他丢失了狼王一位之后,我便不得不屈尊效忠于那风严,就此潜伏了多年。” “但……哪怕你和令堂母已经逃离,风严也发誓总有一天要除掉你这么一个‘血脉的污点’。于是乎,他花费了数年追踪到了你的位置;之后他意外的发现,你竟然还有一个弟弟,便是风泽。风严也因此不得不重新考虑计划;很快,他开始了执行计划。他先是在你小的时候派了几匹狼前去袭击你和你的弟弟,却未尝料道你竟然天生奇力,仅凭徒手就杀死了四匹狼;在那之后,你便是一直都被保护起来,风严一直都没有机会动手。” “直至不久前,你自由了,于是风严逼迫一头初入道境的大虎前去长安城附近闹事,想要借大虎之手除掉你,却未想……你竟然能杀死大虎。”只见银锋好像有些后怕一般的摇了摇他的狼头,看起来就好像是在感慨着风吟能够活下来完全就是个奇迹一般。 一听银锋的话,风吟顿时便感到恍然大悟,接着便在自己的心里默默的联想道:‘怪不得呢,我说大虎怎么会无缘无故靠近这长安城呢?’ 就在几乎同一时刻,银锋又一次接着说道:“大虎的计策落败之后,风严便开始决定强行突破长安城。他本想着趁你出城练功时杀死你,但你练功时所在的那片山地,便是骊山,那座山上乃是有着观世音菩萨的神力保佑,根本就无法靠近,这才出了如此下策。又不巧你这段时间一直精神紧绷,袭击并没有太大的成功率;于是便选在了你新婚的晚上,发动了最终的大规模袭击。而风严突破长安城守备的方法其实甚是简单,便是在深夜之时化为人形,再杀掉城门附近的一些个守卫,就此开城门、放狼入城,于是便有了这一次的袭击……” 终于是说完这一切,银锋顿时便如释重负一般的,深深的呼了那么一口气。而就在与此同时,风吟才刚刚从那一阵突如其来的愣神之中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这些狼追杀我,便是因为他所谓的‘血仇’?” 在风吟脸上的神色,只看一眼就能知道写满了震惊二字。而实际上,在场的除了那些个已经知情了的唐铃、白月以外,在座的各位的表情都一个接一个的挤满了不可思议、不可名状的震惊。但没有办法,现在的这一切都是铁打的事实;哪怕是一时间完全无法接受,也只能交由时间来慢慢消化。 就在下一刻,银锋也是深深的点了点头。而风吟只感到一时间难以接受,便就此开始来回的踱起步来;他的步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直至后来,实在是无法扼制住自己那由内而发的怒气,便直接当场就一拳砸向了墙面,“轰!!”那冒着刺眼红光的拳头直直的砸在墙面之上,顿时就令整个墙面都开始向四面龟裂起来,就连他的头顶也不停的有许多的小石子掉落下来。风吟在下一秒转过了头来,只见他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已经冒出了缕缕明显至极的红烟、又在同时闪耀着那有些骇人的红光阵阵,乍一眼看上去,就仿佛是在那无尽暗夜之中的一匹嗜血的狼的双眼一般深邃而空明。 一时间,风吟看起来都有些咬牙切齿了,甚至就连其面部表情都在同时变得有些狰狞了,随即便听见他用那异常沉重的声音低吼似的说道:“带我去见我的父亲。” “兄长,带上愚弟!此行非兄长一人之行,亦是愚弟之行!”就在同一时间,一旁的风泽也立马凑了过来大喊到。 而这一次,风吟并没有选择拒绝,反倒是异常爽快的重重点了两下头,而同样是在此同一时间,唐铃也忽然发话了:“我也要去,风肃那家伙……好久都没来看我了,我必须要第一时间见到他!” …… 这长安城到琅琊郡,有着整整不下于千里之远的距离,因此风严则是为了方便对风吟和其家人发动一系列的攻击,便是直接带着几乎所有的群狼都驻到了青华山一带。而风吟、风泽、唐铃、银锋四人纷纷纵马而疾行,没日没夜的在大路之上驰骋了整整一宿,这才终于是在距离黎明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候赶到了青华山之上。 “银锋前辈,风严还有多少匹狼?”只见风吟就躲在距离那些群狼的巢穴约一公里外的山头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而他一见这狼群的数量有所不凡,便就此开口问到。 那银锋在闻言之后微微的低下了头来,似是沉思一般的说道:“长安一晚,折了二十头狼……剩下,大概四十余匹。” 一听到这个不小的数字,风吟当即便微微愣了一愣,但随即他就直接不服气般的咬牙说道:“看来……得干一场硬仗了。”一边说着,便见他在同时也将袖子撸了起来。 “且慢。”就在与此同时,一旁的风泽却突然开口拦住了风吟,“贸然行动风险过大。不如听愚弟一言。” “哦?”这一听风泽的话,风吟便忍不住的微微皱了皱眉头。 “愚弟有一支花火,若愚弟在另一边点燃这支花火,必定可引得群狼往之。兄长只需直取风严住所即可。”一边说着,风泽还一边从他的腰间取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竹筒。 而风吟则是经过了一番沉思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也罢,注意安全;花火放了后快些赶过来,我们还要看看那个所谓的风严。” “兄长,保重。”只见风泽拱起手来作了作礼,随着风吟轻轻挥了挥手,便就此悄然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在此之后,风吟便回过了头来,直直的看向了唐铃,接着便轻声细语的说道:“娘,你且跟着银锋前辈;待到我们处理完事儿之后,银锋前辈会送你前来的。” 唐铃则是一点不耽搁的点了点自己的头,“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下一秒,便见风吟拱手作礼,随即也迅速的转过了身去,一溜烟的功夫,便彻底消失在了那密密麻麻的丛林之中。风吟才离开不久,银锋也就此带着唐铃走向了另外的一个方向,但大体却依然是在向着群狼的巢穴逐步靠近的。 才刚行至群狼巢穴的不远处,风吟便直接他将体内的血红色灵气给运作了起来,让一层薄薄淡淡的红光好像浅浅雾霾一般笼罩住了自己的全身;一时间,风吟的全身也因此红光微放,便是就此掩盖住了他自身的气味。随后再悄无声息、蹑手蹑脚的到达了群狼巢穴之边缘,并就此伏在了草丛之中,似乎是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一般。 “嗖——”随着一声刺耳的声响从将明的夜空之中传来,风吟当即就高高的抬起了头,果不其然的,只见一枚黄色的小小光点好像鱼跃龙门一般的升入了空中……“轰!!”待至第二声巨大声响之后,花火就此爆炸了开来,其形形色色的黄色火星四散而去,仿佛是那在夜色之中盛开了的一朵由火构成的耀眼花朵。一时间,群狼皆被这“奇观”所吸引了,在接踵而至的声声嚎叫之后都纷纷飞奔而去;才片刻时间,便直接将整个巢穴都给空了出来。 “时机。”只听见风吟轻笑了那么一声,随后便在那一片草丛之中径直的站直了身子,“唰——!”的一声,飞速的拔出了那一把横挂在腰间的横刀,紧接着便好像冲锋一般,毅然决然的奔进了那群狼巢穴之中。 虽说这花火的效果异常的好,但却依然有着一些生性多疑的狼留在了巢穴之内,但就这么几个可有而又可无的数量,对于此时的风吟来说,不过是一群虾兵蟹将、散兵游勇而已。只见他提着那一柄银亮的横刀跨入了巢穴之中,随即一匹甚是敏锐的独狼闻声而来,直接就毫不避讳的扑向了风吟。风吟则只是微微皱皱眉头,将那血红色灵气大量附在了自己的左手,并以此形成一个保护层,随后便直接用左手的手腕强行挡下了那匹狼的血盆大口,随即他的右手也直接手起刀落,“噗——!!”那匹狼直接当场被一刀割喉,其鲜血就如同瀑布一般的喷洒了风吟满满一身! 风吟的左手向一旁微微的一甩,直接就甩开了那匹还在飙着血的狼尸,接着便好像没事儿人一般的继续跨步向前。就在那不远的前方,又是一匹张牙舞爪的大狼直直的扑了过来,风吟则是选择双手持刀,当即就正面迎了上去;“噗嚓!!”那银亮的横刀直接从那匹狼的嘴里强行捅了进去,并就此从那狼头的后方穿了出来,就在那好似洪流从溃倒的堤坝之中冲出来的鲜血奔流着的同一时刻,那匹狼也当场就一命呜呼! 下一秒,就见风吟用脚死死的踩住了那具狼尸,并用力将刀给抽了出来;就在再一次抬头时,那最深处狼王的洞穴已经是近在咫尺的了。毫不犹豫的,风吟径直的走进了那个洞穴,其洞穴的入口小得离谱,甚至需要风吟蹲下身子来才能进入;但就此走了十多步远的路后,那洞穴的里面便突然开朗了起来,正是所谓“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风吟本是以为,这个洞穴之内会是异常的漆黑一片,但却发现在那洞穴的顶部却有着一个露天的大洞,冷冷的月光也直直的从顶上照射进来,使得穴内虽说不及百日之明,却也不会达到一片黑漆漆的景色。循着那洒下来的月光看过去,便见在前方的不远处正跪着一个人。于是乎,风吟顿时便警惕了起来,但随后风吟便发现那人只是静静的低着头,他的脖子上还被栓起了一根粗壮的藤蔓,很显而易见的,他是一个被囚禁与此的可怜之人。 顿时,风吟便觉着心头一紧,他立马便好像心灵感应一般的,意识到此人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他才刚刚向前走了那么一两步,便听到“噼咔!”一声清脆从他的脚下传来。风吟一低下头,顿时便当场大惊失色;那是因为他踩到的,是一根发黄了的骨头,一看便知一根人的大腿骨!紧挨着的,还有那半个躺在地面之上的骷髅头。直至此时此刻,风吟才发现,这个洞穴内乃是恶臭一片,且到处都是散碎的人骨、残骸以及各种各样的断肢解体。 强忍着那一股恶心至极又很是冲鼻的味道,风吟迈着大步走上了前来,用那冒着红光的横刀易如反掌的割断了仿佛“死缠烂打”一般困着那个人的藤蔓。那人也随即睁开了双眼,而他才刚刚一看到风吟,其内心便好像是感知到了某种明显的信号一般,直接就情不自禁的小声开口道:“吟儿……?” “是我,爹。孩儿不孝,现在才来救你。”风吟迅速的将风肃身上的束缚给全数割断,可他都还没来得及搭上那么一句话,便顿时就感觉到了身后传来一片咄咄逼人般的炽热。就在同时,连那风肃的神情也都随之变得惊悚了起来;情急之下,风吟便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横刀来,并就此飞快的转过身去。 “乒!!”就在转身过来的刹那间,一双锋利至极的爪子便当场撞上了风吟的横刀,竟然一度发出了那类似金属碰撞的声音,并且直接就在一瞬间劈断了风吟手里的横刀!风吟立马便感到心中一惊,但就在下一秒,便马上被这一爪所附带着的巨大的力量给一下子震飞了出去!“咚!”风吟直接撞在了一旁的岩壁之上,甚至还就此导致了那面岩壁发生了剧烈的龟裂! “额……”只听见风吟苦叫了一声,随后才落下了地来,却是直接当场就半跪在地。 抬起头来、定眼一瞧,只见那攻击风吟的是一个很是人高马大的,但看起来却是精瘦无比的男人,披着的是一身不知道是什么毛皮所做成的非常单薄的衣物;他的双眼就和风吟的一模一样,都是那血亮的红色,而且他的爪子极其锋利,甚至还可以见到一些已经凝固了的血液就附着在上面。他的头发披散得到处都是,就好像是在月光之下胡乱飞舞着的柳条;只见他直勾勾的盯着风吟,张牙舞爪的仿佛露出了獠牙一般,风吟一眼便知道,此人便是银锋口中的风严。 “小杂种,如此不经打?”就在这时,风严忽然就开了口,同时还故做威慑一般的舔了一下自己那沾有血液的利爪。 而风吟则是一脸怒色的直视着他,“风严……” “看来,你认得我!”只听那风严厉声高喊到,随后便二话不说,直接就举起了那一双如刀刃般锐利的爪子朝着风吟扑了过去。风吟也是顿感不妙,马上就向着一旁微微一滚,这才躲开了这一击;但这一击爪却是直接击中了风吟背后的岩石,就连那坚不可摧的岩壁都直接被他给抓出来了几道异常明显的浅浅痕迹! 下一秒,风严转过了身去,一点不给机会的对着风吟就又是重重的几爪过去,风吟则是一直凭借着自身的灵活接连几次都躲开了风严的攻击;同时他也在一瞬间抓住了躲开风严攻击之后的空隙,当场对着风严暴露的肚子就是“咚!咚!!”两拳砸过去!而那风严则是每次被击中都会被打得迟疑半秒,但总体的来说,却一点无伤大雅。 才片刻时间之后,风严便被风吟打得有些恼怒了,便是直接一声大喝,“小杂种,真缠人!!”紧接着就见他的双脚猛踏地面,一阵和风吟如出一辙的血红色的光波直接如爆炸一般的奔波而出,风吟则是伸手去防御,却还是好像小菜一般的被直接震飞,“咚!”的一下就撞到了岩壁之上。紧接着风严又是一个闪身向前,一爪子直接刺向了风吟;而此时此刻的风吟,却是根本就来不及躲闪。而就在这危险的千钧一发之际,风严的身后却也亮起了突如其来的血红色光晕,虽然说看上去要比风严的亮度暗淡了不少,但却是仿佛无所畏惧一般的直接爆发开来。 “轰——!!”一声巨响,就连那风严都被这股力量给直接逼退了数米,紧接着便瞧见一个人影直直的扑了过来,和风严扭打在了一起,风吟定睛一看,来者竟然就是风肃!只见他突击而来,一爪就抓住了风严的脖子,并直接顺势强行将他的头给重重的砸在了岩壁之上,紧接着便对着风严的腹部就是“咚!”的一拳打了上去,而这一拳也是红光大放,直接就给风严身后的那一片岩壁都给干碎了!接踵而至的,是风肃那一波连咬带打、仿佛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但奈何他常年未有行动,这样猛烈的攻击还没持续几秒时间,风严就反应了过来,直接就用头撞断了风肃的鼻梁,迫使他向后退去;紧接着便运起了妖力,同样红光大盛的右拳直接就命中了风肃的肚子! “轰!!”风肃直接就被轰飞了数米之远,甚至差点就直接被镶嵌进了岩壁之内!但风严才刚准备松一口气,风吟就在此时冲了过来,从他的左边对着他的左脸就是直接一拳上去,“咚!”这一拳不偏不倚的正中了风严的侧面门,风严当即一阵吃痛,不禁就此向前弯腰,结果就在这一瞬间;风吟的左拳也是直接红光大放、由下而上的击中了风严的肚子,“咚!!”这一拳愣是直接给他打得脱离了地面三分之远,身后的岩壁也就此再一次碎裂开来!紧接着,便看到风吟左一拳右一拳的疯狂砸向风严,而他的每一拳都是冒着红光、毫不留情的;也是因此,这每一拳都能在打中风严的同时还隔山打牛般的接二连三的击碎他身后的岩壁。 在挨了好几个闷实的拳头之后,风严终于反应过来,当场就对着风吟的背上一肘过去!风吟也是顿感到吃疼,便直接就用双手环住了风严,并就此强行将他推在了岩壁之上;风严一见此状,便连着给了风吟的后背好几个沉重的肘击,最后更是双手高举、一齐落下,“咚!”直接就给风吟干得趴倒在了地上,还同时溅起了一阵冲击波似的灰尘。 就在风严准备追加攻击的时候,其前方突然飞来一柄利剑,他也顿时一惊,马上一个侧身躲开了这一击。那剑也是直接就“乒!”的一声,直直的插进了风严头边的岩壁里,还伴随着一阵同协着的红光!没等风严反应过来,便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伴着红光阵阵飘身而来,直接甩出一道红色的、似是拳头一般的光芒直直的击中了风严,顿时将他击退在了墙上;下一秒,那一道白色的身影便飞身上前,一记重拳击中了风严的腹部!而风吟在此时抬起头来定眼一看,来者原来是自己的弟弟风泽! 可风泽的攻击还没有持续几下,便被风严一声怒吼所激发的红色光波震飞数米,一个踉跄甚至差点没能站住脚气。但与此同时风吟也就咬着牙站了起来,直接就掐住风严的脖子,立马就强行按着他的头撞上了岩壁,“咚!咚咚!!”这连撞了数下,同样是直接就撞碎了岩壁!而风严才刚反应过来打算反击,一旁的风泽就再一次扑了上来,一把擒住了风严的右手,同时也是对着风严的肚子就是几拳上去! 就在与此同一时间,那后方的风肃也翻身过来,吐掉了一口黑血之后就再一次冲了上来对着风严的腹部就是一通拳打脚踢。被三人围攻的风严也就此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吃力,很快便直接被打得头破血流;于是他顿时大怒,当场就再一次一声怒吼,而一阵史无前例的巨大红色光波也爆炸一般的飞奔而出,“轰——!!!”就在短短的刹那,三人便都被直接轰飞了出去,就连那周围的石壁也都被震得碎石纷飞!但哪怕是一举击退了三人的风严,其自己也一点不好受,甚至差点就没站稳,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而风吟则没有给风严一点喘息的机会,马上起身就是一个冲撞将风严给撞到了墙上,还直接给他背后的岩石都给干碎了。接着风吟跟上前去,对着风严的身子就是一通暴击;风严自然是反应迅速,对着风吟的肚子一拳捶过去,就在风吟感到吃痛的同时,风严也是趁机一拳就击中了风吟的面门,直接将他给放倒在地!但就在下一秒,风严便听到耳边剑鸣一响,便赶忙转头躲开,但却还是被飞来的利剑给划破了脸颊,并就此带出来了一丝血液。下一秒,便看到风泽扑了上来,一拳便打断了风严的鼻梁,将他的头直接就砸进了墙里半分!随后又是一拳接上,却被风严给徒手截了下来;而风泽还没来得及惊讶,就直接被风严拽住了头往一旁的墙上一按,“轰!!”风泽的头直接扣撞上了岩壁,当场便引得一阵碎石纷飞。 就在此时,风吟又一次顽强的站了起来,又是一拳击中了风严的面门,给予了他致命的二次伤害;一度将他的半个头都打进了岩壁。紧接着左手对准其肚子就是一拳发力,“咚!!”风严一阵剧烈的疼痛,但刚刚一眨眼,便见风吟那红光大盛的右拳直接又击中了风严的左面门,其强大的冲击力立马就将他当场掀翻在地!而风严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下,下一秒风肃就直接一膝盖击中了才刚刚站起的风严的脑袋,立马让那风严感到一阵剧痛,接连后退。随即风泽又上前来,一拳就击中他的腹部,风严则是赶忙挡住风泽的拳头;但下一秒,他就只感到腰上一紧,这低头一看,竟然是风吟直接环腰擒住了自己!随后风吟整个人向后猛地用力,直接就弯过了腰来做了一个“折颈抱摔”,“轰!”顿时就将那风严给倒立四的摔翻了过来,其脊椎和头甚至还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接过风泽一把甩过来的剑,可刚准备刺向风严,结果便被风严侧身躲开,那剑也是扑了个空,直接斜插入了地面。此时那躺在地上的风严直接给了风吟一拳,风吟顿时就一阵暴怒,左手直接拽着那风严的脖子,随即右手“咚!咚!!”硬是直接接连捶了好几十拳,一度将那风严的头都打得血肉模糊到已经看不清五官、甚至连他脑袋后的地面都凹进去了那么一个半大不小的坑洞!随后风吟直接提起来了风严的脖子,并就此将他的后颈脖对准了那斜插在地上的剑刃,随后直接毫不犹豫的向下一脚踩上了他的胸膛,逼迫他向着自己的身后躺下,“喀嚓——!!!”一瞬间,风严便身首分离;那鲜血流的,仿佛就是一条源源不断的小溪…… “呼……呼呼……”这终于是战胜了风严,风吟也是一点不顾地上是否干净,便当场就瘫坐在了地上。 风泽也是同样的顾不上卫生什么的了,“真是……酣畅淋漓啊……” 而一看两人都安然无恙,风肃当即感到了一阵欣慰;他也就此悄无声息的坐在两人的身边,也不说出一句话来,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喘着大气,就仿佛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东西从夜空之中现身一般。 第二卷 正传 第十九章 血狼的命脉 歇息的时间才有片刻不到,风肃便忽然转过头来,笑了一笑说道:“吟儿,泽儿……你们都长大了,我真欣慰……” “快二十年了……自然会长大。”风吟只是轻轻的挥了挥他的手,看起来似乎是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般的。 “你们的母亲呢……?怎么不见她?”此时的风肃又微微皱了皱眉头,同时使得他那饱经沧桑的脸颊之上看起来更加的“层峦叠嶂”了;但哪怕是他曾经历了无数令人难以理解的折磨,他那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极强的威严却依然是丝毫没有减弱。 风吟第二次将手挥了那么一挥,显然是表示无需担心的意思,就在与此同时,那一旁的风泽则是补充似的说道:“请爹放心,娘她已经在路上了。” 就在风泽说完话后还不到刹那时间,便听到那洞穴的门口传来了阵阵声响,于是风吟和风泽二人立刻就一个猛子站了起来,一脸凝重且警惕的看着那一个入口的方向;结果一旁的风肃看到二人如此夸张的反应,却突然有些意味深长一般的笑道:“不必担心,是银锋和你们的母亲来了。”一听此话,风吟顿时便感了一阵诧异,但在少许时间的犹豫之后却还是选择了让风泽就此放下手中那紧紧抓握着的兵器。 才几秒的时间不到,便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越过那洞穴的门口径直走了进来,果不其然的,来者正是风肃所说的唐铃;她的身后也跟着另外的一匹狼,一想便知那是银锋。于是乎,风吟这才终于是彻底松了那么一口气。 “娘,您没事吧?”风泽是率先发问的,但唐铃在看到了风肃那虚弱不堪的身影后,便突然像是被死死的吸引住了目光一般的,竟然完全没有理会一下风泽,反而是迈着急促的大步、直直的走向了瘫软在地的风肃。 而此时的风肃也是突然就直接强撑着站立了起来,只见两人只是简简单单的相视了片刻,接着便迫不及待般的紧紧相拥在了一起。风吟一见此状,眉头不禁微微皱了一皱,接着便识趣的拉上了风泽到了一旁的角落,以此给唐铃和风肃两人留了私人空间。 “阿肃,我不是让你早点来见我吗……”唐铃伸出手来抹了一抹那已经同溪水般缓缓流下的眼泪,一时间连她的声音都略带哽咽了。 风肃则是感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无奈,“对不住,身不由己……” 两人那倾情无比的交流,大多数都是一些陈年旧事,毕竟他们可是近二十年未有相见了,因此两人的话在短短的时间内是根本不可能说得完的。好在风吟和风泽也丝毫不慌,只是有样学样一般的静静闲聊着;而关于狼群的事也大可不必担心,毕竟那曾经作为狼王的风严已经死去,那么风肃便毫无疑问的是新一任狼王。 然而这样温馨的时间总是宛如那划过夜空的流星一般,转瞬即逝的;在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之后,那一脸严肃的风肃突然就开始毫无征兆的剧烈咳嗽起来,唐铃一见风肃这样,顿时便直接慌了神,“阿肃,你怎么了?!” 风吟和风泽自然也是会听到两人的动静的,于是他们也是立马就飞奔了过来,由风吟抢先一步发了问:“怎么了?!” “你爹他突然开始不停的咳嗽,怎么回事?”只见唐铃一脸写着的,都是焦急二字。于是风吟立刻就伸出他的右手来,并用前两根手指对着那风肃身上的各种穴位就是一通连戳带点;结果才几秒不到,便看到风吟的神情忽然就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了。 “如何?”风泽的神情似是有些有些担心的问到,但与此同时的风吟却不禁皱起了眉头来,并且他的神色一看就知道是越来越凝重。“不妙……”在经过了好一番试探之后,风吟终于是语气低沉至极的开了口。 这一听了风吟所说的话,唐铃毫无疑问是第一个变得慌张起来的,“甚么意思?!” “因为风雪常年的折磨,随着突然的高强度战斗,致使体经脉紊乱、内出血过多,又使得脏腑受损甚是严重……爹他……”这一说到了后面,就连风吟都有些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怎么了?快说啊!!”唐铃则是急得不行,风吟也没有一点办法,只好选择咬着牙、硬着头皮的小声呢喃道:“爹他……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一听到风吟所说的话,唐铃顿时就吓得脸色都苍白了不少,一旁的风泽也自然是好不到哪去的;就见唐铃稍微的愣了那么几秒之后,接着便一把抓住了风吟那粗壮的手臂,她的语气仿佛是在哀求一般,“吟儿,你一定要救救你爹!一定要!” “我……”只见风吟的面色凝重无比,显然是知道眼前的这种情况是再棘手不过的。 就在这前后两难的同一时间,风肃突然就伸手抓住了风吟那有些犹豫的臂膀,并就此将他的双手拿得离远了些自己的身体,接着便带着那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陆陆续续的挤出了几个字儿来,“吟儿,铃儿……没必要了,自个儿的身体,我自个清楚。” “那怎么行,你才刚刚和我们见面,你不准给我死!”唐铃似乎是一点不服输一般的,还在做着那些无用的挣扎。但此时此刻,风肃却在风吟的搀扶之下强行站直了起来,“让我起来……我还有重要的事儿没办完。” 于是乎,他将自己的手跨在了风吟的肩膀之上,以此让他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来;紧接着,便见他伸手指了指那摊在了地面上的风严的尸首,并示意风吟带着自己前去那个方向,同时还扭头来看了一看风泽,“泽儿,你也来。”说罢,风泽便毫不犹豫的走上了前来,就此搀扶起了风肃的另一半身子。所留在原地的,只有那显然是心有不舍的唐铃和那似是有些不知所措的银锋。 只见两兄弟扶着风肃在那风严尚且未凉的尸首旁边便坐了下来,而就在此时,身后的唐铃已经是痛哭流涕、泪流满面,但风肃却依然在咬着牙,并异常坚定的开口说道:“吾儿风吟、风泽,你们且听好我所说的话…….” 结果风肃还没说两句,便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了,但这一次,风肃确实直接就从嘴里咳出了血来;风吟和唐铃也是顿时大惊,但他们才刚准备做些什么就被风肃给直接拦截了下来,“你们记住……我们血狼一族,最大的优势便是可以通过‘吸食’阴阳之精血来化敌人的力量为自己的力量……这便是我们血狼一族如此嗜血之因……” “是,我等必定谨遵教诲!”另一边的风泽强忍着自己那悲伤至极的情绪,像是掩饰一般,先发制人的回复到。 “现在……吟儿、泽儿;你们需要抓起风严的尸体,然后……咳咳咳咳……咬住他的脖颈或者……手腕。”那风肃所说的话已经肉眼可见的变得越来越费力了,甚至一度连他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颤颤巍巍又摇摇欲坠。 “是。”风泽立马启声应允,随后便见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抓住了风严的尸体,直接就是狠狠的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之上;风吟则是稍晚了那么一秒,选择了一口咬住那风严的脖颈。 “随后……咳咳咳……运起你体内的灵气,让灵气在经脉之中自然循环,随后……就开始吸血;当血液进入了你们的身体后……咳咳……利用灵气去尽力的适应它,让它融入进来……”风肃才刚刚说完,风吟和风泽便全都一点不顾那血腥的恶心臭味儿,开始毫不犹豫的吸食起风严的血液来。 两兄弟毕竟也是第一次吸血,而当那带着浓浓腥味儿的血液进入了风吟的嘴里之时,风吟顿时就感觉到了嘴里一阵令人发腻的甜味儿,随即便是一股浓郁的铁锈味直接就爆发开来,差点就导致了风吟当场吐出来。但风吟却还是强忍着自己那不可逆的恶心,将已经失活了的血液吞食进入了自己的体内;而让风吟所没有想到的便是,那些血液在进入了体内后还没多久,便立马吸引来了大量在经脉周遭运作着的血红色灵气。那些灵气好像缠绵一般的围绕着血液,仿佛有了自我意识,在好奇发生了什么一般;在几秒之后,那血红色的灵气竟然毫无征兆的和血液触碰在了一起,风吟顿时便觉得那些血液也是属于灵气的一部分,随后他便按照风肃所说的方法,运起体内充盈的灵气来,极其缓慢的将那些血液一点点的和自身的灵气融合起来;才片刻时间,那些被融合为一体了的血液便直接转化为了同属于血红色灵气的一部分。就在与此同一时间,风吟就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明显的提升了一分;毫无疑问的,这当然就是“吸血化力”的所产生出来的效果。 风吟和风泽两兄弟就这样持续的吸食着风严那为数不多的精血,顷刻之间,风严的精血便好像干枯的河水一般被两兄弟吸食殆尽了;待至两人重新睁开双眼时,其全身顿时便红光大放,甚至是仿佛一整个人都得到了无上的升华一般。 风肃一看两兄弟所发生的变化,便当即露出来了一个压根无法察觉到的欣慰的浅笑,“如此……便好……咳咳!对了,你们且记住……吸食精血的方法虽说可以大副增加修行的提升速度,但若是把控不好,吸食发生了失误,可是会……丧失神志……切记……切记。”才刚刚说完,风肃身上那本就已经甚是微软了的红光再一次暗淡了好几分;就在下一刻,他的妖力便彻底消耗殆尽,其身体也随之开始慢慢的缩小,直至最后竟然直接便回了一匹巨大的、黑毛铮亮的血狼。 只一眼便可知,那匹黑色的血狼已经是孱弱不堪,和二十年前的他已经无疑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甚至就连他呼吸都开始可观变得困难了起来。就在此时,唐铃也走上了前来,甚是温柔的缓缓抱起那风肃的狼头,并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腿上;随后,便见唐铃好像是终于释怀了一般,用自己那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风肃的狼头,“阿肃……还有什么事儿,就交代了吧。” “唔……”只见风肃咬了咬牙,虽说艰难无比,却还是固执的选择了开口说道:“我死了……狼群就没有王了……咳咳咳,咳咳……阿锋,你来。” 只见一旁的银锋微微愣了一愣,随后他便缓步走了过来,“肃哥,你叫我。”而那风肃也是异常沉重的点了点自己的头,“阿锋啊……大哥就要死了……这王的位置,以后就交给你来坐了……” “大哥,这怎么……”那银锋刚刚准备要出言反对,结果下一秒就被风肃给直接打断了,“咳咳……事到如今,我心意已决,你不可推辞……” 闻言,银锋又是微微的愣了那么一下,随后才沉着声音说道:“是……” 风肃又回头来看向了那一脸无奈和不舍并存的唐铃,“铃儿……对不起啊,又不能陪你了……”唐铃则只是动手擦干了自己眼角的滴滴泪珠,故作轻松一般的柔声说道:“你就放心去罢……家里有我呢……”听到唐铃的话,风肃显然是同银锋一般的直接愣了一下,随后便见他好像放下了心一般的微微的笑了笑,接着他垂下了那本就已经竭力了的狼头,静静的趴在了唐铃的怀里,再也不能动弹一下了。就在短短的几秒之后,风肃身上最后的一丝妖力便都已经被榨干,随着那最后的一缕红色的光晕好像夕阳西下一般的消失不见,风肃终于就那样安详至极的离开了;乍一眼看去,就仿佛他只是睡着了,并且睡得再安心不过一般。 一时间,四周立马就开始了那好似死亡一般的寂静……唐铃也没有再继续说一句话,只是轻轻的抚摸着风肃身上那早已经不再顺滑舒适的黑漆漆的毛发;片刻时间的缓和之后,便见她抱着尸骨未寒的风肃站起了身来,随着那在前开路的银锋,就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夜色笼罩的洞穴。 “兄长,愚弟会在洞外等着。”一看风吟呆若木鸡的愣在了原地,风泽便轻声的开口说到;随后便看到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一拍风吟的肩膀,紧接着也迈开步子来,走向了那洞穴唯一的出口。 风吟接连沉默了好久、好久,终于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就在他也准备动身走向那洞穴的出口之时,便突然听到他的耳边传来“噼咔!”一声清脆的响声,这不禁让心情已经低落到了谷地的风吟立马再一次警惕了起来。只见他飞速的转过了头去,却发现那声音的来源竟然是在一个一点不起眼的被随意丢弃在角落里的一个简陋的木箱子。 迈着全然无声的步伐,风吟渐渐的靠近了那一个不被众人所发现的木箱子;随即他便发现,越是靠近那个不起眼的木箱,就越能清晰的听到一种很是奇怪的声音,而这种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来自小孩子的喘息?“咔啦!”只见风吟的大手一挥,那个木箱子当场就直接被掀翻到了几米外的一边去了;而随即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个被木箱子遮盖起来的很小的洞穴,一看就知道那是一个小小的藏身处。而当风吟终于看清了那洞穴之内里有着什么的时候,他顿时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震惊给淹没了。 只见在那黑漆漆的洞穴之中,躲着的是一个已经吓坏了的、泪流满面了的小女孩儿。她有着一头无比茂密的雪白色秀发,好像随风的青草一般自然的披散在身后,她的脸上满是已经干涸了的浅浅泪痕,但哪怕是如此,也依然可以看得出她长得那是异常的可爱。她的模样看起来,只有大概七岁不到的样子,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再朴素不过的、甚至有些边角破碎的白色襦裙;正是一个“佳人出身血墨时,无邪乱世遇良君”。而此时此刻,她正用双手拿着一柄好像玩具一般的木剑,好像是企图恐吓一般对准了风吟,但她的双手却是在不停的颤着抖,显而易见她这是已经吓得不能自理了。 “怪,怪物……别过来……”只见她带着明显至极哭腔的对眼前风吟呢喃到,而那在她手里的木剑却因为她不停颤抖的双手而一直摇摇晃晃。 她的声音就好似那月色之下微波渐起的流水所发出的悠悠水声,如水般柔和而又如月般细腻皎洁,还伴着一丝再明显不过的稚气。就仿佛是来自自然夜色的玉色乐章一般,轻盈而又悦耳,令人心旷神怡又清新脱俗。 一看到如此情况,风吟顿时便感到一阵心软,仿佛是快要融化了一般;随即便慢慢的蹲俯了下来,“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别,别杀我…….”就在与此同时,那小女孩的全身也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了。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不杀你,好不好?”风吟故意令语气变得柔和了些,以此来进行安慰,同时他也在企图向着那个小女孩靠近;结果那个小女孩突然被这一举动吓到,顿时就拿着那一柄木剑在空中胡乱挥舞,结果一个不小心,木剑直接就掉到了地上。一见此状,她赶忙焦急的捡起了那木剑,继续对准着风吟,但她的神色却在不经意间多了那么丝丝尴尬。 “相信我,好吗?”风吟露出了一个温柔而又不失友善的微笑,且语气平淡的说到。 于是乎,那个小女孩微微的犹豫了一下,随后才终于开口说道:“风……风雪拉……” “风?”风雪拉才刚刚开口,风吟便直接注意到了这个姓氏,随即便见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开始无比的仔细观察起风雪拉来。果不其然的,风雪拉的眼睛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血红色的,其头上还在同时耸立着一对如血般白亮的大狼耳;异常明显的,这个小女孩也是属于血狼一族的人。接踵而至的,是风吟那又一次浮现的微微一笑,“那……小雪拉为什么说我是怪物呢?” “你……你杀死了父亲……”风雪拉的声音依然带着些明显的哽咽,就在同时,她还抬头望了一望在风吟后方的风严的尸首。 风吟当即愣了那么一番,顿时便会意了过来,眼前的这个风雪拉,就是那风严的女儿。但这样一来,可就再尴尬不过了;毕竟在风雪的眼中,可是他去杀死了人家的父亲,别人自然是不可能会去信他的,而风吟却又不想让风雪拉就这样在这里饥寒交迫,直到她小小年纪就见到了阎王爷。 没有办法,风吟只能轻轻挠了挠头,接着便见他硬着头皮,开口小声道:“对不住啊……但你也应该看到了吧,是你的父亲先攻击我的……” 风雪拉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只是其神色有些明显的淡然两分;看样子,应该是她选择了默认。一看她这可怜样,风吟忽然就觉得这事有戏,便直接张开了双手,想要伸手去抱那在阴冷的晚风中微微摇曳、瑟瑟发抖的风雪拉,同时又温柔的说道:“小雪拉,真是对不起啊……为了补偿你,我会替你父亲照顾你的,好吗?” 风雪拉一看风吟这样的举动,便下意识的微微向后躲了躲,但风吟随即又一次发话了,“你看,我说了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就不杀你,我遵守了诺言;你还不相信我吗?” 听到风吟这句话后,风雪拉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仿佛实在沉思着什么终身大事一般,而风吟则是继续趁热打铁,“来吧……”结果话音才刚刚落下,风吟就见一道微亮的白光忽然扑向自己,甚至一度让风吟都没有能反应过来;而当他终于反应过来时,他的怀里已经是多了那么一个可爱的风雪拉。只见风雪拉用她那小小的双手努力的紧紧挽着风吟的脖子,其圆圆的脑袋也一个劲儿的往风吟的怀里挤,一时间,就连她的一整个身子都脱离了地面。 就在下一秒,风雪拉便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她顿时就委屈巴巴的痛哭了起来,风吟则是轻轻拍了拍怀中风雪拉的后背,“好啦好啦…….没事啦。”此时此刻,风吟也不想去打扰这个刚刚才经历了生离死别的小家伙;因为哪怕是他也知道,风雪拉这是已经被吓坏了,急需要一个大人来倾述和依靠;或者应该说,是悲痛太多、太过于缺乏安全感,而风吟就是眼前唯一的一个大人,所以她才会选择相信眼前的这个陌生人。 风雪拉这一哭就哭了很久很久,随后才终于是有些吐字不清的、无比哽咽的喃喃道:“不要……不要离开我……”风雪拉就这样相信了一个刚刚才认识的陌生人,甚至这样就在一个刚刚才认识的陌生人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不能自理了。 “好好好~”风吟顿时就感到心都仿佛要被萌化了一般,轻轻的笑上了一笑,“我叫风吟,字长明;你可以叫我哥哥。” 而风雪拉则是用力的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哥哥……” 第二卷 正传 第二十章 杀官反得杀官福(上) 待风吟带着风雪拉离开那青华山之时,太阳早就已经在东方的天地交界线上慢慢的浮现了出来;而当一行人终于回到在长安城的家里时,则早就已经是一天之中的末时了。 这风雪拉毕竟也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小女孩,在风吟怀里哭了一小段的时间之后,许是感到累了,便就这样睡了过去。她就是那么的单纯而又无邪,就这样毫无保留的相信了一个陌生人,似乎是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正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这自然也使得风吟内心本就甚是充盈的善良再一次如同初生的嫩芽一般被激发,虽说自己杀了风严之后再面对他的女儿总归会有些许愧疚,但奈何他却已经发誓了要照顾好风雪拉,毕竟这风雪拉虽然说是风严的女儿,但在这场仇恨之中她却只能算是一个旁观的无辜者而已,因此这对于风吟来说,也算是一种“杀戮的代价”了罢。 风雪拉倒是睡得异常的香,同时也睡得很久很久。于是乎风吟也只好将她就那样放在了客房,并特地吩咐了白月好好的照顾她,而自己则是一如既往的离开风府,继续疯狂的磨练自身去了。至于刚刚经历丧夫之痛的唐铃,则是一直都静静的待在屋内进行着“守灵”,说是要一连守整整一个月呢。而这风肃的尸骨,也是被唐铃选择了埋在长安城东南方的一棵巨大的枫树下,面朝着九州大地的东南方向,若是用唐铃的话来说,这样或许可以让风肃看到家乡。 ‘吸食了风严的精血后,我的气血上升了不少,全身上下都感觉焕然一新,不过……貌似并没有感觉到神志有些丧失……但父亲说,吸血法虽然很强悍,但并非没有副作用……’此时此刻的风吟正安如磐石一般的在骊山之巅入着定,只见他一边冥想,又一边在自己的心里自言自语着些什么。 ‘难道是吸食的精血量比较少……?’一想到这里,风吟不禁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这当然是因为他始终都想不出问题的具体所在;于是便索性决定顺其自然,不再再费力的继续去想了。才片刻时间,便见他收起了循环运作着的灵气,使之气沉丹田;待到睁开双眼,便是正式结束了今日的入定。 这样几乎不分昼夜的历练的日子又持续了好一段时间,若是说起来,在杀死了风严之后,也已经是度过了大概有三个礼拜的时间了。而那位城隍神纪信也显然是已经知道了风吟杀死了祂的骑宠狰这件事情,但奈何祂远在天庭;正所谓这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哪怕是纪信祂在事后的两个时辰内知晓了此事,这人间也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之久,也正是因此,这段时间便是风吟可以利用来磨练自身的最后时机。 在这一段时间不要命的磨砺之中,风吟选择了给自己体内的那红黑两股灵气都各取了一个名字,血红色的就叫做“血红气”、而这黑色的就叫做“黑死气”;简单粗暴,而且十分的直白明了。同在这磨砺之中,风吟也意外的发现,无论他怎么去修炼这股黑死气,这黑死气都完全没有一点要提升的迹象;大概率是因为这是来自于阎王爷的力量,是压根就不属于风吟的。于是乎,风吟便直接将那黑死气给晾在了一边,转而全力去修炼自己的血红气去了。至于这横刀八诀,则是已经被风吟掌握了前六诀;不过他的拳法却依然几乎都是随心而发的,根本没有固定的一个套路可言。在此之外,风吟甚至还抽空练了一个轻功,其目的也很是简单,用以快速赶路啊、潜行什么的。 将自己肩上用担子挂着的两桶水浇到了田地之中,这一天的磨砺也彻底宣告结束。此时已经是来到了酉时之晚,那一轮黄昏早已经在西天摇摇欲坠。为了在宵禁之前赶回到家里,风吟一般都会运用起自己的轻功来,直接以快跑翻越高高的围墙,好似一个浑水摸鱼般的就偷溜进了长安城来。 “哒。”只见风吟一个翻身就从城墙之上跳了下来,双脚轻轻点地的一瞬间,别说是溅起灰尘了,若是不凑近去仔细聆听,也是压根就听不到一点他双脚落地的声音。 草草在四周环顾了那么一圈,确定了没有人发现了自己后,风吟便立刻装出一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来,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些许冷清的大街之上。眼前这个时间点,毫无疑问的,大多数商铺都已经开始收摊子了,毕竟这若不早点收拾,宵禁一来没能赶上,则是免不了被前来的守军的一顿责罚;因此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可能是今日的风吟回来得比平时晚了些,正想要去某家商铺之中讨上一碗水来喝,但一连找了好几家,都没有任何一个掌柜的说有空闲时间。 “掌柜的,可以讨碗水吗?”风吟一见这一家卖肉的小商铺才刚刚开始收摊的活路,便又一次抱着那试一试的想法和心态轻轻问到。 那掌柜的只是抬头看了风衣一眼,随即便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来;但一看这风吟笑脸盈盈的,便在犹豫了好几秒后又开口道:“得,你帮我看着铺子,我去给你打一碗来。” 终于是讨得一碗水来喝了,风吟当即就高兴得连连拱手道谢,“哎,好嘞,掌柜的你生意兴隆。” 只见那掌柜的笑着挥了一挥手,随即便越过门槛,直接迈步到屋子里面去了。而这风吟一闲来无事,便决定打量起这掌柜的所卖的肉来;乍一看估计是羊肉一类,但这肥肉却是少得可怜,瘦肉也自然是说不上多,许是这家掌柜的家里条件不怎么好导致的。当然了,也不排除这可能是掌柜的掺假行为。 “呐,水。”才几秒之后,那掌柜的便端着一碗清澈见底的水出来了。 风吟微微的愣了一愣,一抬头就看到那掌柜的端着水出来了,于是他顿时就眼前一亮,马上伸出双手接过那碗水来,紧接着便立刻开始狼吞虎咽一般的喝了起来。在此之间,纵使是些许的水直接就从旁边洒落了出来,风吟也一点不会在意。 “啊~舒服。”只消一口气,风吟便喝干了那一整碗的清水,接着就习惯性的将那个碗往桌子上一放,结果却差点就把掌柜的碗都给摔碎了。 “小点儿力!我的碗不是白捡的。”掌柜的不禁抱怨了那么一声,随后就直接一把就将那碗给收了起来。 “失礼失礼……”而风吟则是这才反应了过来,于是便情不自禁般尴尬的挠了挠头。 掌柜的也知道些许无奈似的将自己的头甩了甩,随后便习惯性的说道:“看肉不?都是上好的,自个儿家里养的肥羊,吃了没病,错过后悔啊。” “行,瞧瞧。”许是出于礼数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风吟的脸上露出来了一抹“职业假笑”。 “二十文一斤,买三斤少十文。”这一看风吟答应了说要瞧一瞧,掌柜的便立刻就非常熟练的说出了他自己的独特销售方式。 “嗯……”一听到掌柜的话,风吟便用手扶起自己的下巴来了,乍一看就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人生大事一般。 然而就在风吟低头沉思着的同时,一旁那还不到五十米的大街之上便突然发生了一阵骚乱;才刹那时间,一大批人就已经将骚乱所发生的地点给团团围了起来。随着这骚乱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甚至一度也传到了风吟的耳朵里。 一听到这骚乱的声音,风吟明显是愣了那么一下,“嗯……?”而这一发现是发生了骚乱之后,他的所有注意力便立马就全都放到了那一片人群。 “掌柜的,下次再说罢。”只见风吟好似忽悠一般的告别了那肉铺的掌柜,接着便径直走向了那一群人声嘈杂的群众。 这好不容易才挤进了人群之中,风吟这才终于看清了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只见一个身着玄甲的、大大咧咧的中年军士正在和一个看上去七旬有余的商铺老人激烈争吵着。而经过一番简单的分析,风吟也大概的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便是眼前的这个玄甲军士想要以低价购买或者直接强抢这个老人的东西,而老人自然不愿,于是便发生了眼前的这一幕。 “好你个老东西,不要不识好歹!我们的将军看得上你的东西,那可是你的荣幸!”那玄甲军士许是有些不耐烦了,竟然直接就一把推开了那个老人,其语气尽显一个凶恶。 年过七旬的老人被这一推,自然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但紧接着他就突然又爬了起来,并死死的抓着那个军士不愿放手。显而易见的,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应该很是贵重;或者说如果不能靠它最后换到一些钱,那他就会饿死在茫茫街头了。 而那玄甲军士一见此状,顿时就有些恼羞成怒了,“老东西,不知好歹!!”说罢,他便直接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把银亮的佩刀来,准备一刀了解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头。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便见风吟一个健步走上前来,一把就抓住了那个军士的胳膊,当场强行迫使他停了下来,并再也动不了一点,“这位朋友,欺负老龄者,可不是一个好行为。” 军士愣了一愣,顿时就直接没好气的朝风吟瞥了一眼,接着又好似蔑视一般的嚷嚷道:“你是个什么玩意?敢多管——” 结果还没等那个军士说完,就见风吟那只抓着军士手腕的手直接微微发了一点力,立刻便叫那军士疼得直接说不出话来。才仅仅几秒过去,那军士的手就已经被捏得有些发红,甚至一度疼得连连求饶。 就在与此同时,另一个浑厚至极的声音突然在人群之后高高响起,“怎么回事?!买个绸子要这多么多时间?!” 风吟抬起了头来,一眼看去,只见那些在一旁看热闹的群众都好像有着某种默契一般的主动的让出来了一条小道;随即便看到一个身穿华丽明光铠的男子迈着缓步走了过来,在他的身边,还跟着好几个身披着甲胄的士兵,只需要一眼,便能知道他十有八九是一个官位很高的大将军。 一见如此状况,那个玄甲军士也立刻就挣扎着从风吟的手里脱离了出来,接着便跑到那个大将军的身旁,并开始了一阵瞎掰,“卢将军,这个老头不识抬举,还整了个打手来反抗。” 闻言,那个大将军果然抬起头来盯住了风吟,而风吟自然是毫不畏惧,直接就怼上了那个大将军的双眼,并且一点也不输他那强大至极的气场。 在盯了几秒之后,那个大将军才仿佛不耐烦一般的开口道:“吾乃大唐左领军大将军、彭国公,卢宪卢广义!来者何人,报上汝名来。” “风吟风长明,布衣。”风吟的态度很是理直气壮,甚至没有一点因为对方身份尊贵就怕了的感觉。 而眼看这风吟竟然只是一个小小布衣,卢宪便马上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了,甚至是冲着他轻蔑的笑了那么一笑,接着不屑的说道:“小子,别自不量力。” 出乎意料却又意料之中的,卢宪的这句一话只换来了风吟那无比熟悉二又无比坚定的眼神,似乎是丝毫没有一点想要退步的打算。一看风吟竟然如此嚣张,卢宪也顿时就感到有些上头,竟然直接就一步接着一步的朝风吟走了过来,直到其已经面向了风吟。 “小子,看看你那穷样,和本将斗,你必死无疑。”只见卢宪嚣张跋扈的举起了手来,竟然直接就侮辱一般的在风吟的脸上轻拍了好几个闷巴掌。 而风吟则是没有选择说话,只是一直死死的盯着他;许是那卢宪被盯得有些发毛了,于是便更加故作膨胀一般的开口叫嚣道:“怎么?这个眼神,你能吃了我啊?”一边说着,他还直接用手接二连三的推动着风吟,仿佛是在赌他不敢还手一般。结果他用力一推,不但没有推动风吟一下,反而让自己连连后退了几步。 此时的风吟早就已经是怒火中烧,但他却在尽量的抑制着自己内心的那一阵阵愤怒,以免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但那卢宪见风吟忍着自己的怒火,便以为是他怕了自己,竟然愈发的嚣张跋扈起来,甚至一度蹬鼻子上脸。 “这样,你就在这里跪下,给老子磕三个响头,老子就放你走,可好?”卢宪的神情就仿佛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嚣张至极,而风吟则是愈发的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接二连三的到达边界。 “喂,问你话呢,你是不是——” “轰——!!!” 终于,风吟选择了出手;那卢宪甚至话都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到风吟以他完全无法看到的速度一拳直直的击中了自己的脸部,紧接着自己便直接飞了出去。 只见那卢宪被风吟的这一拳直接就打飞了近百米之远,并且硬是在那冰冷的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终于是停了下来;但到那时,他的一整个头都已经被风吟的那轻轻一拳给直接打爆了,只剩下一个鲜血淋淋的脖子,还在如同山泉一般不停的淌着鲜血。 “杀,杀人了,杀人了!!”此时此刻,之前的那个玄甲军士眼看如此,便立马就告诉呼喊了出来。 这不喊还不要紧,结果这一喊,可就让直接让周围的人们彻底乱了套了。他们全都飞速的反应了过来,并开始不停的尖叫和惊恐的呼喊着,一个个都飞也似地四散而逃,再也没有了一点先前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了。 而风吟则是有些怔怔的看着那个飞出快有百米之远、连头都已经被打爆了的卢宪,或许是他自己都未曾想到自己的一拳竟然可以做到如此之大的威力。其右手现在还在一滴滴的流动着卢宪的血,风吟自己则好像木头一般呆愣在了原地。 “即刻乖乖就擒,莫要企图反抗!”还没几秒的时间,便已经有着少说十多个的守卫举着一杆杆的长杆兵器,直接就将风吟给围追堵截了起来。 待到风吟回过神来,朝着自己的四周看了一看,结果就发现四方八方都是那些前来抓捕自己的守卫。于是他伸出了打死卢宪的右手看了又看,神色也在同一时间变得复杂了起来;但他却很识趣的没有进行任何抵抗,反而选择了乖乖的束手就擒。 …… 只转眼间,便见风吟已经被五花大绑着带到了长安大明宫之内。原本来说,若是以风吟杀了人的性质来判,则毫无疑问是会被当场砍头的;但现在却因为死的是当朝的大将军,事情在一定程度上较为棘手,甚至一度惊动了当朝的皇帝;于是他当即便决定亲来审风吟,风吟这才“有幸”来了这大明宫。 风吟全身被绑着跟个粽子一般的跪在甘露殿冰冰凉凉的地板之上,这不禁让他想起来了在地府时候的处境,那时也是这样被各种捆绑,甚至就好似如出一辙一般。 “抬起头来。” 一阵浑厚而沉重的声音在风吟的耳边响起,仿佛是来自当世的龙吟一般响亮而又威武雄壮,风衣也便就此抬起了头来。只见那说话的人此时此刻正严肃的在最高处的龙椅之上正襟危坐,他的头上所佩戴着的,是一顶朴素而又很是简单的黑色翼善冠,其长相倒很是俊美,同时又觉着威武无比,只一见便知道这是典型的“帝王之相”,下巴甚至还留着一撮又长又卷的胡须;身上披着的,是一件纹着金龙盘旋而上的黄色长袍,再搭配上一条一眼就知道豪华至极的鞢带,看起来甚至一度不输曾经的阎王爷的气质。毫无疑问的,他便是大唐当朝的贞观皇帝,“唐太宗”——李世民。 “唐世闺门少谨严,三纲浊乱有由然。晋阳挟父私宫妾,巢刺王妃不可言”,在他的身边,是那数量不下于十的各种金童玉女,而站在风吟前方不远的两侧的,便是数量甚是众多的满朝文武;只一眼望过去,便看到魏征、李靖、秦琼等那么几个名人都威严耸立着,且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盯着风吟。 “参见圣上。”风吟知道眼前的场面可容不得一点不顺,于是便选择了语气平淡、毕恭毕敬的开口说到。 只见李世民轻轻的挥了一挥手,“免了。”随后他又直直看向了风吟,接着开口说道:“汝名风吟,字长明,可是?” “正是。”风吟点了点头,一脸正气又面无表情的答到。 “你可知,朕唤汝何事为之?”李世民仿佛是欣赏一般的将他的头点了一点,接着便继续问到。 风吟则是微微的叹了口气,沉声言道:“小人杀了人,而且是……当朝大将军。” “正是。”李世民又是神色异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概率是因为风吟的态度,他还是挺高兴的,“朕亦知自该判汝死罪,可……” 只见风吟微微的愣了一番,接着便听到李世民继续补偿道:“可……朕感到好奇。其一,汝为何杀之广义;其二,以广义武艺之高强,汝一介小民,如何能杀得他?” “回圣上,那卢宪在市头强抢商贩之物,小人看不下去上去理论;可他丝毫不把小人放在眼里,反而三番五次挑衅小人,以官威逼人,嚣张至极。小人气不过,便给了他一拳,可谁知……他就那样死了。”风吟本来也就没打算去隐瞒些什么,便是直接选择了一五一十的把事实经过全说了出来。 “哦?”而那李世民也顿时就来了些许兴趣,“不但杀朕将军,还辱没他的人为品格……?汝可真是……胆大妄为。” 风吟则只是无奈的晃了晃脑袋,“小人所言皆为实话,望圣上明查。” 这一看风吟一介年轻人,竟然如此的有魄力,李世民的兴趣便也因此变得更加浓厚了,“甚善,药师!” 话音才刚刚落下,便看到那满朝文武之中径直的走出来了一个身披着亮丽明光铠的大将军,只见他面现忿怒畏怖之相,身形高大而又威猛,甚至能和身高本就离谱的风吟差不多高,整体看起来自然是威武无比,只消一眼便能知道他是典型的大将军。他便是当朝的开国名将之首,李靖李药师。 “末将在。”只见李靖拱起手来作了个礼,满脸写着的都是庄严无比。 李世民则是同样简简单单的挥了挥手表示免礼,紧接着他便又开口说道:“药师,汝和这位名风吟的年轻人浅战一场,三招即可。”下一秒,李世民又扭过头去看向了风吟,“风吟,汝和朕的大将军较量一番,若是能抗住他三招,朕便信你的话!” 李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并就此开口说道:“遵旨。” 于是乎,李靖便一点不犹豫的径直走向了风吟,并且还在同时示意了几个士兵给风吟松了绑,让他就这样站起来,毕竟这样才算得上一个“公平”。可算是站了起来,风吟自然是好好的舒活了一通筋骨,接着那李靖便拱起手来,轻声道:“多有得罪。” 风吟则回之以一个标准的抱拳礼,“荣幸之至。” “咚!!”话音刚落,李靖便直接就是毫无征兆的一拳打了过来,就连风吟都没来得及反应,于是便被李靖牢牢的击中了腹部,一股强大的力量也就此爆发,顿时就让风吟不禁后退了数米。 风吟随后反应了过来,立刻就以一个马步稳住了自己的阵脚,随后便马上摆出架势来,毕竟他可不敢在这么多的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灵气来。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一身的腱子肉便就此变得坚固了起来。 就在下一秒,李靖也再一次追加了攻击,这一拳直接挥来,风吟也是立刻用双手进行格挡,但没料到李靖的拳头又快又有力,于是就马上再一次将风吟给击退了数米之远才稳住了阵脚。结果风吟才刚刚松了一口气,李靖就又一次追加了一次重攻击,“咚!!”一记强有力的转身侧踢直接就命中了才稳住了阵脚的风吟;风吟也顿时便被就此踢翻,好在他眼疾手快,在倒下之前立刻就用手撑着地面,直接以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回来,再一次牢牢的稳住了阵脚。 三招已过,李靖自然没有再继续追加攻击,于是便他又拱手作了个礼,声音低沉的说道:“承让。” 而此时的风吟也回过了神了起来,连忙回礼,“承让。” “妙哉!妙哉!!”就在与此同时,那龙椅之上的李世民也在看到了这一番好戏之后,感到了好一阵的欣喜,“果然有实力,甚善也!朕信汝也!” “承蒙圣上恩惠。”风吟也是非常自觉的跪了下来,之后才开口回答到。 李世民则是再一次习惯性的摆了摆他的手,直接击免了风吟的礼,但就在下一秒,他又立刻沉下了脸来说道:“此事其实很简单,但朕尚且无法决断;玄成,汝何视如此?” 一听到李世民的话,那魏征便就此跨步走出了文武百官来,拱手作了个标准的叉手礼,“回圣上,以臣之见,既风吟所说无假,便是卢广义有意欺压百姓在先。行侠仗义、为民除害,情有可原是也。”这一说完,魏征便立马再次作礼,并就此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方才所站的位置。 “嗯……如此……也罢。风吟,既玄成认为你情有可原,那朕……便免了你的死罪罢。”只见李世民好似斟酌一般的,摸了摸自己那卷卷的胡子后又说到。 一时间,风吟直接就愣住了,但他随即就反应了过来,并立马跪谢连连,“谢圣上厚恩!!” “不过嘛……”然而就在风吟沉浸在欣喜之中时,李世民却又突然浅笑了一番,开口说道:“朕毕竟是损失了一个大将军……这空缺之位,可须汝补偿之。” “圣上的意思是……?”闻言,风吟不禁顿了一下,一看便知道是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情况。 而李世民也没有再回应风吟,反而是就此又一次看向了李靖,“药师,以方才之鉴,汝以为风吟可有将才之资?” 李靖也是应声走了上来,又是一个标准的叉手礼,接着便开口道:“以末将之见,实有能而为之。” “如此……甚好。”于是乎,李世民也回过头来看向了风吟,结果就突然有些不怀好意似的的浅浅笑了一笑,“风吟,朕免汝之死,汝可得以诚报朕之恩也。” “小人有所不明……请圣上明之。” 只见李世民好像无所谓一般的摆了摆手,“片刻之后,汝便可了解。来人!” 李世民才刚刚一声令下,便有着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走上了前来,态度异常毕恭毕敬的开口道:“在!” “且去叫长公主李清婻往来。”直直的看向了那几个士兵,李世民便又一次恢复了一脸的威严,随即他又马上补充道:“切记,要快!” 而那几个士兵则自然是异口同声的一齐言道:“诺!!” 李清婻?这个名字让风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般,但貌似就是无法想起来。他一抬起头来,撞上的便是李世民脸上所露出来的喜色,而那满朝文武也是一幅似懂非懂、似笑非笑的样子;仿佛就只有风吟还是一脸的懵逼,完全就搞不懂眼前的李世民葫芦里在买着什么药。 第二卷 正传 第二十一章 杀官反得杀官福(下) 才片刻不到,便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走进了甘露宫,一步一步尽显大家气质、优雅至极;风吟下意识的向她望了过去,于是便突然认出来了她来,‘她不是……上元节那个嚣张跋扈的公主吗?!没错……她的名字就叫李清婻!’ “参见父皇。”李清婻只是有些眼神不善一般的瞥了风吟一眼,接着便无比熟练的跪拜在了李世民的前方。 李世民也在同时笑了一笑,“婻婻啊,你可知,朕唤你何事啊?” “女儿不知,请父皇明确。”李清婻轻轻的摇了摇头,神色也是因此变得有些疑惑。 李世民则好似故意卖关子一般顿了那么几秒,接着便是微微扬起了嘴角,“你的驸马,朕给你找到了。” 这一听到了李世民所说的话,风吟和李清婻两人竟然都在同一时间感到一阵无比的惊讶,甚至还都不自觉般的开始紧张了起来;因为他们此时此刻内心的想法,全都是“如果和他成家,那还不如让我去死”这一类的难听无比的话。 “是……是谁?”李清婻似是还抱有那么一丝侥幸心理一般。 “此人便是。”结果便是,李世民伸出手来直直的指了指风吟,“此人名为风吟,他的实力得到了药师的认可,又年少有为,自然配得上你。” 于是乎,李清婻和风吟俩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到大惊,并好似有着非同小可的默契般一齐喊道:“不可!!” 这一见此状,李世民的脸色倒是瞬间就变得阴沉了下来,“有何不可?!” 此时李清婻的额头落下了一滴不易察觉的冷汗,接着便听她朱唇微启,开口道:“回父皇……女儿说过了,女儿不想嫁人,还请父皇……” 李世民不禁微微皱了一皱眉头,接着他又回头来看向了风吟,“你又是为何不可?” “回圣上,小人乃草民一介,根本配不上李清婻公主,更何况……小人已经有了婚配,想必圣上您也不愿让公主成为妾室罢……?”风吟一脸写着的,都是“颤颤巍巍”一词,就连其语气都少有的变得惶恐了起来;许是他在自己的心里觉得,要是娶了这么一个女人,那自己还不得直接痛苦死? “哼!”那李世民只在顷刻间便面露怒色,接着就看向了李清婻,高声嚷嚷着,“女大当嫁,天经地义!而你又不愿嫁与吐蕃,是何体统!至于你……”又一次回过头来,看向了眼前甚是卑微的风吟,“草民一介?若是娶之朕女,便即升高位,何贱之有?且我大唐乃有‘二妻’之制也,岂是同妾之位?” “父皇……” 李清婻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下一秒就直接被李世民给强行打断了,“行了!婻婻,你若是再不愿,朕必定嫁之你与吐蕃!至于风吟,你若不愿,即不领朕之情,杀之无赦!” “至于你二人该如何契合,你二人自行了解!”这一拍案板,李世民直接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定下了这个重大决定,并且一点也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 一时间,李清婻的那一张俏丽的小脸都要直接憋红了,但却奈何没有任何的办法来进行反驳,便只能面露难色又无可奈何的那么嗔怪了一声,跺跺脚就径直离开了。而就在离开的前一刻,还狠狠的瞪了一下眼前的风吟,那眼神之犀利,就仿佛是一种警告或是责怪一般。 风吟自然也是一脸的无奈,但就自己眼前的情况,也只能先暂时答应下来,之后再想其他的解决办法了,“是……小人遵旨。” 与此同时,那龙椅之上的李世民也将自己的脑袋点了一点,“嗯……如此便好。”紧接着,李世民又扭头看向了一旁的魏征,并沉声说道:“玄成,这驸马,可有做将军的条件?” “回圣上,这是自然。”魏征也是面不改色,一字一句的回答尽显简洁二字。 “甚好,甚好!”李世民一脸喜笑着的同时又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随后他便再一次的看向了风吟,润润喉,连声音也变得正式了起来,“风吟风长明,上前听封!” 一听这话,风吟突然就愣了那么一下,“听封?”但他还是下意识一般的老老实实的向前迈了几步,接着又再一次跪了下来,似是有些疑惑般的说道:“请圣上吩咐。” “汝即为我大唐之驸马,朕便封你为大唐左领军大将军、彭国公,以替卢宪之位;官居正三品是也!”李世民的句句话语之中都充满了威严,并且还在同时带着一丝的压迫力;仿佛是在隐晦的告诉着风吟,“这个官,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顿时,风吟恍然大悟,从一开始他就在疑惑,这身为大唐天子的李世民眼看自己的将军折了,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的放过自己?他先是以让风吟证明自己为由来和李靖交战,试探出他是否有合格的资质。而这其次,李世民也绝不可能那么闲来无事的就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陌生人,因此他便想着让风吟这个年轻有为的人为自己所用;但若是直接就晋升草民为大将军一官,哪怕是天子,也必会引起众怒,但若是先令风吟成为驸马,下一步再封官,这就成了合情合理之事。李世民的真正想法,正是通过拉拢风吟为己所用而平息卢宪一死、也让他人就此再无异议;这样一来,看似是给了风吟这个草民一条退路,实际上却是将他逼进了一条为己所用的道路,既是展现了自己身为大唐天子的威严、又是突出了自己爱民如子、慷慨大义、善于用人的好形象。真是好一套连环计。 “谢圣上厚恩……”李世民所做的最绝的一点,便是哪怕现在的风吟已经了解了真相,他也知道自己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是完全没有退路、无法拒绝的;也是因此,他只能选择接受李世民赠予自己的这个官位。 一看风吟接旨了,李世民这才终于是满意的轻轻点了点头,但就算这风吟乃是先驸马后封将,也还是在同时激起了不少的舆论。满朝文武之中,一些不明所以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起来。而李世民见状,脸上也是出现了些许怒色,许是帝皇皆有真龙之血脉的原因,他本身所带的威严,一点也不逊色于地府的阎王,只见他猛拍了拍案板桌,“咚!咚!”,一时间,所有的文武百官都同时安静了下来,甘露殿内顿时就像是陷入了死亡一般的寂静。 “众爱卿可有异议?!若是有异议,不若当庭击败风吟,那朕,便给他升官加职!”李世民一脸的庄严,显而易见的,他是早就已经料定了此时的文武百官不敢对风吟下手才会如此有底气的。 只刹那间,刚刚还蠢蠢欲动的满朝文武就都不再动弹一点;这倒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眼前的这个“小小年轻人”,可是能做到一拳击杀左领军大将军、和大将李靖过招而丝毫不败分毫的人。 这一见满朝的文武官员都安静了下来,李世民便就此挥了挥手,示意风吟可以就此退下,结果就在此时,风吟却是斗胆般的高喊了一声,“圣上,且慢!” 而那李世民也是不出所料的愣了一下,接着便挂着有些诧异的表情看向了风吟,“还有何事?” 只见风吟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是借此壮胆,“小人……不,臣有一事相求,斗胆向圣上所要一物;臣入之府兵、祈升高位,所为便是此物。” “哦?所为何物?”一听风吟说这样的话,就连那李世民也不禁变得有些疑惑了。 “臣听闻,圣上您早年逐鹿天下之时,曾途经鱼齿之山,拾得上古神兵一柄;据说,此物乃是由蚩尤所造,并于千百年前的涿鹿之战中所遗落;据言此兵器乃可削铁如泥、坚不可摧、有能匹神之力。臣之所愿,便是为此物。”风吟尽量的让自己的说话的语气做到最平稳;虽然说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一个索要的好机会,但奈何时间紧迫,他也只能秉承“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观念了。 毫无疑问的,李世民肉眼可见的皱了一皱眉头,“不错,朕的宫中确有此物;然朕以此为威,象征吾大唐之武威,纵有能而不可得矣。” “圣上,请三思!”这一看李世民拒绝了自己,风吟也顿时就变得有些着急了,“臣此生并无所求,若圣上能恩惠此物于之微臣,臣宁可不要彭国之疆域用那功名一世,亦可弃之俸禄,无偿为圣上效力!” 李世民又一次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的表情也显然是有些面露难色了,“汝为何如此执着于此物,甚至不惜舍弃功名利禄?” 而风吟则是眼神又一次变得坚定起来了,“此物,对臣而言,乃救命救急之物耶。望陛下恩惠!” 这一看风吟竟然是如此的坚定,李世民的心里也不禁产生了丝丝动摇;便再一次伸手捋着自己那卷曲好似马鬃的胡须,看起来是在沉思着什么一般。虽然说那一柄神器对于自己来说,乃是可以象征国威之物,但若是牺牲这样的一柄兵器就可换得一位白白为自己效力的人才,貌似也并非说不过去。 良久,李世民终于又抬起头来了,接着便只听见他淡淡的开口言道:“准了。药师,领神兵与之风将军,携风将军赶往兵场试用!” “臣,遵旨。”而这李靖自然也是拱手作礼,毕恭毕敬的回答到。 一阵由然而发的大喜顿时就好似泉涌一般的奔入了风吟脑海,令他的心情就仿佛达到了新婚之夜一般喜悦;其实这事儿,哪怕是在他自己的心里都没有多少的把握,但单看眼前的情况,毫无疑问是已经成功了。如此一来,自己或许既有着能与城隍神纪信所抗衡的实力,他自然是会欣喜若狂的。 被禁卫军领着离开了金碧辉煌的甘露殿,风吟也到达了这皇城内的兵场。那前方的李靖也是早就已经远远的站在目的地等待着风吟了;待到禁卫军一离开了风吟的身旁,风吟便直接就缓步走向了李靖所处在的位置。 “风吟吧?不得不说,实是有眼光;不慕名利,又无贪欲,后生可畏啊。”风吟才刚刚一靠近,李靖便是一阵头头是道却又面无表情的分析。 风吟也是微微的愣了一番,顿时就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便连忙拱手回礼道:“不敢当不敢当,晚辈还要承蒙李将军的照顾。” “甚好。喏,你索要的兵器。”只见李靖难以察觉的笑了一笑,与此同时,他还向着一旁移动了几步,并就此伸手指向了他身后的一个静躺在桌子上的金丝楠木匣。 惯性的拱手作了个谢,风吟径直走了上前来,直接就伸出双手,轻轻的摸了摸那个平躺着的金丝楠木制成的匣子,“咯吱——!”一声,木匣子就此被打开了。而就在开匣的这一瞬间,一股无形无影而又强烈无比的气息便当即扑面而来,这一股气息的压迫感同窒息一般十分的沉重,甚至可以毫无保留的说,这完全就是杀气。而这些杀气都仿佛积累了很多年岁一般,都在这刹那间好似瀑布般的奔流了出来,当场就使得风吟感到了一阵呼吸困难,又伴着心灵疲惫、恐惧压抑等等,五味杂陈。 没有办法,风吟只能选择沉了腰、下了马,就此运气九转,将那血红气悄无声息的释放了出来,企图抵消这一股力量;但那股杀气却是意外的很是强大,竟然连风吟的血红气一时间也无法奈何与它。微微一惊,便见风吟立刻收起了血红气来,转而大肆的放出了阵阵浓郁的黑死气。结果便是,那黑死气和那杀气所碰撞的一瞬间,那杀气便立马就变得好似有些无力了;在一波简单粗暴的能量对抗之后,杀气终是败下了阵来,接着便见一阵灰色的光芒在顷刻间仿佛炸弹一般的爆发而出,显然是那一阵阵的杀气已经被黑死气的绝对压制冲散了。 ‘好敢情!此兵器竟然有能御敌的杀戮之气,想必却为神器没跑了。’一见如此状况,连风吟也不禁暗暗窃喜。 待到杀气彻底退散之后,风吟才终于是看清了那金丝楠木匣子里的那一柄一直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神器。乍一看,那其实是一把通体乌黑的刀具,其外形看起来和横刀并无差异;只是通体的乌黑又并非纯黑,反而是仿佛蕴含了一股强烈的光芒一般,发出淡淡的黑色光芒,这若是一般人,便是几乎不敢直视。它的刀柄也是一种稀有金属所制而成,但貌似是有翻修过的迹象;换上了一柄同为深黑色的金属把柄,还同时纹有一条接着一条的龙纹。刀鞘则是被静静的放在一旁,却也是同样散发出那令普通人难以目视的阵阵杀气。整个一把刀看上去,好像就是一柄漆黑得不行的、上了年纪的横刀,甚至可能被直接认为是劣质货。 这一伸出手来,直接就紧紧握住了刀柄,并将那柄神器从木匣之中取了出来;一时间,刀身附近那些本就环环绕绕着的黑色光晕也变得更加浓厚了。 许是见风吟的神色有些疑惑,那一旁的李靖便突然开了口,解释般的说道:“此刀重见天日之时便没了刀柄,圣上故令全军铁匠躯鱼齿山上一种特有的黑铁来打造刀柄,饰之以金玉,忙活至七七四十九天整,终是制作完成。同时,圣上还以此为胚,设计出了方今横刀一类刀种。” “原来如此……”风吟轻轻的点了点头,接着便继续自顾自的看着手里那把杀气腾腾而又久久不愿消散的上古神器。 “对了,据说,此刀是认主的;风将军大可以汝之鲜血滴于刀刃之上,以明其主。”这一边说着,李靖还同时扶了扶自己的下巴。 “是吗……?”风吟则是些许疑惑的挠了挠头,虽说终归是有些半信半疑,但却还是选择了姑且的相信。 于是便见他将那把刀平放于桌面之上,紧接着就当即咬破了自己的右手食指,鲜血顿时便泉流而出;而风吟也立刻将血指悬于那黑漆漆一片的刀刃之上,“嘀嗒!”两滴鲜血也顺势滴落到至刀刃本身,就在刹那间不到,那把刀便立刻就有了反应。只见那把刀在和风吟的鲜血接触后便异常剧烈的振动个不停,频率甚至还变得愈发的高;才几秒之后,便有着一阵黑光仿佛爆炸般的喷发而出,直接就一路蔓延了方圆数米才终于是消停下来,于是就又变得一动不动了。 “如此……便是认主了罢。”一看情况稳定了下来,李靖便是将头轻轻的点了一点,乍一看就仿佛是若有所思一般。 果不其然的,待到风吟再一次看向那把漆黑如墨的刀时,它身上的那股凌人的杀气虽说是亦然在刀身附近环绕,但那杀气的压迫感却是已经全然的消失了;这显然是那把刀已经刻意对风吟隐藏了杀气的强大压迫感,这便是对风吟认主的证明。风吟还在同时意外的发现,经过刚才的那一阵“爆炸”之后,那原本乌黑至甚的刀身突然就变得银亮无比,甚至一度反光得都有些刺眼;只在一瞬间,便摇身一变成了一把至上绝品的宝刀模样。 拿起那把刀,便见风吟再一次仔细的打量了起来;仅仅只是几秒之后,李靖就像是突然想到来了什么大事一般,接着便赶忙对风吟说道:“既然此刀已经认主,那么……若是将掷出,会如何呢?” 一听到李靖的提议,风吟也是顿时就来了兴趣;于是就见他肯定般的点了点头,并飞快的看准了另一个方向,一把就将那把刀扔了出去。而那把刀也是就此在空中飞行了十数米之远,最后竟然直接斜插入了那石砌的地面,正是所谓“削铁如泥”。 而就在与此同时,风吟意外的发现,那刀身上的那股黑色的杀气似乎是在自己的手上留有残留一般,但却并未有显现出来,只是让风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仅此而已。于是乎,风吟也是本能的就朝着了那把插在地上的刀伸出了手去,紧接着就闭起双眼,一副仿佛是在感受着什么自然之力的样子。接着风吟意念一动,手上的那股不可察觉的黑色杀气便四面散了出去,随后便听“噗!!”的一声闷响后,风吟顿时就感到手仿佛是被什么重物给砸了一般。这一睁开双眼,结果就惊奇的发现,明明刚刚还在数十米之外插在地上的那把刀,此时此刻竟然又出现在了自己手里! 几乎是同一时刻,风吟和李靖都感到了好一阵惊喜,于是风吟连忙又接连试了好几次,且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要仍得更远;结果自然是毫无疑问的,无论每一次那把刀飞得是多么的远,它最终都会自己飞回到风吟的手上。这便是这一柄神器所独有的一种特性,“召唤”。 “好刀,真是好刀!”就连那身为旁观者的李靖,此时都不禁连连赞叹,甚至还伸出了手来,开始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来。 风吟也是同样的点头连连,明明刚才的他还在疑惑为什么上古神祇蚩尤所打造的神兵竟然会如此的漆黑不堪,现在却就已经是对这柄兵器爱不释手了。 结果就在这时,那李靖却突然就问了一个完全无关紧要,却对风吟甚是致命的问题,“风将军,你可有考虑你与李清婻公主的关系该如何缓吗?” 一听到这个问题,风吟便是瞬间就愣住了,接着他放下了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那把刀,“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见他摇头不止,一看就知道是已经完全失去了刚刚看刀时的性质。 “总之……李清婻公主现在就身处于宫里,风将军你还是去看她一眼罢。”李靖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随后便见他伸出手来拍了一拍风吟那坚实的肩膀,就仿佛是在无声无息的安慰他一般。 而风吟才刚刚有些不知所措般的低下了头来,结果那李靖就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对了,风将军。这柄兵器尚且未有名谓,风将军你看是否要赐名与其?” “哦?”一听到这里,风吟不禁又稍稍提起了些许兴趣,便见他再一次拿起刀端详起来;大概两分钟不到,他便沉沉的开口说道:“便曰此刀为……‘白灕’罢。” “白灕……?”就见李靖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其表情一看便知是有些疑惑。 风吟则是一点不慌不忙的拿起了刀来,其语气低沉而又富有力量,“其意为,‘白光即见,血涌如灕’……” …… 到了将要离开之时,风吟终于还是决定在离开之前拜访一下自己将来的二妻,便是那大唐第十九长公主,李清婻。此时李清婻的寝宫倒是没有紧闭,但即便是如此,风吟想要见到李清婻,还是等候了许久的时间。 别看这李清婻的身份乃是大唐长公主,但她的地位却是众长公主之中最底下的那一个。她从小便不愿有所婚配,李世民见她已经到了该嫁的年龄却还是不愿听从自己的安排,于是他便总是在想各种各样的办法,意图将李清婻给嫁出去,但却都一一被她给拒绝了。这不正好风吟这个年轻而又有实力的男人送上了门来,李世民便想着立刻将李清婻这个难缠的烦人精给就此处理了,因此他的态度才会如此的强硬。 “邦邦!” 只见风吟用他的左手轻轻的敲了敲房门,但好几秒过去了,屋内却还是没有任何的一点回应。 于是他长叹了那么一口气,可他前脚才刚离开门前的台阶,后脚便突然听到了那从屋内悄无声息的传来一声悦耳,“进来。” 闻言,风吟也是立刻就停下了将要离开的脚步,回过头来,轻轻的推开了李清婻寝宫前的大门。才刚一进门,风吟便立刻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胭脂味儿;但这种胭脂味儿却和苏玉音所用那种浓性又劣质的胭脂味儿有着极大的不同,这种胭脂是那种更为清新和持久、亦然伴有花香的,只需一闻便能知道至少是大家闺秀才用的起的东西。 “我……可以坐吗?”风吟见李清婻此时正一动不动的趴在桌子上,便小心翼翼的试探到。 然而李清婻却并没有回话,只是面不改色在桌上继续发呆;一见此状,风吟也只能无奈的小声道:“若是不说话……那我便当你是默认了……”于是乎,他随便搬来了一个旁边的小椅子,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风吟和李清婻俩人就这样在这狭小的房间内杵着,许久了也不曾听到双方任何的一句话。而看李清婻的这副德行,显然她是绝无可能主动开口了。最后风吟实在是感到很是尴尬,便终于是硬着头皮说道:“清婻公主……关于我们之间的事儿……” 结果风吟话都还没说完,便直接就被李清婻给打断了,“这事儿没商量,别以为有父皇撑腰,你就能骑在本宫头上了!本宫告诉你,没门!” “我……我……”风吟顿时就感到了一阵无奈,但他又不可能选择强来,便只能摊了摊手,继续应答者,“清婻公主,请不要误会……并不是我想娶你,实不相瞒,我家里已经有妻室了……” 然而风吟的话再一次被直接打断了,“妻室?上次你身边那个白毛姑娘?” 听到这里,风吟不禁愣了那么一下,随后便见他微微点头,“是的,正是她。” “所以呢?”显而易见的,李清婻依然是那一脸的漫不经心。 “我的想法是,既然现今圣上无论如何也要我们俩组成婚配。以我之见,我们结了这个婚,走了这个过场……不过请公主放心,洞房花烛之夜,我绝不会碰你一根头发,哪怕是睡地板也行。婚后,我事务亦然较多,时常不在家,你便去做自己爱做的一切,我依然绝不碰你,如何?”毫无保留的,风吟直接就将自己的计划一次性的全盘托出。 听到了风吟的打算,李清婻似乎是来了那么一丝兴趣一般,于是她转过了头来,那一双清澈见底的双眸直直的看着风吟,“你真的不碰本宫?” 风吟自然是立马就小鸡琢米般的疯狂点头,“正是。我保证,绝不碰你一根头发。甚至……甚至,若是公主你愿意,我可以允许你去追求自己真正的挚爱,绝不阻拦,可好?” “哎……”一看风吟的态度竟然如此的决绝,李清婻竟然也在不经意的微微叹了一口气,“姓风的,你岂能知道本宫的想法……本宫,只是不想结婚罢。本宫想要一个人独处……游尽这世间,看遍这美景,仅此而已。” 听到了李清婻所说的话,风吟也是立刻就随机应变的言道:“那……便更应该考虑我的介意,你我结为夫妻之后,我便放公主你的自由,既没有丈夫的限制,也可以自由自在的傲游这大美世间,岂不美哉?” “你是不是瓜皮啊?”李清婻没好气的直直的瞪了风吟一眼,“哪儿有丈夫放自己的妻妾自由,还支持她出轨偷腥的?” “这……”风吟顿时便感到了好一阵失语,“可这是公主的意愿,而婚配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出路……还请公主,三思啊。” 只见李清婻冷哼了一声,看上去似乎是完全不想理会眼前的这个“瓜皮”一般;但她确实是有在考虑风吟的提议的,毕竟若是婚后并未发生什么,又可以重新获得自己自由,那这段婚姻便真的就有只是一个门面而已。但与此同时,李清婻也不禁在内心感到担忧,毕竟这婚后,她可就已经是风吟的妻子了;就算是风吟反悔了、强行侵犯了她,那她也是一点没有办法了,毕竟都已经是人家的妻子了,还有什么“侵犯”一类可言呢? 思索了好一段时间,最终李清婻还是在心里自言自语的说服了自己,‘罢了,看这家伙,像个傻乎乎的瓜皮……一般都是不会食言的。’ 于是乎,李清婻抬起了头来,其表情有些不情不愿,接着便见她看向了风吟,朱唇一启,“罢了,你的提议,本宫同意。不过!你可得给本宫记好了,本宫可是会在床头放刀的!你要是反悔,碰了本宫一下,到时候,给你这个登徒子阉割都不带犹豫的!!” “是是是……”风吟顿时就被李清婻的气势吓得有些无奈了,但好在和李清婻的问题这就已经算是成功解决了,至少自己是不用掉脑袋的了。 第二卷 正传 第二十二章 都城隍纪信 自打风吟在宫里成为了大将军之后,时间又在不经意间往后推了近一个星期…… 期间他也是时刻没有闲着,磨练的日程亦然是紧密的相接着;但就是在这短短的一个星期之内,他也萌生出了一个想要靠自己独创一门拳法的想法。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大唐的左领军大将军,其实力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他吸取了之前的实战经验,将同龙王私子敖震战斗时全身发力而出的那个摔跤动作做成了一个固定的招式,名唤“斗转星移”;随即又将府兵选试时举起巨型木杆的那个动作名为了一个变式的摔跤,名唤“力拔山兮”。然而实际上,目前所研发出的一共也就才只有这两招而已…… 无边的夜晚就形同以往的每一天,平和而又静谧,仿佛天地间都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一般;但就是这最夜深人静的时候,却往往是风吟最会担心的时候。 每当凝望向茫茫夜空,风吟便仿佛再一次看到了那上元节时那漆黑的天空中随着一声雷响而忽然出现的巨大旋涡;那一晚的画面、声音,仿佛都无比清晰的烙印在了风吟的心里一般。明明只是区区一只狰,却也是他人生之中的最大转折点。 “阿吟,还不睡吗?”见风吟在窗前久久矗立而不眠,白月便不禁有了些许担心。 就在几秒之后,风吟便低下了头来,仿佛如释重负般的长长叹一口气;紧接着转过了身来,脸上还带着一个浅浅笑容。他轻轻的拉起了白月的小手,一脸宠溺的小声道:“好啦,我知道了,马上就睡,好不好?” 毫无疑问的,白月的俏脸立马就毫无征兆的浮现出了片片红晕,只见她微微的点了点头,知道已经是无法挣脱了,便是放弃了所有的挣扎,任由风吟肆意妄为的拉着自己的双手。 可谁能知道,风吟竟然得寸进尺,直接一把就搂住了白月的小小腰肢,并将她一下就送进了自己那温暖的怀抱之中;而白月的脸因此自然是已经红得不行了,便只能轻轻的推搡着风吟,却只换来了被风吟抱得更紧、丝毫也无法挣脱。 白月的娇躯就仿佛是一团大大的棉花一般,一把抱上去,软绵绵的异常舒服,这也使得风吟忍不住让自己拿抱着白月的双手更加用了一分力。 “阿吟……”白月明显是被风吟抱得有些呼吸困难了,于是便听到她禁不住轻声提醒了一下。 好在风吟马上就会意了她的意思,赶忙将手上的力卸了些许,白月的脸上这才露出了舒服和享受的表情;其身后的那只白色大的尾巴也开始情不自禁的绕过了身来,紧紧的缠着风吟坚实的腰。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享受着这完全只属于他们的片刻宁静…… “咣——!!” 结果就在此时,突如其来的一声从屋外传来的巨响直接就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不止是这巨响,甚至就连那地面都因为这一巨大的响声而直接控制不住般的猛烈振动了一番,顿时就将沉浸在忘我之中的风吟和白月从幻想的夜色拉回了现实。 “发生甚么了?!”白月直接就被吓坏了,便立刻从风吟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结果因为地面的抖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只听一声惊呼,她又一次落进了风吟的怀抱之中。 “不知道,你快躲好。” 风吟温柔的托起了白月绵软的娇躯,帮她稳稳当当的站立在了地面之上;紧接着便见他抄起了床边的白灕斩就毫不犹豫的从房屋的大门冲了出去。而由于近段时间的高度紧张,风吟几乎是连睡觉都没有脱下那一身甲胄的,也正是因此,他在随时随地都是一种全副武装着的状态。 才刚刚推开了那都有些变形了的房门,风吟顿时便被眼前所展现的景象给弄得直接愣在了原地;只听那一声巨响是一个庞然大物从空中落到了院子里才造成的,而那个庞然大物落地时极其强大的冲击力还破坏了院子里的一切,就连石砌的地面都发生了一定程度上的龟裂甚至是直接凹陷了进去三寸有余。而与此同时,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也几乎都是向外倾斜着的。而那所谓的“庞然大物”,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型生物! “来者何人?!”许是壮胆一般的,风吟冲着那个巨大的人影高声的呼喊了一声。 只见那人的身高至少也是在两米以上,甚至就连风吟都只能勉强的达到祂的胸膛,同时又虎背熊腰,身披着一身无比豪华的汉代金银甲胄,其甲胄内搭着的则是一件黑色汉袍,两支大袖尽显着权威二字;其右腰还佩着一柄二尺有余的青铜大剑。祂的双目圆圆的挺着,披肩的长发已经是一片花白,连那胡须也留得稍长而颜色又较深于那一头的白发,只消一眼,便能知道祂是一个典型的、曾经驰骋在无数沙场之上的古代大将。而且在这同时,此人还有一个很显著而突兀的特征;那便是祂的双眼竟然正冒着甚是刺眼的金光,乍一看就仿佛是两颗绝美的金玉一般,在无尽夜色之中明亮而又深邃。 “五神萃止足精神,迅发风霆一欠伸。能事莫嫌相迫促,门前多少望霓人。”此时风吟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了,眼前的这号人物,祂一定就是那长安城的都城隍神——纪信纪成。 沉默仅仅只持续了片刻不到,便听到了那都城隍神开了口:“小子,可识得老夫?” 风吟这才终于回过了神来,便是立马拱手作了礼,尽量控制着平淡的语气言道:“自然认得,长安都城隍神,纪信纪成前辈。” 闻言,都城隍神好似有些轻蔑般的笑了一笑,随即便直接摊开了双手,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既知吾名,何不礼焉?!” 风吟当即愣了一愣,随后便站直了身板,仿佛是有些半信半疑的说道:“祢老这边请。”一边说着,风吟还一边伸出了自己的手来,对着自己身后的房屋做了一个“欢迎光临”的手势,显然是示意着都城隍神进入自己的家。 都城隍神倒是一点也没有跟风吟客气,仅仅在他做出了“请”的动作后才两秒,便头也不回的径直走进了风吟的房子之中,而风吟则是紧紧的随在都城隍神的身后。 就在进屋的同一时刻,为了避免自己的家人陷入麻烦,风吟便立马对四面的家人各自传了音过去:“城隍神纪信来了,千万别起来,假装睡着。” “如此简陋,不及老夫之庙矣!”才刚刚一进门,都城隍神便是二话不说的,一屁股就直接坐在了屋内象征最高的那一把椅子之上。 风吟则是有些无奈一般,却依然是面无表情,似是始终都透露着那一丝的警惕,“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去给祢沏茶。” “不必了。”然而就在风吟才刚刚准备动身之时,那都城隍神便是直接一声喝断了他的行动,“坐。” 风吟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于是便见他选了一个和都城隍神呈现对立面的位置就坐了下来,静静的聆听着都城隍神想要说的一切;都城隍神倒是一点不着急,只见祂坐在风吟的对面之上,还在同时用着一种仿佛能够直接洞穿一切般的眼神盯着风吟看了许久,风吟自然也是一点不甘示弱,直面迎击上了都城隍神那骇人至极的目光。 良久之后,都城隍神才终于是先开了口,“小子,你应该知道老夫此行之所为。”一听到这话,风吟也是下意识的轻轻将头点了一点。 “杀了狗,主人自然该出来讨个说法;此天经地义之也。” 风吟微微皱了一皱眉头,确实语气平和的对道:“这是自然,但祢老的‘狗’祸乱人间许久,甚至不惜破坏人间的上元节,致使许多无辜的生命命丧黄泉,其中就包括了我的妻子。祢说……” 结果风吟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便直接就被都城隍神给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尔等不过一介凡人;老夫那条狰,你和你的一家都完全不够赔!”一边说着,都城隍神还猛地敲了一下眼前的桌子,而桌子自然是在一瞬间被捶了个稀碎,其碎片也是四散而飞,更有甚者直接插入了坚实的墙面之中半尺有余! 风吟知道眼前的情况显然是已经谈不妥了,于是便见他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如此,祢老想要怎么办?” 刚刚一说完,都城隍神就从椅子之上站起了身来,并用着一种恶狠狠且毫无商量的余地一般的眼神直勾勾的瞪着风吟,接着便沉声言道:“要么你和你的全家一起死;要么你给老夫磕三个响头,老夫便饶你一命,但是你的家人,不可能活。” 一听到了这荒谬绝伦的条件,风吟不禁又摇了摇他的头,接着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善。” 都城隍神仅仅只是说了这一个字;下一秒,便见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上前,直接就是猛地一拳朝着风吟打了过去,同时还伴随着一阵甚是刺眼的金光;风吟也顿时就被这无比离谱的速度给吓得惊住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可此时此刻,都城隍神那有力的拳头已经直直的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轰——!!!”一声巨响,风吟瞬间就感觉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却又如同深海般浓厚而强大的力量之在刹那间就贯穿了自己的身体,就连一丝疼痛都还没来得及蔓延,风吟便已经被这强大至极的力量给直接弄飞了出去! 风吟直接在自家的房子上撞破了一个直径大概两米有余的大洞,然而那一股深似洪荒一般的力量却是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硬是直接将风吟给打飞了出去数百米之远!甚至还令他接连的撞坏了好几栋高大的标志性建筑才砸在一座塔上停了下来,但同时却也依然将风吟给深深的镶嵌进了砖瓦之内! “额……”风吟挣扎着从破碎一片的砖瓦里脱离了出来,刚刚那一拳已经对他照成了很重的伤害,但为了不让都城隍神看出来自己已经是受了重伤了,他便硬是强行将那一口已经到了喉咙的鲜血给咽了下去。 结果就在同一时间,一颗金芒闪闪的星火正着朝风吟飞快的移动着,风吟都还没来得及做一点点回应,便已经被那迎面而来的都城隍神一把揪住了脖子,而都城隍神扑面直冲的巨大冲击力又直接将风吟给带飞出去;于是都城隍神便就这样揪着风吟的脖子在空中横冲又直撞,硬是接二连三的撞坏了好几座坚实的建筑! “老夫的狗,你和你的家人死千次万次都无法补偿!” 都城隍神一边死死的掐着风吟的脖子,一边还推着他在空中撞向各种五花八门的建筑,甚至一度直接强行将他给撞出了整个长安城的范围。 直至被都城隍神一路推到了郊外,风吟才终于是逐渐回过了神来,随即他便立刻对都城隍神大吼道:“祢的狗一文不值!”接着便见他举起了自己硬邦邦的大拳头,反抓着都城隍神的手就对着他的脸上猛地好几拳过去,“咚!咚!”这每一拳都力大无比,甚至都产生了一个半大不大却足以扭曲空气的冲击波。 估计还是被打痛了,都城隍神竟然选择了松开被掐着点风吟;但强大的惯性还是让风吟在空中滑翔出了一段距离,硬是后背直接撞碎了一座大山的山壁才彻底停了下来。 此时的都城隍神已经是把风吟给带出了长安城之中,而他们现在所处的方位,正是距离长安城二十里有余的翠华山;如此遥远的距离,却是在顷刻之间就产生出来的,可见那都城隍神的实力之强大,哪怕说是“恐怖如斯”,也是一点不为过。 从山壁上滑落的风吟飞快的运转起了轻功,在一瞬间抵消了大部分的下落力量,这才致使自己平稳的落地而不发出丁点的声音;但就在风吟刚刚落地的一瞬间,他就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无比的危机感,猛然抬起头向上看去,只见此时的都城隍神从上而下,一拳全芒大盛的就朝风吟的脑袋砸了下去。好在风吟反应了过来,赶忙双腿蹬地,一个后空翻成功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但地上却也是因此被直接砸出来了一个深宽皆大数米的巨大坑洞! 就单单以风吟目前的实力和都城隍神的相比起来,若风吟算是九分之力量,那都城隍神便算是妥妥的十二分之力量;虽然说悬殊并不能以大来形容,但却也是风吟在短时间内所无法企及的差距。也正是因此,一旦风吟选择和都城隍神硬抗,那将会无比的吃力。 才片刻不到,都城隍神便重新站了起来,在一阵石头被击碎而产生的“浓烟”之中中显现出了那一道高大的身影,“老夫会弄死你,然后再是你的妻子、你的家人……” 话音刚落,都城隍神便是一个迅速无比的闪身到了风吟的跟前,随即直接就是一记重拳砸过去;风吟自知力量不能同祂抗衡,便立刻运足了全身的灵气,集中于那即将被命中的一点之位,企图以这样的技巧来化解掉都城隍神的攻击。 但毫无疑问的,在一声闷响后,风吟便被再一次轰飞了出去;他头上的头簪也是被直接被打散,冉冉长发也在同时四处飘散着,而他也已经被“镶嵌”进了山壁内数寸。 紧接着,便见都城隍神一脚踢了过去;风吟则是赶忙从山壁里脱离了出来,一个侧身躲过了这一记正踢,但那强大的力量也致使了都城隍神的腿直接就踢进了山壁之中!风吟便是抓住如此空挡,大喝一声,直接就是猛地一肘朝着都城隍神卡在山里的那条腿砸了上去,“咚!”的一声异响,都城隍神的腿竟然被风吟的一肘给砸得落在了地上,同时又引得地面一片龟裂!下一秒,风吟便冲着都城隍神的腹部又是一肘击过去,结果却被都城隍神给一动不动的强行挡了下来;关键的是,都城隍神明明已经被风吟所击中,结果却像是一个没事儿人一般!风吟一直引以为傲的战无不胜的力量,在都城隍神的面前却是不堪一击,这便是作为一个神祇对于凡人的恐怖。 风吟顿时就感到心中一惊,但他也立刻转变了攻击方式,在攻击的前一刻将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灵气都集中到攻击的部位一次性发出;发出的一瞬间又立刻回收,就此以达到绝对的爆发力。 “咚!!”果不其然,风吟和都城隍神的力量悬殊并不是天差地别的,如此的攻击方式,直接便令风吟攻破了都城隍神的肉体防御! 一声巨响之后,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因这爆发而出的力量直接发生了剧烈的扭曲!这强大无比的一拳,直冲上都城隍神的腰部,都城隍神甚至被直接震退了好几米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阵脚,但那一阵接踵而至的强烈疼痛感依然是让祂喝了一壶,令其面部肌肉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好小子!”都城隍神暗暗叫苦,接着便动用了大量的神力集中于自己的右拳,一个闪身就直接飘身到了风吟跟前一拳挥去;风吟也是反应过来,当场就冲着自己的右手边一个飞扑躲过了这一击,接着便顺势以一个翻滚稳住了身形。 但刚刚在屋内被都城隍神偷袭的那一瞬间,哪怕风吟一直保持着戒备,他也没有能来得及拿上白灕斩;而现在他便趁着躲开了都城隍神攻击的这一小段空闲时间伸出了手唤着白灕斩。但奈何距离太过于远,纵使是白灕斩,一时半会儿也根本无法抵达。 “再来!!” 就在同一时刻,都城隍神那恐怖如斯的拳头又一次朝着自己砸了上来;风吟也马上将血红气和黑死气全部集中于自己的左臂,只求刹那间的挡下都城隍神的攻击。 “艹!”奈何都城隍神实在是力量惊人,攻击和格挡相撞的那一瞬间,虽说风吟的防御成功的没有被破除,但也硬是被轰飞了好几米远的距离;但至少这一次,风吟不再至于被打得狼狈的镶嵌在石头里了。 都城隍神也是一点不含糊,抓着风吟被击退的一瞬间又追加了一拳的重击;眼看着危机已经是迫在眉睫,风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听他大喝了一声“斗转星移!”,接着便将血红气和黑死气各自附在了双手,同时沉腰下马,双脚猛地一踏。下一秒便见他的右手偏移了都城隍神的攻击,左手则是一把揪住了都城隍神的手上关节;向前一推,由腰部带动脚部乃至全身猛地朝着右边发劲儿,出乎意料的,风吟竟然成功的以一个标准的摔跤招式将都城隍神的攻击给化解,并自己就他给摔飞了出去! “咣当——!!”都城隍神被这一式“斗转星移”硬是摔得接连撞碎了身后的好几块巨石、甚至一度撞进了山体之内才停了下来! 这好不容易得了点势,风吟自然是不会饶人,只见他双脚一蹬,接着就朝着都城隍神被砸进山体的那个人形洞一脚飞踢踹了过去;结果就在这时,那都城隍神竟也同时从洞中一跃而出,直冲向了迎面而来的风吟! 两人随即碰撞在了一起,黑、红和金色三种能量以两人为中心点,直接就向四周爆发出了一阵猛烈无比的冲击波,当场就导致周围碎石纷飞!而冲击波所散去的一瞬间,就见到都城隍神的右手已经死死抓着风吟的脑袋向下猛地一按,“咚!!”直接就将风吟的脑袋给砸在了石头地上,而风吟也算是头铁,愣是在碎石纷飞之中将地面给砸出来了一个比他头都宽了两圈的大坑! 风吟当场一声哭叫,却是顺势将两股气集中到了右脚,一脚就踹向了都城隍神的腰部,并成功的将祂给击退好几米之远;随后风吟赶忙将双手按在地上一撑,以一个标准的“鲤鱼打挺”直接将自己的身体给送了起来,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上。 “呼……呼呼……”利用将两股气力全部集中于一点爆发而出的方法虽然能够让风吟和都城隍神打个有来有回,但对于风吟自身的内力消耗却是异常严重的;仅仅只是刚才的一波战斗,就已经消耗了风吟近一半的灵气。 然而即便我如此,反观都城隍神,除了被打得衣角破了些却无伤大雅外,几乎跟个没事儿人一般。 都城隍神眼尖,一眼就看出了风吟的气力不支,于是便听到祂大喝了一声:“胜负已分!”紧接着又是一波猛烈的攻势席卷而来。 没有一点办法,风吟依然是只能用那么个法子来进行应对,并且成功的抵挡住了都城隍神的好几次攻击;但毕竟他已经是气力不足,在不经意间让都城隍神抓了一个破绽,于是冲着他的腰间就是猛的一拳过去,“轰!”那巨大的冲击力在风吟都没有来得及防御的情况下直接就将他给击飞了老远!风吟在空中哇叫了一声,随即便见一口黑血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 而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都城隍神瞬移而来,抓着还在半空之中的风吟又是好一阵铺天盖地的拳头轰了过去;风吟也顿时就被打得节节败退,然而就在与此同时,风吟便听见了自己的耳边剑鸣一响,紧接着便是一道骇人的寒光在黑夜之中闪现而来——白灕斩到达了。风吟的注意力也因此被分散了些许,结果便是直接被一击击飞,但他却也顺势一把抓住了空中的白灕斩。 而此时都城隍神也是得寸进尺的跟着再一次冲了过来,风吟便是勃然大怒,只一脚就猛地踏碎了地面,随即怒喝一声,“扎!”就此使出了横刀八诀第一式,直接就冲着都城隍神的拳头怼了上去;这白灕斩好说歹说也是蚩尤神兵一件,只一下便破了都城隍神的防御,直接刺穿了祂的整个手掌! 都城隍神一阵吃痛,不禁收回了拳头来,结果就是这一瞬间的空档,一声大喝再次传来:“劈!!!”就见风吟将右手按在刀背之上,并运用两股气力驱使着白灕斩猛地向前推进,“嚓——!”的一声清脆,白灕斩直接就狠狠的横砍进了都城隍神的肚子,那伤口竟然深达一寸有余! “额——啊!”都城隍神当时就痛叫了一声,一股金色的鲜血也随即从那个刀口流淌而出! 风吟一见此状,正欲继续推进,结果都城隍神就直接毫不费力的徒手抓住了白灕斩!随即便见祂向前猛的一推,直接将白灕斩的刀刃从伤口里脱离了出来;紧接着一拳挥去,一声闷响,击中了白灕斩的刀刃,甚至还隔山打牛一般的将风吟给击飞数米! “额……” 风吟也即刻运起气让自己稳下阵脚来,但她才刚刚稳下来还没刹那的时间,就见一道耀眼无比的金芒在他的眼前亮起。 “这下,你可遭殃喽!!”那都城隍神拔出了祂腰间的佩刀,接着便是一个标志性的瞬移激起一阵音爆和周围剧烈扭曲的空气,只眨眼间,便已经逼上了风吟的跟前。他还同时第一次对风吟用了法术,只见祂的全身金光一闪,接着便见四面八方的巨大碎石都开始隐隐约约的冒出金光,紧接着便像是受到了控制一般的,随同都城隍神一起蜂拥向了风吟! 风吟马上双手握刀举在身前,以做出防御态势准备挡下这一击。接着金芒又闪,都城隍神的攻击也随之到来。 “钉——!!!” 两把兵器只在碰撞的一瞬间便立刻发出了无比刺耳的悲鸣,接着就是一阵巨大的、爆炸般的冲击波爆发了而去;结果就是,接手还没一瞬间,都城隍神的兵器便直接攻破了风吟的防御,一刀老老实实的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并深深砍进了血肉之中。紧接着,那些飞来的巨石也直接就命中了风吟,硬是在顷刻间产生了无比猛烈的物理攻击! “额啊啊啊——” 一块连着一块的巨石直面撞上了风吟,那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噗——”直冲风吟,于是他直接被就此撞飞了出去,身上的那一身亮丽的明光铠也尽数破碎、四飞而去;他本人更是又一次被撞进了翠华山的山体,连那白灕斩也“叮当”一声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 再一次睁开双眼,风吟便仿佛感觉自己又一次回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但他却确信自己绝对很少来这里,只是这里给予自己的印象异常的很深刻而已。 而正当他还在纳闷的时候,他便一眼撇到了那一片漆黑的宫殿以及宫殿屋檐之上接连挂着的白色丝布和纸花,他顿时便恍然大悟,一个不吉利而又恐怖如斯的词语瞬间涌现在了他的脑之里——“地府”。 风吟死了,又一次。 果不其然的,风吟正身处于那阎罗王的宫殿的正中央;由于他提前和阎王爷达成的契约,所以当他死亡之后,自己也自然是走捷径一般的来到了阎罗王的眼皮子底下,当然了,这只是他的意识通过阎罗王利用神力建成的一种通道提前到来了而已,他的魂魄依然在他自己的体内等着黑白无常去勾呢。而此时此刻,那白净面孔的阎罗王正同往常一样的头戴着冕旒,两侧由垂香袋护耳,身穿一件荷叶边翻领宽袖长袍,双足还着一双黑官靴,双手平放于胸前捧着笏,同时还在自己的太师椅上正襟危坐。 “风吟,是罢?”阎罗王那厚重而极具压迫感的声音在这时响了起来,风吟当即一愣,接着便毫不避讳的走上了阎罗王的案桌之前。 “正是小人。”习惯性的,风吟拱起手来作了个礼,态度甚是谦逊的回答到。 阎罗王倒也是一点不跟风吟废话,直接就开门见山一般的高呼道:“死了罢?本王都说了,借你力量也只是自不量力、以卵击石耳!” 而风吟则是选择了沉默,就仅仅是刚刚都城隍神的那一击,就直接将自己又一次送进了这来一次不想来第二次的地府,而且还只有这一招;此时的风吟无比肯定,自己根本就不是都城隍神的对手。 阎罗王那苍白好似吊死鬼的脸上露出来了一个狰狞的笑容,“现在你死了,反正你也打不过,后面两次死就算了得了;赶紧的,本王还要吸食你的魂魄为之所用。”一边说着,便见祂拿起了一旁的毛笔,打算在那厚厚的生死簿上写下风吟的结局;结果就在此同一时刻,风吟却仿佛梅开二度一般的叫住了阎罗王。 “王爷且慢!” 阎罗微微的愣了一番,重新抬起了头来,却是用一种七分疑惑夹杂着三分诧异的表情看着眼前的风吟。 “契约就是契约,小人并不打算放弃我们的契约;并且,小人斗胆想要再求阎王爷借小人一些力量。” 正如风吟所料的一样,那阎罗王只是微微的冷笑了一下,随后便听到祂声音十分低沉的说道:“你小子可是油盐不进,得寸进尺啊!” 风吟则是赶紧开了口,补充似的说道:“上次祢借与小人的是祢万分之十的力量,现在小人只是再需要祢万分之二的力量,并不算得寸进尺。况且,小人的力量再大,也是在祢的控制之下,那种局面下,即便小人修炼得再强大,也不过是增加祢吸食灵魂的量和精良程度而已。特望阎王爷开恩!”这一说完,他甚至直接还盈盈下拜、双膝跪地。 而这阎罗王一看风吟竟然如此的真诚,便不禁再一次皱了一皱眉头,“尔可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风吟则是立马点点头,甚是机智的开口回答道:“小人自然是知道如此道理,但小人之意思,祢,威严的阎罗王,祢就是‘地’;所以小人只是跪向地,何以见怪?恳请阎王爷再次送我回阳间,小人的家人还需要小人出力!” 一听到了风吟的答案,居然有人说自己就是“天地”之中的“地”,这也马上就引得阎罗王一阵虚荣至极的欢笑,“哈哈哈哈,甚妙!甚妙矣!你小子好生识趣!然本王不会借你更多力量,但会再一次给你替满,给本王珍惜了用!哈哈哈哈!” 终于是听到了自己所想要的结果,风吟的嘴角也在不经意间微微的扬了起来,“谢过阎王爷!” 下一秒,便见阎罗单手轻轻的一挥,风吟也便立刻就感到了眼前被一阵至暗的漆黑所笼盖。 …… 又一次睁开了双眼,风吟便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石头的碎块之中,仿佛是被石块给直接活埋了一般;唯一所能见到的,就是石块的洞穴前方的出口之外透过来的点点微弱的月光。 而在洞外,甚至还可以隐隐约约的听到都城隍神那充满了挑衅的声音:“小子,怎么不出来了?!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老夫可只出了一刀!一刀而已!!” “真是活该你妻子会死,有你这样的丈夫,老夫都替她感到窝囊!!” 只见风吟一咬牙,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随即便发现了自己的身体虽然现在还是疼痛难忍,但却意外的充满了气力;他也就立刻检查起自己的经脉和气息,果不其然的,黑死气已经是几乎填满了自己的整个身体,这便是灵气充盈无比的体现。 “轰!!” “老东西,我还活着呢!!”双腿猛地一蹬,便见风吟直接连着许许多多的石头碎块跃出了那个洞穴,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你小子,真是个不死鬼!” 都城隍神见风吟竟然还是如此的精神抖擞,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但在明面之上,祂却还是得撑着自己身为神祇的面子,不让风吟看出有任何一点的破绽。 “小子,今日,老夫就陪你玩个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城隍神几乎就是大吼出来的,随即便看到祂的双脚一蹬,其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地面给震碎的同时,他也是一个瞬移就来到了风吟的跟前。 而风吟虽说灵气是已经重新被填补至满,但他本身的实力毕竟还是没有一点新的突破;也是因此,哪怕是现在想要和都城隍神对抗,唯一的办法还是将所有力量都集中于一点爆发出去,仅此而已。 两人在下一秒交战在了一起,那一个接着一个的攻击好似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二者的每一次攻击都能做到足以击碎巨石,又在同时爆发出阵阵的冲击;而这翠华山脚则是早已经被两人的打斗弄得千疮百孔、到处都是碎石和灰尘,甚至一度摇摇欲坠了。 “小子,长见识罢!”风吟主动的一拳挥来,可谁知那都城隍神竟然直接一张手就抓住了自己的拳头,紧接着转过身去,猛地朝祂的前方一拽,“轰!”风吟直接被甩得翻过身来摔在了地上,身体也直接就深深砸入地面二尺有余! 都城隍神继续追加着攻击,冲着风吟的脑门就是见光四射的一脚踩下,风吟则是一个翻滚躲过了这一击,而那都城隍神的脚则是一如既往的伴随着一阵冲击波深陷入了地面。见如此的好机会,风吟便立刻沉腰下马,接着便听到一声大喝,“力拔山兮!!”顿时便运足了灵气,直接就在一瞬间将身边的一棵一抱那般粗的巨树给连根拔起,接着又猛地转腰发力——“轰!!!”那棵巨树竟然直接就如同一根棒子一般的砸在了都城隍神的后背,那巨大的力量也当场就将巨树的给轰成了无数木屑,但都城隍神也在同时被打得飞出了几十米之远! “额……!”都城隍神飞出了好一段距离,愣是在地上接连砸翻了几回,最后还在地面之上深深的拖出来了一条长长的沟壑才终于是停了下来。 风吟也已经在同时跟了上来,只听他大喝一声,举着拳头就朝着都城隍神的脑门上砸了过去;接着便只听到一声巨响,结果就是都城隍神再一次抓住了风吟迎面打来的拳头,接着向下一发力,直接就将风吟砸进了地面之内,并溅起了大片的碎石! “咳咳……咳……”好不容易挣扎着站了起来,结果都城隍神已经翻身而来,冲着着风吟的肚子便是“咚、咚!”两拳,又同时躲过了风吟的胡乱反击,一把就揪住了风吟的又手,随后立马一个翻身一跃而起,就此拽着风吟的手臂来到了他的身后。而风吟的手臂还因此缠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之上,风吟自然是不停的挣扎着,而他越是挣扎得激烈,都城隍神就越是用力的向后拽,似乎是一定要让他窒息而亡一般。 “喝……咳咳……”此时的风吟已经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甚至一度连他的脸色也开始形同石灰一般苍白起来。 而就在此时,那都城隍神却还在出言不逊,“你看看你,这么没用,怪不得你的那个狐狸精会死在一条狗下!!” “毫无疑问,你,就是个窝囊废!” 风吟无力的扒拉着都城隍神的手,却是被勒得双眼发白,已经身处于半濒死的状态,连意识也开始逐渐变得迷糊起来。结果都城隍神的言语却正好刺激了他,让他在一瞬间之内想起来了白月的姣好面容和那形同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阿吟。”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风吟便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那已经几乎逝去的意识居然在一瞬间又尽数回到了风吟的脑海之中!而他也顿时就感到精神无比的清晰,紧接着他眼神一尖,左手对着都城隍神的左腰间就是黑芒直冒的一肘过去! “咚!!”一声巨大的闷响,都城隍神直接便感到一阵吃痛,身体不禁微微向前弯曲了些许角度;结果风吟却刚好就抓住了这一瞬间的破绽,并当即大喝了一声,居然连他的眼睛在不经意间变成了白色,并且如同燃烧起来了一般的不停的冒出一道炊烟,全身上下也是青筋暴起,仿佛肌肉都在一瞬间涨大了好一圈似的!接着他迅速的转过了身来,举着那冒着红、黑光芒的右拳就直接朝都城隍神的面门猛锤了过去! “轰!!!” 风吟的那一拳精准无误的命中了都城隍神的面门,他也能很无比清晰的看到那都城隍神在被自己击中的一瞬间竟然直接被崩飞出去了两颗大牙!紧接着,那股强劲无比的力量竟然直接就将都城隍神给直直的打飞了出去,硬是一次性翻滚了好几圈、在地上砸出来了好几个大坑才彻底停了下来! “呼……呼……”刚刚那一拳的力量之浩瀚,就连风吟他自己都不敢去想像,因为就在此时此刻,他的右手居然已经因为那一拳冒起了阵阵烟雾。 片刻之后,那都城隍神有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只见祂一脸不可置信的转过了身来,其一整个面门都被打得红肿不堪,甚至就连门牙都被打掉了好几颗,金色的鼻血更是直接被打得在她脸上四处横飞。 眼看如此情况,祂的脸上便逐渐出现了怒色,“你……你,你这个杂种——!!” 话音刚落,都城隍神便准备伸手去拔佩刀,结果却被风吟前先一步反应了过来,在祂的佩刀才刚刚脱离刀鞘的一瞬间,便见祂的眼前红光一闪,紧接着,“咯嚓!”一把闪耀着血红亮色的横刀竟然直接刺进了都城隍神的胸膛,并当场贯穿了祂的一整个胸腔,那金色的鲜血也随之形同崩溃一般的涌出! “啊啊啊……”都城隍神当即惨叫了一声,但祂才刚要反击,结果就被风吟又一次抢先了一步,只见他反握刀柄,将白灕斩的刀刃猛的一转,致使其刃面朝着上方,紧接着风吟将白灕斩猛的向上一提——“喀啦!!”,都城隍神的左手臂竟然直接被一整个切了下来! 然而这还没完,那都城隍神都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风吟上步一记黑光大放的肘击直冲胸口,“咚!!”一声巨响后,都城隍神直接就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给崩飞了出去,祂身上的金银甲胄也在同时开始尽数破碎,那阵阵的金血好似瀑布一般在空中直流的同时,就连那只仅剩的手臂上所缠绕着的锁链也都因为断裂而滑落了下来。 “咳——”只见都城隍神一声苦叫,一个翻身才勉强站稳了阵脚,结果风吟此时已经扑到了祂的正上方,便见他高高举起的举起了白灕斩,对着眼下的都城隍神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斩——!!!”重重的一刀挥下,都城隍神也立刻提刀进行防御,同时也准备再一次施展起法术来,但祂却很就快发现,这已经是来不及的了。 “乒!!”两把兵器硬生生的碰撞在了一起,顿时便有一股深邃而又无比浩大的力量就此喷薄而出;方圆百米开外,到处风吹草动,甚至还直接就打散了较近的碎石…… “当啷。” 画面一闪,只见风吟手中的白灕斩已经被都城隍神的兵器给弹开,并就此掉落在了地上,伴随着它所发出的清脆声响。 但正当都城隍神觉得胜利在望时,风吟却突然徒手扑到了都城隍神的跟前来,对着祂的肚子就是闷实的一拳上去,“咚!!”都城隍神顿时就感到了好一阵猛烈的疼痛;而当祂终于回过了神来的时候,风吟居然拉住了祂手上滑落下来的锁链;都城隍神便就此举起青铜剑朝这风吟挥砍过去,结果风吟却波动了锁链,竟然顺势将都城隍神手中的青铜器给牢牢的栓住了! 都城隍神顿时就在心中暗叫不好,但此时的风吟已经拉着锁链一个翻身来到了自己的身后,并成功连同着都城隍神的青铜剑一起架在了都城隍神的脖子之上;而与此同时,他还一脚踢向了都城隍神的背部,并顺势抵住了祂的身体,防止祂因为后退而轻松的破解了此招。 就这样事儿,风吟拼尽了全力将和锁链连接在一起的都城隍神的手一起把被栓住了的青铜剑架在了祂的脖子上;如此一来,只消风吟稍稍一用力,那都城隍神便会当场被一剑封喉、饮恨西北。 都城隍神试着挣扎了好几下,却终究是没有一点作用;于是乎,祂那先前还轻蔑伴着歧视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阵恐惧的表情,“长明,有话好说。” “你我没什么可说的。” “那杯茶我还没来得及喝呢!”都城隍神一边费力的挣扎着,但那把青铜剑已经在祂的脖子上留下了些许的痕迹。 情急之下,都城隍神也顾不得其他的什么了,便是当场就露出来了祂那一副最真实的嘴脸,“老夫乃是长安都城隍!!老夫是威严神武的神!尔若是敢杀老夫,必定会被天庭所追杀,最后……命丧九泉之下!弑神,是要付出代价的!!尔必定——” “唰——!!!” 只见风吟的手猛地一抽,都城隍神手里的青铜剑顿时便被带动,直接就将都城隍神给割了喉!那巨大的力量还让都城隍神的飞出去了老远,直接插进了一旁的一块石头里!就在同一时间,一阵史无前例的巨大的金色光波以都城隍神为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爆发了出去,一路行出了数百米之远也丝毫没有削弱;一直到方圆五十余里都被这一阵金光临了过后,那股金色的光波才终于是逐渐消散了…… “唔……咳咳……”都城隍神摸着自己不停涌出金色血液的脖子;并异常费力却又毫无作用的挣扎了那么两下,随即便见祂一整个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其面目看起来无比狰狞,身体还时不时的就抽搐一两下。祂的鲜血也在同时喷薄着,随着祂那逐渐流逝的金色的神力,好似暗泉一般的渐渐的流出了祂的体内。 “呼……呼……”此时的风吟一想便知是疲惫极了,只见他随便找了一块巨石做靠背,便当场就瘫坐在了地面之上,才休息了没两秒,他又感到了喉头一甜,一口浓郁而又混浊的黑血直接就“势不可挡”一般的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彼时,天空竟然毫无征兆的下起了雨来,并且还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变成了漫天的倾盆大雨;那好似如银针一般的雨水淅淅沥沥的冲刷着风吟的脸庞,仿佛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诫着他,他所杀掉的可是一个神、一个神祇,犯下了的弥天大罪。 大雨茫茫之中,风吟不禁低下了头来;他的脑海之中,不断回放着的,便是吗都城隍神最后所说的那一句话…… “弑神,是要付出代价的!!” 即便是已经身死,都城隍神的肉身也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金光闪耀、甚至还要更加的明显;乍一看,就仿佛是那夜空中一颗闪闪发着光的金色星星。而那些金色的光晕正在从都城隍神的四面八方会聚到祂的眉心之处,风吟显然是知道,那是都城隍神残存的神力凝聚所而成的一丝神识。于是乎,风吟突然就仿佛是如释重负一般的长叹了那么一口气,还不由自主的将头摇了一摇。 这都城隍神都城隍神毕竟也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神祇,祂自然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这样死去的;哪怕是祂的肉身已经被毁灭,但只要其还有神力的残余,那么其神识就还存在;而这神识还在,都城隍神纪信便可以做到“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便是神祇,其神力之广大、其生命之深邃,对于凡人而言,是完全不敢想象、无法企及的。 一旦这都城隍神又活过来了,以风吟现在所剩的力量,毫无疑问是绝无可能战胜的;也正是因此,他必须要在真正的意义上杀死都城隍神,而不是单单在肉体上杀死了祂。都说这天庭乃是整个九州大地、尘世间最至上的存在,然而一个人若是不舍得放弃自己的魂魄,那纵使他有翻山倒海之力,他也无法进入这天庭。而这神识就形同是神没了真正的魂魄以后的另一个魂魄,而神祇的神力则是神识所产生的源泉;只有神力彻底消散枯竭,才是一个神祇真正的死亡。 于是乎,风吟赶忙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在那密如丝绸的茫茫大雨之中将都城隍神的肉身给翻过了身来,紧接着就见他抓起了都城隍神,其尖锐的獠牙立刻就刺破了都城隍神的脖颈、深入血脉,并异常贪婪的吸食着那些本属于祂的鲜血;而至于那些神力,也开始随着都城隍神的血液被直接提取了出去,并就此彻底失去了最后的转化为神识的机会。 那海量的金光随着风吟的吸食直接进入到入了风吟的体内,一时间,巨量的金色神力就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的涌入了风吟的经脉;那些神力好似有着自我的生命似的在风吟的经脉之内疯窜,并就此将风吟的经脉给冲击了一遍又一遍,顿时就使得风吟感觉身体仿佛是随时都要炸开一样;却那些神力却又仿佛是一道道的圣光,将风吟的经脉和躯体都给洗炼了又洗炼。直至最后的最后,所有金色的神力都和那红色的灵气混做为了一整团,成为了风吟自己所拥有的力量。而吸收了一个神祇的力量,这对于尚且还是凡人的风吟而言,毫无疑问是具有跨时代、跨境界意义一般的增强。 源源不断的金光最终也都散尽殆尽,那作为一个神祇的都城隍神,终于彻底死亡了…… 第二卷 正传 第二十三章 神陨的代价 巨量的神力最终全部转为了风吟的力量,那股神圣而又明亮的金光,化为了巨量深邃而静谧的血光。那股巨量的血光超越了风吟体内原有力量的一倍半以上,其在一瞬间对风吟的经脉所产生的巨大冲击,甚至还如同寄生体一般逐渐入侵了他的心智。 风吟则是感到自我的精神受到了莫大的冲击,于是他便赶忙运起那一股黑死气来抵挡着这躁动血红气,以此来阻止那股巨量的血红气冲击自己的精神。但尽管是如此,风吟却还是感到头脑一昏,接着便连身体都开始有些摇摇欲坠了。 “啊……嘶……”好不容易的才稳住了自己的阵脚,然而那股头疼却又让他感到了好一阵吃力,甚至是不禁双手抱起头来。 “果然……侵蚀心智是真的……”只见风吟一直咬着牙强行忍耐,待到几十秒之后,那股钻骨的头疼劲儿终于是逐渐的消退而去。 此时此刻的风吟,身上满满的全是伤痕,放眼一望过去,若是不知道的恐怕会觉得这是一个被扒掉了皮、血肉模糊却又没有死亡的人。只见风吟闭上了双眼,深吸气又连上深呼气,才片刻间便将体内的气力运行了九转有余;于是其全身便红光大放,顿时便奇迹般地致使身上几乎所有的外在伤口迅速愈合。 才片刻不到,风吟身上刚刚还遍布四处的伤痕就已经尽数消失,但经过了刚刚和纪信的那一通战斗,他体内的骨头都不知道已经断了几根;而这种级别的内伤若是想要完全恢复,没个半年七月自然是不可能的。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一路回到了长安城,而此时的长安城内正在因为刚刚都城隍神和风吟的那一通大肆的破坏而感到惶恐不已,有不少的人甚至直接在街道上胡乱窜逃。宵禁什么的,早就已经不顶用了。也正是因此,自然没有人注意到风吟这个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小人物”了。 “阿吟一定能够回来的,一定能。”虽然白月总是在嘴上说着完全放心风吟离开,可实际上,风府里人人都清楚,最担心风吟的人非她莫属了。 “月姐姐,要相信风哥哥啊。”初来乍到的风雪拉看着那面色凝重的白月,接着便听到她开窍似的开口到。自打被风吟带到了风府之后,风雪拉便逐渐适应了在这里的生活,同时也开始有了成为家中一份子的迹象。 一听到这话,白月也好像安慰一般的连连点头,“是的……要相信他。”可话虽是如此,她脸上的那一片沉重却终是无法掩盖。 许是因为这大半夜所发生的变故,风府里的一家子人都完全没有睡觉,反倒是又一次一起齐聚于这客厅中。众人都在互相的进行安慰,但同时他们也都不是傻子;纪信,那是谁?都城隍神!祂可是一个神祇! 就在此时,风泽已经有些许的坐不住了,于是便见他站了起来走,大步向了客厅的门口,“不行,我得去找兄长!” “小泽,不可如此!”发现了风泽的举动,白月先是没反应过来一般的愣了那么一下,随后便赶忙一声叫住了风泽。 结果就在与此同时,只听“咯吱——”一声,那客厅的门突然被打开,接着便是一个高大无比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定眼一望过去,来者就是风吟。这众人一看是风吟回来了,一开始甚至还都颇有默契的呆滞了几秒;紧接着,风雪拉最先反应了过来,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一把扑了过去。 “风哥哥!!你回来了!”只见那风雪拉一把扑进了风吟的怀中,但因为风雪拉的身高,她只能勉强达到风吟的腰根。而此时的风吟是虚弱无比的,因此直接就被风雪拉扑来的这一股“冲击力”击退了两步。 只见风吟愣了一冷,随后他就反应了过来,便伸手去轻轻环抱住了风雪拉,直接将她的小小身躯给抱了起来,“小雪,我没事啦……你瞧,这不是回来了嘛。” 可风吟才刚刚说了两句,下一秒就见他立刻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因此不得不立马放下怀中的风雪拉;白月此时也小跑了过来,赶忙轻轻的扶起了风吟,还在同时不停的给他拍着后背,伴随着的,是她一脸真挚的担忧。 “阿吟,你怎么样?不要紧罢?”只见白月轻轻的扶着风吟,同时还不忘担心的问候着些什么。 风吟自然会选择故作冷静的挥了一挥手,“无大碍……区区内伤。” 虽然说白月还是是满脸都写着担心二字,但眼下她也只有选择相信风吟所说的话,于是便见她扶着风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就下此时,一旁的唐铃才发了问,“吟儿,城隍爷呢?” “祂……”只见风吟微微的顿了顿,好一番沉思之后,才开口答道:“死了。” “死了”,这两个字如同晴空之中的霹雳一般穿透了在坐所有人的耳朵,除了亲眼目睹的风吟,他们一个个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那不敢相信混着些许震惊加疑惑的神色。这或许是因为,他们想过风吟能活着回来,或者是能勉力而战,胜过都城隍神;但杀死祂……这是毫无疑问完全未曾又设想过的一条道路。 “怎么可能?你确定祂死了?以祂的神力……”敖震是最感到不可思议的,因此他的语气甚至都有些像是喊了出来般的感觉;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风吟接踵而至的话语给打断了。 “死了……神力,被我吸食干净了。祂不可能还活着了。”只见风吟面露难色似的摇了摇头,或许他也不想有如此极端的结果,但这就是已经摆在了眼前的事实。 “怎么可能……那可是一个神……”与此同时,那风泽也有些怔怔般的开口发了问。 然而风吟只是再一次将自己的头摇了一摇,“若不是祂一直轻敌,我也不可能有机会;而且,即便如此,我还是拼尽了浑身之解数才勉强杀了祂……祂要杀你们,我别无选择。” 客厅好像死灰一般的安静,似乎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该要说些什么一般。眼前这种情况,不单是风吟,就连经历最广的敖震和唐铃都是绝对意义上的第一次。杀死一个神祇?这可是换成谁都不敢想的路,然而在现在,残酷事实却就这样摆在眼前;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去进行否认的能力。 “咚咚,咚!” 就在这一片沉静之中,客厅的敲门声却突然又一次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所有人的心也顿时就再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风吟甚至都直接紧紧的握起武器来了。 一向积极的风雪拉才正准备去开门,结果就被白月给一把拽住了;最后还是风吟点头同意了之后,这才让风雪前去拉开了门。然而眼前的这位来客,却再一次让人们感到无比的震惊:只见门外的来者并非敌人或者陌生人,而是相对来说较为熟悉的人物——土地公张福德。 “土地爷?”见到这土地公竟然不请自来,风吟便是率先反应了过来。 然而这一次,土地公却是一改往日那副慈祥的同时看淡了世间一切的神色,只见祂一眼就直勾勾的盯上了风吟的双眼,同时还一步步的逼近了他,接着就咄咄逼人的大吼道:“你做了甚么?!” 风吟则是当场就愣了那么一下,还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而土地公却是持续的大声吼着,“老夫问你做了甚么?!” 着风吟被问得,一时间都直接呆住了,正难以启齿间,土地公又一次发了话,“你杀死了纪信!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知道这件事有多么严重吗?!” “小,小人不知……”只见风吟咽了咽口水,神色似是有些不知所措。 “那纪信可是长安的城隍!祂死了,没人来护佑长安了!之前所有因为神力而受限的邪祟,现在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出入长安城!”此时此刻,眼前的张福德早就已经彻底丧失了之前的那一副仁慈老头的形象。 眼看土地公越来越过分的责怪着自己,便不禁皱了一皱眉头,接着便反驳道:“纪信祂要杀小人的全家,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而土地公并没有选择理会风吟的接嘴,反倒是一直自顾自的高声说道:“现在,少许天庭之神已经知晓了你的行径,若是传到了玉帝耳中,祂必定会觉得此事乃是对天庭的侮辱;马上,就会有一大批的神仙来追杀你,到那时候,你就只剩下必死无疑!” “我……小人也没办法……”风吟似是有些幽幽的一般的回答到,“但小人会尽我所能保全自己的家人,不论敌人是谁。” “到现在,还逞个甚么英雄?不想死,就快点离开此地!”张福德直接就狠狠的瞪了风吟一眼,其神色只消一看就能知道事态之严重。 而风吟也是顿感无奈,便当即摊了一摊手,“敢问土地爷,既然天庭都在追杀我等,那么我等还能跑去哪里呢?” “这个嘛……”一听这话,那土地公便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之上的点点胡须,“去寻那先古之时对抗天庭的大神共工罢。” “共工?怒触不周山的那位大神?可我记得,祂不是已经死在了不周山吗?”只见风吟愣了一番,随即而来的,便是那满脸都写着的疑惑。 土地公则好似蔑视一般瞥了风吟一眼,仿佛在无声的嘲讽着他的无知一般,“那共工可是能和天帝争权之人,岂可轻易而死?只是触了不周山后,被女娲娘娘一路赶到了祁连山以北方的地方。后来听说祂又成就了一番天地,成为了流鬼、骏马、赤胫乃至犬封等国的国君。便是是方今的玉门关阳部一带。据老夫所知,那几国早就名存实亡,现在剩下的,只有赤胫和犬封两国还存在着一小部分种族了。你们去那儿躲罢。” 闻言,风吟连忙拱起手来作了作礼,“多谢土地公指点。敢问我们该如何见到共工大神?” “这,老夫便不知道了,快走罢。要不是看在你们是敖震这小子的亲朋好友,老夫才没这闲情来多管闲事。”土地公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有些不耐烦的,才刚刚说罢,祂便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去。 “土地爷,坐会儿啊?”一旁的唐铃见土地公这就准备要走了,便赶忙招呼到。 “罢了罢了。”土地公回应的语气稍有了些缓和,却见祂仍然在马不停蹄的朝门外走去,只片刻时间,便彻底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翌日耀阳初升,风吟正欲起行,唐铃却突然想起来风吟在皇帝那边还有着官位和一个尚未婚配的公主。于是乎,风吟也马上就感到了好一阵头疼,这思来想去终是没有办法,便只能硬着头皮进到宫中,想要和皇帝说明一下,企图就此找到绝妙无比的解决方法。 风吟可不是一介普通的平民,他现在可是大唐左领军大将军和皇上的驸马,若是有心想要进入皇宫,那毫无疑问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朝堂之上冠冕堂皇,只见那李世民正一身霸气侧漏的龙袍带冠冕,正襟危坐在那高大的龙椅之上,好似这样就稳坐江山一般;而这甘露殿,自然是早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只见风吟几个大踏步就走上了前来,免去了那繁琐的“三叩九拜”,立马便是一个标准的叉手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那李世民则是一脸浅笑的将头点了一点,“爱卿请起。据朕之所晓,爱卿平日进宫甚少;今日入宫,所为何事啊?” “回圣上,臣有一个不时之需。”得到了回应的风吟当即就抬起了头来,一点也不拐弯抹角的回答到。 一听到“不时之需”这一个字眼,李世民当即就微微的皱了一皱眉头,“哦?说与朕听听。” “谢圣上。臣有一家里之人,邀臣往之玉门关叙旧;且臣与其往来甚密,乃非去不可也。特此,臣想请示于圣上。”风吟很是随意的找了一个借口,企图就此蒙混过关;毕竟他总不可能说是他杀死了了一个神祇,现在要往西北逃命了吧? “何人之者,非往不可?”那李世民的眉头紧锁了起来,那些许的不悦都已经写在他那充满威严的脸上了。 “回圣上,臣之过命者也。”面对李世民的问题,风吟便是随口扯了一个压根不存在的答案。 而那李世民脸上的不悦感变得更加的明显,于是他也直接不打算继续加以掩饰了,“若汝往之,朕之女清婻该如何?以朕之见,汝是想逃亡西域,以弃此门婚事耶!” 听到这话,风吟直接一怔,随即便是一股巨大的心虚感拥入了他的心头,但他却还是硬着头皮回复道:“臣绝无此心!” “既然如此……”于是乎,李世民从那敦实的龙椅上直直的站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眯起了眼睛,并就此看像了眼前的风吟,“汝行之前,须了结此门婚事,朕便允此行。且公主须留于长安,并收汝之官职,待到汝返还之日,再予复原!” “圣上……”闻言,风吟顿时便感到了一阵难堪,甚至不禁愣了一愣。 “怎么?可有何异议?”而那李世民则是不怒而自威的瞪了风吟一眼,当场就把风吟那才刚到嘴边的话给直接堵了回去。 “臣……遵旨……” “三日后,婚事即成!”李世民用那几乎是吼叫一般的声响说出来了这一句话,明显是在赤裸裸的告诉着风吟“这件事非办不可”。 三天的日子就仿佛是湍急的流水一般,只片刻间,便逝去得点滴不留。在此期间,李世民可是为风吟和李清婻的婚事忙活了好一阵时间。但此事却总是莫名其妙的连连受挫,据说是给婚事做准备的马队经常是在半路就遭遇了妖魔侵扰,一个个的都是要么丢了货、要么丢了命。 这一系列的事件大概率都是真实发生的,因为仅仅只是这三天的时间,那长安城内便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不下于百起的妖魔侵害,身为皇帝的李世民自然也正在为此事犯愁。而有关这方面的消息,风吟却什么也没有问一下;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毫无疑问的是因为他。正如土地公所说,身为长安城隍神的纪信被风吟所杀死,那么祂的神力就会同时消失不见,长安也自然就失去了守护神神力的庇护;而面对这样一块没有神力庇护却又无比丰饶的大都市,妖魔鬼怪的选择,当然是肆无忌惮的入侵。 可奈何那李世民实在是实力强劲,纵使是在这样水深火热的环境之下,他也成功的让风吟和李清婻的婚事顺利准备就绪了。 才刚刚一大早,那宫里的太监便高声的呼喊了一声“吉时已到!”紧接着便见一批穿着看起来和其他宫廷人士很是格格不入的队伍直直的走入了宫里来;眼看风吟不知,李世民便解释了这批人乃是专门负责公主婚嫁的机构。 和民间的婚事大有所不同,身为公主的李清婻在一大早便和风吟一同来到了大明宫中,这是因为皇帝在出嫁公主之时,都会有一个典型的“册名仪式”;要是说白了,便是给出嫁的公主和其驸马郎进行册封和颁赐。 今日的风吟,毫无疑问的又一次穿上了那一身红色的、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穿上的新郎礼衣,只不过现在的他娶的可是大唐公主,这一身自然也同时变得更加的豪华了几分;乍一眼看起来,就仿佛是一个被一大群七彩的鸟兽给爬满了的红色人一般耀眼。 李清婻则是身穿着一件再标准不过的绿色钿钗礼衣,其礼衣之上,绣满了看起来像是凤凰一类的各种祥瑞之鸟。并依旧是那和出嫁时的白月差不多的妆容,只不过,李清婻头上所插的是集豪华与奢侈的龙凤钗;这满满的金银珠宝,便是李清婻作为大唐公主最直接的身份象征。这些装饰就仿佛是文学作品之中的唯美的比喻句一般,将李清婻给衬托得简直美若天仙、倾国倾城;且因为李清婻自小出生皇室,举止得体皆通晓礼数,气质上可比白月要好上了不少。且单单是她身上的这一身整体,一看就知道比之前的白月要高贵了不止一倍两倍。 只见风吟静静的挺立在李清婻的身边,而李清婻则是一言不发,甚至都完全没有看风吟一眼;就在与此同时,李世民也已经将完成了的“圣旨”交由了一旁的太监。 紧接着,便听那太监熟能生巧般的打开了那一卷圣旨,用着一种极为扭捏的声音高喊道:“门下:择吉日嫁长公主李清婻于风吟之家门,封‘平心公主’,赏地百里,财货无数,设平心公主府。驸马风吟,同封‘左领军大将军’,赏地千里,财货无数,设左领军将军府。主者施行。” 这玉册和金印都颁发了之后,受婚书、起驾等环节都得到了稳妥的进行;一架马车载着那盛装的李清婻公主,正余悠哉悠哉的前往丹凤门。 “这鬼日子……真是醉了……”在前方驾着马领行的风吟直接就抱怨了一路,这三天他可谓是一直都提着心、吊着胆,生怕又有另一位天庭的神祇下凡间来找他的麻烦。 然而正在风吟扶着额头、同时还自我叹息的时候,那马队的前方突然就发生了一阵骚乱。风吟抬头一望,只见前方护送的一群士兵正在拼命的高喊着:“戒备!!”一听这动静,风吟也是立刻就打了一个寒颤,开始一脸警惕的环顾着四面八方。 果不其然的,才片刻不到,便听见马队的前方传来了好一阵的嘶吼;风吟定眼望去,只见在前方几十米开外扑过来了一两只牛高马大的羚牛,而其羚牛的身后则是驱赶着它们的一只大虎妖。它们正在马队的前方横冲直撞,还接连撞翻了好几个守卫。 “哼!畜牲,好大的胆子!”风吟一看,当场就面露怒色,随后就直接从身下那匹骏马之上一跃而起;以他现在恐怖如斯的实力,这一跳便是整整十余米之高,直接就这样落在了那横冲直撞的羚牛面前。 只见风吟张开了双手,直接就迎上了冲撞而来的羚牛,“咚!!”只听见一声巨响,风吟的两只手就已经分别抓住了羚牛的两个角。而那强大的冲击力也让风吟的双脚在地上滑行了一小段的距离,但随后风吟就稳下了身子,接着便是一声大喝,只刹那间,那头健壮的羚牛便已经被当场摔翻在了地上! 随后便见风吟轻车熟路的掏出了腰间的白灕斩,“噗呲——!”一声就直接捅进了那倒在了地上的羚牛的脖子,鲜血只在一瞬间便染红了风吟的全身;这也就使得,本就身穿红衣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红色人”了。风吟又是一跃而起,直接便稳稳当当的落到了另一头羚牛的背上,随即对着那羚牛的头部就是从上往下的一拳砸了下去,“轰!!”羚牛被这强大的力量打得头部当场就砸在了地上,整个牛身更是直接急刹一般翻转了过来,顿时便一命呜呼!而与此同时,最后方的那只巨大的虎妖则是已经钻了个空子,扑到了马队的后方。 “发生甚么事了?”结果就在此时,那李清婻却偏偏因为她的好奇,直接就将身子从轿子里探了出来;结果那大虎妖正好看到了她,接着便是一声大吼,直直的扑向了她。 李清婻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直接就吓得顿时惊呼了一声,“啊!!”脚一滑,竟然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风吟一见此状,便是立刻大就喊了一声,“小心!” 话音刚落,便见风吟再一次一跃而起,在空中做了一个大大的翻身,便成功的赶在了大虎之前冲到了李清婻的跟前;紧接着,风吟也顾不上礼节什么的,直接一把就扑到了李清婻,同时还将她给护在自己身下,并接连在地上翻滚了好几米才终于是停了下来。就在与此同时,那只大虎妖直接就扑了个空,但它那强大的冲击力还是直接就将一整个马车都给撞翻在地,甚至还一度导致了马车都发生了一定程度上的破损。 见风吟竟然如此无礼的压在自己的身上,李清婻才刚刚要开口抱怨,“你……!”结果下一秒,那头大虎妖便龇牙咧嘴的朝着风吟就是一口过去,风吟一时间来不及,便只能运起血红气附于自己的右手,并直接转身用右手堵住了那大虎的血盆大口! 这撕裂而带来的疼痛感使得风吟当场就苦叫了一声,下一秒他便用左手拔出了白灕斩来,对着那大虎的脖子就直接捅了进去,“嚓!!”白灕斩当场贯穿了大虎的脖子,鲜血顿时就仿佛泉涌一般喷薄而出,将风吟和他身下死死护着的李清婻都同时给染成了血红之色。只听那大虎妖痛苦的嘶叫了那么一声,接着便直接开始一通乱咬;把从小就没有经历过血色的李清婻给吓得不轻,而风吟则是趁机抓住了空子,右手一把就扣住了大虎妖的上门牙,接着便朝着一旁猛的一拽,“咚!!”那大虎妖直接被当场摔了一个踉跄,砸在地上的同时所发出的闷响也异常的巨大。 风吟也在同时反过了身来,将那大虎妖给压在了身下,见那大虎要还在挣扎着,风吟也是直接一点不惯着,对着虎头就是“邦!邦!”两拳上去,结果那大虎妖直接就发出了清脆的骨裂声!紧接着,便见风吟趁机一手拽着上颚,一手拽着下颚,并同时朝着不同的方向进行发力,而那大虎妖也因为疼痛不断的挣扎着;下一秒,“咔啦——!!!”风吟猛的一发力,竟然直接就扯下了那大虎妖鲜血淋漓的下颚,而那大虎自然是在鲜血狂飙的同时当场没了气。 “呼……真是畜牲。”将手上的那还在冒着血的下颚丢到了一旁,随后他便伸手拔出了那还插在大虎妖脖子之上的白灕斩;而这一次,风吟也再也不用担心兵器会再一次断掉了。 才刚刚收起白灕斩,风吟便发现了那已经被吓得好像破了胆一般的李清婻还愣愣的瘫坐在地上,于是他迈步走上了前来,并缓缓的伸出了手来,“起来吗,大公主?” 闻言,那李清婻微微的愣了一下,在经过了好一番思索之后,她才小声的说道:“本,本宫的脚崴了……你……” 风吟立马就心领意会,只能带着那一脸的无奈,轻轻的拉住了李清婻那纤细的手腕挂在自己的肩上,就此将她给搀扶了起来。而此时的李清婻则忍不住苦叫了一声,“疼!”一时间竟然直接撑不起自己身体一般的,瘫软在了风吟的怀抱之中。 “公主……”风吟顿时就直接愣住了,但此时的他又不敢动弹一下,便只能看着怀中的李清婻干瞪眼。 “本,本宫没有事……”那李清婻轻轻的回应了一声,随后她便强撑着从风吟那结实又温暖的怀抱里脱离了出来,还就此顺道抬起头偷瞄了风吟一眼,结果下一秒她就顿时毫无征兆的面红耳赤了起来。 风吟则是一直都在扶着李清婻,似乎并未有发现什么异样一般,“公主,无大碍吧?” “无大碍……只是……” “只是甚么?”风吟有些不解一般的挠了挠他那木头一般的脑袋,因为他实在是看不出这李清婻明明又没缺胳膊又没少腿的,还能有什么事儿。 “满身的血……犯恶心……”而那李清婻就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的底下了头去,其声音细若蚊呐,“你到时候就是本宫的丈夫了……你给本宫洗。” 一听到这话,只见风吟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后便见他露出来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好好好~娘子大人。” “别趁机占本宫的便宜,好好扶好!”此时的李清婻还在故作姿态似的轻吼了风吟一声,但她的身体却是异常诚实的靠在了风吟的身上,任由他扶着自己。而此时的风吟本是一身是血的,这要是搁在以前,恐怕是碰一下都早就让李清婻给踹大老远了;显然易见的,经过刚刚的一番事情,李清婻对待风吟的想法,似乎发生了一些微乎其微的奇妙变化。 “是……”风吟那还有些青春懵懂的脸上,所写满的,尽是无奈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