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吻秋风》 第1章 以后别叫我哥哥 初秋,京城。 街道两旁被种满了栾树,粉色果瓣像铃铛一样挂在树上,微风吹过,混着绿叶哗哗作响。 昨夜下了一场秋雨。 即使此刻出了太阳,地面也仍有些湿润,空气中覆着潮湿因子。 温栀嘴里含着葡萄味的棒棒糖,迷彩服外套的袖子随意系在腰间。 右脸上长长的指甲划痕还没来得及处理,红色的血迹渗透表皮后又凝固着,手臂处简单贴了好几个创口贴。 幽黑柔顺的长发被扎成了高马尾,随着步伐,在阳光下一高一低地跳动。 温栀是今年新入校最有名的大一新生,也是美得最纯的那一个。 周围的学生近距离看见了她,诧异她美貌的同时又自动离她几米远。 不为别的,她父亲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京城本地人大部分都知道当年的那件大案。 温栀敏感地察觉到他们眼底的不屑和打量,眸光闪了闪。 后槽牙用力将棒棒糖一口咬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地底的那股湿气,顺着她光洁白皙的脚踝处往上爬。 全身各处都能感受到燥热,她皱着眉头开始加快步伐。 此刻京城大学的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车牌号是五个八,吸引了门口不少学生的注意。 车窗被关得严严实实的,玻璃被贴了一层特殊的膜,有了很好的私密性。 站在外面的学生看不清里面的人,却熟悉这特殊张扬的车牌号,猜得到坐在车内的人是周弥。 京城大学的传奇人物,众人口中的天之骄子,京圈里的太子爷。 在国外拥有几家上市公司,明明已经毕业一年多了,还会时不时回到学校和那群老教授们一起搞科研。 豪门世家,长相优越。 为人却没有半点儿的少爷架子,温和又优雅。 接触过周弥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温栀一出校门就看见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校园门口不远处,很多同学在那附近驻足。 她局促顿住脚步。 掌心里的手机滚烫无比,界面显示正与周弥通话中。 车内的周弥在温栀出校门的那一刻,就看见了她。 他耐着性子坐在车里等了半天,瞧见温栀仍站在原地,脸是朝着车的方向,脚却没挪动半分。 周弥握着手机懒洋洋靠在车背上,一身高定西装显得他气质非凡。 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叉,踩脏了前面的车背座椅也丝毫不心疼,额前的碎发慵懒随意。 等得终是没了耐心。 “上车。” 他淡淡向着手机那边的人说。 温栀听见电话里他的声音后皱了皱眉,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脚下就一个踉跄。 身后有人故意撞向她。 好不容易稳住脚步重新站定,刚刚撞她的那几个男生又主动来到她的面前,讽刺的话张口就来。 “温栀,刚刚又被人打了啊?啧啧,脸破相了。” 为首的男生倾身靠近她,装模做样瞧了瞧她脸上的那些伤痕,咂了咂嘴。 “哥哥看了怪心疼。” “这样吧,你跟了我,保证以后没人敢乱嚼你舌根。” “对啊,跟了烨少保你吃香喝辣。” 其余几人附和着,在校门口等车的同学听见了他们这边的动静后,都围过来看热闹。 温栀后退了几步,拉远与这群男生的距离,眼底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耳机里传来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温栀低头看向通话界面的手机,这才记起来她和周弥的电话还未挂断。 借着人群,微微抬眸。 就看见穿着黑色西装套装的男人,迈着长腿大跨步朝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俩人隔着人群对视上。 周弥眼眸漆黑,视线牢牢锁定她。 温栀心慌一瞬,使了大力推开人群,从缝隙中弯腰钻出去。 然后大步跑去相反的方向。 围着她看热闹的同学还未反应过来,就只看见她狂奔的背影。 她腰间系着的那件迷彩服,松松垮垮的在风里漾动。 周弥脚步顿住,见她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眼前。 这才转身重新上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再面无表情关上门。 司机扭身朝后座看去,上车的只有周弥一人,刚想询问还等不等温小姐,“周少......” 车内连着周弥手机的车载蓝牙,适时响起了消息弹出的声音。 司机闭了嘴。 周弥拿起手机查看,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挂断了俩人的电话,界面重回手机屏保位置。 解锁打开后,上面有一条她发来的短信。 zhizhi:[我在迷橞路。] 周弥将手机扔在座位上,淡淡开口, “去迷橞路。” 司机借着镜子看向后座,周少脸色温和,却没来由得让他感到一种低气压。 车子启动,掉头。 迷橞路在京城大学附近,但那边人烟稀少,正在修地铁还未开发完全。 很少会有人去。 周弥十指交叉放置自己的膝盖上,用力过度手背白得几乎透明,不悦垂着眸子。 到了地点,司机将车缓缓停下。 周弥抬头,就看见温栀一个人站在一棵栾树下。 她背挺得笔直,仰头望着粉嫩的栾树果子,白皙的脖颈线条感极美,锁骨性感藏在衣领里若隐若现。 距离她十米远的地方尘土飞扬,施工团队正在修建地铁道路。 周弥微微皱眉。 温栀终于收回视线,看见了停在自己前面的黑色迈巴赫。 她偏头看了看周围无人,然后快速跑过来。 开车门,上车,关门。 一气呵成。 周弥坐在后座的中间位置,见她上了车,也不向旁边挪动一下。 留给她的位置其实并不多。 迷彩裤粗糙的布料与他那昂贵的西装裤紧紧贴在一起,隔着单薄的质地,能实实在在感受到他大腿的温度。 比雨后地底的那股热气,还令她燥热。 温栀面不改色将自己的身体朝车门挪动。 “哥哥。” “抱歉,让你等久了。” 她父亲出事后,周家收留了她,今天周弥从国外回来也是顺路来接她回老宅吃饭。 温栀双手紧紧抠着座位上皮,有些紧张。 算起来,她已经好久没见到周弥了。 但每次见他,总觉得压抑。 世人都说周弥好相处,可他却总爱为难她一人。 “哥哥?”周弥冷嗤。 嘴里呢喃着温栀对自己的称呼。 周弥淡淡看了她一眼,她整个人都快嵌入车门内了。 怕他怕成这副模样。 脸上有一条极长的伤疤,大概是被指甲给划破了的,身上贴了不少创口贴。 局促缩在车座角落,裤脚沾染上泥土破破烂烂。 周弥上半身朝她慢慢靠近,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面孔上。 “刚刚为什么要跑?” 那群男生对温栀说的那些话,他在电话里都听见了。 下车也是为了主动给她撑腰。 可她却头也不回跑掉了。 温栀垂下眼眸,盯着他一尘不染的皮鞋,轻声开口。 “和我走近的人,都会被连带着辱骂。” 她抬头看向周弥,眼底不带丝毫情绪。 他是天之骄子,是高岭之花,而她因为父亲的缘由是所有人眼底的脏东西。 周家对她有养育之恩。 将周家独子周弥拉进那些流言蜚语中,她做不到这般没心没肺。 周弥瞧了她一眼,挪动位置远离了她一些。 “先去医院。” 司机正将车开往周家老宅的方向,听见他的吩咐,方向盘一转,重新驶入去医院的路上。 周弥离得远了些,温栀觉得呼吸都舒畅了不少。 她目不斜视,看向窗外。 刻意忽略周弥放在她身上的炙热视线。 良久,车内突然响起他漫不经心的话语。 “以后别叫哥哥。” “你可不是我妹妹。” 第2章 去我公寓 医院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难闻。 温栀坐在凳子上,平静地看着医生为她膝盖上的伤口消毒。 棕色的药水过后,满是刺疼。 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周弥站在她面前,靠着桌边心里细数她身上到底有多少处的伤口。 脸上有一条长的划痕,手臂好几处破了皮,被裤子遮挡的小腿和膝盖,也满是伤痕。 “还有哪里没消毒吗?”女医生手里拿着药水,低声问她。 温栀坐直了身体,她被那群女生辱骂的时候,被人推到了假山上,侧腰靠近胸的位置,也蹭破了一块皮。 医生不问还好,一问温栀就感觉胸前的那处伤口此刻火辣辣的疼。 如果要消毒的话,那她就得把衣服给掀起来。 温栀偷偷看了看依然立在不远处的周弥一眼。 俩人视线对视。 可能是有些热,周弥将西装外套脱掉,堪堪搭在他手臂弯处,黑色衬衫被他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下的肌肤。 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个红色的小纹身。 是几个字母。 察觉到她的视线,周弥将衬衫的纽扣当着她的面,重新扣上。 他看她的眼神淡淡的。 温栀皱眉垂着头,脸上燥热。 他这样防备,好似她想对他图谋不轨一样。 更何况,那串字母是什么,她都没看清。 温栀对着女医生摇摇头,“没有其他伤口了。” 医生点头,站起身准备去外面拿其他的药,“那行,你先坐一会儿。” 周弥没有说话,伸出手按在女医生的肩膀上,让她重新坐下,淡淡看了眼如坐针毡的温栀,大步走了出去。 出去后,将门也给关上了。 女医生愣住了,不知道周弥是何意。 温栀睫毛颤了颤,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确定不会有其他人进来后,将上衣从下面缓缓掀起。 露出大片淤青和破了皮的伤口,黑色的内衣边紧贴白皙和乌青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女医生惊呼一声,“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温栀这才低头看自己的伤口,比她想象中还骇人,乌青上还有着褐色的血迹。 打她的人是父亲杀掉的受害者的女儿。 他们人太多了,她当时根本躲不掉。 “会有些疼,忍着点。” 好好的一个漂亮小姑娘,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女医生心疼她,耐心给她伤口处吹了吹凉气,缓解疼痛。 温栀笑了笑,“不疼。” 这些年,她被打的次数不算少。 忍痛能力也进步了很多。 再疼,都能忍过去的。 那些受害者的儿女都与她同样大小的年纪,且都是京城人,有的和她在一个学校,读书期间难免会碰见。 碰见了就是一顿打。 对方人少的时候,她的反抗就会有效,人多时,她没了办法,也只有咬牙忍着。 不再挨打的转机是周父出现,带她回了周家且帮她转了校。 收留一个杀人犯的女儿,说出去不太好听,周家给了她一个暂时安稳生活的环境,她懂得感恩。 她总是有意避免与周家的接触,在外界看来,周家与她毫无关系,就是最好的。 “晾一下。” 女医生抵住温栀要放下衣服的手,示意她暂时就这样。 温栀的腰很细,因为伤口的原因,皮肤上满是棕褐色的药水,看上去不如往日美观。 右边胸的内衣有一半暴露在空气中,随着她的呼吸起起伏伏。 医生走去门口,考虑到她衣服没穿好,只将门打开了一小个缝隙。 温栀无意间扭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周弥。 他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腰间,视线缓缓上移,停顿在她内衣边缘处。 紧致。 圆得恰到好处。 门被女医生快速关上,阻隔了周弥的视线。 温栀被他的眼神烫地指尖一颤,捏着衣角的手用了力气。 她想起第一次去周家的时候,周弥穿着米白色的休闲套装坐在皮质沙发上,头发刚洗还没吹干,湿漉漉的发丝凌乱。 那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周弥还没睡。 懒洋洋靠在沙发上,不看电视也不玩手机,就盯着墙上的古董钟表。 周父将她领到周弥的面前,皱眉看了他好几眼,“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周弥抬头一直看着她,“在等你们。” 她当时背着书包,周弥比她大了五岁,她被这直直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叫了一声‘哥哥’。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笑脸回应。 周弥只是静静看着她,一字一顿,“我不是你哥哥。” 温栀愣了一瞬,随即点点头附和他。 温父在她初一的时候就已经进去了,这些年她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也学会了放低姿态,阿谀奉承,能忍则忍。 她努力学习,只为早日考出京城,去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周父给她安排了一个和周弥同层的房间,但俩人的方向却在彼此相反方向的尽头。 某天她下楼偶然听见保姆聊天,才知道她能被周家收留并不是周父的主意,而是周弥的主意。 保姆说,周弥养她只是为了保持她的干净。 等她长大了,就会成为周弥的人。 但她不可能会成为周家的少夫人。 即使再漂亮再优秀,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又有什么资格? 她的作用,只是给少爷在床上取乐子的。 保姆们发出很怪的耻笑声。 很刺耳。 和平日里她遭受的那些受害者子女辱骂不一样。 温父杀了他们的父母,但她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 所以平日听见同学们的骂声,她也能保持冷静,他们骂的并不是她,只是为了在她身上发泄情绪。 在谩骂中生活了多年,她想逃离京城的心早就达到了顶峰。 她此后的人生规划里,并没有京城。 不管保姆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会尽量去避免和周弥的接触。 用了周家哪些钱,她用小本子记得很清楚。 还完这些钱,她就离开京城。 ...... 思绪收回的时候,女医生打开了门手里拿着药瓶进来。 温栀望向门口,周弥还站在那里,手环抱在胸前,漫不经心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她的衣服早就被放下去了,这次周弥什么也没看见。 医生快速上好药,嘱咐了几句。 温栀手里拿着药走出去,礼貌将门关上。 “好了?” 周弥看着她手里装药的透明口袋,里面有好多瓶瓶罐罐。 他伸手拿过袋子。 指尖空落了,温栀愣了一瞬,点头,“好了。” 今晚要去周家老宅吃饭,她来医院上药耽误了不少时间,怕周父等久了生气,她走路的步伐就有些着急。 偏偏周弥跟在她身后走得不紧不慢。 她率先上车,缩在了后座的角落处。 司机等周弥上车后启动车辆,天色有些晚了,窗外的霓虹灯已经亮起来了,五颜六色挂在树上。 “去荆路九号院。” 车辆缓缓行驶,周弥口中的地址不是老宅。 温栀偏过头小心翼翼看他,“不去老宅吃饭了吗?” 夜色下,车窗外灯影婆娑。 周弥的脸被照得忽明忽暗,喉结很突出,坐下来的时候衬衫有些紧,贴在身上显出了腹肌轮廓。 周弥侧身看着她的脸,车驶入隧道,漆黑了一瞬,好似进入了时空隧道。 他的模样隐没在黑暗中,低沉不容置喙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不去了,去我公寓。” 第3章 进来,把门关上 周弥母亲在他八岁那年意外去世了,他从小是被周父给带大的。 但父子俩却很少话。 周父常常在外应酬出差,故意不回家,怕看见周母的物件触景生情,周弥在外有自己的住所和自己的生活,也不回老宅。 宅子里常常只有温栀一人住。 公寓电梯里的数字缓缓上升,温栀有一瞬间失神。 这是周弥在外面的住所,今天她第一次来。 电梯内再站十个人也绰绰有余,明明有很大的空间,可他却与她距离极近。 近到她能听见周弥的呼吸声。 打在她脖颈处, 那些细软的毛上, 又痒又重。 “叮——” 电梯门打开,一梯一户的楼盘,入户门口有个很大的生活区域,却只放了一个木制鞋柜。 电梯需要专属的楼层卡,才能运行。 温栀望向身后那快速关上的电梯门,陌生的环境和未知的事情,让她内心恐慌。 她站在门口,看着周弥弯腰熟练地换好了拖鞋,是简单的男士款式。 下一秒,一双女士款式的拖鞋被扔在了她的面前,发出“啪”的一声响。 和周弥脚上的那双一模一样,只是颜色和码数不一样。 周弥看着她,淡淡开口。 “换上。” 温栀指尖蜷缩,盯着脚下的这双女士拖鞋,崭新的标签都没被撕掉。 和他脚上的那双,除了颜色不一样,款式一模一样。 仿佛.....是情侣款式。 温栀晃了神,踌躇着蹲下身慢慢换好女式拖鞋。 周弥指纹解锁打开了公寓门,率先走进屋里。 “进来,把门关上。” 她站在门口愣了一会,没敢动。 今年她已经19岁了,如果真如几年前的那两个保姆所说,周弥今夜要在她身上有所索取,那她该如何拒绝。 藏在她房间里的枕头枕套里有个还账笔记本,上面的欠款数字对于如今的她来说,还很庞大。 她存了些钱,但还远远不够。 没听见身后的动静,周弥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他们隔着这扇门,一个站在屋内,一个杵在屋外。 周弥随意将西装扔在身侧的挂衣架上,他将手插进裤兜,慵懒靠在墙上,那双漆黑的眼睛就这样注视着她。 也不开口催促让她进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尴尬,俩人僵持不下。 最终温栀妥协了,将脚跨进公寓,却没有关上门。 周弥将车钥匙甩在玄关柜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随即他大跨步朝她走过来,宽厚的肩膀与她的身体左侧紧贴,温栀能感受着他的手臂肌肉一紧一松。 鼻息间是好闻的淡淡的栀子花香。 “啪——”门关上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温栀有一瞬间心跳剧烈。 周弥将门给关上后又瞬间站远,重新拉开俩人的距离。 仿佛刚刚的亲密碰触,只是他的不小心。 “刚刚为什么不进来,怕我吃了你?” 他挑了挑眉。 温栀呼吸一滞,不肯承认般摇了摇头,“没有。” “饿了吗?” 周弥靠在玄关处的墙站立,双手插兜,姿态有些清冷,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 温栀脑子转很快,试图分析理解他口中这句话的含义。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去医院耽误了一些时间,此时他们也在老宅吃上饭了。 长期的寄人篱下,让她会反复剖析别人话中的深意。 所以他是饿了吗? 她很快理解过来。 将迷彩服袖子挽到手肘处,环顾四周找厨房的位置,准备给他做晚饭。 周弥皱眉瞥了一眼温栀小臂肌肤上的那些乌青,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尽头房间衣柜里的衣服都是干净的,去换一件。” 说完,周弥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酸奶,然后再来到她面前递给她。 “放一会再喝,有些凉。” 温栀接过那盒酸奶,指尖是冰凉的触感,她略微有些局促开口, “我先给你做饭吧。” 周弥看了她几眼没有说话。 他重新回到厨房,将她关在透明的玻璃门外。 温栀透过玻璃看着他利落挽起袖子,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蔬菜,开始做饭。 收回视线,温栀叹息一声。 她在桌上放下酸奶,手上被沾染上水汽。 周弥对她冷漠,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她垂着头看向自己的这身军训服,裤腿沾染上假山上的泥巴,有些地方破烂不堪。 走廊的尽头房间门是打开的。 床上三件套是纯黑色的。 床角搭了一条灰色的男士平角裤,看上去平平整整没有被穿过后的褶皱。 可那男士短裤中间突兀的一块,温栀看得脸颊发热,赶紧挪开了视线。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气。 和周弥身上的味道一样。 这是一间主卧,房间里还有一间衣帽间和浴室。 温栀皱了皱眉。 周弥给她指的方向就只有这一间睡卧。 温栀深呼吸走向衣帽间,随意打开一扇,入目是许多深色系的西装套装。 重新打开另外一扇。 没有一件西装了。 但里面的女式衣服琳琅满目,五花八门。 小盒子里的各种颜色内衣内裤被折叠得整整齐齐。 温栀心里一咯噔,随手抓起一件内衣和衣服,看到码数后,脸色忽变。 她纤细的手指快速翻动其他衣服查看。 所有的衣物都是她的码数。 温栀垂眸看向脚上浅色系的女士拖鞋,此刻才发现这双鞋意外的合脚。 真的会有这么巧? 周弥的房间里,准备了她码数的私密衣物。 这么些年,似乎没听说过他有女友。 温栀不敢细想,扔下手中单薄布料的内衣,转身走出卧室。 餐厅里传来了香味,正好周弥端着一盘热菜走出来。 他身上围了一条黑色的围裙,精美餐盘里摆放着炒好的鲜嫩虾仁,翠绿色的芹菜起到了很好的点缀,表面有一层黑胡椒。 “去哪儿?” 周弥将菜放在餐桌上,站直了身子语气缓慢。 看见她依然穿着迷彩服,周弥皱了皱眉。 温栀还处于看见周弥房间有着她码数衣物的震惊中,她微微回神,望向面色平淡的周弥。 “太晚了,我想回去。” 周弥看向窗外,大片的落地窗很好地展现了夜晚京城的样貌。 天黑压压的,城市霓虹灯照亮了整片黑暗。 纸醉金迷,繁华富丽。 这座公寓里却充满了人间烟火味。 他回过头看着温栀,“回哪里去?老宅?” 温栀盯着他那平静温和的眼神,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周弥不笑的时候,给人的第一印象是脾气很冷。 “过来。”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厨房的燃气灶上还开着火,油烟弥漫了整个厨房。 飘到天花板的那些烟雾弄响了烟雾报警器,温栀听见这声音神色有些惊慌。 周弥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视线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微蹙的眉表示不悦, “过来,温栀,我没叫你走。” 他的语气不是商量。 是通知。 他没让走,她就不能走。 温栀抿唇,选择坐在就近的椅子上。 周弥看了她几眼,转身走进厨房,关上了玻璃质地的厨房门。 急促的报警声音消失。 温栀深呼吸一口气,眼睛望着厨房里周弥的背影。 他的腰身很窄,肩膀却很宽厚,恰到好处的下颌线条让他侧颜有种硬朗的帅气。 周弥的身影在烟雾中有些飘渺。 一手把着锅柄,一手拿着铲,熟练翻炒。 简单的烟火气动作,在他身上显得矜贵优雅。 小臂上的青筋脉络根根分明,被挽起来的衬衫不听话地滑下去,随着他翻炒菜的动作又移上去。 周弥空暇之余扭头看了看她。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上。 周弥似乎是淡淡笑了一下,他又将头转回去,继续翻炒锅中的菜。 瞧见他的一系列动作,温栀心尖颤动。 她是有想跑的欲望。 但现实就是,如今她是依着周家过活的寄生虫。 第4章 摸到了吗 很快,厨房的声音停下来了,周弥将炒好的菜端出来。 餐桌上三菜一汤,两荤一素,两碗米饭上还有几粒黑芝麻点缀。 温栀望着饭菜出神。 再简单亦或是再难的事情,周弥都有能力做好。 也做得很漂亮。 周弥微微低头,将围裙的黑色带子从脖子上取下来,随意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坐在了她的对面。 骨节分明的手从她眼前一闪而过,一双象牙白的筷子出现在她眼前。 他的五指拿着筷子的中后处,递给她。 温栀回过神来双手接过筷子,轻声道谢。 “谢谢。” 周弥挑了挑眉,“不客气。” “尝尝我的手艺。” 温栀在他眼神的注视下,夹了一颗虾仁,简单嚼了几下便咽进喉咙。 “好吃。”嚼完后她给了一个很中肯的称赞。 鲜虾肉质很嫩,海鲜香气混着西芹,味道很鲜。 但她此刻食不下咽,就算再美味,也没有心情去细细品尝。 周弥也夹了一颗虾仁进白色的瓷碗中,低下头放进嘴里,慢慢吃起来。 虾的肉质很好,的确好吃。 吃完嘴里的虾后他抬起头,发现温栀手里拿着筷子看着他。 周弥看了她一眼,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她的碗中,“怎么不吃?” “不喜欢?” 桌上的菜摆盘好看,味道也很香,全是她平常爱吃的。 周弥皱着眉头,温栀却以为他在不悦,连忙吃下碗里的糖醋小排,没怎么嚼就囫囵吞下去。 “好吃的,很好吃。” 吃得太急,被汤汁给呛住了,温栀弯着腰对着旁边咳嗽起来。 周弥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到她身后,平时做科研和签合同的手掌此刻正轻轻拍打她单薄的背部。 “有好一点吗?” 本是担忧的触碰,可渐渐却仿佛变了味。 他掌心炙热,透过迷彩面料传到她内衣扣带处,拍打的动作变成了抚摸。 逐渐暧昧了。 温栀站起身躲开了他的触碰,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微微抬头望着他。 在周家借住的这些年,她和周弥根本没说过几句话。 读高中的时候她住校,周末回家的时候周弥在国外创业。 他们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面。 说过最多一次话的时候,是在她高考填志愿。 她的成绩很好,也有考虑过去其他城市,最好是离京城越远越好,所以她自己选的学校全在最南方。 那天周弥回来了,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志愿表,看着她写的前三个大学皱起了眉头。 将她的志愿表扔回桌子上。 然后指了指京城大学,嗓音清冷又低沉。 “这个学校很适合你。” “不要离京城太远.....” 她就懂了。 寄生虫是连选大学志愿的自由都没有的。 ...... 装久了也会很累。 这顿饭温栀吃得心惊胆颤。 “我吃好了,想先回去了。”她用了极快的语速说完这句话。 温栀从他身侧绕过,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纤细的手腕被人拽住。 周弥漆黑的眼眸看着她,温和笑了笑,眸子却不带温度。 “温栀。” 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以后不住老宅了。” 温栀倒吸一口气,很快沉静下来,点点头, “我会很快收拾东西搬出去。” 她是有搬出周家的计划,只不过这时间来得比她想象中快。 周弥抿了抿唇嗤笑一声,她倒是爽快。 手放在她脖子后面,微微用力将人带到自己面前。 脖子被挟持住,温栀不得不抬头看他。 “将东西搬来我公寓,和我一起住。” 她瞪大了眸子,似乎不敢置信。 此刻他嘴角毫无笑意,大手松开了她的脖子,当着她的面指腹摩擦,似乎在细细感受。 “很嫩。” 十九岁的少女,皮肤娇嫩。 仅仅是摸了下她脖子那处的肌肤,这种感觉都令他...爱不释手。 周弥看着她懒洋洋开口,“还记得你刚去周宅那两个嚼舌根保姆说的话吗?” 温栀身体顿了顿。 怎么会不记得? 就因为时刻记得,才会将用了周家的每一笔费用记得明明白白,等全部还完后,她就是不欠周家,周弥也不能对她做什么了。 她点点头,“记得。” 周弥单手解开衬衫的纽扣,一颗又一颗,直到最后一颗。 他常年健身,腹肌暴露在空气中,纹路都带着力量感。 那个红色的纹身明晃晃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们俩说的都是真的。” 他对她有所图。 一直都是。 周弥微微弯腰抓住她颤抖的手,让她感受心脏处纹身的触感,“摸到了吗?” “是你的名。” 红色的纹身,靠近心脏的位置。 这次她看得很清楚。 六个字母——‘zhizhi’ “栀栀。” 周弥唇齿间缓缓呢喃她的名,带着缱绻。 温栀早已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只觉得身体如坠冰窖,颤抖不已。 她指尖被周弥带着重重压在那滚烫的肌肤上。 心跳脉搏在她的拇指上跳动,震得她浑身发麻。 想要逃离却被周弥紧紧拽住。 “看着我。”他命令。 温栀抬眸撞进了他的眼眸,他的眼尾湿润又猩红,“你成年了。” 她被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拳头紧握,强装镇定。 “周少....想我怎么做?” 她的称呼,从哥哥换到了周少。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没有血缘关系的慈善家转变成了需要她奉献自己还债的金主。 温栀紧紧攥着衣服下摆处,手背的青筋在白皙肌肤的衬托下很明显。 周弥瞧着她视死如归的表情,淡淡笑了笑。 “哦。”他点点头。 然后反问,“栀栀,你想怎么做?” 周弥拖了一把椅子,放在她的对面,然后慢慢坐下。 静静看着她随时处在失控边缘。 温栀脑袋发懵,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周弥五官长得端正又惊艳,即使他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吸引所有的目光。 即使早已毕业,他依然是学校女生心心念念的天之骄子,高岭之花。 灯光照射在他柔软的发丝上,闪着温柔的碎光,薄唇轻轻抿着,就这样静静坐着看着她。 “我的想法重要吗?” 周弥挑了挑眉,双手摊开耸了耸肩膀。 “至少现在——对我来说是重要的。” 温栀怔愣半瞬,闭了闭眼。 ‘现在’不是‘永远’。 现在还没得到她,他就愿意花心思来哄着她。 再次睁眼,她问,“如果我不愿意呢?” 他笑了笑,“你只能愿意。” 第5章 去床上躺下 最终周弥还是没有给她定位如今的新身份。 是情人? 还是玩物? 吃过晚饭,温栀有些局促站在客厅,她的身上很脏,深棕色的皮质沙发质感十足,干净得让她不忍心坐。 周弥从厨房收拾好了出来,见她呆呆站在客厅不知所措。 “去睡觉。” 他淡淡瞥了温栀一眼,慢慢补充剩下的话,“我房间的床上。” 温栀僵了一瞬,放在身侧的手偷偷攥紧,她点点头。 “是从今晚开始吗?” “什么?”周弥正拿着市面上新出来的一颗石榴准备剥,听见她的话后手顿了顿。 温栀佯装镇定,抿了抿唇,有些难堪地给他解释。 “我...住在这里..情人关系是从今晚开始吗?” 桌上放着一个磨砂质地的清透玻璃碗,他熟练地划开石榴,鲜红色的果实从他指尖落进玻璃碗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听见她的话,周弥手顿住一瞬。 他没有说话,很专心地剥石榴。 很快玻璃碗底部铺上了一层石榴果实,像一颗颗红宝石。 她很爱吃石榴,可今天却觉得这红有些刺眼。 温栀移开视线看向他。 等了一会儿,他依然没有回应。 有些时候,不一定非得要一个答案。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表情龟裂,转身脚步僵硬着走去尽头处周弥的卧室。 周弥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动静,略微皱眉。 —— 浴室里,脱下的衣裤放在角落。 温栀盯着洗澡喷头里出来的水愣神。 傍晚去医院上了药的伤口被温水给打湿,一些棕褐色的药液混杂在水流中,顺着她的肌肤从腰间到大腿,再落在地板的瓷砖上。 最后顺着水流消失。 伤口处被水冲洗,火辣辣的疼。 浴室里水气氤氲,她长长的睫毛上带着湿润的水珠,手上不断搓洗身体。 上半身的淤青骇人,她眨了眨眼睛,内心恐惧。 温栀故意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 洗了澡也洗了头。 等温栀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周弥已经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看着杂志,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 听见浴室方向传来的声音,他抬头看过去。 未着寸缕的少女走到他不远处,站定。 纤细的腰肢,形状姣好的圆,笔直修长的双腿微微颤抖。 不知该如何摆放的手垂在身体两侧,下意识握成拳头的手,指甲该是陷入肉里了。 全身上下,有些地方的肌肤白皙,有些地方乌青一片。 “为什么不穿衣服?” 周弥放下手中的杂志,看向她美丽的胴体,呼出一口浊气。 年轻的身体,正勾着他。 温栀咬着唇,是他亲口承认保姆说的话都是真的。 她这样做,他应该是高兴的。 周弥眼眸晦涩不明从单人沙发上站起来,他身高一米八七,比温栀高了接近二十厘米。 骨节分明的手掐在她的下巴上,迫使她仰头对视。 “温栀,是不是所有能被你利用的东西,都可以被你拿来讨好他人。” “这里面,也包括你的身体?” 她被迫仰着头,这个姿势极其难受。 浴室里的帕子她没敢用,因为周弥有些洁癖,身上刚沐浴后的水都是靠着自然晾干。 水汽蒸发,周弥身边还低气压,本就害怕到极点,此刻更感觉身上是刺骨的冷意,她颤抖得更加厉害。 “我以为这样做,你会高兴。”她嗓音藏着害怕的哭腔。 温父执行死刑的那天,跟她说,要好好活。 可是活下去,实在是太难了。 活着的人,背负所有的骂名。 家门被人泼了狗血,整片整片的红,晦气又骇人;家里没钱没水没电没气,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她饿了就去垃圾房找不新鲜的菜叶填肚子。 放在课桌里的书本被人故意撕毁;晚上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总会从暗处突然出现一些混混,对她拳脚相加...... 那一年,她十二岁,连基本的生存都成问题。 她还没有好好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自然想活着。 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别人的善意了。 周家从某一程度上来说,给了她新生,所以她习惯性地去刻意讨好周家的每一个人。 包括,周弥。 她也不想活得这般廉价。 “是伤口太丑了吗?” 所以才扰了他的兴致。 “对不起。”温栀吸了吸鼻子,环抱着自己遮挡住关键地方。 “去床上。”周弥盯着她的脸,淡淡吩咐。 温栀怔愣片刻,漂亮的睫毛颤了颤。 顺从着走到柔软的床边,缓缓躺下,闭眼。 房间里有脚步声,那声音不似预料般距离她越来越近。 过了会,周弥拿着药箱从门外进来,他走进衣帽间拿了女性的贴身衣物和睡衣重新回到床边。 温栀睁开了眼睛,柔软的布料被扔在她身上。 周弥居高临下看着她,“穿上。” 是一条黑色蕾丝内裤。 性感,暴露。 只能堪堪遮住。 这样的类型,在衣帽间的小盒子里,还有很多。 温栀面不改色,呼吸却紊乱了。 纤细的手指抓着那轻薄的布料,坐起身微微弯腰穿上。 周弥淡淡看着她,手里拿着一瓶深褐色的药水和棉签。 她几乎全裸的身体,像一幅泼了墨的山水画被展现在他眼前,带着破碎感的美。 “躺下。” 温栀头顶的灯光被遮住,周弥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将一根纯白色的棉签放进药水瓶中,棉签瞬间变成了深褐色。 他忽然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肚脐上,引得她娇颤。 周弥淡淡看了她一眼。 棉签压下,冰凉的药水传遍了身体的各个角落。 被温水洗掉的药物,周弥重新给她补上了。 周弥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对她的身体不感任何兴趣。 但他握成拳的手看似在上药,实则又紧紧贴着她的肌肤,在她的身体上面滑动。 温栀屏住呼吸,觉得他这种要吃不吃的触碰,时时刻刻凌迟着她。 他没说要她。 也没有说不要她。 上好了药,周弥站起身背对着光站立,他的发丝周围铺上了一层金黄。 周弥去了浴室,里面传来洗澡声。 这几日连着军训,温栀躺在柔软的床上,困得脑子疼却又不敢睡。 他在里面洗了很久。 终于硬撑到周弥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她盖着被子躺在床的一边。 周弥穿着白色的浴袍,与她对视上,他擦拭湿发的手一顿。 他按在了灯的开关上。 房间瞬间黑暗。 床的另一边凹陷,有热量从被子下面传来,一只大手放在她的腰上,将她给拉进他的怀中。 他的胸膛滚烫一片,腹肌硌着她的背。 温栀没反应过来,被吓得惊呼一声。 周弥呼吸逐渐沉重,仅仅是抱着她,手上却没有其他的多余的动作。 刚刚的困意完全跑走了,温栀缩在他的怀里,俩人肌肤贴肌肤,她根本不敢睡。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你迟早得习惯这样。” “今晚我不要,睡吧。” 第6章 抵挡住他的进入 他们一夜未回老宅,周父猜到了些什么,一大早就来了公寓。 温栀穿好了衣服,走出房间,听见了他们在客厅里的争吵。 周父压低了的声音依然传进她的耳朵里,“你为什么就非要她?如果是玩玩的话,那我没意见。” 可他是吗? 温栀顿住脚步,站在走廊的尽头。 这个位置客厅里的人是看不见的。 她听见周弥轻轻笑了一声。 客厅里响起打火机的声音,周弥一手把玩着金属外壳的打火机,一手拿烟。 烟被点燃,尖端猩红着在慢慢燃烧。 周弥没抽,看着淡白色的烟雾缭绕在空中,漆黑的眼眸淡淡的。 “你把国外公司业务全部转回京城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我们才打通了国外市场,现在你回来,多少人虎视眈眈从你身上扯块肉,周弥,你是想自毁前程吗?” “周弥,你是不是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 周父站着看着沙发上的周弥,有些气急败坏。 温栀眸子闪了闪,拳头握紧。 她知道自己不该继续听下去,可内心又期望周父能够将她给带回周宅。 “对,忘记了。”周弥翘着腿靠在沙发上,指尖捻灭了烟头。 手指一弹,烟在空中像是一个抛物线稳稳落进了烟灰缸。 他在国外拼死拼活混到如今的地位,可不是为了继续听周父这个老头的话。 “你是不是不打算回英国了?”周父叹了一口气。 “两年后回。” 周父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烦躁。 他这个儿子野心很大,对事业是,对温栀也是。 偏执的占有欲,随时会发作的狂暴暴躁症,除了他这个父亲,谁都不知。 周父对于他的决定无可奈何,怒骂了几句小畜生后转身离去,路过客厅的时候,看见了站在走廊尽头的温栀。 温栀抿着唇,偷听被逮到,她像以往一样装出微笑的样子,打了声招呼,“周先生。” 周父恨恨看了她一眼,“当初他叫我救你的时候,我就不该答应!” 说完,周父不再理会她,走到门口大力关上门。 房子被震得一响。 她怔愣在原地。 周弥从沙发上站起身,散落的烟灰落在了他的白色浴袍上,他看着那处脏了的地方微微皱眉,大跨步走去房间。 温栀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他,见他过来,没有让出通道。 直觉让她猜测到,周弥回国是与她有关,两年后去英国也与她有关。 可她不可能会和周弥纠缠这么久的。 “为什么是两年后才回英国?”温栀有些崩溃,她本以为他像以前一样只待几天。 周弥笑了一声,浓稠晦暗的眼眸深深注视她。 骨节分明的手指指腹摩擦着她娇嫩的唇瓣,指头触碰到她的口腔,温栀咬住牙关抵挡住他的进入。 周弥皱着眉,命令,“张嘴。” 她偏过头,躲避他的触碰。 周弥用了狠劲,狭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指头进入潮湿温暖的口腔。 他故意转动手指。 触碰她的每一颗牙齿。 和柔软湿润的舌。 指头接近咽喉处,搅拌着,带着某种意味触碰她口腔里的软肉。 “喜欢这样吗?”周弥低眸瞧着她脸上的神情,扯了下唇角。 温栀的脸上只有惊恐和不适。 “哦。”周弥点了点头。 将手指从她口腔中拿出来,周弥表情淡淡的,慢慢擦拭着整根手指上晶莹透明。 “栀栀,不喜欢这样啊。” 温栀的背上感受到墙面的凉意,周弥给她准备的睡衣全是真丝吊带的,即使她外面披了一层薄衬衫,也是冷的。 她背上出了一层薄汗。 打湿了外面的薄衬衫,湿哒哒黏在身上。 周弥牵着温栀的手进了房间,带着她的手扯下他身上的浴袍带子,“帮我脱掉。” 浴袍脏了,就换一件。 但温栀却会错了意,他的大手包裹着她颤抖的手,慢慢脱下身上的白色浴袍扔进脏衣篮里。 周弥坚硬的腹肌块和有力的臂弯,男女悬殊的力量感让温栀望而却步。 她的腰上倏尔传来一股力量,周弥锁着她纤细的腰,低头与她的额头紧挨。 “两年后....” “你和我一起走。” 周弥的声音轻轻的,他的呼吸缠绕着她的,明明像是情人之间才会有的缱绻,温栀却感受不到那种柔情。 “去哪儿?英国吗?”她下意识想要逃离他的怀抱。 狭长的黑眸锁住她的眼,“嗯。” 温栀沉默了,她一直搞不懂周弥对她的感情,他将她留在了身边,却没有动她,看她的那些眼神,也没有深情。 这些所谓的占有欲,在她看来,不过是周弥将自己当作了一件简单的私有物。 可有可无。 是他诡怪的情绪,在作祟。 她很会装乖。 温栀敷衍点点头。 两年后,他或许早就不想和她继续玩了。 周弥放开了她,刚刚近距离的拥抱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连带着看温栀的眼神,都变了色彩。 他大步走进浴室,打开了冷水那一档。 浴室没关门,温栀扫了一眼那方向,她站在原地不敢动,耳朵红得发烫。 他的变化,刚刚抵在了她腰上。 浴室传来了哗哗的水声,还有他的闷哼声。 温栀红着脸咬唇,攥着衣角,僵硬地挪动步子坐在了沙发上的位置,等着他出来。 过了许久,周弥重新从浴室里面出来,身上穿着干净的灰色浴袍,上半身的浴袍带子松松垮垮系在身上,脸上带着神清气爽。 短发被水给打湿,他手里拿着吹风机,走过来递给温栀。 周弥一靠近,她就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着的刺骨的寒气。 交递吹风机的时候,俩人手指触碰。 周弥手上寒冷一片,青筋暴露,根根分明。 她抿抿唇,劝了劝,“用冷水洗澡,容易感冒。” 温栀手小心翼翼放在他的发丝上,打开吹风机,热风运作的声音很轻。 周弥看着她笑了一下。 “不用冷水洗澡,我容易憋坏。” 温栀给他吹头发的手一顿,她面不改色佯装镇定给他继续吹头发。 装作听不懂。 男生的短发很快就能吹干,感受到掌心周弥的发丝柔软干燥后,她关了电源,将昂贵的吹风机给重新折叠好。 起身走进浴室准备放回原处。 周弥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叫住了她,“温栀。” 温栀脚步一顿,转过头愣了下,“嗯,我在。” “说话不算话的人,我绝不轻饶。”他侧着脸看她,线条感流利,碎发蓬松地搭在额头上。 温栀没懂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的含义。 周弥对着她笑了笑。 “记住这句话就行。” 温栀犹豫了片刻,点点头,转身走进浴室。 她弯腰将吹风机放在收纳柜里,心跳莫名加快。 周弥的心思太难猜。 第7章 看上去很好吃 周末一过,温栀就躲回了学校。 周弥在公司弄项目忙得昏天黑地,此时还不知道她已经不在公寓了。 助理荣凛抱着文件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周弥戴着金丝眼镜框目不斜视看着电脑,本就该中午吃掉的饭,依然完完整整放在桌上。 “周总,您要的文件。” 周弥点点头。 荣凛放下文件,脚步微转,打算出去。 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需要重新给您叫一份午饭吗?” 听见荣凛的话,周弥这才想起他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他神色淡淡的,抬起左手腕,布满了宝石的昂贵表盘里指针指到了“7”。 抬头望向窗外,夜色渐渐暗处下来了,路上车水马龙,堵成车队的车亮起了行驶灯。 周弥将眼镜摘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手背上青筋暴露。 忙了一天,到现在才发现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荣凛还站在原地等他的吩咐。 周弥摇摇头,“不用。” 再过一会儿,他就回公寓。 “蛋糕好了吗?” 荣凛点点头,今天是温小姐的生日,按照惯例,周少这天都会订一个蛋糕到老宅的。 “已经送去您公寓了。” 周弥重新坐回电脑前,将视线放在屏幕上,淡淡“嗯”了一声。 —— 温栀坐着公交车慢悠悠回到宿舍的时候,四人间的宿舍除了她没有一个人。 铺好新的床上三件套,将平时要用的东西放进单人收纳柜后,温栀坐在床下的桌子边看着书。 她的成绩很好,即使有一个杀人犯父亲,也时常拿到奖学金。 暖白色的台灯下,她看着满是字的书页愣神,脑海里思索着要不要和周弥说一声,她今晚要住学校。 明天六点半有早课,他的公寓离学校又远,如果住他那里,那她四点就得起床。 怎么和他说,他会答应呢? 几十分钟过去了,书是一页都没翻过。 门口传来女生聊天的声音,温栀回神,扭过头去看声音来源。 其他三个室友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精美包装袋走进来,大概是刚逛完街回来,见到她坐在那里,几人均是一愣。 温栀神色淡淡的,将视线重新放回自己的书上。 这种时刻,她这些年遇见的多了。 那种小心翼翼,带着厌恶和害怕排斥的眼神。 如今对她的情绪造成不了多少影响。 本还在打闹聊天的三个女生,从看见温栀的那一刻,便噤了声。 宿舍重回安静。 温栀翻动了一页纸,带有淡淡香草花和酸涩杏仁的香味扑面而来,旧书的油墨味给了她片刻安宁。 有人从她身后经过,停下。 一块精美的小蛋糕被稳稳当当放在她的书桌上,温栀翻书的手顿住。 浅黄色的奶油包裹着蛋糕胚,最上面有一片干柠檬和薄荷叶的点缀。 温栀悄悄从蛋糕侧面数了数,夹心就有八层,不一样的水果夹在中间。 淡淡的奶油味从她鼻息间传过,光是闻着就很香。 给她蛋糕的女生是黄安馨,睡她旁边床的。 黄安馨声音小小的,“温栀,给你吃吧,柠檬口味的。” 温栀僵住,眼里闪过不敢置信,她突然之间胆怯与对方对视。 从十三岁开始,就没有人愿意和她亲近,更别说和她分享零食。 这么多年来,她甚至没一个好朋友。 “谢谢。” 收到别人的东西,该怎么回应呢? 温栀歪着头,想了想,继续说道,“我很喜欢....看上去很好吃。” 略微僵硬的回复,却让黄安馨悄悄松了一口气。 杀人的是温栀的父亲,又不是她。 黄安馨她们几人心里并对温栀没有特殊对待。 在她们几人看来,温栀就是她们室友,一个很漂亮的同学,仅此而已。 听说她母亲在她小时候就已经改嫁了。 小可怜。 黄安馨将蛋糕朝她的方向推了推,“吃吧。” 温栀垂着头双手抓着书侧两边,还是鼓起勇气抬头快速与她对视几秒。 “不客气。” 黄安馨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她脸蛋有点肉感,笑起来像年画上的娃娃。 顾琳和林苗苗一直注意着她们这边的动静,见温栀收下了那块小蛋糕,便从自己那些精美袋子里拿了一些零食,也来到她的书桌边,快速放下手里的东西。 “这个也好吃。” “我这也不错。” 女生爱吃的果脯和小零嘴,占了她桌上的大半个位置。 温栀放下书有些局促站起来,她一米六九的身高站起来的时候比黄安馨和顾琳高了一些。 “谢谢。” 温栀看了看自己的桌面,五颜六色的包装,一小袋一小袋在她桌子上,堆成了小山。 顾琳把自己的零食在每个人的桌上都放了几包。 温栀看着其余俩人也在分享,她想了想,来到她的收纳柜前,用小钥匙打开锁。 从里面拿去几包红糖姜茶冲剂,脚步踌躇,缓缓走到几人中间,白嫩纤细的指端紧紧捏着那冲剂。 温栀抿抿唇,有些尴尬。 她唯一能算得上零食的,就这几包用来缓解痛经的冲剂。 即使住在周家,但她也没有多余的生活费。 周父给她提供的是住宿伙食和学杂费。 初高中住校的生活费都是她用寒暑假自己赚的,后面能拿奖学金了,省一省就够一学期的生活费。 她根本没有闲钱去买零嘴。 “抱歉,我没有零食,这个肚子痛的时候可以缓解一下。”她面向众人,坦诚地说。 黄安馨最先反应过来,从她指尖中抽出一小包,笑眯眯地拿着看了又看。 “温栀,你好贴心!!我最容易痛经了!!这简直就是救了我的命!!” 顾琳和林苗苗也接过,笑着和她道谢。 见几人眉眼间没有嫌弃和厌恶,温栀松了一口气,对着她们笑了笑。 她坐回座位,听见身后几人又聊得火热,从娱乐圈的八卦到哪个系有一个巨帅的辅导员。 温栀慢慢吃着黄安馨给她的蛋糕,奶油入口即化,淡淡的柠檬味很清甜,不酸也不腻。 她侧着耳朵听几人聊天,却没有加入进去。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突然受到新室友的亲近,着实有些不适应。 黄安馨她们也看得出她的不自然,也没有硬要温栀融入。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 温栀舌尖舔了一下嘴角的奶油,支起身拿过手机解锁。 周弥的消息弹出来。 周少:[去哪了?] 第8章 来点实质性的 温栀僵在座位上,握着手机在心里组织语言。 下一秒,周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温栀从凳子上蹭得一声站起来,不小心制造出响声,好在顾琳她们几人正聊到高兴处,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她咬着唇,快速走出寝室,去到没人的露天阳台,接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的男人嗓音低沉。 “没回来?”似乎不悦。 温栀握着手机收紧,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给那边解释,“明天早上六点半有早课,怕赶不及....” 她顿了顿,“我明天晚上回来住,行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没说话。 温栀的心不断下沉,做好了待会就去收拾东西回公寓的准备。 “温栀。”周弥淡淡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呼吸一顿,连忙回应,“我在。” “生日快乐。” 周弥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电话站在落地窗看俯瞰这座城市的夜景。 透亮的玻璃反着光,照清了客厅桌上那款精美的蛋糕。 以前他在国外,只能给她订一个蛋糕到老宅,从没有时间陪她吃。 本以为这次生日能够亲自给她过。 没想到,寿星却不在家。 刚入秋,夜晚的风有些凉意了,温栀出来得急,还穿着短袖。 此刻,风打在她身上,手臂冷得起了鸡皮疙瘩。 温栀反应了好久,才明白周弥的这一声“生日快乐”是对她说的。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 如果不是周弥今天给她说这句话,她都忘了今天是她生日。 “谢谢周少。” 周弥皱了皱眉,‘周少’二字带着疏远。 但他没多计较,还是问了一句,“今天吃蛋糕了吗?” 温栀笑了笑,想起黄安馨给的那块柠檬味的蛋糕。 口腔里还残留着柠檬的那股清香味。 算是吃了吧。 “嗯!”她点点头。 “室友给的,很好吃。”温栀笑了笑,那种收到小惊喜的喜悦,不经意间带着炫耀般说出口。 在电话那头的周弥察觉到她的开心,“什么味道的?” 温栀在说出刚刚那句话后就有些后悔了,她和周弥不是可以分享这些小事的关系。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周弥会顺着她的话来问。 “柠檬味。” 校园里的栾树开出了浅粉色的果实,像一个个小铃铛一样挂在绿叶间,秋风吹过,它们沙沙作响。 清脆地从她心头掠过。 周弥看着客厅桌面上完整的蛋糕,心里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和去年吃的味道比,哪个更好?” 温栀愣了愣,“去年?” “今年的就很好吃....” 一片栾树叶被风吹落在她脚尖。 温栀垂眸看了看,低声落寞,“从他进去后,我就再也没吃过蛋糕了。” ‘他’指的是谁,俩人都心知肚明。 周弥不解皱眉,握着手机的指尖盖逐渐泛白,“再也没吃过?” 他在国外没回京城的时候,每年这一天都订过蛋糕去老宅的。 她怎么可能一次没吃到过。 可温栀在这件事情上撒谎毫无意义。 温栀‘嗯’了一声,然后快速补充,“但我今年吃到了,也挺好的。” 外面的风刮得更大了,树叶落了满地,在空中洋洋洒洒又落下。 她冷得声音都颤抖了,却不敢先挂电话。 周弥听见她那边传来的风声,“在宿舍外面?” “嗯。”她站在原地揉着发凉的手臂。 周弥沉默了一会儿,“明天不用回来。” “周五我必须见到你。” 说完,他就将电话挂断了。 温栀愣了片刻,站在风里理清了他刚刚说的那话的意思后,嘴角含着笑,快步跑回宿舍。 不用回公寓,她就自由了许多。 挂断了电话后的周弥,盯着未熄灭的屏幕,指尖转动,拨通了荣骋的电话。 “查一查温栀这些年的生活日常和生活开销。” ...... 温栀走进宿舍,身体暂时回暖了一些。 顾琳很跳脱,见到她回来就立马拿着手机就冲到了她面前,“温栀,你看我们学校的论坛了吗?” 语气是止不住的欢乐。 温栀摇摇头,她根本都不知道学校有论坛这件事。 顾琳将手机递到她的面前,上面是徐烨和他的几个小弟公开给她道歉的视频。 温栀愣了愣,视频里面徐烨面容诚恳,可上周五在门口拦住她的嘴脸完全不一样。 黄安馨对着屏幕啐了一句国粹,主动挽着她的手臂,“温栀,上周我们在你身边的话,这群男的肯定会被林苗苗给踢飞的。” 那件事还是她们几人在之后听说的。 林苗苗跆拳道黑带,比一般女生魁梧许多,看上去就不太好招惹。 温栀笑了笑,“谢谢。” 黄安馨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栀你好客气!” 徐烨他们道歉的视频被顾琳在宿舍里循环播放,直到宿舍熄灯。 黑暗中,大家在自己的小床上安安静静,不透光的蚊帐遮挡住她们彼此视线,形成一个小空间。 温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是她第一次不被人排斥;第一次在温父进去后吃到生日蛋糕;也是第一次受欺负后收到道歉。 今晚无意识和周弥说收到一个蛋糕的喜悦,是因为她真的很开心。 室友们对她的态度,在她的意料之外。 温栀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了。 想了想,给周弥发去了消息。 周弥从浴室出来,腰间堪堪围着一块浴巾,腹肌纹路有水流从胸口流进下腹消失不见,被扔在床上的手机刚好震动。 他走过去,解锁屏幕。 zhizhi:[周五将我围在门口的那群人,给我道歉了。] zhizhi:[谢谢周少。] 周弥脸上表情淡淡的,一手拿着毛巾擦拭头发,一手快速打字。 周少:[不需要口头感谢,周末来点实质性的。] 周少:[我喜欢你主动。] 屏幕一亮,温栀打开看他发来的消息,看完这排字后,从耳朵后红到脖子处。 她眼眸暗了些光。 没有人愿意无条件付出。 周弥对她有所图的帮助,是该得到相应的回报。 俩人关系不明朗,但从道德上算起来也不正当。 她没有矫揉造作,快速回复了一句,就将手机按熄,重新放回枕头下。 黑暗中,她的心跳剧烈。 有种出卖自己的难堪。 温栀手按在自己胸口处,深呼吸一口气,水灵的眼睛在黑暗中忽闪。 没关系。 所有的难过她自己都可以慢慢消化。 zhizhi:[嗯。] 周弥收到消息后,看着简单的一个字,眼眸深沉。 他弯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漫不经心点燃,指尖捻着烟蒂,双颊微鼓,深吸一口,将手机随意扔在床上。 第9章 那处怎么没变大 有了徐烨那群人的道歉,平时找温栀麻烦的人减少了许多。 也可能是周弥在暗地帮她了一把。 温栀的生活难得有了片刻的平静,每天上课、吃饭、回宿舍,三点一线。 黄安馨和顾琳几人天天和她待在一起。 她的身边从未有这么多人围着她转过,她慢慢从不适应中开始适应起来。 参加了社团,找到了兼职,还在班里交到了几个朋友。 虽然每天上课依然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但黄安馨几人也愿意陪着她。 上这节课的教授是个可爱的老头儿,黄安馨几人听得昏昏欲睡,温栀目不转睛盯着讲台上的课件内容。 顾琳用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臂,“温栀,你不困吗?” 虽说老教授讲得是很好,但那几乎一个调的说话风格,让她们几人想听都听不下去。 温栀对着她笑了笑,摇摇头,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电子ppt上。 顾琳趴在桌上悄悄观察她。 温栀她头型很好,今日扎了一个高马尾,后脑勺圆润饱满少女感十足,高马尾发尾微卷。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身后背景是校园里种的栾树。 窗外的阳光打在她发丝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过微微拂过额头,像个神明少女,浑身上下散发着清冷感。 顾琳啧了一下嘴。 美! 太他妈美了! 就这氛围感,先不提温栀那端正的五官,谁能不迷糊啊。 终于等到了下课,顾琳坐起身,脖子偏久了有些酸痛,她扭了扭脖子。 黄安馨睡得迷糊,从桌上起来的时候,桌面上留下了一滩口水。 林苗苗在旁边嘲笑她,俩人开始斗嘴。 温栀将书本放进背包里,牛仔背包大概是用了有些年头了,背带处有些微微褪色,但好在干净。 顾琳挽着她的手臂,“晚上有兼职吗?” 温栀摇摇头。 今天周五,她没有安排兼职,因为要去周弥公寓。 “温栀,晚上学院举办的迎新晚会,一起去吧。”顾琳拉着她的手臂。 据说这次的迎新晚会,有很多刺激的游戏,就连她们口中的那个帅哥辅导员也会参加。 黄安馨很爱玩,更爱和好朋友们一起玩。 她听见顾琳的话,赶紧跑过来拉着温栀的另外一只手臂,“去嘛,温栀,反正你今天没有兼职。” 就连林苗苗眼睛里都带着期待。 温栀有些为难。 周弥说过周末必须回他的公寓,周末的时间并不属于她自己。 几人等了一会儿,见她表情为难,顾琳善解人意拽着她往教室外面走,“那个晚会也不是很好玩,还是不去了吧。” 温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没有过好朋友,不太明白和好朋友应该如何相处。 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她想去一个地方,她也很希望对方在场。 吃完饭后回到宿舍,几人开始午睡。 温栀盘腿坐在床上,背靠着墙,握着手机有些犹豫,咬了咬牙给周弥发去消息。 此刻周弥正在开会,手机专属提示音传过来。 zhizhi:[你今天忙吗?] 周弥望了望周围的那些股东老头们,指尖轻触屏幕打字。 周少:[不忙。] 这边温栀还在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回复,看见他说的不忙,眼睛有些黯淡。 周少:[晚上一起回去。] 周少:[你们学院的迎新晚会我也在。] 发完消息,周弥将手机放在桌上,继续开会。 温栀收到他的消息后,怔愣了一会,想起周弥以毕业生的身份受邀也在情理之中。 正好,她可以答应顾琳一起去晚上的晚会了。 —— 文学院的迎新晚会是京城大学所有院系中,最隆重的。 温栀和黄安馨几人来得比较早,坐在第三排的角落处。 刚刚路过第一排的时候,桌上摆放的名字卡片里,她看见了周弥的名字。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看见的那刻心跳快了几分。 快要开始的时候,她才看见周弥姗姗来迟,隔着人群,他的目光第一眼就落在了她身上。 黄安馨忍不住尖叫,“帅啊!!顾琳,学长太帅了啊啊啊!!他在看我们这边是不是!!” 温栀垂下头,躲避他的注视。 感觉到他落座后,温栀重新抬头,可周弥又突然转过来了,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深沉和隐晦。 从她的眉眼到嘴角,隔着空气,细细描摹了一番。 缱绻到极致的暧昧。 她快要受不住落荒而逃时,周弥转过身去了。 他低着头看手机,周围的领导过来和他说话,周弥将手机倒扣在桌上。 她手机震动了一下。 心里有预感,悄悄打开手机。 周少:[脸有肉了。] 周少:[但那处怎么没变大?] 几乎一瞬间,温栀将手机按灭,放在自己膝盖上,喉头堵着一口不上不下的气。 顾琳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她,“温栀,你怎么了?” 她眼眸里含着水汽,嘴唇微嘟,上面的晶莹透明。 鹅蛋脸型此时被她自己无意识鼓着腮帮子,粉嫩红色,带着娇羞和怨气。 “温栀,你好美啊。”顾琳不得不感叹。 温栀侧过头看顾琳,余光里感觉有一道炙热的视线又落在了她身上。 放在膝盖上的手机,烫得温栀全身难受,呼吸都不顺畅了。 想起周弥刚刚的那条消息,她甚至觉得,那视线落在了她的... .....胸前。 晚会渐渐开始,温栀坐在座位上,盯着第一排那人的后脑勺,深呼吸一口气。 院领导快速讲完话,周弥不是从他们这个系毕业的,便没有上台讲话。 所有的场面话讲完,就是游戏了。 黄安馨拉着出神的她就往另一个厅跑,温栀有些懵,“安馨,我们去哪里?” “交朋友啊。” 大厅被划分成了很多个小区域,各种游戏厅能看见的小游戏,这里都有。 周围站了很多男男女女,顾琳和林苗苗跟了上来,有些蠢蠢欲动,早在入校前,她们就在期待今天了。 温栀不喜热闹,忍着和她们玩了一会。 环顾四周,周弥不在。 打开手机,没有他催促回家的消息。 温栀和黄安馨几人说了会儿话,找了借口出门透气。 京城大学校内的布置有些符合园林设计,她走在石头小道时,借着月光她看见地上的影子,身后有人在跟着她。 还没回头,手腕就被人拉着往假山处走。 刚想大叫,鼻尖传来了熟悉的淡淡栀子花味,她放下心来。 周弥不知从哪里出现的,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将她拉进假山的洞中,然后大手用树枝再将他们刚刚的入口给遮挡住。 温栀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 狭小的空间,仅他们俩人,肌肤相触碰,滚烫暧昧。 四周全是石头修建,围成了一个圆,头顶石头的缝隙中有月光洒进来,勉勉强强能看见周弥的脸。 外面是假山,里面却藏着他们。 周弥低头,视线落在了她的胸前。 他低低笑了一声。 假山里的空间不是很足,她的双肩被周弥抵在石头上无法动弹,眼里带着明显的惊慌。 “知道这是哪里吗?” 周弥粗粝的指腹蹂躏着她的耳垂,淡淡开口。 温栀紧张到咽口水,摇了摇头。 他的指腹慢慢移向她水润的唇上,认真看着她的脸,一字一顿, “京大学生...偷情的好地方。” 第10章 我还没做,你就疼了 月色下,周弥脸上的神色算不上温柔。 但“偷情”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倒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 今天他的西装上别了一个满是碎钻的领夹,她推搡的时候,柔黑的发丝与那些碎钻缠在了一起。 “疼……” 头皮被扯住,温栀喊出声来。 她手撑在他的胸膛前,抵挡住他的逐渐靠近,却又不得不顺着他。 周弥低头,看见了自己领夹上她的发丝。 她的头微低,被迫靠近他的胸膛。 他随后低低笑了一声。 “疼?” “温栀,我还没做,你就疼了?” 狭窄的石头堆积的假山洞里,氧气不太充裕,温栀脸上泛起红晕,耳朵根到脖子都染上粉红。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那碎钻里轻轻弄出她的发丝,他的指尖旋转,缠绕着。 头发没了束缚,温栀不动声色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 月色朦胧,他粗重的呼吸萦绕在耳边。 “我想出去了。”她慢慢开口,语气透露着试探。 “哦。” 周弥点点头,指尖上还绕着她的头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局促,淡淡开口。 “可是我们还没有开始偷情。” 外面传来脚步声,有几个人似乎是路过,在说着话。 温栀屏住呼吸,眼睛盯着周弥,生怕他突然开口说话,放在身侧的手掌早就做好了准备。 如果他说话,她就用手去堵着。 听着外面那脚步声越来越远。 温栀松了一口气。 周弥淡淡看了她几眼,将她的放松给放在眼里。 他放开了手指缠绕上的那缕发丝,直接摸上了她的耳垂,手缓缓移向后脑勺的位置。 温栀抬头看他,藏在衣服里面的手忍不住颤了颤,脸上佯装云淡风轻,“怎么偷?” “吻我。” 周弥挑了挑眉,眼底被月光照射带着碎闪,望向她目不转睛。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他仿佛在等她主动。 温栀呼了口气,闭上眼睛头脑里一片空白,凭着认知慢慢朝他的方向靠近。 周弥比她高了一些。 她不得不踮起脚尖,两人唇瓣就要碰触的时候。 “温栀。”他喊着她的名字。 带有命令的语气,“睁开眼看着我。” “然后…再吻我。” 她认命睁开眼睛,被他眼中的热意给烫着了。 靠近他的身体颤了一下,脚没踩稳。 脚底被石子儿给磕着了,一头栽进他怀里。 一双大手从她的臀部,带着意味的触碰,到了纤细的腰间。 “这么主动?” “那我们回家?” 周弥皱了皱眉,她柔软的身体压在了他的身上,喉咙间出口的话有些沙哑。 那个公寓被他称作……家。 温栀抿了抿唇,手抓在他的西装上,高档的布料材质摸起来很是舒服。 他是金主。 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嗯。”她点了点头,眼底却藏着胆怯。 在家,总比在外面好。 至少能藏住她的一些难以言喻的羞耻心。 周弥皱眉,心口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淡淡看着她的眉眼,想从里面找些其他情绪。 她似乎永远都是这般小心翼翼。 不管是面对谁。 但在面对他的时候,这小心翼翼便是更加小心和胆怯。 周弥生了股闷气,将人给拉出去,顺手将假山入口给遮住,转过身看见温栀脸上的表情,周弥愣了一瞬。 “看什么?” 温栀摇摇头,收回视线和感慨。 她只是觉得,周弥刚刚的那些动作,太过“熟能生巧”了。 “说!”周弥皱眉,拉着她的手有些用力。 温栀感受到轻微的痛意,看了看周围没人过来,她没有挣扎,低声开口。 “我说了你会不高兴。” 所以还是不要说了吧。 她低着头,看向两人的脚尖。 周弥将人拉着靠近自己,手自然放在她的腰间,感受那柔软,“说吧,我不生气。” 温栀有些踌躇,最后还是喃喃开口。 “你以前…偷过?”她顿了顿,看见周弥不太好的脸色后重新解释。 “我只是看你,有些熟练,没有其他意思。” 周弥握着她的虎口,轻轻瞥了她一眼,将人往外面带去,“没有,只与你偷过情。” 转角处,路边的灯柱变多了。 豁然开明。 黄安馨和顾琳几人,愣在原地。 两拨人都停住脚步,温栀浑身血液从头皮凉到了脚底。 她反应最快,将自己的手从周弥手中抽出来。 周弥皱眉,看了她几眼。 温栀躲避着他的视线,有些尴尬,巧的是周围没有其他的同学,不巧的是遇见了黄安馨几人。 她们会瞧不起她吗? 刚刚周弥与她姿态亲昵,被别人看见他与她在一起,会对他有影响吗? 温栀头皮发麻,嘴巴张了张,想解释,却说不出什么。 “栀栀的室友?” 周弥上前几步,笑着和黄安馨几人打招呼。 黄安馨懵懵点头,顾琳和林苗苗回了个笑,“学长好。” 温栀喉咙发干,跟着走上去,“我……” “你们好,偶尔会听栀栀聊到你们,谢谢你们照顾她。”周弥笑了笑。 温栀侧目看他,他一脸温和,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 黄安馨反应过来,流转在她与周弥之间的眼神暧昧,带着猜疑。 周弥是京城大学神一般的存在。 温栀是她们宿舍的一员,也是刚入大学结交的朋友。 校园里其他人对温栀身份的反对声音不一样,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突然一起出现。 换谁都震惊。 温栀默了默攥紧拳头,有些难堪。 顾琳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悄悄拉了拉黄安馨的手臂,“你们不是要去买吃的吗,待会关门了。” 黄安馨被提醒,拍了拍脑袋反应过来,“对哦!” “温栀,我们先去买东西,待会儿见!” “学长,温栀再见。” 几人匆匆打过招呼就离开。 温栀见她们一溜烟儿跑走,松了口气,背后被打湿。 周弥看她的眼神带着审视,“我拿不出手?” 不然刚刚她怎么一下就放开了他的手。 温栀摇摇头。 是不知道如何解释,说他是金主吗? “你怎么知道她们是我室友?”她看向身侧的周弥。 没有了外人,他脸上的表情不再温和。 “温栀,我查过你身边的一切。”他顿了顿, “所以,任何想与我作对的小心思,你都给我收好了。” “不要被我发现。” 第11章 刚刚是初吻? 初秋的风吹过了栾树上的果子,铃铛一样清脆的声音在校园里响起。 温栀踌躇站在原地,月光下她的黑眸潜着水汽。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停在了她的嘴唇上。 湿润,嫩红。 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她嘴唇的美好,该是甜甜的。 刚刚的那个吻.... 还没开始。 他就想得难受。 性感的喉结滚动,漆黑的双眸意味不明看着她,周弥淡淡开口,“跟上。” 他快步走在石子小道上,只给温栀留下一个修长的身影。 温栀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跟上去,刚刚他眼底的占有和掠夺毫不掩饰。 秋叶落地,石子小道上满是树叶,皮鞋踩在上面摩擦发出声音。 听得温栀头皮发麻。 周弥步伐迈得又快又急,很快俩人就拉开了距离,温栀不得不小跑跟在他的身后。 他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小碎步和喘息声,嘴角扬起笑,反而故意将步子迈得更大了。 周弥将人带去了教师的地下停车场。 温栀努力跟上他的同时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见没有遇见其他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有少许灯光的停车场略显黑暗,俩人的脚步声格外突兀。 到了大g前,周弥停下脚步。 他解锁打开车门,将身后的温栀拉到身前,单手抱着她的大腿将人给扔进车后座。 温栀喉咙间的惊呼还没来得及开口,周弥就以极快的速度上了车后座。 车门被他大力关上,发出巨烈的一声响。 密闭的空间,他的呼吸沉重。 周弥身形高大,俩人挤在一处,倒显得空间狭小。 那双漆黑的眸子,目光沉沉盯着她,像是认定目标的恶狼,眼中带着虎视眈眈的眸光, 温栀皱了皱眉,双臂撑在座位上,半躺着向另一侧车门快速移动。 等到后背紧靠车门时,温栀终于有了些许安全感。 还没来得及缩回的光洁脚踝被一双大手用力抓住,拉扯。 温栀颤了颤,不适脚踝处那灼热的掌心温度。 她缩了缩脚,却被周弥死死拽着不放。 “继续刚刚的事。” 周弥将她从车门边拉到了自己的身下,双膝打开半跪在座位上,将她牢牢锁在身下的位置。 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了黑色领带,西装外套被他脱下,随意扔到前面的副驾驶座椅上。 没了领带束缚,周弥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下。 但身体里的那股燥热,依然存在。 温栀声音有些颤抖,盯着他不知所措,“什么?” 衬衫的纽扣被他打开了三颗,锁骨处青筋暴露。 “吻我。” 周弥缓慢又平静地开口,“睁开眼,吻我。” 他的指腹落在了她的耳垂上,温栀颤了颤,强忍着没躲开。 时间流逝着,周弥耐心等着她的靠近。 只见温栀深呼吸一口气,眼里带着不可置信,“在这里吗?” 周弥蹙着眉,将衬衫纽扣打开几颗缓解呼吸。 她吻他,和他吻她是不一样的。 本想给她时间缓缓,也给自己缓缓,避免他的热情吓到她。 可时间过去了,但他想要得到她的那些情愫,如同藤蔓上的恶劣因子,仍肆虐生长。 在那暗沉的目光中,温栀咬了咬牙将娇嫩的双手放在他衬衫纽扣上,似乎他点一下头,她就能马上奉献出自己。 黑暗中,她的眼睛清澈又干净。 让人不忍将她拉进那黑暗旋涡里。 周弥轻嗤一声,低头看自己胸膛上的手。 她的指尖都在颤抖。 还装大胆。 但她似乎是会错了意,他只是想让她吻,仅此而已。 周弥后背出了一层薄汗,是忍的。 太难受了。 他俯下身,铺天盖地的吻肆无忌惮落在她的唇上。 在尝到她嘴角味道的那一刻,周弥眉头得到舒缓。 清甜,湿润,粘腻。 温栀瞪大了眼睛,愣神过后开始挣扎,但手被他给抓在一起按在了座位上。 周弥没有闭眼。 看着她眼底的所有情绪。 他近乎粗暴的动作,像是干涸的枯井,突然尝到了那抹清甜的甘露,贪婪地索取唇齿间每一丝清香。 从最初的浅尝,到后面恨不得将她吞进腹中。 温栀有些喘不过气,喉间呜咽几声,停车场传来脚步声,她听见了反抗他的动作弧度减小。 那人似乎路过他们的车了,略微停顿,透过车窗看进来。 周弥依然强势将她按在身下吻。 她快要被吓死。 闭着眼睛主动缩在周弥身下,隐藏自己。 似乎没看见什么,那人朝远处走去 终于,周弥放开了她。 盯着她眼底的慌乱,微张的嘴唇湿红了一片,轻轻喘气。 “刚刚是初吻?” 他垂眸看着身下的她,嗓音里带着轻微的笑意,脸上的表情却淡淡的,云淡风轻慢慢开口。 粗粝的指腹摩擦着她湿润肿了的唇瓣。 软嫩地一塌糊涂。 温栀还没顺过来气,坐起来靠在车门上,却依然被困在周弥的怀抱里。 俩人呼吸重叠,又互换。 她点头。 她没接过吻。 周弥来势汹汹,吻得深情,让她招架不住。 此刻口腔里满是他的气息,带着微凉的薄荷味。 舌头和脸两侧的肉,早就麻麻的。 耳根后红了一片,眼中带着水雾,晶莹朦胧。 周弥面不改色,眼底神色却温柔了许多,帮她拂开脸侧的乱发,“嗯。” 温栀动了动自己的手腕,她低头看,被周弥拽着的部位有了红痕,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抱歉,我下次注意。”周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皱着眉。 温栀呼吸一滞。 下次...... 车内温度上升,他体内燥热缓解了些许,但不经意看见她因挣脱裸露在外的黑色肩带后,呼吸有些沉。 “衣服穿好,去副驾驶。” 说完,周弥下了车去到驾驶位,他将车窗打开透气。 车内空间小,没有家里舒服。 他深呼吸一口气,听见后座悉悉索索的声音,车门关上又被打开,她颤抖着腿上了副驾驶座位。 温栀被他吻得身体发软,拉安全带的手使不上劲,安全带缩回去了好几次。 周弥淡淡看了她一眼,侧过身朝她靠近。 大手拉着那安全带,一个用力叩在锁扣上。 寂静的车内响起安全带入锁的声音。 温栀在他靠过来的那一瞬间,身体就紧贴靠背,避免与他接触。 本以为扣好安全带之后,他会坐回去。 但那温热的呼吸依然打在她的脸侧和脖颈处,周弥一动不动看着她的侧颜。 “多吻,手就不会软了。” 第12章 带着哭腔的呜咽 温栀目光淡淡看向前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周弥轻笑了声。 刚刚在他身下,她娇弱带着哭腔的呜咽,可不像此时这般冷静。 相比起来,他不喜欢她的面无表情。 更喜欢被他逼迫时,露出的无助的惊慌。 周弥看了她几眼,慢慢启动车子,刚倒好车准备驶离地下停车场,旁边的一辆红旗开过,路过他们的时候停下来。 谢骋将车窗给打开,准备打个招呼。 周弥是他们这期实验的负责人,也是京大的优秀学长。 刚刚路过周弥这辆车的时候,车身在上下动着,猜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后他没敢多做停留。 讶异周弥这般温和的人也会在车里和女生..... 车窗下移,露出谢骋那张阳光帅气的脸。 “周学长。”谢骋嗓音在停车场响起。 刚刚周弥透气,将所有车窗给打开了。 温栀听见动静后转头看去,蓦然僵在座位上。 她并不知道刚刚路过的那个人是谢骋,只当是碰巧遇见。 但仅仅是被对方看见她坐在周弥车内就已经很难堪了。 各种情绪从心底冒出。 周弥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见她一直偏着头看谢骋,车身后视镜里她的表情呆愣着,眼底有惊慌和抵触。 谢骋在看见副驾驶上的温栀后也愣了愣,他倒是没猜到周弥车内的人,会是温栀。 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那刚刚和周弥在车上的,也是她吗? 谢骋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微肿的红唇,耳根和脸颊都泛着红,谢骋没敢多看,偏移了视线,心底却被失落填满。 周弥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谢骋的那声招呼。 他握住温栀的手,冰凉的。 皱眉用力将她的手攥紧,疼痛使温栀回神,她看向周弥,又立刻低着头,连招呼都不敢和对方打。 周弥将车缓缓驶出停车场,顺着场内的几个转弯,车子驶向地面。 他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依然牢牢抓着她。 此刻已经是晚上,城市街道的夜灯被打开,温栀心底慌乱,借着车身的镜子朝后看去,谢骋的那辆黑色红旗慢慢开出来。 她抿抿唇,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周弥余光看着她的动作,神色瞬间变冷。 车子驶向荆路九号院,是周弥公寓的位置。 路边的栾树遮挡住一些灯光,她的容貌在车辆行驶中忽明忽暗。 周弥看见她依然心不在焉的模样,松开了她的手,温栀都没反应。 他皱着眉,踩下油门,车子快速驶在路上。 周弥不是不喜她将目光放在别人身上,可在停车场,他能够明显感觉到温栀看谢骋的不同。 他知道,她很在意他们共同出现在外人面前的关系。 她今夜的慌乱,令他不悦。 将车给停在车位里,周弥打开车门走去副驾驶,将人从里面抱出来。 温栀走了一路的神,被周弥抱在怀里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到了公寓楼下。 在电梯里,她才反应过来,还没有给黄安馨她们解释。 但该如何解释,又让她头大。 电梯数字缓缓上升,温栀偷偷看了身侧的周弥几眼,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 电梯门一开,她就被强势拉出去。 解了门锁,周弥将她推进房间,裙摆也随着晃动着,温栀有些没踩稳,摸着墙壁向前冲了好几步。 身后响起周弥大力关门的声音。 黑暗中,他故意不开灯。 大跨步走过来将人给按在墙上,在温栀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紧压着她。 温栀皱着眉,薄背紧挨冰冷的墙面,双手推搡着他。 下颚被他的手给钳住,她看不清周弥脸上的表情,但能感觉出他周身散发出的不悦。 “认识谢骋?” 周弥低沉的声音响起,他单手抓着她的后脑勺,迫使她抬头。 温栀沉默了会,舔了舔唇,“嗯。” 适应黑暗后,周弥看见了她的这个小动作,他目光沉沉看着她,一般她紧张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做这个动作。 周弥抓着她的后脑勺,用力朝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俩人之间的距离,更加近了一些。 “哦。”他在黑暗中淡淡点了点头。 “怎么认识的?” 温栀被强制缩在他的胸膛处,她像是一只兔子被猎人牢牢抓在掌心,动弹不得分毫。 带着审视的质问,让温栀有一瞬不舒服。 “高中校友。”她实话实说。 那只手从后脑勺慢慢移到了她的后脖颈处。 掌心的炙热,所过之处,她的皮肤都颤栗一片。 “高中校友?”周弥反复琢磨这四个字眼。 京城一中初高中合并,六个年级,上百个班级。 那茫茫人海中,她就这么认识了一个比她大三个年纪的谢骋? “知道他留校当辅导员了?” 温栀默了默,“嗯。” 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室友口中的帅气辅导员是谢骋。 周弥垂眸盯着她,手从她的后颈部处放开,将她推到墙上与墙紧挨。 双手开始慢悠悠脱她的衣服。 柔软的毛衣开衫被脱下,扔在地上。 温栀抖了抖,脚边感受到毛衣上残留着她的体温。 周弥没有继续开口,手上的动作却不减,手指缓缓移向她裙子后背处的拉链。 温栀咬着唇。 再脱下去,她里面就几乎不剩什么了。 男性气息打在她的脖子处,温温痒痒的,他们体型有些差异,她也躲不开。 猜测着他到底是为什么动怒,想到刚刚的问题。 温栀把手放在背后抓住拉链处他的手,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黑暗中周弥的眼睛。 “我和他没什么。” 周弥动作顿了顿,温栀感受到他的停顿,继续解释,“我们真的没有什么!” 黑暗中,他头微低,与她的额头紧贴着。 周弥轻嗤了一声,轻咬了一口她的锁骨。 “温栀,我喜欢你的干净不止是指身体....” “还有这里。”他的指尖用力戳了戳她心脏的位置。 这里,只能有他周弥一人。 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她颤了颤,没有说话。 谢骋是她学长,他们认识快四年了,但却只说过几句话。 她初三时来姨妈弄到了凳子上,被男同学看见后欺负嘲笑,是谢骋出手帮了她。 腰间系着谢骋的校服,淡淡的洗衣粉味她至今都能回忆起。 高二的谢骋弯腰,用湿纸巾擦拭她落在板凳上的血迹,将那团红纸扔进垃圾桶,牵着她的手腕将她给带离了人群。 她是心动过的。 周弥见她没应声,俯身低头一口咬在了她的嘴唇上,“温栀,我生气了。” 第13章 也馋男人身子吗 黑暗中,他漆黑眼眸紧紧盯着墙边的她。 刚刚许是用力咬在了温栀唇上,她喉间发出了压抑的闷哼。 “可以开灯吗?” 她双手不自然抓在周弥的衬衫上,隔着单薄的衣料触碰到了他的身体。 “我怕黑。” 她颤抖着睫毛,慢慢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能听见健康的心跳声,在他的身体里如击鼓般愈敲愈烈。 身体的热量持续不断传给她,温栀被烫得想退缩,可想到刚刚他说他生气了,连退缩都不敢了。 周弥低头看着软绵绵靠在胸前的她,她故意放低了姿态,只求他不生气。 客厅的窗帘没完全拉开,隐隐有月光照射进来,周弥喉间发出笑声。 她很会哄人。 也很会示弱。 周弥吻了吻她的发顶,“栀栀。” 他的大掌在黑暗中摸上她的耳垂,平静开口,“喜欢过谢骋吗?” 秋风吹动了窗帘的一角,那尚好的帘子轻轻飘动了几分。 温栀在他怀中僵了僵,不敢抬头。 周弥问的是,喜欢过吗? 她不善撒谎。 但善在恶境中求得生存。 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了,包括那青春时期的怦然心动。 温栀摇摇头,双手主动环抱住他的窄腰,颤了颤眸子。 周弥在她抱上的那一刻,就浑身一震。 鼻息下女孩淡淡的清香,她将他环抱得极紧。 软软的。 他漆黑的眼眸藏着温柔。 周弥单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打开了灯的开关键。 房间瞬间明亮。 将她脸上的表情照得得清清楚楚。 她的眼眸明亮干净,仰着头小心翼翼的模样。 周弥打算抱着她的另外一只手顿住,皱着眉有些泄气。 那小心翼翼刺痛了他,是怕他生气,所以才摇头。 还是真的没有对谢骋动心过,所以才摇头。 下巴被他用虎口用力狎住,“温栀,别和我演戏。” “我要最真实的你。” 温栀眨了眨眼睛,仰着头看见了他下巴上的几根新出的胡茬,点了点头。 “我没有。” 周弥意味不明深深看了她几眼,放开了她走进卧室。 温栀后退几步靠在了墙上,手脚不住颤抖,周弥离开了,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有了片刻的放松,背后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她从小到大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不敢喜欢上任何人,就算是有心动过,也会被她自己给强制扼杀掉。 周弥如今对她有兴趣,她就会扮演好一个乖巧的情妇或是女伴,不去忤逆他。 等他玩够了,她就离开这座城市。 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或是国家,重新生活。 主卧浴室的门被大力关上,震得一响。 她睫毛颤了颤,手足无措。 所以,他还是生气了吗? 她的包在刚刚进门时落在了地上,里面的手机不断震动。 温栀半跪在地上,在里面翻找着手机,亮着的屏幕显示是宿舍群视频电话。 她抿了抿唇,望向四周,周弥的这所公寓装修很好,看上去就是她住不起的地方。 指尖轻触,关闭了视频,只留下语音聊天。 顾琳叽叽喳喳的声音立刻传出,温栀被吓了一跳,立刻将手机音量给调小。 顾琳在电话那头大叫,“啊啊啊啊!!给姐洗脚的这个男技师超帅!!” 黄安馨发出尖锐的猥琐爆笑声,“求求你给我看看,我是大学生,给我看。” 温栀蹲坐在墙边,将电话放在膝盖上笑了笑,听着她们打闹,安静地没说话。 林苗苗还算矜持,但应该是在外面,电话那头有车鸣笛声,她只是接通了电话,没有加入聊天中。 顾林故意惹黄安馨没有给她发照片,俩人打打闹闹。 她们对于刚刚在校园里遇见她和周弥的事绝口不提。 似乎几人都不在寝室。 温栀悄悄松了一口气,她还在愁该怎么和她们说今晚不回去的事情。 宿舍没人,她不回去也没人知道。 顾琳笑了笑,“黄安馨,你就这么馋啊?” 黄安馨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没人不喜欢帅哥!也没有人不馋帅哥身子的!” 顾林大笑,“温栀,你喜欢帅哥吗?” 她们将话题抛给了她,温栀愣了愣,随意附和,“喜欢啊。” 电话那头的黄安馨满意大叫,“是吧!温栀,你也馋帅哥身子!!!” 温栀笑了笑,蹲得腿脚有些麻了,她扶着墙壁慢悠悠站起身,嗓音慵懒温柔。 对着电话声筒,语气慢慢的。 “对啊,我也馋。” 身后传来放玻璃杯的声音,温栀听见声音僵住,快速转身。 只披了一块白色浴巾在腰间的周弥出现在身后岛台处。 腹肌像凹凸不平的山脉。 饱满有力。 肌肤上还有水滴顺着那线条向下流进。 他挑了挑眉,平淡看向她。 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着玻璃质地的高脚杯,手背青筋分明,把玩着杯脚,另一只手拿着一瓶酒。 朝着她意味不明哼笑了一声。 温栀在看见他那身体后,快速低头,脸上燥热一片。 刚刚和黄安馨的那些话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 手机依然外放着声音,黄安馨和顾琳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温栀也馋帅哥身子,你怎么不说她!!就只会说我!”黄安馨委屈怒骂。 顾琳笑了笑,开始逗弄她,“温栀馋帅哥身子怎么啦,温栀就是馋帅哥身子,我就是不说她会馋帅哥身子,就只说你!” 顾琳一句话,说了三次温栀馋帅哥身子。 周弥眼神不带任何情绪,却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看向她没有说话。 温栀身体颤了颤,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刚刚周弥可能没听见,但经过顾琳的反复强调,他应该也听见了。 温栀嗓子眼发紧,快速对着电话那头的几人说了句有事,就将电话挂断了。 没了几人的吵闹,房间瞬间安静。 周弥淡淡开口,“栀栀,” “也馋男人身子吗?” 第14章 栀栀,喝了它 温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她接触过最多的异性就是周弥了。 无疑,周弥很帅,但她并不馋他的身子,对于他,甚至是害怕多于好感。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附和黄安馨罢了。 温栀朝站在岛台边的周弥看了看,放在身侧的指头蜷缩着。 周弥常年健身,上半身线条分明。 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怎么,出来的时候连浴袍都没披。 腰间只是围着一块浴巾,遮挡住关键部位。 浴巾刚好系在他的腹外斜肌上面,腰间向内凹的那两块地方有青筋暴露在空气中,男性荷尔蒙拉满。 温栀快速垂下了头。 光只听见他的声音,脸上都已经泛起了红色。 岛台桌面上发出玻璃杯放下的清脆声音,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周弥看着她,淡淡开口。 “过来。” 温栀咬咬牙,沉默了几秒后硬着头皮走向他。 她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视线落在了他的男士拖鞋上后,她停了下来。 他们俩之间还是隔着一些距离的,但温栀就是不敢离他太近。 周弥皱了皱眉。 “抬起头。” “看我。” 充满命令性的话语,却带着暧昧的缱绻,磁性的声音饱满地仿佛是从他喉间溢出来的一样。 温栀咬了咬唇,抬头盯着他的脸。 灯光的照射下,他脖颈处有两根青筋格外突出,脉络跳动,被打湿的头发随意慵懒搭着,脸上皮肤冷白。 周弥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他低头开始倒酒,淡红色的酒顺着高脚杯的杯壁缓缓流进去,像个小型瀑布流下。 液体到了小半杯的样子,周弥终于停手了。 他将酒瓶放在岛台一边,轻轻晃动高脚杯,鲜艳的液体在杯中晃荡。 被暖白色的灯光照射,更像是湖面上的波光粼粼,扑鼻而来的酒香气香浓。 淡红色的液体在透明高脚杯中,美却不艳。 很简单的几个动作,被他做出来尽显高雅。 周弥眼眸深沉,右手晃动着杯中的酒,“有闻到酒香味吗?” 温栀盯着淡红色的液体,点点头,又重新抬眸看向他。 他刚刚倒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香味强烈粗猛,酒酽春浓。 “它叫宝爵,很烈,这一小杯可以让一个常年喝酒的男人醉上两天,我喝几口也会立刻不省人事。”周弥侧眸看她,时不时晃动杯脚,看着里面的液体。 听见这话,温栀再次将视线落在那淡红色上面,睫毛颤了颤,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 周弥脸上的神情很淡,他端着那淡红色的液体抬脚朝她靠近。 在距离她一步的时候,停下来。 灯光被他遮了大半部分,温栀只能看见他半张脸的轮廓,他逆着光站定,只带来了阴影,也看不清脸上表情。 俩人离得近了,那酒的烈香往她的鼻息下窜。 更香了。 可能是心理作用,温栀觉得光是闻着,她已经感觉有些醉意。 常年的寄人篱下,别说是这种烈酒了,光是带颜色的饮料,她都很少喝过。 她没有闲钱,碰不上这种酒,更别说知道了,刚刚周弥的那一通介绍,让她看着这酒就有些害怕。 周弥看了她几眼,语气散漫,“栀栀,喝了它。” 说着,他将那淡红色的液体递到了她的面前,大手稳稳端着高脚杯,放在她面前。 温栀僵直了背站在原地,并没有去接。 她摇了摇头,“我没喝过酒。” 她不想喝这酒,怕醉。 醉了就有很多未知的事情发生。 和周弥共处一室,她没有安全感,也不允许自己陷入这种没有退路的时刻。 周弥也不着急,耐心等着她接过这酒杯。 “为什么?” 为什么偏要她喝掉这酒。 她抬头看他,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双眸深沉,倒是看不出是否生气。 周弥笑了笑,问她,“你馋我身子吗?” 显然,他刚刚是听见了黄安馨和顾琳说的那些话。 温栀深呼吸一口气,开口解释,“我和她们开玩笑的,当不了真。” 周弥嗯了一声,微微俯身和她目光对视。 “那栀栀,你馋我身子吗?”他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温栀觉得,如果她不回答的话,周弥会一直问她。 她的职责是哄金主高兴,所以即使她万般不愿,也得说些好话。 可这问题的好话答案是——馋他的身子。 这回答一出口,就会将她陷入万般为难的境地。 温栀吐了口气,摇摇头后退一步,语气坚定。 “不馋。” 周弥直起身,灯光打在了他的发丝上,他脸上表情淡淡的。 没有她想象中的生气。 那杯淡红色的酒,再次往她的面前送了送,酒香气更加浓烈了。 温栀没喝过酒,只觉喝下去,她会交代在这里。 周弥听见她的回答后点点头,盯着她有了水汽的眼眸。 “酒壮怂人胆。” 周弥淡淡开口,“栀栀,你喝了它。” 温栀脸上红润消失,脸色瞬间惨白,周弥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他是真的想要她,喝下这杯烈酒。 “喝了它之后呢?”她悄悄捏紧双手,尽管心里紧张地不行,面色上依然冷静。 周弥笑了笑。 刚刚在玄关处脱下的那件毛衣开衫,又被她重新穿在了身上。 他伸出手再一次脱下了她的毛衣开衫。 然后扔在地上。 触碰到脖颈肌肤的时候,温栀抖了抖,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的外套落在地上。 周弥的指头顺着她的锁骨缓缓下移,指尖围着她上半身的轮廓打着转,似描摹着她的每一处。 从胸前,到腰窝处。 带着隐晦的暗示。 “你说呢?” “醉酒后的你,该是温顺真实的。”他歪着头想了想她喝醉后的那个场景,嘴角扬起笑。 “温栀,自己喝,别让我灌。” 温栀有些打怵,盯着眼前的这杯红色液体,不敢动。 她知道周弥人前的温和都是装出来的,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或多或少都会戴着面具。 可他今夜,太不可控了。 从另一方面来说的话, 他今夜,有些疯。 第15章 幻觉里看见了什么 淡红色的酒,其实并没有周弥口中说的那么烈。 他目光沉沉盯着眼前的她,没有缘由的,就是想要她喝掉这杯酒。 喝醉了才好。 很多有心事的人,喝了酒都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 他也很想看看,温栀喝醉后会不会摘掉脸上的面具。 她装得,很累。 温栀颤抖着手接过他手中的高脚杯,液体在杯中打着转儿,她抬眸看了周弥一眼,对方依然盯着她。 深呼吸一口气,闭着眼仰头喝下去。 红唇刚碰上杯口,手就被人给拉住。 温栀睁开眼睛,周弥的手掌很大,此刻他正包裹着她的手和高脚杯,漆黑的双眸里满是言不清的情绪。 他借力握着她的手,将杯子放在自己唇边。 薄唇微张,含了一口酒。 另一只手大力将她的后脑勺朝自己的方向带,俯身吻上了那红唇,口中液体被他给渡过去。 舌尖相缠。 又分开。 有液体进去,温栀下意识吞咽。 确定她咽下了那淡红色的酒后,周弥放开了手,直起身看她的唇。 上面沾染上晶莹,在灯光下极其有光泽感。 她还是没有学会换气,脸颊和眼睛都红了,微张着嘴,小口喘气。 周弥眼眸漆黑,用着刚刚的动作,反复几次。 将人给压在桌子上,拉紧又放手。 精致高脚杯中的酒液已经见了底。 他将所有的酒全部送进了她的口中,以一种特别的方式。 “有感觉了吗?” 一杯酒下肚,俩人接吻的时间也足够酒精挥发作用了。 他起身,将人也从岛台的桌面上拉起来,温栀脚步不稳,扶着他的手臂借以支撑。 周弥神色淡淡的,指腹却不断摩擦,灯光下脸部线条利落分明。 温栀红着脸,那些酒她喝了大半部分,唇齿间此时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和酒香气。 不知是缺氧还是酒醉,她脑袋此刻懵懵的,微微抬头看向他,“什么感觉?” 她只觉得头晕目眩。 “还没醉。”温栀强调着。 刚刚她的手还放在周弥的手臂上,现在站起来了,便想着远离他。 她向后慢悠悠退着,拉远俩人距离。 周弥瞧见她的小动作,有些不悦,将人拉到自己面前站定,“别离我太远。” “嗯。”她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 周弥瞧着她有些傻气的模样,微微弯腰与她对视,“那再喝点?” 闻言,温栀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眉眼中没有其他的情绪,微微皱眉,似真的在询问。 一副好人模样。 摇过头后,温栀觉得脑袋更加晕了,她身体燥热,头重脚轻。 眼前的周弥,成了对称,又合并在一起。 “喝不了了,已经出现幻觉了。” 周弥听见她的形容后笑了笑,“嗯,那好。” 他双手拉着她的两只手臂,让她的背依靠着岛台,以一种极其彰显占有欲的形式,将人给圈在自己的怀里。 确保她不会胡乱动弹后,开始问话。 “幻觉里看见了什么?” 温栀抬头目视着他,仔细辨别了好久,然后低语,“周弥。” 极轻的两声呢喃。 周弥确保她有些醉意了,平日里她喊得最多的就是“周少”和“哥哥”。 从未直言他的名字。 “喜欢谢骋吗?” “不喜欢。” 醉酒后的她,很乖巧,少了那些弯弯绕绕。 “喜欢周弥吗?” 她依然摇头,“不喜欢。” 周弥轻嗤了一声,是少了弯弯绕绕,但多了诚实。 这回答他听着不太舒心,食指死死按压在她的红唇上,一瞬不瞬盯着她。 “重说,说喜欢。” 嘴巴上多了根手指,压得她不太舒服,温栀偏头想躲,却躲不掉。 岛台表面铺的是大理石,边缘硌得她后背难受,她缩着身子朝后躲闪。 脸上泛着红,瞳仁中满是雾气,手不住地拉扯领口,“难受。” 周弥顺着她的动作朝脖子处看去,上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点,大片大片的覆盖在白皙肌肤上,遮住了她原本肌肤的颜色。 温栀不停拉着衣服,指尖抓痒。 她将头后仰着,脖颈线条明显美丽,“痒。” 周弥皱了皱眉,大手抓住她的手,嗓音低沉,“别抓,过敏了。” 他不知道她对酒精过敏。 该去医院,但他也喝了酒,不能开车。 快速给助理打了电话,周弥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将兑好的蜂蜜水灌进她口中。 温栀醉得迷糊,温热的水被她含在口中,趁周弥不注意,故意吐在他身上。 他没穿衣服。 那蜂蜜水顺着他的胸膛流进小腹下面的位置,带着她口腔的温度,与他的肌肤触碰。 某些变化,悄悄发生。 她不知道,笔直的双腿胡乱晃动,在他的怀里钻来钻去。 周弥沉着嗓子,将她给压在沙发上,巴掌打在她臀部,“别乱动。” 啪的一声响。 触感竟是出奇的好。 助理荣凛还没到,周弥抱着她,指尖拨弄开她的衣服领口,查看过敏小红点。 比刚刚好了一些,看上去没有那么骇人了。 他松了一口气,门外适时响起门铃声,周弥将她公主抱在怀中,荣凛风尘仆仆赶过来的,衣服纽扣都错乱了。 “去医院。” 荣凛看了看他怀中的温栀,锁骨处全是抓痕和红点。 周弥不动声色将温栀的衣领往上拉,微微侧身,避开荣凛的视线,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荣凛回神,垂着头不敢再去看温栀,“是,周少。” 第16章 以后我得收利息的 周弥换好衣服后,急匆匆抱着她出门了。 荣凛又将车开到了上次给她伤口消毒的那个医院。 那天的女医生正巧今天值班,大半夜看见周弥将温栀抱进来。 她从椅子上坐起来,有些讶异,“又是你们小两口啊?” 温栀醉醺醺的,浑身发痒,即使想说话也没有多余的精力。 周弥闻言,挑了挑眉。 小两口儿? 他将温栀放在检查身体的床上,语气温和了不少,“是我们。” “她过敏了,麻烦您看看。” 女医生走过来指尖掀开温栀的衣服,露出了大片的锁骨,医生低头看了看,密密麻麻的小红点,看上去倒不是很严重了。 “挂水吧。” “严重吗?”周弥脱下身上的休闲外套盖在温栀身上,表情淡淡的。 女医生抬眸看了他几眼,笑了笑,“不严重。” “你占有欲挺强啊。”医生坐回椅子上对着电脑操作,开玩笑似的说出口。 她不过是正常的检查身体,这男人都舍不得他女朋友被别人看去。 周弥俯身自然将温栀抱在怀中,点点头,“好不容易得的宝贝,是得珍惜着。” 温栀紧皱眉头,在他怀里表情难受。 女医生笑了笑,没有说话。 站在门外的荣凛没进来,只听着他们这边的动静,周少口中的“宝贝”二字,属实让他有些惊了。 那黏糊的口吻。 对上周弥的淡淡的眼神,荣凛打了个颤,将落在温栀身上的视线给挪开。 ...... 温栀醒来的时候,头昏欲裂。 她睁开眼睛,纯白色的天花板,简约的房间布局,这不是周弥的公寓。 后背传来热气,温栀猛地转身,周弥躺在她身侧。 被她的动作惊醒,周弥微张双眼,眉毛紧蹙,似不悦被吵醒。 他昨晚守了她一夜,好不容易挂完水后,就与她一起睡在了这张床上。 才睡了一会儿,她就醒来了。 “你精神恢复得倒是快。” 周弥摁了摁眉心,掀开被子,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穿好衣服。 温栀垂着头不说话,扯着被套。 昨晚发生的一部分事情,她能记得大概,但不完全记得。 她有点烦。 却不敢表现出来。 所以即使她酒精过敏,吊着水,周弥都要和她睡一张床上? “想吃什么?”周弥很快穿好西装外套,又恢复了温和模样。 她抬眸,瞧见周弥眼下的乌青,他应该也没休息好,嘴唇边多了些细小的胡茬。 现在是正午,阳台有一部分打在他身上,冷白而精致的面孔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想喝豆浆。”温栀嗓音有些哑。 她没什么胃口。 周弥点点头,走进私人病房的洗漱间。 温栀深呼吸一口气,有些懵。 愣了一会,想起什么。 被子下的双腿悄悄挪动,没感受到什么不适,终于放下心来。 周弥洗漱好了走出来,看见她一脸沉重的模样,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在想什么?” “别演。”他淡淡开口。 漆黑的双眸凝着她,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喜欢温栀在她面前,总是绕着弯想答案。 面对他,是可以做最坦诚的自己。 温栀愣了下,她忍不住开口,“昨晚是我不对,我没喝过酒,不知道自己会过敏。” “嗯。” “不用道歉。” 周弥松开了她的下巴,收回手后退几步,认真打量她的神色。 “以后补上。”他意有所指。 瞧见她咬了咬唇,脸色微红。 周弥转身,走到门口,“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买早饭。” 房门被关上,瞬间静悄悄的。 秋天栾树开花结果了,温栀望着窗外的嫩粉色,叹了口气。 还是得赚钱啊。 赚到足够多的钱,才有机会离开他身边。 病房门再次被打开,周弥很快回来,手里提着好几个精美包装的纸袋。 坐在床上的温栀看了看,纸袋上的logo,她坐地铁的时候看过那家店广告。 明明只是一个早餐店,却宣传成吃不起的样子。 温栀睫毛颤了颤,周弥将里面的豆浆和小包子给取出来。 带着热气和香味,顺着她的鼻下传进了咽喉,最后到了胃中。 肚子很给力地叫了几声,温栀不好意思抿抿唇。 “有几种味道的包子。”周弥淡淡开口,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个肉包,递到她嘴边。 她身子后仰,“我还没洗漱。” 周弥抬眸看她,将包子放回袋子里,抽出一张卫生纸擦拭手上的油渍,“嗯。” 她有些尴尬,有种拂了对方好意的感觉。 看周弥刚刚的模样,像是打算亲自喂她。 温栀从床上下来,跑去洗漱间开始洗漱。 镜子中,她脖子上还有淡淡的小红点,但也好了大半。 私人病房的洗漱间靠近房间门,刚刚周弥进来的时候,没将门给关严实,初秋的风有些冷,从她病服下摆吹进来。 温栀洗漱好了,走过去打算将门给关上。 她不经意一瞥,瞧见了蹲在外面的荣凛,愣了愣,将门打开一半。 走廊的椅子上面,摆放满了各种早餐,肠粉、面条、和各种汤羹。 荣凛蹲在地上面对着椅子,埋着头正嗦着一碗面条,旁边还放着好几碗其他味道的面条。 心尖有什么东西飘过一样。 痒痒的。 温栀抿着唇,将门轻轻关上。 她本还在疑惑周弥为什么能够这么快将早餐带回来,所以他是准备了很多种类的,不管她选什么,他都能快速带回来。 她慢吞吞走到阳台边,周弥双手撑在栏杆上,指尖点了一根香烟,宽肩窄腰线条明显。 打开阳台推拉门,浓烈的烟味刺鼻,温栀不自觉咳嗽。 听见身后的动静,周弥瞧见是她出来了,皱着眉用指尖掐灭烟,“出来做什么?进去。” 她身上穿得单薄,此时虽然出了太阳,但依然有冷风。 “去吃早饭。”周弥不敢靠她太近,怕身上沾染的烟味刺到她。 温栀看着率先一步走进去的周弥,跟了上去。 “谢谢。” 周弥停下脚步,转头看她,“谢什么?” 温栀默了默,谢谢他用心准备了很多早饭,“豆浆和包子,闻起来很香。” 周弥笑了笑,低眸瞧了瞧她。 “温栀。” “以后我得收利息的。” 第17章 也可能是舍不得 除了在玄关处的那几个吻,他们之间就没有了更多的亲密接触。 周天的时候,周弥很忙,将她一个人放在公寓里,温栀乐得自在。 收假的这天下午,荣凛送她去的学校,黑色的林肯缓缓行驶在小道上,道路两旁种满了栾树。 温栀看得有些入神。 她喜欢秋。 更喜欢会在秋天开花的栾树。 旁边有一辆红旗开过,车牌号上的几个数字她有些熟悉,是谢骋的车。 驶过林肯的时候,他侧头朝他们看了看。 温栀隔着车玻璃,看见了他的模样。 周弥很注重隐私,他所有车的车窗玻璃都贴了一层纸,关上窗的时候,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 她今天没开窗,谢骋自然没看见她。 但应该能猜到车内是她。 再过两个红绿灯就是京城大学了,温栀叫停了荣凛,“我就在这里下吧。” 荣凛愣了愣,快速将车停在临时停车点。 “温小姐,走路的话还要十多分钟,我送您吧。”荣凛微微侧身,对着后座的她开口。 温栀摇摇头。 拿起自己的包和那袋过敏药,“我想走走,谢谢你送我。”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再快速关门。 走到街道的最里边,和这辆林肯拉远了距离。 荣凛看着她背着包扬长而去,垂头看向方向盘,温栀的嫌弃都快放在明面上了。 周少给他的命令是将人送到学校门口。 坐在车内,荣凛给周弥汇报后,就将车给停下悄悄跟在她的身后。 京城大学附近开了很多餐店,路边也摆满了小吃,温栀走在这条充满人间烟火味的路上,感觉心安稳了一瞬。 路上的人很多,她混在人群里,没察觉身后跟着的荣凛。 脚下踩到一片栾树叶,温栀抬脚看了看,绕开后继续往前走。 她突然意识到,努力赚钱的这些年,从初中到大一,她都没有好好生活过。 街边的小吃,有味道的饮料,女生都喜欢的小发夹。 她一个也不曾拥有过。 前面红绿灯有个在卖糖葫芦的老头儿,稻草棒里有很多串不同水果制成的糖葫芦。 温栀停下脚步,“一串山楂的。” 按照纸板上的价格付好了钱,她接过那双苍老的手递过来的糖葫芦,“谢谢您。” 绿灯亮起。 斑马线周围的行人抬脚走过。 荣凛按照周弥的吩咐,对着她的背影快速拍了几张照片,随后又垂着头,太尴尬了。 他一个总裁特助,干一些偷偷摸摸的事。 真是太尴尬了。 像个变态。 跟在温栀身后看见她进了学校,荣凛终于松了一口气。 护送任务完成。 他迫不及待给周弥发去消息,[温小姐已经进了学校。] 然后将那些照片也一次性发给周弥。 正在办公的周弥,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他放下鼠标,拿起查看。 照片里全是她的背影。 她偏头看向了旁边的面馆, 她买了一串糖葫芦, 她在卖女孩儿饰品的小摊位驻足, 她总是走在角落..... 周弥皱了皱眉,指尖轻触屏幕,[她买了些什么?] 荣凛:[一串山楂味的糖葫芦。] 老板:[没了?] 荣凛:[没了。] 周弥将视线落在了荣凛发过来的最后一张照片上,她走进了校园,手里还拿着那串糖葫芦,没动过。 他皱了皱眉,将手机放下。 盯着手里的文件若有所思。 他叫荣凛查过了温栀的初高中生活,周父只交了学杂费和住宿费,她平日里在学校的生活费都是发传单赚的。 后来她有了奖学金,生活就会好过一些。 脑海中回想起她手中的那串糖葫芦。 没吃却一直拿在手里,不放背包中。 不一定是不喜欢。 也可能是舍不得。 —— 温栀回到寝室的时候,其余三人也早到了,看见她进来打了招呼。 黄安馨一眼瞧见她手中的透明口袋,上面印着京城第一人民医院。 “温栀,你生病了?” 温栀走回自己的座位,将背包放下,“没有,只是过敏了。” 手中的山楂糖葫芦被她轻轻放在桌上,圆圆的山楂上面裹上了红色的糖浆,在台灯下颜色很漂亮。 “爱吃甜的?”路过她身边正要去接水喝的顾琳看见了,指了指她的糖葫芦。 温栀愣了愣。 也不是爱吃甜的。 只是当时看见周围女孩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人人手里拿着一杯奶茶,她就觉得,虽没多余的钱买那些好看的好玩的。 但可以买一根价格便宜的山楂口味糖葫芦奖励自己。 “还好,你要吃吗?”温栀拿起糖葫芦递给顾琳。 黄安馨是馋猫,听见有零食可吃,从床上顺着踩脚的台阶往下跑,“栀栀,我也想吃。” 她连称呼都改亲密了许多。 温栀笑了笑,递给她,“诺,吃吧。” 黄安馨对着她甜甜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小虎牙,熟练地拆开透明的包装袋,看着裹满糖浆的山楂,咽了咽口水。 她咬了一个,眼睛里全是满足。 顾琳看不得她遇见美食就做作的模样,这会让她也馋,“给我也来一口。” 黄安馨递给她,顾琳咬了一个,嘴唇上沾了块红色的糖,她转身将糖葫芦递给林苗苗,“吃吗?” 林苗苗怀里抱着平板玩着游戏,头也不抬,“不要,我只吃草莓的,吃山楂的怕酸。” 顾林嗤了她一声,将糖葫芦还给温栀,“谢谢。” 温栀摇摇头。 盯着手里的糖葫芦,咬了一口。 山楂外面裹满糖浆入口是甜腻的,糖化了后的山楂咬下去有些酸。 温栀被酸得眯起眼睛,她有多久没吃过这种零食了呢? 好像很久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温栀半眯着眼睛,打开手机,周弥发来了消息。 周少:[到寝室了吗?] zhizhi:[到了。] 周少:[嗯。] 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再发消息过来,温栀懵了一会,放下手机继续看书。 再过一个月就是英语竞赛了,这种比赛代表学校去参加,如果获奖了,可以得到双份奖金。 她得试试。 桌面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温栀叹了口气,皱着眉打开。 周少:[温栀,你有没有喜欢吃的,或者是想要的?] zhizhi:[没有。] 放下手机,温栀重新将视线落回满是英语的书上。 远在办公室的周弥,看见手机屏幕上那冰冷的两个字,心里蓦然生起一股不知名的气。 彼时荣凛正拿着俩大口袋的零食进来,花花绿绿的包装撑满了这两只透明的塑料口袋。 周弥淡淡看了他一眼。 荣凛及时在门口顿下脚步,“周少,要给温小姐送过去吗?” 两大包零食,是按照他的吩咐买来的。 提在手里,还挺重。 荣凛耐心等着他的下一步指令,只见周弥视线落在那两袋零食上,又挪开。 “嗯。” “你去送。” 第18章 温栀,来抱我 食堂里的饭菜翻来覆去吃起来就是那么几样,黄安馨嘟着嘴在她身后不断抱怨。 温栀盯着脚下的地面出神。 自从周天晚上荣凛送来了两口袋的零食后,她就再也没有收到过有关周弥的任何消息了。 他好像从她的生活中退出去了一样。 却又时时掌控她的人生。 前面的同学打好饭离开,很快轮到她们几人。 温栀选了一荤一素,就端着餐盘在旁边等她们。 黄安馨嘴里虽然抱怨菜的种类少,但选菜的时候是一点儿也没客气。 选了三荤三素,不锈钢的饭盘,摆了满满当当。 几人找了空座位坐下,旁边有认识温栀的人,在她们一过来就端着盘子重新找了一个座位,路过几人的时候,还冷嗤了一声。 温栀握着筷子的手僵了僵。 林苗苗跆拳黑带,脾气练出来的,可不是会看别人脸色的人。 她当场黑了脸,准备上前吵一架,还是黄安馨拉住了她。 “吃饭,吃饭,干饭最重要!” 几人默默吃饭,再好的心情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像刚刚的那种情况,在以前出现过很多次,那些人的态度,甚至比刚刚的更恶劣。 所以她还是影响到黄安馨她们了。 沾染上她的人,都被连带着厌恶。 “对不起。”温栀声音有些闷,不敢抬头看她们。 顾琳坐她旁边,反应过来重重拍在她肩膀,“姐妹,你说啥呢?别整这出啊!” “栀栀,你吃!”黄安馨将她餐盘里的一个大鸡腿夹进了温栀碗里。 林苗苗笑了笑,主动从黄安馨碗里夹了个鸡腿放进自己口中。 “你干嘛?”黄安馨愣了。 “我自助。”林苗苗口中含着鸡腿,含糊不清。 顾琳笑了笑。 温栀眼睛红了红,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垂着头吃饭。 如果说在学业上得心应手的话,那在与朋友相处中,她是完全不会。 但幸运的是,她遇见了黄安馨几人。 被周弥安排在校园里的人,坐在角落戴着鸭舌帽,悄悄将刚刚的一切给拍了下来,很快给对方发了过去。 林苗苗看了看温栀盘里的饭菜,皱了皱眉。 这段时间宿舍里一起吃饭,温栀总是只点一荤一素,难怪她瘦。 吃过午饭,下午没课,温栀走去与她们相反的方向。 一辆黑色的林肯,停在离后校门很远的树荫下。 温栀几乎是贴着墙走,在距离那辆车的时候快速朝周围看了看,见附近没有人便快速跑过去。 拉开了门,坐上去。 周弥坐在后座,淡淡看向她,抬了抬腕子,“来迟了五分钟。” 温栀轻轻喘着气,咬着唇手足无措,刚刚还在吃饭的时候,她收到了他的消息。 黄安馨几人吃完饭,她就已经立刻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比他规定的时间晚了一些。 “对不起。” “嗯。”周弥点点头。 “不是这样道歉的。”他朝她靠近,粗粝的指腹摸上了她的唇瓣。 荣凛在她一上车就下了车,此时车内只有他们俩人。 气温上升。 好几天没见到他,也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校园生活。 温栀不适应向车门处靠近。 周弥低眸看着她脸上焦急的表情,她像一只被困在水里的蚂蚁在无助地寻找着出路。 他看见了那人偷拍温栀的视频后,就想立刻见到她。 连饭都来不及吃,就赶来了京城大学,甚至像个见不得光的情夫将车停在距离学校最远的角落处,等着她。 “别退了。”周弥淡淡开口。 温栀心跳剧烈,不自然抬头与他对视。 “温栀,来抱我。”他漆黑的双眸里藏着对她的占有欲和思念。 故意不联系她的这几日,想她的情绪到了顶峰,深夜难眠的时候,就去浴室用冷水。 她在学校倒是自在,一个电话和消息都不打过来。 温栀愣了愣,只是抱吗? 她张开双手踌躇着向他靠近,却被周弥蓦然抓住了手, “不是这样抱。” 温栀皱了皱眉,侧头看他,面露不解。 周弥垂眸视线盯着她,坐直了身子,将双腿随意叉开,骨节分明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位置,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腿打开,” “坐上来。” 紧闭的车窗,关紧的门,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俩人。 鼻息间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气,他眼眶里有着不正常的猩红。 温栀呼吸一滞,眼神下意识看向他的下半身。 黑色的西装裤上,有一处与其他部位与众不同,如一处峦峰,若隐若现。 温栀红了脸,攥紧了手没有行动。 他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皱着眉朝她看来,心底的躁郁到了极点。 “温栀,动作快一点。”连出口的嗓音都低哑了许多。 “你抱我,是这样。”他沉默了一会,继续开口,“我抱你,就不是这样了。” 周弥将身上的西装衣服布料给慢慢整理好,他单手解开了领带,将衬衫纽扣给打开了几颗。 漂亮性感的喉结,随着口水吞咽上下滚动。 “你也不想,第一次在车里吧。”半威胁的话说出口,她果然颤了颤睫毛, 温栀咬了咬牙,闭着眼睛朝他靠近,一只修长的细腿在后座上跨过,颤抖着落在他的身侧。 脚不小心踢到了车门的挡板位置,发出砰的一声。 温栀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除了双脚踩在车里,她整个人都是悬空的,没有敢往下坐。 周弥看着她的动作,勾了一下唇角,眼眸深了深。 两只大手稳稳扶在了她后背的位置,慢慢向下移,感受到两团柔软,沙哑着嗓音开口。 “坐下来。” 她没敢动。 这样的姿势暧昧又粘腻。 臀上的大掌,手心温热不减,愈发滚烫。 周弥故意用了力道,将她按在了自己的腿上,肌肤隔着衣服相触碰的那一瞬,俩人均是一颤。 她是被吓的,睁大了眼睛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周弥目光沉沉,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低哑着嗓音, “记得换气。” 一个重重的吻毫无预兆地落在她唇上,一手揽住腰,一手扣在后脑勺。 将人朝自己的身体处,狠按。 感受到身体密不可分的时候,周弥才稍微松了一些力道,细细品尝她的滋味。 他侵占意味十足,强势到想要让温栀容纳他的全部。 温栀被吻得头晕眼花,手不自觉抓着他的衣角,被迫仰头承受。 带着栀子花清香的吻,仿佛在她全身血液里走了一遭,最后到了大脑,放出蓝色的焰火。 迷人却致命。 终于舍得放开她,耳畔依然是那熟悉的大口呼吸声,他手指磨蹭着那漂亮小巧的耳垂, 低低笑了一声,“怎么还是学不会换气?” “那我就再教一次。” 第19章 陪我一下午 事实证明,无论他教多少遍,温栀都学不会。 她对他的排斥仿佛是刻进了骨子里。 不然怎么不接受容纳他。 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她的腿脚不自觉软了软,差点掉在地上,腰间出现一只大手稳稳扶住了她。 “慢点。” 那手又快速收回,温栀对上了周弥平静的眼神,有些恼。 造成她这副模样的,是周弥。 可他偏偏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看她的笑话。 周弥喉结滚动,想再亲她一口。 被放在车座上的电话适时响起。 周弥接起电话,那边说了几句话,他脸上的表情恹恹的,看见还站在车边不敢离开的温栀后,说了句“嗯。” 电话挂断,他看向她。 “下午有课吗?” 他坐在车内,手轻轻拂开她脸侧的那几缕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刚刚吻过的唇,此刻红得快要滴血。 阳光透过树荫照射在她乌黑的长发上,脖颈雪白,耳垂嫩红。 温栀犹豫了片刻,下午没课,但她想离开这里。 她胡乱点点头,硬着头皮对上周弥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当着她的面打开了手机,翻开相册找出里面的一张照片,对应上日期后快速看了一眼。 随后将他手机放在她的眼前。 那是她的课表。 上面显示她今天下午没课。 “唬我呢?” 他不咸不淡开口,将手机往她面前放了放,让她能看得更加清楚。 温栀脸上的表情红了又白,手攥紧身侧的衣角,“下午有兼职。” 这次倒没有骗他,是真的。 她要去奶茶店,做服务员。 “多少钱?” “嗯?”温栀站在车前有些局促,没听懂又看向他。 “兼职一下午多少钱?”周弥将手机随手扔在车座上,侧头看向她。 优越的鼻梁高挺,眉毛微微皱起,平静凝视她。 “......八十。” “嗯。” 周弥点点头,往里面坐了坐,他拍了拍皮质的车座示意她,“上车。” “温栀,我不想放你走了。” “和我待一下午,我给你八百。” 荣凛上车的时候,连个眼神都不敢落在她的身上。 车内空气中带着淡淡的甜味。 周弥坐在她身侧,把玩着她的手,“喷了香水?” 温栀顿了顿,摇摇头。 她的手被周弥拿起放在他的薄唇下,唇与她手慢慢碰在一起。 他的唇带着温热,与冰冷的手背挨了一下,又离开。 她身上甜甜的。 温栀抿唇,没有回答他的话。 她偏头看向车窗外的景象,移动的车辆,等红绿灯的行人。 她有些恍惚。 在周弥回国之前,她很少有机会坐过汽车,平时出行不是走路就是骑自行车,再不济也是公交车。 而如今宽敞的后座,专门的司机,车载电台里的音乐,看似一切都很美好。 却像是一场梦。 这梦,是他带给她的。 “你要带我去哪?”她终于扭过头看他,认清现实。 周弥淡淡看了她一眼,垂眸继续观察她的手,“见我朋友。”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个修建宏伟的俱乐部面前。 有专门的人上前为他们打开了车门。 温栀先下车,周弥跟在她身后,下车后他就紧紧牵住了她的手。 工作人员带他们进入了大厅。 金碧辉煌的装修,到处都是金灿灿的,墙上价值连城的画作,一群身穿黑色中式服装的男打手遍布各处。 穿过走廊,到了电梯处。 温栀皱了皱眉,这里的一切给她一种安静又喧闹的感觉。 她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并不属于这里。 周弥全程一直与她的手十指紧扣,察觉到她掌心出了汗,偏头看了她几眼。 电梯门打开,工作人员率先出去,将他们带去了顶层的一个房间。 “先生女士玩得开心。”说完便弯着腰离开了。 纯黑色的门给人一种压迫感,周弥指尖轻触电子屏幕,解锁了指纹。 门“吱”地一声打开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也紧闭着,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温栀后退了几步,却被他的手给拽住。 “进去吧。” 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却带着不置可否。 门在她身后“啪”地一声关上,周弥顺着黑暗带着她朝里面走去。 里面也有很多房间,经过一个的时候,周弥顿下脚步。 将门打开。 依旧昏暗的房间里,有了电子屏幕上的光照射,倒能看清一些布局。 沙发上坐了好几个人。 有人拿着话筒在唱歌,鬼哭狼嚎,温栀皱了皱眉头。 周弥拉着她进去,找了个座位坐下。 有人看见他们进来,跑到俩人跟前,大嗓门叫了句,“阿弥你来了!” 周弥点点头,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给对方介绍,“温栀。” 房间里的人都见他带了个女人进来,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纷纷迎过来。 瞧见沙发上的温栀后,沈池言夸张说了句卧槽。 “阿弥你哪里找的仙女妹妹。” 温栀有些局促,面前一下出现四个男人围着她看,她不自然坐直了身子。 “你们好。” 她今日一副学生模样穿搭,乌黑的发柔顺搭在肩头,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没有项链点缀,借着房间里的光,白得勾人。 周弥皱了皱眉,起身隔绝掉那些视线。 他有些后悔带温栀来见这群人了。 一想到他们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悦就从心底冒出来。 “沈池言,季梴,杜啸,陆佞。” 他快速开口,将几人给介绍了一番,拽着还坐在沙发上的她就往门口走。 “阿弥,你去哪?”季梴见俩人要离开,问了句。 周弥拉着她的手,紧了紧。 “她累了。” “去觅栀休息。” 身后传来起哄的声音,温栀懵懵的。 门被关上,隔绝掉那些喧闹的声音和难明的笑声。 他跨着大步走出门,直到将她带进一个叫觅栀的房间后,温栀才明白,刚刚那群人在调侃什么。 宽阔的套房,普通的两居室,其中一间房门没关上。 圆形的大床被她一眼看见。 温栀皱了皱眉,顿住呼吸,想逃。 周弥淡淡看了她一眼,硬拉着她,将她带去了那间大床房。 他锁了门, 把她堵在墙脚的位置。 “温栀,我不喜欢他们看你。” 第20章 这张床是为你准备的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气。 和周弥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漫不经心抚摸着她的脸颊,滑过精致的锁骨,缓缓向下。 饱满的圆,是柔软的。 温栀背靠着墙,颤了颤身体,抬眸看见了他眼底浓烈的占有欲。 “他们是你的朋友。”她侧过头,呢喃开口。 头顶发出一声轻笑,周弥目光淡淡的看着她,粗粝的指腹按在那圆上,感受她呼吸间胸膛的上下起伏。 “对啊,” “可是怎么办,栀栀,我不想任何一个男人将目光放在你的身上。” 他面容平静,嗓音却带着不可抗拒的阴沉。 温栀不敢看他。 在无外人的房间里,他摘掉了戴在脸上的温和面具,暴露出最真实的性格。 周弥松开她,快速弯下腰,扛着她朝圆床的方向走去。 突然腾空,她下意识双手揽住他的脖颈。 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就被周弥狠狠扔在了床上。 皓白的手腕被他双双捏住按在她的头顶,一双漆黑的眼看着她,却再也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身下的柔软让她陷入恐惧,未知感觉像黎明前的那抹黑暗,铺天盖地袭来。 不过是他朋友看了她一眼,周弥就一反常态。 她乌黑的发丝铺在洁白的被单上,双眸有些红,明明内心害怕却还装作平静。 周弥膝盖打开,跪在她身体的两侧,将人锁在身下。 “刚刚进来看见房间名字了吗?” 想到刚刚进来门口一闪而过的名字,温栀点了点头。 手腕被他捏得紧紧的,挣脱不开。 “是什么?”周弥淡淡开口。 她睫毛颤了颤,“觅栀。” 简单的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嗓音都有着颤意。 他们不是没在一张床上过,可他此刻的表情沉冷地反常,那眼底的欲在今天下午满满展现给她。 “温栀。” 他的另一只手抚摸上她的下巴,手指滑进她口腔。 感受里面的湿润和柔软。 带着意味地来回。 “这张床是为你准备的。” 他垂眸看着她,像是看一个易碎的娃娃。 珍视, 爱慕, 摧毁。 所有情绪一一闪过。 随着他那句话的落下,温栀大脑“轰”地一声,闹得她无法思考。 “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在想,你躺在这张床上,是什么样子。” 他吻了吻她的耳垂,“我在想,” “你是不愿意的话,那只能听你的哭声,度过这一夜了。” “愿意的话,你的小腿,该是一直缠在我腰上。” 他眼光里含着侵略,深沉望进她眼中,“温栀,我对你目的不纯。” “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他诚实说出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房间里的窗帘只拉上了一半,现在还是下午,阳光照进来,有些亮度。 她能够清清楚楚看见周弥脸上的所有表情。 刚刚那些话,他是认真的。 温栀紧张地吞咽口水,他今天下午并不是因为他的好朋友们多看了她几眼,所以情绪爆发。 而是,他一直都有这种占有欲。 只不过,以前是被藏起来了。 身下是柔软的被单,身上的他,胸膛腹肌硬朗。 硌得她心间发慌。 周弥一手固着她的双腕,一手解开自己的领带,随意扔在床的一边。 衬衫纽扣一颗又一颗地打开,露出大片腹肌。 心脏处红色的字母纹身,是她的名字。 温栀动弹不得,身体被他的膝盖禁锢,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弥扔掉他的所有上衣。 他是金主。 这种事情,迟早都会发生。 温栀闭了闭眼,她之前做了很长的思想工作,才终于劝说了自己接受这一天的到来。 可在周弥说了那些话之后,她不想做他的情人了。 他对她的那些情感,是意料之外。 温栀突然发现一个很可怕的事,如果他对她没有厌烦的那一天,那她怎么办? 他俯身,手开始解开她的衣服,嘴朝着她的唇去。 “周弥!”她颤抖着声音喊了出来。 他的动作顿住,垂眸盯着她漂亮的眼睛,语气温柔,“嗯?” “栀栀要说什么?” 温栀咽了咽口水,内心极致害怕,脑袋却飞速转动。 “你喜欢我。”她嘴唇微张,喘出来的热气打在了他脸上。 周弥朝她压了压,吻了吻那双漂亮的眼睛,“是。” 听见他承认,温栀快速抬身亲了亲他的嘴角。 柔软触碰让周弥一颤,他眼底带着不可置信的愉悦。 “我们恋爱吧。” 周弥愣愣看着她,那几个字落在他心底,激起涟漪。 他一瞬间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手足无措,“恋爱?” 温栀点了点头,心里打着鼓。 恋爱不过是让这件事情晚点发生,再将主动权拉到她的身上。 但这一切,都基于利用周弥对她的喜爱。 周弥松开了她的手腕,直起身子,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看了她许久后才开口, “你喜欢我?” 人撒谎的时候会下意识沉默一会,她快速点头,不敢有一点迟疑。 周弥修长的手指掐在她的下巴上,迫使她抬头,俩人四目相对,慢条斯理开口, “喜欢我什么?” 喜欢他人前人后的表里不一,还是喜欢他强迫她。 思索了一会,她低声开口,“你对我好。” 话音一落,周弥便笑了一声。 “温栀,你在和我开玩笑。” 他起身,捡起地上的衣物,随意搭在自己的肩上。 温栀抿了抿唇,身上轻了许多, 周弥有些烦躁。 颤抖着手指去够床头柜上的烟,正要点燃的时候,瞥见了依然躺在床上的她。 手一顿,指端拿着烟,却没有点。 她提出了恋爱,这个词在周弥看来,并不亚于‘我爱你’这三个字。 恋爱是两情相悦。 她想恋爱,是不是就意味着喜欢他? 可这么久的接触,他并没有感受到温栀喜欢他,亦或是爱他。 她从来都是害怕和抗拒。 温栀从床上坐起来,盯着他看,“你会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刻,给我一个家。” 她双手捏着床单,害怕地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周弥皱了皱眉,将烟放在身侧,大步走向她,“温栀,你看着我的眼睛。” 她抬头,缓着呼吸看他。 “今天我放过你,我们正常恋爱。” 刚想放松就听见他继续道,“如果你今天骗了我,” “我再也不会原谅你。” 第21章 喜欢一个人 他当着她的面,穿好了衣服。 再将她衣服上的褶皱给慢慢抚平。 俩人整理好后,周弥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出了觅栀。 温栀以为他会将她带出这家俱乐部,没想到周弥又将她带去了有季梴和沈池言的那个房间。 那四个人还在里面唱着歌和喝酒。 见他们俩人又回来了,沈池言放下酒杯有些讶异,“阿弥,你是不是快了点。” 从他们进房间到出来,还没超过半个小时。 周弥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没把他的调侃当回事。 拉着温栀在几人面前站定,语气略微隆重, “温栀,我女朋友。” 与他十指紧扣的温栀耳根泛红,站在他身边朝着几人点头问好。 沈池言翘着二郎腿,笑了笑,“阿弥你失忆了?你不是介绍过了吗?” 周佞最先反应过来,喊了声“嫂子好。” 房间里几人都叫了声嫂子。 温栀抿着唇,知道他们是看在周弥的面子上,才对她这么客气。 她快速回复,“你们好。” 按照年龄来算的话,这个包间里的人年龄都比她大,被比她年纪大的人叫“嫂子”,看上去着实有些怪。 周弥单手搭在她腰上,微微收紧,宣示主权。 他的这一次介绍,相比于前一次,略显郑重了。 温栀懂他的意思。 他同意了, 从恋爱开始。 打过招呼,周弥和她在包间里坐了一会。 沈池言是五个男人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他发型是近期很火的渣男锡纸烫,握着话筒唱着跑调的歌曲,坐在高脚凳子上一副深情模样。 季梴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喝着烈酒,笑他跑调,几人打打闹闹。 介于刚刚在觅栀房间里的情况,温栀不敢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太久,怕周弥多想。 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打在墙壁上是彩色的。 她微微偏头,看向身侧的周弥。 他紧蹙眉头,喉结突出,侧脸线条流畅,五官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正巧,他有预料般,偏头看向她。 “饿了吗?” 他抬身将桌上的小蛋糕拿了一块,再去旁边拿了一个金属叉子,放在一起递给她。 温栀接过,道了一声谢。 不到巴掌大的一块小蛋糕,上面铺满了草莓果碎,专属于蛋糕的清甜味扑鼻而来。 她随意叉了蛋糕的一个小角,放在嘴里,滑腻的奶油在口腔中爆开。 周弥目光一直看着她,那纯白色的奶油有一些沾染在嘴角,喉咙吞咽,片刻,他俯身而上。 舌尖滑过唇角。 带着草莓味的吻,落下。 温栀愣了愣,握着蛋糕叉子的手紧了紧,没有后退。 好在,他只是轻吻。 周弥很快退开,指腹在她嘴角处摩擦,“宝宝,你没吃干净。” 那声“宝宝”,撩得她脸红耳赤。 带着磁性低沉缠绵的嗓音。 余光中看见季梴几人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温栀僵了僵,侧着身子背对他们,又恰到好处挡住了周弥的视线。 周弥笑了笑,“欲盖弥彰?” 她傻得可爱。 “我不生气了。”周弥摸了摸她的耳垂。 如今她是自己的,内心有了安全感,那些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如何。 更何况,刚刚因吃醋而失控的表现,更多的是故意做出来给她看的。 只有她单纯地可爱,信以为真。 温栀不知他此刻心中所想,忐忑着情绪吃掉了一半蛋糕。 她将剩下蛋糕放在桌上,甜的吃多了嗓子里腻得慌,口腔中全是草莓的清甜味。 沈池言是个麦霸,此刻依然握着话筒。 屏幕上刚好唱到,“谁介意你我这段情,每每碰上了意外。” 温栀抬眸看了看,就这一句,他没跑调。 周弥很快感知到她的情绪,握着她的手,“喜欢粤语歌?” 包间里的缠绵的情歌歌词,温栀在不太明亮的光线中抬头看他,他眼底的碎闪光芒亮亮的。 “宁愿一生都不说话,都不想讲假说话欺骗你。”沈池言坐在他们面前唱得撕心裂肺。 做多了亏心事的人,自然心虚。 温栀眨了眨眼睛,想到了她刚刚在房间里对周弥说的那句话。 喜欢他。 但这是一句谎言。 她摇摇头,“挺好听的。” 她随意的一句话让周弥皱了皱眉头,旁边的季梴听见了她的夸赞,大着嗓门道, “嫂子,阿弥唱的粤语歌是最好听的,以前在学校的艺术节上,他就唱了一次,就勾走了全校女生的魂。” 温栀愣了愣,扭头看周弥。 灯光下,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想听吗?” “我唱给你听。” 陆佞走到沈池言身边夺过他的话筒,递给周弥。 沈池言从高脚凳上跳下来,皱眉不服,“不是还有话筒吗?你拿我手上的做什么!” “我耳朵还想多活命。”陆佞怼回去。 周弥接过话筒,目光淡淡看向温栀,她脑海里搜索着歌名,却一个也没记起。 他没说话,走到点歌台,指尖在上面快速点了一首歌。 包间里的女人有目光落在了周弥身上。 他坐在前面的凳子上,一脚踩在凳子的杆子上,另外一只脚随意放在地上。 恰到好处的灯光,他的目光只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隔着空气,温栀都能感受到他那裸露的欲。 音乐声响起,他将话筒放在唇前。 温栀被他的眼神烫得难受,他声线冷冽,嗓音又慵懒,歌词里的爱被他唱活了。 ‘如觉得喜欢一个人 好比一首歌只有你可一起唱 当中的高低音韵跌荡亦寻常 从心去领会一小节一小节发展 才理想’ 周弥停了一下,看着她唇角几乎不可察觉地勾了一下。 温栀脸红红的,他唱粤语歌的确好听。 难怪能勾走全校女生的魂。 他只唱了一半,放下话筒走过来,将歌切了给下一个人唱。 季梴笑笑,将一杯鸡尾酒递过去,“阿弥,你怎么只唱一半,还是在艺术节上那熟悉的感觉。” 周弥接过后在皮质沙发上坐下,手顺势放在她的腰间,淡淡开口,“一半就够了。” 包间里气氛又变得闹哄哄的。 沈池言搂着一个女人,对唱着情歌,声音极大。 温栀垂眸看了看腰间的那只大手,偏头对上周弥的视线,“很好听。” 她不太会夸赞人。 但他唱得真的很好。 周弥笑笑,没有说话。 他仰头一口喝掉季梴刚刚给的那杯鸡尾酒,带着果味儿的味道,喉咙滚动,液体入胃。 “我当时在艺术节上,就是唱的这首。” 他凑近温栀的耳边,带着淡淡的酒味靠近。 温栀愣了愣,想起她有一年是和他在一个学校的。 她初二转去了周弥的学校,那时他高三,因为成绩优异不用高考保送去了京城大学,所以长时间不在学校。 那一年艺术节,他好像是上台表演了的。 “不记得吗?”周弥看着她,目不转睛。 她抿抿唇,摇头。 谁都不知道,那天她被班里的同学捉弄,关在了后门仓库房里,等艺术节结束了才被放出来的。 那些表演和快乐,她一个也没感受到。 “对不起。” 周弥看着她,“不用道歉。” “知道你不会记得,所以我又唱了一遍。” 第22章 下次这个姿势 “要回学校了吗?” 周弥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做过多的交流,侧着头看她。 温栀点了点头,“好。” 俩人本就坐在角落里,周弥牵着她的手站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指腹在她柔软的掌心蹂躏。 包间里灯光昏暗,但开门的一瞬间,温栀还是看见了沈池言将一个女生抵在了墙角处。 那女生双腿缠绕着沈池言的腰,俩人正抱着啃。 周弥将她朝旁边扯了扯,遮挡住那个场面。 他快速将门给关上,盯着她发红的耳垂,若有所思, “下次这个姿势,我们也试试。” 温栀抿着唇垂眸没有说话,被他牵着带出俱乐部。 一楼大厅外的空广场上,荣凛开着车早早等着了。 周弥给她打开了车门,浅浅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坐了进去,她道了声“谢谢周少”。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后跟了上来。 对着前面的荣凛淡淡吩咐,“去学校。” 温栀习惯性缩在角落处,周弥皱眉朝她靠近,俩人紧紧挨在一起。 车内车窗紧闭,车子缓缓向前驶去。 他的手从她衣服的下摆缝隙中伸了进来,指端滑过她腰间,顺着那肌肤慢慢上移。 温栀瞪大了眼睛扭头看他,颤了颤。 隔着衣服布料抓住了他的手。 荣凛还在前面开着车,她没想到周弥会这么大胆。 他一只手穿过她的脖颈,放在了那薄肩上,拥着她。 另一只手还在她衣服下面慢慢上移。 “恋爱第一天,不想你去学校。”他微微俯身,用头蹭了蹭她白皙的脖颈。 触碰到一条蕾丝边后,周弥的手停住了。 “吃不得,摸一摸总可以吧。” 他极有礼貌的询问,眼睛目不转睛看着她,就等着她的一声同意。 温栀咬了咬唇,双手按着衣下的那只大手,她红着眼睛不知所措。 恋爱是这么谈的吗? 会不会进展有些快。 被周弥触碰过的肌肤,酥酥痒痒的,带来不一样的颤栗。 但他掌心又滚烫,隔着那层布料,包裹住了那个圆。 温栀喉间呜咽一声,肩膀被他固住,反抗不得。 “有人在。” 她垂眸,看着自己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抓着他的手,如果荣凛抬头从镜子里看他们,一定会发现不对劲的。 周弥吻了吻她的耳廓,“他不敢看。” 这声音不算小,前面的荣凛听见后,默默将背给挺直了,眼神更不敢乱瞟。 有些力道的揉捏。 她皱了皱眉,咬紧嘴唇不敢发出声音。 周弥将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以后不要跟我说谢谢。” “还有,叫我阿弥。” “....阿弥。” 一旦开口,那些被堵住的嗓音都破土而出。 放在肩上的那只手,一把将她的脑袋移向他,狂妄又缠绵的吻,全部落在她唇上。 他吻得急切,身体紧绷着,似乎想找一个情绪发泄的出口。 车内有液体纠缠的声音。 到了学校附近,荣凛停好车,再轻轻下车了。 即使再小声,落了锁的关车门声音传进温栀的耳朵里。 心里害怕与周弥共处一室,成了下意识的反应。 她双手推搡着周弥,喉间发出呜咽声。 白皙的后脖颈被带有薄茧的指腹给抓住,口齿间传来淡淡的薄荷味,鼻息里全是他身上的栀子花淡香。 她依旧学不会换气。 这次的吻,缠得太久。 温栀清冷的面容上五官都被染上了一层粉红,无论是鼻尖还是下巴处,看在周弥眼中,这粉红像是她也动了情的表现。 终于舍得放开她,温栀大口喘息,眼眶有了水雾。 “喜欢吗?” 周弥眼睛深沉凝望着她,他漆黑的眼眸像是一个见不到光明的黑暗旋涡,能将她缠进去,到死。 温栀吞咽口水,点点头,昧着良心,“喜欢。” 他笑了笑,连带着胸腔都在用力,震得温栀头皮发麻。 “喜欢也不能一直亲啊。”他拍了拍她的头。 “读书人怎么总想这些事?” 温栀愣了愣,这话说得她想接吻一样。 带有调侃的话语从周弥这种看上去很正经的人口中说出来,感觉很怪。 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周弥哪里是什么正经人。 他只是表面纯洁不可高攀。 “还有,” 他侧过身子微微弯腰,指端在那透着水光红润的唇上按了按, “宝宝,你这里破皮了。” 唇角有血珠往外冒,混着他残留下的一些晶莹。 温栀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嫩红的舌尖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舌尖触碰到嘴角,才感受到疼痛,入口是带有铁锈斑的血腥味。 温栀皱了皱眉,有些埋怨地看了看始作俑者。 “我应该轻一点的。” 他笑了笑,“可是我控制不住。” 周弥双手抓着皮质的座套,手背上的青筋暴露,他从副驾驶座位上拿了黑色的公文包,又坐回原位。 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张黑色的卡,递到她手上。 一张方方正正的银行卡,卡的四边与她掌心紧挨。 “里面有很多个800,你没课的下午,我都预定了。” 温栀垂眸看这张卡,带有磨砂质地的表皮,和平常的卡不一样。 再没见过世面,她也能猜到周弥给的这张卡不普通。 她将卡递回去,摇摇头,“我有钱。” 周弥看着她青葱纤细的手指,没接过那张卡。 她的手一直举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周弥漆黑的眸子盯着她,想起她每天中午吃的一荤一素,一周兼职四个工作,极少的衣物。 她读的高中是私立的,每年她都有获得巨额奖学金,满打满算下来也有几十万。 不至于过得这么清贫。 那她的钱,都去了哪里? “收下吧,我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拿回来的习惯。” 他随意道,将公文包扔回前面的副驾驶座位,发出碰撞的声音。 温栀指尖蜷缩,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怕他生气,“嗯”了一声。 将卡放在自己的包里再抬头看他,周弥依旧是平日里那温和的模样,脸上表情淡淡的。 周弥将视线落回她嘴唇,想起什么,从车椅背后翻出一叠创口贴。 递给她,“需要吗?” 他指了指她的嘴角伤口,“要遮一下吗?” 温栀愣了愣,看向他手上的淡蓝色的医用创口贴。 贴上的话,岂不是会更加明显?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吧。” 周弥点点头,将那叠创口贴重新放回原处,他偏过头看她,“也好,让别人知道是我亲烂的,” 他笑了笑,“这感觉不错。” 第23章 你嘴角被亲破了 车内空气密闭,温栀永远不知道他每次说话的下一句会是什么。 但都是惊人的。 她提出恋爱只是为了那一刻不让周弥碰她而已,却没想过将俩人的关系公之于众。 “开玩笑的。”周弥漆黑的眸子平静看向她。 温栀轻轻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牵强。 荣凛将车停在了离学校有些距离的路边小道上,温栀坐在后座的左边,要下车的话只能让周弥让她。 可他坐在原处,稳如泰山,没有丝毫要让的意思。 “那我去上学了?”她将包拿在自己的手上,侧着身子看向周弥。 周弥点点头,“需要我送你吗?” 几乎一瞬间,温栀头皮发麻,怕他真的有这种想法。 男朋友送女朋友是正常的。 但这件事发生在他们身上,若是被路边认识他们的同学看见了,不出一小时,论坛里就全是有关他们的讨论。 温栀抿了抿唇,不想让他连带着被骂。 也不想,这种关系公之于众。 “很近的。”她捏着背包的带子,顿了顿继续道,“我可以自己去。” 周弥打开车门,站在原地等着她下车。 她愣了愣,硬着头皮下车,挎着包与他对视。 下一秒,周弥又重新上了车,在温栀愣愣的表情中,揉了揉她的头。 “去上学吧。” 温栀有些震惊,他会做出退步。 刚刚她已经做好了和周弥一起出现在学校的准备了。 周弥收回放在她头顶上的手,指腹揉擦,感受她发间的温度。 秋风吹得树梢上的栾树花果哗哗作响,他抬头看了看天,天阴沉沉的。 “初秋多雨,平时出门带把伞。” 他瞧她乖巧站在原地的学生模样,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注意保暖,别感冒。” “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手机随时开机。” 温栀听着他一次性说了这么多的话,那种熟悉的感觉只有在小时候父亲对她说过。 不自觉眼眶染上红。 周弥望着她的眼睛,“怎么了?” 她吸了吸鼻子,摇摇头,“我记住了。” “嗯。” “乖宝宝。”他点点头。 温栀拽了拽包上的袋子,“那我去上学了。” 周弥皱眉,盯着她,“就这样走了?” 有一片栾树叶被风吹落在她发间,她没察觉到。 周弥自然伸手将那片树叶给拿下来,放在手里把玩,栾树叶的枝干被他捏着旋转。 “温栀,今天是我们恋爱的第一天。” 风里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温栀愣了会,只听见他说。 “书里没教如何恋爱,我理解。” “但走了要给男朋友送别吻的,你知不知道?” 她呆呆摇摇头。 不知道。 也没想过周弥口中会说出这种话。 周弥慵懒靠着车背,嘴角扬起笑意,眼睛一直盯着她瞧,他双腿随意交叠在一起,等着她的行动。 她望了望周围,没有人。 闭着眼睛一鼓作气上前一步,仰头朝车内的男人吻去。 嘴巴上被一只手挡住。 温栀睁开眼睛,疑惑看着周弥,他的掌心传来淡淡的栀子香气。 坐在车内的周弥微微俯身,伸出半个身子,轻轻在她耳垂落下一吻。 吻过,他又坐回去。 “你嘴角被亲破了,我不忍心。”他慢慢开口。 “等周末养好了,我再补回来。” 温栀感受到脸颊旁传来的温热,脑袋里一片轰鸣,再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他薄唇上滚烫的温度,像被尖针刺破肌肤带来微乎其微的一瞬间灼热。 反应过来后,荣凛上了车。 周弥将车门关上,打开车窗,“宝宝,路上注意安全。” 她红着脸,点头,背着包快速朝前面走,即使没有回头,也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周弥坐在车里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这条小道的尽头。 “去公司。” 他关上了车窗,对着前面的荣凛淡淡吩咐。 车辆启动,掉头,与相反方向驶去。 ...... 温栀走在路上,低头看着脚下的路,秋风吹过,她隆了隆衣服,加快了步伐。 转弯处与一人正面相撞。 谢骋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卫衣,黑色的工装裤,裤腿上的几个口袋大大的。 温栀顿住,不知道该称呼他为学长还是导员。 似乎谢骋也没想到会遇见她,愣了下,眼里闪过惊喜,“温栀。” “谢学长。”她打了声招呼。 那日在周弥的车上,他看见了她,谢骋有很多话想问,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又是以什么身份。 “温栀。”谢骋顿了顿,“你最近好吗?” 温栀抬头,“挺好的。” 俩人之间又无话可说。 谢骋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前段时间论坛里那几人的道歉视频他也看见了,才知道她又被欺负了。 能接受到道歉,应该是周弥的手笔吧。 温栀在面对谢骋的感觉很奇怪,感激他以前的帮助,又不是很纯粹的感激之情。 想到周弥的占有欲,那些心动被扼杀。 她不敢和他多待,“谢学长,我还有事先走了。” 温栀垂着头向前走了几步,又被身后的人给叫住。 “温栀。” “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初秋的风传进她的脖子里,温栀打了个寒颤。 那个他,指的是谁俩人都心知肚明。 她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不适合你。” 谢骋说的是周弥不适合她,而不是她不适合周弥。 但即便这样又如何,她也不得不待在那人身边。 温栀抿了抿唇,“抱歉。” 她没办法的。 握着包带淡淡对他点了点头,绕开谢骋走过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谢骋站在原地皱眉,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再说话。 藏在心里的那句告白差点就脱口而出。 他是因为温栀才留在京大当导员的,本想等过段时间再和她表白。 周弥的出现太让他意外了。 两个毫无联系的人,竟然在一起了。 谢骋将目光落在走在前面的温栀身上,她的背影纤细,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被风吹过带动发丝也飘扬。 第24章 宝宝,你连谎都不会撒 温栀回到宿舍,窗帘被拉上了,室内一片黑暗。 听见关门的动静,林苗苗掀开床帘,伸出来一个头,“温栀?你回来了啊。” 林苗苗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糊,温栀放轻脚步,将包放在自己的凳子上。 “对不起,吵醒你了。” 林苗苗半眯着眼睛摇摇头,又将头缩回去,“没事。” 宿舍只有她们俩人在,黄安馨和顾琳出去逛街了。 温栀悄悄将周弥给的那张卡放进了她柜子里的最深处。 她没打算用里面的钱。 离开京城就像是一颗种子,在心里已经悄悄发芽了。 等要走的时候,再将卡还给他。 收拾好一切,温栀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暖白的灯光铺满桌面。 今天下午的兼职被推掉了,她也无事可做,翻开英语竞赛书就开始看。 翻页的时候,目光不经意落在书桌前的小镜子上。 镜子里的她,嘴角破了一块皮。 一颗牙齿的长度,温栀越看,越觉得那处像是牙印。 暧昧的痕迹,让她嘴唇发热,想到车内他压着她吻得粗暴..... 手机屏幕亮了亮,温栀赶紧打开手机试图转移注意。 班群里有人发了英语竞赛名单和时间表,温栀点开文件,在第五排找到了她的名字。 大致扫了一眼名单,很多名字都是她不认识的。 但也不奇怪,选择参加竞赛的人都是全校各个年级各个系里拼出来的。 但在文件的最顶端,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带队辅导员:谢骋。 温栀怔了怔。 这次的英语竞赛在立城,初赛到决赛共有三天,每场的成绩当天就会出。 她看了看上面的时间,10月14——10月16号。 但刚好,14、15号的周末。 按照周弥给她的规定,这个时间她得去周弥的公寓。 这就意味着,她要离开周弥,和谢骋待三天的时间。 温栀皱了皱眉,觉得有些纠结。 周弥上次莫名其妙生气,好像与谢骋有关,他应该不会喜欢她和谢骋有过多接触吧。 但面对高额的奖金,她做不到放弃比赛。 还在思索着,宿舍的门被打开,“砰”的一声。 黄安馨和顾琳闹嚷嚷回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 温栀赶紧回头将手指放在嘴巴前面,“嘘”的动作还没比出来。 林苗苗就从床上腾地一下坐起来,顶着个睡炸了的发型,将头伸出来,“第n次入睡失败。” 她从床上下来,将灯给打开。 黄安馨和顾琳道着歉,林苗苗满不在意摇摇头。 俩人将逛街买到的零食拿出来分享,温栀接过后道谢,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和周弥说去立城这件事。 “栀栀,你嘴巴.....” “..是学长咬的吗?”黄安馨圆圆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嘴角看。 温栀愣了愣,脸红了又白。 顾琳和林苗苗也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这是大家第一次将她与周弥的关系放在明面上来问。 温栀白着脸,点点头。 顾琳拽了一下黄安馨,“男女朋友亲个嘴儿,咋啦!!” 黄安馨大神经,跑过来半蹲在地上,一副向她虚心请教的模样, “栀栀....亲嘴儿是什么感觉啊?” “周男神他....会伸舌头吗?” 黄安馨没谈过恋爱,她最近追恋综,对男女那方面的相处,上头地不行。 她的话并没有恶意。 温栀却被她的话给吓到口水呛住,咳了好几下。 这种事情.... 能交流?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亮,温栀没看见,还是顾琳戳了戳她的肩膀,“温栀,你电话。” 温栀扭头,就看见屏幕上“周弥”的名字。 怕什么,来什么。 她硬着头皮在众人暧昧的目光,走出寝室。 到了露天阳台,她看了看周围没人后,接起了电话。 “怎么现在才接?”电话那头他的声音低低的,语气平静。 她看着楼下的一对情侣,开口,“刚刚在和室友聊天。” “哦。” “宝宝,你们聊的什么?” 温栀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那声“宝宝”带着磁性,想到刚刚黄安馨问的那句,‘会伸舌头吗?’ 她的脑海不自觉想到周弥凸起的喉结滚动,胸腔都带着震动。 然后唤出来了那句,‘宝宝。’ “也没聊什么,就学习啊什么的。”她撒着谎。 楼下的那对情侣正巧躲在树下拥吻,温栀瞪大了眼睛,咬着唇感觉浑身燥热。 手机里传来磁性的笑声。 “她们会和你聊学习?” “宝宝,你真是连谎都不会撒。” 树下的那对小情侣还在亲,温栀眼睛却挪不开。 她站在阳台上,嗓音干干的,“没有。” 周弥没有和她多纠结这件事,“14号沈池言酒吧开业,想不想去玩玩?” 温栀回过神,将视线从那对依然难舍难分的情侣身上收回。 她转身背对着他们。 握着手机的手指泛白,“周弥....” 她的低喃,传进周弥耳朵里,他从办公凳子上站起来,松了松领带,“嗯”了一声。 “这个月14—16号,我要去立城参加竞赛。”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只有衣服布料悉悉索索的声音。 温栀垂眸盯着鞋尖,心里忐忑不停。 “要不,我后天回来住三晚吧。”她咬咬牙,手紧紧攥在身侧。 周弥站立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算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你这算是补偿吗?” 温栀眨了眨眼,“很抱歉不能陪你去沈少的新酒吧。” 周弥笑了笑,那笑声传到她的耳朵里。 很抱歉? 她语气硬巴巴的,没听出来有半分抱歉。 是害怕才对吧。 害怕他不准她去参加比赛。 “后天有早课吗?” 周弥将手放在西装裤兜里,紧致的背部挺拔宽厚。 温栀快速将课表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想起来后天和大后天都有早课。 她弱弱“嗯”了一声。 如果住公寓的话,那第二天会起很早。 显然周弥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对着手机里淡淡说了一句,“周末再回来吧。” 听不出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温栀也不会去执着于哄他,见他给了个台阶,立马向下。 “谢谢你。” “....阿弥。” 听见电话里传来忙音后,周弥看着手机屏幕。 他也没谈过恋爱。 但也算是懂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名叫【京少聊天室】的群聊界面弹出几条消息。 这个群还是沈池言建的,里面只有周弥他们几人。 沈池言:[弥哥,你那甜心宝贝到底来不来啊?我给女伴们都准备玩耍环节了的。] 沈池言:[贼刺激的那种!] 周弥皱了皱眉头,沈池言是他们这群人中玩得最疯的一个。 以前聚会,他一个人带了四个女伴,进了酒店房间两天没出来。 还是他们怕出事,找人撬了门,才发现他和那四个女伴,在床上……好好的。 周弥:[不来。] 周弥:[收起你的那些龌龊心思。] 沈池言不依,[阿弥,我怎么龌龊了!爱美人不可耻的!] 季梴发来了一条语音,[京城里你龌龊排名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又一条语言弹出来,[我看阿弥对那姑娘就很认真,那眼神恨不得黏对方身上......] 周弥没有了聊天欲望,将手机关闭。 深呼吸一口气,拿着浴巾走进浴室。 很快,里面传来水流声.... 第25章 在我没亲够你之前 温栀一日三次按照时间,像打卡一般,没有任何情绪地和周弥说着“早安,午安,晚安。” 这是周弥要求的。 慢了一分钟,他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照例发完“午安”后,温栀皱着眉头将手机放在桌上,重新看向面前的英语竞赛卷。 学校专门给要参加竞赛的同学找了一间教室,发了些资料。 因为时间是晚上八点后,所以不强求参加,愿意的就留下自己学习。 谢骋坐在讲台上,看着温栀。 见她皱着眉头后,起身来到她附近坐下。 身边有了人,温栀抬眸就看见了谢骋。 “需要帮助吗?”谢骋在她旁边的旁边坐下的,俩人之间间隔了一个空座位。 温栀愣了愣。 昨天她才知道,谢骋蝉联了四届竞赛的冠军,他熟悉题型和比赛规则,所以学校才让他做带队辅导员。 教室里此时有七八个人,每个人都专心学习。 谢骋放轻了声音,怕她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需要帮助吗?” 温栀握着笔,摇摇头, “谢谢学长。” 谢骋被拒绝后有些失落。 他是看她做题皱眉,所以才找着借口朝她靠近的。 明明知道她与周弥的关系,却依然忍不住接近她。 温栀将目光重新放回卷子上,知道谢骋没离开。 谢骋看着她的侧颜,白皙的脖颈,今日她扎了个丸子头,少女感十足。 盯久了,就出神了。 有不会语法的一个同学拿着卷子来找他请教,却发现谢骋呆呆的看着温栀。 “学长?” “谢学长?” 许蔓喊地大声了一些,谢骋才回神,偏过头看她。 “我这个语法不会,能麻烦学长讲一讲吗?” 谢骋接过看了几眼,拿过笔给女生一点一点讲解。 醇正的英语口语传进温栀的耳朵里,她看向自己打了标记的那道题,是她也不会的语法知识点。 还想侧着耳朵再听听,那个女生就说“懂了,谢谢学长。” 然后拿着卷子离开了。 温栀懵懵的,她才听了一半。 谢骋还坐在她附近,并没有离开。 要不要问? “温栀....刚刚那个知识点很重要,我给你讲一遍吧。” 谢骋主动朝她坐过来,看见了她将那道题标了一个星号。 再客气就矫情了。 温栀点点头,将笔递过去,“谢谢学长。” 见她接受,谢骋笑了笑。 他的长相本就很阳光大气,笑的时候一口白牙,嘴角有个小梨涡,给人活力感。 温栀愣了一下,收回视线。 垂眸看着他笔尖滑过的地方,认真听着。 谢骋讲题的条理很清晰,也很会发散思路,明明只有一个知识点,却教会了她好几种其他的语法结构。 温栀听得认真,学得也很快。 俩人学完后,才发现教室里的同学都走了。 她拿出手机看时间,屏幕上显示周弥给她打过了十多个未接来电,僵在原地。 谢骋不经意看见了她手机上的“周少”两字,心沉了沉。 温栀收拾好纸张,胡乱放进包里,准备出去就给周弥回电。 “谢谢学长,那我也先走了。” 谢骋点点头。 顺手帮她将卷子放进她的包里,两人手有一瞬触碰。 温栀快速缩回,“抱歉。” 谢骋摇摇头。 桌面上的所有东西被收拾好了,温栀抿着唇,拿起书包。 身后有一道极其强烈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温栀回头,浑身僵硬。 周弥不知道来了多久。 他一个人站在后门口的位置,手上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甜品袋,面无表情看着她。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 谢骋发现她的不对劲,也朝后看去。 他起身,凳子收缩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格外明显。 温栀僵硬着手将书包带子放在自己的肩上,踌躇着朝着后门的他走过去。 “学完了?” 周弥低头看了看她,表情淡淡的。 温栀抿着唇点头。 书包带子被周弥给拽着,肩上少了重量,书包到了他的手上。 谢骋没想到周弥会出现,张了张嘴还是打了声招呼,“周学长。” 周弥没回应 他拿着她的书包,转身在前面快步走,只留给两人一个背影。 温栀抱歉看了看谢骋,追了出去。 他走得很快,完全不顾她在身后。 校园路道两旁的路灯亮起,秋季夜晚爱刮风下雨,学生都躲在了寝室,小道上几乎没有人。 温栀跟在他背后。 看着周弥背挺得笔直,一手拿着粉色的卡通甜品袋,一手拿着她的黄色书包。 他似乎是才忙完,身上还穿着藏蓝色的西服套装。 风吹过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温栀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酒精味。 两人出了校园,走过两条小道,周弥终于在黑色的迈巴赫旁停下。 温栀小喘着气,心里打着颤。 他打开了车门,冷冷看了她一眼, “上车。” 她抬眸看了一眼周弥脸上的神色,硬着头皮上车。 车内是淡淡的栀子味和酒香味。 荣凛不在车上。 几乎她刚坐好,周弥就上车。 他关上了车门,强烈的压迫感袭来。 车内的灯被关上,温栀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偷偷朝车门靠近,嗓音颤抖,“我可以解释……” 周弥拽着她的手,将人扯到自己的身下,借着月光看清她担惊受怕的模样。 他扯着自己的领带,凉凉看了她一眼。 “温栀。” “在我没亲够你之前,不要开口说一句话。” 第26章 对不起,我失控了 带着酒香气的吻,充斥着她的口腔。 周弥禁锢住她不断想躲闪的后脑勺,手背因用力过度上面青筋明显。 密闭的空间里,口齿间带来的液体声音,却不轻不重打在她心上。 温栀反应过来,双手蜷缩在胸前,用力推搡身上的人。 周弥像是故意一样, 努力将他的气息全部传给她, 咬着她, 带着铁锈的腥味因深入又被他的酒香气所完全包围。 放在胸前的手被人给抓住。 周弥的掌心很大,他以一种维护的姿态将她的两只手全部握在手里,使她不能动弹分毫。 温栀被吻得很懵,手脚无力搭在座位上,只能茫然地半睁着眼睛。 随着波动,只能看见他发红的耳朵。 月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他脖子上的筋脉络分明,像树的藤脉交错分明。 口腔粘液被她下意识吞下,从喉咙过的时候发出声音。 这个吻很久。 久到嘴唇麻木。 她能够感觉到周弥身上的戾气和烦闷。 除了顺着他的这种强势来,她别无他法。 等他终于吻够了后,他才慢慢起身,双手撑在座位上,低眸看她。 温栀一边悄悄给自己顺气,一边看着他,满是水光的眼眸里带着小心翼翼, “你能不生气了吗?” 周弥听见她带有哭腔的声音后,放在她脸侧的手顿了顿。 温栀咬着唇,将头朝他的掌心里蹭了蹭, 像是一只做错了事情讨好主人的猫咪。 假装温顺。 感觉到她发丝的柔软,周弥挪开手,从她身上起来。 没了身体重量的压力,温栀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她的手被周弥牵着,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 “嗯。”他目光平静注视着她。 她嘴唇再一次破了皮。 “对不起。”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道歉。 “我失控了。” 过于坦诚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讲出来,没有一丝的不堪。 “我不喜欢你和异性接触。” 周弥烦躁地垂眸看着自己西装裤的布料。 他对温栀的占有欲到了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一种地步。 刚刚在深吻她的时候,他想做的不只是吻, 还想摧毁她, 锁住她。 他不喜欢温栀和异性有接触,尤其是谢骋,那个让她曾经心动过的人。 温栀吸了吸鼻子,嘴唇破皮了的地方有些疼痛,混着麻意。 偏偏他还用那深沉的目光盯着她一直瞧。 温栀习惯将自己的情绪给伪装起来,她以温顺的姿态摇摇头, “没关系。” 与周弥对视的眼睛里带着干净与清澈。 他的手指抚上了那漂亮的一双眼睛,“温栀,你越这样看我,我越想让你哭。” 细密修长的睫毛与他的指尖触碰。 温栀不禁眨了眨眼睛,睫毛像一排扇子一样从他的指腹上来回滑过。 听见那话,她心颤了颤,却不敢有所反应。 “为什么和他单独相处?” 周弥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背部靠着车门,双腿修长随意搭在车座上,看向她的眼神淡淡的,却带着压迫感。 “不是说要给我一个解释吗?” 温栀顿了顿,“谢学长是学校派来给我们补习英语竞赛的老师。” “哦。” 他点点头,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谢学长啊。”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爽。 温栀有些无力,仅仅是一个称呼都能让他情绪波动。 她坐在座位上,默默向他挪动着。 嘴唇已经很疼了,怕他再次不管不顾扑过来,于是先做出妥协的动作。 等即将靠近的时候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抱着那有力的窄腰,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他体温里的滚烫。 “周弥,你别气了。” 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怀里,听着那有力的心跳,耐心安慰。 手在他的后腰上,一下又一下抚平西装上的褶皱。 像是在安抚一个炸了毛的狮子。 但周弥偏偏很受用,他垂眸看着胸前的她,大手放在她腰上,回拥着。 喉咙间轻哼了一声,似诱哄, “叫声周学长。” 他们俩高中大学都是一个学校,虽然中间隔着好几届,但也算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学生。 这声周学长,他受得住。 温栀抬头,与他对视,“周学长,” 刚刚被吻到窒息的哭腔早就没有了,现在只剩闷闷柔柔的声音。 周弥听见她说,“周学长,你不要生气了。” “气多了,对身体不好。” 今夜天气不太好,车外刮着风。 有几滴雨滴落在了挡风玻璃上,混杂着几片树叶,发出声音。 那皎白的街灯光亮透过前面的车窗玻璃,拐着弯照在了她的侧脸上。 几缕凌乱的发丝搭在侧脸线条轮廓上,因为仰头看他,白皙的脖颈冷白细长。 可能是时机凑巧, 她眼里有着哄小孩儿般的柔软,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夜雨里,有她在身侧。 周弥身体里那些只对她而有的反应,某些部位带来的酸胀感就不想再忍了。 她没有过, 他亦没有过。 两人的第一次不应该在这种很随意的车内。 但他现在就想要。 周弥垂头看她,脸上写着赤裸裸的欲念,直言道, “能用手吗?” “宝宝。” 温栀僵在他的怀里,她单薄的背被他按着,不让她起身。 一只大手带着她的手缓缓解开金属皮扣。 温栀颤抖着手,耳根子都红得发亮。 低头会看见他的部位,抬眸会与他充满强势的眼神相撞。 温栀不知该往哪儿看,只能闭着眼睛。 抽回手的时候,全身都在用力。 “我......” 她抿着唇,眼底都带着惊慌。 周弥深呼吸一下,抓着她的手不放。 “宝宝,我们以后也会经历的。” “所以你现在,帮帮我。” 此刻就连他吐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不这样行吗?”她问。 周弥轻笑了一声,拒绝。 “必须。” 温栀闭着眼睛,躲在他的怀里。 周弥咬着牙,似忍耐着,因用力脸两侧微鼓。 太阳穴处的青筋明显,一滴汗水顺着滑进脖颈。 他低眸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触目可见的她的肌肤,全部泛着粉红,如同开了满园的罂粟, 迷人,又继续诱导他沉陷。 车内空气里有一股她从未曾闻到过的气味。 温栀眼眶通红,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就这样断了。 “别哭。” 周弥吻去了她眼角的泪花。 他语气低哑地不可思议,不断吞咽着口水。 他像个勇士仰头,喉结凸出,筋的脉络条条藏进腹肌。 半撑着身子,眼尾泛着红。 最终,紧紧将她拥入怀里。 沉闷厚重的喘息声落在她耳侧。 她突然崩溃大哭。 无力靠着他,鼻涕泪水打湿了他肩头的衣服布料。 周弥无声轻柔抚着她的背,吻着她的发丝,一下又一下安慰。 “好了。” “栀栀很棒。” 第27章 可我不想和你 最终的结果就是她落荒而逃。 温栀打开车门跑出去的时候,周弥并没有追上来。 他坐在车内,目光沉沉看着她仓皇的背影。 天空中的小雨淅淅沥沥。 她在雨夜里奔跑,那些几乎看不见的小雨点落在她全身各处。 温栀泪眼朦胧,一股脑往宿舍的方向冲,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远离他。 风吹过掌心,那处刚刚在车上被他用纸巾擦拭了干净。 冰凉一片,却又有他体温在。 今晚的一切都超乎了她以往的认知,她无措迷茫,又觉得被羞辱了。 温栀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熄了灯。 她轻轻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雨声。 黄安馨几人在床上玩着手机游戏还没睡,见她回来把脑袋从床帘里伸出来,顾琳打开手机的电筒照在地上,“温栀,你回来了?” 语气中满是讶异。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十二点多了。 她们本以为温栀会去外面住,就没有留灯。 温栀身上被雨水打湿了,头发上的水滴顺着额头流得脸上到处都是,正好遮掩了她刚刚哭过的事实。 她闷闷“嗯”了一声,不敢多说话,怕嗓音里带的哭腔让几人多想。 快速拿了浴巾和换洗的衣服去到宿舍里自带的洗手间。 黄安馨几人在排位,正是偷塔的时候,注意力不在温栀身上,只是说了句,“快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温栀将洗手间的门给关上。 京大很人性化,即使再晚都有热水。 她脱下身上的衣服,堆在自己的脚边,只露出白皙的小腿。 胸前和腰侧的痕迹最为明显。 浅红过后是淡淡的乌青,明日这些痕迹恐怕会更加明显。 这些都是他情难自控的时候,手指掐的。 温栀吸了吸鼻子,打开温水,淋在自己身上。 耳边是水流的声音,但慢慢变成了周弥粗重的喘气声,连同那股燥热也混合在水里传给她。 温栀吓得睁开眼睛,脑海里重现那幅旖旎暧昧的画面。 在车里的时候,他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念叨着她的名字。 温栀、栀栀、宝宝...... 无论是哪一个称呼,叫的都是她。 炙热的呼吸带着湿润的触感,从她的脖子处延延向下。 温栀吐出一口浊气,将喷头的水给关上,将身上的水珠给擦干,穿上睡衣走了出去。 地上的衣物,被水打湿了。 该手洗的手洗,该放洗衣机的放洗衣机。 弄好一切后,她才走进宿舍。 黄安馨她们似乎是又开了一把游戏,电子女声提醒她们该开始游戏了。 见她出来,顾琳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却是对着她说话。 “温栀,你手机响了好多次。” 温栀擦头发的手顿了顿,她回了声,“谢谢。” 宿舍里昏暗无比,她没开台灯,拿着手机摸黑上了床。 林苗苗对着游戏里的人咒骂了一声,黄安馨在旁边附和。 被子里一片冰凉,温栀关上床帘,背靠着墙壁。 这会让她有些许的安全感。 她按亮手机屏幕,上面有十多个未知来电,全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 手机重新震动,这次不再是电话进来了。 他发了一条短信。 周少:[为什么不接电话?] 温栀瞳孔微缩,指尖颤抖,怔愣了一会儿后快速回复。 zhizhi:[刚刚在洗漱。] 早已到了公寓的周弥懒懒坐在沙发上,指尖的猩红冒着薄烟,他微眯着眼睛看着手机上的那排字,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 缭绕的烟雾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洗漱能这么久? 周少:[洗澡了的?] 想洗掉他的味道和那些痕迹? 周弥冷嗤了一声。 手机震动,温栀咬着唇看着他发过来的新消息。 还没回复,他的消息就再次进来了。 周少:[温栀,你得习惯。] 公寓沙发上,他微鼓腮帮子抽了最后一口烟,捏着烟蒂狠狠按熄在透明玻璃的烟灰缸里。 这一次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了,都能将她吓成这样。 温栀缩在宿舍的床脚边,将被子全部拢在自己的身上。 周少:[我们是男女朋友,做这些事情很正常。] 不止这些事情。 以后她还会是他唯一的妻子,是孩子的妈妈,是周家唯一的女主人。 周弥透过手机都能想象到她脸上的无措表情。 手机屏幕上的字,在夜里格外清晰。 她咬咬唇。 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情侣。 但她并不喜欢周弥,当时说谈恋爱只是为了让他在那刻别碰她,却没想到这关系也能被他当作如今做那些事的说辞。 如果可以,她一点儿也不想和他恋爱。 林苗苗在游戏里连续死了七次后,大吼了一声,“如果不能改变,那就发疯!!” 随后她打开了语音通道,开始对着其他队友输入国粹。 温栀听见后,吸了吸鼻子。 不能再精神内耗,她坐直了身子,对着手机打字。 zhizhi:[可我不想和你做。] zhizhi:[少pua我。] zhizhi:[那些情侣在一起会做这种事情不奇怪。] zhizhi:[可你是周弥啊,你在我心中很特别,怎么能和其他情侣一样?] zhizhi:[今晚我原谅你,以后就不能发生了哦。] 快速打完字后,温栀将手机给关机,一股脑塞进枕头里。 黑暗里,她的心脏砰砰直跳。 她倒在枕头上,闭着眼睛。 睡吧。 死的事情,还得轮到明天。 远在市中心公寓里的周弥看着她发过来的这几条消息,蹙着眉,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她这是,欠收拾呢? 第28章 下次不在车里了 温栀沉沉睡了一晚,第二天临近中午起来的时候头昏脑胀。 她坐起来,觉得鼻子堵塞严重,嗓子干燥。 这是感冒的征兆。 下意识拿过手机准备给周弥照例说“午安”。 昨晚发疯归发疯,还是得认清现实,惹怒了他,不好受的一定是自己。 屏幕一打开,就跳了好几条消息出来。 周弥比她早醒过来,一大早就发来消息。 倒没有斥责她昨晚喝醉酒一般的发疯。 周少:[我在后校门门卫处给你放了药,醒了去拿。] 周少:[这几天我要出国出差。] 周少:[下次不在车里了。] 温栀愣了愣,有些惊讶他没有生气。 关上手机下了床。 心不在焉想起消息里的最后一句话,让她心快速跳了几分。 林苗苗几人昨夜几乎玩了个通宵,现在还在睡懒觉,温栀轻手轻脚。 洗漱好后,换了衣服便出门了。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此刻校园的地面上还湿漉漉的,风刮过头顶的栾树叶被吹响。 树上那些粉红色的果子,有些已经变成了微黄色。 走到后校门的时候,透过那扇玻璃门她看见门卫正靠在椅子上吃着毛豆,旁边坐着谢骋,俩人看着门卫室里的电视说说笑笑。 温栀顿了顿,睫毛颤动了几下,没想到这里也会遇见谢骋。 她往台阶上走了几步。 “碰碰”—— 她轻轻敲了敲窗户。 门内的人朝她看过来,谢骋扭头与她对视上了,脸上露出讶异。 “小同学,有事吗?”门卫大爷懒懒挪动步子给她开了门。 小门被打开,里面的电视声音传了出来,体育运动频道的主持人正播报着国乒的队员采访。 她不去看谢骋,站在台阶下面仰头对着和蔼的门卫大爷道, “有人在这里放了东西,叫我来拿。” 大爷点点头,他走路步子迈得很慢,温栀看着他走到房间里的一张桌子上翻找着。 上面放着很多袋子,有家长或是外校的要存放东西都是放在这里。 似想起什么大爷回过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温栀。” 她轻轻开口。 谢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温栀与他对视了一眼后,又快速移开。 大爷视力不好,扶着老花镜边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谢骋走过去,两秒就找到了带有她名字的口袋。 “李叔,不用找了。” 门卫大爷看着他手上的袋子笑笑,“年轻人眼睛就是好使。” 谢骋拿着纸质的牛皮口袋朝着她走过来。 他出了门卫室,走下了台阶,顺便将门给关上了。 “给。”一只漂亮的手将袋子递给她。 校园后门没几个同学,他们站在门卫室外,微风里夹杂着桂花的香气。 “谢谢。” 温栀接过后道谢,转身要走。 走了几步后,身后传来脚步声,谢骋拽住了她的胳膊。 看见她站定后又松开了手。 “温栀。”谢骋语速有些急。 她抿唇,后退了一步拉远俩人的距离。 这个举动刺痛了谢骋,他皱了皱眉,“刚刚他来给你送的东西。” 温栀抓着纸质的购物袋,东西很沉,里面应该不止是药。 她将东西往上提了提,终于看了谢骋一眼。 她点点头,“嗯。” 谢骋看了她良久,从前高中不留长发的小学妹,如今长发快到腰间了。 她的模样长开了,比几年前更加明媚。 早上周弥来送东西的时候,他正巧路过门卫室。 知道她一定会来,就一直坐在门卫室里等着。 见谢骋一直不说话,温栀手握拳捏紧。 “学长,我先走了。” 说完后就快速离开。 谢骋望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 刚刚周弥来门卫室给她放东西的时候,还和他说了几句话。 周弥说,让他离温栀远一些。 爱是不分先来后到,可他藏了快七年的爱意,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就这样无疾而终,他怎么可能会甘心。 ...... 快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黄安馨几人醒了。 在宿舍群里疯狂艾特她,求带饭。 于是温栀又提着袋子去到了食堂,带了四份饭回去。 刚一打开门,黄安馨就将她抱住,“谢谢你栀栀。” 几人道了谢,拿了饭就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打开电脑看着综艺,开始吃饭。 温栀打开纸质袋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不光有感冒药,还有祛痕的药膏。 昨夜腰间被他弄出伤痕的部位,开始发烫。 她脸红了红。 将那条状药膏放在了书桌的最里面后,又在袋子里翻了翻。 剩下的都是几个精美包装的盒子。 一样的蝴蝶结和包装。 温栀皱了皱眉,拿过桌上的手机正想问他这是什么,周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走出去,还是那个阳台上。 按通了接听键。 “东西拿到了吗?” 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里面的药,记得擦。” 温栀咬咬唇,“嗯”了一声。 听出她浓重的鼻音后,那边的人将电话凑近了耳朵一些,“生病了?” “应该是感冒。” 温栀站在阳台上,避开积水坑看着阳台上宿管阿姨种的小葱。 “该。” 周弥在电话那头嗤了一声,雨淋得身上湿透了,不感冒才怪。 温栀咬咬唇,顿了顿。 “我去英国了。” 温栀握着手机微愣,“我知道。” “两周后才回来。” “嗯。”她点点头,这些他发消息的时候说过。 刚下私人飞机的周弥皱了皱眉,他坐在车内,“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温栀默了默,“注意安全。” 荣凛在前面开着车。 周弥望着窗外的景象被她平淡的语气给气笑了,又问了句,“会想我吗?” “要听实话。” 温栀抿唇,思考了三秒,还是选择说了假话,“会的。” 他那边有些吵闹,周围的人说着外语。 温栀当听力一样听着,只知道周弥沉默了一会,然后他语气有些狠戾,“小骗子。” 第29章 她留给他的永远都是背影 周弥似乎是真的很忙。 忙到几乎几天才和她发一条消息。 即使两周过去了,他也没能按时回来。 她也很忙,忙着准备英语竞赛。 但依然避不开和谢骋见面,毕竟他是带队的老师,时常晚上出现在补课教室里。 她总觉得,谢骋看她的眼神变了。 某些时候,那种眼神和周弥看她的时候竟一样。 但她不敢多想,写完卷子就离开了教室,避免俩人的接触。 就算那眼神里有爱恋,如今的她也不敢接受了。 比赛的前一天,学校给每个参赛的学生订了飞机票和酒店,每个人还有一份预防紧张的小礼物。 温栀下午的时候一直在外面兼职,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 走到宿舍楼下时,有人叫住了她。 她脚步一顿,扭头发现谢骋打着伞站在不远处朝她招了招手。 她走过去,“学长。” 谢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这是学校发的,我听别人说你去外面兼职了,没想到刚走到这里就碰见你了。” 温栀愣了愣。 从傍晚天就开始下着雨,地面都是潮湿的,唯独谢骋站的地方,是一片干燥。 从他脚下周边的地面深度来看,他大概是等了很久。 温栀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将东西接过后,道了一声谢。 她今天出门忘记了带伞,一路将书包顶在头上回来的。 卡其色的长风衣,袖子湿了一片,就连背后也湿了一大片。 谢骋向她靠近了几步,将手里的伞朝她那边倾斜,“伞你拿去用吧。” 伞竿塞进她的掌心,带着谢骋的体温。 温栀低头瞧着金属外包装裹着的塑料,她将伞重新递回去, “不用,我已经到宿舍了。” 再走二十米就是宿舍。 她跑回去也是一样的,反正都打湿了。 谢骋目光闪了闪,“那我送你到宿舍楼下吧?” 温栀摇摇头,后退一步,重新将书包放在自己的头顶上,手里还抓着学校给的安慰礼包。 语气坚持,“谢谢学长,我先回去了。” 转身重新跑进雨中。 秋季多雨,但大多都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温栀踩在水里,感觉到背后的视线炙热,她跑得快了一些。 回到宿舍的时候,温栀将袋子放在桌上,并没有打开。 她快速去洗了个热水澡。 明天就要去立城考试了,她不敢再感冒,怕影响考试。 收拾好一切后,温栀坐在床上盯着手机出神。 犹豫着要不要和周弥说一声,明天和她一起去立城的还有谢骋。 但他应该很忙。 俩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三天前。 温栀叹息一声,将手机放下,躺下睡觉。 —— 去立城的飞机缓缓滑过天空,最终安全落定。 按照男女学生的分配,温栀和许蔓一个房间。 谢骋的房间在她们楼上,递房卡的时候,还将一袋感冒药递给了她。 “注意身体。” 温栀的感冒断断续续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她接过道谢。 其他的同学此时不在这里,只有许蔓在她身边。 许蔓将视线来回在俩人身上扫视着,却没多说什么。 温栀有些尴尬局促,拿着房卡走进去。 标准的标间,两张床,许蔓放下东西。 就和她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背着一书包的复习资料出去学习了。 考试时间是明天早上开始,在这之前的所有时间都是他们自己安排。 在学习之前,她打开了手机看了看和周弥的聊天框。 里面空荡荡的。 温栀放下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独自一人在酒店学习了一天后,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许蔓还没有回来,她拿着手机出去准备吃晚饭。 立城的饮食习惯和京城不太一样。 所有的菜味都是偏重,辣口的。 即便是她要的微辣,也有些受不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实在吃不了了,付了钱便离开。 刚走出这家面馆,就碰见了谢骋,他的手里提着好几个透明塑料袋迎面走来。 “温栀?” 谢骋叫住了她,如果不是他语气里的讶异,温栀甚至怀疑俩人的相遇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吃饭了吗?” 她点点头。 立城不似京城繁华,比赛的地方是在一个小镇上,学校老师为了让他们住得近一些,选了镇上的酒店。 附近很多充满年代感极具烟火气的小巷。 “一起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谢骋对着她温柔笑了笑。 温栀顿了下,点点头。 现在是晚上了,街边的路灯也没有很亮。 她跟在谢骋身边,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俩人相对无言。 温栀瞧着两人的影子,抿了抿唇。 读京城大学是周弥强迫她填的志愿。 她没想到会在这所学校遇到谢骋。 读高中的时候,她经常在学校里听见周弥的名字,作为天之骄子,即使已经毕业多年,他的各种事迹还传在校园。 第二个听得最多的名字,就是谢骋。 当年她受过很多欺负,但有一半的时间,都会碰巧遇见谢骋。 他如同神明般出现,将她救出黑暗。 她怎么可能没动心过? 谢骋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拐了几个弯就到了酒店附近,路程比她刚刚来的时候还要短。 酒店就在前面不远处,再过一个马路就到了。 谢骋停下脚步,“温栀,你…我爷爷奶奶在立城。” 他顿了顿,“你想不想去见见?” 温栀回过神,灯光下谢骋的眉眼很温和,他就这样静静瞧着她,一脸期待着她的回复。 他们似乎还没有这样熟稔。 况且还有一个周弥,在他们之间。 她摇摇头,“不去了。” 谢骋有些失落,“好吧。” 他手里还提着热卤和油茶,是老爷子他们最爱吃的东西。 温栀对他摆了摆手,“学长再见。” 谢骋站在原地看着她安全地过了马路。 数不清是第几次看她的背影了。 从高中到大学。 她留给他的永远都是背影。 …… 酒店在小巷子深处,有些黑暗,温栀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在路上。 那里是谢骋的视野盲区,直到看不见人了后,他才离开。 脚下是不平整的水泥地,温栀走得小心翼翼。 前面亮着灯的是酒店名字,温栀加快了步子。 墙边有个背影冲出来,强势拽着她的手走进了一条更加黑暗的小巷子里。 第30章 我就是想故意让你哭 那黑影抓着她的手臂,她的背狠狠撞在墙上。 温栀被吓得大叫,一只手按在她嘴唇上,阻断了她即将出口的惊呼。 熟悉的栀子花清香传来,刚刚的害怕和紧张瞬间消失。 许久不见的周弥眼下一片乌青,下巴处新长出来了一些胡茬。 嘴巴被周弥的手给捂着,她只能用眼睛示意对方放开。 一把黑伞朝上落在他们不远处。 小巷里没有路灯,唯一的光源也只是酒店牌子上散发出来的光亮。 在这种亮度下,她只能微微看见周弥神色晦暗不明。 他的手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温栀。” “你他妈要我说几次,才能记得不和谢骋单独相处?” 温栀背靠着有些湿润的墙壁,他们俩很久没见面了,从周弥的语气里听得出来,他很生气。 周弥冷嗤了一声,松开掐住她下巴的手。 缓缓下移,放在她的细腰上。 “抖什么?” 察觉掌心下她的身体在不断抖动,他皱了皱眉。 “周弥,我怕。” 温栀咬着唇,手不自觉放在他的胸膛前,以一种自卫的方式保护着他的靠近。 他今晚像是不受控制一般。 身上的戾气怎么也藏不住。 她和谢骋明明什么关系也没有,却总是被误会,即便是解释再多次,周弥都会生气。 怕那次在车里的事情再次发生,她用头蹭了蹭他的脖颈,如讨好主人的波斯猫。 “你不要生气了。” “我可以解释的。” 周弥手指用力掐在她的腰上,了然点头,“不用解释。” 这段时间他在英国每天加班,休息时间极少,好不容易做完所有的事情赶回来见她,却看见她和谢骋站在一起的画面。 她是他的。 唯一的。 所有的占有欲和愤怒在那刻浸满心头。 说不清缘由,他就是想欺负她。 周弥俯身咬在她的耳垂上,语气闷闷的,“我知道你没胆子背叛我。” 他手放在她的腰上用了力。 阴暗逼仄的小巷深处,温栀被他掐着腰狠狠抵在水泥墙上。 双脚悬空,温栀有一瞬失重感。 他漆黑的眼眸深深盯着她,瞧见了她脸上的惊慌,淡淡开口, “可是栀栀,” “我就是想故意让你哭。” 周弥对着她恶劣笑笑,“哭给我看。” 她的所有情绪都只能表现给他看。 哭的,笑的,绝望的,期待的..... “你本来就是我的。” 她被吓到了,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睁着大眼瞧着周弥,眼眶里有了水汽,因他那几句话还是没敢落下来。 周弥越想要她做什么,她越不敢做什么。 即使知道惹怒了他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但她的大脑潜意识还做着抗拒。 人就是这么奇怪。 月色下开了花的栾树格外美,像一个个粉红灯笼。 有些花果微黄,与那粉红相间,挂满了一树。 风吹起时,发出连串悦耳的树叶簌簌声。 周弥将人给放下。 温栀的双脚终于踩在了湿润的地上,脚心有了实物接触,心里踏实了一些。 周弥朝她紧紧贴近,将她包裹在男式黑色长款风衣里。 指腹用力揉捻她的耳垂。 秋风下,他粗重呼吸,俯身含住那嘴唇。 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温栀推搡不了她,只能仰头承受。 俩人口腔气息互换。 她没敢闭眼,呆呆的看着周弥吻她。 他的眼睛同样没闭着,里面满是欲,像是一个无尽的旋涡,带着她进入黑洞。 一只手禁锢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顺着腰往上移,拢上了她纤细的脖颈。 然后慢慢收拢。 周弥停下亲吻,薄唇湿润一片晶莹。 他往后退了些,微微歪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放在她脖子上的手用了些力气,问道,“怕吗?” “喜欢这样吗?” 喉咙被他锁住,不得呼吸。 她难受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泪珠挂在上面,如同清晨时期娇嫩花蕊上的新鲜露珠,任他采撷。 周弥吻了吻她的眼睛,泪水的咸甜的,他反倒温柔安慰她, “宝宝,你会喜欢的。” 下一秒,他猛地吻在她的唇上,感受柔软,强势地索取每一丝香甜。 这个吻来势汹汹。 让她感到窒息感的压迫,呼吸不通畅,吻得头昏眼花。 这种事情上,只有他叫停,温栀才能得到解脱。 周弥终于放开了她,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喘气,黑色的大衣包裹住俩人,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环境。 “我吻得好不好?” 温栀颤着身子,腿脚发软,手不得不落在他的手臂上支撑自己。 她抬眸看周弥。 他一脸的平静,仿佛刚刚陷入情欲里的不是他一样。 疯狂的吻过后,他依然可以漫不经心问她,感觉怎么样? 像是在等待一个评价。 像是将这个吻给商业化了。 又像是双眸亮亮,期待她的赞扬。 所以她没法回答他的那个暧昧问题。 温栀静静看着他,“吻够了吗?我想回去休息了。” 周弥松开手,低头看了她片刻,淡淡笑了笑, “你知道说什么会让我开心。” “为什么不说?” 在昏暗环境中待久了后,眼睛也会等到一定的适应。 他的五官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偶尔侧过头去吻她的耳垂,冷冽的侧脸出现在她眼前。 如果此刻她愿意骗他说一个“好”字。 周弥觉得,他今夜都是会放过她的。 他只是吃醋了,看不得她和谢骋之间接触。 可为什么连哄哄他都不愿意呢? 第31章 给我戴上 夜晚温差大,她打了个喷嚏。 周弥皱了皱眉,他的叹息声混着被吹动的风叶声,一同传进她的耳朵里。 "我让荣凛在你楼上订了一间房。" 他凑近她的耳边轻轻道,然后含住了那耳垂又快速松开。 温栀脸上的神色僵了僵。 他脱下了那件黑色的风衣,披在她的身上。 温栀身上快速回暖,周弥拥着人从小巷子里出来,朝酒店走去。 温栀被迫跟在他的身侧。 俩人走到电梯间,恰巧遇见了复习一整天回来了的许蔓。 许蔓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扭头不经意看了一眼,随后睁大了双眼。 温栀脸色白了白。 上天从未曾眷顾过她,她不想发生的事情,总是会发生。 许蔓知道温栀是因为那些传言,恰巧也都是要参加比赛的学生。 她也知道周弥,因为他太出名了。 周弥这个天之骄子拥着传言中最不堪的女生,出现在她面前。 她真的太震惊了,眼神不自觉带了些打量和好奇。 电梯到了一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尴尬。 许蔓反应过来,抬脚走进电梯,她礼貌性地按着开门键,等着俩人的进入。 周弥以一种极度强势的姿态拥着人进去,“谢谢。” 在人前,他依然是那个温和的高岭之花。 电梯门缓缓关上,感觉到怀里人僵硬的身体后,周弥垂头看了看。 温栀抬眸看了看许蔓,俩人对视,她微张嘴唇,“我.....” 还没开口说完,周弥将她的肩膀更加拢紧了一些,低头看她。 “认识?” 温栀点点头,解释,“一起参加比赛的室友。” 听见俩人说到了她,站在他们前面的许蔓回头叫了声“学长好。” 周弥笑了笑,“你好。” 然后慢慢开口,“我是栀栀的男朋友。” 许蔓震惊看着他,觉得学长不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毕竟周弥看上去也不太像会开玩笑的人。 “....你们很般配。”许蔓反应过来,快速开口。 她和温栀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她和传言中的那种人不太一样。 所以这话说出口,也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就颜值和气场来说,俩人的确很搭。 周弥笑了笑,拢了拢温栀的肩膀,“谢谢。” 他也不在意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要是他喜欢听的,就是好话。 温栀愣在他怀中,没想到他会将关系公开。 电梯缓缓上移。 到了许蔓按的那个楼层。 电梯门打开,许蔓走了出去,温栀想跟着出去,却被周弥拉住了。 她脸色有些苍白,怕在大庭广众之下周弥也要发疯,眼底不自觉带着一些乞求。 许蔓也不想当电灯泡,站在电梯门口顿了几秒,扭头似想起什么,“那个....我房间的水没关,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就快速跑了。 周弥淡淡看了怀里的温栀一眼,抬手按了这层楼的上面一层楼数。 他拂去她脸侧的碎发,语气有些委屈,“我的房间在楼上,去坐坐也不行吗?” 温栀脸白白的,“我明天要考试。” 潜台词是想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周弥当作听不懂,淡淡注视前方。 温栀的话刚说完,电梯就重新打开了。 周弥拥着人朝外面走,走到一个房间面前,拿出房卡刷了刷。 “叮”的一声房门打开。 房间里昏暗一片,还没有开灯。 温栀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太晚了。” 周弥在原地站定,只是拉着她的手腕,不说话也不放手。 僵持不下,她只能妥协,歪着头有些不放心, “只是坐坐?” 周弥笑了笑,将她推进去,快速将门关上。 黑暗中,他抓着她的手,“不然呢?” “那宝宝,是想做什么?” 没等她回复,周弥将卡插在卡槽里,房间瞬间明亮。 这家酒店年头比较久远了,很多设施都比较老旧,他的这间房比她和许蔓的大一些,但布局还是一样。 房间里只有一个大床房和洗浴间。 周弥松开她的手,走过去拉上了窗帘。 墙角边放了一个黑色极有质感的行李箱,周弥单膝跪地,半蹲在旁边。 骨节分明的手打开箱子,偏头的时候看见了还杵在原地的温栀。 他微微抬眉,“要我请你?” 温栀抿唇,慢慢走过去。 房间里有些温度了,她将他刚刚披过来的大衣给脱下,叠好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行李箱的一半是他的衣服,另一半是花花绿绿的礼物包装盒。 周弥手在里面翻了翻,找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盒子,盒子上还有一个小蝴蝶结。 他站起身来,将盒子递给温栀,“打开看看。” 温栀接过,看了周弥几眼。 她将盒子打开,两颗漂亮的钻戒出现在眼前。 左边那颗比较素淡,只是一个银色的素圈。 另外一颗,上面全是粉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闪着碎光。 周弥拿起那颗满是粉钻的戒指,抬起她的手,将钻戒缓缓戴进她纤细的指头里。 “先戴着,结婚的时候给你换个更大的。” 冰凉的戒指戴好,她的手指仿佛被一个圈套住了一般。 周弥的话,更让她心惊。 她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恋爱可以忍受一下。 那结婚呢? 为什么会发展到结婚那一步? 她还在愣神的时候,周弥又拿起了那颗素圈递给她,“给我戴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伸到了她的面前。 温栀低头看他漂亮的手指修长,她手里拿着那枚被硬塞给她的男士钻戒,向后退了一步。 周弥皱了皱眉,将她拉回自己身边。 “别退后。” 他低眸看了一眼她,语气有些警告, “也别惹我生气,温栀。” 温栀嘴唇颤抖,手也颤抖。 他抓着她的手,强势将那枚素圈戴进了自己的手指头中。 盯着俩人都戴上了情侣对戒后,周弥脸上阴霾的神情才减淡了一些。 “戒指很适合你。”他淡淡开口夸赞。 “你也很适合我。”周弥笑了笑。 温栀听见他的话,皱了皱眉。 周弥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别想其他的了,明天好好考试。” 他拥着人走向门口。 温栀有些讶异他会什么都不做,就放她离开。 倒不是她多疑,只是周弥从不是什么好心人。 在开门之际,他俯身吻了吻她的耳垂,随后轻轻开口, “想再多最终的结果都是,你嫁给我。” “早点接受事实,栀栀就能少浪费些时间啊。” 第32章 以后会受不了的 温栀自己回到了楼下的房间。 门刚关上,刚还在洗浴间里洗澡的许蔓就出来了。 见她回来得这么快,眼里带着震惊。 许蔓擦头发顿了顿,她还以为温栀今晚不会回来了。 “我洗好了,你要去吗?” 温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拿着换洗的衣服就进了洗浴间。 许蔓望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她怎么觉得,温栀的眼睛红得不正常,像是哭过? 随后许蔓摇摇头,和周学长恋爱,会有什么不高兴的啊。 一定是她多虑了。 —— 第二天学校安排的大巴将他们带去了考试地点。 温栀昨夜没睡好,眼下一片乌青。 在大巴车上的时候,谢骋看了她好几眼,想和她说几句话,又看见温栀躲闪的目光,到底是作罢。 上午考试,下午就会出结果。 一起来没过初赛的参赛同学,其余时间可以自由安排,等所有结果都出来的时候,大家再一起回京城。 下午的时候,谢骋将通过名单发进了群里。 温栀点开文件。 她和许蔓,还有两个同学过了初赛。 谢骋给她私发了消息,说了句“恭喜”和“加油”。 温栀看见了,将消息默默删掉,放下手机。 明天就是复赛了,她在房间里看着资料。 许蔓喜欢独自一人学习,早上考完试就又背着书包出去了。 此时酒店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周弥打来的电话。 温栀看见了屏幕上的那个名字,睫毛颤了颤,假装没看见,继续将视线放在满是英文的资料卷子上。 电话响了好几声便不响了。 转而是他的消息弹出来。 屏幕没有上锁,周弥发的信息内容一眼就能看见。 周少:[上来还是我下来接你,自己选一个。] 周少:[宝宝,你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周少:[五秒过去了。] 温栀咬了咬唇,思考了三秒,拿起桌上的东西快速走出房间。 他们的房间就只隔了一层楼。 怕电梯耽误时间太久,温栀选择了走楼梯。 空旷的楼道里有些昏暗,但至少能看清眼前的路。 阳光透过墙上的一扇小窗户照进来,能够清晰看见空气中的漂浮着的灰尘因子。 温栀步子迈得大了一些,拐弯到了最后一层楼梯时,看见了靠在楼梯间门上的周弥。 他似乎知道她会选择楼梯,所以早早就等在了这里。 周弥单手插兜,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一只手把玩着金属打火机的滑动齿轮。 淡蓝色的火焰在他掌心跳动。 打火机开盖又合盖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响起。 温栀脚步放慢,来到他面前。 周弥收起打火机,看上手腕上的表盘,秒针指到了“十”的位置,他是从“二”开始计时的。 他抬步向前,淡淡看了看还在喘气的温栀,“没有迟到。” 这里本是消防通道,很少会有人来。 周弥耐心等着她顺完了气后,才开口,“你的身体很差。” 跑一层楼都会喘大气。 “以后会受不了的。” 他没头没尾说了一句话,温栀没听太懂,抬眸看向他,眼里带着懵懂。 周弥瞧着她的模样,笑了笑。 “下午打算做什么?”他将打火机放进兜里,上前牵上了她的手。 温栀另外一只手拿了一叠学习资料。 她抿抿唇,“明天还有一场考试....我想复习。” 周弥的目光落在了她的那叠卷子上,点了点头,“好吧。” “我以为你会想去约会。” 温栀确定她没听错,他的声音有些失落,反倒是她抓着纸张边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可她想要奖学金。 “走吧,我们去房间里学习。” 周弥牵着她的手走出楼道,他拿着卡打开了房间,又关上。 温栀有些脸热。 他的表述好奇怪。 学习就学习。 为什么非要加一个“我们去房间”? 房间里的窗帘没打开,有些闷。 唯一的一张桌子放满了周弥的东西,看纸张的大小像是一份份合同和文件。 周弥走过去,快速将所有的纸张放在一起,随意扔在了他的行李箱上。 桌子上空无一物了。 温栀走向他,将手里的卷子放在桌上,受宠若惊抬眸对着他说了声,“谢谢。” 周弥狭长漆黑的眼眸,一动不动盯着她的脸,淡淡笑了笑。 然后将她刚放上去的卷子给推到了最边缘。 “收拾桌子,不是让你放卷子的。” 温栀皱了皱眉,有些迷茫看着他。 下一秒,一双大手放在了她的细腰上,一把将她给提上了桌子,让她牢牢坐下。 “是放你的。” 身下感受到木制的冰凉,温栀对上了他沉沉的眼眸,下意识想躲。 他的手放在了她的后颈部,用力挟持住,“躲什么?” “我关了门,也关了窗,没人能看见。” 周弥将她朝自己的方向带了带,吻了吻她的眼睛。 他身上的栀子花香味涌进鼻息间,膝盖以保护的姿态放在她两腿外,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肌肤滚烫。 仅凝视几秒,他就俯身吻了上去。 柔软的嘴唇,是一如既往的香甜。 她总是不习惯闭眼,眼睛一眨不眨。 周弥放开了她,抚去了她嘴上的晶莹。 “接吻为什么不闭眼?” “......我不知道。”温栀摇了摇头,耳根泛着红。 她只是下意识会睁眼而已。 在这些事情上,睁眼能带给她一些安全感,避免在周弥做出某种状态下快速反应。 “一般只有渣女接吻才会睁眼。”周弥淡淡开口。 温栀拧了拧眉。 “宝宝,你是想玩弄我的感情吗?” “也好。”他自言自语,点了点头。 温栀愣住,摇头否认,“我没有。” 她的手被牵着放在了周弥的心脏处。 那里疯狂跳动,隔着皮肉一下一下撞击她的掌心。 房间里静悄悄的,周弥的心跳声仿佛被放大了数十倍,全落在她耳里。 此刻她只能听见这一种声音了。 那心脏上的血管脉络条条分明,混着鲜红的血液,融入他健康的体魄里。 周弥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处,那里还有纹着她名字的红色纹身。 他垂眸盯着她的眼睛, “你想怎么玩,都行。” 第33章 听不得这种声音 酒店装修老旧,房间里的白色墙皮有些脱落。 温栀坐在这张木制的桌子上,周弥用膝盖将她夹在两腿间,垂眸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 房与房之间,隔音效果不太好。 隔壁有男女缠绵的声音,还有床板发出的“咯吱”声。 压抑着的声音顺着没关严窗户传进俩人耳朵。 温栀睫毛颤了颤,抿着唇一言不发。 周弥俯身,慢慢朝她靠近,他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 窗户没关紧,窗帘被风吹开一些。 有些阳光泄进来。 周弥细长的睫毛在光下落在眼周有阴影,性感的喉结滚动,眼眉上抬盯着她。 温栀向后退了退。 此刻氛围......有点暧昧。 周弥起身,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然后指了指她泛红的耳根。 “你耳朵红了。” “听不得这种声音?” 温栀微愣,手攥紧几分,没有回答他。 她的手撑着桌子的边缘,脚尖触地从上面下来。 转身拿起桌子边缘的资料,脚尖微转,“我下去学习吧。” 说完,她就快步走向门口。 周弥懒懒靠在桌子边缘上,指尖轻点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望着那想要仓皇而逃的背影,淡淡开口, “温栀,我叫你走了吗?” 温栀脚步顿住,皱着眉,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我想学习。” 周弥盯着她的背影瞧了瞧。 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随后传来脚步声,周弥路过她时脚步微顿,再抬步朝门口走去,“跟上。” 温栀抿了抿唇,怀里抱着卷子跟了上去。 周弥在前面带路,手里拿着一把车钥匙,带着她走进电梯。 温栀站在电梯口没有进去。 他按着开门的那个键,电梯迟迟未关上,发出警告声。 周弥皱眉盯着她。 温栀咬唇,抬脚走了进去。 电梯下行,温栀看见他按了地下负一层的按钮。 负一层是停车场,借着电梯里的镜子她看见了周弥手里拿着一把车钥匙。 她看着他,“我们去哪?” 周弥低眸看她,指腹在钥匙上来回摩擦。 正巧电梯门打开,周弥抬脚走了出去。 他带着温栀走到了一辆大奔前,绕过车头到了副驾驶,打开车门。 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偏头示意她上车。 温栀刚刚看了这辆车的车牌号,不是周弥在京城的那一辆。 她紧紧将那些纸张抱在自己的怀里,背打得笔直,看上去很乖。 周弥的手还放在车门边框,也没有催促她上车,就这样和她耗着。 温栀心里烦躁,知道他做了决定后就必须要做的那种人,于是抬腿坐了上去。 车门被关上。 她坐在车里看着周弥又绕过车头,坐了上来,他按了锁门键。 温栀侧着身子,“你要带我去哪里?” 周弥瞧她拽着安全带一脸紧张,笑了笑,“去开房啊。” —— 车子开去了立城市中心。 然后缓缓停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面前。 周弥没有将车子开去地下停车场,而是就停在了酒店的大门口。 他下了车又到了副驾驶位置,打开门,拉着温栀的手将她给扶下来。 荣凛手里提着公文包,气喘吁吁来到两人面前。 对着他们打了声招呼,“周少,温小姐。” 温栀讶异他的出现,点点头,“荣特助。” 荣凛将手里的房卡递给周弥,“周少,房卡。” 周弥点点头。 牵着她的手,将手里的钥匙递给荣凛,“停去地下车场。” 荣凛应了一声就上车了。 黑色的大奔扬长而去。 温栀看着他手里的那张黑色的卡,脚步顿住,脑子里有些乱。 迷糊之间,被半拥半拖到了电梯间。 正巧有一部电梯在一楼。 周弥强势将人拥进去,刷了卡。 这所酒店不似学校给他们订的那个酒店,电梯里灯光明亮,就连身后的大面镜子都清晰干净。 周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电梯上行的那串数字,荣凛给他订的房间在顶楼。 温栀心里打着鼓,察觉出他的不耐烦,但仍开口, “.....明天还有比赛。” “叮——” 电梯门打开,周弥将她推出去,自己也跟了上去。 拉着她的手对着房卡上的数字,走到一扇门面前,“你基础好,那比赛你不用复习都能成。” “刷——” 房门被打卡。 周弥将卡放在墙壁上的槽子里刷了一下,房间瞬间明亮。 温馨简单的布置,干净又整洁。 比镇上的那家小酒店好了很多倍。 周弥将门给关上,锁住。 拉着她走进去,一室一厅一卫的套间,洗衣机、微波炉、冰箱各种家电应有尽有。 周弥拉着她走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 皱了皱眉,觉得有些热,然后脱掉最外面的那件外套 “这里很安静,没人会打扰了。” 温栀缩在沙发角落处,有些抗拒,“下次好吗?” 周弥顿了顿,偏头看了她几眼。 手指解开衬衫的前几颗纽扣。 冷空气与燥热的肌肤相触,赶走了他的那些烦闷。 周弥笑了笑,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微靠着,问她, “下次是多久?” 温栀有些懵。 她随口说的,只是为了躲这次。 连她也不知道下次是多久。 “肯定不是这几天。”她囫囵乱说。 “哦。” 周弥点点头,侧过头看她,漆黑的眼眸里都带着笑意, “那这次听你的。” 说完他从她怀里抽出那叠复习资料,平平整整摆放在桌子上。 又起身走去电视下的柜子处,找了一支中性笔。 沙发座位凹陷,周弥重新坐下。 他随意拿起一张资料,快速看了看,“比赛有哪些题型?” 温栀侧着身子与他对坐,有些懵,但还是将明天比赛的题型告诉了他。 周弥点点头。 “有不懂的吗?” 他左手拿着笔端,敲了敲那些资料,侧过头询问她。 温栀脑子发懵,“你是要给我讲题吗?” “不行吗?”周弥侧头看了她一眼,反问。 他揽着她的腰拉近俩人的距离,然后放手。 “还是你觉得......” “我不如谢骋?” 温栀抿唇,摇摇头。 他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被接待外国领导,还在国外生活了很多年,这种小比赛对于周弥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她只是觉得有些惊讶。 讶异他会花费自己的时间来教她学习。 瞧着他握笔的姿态,房间里没有任何他的办公电脑。 温栀脑海里有种猜想,他订房间..... 是专门给她提供一个安静学习的地方? 那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岂不是为自己挖坑? 周弥垂眸看了她好几眼,用笔尖点了点卷子,淡淡开口, “你男朋友很厉害的。” 第34章 用完我就丢? 正如周弥自己所言,他的确很厉害。 甚至比谢骋学长厉害很多。 俩人窝在沙发里,学了一下午。 周弥放下笔,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了大半。 温栀嫌沙发太软,直接坐在了地板上,埋着头继续写一些题。 灯光下,她的侧脸线条很温和,有一部分发丝落进了她白皙的脖子里。 可能是不舒服,她时不时拿手去拨弄那些头发,随着她低头,那些发丝又再次落进去。 周弥坐在了她的身后,用手将她衣服里的那些头发全部拿出来。 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肌肤,温栀握笔的手顿了顿,转过头去看他。 “你学你的。” 周弥皱眉,用手掌拍了拍她的脑袋。 温栀抿抿唇,重新将目光放在卷子上。 身后的人指尖在她的头发里穿梭。 他拿起刚刚教温栀知识的那支笔,与她乌黑柔顺的发丝贴在一起,手腕旋转几下,笔杆将那团黑发给盘在了一起,稳稳扎在她的脑后。 周弥身子后仰,看了几眼他盘好的发,眼里含着笑, “疼不疼?” 温栀扭头,手不自觉摸上了脑后的头发。 刚刚还披在肩膀上的那些头发,被周弥用笔做簪,盘成一团。 不经意间对上了周弥看她的眼神,她心跳快了几分。 “不疼。” 周弥点点头,拿出手机快速对着她的侧脸拍了一张照片。 他盯着自己的杰作,笑了笑。 将视线落在温栀的脸上,挑了挑眉赞叹,“很美。” 温栀恍惚,耳根泛红,她抿着唇有些呆。 “要看吗?” 周弥对着她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她半侧着身子,一只手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放在沙发上,下意识点了点头。 周弥将手机熄屏,随意放到沙发一侧她够不着的位置,“不给看。” 温栀皱了皱眉。 “饿不饿?”周弥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温栀将小矮桌上的资料全部整理好,把用的那支笔给夹在第一张纸上。 听见周弥的话,她感觉到是有一些饿了。 但已经有些晚了,他们下午来这的时候花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她更想回去。 周弥淡淡扫了一眼她整理好的资料,“想走了?” 温栀与他漆黑的眼眸对视着,点了点头, “我还不是很饿,回去吃也是一样的。” 沙发上的周弥盘腿而坐,上下打量了几眼,微微歪头笑了笑, “温栀,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没心没肺?” “用完我就丢?” 温栀被他眼里散漫的笑意给怔愣住,下午他的确给她讲了很多东西。 被人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没良心,她耳根子薄,脸瞬间泛红。 微张嘴唇,试图给自己解释,“我不是那意思.....” 周弥把盘着的腿放下,随意晃了晃,“给你讲了一下午,喉咙有些发干。” 温栀愣了愣,随即快速反应过来,手撑在沙发上从地上站起来。 谄媚看着他,“我去给你倒水。” 周弥看着她在岛台那里清洗杯子,烧水。 明明没做什么,却表现得很忙。 她背对着他,头上用笔簪的盘发,圆润紧实,周围有些碎发更添慵懒感。 背挺得直直的,有些清冷。 温栀立在烧水壶前,等着水开。 烧水壶的声音有些大,她盯着盯着就出神了,连周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都不知道。 腰间突然多出来一只大手,将她牢牢环在身前。 温栀被吓了一跳,心脏收缩一瞬,大叫出声。 他把头搭在那瘦弱的肩膀上,让她承担重量,不轻不重捏了一下温栀细腰上的肉。 “叫这么大声?” 周弥吻了吻她耳垂上的小肉团,口中含糊不清, “不过没关系,这家酒店隔音很好。” 温栀红着脸瑟缩着脖子,又听见他继续说, “宝宝你想叫多大声....都行。” 她心脏剧烈跳动,被那些话给刺得浑身发麻。 热气从烧水壶的壶口往上冒,一片朦胧遮住了她眼前的景象。 带有水烧好的提示音响起。 烧水壶里的水在沸腾着,如滚滚浪涛透过这壶壁传进俩人耳中。 温栀被抵在岛台的边缘,她前后都动弹不得,只好转移话题, “水开了。” 她的两只手扒拉着圈住她腰的手,“你不是渴吗,我给你倒水。” 周弥没回,垂眸看了看她。 将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些,“太烫了,我也喝不了。” 温栀咬唇,双手撑在岛台的大理石台面上,不知所措。 她当然知道现在喝不了。 她抿抿唇,“可以先倒进杯子里冷着的。” 周弥笑了笑,连带着她的背和他的胸腔一起震动。 “不着急。” 他松开她的腰,将人给转了个身,俩人面对面。 大手提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一侧岛台上。 温栀皱了皱眉,臀下一片冰凉,她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 “我先尝尝温的。” 他微微弯腰,吻在了温栀因呆愣微张的唇上。 温栀反应过来,嘴唇紧闭,双手推搡着他。 却被周弥一只手就抓住了,置于她的头顶上。 男女力气悬殊,她被吻得心烦意乱,完全不能做出下一个抵抗拒绝的动作。 喉间发出不清楚的呢喃,漂亮的锁骨线条因动作延长又缩短。 烧水壶里的水不再沸腾,慢慢归于平静,那些热气也消失不见。 周弥终于放开了她,微微后退一步。 盯着她满是雾气的眼眸,里面仿佛盛着夜空里的星星,闪着碎光。 她模样有些委屈。 嘴唇湿润,微红。 周弥眼神暗了暗,指腹摸上了她的嘴唇。 “你进步了。” 温栀抬眸盯着他,眼神里带着迷茫和不解,这种掐头去尾的话总是从他口中说出来,让她云里雾里。 她微仰脖颈,深色瞳孔里是他的影子,长睫毛上有些水汽,漂亮得如同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仿佛他刚刚做的一切,是亵渎了她。 周弥晦暗不明盯着她看,摸了摸她的头。 “会换气了,也能坚持很久。” “宝宝,你现在是孰能生巧了吗?” 温栀僵在他的怀里。 周弥低头瞧着她的发顶,手拍了拍她的背,似怕她不够羞一样,继续开口, “栀栀很有天赋,学英语快,” “学接吻也快。” 第35章 背叛我的人没好下场 不是所有人都如周弥一样厚脸皮。 看她脸蛋红得真的快滴出血后,周弥噤了声。 放开她,走到旁边。 拿起她刚刚洗好的杯子,将水壶里的水给倒了进去。 热水沿着杯壁如同清澈的瀑布向下流动,透明杯子遇热周围一圈起了水雾。 温栀从岛台上下来,鞋子与地面碰撞发出声响。 周弥趁空朝她脚踝处看了看,随后收回视线,将倒好水的杯子放在一侧。 他走去沙发上拿手机。 温栀看着他的背影,嘴唇还有些发麻,慢吞吞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周弥指尖在手机上点动。 温栀跟在他的身后,然后站在沙发旁边,想离开,却又不敢直接离开。 周弥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头也不抬一下,视线一直落在手机上面。 温栀站在他旁边,像个犯了错的学生。 终于等他处理好所有事情后,温栀挺直了背,“我……” “我叫荣凛准备了饭菜,一会送上来。” 还未等她把话说完,周弥就率先开口。 温栀有些愣,也有些尴尬。 酒店房间客厅里的窗帘没有拉上,可以清晰地看见路边街灯早就被打开。 外面车流开了夜灯,站在高处向下望,霓虹闪烁。 她踌躇了一会儿,“我不饿。” 周弥坐回了沙发上,狭长漆黑的双眸上下打量着她,然后点点头。 “我饿。” 他走过去,拉着人在自己身边坐下,“陪我吃点。” 没再提送她回去的事情。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后,门被人敲响。 周弥起身,迈着长腿朝门口走去。 打开门,荣凛手里提着好几个饭袋,“周少,慢用。” 周弥嗯了一声,接过后将门给关上。 温栀走在他的身边,想要帮忙,却无从下手。 简单的家常菜,五菜一汤,被他摆在桌子上。 周弥将一双木头筷子递给了她,温栀接过,“谢谢。” “吃吧。” “完了我送你回去。” 他低着头夹了菜放在她的碗里,淡淡看了她一眼。 温栀讶异抬眸,见他重新低头吃着晚饭。 周弥咀嚼食物的时候,嘴唇紧闭,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 灯光打在他的脑后,简单的动作发生在他的身上,很优雅,也很高贵。 明明只是吃个饭,但他就是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 温栀垂眸看着自己碗里,他给挑的菜,有些失神。 京城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天之骄子,高岭之花,周家唯一继承人,国外zz集团的创始人…… 优越的皮囊,似乎是他身上最不闪光的点。 无论是哪一个身份,她都高攀不了。 为什么,就非要和她在一起呢? 周弥抬眸瞧见她走神,咽下一口米饭后,放下碗。 “饭菜不合胃口?” 温栀抬眸,看向他,摇摇头。 她深呼吸一口气,有些犹豫,终究开口,“其实,我一直都没想通……” 似乎有些难为情,“你喜欢我?” 周弥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碗筷,抽过一张纸巾,慢慢擦拭嘴角。 温栀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心里打着鼓,她抓着碗边的手紧了紧,“对不起,我随便说的。” 周弥微微挑眉,身子朝后靠在了座椅靠背上,漆黑的双眸盯着她, “没想通什么?是我喜欢你?” 房间里很静,静到她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一个舒缓,一个急促。 她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 怕刚刚问的话,让周弥心里不舒服。 让一个天之骄子来承认喜欢罪犯的女儿,对他来说,大概是他人生中的一道污点。 温栀抿抿唇。 周弥牙齿顶了顶腮帮子,从兜里拿出打火机,滑盖打开,按了按滑动齿轮。 另一只手玩着一盒烟,他没有抽。 浅蓝色的焰火在他的手心里跳动着,忽明忽暗。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味,从他那边传过来的。 温栀被他那沉默的眼神看得有些害怕,她咽了咽口水,想要离开这里。 “温栀。” 周弥平静开口,“我喜欢你这件事,你不用想通。” “你知道就好了。” “因为在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对你有所图了。” 她耳朵里有什么炸掉了一样,脑子里懵懵的。 周弥神情严肃又认真。 脸上表情淡淡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很深情。 但那漆黑的双眸,仿佛是黏在了她身上一般,一眨不眨。 那些话…更像是表白。 “我不滥情,更没有随意爱上一个人的习惯。” “你知道我的性格,所以栀栀,如果你一直不喜欢我的话……” 周弥似笑非笑看着她,“我也不会放手。” 无论是迫于威压还是她甘愿委屈自己,只要是能待在他身边, 他都可以不计较她到底爱不爱他。 温栀皱了皱眉,没吭声。 饭菜冒着热气,香味直往她鼻下钻。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喜欢他,但他却喜欢自己,这种感觉很特别,她从来没被重视过。 温栀有些茫然了。 无疑周弥对她还算不错。 她心里的那些好感,是感动还是男女之间荷尔蒙的分泌,连她自己都分不清。 良久后,她硬着头皮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周弥。 想起他以前说过的那些话,两年后离开京城,结婚给她换个大钻戒,和他一起出国。 温栀下意识咬唇,搬出周父做挡箭牌。 “可是你父亲不会同意我们俩的事情。” 他看着她,“我们俩的婚事,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温栀,这场恋爱是你要求谈的。”他拿着打火机,往桌上轻轻敲了敲。 “背叛我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周弥将打火机扔在桌上,金属外壳发出砰的一声。 温栀身子颤了颤。 不想吓到她,他语气刻意放温和。 “只要你不想着离开我,我就不会生气。” 他重新端起碗筷,淡淡开口, “再不吃,回去就晚了。” “还是说,你今晚就想住在这?” 似提醒,又似威胁。 温栀垂眸,默默吃了一口饭菜,握着筷子的指尖在颤抖着。 周弥不动声色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皱着眉,心里突然有些烦闷。 听见刚刚那些话,她装作很乖的样子,但其实心底害怕到极点。 眼底藏着的每一丝情绪都在控诉着,她不喜欢他。 更不想得到他的爱。 第36章 今晚可以吗 两人吃完饭后,周弥亲自开车将她送回了镇上的那个酒店。 周弥将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上,下车走到另外一边给她打开了车门。 两人一起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酒店的前台小妹垂头看着手机笑得直乐。 听见门口的那声“欢迎光临”后抬头看了一眼,见两人直接往电梯间走去,又将注意放回手机上。 周弥进了电梯就按了他那层楼的楼数。 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他伸手将人给拉进自己的怀里,“再陪陪我,嗯?” 温栀下意识皱了皱眉,没有拒绝。 楼层不高,电梯很快就到了。 她被半拥着走到房间门口,站在周弥身边等着他开门。 房卡不知道被他放在了什么地方。 他将风衣外套的所有外兜都翻了一遍后,最后才在内兜的一侧找到那张黑色房卡。 周弥伸手将房卡放在门上。 “咔哒”一声响,门开了。 正巧对面房间门也打开了,有人从里面出来。 温栀听见声音下意识回过头去看,与正要出门的谢骋对视上。 她一时间怔愣住。 周弥走进房间,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边转身边说了句, “你坐会儿,我先去洗澡。”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还要先洗澡…… 也不怪谢骋乱想,刚听见这几句话,他脸色变了变,看向愣在一旁的温栀。 周弥蹙眉,走回门口拉上温栀的手,轻松揽着她进入怀里。 谢骋刚初入社会,年纪也比周弥小。 他还不会将脸上的情绪给伪装起来。 那些难掩的失落和愤懑表现地明明白白。 周弥还未大学毕业就去了国外创业,各种手段和做事风格,不是他们两人能比得上的。 他笑了笑,将手放在温栀腰间,“学弟住这?” 谢骋局促点头,喉咙发干,“周学长,好巧。” 但他内心知道,其实不巧。 这里是立城,不是京城。 凭周弥的财力和身份,他无意住进这家偏远小镇的酒店,哪里会有这么巧。 酒店走廊灯光不太明亮,地上铺着厚厚的隔音地毯。 谢骋头一次感觉到自卑。 他比周弥身高矮了不少,两人离得近站在一起,气质也没周弥出众。 最重要的是,他暗恋了多年的女生,也在对方的怀里。 周弥面色平静,漆黑的双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给人一种极致的压迫感。 温栀此刻格外安静,温顺窝在周弥怀中。 周弥是满意她的,如果忽略掉她紧张到僵硬的身体的话。 “陪着栀栀复习了一下午的英语,她有些累了。” 谢骋僵住。 “我们先进去了。”周弥对着谢骋,淡淡点了点头。 他拥着人走进房间。 将门关上的前一秒,站在门外的谢骋听见了一道娇软的女声,“不要……” 门被关上,谢骋的视线被隔断。 温栀被他压在墙上。 一只大手已经顺着衣服边缘进到了内侧,快速向下。 蕾丝的花边,上面镂空的布料针织柔软,有着她的体温。 温栀双手抱着他的小臂,拒绝他继续向下。 漂亮的眼眸盈上了一层水雾,摇了摇头,怕外面的人会听见,她带着哭腔小声道,“不要。” 周弥任由她抱着,朝那处柔软摸了摸,“宝宝喜欢蕾丝的?” 他轻笑出声,凑近她耳朵故意道,“回去后我多送你几条。” 温栀浑身一僵,感觉自己被侮辱到。 睫毛一颤,豆大的一滴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砸到了他的手臂处,泪水浸湿了他衬衫布料,很快消失不见。 周弥本想逗弄她的心,此刻也没了。 他叹息一声,将手指拿出来。 “又哭什么?” 温栀咬着唇,眼睛红红的,周弥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 她像只兔子。 还是最漂亮的那只。 指尖还残留着她那处的温度。 热的。 软的。 像块豆腐。 按的时候,她会颤抖。 周弥笑了笑,太阳穴旁边的青筋也跟着跳动了一下。 他扯了扯自己衣领,刚刚叫她上来只是想再给她讲一讲题。 可经过刚刚那么一逗弄,把他身上的火给引起来了。 “想要吗?” 周弥后退了一步,平静看着她,姿态认真。 “今晚可以吗?” 温栀傻眼了,就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靠在墙边,盯着他满眼不敢置信。 他伸出手压在了她的小腹上, 慢慢向下, 停在一处, 再按了按。 温栀差点大叫出声,所有的声音都被闭塞的喉咙给堵住了。 “宝宝,到底可不可以啊,给个准话行吗?” 周弥皱眉,有些委屈看着她。 不行的话,他就进去洗冷水澡了。 她被吓得脸上毫无血色,四肢发软。 用了力气摇摇头。 周弥:“……” “好吧。”他语气有些失落。 后退一步,将手拿开。 指了指门的方向,淡淡开口,“你走吧,我要洗澡了。” 温栀没反应过来,看了周弥好几眼,确认他不是开玩笑的。 肢体下意识做出反应,抬脚走去了门口的位置。 她的手握在了门把手上,听见身后的人懒散开口,“宝宝不心疼我,那我就自己解决好了。” “反正以前也是用手的。” 话语刚落,温栀赶紧开了门跑了出去。 房门被她“啪”地一声关上。 留下周弥一人在房间里,他看着那扇禁闭的房门,笑了笑。 温栀没坐电梯,从楼梯跑下去的。 冲回房间的时候,许蔓正敷着一张面膜从浴室里走出来。 温栀有些冒冒失失冲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你干嘛,朋友,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温栀喘着气,脸通红,脑子里满是周弥在浴室里一丝不挂,用手的画面。 她嗓子眼发紧,脑子里一根弦拉得紧紧的。 对上许蔓的眼神,开口,“……抱歉。” 许蔓摆摆手,她也就是开个玩笑。 她走到桌子边,边敷面膜边看试卷。 温栀抿抿唇。 下午的那些资料被周弥拿着的,他刚刚进房间的时候放在了他房间里的柜子上。 她刚刚跑得急,忘了拿。 今晚就是想复习,也复习不了了。 她们两人是竞争者的关系,借试卷也不太好。 本来还想看一看题,现在没了资料,也只好作罢。 温栀拿着衣服,打算去浴室洗漱早睡,手机震动了一下。 周弥给她发来了两张图片。 她点开看。 一张左手的照片,一张右手的照片。 他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宝宝,用哪只手好?] 第37章 不期而至的巧遇 立城的清晨起了雾气,天空仿佛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 今天不是一个好天气,空气中有种湿冷。 温栀穿了件卡其色的风衣,她拢了拢衣领,将脖子往里面缩了缩。 京城大学包的大巴车按时到了酒店的楼下,接上他们几个过了初赛的学生去参加复赛。 以往都是谢骋带队前往,今天他却没有来。 温栀和许蔓几人坐在大巴上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谢骋出现,再等下去就会迟到了,司机不得已关上车门往考场开去。 温栀今天没有扎头发,乌黑柔顺的头发乖巧披在肩上。 许蔓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豆浆,嘴里背着单词。 车内开了带有热气的空调,车窗玻璃上起了一层薄雾。 她往窗外望去,只能隐约看见一辆黑车不近不远跟在大巴车旁边。 她多看了几眼,但雾气太大,只能勉强看个大概。 许蔓闭着眼睛嘴里还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念着单词,“serendipity,serendipity.” 温栀心头微动,细长的指尖,在有雾气的玻璃上轻轻滑动。 将那个英文单词写了出来。 serendipity. 不期而至的巧遇. 她的英文字体,线条细腻,柔和雅致。 正如她人一般,精致又高雅。 周弥坐在大g后座,荣凛在前面开车,不近不远跟着载有温栀的大巴车。 周弥目不转睛瞧着她所坐的位置。 大巴车内玻璃满是雾气,只能看清她上半身的轮廓。 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那个单词。 单词是镜面的呈现,透过那些英文线条,车子开动时座位上摇下晃,周弥偶尔凑巧能看清他朝朝暮暮的人的五官。 精致的鼻梁、线条明显的细长脖颈、白皙的肌肤、和那惊鸿一瞥泛着水波的眼眸。 他屏住呼吸,怕惊到温栀。 小心翼翼拿出手机,放大镜头,偷偷拍了一张她的侧颜。 再转一个弯就到了考试的地点,车辆遇见红灯不得不停在原地耐心等待。 周弥的车停在他们的斜后方。 温栀坐在大巴车内收拾好东西,深呼吸一口气,昨夜她没怎么睡好,眼下一片乌青。 她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尽量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窗外一片朦胧,她也看不太清楚。 随意一瞥的时候不经意看见旁边停着一辆大g。 豪华霸气的黑色车身,和昨日周弥的那辆很像。 温栀坐直了身子,手放在玻璃上,想要擦拭掉那些雾气,看个清楚。 红灯消失,绿灯出现。 大巴车缓缓驶向右边。 “跟在后面,前面路口掉头。” 车内的周弥皱了皱眉头,看见那串英文逐渐消失,猜到她想做什么,淡淡开口。 荣凛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按照老板的命令来做。 大巴车停在前面不远处的考试地点后,温栀下了车,朝周围看了看,没有再看见那辆车,她皱着眉走进考场。 大概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脑子不够清醒。 她竟还以为周弥会早起陪她来考场。 —— 考试结束后,她简单在周围吃了一个午饭。 刚吃完饭,谢骋就在群里发了过了复赛同学的名单文件。 温栀难得的有些紧张。 打开文件,只有两个人过了。 一个是她,一个是许蔓。 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后,她深深松了一口气。 明天就是决赛了,就算没有拿到最终的名次,但今天的成绩也足以拿到京城大学准备的内部奖学金。 只要有奖学金就行,温栀不在乎多少。 大巴车只顾送,不顾接。 她给了饭钱后,出了饭店。 拿出手机查回酒店的路线,准备回去复习。 温栀查路线的手蓦然顿住,那个酒店不隔音,如果复习的话,恐怕会受到影响。 难怪许蔓每天都会去外面学习。 还在纠结去哪里的温栀,面前停了一辆大g。 荣凛从车上下来,走到后面给她打开了座位,“温小姐,周少在等您。” 温栀上了车,车里没有周弥。 荣凛将车往市中心开去,她能猜到目的地是昨天的那个五星级酒店。 有冷风吹进来,温栀吸了吸鼻子,将窗户给关上。 荣凛从镜子里朝坐在后面的她看了看,按开了车内空调,“温小姐,这个温度可以吗?” 温栀感觉到腿边有些热气慢慢涌出,“谢谢。” 荣凛笑着摇摇头,“您客气了。” 今天是个雾霾天,又冷又湿,这种天气出门不安全,路上车辆难得少了一些。 温栀望着车窗外,有些紧张,又有些局促。 昨天及时结束的话题,依然让她心惊胆颤。 似想起什么,她坐直了身子,朝前挪动一些,对着驾驶座上的荣凛开口询问, “今天早上....他忙吗?” 荣凛从镜子里对上她打量的视线,又快速挪开,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想起了周弥的吩咐,摇摇头。 “是挺忙的,周少今天一直在酒店办公。” 温栀哦了一声,又坐回座位。 早上的那辆大g也不是他。 她垂着头看着鞋尖,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似失落,又似烦闷。 她像一个陷入矛盾里的个体,脑子里总是纠结着今早看见的那辆车,到底是不是他。 温栀烦躁踢了一脚前座。 这有什么重要的。 车子缓缓停在市中心的酒店地下停车场,荣凛下车给她开了车门,微微弯腰,“周少在楼上。” 温栀点点头,“谢谢。” 电梯缓缓上行,随着数字的上升,她有些紧张。 “叮——” 电梯门打开,温栀就和站在门外的男人对视上了。 周弥似等了很久,有些不耐烦了,眉头紧蹙在一起。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他还在看手腕上表盘里的时间。 “来了?” 见她出现在眼前,周弥上前一步,将人拉出电梯间,往房间的方向快步走去。 温栀还没站稳,就被他带着继续朝前面走。 “......你走太快了。” 温栀抿了抿唇,他步伐迈得极大,她跟在后面艰难行走。 发丝在脸庞飞扬。 周弥脚步没停,只是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时间来不及了。” 温栀愣了愣,什么来不及了。 终于到了上次那间房的面前,他将温栀推进去,快速关上了门。 第38章 间接性接吻 “昨晚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周弥牵着人朝那间卧室走去,温栀被他半拖半拽着。 昨晚的那种消息,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他将门给反锁,听见那声音,温栀心里咯噔了一下。 周弥快步走过去拉上了所有的窗帘。 房间没有了光线,瞬间黑暗一片。 周弥打开了窗边的那盏小台灯,暖黄的灯光让他们能互相看清对方的脸。 “周弥.....” 温栀叫了声他的名字,被吓到了一般,她手半撑着不断后退。 他脱掉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单手解开了藏青色的领带。 只留下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和西装裤,衣服下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周弥朝着温栀走过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拉过她的手,将领带绑在了她的一只手上,认真打了一个漂亮的死蝴蝶结。 他居高临下认真朝她被绑的那只手看了看。 然后笑笑,“这个颜色果然显白。” 那只手连着他的领带,被他捆绑在床头。 温栀害怕挣扎了一下,手被紧紧束缚着,她完全挣脱不掉。 那双灵动的眼睛带着抗拒和害怕,身子不管朝哪里躲都被手上的那根领带给牵扯回原处。 周弥吻了吻她的眼角。 “知道你不愿意,所以宝宝,” “抱歉,只好把你绑起来了。” 被周弥吻过的地方像针刺一般,带来灼热的疼痛。 房间里即使有那道暖光,她也依然觉得黑暗无比。 周弥眼眸漆黑,盯着她带着炙热的情感,她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怕自己陷入那片热恋中。 刚刚还害怕的心,在这一瞬突然就静了下来。 他说过,喜欢她。 也威胁过她很多次,想要做那种事情。 却从没真的实施过。 温栀抬眸,眼眶还有些水雾,却迟迟没有落下。 “不怕了?” 周弥附在她耳边,轻轻咬了口她的耳垂。 他的手游走在她的全身各处,带着最赤诚温柔的爱意,轻轻的如同一片羽毛拂过。 身下的人颤了颤。 温栀偏了偏头,与他对视,摇了摇头。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周弥是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的。 周弥笑了笑,趴在她的脖颈处闻了闻专属于她身上的味道。 “栀栀,别怕。” “帮帮我。” 他拉着她的手, “之前,你会的。” ...... 天花板是纯白色的,与墙壁连接的地方有花纹。 温栀看了好久,都没看清那些花,到底是什么花。 只觉得她眼前的景象,摇晃了好久。 她还是没有辨别出,那到底是什么花。 耳边有周弥压抑着的呼吸,他忍耐着不愿出声, 偶尔从喉间溢出几声浅浅的低吼。 冷白肌肤变成绯红,脖颈处青筋有些凸出,细看能看清血液在那薄膜里。 她听不得周弥带有蛊惑的声音,闭上眼睛尽量忽略他眼底的缱绻爱恋。 看不见的时候,听觉和触觉,被放大。 “睁眼,看看。” 带着蛊惑的声音响起。 温栀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很温柔。 原来爱一个人这么明显。 是具象化的, 是实实在在的。 里面有她的倒影。 像是她在一片汪洋大海里寻寻觅觅半生,最终找到自己。 然后彻底看清自己的模样。 —— 浴室里传来水声。 温栀坐在客厅里,浑身滚烫。 手里拿着刚刚周弥给她倒的温水。 她喝了一口,觉得不够冰。 然后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再次入肚后,浑身舒服了不少,连心都静下来了一些。 等周弥再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客厅的地上,开始复习了。 周弥擦拭着头发,看见她坐在地上皱了皱眉。 温栀听见了声音,却不敢抬头看。 他手里似乎拿了东西,重新走向她。 温栀被他拉起来,地上铺上了一层周弥的西装外套。 他极其认真将西装外套叠成了一个小方块儿,然后在衣服上拍了拍,感受了一些厚度,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坐吧。” 刚刚她直接坐在地上,凉气会传进她的身体里。 温栀睫毛颤了颤,抿着唇坐下。 “有什么不懂的吗?” 他边擦拭头发,边看向桌子上的那些纸张。 有一滴头发上的水,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温栀看着那小水滴,顺着她的手腕,滑落在地上。 她收回视线,盯着满是英文的资料,突然就不懂得上面的英文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她摇摇头,没看周弥。 却开口,“你先吹头发吧。” “.....不然会感冒。” 周弥放下手里的毛巾,俯身朝着她靠近,带有清香的薄荷洗发水味,在她鼻下乱窜。 温栀微微后仰。 “关心我呢?” 他笑得有些坏,眼底的碎光亮晶晶的,不难看出他心情很好。 温栀握着笔,迟疑了一会儿,真诚点点头。 关心他,又不丢脸。 他点点头,走进浴室。 温栀握着笔看试卷,听见里面传来了吹风机的声音,她本以为按照周弥的占有欲,他会让她帮忙吹头发的。 过了一会儿,他一身干干净净从里面走出来。 然后在沙发上坐下,周弥懒散靠在沙发上,看着她学习的背影,喉咙有些发干。 桌上放着刚刚他为她倒好的一杯水。 周弥起身,拿起那杯子,仰头喝了干净。 “这是我喝过的.....” 温栀快速伸手,想要拿过那杯子,却没来得及。 他只留下一个空的玻璃杯。 “怎么是冷的?” 周弥皱眉,他刚刚给她倒的是温热水。 温栀红着耳朵,“快入冬了,水凉得快。” 周弥哦了一声,重新起身接了一杯温水后,走过来,递给她, “喝了。” 温栀抬眸看他,他手里拿着水杯一动不动,耐心等待。 温栀只好接过,慢慢喝下。 喝了几口又将杯子放回桌上。 回头对上了周弥似笑非笑的眼神,“宝宝。” “你刚刚喝的位置,我也喝过。” 他微微俯身,朝她靠近, “我们这是不是,间接性接吻呀。” 第39章 学习不进脑子 间接性接吻..... 极具暧昧的几个字,从他这般禁欲的人口中说出来,更让人脸红心跳。 “不是说要教我吗?” 温栀将资料往他的方向推了推,表面冷静着看着他,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周弥目光望向她粉嫩的耳垂后,了然。 他一身清爽坐下来,挨着她,手臂从她背后穿过,握住了她的手。 拥着她一般。 淡淡的薄荷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像是长期困顿局促的人,在雨后闻到的第一抹甘香,驱走了所有阴霾。 周弥拿走了她手上唯一的一支笔。 然后将手臂缩回。 后背刚刚感受到了他身上传递的温热。 温栀失神一瞬,心里有些说不清缘由的空落落。 他手臂撤离后,像是没有了人庇佑一般。 纯正的英式口音,从他磁性低沉的嗓音,慢慢讲出口。 周弥像昨日一般,给她讲着那些在他看来无比简单的语法问题,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 她走神了。 脑袋上被轻轻敲了一下。 温栀吃痛转头看他。 周弥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那支笔,单手撑着手,轻飘飘看向她, “宝宝,你走神了。” 温栀抿着唇,知道他一个大忙人还愿意花时间照顾她的学习,已经很难得了。 她将头垂下,“对不起。” 两人离得近,他身上的薄荷味充斥鼻尖,久久不能消散。 与那种味道不同… 可她偏偏,感觉掌心全是那种粘腻的液体。 ...... “就到这里吧。” 在半个小时后,温栀夺过了他手里的笔。 她坐在他的西装外套上,只留给他一个侧脸。 “怎么了?”周弥微微皱眉。 稍稍回忆了一下,他讲得很清楚。 温栀吐出一口气,摇摇头,“都懂了,我想自己看看。” 他看了温栀好几眼。 然后点点头,从地上起来,坐回沙发上,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机给她留有空间。 温栀盯着面前的英文,看不进去一个标点符号。 藏在体内的滚烫心脏,从在卧室的床上那刻开始,仿佛被人提起拽在手中,从未放下过。 而提着她鲜红心脏的人,就是周弥。 脑子里全是他流汗的模样,他红着眼睛叫着栀栀,小麦色的肌肤上刻着红色的纹身...... 学习不进脑子。 里面全是那些旖旎。 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将困扰自己这种情绪的全部归结于——考试累了。 “铃铃——” 周弥的手机响起,打破了一室沉静。 他皱着眉起身,怕吵到她学习,走进卧室将门关上后接听电话。 没了他在身侧,温栀觉得轻松了不少。 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温栀听不清全部内容,只能感觉到周弥似乎.....在说脏话。 她抬起头,朝房间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房间门被突然打开,温栀连忙低着头,装作复习的样子。 周弥冷着脸从房间里面出来。 右手拿着手机,臂弯处还挂着一件黑色的薄风衣。 他朝着温栀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 “我要出去办点事,一会有人送晚饭上来,吃完司机会送你回去。” 温栀愣了愣,站起身下意识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不一起吃饭吗?” 她看他刚刚出来的脸色不太好,“事情严重吗?” 周弥在原处站定,挑了挑眉,揶揄看了她好几眼。 就在她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后,他终于开口, “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一会儿在车上吃。” “不严重。” 他像个乖宝宝一样,对于她的每一个回答,都认真回复了。 这种感觉…… 有点怪。 温栀打了个颤,她刚刚连环问就像是对外出丈夫急切的关心。 她抿着唇,点了点头,“哦。” 周弥上前一步,微微俯身,大手放在她腰间,将人拉近,轻轻吻在她唇瓣。 然后又快速退开。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 像片羽毛从她嘴唇上拂过。 “考试加油。” “拿了冠军……我有礼物送你。” 温栀点点头。 看着他快速走出房间,将门给关上。 温栀不适坐在沙发上,空气中连那抹薄荷味都淡了许多。 房间里静悄悄的。 刚刚发生的对话不断在脑海里回放。 她摸了摸唇,觉得自己完蛋了。 —— 直到决赛结束,谢骋都没有再出现。 那天晚上在周弥房间门口遇见后,谢骋也不再给她发消息了。 他像是在躲什么。 又像是不愿见到她。 决赛的结果要一周后才出,大巴司机拉着他们这群参赛者又原路返回。 在返回的途中,周弥给她发来了消息,说已经回了京城,叫她直接回公寓。 温栀皱了皱眉,这是昨天到今天,他第一次发来消息。 两人联系不超过24小时,但她却觉得他们好久没有见面了。 这种时时刻刻将他放心里的感觉,不好。 温栀呼出胸口的浊气,许蔓坐她旁边,扭头看向她,“温栀,你不舒服吗?” 她对上许蔓关心的眼神,摇摇头。 温栀摸着心口,那里心跳剧烈。 第40章 被人玩弄的恼怒 快深秋了。 校园里的那些栾树花果已经渐黄。 温栀脚下踩着栾树叶,坐在图书馆楼下的凳子上望着这片即将消失的秋,静默片刻。 她从立城回来也已经有一个月了。 比赛结果早就出来了,她是第一名,冠军。 可周弥也很久没有找过她了。 他也没有按照承诺将礼物.....送给她。 好几次她给荣凛打电话,旁敲侧击询问他的去向,都被对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给敷衍了过去。 讲不清是失落,还是被人玩弄的恼怒。 至少目前,温栀有些烦。 烦自己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和他突然的出现又消失。 温栀坐了一会儿,背上包走回宿舍。 打开门的时候,黄安馨和顾琳俩人扭打在地上。 手里互相抓着对方的头发,脚放在对方的下巴上。 温栀愣了愣,环顾四周发现林苗苗并不在宿舍,她快步走进去蹲在俩人身边。 “你们.....玩的新花样?” 黄安馨眼睛红红的,“她说我胖!” 顾琳脸沉了沉,“那你还说我脚大。” 温栀呆了一瞬,对于她们俩的这种相处模式早就知晓了,她从地上站起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黄安馨愣了愣,以前温栀都会在中间安慰她们俩人,然后递一个台阶。 没了中间人,俩人也打累了。 “先停个战?”顾琳率先松开了抓她头发的手。 黄安馨点点头,她也累了。 俩人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灰和褶皱。 温栀盯着桌上的那块英语竞赛奖牌,略微出神。 黄安馨从她身后出现,递过来一张舞会的票,“温栀,今晚一起去吧。” 温栀低头,回过神来接过那张精致的小卡。 黑暗舞会。 几个飘逸又浮夸的字体在第一页,蒙着面具的卡通男女,身体交缠在一起。 她有些讶异,扬了扬手里的卡片,“这个图片?” 顾琳笑了笑,“你想什么呢,正经的。” “一起去呗,俩人组队,你和周学长,正好我和黄安馨组队。” 温栀视线在俩人身上不断转动,好半天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你们....在一起了?” 黄安馨鼓着腮帮子,后退几步,“我只爱男人!!!这个舞会只要俩人组队,都能进去!!!!” 黄安馨有些心虚。 这个舞会谁都可以进去,就算不组队都行。 她和顾琳骗了温栀。 她们最近看出了温栀的不对劲,猜测她是不是和周学长之间闹矛盾了,所以才故意这样说。 温栀不知道,只是笑了笑,“好吧。” 黄安馨有些无奈,那声好吧怎么听起来像敷衍她。 “那栀栀,你记得晚上一起来啊!” 顾琳对着她说了句,又和黄安馨打闹在一起。 温栀没应,她抿抿唇,将卡片放在桌上。 拿出手机,打开与他的聊天界面,上一次的聊天还是在考完试那天,他发来的晚安。 她的视线落在桌面上那张孤零零的卡片上。 指尖轻触手机,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温栀将手机放回桌上,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正在办公室忙得不可开交的周弥,手机专属信息提示音响起。 他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文件。 一条陌生短信弹出来: [周学长您好,我是温栀室友,她有事在忙,让我转告您晚上有个面具舞会。] 附带一张图片。 上面有舞会时间和地址。 周弥皱了皱眉,下意识以为是谁的恶作剧。 可知道他和温栀关系的,只有几人。 —— 面具舞会,不像是图片上画的那么开放。 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走进一个巨大的房间,放英文歌的音响被调得巨大,温栀一走进感觉耳朵快炸掉了一般。 她脸上戴的是顾琳给的一个狐狸面具。 遮了半张脸。 只露出了一双灵动的眼睛和薄唇。 黄安馨戴的是一只小狗面具,顾琳戴的是豹子。 她被拖进房间,黄安馨和顾琳站在她的两侧,将她固定住。 “一会儿灯光暗下来,就会随意匹配舞伴跳舞。”顾琳悄悄在她耳边说。 温栀不适应这种场合,晃动的灯光,处处都是灯红酒绿。 有些男男女女穿着暴露,已经将身体黏在了一起。 有些男人将视线落在她们几人身上。 温栀抿唇,她想逃。 黄安馨和顾琳也有些不适应。 几个男人伸出舌头在空中做着隐晦的动作,眼神直勾勾盯着她们。 她们确实没想到,舞会里面,会是这么的...开放。 倒是没有忘记她们的目的,睁大d眼睛到处看,直到视线落在一处后,拉着还在云里雾里的温栀朝那处走过去。 舞池中央的灯光蓦然黑暗,所有灯光被关了。 黄安馨和顾琳轻轻推了推她,然后放开了她的手。 眼前一片黑暗。 温栀被一个力道向前推了几步距离,她慌乱间手臂挥舞,无意识抓住了一个有力的手臂。 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就揽着她的腰,将她狠狠抵在了墙角。 音响放着露骨的英语,她习惯性地将那英文翻译成中文后,脸红地滴血。 腰还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给搂着。 温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皱眉呵斥,“放开我!” 那人低低笑了声,挟持住她的双手放在她身后,下巴被抬起。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温栀只能看见这人戴着一个和她脸上同样类型的面具,看不清脸上轮廓。 只能看见那漆黑带着碎光的瞳孔。 陌生的气息,随着那人的俯身扑面而来。 温栀心间慌乱,瑟缩着脖子躲避那人的触碰。 他的身上没有熟悉的栀子香气,也没有薄荷味。 不是周弥。 温栀咽了咽口水,将小腿上抬,准备趁黑暗袭击对方。 对方动作比她还快,上前一步,大腿压在了她的腿上。 将她完全禁锢在墙角,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周弥戴着面具,盯着身下的人,他低头嗅了嗅温栀身上的气息,是熟悉的味道。 他这段时间很想她。 想联系她,事情没解决好,又不敢联系她。 所以只能将思念全部藏在心底。 想到周父的所作所为,周弥眼神暗了暗。 “别碰我!” 周弥垂眸,她的嗓音带着哭腔,混着嘈杂低俗的音乐落进他耳朵里。 他低低笑了声,然后吻了吻,想了很久的耳垂。 “是我。” “宝宝,别怕。” 熟悉的男性腔调,和温柔的低语,是周弥的声音。 温栀紧绷的身子,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悄然放松。 眼底的泪水就这样滑落。 莫名的委屈铺天盖地浸入心间。 “你为什么会出现?” 她吸了吸鼻子,故作镇定,明明她没有发那通消息。 周弥笑了笑,吻上了她涂了口红的红唇。 嘴里含糊不清,“我想你了。” 第41章 恋爱从约会开始 美色误人。 是不分男女的。 要不她怎么会很快就陷入了周弥的深吻里,然后跟着他回到了市中心的这个公寓。 仅仅是他的一句,“我想你了。” 她就沉迷了进去。 将人带回公寓的时候,周弥就已经后悔了。 不知是脱口而出的那句“我想你了。” 还是后悔以前救过她。 ....... 温栀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卧室里没有人。 她穿着米白色的长浴巾走了出去,最终在岛台处找到了正在喝酒的周弥。 周弥听见声音,朝后面看去。 她发丝柔顺地搭在肩上,发尾还有些透明的湿润感,头发顶部倒是干燥的。 俩人的视线在空中对视上。 周弥端着高脚杯,漆黑的眼眸盯着她,嗓音沙哑, “过来。” 温栀放在身侧的手,捏紧了浴袍的带子,抿着唇朝他走过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岛台顶上的一盏暖光灯在工作。 他整个人身上被笼罩了暖白的光。 她从黑暗中走出来。 慢慢到了他的身边。 高脚杯里是深绿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在杯壁周围晃悠。 那不知是什么酒,闻着味道就很烈。 温栀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口,“很晚了,少喝点酒吧。” 周弥没说话,但仍将手里的酒放在岛台上,玻璃杯与大理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岛台的台面上放着两个面具。 是他们从舞会带回来的。 他坐在高脚凳子上,一只腿放在凳子脚杆上,一只腿随意搭在地上。 抚摸着那个金属的表带,淡淡看向她,“洗干净了?” 温栀攥紧了手,点点头。 她在舞会上被吻得腿软,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踩到了水坑,小腿位置湿了个透。 所以一到家,就去冲了个澡。 周弥点头“嗯”了一声。 他的视线放在那深绿色的液体上,又挪开。 拿过岛台上的打火机,放在手里把玩,滑盖的金属壳子声音,一下一下很清脆。 心烦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住想要通过酒精和尼古丁来消愁。 点烟的手在颤抖。 温栀愣了愣,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帮他固定烟的位置。 周弥诧异看了她一眼,躲开了她的手,将烟给点燃。 俩人相顾无言。 温栀看着他的碎发有些失神。 即使站在他的身侧,也能感受到周弥浑身散发着的情绪低沉。 不知道他又是为何不开心。 他总是可以看透她,但她仿佛对他的所有情绪,一无所知。 见她还站在原地,周弥皱了皱眉。 他抬眸,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看,眼里带着挣扎。 她刚洗完澡,身上还有些淡淡的薄荷香气。 周弥捞着她的腰,将人给提溜起来,让她的双腿夹在自己的腰间,手牢牢按在她的臀部处,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 温栀惊呼一声。 高脚凳是可以旋转的。 他挪动凳子,让温栀的背抵在岛台边缘。 温栀感受到背后冰冷的线条感,她与周弥面对面相视。 他的手顺着衣服到了臀部位置。 温栀有些紧张捏着他的衣领。 周弥平静看着她,如今人就在自己怀里,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掐了掐她的脸蛋。 被掐过的地方,像针扎一样疼。 温栀闷哼一声。 “疼吗?” 温栀瞧着他,然后咬唇,“.....嗯。” 周弥单手掐着她的腰,“她更疼。” 温栀疑惑看着他。 周弥拿过岛台上的那杯深绿色酒,喝了一大口。 凹凸的喉结有液体经过,上下滚动。 手指上的情侣对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温栀睫毛颤了颤,那是她在立城给他戴上的。 周弥喝了一口酒,将杯子放下,见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上。 他顺着那目光看去,是那颗戒指。 下意识看去温栀的手。 十根手指,空空的。 周弥皱了皱眉,漆黑的双眸盯着她,“戒指呢?” 怕他生气,温栀快速将手放进脖颈处,将那串戒指项链拿出来。 “我找了一根银链子将戒指穿进去了。” 满是钻石的戒指,太过耀眼。 所以她想做成项链。 周弥点了点头。 眼前出现一只手,温栀掌心向上,直愣愣看着他,嗓子眼发紧, “比赛结果出来了,我是第一。” “你说了,会给我送礼物的。” 周弥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拿过打火机,滑盖滚动,淡蓝色的火焰在空气中跳跃。 想抽烟。 望着温栀期待的眼神,想起这几日他得到有关她父亲的那些消息,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我忘了。” 温栀愣了愣,有些失落,将掌心收回。 “没关系。”她摇了摇头。 夜晚房间里有些静谧,他没再说话。 “你这段时间很忙吗?” 温栀背靠着岛台,坐在他的膝盖上,她心里打着鼓。 周弥凝眸望向她,点了点头,“最近太忙了。” 忙是一部分。 另外一部分,是刻意去回避她。 暖黄色的灯光,衬得他的发丝都是金黄色的,冷白的肌肤下血管清晰可见。 好像从某个时刻开始,她的情绪就很容易受到周弥的影响。 她没谈过恋爱。 更没有和其他男性相处过。 她不太确定,如今自己对于周弥的这种感情,是不是叫做“喜欢”。 所以这段时间他没有主动联系她的时候,她总是在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身边是不缺女生的。 所以没有找她的那些时候,他身边也会有其他女生出现吗? 温栀呼吸沉重了些许。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对周弥产生好感了。 看见他,心就会剧烈跳动。 他吻过来,她不再排斥。 甚至希望他能,再抱抱她。 在学校闻到淡淡的薄荷味,下意识扭头去看看,那人是不是他。 “你明天有空吗?”她坐在他的腿上,微微歪头。 “怎么?” “我们去看电影吧。”温栀的眼睛亮亮的,嘴角都不自觉扬起笑。 谈恋爱也可以是从约会开始。 她想和他,好好谈。 第42章 还能继续爱她吗 俩人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周弥能够明显感觉到温栀不经意流露出对他的依赖。 以前她甚至不愿和他多待一会儿,然而现在却愿意主动邀请他去看电影。 她乖乖巧巧靠在他的胸膛上,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 这样的温栀,他期待了很久。 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心里却不再被欢愉幸福填满了。 周弥闭着眼睛,手垂在身体两侧,没有回拥过去。 他第一次爱一个人。 掏出了全部的真心。 但上天仿佛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近期知道的所有证据,都表明母亲的去世和她父亲有关。 那他呢,还能继续爱她吗。 ...... 这天晚上,温栀难得的没有在他的公寓里住下。 因为周弥叫了荣凛将她送回学校。 门被打开,荣凛一如既往恭敬地站在一旁,“温小姐。” 出门前,温栀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他。 背对着她的身影,有些寂寥。 他没有送她。 周弥指尖捏着一根点燃了的猩红的烟,纯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飘渺。 他低头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漂亮的烟圈从薄唇中轻吐出来,从一个个小圆又变成一条条线。 荣凛还等在一旁,温栀收回视线。 她总觉得从立城回来之后,他们许久不见,周弥对她冷淡了许多。 压下心底的那些疑惑和不解,她喊了喊依然背对着自己的男人,“阿弥。” 沙发上的周弥身体明显一僵,没有回头。 他听见温栀轻轻柔柔说了句,“晚安。” 说完后,温栀跟着荣凛离开了周弥的公寓。 房间门被关上,发出声响。 宽阔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人了。 他独自坐在地上喝着烈酒,维持着刚刚温栀离开的姿势。 手指上的素圈戒指,在光下泛着光圈。 仿佛在嘲笑他。 周弥冷了眼,将戒指从手指间拔出来,放在了桌上。 漂亮的十根手指,空无一物。 —— 荣凛在前面安静地开车。 温栀坐在宽大的后座上,侧头望向车窗外的各种景象。 夜晚街边的豪华会所门口,不少公子哥儿搂着漂亮的女人进进出出。 车速一闪而过的时候,她似乎能闻到空气中的那抹浓烈的各味香水。 霓虹灯闪烁的京城,权势和财富将人给分成了很多类。 有钱人能够享受地住最豪华的房子,站在最高处看夜景,开着不同种类的豪车,也能抱不一样的女人。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 没人去追究这抹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只在灯红酒绿里追求性的刺激和身体上的散欲。 温栀将目光放在脖颈处的那条戒指项链上,上面的粉钻在夜色下发出光彩。 眼眸里的光闪了闪。 想起了离开公寓时他的冷漠。 那周弥呢? 除了她,他的身边也会有其他女人存在吗? 也是和她,玩玩吗? 温栀没有问荣凛,荣凛也不会答。 荣凛将车停在了京城大学附近的一个街道上,打开了车锁,"温小姐,到了。" 她从脑海里的各种幻想中清醒过来。 打开车门,下了车。 "谢谢。" 街边灯光下,荣凛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和尊敬,"您客气了。" 温栀收回视线,关上车门。 慢慢朝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她低着头看脚边的落叶,秋天早就过去了,道路两边栾树上的嫩粉也变成了黄色。 有好多枯叶被风吹落在地上。 温栀抿抿唇,将衣服拢了拢,脚步加快。 应该只是她想多了。 周弥工作太忙,他或许只是累了而已。 温栀从寒风中回到了宿舍,顾琳几人不在,宿舍也没有开灯。 她快速洗漱完后,回到了床上。 手机从她离开公寓后,就一直静悄悄的。 周弥没有给她发来任何一条消息。 温栀坐在床上,握着手机发愣。 冷,从脚底跑到了心底。 即使身上盖着厚的被子,也冷。 冷得她想哭。 温栀吸了吸鼻子,点开了与周弥的聊天界面。 想了想,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zhizhi:[我到寝室了。] 消息发送成功后,界面那栏,依然没有他的回复。 手机屏幕熄灭又被温栀固执地按亮。 她反反复复重复了好多次这个动作。 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 依然没有他的回复。 漫无止境的等待,是最难熬的。 温栀眨了眨有些雾气的眼睛,疲惫地将手机放在枕头下面。 ...... 清晨的光是金黄色的。 闹钟还没响,温栀就醒来了,她用手指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昨夜,她一直都没有睡好。 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中她被一只狮子追着跑,却怎么也摆脱不掉那只狮子。 她睡得很累,心累,身体也累。 温栀坐起身,打开手机。 手机的界面还是她和周弥聊天的那一页。 一晚上过去了,他依然没有回复任何消息。 说不难过是假的。 特别是在她已清楚自己对周弥的那些情感后。 思念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 没有安全感,她就会胡思乱想。 温栀起床洗漱,换上了一条裙子,然后出门了。 荣凛没有来接她。 她坐着公交车到了约定的那家电影院门口,耐心等着。 今天是周末,有许多情侣手牵手从她的身边经过,在门口进进出出。 她站得有些累,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太阳爬上日头的时候,周弥依然没有出现。 温栀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电影开场半个小时了,我在门口。] 温栀发完消息后,就将手机放回了兜里,她将目光放在不远处打闹的一对情侣身上。 她吸了吸鼻子,望向远方。 只要他来,她就不生气。 无论他迟到多久。 第43章 你欠我一场电影 电影院凌晨一点关门。 温栀等到了最后一场电影,周弥都没有出现。 凌晨空无一人的街道,显得有些萧条。 最后一场秋风带走了树上残存的一些枯叶,落在了她脚尖周围。 温栀垂着头走在回学校的路上。 她今天给他打了很多次的电话,也发了很多条消息,直到手机没电。 因为怕他出事,还给荣凛打过电话。 荣凛只说了四个字,“周少没事。” 那几个字让她胡乱跳动了一天的心,放了下去。 又被提起。 所以他是故意不接她的电话吗? 秋天即将过去了,天空下了最后一场秋雨。 街灯下,淅淅沥沥的小雨从侧面看去像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刀刃,打在她身上。 她不是一个不勇敢的人。 温栀望着学校的方向,苦笑了一下,转身往他的公寓走去。 —— 黑带着巨大的阴影落在周弥身侧。 他的身侧乱七八糟摆放着许多空的酒瓶。 密闭的空间里,窗帘被完全拉上。 空气中似乎只剩酒精的味道了。 连带着他身上那抹淡淡的栀子花香气,和温栀沐浴后的清爽薄荷味都消失不见。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墙。 放在膝盖上的手机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温栀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他都没有接。 他喝了好多酒,脑袋早就晕了,她的脸却依然在眼前晃。 周弥打开手机,温栀给他发了好多信息。 [阿弥,电影开始了。] [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看下一场。] [我等你的时候,身边已经过去好多对情侣了。] ...... 最后一条消息,是在一个小时前。 [电影院都关门了,今天不看了吧,但你欠我一场电影。] 周弥躺在地板上,感受背部的冰凉。 他将腿放平,踢倒了那些空酒瓶,在寂静黑暗的夜里发出碰撞声。 门口传来敲门声, 还有她的哭声。 温栀拍打着门框,“周弥,你开门啊。” 墙面上的监控红点亮了亮,温栀擦拭了眼角的泪,眼眶通红盯着那处。 他一定在家。 温栀难过得要死。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冷漠,她不能接受,一点都不能接受。 周弥皱了皱眉,拖着虚晃的脚步走去了门口,坐靠在墙边,他抬头就能看见屏幕里温栀哭得泪眼朦胧。 她的声音透过外放的电子监控设备传进屋内。 “今天为什么不来?” “我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快哭到窒息。 最后似乎哭累了,坐在地上垂着头,发丝遮挡住了她的脸。 只能看见她在地上蹲成了一团。 背部一抽一抽的。 周弥仰头靠着墙,闭着眼睛深呼吸。 她没有做错什么。 但妈妈也没有做错什么。 周父放在书房里的那个监控视频,清清楚楚告诉他—— 温栀父亲间接性害死母亲,是事实。 一门之隔,耳边全是她压抑的哭声。 他们中间,似横亘了一整条河。 酒精侵占了脑神经,他迷迷糊糊躺在地板上的时候,想起了十三岁的她。 十八岁成人礼那年,沈池言他们几个人包了京城最大的娱乐场所,还给他点了很多女人。 沈池言笑着给他说,“阿弥,知道你喜欢干净的,她们都是。” 各种类型的漂亮女生站了一排,身上仅穿着少得可怜的布料。 他匆匆扫了一眼,却觉得厌烦,借着透气的借口走出去。 会所这边灯火辉煌。 对面的小巷子里,她正扒拉着垃圾桶翻找东西。 这边的灯光映照在她身上,显得格格不入。 她身上的衣服脏乱,脸却极干净,单薄的背微微弯曲低头用手翻东西。 像被人扔掉的玩具兔。 沈池言抱着女人从里面出来找他,指了指怀里的女人, “阿弥,今天你18岁,总得找一个这样的吧。” “那滋味,你一定会喜欢。” 周弥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回温栀身上,“嗯”了一声。 “找到了。” 然后走向那条巷子,留沈池言一脸懵站在原地。 那晚他像一个变态一样跟着温栀回到了她的家,知道了她住哪里,也知道了有人故意去她家闹事。 那群人欺负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 他躲在楼梯间,看她缩在家门口的墙角只会哭。 他不是好人,刚刚在会所门口对温栀的那抹喜爱还不足以让他出面帮忙。 他压下心底突如其来的复杂情绪,自虐般看着那群人欺负她。 兔子哭得脸上脏兮兮的。 那群人放下狠话走了,她哆嗦着手用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周弥从暗处出来,盯着她的那扇被泼满红血的门,皱了皱眉。 十八岁生日的那夜,他第一次做了那种梦。 梦里的女主,是她。 醒来后,他笑了笑。 真畜生啊。 他对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女孩,有这种想法。 知道她妈妈改嫁,爸爸坐牢,欠了很多钱,几乎成了孤儿。 小可怜。 所以他让父亲将她带了回来,有目的性的接触她。 他喜欢干净的,所以从现在就开始养着她。 她住进了周家老宅,被安排在和他同一层楼。 那晚他又做梦了,梦里她在身下哭,比那天那群人欺负她哭得还惨。 所以他是不是和那群人一样,都欺负她。 ...... 她此时在门外哭得断断续续,“我没做错什么....你不要不理我....” 电子监控视频里面,她委屈缩在角落里。 正如七年前一样,缩在她家门口。 一样执拗。 周弥打了电话叫来了荣凛,视频里她被拖着离开了他家门口。 他坐在地上想了很久。 最开始小巷子的那一眼就是宿命。 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出去透气;就不会遇见她。 如果将她父亲的生平查个彻底;就不会在爱上她的时候痛苦抉择。 如果不救她,任她被受害者的家人又打又骂...... 可即使知道所有事实,他依然爱她。 他做不到不爱她。 第44章 想和我结束了? 周弥消失了三天,所有人都在找他。 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监控也被故意毁坏。 就连知道他所有行程的荣凛,如今都不知道周弥到底躲哪里去了。 晚秋的那场雨持续了两天。 温栀回宿舍后就生病发烧了,还是回到学校的顾琳最先发现她的不对劲,几人又匆匆忙忙将她送进医院输液。 雨停天晴的时候,沈池言他们在周弥母亲的墓前找到了跪着的他。 他跪得笔直,远远看去像座大山。 沈池言几人轻脚走近他。 大概是淋了雨的缘故,他身下跪着的地方一片湿润。 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衫,有些地方湿了,有些地方又被阳光晒干。 脸色酡红,下巴上长满了短细的胡茬,眼下全是乌青。 沈池言几人何时见过这么颓靡的他。 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桀骜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墓碑上周弥母亲的照片,她笑得温婉美丽。 沈池言知道他母亲在他八岁那年就去世了,眼眶不自觉红了,上前劝他,“阿弥,回了吧。” 看他这模样,大概是跪三天了。 再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周弥抬头看了看天,晴空万里,雨后的空气里,带着青草的味道。 眼睛长时间没接触刺眼的阳光,眼前眩晕了一刻。 他在这里跪了三天。 这三天他想了人生中的很多种结果。 但每一种结果的结尾都是以温栀在他身边。 温栀这个人,就如同他心脏口的红色纹身一样, 是被刻进了血肉里。 如果要将她从他的生活中赶走的话,无异于拿刀硬生生剐他的肉。 周弥站起来,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母亲的照片。 对着墓碑上的照片,磕了三个响亮的头。 季梴与他离得近,听清了他呢喃般的道歉。 他说,妈妈,对不起。 周弥挣扎着站起来,地上有两团圆形的血迹,是从他膝盖处流出来的。 季梴看他摇摇欲坠上前扶着他。 刚刚跪着的时候还没发现,现在他站起来了,两团褐色的血迹清晰可见,几人脸色变了变。 周弥脑袋一片空白,脚下飘忽不定。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似乎看见温栀朝他哭,伸出了手抗拒他的触碰。 “阿弥!!” 沈池言和季梴一人拉着他的一只手臂,几人将昏迷的周弥送进医院。 —— 他消失了几天,温栀就生病了几天。 私人病房里,只有药液滑进输液管的声音。 温栀退烧了,从混混沌的的梦中醒来。 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自己床前的周弥。 他漆黑的眼眸,一直盯着她看。 温栀愣了愣,觉得还是梦。 她闭上了眼睛,心中默数三秒后,再次睁眼。 他还在。 背靠着椅子,长腿交叉搭着,盯着她,手上同样插着一根输液针。 “醒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温栀愣了愣,视线落在他手上的针眼处,点点头。 周弥“嗯”了一声。 他在墓园跪了三天,只为求母亲原谅,长时间的不休息和淋雨导致他晕过去。 醒来的时候,来不及休息,第一时间就想见她。 得知她住院了,又安排人将她调去私人病房。 宁愿自己不休息,也要守着她醒来。 温栀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眼前的人,就害怕他会再次消失。 周弥坐在那里,大大方方给她看。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藏着贪婪。 温栀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像是吵架,也没有闹矛盾,他只是单方面的不想理她。 她那天回去后想了很久,这种情况只有一种答案,那就是他想分手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她皱了皱眉,“你生病了?” 周弥垂眸看了眼她,“嗯。” 温栀没再说话,悄悄打量他,他眼下的乌青还是很明显,大概是没休息好,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显得有些颓靡。 她手抓着柔软的被子,环顾四周,有独立卫生间和客厅,私人病房的标配。 应该是他的手笔。 她垂下眸子,喉咙酸涩,沉默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他。 “我会尽快将东西搬出公寓的。” 之前她的东西从老宅搬去了他的公寓,现在快分手了,她也没有了理由继续住在那里。 周弥蹙眉,抬眼看她,“你什么意思?” 他面无表情,那双漆黑的眼底沉沉看向她。 温栀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心脏疼痛一瞬,“我没有合理的身份继续住在那里了。” 周弥盯了她半响,终于在她顶不住巨大压迫感的时候开了口, “想和我结束了?” 温栀颤了颤,有些恍然。 想结束的不是她。 是他故意晾着她,不见她。 一想到就委屈,温栀红了眼睛,摇着头,“我没有。” “是你....不理我,我去找你....你都不见....电影也不看.....” 她又哭了,鼻尖哭得通红。 断断续续控诉他的不对,却又垂着头不敢看他这个罪魁祸首。 周弥站起来朝着她靠近。 她眼前的视线被他遮挡,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被他握住。 周弥将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对不起。” “是我不对。” 病房里连空气的味道都是酒精和药味,他们身上穿着一样的病号服。 冬天到了,房间的窗户紧闭,玻璃窗上出现了雾气。 周弥抱着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处。 她闻到了专属于他的淡淡栀子香。 心脏跳动的位置,有她的名字。 温栀缩在他的怀里流泪。 她承认, 她长时间没有拥有过爱。 长期缺爱的人,别人对她好一些,她就能感动。 周弥的这两句道歉,足以让她所有的委屈消失不见。 她主动伸手抱住他的脖颈,输液的管子被扯到,针眼处出了血,疼痛让她清醒了一瞬。 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所以即使周弥这样对她,她也愿意轻易原谅。 “你以后不要这样消失了,我很担心。”她往他怀里缩了缩。 周弥将她出血的那只手放下,按响了床头呼叫护士的铃声,点点头。 “不会有以后了。” 第45章 你去,我就去 他们都对那场表面无厘头的争吵绝口不提。 温栀一如既往上学,周末回到公寓。 周弥除了出差,有时间都会回到公寓陪她过周末。 日子有些平淡,但也有些温馨。 她周末回公寓的时候,每次都能发现一些周弥小礼物。 有些时候是草莓味的蛋糕,有时是一束巨大的红玫瑰,也有他从国外拍卖回来的昂贵珠宝。 但温栀总觉得,这一切就像是给镜头披上了一层欧根纱。 虚无,飘渺,空洞,模糊。 不切实际。 得按完红色的结束键,时间暂停的那一刻,他对她的好,也会一同飘走。 就像是刻意营造的温馨,没有扎实的安全感。 —— 经过紧张的复习阶段,温栀终于迎来了大学里的第一个寒假。 荣凛被周弥派去帮她搬宿舍的东西。 温栀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在公寓整理完所有搬回来的东西。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周弥终于回来了。 温栀正在浴室里泡澡,她没有锁门,外面传来关门声让她愣了愣。 意识到周弥回来了,她慌乱从浴缸里站起来,下意识准备锁门。 门外传来脚步声,越靠越近。 现在出去的话俩人可能会正面相遇。 想了想,她着急地又回到浴缸里,身体坐下的时候,水流溢出来,落在地上哗哗啦啦的。 脚步声到了门口就停下了。 磨砂质地的玻璃门,映照出他高大的身体轮廓。 温栀盯着门,心里有些紧张。 虽然每次回公寓俩人都会睡在一张床上,但都没到最后一步。 他在门口停顿了约一分钟后,又离开了。 温栀望着没有了人影的门,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 她垂下眸子,快速用浴巾擦干身体上的水分,穿上睡衣和浴袍后走了出去。 房间里没有人。 温栀愣了愣,卧室的沙发上放着一个不太透明的蓝色布口袋。 她以为是周弥新买的礼物,刚想去看看。 还来不及走近,身后传来脚步声。 温栀回头,周弥仅穿了一条平角的到大腿根的短裤,手里拿着浴帕擦拭着微湿的头发。 手臂上的青筋随着他的动作凸显,周弥看了她一眼,“放假了?” 温栀将视线从他那处挪开,胡乱点点头,“快两个月的寒假。” 周弥嗯了一声,手里拿着浴帕朝她走过来,“帮我擦擦。” 俩人指尖接触的那刻,她颤了颤。 站在他身后,轻轻擦干发尾上的湿润。 她的手在他发间随意拨弄,指腹触碰到头皮的时候,脊背最下面的那根骨头,都被撩拨地发麻。 周弥手脑后绕过,轻而易举抓住她的手, “不擦了。” 温栀看着他头发还有些湿,问了一句,“用吹风机吹一下吧。” 周弥淡淡开口,“不用。” 他低着头用手随意拨弄了一下头发,手上的那颗素圈戒指在她眼前跟着晃了晃。 “沈池言他家在北方买了一座山,修了一个滑雪场。” 那里正好下雪了,风景不错。 京城今年还没下雪,去山庄的话能看见今年的第一场雪。 他伸手将人按坐在自己的怀中,看着她,“还可以烤全羊,泡温泉。” 他捏了捏温栀的耳垂,“你想去吗?” 温栀抿抿唇,她坐下的时候遮住了他身上的那条短裤,这样一看,他似乎什么都没穿一样。 她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飘渺,然后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眼睛。 “你有时间去吗?” 她抱着他的脖子,将头轻轻放在周弥的肩膀上,“你去,我就去。” —— 周弥在公司处理工作,她在家里整理俩人的衣物。 衣柜里他的内裤叠得整整齐齐的。 温栀红着脸,随意拿了几条,胡乱塞进行李箱。 周弥回家的时候,她正在装好最后一样护肤品,行李箱的拉链声听上去就很顺滑。 “还有什么要拿的吗?”她蹲在地上抬头看向他。 周弥走过来,一手推着一个行李箱,“没有了。” 他朝前走了几步,似想起了什么,将一黑一白的两只行李箱放在原地。 返回房间,拿了一个蓝色的布口袋出来。 温栀想起来这是他前几天带回来的那个袋子,这几天她忙着查雪地穿搭和玩耍的攻略,也没注意到那口袋。 “宝宝,帮我拿一下。” 周弥将袋子递给她。 温栀接过,袋子打了结,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她只能粗略扫了一眼袋子的外观,看形状里面有很多小盒子。 “这是什么,你买这么多?” 周弥眼神带深意看了她几眼,“不多。” 俩人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电梯门打开,周弥走在最前面。 他的小臂上挽着她的包,一手拉着一只行李箱,她只提了一个袋子跟在身后。 车子缓缓驶出公寓门口,温栀才意识到她还不知道山庄的位置在哪里。 她扭过头,“沈少的山庄离京城远吗?” 周弥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侧头看了看她,把玩着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吻。 绿灯亮起,他将手重新放回方向盘。 “在新城,要坐飞机,我们先去机场和沈池言他们会合,一会儿荣凛会把车开回去。” 温栀哦了一声。 她缩回座位,对于即将到来的旅程感到一丝兴奋。 现在是下午两点多,路上并没有多少车辆,他们一路畅通到了沈家私人机场。 沈池言,季梴和周佞几人已经到了。 看见他们从车上下来,沈池言迎了上去。 周弥俯身帮她解开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在车头前绕到她这边,帮她打开车门。 “阿弥还怪贴心的呢。”沈池言大跨步走过来对着俩人调侃。 温栀红了脸。 周弥淡淡瞥了他一眼。 下了车,温栀看了看周围。 沈家机场建筑很夸张。 浮夸的两只巨大石狮子坐落在门前,温栀愣了愣。 察觉到她的疑惑,周弥朝站在台阶上的季梴和周佞走去,随口解释, “沈池言建的机场,他有病。” 沈池言跟在俩人身后跳脚,指了指门前的石狮子,“很威风啊!!嫂子你就说酷不酷!” 温栀抿抿唇,“沈少的眼光.....很独特。” 车上的东西有工作人员帮他们拿下来,他们什么也不用管。 周弥和季梴俩人打了招呼。 “嫂子好。” 温栀年纪比他们小一些,她笑着回应,“叫我温栀就好。” 季梴和周佞身边都站着女伴,俩人对温栀友好笑笑。 周弥垂眸看向她,“宝宝,冷不冷?” 温栀摇摇头。 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觉得她和周弥此刻有些,腻得慌。 周弥眼里只有她,牵着温栀的手轻车熟路走在最前面, “冷就牵手。” 第46章 我先去洗澡 到达新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空气中带着湿气,刚下过雪入眼是一片片雪白,有些地方雪化了,只留下一滩水。 温栀一上飞机就睡了过去。 到下飞机的时候,周弥也不忍心喊她起来,将她和她身上的毛毯一起抱在了怀里。 温栀睡得迷迷糊糊的,梦中感觉自己坐了一艘小船,摇摇晃晃。 睁开眼睛后才发现周弥抱着她已经站在机场外了。 “再睡一会儿?” 周弥察觉到她醒来,垂眸和她对视。 温栀在他怀里摇头,手抓着他小臂上的衣服。 “放我下来吧。” 他“嗯”了一声,将人给轻柔放在地上。 沈家的山庄在城郊,距离这里还很远,沈池言只安排了三辆车,现场却有四对情侣。 新城昼夜温差大,周弥将她完全包裹在毛毯里,只露出她娇美的脸。 沈池言带着女伴来到他们身边,“阿弥,我们四个一辆车吧,我当司机!” 周弥皱了皱眉。 他略带嫌弃扫了眼沈池言,点了点头。 季梴和他女朋友在飞机上吵架了,两人现在还在冷战,陆佞的女朋友是他的小青梅,怀孕四个月了。 现场适合一起挤的,也就他们四人。 温栀不在乎别人和自己一起挤,但周弥不一样,他最烦和别人挤。 她放在毛毯下的手,悄悄伸出来,放入他掌心。 有老茧的肉扎得她皮肤疼。 温栀轻轻捏了捏,安慰地看着他。 几人上了车,沈池言开车,他的新女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周弥和温栀坐在后面。 新城的建筑风格与京城不太一样,居民楼亦或是各种商场都是偏欧式的建筑。 沈池言将车载音乐打开,放的是劲爆旋律感极强的di,边开车边摇摆。 周弥皱了皱眉,一脚踢在了他的车座后背。 “能开就开,不能就滚下去。” 沈池言的新女伴是新出道的小练习生,弱弱点头,“池少,我们的命也是命。” 温栀有些想笑,但感觉现在笑又不太礼貌。 借着红灯,沈池言大手一扬,拽过小女伴,热情来了个舌吻,空气中液体纠缠的声音极其清晰,“到山庄再收拾你。” 温栀红着脸别过头去。 车进了隧道,昏暗的灯光下能看清车窗上人的脸型轮廓。 周弥漆黑的眼睛,与她对视上。 他的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车子驶进山庄,沈池言随意将车停在要入住的地方,是一个几层楼的别墅。 偏欧式的建筑像个巨大的城堡,立在一片雪之中。 几人下了车。 沈池言递给周弥一把钥匙,“顶楼的房间,隔音很好。” 说完就拥着他女伴走进去了。 温栀站在台阶上等周弥的时候,遇见了陆佞和她怀孕的女朋友, 因为穿着厚,肚子看上去并不明显。 苏络的手下意识放在小腹上,俩人走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 陆佞看向她,“在等阿弥吗?” 温栀点点头,周弥一下车就去拿东西了,“你们先进去吧。” 夜晚的新城又下起了小雪,苏络还怀着孕,不宜在外面久站。 温栀扭头望向他们离开的背影,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她以后怀孕的话,周弥应该也会这样扶着她。 仅一秒,她就从幻想中出来。 摇摇头,把那些想象从脑袋中甩出去。 周弥隔老远就看见她在那里摇头,走近的时候,看她站在原地望向屋内的方向。 “摇什么头?” 温栀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见他来了,脸红着。 她目光落在那蓝色的口袋上,看了好几眼。 周弥表情淡淡的,拥着她走向别墅内的那部电梯,他按了最高层。 电梯很快到了顶楼。 顶楼只有一间套房,周弥拿着沈池言给的钥匙上前开了门。 偏欧式的装修,奢侈又浮夸。 一进门,房间内的空气是淡淡的栀子味,温栀愣了愣,她没想到沈池言准备的房间也会有周弥身上的香味。 “你来过这里吗?” 温栀进了房间,转身疑惑问他。 周弥将东西放下,摇头。 “第一次来。” “沈池言的山庄我有投资,房间定期有人打扫。” 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喜欢这味道吗?” 温栀点了点头,栀子花的香气淡雅又不浓郁。 周弥笑了笑,俯身与她略微平视,“那一会儿你多闻闻,我先去洗澡。” 今天几乎一整天,他们都在车上或飞机上。 现在已经很晚了,周弥捏了捏眉心,一身疲惫。 温栀局促坐在沙发上“嗯”了一声,看着他在柜子里找了一件浴袍,然后走进浴室。 卧室里有一个极大的落地窗,没拉窗帘,窗外的月光照进房间。 她走过去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滑雪场。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即使站在屋内,似乎也能感觉到外面的那种冷。 温栀拉上了窗帘,在沙发上玩着手机,视线蓦然落在了放在一旁的蓝色口袋里。 她有些好奇的。 里面的那些方块小盒子到底是什么东西,以至于周弥去哪儿都会把它带上。 浴室里的水声不断。 温栀眨了眨眼,手默默伸出了那口袋。 她快速解开口袋的结,布口袋打开的时候没有多少声音。 温栀眼睛看向浴室的方向,手伸进去摸索着拿出一个小方块盒子。 她快速将目光从浴室方向挪开,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 “超薄” “安全” 几个大字样落进她眼里。 温栀手颤了颤,将袋子打开,里面的小盒子,全都是。 浴室门打开,周弥从里面走出来,“宝宝,你去洗吧。” 温栀手里还拿着tt和他对视。 周弥看见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后,愣了会儿,大跨步朝她走过来,弯腰拿过她手里的那盒tt,重新扔进口袋。 漆黑的眼眸瞧着她,手掌扣住她的后颈,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看见了啊?” “你怎么想的,宝宝。” 温栀僵住,她能怎么想。 自从清楚她对周弥的心意后,她就不抗拒了。 可是这些也,太多了。 房间里传来敲门声,周弥松开她,走过去开门。 沈池言嘻嘻哈哈的扒拉着门框,“没打扰到你们吧?” 周弥淡淡看了他一眼。 沈池言知道他不耐烦,依然笑眯眯,“阿弥,我叫你帮我带的tt呢。” “等着。” 周弥转身进去,温栀还红着脸坐在沙发上,她看见他拿着口袋走了出去。 他出去的时候房间门没被关上。 温栀能听见俩人的对话。 沈池言笑得贱兮兮的,“这么多,阿弥你全给我了啊?” 有盒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周弥将口袋里的小方盒子给他后,踢了他一脚,“滚。” 下一秒房间门被关上。 周弥重新走了进来,没有那个袋子。 他笑笑,“去洗澡吧。” “很晚了,该睡觉了,宝宝。” 第47章 你轻点好不好 温栀还是有些愣,在听见了那袋子里装了什么之后。 她呆呆点头,手里抱着要换洗的衣物,同手同脚往浴室的方向走。 “温栀。” 周弥默默观察了她一会儿,在她快进去的时候终于叫住了她。 温栀扭头,“嗯?” 他若有所思瞧了她一会儿,然后大步走过去,将人推在墙上,闭着眼睛吻得她喘不上来气,手也不老实。 直到她喉咙间发出抗议的声音。 周弥这才终于放过她。 被滋润过的嘴唇红得快要滴血,上面有些晶莹,被他用手指轻轻擦拭掉。 “要我陪你洗吗?” 这话算不上有多清白。 更像是在问她要一个答案。 温栀大脑一片空白,被他吻得,又是被他这句话给问懵了。 她还愣神的时候,周弥往后退了几步。 “开玩笑的,宝宝。” 他神色还算是平静,轻轻扬了扬下巴,“去洗吧,我给你把水温调高一点。” 温栀被他推着进浴室的,她还来不及说话,门就被人从外面关上。 水温被周弥刻意调过,这个澡温栀洗得格外舒服。 浴室里有一扇巨大的单向落地窗,人躺在浴缸里面的时候,抬头就能看见窗外的皑皑白雪。 沐浴液是他们在京城常用的那款,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闻到这熟悉的味道,温栀处在这异地也能稍微安心一些。 浴缸旁边的架子上有几颗浴球,还有些玫瑰花瓣。 她睫毛颤了颤,想了想还是打开一颗放进水里。 浴球遇水快速溶解,周围起了一些泡。 今晚她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将自己擦拭干净,低头嗅了嗅身上沐浴后的香气,终于抬脚走出去。 卧室里没人。 温栀在这层楼的客厅沙发上找到了他。 周弥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听见脚步声抬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将目光放回电脑上, “洗好了?” 他似乎很忙,盘腿而坐,大腿上放着电脑正在工作。 温栀点点头,有些抱歉,刻意放缓了脚步没有去打扰他。 卧室内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床头灯,门也没有紧闭。 她蜷缩在床上的时候,偶尔能听见外面周弥敲打键盘的声音。 其实白天坐飞机的时候,她睡了很久,现在倒不是很困。 整个人清醒得不行。 刚刚在门口,周弥和沈池言的对话她都听了个大概,也自然知道蓝色的布袋子里放的都是那些东西。 来新城的路上,她就在想。 依着她和周弥的关系,他们一定会被安排在一个房间。 其实到现在了,她并不排斥的那件事。 甚至期待,紧张。 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旁边的床体凹陷了一瞬,一只大手浅浅放在她腰上。 温栀僵了一秒,鼻尖传来熟悉的薄荷香气。 “你洗澡了?” 周弥“嗯”了一声,吻了吻她的耳垂。 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僵硬,周弥垂眸盯着她的发顶瞧了瞧,伸出手关闭床头的那盏暖光灯。 将手从她腰间缩回,“睡吧。” 房间里唯一的灯源被他切断,只有没关严实的窗帘缝隙中,偶有月光照进来。 温栀在黑暗中默默转身,与他面对面。 他没闭眼,漆黑的眼眸像块琥珀,黑得发亮。 温栀的手在被子下动了动,向前探索一般,轻轻搭在了他的腰上。 周弥没穿衣服。 手下的肌肤滚烫一片。 温栀被那热意激得颤了颤,却没有缩回手,她朝着他的方向靠近。 头软软埋在他的胸膛前,刺得他心尖痒。 “周弥......” 她声音闷闷的,磕磕巴巴好久,“我可以的。” 说完似表决心,她抱他腰的手更紧了一些,“真的。” 外面下雪了,雪花落在窗户上有轻微的声音,冷风吹过,树梢上的冰渣子也掉在雪地里,发出闷声。 房间里很安静,又似乎不太安静。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他的呼吸沉重。 就连眨睫毛时的局促,她仿佛也能听见。 黑暗中,他挑了挑眉,垂眸望向缩头乌龟一般的她,“可以什么?” 温栀咬着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红了脸。 她蓦然抬头,撞进了他的眼眸里。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嫌冷,所以穿了一件睡衣。 说是睡衣却更像是睡袍。 因为只要解开腰间的那根细带子,她就能够完全出现在他眼前。 黑暗带给人恐惧,却同样也能带给人勇气。 看不清周弥脸上的表情,更让她动作大胆了一些。 她带着他的手,放在了打结的腰间睡衣带子上,顺着他的手用力扯掉。 带子被扯出来的那瞬间,丝滑得不可思议。 周弥呼吸乱了几分,粗粝的指腹碰到她的肌肤,他没挪开,揉了揉。 “袋子里的东西你全给沈少了吗?” 她因为害羞,声音小小的。 周弥皱了皱眉,大脑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后,下意识吞咽口水,“你想?” 他的语气不算好。 甚至听上去有些坏。 尾音上扬,带着些桀骜。 温栀往他怀里缩了缩,比被窝更暖和的是他的怀抱。 她整个人完全依附在他的身上,声音清晰又坚定。 “我还是有点怕....” “你轻点好不好。” 第48章 今夜这般失控 周弥一直以来都是以温和示人。 除了和她在一起时, 他才会变得热情、阴沉、偏执。 但从不是今夜这般失控。 床边放着两双颜色有差别的情侣拖鞋,她的浴袍被胡乱推倒在床脚,一只袖子已经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黑暗里,她的眼眸水润清亮,两只藕节般的细腕从被子里伸出来,抱住他的脖颈。 其实这晚,温栀并不能将他看得很清楚。 所以也并不知道周弥太阳穴旁的青筋凸起吓人,更不知道他撑着床的两只手臂,在悄悄颤抖。 但她能猜到,他也很紧张。 所以她主动抱着他。 闭眼在他脸上毫无章法吻了一通。 嘴唇里尝到了微咸,是他的汗水。 “阿弥,你别怕,我也不怕。” 她安慰他的时候,还顺道安慰了一下自己。 他低哑着“嗯”了一声。 然后伸手从床头柜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了她嘴唇,那里刚刚不小心吃到了他的汗水。 柔软的嘴唇,不该只是吃他的汗水。 他垂眸,眼睛在黑夜中直直望向她,低低笑了一声,手指滑上她的锁骨,细细磨蹭。 “不后悔?” 温栀也笑了,双手环抱他的脖颈更加用力,眸子里带着星星般的闪烁, “你会给我后悔的机会吗?” 周弥俯身,“不会。” “现在你喊停,我都不会停。” 雪落下是有声音的。 至少在以后的每一年冬天,她都会想起,周弥情到深处趴在她耳边低喃无数遍的“我爱你”。 看不见他脸上的深情,但指尖能触碰到他眼角的泪花。 头发铺在洁白的枕套上,仰头时露出洁白细滑的脖颈和锁骨。 像献祭一般,呈给他。 刚开始他还能有些自制力,怕她会疼,毕竟她说了她怕,让他轻一点。 可之后,身体带动的欲反而比脑子反应更快。 他失控了。 “阿弥.....” 温栀有些难受,声音低低的带着少许的哭腔,撑着的双臂开始颤抖。 失控的时候,周弥也不是完全没有回应。 他“嗯”了一声,哄了哄她。 却仍在继续。 ... 周弥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床上一侧鼓了一团小包。 他走近后,看她脸色绯红,嘴唇微张,紧闭双眼睡得沉重。 应该是累坏了。 刚刚在浴室里先给她洗的。 像一只可以随意摆弄的兔子,困得不肯睁眼睛,任由他胡作非为。 清洗力道过重时,她会睁开哭红了的眼睛,朝他胸膛处拱了拱,然后说了句“轻点。” 又沉沉睡过去。 床头柜上的钟表时针指到了数字5。 他打开一些窗帘,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下了一整晚都没有停过。 拉上窗帘,周弥朝床边走去。 他掀开一角被子,躺了进去。 等身体回温,不至于冷着她的时候,周弥将背对着他蜷缩着睡的温栀拉进自己的怀里。 睡觉被打扰,温栀皱了皱眉,喉咙里发出一声哼。 极小声。 像猫的呜咽。 更像是她刚刚痛极了后的娇哭。 他垂眸,吻了吻光滑的后背,“睡吧,宝宝。” —— 他们来得不凑巧,新城这几日暴雪,为了安全,不太能出去玩各种项目。 温栀窝在床上,看着平板里的电影。 她望了望窗外,那雪的厚度,可以埋一个她了。 昨晚折腾的有些久,连带着他们起床的时间都晚了不少。 现在已经下午三点,沈池言几人早就把午饭给吃完了,幸好别墅里有单独的厨子,给他们重新做了一份。 周弥从楼下端了餐食上来,他把饭菜放在了外面客厅。 走进卧室问她,“还能走吗?” 温栀脸红了红,点点头。 在周弥的注视下,双脚踩在地上。 其实腿间还是疼的,她红着脸尽量让自己腿不打颤,走路看上去自然一点。 刚走了一步,周弥就大跨步走过来, “站那里,不要动。” 她被唬住了,真乖乖站在床边。 周弥俯身,手从她的小腿穿过去,将她给稳稳当当抱起来。 他带着她朝客厅走去,边走边说,“站的时候你小腿都在打颤。” 温栀被他放在凳子上,面前是有着新城特色的美食。 周弥将她的凳子往桌子旁挪了挪,确定她能坐稳后走到她的身侧,俯身与她平视, “昨晚,疼怎么不说啊?” “宝宝。” 温栀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感觉。 他靠近的时候,那股薄荷的清冷,恼得她脑袋生疼。 她明明说过! 只是那些疼都被他的吻给堵了回去。 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拿起筷子,甩了甩头,脸红红的,夹着肉往嘴里送。 周弥低低笑了笑,走到她的对面坐下。 看见她鼓着腮帮子,像只松鼠。 也许是因为昨夜。 所以他今天心情很好,放下筷子,指了指窗外,对她说,“你出去觅食的话,那些松鼠都会以为遇见了同类。” 温栀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上半身抖了抖,打个冷颤,表情有些怪异。 周弥讲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他还是比较适合冷着一张脸,和她谈情说爱。 俩人吃过不早不晚的午饭,就有些无所事事。 温栀没休息好,但又怕现在睡了晚上会失眠。 卧室里有一个投影仪,她随便选了一部电影,拉上了窗帘然后趴在床上看。 周弥端着水果进来,拍了一巴掌她的屁股。 听温栀叫了一声后,他笑了笑,“比上面那两个圆,还有弹性。” 温栀反应过来,红着脸坐起来,撸起袖子准备和他“决斗”,却被周弥用一块香甜的猕猴桃堵住了嘴边。 无论他们俩做什么,她似乎都是输的那一方。 周弥也上了床,搂着她一起看她选的这部电影。 情情爱爱的男女,面对家庭的原因不得不分离。 温栀看后哭得一塌糊涂,周弥对电影本没有多少反应,看见她哭了,就皱起了眉。 “昨晚哭了一夜,都没哭够吗?” 温栀没管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其实她一直都觉得,现在两人的关系,有些不真实。 像是泡沫。 迟早会消散。 见人还在哭,周弥也不开玩笑了,重新搂着她,亲了亲她的鼻尖。 “宝宝,别哭了。” 他叹了一口气, “这是电影,又不是现实。” 第49章 你到底在怕什么 自从她父亲进去后,她就不怎么爱哭了。 因为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但如今不同往日。 她的身边有了周弥。 爱人的爱意就是做任何事情的勇气,所以她哭得酣畅淋漓,抱着周弥有种要把前几年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的意思。 周弥叹了口气。 也不去安慰她了,只是用手掌一下又一下抚平她的背,就这样陪着她。 她在周弥的怀里哭得眼睛红红的,鼻尖也是红的,头发湿哒哒黏在脸两侧。 周弥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宝宝。” “你到底在怕什么?” ...... 直到晚上和沈池言一群人吃饭的时候,温栀还在想下午周弥在床上说的那句话。 她在怕什么呢?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部电影是感人的,但也不至于那么感人,她哭是因为压抑的情绪太久了,急需一个宣泄口。 下午那个时机就很对。 爱人在身边, 温馨的房间, 他的怀抱舒适又温暖, 想哭就哭了。 周弥匆匆吃了饭,就出门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餐厅除了还在吃饭的温栀外,就只有沈池言和季梴他们。 沈池言给他女伴挑了一夹肉,“昨晚摸上去没有肉,多吃一点。” 温栀看过去,那几片肉里有很肥腻的肥肉。 果然他女伴皱着眉头,不肯吃。 沈池言笑了笑,“能吃还不吃啊?等你吃不到的时候你又会想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弥正好拿着一副手套,抱着一个纸箱子从外面走进来,隔着人群一眼就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俩人对视上。 周弥笑了笑。 温栀看他看得入迷。 她能活着长大一点儿都不容易,能够和周弥在一起也不容易。 她现在比以前想得通透,想哭就哭,想吃就吃。 往后不需要那么多条条框框了。 就只需要牵好他的手。 周弥走过来,就看见他的姑娘一脸傻气,脸都快笑烂了。 他亲自将手套戴在她的手上,“吃饱了?” 手套的里面是毛茸茸的,那材质一看就不是人工制成的毛发。 温栀戴好后举着手看了看,大小刚好合适,眼睛亮亮地问他, “我们是要出去吗?” 周弥“嗯”了一声,捏了捏她的脸,“打雪仗,玩吗?” 他怕她在房间里待久了,只会哭。 出去运动运动反而能更好的消耗她精力。 “玩!”温栀答应地很快。 沈池言牵着他女伴过来,“阿弥,我也想玩!” 周弥淡淡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好啊。” 就怕他不玩。 沈池言加入的话,打雪仗就有了目标对象。 季梴和他女朋友吃完饭,走去刚刚周弥拿来的箱子里翻找打雪仗的工具。 “阿弥,里面没手套了啊?”季梴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要找的东西。 “你们没准备?” 说着话的时候,周弥甚至还挑了挑眉,有些炫耀。 他正站在沙发旁边,垂眸帮温栀系围巾,温栀包裹地像一只球。 季梴汗颜,以前他们一群人出去玩都是周弥单身,如今看他万事都准备齐全的样子,还有些不习惯。 温栀皱着眉,嘴巴下意识微嘟。 脸蛋被人捏住,她抬眸看他。 “要打雪仗了还不开心啊?” 温栀举了举自己的两只手臂,语气不满,“我穿得太厚了,一会跑不动也打不了。” 周弥笑了笑。 “他们打你,我就帮你扛。” 季梴和沈池言选好了东西已经带着女伴出去了,餐厅里就只剩他们俩人。 周弥见她憨态模样,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她的嘴唇。 吻一下,好像不太够。 他尝到了她嘴角滋味,就想要更多。 苏络挺着大肚子从楼梯上下来,温栀余光看见了,慌乱推开周弥。 “晚上好。”苏络笑着对他们打招呼。 “晚上好。”温栀盯着她的大肚子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苏络怀了孕不适合与他们一起玩雪,屋外沈池言几人玩闹的声音很大,温栀早就心痒痒了。 温栀被周弥牵着走向门口,快出门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刚刚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是想提醒她什么了。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周弥回头,“怎么了?” 这里是别墅的一个小玄关,餐厅的人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外面疯玩的几人也注意不到他们。 温栀红了脸。 昨晚她刚开始还有意识,后面累了就睡过去了。 所以到底有过几次,她记不清了。 “你....昨晚....把袋子里的东西都给了沈少。” 周弥漆黑的双眸盯着她,“对。” 温栀有些着急,牵着他的手忍不住跺脚。 昨晚她也是太冲动了,没有做好一点准备。 她快速环顾四周,看没有其他人在,然后踮脚在他耳边飞速说,“你没戴!!!” 周弥哦了一声,靠在玄关的墙上,玩着她的手。 “那要戴什么啊宝宝?” 温栀红得脸像是要出血一样,鼓着腮帮子瞪他。 她将手抽出来,有些咬牙切齿。 周弥正了色,手放在膝盖上微微屈膝,弯腰与她平视。 “我们生个宝宝好不好?” “生个小周弥,或是小温栀?” 温栀呆了呆,嘴唇微动,脑子里有些空白。 她想过。 但还不敢。 他起身拍了拍她的脑袋。 周弥重新牵着人往外走,他的声音与风声一起路过她耳边,“不会让你吃药的。” 第50章 在床上你倒是敢得很 沈池言疯起来是不管对方是男还是女。 他穿着很单薄,弯腰拾雪球的动作就比他们都要快一拍。 季梴的女伴和他自己的女伴,都被那实心球一般又大又重的雪球给打怕了。 躲在建筑后面不肯再出来了。 温栀被周弥牵着出了门,像只鸭子一样叉着腿走路,穿得太厚让她的四肢看上去僵硬。 沈池言见俩人出来,起了坏心思。 手里的雪球还没来得及扔出去,就被周弥冷眼扫了过去。 那雪球被他硬生生打向了季梴。 季梴站在雪地里抖落身上的雪块,“沈池言你他妈杀红眼了?我们俩是一队的!猪脑子!” 沈池言毫不愧疚,对周弥努了努嘴,“阿弥,你不能这样。” “我怎样了?” 周弥站在温栀旁边,看她蹲着在雪地里写名字,头也不抬。 “既然出来玩了,就不能垮着脸。” 周弥蹙眉,“我有吗?” 沈池言点点头,趁他不注意,快速抓起地上一团雪朝周弥后脑勺扔去。 洁白色的雪在碰到他脑袋的那刻,就变成无数颗白色小颗粒,朝四周落去。 周弥黑色发间与那白色融合。 他顶着一头雪,站在雪地里。 第一秒看过去的时候,的确像只潦草小狗。 温栀站起身,抬头看见他就笑了。 沈池言捉弄完人就跑了,连带着一起跑还有季梴他们。 空旷的一片雪地里,只有他们俩人在屋前。 周弥揽着她的腰,隔着厚重的衣服掐她,“笑话我?” 因为她穿得太厚,导致他用的那些力道,反倒像调情。 温栀伸手把他头发上的雪块给拨弄开。 她神色认真,眼睛里的星星碎光全是他的倒影。 “我哪敢儿?” 周弥眉梢微挑,朝着她靠近,视线落在她的笑颜上, “在外面你是不敢。” 俯身凑近她耳垂,“但在床上你敢。” “昨晚你就又打我,又踢我的。” 温栀愣了愣,盯着他看了好长的时间,嘴唇微动,又讲不出话来。 和他争论。 她赢不了的。 “去走走?” 他牵着她往其他地方走,温栀点点头。 山庄里到处都是雪,一眼望过去,白色一片,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温栀穿着厚底的雪地靴,一脚踩下去,雪的厚度比她鞋底还高。 踩雪发出吱呀声,像是老枯枝被踩断了。 她就这样被周弥牵着,漫无目的走。 两人的头发丝上有一层雪花,温栀笑了笑,月牙型的眼睛眯在一块儿。 “今朝挽手同淋雪,此生注定共白头。” 周弥脚步顿了顿,低眸看了她一眼。 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温栀听见他嗓音低低的。 他说,“就算没有一起淋雪,我们也能到白头。” 温栀笑了笑,点头。 他能给她安全感。 只要是周弥说的话,她都信。 沈池言几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周弥没了耐心,他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给了温栀。 “走累了没有?” 温栀看出他的不耐烦,点点头,“回去吧。” 其实她还想玩。 周弥拥着她往回走,“宝宝你得多休息,才有力气做实事。” “实事”两个字被他刻意加重。 变得暧昧。 俩人回到别墅,一楼的客厅依然只有苏络在。 周弥打了招呼,然后牵着温栀坐在沙发上,帮她解开围巾和手套。 刚刚被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温栀看了看,是她的手机。 褪去了厚重的束缚,她浑身轻松,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是周父打来的。 温栀在看见周父名字的那一瞬,身体僵了僵。 她条件反射接通,坐在沙发上挺直了背,“周先生,你好。” “我找周弥。” 对方的声音很冷,温栀抿了抿唇,有些为难看向身边的人。 周弥拿过她的手机,按了挂断键。 “和一老头儿有什么好说的。” 温栀眨了眨眼睛。 “他是你爸爸。” 也许,以后也会是她长辈。 周弥表情有些冷,将一盘水果递给她,“那也是老头。” 温栀拿着叉子,看着他上了楼去打电话。 她将目光放在果盘上,有些失神。 刚刚周弥将电话拿走的时候,周父还说了一句话,“没想到他竟然还愿意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不愿意? 温栀皱着眉,她本就是多想的性格,周父那句不清不楚的话,把她吊着难受。 苏络窝在沙发上拿着浅色的针线织着什么东西。 刚刚发生的事,她都听了个清楚。 见周弥走了,她放下针线,抱着大肚子挪着屁股坐到了温栀身边。 “栀栀?”苏络笑了笑,“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温栀回过神,对她笑笑,“可以的。” 苏络是陆佞的妻子,领了证,还没办婚礼,他们都叫她嫂子。 昨天在飞机上的时候,她被陆佞保护得很好,两人根本没机会交流。 她听周弥说过,两人的感情很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想起周父刚刚对自己的不待见,温栀看向她,一看就是被家里保护得极好的那种女生。 脸上的温良幸福,是模仿不来的。 “你喜欢新城吗?”苏络人很活跃,她不能出去玩雪,只能和他们说说话。 温栀点点头,“挺喜欢的。” 能和周弥待在一起,在哪里都行。 她本就是一个极易满足的人。 苏络笑了笑,怀孕让她看上去更加温柔,“我挺喜欢你身上的气质,你和这个圈子里所有的女生都不一样。” 温栀鲜少被人夸奖,她怔愣过后,只会以笑回应。 苏络似乎有话对她说。 她扭头看了好几眼楼梯和门口的位置。 温栀看她犹豫矛盾了半晌,终于开口,“嫂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以周弥和周父的性格,这通电话的时间不会太长。 苏络眨了眨眼睛,“栀栀,我和周弥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我一直把他当弟弟,他家的事我大部分都知道,你是这么多年唯一出现在他身边的女生,他很不容易,也很难。” 她顿了顿,“……你知道他生病的事情吗?” 温栀僵住。 苏络语速很快,她说着周弥生了病,和有关他的各种事情。 温栀不知道她是从苏络的那句话开始走神的。 她只知道,苏络告诉她, 周弥有很严重的躁郁症。 严重到经常失眠,需要长期吃药来维持正常的生活作息。 她刚进大学听过精神类讲座,专家讲过躁郁症。 ‘患者认知扭曲,只相信自己认为对的想法,严重失眠,行为自私,偶尔精神亢奋,对感情淡漠。’ 无论哪一个,温栀觉得都不像周弥。 他对她的爱,从来都是热烈的。 他面对所有事,都是平静的。 苏络摸上了她的手,“栀栀,我说这么多没有其他的恶意,我只是想告诉你,对待周弥的感情,你得比常人更爱护。” “他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妈妈。” “你就是他亲自给自己挑选的家人。” “如果可以,请你别以后离开他。” “失去你,他是真的会疯。” 第51章 周学长,别发呆了 温栀突然就想抱抱他。 于是她第一次有些不太礼貌地,匆匆打断苏络的那些善意喋喋不休,跑上了顶楼。 气喘吁吁到了顶层的时候,她又笑出声,明明有电梯却忘了坐。 想抱他的心,都已经急切到这种地步了吗? 周弥早就打完了电话,站在走廊尽头的一扇窗户前,独自抽烟。 见她喘着气跑过来,右手将烟拿远了一点。 有温栀在的地方,他都不会选择用抽烟来缓解心情,他本来想着抽一根就下去找她,结果她倒是先上来了。 “怎么.....” 周弥的话还没说完,腰就被人抱住。 抱得很实在。 俩人的身体完完全全紧贴在一起,温栀的那双手抱他,用了不小的力气。 “松一点,宝宝。” 周弥将烟掐灭,扔远了些。 他用没沾染上烟草味的那只手,拍了拍她的脸,“你让我喘不过气了。” 温栀眼眶有些湿,仰着头看他,有些固执地开口,“我不松。” “我就想抱抱你。” 她还是松了一些力气。 能够让他呼吸。 周弥垂眸盯着她,笑了笑,手回拥过去,“这么爱?” 她红了脸,仍是笑了笑。 刚刚在楼下,苏络说,你别怕他的病,不会伤害你。 温栀将放在周弥腰间的手挪向了他的脖子处,她微微踮脚,将自身重量挂在他的身上。 在周弥有些讶异的眼神里,她半闭着眼,吻向那薄唇。 毫无章法。 不管不顾。 她早就不怕他了。 不怕他这个人,也不会怕他的病。 更不会不爱他。 不规矩的触碰,他被压下去的感觉更加肆意增长。 周弥掐着她的腰,将人拉远了一些,他皱眉语气有些凶, “是不会接吻?” 她的舌尖刚刚在他口腔里乱闯,不轻不重的,像是故意撩拨他一样。 他毫无把持能力。 温栀眼睛里有水雾,琥珀般的眼瞳被水清洗过一样澄清,里面只有他。 她笑得乖张。 “不会啊。” 温栀摇摇头,盯着他笑,“那你教教我,好不好?” 周弥脑袋空白了一瞬。 那时候他还在国外创业,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吃着便利店的速食。 很多情侣情到深处在街头就开始激烈接吻,旁若无人做一些大胆的动作。 他一边填着肚子,一边看那些限制级画面。 每次都会突发奇想,是否有一天温栀也会这么大胆同他接吻,她会不会比那外国女人还热情。 当时他怎么回复自己的来着? 才不会的。 她是一个白天都爱站在角落,远离人群的敏感胆小鬼。 可现在,他口中的那个胆小鬼,竟主动冲过来吻他。 还红了脸仰头看他,一脸虚心求教的模样。 她说, 周学长,别发呆了。 快和我接吻呀。 —— 这段不被看好的爱情里,他从来都是抱着一个不求回报的姿态。 如果温栀能爱他,那是最好。 如果不爱,那他就强绑她在自己身边。 所以他在妈妈坟前跪了三天,只求妈妈能够原谅他,原谅他继续爱温栀。 上天已经给了他很多苦了,不能再把温栀这抹甜给带走。 可幸运的是,温栀是爱他的。 所以当她主动了一丝丝,他心里都在欢呼雀跃。 冬季的傍晚本就黑得早。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卧室的房间里窗帘紧闭,床头灯开了一盏。 他当时本来是想关上的。 但温栀说,开灯吧,看着你的脸,我就不怕了。 温栀躺在他的怀里,他盯着她脸庞的碎发看了一会儿,然后帮她把头发放到一边。 “你头发热湿了。”他面色平静,淡淡开口。 如果不是温栀看见过他眼底才消散的情欲,她都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冷静。 温栀朝他的怀里拱了拱,语气微扬,“阿弥,我腰疼。” 周弥摸她发丝的手顿了顿。 然后反思了一秒。 他是有点不太节制了。 从昨晚上到现在,几次了? 周弥给不出一个具体的答案,只记得是有好几次。 “对不起。”他诚恳道歉。 温栀从他的怀里抬头看了看他,笑出声。 他的道歉好正经。 正经到她都有些不太好意思,还穿这么少躺在他怀里了。 温栀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沈池言他们会怎么想他们。 本来是来新城玩雪的,结果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顶楼的这个房间里度过了。 周弥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起身穿好浴袍下了楼。 温栀一个人愣在床上,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该穿衣服起来,还是继续赖床。 晚饭时间已经过了,她想下楼去吃饭,却有心无力。 腰疼,腿疼,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疼的。 正想着,周弥从外面进来,手里端了一杯水。 透明的玻璃质地,在灯光下有雾气上扬,杯壁外圈有些小水珠凝在一起。 大概率是热水。 他来到温栀身边,将她给扶起来,自然将水杯递到她的嘴边,“润润嗓子。” 她声音都嘶哑了。 温栀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喝下去,嗓子被热水滋润到,是舒服了不少。 她眼睛亮了亮,“是甜的。” 周弥笑了笑,嗯了一声,“加了一点蜂蜜。” 见她喝了一半就不喝了,周弥收回手仰头将剩下的全都喝下。 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 温栀望着他好看的侧颜,突然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比自己发现的,还要早一些喜欢他。 周弥将水杯放在桌上,刚走回床边,就看见他的小姑娘裹着被子站起来抱他。 像只袋鼠挂在他身上。 声音闷闷的。 “阿弥。” “以后我来爱你。” 周弥笑了笑,伸手揽住她的后颈。 明明她自己都没多少人爱。 还愿意有勇气来爱他。 第52章 会去爱他的 温栀和他简单吃了一点儿晚饭,填饱了肚子。 她食欲大增,想要吃的很多。 最后还是周弥制止住了她,“晚上你肚子会难受。” 俩人窝在床上看电影,周弥身侧放着平板电脑,时不时将目光落在墙上的投影仪上,又时不时回几句电脑上的消息。 温栀用余光看了他好多次。 他工作上的事情,她都不是很清楚,自然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她没有开口扫兴,并没有让周弥去工作,也没有说不看电影。 这样的时光实在是难得。 俩人就这样窝在床上,静静地待在一起,就已经足够温馨了。 直到电影结束,温栀都不记得剧情讲了些什么。 关投影仪的时候,她叹了口气。 所以她和周弥之间存在的那些地位或权势上的差距,总会在不经意出现。 但没关系,她说好了的。 会去爱他的。 ....... 到半夜的时候,俩人被匆匆的敲门声给敲醒。 她皱着眉头嘴里嘟囔着,眼睛都还没有睁开。 周弥摸了摸她的头安抚了一下,然后穿上衣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脸焦急的沈池言,扯着大嗓门就开始喊,“阿弥,嫂子肚子疼,见了血,陆佞他们要先回去了。” 沈池言是山庄的负责人,陆佞老婆出了这种事,他不可能还在这里继续玩了。 周弥愣了一下,接过他手中山庄的钥匙。 “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过会儿就要走了,你和温栀再玩几天吧。” 陆佞很宝贵他的妻子和孩子,如今没出血了,他非要回京城重新检查。 沈池言的声音太大了。 以至于在里面卧室的温栀听见他说的那些话,一下就清醒了。 她穿好衣服从里面跑出来,门口只剩周弥一个人了。 “你怎么出来了?” “苏络的宝宝.....” 周弥见她赤脚踩在地上,皱了皱眉,上前将人抱起来,“没大碍。” 他将她扔在床上,双手握住她的脚。 房间里有地暖,但她刚刚踩地后,脚依然冰凉。 周弥拍打她脚底的浮尘,“再着急也记得穿袜子。” 寒从脚来。 她的身体本就不好,感冒了受罪的也是她自己。 温栀抿抿唇,见他丝毫不嫌弃将自己的两只脚放在他的小腹上,源源不断的热从那里传来。 她不习惯。 将脚往后缩了缩,又被周弥给拉回来。 稳稳当当放在他浴袍下的小腹处。 “他们都回去了吗?”温栀没再管。 周弥点点头,“嗯。” 似能猜到她内心的想法,抬头用漆黑的眸子盯着她,“你也想回去了吗?” 他们起来得着急,房间里依然只开了床头柜的那盏壁灯。 温栀伸出手拂着他眉毛间的褶皱,有些心疼地开口。 “我们回去了吧,阿弥。” 他已经很忙了。 能花时间陪她也已经够好了。 大家都不在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 回京城的话,有荣凛帮他,周弥至少能忙得舒心一些。 “这里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京城呢!” 她微嘟着嘴巴,抱着他的手臂,拿脑袋蹭了蹭他。 灯光不太明亮,她的发丝凌乱,有些碎光在上面。 周弥瞧着她白皙的后脖颈,那处的软,他是知道的。 睡衣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肩头。 透过衣服缝隙,她的背部和手臂上有好多痕迹。 这样的痕迹,全是他留下的。 温栀听话地令人心疼,她在京城做了好多攻略都还没有去玩过,如今却主动提出回去。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鼻尖,凉凉的。 “好。” 这一次,不是天时地利人和。 他也确实不能好好玩。 “等我忙过了,我们换个地方重新去旅游。” “好呀。” 她在他怀里笑得灿烂。 他们一行人匆匆忙忙从京城来了新城,又因为苏络,匆匆忙忙回了京城。 在私人飞机上的时候,温栀去看了看苏络。 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具体到底是怎么样只能回京城检查了才知道。 到京城的时候,是早上。 正巧是这一年冬天,京城下的第一场雪。 周弥送她回了公寓,荣凛早早等在了楼下,温栀知道他们要去忙,打了招呼,体贴地拿过行李就要上楼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 周弥拿过俩人的行李箱,走在她的前面,还帮她按了电梯。 “你不是要去忙吗?” 温栀站在他身后,愣了愣,跟着走进电梯。 周弥点头。 电梯上行,很快就到了他们所住的楼层。 他将行李箱放在外面玄关处,然后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唇。 “给你拿行李的时间还是有的。” 说完他就坐着电梯又下去了。 事情看上去很小,但足以触动她的心了。 周弥离开后并不知道,那天她一个人在玄关处站了好久好久。 这样的小事还有很多很多件。 某天下了雪,本应该在公司上班的周弥,突然出现在公寓。 手里拿着糖炒栗子和烤红薯,还端了一杯要排队很久的网红奶茶。 温栀坐在沙发上刚因为一部电影痛哭流涕,看见他出现眨了好几次眼睛。 “冬天的温暖三件套。” 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上穿的还是正式得不能再正式的西装。 糖炒栗子的外包装口袋还是卡通的。 他拿在手上有些反差萌。 他只是说,“栀栀,别人有的,我希望你也有。” 那天下午,周弥本来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他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很多女员工桌上都摆放着这些小零嘴儿。 温栀也是小姑娘。 别人喜欢的,她也许也会喜欢上。 所以为了这种“温栀也许会喜欢”,他愿意花时间去试错,即使下午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会议,他也要让荣凛开车送他亲自和回公寓一趟。 谈恋爱这件事,俩人都是慢慢摸索来的。 谁都是才了解到,里面竟然会有这么多的门道。 冬天的第一杯奶茶, 冬天的第一场电影, 适合冬天吃的京城涮羊肉, 情侣之间必做的一百件小事...... 只要是他们看见了有关情侣之间的活动,都会尝试着去做。 温栀双手抱着他送的那些吃食,踮起脚跑到他面前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法式吻。 “谢谢你,阿弥。” “我很开心。” 和他恋爱的每一天,她都生活在无尽的幸福当中。 这种幸福时刻,像个蜜罐一样,将她整个人泡在里面。 所以当周父在某个平常的下午,出现在公寓沙发上的时候,温栀突然意识到,她的那些幸福泡沫,是随时可以被戳破的。 第53章 给他报信了 “周先生。” 温栀将茶几上的热水,端给沙发上的周弥父亲。 杯盏中有几片漂亮的茶叶浮在最上面,氤氲的热气沿着杯壁形成小泡,空气中有淡淡的红茶香气。 这茶叶还是周弥拿回家的,说是女性喝了对身体好。 她有些忐忑坐在了周父的对面。 周父是很传统的富人长相,那张脸就没有笑的时候。 也是有笑的。 当初接她去周家老宅的时候,他施舍过一个笑容。 周父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嗤笑了一声,“他把你养得还挺好。” 温栀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的干净的指甲上,还是昨晚周弥给她剪的,因为她晚上没意识时会去抓他的背。 他背上已经有很多红痕了。 温栀没说话。 她更不会主动去问周父想说什么。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离周父远远的,任何会阻拦她与周弥在一起的因素或是人,她都不想去接触。 温栀拿起放在膝盖上的手机,快速发了消息给周弥。 [阿弥,你父亲来了。] 周父瞧见了她指尖轻点手机的动作,往沙发上靠了靠,“给他报信了?” 温栀按熄手机屏幕,手顿了顿。 抬头看向周父,一如既往的乖巧模样。 她点点头,“是的。” 她承认得倒是快。 周父站起身,他将手放在身后,在公寓客厅走了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这窗帘是你选的吧。” 还没等温栀说话,他继续自言自语,“那小子不喜欢蓝色,不可能是他选的。” 温栀没说话。 早上的时候周弥给她说今天会很忙,晚上回家会很晚,叫她早点睡不要等他。 手机静悄悄的。 他忙得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温栀站起身,公寓门是打开的,玄关处站了四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保镖,都戴着黑色的墨镜。 她抿抿唇,独自一人站在客厅中央。 周父在周弥的这所公寓里,到处转了转,他背着手看向电视柜上的那一排相片,上面的她和周弥笑得很灿烂。 “你见过你母亲吗?”周父突然开口。 温栀抬头,皱着眉。 她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改嫁了,印象中甚至没有这个人的记忆。 周父瞧见她一脸迷茫的样子,冷笑了几声,“那小子真把你保护得挺好的。”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接你回周家吗?” 温栀在他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排相框。 全是她和周弥的情侣照。 她摇了摇头。 背对着她的周父弯腰拿起一个相框,平静开口,“他突然绝食,要闹自杀。” “我说了好多条件,又哄又威胁的,他都不吃饭。” “直到他第三次饿晕醒来,拔了家庭医生给他的营养针,指着手机里的一张照片,说,‘我要她’。” 温栀皱了皱眉。 周父转过身来,手里还拿着他们的那个相框,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冷。 “他应该很早就认识你了。” “他给我看的那张照片,是他偷拍的。” “对了,你不知道吧,他有病,严重的躁郁症,情绪发作的时候没人能控制。” “周宅藏酒的那个地下室你没去过吧,旁边有一个小房间,里面全是他跟踪你拍的照片。” “挂满了一墙。” 周父放下手里的相框,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指尖。 “温栀,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不怕吗?” “他对你有极强烈的占有欲。” “你就不怕他有一天发病了,把你关起来吗?” ....... 周父说完那些话就离开了,她独自一人在客厅坐到了晚上。 离开的时候,她记得自己说了句,“不怕。” 换来的是周父骂了她一句,“冥顽不灵。” 这一年,京城的天气很怪。 明明前几天还在下雪,今天又开始下起了暴雨。 晾晒在阳台上的衣服,被狂风吹得哗哗作响,一件件厚衣服在衣架上来回飘动。 温栀回过神来,按了墙上的开灯键,似乎是没电了,公寓依然一片黑暗。 窗户没关,她没穿鞋跑去了阳台,混乱摸黑收了衣服,雨水从窗户里飘进来,打湿了她身上的薄衣服。 脚下没穿鞋,温栀踩滑了摔倒在地上。 膝盖和小腿处疼痛明显。 客厅远远看去,像是一个黑窟窿。 她摔倒后,就缩着身体紧紧挨墙,墙面的冰冷透过皮肤,到了血液的每一寸。 温栀面对那个黑窟窿,不肯再往前一步。 手机也没了电。 她孤单地有些想哭,透过窗户朝外面看去。 有的人家开了灯,一个个窗户方形的缩影,明亮又温馨。 周父的那些话到底还是触动了她的心。 说不怕是假的。 但爱意比恐惧多一些。 所以那些微不足道的害怕,都能够被她给放在心底。 她缩在客厅的角落处,下午周父说的那些话,不断在她脑海里回放。 ‘今天我来,确实是想告诉你真相的,一个你与周弥不能在一起的真相。’ ‘可是温栀,我改变注意了。’ ‘对待敌人最残忍的不是让她痛苦。’ ‘而是最后让敌人发现,你执着于和阿弥在一起的执念,才是伤害他的那把刀子。’ 周父笑了笑, ‘你就是我的敌人,期待看你痛苦的那天。’ 第54章 他今天来打你了? 是什么样的真相,会让她痛苦呢? 往后会不会痛苦,温栀目前不知道。 但至少,现在,她很想他。 非常非常想他。 温栀靠在冰凉的墙上,短暂的黑暗能够让她心沉静下来。 她故意没有拉窗帘,别人家的光亮施舍一般透过落地窗照进来。 不多不少。 不至于让她害怕。 她想起了初三毕业那一天,同学们难得地记起了她,那天的散伙饭她也受邀去了。 聚餐的地点在海边,接近郊外。 她转了好几趟公交车,才到了目的地。 那天她没有迟到,可有几个同学非说她时间观念差,将她赶了出来。 郊外的晚上,公交车都没有几辆。 她站在站台等了好久,然后遇见了回国应酬的周弥。 对方也很讶异,他说,“温栀,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天晚上的天气其实并不好,海风吹得人脑袋发懵,她捏紧了背包,昂着头佯装愉悦,“刚和同学聚完餐。” 说谎让她脸红。 她用咳嗽缓解了一下尴尬。 周弥盯着她,皱着眉,表情有些不好,“有男同学?” 她记得自己当时点了点头。 “滚回去。” 周弥喊来了周家的司机,将她送回了周宅。 当时她并不生气周弥的坏脾气,只是一个劲儿偷偷高兴。 有周家司机送,她就不用等什么未知的公交车了。 ...... 温栀闭着眼睛睡了过去,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生病了。 周弥是应酬到一半跑回来的。 房间里没开灯,他喊了好几声温栀的名字,最后还是在角落处找到她人的。 充好电费后,所有的灯光被周弥打开。 温栀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然后蹭了蹭,“几点了?” “十一点。” 周弥皱着眉,瞧着她有些发肿的膝盖,想起回来的时候看见的那条短信,周弥打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他今天来打你了?” 温栀浑身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发凉,她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周弥口中的“他”是周父。 她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 在光滑的衬衫布料上,深呼吸了好几口。 没有闻见女人的香水味后,淡淡开口,“周先生哪儿敢?” “有你保护,没人敢欺负我的。” 就像是初三那天,他在海边遇见了她,却阴差阳错帮她回家一样。 “你是我的太阳。” 温栀解开了他的衬衫纽扣,吻了吻暴露出来的那片肌肉。 周弥倒吸一口气,他抓住温栀不断作乱的双手。 “怎么又是你的太阳了?” 她不肯继续开口了,只是一个劲的脱他衣服,双眼含着水汽,“阿弥.....” 周弥皱着眉,淡淡开口,“不要转移话题,温栀,他下午和你说了什么。” 温栀安静下来。 闭着眼睛,缩在他怀里像个鹌鹑。 过了好久,她才闷闷开口。 “他说,我和你在一起,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那你怕了吗?” 周弥脸上表情淡淡的,抱着她的手却不自觉收紧。 “你都不怕,那我还怕什么啊。”她吻了吻周弥的喉结。 眼睛亮亮的,“王医生过来还要一会儿时间,阿弥,你想不想呀?” 周弥被她说出的那些话给噎住。 捏着她的鼻子,带有惩罚意味,“我在你印象里,就这么快?” 第55章 我们一起看烟花 这一年的冬天,她好像总是生病。 王医生给开的药,有些烈性,温栀吃了过后的第三天,就已经完全好了。 周弥为了照顾她,索性将电脑全搬回了公寓。 每天早上和傍晚,荣凛都会准时出现,带着需要签字和解决的各种文件合同。 俩人天天腻在一起。 谁也没有出过公寓半步。 今天天气极好,落地窗接受了大片的阳光,温栀躺在沙发上深吸了一口阳光的味道。 周弥在书房工作。 她偶尔会倒杯温水端进去给他。 这种仿佛一眼能看到头的日子,如阳光中的碎小浮尘,不太真实。 她有时候会望着书房的方向发呆,清醒过后又振作起来。 沈池言是个玩咖,拉了个群,里面有他们几个发小和她们这些女伴。 一大早就兴冲冲在群里发消息说京郊有家很好“玩”的泡温泉的地,问几人去不去。 他口中的好玩,不外乎就是有些上不了明面的玩乐。 温栀在家闷太久了,她有些心动。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小心翼翼敲响了书房的门,“阿弥.....” “想去泡温泉?” 门刚打开,俩人隔着空气对视上。 周弥从带有小滑轮的办公椅上起来,走到她身边,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没说完的那些话给补充完整。 温栀眼睛亮了亮,在他怀里拱了拱,“你想去吗?” 周弥淡淡瞧了她几眼。 微微俯身,狠狠在她唇上亲了几口,“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温栀抬眸,歪着头思考了片刻。 其实也不是不喜欢。 就是在家待的太久了。 周弥面不改色,眉头却紧皱。 想了会儿,她主动抱着他的腰,“喜欢和你待在家,也喜欢和你一起出门。” 周弥嗯了一声,眉头舒缓。 大掌将她柔顺的头发给摸乱,“晚上带你去。” —— 沈池言口中的泡温泉的地方在京郊,他们赶过去会花一些时间。 冬天的天色黑得挺早。 天色刚暗下来,温栀就被周弥带着出门了。 荣凛今天没来开车,周弥充当司机。 地下停车场内,他很细心地给她系上安全带,然后从后排拿出准备好的零食递给她, “饿了吗?先吃点垫着。” 路边街灯是暖黄色的灯光,光线时不时落在前面挡风玻璃上,映照在周弥脸上。 温栀侧头看他的侧颜,嘴里吃着他给的零食。 爱人如养花。 他却是像在养女儿。 周弥第一时间察觉到她那些偷看的目光,趁着红灯他转过头,飞快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安全带束缚了他。 又将他给拉回原位。 温栀笑了笑,被他亲过的部位,是温热的。 ...... 沈池言很会为人处世。 如果说,周弥的脾性不屑于去附和他人,那沈池言就恰巧和他相反。 俩人的车刚到,他们就看见沈池言在寒冷的风里跺着脚等他们。 “阿弥,嫂子,就等你们了。” 沈池言屁颠屁颠来开了车门。 温栀给他道了声谢。 周弥下了车,将钥匙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淡淡对沈池言道,“等久了。” 他绕过车头来到温栀身边,拉着她走进温泉酒店。 沈池言是这群发小里年纪最小的,他跟在俩人身后像块狗屁糖,“等你们再久都是值得的。” “准备吃的了吗?” 周弥没有回头,沈池言却知道他在和自己说话,他连忙小跑了几步,“都准备好了。” “嗯。”周弥点点头。 温栀怔了怔,周弥淡淡看向她,似解释般, “零食是零食,一会儿再吃点儿温热的。” 沈池言见不得俩人秀恩爱的模样,找了个借口就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沈池言将一把钥匙递给周弥,“九点整的时候,会放烟花,这是看烟花最好的房间,我们哥几个在那层楼一人一个。” 说完,他还用肩膀去撞了撞周弥,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周弥脸上表情淡淡的,对于烟花不太感兴趣。 反倒是温栀,她按亮了手机的屏幕。 现在八点半,还有时间。 她跟在周弥身侧,去到餐厅。 开这家温泉酒店的老板,大概是东北人,墙壁上的一些标语全是有关东北话,装饰也是有年代感的大花。 这里面有茶馆,有住宿,还有各种娱乐。 每一层楼具体做什么都被贴在了墙上,格外清晰。 温栀和周弥端着餐盘,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周弥脸色不太好。 期间看了好几次手机。 温栀在车上吃了不少的东西了,她现在已经很饱了。 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周弥,然后放下筷子,“工作上很忙吗?” 周弥抬眸,望向她。 长方形的餐桌,他坐在她的对面。 看她时的眼神,仿佛透过她,看向了别人。 周弥默默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点点头,算是承认。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大跨步走到她身边,眼神带着歉意。 “有个事情要去处理。” “自己待一会儿,好不好?” 温栀愣了一秒,然后点点头,“嗯。” 周弥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等我回来,我们一起看烟花。” 她眼睁睁看着周弥离开餐厅,走向电梯间。 等电梯的人挺多的,周弥并没有回过头看她,他抬手看了好几眼手表,然后走向了楼梯的位置。 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过,他第一次将她给一个人扔在原地。 是什么人,会让他这么着急去见。 温栀脚步不自觉跟上去。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如果去了,她会后悔一辈子。 如果不去,她也会后悔。 思绪之间,她已经跟上去了。 这家酒店一共有十多层,他们刚刚在的是酒店第三层。 周弥步伐迈得很大,等她跟到楼梯间的时候,楼梯间已经没有了他人。 她皱了皱眉,楼梯间灯光似乎坏了,忽明忽暗,一闪一闪的。 她上了一层楼,然后走了出去。 古色古香的装饰,一个个单独的房间。 她才突然想起刚刚看见的墙上的指路标志,这一层都是茶舍。 每一个房间都被关上了的。 温栀走了几步,没找到人,转过身打算还是去下面等他。 人的一生,总是活一些时刻。 命运很会和她开玩笑。 她转身的时候看见了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就坐着她找了一会儿的周弥,他的对面坐了一个女人。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一身名牌,保养尚好的脸,看不出真实年纪。 茶舍门没关严,周弥背对着门坐的。 她知道自己不该听下去,可脚如同灌了铅,怎么也走不动。 温栀躲在门边,不去看他们,只去听声音。 “五百万,周少给了钱我就离开,永远不会出现在温栀面前!” 是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在说话。 温栀听见自己的名字,愣了下。 周弥端着茶杯。 漂亮的茶叶随着杯壁的水流晃动漂浮,空气中已经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茶香味。 周弥似乎冷笑了一声,“你知道我母亲的死与她父亲有关吗?” “......知道。” “知道还来找我要钱。” 他语气有些冷,“我养温栀这么多年也费了不少成本,和以前的一起算,你们温家欠我的倒是不少。”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这五百万?” 他垂眸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抬步走向房门。 白宁缩在桌位上,语气断断续续,“那你养她,养去了床上?” 门被打开。 温栀还没反应过来,就与周弥对视上了。 第56章 我欠你的电影也不要了? 温栀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距离九点,酒店放那场盛大的烟花还有十分钟左右。 刚刚周弥上来之前,将房间钥匙给了她。 她抬眸朝房间里的那个女人看了一眼。 也就仅仅是一眼。 原来那就是在她小时候抛弃她的亲生母亲。 和她印象记忆里母亲的模样,不太像。 温栀默不作声走向电梯间,周弥脚步微顿,随后跟在她的身后。 电梯上行,到了目的楼层后停下来。 她用钥匙开了门。 周弥跟着进来。 房门被轻轻关上,温栀打开了灯光。 她扫了一眼,这是个套房,里面的房间有个看上去不正经的巨大圆床,外面客厅有一整面的落地窗,也有个很宽敞的皮质沙发。 周弥看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他跟着走过去坐下。 接近顶楼的楼层,从落地窗看向外面,是一片黑暗的山林,树木高矮不同,立在山上。 这里本就是京郊,没有城市中心的车水马龙。 窗外并没有什么好景象。 楼下倒是围了不少人,个个都把头昂着看天空,似乎在等那场盛大的焰火宴。 “栀栀。” 周弥知道她听见了那些对话。 可她此刻过于平静。 温栀听见他叫了自己的名字,整个人依然有些木讷,她还沉浸在刚刚的那场对话里,没有回过神来。 她扭头看向他,用尽所有力气。 “你母亲.....是我爸爸...害死的吗?” 周弥喉咙被噎住,他顿了两秒, “间接性。” 温栀低头的那一瞬眼睛红了,她不太敢抬头看周弥的那双眼睛。 也不敢去问具体原因。 房间里没有开暖气,冷得她有些想干呕,也冷得她颤栗。 缩在衣袖里的手,悄悄掐着掌心,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嗓音有些颤抖,“对不起。” “我很抱歉。” 她垂着头,继续开口, “你收养我,是因为报复吗?” 她父亲伤害了好多人。 周弥会是和那些受害者的家属一样,做这些只为了欺负她吗? 一样的厌恶她,唾弃她, 一样内心时时刻刻恨不得她去死吗? 收养她,是为了更好的报复她吗? 其实她更想问,这一年来,他的那些喜爱,都是演出来的吗? 周弥望向她,快速摇头否认,“不是。” “爱上你的时候,并不知道你父亲的那些事。” 温栀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只要他的爱,是纯粹的,就好。 晚上九点了,酒店准时点燃了烟花。 巨大的爆炸声在窗外响起,漂亮的火焰冲天而上。 落地窗的玻璃清晰透亮,这里果然是看烟花的好位置,火花绽放又转瞬消失。 烟花放了多久,他们就沉默了多久。 楼下有小情侣抱在一起热吻,有老夫老妻牵着手仰头看烟花,也有小朋友叽叽喳喳你追我赶。 烟火爆炸声几乎要将天空炸出一条口子。 房间里却无比安静。 他们坐在沙发的两端,中间隔了些距离。 窗户没关严,吹进来的风中有烟物燃烧后的刺鼻火焰味。 温栀偷偷透过落地窗的玻璃,贪婪地看上面映照着的他的面孔。 在新城的时候,苏络的话反复在她脑海里播放。 她说,周弥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妈妈。 他的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失去母亲产生的刺激。 他父亲因为丧妻,怕触景伤情,所以常年不着家。 逢年过节,他都是一个人。 他孤单又缺爱。 周弥的性格不是温和,他是不爱说话,亦或是那种温和的假象是为了隐藏他生病的事实。 “温和”这个词与“躁郁症”相反。 就如同她害怕与人接触,常年缩在人群的最后面。 不暴露自己的缺点,就不会被别人利用而受到伤害。 所以他们都选择了伪装自己。 但在她的面前,周弥却选择了做最真实的他。 温栀鼻子酸酸的,脸看向窗外。 外面已经没有烟花了。 围在一起的人群也散去了。 她说,“我们结束吧。” 周弥面无表情看向她,朝她靠近。 然后伸出手,用力掐着她的下巴。 疼痛使温栀闷哼一声。 他的力道却不减。 冷冷凝着她,“想结束了?” “凭什么?” 凭什么她说要恋爱就能开始恋爱,她说结束就要结束。 那他算什么? 房间里的东西明明好好放在那里的,周弥却想上去将所有东西都摔坏。 压抑许久的情绪,透过手背上凹凸不平的青筋表现出来。 想掐死她。 弄死她。 把她关起来。 让她不敢再有离开他的想法。 但又舍不得。 房间里的所有东西似乎都在嘲笑他对温栀的一腔热血和深情。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冷漠,掐着她的下巴扭向自己的方向, “我欠你的那场电影也不要了?” 那场电影还没还给她,她就要走。 温栀吸了吸鼻子,“不要了。” “那我呢?” 周弥朝她靠近,他身上依旧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气。 “也不要了?” 温栀终于鼓起勇气看了他一眼。 周弥眼眶有些红,视线落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她垂下眸子。 要不了。 想要,但一想到他的病,他去世的妈妈,就要不起了。 这些年,温栀是在辱骂中成长起来的。 人不是她害死的,但那些受害者的家属常常对她各种谩骂,听得多了,她就麻木了。 有时她甚至会想,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她死了,会不会让那些人好受一些。 活着的人会受到惩罚。 她是爸爸的女儿,那些人就将气撒在她身上。 可为什么,周弥也是受害者家属呢。 她不够勇敢。 不敢在知道那些真相后,还肆无忌惮不管不顾和他继续在一起。 沉默代替了她回答。 周弥等了好长的时间,都没有等到她口中的那个“要”字。 她格外认真。 不像开玩笑。 是真的想和他断了。 也是真的不要他了。 温栀站起身,推开了他的手。 “对不起。” 她抿着唇一言不发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各种东西砸在墙上的声音,塑料材质的物件掉在地上还弹了几下,玻璃碰到坚硬的东西碎了一地。 “谁他妈想要你的对不起!” “温栀。” 周弥站起身来,上前走了几步,然后硬生生停下。 眼睁睁看着她的手放在了金属门把手上。 周弥冲着她的背影乞求, “别走。” 他不在乎的。 他已经乞求妈妈的原谅了,跪了三天。 三天不够的话,他可以跪更久。 跪不行的话,他还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去乞求妈妈原谅。 温栀脚步微顿,门被她打开了一条缝。 外面的光亮照进屋内。 她整个人站在了外面。 周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的背影, “栀栀,你会后悔的。” “现在回我身边来,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像以前一样爱你。” “我一定一定会比以前更加更加爱你。” “我会永远爱你。” “只爱你。” “...如果你今晚离开我,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温栀,你会永远后悔的。” 第57章 英国是他在的地方 温栀当晚就搬出了周弥的公寓。 在彻底离开之前,她去了老宅将藏在床下的那个记账本带上了。 她本来想将这些年存的那些钱,全部放在周弥公寓桌上,算是还给他们周家了。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那样做。 周家不缺钱。 周弥失去的那些东西,她这辈子都还不够。 还没开学的校园里,学生少得可怜。 温栀一个人将所有东西拿回了寝室,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 寝室没有暖气,一冷一热间,她患了重感冒。 人不清醒,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过了一周多。 睁开眼睛盯着蚊帐发呆,然后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等到她终于有一些精神的时候,人都瘦了一圈。 手机重新续上电,铺天盖地的消息弹出来,老旧的手机有几分钟的死机。 大部分的消息是黄安馨几人发的,温栀坐在书桌前,一条一条回复。 她吸了吸鼻子,喝了一口面前清淡的粥。 有沈池言几人的群静悄悄的。 似乎是知道她与周弥已经分开了,以前爱讲话的沈池言也很少在群里发消息了。 近期群里面唯一的一条消息,还是沈池言前天发的。 温栀颤抖着手指点开,是一张图片。 周弥面无表情坐在人群中间,他的左右各坐了一个漂亮的女人,身后是一条夸张的横幅。 上面的字格外醒目:欢送周少回英国 夸张的作风,一看就是沈池言的手笔。 粥好没味道。 温栀关闭手机,狼狈地蹲坐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就开始呕吐。 没吃多少东西自然就吐不出来。 却硬生生把眼泪给呕出来了。 温栀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脑子里在想, 他回英国了。 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 温栀开始两点一线。 教室,宿舍。 起初的时候,她还是不太爱出门,长时间对着手机发呆。 女生都很敏感,室友们猜到了她和周弥应该没有后续了。 后来还是黄安馨几人怕她闷坏,时不时拖着她一起逛街。 所有人对于周弥这个名字,都绝口不提。 就连温栀自己也刻意去忽略。 可早上刷牙的时候,她用着情侣电动牙刷,会想起他。 喝水看见手里的透明杯子,也会想起他。 甚至是又一年秋天时,看见学校里的栾树,依然会想起他。 就连下雪,脑子里都是他。 在某天和顾琳逛街的时候,街头的巨大电子屏幕里,正在播放她以前和周弥一起看的那部电影。 剧情恰好演到了情侣分别。 她蹲在地上,哭到大喘气。 眼泪鼻涕一起流。 丢人又绝望。 顾琳不太会安慰人,她只能和温栀一起蹲在地上,然后伸出手努力去拥抱她,安慰说,“电影而已,又不是现实。” 谁知这句话更让温栀破防。 周弥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她哭得更加难受。 是现实。 现实就是她很想周弥,却因为愧疚不敢再去联系他。 现实就是她父亲真的间接性害死了他母亲。 现实就是他离开了。 不会再出现在她身边。 大三这年的冬天,她和黄安馨几人去到了京城新开的一家温泉酒店泡温泉。 酒店门口蹲着两只张扬的石狮子。 似曾相识的装修,她只在沈池言的私人机场见过。 京城很大,一些熟悉的人却在这天相遇。 沈池言和季梴几人拥着女伴从里面出来,正巧与要进门的她们碰上。 沈池言身边又换了一个女人。 看见她的时候,他们还愣了一秒,这次倒是没有开口喊她“嫂子”了,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温栀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 那群人中,并没有周弥。 他似乎,真的永远不会出现在京城了。 那家温泉酒店,是沈池言新开的,她们那晚在酒店所有的消费,都被大厅服务员告知有人替她们买过单了。 温栀讲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期望是他,却又知道,不会是他。 毕竟她某一个难熬的晚上,忍不住给周弥打电话的时候,发现对方的号码早就变成了空号。 那天过后,温栀似乎变了一个人。 她努力学习,不再去兼职了,以前存的那些钱足够她用到大学毕业。 她开始独自参加各种校内和校外的活动,和别人接触。 和她交流过的人,渐渐对传言中的她,产生了改观。 那个常年站在人群最后面一排的女生,每次都站在人群最前面了。 她成绩本就优异,在大四那一年,意料之外地获得了去英国当交换生,为期一年。 辅导员刚把这件事告诉她,还没有两秒,温栀就点头同意了。 她主动伸手拿过出国学习的申请表。 将那a4纸,抓得紧紧的。 “去!” “我去!” 周弥说得对。 她会后悔的。 英国是他如今在的地方。 她想去他待着的地方,看一看。 她矛盾又胆怯,分别三年多了,媒体上没有出现有关周弥的任何消息。 记忆里他的模样都有些模糊了。 忘记了他掌心的温度,也忘记了他吻过来时舌尖的湿热触感。 温栀垂眸看了看手上的纸张。 去英国睡个好觉吧。 睡个好觉,比什么都重要。 第58章 你考虑考虑我 事实证明,在英国也睡不了一个好觉。 英国的天气挺怪,早上八点天才亮,下午三点多天就黑了。 甚至前一秒下雪,后一秒就晴空万里了。 刚到的时候,温栀很不适应。 她将一切失眠的原因都归结于这忽冷忽热的天气。 可时间越久,她越会清楚地认识到,长时间失眠其实并不是天气的问题。 是人的原因。 想念没得到救援,在床上躺再久,都不愿闭上眼睛。 京城大学的交换生名额一共只有三个。 两女一男。 另外一个女生,温栀认识,是大一那年一起参加英语竞赛的同学,许蔓。 唯一的一个男生温栀不认识,叫林岑越。 他们进修的专业都是关于传统生态园林的,京城大学安排了两间公寓给他们,温栀和许蔓住一间,林岑越单独一间。 京大每个月还为他们申请了一些学习补助。 如果省着点花,温栀完全用不上自己的钱。 京大送他们出来不是为了享受的,英国这边要完成的课题很多,需要查阅学习的资料更多。 忙到他们三人几乎没有自己的休息时间。 白天完成课题,晚上教授会带他们参加上层商业的聚会。 温栀不管白天多累,晚上的聚会都会去。 但每次回来都会沉默好久。 所以尽管在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地区,混进了他的商业圈层。 他们依然见不到面。 周弥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只能偶尔在英国的杂志上看见他的名字,和他的集团名称。 zz集团是他当初在国外创办的。 这个名字很难不让她多想。 zz集团在市中心,修得夸张又森严,楼下有很多保镖,没有得到通行门牌的人,甚至连集团的墙都摸不到。 许蔓在那一年的秋天,见证过她与周弥的恋爱,外人以旁观的角度看他们的爱情。 并没有轰轰烈烈,但周弥有多爱温栀的那些传言许蔓听过,足以刻骨铭心。 面对温栀的愈加沉默,她丝毫没有办法。 交换期一年,时间并不长。 但还剩一个月,温栀就完成学习了,回了京城后,就更见不到他了。 在某一天下午,天气不太好。 教授走进实验室,对着蹲在地上记录植物生存数据的温栀道,“温同学,有位男士在外面找你。” 没人会知道,她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跳有多快。 温栀站起身对教授说了句谢谢,连手上的泥土都来不及洗掉,就跑了出去。 门外的确有一个男人。 却不是他。 是谢骋。 “温栀。” “一起去走走吧。”谢骋提议。 他从包里拿出一块湿纸巾,指了指她手上的泥土。 温栀垂眸,浑身失了力气,她无力接过,极小声说了句“谢谢”。 周围是异国风情的校园建筑,谢骋走在她的身边,他对什么都很好奇,有时会指着湖里的那只黑天鹅问她,“你有喂过它吗?” “学校的食堂吃得惯吗?有没有京大食堂好吃?” “你们一般都是在图书馆学习吗?” “我听说你们学校还有松鼠,现在这个季节还能看见它们吗?” “周末你一般喜欢去哪里玩啊,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 ..... 大多数时间,都是谢骋在说话。 温栀则是听他说话,然后一言不发。 这些场景,温栀悄悄幻想过很多次。 但身边的对象,并不是谢骋。 她也很想带周弥来看看,她在英国生活的地方。 “你变了很多。”谢骋低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开口。 她从怔愣中回神,笑了笑, “没人会永远留在原地。” 谢骋低笑,“有些人会。” 小道上有对情侣骑着单车,嘴里含着面包,蹬着踏板快速朝教室的方向去。 温栀没看见身后有骑车的情侣。 谢骋伸出手拉了拉她的手臂,他没控制好力道,导致俩人身体撞在一起。 温栀皱眉,快速退开。 谢骋在原地站定,他低声说了句抱歉。 旁边有把木椅子,面对着学校的人工湖,黑白天鹅在里面游泳。 温栀感觉很累。 她走过去坐下,谢骋看出她的没精神,默默跟在她身后。 黑白天鹅在湖里嬉戏,初夏的风带着一些热意,吹在肌肤上时凉一半烫一半。 校园的这些景象,她见得都很少,忙的时候就一股脑儿扎进了实验室,不忙的时候就坐在窗台边,发呆。 谢骋坐在她身侧,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刚刚温栀跑出来的时候,他没错过她眼里的惊喜和失落。 知道她想见的人一直都不是自己。 “温栀。”谢骋侧着身子,看向她。 “我辞掉了京大的辅导员工作。” “以后我就是无业游民了。” 言外之意就是他有更多的时间,和她待在一起。 温栀将目光放在湖里的黑天鹅身上,它追着白天鹅在湖里绕了好几个圈了。 微光照在湖面上,水光粼粼。 谢骋的声音清晰传到她的耳边, “你们分开三年,他都没出现。” “你考虑考虑我,好不好?” 第59章 他说他是你男朋友 这并不是考虑谁的问题。 而是她好像这几年,突然就没有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交换日期到的那一天,温栀和许蔓,还有林岑越收拾了行李,几人将英国的大部分景点给玩了个遍。 谢骋似乎很闲。 在他们三个旅游的中途突然出现。 他背着一个便捷的旅行包,跟着他们去到了很多个地方。 许蔓笑得一脸暧昧,目光落在她和谢骋之间,像看电视剧一样,就差一捧瓜子了。 在外面浪了两周多,玩够了,他们在退房时间截止之前回到了公寓。 温栀要收拾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行李箱的东西需要带走,她收拾好的时候,许蔓和林岑越还在收拾。 飞机在一小时后。 这一天英国的天气难得放晴。 雨后天空出现了彩虹。 温栀坐在机场的凳子上,望着窗边的彩虹出神。 熟悉的栀子花香味令温栀回神。 她低头看见一个三岁左右的混血儿扒拉着她的小腿,手里抓着一捧包装好了的栀子花,放在她膝盖上,又跑开了。 脑子里有一根弦“喀嚓”一声突然崩断。 温栀抓着花,站起身环顾四周。 机场人来人往,都是陌生的外国面孔。 周围哪里有他的影子。 “谢学长送的吧?” 许蔓看见谢骋朝他们走过来,惊呼了一声。 温栀愣了愣神。 谢骋看见她手里的花也愣了。 她却像突然疯了一样,跑到机场中央用国语喊周弥的名字,旁边的外国人看见有些讶异。 许蔓慢了半拍,跟上去拉着她的手。 “栀栀。” “你冷静点。” “周学长怎么会出现在英国。” 许蔓说话间忍不住看向谢骋,对方脸色果然不太好。 谢骋蹲下,和她待在一起,想伸手摸她的头,又缩回。 他语气有些落寞,“栀栀,你别想他了。” —— 温栀毕业后在京城的一个有关生态保护的公司当实习秘书。 实习了一段时间她才发现,这家公司的老板是沈池言。 兜兜转转,她又遇见了那群人。 沈池言依然很活跃。 趁没人的时候,会端着一杯咖啡十分八卦地到秘书办公室找她聊天。 从他口中,温栀知道了好多有关周弥身边人的事。 比如周父被周弥送去了国外,不让周父再回国。 苏络生了个女儿,他们一家三口去了意大利定居。 再比如,zz集团现在的所有项目都是与政府合作了,他的生意越做越大。 全都不痛不痒。 没一件是与周弥本人有关的。 温栀收拾好桌面的文件,站起来将一份需要签字的交给沈池言。 沈池言见她没说话,一脸平静。 没忍住气愤地问她, “温栀。” “逼走他,你后悔过吗?” 她眨了眨眼睛,将中性笔一同递给他,“沈总,这里需要您签字。” 沈池言仰头一口气喝完杯中的咖啡,气呼呼拿过她手里的文件就往总裁办走。 他大力关上门。 温栀垂眸盯着自己整洁的桌面,听见那“嘭”的一声,笑了。 她有些荒谬地想, 周弥故意三年不出现。 应该是心里对她还有气。 是不是等他不气了。 就会出现了。 ..... 又是一年秋,公司楼下种满了栾树,这个季节,上面嫩粉色的花果开得正好。 温栀和几个秘书吃完饭回到办公室。 她趴在桌上午休的时候,在袖子上发现了一个栾树果。 嫩粉色的。 还带着植物的香气。 她将果子拿下来,放在桌子上,看了一中午。 下班的前十分钟,谢骋给她发了消息,说在地下停车场等她。 今天是她转正的日子,说一定得庆祝庆祝。 温栀想了想,发了个ok的表情包。 有些话还是早些说清楚。 即使那些话,她说过很多次了。 但谢骋依然不在意,甘愿跟在她身后。 此时是下班高峰期,但沈池言和她们这三个秘书用的是一个电梯。 温栀走进电梯的时候,沈池言也在。 同行的秘书罗佳见她按了地下负一层的按钮,知道她没车,应该是有人来接她。 秘书同事笑得暧昧,用肩膀碰了碰她,“温栀,你男朋友又来接你啊?” 谢骋之前来公司找过她几次。 应该是被同事看见误会了。 温栀有些恶劣地想,沈池言知道她身边有了异性,会不会告诉周弥。 但她最终还是没说话。 电梯到负一层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 沈池言他们在一楼的时候就出去了。 温栀偷偷幻想过无数次,与周弥久别重逢的场景有哪些。 可能会是在某一场宴会上,他带着新女伴出现; 又或是在这家公司,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路过总裁办遇见了正在工作的她; 如果浪漫一点儿的话,大概是在一条开满了嫩粉栾树花果的街道。 但唯独没想过,会是在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 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内,她踩着高跟鞋,走在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声音。 周弥穿着黑色衬衫,半跪在谢骋的身上。 深色的西装外套被他扔在了地上,裹满了灰尘。 他微微弯腰,一拳又一拳,用力落在谢骋身上。 拳肉相撞,发出来的闷声听着有些吓人。 温栀愣了一秒反应过来。 她向前跑了几步。 周弥听见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回头。 他脸上的表情很寡淡,漆黑的双眼冷淡看向她,视线落在她脸上,一眨不眨。 温栀被他的目光钉在原地。 不自觉屏住呼吸,她眨了眨眼睛。 不是梦。 温栀看着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随意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她条件反射看了谢骋一眼,对方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似乎没了多少意识。 周弥朝她一步一步靠近。 他看上去比三年前还要冷淡,头发剪得更短了。 整个人气质低沉。 她心跳剧烈,眼睁睁看着周弥走过来,浑身失去力气强撑站在原地。 重新见到他的这种感觉, 就好像, 小时候她有一款很喜欢的草莓蛋糕,她心心念念想了好久,等终于有能力去买到这款蛋糕后。 还没品尝,舌尖却已经感觉到那丝甜腻了。 融化在口腔中。 香甜可以残留很久很久。 周弥在她面前站定。 他垂眸看着她, 然后伸出手拢了拢她身上的黑色风衣,指尖不经意滑过她的脖颈。 温栀颤了颤。 被他碰过的地方,酥酥麻麻。 这黑色风衣是他的,三年前离开的时候,她只带走了一件有关他的物件。 谢骋在地上哀嚎不止。 温栀抬眸,与周弥对视上,有些怵如今他身上的那股子凌厉。 她快速开口,“先送他去医院吧。” 周弥扯了下嘴角,冷嗤,触碰过她脖颈的手指滑到她嘴巴。 另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嘴。 细长的手指从唇缝滑进她的口腔。 与她嘴里的软肉相碰。 胡乱搅动。 沾染上血腥味,让她想干呕。 “温栀。” “他说他是你男朋友。” 周弥面无表情盯着她,“你告诉我,” “他到底是不是。” ———————— 周弥终于出现了,我自己都等不及了。之后就是破镜重圆啦! 喜欢栀栀和周弥故事的宝儿,给个书评嘛~ 第60章 睁开眼睛,看着我 三年的时间,他都没出现过。 就因为谢骋口中的一句“我是温栀男朋友”,他就出来了,还将人给打得半死不活。 地下停车场的空气不算清新,再加上口腔里有股淡淡的血腥气味。 温栀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回答周弥的问题。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温栀透过周弥的肩膀看向他身后,沈池言带了几个保镖从电梯间匆匆跑来。 “阿弥,你这么狠?” 沈池言盯着躺在地上的谢骋卧槽了一声,挥着手叫保镖把人从地上扛起。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开过来,门打开,沈池言几人把谢骋放在后座。 “我先送人去医院。”沈池言弯腰坐进后座。 温栀抬脚想要跟上去,手腕被周弥抓住。 他冷淡看向她,“又想离开?” 沈池言见状况不对,关车门之前扯着嗓子给她说,“嫂子,人我送去医院,你放心好了,保证让你的小情人死不了!” “啪”的一声,沈池言利落关上了车门。 黑色商务车扬长而去。 那句“小情人”引得周弥抓着她的手腕,用了更多的力气。 温栀吃痛皱眉。 周弥没有放开她的手,拽着人走到角落处的那辆黑色迈巴赫面前。 熟悉张扬的车牌让温栀愣了愣。 荣凛从前面驾驶座下来,站在车门旁边对她很恭敬,“温小姐。” 温栀回了一声。 这些熟悉的称呼,让她误以为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唯一变的只是时间。 周弥上了后座,他没关车门,漆黑的双眸淡淡凝向她, “上车。” 温栀还没开口说话,他就继续自言自语,“我真笨,你又怎么可能会上我的车。” “毕竟你最擅长的就是不管不顾离开了。” “.....然后另寻新欢。” 气氛变得压抑,像是夏天赤脚走在柏油路面上,脚底烫疼,周围空气稀薄。 温栀站在原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慵懒靠在车背座椅上,玩着手腕处的衬衫纽扣,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脸上。 直接的。 不加任何修饰。 几近贪婪地,目不转睛盯着她。 温栀攥紧放在身侧的双手,她深呼吸一口气上了车,坐在他的身侧。 周弥扯了扯唇角,单手扯了下脖子上的领带,对着荣凛淡淡开口, “开车。” 荣凛应了一声,为他们关好车门,然后去到前面开车。 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温栀在走神,听着那声音,抖了一下。 后座的位置本就很宽裕,但周弥似乎是故意的,坐在后排的最中央。 她刚刚上车的方向,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坐在最左侧。 荣凛开车不太稳当,转弯的时候,周弥不自觉朝她的方向贴近。 等车子行驶到直线路段的时候,她已经被周弥挤到与车门紧贴。 左边是车门,右侧与他紧挨。 大腿外侧,与他的大腿相碰。 温栀僵着身体,不敢动弹。 安静的车内,她似乎能听见身侧人的呼吸。 那热气从她的头顶到耳侧,然后到脖颈。 温栀想让他过去一点,扭头的时候,正好与他的那双漆黑眼眸对上。 她终于反应过来, 周弥是故意的。 荣凛将车开到了公寓的楼下,停好车将钥匙放下就离开了。 温栀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地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三年前她住过的公寓。 三年的时间,公寓外面的绿化和装饰变了好多。 车内只剩他们俩人了。 温栀手里捏着包,看了他好几眼。 然后打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温栀。” 身后传来关门声。 温栀闻言回头,周弥手里拿着车钥匙,站在原地看向她,漫不经心淡淡开口, “你有东西落在我公寓了。” 他手臂处还挂着那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在等着她的回应。 “我没有碰别人东西的习惯,麻烦你自己上去带下来扔掉。” 他微微挑起眉毛,脸上表情有些冷。 温栀抿抿唇,“嗯”了一声。 电梯上行的时候,她甚至都还在回忆,到底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在他的公寓。 以至于他三年都没有扔掉。 电梯“叮”地一声。 周弥从她身后走出去,胳膊碰到了她的肩膀,她在电梯外踉跄了几步。 他回过头,“抱歉。” 指纹解锁提示声响起,周弥站在门口,微微歪头,“请进。” 温栀看了他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身后就传来门被大力关上的声音。 她被吓了一跳。 黑暗里,她的手不断在墙上摸索着灯光开关。 以前开灯的按钮的确在这个位置的,但她摸了半天都没摸到。 “周弥。” 温栀靠在墙上,这是重逢后她第一次叫出了他的名字。 “......嗯。” 黑暗中,他低低应了一声。 “能开灯吗?” 她找不到开灯的位置在哪里了,客厅的窗帘拉得很严实,她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是你男朋友吗?” 黑暗中,他朝着她靠近。 温栀感觉到周弥在她身侧站定了。 她背部紧贴着冰凉的墙面,摇了摇头,意识到他看不见,快速开口,“不是。” 他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嗯”了一声。 就再也没有了下文。 看不见任何东西,本就极没安全感,他的呼吸还是温热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温栀感觉他低头了。 “能开灯吗?我拿了东西就走,你.......” 一双大手按在她的肩膀两侧,将她牢牢钉在墙上,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吻压在她的嘴唇上。 所有的话被他堵了回去。 温栀愣住,口腔里的气息快速被他的气息给侵占,呼吸也被他夺去,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突然来临的窒息感让她下意识做出动作,手放在他的胸前推搡着。 他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不准她动弹半分。 周弥吻得更加用力。 他似乎将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一个吻上。 喉间的哽咽声被他忽略。 温栀头微扬,被迫承受他的热情和隐藏压抑许久的情绪。 她睁着眼睛,被吻得眼角泛起水花。 黑暗中,周弥那双漆黑的双瞳,注视着她。 俩人对视上。 温栀耳朵泛红,狼狈地躲避着他的目光,重新闭上眼睛。 腰被他重重掐了一下,周弥退开她的唇瓣一秒,嗓音沙哑, “睁开眼睛,看着我。” 说完,他又重重吻上去。 第61章 怎么都吻不够 他好像要把这三年没吻过的,全部重新吻一遍。 可是怎么都吻不够。 听见她说“走”或是“离开”两字,他就恨不得将她捏死在怀里。 这样她就哪里都去不了了。 但舍不得。 三年前,就舍不得;三年后,依然舍不得。 所以只能将所有的不甘和怨气全部放在这些热情窒息的吻里面。 他故意吻得极重,舌头在她的口腔里胡乱搅动一番,说是吻,其实更像是撕咬。 眩晕。 窒息。 缺氧。 脑袋空白一片。 俩人的口腔中有淡淡的铁锈味,不知道是谁的嘴唇破了皮。 即使这样,周弥仍没有放开她。 放在她腰间的手,朝自己的方向带,力道似乎让他们融为一体。 重新将她抱在怀里的感觉,真好。 好到周弥就想这样不管不顾,将她关在自己的公寓。 薄唇有液体进入,是她的眼泪。 有些咸, 又有些甜。 周弥觉得自己要疯了,三年来故意不出现在她面前,本就是决定让她后悔一辈子的,可他还是毫无原则出现。 看见她掉眼泪了,心就软。 “哭什么?” 他松开她的唇瓣,拇指在上面拭去晶莹,眼里的侵占欲望毫不掩饰。 周弥的手穿过她的肩膀,在后面的墙面上按了一个开关,房间瞬间明亮。 温栀的唇被他吻得发肿,鲜红地像是能看见皮肤嫩肉下的血液,上面的湿润被他擦拭了一半,但仍有些晶莹在她唇瓣上。 不知是谁的液体。 可能是他的,又可能是她的。 “不想被我吻?” “不想被我摸?”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满是眼泪的脸上, “还是,不想看见我。” 周弥语调不咸不淡的,漆黑的双眸盯着她,握紧的双手暴露了他的紧张。 如果她敢同意他的那些话,那他就不心疼她了。 反正她离开这么久,他的病又没有好。 他有病,做什么都不会出乎别人的意料。 那就将她关起来好了。 她不爱他也没关系,一直想着离开也没关系,将她困在自己身边就好,能每晚抱着她就好。 周弥脑子混乱一片,看见她的眼泪后,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就是眼泪吗? 心疼她做什么? 背叛他的人没有好下场的,就应该把她欺负哭,让她天天哭。 温栀吸了吸鼻子,摇摇头,“不是。” 她的嗓音带着哭腔,“你吻的太重了,嘴唇很疼。” 又疼又麻。 没有知觉了。 周弥看了她红肿的嘴唇,没有说话。 他将客厅的所有灯光全部打开,然后走到岛台边坐下。 温栀愣了愣,还是朝着坐在岛台边的他走去。 刚刚那个吻,让此刻的气氛有些暧昧。 她红肿着唇,衣衫不整,站在他家。 太暧昧了。 好久没有过了。 她有点不习惯。 周弥将衬衫的纽扣给解开几颗,露出一小块腹肌。 放在岛台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周弥拿起手机,解了锁。 温栀看见有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但具体是什么她没看,她将视线挪开,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等着他回复别人。 周弥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动。 回完了消息,他将手机放在岛台上。 “沈池言发来的。” 他看向她,语气有些冷,“你的谢学长没事。” 温栀抿着唇,差点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谢谢”。 可又想起,人是他打伤的。 公寓里的物件都还是原来的,都是熟悉的模样,她回头看了看门口玄关处的灯开关按钮。 还是在原来的地方。 只是她没找到。 窗帘依然是她选的那款,一切都没改过。 温栀突然之间有些不敢想,如果今天他没出现的话,他们之间还有多少个三年的时间不能见面。 但岛台头顶的灯具似乎换过,以前是几个钻石形状的灯饰,现在变成了三朵小花。 偏小清新的灯具,在这间深系家具的公寓里有些出戏。 周弥见她盯着头顶的灯具出神,淡淡开口,“换过。” 似怕她又误会自己是因为厌恶她才换的,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 “只有灯具换过。” 其实不止。 她离开后,他回家后见不到她了,情绪有一瞬失控。 他发病就将公寓里所有的家具全部砸了。 冷静下来的时候,又在为她着想。 怕她回来看见不一样的家具会感到陌生,第二天他又去原厂家将所有被砸坏的家具,重新买了一套。 只有岛台处的这盏灯,厂家说早就停产了。 他只好换了一种款式。 他还记得当时荣凛跑了好多地方,才找到了一款和以前样式很相像的,可他依然没用那款。 都不是原来那家的了, 还要着做什么。 就算是再像又如何,那也是赝品。 他不要赝品的。 温栀点了点头,有些局促站在岛台前。 是她说分开的。 她因着各种原因有些没脸面对他。 周弥淡淡看了她一眼,他姿态慵懒坐在高脚凳子上,面前摆了一个空的透明酒杯。 他们俩现在的样子,她像服务员,他像来买醉的。 周弥玩着那个空酒杯,漂亮的手冷白。 只是那细长的手指上,没有再戴着那款情侣戒指了。 温栀收回视线,不自然摸了摸脖子上的那根项链,藏在衣服下的,是他送的那款女士戒指。 她一直以另外一种方式戴在身上的。 偷偷的。 没敢拿出来。 她一直站着,周弥淡淡扫了她一眼,“不坐一下?” 周弥挑了挑眉,那个“坐”字被他故意加重,听上去不怀好意。 温栀还在刚刚那个吻里面,没有完全回神。 她抿着唇,摇头,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我留下的东西在哪里?” 周弥皱着眉。 三年前她走得很干净,什么都没留下。 他回来的时候,公寓里干干净净的。 她倒是贴心,走的时候还做了卫生,床上四件套被她换洗好了。 她狠心地甚至连一根头发都不留。 小没良心的。 刚刚在楼下那句话只不过是为了让她上来,随意找的借口罢了。 周弥放下高脚杯,杯子与大理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换了一个坐姿,漆黑的双眸带着恶意望向她,“哦。” “我骗你的。” 第62章 你他妈又想离开是吧 她没出声。 周弥望着她,眼底满是恶劣。 就如同在玄关处的那个吻一样,让她有些颓败。 他似乎在说, 看吧,温栀。 我就是故意戏耍你的。 谁叫你当初撒腿就离开。 不过是骗了你一下,你就受不了了? 被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不断震动,周弥皱眉拿起放在耳边接听。 沈池言的一部分声音透过音筒,不太清晰传到她耳边。 周弥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 他挂断了电话,站起身望向温栀,“季梴出事了,要一起去看他吗?” 她迟疑了一秒,然后点头。 —— 接近凌晨的私人医院走廊上几乎没人。 周弥带着她找到季梴的病房,推门而入的时候,里面只有沈池言。 听见开门声后,沈池言扭过头看向他们,“来了?” 周弥点点头,目光落在了在病床上躺着的季梴身上。 季梴睡着了,胸口上安着助呼吸的仪器,那张脸上满是乌青。 空气里有浓浓的消毒水味。 刚刚在来的路上,周弥简单给她提过,季梴受伤是因为,他未婚妻和别人离开,然后他自残在自己身上动刀子..... 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偏执到豁出命。 不可一世。 执拗。 温栀听着床头机器的运作声,发现他们这群人好像都是这种性格。 病床旁边放了几把凳子,周弥单手扯过一把放在温栀身侧,动作极其自然。 凳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看着他找了另外一把椅子坐下,与她距离极近。 温栀坐下,对上了沈池言似笑非笑的目光。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不懂你们为什么都要死要活的。” 沈池言烦躁挠了挠头发,从包里拿出一盒烟,想起这里是病房,他将整盒烟全部扔进垃圾桶,发出一声响。 周弥双腿交叠靠在椅子上,淡淡看了他一眼。 温栀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一直都知道沈池言他们这群人,其实是对她有气的。 “温栀。”沈池言靠在窗边,看着她笑。 “当初你离开后,阿弥也在医院躺了接近一个月。” 温栀怔愣了一下,扭头对上了周弥不咸不淡的目光。 他没否认。 “病更严重了,身体更差了,就嚯嚯自己,现在还剩一条命都算好的。”沈池言继续开口。 “你今晚话有点多。”周弥冷冷看向沈池言。 沈池言双手做投降状,“ok!我不说了,你心疼她,也不见得她会心疼你,给她说这些说不定她心里还嘲讽你周弥,爱怎样怎样吧,要死要活都随你们去。” 说完沈池言走出病房,关上了门。 外面传出凳子被踢倒的声音。 沈池言离开后,病房里有些安静,季梴闭着眼睛,皱眉睡得不太安稳。 周弥低头看向地面。 他感觉到身侧的温栀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他的手腕。 她轻声说,“周弥,我们谈谈吧。” —— 医院的楼梯间,灯光是声控的。 温栀还穿着高跟鞋,她走进楼梯间鞋子发出声音,头顶的灯光瞬间明亮。 医院哪里都是压抑的,上面的那层楼梯有一个窗户,是唯一可以看见外面景象的地方。 周弥上了一层楼,他在窗户前立定,居高临下望着她, “介意我抽支烟吗?” 温栀抬头望着他,他们之间隔了很多阶楼梯。 她摇摇头,“不介意。” 周弥“嗯”了一声,他从包里拿出一盒烟,上面的塑料包装纸还未拆封,他垂眸快速拆掉。 指尖却有些颤抖。 他猜不到温栀想和她谈什么。 沈池言刚刚的那些话,会不会吓到她。 她是一个胆小鬼,会不会还想着离开。 温栀走上楼梯,来到他身边,看见他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根细烟。 她伸出手,手心朝上,“可以给我一根吗?” 周弥皱眉看向她,脸色有些不好,“什么时候学会的?” 她抬眸,与他对视,“三年前。” 离开他的时候,就学会了。 消愁的方式很多,可她就选了抽烟这一样,用堕落来惩罚自己。 “抽的时间并不多。”温栀看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冷漠,重新开口解释。 “嗯。” 他点头,将手里的那根细烟重新塞回烟盒,然后完完整整放进自己包里。 温栀见他也不抽了,收回手。 她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楼梯间静悄悄的,没有了声音,头顶的灯光又熄灭了。 周围黑暗一片。 只有墙脚处浅绿色的“安全通道”几个字样,发出光亮。 “你过得好吗?”温栀开口,头顶的声控灯亮了。 周弥淡淡瞥了她一眼,轻嗤,“没自残,死不了。” “你的病情.......” “温栀。”周弥皱眉,不耐开口打断她。 “你找我就是想聊我的身体状况吗?” 她喉咙哽咽。 “如果只是这些,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周弥抬脚就走,他下了几节楼梯。 身后没有传来她追上来的声音。 他脚步顿住,转身,大跨步走到她面前,将人推到墙上。 温栀来不及反应,闷哼一声。 背部与墙面紧贴,被他的大手禁锢,压得不能动弹。 周弥眼尾泛红, “你他妈又想离开是吧!”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会一直爱我,就他妈是个骗子!” “我是活该被你戏耍吗?你答应过会爱我的!” 温栀肩膀两侧很痛,她红着眼眶,“我没有想着再离开....” 他却固执得不肯放手,恶狠狠看着她,“骗子!” “我他妈就是疯了。” “明明不喜欢栀子花,就因为你名字里带一个‘栀’字,我就常年将房间放满栀子香气。” “你知道我躺在带有栀子香味的枕头上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你的身体,弄起来一定又香又软。” 温栀突然伸出手环住他的腰。 周弥僵住。 他颓废低头,靠在她的颈窝处,嗓音沙哑,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很搞笑。” 像沈池言说的一样,不把他的爱当回事,偷偷嘲笑他爱她。 他们挨得很近,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剧烈。 温栀被他抱得呼吸困难,她用力回抱。 “阿弥。” 她在他的怀里艰难抬头,目光定定望着他, “我后悔了。” “三年前,离开你的第一秒,就后悔了。” 第63章 要这样抱一晚上 她说她后悔了。 周弥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毕竟三年前她离开的时候,他是真的放了狠话的。 可是又心疼她。 温栀放在他腰间的手臂纤细。 太细了,以至于感觉不到更多的她。 他只记得,腰间的那双手臂触感挺软。 周弥放下了拥着她的手,冷静下来,他有些烦,想抽烟。 又不喜欢她跟着一起抽。 温栀没放手,依然抱着他的腰。 长时间没人说话,楼梯间的声控灯重新熄灭。 过了好久的时间,周弥淡淡开口, “还会像三年前一样,抛弃我吗?” 他低头看她的眼睛。 他要看看小骗子,会不会说谎。 温栀眼眶湿润,嗓音有些低哑,“不会了。” “嗯。” 他回了一声。 “可是上次你就不要我了。”周弥脸上神情冷淡,声音很低。 温栀脸红了。 是这样没错,可被他直接说出来,毫不留情面。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用力环住他的腰,然后道歉, “对不起。” 周弥嗤笑了一声,正要开口说话。 楼梯间的门被人打开,一个护士拿着手机从门后出来,隐隐约约看见楼梯上站了两个人,没忍住大叫了一声。 周弥温栀被护士也吓了一跳。 护士定睛一看,是活人,冷静下来对着他们俩语气有些不好, “半夜在医院不出声鬼鬼祟祟,会吓死人的!” 她刚走进来,就看见楼梯墙壁有交叠在一起的人型影子。 这行做多了,晚上的时候会更加敏感。 护士皱了皱眉,“你们是哪个病房的家属,有问题就去护士站,别在楼梯间了,大晚上的还在医院到处跑。” 温栀红了脸,说了句抱歉。 护士摆摆手,也没心情继续待在楼梯间了,护士收回视线没再看他们,又走了出去。 周弥低头看了她一眼,“还不松手吗?” “要这样抱一晚上?” 温栀抬头,看他的神色,将放在他腰间的手,移向他脖颈处, 他脖子锁骨,温温热热的, 像个袋鼠一样挂在他身上,弱弱开口,“不可以吗?”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是愿意被她抱还是不愿,也看不出来是不是装的。 只是淡淡开口,“分手后可以随便和前任抱在一起吗?” 温栀愣了愣。 从下午停车场开始,她脑子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没停过。 怕他真的会不原谅自己。 温栀眼眶湿润了一些,没放手,继续抱着他。 “可是你在公寓的时候.....亲了我。” 哪有前任一见面,就随便亲的啊。 而且...… 他当时亲的还很用力。 温栀眨了眨眼睛,亲了她,就代表他是不是,没有那么气了。 “嗯。” 周弥点点头,坦然望向她然后承认,“是亲了的。” 温栀咬着唇,“所以你得对我负责。” 现在已经凌晨了,秋风透过她背后的那扇窗吹进来,带着栾树花果晃动的声音。 周弥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气,在俩人鼻息间围绕。 还有一股淡薄荷味。 温柔混着清凉。 是熟悉的他。 楼梯间的灯光明亮程度能够让她看清周弥脸上的全部神情。 她不像护士那样,怕某些看不见的东西。 她反倒有些紧张。 温栀咽了咽口水,盯着他的眼睛,执意要一个答案。 周弥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场景与三年前她躺在觅栀的大床上.....有些像。 当时他想用一种很偏执的方式得到她,温栀也是这样一脸紧张地看着他,有些怕他,却又强装镇定说,“我们恋爱吧。” 今天她将“恋爱”,用更具有责任感的词语代替了。 “负责?” 周弥扯了下嘴角,不咸不淡看向她,“你想我怎么负责?” “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也没有其他的前任,成年之后亲过我的异性也就只有你一个.......” 温栀说了一大堆,她清了清嗓子,语气有些委屈,眼睛定定看向他, “结婚吧。” “周弥,我们结婚吧。” “你对我负责,我也对你负责。” 第64章 我可以再亲重一些吗 初秋的凌晨,一年中再平常不过的夜晚。 在充满消毒水的医院楼梯间。 温栀搂着他的脖颈,整个人缩进了他的怀中。 她说, 结婚。 这晚的秋风,似乎比夏天的风还要炙热。 心脏藏在身体里,恨不得跳出来,看清她眼底的爱意。 即使周弥见过很多大场面,在听见她说的那些话后也怔愣了许久。 他垂眸看她。 怀里的胆小鬼成长了许多,敢提结婚了。 可周弥有些后悔这样逗弄她了。 爱常觉亏欠。 求婚,应该他来才是啊。 背后的窗户没有纱窗,风从角落吹进来,全落在温栀的后背上,她打个冷颤,喉间溢出几声轻咳。 周弥皱眉,没有说话。 推开她。 脱离他的怀抱,温栀愣了一秒。 周弥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快速脱下,搭在她的双肩上。 俩人身型有着差异,温栀堪堪披着他的西装外套,长度到了她的大腿中间,像偷穿大人的衣物。 但不得不承认。 挺暖和的。 周弥一言不发,紧紧牵着她的手走出楼道,去到电梯口。 凌晨的医院没有多少来来往往的病人及家属。 电梯刚好停在这一楼层。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沈池言正巧从里面走出来,带出浓重的烟味儿,三人撞见。 刚刚在病房里,沈池言和周弥算是不欢而散。 他们仅仅是对视了一秒,便懂对方的意思了,小吵小闹,一起成长的兄弟情依然在。 那些吵闹都是基于对对方的关心上。 没什么大不了。 “阿梴那里麻烦你了。”周弥看向他。 沈池言惊了一跳,目光落在俩人十指紧扣的手上,“......不麻烦。” 他目送俩人进了电梯,笑得肆意,“需要我送安全套吗?” “当作是我还你在山庄给我的那一口袋了。” 周弥低笑,伸出手指按关电梯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合上,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从里面传出来,“不用还了,准备份子钱吧。” 沈池言盯着紧闭的这扇电梯门,“嚯”了一声。 “动作还挺快。”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轻声调侃,走了几步又突然站住,抬头看着医院空荡无人的走廊。 也不快。 错过了三年时间。 也缺失了很多个美好瞬间。 —— 周弥的车没停在私人医院地下停车场,接到沈池言电话的时候,他们来得急,将车随便停在了路边的车位上。 俩人走向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周弥解了锁,打开后车座,将温栀给推进去。 她刚坐稳,只听见“砰”的一声关车门声。 身后有人跟了上来。 车内瞬间黑暗。 她的身子被拽过来,与他面对面。 周弥将人摁在车后座的角落,铺天盖地的吻落下。 在楼道的时候他就想这样亲了,当时她咳嗽了,似乎是有些冷。 怕她感冒,就忍了一会儿。 车内很温暖,温栀惊了一下,反应过来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开始的几秒还能配合他一下。 可后面渐渐有心无力了。 这个吻,比在家里玄关处的那个,还要热烈。 温栀有些承受不住他炙热的爱意。 口腔被搅得天翻地覆,过于紧闭的贴合,让她喘不过气。 温栀伸出手推了几下他的胸膛,喉间发出几声抗议。 周弥胸口起伏,松开了她。 微微起身,但手依然在她的腰间流转,感受她肌肤的细腻。 刚刚动作间,温栀身上的那件黑色西装掉在了后座踩脚的位置,高跟鞋有一只也掉在了后座位上。 月光透过前面挡风玻璃照进来。 温栀衣服滑掉了一点,露出白皙的脖颈。 她眼睛有些湿润,嘴唇微张,吸气又呼气。 俨然一副被亲懵了的模样。 “我忍了好久。”周弥低笑了一声,嗓音有些哑了。 三年多的时间,没吻过她了。 玄关处,都没吻够。 他伸出手拂开温栀脸侧的碎发,大掌穿过头发,牢牢锁住她的后脑勺。 漆黑的双眸定定望向她, “宝宝。” “我能再亲重一些吗?” 温栀被他直接的语言给惊了一跳,脸颊滚烫,耳根子也跟着泛红。 她眨了眨眼睛。 双手主动抱着他的脖颈,用了力气把人朝自己的方向拉扯,撑着上半身,仰头闭着眼睛朝他吻去。 唇瓣相触碰的那一瞬间,周弥听见她说了句话。 很轻的一句话。 温栀说,可以啊。 怕她背磕在车门内侧会疼,周弥将手搭在她腰上,给了支撑。 空气里有淡淡的薄荷香。 车内只有俩人的喘息声和呼吸声。 他吻得很重,有种不管不顾的执拗。 温栀已经迷迷糊糊了,大脑没法做出思考,舌尖疼得发麻,嘴唇又麻又烫。 偏偏在这几乎窒息的吻中,他还将她抱得极紧。 俩人身体贴在一起。 原本车内温度适中,现在却逐渐上升,她热得汗打湿了额头上的碎发。 口腔中,潮湿,滚烫。 温栀无力拽着他衣领,浑身软得一塌糊涂。 终于,他松开了她。 唇瓣分离时,有液体拉丝。 温栀眼眶比刚刚还湿润。 周弥伸出手指拭去她嘴唇上的晶莹,眼神晦暗, “肿了。” 他看了几眼,做出总结。 温栀吸了吸鼻子,缓过气来,盯着他的嘴唇,轻笑出声, “阿弥。” “你也不赖呀,”她指了指他的薄唇,“比车厘子还红。” 第65章 一起睡觉吗 周弥听见她的调侃笑了笑,抬起手腕看表上的时间。 此时凌晨两点,已经算新的一天了。 民政局早上八点半上班。 今天星期五,是工作日,刚好是最快的领证日期,错过今天,还得等一个两天周末。 周弥按了个按钮,车内瞬间明亮。 他没打算去前面开车的意思,侧着身子摸了摸温栀的头,“今天不去上班了吧。” 温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确实有些晚了,现在回去睡觉的话,只能睡几个小时了。 她眨了眨眼睛,“......可我昨天刚转正诶!” 转正第一天,就请假。 会不会不太好。 周弥眼神暗了暗,盯着她散漫笑了一下,“宝宝,但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啊。” “你不是说要结婚吗?”他淡淡看过去。 紧握成拳的手放在座位上,手背青筋分明。 他深呼吸,尽量缓和自己的脾气。 才说了结婚,就忘记了,还是骗他的吗? 温栀呆了一秒,心疼地伸出手将他蜷缩的五指给舒展开来,掌心有指甲印记,然后与他十指紧握。 “好啊。”她笑了笑。 然后侧着身子,表情颇认真,盯着他一字一句, “阿弥,我不离开你了。” “永远都不会离开。” 所以,你别怕。 “那我给沈少发个短信,请假。” 说着温栀就低着头要去找手机。 周弥没放开她的手,拉着她不让人乱动,“不用。” “宝宝。” 他靠在车背上姿态慵懒,嗓子沙哑,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她的两只手都在他的大掌里。 “那公司是你老公的。” “老板就在你面前呢,宝宝,你亲我一下吧,我给你批假。” 温栀还有些没太反应过来,双手都被他牢牢握住,她“啊”了一声,有些呆。 “亲亲老公啊。”周弥微微俯身,将脸主动凑过去。 老公...... 这两个字,听起来还不太适应啊。 温栀脸颊再次红了,还亲啊.... 嘴唇还疼着。 亲老公.... 不太好意思。 周弥故意将脸放在她的眼下,温栀能看见他细长睫毛,皮肤上的绒毛,他呼出来的气体,碰到她的脖子。 湿热。 痒痒的。 温栀咽了咽口水,胡乱在他眼睛上亲了一口,周弥眨了下眼睛,睫毛从她的唇瓣扫过。 更痒了....... 周弥直起身子,看着她,“嗯,还算合格。” “下次不用找我批假了....”他顿了顿,嗓音有些捉弄过后的愉悦,“老板娘是不需要找人批假的。” 周弥玩着她的手指,“还有六个小时我们就要领证结婚了。” “宝宝,你想怎么度过?” 漆黑的眉眼认真看着她,看见她眼底的乌青,“要不要睡觉?” 他没有其他意思。 只是单纯心疼她熬夜。 温栀眨了眨眼睛,定定望着他,“和你一起吗?” 周弥顿了下,“一起睡觉吗?” 他琢磨着那几个字眼,然后认真地点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随后车内全是他压抑的笑。 迎上温栀不解的眼神,他漫不经心开口, “宝宝,你比我还要着急。” 温栀涨红了脸,嘴唇蠕动好几次,“我以为你是那意思.....” 而且在电梯口,沈池言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也没拒绝啊。 她以为他想的。 “我只是怕你困了......熬夜对身体不好。”他微微挑起眉毛,随后继续开口补充,“不过....你想要的话,我也是可以给的。” “在车上还是家里?” 看得出来他是开玩笑的。 温栀安静了几秒,怔怔地看着他,声音有些低,“我不会困的。” 与他分开的三年里,很多个夜晚她都会失眠。 周弥低眸看她,“睡不着?” 温栀点点头。 她听见周弥极小声说了句,‘我也是。’ “总觉得会是梦。”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梦醒来天亮了,她就会不在了。 像三年前消失在房间门口。 “不是梦。” 温栀伸手抱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不是梦,阿弥。” 她微微仰着头,吸了吸鼻子,缓解情绪,“你不是问我想怎么度过吗?” “先回我住的地方拿需要用到的证件吧,然后我们去民政局门口......” “......再去吃个早饭吧,人会精神一些。那我需不需要自己化妆啊,我听秘书办的同事说证件照可以自己准备...不过没关系,时间紧迫,现场照也行。” “啊!约领证跟拍也来不及了......没事,我们俩记得这一天就好。” “结婚还得注意什么啊?不是很懂,我现在去网上学学。” 温栀有些慌张,怕准备不充分,到了这一刻,总感觉有好多事情要安排。 周弥凝视着她,有些无奈笑了, “宝宝,不急,有我在。” 他摸了摸她的头,“先去拿证件吧。” 周弥打开车门,从后座上下来,视线温和看向她,“我在前面开车,你在后面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 话还没说完,温栀从后座上下来。 她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一起吧,我睡不着。” “.....很兴奋。”说完她快速关上车门。 门被关上,温栀坐在副驾驶上,系着安全带,身侧传来开门和关门声。 周弥启动车辆的时候,侧头看见了她发红的耳朵, 他挪开视线,偏过头扯着安全带, “要和你结婚了,我也挺兴奋。” 第66章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毕业以后温栀从学校里面搬了出来。 她运气很好,一毕业就找到了工作,为了上班方便,在距离公司走路五分钟的地方租了一间套一。 虽然小,但一个人住还是足够了。 现在想想,她能进这家公司,也可能是周弥在背后推波助澜。 凌晨三点的街道,路上车辆和行人都没有。 周弥手握方向盘,专注的目光落在正前方。 街灯是暖黄色的,温栀侧头看向窗外,有些失神。 这里是京城。 她从小就想逃离的京城。 后面爱上了周弥,连读书时期有过的那些不好回忆,全都忘了。 家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 住在周宅,但那不是归宿,寄人篱下让她失去了很多安全感。 温栀看着一闪而过的路边景物,心跳剧烈。 和周弥领证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也有一个家了。 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家。 不再是寄人篱下。 也不用颠沛流离了。 车缓缓停在了她住的地方,小区内静悄悄的。 温栀回过神,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侧过头就听见周弥淡淡的声音,“到了。” 她点点头。 解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她似乎没告诉过他,她准确的住址。 对上周弥漆黑的眼眸,温栀愣了愣。 他垂眸帮她将安全带解开,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公司人事部的资料上有你住的地址。” “我跟踪过你几次。” 周弥盯着她,“怕吗?” 怕他像个变态吗? 在没和好的时候,就做出这种偏执的事情。 温栀怔了一秒,回过神,摇头。 她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食指,“不怕。” 他爱她啊。 怎么可能会怕。 “你等我吧,我很快下来。”温栀松开他的手指,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下车了。 身后传来同样的关门声。 温栀还没回头,周弥就大跨步绕过车头来到她的身边。 他低头看向她,“我跟你一起。” 凌晨夜晚有些湿冷,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温栀没多想,点了点头。 周弥牢牢抓住她的手。 他掌心湿热,温栀偏头看了他好几眼。 租的房子在五楼,电梯上行速度挺快的,很快就到了。 电梯缓缓打开。 温栀走过去开门,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她转过头看见周弥还站在电梯里面, “不进来吗?不是说要一起?” 她用钥匙打开了门,按了灯光开关,室内一片明亮。 周弥所在的角度能够看见房子里的玄关处的布局。 很简单的装修。 电梯长时间没关门,发出“滴滴”的警告声。 周弥从里面走出来,电梯门缓缓关上。 他声音有些哑,目光落在她眼睛上,“真的愿意结婚吗?” 不是一时兴起。 也不是头脑发热。 “栀栀,还有机会可以.....反悔。” 走廊安静得能听见他的回声。 温栀回望向他漆黑的眼睛,转身朝卧室跑去。 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声音。 她很快就出来了,胸口微微起伏不停,微张着嘴唇喘气,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文件袋。 袋子里有好几个不同颜色的小本子。 “这是我所有家当了。” 温栀走到他面前,将透明文件袋放进他的掌心。 周弥捏着硌手的文件袋,低眸看她。 “里面有我的户口本,身份证,三张银行卡,大学考级的证书,你辅导我英语竞赛的一等奖奖状....还有我的一些照片。” “阿弥,我认真的的。” 她看向他,一字一句道,“选择和你结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并不是一时兴起。 —— 俩人都是京城户口。 周弥将车开到片区所在的民政局。 没到上班时间,民政局的大门紧闭。 空旷的街道上只停了他们这一辆车,他们大概是今天第一对来登记的新婚夫妻吧。 周弥将车里的暖气给打开,“冷不冷?” 温栀拧眉看向他,“阿弥.....” “你是不是紧张啊。” 她笑出声,“这是你第四次问我这句话了。” 周弥挑了挑眉看向她,“是吗?” 他没注意。 “睡一会儿?”周弥看见她打了好几个哈欠。 温栀揉了揉酸疼的眼睛,她有些撑不住了,白天还工作了一天,“那我睡一会儿。” 周弥“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睡吧,我在。” 车内只有暖气声和她略微粗重的呼吸声。 温栀蜷缩着双腿,座椅被放平,她侧躺着,头发遮盖住了半张脸。 周弥将西装外套脱下搭在她的上半身,用手将脸上的头发全部放在脑后,露出温栀整张脸。 他盯着她的脸。 果然不是梦。 幻想无数次她躺在身侧的场景,突然实现了。 温栀睡得迷迷糊糊的,中途醒过来几次,每次都会和周弥对视上,他总是摸摸她的头,“宝宝,再睡一会吧。” 他的声音好像有魔法一样。 听着他的声音,她又睡过去。 天已经灰蒙蒙亮了,路边有人推着小车出来卖早餐了,周弥轻手轻脚下了车,跑去买了豆浆和一些糕点。 上车的时候,他发现温栀已经醒过来了。 周弥将温热的豆浆递给她,“简单吃点吧,快开门了。” 温栀睡得迷糊,懒懒接过,有一口没一口吃着,她没多少胃口,只想睡觉。 周弥很快喝完了一整杯豆浆,将软软的红枣糕递给她,“吃吗?” 温栀摇摇头,“没胃口。” 俩人坐在车内安静用完餐,温栀盯着民政局的大门,吃饱后人反倒清醒了。 温栀睁大了眼睛,用手指着前面,“开门了!” 周弥抬眸看了看,民政局已经大打开。 温栀比他先下车,绕过车头来到驾驶座帮他打开车门,“下车啊,领证了。” 周弥被她扯出来的,车门还没来得及锁,就被温栀牵着跑进去。 大厅内只有一个长相很喜庆的阿姨,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见到他们进来,“结婚?” “对!” 温栀拉着他走过去,低头看牌子上的流程。 阿姨看了看俩人眼下的黑眼圈,笑了,“你们是一晚没睡吗?恭喜哦,今天的第一对新婚夫妻。” 现在还没有其他新人来,阿姨几乎可以全程跟着他们。 周弥微微弯腰,从口袋里拿出几个红包递给阿姨,“能麻烦您跟着我们拍几张照片吗?” 温栀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口袋有好多个红包。 他看向身侧的温栀,与她对视,顿了顿,又回过头对那阿姨道, “我老婆比较注重仪式感,结婚仓促,没来得及找摄影。” 阿姨笑眯眯接过红包,嘴里一口一个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不过老婆子我拍照技术不好,你们不介意就行。” “不介意的。” “多谢您了。” 结婚比温栀想象中简单。 现场拍了证件照,然后各自在文件上签了姓名,工作人员问了几个问题,最后对着他们的红本本上盖章。 拿到两个大红色的结婚证时,温栀放在手里感受了一下重量。 阿姨将周弥的手机还给他们,“你们两个都挺上镜的,我拍了很多,已经够了吧。” 阿姨笑眯眯盯着他们看了好多眼,咂咂嘴,“年轻小夫妻,真好。” 周弥接过手机,道谢。 将口袋剩下的红包全部给她,“祝您也身体健康。” 俩人走出门的时候,外面已经出太阳了。 现在来了好几对情侣,跟着走进去,刚刚招待过他们的那个阿姨又带着别人走流程。 街道边的栾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没想到你竟然准备了红包。”温栀有些讶异。 俩人向路边的车走去。 周弥笑了笑,“不止红包。” “我的证件也一直都在车上。” 温栀想了想,他们的确没去周弥公寓拿过证件。 “我想这一天好久了,早就准备好了所有东西。” “唯一没考虑到的,大概就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跟拍摄影。” 温栀愣了愣,一颗栾树花果从树上掉落在她的肩膀上。 周弥伸出手帮她拿下扔地上,“抱歉啊,宝宝,还是让你有遗憾了。” 他拿过那两本结婚证,俩人底子都不错,在现场照的证件照其实很好看。 不过俩人都是黑眼圈。 温栀笑了笑,专注看着他,“不会遗憾啊。” “能和你结婚,就没有遗憾。” 第67章 可是这也太大了吧 周弥一上车就打开了暖气。 温栀侧过头找安全带,回过头系安全带的时候,愣住。 周弥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子,盒盖打开,一个漂亮多钻的戒指出现在她眼前。 “以前说好了的,结婚了,就给你换一个大的。” 他手指细长漂亮,握着小盒子,盒子里又是巨大钻石戒指。 阳光从挡风玻璃照进来,落在钻石上闪着耀眼的光。 温栀说话时嗓音带着哭腔,“可是这也太大了吧......” 周弥笑了一声。 缓缓将戒指戴进她纤细的手指里,“也没多大。” 戒指刚好合适,周弥垂眸看了看,“很美。” 温栀将手举在自己面前,阳光透过指缝,连带着她手指上的戒指都有些虚无缥缈。 “你的呢?” “我给你戴上吧。” 周弥侧眸,表情很平静,从另外盒子里拿出来一个素圈, “我还是原来那颗。” “我有一颗,就够了。”他笑了笑,似乎对自己的这颗戒指很满意。 温栀愣了下,看向他。 “赚钱就是给老婆花的。”他摸了摸她的头。 温栀看见他将两本结婚证书放在了一个文件袋中,“哦”了一声。 “困不困?” 温栀摇摇头,现在她已经兴奋过头了,怎么可能还困。 周弥点头,“租房内你的东西多吗?” “今天就搬去我那里吧。” 温栀吓到,想说是不是有点着急。 视线又落在他膝盖上文件袋里的红色小本本。 都结婚了。 也算合理吧。 “不多,一个小时就能收拾好。” 周弥发动车辆,朝着她的租房方向开去。 温栀下车的时候,周弥没跟着上楼,只是对她说,“收拾好了告诉我,我上来拿。” 她点点头,脚步轻快走进去。 周弥等她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内,才收回目光。 他将车停在小区楼下,去到门口的超市里。 超市只有一个很年轻的女生,“欢迎光临。” 对方看见他红了脸,见周弥站在收银台前,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您....需要什么?” 周弥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低头在面前的架子上仔细挑选。 各种种类,眼花缭乱。 他皱了皱眉,终于在第三排找到了以前和温栀常用的那款,然后一次性拿了六盒,放在收银台上,“多少钱?” 年轻女生看见他选的安全套,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大嘴巴,刚刚她多问的那一句,简直尴尬。 她没再说话,扫码的时候,看见了周弥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原来结婚了啊。 她拿了袋子递给对方,“....您慢走。” 周弥走后,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栀子花味。 年轻女生透过透明门看出去,袋子随着他走路,轻轻晃悠。 她脸更红了,“还买挺多。” —— 温栀没有多少东西。 只有两个很大的行李箱。 周弥将她的东西搬回了公寓,温栀正在换拖鞋。 “之后我叫荣凛将几款房子照片给你,你选一个吧,当作我们的婚房。” 温栀换好了鞋,“不用了吧....我挺喜欢这里的。” 这所公寓,见证了他们在一起,和结婚。 公寓面积也挺大。 .....就算以后有了小朋友,也能住得下。 周弥点头,她喜欢住哪就住哪。 “去睡一会儿。” 他走到客厅,把在超市买的那些东西放在桌子上。 两只大行李箱被放在了玄关的位置。 温栀打了个哈欠,看向他,“你不睡吗?” 周弥手上拿着烟盒,他有些想抽烟,“你先去。” 温栀没多想点点头,她打算先洗一个澡,再去睡。 身后传来声音,周弥懒洋洋坐在沙发上,“宝宝,” 他叫住了她。 温栀疑惑转过身子隔着走道看他,“怎么了?” 透明袋子被他反过来放,里面的安全套一股脑地掉了出来,“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 “可以吗?” 他指了指桌面上的六盒安全套。 温栀怔愣过后反应过来,脸颊红了一半。 望向他漆黑的眸子,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她顿了顿,有些艰难开口,“是要....全部用完?” 周弥挑了挑眉,“看你状态。” 第68章 可是我想开灯看着你 周弥眼看着她红了脸,还佯装镇定说好的模样,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 “去睡吧。” 主卧浴室里传来水声,过了会儿,他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温栀大概是去床上了。 指端捏着的这根烟,周弥一直没点燃。 他微微弯腰在桌上拿过打火机,金属盖子被打开,滑动齿轮发出机械声,淡蓝色的火触碰烟头。 猩红上有白烟顺着向空中飘。 娶到她了。 短短两天,发生了好多事情。 从昨天下午见面,到今天早上结婚。 不超过24小时。 他想过两人的结局会是结婚,但没想过会这么快。 —— 温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卧室的窗帘在白天就被她拉上了,现在房间更是一片黑暗。 她抬手打开墙上的壁灯。 身侧的床单平整,她用手摸了摸温度,周弥似乎一直没来休息。 她穿上浴袍走出去。 仅仅几个小时,公寓大变样。 客厅的落地窗上贴了极具醒目的“喜”字,家里的家具也被小“喜”装饰。 厨房的玻璃门被关上,但能看见周弥穿着围裙在里面做饭,他换了一身休闲服,米白色的卫衣袖子被挽到小臂上。 右手握着铲子,手背青筋分明。 温栀走过去,打开厨房门。 周弥听见响声,回过头,“醒了?” 他头发发梢位置微湿,看上去像是刚洗了头还没来得及吹干。 “最后一道菜了,你去外面坐着吧。” 厨房油烟重,他看温栀一副睡懵了的模样,没忍住笑了笑。 温栀走到餐厅坐下,她环顾四周,都是被红喜给装饰。 桌上已经摆放着好几样菜了。 都是简单的家常菜,还冒着热气。 周弥很快从厨房出来,手上还端着辣子鸡丁,红辣椒铺满了一整个盘子。 他在她对面落座。 “你白天没休息吗?”温栀指了指周围的一切。 他将筷子递给她,“睡了一会儿。” 然后就布置家里和做饭了。 温栀吃着他做的饭,三年没见,他的厨艺比以前更好了一些。 俩人都很安静,吃完了饭周弥将餐桌收拾了,碗筷也放进了洗碗机。 他低头闻了闻身上的油烟味,皱眉。 做饭之前洗了澡和头的,去了厨房一转,感觉身上又难受了。 周弥有一点洁癖,有温栀在的时候,他洗完澡身上会是栀子花香,没温栀在身边,他身上是薄荷清香。 温栀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端着果盘慢慢吃着。 他看了她几眼,走进浴室。 浴室传来水声,和电视里的说话声一样大。 温栀眼前的景象就突然变了一样。 周弥仰头冲水洗澡的模样,就突然出现在眼前。 她咽下芒果,眨了眨眼睛。 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那六盒安全套。 温栀放下果盘,盯着茶几上的东西不知道在想什么。 浴室水声不断。 她睫毛颤了颤,伸出手拿了两盒,捏着那方方正正的盒子指尖颤抖。 “砰砰——” 主卧浴室门口,她心跳有些加快,里面水声没了。 传来周弥漫不经心的声音,“这么有礼貌?” “门没锁。” 温栀看了看手里的盒子,对着紧闭的门深呼吸一口气,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浴室里水气氤氲,她一进去就感受到一阵热意。 周弥只穿了一条短裤站在洗漱台前,见她手上拿的东西后挑了挑眉。 “想在这儿?” 温栀被他喉间不是很正经的尾音给羞得脸红,“你呢?” 她盯着他微湿的发梢,反问。 周弥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勾起嘴角,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 “才拿两盒啊。” 他顿了顿,“浴室,阳台.....厨房都试试吧。” 周弥大跨步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那两盒,细长的指尖撕开透明塑料膜。 “先从这里开始?” 他很快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递给她,“给我戴上?” 温栀接过,眼眸里有些水汽,是被羞的。 “能关灯吗?” 她好像....还不能快速适应。 从昨天见面到今天,太快了。 人能在他身边,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周弥轻笑,微微弯腰与她平视,发根的水滴顺着耳朵滑到他的锁骨下。 “可是我想开灯,” “能看清你的样子。” 他慢慢开口,手上动作却不停,牵着她的手撕开包装袋,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浴室里响起。 “紧张?” 周弥停下动作,低眸观察她的神情,手轻轻摸在她耳垂上,揉捏。 温栀艰难咽下口水,点头,“有点。” 他笑了笑。 “那从你最适应的开始。”他大掌穿过她的后脑勺,紧贴着。 “接吻总行吧。” 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她嘴角。 “宝宝,张嘴。” “.....让我进去。” 周弥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有一瞬间退开了,下一秒又重新覆上去。 口腔被渡满他的气息。 带着薄荷味的清爽牙膏味。 温栀手下意识搭在他的肩膀上,仰头眼神迷离望着头顶的灯光,周弥似乎也没闭眼,漆黑的双眸偶尔会与她对视。 她最先败下阵来。 那眼底的潮热爱意,直视久了让她想退缩。 “宝宝,小腿搭我腰上。”陷入情欲时,他嗓音总带着哄骗的意味。 温栀根本来不及张口说话,好不容易喘一下气,嘴唇又被他堵上。 她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大脑一片空白。 下意识跟着他说的做出动作。 纤细的小腿,搭在了他的窄腰上。 滚烫的。 能感受到他腰间的力量。 有些硬。 甚至在亲吻中,小腿缠着他腰间,他的血管仿佛在滚动。 粘腻的接吻声音,几乎让她迷失所有感官。 温栀眼角湿润。 天花板的灯光,盯久了在眼前变成一小个小个的圆点,更像是街巷一闪而过的汽车尾灯影影绰绰。 她不适眨了眨眼睛。 周弥的轻笑从她头顶传来,她被抱在了洗漱台面上,下面垫了一个白色浴袍,“冷吗?” 温栀摇摇头。 俩人的衣物落在地上。 周弥轻轻拍打在她身上部位,“小腿别放开我。” 她抖了一下,眼角泛红。 带着哭腔“嗯”了一声,伸出双手环抱在他脖子上。 周弥吻了吻她的耳垂,“乖宝宝。” ....... 因为心疼她,周弥甚至连两盒都没有用完。 高度耗力和精神紧绷过后,她再次睡了过去。 他将人清洗干净,抱着回到床边,再返回浴室,将一切都收拾干净了,自己快速冲了一个凉水澡。 去到床上的时候,温栀在他怀里哼了一声,嘴里嘟囔,“冷。” 周弥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没放开她。 “娇气。” 想了想,他还是将人放开了一些,等身体回暖,他重新抱着她,“下次冷抱紧我,就不会冷了。” 她睡着了。 自然做不了他说的那些动作。 卧室没有关灯,周弥盯着她的睡颜出神。 其实三年里,他偷偷躲着见了她很多次。 故意不出现在她面前,只是自己的自尊心在作祟,谁叫她走得潇洒。 但事实证明,这一做法只是在惩罚他自己。 她每天依然过得很好。 学习很好,社交也变得很好,那个常年躲在角落里的小姑娘,也渐渐在人群最前面大放异彩。 离了他,她好像活得更加精彩了。 直到她大三结束那年,她获得了去英国当交换生的机会。 荣凛给他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小心翼翼。 因为那天,他刚好安排了所有事宜,将事业重心重新放回了国内。 上天就喜欢开玩笑。 他与她的人生,总是错过。 但他是周弥,又不信命。 他在京城了,她又在了英国。 累了就飞出去,躲在角落里看看她。 还好,交换生只是一年。 她回国的那天,他就已经想去逮人了。 可周父又出来捣乱,他将人给送出国外,威胁再也不会回国,事情办完,都过三个月了。 “没良心。” 周弥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栀栀,你想我吗?” 回应他的是温栀舒缓的呼吸声。 墙壁的壁灯没关,暖黄色的光打在两人的发丝上。 浅色的床单,还是她走的时候那个款式。 枕头和被单重新沾染上她的气息。 俩人身上有共同的沐浴液香气。 过往难解的思念,好像在看见她的那刻,突然找到了归属。 —— 俩人的作息时间完全被打乱,但好在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中午。 不早也不晚。 温栀坐在床上有些呆。 卧室门没关上,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从客厅照到了主卧门前。 身侧早就没了人。 她从床上下来,两腿之间有些酸痛,但还能走动。 客厅有轻轻的电视声,周弥穿着浴袍坐在电视前看体育频道,见她出现在走廊,视线从屏幕上落在她身上。 “疼吗?” 温栀来到他身边,刚坐下,就听见他问了一句。 她脸红了,拽住已经伸进自己腿间的那只手。 “.....不疼。” 只是有些不适。 周弥点点头,“你睡着的时候,我看过了,有些红肿。” 他笑了笑,“给你擦了药,应该没多大问题。” 温栀愣住,“....谢谢。” 周弥拥住她的肩膀,一脸认真,“不客气,宝宝。” “我弄伤的。” 所以给她上药,是应该的。 她唇也是肿的。 周弥朝她靠近,想亲。 脑中有个念头,在说, 将那亲得更肿一些。 周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不合时宜震动着。 温栀及时推开他,偏过头红着脸躲避,“你手机在响。” 周弥挑了挑眉,看着她低笑一声,起身拿过手机重新坐下。 自从温栀回来后,三年前有几人的那个群再次活跃起来,沈池言在群里艾特俩人。 沈池言:[周少把我员工拐哪去了啊?] 又发了一张秘书办空座位的照片。 群里人不知道沈池言在说什么。 周弥轻嗤了一声。 [你也是我员工。] 他偏过头,将手机里的内容给温栀看,淡淡开口,“可以公开吗?” 俩人结婚的消息还没有外传。 “我们结婚的消息。”他扬了扬手机。 温栀怔了下,笑着开口,“没什么不能公开的。” 周弥低眸看向她手上的戒指,点点头,指尖在手机上滑动。 过了两秒。 群的消息提示音疯狂从周弥手机里传来。 整整一分钟,都没断过。 温栀也好奇他们在聊什么,去到卧室拿着自己的手机,再回到客厅。 她边走边看手机。 大部分消息是沈池言发的。 沈池言:[照片没p过吧????] 沈池言:[你们动作这么快!!!] 季梴:[恭喜。] 苏络:[恭喜!!!] 陆佞:[阿弥,弟妹,恭喜啊。] ....... 温栀滑到最下面,周弥发了一条消息。 周弥:[嗯,结婚了。] 她笑了笑。 俩人结婚,家里没有一个可以商量婚事的长辈。 更没有一个可以来参加婚礼的长辈。 沈池言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自觉揽下大任,对着俩人拍着胸脯说,“我回去请我家老爷子算算,一定给你们俩选个黄道吉日。” 温栀无所谓。 她对婚礼这些没有什么要求。 领了证,就够了。 如果不是因为周弥的身份,她甚至连婚礼都不想举行。 回到周弥身边,她发现自己的舒适圈还是习惯缩在人群后面。 邀请一群不认识的来看参加婚礼,她依然不习惯。 当初能主动参加各种社团,唯一的想法也就是周弥是优秀学长,如果回学校的话,多参加活动就能多见到他。 周弥知道她的性格。 转身就给沈池言电话,“就请几个相熟的朋友吧。” 沈池言咋咋呼呼,“你们不大办???人拐到手上就不珍惜了是吧,阿弥,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温栀听见手机外放,笑了笑。 周弥站在落地窗前,他回过头与沙发上的温栀对视。 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温栀听见他嗓音温柔,“婚礼不大办,份子钱得多收。” 没等电话那边的沈池言大喊大叫,他率先挂断了电话。 走到沙发处,目光盯着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温栀坐直身子,伸出手抱住他的腰。 “你在我身边,有没有婚礼都不重要。” 第69章 下次来,我送她六束 京郊有座很大的墓地。 但里面的墓碑却很少,每一块地都被炒到了天价。 人活着的时候就想有金钱地位,死去后家里有实力的,仍想给他们最好。 温栀跟在周弥身后,没有说话。 她今天穿了一个平底鞋,走在满是鹅卵石铺成的台阶上,回头往山下望,各个长方形的墓碑像一座座小房子。 周围有很多树,今天阳光挺好,透过树荫照在地上,变成小圆点。 周弥转过身等她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自然牵起她的手, “怕不怕?” 他指的是这墓地。 温栀摇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墓碑上,碑上的照片是一个长相很国泰民安的女人。 她将视线下移。 祝安。 周弥的母亲。 她咬了咬唇,走上前,放下手里的东西,跪在地上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 周弥跟在后面愣了愣,将她给拉起来。 “儿媳见婆婆,行这么大礼?” 他捏了捏她的脸蛋,故意调侃。 温栀直直望向他的眼睛,不掺杂念。 他知道的。 她为什么会这样做。 这里不能烧纸,周弥按照以往的习惯放了一束茉莉花在墓碑前。 他从包里拿出纸,俯下身子擦拭墓碑上的灰尘,“妈。” 周弥站起身,将温栀拉过来,“我带儿媳妇来看你了。” 温栀跟着他喊了声妈。 照片里的女人笑得很温柔。 也很年轻。 她走到有些远的地方,将空间留给他们。 山里的走道被人修得很好,周围还放着一排椅子,温栀找了一处坐下。 她这里的视线刚好能看见周弥的侧脸。 他半蹲在地上,对着墓碑说些什么。 秋风吹过,树叶从头顶落下,她今天穿的针织长开衫,枯叶上的齿轮与毛衣的针线勾勒在一起。 风更大了,落下的树叶也更多了。 温栀低下头去将身上的树叶给扯下来。 肩膀上的落叶被拿下来。 她抬头,周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身边。 她问,“和妈妈说完话了吗?” 周弥点点头,从她身上取下最后一片树叶,牵着人往山下走。 他们的车停在最外面。 周弥打开副驾驶座位,让她先上去,关好门后自己才绕过车身去到另一边坐下。 外面风大了些,混着阳光,搅碎地上的树影。 他没启动车辆。 侧着身子看她,“不开心了?” 温栀愣了一下,回望着他点了点头。 “很愧疚。”她回答。 “因为你父亲?”周弥撑着身子,靠近她。 “嗯。”温栀点点头。 分手的那几年,她去查过周弥母亲去世的原因。 是因为一场恐怖分子袭击商场的爆炸。 祝安去世那一年,周弥八岁。 温栀才三四岁。 对这轰动一时的新闻丝毫不知。 她有些艰难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周弥,她一直没查到,父亲在这场毁灭性爆炸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因为他只是一个每天上下班打卡的上班族。 “他.....为什么会害死你母亲。” 车内寂静几秒。 他们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放在明面上来说。 当初分手就是因为这条鸿沟。 周弥看向她,“他给那群人指了路。” 恐怖分子拖着那箱炸弹,礼貌问她父亲梨安店在哪一层楼,她父亲急着上班,回答了就走了。 炸弹在那层楼爆炸。 在祝安身边不到两米的距离。 很戏剧。 又很不可思议。 监控被炸毁了。 但那一幕恰巧发生在室外,一个手机店的监控正好拍下。 温栀眼眶泛红,心间被什么压了一道,“对不起。” 他将人抱在怀里,语气闷闷的,“与你无关。” “我们俩以后好好活。” “妈妈不怪你。” 温栀从他怀里退出来,拿过纸巾擦拭眼角。 周弥看她情绪缓解,慢慢开口, “她喜欢茉莉花。” 温栀吸了吸鼻子,点头, “下次来,我送她六束。” 第70章 想和你做很多年(已完结) 荣凛现在可以作为集团的二把手了,跟在周弥身边,多多少少学会了一些处理方式。 周弥就有了更多闲下来的时间。 但温栀却劳劳碌碌,一心扑在工作上。 周弥尊重她不做全职太太的选择,但又有些委屈,只好将所有怒气发在沈池言身上。 温栀忙完手里的最后一项工作后,终于有时间看手机。 出名的周总裁,像个闲人。 给她发了满屏的消息。 [吃午饭了吗?] [现在在做什么了?] [我想弄死沈池言。] [温栀,你他妈现在就这么乖了?不会摸一下鱼回老公消息?] [你别忙了,公司放你名下行吗?] [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外面刮风了,感觉今晚上要下雨。] [我在你们楼下。] [还有多久下班?想和你做。] [买了两盒,够用吗?] ...... 她收回视线。 公司是五点半下班。 五点二十的时候,温栀关闭了电脑。 不顾秘书办望着她一脸牛*的目光,就这样走了出去。 关电脑的前一刻,企业信息里还躺着一条沈池言要一份文件的消息。 她没管。 坐了电梯直接到了一楼。 周弥的车就停在门口。 很张扬的车牌号,车窗紧闭着,路人走过都会回头看好几眼。 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周弥没开窗,直接下车。 亲自走到她身边给她打开车门,然后再回到驾驶位。 温栀正在系安全带。 周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啊。” 他指了指车内的时间显示,“才五点二十三。” “宝宝,你旷班了?” “喀嚓”一声,安全带被她扣上。 温栀抬眸看向周弥一脸认真,“不是你说的吗?” “想和我做。” 她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开车吧。” 周弥盯着她,捏了捏她后颈,“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温栀抬头看他,眼睛里带着认真,“对啊,” “你不敢?” —— “自己数着,用了几个。”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 温栀皱着眉头,眼神有些迷离,只能诚实回答他,“....记不清了。” 整个过程,她就像是一艘没有船帆的船。 被迫进入大海。 随时跟着起伏。 耳边的喘息,和周弥时不时的狠话低语。 她脑子早就空白了。 哪里还记得两盒的数量是多少。 更不记得他到底用了多少个。 周弥笑了声,“那从头重新开始?” 反正她也没数。 温栀僵了僵,伸出手推他,拒绝,“....不要。” “这次完了就结束....好不好。” 她眼眶泛红,有些后悔招惹他,主动挽着他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颈窝。 企图他能心软。 周弥撑着身子,低眸看了她半晌,吻了吻她的鼻尖。 然后淡淡开口, “这次完了,再做一次。” ...... 俩人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她身体疲累,但却不饿。 周弥抱着她洗了澡,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杯热牛奶。 他看上去依然很有精神的样子。 温栀接过牛奶,靠在床背上,有一口没一口喝着。 周弥掀开被子,和她一样靠在床背上。 她嘴角沾染上牛奶沫,“我在网上看见他们说,男人事后都会来一根事后烟。” 她歪了歪头,看向他,一脸认真,似在回想, “阿弥,你好像从没有过那种情况。” 周弥漫不经心伸出手擦掉她嘴角的牛奶沫,“因为我没尽兴。” 温栀被呛住。 放下杯子咳了好一会儿,抬头看见他眼里的笑意。 他故意这样说的。 “你以后不要抽烟。”他拍了拍她的背。 “我也不抽。” 她望着周弥,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学抽烟的时候,躲在宿舍大楼的楼顶上去。 那是一个夏夜。 树上有知了叫声,风吹过都带着闷热。 她缩在墙边的角落处,闻着宿舍阿姨晾晒的被单洗衣粉味,在网上找了教程。 教学的那人说得很简单。 吸一口,再吐出来。 烟气就像白雾一样从口中飘出来。 但她不会。 第一次就被呛得半死,咳了好久。 后面多试了几次,不至于咳得难受,但那味道还是不太习惯。 因为她酒精过敏,不敢喝太多。 只能抽烟。 借来麻痹神经。 可抽完一支后,还是想他。 非常非常想。 烟不能缓解思念,至少在她这里不行。 现在他在身边了,哪里还需要什么烟。 温栀看着他。 房间内的灯光很温暖。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过得很慢。 她说, “周弥,我们做吧。” 他侧过身子面向他,灯光在他脑后,有了头发的遮挡,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个大概。 “这次想多久?”他声音有些哑。 温栀歪着头看他,很认真的在思考。 做多久呢。 “很多年。”她给出答案。 她目光落在他心脏处的红色纹身上,心脏在那肌肤下剧烈跳动。 这刻她好像看见了很多东西。 秋夜小巷深处,他将她抵在墙上强吻。 在京大校园里的山洞里,带着她偷情。 给了她一个家,让她不用在看别人脸色生活,有他在,欺负了她的人,也能给她说声对不起。 他突然出现在她灰暗的人生中,给了十二岁濒临死亡的她,一个新生。 又在她的十八岁出现,说要和她在一起。 她笑了笑,轻声开口, “想和你做很多年。” 周弥视线平静看向她,漫不经心开口, “好啊,谁也不能做逃兵。” (正文完) 后面就是番外部分咯。 大概是栀栀和周弥的婚后生活,分开三年俩人各自发生的事情,沈靖和黎欣会出现一下。 番外一 久别 破镜 温栀和周弥在一起这么久,其实没吵过架。 大多数的情况都是她生闷气,他递台阶去哄。 但今天好像格外不一样。 她听见了白宁对周弥说的那些话。 于是格外反常的平静。 然后冷漠地说了分手。 周弥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酒店走廊尽头,他躺在沙发上看着影影绰绰的壁灯。 在温栀离开他的那一刻,他的病情就控制不住了。 扔了好多东西在地上。 玻璃碎片和瓷片碎了一地。 隔壁的沈池言听见巨大动静,光着膀子就跑了出来,冬天还挺冷的,沈池言环抱着自己在门口探出头看了看。 “阿弥?” 他试探性喊了声,走进来。 周弥躺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的一处一眨不眨。 沈池言从没见过这样的周弥。 走近了。 他发现周弥眼里有一种濒临死亡的绝望,眼白处很夸张地布满了红血丝。 沈池言快速扫了一眼房间,没有温栀的身影。 他坐在地上,陪着周弥,“吵架还是闹分手呢?” 周弥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沈池言抓了抓脑袋,都说他在感情上是花花公子,但其实对于感情他并没有很深刻的感触。 身边的女伴合心意,就宠着。 闹脾气了,就给点钱分了。 全凭他当下的心情。 但温栀和周弥情况不一样,他们是真的在认真谈。 奔着结婚去的。 他一时间反倒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了。 可能是女伴看沈池言长时间没有回去,便拿着一件男士浴袍来找他了。 俩人房间离得极近,周弥房间又没有关门。 “池少?” 沈池言女伴拿着浴袍敲了敲门。 沈池言皱眉,起身去到门口,接过那件白浴袍。 将人打发走,沈池言关了门,重新回到周弥身边。 刚在地上坐下,就听见沙发上的人喃喃低语, “没分。” “是她不要我了。” 刚把浴袍穿上的沈池言打了个冷颤,听见周弥的那句话,他感觉比没穿衣服还冷。 周大少真会开玩笑。 单方面分手不也是分吗? 这不就是掰了呗。 // 周弥突然就很怨恨温栀。 那一刻。 没来由的。 他做了那么多,她凭什么说走就走,她根本不爱他,对他的感情都是演出来的! 说好了不背叛他,会去爱他。 都不算话了。 那天晚上沈池言几人丢下各自的女伴,拿着酒来到他房间。 整箱整箱的高浓度酒,大有一种借酒消愁的感觉。 他那天晚上喝了好多酒,都没有醉。 第二天他依然能清醒地记得他说过的那些狠话。 ‘她被讨债的人围着的时候,是我给了她一个家,她温栀的命都是我的。’ ‘劳资让她走了吗?她就走。’ ‘没良心的,被我逮着我弄死她。’ ‘她会后悔的,一定会。’ 他说来说去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狠话。 沈池言和季梴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但周弥说的最多的话是, 求你了,温栀。 别不要我。 ....... 温栀似乎没后悔,因为她每天一如既往上学,打工。 他倒是在第二天就后悔了。 恨不得去求她回来, 怎么求都行。 // 周弥真的没再出现在她身边。 甚至连学校的研究项目,他也主动找借口退出了。 沈池言在有几人的小群里面发了图片。 他要回英国了。 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温栀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行尸走肉的日子。 她表面依然是那个缩在人群中,努力学习的小透明。 但很多个深夜,她都无眠,睁眼到天亮。 这种情况,只发生在父亲刚坐牢的那段日子。 黄安馨和顾琳她们很心疼她,带着她去参加各种社团活动。 学校的每个社团都有一个专属的教室,教室的后墙总会有一部分是留给优秀毕业学生的照片墙。 她在很多面墙上都看见了周弥的照片。 “参加社团能见到优秀毕业生吗?”她突然问。 黄安馨正弯着腰填进团申请,“当然了!学长学姐们回学校都会去各种社团开讲座。” 温栀盯着墙上的照片。 笑了笑。 那几年,她几乎进入了所有的社团。 忙到连轴转。 可周弥,一次都没回来过。 他们依然没见到面。 她也依然失眠。 // 大三那年,她接了一个活儿。 是她加入的那个艺术社团,参加了一个比赛,一群人拍了部短片。 里面的赞助都是她拉来的。 喝庆功酒的那天,温栀因为本身酒精过敏,社团朋友们放了她一马。 她还是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 趁着一群人转战ktv包间的时候,她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春季多雨。 刚好在这个凌晨,四下无人的街道下起了小雨。 温栀抬头看了看天,她没带伞。 雨中漫步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她好像无聊了很多年,要不今天就做一件浪漫的事。 但事实证明,浪漫与她根本不沾边。 唱歌的地方离学校还挺近,走十多分钟就能到。 但走到一半的时候,原本的小雨变成了倾盆大雨。 几乎一瞬间,温栀就被淋湿了。 她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突然站定回头看了看。 没有周弥。 电视里那些带着粉红泡泡的剧情,似乎在嘲笑她的幼稚。 所有的清醒在这一刻崩掉。 她颤抖着双肩崩溃哭泣。 泪水混着雨水,让她睁不开眼睛。 前面有个人举着一把伞朝她靠近,那把伞打在了她的头顶上。 “温栀?” 是黄安馨出来找她了。 回到宿舍,顾琳给了她一条毛巾。 擦掉脸上的水后,她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一切。 被雨打湿的黑伞,孤零零放在门口。 黄安馨见她一直盯着那把伞,张口解释,“你桌上的,寝室就这把伞最大,能躲下我们俩人。” 温栀点点头。 走过去,握住手柄。 这是他去立城找她,丢在小巷的那把伞,后来被她带了回来。 大概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爱上他了吧。 温栀忍不住再次红了眼。 黄安馨几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问她怎么了。 她只是说, 好像看见了一个故人。 // 温栀获得去英国学习机会的那天,周弥终于忍不住将工作重心又放回国内了。 命运就是这样作弄人。 他回国的时候,她又不在国内了。 无所谓。 反正他会去找她。 于是这一年里,他反复飞京城和英国。 只为了见她一面。 沈池言偶尔得知他的做法,不敢当着他的面调侃,只敢在背后和季梴几人感叹, 阿弥何时这么卑微,偷偷摸摸躲在角落看一个女人? 可能荣凛也觉得他变化很多,好几次欲言又止。 其实周弥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他只在意温栀还爱不爱他。 // 周弥对温栀的这个大学不太熟悉。 但跟踪久了,他仿佛也成了学校的一员。 知道图书馆什么时候会有位置,食堂什么时候人会少,哪里是情侣偷情的好地方,湖里的那两只天鹅会在好天气露面。 虽然他没出现在她身边,但也算共同逛过校园了。 刚开始他看见温栀身边那个叫林岑越的男生。 很生气,以为是她新男朋友。 恨不得立刻出去将人给打一顿消消气。 荣凛查出来,那男生只是一起的交换生。 周弥呼出口气。 那男孩,看上去,也还算顺眼。 直到谢骋出现。 事情就不太一样了。 周弥真的有了危机感。 毕竟温栀在年少时,真的对谢骋有过好感。 那段时间,集团很多事。 他被拖在京城,脱不了半点身。 派去跟踪温栀的人拍了很多照片返给他。 他差点气死。 嫉妒地快疯掉。 谢骋能够出现在她身边,和她一起逛校园,他们一起去了毕业旅行,做了很多他想和她做的事情。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周弥觉得自己就像个傻逼。 非要躲在她身后,偷窥她的一切。 他明明也可以出现在她身边的。 现在好了。 她身边有新人了。 // 要求温栀复合的那天,是立秋。 因为各种原因,周弥很喜欢秋天。 他穿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坐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等了一下午。 没等来温栀,却等来了谢骋。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他从车上下来,走到谢骋面前,拦住了他。 “接温栀?” 他挑了挑眉,漆黑的眼眸满是轻蔑。 谢骋这么多年,似乎成长了不少。 心眼多了。 谢骋笑着点头,“对,女朋友下班了,我来接她……” 话还没说话,周弥就一拳落在谢骋脸上。 他每一拳都不要命打在对方身上。 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是温栀。 他有些懊悔, 仅仅是因为,他们重逢的这天,他穿得不板正。 她会不会,觉得他不帅了? 番外二 重逢 重圆 周弥躲着看过她好多次,他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她的五官模样。 但温栀,好像对他不太熟悉了。 毕竟三年多没见。 她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 周弥恨不得将她绑去床上,问问她是不是忘了他,到底爱谁。 他把她带回了公寓。 骗她说家里落下了她的东西。 他只是想让她上去看看。 熟悉的生活环境,会不会让她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 但她又说了“离开”。 都回来了,还想着离开。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将人按在玄关处狂吻。 这个吻,他想了三年。 // 很多个夜晚,周弥都有些后悔。 后悔当初他是不是应该强硬一些,将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不让她在那一晚走出温泉酒店的大门。 这样也不会让他们错失三年的时间。 所以在温栀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 这一次,就算是她不愿意。 也不可能再给她离开的机会了。 但她却提出结婚。 主动的。 重逢还不到24小时,他们重新在一起了。 以结婚的方式。 具有法律保护的。 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 结婚后。 周弥有些纵欲。 温栀熟悉他的眼神,总会提前跑路。 她躲进了客房,将门给反锁了。 周弥追出来后只能面对一个紧闭着的房门。 他烦躁摸了摸头发。 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公寓,房间太多。 要不还是去买一套一室一厅吧。 这样她想跑也跑不了。 温栀躺在客房的床上,百无聊赖刷着手机里的短视频。 这年,短视频崛起。 她看得兴起。 正好,视频播放到一个情感博主充满感情地问: 你和年少时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了吗? 门口传来“啪”的一声,周弥手里拿着作案工具大跨步走进来。 他撬了门锁。 弯腰将床上的她抱起来,“娶到了。” 他难得露出笑脸,漆黑的眼眸很温柔。 “娶到了少年时最爱的栀栀。” // 温栀和周弥婚后的第一年, 季梴离开了京城,去到全国各地做山区老师。 沈池言收了心,认真地谈了一个女朋友。 苏络时不时回国,几人会聚聚,她又怀了一个宝宝,依然是女宝。 苏络很满意。 觉得上天将所有的善意都给了她。 ...... 温栀和周弥几乎没有长辈。 催生的工作自然落在了沈家长辈的身上。 俩人还不打算要小孩子。 毕竟错过了三年,他们想将失去的二人世界重新弥补回来。 但面对沈老爷子善意的催生,他们也有心无力。 沈老爷子,催周弥和温栀,也催自家儿子。 经常给他们安排饭局。 饭局上全是有了宝宝的豪门世家。 沈池言笑了,“我爸这是打算曲线救国呢。” 直到某天,沈池言打来电话问他们晚上有时间吗? 周弥正坐在地上喂沙发上的温栀吃芒果。 他懒洋洋回复,“怎么了?” “我堂叔小孩四周岁生日宴,能一起去吗?”沈池言在电话那头抓了抓脑袋。 周弥思考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堂叔是谁。 京城四大家族之一,沈家如今的家主。 沈靖。 周弥第一反应是想回绝的。 这段时间,这种小孩儿生日宴去了太多。 看多了有些乏味。 他皱了皱眉,扯过一张纸巾给温栀擦了擦嘴巴, “你家老爷子还没死心啊?” 沈池言“嗤”了一声,拍着胸脯在电话那头很激动,“这次绝对不是老爷子安排的。” “我堂叔这人吧,喜欢热闹,去的人越多,他越开心。” 堂叔对他挺好的。 小时候沈老爷子打他的时候,总是堂叔帮他。 他想让大家都去,让堂叔开心。 沈池言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开口,“怎么说呢,他这个人特别爱给别人看自己有个幸福的家庭。” 幸福有很多种定义。 不一定是夫妻和睦。 可能是自己单方面娶到了心爱的姑娘,有了可爱的宝宝。 堂叔在这追求幸福这方面,总是很执着。 周弥还是答应了。 他晚上准时带着温栀去赴宴。 沈池言和她女朋友等在了门口。 如今是晚冬,快逢春了。 沈家孩子的生日宴是在草坪举行的,虽是夜晚,但草坪周围立了很多暖光灯。 保暖措施沈家也做得极好。 他和温栀进去的时候,天上飞了几个孔明灯。 周弥仰头看了看,有些讶异。 他见过很多豪门世家为孩子办生日宴都是奢靡的。 但沈家这个,用心到不可思议。 沈池言望着天上的孔明灯笑了笑,“我堂叔亲自放的?” “挺少见的。”温栀看着孔明灯往更远的地方飞去。 沈池言点了点头,没有他们那么惊讶,“他每年都放,为他妻子放,为两个孩子放。” 孔明灯意在祈福。 温栀侧过头,好奇道,“那他自己呢?不为自己放吗?” 这人好怪。 沈池言收回视线,确定四下没其他人了才小心翼翼开口, “他说得到了她的原谅,再给自己放。” 得到谁的原谅? 温栀和周弥没问。 沈池言带着他们进去,草坪上有一个巨大的照片墙,墙的旁边是红色的纸板,来的宴客可以用金色的墨水在上面写下祝福。 周弥写了个:祝美好未来。 温栀扫了一眼照片墙。 满墙几乎全是两个小孩子和孩子妈妈的照片。 孩子妈妈很美,有种清冷感,眼神倔强又很温柔。 沈池言在后面开口, “全都是我堂叔拍的,他还专门去学了摄影,他和嫂嫂生的是龙凤胎。” “女孩儿可淘气了,男孩儿话少。” 温栀点点头,还是有几张沈靖单独的,她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这张,在照片墙的边缘, “这张能看出你堂叔很开心。” 沈池言视线落在那张照片上。 沈靖笑得很温柔,他长相很痞,这张照片里他一双桃花眼都笑弯了,阳光打在他脑后,连带着发丝都金蒙蒙的。 看得出他很幸福。 沈池言笑笑,“我嫂嫂拍的。” 只有嫂嫂拿起相机拍他的时候,他才会这样笑。 温栀点头,收回视线,回到旁边的红纸布前, 入眼全是祝小孩儿的。 她想了想,提笔在纸上写下:祝全家幸福,长久相伴。 豪门世家的孩子过生日宴,一般都是家长借着这个契机,和有生意往来的宴客换种谈生意的方式。 但沈家并没有。 周弥和温栀作为以往宴会中的中心,今天闲得无聊。 “我堂叔他们把两个小家伙当成了金疙瘩。”沈池言端着鸡尾酒过来。 他女伴手里拿了两份甜点,给了温栀一份。 温栀接过,道谢。 她吃了一口,抬头的时候,看见了沈池言口中的那两个金疙瘩, 和传说中每年都会为妻子放孔明灯的沈靖。 他半蹲在草地上,观看小女孩儿表演了一套柔术动作。 小男孩酷酷的,双臂交叉在胸前,站在一旁,眼神一直落在妹妹的身上。 沈池言带着他们走近了一些。 小女孩表演完对着众人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直接扑到沈靖怀中。 奶声奶气的问,“软软棒不棒?爸爸爱不爱软软?” 小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见的,只知道“爱”字是表达感情的最高境界。 沈靖亲了亲她的额头,“很爱软软。” “那哥哥呢?” 沈靖看了儿子一眼,“也很爱哥哥。” 小女孩笑了笑,扯着他耳朵,“那爸爸爱软软还是哥哥?” 沈靖歪着头看女儿。 望向人群中另外一个方向,轻轻开口, “最爱妈妈。” // 来年的春天,温栀生了个男宝宝。 周弥盯着皱巴巴的婴儿,不太高兴。 就是这小子让他媳妇受苦。 以后有他小子受的。 温栀坐月子的时候,周弥比月嫂伺候地还精细。 她看着他忙前忙后,忍不住笑了,“我还不如请你来做月嫂。” 周弥面无表情用温热的湿帕给她擦拭瑜伽过后的汗水, “第一胎我们都不太懂。” “我怕你落下病根。” 家里没长辈,一些需要注意的,他只能靠月嫂。 再说了,他也愿意伺候她。 温栀被照顾得很好,没有染上病根。 但再一年的秋天,她又生了个女宝宝,这次是个意外。 生孩子的那天,她躺在病床上没忍住给了周弥一耳光,“都怪你。” 她疼得难以呼吸。 周弥眼眶红了红,握着她的手胡乱亲了一通,“怪我怪我。” 温栀做完手术出来的时候,周弥也躺在了病床上。 俩人隔着病床相望。 私人病房内,床与床的距离很近。 是周弥叫护士将他推了过去。 她被吓了一跳,恨不得跳过来看看他怎么了。 周弥盯着她,漆黑的眼眸闪烁,“....我没事。” “只是结扎了。” 生小孩儿太痛苦了。 他不想她经历第三遍。 温栀红了眼,眼泪就这么流出来了。 他侧着身子皱眉,有些手足无措给她擦眼泪,“哭什么?以后也能给你爽。” 她笑了笑,骂道,“傻子。” “立秋了。”温栀看向窗外。 栾树长了粉果,很美。 周弥躺在床上点点头,“对啊,秋天了。” “能和你接吻吗?”温栀眼眶有些酸胀。 周弥顿了顿,没开口回答。 但他半撑着身子,轻轻吻在了她唇上。 —— 番外完。 // 秋天开的这本书,现在入冬咯,书也完结了。 这本字数比较少,但完结的时候还是有些舍不得。 今天番外写了黎欣和沈靖,怎么说,像是很久没见到的一对老朋友。 沈靖还是好爱她啊。 有一个幸福的家。 还有喔,栀栀和周弥的故事就告一段落啦,平行世界他们的故事还会继续。 我的第三个宝宝,希望它能走得更远一些。 老规矩咯,喜欢这本书的宝宝会推书荒帮忙推推书荒吧~ 能书评的给个书评吧~ 最后谢谢各位宝宝的支持和礼物打赏哦,谢谢你们呀。 希望下一本书,还能看见你们~ 2023.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