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年》 第1章 回归 尽管生活有许多苦难,仍有千盏明灯以慰经年。——《灯年》 竹林里阴风阵阵,吹得人的衣袍猎猎作响,一些枯树叶和着沙尘在风中肆虐,一行人顶着风沙艰难前行,长长的对伍中一架装饰雅致的马车上的风铃被吹得叮当作响…… 队伍前面的人见天气恶劣,不由得提高了警惕,握紧了手里的的长剑,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好一会儿,风才停歇,天边的乌云蓄积下来,压得人胸口发闷。 俶尔,雨水噼里啪啦掉落下来,竹叶被击打得上下跳跃,雨声嘈杂。队伍领头的人咬紧了牙,然后沉声吩咐道:“留神,保护好主子!”后面的人不做作声,点头表示知道,互相交换了眼神,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 紧张的气氛在队伍里蔓延,但一路走来许久不见异常,队伍中两个年轻人不由得松懈了下来,打了两个哈欠。 天边更加黑沉沉,雨像没了停歇,直叫赶路人厌烦,雨水在地面聚起了小水洼,叫人鞋袜都湿了个透,队伍在泥水里趟过,人人脸上都写着疲惫,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那两个打哈欠的年轻人小声抱怨天气见了鬼了,被领头的人呵止。两个年轻人撇撇嘴,虽有怨言,却也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便入了夜,雨夜中潜藏的危险悄然而至,领队的楼倚歌在此时正准备出言警示,就见到一道寒光袭面而来,随即队伍发生了一瞬间的骚乱,却又在看清敌人身影后立马恢复秩序和刺客缠斗起来。 不知谁高呼了一句:“保护主子!”,队伍便突然散乱像是受惊的兽群一样,刺客趁机贴近马车,剑尖挑破车帘,却见里面堆放着着杂物,不见人影,心道不好,立马高呼了一句:“中计了,他不在马车里,快撤!” 等刺客走远了,雨也小了,只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楼倚歌目光如炬地四下张望,然后走到一个作小兵打扮的高个子面前行礼道:“主子,他们走了,暂时安全!” 主子点点头,掏出帕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水珠,叹息道:“快进城了,之后便能消停些了。” 楼倚歌俯下身问:“今晚继续赶路还是?” 主子摆手道:“连续赶路大家也累了,今晚进城休整一下,不差这一时半会,晚些回去正好看看今年的春猎会,也不知出了些怎样的俊才?” 得了主子的话,队伍不再全速赶路,速度也就慢了下来,队伍走了好一会儿,却听见前面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 楼倚歌抬手示意队伍停下,看了一眼主子,用眼神询问。 主子微微一笑:“去瞧瞧!” 楼倚歌闻言又挥手示意,一队人全速赶了过去。 到了刀剑声源处,却见一白衣人同好几个黑衣人打成一团,楼倚歌看了一眼然后轻声问道:“主子,可要出手?” 主子略微颔首继续看着,却没有要自己出手的意思。楼倚歌见主子点头,对着身后的那几个人指了一下,示意他们跟自己一起出手。 楼倚歌带着那几人去帮那白衣人的忙。那几个黑衣人见来了帮手,也不作纠缠,立马就跑了。 楼倚歌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一眼白衣人,又带着人退回到主子身边。 “天怪黑的,阿蛮掌灯罢。”一个叫阿蛮的女子,立马点亮了一盏琉璃灯提到主子身边。 白衣人见了此景,对着主子抱拳施礼,然后运起轻功离开了。 主子对着楼倚歌询问道:“刚刚对上的时候,看清了他的长相嘛?” 楼倚歌摇了摇头:“他的帷帽下还戴了面具并未看见。” 主子再度发问:“还有呢?”领头人眉毛一拧,摇了摇头。 主子微微一笑道:“他左手的中指近节指骨与掌骨的关节处有一颗红痣,右掌虎口有颗黑痣,手生的实在漂亮。” 楼倚歌低了头:“属下失误,愿意领罚!” 主子摇摇头:“无妨,下次细心些。” 约摸再走了半个时辰,才看到城门,楼倚歌出示腰牌之后,守城士兵立马放行。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城,在醉仙客栈停了下来。 客栈老板见了这么一群人,立马也不犯瞌睡了,赶忙迎了上来,眉间的喜色半点压抑不住:“哎呦,几位客官,要几间房?本客栈房间还多着呢。” 说话间,老板用看大财主的眼神盯着楼倚歌看,看得眼都不眨一下,眸中隐隐泛着微光。 楼倚歌并不说话,眼睛看向旁边作小兵打扮的主子,等他的指示。 主子发话道:“你客栈的房间我都要了,我们的马车得麻烦老板妥当安置。” 老板愣了一会儿,听到耳边飘来这么一句话,这才发现楼倚歌旁边的人才是正主,仔细一看来人丰神俊朗且气度不凡,心里不由得暗怪自己眼神不好使,又忙应道:“好的,客官,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老板说完赶忙招呼店里两个伙计把马车拉去后院。 楼倚歌从腰间掏出一小锭金子往老板手里一塞。主子则神色从容道“老板多出来的钱就不用找了。还请你麻烦准备些饭菜来。” 客栈老板挠挠头,连忙答好,拿着金子转身去了内堂,剩下的伙计马上上前来帮忙安顿这一大群人。 大家随便找了空房就住了进去,楼倚歌一直跟着主子上了楼,示意伙计不要跟着,两人进了房,楼倚歌用反手关上门,眉头微皱问道:“主子,这番大张旗鼓进城会不会……” 主子道:“不用担心,到了这儿,反而安全。你也下去休息吧,淋了雨,一身都湿透了,小心着了风寒。” 楼倚歌听见主子的话才眉头舒张,对主子行完礼就退下了,走之前不忘把门带上。 楼倚歌下楼时见阿蛮和那两个年轻人围在桌子边在说些什么,走近了才听清,那两个年轻人在吐槽:“得亏了阿蛮,主子习惯又多又杂,不然不知道谁能那么事无巨细照顾好主子,主子也太爱干净了些,那手一天能洗好几遍。” 这番话说得阿蛮脸色微微发红,那两人浑然不知,楼倚歌已经走到他们身后,继续道:“话说,偏偏大统领都没发现那个白衣人手上有痣,就主子发现了,还夸人家手漂亮,莫不是有些……”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背后传来,咳咳咳的声音。两人转身一看,大统领就在身后,吓得凳子一歪,跌在地上,嘴里嘟囔着:“大,大统领。” “无事少嚼舌根,你们若有半分主子的心细,也不至于至今让你们闲着无事可做。”两人默不作声,被人一下捏住了痛处,不再言语。 余慕嘴唇紧抿,又微张,立马站起来:“我们固然不够心细,也爱嚼舌根,可总有主子能用得着的地方,大统领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也会被主子夸,我绝不会比你差!” 楼倚歌打量了一下余慕,露出了欣赏之色,然后对余慕说:“我等着!” 楼倚歌转身离去,而余慕说完那番话后,脑子突然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闹了个大红脸,逃跑似的跑回了房间,徒留阿蛮和萧万倾你看我,我看你,之后草草回了房。 翌日一大早,一行人重整行囊踏上了回都城的路。 第2章 解围 京都,“主子,那些世家公子递了春猎会的帖子过来,主子去不去?”赵恒逸一边向慵懒斜倚在小榻上的冰山美人递帖子,一边询问道。 燕景瑜接过帖子,抬了抬眸子,冷声道“去,为何不去?”燕景瑜按了按眉心,抬手示意他下去。 春猎会上,楚国的名门贵公子三三两两凑一块聊天取笑,说着突然有人开口问:“欸,萧望你给那个燕太子递帖子了?怎么还没瞧见她人?” 萧望环顾四周一圈,然后笑道:“她怕是不敢来了,不过一个质子也敢托大。” 话刚说完,就见燕太子的马车由远及近慢慢挨到人前。燕景瑜玉手轻轻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了。她身着一身白衣锦服,一步步像天仙似的走向众公子。 公子们看愣了片刻,好在不一会儿就回过神来。众公子表情不一,少数几人面上袒露出几分明显的鄙夷之色。 其他人表情并未有太大变化,瞄了一眼燕景瑜后便继续同身边人讲着家长里短,也不上前来行礼,显然没把她这个质子放在眼里。 那名叫做萧望的年轻人缓步走向前,向燕景瑜草草行了个礼,面带假笑道:“我等数次邀约,燕太子都不肯赏脸,这次竟肯前来?” 燕景瑜面无表情答了句“一直身体有恙,是吾失礼了。” 萧望看燕景瑜面色发白,正如她所说的,叫人一看便知身体有恙,本准备奚落几句,又被掐回嗓子里,学了那么多年的礼仪教他再也说不出什么刻薄字句。 谁知他旁边的狗腿子突然开嗓了“什么身体有恙?分明是拖词,次次邀约,次次生病?怎么偏生那么赶巧?你分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怎么?这都不是燕国你都敢藐视我等,莫不是对陛下也有不满?”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燕景瑜拂袖转身准备离开,哪知他们围了上来,不让她走。 萧望旁边的定南候世子慕溪远见他们说这些话,眉头微蹙了片刻,不发一言地走开了。 远处一位锦衣华服的黑衣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正是刚刚回京都的三皇子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一路赶回京城,正巧遇上春猎会就赶来瞧瞧,却见一群饶舌小人围着一位玉面公子,嘴里说着“不过卿子而已,下贱玩意儿!” 诸如此类话语化作猛兽向那人扑去,而那人却面不改色,好似并未听进去一般。 东方既白一听这话眉头一皱,厉喝道“卿子怎么了?你们不是娘卿生养的么?这话如何不敢对自己娘卿说一遍,叫人赏一顿板子挨,枉为名门公子,竟也饶舌多事!” 众公子正要发怒,转身一看是三皇子,立马行礼道:“三殿下安!” 东方既白摆手作罢,不再言语,瞧了一眼燕景瑜,对他示以一笑。 燕景瑜冷淡地颔首致谢,东方既白同样颔首微笑回礼,便转身离去。 皇宫,皇帝东方暃高坐在虎头椅上批着折子,突然内侍监刘公公面带喜色进来,喜声道:“陛下,三殿下回来了。” 闻言,东方暃笑了起来,放下朱笔,连忙道:“快传,快传!” 刘公公立马出门去迎,东方既白看刘公公作出请的姿势,立马跨了进去,一进去就跪地向皇帝行了个大礼。 东方暃赶忙起身一边东方既白扶起来,一边询问:“好端端的,缘何行如此大礼?” 东方既白起身后才看着东方暃微笑应道:“儿子不孝,离京三年不曾侍奉左右。” 刘公公见二人聊上了,赶忙后退出门,给父子留空间,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东方暃把东方既白扶了起来,上下好一通打量,热切道:“长高了不少,好小子,书信也不多寄些来,叫我和你母妃好生念想。” 东方暃说着就牵着东方既白往虎头椅旁边的位置坐下。 “爹爹,没什么变化,儿子倒不是故意不寄书信,只是有事绊住了脚。”东方既白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爹爹瞧瞧?” 东方暃接过册子也不急着看,随手搁在书案上。 “去春猎会看过,觉得怎么样?”东方暃状似随意地问道。 “不如何,饶舌多事之辈,怕是不堪大用。”东方既白评价道。 这次春猎会虽然没有皇家人出面,可皇帝却时时关注,从前春猎会中的佼佼者被选上做官,其中更不乏有官拜二品的大员。 东方暃原本打算趁这次春猎会挑些人补了朝堂的空缺,听了东方既白的话便歇了心思,左右位置空缺有得是人填,不差那一两个。 “如此那些人也不必启用,你这次回来,还要去?”东方暃皱着眉看着东方既白问道。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哪能,离开京都三年,这次便不走了,该待在京都尽孝了。” 东方暃瞥了一眼东方既白:“臭小子,要想尽孝,就答应我做太子,早些替我分担些,其他的都是虚的。” 东方既白立马起身行拜礼道:“父皇身强体健,儿子还小,还想多玩两年,好久不见母妃了,儿子先去见过母妃。” 东方暃叹口气,笑骂道:“臭小子,一提这事,你就打哈哈,滚滚滚!” 东方既白笑着行礼告退。 文妃,名苏清颜,年三十二,光禄大夫苏廉之女,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生母,楚王宫唯一的后妃。 昭华宫,大宫女采影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娘娘,三殿下回来了。” 苏清颜闻言脸上瞬间挂上了喜色,整理了一下衣袍,赶忙迎出门。 东方既白一见苏清颜,先行拜礼道“母妃吉祥安康!” 苏清颜见东方既白走到面前,眼里蓄积了泪花,连忙扶起东方既白,“我的儿,你受苦了。” 东方既白扶着苏清颜进了殿内,“母妃,儿子不苦,这三年到得不少好处,也算好好领略了一番大楚的风光。” 苏清颜拿出帕子拭泪,又问道:“这次回来便别走了,再走,我叫你父皇打断你的腿!” 东方既白笑道:“不走,不走,这次回来了就不打算走了。” 苏清颜这才歇了眼泪,打量了一番东方既白,侧头叫了一声采影,采影会意便立马离开。 苏清颜一直拉着东方既白细细地瞧,好半天都不说话,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东方既白问道“母妃,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可还顺心?” 苏清颜闻言突然笑了起来:“好好好,一切都好,只是你那个弟弟简直就是混世魔王,不知道随了谁,叫我操碎了心。” 东方既白面带疑惑道“倒不知我离开这三年可是发生了什么,竟叫母妃这般说?” 苏清颜笑骂道:“他呀,自从你离开,没人管得住,愈发无法无天,到如今皇子早应该习完的课业,他才习了一半。无事便出门招猫逗狗,净把心思放在玩上面了。 教他的夫子被气走了好些个,年长的夫子,他嫌人家切察多话;次之,便说人家迂腐不知变通;年轻些的夫子,又说他资历浅教的不好。他的夫子都换好几波了,如今朝堂之上都知他是混世魔王!” 东方既白笑了笑,宽慰道:“母妃安心,我自有法子治他!” 苏清颜闻言,展颜一笑。 很快采影抱着一个匣子过来,苏清颜示意采影给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接过匣子,问道“这是?” “这是我给你留的一点小东西。那个魔王讨要了几回,我看他惯会败东西,就没给他,喏,都在这里了,你好生拿着别叫他瞧见了,省得他来我这闹。 你也早些回府歇息吧,这里是内廷,待久了惹人闲话,去吧!” 苏清颜说罢摆了摆手,起身由采影扶进了内殿。东方既白向苏清颜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第3章 魔王 三皇子府,东方既白刚回府坐下,就听到远处传来某混世魔王的怪叫,“哥!哥!” 东方既白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喝着,东方启玉蹦蹦跳跳地走到东方既白身边,摇晃他的胳膊,“哥,好久没见你了,听宫人说你见过父皇母妃就回府了,我马上就过来了。”说着,东方启玉也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听母妃说你经常出门招猫逗狗,课业也没完成?” 东方启玉挠挠头,“啊~哥,能不说这个嘛?我实在是榆木脑袋,不是念书的料,又没学武的天分。不过哥厉害就好,嘿嘿!” 东方既白闻言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我交代你做的事做了没有?”东方既白沉默一晌才发问。 “啊?什么事?”东方启玉愣是没想到是个什么事。 “招猫逗狗?”东方既白右手在茶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带着微笑看着东方启玉。 一听东方既白说招猫逗狗,东方启玉立马反应过来,把三年内京城发生的趣谈怪事都同东方既白讲了一遍,大到贪官落马,小到小贼窃玉,事无巨细都讲了一遍。 桌上的茶水添了一壶又一壶,东方启玉还在继续讲。 东方既白倒了一杯茶递给东方启玉,东方启玉立马接过一口喝光。 “对了,只有一个人,不知底细,就是你离京后被送来为质的燕国太子燕景瑜。” 燕含溶,字景瑜,年十六,燕皇第六子,不得燕帝喜欢,三年前燕国战败,立燕含溶为太子,送入楚国为质。 “燕景瑜?”东方既白一脸茫然地发出疑问。 东方启玉立马答道:“春猎会上,你帮着解围的那个人。” 东方既白点头表示知道了,想起他被众人谩骂却波澜不惊的样子,评价道:“此人确实是个人物。” 东方启玉点点头,带着一副求夸奖的样子看着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宠溺道:“明日便歇一天罢,不必去学堂。” 东方启玉一听这话高兴得就快要跳起来,然后一边双手摇摇东方既白的胳膊,一边说:“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夜深了,吃了东西便早些洗漱休息,今日你就留在我府上歇着,明天父皇母妃问起,你就说是我要你歇着不去上课的。” 东方既白温柔地摸了摸东方启玉的头,然后笑着起身离开了。 东方启玉则开开心心摸去膳房缠着厨娘给自己做好吃的。 翌日,天色还没大亮,东方既白提着一把剑出门了,寻了一处僻静的密林修习剑术。 他将剑从精美的剑鞘中抽出,可抽出来的剑锈迹斑斑且残破不堪与精美的剑鞘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东方既白拿起剑在林中飞舞,一招一式剑气凌厉。 树叶被剑气带起,随着东方既白的动作不断飞舞旋转。大概过去了一个时辰,东方既白才收剑入鞘。 随着残剑入鞘,翻飞的树叶也哗啦啦掉落下来。东方既白擦了擦脸上的汗就回了府。 浴房,东方既白脱了衣服泡进热烘烘的汤池里,水中的热气一下子就洗去了所有疲惫。 正当时,东方启玉醒了,匆匆洗漱一番,在院子里到处找东方既白。 东方启玉到处都没见到东方既白,恰好看到余慕,赶忙开口:“欸,余慕,我哥人呢?怎么没看见他?” 余慕答道:“主子现在在沐浴。” “现在?沐浴?” “主子练完剑回来就去沐浴了,怎么了?” 东方启玉挠挠头,“哈哈~我哥可真勤快~”说着自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转身跑去浴房了。 东方既白正准备穿衣服,就听到混世魔王在大喊大叫:“哥啊!你还在浴房嘛?我都饿了,等你用早膳呢!” 东方既白感觉到太阳穴跳了跳,语气不耐道:“大早上你叫喊些什么,饿了就去吃,不必等我,我府上的厨娘还能短了你的吃么?” 东方启玉听到东方既白答了话,直接闯了进去。东方既白只穿了条裤子,上半身刚披上衣服,还未来得及系上。 东方启玉一进来便注意到东方既白身上数道又深又长的疤痕,不禁脱口而出“哥,你这些疤?怎么回事?” “与你无关,少问。”东方既白冷淡道。 东方启玉闻言讪讪闭了嘴站一边乖乖等着,手指绞着衣襟,像挨了训的小学生。 东方既白穿戴齐整,见东方启玉站在一边乖觉得不得了,心知自己语气重了些,开口道“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还不是时候。走吧,不是饿了么?去用膳罢!” 东方启玉见东方既白语气缓和了些,高高兴兴拉着东方既白一起去吃饭。 饭后,东方既白唤来了楼倚歌,随口问道:“东西都拿来了嘛?” 楼倚歌将几本册子递给东方既白,应声道:“都在这了!” 东方既白颔首道:“好,你先下去罢。” 东方既白整了整衣冠,把那几本册子揣进怀里,叫来阿蛮要她备好车驾。 东方启玉看东方既白要出门,吵着要跟着去。 东方既白揉揉太阳穴,“我去沈老师府上,你跟着做什么?” 东方启玉一听东方既白是去那个老学究家里,瞬间歇了跟着的心思。 沈酾,字藉舟,年七十一,楚国学问最高的一位先生,没有官身却弟子无数,其中当朝为官的不在少数。东方既白也是沈藉舟的学生,而且是沈藉舟唯一的嫡系弟子。 沈府,沈藉舟一手捧着茶,一手拿着书,时不时摇头点头,忽而听见书童说三殿下来了,沈藉舟手一抖茶水都洒桌上了,书童赶忙拿棉布擦去桌上的水渍。 沈藉舟见书童擦干净了桌子,把书放下,赶忙起身去迎东方既白还未出门就见到东方既白跨了进来。 东方既白见了恩师,跪地行了一个大礼,“学生见过老师,老师日安!” 沈藉舟赶忙起身拉东方既白,忙呼“殿下不可,老朽没有官身受不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当受此礼!”东方既白说完便站了起来,语气顿了顿接着道“还未告罪,没等先生传唤就闯进来,失礼了!” 沈藉舟捋捋胡须,“无妨,这门不防你。” 话刚落地,沈藉舟躬身向东方既白行礼。 只是没等头低下去,东方既白便扶起了沈藉舟“老师不必如此,此处没有旁人。” 沈藉舟点点头,同东方既白相继坐下。 “这三年,可有什么收获?”沈藉舟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笑着问。 东方既白简单概括道“出门游历三年长了不少见闻,民俗风情、水利工事、医药典籍都略有涉猎,不像从前那般脑袋空空,只会空谈了!” 沈藉舟摸了摸胡子,带着笑意频频点头。 东方既白从怀里拿出那几本册子递给沈藉舟。 “这是?”沈藉舟带着疑问看向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赶忙开口解惑道:“这是学生这三年得来的一些孤本典籍。只是没得原本。那些原本也是那些先生们的珍藏,学生本想求取,又想着他们难舍,只好央求他们只借我观阅誊抄。学生借机誊写了一遍,把它编撰成册献给老师。” 沈藉舟得了这宝贝哪还听得进去东方既白说的什么,眼睛时不时看一眼那些册子,恨不得立马打开来看。 东方既白见老师已经心不在焉便提出告辞。 沈藉舟看东方既白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自觉不好意思,出言挽留道“要不留下用了午饭再回去?” 东方既白不想扰了沈藉舟看书的兴致,再次提出告辞。 东方既白一走,沈藉舟就打开了册子开始看,哪还记得要送一送东方既白。书童歉意一笑,代沈藉舟将东方既白送了出门。 第4章 故人 三皇子府,东方启玉正在地上坐着无聊地逗草丛里的虫子玩,嘴里不知嘟囔着些什么。 仆从们就在不远处瞧着,也不上前劝阻,三三两两就在那里咬耳朵。 东方既白回了府瞧见这景象凑到下人身后问道:“在说什么呢?” 小德子漫不经心道:“我们在讨论小殿下什么挪挪屁股换个地方逗蚂蚁。” 说着,小德子转身一看,吓得后退一步,“哎呦,殿下你这悄无声息的,可吓死小德子了。” 其他下人闻言赶忙转身,给东方既白行了个礼。这一阵骚乱把正在拿草根逗蚂蚁玩的东方启玉惊动了。 东方启玉转身一看东方既白回来了,立马起身跑向东方既白,伸开双臂就要给他一个熊抱。 东方既白看到他身上沾了不少泥点子,下意识皱了皱眉,后退两步,染磁的空谷音随后响起“快去换洗一下,一会带你出去玩。” 东方启玉看他三哥后退的动作心存不满,还未发作,又听见他说可以去玩便高兴得蹦蹦跳跳跑开了。 东方既白见人跑开了,转身回了书房,对着书房上方轻咳两声,然后开口道“去燕太子府待着,每日把情报放这儿。” 说着东方既白把里侧书架的书挪开,对着架子敲击三下就弹出一个空匣子。 暗处的人瞧清楚了,用密语传音应了一声,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过了一会,似乎想起些什么,又对着书房上方轻咳三声,“云城似乎有些不对劲,打探清楚把消息给我,越快越好。” 暗处的人应了一声“是。” 东方既白才堪堪放下心来,拉开书案旁的椅子坐下,晦暗不明的双眸里翻涌着未知的危险。 东方既白,无名,字既白,年十五,文妃苏清颜与楚帝东方暃的第三子,楚帝极为偏爱,多次欲封太子,东方既白多次推脱。 东方泽,字启玉,年十三,文妃苏清颜与楚帝东方暃的第四子,天资聪颖却生性贪玩。 东方启玉收拾好了叫侍卫来催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整了整书桌上的稿纸,正欲继续写些什么的时候,听到侍卫来唤,东方既白这才搁下笔,起身出发。 上了马车后,东方启玉掀起车帘把头探出去到处看,突然想起来才问“哥,我们去哪?” 东方既白笑着应答:“四方楼,带你去吵嘴。” 东方启玉突然激动起来,“四方楼,就是那个要上交自己写的诗词才能进的四方楼?” 东方既白只笑不答,表示默认。 东方启玉突然就失落起来“可我不会作诗写词,我如何能进?” 东方既白也不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句“四方楼的楼主是我的好友,放你进去不过小事一桩。” 闻言,东方启玉双眼都明亮了起来,语气激动道“哥,你说的是真的啊?你好厉害!居然能认识四方楼楼主。他人怎么样,是不是生了一副长须仙人学究的模样?” 东方既白轻轻摸了摸东方启玉的脑袋,微笑道“你瞧了就知道。” 马车走了好一会儿,才听车夫说了声“主子,四方楼到了。” 等车停稳,东方启玉直接单手一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双眼打量着四方楼,然后忙招呼道“哥!你快下来。我们到了!” 东方既白听到弟弟的声音,面带微笑慢慢从马车上下来了,动作优雅又十分耐看。 东方启玉看他下了车忙拉上他走向四方楼,激动道“我们快进去!” 东方既白拍了拍东方启玉的胳膊,对着车夫递了一个眼色,车夫立马驾着马车离开了。 正当时,四方楼楼主宋齐出来了,一见两人就立即行了个礼“见过二位殿下。” 东方既白笑着走过去扶了一把,微笑道“好久没见了,听说你们四方楼又出了几个了不得的人物?” 东方启玉显然没料到四方楼楼主就是宋将军之子宋齐,先前只知贪玩,倒真没想到,于是忙拉住他的手问道“原来你就是四方楼楼主?我还以为楼主是个长须仙人学究呢!” 宋齐捂嘴大笑,满口道“哪里哪里,我和三殿下同岁。” 宋齐一边说着,一边拉上东方既白“走走走,正要引你去看。知道你要来,早就给你留了一个好位置。” 四方楼内人声鼎沸,里面的人谈天论地引经据典信手拈来。 东方启玉没见过这景象探头探脑到处乱看,不一会就落了后。 宋齐,年十五,骠骑将军宋燕回之子,明面上是司建政一职的文官,内里却是管着一条人才选拔要道的四方楼楼主,只是极少人知道他便是四方楼楼主。 东方既白十岁拜宋燕回为师,跟着宋燕回在军营里学武三年,那三年宋齐和东方既白几乎同吃同住,两人很是要好。 “许久没来,这三年,四方楼变化挺大的。”东方既白看着四方楼突然感慨万千。 宋齐微笑着看向东方既白:“还得感谢你,你在陛下面前说要兴建四方楼,如今四方楼已经是天下学子向往之地,亦是登天梯。” “当年你同我说要建四方楼,我只觉可行,没想到你到当真建了起来,只是你弃武从文,宋将军怕是得气坏了吧?”东方既白调侃道。 “是啊,当时可把他气坏了,我只好退一步说了,如今天下太平无仗可打。等战场上需要我时,我亦不会退缩。只不过我不甘心只做个勇夫,所以还想多多长些见识。” “也好,现如今可称为儒将。”东方既白说着笑意更明显了。 “这才哪到哪呢,不过我确实想做儒将。” “如今浸了几分书卷气,谈吐都和从前不大像了,看来文才确有进步。不过武功可有懈怠?” “当初退让了一步,答应了我爹,得了空便习练,片刻也不敢懈怠,这三年一直如此,他才放心让我操持四方楼的事务。” “改日切磋一二,看你如今实力几何了?”东方既白闻言来了精神。 “可别,从前你就快我一步,我哪是你的对手。我前些日子才破境升了三品,现在还不太稳定。” 东方既白摇摇头道:“如此更应该好好切磋切磋,更有利于稳定下来。”说着脸上的笑意收敛,带着几分认真。 宋齐似是认命了一般,“行,改日再战,今日瞧瞧他们。”说着朝下面擂台扬了扬头。 东方既白他们所在的地方视野最好,从楼层较高的雅间向下看,此时擂台赛还未开始,已经有人在说着些什么,总之一片混乱。 宋齐朝东方既白行礼告退,离开了雅间。 此时到处瞎逛的东方启玉正好回来。 东方既白靠着栏杆边的茶桌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道“可看出些什么了?” 东方启玉揉了揉衣角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第5章 枝节 “怎么不说话?可是这里无趣了?”东方既白小口饮茶,抬头看着东方启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失笑。 “是有些无趣,他们说的话和学堂夫子一样无趣。”东方启玉大着胆子说出自己的想法,又怕东方既白责骂,没忍住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不怪东方启玉怵他,实在是东方既白折腾起人来手段多多,他压根招架不住,京城小霸王不怕天不怕地,就怕他哥。 东方启玉低头没多久功夫,听见下面响起了锣鼓声,转移话题道“走吧,开始了,去下面看看。” 说话的功夫,东方既白已经打开了雅间的门,东方启玉见他没说自己什么,屁颠屁颠跟在东方既白后面。 下面的辩论赛进行得热火朝天,不知谁出言刺了一句:“苏晨轩,你嘴皮子厉害又如何,还不是三殿下的手下败将,这四方楼谁不知道?” 哪知那个叫苏晨轩的人并不以为意,口出狂言道:“什么三殿下,你尽管拍他马屁,也要人家听得到。都说他得了沈先生的大才之评,可实际却是徒有虚名,是个惯爱装腔作势之徒。” 东方启玉听了这话哪还忍得住,当即脱口而出:“你……”只是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这话就在东方既白递来的眼神里湮灭了。 苏晨轩还在继续口出狂言:“东方既白不过仗着皇子的身份耀武扬威,恐怕沈先生也是为了讨好他才对世人称他有大才。你们也被蒙蔽了,就只管捧着他,毫无文人风骨。” 东方既白因这话眉头一皱,颦视着他,眸中已有几分怒意,还未言语,就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怎么?苏大学士文人风骨俱全,承认别人优秀便让你落了下风?” 众人循着声音望向来人,正是燕太子。 东方既白还没反应来人是谁,东方启玉就压低了声音“她就是那个燕太子。”东方既白闻言,心下了然。 燕景瑜一语击起千层浪,其余学子立马出言反驳苏晨轩,说他大放厥词的也有,维护沈先生名誉的也有。 声声征讨此起彼伏,东方既白因此事不快,同东方启玉草草离场,心中暗自思量,自觉从前锋芒太胜。 两人出了四方楼正好对上已经站在门口的燕景瑜,东方既白向他拱手行礼:“方才多谢殿下了。” 燕景瑜略略颔首道:“就当报答殿下春猎会解围了。”言罢,三人并肩而行。 燕景瑜似乎是来了兴味,询问道“那苏晨轩同殿下有过节?”燕景瑜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有意同他搭话才有此一问。 “算不上过节,五年前本殿因听他一些话有失偏颇,就同他辩了几句,大抵叫他在人群中下不来台折了面子便有此一遭。”东方既白解释道。 燕景瑜嘴角微扬道:“倒遗憾没能见到殿下雄辩的风姿。” 东方既白不好意思反驳道:“哪有什么风姿?不过年少轻狂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 正说着,三皇子府的车夫驾着车过来了,东方既白向燕景瑜拱手行礼道:“本殿的马车来了,先行一步,改日再请太子殿下喝茶。” 说完,东方既白就上了马车,东方启玉紧随其后。 燕景瑜留在原地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心里想着东方既白看着是个实诚的,或许可以加以利用,有些事情该早些开始布局了。 马车上,东方既白一直不说话,东方启玉哪能挨得住这么无聊的气氛,忍住不开口:“哥,你同燕太子交谈了一番,觉得如何?” 东方既白掀了掀眼皮,好一会儿才回答:“是个人物。” “啊?为什么还是这么一句话?哥,你同我仔细说说,我保证不说出去。”说着,东方启玉还竖起了三根手指。 东方既白宠溺地摸了摸东方启玉的头,才笑着回答:“这燕太子来楚三年都没能让人探清底细,平时也是闭门不出,如今却做出一副有意交好的样子,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东方启玉认真思考了一下,却仍不解其中关窍,傻傻地来了一句:“她不是说是为了答谢你么?” 东方既白难得心情好,解释了一番:“他本是燕国人,自是为燕国考虑,若非有利可图,何必突然凑上来? 何况我见春猎会上他叫众人谩骂却恍若未闻一般,猜想大抵他是不愿费口舌同人争辩之人。现如此这般倒是让人不得不怀疑了。” 东方启玉立马反应过来:“那这么说她是为了利用你?我竟一点没看出来,还以为她只是看你为她解围才说那话。” 说着,东方启玉不好意思挠挠头。 “这不怪你,你长这么大连刺杀都没遇到过,哪能知道其中关窍。”东方既白话音刚落,东方启玉立马反应过来,连眼睛都瞪大了:“那这么说,哥,你身上的疤都是有人刺杀你才留下的?” 东方启玉难得脑子灵光乍现,立马抓住了重点。 东方既白顺着他的眼神,点了点头。 东方启玉突然就像炸毛的猫一样:“那怎么能行,我要去告诉父皇,查出来是谁定要诛他九族。” 东方既白伸手按住东方启玉的肩膀,压低声音:“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你别插手。” 东方启玉闻言突然失落起来,语气也带着明显的伤感:“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笨,觉得我没用,所以什么都不告诉我?可我也想做些什么,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 他自顾自地说着,不知戳中了哪根筋,竟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东方既白闭上了眼睛,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赶马车的车夫也自动忽略了里面的动静,只有东方启玉一个人伤心的世界达成了。 三皇子府,马车稳稳当当停了下来,东方既白慢慢下了车,然后拢住车帘对里面说了一声:“下来!” 东方启玉脾性上来了,直接怪叫了一声:“我不!” 东方既白也不再说什么,伸出左手从他腋下抄过去,一把就将人像夹带书本一样带出了马车。 东方启玉见状使劲挣扎,哭喊着:“放我下来!”说完甚至还冒了个鼻涕泡。 东方既白面不改色,左手轻轻掂了掂,然后收紧臂膀,就这么把人带进去了。 第6章 交锋 进了府,里面的下人见了这景象,早就见怪不怪了,东方既白吩咐了一句:“传膳。”下人就有条不紊地下去了准备了。 东方既白也适时把东方启玉放了下来,东方启玉自觉折了面子,哭得更大声了。 东方既白完全不管,靠着桌子坐下,熟练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一脸好笑地看着东方启玉在那哭得涕泗横流。 不一会儿,膳食都呈了上来,阿蛮捧着一盆温水走过来,东方既白把手浸入水中,又出声对东方启玉说:“先洗洗用膳吧,一会儿再哭,要是不吃就去蹲南墙根,今晚也不必睡了。” 东方启玉听了这话拿起袖子用力擦了一下眼睛,心想如何都不能和吃的过不去,用他哥洗过手的水洗了把脸,就在东方既白对面坐了下来。 用完膳,阿蛮重新捧了一盆水过来,东方既白熟练地洗了手就离开了膳桌。 东方启玉见东方既白走了,才放肆地风卷残云起来。 书房,东方既白挪开书册,轻轻扣击了三下,弹出来的匣子里躺着好几个纸卷,伸手拿出一个来看,正好证明了他的猜测,果然燕景瑜是因为知道他要去四方楼,才后脚跟上来的。 然后又把其他几个纸卷都匆匆看完,然后握在手心里,真元翻涌之际,几个纸卷都化作了飞灰。 东方既白挨着书桌坐下,揉了揉眉心又长叹了一口气,全部心神投入到桌案中去。入夜后,东方既白便早早歇下了。 又是一个大早,东方既白照例提着剑向之前寻的那处密林深处走去。 每日练习剑术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离京这三年,他常常被追杀,有次被暗算受了重伤,昏迷之际掉入了湍急的江水里,顺水漂了不知多久,正巧漂到恩师伍子渔隐居的山脚下,然后被伍子渔的弟子救起。 因着这缘分,东方既白跟着伍子渔学了段时间的剑术,然后伍子渔发现他根骨天赋俱佳,得以收为关门弟子。 伍子渔对他要求十分严格每日早起练剑,上午辨药,下午问诊,每日都忙得没空想其他乱七八糟的。 后面东方既白才知道伍子渔是个活了两百多岁的金丹真人,他的直系徒弟早已仙逝了,只剩了几个五六十岁的徒孙陪伴在侧。 他这一来就成了渔子渔的关门弟子,那些个长者对他行拜礼的时候,他还颇为不适应。 大概跟着学了快一年半,东方既白遇到瓶颈。伍子渔没法,就把人赶下山,要他去历练以求突破。 后来他下山的时候还把一个师侄壬秋也拐下了山。 壬秋从小跟着伍子渔的首徒学的医术,医术十分不一般。 东方既白把他拐下山就是为了能关键时候保住小命。 壬秋下山时已经是不惑之年,东方既白不想带着他到处折腾,便命人悄悄把他送回京城,之后壬秋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三皇子府的府医。 东方既白剑随心动,脑海里全是经年所学,剑气凌厉霸道,树叶跟随东方既白迅捷的身法翻飞,突然一声细响让他感觉不对,惊呼一声:“谁?” 随后,东方既白一剑向树后刺去,正好抵在来人的脖颈上。 来人正是燕景瑜,事实上她站那有一会儿了。她见到东方既白提剑过来便顺势躲在树后看着东方既白练剑,只是越看越心惊,看他剑气的磅礴程度,估摸着快要突破到一品境。 十五岁的一品境高手,几乎闻所未闻。好些一品高手都到快而立之年才堪堪企及一品,而她自认天才,也才三品。 东方既白看清楚来人后,神色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得意,问道:“看了这么久,觉得本殿的剑怎么样?” 燕景瑜抬手想用指抵开剑锋,东方既白怕伤到他,先他一步将剑收了回来。 燕景瑜抬眸直视他的双眼,淡淡道“甚好,看来坊间的传闻有误。” 燕景瑜见他的收了佩剑,又将手放了下来,这么一动作,东方既白立马看见了他手上一点红痣,又看向另一只手,果然有颗黑痣,心下了然却并未立马表现出来。 “坊间什么传闻?”东方既白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燕景瑜神色自若,不急不缓道:“坊间在猜殿下如今是几品境,大都猜是三四品,看来他们低估了殿下的实力。” “倒非故意隐瞒,只是刺杀本殿的人太多。若他们知道了本殿的实力,下次来的刺客更强,更是麻烦,本殿最怕麻烦了。” 东方既白认真解释道,顿了一下又突然开口:“上次竹林是殿下吧?” 燕景瑜并不接招:“什么竹林?吾不曾去过。” 东方既白微笑道:“殿下被几个黑衣人追杀。本殿还叫下属帮了你,不记得没关系。 下次太子殿下记得把手上的痣遮遮,毕竟肯定还有比本殿更观察入微的人在。”说着,东方既白顺手在自己手上点了点。 燕景瑜看了看手上的痣,眉头微皱又立马舒展,向东方既白抱拳施礼:“多谢殿下提醒!” 东方既白拱手回礼道:“殿下言重了。” 东方既白自发起身,转移话题道:“殿下瞧了那么久,不如切磋一二?” 燕景瑜闻言点头:“正有此意!”说着两人双双拔出佩剑,你来我往好几回合。 不过十招,燕景瑜就已应对吃力,东方既白瞧出他有些后继无力,便有意将凌厉的攻式改成了缠斗的招式。 燕景瑜逐步跟上他的步伐,紧紧咬死,三十招后燕景瑜将剑架在了东方既白脖子上,随后燕景瑜收剑入鞘,对着东方既白拱手道:“承让!” 东方既白上下打量了一下燕景瑜,有些惊讶地开口:“殿下的剑法有些过去凌厉了,似乎是根据过往对敌的招积累的经验自创的,招式杂乱,底盘不稳,后继无力,其实殿下更适合飘逸些的剑法,那样更有利于殿下进境。” 燕景瑜闻言面色一僵,心知他全说对了,一时没了言语。 东方既白见他面色有异,忐忑不安,一时紧张不知言语:“我并非在嘲讽殿下,我……”东方既白有些不知所措,话语也哽在喉咙中。 燕景瑜看他这般模样,面色稍缓,从容道:“无妨,殿下说的都对。” 东方既白见他如此说,微微放下心来,把顿在喉咙里的话吐露出来:“殿下,是不是没有人教过你剑术?”说完还带着几分紧张,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唐突有些懊恼。 第7章 邀请 燕景瑜喉间动了动,“是,毕竟吾之前一直不受宠。”说着语气不自觉带着些自嘲。 东方既白微笑道:“要是殿下不介意的话,我愿意教殿下剑术。” 燕景瑜看着东方既白认真的神色,一时不知说什么。 东方既白看他没说什么,以为他同意了,自顾自的开了口:“刚刚殿下那招,剑该偏下两分,瞧着差不多,可像你方才那样持剑。 若是你的对手反应快,迅速下蹲就能直取你的腹部,一旦你受伤会如何,殿下应该明白。” 东方既白说着用眼神示意燕景瑜出剑,果然当那一剑使出的时候,东方既白迅速下蹲,剑尖可以直指他的腹部,燕景瑜点头道:“确实如此!” “殿下瞧好了,我改一下就会更好些。”说着,东方既白提剑舞了起来,剑气凌厉逼人,一剑过去不远处的树直接倒了一棵,然后停下朝燕景瑜看了一眼。 燕景瑜会意有样学样,把改良后的剑招使了出来,树又倒了一棵,只是威力有些弱了。 燕景瑜凝视着剑尖片刻,脑中闪过些许疑惑,抬眸看向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拧眉走了过来,抓住他的手道:“殿下的手应该再低一分。” 就在这时燕景瑜突然反应过激地甩开了他。 东方既白被他的动作弄得不明所以,“怎么了?” 燕景瑜面色一沉道:“抱歉,吾不喜与旁人触碰。” 听了他的解释,东方既白立马反应过来,“是我唐突了。” 燕景瑜摇头表示没事,提起剑示意他继续。 “你再用那招,我再试试下蹲刺你。”东方既白说完就朝燕景瑜提剑进攻。燕景瑜使出那招的时候,东方既白突然迅速下蹲,还未等刺中他的腹部。 燕景瑜的剑尖就抵到东方既白的咽喉上,由于速度过快,剑尖划伤了他的肌肤,一颗颗血珠往外渗出。 东方既白微笑道:“殿下学得极快,若对敌时再灌入真元,贼子的脑袋都削掉了。这一招瞧着同之前差不多,但进可攻,退可守。” 燕景瑜却盯着他的脖子看了许久才开口,“殿下受伤了。” 东方既白摸了摸脖子,沾了满手血,然后不在意道:“小伤而已。” 他说着,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止血散倒在手心一把抹了上去,脑子灵光一现,“我突然想起来,我这有套剑法挺适合殿下。那剑法飘逸迅捷,正适合殿下。” 东方既白放好止血散,一边提剑一边对燕景瑜说:“殿下瞧好了。” 燕景瑜敛了心神,仔细看着他的动作,跟在一旁比划。 东方既白手心朝下握平剑由前向侧后方拉回,力达剑身下刃,剑在手心一个翻转,改成手心朝上握平,平带直抽,再沉腕直拉,持剑一搅,一压,“这一招叫敬德指鞭。” 东方既白看燕景瑜跟上了自己,就继续下一式,直见他手心朝上握而少许内斜,不断沉腕与立腕之间变换,剑身在空气中劈搅,破空的声音洗炼着空气,东方既白出言“这一招便是西施浣纱。” 随后,他又改换成手心向下握立剑,由下向右上方成弧形提起,力达剑锋下刃,“这一招叫,仙人指路!” 东方既白看他一下就学会了,面露几分赞许,“殿下,接下来,我连同身法一起舞一遍给你瞧。” 说着,也不等燕景瑜点头就握剑在剑在林间舞动起来。 燕景瑜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一开始他还勉强看明白,后面就开始云里雾里。 东方既白停了下来,看他站在原地动不动,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抱歉,我忘记了,这剑法要配合特殊的身法。” 燕景瑜闻言眉头稍舒,“吾还以为吾的天赋已经差到这种地步,连瞧都瞧不明白了。” 东方既白闻言一笑,解了两句“并非如此,殿下天赋极好。”说完又补充一句“我并非特意夸你,殿下假以时日必会更强。我只是胜在有名师教导罢了。” 燕景瑜神色自若“殿下自谦了。” “并非自谦,殿下很是不错。我很欣赏这样实力相当的对手,等来日殿下赶上我的境界,定同殿下打个痛快。” 东方既白说完,认真向燕景瑜行了一个拱手礼。燕景瑜见状也立马回礼。 与此同时,天边太阳已缓缓升起,一丝丝霞光投射进密林,那霞光正好笼罩着两个少年,两个少年的故事也缓缓拉开了序幕…… 东方既白看着天边已经大亮,便对燕景瑜说:“殿下时间不早了,明日我也会来这,不如明日继续?不知殿下有没有用膳,不如同我一道回府用膳?” 燕景瑜微微颔首道:“却之不恭!” 三皇子府,一进府,燕景瑜便开始不动声色地四处打量,见府中是一派清雅大气的装扮。亭台楼阁各有特色,更有竹林芳草、池塘湖泊、形态各异的石子路。 石子路边的杂草被整理得齐齐整整,沿着长画廊几步环转,见一个空旷的大院子里,三三两两男女老少各自玩趣,有踢毽子的,有讨论时兴趣事的,有靠着南墙打盹的…… 燕景瑜不由得发问:“殿下府中的下人都如此懒散?” 东方既白眸光微微,笑意分明,“并非如此,现下并非他们当值,我们小声些,别惊扰他们。” 东方既白把手指竖在唇边,作出噤声的动作。 燕景瑜虽仍有疑惑却也保持了安静,同他一并走开没有惊扰到院里的乐趣。 走了好一会,东方既白醇厚的男中音传了过来,“方才那里是外院,进了这道门便是内院了。” 燕景瑜中肯地应了一句:“你的皇子府是我所见过中最大的府邸。” 闻言,东方既白神色带着几分骄傲和愉悦“:确实是,除了皇宫和各色的行宫,我的府邸最大。” 东方既白这一副模样瞧着像极了被顺毛摸了之后的傲娇大猫咪。 “传闻陛下极其宠爱三殿下看来是真的了?”燕景瑜偏头就那么看着东方既白。 哪知,东方既白语气一转“就那……”突然意识到旁边还站着旁人,又生硬地接了一句“本就是我应得的。” 他本想说就那老爹天天坑自己,指挥自己干这干那的,这么大的府邸本就是他应得的。 燕景瑜闻言一副了然的样子,心想看来三皇子受宠的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要是东方既白能听到他的心声,必要反驳几句。 兀然院中炸响:“哥,你在哪?”东方既白闻言,额角直跳,面色却不显,随即带着几分尬笑:“我弟弟向来如此,见笑了。” 燕景瑜摇摇头,示意他并不在意。 第8章 观察 东方启玉远远地瞧见他哥,一蹦三跳地跑了过去。 “哥,你回来啦?我快饿坏了! 咦,太子殿下也来了?那太子殿下可有口福了,我哥府上的饭食向来不错,殿下可得好好尝尝。” 燕景瑜点点头示意已经知晓。 走到一个亭子下,东方既白突然对燕景瑜说了一句:“抱歉,失陪一下。” 然后他又对东方启玉道:“我有事先离开一下,启玉,你先陪着殿下说会话,我随后就来。” 东方既白说着拱手就离开了,东方启玉还在大喊:“哥!你可得快些!” 燕景瑜则趁机把府内的楼阁看了一通。燕景瑜说三皇子府是她见过最大的府邸一点也没说错。 三皇子府里楼阁林立,还有三片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湖泊。内院一片湖泊,外院两片。 内院湖泊旁边修了一栋三层高的临水阁。 内院正东方为东方既白的寝殿,寝殿正中为正殿,左右为偏殿,殿内还有三个隔间。 内院的湖泊居正南,临水阁亦然,西南的为三层的暖阁,东南为两层的库房,东北角为两层的书房,书房下外加地下密室。 内院正西为揽香殿,西北设两层的茶楼,西北角则为闲云殿,为东方启玉暂居之所。正北设大厅同茶楼一样作会宾之用。 其余房子皆为各色厢房廊阁,库房边,即内院正南方是一片林子,院内其余空地稀花异草遍植。 外院西南角和东南角为另外两片湖泊,正西面的厢房为侍卫住所。西北角是两层的绣阁,东北角为厨房,东面紧挨着湖泊的位置是侍女所住的厢房,再旁边的便是壬秋独居的药庐。 外院西南湖边则为三层高的琴阁。正南边设的是熔炼房,锻炼兵器等物之所。北边小院空阁供仆人闲暇玩乐。除去内外院,再加两倍的面积于正南方设演武堂和靶场等,作养兵之用,再往后为马厩和一大片跑马场…… 三皇子府内外院大致为回字形,楼阁规整,错落有致,陈设雅致不奢靡。其面积之大堪比小皇宫,光看这座府邸就知东方既白究竟多受楚帝偏爱了。 东方启玉转头同燕景瑜说话:“燕太子,怎么遇到我哥了?” 燕景瑜听到他发问,才略回了神。 “我在林边瞧见殿下在练剑,切磋了一下。”燕景瑜淡声说道。 “真的啊,我哥是不是很厉害?”东方启玉显得特别激动,伸手摇了摇燕景瑜的袖子。 燕景瑜悄悄收回袖子,正色道:“是,很厉害!” 东方启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又继续喋喋不休道:“燕太子肯定不知道。我父皇也常常夸我哥,哼,不过燕太子可别喜欢他。他古板无趣,不知风月……” 方启玉说的一股子劲,完全没觉察到东方既白已经站在身后。 “咳咳,启玉~”东方既白轻咳两声提示道。 东方启玉闻言吓得差点直接跌坐在地上,气鼓鼓地起了身道:“哥啊,你怎么走路不带声的。” 燕景瑜在一旁捂嘴浅浅一笑。 “背后语人是非,你还怨我走路没声?我记得你今日该去学宫了?”东方既白一语中的道。 东方既白连眼神都没多分一点给东方既白,转身抬手示意燕景瑜同自己一同前往大厅。 东方启玉则撅着嘴,在后边老实跟着。 三人入座后,东方既白又对一边站着的侍女吩咐了一声:“传膳!” 侍女应了声是,便连忙下去准备。 东方启玉乖乖坐在一边一动不动的。 燕景瑜略瞧了东方既白两眼,发觉他衣服上的纹样变了,身上还若有若无带着些水气,便知他刚去换洗了一番,心想,看来是个爱洁的。 过了一会,两队侍者手捧银盏上来了,几人将餐具摆好,将菜肴摆上就行礼退下,期间未发一言。 阿蛮适时出现,带了两个丫鬟上来,每人手里捧了一盆温水,行至三人身边便蹲了下来。 东方既白熟练地洗了手,又拿了旁边挂着的布巾蘸干水分。 燕景瑜见状也照做。 东方启玉没耐心地随手在盆里抓了两把,拿起布巾胡乱擦了擦便作罢了。 东方既白见东方启玉和燕景瑜都洗好了,语气平缓地说了声:“殿下不必拘束,用膳罢!” 东方既白说完,也不看谁,拿起碗筷斯文地吃了起来。 东方启玉就不管那么多了,仿佛天生没了筋骨,扭成蚯蚓般依靠着案桌,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嘴里送,还准备伸出筷子准备翻菜。 东方既白见状瞥了一眼东方启玉,东方启玉吓得立马坐端正,学着东方既白的姿势用膳,明明这样用餐最正常不过,偏偏在他身上就感觉别扭至极。 一旁的燕景瑜姿势算不上多优雅,但中规中矩倒也耐看。 东方既白有意无意地观察了一会燕景瑜,发现他似乎格外偏爱酸甜口的那几道菜,还有那一道辣菜也见他夹得多,其他的她碰也不碰。 不过东方既白就不一样了,他被楚帝要求着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喜好,所以每道菜都同样地吃,时间久了,别人就都以为他不挑食。 东方启玉用那别扭的姿势实在难受极了,保持了一会就原形毕露,只是还勉强支撑着没依靠在桌案上。 突然东方既白给了东方启玉一个眼神,东方启玉立马会意,突然面带笑容对燕景瑜开口:“燕太子可会下棋?” 燕景瑜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发问,但还是点头道:“这是自然。” 东方启玉激动道:“那可太好了,等我今日从学宫回来,就去找殿下下棋!” 燕景瑜礼节性地点点头道“随时欢迎!” 餐后,三人净了手,一同往北走向正门。到了三皇子府正门口的位置,燕景瑜对东方既白行了拱手礼:“多谢殿下款待,吾有事便先行离开了,明日再会!” 东方既白回了一礼,客套道:“我也有事,恕不远送。” 待燕景瑜离开,东方既白白对着门僮吩咐了几句,不一会马夫便驱车过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楼倚歌。 东方既白拉着东方启玉上了马车和楼倚歌一同往学宫赶。 某人还不知自己的噩梦即将开始。 第9章 强制 学宫,东方启玉头一次来这么早,有些不情不愿地迈进门。 东方既白带着东方启玉找到如今教东方启玉的夫子。 那夫子见了东方既白还是笑意盈盈的,对着东方既白行了个礼:“老朽见过殿下!” 东方既白扶了他一把,微笑道:“夫子客气了,本殿的四皇弟还劳夫子费心。” 躲在东方既白身后的东方启玉站了出来,乖巧无比地对夫子行了个礼:“夫子,日安!” 那夫子见了东方启玉笑脸硬生生变成了哭脸,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东方既白拉着夫子到一旁讲话:“夫子放心,本殿自有办法治这孽根。到时夫子只管授课,课上也不必对他提问。等下学了,再考校今日所学。 无论有没有答上来,都差人告知本殿一声,以后日日如此,夫子只管放心,本殿会让他乖乖听话。” 夫子闻言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擦了擦脸上的虚汗,“殿下放心,老朽会尽力的。”说完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壮烈感。 交待完毕,东方既白拉着东方启玉进了内堂,摁着他坐在他的座位上。 东方启玉还不知道接下来要遭遇什么,还同东方既白兴奋地讲着他是如何如何把那些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东方既白微微一笑,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嘱咐道:“今日我亲自送你来,你可要用心些。” 东方启玉没放在心上,没一会儿学宫院内的鼓声响起。 学子们都陆陆续续进来坐下,夫子也拿着书册进来了,东方既白见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东方启玉的穴道。 东方启玉立马反应过来,要开口大嚎,结果下一秒就被点了哑穴,然后东方既白又不知点了什么穴。 东方启玉连眼睛都眨不了了。 点完穴后,东方既白对着上首的夫子行礼告退。 东方既白出了学堂门,又对着跟来的楼倚歌吩咐道:“课间的时候,解他眼睛的穴和哑穴。让他歇歇,给他擦擦泪,之后就别管了,让他今天一天都别动弹。” 楼倚歌点头应是,东方既白又吩咐道:“明日便换萧万顷和余慕他们来,日日轮换,等他老实了再说。” 楼倚歌点头应是,就在学宫廊下站定了。 东方既白满意地点点头,出了学宫,上马车的时候,对车夫道:“去我外祖家!” 马夫闻言点点头,并不多话,等东方既白上了车就驱车前往苏府。 苏廉,字文清,年五十六,任光禄大夫,出身书香门第,素有清名,为天子宠臣,得赐免死金牌,免急谏之过。文妃的父亲,东方既白的外祖父。 苏烈,字文正,年五十一,任文阁大学士,苏廉之弟,机敏过人,为天子近臣,东方既白的小外祖。 苏府,东方既白下了马车,一个门僮见到来人立马跑进去通报,另一个门僮向他行礼,笑着把人迎了进去。 东方既白迈进大门,走了一会儿,见到了苏府院门上写着松风竹韵的匾额,院墙内两侧的角落尽是姿态各异的松竹。 不一会儿,苏廉领着苏府一众人出来了。 苏廉等人见了东方既白便齐齐行了拜礼道:“殿下安!” 东方既白伸手将苏廉扶了起来。 苏廉一身蓝色常服上绣着些松竹,腕骨劲瘦,眉眼间染着些许沧桑,闪烁的眼仁中却独具神韵,脸庞瘦削却不难看出来人年轻时候是何等的风姿。 东方既白细细打量了一会苏廉,才缓缓开口:“外祖安康。” 说罢准备对苏廉行礼。 苏廉立马拉住他道:“殿下不必多礼,叫人瞧见了不大好,有这份心就好。” 东方既白点点头,看向其他人,“都起来吧!” 众人闻言才起身,等众人都起身了,东方既白发现少了一人,心知是外祖母离世了。只是他离京三年,不好让人知道自己还把着京都的眼,没得引人忌惮防备,眼下只能故作不知,面带疑惑问道:“外祖,如何不见外祖母?” 苏廉闻言顿住了片刻,才答话:“你外祖母去岁病故了。” 东方既白闻言拉住苏廉的手,安慰道“外祖节哀!” 苏廉轻叹一口气:“不提这些了,走,先进去。” 说着祖孙二人并步而行走进内堂,两人相继坐下。 苏廉给东方既白倒了一杯茶,东方既白赶忙接了过去,并道了一句:“外祖不必如此客气,我只是小辈。” 苏廉顺势接了一句“:君臣父子,礼应如此。” 东方既白见状也不再多言,拿着茶杯轻抿了一口,突闻堂外一阵忙乱的脚步声。 苏烈听下人说东方既白来了,赶忙从府上赶了过来。 两兄弟虽分府而居,可东边的院墙却大开。两府之间通行无碍,苏烈正是从东边院墙那侧过来的。 苏烈进了内堂,先对东方既白行了拜礼,听见东方既白说了声外祖不必拘礼就起身了,然后又向苏廉行了个拱手礼,唤了声兄长。 苏廉见状回了礼,唤了一句文正。 苏烈和苏廉长相有七八分相似,不同的是,他面庞偏圆润些,眼神中露着些藏不住的锋芒,眼窝深邃,腮骨横突,眉低压眼,一副典型的精明长相。 东方既白抬手对着苏烈示意:“外祖请入座!” 苏烈闻言也不拘礼,一屁股就坐下了,又抬手对着东方既白的肩膀轻轻一拍,“好小子,好些年头没见了,出落得愈发俊朗了。” 苏廉见了,开口道:“文正,不可唐突。” 东方既白笑了笑“无妨,小外祖性子如此。” “欸!殿下可去瞧你曾外祖母了?她如今在后边庵堂住着,前些日子她老人家还在念叨你。”苏烈突然想起,便开口道。 东方既白歉意一笑,“是本殿疏忽了,还未曾拜见曾外祖母。” 苏廉接着开口:“臣忘提了,殿下先去见母亲吧,母亲有好些体己话要同殿下说,今日留下用膳再走吧?” 东方既白闻言起身应了声是,对两位外祖拱了拱手,“那我便先去看望曾外祖母了。” 苏廉苏烈同时回了句“去吧!” 第10章 曾外祖母 东方既白转身出了内堂,往后庵堂走去。因着苏府松竹颇多,路上到处弥漫着松竹的清香,闻着这味道直叫人心旷神怡。 沿笔直的长廊走了好一会,一座古朴的庵堂坐落眼前。 东方既白叩开门扉,一个长相清秀的侍女探出头来,见了东方既白,先是疑惑了一会,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是三殿下吧,快进快进,老夫人等你好久了。” 侍女银铃般的声音染着难以言说的轻快,显然是个机灵的丫头。 进了庵堂,里面的檀香味瞬间盖住了松竹的清香,庵堂里古朴宁静,同曾外祖母的性情丝毫不符。大概缺什么补什么吧。 曾外祖母见了东方既白,立马拄着拐杖走了过来,还未等东方既白说些什么。 她伸出手用有力的臂膀把东方既白扯到怀里给了东方既白一个熊抱,双手还在东方既白背后轻轻拍击,“好些年头没见我的心肝肉了,可想死我了。” 东方既白也伸手回抱了她,缓缓开口:“所以孙儿不是来瞧祖母了嘛。” “好好好,让老婆子好好瞧瞧你!”说着,双手松开了他,眼睛上上下下细细打量, 又伸出老树根般的手摸了摸东方既白的脸,面露心疼,“长高了好多,高了也瘦了许多, 离京这三年定是吃了好多苦,那个老不死的怎么这么狠心?” 东方既白闻言眼皮狠狠跳了下,“祖母~不是父皇让我去的。” “哼!别替他找借口,两个他加一块还没我一般大,有个这么得力的儿子他做梦都得笑醒。”曾祖母似是气着了,直接转身走到软榻边坐下。 霍予芝,字敏善,年七十一,苏廉与苏烈之母,东方既白的曾外祖母。曾经上过战场的将门虎女,不拘小节,爱憎分明,疼爱小辈。 东方既白见她这副模样,走了过去给她拍后背顺气,“祖母莫气,要是气坏了,反倒是我的罪过了。” 霍予芝偏头看了一眼东方既白,努努嘴,“我才不气,犯不着!” 东方既白陪笑道“是是是,不气,不气。” 说着,立马跪下给霍予芝行了一个大礼“祖母安康。” 霍予芝马上伸手来拉,“哎呦,可别跪我老婆子了。” 等东方既白起了身,霍予芝又问:“刚刚同文清他们说了什么?文清那人无趣得紧,三脚踹不出一个屁,还不如同我老婆子说说话。” 东方既白闻言笑了起来,“哈哈哈,祖母怎么这般说外祖?” “哼!他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他?文正还好些,嘴上惯会卖乖,性子随我。嗳,不说他们了,聊聊你。” 霍予芝说着眼中露着八卦的光芒。那赤裸裸的眼神看得东方既白颇有些不自在,“聊我什么?” “你这个年纪了身旁还没个体己人,可有了中意的姑娘卿子?”霍予芝拉着他的手拍了拍,带着些好奇。 东方既白闻言脸颊有点发热,心想自己这算是被催婚了? 霍予芝看他这副样子打趣道:“别不好意思,早晚要有这一遭的。” 东方既白想起了一抹倩影,心头微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有个合眼缘的姑娘,只是还不大了解,等再看看,确定下来再同祖母讲。” 霍予芝闻言明显高兴了起来,“好好好,有了心思就好,就怕你不开情窍跟个木头一样让人干着急。”东方既白点点头,仍觉有些羞怯。 霍予芝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坐下,“来祖母怀里,我们祖孙腻歪腻歪。” 东方既白顺势坐下,上半身趴在她膝上,声音软软地唤了声“祖母~” 霍予芝高兴地应了一声嗳,然后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中午便留下来吃过午饭再走罢?” 东方既白点点头道:“刚刚已经应承了祖父,要留下来了用膳了。” 霍予芝嗔怪道:“还算他有点眼力见。” 祖孙二人又扯了好些闲话,说着霍予芝又使唤丫鬟去库房拿了东西过来。 霍予芝接过丫鬟捧来的匣子递给东方既白,“祖母也没什么东西,就捡了些东西给你,来,拿着吧。” 东方既白迟疑地接过,匣子不防地打开了一些,一眼便瞥见了里面的金光闪闪,吓得赶忙给霍予芝递了过去,“这太贵重了,祖母不如自己留着体己用。” 霍予芝面露不愉,不肯接回来“给你,你就拿着吧,这些年他们给我的体己还少么? 我一把年纪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到时候也用不着了,都存库房里也是便宜了他们,还不如给了你们。” 东方既白听他这么说就放心收下了,一手把东西递给了霍予芝身边的丫鬟,“有劳姑娘给我放马车上了。” 霍予芝笑骂了一句“你同她们这般客气作什么,这屋里的丫头可着你使唤。”东方既白笑笑没搭话。 很快就到了正午,霍予芝拉着东方既白一起去厅堂用膳,苏廉苏烈见了母亲过来,赶忙起身朝霍予芝行礼,唤了声“母亲!” 霍予芝摆摆手,“别整这些虚的了,吃饭罢,怪饿的。 苏烈马上接了句“母亲说的是,用膳用膳。” 饭后,东方既白同两位外祖父攀扯了几句,就行礼告退了。苏廉有意要送被东方既白婉拒了。 上了马车后,东方既白掀开车帘同苏府众人挥手告别。马车渐行渐远,苏府众人才一一散去。 马车上,东方既白打开了那个匣子,倒出那一堆金灿灿,发现匣子底下还压着一本无名图册,拿出来打开一看,只见一片白花花绘着男女之事,霎时红了脸立马将东西扔回匣子里,好一会才冷静下来,接着七手八脚把散乱的金锭子细细放好摆整齐。 其实谁都不知道,受尽宠爱长大的楚国三皇子是个小财迷。虽然当着霍予芝的面,他多有推脱,可谁不希望自己口袋鼓鼓,装满钞票? 东方既白看着小金锭有一没一下地抚摸着,那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好一会儿之后,才不舍地把匣子合上。 第11章 棋局 东方启玉已经听夫子念了好久的经书,脑子里嗡嗡响,两只眼睛因为长时间没有闭合已经止不住往外淌泪,但偏偏动弹不得。 从他不甘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他心里此刻不知骂得有多脏。 楼倚歌站在学宫的廊下,听着里面夫子的声音也难免有些瞌睡,眼皮不停使唤地疯狂打架,但还是拍了拍自己保持清醒,把这当成一种新的锻炼。 突闻鼓声响起,是课间到了。楼倚歌伸展伸展手脚,走进内堂,解了东方启玉的穴,又掏出帕子给东方启玉拭泪。 东方启玉见自己能说话了,赶忙对楼倚歌求情道:“楼大哥,给我把麻穴解了吧?太难受了,我保证不逃课,我会好好听讲,求你了~” 楼倚歌看了一眼东方启玉的狼狈模样,不为所动,冷冷道:“我只听主子一人的吩咐。” 听了这话,东方启玉直接哭嚷了起来,很快鼓声又再度响起。 楼倚歌快速点他的穴,对东方启玉行礼道:“等下学了,我自会给殿下解开。” 闻言,东方启玉安静无声地哭了起来。 上首的夫子见东方启玉这般,生生偏过头去当作没看见,继续讲自己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学的时候,穴被楼倚歌解了,东方启玉以为能趁机开溜,结果夫子又把他留下提问。 楼倚歌也不等他,自顾自地回去复命了。 东方启玉担心答得不好,明日会更是难熬,倒也认真了几分。 最终所问有十,答出了十之六七。 夫子也没说什么就放他走了。东方启玉得了大解放,头也不回一下,飞快地跑出了学宫。 夫子不慌不忙地提笔把东方启玉对答情况写在纸上,托人送去三皇子府,才收拾东西坐着马车回府。 东方启玉出了学宫想着他哥折腾人的手段,打心底里不愿回三皇子府。 忽地,东方启玉想到早上说要去找燕太子下棋,心里盘算着今日该如何在燕太子府上赖着住一晚,打定了主意就大步朝燕太子府走去。 这时,燕景瑜手里拿着探子递来的情报,飞速看完后,冷冷地笑了起来:“真是吾的好哥哥。架着他们斗,水越浑对吾越有利。” 随后,燕景瑜用真元一把碾碎了那张纸。 又听到属下传来消息,“楚四殿下来了,说是找主子下棋。” 燕景瑜慵懒地斜倚在椅子上,淡淡开口,“让他进来吧,叫人把棋桌搬进来。” 属下得了令便火速下去办事。 东方启玉见一个黑衣侍卫凑近对门口的守卫说了一句话,那守卫就拱手对东方启玉作出请的姿势。 东方启玉立马跨进门,跟着黑衣侍卫到了一间茶室门口,“主子就在里面,殿下自己进去吧。” 黑衣侍卫说完立马消失不见,东方启玉没在意那么多,直接跑了进去。 “殿下,我来找你下棋了!我一下学就来了,殿下可否赏顿晚饭吃。”东方启玉见了燕景瑜脱口而出。 燕景瑜眼皮都没抬一下,仍懒懒靠着椅子,咳了两声才搭话 :“不过一顿饭罢了,四殿下请便。” 东方启玉打量了一下燕景瑜,见她面色有些发白,“燕太子不舒服嘛?方才听你咳了两声。” “无妨,老毛病了!” 燕景瑜说着把棋子拿出来分成两盒,玉白纤长的手伸手一推,把黑子推给了东方启玉。 “燕太子让我先手么?那我可不客气了!”东方启玉说罢执了一颗黑子放到棋盘上,然后抬头示意燕景瑜落子。 燕景瑜抬眸间瞧见了东方启玉两只肿得像核桃的眼睛,先是捂嘴笑了两声,然后边笑边问:“小殿下的眼睛怎么了,怎生肿得这般厉害。” 东方启玉听了这话,语气都不由自主变了,“我被我哥欺负了,他就是个大坏蛋。” 东方既白正在给那马喂草,突然打起了喷嚏。 那念第一声,那马是东方既白的坐骑,一匹难得的通灵宝骏。 原本它在山间草地野惯了,养出了一副啥都不怕的虎劲。 一日那马见到东方既白练剑就直冲过来,似乎是要同他一较高下。 东方既白见它冲过来,下意识一拳就把那马击飞好几米远,愣是半天没能起来。 后来那马就一直安静跟在东方既白后面,也不肯离开,时间久了就成了坐骑。 喂完草料,东方既白对那马说了一句:“吃饱了就去歇着,没事别吓唬人,一会炖了你。” 那马鼻间打了个响,把头偏了过去。 东方既白见状失笑,伸手把硕大的马头抱了过来,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它的鬃毛,那马则用鼻子蹭了蹭东方既白的肩膀算作回应。 东方既白失笑道:“好了,不会炖了你。你这么会撒娇,我很喜欢。” 那马听完,嘴里发出一声轻柔的嘶鸣,耳朵欢快地交替晃动,似乎对东方既白的话很受用。 东方既白松开那马,轻轻拍了拍它的头道:“去吧!” 那马看了一眼东方既白,才慢慢迈开步子走进了马厩。 东方既白又对着管理马厩的小厮们说:“它吃的草料要精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别喂了。” 喂养那马的小厮应了一声是。 那马是马厩里最特殊的马,性情十分高傲,从不肯套马鞍和缰绳。 马厩对它而言就是个歇脚的地方,它时不时还会偷跑出去,等人来寻时,它又会突然出现。 之前不见了几次,小厮吓得半死,唯恐丢了马被东方既白怪罪,后来次数多了,小厮们也逐渐不怕了,只当它是出门散步去了。 东方既白出了马厩,楼倚歌恰好回来复命。 东方既白洗洗手,换了身衣服才细问他:“启玉可向你求饶了?” 楼倚歌点点头,又开口道:“小殿下似乎去了燕太子府,要不要?” 东方既白挨着椅子坐下,提笔在纸上写着些什么,不紧不慢回答道“让他去吧,今日拘了他一回,今天晚上有得闹了!” 正说着,有小童送来了夫子写的字条,东方既白匆匆看完后,对小童说了一句“代本殿向你家先生道谢,麻烦他了。”小童点点头就回去复命了。 另一边燕太子府,东方启玉刚说完,燕景瑜好笑道“如何欺负你了?叫小殿下这般伤心?” 东方启玉想着这也算家事,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就想着憋着别说了:“也没什么,我们继续下棋吧,该我下了。” 燕景瑜倒也不急,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着,下棋的速度却丝毫不受影响。 东方启玉虽不学无术,倒也不傻,只捡些无关紧要的说了。 何况他哥说了她突然凑上来不过有利可图,所以问到一些关键的就打哈哈过去了。 燕景瑜突然问道:“陛下对你们怎么样?” 东方启玉还心惊她为何这么问,但还是照实回答了,“父皇最疼我哥,对大哥平平淡淡但也算关心,对我就只有头疼了。 大家都知道我不学无术,我还常常气得我父皇骂我孽种。”东方启玉说着不好意思挠挠头,尴尬地笑着看向燕景瑜。 燕景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道:“那二殿下呢?” 东方启玉想了想,斟酌着用词才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父皇大部分时候对他漠不关心,可其实也没少了他皇子该有的一切。 当着他的面的时候,父皇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讨厌他的样子,字字句句多有苛责。” 第12章 伎俩 燕景瑜看了一眼东方启玉,想着这诡异的情况像极了把一个儿子当成靶子宠爱,为真正中意的儿子铺路。 难怪前世三殿下以一个极其荒唐的缘由死去,最终只得了楚帝一句不得再提,看来少不了楚帝的算计。 即使猜到了其中关窍,她也没打算多管闲事,她也无意于关心旁人的生死。 东方启玉走神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就对着她歉意一笑:“抱歉,我走神了。” “没关系,该小殿下了。”燕景瑜抬手示意该他落子了。 东方启玉一看棋盘,嘿,竟然是那招经典的倒脱靴,幸好之前他哥教过他如何破解,不然就要惨败了。 你来我往几个回合,燕景瑜堪堪落败,东方启玉高兴地跳了起来,“赢了嗳,我和我哥下棋,就没赢过。 他还有空喝茶嘲讽我棋技太烂。”东方启玉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对燕景瑜拱拱手道:“殿下,承让承让!” “小殿下真性情中人。不过时间不早了,不如用膳吧?”燕景瑜一边收拾棋子,一边询问东方启玉的意见。 东方启玉点头如啄米,连连应答:“好啊,我早就饿了,正好尝尝殿下府上厨娘的手艺!” 燕景瑜闻言往外递了个眼神,一会儿就有人来把棋桌抬了下去,换了一张更大的桌案进来。 燕太子府的下人手脚十分麻利,一会儿就把膳食摆上了桌,全程目不斜视,脚步轻盈。 东方启玉心想这府上的人好些都是会武的好手。 “小殿下不必拘束,用膳吧,吾没有那么规矩。”燕景瑜说着拿起碗就开动了。 东方启玉听了这话马上拿了筷子就开始造,一会儿尝尝这个,一会儿尝尝那个,还不停地说着好吃,之后又夸赞道:“殿下府上的饭菜味道不错,我得多来几次……” 他嘴里鼓鼓囊囊,话语逐渐被饭菜吞没。 燕景瑜见了,只是微笑了一瞬,然后就没管那么多,听他说要多来几次,也没应答。 饭后,东方启玉厚着脸皮对燕景瑜请求道:“燕太子,今晚我能不能在你府上借住一晚?”燕景瑜不解地问“为何?” “我父皇母妃叫我住我哥府上,如今我也不能回宫住。我年岁还小还未曾分府,我不想回我哥那,他太会折腾人了,我一刻也受不了。 求求燕太子发发善心,收留我一晚吧?你看天色都暗了。”东方启玉说着就想去拉她的袖子。 燕景瑜见状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袖子。 还未等燕景瑜说什么,就听到下人来报:“主子,楚三殿下到!” 闻言,燕景瑜松了一口气,随即示意侍卫把人请进来。 东方启玉听了这话,脸色一瞬间变得很是难看,没等多久,东方既白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启玉给太子殿下添麻烦了,人我就带走了,改日再叙。”东方既白朝燕景瑜拱手行礼,客气地说道。 燕景瑜语气难辨地答了一句:“无妨!”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东方启玉,伸手就要拉他走。 东方启玉甩开他,立马抱住一根柱子,耍赖道:“我不要,我不回去!” 东方既白只觉得太阳穴狠狠直跳,启玉这么闹说到底有些让他折面子。 他又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于是不由得严厉了几分:“跟我回去,回去随你闹!” 东方启玉连连摇头,抱着柱子不肯撒手,“凭什么?我不听你的,我就不想回去!” 东方既白盯着他的眼神逐渐发冷,东方启玉抱着柱子的手不由得一松,却仍不肯挪动半步。 猛然间,他听到东方既白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只要你有绝对的实力,就没人能违背你的意愿,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你比我弱,所以你得听我的!” 东方启玉不服气地说道:“可你比我大,比我学武久。我根本打不过你,你分明就没给过我机会。我不服!” 东方既白闻言,长舒了一口气:“好,我给你一次机会和你公平打一场!” “你境界比我高,对敌经验比我足,你得压制境界和我打才公平。”东方启玉趁机讨价还价。 东方既白点点头,答道:“可以,你说压到多少合适?” 东方启玉一听这话,心里起了小九九,心想自己如今快要五品,想着让东方既白压得再低些,自己赢面肯定大,于是脱口而出:“你压到七品,我就同你打一场。你赢了,我都听你的。我赢了,你以后别管我了!” 东方既白沉声答了一句:“好!” 他身侧的手紧紧握住,泄露了几分主人已经在生气边缘的情绪。 东方既白当着众人的面封了自己的几条气脉。 在场的人见状都有几分吃惊,因为就算不封气脉对于高手来说也能压住实力同弱者切磋。他这样的行径倒让人无形中高看了几分。 可只有东方启玉知道,东方既白压到七品境和他对上,其实对他哥并不公平。 看他哥这果决的神色就知道这一场若是输给他了,以后自己的日子肯定更难过,所以只好心头发狠背水一战了。 东方既白见他半天没有动作又开口问道:“比什么?拳法还是剑术。” 东方启玉定了定神,语气沉重地答了句:“比剑术吧!” 东方既白又向燕景瑜拱手道:“还请太子殿下借两把剑给我们一用!” 燕景瑜抬眼看一下身边的护卫,语气冷淡道:“赵恒逸!” 赵恒逸立马扔了两把剑给兄弟俩。而赵恒逸还不知,以后他的佩剑被人拔走的机会还多着。 东方既白接过佩剑又开口说了一句:“多谢!” 东方启玉拿了剑,不等东方既白反应便快速攻了过来,试图抢占先机。 东方既白见了,不紧不慢提剑抵挡,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不动,多少有点嘲讽意味。 东方启玉连刺了几回都被挡了回去,立马一个旋身改成攻击下盘,就在这时东方既白脚下动了。 一改防守的姿态,朝他主动进攻了起来,东方启玉只能持剑格挡。 察觉形式对自己不利,东方启玉立马往剑里灌入真元试图把东方既白震开。 哪知东方既白使了个巧劲直接躲开,没让他讨到半分好处。 东方启玉咬咬牙加快了攻势,只是这在东方既白眼里还是太慢了。东方既白抬手往剑里灌注真元,真元裹挟着剑气汇力于一点将东方启玉击得倒退三步。 未等东方启玉站稳身形,东方既白的剑就在一瞬间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同时冷冷地道出了事实:“你输了!” 燕景瑜一边看着两个人过招,一边细细观察。从一开始到结束东方既白用了不到一炷香时间,看起来是有意如此。 即便压制了实力,东方既白仍没出全力,而东方启玉使的小聪明也没让他占到半分便宜。 这么一看他上次和自己打也没出什么力,是有意藏拙么,还真是一个劲敌啊! 第13章 雀蝉 东方启玉扔下了剑,认命地低下了头:“我输了,我跟你回去,我以后都听你的。” 东方既白把剑递给他旁边的侍卫,又对燕景瑜拱手道:“殿下见笑了,我们这就告辞了。” 燕景瑜点点头,示意侍卫去送送二人。侍卫见状对二人摆出一副请的姿势,东方既白微微颔首,不再看东方启玉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东方启玉愣了一下神的功夫就见东方既白已经走出去好远了,然后歉意地对燕景瑜笑了一下:“给殿下添麻烦了,我先走了!”说着也没再看一眼燕景瑜,朝他哥径直追了出去。 东方既白出了门立马上了马车,面上神色平静而眸色暗沉。 东方启玉也马上跑了出来,赶忙上了马车,见他上了马车,车夫就直接赶着马车走了。 马车上一片死寂,东方启玉突然有些害怕,小声问道:“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东方既白并不回答,只回问了一句:“启玉,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严厉了?” 他说完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可你要不快速成长起来,时局动荡,到那时候,我如何护得住你?” 东方启玉被这话惊得半天不说话,暗自为自己的任性自责起来。 等他想明白的时候,见他哥直挺挺一栽,倒进他的怀里。 东方启玉正要惊叫,却生生忍住,小声问道:“哥,你怎么样了?”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东方启玉伸手探了探东方既白的鼻息,手又蹭到一片濡湿,抬手一闻发现是血,手脚慌乱地察看东方既白,循着一点月色看清了他哥嘴角正在往外流血,吓得他赶忙叫车夫加快速度回府。 壬秋刚睡下就被人叫醒正要发火,一看东方启玉一脸慌慌张张,身上还沾了不少鲜血就吓得一激灵,“怎么了?”壬秋立马发问。 “你别问了,快走,我哥要不行了?”东方启玉直接把壬秋拽下了床。 “哎哎哎,你慢点,等我拿个药箱!”壬秋刚提起药箱就被东方启玉拉着百米冲刺。 此刻,东方既白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两个暗影碟者在暗处交换了一个眼神,好像在说主子真是个老毕登,然后悄悄离开东方既白寝殿的房梁。 等东方启玉拉着壬秋赶到的时候,东方既白已经面色惨白,气若游丝仿佛大半个人踏入了阎王殿。 东方启玉急忙道:“你快救我哥,我哥要不行了!” “行了行了,有我在,死不了!”壬秋整理了一下药箱,坐下来一手给他号脉,另一只手取了银针沾了沾他嘴角的血迹,放在鼻子下轻轻闻了一下,然后眉头猛地一皱,扔下银针,把东方既白的上衣全部扯开,快速在他周身大穴上弹刺出几根银针。 东方启玉见状想问他哥怎么样了,又怕耽误救治就一直憋着没问。 等再抬眼看的时候,壬秋拿出了一根加粗的三棱针在东方既白人中、十宣和中冲上刺。 看得东方启玉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忍不住倒吸了好几口凉气,那针看着就觉得扎人身上疼得紧。 等壬秋一套大动作后,东方既白悠悠转醒。 壬秋没好气地对着还在口吸凉气的东方启玉说:“拿水来!” 东方启玉连声应道,哦哦哦,快速倒了一杯水递给壬秋。 壬秋接过水,往东方既白嘴里一倒,又拿来痰盂接住东方既白口中的污血,然后从药箱里那出一枚百解丹喂到东方既白嘴里,又把剩下半杯水给他灌了下去。 东方既白被灌进嘴的水呛得咳了出来。 “哎,你轻点,呛着我哥了!”东方启玉看了他粗鲁的动作,没忍住出声道。 壬秋没好气道:“年轻力壮的,死不了!” 东方启玉一听这话,立马呛声道:“嘿,你个粗鲁的家伙,你怎么说话的?” 壬秋鼻子里轻哼一声:“你怎么和老夫说话的,懂不懂尊老?” 东方启玉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听见东方既白沉声唤了一句: “启玉!” 东方启玉立马上前握住他的手,满脸担忧地看着他,“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啊?你刚刚吐血晕倒了,可把我吓坏了。” 东方既白摇摇头,又转眼对壬秋说:“辛苦你了!” 壬秋听了,脸色稍有缓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把他身上的银针撤了。 东方启玉自知理亏,对壬秋拱手行礼道:“壬先生,是我失礼了,烦请告诉我,我哥刚刚是怎么了?” 壬秋一听这话,哼了一声:“早这么着不就好了,只是中毒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中毒?怎么会中毒?”东方启玉表示不解。 壬秋难得耐心地给东方启玉解释:“这毒无色无味,平时到也没什么。只是运功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毒发。 你哥几乎天天被各种刺杀,这都算好的了,最严重那次躺床上三个月,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壬秋说的轻轻飘飘,东方启玉听了心里却不是滋味,自责地低着头不发一言。 壬秋的话匣子打开了就停不下来还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就收到了某人的眼神杀,“哎,我又多嘴了。” 壬秋收到东方既白冰冷的眼神立马收了嘴,收拾收拾药箱就离开了。 东方启玉用头碰了碰他的手,带着些哭腔道:“是不是来找我的时候被暗算的?我以后会听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东方既白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安慰道“启玉不要自责,不怪你。” 听了这话,东方启玉立马抬头,满脸认真地向东方既白作出承诺道:“哥,我会努力变强,然后保护你不受半点伤害。” 东方启玉说完抬手擦了擦眼角掉落的泪水,认真道:“哥,你好好休息。我也去休息了,我明天会好好表现的。” 说完了,东方启玉摇了摇东方既白的手,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下,小声撒娇:“明天能不能别点我眼睛的穴?我难受得一直流泪,其他都行,别点眼睛行不行?” “好,要是你以后还不乖,我就一直点了。”东方既白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东方启玉连忙点头,生怕东方既白反悔似的,“那,哥,我先走了!” 东方启玉灭了灯,又把门给贴心地拉上了。 门一被拉上,东方既白立马换了一副嘴脸,笑得嘴巴都要合不拢了。被坑骗的某人还在自责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第14章 那马 第二日一大早,东方既白华丽丽的起得比平时晚了些。 平时这个时候东方启玉必定满院乱跑,此刻却不见东方启玉的身影,叫人一问才知,东方启玉一大早就去找夫子补习昨日落下的课业了。 东方既白随即摇摇头,但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余慕呢?”东方既白突然对着左右问道。 “主子我去叫余慕过来!”一个侍卫上来搭话,东方既白点点头,那人则立马去了西外院。 “主子,你找我?”余慕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缓了口气立马开口。 “你去给燕太子带个信,就说昨天启玉闹了好一会儿,我没休息好就起晚了。今日还要去上早朝,不能赴约。 你帮我问他下午什么时候有空。你说了他就明白了。”余慕点点头,示意听明白了,转身就走了。 余慕到燕太子府的时候,燕景瑜还在酣睡,侍卫见了余慕问清缘由后,才跑来敲燕景瑜寝殿的门。 敲门声一响,立马把燕景瑜惊醒,急呵了一声“谁?” 同时咻的一声把佩剑从剑鞘中抽出横在身前作出防御的姿态。 外面的侍卫被吓得心眼一跳,还是尽责地说清了来意。 燕景瑜闻言放松下来,把剑放回剑鞘,然后伸了个懒腰又伸手捂嘴打了个哈欠,“你让他到这外面来说吧。” 燕景瑜动作间衣襟大开,诱人的锁骨、玉白细腻的肌肤以及一点若隐若现的红樱都暴露在空气中,真是好一幅美人春睡图。 外面的侍卫闻言没再说什么,把余慕带了过来,还在他耳边小声交待道“:我们主子还没起身,你就在这说吧,她能听得见。” 余慕拱手对他表示感谢,然后对着屋里的人说:“我们殿下说昨日小殿下闹了他好一会儿,今日起来的时候身体略感不适, 因着今日还要去上早朝,便不能按时赴约,我们殿下眼我问您下午何时有空?”余慕精简了一下把东方既白要说的话转述了一番。 燕景瑜重新躺了回去,懒懒地回了一句:“你让他未时三刻过来,下次让他别那么早唤人来扰人清梦。” 燕景瑜说着翻了个身,把被子往头上一盖蜷缩成一团就继续睡了,活像只贪睡的猫儿。 余慕回府把原话带给东方既白,东方既白闻言一笑:“原来燕太子是一只有起床气的贪睡小猫。” 余慕听了他说这话,感觉跟见了鬼似的,没敢接话。 东方既白没看见余慕那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转身就去梳洗换衣,等换洗好了,才跑去马厩。 马厩里小厮正在给马儿们喂草,见了东方既白来了纷纷行礼。 东方既白看自己的坐骑不见影踪,开口问道:“那马呢,喂饱了嘛?” 小厮正要说那马开了马厩的门跑出去了,就见那马不知道从哪跑了过来,还对着东方既白发出一声长嘶。 东方既白伸手拍了拍马头,“那马我们走,上朝去!” 那马甩了甩头,站好不动了,东方既白脚下一点,飞身上了马。 有个小厮见状正要提醒这马没上马鞍和缰绳,“殿下,这马……”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人捂住了嘴,等到东方既白走远了,那人才松了手。 “你干嘛捂住我的嘴?”小厮不满道。 捂他嘴的那人一看他是新面孔,出言提点了两句:“你新来的,不知道也正常,那马通人性。 你说它,它会不高兴的,等你喂它吃草的时候就会故意折腾你。 殿下骑那马从来没套过马鞍和缰绳。你不用提醒,要是刚刚你说些什么被那马听见了。 等那马回来了,一定衔着缰绳追着你跑,它可记仇了。上次就是有人多嘴一句,后面被折腾得受不了就离开了。” 新来的小厮听了感觉特别不可思议,开口问道:“那马真有那么聪明?” 那人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它还经常偷溜出去。我还怕马丢了,叫殿下怪罪。结果没多久那马又自己回来了。 当时我刚来,可把我吓坏了。这马一匹万金,要是丢了,卖了我都不够抵的。 听说那马是通灵宝骏,更是罕见,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新来的小厮暗暗咂舌,忙缠着他要问清喂那马要注意的事项。 另一边,那马走在京都大街上,马头抬得极高,叫人硬生生从马脸上瞧出了得意洋洋四个字的具体表现。 东方既白打趣那马,“头抬这么高,脖子不累么?” 那马听到东方既白这么说,耳朵往前一竖,发出一声短促的咴咴声,然后那马的头抬得更高了,连耳朵都竖得笔直,四个蹄子走出来的步调优雅一致,好像在参加阅兵仪式。 东方既白见状更想笑了,但是还是忍住了,一会笑了它,它保准在大街上怪叫吓人。 到了宫门口,东方既白才翻身下马,温声道:“那马你就站宫墙边等我,别随便吓唬人,等下朝了我们就回去。” 那马闻言,蹭了蹭东方既白的肩膀就乖乖走到宫墙边站着。 东方既白又对着看守宫门的太监吩咐道:“麻烦公公给我看着我的马。”说着拿了一锭银子塞他手里才进了宫门。 那马高抬的马头一动不动,眼睛斜着瞥了一眼那个公公手里那锭银子,马嘴咧出了一个欠揍的幅度。 那副神情好像在说,都是他,抢走了给我买果子的钱。 朝堂上到处叽里呱啦,东方既白听得有点头疼,但还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冷不丁地耳边响起一声嘲讽:“呦,某个虚伪的人来这么早啊!” 来人正是和东方既白不对盘的二皇子东方廷瑞。 东方汉(同“汉”),字廷瑞,年十九,东方暃的第二子,因一些原因遭楚帝厌恶,后因楚帝多拿东方廷瑞和东方既白比较,又多加言语苛责,时间一久就嫉恨上了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并不接话,对着东方廷瑞行礼,称了一句二皇兄。 东方廷瑞见状更加厌恶,脱口而出:“虚伪至极!” 这话正好被东方裕淳听见,东方裕淳正声道:“二弟慎言!” 东方既白又对着刚走过来的东方裕淳行了个礼,东方裕淳点头示意了一下,继续盯着东方廷瑞。 东方澈,字裕淳,年二十一,东方暃与先皇后之子,性情敦厚,友爱兄弟。因其母是楚帝心头所爱,楚帝平日对东方裕淳便多有照顾。 东方廷瑞听到大哥发话了就没再说什么了,毕竟大哥这些年对他多有照拂,他也不是不念情的人。 闹剧也只持续一瞬,就听到内侍监刘公公的声音,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一侧行至上首的虎头椅边坐下。 众人见状对东方暃行了肃拜礼,东方暃挥挥手,“众卿不必多礼,赐坐吧!” 众人闻言,都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东方暃往下看了一眼,看到东方既白的时候笑了一下,等瞥到东方廷瑞时那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难看,仿佛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倒不是东方廷瑞长得丑,相反他生的很好看。 东方廷瑞面庞清秀却生了一双勾人的狐狸眼,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性感薄唇,眼下一颗黑痣更添了几分魅惑,完全是典型的狐狸系美男的长相,瞧着就让人觉得是个精明狡猾的狠角儿。 第15章 幼稚 东方暃,字明哲,年四十一,楚国皇帝,与先皇后育有大皇子东方澈。 先皇后病逝后应文武大臣之谏,进行选秀,其中中选的便是文妃,后再也没进行选秀,亦不曾立新后。 二皇子东方汉的生母是宫中秘辛。三皇子东方既白和四皇子东方泽都是文妃所出。 东方家族多出情种,一般情况下一生只会娶一人。这种情况直接造成了东方家族子嗣单薄。先帝亦只有二子一女傍身,除了东方暃外,还有东方晁和东方暖。 因着没什么事,早朝就成了君臣之间互相寒暄之用了。 好在每隔三日才一次早朝,倒也不算难熬。 东方暃坐了一会儿就宣布退朝,还赐下早膳给没来及用膳的众位大臣。至于东方既白三兄弟自然是被留下和东方暃一起用膳。 东方暃吃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你们皇姑姑办了个花朝节会,过些日子你们去花朝节会瞧瞧。 也老大不小的了,该物色个合心意的人了。澈儿有了正妃,泽儿又还小,你们两个得抓紧了。” 东方暃说是说东方廷瑞和东方既白两人,可眼神却一直看着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心里早已经有了想法,就回了一句:“我会留意的。” 闻言,东方暃满意地点点头“你母妃说让你管着泽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东方既白胸有成竹道:“今年启玉就能完成课业,父皇不必担心。” 东方暃闻言放下了心,这个儿子最给他省心,没把握的事一般只会说尽量,看他说那么肯定,就知道这事肯定十拿九稳了。 “三弟果真好手段,四弟这般性子也能管得服服帖帖。”东方廷瑞没忍住刺了一句。 东方暃面露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批评道:“哪都有你的事,就不能给我省点心?” 东方廷瑞闻言,搁下筷子,“父皇都有了三弟这般好的儿子,自然就觉得儿臣多余。” 说着,东方廷瑞起身对东方暃行了个礼转身就走了。 东方暃见状愧疚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然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东方廷瑞因心里堵着气,步履生风地出了宫门,见了宫门口的马,脱口而出:“这谁的马?” 看守宫门的太监,恭身答道:“这是三殿下的马。” 东方廷瑞看了看那马高高抬起的马头,讽刺了一句:“真是物随主人相,天天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瞧?虚伪又做作。” 那马闻言两耳快速前后甩动,微微低下了头,露出了眼白同时前蹄不停地跺着地面。 东方廷瑞看了眼那马,“说你两句你就生气,和你主人一和德性,哼!”骂完两句,东方廷瑞便扬长而去。 那马想追上去给他一蹄,然后又看了一眼宫门,还是忍住了前进的步伐。 用完膳,东方裕淳和东方既白并排走出。 东方裕淳看着东方既白叹了口气:“二弟他性子如此,你别在意。无论如何,你们都是手足兄弟。” 东方既白点点头道:“我不曾在意。皇兄放心,顺便代我向皇嫂问好。” 东方廷瑞点点头,拍拍东方既白的肩膀就离开了。 东方既白出了宫门,那马立刻走了过来,硕大的马头就那么拱在他肩头,嘴里还若有若无地发着些呜咽声,看上去好像委屈极了。 东方既白伸手揉了揉它的头,转头问那太监:“刚刚谁骂它了?” 那太监有些慌乱,想好了措辞才答道:“刚刚二殿下说了它两句。” 东方既白点点头表示知道,附在那马耳边说:“下次帮你骂回来,别委屈了。一会给你买果子吃,好不好?” 那马立马抬起头,神色颇有着嚣张,对着那个太监龇牙咧嘴了一下,转了一圈迈开腿走了,走了两步还回头看着东方既白示意他上来。 那太监还有些不明所以,再看时,东方既白和马都走远了。 “那马,你刚刚为什么对着他龇牙咧嘴?” 东方既白摸了摸了它的鬃毛,那马扬了扬头,嘴里发出一声长嘶,仿佛在说——小爷乐意。 东方既白笑了笑:“下次见到你不喜欢的人,就转过身用这里对着他。我保证他肯定很气。” 东方既白说着,用手指轻轻指了一下它的屁股。那马听了,两只耳朵欢快地晃动,仿佛在说我知道了。 回了府,东方既白直接进了书房,照常叩开书架下的匣子,拿出里面的纸条一一看完,然后立马毁去,又坐在书桌旁,提笔写写画画,突然想起什么,对书房梁上的暗影碟者用密语传音交谈。 东方既白:沈藉舟这两日可有出门? 暗影碟者:没有,他家只有小童进进出出。 东方既白思忖片刻,对门外喊了一声:“萧万顷!” 门口当值的萧万顷立马跑了进来,嘴里忙应道:“怎么了?怎么了?” 东方既白抬头瞧了他一眼,萧万顷立马站直,见他站好东方既白才说:“忙什么? 你去壬大夫那里要他配两副清肝明目的药茶,然后给沈先生送去,该说什么你知道吧?” 萧万顷拍拍胸脯,“得嘞!保证办的妥妥帖帖!” 沈府小童见了萧万顷,马上迎了进去,萧万顷见了沈藉舟立马笑脸盈盈迎上前去,一边同沈藉舟问好,一边把手里提着的两副药茶递给了沈藉舟身边的小童。 “沈先生,我家殿下怜惜您做学问辛苦,特意抓了两副清肝明目的药茶给您。 殿下让我交代先生保重身体,心意我就带到了,我们殿下哪还需要我办事儿,就不多加叨扰了。”说着,萧万顷麻利地行礼告退。 沈藉舟的发妻正巧进来,沈藉舟顺口笑着吐槽:“什么做学问辛苦,分明是在揶揄我。 瞧瞧他叫人送来的东西,哪里就用得着这清肝明目的药茶了?” 他的发妻听了,打趣他道:“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分明高兴得不行。这两天净盯着那两本书了,我看他送茶是假,提醒你别整日埋首在书里伤了眼睛是真。” 沈藉舟点点头,舒展了一下筋骨,“是该出去走走了,免得又叫他送茶来。” 东方既白画坏了好几张稿纸,才勉勉强强画成了想要的东西,只见纸上赫然画着一支造型别致的发簪。 等最后一笔画完东方既白轻轻吹干了上面的墨迹。 他准备亲手打造一支发簪给三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所谓的心头好,想着这次花朝节会应该能见到对方,想了一下她戴上发簪的模样便忍不住笑了一下。 正好此时又听到暗影碟者用密语传音告诉他——沈藉舟出门走动了,东方既白点点头,心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正巧萧万顷眉眼含笑地跑了进来正准备吹吹自己的丰功伟绩,还未开口就听见东方既白赞许地夸了一句:“办的不错!” 萧万顷刚想说的话都被堵了回去,闻言笑意更深,还傻傻地问了一句:“主子你怎么知道我办的不错?” 东方既白赏了他一记冷眼,“自己体会!” 萧万顷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肯定是刚刚自己笑得太明显了,便想着下次要装得像搞砸了一样哭丧着脸。 第16章 靠近 下午,东方既白如约到了密林,结果一看,燕景瑜早早就到了,正靠着一棵树在假寐。 东方既白下意识便说:“抱歉,我来晚了!” “没有来晚,是吾来早了些。”燕景瑜离开树干站好,定定神看着他。 “那就好,我以为我来晚了。不如我先把身法教给你吧,然后再配合着练那三招。” “东方既白,你为什么要教吾?在吾看来教我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吾是燕国人,同楚国是敌对关系,也就说我们是敌人。对待敌人难道不该斩尽杀绝?”燕景瑜直接问出了心头所惑,她实在想不明白他有什么理由要教她。 东方既白沉默了半晌,“你说的对,对敌人是应该斩尽杀绝。可是生在何处,不是你我能选的。 我要的强大不是在敌人未成长起来就扼杀,而是允许敌人长大。等殿下有打赢我的实力,我再把殿下当敌人。” 燕景瑜被他说的话惊得心头一跳,还没等回过神,就又听到东方既白叹了一口气:“殿下,我想便这样做了,并没有什么私心或算计? 殿下不信任我,是因为从来没试过完全信任一个人吧?人人戴着面具穿着甲胄活着,可时间久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燕景瑜心头一动,自己一路走来何曾信任过谁,因为不确定会有人不怀目的接近自己,就下意识质疑一切,推开一切,试图保持距离让自己更有安全感,却忽视了内心的渴望。 燕景瑜思虑再三,下定决心道:“我可以试着信任你。”燕景瑜不知不觉间改了自称,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殿下,我敢保证,你日后想起都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东方既白对着他笑得一脸真诚,那样炙热的目光叫人避无可避。 燕景瑜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反正有人教自己总是好事。 密林里,东方既白教得认真,燕景瑜学得也认真。东方既白把一招一式认认真真教给了他。 他动作和出招方式稍有不对,立马就会被东方既白指出纠正,就这样不知不觉下午时光过了大半。 “今天就到这吧,我还得去集市一趟。” “去集市做什么?”燕景瑜不解地问道。 “我给我的马买果子。”东方既白顺口而出。 “你给马买果子?还亲自去?”燕景瑜更加惊讶了。 “不是普通的马,它跟了我好些年了,而且很通人性。 因为我的缘故,它被一个幼稚鬼骂了两句便委屈得不行。 我答应它给它带果子了,不然今晚马厩的小厮要被它折腾了。”东方既白提起那马的神色特别骄傲,像是和人炫耀自己儿子考了满分一样。 燕景瑜来了几分兴趣,趁机提出要去看看什么样的马,这样神奇。 东方既白听了特别开心,一路上疯狂炫耀那马有多通人性,真是见过炫富的、见过炫媳妇的,没见过炫马的。 集市上,东方既白在一个老者的摊位旁蹲了下来,“老伯,你这果子怎么卖?” 那老伯见有人关照自己的生意,满脸堆笑地介绍起来:“三文钱一斤,都是自家种的。保管吃起来又香又甜,公子你可以尝一下,保你喜欢!” 东方既白也不扭捏,拿了一个尝了一口,发现是那马爱吃的口味,就对老伯开口道:“果子不错,我都要了,您开个价吧。” 老伯喜笑颜开,却还是迟疑地开了口:“公子我这里的果子你都要了啊?那我折价给你。就算你三十六吧,这样老朽也好早些回去。 不过果子有些多,你一个人怕是不好拿,不如我推车给你送过去?” 东方既白一脸肉痛地拿出荷包,心里默默哭喊着,我的钱啊,手上细细的翻找,然后慢慢数出三十六个铜钱,郑重地递给了老伯。 “不用麻烦了,您拿个布袋给我装了,我自己就能扛回家。” 燕景瑜见他这般作态倒生了几分兴味。 老伯听了,也没再说什么,拿了个大布袋把果子都给装了起来,正准备扛起,东方既白立马制止道:“我来吧,您别闪了腰。” 老伯连声应好,然后他就看见带着文弱书生气甚至身形还有些清瘦的东方既白把那一袋十来斤的果子像拎空气一样扛在肩头,嘴里不由得说了一句年轻真好。 要是他知道东方既白一拳能打倒一匹马就不会觉得他清瘦了。楚国一斤相当于一点六二千克,所以这袋果子约莫三十来斤。 回府的路上,燕景瑜突然笑出了声。东方既白偏头看了一眼,不解道:“笑什么?” “没什么,我以为三殿下会直接给那老伯一块碎银子,阔气地说,让他不用找了。没成想殿下一脸不舍地细细数过才给人家,倒颇有些守财奴的味道。”燕景瑜调侃道 “我若给他一块碎银子,他必定要对我连连道谢。诚惶诚恐的模样叫我心有不忍,何况我并不富有,做不来暴发户的行径。” 东方既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本来就是守财奴,和旁人没什么两样。”东方既白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财迷属性。 燕景瑜闻言兴味更浓,莫名觉得他率真有趣,不折满身贵气,却更添满身烟火气,好久没见这样鲜活的人了…… 东方既白一路把那袋果子扛到马厩,却看见那马正在追着一个小厮跑,一人一马到处乱窜。 东方既白把东西放下,双手交叉站那看戏。 燕景瑜见状也站一边看好戏,“这就是你那匹马?” “嗯,今天它心情不好就来折腾人了。”东方既白笑着说。 那马注意到东方既白来,立马停止追赶小厮,朝他奔来。 那马发出两声长嘶,踢了踢前腿,鼻子疯狂颤动,显然是闻到了果子的味道,它见东方既白不动,又低声叫唤了一句。 “我说不许你随便吓唬人,怎么又这样了?”东方既白佯装批评道。 那马低了低头,又向东方既白走近了一步,把马头搁在他肩上,嘴里发出些呜咽声,耳朵也耷拉着,完全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儿。 那马忽地抬眼看了一下燕景瑜,目光突然变得深邃难辨。 燕景瑜见状,心道这马还有两副面孔呢。 东方既白实在受不了它的头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揉了揉它的鬃毛,温声道:“果子你拿去吃罢!下次再这样被我发现,这个果子可就要给别的马儿吃了。” 那马闻言明显开心了起来,两只耳朵欢快地晃动,回退一步,用嘴掀开布袋叼了一个果子出来慢慢咬开,汁水顺着马嘴流了下来,眼睛微眯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那马三下五除二吃完一个果子,然后就见它噗的一声把果核吐了出来。那果核咕噜咕噜滚到燕景瑜脚边,像是一个意外,又像是故意的。 第17章 取名废 “它这是对我不满?”燕景瑜迟疑地问了出来,自觉有些不可思议。 “算是吧,它心眼小,看我和你站一块就使小性子了。”东方既白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都说物随主人相,那么殿下呢?”燕景瑜偏头看着他,眼含笑意。 东方既白愣了一下,暗忖片刻,转移了话题:“既然来了,留下用膳吧,一会儿启玉也该回来了。” 燕景瑜看出他不想说,也就没追问。 两人并排出了马厩,拿衣服的小厮和捧着水盆的婢女齐齐上前,东方既白洗了手,又把外袍换下。 燕景瑜见他直接在自己面前换衣服,直接把头偏向一边不去看他。 没过多久东方启玉下学回来了,三人并坐用膳。东方启玉明显乖觉了许多,至少没像从前那样靠着餐桌,只是仍不大规矩。 东方既白看出来了,也并未说什么。 正当时,今日跟着东方启玉的余慕才刚回来,把夫子写的字条递给了东方既白就退下了。 东方启玉看到东方既白拿了字条不由得有些紧张。 等东方既白看完字条,收成一团的时候,他就感觉要被凌迟处死了一样难受,暗怪自己笨得可以。 东方既白收了字条,看了一眼东方启玉,继续吃饭。 东方启玉却受不了这种类似暴风雨前的宁静,认命地开口道:“哥,你骂我吧!别不说话。我知道我又让你失望了。” 燕景瑜看了一眼东方既白,心下一片了然,心情很好地一边看着两兄弟打擂台,一边享受美食。 在这一片诡异的气氛中,东方既白突然开口:“这次表现不错!” 东方启玉立马抬头,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真的啊?” 东方既白面带微笑,肯定地点点头:“我知道你尽力了。”东方启玉得了肯定,开心得不得了,一直在那傻笑。 饭后,“启玉,你去送送燕太子罢。”东方既白说着又对燕景瑜微微一笑“我还有事,便不远送。” 燕景瑜点头,向他们行礼道:“不必,吾自己走就好,二位殿下,告辞!” 东方既白二人回礼,看着他走远了。 “启玉,上次去了燕太子府,可有看出什么?”东方既白问道。 “她府上好多二三品的高手。还有,她一直在问关于你的事。我没告诉她太多,不过她还特意问了父皇对我们怎么样。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特意问?”东方启玉挠挠头,问出自己的疑惑。 东方既白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因为啊,聪明人喜欢多想。他肯定以为这里面水很深呢,这可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东方启玉点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晚上跟着我练武罢!”东方既白随口一说,东方启玉立刻发出一声哀嚎,然后认命般的答道:“好吧!我练就是了。” 东方既白教他可就没那么温柔了,姿势稍有不对,东方既白的藤条就过来了,“腰打直,腿!腿在干什么?” 不过,无论东方既白怎么折腾他,他都没喊累更没说要放弃,仿佛小小的少年一夜之间便长大了。 清晨,东方既白照旧在密林深处练剑,燕景瑜带着几分困倦色走了过来,玩笑道:“殿下日日这般勤快,叫旁人怎么活?” 东方既白闻言收了剑,看他脸上困倦之色难藏的样子,微微一笑:“是我太早了,不如以后改成下午?” “不必,哪有老师都能早早起身,学生还在床上躺着的道理,开始吧!”燕景瑜揉了揉眼睛,打起了精神把剑拔了出来。 东方既白也没再多说什么,又重新教了他新的三招,因为身法没什么变化,燕景瑜很快就学会了。 东方既白开口问道:“殿下学得很快,可有其他想学的?” 燕景瑜摇摇头,随口问道:“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 东方既白脱口而出:“无名。”然后想想觉得不对又加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这套剑法没有名字。它其实是一套阴阳剑法,你学的是‘阴’,我给它取名叫无名。” 燕景瑜疑惑更甚,“那‘阳’呢?”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答道:“‘阳’,太过刚烈,不太适合殿下。” “‘阴’叫无名,那‘阳’叫什么?叫有名?”燕景瑜顺口而出。 东方既白迎着他疑惑的目光,点了点头。 燕景瑜噗呲一笑道:“殿下取名好随意。” 东方既白不好意思道:“我才疏学浅,确实不会取名。 “殿下当真才疏学浅?可我听说殿下三岁开蒙拜沈先生为师,九岁出师便名扬京都,十一岁机辩之才名动四方楼,殿下不必过谦。”燕景瑜把坊间的传闻一一陈述了一遍。 东方既白闻言大笑道:“原来我这么厉害?殿下又是听坊间传闻?”东方既白听了燕景瑜那番话心里头压不住地开心,神色间满满的自豪。 燕景瑜见他眉眼带笑的样子,下意识点头:“确实是坊间传闻。” 东方既白笑意稍稍收敛,“坊间传闻不假,可不会取名也是真的。不如殿下给取个名字,也不辜负这样好的剑法。” 燕景瑜略加思索开口道“阳剑刚烈便叫煦日,阴剑飘逸就名悬月。” 东方既白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说着东方既白的五脏庙唱起了空城计,东方既白的脸瞬间羞得红彤彤。 燕景瑜见状捂嘴偷笑了一瞬,轻声道:“走吧,蹭了殿下两顿饭了,我也回请殿下一次。” 东方既白呆愣着连回了两句好,神情有些木讷,随手把剑一扔,三步并两步直接开走。 燕景瑜赶忙蹲下准备给他把剑捡起来,又对着还在发愣的某人说了句:“嗳,你的剑!” 燕景瑜说着伸手拿起他的剑站起来,突然那把剑闪过一道暗芒把燕景瑜震得往后连连倒退。 同时手上吃痛就把剑甩了出去,就在燕景瑜要摔倒之际,一条有力的胳膊把他拦腰抱起。 东方既白低头关切地问:“没事吧?” 燕景瑜摇摇头,又看了一眼横在自己腰间的手。 东方既白收到他的眼神立马松开了手,带着些歉意道:“抱歉,忘了和你说,我的剑不是凡品。 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碰不得,不然就会像刚刚那样把人震开。” 第18章 再遇 “殿下的剑和马都不同凡响,世间难得。”燕景瑜中肯地说了句,又把刚刚持剑的手往后一藏。 虽然只是一瞬,还是被东方既白看到了。 东方既白从怀里拿出一盒红玉膏,燕景瑜见了出声“红玉膏?” 东方既白点点头,一把抓过他藏在身后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他手上那道血痕抹好了药又很快松开。 燕景瑜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伤痕,抬头看向他,揶揄道:“价值万金的红玉膏就这么给我涂这么点小伤?” “你的手生得这么好看,要是留疤了就不好了。” 说完,东方既白立马意识到了不对,慌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有那种癖好。” 东方既白想说的是自己没有龙阳之好,燕景瑜以为他在说自己没有恋手癖。 “走吧,不是饿了?”燕景瑜提起剑就打前走了。 东方既白把剑藏在草丛里,连忙跟上。 燕景瑜注意到他没拿剑,询问道:“怎么不拿上你的剑?” “每日都来,就放那吧,免得带来带去,更何况它也不会供他人驱使,看着破破烂烂的,也不怕它被人偷走或者是怎么样。”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那把剑只要受到东方既白的感召就会自行不远万里赶来自己身边。虽费些时间功夫,但说出去未免有点骇人,也就没同人说起。 京都的大街上,喧闹声随着太阳升起逐渐嘈杂。两人并排走在大街上,惹得行人时不时驻足以观,突然燕景瑜停了下来盯着一处看,眼神纷繁复杂。 东方既白正想问他怎么不走了,却见他盯着一处看得出神,循着他的眼神向远处看,一个白袍锦衣公子正朝他们走来。 “那是顾家的大公子,殿下认识?”东方既白轻声道。 燕景瑜摇摇头又点头,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算是认识吧。”前世她嫁给了他,又怎么不识?只是算不得好事,不认识倒也好。 顾见臣,年十七,顾氏一族的大公子,东方廷瑞手下的谋士。顾氏一族以谋略见长,在京都也算一个世家大族。 顾见臣见到二人立马上前行礼道:“见过二位殿下。殿下安康!” 东方既白和燕景瑜淡淡说了一句不必多礼就走了,而顾见臣看着燕景瑜的背影却久久失神,突然头疼得十分厉害,许多纷乱的记忆涌入脑中。 东方既白一路跟着燕景瑜来到了琦香阁。 东方既白微笑道:“殿下请我来这吃饭,这里的饭菜可不便宜,殿下破费了。” 燕景瑜语气淡淡地回了一句:“殿下府上的饭菜并不比这里的差。听说殿下府上的厨子都是御厨出身?” “是啊,父皇早早给我分府分封地,顺手把我惯用的御厨都赏给我了。” 东方既白说着,和燕景瑜进了琦香阁。 燕景瑜拿出一锭银子对小厮说:“要个安静些的雅间!” 那小厮马上应好,带着二人进了雅间。 “二位贵客要吃些什么?”小厮俯身询问道。 东方既白正想叫他拿菜单来看看,就听到燕景瑜开口:“把你这里的招牌菜还有卖得好的都上一遍。” 东方既白还挺想说别点那么多,太浪费了,转念一想不是自己花钱就随他去了。 “忘记问殿下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了?”燕景瑜突然想起来,有些懊恼地开口。 “我没什么忌口的,能吃就行。”东方既白想也不想就来了这么一句。 燕景瑜调侃道:“那三殿下也太好养活了,倒不像金尊玉贵养出的皇子,更像蓬门荆布中出来的孩子。” “这三年见了不少人吃不饱穿不暖,便自觉不该挑剔。若不是我生来在这样的地方,还不知在何处挣扎。”东方既白感慨道。 燕景瑜似有感触,信口道:“我从前也没好多少。我的母妃早早离世,那几年在宫中过得极为艰难。” 东方既白想起自己二哥的境况,大概能猜到他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出口安慰道:“一切苦难都会过去的,世道不公,便求自救!” 燕景瑜闻言,偏过头盯着东方既白,幽幽开口道:“你在安慰我?” 东方既白脱口而出“没有。”迎着他探究的目光又改了口“算是吧!” 燕景瑜托腮看着东方既白,饶有兴趣道:“有没有人说过殿下喜欢口是心非。” 东方既白认真回答:“没有,只是有些话难以说出口,总觉得……” 燕景瑜接过话茬,“总觉得不说出来更好,便口是心非粉饰太平?”燕景瑜突然笑起来“殿下真是个妙人!” 不一会儿,精美的菜肴都陆续上来了。东方既白瞧出来了,他似乎真的很喜欢美食,每吃一口都会不由自主露出些满足的表情,与之前不动声色的模样相去甚远。 他表露出这个样子似乎是真的开始信任自己了? 东方既白仔细观察了一下,悄悄记下了他的一些喜好,之后便没再继续盯着他看了。 燕景瑜能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看,心里想着,东方既白你这么盯着一个卿子看真的很危险啊! 想着,燕景瑜嘴角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差不多快吃完了,突然听到楼下一阵骚乱,有人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东方既白与燕景瑜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同时起身走出雅间。 顺着楼梯往下,大堂上聚了一堆人,只见一个年轻人被抹了脖子躺在地上。 没一会儿就就见一个穿着青色官袍,面庞圆润,生着小八字胡子的官员带着一堆带刀衙役进来,大喊道:“人是谁杀的?自己站出来!” 那个官员等了一会,看没人站出来,环视四周发现在场的人要么惹不起,要么带了刀剑,突然发现人群中一个黑衣男子瞧着面善,又看他手上没有佩剑,就指着他说:“抓起来,他就是凶手!” 众人见他指着东方既白,站他身边的人赶忙让开,生怕殃及池鱼。 东方既白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道:“我?我是凶手?我都没有剑,他明显是被人用剑抹了脖子。” 那个官员可不管那么多,空口白牙地冤枉人,“你想杀人,有得是办法,说不定偷偷拿了在场谁的佩剑把人杀了,又在那里狡辩,还想借手上没有佩剑一事混淆视听,哼,给我带走!” 第19章 牢狱 东方既白从未见过如此颠倒黑白式审案的,来了一丝兴趣,然后压低声音对燕景瑜说:“殿下一会劳烦给我的侍卫带个信,要他们来大牢里捞我,今早出门急,身上都没带个身份令牌什么的,怕是没法脱身了。” 燕景瑜回应道:“没问题。”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那我蹲大牢去了,还真稀奇,生来还没蹲过呢!” 燕景瑜眼皮都没掀一下,懒懒回应道:“去吧!” 衙役一把将东方既白扭送着离开了琦香阁,那个官员紧随其后,另外的衙役顺手把尸体也抬走了。 等一行人都离开了琦香阁的其他人喃喃私语道:“又一个倒霉蛋,这姓余的越发昏聩了。” 燕景瑜出了琦香阁便往三皇子府走去,等说清楚来意,那边的东方既白已经被押上公堂了。 余大人用力拍响惊堂木,大喝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东方既白瘫坐在地上,毫不在意道:“小人名叫东方既白。” 余大人瞪大了眼睛,沉声道:“什么东西?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东方既白又重复了一遍:“小人名叫东方既白!” 余大人又一拍惊堂木,训斥道:“东方乃国姓,岂是你这等刁民能用的?你说的那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三皇子的名讳,三皇子何等人物,岂是你可以相比,” 余大人一边说,还一边向天拱手,催促道:“还不赶快报上名来!” “哦,那就不姓东方了,我叫方既白!”东方既白直接盘坐在地上,眼皮都不抬一下。 “嘿,我看你这刁民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给我打!” 东方既白见状故作害怕道:“哎哎哎,别打,别打,我说实话就是了。” 余大人满意地摸了摸小胡子,“早点交代了,省得受皮肉之苦!” 东方既白直接坐直了,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小人名叫林小强,同妻子方红恩爱两载。 那知他竟看上了我的妻子,趁草民不在家强辱了我的妻子。我怀恨在心,却也无计可施。 今日偶然得知他去琦香阁吃饭,便一路偷偷尾随,趁人多混乱之际偷了一位公子的佩剑,将其杀害。” 余大人听了一会,看向旁边的状师,见其还在发愣,一脚踢了过去,“快写啊,发什么呆?一会写完了给他签字画押。” 说着余大人直接离开了公堂,状师立马写好了状词递给东方既白,“快签了,一会儿送你进牢房。” 东方既白大笔一挥,写下了遒劲有力的三个字。 状师一脸狐疑道:“你念过书?” 东方既白点点头道:“略学过几年,只是未曾考取功名。” 东方既白被衙役推着进了大牢,京都大牢里还算干净,大牢里却关了不少人,有人见东方既白进来,吆喝起来:“又一个倒霉蛋进来了啊!” 东方既白进了一间牢房,那间牢房的人围了上来,问询道:“小兄弟,你怎么也被那狗官抓进来了,哎呦,还这么年轻真可惜。” 东方既白故作一副苦相,反问道:“你们也是被冤枉抓进来的?” 东方既白一语惊起千层浪,大牢里的人叫苦不迭。 暗处潜行的暗影碟者用密语传音告诉了东方既白关于这位余大人的一切,然后东方既白找地方盘腿坐下闭目养神。 一个老者拍拍他的肩膀,问道:“小兄弟,你在干什么?” 东方既白眼皮都没动一下,信口道:“我在祈求老天开眼。” 那老者听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要是老天开眼,定要好好惩治那个狗官!” 楼倚歌和余慕得了信拿着身份令牌到衙门来找东方既白。 余大人还不知自己干了什么足以让他后悔终生的事,此刻躺在摇椅上正享受着被人喂水果捶腿的快乐时光呢! 余大人惬意了没多久就听到下人慌慌张张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喊:“大人!哎呦!我的大人呦,大事不好了呀!” 余大人从躺椅上起来了,骂骂咧咧道:“叫什么叫?叫什么叫?啥事慌慌张张?” 那人喘匀乎了一口气,解答道:“楼统领来了!” 余大人一脸疑惑,“哪个楼统领?” “就是三殿下身边那个楼倚歌楼大统领,他现在拿了三殿下的身份令牌来找大人要人呢!” 余大人一听吓得从躺椅上跌坐下来,哆哆嗦嗦地说:“扶,扶,扶我起来!你们两个快去牢里把三皇子放出来。啊不,请出来,你和我去见楼大人。” 余大人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前厅,谄媚道:“下官见过楼统领!” 楼倚歌看了一眼余大人,给了一个冷眼刀子,“三殿下呢?” 余大人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恭声道:“这就请出来了,楼统领请稍等!” 东方既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余大人对着楼倚歌各种示好,楼倚歌连个眼神都没赏给他。 楼倚歌和余慕看到东方既白出来,立马对着东方既白行礼,东方既白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余大人则赶忙对着东方既白行了个肃拜礼。 东方既白故意作起恶来了也对着余大人来了个拜礼,“草民林小强见过余大人。” 余大人哪能不知道东方既白是故意捉弄自己的,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是下官有眼无珠,是下官鬼迷心窍,求殿下饶命啊。” “怎么会呢,我可是杀人凶手,余大人不畏强权抓了我,真乃我大楚栋梁。”东方既白继续逗他,余慕乐呵呵在那看戏,楼倚歌则面无表情的在一边站得笔直。 余大人直接跪趴在地上不敢起身,听了他的话立马会意道:“下官一定马上查清真相,还殿下清白。” 东方既白挨着桌边坐了下来,语调轻扬道:“这怎么可以?牢里那群人同本殿喊了好久的冤枉,余大人是不是也?” 余大人点头如捣蒜道:“下官会一一还他们清白,求殿下宽恕。” “本殿的墨宝呢?”东方既白手指敲击着桌面,余大人一听立马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旁边的状师。 状师立马跑去把那份东方既白签字画押的状词拿了上来,东方既白接过看了一眼便用真元震得粉碎。 余大人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试探开口:“殿下?” 东方既白神态自若,慢慢开口:“本殿还听说余大人拿了不少孝敬?” 余大人咬死了不肯承认,连连甩头,“没有没有,下官哪敢?” 东方既白突然压下声音,“是么?那为何余大人府上有这么多好东西,连本殿都没见过?嗯?” “没多少,没多少,嘿嘿!”余大人抬头看着他,连忙赔笑。 东方既白将刚刚端起的茶杯重重放下,喝了一声道:“大胆!” 余大人吓得重新跪伏在地上,带着些哭腔:“是有不少。” 东方既白起身把余大人扶了起来,语气微扬道:“那你可得把这三年贪墨的银两一一还回去,不然……” 余大人一脸痛苦神色,咬咬牙道:“行,殿下说的,下官会办到。” 第20章 出狱 “余大人别这副表情嘛!也只是还了这三年的,看开点,你以后就是本殿的人了,你这么一想该是赚了的!”东方既白拍了拍他的肩膀。 “更何况,本殿都被你下大狱了,日后人人都会称赞大人是个不畏强权的父母官。” 余大人哪敢说话,一边擦汗,一边应是。 东方既白给了楼倚歌和余慕一个眼神,他俩就一同出去还把门给带上了。 余大人见状更害怕了,身体一直打哆嗦。 东方既白轻轻在他肩上一拍,余大人腿软得都快站不住了。 “本殿有一事不明,还请余大人解惑?”东方既白幽幽开口道。 “殿下有事就说,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余大人咽了口唾沫,定定神才说。 东方既白重新坐下,喝了一口热茶,缓缓开口道:“余大人冤人下大狱,贪墨这么多银两,怎么都没人检举大人啊,大人又是如何爬到这个位置的?本殿真的很好奇?” 余大人闻言陪笑道:“没没没,只是机缘巧合帮了长公主一个忙,长公主便替我遮掩的。” “原来如此,本殿还在想你哪来的本事弄出这么大动静,还没一点事的。牢中的人告诉本殿,你来京都不到两年,怪不得余大人不认识本殿,这么一来倒是明了。”东方既白恍然大悟喃喃道。 “原也没什么,只是我同驸马有些关系,算驸马同乡,再加上长公主那里过了眼,才能有如此这般。” 余大人见东方既白似乎没打算找自己算账就大着胆子把事情都和盘托出了。 “知道了,你记得早些还那些人清白,还有把钱还回去!”东方既白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余大人立马点头应是。 “不过嘛,要是余大人也给我些孝敬,我保证你日后行事方便,以后你就打着我的旗号办事,你把钱还回去,他们也不敢动你。” 东方既白神色暧昧地看向余大人,同时手上做着搓开银票的动作。 余大人听懂了,从房间的角角落落里搜翻捣鼓出了一大叠银票和一大盒银两,然后把它们全堆到东方既白面前。 余大人一脸献宝似的媚笑,笑得不知多谄媚。 “这叠银票我就收下了,你就当是你让本殿下大狱的补偿。银两太沉了,你自己收着吧!记住,你以后是我的人了,打着我的名头办事,尽可嚣张些。”东方既白一面把银票塞进怀里,一面拍了拍余大人的肩膀,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余大人见他走了,把银两收了收,想起今天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没想到到头来还捞了个铁靠山,然后不由得把腰杆挺得笔直,心里感慨道,真是否极泰来啊。 暗处的暗影碟者,啧啧了两声,又一个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主子真是个老毕登。 东方既白出了大门,看到余慕不知说了些什么,一向不苟言笑的楼倚歌竟然笑了。 余慕伸手在他腰间戳了几下,楼倚歌也不恼,东方既白心想这两人之间有猫腻啊,微笑道:“咳咳,你们两个在干嘛?” 余慕率先转过身来,笑着摆摆手道:“没干什么,我们在说殿下会怎么整那个余大人。” 楼倚歌转过身来,脸上还透着些可疑的绯红,木讷道:“主子!” 东方既白没想过分干扰下属的事就随他们去了。 回了府,东方既白又指挥着暗影碟者要长公主东方暖也就是他皇姑姑的情报。 与此同时他叩开了书架上的匣子,看完了里面的情报,又密语传音道,怎么云城的情报还没送到?得加紧了,我不想有什么变故。暗影碟者应是,又赶忙行动起来。 东方既白在书房略坐了了一会儿,拿起先前画的发簪图纸走到熔炼房。 熔炼房里热气逼人,好些个伙计光着膀子手拿铁锤在敲敲打打。 因为淬炼兵器不能半路停下,他们见了东方既白来了也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溶炼房的管事见了他,赶忙迎上来行礼道:“殿下可是要制些什么?我让人替殿下……” 东方既白摆摆手,“不必,给我一个空闲的槽口,再拿些洗练过的银石和几个精细些的模具来,我自己动手。” 管事点点头道:“殿下,这边有个空闲槽口,您要的东西一会就给你拿来。” 东方既白点点头,坐在那个槽口边,往炉子下塞了几根柴火进去,又拿打火石点燃了,等管事来的时候炉子已经烧得很旺了。 “给,殿下,东西都在这里了!可要小的帮忙?” 东方既白仍是摇摇头,管事也不多言就退下去了。 东方既白拿了银石放进炉中熔了,再把溶液小心翼翼分别倒进几个模具中,待冷却后又取出来细细捶打出想要的形状,再细细打磨,又取了另一个模具里的银棒用工具拉成了银丝,再把银丝弄成花叶状,最后一点点拼接成型,用火灼烧焊实了,再细细处理衔接处多出的银料。 不知弄了多久,簪子已经弄得差不多了。 熔炼房的汉子们早早弄完了手里的活计,伸长了脖子看到东方既白的手里的发簪,压低声音交谈:“殿下这是要送心上人的?” 另一个人笑得很微妙,“还用说嘛,也不知哪家姑娘这么好运?” 东方既白见簪子弄好了,顺手放进了怀里,也没管其他人探究的眼神径直出了熔炼房。 忙完出来,天已经大黑,东方既白先回了书房,拿了个匣子把发簪装了起来,听了暗影碟者打听来的情报,揉了揉眉心,自觉要做的事情太多突然就想撂挑子啥也不干了。 没一会儿他又想起来怀里那一叠银票,掏出来数了数,突然又觉得有了干劲。 “怎么不见启玉?”东方既白突然意识到府中有些太过安静了,推开了书房的门问门口值守的楼倚歌。 “小殿下被陛下召入宫中了,今夜应当是要留宿宫中了。”楼倚歌见东方既白提及东方启玉立马回答。 “知道了!”东方既白只好一个人用膳,这会子没有东方启玉的闹腾反而觉得府中空荡荡的,也确实该添个女主人了。 晚上草草入睡,东方既白在床上辗转反侧,左右不知为何睡不着,便点了自己的昏睡穴。 第21章 姑姑 密林深处草色渐浓,溪边两旁已经开出了几朵白花。 东方既白翻出草丛里的那把剑,拿了帕子细细擦去上面的水珠,太过认真专注便没注意到有人过来。 “殿下?”突然有人出声吓得东方既白起跳,“什么!”转身一看不是燕景瑜还是谁。 “吓到你了?”燕景瑜看他受了虚惊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 东方既白回过神来,“刚刚有些出神,便没注意殿下过来了。” “殿下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想到我遇到这把剑的时候,明明旁边还有很多剑,却独独瞧上了它。我伸手去拿,它剑身上印刻的‘残月’二字便剥落了。当时师傅还准备提醒我别拿,结果看我拿起了它却没有半点事,连声道是天意。” “你说的师傅是?” “一个江湖游侠,不知姓名。只知他曾是铸剑山庄的铸剑师,教了我两个月剑法便突然不见了人影,来去匆匆,自由如风。” “殿下好些奇遇!倒未得见这样的人物。” “殿下学完悬月剑法便不必来了。”东方既白的神色突然变得特别冷淡,就像要一下子把人推之千里之外。 “好!”燕景瑜也没多说什么,应声答应了。 突如其来的冷场在两人之间隔了厚厚一层障壁。两人心照不宣地修习剑术,没再说什么,好像前些日子轻松的氛围从不曾出现。 东方既白把悬月剑法的最后三式教完燕景瑜就告退了。 燕景瑜还不知他为何突然就冷漠起来,也没过多思考,只当他是心情不好。 出了密林,东方既白打道回府,一如既往洗漱用膳,然后坐着马车出发前去他皇姑姑东方晴的府邸。 在马车上东方既白的臭脸还没能收回,坏情绪上来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想藏,叫人看得分明。 大概快要到的时候,东方既白才收拾好乱七八糟的情绪,重新挂上万年不变的笑容。 下了马车,长公主府的下人把人迎了进去,东方晴坐在高堂上捧着茶小口呷饮,东方既白见了她拱手行礼道:“皇姑姑!” 东方晴回了一礼,“侄儿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坐吧!”一边说,一边把东方既白引到桌边坐下。 “我来为姑姑分忧,顺便找姑姑讨要一个人和一样东西。”东方既白照实说了,看着东方晴脸上的微笑的一瞬间微僵。 “姑姑能有什么忧愁的,吃穿不愁的。”东方晴极力掩饰,试图维持些脸面。 “姑姑这点自然不愁,自是因为听说驸马这些日子时常眠花宿柳。” “姑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要是来挖苦我,便赶紧离开!”东方晴手忍不住颤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若我有法子让驸马回心转意,让姑姑与驸马重修旧好呢?姑姑何必自欺欺人?一味逃避试图粉饰太平可解决不了问题。” 东方晴听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叹了一口气说:“你说的也没错!” “姑姑,那就恕我直言了。” 东方晴干脆不管了,“说吧!” “驸马同姑姑也曾恩爱过,可想过为何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东方晴突然生了些怒气,“自然是因为他本就花心,如今本性暴露了就连藏都不藏了。” 东方既白突然笑了起来,“姑姑说的对,但也不完全对。据我所知,驸马虽整日眠花宿柳,但其实并未碰过那些姑娘分毫,姑姑可知为什么?” 东方晴脸上露出些不可置信,“你说他没?为什么?” “驸马曾入京怀着凌云壮志要报效朝堂,哪个男儿没些个志向?可他娶了姑姑,一时风头无两,可却再也不能入朝为官。 当初他一身文采,人人称颂,如今别人口中的他不过是别人嘴里的驸马而已,而已,姑姑你明白嘛?” 东方晴声音颤抖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从没同我说过。” “姑姑,我猜测平时定在他面前也是以公主身份自居,姑姑可想过,姑姑同他是夫妻。夫妻本一体,你是公主,可你更是他的妻。 你常端着身份不肯低头,他也如此,时间一久隔阂便生。其实偶尔低头一次又能怎样,你除却身份,也是普通人,也盼望夫妻和睦,鸳鸯同心。” 东方晴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可如今如何是好?” “姑姑莫急,他现在整日如此只是想要逼你低头,叫你主动提出和离罢了,却也并不是毫无转机。 毕竟你们之间还有个小郡主。我会让驸马主动找你,姑姑只需照我说的做。”说着东方既白在东方晴耳边说了一下方法。 东方晴面露难色,“可他未必肯回来啊!” “姑姑便交给我吧,驸马那里我来说。”东方既白胸有成竹道。 “怪不得你父皇这样喜欢你,就该如此。”东方晴突然展颜一笑,赞赏地看向他。 “我可不白帮姑姑,到时候可得找你讨要好处。”东方既白突然笑得一脸得意。 “若是事成了,什么好东西都能给你,姑姑绝无二话。”东方晴开口承诺道。 东方既白点头道:“姑姑等我的好消息吧,告辞!” 东方既白转身出门上了马车。 东方晴把经久的暗伤翻出来,反倒轻松了不少,有了那番话,大抵心里也有数了,只是平日总拉不下面子,这次便准备放手一搏了。 东方既白回了府,脸上的笑立马消失了,对着左右道:“将驸马请来,若是不来便绑过来!” 驸马正在花楼一手搂着一个美人,一手往嘴里倒酒,突然一伙人闯了进来,“驸马爷,我们殿下有请!” 驸马带着些醉意道:“谁啊?我哪都不去,就在这喝酒陪美人!嘿嘿!” 那人听了可不管这么多,一把将人拉起,然后扛起就走。 侍卫把醉熏熏的驸马带到东方既白面前,东方既白闻道他身上的时候酒气皱了皱眉,“先拿些醒酒汤来给他喂下去。” 东方既白拿着茶杯浅饮了一口热茶,一边拿起棋子和自己对弈,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和驸马两人。 驸马喝了醒酒汤没一会儿就缓过劲来了,看着上首一边饮茶一边对弈的人,打了个酒嗝故作纨绔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侄儿啊,怎么想着找我了?” 东方既白放下茶杯,冷冷侧目看向驸马呵斥道:“放肆!驸马当称呼本殿为三殿下。” 驸马闻言自嘲了一下,起身朝东方既白行拜礼道:“见过三殿下!”东方既白喉间应了一声嗯,继续下棋,也不看他一眼。 驸马等了好久也没听到他说话,平日脸带微笑的三皇子突然不笑了,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样范。 驸马一时摸不准他的态度和目的,莫名有些慌张,“殿下找我何事?” 第22章 戏劝 “听说驸马最近常常眠花宿柳也不回府,叫皇姑姑好生伤心啊。”东方既白缓缓说出口,声音难辨喜怒。 驸马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殿下这是何意?” “听不懂?”东方既白突然微笑一下,又继续说:“没关系,让本殿来告诉你,你之所以能一直好端端站在这里,不过是皇姑姑一直在父皇面前替你遮掩你干的荒堂事。你猜你做的事,父皇知道多少,你真当能瞒得住?” 驸马听了心里开始慌张了起来,却仍是梗住一口气:“那又如何?” 东方既白脸上笑意更甚,阴森森地开口:“那?又?如?何?嗯?” 驸马吓得后退了两步,咽咽口水,却见东方既白起身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驸马吓得连连后退,直到背抵住门墙退无可退,声音抖颤道:“你,你要干什么?我再怎么样也是你姑姑的夫婿,你不能杀我。”驸马吓得口水直咽,下意识说出口。 “是么?驸马可真是个了不得的身份,本殿看你也没多珍惜这个身份,不然如何日日眠花宿柳啊? 你猜本殿杀了你,谁会为了你冒着得罪本殿的风险为你鸣不平?你别忘了,你只是一个驸马而已。 何况你不顾我姑姑的体面,干出这事,她伤透了心啊,你猜我姑姑会不会为了你和本殿对上?可悲!堂堂驸马,竟无人在意,不过这不是你该吗?”东方既白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讽刺道。 驸马还未从他的话里缓过神来,又见东方既白转身回到座位上,突然冷呵了一声:“跪下!” 驸马还没反应过来,东方既白抓起茶杯朝驸马砸了过来并着一声怒喝:“跪下!” 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得他的脸上的衣服到处都是,在那声跪下传来时,驸马吓得直接跪了下来,也顾不上有没有跪到地上的碎渣子。 “其实你什么都明白,你这么做只是为了逼姑姑向你服软,只要皇姑姑舍下对你的情意,你驸马的身份一卸,凭你所作所为,足以人头落地。 你根本不爱她,却一边折辱她,一边又享受驸马身份带来的一切,又厌倦驸马身份带来的种种束缚……” 驸马闻言突然大笑,状若癫狂地站了起来,“你懂什么?我如何不爱她,想我天之骄子,一纸婚约叫我踏入朝堂无望。我舍弃了那么多,她为我低头又怎么了?” 东方既白怒斥道:“是嘛?可你一直在衡量得失,你根本没在谈感情,更像在做买卖。只有做买卖才会计较得失,做买卖尚且还有让利求长期合作的时候,而驸马更甚! 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应该理解她,尊重她,包容她,而不是发现了她的傲骨,就想着折断她,磨碎她! 你那不是在爱她,是在驯服她,只有宠物才会需要用这种手段。她堂堂大楚长公主,金枝玉叶、风姿无双,为了你这般委屈求全。 你但凡有点心,就会发现她为了你,为了你这么个东西,次次退让,旁人暗地里不知如何戳她的脊梁骨,你统统不知,只怪她端着公主的架子。 可她的体面早被你踩得稀碎,却还拼命强撑,她是公主,可也是你的妻,但凡你给足她体面,你又怎知她不会为你退让。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你却选择最糟糕的那种。 至于我说的对不对,你看看你把你们的生活搅得乱成什么样了,就知道你坚持的方法究竟有多么愚蠢!” 驸马闻言失神跌坐在地上,“我真的错了?我真的错了啊!” 东方既白平缓了一下呼吸,“回去吧,姑姑还在等你,走到这个地步,你们都有错。 我同姑姑说了,往日你们各退一步,关起门来好好过日子。你一直假装流连青楼,可其实也只是喝喝花酒罢,见过了最好的风景,如何又会喜欢那些庸脂俗粉。 我不信你对她当真没了半分情意,不过是越相爱的的人越知道怎么往对方心窝里捅刀更疼罢了。” “你说的没错,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待她。”驸马站了起来,朝东方既白拜了一拜,“殿下多谢你点醒我,是我着相了。” 东方既白走了过来回礼道:“姑父恕罪!” 驸马眼睛突然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殿下?” 东方既白微笑道:“还叫殿下?” 驸马悟了,试探开口道:“侄儿?” 东方既白抬手替他整了整衣袍,应了一声:“嗯!” “所以殿下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我?”驸马立马反应过来。 东方既白点点头,“姑父若一开始便成个样子,但也不必演那一场。” 驸马嘴角微抽,“你真是黑得很,真耍起心眼来五个东方汉都不是你的对手。” “怎么能论个算?”东方既白调侃道。 驸马会意,“哈哈哈,你说的对!”驸马说完行了拜礼就离开了,东方既白望着他的背影释然一笑。 虽然驸马不成样,可若当真不合适,当初也不会真真切切恩爱了几年。 突然屋脊响动,东方既白厉声一呵:“谁在上面?” 外面的侍卫闻声立马追了出去,暗影碟者也悄悄跟了出去。 没一会儿楼倚歌回来复命,“属下失职,跟丢了!” 东方既白摆手道:“无妨,也没讲什么机密的事,叫人来收拾一下这里。” 东方既白离开大厅走到书房,暗影碟者立马传音给他:是燕太子的探子。 东方既白突然疑惑了起来,“他怎么会突然派人来,不过被他知道了还真是不好办。” 燕太子府这边暗探把偷听到的告诉了燕景瑜。 “你没被追上吧?”燕景瑜淡淡开口道。 暗探摇头道:“半路就把他们甩开了。” 燕景瑜摸了摸下巴,“这三殿下还真是令人意外,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你再去查查那个余大人,看看这三皇子究竟在做什么?”暗探应了一声“是!” 长公主府里发生了什么,暗影碟者都用密语传音告诉了东方既白。 一切都朝东方既白设想的发展,晚间长公主就派人把东方既白要的东西送来了,还附赠了一大箱的珍宝银票。 东方既白高兴之余,心满意足地想,今天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第23章 冲突 诸事告一段落,东方既白难得闲了下来,邀来宋齐一叙,同他切磋了一场便发现两人之间差距太大了,便草草结束了。 事后,萧万顷倒是和宋齐聊的很是投机。楼倚歌也同余慕时不时眼神交汇。 东方既白觉察出些苗头,但也没管太多,左右都是自己这边的人,也出不了太大问题。 又是一天骑着那马上朝的日子,那马在宫门口遇到东方廷瑞便当真用马屁股对着他,气得东方廷瑞冷哼一声:“真是无礼!” 东方廷瑞大抵也觉得和一匹马儿计较有失身份便没再说什么。那马见他吃瘪,高兴地打了个响鼻。 下朝后东方暃又把东方既白留下来一起用膳,再陪着他下了一会儿棋。 东方既白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儿臣有一事不明?” 东方暃一手执棋,一边说:“说吧!” “那蠢东西说是姑姑在替他遮掩,我可不信父皇丝毫不知,莫不是父皇留他还有何妙处?” “那蠢东西,就凭他?还不是觉得无伤大雅就随他折腾去了,这两年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明白了,父皇是想养肥了再宰,顺便敲打敲打某些人?只不过有些时候养肥的未必是无害的羊,也有可能是害人的狼,所以该宰的时候还得宰。” 言罢,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东方暃摸摸胡子,欣慰地看着东方既白,“嗯,不错,都学会举一反三了!” 另一边东方廷瑞因不想和东方既白同桌用膳,便早早离开皇宫来到了琦香阁。 琦香阁大堂有人在讨论前两天发生的事。 “哎你听说了嘛,这里前两天发生的那事。” 另一个人立马应道:“不就是前两日这里发生了命案,那个余糊涂蛋顺便指了一个人就说是凶手?” “哎,不止,他抓的可不是一般人!” “那是谁?” “那可是当今的三皇子殿下。” “那这姓余的可算踢到铁板了!这姓余的是不是倒大霉了?” “那倒没有,听说三皇子强压着他把历年的冤案重审,现在姓余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我还以为他要被杀头了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姓余的和驸马爷沾亲带故的。听说驸马因为姓余的挨了三皇子的责问,被打得身上都是茶渣,然后还被赶了出来。 后面长公主府送了好些东西到三皇子府上,才让三皇子息怒。说到底三皇子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才没发落他。” “哎,这姓余的真是好运。能和皇亲国戚沾亲带故,我是想都不敢想。” “谁说不是呢?不过听说那些冤案重审,那姓余的得罪了不少勋贵。 听说当时那些个勋贵使了银子才把事压下来的。 结果姓余把钱还了回去,转头要旧案重提。那些个勋贵明的不敢做些什么,还不能使暗的么? 听说这几日姓余的走在路上时不时被套麻袋打闷棍,哎呦!他脸上全是淤青,那叫一个惨哦!” “那就是他该了,还是三皇子有办法,这么一来,还了狱里的人清白,还恶心了一把姓余的。” “是啊,是啊,还是三皇子厉害,宅心仁厚又……” 苏晨轩正坐在他们旁边,听了他们夸东方既白心里十分不舒服,重重地把筷子一放,转头就对那一堆人嘲讽道:“你们这么夸三皇子,可也要人家听得到啊,拍马屁谁不会?” 那些人有些莫名其妙,其中一个人打量了一下苏晨轩,认出他是谁,然后一脸不屑地看着他,“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是那个大言不惭的苏家苏大公子!” 其他人立马反应过来,也是一脸不屑地看着他。 苏晨轩见状更是恼怒,“你们不过是一群捧人臭脚的马屁精,那东方既白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么为他说话?” “哼,不为三皇子说话,难道替你这么个狂妄自大的人说话?别人不说我也知道,三皇子看你是苏阁老的孙子,沾亲带故的关系对你一再忍让。 你却不知道感恩,真是枉费三皇子如此宅心仁厚放过你这么个见不得光的臭虫!” “你们真是瞎了眼,他东方既白不过是个虚伪狂妄之徒,好运生得了皇子身份……” 楼上雅间东方廷瑞听了这话内心认同,他虽然不喜欢东方既白,但也不得不承认东方既白确实有狂妄的实力。 不过这话也不是谁都说得,他苏晨轩什么档次也配说这话?东方廷瑞心里这么想着就款款下了楼,面带邪笑对苏晨轩说:“苏公子说得不错!” 众人见是和东方既白不对盘的二皇子来了,一时噤了声。 苏晨轩见他们不说话,看了一眼东方廷瑞,心想二皇子也同东方既白不对盘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对着东方廷瑞称了句:“二殿下!” 然后又继续疯狂输出,“东方既白就是个徒有虚名之徒……” 东方廷瑞面带微笑地听着苏晨轩破口大骂,虽然听着挺爽的,不过他凭什么?随后他的笑容逐渐消失,“青谷,掌嘴!” 苏晨轩闻言有些错愕,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东方廷瑞的侍卫青谷啪啪甩了两巴掌。 苏晨轩带着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二殿下,为什么打我?” 东方廷瑞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解释道:“首先,你该敬称本殿的皇弟为三殿下。其次,打你纯属是看你不爽。再者,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狺狺狂吠?” 苏晨轩看着东方廷瑞突然明白他是给东方既白找场子来了,口中讥讽道:“你不是一直看东方既白不爽?现在又作出这副样子给谁看,虚伪!” 东方廷瑞笑了一下,冷笑道:“继续掌嘴!” 苏晨轩又被青谷打了两个巴掌。 众人看他的眼神越发微妙,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苏晨轩彻底恼了,咆哮道:“难怪陛下不喜欢你,你生性恶毒虚伪,阴晴不定……” 众人见他找死的行为,纷纷以袖掩面,不忍直视。 苏晨轩这话算是捅了东方廷瑞的心窝子,东方廷瑞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阴沉,“恶毒?哼,今日不做出些什么来,还真对不起这两个字。 本殿的皇弟宅心仁厚不同你计较。本殿可不是宽宏大量的人。青谷,把他拖出去,在大街上重打他二十棍,让大家好好瞧瞧冲撞本殿的代价!打完再扔回苏府,让苏阁老好好管教一下这个言行无状的蠢货!” 苏晨轩闻言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吓得连求饶也不敢了。 被青谷拉到大街上打的时候,他真的是羞愤欲死,却仍觉得一切都得怪东方既白,心底默默记恨上了他。 第24章 美人蛇蝎 燕景瑜这边听了暗探来报,大抵摸清了东方既白的意图。 虽然有些荒唐但好像是真的?堂堂三皇子借威势压迫他人就为了那些钱?东方既白真财迷算是实锤了。 暗探踌躇了一会儿又说:“还有一事,三皇子在公堂上准确无误说出了琦香阁命案的凶手与他的杀人动机以及经过,看起来像早就知道了一般。” 燕景瑜揉了揉眉心,心里叹道他还真是越了解就越让人心惊的对手啊。 转眼便到了花朝节。 花朝节会是京都难得的盛事,俊男美人齐聚,赏花扑蝶、插花贡酒,晚间还有灯会以及参与拜花神等活动。 东方既白早早起了身,很是郑重地梳洗打扮了一下,又把那个装着发簪的匣子拿出妥帖地放在怀里。 等到节会的园子里,东方既白一下马车便引起众多女子卿子侧目。 京都美人如云,花开万朵各表一枝,美人们含羞带怯的目光看着他。 他还有点无所适从,母胎单身了许久还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的人不由得面染绯色。 众贵公子在这园子里也别具风味,各位公子雅容卖俏,鲜服夸豪,仪态端端,口舌雅谈。 众人对着他行礼道:“见过三殿下!”东方既白微笑抬手,“不必拘礼!” 话音刚落,一声尖细些的声音传来:“长公主到!” 驸马牵着东方晴出现在众人前,众人拱手弯腰行礼。 东方晴给旁边宦臣递了一个眼神,宦官立马高呼:“免礼。” 众人起身后看到东方晴面带羞涩像害羞的春花一样靠在驸马怀里。 有人窃窃私语了起来,“不是说驸马和长公主感情不好么?怎么瞧着不是那么回事?” 东方晴隔着众人给了东方既白一个眼神,东方既白点头示意便算打过招呼了。 东方晴在上首说了些吉祥话,便让贵女公子们自行赏花游玩。 东方既白在人群里寻觅那一抹倩影,只见雪白的花瓣从层层叠叠的绿叶中冒出,旁边站着一个绝世美人正是他心心念念见之难忘的人,段家嫡女段柔姿。 段柔姿生得极美,肌肤胜雪,双目犹如一泓清泉,温柔勾人,顾盼之际自有一番风流态度,唇色微红却语笑嫣然,容貌惊人又十分耐看。 东方既白不自觉向她走过去,不自觉间惊动了闻香的美人,段柔姿见了来人盈盈一拜道:“小女段柔姿见过三殿下。” 东方既白莫名脸上有些发热,温声道:“段小姐不必多礼!” 段柔姿见了他脸上的痴迷之色,心中暗喜,“许久不见殿下,殿下仍是那般仪态万方,颇具君子之风,此去经年似不曾变过。” “段小姐天生丽质如今更添风采。”东方既白痴痴地回了句。 段柔姿折了一枝白花给东方既白,大胆开口道:“此花质洁,正配殿下,小女斗胆赠予殿下。” 东方既白接过花枝,脱口而出:“有花堪折直须折。” 段柔姿闻言脸色微红,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轻快的女声传来:“柔姿,你快来!” 段柔姿对东方既白歉意行礼道:“殿下失陪了!” 临走转身,段柔姿含羞带怯地回眸一笑,然后款款离去。 东方既白看着美人离去,脸上的笑容不减,转身离去。 其他女子瞧了他,想上前又不太敢上前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东方既白走到东方晴身边坐下,打趣道:“姑姑如今算得偿所愿了!” 东方晴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带着笑意看着他,“还是多亏了你,敬你!” 旁边的驸马也同时举杯,眼藏笑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东方晴说着向东方既白举杯,然后突然开口:“忘了,你不喝酒,你随意,我干了!” 东方既白倒了一杯茶回敬了东方晴,东方晴这才看见他手上的花枝,打趣道:“这是哪位佳人所赠?” 驸马听到东方晴发问,也注意到他手里花枝,但笑不语,一脸探究地看向他,似有不少兴趣。 东方既白举起花枝,笑得发痴:“等晚些姑姑就知道了。” 东方晴微笑道:“那我就等着了,到时候瞧瞧何等美人叫你这般失神。” “姑姑说笑了!”东方既白突然想起来怀里的发簪还未送出去,又对东方晴道:“我还有事失陪了!” 东方晴笑意更深,“去吧,不耽误你寻觅美人。” 东方既白告退,朝段柔姿离开的方向走去,经过曲折回环的长廊到了一处桃花林。 东方既白见段柔姿就在林中正要过去,又见她的侍女凑了过去,一时慌张躲在了假山后,想着一会要赠佳人发簪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段柔姿缓步朝假山这边走了过来,却并未注意到东方既白。 段柔姿身边一个黄衫婢女打趣段柔姿“小姐瞧上哪位殿下了?” 东方既白听到这话不由得认真地打起了精神。 “二位殿下都生得丰神俊朗,二殿下看着是个心思重的,不太好相与,更不是能拿捏的,且看着他对我无意。 三殿下心思浅,方才瞧了当是有意于我,听爹爹说来日三殿下必是储君人选,三殿下这样的人看着性情温柔,其实骨子里傲得很,不过却好拿捏,日后凤台高坐也未必是问题。” 东方既白听了那什么心思浅,好拿捏,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手上的花枝不知不觉间掉落在地上。 那婢女立马高兴了起来,“那小姐是属意三殿下了?奴婢也觉得三殿下不错,性情温柔,定会是个好夫婿。” 段柔姿瞥了一眼她,警告道:“不得妄言,当心叫人听了去!” 那婢女立马噤了声。 一会儿一个粗使婢女跑了过来,歉声道:“小姐,奴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那个发簪,实在不知在哪啊。” 段柔姿冷眼看着那个婢女,厉声道:“究竟是找不到?还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那个婢女立马吓得跪地求饶,“小姐饶命啊,我再去找便是,求小姐饶我一命。”说着还不停地磕头。 段柔姿冷声一出:“还不拖下去,吵死了!” 左右立马应声把那个婢女拖了下去,段柔姿整了整衣冠,换上温柔的笑意道:“走吧,逛下一个园子!” 第25章 初心幻灭 等段柔姿一行人走了,东方既白面色阴沉地走了出来,朝那个婢女被拖下的方向走去。 等赶到的时候,那个婢女已经挨了两板子,东方既白厉声道:“住手!” 两个手持棍棒的小厮停了手见来是三殿下立马跪下行礼,“见过三殿下!” 东方既白冷声道:“你们两个去一趟南山,晚会回去找你们主子复命,就说她已经被你们打死扔去了南山喂狼。” 两个小厮迟疑道:“这?” 东方既白不耐烦道:“照做!今日的事若是传出去半点,要你们狗命!” 两个小厮连连应是,马不停蹄跑开了,东方既白转头对那个婢女说:“还能走吗?” 那个婢女连连点头道:“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东方既白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起来,跟我走!” 那个婢女就这样跟在他身后。 东方既白特意寻了小道离开了园子,走到马车旁,又对那个婢女说:“上马车!” 那个婢女迟疑了一会,咬牙上了马车,东方既白紧随其后,又掀开车帘吩咐道:“楼倚歌你去同长公主说我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 楼倚歌立马应了声,便离开了。 “走吧,回府!”东方既白冷冷对车夫道,面色阴沉得吓人。 那个婢女见东方既白面色难看,更不敢说话了,缩在一旁不敢靠近他。 到了三皇子府,东方既白率先下了车,对车夫说:“带她去治伤,问她会做什么,叫小德子给她安排个差事。” 车夫闻言明白他这是要把人留下的意思了,立马应答:“是!” 东方既白回了书房待着,拿出了那个发簪,气愤地把它捏得变了型扔回匣子里随手扔在书架上。 密语传音给暗影碟者,去查查三年前段柔姿遇见我前后发生的事,我要知道她是不是一开始就蓄谋接近我。 暗影碟者收到指令立马出动,东方既白坐在椅子上无力地倚靠桌案,心里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一边花朝会上东方晴收到关于东方既白离开的消息还有一些惊讶,却也没多作思考,只以为是有事先离开的托词。 段柔姿在花朝会上闲逛,惹了不少世家公子侧目。 定南侯的小世子慕溪远见了段柔姿眼睛都看直了。 而在众多痴迷的眼神里,最为炙热的当属萧学士之子萧望,也就是春猎会带头言语辱骂燕景瑜之人。 段柔姿看到这么多公子心仪自己,不知暗地里有多高兴,心里也不由得对这些男人多了几分嗤之以鼻,面上却仍端得一副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模样,如此便更叫世家公子痴迷了几分。 暗影碟者细细打探后心里也是大为震惊,赶忙回来复命,主子,查到了,段柔姿三年前庙会上认出了你,故意撞了上来。 当着你面救下来的小猫,她转手就让人打死了,还说那猫脏了她的衣裳。 段小姐当真了不得,她手上沾的人命比战场上的老爷们还多呢。 东方既白闻言,心里更是难受,只觉恶心透了,自己当真眼瞎得可以,一个带着虚伪假面、枉顾人命之人,自己竟会喜欢,简直蠢透了。 暗影碟者倒是特别开心,他们那腹黑的主子竟然也会栽跟头,还真是色令智昏啊! 与出师不利的东方既白相比东方廷瑞显然幸运得多,他与苏烈的孙女苏念茵看对眼了。 花朝节会上其他人游园赏花,独独苏念茵不同,她和婢女躲在角落里大口大口吃花朝会上的精美点心。 她的婢女一个替她望风,一个给她递吃的,这画面正好叫东方廷瑞看见了,东方廷瑞当即就笑出了声:“这位小姐当真与众不同!” 苏念茵突然被笑了一下有点恼了,抬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就看到这么一个妖孽长相的男人笑得惑人地看着她,唰地一下脸烧得通红。 东方廷瑞那副狐狸长相笑起来惑人心神,一举一动似妖精鬼魅般诱人沉沦,很少有人能抵得住他的一笑,更遑论苏念茵一个闺阁小姐了。 东方廷瑞见她害羞不说话,低声问道:“不知可有幸得知姑娘芳名?” 苏念茵羞答答道:“小女苏念茵,不知公子是?” 东方廷瑞微笑道:“东方汉,字廷瑞。” 苏念茵愣了一下,赶忙行礼道:“见过二…二殿下,小女不知是殿下,殿下勿怪。” 另外两个婢女也是慌忙行礼。 东方廷瑞柔声道:“无妨,本殿这里还有不少好吃的点心,小姐可愿随本殿来?” 苏念茵闻言猛地抬首,迟疑道:“可…可以嘛?” 东方廷瑞微微颔首,微笑道:“自然。小姐请!” 东方廷瑞说着作出请的动作。 苏念茵大着胆子跟上东方廷瑞,走到供东方廷瑞歇息的厢房。 婢女虽有意提醒自家小姐抵防些,可她一脸痴笑地盯着二殿下看,她们眼神递得都快眼睛抽搐了,而苏念茵丝毫未察,最后她们也只能作罢。 东方廷瑞让下属给苏念茵呈了许多糕点,还温声道:“这些糕点都送给小姐,一会儿还可带些回去。” 苏念茵闻言一脸惊喜,忙道:“多谢殿下!” 东方廷瑞则时不时给她倒水,面含笑意提醒她,“慢点吃,别噎着。” 苏念茵一边大口大口的吃东西,一边像小鸡啄米般点头,东方廷瑞两眼看她看得发痴。 最后苏念茵吃饱喝足,还带了不少糕点离开。 分别的时候,苏念茵还同婢女说及此事,一副少女怀春的姿态,害羞道:“二殿下好温柔啊,要是能做我的夫婿就好了。” 婢女心下也觉得二殿下不错,便没多嘴提醒她了。 花朝节会结束后天气逐渐暖了起来,已经隐隐有入夏的征兆。 正在这关口云城的详细情报也送了过来,东方既白一看情报云城竟混进了四十六个齐国奸细,好端端的一座城倒成了漏风口,看完之后感觉头疼得很,匆匆拿了情报就进宫去找东方暃。 “父皇,你看看这个。”东方暃快速看完东方既白送来的情报,准备当甩手掌柜,作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来,“云城是你的封地,你自己作主,务必拔除干净。” 第26章 诛心之毒 “还请父皇赐药。”东方既白思忖片刻有了主意,突然开口。 “你要什么?” “醉流霞。” 东方暃去密室拿了一瓶醉流霞递给他,“一瓶醉流霞够吗?” “够!” “你准备怎么做?”东方暃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问出自己的疑惑。 “快入夏了,发生一场瘟疫也不奇怪吧?” 东方暃闻言拍桌而起,有些惊怒:“你是不是疯了?”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地解释:“云城之人祖祖辈辈都有入夏饮用千足草茶的习惯。” 东方暃思索片刻,“行,放手去做。” “还有一事!” “说!” “我要燕太子随行。” “为何?” “父皇自己猜。”东方既白突然笑了起来。 东方暃瞥了一眼东方既白,“去去去,不想说就别说了,卖什么关子?” 东方既白拿了醉流霞赶忙回府,转头对暗影碟者密语传音:抓几只老鼠来,要活的! 暗影碟者嫌弃地抓了几只老鼠关进笼子里递给了东方既白,“主子抓老鼠做什么?” 东方既白接过笼子,冷声道:“不关你们的事,少问!无事少现身,再去拿些糖霜来。” 暗影碟者点点头,如同鬼魅般消失了。 东方既白拎着老鼠进了书房的密室,然后把老鼠倒进了一个大箱子里。 老鼠们惊慌失措到处乱窜,东方既白拿了一根棍子看也不看使劲乱抽,顺便发泄一下情场失利的暗火。 老鼠被抽打得到处窜,跟疯了一样乱叫乱咬。 东方既白满意地收了棍子,看着箱子里的老鼠自相残杀。 暗影碟者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诡异的一幕,不由得头皮发麻,“主子,糖霜!”说着把糖霜递了过去。 东方既白头也不抬道:“放一边吧。” 东方既白继续观察着老鼠,等老鼠安分下来又继续用棍子抽,最后箱子里的老鼠就剩下了一只幸运儿。 东方既白戴好手套把老鼠抓了起来,老鼠疯狂挣扎。 东方既白压根不管,拿了一根银针刺进老鼠的眼睛里。 暗影碟者甲看了没忍住发出嘶的一声,东方既白好笑地看向他,“嘶什么?又不扎你?” 说着,东方既白把醉流霞倒在桌子上。醉流霞看着就是一颗极小的红色药丸,可一颗足以灭一城。 暗影碟者甲哪敢接话,看着东方既白老是笑啊笑的,捅你的时候说不定能笑得更灿烂, 他算是明白了,越爱笑的人捅起人来越狠。 东方既白才不管他在想什么,迅速把老鼠的眼球血滴在醉流霞上,然后那颗丸子就像活了似的颤动了一下。 暗影碟者见了更害怕了,生怕下一刻,东方既白就开口要他把这玩意吃了。 等弄好一切后,东方既白在那颗丸子上裹满了糖霜。 暗影碟者们:主子人还怪好的嘞,毒药外面还给你裹糖霜。 东方既白弄好了以后把丸子装回瓷瓶,又把装了老鼠的笼子,以及银针和手套等物扔进箱子里,吩咐道:“你们去把东西烧了,处理干净点。” 暗影碟者领命立刻把东西拿走处理。 东方既白拿着瓷瓶出了密室,拿了一套衣服跑去浴房,迅速脱了个干净泡进热汤池里。 燕太子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正是上次京都大街上遇到的顾家大公子顾见臣。 “顾公子如何想到到吾的府上来?”燕景瑜见他过来有些猜测却不太确定。 顾见臣不直接回答,反而反问她:“燕太子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何以见得?”燕景瑜双手在袖中骤然收紧,面上却丝毫不显。 “那日在大街上遇到殿下,不知为何突然头疼万分,晚间做梦却梦到殿下穿着大红的嫁衣唤我夫君,好似当真发生过一样。” 燕景瑜旁边的赵恒逸一听这话立马拔剑大声喝止道:“放肆!” 燕景瑜抬手制止了赵恒逸的动作,假笑开口道: “一场梦罢了,顾公子莫要过分沉溺其中。” 顾见臣抬头盯着燕景瑜,露出了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那可未必,殿下这样的美人谁能不动心。” 顾见臣说着,眼神放肆地打量了一眼她,才潇洒离去。 顾见臣一走,燕景瑜大口吸了一口气,失力地靠在椅子一边,揉了揉眉心,心里想着还是逃不掉么? 赵恒逸上前看着燕景瑜,担忧地看着她,“主子,你还好吗?” 燕景瑜摆摆手,有些无力地开口:“无事。” 很快夜幕降临。 东方既白密语传音:开路余大人府上,要保证一路上没人。 暗影碟者立马唰唰地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东方既白出了寝殿,却见本该在廊下值守的楼倚歌不见人影,出门去寻,结果听见一间空厢房里传来腻腻歪歪的声音。 余慕似在压抑着些什么,叫喊道:“楼,楼倚歌你轻点,嗯~” 东方既白一听这声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得耳尖发红,满脸尴尬地离开了。 一会儿暗影碟者就来复命:主子,路上没人了。 东方既白闻言身形一下子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在余大人卧房出现。 东方既白打了一个响指,卧房的蜡烛一下子就被点亮。 余大人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吓醒了,定睛一看,东方既白正在桌边坐着,还带着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余大人吓得猛得一颤,赶忙起身爬到东方既白脚边,“殿下怎么来了?” 别看余大人面上还带着一脸笑意,其实心里已经在骂娘了。 上次的事,他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赔了钱也就算了,好名声也被他捞走了,自己没沾半点好,还惹一身骚。 他算是看出来了三殿下就是个坑死人不偿命的。 “也没什么,就是请余大人帮个忙。”东方既白微微一笑,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 余大人见了无端地觉得害怕,“殿下有事就说,下,下官一定尽心竭力。” 东方既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余大人真是我父皇的肱骨之臣啊!也没什么,你看看这个人,本殿看中他一身本事,你给捞出来。” 余大人看完东方既白递过来的纸条,看清上面的名字吓得瘫坐在地上,“这这这,这人穷凶恶极,下个月就要处斩了。这如何能行,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啊,下官干不了!” 东方既白站起来,理理自己的衣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余大人这话就差了些。你之前干得哪桩事不是掉脑袋的? 余大人不想做,那本殿就告诉别人你同本殿无甚关系。” 余大人立马爬过来抓住东方既白的脚,“下官错了,下官错了,下官做就是了。” 第27章 贼船 “这才对嘛。你趁下个月他快处斩之际叫他吃下这个,然后偷偷放了他。”东方既白把一个瓷瓶放在桌上。 “下官有一事不明,为何不在这个月他们写家书的时候放?这种时候人多眼杂人丢了也正常。” “蠢货,他要是没把最后一封家书寄回去,你猜会怎么着?” “不知道。” “他要没寄回去说明什么?说明他早就知道有人要救他,所以不写也没什么事,反正还有机会见到家人,可到时候问责下来余大人自己担着吧。” 余大人连忙赔笑道:“下官愚钝,下官愚钝!” “你可别弄错了,最好是行刑前一天给他送断头饭的时候去,去早了,他可未必会因为感激对本殿忠诚,要知道绝处逢生的稻草递对了时机才是最妙。”东方既白认真交代道。 余大人频频点头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东方既白敲了敲桌面,示意他把瓷瓶收下。 余大人立马把瓷瓶收好,一脸谄媚地看着他,心里不知骂了几声老阴逼。 东方既白突然蹲下来,把他扶起来,“余大人啊,你放心,事后你最多因失察之罪被罚些俸禄。 只要心意到位了,也就没什么大事,毕竟本殿最近手头紧。”东方既白说着还捻了捻手指。 余大人一脸肉疼地翻出了一大叠银票递给东方既白,眉开眼笑道:“殿下,小小心意还望收下。” 东方既白收过银票,揶揄道:“本殿的名号看来挺管用的,余大人便好好用着吧!” 话音刚落,东方既白便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余大人一脸骂娘的表情,打开那个瓷瓶轻轻闻了一下,只闻到了一股糖霜的味道,然后赶紧收好,心里明白有些事知道太多死得快。 更何况上次他在公堂看似胡言乱语那番话,竟是事情真相,可见三皇子手眼通天到什么地步。 如今上了贼船是下也下不了,他现在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 东方既白满意地摸了摸怀里的银票,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些皇帝特别喜欢贪官了,机灵事少还会搞钱,还特别能装,明明心里已经骂骂咧咧,面上还得赔笑,真是有趣! 放过姓余的只是因为他还没弄出人命来,至于某个穷凶极恶之徒他可没打算放过,正好通往云城的河水下月涨潮,一场祸事总要有个源头。 回府的时候,寝殿廊下值守的楼倚歌还没有回来,东方既白干脆背着手在廊下等着了,毕竟逮偷腥的猫得趁早。 厢房里情事渐歇,楼倚歌才急急忙忙边整理衣服边走了出来,结果看到背手而立的东方既白站在廊下。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转身看着他,目光如炬,盯得楼倚歌头皮发麻,才听到他开口发问:“去哪了?” 楼倚歌定定神,脸色不自然道:“刚刚肚子不舒服去茅房了。” 东方既白看了他一眼,连撒谎都撒得漏洞百出,不由得摇摇头道:“上茅房要一个多时辰?” 楼倚歌闻言身体立马僵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硬着头皮不说话了。 “楼倚歌擅离职守,罚军棍十下,你自己去领罚!” 楼倚歌闻言松了口气,立马拱手应道:“是!” 东方既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得很开心。 楼倚歌啊楼倚歌,可别怪我罚你,等明天余慕看到你的伤,心疼的时候你会感谢我的。 到时候……啧啧,现在总算体会到余慕他们吃瓜的快乐了,不过嘛,该罚还得罚,不然不成规矩。 时间飞速而过,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一个男子在林间疯狂穿梭,后面的官兵拿着火把拼命追着他跑,跑到一个江边的时候他的脚步立马顿住。 官兵看着他的前面已经没路了,反而不急了,“跑啊,怎么不跑了,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吧!” 男子看着江水犹豫了一会儿,冷笑一声,毅然转身跳入江中,一下就不见了人影。 官兵们赶忙上前查看,过了好久官兵们打了一个哈欠,“行了行了,回去吧?累死了,大晚上还要演戏,小兔崽子真能跑!” 男子在湍急的江水中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靠上了岸,刚喘一口气,突然一支暗箭破风而来将他穿胸射杀。 他面露痛苦之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秒便被湍急的江水无情吞噬,暗处潜藏的人见任务完成就立马离开了。 又是一个上朝的普通日子,君臣互相寒暄, 突然一声急报声传来,“禀报陛下,云城急报,云城三日前突发瘟疫,现已全城沦陷,云城城主将云城封锁不许人进出,现发出急报求援。” 东方暃闻言惊得从虎头椅上腾地起身,“怎么会?” 朝臣听了急报立马三三两两交换眼神,窃窃私语,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东方暃问道:“可有哪位爱卿带着太医前去援助云城。” 群臣闻言你推我,我推你,愣是没人敢站出来,苏廉见状正要起身,却见东方既白动作更快,一个箭步走到大殿中间,正色道:“臣愿意前往!” 苏廉见他站了出来便缓缓坐下,眼里闪过赞赏之色。 东方暃见东方既白站了出来,露出喜色,立马颁布召令:“那便由皇三子带人前往。 听闻燕太子最近身体见好,不如跟着去走走,也好见见我楚国大好河山!一行人即日出发,不得耽搁。”话音刚落,众人心思各异。 燕景瑜收到楚帝的召令时还有些疑惑,“好端端让吾去云城做什么?” 赵恒逸立马答道:“听说云城突然爆发了瘟疫。”燕景瑜嗤笑一声:“没安好心的老狐狸!走吧,收拾收拾和三殿下汇合。吾倒要看看他要弄些什么名堂?” 东方既白回府立马收拾东西,把壬秋一起叫上准备出发,楼倚歌和余慕也跟着同行。 东方既白发现萧万顷不见人影,疑惑道:“萧万顷人呢?怎么不见人影?话说确实老见不到他人。” 余慕立马回答:“萧万顷最近老是跑去四方楼,听说和四方楼那位聊的很是投机。” 东方既白打量了一下余慕,又看了一眼楼倚歌,心里却在想应该不能吧,他身边怎么尽出些弯的。 余慕看他这么看着自己,莫名心里有些发毛,东方既白突然笑着开口:“等云城回来,余慕你就去山庄看看吧?好些日子没回去了,肯定想家了吧?” 余慕闻言突然雀跃起来,“真的?” 东方既白点点头,又状若无意对着楼倚歌说:“你也跟着去吧。” 楼倚歌见他突然说到自己,疑惑了一瞬:“主子这是为何?” 东方既白突然面露凝重地说:“余慕毕竟刚接任铸剑山庄没多久,我怕有人对他不利,你跟着,我也能放心些。” 第28章 攻心 “铸剑山庄?主子的意思是余慕是铸剑山庄的庄主?”楼倚歌突然发觉,说出自己的疑问。 东方既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余慕没和你说?” 楼倚歌摇摇头,神情突然有些难以觉察的失落,东方既白没说话,只拍了拍他的肩头,心说,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整理一番,一行人正准备出发,正好燕景瑜一行人赶来汇合。 两队汇合后,东方既白同燕景瑜打了个招呼,互称了一句殿下。 两方的下属各自向对方的主子行了礼,然后便开始了自我介绍。 赵恒逸这边率先开始介绍:“赵恒逸!幸会!”紧接着余慕凑上去,“我叫余慕!” 赵恒逸旁边一个清秀可爱的侍卫正要自我介绍的时候,赵恒逸抢先开了口:“她叫肃和。” 肃和看了一眼赵恒逸,表情没变,只是脸颊有点泛红。 壬秋脸色有些臭,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壬秋。” 楼倚歌面无表情来了句:“楼倚歌。”然后就迅速冷场了。 东方既白看向壬秋,对燕景瑜说:“壬秋是我府上的府医,医术不错,只是性子有些怪。” 燕景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云城之事不可耽搁,那便出发吧!”东方既白说完翻身上马,燕景瑜等一行人也迅速出发前往云城。 因为要赶路,那马又不肯套马鞍,这次出行,东方既白就没有带那马出来,那马为此还在府上发脾气。 云城景色醉人,只是里面哀痛之声不绝于耳便无太多心情赏景。 还未进城,东方既白一行人停了下来,戴好帷帽和手套。 东方既白见燕景瑜他们似乎没有任何准备,给楼倚歌递了一个眼神。 楼倚歌立马把东西分了些给燕景瑜,燕景瑜难得开口致谢:“多谢殿下!” “无妨,瘟疫凶险,殿下小心!”东方既白淡淡应了一声,驱马入城。 云城城主封钰似乎也被传染了,自觉地戴了帷帽只敢远远地给东方既白行礼。 “殿下你们可算来了,这瘟疫凶险,好些人怕是活不成了。” 封钰言语之间的哀切之意传染了东方既白等人,封钰也没想到自己在位期间会出现这样的人间惨案,心里难受得不行,却又束手无策。 “现在情况怎么样?全部感染了?”东方既白定定神,询问道。 封钰闻言直接跪地哭了起来,“云城已经没人了,全部感染了,还有大概四十多人要看就要不行了,是下官无用啊!” “云城的大夫呢?本殿和太医先去同他们谈谈现在的情况。” 东方既白说着又对燕景瑜吩咐道:“如今云城这般,还请殿下注意身体,就不必跟来了。” 燕景瑜点头,心知自己跟去也只是添乱。 “楼倚歌你和余慕也留下,保护好自己,壬秋我们走吧!” 壬秋闻言拎起药箱,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封钰起身一边擦泪,一边给东方既白带路。 等到了大夫们所在地,壬秋上前和他们交谈,“他们的症状如何?” 那几个大夫看了壬秋一行人哪敢托大,立马合盘托出道:“这次的疫症与以往都不太相同。刚开始只是身上起些红疹,后面就开始干咳,身上开始溃烂,且传染性极强。 没有帷帽什么的隔着,接触片刻便能立马传染,此症自带热毒,后面便一直高烧……” “如今重症几何?轻症几何?发病多久了?”东方既白立马开口问道。 封钰思索片刻回答道:“全城皆是轻症,身长红疹微微干咳便无它状。 只有约莫四十六人重症,正在城东隔开管理了!重症的人发病三日,其他人一两日的都有。” “带本殿去城东看看!”东方既白揉了揉手背,看着封钰。 封钰面露难色道:“殿下,城东的重症病患齐聚,殿下万金之躯如何能去?若是殿下有事,下官万死难辞其咎啊!” “少废话,云城之人都是楚国百姓。何况本殿会医术就更不应该推脱责任了。”东方既白拂袖转身而走,封钰只好跟上给他带路。 城东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四十六人躺在那里气息奄奄,面色惨白,封钰见了,心里难受万分,“殿下都在这里了!” 东方既白从他们身边走过,仔细观察,蹲下来给他们隔着手套扶脉,又掀开他们的袖子细看,他们身上都长满了烂疮。 封钰看了更是难受,心道怕是不久之后他们也会如此溃烂至死。 那四十六个人听了城主对东方既白的称呼,一时心思各异。 东方既白粗略看了一圈就知道这些人就是此行的目标,看了这惨状面色有些发白。 东方既白突然注意到人群里有个小女孩,急急走了过去,给她扶脉,感知到其不一般的脉象,心想真有意思,面上端得半分不显,对封钰激动地喊道:“她还只是轻症,快带她走。” 而此时,小女孩的母亲趁他不注意,一把扯掉了他的帷帽,手还又有意无意碰到他的颈间。 封钰刚把小女孩从人堆里拉开就看到东方既白的帷帽被人扯开,惊呼了一句:“殿下小心!” 只是仍然晚了一些,而那个小女孩母亲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瞬快意,东方既白见了却当作没有看到,还出言安慰道:“你放心,你的女儿只是轻症,幸许还有救。” 那妇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愧色,只是很快就被痛苦之色替代。 东方既白捡起帷帽戴上,看向小女孩的时候眸中滑过一丝暗光,然后语气淡淡地对城主说了句:“走吧?” 封钰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心头有些发涩,“殿下,这个孩子怎么办?” “带回你的城主府安顿,记得把我带来的人都安顿好。其中还有一位是燕太子,不可慢待。”东方既白吩咐道,又揉了揉颈间,封钰见他颈间已经生出了许多红疹,心知他已经被传染。 “那殿下呢?” “反正都感染了,本殿便去看看轻症病患,争取早日解决这场瘟疫。”东方既白摆摆手,毫不在意道。 封钰见他都这么说了,干脆带着女孩去城门口接楼倚歌他们。 余慕见东方既白不在就问封钰,“我们主子呢?” 封钰面露愧色道:“殿下为了这个孩子,已经被感染了。” 余慕见状立马拔高音量道:“你说什么?” 封钰不敢搭话,只说了一句:“殿下让我好好安顿你们,跟我来吧!” 燕景瑜狐疑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眼神闪躲了一瞬,燕景瑜又问封钰:“三殿下是怎么被感染的?” 第29章 私心 封钰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还得怪这孩子他娘。许是护子心切,她不小心把殿下的帷帽打落了,然后殿下就被感染了。” 燕景瑜冷笑一声,审视地看向那个女孩,漫不经心道:“是么,只怕有些人都不知道自己救的人该不该救吧。” 余慕闻言有些疑惑,“燕太子是怀疑?” 燕景瑜微笑了一下,“吾可什么都没说。” 余慕心知这不是说话的地,没再发问,等一众人安排住了下来,余慕才同楼倚歌两个人合计燕景瑜说的那事,只可惜两个人脑子不好使,硬是没想出些什么。 这边壬秋已经给好几个人扶了脉,一时并没有半点头绪。 东方既白过来的时候,壬秋叹息连连,无奈地对他摇了摇头,却突然猝不及防地看到他颈间的大片的红疹。 壬秋眼睛瞪得溜圆,惊呼道:“你感染了?你怎么能?” 东方既白无奈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不要慌张,瘟疫而已,以往那次不比这次凶险?” 壬秋突然生气道:“简直胡闹,要是让师祖知道了……” 东方既白的声音沉了下来,“那就别让他知道,我心里有数!” 壬秋气的直接转过身,表示不想看到他。 第二日,东方既白就开始发热了,身上的红疹已经有了溃烂之势。 封钰赶来的时候吓得心脏起跳,急切道:“为何殿下才一日功夫就成般模样了?” 东方既白干咳了几声,哑着嗓子说:“本殿亦不知,只是隐约有了一个猜测。本殿问你,那重症的四十五人可是云城之人?” 封钰摇头道:“他们大都是外地客商。” “云城中人可有人加重病情?”东方既白上气不接下气询问道。 “这倒没有,殿下是怀疑?”封钰突然灵光乍现,惊呼道:“下官想到了,下官马上和太医反映情况,殿下坚持住!” 东方既白笑着看他离去,又立马密语传音给暗影碟者,盯住云城之人,别出了什么大的纰漏。 暗影碟者收到指令立马出去,东方既白立马躺回床上,咳得停不下来,头也昏昏沉沉。 他救下的那个小女孩悄悄摸进了进来,还只是跨了一条腿进来,一声冷语便吓住了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出声的正是前来看望的燕景瑜。 小女孩吓得跌坐在地上,怯生生地说:“我没想做什么。” 说着,女孩害怕地蜷缩成一团。 燕景瑜更加疑惑,拔出佩剑就要杀了她。 “殿下,别杀她!咳咳……”东方既白艰难开口,试图拦住他。 燕景瑜闻言收了佩剑,对女孩说了一声:“还不快走?” 女孩吓得跌跌撞撞跑走了。 等女孩走远了,东方既白叹了一口气:“殿下何必如此,不过是一个小孩儿。” 燕景瑜皱了皱眉,“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从一开始殿下染上疫症便不是意外。” 东方既白自嘲一声:“那又如何,稚子无辜,我做不到放手不管,错的不是人,是无望的恐惧。” “你哪来的那么多烂好心,还给伤害自己的人找借口?”燕景瑜一边说着,一边寻了个位置坐下。 “你就当我烂好心吧,怎么还坐下了,不怕我传染给你?咳咳”东方既白忍住喉间的痒意调侃道。 “怕什么,左右要命一条,何况我刚要是不来,某些人还不知是不是已经在阎王殿了。” 燕景瑜斜倚着桌子,一脸兴味地看着他,“何况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不多见,意外地十分耐看。” “殿下说笑了,咳咳,可否给我倒杯水?”燕景瑜闻言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身侧,“嗯,给!” 东方既白支身子,拿起水杯才喝了一口,又没忍住咳了一声。 燕景瑜轻声笑了一下,伸手给给他拍了一下后背。 东方既白顺过气,立马提醒道:“别靠这么近,小心传染。” “怕什么,我戴了帷帽和手套,还有以后别殿下殿下的叫我了。”燕景瑜说着神色之间有些傲娇。 “那叫什么?”东方既白歪着头看着他,神情有些恍惚,突然忽得一下倒了下去。 燕景瑜吓得立马伸手接了一下,只是没能接住,看他倒在床上忍不住出声:“你没事吧?” 东方既白摇摇头,解释道:“只是烧得有些厉害,头晕而已。”声音喑哑还有些发软,无端挠人心窝。 “以后叫我燕景瑜,你教我剑术,也算我的老师了。”燕景瑜淡淡出声道。 东方既白缓缓开口:“燕景瑜?” 语气有些有气无力,却像在勾引人一般,停顿片刻又突然笑了起来。 燕景瑜闻言有些耳热,“笑什么?” “没什么,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东方既白带着笑意看着他,神色说不出的撩人,撩人却不自知。 燕景瑜定了定心神,故意不去看他,喉间挤出来了一句“嗯。” 她说完之后,匆匆拂袖而去,只是耳尖有些发红,幸好有帷帽遮挡没叫人察觉出来。 另一边封钰把刚刚得来的消息告知壬秋等人。 一众人有了方向就开始加班加点地研究。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总之有了方向总是好事。 一个大夫在一堆药材书册里埋首了许久,拿起一边的茶喝了一口,然后继续看医书,突然猛地看向那杯茶,突然笑得十分癫狂:“哈哈哈,老夫想到了,肯定是,肯定是这个。” 其他人看着他,以为他被逼疯了,摇了摇头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他并不在意定了定神,兴奋地喊道:“是千足草茶!你们没发现嘛?每天喝了千足草茶就感觉好像疫病在身也没有那么难受。 我们云城之人世代饮用这茶,而那些客商没有这个习惯,所以他们是重症,而我们一直是轻症。都对上了,哈哈,有救了,哈哈哈哈!” 其他人听了,也觉得有理,立马拿千足草去试药。 两日后,这群大夫终于研究出了些名堂,用自己试了药发现没问题开始大批量地熬药。 彼时,东方既白已经烧傻了,嘴里颠三倒四地说着些胡话。 燕景瑜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像个孩子一样在那里哭哭啼啼,嘴里说着什么:“我会听话,别,别走,我想你……” 又过了一会儿,他抓紧了被角,眼角沁出一滴泪来,嘴里喊着:“我会做到最好,求你别不要我……我不敢了,别打我……” 第30章 身影 他整个人烧得像熟透的虾子,嘴唇白的吓人,还在猛地发抖。 燕景瑜听了他的话,疑惑更深了,难道他所有成就的背后都是被人逼迫的么?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九岁出师的神童,没有十三岁到处闯荡的意气少年,只是被逼无奈么。 她仔细看着他的眉眼,没忍住漫过一丝丝心疼,拿起布巾沾了水给他擦了擦额头,然后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又扔下布巾毅然离去。 等东方既白从昏睡中醒来,已经是两日后了。 当时东方既白整个人都烧得重度昏迷,人差点见了阎王,封钰见他醒了,赶忙上前道:“殿下好些了没?” 东方既白点点头,哑着嗓子问道:“云城现在如何了?” 封钰沉了沉声音,好一会儿才哽咽道:“殿下,那四十五个重症的人没能救得过来。” 其他太医一干人等立马跪下请罪:“臣等无能,请殿下责罚。” 东方既白安抚道:“你们尽力了,如今这般已经很好了。他们的尸身呢?” 封钰低头答话:“他们的尸身已经运往城外,正准备焚烧掩埋。” 东方既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给我准备一身素服吧,我去送送他们。” 封钰下去命人准备了一套白衣送了上来。 东方既白拿了衣服,换上了便前往城外。 城外一众人都在那里,准备了许多干柴准备焚烧。 东方既白一出现马上吸引了一干人的注意。 余慕见了他一身白衣的样子,没忍住说了一句:“天神下凡了?从来没见主子穿过白衣,倒挺好看的。” 楼倚歌闻言点了点头,东方既白确实生了一副好相貌,叫云城中人不知多少人看痴了。 东方既白平时一身黑衣看着不怒自威,而此刻一袭白衣看着整个人温润如玉却不忍亵渎。 燕景瑜看到他身着白衣的样子,不知不觉间,脑中那道瞧不清晰的白色身影忽然有了具象。 她一直不知为何对那道白色身影念念不忘,但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那人生得是何容貌。 只知他身姿挺拔,如亭亭劲松,见过东方既白身着白衣的样子,莫名觉得那道白色身影的主人就该是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看着尸身被一点点被火势吞没,心里不是滋味,等火势退去,众人就地立了四十五座坟墓。 东方既白手持三炷香,一下掀开衣袍跪了下来,在墓前拜了三拜,心里说着,你们都是齐国的英雄,可我也要保护楚国不受侵害,你们这般枉死,算我对不起你们。 众人跪拜完都起了身,独独东方既白神色悲怆久久未起。 封钰见了准备拉他起来,却被燕景瑜拉住,“让他跪吧,他心里不好受。” 封钰看了一眼燕景瑜,又看了看东方既白,终是点了点头似是明白了什么,“有劳燕太子劝解一二,殿下病躯未愈,怕是撑不了多久。” 燕景瑜点点头,等所有人都走了,她才缓缓靠近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那么盯着他看。 赵恒逸看着自家主子和三殿下单独待在一起,不由得用眼神询问余慕,而余慕也是一脸茫然。 赵恒逸、肃和、楼倚歌和余慕就这样待在不远处偷偷看着两主子,还时不时点点头。 东方既白注意到身侧的燕景瑜不由得出声:“殿下有事?” 燕景瑜听见他的询问,淡淡应了一句:“云城城主要我劝解殿下,要殿下不必自责。” 东方既白自嘲:“自责,我有什么资格自责?” 云城之殇是他一手策划,他有什么能自责的,无非在这跪着自欺欺人求个心安。 “若不自责,何苦跪着?这种情况任谁也做不到面面俱到,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燕景瑜叹了一口气,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眼睛盯着他看。 四目相对间,东方既白突然露出一抹微笑:“你说的对,这样确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燕景瑜伸出手准备拉他起来,东方既白避开了他的手顺势起来,却打了一个趔趄。 “明明快支撑不住了,逞什么强?”燕景瑜一边说他,一边拉住他不让他摔倒。 远处的赵恒逸疯狂和余慕眼神交流,看到没,我主子拉你们主子了,还对对看了,你就说有没有情况? 余慕立马回应了一下,有有有,肯定有。 他们要过来! 赵恒逸立马给了余慕一个眼神,然后余慕拉着楼倚歌,赵恒逸则拉着肃和赶紧开溜给两人腾空间。 东方既白腾出手来给自己扶脉,然后半开玩笑地说:“离支撑不住还差些,不过就是昏了两天有点发虚。” 燕景瑜看了他一眼,手仍半扶着他,“你会医术?” 东方既白点头道:“确实会,而且还不错。” 燕景瑜淡淡开口:“医者不自医,一会让你的府医给你看看。”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哑着声音道:“我和壬秋师出同门,他瞧和我瞧都差不多。” “他是你的师父?” “那倒不是,他是我的师侄。”东方既白像是想起什么笑着应答。 燕景瑜以为他不想说就故作玩笑,便没再深问。 东方既白在云城待了一段时间,见云城的事告一段落,收拾收拾就准备离开了。 只是因为之前染了疫症,好了之后东方既白依旧有些畏寒,所以披风是片刻不离身。 壬秋收拾好东西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小童,东方既白眼神询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我这些天在云城发现的好苗子,我看他有行医的天赋就收下了。”壬秋开口解释道。 东方既白点了点,表示自己知道了,又看向那个小童,壬秋在他后背拍了一下,“愣着干什么?快叫人!” 小童斟酌一下开口:“大师兄好!” 壬秋眼睛一瞪,甩了小童一个大逼兜,“叫什么师兄?叫师叔祖!” 小童立马机灵道:“师叔祖好,我有眼不识泰山,您老人家别和我一般计较。” 东方既白笑笑不说话,小童心里一万个震惊,以为师叔祖是白须飘飘的仙人,没想到这么年轻,那他肯定是驻颜有术的仙人, 家人们谁懂啊,我见到活的师叔祖了。 第31章 患难 “行了,走吧。” 说着东方既白上了马车,没办法,某些人身体未痊愈还不能骑马。 赵恒逸给余慕递了个眼神,余慕立马会意,“燕太子要不也上马车?” 燕景瑜闻言,点点头,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上了马车。 赵恒逸立马给余慕递了个眼神,我们主子居然真的上了马车,她可是从来不和旁人接近的啊。 余慕给了他一个白眼,我们主子怎么会是旁人? 谢谢你的助攻,我们主子脱单有望了。 赵恒逸得意了一下,递了个眼神说,别客气。 东方既白见燕景瑜上了马车,也没说什么,挪挪屁股,给他腾位置。 燕景瑜见了他捂嘴笑了一下。 东方既白不解地看着他,“笑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说着他还在伸手在脸上摸了摸。燕景瑜解释道 “没有,我之前以为你说壬秋是你的师侄,是你不想说才胡诌的。” “不是,我不想说就不会说,我不爱说谎。” 燕景瑜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他。 “当真?” “嗯,人常常撒谎,甚至做不到对自己诚实,但我不是。”东方既白认真道。 燕景瑜闪过一丝兴味,突兀地问道:“你去过花楼没?我可要听实话!” 东方既白突然脸色发红,忸怩道:“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我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怎么会去那里,要是有一时我死在妓子床上,怕是得在史书上遗臭万年了,便是无事,叫人发现羞也羞死了。” 东方既白羞得偏头看向一边,尴尬得想把自己埋了,谁像他一样啊,活了这么久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燕景瑜看他答完之后人已经在一边自己一个人尴尬得不行的样子就知道这人怕是个什么都不懂的。 想着这人上一世在青楼狎妓而亡,怕真是被人算计了,为人心善却没落个好。 正当时几支羽箭破空而来,然后刀剑声铿铿锵锵响了起来。 马车外面一片骚乱,东方既白掀开车帘细细观察了一下,转头对燕景瑜道:“来了不少,还有燕国来的,应该是冲你来的,走吧,下马车。” 燕景瑜点点头,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东方既白拔出残剑和刺客对上,又和燕景瑜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配合着一下杀了不少人。 楼倚歌拉着余慕两人以背对背的姿势对敌,壬秋交代小童躲好,从腰间咻的一下抽出来一把软剑,然后剑气一震,一下倒了一大片。 燕景瑜见状一边应付身边的刺客,一边对东方既白说了一句:“你府上还真是卧虎藏龙,一个府医竟还是一品剑师。” 东方既白看赵恒逸和肃和身手也是可圈可点,回了句:“你府上也不差。” 打了不知多久,远远的看到一大批刺客也朝着这边赶来,余慕骂了一句:“麻烦,今天是捅了刺客窝了?杀完一批又来一批。” 结果一看另一边也赶来一大批刺客,赵恒逸和楼倚歌难得默契了一把,同时对各自的主子说了句:“刺客太多了,主子先走,我们断后。” 东方既白见形势不妙,和燕景瑜一起朝另一个方向飞掠而去。 刺客被楼倚歌等人牵制了一波,却仍有不少朝东方既白两人追了过来,两人一边跑,一边抬手用剑抵挡流矢。 最后跑到一个悬崖边被迫逼停,刺客疯了似的追上来,流矢和剑气交替上来,两人应付得有些吃力。 一支羽箭刺中了燕景瑜,燕景瑜顾不得痛苦,继续抵挡。 东方既白这边就稍微轻松一些,他见燕景瑜中箭便慢慢靠近他,突然看到一支羽箭瞄准了燕景瑜心口。 东方既白立马拉开燕景瑜,自己胸口却被飞舞的剑气划伤。 东方既白往剑里灌入真元,剑便脱手飞舞了起来,残剑自动和刺客打成一团,给东方既白换取了片刻喘气的机会,然后他低头问燕景瑜:“信我吗?” 不等燕景瑜回答,东方既白搂住他的腰跳下了悬崖。 燕景瑜被他突然来的动作吓得抓紧了他的臂膀。 东方既白以为他害怕了,出声安慰道:“别怕!” 东方既白身上突然真元翻涌,停止了快速下坠的趋势。 东方既白拉着他像下楼梯一样走了下去,一直到悬崖底才停下来。 燕景瑜被他这突然来的一手惊得发问:“这是什么?” “踏空步,可以在半空中行走无碍,只是需要磅礴的真元支撑。”东方既白认真解释了一下。 燕景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东方既白扶着他靠着一块巨石坐下,然后捏了一个法诀,残剑从悬崖上冲了下来,像游鱼入水般回到了他手里。 “你的剑,怎么?”燕景瑜再次疑惑出声。 “独门秘法而已。” 东方既白突然凑近,两眼直勾勾看着燕景瑜,语气暧昧道:“燕景瑜你喜欢我吗?” 燕景瑜闻言震惊万分,扬声道:“你说什么?”话音刚落,燕景瑜吃痛,嘶了一声。 东方既白看了看拔出来的羽箭头,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毒。” 燕景瑜见状才反应过来他只是为了给自己拔箭,想出来的转移注意力的法子,却仍没能幸免他询问自己时的心头一震。 东方既白又俯身准备扯开他的衣服,燕景瑜立马挡开,警惕道:“做什么?” 东方既白持续进攻,“我知道你不喜欢旁人触碰,不过我不是旁人,我现在是大夫。事急从权,你可别讳疾忌医啊。” 说完,东方既白一把扯开了他的衣服。 燕景瑜眼神好像地震了一般,有些惊怒地说了一句:“你!” 最后实在无可奈何,抓紧了衣服,怎么也不肯多露出来半点。 东方既白看着他身上这个伤,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球,摁在他伤口上,用力挤压一下,疼的燕景瑜倒吸了一口凉气,埋怨道:“你不能轻点?” 东方既白无奈地说了一句:“很快的,只是用它吸出你伤口里的污血而已。我总不能用嘴吸吧?那样你的伤口会感染的。你还怕疼啊?” 燕景瑜偏过头去拒绝和他交流,神态要多傲娇有多傲娇。 东方既白拿开小球,把淤血倒出,又重复了一遍,才拿出止血散给他抹上。 一碰到他的皮肤,东方既白心里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皮肤怎么这么嫩滑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好了,上好药了。” 东方既白弄好了立马起身,燕景瑜立马把衣服拉上并整理好。 “你就随身带着这些东西?”燕景瑜看他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不由得问了出来。 第32章 恻隐 “习惯了,经常被追杀,不带着这些早就死了。” 东方既白说的稀松平常,燕景瑜听得心里微微刺痛了一下。 东方既白背对着他,拉开了衣服,给自己上药,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燕景瑜立刻反刺了一句:“你不也怕疼,还说我。” 东方既白闻言一边转过身来,一边说:“你看了我的伤再来说这话。” 燕景瑜只见那道伤口深可见骨、血肉翻飞,看着就觉得骇人,有些后悔刚刚那么说了,瞧着他身上旧疤纵横,悠悠开口道:“那你刚才不拉我就不会被伤到了。” 东方既白继续给自己上药,疼得龇牙咧嘴又对他解释道:“刚刚一支箭直奔你心口来了,我不拉开你,你刚刚就死了。” “你没必要救我的。”燕景瑜冷冷地说了一句。 东方既白上好药,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有必要。既然有能力救就要救。燕景瑜,一个人掉进深渊的时候,总渴望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能拉自己一把。如果没人做这样的事,那么我来做。” 燕景瑜内心深处略有触动,愣了一瞬,看着他说了一句:“傻子!” 东方既白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本来也不聪明。” 东方既白觉得他和带刺的刺猬一样,说一句刺一句,没法和他愉快交流,干脆在附近到处观察起来。 悬崖高耸入云,崖壁上生着些青苔,几棵劲草顽强地从岩缝中钻出,草丛中偶闻得几声虫鸣。 东方既白环顾四周,捡了些枯枝准备一会儿生火用,却突然见一条碧绿的小蛇游走过来。 东方既白当即吓得面色煞白,快速后退了好几步。 等蛇走远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深吸了几口气,收拾好脸上表情后,确定没有被燕景瑜发现异状,才抱着枯枝走向燕景瑜。 一靠近燕景瑜,燕景瑜就发现他脸色白了好多,低声询问道:“你还好么?” 东方既白自觉喉间一阵痒意,轻咳了好几下才缓缓说道:“没事。” 刚说完,肚子就开始唱起了空城计,尴尬的情形再次上演,硬生生逼得东方既白苍白的脸上染上了几分绯红。 燕景瑜轻笑一声,揶揄道:“原来是肚子在唱空城计。” 东方既白偏过头去,轻咳一下,不自然地应了声:“嗯!” 东方既白掏出打火石将火生了起来,又对燕景瑜说:“麻烦你看着点火,我去去就回!” 没等他回应,东方既白就离开了,过了许久东方既白带着一满兜的果子和一根中间挂着大号泥团的木棍回来了。 “这是什么?”燕景瑜指了指那个奇怪的木棍。 “没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东方既白把用帕子包着的果子塞到他手里,“洗过了,味道还不错,你先吃着。” 燕景瑜迟疑地拿起果子吃了一口,入口第一口被酸得嘶了一声,然后果子的甜味逐渐在口中化开,确实味道还不错。 东方既白才不会承认他就是故意摘这种果子整他,谁让他刚刚笑自己来着。 东方既白拿了些粗木扎了两个三脚架,然后把那个泥巴团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泥巴团里传出了些诱人的香味,等香味逐渐浓烈,泥巴团也被烤得微微裂开了,东方既白才把它取下。 用剑柄把它敲开后露出了被烤蔫的荷叶,拨开荷叶里面躺着两只色香味俱全的野鸡。 东方既白指尖真元汇聚把两只野鸡切割成块,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两只铁盒子,拧开盖子摇一摇便成了两双筷子,顺手把其中一双筷子递给燕景瑜,又把荷叶包着的野鸡块捧得离燕景瑜近了一点,“吃吧,别客气。” “你随身就带着这些东西?这筷子倒是精妙。” 东方既白点点头:“以前也掉下悬崖过,带着这些方便些,那本也不止是筷子。” 东方既白说完,拿着筷子又甩了甩,筷子立马变成了小剑,再一甩又变回了筷子。 “原来还能做暗器,难怪随身携带。”燕景瑜淡淡说了一句,眼里闪过几分惊艳。 “别说这个了,快吃吧,一会冷了。” 东方既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野鸡,吃相依旧优雅耐看。 燕景瑜动作不紧不慢,也跟着吃了一块,然后称赞道:“手艺不错。” 东方既白侧过头来,感慨道:“还没人吃过我做的东西呢,你是第一个。” 东方既白突然想起来亲人离世的时候,他一下子被迫学会了很多东西,做饭也只是其中之一。 “那倒是我的荣幸了。”燕景瑜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道。 原来的东方既白是一个快节奏生活中的一个留守儿童。他原名方既白。他的父母在他高中时期双双离世,之后养育他长大的外婆也病逝了。 也许有很多人有这样可怜的开局,不过他更为不幸一些。他陷入了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的轮回困境。 每次死去再睁眼一看又回到十年前亲人离世那天了,就这样循环了三次,以为还会继续循环的时候,再睁眼就到了这个陌生国度。 按照记忆计算的话,东方既白活了六十五岁。 只是在时光洪流里一遍又一遍重来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好不容易用时间消弭了那些痛苦却又用亲人冰冷的身体一次又一次铭记,伤疤被破开一次又一次,他却无能为力…… 东方既白吃着吃着就忆起了往事,然后意识到自己陷入回忆太久,轻轻甩了甩头,嘴角却扯出一抹苦笑。 等吃完收拾好了,两人又用同样的方法上了悬崖。 楼倚歌等人在那等了好一会儿。 两人刚一上来就获得了众人探究的目光,其中以赵恒逸和余慕为最。 因着两人受了伤的缘故,这马车更是非坐不可了。 马车缓缓而行,快到京都的时候,东方既白让楼倚歌陪着余慕去铸剑山庄。 起初二人还不大同意,怕一会再有刺客前来。 东方既白让他们不必担心,若是再遇刺客他也有法子脱身,两人这才放心离开。 第33章 暗病 入京后,东方既白赠了一盒红玉膏给燕景瑜。 “你留着用吧,想来日后也用得着。” 燕景瑜接过红玉膏,“那我就不客气了。” 赠完红玉膏,两人也就此分开了,东方既白与壬秋一同回府。 萧万顷正好神龙见首了一次。 “怎么不去四方楼了?听余慕说你最近常去四方楼,常常不在府中。怎么今日我一日回来就见到你这座大佛了?” 萧万顷听他调侃自己,玩笑道:“哪呢,只是看那些学子辩论忘了回了。” “我可不信,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东方既白说着往书房走去,“有啥要说的快说吧。我猜你就是特意等我回来,说完之后又要溜。 只是这几天先别溜,楼倚歌和余慕有事离开几天。你可别半路溜走,还指着你做事呢。” 萧万顷讪讪地笑了一下,“什么都瞒不过主子,放心这几天不走,我还是很尽心尽责的。” 东方既白手指轻敲书桌,“你说的,鬼才知道能不能信,说吧,有什么事。” 萧万顷嘿嘿笑了一下,凑近东方既白问道:“听说主子在花朝节会瞧上了一个姑娘?” 东方既白一听这话,白了他一眼,敢情他只是为了跑在吃瓜第一线,“你听谁说的鬼话?” “可不是鬼话,京中现都在传,说主子瞧上了那个段家小姐,哎,叫什么来着,哦,对,段柔姿。主子你还和人家花枝传情了。” “谁传的?”东方既白手指骤然收紧,语气泛冷。 “哎,这可不是我说的,那段小姐都承认了,花朝节会那么多人看到了,这不就传了出来了么。”萧万顷看他脸色不好,立马开口道。 “那就是段柔姿自己传的?那就随她去了,日后有什么后果她自己担着,到时候可别把锅扣我头上。”东方既白思索一下,冷嘲道。 萧万顷见他这样,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反正主子自个儿没那意思,流言中心的段柔姿就不好看了,那她故意传那些的行为倒有些让人寻味了。 “没事去外面值守,别天天咬些闲言当甜头,你去四方楼是为了宋齐吧?”东方既白抬头看着,突然开口。 “你又知道了啊。”萧万顷尴尬道。 “宋齐人不错,可以处。”东方既白中肯道。 萧万顷咋舌道:“主子你不会觉得……” “觉得什么?管他什么,中意就好。难道在你们眼里我真如启玉所说古板无趣?”东方既白颇为费解地问出自己的疑问。 萧万顷点了下头,又立马摇头道:“嘿嘿,主子还是挺开明的,和小殿下说的还是不太一样的。” “行了,以后少去四方楼,成日往外跑,叫别人还以为我管束不住你们了。我不如把他叫来小住,省得你把四方楼当家了。” 东方既白摆手示意他出去,萧万顷兴奋开口道:“哎,谢谢主子!” 萧万顷说着拍了胸脯,从怀里掏出一大堆纸条,“哎,差点忘了,小殿下夫子送来的。我看了,小殿下最近表现挺好的,还要继续盯住他嘛?” 东方既白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中肯道:“确实不错,再盯几天,然后就别管了。” “行,我会叫他们盯着的,那我站外面了。”萧万顷说着大步流星往外走。 东方既白见他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翌日正好赶上朝会,东方暃开口问询:“云城瘟疫如何了?” 东方既白见他提问,立马回答:“已经基本控制住了,也制出了相应的方子。不用多久就能彻底消弭这次瘟疫。只是有四十五人不幸丧命。” 东方暃故作不知“,哦?如何能这么快?” 东方既白不疾不徐道:“也是凑巧了,这次瘟疫的药引正是千足草,才能这么快起效。”说着东方既白给宋齐递了一个眼神。 宋齐会意,开口提出质疑:“那为何那四十多人会丧命,按理不应该啊?” “问的好,云城人有世代饮用千足草茶的习惯,那四十多人并非云城之人。这次瘟疫确实来势汹汹,我亦不巧正好体会了一场,险些丧命,还好他们研制药方及时,不然这次危矣。”东方既白开口解释完,朝臣便开始窃窃私语。 东方暃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下面,突然冷不丁开口:“朕看不止吧,或是偷混进去的奸细也未必不可能。” 朝臣听了一时心思各异,缄口不言。 东方暃粗略看了一眼下首的众人,冷冷开口:“行了,退朝吧。” 众人稀稀拉拉离开了,突然东方暃又开口:“皇三子留下!” 东方既白闻言停下脚步,转身走向东方暃,突然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脚步,心里冷笑一下,密语传音给暗影碟者: 有只小老鼠在观望,看看是谁派来的,顺便摸清他主子的意图和底细。 暗影碟者密语传音回了一句:是! 东方暃盯着东方既白看了一眼,突然发难,“跪下!” 东方既白迟疑了一下还是跪下了。 东方暃见他跪下才质问他,“你在云城是怎么办事的?我安在云城的探子被人拔出了,你在干什么?” 东方暃说着生气地拿了一本折子扔了过来,啪的一声打到他脸上。 内侍监刘公公见了有些暗暗着急却也无计可施。 东方既白被打了一下,懵了一会,然后突然站了起来,冷冷开口道:“父皇!你老了!” 东方暃看他突然站起来,一听他这话心里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要弑父。 东方既白缓缓抬头盯着东方暃,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不过几个暗探罢了,这么轻易就被人发现,与其留着以后坏事,不如早早拔除的好。父皇要拿我煞性子,请仔细想想儿臣这些年替父皇承担了什么!” 东方暃看到他苍白的脸上那道红印突然有些懊悔。 东方既白说完那些话,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看也没再看东方暃一眼,转身就走。 东方暃想说些什么,碍于面子还是没能说出口。 殿内偷听的暗探见东方既白离开,便悄悄离开了,自以为没人跟上便放心地直奔顾府。 暗影碟者看他进了顾府立马也潜入进去。暗处一个背对着光的白衣男子见暗探归来,语气平淡道:“怎么样了?” 暗探立马答道:“楚帝罚了东方既白。” 男子转过身来,正是顾家大公子顾见臣,他不解道:“为何?” 暗探答:“楚帝在云城的探子被人杀了,所以……” 顾见臣微合双目道:“可知是谁杀的? 另一个暗探答:“燕太子!” 顾见臣闻言,脸上的表情都愉悦了几分,笑着道:“燕景瑜不愧是我的人!” 顾见臣摸了摸下巴,内心深处想到,看来东方既白确实不受宠,一点小事还要挨罚,真是个哪里需要就被往哪搬的。 不过可惜那四十五个暗探了,东方暃还真是只老狐狸,不动声色就铲除了他的人。瘟疫能这么快被解决,想来也是他的手笔了。 第34章 病生 另一边,东方既白只觉得难受得不行,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一路跌跌撞撞回了府,直奔寝殿而去。 刚刚打开门就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萧万顷见了吓得赶紧把壬秋叫了过来。 壬秋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东方既白蜷缩成一团藏在角落,神色痛苦,似乎有些呼吸困难。 壬秋伸手给他把脉,又同他说话,却不见回应,眼神有些涣散,一副心神失守的样子。 壬秋叹了一口气,在他身上飞快刺了几针,然后收了针,收拾收拾药箱就准备回药庐。 东方既白仍缩在角落,只是看上去没那么痛苦了。 萧万顷没忍住问了一句:“壬先生,我主子怎么了?” 壬秋叹了一口气:“失心疯。” 暗影碟者见了,心眼起跳,各自交换了一下眼色,决定等他好了再说。 萧万顷惊得瞪大了眼睛,“什么!我主子上个朝回来就得失心疯了?” 壬秋摇摇头,萧万顷突然紧张了起来,“你为什么摇头?难道没得治了?” 壬秋白了他一眼,“胡说,我去给他配药,你看着点,别一会让歹人给害了。” 萧万顷点点头,连声应是,走到寝殿门口盯着他看,又怕靠近了会刺激到他,只好在寝殿门口守着,又对一边的护卫招招手示意他们靠过来。 “你们去查查,主子入宫上朝后发生了什么?” 那个护卫点点头,带了几个人一起出门去打探消息。 晚间,东方启玉下学回来,见府上的人行色匆匆,有些疑惑,拉住萧万顷一问,萧万顷脸上一脸严肃,罕见地没有直接作答,而是拉着他去了东方既白寝殿。 东方启玉推门一看,他哥正缩成一团在床上,瞧着可怜兮兮的。 “我哥这是?”东方启玉疑惑更重了。 “主子得了失心疯。”萧万顷斟酌一下才道出实情。 东方启玉被这话惊得拔高音量道:“你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高音吓得东方既白往床上的角落缩得更紧了,好像特别害怕的样子。 萧万顷立马捂住他的嘴,东方启玉意识到刚刚那一声吓到他哥了,立马摇头,示意自己不会了。 萧万顷见他摇头迟疑地松开了他。东方启玉压低声音问道:“那我哥怎么成这样了?” 萧万顷摇摇头,“今日上朝回来就这样了,我已经差人去打听消息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你别把主子这情况说出去。” 东方启玉疯狂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严重性。 东方既白仿若做了一场大梦,梦里他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还是方既白的时候…… 方既白回到自己座位上,没出意外的话,又出意外了,他的桌膛被人塞了一只青蛙。 他看向那个经常欺负他的人,果然那人笑得很开心,“哈哈哈,你们看他,他被吓得脸都白了,哈哈……” 方既白把青蛙捧出来,出了教室把青蛙放在草丛里,看着青蛙一蹦一跳的走了。 少年的恶意突如其来且无休无止,被那人经常戏弄欺负,是泥人也有三分气性,所以方既白反击了。 那是一节普普通通的体育课,大家都分散在各处玩自己的。 他习惯了孤零零一个人,班上的同学出于各种原因都不喜欢他。 还有好多人都觉得他假清高。 经常欺负他的那人打完篮球就去小卖部买汽水了,那颗篮球被遗弃在那里显得孤零零像方既白这种留守儿童一样可怜。 方既白想出来了一条反击的毒计,趁没人注意到他的时候,飞速捡起了那颗篮球。 他拿着那颗篮球避开了所有监控回到教室,对着一体机用力一掷,一体机的屏幕应声而碎,而监控只拍到了那颗篮球。 那颗篮球上有独特的印制图案,还特骚包地镶了钻,让别人一看就能认出来是谁的。 他对这种篮球不太了解,只是大概知道挺贵的,不过在这学校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不过现在正好成了栽赃嫁祸的好工具了。 事发当时,班主任对那人严词批评,因为他本来就不爱学习又喜欢惹事,又拿了监控和篮球作证据,当即劈头盖脸对着他骂,认定了就是他所为。 那人急得百口莫辩,差点哭出来。 班主任特别失望的看着他,说要和校领导说把他劝退。 方既白听了立马站了出来,说他应该只是不小心的,求老师再宽恕一次,别把事情捅到校领导那去,还说我们可以筹钱买个新的。 那人听了也很上道,说自己可以付全部的钱买一个新的一体机。 老师看看他,又看看方既白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就照方既白说的做。 只是后面那人还被叫了家长,他的父母赔钱又赔笑才把事揭过去。 那件事后,那人不仅没再欺负他,反而因为方既白不计前嫌帮了自己一次彻底对他改观了。 大抵两人心里都有些愧疚,久而久之倒成了朋友。只是那种愧疚一个可以明说,一个只能埋藏心底。 从那以后,班上同学和他关系融洽起来,还时不时向他请教问题。 时间久了,他们就发现他没什么假清高,甚至人热心又温柔得能溺死人。 方既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突然询问那人怎么样才能被请家长。 那人还特别奇怪像他这种好学生怎么会对这种事情好奇,但还是好心解答了,要么像他一样调皮捣蛋,要么成绩突然下滑严重。 方既白听了生出了一些荒唐的念头,要是自己成绩严重下滑,他的父母是不是也能来看看他。 他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他们了,可他们每次打电话他们都要问询他的成绩。 他成绩下滑了,他们会来吧? 抱着这个念头,方既白准备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只是可惜,少年的叛逆还未开始就被迫结束,还被迫一夕间长大…… 那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午,大家还在午休,班主任冲进来叫醒他,神色慌张。 班主任不知道该说什么,拉上他就跑,嘴里还说着方既白不想听懂的词汇。 方既白你父母出车祸了,你别怕,老师陪你一起去…… 这句话久久回荡在他耳边,经久不消。 医院里人满为患,到处乱糟糟,人声交织,突然手术室的灯光灭了,方既白眼含希冀地看着开了门的手术室。 医生走出来却对他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方既白不敢相信地往后倒退了两步,眼泪大颗大颗往外冒,失声大喊道:“呵,假的,都是假的,你们全都是骗子!” 班主任拉住他,想不出能有什么话安慰他,只能静静地看着他,给了他一个拥抱,无声地安抚他。 第35章 前尘 仿佛是为了惩罚他心术不正一样,他一夕失去了所有。 大概是那段回忆太痛苦了,记忆的镜子破碎了。 他又回到了学校,大家都知道他一夜间没了父母,若有若无跑到他身边陪他说话,逗他笑,尽管如此他的笑容还是少了很多。 班主任对他的现状很是担忧,也经常找他谈话,他却轻飘飘说了一句我的父母希望我好好学习,我不会耽误学习的。 他说得分外认真,只是眼睛里闪着泪光。 画面一转,又到了大学时光,那人和他交好后奇迹般的学好了,和他上了同一所大学还成了室友。 四人寝,三个同,其中两个看对眼了,天天在宿舍弄出些暧昧声音出来。 那人看自己的眼神也逐渐不清白起来。突然有一天,他问方既白,高中那些女孩子给你递情书你一个也没答应。 现在也有不少对你有意思的,你都拒绝了,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 方既白想了想,没有类型,看感觉,喜欢聪明的。 那人突然问你觉得对同什么看法。 方既白转头看着他,缓缓开口,不讨厌,能接受。 那人立刻兴奋了起来,那你觉得我怎么? 方既白想了想,我不是,我不能接受。别人怎么样我都能接受,也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你找别人吧,别把主意打我头上。 那人听完失魂落魄了起来,嘴里喃喃道,你对我没意思,干嘛对我这么好? 方既白看着他,满脸疑惑道,我对你好?那也算好?不就普普通通帮你占个座,打个饭这点事? 我对别人也是这样,没什么差别,我只是把你当朋友,并没有做什么让你误会的事,也没故意玩暧昧,况且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那人疯狂摇头,是我多想了。可我觉得你哪哪都好,善良又温柔,我…… 方既白自嘲了一句,善良?别用善良这么极端的词形容我,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恶毒。 那人看着他,半天没说话,但也明白自己被拒绝得彻彻底底,又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那你知道我是? 方既白点点头,不止你,我们宿舍那两个不也是? 半夜偷偷摸摸恩爱寻思我不知道呢? 那人尴尬了一下,原来你一直知道啊,那你不会觉得…… 觉得什么?觉得恶心?也没什么,什么样都正常。方既白反问道。 那人突然小心翼翼的靠近他,那我们还能像之前一样做朋友嘛?方既白点点头,为什么不可以? 只要你别半夜想着爬我的床。况且你现在也打不过我了。如果你不想挨揍就别做越界的事。 那人点点头,只要还能做朋友,也没什么了。 记忆镜再次破碎,他突然猝死,再次回到十年前,回到了班主任拉他出教室说他父母出车祸那天。 医生又一次对他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方既白无望的看着父母冷冰冰的尸体,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痛得直吸凉气。 不是梦,又一次死了?就这样,他又一次重复了一遍他经历的痛苦,父母逝去,高考,上大学,工作然后又在某天突然猝死。 再一次回到十年前被拉出教室,看着父母冷冰冰的尸体,他疯了似的大喊,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东方启玉听到他哥神色痛苦地抱住头,嘴里念着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东方启玉伸手抱住了他,“哥,你看着我,我是启玉啊!哥!” 方既白突然感觉到有人叫自己,是谁? 他抬头茫然无措地看向东方启玉,医院的场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张少年的脸,很熟悉,却不知是谁,不由得开口询问道:“你是谁啊?” 东方启玉哭了出来,“哥~你怎么了,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呜呜~” 东方既白像个孩子一样笑了一下,给他擦了擦眼泪,“大哥哥别哭,白白给你擦眼泪,不哭了哦~” 东方启玉见他不认得自己还安慰自己,给自己擦眼泪,哭得更凶了。 正好壬秋把药拿来了,“你省省吧,别哭了,喏,给他喂药,吃完就能好。” 东方启玉一只手接过药碗,一只手扶住他哥,“哥,喝药!” 东方既白挣扎了一下,还讲起了条件,“那我喝了,大哥哥不能哭了哦!” 东方启玉疯狂点头,“你乖乖喝完,我就不哭了。” 东方启玉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一天能这么安慰他哥,他用力擦了擦眼泪,想着他哥需要他,立马正形了起来。 自从东方既白得了失心疯,府上的下人更加小心翼翼了。 平时的看守多了一倍不止,他们行事更加小心翼翼,大有把东方既白当眼珠子一样护着的意味。 平日不当值便歇着的那些下人也自发忙了起来,饮食起居小心再小心,弄出的势头像间谍行动似的。 反正全府的人觉得东方既白是被人暗算才得失心疯的,没人觉得他会是自己自发病了的。 三日后又到了朝会日,东方既白虽然好了很多,也认得人了,只是他一说话就能让人瞧出不对来,关键还会像孩子一样傻笑。 萧万顷看了只觉得头疼得慌,上朝肯定是不能上了,这样去上朝被人杀了都不知道谁下的手。 萧万顷干脆让人去和东方暃说他身体不适告个假了。 东方暃听到东方既白告假,想着他这儿子一般病了都会尽量来上朝。 这次不来是真的病了?还是在生自己的气?但怎么想也不对,觉得不合他的性子。 他由来的脾性和苏廉一个样,有什么当场就发作了。 当时同他发火的时候,他不也说完就走,给自己甩脸子了么,难不成真伤心了? 也是,他从来没被他骂过,也没被他打过,一贯来都很懂事,说不准这次真伤心了。 东方暃想了想要不还是和他说说,又想了想,我是他老子,骂就骂了。 转念一想,算了,小东西要真伤心撂挑子不干了怎么办? 东方暃别别扭扭说服自己,打定主意要哄儿子了。 朝会上,朝臣见东方既白没来,心里想可能那瘟疫确实厉害,人竟又病倒了不是。 苏廉苏烈他们却想着,一会下朝了差人看看他。 第36章 父慈子孝 下朝后,东方暃急急忙忙把东方启玉召进宫。 东方启玉和东方暃四眼相望,东方暃有些不自在地开口:“上回上朝,朕不小心说了些重话,泽儿啊,你能不能替我跟你三哥说声,让他别往心里去?” 东方启玉一听这话差点没叫出来,眼神像看罪人一样看着他父皇,大喊道:“父皇你到底说了什么,把人弄成那样啊?” 东方暃一听这话便以为真是把东方既白弄伤心了,被他这眼神一看莫名有点心虚,还是强撑着说:“也没什么说什么,你替我说一句,让他别放心上。” 东方启玉瞪着眼睛看着他,“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怎么把人逼得……” 东方启玉差点把失心疯三个字说出来,还好突然反应过来,不然以为这个三个字成了他哥日后掌权的阻碍,自己就成千古罪人了。 他可不想日后朝臣指着他哥说他失心疯。 东方暃看他欲言又止,立马追问:“他怎么了?” 东方启玉用力甩了一下袖子,撒气道:“没怎么,云城回来他身体就没好,又被你说的话气病了。你的忙我可帮不了,我可不像我哥一样老给你擦屁股!” 东方启玉说完就走了,留下东方暃一个人在那破口大骂逆子。 东方启玉回府找到萧万顷,特别生气地说:“我知道我哥怎么变成这样的了,就那老不死的说了些什么锥心之言,把人逼狠了。要他不是我老子,刚刚我就把他捅了!” 萧万顷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告诫道:“小祖宗,这话可不能乱说。” 东方启玉哼了一句,“当着他的面我也敢说,要不我捅了他,要不他把我砍了,就是可怜我哥,呜呜~” 说着说着,东方启玉没忍住又哭了出来,然后蹲在那里呜呜咽咽。 过了一会好些人上门说要探病,门僮来报的时候,东方启玉吓得腾得站起来,“不行不行,不能让他们看到,萧万顷你快去打发他们。” 萧万顷听了,一个头两个大,出了大门对着前来探病的人好一顿忽悠,说什么疫症未愈,怕他们被传染,把人哄得迟疑不定,勉勉强强把礼送到,等萧万顷收下才离开。 萧万顷高高兴兴把收到的礼拿回内院,结果看到他那得了失心疯的主子背手而立在庭下。 萧万顷迟疑了一下,试探着开口:“主子?” 东方既白转身看着他,又看了一眼他手上拎的礼品,轻咳一声:“拿来!” 萧万顷连忙递了过去,一时弄不清他主子好了没好。 东方既白打开礼物一个一个看,然后看到一盒金闪闪,高兴地摸了摸,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这个放库房!” 打开下一个一看上面有一张纸条,匆匆看了原来是小外祖家递来,说苏晨轩冒犯了他云云,要他看在沾情带故的份上原谅一二,又说已经严加管教把人禁足在家了。 东方既白看完轻哼了一声,指了一个侍卫,“你去拿纸笔来!” 那侍卫立马拿来纸笔,东方既白大手一挥写下无事二字,然后把纸递给那个侍卫,“送去我小外祖家。” 侍卫拿了立马就出门了。 东方既白继续拆礼物,结果又看到张纸条,上面写着些羞人的表情达意的字句,落款是段柔姿,而那个盒子里装着些值钱的宝贝。 “把这盒脏东西扔了!”东方既白说完又立马改口:“东西留下,把纸条烧了,怪恶心的。” 东方既白说着脸上露出孩子气地嫌弃。 萧万顷接过纸条大致看了一眼,大概也有点被恶心到了,当即催动真元弄得粉碎。 东方既白接着看到一盒糕点,东方既白疑惑了一会儿,把它盖好递给萧万顷,吩咐道:“这个送给燕景瑜,他爱吃。” 萧万顷一听这话,愣了一下,“什么?给谁?” 东方既白不高兴地撅了撅嘴,“这个哥哥好笨哦,都听不懂人话了。” 萧万顷听了特想反驳两句,结果看到他主子孩子气的表情生生忍住了,原来还没好啊,算了不和一个心智只有几岁的人计较, 不过燕太子是怎么个事,云城一趟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 萧万顷拿着那盒糕点跑来燕太子府,正好遇上要出门的赵恒逸。 赵恒逸看着萧万顷迟疑开口:“你是三皇子府上的?” 萧万顷点点头,举了举手里的糕点盒子,“喏,我主子让我送糕点来了,说你们主子爱吃。” 赵恒逸闻言眼中闪过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暗光。 萧万顷一看他的表情疑惑更深,但也没多说什么,门僮通报完便示意他进去,他拿了东西便进去了,只是心里还在犯嘀咕。 燕景瑜正坐在廊下纳凉,姿态说不出来的慵懒。 侍卫把萧万顷引了过来,萧万顷一见她便笑得一脸灿烂,“见过燕太子,这是我们主子一点心意,说是您爱吃,特意要小的送来。” 燕景瑜接过那盒糕点,看了一眼萧万顷,语气懒懒道:“你倒乖觉。” 燕景瑜打开糕点,拿出一个吃了一口,淡淡道:“是我爱吃的,你替我谢谢他,听说他病了?过几日得闲了,我会去瞧瞧他的。” 萧万顷看她都不试试毒就直接吃了,又从她的自称里品出了些不同意味,然后笑着说了声告退就离开了。 燕景瑜见人走了,立马拿起糕点进了寝殿,脸上的困色再也压不住了,把糕点搁在一旁的桌案上,脱了鞋袜和外袍便缩进了被窝。 每次她犯困了就是那么一副慵懒模样。 而此刻三皇子府上却是冰火两重天,东方启玉跪在地上哭。 东方既白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他,“启玉,听说你两天没去学宫了?” “呜呜~哥,我知错了,我是看你都这样了,想着等你好了……” 东方启玉卖力地解释,却被东方既白无情打断:“等着我好了?我没死,你就不许不去学宫!你现在起来,去夫子家道歉,顺便把课业补回来!” 东方启玉抽抽搭搭道:“可是今天是休沐日,能不能明天去?” 东方既白语气轻扬,面含微笑地说:“你说呢?”东方启玉站起来,擦了擦眼泪,哭哭啼啼往外跑。 刚刚,没错就在刚刚,他哥装成小孩模样问能不能陪他玩,东方启玉哪知他哥已经差不多恢复神智了,痛快答应了。 等东方既白套他的话套得差不多了,突然坐在椅子上让他跪下。 东方启玉现在看他哥就跟看恶魔一样,谁说他心智只有几岁的,把他骗得团团转,一切开里面肯定是黑的。 他还以为能趁他哥神智不清偷偷不去学宫的,结果心智只有几岁的哥把他当傻子逗着玩,呜呜,太欺负人了。 第37章 渐愈 萧万顷回来的时候看到东方启玉哭着往外跑,还没当一回事。 进了内院,萧万顷看着他那主子站在那里一脸和善地看着他。 旁边的侍卫给他递了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就没敢动了。 萧万顷不明所以,只见他主子突然阴森森地开口:“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萧万顷被他突然的诘问吓得心头一跳,不确定地反问道:“也没很久吧?” 东方既白居高临下看着他,声音陡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下次动作快一点,我还以为你又开溜了。” 萧万顷被这话急得交了闪,“不敢不敢,我都说过了,不走。” 东方既白似是听不明白,在他脸上拧了一下,厉声道:“你敢一个试试,等我好了高低罚你一顿鞭子。” 东方既白眼睛眨巴眨巴两下,嘴唇抿了又松,看着有些委屈巴巴的。 萧万顷叹了一口气,原来还没好啊,还以为已经好了。 萧万顷去了壬秋的药庐问他,“一会看着挺正常,一会又像个孩子一样,正常嘛?不会是精分吧?” 壬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他病了,脑子混乱,你觉得呢?你没事少刺激他,别一会儿真疯了。” 萧万顷无辜地指了指自己,“不是,我怎么刺激他了?” 壬秋挑着损人的话就直接拿来堵他了,“谁不知道你,净做些不着调的事。” 壬秋看人气得不行了,满意地提着药箱扬长而去。 萧万顷气得脑子疼,却也无计可施,感觉自己早晚也被刺激成失心疯。 过了几天东方既白的神智基本恢复,只是偶尔还会露出小孩姿态。 暗影碟者看他差不多好了,密语传音询问他:那天打探来的消息主子现在要不要听? 东方既白听了传音表示自己真命苦,歇了没几天,身体才好点就一堆事找上门来,然后认命地点头又密语传音到:把你们打听到都说清楚。 暗影碟者原封不动地转述道:那天偷听的人是顾家大公子顾见臣派来的。那个人回去和顾见臣说楚帝罚了楚三皇子。顾见臣问为什么罚楚三皇子。 暗探说,因为楚帝的暗探被人杀了。顾见臣又问是谁杀了楚帝的暗探。 另外一个人说是燕太子。顾见臣听说是燕太子做的,突然特别兴奋说‘燕景瑜不愧是我的人!’ 东方既白听完感觉大脑快炸了,脑子嗡嗡响了一阵,声音痛苦地喊道:“来人,快叫壬秋过来!” 暗影碟者们你看我我看你,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主子不会被这庞大的信息量给刺激傻了吧。 壬秋赶过来的时候,东方既白正捂着头喊疼。 壬秋一边从药箱里拿出针灸包,一边劝解道:“老夫正拿你没法,别想了,歇歇吧。” 东方既白晃了晃脑袋,无奈道:“我倒也想,云城的事还没完呢。” 壬秋拿着针在他头上扎,又可怜地看着他,嘴里碎碎念道:“可怜哦,老夫刚遇到你的时候,浑身是伤,身上还叫人捅了三个大窟窿。 人在江水里飘了不知道多久,差点就挺不过来了。这些年还老被刺杀毒杀,要搁老夫身上,老夫早疯了。” 东方既白摇摇头,毫不在意道:“不是那些事,也没现在的我,现在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壬秋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收了针又对他说:“我去给你配几副解郁的药,制成药丸随着饭一起吃,再难也得看开点。启玉那臭小子挺关心你的,你多振作一下。” 东方既白释然一笑,“要不是想着那个家伙,我疯也便疯了。” 东方既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心里暖洋洋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和煦了几分。 壬秋拎着药箱离开了,无奈摇摇头。 第二天,门房过来说燕太子过来了。 东方既白才想起来自己病得稀里糊涂的时候还差人送糕点的事,事后他还说过要来的,自己一下糊涂不记事了竟然浑忘了。 东方既白大致收拾收拾,正准备出寝殿却见屏风那边现了一抹白色身影。 燕景瑜踏进他的寝殿大致看了一眼,里面除了书和一些规矩的摆设也没其他的。陈设雅致而不奢靡,一只兽首香炉里袅袅升起白烟,出来的香味却意外清甜甘冽。 隔着异花鸟兽图案的屏风,东方既白的床帐已经能看到些虚影,燕景瑜见了便没再进一步,隔着屏风缓缓开口:“听说你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帐中人闻言,缓缓起身然后站了起来,偶闻得一声轻笑,“燕太子离我这么远做什么?难不成我会吃人?” 燕景瑜愣了一下,慢慢从屏风边绕了进来,走向了他又一次开口询问:“你怎么样了?” 东方既白伸展了一下手臂,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如你所见。” 燕景瑜淡淡开口:“既然无事,为何迟迟不去上朝,听说你已经好久没去上朝了。” 东方既白迟疑了一瞬,转过身去,声音低响,“因为病了,迟迟未愈。” 东方既白嘴角微勾,转身看着他,质问道:“我记得不曾暗害过燕太子,为何云城杀我父皇的人?你这么做不厚道吧?” 燕景瑜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当时她和燕国的人正在商讨下一步的部署情况,那些人对她最近和东方既白靠得很近表示不满。 她只好开口说只是为了利用他,结果窗外传来一阵异响,显然被人听了去。 那个人正是东方暃的暗探,他听到燕太子说要利用东方既白,想着赶紧去告诉东方既白,让他早做防备,结果紧张之余,却被发现了。 燕景瑜发现被人偷听,莫名有些慌张,不知是怕自己的部署被人听了去,还是更怕被东方既白知道自己只是打着利用的目的接近他,或许都有吧。 燕景瑜迎着他赤诚的目光,第一次对人作出解释,“那是一个意外,并不是有意为之。” 东方既白以为他不会解释,却看到他妥协似的回应了,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听说顾见臣最近和殿下来往甚密,不知殿下是否能解答?我记得殿下之前说同他不熟的,怎么顾见臣却一口一个殿下是他的人?” 东方既白看他半天都不回答,转过身去,略带孩子气地轻哼了一声,“燕太子请离开吧,遮遮掩掩之人,不深交也罢。” 第38章 机锋 燕景瑜猛地拉住他的手,眼中神色复杂,“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信不信?” 说着,燕景瑜面露自嘲地松了手,却见东方既白突然转过身看着她,眼神里却有些孩子般的天真,语气轻快地追问道:“真的,没骗我?” 燕景瑜疑惑了一瞬,心道他怎么会用孩子一样的目光看自己,出声道:“你怎么了?” 东方既白摇了摇头,手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开口:“无事,只是还未痊愈,精神有些恍惚。出去吧,不如下下棋,喝喝茶?” 燕景瑜点了点头,两人齐齐出了寝殿。 在棋桌上燕景瑜几度抬眸打量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勾了勾唇,一手拿起茶杯准备喝茶,又想起壬秋说这几日不能饮茶便又放下了,“你有话就说吧。” 燕景瑜见他开了口也不遮掩,直奔主题道:“为何你会突然说到顾见臣?” 东方既白往棋盘上落下一子,“那自然是我在顾见臣身边放了一双眼睛,然后就得知了这么个消息,倒让我有些吃惊了。” 燕景瑜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就说出来了关于暗探这种事,解释道:“我和他没关系,他怎么想,我管不着。” 东方既白顿了一下,轻嗤一声:“那倒是奇怪了,莫非你准备站我二哥?” 这话问的相当直接又突兀,打了燕景瑜一个措手不及。 燕景瑜反问:“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没打算站哪,我只站自己这里。” “那样最好,不过你当真和他不相熟么?”东方既白用探究看了一眼燕景瑜。 燕景瑜认命般的叹了口气,“有些孽账罢了。” 一看棋盘,燕景瑜不辩喜怒地开了口:“我输了。” 东方既白把棋子收了,醇厚的声音传来,“你的棋技不错,上次是故意输给启玉的?” “小殿下孩子心性,让他一下也无妨。”燕景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果然观察入微,这么快就得知我的喜好。” 东方既白轻笑一下,“也没什么,上次的糕点只是借花献佛罢了,我对你没有恶意,不必如此防备。” 闻言,燕景瑜袖子里紧握的手微微松了松,“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东方既白定定神,认真地说:“因为不想战事再起,不想流民无数。等你日后登位,念我三分好,同楚国修好就算所求了。” “难道你不想问鼎四国?”燕景瑜听了他的话心中意动,又立马压住。 “不想,我没那么多野心,不管你信是不信,今日所说,都出自真心。” 东方既白说着站了起来,“到点了,一起用膳罢。” 燕景瑜点了点头,随着他一起去用膳。两人的背影一黑一白,身量相差无几,十分和谐。 等燕景瑜走了之后,东方既白又召来萧万顷,萧万顷看了一眼他主子,又立马低头作认错状,“主子你找我什么事。”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这么紧张做什么?怕我吃了你?” 萧万顷立马脸上堆笑:“这不是怕说了什么冲撞到你。一会刺激到你,壬秋得追着我打。” “你去盯着燕太子府,顾见臣登门你就跑去偷听。如果燕景瑜说了什么关于顾见臣身边有暗探的事。你就故意弄出些声响来,然后再跑回来。” 东方既白眼神深邃地看着他,萧万顷听了这古怪的吩咐疑惑道:“为什么?” 东方既白伸手叩了一下他的额头,“脑子不聪明就少提点问题。” 萧万顷吃痛摸了摸额头,怪道:“知道我笨,还让我去打探,不怕我给你搞砸了。” “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我就打发你去庄下挑粪。”东方既白说完,转身就进了书房。 东方既白一坐下,拿了一张白纸在画思维导图。顾见臣打探云城的事;称我父皇为楚帝;我父皇的暗探死,燕太子杀的,他却开口说燕太子是他的人;这个顾见臣真的是顾见臣? 东方既白敲了敲嗡嗡响的脑子,干脆懒得细想了,密语传音:你们细细打探这个顾见臣,他肯定没那么简单,说不准内里换人了。 东方既白叹了口气,他二哥还真是养了一匹野狼在身边啊。 东方既白仔细梳理了一下,又想起云城暗探的事来,又对着暗影碟者密语传音:我父皇的暗探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其中发生了什么,我记得让你们盯住云城了吧。 暗影碟者:暗探被杀的时候,主子您正在昏迷中。 燕太子和她的手下在商量燕国部署的事。燕太子的手下对燕太子和主子来往过密的事不满。燕太子说只是为了利用你。 那个暗探不小心弄出来了一些声响,被燕太子发现,然后就被杀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燕国部署的事,我父皇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至于利用我?呵,燕景瑜,你杀了他,其实是在怕这个吧,你的心已经被我叩开了一个豁口,只待日后便能溃不成军了。 东方既白难得这样自信,想起刚刚寝殿他那个样子,估计倒戈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不想血流成河,只想用最小的成本换取楚国安宁。 东方既白才思考了那么一会儿问题,觉得疲惫的不行,偏偏脑子里还嗡嗡响,收了笔,把那张思维导图收了起来,回了寝殿歇息。 几日后,顾府,顾见臣又一次梦回前世。 他梦到自己是如何步步为营、搅云播雨,又是如何迎娶的燕景瑜,又是如何在燕景瑜身死后自己抛弃一切,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此生。 顾见臣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汗,起身洗了把脸,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我这次必定要得到我所想要的一切,而燕景瑜,我也势在必得! 燕景瑜已经记不得顾见臣这是第几次上门了,看到他,燕景瑜不免心绪烦乱。 顾见臣盯她的眼神已经收敛了许多,只是暗藏的眸色依旧,“我已经都记起来了,你别说你不记得,不然干嘛见我就这么紧张?” 燕景瑜面色不改,袖子下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顾公子到底在说什么?” “你的手握那么紧做什么?” 顾见臣拉起她的手,果然握得骨节泛白。 “放开!”燕景瑜脸色发冷,用力挣扎。 顾见臣见状松了手,“看来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紧张就爱把手握紧,你都记得的吧,从前的事?” 顾见臣说着凑了近来,在她的耳边轻声吐出最后四个字。 燕景瑜推开他,有些恼怒道:“说话就说,凑这么近做什么。” 顾见臣整整衣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微笑看着她,“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你对我也并非全无情意,何必做出一副无情模样?” 第39章 表明立场 燕景瑜看了他一眼,面色不显,冷声道:“吾也记得吾说很多次,吾对你没有那种感情。并非佳配,何必纠缠?” 顾见臣听了她这话恼羞成怒道:“是不是佳配,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燕景瑜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出其不意地出言提醒:“你身边有别人派来的暗探!” 顾见臣狐疑地看了一眼燕景瑜,“不可能。” “信不信随你,吾也没必要骗你。”燕景瑜放下杯子慢慢起身。 顾见臣拉住她的手,面露喜色开口道:“你关心我?” 燕景瑜用力甩开他的手,语气生冷道:“少自作多情!” 顾见臣见她转身,以为她只是嘴硬心软,声音放柔了一些,“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顾见臣说完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好像燕太子府是他家一般。 燕景瑜看了看被他拉过的那只手袖子都皱了,没忍住眉头紧蹙。 突然屋顶响起脚踩瓦片的嘎吱声,赵恒逸也听到了正准备去追,却被燕景瑜叫住,“不用追!” 赵恒逸闻言一脸茫然,“为什么不追?” 燕景瑜白了他一眼,勉强解释道:“东方既白派来的。” 赵恒逸听了更疑惑了。 燕景瑜看他和看傻子一样,根本懒得解释,直接开口吩咐道:“备水,吾要沐浴。” 赵恒逸老老实实去打水,行呗,又被嫌弃了。 萧万顷弄出声响后立马回府复命,“主子你要我做的事,我做完了,主子你就告诉为什么那么做吧?” 东方既白并不作答,反而问他,“听到了什么?” 萧万顷看了一眼他主子“你先告诉我,不然我不说,你们说话做事弯弯绕绕的,我哪瞧得明白。” 东方既白轻笑一声,手指轻叩桌面,“真想知道?” 萧万顷疯狂点头,眼睛闪烁着点点星光,“主子你快说!” “他那天过来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顾见臣会说燕太子是他的人。燕景瑜反问我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只说我在顾见臣身边留了一双眼睛。这不燕景瑜说他和顾见臣没什么过多牵扯,只有些孽帐,我倒没全信,所以让你去打探。” 萧万顷点点头,又发出疑问,“那为何要说暗探的事?” 东方既白点点他的额头,才继续解释道:“一是为了答他所问,二是为了混淆视听。你说他把事情告诉了顾见臣,这意味着什么?” 萧万顷立马抢答,“说明她和顾见臣确实有牵扯,好让顾见臣防备你?” 东方既白突然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轻飘飘地瞄了他一眼。 萧万顷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自己又猜错了,“哎呀,我笨,主子你就明说嘛。” “我问你,他知道暗探是哪一个嘛?还有,他和顾见臣说了是谁派来的嘛?” 东方既白立马指出关窍,萧万顷脑子里灵光乍现,“我明白了,她把这不清不楚的消息传给顾见臣,能让顾见臣自乱阵脚,为了查清身边的暗探一时没法搞出什么动作来。” 东方既白微微一笑,“嗯,还不算太笨。” “那顾见臣怎么会信?”萧万顷脑子突然不够用了。 东方既白敲敲桌面,“我说了那么多,该你了,你先说。” 萧万顷耸了耸肩,绘声绘色地把听到的同东方既白讲了一遍。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你刚刚问题的话答案就在你说的那些里面了。” 萧万顷没忍住啊了一声,“什么?” 东方既白提点道:“情意。” 萧万顷听了这话仔细推敲了一遍,“哦!我明白了,那个顾见臣喜欢燕太子,所以这是一条美人计。她说了暗探的事,反而表明她们没有过多牵扯。 那这么说故意等她说了暗探的事,又弄出动静出来,也是为了告诉她,你已经信了她的话咯。 啧啧,主子你的脑子转那么快难怪会疯。” 东方既白瞥了他一眼,低声吐出一句“滚!” “别呀,你要不要争取争取一下燕太子?”萧万顷怂恿道。 东方既白眉心一跳,“争取什么?你别打什么鬼主意,你那破脑子说两句好话还成,别自己瞎整,一会儿坏我的事。” 萧万顷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主子你又嫌弃我。” 东方既白没忍住吐槽道:“你和余慕都爱咬些闲言,不过他还好,知道不该问的少问。你?又笨又爱刨根问底。” 萧万顷立马竖三根手指头,反将东方既白一军,“放心,以后不问了,免得脑子装得东西多了容易疯。” 萧万顷说完立马跑出书房,徒留东方既白在原地无奈地笑了笑。 晚间,东方启玉归来,他仔细瞧了瞧,觉得他哥应该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一下,“哥,你觉得怎么样,好了没。”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摸了摸启玉的头,“没好也得好,为了启玉我也得振作起来。” 东方启玉突然想起来那桩事,觉得还是得和他哥说清楚,不然成了心病可不好。 “哥,你病了以后那次朝会,父皇召我入宫,说他讲话重了些,要我和你说一声别往心里去,他也是气糊涂了。”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没往心里去,有气早也发完了。” 东方启玉拉住他的手,窝进他怀里撒娇道:“哥,不管发生什么,至少启玉在乎你。 你要一直好好的,你生病的时候,启玉一直很担心你,以后不管怎么样,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东方既白听了这话心里一暖,眼眶微红,经久的痛楚也似乎得到了安抚,东方既白摸摸他的后背,欣慰地笑了一下,“我们启玉长大了,会心疼人了。” 东方启玉抬头看他哥微红的眼睛,不服气道:“早就长大了,哥你一直没发现而已。” “好好好,那怎么还老哭鼻子?”东方既白调侃道。 “没,没在其他地方哭过,就在哥哥面前哭过,哥哥也哭了。” 东方启玉伸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泪,轻声道。 “是哭我对你太严厉了?”东方既低头看着他。 “不是,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东方启玉突然认真道。 “嗯,启玉也是全世界最好的弟弟。” “嗯,虽然哥哥有的时候老欺负我,可在我心里还是最好最厉害的哥哥,也是偶尔会很脆弱的哥哥。全世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哥哥了。” 第40章 情深 东方既白推了推东方启玉,“好了,起来了,怎么发现你和那马好像,特别爱撒娇。” 东方启玉站起身,“那哥哥愿意疼我,我就愿意撒娇,那马的脾气不也是哥哥惯出来的?” 东方既白微笑点点头,“等你完成课业了,哥哥给你送一份大礼,是你一直想要的。” 东方启玉闻言立马雀跃起来,“真的?” 东方既白顺着他的目光宠溺一笑,点点头。 “太好了,谢谢哥哥!” 东方既白提醒道:“那得等你完成课业才行。” 东方启玉拍拍胸脯,“放心吧,今年就能完成,哥哥准备荷包大出血吧。” 夏日炎炎,连晚风都炙热的发烫,像要把人的心肝也烧热了一般…… 又是一个朝会日,东方既白已经大好了,好久窝着没去上朝,突然跑去上朝还怪不习惯的。 那马显然也很高兴能和他一起出门,伸了伸脖子发了一声长嘶。 朝堂上一阵兵慌马乱,东方既白当作没有听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被东方暃瞧在眼里。 东方暃心道,小东西气性还挺大。 下朝后,东方既白罕见的率先快步出了朝堂,东方暃示意刘公公出来追。 东方既白刚出来,段成风急急拉住了他。 东方既白语气沉沉问道:“段大人有事?” 段成风忸怩了一会,拉下脸来,开口问道:“老臣想问殿下对小女柔姿是何看法?” 东方既白看着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段大人好家教!” 正巧说了没两句,刘公公过来了。 刘公公先对着两位行礼,然后笑着开口:“打扰二位了,三殿下,陛下有请!” 东方既白点点头,偏头看了一眼段成风。 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段成风心里一沉,见他被刘公公叫走,本想再说些什么也只能作罢。 东方既白见了东方暃行了礼,没等东方暃说什么就起身站那不动了,也不像平时随意轻松,父子两相见反而尴尬了起来。 东方暃看他不言不语像劲松一般在那站着,心里又窜起一股邪火,“过来坐着,站那干什么?守门?” 东方既白闻言又向他行礼道:“谢父皇赐座!” 东方暃看他这德兴被气笑了,“还在生我气?” 东方既白本来都要坐下了,闻言又行了一个礼,“儿臣不敢。” “行了,坐吧,差不多得了,身体怎么样了?” 东方暃抬头看着他在对面坐下,才又继续开口。 “劳父皇挂心,一切都好。”东方既白继续雷打不动,面无表情。 东方暃懒得和他计较,对刘公公吩咐:“去把太医叫来,我倒要瞧瞧怎么个一回事。” 刘公公闻言告退,前去请御医。 期间父子二人眼对眼互相看,愣是半句话都没说,气氛尴尬到抠脚。 御医一过来,东方暃立马开口,指着东方既白说:“给他瞧瞧,看看是怎么个回事” 御医连忙应是,东方既白配合着伸出手。 御医扶上脉,沉思片刻,缓缓道:“回陛下,三殿下这是肝气郁结,神志不安,虚劳失血,内里失调。” 东方暃一听什么肝气郁结,心里想的还真是气着了,又看了一眼东方既白,哼,小东西气性还挺大。 御医见两人都不说话,干脆开口:“微臣这便下去为殿下开方。” 东方既白突然从怀里拿出一瓶丸药,叫住了他,“等等,你看看这个。” 御医接过药瓶,仔细闻了闻,然后又开口:“此药极好,正适合殿下,依微臣之见再加一味人参更佳。” 东方既白拿回药瓶,不再言语。 东方暃适时开口,“那就去库房拿两株人参来,给他制药,拿年份久些的。” 御医连连点头,躬着身子退下了。 东方暃看着东方既白嗤笑出声,“小东西气性还挺大。” 东方既白不咸不淡回了一句:“我长这么大没被人打过。”心里补充了一句我六十多年都没挨过这鸟气。 东方暃大笑了一声,“这次算父皇不好,别气了,上次泽儿因为这事说我,受亲儿子的气我还是头一遭。 泽儿常常气得我不行,倒是很听你的话,有时给我一种泽儿是你儿子的错觉。” 东方既白轻笑一声,“父皇说笑了,我如何能养出这么大的儿子。” 东方暃哈哈大笑不止,“你们兄弟四个同我闹的时候,我觉得我养了四个爹。老子不像老子,儿子不像儿子的。” 东方既白看出来,他是在故意逗自己笑,不由得展颜一笑,“行了,越说越没边了,我早就不气了。” 东方暃看他笑了,停了这没谱的行径。 “父皇叫我来有什么事?”东方既白直奔主题道。 “本来是有些事要你去做,你身体还没好就先歇着吧。”东方暃思忖片刻,难得体谅了他一回。 “原来还是因为有事才想到我?父皇到底是不是真的疼爱我,还是觉得我只是一把趁手的刀?”东方既白突然开口,说出了这没谱的事。 东方暃看了他一眼,上下快速打量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这小东西这些时日就在乱想这些东西?什么真的假的,你是我的儿子,我唯一属意的太子人选,这还能有假?” 东方既白小声喃喃了一句:“还不是太子呢,你就想着让我干这干那。是真的想让我坐这个位子,还是把我架火上烤?” 东方暃一听这话,嘿了一声,“不是你一直不愿意当太子嘛,怎么还反过来怪我?” 东方既白又发问:“怎么兄弟四个就我没有大名,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东方暃丝毫不肯退让,“等你愿意做太子了,我再给你赐名,我早就想好了。” 东方既白托腮看着他“是什么?” “别想套我话,不告诉你。别国的皇子巴巴地争太子位,到你这跟见了瘟疫一样退避三舍。” “那他们还弑父呢,我可不会。父皇那天是不是被我说的那句’父皇,你老了’吓得以为我要弑父?”东方既白想起那天他的脸色突然微变,恶趣味地调侃道。 东方暃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嗯,就那一下子吧,被你摄住了。” 东方既白站起来,钻进他怀里,笑声道:“父皇还怕我。” 东方暃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 “哈哈,原来父皇是这种性子,怕我做什么?我会吃人?”东方既白露出几分兴味,大拇指从唇边刮过。 第41章 拒绝 东方暃一把搂住东方既白,“倒不是怕你。只是当时你说话的时候,那通身的气势,像积威很久的帝王。 不愧是我儿,我就知道你适合。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怒自威,瞧着比我强些。” “父皇眼里的我是这样的?” 东方既白抬头看着东方暃,伸手把玩他的胡须。 东方暃点点头,不解道:“怎么突然撒起娇了?” 东方暃由着他的动作,看着他弄乱自己的胡须。 “父皇让我受了好些委屈,我可要一一都讨回来。” “这个好说,讨呗,长这么大还没见你撒过几回娇,倒是难得。” 东方暃宠溺地看着他,手抚摸着他的脊背,征询他的意见。 “中午陪我用膳?” “父皇不去找母妃?”东方既白支起头看着他。 “找!我们三个一起吃饭,成不成?”东方暃顺着他,接过话茬。 中午,三人一起同桌用膳。苏清颜打量了好几次东方既白,悠悠开口,“瞧着人瘦了许多,面色也泛白。” 苏清颜说完,转头看了东方暃一眼,阴阳怪气道:“当爹的不疼,我这当娘的来疼,多吃些,别给他省!” 东方暃被突然揶揄了一下,看了看母子二人,“哎呦,哪里不疼了?刚还给拨了两支人参。” “两支人参也拿出来说事,儿子的亲事,你倒没放心上。” 文妃继续阴阳他。 东方暃被文妃这么一点,也想起这么一回事来,抬眸看向东方既白,“花朝会有没有瞧上哪个?” 文妃听了继续疯狂输出,“是妾不好,忘了陛下日理万机。” 东方既白笑了,拉了一下文妃的袖子。 “别拉我袖子,少替他求情。听说花朝会瞧上了那个段家的?还听说你们花枝传情了?”苏清颜毫不留情地点了出来。 东方暃一听,用充满探究的眼神朝东方既白看去,东方既白叹了一口气,“事虽不假,不过那人不合适。” “那是怎么回事?”苏清颜眉头一皱。 “本来是有几分意思来着,不过转头就叫我发现她肆意打杀婢女。我不喜这样的。况且云城归来后,京中关于花枝传情的事就传开了,听闻是她自己传的,由此更不喜。” 文妃闻言冷哼了一声,“是个心机重的,也不必太在意,再慢慢瞧。” 东方暃听了也觉得是那么回事,劝解道:“会有合心意的,不着急,慎重些,东方家的人由来重情,别把真心错付了,别像……”说着,东方暃立马顿住。 东方既白知道他说的谁,之前东方家族里的一位世子爱上了一个姑娘。结果那个姑娘只是在欺骗他的,最后他竟意志消沉而亡。 可以说东方家的人因为重感情很少发生兄弟相残,父子相杀的事,可也因为重感情,好些人为情而郁郁而终。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为了避免太多惨案发生,东方一族研制出了忘情丹,只是大多数人宁愿死,也不愿遗忘。 饭后,东方既白回了府,正巧赶上绣阁赶制的新衣被送了上来。 阿蛮低着头把新衣呈上,温言软语道:“主子这是时下的新衣。” 东方既白打量了一下她手中的衣服,疑惑道:“新衣不一直都是绣娘做好了送来么?怎么换成你了?” 阿蛮抬头看着东方既白,笑着说:“只是顺手而已。” 东方既白接过新衣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挨着石凳坐下,又看了阿蛮两眼,心中了然,缓缓叹了一口气:“阿蛮,你是不是对我生了些不该有的念头?” 阿蛮有些吃惊自己的心思被看透,心下一横,红着脸对他说:“主子,阿蛮确实是心悦于你,我……” 阿蛮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东方既白无情打断,“阿蛮,当初救下你,你说自愿留下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不能对我生出超越主仆之情的其他心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阿蛮立马跪下,惊慌道:“主子,阿蛮知错。只是实在情难自禁,我……” 东方既白冷眼看着她,心有不忍却还是冷冰冰地开了口:“阿蛮,既然如此便留你不得了,你去帐上支些银两便离开吧。” 阿蛮吓得跪着挪了过去,抓住他的袍角,眼泪源源不断落了下来,“主子别赶阿蛮走。阿蛮在世上已无容身之所,亦无亲朋好友在世。 求主子别赶阿蛮走,阿蛮知错,生出这种心思是我不该,可情爱无罪啊,求你别赶我走,阿蛮不敢了!” 东方既白听了这番话眉头紧蹙,见她哭得心碎,叫他心里更是不忍,思忖片刻还是作出了让步,“不赶你走也行,你去我名下的茶楼当琴师,顺便打探消息,这府上便别待着了。” 阿蛮听了这话,知自己别无选择,对东方既白磕了一个头,“阿蛮谢主子饶恕。” 东方既白看了她一眼,松了一口气:“起来吧,以后别再做这些多余的事。” 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一旁放着的新衣。 阿蛮知道他这是在提醒自己别越界,赶忙点了点头。 东方既白拿着衣服回了寝殿,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一旦发生难免被其他人利用,而他的心很小无法对每个人作出回应。 况且他想要的不是阿蛮那样只会一味顺从的伴侣,而是能和他站在同样高度比肩而立的伴侣。 夏日悠长,时光静好。东方暃看东方既白身体一直没好,也没派个事给他做,是以这段日子他难得惬意了一下,早起练剑,用早午膳,等东方启玉下学归来,然后拉着他练武…… 朝会日,他就听着大臣们叽里呱啦,偶尔被他二哥不痛不痒地刺上两句,下了朝便遛马,看暗影碟者打探来的八卦。 于此同时楼倚歌和余慕缓缓归来,同他分享沿途见闻,日子过得好不悠闲惬意。燕景瑜和顾见臣的日子就一点都不好过。 顾见臣一边忙着清除身边的奸细,一边上门和燕景瑜玩起了极限拉扯。 燕景瑜被他时不时上门骚扰弄得不胜烦忧,只是碍于种种顾虑她没法一下和他撕破脸。 第42章 临行 东方既白清闲日子没过多久,东方暃又把他叫入了宫中。 东方暃四处张望,没一会又问内侍监刘公公,“那小东西来了没?” 内侍监刘公公往外看了一眼,摇摇头,过一会儿又张望,见东方既白搁老远过来了,给东方暃递了个眼色。 东方暃立马开始假装发火,把一叠折子都扔到地上,破口大骂:“废物,都是废物!” 东方既白一靠近御书房发现楚帝正在发火呢,笑着调侃道:“呦,七窍生烟哥。”说着东方既白还不忘认真行了个礼。 东方暃故作严厉,“什么称呼,得本本分分叫父皇!” 东方既白笑着回应道:“是是是!别气了,当心身子。” 东方既白大胆走到他面前给他拍胸口,又问道:“什么事叫父皇如此焦急上火?” 东方暃怒道:“你瞧瞧!你瞧瞧!这都什么事?”东方暃一边说,一边把折子递过去。 东方既白一看,轻松一笑,“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替父皇办了吧。” 东方暃闻言,立马喜笑颜开。 东方既白直觉不对,马上反应过来,“父皇不厚道,刚刚该不会是假装生气吧?为了坑儿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东方暃可不管这些,无赖似的开口,“朕可不管这些,你答应了就得去做。” 东方既白拿了折子,紧挨着东方暃坐下,“行行行,不然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东方暃用肩膀顶了一下东方既白,“有这么多位置不坐,挤我做什么?” 东方既白不在意地拍了拍虎头椅的扶手,“儿子都替父皇分忧了,这个位置分我一半怎么了?” 东方暃轻哼了一声,“这早该叫你给我分担了,你要早早接了太子位,我至于这样和你玩猫捉老鼠?” 东方既白靠着他的肩膀,又挤了他一下,“我就要和你挤。” 东方暃抓住扶手,瞥了他一眼,警告道:“行了,一会把我挤下去了,你当心叫人瞧见。” “瞧见就瞧见,正好让学究们参我一本,说我忤逆犯上,再顺手把我贬去边关就再好不过了。”东方既白一手挽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桌上轻敲。 东方暃听了这话,狠狠在他大腿掐了一下,批评道:“尽说胡话,把你贬去边关,好让你逍遥自在?” 东方既白被他这一掐,疼得吸了一口凉气,“父皇下手好重,疼死了。” “我看还是疼了的好,不疼不长记性,愈发没个正形。”东方暃说着,起身去捡地上的奏折。 东方既白趁机霸占了他的虎头椅,东方暃收拾好奏折,抬头一看,立马不满道:“怎么还越发蹬鼻子上脸了,要坐也行,这折子你给批了,朕马上宣布退位。” 东方既白闻言腾得一下起来,“那怎么行,父皇您坐,您坐!”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作出请的姿势。 东方暃重新坐了回去,“行了,滚吧,惯会在这气人,荒城这事你上点心!” 东方既白一边行礼告退,一边说:“知道了,父皇等我好消息!” 说完,东方既白就离开了,东方暃无奈地摇摇头。 结果,东方既白去而复返,探出个脑袋,“那儿臣可否在外面多待些日子再回?” 东方暃被他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微怒道:“待待待,你干脆别回来了!” 东方既白倒是开心了,“真的?” 东方暃瞪了他一眼,“假的,至少中秋前得回来!你还寻思着不回呢,不回打折你的腿!” 东方既白点点头,身影一下子消失不见。 回府了以后,东方既白就开始合计去荒城的事。 去了荒城肯定赶不上他二哥的生辰了。 哦,还有几日就是他的十六岁生辰,父皇还挺狠心的,都不让他过完生辰。 不过这次荒城的事算是个美差,荒城闹蝗灾,这不是送上门的烧烤盛宴么。 东方既白在纸上写好美食需要的香料,差人去制备,又托人给他二哥备了一份生辰礼,然后拿着生辰礼上了他大哥府上。 大皇子府,他大哥见他立马把他迎了进去,“今日怎么上门了,前些日子本想上门看看你,不想你倒先过来了。” 东方裕淳率先开口。 “父皇命我去荒城治理蝗灾,这不是怕赶不上二哥的生辰么,我想拜托大哥替我把生辰礼给他。” 东方既白一面解释,一面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 “这么客气作什么,你不打算和他言和?我听说之前苏晨轩在琦香阁骂你,被他罚了一通,可见他还是在意你的,你们之间说开了,别把关系弄那么僵。”东方裕淳说和道。 东方既白听了摇摇头拒绝道:“此事没那么简单,不是不想,只是时机不对,何况这事也没那么好解决。” 东方裕淳点点头,不温不火道:“你惯来有主意,你自己决定吧,东西我会转交给他。” 东方既白立马转移话题,“怎么不见皇嫂?” 东方裕淳听他询问成妍淇,神色都温柔了两分,“你皇嫂这段时间害喜严重,被折腾得睡不踏实。我让她歇着了,要不之前你生病了我也想来看看你的。”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大哥挺会疼人的。” 东方裕淳难得打趣了一下他,“看你疼启玉那个劲,等你以后成亲了,肯定比我还会疼人。”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摇摇头,“还没寻到合适的人,这事以后再说吧。” 东方裕淳想了一下,顺势点了一下头,起身跑进内堂拿了个匣子给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接过匣子,疑惑开口:“这是?” 东方裕淳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要去荒城了?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到时候肯定没法给你,不如现在提前给了。” 东方既白打开一看,面露喜色,“谢谢哥,我很喜欢。” 东方裕淳听到他说喜欢,微笑道:“你喜欢就好。” 东方既白点点头,行礼告退,“我也不多待了,还得准备去荒城的事。” 东方裕淳点头应是,看着他离开。 东方既白回府就开始指挥他们搬东西上马车,不一会儿马车上就堆满了各种香料,思忖片刻,他又叫住小德子。 “你去酒窖搬两坛酒来。” 小德子得了令,跑去酒窖麻利地搬来了两坛酒放上了马车。 第43章 同行 东方既白仔细清点,查看有没有什么遗漏。 东西倒是都带齐了,转头看向楼倚歌和余慕一行人,哎,好家伙,萧万顷他老人家又不见了。 “你们把萧万顷拉过来。” 东方既白吩咐他们把萧万顷拉过来。 萧万顷还一脸不情不愿。 “主子,我不去行不行?” 东方既白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跟我去。天天待着像怎么一回事?告诉你,小别胜新婚。等你再回来的时候,我保证他对你热情似火。” 萧万顷听了稍微开心了一点,低低应了一句,“好,我去!” 东方既白左右看了看,正准备翻身上马,却听到赵恒逸骑着马跑来的声音,嘴里还大喊着:“三殿下,留步!” 东方既白满脸疑惑地看了一眼他,正欲开口询问就见到燕太子府的马车驶了过来。 等马车走近了,燕景瑜掀开车帘对东方既白笑了一下,“听说你要去荒城治理蝗灾,不介意我同去,顺便领略一下大楚风光吧?” 东方既白微笑回应道:“既然来了,那便一起吧。” 上次你背刺我,正愁没机会坑回来,现在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东方既白如是想着,翻身上了马。 燕景瑜本来也没打算去,只是想着顾见臣老是跑来府上,觉得不胜其烦就想着离开避一避。 两人各怀心思,踏上了共同前往荒城的路。 走了一天,见天色渐渐擦黑。一行人找了个客栈歇下。 燕景瑜下了马车,总觉得脖子痒,伸手刚挠了一下就见一只手捧着一只玉白盒子横在她面前。 “用这个吧。”东方既白把东西递过去,才开口道。 燕景瑜接过盒子问道:“这是?” “紫草膏,治蚊虫叮咬的,对痱子也有用,夏天蚊虫多,留着用吧。” 东方既白一说完就直接进了客栈。 燕景瑜拿着紫草膏,不由得嘴角微勾。 这一幕刚好被爱吃瓜的几人看在眼里。 晚间睡觉的时候蚊子疯狂肆虐,东方既白在床边挂了一圈驱蚊香囊,突然回想到燕景瑜雪白脖颈上那几个被蚊子叮出的包,鬼使神差地分出几只香囊,打开了房门。 “把这个给他送过去。”话一说完,东方既白就把东西往萧万顷怀里一塞。 萧万顷愣了一下,问道:“给谁?” 东方既白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燕景瑜。” 萧万顷连忙应声,脑子发懵地离开了。见他离开,东方既白重新合上门,躺回床上睡下了。 燕景瑜这边被蚊子盯得睡不着,突然听到门被叩得哐哐响。 “燕太子,我家主子要我给你送驱蚊香囊!” 燕景瑜烦躁地起身拢好衣服,然后走过去打开门。 萧万顷见她开门,捧着几只香囊递给她,“给!” 燕景瑜拿过香囊,淡淡地说了一句:“替吾谢过你家主子。” 话一说完就把门哐哐一关。 萧万顷挠挠头,怎么感觉一个两个都不待见他啊。 有了香囊之后,燕景瑜没怎么被蚊虫打扰,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燕景瑜被蚊虫扰得睡不着,起身洗漱,拿了镜子一看脸上果然肿了两个大包。 燕景瑜瞧了便无端有些气恼,拿起紫草膏抹了,对着镜子左瞧了又右瞧,越看越恼。 她虽不像其他卿子一般爱美,却还是有几分在意的,再者,她何时这般狼狈过。 正好此时赵恒逸还来敲门,“主子该……” 没等他说完,燕景瑜就把他的话打断了,“去拿帷帽来!” 赵恒逸迟疑了一下,继续说:“主子你的饭!” 燕景瑜闻言眉头一皱,用手遮住左边脸上的包,走过去开了门。 赵恒逸把饭递了过去,却见她捂着脸没忍住多嘴问了句:“怎么了?” 燕景瑜单手接过饭,有些气恼道:“无事,去拿个帷帽来!” 说完,啪得一声关了门。 赵恒逸想了一下,可能是被蚊子叮了脸,原来他主子也不是不爱美的人嘛。 因为拿帷帽耽搁了一会儿功夫,燕景瑜出门的时候,东方既白一行人等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东方既白看他好端端地戴起了帷帽出门,出言询问:“怎么了,好端端怎么戴起帷帽了?” 哪知燕景瑜谁也不理,径直上了马车。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微风卷起了帷帽上的轻纱,东方既白一眼便瞥见了他脸上的两个大包。 东方既白立马懂了,原来是被蚊子叮花了脸,觉得没脸见人才戴帷帽啊。 燕景瑜上了马车后,他转身捂着嘴偷笑,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 活该,谁让他上回坑自己,早知道昨晚不送驱蚊香囊了,让他一晚都别想睡。 余慕看到东方既白偷笑,迅速和赵恒逸交换了一下眼神。 楼倚歌以为余慕眼睛不舒服,低声关切道:“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 余慕摇摇头,“没事,你别管。” 一行人走了许久,一路向西南而行,途中经过梅城、林城,眼看就快挨着荒城的边儿了。 正在此时,人马疲惫的时候,空气突然胶着,一大批刺客从草丛中窜了出来。 东方既白仔细辨认了一下,叫上楼倚歌等人。 “后撤,不是冲我们来的。” 楼倚歌等人愣了一下,还是依言后撤了。 东方既白高声冲着那些黑衣人大喊道:“你们要杀的燕太子在马车里!我不会插手你们的恩怨。” 黑衣人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见他们后撤了丈许,默认完成任务要紧,便没有对东方既白等人出手。 赵恒逸听了这话,眼睛都瞪大了,心里想着,你小子作得一手好死,亏我还想过要撮合你们,这修罗场我可救不了。 赵恒逸来不及多想,因为黑衣人们全都朝自己这边来了。 楼倚歌和余慕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又看了一眼被围攻的那撮人,识趣地闭了嘴。 萧万顷迟疑一下,还是觉得应该替燕太子求求情。 “主子,真不帮忙?”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道:“急什么,再看看。” 电光火石间,一道剑气破开了燕景瑜的马车,马受到惊吓直接跑掉了。 燕景瑜一个飞身从破烂的马车上跃下,提剑和来人对上。 第44章 生辰 终究是寡不敌众,燕景瑜和赵恒逸被打得节节败退。 东方既白看他对招的手法连连摇头,天赋倒足,威力也有,只是经验少,预判不准,手法欠缺,就像拿了个擅长的英雄却被对面双法蹲草丛控得死死的,再来个描边大师,血厚也得死。 见精妙无双的悬月剑法被使成了这样,他有些看不下去,高声大喊道:“燕景瑜,悬月剑法,第二式敬德指鞭。” 燕景瑜会意立马改了攻势,稍稍为他们争取到了一瞬喘息的机会。 东方既白仍是摇头,心道还是差了点,没忍住又指点了几招,两方这才打得勉强持平。 眨眼一瞬间,一支冷箭破空袭来,东方既白冷呵了一声:“放肆!” 当即从马背上腾空而起,用手抓住那支箭,再反手掷了出去,把暗藏的弓箭手射杀。 燕景瑜见状轻声说了一句:“谢了。”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帮都帮了,干脆帮到底,然后凭借着鬼魅般的身法冲进刀雨剑林里,把燕景瑜手中的剑缴了,又把人推出刺客堆。 燕景瑜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句“借剑一用”在耳边飘过。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东方既白一手持着残剑,一手拿着燕景瑜的佩剑,在人堆里哐哐炫技。 没错就是炫技,他左手使煦日剑法,右手使悬月剑法,打那些刺客跟大人戏耍孩童一般游刃有余。 楼倚歌他们还没从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反应过来,下一瞬他们的主子就从马上跑进了人堆里,还把燕景瑜推了出来。 萧万顷和余慕交换了一下眼神,骚还是他们主子骚,说好的不管呢。 东方既白可管不了他们的想法,冲燕景瑜喊了一句:“看明白了吗。” 燕景瑜点点头,东方既白立马把佩剑扔回给他,高呼一声:“接着!” 燕景瑜接过佩剑,冲了过来,与刺客打了起来。 二人一边对招,一边靠近对方,彼此的后背相对,招式运转犹如旋转的阴阳双鱼图。 两人配合逐渐熟练,没一会儿前来的刺客都被杀了个干净。 燕景瑜看向他,不解道:“不是准备袖手旁观?怎么又肯帮我了?”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之前被你摆了一道,这次确实打算袖手旁观了,不过他们暗箭伤人,这我可忍不了。 况且我也没打算要你死。我想着帮都帮了,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东方既白说话时神采飞扬,有些莫名的傲娇。 “会骑马嘛?”东方既白突然发问。 燕景瑜摇摇头。 东方既白妥协道:“算了我带你吧。”话音刚落,东方既白径直搂上他的腰飞身上马。 燕景瑜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手惊得心里一慌,“你干什么?” 燕景瑜极不适应地挣扎了一下,后背不防撞上了他炽热的胸膛,吓得离他胸口远了一些。 东方既白皱了皱眉,伸手搂紧他的腰,提醒道:“别乱动,你这样容易摔马!” 燕景瑜继续挣扎,惊慌道:“你放我下去!” 东方既白有些烦躁,“别乱动了,你的马车坏了,马也丢了,我的马车又堆满了杂物,你准备走去荒城?我知道你不喜与旁人接触,忍耐一下行不行?” 燕景瑜闻言没敢再乱动,怕一会把人的邪火勾起,她可没忘她身后的是个正常的男人,光这么一想就觉得脸上发热。 至于他俩的侍卫,早被东方既白这一手惊掉了下巴,瞬间都怀疑东方既白是不是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双方再度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同乘一马这事怎么想怎么暧昧。 东方既白看其他人也都上马了,大喝一声:“驾!” 众人则跟着齐齐纵马朝荒城赶去。 燕景瑜第一次和人共同骑一匹马感觉哪哪都不对劲,尤其是他一条胳膊横在自己腰间就感觉更奇怪了,便没忍住动了一下。 东方既白深吸一口气,“燕景瑜,你别乱动了,我抱得手都酸了,你再忍会儿,等到荒城就好了。还有段距离得抓紧了,不然一会晚饭都没得吃,我可不想过生辰还要饿肚子。” 燕景瑜身体一顿,语气微乱道:“今日是你的生辰?” 东方既白应了一声,“是啊,过生辰还在路上赶,刚我不想出手其实还有这个原因。” 燕景瑜迟疑了一下,问道:“他们知道嘛?” 东方既白浅笑道:“他们怎么可能知道,皇子的生辰向来不会公诸于众,怕有人拿这事作文章。” “那为什么告诉我?”燕景瑜不解道。 “告诉你也无妨,我不忌讳这些。”东方既白毫不在意道。 燕景瑜沉默了许久,心里犹豫又挣扎,最后还是开口说了句:“东方既白,生辰吉乐!” 东方既白嘴唇微勾,在他耳边低语:“谢谢你!” 声音很轻,一会儿就被风吞没了,消失得好像没有存在过一般,但却被燕景瑜听进了心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天快要擦黑的时候抵达了荒城的城门口。 荒城城主时显海已经在城门口等了许久,一见到东方既白他们立马行礼相迎:“微臣见过三殿下。” 东方既白握着缰绳,叫停了马,语气寡淡道:“不必拘礼。” “三殿下这边请。”时显海一边作出请的姿势,一边抬头。 抬头的瞬间,时显海看见东方既白怀里还搂着一个冰山美人,心里突然打起鼓来,看东方既白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奇怪。 这三殿下前来赈灾,怎么还带着自己的小情人来? 东方既白察觉到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反过来将时显海打量了一通。 时显海脸庞微圆,身形富态,眼睛小而形似绿豆,眉毛浓重,鼻梁矮塌实在算不得多好看,五官组合在一起勉强凑出个人样。 入了城主府后,时显海叫人摆了宴席,一行人痛快吃了一顿。 东方既白对于城主这铺张的排场有些不满,但是还是压在心底,没有发作,抬头看向城主问道:“城主怎么称呼?” 时显海脸上堆满假笑,“不敢不敢,微臣贱名时显海。” 第45章 面心 东方既白一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一边又用密语传音给暗影碟者。 查查这个时显海贪污了多少,有没有闹出人命。 暗影碟者领命出动,而时显海还一时摸不准东方既白的脾性。 虽然觉得他可能没多大本事,但暂时也没敢露出什么异状。 燕景瑜打量了一眼这个时显海,察觉他眼中闪过几丝对东方既白的不屑之意,露出一点兴味,看来荒城这一趟有好戏看了。 宴罢,东方既白面无表情对时显海吩咐道:“麻烦给燕太子备些药油,还有,他的房间做好驱蚊。” 燕景瑜听到他这样细心交待的时候,心间没忍住泛了暖意,不过一下子又被她摁下了,面上的表情更是一分未变。 时显海闻言有些疑惑,顺着东方既白的眼神看去,才知道那个冰山美人原来是燕国太子。 时显海对燕景瑜拱手行礼道:“燕太子,是时某有眼不识泰山了。” 燕景瑜皮笑肉不笑:“无妨,只要不是故意看人低就好。” 时显海陡然被她的话一噎,面上还是继续赔笑:“不敢不敢!” 可他心里却在骂人,该死的,燕国质子罢了,要不是看你是三皇子的相好,今晚就悄悄弄死你。 燕景瑜瞧破了他面上的伪装,倒是乐意看他装腔作势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秋后的蚂蚱,大祸临头了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虽然当事人没什么感觉,可他们的侍卫却感觉到了这一路上无尽的暧昧,刚刚东方既白突然那么吩咐,他们自觉更添暧昧。 晚间,东方既白沐浴完穿好衣服,暗影碟者就把初步打探的消息传来,东方既白听完之后手猛地收紧。 “楼倚歌!” 楼倚歌听到东方既白叫他,赶忙推门进来,“主子怎么了?” 东方既白眼神难掩怒色,伸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楼倚歌靠了过去,东方既白低声对他说道:“等蝗灾解决,把时显海抓起来!” 楼倚歌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认真点了点头。 东方既白神色有几分疲惫,“今晚不必守着,连天赶路,早些歇着吧。” 楼倚歌闻言点头离开,把门一起带上了。 另一边,燕景瑜吩咐赵恒逸:“你去厨房要一份面条,分量少些。” 赵恒逸点头便跑去了城主府的厨房。 厨房的人见赵恒逸过来,不敢怠慢,立马做了一份面条出来,上面还盖了许多肉片。 厨娘把面条放进食盒,又添了一碗汤进去,对着赵恒逸解释道:“面条容易坨,再带碗汤,一会儿吃的时候放面里会好一些。” 赵恒逸点头,说了一句:“有心了!”赵恒逸飞说完拎着食盒回了燕景瑜的厢房。 “主子,面在这了,还有一碗汤,说是怕面坨了。”赵恒逸轻声说道。 “行了,你去休息吧,今天不用守着了。”燕景瑜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 等赵恒逸走了,燕景瑜拎着食盒来找东方既白,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响起一声“谁啊?” 燕景瑜应了一句:“是我!” 东方既白听出来人是燕景瑜,搁下了笔,给他开了门,“你怎么来了?” 燕景瑜径直进来,把食盒往桌上一放,语气傲娇道:“给你送这个。” 东方既白满脸疑惑,“这什么?” 燕景瑜轻笑一声,把食盒打开,把面条端出来,“喏,给你的,长寿面。” 东方既白心中一暖,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准备这个,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都这么晚还准备这个?有心了。” 燕景瑜突然调侃道:“总不能让堂堂三皇子殿下生辰就这么草草过了吧?何况……” 东方既白没忍住追问道:“何况什么?” 燕景瑜靠近他,飞快地上下打量一下他才开口:“殿下在我面前都唱两回空城计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比一个二。 东方既白闻言面皮发烫,轻咳了一下,“人之常情,失态了。” 燕景瑜看他脸红了,没再打趣他,寻了个空位坐下,才悠悠开口:“快吃吧,一会坨了。” 东方既白拿起面条看了一眼,突然掏出一根银针在那些肉上戳来戳去。 燕景瑜见了他的动作,有些恼怒:“怎么?怕我给你下毒?” 东方既白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是怕你下毒,你过来看这些牛肉。” 燕景瑜闻言凑了过来,看了一眼,疑惑道:“怎么了?” 东方既白耐心解释了一下,“都是牛肉干。” 燕景瑜瞬间有些语塞,干脆不说话了。 东方既白看着碗里的牛肉干细细辨认,停顿一会儿又继续自己说自己的。 “肌理结实,像是耕牛的肉风干制成,这样的肉不知有多少,时显海该死的点又多了一条。” 燕景瑜听完才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想着自己一时想岔了还有点不自在。 东方既白说完也没管燕景瑜什么反应,拿筷子吃了起来,口中夸赞道:“味道不错,老狐狸还挺会享受的。” 燕景瑜一时还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问了句:“宴席上你瞧出他有什么问题了?”问完之后又惊觉自己似乎问了些蠢话,便缄口不言了。 “差不多吧,他还寻思我瞧不出来呢,他比京都那个姓余的还差劲,装都装不像,席间搞出来的排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贪官。” 东方既白说完继续吸溜吸溜地吃着面条,没一会儿就吃完了,拿帕子擦了擦嘴,把碗筷放回食盒盖好。 燕景瑜看他吃完了,正准备起身离开。 东方既白突然发问:“擦药了没? ”燕景瑜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你记得擦药,头一回骑马都会受伤,不擦药明天肯定生疼。”东方既白没忍住多了句嘴。 燕景瑜惊觉于他的细心,但一听到骑马两个字,不由得面皮有些发热,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忆起和他同乘一马的事来,不自然地偏过头,硬生生挤出来一句“知道了”,然后脚步踉跄地走了。 东方既白看他慌乱离开的背影,嘴角上扬,心道他这是害羞了? 第46章 搭戏台 时显海这边听到下人来报,说燕景瑜要了一碗面条进了东方既白房里,在里边待了好久,之后脚步虚浮地离开了。 时显海听完,啐了一下,面露不屑道:“本官还以为这三殿下多厉害呢,看来那些都是传闻。三殿下也不过是个色迷心窍的毛头小子罢了。” 暗影碟者看了一眼时显海这不怕死的样,不由得在心里偷偷替他点了一排蜡。 虽然他们主子是有点色令智昏,但你和主子打了一个照面我们主子就知道你贪污了。 你可长点心吧,主子黑起来,裤裆都不给你剩。 燕景瑜回房沐浴,这才发觉自己大腿内侧都红了,回想起来东方既白的叮嘱,面色潮红了起来,拿了药油给自己抹上,才合衣上床睡觉。 只是闭了眼,燕景瑜总想起他抱着自己骑马时横在她腰间的手臂、他炽热的胸膛还有沉稳的心跳,越想越思绪混乱,呼吸也乱了几分。 燕景瑜不由得皱了皱眉,为自己乱生的思绪气恼,思绪混乱得左右都有些睡不着,干脆点了自己的睡穴,这才堪堪睡去。 第二天早上,东方既白让时显海抬了便携式的炉灶去田间。 时显海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照着办了。 东方既白又找来余慕和萧万顷对他们吩咐道:“你们去找几个嗓门大的碎嘴子,先给他们一人三十文,一会儿配合我唱出戏。 一会见机行事,让他们跟着你们做就行了,事后再给他们一人一两银子。” 萧万顷听了有点疑惑,刚想问为什么,又怕主子说他笨,干脆识趣地闭上了嘴。 东方既白交代完,回了厢房继续抄写食谱。 燕景瑜正好过来寻他,看见他在抄写食谱,疑惑道:“一大早抄写这些做什么?” 东方既白故作神秘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帮个忙抄写个几份呗?” 燕景瑜沉默了一会儿,取了纸笔,拿起一份食谱一看,发现上面的字歪歪扭扭,不由得眉头微皱,倒也没说什么便跟着抄写了起来。 东方既白写了一大摞食谱整理好了,凑过去看了看燕景瑜写的字,脱口而出:“字迹随性有笔锋,为人喜爱自由厌恶束缚。” “你还会见字识人?”燕景瑜一边说,一边把自己抄好的食谱整理了递给他。 东方既白接过食谱才缓慢开口:“略知一二罢了。” 燕景瑜轻笑一声,“是么?我瞧瞧你的。” 燕景瑜说着拿他抄写的食谱看,东方既白刚想拦住,却还是晚了一步。 燕景瑜一面翻看他抄写的那叠食谱,一面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言明的笑,在笑出声来之前却还是生生忍住了。 “想笑就笑吧。” 东方既白干脆懒得挣扎了,随便他笑话自己。 燕景瑜看了他一眼,迟疑开口:“你的字为何如此不拘一格?” 其实她想说不堪入目的,但还是给他留了些面子。 东方既白坦然道:“故意为之,其实你大可说丑陋的,倒不必说不拘一格。” 东方既白说着又拿了张纸,用右手写下‘燕景瑜’三个大字,再换成左手又写了一遍,然后把纸张递了过去。 燕景瑜接过一看,不管左手还是右手写出来的字都算得上是上上品了,然后托腮带着一脸笑意看着他开口道:“这是在证明自己的字不丑?” 东方既白点头承认,“嗯,要面子,更何况我的墨宝也不能随意让人拿去。” 燕景瑜笑意更深了,调侃道:“原来如此,怎的如此好面?” 东方既白脸上一热,解释道:“生性如此,改不了了。” 燕景瑜指了指这叠食谱,笑着说:“难道,这叠墨宝叫人瞧了便不跌面了?” 东方既白大大方方道:“你不说他们也不知道啊。” 燕景瑜继续逗他,“要是我说出去了呢?” “想说就说吧,又不是真的见不得人。反正至少我的侍卫不会信,到时自会替我辩解一二。”东方既白说得一脸自信,一副根本不怕的样子。 燕景瑜恶趣味突然上来了,玩味道:“那我可要看看是不是你说的这样。”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从容不迫道:“那就随你了,左右不会有人信。” 燕景瑜点点头,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东方既白把食谱揣进怀里,作出邀请道:“一会儿看戏去?” 燕景瑜看着他,面露疑惑道:“什么戏?” 东方既白卖起了关子,“走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东方既白回想起来骑马的事,关切道:“还疼么?” 燕景瑜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神色不自然地回了一句:“无事。” 询问疼不疼的话正好被前来复命的萧万顷和余慕听见,两人对视一眼表示我懂了,然后叩响了厢房的门。 “主子,都准备好了!” 东方既白闻言立马起身,转头对着燕景瑜说了声,“走,看好戏去。” 一行人来到田间,时显海已经把炉灶搭好,看到东方既白一行人过来,拱了拱手道:“已经弄好了,殿下还有何吩咐?” 东方既白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去把此地的乡民请来,不肯来的,便用钱请来,总之一个不落地请来,时大人可能办到?” 时显海嘴角微动,心里打着鼓,却还是应了声是离开了。 东方既白又偏头看向楼倚歌问道:“东西都拿来了吧?” 楼倚歌点点头,指了着旁边几个大麻袋还有酒坛道:“都在这里了,并无遗漏。” 东方既白摸了摸下巴,轻声吩咐萧万顷:“你去打几桶水来!” 萧万顷领命,立马开始行动。 东方既白又转过头吩咐其他人:“其他人去田地里抓蝗虫,不用多,抓满一袋就成。动作小心一些,莫伤了地里的庄稼。染青、染冬,你们两个人搬些柴禾来生火。” 东方既白手指刮了刮下唇,思忖片刻发现没什么遗漏的,找了个阴凉地待着,看着其他人忙上忙下。 东方既白把手背在身后,思考一会儿要怎么开口。 第47章 炒蝗虫 燕景瑜看他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站在一旁神色暗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时显海带着许多乡民稀稀拉拉地过来了。 因着闹了蝗灾,乡民看着地里的庄稼发愁,本不愿过来,听了城主说会给钱才心怀疑虑地过来了。 时显海凑近东方既白,低声询问道:“殿下,都请来了,殿下要做什么?” 东方既白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靠近乡民,面带微笑地说:“多谢各位前来捧场,时大人可给过大家银钱了?” 乡民一听,口中怨声载道:“哪里给了,正寻思着城主是不是哄骗我们呢。” 东方既白偏头佯装埋怨时显海道:“时大人为何不给?” 乡民听了,也跟着起哄:“是啊,是啊,莫不欺骗我们?有这功夫,我们都能踩死好多蝗虫了。净耽误我们的事,地里的庄稼都要被蝗虫啃完了。” 时显海抹了抹额头的虚汗,立马出声安抚:“给给给,马上给。” 时显海看了看东方既白,满脸肉疼地掏出腰包,一点点往外拿银子。 东方既白直接抢过他的荷包,把钱都倒了出来,看也不看,直接一人发了一把,才给了两三个人就没了。 东方既白还一脸无辜地看着时显海,提醒道:“时大人,这点钱不够分啊。” 其他人见自己还没拿到,再度起哄道:“不够不够,我们还没分到呢。” 燕景瑜看他明着黑时显海,失神笑了一下,又疑惑他要如何解决蝗虫的事。 时显海立马赔笑道:“下官马上回去拿钱,马上去拿。” 乡民见了,声音高低起伏地喊道“快去拿来吧。是啊,是啊……” 时显海只得灰溜溜地跑回家给他们拿银两。 东方既白微笑着看着乡民,安抚道:“大家稍安勿躁,不会少了大家的。” 他转头又对余慕他们说:“给乡民们舀些水喝,莫让他们着了暑气。” 乡民接过侍卫递来的水对东方既白道了声谢,看着东方既白愈发觉得顺眼了起来。 一位乡绅上前询问:“敢问大人是?” 东方既白微笑着说:“三皇子,东方既白。” 乡民一听立马唰唰地跪倒了一大片,“草民见过三皇子。” 东方既白就近扶了一位老伯起来,温声细语道:“大家不必多礼。” 乡民听了,缓缓起了身,忙不迭地向东方既白叫苦。 “求殿下帮帮我们,今年着了蝗灾,怕是要颗粒无收了啊。”大家异口同声,叫苦不迭。 “大家不必慌张,我正是来解决这事的。”东方既白出言安抚了一下乡民,正巧时显海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东方既白瞥了一眼时显海,语气平平地说:“时大人给钱吧。” 时显海老老实实给每个人发了银钱,乡民拿了钱怨气小了许多。 那救不来的庄稼,哪有切实拿到手里的银钱香,要是真有什么,这钱也能换不少米粮。 时显海发钱的同时,东方既白在一边不慌不忙洗起了锅。 众人见了面露疑惑,小声谈论道:“三皇子这是要做什么?” 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不知道啊。” 东方既白洗好锅,拿出那个装了蝗虫的袋子,直接浸入水中。 等蝗虫都浸死了才把它们倒出慢慢淘洗。 乡民见状,不确定地问道:“该不会是炒来吃吧?” 东方既白也不回答,把洗好的蝗虫捞出,往锅中倒油,加入香料炒出香味,再把蝗虫一倒,掂了掂锅快速翻炒,再把带来的烈酒往里一倒,加盖闷煮。 还未出锅,香味已经勾起人的馋虫,只是蝗虫这东西还是让人有些望而却步。 东方既白把炒好的蝗虫盛出来一盘,率先吃了一个,还感慨了一声:“嗯,味道不错。” 其他人见此情此景难免惊讶万分。 东方既白端着蝗虫,满脸带笑地着看向时显海。 “时大人,要不要尝尝?” 时显海为难地看着东方既白,硬着头皮夹了一个,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时显海满脸痛苦地往嘴里塞了一个,结果他的脸色在下一刻马上变了。嗯?味道竟然真的不错。 东方既白看他脸色变化,笑着问道:“时大人,可要再尝一个?” 时显海迟疑道:“可以嘛?” 东方既白肯定地点点头,干脆把盘子递给他,语气平缓道:“吃吧。” 时显海双手接过盘子,夹了一大筷往嘴里送,一边咀嚼一面嘴里喃喃道:“好吃!好吃!” 东方既白又盛了一盘,给萧万顷他们使了个眼色,被请来的托儿和萧万顷等人会意上来一人吃了一口,十分给面子地喊了句:“好吃!” 东方既白干脆喊了一声:“想尝的自己上来夹,左右蝗虫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吃脏东西长大的。 它吃粮食长大,我们吃它也是合情合理。” 乡民听了,想了想也是这么个事,迟疑地跑来尝这炒蝗虫,心里想着连皇子都吃了,他们一介布衣就更不怕了。 结果等他们一尝也是连连称赞说好吃,本来有些人还在迟疑,听了也冲上来喊道:“我也来尝尝!” 东方既白转头看向树荫下站着的燕景瑜,随口问道:“要尝尝么?” 燕景瑜闻言,眉头一蹙,并不答应。 东方既白以为他不愿意尝试,也没打算勉强。 燕景瑜迟疑了一会儿,突然微笑开口道“何妨一试?” 东方既白将手里的筷子递给她,柔声道“嗯,给。” 燕景瑜接了筷子,微蹙着眉夹起一只小一些的蝗虫往嘴里一塞,略嚼了两口,眉头逐渐舒展,夸赞道:“确实不错,三殿下好手艺!” 东方既白得了夸奖,小表情藏也藏不住地兴奋了起来,只是顾忌有太多人在,他又喜欢端着,所以很快又换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燕景瑜将他的细微的表情收入眼底,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东方既白等他们吃完,再度询问道:“大家觉得味道怎么样?” 乡民惊叹道:“好吃,比肉还好吃呢!” 东方既白从怀里拿出一叠食谱,“这就是炒蝗虫的食谱,可有人想要?” 时显海笑着凑上来,腆着脸问:“殿下可否给微臣一份?” 东方既白不说话,给他递了一份,其他人急急忙忙争先恐后凑上来要了一份。 有识字的看了一眼食谱,发出疑问:“这食谱虽然好,可有些香料,我们也没有啊。” 东方既白微笑回应:“不急,我给大家准备了。” 言罢,东方既白转头对楼倚歌等人吩咐道:“你们按着食谱给他们分分。” 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给他递了一大叠的食谱。 楼倚歌看了一眼记住食谱,开始给乡民分发香料。 第48章 喊话 萧万顷好奇地凑过去看是什么样的食谱,一看这字突然皱起了眉头,喃喃低语:“这字谁写的?怎么这么丑。” 燕景瑜凑上前去解答:“你们殿下写的。” 萧万顷立马开口反驳道:“不可能,主子的字连沈先生都夸是上上品,怎么可能……” 萧万顷还未说完,东方既白眼睛一抡,立马接了一句:“就是我写的,你有什么话说?” 萧万顷听了,赶忙赔笑道:“哈哈哈,主子的字真好看,是我失言了。” 与此同时,东方既白给燕景瑜递了一个眼神,燕景瑜回了一个微笑。 等香料分得差不多了,东方既白又对乡民说:“大家静静,我有话要说。” 乡民闻言,安静了下来。 东方既白继续道:“都拿到香料了?” 乡民齐声应道:“拿到了!” 东方既白伸手放在唇边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等他们安静下来才继续说:“蝗虫毁坏庄稼,害大家半年劳作功亏一篑,大家恨不恨。” 东方既白说完递了个眼神给萧万顷,萧万顷立马带着托儿一起大喊:“可恨,可恨!” “蝗虫吃我们的庄稼,能不能反过来吃了它?该不该吃了它。” 东方既白刚说完,群民不用提点立马激愤道:“能!该……” “那大家可有信心把它吃光?” 乡民立马高声大喊,似乎真的要把蝗虫斩尽杀绝,声音音响彻云霄道:“有!” “蝗虫的做法给你们了,不过也不拘着只有这一种做法,大家可有信心找出其他吃法?” “有!”乡民一个个信心满满,拍拍胸脯。 东方既白又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等他们安静下来,带着一脸笑意通知道:“我有好消息告诉大家。因为今年荒城受灾,我决定免了大家一年的赋税。” 乡民一听,喜笑颜开对东方既白说:“草民等谢殿下体恤!” 有些人则大喊:“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乡民说着哗啦啦跪了下去,东方既白给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他们会意,上前把众人扶了起来。 东方既白斟酌片刻又玩笑道:“要是你们不肯好好治灾,我可要收回成命了。” 乡民拍拍胸脯承诺道:“殿下放心,我们一定把它吃得精光,吃得它子孙绝代。” 东方既白点点头,回敬他们一礼道:“多谢各位配合,今日劳驾大家前来,现已无事,大家自行散去,把这好消息告诉其他人吧。” 一位老叟上前扶了一把,“殿下客气了,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事,我等还要多谢殿下。” 东方既白温声道:“小事一桩,你们过得好了,我才放心。” 东方既白对楼倚歌说:“收拾收拾,回去吧!” 楼倚歌点点头,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乡民得了好处,也各自离去了。 时显海适时凑上来拍马屁,“殿下果真厉害,下官看走眼了,误以为殿下要我搬来炉灶只是胡闹的。” 东方既白并不接话,眸色深沉地看了他一眼,一击必杀道:“时大人不心疼自己的银子了?” 时显海心里还在肉疼他的银两,被他这么一点,脸色便控制不住地微僵了起来。 东方既白才不管他怎么想,夏日暑气重,他可不想在这田间地里久待,侧头对燕景瑜说了一句:“走吧。” 燕景瑜没忍住问道:“你怎么确信他们会听你的?”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解释道:“他们最关心自己的利益所得,让他们能直观看到有利可图,自然会听我的。” 燕景瑜微微颔首,夸赞道:“殿下善识人心,极慧。” 东方既白否认道:“并非如此,也有蠢笨的时候,不过……” 燕景瑜没忍住追问道:“不过什么?” 东方既白微笑道:“此事在我脑海中过了千千万万遍,只为了行事顺利,所以早做了准备以防万一。 并非善识人心,只是捡了先人牙慧大胆实行罢了,现在看来先人之言果真有用。之后还需在多做些事,才能彻底消弭了祸患。” 燕景瑜暗暗叹服,对他回以一笑,眸光流转间顾盼生辉,东方既白一时瞧得乱了心神,只好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此刻已是太阳高升,热气灼人得紧,一行人走了许久,眼看就要到城门口的时候,燕景瑜只觉一阵眩晕,只是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燕景瑜一晕倒,闹了一阵兵荒马乱。 东方既白伸手给他扶脉,微叹道:“着了暑气!” 东方既白把燕景瑜打横抱起,快步朝城主府走去。 这着急的姿态落在时显海眼里就是昨日情事过多,害得身子弱才晕的。 余慕和赵恒逸交换了一个眼神,又看了一眼萧万顷,三人同时默契地点了点头。大概只有吃瓜群众才懂其中的快乐。 回了城主府,时显海谄媚地笑道:“微臣立马给燕太子把府医叫来,殿下莫急。” 东方既白想到燕景瑜不喜旁人触碰,冷冷回了一句:“不必。” 时显海吃了他的冷眼刀子,心里更不舒服了,只是面上不显,硬逼着自己笑着回了一句:“是是是,微臣多事了。” 东方既白懒得管他,走进厢房后又把门顺手拴住,对外面的人冷声说了一句:“不许进来,外边等着!” 东方既白说完,把面色泛白的燕景瑜放在床上,伸手把他的上衣全部脱了,又把他的裤脚高高挽起,走到一边拿了帕子沾水拧干,给他擦去了身上的虚汗。 东方既白只是大致看了一眼燕景瑜,便从怀里拿出一包银针,取了三棱针,捞起他的手在他十指指尖点刺了下,挤出鲜血。 随后又换了一根梅花针在他的人中、手腕的内关穴和腿侧的三足里弹刺,然后把人翻过身来,在他后颈的大椎穴和后腰的命门穴点刺两下,再沿着脊椎两侧弹刺一周。 做完这些,东方既白又把人翻转过来,倒了一杯水给他灌进去。 东方既白将银针收回怀里,重新扶脉,见无大碍才松了一口气,细细探察才发觉他有身弱之症。 从先前打探的消息来看,燕景瑜不受燕帝喜欢,又备受欺凌,难怪体弱成这样。 东方既白收了手,看到他胸口有一点红朱,误以为那是一颗红痣并没有多想。 这一点红与胸前两点红樱在他雪白肌肤上倒有雪中红梅的韵味。 东方既白略瞧了一下,赶忙离开床榻,到一旁的扶椅坐下。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总想着那点红朱,久久失神到不能自已。 第49章 虚惊 约莫过了两刻钟,燕景瑜悠悠醒转过来,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没了,惊得坐了起来拉过被子裹住自己,眼睛微红,口中连声质问东方既白:“你,你怎么,你怎么能……” 可她嗓子里像是哽住了一样,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东方既白看他这副模样,想起自己在密林拉了一下他的手就激得他反应那么大,说他不喜与旁人触碰。 现下看他这副样子就像受到惊吓炸了毛的猫咪,以为是被自己吓出了应激反应,然后走到他身边坐好,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脊背,像哄孩子一样温柔的安抚道:“没事了,是我不好。只是当时见你晕倒,一时情急,为了施针救你才这般,不是有意为之。” 燕景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脑子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找回理智,语气慌乱地对他说:“你先放开我,出去,我一个人缓缓。” 东方既白闻言松开了他,看他神色稍有缓和才略微放心了一些,又把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抖了抖不存在的灰,才放在了床边。 东方既白再看了一眼,确定他神色无恙才彻底放心离开他。 一打开门就迎来了他们出其一致探究的目光。 东方既白双脚迈出了门,又把门合上才说了句:“他没事了。” 时显海语气讪讪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东方既白低头盯着时显海,眼神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东方既白身长八尺三寸,按楚国的计算方法一尺大概为二十三厘米,一寸为二点三厘米,也就说东方既白差不多一米九一,在楚国这已经算高挑的了,要知道楚国男儿身长大多不足八尺。 东方家出了几次胡国皇后再加上东方先祖也曾是胡国人,所以东方家的人身形生得比其他人高大许多。 大多数人站在东方既白面前都像个矮冬瓜,时显海尤其明显。 东方既白这样的身形光站在时显海面前就感觉压迫感很强,更何况他还用冷眼瞧他,大热的天硬是把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也就盯了一会儿,东方既白便转身离开了。 见他离开时显海才松了一口气,经此一事,时显海不敢再小瞧他分毫。 萧万顷见东方既白转身走了,也不好留在燕景瑜厢房门口便同余慕他们一起跟上东方既白的脚步离开。 赵恒逸看了一眼厢房紧闭的大门,转身背对着大门站立,肃和有样学样跟着他站在了大门另一边。 时显海自讨了没趣,讪讪地离开了。 回了厢房,东方既白提笔写了一个药方递给余慕,要他送去给燕景瑜。 余慕接过药方,转身把药方拿到燕景瑜厢房门口递给了赵恒逸。 赵恒逸刚接过药方,正想说些什么,余慕一言不发地马上离开,像有鬼撵他一般。 原来是楼倚歌见他们咬了好一会儿的耳朵,醋得偷偷欺负过了一番。余慕不想再被抓包才如此。 燕景瑜在房间里发了好一会儿呆,脑子里天人交战了不知多久,等理清楚了思绪,捡起衣服一件一件套好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正巧赵恒逸端着刚熬好的药来敲门:“主子,药熬好了。” 燕景瑜语气冷淡地说了句:“拿进来吧。” 赵恒逸听了这话才敢推门进来,拿着药进来却看见她面色泛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便不敢多言,唯恐惹她不快。 燕景瑜从他手里接过碗,一口气喝完,然后把空碗往他手里一塞,没好气道:“哪个庸医开的药?这么苦!” 赵恒逸斟酌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三殿下开的。” 燕景瑜闻言冷眼剐了他一下,面色瞧着更冷了,“你去熬一碗给他送过去,让他自己尝尝他开的好药!” 赵恒逸迟疑了一下,不敢出声。 燕景瑜瞥了他一眼,冷言冷语道:“滚出去!” 赵恒逸闻言麻溜地出门,再把门带上。 赵恒逸思索片刻,当真去熬了一碗药给东方既白送过去了。 东方既白拿着赵恒逸送来的药,放在鼻下闻了一下,疑惑道:“怎么了,这也没什么问题啊?” 赵恒逸面色不改,淡定地说了一句:“主子让殿下尝尝殿下开的好药。” 东方既白疑惑更深了,心怀疑虑却还是依言尝了一口,仔细辨认了一下才慎重开口:“这药没什么问题啊。” 赵恒逸轻咳两声,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们主子说这药太苦。” 东方既白立马反应过来,“原来是怕药苦啊!”他稍微想了一下,越发觉得好笑,便没忍住笑出声来。 赵恒逸似乎也觉得挺离谱的,脸上的表情没能绷住也笑了起来。 余慕和萧万顷也被笑声感染了,一起笑了出来。 楼倚歌看余慕笑得不行,也跟着嘴唇微勾了起来。 “余慕,你去街上买点蜜饯还有枣泥糕来,若有其他什么甜点也一并带些来。”东方既白一边笑着,一边吩咐余慕道。 余慕闻言拉着楼倚歌出了门,只剩他们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萧万顷没忍住又笑了一下,然后拉着赵恒逸出了门,徒留东方既白一个人在原地无奈摇头。 余慕把买回来的东西递给了东方既白,东方既白接过一看觉得没啥问题,拿着东西前去厢房找燕景瑜。 赵恒逸见他过来,拼命捂住嘴不肯发出半点声音,肃和看他这副模样还有些奇怪。 东方既白敲了敲门,里面冷声:“干什么?” 东方既白不作答,拿了东西直接推门而入,然后把东西往他面前一堆。 “这是什么?”燕景瑜疑惑地看着他。 “蜜饯,还有糕点。”东方既白认真回答道。 “买这些做什么?”燕景瑜没好气道。 东方既白调侃道:“某个病患不是喊着说药苦么,喏,这些,喝完药再吃,祛祛苦味。” 燕景瑜冷眼看了一下他,冷言冷语道:“没必要,我没事,不喝!” 东方既白只当他在闹气,却还是尽责地叮嘱道:“你身体有些积弱之症,需好好调理,平常不显,等病发了便有得受了,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燕景瑜皱了皱眉,沉默着不肯说话。 东方既白见他不说话了,正准备离开,却又听到他说:“你对谁都这么上心?”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才回答:“除非是在意,不然你以为我闲的?” 燕景瑜淡淡应了一声:“嗯。” 东方既白看他没话要说的样子,便识趣地离开了。 第50章 酣睡 等东方既白离开了,燕景瑜心里还在回想他说的那句‘除非是在意’。 半晌后,燕景瑜叹了一口气,心道是因为在意么? 陡然想起他抱住自己柔声安慰的样子,不由得自嘲了一句:“怎么净招惹些麻烦。” 即便她这样想,可内心深处并无太多抵触。 事后,燕景瑜又让赵恒逸去问他,这破药还得吃多久。 东方既白回话说还得吃上小半年,燕景瑜一听,更加不愿意喝了。 东方既白突然知道医生遇到不遵医嘱的病人是什么感觉了,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最后还是妥协说再喝一个月就行。 那日炒蝗虫的事后,倒是兴起了一波吃蝗虫的热潮。 为了让蝗虫消失得更快,东方既白干脆叫自己的侍卫在荒城到处摆摊,做各种炒蝗虫,炸蝗虫免费试吃活动。 一些商人嗅到了生财的机遇,从侍卫手中买走了秘方,然后蝗虫生意悄悄兴盛。 其中少不了请了些托儿在推波助澜,等规模形成,东方既白才让自己的侍卫撤了摊子。 侍卫们忙着摆摊的时候,东方既白也没闲着,一边整合荒城的发展现状,一边为蝗灾收尾工作做准备,顺便宣传了一波‘什么东西吃掉我们的粮食,我们就反过来把它吃了’的思想,还特意编了一本话本子,请茶楼的说书先生来谈这蝗灾的事。 这样一来把大家防灾热情都调动了起来,甚至还兴起了谁吃蝗虫吃的得多,谁就是抗灾英雄的热潮。 除此之外还没忘记料理下时显海,东方既白逼着他出门去做些利民的事,比如让他把贪来的钱请了乡民扩建乡道,毕竟要想富先修路。 最后还让时显海大出血,建了一座四层楼高的豪华乡间酒楼。 等酒楼建好,东方既白又让时显海花钱雇厨子,一般的厨子还不行,非得是那些老字号酒楼的大厨。 等时显海把那些酒楼的大厨挖了个七七八八,荒城的富商也被时显海得罪了个透彻,估摸着没几个会来主动给他送钱了。 酒楼的生意做起来以后,东方既白只把酒楼的一部分管理权给了他,钱的事却是乡民自己个儿在管。 除此之外乡民在酒楼还能谋个事儿做,顺便贴补贴补家用。 时显海这段时间被东方既白明里暗里的动作折腾得够呛,赔钱又出力还到处不讨好。 一个月不到,蝗灾基本解决,东方既白才腾出空来研究药方,拿了药材细细研磨,一边磨药材,一边想着接下来怎么整顿荒城结党营私的乱象。 萧万顷不像余慕和楼倚歌成双成对的,只能和他主子大眼瞪小眼,大抵是闲得发慌,看他磨药材,便提出来要帮忙:“主子,这两天都没什么事,你不歇着,怎么反倒磨起药材来了?不如我来帮你?” 东方既白正想事想得出神,被他这一声吓得一个激灵,手指不小心被碾了下,疼得他嘶得一声吸了一口凉气。 “没事瞎叫唤什么,你闲得慌就把这一大筐都磨成粉。”东方既白说着,顺手指了一下旁边大筐里的药材。 萧万顷表情瞬间裂开了,“什么?都磨成粉?” 东方既白拍拍他的肩膀,吩咐道:“好好干,到时候我告诉你宋齐的喜好。” 萧万顷面露喜色,确认道:“真的啊?” 东方既白点点头:“真的,我先歇会儿。” 萧万顷得了承诺,心落到了实处,便是磨药这么枯燥的事也干得起劲。 东方既白拿出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然后侧躺在卧榻上休息。 不知多久,萧万顷磨完药,抬头一看他家主子睡得正香。 东方既白的睡姿很是规矩,褪去了平日威严的安静睡颜叫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萧万顷看了一眼立马偏过头去,似乎有些心虚,过了一会儿反而大着胆子欣赏起来,反正不看白不看。 大抵是天热得狠了,他的额间便沁出了许多细密的汗珠。 没多久他被热醒了,一睁眼就看到萧万顷眼神放肆地盯着自己看,不由得出声:“看我做什么?” 萧万顷死撑着脸皮道:“长成这样还不让看?” 东方既白坐起身来,面无盯着他看,然后略带警告地说:“别打歪主意。” 萧万顷嬉皮笑脸道:“我哪敢啊?” 东方既白眼睛微闭,拿出帕子来擦汗,萧万顷瞧了一眼没忍住咽了一下口水。 “胆子不是挺大的?连宋齐都敢招惹。”东方既白语气微懒,轻轻一笑。 “宋齐是宋齐,主子是主子,那不一样。”萧万顷认真道。 “有什么不一样?”东方既白擦完汗又斜倚在榻上,突然开口问道。 萧万顷想了一下,坦坦荡荡道:“敢与不敢的区别。再说我又不像你一样,看了就看了,你要说就说吧。” 东方既白嗤笑了一声:“用心不专!你想一下,要是宋齐这么看着我,你会如何。” 萧万顷想了一下,看他眼神陡然发冷,语气发冷道:“那可不行!” “嗯,这才正常,都磨完了?”东方既白捂嘴打了一个哈欠,重新睡了回去。 “磨完了。我说真的,主子这样的放进胡同里,在一众相公里绝对最受欢迎。要他们倒给都成。”萧万顷不怕死道。 东方既白听了这话径直起身,对外面大喊:“来人!” 楼倚歌闻言松开余慕的手,跑了进来,低头行礼:“主子有何吩咐?” 东方既白指了指萧万顷,气愤道:“把这个没脸没皮的拉下去打十军棍,给他松松皮。” “是!”楼倚歌拱手道,然后把萧万顷拽了出去。 萧万顷吓得连连大喊:“不是,主子你真打啊,我就是开玩笑的,哎……” 话正说着,人被拖出去好远,声音也逐渐小了。 东方既白干脆跟了出去,看了一眼萧万顷,对楼倚歌吩咐道:“就在这打!” 楼倚歌点点头,拿了一根老粗的棍子过来,把他摁在庭院的青石地上。 萧万顷见状吓得赶紧求饶:“主子我错了,我不该拿你和胡同里的相公作比。” 萧万顷刚说完,一声清冷嗤笑传来:“那就是活该了。” 燕景瑜刚好过来,瞧了这乱象脸上笑意浓了几分。 楼倚歌见燕景瑜过来,愣了一下,东方既白更恼了:“愣着做什么,给我打!” 萧万顷被打得发出了惨叫,干脆全抖了出来:“长成那样不给看,我都道歉了,还要打我,啊!” 话刚说完,萧万顷背上又挨了一棍,猛地痛叫出声。 东方既白气得发抖,咬牙切齿道:“不思悔改,再打十棍。” 第51章 生气 楼倚歌迟疑道:“真打?” 东方既白拂袖离开,生气道:“假的!” 燕景瑜见状跟了上去,东方既白进了厢房,见他一直跟着,奇怪地看了一眼他,语气还带着气愤地疑惑道:“跟来做什么?” 燕景瑜不说话,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 东方既白疑惑道:“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燕景瑜调侃道:“长成这样不给看?” 东方既白闻言脸唰地一下红了,声音不自然地低了几分:“别听他胡说八道。” 燕景瑜点点头,继续调侃道:“确实如此,放进相公堆里,打着灯笼也难找。” 东方既白被这话一噎,没忍住咳了两声:“行了,别揶揄我了,来找我什么事?” 燕景瑜大大方方伸出手,眼神示意他给自己扶脉:“瞧瞧。” “不想喝药?”东方既白反过来调侃道,然后拿出了一张白色帕子,又对他说:“先坐下吧!” 燕景瑜找个位置坐,把胳膊伸了过去放在红木桌上。 东方既白在另一侧坐下,把帕子盖在他手腕上,才给他扶脉。 “怎么还盖上帕子了?”燕景瑜挑眉问道。 “不是不喜旁人触碰?尊重你的意愿。”东方既白面无表情答道。 “那上次不也没过问我的意愿?”燕景瑜不依不饶的说。 “你都中暑晕倒了,我怎么问你?何况我又不是故意的。早知道让别的大夫来给你瞧了,省得我现在还被你拉着一通说。” 东方既白听到他那么说,生了些无奈和哑气。 燕景瑜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恼了,猛地把手抽回站起来就要走。 东方既白赶忙起身拉住他,低头问道:“生气了?” 燕景瑜用力甩开他,眼中全是愤怒,质问道:“那你为何不让其他大夫来医?” 东方既白沉默半晌,燕景瑜见他不说话,干脆利索地走了。 东方既白立马追上去,解释道:“我以为我对你来说不算旁人。我没想到你这么介意。 是我自以为是了,之前是我唐突了,你别往心里去。”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拉住他解释。 燕景瑜转身看着他,冷声道:“旁人?你以为我对谁都那么随便?是我看错你了。” 燕景瑜面露失望地看着他,然后再次甩开他,径直离开了。 楼倚歌和余慕见了燕景瑜生气甩开他的手离开的画面,心生疑惑道,怎么突然吵架了? 东方既白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对楼倚歌说:“可以把时显海抓进大牢里了。” 楼倚歌点点头,拉着余慕一起走了。 东方既白回了厢房把磨好的药粉加了黄酒和成药泥,再搓成细细的长条放进笾中,全部制好后,再把盛满细长物的笾端到外面的架子上晒。 想了想,东方既白洗了手,拿了一瓶伤药跑到萧万顷的厢房,萧万顷还在房里喊着哎呦哎呦。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敲了敲门,里面哀嚎一声:“谁啊?你自己进来,我疼得起不来了。” 东方既白不出声,推门进来,然后反手把门关上。 萧万顷知道有人来看他了,趴在床上嚎得更大声了。 结果侧头一看来人是东方既白,他的声音立马截断,然后转过头去不看他了。 “衣服脱了,我看看。”东方既白一本正经的说着这种让人听了想入非非话。 萧万顷听得耳朵一红直接拿了被子捂住头,嘴里咕噜地说:“我不要,我是有主的人。” 东方既白掀开被子,微笑道:“嗯,我知道,我不就是你的主子么?” “不是这个意思,懒得和你说话。”萧万顷气鼓鼓道。 东方既白看他不肯动,把药瓶放在桌上,反问道:“你自己能抹得到背上么?还是我来?” 萧万顷低声道:“反正不用你,随便叫谁都行。” 东方既白故意捉弄他,“行啊,我去叫个相公来给你抹。” 萧万顷连忙摇头道:“不行不行!” 东方既白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行了,脱了,我给你上药。” 萧万顷扭扭捏捏地脱了上衣,认命道:“行了,来吧。” 东方既白打量了一下,夸赞道:“肌肉不错,挺漂亮的。” 萧万顷吓得赶紧拉被子盖好,满脸警惕道:“警告你,别打小爷的主意。” 东方既白笑了一声:“慌什么,你有的我都有,我对你没兴趣。” “谁知道你,说不定哪时候就转性了呢?”萧万顷一边说,一边拉开被子。 东方既白也不接话,把药油往他背上一倒,再慢慢抹开。 萧万顷的伤痕猝不及防被碰到,疼得他又叫又喊:“嘶,你轻点,啊~嗯哼……” 东方既白闻言轻了一点,批评道:“不揉开,好得慢。大男人怕什么疼?还有……” 萧万顷忍住疼反问:“还有啥?” 东方既白轻咳一声:“别叫这么销魂,一会儿让别人以为我们在白日宣淫。” 萧万顷闻言故意叫喊得更大声了,还故意压低声音:“我就要,最好让别人都以为三殿下是个色迷心窍的断袖。” 东方既白闻言报复性地在他伤痕上用力摁了一下,疼得他发出一声低沉地吃痛声:“啊~主子,你下手真毒!” 东方既白收了手,拿帕子擦掉手上的药油,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杖痕,轻嗤道:“下次嘴上再没个收敛,这种苦,你还有得受。” 萧万顷见他停手,捞起衣服来穿,瞥了一眼看他没生气,放心大胆地说:“那你还巴巴地跑来给我上药?你就是心软了,还做出一副凶悍样子来。小心以后找不着媳妇儿。” 东方既白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语拿捏:“找不着,我就把宋齐抢来当媳妇儿。” 萧万顷立马起来,拉出他的袖子服软道:“哎呦,主子我错了,别抢我媳妇儿啊。” 东方既白皱了一下眉,低沉的说了句:“放手!拉拉扯扯干什么?” 萧万顷讪讪地松开了他的袖子,打着哈哈:“好说,好说!” 第52章 如此罪状 东方既白见他放手,转身就要走,萧万顷立马上前拦住他。 “主子,你答应我的,宋齐的喜好。” 东方既白推开他,冷冷道:“没有了,你刚刚言语冒犯我,还故意惹我生气。” “别啊,刚刚磨药材磨了好久,求求你,告诉我罢。”萧万顷接着哀求道。 东方既白开门准备走,结果余慕耳朵正贴在门上,门一开,余慕正好跌了进来。 东方既白见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余慕偷听被抓现形,尴尬地笑了一下。 萧万顷看见余慕跌进来,哪里不知道被人偷听了,一时羞得脸色泛了红。 东方既白揉了揉眉心,有些微恼道: “行了,我是不是让你们在我身边待得太舒服了?没个规矩,再有下次,仔细你们的皮。” 两人闻言赶忙口头保证道:“主子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行了,先去办正事。”东方既白打断他们的话,又仔细交代他们:“你们去城门楼子上喊话,说时显海被抓入狱了,谁列他的罪状列得多,谁就能当城主。” 萧万顷不可思议道:“不是,这事这么草率?我写得多,能不能让我当?” 东方既白低头瞄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地说:“你先去把事办了,待我身边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你怎眼皮子这么浅?贪这么点蝇头小利,也不怕烫手?” 萧万顷听了他的话,喉头一哽,不满地话语从嘴上疯狂输出:“行,办事,办事!真命苦,刚挨完打又要办事,真命苦。” 余慕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摇头示意他别说了。 萧万顷看他这样,咋咋呼呼道:“摇什么头?怎么你和楼倚歌待久了,成哑巴了?” 余慕见自己好心提醒他,他还和自己呛声,眼睛一下睁得老大,正准备说什么却被东方既白打断。 “差不多行了,办完事回来再说这些有的没的。” 出门后,余慕打量了一下萧万顷,问出了自己疑惑:“你最近怎么了?吃了火药,怎么逮谁说谁?” 萧万顷轻哼一声:“别提了,烦着呢,我就是故意闹的。” 余慕愣了一下,大笑出声:“本来你不会挨打的,谁让你在燕太子面前说那些话的?主子那么好面子,你让他折了面子,不打你才怪。” 萧万顷揉了一下鼻子,十分硬气道:“他就是小心眼,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罢了。” 余慕嘴唇一勾,出言提点他:“这两天少去主子面前晃,他和燕太子吵嘴了。” 萧万顷闻言立马激动了起来,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吵什么了?” 余慕咽了咽口水,简单点了点:“说什么自以为是,旁人,还有看错你了。” 余慕只是大概说了几个关键词,萧万顷听了,立马脑补了一部大戏,然后没忍住笑出声来:“哼,活该!谁让他打我,活该他情场失意。” 余慕无奈摇摇头,看他心情愉悦了几分便放下心来。两人一路扯些有的没的,齐齐上了城门楼子。 两人在城门楼子喊完话,好多人压根不信,不大搭理他们,只不过还是有人抱着好玩的心态,当真列了几条罪状给他们。 后面他们再次喊话,说城主遴选只会持续三日,最后一天谁列的罪状多,三殿下让他们当城主,还煞有介事地在城门口立了一块木牌写着今天谁列的罪状最多。 有些人便将信将疑投了罪状,只是不多,为了把火彻底烧了起来,萧万顷干脆在城门楼子疯狂地书写罪状。 余慕则花钱雇了几个托儿代写罪状。 荒城的老狐狸们见三殿下的手下都在遴选城主,有些意动,但又担心有诈,便先派了自己的几个手下去试水。 第三天下午的时候,东方既白登上城门楼子,喊起话来:“已经三日了,目前投出的罪状最多的有三百二十条,如果没有人投了,城主遴选就此结束,明日便直接上任。” 荒城的老狐狸们见了立马不满道:“不是说好的三日?现在也才第三日下午,如何就结束了?” 东方既白歉意地笑了笑:“本殿以为没人再投了。既然还有,那便到戌时三刻结束,太晚了人也得休息不是。” 东方既白说完就离开了城门楼子。 老狐狸们哪还能坐得住,立马开始书写罪状,什么有的没的都往上套。 当晚,东方既白拿着那些罪状看得发笑,竟是连坐姿不端这种也写了上来。 不过这时显海还真是得罪了不少人,这些有的没的罪状足足有四百七十多条,还有些罪名足够时显海死个千百回了。 当然,和东方既白当初猜测的一样,时显海为了尝鲜确实私宰了不少耕牛。 老狐狸出了洞,东方既白就把他们慢慢放在火上开始烤,烤好了也就没了乱象。 第二天那个书写四百七十多条罪状的“人才”便入主了城主府,进来之后他面对东方既白时那谄媚姿态比起时显海有过之而无不及。 东方既白不管他怎么想的,新城主入主城主府当日就带着人进了大牢审时显海。 时显海被关了足足快四日,一见东方既白就开始哭喊着求饶。 大牢里阴沉沉的,散发着些霉味,只有几点余光照了进来,勉强能看清里面的情形。 东方既白对时显海的哭喊视若无睹,置若罔闻,环视四周看到牢里那把太师椅,走过去正准备坐下,却见上面好些浮尘,没忍住眉头一皱。 萧万顷见状马上拿了帕子仔仔细细擦了好几遍,恭请东方既白入座。 东方既白见已经擦干净,才一掀衣袍端正坐下,一只手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敲,面无表情地欣赏了一会儿时显海的哭戏表演,然后给余慕递了一个眼神。 余慕会意打开了牢房的门,时显海立马跌跌撞撞跑到东方既白面前跪下,边哭边说:“罪臣知错,求殿下宽恕。” 东方既白仍是不说话,看了一眼萧万顷,萧万顷立马把新城主列的四百七十多条罪状递给他看。 时显海拿着一看,越看越惊慌,手不住地颤抖,嘴角不停地抽搐,竟是连看都没看完便在地上猛得磕起了头:“罪臣该死,罪臣该死,只是上面列的罪状有些臣不曾做过啊,罪臣冤枉啊!” 第53章 审问 时显海说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他心里更是惊慌,猛地抬头一看,恍惚中只见到了昏暗余光里东方既白扯出来的一抹冷笑,吓得他面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上,心里喊着,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这样的死寂持续了片刻,东方既白才开口说话:“时大人不想知道是谁列得这些罪状么?” 时显海见他开口,找回了一丝清明,立马追问:“谁?” 东方既白嗤笑了一声:“全城的人都递了罪状,这最多的四百七十多条,则是你的曾经的幕僚钱钺递的。瞧不出来,时大人竟这般遭人记恨。” 时显海一听这话,脸上闪过一丝怨恨,悠悠开口:“罪臣做的那些事,他们也没少沾手。罪臣该死,他们也是,要杀要剐罪臣绝无怨言,只求殿下别放过他们,不然臣死不瞑目啊!” 东方既白见他开始拖人下水,便知目的达到了,淡淡开口:“可以,不过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了你。等按上面的罪状从轻到重一一罚过了,再摘了你的脑袋,不然置律法于何处?” 时显海面色发白,对东方既白磕头道:“罪臣谢殿下恩典,罪臣愿意领罚。” 东方既白看了一下楼倚歌,摆了摆手,楼倚歌会意把时显海摁倒在地上,拿了刑杖准备打他。 东方既白冷冷开口道:“先杖二十!” 楼倚歌点头,拿了刑杖往他背上落下,这可就不是打萧万顷那样收着力道了,而是有多大力道就使多大,大有要把人打死的倾向。 时显海受了杖责,疼得说不出话来,嘴里只能溢出几句痛呼,额上全是冷汗,手指无意识地攥得骨节泛白。 等杖刑结束,他才渐渐松了手,眼中流出几颗老泪。 东方既白皱了皱眉,吩咐道:“你们都出去罢,我有些话同他说。” 楼倚歌等人立马拱手退下。 时显海艰难抬头看了一眼东方既白,感觉肠子都悔青了。 东方既白淡漠地开口:“悔了吗?” 时显海闻言哭得肝肠寸断,抓住他的鞋尖,哀切道:“罪臣悔,如今已是追悔莫及。殿下,只求殿下放过罪臣的家人,罪臣感激涕零。” 东方既白不置一词,突然腾得一下起身,吓得时显海松开了抓住他鞋靴的手,无措地喊了一声:“殿下?” 好一会儿沉默,才听到一句问询:“听说你和你的仆从说本殿和燕太子有私情?” 时显海愣了一下,喃喃道:“难道不是?” 东方既白皱了皱眉询问:“何以见得?” 时显海想了一下,才开口:“殿下来荒城时,和她同乘一马;当晚燕太子又在殿下的房间久待;次日晕倒,又……” 东方既白蹲下来,冷眼看着他,“淫者见淫罢了,你的舌头该理理了。何况若非燕太子那碗牛肉面,本殿倒不敢肯定你这些罪状里那条私宰耕牛的罪状是否属实了。 时显海苦笑道:“原来如此,是罪臣心隘了!” 东方既白轻嗤:“燕太子在宴席上就提醒你不要狗眼看人低,你倒半点没放心上。在闹蝗灾的时候摆出的宴席如此奢靡,你倒是丝毫不怕叫人知道你贪墨颇多!” 时显海想了一下当时自己的行为才知道自己蠢得有多彻底,现在追悔莫及,却还是生了一丝希冀。 “殿下能否放过臣的家人,千错万错都是罪臣的错。” 东方既白起身把时显海拎回牢里关起来,冷冷地回了一句:“不能,若谁都像你这般,楚国岂不乱套了?” 时显海彻底绝了心思,颓唐地倒在地上,却看到东方既白给他递了一瓶伤药,抬头发出疑问:“这是?” 东方既白把伤药塞进他手里,近乎无情地说:“伤药!自己抹得到就抹,抹不到看命,之后还有得罚,死早了可不行。”说完这些,东方既白就离开了牢房。 东方既白出了牢房去把庭院架子上的笾拿了下来,把里面早就晒好的药香收了,拿着东西回了厢房,找了个香筒装了起来。 想着那日闹了不愉快,犹豫了一下,东方既白还是跑去了燕景瑜的厢房找他。 叩开了房门,燕景瑜见他过来面色仍有几分不虞,东方既白只当没看见,把香筒递给他,主动解释道:“这是药香,这两日制好的,每日点一支同样有效。那日看你的脉像似乎还有惊觉眠浅的毛病,这香能安神助眠,应该可以……” 没等他说完,燕景瑜出言打断他,“你来就是和我说这个?” 东方既白愣了一下,心里一横干脆全说了出来,“要是你还为那天的事耿耿于怀,你要打要骂都成。反正我碰也碰了,瞧也瞧了,多说也没法改变什么。” 燕景瑜嘴角没忍住勾了一下,接过香筒,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这么说之后不用喝药了?” 东方既白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反应不及。 “啊?嗯嗯,不用喝了,你不是怕药苦么,这药香虽然药效甚微,但还是有些效果的。” 说完之后,东方既白细细看了一下他脸上的表情,不确定道:“你不生气了?” 燕景瑜点了点头,轻笑一声:“我不同傻子计较。”其实那天发完那通无名之火后,燕景瑜自己也没想出来自己在生什么气。 大概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子,下意识就这么没道理地生他的气。 东方既白听到他这么说展颜一笑,心里的大石头一瞬间落地。 两个人眼神交汇,会心一笑。 “去新开的酒楼吃饭?”东方既白率先开口询问。 燕景瑜愣了一下才开口:“就是你最近让时显海建的那个?” 东方既白点点头,再次开口询问道:“去不去?” 燕景瑜点点头,眸光微微,笑意浅藏,“为何不去?” 第54章 吃饭 东方既白平静地一只手背手而立,唇角轻微荡漾着微笑,“走吧!” 说完之后,两人并肩出了门。 赵恒逸和肃和随行在后。 途经闹市,遇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叟,燕景瑜掏出钱袋细细翻找,摸出来一个文钱递给老叟,才把糖葫芦拿了过来。 东方既白见了,轻笑一声“学我?” 燕景瑜眸子清亮,嘴角含笑:“我觉得你说的有理,于心不忍。”其实燕景瑜是个特立独行的人,突然开始无意识的模仿别人,也是她自己没法自控的。 东方既白会意嘴角上扬,笑意更深,却不再言语。 赵恒逸和肃和交换了个眼神,似乎在说这么快就和好了。 到了酒楼,寻了个雅间,赵恒逸和肃和像两尊门神一样守在雅间门口。 雅间里面,东方既白顺手把菜单递给他,豪气道:“点吧。” 燕景瑜接过菜单,笑着挑了一下眉,反问道:“由着我点?” 东方既白点点头,阔气道:“随便点!” 燕景瑜轻笑一声道:“行啊,难得殿下这般大方。” 东方既白眉头微皱,又迅速舒展,不解地反问道:“我看着很小气?” “不是么?守财奴?”燕景瑜拿着菜单偏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东方既白难得正色道:“那也得看是谁,对旁人我可不会这般大方。” 燕景瑜看了他一眼,笑着指了指菜单对小二说:“就要这几样,再来壶清酒。” 小二点头,欢快地说了一句:“好嘞,贵客稍等。” 东方既白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听到他点了一壶清酒,脱口而出:“清酒宜微醺,不耐千愁饮。” 燕景瑜听了回了一句:“这话倒是稀奇,清酒不行,那何以解千愁啊。” 东方既白摇了摇手里的茶杯立马答道:“烈酒灼喉解千愁,黄梁一梦取杜康。” 等酒盛了上来,燕景瑜倒了一杯递给他,东方既白又把酒杯递了回去。 燕景瑜不解:“不喝?” 东方既白举了举手里的茶杯,歉意一笑:“我从不饮酒。” 燕景瑜询问道:“为何?” 东方既白轻笑一下,抿了一口茶水,才缓缓回答:“醉酒容易失态,何况我还是个一杯倒。” 燕景瑜摇摇头,似乎真的觉得可惜一般叹气道:“那倒是可惜了。刚听你说的头头是道,以为你是个中好手。” 东方既白闻言身体一顿,作出解释:“书上这么写的,卖弄了。” 东方既白自觉尴尬,端起一杯茶走到窗边,将窗打开,倚窗向楼下望去,轻抿了一口茶水,神色温柔,笑意满满道:“不夜侯正好,何必忘忧君。” 燕景瑜也起身,走到窗边低头往下看去,夏日的夜幕下灯火通亮,人头攒动,又偏头看向他,只见他神色温柔得醉人,一时间竟心神失守片刻。 东方既白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侧头看向他,笑得眉眼弯弯,发自肺腑地说:“他们安居幸福正是我所期,便是不眠也欢喜。” 燕景瑜定了定神,感慨道:“殿下以后会是一代明君的。” 东方既白感叹道:“明君啊?我还差得远呢。” 谈笑间,二人重回到桌边坐下,菜也差不多上齐了。 两人同时动筷吃饭,期间燕景瑜打量了他好几次,发现他是真的什么都吃,哑笑了一声,还真是好养活,又欣赏了一下他斯文优雅的吃饭姿势,没忍住偷笑了一下。 东方既白正巧抬头看到他在笑,疑惑出声道:“怎么了?” 燕景瑜笑着问道:“你怎么什么都吃?连辣子也吃了?”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眼睛一抡,“怎么了?很奇怪?其实挺好吃的,你可以试试。” 燕景瑜迟疑地夹起一个塞进嘴里尝了一下,立马辣得呛咳了出来。 东方既白没忍住笑了出来:“原来你不能吃辣啊?我看你吃得挺多的,以为你能吃。” 燕景瑜被呛得眼眶泛红,抬头冷眼看了一下他,“你故意的?咳咳…… 东方既白看到他眼眶红红地瞪着自己,觉得他像一只可怜的受惊小鹿,拿了一个没用过的茶杯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喝点水会好些。” 燕景瑜接过茶杯,指尖猝不及防互相碰到了一下。 东方既白吓得一瞬间呼吸凝滞,下意识说了一句:“抱歉,我不是故意碰……” 燕景瑜急急喝了一口茶水,好了一些,又听到他这话立刻打断,“道什么歉?我碰到的,又不是你。” 东方既白呆愣愣地连连道:“哦,哦,我以为……” 燕景瑜没忍住再次打断他的话,“怎么老是道歉?” 东方既白心直口快道:“怕你不高兴。” 燕景瑜想了一下,才轻若未闻地说了句:“没当你是旁人。” 说完,燕景瑜脸上泛起了几丝可疑的绯红,迅速低头扒拉自己碗里的饭,一时没敢抬头。 东方既白正好把他说的那几个字听了进去,又看到他脸红了,心里笑了一下,怎么又害羞了。 他含羞带怯的模样,倒意外地挺招人喜欢,难怪顾见臣喜欢。 饭后,燕景瑜拿着那串没来得及吃的糖葫芦走在荒城的大街上。 东方既白看他有意要逛就对他说:“你先逛吧,我还有些事要忙,先失陪了。” 燕景瑜点点头,看他走远了,便在大街上逛自己的,时不时啃两口糖葫芦,看上去心情颇好的样子。 赵恒逸看着她心情不错,大胆开口问道:“主子,我们能自己去逛逛吗?” 燕景瑜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你们去呗,吾自己一个人就行。” 赵恒逸闻言拉着肃和撒丫子跑开了。 燕景瑜看赵恒逸拉着肃和的手跑走的画面,不由得眉头一挑,但也没管那么多,继续逛自己的。 荒城的夜市摊子上确实有挺多新奇玩意,燕景瑜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手里的糖葫芦也很快就吃完了。 逛得差不多,燕景瑜准备打道回府,结果一个老者拉住了她。 她轻轻甩开了他,眉头微皱,见来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到底忍住了没说什么。 老者对他拱手道:“老夫观你面相清奇,必有奇遇……” 燕景瑜以为他是骗子,面色不悦地转头就要走。 第55章 预言 老者见她要走,干脆直接跟着她,一边走一边说:“你日后必嫁天下共主,还望你日后好言相劝,务必让其勿动杀念,否则紫薇星陨,天府星寡,天下大乱,绝处不逢生。” 燕景瑜闻言顿住脚步,袖中的手骤然收紧,冷眼看着他问道:“何为必嫁?若我偏不呢?” 燕景瑜想起前世嫁给顾见臣后,诸事纷扰,不曾一日顺心。 顾见臣掌控欲太强,她又不喜拘束,白白蹉跎了四年,一想到这些便生出了浓浓地不甘。 老者听她询问,解答道:“你是为他而来,嫁他是必然,还望劝其不要妄动杀念,否则天下大乱。” 燕景瑜冷笑一声:“天下大乱与我何干,他手上没少沾血,我如何劝得动他?” 顾见臣向来心狠手辣,前世便血溅十万里,搅得天下大乱,拿到三国权柄后,又逼新任楚帝东方汉就范。新帝不肯,抓住她灌了毒酒向他示威。 最后他大权在握成了天下共主,她埋骨他乡。 后来也不知道顾见臣抽什么疯,毅然放弃了皇位,以魂为引,以命相换,求得重生。 她没忘了,她一缕残魂看着他跪在她墓前,状若癫狂地说‘我找到办法了,等等我,我就来救你了!’ 再睁眼,她又回到了刚入楚国为质的时候,只是没想到顾见臣也来了。 顾见臣是爱她,可他更爱权势,喜欢掌控一切,而她最讨厌被人禁锢自由。 已经错了一次,她不想再错一次。 老者还欲说些什么,可惜燕景瑜已经走远了,只能留在原地叹气道:“都是命。” 街集这边,赵恒逸拉住肃和一路小跑,而肃和一脸不明所以,急忙问道:“你要拉我去哪?” 赵恒逸不说话,把她拉到一个破庙,摁在柱子上猛亲。 肃和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冲击得脑子里面一片混沌。 肃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眼,心想我不是在做梦吧,赵恒逸在,在亲自己? 赵恒逸亲完就低头问她:“要不要结为俦侣?” 肃和一脸问号,不确定道:“什么?” 赵恒逸看她没答应,又一顿猛亲:“要不要?” 肃和懵得脑子都快不够用了,“不是,我……” 赵恒逸又拉着一顿猛亲,眸子闪烁着未知的危险,沉声再次问道:“要?还是不要?” 肃和迎着他深沉的眼神只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赵恒逸见状才算放心,心道我也是有媳妇的人了。 肃和缓过劲来,反问他:“你喜欢我?” 赵恒逸点点头,痛快道:“是!” 肃和咽了一下唾沫,压抑住内心深处的雀跃,追问道:“喜欢我什么?” 赵恒逸抬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脱口而出:“喜欢你的清秀可爱。” 肃和的脸被他揉得变了形状,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我凭什么和你结为俦侣?” 赵恒逸双眼像狼一般盯着它,语气危险地说:“你说什么?” 肃和装成被吓住的小白兔,口中连连应道:“结结结,那你不能欺负我。” 赵恒逸哼了一声,痛快地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不会欺负你。” 肃和露出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们该回去了。” 赵恒逸点点头,又凑到他耳边低语:“今天晚上到我房里找我。” 肃和被哄得一愣一愣地,连连点头。 赵恒逸自觉计谋得逞,才拉着肃和回去。 燕景瑜回了城主府的厢房一时被那老者的话激得心神不宁,拿了一支药香点上,闻了许久才缓过劲来。 燕景瑜赤身没入浴桶中,一闭眼,脑海里快速闪过从前种种,竟无片刻舒心。 燕景瑜自嘲一声,还真是像逃脱不了一般,所有麻烦自己便会找上门来,可她偏不信命,还想再为自己搏一搏,至少不能再和顾见臣搅在一起。 啧,真是麻烦! 当天晚上,肃和想了许久还是觉得还是不应该过去,然后闭紧了房门,一个人沉沉睡去,可到半夜床上却陡然多出一个人来。 长时间的警觉性立马让肃和醒了过来,抽出剑抵在来人的脖子上,“谁?” 赵恒逸抵开剑尖,调笑道:“我啊,你夫君。” 肃和眉头一皱,把剑收入剑鞘,“你怎么来了?” “我让你来我房间,你不来,我只好自己过来了。”赵恒逸伸手把肃和搂在怀里。 肃和推了推他,“别离我这么近。” 赵恒逸见状搂得更紧了,一脸邪笑道:“为什么?” 肃和又羞又恼道:“哪有人半夜跑人家床上的?” 赵恒逸厚着脸皮,刮了一下她的额头,轻佻道:“你夫君我啊!” 肃和彻底恼了,给他一巴掌,“滚,没成亲,你是谁的夫君?” 赵恒逸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愣了一下又嬉皮笑脸贴上来,“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 肃和背过去不看他,轻声说道:“既然不是,赶紧离开。不然我同主子说你轻薄我。” 赵恒逸把她搂过来,迫使她转身看着自己,神色认真地说:“我是认真的,不会做什么过分的,就是想……” 肃和反问道:“想什么?” 赵恒逸贴耳对他说:“想亲你。” 话音刚落,赵恒逸迅猛又温柔的吻印了上来,亲得肃和嘴里只能浅浅溢出些嗯嗯啊啊的声音,听得羞人得紧。 赵恒逸松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要是愿意,明日我就去和主子说,我们马上成亲。” 肃和被他突然说的话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脸上只觉得发烫,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现在还太早了吧,你晚上同我说要结为俦侣,半夜就说要成亲,赵恒逸你中邪了?” 肃和说着还摸了摸他的额头,疑惑道:“也没发烧啊?” 赵恒逸抓住他的手,摁在自己胸口,郑重道:“我是认真的,你觉得太早,那一个月后再提行不行?” 肃和摇摇头拒绝道:“不行,你先走!别待我床上,当心叫人看见!” 赵恒逸点点头,耍起了无赖道:“要我走也行,你得主动亲我一下。” 肃和闻言,凑上去,吧唧亲了一下。 赵恒逸立马心花怒放,高兴地搂了下肃和。 肃和看他还不走,踢了他一脚,薄恼道:“还不走?” 赵恒逸边笑边起身,“走走走,现在就走了,小媳妇儿,明天我还来。” 肃和微恼道:“滚!” 第56章 发怒 次日,东方既白刚醒就听到厢房外边的庭院里呜呜喳喳,推窗一看,竟是时显海家眷奴仆们过来了。 东方既白快速洗漱好,整理好衣冠出了厢房。 他们一见东方既白出来,哗啦啦跪倒在他面前,嘴里大喊:“三殿下饶命啊。” 东方既白不发一言像劲松般定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微僵,眉头皱了又舒展,无奈叹了一口气:“都起来吧。” 他们听了仍是不肯起,连连磕头求饶:“求三殿下饶命……” 东方既白见了只觉的莫名烦躁,恰好此时新城主钱钺赶来,看到东方既白一脸不悦的样子,连连赔笑:“微臣办事不利,让他们吵着殿下休息了。” 东方既白不说话,目光如炬地盯了他一瞬,然后继续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 钱钺大着胆子斥责了他们一句:“大胆刁民,怎敢打扰殿下清净!” 他们听了,渐渐安静下来。 钱钺又对着东方既白拱手道:“殿下,你看要不要把他们关押起来?依律法他们也该受罚处死才是。” 东方既白神色莫名看了他一眼,语气不辨喜怒地淡淡应了声:“先关起来罢。” 钱钺连连应是,叫人来把他们押走,他们见状叫喊得更大声了,什么饶命啊,冤枉啊,如此诸类的话疯狂往外蹦。 燕景瑜被外面的吵闹声惊扰,推开窗来看了这一幕,莫名觉得他不会大开杀戒,却又觉得本来他们就该死,没多想什么便合窗上榻继续窝觉。 东方既白并没注意到燕景瑜开了窗,只觉被这么一闹心里很烦,还有些生气。 钱钺这老狐狸故意鼓动他们来喊冤,无非就是在试探他对时显海的态度。 他恰好最讨厌别人搞出这种小动作来试探他,还把他明摆着架火上烤,这么一想更是烦躁了。 东方既白越想越气,狠狠地甩了袖子回了厢房,脑子里又开始嗡嗡作响,拿了随身的药瓶出来一倒,药也只剩最后一颗,急急吃了下去,又把药瓶狠狠一砸,嘴里若有若无地骂着些什么,只觉得骂得很肮脏。 厢房被东方既白弄得一会儿一阵砰砰声,一会儿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萧万顷在外边听得一会抖一下,一会身体震一下。余慕虽然没有动,只是时不时咽下口水,眼睛眨动的速度莫名加快。 楼倚歌则最是淡定,连眼皮都没掀动一下。 突然里面传出一声急呵:“滚进来!” 三人闻言立马推门而入。 三人进去之后第一眼看到东方既白头上和手腕上都扎着银针,银针随他的动作颤动,看得人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第二眼则看到房间里一个白瓷瓶碎裂在地,几张废纸被揉皱了随意丢在地上,而造成这结果的元凶还坐在椅子上一脸余怒未消。 东方既白脸色很臭,语气急躁地说:“楼倚歌你去大牢将时显海刑杖十下。” 楼倚歌拱手称是,然后退下了。 然后东方既白又把一张刚写好的药方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对余慕吩咐道:“按着这个方子抓药,抓十份。” 余慕正欲应好,却又听见他说:“不,抓二十份!去外面抓,别让人发现了!” 余慕点头应是,一看药方上的字凌厉透骨得像要吃人一般,便识趣地拿着药方赶紧走了,省得惹主子生气。 萧万顷看他俩都有事要做,出言询问:“主子,要我做什么?” 东方既白冷冷地剐了一眼他,没好气地说:“滚出去!” 萧万顷一脸苦笑,应了声:“好嘞!”心里想着,怎么受气地总是我啊。 余慕拿着药方来到药堂,老大夫看了一眼药方,嘴里喃喃自语地把药方念了出来“当归、柴胡、远志、白芍……” 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余慕,不确定地低语一句:“要二十副这么多?” 再看一眼药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小伙子,想开一点,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余慕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家人都死了,过不去了!” 老大夫闻言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捡了二十份药给他包好,没忍住又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家人要是还在肯定希望你能过得开心。” 老大夫说完,又把药和药方都递回给余慕。 余慕接过药和药方,又掏出钱给了大夫才沉沉应了一声:“嗯,多谢劝解。” 楼倚歌受命来到牢房,时显海安静如死鸡,而他的家人亲友一直在哀嚎,见楼倚歌过来不由得嚎得更大声了。 楼倚歌面无表情把时显海拖出来打,每打一下就发出一声痛呼。 他的亲友见了不由得噤了声,时显海每被打一下,他们心里跟着一紧,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跟着一颤。 等打完了,楼倚歌又把时显海拖死狗一样拖了进去,再把牢房一关,同时冷眼瞥了一下他们。 他们见时显海被打,已经吓得慌慌张张了,一见楼倚歌看过来,更加吓得不敢动弹了。 楼倚歌打完了,立马离开了大牢,大牢里已经没了哀嚎,只有一片死寂。 余慕拿着药材回来找东方既白,东方既白身上的银针已经撤去,身体懒洋洋半伏在桌边,手指在眉心揉按着,听到余慕的动静,侧头看了一眼他,语气微微:“回来了?” 余慕点头,把药材递给他,“药都在这里了。” 东方既白点点头,又对余慕吩咐道:“把萧万顷叫进来,一起把药材都磨成粉了,先磨十份。” 余慕点点头,开门把萧万顷拽了进来。萧万顷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进来给他磨药。 东方既白提笔写了一份关于宋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害怕什么的清单,然后站到萧万顷的面前,把清单递给他,姿态高傲又有几分难以察觉的扭捏道:“嗯,给你。” 萧万顷迟疑地接过清单,看了一眼立马面露喜色,然后一脸兴奋地看着他:“谢谢主子。” 东方既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好好干,一会磨好了,用蜂蜜和了,制成丸子,黄豆粒那么大一颗就行,然后找瓷瓶装起来。” 萧万顷疯狂点头像小鸡啄米一般。 第57章 封君 交代完,东方既白出了厢房,正好遇上去了牢房回来的楼倚歌,便开口吩咐道:“正好你来了,一起去新城主那里,陪我唱一出戏。” 楼倚歌点头,跟着东方既白去了新城主那里。 钱钺此时正在用早膳,见东方既白过来连忙起身,问候道:“殿下来了,可用了早膳?要不要一起?” 东方既白带着假笑看着他,“一大清早被他们一闹,哪有心情?正好一起?” 钱钺闻言,立马对左右吩咐道:“快添副碗筷,再热些好菜来!” 东方既白径直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简简单单几个菜,看了一眼钱钺,淡淡开口:“坐下来一起吃,没那么多规矩。” 钱钺拱手哈腰笑着说:“微臣不敢,微臣还是站着用膳罢。” 话音刚落,奴仆们将新的碗筷和几个热菜呈了上来。 东方既白侧头看了一眼楼倚歌,“你吃了没?” 楼倚歌沉声应道:“用过了。” 钱钺还不知道楼倚歌是谁,忙问东方既白:“这位是?” 东方既白淡淡开口:“守备军统领楼倚歌。” 钱钺对楼倚歌行了一个礼,热切道:“原来是统领大人,幸会幸会。” 楼倚歌点点头,算是回应。钱钺看他态度淡漠疏离也不恼,毕竟身份摆在那里。 楚国的城主地位仅次于楚帝和封君。楚国共有十九城,城主有十八位,京都一城不设城主,由楚帝直辖。 封君只有三位,分别是长公主东方晴,大皇子东方裕淳以及三皇子东方既白,分管林城、锦城和云城。 楚帝不在时,封君在地方属地有绝对任免罢黜权,在其他城属便算城君。 原则上城君与城主同级,遇到特殊情况可以暂行封君权力。 封君一般由皇室直属成员担任,但不世袭。 比如东方晴作为先帝子女被赐封君之权,但她的儿女却不能成为封君。 除此之外,封君还可以由获得卓越功勋的王候担任,比如某将军立下大功,给他封王封候直到无可再封,假设后来又立下无数功劳,便可以赐封封君。 楚帝和太子属于封君主可以直辖封君。 城主之下分设守军、守州和守渠,再往下为各级衙长,衙长之下为司长。 虽然城主某种意义上是一城之君,但遇到楼倚歌还不够看。 守备军统领一职在武职中算是比较高的了,再往上就得封王封侯了。 主要在于楼倚歌有绝对实权,而城主不仅被下面的三守分权,被城君制衡,还要被楚帝与封君压着。 尽管如此,只要有机会参加城主遴选,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试试。 毕竟城主的权力还是很大,地位也很高。 楚帝和封君不来,城主就是土皇帝。 东方既白拿起碗筷吃得舒心,而钱钺吃得战战兢兢,他哪见过这场面? 楼倚歌站在一边像个冷面煞神,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这边,好像只要他稍有什么异动就能把他一剑咔嚓了。 气氛有些诡异的静谧感,惹得钱钺更加小心翼翼了。 东方既白确实是故意保持沉默的,而楼倚歌也很懂配合,一直死盯着他。 楼倚歌毕竟是上过战场的,盯人眼神也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一般人哪能承受得住他这像盯死人的目光。 钱钺碗里的饭还没吃完,把碗一放,立马跪了下来,声音颤抖地说:“是不是微臣做错了什么?” 东方既白吃完那一小碗饭便没有再添,拿帕子擦了擦嘴,低头瞥了一眼他,语气不明地说了句:“本殿并未说什么,你为什么如此紧张。” 钱钺眼神中尽是害怕,声音打颤地说:“微臣不知楼统领为何这般盯着微臣,微臣惶恐。” 东方既白抬头看了一眼楼倚歌,挑了一下眉。 楼倚歌会意,简明扼要地说:“我是在保护主子。” 钱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慌忙开口道:“楼大人说笑了。小臣哪敢对殿下不利,伤害殿下可是弑君之罪。” 东方既白面带微笑,伸手虚扶了一下他。 钱钺正要起身,却惊闻他突然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一声:“哦?” 吓得钱钺刚抬起一条腿,又猛地跪了回去,抬头惊慌不定地喊了句:“殿…下。”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带着几分嘲弄,“不知私自揣度上意算不算重罪?” 钱钺惊慌失措地狡辩道:“微臣不曾揣度上意啊。” “哦?是么?”东方既白的一只手指在桌上轻敲,另一只手托腮看着他,停顿一下又继续说:“本殿昨日进大牢审问时显海,而今日一大早那一伙人就来求饶。 本殿记得,还不曾对外说过要如何处置时显海,更不曾让他们知晓什么,你作何解释?” 钱钺立马明白自己搞出来试探他的动作意图被看出来了,连忙磕头道:“微臣该死,不该私自揣度殿下的意思。” 东方既白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欢快地说了句:“可不止这个,时显海说他做的那些事,你也没少沾手?” 钱钺吓得匍匐在地上,语气惊恐万分道:“微臣,微臣……” 东方既白站了起来,神色悠闲地追责道:“嗯哼,你之前作为守渠,身居要职,为何同显海一起贪赃枉法?” 东方既白又指了一下桌子上的食物说:“你是个聪明人,现在藏着掖着吃素咽菜,等本殿一走准备和时显海一样山珍海味?只可惜,过头了,反而惹人怀疑,你觉得呢?” 钱钺不敢说话,身体抖若筛糠。 东方既白轻笑一声:“荒城真有意思,一个贪污藏都不藏,一个藏得过头,真不知道该说你们聪明还是傻了?蠢到一块去了,难怪能一起共事多年。” 钱钺定了定神,树饶道:“微臣有罪,求……” 东方既白立刻打断他的话,“求什么?别求!求了本殿也不会听。” 东方既白说完又对楼倚歌说:“我们走,让城主大人好好想想,冷静冷静。” 东方既白离开后,又去了大牢。 大牢里的人望着东方既白过来,一时竟不敢出声,眼神惊恐万分,仿佛下一刻便要被判死刑。 东方既白对楼倚歌说:“把他们放了!” 楼倚歌闻言把牢门打开,他们战战兢兢,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先走。 第58章 一腿 东方既白看他们想走又不敢走的惊慌样,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你们走吧!”他们听到之后,争先恐后跑了出去,唯恐被留下来就要死在这里。 时显海的家人们留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时显海,深叹一口气,然后也陆陆续续走了。 楼倚歌又看向东方既白,询问道:“时显海怎么打算?” 东方既白没回答,走向时显海,低头看打量他。 不过一天一夜功夫,人已经被折腾得几乎出不来声了。 东方既白冷声询问他:“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服从本殿,或者死!” 时显海听到他这话眼睛里泛起几丝光芒,立马出声艰难却又语气坚定地回答:“服从,服从!罪臣愿意服从。” 东方既白听了皱了一下眉,打开了牢门,沉声应了一句:“记住你说的,敢背叛本殿,定要你全族老小的命!” 东方既白把门打开后,走了进去,单手把他抱了起来。 时显海惊得挣扎了一下,连声道:“殿下不可,殿下不可啊,罪臣如何能……” 东方既白用另一只手在他臀上用力打了一下,羞得时显海硬生生住了嘴。 东方既白看他老实了,沉声说道:“抱好,摔死了,本殿可不负责!” 时显海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不敢说话,老脸羞得通红。 东方既白就这样单手把他一路抱着走在去厢房的路上,还在他耳边调笑道:“时大人可以同下属传绯闻,说本殿瞧上你了,和你有一腿。” 时显海闻言羞得无地自容,偏过头去,偏偏一路上还有不少他以前的侍卫仆从,时显海更想挖坑把自己埋起来。 东方既白一路把他抱回了自己的厢房,然后把时显海往床上一放,沉声说了一句:“脱了!” 说着,东方既白还把袖子挽了起来。 时显海见状捂住了自己胸前,疯狂咽了一下口水,惊恐道:“殿下,罪臣一把年纪了,实在经不起折腾啊。” 东方既白闻言,脸色一黑,语气冰冷了几分:“脱不脱?” 还没等时显海说什么,萧万顷从屏风后边的隔间探出一个头问道:“主子,我和余慕要不还是回避一下吧?” 东方既白闻言,脸色更臭了,怒气冲冲道:“做你的事,走什么走?” 萧万顷立马闭上了嘴,眼带同情地看着床上的时显海。 时显海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得脑子失灵,心想原来三殿下私下这么变态,做这种事喜欢被人围观,没想到人都老了还有贞操不保的风险! 东方既白才不管他们怎么想的,拿出了许多瓶瓶罐罐,摆了出来,然后拉过时显海的手,给他扶脉,扶完脉后,又冷不丁对他说:“还不脱?不脱怎么上药?” 时显海听到他这么说才反应过来他只是要给自己上药,一时羞愧难当。 东方既白白了他一眼,“乱想什么?” 时显海不作声,默默脱掉了衣服。 东方既白快速给他上了药,又对隔间里的两人说:“萧万顷打水来,我要洗手。余慕把我的东西搬走,换一间厢房,这个厢房留着给时大人养伤罢。” 时显海就这样被他们留在这个空荡荡的厢房。 东方既白只说要自己服从,可还没具体说怎么个服从法。时显海一时摸不准他的意图,心里没来由的发慌。 余慕领命快速把东西往外搬,楼倚歌见了也上来搭了把手。 萧万顷很快接了一盆水上来,东方既白洗完手,两人一起把剩余的东西搬去了另一间厢房。 余慕选厢房的时候,故意挑了一间离燕景瑜厢房很近的空房。等东方既白两人拿着东西过来的时候,余慕已经把东西摆放好了。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低声问了余慕一句:“没有别的厢房了?故意的?” 余慕的脸瞬间烧红了一片,但也没为自己辩解一下。 萧万顷用肩膀顶了一下余慕,贴耳轻声对他说:“你小子行啊,这事办的不错!”说完,萧万顷还给余慕竖了个大拇指。 余慕眼睛古灵精怪地一眨,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抱了时显海这个好几天没洗澡且身上臭烘烘的人之后,东方既白自己都嫌自己脏了。 进了厢房,东方既白就又让人打了水来,飞速除去身上的衣服洗了个澡。 隔壁厢房一通嘈杂,吵得睡回笼觉的燕景瑜腾得一下起身,恼怒道:“隔壁是进老鼠了?怎么这么吵?” 赵恒逸隔着门对燕景瑜回了一句:“是三殿下搬过来了。” 燕景瑜揉了揉眼睛,火气未消道:“他来做什么,之前的上等厢房不能住?” 赵恒逸迟疑道:“好像是把之前的厢房让给时显海养伤了,这才搬过来了。” 赵恒逸说完,里面半天没了动静,过了好一会,才听到里面人起身的动静。 燕景瑜简单洗漱一下,又吩咐赵恒逸:“拿些东西来,怪饿的。” 赵恒逸愣了一下,赶忙去厨房拿了一碗面条上来。 燕景瑜一看那碗面,眉毛一挑,这不就是东方既白那碗牛肉面的二点零版本么,上面盖着些牛肉干,加了些菜叶,还撒了些细碎地葱花。 燕景瑜一边不满地把葱花挑出来,一边满口怨气道:“谁撒的葱花?撒那么匀乎,真难挑!” 等挑完葱花,燕景瑜浅浅尝了一口,心想味道确实不错。 燕景瑜突然想到上次东方既白感慨了一声说好吃,又想到关于牛肉干的事情自己想岔了,猛地放下筷子:“不吃了,换一碗!” 赵恒逸闻言,伸手去拿碗,结果又听她说:“不吃了,撤了!” 赵恒逸拿着碗下去,在厢房门口的肃和对视了一眼,肃和被他这么一看,脸色不由自主的红了。 燕景瑜越想越糟心,干脆去找罪魁祸首算账,走出厢房跑去隔壁敲了敲门。 东方既白听到敲门声,想也不想就说了一声:“进!” 燕景瑜推门而入看到东方既白披头散发的样子,面色僵了一下,耳尖一瞬微红。 第59章 研读 东方既白刚沐浴完,此刻只着了身雪白的中衣,头发还湿漉漉披在双肩,看到燕景瑜进来歉意地说了一句:“刚沐浴完,失礼了。” 东方既白说罢拿了衣服和发绳去了屏风后面的隔间,快速穿好衣服,又用真元烘干了头发,用发绳简单束了发,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走出隔间。 “抱歉,久等了。”东方既白一边走出来,一边说。 他看到燕景瑜还站着便说了一句:“随便坐,你来找我什么事。” 他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袍,头发也随意整理了束在脑后,没有穿黑色衣服那么威严,倒多了几分君子温润如玉之感。 燕景瑜见了由衷地夸道:“你穿浅色更好看。” 东方既白突然被他这么一夸,面色不由得愉悦了几分。 燕景瑜看到他的笑容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理智回笼,满口怨气道:“你这一大早弄出这么大动静,都吵醒我两回了。” 东方既白歉意一笑,“本来应该不会吵到你,他们自作主张搬你隔壁的。” 说着,东方既白指了指门口两个门神。 “那你不过来不就成了?这么多厢房不能住?而且时显海传得绯闻,你不会不知道吧?”燕景瑜面露不虞,找了个位置坐下,声音冷淡道。 “知道,搬都搬来了。子欲避之反而促之,何必刻意避开?不如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好了,何况我们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东方既白倒觉得没什么了,干脆敞开天窗说亮话。 “而且他多嘴多舌,在大牢已经罚过了。” 燕景瑜追问:“只是罚?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他吧?” 东方既白点头笑着说:“知己啊,我确实没想杀他。” 燕景瑜轻哼一声,明显面色不快。 东方既白看他一脸愠色,故意玩笑道:“放心,不会传你我的绯闻了。接下来该传我和时显海的绯闻了。” 燕景瑜偏头一脸疑惑看向他。 “刚刚我把他从大牢抱出来,路上不少人瞧见了,接下来该传我和他有一腿了。”东方既白半开玩笑道。 燕景瑜闻言带了些兴味,轻笑一声,“怎么抱的?还能传你和他的绯闻” 东方既白做了个单臂托举的动作,“喏,就这么抱的。” 燕景瑜笑着夸奖了一句:“殿下好臂力!” 东方既白微微点头,假意吐槽道“时显海还以为我真对他有什么想法呢。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得,觉得我会对一个好几天没洗澡浑身臭烘烘且年过半百的男人感兴趣。我胃口可没那么重。” 燕景瑜闻言嘴角上扬,笑了两声,试探道:“那殿下可好男风?” 东方既白一听这话,脱口而出:“什么?我什么时候好男风了?” 燕景瑜笑了笑,再问:“京中花枝传情那位呢?” 东方既白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段柔姿,面色一沉:“她自己传的,我可不负责。总不能谁和我传绯闻我就得娶谁吧?那我后院可要一堆牛鬼蛇神了。” 说完,东方既白稍微想象了一下那画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燕景瑜点点头,面含笑意正欲说些什么,又听到东方既白询问:“用过早膳没?要不要一起?” 燕景瑜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替他先做出决定——她无意识地点点头,同时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东方既白没忍住捂嘴笑了起来。 燕景瑜瞪了他一下,“笑什么?” 东方既白一边摇头,一边笑着来拉他,“走,吃饭去,不笑你了。” 燕景瑜看了一眼自己被拉住的手,没说什么,任由他拉着走。 走在大街上的时候,燕景瑜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不怕传绯闻了?” 东方既白一边看着他,一边笑着解释道:“原本怕给你造成困扰,不过现在嘛……” 燕景瑜追问,“现在怎么了?”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管他们说什么,我们自己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没有什么,他们硬要说,也不能全部打杀了不是?” 燕景瑜眸色微亮,喉间滑动了一下,“嗯!” 两个人的侍卫看见他们拉手的画面,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同时把头一点。 赵恒逸和肃和心里想的是自家主子被男妖精吸走了魂了。余慕和萧万顷则觉得自家主子总算要铁树开花了。 时显海身上的伤渐渐好了,跑来东方既白面前谢恩,“多谢殿下不计前嫌,罪臣愿意为殿下肝脑涂地。” 东方既白点点头,坐在那里略微思索才开口:“你先休息,旁的事别问别提。” 时显海连声应答:“是是是!” 东方既白突然眉毛一挑,调侃他,“你不去传我和你的绯闻?” 时显海被惊出一脑门子汗,笑得很勉强,“那天是罪臣想多了,误会,误会。” 东方既白倒是心情颇好,批评道:“你这脑子里装的东西未免太脏。” 东方既白说完便起身拿了一本书递给他,“这本书拿去好好看,洗洗你的脑子,看完写两万字的感想递上来。” 时显海拿过书,哭笑不得,“是是是,罪臣下去定好生研读。” 东方既白摆摆手,面不改色道:“去吧,好好看,好好写。” 时显海闻言拿着书告退了。萧万顷看他拿书狼狈离开的样子,笑了出来,“哈哈,时显海真惨。” 东方既白正好走了出来,听见他这么说,伸手在他额头上轻敲了一下,轻描淡写道:“我看你脑子里装的东西也挺脏,你也和他一起研读,交两万字上来!” 萧万顷一脸苦笑地哀嚎道:“啊~主子你饶了我吧!” 东方既白严词拒绝,“不行!” 余慕见状偷笑了一瞬又立马憋回去,没敢让他发现。 萧万顷见求情无果,认命地应了声好,便跟着时显海一起去看那本枯燥无味的书了。 过了几天,两人一起把两万字交了上来。 东方既白先翻看了一下时显海写的,文采并不出众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的,再拿萧万顷的一看,一开始虽然写得磕磕巴巴但还算规矩,后面一万多字都是拍他的马屁。 东方既白拿着纸张用余光偷瞄了一眼萧万顷,萧万顷两只手正绞在一起,作出一副紧张得不得了的样子。 东方既白轻笑一声,把纸张卷成筒状,在萧万顷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没个正形,哪有这样作文章的,你这叫贿赂考官!” 萧万顷摸了摸额头,面露难色道:“啊~主子你别为难我了,我这脑子就不是作文章的料。” 东方既白笑意更深,“嗯,我知道,歇着去吧,今晚有庙会,可以去逛逛。” 萧万顷闻言松了一口气,面露疲惫道:“我就不去了,昨晚那两万字赶了一晚上,我一晚上没睡,我去补觉了。” 东方既白点点头,摆手示意,“你们都走吧!” 第60章 朱砂 时显海一边往外走,一边瞎想。 怎么三殿下和侍卫的关系看上去不像主仆,倒更像是父子? 时显海被自己脑海中冒出来的想法,惊得汗毛倒竖。 时显海心想我怎么又开始乱想了,看来还是教化不够,不行,得把殿下赐的书再看一遍才行。 晚间,东方既白收拾好了行容,推开厢房的门出去,正好燕景瑜也开门出来,两眼相望之余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 两人并肩而行,侍卫紧随其后,燕景瑜率先开口问道:“殿下也去逛庙会?原以为像殿下这般古板无趣,不会出门凑这个趣儿。” 东方既白被他这么一调侃,突然想起东方启玉背着自己同他说自己古板无趣,不知风月的事来了,自发性地解释道:“可别听启玉胡说。再怎么古板无趣,也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吧?” 停顿一会儿,东方既白又补充道“而且还有正事。” 燕景瑜顺口接了一句:“什么正事?” 东方既白委婉说了一句:“引蛇出洞!” 燕景瑜轻哼一声道:“还说不是古板无趣。” 东方既白无奈道:“你说是就是吧,要不是有事,我倒情愿留在厢房睡觉。” 燕景瑜拼命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结果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以为你的脑子都在想着正事,原来也有这么些懈怠想法。” 东方既白语气轻柔道:“要是生在寻常人家,倒更愿意做个闲云野鹤。是人就会需要休息,你不也是?” 燕景瑜不辨喜怒地应一句:“嗯。” 不消多时,他们便到了人流如潮水般涌动的街集。街道两旁高高挂着五彩斑斓的灯笼,街道上有的人匆匆忙忙,有的人悠然自得。 各种招牌商铺琳琅满目,杂货小摊分布大街小巷,叫卖声在四处响起,车轱辘声也偶尔穿行在耳旁,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走了有一会儿,一个大娘叫住了他们,“哎!你们这几个年轻人好不晓事。今日可是中元节,怎么不点朱砂就出门了?也不怕撞上脏东西?” 东方既白闻言转身走向她,笑着说:“我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些,多谢嬢嬢告知。” 大娘咧嘴笑了笑:“莫得事嘞,过来过来,我给你们点,一文钱点一个。” 东方既白闻言蹲了下来,笑着说:“那就多谢娘娘了。” 大娘抬手往他眉心点了一颗朱砂。 东方既白从钱袋里翻找出一枚文钱递给了她。 大娘接了钱,又赶忙招呼燕景瑜他们,热情洋溢道:“你们也来点啊。” 燕景瑜想了一下,也蹲了下来,大娘点完之后,燕景瑜翻找钱袋却没发现有文钱。 东方既白见状顺手拿出一枚文钱递给大娘说:“他的我来给!” 大娘接过钱,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脸色瞬间暧昧不明。 燕景瑜揣好荷包,抬眸的时候正看到东方既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莫名觉得有些耳热,最后在他直勾勾的眼神里羞涩地低下了头。 东方既白看着他点了朱砂后的样子——清冷之中带了几分魅。 那种魅和他二哥不同,他二哥是狐狸般诱人沉沦的十足的魅,而燕景瑜这种清冷中带魅的感觉更引人探究,意外的很勾人。 还真是便宜顾见臣那个白面小生了。 东方既白意识到自己想远了,半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夸了一句:“咳咳,很好看。” 说完,东方既白面色不自然地移开了几步,为了掩饰尴尬,寻了个后生聊了两句风土人情。 燕景瑜正欲起身要走,大娘立马神色暧昧地压低声音对燕景瑜说:“大娘看得出来,这个小公子喜欢你。你们长得一个赛一个俊,很般合。” 燕景瑜闻言面色潮红,点头羞怯地应了句:“嗯!我知道。” 燕景瑜起身后,大娘还在偷偷捂嘴笑。 余慕和赵恒逸见主子都点了,自己便也主动凑上去点。 等他们都点好朱砂,见东方既白和燕景瑜已经离他们好远了。 他们没打算跟太紧,干脆让俩主子单独待会儿,顺便培养感情。 等离大娘的摊子有好一段距离了,东方既白才问他,“那个大娘和你说什么了?你脸红成这样?” 燕景瑜嘴唇微扬,偏头看着他,“你不如猜猜看?” 东方既白半开玩笑道:“该不是说我们有私吧?” 燕景瑜半真半假道:“是啊,说我们有私。”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他的神色,觉得他是开玩笑的,索性不去拆穿。 正好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哥经过,东方既白拿出文钱递给小哥哥“一串糖葫芦。” 小哥拿下一串糖葫芦递给他,他转手就给了燕景瑜。 燕景瑜接过糖葫芦调侃道:“不怕别人说了?” 东方既白低头笑着看向他,坦坦荡荡道:“怕什么?有私就有私呗。” 燕景瑜咬了一口糖葫芦,扬了一下手中的糖葫芦,调笑道:“有私才买一串,未免小气了,嗯?” 东方既白从善如流道:“十串糖葫芦成不成?不过一次吃太多不好,以后看到了再给你买。” 燕景瑜闻言一瞬间心情大好,眸色中的冷淡柔化,眼睛都变得清亮起来,然后笑着接了一句:“那我可当真了。” 东方既白郑重点头道:“我既然答应了,那自然会做到。” 余慕正好凑过来,玩笑状地插了句嘴,“主子你怎么不给我买?” 东方既白轻瞥了他一眼,睁眼说瞎话,“我没钱。” 余慕闻言猝不及防地瞪大了眼睛,讶异道:“什么!” 余慕心里还憋了句,‘主子你要不要这么双标’? 幸好他定力还不错,不然就说出来了。 楼倚歌见状以为余慕真的想吃,不动声色买了一根糖葫芦递给了他。 燕景瑜压低声音对东方既白低声调侃道:“你真没钱?” 东方既白用眼神示意他看余慕和楼倚歌,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对他说:“倒也不是,我总不能抢了别人表现的机会不是?” 说完,东方既白露出一脸骄傲。 燕景瑜会意,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第61章 花灯 街集上,人们打扮整齐,额点朱砂前往庙会祭祀,一边走一边撒纸钱。领头的司祭手持仪杖,嘴里不停地念着祝祷词,都是类似于‘虎神保佑,风调雨顺的话语’。 到了地方,他们在司祭的指引下,将新鲜的瓜果、甜点等食品供奉在神龛或祭坛上。 司祭的祝祷词念完,人们纷纷往一口大锣盘里放上新收的稻米。 等大家放完稻米,司祭轻轻用仪杖敲了三下盛米的大锣盘,又开始念起了大串祝词。 燕景瑜侧头问东方既白:“这是在做什么?” 东方既白笑着答道:“放百家米,祈求丰收。”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一会儿这口大锣盘会被他们抬到田间,布施冤魂饿鬼。” “不是说不知道?怎么,现在又知道了?”燕景瑜嘴角淡然一扬,随口一问。 “刚刚点朱砂的娘娘和你说话的时候,我问了别人,大概知道了些,和京都差别不大。”东方既白眸子浸在庙会的暖光中,缓缓作出解释。 燕景瑜点了点头,继续往庙会大街里面走。 里面渐次地多了许多手工艺品,绿皮纸折的蝈蝈、红纸折的大公鸡还有些精巧的挂坠,再走了几步,看见许多阿翁大娘拿了金晃晃的纸在折金元宝,一面折一面吆喝:“卖纸锭了,烧给亲人最好,祈福免灾咯…… “折金元宝虽然简单,但年轻人都不大耐繁琐,又忌讳孕妇折,说是怕鬼拿不动,所以折纸锭子的阿翁大娘更多些。”东方既白见状,主动解释道。 燕景瑜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再往前走忽地看见了一条河。河面上漂满了河灯,河灯把河面照得发亮,如同天河般星星点点,在夜间也算难得的胜景。 卖灯的阿翁大娘见了他们一伙人过来,吆喝得更加卖力了,“上好的花灯便宜卖了,悼念亲人,祈保平安了哦……” 东方既白见状,凑到阿翁的摊子上,微笑询问:“阿翁,河灯怎么卖?” 阿翁见他来问,脸上堆满笑容,认真介绍了起来,“这边的花灯十五文一个,这边的精巧些,要三十文一个。论花灯这条街属我做得最好,这价钱绝对童叟无欺。” 阿翁说完拍了拍胸脯,神色间说不出的骄傲。 东方既白笑着指了一下那更精巧的花灯,“我要这种,四盏,多谢。” 说完,东方既白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他,“阿翁,讨个喜,不用找了。” 阿翁一手接过碎银子,一手把花灯递给他,笑容更盛,“那就谢谢公子照顾小老儿的生意了。” 东方既白拿着花灯,到河边一盏一盏放了下去,望着河灯远去,眼神也逐渐虚无慢慢便失了焦距。 燕景瑜突然开口问道:“为何放四盏花灯?” 东方既白面无表情答道:“三盏送给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人……” 心里却接着说道,一盏送给爸爸、一盏给妈妈还有一盏给养育他的外婆。 “还有一盏呢?”燕景瑜清冷的声音飘向东方既白耳边。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还有一盏啊?还有一盏送给逝去的自己。” 燕景瑜眉头微皱,不解道:“何为逝去的自己?” 东方既白随口答道:“每个人都是昨日死,今日生,所以送给逝去的自己,祝那个自己在另一个世界喜乐安康。” 虽然死了那么多次都快习惯了,但还是希望那个世界的我别在一个又一个十年中重复了…… 燕景瑜沉默半晌,跑去阿翁的摊子上买河灯。 阿翁笑着递给她一个三十文的花灯,笑得满脸皱纹道:“不用给了,那个小公子给多了,算小老儿送你的。河神保佑你们佳偶天成。” 燕景瑜听了这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阿翁是觉得我们合适?” 阿翁大笑了一声,摸着下巴的胡须道:“怎么不合适?般合,般合得很?小老儿促成了不少有缘人,不如小老儿帮你说合说合?” 燕景瑜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热情,连忙拒绝:“不用了,多谢阿翁的灯。” 说着,燕景瑜迅速提着河灯落荒而逃,阿翁看着她的背影哈哈大笑。 东方既白看他也提来了一盏花灯,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 燕景瑜笑着说:“我也祝逝去的自己喜乐安康!” 东方既白与燕景瑜两眼相望,眼睛里蓄满了化不开的笑意。 燕景瑜脑子里能理解的,虽然和东方既白想表达的意思不一样,可在这一刻,在这一笑里,一瞬间灵魂产生了共鸣…… 明明旁边还有不少人在放花灯,可他们之间气氛浓密得就好像他们之间再也插不进去任何人…… 东方既白也挺意外的,燕景瑜竟然会陪他干这种无厘头的事,轻笑道:“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燕景瑜眼眸一眯,再睁开时,眼睛里被灯火填满,并不正面回答反而状若无意地说了一句:“托你的福,这盏灯是阿翁白送的。” 东方既白并不接话,看着他被灯火映照的脸庞,若有若无地泛起一丝微笑,心里的想法虽难以被窥探,但有些情绪的涌现总在不知不觉间相互影响。 燕景瑜的河灯飘得很远,远到几乎看不见,在众多河灯中隐没…… 东方既白见状出声道:“回去吧,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燕景瑜点点头,缓缓起身,同东方既白一道离开了河边,向城主府走去。 第62章 敌袭 远离了庙会大街,路上的行人愈发的少了,显得冷冷清清,突然一阵刀剑震鸣传来,东方既白耳朵动了动,笑着道:“蛇出动了!” 话音刚落,赵恒逸和楼倚歌等人把两主子护在里面,拔出佩剑作出防御的姿态。 东方既白略加观察,笑着对燕景瑜说:“你想不想试试?” 燕景瑜疑惑一瞬,还没等到她的回答,一大批刺客便涌现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东方既白拍了拍楼倚歌的肩膀,伸手道:“借剑一用!” 楼倚歌迟疑了一瞬,立马把佩剑递给了他。 赵恒逸见状以为他又要炫技的时候,他竟把剑递给了自家主子,心想不是吧,这把玩这么大? 燕景瑜迟疑地接过了剑,眉毛对着东方既白一挑似在询问一般。 东方既白立马说了一句:“他们实力一般,拿他们试试手。” 燕景瑜拧了一下眉,立马又舒展开来,毫不迟疑把自己的佩剑拔出,顺手将剑鞘递给他,“给我拿着!” 东方既白笑着接过剑鞘,轻声应了句:“好!” 燕景瑜见他应下,双手手指一绞,握紧了剑柄,然后提剑跃身出了保护圈。 东方既白拿起剑鞘只见上面刻着霜凝二字,心道,霜凝剑么,倒是和他这清清冷冷的样子很相衬。 赵恒逸就这样看着他家主子,手持双剑跑出保护圈,眉眼间没忍住泛起一丝担忧。 东方既白倒是很悠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燕景瑜纵身一跃,贴近了黑衣刺客,双剑衔接自然,一手煦日一手悬月,剑尖袒露之际便取了一人性命,再一个旋身,如虎落地,便把刺客们的合围之势破了。 刺客阵脚慌乱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持剑向她刺来。 燕景瑜不慌不忙左手持剑一搅,急速翻转之际又强势灌入真元,只一刹那便震断了他们的佩剑,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 燕景瑜右手持剑便轻飘飘地贴过他们的喉咙,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喉咙已经被割破,血流不止,随即应声倒地。 一瞬间刺客便没了大半,其他刺客见了慌了神,一时不敢贴太近。 燕景瑜没给他们太多时间反应,一个直面贴近又取走一人性命。 其他刺客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同时往剑中灌注大量真元,似乎是要殊死一搏。 真元灌入后,他们的剑势形成了猎猎劲风向燕景瑜袭来,燕景瑜见状立马急速向后撤,再一个侧身躲过剑气,同时右手灌入真元向前一挥,形成数道剑影如开屏的雀尾般向刺客掠去,这正是那招孔雀开屏。 刺客被她这一招击飞,身上或轻或重受了些伤,还不等他们起身,燕景瑜下一道剑气又接着袭来,刺客们便被精准枭首。 东方既白见他这样使剑,笑了笑,心道,孔雀开屏还能这么用?啧啧,这天赋真令人嫉妒,煦日剑法他也只是舞了一遍给他看,他便能学了十成十,还能双剑配合得这般好,我果然没看错人。 赵恒逸惊诧了一瞬,他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刺客都被燕景瑜料理干净,一行人也便收了剑。 燕景瑜走了过来把剑递回给楼倚歌,楼倚歌接了剑便立刻收剑入鞘。 东方既白把剑鞘递给他,顺便夸了一句:“不错!” 燕景瑜接过剑鞘,收好剑挂回腰间,才抬头看了一眼他,状若调侃道:“都是老师教的好。” 东方既白颇有些不好意思,摇摇头,“你天赋比我好。” 燕景瑜略略点头,拿出帕子擦汗,眉心的朱砂也一并被擦了去。 东方既白见了,暗道可惜。 正当时,一名小将跑来,一边跑,一边喊:“殿下不好了,萧侍卫被城主抓起来了!” 东方既白皱了皱眉,“钱钺?” 小将连连点头,大口喘着粗气,然后顺了一口气才继续说:“城主说他杀了人,把他抓进了大牢严刑拷打,我也是偷偷溜出来报信的。” 东方既白眉头紧蹙,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你是时显海的亲信?” 那小将连连点头,又急急忙忙开口,“时城…...时显海也被抓了。” 小将硬生生改了称呼,惊慌失措不敢再言语。 东方既白长舒了一口气,急呵了一声:“走!” 大牢里面的霉味被血腥味浸满,一众人还未入内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东方既白打头先走了进去,只见里面点着几盏昏暗的灯火,灯火映着的地面又有暗红的血流蜿蜒流动着…… 时显海被拷在刑架上,伤口正在冒血,而人早已不省人事。 萧万顷被关在牢房里,穿着一身全是破洞的单衣,倚在墙角打哆嗦,仔细一看,他的脸红肿不堪,几欲破相,黑衣破洞处正在往外渗血,手指还有上了了拶刑留下的紫红印子。 东方既白见了心里冒火,走到他身边,语气平静地询问他:“发生什么了?” 萧万顷看到他来了,哭了出来,连主子都忘了叫,明显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坏了,言语断断续续,惊惊慌慌道:“殿下,我没,我没有杀人。我一觉醒来不知怎么的手里捏着把带血的刀……那个死了的妇人倒在我房里,全……全是血。城主一进来就说是我杀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真没杀人……” 东方既白听完,压抑着怒火,俯身摸了摸他的头,沉声安慰道:“没事,我在。” 简短的四个字给了萧万顷无穷的力量,瞬间也不慌了,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望着他,面露喜色道:“主子,你,你相信我?”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呵了一声:“出来吧!” 他刚一说完,牢房里立马涌进一大批暗卫,同时响起了鼓掌声,一声戏谑响起:“三殿下真是命大,那么多人截杀你,还能活着回来!” 话说完了,钱钺也走到了大家视线范围。 钱钺看了一眼东方既白,腰挺得更直了,命令暗卫道:“全杀了,一个不放!” 闻言,两方同时拔出了佩剑,东方既白突然举手示意楼倚歌他们停手,沉声说了一句:“你们不用动手,我亲自来!” 东方既白拔出佩剑,一瞬间消失在原地,身影在众多暗卫间穿行,再见到他时,他又回到了原地。 东方既白打了一个响指,众多暗卫齐齐捂住喉咙,却无济于事,一个接一个扑通扑通倒了地。 钱钺见状,深深咽了一口气,手哆哆嗦嗦指着东方既白道:“你不是人,你是鬼……” 燕景瑜见了这场景,心想,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么,好强,她压根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的手,便结束了。 楼倚歌一点都不意外,心里还是感慨了一下,这才是他值得追随的主子应有的实力。 第63章 斩杀 东方既白脸色阴沉沉地走向钱钺,钱钺吓得步步后退,嘴里喊着:“你不要过来,你别过来……” 钱钺退无可退,背靠上了墙,急急咽着口水。 东方既白看着他,冷声道:“本殿不发火,你是不是就忘了本殿是谁?本殿的人,你也敢动,你也敢碰,你是不是嫌命长!” 说完,东方既白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带出的掌风把钱钺掀飞出去好几米远。 钱钺一侧的牙掉了,脸也歪了,半天起不来,嘴里只能发出些粗气。 东方既白才不管他,拿起刑鞭对着他狠狠抽去,钱钺疼得在地上翻滚,嘴里呜咽不清地喊着饶命。 东方既白置之不理,又拿来面板扇他的脸,钱钺伸手来挡,却被痛得欲挡却挡不住半分。 打完面板,又取了拶棍,把他十指夹住,用力扯两边的绳索,钱钺被十指连心的痛,激得惨叫连连。 东方既白见了,反而露出快意的笑容,更加用力一拉,直到生生夹断他的十指才停手。 暗影碟者甲与同伴眼神交流,我就知道主子是个捅了人还能笑得更灿烂的疯子。暗影碟者乙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认同。 余慕见了东方既白这疯狂的状态,眼睛眨得飞起,不由自主拉住楼倚歌的手,楼倚歌反手按了他的手一下算作安抚。 余慕深吸了一口气,才定下神来,只是不敢再看这惨状。 燕景瑜见了内心并无太大波澜,当初欺她的宫人被她报复得更惨。灌她馊粥的宫女,被她灌了碎刀片,别人对她狠,她只会更狠地报复回去。 赵恒逸和肃和对东方既白的印象彻底颠覆,看着东方既白笑嘻嘻的,一副温柔君子做派,狠起来和他们主子没差啊。 东方既白罚完钱钺,对众人道:“传我法旨,时显海官复原职,差人顶替守渠一职。钱钺,就地处死!” 说到钱钺时,东方既白的眼神不轻不重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钱钺,钱钺正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不能言语,眼泪直流。 东方既白打开牢房,对萧万顷说:“还能走么?” 萧万顷艰难起身,点了点头,“还能。” 东方既白吸了一口凉气:“来人,把时显海抬出去医治。” 说完,东方既白晃了晃神,脚步踉跄了一下,立马下意识扶住了门框。 萧万顷吓得惊呼一声:“主子!” 东方既白摆摆手,低声道了一句:“无事,你去上药吧。” 紧接着转身又对其他人说:“无事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东方既白说完,也不看任何人,脚步虚浮地缓缓走了出去。 燕景瑜上前扶住他,低声问道:“怎么了?” 东方既白摇了摇头,沉声应道:“无事,气糊涂了。” 燕景瑜也不再说话,扶着他慢慢回了厢房。 到了厢房门口,东方既白轻轻拂开他的手,露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疏离的表情,淡漠地说了一句:“多谢!” 头也不回地进了厢房,转手把门合上,好似心门也一起合上了。 燕景瑜皱了皱眉,转身回了自己厢房。 赵恒逸和肃和则一脸茫然,怎么又这样了,难道刚刚用眼神吵架了? 东方既白一进房间赶忙倒出三颗药吞了下去,缓过劲来后,才开始沐浴,洗漱完了,仿佛累极了,躺上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东方既白原本有意让他和时显海相互制约,结果他非要来碰些不该碰的底线,自掘坟墓。 钱钺看东方既白一直没处置时显海,担心迟则生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叫人截杀东方既白,又把落单的萧万顷抓起来,留作计划的第二步,只是他低估了东方既白一众人的实力。 可惜任何阴谋阳谋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虚妄。 不过有了罪状的事,时显海也算彻底和其他人离心了,再无互相勾结的可能。 他再不好好办事,抱紧东方既白的大腿,他肯定是坐不稳那个位置,所以经此一事倒是老实了。 暗处的其他几只老鼠狐狸什么的,见了钱钺的惨状,也没胆继续做贪赃枉法的事了,生怕夺命刀下一刻就悬在了自己头上。 在东方既白眼里,萧万顷他们还都只是孩子,平时便对他们多有纵容。 自家孩子犯了错,自有家长来罚。何况他也没怎么罚过他们,不过别人肆意欺负可就另当别论了。 想当初,刚遇到萧万顷时,萧万顷被嫡母赶出了家门,身无分文,为了赚吃喝低声下气求卖包子的商贩,说什么帮他招揽生意,让人家管饭吃,商贩不大同意,他便又是卖惨又是说漂亮话,才让商贩勉强答应他给顿饭吃。 东方既白看他嘴皮子挺利索的才招入麾下,后面才知他本是萧家庶子,萧望的弟弟,亦是萧学士的次子。 因为嫡母对他百般嫉恨,而萧学士又不大在意他,在一个大冷的天里他被赶出了家门。 东方既白因怜他身世可怜,平时惯得他有些娇纵恣意,嘴上没个正经,但心地不坏。 过了些时日,时显海和萧万顷的伤养好了,荒城事了,东方既白一行人便离开了。 一行人到了离林城还有十数里的十里坡。 十里坡是个小城镇,镇外小道上草色染金,原来是早衰的秋叶落进了草丛里。 此时暑气渐消,走在这种林间小道上分外惬意。 东方既白慢下脚步来,欣赏这初秋美景,见林边有一片湖泊,湖水透亮泛绿,几片落叶飘在湖面上,“停下来休整一下吧!”东方既白笑着开口,驱马走向湖边。 一行人闻言停了下来,燕景瑜也掀开了马车车帘下来了。 自从上回萧万顷的事之后,燕景瑜和东方既白已经有快半个多月没说过一句话了,好像吵架冷战了一般。 事实上,东方既白状态一直不太好,便一直缩在厢房里不出来。 而燕景瑜作为一个卿子,更不可能没脸没皮地跑去男人的房间。 从燕景瑜下了马车开始,萧万顷就一直盯着她,心里还在说着快过去,快过去。 大概他内心祈祷式地呐喊起了作用,燕景瑜当真走到湖边靠近了东方既白。 萧万顷看她过去了,立马放下心来。 “怎么大半个月都不出门?不舒服?”燕景瑜一边说,一边又靠近了几分。 东方既白点点头:“嗯,旧疴了。” 燕景瑜望向远处,再度开口问道:“现在呢?” 东方既白思索一二,给出回答:“现在还好,稳定了一些。” 燕景瑜疑惑道:“稳定?不能根治么?” 第64章 鸣不平 东方既白自嘲道:“这怎么根治?” 随后,他又迅速转移话题,问燕景瑜,“你们燕国的景色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很冷?” 燕景瑜看出他故意转移话题,也就顺着他的问题回答:“是很冷,冬日里便有绵延万里的冰雪,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燕景瑜说着便想起自己在燕王宫里遭遇,冬天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雪,她被几个哥哥扔进雪堆里,肆意欺骂,后来她便有了怕冷的毛病,总有一天这些她都要一一讨回来! 东方既白看他眼中闪过的哀伤,以为他背井离乡太久想家了,出言安慰道:“会有回去的那天的。” 燕景瑜转头看着他,回以一笑。 东方既白看他笑了,当他暂时释怀了,笑着说:“走吧,歇得差不多了!” 两个人又是并肩走了过来,眉眼含笑的样子,让两人的侍卫放下心来,心道,看样子是没事了。 一行人很快进了十里坡,路过十里坡司衙的时候正巧遇上一桩官司。 东方既白驻足听了一会儿,原来是一桩强奸案。 罪犯虽认了罪,却指着那个受害的女子说:“是她要勾引我。” 那女子哭着说:“我没有……” 却没有人听进去,围观的百姓也指着她说:“我看也是,肯定是她勾引的,看着冰清玉洁的,谁知道私底下有多骚……” 东方既白听完,嗤笑一声:“身为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有错不认其罪一;将罪由推给受害者其罪二;死性不改其罪三。” 众人听了这话,转过头来,“你谁啊?你凭什么这么说?” 东方既白冷笑道:“别管我是谁,这事还真是你们的错!” 东方既白坐在马上,低头看着那个罪犯,开口询问:“你说她勾引你,怎么勾引的?” 那罪犯答不上来,无理还要辩三分,“她生了这副狐媚像,又故意对我笑,不就是在勾引我?” 东方既白讥讽道:“笑话,长相乃是天生,笑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力,你这番说辞根本站不住脚。” 东方既白说着指着人堆里在笑那几个人,淡淡开口:“这么说?我看这几位也生的不错,笑得好生动人,这么说,你们几个也在勾引人?” 那几个人听了连连摆手,反驳道:“没有,没有,这可不能乱说!” 东方既白嗤笑一声:“不是你们说,人家勾引人么?你们谁亲眼看见了?” 说着东方既白随意指了几个人,“你看见了?还是你看见了?” 大家连连摆手,东方既白见了,冷哼一声道:“这么说,刚刚你们说的那些也是乱说了?没亲眼看见,便在人堆里指指点点?” 说完,东方既白又指着那个罪犯说:“你自己做错了事,还要推给人家,好像天生没有良心一般,又或者这般推脱罪责便能让自己心安。你扪心自问,难道不是你一时起了歹念才犯下罪行的?男子汉大丈夫,连承认错误的气量都没有,何谈大丈夫?” 罪犯一听面露愧色,不作言语,东方既白又对围观的人群说:“像这样事肯定还有不少,是谁的错,大家心知肚明。你们对她指指点点,以后这样的事发生在你们自己身上或是儿女身上的时候,也被人指指点点,你们到时就知是何滋味。 你们可能觉得说一句两句没什么,甚至等流言传满大街小巷时,让她不堪重负寻了短见。你们甚至还能冷漠的说一声,肯定是她心里有鬼才自杀的。可这样的事发生在你们自己身上的时候呢? 你们不自检言行却藏在人群里,用讥笑戳她们的脊梁骨,用流言害死她们,还觉得自己无辜。别说了,你们呐,心思歪斜得厉害,离死不远了。” 众人听了这番话,也是一脸愧意。 十里坡的司长闻言,立马从高堂上下来,走了出来,看着东方既白笑着问道:“这位公子好口辩,不知是否愿意留下共事?” 东方既白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司长大人这就不必了,司长大人可要好好管理百姓的口舌。” 说着东方既白打马便离开了,后面还跟着楼倚歌一行人。 司长瞧见了楼倚歌身上挂的腰牌,认出来他是守备军统领,又听说三殿下来荒城治理蝗灾了,然后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子,喃喃道:“哎呀,我真该死,怎么就没认出来那是三殿下呢?还妄想要三殿下在小小司衙供职,真是……” 众人听了司长的话,才知道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人是当今三皇子。 燕景瑜坐在马车里,听了他这番话,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 东方既白这样的人还真是让人忍不住偏爱一些,再偏爱一些。为弱者建言,为强者践行,他这样的人鲜活得动人…… 离开十里坡,离林城更近了,道路也更宽敞了一些,很快便看到了林城的城门…… 东方既白一入林城,林城城主便闻风赶来迎接了。 林自珩见了东方既白立马行礼道:“微臣见过三殿下。” 东方既白摆了摆手,“城主不必拘礼。” 林自珩闻言起了身,把东方既白一行人迎回了城主府。 东方晴是林城的封君,她每年都会找个时间到林城转转。因为东方晴喜欢看歌舞表演,林自珩便在城主府里蓄养了一批舞姬,见东方既白来了摆上宴席,把舞姬们也叫了出来助兴。 席间,众多美人香裙飘飘,红衣衬人,莲步微移间皆是风情。 东方既白看着她们的舞蹈不由得夸了一句:“杨花曼舞翩纤姿,泽润娇颜冠群芳。” 林自珩一听他这话,立马笑着问道:“殿下看中哪位美人了?” 东方既白并不作答,眉眼含笑地看得分外起劲。 燕景瑜看他这般作态,莫名觉得心里难受,于是立马起身道了句:“抱歉,吾身体不适,失陪了。” 第65章 人间绝色 东方既白和林自珩见了,同时点头表示知晓了。 燕景瑜刚一走,东方既白就开口同林自珩说:“并无,都是些庸脂俗粉。” 林自珩点了点头,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含笑道:“刚刚殿下身边这位不就是人间绝色么,难怪看不上这些。” 东方既白看了看燕景瑜坐过的空位,中肯地说了一句:“他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人间绝色。” 林自珩闻言立马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燕景瑜此时还未走远,正好听到了东方既白夸自己是难得的人间绝色。 她冷若冰霜的脸上染上几分悦色,心中的压抑感犹如一瞬间拨云见日般消弭,心情颇好地回了厢房。 这边东方既白吃好了,便又吩咐道:“劳烦城主费些心思,给燕太子备份宵夜,方才席间他没吃什么。他平素有些体弱之症,饿不得。” 林自珩闻言点了点,连声应道:“微臣会知会下人去准备的。” 东方既白听到他这么说,便起身离开了,刚走两步,又折返回来对林自珩交代道:“忘记说了,他爱吃酸甜口,你多费些心思。” 林自珩见他折返,又行了个礼道:“殿下,微臣省得,微臣省得。”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没什么遗漏的才离开了。 林自珩看他离去的背影,嘴唇微勾了一下,看来三殿下好事将近了。 林自珩亲自跑了一趟厨房,交代他们做了一份宵夜,然后又亲自提到燕景瑜的厢房。 林自珩敲了敲门,恭声道:“燕太子,微臣来给您送宵夜了,可方便进来?” 燕景瑜疑惑了一瞬,还是说了一句:“进!” 林自珩提着食盒推门而入,目不斜视,把东西放在桌上,又对她解释道:“殿下,这是三殿下交代的,说您席间未进多少,怕您饿着,特意吩咐微臣给您备的宵夜。” 燕景瑜淡漠地应了声:“嗯!”林自珩把事说清,便识趣地告退了,出门时把房门一起带上了,期间没敢多看一眼。 燕景瑜看着食盒笑了一下,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全是自己爱吃的,脑中突然闪过东方既白那句话‘除非是在意,不然你以为我闲的?’ 燕景瑜叹了一口气,真是劫难逃不过,或许试一下也无妨。 翌日,一行人收拾好了行装再度出发,林城主本欲再留,东方既白推说要回京赶中秋宫宴便没作停留。 林城的地域狭长像根大棒骨,呈西北至东南走向,而回京的方向却是东北,一行人走了不到两日便离开了林城的地界。 太阳刚落山不久,一行人便抵达了梅城的边境小镇。 这座小镇名叫洗华,因背倚洗华山而得名。 众人找了一家客栈歇脚,客栈里面的几盆姿态各异的梅树摆在大厅四角,只待寒潮一来便能齐齐开放。 梅城的最大的特色就是寒冬里那些盛放的梅花。 等冬日一到,梅花一开,大量梅花被收集起来制香酿酒,整个梅城一整年都浸在梅花的幽香里…… 这家客栈还是离主城区太远了,梅花香味并不重,只是房间里点的熏香若有若无带着些梅花香气。 众人在清幽的香味中入睡,第二日竟还有些不舍得走了。 东方既白想着离京都也不远了,不过再要三日便能到,想着在这盘桓两日再回去正好赶上中秋宫宴,也就不着急回去了。 东方既白跑去找燕景瑜时,燕景瑜也正好起身了,东方既白笑着问他:“说是要好好看大楚风光,之前在荒城耽搁太久,还没带你好好瞧瞧,不如今日出去走走?” 燕景瑜乌黑冷澈的瞳仁中闪过一丝清光,嘴唇微勾,对他点头轻声道:“嗯!” 两人先去了郊外走了一圈,黛色的洗华山遥遥在望,因入了秋,那一抹黛色便不纯了,远远望去一片黛青中染着几点赤金。 近处几棵树挂着还没落完的叶子,光秃的枝桠已经初见雏形,风一吹过,树叶又哗啦啦飘落几片下来。 燕景瑜一身楝色在这天地一片的秋色里特别扎眼。 东方既白看他望着秋景时不时勾起的一抹笑,心里感慨道他要是女的就好了。 楼倚歌拉着余慕走进了林子深处,结果身为同道中人的赵恒逸也拉着肃和过来了,双方对视一眼识趣地各自离远了一些。 等赵恒逸和肃和走远了,余慕看着楼倚歌,眼眸中包含着万般化不开的柔情,笑了声道:“大木头,拉我来这做什么?” 余慕的手还不老实地在他腰间戳了一下。 楼倚歌握住他作乱的手,木讷的嘴唇动了两下仍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想了一下,反手把余慕摁在树上,俯身堵住他的唇。 余慕惊诧地睁大了双眼,然后热情地回应他。 不知多久,才停了下来,余慕贴近他的耳朵,轻声喘息道:“你是不是想了?” 楼倚歌偏过头,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有耳尖微微泛红。 余慕笑了起来,调侃道:“你太无趣了,话都不会说。” 楼倚歌听了他这话,猛地攥住他的手,紧张道:“你觉得我无趣?” 余慕表情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拂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楼倚歌紧紧地跟着他,脑子里还在天人交战,认真思索怎么样才能变得有趣。 萧万顷正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该像余慕他们一样离开给两主子留点空间的时候,离开没多久的四人又回来了。 萧万顷脸上笑眯眯,心里已经在骂人了,都在甜蜜蜜,就他落单了,好气! 东方既白注意到离开撒野的孩子们都回来了,便说了一句:“快晌午了,回镇上找个地方吃饭?” 燕景瑜喉间挤出一句:“嗯!” 一行人便离开郊外回了镇上,找了一个酒楼吃饭。 也没在意那么多主仆规矩,几人环坐成了一桌。 小二看出他们是外地来的,极力推荐他家酿的梅花酒,什么好词都往上堆,什么香气扑鼻,酒味醇厚都来了。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燕景瑜,询问道:“你喝么?” 燕景瑜想了一下,淡淡开口,“何妨一试?” 东方既白便对小二说:“一壶梅花酒,再多来几个特色菜,多放些辣子!” 说到辣子的时候,东方既白轻轻瞥了一眼旁边挨着自己坐下的燕景瑜。 小二没管那么多,立马应好就下去了。 燕景瑜嗤笑一声:“故意的?” 东方既白大大方方承认了,又开口说道:“多吃几次就不怕了,吃多了会上瘾。” 燕景瑜轻笑一声:“歪理!” 第66章 闹剧 赵恒逸贴着肃和坐,桌下小动作不断,一会儿摸摸她的小手,一会儿又在她膝上画圈,惹得肃和瞪了他一眼才算作罢。 肃和右边便是萧万顷,依次过去的是楼倚歌、余慕,然后就是东方既白了。 七人围成一桌,心思各异,楼倚歌想了许久,突然靠近萧万顷低声问他:“怎么才能变得有趣?” 萧万顷闻言笑了一下道:“天好冷,哈哈哈!” 楼倚歌闻言仍是不解,但也没再多问了。 萧万顷看了一眼楼倚歌这个冰块脸,想象了一下他满嘴骚话的样子,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有趣是不可能有趣的,这东西还能学不成? 何况他这张脸也不适合挤眉弄眼啊。 等吃过饭,出了酒楼,路上卖各种梅花制品的摊子分布道路两旁,什么梅花饼、梅花香囊、梅花露应有尽有。 本来一路还都挺和谐的,直到他们走到街边拐角处。 他们看到一个老婆婆当街杖打儿媳妇,一边打还一边喊着:“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克死了我儿子,可怜我钱家三代单传,到了你这绝了后啊!” 东方既白见了气得发抖,喊了一句:“住手!” 婆婆听到了也当没听到,继续责打儿媳,而那个女子也任由打骂不还手。 婆婆还欲再打,东方既白便一个闪身,生生受了一杖,疼得发出了一声闷哼。 愚昧无知诞生了许多冤屈,辖制人的思想,无法一下改变,却让一个愚昧守旧的国家固步自守。 此刻东方既白心里五味杂陈,深深叹了一口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不外乎如此。 那女子见状,道了句谢谢,便晕倒了。 东方既白见状,拿帕子盖在她手腕上,给她扶脉。 那婆婆见了,不管不顾开始闹,嘴里大声囔囔道:“好哇,儿媳妇的姘夫找上门来了啊。” 婆婆说着拿起拐杖准备连东方既白一起打。 燕景瑜冷冷剐了她一眼,冷声道:“抓住她。” 赵恒逸和余慕依言牢牢制住了她,她却不依不饶,大喊道:“快来人啊,姘夫欺负我这个老婆子了,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她这一嗓子喊得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余慕等一行人看着老婆婆这样闹,眉眼间或多或少染上几分恼怒和不耐烦。 东方既白扶完脉,叫萧万顷借来纸笔,快速写下了一个药方,然后递给萧万顷正色道:“你去找个年长些的大夫抓药,说这个女子体弱有伤,胎元不固。 我把不准用量,你多使些钱,叫人家瞧瞧用药的份量有无问题。” 萧万顷愣了下,反问道:“胎元不固?她怀了?” 东方既白沉声应了一句:“嗯!快去吧!” 等萧万顷跑远了,东方既白起身对婆婆拱手道:“您的儿媳已有身孕实在受不得责打。至于我是不是姘夫,您心里有数,还望不要颠倒黑白。” 东方既白说完这句话,又对着赵恒逸和余慕吩咐道:“放开她吧。” 那婆婆听他说她的儿媳已有身孕,便没再闹了,还追问了一句:“真的有了?” 东方既白点点头,又看了看围观的人,余慕会意对路人说:“没什么,都散了吧!” 东方既白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女子,对他们说:“你们谁来抱她,总不能一直躺在地上。” 余慕等人迟疑不定,燕景瑜想着自己是卿子觉得没什么妨害,便主动上前,“我来吧。” 燕景瑜抱起那女子,又问婆婆:“你家在哪?” 婆婆赶忙伸手指路道:“这边,这边……等到她家,燕景瑜把女子往床上一放,然后拂了拂袖子就不管事儿了。 萧万顷这边找了一个医馆,对着一个老大夫行礼道:“麻烦,抓两帖药。” “抓什么药啊?”老大夫抬头一看是位年轻的小公子出言问道。 萧万顷把东方既白写的药方递给他,“照着这个抓。” 老大夫拿了方子正准备抓药,却被拦住,然后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了?” 萧万顷立马笑了一下,躬身对他说:“是这样的,这方子是我家公子开的。 因我家公子年轻,行医经验不足,还望你瞧瞧这方子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那老大夫听了心里很是抵触,表情一变,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 萧万顷立马递了一锭银子,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家公子遇到一个妇人,体弱有伤,胎元不固。只是吧,这女子着实可怜,好不容易有孕,却又没了丈夫。 因着他家一脉单传,我家公子担心用量不准,害人家断了根,才让我让寻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瞧瞧这药方,唯恐害了人家一生。” 萧万顷一边说,一边又给他塞了一锭银子。 老大夫听了这事,忍不住唏嘘,又被他那句医术高明打动,仔细看了看药方,便提笔改动了下,“既是体弱有伤,那这味药减一分,这一味得增两分了。” 老大夫改完药方,又抓了两副递给他,把药方一起还给他,然后又翻出零钱来找。 萧万顷满脸堆笑道:“不必找,多的钱便当作酬谢您指点之恩了。您真是医者仁心啊。” 老大夫听了笑颜一展,摆手称道:“小事一桩!” 萧万顷回来把药方和药一起递给东方既白,东方既白看了一眼被改动的药方,又一次夸了一句:“办得不错!” 萧万顷没忍住啊了一声:“主子你都不问一下嘛。” 东方既白看了他一眼,“我知你的本事,不必多问。” 萧万顷觉得有被搪塞到,撇了撇嘴。 东方既白没管他怎么想的,转头又吩咐楼倚歌去煎药。 萧万顷还是觉得难受,没忍住又问了一句:“主子你怎么总这样?” 东方既白看出他的不满,缓声解释道:“我当初把你招入麾下,就是看重你机灵变通会说话。什么样的人适合办什么样的差,我心里门清。你擅长的事,我不信你能办砸了。” 非正式吃瓜1 非正文??·??·??*?? ?? 萧万顷拿着那盒糕点跑来燕太子府,正好遇上要出门的赵恒逸,赵恒逸看着萧万顷迟疑开口:“你是三皇子府上的?” 萧万顷点点头,举了举手里的糕点盒子,“喏,我主子让我送糕点来了,说你们主子爱吃。” 赵恒逸闻言一脸磕到了表情,看着萧万顷的眼神都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萧万顷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是同道中人了。 “你要出门啊?要不一会儿找个地方唠唠?” 萧万顷激动起来,赵恒逸点点头,特别上道地开口:“一会城东头的张婆婆的茶摊见。” 萧万顷点点头,捧着糕点进去了。 燕景瑜正坐在廊下纳凉,姿态说不出来的慵懒,侍卫把萧万顷引了过来,萧万顷一见她便笑得一脸灿烂,“见过燕太子,这是我们主子一点心意,说是您爱吃,特意要小的送来。” 燕景瑜接过那盒糕点,看了一眼萧万顷,语气懒懒:“你倒乖觉,是个嘴甜的。” 燕景瑜打开糕点,拿出一口吃了一口,“是我爱吃的,你替我谢谢他,听说他病了?过几日得闲了,我会去瞧瞧他的。” 萧万顷看她都不试试毒就直接吃了,又从她的自称里品出了些不同意味,一脸磕到了,然后笑着说了声告退就离开了。 燕景瑜见人走了,立马拿起糕点进了寝殿,脸上的困色再也压不住了,脱了鞋袜和外袍便缩进了被窝,每次她犯困了就是那么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萧万顷一出燕太子府就跑来城东茶摊了,赵恒逸早就在那等着了,萧万顷看见他,一边自顾坐下,一边开口:“还未请教名讳?” 赵恒逸笑了一下,“别那么客气嘛,我叫赵恒逸。” 萧万顷点点头,笑着说:“我叫萧万顷,幸会!” “别客气,说不定没多久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赵恒逸调侃道。 萧万顷喝进去的茶,立马喷了出来,“什么?难道我主子和你们主子在云城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可惜我没跟去,你不如和我细讲讲?” “正有此意,我跟你说你主子和我主子这样还这样,最后还那样了……” 赵恒逸说着说着,连比划带演示的,萧万顷听到这瓜感觉甜的不行。 “那确实我们快成一家子了,我们主子病成那样了,还记得你主子爱吃什么,难怪我主子说不喜欢段柔姿。” 赵恒逸一听品出了些不对,“等等,这又关段柔姿什么事了?” “你们刚回京可能不知道,之前不是花朝节会嘛,然后你们去云城的时候,京中传开了,说我们主子和她花枝传情了,不过是她单方面在那说。 我家主子回来我就问他了,我主子说对她没那意思,我还挺奇怪来着,原来早就有了你们主子这个心上人啊。” “这段柔姿没事传这个做什么,颇有些心思不正了。”赵恒逸皱了皱眉,吐槽了一句,其实他想说不要脸来着。 “就是说她这么做有些不好看了,哎,兄弟,我们主子有意你们主子,我看得出来,就是他这个人吧,挺古板的,也没和姑娘卿子处过,怕是你主子有得受了。”萧万顷想到这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还说呢,我们主子早就被你主子勾得魂都飘了。她什么时候和人同乘马车过,而且她还有不喜欢别人靠近她的毛病,结果你主子搂着她,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不也没和人亲近过。” 两个人突然同时深深叹了一口气,又同时开口道:“要他们成功喜结连理,我觉得还得我们帮着点。” 两人相视一笑,又互相握手达成了共识。“本来也没有什么,主要我觉得他们两个挺般配的。” 萧万顷想了想开口解释了一下,试图掩盖自己想当红娘吃瓜的心。 “我也觉得合适,主要我们主子自己愿意接近。”赵恒逸试图掩盖自己要卖主求瓜的心。 两人对望一眼,又一次握手,该死的,妥妥的同道中人,趣味相投。 两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大谈特谈,好一会儿才各自离去。 而此刻三皇子府上却是冰火两重天,东方启玉跪在地上哭,东方既白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他:“启玉,听说你两天没去学宫了?” “呜呜~哥,我知错了,我是看你都这样了,想着等你好了……” 东方启玉卖力地解释,却被东方既白无情打断,“等着我好了?我没死你就不许不去学宫,你现在起来,去夫子家道歉,顺便把课业补回来!” 东方启玉抽抽搭搭,“可是今天是休沐日,能不能明天去?” 东方既白满脸微笑地反问道:“你说呢?”东方启玉站起来,擦了擦眼泪,哭哭啼啼往外跑。 刚刚,没错就在刚刚,他哥装成小孩模样问能不能陪他玩,东方启玉哪知他哥已经差不多恢复神智了,痛快答应了,等东方既白套他的话套得差不多了,突然坐在椅子上让他跪下。 东方启玉现在看他哥就跟看恶魔一样,谁说他心智只有几岁的,把他骗得团团转,一切开里面肯定是黑的。 他还以为能趁他哥神智不清偷偷不去上学的,结果心智只有几岁的哥把他当傻子逗着玩,呜呜,太欺负人了。 萧万顷一回来就看到东方启玉哭着往外跑,还没当一回事。 一进去就看到他那主子站在那里一脸核善地看着他。 旁边的侍卫给他递了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就没敢动了。 萧万顷还不明所以,只见他主子突然抱住他,“哥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好想你啊。” 萧万顷被他一抱,又被他软软糯糯的声音欺骗到,难得温柔地哄着他,还把见了赵恒逸的事情和盘托出。 只是没说谈了些什么,他也把不准他主子现在能懂多少,怕一会被秋后算账。 见萧万顷这不怕死的模样,旁边的侍卫更加受不了了,毕竟一会儿的画面太美不敢看,然后全部侍卫都很有默契地微微侧过了头。 东方既白居高临下看着他,勾起了他的下巴,声音陡然变得阴沉沉了起来,“哥哥,你真是不乖呢。” 萧万顷一听这话,被雷得外焦里嫩,“你怎么了,不是,怎么还精分了?” 东方既白似是听不明白,在他脸上拧了一下,语气委屈巴巴,“哥哥,你怎么骂我啊,是不是没让你玩够?” 东方既白说着语气突然变了,厉声质问道:“你答应我的,是你答应我的啊!说了这两天不会乱跑的,你怎么能骗我,欺我神智不清?你还是人嘛!” 萧万顷脑子过载已冒烟,没能明白他这质问渣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正好此时归来的楼倚歌和余慕见了这场景,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两人用看渣男的眼神看着萧万顷,萧万顷看到他们归来,试图解释什么,结果东方既白又搂住他,声音听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哥哥,我一定怪怪的,别不要我,好不好?” 楼倚歌和余慕一听这话,更加肯定萧万顷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然后疯狂地给他扔眼刀子。 东方既白说完就晕了过去,萧万顷想避嫌走开,结果硬生生在两人的眼刀中,把人抱起回了寝殿。 余慕拉着楼倚歌,附耳对他说:“你觉不觉得萧万顷像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楼倚歌主打一个随妻制度,连忙点头。 东方既白被萧万顷放在床上,刚刚他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害他被误会的时候,他还挺想揍他的,然后隔空挥了几拳就作罢,想了想怎么也不能和病患计较。 萧万顷老老实实让人把壬秋叫来瞧,壬秋看了看说:“放心吧,没事,用不了多久就能好,不过好成什么样,还难说。” 萧万顷指了指他,问道:“他刚刚一会像个孩子一样撒娇,一会又像个疯子一样,这正常嘛,不会是精分吧?” 壬秋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他病了,脑子混乱,你觉得呢?你没事少刺激他,别一会儿真疯了。” 萧万顷无辜地指了指自己,“不是,我怎么刺激他了?” 壬秋来的路上听了些风言风语,就直接拿来堵他了,“谁不知道你,始乱终弃!” 壬秋看人气得不行了,满意地提着药箱扬长而去。 萧万顷气得脑子疼,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睡得香甜,心道始乱终弃是吧,不乱一下还真对不起他背了这么一口黑锅。 萧万顷给人脱靴脱袜,打了一盆水来给床上的大爷擦脸,盯着他主子这张天妒神颜看了一会,不忍亵渎,给人掖好被角,脚步有点虚浮地走了,好像喝了假酒一般。 过了几天东方既白的神智基本恢复,只是偶尔还会露出小孩姿态,但他坑死人不偿命的劲让萧万顷恨不得离他几丈远,偏偏他还要叫他过去。 萧万顷进了寝殿看他主子笑眯眯看着他,他就毛得慌,“主子你找我有事?” 东方既白微微一笑,良久才缓缓开口:“抱歉前些日子吓着你了,不过你还是得感谢我。” 萧万顷顿时变得目瞪口呆,好像头上被打了一棍似的,“什么玩意,你坑了我,我还得对你感恩戴德?” 东方既白迎着他的眼神重重点了一下头,笑意无声蔓延至嘴角,“怎么你不能接受我那样对你?你还不知道吧,宋齐就是这样的,我只是让你提前感受一下。” 萧万顷摇摇头,“我不信,他才不是那样的人。” 东方既白托腮看着他,“没事,等日后他疯狂起来你就知道了,你要敢做对不起他的事啊,他卸你胳膊腿也就一句话的事,而且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他骨子里就有一股嗜血劲儿。” 萧万顷突然吓得脸色发白,而东方既白却突然大笑不止,“你也太笨了吧,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啊!” 萧万顷看他大笑才知道被他戏耍了,气的转身就要走,嘴里已经开始骂骂咧咧了。 “萧万顷,宋齐虽然没我说的那么可怕,可他对感情很认真,你要是背叛他,他真的会生撕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先招惹他的,他可不是会主动的人,希望你掂量清楚,别到时候走到相爱相杀的地步。”东方既白突然开口,神色认真地说。 萧万顷转身看着他,见他神色认真,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希望吧,主子你为何没和他……” “你当我和你们一样呢?就算是,也不合适,我和他是一样的人,我明着来,他暗着来,太累,太疯狂。更何况他也不想被我父皇追杀不是么。你突然这么说,不会以为我有意吧?” “不是,听说主子之前和他在军营里那三年都住在一起,我就是问问……”萧万顷吞吞吐吐的说,声音逐渐消弭。 “我又不是狐狸精,哪能谁都喜欢我。”东方既白突然自嘲了起来。 “主子不知道吗?他也曾喜欢过你,我也曾心动过片刻……” 萧万顷说完不敢看他。 东方既白突然感觉自己脸上的表情龟裂了,拿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了过去,“滚!” 萧万顷反应过来,赶紧跑了,天啊,他刚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他真想找块豆腐撞死。 东方既白揉了揉自己脸,难道自己长了一张像基的脸,该死的,要不他自毁容貌吧,话说他也没觉得自己长得好看啊,怎么看怎么普通。 暗影碟者就没他那么多想法了,密语传音询问他:那天打探的消息主子现在要不要听? 东方既白听了传音表示自己真命苦,歇了没几天,身体才好点就一堆事找上门来,然后认命地点头又密语传音到:把你们打听到都说清楚。 暗影碟者:那天偷听的人是顾家大公子顾见臣派来的,那个人回去和顾见臣说完以后,顾见臣说‘看来还真是楚帝一手策划的,看来楚三皇子也没那么受宠。’ 顾见臣让他去查是谁拔出了楚帝的暗探。后来那人打探出来是燕太子做的,顾见臣听说是燕太子做的,突然特别兴奋说‘燕太子不愧是我的人!’ 东方既白听完感觉大脑快炸了,脑子嗡嗡响了一阵,声音痛苦地喊道:“来人,快叫壬秋过来!” 暗影碟者们你看我我看你,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主子不会被这庞大的信息量给刺激傻了吧。 壬秋赶过来的时候,东方既白又在用孩子般天真的表情看着他人了,壬秋看了只觉得头疼,特别生气地跑出殿外吼了一句:“是谁,到底是谁把人又刺激傻了!给老夫站出来!” 侍卫们齐齐转身指着藏在柱子后面的萧万顷。 壬秋咻得一下从腰间抽出软剑,追着萧万顷跑,“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又是你,你怎么不去死?老夫刚治好,你又给气病了!” 壬秋的剑气咻咻地破风而来,萧万顷压根打不过,只能抱头鼠窜。 燕景瑜一进来看着壬秋追着萧万顷打的场面,不由得感慨了一下。“贵府真有活力。” 赵恒逸站在一边也点了点表示认同。壬 秋看见燕景瑜来了,立马收手,老脸一红,“见笑了,这小子不成器,老夫只是教训教训。” 燕景瑜点了点,“你们主子呢?”壬秋愣了一下,“他在寝殿呢,老夫这就带你去。” 萧万顷闻言只觉的大事不好,楼倚歌和余慕也反应过来了立马跟在他们后面。 萧万顷在心里疯狂祈祷,主子你可千万别露出破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等事后杀我祭旗吧。 燕景瑜一踏进他的寝殿大致看了一眼里面除了书和一些规矩的摆设也没其他的,陈设雅致而不奢靡,一只兽首香炉里袅袅升起白烟,出来的香味却意外清甜甘冽。 隔着异花鸟首的屏风,东方既白的床帐已经能看到些虚影,燕景瑜见了也没再进一步,隔着屏风缓缓开口:“听你的随从说你病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非正式吃瓜2 非正文,一不小写嗨了,就当看个乐子吧。??·??·??*?? ?? 帐中人闻言,缓缓起身然后坐了起来,偶闻得一声轻笑,“燕太子离我这么远做什么?难不成我会吃人?” 燕景瑜愣了一下,慢慢从屏风边绕了进来,走向了他又一次开口询问,“你怎么样了?” 东方既白伸展了一下手臂,从床上下来,微笑着看着他,“如你所见。” 燕景瑜淡淡开口,“既然无事,为何迟迟不去上朝,听说你已经好久没去上朝。” 东方既白迟疑了一瞬,转过身去,声音低响:“因为病了,不想去,不能去。” 东方既白嘴角微勾,转身看着他,“我记得不曾暗害过燕太子,为何云城杀我父皇的人?你这么做不厚道吧?” 燕景瑜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当时她和燕国的人正在商讨下一步的部署情况,那些人对她最近和东方既白靠得很近表示不满,她只好开口说只是为了利用他,结果窗外传来一阵异响,显然被人听了去。 那个人正是楚帝的暗探,他听到燕太子说要利用东方既白,就想着赶紧去告诉东方既白,让他早做防备,结果紧张之余,却被人发现了。 燕景瑜发现被人偷听,莫名有些慌张,不知是怕自己的部署被人听了去,还是更怕被东方既白知道自己只是打着利用的目的接近他,或许都有吧。 燕景瑜迎着他赤诚的目光,第一次对人作出解释:“那是一个意外,并不是有意为之。” 东方既白以为他不会解释,却看到他妥协似的回应了,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听说顾见臣最近和殿下来往甚密,不知殿下是否能解答,我记得殿下之前说同他不熟的,怎么顾见臣却一口一个殿下是他的人?” 东方既白看他半天都不回答,转过身去,嘴没忍住撅起,特别孩子气地轻哼了一声,“燕太子请离开吧,遮遮掩掩之人,不深交也罢。” 燕景瑜猛地拉住他的手,“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信不信?”说着,自嘲地松了手,却见他转过身看着他,眼神里却是孩子气般的天真,“真的,没骗我?” 燕景瑜疑惑了一瞬,他怎么会用孩子一样的目光看自己,“你怎么了?” 东方既白为难了一瞬,然后还是说了实情,“我病了啊,他们都知道。” 燕景瑜看他像个孩子一样的神态动作,疑惑更深了,“中毒了?” 东方既白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老是嗡嗡响,脑子不好用了,壬秋秋说我得了失心疯,可我觉得他们胡说八道。” 燕景瑜看着他童言童语,脸上有些错愕,“那你刚刚不是还正常么?” “哦,像这样么?”东方既白神色正常了一瞬,然后又变得呆呆傻傻了,“可是这样很累,头好疼!哥哥别欺负我了。” 东方既白说完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人了,心智又回到原点。 “你?”燕景瑜犹豫了一瞬,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走吧,我现在有点笨,等我好了,再找你玩。” 萧万顷在屏风后听了这话,立马冲出来,捂住东方既白的嘴,生怕他再精分一下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哪知他鬼精鬼精的主子用力对着他的手一咬,他吃痛一松手,东方既白就溜到燕景瑜身边了,指着萧万顷说:“这个哥哥坏,说话不算话,我要这个哥哥。” 说着,东方既白抱住燕景瑜不撒手。 萧万顷闻言不由得拔高音量,“嘿,你!” 东方既白突然脑子疼得不行,用手捂了一会脑袋,神色痛苦万分,燕景瑜伸手想摸一下他的头,却见他直接疼晕了过去。 燕景瑜下意识接住,把人抱了起来,萧万顷还想咋咋呼呼说些什么,结果被燕景瑜冷眼瞟了一眼。 萧万顷狠狠咽了口唾沫,所以他是被她扔眼刀子了嘛。 燕景瑜把人抱起放在床上,看了一眼萧万顷,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不去把府医叫来?” 萧万顷愣了一下,跑去外面把壬秋拖了进来,壬秋直接揪起他的耳朵,“小兔崽子,你给我过来,跪下!” 萧万顷被迫跪在东方既白床前,壬秋打开药箱走了过去,嫌萧万顷碍事,踢了他一脚,没好气道:“跪一边去!把人气成这样,你真行!” 萧万顷哪敢反驳,老老实实挪一边去了。 壬秋一面给东方既白施针,一边叹气。燕景瑜突然开口:“他做什么了?” 壬秋瞥了一眼萧万顷,“你说他啊,本来躺着的这个都快好了,他老人家金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把人刺激成这样了。” 说着,壬秋又踢了他一脚,“两次了,两次了,把人气傻两次了,你从今天起别说话了,不然老夫就把你毒哑。老夫好不容易治好的,气死我了,净不省心。” 萧万顷可怜兮兮跪在那不敢出声,燕景瑜看了他好几眼,萧万顷感觉自己都不用抬头看,燕景瑜肯定是在给他扔冷眼刀子。 “他要多久能好。”燕景瑜看着躺着还在皱眉的某人,有些担忧地问道。 “看他自己的造化吧,他自己心情郁结变成这样的,心里堆了太多事,可怜哦。 老夫刚遇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是伤,身上还人捅三个大窟窿,对穿的那种,人在江水里飘了不知多久,差点就挺不过来了。这些年天天被刺杀,毒杀,哎呦,可怜的孩子,那时才十三岁呦。” 壬秋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住,疯狂输出个不停。 燕景瑜听了袖子里的手猛地收紧,好久才说了一句:“好好照顾他,过几日我再来。” 第67章 谋杀案 萧万顷闻言心情才似拨云见日般好了许多。 东方既白拿药递给婆婆,婆婆给她儿媳喂了药之后,东方既白问起她儿子的事。 婆婆一听,哭诉起来,“就今早的事,我儿一大早上山砍柴,刚听司衙里的官差说我儿跌落山崖死了。到现在尸身还未领回来。” 东方既白听完之后,沉吟片刻,“那我们同您一道去趟司衙。” 到了司衙后,东方既白戴上手套,掀开白布看了看尸体,心生疑惑却不说。 东方既白密语传音,要他们查查死者的人际关系。 东方既白转头询问司长,“何处寻到的尸体,拿地图来指认。” 司长拿来地图,指了一处山崖。 东方既白突然出言道:“这图绘得有问题。” 专绘地图的人跑出来,不服气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东方既白不急不缓道:“就凭新地图的绘制方法,是我想出来的。” 那人继续不屑道:“就你?” 东方既白认真说了一句:“就我。” 那人说:“这明明是三皇子献出来的方法,你竟敢……” 东方既白眉头轻蹙,掏出令牌给他看,那人一见令牌吓得立马跪下。 司长见了那令牌也跪了下来,“下官拜见三殿下。” 婆婆听司长称呼东方既白为三殿下,吓得慌了神,心道刚刚她还骂了三殿下,还打了三殿下,完了,完了啊! 东方既白懒得废话,道了声,“起身罢”,又对司长说:“纸笔!” 司长躬身立马请他坐上座,给他研墨,东方既白看了一眼现成的地图,然后动手开始绘制新地图。 等地图绘好后,又拿着新地图,询问道:“是不是在这里寻到的尸体。” 司长连声说是。东方既白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沉声道:“开堂审案吧,他不是自己失足掉下山崖的,而是被人推下去的。” 司长闻言迟疑不定,嘴里连声道:“这这这!” 萧万顷瞪了他一眼,“还不开始?” 司长只好硬着头皮开庭审案,东方既白坐一边旁听,而此时暗影碟者正好把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东方既白。 暗影碟者得了那些消息还是没看出来,这是一场谋杀。 婆婆凑上前来问东方既白,“我儿当真是被人害死的?” 东方既白点点头,不作过多言语。 婆婆擦了擦眼泪,立在堂前,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司长迟疑了一会,尴尬地问:“总要有个报案人,和被告吧?” 东方既白指了指婆婆,“她就是报案人。” 司长又问:“那被告呢?”东方既白想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抱歉,忘了。” 燕景瑜听到他这样说,没忍住笑了一下,面露欣赏之色,找了一个空位坐下,露出一脸兴味,准备看戏。 司长听了他这话,嘴角微抽,觉得东方既白可能是故意来捣乱的。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地图敲了敲椅子扶手,起身拿着新地图指着洗华山对府伊说:“这座山下住的乡民都叫过来,还有叫死者生前认识的人也都叫过来,吊唁一下。” 司长不明所以,还是照办了。 等人都来齐了,东方既白让认识死者的人,一一掀开白布看一眼。 其中一个人见了死者却面露惊讶。 东方既白立马笑了下,“好了,司长大人,被告有了。” 司长脑子发蒙,脱口而出:“谁?” 东方既白指了指那人,“他啊。” 那人惊慌道:“什么被告?” 东方既白继续道:“你,杀人凶手。” 那人吓得马上跪下喊冤道:“大人,可不能凭这小子空口白牙地污蔑人啊。” 东方既白伸手作出噤声的动作,从容不迫道:“安静,马上就要有证据了。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吧?” 那人对司长拱手道:“小人名叫刘志。”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然后他转头问洗华山下的居民,“可有人在之前在洗华山见过他啊?” 洗华山的村民,都凑近看了一下,有人出声指认道:“小人两日前曾在洗华山见过!” 刘志立马反驳道:“总不能因为我去过了洗华山,就说我是凶手吧?” 东方既白回答:“确实不能!” 东方既白又问他,“你家居何处?” 刘志不答,有人认识他,抢着说了一句:“他家就在离司衙不远的地方。” 东方既白摸了摸下巴道:“那可就奇怪了,家住闹市,为何突然跑去洗华山,洗华山离你家距离也蛮远的。” 刘志立马应声:“那又如何,我想去便去了。”刘志丝毫不慌道。 东方既白再问:“之前去过洗华山嘛?这次去洗华山干什么?” 刘志不慌不忙道:“之前确实没去过,这不是突然想起来就去山上逛逛嘛。总不能不让我去吧?” 东方既白不紧不慢道:“嗯,确实,不过你是为了好杀人,才去洗华山到处逛的。” 刘志心里一紧,赶忙反驳道: “胡说,就算是这样,案发时我也不曾去过。” 东方既白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了两分,笑着问道: “你知道案发时间?不如说说看?” 刘志面露不屑道:“这谁不知道?不就是今天么?” 东方既白继续追问:“那你今天去洗华山又是做什么?” 刘志咬死了不肯承认,“我不曾去。” 洗华山的村民也同时作证说今天在洗华山没见过他。 刘志神情嚣张了一下,“哼,你说的都算不得证据,小人是被冤枉的。” 东方既白胸有成竹道:“别急,司长大人派人去他家把脏鞋拿来。那便是证据了。” 刘志闻言神色慌张了一瞬,又立刻恢复镇定。 官差得了指示立马出发去了刘志家。东方既白坐正来,缓缓开口道:“那我现在来说说刘志究竟怎么杀的人。首先,凶手知道死者经常去洗华山砍柴,这点作为熟人的刘志你肯定也清楚。 你试图制造一场意外,意图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他。为了保证计划万无一失,两日前,你去了洗华山到处逛,便发现了这处山崖。” 东方既白拿着地图指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回去的时候,你发了一条可以避开大家视线的路,你便计上心来。 案发当日,也就是今天,你将死者约到此处,趁其不备推下山崖,之后你慌慌张张准备下山,于是又从来时的路下了山,便是此处。” 东方既白又在地图上指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你便是从这条路,避开大家的视线,偷摸着上下洗华山。此处地狭无人居住,却有一条小河拦路。 此地朝阴苔藓无数,正巧现在依旧水暖,水中绿丝藻泛滥,你沿路趟河而过,鞋上想来也有绿丝藻。” 第68章 病发 刘志听完,已经慌了神,只是哽着一口气硬撑着没表现出来。 东方既白眼睛轻轻略过他,给了他一些无形的压力。 燕景瑜听到这里,便确定了凶手就是他了。 婆婆听完愣在原地,然后失神跌坐在地上,只是眼睛若有若无往刘志身上盯,好似能盯出血洞来一般。 正巧,官差把他穿过的鞋拿来,东方既白问官差:“鞋上可有绿丝藻?” 官差点点头。东方既白又对官差吩咐道:“拿给大家瞧瞧清楚。” 大家看了,赞叹不已:“真是神了啊。” 刘志立刻辩解道:“就算我去了,那他掉下山崖是个意外,关我何事?” 东方既白不答反问:“那你为何避开众人,选了这么条破路?明显心虚!” “那也不能说是我害的啊!那明明是个意外!” 东方既白嗤笑道:“意外?敢问在场各位有何人有摔下山崖之类的经历?” 突然有人冒头抢答:“小人曾不小心掉下山崖,因拉住了藤条捡回了一条命。” 东方既白笑着问他,“你还未抓到滕条时,你在干嘛。” 那人挠挠头道:“说来惭愧,当时惊慌,双手在泥壁里乱抓,好几次只抓住了一些小草荆棘之类,却无济于事,手也磨得出了好多血。” 东方既白摸摸下巴,低笑道:“那可就奇怪了,死者为何双手干净毫无伤痕,是没机会挣扎,还是吓傻了忘记了挣扎?按理说他上山砍柴也不该去那种地方,危险又没多少柴火。 就算他当真去了,又如何没有防范?但凡不傻都会当心脚下,就算不慎滑落下去,身上也当会蹭出泥痕才是。巧了,死者也没有。身上啥也没有,只有头上蹭了些枯叶和泥土。”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刘志,又问大家,“大家觉得死者是自己不小心掉下的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大家立马说:“自然是被人推下去的。” 东方既白又询问道:“大家有知道死者同刘志是何关系的嘛?” 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大汉,憨笑道:“他们好像经常一起去赌坊赌钱。” “哦~还赌钱!”东方既白揉了揉眉心。“那就是因为钱的事起的纠葛,痛下杀手了。” 刘志听完他们说的话,早已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嘴里不知道喃喃着些什么。 “司长大人自己查清他为何杀人,本殿乏了,到了这份上,不用本殿来帮忙审了吧?” 司长连忙赔笑道:“不用,不用,来人把他押下去,待理清前因后果再发落。” 婆婆听到这就清楚了,自己的儿子就是被刘志害死的,顿时哭的涕泗横流,拿起拐杖猛地打了刘志好几下,哭骂道:“你个天杀的,你怎下的去手啊……” 官差见状拉开了婆婆,把刘志押了下去。 东方既白缓缓开口:“你差点因为自己的无知放过了伤害你儿子的凶手,还差点打死了你的儿媳,回去吧,日后莫要再做出什么后悔的事。” 婆婆连声道谢:“今日是老妇愚钝,多谢殿下不计前嫌。今日失手打了你,又污蔑你,老妇大错特错啊。” 婆婆跪下一边拭泪,一边哭诉道。 东方既白给余慕使了个眼色,“送她回去吧。” 府伊听了这婆婆说打了他,关切道:“殿下贵体如何?可要寻大夫看看?” 东方既白摇摇头,“无妨。” 东方既白只觉得头又开始嗡嗡作响,正准备起身要走了,结果一个疯子拉着一个男人来报案。 “大人,小人要告他杀害自己的娘子。” 东方既白闻言又坐下来了。 男人立马反驳道:“大人明鉴,大家都知道此人是个疯子,说得话不能当真啊。” 东方既白看着那个疯子,开口道:“你说吧,不会有人当你是疯子。” 疯子立马开口,“昨天我路过他家,从他家厨房的灯影中看到他从背后砍了他娘子一刀,随后又听到他的娘子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原先以为是我醉酒看花眼了,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今日跑去他家,果然没见到他家娘子。” 男人立马辩解说:“我娘子回家省亲了,你当然看不到她。” 疯子激动道:“他撒谎,我去过了他娘子母家。他娘子的母家说人没回,我才拉他来报案的。” 男人不慌不忙说:“就算我杀了人,也该见尸身呐。” 其他人听了也觉得有理。 东方既白却冷不丁地出言问疯子,“他家有没有养猪?” 听到猪,男人脸色微变。 疯子连忙点头回答:“有有有!好几只呢!” 东方既白脑中疯狂闪过人被剁成肉块的画面,一瞬间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地说:“他把他的娘子剁碎了,喂了猪。” 男人吓得跌坐在地上,惊恐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东方既白不作答,脑子里像重复播放同一部血腥影片一样嗡嗡响,他没忍住捂着头,脚步踉跄地出了公堂。 燕景瑜见状赶忙跟了出来,却见他趴在墙角不停地干呕。 燕景瑜拍了拍他的背,东方既白停止干呕,起身要走,燕景瑜忙拉住他问:“你怎么了。” 东方既白只觉呼吸不畅,摇摇头说了一句:“病犯了。” 燕景瑜面露担忧,一路搀扶着他,跌跌撞撞回了客栈。 萧万顷看了东方既白这样心里担忧不已,不会失心疯又要犯了吧。 回了客栈,东方既白在床边坐下,手抖得厉害,颤颤巍巍从怀里拿出药瓶,想要取药,却手抖得连药瓶都打不开。 燕景瑜看他这副样子,立马接过药瓶问他,“要几颗?” 东方既白颤抖着声音道:“三颗。” 燕景瑜倒了三颗喂进他嘴里,又拿了杯水给他一并喂下。 “多谢,把我打晕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燕景瑜迟疑一会,还是照他说的做,把他打晕了。 燕景瑜出了房间看了一眼萧万顷,拧着眉头问:“你家主子到底怎么了?” 第69章 假象 燕景瑜见他犹豫,再次询问道:“到底怎么了?” 萧万顷衡量再三,又想着两主子关系这么要好,应该不会背刺自家主子,说出来应该没事,说不准能让他们感情更好,便压低声音对她道出实情:“主子是得了失心疯。” 燕景瑜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会这样?” 萧万顷为难地说:“这是皇室秘辛了。” 燕景瑜冷声道:“不能说?” 萧万顷干脆破罐子破摔道:“被陛下逼成这样的。” 燕景瑜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身体像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声音发颤,“什么时候的事?” 萧万顷一并托出,“上次云城瘟疫解决回来,早朝之后,陛下把主子单独留下,不知说了些什么锥心之言,然后主子下朝回来就疯了,心智退化到只有两三岁。后面殿下来瞧主子的时候,主子还没完全好呢。” 萧万顷想了一下,继续道:“主子心智倒退的时候都没忘了殿下爱吃什么,恕属下直言,属下觉得主子很在乎殿下。可能殿下没看出来,属下却瞧得分明。” 萧万顷干脆想着给他那可怜的主子助攻一把,就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燕景瑜听完,只觉得心里痛的像被针扎了一样,然后压抑着情绪道:“吾知晓了。” 晚间,燕景瑜看着东方既白熟睡的眉眼,脑中忆起关于他的点点滴滴,脑海中又回荡着那句‘陛下把主子单独留下,不知说了些什么锥心之言,然后主子下朝回来就疯了’。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突然就有点心疼了,究竟是什么样的锥心之言把人逼疯了,又想起前世他最后惨淡离世,只得了楚帝‘不得再提’四个字,就更是心疼万分。 他这样的人,老天怎么舍得让他半途折戟?罢了,从今日起,我不会想着再利用你,我会帮你一步步坐上那个位置,看你君临天下。 第二天,东方既白悠悠醒来,只觉得过了一晚上,背后挨的那一杖疼得受不了,自己用手还够不着,然后对门外一喊:“拿点药油来,疼死我了。” 萧万顷闻言应了声是,然后跑去找客栈老板买药油。 萧万顷拿着药油推开门进去,东方既白见他来了,脱了衣服背对他说,“给我抹一下,昨天那阿婆打得那一下还怪疼的。” 萧万顷刚要进去,燕景瑜走了过来,抢走了他手里的药油。 燕景瑜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萧万顷会意立马安静走开,还把门给带上了。 门一关上萧万顷立马原形毕露——眼睛紧贴着门缝偷看。 东方既白等了一会儿,见没个动静,转身一看哪还有萧万顷的身影,只有身着月白衣裳的燕景瑜站在那里笑着看他。 东方既白微蹙了一下眉头,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燕景瑜走到床边坐下,笑着问:“怎么?我不能来?” “那倒不是,有点意外。”东方既白解释道。 燕景瑜抬手晃了晃手中的药瓶,嘴角带出一丝笑意,“转过去!” 东方既白乖乖转身,脸上止不的笑意,“能让堂堂一国太子给我上药,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燕景瑜没有接话,看着他背后交错纵横的伤疤没忍住眉头皱得老高,正中连着还有三道贯穿伤的伤疤,心道好多疤啊,没一块是没疤的,简直可以用体无完肤来形容。 燕景瑜看着看着,没忍住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东方既白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的动作,又听到他叹气,半开玩笑道:“你该不是在数我有多少道疤吧?” 燕景瑜听他得声音,才回过神来,笑着应道:“是啊,在数你有多少疤。”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问道:“那你可数清了?” 燕景瑜摇头叹息道:“数不清,太多了!”她说完往手心倒了些药油,涂抹在他那道杖痕上。 东方既白认真想了一下,答道:“不多,也就三百二十一道,不过只有三处致命伤,那还是我刚出京都的时候被人暗算的,其他时候最多也就轻伤。” 燕景瑜闻言,抹药油的手一顿,然后又继续揉了起来。 东方既白感受了一下他的动作,出言道:“你可以重点,揉开了才好得快。” 燕景瑜嗯了一声,加重了力道。 燕景瑜的手指在东方既白后背摁来摁去像鸦羽拂过一般,东方既白心里轻笑了一下,他的手到底怎么长的,怎么那么软。 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手的画面来,那手生得是真好看。 东方既白承认自己是个手控,但还没有到看见人家的手生得漂亮就要凑上去摸的程度,不过,要是能摸一摸就更好了。 东方既白想着想着没忍住笑出了声。 燕景瑜不明所以,出声询问道:“怎么了?痒?” 东方既白忍住笑,定了下神掩饰道:“是有点。” 与此同时,东方既白心里又立马补充了一句心痒,但是真的想摸。 东方既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中感慨道怎么自己的手长那么丑? 燕景瑜也不管他怎么想的,又加重了一些力道揉了一会儿就停了手,“好了!” 燕景瑜收了手,拿了块帕子擦了擦手。东方既白顺手穿好衣服,整理好衣冠。 燕景瑜望着他,关切道:“好点了嘛?昨天看你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东方既白摇摇头,“没事了,现在还早,你自行出去走走,也不辜负这处的景色。毕竟,明天就得继续赶路了。” 燕景瑜不说话,从袖中拿出一根糖葫芦,递给他,“嗯,给!” 东方既白受宠若惊接过糖葫芦,还有些不敢相信,“给我?” 燕景瑜点头,下巴微扬,嘴唇微勾,神情里有说不清的傲娇,“嗯,给你。” 东方既白咬了一口糖葫芦,仔细看了一眼糖葫芦,上面还沾着些许梅花碎,吃到嘴里也带着梅花香。 东方既白赞了一句,“这糖葫芦倒特殊,还有梅花碎在上头,吃着挺香的。” 东方既白顿了一下,半开玩笑道:“不是说给你买么,怎么反过来给我了?” 燕景瑜佯装恼怒,伸手来夺,“不吃,还我!” 东方既白一个闪身躲过,笑着说道:“哪有你这样的,给了我就是我的了。走吧,一起出门走走。” 燕景瑜轻哼一声:“不是让我自行出门走走么?怎么又肯同我一起了?” 东方既白微笑道:“你和你那些愚笨的下属能有什么话说?何况他们成群结队的,你落单了倒没趣了!” 东方既白陡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还不如我陪你说说话。” 燕景瑜耳尖一红,微恼道:“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做什么?” 东方既白笑着不说话,拉上他就往外走。 第70章 拥抱 趴在门缝偷看的萧万顷见他们要出来立马退后,结果撞上了赵恒逸,结结实实吓了他一跳。 萧万顷转身一看,余慕他们都在,感情他刚刚一边偷看,一边嘴里念叨着亲一个的样子都让这群人看了个干净? 想到这,萧万顷尬笑一下,然后找个空位站好,嘴里轻声提醒道:“他们要出来了。” 他们这一群人收到提醒立马各就各位,板板正正地站了两排。 东方既白推开门的时候看他们两排保镖站得那么直溜,不由得眉心一跳,抓着燕景瑜的那只手也讪讪放下了。 赵恒逸看到东方既白手上拿着自家主子一大早上买的糖葫芦,露出了一脸我都懂,但我啥也不知道的表情。 燕景瑜倒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瞥了一眼明显作贼心虚的萧万顷便移开了眼。 两主子打前走了出去有一段距离,众人才开始问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萧万顷故作神秘,卖起了关子道:“一两银子,我保证值这个价!” 说话间,萧万顷已经把手伸向了他们。 他们一人给了一两银子,令他没想到楼倚歌这个冰块脸也给了。 萧万顷收了钱就不卖关子了,简明扼要道:“你们家主子主动从我手里拿走伤药给我家主子抹。” 赵恒逸闻言给他一个白眼,“就这也值一两?你个黑心肝的。” 其他人也齐齐点头表示认同。 萧万顷不紧不慢道:“别急,还有呢,然后你家主子给了我家主子一根糖葫芦,我家主子说‘不是说给你买么,怎么反过来给我了?’ 你家主子恼了,伸手就要抢回来,说‘不吃,还我’。 天地良心,那糖葫芦已经被我家主子咬了一口,我家主子不仅没给,还趁机低头在你家主子脸上亲了一下。你家主子都脸红了。你们就说值不值一两银子?” 赵恒逸瞪大了双眼,不确定地问道:“真亲了?” 萧万顷点点头,伸出三根手指作出对天发誓状,“我发誓,我看到了,真亲了。” 余慕更是激动,忙拉住他的手问道:“我是不是还错过了什么?” 萧万顷难得没有卖关子,直言道:“我就把主子的情况和她说了一下,还说主子在乎她什么的,你当时不在不知道,燕太子知道了之后那个心疼哦……” 余慕立马明白过来点点头,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赵恒逸追问道:“你说了什么?” 萧万顷卖起了关子,瞥了他一眼,“不能说,那可是皇室秘辛!” 赵恒逸会意,又掏了一锭银子给他,萧万顷挡了回去,“不是钱的事,反正不能和你说。” 说完这句话,萧万顷打了个哈哈。“主子们都走远了,还不赶紧跟上!” 楼倚歌和余慕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然也不会和他们去提,也跟着萧万顷一道离开了。 赵恒逸倒真想知道,可惜人家不肯说。不过他大概也猜出来了,无非就是苦肉计,想到这赵恒逸面露不屑,不说就不说,难道我还猜不出来了? 赵恒逸想了一下,拉上肃和也跟了上去。 下属以为主子在谈情情爱爱,结果正主这在谈正经事。 两人走到无人小道,燕景瑜率先开口问:道“你上次说的不想问鼎四国,那你对楚国是何想法?” 东方既白咬掉棍子上最后一颗糖葫芦,随意把棍子咻地一掷,钉进了一棵果树,果树一震掉下来三颗果子。 东方既白这才不慌不忙道:“能有什么想法,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至于其他三国,我并无想法,拿下三国要打好多战,到时苦得还不是百姓。不过若有敌犯我楚国,我必战,不为野心,只为守护!” 燕景瑜点了点头,这话换了旁人来说,她会嗤之以鼻,不过他说这话倒有几分信服力。 燕景瑜思索片刻才开口:“殿下不妨信我一次,我会帮你。” 燕景瑜说的一脸认真,神色坚定,似乎下定了决心。 东方既白迎着他的真挚的眼神,微笑点头,眸色刹那间变得温柔又醉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开口询问道:“怎么又肯站我这了?被我打动了?” 燕景瑜被他惑人的眼神盯得失神片刻,又在顷刻间理智回笼,不辨情绪道:“嗯。” 东方既白得了答复,嘴角的笑再也压抑不住。 他意外也不意外,意外的是他那么快便倒戈了,不意外的是早就信心让他倒戈,如此一来,他算是用最小的成本除了燕国这个隐患,得了一个知己兼帮手,他还是赚大了的。 燕景瑜被他的笑容感染了,脸上泛着柔意,纤细的睫羽轻颤,面带笑意调侃道:“就这么高兴?” 东方既白被这喜悦冲昏了头脑,给了他一个拥抱,兴奋道:“高兴,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不过只抱了一会儿,马上松开了,燕景瑜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被喜色替代。 赵恒逸他们一过来就看到这拥抱的唯美画面,众人交换一下眼神,很有默契地一个闪身躲在各处,不打扰他们。 可惜他们躲得太慢,东方既白已经看见了。 东方既白疑惑了一瞬,语气带着些不确定道:“他们怎么躲起来了?我会吃人?” 燕景瑜猜到他们怎么想的,但却没表现出来,半质疑半取笑道:“他们什么时候正经过?我那个两个也和你的人学坏了。” 东方既白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哈,好像是,他们被我惯坏了,孩子心性罢了,不过没什么坏心思。” 燕景瑜抬头望向他,目光和他交汇在一起,认同地点头道:“嗯,我知道。” 东方既白听他这么说,会意一笑,两人并肩继续向小道前方走去,身影渐渐隐没在秋色深处,不知归途…… 第71章 中秋宫宴 翌日,一行人继续向东北方前行,一路无甚风波直到平安抵达。 入京后两波人便各自分开,东方既白一行人到了三皇子府的时候,小德子他们都堵在门口迎接,齐齐刷行礼道:“恭迎殿下回府!” 东方既白笑着回了句,“起身吧,搞那么大阵仗做什么?” 小德子笑着凑上前来解释道:“殿下还不知道呢,陛下听说荒城蝗灾解决了,连着拨了三次赏赐,最后一波刚刚送到,殿下可要去瞧瞧?” 东方既白笑了笑,拍了拍小德子的肩膀,一边大步迈进门,一边说,“那我可要看看父皇给了我些什么好东西。” 其他人的仆从则牵马的牵马,搬东西的搬东西。 小德子手上无事,凑近余慕问道:“余侍卫,给小的讲讲,殿下怎么治理的蝗灾呗?” 余慕想了想,简述道:“吃完了。把蝗虫抓起来洗干净,烧火、起锅、倒油,油热放香料炒香,再把蝗虫倒进去炒,然后把带过去的好酒倒里面,加盖一闷,盛起来大家分着吃了。” 小德子闻言张大了嘴巴,晃了晃脑袋道:“殿下那些酒都是难得的佳酿,就这么浪费了?” 余慕笑骂了他一句,“抠搜什么?酒窖里的那么多酒呢,主子就算一日喝个一大壶,喝个十年也喝不完。而且炒蝗虫味道确实不错,算不得浪费。” 余慕说着说着,无意识舔了一下下唇,似在回味炒蝗虫的滋味。 小德子小声嘟囔了一句,“虫子多恶心啊,那有什么好吃的?” 这边东方既白正在一边清点收到的赏赐,一边让人登记入库。 眼见得全是稀世之宝,落在他眼里便都是钱了,神情便难得痴迷起来,只是藏的很好没叫人瞧出来。 东方既白一边看,一边露出满意的神色,当看到一匹雪青色的软烟罗时,眉头微蹙,询问宫人道:“怎么还送了一匹颜色这样鲜艳的料子来了,送错了?我也不穿这种颜色啊。” 宫人微笑答道:“并未送错,殿下不穿,可以留着给未来的皇子妃制衣。” 东方既白听他一提皇子妃,蓦然想起段柔姿来,自嘲道:“那可有得等了,还不知我的皇子妃在哪个角落待着生灰呢。行了,收着吧,找个机会送人算了,放我这也是浪费。” 宫人只当他开玩笑,笑着摇摇头,便继续收拾起这一堆赏赐来。 东方既白记了一下大概有些什么东西也就不管了,径直回了书房查看匣子里面的字条。 匣子里的字条积得满满当当,东方既白看了后,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心想这破皇子谁爱当谁当去,我当不了一点,不想干了,太累了。 东方既白心里发着牢骚,但还是认命地把纸条抓了出来,坐在椅子上一张张看完了,又把之前压在书堆里的思维导图扯了出来,根据纸条把信息填充进去。 等信息填充完,东方既白照例把纸条都震碎了,提笔在图上写下各种猜想。 他写完以后只得出那么两个结论,反复验证仍不知是哪种情况。 东方既白叹了一口气,心道,算了,懒得猜了,到时候问一下燕景瑜好了。 东方既白想清楚了,收拾收拾便睡下了。 京中这段时间关于花枝传情的传闻愈演愈烈。 段成风上回问了东方既白对段柔姿的看法,却得了‘段大人好家教’这么一句,便寻思着三殿下应该无意于自家女儿,暗中差了媒婆来画像作媒。 正在这关口,定南侯世子慕溪远在花朝会瞧上了段柔姿,却不知名姓。等慕溪远回去便画下了段柔姿的画像,寻来媒婆要说亲。 结果媒婆说出她的名字——段柔姿,慕溪远吓得从椅子上跌落下来,连忙和媒婆说抱歉,不要她做这个媒了,说他不敢抢三皇子的心上人。 那媒婆也是个多嘴的,一下子就把这事说了出去,这下更加证实了花枝传情的真实性了。 段成风经此一事,觉得三殿下那句话或许是夸赞,心思又重新活络起来。 次日,正巧是中秋宫宴。 中秋宫宴旨在君臣同乐,宫宴上王公大臣,王孙贵女齐聚一堂。 东方既白见了他们多是颔首致意,几乎没有他需要主动向人行礼的人,在这场合连曾外祖母霍予芝来了,他也得等她行过礼才能去扶她。 毕竟君臣父子不止是说说而已。 东方廷瑞少见地没和东方既白呛声,他身边围着一个娇俏可爱的少女,有一声没一声的娇羞地叫着二殿下。 东方廷瑞听她叫自己,面带宠溺地看着她,时不时点头,或者笑一笑。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心道这就是他二哥喜欢的姑娘么,怎么瞧着不大聪明的样子? 听说还是他小外祖那一支的,叫什么苏念茵。 不知过了多久,燕景瑜也进来了,燕景位置正好设在东方既白斜对面。 燕景瑜见了东方既白主动隔空敬了东方既白一杯酒。 东方既白见了,颔首回礼,拿起酒杯虚抿了一口。 过了一会儿,东方裕淳扶着成妍淇过来了。 成妍淇已经怀孕五个月了,浑圆的肚子高高隆起,从东方既白面前走过的时候,东方既白的心不由得一颤,还挺怕她摔了的。 东方裕淳和成妍淇见了他也是颔首致意,东方既白亦然。 东方启玉随后跟来了,腻着东方既白说了会儿话,贴耳把把京中的一些动向都告诉了他。 东方既白对他露出满意的神色,东方启玉才得意地在自己座位上坐下。 没多久所设的席面几乎都坐满了,再过了一会儿,东方暃牵着苏清颜过来了,众人见了立马起身行礼。 东方暃在上首的龙椅坐下,苏清颜也紧挨着下首的位置坐下。 东方暃高兴地客套了两句:“今日是中秋佳节,特赐席面,共享欢乐,众爱卿不必拘礼。” 东方暃说罢,朝刘公公使了个眼神。 刘公公立马尖着嗓子喊了一句:“开席!” 随着这一声落下,众人纷纷入座。 两排宫娥捧着银盏有条不紊地上来了,一道道美食珍馐摆上各自的桌案,等菜上齐了,又呈上了各色的月饼。 东方既白看着这些月饼有些头疼,他很讨厌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便打定主意不去碰它。 东方既白抬头一看,燕景瑜正拿着月饼吃得挺欢,没忍住嘴唇勾了起来。 东方既白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脸,对后面站着随侍的宫娥吩咐道:“把这几碟点心和月饼给燕太子端过去。” 宫娥一听立马行礼应是,忙把那几碟点心呈到燕景瑜的桌子上,这边的动作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第72章 主权 燕景瑜收到点心后,抬头和东方既白眼神交汇,两人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同时点了点头。 东方廷瑞瞧了东方既白这副模样,心道三弟这是瞧上这个燕太子了,那可不像是个好相与的。 东方廷瑞突然想起来自己手下的那个顾见臣似乎也老往她那跑,看来有好戏看了。 上首的文妃和楚帝自然也没错过这明显的动作,两人时不时看一眼燕景瑜,似乎要看出来些什么。 东方暃率先开口问道:“燕太子出京一趟,不知觉得楚国如何?” 燕景瑜还未敛去脸上的笑意,起身行礼道:“楚国国富民安,风光迤逦,很是不错。” 东方暃看她面带笑意,差点脱口而出‘你觉得我儿如何?’还好理智回笼,没在这场合问出这话来,于是点头,又示意她坐下。 燕景瑜坐下后,东方暃的眼神便落在了东方既白身上片刻,到底没再说些什么。 苏清颜倒了一杯酒,眉目含情,面带微笑看了一眼东方既白,又偏头敬了东方暃一杯酒,“陛下,请!” 东方暃听到苏清颜的声音,转过头笑着回敬了她一杯。 两人眼神几度瞥过东方既白,然后相视会意一笑,再次互敬了一杯酒。 东方既白自觉这宫宴无聊,宫宴上的珍馐也勾不起他的兴趣,一边吃一边内心吐槽这道菜油多了,那道菜炒久了。 虽然每道都同样的吃了,也没表现出来半点不喜,可不喜就是不喜。 他从小被教育不许挑食,又被告知皇子的喜好不能被人轻易得知,他便装成不挑食的样子来,时间久了也就真的不挑食了。 在场的王公大臣之间多少都沾亲带故的,互相敬酒寒喧,满堂骨肉至亲在身旁。 燕景瑜在这其中倒显得孤零零起来。 东方既白突然想起自己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来接,而自己只有外婆来接。 再长大些,回家的路上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一直只有一个人的滋味特别不好受,就这一瞬间他觉得其实燕景瑜也只是一个孤零零且被遗忘的可怜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东方既白有些可怜他,不过想了想他这种性格的人应该很要强,不希望被别人同情怜悯,所以对他仅有的一丝怜悯和同情也被强压下去。 既然不用怜悯,那就敬他,尊重他。 东方既白为自己冒出来的想法自我嘲讽了一番,自己哪来那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尽想些没厘头的。 虽然他脑子里想法乱七八糟,但面上没表露半分,叫别人看见了,也顶多算是面无表情罢了。 也不怪他乱想,实在是这宴会太过无聊,别人把酒言欢,他不喝酒;像苏念茵这样只顾着吃,他也做不来,因为实在难吃,吃了没有一会便停了下来,干脆掏出帕子擦了擦嘴。 东方启玉看他停筷,有意无意问了一句:“哥,你吃好了?” 东方既白侧头看着他点了头算作回应,然后随口一问:“你的课业如何了,我去了荒城之后你不会懈怠了吧?” 东方启玉自信满满道:“哥,你放心,课业没落下,年尾考校的时候一定拿个甲等来!” 东方既白欣慰一笑,“嗯,我的礼物都备好了,等你拿了甲等,我就把东西给你。” 东方启玉自信一笑,“哥,你等着吧。” 燕景瑜看着他们两兄弟的互动,有那么一些艳羡。 她那些兄弟姐妹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很少见到这般温馨的场面。 东方裕淳自从坐下后,眼睛就没离开过成妍淇,一会给她夹菜,一会给她倒水。 两个人处在一起仿佛自成天地,其他人都成了背景板似的。 这温馨的画面也叫燕景瑜看了去,本来也没什么,但在这一刻心里难免溢出些难过来,于是面色便冷了两分。 一场宴会,众人心思各异,面上欢喜也好,真心欢喜也罢,随着宴会结束一切便也结束了。 宴会一结束,东方既白起身同身边几人行礼告退后,与东方启玉一起离开。 突然想到他还有事问燕景瑜,便让东方启玉一个人先走,自己又回头来找燕景瑜。 燕景瑜看宴会结束了,整理一下衣襟,也要离开了,却听到东方既白的声音兀然响起,“燕景瑜,我有话和你说。” 燕景瑜听到这句话猛地一抬头,眼神撞进了他那双含情目中,失神片刻,淡淡应了一句:“嗯。” 东方既白环视一圈,见周围环境乱糟糟的,还都是人,又开口说了一句:“这里人太多了,换个地方说。” 燕景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两人并肩一道走出宫门。 走了一会儿,陡然听一声少女的嗓音叫住东方既白,“三殿下,等一等!” 听到这么一声,东方既白和燕景瑜同时回头转身。 东方既白见来人是段柔姿,眉头没忍住皱了一瞬,然后又立马舒展开。 段柔姿走近以后对东方既白和燕景瑜行礼道:“小女段柔姿见过燕太子殿下,三殿下。” 燕景瑜上下打量了一下段柔姿,见段柔姿长得这般国色天香,心里莫名觉得不舒服,面色更冷了几分。 东方既白见了她便想起那些不愉快的来了,心里也是不舒服,只是面上不显,语气冷淡道:“不必多礼,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段柔姿没急着说出心思,一边悄悄打量着两人,一边心里思量着该如何开口。 燕景瑜察觉她的眼神总若有若无地往东方既白身上看,挪动着步子靠东方既白更近了两分,又主动伸手抓住了东方既白的手,似要宣示主权一般。 东方既白被他一抓,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所以表面上没什么太大反应。 段柔姿看到燕景瑜伸手抓住他的手的画面,又见东方既白没有甩开她,心里明白了过来,面上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只好对两人行礼道:“是小女打扰了,告辞。” 第73章 野心 东方既白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燕景瑜便抢先开了口:“不是有话同我说么,走不走?” 东方既白偏头看了一眼他,察觉他似乎不大开心的样子,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轻轻压了一下算作安抚,然后才开口,“嗯,走吧。” 东方既白说罢,又转头对段柔姿说了一句:“段小姐请自便。” 燕景瑜同时冷眼瞥了她一眼,眼神里饱含着一些莫名的意味。 段柔姿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沉了两分,看来三殿下已经心有他属了,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来。 等走了好远一段距离,东方既白才意识到自己握着他的手好久了,心里想着他的手真的好软啊,有些舍不得放开了。 出于各种原因考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歉意的笑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燕景瑜神色依旧冷淡,几乎算是臭着脸,语气也不大好,“拉都拉了,还说不是故意的。” 东方既白看他心情不好,不打算和他计较,岔开话题道:“不高兴?” 燕景瑜淡淡回应了一声:“嗯。” 然后燕景瑜反问他,“不是有话和我说么?” 东方既白看他兴致缺缺的样子,便说:“你不高兴的话,那下次再说吧。” 燕景瑜皱了皱眉,没好气道:“我不高兴就不能说了?莫不是戏耍我?” 东方既白看他像只炸毛的猫似的,轻笑一声,“没逗你,就是想问一下关于顾见臣的事。” 燕景瑜轻哼一声,头微偏过去,神色有些傲娇,“你不如先说说段柔姿的事。” 东方既白挺奇怪他突然问这个,想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之前和她花朝会有些接触,听到她说我心思浅,好拿捏,便打我的主意,意图凤位。” 燕景瑜嘲讽道:“就她?” 东方既白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屑,又开口回护道:“有野心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只是不想被他当傻子摆弄。” 燕景瑜听他这话,眼睛眨了两下,语气不辨喜怒道:“你喜欢她?” 东方既白眉头一蹙,无奈道:“这从何说起?” 燕景瑜又问道:“那你接她的花枝做什么?”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这不是遭了她的道么,一时识人不清,但也谈不上喜欢。”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说到她?” 燕景瑜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问我顾见臣的事,我不能问你段柔姿的事?” 东方既白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露出一脸笑意,心道原来也是个爱嚼闲言的,倒让人有些意外。 燕景瑜看他突然笑了起来,微恼道:“你笑什么?” 东方既白轻咳了一下,摇摇头,正色道:“没什么。还记得云城瘟疫的事么?” 燕景瑜点头,疑惑道:“记得,怎么了?” 东方既白这才说出自己的疑惑来,“顾见臣和那死去的四十多人似乎关系菲浅。那四十多人我已查明身份,正巧都是齐国细作,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燕景瑜转身面对面看着他,不答反问:“知道我是怎么被送来这里为质的么?” 东方既白点头答道:“燕国偷袭边城,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然后你就被送过来了……” 东方既白顿了一下,面露疑惑道:“难不成这里面还有顾见臣的手笔?” 燕景瑜点点头,直视他的眼睛,言语带着几分试探之意,“如果我说顾见臣意图四国,你信不信?” 东方既白闻言眉头一皱,难以置信道:“四国?他野心这么大?可楚国也是他的故土,他这么做被发现了对他并无好处……” 燕景瑜叹了一口气:“他确实野心勃勃,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做出什么来都不稀奇……” 东方既白听了她这话,心里莫名有点堵得慌,好看的眉头也蹙了起来,带些几分酸溜溜的语气地问道:“你好像很了解他?” 燕景瑜看他这副表情,心情莫名很好了起来,笑了一下说道:“你不是挺聪明的么?自己猜!” 燕景瑜说完就面带笑意转身离开了,徒留东方既白在原地想得抓耳挠腮。 东方既白独自思索了好久,突然想起之前萧万顷说的那些,立马明白过来。 顾见臣和燕景瑜不是有点那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来着么,或许就是这样知道的? 怎么想着他们有点那什么关系的时候,心里有那么一点不爽呢? 东方既白用力甩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摇出去,劝服自己道,肯定是不希望自己的盟友转投别人麾下,害怕被背刺才难受的,嗯,肯定是这样的。 东方既白想着想着便回了府,拿出楚国的地图来看,心里有了自己的小算盘。 他心里想着燕景瑜出了宫宴后,不大开心的样子,肯定是被宫宴那种亲人好友其乐融融的氛围激得想念家乡了,又想着他说起燕国冬日的万里冰雪时眼底的哀伤,便更觉得应该这么做了。 带着这么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东方既白便草草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收拾收拾行囊便骑着那马独自出门了,临行前还交代楼倚歌到楚帝面前告个假。 东方暃收到消息的时候,气得骂了一声逆子,宫宴才打个照面就又走了,偌大个京都都留不住人。 那马好久没和东方既白单独出门了,它的两只耳朵晃得很是欢快,显然很高兴。 一人一马在道路上快速飞奔,约莫走了两日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下。 东方既白下马,摸了摸那马的头,“那马,你自己溜达去吧,我上山瞧瞧。” 那马闻言,发出一声长嘶,四个蹄子在地上刨了一下就跑开了。 东方既白看它高兴地跑去野了,便抬腿上了山,只是没走几步隐隐约约传来几声低沉的狼嚎。 东方既白大着胆子往声源处靠近,发现深坑里一只大着肚子的母狼被捕兽夹夹住了脚,它的嘴边还挂着几根鸡毛。 东方既白一边走下深坑,一边慢慢靠近母狼,嘴里不停地碎碎念道:“别咬我,别咬我……” 母狼看他靠近一开始还龇牙咧嘴,后面发觉他没有恶意便安静了下来。 东方既白掏出一瓶止血散,松开捕兽夹后立马往它腿上倒了点止血散,又快速撕下了一块布条给它包上了伤口。 这是东方既白上药包扎最快的一次,一弄完,东方既白立马离开了深坑。 东方既白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看母狼没有要攻击他的样子,才稍微放下心来。 老听人说什么白眼狼,看这只狼倒也不算坏嘛。 母狼过了一会儿慢慢站起身来,驻足和东方既白对望了一会儿,发出一阵低沉地狼叫声,然后才离开深坑走了。 东方既白看它离开了,便继续上山,走了许久,腿脚逐渐酸软。 东方既白思忖片刻,运转轻功在林间飞掠。 到半山腰的时候,东方既白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浆果林,好些果子已经熟透了挂在枝头,引得鸟雀竞相啄食。 第74章 准备 东方既白伸手摘了两颗,拿帕子擦干净尝了一下,味道酸甜可口,便多摘了一些用帕子包起来拎在手里。 东方既白往林子里走了一会儿,发现这片林子一眼望不到头便作罢了。 他就这么走走停停,又是运转轻功的,总算到了山顶。 山顶上寒风瑟瑟,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霜雪,看来再过两日就能看到山顶绵延的山雪了。 山顶的风吹得人怪冷的,东方既白没多作停留,便运转轻功急急往山下掠去。 等到了山脚下,东方既白吹了一声口哨,那马便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 那马扬起前蹄又放下,再围着他跑了一圈才停下来,突然它低下头,上嘴唇微掀凑近他手里的帕子闻了闻。 它抬起马头拱了他肩膀一下,粗重的鼻息也打在了他肩上,意味很是明显。 东方既白哑笑着把帕子解开,用手托着递到它嘴边,“吃吧,就你鼻子灵。” 那马毫不客气地张嘴衔起一颗果子吃了起来。 等果子吃完了,东方既白拍了拍它的马头道:“走吧,该回去了。” 说完,东方既白便飞身上了马,因为没有缰绳和马鞍,东方既白便趴在它身上,双手抓住他的鬃毛当缰绳。 那马等东方既白坐稳当了,才撒开腿跑了起来。 一人一马就这样又回了京都。 刚回府,换了一身衣服,东方既白就被传唤进了宫。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东方暃才没好气道:“坐坐坐,杵那干什么?”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找个位置坐了下来,乖觉地问道:“父皇找我什么事?” 东方暃一边批奏折,一边说:“没事不能叫你?才回来,宫宴打了个照面,等着第二天和你说说话。结果你说走就走,你倒是潇洒了!一会儿我就让人打折你的腿。” 东方既白起身走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袖子摇了摇,撒娇道:“哎呀,好爹爹,饶了我吧,是我的错。” 东方暃甩了一下袖子,故作生气道:“起开,朕不吃这一套。” 东方既白又拉住他的袖子摇摇晃晃,作出保证道:“下次不会了,但是还敢。” 东方暃鼻子重重出了一气,瞥了他一眼又继续批折子,然后才像想来了什么似的,停了笔,看着他,随口问道:“你觉得燕太子怎么样?” 东方既白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自然是不错的。” 东方暃偷乐了一阵,却没敢表现出来,正欲再问,却听到东方既白又开口说道:“他的事,父皇不用管。” 东方暃心里更乐了,看来事情八九不离十了,等他来找自己赐婚的时候,就把太子位顺势一甩,奏折都给他批,到时候我还批什么奏折啊。 东方既白看他半天不吭声,心里没谱了,摇了一下他的胳膊道:“父皇不说话什么意思?不信我?” 东方暃笑了笑,反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连声道:“信信信,朕看折子呢,喏,这有本折子骂你呢。” 东方既白接过来一看,折子上写的什么作风不良、好逸恶劳。 东方既白嗤笑一声道:“谁写的,胡说八道!好逸恶劳是真的,这作风不良是什么东西?” 东方暃好笑地看着他,嘴上还不忘损他两句,“朕看赵愣子说得挺对的,也很贴切。” 东方既白干脆懒得挣扎,“那父皇可得好好罚我,罚我禁足府中十天半个月什么的,那可再好不过了,我一定好好反省。” 东方暃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又来了,想得美。那燕太子的事你怎么想的?” 东方既白摸摸下巴道:“给我点时间,保证搞定他。”到时候他承了我这份情,燕楚百年和睦有望了。 东方暃笑了笑道:“行,等你好消息,这次去荒城辛苦了,许你一个月不上朝!”看来老三马上就要有媳妇了,嗯,得和媳妇儿商量商量给儿子添点聘礼。 东方既白闻言立马高兴起来,“真的?” 东方暃一本正经道:“君无戏言!” 东方既白立马挽住他的胳膊,“亲爹爹,你真好!” 东方暃心道,给你一个月时间追媳妇儿,到时候,嘿嘿,清闲的日子马上就能来了。 东方暃想得有些入神,脸上的表情没能收住,一下子笑得太露骨了。 东方既白看他这副样子皱了皱眉道:“爹爹该不会想着一会歇完这一个月就天天使唤我吧?” 东方暃故作镇定,淡淡道:“怎么会?不想歇,就别歇了。” 东方既白立马赔笑道:“歇,歇!” 东方暃摆摆手,赶人道:“滚滚滚,别耽误朕批折子。” 东方既白闻言,乖觉地行了个礼告退了。 东方既白一走,东方暃折子也不批了,赶去昭华宫中把这事和苏清颜说了一下。 苏清颜听了心里高兴地不行,甚至连抱皇孙的念头都生了出来,还美滋滋地想等他们一成亲就催着他们要孩子,到时候她就能左手抱一个,右手搂一个了。 东方既白离宫后不慌不忙地回了府,一进府发现燕景瑜竟过来了。 东方既白盯着他看得眼睛发直,只见他身着一身桃夭之色的衣裳,腰挂环佩,墨发精心束成,两缕发丝垂在两耳旁,其余头发被发簪挽在脑后,带着几分说不出温柔居家感。 再细细一看,他全身无一处不好看的,其眉如远山,眸色清亮,鼻子高挺俏丽,唇如丹朱,雪肤玉面,指比柔荑,美肩劲腰…… 东方既白意识自己失态了,轻咳两声道:“失态了,你这样很好看。” 东方既白心里一点也不想夸他,甚至嫉妒得发狂。 可他生的实在好看,他也没法违心地说不好看,心里暗自嫉妒道,怎么会有男人长这么好看? 让他这种长相一般的普通人怎么活?造物主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干什么? 燕景瑜对他这种表现挺满意的,这是她头一次装扮过了才出门,总之就是特意来看看他的反应的,见他盯着自己瞧得出神,心里说不上来的欢喜。 东方既白彻底回过神来,轻声询问他,“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燕景瑜眉眼带笑,语气轻松自然,“下棋,顺便蹭顿饭吃。” 东方既白笑着点头,“行啊,随时欢迎。” 东方既白命人在廊阁里摆上棋桌,并着一些糕点和茶水一起摆在一旁,然后两人坐下开始对弈,他把黑子让给了燕景瑜,自己则执白子。 燕景瑜拿着棋子往棋盘上一放,东方既白的眼神便粘上了他的手,将他手上那颗红痣瞧得分明。 东方既白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伸出一只手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另一只手不慌不忙拿了颗棋子放上棋盘。 燕景瑜看他的眼神黏着自己的手看,调侃道:“殿下为何一直看着我的手?可是有何不妥?” 第75章 雪绛峰 东方既白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一句:“好看,想摸。” 他一说完脸马上涨得通红,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瞬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半天都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 完蛋,他不会以为自己是个变态吧,今天怎么回事?老是不在状态,怎么老胡思乱想,眼睛也不听使唤了。 现在该说什么才不会显得自己像个变态,算了,把我埋了吧。 燕景瑜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激得脑子混乱了一瞬,又看到他脸红得低着头不敢说话的样子,嘴唇微勾了一下,心里想道,这人该不是一开始就盯上自己这双手了吧?喜欢手生得漂亮的?哼,我可记下了。 燕景瑜收住了表情,神情淡淡地拿着一颗棋子放了下去,然后提醒道:“该你了。” 东方既白仍是不敢抬头,执起棋子放了下去,然后试图挣扎地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 燕景瑜轻笑一声,调侃道:“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 东方既白挣扎无效,干脆懒得挣扎了,“那当是我故意的吧。” 燕景瑜听完捂着嘴笑了起来,“哼哼~殿下为何如此有趣?” 东方既白抬头看了他一眼,赔礼道:“是我失态了。” 燕景瑜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当当作无事发生,认真和他对弈起来。 饶是东方既白不在状态,仍是赢了燕景瑜。 燕景瑜见棋局已定,赞叹道:“我又输了,殿下棋技确实不错。” 东方既白闻言点点头,整个人还没从刚刚的尬事中脱离出来。 好不容易定定神,东方既白才敢起身邀他一起用膳。 燕景瑜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更觉好笑,只是没再说什么,怕把人逗狠了就不好玩了。 晚上东方既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坐了起来。 哼,燕景瑜,你害我睡不着,那你今晚也别想睡! 东方既白想着想着,干脆起身穿好衣服,还特意披了一件披风,循着夜色出门了。 东方既白鬼魅般的身影在京都的屋顶上飞速穿行,不一会便到了燕太子府。 东方既白突然站在太子府的庭院中的时候,赵恒逸还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 没等他反应过来,东方既白便拔出赵恒逸的佩剑抵在了他脖子上,威胁道:“你们主子寝殿在哪?” 其他侍卫见状,齐刷刷地拔出了剑对着他,同时脸上露出一脸警惕地看着东方既白。 赵恒逸摆了摆手,他们才把剑收了。 赵恒逸想了一下还是把他家主子的寝殿的位置告诉了他。 反正两主子在玩什么,他是一点都瞧不明白,干脆利索地让开,随他们自己折腾去了。 东方既白得了位置,把佩剑扔回给他,直直朝燕景瑜的寝殿跑去。 燕景瑜睡得正香,身体蜷缩成一团像只酣睡的猫咪。 东方既白看他睡得正香,心里更气了,心道睡什么睡! 东方既白一面在心里这么想着,一面伸手去推他,一边推一边叫:“燕景瑜醒醒!醒醒!” 燕景瑜陡然被吵醒,怒道:“放手,你干什么?我才睡下!” 东方既白回答道:“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东方既白不由分说地把他被窝里捞了出来。 燕景瑜推开他,重新钻回被窝里,冷冷道:“我不去!我要睡觉!” 东方既白不管不顾一把把他拉了出来,结果人没拉出被窝,倒把他的衣服拽裂了。 东方既白看着自己手里这一截布条愣了一下。 燕景瑜见衣服被他扯破,赶忙用被子捂住了自己,怒骂道:“登徒子!” 东方既白把碎布条随手丢在地上,硬着头皮道:“行行行!我是登徒子,之后赔你一件行不行?” 燕景瑜拧了拧眉,认命道:“我的衣服被你扯坏了,你去给我拿新的,不然我不去。” 东方既白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衣服在哪?” 燕景瑜指了指对面角落里的柜子道:“都在那里。” 东方既白走了过去打开柜子,给他拿了一套厚实些的衣服,然后走回床边,把衣服递给他。 燕景瑜接过衣服,没好气道:“转过去!” 东方既白只好老老实实转过身。 燕景瑜在被窝里把衣服换好,等穿戴整齐后又赶忙下床穿好鞋袜。 东方既白见他穿好了,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他满脸怨气,不由得内心暗爽。 燕景瑜瞪了他一眼,坐到梳妆台旁开始打理自己的头发。 虽然满脸怨气,但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拾掇好,想了一下从梳妆台的匣子里抓了好几张银票往袖子里一塞以备不时之需,然后又在一边的面盆里拧了布巾擦了一把脸,才没好气道:“好了!去哪?” 东方既白满脸认真道:“睡吧!” 燕景瑜闻言,气得嗤笑一声:“你说什么?” 感情他就是为了把自己叫醒,等自己穿戴整齐了又让自己去睡,好消遣自己? 燕景瑜越想越气,不由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东方既白不等他再说什么,将他打横抱起,低头对他说:“现在还早,你先睡会儿。” 燕景瑜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手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脖子。 东方既白看他搂住了自己的脖子,以为他害怕被摔,轻轻地掂量了一下,又把他搂紧,运起轻功掠出了寝殿,与此同时轻声安抚道:“挺轻的,放心吧,不会摔着你。” 燕景瑜脑子里面一片混沌,嘴唇微张准备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能开口,大概是真的很困,没多久便倚在他怀里睡着了。 东方既白见他睡着了,拢住披风,不让风吹着他。 他一路上运转轻功到极致,在路上如同鬼魅般闪过…… 而此时,赵恒逸走到寝殿门口,见寝殿门大开着,进去一看,地上躺着一件被撕碎的寝衣,还有床榻也十分凌乱,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 所以,刚刚确实没看错? 三殿下把他家主子抱走了? 还是大半夜? 完蛋,等他家主子回来,清白还在吗? 主要是他的脑袋能保住么? 早知道刚刚打死也不说了……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既白抱着燕景瑜到了一座山下,与此同时时,东方既白的真元也几乎耗尽。 东方既白低头一看,见燕景瑜睡得正香,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让他靠在自己腿上继续睡,然后便闭上眼睛开始调息。 大概是这种姿势让燕景瑜睡得不舒服,他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会儿,没多久便醒了。 东方既白感受到他的动作,停止调息,低头看向他,不确定地问一句:“醒了?” 燕景瑜支棱一下,从他身上起来,疑惑道:“这是哪?” 东方既白语气淡淡的说道:“雪绛峰。” 东方既白刚说完,又一把将他抱起,运转轻功往山上掠去。 燕景瑜略微挣扎了一下道:“你可以把我放下,我同你一起,更省力一些。” 第76章 母狼 东方既白不为所动道:“我知道,不过快来不及了!” 燕景瑜闻言更是满腹疑惑,却不再言语。 过了许久,天色微微亮的时候,两人登上了山顶,东方既白这才把燕景瑜放了下来。 山顶绵延不断的雪白让燕景瑜看得失了神,有那么一刻她误以为自己回到了燕国。 东方既白这才开口解释道:“上次你说燕国冬日里有冰雪千里,中秋宫宴结束后,我看你很不开心的样子,猜你可能想念故土了,就自作主张带你来这里看雪。” 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把披风解下来披在燕景瑜身上,然后又继续说:“不过楚国天暖些,见不到那样的景色。 听说这座山上着了寒气,入秋后也有绵延的冰雪,便带你来这里了,可惜比不上你们冬日的万里雪国。” 燕景瑜一边听他说,一边蹲了下来用手触摸了一下地上的冰雪,一瞬间便眼眶泛热,好一会儿才声音微微哽咽道:“谢谢。” 燕景瑜说完之后站了起来,抬眼望去,目之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白茫茫。 东方既白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眼睛舍不得挪开半分。 燕景瑜很快地收拾好心情,拢住披风,说了一句:“下山吧,山上挺冷的。” 燕景瑜说完转身就要走,东方既白猛地伸手拉住他道:“再等等!” 这句话刚说完,天边的太阳渐渐从云层里露了头,地上的雪色逐渐被染黄。 燕景瑜一个回眸转身的刹那,正好看到橘色的光芒打在他的脸上,面容惊艳耐看又惑人心智。 他的绝色让天地黯然失色,晨光此刻只算陪衬,此刻她已经控制不住心动,再也压抑不住半分。 东方既白见他看着自己,眸色清亮了几分,神色带着几分温柔,嘴角含笑地看着他。 燕景瑜看愣了神,不自觉地回以一笑。 东方既白并未察觉,转头去看日出,拉住他的手也松开了,嘴里缓缓说道:“山顶的雪色醉人,而山顶的日出也别有风采,打扰到你休息了,我很抱歉。不过不亏不是么?” 燕景瑜只看了一眼太阳从云海中浮现的画面,便转眼盯着他看了,听到他这话才应了一声:“嗯!” 听到他应声,东方既白这才转身看着燕景瑜,正好两两对望,看到燕景瑜脸上被橘黄的暖光映照着,说不出的圣洁和清俊,一时心神失守,心跳漏了半拍。 两个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对视了许久,东方既白率先反应过来,不自然地偏过头道:“下山吧!” 晨光浸染得人身上仿佛生出了暖意,两道颀长的身影就这样慢慢消失在醉金的雪色中…… 走了一会儿燕景瑜似是走累了,略带不满道:“为什么要走下山?用轻功下去不是更快。” 东方既白听她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大半夜不睡觉,耗尽真元跑来山顶看什么雪和日出。 东方既白你究竟在干什么啊? 燕景瑜看他半天不答话,不满地发出一声:“嗯?” 东方既白这才从自我检讨中回过神来,轻言细语道:“因为赶路的时候,我把真元都耗尽了……” 说完之后,他特想抽自己一巴掌,说好的不让他睡呢? 结果反倒是自己没睡,真是病得不轻。 燕景瑜惊诧道:“怎么会?” 燕景瑜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又问道:“这里离京都多远?” 东方既白心里还在同自己闹别扭,漫不经心道:“也没多远,就三百多里吧?” 燕景瑜惊呼一声:“这么远!” 燕景瑜偏头盯着他看,却发现他脸上此刻的表情精彩纷呈,仿佛在表演变脸的杂耍,不由的笑骂了一声:“傻子!” 东方既白并不搭话,心里一边骂自己傻,一边往山下走。 走到半山腰,东方既白又一把拉着燕景瑜在山中转。 燕景瑜正欲要问,却远远见到了一大片浆果林,然后便明白过来,开口问道:“你对这里很熟悉?” 东方既白摇摇头,“算不上熟悉。” 和上次来这不同的是,这次的浆果都全红透了,好多果子熟透跌落在地,林子里弥漫着果子的清香…… 东方既白摘了两颗果子,拿帕子擦干净递给燕景瑜道:“尝尝看,这果子味道不错。” 燕景瑜接过果子尝了一口,便点头道:“嗯,还成,你来过这里几次?” 东方既白也咬了一口果子,嘴里含糊道:“这是第二次,上次是为了确定山顶有没有雪,怕直接带你来会扑空,这片林子也是上次偶然发现的。” 燕景瑜眸色一瞬间写满了未知的情愫,语气微微道:“嗯。” 两人往林子深处走了几步,突然一头狼静悄悄地摸近,双目闪着精光,步态轻缓似乎随时就要扑了上来。 燕景瑜见状立马挡在了东方既白身前,警惕地看着那匹狼。 只可惜出来得急,两人都没带佩剑。 东方既白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匹狼,当看到它腿上缠的脏布条时,立马明白它是自己之前救的那匹狼。 燕景瑜手中真元汇聚,一边作出防御的姿态,一面提醒东方既白,“小心,恐怕还有其它的狼在附近,要是让它把狼群引来就麻烦了。” 第77章 葱花 东方既白不紧不慢拉住他,缓缓开口道:“无妨,这只狼我认识!” 燕景瑜迟疑地收了真元,防御的姿势丝毫未变,反问道:“你认识?” 东方既白点头应道:“嗯!前些日子过来的时候,发现它被困在山下猎户设的陷阱里。许是天凉了,山上没东西吃,跑下山偷鸡吃,才被困在那里。 是我把它救出来的,它当时还大着肚子,现在看来似乎已经生了狼崽。” 燕景瑜点点头,应了一句:“原来如此!” 东方既白一边打量着那匹狼,一边走上前去。 母狼迟疑了一瞬,鼻子还在不停地嗅着,似乎是确定了什么,母狼才大着胆子靠近了他。 东方既白蹲了下来,试探着伸出手,母狼没有避开反而用硕大的狼头蹭了一下他的裤腿。 东方既白这才放心地像撸大狗狗一样撸着它的狼头。 燕景瑜见一人一狼相处得十分和谐,松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东方既白撸了一会儿起身准备离开,结果这头狼咬住他的衣角,同时狼头一直朝同一个方向扬。 东方既白不确定地开口道:“它这是要我和它跟它走?” “应该是。”燕景瑜点头,顿了一会儿,又道:“殿下似乎很招动物喜欢。” 东方既白嘴角微勾,认同道:“好像是这样的。” 东方既白说完便跟着母狼走,一狼在前面带路,两人跟在身后,母狼还时不时回头望一眼,似乎怕他们跟丢一般。 走了好一会儿,到了一个山洞前,母狼突然轻声嚎叫了两声,然后钻进了山洞。 东方既白听到了几声狼崽子的声音,笑着说:“这是带我来看它的孩子了?” 燕景瑜在一旁勾唇微笑,并不言语。 过了一会儿,母狼叼着一只狼崽出来了,走到东方既白身边把狼崽放下,用舌头给它舔舐着绒毛,又低声呜咽了几声,然后用长吻把狼崽往东方既白脚下顶。 “这是要把狼崽给我?”说着东方既白用手指了指自己,不确定道。 母狼似乎是听懂了,发出了一声轻快的嚎叫,又用狼头拱了一下他的小腿。 东方既白看着母狼喃喃道:“别吧?我怎么养?你舍得?” 燕景瑜闻言适时开了口:“带上吧,这么久都没见到公狼,想来公狼已经死了,它一只母狼很难养活这么多狼崽。何况狼不轻易认主,从小养的更好驯服。” 东方既白无奈地说了声,“好吧,我这是被赖上了。” 母狼偏着狼头,看他迟迟没动,又给小狼舔了一下毛,便往后退了几步。 东方既白无奈把狼崽抱了起来,母狼见他抱起了狼崽,又发出了一声嚎叫。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包牛肉干扔向母狼,喃喃道:“你把崽子都给我了,我没什么给你的,这包牛肉干你留着吃吧。以后有机会我再带它回来看你。” 燕景瑜听他这么说,低笑道:“哼,傻子!” 母狼嗅了嗅,大胆张开嘴咬着牛肉干。 东方既白侧头对燕景瑜说:“走吧,山下镇子里有家摊子的羊肉面不错,也差不多该饿了。” 燕景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低沉地应了声好。 两人一道从来时的路折返,走了一会儿,燕景瑜突然问道:“你真元耗尽的时候不怕我杀了你么?” 东方既白随意道:“怕什么,死就死了呗,又不是没死过。” 燕景瑜以为是他几次遇刺,有好几次差点死了才这么说,心里不由得一紧。 还不等她说什么,东方既白轻声细语来了一句:“我不觉得你会杀我。” 燕景瑜语气带着些不知名的情绪问道:“这么肯定?” 东方既白点头,肯定地说了声:“嗯!”心里又补充一句,我有把握在毫无真元的情况下击杀你。 燕景瑜不再说什么,心里莫名感觉沉甸甸却并不压抑。 下山后,找了间客栈安顿好了小狼崽,东方既白顺便洗了个澡,把外袍扔在客栈才同燕景瑜去他说的那个摊子吃面。 摊主婆婆问他们,“两位要不要葱花?” 两人齐齐应了一声:“要!” 等面煮好呈上来的时候,燕景瑜又一点点把葱花挑了出去,婆婆见状咦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道:“不是说要葱花,怎么又挑出去了?” 燕景瑜听到了也不解释,婆婆就没管那么多,继续忙自己的了。 东方既白看他这样,心里有了些猜想,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喜欢带葱香的面,但又不爱吃葱花?” 燕景瑜点点头,又问道:“不会觉得奇怪么?” 东方既白摇摇头,眼含笑意看着他,“不会,怎么样都正常!” 燕景瑜心口突然一瞬间充斥了一股暖意,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发现自己这点怪癖并觉得正常的,这种被人理解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东方既白突然想起某个爱打篮球的人了,他嫌普通的篮球投球得分不够亮眼,特意去定做了一个镶钻的篮球,就是那颗被拿来陷害他的那颗篮球。 这些年什么样的怪人都见过了,这爱吃葱香味的面,却不爱吃葱花的倒也不算什么了。 吃过面后,东方既白和燕景瑜走在大街上,突然看到一家成衣店,想着自己没带换洗的衣服就拉着燕景瑜一起进去了,顺便看看有没有适合他的,正好把衣服赔给他。 进店以后东方既白挑了两套衣服,无一例外都是黑色的,很快便让老板包好并付了钱拎在了手上。 他转头一看,燕景瑜正盯着衣架上挂的那套白衣看得出神。 燕景瑜猛地想起来东方既白在云城着一身素白,引的人看得移不开眼,莫名觉得这身白衣他穿一定也很好看。 那套白衣通体霜白,两只袖子用暖白色丝线绣着莲花边,衣襟上是回纹莲花边,衣摆处带着两朵逼真的白莲,白莲中间缀着些淡黄的细珠充当莲蕊,粗看朴实无华,细看却有几分雅致。 第78章 赠衣 老板看她盯了许久,连忙问道:“这位客官可是瞧上这件衣服了?” 燕景瑜点了点头,老板正准备取下衣服,东方既白走过去伸手一摸,皱眉道:“这衣服料子太粗粝了,我穿还行,他如何穿得?” 老板立马不高兴了,开口反驳道:“这位客官可不能胡说,这衣服用的料子可是全天下第四细软的,怎会粗粝?” 东方既白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你要真喜欢,我取库房里的软烟罗给你做一身一样的,你皮肤细嫩恐怕穿不了。” 燕景瑜闻言耳尖一红,不回答他,反而走向老板说:“别听他胡说,包起来吧。” 老板立马喜笑颜开道:“好嘞,一共三百两。” 燕景瑜从袖子里拿出三张银票递给老板,又从他手里接过衣服,才转头看着他,“走吧!”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对燕景瑜说了一句先等一下,又靠近老板说:“还有没有更细软些的料子做的衣服?价钱好商量!” 老板想了一下,右拳敲了一下左掌,喜上眉梢道:“哎呦,这不巧了么,客官随我来二楼,二楼有几套,您要不要瞧瞧?” 到了二楼,上面陈列的成衣只有七八套,但件件精致耐看。 东方既白伸手一摸发现那料子触手生温,很是绵软,疑惑道:“这是布料用得是齐国盛产的青竹丝?” 老板连忙夸赞道:“客官好眼力,正是青竹丝!” 东方既白狐疑地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质疑道:“锦城边陲小镇竟也有这等货色?” 燕景瑜看他这个样子,赶忙上来拉了他袖子一下,对着他轻轻摇头。 东方既白收敛了一下情绪,换上笑意,“浅色这几套都要了!” 老板一听这话笑得咧开了嘴,连忙拿了包袱给他包了起来递给他,然后笑着道:“五套一共三千两一百两,给您免了一百两,满意地话下次再来啊!” 东方既白从他手里接过包袱挎在肩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数了数然后才递给他。 老板接过钱也数了一下,然后快速揣进怀里。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又问:“店里可有不要的碎布?” 老板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连连出声道:“有有有,我给您拿!” 老板麻溜地跑去隔间拿了好几块碎布,然后往东方既白手里一塞。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挑了两块比较大的出来,然后把剩余的递回给他,又开口道:“麻烦借针线和剪子一用。” 老板连忙把针线盘端了过来,东方既白接过针线,找了空位坐下,把两个包袱搁在另一边的空位上,再把碎布和针线盘往桌上一放,然后引针穿线,再把碎布的毛边裁剪了,缝缝补补一阵捣鼓,做出来一件小衣服,又紧接着弄另一块布。 燕景瑜在一边看得一脸兴味,原来堂堂三殿下还会做针线活,倒挺贤惠的。 老板拿起做好的小衣服,看了一眼上面紧密的走针,夸了一句:“公子的针线活不错,这是给……” 老板打量了一下东方既白和燕景瑜,左看右看,也不像有孩子了的样子,于是后面半句话犹犹豫豫没能说出口。 东方既白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给崽子做的。” 老板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忙推销道:“店内也有孩子的衣服,客官要不要看一下?” 燕景瑜老板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多想了,便接过话茬道:“是狼崽子!” 老板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就说嘛,看着也不像有孩子的样子。 老板一边想着一边把小衣放回到桌上。 正好此时东方既白把另一件衣服也做好了,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碎屑。 东方既白拿起衣服向老板扬了扬,问道:“多少钱?” 老板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忙笑道:“这个算饶头,不用钱。” 东方既白点点头算作回应,然后把小衣往较小的包袱里塞,拎起包袱转头对燕景瑜说:“走吧!” 老板跟在他们后面,把他们送出了门,还笑着大喊:“欢迎客官下次再来!” 两人走出很远了,东方既白才问他,“刚刚为什么制止我?” 燕景瑜笑了一下,半遮半掩道:“一会儿告诉你。” 燕景瑜说着把手里拎的衣服递给他,柔声道:“嗯,给!” 东方既白也正好把大一些的包袱递给他,然后两人同时开口问道:“给我?”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接过对方手里的包袱。 两人尴尴尬尬地别扭了一阵,东方既白才问道:“为什么给我买?” 燕景瑜微红着脸道:“觉得挺适合你的。你穿白衣更好看。” 东方既白愣了一下,眸子里很快地闪过一丝哀伤,只是燕景瑜没注意到。 其实每次穿白衣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医院太平间盖在父母身上的白布来,从那时起他就不爱穿白衣了。 白色衣服不仅让他的回忆变得伤感,还藏不住身体流出的血。 除非有必要,否则他基本不穿白衣。 可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明明最爱白衣。 进了客栈后,两人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 东方既白进房放好东西,又出房门找店小二要了两盆温水、皂角和一碗温牛奶。 等店小二把东西送来后,东方既白拿起丢在地上的外袍,浸在温水里,用皂角洗了,挂在通风口的架子上。 做完这些,东方既白又从包袱里把小衣拿出来放在桌上。 房间角落的地毯上的小狼崽正嗷嗷待哺,东方既白用手捧起它,笑着说道:“哎呦,真可怜,饿了吧?那还是得洗了再吃,太脏了!” 东方既白把小狼崽放进另一盆水里,拿皂角和香料给它洗了个香喷喷,然后用真元烘干了水分,再抱着它给它穿刚刚做好的小衣,把它放在桌上,用真元裹挟着温牛奶往它嘴里送。 小狼崽张嘴喝得很欢,等狼崽子喝完奶,拿帕子给它擦了嘴,然后抱着它去找店小二要他把东西收拾了,顺便说了他要沐浴。 店小二很快过来把水盆什么的撤了下去,提来热水给他灌满了浴桶,便麻溜地离开把门带上了。 东方既白把狼崽放在一边的矮榻上,小狼崽吃饱了蜷缩成一小团睡着了。 他又拿了个薄毯给它盖上,轻声道:“睡吧,挺像是养了个儿子……” 第79章 初乳 东方既白打了个哈欠,脱了衣服没入浴桶。 正当时,燕景瑜推门而入,正巧看到东方既白泡在浴桶里,吓得赶忙退了出去,又慌慌张张把门合上,好一会儿才隔着门对他说:“我不知你在沐浴,失礼了。” 东方既白并没觉得有什么,道了一句:“没事,你等我一会儿。” 东方既白草草洗了一下,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拿了一套新衣服穿上了,整理好了才开门,一开门就看到燕景瑜正羞得脸上泛红。 “怎么了?”东方既白低声问了一句。 燕景瑜摇了摇头,不肯说话。 正巧店小二过来,东方既白拉住了他,让他把浴桶撤了。 店小二应声,立马进房间把浴桶搬走了。 东方既白看他半天不说话,干脆拉他进门,又顺手把门关了,心里大概猜到他是觉得尴尬。 毕竟和他这半吊子古人比起来,他们这正统古人应该还是很保守的,转念想了一下还是出言安抚道:“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燕景瑜被他拉进门后,才注意到他没穿那身白衣,眼中划过一道暗光,抿了一下唇,直接说出半路上没说完的话:“那个成衣店的老板和顾见臣没关系。” 东方既白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在成衣店拦住自己的事,然后反问道:“为什么?” 燕景瑜面无表情道:“他手伸不了那么长。他更喜欢在朝堂上动手,玩四两拨千斤的手段。” 燕景瑜说完准备开门离开,却听到耳边不轻不重飘来一句:“所以你也在玩四两拨千斤的手段么?” 燕景瑜闻言转过身对上了他审视的目光,不由得有些恼怒,“你不信我?” 东方既白微蹙着眉头,认真道:“事关楚国,我不得不慎重。” 燕景瑜反唇相讥道:“三殿下劝我相信你,自己反过来却疑心深重。” 东方既白深吸一口气道:“并非不信任,只是你这么说总要有些凭据,不是么?” 燕景瑜避开和他眼神交汇,眉头皱了又松,嘴唇紧抿,袖中的手也握了又松,咽了一口凉气,再抬头时,脸上带着一片淡漠疏离地对他说:“随便,当我没说。” 说完之后,燕景瑜打开门就要走,东方既白直接一把将他扯过来抵在门上,低头对他沉声道:“我怎么当你没说过?如果是因为不方便说,我可以不问,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力。我是因为不知内情才保留质疑,并非不信任你。” 说完之后,两人之间一阵短暂的沉默,东方既白看他沉默不言,眼里逐渐失了光芒,心里一沉,渐渐松了手。 燕景瑜脸上的淡漠消退了两分,叹了口气道:“给我一点时间。” 东方既白这才眼底重染亮色,点点应了声:“好!” 东方既白说完以后,燕景瑜就直接开门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东方既白没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把门合上,转身脱衣上榻补觉了。 睡了不知多久,一阵狼崽子的嗷嗷叫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东方既白揉了揉眼睛,一看对面矮榻上的小家伙醒了正在不安地扭动着,嘴里发出脆生生的嗷嗷叫。 没法,他只好穿好衣服过去看它。 东方既白掀开薄毯一看,塌上一滩水渍,“行啊,尿了啊,我真是在养儿子了啊?连老婆都没有的人,倒先养起儿子来了。” 虽然他嘴上一阵嫌弃,但还是认真一阵收拾,又叫小二备水,给它洗了洗,换了衣服抱着出门,顺便准备给崽子问问有没有哪里有牛羊的初乳。 刚出生的狼崽子还是喝点初乳会好养活些,初乳可以提高初生幼崽的成活率。 客栈的小二挤在木梯旁说闲话,一个年轻些的小二不屑的开口道:“二楼那个客人看着人模人样的,就是感觉脑子不太正常。” 另外一个小二立马应声:“谁说不是呢,哪有给狼崽穿衣服洗澡的。找我要了好几次热水了,折腾了几次,烦都烦死了。” 端了茶盘的小二也凑上来,撇嘴道:“肯定是,刚还问我哪有人家养了牛羊,说要给狼崽喂初乳。笑死我了,这年头还有人把狼崽当儿子养,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正好下楼的燕景瑜听到他们说闲话,等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一边面色发冷地站在那里听着他们说话,一边眼神冷嗖嗖地盯着他们看。 等他们说完准备散开的时候,她嗤笑一声:“怎么?钱给少了?” 小二们一听这声抬头往楼上看去,燕景瑜正冷眼看着他们,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认出来她是与东方既白同行的那位便悻悻地闭了嘴,立马四散而逃。 等他们走开了,燕景瑜眉头一皱,不知怎么又想起来萧万顷那番话来了,刚才他们说他脑子不太正常的时候,她莫名有些恼怒。 总之狼崽是她劝东方既白留下的,所以他被骂,她便不能忍半分。 燕景瑜一边想着,一边出了客栈,一时失察,冷不丁被人扣住了命门,带离了闹市。 燕景瑜奋力挣扎道:“放开,咳咳!” 来人在他身后阴沉沉道:“别乱动,不然直接拧断你的脖子!” 燕景瑜又问道:“你要干什么?” 她一边同他说话,一边在想脱身之法。 “别想着脱身,这林子里可全是我的人!” 来人说着,五指骤然收紧,让她呼吸困难,一下便被涨得脸色发红,说不出话来。 她下意识用手掰开他的手,结果他用另一只手立马又把她的双手扣住了,同时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松了几分。 得了松解,她立马下意识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腔被突然灌进来的空气挤压得生疼…… 另一边,东方既白抱着狼崽很幸运地遇到一家养了羊的农户。 正巧有一只母羊刚生了个死胎,正在涨奶。 东方既白花了钱买了一大壶羊初乳,又把狼崽放在母羊肚子下,等它吃饱了,才抱着它离开。 东方既白看它吃完又窝在他臂弯里睡得香得不行,羡慕道:“真羡慕你,吃完就睡,睡醒饿了又吃,我还得照顾你,突然觉得做人真难……” 后面,东方既白几乎都在碎碎念,讲做人是怎么难的了。 第80章 失聪 东方既白一手抱着狼崽,一手拎着盛满羊初乳的大水壶,大步朝客栈的方向走。 东方既白猛然察觉到不对,他的耳朵动了动,仔细辨别了一番,然后冷声道:“出来吧!” 来人一身灰袍把脸捂得严严实实,发出一声邪笑说:“三殿下,别来无恙啊!” 东方既白冷笑一声:“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一个人可杀不了我!” 那人闻言大笑一声:“可不只我一个人。对了,燕太子还在我们的人手里,不想她死,就跟我过来!” 东方既白心知有诈却还是跟了去,总之人是他带出来的,总该把人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一路尾随着他来到一片林子里,一个黑衣男子五指扣住燕景瑜的喉咙,站在不远处望着他,神色说不出的嚣张倨傲:“东方既白,又见面了!” 东方既白看着他,嘲讽道:“阴沟里的老鼠!” 黑衣男子闻言十分恼怒,五指骤然收紧,燕景瑜脸上立马充斥痛苦之色。 黑衣男子兴奋道:“不如你跪下求我,我就放了她,给你们一个痛快!怎么样?” 东方既白一边大步靠近他,一边不屑地说道:“不怎么样,我东方既白跪天跪地跪父母,只跪自己想跪之人。宁死也不会向你下跪求饶!” 黑衣男子见他靠近,慌忙掐着燕景瑜往后移动,“你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东方既白恍若未闻,不慌不忙把水壶挂在抱着狼崽的手臂上,腾出一只手慢悠悠地摸了摸熟睡的狼崽。 同时袖子里已经抽了一支筷子剑,然后他才慢慢抬头,毫不在乎道:“杀呗!” 黑衣男子看他这副模样,没来由地一慌,手也松了几分。 就在这档口,东方既白给燕景瑜递了一个眼色,燕景瑜会意立马低下头。 东方既白立马把袖子里的筷子剑直射了出去,正中来人的眉心,然后黑衣男子应声倒地。 于此同时,他一个旋身另一支筷子剑也射进了灰袍男子眉心。 见灰袍男子也倒了地,东方既白才放心跑到燕景瑜身边问道:“没事吧?” 燕景瑜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道:“我没事,林子里还有人。” 东方既白闻言抬眸一看,只见一支冷箭向着燕景瑜的背后直射过来。 他不由得心里骂道,该死,太近了,早知道不练摄云掌,练推云掌了。 想归想,但还是在一瞬间反应过来,拉着燕景瑜猛地来了一个下腰,躲了过去。 弓箭手自知暴露了位置,立马准备离开,可惜东方既白的暗器下一秒便夺走了他的生命。 林中藏的人干脆一个个闪身出现,其中一个人讥讽道:“想不到堂堂三殿下也会用暗器伤人!” 燕景瑜环视四周,见刺客的人数众多,且明显比之前的所有刺客都要强上许多,心里漫上来一些担忧,靠近东方既白问道:“现在怎么办?” 东方既白笑着对他说:“那可能要死在这里了。怕不怕?” 燕景瑜闻言皱了皱眉,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刺客见自己被忽略了个彻底,恼怒道:“东方既白,我在和你说话,你什么态度?大家不是说你礼仪周全,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东方既白见燕景瑜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这才抬头和刺客打起了嘴炮,“就许你们暗箭伤人,不许我使暗器,你们什么强盗逻辑?至于礼数也没必要同你们这群老鼠讲!” 那人气得直指着东方既白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憋出了一句:“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 东方既白完全不去理会他,想了一下,把燕景瑜拉了过来,又是那句熟悉的话,“相信我!” 燕景瑜闻言不知为何突然放下心来,还未等她说什么,又听东方既白对她笑着说道:“帮我捂着一下狼崽的耳朵,捂好了,别松手!” 燕景瑜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捂住了狼崽的耳朵。 下一秒东方既白便拉住燕景瑜摁进了自己怀里。 燕景瑜的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到里面胸腔共鸣说了一句:“一会儿别乱动,我带你出来,就会完好无损地把你带回去,相信我。” 东方既白说完这一句,用手捂紧了他的耳朵,把他死死地摁在了怀里。 刺客见状嘲讽道:“都快死了还不忘腻歪,呸!” 另外一个人则说:“就是说快死了才要腻歪,死了可就腻歪不成了?哈哈哈……”然后一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东方既白见一切准备稳妥,嘴唇微张,从他的口中发出难听地爆鸣声,众人一听到这一阵魔音纷纷倒底痛苦翻滚,耳中流出大量鲜血。 东方既白见状明白是时候了,停止发出魔音,然后用仅剩的一点真元摄来树叶,化作剑意把他们一起杀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燕景瑜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所有刺客就都死了个干净。 东方既白慢慢松开了燕景瑜,低头问道:“你没事吧?能听得到吗?” 见他半天不说话,担忧地皱起了眉,喃喃道:“不会被震聋了吧?” 燕景瑜只是觉得被那一阵爆鸣震得头有点晕,这下缓过劲来,才说了一句:“无事!” 东方既白从他的唇语读出了,无事二字,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我刚刚用的音波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所以才捂你的耳朵的。” 燕景瑜闻言立马抬头看着他,担忧地问道:“那你呢?” 东方既白从他唇动的方式,猜出他在说什么,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我没事,只是双耳失聪几日。” 燕景瑜不确定道:“你会读唇语?” 东方既白盯着他唇的动作,辨认出什么意思,然后笑着点头道:“是!” 过了一会儿,他半开玩笑道:“你可别趁我双耳失聪的时候偷偷骂我。” 燕景瑜失神骂了一句傻子,又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 东方既白还没看懂他说了什么,见他抱住自己反手也抱住了他,轻轻抚摸他的脊背,轻声安慰道:“没事了!” 东方既白想着要不是之前真元耗尽,还没有完全恢复,又用真元喂了狼崽子,刚刚他其实能护住自己的耳朵的。 只是真元不多,都用来拼死一搏了。 燕景瑜抱了一会儿,又赶忙松开了。 狼崽被一系列的动作弄醒了,扬了扬头,在东方既白臂弯里拱了一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第81章 遗孤堂 东方既白低头看着小狼崽,笑了一下:“还没给它取名呢。” 燕景瑜不作回答,反问他)“你刚刚明明能捂自己耳朵的,为什么捂它的耳朵?” 东方既白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了什么,笑着回答道:“可是如果刚刚不捂它的耳朵,它刚刚就死了,而我不过双耳失聪几日,这么一想还是挺划算的。好歹它也是一条小生命,养了它就要对它负责。” 燕景瑜嘴唇一张,东方既白立马出声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能不能不骂我傻?” 燕景瑜闻言嘴唇轻扬,唱起了反调,“不能!挺傻的,但很可爱。” 东方既白只看到他说前半句时嘴唇的动作,后半句只能靠猜。 大概觉得他还是骂了一句傻子,于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东方既白从怀里摸出一瓶药膏递给他,语气中充满关切道:“抹上吧,脖子都红了,看着怪吓人的。我记得你很怕疼来着。” 燕景瑜迟疑地接过药瓶,又迅速塞回他手里,扬起头道:“你给我抹,我瞧不见。” 东方既白嘴唇微勾,倒出药油抹在他脖子上。 一碰到他的脖子,只觉得他的皮肤细腻柔软得不像话,突然觉得青竹丝做的衣服都配不上他,合该用四国最软的布料软烟罗给他制衣穿才成,简直就是天生的金贵命。 东方既白抹完药还在乱想,然后燕景瑜出言打断了的遐思,“在想什么?” 东方既白看他嘴唇动了动,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歉意一笑道:“我在想你的皮肤这么嫩,青竹丝委屈你了。你先将就穿,等回京了再给你做些好的。” 燕景瑜笑得不行,眉眼弯起,好久才开口道:“这么说,燕国的幻月纱也配不上我了?可幻月纱和青竹丝已经是四国排进前三细软的料子了。” 东方既白看着他的唇动,面含笑意,然后认真道:“只有天下第一细软的料子才配得上你,总觉得就该这样。” 燕景瑜笑意更深,不再言语,心里已经明白过来了,一时心里充斥着数不尽的愉悦…… 两人一狼离开了这片林子,然后东方既白心下微动又开口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燕景瑜知道他听不见,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到了一个叫遗孤堂的地方,进去一看,里面好多小孩子在玩跳百索,还有追追打打互相嬉闹的,几个年纪稍长的大人坐在一边看着孩子们玩趣,时不时笑着提醒顽皮的孩子们小心点。 那几个大人,有缺胳膊少腿的,也有聋哑的,也有身体无碍却智力有缺的,但整个遗孤堂瞧着却是少有的欢乐,仿佛另一个人间天堂。 东方既白拉着燕景瑜逛了一圈才出去,然后开口问他:“你从云城、荒城、林城、梅城还有现在的锦城一路走过,你看到沿街乞讨的乞丐了吗?” 燕景瑜摇摇头。 东方既白又问:“在街上或者荒野中被遗弃放声大哭的婴孩呢?” 燕景瑜又是摇头。 东方既白再问:“流浪者呢?” 燕景瑜仍是摇头。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指着遗孤堂的匾额说:“我刚刚所说的,他们都在这里。除此之外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也在这里,当然包括却不仅限于我刚说的这些。 年老孤独的人在这里有了孩子的笑容陪伴,流离失所的孤儿在这也能有一丝温情。 这是我十岁同我父皇建言,一步步做起来的,用百姓缴纳的赋税养着他们,等来日这些孩子长大,也将会是楚国的栋梁。” 东方既白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你现在明白了吗?我是真的想好好守护楚国。我承认我的疑心病有点重,但我不想有任何闪失。 因为这样的美好很脆弱,我不想它破坏它,所以能原谅我没法一下全盘信任你么?” 燕景瑜回头直视着他的双眼,认真地点了点头,心里却说这样的他,真的很值得被偏爱。 东方既白笑着看着他,眸色温柔道:“谢谢你信任我。” 燕景瑜回以一笑,对之前不愉快完全释然,然后再度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往客栈的方向走。 东方既白感受手中的柔软心里也跟着暖了几分,低头看着熟睡的狼崽,突然开口道:“这只狼崽叫它想想吧?” 燕景瑜偏头将疑惑地眼神递了过来。看 东方既白解释道:“因为带你来看雪,才遇到它,归根结底是觉得你思念故土了。 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所以便叫它想想,希望以后心中所念,有所回响。” 燕景瑜心里重复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么,他想要的是守护楚国,而我也应该拿下燕国才不负念念不忘。 东方既白见他半天没有反应,便摇了一下他的手道:“怎么了?太俗了?我确实不太会取名。” 燕景瑜偏头看着他,摇头道:“不会,这个名字很好!” 东方既白读出了他的意思,展颜一笑。 回了客栈后,两人收拾了一下东西,租了一辆马车,踏上了回京都的路。 因为东方既白耳朵一直没好,一路上两人倒是安安静静。 东方既白离开的第二天,萧万顷和余慕发现东方既白到了大中午都没出寝殿,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结果他们一打开门,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整整齐齐。 感情一整晚人都不在寝殿待着,他们猜测他家主子在他们眼皮底下被人掳走的概率。 反正不管怎么想都没有一丝可能,但是,万一呢?之后,他们悄悄到处去找,反正愣是没找着人。 第三天的时候,赵恒逸见自家主子还没回来,跑到三皇子府要人,结果他们也是一点都不清楚人去了哪里。 双方这么一合计,萧万顷他们才知道自家主子干了些什么不着调的事情。 这件事情很快传进了东方暃的耳朵里,他倒是满意了,就等着东方既白到时候上门求他下旨赐婚了。 第82章 开眼 东方既白回府的时候,萧万顷就等在门口看他,脸上就差挂着我要听八卦这几个字了。 萧万顷见他进来,笑着叫了一句‘“主子!”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迈进了门。 萧万顷这才发现他怀里抱着一只狼崽,赶忙凑上去问:“哪来的狼崽?” 东方既白一本正经道:“母狼给的。” 萧万顷一脸震惊加不理解,反问道:“主子,你是不是在逗我?” 结果东方既白因为打前走了,没看到他唇动,压根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便没有应声。 萧万顷看他不理自己,认定他就是在逗自己玩,不屑道:“不说就不说,还扯什么母狼给的,小爷有那么傻吗?” 事后,萧万顷还和余慕他们说了这事,他们只是齐齐点了头,却不说话。 萧万顷更郁闷了,心道最讨厌卖关子的人了。 而另一边,赵恒逸见自家主子安全地回来了,正要放下心来的时候,却看到他家主子脖子上还未消退的红痕,心里骂了一句,真是禽兽啊,就这么把人吃干抹净了? 燕景瑜看赵恒逸一直盯着自己看,皱着眉问道:“有事?” 赵恒逸挠了挠脖子,憋出一句:“主子,你没事吧?” 燕景瑜语气淡淡道:“吾能有什么事?” 赵恒逸试探道“主子你和三殿下……” 燕景瑜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关你的事,少问。” 赵恒逸心道好吧,真是一如既往地话少又冷漠。 赵恒逸想了一下,继续道:“主子,我要娶肃和。” 燕景瑜点了点头,随口应道:“嗯。” 赵恒逸憨憨发问:“嗯?是什么意思?” 燕景瑜并不答话,反问道:“定好日子了么?” 赵恒逸立马回答道:“还没。” 燕景瑜面不改色道:“定下日子知会吾一声。” 赵恒逸点了点头,心想,得早点定下来了,到时候把婚帖递一份给那个禽兽,提醒他睡了得负责,早点把人娶回家。 这样没名没分的算怎么一回事。 燕景瑜没管他想了些什么,连着坐了两日马车,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被摇散架了,回了寝殿便马上歇下了。 赵恒逸见了,更觉得三殿下就是个禽兽了,都把人折腾坏了,青天白日的就要歇着了。 东方既白这些日子则一边忙着喂养想想,一边想着把库房里那匹雪青色的软烟罗制成衣服。 左右得闲,东方既白拿着纸笔在书房里涂涂改改,绘制好了制衣的图样,又拿着图纸到了绣阁。 绣阁的绣娘见他来了,齐齐站好对他躬身行礼道:“见过三殿下。” 东方既白摆摆手道:“不必多礼!照着这份图样,用库房里那匹雪青色的软烟罗制一身衣服出来。 记得千万不要有线头,细细检查了再给我送过来。尺寸的话照着我的就行,衣长减个两分,精细些,我要送人的。” 绣娘接过图纸,连声应是,仔细一看图样,看着那衣服的款式微微皱了一下眉。 东方既白见绣娘拿着图纸直皱眉,问了一句:“怎么了?” 绣娘抬头一笑,难见的兴奋道:“这样式新奇,挺好看的,制出来肯定好看。”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他刚还以为她看不懂图纸。 不过好像也是,谁把衣服的图样分解成好几个部分细画出来,连中衣用什么花纹都绘了出来,看着像什么生物解剖图似的。 把图样送到后,东方既白又密语传音让碟者去查查那个锦城边陲小镇的成衣店老板。 等衣服制好送上来的时候,东方既白展开来仔细察看了一番,用手细细摸了一通发现没什么问题,才重新叠好放进一边的盒子里。 东方既白拿着装了衣服的盒子,走出门把它递给余慕,并吩咐道:“送给燕太子的,说是赔给他的。” 余慕接过盒子,点头应道:“是!” 余慕拿着东西,匆匆跑到燕太子府。 衣服送来的时候燕景瑜还在睡觉,余慕只好把东西转交给赵恒逸,并交代道:“这是我家主子说赔给你家主子的。” 赵恒逸接过盒子,面上有点发冷,瞧着活像有人欠了他钱似的,口里不咸不淡说了一句:“知道了,我会转告我家主子。” 余慕以为他心情不好,没多作计较便离开了。 赵恒逸拿着盒子随手放进库房里了,没多久也就把这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又过了好几日,想想长大了一圈,眼睛也渐渐睁开了,浑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望着东方既白的时候,可把他这老父亲的心给萌化了。 恰好被留在宫中住了好些日子的东方启玉也过来了,瞧着想想也很是喜欢。 从东方既白怀里抱过来撸着玩,抱过来没一会儿,想想就在他身上尿了一滩,引发了一阵兵慌马乱。 “哥啊,它怎么每次都这样?我一抱它,它就往我身上尿,都第几次了?” 东方启玉看着自己身上一片尿渍,口出抱怨道。 “它还小,哪控制得住这个?”东方既白一边给想想洗澡换衣服,一边笑着说道。 东方启玉恨恨道:“小坏蛋,等你长大了,我天天欺负你!” 说完,东方启玉抬头对东方既白道:“我洗洗去了,身上一股子尿骚味!” 东方启玉一边抱怨,一边揪着衣角离开了。 等东方既白给想想洗好,换了衣服,想想又在嗷嗷叫唤。 叫得急了,想想眼角似乎还有泪珠流出,看着可怜兮兮的,东方既白摸摸它的狼头,笑着道:“又饿了啊,啧啧,喝吧,喝吧。” 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用真元把温热的羊奶往它嘴里引,原先一小碗奶就能喝饱,现在却要喝上两碗。 等它喝饱打了一个饱嗝,突然停住一动不动,又打了个喷嚏把喝进去的奶呛了出来。 东方既白马上拿着帕子给它擦嘴。 弄完了之后,想想卖力往东方既白怀里钻,嘴里发出好几声嗷嗷叫,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没一会儿就听它鼻腔里发出几声轻鼾。 东方既白一脸宠溺地低头看着它,心道,又睡着了啊,倒挺乖的。 第83章 合作伙伴or俦侣 余慕跨步上前,附耳道:“燕太子过来了!” 东方既白头也未抬,点头道:“请他进来!” 燕景瑜进来的时候,看到一人一狼和谐有爱的画面,嘴角微扬道:“这是养出感情了?” 东方既白抬头微笑道:“是啊。” 东方启玉正好洗完过来,见到燕景瑜明显兴奋了起来,激动地说了一句:“燕太子你来了!那我可要和你好好下一盘棋,上次才对了一盘,还未尽兴呢!” 燕景瑜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东方启玉听他应答了,赶忙拉着余慕吩咐道:“余慕,你去把棋桌什么的搬来,我可要大杀四方了!” 余慕笑着看了他一眼,赶忙跑去拿东西了。 东方既白抱着想想起身,歉意一笑:“你们先聊,我去换身衣服,失陪了。” 东方既白说完无奈地指了指身上被蹭到的狼毛。 燕景瑜笑着点了点头,算作应答。 东方既白起身离开后,把想想给了一个侍卫,让他抱去睡觉,自己则去了浴房沐浴。 这边棋桌已经摆了上来,东方启玉这次倒很客气把黑子给了燕景瑜。 两人你一子,我一子地下了起来。 “小殿下的棋技见长!”燕景瑜不咸不淡夸了一句。 东方启玉挨了夸,高兴得不行,立马嘴里滔滔不绝起来,“这段时间我可与好多人下了棋,他们都说我有进步。我一会儿可要和我哥下一盘,也不知道能不能赢过他?” 燕景瑜轻笑一声,“小殿下为何想着要赢过三殿下?” 东方启玉挠挠头道:“这样以后他就不能说我棋技烂了。我总不能没有一样能比得上他吧?” “人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不必刻意和人作比。” 东方启玉闻言猛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了一句:“那可不行!我得赶紧变强,我要保护他!” 东方既白正好把这话听了去,嗤笑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保护谁?” 东方启玉闻言人立马蔫嗒嗒的,不满道:“谁说不行的?迟早打赢你!” 东方既白并不接话,走过去坐下看着棋盘,左右环视一圈,“你们继续下,别管我。” 东方启玉轻哼一声,转头认认真真下起了棋,神情染上了几分认真。 燕景瑜看他这么认真,有意给他放水。 不一会儿,燕景瑜便落败了。 东方启玉明显高兴了几分,眉眼间带着几分嘚瑟地看向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夸了一句不错,只是眼神没落在任何人身上。 燕景瑜会意勾唇一笑。 东方启玉立马气焰嚣张了起来,挑衅道:“哥,我要和你下。”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道:“行啊。你先还是我先?” 东方启玉麻溜地把棋子收拾好,把黑棋给了他,故作高深道:“你先,看我怎么把你杀个片甲不留!” 东方既白笑笑不说话,拿了棋子随意往棋盘上一放。 东方启玉紧随其后,下了一会儿,东方既白便看出来他的布局,却装作没有看见,明着入局,暗着挖坑。 东方启玉看他入局,心里对胜算的把握更大了,认真继续布局。 没出一会儿功夫,东方既白的棋子就都被辖制住了,东方启玉立马跳了起来,“哥,你输了!”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又往棋盘上放了一颗棋子。。 东方启玉再看,发现被困的却变成了自己的棋子,眉头皱得老高,“啊,中计了,我又输了。” 东方既白一边指了指几个假眼,一边说:“还没,你看这。你往这放,或者这里,还有转机。” 东方启玉看了,点点头,丧气道:“算了吧,下不过你,我认输。” 燕景瑜一直看着棋局,见他所指之处,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出声询问道:“我可否接替小殿下,继续对弈?” 东方既白和东方启玉几乎同时点了点头。 燕景瑜看他们点了头,把东方启玉的棋子拿了过来,继续和他对弈。 只是并没有往东方既白说的地方放,却放在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位置。 东方既白一看她放在了自己刚落下的位置旁边,使得自己刚盘活的棋子周围的假眼都成了禁着点。 东方既白眉头微皱,哎呦,不错,都会举一反三了,然后抬头笑着赞赏地看向燕景瑜:“不错!” 燕景瑜回以一笑道:“都是老师教得好。”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挽救败局,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和他下才有意思,高手过招招招致命,终究还是东方既白棋差一招,输给了燕景瑜。 东方启玉看完以后连连感叹,“还能这么下!燕太子你真厉害!” 燕景瑜抬头和东方既白对视,两人又是相视一笑。 东方启玉敏锐地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有些诡异,但还是没有多问。 东方既白收拾收拾棋盘,突然偏头询问燕景瑜道:“衣服合身么?” 燕景瑜满脸疑惑道:“什么衣服?” 东方既白解释道:“前几日,我让余慕给你送来的那套。” 燕景瑜皱眉着微微摇了一下头,“我并未瞧见。” 东方既白立马抬头看向一边站着的余慕。 余慕会意立马答话,“那日将衣服,送过去的时候,赵恒逸说殿下正在休息,属下便把东西给了赵恒逸。” 燕景瑜瞥了一眼赵恒逸,赵恒逸尴尬地挠挠头,“主子,属下忘了。” 燕景瑜冷眼剐了他一下道:“回去再收拾你!” 东方既白说和道:“小事一桩而已。你的药香快用完了吧?” 燕景瑜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没剩下多少了。” 东方既白点点头,思忖了片刻,又开口道:“我再瞧瞧,好给你改方子。” 燕景瑜想也不想,当着众人的面就把胳膊伸了过去,放在了棋桌上。 东方既白顺手给他扶脉,心里默数着脉跳,好一会儿才松开手道:“是该换了,之前的药香再用两日便别用了。这两日我让人加紧给你制些新的。” 东方启玉看了这画面,心里大为震惊,偏头看着余慕和赵恒逸也是表情不一,心里更加疑惑了,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们现在算什么关系?怎么感觉……” 闻言,余慕等人呼吸一滞,心照不宣地互相递了一个眼神,认真地竖起耳朵来听。 东方既白笑了笑,握住燕景瑜的手道:“就是这样。” 两人的手自然交握,成友好合作的姿势。 第84章 歪打正着 东方启玉咽了一下口水道:“是我想的那样?” 东方既白眉头微皱了一瞬,反问道:“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 东方启玉又看向燕景瑜,等着她的回答。 燕景瑜看东方既白这么坦坦荡荡承认了他们的关系,一点也不扭捏地直接点头应了一声:“嗯!” 其实东方既白想说的是他们是合作盟友的关系。 而其他人都觉得他是在承认自己喜欢燕景瑜并表示两人已经私定终身的关系。 误会了的不止余慕他们,还有燕景瑜。 东方启玉心里给自家哥哥竖了大拇指,好好好,我说错了。你是真行,不声不响地就把燕太子这么个冰山美人拿下了,看来我很快就要有小嫂嫂了。 其他人心道,我就知道,太明显了,没有一点猜测难度。 燕景瑜被这么多人盯着有些不好意思,慢慢把手抽了回去。 东方启玉看出了燕景瑜不自然的神色,立马笑着对他们道:“那你们聊啊,我走了!” 东方启玉说完,把余慕和赵恒逸也拽着离开了。 其他人有说上茅房的,有说要喝水的,反正找了些千奇百怪的理由,然后齐刷刷都走了个干净。 东方既白只觉得眉眼一跳,心道他们是不是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 “他们被我惯坏了,平常不这样的。”东方既白歉意地笑了笑。 燕景瑜眸色清亮,微笑道:“无妨,要不要出门走走?” 东方既白点头应道:“也好,听说绮香阁新出了一道甜酒糟鹅掌滋味不错,正好是酸甜口的,想来你会喜欢。” 东方既白说着,拿上佩剑和他一起出了门。 京都大街上到处都是熟人面孔,每走两步便遇上一波熟人。 不过也只有他们行礼的份儿了,一会儿一波人喊道殿下万安,一会儿又有一波人喊殿下安康的。 东方既白喊不必多礼快喊麻了。 这不赶巧了么,正好萧万顷和宋齐两个老熟人迎面走来。 两人走上前来行礼道:“见过燕太子,三殿下!” 东方既白轻声说了一句:“不必多礼。” 两人起身后,萧万顷却不太敢去看东方既白。 正心虚着,却听到东方既白开口对宋齐道“宋齐,不如到我府上小住几日?免得某个从荒城回来便没家了一般的人,天天不着家。” 宋齐闻言偏头看着萧万顷直笑,然后又对东方既白说了一句:“殿下既然如此说,那臣下势必得去小住几日叨扰一二了。” 东方既白眨眨眼睛,和宋齐对视一眼,然后齐刷刷地盯着萧万顷看。 萧万顷被盯得憋出了一句:“主子,我知错了。” 东方既白不搭话,绕过二人走了。 燕景瑜的眼神轻飘飘从二人脸上掠过,跟上了东方既白的步伐。 宋齐回过头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轻笑道:“看来三殿下好事将近了。” 萧万顷听他这么说,立马凑上来道:“你也看出来了?” 宋齐点点头,摸了摸下巴道:“不过这事还有得磨,燕太子这种高岭之花可不会轻易动心。” 萧万顷听了难得嗤笑一声:“这你就看错了,我家主子手段多着呢。那什么,只要手段足够骚,没有媳妇得不到。” 听到这里,宋齐正好看到东方既白买了一根糖葫芦递给燕景瑜。 燕景瑜接过糖葫芦笑得眉眼弯弯。 宋齐轻笑一声,改了说法,“看来是我看错了,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整好凑一块了。” 萧万顷也看到了这一幕,用肩膀轻轻顶了一下宋齐道:“这都不算什么,还有更得劲的。” 宋齐掀起眼皮,眼神不轻不重地略过他的脸,语气平平道:“哦,愿闻其详。” 萧万顷岔开话题道:“那个,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觉得我怎么样?” 宋齐不咸不淡道:“勉强!” 萧万顷听了他的话也不恼,拉着他快步前往四方楼,言语间挑衅道:“那小爷倒要看看怎么个勉强法!” 东方既白正巧看到了卖糖葫芦的,买了一根糖葫芦递给燕景瑜道:“嗯,第二根。” 燕景瑜笑着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语气中似有些可惜道:“还不知道那根沾了梅花碎的糖葫芦是何滋味。” 东方既白眸色柔和了两分,想起来了他给自己的那根糖葫芦,作出承诺道:“下次去梅城给你带,或者和你一起再去一趟梅城,我给你买。” 燕景瑜闻言笑得眉眼弯弯,心情愉悦道:“好!” 两人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琦香阁,正巧到了饭点,两人便一起进去了。 恰巧又是上回那个雅间,这次小二上来的时候,东方既白接了菜单熟练地点了几样菜,看了一眼燕景瑜又加了一句:“再来一壶清酒。” 小二听完后很快便下去准备了。 好巧不巧,那几样菜都是燕景瑜爱吃的,至于酒么,很明显也是给她准备的。 燕景瑜盯了东方既白好一会儿,赤裸裸地眼神盯得东方既白有些不自在,然后他没忍住讪讪开口道:“怎么了,这样盯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燕景瑜托腮看着他,摇摇头,然后缓缓开口:“有些疑惑,等着殿下解惑。” 东方既白轻咳一声:“你说。” “那两个案子,殿下如何看了一眼便知道那人是凶手?还有为何殿下断定碎尸喂猪?”燕景瑜突兀地问了出来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问题。 东方既白顿了一下,才作出解释:“别人看到尸体时,害怕、惊慌、或者没什么表情,这是正常的,而凶手会露出惊讶,兴奋甚至轻蔑的表情。 这不是我说的,书上是这么说的,但事实也证明了它是对的。至于碎尸喂猪,因为我遇到过类似的事,猪食性杂,是最好的毁尸灭迹的工具,所以那算是合理猜测,结果也是真相不是么?” 第85章 惊马 燕景瑜点点头,又问道:“那殿下都读过什么书?”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答道:“现今藏书阁的书我几乎都看过。” 燕景瑜挑眉道:“几乎?难道不是全部么?” 东方既白轻咳了一声,解释道:“时兴的杂记并未看过。” 燕景瑜马上反应过来,什么时兴杂记,分明是话本子,还说那么好听。 燕景瑜调侃道:“这么说殿下只看正经的书?不如试试看一下杂记,也挺有趣的。” 东方既白皱眉道:“时间有限,读那些庸俗之物做什么,荼毒思想。” “这么说,殿下看过?”燕景瑜立马抓住重点,反问道。 东方既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老底给掀了,努力挽回形象道:“嗯,意外,不是故意要看的。” 燕景瑜看了一眼他纠结的表情,低下头偷笑。 正当时,小二把菜都上齐了,那壶清酒按着东方既白的意思放在了燕景瑜手边。 一阵几乎静默的沉寂,两人极有默契保持安静,自己吃着自己的。 楼下传来一声声喧闹,大致内容都是夸东方既白的。 燕景瑜听到了,抬眼瞥了他一下,轻笑道:“听到了么,夸你呢!” 东方既白越听越皱眉,叹了一口气道:“不是什么好事,流言害人。” 燕景瑜疑惑地看着他,“这怎么说?” 东方既白长舒一口气道:“他们对我的评价太过片面,一但我有什么行为不符合他们口中所述。 我就会被扔进烂泥里狠狠一踩,也许对其他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但却恰恰是我在意的。 剥夺他人最在意的东西最为诛心,偏偏我生性要面子,所以这对我来说是最致命的弱点。” 燕景瑜听完好一会儿沉默,才说了句:“殿下这算是居安思危?” 东方既白点点头,又继续道:“与其做一直荣获好评的人,不如做一个有争议的人。因为太过干净,反而经不住半点脏污。” 燕景瑜轻笑一声道:“殿下的想法异于常人,倒也有几分道理。”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继续说:“黑白交替之际尚有一瞬黑白混沌不明,太阳照耀之下亦有阴蔽,黑夜笼罩之下也有烛火万千,人也并非是非黑即白的。 我知道人心中潜藏的那丝恶意,但我从不抱着恶意揣度他人。所以遇见你的时候,我想做什么就做了,并无太多想法。” 燕景瑜闻言心头猛地一震,笑意分明地地反问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迎着他目光又说了一句:“感觉不坏,所以靠近。” 燕景瑜眸子里闪过一丝温热,薄唇轻轻一弯道:“我亦是如此。” 吃完饭,两个人齐步走出琦香阁。 走了一段路,东方既白正要说天色不早了,结果一匹马受了惊直冲过来。 众人见了纷纷闪避,马上的人也有些惊慌地大喊道:“闪开,快闪开。” 偏偏还有个身着黄衫姑娘被吓得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 东方既白定睛一看那不是二哥喜欢的那个姑娘么,心里暗道一句,麻烦。 虽然心里嫌麻烦,但还是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东方既白用剑柄把她顶到了一边,那匹受惊的马与此同时也呼啸而过。 苏念茵揉了揉被顶疼的后腰,小声不满道:“就不能轻点?懂不懂怜香惜玉?” 东方既白面无表情地歉声道:“我是为了救你。” 苏念茵微抿了抿唇,语气不满地喃喃道:“那你可以用手拉开我,干嘛用剑柄顶开我?疼死我了。” 东方既白面无表情地解释道:“男女授受不亲,事急从权!” 苏念茵不满地指了指燕景瑜,“那她呢?” 东方既白偏头看了一眼燕景瑜,笑着道:“他不一样。” 燕景瑜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跳,又被他含笑的眉眼一看,顿时生出了几分羞怯。 东方既白清了下嗓子又对着苏念茵道:“苏小姐很快便是二皇子妃了。有道是兄嫂不可欺,恕我唐突了。” 苏念茵听到他这么一说,小脸一红,这才打量起东方既白来,仿佛刚认出东方既白一样惊呼道:“你是三殿下?” 东方既白点点头,然后拉着燕景瑜的袖子赶忙离开了。 东方既白见离苏念茵远了一些,松了一口气,拽他袖子的手也松开了,然后无奈地摇摇头道:“我二哥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姑娘?” 燕景瑜看着东方既白,挑眉道:“你不喜欢她这样的?” 东方既白赶紧摇头说了一句:“看着傻乎乎的,遇到惊马也不知躲避,早晚为了救这种傻姑娘丢了小命。我可不敢喜欢,无福消受,也消受不起!” 燕景瑜轻笑一声,嘴唇微扬道“幸好!” 东方既白闻言一头雾水,看他笑了就傻傻的也跟着一起笑了一下。 东方既白定了定神,微笑道:“天色已晚,便就此别过,回去注意安全。” 燕景瑜刚要点头,东方既白又说了一句:“衣服要是不合身就再改一下,我们俩身量差不多,想来应该不会不合身,不过要是不合身再差人同我说。” 燕景瑜闻言点了点头道:“衣服我回去再试,再会。” 分开之后,燕景瑜在想那衣服该不会是他亲手做的? 上回在锦城看他露了那么一手,感觉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不由得感叹号了一句,他可真是个宝藏。 回府以后,燕景瑜便吩咐赵恒逸把衣服拿过来。 赵恒逸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记起自己把余慕送来的盒子放进了库房,然后跑去库房好一顿找,幸亏是找到了。 等他把东西送到主子面前的时候,燕景瑜用冷眼审视了他好几遍,才冷冷开口:“你什么时候有了记性差这个毛病了?” 赵恒逸见瞒不过她,干脆和盘托出道:“属下确实是故意的,但那三殿下……” 赵恒逸欲言又止,还是没有说出东方既白欺负她的事来,怕给自家主子难堪。 燕景瑜冷冷呵斥了一声:“胆肥了?替吾作决定?” 赵恒逸硬着头皮跪下,服软道:“属下知错!” 第86章 那一夜 赵恒逸余光瞄到燕景瑜拿着盒子往寝殿而去,踏进门的刹那,才听到燕景瑜不咸不淡说了一句:“没有下次!” 赵恒逸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至少要挨一顿打。 不过他突然想到东方既白敢在人前承认和他主子的关系,觉得他还算坦荡,料想三殿下应该不会太薄幸。 总之,只要他家主子不受委屈,他挨打挨骂都行。 寝殿内,燕景瑜褪去了所有衣物,换上了那一套雪青色的衣服。 只是那件外衫瞧了半天都没弄明白是怎么穿的,拿在手上好一番鼓捣,才勉强看明白,把它穿了起来。 燕景瑜走到一面硕大的铜镜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笑了起来,心道这衣服款式挺新奇别致的,看来是他的手笔了。 另一边,东方既白回了府,交待自己的侍卫去坊间传自己的污名。 什么好逸恶劳、好色成性、杀人如麻,诸如此类的词疯狂往自己身上套,总之不能让坊间的传闻尽是一片好。 不然到时候反噬起来肯定特痛,还不如现在自己放消息去,想怎么骂就怎么骂,轮不到别人,自己先骂为敬。 侍卫虽然不知道东方既白为何要抹黑自己,反正他们则想不明白,干脆懒得去想,只当他又要搞什么大动作了。 四方楼,宋齐和萧万顷正在捧着酒杯对酌,喝了不知多少,两人都有些醉意上了头。 萧万顷拉着宋齐好一顿说:“宋齐,我喜欢你,我是认真的,你不如跟了我吧?” 宋齐晃了晃脑袋,微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回答:“我可以答应你,你要敢负我,我会杀了你。” 萧万顷醉得稀里糊涂的,听到他说答应了,便兴冲冲过去把他抱了起来,又亲又啃的,然后不知怎么就跌跌撞撞到了床上。 第二日,萧万顷醒了过来,只是因为宿醉头还有些疼,揉了揉太阳穴起了身,然后手猝不及防碰到一具温热的身体。 萧万顷定睛一看,不是宋齐还能是谁?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面闪过昨晚都做了什么,然后给了自己一巴掌,该死的,我到底在干嘛? 宋齐昨晚可以算得上是被折腾得够呛,才第一回做这种事,就被摁着连着来了足足四回。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在于萧万顷醉得只知发泄,好一通蛮干,痛得宋齐直喊,后面直接晕了过去。 萧万顷抬手摸了一下宋齐的额头,发现没发热才稍微放下心来,吩咐四方楼的小厮备了水,然后抱着他给他清理身体。 正在这档口,宋齐醒了过来,声音沙哑道:“水!” 萧万顷立马给他倒了一杯水给他喂了下去。 宋齐抓着浴桶边缘试图起身出来,结果疼得直接又跌了回去,嘴里还发出了一声冷嘶。 萧万顷担忧地看着他,然后干脆把他从浴桶里捞了出来,给他擦干身体穿衣服,再抱回床上。 期间宋齐连个好眼色都没赏给他。 萧万顷摸了摸鼻子,理亏道:“很疼?要不要我去拿点药来给你抹?” 宋齐瞥了一眼他道:“你觉得呢?” 萧万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屁颠屁颠地跑去拿了一盒药膏上来,摁住宋齐,脱裤子上药,然后又给他穿好裤子。 弄完了以后,宋齐的脸都羞得通红,偏偏萧万顷还没脸没皮地凑上来,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歉意道:“我喝多了,没顾着你,以后不会了。” 宋齐看他都这么说了就没打算摆臭脸了,伸手搂住他,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声:“痛,万顷~” 萧万顷听了这么一句,骨头都要酥了,连声哄道:“以后不会了,我错了。” 宋齐听他这么说突然推开他,钻进了被窝,背对着他说:“滚吧,我要休息!” 萧万顷挠挠头,狗腿道:“好嘞,晚点来看你。” 宋齐拿起枕头砸了他一下,怒骂道:“别来了,滚!” 萧万顷接住扔来枕头,赶忙放了回去,一边跑着离开,一边嬉笑道:“我就要来!” 这边想想被一堆大老爷们围住逗着玩,小狼崽子嘴里一会儿一声嗷呜,一会儿一声嗷嗷。 他们也跟着学,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东方既白见想想有人照顾,便拿了本书坐在湖边的临水阁里看。 萧万顷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在逗想想,走了过来,伸出用手挠了挠它下巴道:“小玩意长得还挺招人稀罕的。” 其他人看萧万顷回来了,立马起哄,“老萧回来了,主子给你派了任务,你快去,别耽搁了!” 萧万顷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众人推着走到临水阁门口,然后他们又一起溜走了。 萧万顷哭笑不得道:“啊?哈哈,行!才回来就有事找我了。” 萧万顷走上楼阁,撅了一下嘴巴,哀嚎道:“主子,我回来了,有啥事找我?” 东方既白眼皮也未掀一下,淡定地把书翻到了下一页,吩咐道:“去楼上,和余慕他们一起磨药。” 萧万顷八卦道:“给燕太子准备的?” 东方既白嗯了一声,抬头看着他,发现了他脖子上隐现的红痕,挑了一下眉,兴致盎然道:“夜生活挺丰富!” 萧万顷看东方既白盯着自己的脖子看,连忙拿袖子挡,讪讪道:“哈哈,那啥,我先去磨药了,哈哈哈……” 东方既白立马来了兴致,密语传音给暗影碟者道,去四方楼看看宋齐起身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暗影碟者回来了,传音告诉他,宋齐还没起来。 东方既白立马露出一脸了然的表情,心道天堂模式萧万顷不选,偏偏选了地狱模式。 萧万顷上去的时候,整好赶巧了,余慕和楼倚歌正在甜蜜拉丝。 萧万顷尴尬地咳了两声,两人发觉有人来了,立马分得老开,好像一瞬间不熟了似的。 “别误会,我可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主子叫过来的。” 萧万顷不尴不尬地找了个位置下来磨药材。 楼倚歌还算淡定很快就反应过来继续干活。 余慕看着淡定,手上的活计也干得特麻溜,但是他脸色通红,眼睛一个劲地猛眨,显然并不算淡定。 第87章 阴阳录 东方既白很快看完了手里的书书,拿着书下了楼阁,信步走到书房把书放好,又拉开椅子坐下,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再拿信封装了密封好,递给门口的侍卫并吩咐道:“照例,送去冉城。” 染青应了声是,接过信件立马大步离去。 等药材磨好了,余慕等人又用药酒和了,搓成长条放去晾晒。 正巧天朗气清,药香没两天便晒好了。 余慕把药香送到燕景瑜府上的时候,收到了一沓婚帖。 三皇子府的侍卫包括东方既白都在受邀之列。 余慕将请帖一一按名字分发给了大家伙。 等大家都拿到手了,余慕才拿着那张属于东方既白的请帖进了书房。 赵恒逸把请帖给他的时候,还叫他悄悄问问东方既白何时娶自家主子,想到这,余慕还有些紧张和雀跃。 东方既白正在书房看书,见他作贼似的动作,皱了皱眉道:“怎么了,有事直说。” 余慕咽了咽口水,把请帖递给他,却还没有想好如何开口问那件事。 东方既白看他这做贼心虚的表情有些狐疑,迟疑地接过请帖打开一看,再抬头的时候满脸写满震惊,好一会儿才找回声线,压低嗓子问余慕:“燕国,民风竟如此开化?” 这下疑惑的变成余慕了,余慕惊疑道:“什么?” 东方既白压低声音道:“就,就两个男子也可以成亲?” 余慕闻言如遭雷劈,睁大眼睛道:“哪有两个男的成亲?” 东方既白指着请帖道:“就赵恒逸和肃和啊,不是两个男人么?” 余慕立马反应过来,更加震惊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赵恒逸,肃和?两个男人?” 东方既白点点头,嗯了一声,看他这么震惊,以为他也觉得两个男人成亲很不可思议。 余慕飞快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东方既白,狠狠地咽了一口凉气,问了一句:“那主子是觉得燕太子也是男人?” 东方既白几乎语塞,还是说了一句:“不然呢,他不是男人,还能是女人不成?” 余慕完全明白过来,心道大事不好了,然后他脑子一片擂鼓轰鸣声,几乎同手同脚地走出了书房。 东方既白皱了一下眉头,心道这孩子又在乱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吧。 余慕出了书房立马拽着萧万顷和楼倚歌走到一旁,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觉得大事不好了!” 萧万顷一脸疑惑道:“怎么了?” 余慕理了理思绪,飞速说清楚了来龙去脉,“刚刚我把赵恒逸和肃和的婚帖给了主子,主子说他们两个男子也能成亲?然后我问他燕太子呢,他说燕太子不是男人还能是女人不成。 主子好像只知道男女之分,不知还有卿子和契子之分。所以,主子好像一直把燕太子当男子看待,这事,这事大了!” 话音刚落,萧万顷和楼倚歌齐齐惊了一声:“什么!还有这种事?” 余慕看一眼楼倚歌,又看一眼萧万顷,“你们怎么办?”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愣是不知道怎么办。 好一会儿,萧万顷才道:“要不然,让小殿下去说吧?我怕我去说会挨打。” 余慕和楼倚歌闻言同时点了点头,觉得此计可行。 东方启玉本来打算一下学后先去温习功课的,结果被余慕和萧万顷神神秘秘拉到一旁,把那件事和他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个清楚。 东方启玉听完,震惊得嘴巴张得老大,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你们说我哥分不清卿子和男子,还把燕太子当男人看?” 余慕和萧万顷齐齐点头。 东方启玉闻言叹息了一声:“我哥似乎一直在读经书典籍,要么就是帝王策和史书通鉴,可能真的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缺少认知。都怪我父皇让他看那么多书,也没个人教他,什么都不懂,这怎么去说啊?” 东方启玉想了半天,脑子里闪过一丝灵光,立马开口道:“我记得有本书叫《阴阳录》似乎比较粗浅地谈及了这方面的事,我这就去找找!” 东方启玉说完,马上跑去闲云殿翻找自己的藏书,只是堆得太乱一下子还真找不出来。 余慕和萧万顷见他的书堆得杂乱无章,赶忙上手帮着一边整理,一边找那劳什子的《阴阳录》。 不知过了多久,余慕突然惊呼一声:“找到了!” 东方启玉赶忙把书接了过来,粗略地翻了翻,笑着说道:“就是这本了,我给我哥送过去!” 东方启玉捧着书跑到书房找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看他拿书来找自己以为他有什么不懂的,来找他解惑,很是乐意地接过书来看。 东方既白接过书一看,封皮上写着《阴阳录》三个大字,迟疑开口道:“这书哪来的?我还真没看过。” 东方启玉扬了扬头道:“哥,你先别管。你先看,看完再解惑。” 东方既白难得看他这么上心,打开书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天地分阴阳,阴阳生四象……” 东方既白便以为是类似于周数一类的,虽然好奇东方启玉为什么突然对这感兴趣了,但还是耐心接着看。 “四象分别为男、契、女、卿,其中男为阳中阳、契为阴中阳、女为阴中阴、卿为阳中阴……” 看到这里的时候,东方既白心里暗道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眉头不由得也皱了起来,然后继续看了下去。 “男契与女卿三岁不同榻,九岁不同席,女卿行为举止需注意,不得与男契来往过密,轻则罚德行篇百遍,次之杖二十,重则溺死。” 东方既白轻嘲道,感情就是一本封建糟粕? 再往下一看,便是“男契给予元阳,女卿孕育后嗣,阴阳交泰……” 东方既白看得脸色泛红,把书猛地一下子关上,神情严肃道:“东方启玉!这脏东西哪来的?” 东方启玉头一次看他哥这么生气,吓得愣住了。 东方既白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心想他可能是情窦初开对男女之事好奇,不能只是骂,这需要好好引导,平复一下心情,语气平缓道:“启玉,你长大了,对这些事好奇很正常,但不能时时刻刻放在脑子里。那样不好,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第88章 知卿 东方启玉看他哥已经平复下来,听完他的话马上接了一句:“哥,你搞错了,不是我好奇,是你需要知道。” 东方既白皱了一下眉,满脸疑惑道:“我?我需要知道?” 东方启玉立马接着说道:“那本书说的都是真的,我听余慕他们说你一直把燕太子当男子。 可,可燕太子她是卿子啊,就是和女子差不多的意思,他们不敢和你说,我就拿着这书让你看,好让你知道……” 东方既白听完一整个风中凌乱,脑子里一直回荡着燕景瑜是卿子这句话。 虽然他早就知道有什么卿子这么一回事,但从来没细想过,原来卿子是这么个意思。 东方启玉看他哥好半天了却没一点动静,赶忙拉了一下他哥,紧张道”“哥,你还好嘛?” 东方既白呆呆地低下头看了一眼东方启玉,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先出去,我缓缓。” 东方启玉闻言三步一回头,好一会儿才离开书房,心道,就让他哥好好缓一下吧。 东方既白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翻开书一看,上面那句“男契与女卿三岁不同榻,九岁不同席,女卿行为举止需注意,不得与男契来往过密,轻则罚德行篇百遍,次之杖二十,重则溺死。” 这句话现在怎么看,怎么扎眼。 东方既白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感情燕景瑜不是他,而是她。 完蛋了,他都干了什么,扒人家衣服,抱她,拉她的手,天啊,这不活脱脱耍流氓么? 燕景瑜怎么就没一剑捅了他呢,难怪她当时反应那么大,还有…… 自从知道燕景瑜不是男人了以后,东方既白这几天都有些恍恍惚惚,做什么都不在状态,心里还在想,她怎么会不是男人呢。 东方既白心里还是有些不死心,直接跑到燕太子府找燕景瑜。 燕景瑜见他状态不对,以为他犯失心疯了,一时不敢说话。 东方既白定了定神,说了一句:“换个地方,燕景瑜,我有话和你说。” 燕景瑜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想也不想就拉着他回了自己的寝殿,然后把门一关,声音清清冷冷传了出来:“好了,这里没有其他人,有什么你就说吧。” 东方既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感觉颠覆了自己以往的认知,疑惑道:“你,你是卿子?” 燕景瑜用特别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他,语气淡淡道:“怎么?不像?” 东方既白定了定神,仔细打量了一下她,这才发现她没有喉结。 该死,东方既白你不是自认心细么,怎么现在才发现? 都怪她长得太好看了,多看一下都觉得会生了歪心思,便没敢乱看,怎么办,要怎么说? 燕景瑜看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脸上还露出了十分纠结的表情,不由得微蹙了一下眉头,疑惑道:“你怎么了?” 东方既白犹豫了一下,心一横,直接和盘托出道:“我不知道你是卿子,我一直把你当男子看待,我不是有意唐突……” 燕景瑜闻言脑子像被人敲击了一下,立马眩晕了起来,瞬间抑制不住地恼怒道:“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东方既白见她生气了,急忙开口道:“你别生气,我是真的不知道……” 燕景瑜哪还听得进这些,冷眼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滚!” 东方既白看她这么生气只好先出去,他一出门,燕景瑜立马把寝殿的门一关,甚至还把门给栓上了。 东方既白看她在气头上,只好先行离开再作计较。 燕景瑜背靠着大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走到梳妆台边坐下,对着镜子仔细打量镜子里的脸,叹了一口气,难道是因为她不怎么注重打扮,才被他误认成男子了么。 可自己究竟哪里长得像男子了。 东方既白回了府以后,眉头皱得老高,一直唉声叹气。 府中的侍卫见了面面相觑,没人敢去触他的霉头。 东方启玉下学归来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又被余慕他们拉住了。 东方启玉低声问道:“怎么了,我哥还没缓过来?” 余慕等人齐齐摇头,又点头,然后斟酌一下才说:“主子今天去了一趟燕太子府,回来唉声叹气了一整天。” 东方启玉点头示意他明白了,然后拍拍胸脯道:“放心吧,交给我吧!” 东方启玉上了临水阁,他哥正倚着窗户发呆。 他悄悄走近东方既白,然后轻声唤了一句:“哥!” 东方既白慢悠悠回了一句:“嗯。” 东方启玉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干脆直接地问了出来:“怎么了?” 东方既白叹息道:“我和她说了把她错当男子的事了。” 东方启玉愣了一下,然后追问道:“然后呢?” 东方既白无助地绞着袖子,又是一声叹息:“她生气了,让我滚,怎么办……” 东方启玉笑了一下,调侃道:“哥,你怎么这么实诚?” 东方既白揉了揉眉心道:“那现在怎么办?” 东方启玉晃了晃他的袖子,笑着道:“哥,你放心,交给我吧!” 东方既白喉间挤出一句:“嗯。” 他心想,现在也只死马充当活马医了,要是时光能倒流,他绝对不会去干那些蠢事。 东方启玉说完便跑来找燕景瑜。 燕景瑜此时正面色发冷地看着赵恒逸道:“吾瞧着像男子?” 赵恒逸心想这是什么问题,以为她意有所指,连忙吹起了彩虹屁:“怎么会?主子一看就是貌美如花、天仙似的卿子。” 燕景瑜冷呵一声,坐到一边不知在想什么了。 没一会儿侍卫通报说小殿下来了,燕景瑜语气淡淡道:“让他过来吧。” 东方启玉见了她,还觉得有点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但在他心里已经把她当成小嫂嫂了。 为了他哥的幸福着想,东方启玉还是硬着头说了出来:“燕太子,我来是想和你说关于我哥的事。” 燕景瑜冷笑一声:“有什么好说的?” 东方启玉听了,只觉得这事是真大了,还是继续硬着头皮讲:“我哥他吧,天天被我父皇逼着读什么史书典籍,他对那方面是真的一窍不通。 前几天殿下身边的赵侍卫不是把婚帖送来了么,结果他说,两男的也能成亲?他以为肃和也是男子,也包括您。 虽然好像很不可思议,但他真的是连这个都分不清。可能念书念傻了?” 东方启玉说完之后,赵恒逸反应特别大,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什么!怎么可能?” 第89章 晕厥 东方启玉说完之后也觉得特不可思议,然后打着哈哈道:“是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他真的就是这样。” 燕景瑜眼眸中闪过一丝暗光,语出惊人道:“他好男风?” 这话可把东方启玉震惊坏了,等等,让他好好捋捋,他哥把燕太子当男的,然后还各种亲昵。 该不会,该不会真的好男风吧?所以现在,知道了她不是男子,要一刀两断了? 燕景瑜看他半天不说话,有些恼怒道:“送客!吾乏了。” 没等东方启玉反应过来,赵恒逸就把他架出了门。 东方启玉试图挣扎道:“不是,你倒是给个机会啊!” 赵恒逸提点道:“我主子在气头上,少说两句吧,过几天再来说。” 东方启玉讪讪道:“那好吧。” 东方启玉回到府上,面露犹豫道:“哥,你不会好男风吧?” 东方既白差点对着他翻白眼,没好气道:“怎么可能?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东方启玉讪讪地笑了一下,“哈哈,那就好。我看燕太子还在气头上,你不如晚点去和她说吧,我看她还在生气呢。” 东方既白闻言只觉头更疼了,叹了一口气道:“那也只能如此了。” 这要换谁说他像个女的,他也生气。算他缺心眼子吧,难怪被段柔姿逗傻子一样逗着玩,蠢透了。 燕景瑜问东方启玉,东方既白是不是好男风的时候,还心存侥幸。 结果东方启玉却沉默了,不就明摆着默认他好男风,而自己不是男子,所以等于他不喜欢自己。 燕景瑜大脑已过载,站在风口吹风,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当晚,燕景瑜梦到自己问东方既白喜不喜欢自己,结果东方既白面色冰冷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把你当朋友。 燕景瑜直接吓醒了,还出了一身冷汗。 燕景瑜打开寝殿的窗户,任由寒风吹到她的脸上,直到身上的冷汗也被吹干了,身体冷得如同寒冰一般才关上了窗户,心里自嘲道,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招惹自己? 还要做那么多引自己误会的事情? 东方既白过了一晚想得很清楚,就自己干得混账事,她要打要骂或者怎么样都行,他也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 抱着要被揍的心态,东方既白反而坦然无惧,直接跑到燕太子府上去,只是没能直接见到人。 赵恒逸拦住他道:“我们主子还在休息,请三殿下晚些再来。” 东方既白以为是燕景瑜让他拦的,心想这么一直避着也不能解决问题,然后冷冷开口道:“让开!” 赵恒逸迟疑一下,还是让开了,笑死,打又打不过,何况拦人哄媳妇儿简直缺心眼子。 东方既白看他让开了,便推门而入。 进了寝殿后,东方既白看到燕景瑜缩成一小团在床上,走过去轻声道:“燕景瑜,我承认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样都行,别不理我。” 东方既白说完,好一会儿,床上的人都没动弹半下。 他立马察觉到不对,伸手隔着被子轻轻推了她一下:“燕景瑜?” 结果床上的人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东方既白迟疑地掀开了被子,却看她面色惨白,嘴唇发紫地躺在那里,仿佛失了生机一般。 东方既白担忧不已地惊呼了一声:“燕景瑜?” 东方既白伸手给她扶脉,然后急急忙忙在她身上刺了几针,又用被子把她裹紧,才走到门口,面色阴沉地对赵恒逸说了一句:“怎么伺候你们主子的,一会儿死在床上都没人知道。” 赵恒逸闻言紧张道“我主子怎么样了?” 东方既白懒得回答他,直接吩咐道:“你去捡七朵干姜,并一把桂枝还有一些乳香熬成浓汤准备药浴,动作快点。” 赵恒逸立马应是,很快下去准备东西了。 东方既白进去把针拔了,给她输真元暖身。 赵恒逸扛来浴桶的时候,不经意间透过屏风的空隙看到了东方既白耗费真元做这种事,瞧出了他几分真心,然后没作多想,很快提桶把药汤倒进浴桶,等灌了个八分满,然后隔着屏风对他喊道:“三殿下,好了!”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冷声道:“出去!” 赵恒逸闻言立马跑了出去,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东方既白迟疑了一下把她的衣服脱了,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给她留了一条裤子,然后把她抱入浴桶。 药液顷刻间直接没上了她的脖子,而她还在昏迷中。 东方既白为了避免她被溺死,就用手扶着她的肩膀等她醒来。 等燕景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是这副光溜溜的光景,眉头微皱,伸手扶了一下浴桶的边缘坐好。 东方既白见状立马松开手,拿出帕子擦去手上的药液,转身倒了杯热茶递给她。 燕景瑜接过茶杯,冷冷地看着他,冷然开口道:“我府中是没有府医么?劳三殿下如此费心?” 东方既白皱了皱眉,这下也反应过来了,对啊?为什么呢? 只是他一想到她要被别人看了身子,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燕景瑜看他不回答,有些失望地提醒道:“我是卿子。” 东方既白立马应声:“我知道。” 他心里却是猛地一沉,以为她在提醒自己,要他保持距离,然后便说了一句:“我明白了,我会和你保持距离。” 燕景瑜立刻变得恼怒起来,“保持距离?你就这么和我保持距离的?你是在故意羞辱我么?” 燕景瑜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光溜溜的身体。 东方既白拧着眉,急忙解释道:“我没有!” 燕景瑜继续质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东方既白坦然道:“我把你当知己,当好友,绝无半分要羞辱你的意思。” 燕景瑜闻言心里抑制不住难受起来,没忍住自嘲道:“知己?好友?” 还没等东方既白反应过来,迎面砸来一个盛满热茶的茶杯,同时飘来燕景瑜愤怒的声音:“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第90章 赵愣子 东方既白拂了拂身上沾的茶叶,转身就走,走了没两步,想着自己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挑起怒火的,又折返回去。 结果却看到燕景瑜趴在浴桶边缘哭得肝肠寸断却还极力压制住不发出半点哭声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东方既白心里难受得像被针扎了一下,差一点就想冲过去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都是自己不好。 考虑到她的情绪,东方既白还是生生忍住了,迟疑一下走出门,把寝殿大门合上,轻声交待赵恒逸:“照顾好她,最多再泡一刻钟就得起身了。” 不等赵恒逸回答,东方既白就径直离开了。 赵恒逸看到他身上湿了一块,心想这事还有得吵,自古好事多磨。 燕景瑜听他说什么知己好友,心里升起的最后一点希冀也被掐灭,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觉得难堪、委屈和难过,从前被宫人磋磨,被兄弟姊妹欺凌她都没哭过,此刻却心里绵绵密密地疼得厉害,泪水如同决堤了一般涌出…… 东方既白此刻也在想自己为什么那么做。 其实即使把她当作男子,很多行为也早已越界。 还能是为什么呢,东方既白反复拷问自己的内心,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东方既白你可真像个懦夫,连喜欢都不敢承认。 东方既白想明白了,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也怕是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到时候白白耽误人家。 此刻远在冉城边境的宋燕回收到了东方既白的来信,大笑出声道:“哈哈哈,老夫该回京了,顺便瞧瞧我家那个小子。” 副将闻言也很是高兴,连忙传令全军,准备班师回朝了。 当晚,东方既白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他梦到梦中的自己娶了燕景瑜,晚上回寝殿的时候看到燕景瑜躺在自己床上,惊诧出声:“你怎么在我床上?” 燕景瑜眉头一皱,答道:“我们成亲了,我不在你床上,那该在谁床上?” 梦中的自己闻言有些不敢相信,醉醺醺般地走出寝殿,看到大门上贴的红双喜字,小声喃喃道:“我成亲了?” 随后梦中的自己又头脑晕乎乎地回了寝殿,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床。 梦到这便结束了,东方既白醒来之后莫名觉得很真实,好像真的发生了似的。 他就这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里想着燕景瑜要真是男的,按照这么下去,他不弯也得弯,而且他好像还真的能接受。 如果是她的话,弯也就弯了,只不过到时候谁上谁下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东方既白暗骂了自己一句,乱想什么呢,你个色迷心窍的玩意! 东方既白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强迫自己别去乱想,起身洗漱,然后练剑,完事后,沐浴用膳。 诸事完毕后,东方既白进了书房,深吸一口气,然后拿出那本《阴阳录》来仔细看完了。 看完之后,他差不多明白了,所谓卿子就是外形稍像男子,实际和女子身体构造差不多,和那所谓的双性人差不多。 只不过身体里女性的器官更完整,也可以说是女人,只不过这个世界给了她一个性别称呼叫卿子罢了。 至于契子那就同理了,长得像女人,但不完全是女人,传说中可能掏出来比你大的那种。 看完这本书以后,东方既白满脑子都是燕景瑜,脑海中一直浮现与她一起的点点滴滴,左思右想,发现从他觉得燕景瑜招人喜欢的时候开始,其实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只不过,他过往六十多年一直没有这种经历,所以连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生了那种心思。 也是,自己一直觉得自己站得挺直溜的,结果现在还不是半弯了,喜欢卿子应该算半弯了吧。 身边一堆弯,自己也确实直不了了,弯也只是迟早的事了。 理清了思绪,东方既白便没再乱想了,结果当晚却做了一个特别刺激的梦。 他梦到他把燕景瑜摁在身下欺负。 燕景瑜头发散落在一旁,面色潮红,受到了强烈刺激后眼中泛着泪光,哭得特别诱惑勾人。 梦中东方既白粗喘着声音道“阿瑜,我的阿瑜哭得好漂亮。” 燕景瑜似乎并不服输,皱着眉强忍住欢愉,声音勾人道:“夫君喜欢嘛?嗯~” 梦中人答道:“喜欢,我好喜欢~” 燕景瑜没忍住喉间溢出声来,泪水涟涟惹人怜爱,好不漂亮。 东方既白被这梦激得直接坐起了身,抬手啪啪甩了自己两巴掌。 该死的,我以为自己还算正经人,结果禽兽却是我自己。 等平静下来,东方既白下了榻,这才察觉到身上的异样。 东方既白刹那间红了脸,这还是六十多年来头一遭。 东方既白闹了这么一出,一大早便心情不好了,满脸怨气沐浴完,穿着绣着白虎的朝服,骑着那马上早朝。 楚国有图腾崇拜,以虎作为守护神灵,善水德,以黑虎为最尊,黑虎八宝图样常作天子朝服;皇子公主用玲珑珠饰八宝白虎图样;亲王侯爵则为笑面祥云青虎图样。 其余人也可用虎纹虎形之物,只是不得撞了花样,否则便算僭越。路边摊贩与商铺里卖的可爱虎头帽或虎头鞋并不算在内。 秋日的清晨特别寒凉,冷风吹过,倒底是让他平静了许多。 朝会上许多人的眼神若有若无地从东方既白脸上略过,然后心照不宣地移开了眼。 东方廷瑞看到他脸上的红印,心里暗爽道,我就知道燕太子是个不好相与的。 这不就挨了打了?还是他的阿茵好,温柔可爱。 没一会儿,东方暃出现在朝堂上,众人行了礼,顺势喊了一声:“平身!” 众人起身挨着位置坐下。 有些个不怕死的站出来弹劾东方既白,弹劾理由正巧是他故意往坊间递的那些离谱说法。 “臣要弹劾三皇子骄奢淫逸、枉顾人命,肆意杀害朝廷命官。”一位身材矮小,面容严整的官员举着笏牌,朝东方暃行礼道。 那正是段成风与宋齐的顶头上司赵德柱,居御政一职,为人清正,作得一手锦绣文章,但却是个愣头青。 东方暃私下叫他赵愣子。 第91章 表白(上) 东方廷瑞见他这人人夸的弟弟还有被人弹劾的一天,摸了摸下巴,笑着准备看好戏。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地问一句:“哪位朝廷命官啊?” 东方暃在那位官员说话的时候便转头看向了东方既白,发现他脸上的红印,心里暗自道,小东西该不会说什么惹人家生气,挨了打吧? 还是轻薄人家了,一会儿可得好好问问是怎么个回事。 赵德柱道:“荒城守渠钱钺!” 东方既白嗤笑一声:“他该死而已。勾结党羽、贪污受贿、遇蝗灾不作为还大肆搜刮、刺杀本殿、私宰耕牛等等四百七十多条罪状,还不是本殿胡诌的,他自己认的。那罪状还在荒城的城门楼子上挂着。” 赵德柱显然不知其中内情,思忖片刻道:“殿下说钱钺刺杀你,可有证据?” 东方既白点头道:“本殿身上还有伤,算不算证据,你要不要验验?” 赵德柱立马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东方暃闻言皱眉:“受伤了?怎么不告知朕?” 东方既白不甚在意道:“无事,父皇不必挂心,小伤而已。” 其他还想弹劾东方既白的官员,见了东方暃这个样子便歇了心思。 反正东方暃压根就没听进去,明摆着偏心他。 左右也没有什么特别能站得住脚的缘由,便歇了弹劾的心思。 下了朝以后,东方既白又被留下来叙话。 父子俩对坐饮茶,东方既白率先开口道:“顾见臣和云城奸细有些关联。” 东方暃点点头,眼睛滴溜一转,“又做什么了?” 东方既白轻笑一声道:“什么都瞒不过父皇,我把宋将军召回了,打算看看齐国和燕国有什么动静。” 东方既白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还是得盯着些顾见臣。” 东方暃摸摸胡子道:“露出面来的狼不足为惧,小心提防暗处的虎才是要紧的。” 说完这句以后,东方暃佯装不满道:“你倒是会调兵遣将。不是储君就敢行使储君的权力,还学会先斩后奏了。” “父皇给的权力,父皇不给,他们也不会听儿臣的啊。” 东方暃抿了一口茶,笑骂道:“就你会卖乖!你的脸怎么了?” 东方既白闻言一顿,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想起早上起身的时候给了自己两巴掌,至于原因简直羞于启齿,然后打着哈哈道:“没什么。” 东方暃大概猜出来了是什么原因,不过想着还是得给小东西留点面子,就佯装不知了,随后不咸不淡问了一句:“燕太子的事怎么样了?” 东方既白闻言叹了一口气道:“我好像搞砸了。” 他心里接了一句,我是把她策反了,只不过要把您儿子赔出去,多个儿媳了。 东方暃只当他与燕太子吵了嘴,闹了不愉快,不然脸上的巴掌印怎么来的,面上却丝毫不显,语气平和地劝解道:“别着急,慢慢来。” 东方既白点点头,起身行礼道:“若是无事,儿臣便告退了。” “嗯,去吧!” 出了宫,东方既白骑上那马赶忙回了府,只是还是叫不少人瞧见了他脸上的红印,一时间众说纷纭。 余慕和萧万顷自然也瞧见了,甚至怀疑是不是被燕太子打的,总之没有人觉得是他自己打得。 回府以后东方既白拿了药膏往脸上抹,也没照镜子,只对着水盆照着看,直接一通胡抹乱画,然后往书房里一呆又是一整天。 而这一天里,他细细捋清了思路,提笔写了一封信给燕景瑜,封好后,让余慕送去燕景瑜府上。 燕景瑜坐在椅子上,从余慕手里接过信以后打开一看,信上写着邀她明日未时一刻相见。 本想不去的,转念一想还是说清楚一点比较好,让他以后离自己远一点,免得日后惹出什么乱子。 燕景瑜微微抬头对余慕道:“同三殿下说一声,吾会按时赴约。” 余慕得了准信便回府告诉了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知道了以后,表面上冷冷淡淡,心里已经在发出土拨鼠尖叫了。 当天晚上内心极度不平静,因为担心熬夜第二天会生黑眼圈,为了强迫自己入睡便点了自己的睡穴。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东方既白就开始紧张了,脑子里卖力地想第一次做这种事需不需要做点什么。 第一反应就是得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想着自己睡了一晚,脸上肯定会有些浮肿,便生生用冷水打湿布巾敷了好几次脸。 接着他给自己整理了一下头发,想着把头发高高束起会不会显得太庄重,便又换了个两条小辫垂在两肩的发型,然后想了一下觉得太幼稚,来来回回折腾了很久,才把头发弄好。 他把头发弄好了,又想着该穿什么衣服,因为想起燕景瑜说他穿白色好看便把她送的衣服拿了出来。 正准备换上,转念一想,要是一会弄脏了岂不是丢份,便想着临出发再换,顺便到时候洗个澡,免得一身臭汗味熏人。 用膳的时候他又在想这个吃了容易放屁,那个吃了嘴里有味,然后桌上的膳食他只动了几样。 侍女看了以为今日的菜不合胃口,便悄悄记下了东方既白哪些菜没动,准备同厨娘说,要她们以后注意。 中午用膳的时候,他也特别注意,只吃了七分饱,怕吃多了打饱嗝,吃少了一会儿肚子又唱空城计。 用完午膳后,东方既白赶忙跑去沐浴,然后换上那套白衣。 他确定身上没有异味后,又用手捂住嘴哈气。 即使确定嘴里没有异味,还是用茶水漱了好几遍口,然后又用冷水洗了把脸,确定自己眼角没有眼屎才放心地出了门。 可能由于太过紧张,东方既白早了两刻到了密林。 东方既白脑子里反复演练一会儿该怎么说,一会儿又给自己加油打气,心里确信燕景瑜也是喜欢他的,然后便生了几分底气,只是紧张感仍在。 燕景瑜到了密林的时候,两人四目相接,对着瞧了许久。 他一袭白衣恍若天神临世,气质高贵出尘,一时让燕景瑜看得移不开眼。 只是一瞬间她的理智又重新占据了高峰,心道果然无论看多少次,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既对自己无意,那便该远离,省得日后惹出乱子。 东方既白看她盯着自己看,更加紧张了,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两天我反复思索,一开始我把你当成男子,有了许多唐突之举确实是无意为之。 只是后来便是不知为何要做那些越界的事,我也以为我只把你当知己或是朋友,可我仔细一想,并非没有其他缘由。” 第92章 表白(下) 东方既白又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过往的认知里没有这样的经历。我对这方面也确实不懂,但是这两天我想明白了,燕景瑜。” 东方既白停顿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看,然后发自肺腑道:“燕景瑜,我喜欢你,你可愿意和我结为俦侣?” 燕景瑜听到他说‘我喜欢你’这句话的时候,心脏仿佛坏掉了一般跳得特别快。 在他问出愿意的那句话的时候,她险些鬼使神差地要应一句好。 只是顷刻之间便保持了冷静,语气淡淡地说问了一句:“你是认真的?” 东方既白连忙点头,眼神真挚又火热,郑重其事道:“我是认真的,燕景瑜,我喜欢你,我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才这么说的。你是否愿意和我结为俦侣?” 东方既白说完带着几分希冀的目光看着她。 燕景瑜几乎用上所有的理智才没说出一声好,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淡漠疏离,语气冷淡道:“给我一点时间,我考虑一下,过两日给你答复。” 东方既白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然后有几分失落道:“好,我等你的回答。” 说完这句话后,东方既白努力安慰自己。 虽然没答应,但也没拒绝不是么,可能是自己之前整那么一出,让她觉得自己心不诚了? 只要没拒绝那就说明还是有机会的。 燕景瑜看了一眼他复杂得像在表演变脸似的表情,直接转身离开了。 只是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便再也压不住内心地雀跃,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心道让我难受了那么多天,也该让你也尝尝悬心的滋味了。 东方既白看她决绝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难过,但又在一瞬间恢复理智,毕竟不是所有喜欢都会被回应。 没直接被拒,已经算好了,也算是给自己留了点面子。 燕景瑜回府的时候面带春光,仿佛一瞬间变了一个人,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 赵恒逸见了感觉有点不可思议,所以他家主子这是和三殿下的事成了? 东方既白回府以后,脸色平平看不出明显的喜悲。 萧万顷看他这么一身装扮和余慕交换一下眼神,心道他家主子这回总是真的孔雀开屏,铁树开花了吧? 总不能又和之前一样铁树开假花吧? 翌日,三皇子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东方既白听到侍卫来报:“主子,门口有一位自称来自云城的姑娘,说劳主子相救,她在云城举目无亲便来投靠主子。” 东方既白思忖片刻道:“你让她进来,我看看是谁?” 那姑娘穿着简朴,眼睛大而有神,看着便聪明伶俐,见了东方既白立马跪下,“多谢三殿下救命之恩,小铃铛愿意终身侍奉在旁以报救命之恩。” 东方既白见了她,立马认出她是那四十多人中那个轻症患者,摸了摸下巴,神色自若道:“本殿不需要人贴身伺候,你会做什么?本殿不养闲人。” 小铃铛立马抬头,激动回应道:“小铃铛会洒扫和刺绣,求三殿下收留。” 东方既白轻笑了一声道:“行,留下吧。” 东方既白说完便看向一边的小德子,又问道:“小德子,本殿之前从花朝会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 小德子立马机灵回答:“那个姑娘名叫环翠。” 东方既白点点头道:“那就让小铃铛和环翠住一起吧,其余的你看着安排。” 小德子立马叫上小铃铛跟他去了外院。一边走,一边和小铃铛讲府上的规矩:“你以后就在外院干活,住也是住在外院。内院不得随意出入。 内院是主子们住的,现今内院只有三殿下和四殿下两位正经主子,等四殿下分了府,便会移出去。 平日里只当四个时辰的差,差不累人,月例也不少,做洒扫的活一个月能领一两银子,逢年过节还有红封拿,绣阁那边人满了,你便做洒扫的活吧。” 小铃铛闻言频频点头应是,任由他安排。 东方既白这里立马密语传音给暗影碟者,盯住这个小铃铛。 暗影碟者立马应是,如同鬼魅般出动。 东方既白又用密语传音给另外一个碟者,撤了燕太子府蹲守的碟者,改去皇宫内打探我父皇的隐秘。 碟者愣了一下,立马出动。 东方既白叹了一口气,心道,有些事是该好好解决了,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追杀了。 太累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丢了小命。 从前是他不在乎,可现在有了在乎的人,便不想那么轻易丢了性命,他也想尝尝有人陪在身边的滋味。 翌日,东方既白上完早朝回来又窝进了书房。 宋燕回即将回朝,冉城那边就得提前部署好,以免齐国突然偷袭。 东方既白密信都不知写了多少封,反正直到手腕子发酸才停下了下来。 得了闲,他便拿着书卷看,时不时还作些批注。 顾见臣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 如果不是因为他太忙了,之前听说燕景瑜跟去荒城那次,他便想阻止的,只可惜现在才得闲。 顾见臣对于燕景瑜近来与别人来往过密的行为早已不满,于是决定出手警告她。 燕景瑜再度在自己府上看到顾见臣时,心里不厌其烦,面上也毫不顾忌地表露了两分。 顾见臣只当没看见,笑着对她说:“不如换个地方说?” 未等燕景瑜反应过来,顾见臣便凑到了她耳边,低声道:“有些事情,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吧?” 燕景瑜忍住不适,带着他进了茶室。 一进茶室,顾见臣便把门关上了。 燕景瑜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顾见臣不回答,反而像主人一般随意坐下,还亲手倒了一杯茶放在自己对面,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别那么焦躁,喝口茶,慢慢说。” 燕景瑜狐疑地坐了下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冷冷道:“现在可以说了么?” 顾见臣见她喝了茶,心知计划成功了一半,却仍不显山不露水道:“品茶不得慢慢品不是么?” 燕景瑜干脆闭口不言,看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有些夸张地说了一句:“好茶,好茶,真香!” 燕景瑜讥笑道:“顾公子什么好茶没喝过,何必在这装模作样?” 顾见臣轻笑一声道:“那倒还真有!” 他伸手拿起燕景瑜喝过的那杯茶,把刚刚燕景瑜嘴唇碰过的一面转向自己,然后举杯示意道:“比如这杯茶!” 说着,顾见臣张嘴欲饮。 燕景瑜实在受不了他这种恶心的行为,抢过茶杯一饮而尽,挑衅道:“这杯茶没了,你别想喝!” 顾见臣见她喝完了茶,反而更气定神闲了起来。 第93章 情毒 另一边,东方既白的侍卫来报,说燕太子邀他过府一叙。 东方既白知道以后莫名生出了一些紧张感,心里压不住有些雀跃,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便马上出发前往燕太子府。 燕景瑜见顾见臣不说话,微蹙着眉,没一会儿便觉得身体有些发热,眼前都有些眩晕。 燕景瑜这才明白过来,顾见臣给自己下了药,咬牙切齿道:“卑鄙无耻!” 说着,燕景瑜起身离顾见臣远了一些。 顾见臣自然不会看着她溜走,立马起身抱住她,压低声音对她:“我还有更卑鄙无耻的,你要不要看?” 顾见臣没等她回答,一把将她抱上了桌案,把她两腿分开,自己则站在她两腿中间。 燕景瑜紧张道:“你要干什么?放开,不然吾喊人了!” 顾见臣伸手箍住她的脸道:“我劝你别喊,不然我就当着你下属的面强要你。” 燕景瑜咬牙切齿道:“你敢!” 顾见臣不慌不忙道“难受嘛?一会儿你就会求着我要你,这药性你还满意吗?” 燕景瑜只觉得浑身无力,只能用手拽紧了衣襟,压抑着痛苦道:“别逼吾恨你!” 顾见臣愤怒道:“那你为何靠近东方既白?你是不是喜欢他?” 燕景瑜眼神有些涣散,双手紧拽着衣襟,丝毫不肯退让:“关你何事,吾的事不用你管。” 顾见臣听到了脚步声,立马抱紧了燕景瑜,侧着头看向她,把她摁进了怀里,嘴里只能溢出几声嗯哦之声,只是含糊不清,不知情的从边上看还以为他们在热情拥吻。 东方既白进了太子府却不见人,疑惑地看向赵恒逸问道:“你们主子呢?” 赵恒逸吞吞吐吐好一会儿才回答:“在茶室……” 东方既白看了他这样,心里生出些许疑惑,总觉得有什么不妥,也忘了去问暗影碟者,便拔步前往茶室。 赵恒逸犹豫片刻又叫了一声:“三殿下,要不再等等?” 东方既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疑惑更甚,然后加快了步伐。 他走到茶室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的低吟声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直到他推开茶室的门,那一刹那,他全明白了。 他就这么看着顾见臣在亲她,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顾见臣见该来的人来了,便立马放开了燕景瑜,还装出一副很是尴尬的样子。 燕景瑜看向来人,发现是东方既白的那一刻,心里顿时慌得手足无措。 东方既白看着她面色潮红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而燕景瑜沉默不言,好像在默认些什么。 东方既白勉强扯出了一抹得体的微笑,对燕景瑜恭身行礼道:“失礼,打扰了二位的雅兴。” 东方既白说完,转身便离开了,这地方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从前段柔姿便把他和二哥比,觉得他心思浅好拿捏才选的他。 现在自己和顾见臣比,竟连比都比不过,他是菜市场任人挑选的大白菜么,竟三番两次落得个被人挑选的境地。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无论怎样,好像都不讨人喜欢,从前他莫名遭受的孤立和欺凌便是最好的证明…… 燕景瑜看着顾见臣眼中露出了强烈的怨恨,指责道:“原来你打这个主意,你真是恶心透了!” 顾见臣听了一点都不生气,靠近她低声道:“以后你靠近谁,我就逼走谁。至于你,便自己忍受药力吧。记住,这是我给你的警告!” 顾见臣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燕景瑜见他走了,跌跌撞撞跑出茶室,倚在廊下的石柱上。 赵恒逸见状立马上前,看他主子这副模样,满脸担忧道:“主子你怎么了?” 燕景瑜冷厉道:“把茶室所有东西全部换了,地板都别留。顾见臣以后不许放他进来,他要进来你们必须拦住,不然吾砍了你们的脑袋!还有……” 燕景瑜说完那些以后,便不知该怎么说了,张嘴半天硬是没憋出半个字。 侍卫们闻言立马应是。 赵恒逸看她面色红得不对劲,叫来府医给她瞧。 府医盖上帕子才给她扶脉,沉思半晌后出口道:“是情毒,无药可解,要么忍过四个时辰,要么……” 府医点到为止,便退下了。 燕景瑜闻言咬紧了唇,强忍住不适,走回寝殿把自己关在里面。 赵恒逸想了一下决定去找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见他过来,面色发冷,语气不善道:“你来做什么?” 赵恒逸大概猜出他可能误会了自家主子,立马开口道:“顾见臣给我们主子下了情毒,只有你能救她。” 东方既白嗤笑一声:“关我什么事?我凭什么救她?药是顾见臣下的,你该去找顾见臣!” 赵恒逸直接跪下,言辞恳切道:“我们主子不喜欢顾见臣,主子喜欢的是三殿下你啊。主子知道殿下把她当男子看待的时候,难过了很久。 后来殿下来找她,和殿下吵过之后,更是一日都不曾展颜,看在往日情分上,求殿下救救她。” 其他人看到了咬唇的咬唇,咬手指的咬手指,纷纷眼神表示,吃到大瓜了。 东方既白听了他的话,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舒展,然后腾得起身直接离开了。 此刻暗影碟者也正好把情况告知了东方既白,大有帮腔的意味。 赵恒逸看他起身离开,愣在原地,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跪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东方既白又重新出现在赵恒逸面前,面色阴沉得骇人,冷声道:“起来,别在这跪着!” 赵恒逸一时捉摸不透他的意思,不敢起身。 东方既白见他不肯起来,眉头紧锁,直接一把将他拽了起来,然后一路揪着他的领子出门。 赵恒逸以为他要把自己丢出去,还是决定为他主子说两句:“三殿下,我发誓,我们主子心里有您!” 东方既白阴沉着脸,冷呵了一声:“闭嘴!” 走到门口,东方既白松开了他的领子,一路向燕太子府走去。 赵恒逸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准备要出手了。 其他人看完热闹已经开始下注了。 “我赌十两银子,主子这回必破童子身。”染冬率先将十两银子往桌上一放。 染青紧随其后道:“我赌二十两!” …… 两人走进了太子府,东方既白不耐烦地问道:“她在哪?” 赵恒逸回话道:“主子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了寝殿。” 东方既白走到燕景瑜的寝殿,一脚破开了门,然后转头警告赵恒逸等人:“你们不许进来!” 寝殿门口等人同时点头,表示明白。 东方既白说完进了寝殿,反手把门合上。 燕景瑜此刻正在床上难受得缩成一团,手还死死地拽着衣襟。 东方既白坐到床边,皱着眉看着她,心里也明白过来,刚刚那一幕只是遭人算计。 可是看到她被人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并不好受。 第94章 在一起 东方既白伸手给她扶脉,燕景瑜仿佛受到巨大刺激一般,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别碰吾,你太恶心了,吾给乞丐都不给你!” 东方既白听到这话,气愤地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强迫她看着自己:“你自己看看,我到底是谁?” 燕景瑜早就失了理智,只能凭脑中最后一点记忆喊着:“别碰吾,别碰吾……” 东方既白哑然失笑道:“我和一个失了神智的人计较什么?” 东方既白从怀里拿出一颗百解丹,给她喂了下去。 燕景瑜吃了百解丹,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东方既白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一直叹息。 东方既白还是心软了,心道,罢了,要是她当真喜欢顾见臣,我也只能祝福他们了。 和别人抢人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他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线。 可若不是……他还是想知道她究竟怎么想的,或者说,想知道她喜不喜欢自己。 就这么保持着两种念头,意识互相拉扯,内心深处渴求着她会是喜欢自己,却又不敢确信…… 燕景瑜醒来的时候,看到东方既白坐在自己床边发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试探道:“你怎么回来了?” 东方既白面露不悦道:“怎么?我不能来?还是要我和你保持距离?” 燕景瑜坐了起来,摇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东方既白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语气中略带些不满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燕景瑜直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心里太过紧张,而她袖子里的手收得很紧,然后骤然松开,却不知该说什么。 东方既白看她不说话,自嘲道:“我明白了,我会和你保持距离。祝你们幸福!” 东方既白说完之后,自觉没脸待着了,起身便要走,燕景瑜下意识赶忙拉住他。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她的手,语气冰冷道:“燕太子这是何意?” 燕景瑜皱了皱眉,一把拽住他的领子让他重新跌坐回床上,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只轻轻碰了一下便马上分开,燕景瑜眼睛直视着他的同时,满眼都是认真:“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我愿意和你结为俦侣。” 东方既白被一系列的操作惊得成了东方·找不着北·既白,好一会儿回了神才低头看着她,语气中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你没骗我吧?” 燕景瑜立马摇头,认真道:“没有!” 东方既白听完心里的烟花全部燃起,伸手搂住她的头,回了她一个温柔绵长的吻。 一吻毕,两人都有些面色泛红,对视一眼,便齐齐低下头,好一会儿才抬头。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还是觉得问清楚的好,便开口道“顾见臣他……” 只是他开了口又不知怎么说了,便生硬地哽住了。 燕景瑜蓦然勾唇一笑,脸皮发烫地解释道:“他没亲我,只是知道你要来,故意要引你误会。” 东方既白好似想起了什么,问道:“所以不是你叫我来的?” 燕景瑜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不是。他今日突然出现,我亦不知他一早就算计好了。” 东方既白皱了皱眉,又问:“所以,他为何纠缠你?” 燕景瑜闻言沉默半晌,东方既白便以为她还是不愿意说,便压抑住满腹酸水,故作镇定道:“你不想说,那我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问。” “不是不愿意说,只是不知怎么开口,你让我理一理。” 东方既白点头,两人陷入一阵沉默的僵局。 燕景瑜陷入回忆道:“简单来说,我是转生之人,上一世我因顾见臣而死,然后他为了救我,献舍生魂,换来我这一世新生。” 东方既白闻言有几分震惊,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燕景瑜轻笑一声道:“是不是听着像假话,像瞎编的杂记?可事实就是这样。” 东方既白摇摇头,沉眸片刻道:“没有,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明明顾见臣和你并无过多交集还那般了。那他和你是何关系?” 燕景瑜思忖片刻,和盘托出道“上一世,我不知他怎么盯上了我,然后用尽阴谋诡计,逼得我在楚国无法立身,强娶了我。 之后出去搅得天下大乱,三年内把胡国、齐国和燕国收入囊中。 没多久,楚帝病故,东方汉继位。 顾见臣趁他刚刚继位人心不稳,逼他交出楚国,他自然不肯。 后来,东方汉抓了我,灌了毒酒,用我的尸体向顾见臣示威。 楚国众人被他的狠厉手段收服,和顾见臣打了一年多,最后楚国国破不复存在,顾见臣成了天下共主。所以我才说他意图四国。” 东方既白皱眉,疑惑道:“照你说法,你不是死了么?怎么又知道后面的事?” 燕景瑜嗤笑道:“说来骇人,我死后变成了孤魂野鬼,飘荡在世间。本来我死得好好的,结果顾见臣不知发什么疯,跑来我坟前,画了个乱七八糟的法阵,抹了脖子,法阵立马光芒四射把我的魂摄了进去。再醒来,便回到了初来楚国的时候。” 东方既白叹息道:“原来如此。” 东方既白迟疑了一下又问道:“那顾见臣,你……” 东方既白说完又后悔了,嘴唇抿紧,内心紧张不安。 燕景瑜反问道:“你介意?” 东方既白不明所以道:“介意什么?” 燕景瑜压抑住情绪,试探道:“介意我嫁过人?” 东方既白立马摇头道:“我不介意,都是上一世的事了,我是想问……” 东方既白还没说完,燕景瑜知道他想问什么便立马出言打断了他,“不喜欢,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我和他说了很多次,只是他不肯放弃,一直苦苦纠缠……我本以为转世后,可以重头再来,可没有想到他也同样转世了。 以后他肯定会制造很多麻烦,我记得你说过不喜欢麻烦,所以你要是后悔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东方既白抓住她的肩膀,眼睛直直盯着她,郑重道:“我不后悔,我只是以为你也喜欢他,都准备好成全你们了……” 东方既白说完以后,松开了手,语气渐渐不自然,眼睛也不敢去看她。 燕景瑜忍俊不禁,伸手板正过他的脸,笑着说:“傻!我不喜欢他。你就这么大方?” 东方既白压制住不听话的嘴角,莫名害羞地别别扭扭起来,“没有,只是想着你要是和他两心同,我也不想做那么没脸的事……” 燕景瑜嘴唇微扬道:“所以你刚刚没走,就是想知道我的心意?” 东方既白点点头,脸色突然红了起来,转头不知道盯着哪里,小声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没等他起身,燕景瑜便拉住了他,“走什么?不留下来么?” 东方既白愣了一下,反问道:“留下来干什么,蹭饭吃?” 话音刚落,他的五脏庙不争气地唱起了空城计。 燕景瑜拼命压制住笑意,只是眉眼弯弯,面颊紧绷得不像话。 东方既白气恼地说了一句:“想笑就笑吧!” 燕景瑜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轻轻晃了一下道:“不笑你,走吧!” 燕景瑜说着起身整理好衣服,拉他一起出了寝殿。 东方既白别别扭扭,尴尴尬尬地出了门,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似的坐在膳桌旁。 燕景瑜偏头看他这副模样,嘴角压抑不住笑意,轻声询问道:“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么?” 第95章 不会生孩子 “我不挑食,都可以。” 燕景瑜转头对下属吩咐道“多放些辣子,快些呈上来,别把三殿下饿着了。” 燕景瑜一边说,一边偏头看着东方既白,打趣意味明显。 下人得了吩咐立马下去准备。 东方既白闻言闹了个大红脸,也不知道倒底在别扭哪一桩事情,状若不满道“别说了。” 燕景瑜看差不多了,也没再逗他。 片刻功夫,侍者手捧银盏并洁碗净筷呈了上来,数道菜多是辣子,火辣交映引得人口涎直流。 燕景瑜淡淡开口:“吃吧,不是饿了?” 东方既白等她动了筷才捧着碗筷开动起来,吃相一如既往地耐看,不疾不徐、口无异声,坐姿端正,面无异色,标准的君子之姿。 翻译一下:装起来了,拿谱。 燕景瑜吃着吃着便欣赏起他的用膳姿势来,只是眼神收不住地数次瞥过他微张又合的双唇。 唇色微红,唇形薄而饱满,富有光泽,光看着便觉得好亲,燕景瑜心中暗暗遗憾道,刚刚应该多亲一会儿的。 东方既白没一会儿便注意到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心下疑惑却也没有出声,食不言寝不语,如是而已矣。 燕景瑜倒是挺坦然的,反正都是俦侣了,看一看怎么了。 想到这里,她便更加肆无忌惮地打量起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实在受不了她那仿佛要把他盯穿了一般,火辣辣的眼神,没忍住发问道:“怎么了?” 燕景瑜胡扯了一句:“在想之前到殿下的寝殿内时,香炉中焚的是何种香料,味道清甜甘冽,闻着很是不错。” 东方既白没想那么多,开口解释道:“我随手制的,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你要喜欢我送你一些。” 燕景瑜闻言来了兴趣:“殿下还会调香?” “略知一二,并不精通。”东方既白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作出回答。 燕景瑜又问:“那筷子剑呢?该不会也是殿下做的?” 东方既白点点头,应道:“嗯,是我做的。” 燕景瑜笑着追问道:“那殿下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东方既白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其它有什么不会的我都可以学。只有一桩事,我一定不会。” 燕景瑜饶有兴趣道:“是什么?” 东方既白语出惊人道:“我不会生孩子。” 燕景瑜被这话惊得笑得停不下来,直扶着桌角哎呦。 东方既白皱了皱眉,不解道:“难道已经出了什么法子,能让男人生孩子?” 燕景瑜捂着嘴,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赵恒逸等人也没忍住,大笑出声。 东方既白皱眉道:“有那么好笑?难道不是事实么?要我生也太难为我了。” 燕景瑜一边笑,一边摆手道:“殿下别说了。” 好一会儿,燕景瑜才缓过劲来,嘴角压抑不住地说了一句:“殿下真是个妙人。” 东方既白全程不明所以,脸被他们此起彼伏的笑声尬得红了个彻底,再度发问:“真有那么好笑?” 燕景瑜摇头,半解释半开玩笑道:“这话,殿下说,它就是……” 燕景瑜努力憋住,不把笑话二字说出口,顿了顿,理清思绪继续说:“殿下像一张白纸一般,太干净了。” 东方既白耳尖一红,不满道:“那不如直接说我傻,何必拐弯抹角?” 燕景瑜嘴唇微扬道:“那倒不是,只是某些方面稍显笨拙些。” 东方既白心道,笨就笨吧,傻就傻吧,就当傻人有傻福了。 两人用完膳后,侍女拎着汤瓶款步而来,将汤瓶置于桌案上便行礼告退了。 燕景瑜拿起汤瓶给东方既白倒了一杯茶汤递给他,“这是燕国的茶,没有楚国花样多而雅,直接用雪水烹的,殿下试试看。” 东方既白拿起微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不合口味?” 东方既白微笑着解释道“茶香浓郁,口齿留香,倒也不错。只是旧疴未愈,不宜饮茶。” 燕景瑜微皱了皱眉,关切道“还没好?” 东方既白轻轻摇了一下头。 燕景瑜也没多问,她没有逼人剖开旧伤给她瞧的癖好,况且能把人逼疯的字句能有多残忍,她也几乎可以预想到。 天色渐渐擦黑,秋日里的黑暗来的格外的快,东方既白见状起身,眼神里充满着柔和的悦色,微笑道:“我该走了,你早些休息。” 燕景瑜笑着应了一声:“嗯。” 她的余光从他唇上略过,心里暗道可惜。 九月二十五这一日,东方既白心情变化极快,如同过山车般,疯狂起伏,但总归平静安定下来,而心脏的一角被塞得满满当当。 东方既白眉眼含笑回了府,东方启玉、余慕和萧万顷众人见他归来,迎面凑了过去。 他们探究的目光盯得他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样了?”萧万顷压不住好奇,率先开口问道。 东方既白乌黑深邃的眼眸里泛着迷离般的温柔,嘴角大幅度上扬,眉羽舒展;不言不语,脸上的喜色和柔情蜜意却已给出了回答。 萧万顷调侃道:“不用问了,哈哈,太明显了。” 东方既白微笑着点头应道:“嗯。” 东方启玉忙拉着东方既白道:“哥,你这是不是该感谢感谢我?” 第96章 知知 东方既白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把手抽离出来,故作神秘道:“明早再说,早些休息吧。” 东方启玉愣了一下,这么一会儿功夫,东方既白已经走出好远了。 东方启玉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怎么和想的不一样,他不应该特别高兴地应好吗?难道不顺利,又闹气了?” 萧万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觉得,可能是高兴傻了吧?” 余慕眨了眨眼睛,不轻不重来了一句:“有没有可能就是事成了,吃了定心丸了,但是现在累了,就是单纯想休息?” 萧万顷突然想起宋齐事后喊累的模样,摸了摸鼻子,很是认同道:“还真有可能是累了。” 东方启玉闻言凑近他们,开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萧万顷与余慕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说道:“有些事,小孩子还是不知道的好。” 东方启玉撇撇嘴,不说就不说呗,难道他还不能猜么? 白天赵恒逸上门求救,说燕太子中了情毒,他家主子在气头上不也巴巴地跑着去了么? 他们便以为两个人估摸着睡都睡了,有啥过不去的也该过去了,更何况他家主子这么晚了才回来,没做什么他们打死都不信。 燕景瑜那里倒是一片喜乐,其他侍卫把赵恒逸拱到燕景瑜面前,笑着道:“主子可得谢谢赵恒逸,是赵恒逸把三殿下请来的。” 燕景瑜难得给了个笑脸,不咸不淡道:“嗯,办得不错。” 赵恒逸闻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主子不怪属下上次那事就好。” 燕景瑜突然发问:“所以上次为何?” 赵恒逸支支吾吾道:“属下以为三殿下欺……负了主子……” 燕景瑜神色淡淡道:“他不是不懂么,你觉得他会做到什么程度?” 赵恒逸脸颊一热道:“属下也没想到三殿下不通人事啊。” 燕景瑜略带警告道:“下次别自作主张。” 赵恒逸立马应是。 被赵恒逸这么一提,燕景瑜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并无不适,心里还有些疑惑,便起身走开了。 赵恒逸则以为自己多嘴,又惹她生气了,想到肃和也是头疼来着,怎么卿子的脾气说来就来啊? 晚间沐浴的时候,燕景瑜看了一下自己胸口那点红朱,心道守贞砂还在? 他扒自己衣服的时候不挺顺手的么,怎么现在反倒正人君子起来了? 她又想到情毒得生生忍受四个时辰,应该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才缓过劲来,所以他用了什么法子解了药力? 怎么说呢,她是不大在乎什么贞洁的,甚至对于这种束缚己身的方法嗤之以鼻,当然也不是谁都可以就是。 东方既白此刻正躺在床上深刻检讨自己。 他想了一下,自己从前的行为举止太孟浪,告诫自己以后一举一动该慎重一些。 毕竟都是有俦侣的人了,那更应该时刻约束好自己。 至于院里的那些侍卫,以后也该好好约束一下了,尤其是萧万顷。 不能再把他们当孩子惯着了,叫人瞧了不像话,主子没个主子样,下属也能蹬鼻子上脸。 纷乱的思绪以及数次叹息,终是化作一枕黄粱。 这一日,天色未明,东方既白起得比往常都要早,正巧碰到也刚起来的东方启玉。 东方启玉从发誓要好好学习起,每日都起很早。 每次东方既白醒来的时候,东方启玉便已出发去了学宫。 “哥,你今日怎么这么早?”东方启玉显然没预料到他哥会起这么早,不由得好奇。 东方既白叹了一口气道:“昨日落了些事没处理完,左右睡不着就起来了。” 东方启玉突然卖起乖来,“那哥你可得好好夸我,我都坚持小半年起早贪黑地请教习文了,都好久没去馆子玩了。” 东方既白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柔声开口道:“那是要好好夸夸,不过,怎么还想着去馆子?不去四方楼吵嘴试试?” 东方启玉声音低了两分道:“说些市井滥词还行,那些文腔雅调我就差些了。” 东方既白浅浅一笑道:“嗯,一起用膳吧,难得一大早上碰到了。” 东方启玉高兴地挽着他的手,连声应好。 席间,东方启玉吃得兴起,嘴里塞着满满当当,含糊不清道:“哥,燕太子你怎么打算的?” 东方既白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才回答道:“不出意外的话,她以后会是你的小嫂嫂。” 东方启玉猛地把饭咽了下去,欣喜道:“真的啊?” 东方既白微笑着点点头,接着提醒道:“不过这事你别去和她说。她不喜拘束,等她愿意再说。” 东方启玉立马保证道:“放心,我不会多嘴的。” 一阵碗筷相击的声音后,东方启玉忆起了一些旧事,瞬间敛去了喜色,换上了几分忧虑,然后试探性地问道:“哥,你真的决定好了?要不再考虑一下?” 东方既白正好吃完,放下碗筷道”“考虑什么?” 东方启玉这才犹犹豫豫地说出顾虑“我听父皇说前朝的事了。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吧?” 东方既白摇摇头,坚定道:“不用,何况我也不怕死。” 东方既白沉默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大概也不会有别人了。” 东方启玉担忧之色不改,却也无计可施,总之事实还未发生,他也不可能劝他直接放弃,想到这,东方启玉同样无奈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东方既白反而安慰起他道:“别担心。早晚都要有这么一遭的。” 饭后,东方启玉出发去了学宫,而东方既白去了书房处理公文。 天色渐亮,几只雀鸟在日渐光秃的树梢跳跃,时不时发出几声清啼。阳光顺着枝桠照进了书房的书桌上。 东方既白提在信纸上写下一大串文字,等墨迹干了,加盖印信,装进信封再细细密封好,托人送往了边城。 东方既白忙完后,走到窗边对着树上跳跃的雀鸟轻唤了一声:“知知!” 一只羽毛鲜艳漂亮的红嘴鸟儿闻言立马从树上飞下,最后停在了他的肩头。 东方既白伸出一根手指蹭了蹭它的小脑袋,露出一抹微笑。 知知是一只红嘴相思鸟,属于典型的留鸟,不会随季节变化而迁徙。 知知在红嘴相思鸟群里面最特殊了,别的鸟都咕咕叽那样叫唤,它偏偏是吱吱叫,像只老鼠似的。 因为它独特的叫声,东方既白给它取名知知。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逐渐高升,仆童前来禀报:“殿下,宋大人来了!” 还未等东方既白说什么,宋齐便笑着进了书房,看到他拿着笔在写着些什么,歉意一笑道:“我没打扰到殿下吧?” 东方既白搁下笔,微笑道:“没有,正好无事,你来得正好。” 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到他面前。 宋齐反问道:“有话要说?” 东方既白并不说话,反而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同时跨出了书房,齐步走向西边的茶楼。 两人进了茶楼,侍女立马添茶倒水,奉上各色瓜果,然后极有眼色地行礼退下了。 宋齐捧起茶杯,轻轻一嗅道:“怎么改饮花茶了?” 东方既白笑着说道:“最近秋燥,喝点菊花茶润润。何况还在吃药,喝不得茶。” 宋齐微蹙眉头道:“还没好啊?” 东方既白捧杯浅啜,“怎么?萧万顷没和你说?” 第97章 老宋 宋齐鼻间轻哼了一声道:“他倒是精得很,三两句打太极,怎么也不肯说。瞧着没心眼,心里门清,还说什么要公私分明,嘴里严实得很!” 东方既白谈笑自如道:“不也得你心意么?嘴甜会说话,脑子也灵光。换了嘴笨又傻的,你怕是连看也不看。” 宋齐不置可否:“那确实是,我不喜欢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傻的又瞧了闹心。” 宋齐沉思片刻,调侃道:“你不也是,燕太子瞧着跟人精似的,怎么栽你手里了?” 东方既白闻言神情中不由得带着几分得意,摸了摸下巴,仔细想了想,然后摇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改日我问问她去。” 宋齐看他那副得意样子,心里大致有数了,拿着茶杯浅抿了一口。 东方既白用手敲了一下桌子,正色道:“有件事得提前和你通个气。” 宋齐闻言坐直了,认真道:“什么事?” “你们家老宋要回来了!” 宋齐立马惴惴不安起来,紧张道:“什么时候?”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道:“就这两日吧,快得话明天,慢些后天也该到了。” 宋齐深吸一口气道:“怎么才告诉我,怎么办,这段时间我懈怠了不少,一会儿我爹不得把我揍得满地爬?” “不至于,不过你和萧万顷的事?你准备告诉他么?” 宋齐放弃挣扎,垂死道:“说,到时候得被他用鞭子打个半死才成。” 东方既白摇摇头,劝解道:“怕什么。到时候我给你出出主意,这事得慢慢来。” 宋齐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嗯,从那我可就等着你给我出主意了。” 这么一想倒也没什么了,宋齐笑着说道:“你是不知道萧万顷这几天老问我和你在军营里那点事。” “这么说,他把味拐着弯地吃到我头上了?我觉得你得好好管教一下他。” 宋齐微蹙着眉头道:“这怎么说?” 东方既白眼睛骨碌碌一转,微笑道:“他在荒城盯着我睡觉,看得发痴,还说些下流话。用心不专,你可得好好罚他。” 宋齐闻言心里发酸,咬牙切齿道:“是该好好管教了。” 转念一想,宋齐看着东方既白反过来揶揄道:“殿下不知自己多招人么?” 东方既白不为所动,反过来戏弄道:“怎么?你也打我的主意?” 宋齐喉间一噎,立马反驳道:“我哪敢?我爹知道了不得打死我?他满脑子都是忠君爱国,武器杀敌,我要生点这念头,他能生撕了我。” 东方既白玩笑道:“若我不是三殿下呢?” 宋齐委婉道:“那也是兄弟,哪有把主意打自己兄弟头上的?” 东方既白确信道:“那就是了?” 宋齐面色不自然地哽出来一句:“有一点吧。” 东方既白轻笑一声:“那难怪了,萧万顷肯定是看出来了,怪不得拐着弯吃味呢。” 宋齐越看越觉得他笑得像只老狐狸,微恼道:“你套我话?” 东方既白故作高深道:“算是吧!” 宋齐笑骂道:“老狐狸!”似是不放心,他又请求道:“那你别和他说,一会儿我可招架不住,我们还是兄弟的吧?” 东方既白忙应承道:“行,我又不是多事的人。” 宋齐厚着脸皮道:“那我可要在你府上住下了,好好盯着你,不让你乱说。” 东方既白会意点头道:“住呗,西南边的暖阁都收拾好了,就等着你来住,要住多久都行!” “那我可厚着脸皮住下了,也享受一下群婢众仆伺候的日子。” 未等到东方既白回应,萧万顷便直接闯了进来,轻快地唤了一声:“主子!” 萧万顷嘴里喊着东方既白,眼睛却死死地盯宋齐一刻不离。 东方既白气淡神宁地说了句:“瞧,说曹操曹操到,我就不当烛台了,你们聊。” 宋齐闻言脸色微红,萧万顷也同样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东方既白极有眼色地起身离开,徒留二人四目相对。 宋齐轻瞥了一眼萧万顷,冷冷道:“跟我来暖阁。” 萧万顷激动道:“主子让你住暖阁?难怪他前两天要人打扫暖阁。” 宋齐不应声,快步打前走了,萧万顷连忙跟上,进了暖阁后熟练地把门一关。 萧万顷没脸没皮地冲上来搂着宋齐,笑得像个憨包。 宋齐推开他,找个位置坐下,审视道:“听说你在荒城盯着三殿下看得眼睛都发直了,还说了些什么没脸的?” 萧万顷脸上堆满笑意,半蹲到他面前,飞快认错道:“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也不计较你和我主子在军营同吃同住的事了,行不行?” 宋齐捏住他的脸,没好气道:“你哪来的脸计较,厚颜无耻的玩意儿。” 萧万顷嘿嘿一笑,拂开他的手,半起身亲了亲他的嘴角,继续厚着脸皮道:“不生气行不?我知错了,不会了。” 宋齐偏过头去,语气有些微乱,“你说的话哪句能信?” 萧万顷急了,忙捧着他的脸再度亲吻了一下,好声好气道:“不生气了?” 宋齐不说话,萧万顷就当他不生气了,搂住他好一顿亲,直到两人呼吸受阻,大口喘气才停下来。 萧万顷凝视着他说:“你想不想?我这次轻点?” 宋齐脸色依旧很臭,却也没反驳。 萧万顷看他不说话,大着胆子把他抱起走到床边,然后把他放到床上,欺身而上,一边乱亲,一边解开他的衣服。 宋齐拧着眉,紧张地抓住他的手。 萧万顷亲了亲他的额头,安抚道:“别怕,这几日我看了不少册子,保证不会像上次那样,肯定把你伺候舒服了。” 宋齐轻哼一声道:“不弄死我就不错了,少贫嘴!” 萧万顷嘿嘿笑了两声,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来。 宋齐见了心知肚明,也没多问。 萧万顷用手指沾了些药膏往那里抹,一点点给他放松,一边吻他,一边轻声询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可以了么?” 宋齐压抑着声音道“嗯。可以,你……你轻点。” 萧万顷看他似乎适应了,才开始,饶是这般还是让宋齐痛呼出了声。 萧万顷紧张地看着他道:“还是很疼么?” 宋齐低骂了一句:“该死,谁让你停的?” 萧万顷闻言,乖乖听从指挥,指哪打哪,绝无二话。 初始,宋齐瞪着他,眼神凶恶得像要食人,后面眼神逐渐迷离,嘴里的声音也变了味…… 萧万顷看他完全适应了,才放肆欺负起他来,嘴里还拷问道:“喜不喜欢?和我主子比起来怎么样?够不够劲?” 宋齐一边喘息,一边骂道:“没脸没皮的玩意,我只跟过你,我怎么~怎么知道?疼死了,王八蛋!” 萧万顷看他被自己刺激得脸都红了,没再逗他,难得温情脉脉地看着他,俯下身轻轻含住他的唇,语气含糊道:“宋齐你就是嘴硬,但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第98章 乌龙 宋齐搂住他的脖子,喘着气道“:我也喜欢你。” 萧万顷闻言像吃了兴奋剂一般卖力讨好。 宋齐被他刺激得眼泪直冒大喊,没一会儿便留了霜。 萧万顷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欢喜得不行,轻轻擦去了他眼角的泪,然后轻声问他:“这样可以嘛?” 宋齐一边平复紊乱的呼吸,一边应道:“可以。” 萧万顷闻言低声笑了一下,“我还没呢。你再忍忍,再来一回成不成?” 宋齐搂着他的脖子,回吻了一下道:“你来吧,轻点,别像上回那样了。” 萧万顷得了回复,又重新开始攻陷城池。 当晚暖阁叫了两次水,东方既白知道后,心道,真是不把我当外人,早知道不叫宋齐住下了。 伴着秋日的晨露,宋燕回一行人进了京。 东方既白和宋齐等人一早便在城门口等着了,见着宋燕回靠近了,东方既白驱马靠了过去,微笑道:“宋将军别来无恙!” 宋燕回看到东方既白大笑出声:“竟然是三殿下亲迎,我老宋面子真大!哈哈,殿下近来可好?” 东方既白点头道:“一切都好。” 宋燕回拍了拍东方既白的肩膀道:“晚些时候和殿下好好说会儿话,末将先进宫了!” 宋燕回说完大笑着驱马往城内赶,宋齐指了指自己道:“我到底是不是他亲儿子,他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我。” 东方既白微笑道:“自然是,刚刚他看了你一眼,你没发现而已。” 宋齐耸耸肩,无奈摆手。 说着,东方既白众人也跟随着宋燕回带来的兵士队伍一同驱马回城。 宋燕回入了皇宫,见了东方暃,拱手道:“末将拜见陛下,陛下福乐安康!” 东方暃起身虚扶了一把。“不必多礼!赐坐!” 宋燕回闻言起身,寻个位置便坐下了。 宋燕回压根憋不住话,立马问道:“陛下召臣回来是何意?” 东方暃鼻间哼了一声道:“可不是朕召你回来的,皇三子自作主张办的好差。” 宋燕回一下子没敢作声,想了一下挠挠头道:“三殿下……三殿下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陛下不必怪他。” 东方暃轻笑出声,“哼,他有,你晚些找他问问怎么个打算?朕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事归他管了,朕便不过问了。” 宋燕回尬笑两声道:“陛下放心,末将不会由着他胡来的。” 东方暃瞥了他一眼,不满道:“朕何时说他胡来了?” 宋燕回赔笑道“是是是。末将知晓了。” 宋燕回心里嘀咕道,怎么陛下越发阴晴不定了? 见过东方暃后,宋燕回便匆匆离开皇宫回了将军府休整。 宋齐也只能赶紧回府,两父子面面相觑,似乎并不相熟一般。 宋齐率先开了口道:“爹爹在冉城似乎待得不错,皮肤都白了许多。” 宋燕回不耐烦道:“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我问你,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宋齐讪讪道:“三品境。” 宋燕回不满道:“怎么才三品?你都干嘛去了,最近待在哪些地方鬼混?” 宋齐连忙道:“没去鬼混,这两天都在三皇子府待着。” 宋燕回瞥了他一眼,不满道:“没事待三殿下府上做什么?别带坏人家,从前你不愿习武操练,还哄着三殿下替你遮掩,当老夫不知道呢?” 宋齐尬笑道:“爹啊,那都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怎么还提它?” 宋燕回不满道:“哼,我一想起你干得混账事,我就气得心窝子疼,要不是就你一个独子,我早不管你了!” 宋齐心虚地试探道:“要是我以后不娶妻呢?” 宋燕回莫名感觉眉眼一跳,惊疑道:“你什么意思?” 宋齐心一横,直接说了出来,“我喜欢三殿下……” 宋齐还未说完,宋燕回猛地一拍桌子,惊怒道:“你说什么?你个混账东西!你怎么敢觊觎三殿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宋燕回气得忙对着外边站的副将道:“来人,取家法来,我要打死这个混账东西!” 宋齐试图辩解道:“爹,你听我说完啊,我是说我喜欢三殿下府……” 宋燕回赶忙过来捂住他的嘴,警告道:“说什么说?闭嘴,一会儿让人听到我们一大家子都得削了脑袋。” 宋齐急急地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他爹放开。 宋燕回不为所动,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迟疑道:“你真喜欢三殿下?那你们谁在下边儿?” 宋齐闻言瞪大了眼睛,宋燕回会错了意,怒声道:“你让三殿下在下边儿!你个混账东西!怎可如此委屈三殿下?赶紧换回来!怪不得之前三殿下这么护着你,难怪了。 都怪我,没早点寻些姑娘陪你,哎呦!我老宋要断根了啊。陛下那里可怎么办,叫陛下知道了……你个混账东西!” 宋齐急得嘴里一直发出嗯嗯声,试图辩解些什么。 副将把一根胡萝卜那么粗的鞭子拿了过来,宋燕回接过鞭子,松开了宋齐,抄起鞭子就要打他,宋齐吓得抱头鼠窜。 鞭子呼啸着抽了过来,宋齐试图辩解,大喊着:“爹,你倒是让我把话说完啊!” 宋燕回怒斥道:“你闭嘴,我打死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宋齐被宋燕回追着打,直接窜出了将军府。 见人出了府,宋燕回也不好在大街上打儿子,再者也怕一会儿宋齐直接大街上喊他喜欢三殿下。 第99章 乌龙升级 宋燕回气得不行,回头坐在椅子上好一会了才缓过劲来,命人备了一份礼品便吭哧吭哧往三皇子府跑。 这头,宋齐被追得直奔了三皇子府,进了暖阁收拾收拾东西就要走。 萧万顷拉住他问:“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就要走了?” 宋齐着急忙慌地说道:“我刚准备我爹说我和你的事。我才刚说,他就拿了根老粗的鞭子要活活打死我。他一会肯定要来,我得赶紧回四方楼避避。” 宋齐说完,收拾好东西,在萧万顷脸上亲了一下,急忙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你记得来找我。” 宋齐说完,拿着东西赶紧跑路了。 萧万顷听了他的话,眼睛里充斥着说不清的情绪,有难过,也有迷惘。 他怎么就忘了呢,不是谁都像主子那样可以接受他们这种感情存在。 宋齐是宋将军的独子,他怎么能这么自私,让宋家绝了后呢? 萧万顷看着人去楼空的暖阁,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蹲在地上好一会儿便哭了起来。 他是被赶出家门了,也没人管他喜欢谁,不喜欢谁。 他是无所谓了。 可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宋齐一步步被自己拉进泥潭? 宋齐刚离开三皇子府不久,宋燕回便提着礼品上门来了。 东方既白看他还亲自提着礼品过来了,微笑道:“宋将军客气了。” 宋燕回憨笑了一下道:“小意思,叫我老宋就好,三殿下觉得我儿如何?” 东方既白脱口而出道:“自然极好!” 宋燕回闻言放下心来。 东方既白倒了一杯茶给他,宋燕回接过茶杯一看,疑惑道:“殿下怎么不饮茶了?” 东方既白淡定解释道:“有伤在身,现吃着药,便不能饮茶了。” 宋燕回心道,混账东西,怎么还把人弄伤了,脸上却带着尬笑道:“这样啊,殿下保重身体。” 宋燕回用看儿婿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东方既白。 一时间牛高马大的三殿下在他眼里就变成了柔弱美丽被人蹂躏的娇花,但不知为何越瞧越满意。 同时心里对宋齐也越发不满了,怎么能那么粗暴把人弄受伤呢。 东方既白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看,还时不时笑一下,又皱眉的,颇不自在地喊了一声:“宋将军?” 宋燕回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时没能听到。 东方既白微蹙着眉又喊了一句:“宋将军怎么了,为何这般盯着本殿?可是有何不妥?” 宋燕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礼了,立马赔笑道:“没有没有,是末将走神了。” 东方既白点点头,喝了一口茶道:“宋将军似乎有话要说?” 宋燕回想着那事也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机灵地转移了话题道:“听陛下说是殿下召末将回来的?这是为何?” 东方既白语气平淡道:“一是因为楚国混进了些不得了的豺狼虎豹,我把你调回,顺便看看他们会做些什么。 二是因为宋将军很久不回京了,定也想念故里,顺便和宋齐父子团聚,今年年关也能一起吃个团圆饭。” 宋燕回满意地看着东方既白,真是通情达理,还是冲他儿子的面上,才不顾陛下的怒意把他召回的,回头可得叫宋齐好好待他,可不能再把人弄伤了。 宋燕回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不显,笑着道:“那就多谢殿下体恤了。” 宋燕回说完便起身告退,东方既白正欲起身来送,宋燕回连忙婉拒道:“殿下留步,我老宋自己走就行,殿下保重身体。” 东方既白回以一笑道:“那,宋将军,便恕不远送了。” 宋燕回边走边伸胳膊摇摆,“殿下留步,我老宋走了!” 燕景瑜这边,赵恒逸凑上前来报:“宋燕回归京了,要不要……” 燕景瑜冷眼刮了他一下,语气冷冷道:“宋燕回前脚回京,吾后脚就往燕国递消息,你让他知道了,怎么想?” 赵恒逸微蹙着眉道:“主子不打算做些什么?” 燕景瑜面色冰冷了几分,斥责道:“你以为他没有防范么?让吾那几个好哥哥自己看着办,吾隔岸观火就成。你别自作主张递消息,当心让他知道了!” 赵恒逸点了点头,似有满腹疑惑,嘴上秃噜了一句:“主子之前不是说打算利用三殿下的么?” “以后这话烂肚子里,休要再提。吾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傻东西?半点瞧不清形势!” 赵恒逸撇撇嘴,心想不利用就不利用呗,这么凶巴巴的做什么? 利用了又没怎么样,不让三殿下反应过来不就行了,反应过来了大不了哄一哄,不也就没事了? 主子该不会是色令智昏了吧?想着想着,赵恒逸暗骂了一句,男狐狸精! 揽香殿,铜炉兽首中飘着白烟,香烟袅袅,萦绕于侧。 东方既白一身监德色的衣袍坐在琴桌旁抚琴,右手轻拨,左手轻触琴弦,泛音缥缈,余音悠远耐听。 琴是伏羲式,曲是自成音。 东方既白缓缓往琴弦里灌入真元,结果无一例外,琴弦一一被震断了。 “还是不行么?” 他伸出手指,指尖窜出一缕火红色的有形真元,他的真元属性为火。 真元外显需要一品境高手才能做到,而他早有一品境实力,因心境有缺,便一直未能突破。 东方既白叹了一口气,心道看来火属性的真元会熔断琴弦,不能像电视剧那样用琴当武器了。 他还挺想用琴来着,看来只有突破之后衍生了其他属性才能再试了。 不过琴携带起来也不方便,下回再试试其他的乐器。音攻之法威力虽足,却不易控制,若能加以改良,也会是个大杀器。 东方既白捧着断了琴弦的琴走出揽香殿,把琴递给门口的侍卫道:“送去琴阁修好送来!” 侍卫接过琴,连忙应是。 出了揽香殿,东方既白回想起答应给燕景瑜送香料的事,拿了银盒匀出一份,又并着其他新制的香粉一起装了些,差余慕给燕景瑜送去。 东方既白本想叫萧万顷去,奈何他老人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歇了叫他去的想法。 之后,东方既白拿了书窝在临水阁中,这一看又是一天。 他得闲时最喜欢登临水阁,倚窗捧书观荷。 只是现在入秋了,湖中的荷叶都枯了,只有少见得几片晚生的荷叶还泛着绿。 第100章 混乱 燕景瑜收到香料的时候,神情恹恹的,瞧着很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余慕看她这般模样,心下有了计较,回府复命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刚刚把东西送到的时候,燕太子瞧着好似不大高兴……”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不大在意道:“不用管。” 余慕闻言有些意外,嗫嚅道:“主子不做点什么?” 东方既白低头轻扫了一眼,眉头轻皱了一下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多事了?” 余慕怔愣一瞬,抿唇不敢言语。 东方既白沉默良久,喃喃了一句:“我过两天去趟梅城,正好梅城城主办百日宴。” 东方既白心道,顺便还可以给她带根糖葫芦。 余慕听他突然这么说,脑子里面混沌了片刻,他甚至怀疑主子压根没有听进去。 翌日一大早,东方既白便骑着马出了京都,身边仅有楼倚歌和余慕作陪。 至于萧万顷,他不出意外又去了四方楼。 四方楼,萧万顷眉头皱得老高,一副心情极差的模样。 宋齐见了问了好几次,萧万顷都不肯说。 当晚气氛像死一般沉寂,二人相顾无言。 次日,萧万顷仍是一副死人样,宋齐见了又急又气,但他又不肯说是什么原因,宋齐便无计可施。 当晚,宋齐有意灌醉萧万顷,诱哄他说出原因,奈何萧万顷就像个锯嘴的葫芦闷不吭声。 萧万顷不肯说,只是眼泪哗哗直流。 宋齐冲过去抱住他耐心地哄他,给他擦眼泪,实在受不了了便一吻封住了他的唇,两人又一次厮混到床上去了。 宋齐看他心情不好,纵容他欺负自己。 萧万顷动作粗暴得弄哭了他好几次。 后面实在受不了了,宋齐哭喊着,“万顷饶了我吧~疼~” 萧万顷丝毫不闻,一个劲折腾他。 两人折腾得直到天亮才消停,最后光溜着身体胡乱睡着了。 等到大中午了,萧万顷才醒了过来。 萧万顷侧头看着宋齐,眉头没忍住皱得老高。 宋齐身上又青又紫像遭了凌虐,身下也是一片乱糟糟。 萧万顷熟练地给他清理身体抹药。 奈何折腾太狠了,宋齐一直未醒。 萧万顷看着他的睡颜,数次叹息后,写了一张纸条放在他床边,然后头也不回地决绝离开了。 这边东方既白从梅城赴宴回来,便跑进燕太子府了。 燕景瑜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笑着问道:“殿下这是到哪儿啊?” 东方既白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糖葫芦递给她,解释道:“去了一趟梅城,梅城城主办百日宴,我去讨了个彩头,顺便给你带糖葫芦。” 燕景瑜接过糖葫芦,手不经意间互相触碰到,一阵凉意从他指尖袭来。 她微蹙了一下眉又立马舒展开,扬了扬手中的糖葫芦,笑着问道:“那这算第三根?” 东方既白摇摇头道:“不算,这根是另外答应你的,带梅花碎的。” 燕景瑜轻笑了一声,把怀里的手炉递给他,“给你暖暖手,手怪凉的。” 东方既白微笑着拿过手炉捧着暖手,他一路骑马赶回来,晚间的风又冻人得紧,吹了许久,裸露出来的肌肤才冻得生凉。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手炉,问道:“这么快便用上手炉了?” 燕景瑜气定神闲道:“怕冷,不行么?” 东方既白没说话,手回了温便把手炉递了回去。 两人温情对视视半刻,便垂眸避开眼神交汇。 燕景瑜剥开油纸,张嘴咬了一口糖葫芦。 东方既白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粘在她那只玉手上。 燕景瑜知道他在看自己的手,故作不知,还有意撩拨他,“怎么,你也想吃?” 燕景瑜一边说,一边把糖葫芦递了过去。 东方既白摇头拒绝道:“你吃吧,我不爱吃甜。” 燕景瑜嘴唇微勾,语气微扬道:“记下了!” 东方既白会意,雀跃的表情压不住半分。 燕景瑜有意无意地扬着她那只素手。 手上的红痣很是晃眼,吃糖葫芦的时候,糖碎沾到嘴唇上,她便用食指撇了进去,嘴唇微张,舌尖在食指上轻轻舔了一下,很快便把嘴唇抿住了。 燕景瑜就是故意勾引某些人的,偏偏动作自然,瞧不出半点故意的成份。 东方既白看她这一连串的动作,眸色暗了两分,陡然想起上次亲吻她的感觉,然后意识到自己起了邪念,立马压制住,嘴角也逐渐垂下。 燕景瑜见诱惑得差不多了,把手炉搁在桌上,突然开口道:“你跟我来!” 东方既白闻言起身跟了上去,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先作出了反应。 东方既白跟她一路走到了寝殿。 东方既白看清这是什么地方以后,眼睛没忍住睁大了两分,惊诧道:“怎么带我来这里?” 燕景瑜猛地把他拽进了寝殿,飞快合上门,转头反问道:“怎么了?之前没让你来,你不也闯进来了?” 东方既白自知理亏,哑口不言了。 燕景瑜一步步靠近他,扬了一下手里没吃完的糖葫芦,诱惑道:“真的不吃?” 东方既白眼神猛地落到她泛着水光的唇上,再看她步步紧逼,没忍住咽了一下口水,心底漫出两分紧张。 燕景瑜轻笑道:“你紧张什么?我会吃人?” 东方既白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话,反问道:“又是学我?” 燕景瑜点点头不说话,张嘴咬下一颗糖葫芦,含糊不清道:“真的不尝尝?” 都到这份上了,东方既白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燕景瑜把嘴里的糖葫芦咽了下去,眉头一挑,嘴里发出不满道:“哼,无趣!” 东方既白才不管她说什么,把她搂进怀里,低头含住了她的唇,舌尖轻轻撬开了她的齿关,追逐着她的舌尖和她一起缠绵。 东方既白的吻轻柔缠绵,燕景瑜没一会儿就沉溺在其中了。 不知多久,东方既白松开了她,结果燕景瑜反手搂住了他的头,把唇送了上来,却是毫无章法地乱亲。 东方既白没忍住笑出声来,“噗嗤,哼哼~” 第101章 沈兰亭 燕景瑜松开他,语气带几分羞恼,“你笑什么?” 东方既白忍俊不禁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故意诱惑我?” 燕景瑜偏头望向一边,“谁诱惑你了?” 东方既白哑然失笑,“好好好,你没有,是我色迷心窍。” 燕景瑜嘴角藏着一抹浅笑,眼睛微偏看向别处,清冷中带着说不出的傲娇,听到东方既白这么说,又偏过头来看着他,“殿下,天色已晚。” 东方既白忍住笑意,“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东方既白说完,打开寝殿门便直接离开了。 燕景瑜见他当真直接走了,心里暗气道,不开情窍的木头! 只是东方既白走了几步出去,又立马折返,正好看到她紧抿下唇,微蹙着眉,满脸幽怨的样子盯着自己。 燕景瑜见他突然回头,脸上的表情还没收住,干脆直接转身不去看他。 东方既白见她转身,三步并作两步重新跨进寝殿,反手把门合上,把她一把搂了过来。 燕景瑜轻轻推开他,眼含不满地看着他,故作冷淡道:“不走回来做什么?” 东方既白佯装不知,“真让我走?” 东方既白等了一会儿,看她表情都没变一下,佯装转身要走,然后燕景瑜清冷的声线飘了过来,“哼,你走个试试?” 东方既白会意,满脸愉悦,“那我厚着面皮留下来蹭个晚膳?” 燕景瑜眉头微皱一瞬又松开,“还未用晚膳?” “嗯,一回来就来找你了,结果你还赶我!” 燕景瑜嘴唇轻轻动了一下,反驳道:“我可没赶你。” 东方既白重新把她抱进怀里,笑着道:“那是我会错意了!” 燕景瑜抬头看着他,挑了一下眉,抿了一下嘴又马上松开,一副我想要亲亲,但我不说的样。 东方既白会意低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唇又松开。 果不其然,下一瞬她立马蹙了眉,不满二字都快挂在脸上了。 东方既白轻笑一声,把她抵在门上亲吻,右手还护着她的头不让她被磕到,亲了没一会儿便气息凌乱了。 东方既白正欲离开,燕景瑜立马搂住他的头直追上来,分毫不肯退让,好似要决一胜负般。 东方既白被她毫无章法的乱吻激得思绪乱了几分,头脑发热地一下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抵死缠绵,气喘微微,羞人的声音从齿关溢出。 两人忘情地相吻,舌尖你追我赶,轻轻一点一按,轻柔有力地吸吮双唇,一瞬间似有电流在全身流窜。 燕景瑜配合他的动作,左手扣着他的后脑勺,右手还不老实在他颈间、背部和胸膛游走,一路向下摸到了小腹。 东方既白一边回应她,一边抓住了她不安分的右手,心道,怎么她还乱摸啊,也不怕擦枪走火。 燕景瑜惩罚性地在她下唇咬了一下,东方既白吃痛发出了一声“嗯~” 与此同时,燕景瑜抽出了自己的右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再向下摸了一下他的喉结,感受到他身体轻轻一颤,然后主动从热吻中抽离,只是呼吸声很重也很乱。 东方既白莫名有些羞怯,眼睛不知该看向哪里。 燕景瑜看到他耳尖泛红,调侃道:“害羞了?” 东方既白半抱怨半羞怯道:“你的手……太不安分了。” 燕景瑜乘机反问,“那要怎么办?殿下~” 燕景瑜最后那句殿下是贴着他耳边说的,温热的气息搅得他的脸也跟着一红。 东方既白用危险地目光盯了她一瞬,捞起她的左手,在她左手手背那颗红痣上轻轻一吻,“就这么办!” 燕景瑜被他突然来得一手羞得面皮发烫,竟有些不敢去看他了。 东方既白不管她怎么想,打开寝殿门,拉着她走了出去。 燕景瑜出门时一脸的心满意足,心里起的波澜逐渐平息。 东方既白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却在想,她就只惦记他的吻,根本没走心。 下次不能再给她亲了,没心没肺的坏家伙。 两人同桌共进晚膳,相对无言,用完膳东方既白便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燕景瑜表情特别冷淡,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好像刚刚的热情拥吻只是错觉或幻梦。 回府后,东方既白先去了书房,叩开匣子拿出纸卷,一一看过。 原来那个成衣店老板是楚国首富沈兰亭手下面的掌柜,那店算是全国连锁了。 沈兰亭的主要事迹也在纸卷上写明了,甚至连他有没有心上人也写清楚了。 出了书房,东方既白吩咐楼倚歌道:“明日去把沈兰亭请过来,就那个所谓的楚国首富。” 楼倚歌面无表情,毫不犹豫地应答:“是!” 交代完事情后,东方既白沐浴一番便回了寝殿。 十月初四一大早出发去梅城,十月初六大晚上才回,一路骑马颠簸。 东方既白自觉累的不行所以便早早睡下了。 次日,东方既白一如既往起床练剑,然后沐浴一番骑着那马去上朝。 东方既白在朝堂上发现了一个老熟人。 东方既白走近那个老熟人,“余大人本事不错,竟也能来上朝了!” 余大人谄媚道:“多谢殿下提拔!” 东方既白面不改色,不发一言便走开了。 其他人见了这一幕各怀心思。 宋燕回入京了便也来上早朝了,好几个与他关系不错武将凑上去同他问候交谈了一番。 只是他们的粗嗓门让一向礼仪守节的文官们蹙了眉。 东方暃出现的时候,照例问候了一下宋燕回。 宋燕回头一次见了东方暃有了些愧疚感,他又不敢说出来——自家儿子觊觎皇子之心实在无法宣之于口。 下朝后,段成风再度拉住了东方既白问话。 第102章 男花魁 段成风鼓足勇气问了出来,“三殿下可知京中流言?殿下对小女究竟是何看法,可否给句准话?” 东方既白避重就轻地说了一句:“京中流言与本殿无关。” 段成风不明所以道:“殿下这是何意?” 东方既白面不改色道:“你让她自己来问本殿。” 东方既白说完便离开了。 宋燕回正巧也听到了这么一段话,用不屑地眼神打量了一下段成风然后鼻间发出哼的一声便走了。 段成风被他这么一看,心里猛地咯噔一跳。 宋燕回此刻心里想着,就段狐狸这样的,还敢打他儿婿的主意,哼! 东方既白回府后,楼倚歌前来复命:“沈兰亭到了,现在见?” 东方既白点点头,然后在茶楼坐下品茶,待人前来。 沈兰亭推门而入,走上前来对着行礼道:“草民见过三殿下。” 东方既白一抬头,只见来人身上堆金砌玉,罗髻挽起,发间簪花,并发簪细钿全为金玉属,脖子上挂一个璎珞项圈,双手各带两只玉镯,锦衣华带、着翡翠靴作暴发户打扮。 再细看来人的脸媚骨天成,娥眉如细葛,唇如红玉,鼻梁高挺,额间莲花花钿更添两分绝色,再往下一看,一抹性感喉结随着口吐言语滚动。 东方既白这才反应过来沈兰亭是个男人。 只是他这打扮怎么像卖笑的花魁? 这样瞧着着实有些辣眼睛,这打扮风格和那个骚包篮球的主人简直如出一辙。 东方既白怕自己又认错,连忙传音询问碟者:这沈兰亭是男人没错吧? 碟者立马应是,顺便补充了一句:他在自家经营的花楼里当花魁兼鸨母。 东方既白闻言嘴角抽动一瞬,然后瞬间收敛心神,冷淡道:“起身吧!” 沈兰亭听到声音,这才抬头看向东方既白,只见他身着黑衣,衣边暗暗滚动着金线绣的祥云八宝图样,荣华不显,贵气天成。 一支样式精巧的祥云簪挽就发髻,发黑如墨而光泽乍现;细细一看其双目含情而深邃,眉如鬼斧,鼻直梁挺,唇薄而饱满,不染而朱;面庞清瘦,颚线清晰,其肤如暖玉,肌理分明。 再观其坐姿,姿态端正不矫作如同劲松;骨节分明的手捻杯盏捧茶细呷,唇微张之态让人瞧了呼吸一滞,不忍打扰。 他通身自带三分贵气,五分威严,还余两分神秘引人探究。 东方既白看他盯着自己看得目不转睛,微微蹙眉,冷言冷语道:“沈首富缘何如此失态?” 沈兰亭听了他的声音没忍住心头一颤,其音染磁,缥缈如远山回音却中气十足,韵味十足,说不出的好听。 沈兰亭不回答,眼神放肆地打量着他,心道,这脸、这肩、这腰,哎呦,真带劲儿。 沈兰亭媚笑道:“可否劳殿下站起身来?” 东方既白蹙了蹙眉,但还是依言站了起来,八尺三寸的身高让他一站起来便形成了无形的压迫感,沈兰亭瞧着还矮他两寸。 沈兰亭看他站了起来,眼睛垂下去看他的腿,这一看更满意了,心里尖叫道,这腿真长,啧啧。 沈兰亭抬眼迅速上下打量了两三通,这个模样,在床上肯定很带劲儿。 东方既白眉头紧锁,语气不善道:“沈首富看够了?” 沈兰亭笑着道:“不够!” 言语间,沈兰亭凑近过去,一只手攀上他的胸膛,舌尖轻舔下唇道:“殿下觉得草民如何。” 东方既白往后一躲,眉头皱得老高,不满道:“不如何!” 沈兰亭轻咬下唇,心道,恼了啊?不过美人嘛,在他这总是有特权的。 沈兰亭似乎是不甘心,继续耐心诱哄道:“殿下你再细瞧瞧!” 沈兰亭说着便抬起双臂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 东方既白看他像只花蝴蝶般转了一圈后,只觉得生理不适,需要洗洗眼睛。 只是面上不显,一瞬间收心敛性,眉头舒展,语气微凉道:“沈首富还是纯粹之身,为何装出一副淫荡模样?” 沈兰亭闻言眸色都清亮了两分,凑上前来,激动道:“殿下连这个都能看得出来?” 说话时,他的手伸过去摸了一下东方既白的肩头,然后调侃道:“莫非殿下身经百战?” 东方既白心道才不是我看出来的,我查出来的。 东方既白见他伸手立马躲开,同时冷斥道:“放肆!本殿召见你不是为这桩事!” 沈兰亭闻言正色道:“那是为什么?” 东方既白立马说明用意,“听说沈首富同齐国有青竹丝的生意往来,敢问是何来路?” 沈兰亭一听是这事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半遮掩道:“莫非殿下也有意青竹丝?丑话说在前头,路子是我的,殿下想分一杯羹,需拿出足够的诚意。” 东方既白看他谈及生意便目露精光的模样,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看来能成为首富还是有原因的,他险些以为首富就是一个皮肉之徒。 东方既白面色不改道:“本殿对青竹丝的生意并不感兴趣,只是这桩事涉及楚国安危,还望告知。” 沈兰亭心里不屑道,最讨厌你们含着权柄出生的人了,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我还得到处奔波拉生意才能赚到钱。 沈兰亭收敛心神,不屑道:“齐国上面那个这些年耽于酒色,手中的营生叫人卖了干净。草民也是偶然抓到青竹丝这桩生意的。” 东方既白疑惑道:“齐王?” 沈兰亭点头道:“是啊,卖青竹丝给我的那个人说的,他偷偷转手,齐王一点不知。这几年齐王只知亵玩美人,手段下作又恶心……” 东方既白继续追问:“可知那人身份?” 沈兰亭干脆交代了个干净,“就是皇商啊!和楚国把持软烟罗生意的人一个道理。” 东方既白轻笑道:“沈首富好胆识,门路多,竟连这等隐秘都知。” 沈兰亭闻言很是高兴,脱口而出道:“这算什么?天下小道消息商人知得最多。” 东方既白眸色一暗,面色微沉,语气清扬,“你可愿与本殿结盟,提供消息,本殿愿拿出让你满意的诚意。” 沈兰亭思索片刻道:“可以,不过这个价钱……” 东方既白突然开口道:“稍等,本殿去去就来。” 不等沈兰亭反应过来,东方既白便离开了。 再回来的时候,东方既白伸手递给他一张黄纸。 沈兰亭接过来一看,看完手都在抖,嘴角不停地抽动,喃喃道:“这这这,草民不做这桩生意了……” 东方既白低头凝视他,口中威胁道”“嗯?” 沈兰亭为难地改口道:“做做做!” 东方既白闻言收了眼神,挨着茶桌坐下。 沈兰亭把黄纸往怀里一塞,似乎不看它便代表自己没被坑一般。 沈兰亭并不想让自己气势矮人一等,凑到东方既白面前,猛地抓住椅子两边的扶手,状若要把人圈入怀中一般。 沈兰亭眉眼弯弯,妩媚勾人道:“殿下真不想和草民试试?草民保证能把金尊玉贵的殿下给伺候舒服了,一回得欢愉,二回食髓寻味。” 东方既白蹙着眉看着他,并不言语。 沈兰亭继续诱惑道:“要不让殿下在上边也行,反正不亏,草民也不会缠着你。” 沈兰亭说着凑到他耳边吹气道:“殿下觉得怎么样,反正不亏。” 第103章 晕倒 东方既白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指尖蓄积着真元,不咸不淡道:“沈首富这细胳膊细腿,不知能不能扛得住本殿一拳?” 沈兰亭看到他指尖蓄积的红色真元,惊呼道:“真元外显!” 沈兰亭立马放开双手,一下退后好几步,咽了咽口水,心道,好险! 他都快奔三了,也才三品境,这三殿下是妖孽么,才十六就一品境了。 思及于此,沈兰亭赔笑道:“是草民唐突了!” 东方既白缓缓起身,化去了指尖的真元,语气淡淡道:“自行离开吧,今天发生的事,休要说出去。” 话音刚落,东方既白沉着眸子盯了他一瞬,独属于王者的威压吓得沈兰亭又径直后退了一步。 沈兰亭哪敢多留,赶紧出了茶楼直直打北边出了三皇子府。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身上被他碰过的地方,心里莫名觉得反感恶心,便立马跑去沐浴换了一身行头。 出了浴房,东方既白跑到书房看书,顺便分出一部分碟者出去盯燕齐两国的动向。 四方楼,宋齐睡了一天一夜,这会儿才悠悠醒来,刚支起身子起来,便疼得跌了回去。 宋齐此刻面色发白,嘴唇干裂,因一天没吃东西,还有些头晕眼花。 不仅如此,好似还发了高烧。 宋齐跌回床榻,暗骂了一句,小畜生! 他转头准备叫小厮进来,却看到枕边放着一张信纸。 一开始他以为是萧万顷留给他交待他好好休息晚点来看他的话,还生了几分欣喜。 等看清了以后,上面的字字句句让他一瞬间触目崩心。 宋齐一时泪如泉涌,悲怒交加道:“畜生,畜生!竟敢同我一刀两断!” 宋齐握着那张纸条,手猛地颤抖,顾不得自己身体不适,强撑着起了床,穿好衣服,命人备轿前往三皇子府,同时把那张信纸塞进了怀里。 等到了三皇子府,宋齐下了轿便直跑到书房,拽着东方既白的衣襟,像疯了一样地大喊:“你让萧万顷来见我,你让他来见我!” 东方既白从未看过他像今日这般失态。 宋齐和他一样极要面子,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尽力维持体面,很少失态至此。 东方既白看他面色发白,用手扶着他关切道:“怎么了?” 宋齐不肯说,脸上挂着哀怒。 东方既白只好沉声对门口的侍卫吩咐道:“把萧万顷叫过来!” 然后东方既白又扶着宋齐坐下,关切道:“你先坐着休息,他一会儿就过来。” 萧万顷听到自家主子叫自己,并未多想便跑到了书房,看到宋齐也在的瞬间,面色猛地一沉。 宋齐看他过来,丝毫不顾及旁边的人,直直起身冲上去拽住他的领子,质问道:“你给我写的那个是什么意思?” 萧万顷拧着眉,嘴唇微动却闭口不言。 东方既白见了,面上尬住,不知怎么办,觉得此刻开口多有不妥便闭紧了牙关。 宋齐看他不说话,疯狂摇晃他,愤怒道:“你说话,你给我说话!” 萧万顷沉声道:“我写得很清楚,宋公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宋齐闻言抬手重重甩了他两个巴掌,怒斥道:“你还是人嘛,把我弄得昏睡了一天一夜,你就要和我一刀两断?我宋齐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你要和我一刀两断?你说啊!” 东方既白见状伸手欲拉住宋齐,想了一下还是罢了手。 萧万顷被他打得偏过了头,嘴角流出血来,故作冷漠道:“宋公子脾气暴躁,恕萧某不伺候!” 宋齐气得半死,好久说不出话来,眼泪大颗大颗往外冒,眼神哀切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忍住满腹心伤道:“好,那便一刀两断……” 宋齐重重抹去眼角的泪,走出书房,只是还没能走出去,便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萧万顷下意识要扶,东方既白先他一步把宋齐抱起。 东方既白用脚踹了他一下,埋怨道:“你这活祖宗,好端端的弄这出是要干什么?” 东方既白说完,把宋齐抱去书房一旁的矮榻上。 萧万顷张嘴欲言,终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东方既白伸手给宋齐扶脉,眉头皱得老高。 萧万顷没忍住问了一句:“他怎么样了?” 东方既白并不回答,反问道:“你干什么了?” 萧万顷拧眉低头道:“我喝多了,折腾过了头……” 东方既白斥责道:“酒品不好就别喝酒,白白磋磨人。有话就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萧万顷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心里话,“他那天离开暖阁的时候和我说,他和宋将军提了我们的事,一开口,宋将军就拿了家法要活活打死他,我不想……” 东方既白反讽道:“这么说你要和他一刀两断还得夸你大公无私,为他考虑就呗?那一开始的时候怎么不想清楚你们之后会遇到的问题呢? 之前你在干什么?脑子一热,不计后果,一股劲把人哄到手,又故作伟大把人往外一推?你的责任和担当呢?” 萧万顷想要辩解,却只憋出了一句:“我……我……” 东方既白看他这样,皱了皱眉,怒骂道:“滚出去!” 萧万顷拧着眉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眼神中带着化不开的担忧。 东方既白松了扶脉的手,在书案上写了一个药方,又把药方递给门口傻站着的萧万顷,恨恨道:“去药庐按方抓药,煎一碗药过来,还有,记得去厨房拿碗小米粥。” 第104章 缘由 萧万顷接过药方,赶忙跑向外院的药庐。 宋齐晕倒的原因有三,一是因为气血生化不足也就是低血糖,二是因为身上有伤发了高烧,三是情志激越,受了刺激。 东方既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打了一盆冷水,用布巾沾了水又拧干,不停地给宋齐擦脸、脖子还有手,擦了好几遍后把布巾给放在额头给他降温。 东方既白给他脱了鞋袜,用针扎了他脚底的涌泉穴,掀开他的上衣又用另一根银针扎在他的神阙穴。 衣服一掀开,宋齐身上青紫交加的痕迹映入眼帘。 东方既白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里骂道,小狼崽子下手是真狠啊。 东方既白想着要是换成燕景瑜,他肯定舍不得弄疼她。毕竟燕景瑜皮肤细嫩,又怕疼,是个金贵的主儿。 东方既白晃了一下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至脑后,又取来针扎在了他的合谷穴上。 一刻半钟后,东方既白把银针收了,把他额头上的布巾取下,重新过水拧干又放了回去。 萧万顷正好把东西都拿了来,放在榻边的小桌上。 东方既白皱着眉,没好气道:“杵在那里干什么?给他喂药,喝不下去就灌!” 萧万顷愣了一下,东方既白站起身来,没忍住又踹了他一脚,语气冲得能掀屋顶,“给他喂药!他是你媳妇儿,又不是我媳妇儿,帮你照看了那么久,你自己看着办。”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又暗格里掏出一盒药膏递给他,语气沉闷道:“一会儿给他抹。你下手是真狠,宋齐跟了你,是真遭罪!” 萧万顷自知理亏,接过药膏,便老老实实坐到榻边给他喂药。 东方既白懒得看那人间惨案,出了书房识趣地把门给带上了。 书房他是待不了了,东方既白只好去临水阁,半路上正好遇到壬秋。 壬秋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他道:“那副槐花散不会是你要喝的吧?” 东方既白摇头,神情不耐道:“不是,我好端端喝那玩意干什么?是萧万顷那小子,下手太狠了,把他媳妇儿弄得谷道出血了。” 壬秋面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怪骂道:“我就知道!那小子干不来一件好事!” 天朗气清,临水阁旁的湖泊被秋风吹碎,湖边的栏杆也在冷意中发瑟。 东方既白拿着书倚窗,好久都没能看进去半个字,无数次叹息,心里反思道,我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帮着萧万顷。 现在这场面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真是造孽! 沉寂了许久,临水阁的寂静被一阵脚步声打破。 萧万顷登上临水阁后,对着东方既白的背影,嗫嚅地喊了一声:“主子……” 东方既白闻言转过身来看着他,眉头紧锁,想要开口骂他两句,又化作了两声叹息,语气沉沉道:“你现在什么打算?当真铁了心要一刀两断?” 萧万顷神情哀切,吞吞吐吐道:“主子,我……” 东方既白微恼道:“你什么你?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好说的?” 萧万顷定了定神道:“我不想,可是宋将军一听说这事就要活活打死他……我也不能让宋家断了根,我是无所谓,可宋将军未必……” 东方既白讥笑道:“你可真会替人着想!他决心和宋将军说这件事就代表他愿意承担后果。结果你倒成了缩头乌龟!现在弄成这样,你满意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想法子解决。 你说断就断,考虑过他的感受?他想和你长长久久的决心你瞧不出来?你这么做对得起谁?早知你是如此懦夫,我当初就不该告知你他的喜好。” 萧万顷慌了神,忙拉住他的袖子,带着哭腔道:“主子,我悔了,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 东方既白看他这样,面露不忍,心道总归孩子犯了错,他也有责任,叹息一声道:“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就看你的了。你要还是这副懦夫样,我还是不告诉你了,免得日后,我面上难堪。” 萧万顷闻言面上一喜,追问道:“真的?” 东方既白甩开他手,“你真的想好了?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没有脑子发热一时冲动吧?” 萧万顷举手作发誓状,郑重道:“我想好了,我做梦都想以后和他待在一起,生死不离,不是冲动,我想了好久了。” 东方既白应道:“嗯!” 萧万顷看他答应了,心情莫名大好,好似吃了定心丸一般。 东方既白说完便拿着书下了临水阁,萧万顷也在身后傻跟着。 东方既白走到书房门口,低声对他说了一句:“你就别进去了。” 萧万顷闻言在外边站着。 东方既白回了书房把书放好,走到隔间一看,宋齐已经醒来了,面色红润了两分,大体也瞧不出来有什么异状。 宋齐见他进来,哑着嗓子道:“殿下,抱歉,今日失礼了。” 东方既白走了过去,靠着床榻坐下,微笑道:“无妨,跟我客气什么?” 宋齐嘴唇微张没能说出什么话来,眼中含着几分悲伤。 东方既白看了一会儿,陡然开口道:“我刚刚问了萧万顷,他也不是真的想和你一刀两断的,只是心有顾虑罢了!” “那又如何?我不稀罕了!”宋齐眼含泪意道。 东方既白安抚道:“别说气话!有什么问题好好解决,都是头一遭遇到这事,难免犯了错,总得给个机会弥补不是么?” 宋齐偏过头去,语气中充斥着莫名的情绪:“殿下来给他当说客的?” 东方既白不回答,反而问道:“那你真打算一刀两断了?舍得?” 宋齐闻言眼中不自觉流下泪来,无言无语却已说明了一切。 “既然不舍,那就解决你们之间的阻碍,避着不是办法。” 宋齐擦了擦眼泪,追问道:“什么阻碍?” 东方既白从容淡定道:“宋将军与后嗣。” 宋齐立马明白过来,转身起来看着他,“你是说,萧万顷是因为这个……因为这个要和我断?” 东方既白点点头,转述了一遍萧万顷的话,“嗯,他说你离开暖阁的时候,和他说了。你和宋将军提了一嘴你们的事,宋将军便要活活打死你。说吧,宋将军到底是何反应,我给你们想个对策。” 宋齐闻言面上一热,竟有些不敢看他,沉默好久不肯开口。 东方既白皱了皱眉,继续问道:“怎么了?” 宋齐沉默片刻,低头羞赧道:“我和我爹说我喜欢三殿下,但这事是个误会。 我刚开口说‘我喜欢三殿下’,嘴里后面那几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来,他便捂住了我的嘴,后面又拿鞭子追着我跑,我来不及辩解就跑出了府。 我原话是想说我喜欢殿下府上的萧万顷,他没听完……” 第105章 宋致远 东方既白听完一整个风中凌乱,咬牙切齿道:“你真会说话!” 宋齐硬逼着自己把全部的事压回肚子里,有些话他是提都不敢提,“是我言语失当,坏了殿下清名。” 与此同时,暗影碟者已经把宋齐和宋燕回的事,一字不落,绘声绘色同他说了一遍。 东方既白这便都明白了,难怪当时宋燕回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东方既白深吸了一口气,不甚在意道:“那就让他误会吧,或许是个机会。” 宋齐疑惑了一瞬,问道:“什么?” 东方既白并不应答,反问道:“我瞧着像好男风的?” 宋齐惊愕道:“什么!” 话刚说完,宋齐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平缓一下语气道:“不像!” 东方既白没想太多,摸了摸下巴,突然开口道:“去将军府吧,我已有对策了。” 东方既白说完又顿了顿问道:“还能走么?” 宋齐点点头,起身穿好鞋袜,虽然看着走路姿势有些不自然,但也无碍。 萧万顷看宋齐走出书房,低头不敢去看他。 宋齐看到了他,也只当没看见。 东方既白打前,宋齐随后跟着,两人一道走出三皇子府,坐着马车去了将军府。 宋燕回见东方既白来了,赶忙将他迎了上座。 在一边的宋齐却被他忽略了一个彻底。 东方既白刚一坐下,宋燕回便关切道:“殿下贵体如何了?” 宋齐闻言眼皮一跳,心里只觉大事不好。 东方既白语气淡淡道:“无事。” 宋燕回立马应声:”那就好,那就好!” 他说完还不忘瞪了宋齐一眼。 东方既白直奔主题,打断了宋燕回扔过去的冷眼刀子,“本殿身边有个一手带出来的侍卫,名叫萧万顷,也算知根知底,很适合宋齐。” 宋燕回疑惑道:“殿下这是何意?” 东方既白面不改色道:“本殿日后是要娶妻的,宋齐总不能一直独身,况且萧万顷,宋齐也是钟意的。不过这事,宋将军应当知道轻重,还望不要多言。” 宋燕回这就听明白了,感情是三殿下以后要娶妻,还给宋齐安排枕边人。 于是乎,宋燕回硬生生从东方既白这张没有情绪的脸上瞧出了三分大度,五分哀伤和两分无奈。 宋齐听了东方既白的话,知道他这是故意要将错就错了,心里竟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宋燕回想明白过来,连忙应道:“末将明白,末将明白。” 宋燕回说完又瞪了宋齐一眼,心道,看看三殿下,这般为你考虑,你个糟心玩意。 东方既白没管他怎么想的,继续开口道:“想来此事,也叫宋家后继无人。 本殿听说宋家旁支有个十岁的孩子名叫宋致远,心性不错。他的父母相继倒在战场上了,将军或可认作二子,也好老来傍身。” 宋燕回听完,心里都快感动哭了,三殿下竟如此委屈求全,连这都考虑到了,嘴里立马道:“多谢殿下提点,末将晚些时候便去办。” 东方既白侧头看着宋燕回,“还有一事,那个萧万顷也劳烦将军考较一番,好让你看看他是否真心,瞧瞧可还满意。” 宋燕回正要问如何考较,东方既白靠近附耳对他说了一番话。 宋燕回听完立马应好。 本来这事没那么容易成功,只是宋燕回这人有些死心眼,大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范。 上面一张口,再离谱的他都能给你办了,满心满眼都是忠君爱国之事,生不出半点不臣之心,再者这事他想歪了,心中有些理亏,再难以理解也生生接受了。 东方既白交待完,见他应好便起身离开。 宋燕回踢了宋齐一脚道:“还不去送送!” 宋齐连忙起身赶上,追上东方既白致谢道:“我没想殿下竟肯帮我至此,多谢!” “不必言谢,以后需要用到你的地方还多着。” 宋齐莫名松了一口气,失神地喃喃道:“殿下,若你不是三殿下该多好!” 东方既白闻言眉头一蹙,语气骤然发冷:“别说胡话,回去吧。” 宋齐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去,嘴角漫出几分笑意。 东方既白回了府,赶忙找到萧万顷,把自己的腰牌往他手里一塞,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 “萧万顷,宋齐现在被罚跪在将军府的祠堂,宋将军要动用家法打他,你若还是……” 萧万顷一听,心里想着宋齐那个样,哪里是能受得住家法的样子,心里着急忙慌,没等他说完便马上开口:“主子,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我不会再退缩了。” 萧万顷说完,拿了腰牌赶紧跑去了将军府。 宋齐被宋燕回摁在祠堂用鞭子打,宋齐认打,也不吭声。 萧万顷闯进来正好瞧见,赶忙冲过去把宋齐护在身下。 宋燕回收鞭不及时还是让他挨了一鞭。 萧万顷顾不得痛,忙喊着:“宋将军,千错万错都是我萧万顷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别打他!” 宋燕回看三殿下安排的人来了,也没再动手了,看起来还是个有心的,心里也满意了几分,面上却装成余怒未消的样子,愤愤道:“哼,管不了你们了,随你们去,老夫走了!” 宋燕回说着扔下鞭子便离开了祠堂。 萧万顷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紧张地看着宋齐,关切道:“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 宋齐拂开他的双手缓缓起身,冷言冷语道:“宋某脾气暴躁,不劳萧公子伺候。” 萧万顷闻言身体猛地一顿,心里绵绵密密地痛了起来,看他要走,赶忙拉住他,“我知错了,我不该说那番话。我悔了,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宋齐没说话,再度甩开了他的手,步子摇晃地走开了。 第106章 和好 萧万顷见他摇摇晃晃的,心里暗暗着急,赶忙将他打横抱起。 宋齐拧着眉,冷冷道:“放我下来!” 萧万顷不肯撒手,宋齐便对他又打又咬的。 萧万顷忍着痛任由他发泄,一路把他抱回了四方楼,放在他房间的榻上,半蹲在他面前道:“是我的错,我都认了!以后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跟你断。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不招你。等你消气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萧万顷没等他回应,转身下了楼,掏出东方既白写的药方跑去抓了一帖药,熬好了端上来。 这么一折腾,天也黑了大半。 “喝药。”萧万顷把药碗递给他,宋齐冷眼看了他一下,不肯伸手来接。 萧万顷劝说道:“你拿着,别和自己过不去,如果说是因为看我不顺眼才不肯喝,那我走就是。” 萧万顷说着,把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吩咐道:“记得喝,我走了。我就在楼下这个房间,有事你叫我一声,我就来了。” 萧万顷看了两眼,确定他没话要和自己说,转身下了楼。 宋齐看了好几眼那碗药,好几次抬手想把药碗打翻,想了一下还是一鼓作气喝了个干净。 喝完药,宋齐由着自己的性子把碗猛地往地上一砸。 药碗碎裂的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惊得刚刚躺下的萧万顷立马起了身,衣服都顾不得穿,生怕是宋齐晕倒或是怎么样。 等他上去推门一看,宋齐好端端地坐在那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走了进去麻利地把地上的碎瓷片都收拾了,然后抬头看着他问道:“是饿了吧?是我疏忽了。你等我一会儿。” 宋齐看他这乖顺模样皱了皱眉,心里有气也卸了大半。 过了不知多久,萧万顷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上来。 宋齐没吭声,主动坐到桌边。 萧万顷把碗放他面前,也不说话,站在他旁边好像一个忠诚的护卫。 宋齐拿起勺子把馄饨一点一点吃完,然后把空碗往旁边一推。 萧万顷立马收起空碗走出门,却突兀地飘来宋齐的声音:“我要沐浴。” 萧万顷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应答:“好,你等我一会儿。” 没等他回应,萧万顷便踩着木制的楼梯咚咚地下了楼。 好一阵倒腾,他提了浴桶上来,放好水,然后乖觉道:“好了。” 萧万顷说完准备走,却看见宋齐站起身来,也不脱衣服,直直站在那里不肯多动一下。 萧万顷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没敢说话。 宋齐见他像个木头桩子杵在那里,微恼道:“怎么?不想伺候?” 萧万顷听到他说这话,心里明白他气消了大半,立马屁颠屁颠靠近他,连声道:“想想想!” 宋齐扬起头,张开手臂任由他给自己脱了衣服。 衣服被脱了个干净,他身上青紫交加的痕迹全部现于眼前,看着骇人得紧。 萧万顷看着看着便不动了,宋齐也没管他,只身没入浴桶。 宋齐再一抬头时,看到了萧万顷泪流满面的样子。 萧万顷满脸自责,啜泣道:“宋齐,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都不敢了……” 宋齐皱了皱眉,还是没有说话。 萧万顷心里慌张得不行,哭得泣不成声道:“宋齐……你别…你别不理我。是我混账,主子说我头脑发热,不计后果。我是没考虑那么多,但我现在想清楚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放手,再也不说那些话……” 宋齐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痕迹,嗤笑道:“你不是说不会再弄疼我,这不是你弄出来的?你说的话究竟哪句能信?” 萧万顷冲过去握住他的手,郑重承诺道:“真的不会了,我喝多了便不清醒,主子也训过我了。我以后都不喝酒了,不会再弄伤你,不然以后都让你反着来……” 宋齐想了一下,酒是他让萧万顷喝的,也是他太纵容萧万顷才弄成这样,说到底他也有错,然后沉沉应了一声道:“没有下次了!” 萧万顷眼里有了异样的光芒,拉着他的手道:“真的?是原谅我的意思吗?” 宋齐点了点头道:“是!” 萧万顷高兴地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然后认真道:“以后都不喝酒了,不欺负你,也不嫌你脾气臭……” 宋齐不满道:“嫌我脾气臭?哼,你一开始不就知道我什么脾气了。是你硬要凑上来,要我跟你,也是你说断就要断……” 宋齐还没说完,就被萧万顷吻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舍得松开,萧万顷声音颤抖地说:“不嫌,不嫌,是我不会说话,该打,以后都不说这些混账话了,你别怪我好不好?” 宋齐看他这样,心里软的不像话,况且他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宋齐没有说话,洗完便起了身。 萧万顷识趣地拿布巾给他擦干,重新拿了一套寝衣给他穿好,愣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说:“还得抹药,我……” 宋齐冷冷道:“我哪里你没看过,没碰过?装什么装?” 萧万顷得了话,一把扯下他的裤子,从怀里拿出药膏,指尖沾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抹,生怕再弄疼他了。 讲真,虽然他动作很轻,但也还是疼的。 只是似乎太过轻柔也不是好事…… 萧万顷抹完药,看出了异样,没忍住盯着看了一会儿。 宋齐被他赤裸裸的眼神盯得羞涩难当,火速把裤子拎上了。 萧万顷执着地把他的裤子扯了下来,惊的宋齐惊呼了一声:“你干什么?” 萧万顷抬头认真道:“我想……” 宋齐试图把裤子拉上,却又被反手摁住。 宋齐没忍住破口大骂道:“畜生,你是不是想弄死我?” 萧万顷不说话,直接张了嘴,抓住他的手改成了搂在了腰间,为了方便干脆跪了下来。 宋齐被他激得喉间溢出了一声喘息。 萧万顷听到他的声音,更加卖力讨好。 不知过了多久,城池沦陷了个彻底…… 完事后,萧万顷抬头笑着看他,眼神里全是讨好,笑着问道:“舒服嘛?” 宋齐闻言心头一颤,红着脸应了一句:“嗯!” 萧万顷嬉笑着拿了布巾沾了水拧干,给他擦了擦,然后乖觉地跑去把浴桶什么的都收拾了个干净。 宋齐看他乖得不像话的样子,心里的怨气消了个干净。 第107章 关隘 萧万顷再上来的时候,言语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宋齐,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宋齐没好气道:“滚上来!” 萧万顷高兴地爬上了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还自作主张把他搂进怀里。 萧万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脸上荡漾着一抹傻笑。 宋齐看了一眼他这傻样,心里长舒一口气,人是自己选的,再难也得受着。 同日,燕太子府的庭院里身着一袭远山紫衣裳的燕景瑜收了佩剑,残余的剑气击碎了一旁的假山石。 她的手指在霜凝剑的剑身抚过,一时分不清是霜凝剑白,还是她的肤色更白一些。 赵恒逸看到她的剑气凝实了几分,立马出声道:“恭喜主子,再度破境!”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道喜,燕景瑜听到他们道喜,脸上并无半分喜色。 燕景瑜把佩剑放在桌案上,倚桌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张唇微抿,眉间紧蹙得仿若化不开的霜雪。 赵恒逸犹豫道:“主子破境了也不高兴?” 燕景瑜不回答,突兀道:“比他还差得远……” 赵恒逸差点脱口问是谁了,还好反应总算快了一回,除了三殿下还能有谁。 这一日两日的,老不自觉提到三殿下。 燕景瑜想了一下,不如明日找他打一场,看看到底差多少,心里如是想着,口中却说:“燕国有什么动向?” 赵恒逸答道:“那边已经知道宋将军回京的事了,三皇子……” 赵恒逸刚一脱口而出三皇子,燕景瑜便冷眼看过来,语气发冷道:“嗯?” 赵恒逸会意,讪讪道:“燕知衍,燕知衍!” 燕景瑜再喝了一口茶水,语气平缓道:“继续!” 赵恒逸继续道:“燕知衍已经在打探宋燕回回京的虚实了,还有冉城虚守,齐国却没什么动静。” “齐国不动才对,燕知衍那个蠢货,让他折腾,要是折腾过头了,或许就折那了……”燕景瑜说着满脸愉悦,好似知道了什么趣事一般。 赵恒逸闻言皱了一下眉,便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了。 燕王宫里那几个皇子公主什么的没少欺辱自家主子,主子早就恨他们入骨,何况整个燕王宫都恶心透顶…… 边城是楚燕两国交界地带,边城旁边的汤城也是两国交界。 只是汤城多火山,交界处又有大峡谷分割,易守难攻,燕国要打楚国回回都是从边城下手。 冉城、将城和琴城是齐楚两国交界。 将城城墙高筑,风沙大,多高山,齐人多居水乡,不适应这处恶劣环境,齐人们都离将城远远的,半点不愿靠近。 琴城地形倒是有利,只是琴城算是两不管地带,其中武林门派林立,江湖势力错综复杂。 新任武林盟主看楚帝仁治天下,便主动依附楚国,并主动承诺不许齐兵从琴城入楚,楚国也答应给他们庇护,是以齐国也不会从琴城下手。 江湖人士多讲义气,承诺的事便会做到,从琴城下手无异于自捅马蜂窝。 这些年琴城自治,与楚国相安无事,同时也没少往楚国朝堂纳贡,宛如一个附属小国。 除去将城和琴城外,只有冉城是齐国破开楚国最佳关隘。 至于胡国与楚国的交界便是岩城、竹城和荒城。 胡人善马,驰骋在大草原上,岩城多山石,地形陡峭不便马匹通行,胡人不愿来。 因为岩城多产美玉珠宝,偶尔会有胡商购买宝石翡玉,岩城因此也算膏腴之地。 至于荒城,地偏人稀,天气炎热,胡人不耐燥热和岩城作比他们更不愿意到荒城。 因此也只有竹城需要严加防守。 据此分析,楚国仅有竹城、边城和冉城三处需要严防死守,其他边界城关因各种原因倒成了天绝之境。 燕齐两国一直野心勃勃,其内部却争斗不止;胡国好勇,也是内斗频发,为争第一勇士的名头打得头破血流;楚国因其他国家自顾不暇无力兴兵,反而国富民强起来,隐隐有了一家独大之势。 燕景瑜喝完了一杯茶,便起身沐浴歇下了,床边的金猊兽口中缓缓升起缕缕香烟。 炉中焚的正是东方既白差人送来的药香。 焚香日久,燕景瑜不再半夜惊觉睡不香了,面上血色渐显,气血渐盈。 只是她怕冷的毛病没变,早早地就用上手炉等御寒之物。 床榻上放了厚厚一层被子垫着并一层毛绒绒的白色兽皮毯。 燕景瑜躺在一抹素白物上,更显清冷绝色,棉里裘皮的厚被盖在她身上似乎都不大能捂暖她的身子,冷得只能蜷缩成一团像只可怜的猫儿。 翌日,燕景瑜难得愿意起个大早,洗漱穿衣,又坐在梳妆台前梳理自己的头发,莫名想起某人把自己当男子看待的事来,蹙眉一瞬又淡定舒展,本有意装扮一番也瞬间歇了心思,略整理好形容便出了寝殿。 她坐在桌边用早膳的时候,赵恒逸硬生生从她冷冰冰的面皮上看出了几分怨气。 这是没睡好被人吵着了?好像没人吵她啊。 莫不是三殿下半夜来偷香窃玉了,也不对啊,昨夜分明没什么动静啊…… 燕景瑜略吃了些东西下肚,便没再吃了,吩咐道:“备马车,吾要去三殿下府上。” 赵恒逸还在乱想,一时没听清楚,慌乱问道:“什么?” 燕景瑜冷冷瞥了一下他,冷嗤道:“怎么?青天白日的想温香软玉,还念念不忘到这般入神?” 赵恒逸和肃和闻言面上一热,没敢说话。 旁边的侍卫道:“主子我去!” 备好马车后,侍卫前来复命,“主子,备好了!” 燕景瑜点头,拿了佩剑别在腰间走出了门。 坐上马车,从上京的五街十巷驶过,车轱辘滚动了许久,偶闻得赵恒逸一声提醒:“主子,到了。” 燕景瑜嗯了一声,素手掀开车帘下来。 正巧对面马车的车帘也被侍女掀开,下来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正是段柔姿。 第108章 情敌再会面 燕景瑜仔细打量了段柔姿一番,只见来人一袭鹅黄裙衫,头簪玉梅,梳着坠云髻,一根步摇斜插在云髻上,颊侧两缕青丝更添温柔态,秀眉明眸。 腻鼻朱唇分明是梅萼凝霜,柔软之态如莲花出水;玉貌仙姿、装束得体;轻盈体态、秋水精神;果真不负四国第一美人之称。 瞧了她这美貌,燕景瑜心里莫名一堵,面上表情更冷了两分。 段柔姿迎了上来,屈膝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燕景瑜鼻间发出一声嗯算作应答,缓步走向门口,正欲让门僮通报,门僮却先一步笑着作请迎姿态道:“殿下安!我们主子交待了,不必通传,殿下直接进去就好。” 燕景瑜闻言跨入大门,面上的不虞消了两分,跨入大门后却突然回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段柔姿,好像在说什么。 赵恒逸莫名看懂了,他主子这醋劲真大,得了两分面儿就要踩情敌的劲儿不要太明显。 段柔姿被她一看,心里咯噔一跳,心里暗怪不该今日来,只是面上仍保持得体的微笑。 同一时刻,段柔姿身边的婢女对门僮道:“麻烦帮忙通报一声,段府来人求见。” 婢女说完,还往门僮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门僮这才笑着应道“好嘞!” 说完功夫,燕景瑜早已不见了人影。 燕景瑜进了内院,正巧迎面遇到余慕。 余慕机灵上前,俯身道:“主子在临水阁,燕太子请跟属下来。” 燕景瑜与赵恒逸随行到了楼阁下,余慕又道:“主子一个人在上面,殿下自行上去就成。” 燕景瑜点头,推门进了楼阁。 赵恒逸和余慕识趣地待在了外面。 燕景瑜拾阶而上,到了三楼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入了房间便看到东方既白倚靠窗边的矮桌捧着书看得认真。 燕景瑜开口唤了一声:“殿下。” 东方既白闻声而抬头,看清来人后面上瞬间充满喜色,立马放下书,起身大步走向她,眼含柔情,微微一笑:“你来啦!” 燕景瑜被他的表现取悦到,刚刚的不快也尽数消退,轻轻点了一下头道——“嗯!” 东方既白眉眼带笑,牵起她的双手,蓦然眉头一皱道:“怎么这么凉?” 燕景瑜难得放柔了声音道:“冷!” 东方既白轻笑一声道:“那我给你暖暖。” 话音刚落,燕景瑜噗嗤笑了一声,调侃道:“到底是想给我暖手?还是想摸?嗯?” 东方既白耳尖一红,厚着脸皮道:“都想!” 东方既白说完放肆地揉捏了一把,然后拉着她下楼,一边下楼一边还不忘对她说:“一会儿去茶楼,我给你泡杯热茶暖暖。” 两人刚出临水阁,门房来报,附耳道:“殿下,段府来人。” 东方既白点头示意他知道了,然后开口道:“一会儿让她到茶楼来。” 门房点点头,赶紧跑了出去。 燕景瑜知道是段柔姿,面上的悦色便压下去了几分。 进了茶楼,东方既白给她倒了一杯茶。 燕景瑜接过茶正欲要饮,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她立马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掩,用手在自己唇上狠狠一掐,再快速把自己的衣襟弄皱,把茶杯放下,面泛柔意道:“还是你给我暖。” 燕景瑜挑了一下眉,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东方既白难得看她这般,乖觉地把她的手握住给她暖手。 段柔姿轻叩了一下茶楼的门,柔声道:“三殿下在吗?” 东方既白闻言面色一尬,语气不咸不淡道:“进来!” 段柔姿闻言在婢女的搀扶下进了门,抬眼一看,东方既白正双手捧握着燕景瑜的手。 再看燕景瑜,她唇色透红,衣襟微乱的样子让人一看便知刚刚在做什么了。 燕景瑜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心底漫过一丝痛快。 段柔姿见了这场景,眸色暗了下去,强装镇定道:“柔姿见过二位殿下。” 东方既白道:“不必多礼。” 段柔姿继续道:“三殿下,柔姿有些话同殿下说,还请太子殿下暂且回避一下。” 燕景瑜挑眉看向东方既白,用眼神问询他的意思。 东方既白面色僵了一下,半玩笑试探道:“要不你包笼包笼?” 燕景瑜微恼道:“包笼什么?我见不得人?” 说着,就要把手抽离,东方既白哪里肯放手,连忙在她手上亲吻了一下,安抚道:“怎会?你且先去楼上,我一会儿来找你,成不成?” 燕景瑜面色不虞,鼻间哼了一声,然后抽出双手,转身上了楼,上楼前还目光不善地盯了段柔姿一瞬。 东方既白看她这副模样哑然失笑,目光中尽是宠溺。 段柔姿见了心里更不是滋味。 等燕景瑜上了楼,身影完全看不见了,段柔姿才靠近了东方既白,忐忑不安道:“殿下可是对柔姿有何不满?” 东方既白面上柔情散去,瞬间面生冷意道:“是!” 段柔姿闻言倒退了一步,婢女赶忙扶住了她。 段柔姿惊慌问道:“可能告诉柔姿,到底为何?” 东方既白讥笑道:“是本殿失志了。三年前庙会假装偶遇,你故作良善救下那只小猫,转身后却命人打死,嫌它脏了你的衣裳。本殿还以为你当真是良善之人,被你骗得团团转,段小姐心里是不是特别得意?” 段柔姿闻言面色发白,朱口微张硬是没说出什么话。 东方既白继续道:“还有,你往来心气不顺便虐杀仆人,手上沾着无数人命。花朝节会上,本殿救下了你的粗使婢女,只因园子大,一时没能找回你丢失的发簪,你觉得她不用心,便要活活打死她。要和她当面对质么?她现今就在本殿府上。” 段柔姿面色瞬间煞白,嘴里呜咽着,仍不成音调。 东方既白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怒道:“本殿平生最恨枉顾人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之人。” 段柔姿立马跪了下来,哭着道:“殿下,柔姿知错了。” 东方既白看她声泪俱下的模样,长舒一口气道:“你走吧,算本殿识人不清,不与你计较。 还有,流言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本殿不曾说过什么,更不曾推波助澜,有任何后果,段小姐自己担着,莫要移祸枯桑。” 段柔姿哭得梨花带雨,东方既白看了直皱眉,心道,我还没哭呢,好像她这一哭,倒显得我是罪人一样。 东方既白没忍住出声询问:“话已说清,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段柔姿擦了擦眼泪,口隔片刻,怯怯问道:“殿下可曾心悦过柔姿?若是柔姿不曾做过那些事,殿下是否……” 第109章 三吻 东方既白叹了一口气道:“只片刻心动,谈不上心悦。还有,世上没有后悔药,不必再问。” 段柔姿闻言瘫坐在地上,似乎有点不甘心,好一会儿才道:“殿下心悦燕太子?” 东方既白听到她说燕景瑜,脸上的冷意柔和了几分,坚定道:“是!” 段柔姿继续问道:“若她也做了这些事呢?殿下可会?” 东方既白冷冷刮了他一眼,冷厉道:“她和你不同。实话告诉你,无论她如何,在我心里她比你强百倍千倍。况且我信她不会。” 东方既白说着说着,都没注意到自己换了自称。 段柔姿听了苦笑一声,心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段柔姿拿帕子擦净了脸上的残泪,缓缓起身对东方既白行礼道:“柔姿明白了,柔姿祝殿下与燕太子桃李同心,鸳鸯比翼。柔姿告退。” 东方既白看她这样,也不想太为难一个小姑娘,语气缓和道:“往后收心敛性,未必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段柔姿被扶着刚走到茶楼门口,听到他这么说,眼角又落下泪来。 只是她心中有几分悔意却无从得知。 东方既白莫名觉得糟心,坐下喝完了杯中的冷茶,收敛了心神才上楼去。 燕景瑜在楼上把二人的对话悉数听入耳中。 她已入二品境,刻意要听,谁也拦不住她,只是听完之后心中有些不快。 东方既白上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她满面不虞的样子。 燕景瑜看到他则生硬地转了过去,徒留一个背影给他瞧。 东方既白面含笑意凑上去,用手把她搂了过来,压住笑意问道:“吃味了?” 燕景瑜心里酸得要死,反而调侃他道:“听说你好男风?” 东方既白闻言一顿,赶忙解释道:“这又从何说起?我在荒城的时候不就说过,我不好男风了么,你听谁说的?” 燕景瑜脱口而出:“赵恒逸。” 赵恒逸:我不是,主子你别胡说。 东方既白心里暗骂道,亏我还想着他算是红娘,给他备了一份丰厚的新婚贺礼来着,看来得减减。 东方既白突然想起,启玉从她府上回来后也问他是不是好男风,再加上昨日那个男花魁一直意图招他入帷。 他们不会真以为他好男风吧?东方既白想明白关窍,反问道:“我瞧着像好男风?” 燕景瑜随口道:“难道不是?你之前不就把我当男子,还有这般诸多逾越之举。” 东方既白紧张地解释道:“我真不是。” 东方既白沉思片刻,几乎算的上是发誓道:“我以后一定注意言行,不与旁人接近,规规矩矩决不逾越半分。” 燕景瑜心里还在想着段柔姿的事, 听到他这么说,轻声应了一句:“嗯,我记下了。” 东方既白捧着她的脸,认真道:“那你突然岔开话题,是不是就是吃味了?你都听到了,是不是?” 燕景瑜拂开他的手,从容道:“怎么会?” 东方既白轻笑一声:“那我可当你没有了。” 燕景瑜更加淡定了,道了句:“嗯。” 东方既白忍俊不禁道:“嘴硬!” 燕景瑜抬头直勾勾看着他,挑眉道:“我嘴硬不硬,你怎么知道?” 东方既白看她嘴唇轻动,红得诱人看着觉得就好亲的样子,哪还管之前想着不能给她亲的事,搂住她的头吻住了她的双唇,舌尖轻轻描蓦她的唇形,然后自然地挤开她的齿关和她的软舌共舞了起来。 燕景瑜本来还想说几句什么刺他,看他乖乖送上来亲,伸手抱住他,积极回应了起来。 反正他技巧不错,她也挺享受的,想着不亲白不亲,干脆沉溺其中好好享受。 一吻罢,燕景瑜眉目含情,唇色艳丽了两分,喘着气,笑着问道:“怎么样?” 东方既白会意,一本正经道:“不硬,没有酸味。”话是实话,却一语双关。 燕景瑜哪不知他在揶揄自己,面上只当不知,轻轻推开他的怀抱,转移话题道:“我走了!” 东方既白赶忙拉住她,微皱眉头,“怎么刚来就要走?”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窗外,继续道“今日有些阴沉沉的,等午后暖一些再走?” 看她不应声,他执起她的双手,退让道:“手都冻凉了,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备个手炉再走也成。” 燕景瑜瞥了一眼他的手,语气微凉道:“嗯。” 东方既白这才问她,“今天来找我做什么?” 燕景瑜随口道:“不做什么,要做的都做完了。” 东方既白闻言才反应过来,感情就是来骗亲的? 上次还说不给她亲了,该死,又遭小妖精的道了。 燕景瑜看他脸上露出了纠结万分的表情,大致猜出他在想什么了,没忍住笑个不停。 东方既白不明所以,赶忙问道:“怎么了?” 燕景瑜解下腰间的佩剑,举了一下剑,“找你切磋一二。” 东方既白吃惊道:“你是为了这个?” 燕景瑜笑着道:“不然呢?” 话音刚落,燕景瑜猛地凑到他耳边吐息道:“殿下以为我来找你亲嘴儿的?” 东方既白被她的大胆发言,惊得瞳孔地震,失神道:“我还真以为……” 后面那句找我亲嘴愣是没说出口。 燕景瑜笑了一下,调侃道:“原来三殿下脑中也不尽是正经事啊?嗯?” 东方既白羞得满脸通红,笑骂道:“坏死了!” 燕景瑜继续道:“哦?刚刚不还说我比段柔姿强百倍千倍么?怎么坏了?” 这话算是不打自招了。 东方既白赶忙捂住她的嘴,羞恼道:“别说了!” 燕景瑜大胆张嘴,用舌尖舔了一下他的手心。 东方既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激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急急说了一句:“我不理你了!” 燕景瑜闻言大笑出声,东方既白受不了了,干脆拂袖而去。 燕景瑜看他害羞离去的背影露出一脸兴味。 坏人:你叫救命啊,叫得越大声我越兴奋。 燕景瑜:害羞了?那我可就来劲了! 第110章 分岐 等她下去的时候,东方既白已经恢复到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他把想想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它的狼头。 想想被摸了头,给面地嗷呜了两声。 “看样子养得不错,比寻常的狼崽要壮实许多。”燕景瑜凑过来,伸手摸了一下它的狼头道。 东方既白笑着说:“能不好么,天天能吃能睡的。它刚睡醒就到处寻我,嗷嗷叫唤了好久,我就只好抱来了。” 燕景瑜没说话,凝神看着他。 东方既白揉了揉狼头,把它放到余慕手中,吩咐道:“应该是又饿了,给它喂点肉糜。” 余慕抱住狼崽,应声便下去了。 东方既白看了一下身上蹭到的浮毛,对燕景瑜道:“你等我一会,我去换件衣服,身上被想想蹭了不少狼毛。” 燕景瑜点点头,应道:“嗯。” 东方既白回了一句:“你先进去坐着,我让人给你送个手炉来。” 东方既白说完便走了,没一会儿,一个身形瘦小,脸型浑圆,嗓音尖细的太监过来了,正是小德子。 小德子拿了一个精刻花鸟纹路的手炉过来,笑着行礼道:“小的见过燕太子,这是三殿下吩咐小的给您送来的手炉。” 燕景瑜接过手炉,小德子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皮套递给燕景瑜,再度出声道:“这个皮毛手暖也是三殿下吩咐给殿下的,殿下把手炉放进去,再把手往里一揣就不着风了,这样就不会只暖手心却冻着手背……” 燕景瑜闻言接过手暖,依言把手放了进去,眉头微蹙了一下。 小德子见状忙问道:“怎么了,是手炉太烫了?” 燕景瑜冷淡道:“并非如此。” 小德子瞧了她好一会儿,确定没什么事便行礼退下了。 倒不是手炉的事,只是他这个尖细嗓音让她想起燕王宫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也是这么一个小太监,得了主子的吩咐对她…… 一想到这里,燕景瑜的眉头便拧得老高。 东方既白进来的时候,看到她拧着眉一脸冰霜的样子,关切道:“怎么了?” 燕景瑜听到他的声音才回了神,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敛去,换上轻松一笑:“没什么。” 东方既白明显没信,低头去看她的手,只见她的手放进了手暖里,却把手暖攥得变了形。 这个手暖其实还蛮大的,能从外边看出变了形可见用了多大力。 东方既白大胆猜测是因为小德子的尖细嗓音让她想起了在燕王宫里不愉快的记忆。 她很快收敛心神,表现出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 要强的人大多如此,不愿让人窥探内心的伤痛,不愿让人同情她、可怜她。 他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笑着道:“不是要和我打么,走吧!” 燕景瑜收拾好心情,把手暖搁在茶桌上,缓缓起了身。 东方既白伸手与她十指相扣,两人温情对视片刻,东方既白主动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疼惜。 燕景瑜抬眸看出了几分却装作不知。 东方既白拉着她出了茶楼,去了内院那片林子。 两人同时拔出佩剑,相对而立。 东方既白问道:“只是切磋一下,还是真打?” 燕景瑜认真道:“自然是真打。我想试试和你的差距。” “好!” 燕景瑜点头功夫,直接提剑刺了过来。 东方既白提剑一搅化解了前招,然后主动出手和燕景瑜打了起来。 两人身形在林间翻飞,剑身破空的声音咻咻传出,顷刻间已过了三十招,东方既白突然笑着道:“你破境了?不错,比我想的还强一些!” 燕景瑜得了夸赞,手下依旧稳如泰山,更加认真起来。 东方既白见她认真,便决心陪她多过几招,顺便还能让她忘却刚刚的伤心事。 不知打了多久,东方既白逐渐沉溺其中了,逐渐忘了要让她几分,手下力道一重把她打飞了出去。 东方既白这才如梦初醒,赶忙飞身过去把她拦腰抱起,低头关切道:“没事吧,我下手重了些。” 燕景瑜还未回答,脸上渗出了一串血珠。 东方既白见状吓得脸都白了,手忙脚乱从怀里拿出红玉膏来,手指沾了红玉膏抹在她脸上那道血痕上。 东方既白明明慌得不行,却还认真安慰她道:“你放心,不会留疤的。” 燕景瑜突然冷笑道:“殿下若是日后与我兵戎相见,还会这般怜香惜玉么?” 东方既白皱了皱眉,问道:“为何这么说?” 燕景瑜带着满脸的冷漠道:“你我身份有别,总有一天会对上的。” 燕景瑜说完,收剑入鞘便要离开。 东方既白赶忙拉住她,认真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在我和你说喜欢之前,我深思熟虑了整整两天,把一切可能都预想了一遍又一遍,但我还是决心要和你结为俦侣。 从你答应我那一刻起,我就想得跟清楚,那些都不是问题。如果你想要燕国,我保证你会顺顺当当坐上那个位置。可若你意图楚国,我会像今天一样打败你。” 燕景瑜蹙了蹙眉,追问道:“只是打败我?不杀我?” 东方既白摇了摇头,“我没想过杀你,但楚国在,我在;楚国亡,我亡。若我输了,我愿意死在你的剑下,我死后,楚国的事我管不了;若我未死,我便尽我所能护佑楚国。如果你真想要楚国,那便先杀了我。” 燕景瑜又问:“如果我输了,你也不杀我?” 东方既白扶着她的双肩郑重道:“我不杀你,不杀你,因为我舍不得,做不到。”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决定说出自己的过往以表诚意,“我也是转生之人。” 燕景瑜闻言抬头看着他,眼中闪过片刻的惊诧,追问道:“你也是?” 东方既白会意,摇头道:“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来的那个世界不能修习剑术,凝练真元;也没有四种性别之分,只有男女之分,所以我误以为这个世界也是……” 燕景瑜抓住重点,问道:“所以,你才会误以为我是男子?” 东方既白点点头,又继续道:“实在是我过往的认知里没有这样的,所以才造成了这么个误会。” 燕景瑜继续道:“那你之前只喜欢女子?” 东方既白点头,心里求生欲突然爆棚,又赶忙说道:“但现在不是了。” 燕景瑜追问道:“在那个世界,你有没有心爱之人?” 东方既白摇了摇头,叹息道:“没有……” 东方既白话未尽,神情中哀伤隐现,双手从她肩上滑落,心道那个世界的遭遇不过是劫难罢了。 燕景瑜沉眸看着他,良久才开口道“所以我也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 第111章 赵恒逸大婚 东方既白点点头,心里补充道,你是我六十多年唯一喜欢的人。 只是说出去未免有些丢人。 燕景瑜点头道:“我明白了。” 东方既白盯着她的脸看,皱了皱眉,思忖片刻道:“你不动楚国,我们大概没有机会兵戎相见。最坏的结果是,我把燕国拿下变为楚国的疆域,反正没想杀你。” 燕景瑜点头,低声道:“嗯。” 东方既白觉得还是没有说清楚,又补充了一句:“之前我就没想过杀你。现在我们结为俦侣,我觉得我们是一体的,我没想过把剑指向你,更没打算杀你。今日这个是意外,抱歉。” 东方既白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没敢碰到她的伤痕。 燕景瑜从他言不及义的话里捕捉到他浅藏的真心,心下微动,顺从内心倚进他的怀里,喃喃道:“我不动楚国,我没想过动楚国。” 这并不是她的真话,真话是,四国她要,他,她也要。 可现在发觉,四国似乎也没那么诱人了,冷冰冰,没人气,不是她真正想要的,要是有他,再有四国…… 东方既白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轻声道:“我知道,所以我不知道还有什么阻碍能把我们分开。如果有,我们一起把它破开!” 东方既白说完牵起她的手,低头在她手上亲了一下。 燕景瑜闭上了眼睛,伸手抱紧了他,就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她只想要自己想要的。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继续道:“若是别人,我同她兵戎相见,我不会手软。若是你,我自认下不去手。” 燕景瑜从他怀里退出,面上恢复到往日的冷漠,语气冷淡到听不出半点情绪道:“我知道了。” 燕景瑜说完先他一步走出了林子,东方既白走在后面,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了茶楼,东方既白把手暖递给她,“要走了?” 燕景瑜点了点头,拿过手暖,一声不吭地走了。 燕景瑜手捧着手暖,走出了茶楼,东方既白又追了出来,把红玉膏递给了她。 她虽一言不发,可情绪已汹涌似海潮。 燕景瑜眼神淡漠又疏离地抬眸看了一眼,接过红玉膏便抽身离去。 余慕看了这场景,小声问楼倚歌道:“主子他们?不会又……” 楼倚歌摇摇头,半天没说话。 东方既白重重叹了一口气,回临水阁捧着书看,只是半天都没看进去一个字。 另一边,赵恒逸看到他家主子脸上的伤痕,眼睛咻地一下瞪得老大。 再一看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他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两人接下去一个月都没见面,也没任何往来,好像彼此并不相识。虽隔咫尺,却似天涯。 东方既白这一个月也不笑了,脸上臭得像大家都欠他钱一样,也不许任何人靠近他。 除此之外早起练剑或上早朝以及其他事情一件都没落下过。 燕景瑜则一边关注着燕国的动向,一边习武练剑,只是每每夜间有些睡不着。 很快到了十一月初五这一天,赵恒逸和肃和大婚。 东方既白之前心里想着要裁减给他们的新婚贺礼,但实际上却还额外添了一些。 傍晚,三皇子府上收到请帖的众人拎着贺礼来到了燕太子府。 燕太子府的前院被用来办婚礼了,院里林林总总摆了几十桌酒席,门楹上挂着红绸,火红的灯笼也被高高挂起。 东方既白走了进来,赵恒逸立马上前行礼道:“恭请殿下上座,殿下能来真是……” 赵恒逸还未说完,东方既白便摆手道:“不必多礼,今日你为尊。” 赵恒逸点点头,没再多言,一路引他上了座。 萧万顷、余慕和楼倚歌拎了不少礼品,同时笑着道:“恭喜,恭喜”,又把礼品一一移交给了他。 东方既白和燕景瑜坐了同一桌,他们这一桌除他们之外再无他人。 东方既白和燕景瑜对视一眼,情绪没半点变化,各自吃着自己的东西,既不交谈,也再无眼神交汇。 两人的侍卫明显发觉不对,双方交换一下眼神,仍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恒逸主动上来给两位主子敬酒,东方既白和燕景瑜举起手里的酒杯示意,同时道:“恭喜。” 赵恒逸已有了些醉意,笑着回了句:“同喜同喜!” 东方既白点点头,虚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燕景瑜则直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很快席过半晌,燕景瑜把桌上那壶烈酒喝了精光。 另一边赵恒逸被灌了不少酒,嘴里说着胡话。 萧万顷略喝了两口薄酒,打个头阵,勾着新郎官的肩膀喊着说:“兄弟们,走喽,闹洞房了!” 东方既白看他们闹得开心,也跟着舒心一笑,一直看他们打打闹闹,久久没能移开眼。 燕景瑜则趁他们闹得正欢的时候悄悄地离了席。 东方既白看着他们闹得开心,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猛地注意到燕景瑜在不知什么时候离了席。 东方既白放下了茶杯,悄悄地离了席去寻燕景瑜。 燕太子府有些大,他又不大熟,寻了一会儿没寻到人,拉住一个跑去小解的侍卫问:“你家主子去了何处。” 侍卫晃了晃因为醉酒变得晕乎乎的脑袋,略回了神,傻笑道:“主子好像回寝殿了。” 东方既白这才知燕景瑜回了寝殿。 东方既白走到寝殿旁的长廊,看到燕景瑜站在风口。 瑟瑟的寒风吹动她的秀发,有几许青丝随风飘着,不经意挂在了她的红唇上。 她的眼眸轻闭任由冷风洗礼,明明风很冷她却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紫鸢色的衣裳在风中涌动好似随时要乘风而去,一时风起云涌乱了他的心绪。 东方既白放轻脚步走了过去,伸手把她搂进怀里,语气平缓轻柔道:“燕景瑜,你怎么站在风口?不高兴?不会是想让吹了,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吧??” 燕景瑜的情绪并无太大起伏,从喉间挤出一句:“嗯。” 东方既白微笑道:“这样可冷静不下来,还会让你染上风寒。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可以让你很快冷静下来。” “嗯。” 东方既白打横将她抱起,运起轻功带她出城,同时还在周身凝出了一个火红色的真元光圈给她挡风。 燕景瑜皱了皱眉看着这个光圈,抬眸看着他。 东方既白会意,解释道:“这是能挡住三品境高手全力一击的防御阵法。” 燕景瑜嗤笑一声道:“给我挡风?未免大材小用。” 东方既白知道她心情不好,没和她计较,反而解释了起来,“我没带披风,你又怕冷,刚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一会儿真染上风寒得难受好几天。一点真元而已,我还不至于如此吝啬。” 燕景瑜拧着眉,没再说什么。 第112章 分手? 出了城,两人一路飞掠上了南山。正是花朝节会上东方既白救下环翠时,所提的那个南山。 东方既白抱着她飞身而上,在一棵古树上把她放下,两人并排坐在那棵古树的树干上。 古树呈六人合抱之粗,树干一侧的支干长歪了成类直角状往外延伸,正是二人所坐之处。 东方既白抬头指了指远处灯火闪烁的地方道:“你看那边,好多烛火。我猜——肯定有哪个调皮的孩子把他爹的鞋靴烧坏了,挨了打;也肯定有哪个老人在咒骂儿女不孝;或者树上什么时候掉下来几个虫子,在我们身上咬几个口子,然后想着该抹什么药,猜猜几天能好,又或者想今天吹了冷风,明天会不会病倒……” 燕景瑜瑜笑着道:“无聊!” 东方既白微笑道:“你笑了?管它无不无聊呢。看到什么就想什么,不拘着就想一件事情,把自己的思绪困在小圈子里让自己难受。 你随便去想,大胆去猜,比如猜明天的天气,后天会发生什么,想着想着,想到别的事了,不就平静下来了么?嗯?你觉得呢?” 燕景瑜微笑道:“嗯。” 东方既白又问:“燕景瑜,你为什么不高兴?” 燕景瑜皱了皱眉,正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东方既白欢快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先别说,让我大胆猜一下。是不是之前我一股脑和你说了那么多表心意的话,让你感觉有压力了?” 燕景瑜舒展眉头,点点头。 好一阵沉默,燕景瑜正欲说一些什么的时候,东方既白又开口了,“其实没什么好烦恼的,一切顺其自然。 你不用为了我改变什么,只是我们结为俦侣以后,你的身边多了一个我,又不是被我全盘替代了。 你自己的时间,自己的事,由你自己自由安排。我也希望我的偶尔出现不会太打扰到你。你喜欢自由,我也能给你自由,就这么简单。” 燕景瑜没有回答,却陡然开口道:“走吧,回去,这里冷!” 东方既白应了声好,准备抱她的时候,她却轻轻推开了,他便也只好作罢。 两人的身影一同从南山掠过,一路回了城才停下。 他们并肩走在京都的大街上,漫步在上京繁华的五街十巷。 沿街的小商小贩叫卖声不断,夜市灯光烛火晃眼。 东方既白看她一直闭口不言,便一直跟在她身边,不远不近,像守护公主的骑士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燕景瑜突然开口:“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立马应声,“嗯?” 燕景瑜故作冷漠道:“我想和你断绝俦侣关系。” 东方既白内心猛地一沉,面上仍带笑意道:“认真的?” 燕景瑜正色道:“是!” 东方既白点点头道:“好!那就此别过。” 东方既白说完,面色未改,对着她行礼道:“拜别太子殿下!” 燕景瑜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什么,直愣愣看他一袭黑衣飘然而去,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却猛地空了一块。 燕景瑜努力压抑住所有情绪,面色未改,却隐隐透露了几分失魂落魄。 燕景瑜抬脚往燕太子府的方向走去,莫名觉得头也跟着昏昏沉沉,脚步也跟着乱了。 她垂眸看着地面,一步步往前挪,突然一声醇厚的男中音在她耳边响起,“楚三皇子东方既白,可有幸得知美人芳名?” 燕景瑜猛地抬头望向来人,心里的空缺瞬间填满。 东方既白把手中红艳艳的糖葫芦递给她,继续笑着问道:“可否重新认识一下?” 燕景瑜片刻失神,猛地拽住他的衣襟迫使他低了头,然后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东方既白惊得眼睛猛地瞪大,瞬间反应过来这还是在大街上,赶忙抱起她运起轻功逃也似的离开了闹市。 饶是动作很快,也还是让不少人看到了,其中也包括顾见臣。 顾见臣看到那一幕,嫉妒得眼睛都快冒出火花,心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要在一起?为什么? 东方既白一边抱着她,一边往燕太子府赶,丝毫没有耽误他们接吻,然后二人一鼓作气进了寝殿。 燕景瑜反手把门一关,把东方既白摁在门上,两人在门后吻得难分难舍。 东方既白想松开,燕景瑜又迎头赶上,一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才停下来。 燕景瑜稍微缓过劲来,拽着他的衣襟质问道:“为什么回来?”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简明扼要道:“你不是出自真心要断,我也不舍得,所以回来了。” 燕景瑜突然笑了一下,从他手里夺过糖葫芦,又问:“这是第三根?” 东方既白点点头,微笑道:“如果是重新开始,那就算第一根,行不行?愿不愿和我结为俦侣?” 燕景瑜不正面回答,神色傲娇道:“就是第三根!不行!也不愿意!我不喜欢楚三殿下,我喜欢你。” 东方既白轻笑一声道:“说什么胡话?” 燕景瑜挑眉道:“就是胡话,我喝多了,还发烧了,不信你摸?” 燕景瑜说着,拉起他的手往自己额头一带。 东方既白被触手感知到的高温惊得心眼起跳,惊声道:“什么时候开始发的烧?” 燕景瑜埋怨道:“你走开的时候。你好粗心啊!要我说了才发现,你不好,我不要喜欢你了!” 东方既白打横将她抱起,耐心哄道:“是我不好,那就不要喜欢了。” 东方既白将她轻轻放上床,燕景瑜猛地坐起抓住他的袖子,耍性子道:“我要沐浴!” 东方既白蹙眉道:“不行,你发烧了不能沐浴!” 燕景瑜猛地拽着他的袖子,耍横道:“我就要!可以洗药浴,你不是大夫么?” 东方既白扶额道:“行行行,给你准备药浴。” 东方既白正欲抽出袖子,燕景瑜又紧张抓得更紧,硬是不肯放手,“你不能走,要等我说了,你才可以走!” 东方既白宠溺道:“好,我都听你的。” 燕景瑜得了承诺才敢松手,好一会儿又喊道:“你要走了,我真不理你了。” 东方既白忙应道:“好好好!” 第113章 药浴 东方既白打开门,吩咐门口的侍卫拿来要用的东西,又转身坐回到床边。 燕景瑜眼神迷离地重新拉住了他的袖子道:“不要走,吾命令你!” 东方既白哑然失笑道:“烧糊涂了?” 燕景瑜更正道“没有,我很清醒。你是东方既白,是吾喜欢的人。吾命令你,要一直一直对吾好。还有,吾要你主动亲我,抱我,不要让吾自己说,太笨了,吾不喜欢!” 东方既白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道:“喜欢我亲你?” 燕景瑜皱着眉叫嚣,“不喜欢!不给亲!不让亲!只喜欢东方既白亲,只让他亲。别人都不行!只给他亲!” 东方既白揉了一下她的头,没有再说什么。 侍卫很快把浴桶什么的都备好了,隔着屏风喊了声,“三殿下都好了。” 侍卫说完直接转身离开,还将寝殿的门一起合上了。 东方既白轻轻摇了一下她的胳膊,“水好了,可以泡了。” 燕景瑜闻言猛地坐了起来,伸展双臂,“给吾更衣!” 东方既白犹豫了一下,“你自己来吧,我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燕景瑜不满道:“你没少扒吾的衣服,现在做出这副正人君子的样儿给谁瞧?吾命令你给吾更衣,不然吾砍了你的脑袋!” 东方既白笑得不行,又不敢笑出声,犹犹豫豫给她脱了上衣,露出了上半身。 东方既白硬生生没敢多看一眼。 燕景瑜皱了皱眉道:“吾的裤子呢,穿着怎么行?” 东方既白没作声,燕景瑜抬手就要解下自己的裤子。 东方既白赶忙制止,“不用脱裤子也可以泡。” 燕景瑜妥协道:“行吧,抱吾进去,别让吾再说第二遍!” 东方既白顺从地抱起她放进了浴桶,温热的药液瞬间包裹住她的身躯。 燕景瑜乖乖用手扶着浴桶边缘坐好,不敢乱动。 见她坐好,东方既白转身没去看她,只是耳尖已经通红。 燕景瑜用药液揉搓自己的胳膊胸膛,猝然看见胸口的守贞砂,犹豫道:“你上次为什么不碰我?怎么给我解的药?” 东方既白背对着她,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我给你用了师门秘药,师门秘药可解百毒。” 燕景瑜支吾一声继续发难,“怎么不看我?我长得很丑?” 东方既白微笑道:“不丑,很好看。” 燕景瑜追问道:“有多好看?”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才回答:“貌若天仙。” 燕景瑜嗤笑一声,“敷衍!” 安静了不到十息,燕景瑜突然命令道:“你也去沐浴!吾恩准你暖床!” 东方既白被她的话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燕景瑜又一次重复命令道:“吾命令你去沐浴!稍后过来暖床,别想着溜走,不然吾亲手杀了你!吾最恨许诺又做不到的人!” 东方既白无奈应了一声,“好!那我去偏殿?” 燕景瑜摆出皇帝上朝的架势来,摆手道:“去吧!吾恩准了。”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走出了殿门,又折回来问道:“我没带换洗的衣物,要不我还是走吧?” 燕景瑜转身怒视着他,言语里尽是威胁,“你敢!吾的新服赐予你!沐浴完过来谢恩,再敢多言,吾砍了你!” 东方既白笑了笑,把寝殿门合上,转身去偏殿沐浴。 燕景瑜一直泡到水见凉了,才起身,褪下湿裤,用布巾擦干了身体,又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套寝衣换上,然后转头看向床榻,皱了皱眉头道:“吾暖床的人去哪了?” 燕景瑜带着一脑门的疑惑,走出寝殿,声音清冷道:“他人呢?” 侍卫看她穿着寝衣就出门了,吓得赶忙低头道:“三殿下在那边!” 侍卫说着还指了指旁边的侧殿。 燕景瑜点点头,眼神疑惑一瞬,“殿内的东西撤了,吾自去寻他!” 侍卫闻言赶忙进去把浴桶什么的搬了出去。 燕景瑜走到侧殿门口,大声喊道:“好了没,还要吾亲自来寻?” 东方既白没有应声,燕景瑜皱了皱眉,想也不想抬脚就踹开了侧殿大门。 门打开的时候,东方既白只穿了一条裤子,见她突然进来,赶忙套了一件上衣。 燕景瑜皱了皱眉道:“你这暖床的怎么这么多疤?谁打你了?” 东方既白整理好衣襟,转身看着她,听她说自己是暖床的,有些微恼:“我是谁?” 燕景瑜顺口而出,“东方既白,吾暖床的人。” 东方既白愣了一下,笑着道:“你确定要我暖床?” 燕景瑜似乎不解其意,催促道:“快点抱吾回寝殿歇息,吾困了,饶你怠慢之罪!” 东方既白嗤笑一声道:“行,明天可别说忘了,是你让我上的床,可不是我自己要上的。” 燕景瑜皱了皱眉,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道:“你个暖床的,哪来那么多要求?快点!抱吾回寝殿!” 东方既白不欲和她多作计较,打横将她抱起,一路回了寝殿,进了寝殿后,长腿一勾便把寝殿大门给合上了。 两人齐齐上了床,东方既白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看已经不大烫了,长舒了一口气道:“睡吧。” 燕景瑜拽着他的胳膊道:“抱,抱着睡,吾冷,好冷。” 东方既白依言抱住了她。 燕景瑜又抱怨道:“我怕冷,你这个好大夫什么时候给我解决一下?你不是心细么?怎么连这个都没有发现?” 东方既白反省道:“我失察了,明日给你写方子调理身子,成不?” 燕景瑜想了一下道:“吾不喝药,苦!” 东方既白宠溺道:“那药浴可以么?” 燕景瑜点点头道:“可以!” 燕景瑜没忍住在他怀里乱蹭,东方既白呼吸一滞,摁住她道:“别乱动!” 燕景瑜唱起了反调道:“吾不听,你命令吾,好大的胆子!” 东方既白忍耐道:“乖,别动了,我会难受的。” 燕景瑜轻哼一声道:“行!不许命令吾,吾不喜欢。” 东方既白认真道:“我记住了。” 燕景瑜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乖巧地笑了一下,“那我要一个亲亲,行不行?” 东方既白失笑一声道:“行行行,你个小妖精。” 第114章 失态 东方既白正欲要亲,燕景瑜却推开他坐了起来,急急忙忙下了床。 东方既白懵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燕景瑜一边找,一边说:“吾的糖葫芦呢?” 东方既白也下了床,走到门口把遗落在地上的糖葫芦捡了起来,举高示意,“在这儿!” 燕景瑜看糖葫芦找到了,松了一口气,“快放好,吾明日要吃!” 东方既白把糖葫芦放在桌上,柔声道:“放这里了。” 燕景瑜点点头,火速钻进了被窝,又对他招了招手,“快过来,外边儿冷。” 东方既白笑着上了床,掀开被子挤了进去,燕景瑜顺势钻进他怀里道:“还是你怀里暖和,你快搂着!” 东方既白伸手把她搂进怀里,询问道:“喜欢吃糖葫芦?” 燕景瑜摇摇头,又立马点头,“有点喜欢,就一点点,是因为好吃,还有是因为是他送的。” 燕景瑜说完,慌慌张张又挣扎了一下起来,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我要去把他找回来,我不赶他走。不断,对!不断!” 燕景瑜马上腾得一下起了床,鞋都没穿,速度极快地冲到寝殿门口。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瞬间空了的怀抱,愣了一下神的功夫,人已经跑了出去。 东方既白赶忙起身去追,却见燕景瑜蹲在门口哭,可怜兮兮道:“他被我赶走了,他不要我了,呜呜~” 东方既白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安慰道:“我在这里,没不要你。” 燕景瑜用力捶了他一下,带着哭腔骂道:“你笨死了,我没想断!谁让你说好?谁让你走的?” 东方既白抱起她,反手把寝殿门再度合上。 门口的侍卫压根不敢抬头,眼睛也不敢乱看,唯恐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心道,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 两人重新躺回被窝里,燕景瑜委屈巴巴地追问道:“你说话,为什么?” 东方既白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失了智的人解释自己就没想走呢,脑子里疯狂运转,还没想出什么名堂,胸口又挨了一拳,疼得他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燕景瑜打完又后悔了,轻轻摸了一下:“打疼了?那我轻点?”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道:“没事,我没想走,就是去给你买糖葫芦了。” 燕景瑜马上质问道:“那糖葫芦呢?” 东方既白指了指桌上的糖葫芦:“在桌上!” 燕景瑜点了一下头,疑惑道:“不对,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说好?好什么?” 东方既白被问得脑子都快冒出烟来了,急忙道:“不好,我乱说话,该打!” 燕景瑜冷笑道:“哼!用心不诚。” 东方既白搂住她,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燕景瑜不满道:“不是说要亲亲?就亲这儿?”燕景瑜用手使劲戳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眉头拧得老高。 东方既白笑得不行,宠溺道:“亲!” 随后他摁住了她的头,俯身亲吻她的双唇,温热的舌尖滑开了她的双唇,巧入进去,勾起她的舌尖一起共舞,舌尖探索着每一寸地方,贪婪地汲取她的气息。 燕景瑜被吻得七荤八素,手也不老实地乱动了起来。 她的手从他背上滑过,然后一只手伸进衣襟里抚摸他的胸膛,另一只手滑进他的裤子里揉捏他的臀肉。 东方既白惊得赶紧抓住了她作乱的双手,往头顶固定住,气息大乱道:“你怎么乱摸?” 燕景瑜不满道:“不能摸?” 东方既白皱了皱眉,盯着她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燕景瑜伸出腿在他腿侧蹭了一下,“怎么不说话?还有,你弄疼我了。” 东方既白闻言赶忙松手,燕景瑜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得逞的暗光,趁机反压了他,言语放肆道:“给我摸一下又会怎么样?你又不吃亏。” 燕景瑜一边说,一边解开了他的衣襟,放肆地乱摸了起来。 东方既白看着她哭笑不得,心道,我到底给自己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媳妇啊? 怎么如此好色? 这不巧了,他贪财,她好色,天生一对。 燕景瑜摸着摸着又皱起了眉头,“怎么那么多疤?是不是很痛?” 东方既白摇头道“不痛,早就好了,还有……” 燕景瑜追问道“还有什么?” 东方既白压抑着某种躁动,缓缓喘息道:“别摸了。” 燕景瑜摇摇头,“吾就要,暖床的不就是这么用的?” 东方既白闻言有些气恼,束住她的双手,反手把她摁在身下道:“谁告诉你,我是暖床的?” 燕景瑜不满道:“吾自己说的。不给吾碰,还脾气暴躁,吾不伺候了!太凶了,没有东方既白温柔。他就不会弄疼我!” 东方既白闻言松开了她,心道怎么和她个不清醒的计较上了? 燕景瑜看他松开了自己,挪动身子离他远了两分。 东方既白不满道:“离我这么远干什么?不冷了?” 燕景瑜背对他道:“你凶,不要你!东方既白就不会凶我。” 东方既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重新把她搂进怀里,抬眼一看,燕景瑜又在哭。 东方既白耐心地问道:“怎么了?” 燕景瑜推了推他,委屈巴巴道:“可是他不要我了,说走就走,好绝情,明明说喜欢我的。不对,他现在不喜欢我了,也不要我了,呜呜~他肯定是嫌我冷冰冰不会说话……” 东方既白搂着她,轻声哄道:“要你,喜欢你,不嫌弃你。” 燕景瑜猛地拉住他的手,一脸惊喜道:“真的?要我?” 东方既白点头,坚定道:“要你!” 燕景瑜正色道:“那你来吧!” 东方既白懵圈道:“什么?” 燕景瑜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腰间一摁,语气轻扬道:“要我!” 东方既白脑子瞬间爆炸,破音道:“什么?” 燕景瑜愉悦一笑,“要我!我想你要我!” 东方既白这才明白过来,此要非彼要,失笑摇摇头道:“不成!” “为什么?” 东方既白耐心解释道:“还不是时候。” 燕景瑜眼神有些迷茫,“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东方既白郑重道:“等到我们成亲了的时候。” 燕景瑜似懂非懂,“像赵恒逸那样?” 东方既白认真道:“对!到时候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燕景瑜愉悦道:“行,吾等着!” 燕景瑜说完便乖觉地钻进他怀里,折腾得太久了,她打了个哈欠便睡了过去。 东方既白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伸手拉被子盖好,同她一起睡了过去。 翌日,因为昨晚胡闹两个人都睡过了头。 燕景瑜躺着觉得脖子发酸,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抬手触到一个温热的胸膛,吓得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她定睛一看,发现躺她身侧的是东方既白便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顾见臣什么时候摸到自己床上来了,险些要提剑把他咔嚓了。 第115章 醋杖陈清允 东方既白乌黑发亮的长发被掖在了一边,素白的寝衣裹身,优美的肩颈线条跃入眼帘,轻绒般的睫羽安静地覆在眼睛上,微红的薄唇轻抿,褪去了平日的肃穆感,多了几分温柔可亲。 燕景瑜一时看得发痴,猛地忆起昨日自己醉酒失态的事。 虽不大清晰,但大致还是记得的,想到这没忍住眉头一蹙。 犹豫片刻她重新背对着他心安理得地枕着他的胳膊躺下了。 东方既白平缓有序的呼吸声传入她耳中,不觉得吵闹反而感觉莫名心安,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天边的秋日高升,光芒洒向大地,几许暖黄的光跃进窗棂把寝殿照亮,不知多久,寝殿内已经大亮…… 赵恒逸从新房出来,伸了伸懒腰,昨夜一度春风,鸳梦同温,他醒了仍旧贪恋几分。 赵恒逸走到燕景瑜寝殿旁的长廊,远远瞧见寝殿门还没开,便问一旁值守的侍卫,“主子还没起身?也该起身了啊,平时不都……” 赵恒逸还未说完,那侍卫连忙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出噤声动作,轻声提醒道:“三殿下也在,你小声点,别吵醒了他们,昨晚他们折腾了一宿。” 赵恒逸怔愣在原处,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晃了晃脑袋说:“这是真的?” 侍卫撅了一下嘴道:“不信?你一会儿自己看。” 赵恒逸心里呵呵两声,三殿下可真行,不是不懂么,也才多久就?禽兽! 殿内的人儿翻了一个身,把东方既白惊醒了。 东方既白抬眼看到燕景瑜漂亮的睡颜,忆起她昨夜的样子,嘴角漾起一抹微笑,凑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恰好燕景瑜也睡足了,睁眼的时候看到他在偷亲自己,神色还有些困顿没有反应过来。 东方既白看她醒了,睡眼惺忪如酣睡初醒的猫儿,下意识伸手把人搂紧,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她真的好像一只小猫咪啊。 燕景瑜干脆装失忆,带着几分疑惑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东方既白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心道喝酒喝断片了? 思忖片刻,东方既白起了坏心思,还是决定逗一下她,“你说呢?不是你让我暖床的么?还不许我走,走了还要砍我脑袋。” 燕景瑜拧着眉,微眯着眼睛,假装认真思索,好一会儿才语气平淡道:“我不会说这种话,你别胡说。” 东方既白点头,顺着她接了一句:“嗯,那就是我胡说的。” 两眼相望片刻,触目生情。 东方既白见她紧盯着自己,却突然腾得一下起来,转身穿鞋起身,心道我不会有眼屎吧,本来长得就不好看,别一会儿让她看见了嫌弃。 东方既白背过去悄悄擦了一下眼角,没擦出什么东西来,又捂住嘴哈了一口气,发现没味道才松了一口气。 他为了掩饰尴尬,让自己的行为看上去没有那么窘迫,做了一系列假动作,比如——顺手在面盆里洗了把手,拿布巾蘸干双手,走到衣柜前给她拿了一套衣服递给她。 燕景瑜接了衣服,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快速给自己换上衣服,突然想起来昨天让他给自己更衣,还向他求欢,莫名面皮有些发热。 东方既白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点莫名地犹犹豫豫。 昨晚天黑也就算了,现在天都大亮了自己穿着寝衣出门也不大好。 “我没衣服穿,嗯……” 燕景瑜整理好衣服,穿好鞋袜下了床,然后傲娇地指了指床榻道:“你上床待着暖床啊~” 东方既白闻言哭笑不得,哪能不知道她是故意报复自己,“那我穿你的衣服?” 燕景瑜走到梳妆台前,拿梳子梳理头发,满不在乎道:“穿呗!我又没说不让你穿。” 东方既白打开她的衣柜一看,眉头紧锁,小声叨叨:“都这么艳丽,我怎么穿?” 燕景瑜听了一耳朵,反唇相讥道:“我一个卿子不穿这些,难道像你一样穿成黑乌鸦?” 东方既白心想,行呗,我又是黑乌鸦了! 他在衣柜里翻找了一通,找到了一套白色衣服。 虽然他不喜欢白色,凑合穿也不是不行。 燕景瑜余光瞄到他穿了那身白衣,便从妆奁里拿出一根白玉发簪放在桌上,语气不佳又傲慢:“给你,爱用不用!” 燕景瑜说完,起身走过去打开寝殿大门,对外边的人吩咐道:“备水洗漱!” 侍卫立马应声下去了。 东方既白穿好衣服,犹豫一下拿了她的梳子快速梳理好头发,把头发整理好,用那根白玉簪子挽了头发。 燕景瑜面不改色地刺了一句:“不也用得挺顺当的?” 东方既白立马应声:“都给你暖床了,用下你的东西怎么了?” 燕景瑜也没说什么。 在这当口,婢女们把洗漱用的热水布巾等物送了进来,她便先去洗漱了。 东方既白也跟着她一起洗漱了一番。 拿布巾擦脸的时候,拿布巾的婢女没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立马一脸娇羞地低下头。 东方既白完全没察觉到半分,擦完脸把布巾往婢女手里一塞就出门去了。 燕景瑜洗漱完正巧把婢女的表现尽收眼底,顺势走过去把布巾抽了回来,语气冷淡道:“这块布巾留下擦手罢。” 燕景瑜说完冷眼睥睨了那个婢女一瞬,婢女吓得不自觉颤抖,立马跪下,“殿下饶命!” 燕景瑜嗤笑一声:“紧张什么?抬起头,让吾看看。” 婢女哆哆嗦嗦抬起头,又立马低下头去。 燕景瑜微笑道:“生得不错,叫什么名字?” 婢女恐慌道:“奴婢叫陈清允。” 燕景瑜语气慵懒地吩咐道:“名字不错,拖下去杖二十!” 燕景瑜说完出了寝殿,吩咐人准备早膳,还特意要他们准备了一个大鸡腿。 至于目的么,那当然是为了看他的窘态。 东方既白去偏殿把自己腰牌玉佩等物一一系在身上,又将脏衣服收拾好,托了一个侍卫给送回自己府上。 这边赵恒逸瞧两位主子一前一后出了寝殿,心想这下那事没跑了吧。 我不信他们都躺一起了还能睡素的。 燕景瑜离开后,一个婢女面带清泪外加一脸恐慌被拖了出来。 赵恒逸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侍女抢先回答道:“她偷看三殿下,要被罚二十杖。” 陈清允突然激动地大喊:“三殿下饶命啊!三殿下救救奴婢!奴婢冤枉啊!” 赵恒逸见状心道不好,三殿下还在偏殿,一会儿听到了不好,立马骂道:“干什么吃的,快捂住她的嘴,拖远着点!” 其他几个侍女赶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拖走了。 东方既白刚把脏衣服递给一个身材魁梧的侍卫,道了句:“有劳了!” 还未等到回应,便冷不丁听到了女孩子的呼救声,心怀疑惑地走出了偏殿。 远远瞧见一个人被拖走了,又看到赵恒逸一脸慌慌张张的样子,走了过去询问道:“本殿听到有人呼救,怎么了?” 第116章 吻手 赵恒逸咽了咽口水,假笑道:“没什么,一个婢女犯了错,让人拖下去领罚而已。” 东方既白狐疑地盯了他一瞬,“是么?她为何向我求救?” 赵恒逸正愁不知怎么回答的时候,肃和跑了过来对东方既白行礼道:“主子请殿下过去用膳。” 赵恒逸赞赏地看了一眼自家媳妇儿,心里同时松了一口气。 东方既白眼神轻飘飘从他脸上略过,迈步朝肃和来的方向走去。 肃和上道地跟上他的步伐,做出了请的动作,“殿下,这边。” 东方既白这才到膳桌边坐下,便收到了燕景瑜意味深长的眼神。 燕景瑜心道,怎么偏偏长得这么招蜂引蝶呢? 东方既白不明所以,问询道:“怎么了?” 燕景瑜表情淡淡的,轻声细语地应了一声,“没什么。” 东方既白只当她在为昨晚和今早的事犯别扭,便岔开了话题。 “我刚刚听到一个婢女向我求救,怎么回事?” 燕景瑜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怎么?怜香惜玉了?” 东方既白赔笑道:“没,就随口问问。” 他还不至于那么多事,惹她不快。 赵恒逸心想,还是主子厉害,一个眼神过去,三殿下就老老实实的了。 正这么想着,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丝窃喜。 燕景瑜余光瞄到他的表情,突然发难, 冷眼看向赵恒逸,斥责道:“越发会当差了,昨日酒喝昏头了?” 赵恒逸立马抱拳道:“属下失职。” 同时,他心想下次再也不能乱想了,主子生气了,路过的狗都要遭殃。 东方既白看了愣是不敢说话,心想看来还在羞恼着呢。 一会儿膳食呈了上来,燕景瑜抬手把那只大鸡腿推给了他,轻声道:“给你,昨夜暖床技术不错,奖励你的。” 虽然说的很小声,赵恒逸和肃和还是听到了,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立马会意。 燕景瑜盯着他看,心道我倒要看看吃相斯文的三殿下,怎么吃这个鸡腿。 一会儿不会吃得满嘴流油吧,光想想就觉得有趣。 东方既白看她满脸兴味地盯着自己,接过话茬,故作暧昧道:“还难受么?” 燕景瑜知道他在问高烧的事,故意歪曲他的话语来逗他,“还成,一开始难受些,后面便觉得舒服了。” 赵恒逸和肃和对视了一眼,心里同时道,你们就这样毫不避讳地交流感受真的好吗? 东方既白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面不改色地接腔:“舒服就行。” 燕景瑜心想,都学会接腔了? 天天害羞反倒没趣了,这样正好,于是她继续没羞没臊道:“时间有点短,这个很有问题。” 东方既白闻言轻咳了一声,瞪了她一眼,不服输道:“那你别喊停啊,还跑出去……” 话分明只说了一半,却让燕景瑜听完闹了个大红脸,没敢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东方既白打量了一下那只大鸡腿,噗嗤笑出了声,心道恶趣味。 燕景瑜见他笑了,暗自生出了几分羞恼,“你笑什么?” 东方既白轻扬嘴角,“我笑鸡腿呢!” 燕景瑜这才想起这回事来了,盯着他,催促道:“吃啊!一会儿凉透了。” 东方既白的嘴角收不拢,带着几分浅笑,淡定地在指尖凝出真元把鸡腿上的肉剔了下来,片成了片,然后持筷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燕景瑜见了,暗道可惜,下次非逼他用手拿着啃不可,想来他满嘴油光的样子应该会很滑稽吧。 用完膳,侍女们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擦净了桌面。 侍女在他面前放了一只空茶盏,另有侍女提着暖壶上来了,给他倒了一杯水。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那杯凉白开,面不改色地轻轻拿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燕景瑜,张唇微抿。 “某些人不喝酒,又不能喝茶,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喝杯白水凑合凑合得了。”燕景瑜也不看他,自顾自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她的杯中飘着几丝茶叶,茶香味一下就漫了出来,明显不是凉白开。 东方既白勾唇一笑,心道还挺贴心的,转身吩咐起赵恒逸,“去取纸笔来!” 赵恒逸听到了话,却没有行动,反而犹豫地看向自家主子。 燕景瑜掀了一下眼皮,漫不经心道:“怎么还使唤起我的人来了?” “都给你暖床了,使唤下你的人怎么了?”东方既白理所当然地说了一句。 燕景瑜不回答他的话,冷眼瞥向赵恒逸,“怎么?聋了?还不快去!” 赵恒逸欲要辩解两句,还是憋出了一句:“是!” 赵恒逸一边跑去拿纸笔,一边心里犯嘀咕道,还不是怕你说我倒戈太快么。 这边东方既白坐到燕景瑜身边来,伸手摁在她脉门上,凝神数着脉跳。 一瞬间他的心跳和她的脉跳变得一致,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燕景瑜看他一直摁着,故作惊愕道:“怎么了?莫非有什么暗疾?” 他闻言手指一松,张开手掌轻握她的手腕子再往下一滑,顺势揉捏起她的手来,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放在嘴边,一本正经道:“嘘!我抓住了一只白鸥,你别吵到它。” 燕景瑜窃笑道:“拐弯抹角,想摸就摸呗。我又没说不让摸。” 果然表面越正经的男人,内里越不正经。 他听到燕景瑜这么说,越发地放肆起来,低头亲吻起左手上的红痣,一边亲一边揉,越亲越上瘾,面上还渐渐泛起了红晕。 燕景瑜凑到他耳边轻轻吐息道:“我的手有那么好亲么?比我的嘴还好亲?” 东方既白闻言抬起头面带潮红地看着她,眼中还带着几分餍足的迷离,突然展颜一笑,“都好亲。” 第117章 左手痣 燕景瑜被他这迷离的眼神一看,心尖跟着一颤,心神也失守了,脑子像喝醉了酒一样不清醒。 真是个妖精! 至于其他人,早在东方既白亲她的手的时候就识趣地转过身去了。 赵恒逸拿了纸笔过,看他们都背对着站着,再一看两主子挨在一起坐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伸手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后退几步,“东西都在这里了。” 赵恒逸凑近跟前来的时候,看到三殿下的右手正握着他家主子的左手。 东方既白用左手研了墨,扯了一张纸到面前,提笔写了一张药方。 燕景瑜压低声音问道:“这样也不肯松手么?就这么稀罕我的手?是不是一开始就盯上我的手了?” 他一边写,一边认真问答:“我用左手一样的。稀罕。没有。只是喜欢手长得好看的,特别喜欢你手上那颗红痣,看着特别招人……” 燕景瑜听完,脸上的表情都愉悦了两分,语气也轻快了起来,有意无意地问道:“若是别人也生得这样一双手呢?” 东方既白正好写完药方,把笔搁下,转头直视她的眼睛,认真道:“我还没有肤浅到看到别人生了双好看的手就喜欢一个人的程度。” 燕景瑜又突然问道:“在密林的时候呢?” 东方既白皱了皱眉,“什么?” 燕景瑜会意把手抽了回来,冷淡道:“没什么。” 东方既白立马反应过来,解释道:“只是觉得好看,留疤了可惜,不然还能有什么?真当我色迷心窍?” 燕景瑜幽幽的眼神瞥了过来,冷淡道“你不是么?” 看出她有些不高兴了,东方既白立马改了口:“我是,我贪财好色。” 燕景瑜闻言愉悦了两分,拿了桌上的白纸,捻起他那份药方看了一遍,提笔抄了一份,然后把他写的那份药方用真元碾碎了,语气不急不缓地提醒道:“不给别人看,也不许看别人的。” 一语双关,东方既白立马明白过来,应承道:“知道,不会。” “知道我在说什么么?应得这么快,真的懂了?” 东方既白点点头,“知道,字还有手!” 东方既白顺势夸了一句:“你也心细,茶、酒还有字。” 燕景瑜面上的冷意彻底散去,面泛柔意,“知道就好。”仍旧是一语双关,一切尽在不言中。 东方既白看她高兴了,缓缓起身,“那我先走了?” 燕景瑜微笑道:“嗯。去吧!” 东方既白看她没有半分不虞,便放心离开了。 燕景瑜把药方递给赵恒逸,“以后每天按这个方子准备药浴!” 赵恒逸点头应是,心想自己府上的府医是不能用了么? 时间溯洄到昨天晚上。 萧万顷迈进四方楼,宋齐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萧万顷看出他在等自己,高高兴兴冲上去抱住他。 宋齐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推开了他,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他道:“喝酒了?” 萧万顷挠挠头,“喝了,但是就两口,真的!就两口!我拿着那一杯酒,应付了好多人呢,总不好意思一口不喝吧?” 宋齐微笑看着他,萧万顷被他这样一看颇有一些不好意思,露出了一抹傻笑。 还未等他说什么,宋齐一个转身进了房间,迅速把门栓上。 萧万顷这才反应过来,拍着门大喊:“你让我进去啊!” “你怎么答应我的?” 萧万顷服软道:“我知错了,你让我进去行不行?” “不行!我要睡了,别在外面喊,吵着我睡觉了,以后都不理你了!”宋齐说完,解下外衫躺上了床。 萧万顷试图推了一下门,发现门被栓上了,再度出声道:“那我去楼下睡了?” 宋齐翻了身,随口答应道:“随你!以后喝了酒别进我房间的门!” 萧万顷哪能真走了,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后,蹑手蹑脚离开门口,跑到楼阁外边,用轻功纵身一跃,扒在宋齐房间外面的窗沿边,然后轻轻松松掀开窗户翻身进去,再把窗户轻轻关好。 萧万顷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没惊动宋齐,便慢慢脱了衣服,朝床边靠去。 宋齐听到脚步声,转过身一看,不是萧万顷还能是谁。 “哈哈,你看我进都进来了是吧,就让我留下呗?”萧万顷一边说,一边快速脱了鞋靴爬上了床。 宋齐用力踢了他一脚,恼怒道:“没脸没皮的东西!” 萧万顷吃痛喊了一声,“嗷,痛!你谋杀亲夫啊!” 宋齐转过身去,懒得理会他。 萧万顷掀开被子,钻了进来,伸手把他搂进怀里,贴在他耳边吹气,“我话说满了,他们都知道我会喝酒,还真不太好推脱。 要不以后我要是喝多了你就把我赶出去,或者你把我打晕? 要不然我回三皇子府待着也行。我尽量不喝,但有的时候不好推脱,我也没办法啊。” 宋齐转过身看着他,捏了一下他的脸道:“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萧万顷埋首在他颈间,发出重重的鼻音道:“嗯,我说的。” 宋齐看他一直在自己身上乱蹭,试探道“你是不是又……” 萧万顷软糯着声音道:“你别怕,我不碰你。上次把你弄成那样,我后悔死了。以后都不会了。我就只想抱抱你~” 宋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蛊惑道:“如果是我想了呢?” 宋齐说完拉起他的手往自己身下探去。 萧万顷被他这动作弄得懵了一下,然后脱口而出,“我帮你!” 他说完,整个人钻进被子里,解了他的裤子,然后低下了头。 宋齐惊得支起了上半身,萧万顷伸手把他摁了回去,闷声道:“你躺着,盖好被子别冻着了。” 萧万顷说完,又继续了。 没过多久,宋齐脸上红了个彻底,手伸进被子里摁着他的头,失神的喊着:“万顷……” 宋齐五指探入他的发间,试图成为掌舵手。 还没等他做什么,便结束了。 萧万顷像上回一样吃干抹净。 宋齐得到满足,也已经偃旗息鼓。 萧万顷从闷热的被窝中探出了头,脸被闷红了,却笑意盈盈地看着宋齐,笑着道:“媳妇儿,喜不喜欢?” 宋齐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面带红潮地应了一句:“嗯,喜欢。” 萧万顷闻言,讨好道:“能不能叫我一声夫君?” 宋齐不回答,反问道:“你怎么办?” 萧万顷特别硬气地应了一句:“不用管我,我能忍得住。” 萧万顷一边说,一边给他穿好裤子,一个侧身躺在他一边,讨好道:“叫我一声夫君呗,行不行?媳妇儿?” 宋齐终是羞红着脸,低声唤了一句、“夫君。” 萧万顷听到他终于肯唤自己夫君了,激动地抱住他,又在他脸上轻轻一啄,然后就在那里嘿嘿地傻笑。 宋齐捏了一下他的脸,笑问道:“这就满足了?” 萧万顷用头蹭了他的肩膀一下,高兴道:“嗯嗯。” 萧万顷伸手把他搂进怀里,只是上半身靠得有多近,下半身就离得有多远。 宋齐发现了,也没说什么。 萧万顷贴在他耳边撒娇道:“媳妇儿你最好了,我要天天搂着你睡才行。” “搂呗!” 萧万顷听完,心满意足地搂着他进入了梦乡。 第118章 晾药 翌日,一大早,清晨的阳光从地平线迸发,四方楼里渐渐亮了。 萧万顷起了个大早,给宋齐准备早膳,让人温着,想着等他醒来了就可以吃到。 紧接着,他拿了一张红纸贴心地写了很多话,折成了纸飞机状放在他枕边。 看他仍旧睡得正香,害怕吵醒他便轻手轻脚离开了。 房间里被照得透亮的时候,宋齐睁开眼发现枕边的纸飞机,犹豫再三才敢打开,毕竟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打开看到上面写着‘媳妇儿,给你做了早膳,让厨房的人给你温着,你醒来了就可以吃到你英俊潇洒的夫君做的早膳了。 你猜猜我做了什么?猜不到就赶紧起来,然后就知道了。今晚我要当值,不能过来四方楼找你了。 明天没事会来找你,要是有事,我会提前告诉你的。喜欢你,爱你,爱你爱得不得了的夫君留。’ 宋齐看完展颜一笑,心里也和天边的金光一样暖烘烘得不像话。 宋齐把这张红纸和之前他写了要同他决裂的纸张放在了一起装进了匣子里。 萧万顷这边回了府,才知道他家主子还没回。 直到差一个时辰到正午的时候东方既白才回府。 本来萧万顷有意想打探两分,奈何他家主子的脸冷得那叫一个生人勿近,便生生掐灭了这种念头。 也不知道他这满脸冰霜的样子是不是和燕太子学的? 反正余慕自从和楼倚歌那个冰块待一起后话就变少了好多,这么一想看来就自己没变。 他自觉无趣便去逗想想玩。 想想像一只半大的小狗狗似的,侍卫们还都挺爱逗它玩的,萧万顷也不例外。 萧万顷刻拿了一块软烂的肉块逗它,想想吃完了,两只前腿并拢着蹲坐在地上,两只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着萧万顷。 萧万顷拍了拍身边的侍卫,大笑道:“你们看它,哈哈,这个姿势真像个小处狼。” 萧万顷刻脑中灵光乍现,立马出声道:“嗳!小处狼,小处狼,不如你跟我姓叫萧楚南吧?” 另一个侍卫接腔道:“叫什么萧楚南?主子给它取了名,叫想想。” 萧万顷撇撇嘴,“叫什么想想,多俗啊!” 刚一说完,他就感觉自己背后泛起了一阵凉意,转头一看他那主子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萧万顷赶忙换了另一副嘴脸,狗腿道:“哈哈哈,不俗,不俗,很好听。” 东方既白一句话都没说,走过去抱起想想,然后冷冰冰地扔出一句:“萧万顷多嘴多舌,罚去药庐帮忙晾晒药材一日,两日不得出府!” 萧万顷苦哈哈着张脸,“主子,你知道我最讨厌那个壬老头子了,你还要罚我去他那里,这不是……” 他还未说完便被东方既白打断,“目无尊长,罚晾晒药材三日,三日不得出府。” 萧万顷瞬间瞪大了眼睛,苦哈哈道:“行,我去,我知错了。” 东方既白眼神不轻不重从他拧巴的脸上略过,抱着想想便离开了。 萧万顷对他背影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哭丧着脸跑去药庐帮忙。 药庐这三日那可真是鸡飞狗跳。 壬秋大骂:“你个蠢东西,怎么晒得药材?直接放出去就行了?不用翻翻?” 后面壬秋又骂:“你怎么回事?弄完这筐药,指缝里夹带的叶子不弄干净,又跑其他药筐里去翻了!你是成心来气死老夫的吧?哎呦,我老头子遭了什么罪呦!” 壬秋收得那个药童壬辰劝解道:“师傅莫气,我帮忙把药材重新分拣了就是。” 壬秋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许帮他,今天他不把这几筐药材分清楚,别想休息!” 萧万顷闻言苦哈哈,一点点把自己弄混的药材整理好,重新分拣好了,愣是到了大半夜才去歇下。 翌日,萧万顷托人给宋齐报信,说自己被罚了,不能出府。 吃过早膳后,他哭丧着脸跑去药庐帮忙,由于昨天吃了教训,今天一天都各自相安无事。 再一日,萧万顷更加小心了,结果小心过了头,噼里啪啦把药架子上晾晒的药材全部打翻了。 萧万顷自知犯了错,赶忙跑出了药庐。 壬秋气得咻地一下从腰间抽出了软剑,一边追一边喊:“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把药材都打翻的?你给老夫站住,老夫要把你削成人棍!” 这几日想想被东方既白强势占有,不许其他人乱抱乱喂,甚至还特许想想睡在他的寝殿里。 他在地上铺了一层旧衣服,让想想躺他旧衣服上睡。 想想闻到他衣服上的味道,晚间睡得格外香甜。 清晨一人一狼同时醒来,东方既白洗漱完,出了寝殿。 想想也跟着出寝殿,然而门槛有些高,它奋力爬了好一会儿,才扒拉着出来,冷不丁摔了个跟斗,疼得嗷嗷叫。 东方既白听到它的叫声回了头,弯腰伸手一捞,把它抱了起来,柔声哄着:“怎么了?摔疼了?不哭了,走,吃东西去。” 第119章 年考 东方既白先把想想喂饱了,然后又去练剑。 想想跟了他几日,似乎熟悉了他每日的作息,知道什么时候该去哪里蹲守他,乖觉得像放学等爸妈来接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轻松时光飞速而过,转眼便到了十一月二十八那天。 东方启玉没再去学宫了,因为明日就是年考了,夫子让他们都回家温习,只是再不合格便要明年再来了。 东方启玉自然格外担心,当时大话都说出去了,就更怕自己会成绩不理想了。 东方启玉犹犹豫豫,捧着书本,一步一步挪进了书房,小声道:“哥,我有些紧张。” 东方既白闻言从书中抬头,笑着看向他,“过来坐,怎么紧张了?” 东方启玉紧挨着他坐下,把书放到他面前,心绪不宁道:“我总觉得我的文章欠些火候。明后两日的考较,我会不会过不了啊?” 东方既白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你太紧张了,我看了你平日的案卷。写得不错,你不用太紧张。” “真的?” 东方既白认真点点头,“当然真的,是你太紧张了。” 东方启玉听他这么说,放心把书打开,从中抽出夹带的纸张,递给他,“这是我刚作的文章,你帮我看看。” 东方既白粗略一看,疑惑道:“什么叫齐齐夸?” 东方启玉吞吞吐吐道:“我就是想说他被好多人夸。” 东方既白点头道:“嗯,你可以改成多赞誉,或世人多誉,有口皆碑。” 东启玉点点头,面露难色,“哥,你才看一眼就有问题。那我的文章到底作的有多烂?” 东方既白没说话,仔细看完了之后,才劝尉道:“并无,写的挺好的。只是一两句用词新鲜,夫子看了可能不大理解,倒也没什么问题,注意用词。” 东方启玉半信半疑道:“真的?” “文章作得并不差,只是用词有些新鲜,只是你夫子那几个老古董怕是看了要降等次,倒也没什么问题。具体的,等你的夫子见了你的案卷才好下定论。” 东方启玉立马高兴了起来,“真的可以啊,他们说我的文章太多自己的想法了,不大好。” 东方既白摇摇头,“别听他们胡说,有新想法才能诞生好文章。一味死板拘泥无益。你就这么写吧,言之有理即可。” 东方启玉得了肯定,立马兴冲冲给了他一个拥抱。 东方既白把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道:“注意仪态!” 东方启玉讪讪道:“哥,你最近怎么了?都不许任何人靠近你,平常我也这样,你也不曾说我啊?” 东方既白面不改色道:“无事,你去看书吧。” 东方启玉有些不愿意,扭捏着起了身,又低头凑近他问道:“你突然这样不会是因为小嫂嫂吧?” 东方既白摇头,解答道:“并非全是。” 东方启玉又问道:“那还有什么?”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你们都误会我,觉得我好男风,所以我不和任何人接近,也不随意调笑。再说我好男风,我就要提剑砍人了。” 东方启玉大笑一声,“哥,其实没有什么,只是他们多想了而已。” 东方既白挑眉问道:“我看着像?” 东方启玉摇摇头道:“不像,可是哥,以你的身份样貌足以招来许多狂蜂滥蝶了。也不只光女卿心动啊,男契瞧了也晃神啊。” 东方既白半信半疑道:“真的?” 东方启玉认真点头道:“真!哥,你是没怎么独自一人去街上走过,不然肯定香囊遍地了。你看我,你觉得我丑么?” “不丑,面若冠玉,翩翩少年郎。” 东方启玉又道:“哥,你可是和我同个母妃生的,你能生得丑么?光听听你的名,不知多少人愿意倒贴呢?所以不是哥你像好男风,是他们瞧中你了!”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 那个卖笑的花魁不就打了一个照面就用不清白的眼神盯着自己看了? 可能自己确实生的有点好看? 东方既白想明白了,点点头道:“去吧,别打扰我看书了。” 与此同时,他心里却在说,既然如此,那以后更应该注意,不然让自家媳妇儿误会了可怎么行。 东方启玉看他哥面色不改的样子,拿起自己的书悄悄离开了,心里感慨了一下,他哥这算是生得好看却不自知么。 不过想想他哥一心只有正经事的那种性子,估摸着是真不知道。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十一月廿九。 东方启玉入学宫参加年考,临行前,东方既白交待他,“不用太紧张,以你的实力正常发挥不会有任何问题。” 东方启玉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越行越远,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东方既白的心扯得像悬丝上挂的蚂蚱一样不安,有种送孩子去高考的紧张感。 饶是如此,他面上没有任何表现,手也自然下垂好似一点也不担心。 只是手心的温热褪了个干净,瞬间凉得像寒冰般,胸腔里那颗怦怦跳的东西也一瞬间失了节律。 看马车走远了,转身回了府,回书房叩开暗格查看里面的纸卷,看完之后照常毁了个干净。 之后,他密语传音给暗影碟者,“撤走半数在胡国的碟者,分去盯着燕齐两国。顾见臣勾搭上的那几个败类盯着点,下个月送他们一场烟火,让他们下地狱!” 碟者应是,东方既白说送他们一场烟火的时候,他们以为要把他们当烟火一样炸得稀烂,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暗影碟者人数三千,为活死人,擅隐匿,全为一品上境高手。 一品境分为上中下三等。九至一品层层高升,只一品境有上中下境之分。 在四国都凑不出来五十个一品境高手的时候,东方既白手上已经握着足以覆灭四国的势力。 只是他不想那么做而已。 这三千碟者不算活人,算是另类的傀儡,是他隐世空谷的师傅伍子渔弄出来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不老不死,只是需要大量药材供养。 只是这种方法太过骇人,他便让碟者隐匿着打探消息且不允许他们现身。 只因担心他们现身会引起腥风血雨…… 这三千碟者,生前都是空谷之人,都是自己自愿成为碟者的,也是东方既白的师兄师姐们。 他们咽气前让伍子渔把自己制成活死人,终身守护空谷。 后面伍子渔大手一挥把这支势力给了东方既白,默认他是空谷少谷主。 江湖中传言,空谷实力深不可测,事实也是如此。 伍子渔某种意义上也是前人造的孽,让他成了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甚至破了一品境达到了其他人都不曾达到的境界…… 当晚,东方启玉从学宫回来,哥俩同桌用膳。 东方启玉抱怨道:“本来早就能回来了,不知道是谁扔小纸条作弊,被夫子发现了,留我们到现在。 还有那个萧望,有的没的总往我身上扯,就差没说是我在作弊了,讨厌死他了。哦,那个萧望,就是他让他的两个狗腿子在春猎会欺负小嫂嫂。 哥,你可得给我还有小嫂嫂出气。他太坏了!平日还老整我,偏偏夫子还被他蒙蔽了。” “我还没娶她呢,你就一口一个小嫂嫂了?萧望欺负你了,你不也暗地里整得他够呛么?” 东方启玉摸摸鼻子,尬笑道:“反正她早晚会是我小嫂嫂。萧望的事,哥,你都知道了啊?” “嗯,我当然知道。下次春猎会,我给你们出气!” 东方启玉一脸惊喜道:“真的?” 东方既白认真道:“自然。欺负我可以,欺负我身边的人可不行。” 东方启玉听完,也跟着说了一句,“我也是!谁敢欺负你,我就捅死谁!” 第120章 南山令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玩笑道:“那你可得努力修炼了,不然……” 东方启玉拍拍胸脯,“放心,我会努力争取早日变强,保护哥哥!” 东方既白闻言欣慰一笑。 两人用完膳后,东方既白示意他跟来。 两人一路到了书房,合上门后,东方既白从暗格里拿出一枚令牌,冷呵一声,“东方泽,跪下!” 东方启玉想也不想立马跪下。 东方既白拿着令牌郑重道:“初代南山主,今传位公子泽,愿公子泽兴南山,佑楚国。” 他说完便把令牌放到他手中。 东方启玉看着那块令牌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东方既白就那样居高临下看着他,等他冷静下来。 “公子泽接令,自愿成为新任南山主,不负初代南山主所托,兴南山,佑楚国!”东方启玉拿着令牌对东方既白行拜礼。 东方既白伸手扶他起来,微笑道:“以后你就要肩负起南山,只是需要你多担些污名了。” “哥,你言重了。”东方启玉顿了一下,问:道“为什么给我?这可是南山令啊!” 东方既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道:“是时候了,像从前一样就好,当个纨绔很适合你。你可是我一手养大的狼王。” 东方启玉喃喃道:“我以为没那么快的,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东方既白微笑道:“不早,趁我还活着,能多教你一点。” 东方启玉闻言抱住他,没忍住哭了出来,“哥~你别说这么吓人,你别死,我不想你死。呜呜~” “不哭,总归会有那一天的。我也不敢保证能一直好好的。总归,凡事多做几手准备。我也希望一切顺利,那样这一天就永远不会到来。” 东方既白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继续说:“我件事瞒了你。” 东方启玉带着哭腔道:“什么事?你说。” 东方既白面带微笑道:“启玉,我入京后,逼你去学宫的事,还记得嘛?” “记得,当时我特讨厌被你管着,想留宿燕太子府,然后你来找我,后来我们打了一场,然后你中毒了……” “其实那毒是我自己下的。” 东方启玉闻言震惊道:“什么?你什么时候下的?” “和你比武的时候。” “我怎么没发现?当时那么多人都没人发现啊。” “启玉,大夫知道怎么救人,也最知道怎么杀人。我给自己下毒再简单不过了。” “你就这么骗我?”东方启玉气呼呼的说。 “也不全是。我这么做,一是为了逼你主动愿意变强;二是为了让你看清当下的生活并非一直平静;三是为了防止我有一日遭遇不测,楚国还有你可以支撑。 从我把暗桩移交给你那一刻起,我就开始计划这个了,你比我强,还没有我身上所有的缺点。 我知道你不愿意坐上那个位置,但你不能没有那样的本事。 你是大楚藏起来的火种,是希望,你有我不能企及的天赋,是真正的天才,启玉你明白了嘛?” 东方启玉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真有那么厉害么?” 东方既白点点头道:“怎么不厉害呢?你可是让四国闻风丧胆的南山主,是我的弟弟,我唯一口头承认比我强的人。” 东方启玉郑重道:“哥,我明白了,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我会坐上那个位置,秉承你的心愿,守着楚国。” 暗影碟者:主子这洗脑洗得我都快信了。 东方启玉擦了擦眼泪,把那块明明不重的却感觉沉甸甸的南山令揣进怀里,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东方既白倒是开心了,手上的事又少了一件。 东方暃怎么坑得他,他就怎么坑启玉,明着坑,还让人没话说。 腊月初一,东方启玉的成绩下来了,得了二甲。 东方启玉收到消息,立马冲进书房,兴冲冲地朝他伸出手。 “哥,我得了二甲,快快快,我的礼物呢?”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从书柜里抽出一张地契给他。 东方启玉拿来一看,疑惑道:“这不是皇姑姑的产业么?怎么到哥哥手里了?” “之前姑父不是日日在姑姑开的花楼里待着吗?我说和了一下,他们感情和好如初,自然也就用不着了,便被姑姑当成谢礼给我了。花楼人多眼杂,正适合打探消息,发展势力。”东方既白解释道。 东方启玉点点头,高兴道:“那还像之前那样分账么?” 东方既白摇摇头,“不用,这个给你了,那就是你的私产。” 东方启玉笑道:“谢谢哥哥,我很喜欢。那我去玩了?累了快一年了,我可得好好玩玩。” 东方既白宠溺一笑,“去吧。” 东方启玉想了下,试探道:“我可以去找小嫂嫂下棋吗?” 东方既白点头道:“可以,去了别乱称呼。娶她的事,别让她知道了,还不是时候。” “放心吧,哥,我知道轻重。”东方启玉语未尽,身已远。 东方既白看着他的背影无奈一笑,然后便继续手里的事。 第121章 背叛 瑟瑟的寒风吹着光秃秃的枝桠,风声猎猎作响,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恒逸急冲冲跑了进来,裹挟着一股寒风进来,只一刹那,屋内的暖意就把寒意覆盖了。 他走上前去,把一封信躬身递给燕景瑜,轻声道:“主子,密信!” 燕景瑜身着一身白色绒毛滚边的茜色锦衣,慵懒地侧躺在长椅上。 听到赵恒逸的声音,燕景瑜缓缓睁眼,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又伸出另一只玉手把他手上的密信接过来看。 燕景瑜把信看完了,半支棱起身子,以肘抵着扶手,把信递给赵恒逸,冷声道:“带上来!” 赵恒逸快速把信中内容看完了,疾步如风般出了门。 不多时,赵恒逸押着一个年轻男子进来。 走到燕景瑜面前,赵恒逸猛地踢了一下他的后膝,同时冷斥一声:“跪下!” 年轻男子吃痛猛地跌跪在地上,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神色间似乎还有些不服气。 燕景瑜眼眸微张轻瞥了他一眼,手掌向上伸向赵恒逸,“霜凝!” 赵恒逸立马把一旁墙上挂着的霜凝剑取了下来,双手捧着递给她。 燕景瑜坐直了身子,不紧不慢地把手伸向霜凝,手指在霜凝上轻抚,同时眼藏冷意地看向地上跪着的人。 地上跪着的人见她的动作,吓得身体一颤,惊慌道:“你要干什么?你……” 就在此刻,她的手指骤然一收将霜凝剑咻的一声抽了出来,一阵寒光闪过,霜凝剑再度归鞘。 赵恒逸还没看清她怎么出的手,霜凝剑便已经入鞘了。 赵恒逸心里不由感慨道,主子自从破了境,这身手我是越发看不清了。 地上的青年捂住被砍掉的胳膊,瑟缩在地上哀嚎,血从断肢中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 燕景瑜再度打了一个哈欠,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为何叛吾?” 青年忍住疼痛,苍白的脸上漫出一丝不屑,“择明主而忠罢了。你?不配我的忠诚!” 燕景瑜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揉捻了着食指,冷笑道:“吾不配?燕知衍那个蠢货就配?” 青年带着几分狂傲,挣扎着站了起来,嘴上蓄满冷峭的讽意:“三皇子乃中宫嫡出,你曾经不也是他手下肆意欺凌的狗罢了!” 燕景瑜看向他,扬起一抹讥笑:“你既然如此忠心,那吾便送你回去吧!” 青年眼中精光一闪,狐疑道:“你不杀我?” 燕景瑜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指尖蓄满无形真元在他脖子的位置轻轻一挥,与此同时她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随着他应声倒地,燕景瑜冷冽地声音落了下来,“你太脏了,不配死在霜凝剑下!” “赵恒逸,收拾干净!尸身收好,送给燕知衍,祝他——生辰吉乐!” 燕景瑜脚步微移,嫌恶地离血泊远了一些,然后迈步出门。 临出门时,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 赵恒逸应好,赶忙把霜凝剑挂好,又招呼人来收拾起地上的烂摊子。 门口的寒风迎面吹来,她的脑中不自主地闪过那句:“殿下,我想便这样做了,并没有什么私心或算计。 殿下不信任我,是因为从来没试过完全信任一个人吧?人人戴着面具穿着甲胄活着,可时间久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燕景瑜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眼中的情绪汹涌又复杂,心里感叹道,真的会有不掺杂任何私心就肯帮你的人吗? 从前她觉得没有,遇到他后却摇摆不定了起来,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却逐渐趋于肯定了。 她狠了狠心,告诉自己就赌一把吧,反正也没什么好失去的…… 寒风吹得她遍体生寒,她的内心深处却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想到这里,她嘴角噙起一抹微笑,果断离开了风口,转身进了楼阁小憩。 她侧躺在矮榻上歇息,刚合上眼没多久,就被侍卫的通传声惊扰。 “主子,小殿下来了!”侍卫隔着门通传了一声。 燕景瑜睁开眼睛,褪去慵懒之色,嘴角微微上扬,心道兄弟两个都是闹人的。 “让他去茶室等着罢,吾随后就到。”燕景瑜轻揉了一下眼睛,随口道。 侍卫得了信,立马应是转身走开。 燕景瑜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缓步走出了楼阁,抬腿不急不缓地走向了茶室。 东方启玉看见她进来,起身行礼道:“燕太子安。” 燕景瑜点点头,寒暄道:“小殿下怎么有空来了?” 东方启玉也不拘礼,找了个位置坐下,眉宇间尽是得意,“我年考过了,得了二甲,我哥特许我出来玩。想着天冷别处也不好玩,就来找你下棋了。我没打扰到你吧?” 燕景瑜一掀袍角倚着扶手坐下,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不冷不热道:“并未。还未恭喜小殿下得了佳绩。” 东方启玉接过茶,喝了一口,眉开眼笑道:“哈哈,我这次得了二甲,我哥直接给了我一张地契,是能赚钱的营生。他还是头一次这么大方……” 记忆的阀门被突然打开,东方既白小心翼翼从荷包里掏出一枚枚文钱细数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 想到这燕景瑜笑了一下,“三殿下平日里很小气么?” 东方启玉摇了一下头,又点头,最后又摇头,斟酌一下才说:“也不是小气,应该说是节俭,不爱铺张浪费。他还说该省省,该花花,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 燕景瑜闻言轻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 东方启玉看她正高兴,大胆开口道:“燕太子,你和我哥是不是吵嘴了?” 燕景瑜笑意一收,“并无,怎么了?” 东方启玉半真半假道:“我看我哥这段时间一直板着脸,都不大笑了……” 东方启玉停顿一下,咳了两声,绘声绘色表演起来,“我像平时一样靠近他,拉他袖子,他就板着脸,咳咳,‘注意仪态’!” 东方启玉一边说,一边学起东方既白的神态动作。 “我问他怎么了,你猜他怎么说?”东方启玉卖起关子道。 燕景瑜喉间发出一声,“嗯?” 东方启玉学起他哥说话的动作神态,将手抵在唇边,“咳咳,你们都误会我,觉得我好男风,所以我不和任何人接近,也不随意调笑。再说我好男风,我就要提剑砍人了。” 燕景瑜猛地想起他郑重万分和自己说的那句‘我以后一定注意言行,不与旁人接近,规规矩矩决不逾越半分。’ 他倒挺乖觉的。 燕景瑜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突兀地问道:“三殿下喜欢什么?” 这临时发问打了东方启玉一个措手不及,东方启玉喃喃自语道:“我哥喜欢什么?” 思考了一会儿,东方启玉继续说了一句“我哥喜欢……喜欢……” 燕景瑜听他念叨了半天,却说不出什么名堂,察觉到不对,“怎么了?不知道?” 东方启玉尴尬地挠挠脸颊,不大确定地开口道:“我哥……喜欢看书?” 东方启玉又猛地摇摇头,喃喃道:“不对不对,他看书是为了打发时间,填充头脑,不算是喜欢。” 东方启玉认真想了好一阵仍是没有什么收获,好一会儿才抬头,“我还真不知道我哥喜欢什么。要不,我改日问问我父皇母妃吧?” 东方启玉说完又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到了一边,无意识用力地搓手。 燕景瑜面无表情,心里莫名一沉,声音冷淡地应了一句:“嗯。” 燕景瑜见话落了一地,飞速转移了话题,“三殿下待你如何?” 东方启玉听她这么一问,话匣子一下子就被打开了,“我哥对我很好。虽然有点严厉,但其实很温柔体贴。 记得我所有的喜好,会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鼓励我。 包容我的任性和小脾气。 他有时像我的夫子,有时像我的朋友,也有时像我的爹爹一样,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很好很好,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第122章 质问 东方启玉说起他哥便没完没了。 “他很少发脾气,生气了也不会欺负别人,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又好了……为我遮风挡雨,所以我也想成长起来反过来为他遮风挡雨。 虽然现在我还很弱……除了我二哥,姓东方的没一个不喜欢他的……” 东方启玉似是想到了什么,没忍住落下泪来,“他受了好多伤,也不肯告诉别人,我不知道是谁伤的他,我要知道一定杀了他! 可是我不知道……他不告诉我,肯定是觉得我太弱小了……呜呜~” 他正哭得伤心,一只玉手拿了一方帕子递到他面前,轻声道:“擦擦吧!” 东方启玉拿过帕子一擦,用力过猛挤出来了一个鼻涕泡,自己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见笑了,呜呜~” 东方启玉擦完鼻涕,接着哭了起来。 燕景瑜看了他这样,有些忍俊不禁,温声道:“三殿下为何得失心疯?” 东方启玉惊诧一瞬,吞吞吐吐道:“殿下都知道了?” 燕景瑜点点头,继续问道:“为何?” 东方启玉擦了擦眼泪,愤怒中带着点哭腔道:“都是我父皇干的好事!云城回来以后,我父皇把我哥留下来,不知道说了什么扎心窝子的话,然后我哥就疯了。 本来我还不知道,我父皇把我叫进宫,要我替他和我哥道个歉,我才知道的。要不是他是我父皇,我当时就一剑捅死他了!” 燕景瑜追问道:“后面你和三殿下说了么?” 东方启玉收出哭声,半哑着嗓子道:“说了,我哥说‘没往心里去,有气早也发完了’。但是他哭了,我还从来没见他哭过……” 燕景瑜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以他那样的性子,估摸着别人捅了他一刀,对他说句抱歉,他也能笑着说没事,都过去了。 东方启玉定了一下神,“我失态了,下回再来找你下棋,告辞!” 东方启玉说着便起了身,向她行了个礼就跑开了。 茶室里那壶茶从滚烫一直放到凉透,燕景瑜面无表情枯坐在那里,眼神早已失了焦距。 她抬手拿起那杯冷茶,喝了一口,不住地讽刺道,伤都伤,一句抱歉如何抵得了心里的疼痛? 就像这茶放都放凉了,还如何能喝出热的感觉来? 不计较,并非是不痛了,只是痛到麻木了。 面上瞧着光鲜,内里和她一样烂透了。看穿了,她是真不在乎,他是在乎了却不敢再生期待。 寒风凛冽又强势地冲开了书房的窗户,还把窗边的书卷打开了,来回翻动书页的声音哗哗啦响个不停。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从书册堆积的书案中抬起头来,缓缓站起来,走了过去把窗户关好,再把被风吹乱的书册整理好放在一旁,然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东方启玉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失了分寸地闯了起来,大声喊道:“哥!” 东方既白松了揉眉心的手,先应了一声嗯,偏头看向弟弟,却见他双眼通红,不由得调侃起来,“怎么?输了棋局,哭鼻子了?” 东方启玉不管不顾冲过去将他抱了一个满怀,发出了一阵浓重的鼻音,却不说什么。 他如今身量未成,个头却只矮他哥哥一个头。 东方既白下巴抵在他毛绒绒的脑袋上,即使体格不显,却也让他一瞬间意识到自家弟弟长大了,想到这他眼眸中都带了几分悦色,温柔地问道:“那是怎么了?总不能是你小嫂嫂欺负你了吧?” 东方启玉抬起头,用湿漉漉地眸子看向他,支支吾吾道:“她没欺负我。我们也没下棋……” 东方既白疑惑道:“那怎么哭了?” 东方启玉松开了手,改成抓着他的肩膀,神情严肃又认真问道:“哥,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东方既白被他严肃的眼神一盯,合上了双眸,头偏向了一边,轻轻推开了他的手,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不该你知道的,你别问。” 东方启玉一把将他拽了起来,反手把他抵在柱子上,声音带了几分怒意:“如果我今天非知道不可呢?” 东方既白试图推开东方启玉,东方启玉却更用力一摁,致使他后背再度靠回柱子上。 东方既白见糊弄不过了,反问道:“你知道了能做什么?” 东方启玉死死地盯着他,字字铿锵有力道:“我会杀了他!” 东方既白苦笑一声道:“如果,这个人不能杀呢?” 东方启玉闻言,怔愣着松了手,好一会儿才大胆猜测道:“难道是父皇?” 东方既白嘴角微勾,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东方启玉看他笑了,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猛地摇了一下,再抬首时,却说出了忤逆之言,“那我就拔了父皇的爪牙!” 与此同时,门外一道茜色的身影听了这段话猛地倒退了一步,眉头瞬间皱得老高。 “你在胡说什么?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别胡来!这事也不是你该管的。” 东方启玉怒声大喊道:“如果你有太多顾虑,那我来!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混世魔王,我干出什么来都不稀奇。” 第123章 图什么 东方既白听了这话,猛地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怒斥道:“混账!我是这样教你的?” 东方启玉被这一巴掌扇得脸偏向了一边,眼角泛起泪意,嗔目道:“那你打死我吧!我就是混账!你管不了我!我也不用你管!” 东方启玉撂完狠话之后,摔门而去,刚走出门却见燕景瑜站在那里。 燕景瑜从东方启玉质问他的伤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在了,听到东方启玉撂狠话,心道我来的不是时候了,思忖片刻便抬腿便准备离开。 抬腿的刹那,她正好和东方启玉撞了个面。 东方启玉见到她收敛了几分愠色,偏过头捂着脸急冲冲地跑开了。 东方既白看到东方启玉眼角的泪就后悔了,重重叹了一口气,走出门准备去追。 刚跨出门,东方既白正好看到一个茜色的背影,瞧着很像燕景瑜。 东方既白见东方启玉已经没了人影便打算让他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转而前去追燕景瑜。 东方既白追上前去,试探地喊了声:“燕景瑜?” 燕景瑜闻言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抬眸看向来人,眉头舒展,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东方既白迟疑一瞬,上前拉住她,轻声问道:“怎么来了又要走?天这样冷,不如留下来吧?” 燕景瑜抬眸用意味不明地眼神打量了他一瞬,“刚看到殿下闹性子跑开,我以为我来得不是时候就准备离开了。” 东方既白伸手把她冻得生凉的双手揣在手心,关切道:“不会,既然来先待会儿再走。走吧,这里风大。” 他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进了书房,转手把门合上了。 燕景瑜抽出自己手,神色有些冷淡,找了个紧挨炭盆的位置坐下,伸出手在炭火上方烤着。 东方既白仔细打量了一下了一下她的神色,斟酌着用词问道:“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话音飘了过去,淹没在炭火的噼啪声中…… 东方既白挨着她坐了下来,静静坐在那里看了她好久。 见她始终不愿说话,走到书桌边画了一只猴面儿狗,旁边附带一句话‘再不说话,我就要狗叫了,汪汪’。 东方既白写完把图纸递给她。 燕景瑜接过图纸一看猛地笑了出来,抬眸看向他,笑骂道:“无聊!” 东方既白坐了过去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温声细语劝慰道。“别不高兴了,嗯?莫不是启玉惹你了?我替他向你说声抱歉,他嘴上凶些,但没什么坏心思……” 燕景瑜顺势倚靠在他的双膝上,打断了他的话,“小殿下并未说什么话招我。” 东方既白低头看着她,追问道:“那是怎么了?” 燕景瑜蹙了蹙眉,长叹了一口气:“还记得我与你同去荒城的事么?” 东方既白点头应道:“记得,怎么了?” “与你同行是我临时起意,可刚离开京都没两天,就遇到了刺杀,你还记得吧?”燕景瑜语气恹恹道。 听完她这么说,东方既白立马有所猜测,“所以,有人背叛了你,泄露了你的行踪?” 燕景瑜点点头,反问道:“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 “如果他的背叛没伤到我身边人,我就当吃个亏长个心眼,把他赶出去就算了;要是伤到我在意的人了,我也愿意做个冷冰冰的刽子手,就像对待钱钺一样。 人心易变,没人能一直对一个人保持忠诚,何况我信任他们。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外乎此。”东方既白仔细想了想才回答道。 燕景瑜听完猛地伸手圈住了他的双膝,神情恹恹,将头靠到他膝头,有气无力道:“嗯。” 她应完声,便合上双目仿佛累极了一般瘫着。 东方既白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要是乏了,到那边的榻上歇会儿吧?” 燕景瑜摇摇头,没再说话,静静靠在膝上,不知多久便不小心睡着了。 一阵均匀地呼吸声传来,将东方既白从遐思惊醒了。 东方既白低头看她睡得正香,担心她睡得不舒服便轻轻扶住她,然后打横抱到一旁的榻上。 又担心她会冷,他又小心翼翼把炭盆搬了过来,放在床边。 东方既白则拿了一本书,坐在榻边的矮凳上一边烤火看书一边守着她。 外面的风消停了一会儿,本就阴沉沉的天气又黑了两分。 燕景瑜睡着睡着突然惊醒了,抬眸一看床边的男人正捧着书看得认真,一时没敢出声打扰,双目盯着他渐渐失神,心里感慨道怎么世上会有心肠这样软的人。 光线有些暗,看书看得眼睛有些难受,东方既白揉了一下眼睛站起身来,把书放在一边,猝不及防对上燕景瑜清亮的眸子。 东方既白瞬间染上喜色,走了过去,柔声问道:“醒啦!” 燕景瑜伸面色不改,伸出手指勾了勾,东方既白见状再靠近了几分。 燕景瑜猛地伸手拽住他的衣襟,突然的动作让他上半身猛地压了下来。 幸亏他反应及时,双手撑在她身侧没压到她。 东方既白目露疑惑道:“怎么了?” 燕景瑜没说话,两眼发直地盯着他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手往下放在他心口问道:“疼吗?” 怎么你会有这么傻的人? 东方既白以为她在问自己身上的伤疼不疼,认真道:“早就不疼了,疼也疼麻木了早就没感觉了。” 燕景瑜眉头微蹙,眼角猛地落下泪来,语气算得上很凶又很冲地命令道:“亲我!” 东方既白看到她眼角的泪心口猛地一震,顺着她低头轻轻吻了上去,比以往的动作还要轻柔,一点点描蓦着她的唇形,轻轻地吸吮片刻,又松开她,抬眸看了她一眼。 燕景瑜伸出胳膊搂住他的头不肯让他离开,用手摁了一下却没摁动。 “怎么了?”东方既白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有些慌乱,不知所措了起来。 “没怎么,不给亲?”燕景瑜不满道。 “没有。”东方既白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泪,低头重新吻了上去。 她伸出手同时牢牢摁住他的头,猛地回应起来,动作粗鲁又暴虐。 东方既白被她这动作弄得疼得嘶了一声。 燕景瑜才如梦初醒似的松开他,慌乱道:“抱歉,弄疼你了。” 东方既白摇摇头,示意没关系,关切地问:“燕景瑜,你到底怎么了?不能和我说么?” 燕景瑜心里在心疼他,嘴上却讥笑出声道:“能啊,我就想知道你靠近我图什么?” 东方既白闻言心头一震,蹙眉道:“我图什么,你看不出来么?” 燕景瑜猛地推开他,神情变得十分冷漠,“我不知道!” 东方既白不管不顾地抱住了她,无视她表现出来的冷淡,郑重道:“之前我图你能念我三分好日后登位了,同楚国修好不兴战事,这我之前就和你说过;现在我图你。” 话刚说完,燕景瑜忽地拧巴着五官,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巴紧闭着,里面发出些呜呜咽咽的声音。 东方既白不解其意,开口问道:“怎么了?” 最后一个字说完,燕景瑜一口鲜血没忍住全喷他脸上了。 东方既白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用手沾了一下脸上血,随即惊慌失措地喊着:“燕景瑜!” 同时东方既白慌忙地伸手给她扶脉,发现脉象乱了套,而燕景瑜还在咳个不停,往外呕血…… 东方既白当机立断对外面大喊:“快去把壬秋叫来!” 外面的侍卫得了信,立马跑去了外院。 东方既白伸手用针点扎了她周身的大穴,给她护住心脉,止住了呕血之势,又拿了帕子给她擦口中溢出的鲜血,同时安慰道:“别怕,会没事的。” 燕景瑜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费力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你一会儿再说,不急,我在。”东方既白安慰道。 壬秋拎着药箱跑了进来,一看两人都是血,惊叹道:“哎呦,怎么弄成这样了?” 东方既白朝他摇摇头,吩咐道:“你快给她看看,她脉象凌乱,不知是怎么了,一直在呕血。” 壬秋放下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块帕子盖在她手上。 壬秋凝神沉思片刻,又伸手翻看她的眼皮,然后拿来一个瓶子,用针扎了她的手指把血挤了进去,里面发出一声诡异地响声。 壬秋把瓶子里的东西赶忙倒在炭火上,却见一堆虫子样的东西疯狂涌动着,一会儿便被炭火吞噬了个干净。 壬秋瞥了一眼两人,摇摇头道:“救不了!放弃吧,赶紧趁早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了。” 壬秋说完之后拎起药箱就要走。 东方既白眉头皱得老高,语气沉闷道:“壬秋,我以空谷少谷主的身份命令你,救她!” 东方既白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用手举起给他看。 壬秋一看那玉佩,急忙道:“小师叔,你!” 东方既白沉声道:“救她,无论什么代价。” 壬秋却突然摸着胡子笑了出来,“哈哈哈,她是你什么人?” 东方既白狐疑地看向他,“你耍我?” 壬秋猛地贴脸凑近他,半开玩笑道:“确实不好救,不过能耍一耍小师叔也是一件趣事,哈哈哈!” 东方既白怜惜地摸了一下她的脸,认真道:“我的俦侣。” 壬秋啧啧两声,仔细对着燕景瑜仔细打量了一通,“看着像个薄情的。你怎么喜欢上她了?自找罪受!” 东方既白用自己的脸贴着她冰凉的脸颊,哽咽道:“不知道,反正选了她,就是她。我说不清……” 东方既白话未尽,泪先流,眼角的泪从他脸上流到了她脸上。 从选择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深陷其中不愿自拔。 选择她,他何尝不是用尽了勇气,何况他不是一个多有勇气的人。 可比起被拒绝,他更害怕得到了又失去…… 第124章 不喜欢的事 壬秋皱了皱眉,叹息道:“哎呦!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壬秋拎起药箱说了一句:“等着啊,老夫去取点东西再过来。” 壬秋犹豫一下又把药箱放下了,然后转身离开。 东方既白一下陷入了回忆中,他其实从来没抓住过什么,害怕恐惧一齐涌上心头,克制不住一下把所有难过、委屈和不甘一起用眼泪宣泄了个干净。 燕景瑜眉头微皱,抬起手给他拭泪,“很痛吧,这里?”说着,她把手摁在他胸口。 东方既白莫名懂了,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什么硬撑的躯壳都没了,点了点头,非常实诚地说了一句:“痛!” 东方既白伸手抓起她摁在自己胸口的手,一边亲,一边流泪,嘴里呜咽道:“燕景瑜,我好疼啊!” 燕景瑜任由他亲吻自己的手,忍耐着疼痛道:“我刚想说的是这个。” 东方既白听了她的话,动作停滞片刻,很快反应过来,眼带残泪却满脸惊喜道:“你是说刚刚想说这个。不是想问我图什么?对不对?” 只是他这带着满脸血迹的笑,怎么看怎么渗人。 燕景瑜努力扯出一抹微笑,点了点头。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拿了布巾沾了水,又用真元捂热了给她擦掉脸上的血渍,眼神瞟了一眼她的衣服,语气中净是可惜,“你衣服都弄脏了,这毛边上全是血……” 燕景瑜摇了摇头,眼睛微眯一下又睁开。 东方既白立马会意,微笑道:“嗯嗯。” 说完之后,东方既白转身去擦自己的脸,当然他衣服上也蹭到不少,但这下哪里还管得了这些。 大致擦净了两人脸上和手上的血污,东方既白才挨着床边的矮凳坐下。 燕景瑜把手递了过去,转头对他微微一笑。 东方既白会意握住她的手,将身子倚在床沿,低头亲吻她的手,然后抬起来头颇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你忘了吧,怪丢人的。” 燕景瑜微嘴唇微勾,点了一下头,费力道:“不丢人……”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难受就别说话,用唇语吧。我会读唇语的。” 燕景瑜动了动嘴唇,说了句‘好,不丢人,挺可爱的。’ 要是平时,她保准还能傲娇地挑个眉,只是现在有些脱力。 东方既白看懂了,脸有些莫名的烫了起来,扭捏道:“怎么说可爱?多新鲜啊,说我傻的也是你,说我可爱的也是你,说我像黑乌鸦的还是你。” 燕景瑜想着不用说出声,大胆了许多。 ‘我的黑乌鸦,傻傻的很可爱,我很喜欢。’ 东方既白被她直白的话羞得低下头,用力蹭了蹭她的手,羞涩道:“你平日不是这么说的啊。有的时候说话还喜欢夹枪带棒的,还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然我可就直接扭头走了。” 他刚说完,她的手指揉了一下他的脸。 他立马会意抬头看她要说什么。 ‘学你,口是心非。’燕景瑜动了动唇,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我哪有?我也没一直那样啊。”东方既白不满道。 ‘那你不也懂了?’燕景瑜轻启嘴唇道。 “那倒是,你不是说太笨了你不喜欢?是不喜欢太笨的,还是不喜欢不懂你言外之意的?”东方既点点头,又反问道。 ‘都不喜欢!’燕景瑜微动双唇道。 “那我可都占了啊,又笨又傻,还不懂你。”东方既白有些气馁道。 燕景瑜微勾了勾唇,出声道:“你懂!” “刚不就没懂么?” 燕景瑜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微动双唇‘我心里的想法要是都让你知道了,岂不是很没意思?’ “你说的对。那你还有什么不喜欢的么?我尽量避免?”东方既白试探道。 燕景瑜仔细想了一下,轻启双唇‘不喜欢别人打扰我睡觉,不喜欢写字。’ 东方既白看完,心里感慨自己作得一手好死。 “我之前让余慕问你什么时候方便到密林,吵到你休息了。后面荒城也有吵到你,还让你抄了食谱,让你写了字。 那我把你不喜欢的事都做完了啊。那你怎么还会喜欢我?不应该讨厌我么?” 第125章 老公 ‘事出有因,我愿意,你不是旁人。’燕景瑜解释道。 东方既白眼眸瞬间一亮,羞怯地追问道:“那你喜欢我什么?” 燕景瑜想了一下,认真道‘不知道,反正选了你,就是你,我说不清。’ 东方既白讶异了一下,“啊?又是学我?” ‘你说话很贴切,我也正好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乐意学你。’ 紧接着燕景瑜声音惑人地唤了一句“老师~” “这可不是我教的了,我可不会这么招人。”东方既白摇了摇头,板着个脸道。 壬秋过来的时候看他们眼睛都快粘一起,出声提醒“咳咳!” 东方既白见他过来了,偏头去看别处,莫名地羞怯起来。 燕景瑜也立马恢复到冷冰冰的样子伪装得很镇定。 “一会儿会特别疼,你这副弱不禁风的身体能熬得住么?”壬秋把拿来东西放下,偏头看了一眼燕景瑜这病美人样,眉头拱得老高。 东方既白闻言同样担忧地看向她。 燕景瑜强忍着不适道:“能!” 壬秋听完,摸了摸胡子,拿出一个碗口粗的直筒放在床边,往里面杂七杂八地倒了一堆不知名的药液。 壬秋又从药箱里拿出一根老粗的椎子,认真地问道:“扎手,还是扎脚?” 壬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可能会留疤。不过也没啥事,老夫有祛疤膏。” 燕景瑜听完,毫不迟疑地脱口而出,“脚!” 东方既白听到她这么选择,立马明白了她的小心思。 壬秋看了一眼她还穿着鞋袜的脚,看向东方既白犹豫道:“你来给她脱了!” 东方既白起身走过去,脱了她一只脚的鞋袜,然后转头看向壬秋问道:“一只够了么?” 东方既白私心地想,一只也不想给人看,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也露了一副防贼的表情。 壬秋瞥了一眼,笑骂道:“看你出息的那样,老夫是大夫,不是禽兽!” 东方既白装作不在意,“我也没说什么啊。” 壬秋轻哼一声,从药箱里拿出一双手套带上,没好气道:“这样总行了吧?” 东方既白不说话,但那表情就是在说,这还差不多。 燕景瑜偏头看到东方既白这副表情,嘴唇微勾了一下,只是没有一会儿就变成了痛苦的表情。 壬秋毫不废话,捞起她的脚便拿锥子扎了起来,像极了容嬷嬷扎紫薇。 东方既白看得跟着他的动作一起冷嘶个不停,却还蹲在自家媳妇儿旁边握着她的手,跟着一起发颤,最后都分不清是谁在颤抖了。 壬秋扎完以后,抬头看了一眼两人,嫌弃道:“行了行了!还没到疼的时候呢!” 东方既白看着燕景瑜往外渗出了密密麻麻血珠的脚,眉头紧蹙得能压死蚊子,听了他的话没搭理,直盯着一刻不移。 壬秋一说完,二话不说就把她的脚塞进那个直筒里,牢牢摁住不让她乱动。 燕景瑜只感觉自己的脚放进去后一阵发凉,紧接着细细密密的痒感袭来。 不多时她感觉自己四肢百骸里有什么在疯狂啃噬,痛得她一瞬间牙关紧闭,变得面目狰狞了起来,额头和颈侧的青筋也暴出了表皮。 东方既白不敢去看她,握住她已经捏成拳的手,心里默默为她祈祷。 壬秋难得开口安慰道:“放心只要一刻钟就好了。” 东方既白闻言蹙眉道:“要这么久?她这是怎么了?” 壬秋饶有兴致地解答起来,“蛊毒呗,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皇宫里的阴司玩意儿。应该是月份大的时候,母体中了蛊,所以她才能活下来。 要是月份小一些可能早就胎死腹中了。不过母体嘛,估摸着熬了没几年就……”壬秋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就立马止住了。 东方既白追问道:“那为什么现在发作了?不应该早就发作的么?” 壬秋想了一下,摇摇头,“老夫哪知道,老夫研究不多,不过要是下蛊人有意用母蛊催发,就会发作。其他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回头你回空谷一趟,和师傅说一声,顺便看看蛊经。我之前嫌恶心,没去看。” 壬秋歪着嘴道:“哼,老夫也嫌恶心,不想看。” 东方既白一语拿捏,“下次遇到了,你要是束手无策怎么办?” 壬秋认命道:“看看看,真命苦,那玩意多恶心啊!” 东方既白没再说什么了,转头看向燕景瑜,想起她说在燕王宫里没有母妃那几年她过得极为艰难,突然觉得她是个没人疼的小可怜,想来她那副老把人拒之千里之外的样子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吧。 痛苦让这一刻钟在此时竟变得格外漫长,她的额头也跟着时间推移漫出了许多冷汗出来。 东方既白低头亲了一下她的手,又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便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眉头蹙得成了一座小山。 好一会儿,壬秋才把她的脚从直筒中抽了出来,“好了,你给她擦擦吧。老夫收拾收拾走了,不打扰你们腻腻歪歪了。” 东方既白闻言起了身,看向她那只脚,她脚上仍在渗血,看着像受了刑一般。 东方既白拿了布巾沾干污血,取了止血散倒在她的脚上,再用布条把脚缠上,给她把袜子套上才作罢。 壬秋也收拾好了,爽朗一笑:“好小子,走了啊,老夫等着喝你喜酒。”壬秋说完快速离开,给两人腾出空间。 “感觉怎么样?”东方既白关切道。 “没事了,已经不疼了。”燕景瑜苍白着脸,微笑着回答道。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拿了杯水给她漱口,又拿了痰盂接住她吐出来的血水,如此往复几遍才停下来。 紧接着他拿了帕子给她擦嘴,收拾好了,把带血水的盆和痰盂一起给了门口的侍卫,转头又吩咐人去打热水,又拿火钳拨弄了一下炭火,才挨着矮凳坐下。 “流了好多血,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两分血色都褪了个干净。”东方既白心疼地看着她,小声喃喃道。 燕景瑜伸手抚平他蹙起的眉头,安抚道:“别皱眉了,怪丑的。” 东方既白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都是黑乌鸦了,谁关心乌鸦皱不皱眉啊?” 燕景瑜起身捧起他的脸,郑重道:“我关心。” 东方既白闻言侧着头用脸颊蹭她的手心,像一只乖巧的大狗狗一样。 良久,东方既白才发出一声鼻音道:“嗯!” “我饿了,殿下能不能赏顿饭吃?”燕景瑜坐了起来,居高临下,低头笑问道。 “嗯~怎么还叫殿下?怪生疏的。”东方既白不满地揉了一下她的手道。 燕景瑜弯下腰,低头在他耳边吐息道:“那叫什么?哥哥~还是既白?嗯~” 东方既白用她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害羞道:“太羞耻了。” 埋头了一会儿,东方既白似乎也不大服输,抬头附在她耳边蛊惑道:“那我叫你含溶,还是景瑜~嗯~你不如叫我老公吧?成不成?” 燕景瑜狐疑一笑道:“随便你怎么称呼,不过——何谓老公?” 东方既白一脸正色道:“我们那个世界都这么叫自己心上人的,你叫我老公,我叫你老婆~” “真的么?老公~”燕景瑜带着蛊惑人心的声线压着嗓子轻唤了一声。 东方既白听得心尖一颤,仿佛有电流在身体里流窜一般,面上的喜色怎么也压不住,轻声应了一句:“嗯~老婆!” 燕景瑜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轻笑一声道:“那,老公能赏我一顿饭吃么?你老婆快饿坏了~” 第126章 作妖 她的声音太撩人了,东方既白听了直接迷成了智障。 “好好好,你先等一下。”东方既白脑袋晕乎乎地站起身来,走路的姿势都有点僵硬了。 余慕正好把热水送来,正巧看见他这傻样,识趣地低了头没敢多看。 “热水都在这里了。” 东方既白强装镇定道:“嗯,放那,退下吧。” 余慕点头立马退了出去,将门顺手带上。 东方既白重新拿了一块布巾,放进水里拧了一下,然后走到床边给燕景瑜擦额头的冷汗,又贴心问道:“你要不要换件衣服?我正好让人给你做了一套衣服,打算过几日送你来着。” “拿来呗,正好瞧瞧什么样的。” “行!你等着,我去把衣服拿来,等你换好了衣服再带你去用晚膳。”东方既白顺口答道。 燕景瑜点点头,同意了他的安排。 东方既白拿着布巾扔回水盆里,端起水盆扭头对他说:“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燕景瑜眼睛微合,试探道:“就这么把我留在你的书房,不怕我乱看你的东西?” “看看看,你随便看,没有什么是你不能看的!”东方既白撂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燕景瑜闻言面上表情都愉悦了两分,捞起鞋靴穿好走下榻。 刚站起来那一瞬,脚底那里几点伤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还好,不是很难以忍受。 燕景瑜缓缓走到床榻边,捞起他刚刚随手搁在桌上的那本书名为《经国策》的书,打开粗略一看里面全是文绉绉的治国之道,只草草翻了一下,觉得无趣便放下了。 紧接着,她大着胆子走到书桌旁坐下,抬眼便看见一张两本书合摊那么大的一张纸上写写画画,好些圈圈还有文字。 那正是东方既白画的那张思维导图。 燕景瑜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就暂且搁到了一边。 燕景瑜仔细打量了几眼,发现书册里还夹着几张图样,构图方式很是新颖。 其中一张图样她瞧明白了,正是他上回送自己的那套衣服的样图。 东方既白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我拿来了,你先去换上?” 燕景瑜抬头看向他,缓缓站起身,挪了过去。 东方既白看她动作僵硬的样子,蹙眉道:“很疼么?” “也还好,拿来吧。” 东方既白把盒子递给了她,不太放心地打横抱起了她,解释道:“我抱你进隔间换吧,省得走了,何况你伤了脚。” 燕景瑜没有挣扎,拿好盒子任由他抱着自己进了隔间。 “你自己换吧,我先出去了。”东方既白把她放在矮榻上,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同时密语传音给书房里的碟者道,管好你们的眼睛,不许看我媳妇儿。 暗影碟者立马应道,知道了。 几位碟者交换一下眼神,好像在说,哪敢啊,一会儿不得给你扒了皮? 燕景瑜看他离去的背影勾了勾唇,打开盒子一看,还是熟悉的雪青色,伸手一摸不出意料又是软烟罗。 她脱下沾了血的衣服,衣服一件接一件被撂下,渐渐露出诱人的身姿。 肤色欺霜赛雪,两点红樱点缀其中,双臂如酥藕…… 因着天冷,她动作加快了许多,一脱完就取了新衣一件件套上,穿到外袍的时候,看了一会儿又不知该怎么穿了。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耍起坏来,娇声怯怯地喊了一声:“老公~这件外袍怎么穿啊?” 东方既白陡然听了这么一声,身体一颤,惊得咳了一声。 燕景瑜听到了,偷笑了一下,立马又装作平平淡淡的样子。 东方既白咽了一下口水,暗道小妖精,嘴上却痴痴道了一句:“嗳!我来了。” 东方既白走进隔间,强装镇定地靠近她,温声道:“伸手。” 燕景瑜依言张开双臂。 东方既白拿起外袍,抖了抖,整理好然后给她套上,再把胸口的系带系成了双层蝴蝶状。 燕景瑜低头看了一眼那个蝴蝶结,起了撩拨他的心思,嘴上故意继续使起了坏。 “老公手好巧啊~” 东方既白听完怔愣在原地,耳尖发烫。 燕景瑜见状,借着矮塌的高度站了起来,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东方既白母胎单身六十多年,哪遭得住这么个撩拨法,理智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的脸红了又红,烫了又烫,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东方既白将目光移到一边,决心不去看她。 “走吧,用膳去!” 燕景瑜继续作妖。 “老公~抱~” 东方既白大抵是听多了,心里也坦然接受了,直接抱起了她一路走出了书房。 也不管庭院还有长廊里的侍卫投来的目光有多么赤裸裸,他依旧神色十分从容。 不是。 东方既白一路把她抱进了大厅,然后轻轻在椅子上把她放下,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嘴角漾出一抹醉人的微笑。 “你等一下,我让人去把启玉也叫来。”东方既白微笑道。 燕景瑜被他的笑容迷得晃了一下神,听到他的话,下意识点了点头。 东方既白看她点了头,侧身走出大厅,对门口的侍卫吩咐了一句:“把启玉叫来用膳。” 侍卫听完,行完礼一路向西跑去西北角的闲云殿。 他交待完启玉的事,又对另一名侍卫吩咐道“传膳吧,清淡些。” 侍卫抱拳道:“是!” 侍卫说完,跑到下个驻守侍卫那里,把指令层层递了下去。 东方既白说完便回了大厅,在燕景瑜旁侧的位置坐了下来,伸手捞起她的双手给她暖手,动作做得熟练又自然。 第127章 醋吻 燕景瑜坦然接受了他的靠近,偏头看向他,蛊惑道:“老公~要不要?” 东方既白霎时有些忍俊不禁,强忍住了诱惑。 “一会儿被人看见了不太好。” 燕景瑜嘴角上扬,“行,听你的!” 话音刚落,东方既白猛地靠近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果不其然在下一刻便收到了她不满的眼神,那眼神仿佛无声控诉着些什么。 东方既白瞧了她这副模样,嘴角更是止不住上扬,腾出来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哄道:“一会儿补上,别不高兴了,行不行?” 她轻轻抿了一下嘴唇似作回味,勉强一笑:“行,我等着。” 说话间,六名侍女提着食盒上来了。 侍女们对着两人行过礼,打开食盒,将菜肴按照礼制先荤后素再汤,规规矩矩摆放在他们面前。 末尾的那名侍女等她们摆好膳食,才把手心捧着的碗碟玉着拿了出来摆好。 动作完毕,她们又整齐站好行了礼便退下了。 她们一离开,立马又有侍女捧着水盆布巾等物上来。 燕景瑜熟练地就着洗了手。 水温正正好,既不烫也不凉。 燕景瑜笑着夸了一句:“老公,你府上的人做事挺细致的。” 东方既白此时正接了侍女手中的茶盏在漱口,猛地听了她的称呼,惊得差点把茶水呛了出来,还好侍女反应够快及时递上了痰盂。 东方既白表示还没习惯这个称呼,高兴归高兴,但…… 好吧,反正没人懂这个称呼的意思。 东方既白再饮了一口茶,重新漱了口,吐掉,才回应道:“嗯,毕竟闲得慌,不仔细着点,就被赶出去了。” 燕景瑜见了他一瞬而过的慌张,不紧不慢地漱完口,追问道:“怎么闲了?” 东方既白笑着道:“你且问问她们,一日当几个时辰的差?多久歇一回?” 燕景瑜饶有兴趣地看向她们,“你们平日当多久的差?” 侍女见了,行了礼道:“回燕太子,奴婢们一日当四个时辰的差,每七日歇一天。” 旁人府上都是一日最多有三个时辰休息时间,吃喝拉撒睡都在这三个时辰里了,而且全年无休,没有人权…… 燕景瑜听完了,调侃道:“这样轻松?那你们可得好好伺候我老公。” 燕景瑜一边说,一边看向东方既白,挑了一下眉,继续道:“是吧?老公?” 东方既白把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道:“嗯,行了,你们退下吧。” 侍女见了这场面,哪还能不明白,捂嘴偷笑一瞬便识趣地退下了。 等她们都退下了,燕景瑜凑到他耳旁吹气:“不是你让我这么叫的么,怎么还自己不适应了?莫不是这称呼有什么玄机?” 东方既白正色道:“并没有,没人这么叫过我,一下子没适应过来。” 燕景瑜故意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道:“那老公,怎么不敢看我?” 东方既白强装镇定。 “没有啊,老婆~” 东方既白大大方方转过去看着她的脸,继续道:“老婆以为是什么?” 燕景瑜但笑不语,瞥到门口东方启玉的身影,轻声提醒道:“老公,你弟弟来了。” 东方既白点点头,正过身子看向东方启玉,从容道:“先用膳,有话晚点再说。” 东方启玉看燕景瑜也在,老老实实坐了下来,等他们动了筷才开始用膳。 燕景瑜看了他一眼,没管太多,默默吃东西填自己的五脏庙。 席间三人心思各异,气氛微妙。 膳后。 东方既白拿出帕子擦了嘴,又摸出一条帕子递给燕景瑜,“老婆,给你。” 燕景瑜不慌不忙地接过帕子擦了擦嘴,回了一句:“多谢,老公。” 东方启玉抬头看了一眼他哥,又看了一眼他未来小嫂嫂,听了他们之前的称呼,他脑子里闪过千万个疑问。 不是,他们是这么个相处方式的么? 老公和老婆又是怎么个意思? 没等他想明白,又听到一声,“老婆,我送你回去吧?” 燕景瑜点了点头。 迎着东方启玉震惊的目光,东方既白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然后走出了大厅。 东方启玉内心呐喊道,怎么回事?他哥突然开窍了? 这边东方既白一路把她抱出了府,路上遇到不少奴仆侍卫向他行礼。 东方既白不管不顾,稳稳当当把她抱好出了大门。 燕太子府的马车就在大门那里停着。 赵恒逸倚靠着马车等了不知多久,听到脚步声以后,打眼一看,哎呦,三殿下抱着他家昏了头的主子出来了。 东方既白此刻已经眼里没有其他人了,只有他怀里美若天仙的媳妇儿。 赵恒逸还没反应过来,东方既白就抱着燕景瑜上了马车。 东方既白抱着她转身坐下,然后让她就这么坐在自己腿上,声音如同灌了蛊毒般在她耳旁响起:“老婆~让他驾马车回府啊,停着做什么?嗯~” 燕景瑜瞬间羞得红了脸,强装镇定对外面的赵恒逸吩咐道:“回府!” 赵恒逸赶忙应了声:“是!” 坐在马车里面的两人感觉马车动了,四目相对片刻便气氛暧昧不清。 “我告诉你,老公这个称呼到底有什么玄机。”东方既白压着嗓子道。 燕景瑜红着脸问他:“什么玄机?” “玄机就是,我每听一次,就想欺负你一次,就像这样……” 东方既白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眼神暧昧地盯了她一瞬,看她脸红得如天边朝霞一样,才覆唇上去亲吻她,另一只手放在她腰间搂紧。 这次的吻温柔霸道又缠绵,舌尖每一次轻抵都引起一阵电流在心尖流窜,羞人的声音从喉间溢出,欢愉又疯狂…… 赵恒逸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听到里面传来的喘息声,心里骂道,就不能回寝殿再恩爱么? 听得他都想回家搂自家媳妇儿好好亲昵一番了。 走了没一会儿,路上一个白色身影挡在路中央,赵恒逸皱了皱眉大喊道:“让开!快让开!” 本来上班就烦,还被强塞狗粮…… 那道身影闻若未闻一般,一直背对着马车站着,一动不动。 赵恒逸急急忙忙喊了一声:“吁!” 马车前套的马因为急刹而惊得双蹄高举,发出一声长嘶。 突然猛地停车,车内的两人因惯性往前一倾。 两人的热吻也由此中断,东方既白眼疾手快一把捞住要从膝头滑落的燕景瑜。 燕景瑜干脆快速起身换了一个动作,跨坐在他腿上。 经历了这么个小插曲,两人的眼神依旧火热,对视片刻便不管不顾继续热吻。 马车外。 “什么人?” 赵恒逸一边说,一边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横在胸前。 白色身影缓缓转过身来,赵恒逸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无耻之徒么——顾见臣。 “顾公子,劝你赶紧离开,不然我手中的剑不会留情!”赵恒逸扬了一下手中的剑,威胁道。 顾见臣恍若未闻,对马车里面的人喊话道:“燕景瑜,你不肯见我,我只好出此下策了,你出来……” 顾见臣说着又靠近了马车两分,里面细不可察地传出几声嘤咛之声。 顾见臣拧了一下眉,又唤了一声:“燕景瑜!” 赵恒逸的剑适时抵在了他脖子上,威胁道:“顾公子再进一分,我便削了你的脑袋。” 马车里,燕景瑜听到顾见臣的声音便想停下来。 奈何东方既白一听到顾见臣的声音,醋性大发,一手摁住她的头,一手搂住她的腰不让她退缩半分,甚至更加卖力逗弄她的舌尖。 偏偏她的舌尖又敏感,被他逗弄了一下,喉间的嗯嗯声,一声盖过一声。 她知道外面的人能听得到,羞得脸上红霞遍布,耳朵也红得发烫了,眼睛半湿地瞪了作乱的人一眼。 东方既白收到她毫无威胁力的眼神,心下微动,但还是松了口,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喘着气诱惑道:“老婆,我吃味了,让我再亲亲罢,嗯~” 燕景瑜哪受得了他这么诱惑,不用他说,干脆自己主动送了上来,毕竟他肯这样主动的机会可不多。 东方既白得了她同意的信号,立马回吻了她,压着她的舌尖欺负。 燕景瑜很快便没忍住口中溢出一声喟叹,像极了事后得到满足的呐喊。 第128章 调戏 赵恒逸听到他家主子发出来的声音,暗自猜测两主子应该完事了,手上的剑便松了两分。 顾见臣在外面也听到了这么一声,用力抵开赵恒逸的剑,作势就要掀开车帘。 赵恒逸再度用剑逼退他,同时大声提醒里面的两人,“顾公子,还请不要掀帘子!” 东方既白收到信号停止欺负她,搂她腰的手下移几分,用宽大袖子把她的臀部遮了个严严实实。 “再叫声老公,我帮你赶他走。”东方既白在她耳边吐息道。 燕景瑜双手扶在他的肩膀,附耳柔声唤道:“老公~” 东方既白满意勾唇一笑,摁她头的手松了松,展开了袖子,借着袖子把她的头挡住了,心道她满面春色的样子只有我能看。 “老婆,准备好了么?我要掀车帘了。”东方既白邪魅一笑,没等她回应,给她遮挡的手一分不松,抬起长腿将车帘勾了起来。 东方既白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顾见臣,冷笑道:“顾公子,有何贵干?” 顾见臣见帘子被掀开,眼睛立马往里面看。 只见燕景瑜跨坐在他腿上,而关键部位都被他的袖子挡住了,又结合刚刚暧昧的声音,不难想到之前他们在做什么。 顾见臣嫉妒得眼睛都快瞪了出来,愤怒地质问道:“燕景瑜,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燕景瑜还在平复乱糟糟的呼吸,抬眼看着东方既白,嘴唇微动‘随便你怎么说,快点把他赶走,老公。’ 东方既白读懂了她的意思,回以温柔一笑。 东方既白再度抬头看向顾见臣,微笑道:“多谢顾公子的药,让本殿和阿瑜玉成好事。等来日我们成亲,本殿会请你喝喜酒,现下还请让开!” 顾见臣听完,难以置信地倒退了一步。 东方既白见状冷冷地看了一眼赵恒逸,冷嗖嗖道:“还不驾车,等着天黑睡路上么?” 赵恒逸连忙应声:“哦,好好好。” 马车再度行驶,燕景瑜从他身上起来,言语间尽是不满,“你怎么胡说?” 东方既白反驳道:“不是你让我随便说点什么的么?” 燕景瑜坐在他身边,狐疑地打量了他一下,“你故意的?” 东方既白坦坦荡荡道:“是!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还在荒城的时候,我看到你害羞的时候,我就在想你这样的人儿要真喜欢顾见臣,还真是便宜他了! 从那个时候,我就看他不顺眼了。我方才就是故意的,你要真生气,那你打我一顿吧。” 东方既白越说越生气,还没等燕景瑜说个章程出来,自己已经气上了。 说完后, 他面上的表情拧巴又好笑。 燕景瑜抬手摸了一下他气鼓鼓的面颊,调笑道:“原来真的是物随主人相,那马真的很像我的黑乌鸦。” 东方既白吐了口气,微恼道:“我才不是黑乌鸦!以后我穿别的颜色的衣服,我做白乌鸦、绿乌鸦或是五彩斑斓乌鸦,就不做你的黑乌鸦!” 燕景瑜听完捧腹大笑出声,根本停不下来。 东方既白看她一直笑,自觉没脸,急急忙忙喊了声:“停下,我要下马车!” 赵恒逸听完正在犹豫要不要停,就听到她家主子的笑声传来:“别听他的,他胡说的!” 燕景瑜说完,单臂抬高倚着他的肩膀,柔声道:“不笑你了,不恼了?成不成啊?” 东方既白干脆把头扭到一边,打定主意不肯说话。 燕景瑜干脆重新跨坐到他腿上,捧着他的脸如同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一下,诱哄道:“不恼我了,成不成?老公~” 东方既白看着她,笑骂道:“坏死了,不许笑我了。真有那么好笑么?” 燕景瑜学着他的神态动作道:“我不是黑乌鸦!以后我穿别的颜色的衣服,我做白乌鸦、绿乌鸦或是五彩斑斓乌鸦,就不做你的黑乌鸦!” 燕景瑜说完之后又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坏死了,不许笑我了。真有那么好笑么~老公~” 燕景瑜一系列的操作直接把他给逗狠了。 东方既白羞得满脸通红,瞪了她一眼,然后凶猛地吻了上来,一开始还有些粗鲁,后面到底还是顾忌着她,有意把动作放得轻柔了起来…… 赵恒逸一边驾着马车,一边淡定地从棉衣的衣角抠出一团棉花,然后分成两团塞入耳中。 马车停了下来,赵恒逸取下棉花听到里面还在继续,便自顾自地下了马车,同时给燕太子府门口的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一时间四处静悄悄,马车里面的暧昧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太子府门口的人都是习武的好手,这点声音放大了几倍以诡异地方式钻入他们耳中,听得他们好几个单身汉耳热得很。 第129章 男狐狸精 东方既白早就感觉到马车停了,却仍使坏地欺压她口中软舌不肯放。 燕景瑜伸手要推开,却又在他缠绵的吻里软了身子,手脚都无力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燕景瑜才在这场持久战中回过神来,声音不清地呜咽道:“马~车停了,放开我~嗯~” 东方既白哪肯放开,把她的话语全部吞咽。 燕景瑜急了,狠狠在他下唇上咬了一下。 强烈地痛感逼得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嘶,你还真咬啊?”东方既白感觉嘴里一股血腥味,才反应过来自己受伤了。 燕景瑜粗喘着气,面染绯红,眼眸湿润地瞪着他。 只可惜这样看着她根本毫无威慑力,叫人看只会更想欺负。 东方既白抱起她将放在坐凳上,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道:“你一会儿再出去,脸都红透了,看着就好欺负。我先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东方既白从怀里摸出一盒红玉膏,放在一边,贴心嘱咐道:“老婆,你的脚生得也好看。红玉膏记得用,留疤倒可惜了……” “我就不用!你能怎么着?”燕景瑜微恼道。 东方既白附耳蛊惑道:“不怎么样,不过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景瑜~我是心疼你~” 燕景瑜闻言怔愣了一下。 东方既白小心地掀开了车帘的一角挤了出去,主打一个不给别人看一点。 刚下马车,他破损的嘴唇便渗出了一串血珠。 他眉眼带笑,轻轻抬手用指尖把渗出的血珠撇进了嘴里,同时脸上泛起媚笑,心里愉悦万分地感慨道,是我喜欢的味道,真带劲儿。 众人见了这副情态,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三殿下可真是个男狐狸精! 东方既白眼神不轻不重从众人脸上略过,露出一抹胜利者的得意表情。 没等他们有什么反应,他的身影便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 众人只看见一道残影闪过,三殿下便不见了人影,心里感慨道,这等实力当他们男主子也不是不行。 燕景瑜在马车里待了一会儿,已经逐渐平静下来,伸手把那盒红玉膏收了起来,缓缓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大家就注意到了她异常的动作,肃和见状赶忙上去扶她。 “不必,吾自己来!”燕景瑜冰冷地拒绝道。 肃和只好讪讪地收了手。 燕景瑜运起真元一个闪身回了寝殿,赶忙把大门合上,坐到一旁取了纸笔把在东方既白书房看到的那张思维导图复刻了出来。 反复看了好几遍,才大致明白其中深意。 燕景瑜把纸张拿起来细细端详,眉头一挑,笑着道:“哼,有趣!” 说完,她轻轻放下图纸,又画了一张玉佩的图样,大喊一声:“进来!” 赵恒逸听到声音给肃和递了一个眼神,肃和瞪了他一眼,推了门进去。 燕景瑜递给她一张图纸,“拿着这张玉佩图样,去查一下空谷少谷主,看看他们少谷主是何许人也?” 肃和接过图纸,应了声是,心里疑惑道,空谷不是江湖势力吗? 查他们少谷主做什么? 这边东方既白飞速回了自己书房,顺手把门一关,目光如炬地四处打量,走到榻边把那本《经国策》拿了起来,又顺着地上几不可察的痕迹看了过去,痕迹一路指向的是书桌。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书桌上被翻出来的思维导图和样衣图案,挑了一下眉,密语传音道,我刚刚去给她拿衣服的时候,她是不是看了这本《经国策》,然后看了书桌上的这几张图纸? 暗影碟者闻言惊讶道,主子你怎么知道? 东方既白叹了一口气道,没怎么知道的,心里感慨道,她还是不信任我。 东方既白如此想着,走到隔间把她落下的衣服收了起来。 结果发现衣服下面压着那块代表空谷少谷主身份的玉佩。 看到那块玉佩后,东方既白大笑一声道:“有趣!” 东方既白把玉佩揣回怀里,拿着她的衣服出了门,伸手递给门口的侍卫,吩咐道:“让人洗了。” 侍卫接过衣服应道:“是!” 东方既白莫名心情很好地跑去闲云殿找东方启玉。 东方启玉此刻也彻底冷静下来了,见他哥过来,强颜一笑道:“哥!” 东方既白坐到他身边去,温声道:“痛不痛?刚打重了些。” 东方启玉痴痴地笑道:“没事,刚刚是我冲动了,胡言乱语的,你别生我的气。” 东方既白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 东方启玉见他不说话,保持了一小会儿的安静,没忍住开口转移话题道:“那你和小嫂嫂什么时候能成亲?” 东方启玉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东方既白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早着呢,她对我就那么一点真感情。” 东方既白说着用大拇指弹了一下小拇指的指甲盖儿。 “啊?”东方启玉不敢相信道。 “你小嫂嫂和别人不一样。不过现在正好,反而有趣了起来。”东方既白露出一脸兴味道。 “好吧。那你对小嫂嫂呢?”东方启玉大着胆子道。 “满了!”东方既白无奈道。 “啊?那哥你岂不是很吃亏?”东方启玉喃喃道 “是有点。”东方既白摸了摸下巴,心道她就只馋我身子,小色猫!不过嘛,他说的是喜欢满了,又不是爱。 喜欢和爱在他这里始终是两码事。 他只是控制不住清醒地沉沦罢了。 又是一个朝会日,东方既白主动在早朝结束后去找东方暃。 东方暃看他心情不错的样子,开口问道:“这么高兴?” 东方既白靠近东方暃,微笑道:“父皇出手帮儿臣一个忙呗?儿臣要清君侧。” 东方暃顷刻之间喜笑颜开,“真的?” 东方既白认真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哈哈哈~好好好!父皇等这天好久了,要父皇做什么?说来听听?”东方暃哈哈大笑道。 我儿出息了,终于知道造反了。 东方既白附耳道:“父皇帮我把顾见臣摁住别让他出来。还有腊月十三那天戌时三刻在宫内燃放烟火,届时儿臣以烟火为号清君侧。” 东方暃疑惑道:“不摁死?只是摁住?” 东方既白点点头道:“是,他留着我还有用。” 东方既白心想这顾见臣还不知用了什么妖法救的自家媳妇儿。 万一那法子让他们性命相连,摁死了他,间接害死了自家媳妇儿怎么办? 那可是他用了六十多年好不容易遇上的合他心意的媳妇儿。 东方暃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懒得细想,索性放手让他去做了,然后点了点头道:“行,放手去做!” 东方既白回以一笑道:“多谢父皇成全。” 东方暃掀了一下眼皮问道:“嘴怎么了?” 东方既白露出一脸你懂得的表情,笑着答道:“小野猫咬的。” 东方暃听完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状若无意地问道:“准备什么娶回来啊?” 东方既白无奈一笑道:“早着呢,后年还不一定能行。” 东方暃眼睛一抡,笑眯眯道:“要不朕直接给你们赐婚?” 东方既白猛地摇头道:“不成!” “这是为何?”东方暃不解道。 东方既白干笑一声道:“快别提了,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赐婚不得成怨偶?” 他还是更喜欢自由恋爱,何况还不怎么了解她。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要考虑的现实问题,一步步来吧,急又急不来…… 东方暃不解道:“哪有那么麻烦?” 东方既白直接拿出杀手锏,一语中的:“可她不喜欢儿臣。什么都好说,感情最难勉强。” 东方暃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唏嘘道:“可怜!可惜!可叹!” 东方既白只当听不懂,蒙混了过去。 第130章 生辰准备 回府后,东方既白在书房里写了一大摞密信,内容无外乎都是‘腊月十三,清君侧,剿逆贼,以宫中烟火为号,齐燃烟火,以示忠诚。不燃则为逆贼,逆贼全家抄斩。阅后即焚,勿要泄露。’ 东方既白写完之后又抄写了一份名单,然后拿着这一大摞密信并名单一起交给了楼倚歌。 “楼倚歌,除了名单上的,其他地方各送一份密信,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异常,三日内送完,事关重大,慎重些!”东方既白严肃道。 楼倚歌沉着应道:“是,属下明白!” 东方既白交待完,露出一脸喜色,心道我可真是个天才,干正事和哄媳妇儿开心两不耽误。 另一边燕景瑜收到了密探的来信,打开看完,展开递给下属们传着看。 他们看完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老实地低头噤若寒蝉。 “干什么吃的?就查到这么点消息?”燕景瑜表面上斥责他们,心里却在笑,有趣,我到底给自己找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当俦侣?还真想把他‘剥’干净细细瞧? 赵恒逸人等眼睁睁看他们主子脸上肃杀的表情逐渐变成了一脸兴味,莫名有些胆寒。 腊月十三当天,赵恒逸一直在想,三殿下怎么还不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在想,都下午了,也该来了啊。 可一直等到天黑,还不见人来。 我记得和三殿下说过的啊,难不成他给忘了? 燕景瑜表面上倒没什么反应,一如往常一样度过一天,准备歇下了。 赵恒逸暗暗着急,眼看他家主子准备歇下了,该来的人还没来,不由得低声骂了一句:“真不上心,榆木脑袋没救了!” 燕景瑜正好听到他骂了这么一句,狐疑地审视着他道:“好端端的,谁招你了?” 赵恒逸哪敢说自己把燕景瑜的生辰告知了三殿下。 三殿下这会儿还不出现估摸着给忘了,一会儿说出来又要惹她不高兴,便连连否认道:“没什么,突然想到个不成器的家伙,骂两句出出气。” 燕景瑜还未说什么,一个瘦高个侍卫急急冲冲跑了过来,对燕景瑜行礼道:“三殿下请主子出门一叙。” 燕景瑜语气淡淡道:“不去,吾要歇下了。” 燕景瑜说完转身就要进寝殿。 正在这时,赵恒逸等人却见东方既白着一身星云纹样的粽毛领的黑衣大步走了过来。 一时之间,赵恒逸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是来了。 东方既白大步上前,拉住了一只脚迈入寝殿内的燕景瑜,柔声道:“老婆~赏个脸跟我出趟门呗?” 燕景瑜转过来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微微道:“我不想走。” 东方既白察觉她有些不高兴,不顾其他人的眼光,直接打横将她抱起,轻声哄道:“不用走,我抱你去。” 燕景瑜这才赏了他的一个笑脸,“行,走吧!” 其实燕景瑜什么都知道—— 知道赵恒逸背着自己将生辰告知了东方既白。 不然他一整天探头探脑做出一副等人来的样子干什么。 不止赵恒逸,她内心也在隐隐期待他会过来,只是天都黑了,他还没出现。 她嘴上不说,可心里已经有些不满了。 赵恒逸等人见自家主子走了,立马叫上人一起行动起来。 他们也给自家主子准备好了礼物,只等着她回来的时候献上了。 只不过是今晚献上,还是明天献上就难说了,不过也难抵消他们的热情。 东方既白一路抱着她,一如从前一样凝出防御罩给她挡风,身形在黑夜中闪过,一路到了四方楼。 燕景瑜抬头看见四方楼三个大字,露出一脸疑惑:“带我来这做什么?” 东方既白一面从怀里掏出钥匙开了四方楼的大门,一面故作暧昧道:“今晚四方楼只有我们两个,你猜猜,我带你来做什么?” 燕景瑜脑中闪过一丝灵光,面颊微烫地把头低了下去,再抬头时,却是一脸从容淡定,语气平淡道:“我不知道。” 东方既白也不多说什么,拉她进了四方楼,反手把大门栓上,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指尖的真元涌动,楼梯上的蜡烛瞬间都被他的火属性真元点亮。 每隔一级台阶放了一个烛台,烛光一路蔓延到四方楼的楼顶。 烛火的光芒把四方楼从黑夜中拯救出来,一瞬间亮如白昼。 第131章 烟火 “走吧,去楼顶!” 东方既白牵起她的手,他在前,她紧随在后,一步步拾阶而上。 燕景瑜心里一瞬间变得如同烛火一样敞亮温暖,看着他的背影露出莞尔一笑。 一步步上了顶楼,靠近顶楼房间的时候,东方既白转身捂住了她的眼睛揽着她进了房间,长腿轻勾门扉把门掩上。 燕景瑜跟着他的动作缓慢挪动,等他把手松开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桌上摆着一个圆形的糕点。 糕点通体雪白,边缘的花边缠绕,表面还摆着许多切块的鲜果,上面插着十七根彩色蜡烛。 很小的一个,一人份,但很精致。 东方既白打了一个响指,有形真元在半空中涌动,一瞬间点燃了那十七根彩色蜡烛。 “这是什么?”燕景瑜疑惑道。 “在我之前那个地方,它叫生辰蛋糕,是过生辰才吃的。象征着一个人的成长与蜕变,用来祈求岁岁平安,生活幸福甜蜜。你先闭上眼睛许愿,再把烛火吹灭,然后就可以吃了。”东方既白眉眼含笑地解释道。 “嗯!”燕景瑜照着他说的闭上了眼睛,嘴角泛着化不开的甜笑。 东方既白看她闭上眼睛带着笑容许愿的样子,笑得发痴。 我媳妇儿真好看! 燕景瑜许完愿缓缓睁开双眼,张嘴把蜡烛吹灭了,转头对他嫣然一笑。 东方既白看晃了神,轻咳一声,把蜡烛拔了,将旁边的银勺递给了她,用充满期待的眼神凝视她道:“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燕景瑜轻笑一声,接过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口中。 其味清甜,口感绵软,再尝时回味无穷,口齿生香。 “比以往尝过的甜点还要好吃。”燕景瑜微笑着夸赞道。 东方既白憨笑道:“你喜欢就好。” 燕景瑜猜测道:“你做的?” 东方既白点点头,不知为什么又开始脸红:“做了挺久的,不像炒菜那般简单,做坏了好几次才成功……” 还不等她说什么,东方既白赧然道:“老婆,你把耳朵捂住,闭上眼睛。” 燕景瑜露齿一笑,配合着捂住耳朵,再度闭上了眼睛。 东方既白见她闭上了眼睛,把一旁椅子上的披风给她系上,再度出声道:“先别睁眼,等我一会儿。” 燕景瑜配合着点了点头,正欲出声,一阵失重感传来—— 东方既白将她打横抱起,从顶楼的窗户跃了出去,三两下便上了屋脊,然后将她轻轻放下,自己则和她并肩坐下。 过了一会儿,远处皇宫内一道光芒划破天际,烟火在半空中绽开,紧接着四处的烟火像得了号令一般,争先恐后地冲上半空,千千万万朵烟花在夜空中盛放,其光芒让满天繁星黯然失色。 “燕景瑜,可以了。”东方既白出声提醒道。 燕景瑜睁开双眼,只见万家烟火齐燃,夜空被无数朵盛放的烟花点亮。 东方既白再度开口道:“除了皇宫里的那座观文塔,就四方楼最高了,在这里可以遍览京都。” 燕景瑜点了点头,看着鳞次栉比的建筑群被烟火的光照亮。 从高处远眺,整个京都好像一瞬间变得渺小了起来,京都的五街十巷好像也只是画卷上的一点一横…… 东方既白适时从袖中抽出一管玉箫吹响。 燕景瑜听到箫声,转眼看向他。 烟火五彩的光芒映在他的侧脸,眼睛微合,嘴唇堵在玉箫上轻轻吹奏。 燕景瑜大大方方端详着他鬼斧神工般的俊脸,嘴角泛起的笑意比糖霜还要甜。 箫声轻扬婉转,如徐徐轻风,又仿若山间清泉般缓缓流入心田。 只在顷刻之间又化作耳旁的叮咛,温柔缠绵着摸心神,一曲罢,余音渐次消散在虚空中,而听的人还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第132章 音攻法成 “燕含溶生辰快乐!燕景瑜生辰快乐!老婆,生辰快乐!” 三声祝福字字认真,声声温柔。 燕景瑜微笑道:“怎么还说三遍啊?” 东方既白郑重道:“不一样的,你自行体会。” 燕景瑜稍加思索,明白过来,露出了一脸兴味,“刚刚的曲子叫什么名字?还有这满城烟火是怎么回事?” “曲子,我即兴吹的,没有名字。至于烟火嘛,是我让人给他们送了密信,今晚戌时三刻不燃烟火者为谋逆之徒,谋逆者当斩。”东方既白信口解释道。 燕景瑜嗤笑一声道:“你就这么骗他们,他们也肯照办?” 东方既白指了指远处几个未燃烟火的地方,解释道:“你看那几个地方,那是真正的谋逆之徒所在之处,我的人已经去抓他们了。 至于其他人,也不算骗他们,明日他们还得感谢我提醒了他们,让他们免了牢狱之灾。 我听说楚国首富花了大价钱给了他的心上人一场满城灯火,我也想给你。 只是我不能太明目张胆,所以就多废了些心思。”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求夸的表情不要太明显。 燕景瑜笑意盈盈地赞赏道:“小殿下说你古板无趣,不知风月,看来也不尽然。” 东方既白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淡笑道:“我确实古板无趣不知风月,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还望日后多多担待。但是我有心,不会我可以学。” 他说着说着低下了头,脸上火热一片不知烧得有多红。 燕景瑜微笑反驳道:“我瞧着不是那么一回事,分明知情识趣又很会哄人开心。” 东方既白闻言一脸惊喜地抬起头,忙问道:“真的?那……那你今日开心么?” 燕景瑜凑到他面前,在他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微笑道:“开心!” 没有动人的情话,只一个轻飘飘的吻足以让他心神荡漾。 他憨笑道:“别看我了,看烟火,一会儿该没了……” 燕景瑜没有应声,用行动代替了回答——她轻轻把头靠在他肩上,笑得很甜。 人间最绚烂的烟火开在她眼前,人间最美的烟火开在她心间。 东方既白伸出一条胳膊将她搂进怀里,与她面颊相贴,另一只手转动手中的玉萧,与她共赏烟火。 烟火盛宴逐渐进入尾声的时候,东方既白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低“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燕景瑜,你等一下我。” 燕景瑜还未反应过来,他便松开了她,展开双臂从屋脊上纵身一跃而下,真元涌动在半空中停下了脚步,正是之前所用的踏空步。 他悬停在半空中,拿起玉箫放在嘴边吹奏了起来,悠扬的曲子再度响起。 与此同时往里缓缓注入真元。 不多时,他的身侧瞬间形成了有形的飓风,风凝成了一个硕大的漩涡,东方既白见状停止吹箫,持萧的手就那么一甩。 萧声陡然一顿,飓风停止狂风乱卷般的扩张,顺着玉箫一挥的方向破空而去,四方楼庭院边的八角亭和长廊顷刻间夷为平地,不见先前模样。 燕景瑜见了这一幕眼中滑过一丝惊艳,也从屋脊上飞身下来了。 东方既白见自己的想法实现了,把玉箫往腰间一插,冲过去抱住从屋脊上下来的燕景瑜,激动万分道:“燕景瑜我成功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他说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继续道:“我试了好多次都失败了,就这次成功了,以后即使不带剑矢,我也不必受制于人。哈哈……” 她也被他的激动喜悦的心情感染了,脸上露出来了一脸化不开的笑意,欣喜地问道:“怎么想到的?” 东方既白眉飞色舞道:“我之前用的那个音波功你还记得么?就是那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发挥出它的威力又不伤到自己。 我拿乐器试了好多次,刚刚看到烟火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燕景瑜,你觉得怎么样?想不想学?” “威力不可小觑。想学,你教我?”燕景瑜认真道。 东方既白郑重道:“你先等一下,我先多试几次,看看到底如何。不然我不放心教给你,给我一刻钟就好。” 燕景瑜点了点应道:“行!我上去等你!” 东方既白等她上去了,又抽出玉箫开始实验心中的想法。 一会儿少量灌注真元,一会儿大量灌入,再过一会儿又改变曲子的节奏和高低音。 试了好几次,他差不多摸清了其中的关窍,再抬眼一看,四方楼被他毁了个七七八八。 东方既白对屋脊站立的燕景瑜招了招手,等她下来之后,露出一脸肉痛:“四方楼被我毁得差不多了,一会儿我可得赔个大出血了……” 燕景瑜捧着他的脸笑道:“守财奴!” 东方既白拉开她的手,吐了一口气,释然道:“算了,先上去把蛋糕吃了,然后再带你去看另外一个生辰礼物。” 燕景瑜惊讶道:“还有?” 东方既白点点头,认真道:“那当然,头一次给你过生辰不得认真准备一下?” 谈吐之间,燕景瑜的心里已经被他准备的惊喜填得很满,眉宇间的喜色和化不开的千年墨一样。 从来没有人这么用心地为她庆贺生辰,她不得不承认确实有点被打动了,嗯,就一点点。 再次回到顶楼的房间,双人对坐,东方既白端坐着盯着燕景瑜看。 燕景瑜吃了几口,发觉他一直盯着自己,打趣道:“怎么一直盯着我?你也想尝尝味道?” “你吃吧,我看你。”东方既白正色道。 “真的?真的不想尝尝?”燕景瑜舌尖在银勺上略过,眼神暧昧地看向他,偏偏动作看着再正常不过却无端地勾人。 东方既白看她这般作态,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越表现得勾人,他就越装得淡定,后面脑中开始默念起了金刚经,心中倒当真安静下来,古井无波不外乎如是。 燕景瑜看他目光失了焦距,眼神也变得泛散了起来,心中暗道有趣,我倒要看看你能镇定多久。 燕景瑜拿勺子舀了一小块蛋糕,走到他面前,柔声问道:“真不想尝尝?”东方既白脑子这下还真的没什么邪念,抓住她拿勺子的手,张嘴把蛋糕吃了进去。 燕景瑜见他这般,眼睛微眯,伸手擒住他的下巴,低头亲了上去,舌尖闯入他口中,把他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蛋糕抢了回来,然后迅速离开,对他回以一个挑衅的笑容。 在她温热的双唇覆了上来的时候,他古井无波的内心掀起了一场海啸。 东方既白看向她的眼神也逐渐不清白起来,心道去他的金刚经,先收了这小妖精再说。 燕景瑜看他眸中闪过一丝暗芒而眼神也逐渐火热了起来,反倒不紧不慢把桌上的蛋糕吃了个干净,只是动作收敛了许多。 等她一吃完,东方既白主动把桌上的残局收拾了,拿了布巾把桌子擦了好几遍,然后快速洗了一个手。 燕景瑜看他这系列的动作,好似明白过来了,可能?大概?撩拨狠了一点? 嗯,也就一点点吧。 正这么想着,东方既白眉眼含笑,步步紧逼了过来。 那动作神态仿佛狼盯上自己的猎物,看得她口干舌燥,一瞬间有些慌张了起来。 东方既白看她像受了虚惊的小猫咪一样,泛起一抹邪笑,伸手把她抱上了桌子,用手分开了她两条腿,强势地站在她两腿之间就像顾见臣那样,双手抵在她身侧的桌面上,姿势危险又诱惑。 燕景瑜莫名有些紧张,心道他该不会打算就在这里要了自己吧。 虽然她无所谓,但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一点,至少应该去榻上啊。 何况初次会疼,她还没有准备好。 燕景瑜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了许多黄色废料。 东方既白看她表情拧巴地露出了纠结的表情,轻笑一声道:“你在想什么呢?” 燕景瑜听到他的声音,心下一横,反正是她撩拨狠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么想着,她脸红了几分,低声应道:“没什么,随便你怎么样。” 东方既白大致猜出她想歪了,不过也没打算点破。 他突然这样不过是因为想起顾见臣也这么做过,有些吃味,莫名就想这样也对她做一遍。 东方既白盯她的眼神越来越火热,压着嗓音,尾音轻扬地诱惑道:“景瑜~抬头看我,亲我~” 燕景瑜被他这样媚惑的声音撩拨得心肝发颤,不由自主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嘴唇凑了上去,急急地亲了起来,只是不得章法…… 第133章 小猴?小狗! 燕景瑜亲了半天,不见回应,急了,抱住他的脖颈,贴住他的耳朵声音诱惑道:“老公~亲我!欺负我!” 东方既白听了她的声音便禁持不住了,低头便擒住她的双唇,一点点攻略城池。 轻轻探索逗弄她口中的丁香软舌,在她的舌尖轻轻地律动,勾得她口中溢出声来。 燕景瑜在他缠绵的吻里勾得动了情,一时心痒难耐,趁他还在认真亲吻的时候,她的双手小心翼翼在他腰间轻动。 在他还沉溺在热吻的时候,燕景瑜口中得舌尖也反客为主地开始逗弄起他来了,好似要分个高低。 这样势均力敌的感觉激起了他强烈的胜负欲,于是更加投入其中,使尽浑身解数取悦她。 在热吻中沉溺了不知多久,他突然感觉身上一凉,松开她一看,自己的衣服被她脱了个七七八八。 刹那间,他的眼眸中掀起了大地震。 燕景瑜看他突然停了下来,粗喘着气道:“老公~怎么了?” 东方既白听了她这一声,心中大乱,赶忙把衣服重新穿好。 该死,差点叫小妖精得逞了。 燕景瑜看他在那里穿衣服,露出了一脸不满,双手一撑从桌上下来了。 东方既白穿好衣服,蹙着眉看了她一瞬,嘴里的不满化作了无奈的一声长叹:“你怎么又开始了?我身上都是疤,有什么好摸的?” 燕景瑜反唇相讥道:“你也一张嘴,我也一张嘴,有什么好亲的?” 东方既白犹豫一下道:“你真要摸?” 燕景瑜扬起头,不依不饶道:“你真要亲?” 他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慢慢脱了上衣,像赴死一般认命道:“你摸吧,别不高兴了。” 燕景瑜嗤笑道:“作出一副贞洁烈妇的样子给谁看呢?我能吃了你?” 东方既白哪能受得了她一直这么说,搂住她轻哄道:“天怪冷的,摸完我得穿衣服,不恼了,老婆~嗯?” 燕景瑜不肯说话,故意偏过头去不看他。 东方既白干脆捏过她的下巴迫使她回了头,重新亲了上去,吻得她脚步倒退,重新靠回到桌边。 东方既白干脆一边吻她,一边把她抱上了桌面。 燕景瑜的手像得了令一样在他身上疯狂游走。 经了刚刚这么一遭,燕景瑜明白过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碰自己。 他刚刚把她吻得动了情,所以她也要把他摸到动情报复回去。 她的手在他身上煽风点火,配合着她诱人的喘息声,没一会儿便起了化学反应。 两人吻了不到一刻钟,东方既白便急急忙忙从热吻中退了出来,慌慌忙忙转过身捡起衣服穿好。 燕景瑜看他转过身去穿衣服,眼神控制不住从隔着衣料却大幅度隆起的地方略过。 只惊鸿一瞥便心惊不已,还真是多大的马配多大的鞍。 同时心里告诫自己下次不能再这样了,不然撩拨狠了,受罪的还是自己。 东方既白穿好衣服,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汹涌,才转过身,维持着表面镇定对她说:“走吧,看下一个生辰礼物。” 他伸出手把她从桌子上抱了下来。 燕景瑜淡淡地点了点头,未发一言,眼睛也没敢再乱看了。 他放下胳膊,探出去,手指微动与她十指相扣,拉着她一步步走下四方楼。 沿着烛火摇曳的长廊走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到了一个矮房子面前。 东方既白松开她的手,把小房子的门推开,烛光瞬间把里面照亮,抬眼一看,只见里面有一只猴面儿狗跑了出来。 “上次给你画的那只猴面儿狗本来是逗你笑瞎画的。哪知前两天在街上正巧看到了这么一只很像的,只觉得有缘便买下了。”东方既白主动解释道。 说话的功夫,那只小狗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靠近了东方既白,用舌头舔了一下他的鞋面。 东方既白叹息道:“只是可惜了!” 燕景瑜不解道:“可惜什么?” 东方既白怅然若失道:“没能早点遇到它。我遇到它的时候,它已经被狗贩子毒哑了。” 燕景瑜明白他心中所想,主动伸手握住他乍然生寒的手,微笑安慰道:“已经很好了,它有了一个不错的归宿。” 东方既白收敛了心绪转头询问道:“你要养着么?还是我来养?” 燕景瑜想了一下,脱口而出:“你养吧。”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行,我养,你有空就过来看看它。” 燕景瑜听到他这么说,瞬间改了主意,赶忙开口:“还是我来养吧,你有空过来看它。” 她说完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明媚了几分。 东方既白立刻会意。 哪是要我看它,分明是要我看她,想到这里。 他的眼里尽是宠溺,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语气轻缓道:“好,都依你。” “太晚了,回去罢。”燕景瑜脸上冷淡,眼中却写满了柔情,言语也是少有的轻柔。 东方既白把狗放进笼子里,用手拎着它走,又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玉手,“那就先回去,嗯……慢慢走回去还是?” 东方既白一下子有些犹豫不决,心里暗暗期待能再多处上一会儿。 “走回去罢。”燕景瑜答道。 东方既白拉着她出了四方楼,大门重新落了锁,连同庭院里的一片狼藉一起被锁住了。 “给它取个名字罢。”燕景瑜突然出声道。 东方既白面露难色,犹豫道:“我取?” 燕景瑜目露期待地看向他,喉间溢出一声:“嗯!” 东方既白稍加思索,脱口而出:“小猴?” 燕景瑜听完眉眼弯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又要取笑我,我是个取名废,你让我取名不是为难我么……”东方既白小声喃喃道。 “没,就叫小猴,很贴切。”燕景瑜薄唇微掀回了一句,同时握着他的手轻轻晃了一下,像是个向大人索要糖果而撒娇的小孩儿。 “那过两天再来教你音攻法,今天确实有点晚。”东方既白转念之间突然想起来这么桩事情,故意拿出来当说辞,刻意地转移了话题。 “嗯。”燕景瑜看出了他有意转移话题,没去戳破。 两道颀长的身影在夜色中隐没,直到它们闯入夜市的光亮里又逐渐清晰了起来…… 走到熟悉的虎头街与长石巷的交界处,燕景瑜突然转头看着他的脸,嘴唇轻抿而嘴角微勾,眉头一挑,瞧着像是挑衅,大胆开口道:“殿下敢不敢就在这里?” 说着说着,声音湮灭在无声中,嘴唇微动,把另外两个字‘亲我’传达出来。 东方既白读懂了她的意思,不甘示弱道:“有何不敢?” 他说完,松开了她的手,伸手揽住她的腰身,低头正准备吻她。 她忽地露出嫣然一笑,让他看愣了神,趁机从他怀里溜走,走到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得意一笑,用唇语道‘不给!’ 东方既白哑然失笑,大步走了过去,低声道:“走吧。” 就知道摆拨人不负责,坏小猫。 街上行人纷纷,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他们。 不过他们俩的面皮有些‘厚’,倒不在意这些。 咳,她脸皮厚。 不是。 是民风开化。 不是,但都是。 东方既白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走了许久都没看到有卖糖葫芦的。 燕景瑜却在这时突然有些激动喊了一声:“老公,快看,那有个骷髅头珠串!” 东方既白顺着她看的方向望了过去,二话不说掏了钱出来,把骷髅头珠串买了下来,然后递给了她。 第134章 ‘第五根\’ “我没说要买啊?”燕景瑜不好意思地接过珠串。 东方既白宠溺道:“你喜欢,喜欢就买。” 燕景瑜低着头喃喃道:“我也没说我喜欢啊。” 东方既白看出了她的别扭心思,重新牵起她的手,边走边说:“那就是我喜欢买。” 燕景瑜抬眸看着他,心里一暖,微笑调侃道:“又让你知道了,哼,黑乌鸦~” 她逐渐为他打开了心门,东方既白对她的了解也更多了一些,想到这他的嘴角半天都下不来。 正巧此时有个小商贩扛着糖葫芦架迎面走来,可他的架子上只剩了一根糖葫芦。 东方既白赶忙走过去,出声道:“老板,一根糖葫芦。” 商贩为难道:“不好意思啊,这糖葫芦,我留着自己要吃的,不打算卖了。” 东方既白立马开口道:“我出两倍的价钱。” 商贩赶忙解释道:“不是钱的事,是这样的,我的妻子有孕正害口,我要留着给她吃的,所以不卖。” 商贩说完就要走,东方既白赶忙拉住他,劝说道:“这里面的山楂活血通络,对有孕之人是大害。不如这样,我多给你一些银钱,你拿去买些果脯,把这糖葫芦卖给我罢?” 东方既白从怀里拿出了一小块碎银子,递给了他。 燕景瑜还挺吃惊他会这般执着,心里一瞬间弥漫着一种耐人寻味又难以捉摸的感觉。 商贩挠挠头,尬笑道:“这样啊,我不知有孕不能吃这东西。那这钱我也不要了,糖葫芦就送给小公子吧,多谢小公子告知了。” 商贩说着把糖葫芦和银钱一起递给了他。 东方既白把糖葫芦接了过来,却把银钱推回给他,笑着道:“给你了,讨你个彩头。” 商贩还有些疑惑他讨什么彩头,握着那块碎银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东方既白说着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了燕景瑜然后牵起她的手离开了。 商贩见东方既白牵着一个卿子,笑得满脸温柔地离开了,反应过来他要讨什么彩头了,然后这才放心地把银钱收好了。 原来楚国有个习俗,如果一对有情人遇到陌生人,并发现那个人或那个人的妻房有孕,就可以适当给些银钱讨彩头,以祈求以后能感情和睦,顺利成亲生子。 走了一会儿,离那个小贩也已有了好一段距离,燕景瑜才问出她的疑惑:“殿下是想讨什么彩头?” 东方既白解释道:“在楚国有孕是件喜事,我给他钱也是为了沾些喜气,图个吉利。” 他下意识藏起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感情这事变数最多,他不敢赌,但至少现在是想娶她回家的,只是他不敢说…… 燕景瑜点了点头,扬了一下手中的糖葫芦,愉悦道:“第四根?” 东方既白立马呸了两声,解释道:“过生辰不能说这个字,不吉利,第五根!” “虚一根么?那我岂不是要少一根了”燕景瑜调侃道。 东方既白正色道:“下一根还是第五根,两个第五根,成不成?” 燕景瑜好笑地点了点头,她倒不是真的在意这个,不过看他较真的样子倒分外有趣。 燕景瑜又问:“为什么非要给我买,下回也行啊。” 东方既白猛地摇了摇头,郑重道:“我答应了看到了就给你买,没买岂不是食言了。” 东方既白又低声喃喃道:“你不是最恨许诺又做不到的人么?我都做了好几桩会让你不快的事了。再做不到自己答应的事,不就更让你讨厌了么,我不想你讨厌我……” 燕景瑜回以痴痴一笑,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笑意盈盈道:“不讨厌,真的!” 东方既白轻笑一声:“嗯。” 言笑之间,燕太子府已经近在眼前,东方既白笑着对她说:“夜深了,回去歇着吧。小猴给你。”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狗笼递给了燕景瑜。 她接过狗笼,状若无意地说了一句:“天冷我不爱出门,平日里我也没什么事。” 东方既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接过话茬道:“有空我会多多上门,瞧瞧小猴,还有……” 燕景瑜明知故问地追问道:“还有什么?” 东方既白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一下自己的左胸口,一本正经道:“还有我的眼中人和心上人。” 燕景瑜闻言心跳猛地加速,害羞地偏过头去。 东方既白见她耳朵都红了,偷笑了一下。 “进去吧,外边儿冷,我等你进去了再走。”东方既白温声道。 燕景瑜看了他一眼,拎着狗笼转身进了大门,一只脚迈进了大门的时候,又猛地转过头冲他莞尔一笑。 燕景瑜看他愣住了神才笑着快步进去,俶尔不见了人影。 东方既白看着她娇俏模样,忍不住想到,小猫咪这般勾魂摄魄,栽就栽了吧。 六十多年都没遇上这样能让自己见了她的笑脸就能心跳加速的人,如今算是遇到了…… 等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东方既白才转身离去。 进了门,燕景瑜发现府上有些不对劲,只是一下子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她把手里拎的狗笼顺手交付到侍卫手中,吩咐道:“好生照料着!” 侍卫领命,大着胆子道了句:“主子,生辰吉乐!” 燕景瑜正高兴,难得笑着应了句:“嗯!” 那侍卫看她对自己展颜一笑,看愣了神,心里也明白主子不是他能肖想的,便收敛了心神。 燕景餐厅缓步走回寝殿,刚到寝殿外边的长廊,赵恒逸便笑着迎了过来,微笑询问道:“主子可否移步?” 燕景瑜虽有疑惑但也给面地点了点头。 赵恒逸一路引着她走到楼阁,推门进去里面站着两长排侍卫。 他们见主子进来,笑着齐声道:“主子,生辰吉乐!” 燕景瑜见了这场面,面上稍喜,嘴角微扬道:“嗯!” 第135章 看压箱底 他们见她笑了,大着胆子让了开来。 他们身后的桌上堆满了他们准备的礼物。 “这是属下们送主子的生辰礼物,祝主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燕景瑜先眼神不明地看向赵恒逸,然后悠然问道:“怎么想着准备这个了?” 赵恒逸扬声道:“三殿下说的,其实之前我们就想这么做的,就是怕惹您不高兴。” 毕竟她一不高兴,嘴上就跟淬了寒毒一样,扎得慌。 燕景瑜嘴角高扬,笑骂道:“他的话你们倒是肯听!” 赵恒逸他们看她挺高兴的,大着胆子打趣道:“主子高兴就行。” 燕景瑜难得说了一句:“嗯!有心了。” 燕景瑜打开那些东西,一一看过,微笑道:“收库房去吧。每人赏五两银子喝酒去罢。” 众侍卫高兴地起了哄:“谢主子!” 另一边,东方既白刚到府门口,便遇到刚办完差回来的楼倚歌等人。 东方既白出声询问道:“办妥了?” 楼倚歌行礼道“主子,都办好了,已经关入大牢只等明日提审。” 东方既白点点头,夸赞道:“嗯,你办事,我放心。” 两人一边说,一边进了大门,入了内院门后,两人才各自分开了。 东方既白行至临水阁下,抬眼便看见宋齐还坐在庭院的石桌旁未曾歇息。 “怎么还没歇下?”东方既白目露疑惑地看向他。 “还不到亥时,为时尚早。”宋齐信口答道。 东方既白挨着他坐下,又转头对一旁的小德子道:“去库房拿一万两银票来。” 小德子得了吩咐,赶忙跑去了库房。 “大晚上去拿什么银票?”宋齐不解道。 “你的四方楼被我毁了。”东方既白不咸不淡道。 “什么?”宋齐怀疑自己听错了。 “试了一下新功法,然后你的庭院、八角亭还有矮阁都夷为平地了……”东方既白神色略显尴尬道。 “什么新功法,威力这么大?”宋齐饶有兴趣问道。 “保密。”东方既白平静道。 宋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是去给燕太子过生辰么?怎么?还打了一架?” 东方既白反驳道:“怎么可能?” 宋齐露出一脸我懂了的表情,戏谑道:“那就是双修了?” 东方既白轻瞥了他一眼,反驳道:“单修!” “听萧万顷说你和她不早就……”宋齐试探道。 东方既白扶额道:“你何时如此多嘴了?他让你问的?” 宋齐不置可否,“他不敢问你,怕挨打。难道不是?你不早就把她拿下了么?听说她中了情毒,她的侍卫都求到你面前了,你也去了,不可能没……” 东方既白凝视他的眼睛,一本正经道:“我不喜欢趁人之危。” 宋齐立马了然,微笑道:“我就说嘛!你不像这样的人,看来是他们多想了。” 东方既白喉头轻滑,“嗯。” 宋齐凑近低声问道:“那你们有没有?” “没有。”东方既白说着不由得露出了一脸兴味。 宋齐声如温玉道:“看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东方既白眼睛轻眯一下又张开,反问道:“你和他不也是?” 宋齐正要回答,小德子便捧着一大叠银票走了过来。 小德子正要开口询问,东方既白先开了口:“给他罢!” 小德子闻言立马把银票递给了宋齐。宋齐一面接过银票,一面询问道:“真赔啊?” 东方既白正色道:“自然!先说好,我只有这么多现银了。不够我也没办法,我一穷二白的,拿不出来。” 宋齐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道:“你没钱?谁信?那是谁一掏就掏出这么多银票的?你一月俸禄那可是三千两,三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东方既白指了一下庭院里站着的侍卫,解释道:“这么多张嘴呢!” 宋齐玩笑道:“可别哄我,这些人能用多少?” 东方既白随口道:“不得留点媳妇本?我还要娶媳妇儿呢!” 宋齐轻笑道:“你娶媳妇儿不是邵楮那里拿国库的钱来办么?陛下和娘娘还有其他皇族宗亲要贴补你,还不够?” 东方既白摇摇头道:“那也太寒酸了吧?你当我娶的是什么?” 宋齐问道:“什么?” 东方既白感慨道:“是太子正君,也是未来的帝君,那点哪够啊?” “这话也就你敢说了,那么多钱还说不够。” 东方既白心不在焉道:“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家老头早就想让我当太子了,提了不知多少次。估摸着下回我找他赐婚,我就要收到三道圣旨了。” “哪三道?”宋齐问道。 东方既白掰着指头数道:“赐名、加封、赐婚,这三道。” 宋齐反应过来,“原来如此。” 东方既白懒懒起了身,懒洋洋道:“我先去休息了,你随意。” 宋齐也跟着起了身,快步跟了上来,胡扯道:“殿下当真是去休息?不是缩被窝里想媳妇儿?” 东方既白意味深长地盯了他一瞬,喟叹道:“哎呦,我可比不得某些媳妇就在身边的人,我不就只能缩被窝里想了?” 宋齐见他揶揄自己,笑了一下,“以后日日夜夜腻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会嫌烦呢。” 东方既白正色道:“不会,不可能,我不喜欢天天腻着,她也是。估摸没机会体验你说的那种感觉了。 男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儿,不能把过多的时间花在和俦侣相处上。保持适当的距离会更好,失去自我是大忌,死性不改是最大忌。” 局外人:嘴强王者就是你。 宋齐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反问了一句:“并非所有人都适用对吧?” 东方既白也不否认:“确实,但保持适当的距离确实比天天腻着强,你不信可以试试。” 宋齐狐疑道:“殿下不是不懂么?” 东方既白摸了摸下巴,“书上这么写的,但确实有效。” 宋齐疑惑道:“还有这样的书?借我看看?” 东方既白摇摇头道:“怕是不能,我从前看到的,书并不在这儿。你要的话,我可以默下来编成册送你。” 宋齐把刚收的银票塞回给他道:“银票还你,书给我。” 东方既白点点头道:“没问题。” 宋齐玩笑道:“难怪萧万顷说你手段颇多,看来不假。” “并没有,就算有,也只是巧合罢了。”东方既白矢口否认道。 没有手段,全是感情。 宋齐暗道,我才不信,老狐狸! 两人说完便分开了,一人回了寝殿,另一人则回了暖阁。 宋齐推门进了暖阁便迎来了萧万顷的熊抱。 宋齐皱了皱眉头推开了他,脱了鞋靴和衣服便上床躺着了。 萧万顷立马也脱了衣服爬上了床,搂着他问道:“怎么样?问到了吗?” 宋齐轻轻推开他的怀抱,转身背对着他,“我累了明天再说吧。” 萧万顷略显失望,喃喃道:“那好吧,你休息吧。” 宋齐转身一看,只见他无精打采得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不由得勾唇一笑道:“要吗?” 萧万顷抬眸看着他,讶异道:“什么?” 宋齐佯装转身,语气不善道:“不知道就算了!” 萧万顷立马贴了过来,兴冲冲抱住他,“知道!” 宋齐抓住他的衣襟,打趣道:“先听,还是先做?” 萧万顷犹豫片刻,脱口而出:“先听!” 宋齐捏了一下他的脸颊,笑骂道:“就知道关心你主子,也不知道关心我。” 萧万顷赶忙赔笑道:“嘿嘿,怎么会,我也关心你啊。” 宋齐一脸我不信,但还是为他解惑了,“没有。我就说按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 萧万顷有点不敢相信,“啊?主子怎么送到嘴边的肉还不吃啊?” 宋齐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怪不得他说你脑子里尽装些不干净的。” 萧万顷摸摸脑袋,撇着嘴道:“我哪有啊?” 宋齐伸手抓住了一个孽根,“没有么?那这是什么?” 萧万顷赶忙捉住他的手,惊慌道:“轻点,一会儿废了还怎么伺候你?” 宋齐轻哼一声,“那就换我上你!” 萧万顷移开他的手,覆身上来,语气危险道:“你说什么?” 宋齐丝毫不慌,“没什么,不想就滚下去!” 萧万顷立马狗腿起来,“想想想!” 说的同时还用那里蹭了一下他,然后发现了些不寻常的,立马开口:“还说我装了不干净的,你也没好多少。” 没等他回答,他便伸手过去摸那里。 宋齐没忍住身体轻颤了一下,笑骂道:“坏东西,别闹了!” 萧万顷咬了一下嘴唇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齐憋着气道,哼,怕你不成?放马过来!” 当晚,两人闹了个尽兴才歇下。 东方既白回了寝殿,简单洗漱一下便欣然入睡了。 反而是燕景瑜不太淡定,半夜起来跑去库房翻出来了压箱底的书册,然后偷溜回寝殿,点了灯,借着灯光把书打开来看。 只是书上那些小人儿有点丑,她看着看着上面的人就变成了她和东方既白。 燕景瑜看得满脸通红,脑中时不时闪过她在四方楼看到的那个幅度。 她先前也以为自己清心寡欲来着,现在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挺好色的。 这么一想,低头再看书册倒有些索然无味了。 上面的小人儿哪有东方既白好看。 东方既白光看着就让她忍不住生出邪念,恨不得好好亵玩一番才好。 燕景瑜意识到自己生出的欲念,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将书册压在枕下,吹灭了灯盏,用被子捂着自己的头,面含春色地睡了过去。 第136章 幽禁 腊月十六一大早,东方既白就被东方暃叫进了宫。 父子俩眼对眼地互相盯了一会儿,终是东方既白先败下阵来,“父皇叫儿子来做什么?” 东方暃不咸不淡道:“不是说清君侧?怎么就抓那么几只小虾米?” “也不小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东方既白不慌不忙坐下道。 东方暃沉声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是为了哄她开心。” 东方既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不也没耽误正事么?就一点烟火,爹爹不会这般小气罢?” 东方暃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东方既白伸手捏着他的袖子轻轻晃了一下,柔声道:“好爹爹,儿子知错了。” 东方暃被他磨得没了脾气,轻笑一声道:“这倒不是我找你来的原因。” 东方既白生疑道:“爹爹不会又让我干这干那吧?都临近年关了,天又冷得厉害……” 东方暃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言不发,逼得他停止了抱怨。 东方既白苦笑道:“好吧,你说,我去就是。” 东方暃神色严肃道:“琴城那位城主意外死了。他们最近在选新城主,你想办法成为新城主。” “怎会这般突然?我去了未必能打赢他们,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东方暃叹气道:“琴城若有意外,其中利害关系你清楚。” 东方既白苦哈哈道:“行行行,我去!” 东方既白说完就要起身,东方暃却突然冷厉开口道:“皇三子假传圣意,勾结群臣,意图谋反,来人!押下去,幽禁碧洗宫!” 东方既白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疑惑道:“不是让我去琴城?怎么又要关我?” 东方暃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东方既白立马凑了过去,只听到他轻声道:“你不能以皇子的身份去,一会儿晚上我叫人给你易容,你入夜了就走。” 东方既白皱了皱眉,质疑道:“我一个人去?” 东方暃点了点头。 “那我要一管玉箫。”东方既白低声道。 东方暃再度点点头。 东方既白半开玩笑道:“那我走了,你可得帮我看好我媳妇儿,别一会儿让人拐跑了,我还没捂热乎呢。” 东方暃讥笑道:“瞧你那点出息,放心,你被关了,她也逃不了。一会儿我就下令软禁她,不许任何人进出,给你看着她,行了吧?” 东方既白嘴角抽动片刻,无奈低声道:“行吧,别来硬的,别伤着我媳妇儿了。” 东方暃轻瞥了一眼,轻声笑骂道:“出息!还没到手呢,胳膊肘就往外拐!”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笑了一下,想着没什么遗漏的,给他递了一个眼神,快速离他好几步远,扑通一声跪下,大喊道:“儿臣没有,父皇!相信儿臣!” 东方暃佯装恼怒道:“滚进来,拖下去!都聋了?” 外面的守将开门进来,对着东方既白说:“三殿下请吧!” 东方既白转身跟着走,只是眉头皱得老高,一脸不情不愿地跟着守将前往碧洗宫。 东方暃则收拾收拾妆束前去上朝。 一入座,群臣齐齐向他行拜礼。 东方暃罕见地没有立即叫他们免礼平身。 沉寂半晌后,东方暃才说了一声,“赐座罢。” 众人行礼拜谢后,纷纷落座。 东方暃突然怒呵一声:“听闻朝野结党营蝇,相互勾结,现有皇三子意图谋反,幽禁碧洗宫,待查明同党一并论处。” 东方暃话音刚落,朝臣屁股都没坐热,立马起身跪在大殿中央,为东方既白请命道:“请陛下三思,三殿下断不会如此行事,臣等恳请陛下解除幽禁。” 东方廷瑞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样子。 东方裕淳看到东方廷瑞这样,心里有话却还是憋住了,同朝臣跪在了一处,开口求情道:“父皇明鉴,皇弟断不会是谋逆之人啊!” 东方暃怒视朝臣,大喝一声道:“放肆!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这么为他说话?莫不是全部都是同党?” 朝臣把头伏在地上道:“臣等不敢!” 第137章 桑延维 苏廉和苏烈同时起身站到前面,扑腾一下跪下,“请陛下三思,按大楚律例至少要证据确凿才可定罪,陛下不可如此冤屈三殿下!” 其他人异口同声道:“臣等附议!” 余大人心惊胆战得不行,自己不就是和三殿下结党营私之人? 哪曾想铁靠山一下变成夺命刀啊? 现在撇清关系还来得及吗? 宋齐则在想,不至于吧? 不至于就这么栽了吧? 还不等他想出什么来,东方暃怒气冲冲的声音便从上首传来:“反了!反了!都反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朕心意已决,断无更改之理。还有!听闻燕太子与皇三子来往甚密,那就一同幽禁,闭府不得任何人进出!” 说完这些之后,东方暃愤愤起身甩袖离去,同时大喝一声道:“退朝!” 等他走远了,其他朝臣起了身,你看我,我看你,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三三两两交谈着离开了大殿。 燕景瑜此时刚刚起来,一出寝殿,赵恒逸便慌慌张张前来报信:“主子,三殿下被指谋反,现被幽禁宫中。” 燕景瑜蹙眉道:“什么时候的事?” 赵恒逸应道:“今晨的事。” 燕景瑜拧着眉骂道:“老狐狸是眼盲心瞎了么?” 燕景瑜思忖片刻,吩咐道:“转移部分近卫出去以防不测。” 赵恒逸神色显露出来几分为难:“来不及了,禁军已经把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楚帝应当是早有准备。” 燕景瑜揉了揉眉心,脑中灵光乍现,突兀地问道:“楚帝身体如何?” 赵恒逸答道:“中气十足,一时半会死不了!” 燕景瑜闻言稍稍放心了一些,既然如此,只是幽禁罢了,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以他的才能,等有事要他做的时候,楚帝肯定还得放他出来,没道理放着个好用的工具不用,除非楚帝打定主意要拿他开刀…… 燕景瑜想着想着,叹了一口气:“传膳罢!” 赵恒逸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快速应了一声是。 早膳呈上来的时候,燕景瑜有一搭没一搭地吃了两口,便搁下了筷子,“撤了罢!” 赵恒逸劝解道:“三殿下不一定会有事,主子你还是多吃些,免得三殿下担……” 赵恒逸的话还没说完,便在她扔来的冷刀子里噤了声。 燕景瑜嗤笑道:“早膳不合胃口罢了,你怎么如此多事?还私自揣度吾的意思?” 赵恒逸立马告罪:“属下知错!” 燕景瑜瞥了他一眼,重新拿起筷子再多吃了一些才离开膳桌,独自窝在寝殿里,拿出那串骷髅头珠串把玩,面上的表情并无多大变化,只是目光失了焦距。 当晚碧洗宫进来了一个和东方既白身形差不多的男人——桑延维。 桑延维,年二十七,东方暃身边的暗卫长,一品上境土系高手,擅长易容术,身高八尺三寸…… 注:楚国一尺等于二十三厘米,一寸等于二点三厘米,八尺三寸等于一百九十点九厘米…… 两人快速交换了衣服。 桑延维拿出药物给东方既白易了容,又取了丹药改了他的声音。 最后,东方既白把自己的腰牌等物都交到他手里,只留下了那块代表空谷少谷主身份的玉佩才算完事。 桑延维把事先准备的玉箫交给他,低声道:“殿下此行注意安全。” 东方既白一言不发,伸出手放他面前。 桑延维见状疑惑道:“殿下这是何意?” 东方既白轻咳一声道:“银票都不给?让本殿在外面枕风霜?” 桑延维拍了一下脑袋,连声道:“属下疏忽了,这就给殿下!” 桑延维身影一闪消失在碧洗宫,再出现的时候拿来了一大摞银票。 没错就是一大摞,目测有个几万两。 东方既白从他手里拿过银票,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好好扮,本殿可不会弓着腰。” 桑延维闻言立马站得溜直,郑重道:“本殿知晓,退下吧!” 东方既白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把银票揣好,整个人消失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 等东方既白走了,他才开始给自己易容成东方既白的样子,又吃了丹药换了声音,任谁打眼一看也不能发现这是假的三皇子。 冥冥夜色中,一个暗探潜入暗牢中,对一个白衣公子道:“殿下,楚三殿下被指谋反现已被幽禁。” 白衣公子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楚帝这个老狐狸闷声不响把本殿的人除了个干净,还真是小看他了。现在琴城如何?我们的人安排进去了么?” 暗探道:“殿下放心,琴城城主已死,只待我们的人夺了魁首,叫琴城打开缺口,到时……” 白衣公子邪魅一笑道:“盯住了,别出什么岔子。” 暗探道:“是,属下先行离开了,殿下保重!” 白衣公子顿了一下,叫住他问道:“等等,燕太子如何了?” 暗探答道:“无恙,只是被禁军看管起来了。” 白衣公子哥点点头,轻声道:“走吧,别让人发现了!” 与此同时,一道鬼魅之影把他们的话听了去,暗暗记了下来。 当晚,三皇子府的茶楼,东方启玉、宋齐和楼倚歌等人围桌而坐。 东方启玉率先开口问道:“父皇他当真把我哥关起来了?” 宋齐点了点头道:“是,陛下铁了心要关殿下幽禁,但不知究竟是何原因,你们怎么想?” 楼倚歌从容开口道:“不知,现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免得落人口舌。最坏的打算就是主子要被赐死,到时候我们再闯宫救人,一举送主子登位。” 萧万顷还挺震惊的,没想到平时闷声不作响的楼大统领骨子里也是个逆贼。 楼倚歌心想,早就看上面那个蠢东西不顺眼了,事多还喜欢瞎指挥。 不知道还得对他俯首臣称多久,心下更是不满了,若不是碍于顾虑,现在就带兵杀进宫中了。 东方启玉右拳锤了一下左掌,一语定乾坤道:“就按楼统领说的来吧。” 萧万顷立马出声道:“我有疑,要是陛下悄悄毒死了主子呢?” 东方启玉立马醒悟过来,一时间不确定起来,喃喃道:“还真有可能,要不,我去皇宫探探虚实?” 萧万顷立马开口道:“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一下就让人发现了。” 话音刚落,其他人同时点了点头。 东方启玉不服气道:“我至少可以说是探望我哥,你不管谁去,被发现都是在递把柄给别人,不是反而坐实了我哥谋反么?” 其他人觉得也有道理,同时点了点头。 宋齐开口道:“那就劳小殿下前去宫中一探究竟。” 东方启玉表情严肃道:“等我消息,我先走了。” 东方启玉说着身形立马消失在原地。 碧洗宫一片寂静,东方启玉悄悄靠近,还未进入就被外面的禁军发现了。 “小殿下怎么会在这里?”一位小将疑惑道。 东方启玉干脆挺直了腰板,正色道:“本殿来瞧瞧我皇兄。” 小将为难道:“殿下,陛下有命,不许任何人探视!” 东方启玉见蒙混不过,干脆利索地对着里面大喊了起来:“哥!我来了,你出来让我看看你,你还好嘛?” 东方既白听到以后,从床上起来,稍稍整理一下衣襟,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向被禁军拦住的东方启玉,学着东方既白那样说话:“启玉?” 东方启玉看他出来,立马激动道:“哥!你现在怎么样?” 东方既白板着个老板脸:“无事,你早些回去休息。” 东方启玉还欲说些什么,却见东方既白已经把门合上了。 东方既白把门合上,深吸了一口气,差点一声小殿下就叫出口了,还好反应快没露馅。 东方启玉见他关上门料想他应该没什么事,然后便放心地离开了。 东方既白松了一口气,躺到床上继续睡觉,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屋内陡然多出一个人来。 东方既白猛地起身,正欲开口喊人,却被来人冰凉的手捂住,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不要声张,是我。” 东方既白故作放松示意她放开,等她松了手,借着微光定睛一看,来人竟是燕太子,一时紧张又被强压下来,镇定道:“你怎么来了?” 燕景瑜坐到他床边,不答反问:“你怎么样了?为何将你幽禁?” 东方既白方寸大乱,心想要怎么回答才不会露馅,于是故作深沉道:“无事,引蛇出洞罢了,你早些回去,别叫人发现了。” 燕景瑜皱了皱眉,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小猴想你了。” 东方既白脑中正天人交战,以为这是他们之间的特殊称呼,微笑回应道:“我也想你。” 燕景瑜被他直白的话羞得耳尖泛热,反问道:“应这样快,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么?” 东方既白从善如流道:“知道,你说想我了。” 燕景瑜羞怯地偏过头去,低语道:“哼,黑乌鸦!” 假的东方既白哪见过这场面,心道我这算调戏了三殿下的心上人吧? 三殿下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 燕景瑜等了半天不见他回应,皱了一下眉,不解道:“不说话?哑巴了?” 东方既白强笑道:“怎会?” 燕景瑜猛地凑近他,吓得他惊慌失措往床榻内里靠了几分。 燕景瑜调笑道:“躲那么远做什么?我是会吃人?” 东方既白摇摇头,尬笑道:“不是,我……” 他心想我哪敢靠近你啊。 第138章 识破 燕景瑜反倒来了兴趣,又靠近了他几分,如三春之花般目光灼灼地瞧着他诱惑道:“老公~” 东方既白脑中直呼救命,顶不住了,没人和他说过,燕太子私下是这样的啊。 她不是高岭之花来着吗? 燕景瑜看他呆愣在那里,嗤笑道:“装什么正经?之前可没少欺负我。” 东方既白脑中更是凌乱,原来禽兽竟是三殿下,心里这般想着,嘴上淡定接了一句:“没有,你回去吧,暗处有人盯着,叫人瞧见了不好。” 燕景瑜面上马上烧了起来,嗔怪道:“怎么现在才说?故意的?” 东方既白闻言面上莫名烫得慌,吞吞吐吐道:“不…是……” 燕景瑜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疑惑道:“你今日怎么奇奇怪怪的?” 东方既白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外面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他反而如释重负,催促道:“你快走,叫人发现了岂不是……” 燕景瑜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意识到不对后马上起身,冷声质问道:“你究竟是谁?”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整了一下衣襟,从容不迫答道:“如假包换,东方既白。” 燕景瑜唰地一下从腰间拔出霜凝抵在他脖子上,冷然道:“是么?” 东方既白用手指抵开她的剑,学着三殿下哄小殿下那样,眉眼眯眯,嘴角微扬宠溺道:“不闹了,嗯?” 明明一样的脸,一样的笑,但说出的每个字都感觉透露出猥琐。 燕景瑜看了只觉得一阵恶寒,他怎么这么恶心? 燕景瑜仔细打量眼前人,虽和东方既白有八九分像,可强装出来的笑意不达眼底衬得眼睛如同一潭死水; 姿态差强人意不如他自然随意;还有刚刚靠近他时,他莫名其妙表现出来的惊慌失措,一切的一切表明眼前人是个冒牌货。 东方既白看她盯着自己,柔声问道:“怎么了?” 燕景瑜拧着眉把霜凝重新抵在他脖子上,故意诈他:“你最喜欢我哪里?” 东方既白闻言心里道,这我就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于是信心满满地答道:“哪都喜欢!” 燕景瑜更加确信他不是东方既白,把霜凝抵近了几分,冷声道:“东方既白在哪?” 他故作镇定道:“我就是!” 燕景瑜不耐烦道:“在哪?不说,吾就杀了你!” 东方既白冷笑一声:“被你发现了啊?” 他停顿一下才继续说:“杀了我,燕太子可就看不到东方既白了。燕太子大可以一试。” 他说完将自己脖子再往霜凝剑锋上靠了两分,很快脖子上的肌肤就被锋利的剑刃划破,渗出几滴血珠。 燕景瑜见了瞳孔一缩,手指轻颤很快将剑收入了剑鞘,冷冰冰质问道:“你为何陷害他? ”燕景瑜大胆猜测是这个冒牌货做了谋反之事嫁祸东方既白,故而有此一问。 而桑延维却在想,我容易么,伪装失败,只好装无间道了。 陛下让他做这事的时候不是说在碧洗宫睡个几天就过去了么,这才第一天就叫人识破了,肯定不是他笨,是燕太子太精明了。 即使他心路历程百转千回,面上也没展露半分,嘴上半试探半戏弄道:“燕太子这么在乎他?那可太好了!” 燕景瑜阴冷的目光直盯着他,觉得他的行径有些像顾见臣,良久静默后才开口:“你是他的人?” 他压根不知道燕景瑜说的是谁,但也不妨碍他嘴上故意搅浑水,很是夸张地惊叹道:“燕太子真机敏,我主子知道了肯定高兴极了,难为你还想着他!” 第139章 沈倦山 燕景瑜的眼神一瞬间如寒冬腊月一样冰冷,隐隐约约又露出几分嫌恶。 她面无表情地注视他的眼睛,仿佛他说什么都牵动不了她半分情绪,嘴上更是半分不饶人。 “果真蛇鼠一窝,一样恶心。”撂下这么一句话,她整个人在弹指一挥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见燕景瑜走了,仍保持着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肯松懈半分。 他走到门边,试探着把大门开了一条缝往外看去,只见外面正在换岗,原来这就是刚刚那动静的缘由。 短短几息间的交锋就让他有些心力交瘁,强行打起精神将门合严实了,回了榻上躺着,只是一整夜都没能再睡着。 东方启玉回府后,行人凑上来询问情况。 “我哥说他没事。”东方启玉道。 楼倚歌从容不迫站起身来,一锤定音道:“那便不必多事了,有事主子自会想方设法与我们联系,我先去休息了,明日还得练兵。” 楼倚歌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萧万顷用肩拱了余慕一下,把头靠向余慕,望着楼倚歌的背影问道:“他怎么反心这么重?对主子是真的忠心嘛?不会是……” 这时宋齐的眼神幽幽地看了过来,余慕感受到他冰冷的眼神,挪开了几分才回答道:“他觉得上面坐的是傻子,跟随他浪费了自己的时间,并非是有不臣之心。 至于主子,他觉得主子各方面都很强,他本就愿意追随。而且楼老夫人之前病重,主子又恰巧救了楼老夫人一命,后面楼老夫人年事到了,葬了楼老夫人之后,他为报恩就留在了主子身边。” 不过余慕没有说的是,每当主子发火让楼倚歌滚进来或滚出去的时候,楼倚歌都会在心里偷偷骂他是傻逼。 当然信服他和骂他是两码事,互不耽误。 楼倚眼里的东方暃:屁事多的无能狂怒之辈。 楼倚歌眼里的东方既白:偶尔脾气暴躁的傻缺上司。 萧万顷笑着摸摸下巴道:“哪来那么多理由,看来都是些反贼啊。” 余慕看了他一眼,无奈摇摇头便离开了。 萧万顷看他走了,这才想起宋齐来,正欲伸手过去搂他,却收到了他的冷眼刀子。 当晚,萧万顷在宋齐门前叨叨了许久,直到宋齐受不了他了才放他进了屋。 这边燕景瑜趁夜色悄悄潜回了太子府,只是一夜没合眼。 她的思绪乱得像熙熙攘攘的庙会,没忍住身着单衣下了床,打开了窗子任由刺骨的寒风吹向自己,同时眼眸轻闭,吹了好一会儿冷风才让她逐渐平静下来。 只是这样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一声醇厚的男中音传来:“主子还是关好窗,上榻躺着吧。” 燕景瑜听到声音,猛地睁开眼睛,满脸不悦地看向赵恒逸,不满的表情瞬间布满全脸。 赵恒逸硬着头皮道:“三殿下说主子心情不好就爱吹冷风,让我们抵防些,不让主子瞎折腾自己的身体。” 她心里乍然一暖,脸上的不悦消退,只是语气仍臭得不行,冷冰冰斥责道:“他说的话是法旨?” 赵恒逸被她的话一噎,仍是劝解道:“主子爱惜些自己,即使三殿下不说,我们也是在意的。何况三殿下……” 燕景瑜冷声追问道:“何况三殿下什么?多事!” 燕景瑜说完啪地一下关上窗户。 赵恒逸没错过她关上窗户那一刹那露出的一抹笑,心中暗道,三殿下果然说对了,他家主子就是喜欢口是心非,嘴比石头硬。 关了窗,燕景瑜摁住胸口,只觉得心口跳得极快。 明明人不在面前,可他给的所有都强势闯进了她的生活,连同她的心也被强势占有。 明明也没什么,可她就是忍不住乱想。 她从梳妆台上拿起骷髅头珠串钻入被窝,轻轻把玩。 最后不可思议地在那颗骷髅头状的珠子上落下一吻,神圣又庄重没有半点瑕念像个虔诚的信徒内心暗自为他祈祷…… 床边香炉的烟逐渐淡了,原来是里面的香料已经燃完。 白色皮毛榻上的玉人儿也在天边泛亮时睡着,手里的珠串被遗落在颈边。 玉人儿像只猫一样蜷缩在被窝里,只有头露在被子外边儿,根根分明的睫羽安静的贴在眼皮上,整个人说不出的乖顺。 天边大亮时,寝殿的门被轻轻打开了一点,肃和聂手聂脚走了进来,缓缓靠近床榻,见床上的人面色如常,没有半分异状才放心地离开了。 她把门掩上,然后对殿外探头探脑的众人道:“主子没事,应该是刚睡着不久。” 众人闻言这才放心各就各位忙自己的事去了。 肃和进来的时候,燕景瑜其实惊醒了,感知到没有恶意才继续睡了。 她长期保持警惕惯了,太松懈迟早死在睡梦中。 除了那次被他抱着睡的时候,她完全睡死了,其他时候她仍是紧张不安。 时间溯回昨晚,东方启玉回了三皇子府把见到东方既白的详细情况告知众人,大家这才堪堪放下心来。 然而牵动众多关注的东方既白正顶着瑟瑟寒风赶路,没一会儿眉毛和睫羽都挂上了冰霜,偏偏又着一袭银白衣裳看着像雪神似的。 至于东方暃嘛,苏清颜知道他把自己儿子关起来了,当晚气得直接把东方暃赶去睡偏殿了。 《授时通考·天时》引《三礼义宗》:“大寒为中者,上形于小寒,故谓之大·····寒气之逆极,故谓大寒。” 腊月二十这一天虽然冷,却是难得出了太阳,日气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大皇子府上也在这天迎来了好消息,成妍淇孕九月顺利生下一女。 东方裕淳一下升级成了父亲,高兴得不行,同时宫里的赏赐也很及时地送来了。 此刻远在琴城的一个红衣华服的男人正横躺在豪华的鸾轿里假寐。 他正是近些日子以空谷弟子身份在琴城辖区内高调出行的沈倦山。 几个仆从戴着银色掐花面具抬着鸾轿在半空中行走,所到之处鲜花飘落,其阵仗之大惹得行人指指点点。 像极了不谙世事的二世祖螃蟹过街——又豪又横。 琴城主城内有个巨大的角斗场,设在大院内,四下不着寒风,其擂台高筑是琴城一大特色。 琴城是一座以武力决定城主之位的城池。 自琴城城主死后,这个擂台上便不停地有人上台挑战,赢的站着继续比武,输者要么重伤被抬下去,要么自认技不如人黯然离场。 沈倦山到的时候,台上已经没什么人敢上台了。 只不过他一出场算是夺足了众人的目光。 沈兰亭坐在一个极佳的位置围观城主遴选,见到沈倦山的时候也同旁人一样没能免俗地愣了神。 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这样出场的——一顶绛红色的轿子被两个戴青铜面具的武者抬着踏空而来,一步步有力踩在虚空中。 随行两排美婢俊仆紧随其后,男仆喝殿行如应龙,女婢撒花舞如骄凤,一行人竟全在半空中行走。 鸾轿金黄色的流苏垂落在四周,轿子的顶部则是一只展翅欲飞、口衔明珠的鸾鸟,轿边上面还挂着几盏名贵的琉璃灯,香炉的青烟从鸾轿中缓缓飘出。 轿前挽饰,多用鸾鸟图案加以点缀,轿身四周则用一动一静间能流光溢彩的浮光锦交织着鸢尾纱做成的轿帘围住,让人感觉非常的神秘和高贵。 鸾轿上的人从帘缝中露出来了条匀长劲瘦的长腿,脚上白色靴上精绣的点金红梅惹眼。 那腿随意搭在轿外,随着鸾轿轻晃,虽不显其他,却惹人探究。 众人呆愣愣看着他们从远处飘了进来,本以为他们会落地行走,结果他们就在半空中定住,仿佛踏得是实地一般。 好一会儿才有人回过神来,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第140章 力碾群雄 一个媚骨天成的婢女飘然行至鸾轿前,伸手将轿帘打开。 里面横躺着一位红衣白裘束腰的男子横躺在轿上。 沈倦山见轿帘被打开才侧目望向场中众人,慵懒道:“到了啊。” 随着轿帘打开,他缓缓侧过头来,大家这才看清里面的人的长相。 他这张雌雄莫辨的俊脸再加上慵懒挠人心窝的声线,叫在场的人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沈倦山微支起身子,勉强坐起来,靠着垫子,邪魅一笑道:“大家见谅,我方才睡着了。” 沈倦山说完轻轻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才回应前者的话:“空谷,沈倦山。” 众人一听空谷二字,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站在擂台上的白衣公子见了来人的模样一时恍了神,狠狠压住纷乱的心神问道:“你说你是空谷之人,可有证据?” 沈倦山懒懒看了一眼旁边的仆从,轻语道:“醉羽啊,让他瞧瞧我们空谷的本事。” 旁边站着的醉羽立马行礼飘向擂台站定,拱拳道:“空谷醉羽,前来拜山!” 白衣公子眉头微皱应了一句:“琴城散修,司马羽星。” 司马羽星生了一副好面容,剑眉星目,翘鼻丰唇,眼下生着一颗黑痣,温润之中有些许勾人,其面容耐看,身长玉立,翩翩公子无外乎此。 司马羽星说完之后,急喝了一声:“得罪了!” 话音一落,他便持剑攻了上来,剑光凌乱似幻梦,这样精妙绝伦的剑招落在醉羽眼中便只有华而不实的份了。 醉羽一剑就破了他的剑招,司马羽星眼中大震,不敢相信自己百战百胜的剑招就这么被破了,猛地一个旋身再度使了出来一剑出来。 醉羽没忍住喝了一句:“太慢了!” 两人勉强过了十数招,司马羽星立马大喊:“我认输!” 他的声音一出,立马震惊四座,要知道司马羽星可是数一数二的一品境高手,竟然完全不敌一个空谷奴仆。 那空谷究竟多强啊? 司马羽星才不管这些,直接飞身下了擂台。 沈倦山垂眸看向醉羽,语气轻飘飘却是在问责:“醉羽啊,你怎么毫无寸进?” 醉羽立马跪下认错道:“是属下懈怠了。” 沈倦山看了他一眼,他立马会意飞身回了沈倦山身边。 司马羽星闻言心惊之余,看向沈倦山多了一分艳色。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倦山懒懒开口道:“我要当城主,你们一起来吧,一个一个来太慢了!” 琴城众人闻言心中生怒大喝了一声道:“狂妄!” 话音未落,立马有人飞身上台大喊道:“让老夫来试试你的身手!” 一人出则万人应,擂台之上一下便上来十数人。 沈倦山继续道:“没人了么?” 他喊完,台下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愣是没人敢上了。 笑死,他们不到一品,上去不是找死么。 沈倦山看当真没人上来,懒懒站起身来,说出的话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我让你们三十招,赌你们沾不到我一片衣角!” 众高手更是生气,怒道:“狂妄小儿,看你有几斤几两能敌过我们这么多人!” 沈倦山不说话,从鸾轿上飞身而下,站在擂台中央。 众高手交换一下眼神,不等沈倦山反应过来,齐齐持剑攻了上去,主打一个趁其不备。 不打击一下他,他们这些老家伙的脸往哪搁? 沈倦山见他们冲了上来,还不慌不忙伸了一下懒腰。 等他们贴近了,他才一个闪身动了起来,他们一招落空立马又刺了第二剑出来,只是他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每次他们见要刺中了,却只是刺中了他的虚影。 如此往复三十招,他们竟当真没能挨到他的半分。 沈倦山玩够了,腾空而起,站在半空中,邪笑道:“你们出完招了,该我了,我一招足矣!” 他们心知有可能是真的,面上的表情都严肃了几分,决心放手一搏。 只因不想输得太丢人。 沈倦山说完才从袖子里不慌不忙拿出一管竹箫,放在嘴边吹奏了起来,瞬间他周身形成了猎猎劲气,众人提剑来挡,结果不仅没能挡住,反而被击飞下了擂台。 见他们都掉落下去,沈倦山这才停止吹奏,同时心想这功法果然够强。 有人大声质疑道:“这是什么妖法?” 沈倦山从容解释道:“非是妖法,而是仙法。须知一品境上仍有其他境界。”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立马又有人发问道:“那一品境后是何境界?” 沈倦山一本正经道:“一至九品乃运气之境,肉体凡胎百岁之寿;一品境后为凝气之境称为筑基,修成可御剑飞行,微脱凡体,可延寿二百;筑基之后为金丹,岁延千年,修成可御空而行,为半仙之体。再往后同你们说也太远了……” 第141章 琴城三巨头 人们听完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又一次开口问道:“敢问道友是何境界?” 沈倦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金丹之后,元婴境。” 人们咋咂舌,试探道:“空谷岂不是大都是半仙?” 沈倦山并不直接回答,只是口中无奈叹息道:“说来惭愧,我如今已非空谷之人。我为寻道侣,违背了师门避世不出的门规,已被逐出师门。” 人们交换一下眼神,从他的话里品出了不寻常的意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以为空谷要出世了,幸好还是避世不出,不然一堆半仙,到时候谁还瞧得上他们这些区区一品境的废物。 人声嘈杂了一会儿,沈倦山慵懒开口打断他们的交谈:“我要当城主,你们有意见的上来和我打。没有的话,早些将城主府收拾出来,我今晚便要入住了。” 众人交换一下眼神,齐齐跪下,高呼道:“恭迎城主!” 沈倦山懒懒道了句:“不必多礼。”他说完一个飞身又横躺回鸾轿上,抬轿的人麻溜起轿飘远了,随行的美婢俊仆也跟着飘然而去,好似天外飞仙。 沈兰亭暗暗咬牙,同样姓沈,凭什么他能出大风头,想他沈兰亭堂堂一国首富竟在奢华上还比不过一个穷仙人。 穷仙人此刻正狼狈找了一座荒山歇脚。 他们的真元为了装逼都虚耗殆尽了,此刻正两两对坐调息,以图快速恢复真元。 司马羽星见了沈倦山的风姿一时看得心惊,听了他说今晚入住城主府便心中暗下了一个决定。 “你们弄来的这顶鸾轿也太小了,我的腿都搁不下,放在外边都麻了。”沈倦山坐在鸾轿上轻轻揉着自己那条腿,抱怨道。 “主子这轿子不小了,是你的腿太长了。”醉羽解释道。 沈倦山伸直一条腿,左右打量了一下,心道好像是有点长。 醉羽旁边的美人开口道:“要不我们再加长一点?” 沈倦山嘴角微抽,尬笑道:“那倒不必,用完这段时间也用不上了。把钱花在这里未免可惜。” 暮色渐浓,沈倦山横躺回鸾轿,打了一个哈欠道:“走吧,去城主府,再颠下去我骨头都要散架了。” 众侍者心里没忍住吐槽,主子你至少不用动,我们真元耗尽了一波又一波就为了让你装逼,你还有怨气了? 如是想着,他们还是尽职尽责抬起鸾轿往琴城的城主府赶去。 城主府内外灯火通明,门口站着众多奴仆和白日比武的高手们。 他们各自交谈议论的无非是他们的新城主沈倦山什么时候出现。 正议论着,黑色的天幕上几点火光渐渐清晰,原来是鸾轿上点上了琉璃灯的火光。 “哎,哎,别说了,来了,来了,你们看。”一个着褐色衣裳的老者拍了拍他身侧的好友,指着天边突显的光亮道。 众人听了这一声,一起往天上看去。 鸾轿越发近了,渐渐清晰,不一会儿便在门口停了下来。 众人立马齐齐一拜,口中高呼:“恭迎新城主!” 美婢把轿帘打开,沈倦山懒懒说了一句:“不必多礼!” 众人起身后,看着他从鸾轿上飘了下来,两排美婢俊仆却抬着空着的鸾轿离开了。 老者上前道:“城主大人安好,小臣是琴城守州,贱名司马慈溪。” 沈倦山微微颔首,看向其他人。 “小臣是琴城守渠梁宜笙。”另一个老者开口道。 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开口笑着道:“小生琴城守军简忆天。” 沈倦山心道,琴城城主之下的三巨头都来了啊。 一个身着绿色长袍,头戴黑帽的胖子恭身一拜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奴才名风华,是城主府的管家,奴才身后的都是城主府的奴仆。” 风华一边说,一边指了一下身后低头躬身而立的众仆。 沈倦山点头道:“嗯,知晓了。” 他说完便大步迈入城主府,爽朗大笑道:“不必多礼,走走走,外面多冷啊,进去待着!” 其他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进去了,司马慈溪大步上前赶上,在他身侧为他引路,“我等为大人设宴,大人请随我来!” 沈倦山假笑道:“费心了。” 司马慈溪见抬轿的几人不见行踪,斟酌着开了口:“大人那几位……仙家呢?是否要叫来同赴宴席?” 沈倦山一边走,一边胡诌道:“不必,他们已经辟谷,仙身未成,此时食五谷恐坏了道行。” 司马慈溪听完之后,有些犹豫地试探道:“那城主大人?” “无妨,我已修成仙身,酒肉穿肠过,无甚干系。”沈倦山一本正经地胡编乱造。 司马慈溪闻言放下心来,引他上了座。 此刻侍者们也隐没身形待在大堂暗处,听到他说的话,暗道,主子可真能扯的。 装逼技术哪家强,空谷之中沈倦山。 第142章 居所 众人按照惯例入座后,司马慈溪差呼奴仆传膳。 奴仆手托餐盒把膳食呈上,并有美人托着酒盏放置在桌案上。 宴席备好,奴仆退至身后随侍。 司马慈溪倒了一杯酒,举着酒杯对着沈倦山道:“小臣这杯酒敬城主大人荣升履新!” 沈倦山倒了一杯酒回敬了他,并不言语,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再将酒杯倒过来示意他喝完了。 司马慈溪立马也喝了个干净。 正当时,沈倦山用帕子佯装擦嘴,实则把用真元逼着哽在喉中的酒用摄云掌吸了出来,再用他火属性的真元烤干,动作迅速快捷而微不可察。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上前敬酒,沈倦山一一回应,举杯饮下,后又复举杯道:“沈某多谢各位前来,这杯酒祝日后我等勠力同心!” 说完,他仰头再度一口饮尽。 司马慈溪、简忆天、梁宜笙等人也很是豪爽地应道:“勠力同心!” 紧接着再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酒至半晌,在场的人面染绯红,已生醉态,唯独沈倦山面色未改,杯杯入喉仿若饮水。 司马慈溪酒意微醺,笑着道:“大人,小臣有一侄儿名叫司马羽星,大人可还有印象?” 沈倦山微微颔首:“记得,是同醉羽打了一场的那位小公子。” 司马慈溪面露喜色,连声道:“是是是,那正是小臣的侄儿。小臣斗胆引见可否?” 沈倦山露齿一笑道:“让他来呗!” 司马慈溪得了确信,给婢女递了个眼神,婢女会意立马跑了出去。 司马羽星身着天青色锦袍,头戴玉冠款步进来,在离沈倦山桌案五步远的地方站定,行礼道:“小民见过城主大人!” 沈倦山点点头道:“坐吧,别拘礼了。” 司马羽星闻言走过去挨着司马慈溪坐下,轻声唤了一句:“叔父!” 司马慈溪低声应道:“嗯!你的事一会儿私下说,别一会儿让人知道了看笑话。” 司马羽星低声应道“:我省得!” 梁宜笙喝多了酒,醉意横生,大呼一声道:“无趣,无趣,来人上歌舞!” 他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对着上首的沈倦山拱手道:“小臣失态了,自作主张,该打,还打!” 沈倦山微笑道:“无妨,那就上歌舞吧!” 沈倦山持筷用膳,觉得不好吃的,吃了一筷就没再碰过了,直捡着爱吃的去吃,主打一个随心而欲。 他一边吃着,舞女们穿着漂亮裙衫翩然而入,随着乐声响起,舞女们踩着拍子,卖力舞动起来,一举一动尽态极妍,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她们听说新城主容貌非凡,还是得道仙人,见了发现果真如此,面上含羞带笑,心想着他要能看上自己,哪怕做个小妾,或是暖床的人也行啊。 不消多说,舞女们拼尽浑身解数展示自己的舞姿身段,只求上首的人能多瞧她们一眼。 沈倦山斜倚着桌案,托腮看着众舞女,心道这种宴会怪无趣的。 要是换成美男扭秧歌还更好看点。 简忆天看他盯着舞女看得眼睛发直,开口打趣道:“大人瞧上哪位美人了?” 突然一声打断了沈倦山的遐思,沈倦山懒懒抬眸看向简忆天道:“并无!” 简忆天还欲再说,沈倦山干脆胡说八道:“我在思念我的道侣。” 简忆天轻咳一声问道:“不知城主的道侣身在何处,不如一起接来同住?” 沈倦山摇摇头拒绝道:“那可不成,我的道侣身娇体弱,哪能耐得住外面这般风寒?” 简忆天闻言失笑道:“那是怎样的美人儿,叫大人这般念念不忘?” 沈倦山听了这话可就来了兴趣了,笑意吟吟道:“仙姿玉貌,人间绝色,沈某万分不及也。” 简忆天笑着说:“难怪大人不肯接来了,原来是要藏娇。” 梁宜笙信以为真,失神地喃喃道:“天下竟真有这般美人?竟让大人感慨万分不及她?” 沈倦山笑着起了身道:“沈某用好了,各位自便!” 其他人闻言立马起身道:“恭送城主大人!” 司马慈溪给司马羽星递了一个眼神,司马羽星起了身走了后门去追。 沈倦山前脚出了大厅,管家风华后脚立马跟了上来。 “大人留步。”风华躬着腰道。 沈倦山早就发觉有人跟来,听到来人开口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笑问道:“风华有何事?” 风华吃惊一瞬,没想到他竟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又赶忙定神,笑着说道:“小人料想大人对城主府不熟,自告奋勇为大人引路。” 沈倦山微笑道:“有劳了,沈某正愁不知怎么走呢。” 风华微笑道:“大人客气了,这边请!”风华一边说,一边为他引路。一直走到了一座楼阁前才停下。 风华再度笑眯眯地指着阁楼,“大人这就是我等为您安排的居所,内里有汤池可以洗浴,内置齐全,若有什么不满,可叫小人更换!” 沈倦山点点头,懒懒道:“费心了。下去歇着吧。” 风华不再多说什么,行了个礼便乖觉退下。 沈倦山推门而入,然后反手把门关上,仔细打量起里面的陈设来。 几处帘子都是新换,走的也是仙气飘飘风格,奇石盆景私设在旁,往里走,一个精绣花鸟的锦缎屏风遮掩着一口热汤,热气正腾腾直冒。 往楼上一走,便是一张锦榻,看得出来是特意加大过了的。 沈倦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内心吐槽道,腿长怪我咯。 他抬眼再看其他设施,都还算规整,便下了楼准备泡温泉了。 同时传音给暗处的侍者道,盯着点,有人来立马告诉我。 沈倦山交代完便去了屏风后面的汤池,将衣服一件一件褪去,一步一步踏入汤池。 他抬眼一看才知屏风下还立着一块镜子,仔细打量了一下镜中人,如妖似仙媚惑勾人,再看看这身段,这结实漂亮的肌肉…… 沈倦山没忍住咽了一大口口水,心道我长得真勾人,找媳妇儿就得按自己的这般模样找,那才带劲儿呢。 沈倦山一边想一边摸自己的肌肉,还是时不时发出啧啧地赞叹声。 沈倦山想入非非了许久,才转了身,背对着镜子泡着温泉,心里告诫自己,不能乱想,谁家好人对自己有想法啊…… 正乱想着,侍者传音打断了他的遐思,司马羽星过来了。 沈倦山慵懒传音至阁楼门口道:“司马公子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沈倦山说完合上了眼睛,很是放松地享受起汤池热浴。 司马羽星刚走到静水阁下,抬手正欲敲门,却听到他的传音,心中暗叹道,果真是得道仙人,还未见人,便知来人。 他哪里知道这是沈倦山故意弄出来的装逼行径。 司马羽星推门而入,乖觉地把门合上,试探道:“大人?” 沈倦山合眼瘫在汤池中,一动不动,嘴里慵懒应声道:“我在这儿!” 司马羽星听到声音辨别出声源,才知道他在屏风后的汤池里,不由得有些慌忙:“羽星是不是打扰到大人了?” 沈倦山泡得正舒服,低声笑道:“怎么会?” 声音随意,慵懒勾人,司马羽星只觉突然心口暗动。 第143章 心魔誓 司马羽星迟疑地一步一步靠近屏风,打眼一看,里面的人正合眼躺在汤池中。 结实的胸肌和腹肌隐没在热气缭绕的水池里,修长有力的腿一条半支撑着露出水面,另一条则沉入汤池,往上再看精致漂亮的锁骨、饱满的喉结、微红性感的薄唇,如魅如仙。 司马羽星盯着看了许久,沈倦山合着眼眸都能感受到他炽热的眼神,心道我知道我长得特别好看,但你这么盯着我,我怎么好意思睁开眼睛。 司马羽星晃晃头,清醒了一些,轻咳一声提醒道:“大人?” 沈倦山闻言才缓缓睁了眼,转过身来看着他,低声道:“羽星?找我何事?” 他那声羽星声音魅惑勾人,听到司马羽星耳朵里,他便像被轻羽挠了心肝一样,身体没忍住一颤,脸也不由自主红了。 沈倦山转身后,那张天妒之颜更加直观地冲击着司马羽星的感官,理智都跟着离家出走了。 沈倦山微偏着头打量他的动作神态像只不谙世事的小狐狸打量着未见过的新世界一样。 沈倦山见他不说话,只看着自己发愣,语气微扬道:“怎么了?” 司马羽星见了晃了神,嘴比脑子快了一步,大胆开口道:“公子缺不缺贴身侍奉的人?羽星愿意终身侍奉公子。” 沈倦山嘴角一抽,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大清白,却故作镇静疑惑道:“哪种贴身啊?” 司马羽星以为他答应了,激动道:“我…我可以给你揉肩搓背。” 沈倦山还未回应,司马羽星快速伸手脱了衣服下了汤池,吓得沈倦山伸出手准备拦截他。 “别过来,我是有道侣的!”沈倦山一边说,一边往边上挪。 司马羽星见状讪讪放下了欲要往他身上放的手,紧张道:“公子,我们都是男人没关系的。” “你转…过去!”沈倦山慌乱道。 司马羽星迟疑地转了过去,无措道:“好了!” 沈倦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好衣服,以鬼魅之势慌忙窜上了楼,心道好险,差点清白不保。 司马羽星听到动静,转身看到他赤足逃窜的慌乱背影,心道原来沈公子是这样的性子,和小狐狸一样。 司马羽星出了汤池,穿好衣服,伸手拎起他遗落的靴子,一步步走上了楼。 沈倦山听到声音,有些紧张,心中暗骂道,都怪他长得这么招蜂引蝶。 司马羽星拎着靴子放到他床边,对床上的人说:“公子,你的鞋我给你放这儿了。” 沈倦山强装镇定道:“嗯!” 司马羽星大胆坐在榻边,微笑猜测道:“公子的道侣是男子么?” 沈倦山脑子里天人交战,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打消他的念头。 司马羽星看他沉默不语,面露纠结的样子,以为他猜对了。 司马羽星张口正欲说什么的时候,沈倦山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语气微冷道:“司马公子僭越了,我不需要人贴身侍奉。” 司马羽星被他这话激得脑子清醒了几分,行礼赔笑道:“是羽星多嘴了,公子勿恼!” 沈倦山用淡漠疏离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缓和道:“找我究竟何事?” 司马羽星这才想起一开始找他的缘由来,只是美色恍眼,一时兴起忘了正事,这才认真道:“公子觉得我资质如何?可愿收我为徒?” 沈倦山想都没想便摇了摇头,胡诌了起来:“修仙之人最忌因果,我收你为徒,与我无益。” 司马羽星心底一沉,叹息道:“是羽星妄想了。” 沈倦山施施然道:“如果你愿意种下心魔誓,我可以助你突破品级桎梏,一举成就筑基境界,踏入仙途。” 司马羽星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忙问道:“什么心魔誓?” 沈倦山说着手中亮起一个繁复的花纹阵法,解释道:“就是这个,如果你背叛了我,你就会筋脉尽断流血不止而死。” 司马羽星咬咬牙,压住心里的雀跃问道:“真的能让我一举筑基?” 沈倦山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托着阵法,邪魅一笑道:“自然!” 司马羽星思忖片刻道:“我愿意!” 沈倦山把阵法递到他面前,蛊惑道:“把手放上来吧。” 司马羽星大着胆子把手放在阵法之上,那阵法就化作了一道光芒钻进了他体内,直冲丹田,脑中一种宿命的连接感油然而生。 司马羽星迟疑问道:“这样就好了么?” 沈倦山慵懒点头,“是。” 司马羽星看到他这脸没忍住又冒出些不轨的念头,只得落荒而逃。 “我明日再来!” 沈倦山嘴唇微勾,大致猜出了他的心思。 司马羽星一口气跑出了静水阁,心脏猛地跳个不停。 沈倦山用大拇指刮了一下自己嘴唇,这张脸还真是有做蓝颜祸水的本事。 翌日,沈倦山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吃过早膳,把琴城堆积得事务处理了个干净,三守原以为他一个修仙者不懂这些,没想到他处理的极好。 忙碌了大半天,沈倦山才把事务处理了个干净,用了晚膳便早早歇下了,毕竟作为新城主明日还得进京述职呢。 当晚,沈倦山刚脱下外衫,听到一阵脚步声,又赶忙把衣服合上整理好,转身看向来人,不是司马羽星又是谁呢。 司马羽星大步走向他,眼神写满了柔意,低声唤了一句:“公子。” 沈倦山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张脸有那么勾人么? 司马羽星看他不说话,思忖片刻顺从了内心的想法,抬手解了自己的腰带,一点点脱了自己的衣服。 沈倦山见状没忍住皱了眉,心道这么主动? 司马羽星脱得只剩一件单衣,抬眸却见他皱着眉,以为他误会自己了,赶忙解释道:“公子放心,羽星仍是纯粹之身,并未同他人有过肌肤之亲。” 沈倦山开口解释道:“我没这个意思,穿好衣服吧。” 沈倦山拧着眉看着他。 司马羽星闻言紧张地拉住他的袖子,追问道:“是羽星哪里没做好么?公子?” 沈倦山推开他的手,捡起衣服要给他套上,司马羽星以为他恼了自己,心下方寸大乱,不小心打落了他捡起的衣服。 沈倦山不解地看向他:“你这是何意?” 司马羽星急了,又不知怎么解释自己过激的行为,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局促不安道:“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我……” 沈倦山重新捡起衣服给他披上,沉声道:“穿好吧。与你无关,我已有道侣,不愿做出背叛道侣之事,你明白么?” 司马羽星眉头紧锁,猛地抓住他的手,失声道:“公子,羽星明白了!可羽星是认真的,羽星不悔,羽星愿意一辈子忠诚于公子。” 司马羽星说完之后身上冒起了金光,他发现自己身上的异状,慌忙问道:“我这是?” 沈倦山无奈叹息道:“心魔誓应了,你今日所说的话若有违背,便会身死道消。傻孩子!” 心魔誓虽种下,可若不是真心实意的想法,压根不可能起效,先前不过是骗他罢了。 沈倦山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心里感慨道,怎会有如此好骗的人,弄得我心里负罪感满满的,怎么都不是个事。 司马羽星期待地抬头看向他,却看见他一脸愧疚,赶忙安慰道:“公子不必愧疚,羽星知道你有道侣,羽星不敢妄求其他。” 沈倦山叹息一声,给他把衣服穿好,低头凝视他道:“若你不愿,我便替你解了心魔誓。” 司马羽星却猛地摇了一下头道:“不,我意已决,公子早些休息。” 司马羽星虽心有遗憾却还是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沈倦山看他走了,褪了衣裳躺下,心里不是滋味。 他本意是想利用下司马羽星来着,只是这孩子太死心眼了,左右不是个事。 想了半天,他腾得一下起了床,传音问侍者,司马羽星在哪?带我去寻他! 第144章 筑基 沈倦山在暗夜中穿行,偷溜着进了司马羽星的房间,见人还未睡,趁他不注意一个手刀劈晕了他,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私自解了他的心魔誓。 沈倦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没忍住又叹息了起来。 侍者道,主子不会真看上他了吧? 沈倦山笑骂道,胡说八道什么? 我只是没想到这张脸这么能惹事。 还有这孩子也太死心眼儿了,真不知道这么死心眼儿是怎么成了一品高手的? 莫不是杂念越少,越容易进境? 沈倦山思忖片刻,在司马羽星周身大穴点了一下。 司马羽星缓缓醒来,看到沈倦山站在自己床前,惊喜道:“公子来了?” 沈倦山从怀里掏出一个花纹缠绕的玉瓶,递到他手里。 司马羽星疑惑道:“这是什么?” 沈倦山解释道:“破障丹,你吃了,我今晚就让你一举破境成为筑基期。” 司马羽星不疑有它,旋开瓶塞倒出丹药一口吞了下去。 “你转过身去!”沈倦山淡淡吩咐道。 司马羽星转过身,沈倦山上了榻,盘腿坐下,运起真元往他丹田灌去,一边灌,一边说:“羽星,放开心神,调息,我帮你拓开经脉。” 司马羽星立马盘腿坐好,主动接收他的真元。 沈倦山闭着眼睛,感受自己的真元一点点进入他的丹田,再涌入他的奇经八脉。 司马羽星被突然涌入的真元撑得经脉胀痛,没忍住调动真元抵抗了起来。 “别抵抗,熬过去了,你就是筑基强者了。”沈倦山适时开口道。 司马羽星闻言,放松了心神,任由他强劲的真元冲击自己的经脉,疼得他额头冒出许多冷汗,牙关紧闭不肯放松半点。 等真元在他的经脉中运转了四十九周天后,沈倦山才收了手。 “自行运转真元一个大周天,再凝气于丹府。一直到突破为止。” 司马羽星会意自行调动真元,开始冲击桎梏。 沈倦山叹息一声,盘腿调息恢复真元。 若不是他跌落了境界,别说替他筑基了,便金丹也不在话下。 眼下虽境界未成,可这真元雄浑程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倾尽真元用出震慑众高手的那一招的时候还是真没一点水分。 只是嘛,用不出第二下了,不过装逼还是很管用的。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羽星一举突破到了筑基期,心喜欲喊,转身一看,沈倦山正合目盘腿在调息,然后生生压制住了自己雀跃的心情。 他屏息感受了一下,一丝若有若无又微妙的天地感知在心中萦绕,对天地灵气多了几分亲和之感,灵台清明,身体也轻盈了起来,感叹道这就是微脱凡体的感觉么? 他没忍住放出神识探究起沈倦山,结果脑中一痛,神识被迫收回,恍惚之间听到一声渺远的冷斥:“放肆!小小凡人竟敢窥神!” 司马羽星猛地吐了一口血出来,沈倦山被他的神识一扰,停下调息,睁眼一看司马羽星正在呕血。 “怎么了?莫非进境失败了?” 司马羽星摇摇头:“不是,我在试筑基期的神通,刚把神识用来看公子了,然后……” 沈倦山猛地想起来了伍子渔的话,半真半假道:“以后别乱看了,我和你境界相差太多。你的神识太弱,若我想,你的神识就被我震碎了。神识护主,不得随意窥探。” 司马羽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沈倦山起身下榻正欲离开,司马羽星犹豫开口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道:“像公子这样的得道高人,为何来琴城做区区一个城主?” 沈倦山转身看着他,故作高深道:“琴城有难,我来化解。明主在楚,匡扶正道,不让天下生乱。” 司马羽星听了他这弯弯绕绕的话,心里明白过来,起身对着他一拜:“公子大义!” 沈倦山伸手扶他起来,“如果我没来,你应当是城主。” 司马羽星微笑道:“公子,羽星本无意城主之位。是我欠了齐三皇子一个人情,打算争得城主之位给他行个方便。” 沈倦山表情未改,试探道:“那现在呢?” 司马羽星诚恳道:“羽星忠于公子,听公子的,择楚拥护。” 沈倦山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头,赞赏道:“不错,有觉悟,以后天宫列将必有你的位置。” 司马羽星抬眸,一脸惊喜道:“当真?” 沈倦山正色道:“嗯!” 暗卫吐槽道,主子就是个大忽悠。 沈倦山说完,正欲要走,司马羽星又支支吾吾开口问道:“羽星能知道公子如今年岁几何了么?” 沈倦山大笑一声道:“我还当你要问什么呢,原来是这个,你不如猜猜?” 司马羽星迟疑道:“几百岁?” 沈倦山嘴唇微勾道:“怎会?我今年也才六十六岁。” 司马羽星暗忖道,六十六么?若他也好好修炼,势必也能同公子一样早入仙门。 沈倦山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没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司马羽星收敛心神,会心一笑道:“没事。” 沈倦山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开口问道:“你愿意代替我做这个城主么?” 司马羽星没说愿不愿意,眉头一拧,反问道:“公子要走?” 沈倦山点点头,故作神秘道:“琴城厄难已解,我看你挺合适的,何况我本也没打算久留。” 司马羽星眉头拱成了小山,语气里带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失落:“好,我会当好城主,秉承公子之志,匡扶正道。” 沈倦山嘴角微微上扬,赞赏道:“嗯,不枉我一片苦心渡你成仙。” 司马羽星猛地抱住他,哽咽道:“公子。我早知公子有一日要走,只是不知竟如此之快。有些话,羽星还未说,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第145章 第一次挨打 沈倦山被他这般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傻傻地问了一句:“什么话?” 司马羽星此刻脑子十足地灵光了起来,低声道:“可否劳公子低个头?” 沈倦山低了头,猛地一个不察一片温热印到他的脸颊上,惊得他脑子一片空白,忘了动作亦不知时日。 他这是被男人轻薄了? 司马羽星亲完就羞红了脸,絮絮叨叨道:“羽星第一眼见到公子,就在想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公子一人独挑十数高手,却能一招致胜,风姿无两,羽星拜服。 昨日汤池惊鸿一瞥,羽星才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公子了,羽星虽对公子根本不算了解,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遗憾的是,公子已有道侣,庆幸的是,此生能遇到公子这样的人,此生无憾。公子此去,一路平安。 羽星衷心祝愿公子与公子的道侣感情能天长地久,永远和和美美。” 沈倦山安静地听完他的话,不知怎么开口,怎么会有人这么傻呼呼喜欢上一个见了几面甚至压根不了解的人。 司马羽星说完,猛地靠在他怀里低声啜泣道:“公子,我再抱一下就好,就一下,我不贪心……” 沈倦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暗骂,都怪我这张该死的脸。 司马羽星抬手用力擦了擦眼角的泪,强颜欢笑道:“公子走吧,公子要幸福啊!要是,要是公子有一日同道侣解契,要是有可能的话,羽星会一直等你回来。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公子愿意……” 司马羽星说着说着又流下泪来,拽着他出了门,然后把他推出了门,再猛地把门关住,冲门外大喊:“公子走吧!羽星怕……怕忍不住想要强留下公子!” 沈倦山深吸一口凉气,最后轻声道了一句:“保重!” 司马羽星听到了,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肯溢出半点哭声,眼泪如同决堤般涌出。 沈倦山不用看也知道他在哭,看着合上的门,果断转身离去。 沈倦山本想等自己走了之后,找人假扮自己留在琴城。 可看这孩子这么死心眼,他没忍住心软了,舍不得就这么骗他利用他,才临时起意让他做这个城主。 只是没想到他不小心招惹了情债,他自认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现在竟…… 当晚,沈倦山同众侍者悄悄离开了琴城。 司马羽星暗下要变强的决心,擦去眼泪,眼神变得坚定。 公子,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像你一样强的。 翌日,三守等着静水阁那位起身办事,结果迟迟不见人影。 司马羽星适时出现,语气带着几分不容质疑:“沈公子昨日把城主之位传给我了,以后我就是琴城城主!” 梁宜笙等人分外疑惑,出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羽星散发出筑基期的威压,字字有力道:“沈公子昨日助我开了仙根,我现已经筑基,以后琴城的事我说了算,尔等可明白?” 众人被强大的威压逼得抬不起头,赶忙道:“明白,明白!” 本来沈倦山不来,司马羽星也会是城主,所以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 现在见识了他的实力就更没有意见了。 司马羽星满意地收了威压,再度开口道:“既然明白,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散了吧,叔父留下!” 司马慈溪本也想留下问他是怎么一回事,见他开了口便顺势留下了。 等其他人都走远了,司马慈溪开口问道:“星儿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羽星眸光一暗,一阵沉重的叹息:“我已是沈公子的人了。” 司马慈溪心口一跳,追问道:“这,这……他和你?” “我昨日和沈公子双修,他助我成就仙根,我答应替他守好琴城。” 司马慈溪难以置信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侄儿,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般,呐呐道:“你莫非喜欢他?那他现如今在哪?” 司马羽星眸光深邃地盯着叔父看了一眼。 司马慈溪被他这样的眼神一盯有种被人看光的诡异感。 不等司马慈溪说什么,司马羽星艰难开了口:“侄儿喜欢他,可他已有道侣,我便让他走了。” “你不会是被他骗了吧?”司马慈溪担心他被人骗心又骗身,没忍住担忧开口道。 司马羽星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柔光乍现道:“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叔父不必多说,星儿心中有数。” 司马慈溪还欲再劝,司马羽星却拂袖而去,一时之间,仿若沈倦山再现。 司马慈溪叹息一声道:“星儿变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后来司马羽星追逐他,逐渐成为了他…… 时间一晃而过,东方既白顶着寒风回了碧洗宫,里面的人见他回来了,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放松下来。 东方既白满脸不悦道:“给本殿弄回来,这张脸瞧了恼火。” 桑延维迟疑道:“为何这般说,不够好看么?” 东方既白冷冷瞥了他一眼,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本事倒不错。” 桑延维哪能不知他是要兴师问罪了,还是硬着头皮答道:“回殿下,属下名叫桑延维。” 东方既白不说话,只是指了指脸。 桑延维会意立马拿了工具把他脸上厚厚的一层伪装卸了下来,再加解释道:“会有点疼,殿下忍着点。” 东方既白轻嗯了一声,任由他一点点把脸上的东西取下。 取完以后,桑延维拿了一颗丹药给他。 东方既白吃完丹药,连同声音一起变了回来,夸赞了一句:“这易容的法子还真是不错,本殿且问你,为什么把本殿的脸易容成那样?” 桑延维诚实道:“这易容的法子是根据殿下的骨相来变幻的,不是属下能控制的啊。” 东方既白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暗道难不成我的骨相就是那么一副丑样? 怪不得燕知衍用那种表情看着自己…… 桑延维看他摸自己脸又半天不说话,没忍住多嘴了一句:“殿下可是疼了?殿下放心,一会儿就没事了,不会损了殿下的容貌。” 东方既白冷冷看了他一眼,冷声道:“私自揣度上意,该当何罪?” 桑延维闻言立马就要跪下请罪,东方既白忙拉住他,不满道:“行了,别跪了,顶着本殿的脸给本殿下跪,瞧了怪别扭的。” 桑延维这才起身站直了。 东方既白又问:“这几日可有什么人来过了?” 桑延维闻言心里咯噔一跳,来了,来了,完蛋。 东方既白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他回答,满腹狐疑:“怎么不说话?” 桑延维赔笑道:“不是,小殿下来了,说了两句话被打发走了。” 东方既白坐了下来,指节在桌上轻叩,尾音轻扬道:“还有呢?” 桑延维吞吞吐吐道:“燕太子也来了。” 东方既白眼眸轻眯,微笑道:“事无巨细,一字不落,都交待了。” 桑延维猛地跪了下来,好汉不吃眼前亏,该怂的时候还得怂,赔笑道:“殿下先说不杀属下,不然属下不说。” 听了他这话,东方既白眉头一跳,莫不是还当真干了什么过分的,面上一点不显,仍是一副微笑样。 “说罢,恕你无罪,若有隐瞒,本殿找她一问便知,所以…别耍小聪明。” 桑延维哪敢隐瞒,事无巨细,一并和盘托出了。 只是他越说,东方既白的脸色越阴沉。 小猫的娇俏模样竟叫人瞧了去。 东方既白内心醋天醋海翻涌成惊涛骇浪。 桑延维好不容易说完了,又被他的表情惊得颈窝一凉。 东方既白带着阴森森的笑容问道:“没了?” 桑延维点点头,狠狠咽了一下口水道:“说完了,殿下。” 东方既白腾得一下站了起来,拿出帕子在他嘴上疯狂擦了起来,几乎要把他的嘴擦出血来。 桑延维吓得跌坐在地上字句不清道:“殿下…你,你说不杀属下的。” 东方既白把帕子扔了,把指骨捏着噼啪作响,邪笑道:“本殿是说不杀你,没说不打你。” 桑延维还未反应过来,肚子就挨了一拳。 东方既白打完一拳,冷斥道:“你说什么想,想什么想?” 东方既白半蹲在他面前气愤得不行,没等桑延维说什么又出了一拳,打在他胸口,怒斥道:“谁让你调戏她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桑延维痛呼出声:“殿下,属下知错了!” 东方既白冷不丁又给他一拳,阴阳怪气道:“你没错!你还哪都喜欢呢?” 第146章 归来 东方既白自觉无趣,站起身来踢了他一脚,瞪着他道:“谁让你顶着本殿的脸说那些话的?” 桑延维哭笑不得,三殿下打得到底也没多重,就是发泄一下醋性罢了。 桑延维赶忙赔笑道:“这不是怕坏了陛下的事么,殿下觉得不解气,再打几下出气就是。” 东方既白心道,调戏我的媳妇儿,打你几下便宜你了。 不过也算你干了件好事,让顾见臣背了一口大黑锅,估摸着以后一有什么脏事,媳妇儿都能往他头上算。 顾见臣:事我是一件没干,锅一个没少背。 “别用本殿的脸说这话,看着你这谄媚样,本殿瞧了来气。”东方既白甩了甩袖子出了碧洗宫,在禁军惊愕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无他,只是东方既白揍东方既白的画面被他们看到了。 他们心想怎么会有两个三殿下? 东方既白直接跑到东方暃面前,满脸怨念地看着他。 东方暃伸手拉他坐下,微笑道:“办成了?” 东方既白点点头,应声道:“办成了,琴城城主不日便要入京述职了。” 东方暃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追问道:“是谁啊?” “守州的侄儿司马羽星。”东方既白淡淡开口道。 东方暃眉头微拧,有些不满道:“怎么选了他?琴城岂不是成司马家的天下了,不合平衡之理。” 东方既白反驳道:“不会。” 东方暃狐疑道:“这般肯定?” 东方既白从容道:“司马羽星与齐三皇子有人情之交,本欲夺城主之位,给齐三皇子行个方便,不过现在嘛……” 东方暃立马开口追问道:“不过什么?” 东方既白笑着道:“父皇先喝口茶。” 东方暃不疑有他,捧起茶盏轻呷一口,正当时东方既白的声音幽幽传来,“司马羽星瞧上了我的一员大将,还发了心魔誓要忠诚于他。现在司马羽星也算是我的人了。” 东方暃惊得把茶水呛了出来,偏头打量他,看出他不是在开玩笑,语不成句道:“这样也行?” 东方既白扶额道:“我那片叶不沾身的大将走这一趟还欠下了情债,怕是得把人赔出去了。 这几天瞧着他还在念着那司马羽星呢。父皇可得补偿我,这趟可亏大发了。” 东方暃闻言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爽朗大笑道:“小事一桩。” 东方暃又问:“那你呢,你去干什么了?” 东方既白避重就轻道:“我去了一趟燕国,逛了一圈狼神殿,拿爹爹的钱好好地潇洒了一番。” “少贫,你是为了她去的吧?”东方暃说罢,拿笔杆敲了他一下。 东方既白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看他正高兴,赶忙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父皇,听说幽禁我的当晚,我媳妇儿来瞧我了?” “什么媳妇儿?还没娶过门呢?”东方暃蹙眉道。 东方既白不以为意,“反正早晚都会是我的媳妇儿,父皇可别岔开话题。” 东方暃愤愤道:“你那好媳妇儿人精似的,不知怎么溜到禁宫来了,还识破了桑延维的伪装。 第二天我就让人戒严了,还加了两倍禁军专门看管你那好媳妇儿。要不是怕她坏事,我才懒得费心。” 东方既白摸了摸下巴,微笑道:“那还真是谢谢父皇这么看得起我媳妇儿。” 东方暃打量一下他,狐疑道:“又在想什么坏呢?” “你让人关了我,不得找个机会揭穿那个冒牌货,好洗清我的冤屈?” 东方暃笑道:“还用你说,我早准备好了。” 东方既白站起身来,懒懒道:“累死我了,父皇可得看紧了碧洗宫,我得好好歇一歇了。” 东方暃又问:“你还想干什么?” 东方既白微笑道:“不干什么,我去找我媳妇儿了。” 东方暃笑骂道:“出息!” 东方既白故作无辜道:“没法,我现在又不能出现在人前,除了去找我媳妇儿,也没其他地方能去了。” 东方暃微蹙着眉,笑骂道:“去去去,要去快去。” 东方既白嘴唇微勾,身形隐没在夜色中,临走时飘来一句:“多谢父皇!” 东方暃无奈摇摇头,想当年他也是这般…… 第147章 近情情怯 燕景泡完药浴,起身擦干身体,披上衣服。 在系最后一根衣带的时候,她敏锐地感知到气息不对,快速拔出霜凝,刺了过去。 来人以箫当剑和她过了几招,发出一声赞赏:“老婆的身手越发的好了。” 燕景瑜听到声音恍了神,仔细打量了一番却仍不敢认,心里惊疑交加。 “你是谁?” 东方既白把玉箫插在腰间,听到她没来由的一问,猜出她可能以为自己是冒牌货,顿时起了逗她的心思。 东方既白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你猜猜?猜对了给你亲一个。” 燕景瑜看了他这故作浪子的行径,认出他是本尊,不慌不忙把剑收入鞘中,低头继续系衣带,清冷的眸子里微不可察地滑过一丝欣喜。 东方既白看她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婆怎么不理我啊?” 燕景瑜系好衣带,冷冷来了一句:“你来做什么,我都要歇下了。” 东方既白走过去抱住她,“我没地方可去了,让我留宿一晚呗?” 他身上的寒气隔着单衣传到她身上,让她没忍住皱了皱眉,“打哪来的?身上冻得骇人。” 东方既白反应赶忙撒手,运起真元将全身都烘暖了才继续抱她。 “我刚回京都,见了你都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冰霜,冻着你了,是我粗心大意了。” 燕景瑜看他这般行径心中意动却又按耐住了,嘴唇微勾不下的状态出卖了她几分情绪,轻轻推开他,转身上榻躺进被窝里。 东方既白摸不准她的意思,缓步走了过去,隔着被子轻轻晃了她一下,“老婆?我还没用晚膳呢,能不能赏顿饭吃啊?” 燕景瑜压根不睬他,轻轻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他。 翻身之际,东方既白看见她枕边遗落的骷髅头珠串,马上明白过来,感情她这是情怯了。 他笑着用被子把她裹了个严实,搂着她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燕景瑜一时避无可避,心神被那双诱人沉沦的含情目盯得精神恍惚。 她恢复了些神智逼着自己偏过头去,不肯多看一眼。 东方既白哪能让她一直这么避着,低头擒住她的双唇,温柔地一点点描蓦她的唇形,大胆撬开她的齿关追逐着里面的软舌。 两人的呼吸声乱作一团,好一会儿才停顿下来。 燕景瑜粗喘着气,皱眉看了他一眼,关切道:“不是有幽禁么?这样没关系么?” 东方既白胸有成竹道:“没事,明日那个假货就要遭殃了。” 燕景瑜见他说的肯定,也就没再多问,挣扎着起了身,捡了一套衣服穿好,梳理好头发,伸手拉他出了寝殿。 门一打开,赵恒逸和肃和看见东方既白的时候惊讶了一下,张了张嘴,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燕景瑜和他们吩咐了一声,“备膳!” 一个侍卫率先应了声,然后赶忙下去找厨娘备膳了。 燕景瑜说完之后,继续拉着东方既白往阁楼走。 “这是去哪?”东方既白不解道。 燕景瑜没有搭话,进了阁楼,把门一关,等了一会,一只猴面儿狗心兴冲冲跑了过来。 东方既白微笑道:“原来是小猴啊。” 燕景瑜一本正经指着小猴说:“小猴想你了。” 东方既白伸手牵起她的柔荑,认真回答道:“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来看她了么。” 话音刚落,东方既白温柔缱绻的目光落在了她脸上,含情脉脉道:“燕景瑜,我想你了。” 燕景瑜心跳猛地加速,嘴上又重复了一遍:“小猴想你了。” 这话好像在提醒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东方既白懂了她意思,捧着她的脸道:“这段时间都在想,是嘛?” 燕景瑜直视他的目光,应声道:“是!” 东方既白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这次的吻迅猛,激烈又执着。 燕景瑜伸手扣住他的头,主动加深这个吻,直到舌根发麻,呼吸凌乱不堪才停下来。 东方既白搂紧了她,下巴在她头顶轻蹭。 她则靠在他的怀里平复凌乱的呼吸,顺便听他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景瑜。” 东方既白的声音从胸腔的位置听着别有风味。 燕景瑜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回应道:“嗯!” “我们多久没见了?” 燕景瑜不假思索道:“十二天。” “原来离你生辰过去了那么久啊?我原本打算腊月十六那天来找你,教你音攻之法……我食言了。景瑜,说好过两天的,结果都快半个月了,我才来。” 燕景瑜抬眸看着他,展颜一笑道:“我知道,不怪你。你有你的为难和不得已。” 东方既白心中意动,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微笑道:“嗯,我知道,以后尽量避免。” 燕景瑜点点头,摸了一下他的肚子,玩笑道:“走吧,不然一会儿又要唱空城计了。” 东方既白低笑道“你还记着呢?” 燕景瑜勾唇一笑道:“不能忘。走吧,黑乌鸦~” 东方既白从善如流道:“嗯,正好黑乌鸦饿了。” 阁楼的门重新打开,小猴也跟着跑了出来,安安静静同他们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东方既白注意到小猴一直小心翼翼在后头跟着,打趣道:“小猴也没吃好罢?那估摸着也是该饿了。” 东方既白意味深长的目光从小猴那里直移到燕景瑜的侧脸。 她明白他意有所指,回应道:“是有一些。” 第148章 食之无味 进入膳厅,两人面对面坐下。 奴仆依次摆上碗筷,又有婢女托盘捧盏将膳食呈上。 布置妥当,婢子们行了礼,有序地退了下去,只留了几人留下站到一旁随侍。 燕景瑜扭头看向蹲坐在地上的小猴。 小猴此刻正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来往捧着银盏的人,耸动着鼻翼,粉嫩的舌头时不时舔上两下嘴巴,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燕景瑜抬手夹了一块肉,在茶杯里洗去油脂,放在它面前,打趣道:“吃吧,别拘束,又不是第一天来了。” 小猴得了肉,用舌尖舔了一圈,才用灵巧的舌头卷到嘴里,吃得极其斯文,慢条斯理的…… 燕景瑜一边说,一边看向老老实实,守着规矩不肯动筷的某人。 东方既白知道她在说自己,也就不顾那些虚礼先启筷吃了起来。 燕景瑜看他吃得挺香,受到感染,抬手拿起碗筷略吃了两口,发觉仍是食之无味便又放下了碗筷。 东方既白注意到她的异状,心下有了计较,但没说什么。 用完膳后,东方既白假借如厕之名,悄悄找到赵恒逸询问:“你家主子这样食不下咽的情况有多久了?” 赵恒逸听到他这么问,脑中一震,语焉不详道:“好像最近几天才开始的。”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心中了然,约莫猜出些缘故。 赵恒逸却没忍住多想了。 主子该不会是有喜了吧?听说怀孕害口就是这个样子。 难怪她那天突然干呕,原来是这样,难怪了。 赵恒逸随即同肃和讲了这事,让她提点厨娘注意主子的膳食。 肃和皱了皱眉,答是答应了,只是心里犯起了计较。 都说卿子不易受孕,那她什么时候也能有孩子? 同为卿子,主子都先她一步了。 肃和摸了一下自己平坦地腹部,冷冷地瞪了赵恒逸一眼。 都怪你不中用。 赵恒逸哪知她心中的弯弯绕绕,冷不丁被她一瞪,以为她吃味了,赶忙抱住她柔声哄道:“好肃和,莫恼,我只喜欢你。主子是主子,你是你,不冲突的。” 肃和猛地推开他,语气冷冷道:“今晚别上我的床,睡回你的厢房去!” 赵恒逸急得抓耳挠腮,“哎,哎!不是……” 肃和根本不听,大步离开了。 赵恒逸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他哪句话惹姑奶奶生气了。 哎,真是卿子心,海底针。 瞿烟墨调侃了一句:“赵兄,你可长点心吧。卿子的醋劲可大了,下回再说这话,估摸着你连媳妇儿的床脚都摸不到。” 赵恒逸用肩膀顶了他一下,烦躁道:“去去去,少取笑我了。等你娶了媳妇儿,我看你能好到哪里去?” 这边东方既白大概知道了燕景瑜的情况,走进她的寝殿,伸手过去给她扶脉。 燕景瑜不解地看着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疑惑道:“怎么了?” 东方既白沉默半晌,压抑住乱生的思绪,“没怎么。” 燕景瑜狐疑道:“当真?” 东方既白直视她的双眼片刻,忽然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捻起一缕青丝放在鼻下轻嗅,良久沉默后才说了一句:“你这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怎么用膳。” “嗯。”燕景瑜听他说的肯定,又给自己把了脉,心知搪塞不了只能应是。 东方既白松开她,眼神里有万千情绪翻涌,最终化作一抹寡淡的心疼之色。 没等燕景瑜说什么狡辩一二,东方既白突然半蹲在她面前,将她托抱起来,抬腿走到榻边将她放下,解了一只脚的鞋袜。 只见上面疤痕遍布,明显没听他的话。 东方既白深吸一口凉气,抬眸时眼中闪过一丝愠怒,“燕景瑜!” 燕景瑜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好似压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东方既白刚想开口骂她两句,看她这般乖顺的样子,没忍心生她的气,最后只能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道:“你气死我算了。” 燕景瑜捏着他的袖子袖子晃了晃,轻声道:“冷——” 东方既白没好气道:“冷死你算了!” 他嘴上强硬的很,手上动作丝毫不慢,忙拿了鞋袜给她穿上。 燕景瑜轻笑一声:“老公~” 东方既白瞥了她一眼,明显余怒未消,转身就要走。 燕景瑜赶忙拉住他问道:“去哪?” “我还能去哪?使唤你的人给我送水沐浴,然后洗洗睡。”东方既白没好气道。 燕景瑜故意用言语着摸他。“这么主动?怎么?想好要给我暖床了?” 东方既白轻轻拂开她的手,冷冷道:“暖什么暖?” 燕景瑜看出他还在恼那件事,轻晃他的袖子,轻声道:“以后不会了,别恼了?成不成?” 东方既白没说话,拂开她的手进了偏殿,背影都明晃晃写着我在生气,我不听。 燕景瑜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微勾,心道还是黑乌鸦有趣。 她将寝殿门合上,卸了头上的发簪,三千墨发顺势散开如九天瀑布般坠入凡尘。 梳理好头发,她从一侧的柜子里面取出一套黑衣,对外边喊了声:“肃和!” 肃和听到传唤赶忙进来。 肃和的眼神不由自主从她肚子上略过,一时走了神。 燕景瑜看着这套黑衣心中莫名有些羞怯,也没注意到肃和异样的目光,将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强装镇定道:“让赵恒逸把衣服给他送过去,让他试试合不合身?” 肃和收敛了心神,接过衣服行礼道:“是!” 肃和转身走出了寝殿,把衣服递给赵恒逸,嘴上没个好气:“你拿去给三殿下的,让三殿下试试合不合身。” 赵恒逸看她气呼呼的模样,接过衣服,正欲借机说些什么哄哄她。 结果他接了衣服之后,肃和赶忙走了,像是在躲避瘟疫一样。 赵恒逸站在原地抓心挠肝了好一会儿,然后拿着衣服叩响了偏殿的门,冲里边儿大声喊了一句:“三殿下,主子差属下给殿下送衣服来了!” 东方既白解腰带的手一顿,转身应道:“进来吧!” 赵恒逸推开门,拿着衣服,大步跨了进来,全程微低着头,目不斜视地走向东方既白,将衣服往他手里一塞,“殿下试试合不合身。” 东方既白接过衣服放在一边,转身解开腰带,应声道:“一会儿再试,你先退下,本殿要沐浴了。” 赵恒逸挠挠头,露出一脸纠结与为难,整个人钉在原处不肯挪动。 三殿下应该知道怎么哄卿子吧? 看他把主子哄得晕头转向的,肯定知道怎么哄,不如问一下? 可是,这种事怎么问得出口? 第149章 出主意 东方既白发觉他还没有走,转身一看,他正急得抓耳挠腮。 “还有事?” 赵恒逸咬咬牙,厚些脸皮说了出来:“三殿下,属下想向殿下请教怎么哄卿子。” 东方既白满脸不解道:“为何问本殿这种事情?” 赵恒逸和盘托出:“肃和吃味了,怎么也不肯理我。属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想问问殿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东方既白不免觉得好笑,指了指自己反问道:“你问本殿?本殿问谁去?” 赵恒逸听完垂下了脑袋,眉头紧锁,紧咬着下唇,有些不知所措。 东方既白看他吃瘪觉得分外有趣,话锋一转:“也不是没有办法。” 赵恒逸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着亮光,忙问道:“什么办法?” 东方既白伸手勾了一下,示意他附耳过来。 赵恒逸赶忙凑了过去,听完他说的法子,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了一句:“殿下,这能行么?殿下也用这种法子哄我们主子了?” 东方既白眸色一暗,语气危险道:“多嘴!” 赵恒逸反应过来,赔罪道:“属下多嘴了,属下这就告退了。” 赵恒逸得了法子,兴冲冲地跑出去实践看那法子到底可不可行。 东方既白解了衣裳,进了浴桶,一边细想燕景瑜那怪异脉象的事,一边搓洗手臂。 东方既白左思右想却没有半点头绪,便快速洗了擦干身体,换上刚送来的那套衣服。 衣服上面的花纹,和之前燕景瑜买下送他的那件白色衣服大差不差。 只不过这套黑色衣上的花纹是用金线绣的,至于料子嘛,那自然是燕国产的幻月纱。 赵恒逸从偏殿离开后,走到廊下拉住肃和的手。 肃和想挣扎,赵恒逸态度强硬,怎么都不肯放,一路拉她回了房间,一脚将门带上了把她摁在门后亲,一直亲到她喘不过气才停下。 肃和惊得眼睛瞪得溜圆,忘了动作。 赵恒逸松开她,低声问道:“还吃味吗?” 肃和皱眉道:“谁吃味了?” 赵恒逸压根不信,打横将她抱起放到榻上,覆身而上欺压过去,嘴里叫嚣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肃和推开他作势欲亲的嘴,羞恼道:“我还要值守,你放开我!一会儿主子知道了要扣月饷的。” 赵恒逸哪听得进去这些,连哄带骗打出一套伤害。 “主子可没空管我们了。她有三殿下陪着。再说罚就罚了,我们还缺那点月饷么? 我们也抓紧点,要个孩子。好肃和,答应了吧?你夫君已经忍不住了。” 赵恒逸一边说,一边解她的衣裳,呼吸杂乱沾染了情欲。 正好他说的话戳中了她的心思,于是她不仅没有推开他,反而主动了起来。 赵恒逸自家媳妇儿变得热情又主动,暗道,三殿下说的方法果然有用。 他把两人身上碍事的衣服褪了个干净,蒙上被子,肌肤相贴。 肃和搂住他的头,有些羞涩却又大胆地在他耳边吹气道:“夫君~” 赵恒逸听了这么一声,魂都飘了,一个猛子扎进水池里。 肃和的喉间溢出声声温言软语。 赵恒逸听到她的喘息,卖力泳,使劲游。 没一会儿功夫,两人炽热又暧昧的声音交织成了一首赞歌,尾调轻扬又渺远…… 燕景瑜收拾好头发,掀开被子上榻歇着,睡了半天,被子里还是冷冰冰的。 东方既白穿着那套衣服推开了寝殿门,绕开屏风,快到床边时,见她睡下了,正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候,燕景瑜听到动静,用手臂微支起身体看着他,出声道“来了?” 东方既白指了指门,解释道:“我看你睡下了,正准备走了。” 燕景瑜直接坐了起来,眼神幽怨地看着他。 东方既白会意,跑过去把门合上,大步走到榻边,语气暧昧道:“太子殿下,我来给你暖床了。” 没等她回应,东方既白自行解了衣袍搭在一旁的屏风上。 燕景瑜见状不动声色地往里挪动了两分。 东方既白脱得只剩一套单衣,然后蹭掉鞋袜,掀开被子搂着她一起躺下了。 “衣服挺合身的。” 东方既白微笑道:“嗯,我很喜欢。” 燕景瑜点点头,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合上眼睛歇下了。 他看出她是真的累了,没多说什么,在她额上轻轻亲了一下,与她相拥而眠。 翌日,天边微微亮的时候,东方既白缓缓睁开双眼,抬眼看着怀里的人,脑中闪过看见她脚上的疤的画面来。 是该想法子治治这个不听话的小猫了。 他没敢惊动酣睡的小猫,轻轻下了榻穿戴好,又给她备了一套衣物放在枕边,给她掖好被角。 出门前见她仍熟睡着才放心离开寝殿。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小猫在他怀里睡得很安心,除非是有大动静不然也吵不着她。 他踏出门后转身小心翼翼把门合上,熟练地使唤人给他备水洗漱。 东方既白洗漱完毕后,正想着差人带路,却见赵恒逸殷勤地凑了上来,“三殿下有没有什么需要属下帮忙的?” 东方既白不回答,反而打趣道:“怎么样?可有用?” 赵恒逸回想起昨夜一晚温馨,咧嘴一笑道:“托殿下的福,一切顺利。” 第150章 早膳 东方既白又问:“膳房在哪?” 赵恒逸笑得很狗腿地给他带路,一边走,一边说:“这边,跟属下来。” 走了有一段距离,赵恒逸猛地想到什么,又问:“殿下问膳房做什么?莫不是对厨娘有什么交待,那也不必亲自跑一趟……” 东方既白看着他喋喋不休的样子,微微蹙了眉。 他媳妇儿这不喜多言的性子,是怎么能忍受这样碎嘴子的下属的? 想着想着,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兴味。 赵恒逸说了许多,却没听到回应,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连忙赔笑道:“属下多嘴了。” 他说完抬眸看向东方既白,只见他眼里柔情似水、嘴角含笑的,很明显东方既白刚刚压根没在听他说什么,只顾着想他主子去了。 正这么想着,两人进了膳房。 膳房里面三两个厨娘在洗菜择菜,还有几个在洗锅升灶的小厮。 他们见赵恒逸恭身迎着一位黑衣男子进来,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计行礼道:“见过三殿下。” 东方既白挽起袖子,自然随意地说了一句:“你们忙,不用管本殿。” 他们应了声是,继续做自己的事,只是有些战战兢兢,生怕惹他不快。 东方既白一边走,一边审视整个膳房。 他的目光扫到哪块区域,负责那块区域的奴仆便心惊肉跳,生怕在自己身上出了岔子。 东方既白看了一圈后,注意到油盐区有了一些异状,只是按耐住没说,不动声色捻起那东西,放在鼻下一闻,仔细辨认后,立马心里有数了。 东方既白悄悄用帕子包着那些东西藏在袖中,然后若无其事地捡了需要的食材,让他们帮着清洗。 他又取了个砂锅淘米熬粥,动作熟练又自然。 赵恒逸这才觉察出三殿下的用意来,心里暗自记下,下回自己也要这么做。 砂锅被他置在火炉上加热,没多久锅中沸腾了,热汽扑哧扑哧地顶着盖子。 东方既白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拿了长柄勺搅拌了一下。 东方既白看赵恒逸杵在那里无所事事的样子,使唤起他来,“你过来看着点儿,别糊底了。” 赵恒逸闻言高高兴兴且狗腿地从他手里接过长柄勺慢慢搅动起来。 与此同时,东方既白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溜肝脏,洗净用碗呈了过来。 赵恒逸看到了,赶忙开口提醒道:“我家主子不爱吃肝脏。” 东方既白抬眸用深幽地眼神盯着他,手中真元涌动,碗中的肝脏一下子就变成碎得不能再碎的沫沫。 然后,他才轻飘飘来了一句:“是么?” 赵恒逸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他那碗里被震碎的肝脏,不由得遍体生寒。 由此控制不住地联想起在荒城大牢中他是怎么一点点废了钱钺,莫名感觉他语气越轻飘飘越骇人,心中没来由地涌出一丝惧怕,嘴上强笑道:“没什么,属下多嘴了。” 赵恒逸在袖子里掐了自己一下,暗骂你多什么嘴? 哪怕三殿下要给他那昏了头的主子喂砒霜,主子也能乐呵呵吃个干净。 何况一点肝脏? 东方既白没他想的那么多弯弯绕绕,把肝脏沫沫倒进粥里搅匀了,又把一些菜叶子放进去一搅,洒点盐,生挤了几滴姜汁进去才作罢。 把锅盖盖好,等里面的东西滚了一圈又开始顶弄着锅盖的时候,东方既白把砂锅取了下来放在一边,然后转手切了一案板的各色小菜,起锅烧油简单粗暴地烹饪一通,一一盛出放在灶台上。 东方既白吩咐道:“粥和这几个菜先温着,一会儿传膳的时候再呈上来就是。” 东方既白说完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转身就走了。 厨娘们三三两两凑上来看了看那几盘菜还有粥,将其妥善放进蒸笼里温着,低声交谈道:“这三殿下看着有两下子,不过他堂堂皇子怎么还会炒菜?” 另一个厨娘接腔道:“哪知道呢?不过主子真是好运,遇到一个愿意起来给她做早膳的人。” 边上的厨娘明显怕事,警醒道:“快别说了,议论主子,一会儿被听了去,可是要挨罚的。” 其他人想着也是这么个事,噤了声,四散开各自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燕景瑜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支棱着坐了起来,正要下榻去拿衣服,却见枕边已经放好了一套衣服,没忍住嘴唇微勾。 她抖开叠得齐整的衣服,一点点套上穿好,再把鞋袜一并穿好,站起身的同时,寝殿大门也缓缓打开了。 燕景瑜抬眸看向大门处站着的人,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东方既白见她起了身,眉目间尽是温柔,带着满脸微笑问道::“醒了啊?看来和我估摸的差不多。” 东方既白把手里捧着的水盆放在一旁的三脚架上,温声道:“水温正好,先洗漱罢。” 燕景瑜看他捧着水盆进来,满面温柔笑意对她说她醒了这种话的时候,心中生出了他们是一对成亲已久的眷侣的荒唐感。 东方既白看她没动,微偏斜着头打量她,温声道:“怎么了?” 燕景瑜收敛了思绪,缓步走过去不紧不慢地洗漱起来。 东方既白没忍住直盯着她看,目光跟随着她洗脸的动作,不带半分遮掩地从她的额头眉眼一路往下瞧去。 燕景瑜拿布巾挡住了她整张脸。 东方既白的视线顺势落到她那只拿着布巾的手上,陡然想起她用手捂了桑延维的嘴,眼神里幽光乍现。 燕景瑜感觉得到他的眼睛一刻不离自己,任由他瞧,也不出言调侃。 燕景瑜洗漱完毕才去瞧他,细细一看似乎有几分怒意,心中暗道,莫不是还为昨日那桩事情恼自己? 东方既白看她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自己,逼得他生生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再抬眸时,眸子里就只有古井无波了。 燕景瑜看他压着怒火的样子,心里有了计较。 她一边走到梳妆台旁坐下,抬手拿梳子梳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想着怎么把事情糊弄过去才不会惹他不高兴,也好给自己省点麻烦。 东方既白看她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到她对桑延维说的那些话,醋得自己同自己生起了闷气。 燕景瑜束好头发起了身,却看见某人傻站在那里,表情很是拧巴,好似五官打了一场架一样。 燕景瑜忍俊不禁地走了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东方既白还在暗暗吃飞醋,听到她问自己,没忍住咬牙切齿起来,“没怎么。” 燕景瑜伸手握住他的手,失笑道:“走吧,用早膳去。” 同时她心中暗道,看来是不太好糊弄过去了。 东方既白看她主动拉自己的手,心中的不快消散了一些,脸上的表情端得是一个风轻云淡。 早膳呈上来后,东方既白取了空碗给她盛了碗粥递给她,然后就不管她了。 自己盛了粥闷头吃自己的,心里还在为那件事情不爽,脸上就差没挂着老子不高兴几个大字。 燕景瑜看到他这样,微微勾了勾唇,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往嘴里送,粥一入口只觉得一种妙不可言的味道在口腔绽开。 碗里的米粒变了形状和褐色的细碎之物交融在一起,还有各色的碎菜叶子飘在其中,浓郁的米香与肝脏的鲜甜完美融合,鲜香味瞬间激发了味蕾的开关,菜叶清新的味道又缓解了粥的滑腻感。 第151章 一晌贪欢 燕景瑜再细细尝了一口,随口一问:“这粥谁熬的?赏五两银子。” 在一旁待命的厨娘抬起头对燕景瑜拼命挤眉弄眼,示意是三殿下。 燕景瑜一下没反应过来,面露疑惑道:“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东方既白淡定抬头回应:“我熬的。” 燕景瑜这才知道他一大早去给自己熬粥了。 东方既白看到她嘴角止不住地疯狂上扬,微蹙眉头,继续埋头苦干。 燕景瑜看他一脸严肃,大着胆子逗弄他,“老公?” 果不其然,听到这么一声,东方既白立马惊得呛咳起来。 “装什么正经?” 东方既白听到她这么一句,想着她对桑延维也说过,心里酸得不行,嘴上不咸不淡又一本正经地回应道:“我在很认真的生气。” 燕景瑜不正面回应他,反而问他,“那五两银子,殿下要不要?” 东方既白放下碗筷,目光幽深地盯着她的唇,心里却在想一会儿要怎么罚她才好。 燕景瑜看了他这眼神,心道不好,赶忙低头老老实实地喝粥。 没一会儿碗空了…… 东方既白看到她喝完了还在用勺子蒯底下的空气米粒,也不抬头,便柔声问了句:“还要么?” 燕景瑜脑子里面全是打码内容,听到他这么一声,耳朵红了起来。 东方既白没错过她已经红了的脸,伸手把她的空碗拿了过来,给她重新盛了一碗粥递给她,又把几样小菜往她面前一推,温声道:“吃吧,都是你的了。” 也不知道又在害些什么羞。 燕景瑜迅速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只见他满脸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羞怯之意更重了。 她慢吞吞把东西吃完,又听到他莫名带着蛊惑人心的声音传来:“饱了?” 燕景瑜羞于应声,轻轻点了点头。 东方既白这才示意厨娘撤了餐碟,好似他才是正主一样。 桌上的碗碟被清一空,燕景瑜偏斜着头不肯看他,又不知哪里能看,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一会儿看看地板,一会儿看看桌腿肚儿,总之不肯抬头。 东方既白看她这样,不免觉得又可爱又好笑,“你既然吃饱了,那就准备准备喂饱黑乌鸦吧。” 不等她回应,东方既白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打横抱起回了寝殿。 燕景瑜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羞得直接用宽大袖子遮了脸,整个人僵得像条死鱼。 可脑子里有点抑制不住的兴奋,还有,咳咳咳…… 东方既白没想那么多,把她放下,转身寝殿的大门给栓上了。 燕景瑜见状莫名开始有点紧张,袖子里的手不停地绞弄着袖边。 东方既白低头的一瞬间,余光瞥见了她乱动的手指,坏心地贴着她的耳朵低语道:“可以么?我会轻轻的。” 燕景瑜喉咙微动,不自然地应了一句“可…以……” 东方既白心想这可是你自己答应了的,然后伸手拉着她上了榻。 东方既白幽深地眸子盯着她看了一瞬便让她心神大乱。 还没做什么,燕景瑜的气息便自发地逐渐凌乱起来,“那,那你一会儿轻点儿?” 东方既白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微笑道:“我尽量!” 他说完便捞起她的手,挨着一寸一寸肌肤吻了过去。 因为不知道是哪只手碰到了桑延维的嘴,他就把她两只手都亲了个遍。 “我能留印子嘛?”东方既白用迷离的眼神看着她请求道。 燕景瑜被他迷离的表情惑得心神失守,害羞地偏过头道:“你想留就留。” 他听了这话,傻笑了一下,大着胆子在她手上留下了吻痕。 好软的手,好喜欢,东方既白脑中的神经元在疯狂舞蹈…… 燕景瑜看他亲自己的手亲得如痴如醉,低语询问道:“只亲手?” 东方既白会意,猛地覆身上来,吻住了她的双唇,同时与她十指相扣,气息凌乱又魅惑。 东方既白粗喘着气再次问道:“脖子上可以留印子嘛?老婆~可以嘛?” 燕景瑜点点头,几乎按耐不住身体的躁动,“别废话了,要来就快点来。” 东方既白得了允许,大着胆子拨开了她颈间的衣物,在她脖子上留下几个暧昧的吻痕。 这样大家就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留完印子,东方既白看着她不知道还能干嘛,暗想着要不然再亲一个? 燕景瑜看他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不确定地试探道:“你,你是不是不会?” 东方既白闻言一脸茫然,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燕景瑜看他一脸懵懂的样子,确信他是真不知道,然后轻轻推开他,起身把之前塞在枕下的书册拿出来递给他。 东方既白茫然地接过书,正要打开,一只玉手赶忙伸过来摁住。 “你拿着去看,会了再说。”燕景瑜害羞道。 东方既白更懵圈了。 燕景瑜急急把书册塞进他怀里,推搡着他出了寝殿,小声道:“你去偏殿慢慢看,别让人瞧见了。” 燕景瑜说完,立马把寝殿大门一关,背靠着大门平息刚被撩拨起来的情欲。 东方既白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喃喃道:“我这是被赶出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此起彼伏的轻咳声。 嗯,门口一堆吃瓜群众。 东方既白轻瞥了他们一眼,故作镇定地大步进了偏殿。 吃瓜群众心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我们绝对没有看见三殿下被他们主子赶出来。 东方既白想着她那么郑重交待的东西,不会是什么类似于葵花宝典之类的武功秘籍吧? 他一边想,一边把大门给关上了,然后找了一个离窗户较远的位置坐下,把怀里的书拿出来,兴冲冲地打开一看,下一秒书就被扔到了房梁上了。 东方既白满脑一片空白,一直保持着书被扔出去的动作,像被摁了时间暂停键一样。 数息后,他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个彻底,嘴里喃喃道:“不是秘籍,是十八禁。” 东方既白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他脑子里的想法像炸了锅一样冒出来,所以昨晚他就枕着那书睡了一晚? 啊,不对,为什么在枕头下? 该不会是他媳妇儿晚上看了放那的吧? 等等,她让我会了再说,所以刚刚,她是以为我要……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既白彻底冷静下来,抬眼看着房梁上的书册,“好待那吧你就,还不到你上场的时候。” 他仔细捋了捋,时至今日他们结为俦侣也才三个月,但好像有些热情过了头。 就怕到时候热情消耗完,便只得个草草收场的结局。 东方既白掰着手指头心中细数他们结为俦侣以后见过的次数,梅城回来给她带了糖葫芦见了一回、段柔姿上门那次一回,赵恒逸大婚一回、拔蛊一回和给她过生辰一回,再加这次也就六回。 三个月才见六回,所以他们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的,凭意念交流? 还是因为某只小猫只想一晌贪欢,故意放纵自己? 第152章 蛊毒疑云 东方既白长舒一口气,心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小色猫根本没有走心,不能再顺着她胡来了。 他狠狠剐了房梁上的书册一眼,脑中咒骂道,都是你这害人东西带坏了我清冷孤高的媳妇儿。 转念一想,他又伸手戳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心中骂道,你可真是个色迷心窍的禽兽! 暗影碟者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主子不会真的疯了吧? 燕景瑜就没那么多想法了,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察看自己脖子上的吻痕。 那几道吻痕正巧落在衣领欲遮又露的位置。 燕景瑜低声笑骂了一句:“黑乌鸦!” 取了脂粉抹在上面,不仅盖不住,却更加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燕景瑜思忖片刻,干脆拿布巾擦了个干净。 早晚有一天得顶着这种印子到处走,早点习惯也好。 东方既白想清楚了,重新挂上了云淡风轻的笑。 不管那么多了,先治治小猫不爱惜自己身体这个毛病。 如是想着,东方既白打开门走了出去。 侍卫们虽站得笔直且目不斜视,但他们的余光或多或少都落在了他身上。 他一脸淡定地跑去了膳房,厨娘见他过来赶忙行礼道:“殿下日安。” “不必多礼。”东方既白说完再度环视查探了厨房一遍,确定再没什么异状。 看来那东西不是膳房里的人放的,那就没必要问了,省得他们挨罚还打草惊蛇。 东方既白熟练挽起袖子,准备拿食材给某只小猫准备午膳。 厨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制止道:“殿下想做什么?不如吩咐奴婢们来吧?” 东方既白用幽幽的目光瞥了说话的厨娘一眼,轻飘飘道:“不急,有你们忙的,况且本殿不喜欢假手于人。” 厨娘低头应道:“是,奴婢多嘴了!” 东方既白倒也不是为了逞威风什么的,纯粹只是不喜欢而已。 不管她们怎么看,怎么想,他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动。 厨娘看出他不高兴了,只能见机行事,看他伸手要去拿山药,立马拿了山药,飞速洗了削皮切块,递到他面前。 东方既白看她们如临大敌的样子,也就随她们去了。 她们习惯了面对主子时的谨小慎微,不像他府上的下人各有性格,敢大着胆子和他玩笑。 想来,他媳妇儿管理下人自有她自己的一套,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不过他不喜欢那种等级压制下的死气沉沉,所以对下人还算宽厚。 府上一直以来也没出什么大的纰漏就懒得管他们了,就是惯得某些个胆肥的喜欢蹬鼻子上脸。 嗯,就这点不好。 东方既白怀着个中心思,熬了个山药排骨汤,又炒了几个开胃小菜,又指使厨娘下了一碗面条。 厨娘见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诚惶诚恐的模样稍稍褪去。 面条刚煮好捞了起来,不多不少正好两人份。 此时一个小侍卫正好跑来说:“主子说传膳了。” 厨娘们不敢应声,看向东方既白。 小侍卫这才注意到站在灶台后面站着的三殿下,赶忙行礼,“殿下日安!” “不必拘礼!”东方既白说完,把准备好的膳食一一装进食盒里,拿起一碗面条的时候又从旁抓了一把葱花撒进去。 厨娘看见了,张嘴欲要提醒,看到旁边还有一碗没撒葱花的面条就闭紧了双唇,噤了声。 结果,一个眨眼的功夫,那碗面里也被撒上了葱花。 厨娘暗怪自己刚刚应该出声提醒的。 东方既白提了食盒打前走了,其他厨娘婢女赶忙捧着碗筷水盆等物追了上去。 奈何某些人腿长,一步跨出去等于人家两步。 婢女们紧赶慢赶才堪堪和他保持着三步距离。 燕景瑜坐在桌边,打眼一看,东方既白竟拎着食盒大步过来了,后面紧跟着几名婢女。 那几个婢女看跟不上他的脚步,心急得面上露出肉眼可见的慌张。 燕景瑜猛地发觉原来府中少的不是人气,而是烟火气。 他把食盒放到桌上,抬眸对上她饶有兴味的表情,按耐住想要回她一个微笑的冲动,板着个脸把食盒打开,将山药排骨汤端出来放在桌上。 这时那几个婢女才气喘吁吁走到他们面前,行了礼开始摆碗筷。 等东西都放好了,他又端出两碗面条出来,自顾坐下,把其中一个碗里的葱花一点点挑到另一个碗里,再往挑完葱花的面条加了两勺汤才放在她面前。 燕景瑜看他故意板着脸又给她细心挑葱花的样子,嘴角不听使唤地扬起,但一时摸不清他是因为那书册在犯别扭还是其他的,于是开口试探道:“书,你看完了?” 东方既白知道她故意逗自己,低声道:“没有。” 燕景瑜看他没太大反应,略皱了一下眉,“做什么一副这个表情?谁欠你钱了?” 东方既白抬头不咸不淡道:“你。” 燕景瑜这才想起来她说要赏五两银子的事,但肯定也不是因为这个,故意装不懂,假装道:“行,一会儿给你五两银子。” 东方既白又认真说了一遍:“不是这个,还有,我在生气。” 燕景瑜这下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面露难色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奈何他一脸严肃的样儿,压根瞧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东方既白一本正经道:“先用膳,一会儿面条坨了。” 燕景瑜只好先压下心头的想法,先把面条吃了,又不知餍足地盛了一碗汤并着几碟小菜吃得津津有味。 东方既白看她吃着吃着脸上露出一脸的满足,没忍住唇角勾了一下,很快又意识到自己还在生气,立马又继续板着脸示人。 燕景瑜没错过他偷笑的表情,心中了然,暗道看你能装多久。 东方既白则在想关于她身体蛊毒的事,又看到桌上的东西,脑子里闪过一丝猜疑…… 正在这时,赵恒逸匆匆过来,面露喜色道:“主子,禁军撤走了。听说,有人冒充三殿下,现在已经解了三殿下…的幽禁。”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东方既白,看到他阴沉着脸,把话说完就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燕景瑜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赵恒逸目光猛地看见她脖子上的吻痕,瞳孔微缩片刻,再看三殿下阴沉的脸。 了解,欲求不满罢了。 再看她主子的手,手上也有不少吻痕。 嗯,场况激烈,难怪被赶出来。 第153章 试探 正当赵恒逸乱想的时候,东方既白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盯着他看了半晌,赵恒逸莫名觉得脖子一凉。 “借你的人一用。”东方既白对燕景瑜说了一句。 燕景瑜随意应道:“用呗!” 东方既白见她同意了,沉声对赵恒逸道:“跟本殿来!” 赵恒逸抬头瞥了一眼他那昏了头的主子,收到她冷嗖嗖的眼刀子才走开,赶忙一个箭步追上三殿下。 燕景瑜把碗中的东西吃了干净,才示意厨娘收拾碗筷。 这边赵恒逸追上东方既白,走了好一会儿,刚要开口询问,东方既白突然停下脚步。 赵恒逸差点没反应过来就要撞上了。 “殿下,找属下何事?”赵恒逸率先开口道。 东方既白则先问了暗影碟者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得知没有,才开口问:“你跟了你们主子多久?” 赵恒逸答道:“差不多四年。” 东方既白皱了皱眉,继续问道:“她平时嗜睡么?” 赵恒逸反问道:“殿下是说这段时间?还是属下跟了主子以后?” “自然是你跟了她之后。” 赵恒逸想了一下道:“好像是有点,主子老是无精打采的,特别容易犯困。” 东方既白继续道:“有没有什么时候特别明显?” 赵恒逸挠了挠头,不太确信道:“主子中了情毒那次以后好像就特别嗜睡,易困。” “她的饮食起居有没有什么变化?”东方既白又问道。 “没有。”赵恒逸斩钉截铁道。 他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除了燃了殿下送来的药香,此外没什么变化。” 东方既白又问道:“她生辰之后呢?” 赵恒逸略加思索答道:“嗜睡依旧,而且胃口也不太好了。” 东方既白一手摸着下巴,一边思索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点。 赵恒逸不确信地问道:“我家主子是不是有了?” 东方既白茫然道:“有什么?” 赵恒逸再度开口道:“有喜啊。” 东方既白用玩味地表情打量了他一下。 原来赵恒逸和萧万顷是同道中人啊! 难怪在荒城的时候两人老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嘀咕咕些什么。 “怎么了?”赵恒逸看他这副表情,讪讪开口道。 “是有了,说吧,那个男人是谁?”东方既白故作严肃地逗他。 赵恒逸眼睛瞪得溜圆,嘴里蹦出来了一句:“啊?” 东方既白继续胡说八道:“我的孩子还在等着排队呢。” 赵恒逸这便看出他是故意逗自己的了,拧着眉道:“那到底有没有?” “没有,你当我是送子观音么?”东方既白似笑非笑道。 赵恒逸心道,三殿下蔫坏蔫坏的,当然不是送子观音,是禽兽! 没等他内心吐槽完,东方既白的声音再度飘了过来,“你们府医在哪?我去他那里瞧瞧。” 赵恒逸收敛了心神,给他引路,顺便大概介绍了一下哪儿是哪儿。 东方既白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暗暗记了下来。 转眼间,两人走到了一座药香浓郁的房子前,抬眼一看门牌上挂着升平堂三个大字。 “殿下,柳府医就在里面!”赵恒逸道。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伸手叩了叩升平堂的大门,里面传出一声沙哑的男声:“谁啊?直接进来吧,外边冷!” 赵恒逸用手指做了一个走的动作,低语道:“殿下,我先走了?” 东方既白略微颔首,伸手推门进去,再把门给带上了。 柳茂榆正坐在火炉边看医书,抬眼一看来人,赶忙把医书放下,行礼道:“见过三殿下,殿下日安!” 东方既白快速打量了一下他,长相周正,是个面宽心慈的长相。 东方既白挨着火炉边的空位坐下,拿起他看的那本医书随意翻动,淡淡道:“不必拘礼,坐吧。” 柳茂榆迟疑地坐下,看他翻动医书在看,开口问道:“三殿下来老朽这儿做什么?” 东方既白一边翻看医书,一边不紧不慢问道:“有几个问题,劳烦解惑。” 柳茂榆恭声道:“殿下但讲无妨。” 东方既白嘴唇微勾,把医书递还给他,随意问道:“听闻燕太子来楚三年,水土不服,身体有恙,不知脉象如何?” 柳茂榆尬笑道:“殿下,这个问题请恕老朽不能解惑。” 东方既白浅笑道:“为何?” 柳茂榆答:“主子不喜就医,并未召见老朽。” 东方既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说:“原来如此。” 柳茂榆试探道:“听闻殿下与主子来往甚密,怎会不知?殿下究竟想知道什么?” 东方既白眼神从他脸上轻轻略过,皮笑肉不笑道:“误会,可不是来往甚密。不知也是真的。不如你看看本殿的脉象?” 东方既白心里补充道,是来往亲密。 柳茂榆不疑有他,伸手要去探他的脉。 结果东方既白反手扣住了他的脉门,他下意识抵挡,手上运起真元和东方既白过了两招。 东方既白见他露了底,笑意盈盈道:“柳府医身手不错!” 柳茂榆心惊片刻,敛息道:“殿下亦是身手不凡。” 东方既白信口问道:“我看柳府医闲暇时也在看医书,想必《素问·至真要论篇》也看过?” 柳茂榆心中的紧张稍缓,点头道:“这是自然。” 东方既白继续道:“《素问·至真要论篇》中述,君一臣二,制之小也。不知何解?” 柳茂榆解释道:“君药一味,臣药两味所制药方为小方。” 东方既白继续问道:“何为君,何为臣?” 柳茂榆解释道:“君药为主,用量大,臣药为辅,用量次之。” 东方既白嗤笑道:“君一臣二,制之小也。难道不是主子有一个,臣子有二心,暗地使小手的意思么?” 柳茂榆露出警惕,“殿下何意?” 东方既白看他露出防备的姿态,坚信道:“你是燕帝的人!” 柳茂榆眉头一拧,思忖片刻道:“殿下,老朽只是一个小小的府医。” 东方既白面含微笑,眼眸中幽光乍现,凝视着他,冷然道:“是么?医者手,阎王刀,怎会小?” 柳茂榆被他这眼神一盯,用话一惊,心跳连连加速,额头逐渐沁出冷汗。 东方既白从怀里拿出手帕给他擦汗,微笑道:“是炭火太热了?竟让柳府医大冬天里冒了汗。” 东方既白起身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道:“炭火太热,灭了如何?” 柳茂榆强咽了一口气,脑子很快镇定下来,反问道:“殿下与主子关系究竟如何?” 东方既白并不接腔,“你觉得呢?” 柳茂榆还欲再说,东方既白却突然开口道:“柳府医在太子府上手眼通天,当真不知?” 柳茂榆为自己辩解道:“老朽不曾做过什么!” 第154章 元凶 “是么!马钱子,大黄……还要本殿一一细数么?”东方既白厉声道。 他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包东西啪地一声摔在桌上。 柳茂榆把东西拿起来一闻,面上惶恐不安,试图辩驳,发现无可申辩,硬撑着转移话题道:“殿下会医术?” 东方既白冷笑道:“你早就知道本殿会医术,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还不说?不说本殿也知道!” 柳茂榆深吸一口气道:“殿下如何断定?” “九月二十一,她惊风晕厥,本殿让赵恒逸捡七朵干姜,并一把桂枝还有一些乳香熬成浓汤准备药浴,药材不是你这出的么? 你还在装什么?之后还有便不必本殿一一赘述了吧?” 柳茂榆还欲再辩,东方既白厉声道:“不必多言!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供出同伙,本殿还可饶你一命,许你继续在她跟前效命。” 柳茂榆赶忙跪下,唉声道:“殿下,老朽也是逼不得已!” 东方既白不管不顾,冷声质问道:“是谁!” 柳茂榆道:“府上一个叫陈清允的丫鬟。她说对主子有怨。” 东方既白心想,果然不该撤走暗影碟者的,一会儿没看住就惹出这么多事。 想到这里,他当即便要暗影碟者留几人在燕景瑜身边暗中保护,顺便还能防别的男人挖墙脚,比如顾见臣。 顾见臣:啊切——谁说我? 柳茂榆看他皱着眉看自己,以为他不信,赶忙道:“老朽说的是实话,绝无欺瞒!” “本殿可以饶你一命,你先说你都向燕帝传递了什么消息?”东方既白道。 “燕帝让老朽看着主子有没有听命和殿下接近。老朽就只传递了这些消息,那些药是陛下让老朽下的。老朽的家人都在陛下手里,老朽……” 东方既白心道,原来她接近自己还有燕帝的授意么。 东方既白听到他为自己辩解的时候,打断了他,“本殿知道,也知道你控制了药量,不然她现在就死了,所以给你机会,你明白么?” 柳茂榆连连点头,老泪纵横道:“老朽一片医者心,不愿害人,只是无奈……” 柳茂榆说着,拿袖子掩面泣不成声。 东方既白伸手扶他起来,温声道:“你的家人本殿可以替你救出来,不过不是现在,免得打草惊蛇。燕帝那里该怎么说就继续怎么说。” 柳茂榆迟疑道:“不用遮掩?” 东方既白摇头,解释道:“不必,没有你还有别人。你有意遮掩,反而让燕帝生疑。燕帝未必没有二手准备,免得他下次出手,防不胜防。” 柳茂榆迟疑道:“殿下是要对主子出手么?” 东方既白嗤笑道:“你觉得呢?本殿要对她出手,何必费心在这同你费口舌?她是本殿的俦侣,本殿如何会害她?”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继续道:“本殿不会告知她,你自己掂量着如何自处。日后忠心于她,不得生二心,她对背叛之人如何,你该明白!” 柳茂榆连声道:“是是是!老朽明白!” 东方既白话题一转,“去配副除疤膏要用的药来,让本殿瞧瞧你的本事。” 柳茂榆点点头,走去旁边的药柜抓药,东方既白就站在旁边看着他。 柳茂榆把药都放在一张黄纸上,等抓好了,柳茂榆出声道:“好了!” 东方既白指了指相距较远的两个柜子道:“再加上那两味。” 柳茂榆问道:“这是为何?” 东方既白解释道:“一味破,破后再立,一味中和,不致药性太烈!” 柳茂榆捋捋胡须,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东方既白坐回炉子边,不咸不淡道:“做药膏吧。” 柳茂榆点点头,拿了捣药钵来,再药材倒进去,开始捣药。 东方既白又没忍住出声道:“身手都暴露了,还那么麻烦做什么?” 柳茂榆闻言动作顿住,指尖凝出绿色的真元将药材震成粉沫状,然后加入药油调成膏状。 东方既白看到他的真元显了形色,心道一品中境,木属性。 柳茂榆弄完后,把药膏装进铜盒中递给了他。 东方既白接了过来,不发一言便离开了。 柳茂榆看他离开才松了一口气,心中仍有余悸。 赵恒逸回到燕景瑜身边的时候,燕景瑜开口问道:“去干什么了?他人呢?” 赵恒逸回道:“三殿下问了一些关于主子身体状况的问题,然后让我带他去了柳府医那里。” 燕景瑜闻言,心道他是为这个恼我到现在?以为我故意折腾自己? 燕景瑜微眯着眼睛对茶室内四下站着的侍卫摆摆手,懒懒道:“都出去,吾一个人待会儿。” 众侍卫行礼道:“是!” 过了许久,燕景瑜斜倚着长椅都快要睡着了,突然有人推门进来。 她听到声音,眼睛都未睁开,烦躁道:“滚出去!” 东方既白走了进来,把门反手合上,淡淡道:“我不会滚,我又不是球。” 燕景瑜睁开了眼睛,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低着眉站起身来,抬腿朝门口走去,和他错开了身。 错开身的那一刻,东方既白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偏头看着她问道:“走什么?” 燕景瑜拂开他的手,微恼道:“你以为我故意折腾自己是么?” 东方既白沉默片刻,正欲解释。 燕景瑜以为他默认了,更恼了,推门就要往外走。 东方既白拽住她的胳膊,拉了回来,重新把门合上,然后蹲下来,托抱起她大步走向茶桌,把她放在桌上,双目与她对视道:“不是,但也是!” 燕景瑜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他蹲了下来把她一只脚的鞋袜脱了,从怀里拿出一盒药膏给她抹上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什么意思,小声喃喃道:“伤愈合之后我就忘了抹药,想着又没人看,我就没管它了。” 第155章 元凶之死 东方既白给她上完药,把盒子放在一边的凳子上,又给她穿上鞋袜,站起身拿了帕子擦手。 他目露疼惜地看着她,无奈叹了一口气,然后搂住她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低声道:“知道了。” 燕景瑜推开他,从桌上下来,脸上仍有几分愠色。 东方既白抓着她的肩膀,无奈道:“还有,你被人下药了。我要是没来,不出三日,你就要见阎王了。之前生气也有这部分原因,所以我一直在想纰漏出在哪里。” 燕景瑜皱眉道:“哪有那么严重?唬我?” 东方既白轻笑道:“唬你做什么?真凶我都知道了。” 燕景瑜追问道:“谁?” 东方既白答道:“陈清允。” 燕景瑜闻言怔愣了一下,神色有些慌张。 东方既白狐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有事瞒我?” 燕景瑜低下头,手绞着袖子。 东方既白余光瞄到了她变了形的袖子,伸手握住她的手,微笑道:“紧张什么?手不疼?” 她抽出了手,转身坐回到长椅上,不肯多言。 东方既白也就不管她了,走出门对赵恒逸吩咐了一声:“赵恒逸,你把陈清允带来。” 赵恒逸也没多想,吭哧吭哧跑去找陈清允了。 燕景瑜没想到他会直接让人把她叫来,想到这更加不知所措了。 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因为一时嫉妒就处罚下人,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和段柔姿并无分别,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不堪的另一面…… 陈清允上来的时候,抬眼看见东方既白阴沉着脸瞪着她,心里猛地一沉,嘴唇一抿,然后行礼道:“见过三殿下!” 东方既白却没管什么,直接喝道:“跪下!” 陈清允认命地跪了下来。 燕景瑜内心深处不安又挣扎,还是从屋里出来了。 她站在廊下面上没有显露半点异色,只是袖中的手收得很紧。 东方既白掌中真元翻涌,将赵恒逸腰间的佩剑摄入手中。 赵恒逸见自己的佩剑一下被摄走,心中微微惊诧了一瞬,看是三殿下拿了,一下就坦然接受了,同时心道,嗯,实力在那,没办法,也不是第一次了。 东方既白提起剑,剑尖直逼陈清允的喉咙。 陈清允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身体不停地颤抖。 东方既白冷声道:“为何给你主子下药?” 陈清允下意识辩解道:“奴婢冤枉啊!” 东方既白表情几无变化,眸子幽深发冷连同凛冽的寒风一起无声地拷问她。 这无声的寂静让她心中惊恐横生,头也不由自主低了下来。 赵恒逸听到东方既白发问的时候,先是震惊了一下,然后眼神杀气腾腾地看向她。 其他其他侍卫或惊或惧,表情不一。 燕景瑜的心像提到了嗓子眼儿,慌乱紧张,眼睛逐渐失了焦距不知在想什么。 这样的寂静没有持续多久,东方既白再度冷声道:“说,或者死!” 陈清允心里防线一下崩开,眼泪直流,跪伏在地上,悲愤道:“只因当初奴婢多看了殿下一眼,主子…主子就要杖打奴婢。奴婢一时怨恨,便…便自作主张……” 东方既白转头用意味不明地目光瞧了燕景瑜一眼。 原来是这个原因么?怕我知道,所以……紧张? 东方既白又回头看着陈清允,冷然道:“所以,你就要杀她?” 陈清允没敢辩驳,身体抖若筛糠。 燕景瑜被他幽深的眸子一瞥,心里更是慌乱。 东方既白轻笑一声道:“怎么不说话?抬起头来!” 陈清允战战兢兢抬头看向他,见他的脸阴沉得吓人,她只看了一眼就吓得低了头。 东方既白用剑尖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冷笑道:“好看么?” 陈清允吓得挪动着身体连连后退,断断续续道:“奴婢知错,奴婢…饶命…求殿下,不…主子,求主子饶命!” 东方既白缓步朝她靠近,像索命的阎王,温声道:“冷么?” 陈清允摇摇头,又点头,颤抖道:“冷~” 东方既白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色,温声道:“本殿也觉得冷。不如你想个办法暖一下?” 陈清允颤抖稍缓,追问道:“什…什么办法?” 东方既白眼中露出一丝残忍,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冷声道:“用你的血!” 陈清允目露惊诧,下一瞬,她的胸口就被捅了个对穿,口中还在说:“为什么?” 东方既白蹲下来在她的耳边低语:“因为我不想我在意的人受到半点伤害。因为你该死。” 他的声音很低,很快湮灭在风中,但陈清允却听到了,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其他人还在震惊中,压根不知道他蹲下来的时候说了什么。 东方既白站起身来,拔出了剑,往里面灌入真元震掉了上面的鲜血,然后才把剑递回给赵恒逸。 东方既白微蹙着眉,一瞬间又舒展,脸上露出一丝自嘲,转身看了一眼燕景瑜,淡淡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燕景瑜赶忙上前拉住他,只拉了一下,很快又放开,嘴唇张了又紧抿,眉头紧锁,眼中神色复杂难辨,终是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也没能说出来。 东方既白看到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拉过的手,又抬眸看着她满脸难色,叹了一口气。 怪她做什么呢? 就连自己也法做到在这种事上大方。 自己不也因为桑延维被动占了一点便宜就失态动手,甚至还耿耿于怀到现在? 说到底,我和她是一样的人。 “并非是恼了你,此事因我而起,害你受苦了。还有,我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动摇。” 燕景瑜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千言万语只剩一句:“嗯。” 东方既白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微笑道:“傻!我明日还会过来。” 燕景瑜点点头,再看时他手中真元翻涌把屋内凳子上的药盒摄入手中。 东方既白晃了晃手中的药盒,柔声道:“放心,真的。” 燕景瑜会意,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等他一走,燕景瑜面上的表情便一下冷淡下来,眼眸微眯,转身进屋的那一刻冷声道:“找个好地方把她葬了吧。” 赵恒逸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侍卫会意把尸身抬了下去,其他人则把鲜血什么的给收拾了个干净。 等收拾好了,赵恒逸大步走进屋内,行了个礼道:“都收拾好了。” 燕景瑜懒懒应了声:“嗯。” 赵恒逸犹豫不定片刻,问道:“膳房和柳茂榆那是否要查探一二?” 燕景瑜讥讽道:“现在才想着查探未免太晚了吧?” “属下马上就去。”赵恒逸说完立马转身就要走。 燕景瑜喝止道:“去什么?他要有什么心思,吾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第156章 好色论 赵恒逸大聪明挠挠头,辩解道:“三殿下毕竟不是自己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应该多加防范。” 燕景瑜嗤笑道:“该疑不疑,不该疑你又要疑,有这功夫不如想着怎么给燕知衍那蠢货添堵。” 赵恒逸还欲再言:“三殿下……” 燕景瑜没忍住打断他,“老盯着他做什么?十个你也斗不过他一人,还费那劲做什么?” 赵恒逸大胆说出心里的想法,“若三殿下要算计主子你呢?” 燕景瑜确信道:“他不会。” 赵恒逸继续道:“万一呢?” 燕景瑜冷声道:“多嘴!” 顶着凛冽的寒风,黑色的衣袂在风中飘动,东方既白一个闪身出现在三皇子府门口。 门僮看清来人,正要行礼,他的身影在眼前一闪入了府门便不见了人影。 两个门僮互相对望一下,小声道:“三殿下怎么这般急冲冲的。” 外院的药庐里,壬秋正带着小童辨药问脉,小童用稚嫩的声音道:“气血生化不足则脏腑失养……” 壬秋一边听小童的话,一边点头。 不知何时,药炉的门被叩响,壬秋听到声音信口道:“进来!” 小童被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抬眼看向门口,壬秋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头,警声道:“专心些,不要有点风吹草动就分散注意力!” 小童揉揉发痛的脑袋,喃喃道:“知道了,师父。” 东方既白推门而入,正巧看到这一幕,反手关上门,微笑道:“他才五岁,作何这般严苛?” 壬秋没好气道:“他现在是老夫的干儿子了,老夫还等着他继承衣钵呢!” 小童则起身行礼道:“师叔祖好!” 东方既白微笑应道:“嗯!” 小童赶忙站好,拉开椅子对东方既白说:“师叔祖坐。” 东方既白宠溺地摸了一下他的头,在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 壬秋看东方既白有话要说的样子,拿起桌上的医书递给小童道:“拿着书去药房辨药,一会儿要考你的,别想着偷懒!” 小童接过医书,点头如捣蒜,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等离开之后,壬秋才开口问道:“有啥事?” 东方既白把手伸出去,漫不经心道:“先给我看看。” 壬秋伸出手给他扶脉,神情专注,过了一会儿才说:“看着好些了。” 东方既白问道:“不吃药了,应该也可以吧?” “可以,心病还须心药医,药吃多了并没有好处。”壬秋正色道。 “燕太子身中的蛊毒,你有头绪了么?”东方既白状若随意地问道。 “她中的蛊叫合欢蛊。她身上的是子蛊,催动母蛊便会蛊毒发作,轻则痛苦不堪,重则性命攸关……”壬秋答道。 壬秋还未说完,东方既白便没忍住问道:“为何叫合欢蛊?” 壬秋听他询问,面上的表情变得精彩纷呈,吚吚呜呜道:“咳咳,就是…就是这蛊会通过情事传递,中蛊者会…会特别想…那什么……” 壬秋还未说完,东方既白的脸便红了。 两个老处男你看我,我看你,半天谁都没说话。 东方既白突然问道:“她的蛊拔干净了么?” 壬秋点点头,“拔…拔干净了!” 东方既白红着脸,像挤牙膏一样问道:“拔完了以后,还会…咳咳…会特别想…咳咳…么?” 壬秋老脸一红,认真道:“那倒不会。” 东方既白还想着小猫之前好色许是因为中了蛊,可现在拔了蛊还这样,莫不是真好色? 壬秋看他尬在那里,好笑道:“怎么,她之前中蛊的时候缠着你索欢了?” 东方既白轻咳两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壬秋眉头微皱,抬手再度扣上了他的脉门。 东方既白不解道:“怎么了?” 壬秋把了脉,抬头翻看他的眼皮,紧张问道:“你和她没做什么吧?别是把蛊过到你身上,你又传回给她了……咳咳!” 壬秋自觉尴尬,没再多说。 东方既白尬笑道:“我又不是禽兽,没名没分的,欺负她作甚?” 壬秋闻言将心放到肚子里,正要说那就好的时候,东方既白的声音又传来:“要是假使一个人特别好色,又中了这蛊,会不会表现得特别想……咳咳!” 壬秋摇摇头,正色道:“那倒不至于,那蛊只会让中蛊者对心爱之人情欲满载,和好不好色没关系。” 东方既白追问道:“那就是说不会影响心智?” 壬秋好笑道:“不是说了会……咳咳,只不过是让内心的想法更加强烈罢了。” 东方既白本来内心还在劝说自己说她可能是受了蛊毒影响才那样,感情本来就馋自己身子。 壬秋又道:“假使中蛊者本身无爱无欲,这蛊也就影响不到他。只是催动了母蛊时,有性命之忧罢了。” 东方既白点头表示了解明白。 壬秋立马反应过来道:“该不会那个好色之徒不是别人,是燕太子吧?” 东方既白心神收敛,幽幽地看着壬秋道:“你觉得可能么?” 东方既白心想就算她真的好色,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了,好色就好色吧。 嗯,只对他一个人好色就行。 壬秋回忆起燕景瑜那通身冷清得如千年冰霜的气度,乍然生寒,摇摇头低声自语道:“天上落下的雪还能热情好色?老夫想不出来。” 东方既白听到他的话,嘴角泛起笑意,起身道:“我先走了。” 壬秋道:“行!” 东方既白一边往外走,一边内心回忆起她醉酒那次向他索欢时的神态动作,不由自主心神微恍。 出了药庐,东方既白打东边内院的院门拐进自己寝殿,也不管其他直接躺在床上,想自己的媳妇儿的一颦一笑,抬手摸了摸冰冷的被窝,暗道迟早把她拐回来给自己暖被窝。 嗯,就缺个暖被窝的了。 这时他脑中猛然想起柳茂榆的话,结合壬秋告知的,得出那么一个不太成熟的结论——燕帝早早给燕景瑜的母妃下了蛊,好暗地控制燕景瑜。 等燕景瑜来楚后又让她接近自己,结果她接是接近了,却对自己生了私心,所以上回催动蛊毒就想要了她的命,后面蛊毒被解,燕帝又让柳茂榆给她下毒。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特别奇怪。 这手段似乎漏洞百出,明明有那么多一击致命的法子,为什么不用? 除非燕帝一开始就没想要她的命。 刹那间,他脑中冒出了一个恐怖的想法,那蛊可以传递,咳咳,那啥传递,而蛊毒催发也是他与燕景瑜来往密切之后的事。 两国之间传递消息也需要时间,或许,燕帝让燕景瑜接近自己就是想让她把蛊传给自己,而上回催发蛊毒,便是燕帝以为蛊毒已经在自己身上了,想杀了自己。 可这样也太麻烦了,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东方既白腾得一下从床上起来,跑进书房看暗影碟者打探来的情报。 看完以后东方既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心道燕帝还真是看得起他。 弄清楚关窍,东方既白便高高兴兴出了书房。 第157章 孩子 东方启玉从门僮嘴里得知东方既白回来了,进了内院便开始大喊。 “哥!你在哪儿?” 侍卫笑着指了指书房。 东方启玉会意,聂手聂脚跑进书房,正好看到东方既白催动真元把手中的时候纸卷震碎。 趁他不注意,东方启玉猛地扑上去给了他哥一个熊抱,然后左右好一通打量。 “哥,你回来啦?有没有受伤?” 东方既白轻轻推开他,正色道:“咳,注意仪态,怎能不敲门就闯进来?” 东方启玉乖乖站好,继续问道:“哥,那你没事吧?” “无事,不必多问。”东方既白一边回答,一边整理书桌上的草图。 东方启玉笑着道:“没事就好,我可担心你了。” 东方既白笑意收敛,正色道:“走吧,正好一起用个膳。” 东方启玉伸手欲挽他的胳膊,想到什么,又猛地收回,面上流露出几分失落,缓缓道:“好!” 东方既白注意到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宠溺道:“想挽就挽吧,左右没有旁人,日后有人在的时候,注意些仪态。” 东方启玉闻言面上喜色顿生,眸子也透亮起来,高高兴兴挽住他的胳膊,兴冲冲道:“好,我知道了!” 东方既白打趣他,“就这么高兴?” 东方启玉连连点头,欢欢喜喜道:“我能挽一天算一天,以后哥把小嫂嫂娶回来我就不能这样了。” “为什么?” 东方启玉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怕小嫂嫂吃味啊。你可能不知道,卿子的醋劲真的很大。” 东方启玉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说小嫂嫂,我在话本子上看的……” 东方既白轻飘飘来了一句:“确实挺大的,不过……” 东方启玉看他欲言又止,忙追问:“不过什么?” 东方既白继续道:“你以后别在她面前说父皇母妃对我们有多好的事,也别老是提我们关系有多好。” 东方启玉明悟道:“奥,怕她吃味是吧?” 东方既白抬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骂道:“吃什么味?她在燕王宫里没人疼爱,你老说父皇母妃对我们有多好,不是捅她心窝子么?他那些兄弟姊妹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的,老是说像是和她炫耀似的,没得叫她难受。” 东方启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不提了!” 东方既白点头,又问:“我不在的时候,京中有什么大事么?” 东方启玉闻言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忘了说了,大皇嫂生了个小公主,腊月二十那天中午生的,我也去看了,好小一个团子,软乎乎的。” 东方既白面露喜色,“那我明日过去看看。” 兄弟俩谈笑之间,已然行至大厅。 刚坐下,东方启玉压低低声音对他说:“哥,你什么时候娶了小嫂嫂也生个小公主呗!” 东方既白眉头一蹙,喃喃道“再说吧。” 生孩子多疼啊。 那娇贵人儿怕疼,我可舍不得她疼。 孩子还是不要了,养孩子可太费劲了。 我娶了她直接开始养老不好吗? 养什么孩子,府上这几千号孩子还不够多? 东方启玉看他哥皱眉,以为是他哥觉得还早,就没再多嘴了。 饭食呈上后,东方既白发了话:“你下回寻些话本子给你小嫂嫂送过去,什么才子佳人的那种,你应该知道吧?提醒一下她,顺便给她解闷。” 提醒她学学人家大家闺秀端着点,别那么好色,要矜持一些。 东方启玉以为是他认为小嫂嫂清冷话又少,所以要送些话本子提醒她别那么矜持,想明白了便连连点头道:“哥,你放心!” 腊月二十七,五九尽时山更好,涧泉云鸟自春声。 难得天放了晴,初窥春意的阳光乍然生暖,冷风悠悠地吹动着车帘,马车的车轱辘从青石板路上碾过吱呀作响,车前的铃铛随着车身轻晃,时不时发出几声冷响。 马车的声响一步步近了,沿着红墙绿瓦的院墙走了一会儿,丈宽的府门现于眼前,两只麒麟石兽坐落两旁,抬眼一看锦城府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动。 东方裕淳是锦城封君,便用了锦城作为府邸名。 至于东方既白这个取名废,直接在正门挂的三皇子府四个字。 车夫把马车停在门侧恭声道:“二位殿下,到了。”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低头弯腰掀开车帘从马车上慢慢下来。 东方启玉抓着车门,直接跳了下来,然后松了手,两手互相搓了一下,抱怨道:“天怪冷的。” 锦城府门口的守卫见了他俩面生喜色,行礼道:“二位殿下安!” 东方既白点点头并未搭话,呼出的白气在半空打个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东方启玉囔囔道:“快去通报!” 其中一个守卫闻言也不多话,机灵地赶忙往里面跑去通报。 未等多久,两人便被人请了进去。 一入大门,右拐沿着长廊七绕八拐走了一盏茶功夫,入了厅堂。 东方既白见了东方裕淳忙行礼道:“皇兄安。” 东方裕淳手伸得快,没让他行了这礼,嘴上含笑道:“正要去你府上瞧瞧你,不想你先来一步。” 东方启玉凑过来却没行礼,只嘴上说了一句:“皇兄安。” 东方裕淳忙说:“别拘礼,坐,都坐!” 与此同时,侍女奉了热茶上来。 东方既白坐下才说:“倒是赶巧了,听启玉说皇嫂生了个小公主,特意过来瞧瞧。” 东方裕淳一听见这话,脸上初为人父的喜色压不住半分,也不管失不失礼,赶忙吩咐侍女道:“让奶母把孩子抱来瞧瞧。” 侍女应是,行礼退下。 东方裕淳笑意盈盈地问道:“三弟如何?父皇将你幽禁碧洗宫后,宫人可有为难你?” 东方既白微笑道:“并无。” 东方裕淳点点头道:“没有就好。你被关之后,启玉闯宫来见你,之后父皇便加了守卫,不许任何人靠近碧洗宫。 我也有心来看你,只是父皇态度强硬,我便不好硬来,幸好查明只是误会一场。” 东方启玉听到大哥说自己闯宫,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偏头看东方既白面无异色便放下心来。 东方既白捧着茶杯饮了口热茶,微笑道:“大哥之心我清楚,本也无事,虚惊一场罢了。” 话音刚落,一个奶嬷嬷抱着一个用红色小被裹着的婴孩过来。 奶嬷嬷身后还跟着不少侍女。 奶嬷嬷走进厅堂,对三位主子行礼道:“奴婢请殿下安。” 东方启玉笑着过去,一边说免礼,一边看襁褓中的孩子,轻声道:“好像又长开了一些。” 东方裕淳从奶嬷嬷手里接过女儿,微笑道:“是长了些,一天一个样。” 东方既白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往襁褓里一看,只见那婴儿正熟睡着,粉嘟嘟的嘴巴轻抿,肉乎乎的小手正无意识地攥着被角。 他心中一软,面上泛起柔情,轻声细语道:“大哥,给我抱抱?” 东方裕淳没说话,把孩子递了过去。 东方既白熟练地接了过去,轻轻托抱着婴孩软糯的身子。 东方裕淳看他动作熟练,玩笑道:“我头一次抱她手忙脚乱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不像你这么熟练。” 第158章 孩子二 东方既白看着乖软的孩子,柔声道:“遗孤堂的孤儿不少,我也没少抱,总归都是可怜的……” 东方裕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这些年,辛苦了!” 东方既白回以一笑:“没什么,我干得挺开心的,累点也没事。” 东方启玉默默听着两个哥哥说话,心里莫名有些沉甸甸。 东方裕淳笑着转移话题:“看你这么喜欢孩子,准备何时娶妻生子?” 东方既白神色莫名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摸了一下孩子的脸,其柔软触感不比某只小猫差,然后恋恋不舍地把孩子递回给东方裕淳,微笑道:“不急。” 东方既白看着孩子,脑海中的想法变了又变。 好像有个孩子也不错? 软软的一个,像她,那可太棒了。 不行不行,那多疼啊。 之前听过妇人撕心裂肺的惨叫,这要放在她身上…… 不行,不生,一个都不生! 但是,她要是愿意的话…… 不行! 东方裕淳只当他还没中意的人,抱着女儿瞧了两眼,直接走了神,也没注意到东方既白表情的微变。 东方启玉压了一肚子的话,赶忙道:“大哥,三哥他有喜欢的人了,应该很快就能成亲了。” 东方既白但笑不语,东方裕淳欣喜地追问道:“是谁?” 不怪他不知道,他眼里只有自己的爱妻和女儿,也不爱咬闲言,就一直被蒙在鼓里。 东方启玉看他哥没有什么反应,大胆倒了出来,“燕太子啊。” 东方裕淳恍然大悟,温声道:“难怪,中秋宫宴我看你突然给人家递点心,后面又和她一道离开,当时我还没想到这茬。” 东方既白解释道:“当时并无绮念,是为另一桩事寻她。” 东方启玉没忍住爆出了真相。 “根本不是,是他不开情窍。手都拉了,结果说把人家当知己好友,还把人家当男子看,给人家气得只喊要他滚。” 东方既白陡然被揭了短,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东方裕淳看看东方启玉,又看看东方既白,忍俊不禁道:“原来如此,情路漫漫,三弟可得加把劲,不然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 东方既白心想,嘴都快亲烂了,小猫不大走心,他也没办法啊。 东方启玉就想得简单多了,他这哥好不容易开了窍,不见面怎么俘获芳心? 不行,非得让他们多见见互相想着才行,看来话本子得早点送去了。 东方裕淳看他们俩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劝解道:“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东方启玉接腔道:“他没船,我给他加紧造一个。” 东方既白神色莫名,玩笑道:“船太快了,一会撞散了。” 东方裕淳脑子瞬间不清晰了起来,怎么明明是自己引的话题,自己反倒听不明白了。 东方启玉反驳道:“哪快了?” 东方既白道:“还不快?水都快没了,再造船,水岂不是被船压出去了,一会儿还行什么船?” 东方裕淳来了一句:“那就从其他地方引水过来,船也造,双管齐下!” 东方既白和东方启玉闻言齐齐点了头。 东方启玉伸出大拇指道:“还是大哥厉害,果然成了亲就是不一样。” 东方裕淳有点摸风不到,没理清造船通渠和成亲有什么关系,但不耽误他跟着一起憨笑。 东方既白看出了三个人讲同一件事,不在同一频道上,各讲各的,话竟还能接上,暗自偷笑。 虽然大哥一本正经的讲造船通渠,不过也让他明悟了两分,怕什么热情被消耗完呢? 还没发生的事就别顾虑重重了,真有那一天还不能想点办法出来么。 现在坦然接受才不负韶华,难道等结束了才后悔没能抓住机会么。 这么一想,觉得果然还是自己不够勇敢果决。 东方启玉和东方裕淳对视一眼,同时转头盯着东方既白看。 东方既白此时正在乱想,手不由自主摸着下巴,眼睛微眯,时不时还点点头,嘴角上扬。 东方既白蓦然发现他们在盯着自己,只当没发现,动作神态自然无比,慢慢悠悠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东方裕淳:“这是给小侄女的一点心意,还要谢谢大哥指点,我想到对策了。” 东方启玉和东方裕淳眼神交流道,敢情他刚在想正事,就离谱,这情窍开了跟没开一样。 题外话:是真的在想正事,情窍只开了一半,谢邀。 东方裕淳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一对做工精细的银制平安玉扣手镯,一看便不是凡品。 东方既白见他接了东西在看,赶忙道:“大哥,我便先走了,有些事情没做完,留了一半放那,倒引我时刻惦记着。” 东方裕淳挽留道:“才来一会儿就要走?不如用个膳再走?” 东方既白婉拒道:“不成,当真有事,下次罢。” 东方裕淳看他着急要走,也就没有强留。 东方启玉看东方既白要走,也请辞道:“我也有事,过两日再来。” 东方裕淳看他们一个两个和商量好了似的,好笑道:“行,都走吧。” 东方启玉挽着东方既白的臂弯,一同出了锦城府。 马车上,两兄弟各怀心思,车轱辘转啊转,过了好一会儿才到府上。 一回府,东方既白就往书房里钻。 东方启玉则跑去闲云殿翻找他存下来的话本子,好一通挑拣才择出几本合适的。 看来还是得多去馆子里看看,买点新本子来。 东方既白到了书房,反手把门一关,在书桌边坐下,把那张思维导图扯了出来,把一些新情况填了进去。 比如司马羽星欠齐三皇子一个人情,又比如顾见臣想通过城主遴选安排人进去。 想到之前齐国暗探又和顾见臣关系匪浅,暗自猜测顾见臣要用什么好处才能指挥得动齐人? 第159章 发现 你们继续盯着顾见臣,齐国那边再去查查那什么齐三皇子。 对了,我父皇那里还是没有查出来什么吗? 暗影碟者:没有! 东方既白无奈一笑,行吧,刺杀游戏还得继续。 东方既白看着思维导图深吸一口气,把它折好夹进了《经国策》里面,又提笔写了几封密信,交代人送了出去。 门房突然来报说文妃身边的大宫女采影还有两位外祖身边的管事以及宋将军身边的副将都一道过来了。 东方既白无奈一笑,走出书房,沿着直廊直通大厅。 他们见东方既白跨步进来,赶忙行礼:“三殿下安!” 东方既白伸手虚扶两位管事,道了一句:“不必多礼。” 众人依言起身,给身边的小厮丫鬟递了眼神。 小厮丫鬟会意,将手中的礼品递给小德子等人。 几人面含笑意看着他。 采影率先行礼开口:“娘娘听闻殿下受了虚惊,差奴婢过来瞧瞧。” 东方既白微笑道:“劳母妃挂心了,一切都好。” 采影行礼告退道:“三殿下保重,奴婢便先回宫了。” 东方既白微微颔首,两位管事凑上前笑着开口:“殿下无事便好,大人此前忧心有虞,到此刻算是安心了。” 东方既白颔首道:“外祖有心了。” 其中一位劲瘦高挑的管事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香囊双手奉上,“这是老夫人求来的平安符,献给殿下除晦,愿殿下安康。” 东方既白接过香囊,含笑道:“劳曾祖母费心了,代本殿问祖母安。” 那位管事嘴唇微张,到底还是把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咽了回去。 霍予芝原话是:‘让我那心肝肉别给那老不死的卖命了,还没老个样子来就先眼盲心瞎了,苦了我的儿呦,在禁宫没个人照看!’ 东方既白看他欲言又止,追问道:“怎么了?还有话说?” 那管事有口难言,看了一眼另一个胖嘟嘟的管事,给他递了个眼色。 胖管事立马上前恭身道:“是这样的,大人说那小妇人家把小公子惯坏了,说了些无状的话,劳殿下不计较。现小公子被严加管教,等年节后押来殿下面前磕头认错。” 东方既白心知他说的是苏晨轩,摇摇头道:“不必,真心认错便好。” 话说到这份上了,两位管事也不再说什么,行了礼便离开了。 宋燕回手下的副将挠挠头,憨笑道:“末将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殿下注意身体,末将就不多说了,末将告退。” 东方既白微微点头,待他们都走远了,才出了大厅。 走到北边内院大门口的时候,东方启玉捧着几本书从闲云殿出来和他打了个照面。 “拿话本子找你小嫂嫂?”东方既白开口问道。 东方启玉点头道:“是啊!” 东方既白微笑道:“你明日再去吧,我同她说了今日会过去找她。” 东方启玉一开始还疑惑来着,听完之后马上应声:“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了。” 东方既白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宠溺道:“就你机灵。” 东方启玉面上喜色乍现,傻笑道:“嘿嘿,那我就明天再去。” 东方既白把手收回,温声道:“也不拘着明天,注意着点,别让人瞧见了。” 东方启玉疑惑道:“为什么?” 东方既白语气淡淡道:“我每次去的时候都会避着些旁人,怕叫人知道了,惹闲言碎语坏了她的名节,你觉得你是不是也该……” 东方启玉揉了揉后脑勺,尬笑道:“我没想到这一茬,以后会注意的。” 东方既白心情颇好地笑了一下,“我同你玩笑的。” 东方启玉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如同鬼魅一般一下消失在原地。 他只看到一道残影如轻风拂过一般,只一瞬便没了影。 东方启玉嘴角微微抽动,“我哥还真是性急。” 燕景瑜一觉起来难得心情好,好好收拾了一番。 两侧头发编至后脑用玉簪束了,颊侧留出两缕青丝贴面,其余头发散落在身后。 择了东方既白送得那套雪青色的衣服穿上,腰间系上浅紫色缎带扣的双鲤玉佩,脚上着素白缠枝纹锦靴。 整个人看着容光焕发,贵气逼人。 燕景瑜用过早膳后,行至偏殿四下察看,见他留下来的脏衣服还没被收去洗,皱了一下眉头,喊了一声:“来人!” 一个瘦高个侍卫听到声音赶忙推门而入,走到燕景瑜面前恭身行礼道:“主子,有何吩咐?” 燕景瑜指了一下那堆衣服吩咐道:“你去把这些衣服洗了。” 侍卫迟疑了一下,应声道:“是!” 侍卫走了过去把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搭在臂弯上,结果从衣服里掉出来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 侍卫愣了一下赶忙捡起来递给燕景瑜,“三殿下落下的玉佩。” 燕景瑜在那块玉佩掉出来的时候便注意到了,接过玉佩一看,心道这不是那块代表空谷少谷主的玉佩么? 侍卫看她拿过玉佩继续收拾衣服,收拾好了便安静行礼退下。 燕景瑜拿了帕子将玉佩包了起来放进袖中,继续察看偏殿,一时没发现有什么异状。 燕景瑜随便择了个位置坐下,抬头之际余光发现了房梁上露了一角的书册,嘴角立马勾起一抹微笑,然后站起身来,脚下轻点,飞身上去将书册拿了下来一看,果然是她给东方既白的那本图册。 燕景瑜看了一眼窗户,再看了一眼房梁和自己刚坐的位置,几乎都能想到那人看了一眼便吓得把书扔了出去的场景。 想到这,她嘴角笑意更深,再度运起轻功把书册照原样放了回去。 你就待这吧,免得某个小正经知道我发现了,羞得不肯同我说话。 第160章 葱花粉 燕景瑜一个纵身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脚步微移缓缓出了偏殿。 东方既白进来同众侍卫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轻步靠近偏殿。 正巧在此时燕景瑜打开了大门,面含笑意走了出来,两人就这么在偏殿门口遇上。 燕景瑜看他过来了,两眼与他对视了片刻,莫名有些羞涩,把头偏过去不肯看他。 她含羞带怯的样子,一时让东方既白看愣了神,却又不知她在害羞什么。 她平时不是挺大胆的么,现在害羞什么? 东方既白心里如是想着,大步走上前去牵起她的手,转身进了偏殿,又把大门合上,轻轻揉了一下她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了?” 燕景瑜轻轻把手抽回,抱住他的腰身靠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 东方既白不明所以,打趣道:“想到什么趣事了?” 燕景瑜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把头窝回他的怀里,轻声道:“没什么。” 东方既白狐疑道“真的?” 燕景瑜松开他,转过身,语气很是傲娇地说了一句:“别问了,问了也不告诉你。” 东方既白伸手揽过她的肩,让她转过来,注视着她已经泛红的脸颊,轻笑道:“知道了。” 不等她回应,东方既白伸手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温热的双唇堵在她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便分开,额头和她相抵轻声问道:“可以么?” 燕景瑜试图推开他,结果根本推不动,急眼了便捶了他一下,微恼道:“不可以!” 东方既白吃痛,发出一声闷哼,却没有松开她,反而追问她:“为什么?” 燕景瑜瞪了他一眼,轻声道:“你先放开!” 东方既白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不放!” 话音刚落,他坏心地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用舌尖轻轻舔舐。 燕景瑜只觉得一阵热流滑过四肢百骸,身子一下便不听使唤地绵软了几分,不由自主往他身上紧靠,喉间溢出一声:“嗯~” 东方既白看她这样敏感没再继续逗弄下去了,打横抱起她,询问道:“在这里,还是回寝殿?” 燕景瑜怒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回寝殿!” 东方既白心道要什么孩子,这不就是一个孩子么,不经逗,急眼了和小兔子一样。 迎着众多探究的目光,燕景瑜被抱回了寝殿,自觉羞意更甚,入了寝殿便挣扎着要下来。 东方既白拗不过她,轻轻把她放下,自觉把门合上,眼藏柔色看向她,温声道:“怎么羞起来了?不像你。” 燕景瑜反唇相讥道:“那你怎么不羞了?不像你。” 东方既白闻言嘴角上扬,溢出几声笑语:“是我失言了,莫恼。” 燕景瑜大步走到梳妆台边坐下,东方既白也跟了上来,看她恼着,言语上没再逗她,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托起她的脚褪了鞋袜,她还恼着,试图把脚抽回,却没有抽动。 东方既白捉住她的脚,抬头看着她,轻声安抚道:“我知错了,不恼了?” 燕景瑜心里早就不恼了,嘴上一时还不饶人,“冷,你快点!” 东方既白还有意要逗她,怕彻底惹恼了她便就此作罢,从怀里拿出药膏给她抹上,然后将药膏合上搁在梳妆台上。 燕景瑜轻晃一下玉足,催促道:“老公,冷~” 东方既白伸手给她把鞋袜穿上,柔声道:“晚上也得擦,之后每日早晚都记得擦。” 燕景瑜偏过头,下巴微微扬起,非要犟两句嘴,“我不记得,记不住。” 东方既白没应声,在一边的三脚架的面盆里净了手又拿布巾蘸干手上水珠。 燕景瑜看他一言不发,站起身来,诘问道:“聋了还是哑了?”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道:“聋了,也哑了。” 燕景瑜来了兴致,追问道:“哦?什么时候的事?” “救下想想的时候聋了,”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大步靠近她,在她耳边低语:“这个时候哑了。” 燕景瑜不明所以,正要开口问却被他炽热的吻堵了回去。 东方既白亲了一下又松开,压着嗓子问道:“知道了么?” 燕景瑜不满道:“哪学来这不三不四的?” 东方既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道:“无师自通!” “登徒子!” 东方既白微笑着伸手抚摸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眼神专注又认真。 燕景瑜不解道:“这又是做什么?” 东方既白眼睛一抡,“做登徒子啊。再说了,长成这样不给看?” 燕景瑜记忆的阀门瞬间打开,笑骂道:“小心眼。” 东方既白猛地搂住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诱惑道:“你要不要试试?” 燕景瑜疑惑道:“试什么?” 东方既白故意使坏,松开她的腰,拉着她出了寝殿。 燕景瑜疑惑更深了,东方既白却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我饿了,先吃饱再试!” 燕景瑜挣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不试!” 东方既白不管不顾,对着赵恒逸吩咐道:“传膳吧,两碗牛肉面都不要葱花。” 燕景瑜面色不虞,却还是挨着桌边坐下。 东方既白从怀里拿出一个短筒状的盒子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 “葱花啊。”东方既白脱口而出。 燕景瑜语塞片刻,反问道:“我府上没葱花?还要你自己带?” 东方既白忍住笑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故作批评道:“这嘴怎么老说些不中听的,夹枪带棒的,听了,怪让人伤心的。” 燕景瑜打开他的手,眉头微蹙不满道:“你故意招我的,还怪我,你就是贼喊捉贼!下手没轻没重的,弄疼我了。” 东方既白伸手摸了一下她的侧脸问道:“真疼?我没使劲啊。”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疼不疼?”燕景瑜瞥了他一眼,面上的表情一瞬间冷若冰霜。 她倒不是真的疼,就是莫名想闹,想把自己的坏脾气一下都堆到他面前,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是我的不是了。”东方既白嘴上如是说着,心里却想着今日的小猫格外闹人。 两碗面条很快呈了上来,东方既白拿起其中一碗面条,把盒子里的葱花粉倒了点儿进去,用筷子搅拌一下递给燕景瑜,温声道:“你看看这样能不能接受。” “你把葱花弄成粉了?” 东方既白点点头,“嗯,昨日回去后想着做成粉,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你试试看。” 燕景瑜心中略有触动,张嘴吃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语气轻扬道:“可以。” 东方既白看她能接受,给另一碗面条也倒了一些,把盒子递了过去,温声道:“都在这里,你想加多少就加多少。” 燕景瑜偷瞄了他一眼,“我失言了。” 东方既白微笑道:“我知道,没怪你。是心情不好么?” 燕景瑜咬了一下下唇, “没有。” 东方既白打量了一眼,心中大概有数了,催促道:“先吃吧。” 燕景瑜闷不作声,把面条吃了个干净,连汤汁也没放过。 东方既白见她吃得香,嘴角一刻也没下去过。 第161章 教习 饭后,东方既白牵起她的手,淡定地抬头看着天空,“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走走,顺便消消食?” “嗯。” 东方既白心道,这冷冰冰话少的样子,才对味儿。 东方既白牵着她一路出了太子府到了城外的密林。 燕景瑜一路上思绪繁杂,面上却未显露半分。 “我脾气不太好。”燕景瑜声音轻若蚊蚁又显得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东方既白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我不觉得。” 燕景瑜蹙着眉看着他的眼睛,察觉他不是为了哄自己才这么说,眉头渐渐舒展,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东方既白低着头看着她,轻声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燕景瑜听到他发问,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眉头紧锁,嘴唇也抿得很紧。 东方既白低头在她紧蹙的眉头上轻吻一下,柔声安抚道:“燕景瑜,我不觉得你脾气不好,相反,我觉得很喜欢,显得很有生气儿。” 燕景瑜轻叹一口气,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顾见臣觉得我脾气不好,还说我喜欢故意挑事。” 东方既白心头一震,抱紧了她,“他是他,我是我。我脾气更臭,哪能挑剔你啊。” “你不用哄我,我心里有数。”燕景瑜声音发涩道。 东方既白捧着她脸,和她两眼对视,郑重道:“我真不觉得。再说脾气不好就不好呗。 我喜欢你就会接受你的所有,理解你的言不由衷。没什么哄不哄的,是真的觉得没什么,你放心大胆做你自己就好。” 燕景瑜一边听着,一边不由自主地将头靠了过去,伸出手抱紧了他。 东方既白思忖片刻又补充道:“但有一点我不喜欢,甚至是讨厌。” 燕景瑜闻言身体一颤,拽着衣料的指尖泛了白。 东方既白伸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宠溺道:“你不高兴了老是爱吹冷风,不够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不喜欢这一点,所以得看牢了,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病……” 燕景瑜没等他说完,伸出手拽住他的领子,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吻了上去,把他未尽之言尽数吞没,唇齿之间轻触,温柔而缠绵。 东方既白愣了一会儿,低下头回吻,同时闭上了眼睛,一手轻扣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燕景瑜感受到他低了头,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踮起的脚逐渐放平,与他双唇难分难舍,温热的鼻息互纠缠不休…… 午后的阳光从光秃的树桠间穿行,在他们身侧调皮吵闹。 暖意在顷刻之间泻了满身,驱散了几分寒凉。 暖光映在她雪白的肌肤上,一如雪绛峰上醉金的雪色。 肃杀的凉意抵不过少年爱意滚烫,太阳用温暖和光明书写别样的热烈…… 燕景瑜靠在他的胸膛上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东方既白醇厚的男中音在胸腔奏响:“景瑜,上辈子的事终究是上辈子了,而我也不是顾见臣。你不要在乎他说的话,若要在乎不如在乎我?” 燕景瑜轻声应了一句:“嗯。” 东方既白从腰间拔出玉箫递给她,轻声道:“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我教你音攻之法吧?” 燕景瑜含笑点了点头,接过玉箫,神色认真应道:“好!” 东方既白从背后环抱住她,柔声道:“等天气暖和点,我再教你骑马。到时候我们可以在百丈平原上策马奔腾。” 燕景瑜微微颔首,用背紧靠他的胸膛,略带几分羞涩地夸道:“老公真是天赋卓绝,多才多艺。” 东方既白闻言笑意难当,压住内心的雀跃道,“别夸我了,我不经夸,一被夸就会忍不住自傲自满。” 燕景瑜反问道““会么?不是挺谦逊的么?” 东方既白侧头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痴笑道““真的会。不说了这些了,我先把要领告知你。” 燕景瑜微微点头示意她有在认真听。 东方既白这才缓缓道来,“真元由丹府游于丹田,自两掌而出,汇于指尖,从玉箫孔洞中注入,靠嘴缓吹,气旋微聚,再引入体内,气冲百会,再压回丹田由经脉走窜出于指尖,箫声急则攻势烈,萧声缓则攻势柔,真元浓则伤害强,真元淡则伤害微……” 东方既白说完之后,松开了燕景瑜,柔声道:“你先试试。” 燕景瑜点头,将玉箫置于唇边,东方既白则一个飞身远离了她,在远处看着她的动作以防不测。 燕景瑜牢记要领,闭上眼睛感受真元的涌动,意念微动,牵引着真元在丹府与丹田之间游动,然后缓缓注入玉箫,同时嘴里吹动玉箫。 在她身边立刻出现了一股小型气旋,然后她依言再度引入体内,再出时气旋变成骇人的龙卷风。 玉箫离嘴一挥,龙卷风状的真元气旋便猛地向前攻去,一瞬间摧枯拉朽,密林中众多树木被气旋折断,随着余劲被卷到远处,直到气旋消逝才停下来,密林这处一下子便光秃秃了一大片。 燕景瑜睁眼一看她造成的破坏力,面露悦色,看向飞身而来的东方既白,不可置信道:“我成功了?可我并未用多少真元啊?” 东方既白解释道:“本也不难,况且你天赋不比我差。音攻之法的妙处便是把微末的真元发挥出最大的实力,也算多些手段保命了。 你要不要再多试试?不过你记得,如果你要注入大量真元,记得分出部分真元护住玉箫,它就是个普通乐器,一会儿受不住便要碎了。 毕竟它不是法器,等有空我给你炼制一个。” 燕景瑜又惊又喜,“好。你还会炼器?我究竟找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当俦侣,这样能耐?” “也没什么,我只是一个长着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张嘴的普通人,和旁人没什么两样。” 燕景瑜伸手捧起他的俊脸,微笑着夸道:“怎么会?已胜旁人许多了。” 她一说完便在他脸侧亲了一下,轻声道:“我再去试试,你等我一会儿!” 东方既白被她突然送上香吻惊得脑子空白片刻,伸手摸了一下脸颊,傻笑了一下,再看时她离开相当一段距离在试练音攻之法。 东方既白看着那道雪青色的身影,目光柔情似水,眼神一刻不离,眸中流转着无尽温柔。 悄然间,那道身影不止铭心还有刻骨了。 燕景瑜停了下来,一步步向他靠近,一下便注意到他眼中醉人的温柔之色,晃神片刻又柔情切切唤了一声:“东方既白。” “嗯?” “你说的对,我不会后悔那天在这里相信了你说的话。” 第162章 心里话 东方既白似有所感,心中一动,伸手把她搂进怀里,下巴靠在她的肩上,失神道:“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成了我的俦侣。 我当时教你,只是觉得你天赋不错,不配个好剑法未免可惜了这样的天赋。缘起缘灭谁又说得准?” 燕景瑜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后背,思绪万千,心中亦是感慨不已。 东方既白兀然开口道:“要不再教你一套剑法吧?你争取早些突破,也好不必受制于人。” 燕景瑜抬头看着他,故意试探道:“教我这么多做什么?不怕一剑捅了你?” 东方既白松开她,神色间自信又张扬,灿烂一笑道:“捅了多可惜?不如留着好好用,我用处多着呢。死了的哪有活着的有趣?” 燕景瑜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抿唇一笑道:“那倒是,就这么死了,可惜了。” 东方既白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道:“燕景瑜,你会杀了我么?你舍得吗?” 燕景瑜下意识摇了摇头,抬眸温声道:“我舍不得,还没亲够呢。” 一句真话,后半句还要为前半句嘴硬申辩。 东方既白瞬间正色道:“那不能给你亲了,我可不想找死。” 燕景瑜莞尔一笑,“那你为什么不试试,一直让我觉得不能够呢?” 东方既白鲜少听到她这样直白的话,一时羞红了脸,呢喃道:“我尽力。” 燕景瑜状若无意道“:不必尽力。” 东方既白品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低笑道:“你好坏啊。” 燕景瑜羞怯地低下头,喃喃道:“不坏的,你试试。” 东方既白牵起她的手,拉着她缓步走出密林,温声道:“不必试,我知道。趁着暖意未消早些回去,不然一会该冷了。” 燕景瑜轻轻晃了一下他的手,偏头看着他,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嘴唇,诱惑道:“真不试试?” 东方既白会意低头吻了上去,与她的软舌纠缠不休,轻轻在她唇上辗转,轻柔有力地索取她的每一寸柔软,直到她口中溢出羞人的声音来。 东方既白松开她之后,看到她迷离的眼神,心中的占有欲一下攀至顶峰,猛地抱紧她。 燕景瑜被他箍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松松,太紧了!” 东方既白听到她的声音,松开了她,重新牵起她的手往密林外迈去,收敛住心中的邪念,轻若未闻道:“我觉得不能够。” “哪一桩不能够?” 东方既白拉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不管,哪一桩都不能够,如痴如醉,越发上瘾。” 燕景瑜还未回应,又听到他特别得意的飘了过来,“我是贪财好色之徒。” 燕景瑜侧头看到他脸上写满了自信张扬,一时脸上笑容不消,更添几分悦然。 确实挺容易自傲自满的。 东方既白余光瞥见她脸上的醉人的笑意,心间像泛起涟漪的春水一样久久不能平静,怪道美人一笑千金值。 他的内心深处感慨道,我当真好运,得了如此美人的芳心,万千春花竞放也比之一笑不及。 顾见臣竟还挑剔,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怪不得小猫不喜欢他。 燕景瑜看到他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傻笑,轻声问道:“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东方既白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听到有人发问,不知不觉秃噜了出来:“我在骂人。” 燕景瑜兴致盎然追问道:“骂什么?” 东方既白毫无觉察,继续竹筒倒豆子,“骂那顾见臣不识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还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叫我的小猫过去了这么久还耿耿于怀。 一会儿就去大牢里看看他长了几分底气这般会挑剔人。我定要好好揍他一顿,给我的小猫出出气。 要不是怕他用得那什么邪术把两人性命相连,我早就把他一剑封喉了……” 燕景瑜听了他因自己而心生顾虑的话,心神一震,却没有打断他,仔细辨认他的神色才知道他在吐露内心的想法,忍住笑意,继续探听他的心里话。 东方既白说着无意识松开了燕景瑜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继续说:“好兄弟!一会儿你帮我摁住他的手脚,叫他动弹不得。我非打他个半死,保管他哭爹喊娘。 什么大楚律法统统别管,在大牢我就是律法。 要不想个法子抄了他的家? 听说顾氏一族堆金积玉可有钱了,到时候我分你一半……” 燕景瑜看他眉飞色舞地说着这没谱的事情,可眼神仍是明显失了焦距的样子,便知他还沉溺于自己的内心世界还无法自拔。 只是没想到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这般有趣。 燕景瑜笑得几欲失控,只能用手捂住,不肯发出半点声音,甚至饶有兴致地细细品味起来。 东方既白继续道:“你看我,有权有势、身长八尺有余,才高八斗、智力超群且品貌端正,不论哪点都比顾见臣这个小白脸强吧,我都没嫌弃,他凭什么? 一会儿我就左一拳,右一拳,打他个鼻青脸肿,你觉得怎么样?” 他一边说,一边内心暗爽,嘴角时时刻刻弯起,面上的表情也变得丰富多彩。 燕景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立马强忍住笑意打趣道:“甚好!” 东方既白听到笑声和用清冷声线说出来的话,一下子回过神来,下意识以为自己不知何时搂错了人,吓得快速松了手,挪动步子,拉开一段距离赶忙恭身行礼道:“抱歉,兄台,我一时忘神,竟不知何时搂错人了。” 燕景瑜笑得眉眼弯弯,眼泪迸出,失声笑道:“黑乌鸦你说什么呢?”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竟是自家媳妇儿,脸唰得一下红了个彻底,冲过去捂住她的嘴,毫无威慑力地威胁道:“你快忘了,不许笑我。” 大街上的人纷纷看了过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东方既白羞愤欲死,赶忙牵起她的手大步离开,嘴里还喃喃道:“快走,快走,丢死人了。” 燕景瑜笑得合不拢嘴,到底忍住没有发出声来。 等到了无人之境,燕景瑜才发问道:“谁是小猫?” 东方既白脸上好不容易消退的绯红一瞬间暗起,忸怩道:“你呀。” 燕景瑜捧起他的脸,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脸上红霞满天的样子,笑着道:“我觉得你更像小猫。” 第163章 顾希文 东方既白摊开她的手,埋首在她颈间,呢喃着狡辩,“好丢人啊,你别告诉别人。我就是心里那么想想,才不会干那么没谱的事,老婆~” 他的声音和他底气不足的样子一般绵软,怎么听都像在撒娇。 燕景瑜笑着拥住他,伸手抚摸他的后背,宽慰道:“不会告诉别人。” 东方既白收敛住失态的表情,迅速站好,牵起她的手继续走,快速转移话题道:“你回去记得抹药。” 如果不看他红彤彤的脸庞的话,他现在确实算得上镇定。 燕景瑜知道他还在别扭,忍住没去逗他。 等走到燕太子府大门口,他还在别扭着,手心也沁出了不少汗。 “到了,你先进去吧。”东方既白扯出一抹微笑道。 燕景瑜从袖中拿出帕子包着的玉佩递给他道:“你上次落我这的。” 东方既白傻愣愣应道:“啊?哦,嗯嗯。” 东方既白接过玉佩,正欲说些什么挽尊。 燕景瑜又把包玉佩的帕子一起塞给他,轻声道:“擦擦吧,手心都出汗了。” 东方既白不自然地接过帕子,擦了擦手,看她还没要进去的意思,又把帕子递回给她问道:“怎么了?” 燕景瑜没有接帕子,眼神莫名地打量了他一眼,调侃道:“要我帮你摁住他的手脚么?兄台?” 东方既白唰地一下红了脸,用帕子捂着自己半张脸,嘴上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便落荒而逃。 燕景瑜看着他仓皇而去的背影,大笑出声,挑了一下眉,眉眼含笑地迈进大门。 东方既白一边掩面逃窜,一边想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老干些蠢事,还智力超群呢,这都快马里亚纳海沟了。 在路上走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平静下来,等走到自己府邸门口才完全镇定下来。 门僮迎了上来行礼道:“殿下安!”东方既白摆手示意不要多礼便大步跨了进去。 刚入内院,小德子马上跟了上来,“殿下,宋公子过来了,正在茶楼等你。还有定南侯小世子派人送了礼来,殿下不在,奴便代殿下收下了。” 东方既白蹙眉道:“慕溪远好端端送礼做什么?” 小德子摇摇头,“不知,世子托人来说正月初二正午前会再来拜会,这是拜帖。” 小德子从怀里掏出拜帖双手递给他。 东方既白双手接过拜帖,匆匆看了一眼,又塞回给他,淡淡道:“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东方既白大步走进茶楼,宋齐见他进来,赶忙起身行礼:“殿下安!” 东方既白随意道:“这般多礼做什么,坐吧。” 东方既白说着便径直坐了下来。 “叫人瞧见了,岂不是得参我一本?” 东方既白微笑调侃道:“上回你揪着我的领子大喊大叫,不也没人参你?” 宋齐闻言一时口隔,面露窘态。 东方既白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找我做什么?” 宋齐暂且抛开羞囧,答应道:“我家老宋差我来,正巧我也要来瞧瞧,可有恙?” 东方既白一脸了然,揶揄道:“我能有什么事,左右不过掩戏作仓帮着做些见不得人的。 你难道不是来找那孽根的么?自打和你有了那遭,我府上那还有萧万顷这号人?” 宋齐声气一收,笑应道:“哪有?我说过他了,他倒日日来,颇有些厌烦。” 东方既白满脸不信,“他嘴花花成那样,还能讨你嫌了?莫不是你遭不住了?” 宋齐脸色一红,低声喃喃道:“你连这也知道了?” 东方既白得意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宋齐面色一僵,生硬地接了一句:“可别提了,给我留点底罢。”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不甚在意道:“那我不说了。” 宋齐眼睛一溜,八卦道:“听小殿下说你去找燕太子了?可有什么趣谈?” 这下轮到东方既白面色尴尬了,硬是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淡定道:“上回在四方楼创的新功法,她瞧了觉得不错。我应承要教她,方才便是在教她功法了。” 东方既白说着,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玉箫,一下没能摸到,才想起把玉箫扔给小猫没有拿回来。 宋齐好笑道:“给她过生辰你创新功法,好不容易找她一遭就只是教授功法了?” 宋齐打量了一下好友,想起萧万顷和他说的几遭趣事,莫不是真不开情窍? 东方既白看他玩味的表情,轻咳一声道:“其余的怎好宣之于口,若你当真想知,不如先讲你的?” 宋齐想到这几天几乎没下过床,面色潮红了起来,尴尬道:“那倒不必。” 东方既白再度开口道:“上回应承你的书得晚些给你了,这些日子忙。” 宋齐点点头道:“无妨,那个不急。” 正谈着,门房前来报,“主子,顾氏族老顾希文前来拜会。” 东方既白信口道“让他进来吧!” 门房应是便行礼退下了。 宋齐满脸疑惑:“顾氏为何来人?听闻顾家大公子因燕太子和你有禁拨?怎么不见你有什么动作?” 东方既白语意不明道:“你怎知没有?顾见臣没有明眼看到的那般简单,噤声,先看看再说。” 宋齐会意噤声,等着顾希文前来。 等了好一会儿,顾希文疾步跨了来,给东方既白行了个礼:“见过三殿下,殿下安。” 东方既白道:“不必多礼。” 顾希文这才略抬了头,却见一边还坐着一位黛蓝袍锦衣的净面玉树贵公子,恭身道:“这位是?” “四方楼楼主,宋齐。”东方既白随口介绍了一句。 顾希文赶忙行礼道:“见过宋楼主。” 宋齐淡声道:“顾族老不必多礼。” “顾族老前来所为何事?” 顾希文满脸堆笑道:“这不是年节将至么,微臣来给殿下送些年礼。” 顾希文说着,看向门外,门外的小厮提着好些礼品进来,躬身行礼道:“殿下安。” 小厮把东西放在一边,又躬着身子退下了,期间眼睛没敢乱看半下。 顾希文笑意盈盈道:“略备薄礼,还望笑纳。此次前来,微臣确有一事相求。” 第164章 释放 东方既白捻起茶杯微微一抿,:“说吧。” 顾希文赶忙道:“顾家大公子前些日子不白下狱,微臣前来作保,求殿下个恩典。 这不年节到了,一家人得一起吃个团圆饭,殿下可否通融一二?” 东方既白思忖片刻,痛快应下,“准了。” 东方既白冲外边喊了一声:“去叫楼倚歌前来。” 外面的侍卫立马应是。 不过片刻,楼倚歌轻装前来,行礼道:“主子!” 东方既白指了指顾希文,吩咐道:“你同顾族老走一趟,把顾家公子保释出来。” 楼倚歌应声道:“是。” 楼倚歌对顾希文道:“顾族老请!” 顾希文行礼道:“楼统领客气了。” 两人齐步出了茶楼。 “就这么轻易把人放了?” 东方既白抬手拿起茶杯浅尝了一口,从容解释道:“左右没什么站得住脚的缘由,没必要为了小事得罪一个世家大族,那样不当稳便。 顾见臣给她下药的事,也不好大肆作文章,一会儿恐坏了她的名。何况他生了情款,若因妒生些事端,那样更好叫我寻了由头,叫他不得翻身。” 宋齐连连点头,应声道:“原来如此,你心下黑啊。” 东方既白瞥了他一眼,反驳道:“怎么能算黑?他若不作为,我自没什么好说的。若非有顾家在他身后,我早一剑捅他个窟窿了。” 宋齐暗惊道:“不像你的作为,有些冲动了。” 东方既白摸着下巴,语出惊人道:“不如直接端了整个顾家罢,省得他折腾了。” “这话我只当没听见。” 东方既白眼神从他脸上略过,不满道:“你何时胆怯了起来?顾家罢了,生了异心迟早要除的。何况他……” 他一个前夫哥凑什么热闹,没见着人,就气得人心肝疼。 他要敢对我出手,我就去媳妇那里卖惨,把媳妇的心拴牢了,气死他。 真想现在就去给他打一顿,哼! 东方既白心里生了不少小九九,面上端得半点不显。 宋齐追问道:“何况什么?” 东方既白语气淡淡道:“他胃口大得很,还想当天下共主。” 宋齐轻咳一声道:“真的假的,胃口这么大?” 东方既白还在暗气,语气不善道:“不信算了。我先歇会儿。你要留就留,老地方待着去。” 东方既白起了身,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半夜少折腾了,我不想知道你们叫了几回水。我个寡身的,哪听得了这些?” 宋齐闻言,刚入口的茶水瞬间呛咳出来。 东方既白不管不顾,离开了茶楼,挪动步子到了书房,和那些情报打了半天架,理清思路才出书房用膳。 席间,东方既白和东方启玉面对面而坐,宋齐居右,萧万顷则挨着宋齐坐。 四人倒不大拘礼,吃吃喝喝填了五脏庙,又各自分开了。 东方既白用过膳,再度去了熔炼房。 熔炼房的伙计这会子都闲下来了,见他过来,行礼道:“殿下安!” 东方既白摆摆手,吩咐道:“拿些秘银浑金来,还有阵盘,我要炼器。” 伙计得了吩咐,立马把他要的东西准备齐当呈了上来。 炼器和做发簪可不一样,炼器全程要用自己的真元去灼烧材料,再一点点塑型,全程很是费神。 整个过程,东方既白敛神屏息,生怕一步之差便要从头再来,好在一切顺利,很快一柄通身雪白的箫便塑型完成,再用阵盘刻绘阵法转印到白箫上,便成了一件法器。 看到白箫成形,东方既白轻轻抚摸了一下,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突然心中微动,又重复先前的动作再制了一柄黑色的箫出来。 东方既白更满意了,黑的归他,白的归她,看着像情侣箫。 东方既白打量了一下,又把两柄箫对齐合握在手里,在相接处刻了一串花纹,还有一句英文,大意是我爱你。 两箫分开便只能瞧出有精细花纹,合在一起才能看出上面绘的是连理枝,以及那句合在一起才算完整的英文。 东方既白对着花纹看了又看,更是满意了,然后将两箫分开,黑箫插在腰侧,白箫握在手里,笑意分明地离开了熔炼房。 伙计们互相交换了不知几次眼神,有人开口问道:“谁看出来了殿下刻的是什么嘛?” 一个姓胡的汉子大笑道:“我知道,殿下刻的连理枝。” 其他人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一个瘦些的刘姓汉子道:“那殿下肯定是要把其中一个送给燕太子了。” 其他汉子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就你机灵!” 闲云殿,东方启玉脱了衣服准备躺下,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东方启玉高呼一声道。 “是我!”东方既白应道。 东方启玉闻言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冲了过来打开了门,高兴道:“哥,你来啦?” 东方既白点点头,走了进来,把手中的白箫递给他道:“这是我刚给她炼制的法器,明日给你小嫂嫂送过去。” 东方启玉惊呼道:“都这么晚了,你还去炼器?” “我答应了她的,之后有事会更忙,怕是没时间做这些。” 东方启玉接过白箫,努嘴道:“好吧。” 东方既白见他答应了,转身就要走。 东方启玉赶忙拉住他的手,摇摇晃晃撒娇道:“要不哥哥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东方既白失笑片刻,拗不过他,还是留下来了。 两兄弟难得腻歪在一起睡,东方启玉显得很是高兴。 东方启玉抱住他的胳膊问道:“明日我去找小嫂嫂,你有什么话要同她说的么?我可以帮你转达。” 东方既白微合双眼,“没有,早点睡吧,我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 有什么好说的,提醒她我是怎么犯蠢的? 要我说情话,我也说不出来啊。 爱咋咋滴,反正玩不了尬的。 东方启玉却在想,这可不行,怎么光办事,不表现自己? 就他哥这木讷样儿,几时才能得到小嫂嫂的芳心,看来还是得看我的。 这边顾希文同楼倚歌来了大牢,同官差交涉了一通,把关进暗牢的顾见臣放了出来。 顾见臣一身白衣服早就脏污得不成样子,见到楼倚歌的时候,心里更是呕得慌,面上还得笑着说:“多谢楼大人。” 楼倚歌面无表情应道:“顾公子谢错人了。” 楼倚歌说完之后便甩袖离开了。 顾见臣只觉被人无形中扇了一耳光,面上有些挂不住。 本来他因为燕景瑜的事就瞧东方既白不顺眼了,他的下属现在又公然给他没脸。 这仇我记下了,等来日必百倍还之。 第165章 猜测 顾希文倒没什么反应,忙拉着他说了一句:“公子,随奴着家吧,旁的且稍后再议。” 顾见臣只得暗压下这口气,同顾希文一道回去了。 楼倚歌心里不大看得上顾见臣的小人行径,勉强说了一句算是客气了。 况且自恃身份他也不必怕顾见臣,王公贵族他都敢犟声,更何况一个没有实权的名门贵公子。 腊月二十八,刚过五九天,树梢的芽蕾饱满,几欲生发。 河边的垂柳已经生了芽叶,隐隐约约不大真切地能瞧见几分绿意。 东方启玉一大早便拿了东西乘着马车前往燕太子府。东方既白穿了绣着白虎的朝服前往宫中。 楚国有图腾崇拜,以虎作为守护神灵,善水德,以黑虎为最尊,黑虎八宝图样常作天子朝服; 皇子公主用玲珑珠饰八宝白虎图样; 亲王侯爵则为笑面祥云青虎图样。 其余人也可用虎纹虎形之物,只是不得撞了花样,否则便算僭越。 路边摊上卖的可爱虎头帽或虎头鞋并不算在内。 胡国同楚国一样信奉虎图腾,追根溯源楚国人与胡国人都是原来的北汉国遗民。 北汉国被南玺国灭国后,天下四分五裂,经历长达十年混战后,变为现今的胡国与楚国。 燕国信奉的是雪狼,齐国信奉的则是苍鹰。 燕国与齐国原本是南玺国的疆土。 南玺国信奉狼鹰两大巫祝,后来两大巫祝意见不和导致南玺国灭。 南玺国灭,天下四分,分别为北燕、南楚、西胡和东齐,四国各自为政。 胡国尚武,其余三国崇礼。 胡国为争第一勇士的头名长期内斗;齐国的皇帝擅谋略但喜好美色日渐昏庸; 燕国皇子公主们都不大安分,为争储位时常互斗,而皇帝本人也不管,任由儿女相残; 只有楚国皇室和和美美,甚少争斗,仁治天下,国力暂为四国最强。 咳,扯远了…… 东方启玉脚步轻快,轻车熟路地进了燕太子府。 燕景瑜又一次因贪睡起晚了,用过早膳便在侧卧在廊下的躺椅上晒太阳。 燕景瑜几乎又要睡着,骤然听到侍卫来报:“小殿下来了。” 她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皱了皱眉,侧了个身,懒懒答应道:“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侍卫前去接引。 燕景瑜嘴上发出一声不满:“真是闹人,歇一歇也不成。” 旁边的侍卫心中暗道,昨晚天还没黑就睡下了,今日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吃了早膳又在这里躺了这么久,还没歇够? 东方启玉进来的时候,燕景瑜刚从躺椅上支棱着坐起来。 “见过燕太子。”东方启玉乖觉道。 燕景瑜懒懒应了一声:“嗯,不必多礼。” 东方启玉略扫了一眼,轻声问道:“燕太子没休息好?” 燕景瑜打起精神,淡淡应了一句:“晒得舒服,犯春困罢了。” 东方启玉心想果真话少又冷淡,一边想着,一边从袖中拿出那管白箫递给她。 “这是我哥昨晚给燕太子炼制的法器。他说怕之后忙起来怕是不得闲,昨晚连忙赶制了出来,让我送来。” 燕景瑜伸手接过白箫,端详片刻,语气平淡道:“嗯。” 东方启玉看她反应平平,心想怎么没什么反应? 他哥到底行不行啊,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娶回家? 燕景瑜心想这傻子急什么,莫不是昨日逗狠了,羞得不肯见自己找的托词。 东方启玉见她面色平平,又从怀里掏出好几本话本子,双手递给她。 “这是我哥让我送给燕太子解闷的。” 燕景瑜疑惑地接过话本子,“这是什么?” 东方启玉轻咳一声:“话本子。” 燕景瑜用眼神粗略地数了一下,五大本厚厚的话本子。 这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看来是真逗狠了,他不来,我还不能去了么? 燕景瑜把白箫往腰间一塞,伸手接过话本子,嘴角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东方启玉看到她露出了一点笑意,心里稍微有点放心了,看来也还没有那么糟糕。 燕景瑜站起身来,把话本子和白箫一起移交给肃和,“放在吾的寝殿。” 肃和接过东西便行礼退下了。 燕景瑜捂嘴打了一个哈欠,缓过劲来又对东方启玉道:“走吧,随吾去茶室下两盘棋。” 东方启玉闻言来了精神,笑嘻嘻道:“好呀,好呀。” 朝堂上,前来述职的司马羽星被东方暃召入大殿。 “臣司马羽星拜见陛下!”司马羽星对东方暃行肃拜礼道。 东方暃等他行完礼才道了句:“爱卿平身,赐座罢。” “谢陛下。” 司马羽星说完便在一侧留的空位上坐下了。 东方暃等他坐下,又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了司马羽星一通。 司马羽星一身碧色锦袍,眉目清秀,粗瞧着便是个清秀书生样。 东方暃移开眼,又用眼神询问东方既白,结果自家儿子竟一直低着头。 东方暃不由得纳闷,心道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司马羽星刚入筑基,一时还有些收不住神通,将在场的人的实力瞧了个遍。 东方暃一品,大皇子二品,二皇子二品,三皇子,三皇子怎么看不出来? 司马羽星正疑惑时,一道渺远的冷斥传来,“放肆!小小凡人竟敢窥神!” 司马羽星听到连语气都几乎一致的这句话,身形猛地一顿,难以置信地看向东方既白。 这一看才发觉他的身形竟和沈倦山是如此的相似。 东方既白也感受一道神念落在自己身上,心道造孽,被盯上了。 早朝不知不觉就这般过去了…… 东方既白全程在想这事怎么解决。 司马羽星在想三殿下会不会是沈公子? 而东方暃在想这小子想什么这么入神? 东方廷瑞则在想是时候该向父皇求旨把阿茵娶回来了。 东方裕淳在想今天早上女儿哭得厉害,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满朝堂人心各异,相安无事的静谧,终是随着东方暃一声退朝搅了个稀碎。 一下朝,东方既白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走到宫门口,骑上那马便赶紧回了府。 司马羽星看他全程头也不抬,一下朝又走得飞快,便觉心中的猜测有了两分可能。 于是司马羽星四处寻人找人打听到三皇子府所在位置,急忙追去。 他实在是太想知道答案了。 东方既白回了府便直奔书房,心想完蛋了,要露馅了。 他赶忙传音给暗影碟者:叫那骚狐狸过来,我可不替他背锅。 暗影碟者回应:醉羽说他不肯过来。 东方既白只觉太阳穴跳得厉害,心里安慰自己道,没事,拿出你能拿奥斯卡的演技把事情糊弄过去。 第166章 识破? 果然不出所料,没一会儿,门房来报:“有位自称是琴城城主的小公子求见。” 东方既白见没法了,只能迎难而上。 “带他去茶楼,我一会儿过去。” 门房道:“是!” 东方既白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司马羽星被门房引到茶楼,略等了一会儿,便看到东方既白大步跨了进来。 司马羽星赶忙行礼道:“殿下安!” 东方既白冷淡道:“不必拘礼,坐吧。” 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 司马羽星犹豫着坐下,眼神几度落在对方脸上,终是忍不住地开了口:“殿下可认识沈倦山?” 东方既白没想到他会这般直接,心里惊了片刻,嘴上说着:“城主先喝口热茶罢。” 司马羽星见他不正面回答更确定答案了,于是没忍住一股脑说了出来,“殿下就是沈倦山,沈倦山就是殿下,对么? 在琴城,公子渡羽星成就筑基,当时羽星的神念便探得一句‘放肆!小小凡人竟敢窥神’,如今这话又在殿下身上听到。 若是碍于身份,公子不便与羽星相认,羽星也能理解。还请殿下示意,告知羽星殿下究竟是不是沈倦山。 羽星并非要纠缠,只是不甘心就这么被蒙在鼓里。” 东方既白一边思虑对策,一边听他剖白,不妨对上他真挚火热的眼神,一时竟进退两难,嘴上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本殿不是沈倦山。” 司马羽星听了这么一句,眼中立刻淌下热泪来,站起身行礼道:“羽星明白了,羽星告退,望公子安好。” 看着他黯然离去的背影,东方既白深深叹了一口气。 比我还能哭,啧! 他在茶楼枯坐了好一会儿,正要起身,某个罪魁祸首飘然进来。 “他人呢?”沈倦山着急忙慌道。 “哭哭啼啼地走了,你快些去追,还能追上。” 东方既白见他过来,松了一口气。 沈倦山闻言身形一下消失在原地。 东方既白心道,我是红娘来的么? 身边成了一对又一对的,还都和他扯上关系了,自己的事都没个着落,先替别人忙了,这都什么事啊? 这边燕景瑜和东方启玉连下了两盘棋,正巧一胜一负。 东方启玉看她挂着满脸倦色,没忍住开口道:“要不我先回去了吧?燕太子好生休息。” 燕景瑜收棋子的手一顿,开口道:“吾同你一起罢。” 东方启玉还没反应过来,燕景瑜便已站起身来,“走吧。” 东方启玉就这么和燕景瑜上了同一辆马车。 小嫂嫂不是困了么? 怎么还想着过来? 明白了,哥还是诱惑力的。 燕景瑜想着整日里躺着也是无趣,不如去逗逗黑乌鸦。 东方既白缓步走出茶楼,朝书房走去,拿出一本书慢慢翻看。 不知几时,书房的门被叩响,东方既白也不抬地道了一声:“进!” 东方启玉推开门,欢快道:“哥!你看谁来了!” 东方既白闻言猛地抬起头,只见燕景瑜面含慵懒之色款步进来了。 刹那间,他的心跳得飞快,脑中不听使唤地疯狂叫嚣着我媳妇真好看。 燕景瑜看到他眼神火热地盯着自己,一时竟有些羞怯,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东方启玉看到两人眼神黏糊糊粘到了一起,心想原来如此。 “你们聊,我先走了。”东方启玉乖觉道。 他说完便大步离开了,还把书房的门给贴心拉上了。 关好门后,他的两掌互相轻搓,心中得意道,不见面怎么产生情愫? 多来几次,小嫂嫂不就到手了? 燕景瑜看了一眼被关上的门,大步走向书桌。 东方既白见她过来一时莫名生出了些紧张,想要她靠近,又有些不知所措。 暗影碟者见状赶忙离开了书房。 一会儿要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主子得把自己削成人棍。 “在看什么书?”燕景瑜只当没发现他的局促不安,柔声问道。 东方既白并不回答,用双手把书举高将书的封皮示与她瞧。 只是书正好把他的脸挡了个严严实实。 燕景瑜一看这不是那本《经国策》么? 她伸手把书从他手里抽了回来,叫他的脸露了出来,不出所料果真已经泛了红。 “羞什么?”燕景瑜俯身靠在他耳边低语道。 东方既白忍住怯意,把书拿了回来,放在一边,嘴硬道:“没有。” 燕景瑜斜倚着书桌,一条胳膊支在桌面上,托着腮凝视着他,轻声问道:“没有?那脸红个什么劲儿?” 东方既白直接不说话了,低头埋在书桌上,伸手抱住头装鹌鹑。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跟个小姑娘似的,一点也不爷们。 燕景瑜伸手捧起他的头,迅速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地问道:“怎么还在看这本书?” “温故而知新。” 燕景瑜站直了身子,询问道:“我可以看看你书房的藏书么?” 东方既白从容道:“随便看。” 燕景瑜听到回答当真去打量他的藏书,东方既白那阵羞怯也此刻逐渐消退。 燕景瑜信手拿起一本书,封皮上写着《四时令》,打开一看里面讲得农桑之类的事宜,粗略一翻才发现里面用朱笔作了不少批注,粗看还不知其中妙处。 燕景瑜寻个位置坐下,细细看了起来,才知他批注的竟是更优之法,细推亦是可行。 燕景瑜抬首看了一眼又在埋首在书册中的某人,心中感慨道,连日瞧见他的鲁拙之态,竟一时忘了他是何等聪慧能干了。 她将书重新放了回去,又拿了一本书翻开一看,讲的是酿酒之法,正要合上时,猛然瞥见一行批注。 批注写的‘枇杷酒可祛痰止咳,生津润肺,等来日酿来送于小猫,既可解小猫酒瘾又可养身,一举两得,妙哉!’ 燕景瑜几乎都可以想到他一边写下这行批注,一边想到自己露出痴笑的样子了。 看来他说的有什么不会的,他可以学,这话一分不假。 猛然间,她又想起他一本正经说自己不会生孩子的事来,忍住笑意偷瞥了东方既白一眼,又将书放了回去。 她再抽一本一看也是同样农事一类的,心中暗道这个书架应该都是这类的书了。 第167章 认定 她将书码放好,绕到另一个书架前,注意力一下就被一本皱巴巴的书吸引了,抬手拿来一看,封皮上赫然写着《阴阳录》三个大字。 打开一看,里面内容讲的阴阳调和的事。 只一行‘四象分别为男、契、女、卿,其中男为阳中阳、契为阴中阳、女为阴中阴、卿为阳中阴’被朱笔圈了起来。 看来是刚得知她是卿子的时候看的,再下那句‘男契与女卿三岁不同榻,九岁不同席,女卿行为举止需注意,不得与男契来往过密,轻则罚德行篇百遍,次之杖二十,重则溺死。’ 旁边作了一句批注‘为何如此苛刻,男契女卿当平等才是。’ 燕景瑜细细品味起平等二字,放好书,走到桌边坐下,询问道:“东方既白,很多人不希望自己的俦侣强于自己,你怎么想?” 东方既白陡然听到她发问,抬起头来,疑惑道:“你说的哪方面?” 燕景瑜道:“各方面。” “有些是天生的,没有办法自己选择。就比如臂力吧,一般来说男子臂力会强于女子,这是天生如此没法,但自然也有例外。 再拿剑术来说,优于自己自然很好,这样就不用担心在外面被欺负,自己也能自保……” 东方既白为自己的言不由衷急得挠了一下自己头,憨笑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东方既白停顿一会儿,又继续说:“我的意思就是,我欣赏比我强的俦侣。即使暂时弱于我也没有关系。 我可以和她一起变强,互相取长补短,让她即使不在我身边也可以独当一面。 我希望看到我的俦侣一直在变强,然后我们互相追寻彼此的脚步,成就更好的自己。” “俦侣之间谁强谁弱并不重要,又不是为了驯服,而是为了扶持。俦侣是处于对等的位置,不必想着谁强于谁。” 东方既白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为自己抓不成主题而急得抓耳挠腮:“反正不在意,强就强,弱就弱。 总之都要进黄土,到土里都会变成烂泥,还论什么强弱? 该死,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没一句能说清的……” 东方既白说着说着便急眼了,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惭道:“还是书读少了,词不达意。这破脑袋,破嘴,烦死了!” 燕景瑜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道我果然没看错人,这个男人我燕景瑜要定了。 燕景瑜正认真听着,看到他焦躁不安的样子,伸手拉住他的手安抚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别急。” 东方既白蹙了蹙眉,略微梳理了一下因为急于表现自己而生出的焦躁思绪。 “反正我不在意,不然我就不会教你那些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想着把你困在我身边做笼中鸟。 不仅不会,我还会助你成为九天翱翔的鹰,成为暗地里伏击的狼。 拘着的鹰毛发暗沉,困着的狼失了野性,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要该耀眼的一直耀眼,该肆意的一直肆意,这才是我想要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东方既白说完,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道总算说清了。 燕景瑜站起来,大胆跨坐在他腿上,柔声道“我明白。” 东方既白彻底愣住,然后傻傻问了一句:“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燕景瑜捧着他的脸,微笑道:“老公不如自己猜猜?” 东方既白摇头道:“我猜不到,莫不是看到我的批注了?” 燕景瑜点点头,“嗯呢。” 东方既白尬笑道:“我都瞎写的,有些幼稚可笑了。” 燕景瑜反驳道:“不会,我觉得很好。” “真…真的?” 燕景瑜环住他的脖子,正色道:“自然。” 东方既白轻咳一声,试图商量道:“你要不先下去?我想再看会儿书。” 燕景瑜不满道:“我人都在你怀里了,不看我,看书?我还没有书好看么?” 东方既白听完还当真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思忖片刻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自然是好看的。” 燕景瑜笑骂道:“书呆子!” 东方既白看着她微张的红唇,眼神逐渐火热了起来,失神道:“老婆自然也是好看的。” 燕景瑜凑到他耳边吹气,“就只是看么?” 燕景瑜说完,撤了一只手回来,用手指在自己唇上轻轻来回摩挲,明摆着诱惑他。 东方既白看到她的漂亮小手在唇上作妖的画面,简直比磕了药还上头,不过几息功夫,气息都乱了。 没办法,他是手控癌症晚期患者,实在没法抵挡手的诱惑。 东方既白伸出一条胳膊搂住她的腰,用另一只手捉住她在自己唇上肆虐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东方既白亲完之后松开她的手,拨开她的领子来瞧,突然的动作惹得燕景瑜呼吸猛地一滞。 东方既白看她脖子上的吻痕只剩浅浅的一点便放下心来。 之前担心她会疼,他也没敢用力。 燕景瑜看他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没忍住问道:“你看什么呢?” 东方既白抬眸看向她的脸颊,微笑道:“没什么,就看看上回留的印子还在不在。” 燕景瑜听完,扬起头将脖子凑到他嘴边,不甚在意道:“要再留么?” 东方既白看她这引颈就戮的样儿,哑然失笑道:“不用,那多疼啊。” 燕景瑜略低了头,“不疼啊。” 东方既白将鼻尖抵在她颈间,闻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燕景瑜感受到他的动作,将头高高扬起方便他的动作,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再凑近了几分,大胆邀他品尝。 东方既白没把持住自己,张嘴在她脖子上轻轻吸吮了几下,然后伸手给她整理好衣领,温声道:“好了。” 燕景瑜刚感觉他微热的气息在颈间肆虐了片刻便听到他说好了,低头凝视他片刻,却见他没有半点要亲的意思,心想他不来,那我来好了。 “怎么了?”东方既白看到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不由疑惑道。 燕景瑜不答,凑上去堵住了他的唇,用唇瓣轻轻揉弄起他的双唇,学着他的样子耐心一点点轻吻,动作由柔变重、由缓变快,直到唇部微微发麻才停下,又一次将嘴靠在他耳边吹送热气,“是这样嘛?老师~” 第168章 猫咪论 东方既白听得心尖一颤,耳朵发起了热,气息也更加凌乱了。 燕景瑜满意于他的表现,继续方才的动作。啮唇以往复,门扉开得应允而入,复学之,气息微云,聚空成云烟。 一吻未罢,东方既白欲要拿回控制权,燕景瑜却不肯。 随后,燕景瑜学着他在马车上那次一样霸道专横,态度强硬。 果然没多久就发现他的眉眼间神色越发出彩,玉质金相无外乎此。 原来他这么欺负自己,是因为他也喜欢这样。 哼,我可记下了。 照这么个欺负法,她仍不满意,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好似不把他吃掉便不罢休。 一盏茶后,书房外,传之桑间濮上音,书房内,鼻息交织在一起,只一吻罢。 两人吻到忘我的时候,沈倦山早就追到了司马羽星。 沈倦山让他等待片刻,容他把话说完。 司马羽星以为他还是在骗自己,压根不理会他,继续埋头赶路。 沈倦山一边追,一边劝说,讲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终是一个努力劝说,一个抱有侥幸不肯死心,经过一段心理战后,司马羽星松了口,同意跟着沈倦山回来一探究竟。 这边,东方既白被燕景瑜亲得失了魂,理智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被全盘击垮,身体烧成了火上栗,如同饮了假酒,双手也下意识抱紧了她的腰身。 整个人看着特别乖顺,乖顺得像等着她临幸的相公。 燕景瑜看到他的乖相,心里漫出一股浓重的愉悦感。 她在接吻这种事上向来没有什么耐心,只想一步到位,简单粗暴,可每次都只尝到了痛楚,但慢一些,学着他那样温柔些好似更能得到欢愉。 想到这里,她的吻变得更加温柔缠绵了起来,亲吻他的时候也变得更有耐心了。 照着他从前的动作卖力讨好他,就像一个对自己尊崇的神明表达敬意的虔诚信徒。 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去了,燕景瑜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 没办法,真的太好亲了,第一回尝过他的吻,之后就像上了瘾一样,对他欲罢不能。 燕景瑜缓缓睁眼一看,却见他那高贵得如同天神般不忍亵渎的脸上写满了情欲,眼神迷离带着氤氲的水雾,看起来像诱人沉沦的妖精。 她光看着便心动不止,身体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地叫嚣着,我的,我的,谁也不给。 燕景瑜想着便用力搂抱了他,怪道他每次亲吻自己的时候都喜欢抱紧自己,原来他和自己是一样的。 燕景瑜抱了一会儿便松开了,再看时他眼中的迷离感已经消退了几分。 有那么一瞬间,她就想在这里把他脱光了,然后幸了他。 只是一瞬间,她的理智又重新占据了高峰。 不行,还不是时候,太快了,会把他吓得缩回乌龟壳里。 哼,小正经,我的! 燕景瑜挪动着身体想和他再贴紧一点,结果听到他声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喑哑道:“你…你先起来。” 燕景瑜这一瞬也感觉到了他的异状,低头一看他的衣袍发了紧,即便是这样似乎还不能完全舒展。 她起了身,被压紧的衣袍松乏了起来,看起来是已经是难以宁耐了。 东方既白看到她用火热地眼神地盯着自己看,好似一点不知害臊为何物。 他只思虑了片刻便伸手拉她坐下,将头埋在她胸口,索性随她打量自己,内心欺骗着自己,只要自己看不到就当没有这么回事。 在他靠到自己胸口的时候,燕景瑜下意识伸手抚摸他的脊背,无声地安抚他的躁动,脑袋则不老实地微偏继续看着,甚至还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 要不是怕他羞了,她现在就伸手去摸了。 不过还挺伟岸的,嗯,满意! 看他一直害羞地埋头在自己怀里,燕景瑜又压抑不住想逗弄他的心思。 燕景瑜低头用嘴唇贴住他的耳朵道:“老师,我学的好么?” 话音刚落,他的耳朵一瞬间红了个彻底,不用看他的脸也知道会是什么光景了。 燕景瑜看他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心里的愉悦感瞬间爆棚。 东方既白听她在这种时候喊自己老师,总觉得有种背德的羞耻感,心里则默背起了世家名篇百部来转移注意力。 燕景瑜则保持安静,默默等他平静下来。 再过了不到一盏茶功夫,她看到他那处已经退缩了回去。 还挺快的,该不会是在背书转移注意力吧? 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东方既白适时抬了头,埋怨地瞪了她一眼,不满道:“以后不许在这种时候叫我老师。” 燕景瑜心情颇好,想也不想便应了答:“好。” 东方既白有点意外,以为她会继续说些什么逗自己,结果她反倒安分了,倒显得自己心隘了。 在这时,院鼓响了起来。 东方既白话锋一转道:“用膳罢,正午了。” 虽然在这种时候说这话像办完事儿后,肚子饿了要吃事后粮的诡异感,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燕景瑜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可也不算急,便有意要与他温存一会儿。 燕景瑜伸手捧着他的脸,轻啄了一下,眼神中尽显温柔,嫣然一笑问道:“老公~你还没回答我,你觉得怎么样?好是不好?” 东方既白几乎没有怎么思考便脱口而出:“好。” 燕景瑜圈住他的脖子,诱哄道:“那老公喜不喜欢?” 东方既白微笑道:“喜欢。” 燕景瑜将头搁在他肩头,声音又温又软:“我想抱一会儿,一会儿再去。” 东方既白伸手搂抱住她,一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心道今天小猫似乎有些粘人。 “好,那就抱一会儿。”东方既白低声答应道。 燕景瑜明显高兴了,眉目间都写着喜色,用侧脸轻轻蹭了一下他的侧颈,像猫咪蹭痒一样。 东方既白莫名觉得心口软塌塌的,心道她怎么不像猫咪呢,明明就很像。 第169章 补篓子 忽地,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两人的温馨氛围瞬间搅没了个干净。 东方既白看到来人后,厉喝一声:“滚出去!” 来人讪讪把门合上,退了出去。 燕景瑜不满地看着东方既白,冷声质问道:“你府上的人怎么回事?你怎么御下的?” 东方既白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安抚道:“莫恼,他不是我府上的,我一会儿就收拾他。” 燕景瑜被这一闹早没了温存的心思,快速推开他的怀抱站身来,心里的不快半分不藏。 东方既白略整理了一下衣袍,牵起她的手,“走吧。” 两人齐步出了书房,见到了两人站在门口。 沈倦山正站在那里有些惴惴不安,旁边的司马羽星则张目打量着从书房出来的两人。 沈倦山率先行礼道:“主子,燕太子。” 燕景瑜发觉之前没见过这人,简单打量了一下,快速得出结论,生得一副鬼魅样,瞧着实属于和东方汉同一挂的,半点不合她眼。 司马羽星也立马见了礼,“见过燕太子,三殿下,二位殿下安!” 东方既白幽幽地看了一眼沈倦山,冷冰冰道:“本殿可不是你的主子。本殿府上可没有这般言行无状的侍卫。” 沈倦山只得捏着鼻子忍住难堪的情绪唤了一声:“师叔祖。” 燕景瑜没忍住开口打趣道:“你哪来的这么大的孙侄?” 沈倦山听到这句孙侄,总有一种被人叫了孙子的感觉,心道要不是看你是未来的师祖君,我早就开口和你说道说道两句了。 东方既白解释道:“我年岁虽小,但辈分确实大,没法儿。” 燕景瑜一脸了然,眼神略扫了两眼还在弯着腰的两人,语气淡淡了说了句:“免礼。” 两人这才起身站直。 东方既白再度开口,“既然来了,留下用膳罢。” 他说完便拉着燕景瑜打前走了。 沈倦山此刻左右不安,悻悻地跟了上去。 一行人至大厅坐下,东方既白与燕景瑜居左,沈倦山与司马羽星居右下座。 侍女依照惯例将膳食碗筷呈上。 正当时,宋齐从暖阁起了身也过来了,看到大厅里坐着这么些人,惊诧一瞬,赶忙行礼道:“燕太子安,殿下安。” 东方既白发话道:“别行礼了,坐吧。” 宋齐打量了一下在场的人等,在右下首的位置坐下了,疑惑地问道:“这两位是?” 沈倦山怕又被人介绍是孙侄,赶忙拱手开口道:“空谷沈倦山。” 司马羽星也同样拱手道:“琴城城主司马羽星。” 宋齐自发介绍道:“建政,宋齐。”司马羽星客套道:“原来是宋大人,失敬失敬!” 宋齐略微颔首,回以一个微笑。 燕景瑜偷偷伸出手在东方既白膝尖上划了个圈,引得他偏头看向她,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个意思。 燕景瑜嘴唇微动,把‘老公~我饿了’这句话传达出来。 东方既白没忍住露出宠溺一笑,表情太过明目张胆,其他人自然也看见了。 东方既白正要开动,东方启玉蹦蹦跳跳跑了进来,直接在右上首的位置坐下了,语气雀跃又随意,“哥,可饿死我了!” 东方既白说完,东方既白只觉太阳穴猛跳。 东方启玉见他们都没个动静,疑惑道:“怎么不动?” 司马羽星和沈倦山则起身对东方启玉行礼道:“殿下安!” 东方启玉尬笑道:“别多礼,快坐快坐!” 东方启玉看了一眼没认出来人,又开口问道:“你们是?” 两人又是齐声道:“空谷沈倦山,琴城城主司马羽星。” 两人说完才坐下。 东方既白懒得管他们,已经动筷吃了起来,还给燕景瑜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别管其他人。 位高权重的好处就是他在这种时候可以第一个动筷,但他不动,其他人就别想动。 东方启玉哈哈两声,看他哥已经开动了,便端起碗风卷残云起来。 其他人见他们都动了筷才敢端碗动筷。 燕景瑜又偏过头,用唇语道了一声,‘那鸭子我夹不到,老公。’ 东方既白忍住笑意,放下自己的筷子,用公筷给她夹了两块鸭肉,然后放下公筷,又重新执筷吃自己的。 燕景瑜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东方既白会意再度偏头看向她,却看到她用唇语道,‘老公用自己的筷子,我也不嫌弃,嘴都亲了,还怕筷子么。’ 等她说完,执筷把鸭肉放进口中,对他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 东方既白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强迫自己转过头不再去看她,心中暗道小妖精。 他们的动作虽隐蔽但也显眼,其他人瞧了,脑中不禁飘过一句饭没吃饱,但很撑。 东方既白早就吃好了,怕自己放下了碗,其他人也得跟着刷刷放下碗,便拿着空碗再多吃了几筷子菜。 他夹起一块鸭肉的时候,正巧又收到了燕景瑜轻轻一踹,想也不想就下意识把鸭肉放进了她的碗里。 刚放完,他陡然意识到不对,正欲夹回,燕景瑜的筷子却和他的筷子不小心纠缠在一起了。 东方既白急得赶紧收回筷子。 燕景瑜趁机把鸭肉一口吃掉,露出一脸餍足的表情,然后她毫不意外地在下一瞬收到了他幽怨的眼神。 燕景瑜莫名想笑,到底顾忌还有这么多人在场,没有太过失态。 其他人只当没看见他们筷子打架的场面,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东方启玉则表示,磕到了,磕到了。 东方既白看其他人吃完了,便放下了碗,立马就有婢女递帕子擦嘴,送水漱口,还有婢女则随后捧着水盆上来伺候净手。 其他人也跟着照做,净完手的功夫,桌上的东西已经被仆从收拾了个干净。 东方启玉擦完了手,开口道:“哥,我先走了!” 他说完没等人回,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宋齐随后也起了身,行礼道:“二位殿下告辞。” 东方既白难得开口调侃起他来,“辞哪去?不还在府上么?” 宋齐轻咳一声,尴尬地退下了。 沈倦山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东方既白幸灾乐祸的声音先传了过去,“栽了吧?叫你时时真假并重,叫人难辨真假。” 沈倦山面色一僵,认怂道:“师叔祖教训的是。” 燕景瑜饶有兴趣地问了句:“你年岁几何了?” 沈倦山尴尬答道:“六十六。” 沈倦山内心吐槽道,可不能因为我长得年轻就欺负老人啊。 燕景瑜偏头看向东方既白,“他说的是真的?” 东方既白点了一下头,解释道:“他之前是元婴境,心魔未尽才跌落至二品境,有元婴之能,却无元婴之力。他十六岁入了筑基,从此便容颜永驻了,是以现今仍是年少模样。” 燕景瑜再度发问:“什么叫筑基?”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解释道:“引气入体,炼为己用,九至一品实为炼气境;破一品境后为筑基,筑基九层破境为金丹;金丹十二层破境为元婴;之后的境界为大乘、洞虚、化神……” 他一边说,眼睛的余光在司马羽星脸上略过,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 左右某些人捅了篓子,他就勉为其难帮着补上吧。 第170章 三陪理论 燕景瑜看他不似说假话的样子,追问道:“那为何……” 东方既白知道她要问什么,先声解释道:“因为天地灵气稀薄,所以无法供养那么多强者,除非戮仙夺气运。” 燕景瑜正欲再问,东方既白便主动继续解释了一下,“破境时有心魔试炼。心魔试炼,人各有异,却极为凶险。 但大致都是对自己道心的拷问,你需得悟出属于自己的一剑,才可破心魔升境界。” 司马羽星立马开口问道:“那道神念是怎么回事?” 东方既白微微一笑道:“你再探。” 司马羽星闭眼放出神念却听到三道渺远的冷斥‘放肆!小小凡人竟敢窥神!’ 司马羽星立马喷出一口血,沈倦山看着紧张了一瞬。 东方既白这才问道:“怎么样?” 司马羽星疑惑道:“为何有三道?” 东方既白老神在在,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燕景瑜虽心有疑惑,但也不是喜欢深问的人,只疑惑一瞬便无其他情绪显现。 司马羽星还欲再问,沈倦山立马抓住他的手,对他摇头道:“羽星,不必再问了。” 司马羽星见他神色郑重,便听从他的话不再追问。 东方既白旧案重提,“廖晴是这么教你的么?在他人府邸随意横冲直撞,如过无人之境。” 沈倦山心中理亏,只得赔笑,“孙侄知错。” 东方既白淡然道:“行了,自行离去吧,若再有下次,我便让廖师侄打断你的腿。” 沈倦山讪讪道:“是是是!” 东方既白余光瞄见司马羽星还没有动作,抬眸看向司马羽星询问道:“司马城主还有事?” 司马羽星心知他这是赶人了,于是赶忙起身行礼:“微臣告退。” 沈倦山也赶忙一同起身告退。 东方既白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无奈摇摇头。 燕景瑜低声问道:“他们是那种关系?” “之前不是,今天以后就是了。” 燕景瑜露出一脸了然,打趣道:“老公身边都是这样的,怎么偏生你不是?” 东方既白拧着眉道:“我要是,就没你什么事了。怎么,你还遗憾我不是?” 燕景瑜微笑道:“恼了?” 东方既白不满道:“都说不是了,我是解释不清了么?” 燕景瑜略微勾了一下唇,突然捂嘴打了一个哈欠道:“老公~” “怎么了?” 燕景瑜面含倦色地摇了摇他的胳膊,“我困了,老公~你陪我。” 东方既白愣了一下,“陪你?” 燕景瑜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嗯,不可以么?老公~” 东方既白心想也不是没睡过,他府上的人嘴挺严实的,从来不把府上的事秃噜出去,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燕景瑜看他不说话,追问道:“怎么了,你有事要忙?” 东方既白想着虽然确实有事,不过也还能推一推,于是摇头否认道:“没,走吧。” 说话间,他站起身来,伸手牵起她的手,一步一步朝寝殿走去。 “你让我在你的寝殿歇?” 东方既白以为她介意,赶忙解释道:“你放心,我没有其他男子那样的陋习。我的被褥几乎一天一换,不脏的。” 燕景瑜低笑了一声,心知他压根没想到那一层去,不过她本身也不大在意,便将错就错了。 东方既白反手关上门,牵着她绕开屏风靠近了他的床榻。 燕景瑜这才发现榻边的地板上有一只狼正在一堆旧衣服上熟睡,心中诧异不已,压低声音问道:“你让想想睡在你的寝殿?” 想想被她的声音吵醒,抬眼看了一眼来人,正欲嚎叫,见到东方既白捧来的冷眼刀子,又立马闭嘴噤声,躺在旧衣上继续假寐。 东方既白低声解释道:“嗯,它挺乖的,不吵不闹,内解也会自己开门跑出去解决了再回来,和我一样爱洁。” 燕景瑜点点头,低笑道:“果真物随主人形。” 东方既白微笑道:“嗯,之前天冷的紧,想着我的寝殿暖些就留它待着。哪知它习惯了睡在这里,便死活也不肯走,我就随它去了。” 燕景瑜点点头,抬手解了自己的腰带。 东方既白看了还有尴尬,自觉转了身。 燕景瑜调侃道:“怎么了,害什么羞,我哪里你没看过?” 东方既白一语道破,“我只扒了你的上衣,又没扒你的裤子。” 燕景瑜闻言面色潮红,不敢在多加言语。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说道:“我还是出去吧,你好好休息。” 没等他抬腿,燕景瑜便从身后环抱住他的腰身,温声道:“你答应我了的,你要失言了吗?” 东方既白还未回答,她便用自己的侧脸轻轻蹭他的后背。 他只觉背后泛起了阵阵痒意,心尖也跟着发痒挠人。 燕景瑜言语中带着几分亲昵地诉求,“我昨晚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我习惯了保持警惕,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不知不觉死在睡梦中……” 东方既白闻言身体一颤,抬手拉开了她的手,转身看着她,眉头没忍住皱了起来,保持安静,耐心听她述说。 燕景瑜看他转了身,下意识就靠向他的胸膛,伸出手再度抱住了他,软着声音继续劝说,“可是你的小猫在你怀里的时候,就能睡得很安心。你会失言么?老公?” 东方既白心中绵绵密密地刺痛了起来,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郑重道:“不会。” 燕景瑜听了他话,表情明显明媚了起来,嗯哼,计谋得逞。 她将一只手绕到他脑后大胆拔了他头上束发的玉簪,另一只手则扯开了他的腰带,然后把东西放到一边。 燕景瑜看到他一头墨发散落下来,忆起在荒城见他刚刚出浴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还是散开头发好看,瞧着更温柔可亲了。 东方既白低头看着自己散开的衣服,心道怎么有种被骗身的诡异感? 等他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衣服已经被扒得只剩一身雪白的里衣了。 燕景瑜把他的衣服都搭在了屏风上,回眸看他一身素白的样子,竟横添了几分温润感,目露惊艳之色,不由感叹起来。 白衣果真更衬他,以后可以给他多备几套白衣让他穿给自己看。 一边如是想着,一边迅速褪了自己的衣服,卸下发带,转身看到他还在发愣,干脆牵起他的手就上了榻。 于是乎,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躺上了床,侧头看着燕景瑜的时候,还有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我什么时候变成三陪了?陪吃,陪笑,还陪睡。 啊呸,才不是。 反正他她以后会是我媳妇儿,没办法拒绝,那就惯着吧。 没等他乱想多久,她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雀跃飘了过来,“老公~抱!” 东方既白傻傻应了一句:“啊?哦,好好好。” 燕景瑜偷偷笑了一下,见他把胳膊伸了过来,顺势依偎进他的怀里,柔声唤道:“老公~” 东方既白低头应道:“嗯?” “你被褥里好香。” 第171章 午睡 东方既白伸手搂紧了她,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睡吧,我在。” 燕景瑜调整了一下睡姿,伸手搂住他,放心闭了眼。 东方既白看她闭了眼以后露出的乖巧模样,哑然失笑。 也是个心大的,换了旁人早趁机吃干抹净了,哭都没处哭去。 他一边乱想,一边欣赏她精致的睡颜。 她节奏一致的呼吸声传来的时候,东方既白莫名犯起了困,不知不觉间竟沉沉睡去。 天色渐渐黑了,殿外值守的侍卫见两人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互相挤眉弄眼和旁侧的人递交眼神。 殿内,燕景瑜先醒了,睁眼的一刹那,男人的天妒神颜猛地闯入眼帘,脑中不加藻饰地出现好看二字。 猫儿瞬间玩心大起,伸出手指在他的眉眼间描蓦,然后滑至鼻间和嘴唇。 泛起的痒意让熟睡的男人没忍住甩甩头,试图赶跑闹人的猫儿。 燕景瑜不肯罢手,眼神放肆地从他额头一路往下打量,看到他性感的喉结动了动,瞬间起了心思。 不如也给他留些印子? 一生了这想法,燕景瑜立马侧起身子低头含住了他的喉结。 这危险又诱惑的湿热一下便把东方既白惊醒。 睁眼时,东方既白看到小猫得意的一笑,喑哑着嗓子问道:“你干嘛呢?” “给你也留几个印子,礼尚往来。” 东方既白缥缈如远山回音的声音中带着熟睡初醒的慵懒,嗓子微哑显得更加诱惑了。 “嗯哼,闹腾~” 燕景瑜低声催促道:“老公,你唤我的名,我想听。” 东方既白不明所以,但还是十分配合。 “燕景瑜~” 燕景瑜只觉自己的心肝都叫他挠得发痒,低头凑到他脖颈上四处吸吮,说好几个印子的,结果硬是吸满了整个脖子。 这微麻酥痒的动作,让他不由自主扬起了头,口中也溢出了几声轻喘。 燕景瑜被他的喘息勾了魂,直接趴到他身上,在他脖颈间作乱,抬眸再看时他眼神已有几分迷离。 燕景瑜脑中闪过好诱人三字,然后急切堵上了他的唇,在他口中肆虐,引得他喘息连连。 她挪了一下腿,靠上了去,却不小心碰到蓄势待发的某处,吓得立马松了嘴,迅速翻身下了床。 撩完就跑不外乎如此。 东方既白见她下了床,闭眼平复某处的躁动,再睁眼时始作俑者竟从屏风上取了衣服要穿。 他暗道一声不好,虽无其事,但殿外那些不安分的皮猴子们肯定都在听壁角。 这要让她先穿了衣服出了这个门,皮猴儿们肯定会用你是不是不行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这他可不能忍,假的也不行,想到这里,他赶忙起身抢过她手里的衣服扔回到屏风上。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东方既白把她打横抱起,塞回被窝,然后覆身而上,压低嗓音附耳道:“跑什么?嗯?” 燕景瑜下意识双手捂在胸前,脑子里疯狂乱想。 那东西大得有些不像话,我能承受得住么? 不过被弄坏的感觉应该不错? 好像还不错,就是可能有点遭不住,要不让他轻点? 东方既白看她双手捂胸,恶趣味瞬起,低笑道:“现在才想到害怕是不是有点晚了?” 燕景瑜狠狠咽了一口气,逞强道:“谁怕了?” 东方既白但笑不语,伸手拉开了她护在胸前的双手,然后顺势与她十指相扣,牵起她的手往头顶带去。 燕景瑜终究还是没忍住低声道了一句:“你轻点?” 东方既白忍俊不禁,看来小猫又想歪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解释,直接低头吻住了她的双唇,开始攻占城池。 殿外的侍卫早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从东方既白发出喘息再到他们先后下床还有上床的动静都一一听了个遍。 为了听得更清楚,大胆把耳朵靠在门上,还对着廊下的同伴也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听。 不多时,寝殿外围了一大圈人在偷听。 在寝殿对面揽香殿值守的萧万顷看到陆陆续续有好多人往寝殿挤去,猜到肯定是主子在办事儿。 这不得好好听听。 思及至此,萧万顷大步朝东边走去。 结果就是内院值守的人把寝殿围了个水泄不通,但都挺有吃瓜精神地保持了安静。 东方既白摁住她,霸道又专横地亲吻肆虐。 很快她口中便发出一声声盖过一声的喘息,直至她发出一声喟叹才停下。 殿外的人心照不宣地默数着,燕太子一炷香交了差。 燕景瑜此刻已经不知今夕何夕了,整个脸像醉酒了一样红得彻底。 东方既白早就听到一阵一阵的脚步声传来,燕景瑜自然也不例外。 她这脸能红成这样一半被亲的,一半是被羞的。 东方既白等她呼吸平复了,邪笑了一下,迎着她惊愕的目光再度亲了上去,这次又是亲到她喟叹连连才停下。 殿外偷听的侍卫都快听得起反应了,暗道主子真勇猛。 这又有两炷香时间了,还没有交货,燕太子的腰会断吧? 他们正乱想着,又听到里面燕景瑜的连声叫喊,心中感叹道有这么爽么? 东方既白看着她迷离含水的眸子,轻声问道:“还要么?” 燕景瑜只觉得自己两腮发酸,略缓了劲,又听到他这话,一边喘,一边低声骂道:“不要了!你个色胚!” 东方既白爽朗一笑,“不要就不要了呗,怎么还骂人?” 燕景瑜急眼了,扬起头在他唇上狠狠一咬,直到咬出血来才停。 东方既白疼得嗯哼了一声,唇上冒出了血珠,低笑道:“小野猫~” 殿外的人内心激动道,总算交货了,谁家好人头一次三炷香? 主子真是金枪不倒,功夫盖世。 燕景瑜推开他,冷冷道:“你下去!” 东方既白听话地下了床。 燕景瑜拿被子连头一起盖住,在被子里埋怨道:“好酸,你个禽兽!” 东方既白知道这次欺负狠了,默默认下了这指责,转身穿好衣服,拿梳子梳理好头发,再拿玉簪固定住。 想想一直趴在那里没出声,看他起来了,凑到他身边嗷呜叫了两声。 东方既白低头对它说了一句,“想想乖,晚点儿再给你拿东西吃。” 想想听到了后,嗷呜了两声,乖乖地回了旧衣服堆趴下,活像只懒洋洋的大狗狗。 他穿好衣服,转身看她还缩在被窝里不肯出来,凑过去低声道:“我先出去了,你一会儿起来。” 燕景瑜低声应道:“嗯。” 得了回应,他便放心地绕开屏风走到门边,打开门一看,这群吃瓜群众正着急忙慌地往自己值守的位置奔去。 东方既白大步跨了出去,顺手把门掩上,门口的侍卫看到他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捂着嘴笑了出来。 听到他们的笑声,正欲溜走的萧万顷也回了头,正好一眼看到他家主子满脖子的吻痕,打趣道:“主子生活丰富多彩!” 第172章 钓鱼翁or吃饵鱼 东方既白疑惑了片刻,反应过来摸了一下脖子,反驳道:“没你多彩。” 旁侧的侍卫都不约而同地对他竖大拇指。 东方既白不明所以,但也没想那么多,转头吩咐了一句:“备膳吧!” 侍卫得令,一边带笑,一边跑,赶忙下去准备和其他人说道说道。 萧万顷则溜去暖阁和宋齐分享这个大瓜。 这个大瓜一下子传遍了全府,练兵归来的楼倚歌也知道了。 他心想下次他也要坚持三炷香可不能被主子比下去了。 东方既白吩咐完,再次开门进去了。 燕景瑜已经穿戴完毕,看他进来愣了片刻。 不是要面子么,怎么顶着满脖子印出去了,也不怕人笑话? 东方既白看她发愣,问道:“怎么了?” 燕景瑜想着他不会是不知道他脖子什么光景吧? 燕景瑜倒也不打算点破,只道了一声:“我饿了,老公~” “已经让人备膳了,走吧。” 燕景瑜瞬间起了坏心思,张开手臂撒娇道:“老公抱~” 东方既白迟疑道:“真的?” 燕景瑜微蹙了眉头一瞬,发出满口不满:“自然。还有,你最近都不怎么唤我老婆了,老是你你你,你什么你?” 东方既白伸手将她打横抱起,然后压着嗓子轻哄道:“老婆~不恼了,以后都这么唤你,成不成?” 燕景瑜得意一笑道:“成!走吧,饿了。” 东方既白抱着她走到门口,抬腿把门勾开,一路迎着众多探究的目光走到了大厅。 刚进大厅,他发现楼倚歌、萧万顷、宋齐、余慕以及赵恒逸还有他那好弟弟都在。 额头突然有点疼是怎么回事。 众人正要行礼,东方既白赶忙道:“别行礼了,都坐吧!” 燕景瑜见状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耳边已经开始发热了。 东方既白面不改色地把她放在椅子上,然后紧挨着她坐下。 其他人的眼神没忍住粘在他的花脖子上,细看连嘴唇都破得很是暧昧,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 东方既白不解道:“有什么好笑的?人之常情罢了。” 萧万顷忍住笑意,轻咳一声,没忍住秃噜了一句:“主子,你这人之常情有点嚣张啊!” 燕景瑜拿出帕子捂住嘴率先笑了出来。 其他人没绷住,也跟着一起笑了,一向冷静自持的楼倚歌竟也跟着笑出了声。 送膳的侍女见了他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把东西放好,赶忙拉着同伴出去,隔了老远她们银铃般的笑声仍能听见。 东方既白心里打起了鼓,手中真元翻涌,不出意外赵恒逸的剑又被摄入了手中。 东方既白把剑竖立在自己面前,借着明晃晃的剑身看见了自己的花脖子,脸上冷静的表情瞬间破裂。 东方既白缓缓转头看了一眼笑得没心没肺的燕景瑜,又把剑扔回赵恒逸鞘中,然后恢复到一脸从容的样子,拿起碗,淡淡道:“别笑了,用膳吧。” 赵恒逸被他的动作吓住了,早就没在笑了。 燕景瑜被他盯了一眼也是如此。 其他人自然也很乖觉,赶忙拿碗吃饭。 燕景瑜心道不会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吧,于是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东方既白偏头看向她,柔声询问道:“怎么了?” “恼了?”燕景瑜问道。 东方既白不解道:“我为什么要恼?”燕景瑜皱了皱眉,松了手,没再言语。 其他人心道神仙打架,我还是老实用膳吧。 东方既白看她皱眉又松手,心道又来了,自己闯了祸,事后又在这里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又爱又恨。 “没恼,放心。” 燕景瑜低头偷笑一瞬,然后抬头安分吃东西。 宋齐好戏看足了,还是替东方既白解释了一下,“殿下虽好面子,但也最放得下面子,太子殿下不必多虑。” 东方启玉没作声,偷瞄两眼,得出结论,感情两个人互相吃得死死的。 燕景瑜默默听完了,抬头看向他们,大大方方道了声:“原来如此。” 东方既白幽幽道:“若是恼了你,我长了嘴,自会说出来。” “嗯。”燕景瑜心绪不宁地低头应了一声。 用过膳后,燕景瑜拿帕子擦了擦嘴,缓缓起了身,脸上的表情很是淡漠疏离,冷冰冰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 东方既白略点了头,得了回应,她便在众人面前面带冷色地缓步离去了。 赵恒逸见状起身向东方既白兄弟二人行了礼后,立马跟了上去。 萧万顷讪讪道:“这是生气了?” 东方既白满脸淡定,回答道:“没有。” 东方启玉开口道:“那怎么这副表情。” 东方既白无奈道:“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 东方启玉疑惑更深。 不知想到了什么,东方既白自我调侃道:“就说船快了,要散架。” 萧万顷喃喃道:“什么船。” 宋齐会了意,为他解释道:“自然是感情之船。” 东方既白微微颔首,算是肯定了他的话。 东方启玉试探道:“那我以后?” 东方既白没有问答便起了身,还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不必行船了,让它沉入水底罢。” 翻译过来就是直接摆烂。 话音刚落,他便翩然离去。 东方启玉不解,试图询问其他人。 宋齐也起了身,同样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本以为是吃饵鱼,原来是钓鱼翁。” 萧万顷虽不解,但也起了身,跟着宋齐一道离开了。 东方启玉问余慕,“他们什么意思?” 余慕简明扼要道:“主子和燕太子互相吸引,不必费心,顺其自然最好。” 东方启玉挠挠头道:“是这个意思么?怎么觉得不对?” 余慕这下也起身离开了,只剩东方启玉一个人在那里乱想。 突然他脑中灵光乍现,心道原来如此。 萧万顷一直按耐住疑惑,直到和宋齐进了暖阁才问出来,“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宋齐笑道:“你还不明白么?” 萧万顷摇头道:“我应该明白么?” 宋齐好笑道:“你这下反倒笨了起来。” 萧万顷抱住他,撒娇道:“你就告诉我呗。” 宋齐解释道:“你家主子是钓鱼翁。燕太子是吃饵鱼。” “不是这样吧?我看主子好像完全陷进去了。” 宋齐摇头道:“他太清醒了,表面沉溺罢了。他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怎么可能完全陷进去?” 萧万顷讪讪道:“那他们还?” 宋齐道:“但是他们合适。” 萧万顷追问道“那他们是虚情配假意?”宋齐瞥了他一眼道:“那倒也不是。只不过心眼多的人不易交心罢了。” 萧万顷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 第173章 梦伤 燕景瑜回府后,接连三次叹息。 赵恒逸见状没忍住问了一句:“主子怎么了?” “无事。与你无关,少问。” 赵恒逸摸不着头脑,憨憨地接了一句:“三殿下……” 他还没说完,燕景瑜就递了冷眼刀子过来,逼得他闭了嘴。 赵恒逸内心:行,那我下回问问三殿下去。顺便看看怎么才能在这冷漠又话少的主子手下愉快地讨生活。 晚间沐浴的时候,燕景瑜的思绪全部堆了上来。 燕景瑜发觉自己陷入的太快,内心深处不免有些不安。 他虽然对自己上心,可骨子里敏感多疑又谨慎自持,要彻底拿下,看他为自己疯狂还需费很大功夫。 她闭着眼理清思绪,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守贞砂,不由得皱了眉头。 那可真是麻烦。 燕景瑜一感觉烦躁就又想开窗吹冷风,可想到他吩咐下属看着自己,不许这样,不许那样,一时间更是烦躁。 燕景瑜起身穿好衣服,绕开屏风进去的时候冲外面喊了一声:“来人,把水撤了!” 听到声音后,进来了两个女侍卫,麻溜地把浴桶等物搬走,然后把门关上了。 燕景瑜躺上床,指尖用力揉搓,试图去掉守贞砂。 这东西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耻辱,也是她没入醉仙楼的证据,更是她难堪过往的烙印。 明明其他卿子都没有这种东西…… 只是往事太过肮脏,她连想都不愿去想。 带着杂乱的思绪,燕景瑜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梦中,燕景瑜为东方既白一直不肯碰自己而烦躁不已,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总觉得不是事。 最后她心里突然生了个荒唐想法,带着这个想法她翻身下了床,从衣柜的角落翻出一个匣子。 她打开匣子,拿出里面的东西,洗净擦干,然后拿着上了床。 置杵入会,破之。 结果直接把她疼得直冒泪花,觉得疼得受不了就把东西扔到了一边。 拿出后,疼痛还未消退。 燕景瑜心想,怎么会这么疼啊。 她往雪白的皮毛毯上一看果然见了血,一瞬间心里委屈得不行,然后不管不顾拉了被子蒙着头在里面痛哭流涕。 我果然是个笨蛋,怎么能把…… 可是真的好疼,怎么会这么疼? 呜呜~ 她除了委屈还有些许的慌张,只是她不敢去想,心里的委屈随着眼泪一起流失。 画面一转,街上吹吹打打,十里红妆,举行着一场盛大的婚礼。 燕景瑜带着几分激动与紧张坐在精美华丽的鸾轿上被礼卫们抬着一路游街。 后面和东方既白拜了高堂。 可拜过高堂后,她又被拉进宫里验贞。 前来验贞的喜嬷嬷验过后发现她失了贞洁后,画面逐渐可怖了起来。 所有人都指着她说她不知廉耻,然后他们的婚礼就这么被取消了。 她被好多人围着指责,她太害怕了,大声呼唤东方既白。 只是他来了却只对她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想说出真相,可谁会信是她自己弄没了守贞砂。 是啊,谁会信? 最后她只能看着他失望离去的背影,却有口难言…… 燕景瑜瞬间惊醒,眼角还有因为梦境而吓出的眼泪,梦境太过真实,连疼痛都像在告知她这事已经发生了一样。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是这么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又是这么地依赖他。 燕景瑜扒拉开衣襟,发现守贞砂还在,即便如此,梦中的惊惧还是在一瞬间漫上了心头。 她失了理智地对外面的侍卫大声哭喊道:“你们去把东方既白叫来,你们让他来见我,快去!” 肃和陡然听了这么一声,心底猛地一惊,连忙问道:“主子,怎么了?” 肃和作势推门要入,又听到燕景瑜的哭噎声,“你让他来,你们别进来。” 肃和只得听命赶紧跑去三皇子府。 东方既白此时刚用了早膳,洗了手,正要起身前去书房,凑巧听到人来报说肃和来了。 东方既白让人带了进来。 肃和见了他,赶忙行礼开口说明了来意。 “我家主子今早心绪不宁,指名道姓要见殿下。” 东方既白皱了皱眉,询问道:“可知为何?” 肃和摇头道:“不知,只是一直在哭。” 东方既白带着满腹疑惑,起身同肃和一起运了轻功赶去燕太子府。 东方既白还未进寝殿便听到里面的抽噎声,心惊片刻,赶忙推门进去,反手带上门,疾步走到床边,柔声道:“怎么了?” 燕景瑜从床上坐起,眼泪不要钱地直冒,哽咽道:“你怎么才来啊?” 东方既白坐在床边,抬手给她拭泪,安慰道:“不哭,你慢慢说,怎么了?” 燕景瑜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埋在他脖颈间,哭诉道:“你为什么不要我?” 东方既白不解道:“我没有不要你啊。” 燕景瑜哭闹道:“你有,你就是不要我,你是不是讨厌我?” 东方既白伸手抚摸她的脊背,“不会,不讨厌你,真的。” 燕景瑜推开他,目露怨恨地看着他,哭得稀里哗啦地指责道:“你就有!我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你为什么不碰我?装什么正人君子?” 东方既白认真解释道:“因为我发自内心的敬你珍视你,不愿意轻你薄你。不是不要你,更没有讨厌你,只是舍不得罢了。” 燕景瑜听完哭得更厉害了,声音哽咽道:“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你怎么不早说啊?” 东方既白不明所以,伸手搂住她的肩,给她拭泪,安抚道:“怪我,是我不好。” 燕景瑜喉间咕噜响了一声,哭囔道:“我是个笨蛋。呜呜~” 东方既白继续耐心安慰道:“不笨,不哭了,做噩梦了?” 燕景瑜断断续续道:“我昨晚梦到被人欺负了……” 她一边说,一边露出一副委屈又屈辱的表情。 东方既白抱住她,轻轻拍她后背,安静听她哭诉。 燕景瑜声音都哭哑了,好一会儿才拽起他的衣襟低泣,把昨晚梦到的和他说了一通。 只不过把自己自伤的事,说成是顾见臣强迫自己。 总之那种蠢事她才不要说给他听,就算是梦也不行,还有梦到成亲的内容也被她隐去,只说是他嫌弃自己不洁。 顾见臣:又关我什么事,一个梦而已,啊,不是,连梦里我都没出现过为什么又要点我? 我真的会谢,事一件没干,锅一个没少背。 好好好,一有点破事都往我头上算是吧,我要骂骂咧咧直到故事谢幕…… 第174章 再分手 东方既白以为是顾见臣之前给她下情毒的事让她有了心里阴影,见她哭着不能自已伸手抱紧了她,无声地轻拍她的后背算作安抚。 若不是梦境带来的真实感太过强烈,她也不会如此,但梦里的自己干得混账事,让他也没法轻飘飘说一句梦都是假的。 浮生若梦,他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遇到的有些事究竟是真是假。 假如他过往六十多年只是一场梦,那么这样的梦境也太过真实,真实得他到现在也无法释怀。 所以,当燕景瑜哭诉的时候,他很能理解梦带给她的恐惧和不安,甚至能够够共情到她难过的点。 更知她内心要强,连心疼都不敢显露太多,唯恐她就此沉寂,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燕景瑜却在这时,在他肩头狠狠用力一咬,虽隔着衣服,却已破皮流血了。 东方既白生生忍住了疼痛,温声安慰道:“可能另一个地方的你真的遭遇了这些,但庆幸的是现在的你安然无恙。 假如你真的遭遇了这种事情,我也不会因为这个不要你,嫌弃你。 我替你梦中见到的我道歉,是我混帐,你不要放在心上。” 燕景瑜意外又惊喜,心头一震,仿佛被用力敲击的鼓面咚咚响了一声,话语一停,可鼓面仍有余颤。 别人知道俦侣做了噩梦会说那是假的,可他说,他说替梦里的自己道歉。 燕景瑜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似乎不太敢相信地抬头望向他,试探式地确认道:“真的?” 东方既白郑重道:“真的,我以魂灵起誓,若有半分假话,便叫我灵魂寂灭。” 燕景瑜心中微动靠在他怀里,知他爱洁却还是故意把眼泪都蹭在他衣襟上,抬头问道:“这样呢?我把眼泪都蹭你衣服上了。” 东方既白内心丝毫不在意,低头用温柔关切的目光注视着她,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柔声安慰道:“没关系,别哭了,眼睛都肿了,傻老婆~” 燕景瑜垂下眸子,羞怯地将话锋一转道:“你有没有药膏?” 东方既白没有说有还是没有,而是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盒红玉膏递给她。 燕景瑜接过药膏,快速把他衣服拉开上药,再替他整理好。 东方既白这才明白,原来是要给自己上药。 随后,燕景瑜下床收拾了一下自己,坐到梳妆台边,倒了一杯水饮下,润了润嘶哑的嗓子,开口唤道:“东方既白!” 坐在床边发呆的东方既白听到她的声音,收敛心神,走到梳妆台边,在她面前蹲下,看她眼角挂着泪,伸手擦了去,轻声问道:“怎么又哭了?” 燕景瑜神情忸怩,声音喑哑道:“都怪梦太真实,我不是故意这样的。” 东方既白半起身抱住她,安抚道:“没关系,不哭了。” 燕景瑜又重复了一遍:“我是个笨蛋。” 东方既白哑笑道:“我是傻子,你是笨蛋,我们是半斤对八两,天生一对。” 燕景瑜在他肩上蹭了一下,撒娇道:“嗯。老公~我饿了,我要喝你熬的粥。” “好,我去给熬粥。” 他起身要走的时候,燕景瑜又拉住了他的袖子,低声道:“我还没洗漱,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红肿的眼睛。 “好,你等我。我熬完粥回来再给你备水洗漱,你洗完就能直接吃了。” 燕景瑜喉间低应了一声道:“好。” 东方既白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柔声道:“老婆~等我回来。” 燕景瑜自己都没发现她下意识的依赖、管不住性子地闹人、习以为常地靠近,无不昭示着她正在不知不觉沦陷进他的温柔陷阱…… 等了不知多久,东方既白拎着食盒进来了。 他将食盒放好,又换了一盆干净的热水进来,搁在三脚架上,把门合上,走到梳妆台旁轻轻推了一下正拿着骷髅头珠串发愣的小猫。 “水好了,可以洗了。”东方既白温声道。 燕景瑜抬眸看向他,语气淡淡道:“嗯。” 她抬眼的瞬间,一滴清泪迅速从眼角滑落至腮边,最后流到了他的心田。 美人落泪便是无情也动人不外乎如此。 东方既白脑子里瞬间横生了许多失志昏头的想法,不过一瞬间又全都湮灭了。 到底顾虑太多,他不允许自己太失了理智,不然结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燕景瑜抬手擦了那滴泪,放下手串,缓缓起了身。 布巾被放进水盆里打湿,又被她拿起拧干用来拭面,脸上斑驳的泪痕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放下布巾的瞬间,她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抱了个满怀。 他用下巴轻轻蹭了一下她的肩头,什么话都没说,却又说了很多。 燕景瑜平静地拉开了他的手,端起茶杯饮水漱口。 安静地思考了许久,燕景瑜自己也反应过来了。 自己总是忍不住沦陷其中,内心深处没来由的彷徨不安,不知怎么办,只好用冷淡掩饰。 他走到桌边把食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然后坐下等她过来。 燕景瑜淡淡开口道:“你走吧。” 东方既白沉眸看着她,片刻死寂后,才张口问道:“真的要我走?” 燕景瑜走到桌边坐下,冷冷抬眸道:“是!” 东方既白当作没听见,装傻抬杠道:“你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你?” 燕景瑜抿了抿唇,冷冷道:“随便你。” 东方既白淡定地看着她,心想我要是真走了,好让你一会儿胡思乱想么。 他抬手给她盛了一碗粥递了过去。 燕景瑜没忍住讥讽道:“堂堂三殿下竟然在这里讨好我这么个质子,我究竟有什么值得你算计的?” 东方既白听到这话只觉得刺耳得很,拧着眉看着她,却不应答,心里劝说自己不要和情绪上头的人计较。 燕景瑜看他不说话,继续说反话讽刺他,“我没有什么值得你费心的,你没必要再演戏了。” 东方既白拧着眉,压抑着怒火,反问道:“你觉得我在演戏?演什么?” 燕景瑜冷嗤道:“三殿下听不懂么?” 东方既白追问道:“我应该听懂什么?” 燕景瑜眼神瞬间变得冷冰冰,化作二九天凝结的冰刃穿透了他的心脏,一字一句都那么刻骨冰凉地往外蹦出来。 “不懂么,我的意思是我不想陪你演下去了,我们到此为止,一刀两断。” 第175章 闹情绪 东方既白只觉得像在九寒天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凉了个彻底。 东方既白站起身,低头看着她如同化不开的坚冰般的冷漠表情,心中刺痛片刻,故作镇静,勉强保持了几分得体,微笑道:“如果这就是你选择的结果,燕景瑜,那么就此别过。” 燕景瑜心道就该这样的,那就这样吧。 可其实她的内心深处在呐喊着,不是,这不是我要说的。 可话到嘴边,一句比一句扎心,扎得两个人都疼。 东方既白看到她眸子里滑过的一丝哀伤,不由得质问道:“燕景瑜,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这是第二次了。 你想要我走,我走就是,不惹你烦,没必要每次都这样。” 燕景瑜冷嗤道:“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么?你在自以为是什么?” 东方既白没有再说话,伸手捧着她的脸,一字一顿道:“你再把刚刚说的话,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从你说我在演戏开始,我听着,我也想知道你燕景瑜究竟有多么狠心。” 他说完咽了一口凉气,温声道:“说吧。” 燕景瑜打开他的手,冷笑道:“吾凭什么听你的?” 东方既白压抑着情绪,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寒声道:“好。” 应好的声音一下淹没在无形中,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和梦中一样无情。 顷刻之间,她的眼泪又不听话地掉落下来,模糊了视线,心中骂道我才是真的傻子。 东方既白压根就没走,隔着门缝看到她在哭,于心不忍又推门进去,毫不意外收到了她的冷斥:“滚出去!” 东方既白把门关上,淡定道:“让我滚出去也是第二次了。” 燕景瑜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又急又恼地起身就想往里面跑。 东方既白拉住她的手,猛地把她拽回抱紧,问道:“让我走,又在这里哭什么?” 燕景瑜用泪眼朦胧的双目怒瞪着他,哭闹道:“和你没关系,放开我,不用你管!” 东方既白皱了皱眉,干脆低头堵住了她这张不会好好说话的嘴。 燕景瑜不肯就范,用力咬破了他的下唇。 他吃痛只能松开,昨日才止住血的唇又渗出血来。 燕景瑜还不肯罢休,拉开他被毛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脖颈,看到上面被自己弄满的吻痕,愣了一下,然后张嘴狠狠地咬了下去,直到见血了才松嘴。 东方既白看她气鼓鼓的模样,纵容道:“想咬就咬吧。” 燕景瑜闻言更加放肆了,用力扯开他的衣服,在他肩上和胸口全咬出了血。 最后拉起他的手用力一咬,气是消了,只是她的牙全被血染红了。 他全程忍着疼痛,任由她发泄心底的不痛快,眼神里说不出的温柔宠溺。 燕景瑜走到痰盂前蹲下,用力啐了一口:“你的血真难喝。” 东方既白拿了盛水的茶杯递给她道:“嗯,水,漱漱吧。” 燕景瑜不自然地接了茶杯漱口,再狠狠往外吐血水,无聊又幼稚地把水当发泄物,直到杯中的水尽了,才停下。 东方既白温声询问道:“还要水么?” 燕景瑜用力又粗鲁地把杯子往他手里一塞,没好气道:“不用了!” 东方既白嘴唇微勾,偷偷笑了一下,转身放好茶杯。 再看时,她好似故意发泄怒火似的,狠狠大喝了一口热粥,结果毫不意外烫到了舌头,在那里张嘴扇风。 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贴心递了一杯冷水过去。 燕景瑜看也不看直接喝了一口,这才缓和了一些。 “消气了?”东方既白在她面前坐下,微笑问道。 燕景瑜的眼神不争气地从他敞开的胸膛一遍又一遍地略过。 优美的肩颈线条跃然眼前,暖玉般的肌肤衬得上面带血的牙印晃眼,一对锁骨漂亮勾人,结实的胸肌上两点红樱诱人品尝,腹部紧实却又不夸张的肌肉藏在半开的衣襟里若隐若现。 除去疤痕来看确实是上帝完美的杰作,再略抬眼看他的染血唇也是如此,无声写满了诱惑。 这惨兮兮的样子好似遭了凌辱的美人,简单概括一下他就是美强惨。 燕景瑜自觉失态,强行低头不去看他,闷头喝粥,喉间咕噜出声道:“你回来干嘛?” 东方既白不说话,耐心等她抬头,打定主意要色诱她。 燕景瑜没听到他回答,抬头看着他,这一看又晃了神,脸不听使唤地红了,喃喃道:“你怎么不把衣服拉上?” 东方既白解释道:“你拉开的,我怕我自作主张拉上了,你会不高兴。” 燕景瑜嘴硬道:“那就这样,冷死你!” 东方既白没忍住笑出了声。 燕景瑜气恼道:“你笑什么?” 东方既白故作镇定地问了一句:“没什么,那我一会儿就这样出门么?老婆~” 燕景瑜皱了皱眉,思忖片刻,起身绕开屏风拿了那盒红玉膏出来,给他抹上,温声道:“疼不疼?” 东方既白摇头道:“还好。” 燕景瑜看到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作恶心一下就起来了,用力在他伤处碾了一下。 东方既白紧咬着齿关,溢出一声冷嘶。 燕景瑜坏心地问道:“疼嘛?” 东方既白摇头道:“还好。” 燕景瑜看他疼成这样也不肯说,松了手,低头在他两点红朱上作妖,感觉他身体止不住地轻颤才停了下来,大胆又肆意地说了一句:“这是对你的惩罚。” 抹好药后,她给他把衣服拉上,整理好领子,然后重新坐好淡定喝粥。 东方既白温声询问道:“消气了么?老婆~” “勉强。” 东方既白内心暗爽,看来美男计还是有用的,再有南墙也得给它撞倒了。 至于刚刚她说的什么要一刀两断的事,他压根没放心上。 这不就和女朋友闹情绪说要分手是一个道理么。 燕景瑜喝饱了,支支吾吾又十分扭捏地说:“我刚刚都是胡说的。” 东方既白故意当作不知道,追问道:“什么话?” 燕景瑜扭头看着旁边的地面,倔强得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他伸手拧了布巾,一手抬起她的脸,一手给她擦去新生的泪痕,顺便覆在她眼睛上,给她消肿,语气不明道:“我会对顾见臣出手,你别动手,免得脏了你的手。” 燕景瑜沉思半晌才叮嘱道:“你要小心。” 冷敷了好一会儿,又用真元弄热了热敷,冷热交替着敷了许久,见明显消了些肿,东方既白才放下了布巾,附带一声解释。 “那个梦即便是真的,我也不在意。我之前待的那个世界的人并没有那么在意这个,更在意的是结为俦侣后对感情忠贞与否。” 他以为她还在为那个梦神思不安,没忍住多说了两句。 燕景瑜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到底克制住没有表现出来,反问道:“你们之前那个世界的人比较随意?” 东方既白温声道:“一部分人是这样,一部分人也会特别在意,但我两者都不是。” 燕景瑜问道:“你在那个世界是何身份?”东方既白微笑道“一个普通人。” “该不会是有了上顿没下顿吧?”燕景瑜打趣道。 不怪她这么说,实在是他完全不挑食的样儿惹她怀疑。 “不至于,我还没有那么无能。”东方既白微笑应声道。 燕景瑜想了一下,也觉得不大可能,便没再多说了。 第176章 燕知衍 “我还有事,先走了,老婆~” 燕景瑜点点头,站起身来抱住他,柔声道:“我抱一会,就一会儿。” 东方既白没有出声,伸手轻轻拥住她,任由她停靠。 无言的温情总是有个结束的时刻,燕景瑜贪恋地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松开了他。 东方既白看她松了手,温柔安抚道:“我先走了,来日方长,景瑜。” 东方既白说完之后,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连同她的所有温情与任性妄为一起带走了。 燕景瑜在他走之后,脸上的表情再度恢复到从前那样冷淡,理智又一次重新占据了高地。 旁人注定无法牵动她太多情绪。 “来人。”燕景瑜冷声道。 肃和听到动静赶忙推门进来。 燕景瑜吩咐道:“食盒收了。” 肃和应声道:“是!” 燕景瑜抬手摸了一下自己微微红肿的眼睛,到底顾忌几分颜面没有马上走出寝殿,只坐在桌边冷着眸子发愣。 东方既白回府的时候被好多人用那种吃瓜的眼神打量。 这会儿他身上又多了些显眼的东西,他的嘴唇不仅出血了,还肿了,还有他的手也被咬得稀烂。 众人见了只觉得燕太子真够狂野的。 走到内院的时候,宋齐正在廊下晒太阳。 东方既白怀疑他就是为了第一时间吃到自己的瓜才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躺着晒太阳。 嗯,都叫萧万顷这憨货给怂恿的。 宋齐发现他回来了,果真立马起了身凑上前来。 宋齐将他上下好一通打量,出言调侃道:“呦,这给伤的。” 东方既白没忍住刺了他一句:“哪比得上你的一半。” 宋齐脸上一僵,继续挖苦道:“你以后还有得受呢。” 东方既白不管这些,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在石桌旁坐下道:“别打嘴皮战了,有事叫你去做。” 宋齐好笑道:“什么事?” 东方既白道:“顾家不是有个二公子么?庶母生的那位,叫顾见熙,一直和顾见臣不对付。” 宋齐试探道:“你是想让顾见熙和顾见臣对上?” 东方既白点头道:“顾家是大家族,对付起来太麻烦了,不如逼着顾家把顾见臣从宗谱除名。 左右这家主的位置,谁都可以坐。顾见熙自己不也拉拢了几位族老么? 只要我们施个压,给他借把力就行。你先试着拉拢他,他虽有些谨慎,但胆肥眼光短浅,利用一下也不是不成。 有顾见熙当家主,用不了多久,顾家就不成气候了。” 宋齐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作出评价: “你心下黑啊,一张口就要人当丧家之犬。他怎么招你了?” 东方既白状若胡说八道地说出真相,“昨晚她回去后做了一整晚噩梦,今早差人要我过去来。 我过去一看,她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一问,就是顾见臣在睡梦中欺负她了。 这不,新仇旧恨一起算么。” 宋齐用玩味的表情打量了一下他,打趣道:“原来是心疼美人落泪,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东方既白还挺得意地点了点头,“慢慢来,不急,就冲他野心之大的份上,我迟早也是要动手的。” 宋齐点点头,东方既白站起身来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快开春了,明年秋天不结果,算我无能。” 宋齐闻言笑道:“有想法。” 东方既白心道先立个目标,明年秋天之前让她真的喜欢上,哦不,爱上自己,然后再努努力后年开春娶回来。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加油! 某处暗阁中,一位白衣公子看完探子送来的情报,怒斥道:“司马羽星是什么意思?不是答应了,怎么又反悔?” 暗探道:“司马羽星说他现在是沈倦山的人,他现在都听沈倦山的。 还有,司马羽星似乎受了沈倦山点化,突破到了传说之境,听说是叫什么筑基。” 白衣公子拧眉道:“那沈倦山是什么来头?” 暗探回答道:“听说来自空谷,实力非凡,已成就仙身。” 白衣公子道:“又是空谷?空谷不是说避不出世么?怎么如今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听说燕知衍最近收了个孩子?” 暗探道:“是,听说名叫什么沈暮雨,是个使双刀的,才九岁就有二品境实力。他自称是沈倦山的小师弟,独闯燕国寻沈倦山,似乎并不知道沈倦山在琴城。” 白衣公子摸了下巴道:“要是知道空谷在何处就好了,空谷太过神秘,又总是坏事,真想一锅端了。” 暗探默默听着不说话,都说空谷实力不一般,那是一般人能想端就端的。 大燕历三月二十一,燕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三皇子的生日便在当天。 一大早,燕衡钰着了一身喜服坐在高堂上,庆贺之人不绝,突然下属慌里慌张来报:“殿下,门口有一具尸体。” 燕衡钰拧眉道:“带本殿去看看。” 其余宾客听闻此事一时面面相觑。 燕知衍,字衡钰,年二十三,燕三皇子,为人阴毒嗜血,好大喜功,燕景瑜的三哥,燕后独子。 燕衡钰看到门口那具呈腐败之势的尸体的脸上刻着生辰吉乐四个字,怒上心头,大喝道:“燕含溶,本殿要你死!” 燕衡钰说完之后哪还有心情过生辰,遣散了一众宾客,又问手下道:“燕含溶那里有消息么?” 下属回话道:“听说她和楚三皇子有了首尾。” 燕衡钰露出一脸不屑道:“果然是被醉仙楼调教出来的玩意儿,只会勾引男人。” 第177章 年三十 燕景瑜在燕王宫中无生母照拂,几乎人尽可欺。 宫人见她生得不错,在燕衡钰等人的撺掇下把她扔进了燕都中最大的妓院换了一大笔银子。 那妓院的名字便是醉仙楼。 燕景瑜在醉仙楼里受尽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如果不是燕国战败,需要质子,她大概也是叫人赏玩的娈童了。 燕后乐妘听说了燕衡钰被这晦气的事找上了门,赶忙叫宫人送了许多宝贝安抚他。 这一天,燕帝燕祈拿着一个黑色铜盅,看着里面死去的母蛊喃喃道:“棋子失控了。溶儿,父皇还是小看你了。 可别怪父皇心狠,不受尽磨难,哪能知道狼王的艰辛?” 燕祈收了铜盅,暗探正好送来情报:“陛下,柳茂榆送来的密信。” 燕祈展开密信一看,大笑道:“好好好,你们全力配合他,早些促成溶儿和东方小儿,让溶儿早些生下他的孩子。” 暗探应道:“是!” 燕祈转着手上的指环,眸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管他什么气运之子,都别想阻碍他的王图霸业。 大楚历腊月二十九晚上,燕景瑜躺在床上左右都睡不着。 她脑子里全是一片混沌,想起白日找东方既白哭闹还有一开始咬他确实是为了发泄情绪。 可后面所有的言语行径完全就是恃宠而骄甚至算得上是过分的行为了,要不然补偿一下? 与此同时为了漂亮媳妇把要事一推再推的老色批正在书房奋笔疾书。 东方既白提笔写字,虎口处的伤口老是被碰到,叫他时时刻刻没法忽略。 东方既白凝视虎口处的伤,片刻后,微笑自语:“坏小猫。” 燕景瑜连头一起蒙在被窝里,心逸神飞地馋某人露出来的漂亮锁骨和精壮胸膛。 甚至想好了下次要在那里吸几个印子,正乱想着,突然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喷嚏。 燕景瑜愣了一下,嘴唇勾得老高,低语道:“既然骂了我,那可就不能嫌我脾气臭了。” 燕景瑜解了衣襟,伸手进去揉搓起那点朱砂印,心里别别扭扭地劝说自己,既然天意如此,那就给黑乌鸦留着吧。 腊月三十,一大早起来,东方既白吩咐小德子道:“一会儿发新年红封,马厩的小厮们每人多发五两。那马没少折腾他们,这多出来的算作安抚了。” 其他人听到了也没什么怨言,那马折腾人的时候,他们也或多或少瞧见听见了。 甚至有小厮被那马衔住了背后的衣衫叼起来狂奔,人虽无事,但魂都要吓飞了。 虽训过那马,但那马脾气在那,实在没法。 好在后来被东方既白训了一顿,也还是收敛了些的。 小德子领了命,给内外院的所有人开始派发红封。 然后他还拿自己的体己额外给环翠多发了一个红封。 环翠明白他的意思,也把早就准备好的红色平安扣递给他,害羞道:“多谢这些日子的照拂,总管大人一点点心意还望收下。我……我走了,我还得当差。” 环翠就是当初东方既白从段柔姿手下救下的小丫鬟。 小德子接了平安扣,本来还想说几句心里话,看她害羞跑开,便打算晚些时候再同她说。 小铃铛正好从房中走出把这事看在眼里。 小德子看到她,笑着从怀里拿出红封递给她道:“这是主子发话给大家准备的一点心意。” 小铃铛拿过红封,对小德子行礼道:“多谢总管。” 小德子微笑道:“不必谢,都是给主子当差的。” 小德子说完去了别处继续派发红封。 小铃铛低头看着手里的红封,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绣阁的绣娘把年前赶制的七八套新衣送进了内院。 琴阁的乐师们将乐器收好,打扫干净,给琴阁落了锁便还家去了。 暖阁的情话浓语随着宋齐回了家便停歇了。 东方启玉在闲云殿收拾自己随意堆放的话本子和各种稀罕物件。 壬秋没再拉着小童背书,而是同他一起收拾药庐的各种药材药罐,顺便把之前看诊过的病人的药送了出去。 哦,忘记说了,壬秋平日无事也会带着小童一起出门义诊,进行现场实战教学。 一向忙得热火朝天的熔炼房也熄了火,闲了下来。 楼倚歌在演武堂练兵,操练了一个时辰便给他们放假让他们回家过年了。 跑马场的门也都合上了,马厩里的马喂饱后,小厮们便都到外院跳百索去了。 值守的侍卫宫娥则在洒扫庭除,挂灯贴红幅。 厨房忙得脚不沾地,紧赶慢赶地准备午宴。 东方既白看着送来的衣服,把那三套雪青色的衣服单独拿出来放进了匣子里,最后还放了一个红封进去,然后把匣子合上。 东方既白抱着匣子递给余慕,嘱咐道:“给她送过去,让赵恒逸等她睡醒了再给她,别吵着她休息了。” 余慕应声道:“是!” 简单用过早膳后,厨房的人还没个停歇,一直在生火炒菜,先出锅的菜都放在一边的蒸笼里温着,后脚又在赶制其他菜品。 忙到正午,才把午宴要用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 大厅里摆满了桌椅凳,几千号人把原本宽敞的大厅坐满了。 宫娥捧着佳肴鲜味过来,忙不迭把桌上都摆满了,更有几桌上备了几大坛好酒。 小德子看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前往书房请人。 书房的门被小德子叩响,随之将尖细的嗓音投了进去,“殿下,午宴好了。” 东方既白闻言把书放下了,应声道:“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东方既白站起身来,传音给碟者道,辛苦了,你们去琦香阁吃顿好的吧,钱我来出,记得易容,别暴露了。 暗影碟者快感动哭了,赶忙唰唰地离开了。 总算能休息了,天天蹲房梁都快蹲麻了。 东方既白离开书房,跑去寝殿把想想叫了起来,“走吧,去吃东西去!” 想想从旧衣堆里站了起来,抖抖了全身的毛,然后跑到他腿边蹭他的裤腿,嘴里嗷嗷叫了两声。 东方既白抬腿要走,想想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东方既白催促道:“走吧,有好吃的。” 第178章 新年换装 想想听了,只得跟着出了门。 刚到门口,它像被冷风抽了一巴掌一样,猛地往后弹了一下跌回了地毯上,耳朵耷拉着,还委屈巴巴地叫了起来。 东方既白大笑道:“你一身皮毛还穿了衣服的,你还怕冷啊?有那么冷嘛?冻得弹了回去。” 想想似乎听懂了,四脚站立起来,塌着腰,对着东方既白低咽:“嗷嗷~嘤嘤~” 东方既白笑得更大声了,嘲讽道:“哪有狼这么叫的,你个绿茶狼!” 想想走过去,伸出两只前爪扒拉他的裤腿,嘴里继续发出一连串的低音炮。 东方既白无奈道:“要我抱你?” 想想继续嘤嘤了两声。 东方既白忍住笑意,伸手把它抱了起来,吐槽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可沉了。” 东方既白抱着它大步走出寝殿,想想低头露出了得意的表情,甚至还把舌头吐了出来。 想想的舌头接触到冷风的瞬间又冻得缩了回去,还委屈地叫了一声:“嗷嗷,嘤~” 东方既白调侃道:“怎么养什么,什么撒娇?想想你是狼,不能老嘤嘤地叫。听我说,嗷呜——这才是你该有的声音。” 想想直接不管,把狼头靠在他臂弯处,装聋作哑,只有耳朵偶尔甩动一下。 进了大厅,几千号人同时起身行礼:“殿下万安!” 东方既白高声道:“不必多礼,都坐下来吧!” 众人闻言哗啦啦都坐了下来。 东方既白抱着想想,在上首独设的桌边坐下,低声对想想说:“你下去吧,现在可不冷了。” 想想用两只狼爪扒拉着他肩上的衣服,还特谄媚地微眯着眼睛,又一次嘤嘤叫了出声。 东方既白无奈道:“行吧,你好好坐我腿上,别乱动。” 想想闻言立马老老实实地背靠着他的胸膛,蹲坐在他双膝上。 萧万顷看到这狼的行径,大笑出了声:“怪不得主子说这狼是母狼给的,原来是个不伦不类的,怪不得被抛弃。” 听到这话东方既白和想想神同步地冷冷盯向他。 想想的狼眼瞬间深邃又锐利,嘴也呲起了,喉咙里发出一串悠长的的狼嚎。 萧万顷识趣地闭了嘴。 东方既白伸出手抚摸它的狼头,安抚住它,想想渐渐安静下来,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抽噎,仿佛受了很大委屈。 东方既白一边轻抚狼背,一边解释道:“先前机缘巧合下救了一只母狼,后面再遇上的时候,母狼已经生了狼崽,却独独未见公狼。 估计是母狼怕自己养不活这么多幼崽才把它送给了我。它并不是被母狼抛弃了。 当时,我本不欲留下,是景瑜劝我留下的。说起来,想想应该算是我们的红娘。” 其他人,还没开宴,过年的第一桶狗粮吃得好撑。 萧万顷听完露出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余慕想起之前燕太子对想想似乎极为熟稔的样子,听完东方既白的话才得知了缘由。 东方既白快速扫了一眼众人,吩咐道:“开宴!” 众人倒茶的倒茶,倒酒的倒酒。 东方既白却倒了一杯热奶,举杯道:“大家辛苦了一年了,接下这三天便好好休息。 愿长得欢乐物候新,岁岁安,添福添寿;年年得,聚财聚宝!” 众人举杯回应:“祝殿下福泽绵长,新岁安康。” 东方既白先喝尽了杯中的热奶,再倒过来示意自己喝完了。 其他人见状一起举杯畅饮。 熔炼房的几个汉子互相轻轻推搡着,嘴里喃喃着你说,你去说。 其中一个大汉干脆倒了一杯酒站了起来,“我老胡斗胆敬殿下一杯,祝殿下早日抱得美人归。” 他说完之后,一口饮尽,然后豪爽大笑道:“我老胡先喝了,殿下随意。” 东方既白举杯一饮,喜上眉梢,“借你吉言。” 萧万顷心中遗憾道,被他抢先了,早知道我就先说了。 想想闻到奶味,伸爪扒拉了一下他的手腕。 东方既白拿自己用过的杯子倒了一杯奶喂它,调侃道:“都多大了,还喝奶?” 想想把奶喝完,脖颈一转,嘤嘤叫了两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下巴。 东方既白伸手拍了它的狼屁股,低声批评道:“好了,安分些,你怎么比妲己还妲己?” 想想立马耷拉着耳朵,从他身上跳了下去,给他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东方既白看着它,失笑道:“这小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 没了想想的干扰,东方既白用餐速度才恢复了正常,闷头干饭。 一会儿晚上宫宴的东西可难吃了,他可不想到时候饿肚子。 其他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划拳劝酒。 输了的人被劝酒,齐声起哄“你喝!你喝……” 几千人弄出来的动静格外嘈杂,但分外热闹。 燕景瑜一觉睡到日中才起身,洗漱出了寝殿。 赵恒逸凑上前来报:“三殿下让人送了东西过来,主子要看看么?” 燕景瑜淡声道:“拿来吧。” 赵恒逸得了令,赶忙把匣子抱来捧到她面前。 燕景瑜抬手打开匣子,信手翻了一下竟是三套衣服和一个红封。 再将红封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张信纸和一万两银票。 守财奴还挺大方的。 燕景瑜又将信纸打开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老婆~新岁吉祥,给你发点压岁钱,愿你新的一年事事顺心,喜乐安康!’ 燕景瑜露出一抹微笑,把信纸和银票塞回红封里,然后瞬间收了笑意,把匣子盖好后,夺了匣子抱回了寝殿。 赵恒逸看向自己还在作托举状的手,愣了片刻赶忙放下。 三殿下写了什么好东西? 让他家昏了头的主子笑意藏都藏不住。 回了寝殿后,她把红封和匣子搁在了桌子上,将里面的衣服翻出来一件一件细瞧,内心纠结一会儿该穿哪套。 怪只怪都挺好看的,让她一时难以抉择。 燕景瑜突然想到宫宴上还不知有什么事发生,说不准能用得着。 不如都带了去,一会儿随便捡一套算了。 燕景瑜将每套衣服都试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没想到黑乌鸦的眼光挺不错的,样子也新奇瞧了就喜欢。 不过怎么都一个颜色,莫不是一整匹软烟罗都给我做衣服了吧?” 寝殿屋顶上的暗影碟者把这话听了去,交换了一下眼神,仿佛在说也就燕太子能这样了。 第179章 哭泣 收好衣服,燕景瑜离开寝殿,简单吃了点东西,跑去阁楼逗小猴玩。 燕景瑜一时兴起便把小猴抱出来晒太阳,一边摸它的狗头,一边闭着眼睛心神逸散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旁侧的一个侍卫对另一个侍卫低语道:“你看那狗好丑啊,跟只猴似的。” 燕景瑜正好听了个正着,双眸瞬间睁开,冷冷看向那人,冷声道:“你说什么?” 侍卫自觉连打了好几下嘴巴,连声道:“属下失言了,是属下没眼光。” 燕景瑜闻言这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侍卫附耳对他低声道:“你是不是傻,这是三殿下送的,就是真的丑你也不能说啊。” 燕景瑜自然也听到了,不过她不觉得小猴丑。 她还就喜欢新奇长相的所有东西或事物。 不过黑乌鸦是个例外。 东方启玉此刻正陪着东方暃和苏清颜聊天。 东方暃问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东方启玉答道:“燕太子对我哥就那么一点意思。” 他说完,还认真地弹了一下指甲盖儿。 东方启玉鼓动道:“今晚的宫宴不如把他们安排坐在一起?” 苏清颜道:“我看行。” 东方暃道:“我看他们就算坐一起了也没什么用,老三的脑子根本不开窍。” 苏清颜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懂什么?我看一会儿来个人给燕太子泼个酒,让她去换衣服,再让既白过去,干脆直接抓个现行,强凑一起。” 东方暃眉眼一跳,低声道:“这不胡闹呢么?” 东方启玉说和道:“我看不如就泼酒吧?让三哥英雄救美。 至于强按一起的事还是算了,免得过犹不及。” 苏清颜道:“也行,那我要在酒里再加点好东西,就这么说定了。” 东方启玉心道,对不起了,哥。 为了你的终身幸福,我要背刺你了。 东方启玉又提议道:“父皇,母妃,你看我三哥都要娶小嫂嫂了,我是不是该分府了?” 苏清颜嗔怪道:“那你可以住在宫中。你个混世魔王,真让你分府了岂不是乱了套了?” 东方暃对此也是一个态度。 东方启玉讪讪一笑,只好作罢,陡然想起燕景瑜问的问题来,开口道:“父皇,母妃,你们知道三哥喜欢什么嘛?” 两人努力想了半天,嘴里连声喃喃道:“喜欢什么,喜欢……喜欢……” 他们越想,眉头皱得越高,良久竟没想出半点喜好出来,脸上也逐渐露出一抹愧色来。 东方启玉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心底猛地一沉,追问道:“你们,你们不知道?” 东方暃和苏清颜露出一脸为难,然后整齐划一地摇头道:“不知…道。” 东方启玉原本吃得好好的,听了这话,猛地把筷子一放,哭了起来。 “你们不关心他,他喜欢什么,你们都不知道……呜呜,我也不知道。” 东方启玉说完便哭着跑出了宫。 苏清颜和东方暃你看我,我看你。 苏清颜重重叹息一声:“我们是不是太疏忽既白了?” 东方暃捋了捋胡子,深思片刻道:“好像是,他一直都很懂事,一时竟……唉!” 苏清颜猛地站了起来,埋怨道:“还不都怪你,整天就知道让他干这干那,一年到头都不见人影。这几年更是,外边受了委屈都没人知道。” 苏清颜说完之后,用力踩了他一脚,愤愤道:“今晚睡偏殿去吧!” 苏清颜说完,直接离开了。 东方暃听到睡偏殿的时候,立马起身,追了上去,忙拉住她的胳膊,轻声哄道:“我知道错了,别让我睡偏殿啊,媳妇儿。” 苏清颜甩开他的手,怒声道:“谁是你媳妇儿。” 不等东方暃反应过来,苏清颜突然郑重地对他行礼道:“妾身子不适,今晚不能侍奉圣驾,陛下请回吧。” 苏清颜说完之后,也不管他的脸色有多难看,直接快步离开了。 东方启玉跑出宫门,泪眼朦胧地看着虎神街人来人往的光影晃动,天大地大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东方启玉手足无措一边哭,一边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蹲着,然后继续放声大哭。 哪怕有人驻足观望,指指点点,他也不觉得害臊,反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无法自拔。 东方既白见时间差不多了,洗漱了一番,收拾着准备赴宴。 这边燕景瑜把小猴安顿好,同样梳洗了一番,换上某人送的衣服,又好好收拾了头发妆容,才坐着马车出了门。 燕景瑜的马车在街道上行驶着,过了一会儿,赵恒逸突然出声道:“主子,小殿下在那里蹲着,好像在哭。” 燕景瑜本不欲多管闲事,想着是他的弟弟,还是出声了。 “停车罢。” 赵恒逸道:“是!” 马车停靠了过去,燕景瑜掀开一侧的车帘,打眼一看,果然是东方启玉。 “小殿下为何独自一人在这哭泣?”燕景瑜温声道。 东方启玉听道熟悉的声音抬了头,一时泪眼朦胧看不清来人,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看清是燕景瑜后,才抽抽噎噎道:“燕太子安!” 东方启玉咽了一口气,哭述道:“今日我突然想起来要问父皇母妃我哥的喜好,结果一问,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不关心我哥,只把他当刀剑使。我也不好,老是闹他,呜呜~” 燕景瑜闻言心头莫名难受了起来。 东方启玉说完了,缓缓起身,哭得直抽抽地准备离开。 燕景瑜叫住他,“小殿下这是要去哪?不去赴宫宴么?” 东方启玉哭噎道:“我不去了,我不想看到他们,看了难过,随便去哪都行……呜呜~” 燕景瑜劝解道:“可是小殿下不去的话,三殿下会担心的。 三殿下这么疼爱小殿下,要是小殿下在外面出了事,三殿下应该会很着急吧?” 东方启玉听到后,停了下来,擦了擦眼泪道:“燕太子说得对,我得去的,不能让哥哥担心,呜呜。” 东方启玉一边低着头哭,一边折返。 燕景瑜再度出声道:“小殿下上来吧,坐马车更快一些。” 东方启玉闻言犹豫道:“可以么?” 燕景瑜点点头,温声道:“上来吧。” 东方启玉想了一下,赶忙上了马车,坐在一侧的矮凳上,继续哭。 第180章 年宴(上) 燕景瑜看到他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眼泪还在不住地往外涌,便从袖中拿了一方帕子,递给他。 “擦擦吧。” 东方启玉接过帕子,歉声道:“失态了,但是,呜呜……” 东方启玉用帕子捂住了整张脸,哭得稀里哗啦的。 燕景瑜不知怎么安慰他,随口一问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三殿下也像小殿下这样爱哭么?” 东方启玉边哭边反驳,“我哥才不爱哭呢,我也就只见过他哭过一次。” “什么时候?” 东方启玉狠狠擦了擦眼泪道:“他那时候刚好些,我和他说,至少有我在乎他,然后他就哭了。” 东方启玉再度捂着脸哭得更大声了,啜泣道:“我就是个骗子,还说在乎他呢,连他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呜呜~” 他简短的几句话同样触动了她的心弦。 平心暗想,这些日子瞧见了他因为自己蹙眉叹息,在意她每一分不愉,纵容她发泄情绪也不生恼,而自己竟也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不知他何时难过,何时…… 这边东方既白先到了宫中,进入大殿后,正欲在从前的位置坐下的时候,一位宫娥上前行礼提醒道:“殿下的位置在那边。” 东方既白顺着宫娥说的方向望去,疑惑道:“那不是燕太子的位置么?本殿坐了,她坐何处?” 宫娥道:“回三殿下,燕太子坐殿下旁边。” 东方既白心有疑惑但还是坐了过去。 他刚坐下不久,就听到礼官高呼:“燕太子到!四殿下到!” 东方既白听到后,下意识向殿外看去。 燕景瑜一身雪青色的衣服晃眼得紧,东方既白一眼就注意到了。 她款款走来的瞬间,他的心刹那间响如擂鼓,脑海中重复回荡着我媳妇儿真漂亮这么一句话。 宫娥主动引她走到东方既白旁侧的位置后,便自觉地站在一边去了。 燕景瑜走到他面前来,微笑道:“三殿下喜乐安康。” 东方既白略回了神,起身见礼,“太子殿下万事胜意。” 燕景瑜伸手扶了一下,微笑道:“不必多礼,老公~” 最后二字轻若蚊蚁,但他还是听到了。 燕景瑜说完,笑着在他旁侧坐下。 见她坐下,东方既白又转头看向不远处走来的东方启玉。 东方启玉走上前来,东方既白看到他红肿得不行的双眼,正要询问,东方启玉却猛地扑到他怀里,哭噎道:“哥啊……呜呜~” 东方既白不明所以,伸手轻拍他的后背,温声道:“这是怎么了?” 东方启玉松开他,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摇摇头道:“我没事,哥~呜呜。” 东方既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哭了,好多人看着呢。” 东方启玉用力点点头,哑声道:“好,我不哭了。” 东方启玉说完,站直了身体。 他正要去对面的位置坐下的时候,东方既白又叮嘱道:“你先去拿些东西消消肿,眼睛肿得厉害。” 东方启玉哑声应了好,然后出了大殿。 东方既白看他走了,又重新坐下。 燕景瑜伸出手在他膝头轻轻点了一下。 东方既白偏头看向她,询问道:“怎么了?” 燕景瑜调侃道:“你这弟弟似乎很爱哭?” “ 是挺爱哭的。” 燕景瑜压低声音问道:“那你呢,老公~” 东方既白扭捏了一下才回答,“爱。” 燕景瑜玩笑道:“哭哥泣弟。” 东方既白试图挽尊,直接道:“东方家的人都爱哭,并不只我们兄弟才这样。” 燕景瑜追问道:“真的?” 东方既白微微颔首算作应答。 正以为她没话要说的时候,燕景瑜又开口问道:“那你为什么哭?” 这话问得突兀,让他低头沉默了好久,沉默到她以为不会作出回答。 “不想说可以不说。” 东方既白眼睛微红,叹息道:“不是不想说,一时陷入回忆罢了。” 燕景瑜伸手牵住他的手,无声地给予安慰。 他抬眸看向她,一滴清泪快速滑过脸颊,不知最后滴落在何处。 燕景瑜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了,眉头没忍住皱了皱,安慰道:“别难过。 她心头有千言万语,可话到了嘴边却也只剩这干巴巴的三个字。 东方既白露出释然一笑,回答道:“为亲人,期待全部落空,回忆痛苦折磨,遗憾难以忘怀,年年岁岁侵扰,久病成疾,药石无医。” 字字句句敲在她的心坎里,让她一瞬间遍体生寒,嘴唇颤抖着微张,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东方既白轻轻晃了一下她的手,微笑道:“怎么了?” 燕景瑜生咽了一口凉气,摇头示意她没事。 东方既白解释道:“或许对别人来说没什么,但我太在乎了,所以堪不破。心境便一直有缺,无法再进一步。” 燕景瑜顺应他的话接了一句:“难怪见你真元如此浑厚却境界滞留,原来是这样。” 东方既白松开她的手,淡淡应了一句:“嗯!” 燕景瑜把手收了回来,各自安静再没说一句话。 大殿的人也越来越多,东方既白因为不大高兴,一时深陷回忆。 其他人看到时他这目光呆滞的样子认为是他故意臭着个脸,自然不会凑上来自找没趣。 旁边的燕景瑜本来就喜欢冷着脸,其他人也不大靠近她。 东方启玉就在这时候回来了。 在场的空位基本坐满了,再过了一会儿,东方暃才牵仍臭着脸的苏清颜来了。 帝妃二人坐下后,众人行了礼然后又被叫免礼。 等所有人再次坐下,东方暃对刘公公使了一个眼神。 刘公公立马高呼一声:“开宴!” 话音一落,许多着红色穿花百蝶裙的宫娥托着杯盘银盏,莲步微移,缓缓行至桌前,将手中之物放下,又行礼退下。 很快又来了另一波宫娥放置佳肴美酒,如此重复,直到每个人的桌案上都被美食珍馐摆满了才停下。 东方既白倒了一杯酒搁在一边,抬眸看向东方暃和苏清颜,正好他们也在看着他。 只是他们这一脸愧疚是怎么个事? 第181章 年宴(下) 大过年的还玩画风突变? 东方暃和苏清颜赤裸裸又愧疚的目光也引起了燕景瑜的注意。 燕景瑜低头一瞬,垂眸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伤害了才知后悔,不会太迟么? 到底顾忌是在宫宴上,东方暃看了一会儿,便移开了目光,转而将席下众人扫视一通,举杯道:“愿天佑我大楚风调雨顺,山河永固。” 众臣也跟着举杯,重复了一遍:“愿天佑我大楚风调雨顺,山河永固。” 东方暃仰头饮尽后,再度举杯:“这第二杯,祝众爱卿身康体泰延大楚国祚,德才兼备佑万民之福。” 众臣齐声道:“谨遵圣意,延大楚国祚,佑万民之福。” 东方暃一饮而尽,倒了第三杯酒举着对众人道:“第三杯酒敬此刻还在边关驻守的将士,愿将士们金戈利刃平天下,勠力同心定乾坤。” 众臣齐呼:“金戈利刃平天下,勠力同心定乾坤。” 说罢,君臣同饮,杯中酒尽,停杯待话。 东方暃用余光瞥了一眼此时正面无表情的东方既白,然后移开眼,再度出声道:“前日边城来报,边城天气恶劣,雪积三尺。 昨日朕应皇三子之请,缩减年宴规制,将银两换成粮草辎重,现已加急送往边城。” 东方既白听到这话之后还有点心虚来着。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这事,为了陪小猫,这事被他压了半天,本来前天晚上就可以完成的,结果硬生生拖到昨天。 东方既白如此反省了一通,得出结论,得引以为鉴了,别以后成了昏君,到时候遗臭万年可就不好了。 燕景瑜听到东方暃这番话,偏头看向心事重重的东方既白,心道楚国能有今日这般强盛,他得居功一半。 众臣听闻之后赶忙起身称贺:“陛下圣明,三殿下有功当行封赏。” 东方暃倒想现在就宣旨封他做太子,就怕刚说完,他就要掀桌子走人了。 他这儿子脾气可不小,想到这里东方暃没忍住把眉头皱得老高。 虽然记忆里他从来没有掀过桌,但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他会这么干。 燕景瑜在看到东方暃皱着眉头,心想不愿意加封,至少应该也要赏赐的吧? 莫不是都不愿意? 提及此事只是想看看朝臣的态度,看到有人请命反而更加心生忌惮了? 赵德柱大胆开口道:“陛下,依老臣之见,三殿下慈惠万民,德行出众,才学多识堪为储君之选。” 其他人同样附和道:“臣等附议。” 东方暃倒是想,可他不愿意啊,想到这里,他没忍住瞪了东方既白一眼,然后只忍痛道:“此事日后再议,众爱卿先享宴饮之乐。” 要是他愿意就好了,我的奏折都扔给他批了,好腾出空来再造个娃。 不是,想过幸福生活,想君王不早朝…… 哎,现在只能想想了。 众臣见他不松口,只好作罢。 燕景瑜把东方暃的表情收入眼底,又瞥了一眼东方既白心里替他不值。 东方廷瑞虽不喜欢东方既白,可也不得不承认,他这弟弟办事确实让人没得说。 父皇不是偏心他么? 怎么朝臣每每提及此事,父皇都要压下,莫不是不属意于他? 可也没比他更合适的了。 正在各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一个宫娥拿着酒壶过来。 东方既白不知为何突然间脑中警铃大作,第六感很强地告诉他自己危险即将来临。 就在他心口猛跳的时候,宫娥以一个极度诡异的姿势倒了下来,手里托着敞口的酒壶瞬间飞向燕景瑜。 燕景瑜此刻心神散乱,回神时,一时怔愣在原地,竟也忘了要躲,眼看酒壶就要砸到自己了。 东方既白见状心道不好,下意识冲了过去,把她搂了过来。 用宽大的袖子一挡,大量的酒液都溅到了袖子上,直接湿了一大块。 东方既白松开燕景瑜,坐了回去,冷眼看向宫娥。 宫娥立马跪下请罪道:“奴婢该死,奴婢一时走神,崴了一下脚,竟不小心打翻了酒壶。” 东方既白皱皱了眉,淡淡道:“下去吧,恕你无罪。” 宫娥连忙起身,口中连连道谢:“多谢殿下恩恕,奴婢马上收拾。” 宫娥赶忙把酒壶捡回放在托盘,见东方既白正在擦袖子,脑子一抽从腰间扯下一块帕子,抬手就要给他擦。 东方既白吓得赶紧起身后退。 燕景瑜瞬间起身过去,伸出手拦住她,呵斥道:“退下!” 东方既白也被这宫女突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这叫他媳妇儿现场看宫娥给自己擦袖子,不得把他咔嚓了。 这和撞见他公然出轨有什么区别? 况且她小气得很,别人多看一眼都挨了打了。 宫娥吓得连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宫娥拿起托盘便落荒而逃。 东方既白见袖子湿得浸透了衣裳,心想算了,袖子还是别擦了。 燕景瑜一直盯着宫娥,见她走远了才放心坐下。 “怎么样?” 东方既白摇头,重新坐好,“没事。” 燕景瑜从袖中拿出一方紫色丝帕递给他,“嗯,给。” 东方既白接过帕子揣进怀里,然后得意一笑“不擦,我用真元烤干,帕子既然给我了,那我就昧下。” 燕景瑜嘴唇微勾,“傻子~” 上首的东方暃和苏清颜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 得给这宫女多发点压岁钱,竟然超常发挥了。 不过为了不打扰他们相处,帝后二人只当没看见他们郎情妾意的小动作。 其他人看见了,也不会多嘴多舌去提这事。 目睹全程高能的东方启玉暗戳戳地有点兴奋。 第一次坑我哥,芜湖! 东方既白用真元把袖子上酒渍烘干了,只是一股无色无味的东西随着酒气蒸腾叫他吸了个干净。 过了一会儿,燕景瑜发现他脸红得不正常,不由得漫上了几分担忧,低声道:“你怎么了?” 东方既白转头,眼神迷离地看着她,“我没事啊。” 燕景瑜蹙眉道:“你脸红得厉害,不会是那酒有什么问题吧?” 东方既白被她这么一说,忽然之间,觉得头有点晕乎乎的,“好像是。” 东方既白用力晃了晃脑袋,然后起身行礼道:“臣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东方暃摆摆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东方既白控制不住地对她傻笑了一下,“老婆,我先走啦。” 燕景瑜看他这眼神迷离的样子,不太放心,于是也起身行礼道:“陛下,臣略感不适,先行退下了。” 东方暃略微颔首算是回应了。 东方启玉全程看着这闹剧,等他们都走了,心里还有些得意。 说不定很快小嫂嫂就能进门了。 东方廷瑞则起了坏心思。 既然我这弟弟对燕太子有意,不如让顾见臣去闹些事,给他们找点不痛快。 只要他不痛快,我就痛快了。 第182章 汤池情陷(上) 苏清颜见两人都离开了,偏头对采影低声吩咐道:“你去让人把宫门封禁了,叫他们出去不得。 再让差人人引他们去藻华宫。今晚不成事,不许放他们出来。” 采影听完赶紧下去了。 东方暃听到了,扶额道:“你这能行吗?没得叫儿子知道了埋怨你。” 苏清颜自信道:“你懂什么?我看他们心里都有对方,早些这样完事,快些增进感情才好。我也好早点抱孙子。” 东方既白想着赴宫宴不会有什么事,也没带什么东西来,自觉自己有点不对劲,只能一路跌跌撞撞跑去太医院看看了。 结果,特么的,竟然没有人,还把门窗都锁死了。 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 此刻采影突然出现,扶住他。 “殿下,奴婢看殿下似乎身体不适,不如奴婢扶殿下前去藻华宫歇着吧?” 东方既白见是自己母妃身边的大宫女,不疑有它,正好头晕得厉害,便任由她扶着自己跟着去了。 他以为是自己吸了酒气醉了才会这样,毕竟他是酒精过敏体质,还是个一杯倒。 燕景瑜走出了大殿,却没见到他的人影,又不知他去了何处。 燕景瑜问了一个宫女得知他去了藻华宫,却又不熟悉路径。 那个宫女也很上道,直接一路把她带到了藻华宫门口。 燕景瑜并没多想,胆子也肥得很。 反正自己死在楚宫里对楚国没有半点好处,东方暃只要不蠢,就不可能选在宫中动手。 最后两个人就这么,在命运巧合地,不,在刻意安排下在藻华宫遇见了…… 燕景瑜不满地看着采影,冷声道:“放开他!” 采影自然赶忙松开手,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燕景瑜伸手扶住东方既白,直接把采影无视了个彻底,扶他进了藻华宫。 燕景瑜见里面空无一人,正疑惑的时候,门窗一瞬间全部火速封死了。 燕景瑜心惊片刻,但还是第一时间看向他,问道:“你怎么样?” 东方既白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看清来人后,柔声道:“老婆,你怎么也出来了?” 彩影看门窗都封死了,露出一抹笑来,拂了一下袖子带着其他人暂时离开了。 端得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派头。 燕景瑜赶忙道:“我担心你出什么事,才出来的,现在我们被关在藻华宫了。” 她一边说,一边扶他躺下。 东方既白只觉得晕乎乎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半拍地回答道:“嗯。” 燕景瑜摸了他的额头,吓得缩回了手,忙道:“你身上好烫。” 东方既白已经意识不太清醒了,伸手一把将她扯上了床榻,然后在她怀里乱蹭,呢喃道:“老婆,难受~” 燕景瑜看他这副模样大概猜到他是中的什么药了,试探道:“要嘛?” 东方既白似乎不太明白,忍不住开始撒娇:“好难受,老婆~” 燕景瑜不清楚四周是什么情况,轻轻推开了他,起身到处察看。 见殿后有一口热汤池,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亦无异状,一时更是警惕万分。 燕景瑜伸手推拉门窗见都是精铜所制非暴力可破开,且又未带配剑,此刻竟束手无策。 她认真查探了一圈,发现无甚异状,重新回到榻边。 东方既白正缩成一团,嘴里喃喃低语道:“难受~” 燕景瑜俯身低头去亲他。 哪知他反应特别大,一把推开她,直接从床上窜了下来,还失声大喊道:“你谁啊!你怎么轻薄我! 我是有老婆的人,叫她看见了,白白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燕景瑜失笑片刻,心道白白? 东方既白跑去抱住一个圆凳大哭道:“老婆,我被歹人轻薄了,我脏了,呜呜~但是你放心,洗洗干净还能要。我是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呜呜~难受!” 燕景瑜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脊背,他用力一甩直接躲开了,然后哭着斥责道:“别碰我,你要还有良心就走开点。 一会儿我老婆嫌我脏了,不要我了怎么办?被人丢掉好可怜的……” 他继续埋头在圆凳上哭嚎:“老婆,救救我,白白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他声音一会高,一会低地哭嚎个不停。 确实挺能哭的。 不过为何一直怕自己脏了。 莫不是他之前那个世界女尊男卑,需要男子洁身守贞? 燕景瑜蹲在他身边柔声道:“老公,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泪眼汪汪却硬是露出了惊喜的光芒。 下一刻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掏出帕子用力在自己唇上擦了又擦。 燕景瑜试图阻止却不能,最后他把自己刚结痂的嘴唇擦破了,渗出了一串血珠,还卖宝似的指了指,扬声道:“老婆,我擦干净了,我要亲亲。” 燕景瑜无奈一笑,搂着他的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轻声哄道:“都出血了,等好了再亲。” 东方既白木讷地点点头,下一刻便被燕景瑜打横抱了起来。 如果他还清醒着一定会想,我媳妇儿原来力气这么大的么。 东方既白被她抱到了汤池边,一把将他放下,然后在他耳边诱哄道:“你自己脱了,老公~” 东方既白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 燕景瑜羞得一时不敢看,不满道:“谁让你脱你都脱?” 东方既白皱眉道:“不是的,老婆让我脱,我才脱的。” 燕景瑜闻言这才满意了,看到他赤身裸体的样子羞了片刻,下一刻给自己脱了个精光,一把将他捞起,走进了汤池里。 正要放下的时候,他的脚一碰到水就浑身颤抖了起来,用力抱紧了燕景瑜的脖颈不肯撒手,惊慌失措地喊道:“不要把白白扔水里!别把白白淹死!白白不是没人爱的野孩子!” 燕景瑜皱着眉头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淹死你。” 虽然那口汤池并不深,但她还是下意识出言安慰他。 东方既白听懂了,身子没那么抖了,自己乖乖下来坐到汤池里,然后下意识双手抱着头道:“我会乖乖的,你别打我。” 燕景瑜心中钝痛不已,伸手拨开他的手,捧起他的脸,安抚道:“不会打你。” 东方既白下意识伸手扶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可以抓着你嘛?我害怕。” 燕景瑜万分疼惜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可以。” 他此刻就像拼命伸出前爪攀附在主人裤腿的落水猫咪,瞧着可怜兮兮的。 第183章 汤池情陷(下) 东方既白无意识地在她肩上轻蹭,撒娇道:“老婆~” 燕景瑜伸出一条胳膊将他摁在汤池边缘,眼神大胆地欣赏。 先前她咬出的牙印只剩浅浅的痂痕。 看着带着这牙印标记的人儿,像被圈了地盘的小兽一样,怪有意思的。 视线下移就是因攀附双肩的动作显露出来的漂亮锁骨窝。 燕景瑜心想要是里面盛满美酒,她一定会喝个干净,不只是酒,还有人。 再往下看去,是他结实饱满的胸肌,还有那几块并不夸张且线条流畅的腹肌。 燕景瑜没忍住啧啧道:“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燕景瑜伸手拔下他的发簪,头发顺势而落,有道是臝而解发,情发于颜色也。 燕景瑜一会儿揉揉他的脸,一会儿勾着他的头发挠痒痒. 几声喑哑的呢喃落于池中,消散在雾气里。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也不恼,继续自说自话。 “长得真招人,就是可惜了,身上这么多疤。真想把欺负你的人都剥皮抽筋了。” 燕景瑜用手轻轻抚摸他身上的疤痕,眸中露出了冷厉的暗光,姿态却慵懒得像夺人心魄的魅妖。 东方既白喃喃道:“难受,别摸了,老婆~” 声音微微软糯,无端勾人。 燕景瑜猛地把他抵在浴池边,眼神直勾勾又带着十足的占有欲地凝视着他现在的样子。 他的双目失神又迷离,薄而红润的嘴唇微张着,嘴里含糊地说着难受,看着可怜极了。 燕景瑜诱惑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勾人?唤我的名,我就帮你,老公~” 东方既白下意识听从了她的话,微哑着声音唤道:“景瑜~” 燕景瑜不满足于这样生疏的称呼,恶狠狠道:“换一个!” 东方既白似乎被吓住了,带着些许哭腔道:“阿瑜~老婆~白白好难受。” 说话时,他一手抓起她作乱的手亲了亲,然后眯着眼睛用侧脸蹭了蹭她的手心试图缓解些什么,喉间溢出几声哼唧声。 他这乖顺的模样,直叫她心动不已。 燕景瑜低声骂道:“男妖精,真想现在就幸了你。可惜…还不能。真是拿你没一点办法。” 回应她只有东方既白的哼唧声。 燕景瑜听得耳热,低头在他性感的喉结上亲了一下,回忆道:“初入楚国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把我这个质子放在眼里,言语辱骂我。 只有你这个傻子,为我说话,教我剑术,把我当对手尊重我。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特别的。 楚国薄你,你不如随我去燕国做我的帝君,我们共掌天下。” 水池中的水圈猛地的向外扩散,激起阵阵涟漪…… 她没想要他的回应,这也不过是她一时心疼他暗生的绮念罢了,再是如何心疼他,想要护着他,也没想真的拘着他,就像他也没想拘着自己一样。 旁人怎么对她,她就会怎么对旁人。 他这样的人合该坐上那个位置,君临天下才是,把他拘在后宫着实屈才了。 她的一边想,一边疼惜地亲吻他胸膛上的疤痕。 东方既白无意识嘟囔了一句:“好舒服啊。” 燕景瑜抬头亲了一下他的侧脸,柔声道:“舒服就好,我还是第一回这么伺候人。” 东方既白回应她的只有嗯哼声。 燕景瑜听得心神恍惚,难挨地咬了咬牙,说了一句:“男妖精~” 偶闻他发出一声动情地喟叹。 东方既白得到解脱,乖乖趴在她的肩头,慵懒地唤了声:“老婆~” 燕景瑜越看他越觉得乖顺,心道真招人疼爱。 她没指着他回答,不说也能猜得出来,他就是个小正经。 她扶着他肩膀,诱哄道:“该你帮我了。” 东方既白伸手摘下枝头上的海棠花,得益于他酿酒技术高超,海棠花醉了。 “老公~你好会啊,喜欢~啵~” 燕景瑜奖励性地亲了一下他额头,倚在他身上喘气,脸颊早就被热气染红。 东方既白傻傻地说了一句:“阿瑜好软,好喜欢。” 燕景瑜低笑道:“喜欢就好,都是你的。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 燕景瑜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他的手,把他的手洗干净。 清洗干净,再摸了一把的她肖想已久的东西,拉着他起了身。 出了汤池,燕景瑜拿布巾擦干了自己的身体,然后把布巾往他手里一塞,羞怯道:“你自己擦。” 她说完便捡了衣服穿上,转身一看,他还在和布巾打架,好似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燕景瑜拿布巾给他擦身体,双眼不听使唤地看了又看,最后干脆直接欣赏了起来。 刚刚没好意思看,现在才看清了,确实有点不像话,但确实漂亮。 东方既白身体一颤一颤地抖,双手交叉抱腹,牙关发颤道:“冷~” 燕景瑜听到声音,赶忙给他擦干了,捡起衣服给他套上,整理妥当,牵着他,回到房间。 她试探着伸手去开门,见还是紧闭着,只好转身看着他,询问道:“门还锁着,不如我们一起睡?” 东方既白点点头,然后任由她给自己脱得只剩一件单衣。 “你先上去,我一会上来。”燕景瑜随口道。 他听完,乖乖脱了鞋靴,上了榻,拿出一侧的被子扯来盖住自己。 燕景瑜随后解了衣裳,也上了榻。 东方既白看她上来,赶忙挪动了一下,顺手把被子盖在她身上,搂着她一起缩在被窝里躺着。 燕景瑜被他抱得紧紧的,被它抵住了大腿。 “还难受?”燕景瑜咽了一口气,低声问道。 东方既白用头在她胸前蹭了蹭,软着声音道:“嗯嗯,难受。” 燕景瑜决定就让他这么忍着,左右舒缓了一次,应当也没那么难熬。 再说,万一他一会儿纡解完清醒过来,看到了刚刚那一幕,他怕是得羞得见了她就躲了。 东方既白难受得只能乱蹭,燕景瑜伸手搂住他,轻轻拍他的后背,温声哄道:“睡一觉就好了。 东方既白只能安分地不敢乱动了,默默忍受药力,憋得满脸通红。 燕景瑜看他难受成那样,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心疼道:“可怜死了,要是你不怕羞,我就帮你了。你难受就咬我吧。” 东方既白猛地摇头晃脑道:“不能咬,老婆怕疼的。” 燕景瑜眉眼含笑地拉开了自己的衣服,指了指守贞砂所在的位置,诱哄道:“那你亲一亲这里。” 东方既白覆身而上,在那点红色上亲了又亲,吮吸出了一个印子,然后抬头看着她微红的嘴唇,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下一刻覆唇而上,忘情地亲吻她。 燕景瑜捧着他的脸,热情地回应。 某人刚止住血的嘴唇又再一次破损,连带着吻都成了血腥味的。 一吻毕,东方既白稍稍缓过劲来,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粗气。 最后两人就这么抱着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藻华宫大门的铜锁不知何时被打开了,熟睡的两人完全没有听到动静。 第184章 错过 当晚三皇子府和燕太子府的车夫收到宫里的通知,才知道两主子被留下了。 双方对视一眼,无奈驾着空马车回去了。 东方暃在寝宫门口求情无果,只能可怜兮兮地去睡偏殿。 彩影在藻华宫一直偷听,听到里面乱七八糟的动静还担心三殿下会不会就这么瞎叫唤一夜。 结果没多久里面就传出了喘息声。 等所有动静都停歇了,她还多等了一个时辰才开锁离开。 采影回去和苏清颜报信,刚敲了一下门,就听到里面一道怒声传出。 “滚去睡偏殿!” 采影只得出声道:“娘娘,是奴婢啊!” 听到声音,苏清颜赶忙开了门拉她进来,然后把门迅速合上,插上了栓。 “怎么样?”苏清颜忙问道。 采影欣喜道:“娘娘,成了!” 苏清颜笑得合不拢嘴,“那就好,你也早点休息吧。” 苏清颜说着重新翻身上榻,喜滋滋地进入梦乡。 正月初一,宫内观文塔的鼓声响了又响,天光逐渐大亮。 燕景瑜先他一步醒来,睁眼一看,他的一只手略开了自己的上衣紧贴在自己的后腰上,另一只手摁在自己的胸口。 两人衣襟大开,身上暧昧的痕迹遍布。 燕景瑜抬眸看到他的眼珠耸动,纤长的睫羽随之轻颤,心知他要醒了,便立即闭眼装睡。 东方既白触手摸到一片温软,甚至还揉了一把,然后猛地意识到不对,火速地睁开了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我我,竟然摸着燕景瑜的胸。 他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闭了眼,再睁开眼一看,仍是那般。 东方既白见燕景瑜身上全是吻痕,低头一看自己也没好多少。 他火速把摁她胸口的手给收了回来,捂住自己的脸,心道我不会把燕景瑜给睡了吧?畜生啊! 没给他太多反应时间,燕景瑜缓缓睁了眼,带着一脸笑意柔声唤道:“老公~”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身体颤了一下,然后放下手,一脸菜色地看着她,支支吾吾道:“你,我,我们…我们昨天晚上……我……” 燕景瑜从容道:“没有,你只是神智不清地乱蹭乱亲了一阵而已。” 东方既白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我没轻没重地弄伤了你。” 这话一说出口,燕景瑜的脸陡然发起热来,伸手给自己系衣带,只是心神微乱,竟一下子系乱了,只能重新解了再系。 东方既白把另一条胳膊撤了回来,柔声道:“我来吧。” 燕景瑜听到声音干脆松了手,把头偏到一边去,任由他给自己系衣带,只是身体僵得厉害。 他一边帮她系衣带,一边脑子里回闪过昨晚汤池里的画面,以为只是做梦,便没再多想了,给她系完,顺手再把自己的也给系上了。 与此同时,他脑中回忆起个中细节,便知昨日的事肯定是母妃他们捣得鬼了。 燕景瑜看自己的衣服已经系好了,便也没那么臊了。 昨日汤池的时候,她脑子多少也有点不清醒,一晌贪欢罢了。 东方既白想明白关窍,转身看着她,伸手搂了过来,低头在她额上轻碰了一下,柔声道:“老婆~” 燕景瑜不明所以。 “嗯?” 东方既白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再度确认道:“真没干什么?” 燕景瑜并不回答,伸出手,手指在他胸膛上滑过,轻轻一勾搅乱他的衣襟,才低声道:“怎么会没做什么呢?我们昨夜明明在这张床上一夜疯狂。” 燕景瑜刚说完,便亲了一下他的耳垂,鼻间重重出气打在他的耳边,诱惑道:“老公不记得了?不如,我们再来?” 东方既白只觉耳朵好痒,身体也跟着一颤,赶忙松开了她,坐起身来,慌乱道:“不必了!” 燕景瑜轻笑出声,故作无辜道:“我说没有,是你不信的。” 燕景瑜坐起身来,伸手搭在他的肩上,继续道:“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比如,我身上的印子不就是……” 她还没有说完,嘴就被某个臊得满脸通红的人给堵住了,好一会儿,舌尖互相纠缠才停下来。 “我会负责的。”东方既白认真道。 燕景瑜靠在他肩上轻喘,“怎么负责?” 东方既白不知道该不该说,又怕她觉得突然,再三斟酌道:“如果你愿意的,嗯,要是不愿意,我等你愿意。我的意思是我会娶你。” 燕景瑜内心有些不满于他只是为了负责才想娶自己,表面上神情恹恹的,烦躁地伸手推开了他,转身下了榻,淡淡地说了一句:“再说吧。” 东方既白一时局促,也没发现她的不满,听到她这么说,只当她不愿意,然后便按耐住了心思。 看来还是太早了。 东方既白一边想着,一边下榻,捡起衣服正准备套上,他才发现自己裤子的系法和自己系的不一样。 自己平时都是系的冰花结,这个好像是上回书房在她面前系过的双蝴蝶结,应当是被她学了去了。 主要是她习惯系的是单侧蝴蝶结,她给自己系这个双蝴蝶结多少有点欲盖弥彰了。 不经意忆起汤池的事,虽不大清晰,但也足以让他的脸红了又红。 这么说,汤池的事不是梦? 他就这么被旱地拔葱了? 裤头上这个双蝴蝶结,现在怎么越看越有种羞耻的感觉,好像被精包装的蛋糕盒,等着她拆了吃的…… 啊,呸,乱想什么呢。 坏小猫,居然哄骗自己。 他一边穿衣服遮住自己一身暧昧痕迹,一边看着同样在穿衣服的燕景瑜,脑子里止不住地疯狂乱想。 难道她没有想过要嫁给自己么? 就只是馋自己的身子? 这可真是难办。 两人就这么因为一场误会,错过了能尽早在一起的机会。 穿戴齐整了,东方既白伸手去开门,却发现外面站了两排宫娥捧着水盆布巾,准备着侍奉他们洗漱。 东方既白只觉得太阳穴跳得有点慌张。 两人极有默契地保持安静,火速洗漱完离开了藻华宫。 刘公公正好在他们出来的时候过来了。 “二位殿下,陛下传唤,随奴才一道去吧。” 第185章 误解升级 宫娥侍奉完,顺便察看了一番床铺,发现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东西,暗自疑惑,准备如实回禀。 东方既白和燕景瑜一路走到昭华宫,齐步跨了进去。 抬眼只见里面一个大圆桌上已经摆满了美食珍馐,帝妃二人也已坐下。 “陛下新春吉乐!”东方既白和燕景瑜同时行礼。 东方暃:“不必多礼!” 两人闻言同时起身。 苏清颜福了福身,“妾请太子殿下安!三殿下安!” 东方既白走过去扶她起来,回礼道:“母妃吉祥!” 东方暃还一时不大适应这礼行来行去的,赶忙招呼道:“别多礼了,坐下用膳吧。” 燕景瑜心里疑惑苏清颜好端端怎么给自己行礼,正要回礼的时候又听到东方暃发话了,这才不管那些虚礼,直接坐下了。 四人坐下,一时拘束竟安静无言。 东方暃率先动了筷,再次招呼道:“不要拘束,用膳吧。” 即使有了这话,这饭还是吃得那叫一个无比拘束。 东方暃看到儿子眉宇间郁色沉沉,没忍住开口调侃:“酒喝多了,头晕么?怎么沉着脸?” 东方既白内心还在为小猫不愿意嫁给自己烦躁,低头乱想,没缓过神,也没察觉东方暃是在问自己。 燕景瑜闻言皱了眉,冷不丁地开口。 “陛下当是记错了,三殿下从不饮酒。” 这话让本就不大和谐的场面一度尴尬了起来。 东方暃干笑了两声,“啊,对对对,是朕记岔了!” 倒不是东方暃不知道,只是为了活跃气氛故意打趣自家儿子。 哪知有这一遭,倒叫他陷入囧境了。 燕景瑜内心暗暗讽刺,连自己儿子从来不喝酒也不知道么? 又不是像她父皇一样,儿女众多到认不全,也才四个儿子,竟也能忽视他至此。 东方既白回了神,勾唇一笑,“无妨。” 苏清颜见他抬头,细细一瞧这才注意到儿子嘴唇被啃破了。 正巧有宫女前来,靠近了苏清颜,附耳对她说了几句话。 苏清颜立即看向二人,满心满脑地疑惑,莫不是只啃了个嘴皮,啥也没干? 正乱想着,她被东方既白用哀怨又嗔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莫名心虚,觉得自己好像坏了事。 燕景瑜发觉苏清颜探究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和东方既白身上,大致猜出昨晚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也算她做了件好事,让她有机会亵渎自己的神明。 她性恶劣,遇到了自己的的神明不是想着把他供起来,而是想把他拉下凡尘变得和自己一样肮脏。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放心地占有。 一顿饭吃得所有人都心事重重很不自在。 饭罢,东方暃对刘公公吩咐道:“老刘,送燕太子出宫吧。” 燕景瑜用担忧的眼神看了一眼东方既白,然后起身行礼:“臣告退!” 东方暃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刘公公一路送她出了宫,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用慈爱的眼神打量了她好一会儿。 等燕景瑜走远了,东方既白幽幽开了口,“是母妃的主意?连亲儿子也算计?” 苏清颜只得承认,还把另一个儿子也拉下水,“也有启玉的主意,可不是母妃一个人的意思。” 东方既白对苏清颜粲然一笑道:“母妃做得不错!” 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鼓掌。 苏清颜以为他是真心夸赞,不好意思地扭捏起来。 “应该的,应该的!” 东方暃伸手推了推苏清颜,想提醒她别乱说话。 苏清颜压根不理会,直接打开他的手,目露精光,笑道:“怎么样?成了没成?” 东方既白快怄死了,咬牙切齿道:“启玉出的馊主意,母妃居然也会听?” 苏清颜这下也看出来了,儿子怨气冲天的。 东方暃讪讪解释道:“你母妃本来想直接抓你们个现行,强凑一起的。我也试图阻止,只是我哪说得上话,还好被泽儿劝住了,所以只是那般没再做什么了。” 东方既白扶额道:“多谢母妃,下次别这么胡来了。” 东方暃试图打圆场道:“别怪你母妃,你母妃就是太想抱孙儿了。” 东方既白深吐一口气,无奈道:“儿子还是去边城修筑城墙算了,那个简单不用脑子。” 东方暃批评道:“大过年的,说什么丧气话?” 苏清颜安慰道:“我看那孩子心里有你,不然方才干嘛说那话?” “一码归一码,喜欢是喜欢。那也得她愿意才行。哪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何况……” 何况小猫被顾见臣伤过,至今仍为他说过的话耿耿于怀,怕是一时难以消除芥蒂。 保不齐还因为顾见臣对婚姻都有了恐惧感。 何况又是个不喜束缚的性子,不拿出诚意来,估摸着这辈子也别想娶她了。 东方既白想明白关窍,暗暗下定决心。 “父皇母妃,臣告退!” 东方暃和苏清颜看着儿子拧着眉离去,又不敢出言拦阻,两两相望竟又互掐上了。 东方既白这边出了宫,正心烦意乱着,回了府,拿出一本《佛言心经》来看,这才略平复了一下心情。 他努力劝说自己,经历长时间认真浇灌的花,才能结出最甜的果子,加油,继续努力,踏破一切困难。 燕景瑜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除东方既白提及那件事的时候,生了一丝不满,之后压根没有去想那件事,回府后还算心情不错,窝在寝殿里拿起东方启玉送来的话本子翻看,一时入迷。 “还能这么玩?下次可得好好试试。”燕景瑜一边看,一边舔了舔下唇。 可惜,刚刚应该按着多亲一会儿的,真是长了副让人神魂颠倒的好模样,竟让我欲罢不能。 外院的仆从们凑在一块三两交谈成趣。 男子手捧着干果下嘴,划拳猜掌,行行酒令;女子谈笑晏晏,互相嬉闹追逐。 内院当值的侍卫变着法儿地逗着想想玩,拿了肉干欲喂不喂的,想想急眼了,追着人满院乱窜。 西南角的暖阁里先前的暧昧不清也早已消褪,阁中人早已还家,只剩萧万顷独守着空阁想心上人。 绣阁的机杼声早早消停,人也早不知跑哪去了。 药庐的小童壬辰着了新衣和厨娘的儿子小潼玩在一处,壬秋也随了他去了,没再抓着他背书。 楚国习俗,初一不出,二三上门,四不拜,五不入,六相聚。 意思是正月初一不出门,初二初三上门拜年,初四不拜年,初五不收礼,初六家族聚会。 东方既白自觉一个人待着实无趣,索性眼下无事,干脆到外院和下人们厮混在一起。 第186章 阿蛮 东方既白见厨娘的儿子生得粉嫩可爱,直接一把抱起,坐在一边用干果蜜饯逗他玩。 厨娘见他这么喜欢小孩子,玩笑道:“殿下这么喜欢小孩儿,等娶了燕太子进门也生几个呗?” 东方既白想到娶她的事还没个着落,便淡淡应了一句:“再说吧,这事急不来!” 厨娘点点头,喃喃自语道:“也是,确实急不来。” “叫声好听的,这些零嘴都给你。”东方既白逗着小潼,要给却又故意用手掌握住。 小潼眼巴巴地看着他半合的手掌,奶声奶气道:“俊哥哥,俊哥哥,我要吃!” 东方既白哈哈大笑一声,调侃道:“都给你,你个鬼灵精,谁教你叫我俊哥哥的?” 东方既白宠溺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小潼一边吃着果干,一边用天真无邪的表情看着他,含糊不清道:“长得好看就是俊哥哥啊。等潼潼长大了,给你当媳妇儿好不好?” 厨娘赶忙过来捂住小潼的嘴,歉声道:“潼潼是胡说的,殿下别听他的。” 小潼突然被捂住嘴巴,猛地挣扎了起来。 东方既白摇摇头道:“无事,你松开他吧。” 厨娘松开小潼后,小潼猛地抱住东方既白的脖子,像是故意要和娘亲对着干似的,用尽力气地大喊道:“我就要当俊哥哥的媳妇儿。” 小潼说完,小嘴在他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东方既白故意皱起了眉头,认真道:“可是潼潼是男孩子,是不能给我当媳妇儿的。” 小潼不满道:“俊哥哥骗人,萧哥哥就管宋哥哥叫媳妇儿。潼潼不管,要不俊哥哥给我当媳妇儿?” 厨娘吓得直接把小潼抱走,还把他的嘴捂住了,赶忙道:“是奴婢没教好,奴婢这就带他走!” 小潼一边挣扎,一边呜呜叫,最后咬开了她的手,还乘机大喊了一声:“我就要给俊哥哥当,唔唔~” 东方既白瞪了一眼此刻正一脸尴尬的萧万顷,走过去意味不明地压低声音对他说:“也不知道收敛点,一会儿都知道了。” 萧万顷挠挠头道:“知道了,上次是不小心让他听到到了。” 东方既白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走开了。 其他人听到了潼潼的话倒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是孩子话罢了。 一处僻静的廊桥,水波凝在瑟瑟的凤里。 小德子拉着环翠在外院的廊桥处在说着什么。 东方既白登上临水阁倚窗一看,瞧见了他们郎情妾意的一幕,不由得感慨道:“我这府邸还真是招桃花,干脆改名叫桃花府吧。” 东方既白无奈摇摇头,又下了临水阁,却又瞧见楼倚歌和余慕并肩走来。 他不由得心想怎么个事,想落个清净怎么到处一对对的。 东方既白干脆当没看见他们,直接绕开他们,回了书房与千千万万的书册作伴。 小铃铛目睹了他们欢笑的场面,只觉得难受。 她悄悄跑出了府,心想我不会让他得意太久! 娘亲,叔叔伯伯们,小铃铛不会让你们枉死,我会给你们报仇的。 她一路跑了出去,突然在一个拐角被人从背后捂住嘴拖进了死胡同里。 小铃铛疯狂拍打来人的手,试图挣扎。 过了一会儿,来人松开了她,正欲喊的时候,来人出了声。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小铃铛转身一看,却是一个身形高挑穿着一身桃红裙裳的女子。 小铃铛满脸警惕道:“你是谁?” 阿蛮赶忙把手上的令牌亮出,解释道:“我叫阿蛮,之前是三殿下的暗卫,因为犯了错才被赶出来了。你能不能帮我转交一些东西给殿下?” 小铃铛疑惑道:“你为什么不亲自交给殿下?” 阿蛮局促道:“我没脸再见他了。” 阿蛮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平安扣系住的香囊塞给她,再度问道:“殿下还好嘛?” 小铃铛拿着香囊,应声道:“好,我会交给殿下的。” 阿蛮连声道谢,“谢谢你,我先走了。” 小铃铛赶忙拉住她,用天真无邪的表情看着她,粲然一笑道:“阿蛮姐姐是不是喜欢殿下?” 此话一出,阿蛮的身体猛地顿住,像是见不得人的心思猛地被剖了出来,脸上羞愧难当,终是点了点头,应声道:“是,可我违背了殿下的禁令,对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小铃铛心下微动,计上心来,故作天真无邪道:“怎么会呢?只是殿下不喜欢你才找的借口罢了。喜欢谁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就像殿下喜欢燕太子,也是殿下不能决定的那样,没有该不该的说法。” 阿蛮猛地抓住小铃铛的手,追问道:“殿下喜欢燕太子?” 小铃铛点点头,语气微扬道:“那当然啦!全府上下都知道了,殿下喜欢燕太子。不过燕太子看着冷冰冰的,喜不喜欢殿下就不知道了。” 阿蛮眼生泪意,哽咽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小铃铛顺手抱住她,眼露精光,嘴上却说着劝慰人的话。 “阿蛮姐姐,不是有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么?你怕什么呢?” 阿蛮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瞬间燃起了希望,再度道谢,“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阿蛮抓着她的肩膀问道。 “我叫小铃铛呀。”小铃铛微笑道。 阿蛮喃喃低语,“小铃铛,小铃铛,好,我记住了!” 小铃铛偏着头,笑得眉眼弯弯地对她摆摆手道:“阿蛮姐姐,我先回去了,我会把你的东西交给殿下的!” 阿蛮点点头,看着她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小铃铛不屑地看了一眼红色香囊,心道那就让你由爱生恨吧。 阿蛮看着小铃铛不知为何有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 要是自己的妹妹还活着,应该也这么大了吧。 东方既白正在书房坐着,暗影碟者立马把小铃铛遇到阿蛮的事告诉了他。 东方既白微蹙了一下眉头,传音道,继续盯着她。 过了一会儿,小铃铛被小德子带了过来,门还未被叩响的那一刻,东方既白的声音便先响起,“进来吧。” 第187章 再拒 小德子给小铃铛递了一个眼神,然后便离开了。 小铃铛会意推门而入,进门后又顺手把门合上了,行礼道:“殿下安!” 东方既白头也未抬,淡淡说了一句:“不必多礼。” 小铃铛银铃般的声音在东方既白的耳边响起,“奴婢方才出府遇到了阿蛮姐姐,阿蛮姐姐说是殿下曾经的暗卫,还托奴婢把这个转交给殿下。” 东方既白略微抬了抬头,面无表情道:“拿来吧。” 小铃铛满脸带笑地把东西递了上去。 东方既白拿起来一看,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她在何处?” 小铃铛笑着答道:“阿蛮姐姐在艺巷。” 东方既白嘴唇微勾,神色莫名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出声:“你去把她叫来见我。” 小铃铛欢欢喜喜地行礼告退,正要推门出去的时候,他的声音又冷不丁地炸响在她耳边,“你可不要认贼作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啊。” 小铃铛手一顿,偏头看着他故作天真地问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东方既白回以一笑:“没什么,你去吧!” 小铃铛心下有些恐慌,赶忙出了书房。 他不会看出来什么了吧? 东方既白看着香囊,叹了一口气道:“这姐妹俩真有意思。” 说完之后,他提笔继续给宋齐写俦侣相处法则。 小铃铛沿着原路而去,见阿蛮还在原地等着,立马换上一脸不谙世事的微笑跑了过去,嘴里脆生生喊了一句:“阿蛮姐姐!” 阿蛮听到声音转头看到她,露出期待的神色,忙问道:“可送到了?” 小铃铛笑着拍拍胸脯,“送到了,送到了,殿下还要我来叫你去见他呢。” 阿蛮闻言露出一抹喜色,犹豫道:“当…当真?” 小铃铛点点头,“那当然是真的啦!走吧,阿蛮姐姐!” 阿蛮得了肯定,勾唇笑了一下,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忙拉住小铃铛问道:“你看我,头发有没有乱?衣服合不合适?要不再……” 小铃铛忙拉住她手,笑嘻嘻地打断了她的话,“阿蛮姐姐这样可好看了,国色天香!” 阿蛮闻言羞怯地捂了一下嘴,呢喃道:“哪有那么好看?” 小铃铛不管那么多,直接拉着她就走,嘴上还不忘夸她,“好看好看,阿蛮姐姐最好看了!” 阿蛮被她说得有些害羞,任由她牵着走。 阿蛮想到自己就要见到心上人,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被小铃铛的话那么一鼓动,竟也横生了几分勇气。 书房的门再度被叩响,里面传出一声染磁的声音。 “进!” 阿蛮光听声音便觉得心动不止,轻轻推门,小步迈入,几步微转,反手合上门,抬眸看向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人,不知不觉间眼眶微热,声音略带上了几分哽咽。 “见过殿下,殿下喜乐安康!” 东方既白抬眸打量阿蛮,她褪去往日作为暗卫的朴素打扮,一身桃红衣裳倒衬得人娇俏可人了。 不过还是比起小猫还是差远了,还是小猫穿这样的颜色更好看。 只心绪乱飞了一小会儿,东方既白回了神,拿着香囊走到她面前,递还给她,语气平淡道:“这个香囊你拿回去吧!” 阿蛮看着香囊却没有立刻接回,反而大胆反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他见她不接,直接塞回给她,然后坐回到书案边。 “本殿已有俦侣,这个不合适,你还是收回去罢。” 阿蛮并不甘心,再度开口,“殿下说的是燕太子?” 东方既白刚提笔,听到她这么说,回应道:“是!” 阿蛮狠狠咽了一口凉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卖力扯出一抹微笑,鼓起勇气道:“即使殿下身边有了燕太子,也不必急着拒绝阿蛮啊。 男人自古三妻四妾,阿蛮愿意留在殿下身边,哪怕是做最末等的侍妾。” 东方既白闻言狠狠皱起了眉头,将笔放下,反驳道:“本殿何时说过要三妻四妾? 还有,你这是拿自己当筹码和本殿谈条件么?” 阿蛮闻言身形猛地顿住,抬头看向他的脸,只见他神色冰冷至极,心里顿时慌张起来,一时鼓起的勇气也散了干净。 阿蛮低下头,嘴上支支吾吾地追问道:“殿…殿下是想和燕太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道:“本殿是这么打算的。有她一人足矣,何况本殿也没有精力应付太多人。” 阿蛮心里莫名燃起了妒火,看着他,扬声问道:“为何段小姐可以,燕太子可以,阿蛮却不行?殿下是嫌弃阿蛮出身低微?” 东方既白眉头蹙得老高,反问道:“这和出身有何关系?本殿若是喜欢,便是乞儿也会接纳,与出身无甚干系。” “是因为阿蛮容貌平平么?” 东方既白反驳道:“无关!” 阿蛮还欲再问,东方既白便出言打断了她。 “实话告诉你,如果你再多几分决断说要做本殿的正妃,本殿还会多加赞赏,或是决心放下,重回本殿身边做暗卫,本殿亦会应允。 可你偏偏不知自爱,将自己视作筹码,甚至卑微自贬求做侍妾,恕本殿无法苟同。 本殿要的不是附庸玩物,而是能与本殿旗鼓相当,想法契合的人,你,显然不是!” 阿蛮听完之后,连连摇头,试图说服他道:“阿蛮愿意,只要能留在殿下身边就好。” 东方既白听完只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不免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看向她,连连摇头。 “你会遇到适合你的人,但那个人绝不会是本殿。你没必要如此,什么都好说,感情最难勉强。你下去吧,自己好好想想。” 阿蛮闻言仿佛抓住了什么重点似的,追问道:“可燕太子并不喜欢殿下,殿下何不考虑阿蛮?至少阿蛮是……” 东方既白立马打断了她的话,“谁同你说的?小铃铛说的?” 阿蛮被问得愣住了,仔细一想小铃铛似乎也没直接说,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沉默半晌,阿蛮才继续开口,“小铃铛说燕太子看着冷冰冰的,喜不喜欢殿下就不知道了。阿蛮便以为燕太子是不喜欢殿下的。” 东方既白语重心长道:“ 怎么连这点分辨力都没有,光听她乱说?本殿与燕太子是两情相悦,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少听风就是雨,乱下结论。” 阿蛮的眼神不听使唤地从他破损的嘴唇上一遍又一遍略过,听到他说出的话,只觉得刺耳得很,慢慢把头埋得越来越低,哽咽道:“阿蛮知晓了。” 东方既白眉头微舒,提醒道:“无事多长点心眼,别平白给人利用了。” 阿蛮正耽于低迷的情绪之中,下意识点了点头,自觉没脸再待着了,攥紧了香囊行礼道:“阿蛮告退,殿下保重。” 第188章 话本子 等阿蛮走出去好远了,东方既白掌风一扫将门关上了。 东方既白把写好的俦侣相处法则编撰成册搁在一边,密语传音道,紧盯着小铃铛,她不是个安分的。 还有我媳妇儿那里再多派两个人去守着,有什么异常及时告诉我。 交待完毕,他便倚在桌边撑着下巴,认认真真地想媳妇儿。 暗影碟者听到他的传音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同伴互相交换眼神,这才想起东方既白说的媳妇儿是指的燕太子。 大过年的,狗粮吃得有点饱。 某个想媳妇儿的憨憨回想起来自家媳妇儿被挟持的事,顿时灵机一动,提笔唰唰地写了好几大张纸的防身术,一边写,一边发出肯定的嗯嗯声。 什么肘击肋排,重打腰腹以及断子绝孙腿法等等。 写完之后,他看着自己写的猛踢裤裆,莫名觉得自己裤裆一凉,思绪不免飞跃到昨晚藻华宫的事来。 她那么稀罕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对自己吧? 可是她下嘴咬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收着力道,自己的嘴好了破,破了好,来来回回好几次了,坏小猫! 纸上墨迹很快被炭火的暖气烘干,东方既白把几张纸叠在一起,折了塞进袖子里。 紧接着上了二楼,拧开了机关进了一个小隔间,对着一口大箱子上的滑扣机关七扭八扭地开了箱,在里面翻找出几本功法秘籍。 东方既白细细挑选了一番,拿出两本最适合小猫的,再把箱子关了,连带隔间的暗门一起关上,把书揣怀里下了楼,然后以一个惊人的速度闪现离开了自己的府邸。 众人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齐呼:“什么东西从眼前闪过?嗯?是看花眼了?” 某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燕太子府。 赵恒逸刚要拔出剑,那黑影直冲进了主子的寝殿,只见寝殿大门一开一关一个眨眼间便没了影,仿佛是错觉一般。 赵恒逸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三殿下那个禽兽! 燕景瑜侧躺在床上看话本子看得入迷,猛地听到动静,扔下话本子,从榻边咻地一下抽霜凝对准黑影刺了过去。 黑影——东方既白没有出声,拿黑箫和她打了起来,弄出一阵剑鸣金属撞击声。 大抵是怕打坏了她的东西,东方既白迅速把黑箫插回腰间,一个闪身猛冲过去,双手将她腾空托起,欢快地喊了一声:“老婆~” 他动作快得只剩残影,燕景瑜看不清他的脸,一下没反应过来。 被他举起的瞬间,脑海中闪过一句好大胆的贼子,霜凝便在下一刻抵到来人脖颈间。 要不是东方既白出声及时,脑袋估计已经落地了。 燕景瑜看清了人便把剑扔回鞘中,轻拍了一下他高举的双臂道:“放我下来。” 东方既白听了他的话,没有再继续像举小娃娃一样举着她了,慢慢将她放下,嘴里发出感叹,“你怎么这么轻?感觉一阵风就能吹跑。” 燕景瑜淡淡道:“不轻了,快三十八斤了。” 东方既白默默换算了一下,相当于那个世界一百二十三点一二斤,然后又问:“多高?” 燕景瑜坐回到床边,反问道:“你不知道?” 东方既白诚实应答,“不知道,衣服我是估摸着我们身量差不多,只减了两分衣长,让绣娘做的。你还没告诉我合不合身呢?” 燕景瑜继续问道:“你没看到我正穿着么?” 东方既白道:“看到了啊,我看着合身,但是衣服是你在穿,得你自己说合身才算合身。” 燕景瑜嘴唇微勾,轻声道:“合身。七尺八寸。你不也没告诉我啊!” 东方既白默默算了一下,一百七十九点四的身高才一百二十多的体重,还是太轻了。 “太轻了,多吃点。你送的那套衣服自然也是合身的。” 燕景瑜继续问:“还有呢?” 东方既白立马报了出来:“八尺三寸,四十三斤。” 燕景瑜微笑道:“太瘦了,多吃点。” 他们终是以各种方式把对彼此说过的话,无差别地还给了彼此。 东方既白刚想说自己不瘦的,但又觉得没必要和她争这事招她不快,于是直接闭了嘴。 东方既白从袖子里把纸拿出来,又从怀里掏出两本书一起递给她。 她早晚都会是我的媳妇儿,师门秘籍给也就给了。 等她变得足够强大,自然也就不用受制于人了,我也放心一点。 燕景瑜自然地把东西接了过来,并没有急着打开,反而抬眸看着他,等他解惑。 东方既白自然而然开了口,“两本功法,我看过了觉得适合你,就给你拿过来了。还有那几张纸你晚会儿看了就知道了,我就不说了。” 东方既白内心哔哔道:我难道要和你说怎么踢裆么? 奇怪又羞耻,开不了一点口。 燕景瑜以为他写的情诗之类的,赶紧把纸张塞进功法里面,放在桌边,露出一脸兴味地盯着他看。 东方既白脑子里踢裆防身的相关事宜一直重复播放,又很快联想到藻华宫的事,脸上也漫出几分可疑的绯红,直愣愣来了一句:“我先走了。” 燕景瑜看到他脸上的红晕,来了兴味,赶忙伸手拉住他,调侃道:“怎么刚来就要走,把我的寝殿当作无人之境么?” 东方既白坦诚道:“没。” 燕景瑜站了起来,对着他的耳朵吹气:“三哥哥~” 他听完只觉得灵魂遭遇了重击,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但还是保持住了理智,第一时间伸手摸向她的额头。 这也没发烧啊。 燕景瑜以为奏效了,继续撩拨。 “三哥哥怎么不说话?” 东方既白一本正经反驳道:“你比我大半岁来着,况且我也不是你三哥。” 某人直男时刻,撩不动,根本撩不动。 燕景瑜心道:明明话本子里那些男子就很喜欢俦侣这样叫自己啊。 怎么黑乌鸦不为所动? 燕景瑜还真就不信这个邪,继续道:“三郎~” 东方既白强忍住心里毛毛刺刺的感觉,目光一移,正好看到那本被扔到一边的话本子,伸出长臂一捞,捡起来大致翻了一下,越看眉头皱得越高。 上面赫然写着,‘第三十一回,赵燕儿手扶孕肚,怒目戟指,大骂薄情郎无义。下附赵燕儿唱词:奴家不幸嫁此郎,身怀六甲坐绣房。 今日儿个他得升迁,乌帽宫袍,红绸大马喜洋洋,奴得喜讯泪两行,以为命妇稳坐。 哪知他蜜语甜言,邀奴家赏月华。背后下手,江水滔滔没吾身,只恨命不该绝哇—— 回头见官吏,移舟十万里,只道奴家玩水醉月,捞救不及。 奴家衣冠冢才立,他又把新妇娶。原来是,原来是,为娶宰相千金,谎称未娶妻…… 宰相千金哭:应郎啊——你好口才,花言巧语将奴骗,登阁赏月酒醉欺,如今腹中骨肉已成形,才知你有糟糠妻。应郎啊——你瞒的我好苦啊——” 启玉都找的什么话本子,好恶俗啊,把我清清冷冷的媳妇都带坏了。 他翻完把话本子放在一边,看着燕景瑜滴滴溜溜的双眼,心道不好看了,她就不适合卖萌啊。 就和一张正气凛然的脸不适合挤眉弄眼一样。 好诡异,我的媳妇儿不好看了。 燕景瑜不明所以,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肚子,歪着头道:“嗯?怎么不说话?” 东方既白实在忍受不了她这样故意卖萌的样子,再一次拿起那本话本子道:“这个我拿走了?” 燕景瑜不满道:“我还没看完呢!” 东方既白深吸一口气,该死,这下总算对味儿了。 东方既白又给她把书放下了,温声道:“我先走了?” 第189章 佛经 燕景瑜恼了,拽着他往床上一摁,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单膝提起抵在他两腿之间的床沿上,压低身子,拧眉盯着他的眼睛,凶巴巴道:“走什么?” 东方既白懵逼了一瞬,我这是被媳妇儿床咚了? 这个姿势可真有点裆凉。 燕景瑜看他不说,腾出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连带着嘴唇也变形了,看得她直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继续凶巴巴道:“哑巴了?还是聋了?” 东方既白猛地一掀把她反压在床榻上,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然后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她眼前。 燕景瑜在他俯身亲过来的时候下意识闭了眼,只感觉到他轻轻碰了一下自己,又立马松开了,身上的压力也随即消逝。 她睁眼摸了一下自己的唇,却见罪魁祸首已经没了影,气得直挺挺坐了起来怒骂道:“坏乌鸦,以后别想亲了。” 过了好一会儿,燕景瑜平复好心绪,抽出那几张纸来看。 看完之后,得出结论,一个月都别想亲了。 写的这个东西虽不是情诗但还是有点用的,要不半个月吧? 刚刚我有点凶,还是五天吧? 可他着摸完人就跑,还是一个月吧? 丝毫不知已经被自家媳妇下定决心要一个月不给亲的某人已经回到了书房,提笔又在忙七忙八地写着些什么,简直就是撩完就跑的典范。 晚间一大撮人齐聚大厅用膳,东方既白和东方启玉坐一桌,其他人的位置照旧。 等菜上齐了,东方既白率先动了筷,其他人见状才开始拿起筷子炫饭。 东方既白瞄了自家弟弟一眼,板着脸道:“你同母妃出的好主意!” 东方启玉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抬头讪讪道:“啊哈哈哈,本来母妃都打算强凑的。 我还是劝了劝的,后面酒里的药那是母妃的主意,可不能怪我。” 东方启玉试图甩锅,把苏清颜一起带上了。 东方既白露出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嘱咐道:“下次可得劝住了,可不能再这么胡来了。” 东方启玉像小鸡啄米一样猛地点头。 东方既白压低声音对东方启玉问道:“你怎么给你小嫂嫂送那种话本子?” 东方启玉再度抬起了头,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才问道:“怎么了?” 东方既白眼珠一转,淡淡开口道:“也没什么,就是太浮夸了,不适合你小嫂嫂。 你看看楼倚歌,你觉得他适合挤眉弄眼么?” 东方启玉听完,大致想象了一下楼倚歌挤眉弄眼的样子,硬是吓出来一身鸡皮疙瘩,没忍住身体抖颤了一下,赶忙道:“不合适,太不合适了。” 东方既白微笑提点道:“那些太俗了,不如送些仙气飘飘的。她这样的人就适合神仙做派,下次找几本佛经送过去……” 如果他现在知道这些佛经会让他以后被旱地拔葱一键四连,他一定不会这么做的,可惜没有如果。 东方启玉惊诧道:“送佛经?小嫂嫂已经是寡言少语了,再是看了佛经,岂不是心如止水,再难起波澜?” 东方既白低笑一声,然后解释道:“你小嫂嫂不是寡言少语,只是不喜与笨人多言,不愿多作解释,不懂则已。” 东方启玉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眼睛猛地睁得老大,追问道:“真的?” 东方既白点点头道:“自然,毕竟话不投机半句多嘛。懂就懂,不懂说了也白说,所以她才话少的。 我可没说她在我面前话少。我让你送些话本子给她,是想让她安分些。你送那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你小嫂嫂本来就挺会着摸人的,再学些不三不四的,瞧了别扭,也不招人了,自觉生了一身鸡皮疙瘩似的。” 东方启玉猛地呛咳了两声,喃喃道:“那我也不知道啊。我看小嫂嫂话少,寻思着她冷冷清清的,估摸着不爱说那些,才送的。” 东方既白只笑不语,持筷吃了两口饭,心想: 其实也还好,就是过头了有点油腻。 主要是我最喜欢她清清冷冷却又暗暗勾人的那股劲儿。 那些油腻的,偶尔来点那叫情趣,日日如此就不合适了。 东方启玉看他笑眯眯的样子,没忍住八卦道:“小嫂嫂都是怎么着摸人的?我看到你身上那些……嗯哼——” 东方既白眼神不轻不重从他脸上略过,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等你以后有俦侣了,你就知道了。这种事怎好同人说起?” 东方启玉心想不就是亲个嘴那点事儿,有什么不好讲的,话本子里都有的。 东方既白思绪早已飞远,自家媳妇儿那勾人劲真让人受不了,再学点撩人的手段,迟早被她吃干抹净,如她所愿了。 那可不行,不能让她轻易得逞,保持距离,必须保持距离! 正月初二 ,兄弟一大清早两人着了新衣前往外祖家拜正。 顾见臣则翻腾了许久收拾出一大匣子的奇珍异宝,让手下送去燕太子府。 顾见臣觉得之前见到的不过是他们在做戏。 即便是真的,他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 他能夺走一次,就能夺走第二次,何况他本就是为她而来…… 两兄弟抵达时,苏府大门口还停着一副仪仗。 两列亲卫持旌旗长枪站得笔直保持不动,微风懒懒拂动旗面和长枪上的红缨。 他们身上的甲胄在晨光中闪着鳞鳞微光,光看了就觉得肃穆庄重。 东方启玉率先跳下马车,看到仪仗后冲马车里喊道:“哥,快下来,母妃已经到了。” 东方既白听到了并不作答,信手掀开车帘,从放置好的实梯上缓缓走了下来,动作之间那一袭用金线绣着云鹤八宝图样的黑色浮光锦制成的华服随着他的步伐暗光波动。 几步微动,身上隐现的金光也跟着颤动,腰间的环佩禁步却一分未乱,好似方才的动态只是错觉。 那浮动的光芒,一时不知是阳光色泽,还是金线染华,两队亲卫看见了莫名屏住呼吸,好似生怕惊扰了半分。 他走到东方启玉面前站定,身姿挺拔如亭亭劲松,毛领把他的脖颈包了个严实,唇上的血痂也早已变成了暗黑色。 任谁粗看一眼都会觉得是名门望族出身的贵公子;嘴唇破损也不损他半分威严,倒横添了几分隐秘惹人探究。 第190章 情诗 东方启玉年岁尚小,那张脸却已经能看出几分风采,一对小鹿眼炯炯有神,脸庞的软肉未消,容貌丝毫不输东方既白半分。 一身灵鹤松鼠抱福枝图样的银珠色的红衣穿在他身上看着喜庆又活泼。 “走吧,一起进去。”东方既白温声道。 东方启玉点点头,齐步走进苏府。 两队亲卫和门僮这才回了神,行礼道:“二位殿下吉祥如意!” “不必多礼!”东方既白淡淡说了一句,人已经迈进了苏府。 门僮面带微笑一路躬身相迎,两人被迎进大厅。 大厅内祖母姑嫂甥舅齐聚,见二人赶忙行礼:“二位殿下喜乐安康!” 东方既白伸手去扶霍予芝,东方启玉则去扶苏清颜,嘴上同时说着,“不必多礼!” 东方既白扶着霍予芝坐下,其他人也自觉起了身。 苏清颜坐下后,兄弟二人又对着她回礼道:“母妃喜乐安康!” 苏清颜欢笑道:“别行礼了,一大家子都是至亲骨肉,都坐着吧。” 有她的话,众人自然不敢不从。 苏廉看向旁边随侍的侍女,侍女会意躬身倒退着出了大厅,很快便奉了茶水瓜果上来。 霍予芝伸手握住东方既白的左手,压低声音关切道:“身子可好全乎了?” 东方既白用右手回握着她的手,微笑答应道:“都好了,劳祖母挂怀。” 霍予芝的脑袋往左右两边晃,将他好一通打量,松了一口气道:“瞧着是没什么了,面色也红润。” 东方启玉直接从位置上起身,拉住霍予芝的手撒娇道:“曾外祖母怎么只问我哥,也不关心关心我?” 霍予芝哈哈大笑道:“怎么会,你个鬼灵精!” 霍予芝说着,伸手揉捏起他那张瞧着还有些奶膘的脸。 东方启玉眨巴眨巴眼睛,正要说些什么,嘴巴却被揉得变形,嘴里的话也呜呜渣渣:“曾外祖母,孙儿…的脸要坏了。” 霍予芝放了手,东方启玉这才得了喘气的机会。 东方既白端起茶盏但笑不语,轻抿了一口茶水。 霍予芝看向角落里坐着的苏子耽,吩咐道:“子耽啊,你去把那孽障叫来,我老太婆有话要说。” 苏子耽赶忙起身行礼道:“是,老祖宗!” 他说完便退出了大厅。 东方既白约莫猜出是什么事了,看了一眼大厅里的两位祖父点头示意了一下,再看向另外两位舅舅,也同样是微笑点头示意。 苏子言,年三十七,苏廉的长子,文妃苏清颜的兄长。 苏子耽,年三十七,苏烈的长子,苏晨轩之父。 苏子岳,年三十四,苏烈的次子,苏念茵之父。 苏晨轩,年十九,为林曦和与苏子耽所出。其弟苏晨耀,年十一,为庶母凌语儿所出。 苏念茵,年十六,苏子岳独女,东方廷瑞的心上人。 大家族人多亲戚多,就不多作介绍了。 等了一会儿,苏子耽携苏晨轩过来了,对上首的人一一行了礼便站在一侧不敢再说话。 霍予芝瞧不上他这小家子气行径,忙招呼道:“晨轩你上前来!” 苏晨轩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低声唤了一句:“老祖宗。” 霍予芝拧着眉提点道:“还不快向三殿下致歉,傻站着做什么?” 苏晨轩心不甘情不愿地对东方既白行礼道:“三殿下从前是草民言行无状了,还望殿下原宥。” 东方既白面无表情打量了一下他,心里只觉好笑。 苏子耽看他不说话,赶忙上前行礼道:“是下官教子无方,愿领重罚。” 东方既白起身双手扶了他一把,微笑道:“舅舅言重了,本殿并未介怀。” 东方既白说完,单手伸过去虚扶了苏晨轩一把,苏晨轩自然赶忙起了身。 苏子耽拉着苏晨轩连连道谢,“多谢殿下宽宥!多谢殿下宽宥!” 苏清颜并未搭话,看着他们赶鸭子上架,心怀不满,没忍住出声道!“既是言行无状,便多在家抄写经书,收心敛性!” 苏子耽伸手推了一下苏晨轩,苏晨轩立马反应过来恭身行礼道:“草民谢娘娘恩典!” 苏烈赶忙打圆场道:“是臣家教不严了,日后必定好好约束。” 苏子耽也立马开口承诺道:“是是是,日后臣必好生管教。” 霍予芝想着到底是大过年的,也不好闹得失了脸面,“行了,到此为止吧。到底是一家子,也别闹得难堪了,大过年就热热闹闹欢欢喜喜聚一起图个吉利,传膳罢!” 众人起身行礼,一人一个声音道:“母亲说的是,老祖宗……” 等众人坐了下来,婢女小厮合力搬了一张大圆桌来,然后放置椅凳,另有侍女摆桌布膳。 一行人围成一团一块吃饭,席间霍予芝时不时持筷给东方既白和东方启玉夹菜。 “多吃点,瞧着太清瘦了些。” 两位外祖同样如此。 “不必拘束,都是自家人。” 两兄弟一齐点头,嘴里消耗着曾外祖母和外祖父送来的厚爱。 霍予芝瞥了一眼苏清颜,拿筷子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微笑道:“我老太婆应当没记错吧?娘娘是爱吃咱家小厨房做的鱼来着。” 苏清颜微笑回应道:“是,祖母并未记岔。” 苏清颜知她有意说和,要她宽心,因着她又是长了又长的长辈,自然不好拿乔。 何况本来也没什么,只是替儿子出个气,没打算伤了和气。 其他人见了自然也心知肚明。 苏晨轩被罚了一番,自然不敢放肆了,默默吃下了教训,瞧着倒是老实安分了一些。 苏子耽还怕他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时时刻刻盯着,见他一直老实安分了,稍稍放心来。 膳后,苏清颜母子三人同霍予芝在庵堂说些体己话。 苏清颜见时候不早了开口辞行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宫了,祖母保重身体。” 霍予芝笑着道:“去吧。” 苏清颜伸手拉着大儿子的手,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东方既白先是看了霍予芝一眼,得到首肯才同母妃出了门。 母子二人走到廊下,苏清颜从袖中拿出两个厚厚的红封递给他:“你昨日走得急,本来当时要给你的。 你且拿着,没事给人家买点首饰衣裳什么的。好歹也写些情诗什么的送给人家,或是邀人家出去赏景也成。 哪能像木头一样杵着不动?这样下去,母妃几时才能抱上孙儿?” 东方既白接了红封塞进袖子里,默听她给自己支招,心里吐槽道,写情诗什么的也太恶俗了吧。 一点都不浪漫,到时候拿了出来不就是公开处刑? 我才不想留这种叫人抓包的东西,到时候小猫捏着情诗对着他念,他不得羞得无地自容了。 偏偏小猫又特别喜欢惹他害羞,叫他失控。 那蠢样儿,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 要不写一点吧,但怎么样才能不那么露骨呢? 第191章 财迷 苏清颜看他半天不作声以为他害羞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早晚都要有那么一遭,别怕羞。还有,那天晚上你们有没有……” 苏清颜还没说完,声音却突然截断。 东方既白知道她想问什么,一脸正色道:“没有。” “母妃以后别再如此了,不合适,也不光彩,叫我难做……”东方既白本想压着不说,但不说下回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说起来,启玉和她都是一样的性子。 娘是混世大魔王,儿子是小魔王。 苏清颜满口答应:“好好好,下回不这么做了。” 说完,苏清颜用期待又欢喜的声音道了声:“那母妃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你自己可得上心了,嘴上甜些,也别怕花钱。 要是真没钱,母妃这里有,你只管开口就成。” “我知道了,母妃。” 好吧,现在有钱了,那就都留着给媳妇儿买糖葫芦吧。 “我走了,要是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尽管来问。” 苏清颜思虑片刻又缓声问道:“要不要给你安排个有经验的嬷嬷教教你?” 东方既白心知教的是哪桩事,脸色立马通红,赶忙推脱道:“不用。” 彩影见了这情形,在旁边低头忍笑。 苏清颜看他摆出拒绝的态度,也只好作罢,在彩影的搀扶下,走出苏府,乘着轿辇回宫了。 东方既白目送苏清颜离开,又回了庵堂,正好看到东方启玉把霍予芝逗得直乐呵的画面。 霍予芝见他进来,忙拉他坐下。 霍予芝看着他,把心里压得话倒了出来:“心肝哦,今天的事叫你受委屈了。晨轩小子实在不成器,这些时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罚也罚了,我老太婆再拿着不放,也不大好说。 我老太婆一把年纪了,也不好插手差了辈儿的孙儿的家事,没得惹人嫌。再一个,我年纪到了,耳根子也软了,心里总盼着一大家子和和睦睦。 他们来我跟前说和,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让过去了,好竹出了个歹笋也是没了办法的事,哎!” “无妨,祖母不必放在心上。”东方既白从容道。 霍予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面上的表情略有松乏。 霍予芝叹息道:“我这眼睛虽不好使了,可心里跟明镜似的。当初你子耽舅舅要娶那个,我就不大同意。 看着就是个小家子气的,行事也不大方。果不其然,娶回来不安家宅,是个搅事精。 三天两头净吵些有的没的,家里有点好的坏的全往外说,也没个避讳。 你那堂里表里充个哥的,也被这小妇人家教坏了。 我纵是瞧着不喜,可逢年过节的,体己都是一样的给。 她偏偏又要在院里闹,明里暗里说我老太婆偏心,短了她的儿。 可怜我老太婆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还叫她这差辈的后生戳脊梁骨。” 东方既白默默听她吐槽林曦和还有苏晨轩,听她说到自己的不得已时,适时出声安慰道:“祖母宽心,不必伤怀。” 东方启玉附和道:“是啊,祖母宽心些,不同他们计较。” 霍予芝眉眼带笑,“我才不伤怀,好在你明事理,不同那长了几岁还瞎闹的堂里表里的计较。 启玉也是,嘴乖得很,讨喜!来来来,我老太婆也搂搂我的乖孙。”霍予芝一左一右抱着两外了一辈的孙子,笑得哈哈出声。 祖孙腻了一阵,各自得了一匣子体己。 两个祖父和三个舅舅什么的也在他们临走前,塞了好几个红封,并一些细软封了给他们。 东方启玉因贪食霍予芝那些零嘴,上马车前,霍予芝还让婢女包了一份零嘴给他。 最后两边客套了两句,才坐着马车踏上归途。 马车上,两兄弟都在那里拆红封。 东方启玉整理一番都塞进了袖子里。 不出意外又出意外了,东方既白那个匣子里又有一本册子。 怪道刚刚霍予芝只字不提找个伴儿的事儿,只神色暧昧地指了指这个匣子,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看来苏清颜没少和霍予芝讲自己的闲话。 东方既白把银票全都塞进匣子里,然后快速把匣子合上。 东方启玉探头探脑道:“祖母给了你什么呢?” 东方既白故作镇定道:“没什么!” 东方启玉只当他得的东西和自己大差不差。 过了一会儿,东方启玉突然发问,“哥,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东方既白下意识摇了摇头,淡淡道:“没有。” 东方启玉不甘心,继续道:“比较喜欢的呢?” 东方既白语出惊人道:“你小嫂嫂啊。” 东方启玉被这话惊动噎住了,然后哈哈两声,继续问道:“那一般喜欢的呢?” 东方既白脱口而出:“喜欢钱。” 东方启玉直接语隔了片刻,轻咳一声,似乎是不敢相信,重复一遍道:“喜欢钱?” 东方既白一本正经道:“自然,我贪财又好色。” 东方启玉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试探道:“假如要给你送东西,你想要什么?” 东方既白语不惊人死不休,“没什么想要的,除了你小嫂嫂。” 东方启玉内心拉起的警戒线全面崩断。 彳亍口巴,喜欢小嫂嫂,要小嫂嫂。 估摸着小嫂嫂送个蚂蚱,他哥也会喜欢的吧? 没眼看,那没办法了,只能帮帮他哥把小嫂嫂拐到手了。 这边顾见臣让人送了一大箱子东西上了燕太子府的门,交代门口的守卫代交给燕景瑜。 赵恒逸得知后,犹豫许久,跑到燕景瑜身边,斟酌一下用词才开口:“顾见臣送了一大箱子的东西过来了。主子,要不要扔了?” 燕景瑜正拿着某乌鸦送来的功法在看,听到顾见臣三个字,眉头微动了一下,然后冷冷道:“扔了,扔远点!” 赵恒逸抱拳道:“是!” 赵恒逸正要走,燕景瑜又叫住他,“等等。” 赵恒逸回过头,恭声道:“主子还有何吩咐?” 燕景瑜问道:“有值钱的东西么?” “有!” 燕景瑜突然嘴唇微勾,“值钱的都拿去当了,得来的钱送去给三殿下,不值钱的东西都扔远着点。” 小财迷应该会喜欢,那就都给小财迷吧,反正那谁又不差钱。 “是!” 赵恒逸抬腿欲走,又被燕景瑜叫住,“记得同他说清这钱怎么来的。顺便说一句这是回礼。” 赵恒逸应声:“是!” 赵恒逸原地站了一会儿,确定她没有别的吩咐了才下去办这件事。 第192章 相处法则 只是大过年的,当铺也大都歇下了,赵恒逸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开着的。 店主一看东西,细算一下发现现银不够,又跑去钱庄支取银票。 结果有些钱庄也关门了,店主好一通跑腿,才把钱凑齐。 赵恒逸把银票叠叠好,塞进衣服袖子里。 东方既白这边拜了回来,干脆在茶楼坐着等慕溪远上门。 结果慕溪远一直没到,反倒是赵恒逸先来了。 赵恒逸行礼道:“殿下吉祥如意!” 东方既白略瞧了他一眼,上回他来为小猫那般求情,想来是个一心为主的,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意识自己想远了立马开口:“不必多礼。” 赵恒逸难为情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大叠银票,双手递给他,轻咳一声道:“这是主子的回礼。” 东方既白接过来粗略一数,竟然有十万多。 老婆给的压岁钱真多啊。 要知道他一个月俸禄也才三千两,还要顾着府上的花销,给人发月饷,一年都赚不了十万。 要不我还是吃软饭算了,当什么皇子,一年到头那么累,还有被扣钱的风险。 赵恒逸看他一边数钱,眉头一边发了紧,不免觉得自己的推测是对的。 我就说嘛,直接送钱多俗啊,那顾见臣的事要不还是别说了? 正当他盘算着要不要说的时候,东方既白把银票放进袖子里,一脸高兴地问道:“赵恒逸,你觉得本殿肤色如何?白不白?” 赵恒逸木讷地回了一句:“白!” 东方既白闻言特别开心,脑回路清奇地想到,那我就是被老婆包养的小白脸了,开心! 赵恒逸不知道他在傻乐什么,还是决定照着主子的吩咐,把事给交待了。 “顾见臣给主子送了东西,主子本想扔了,听说有值钱的东西便让属下当了换成银票送给殿下。” 东方既白愣了一下,原来如此,前夫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那本就是我应得的。 东方既白脸上的笑意不减,语气微扬道:“知道了,回去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赵恒逸点点头,却没有立刻就走。 “还有事?”东方既白见他还不走,以为燕景瑜还有什么交待。 赵恒逸看他正高兴,大胆求援,“属下是想问问怎么能和我们主子处得愉快点?嗯……我们主子脾气不太好……” 赵恒逸后半句几乎是看他一眼说半句,发觉他没有生气才一股脑拎出来讲。 东方既白摸了摸下巴,笑着回答“她其实脾气挺好的。” “啊?!”赵恒逸不免有点惊愕。 “是因为她长时间身弱体倦,脏腑失养,五内烦忧才成了这样,并不是真的脾气不好。 要说不好,那就是她喜欢嘴硬,还刀子嘴豆腐心。 脾气和小孩子一样,高兴和不高兴都不大藏得住,你们多瞧瞧就能发现了。 要想在她手里下愉快地讨生活,只有两点需要谨记。” 东方既白伸出手指比了个二。 赵恒逸追问道:“哪两点?” “一是,少说话,多做事;二是,不要催促她,而要耐心等待。” “那要是不得不催呢?” “那你们替她解决问题就好了。比如,天冷她不爱出门,那你们就早一点套好马车,备好手炉披风递给她。不用多说什么,她自然会走。” “那要是拿错了怎么办?”赵恒逸摸了摸鼻子。 “顶多挨顿骂,怕什么?大老爷们的,有什么受不住的,别太记着就是。 再者你们看她穿什么颜色衣服,就给她准备什么颜色的披风。她习惯一身都是一个色的,连帕子也是,你们没瞧出来?” “要是办错了事呢?” “小则挨骂,大则挨打,重则,哼,死路一条。”东方既白一脸好笑地看着他。 “补救办法呢?” “小事忍,大事改,如果本殿在,可以……” “可以什么?” “求本殿!”东方既白坏心思地一笑。 赵恒逸一脸黑线满头跑。 东方既白轻笑一声,没再逗他,“可以拿本殿当幌子。” 赵恒逸一脸惊喜“真的?” 东方既白一脸正色:“背黑锅除外。” 赵恒逸表示明白了,旋即行礼离开了。 赵恒逸回到燕太子府,燕景瑜主动问起:“那些东西换了多少银两?他是何表现?” 赵恒逸照实回答道:“换了十万八千二百两。三殿下拿到后看着特别高兴,还问了属下,他的肤色如何,属下说白。” 燕景瑜听完捂着嘴笑个不停。 她几乎能猜出小财迷是怎么想的了。 觉得自己是吃软饭的小白脸?有趣,不愧是黑乌鸦。 赵恒逸不明所以,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只送银两会不会太敷衍了?” 燕景瑜心情不错,半开玩笑道:“不然呢?送吾?” 赵恒逸立马噤声,不敢说话了。 这边东方既白还疑惑呢,慕溪远早递了拜帖,说好正午前到的,结果硬是没见着人影。 等赵恒逸走后,约莫未时三刻,东方既白才收到了门房的通报,说慕溪远来了。 说实话,在那个世界没有得到满足的东西,来楚国之后都得到了。 东方既白太害怕那样的温情太短暂,内心极度没有安全感,所以拼了命的学,讨巧卖乖。 虽然很成功,但他内心深处早已扭曲,还一度试图独占所有关注和爱,直到所有人给足了他温暖,让他渐渐放下戒心才好了很多。 小时候的东方既白生出的偏执想法几乎没有人发觉,但从一件小事上却能窥出一二。 甚至因为那件事把慕溪远吓着了之后,从此慕溪远见了东方既白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哪怕定南侯生拉硬拽他也不敢上门了,此次竟肯上门,也是东方既白没有预料到的。 东方既白坐在茶楼里,手持小壶注水,泡茶一气喝成。 慕溪远进门的时候,东方既白面前放着已经泡好了的两杯茶。 从远处瞧见两道缥缈的雾气聚了升起,又散于无形。 慕溪远狠狠咽了一口气,正要行礼的时候,一道缥缈如空谷回音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制止了他的动作。 东方既白对着门口站着的慕溪远抬手作出请的姿态,语气分辨不出情绪道:“邸下不必多礼,过来坐吧。” 慕溪远迟疑了一瞬间,微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溪远说完款步而入,反手关上了门,在他对面坐好。 慕溪远一言一行,动作之间君子之仪丝毫不输东方既白半分。 两人对坐,相顾无言。 慕溪远保持着表面淡定,内心深处却是如坐针毡,百般难受。 第193章 慕溪远 东方既白细细打量了一番慕溪远。 人如其名,其身上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山间溪流的清冽感,言行举止亦可看出来是个谦谦君子。 再观其貌,五官端正,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是个大气儒雅的长相。 京都才子佳人者众,长得好看的娶了长得好看的,再生了个好看的。 定南侯当时就是娶了四国第一美人为妻,然后生下了慕溪远。 京都确实不缺相貌优胜的帅哥,看得多了,东方既白便一度认为自己长相普通了。 在上京,按才华实力以及美貌综合排名,慕溪远当属第一。 有一说一,东方既白也曾因为见了他而感到自愧不如。 东方既白打量慕溪远的时候,慕溪远也在细细打量东方既白。 自觉他那双含情目便是无神也含温柔色三分。 他微笑示人时,端得是温良无害,观之面善多是得益于他这对含情目。 即便是他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只要这双眸子里蓄满泪花瞧着你,眸中的泪落下的那刻,天大的错都是你的了。 (某些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的这双眼睛,因为觉得这双眼睛自带绿茶特效,觉得恶心,而且不够刚猛。 宋燕回的金刚怒目就不错,看着就威风凛凛。他一直想要长一双宋燕回那样的眼睛。) 只是这双眸子微垂时,更形似凤目,嘴唇一抿便有不怒自威的感觉,偏偏又生得高大,大部分时候都是垂眸示人。 他面无表情地垂眸凝视人时,无形的压迫感随着时间推移,轻而易举攻破人的心理防线,堪称摧枯拉朽。 慕溪远看他一直不说话,心里没了底,扯出一抹得体的微笑,轻声唤了一句:“殿下?” 东方既白略微颔首,淡声道:“先喝口茶润润喉。” 慕溪远身形顿了一下,抬手捧起茶盏,细细呷了一口,“茶香淡雅,是初雪酿茶?” 东方既白同样捧着茶盏浅啜一口,放下茶盏后才应声:“邸下说的不错。” 慕溪远也没应声,思量着该怎么开口。 东方既白却先他一步开了口:“邸下是为了段姑娘来的?” 慕溪远身子僵了一瞬,神情不复一开始的淡然。 东方既白把他的表现收入眼中倒也不着急开口。 慕溪远鼓起勇气合盘托出道:“确实是。不知殿下对段姑娘是何看法?” 东方既白面不改色,反问道:“邸下又是何看法?” 慕溪远心里发了紧,但还是决定说了出来,“实话实说,我心悦于她。” 东方既白对他突然露出一丝微笑。 慕溪远旧时的回忆一下涌上心头。 原来当时,东方既白养的一只鸟雀突然不见了几日,慕溪远发现后便私自留下了,后面才得知这只鸟儿是有主的,可自己又真心喜欢,就跑上门找他讨要。 当时东方既白也是这样露出一抹微笑,然后当着他的面掐死了知知,没错那只鸟的名字叫知知。 掐死了知知以后,东方既白就对他说了一句话,我的东西不容他人觊觎,否则就如同这只鸟一样! 慕溪远因为这事吓得病了三天,从此东方既白瞧上了什么,他就不敢沾惹半分。 唯恐惹他不快,丢了小命,何况定南侯府日渐势微,早已无力抗衡。 若非听到风声说他不喜欢段柔姿,他也不敢这样大胆上门相求。 慕溪远越想越怕,腾得一下起来了,走下方榻,扑通一声跪在东方既白面前,行拜礼道:“殿下若是喜欢,溪远不敢沾染。若是殿下不喜,溪远愿意求娶,求殿下成全。” 东方既白起身扶了他起来,把他摁回到位置上去,温声道:“坐着吧,我无意与她。” 慕溪远听了这话,眼神饱含希冀地看向他,追问道:“当…当真?” 东方既白点点头,细细问来:“当真喜欢?无论她如何,你都喜欢?” 慕溪远认真道:“是!我已下定决心。当初段姑娘与殿下的事传出,殿下又迟迟未上门求娶。 后来段大人四下寻了媒人说亲,因流言有碍,一直未成。 若再是如此,恐段姑娘只能削发出家当姑子了。” 东方既白闻言叹息一声,果真时代害人,不过虚名便要如此。 东方既白抬眸看向慕溪远,心道段柔姿运气倒是不差,峰回路转也能遇上这样的良配,肯顶着昔年旧怨低声下气至此。 慕溪远看他叹气,试探道:“殿下为何叹气?” 东方既白摇摇头,“无事。” 慕溪远闻言稍稍放下心来,却又听到东方既白淡淡说了一句:“知知没死。” 慕溪远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喃喃出声道:“知知没死?” 东方既白没有解释,掌风一扫将窗子打开了,然后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个口哨。 过了一会儿,一只羽毛鲜艳发亮的雀鸟飞了进来。 慕溪远看见知知的那一瞬,眼眸猛地一缩,心脏某个塌了下去的地方重新长好了。 知知最后落在了茶桌上,东方既白用手捧起了它,然后单手握住它,大拇指在它喉咙轻轻一滑,然后知知便一动不动了。 东方既白神情别扭地递给他看,“喏,死了!” 慕溪远见状瞳孔一缩,正要阻止,却见那鸟死了,又一次被吓住了。 不知要说什么的时候,东方既白又唤了一声,“知知!” 知知听到声音,立马睁了眼,掸掸翅膀站了起来,嘴里发出了两声欢快的叫声。 东方既白松了手,知知欢快地围着二人绕圈飞了一阵,然后飞出去了。 慕溪远见状露出一脸疑惑,张口问道:“这是?” 东方既白把头扭到一边去,看着梁柱,语气凝涩道:“它装死,以前我经常和它这么玩。 那次你来讨要,我确实有点不想给,一是确实舍不得,二是怕你对它不好,就故意吓唬你,想让你知难而退,没想到把你吓病了。 后面我想把知知送你,但你见了我就躲,我又拉不下脸,就……就这样了。” 慕溪远一边听他述说,一边端详他脸上忸怩的表情,等他说完失态地大笑出声,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东方既白听到他的笑声,只觉得更尴尬了,嘴硬地絮絮叨叨道:“我本来就不想给。 我很喜欢知知,救下它以后,一直也没舍得把它关笼子里,才叫它跑了出去。 你来讨要的时候,我特别生气,觉得你抢了我的东西,也觉得它是白眼鸟,对它好,它还要跑出去。 还特别嫉妒你,它居然在你那里待了那么久…… 我就是故意吓唬你,哪知道你胆子这么小,还吓病了。 反正……反正和我没关系,别赖我头上,不能怪我……” 慕溪远这下也听明白了,就是小孩子的独占欲作祟。 在他别别扭扭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三殿下还有这样有趣的一面。 东方既白总觉得落了面子,傲娇道:“你现在想要可没门了,窗户也没有了。 知知在这里已经安家了,还有孩子了,是你没把握机会,可和我没关系。” 第194章 冰释前嫌 慕溪远本来好不容易收住的笑意,又瞬间布满全脸,没忍住调侃道:“殿下可知,殿下现在像什么?” 东方既白故作镇定地反问:“像什么?” 慕溪远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像一只神气的狸奴。” 东方既白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嗯,我喜欢。” 慕溪远捧着茶盏细呷了一口茶,感慨道:“我应该早些到殿下府上的。” 东方既白抿了一下嘴唇,“现在也不晚。定南侯府也是该重新兴盛了。” 东方既白内心别别扭扭道,我才不是因为心中有愧才和他重修旧好。 我那是给自己招盟友来了,成霸业者不拘小节,出来混不能死要面子。 慕溪远听到心里猛地一紧,这何尝不是他的心病。 这些年顶着这世子的身份,却一直没有切实的功名在身,眼看满门荣耀就要到头了。 慕溪远压住这些思绪,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殿下莫不是有何决断?” 东方既白一脸正色道:“是有个机会,但总要让本殿先瞧瞧你的本事。本殿觉得春猎会是个不错的机会,邸下意下如何?” 慕溪远再听不懂这明晃晃的话就是傻子了,赶忙道:“溪远明白了,多谢殿下提点。” 东方既白又是一副傲娇模样,语气微扬“就当是给你的弥补吧。” 慕溪远微笑中多了几分真切,感慨道:“若这便是弥补,不知多少人愿意要这样一个弥补。” 东方既白才不管他说了什么,凶巴巴地威胁道:“不许和别人说那件事!” 慕溪远噗嗤一笑,忙应道:“好。” 东方既白闻言神色彻底放松下来,开口道:“用午膳了没?” 慕溪远点头道:“用过了。” 东方既白闻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慕溪远总觉那眼神里饱含了嗔怪之意,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东方既白解释道:“你之前递了拜帖说今日正午前会到,结果未时三刻才到。” 慕溪远心底猛地咯噔一下,确实是因为他一直心有顾虑,犹豫不决才导致如此,赶忙起身拱手行礼致歉道:“是溪远的失礼了,殿下见谅。” 东方既白起身扶了他一把,语气轻快道:“走吧,陪本殿用膳。” 慕溪远这下才反应过来,似是不大确定,“殿下还未用膳,是一直在等溪远?” 东方既白赶忙松开手,把手背到身后,嘴硬道:“我可没等你。” 慕溪远心下了然,没再提这桩事,微笑道:“那溪远便自作主张,为殿下布菜。” 东方既白微微颔首,默认了他主动伺候的行为。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茶楼。 东方既白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转头对侍卫吩咐道“:传膳罢,让小德子去酒窖打壶醉山峦,温了送来上,世子邸下爱喝。” 侍卫立马应声:“是!” 东方既白偏头看着他,恶狠狠道:“罚你喝完。” 慕溪远从善如流道:“是,殿下!” 东方既白听到他回应,嘴唇勾了一下,然后打前走了进去。 也算了却一桩心愿,东方既白想到这里心里更是畅快了。 慕溪远便安静地跟在身后,还记得他当初来的时候,贪杯喝了两大壶醉山峦,从此便爱上了。 只是这酒香是香,后劲却不小。 当初醉得稀里糊涂,说要和他拜把子,还让他好生笑话了自己一遭。 可惜这酒,除了三殿下,没有旁人能酿了,与他生分后,再未尝过。 忆起昔年往事,竟仿若昨日重现,还好,未曾错失。 二人步入大厅坐下没一会儿后,一众侍女往桌案上摆放菜肴,小德子适时托着酒壶上来了。 桌上的东西齐全后,另有侍女捧了水盆布巾上来。 东方既白净手的时候,发现还有人一直偷瞄慕溪远,只是他看见了却当没看见。 慕溪远好久没来了,她们好奇也是有的。 不过也得益于慕溪远生了一副好皮囊,足够抓人眼球了。 擦完了手上的水珠,东方既白放下布巾,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慕溪远走到他身边,持筷给他夹菜放在银盘里,有骨便去骨,有刺去刺。 东方既白头一次吃这么舒服,心道皇帝的日子真舒服。 东方既白吃了一会儿,放下了碗筷。 慕溪远正要询问的时候,却见他长臂一捞,将酒壶拎了过来,倒了一杯酒递给他,“坐下喝酒吧,现在喝,温度正合适。” 慕溪远没有应声,接过酒杯,在他对面坐下了,然后仰头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东方既白眉眼弯弯,笑问道:“怎么样?封了许久,也不知味道变了没变。” 慕溪远将杯子倒了过来,示意他已饮尽,然后抓着杯子的手落在了桌案上,沉重得无法抬起,口中一语双关道:“没变,一如既然的好。” 慕溪远一时感慨万千,眼角落下泪来。 东方既白默不作声,心知现在多说无益,只是将酒壶递了过去。 好一会儿的静谧,只听到细微的咀嚼声。 东方既白突然出声,“喜欢的话,回府带一坛回去吧。这醉山峦本就是为你而酿。” 慕溪远拿着空杯的手猛地一松,露出一脸喜色,没忍住看向他。 两人会意相视一笑,两人之间经年的隔阂顿时消散了个干净。 第195章 扣留 饭罢,东方既白着人匀了一坛醉山峦让他带着离开了。 目送他离开后,东方既白这才转身进府。 跨进内院的时候,他正巧和神情恹恹的萧万顷撞了个正着。 “怎么了?”东方既白关切道。 萧万顷嘟囔道:“没事。” 东方既白打趣道:“想他了?” 萧万顷摇头又点头,喉间挤出来了一句:“嗯。” 东方既白从腰间取下腰牌,递给他,“去吧,代我送份年礼过去将军府。小德子应该都准备好了。 沈先生那里你也去一趟,然后再去找他,别忘了。” 萧万顷确认道:“两份年礼,一份送沈先生那里,一份送宋将军那里,没错吧?” 东方既白:“嗯。” 萧万顷得到应允,开开心心地跑出了内院,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 东方既白失笑地摇摇头,孩子大了,管得住人,管不住心。 与此同时,东方廷瑞让自己的侍卫青谷给顾见臣带了口信,还给燕景瑜递了拜帖。 别问,问就是在认认真真给自家弟弟找不痛快。 顾见臣听到青谷说什么明日过府一叙,自然很快就应承了。 燕景瑜接到拜帖的时候心里犯起了嘀咕。 东方汉这人属实有点阴晴不定,可手段确实足够狠辣极端。 要不然上一世他上位之后也不会那么快就稳住了楚国。 只不过此番他突然如此,倒有些意外了,不过她也不会怕就是。 正月初三,天地凉意忽地变重,一大早起来风声发紧,透骨的凉意仿佛把初窥的春意赶跑了,连太阳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燕景瑜晚间就着猎猎作响的妖风和昏暗的烛火光,看完了一本功法,之后左右也睡不着,干脆坐起身来打坐。 如缥缈云雾般的真元萦绕全身,虽一夜未眠亦能保持灵台清明。 昏暗的光线照进来了的时候,燕景瑜适时睁开了眼睛,捧着那本功法看了一眼。 确实不错,只一晚上,她刚突破不久的境界就有松动的感觉了。 另一本功法则是一套身法,名叫《玄阴步》,此法高深莫测,她一时也只摸到了一重境界。 不过有这个速度她也很满意了,提升修为也不急于一时。 经过一晚修炼,她心知这两本功法不是凡品,将它妥善放置好后,一通洗漱装扮,才出了寝殿。 迎面袭来的寒风把她温热的脸颊一下打得通凉,燕景瑜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便没再作多余的表情。 早膳的时候,燕景瑜看着一桌的早膳莫名想念某人熬的粥,又想着要在这样糟糕的天气出门,心情一下降到了冰点。 赵恒逸和肃和也看出了她满脸的不高兴,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没再说什么了。 早膳用完,略歇了一阵,马车也已备好。 赵恒逸恭身压低声音道:“主子马车好了。” 燕景瑜蹙着眉,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赵恒逸看她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附耳过去,让肃和把手暖手炉和皮绒面的斗篷拿了过来。 肃和捧着东西,催促道:“主子,该出门了。” 燕景瑜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暗道,也不知道黑乌鸦和他们说了什么,最近他们办事总能挨着自己能接受的底线给自己安排妥帖。 从前他们可不敢这样催自己出门,这种被人管住的感觉,让她心里有点不快,但偏偏又接受良好。 燕景瑜接过手炉和手暖,把手揣了进去,然后直直站了起来。 肃和立马将手中的斗篷展开,略微抖了抖,快速给她系上。 燕景瑜正要挑刺时,却见衣服和斗篷都是一样的海棠红,只得把刚要说的话又压了回去,可心底大抵还是不大痛快的,嘴上冷冷来了一句:“越发会当差了。” 赵恒逸也摸清了她拧巴的性子,大胆应声道:“都是应该的。” 燕景瑜轻嗤一声:“油嘴滑舌。” 燕景瑜说完便立马拔步转身走了。 赵恒逸和自家媳妇儿对视一眼,心道又被三殿下摸准了。 本来以为她又要煞性子的,结果竟然有惊无险的混过去了。 燕景瑜向来行事由心,不喜管束。可偏偏对于这种不算温和,也不算强硬的管束最没有抵抗力。 她内心自有决断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假使有人不动声色帮她把正确选项中的干扰因素降级或消除了,她自然会更愿意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要是有人硬逼她,那么就算知道这样是对的,她也会故意往错了办,主打一个全身都是反骨。 燕景瑜上了马车后,脸上的不快也消散了些。 虽然黑乌鸦做的一些事情,让她心里有些不愉快,但大体上是好的,也能让她处处舒心,也就不多加计较他管束自己的事了。 心中如是想着,她的嘴角却是一直微扬着,显然心情没有那么糟糕了。 燕景瑜出发的时候,东方既白和东方启玉也坐上了马车,准备前往东方晴府上拜正。 正好东方裕淳和东方廷瑞也一道来了。 东方廷瑞瞧东方既白不顺眼,匆匆和东方晴见了礼,略待了一会儿便推脱有事离开了。 东方晴知道真实原因,稍加客套便没有强留的打算了。 东方晴的女儿东方沐比东方启玉还小两岁,今年整好十二岁。 东方沐活泼可爱,东方启玉和她也能玩到一块去。 两个小鬼头还都是吃货,凑一起讲了许久悄悄话,谈论内容便是哪家新出的点心好吃,亦或是哪家酒楼的饭菜不错。 几人客套了一会儿,东方晴府上的厨娘便备好了酒菜。 刚用完膳,余慕突然进来附耳对东方既白说:“主子,二殿下把燕太子扣下了,还派了青谷传信,说二殿下等主子过去。” 东方既白闻言眉头猛地一蹙,然后同样附耳对余慕说:“你去苏阁老家,把苏念茵苏小姐请到府上,就说请她品尝新式糕点,你快去!” 第196章 交恶 余慕听完立马躬身退下了。 东方晴见状立马发问:“是出了什么事嘛?” 东方既白赶忙起身行礼道:“确有些事不得不先行离开。” 东方晴赶忙示意贴身嬷嬷拿了个红封出来,递给他,“这个你先拿着,有事你就先去忙吧。” 东方既白颔首应好,又看了一眼东方启玉信口道:“启玉,你就留下吧,陪小郡主逗闷也好。” 东方启玉忙应道:“好,哥你放心去吧。” 东方既白有又对着驸马以及东方裕淳颔首示意了一下,才匆忙离开。 这边燕景瑜一下马车,青谷便主动上前迎接并行礼道:“太子殿下安!” 燕景瑜淡淡应了一句:“不必多礼。” 青谷闻言略起了身,侧身抬臂道:“燕太子请!” 燕景瑜颔首,示意他带路。 青谷一路将她们迎进了二皇子府的后院,燕景瑜心有疑惑,却并未提出。 赵恒逸和肃和欲进后院的时候,青谷出声拦住了他们道:“二殿下有要事同燕太子相商,还请二位暂且回避。” 燕景瑜眼神看向他们,点了点头。 赵恒逸和肃和得到首肯后便没再坚持要跟着了。 青谷一路带着她进了内厅,却见东方廷瑞和顾见臣都在内厅,两人正对坐饮茶。 青谷先出了声:“主子,燕太子带到了。” 青谷说完麻溜地后退出了内厅。 东方廷瑞放下茶盏,站起身,皮笑肉不笑地行礼道:“燕太子安!” 顾见臣紧跟其后行礼问安。 燕景瑜看向顾见臣,心道,原来打这个主意。 两人没等到她出声,自行起了身。 东方廷瑞客套道:“燕太子不必拘束,坐吧。” 燕景瑜顺势坐在了他所指的位置,却是一言不发。 东方廷瑞也不恼,含笑打圆场道:“本殿偶然听见臣说起,见臣有一桩事冲撞了殿下,一直心有愧疚想请求殿下宽宥。 只是殿下恼了他,不许他再入太子府,便一直没能寻得机会。故而本殿做个东道主,给你们牵桥搭线。” 燕景瑜露出一抹讥笑,抬眸冷视顾见臣片刻,冷声道:“是么?” 东方廷瑞也没管里面有什么过节误会,立马出声:“本殿还有贵客要迎,二位好言相商,定要冰释前嫌才是。” 燕景瑜面无表情看了东方廷瑞一眼,心道真是一丘之貉。 东方廷瑞才不管她怎么想的,说完便径直出了内厅。 顾见臣自发在她对面坐下,熟稔道:“溶儿,上回的事是我过了。你最近可还好?送你的东西可喜欢?” 燕景瑜听到他的称呼,没忍住眉头一蹙,冷声指正道:“你该敬称吾为太子殿下!” 顾见臣见状立马打蛇上棍,从善如流道:“是,我的太子殿下。” 燕景瑜心知他是厚颜无耻之人,懒得同他多费口舌,心想,上次的事我没找你算帐,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顾见臣看她不搭理自己,反倒煞有介事道:“燕景瑜,东方既白绝非善类,你要小心。” 燕景瑜听到这话刺了一句:“汝亦非善类。” 顾见臣品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由得忿忿不平,“他有什么好,值得这你般在意?” 燕景瑜不答,默默看他狂吠。 顾见臣把自己所知的一同道出:“他之前养了一只鸟雀,每日精心喂养,甚是喜爱。后来那一只鸟丢了。 直到有一天,那只鸟被定南候世子慕溪远发现,找他讨要。结果,你猜猜后面发生了什么?” 燕景瑜只当他在表演口技,安静听他瞎掰扯,表情都未变过,听他乱讲,还不如想黑乌鸦。 燕景瑜想到某人的吻,没忍住勾起了唇,心道一会儿可得上门勾着他亲一亲,好好尝一回。 顾见臣没指望她应声,看到她嘴角上扬,以为她听进去了,继续说道:“东方既白当着慕溪远的面碾死了那只鸟,手段残忍可怖,将慕溪远生生吓得病了三天。 燕景瑜,他现在是喜欢你,可如果他不喜欢你了呢,你的下场恐怕会比这只鸟雀更惨烈百倍。” 燕景瑜压根没把他说的放心上,黑乌鸦如何她心里有数。 别人无论怎么劝说,她都不可能放手,除非是她自己想,不然谁来劝都无用。 再说了,鸟雀而已,死了就死了。 那么多人还经常杀鸡宰牛呢,也没见人家拿刀子杀人。 况且,自己也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 有人觊觎自己的东西试试看? 鱼死网破,这事都不能了。 这边东方既白离开公主府后,得了暗影碟者的信,心下立马有了计较,用轻功回了一趟府邸,之后又急急忙忙赶到二皇子府。 东方廷瑞在前院的花厅里气定神闲地等着他来门。 两人刚一打照面,东方廷瑞本还有意假意客套两句,但东方既白没给他机会。 东方既白见到他,立刻开门见山道:“她在哪?” 东方廷瑞看他这么着急,心里更加得意起来,打趣道:“皇弟何必焦躁?不如坐下,先饮一杯热茶。” 东方既白收敛情绪,不咸不淡道:“苏念茵在我府上作客。” 东方廷瑞闻言慌乱了一瞬,又迅速恢复镇定道:“无妨,劳皇弟替我费心照料了。” 东方廷瑞知道他是什么人,这话威胁不到他。 东方既白已经彻底不耐烦,再次沉声询问道:“在哪?” 东方廷瑞不紧不慢道:“你就这么在意她?” 东方既白大步靠向他,单手将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居高临下嗔目凝视着他的脸,怒声道:“东方汉!你闹够了没有?” 东方廷瑞用手硬拽开了他的手,重新坐好,不慌不忙地整理好衣襟,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东方既白看他打定主意不说,干脆不理他了,准备直接硬闯。 东方廷瑞说时迟,那时快,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从一旁抽出濯降剑横抵在他脖子上,质问道:“东方既白,你当我的府邸是你想来就来,想闯就闯的么?” 东方既白瞄了一眼脖子上的佩剑,缓缓转过身来,盯着东方廷瑞看了许久,幽幽开口道:“你就这么想要我死么?” 东方廷瑞定声道:“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要你死!” 东方既白露出一丝决然的微笑,伸手解了自己大氅,然后是外袍,一件接着一件往地上一丢,直到露出白色的里衣。 东方既白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往这里刺!” 第197章 刺伤 东方廷瑞木然地看着他脱了自己的衣服,听到他用近乎挑衅的语气说往他心口刺的时候,东方廷瑞的手抖了一下。 青谷和青木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赶忙跪下,劝说道:“主子,不要冲动!” 东方廷瑞狠下心握紧了剑,扬声道:“你以为我不敢么?” 话音未落,濯降剑便刺进了东方既白的胸膛,而被刺的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青谷和青木惊呼道:“主子,冷静……” 东方既白低头看着濯降剑的剑身,鲜血正顺着剑身往下直流。 然后,他毫不在乎地傲然昂首,面含微笑地朝剑柄的方向走进了一步,濯降便又刺进了一分。 东方廷瑞见状瞳孔猛地一缩,在他还要靠过来的时候,赶忙将濯降剑抽回,同时怒斥道:“你是不是疯了?” 拔出剑的刹那,东方既白的身形猛地晃了一下,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不怕死,东方汉。” 东方既白捡起衣服一件一件穿好,连衣服上的褶子都一一抚平了。 等了穿好后,东方既白用平淡到几乎让人无端胆寒的语气,说了一段让东方廷瑞毕生难忘的话:“我早就疯了,我从没想过活着。 你派来刺杀我的人,我都一一细数着,默默忍受着。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后悔那么做过? 东方汉,你真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等着看吧,你现在杀不了我,以后,你也不可能杀得了。” 东方廷瑞手中的剑猛地跌落在地,双眼死死地盯着他,急切地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可惜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带那双眸子都失了光彩,好像一瞬间失了生机,如同永远离开了人世一样死寂。 有那么一瞬间,他多想这一剑能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 六十多年不寻常的经历,让他已经分不清真假了。 有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世界是假的,连自己也是假的。 只有感觉到痛的时候,他才觉得有那么一点真实感。 这对血浓于水却关系恶劣的兄弟就这么保持先前的动作一动不动,久到定格成了一幅画。 最后还是东方廷瑞先败下阵来,捡起濯降,用真元震落了上面的血珠,将剑收入鞘中,跌坐回椅子上,声音带着几分抖颤道:“带他去罢。” 青谷作出请的动作,“三殿下请随属下来。” 东方既白眸子里全是灰败之色,听到青谷的声音才稍稍回过神来,不急不缓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等东方既白抬腿步入内厅的时候,正巧听到顾见臣在对燕景瑜说:“你好好考虑一下!”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加快了脚步,几步回转,抬眸的瞬间,与那个在他心底掀起波澜的人目光交汇。 此刻这种鲜活感赶跑了所有阴霾,他发自内心地露出足以颠倒众生的倾城一笑。 燕景瑜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看过去的时候,见到那人露出一抹勾魂夺魄的微笑,引诱得她的心跳声如观文塔的鼓声一样从渺远直到清晰。 她不自觉站起身来,与此同时,那人也在向自己靠近,仿佛世间只此二人。 东方既白走了过来,按耐住要抱她的冲动,只微笑道:“太子殿下可否移步叙话?” 燕景瑜微笑颔首道:“可以。” 顾见臣见他们眼睛都快黏在一起,没忍住再度开口打断:“殿下还望考虑一二。” 东方既白这才看向他,心道前夫哥怎么天天穿白衣? 小猫不会是……不可能,小猫只喜欢看我穿白衣,那要不然我不经意穿几次? 天天看反倒没意思了。 顾见臣说完这句话,却没一个人理会他,此刻空气中飞过一只乌鸦外加六个点。 东方既白眼神不善地瞥视他,淡淡地来了一句:“顾公子让燕太子考虑什么?考虑你?” 顾见臣没料到他说话这般直接,眉头轻蹙了一下,不怒反笑道:“自然,即便对手是三殿下,臣也愿意尽力争取,殿下该给个公平相争的机会才是。” 东方既白面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经典式假笑,内心早就骂骂咧咧了。 欺负小猫的强奸犯,不要脸的前夫哥,呵,呸! 燕景瑜安安分分待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东方既白,饶有兴趣地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将一整瓶药粉倒进了顾见臣面前的茶水中,冷呵道:“公平? 顾公子有些过于天真了。这世上从没有公平可言,有的只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顾公子,请吧!” 东方既白将空药瓶随手扔到地上,静静等他做出选择。 燕景瑜伸出一只手偷偷勾住他的小指,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挠了一下他的手心。 东方既白偏头看向她,看到她用唇语说,‘杀人诛心,不如你亲我一下。’ 东方既白只觉得那一刻胸膛里那个东西突然好像坏了,漏了半拍,随后又跳得极快。 要不是怕把顾见臣这个小人逼急了,引得他狗急跳墙做出些什么来。 东方既白倒不介意在顾见臣面前和小猫接个吻,顺便宣示主权。 不过还是因为顾虑重重,没敢那么做。 顾见臣没有发现他们的动作,凝视这杯茶水良久,胸有成竹地拿起茶杯,把茶水扬了。 东方既白见状嗤笑出声:“顾公子,既然做出了选择,便不要后悔,更不要日后纠缠。” 顾见臣腾地站了起来,抬起头瞪着他,双目几欲喷火,怒不可遏道:“东方既白!你根本就是想让我死,好遂了你的意!” 顾见臣立马转头对燕景瑜扬声道:“燕景瑜,你看到了么?我早就说了,他绝非善类,不是你的良配!” 他这副模样任谁瞧了都觉他言辞恳切。 打着我都是为你好的旗帜,却没想过燕景瑜愿不愿意接受。 燕景瑜听他说完,眉头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东方既白看他站了起来,心里偷偷骂他。 站起来也没老子高,扬脖子有什么用,还不如去踩高跷;瞪什么瞪,也不怕眼珠掉出来,咦,好吓人。 听到他说出这话的时候,东方既白没忍住讥笑道:“连糖水都不敢喝,还敢说这话,顾公子真是聪明绝顶。” 嗯呐,聪明绝顶,咒你头秃。 不过,好像头发是有点少,还有点糙,那什么,肝肾不好,发如枯草…… 第198章 碎嘴子 东方既白内心深处演着骂人大戏,面上不显山不露水,说完后看都不看他一眼,拉起燕景瑜的手就走。 顾见臣似是不肯相信,伸手点了一下杯中残余的水珠,放进嘴里一尝,发现果然是糖。 顾见臣猛地跌坐回去,枉他聪明一世,竟被东方既白摆了一道。 二人手牵着手出了二皇子府,一先一后上了马车。 赵恒逸见人都上去了,很快便驾着马车朝燕太子府驶去。 东方既白温声道:“可有恙?” 燕景瑜回答道:“我没事。” 东方既白一脸平静地说出心里的想法:“我刚刚真的挺想给他下毒,直接毒死他的。 但我不能冒险,我怕那个法子当真将你们性命相连。就算只有一丝可能,我也不敢。” 燕景瑜拉住他泛凉的手,蹙眉道:“我知道。还有,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东方既白运转真元,手上的温度立马升了上来,紧接着语气轻快地对她说:“好了,暖了,刚刚有点气来着。” 燕景瑜没有多想,只当他是真气着了才这样。 东方既白刚刚那么一动,止住血的伤口又渗出了血。 不过还好他穿得厚,衣服上又有比较重的熏香味,才不至于被她察觉。 东方既白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故意发问道:“他刚刚和你说我坏话了?” 燕景瑜不置可否地应声道:“嗯。” 东方既白追问道:“说什么了?” 燕景瑜不答反问:“你之前养过鸟?” “嗯,养过,羽毛特别漂亮,名字叫知知。”东方既白微笑答道。 燕景瑜张唇欲言,却被他欢快的话语打断:“我猜你肯定要问它为什么叫知知。那是因为它的叫声听着很像知知二字。” 燕景瑜不大确信道:“我好像没见过它?” 东方既白摇摇头,“我觉得你见过,它就在书房外面那棵泡桐树上待着。我还让人在树上挂了一个小木屋供它住。 下回你来得时候,仔细看看就能发现了,那树上的鸟儿就属它生得最漂亮,一眼就能认出来,而且它还很会装死,会绕圈飞,挺聪明的……” 燕景瑜看他这特别骄傲地介绍知知的样子,和初识的时候他讲起那马来是一个样,很容易就滔滔不绝,神情还特别得意。 他讲到知知会装死的时候,她大概明白过来顾见臣讲得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不问,她也知道他不是。 问他,只是想多知道一些有关于他的事情,并无其他目的。 东方既白陡然意识到自己有点扯远了,对她露出一抹憨笑:“我又没忍住说了一堆。” 燕景瑜听他讲话的时候,双眼都放着别样的光芒。 东方既白看出来她是感兴趣的,才没能收住嘴。 他话确实有点多,嘴也比较碎,光他养的那些水陆空大队就够他讲好久好久。 燕景瑜伸手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微笑道:“挺有意思的。” 东方既白鼻间发出一声嗯,算作回应,方才说得尽兴,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仔细捋了捋,话锋一转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你还没说顾见臣和你说了什么呢?” 燕景瑜但笑不语,只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东方既白很快反应过来,“不会就是说得知知吧?” 燕景瑜点了点头。 东方既白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赶忙道:“其实,我……” 燕景瑜伸出手指抵在他唇峰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刚到嘴边的话就这样被生生堵了回去。 燕景瑜突然感觉整个人有些发热,把手撤了回来,将堵在他唇上的手指被藏进了另一只手的掌心,咽了口气才解释道:“你不必多说,我信你不会。” 东方既白傻愣愣地点了一下头,报备起了行程,“晌午后,我要去拜会沈先生,明后两日应当无事,初六一天应当都在宫中,之后……” 燕景瑜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希望我上门拜正么?” 东方既白摇头又点头,点头又摇头,最后还是点了头,温声道:“我酿了不少酒,都在那里,没人喝,倒是可惜了。” 燕景瑜还是头一次听他这么拐弯抹角地说话,应声道:“若是天暖一些,倒是可以。” 东方既白正要应声,赵恒逸便先开了嗓:“主子,到了!” 东方既白干脆利落地下了马车,燕景瑜紧随其后。 马车被赵恒逸和肃和赶走了,门口的侍卫也闪身躲进去了。 侍卫们有意让他们独处,便识趣地玩起了消失。 燕景瑜自然也注意到了,心下倒是满意了,然后抬眸看着他,等他抱一抱自己。 甚至有可能的话,再亲一亲也是好的。 东方既白感觉到伤口渗出的血已经快顺着手臂流下来了,轻轻抬了抬手,让血不至于那么快流下。 怕她瞧出异状,还将抬起的手伸过去给她整理脸颊两侧的须发,然后语气关切道:“天寒地冻,快些进去罢。” 燕景瑜被他这动作和话语撞得脑子发蒙,意识到他没想有进一步的动作,没忍住微抿了一下嘴唇。 不等她说些什么的时候,东方既白的话便飘到了她耳边。 “我先走了。” 燕景瑜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结果他一个闪身错开了。 只见眼前闪过一道残影,同时掀起一小股微风,之后人就没了影。 燕景瑜咬了咬牙,坏乌鸦,跑得比兔子还快,以后别想抱了。 燕景瑜一脸气愤地大步进了府邸,脸臭得不行。 东方既白运起轻功往府上赶,血液已经顺着手臂蜿蜒而下,行成了一股股细流从指尖滴落。 等入了府,他便立马回了寝殿。 想想长吻不停地耸动,已经有所察觉。 东方既白飞速脱下沾血的衣裳,略瞧了一眼,发现只剩最外边的两件衣裳是没沾到血的。 他拿来帕子擦了手,从床头柜里翻出一瓶止血生肌散,往伤口上倒。 伤口不算大,只是比较深,已经有部分的鲜血半凝结成血色果冻状了。 上好药后,自己包扎好了,又用布巾沾水擦净了身上的血渍,从衣柜里捡了干净的衣服穿上。 他的衣柜格子里多是各种式样的黑色衣服,除此之外还有两套蓝衣和一套燕景瑜送他的白衣。 旁边的大格里则单独放着一套白色绒毛滚边的茜色锦衣。 那是燕景瑜上回换下的衣服,洗干净之后,东方既白就把它放在那里了。 他觉得燕景瑜早晚是要嫁给自己的,所以衣服放在同一个柜子里,他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不得不承认,他是有点小心思在的。 第199章 系统到位 想想走到血衣旁,闻了闻。 似乎是鲜血的味道激发了它的凶性,它开始一边嚎叫,一边疯狂撕咬。 东方既白注意到它的不对劲,赶忙系好腰带,将衣柜合上,走了过去,温声制止道:“想想。” 想想见有人靠近,呲牙咧嘴对东方既白发出一串急促地狼嚎。 想想叫声中的警告意味明显,双眼如炬地盯着他。 好似只要他再靠近一步就会发动攻击。 东方既白见状大声呼唤:“来人!” 染冬听到传唤立马推门而入,疾步走到东方既白面前,弯腰行礼:“主子,有何吩咐?” 东方既白指了一下染血的衣服,吩咐道:“把这套衣服烧了。” 染冬看到衣服上的血迹,猛地吸了口凉气,抬头快速打量了一下东方既白,关切道:“主子受伤了?” 东方既白嘱咐道:“无事,不要声张。” 染冬点头应是,走过去和想想抢衣服。 想想喉间发出急促地呜咽声,紧紧咬住衣服不肯放。 染冬直接揪起想想的后顶皮,把想想拎到一边,又将染血的里衣团成团,用黑色大氅包了带出去。 东方既白默默观察他的动作,粗中有细,只用来守门可惜了。 想想陡然被揪了后顶皮,嗷嗷叫了一会儿,尾巴垂下,耳朵也耷拉着,委屈巴巴向东方既白走近,用狼头蹭他的小腿。 东方既白不为所动,批评道:“什么东西都乱咬,下回还要咬我不成?” 想想似乎也听出了他的不满,又开始嘤嘤叫了起来。 东方既白扶额道:“行了行了,你个妲己转世来的。” 想想把耳朵扬了起来,伸出前爪扒拉他的裤腿。 东方既白抬腿轻轻躲开,径直走出了寝殿。 想想怕冷不肯出来,在里面嘤嘤叫唤个不停。 想想这小脾气,原来是和小猫一个样。 东方既白想到这里,蓦然勾唇一笑。 苏念茵正在茶楼欢快地吃着各种茶点,东方启玉也在一旁陪着吃。 东方启玉在东方晴府邸上吃了许多点心,还腻味着,略吃了两块就不行了。 苏念茵就不同了,一连吃光了两盘点心。 东方启玉内心不禁感慨,真能吃啊,都吃光两盘了,比不过,胃口真好。 系统:关键人物东方泽好感度加一,目前好感度十,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苏念茵:知道了,别耽误我干饭。 系统:额,宿主…… 苏念茵:有话快说什么,有屁快放。 系统:检测到目标人物东方既白还有十秒到达,请宿主积极完成任务。 苏念茵:不能不刷他的好感度嘛? 上回街上用剑柄顶我,疼了我好几天。 好感度还莫名其妙减了,黑化值都爆表了,刷不了,会死人的。 系统:不会的,宿主加油!人物出现!!!我先闪了! 苏念茵:闪什么?他又看不见你。 系统:忘了,黑化值爆表的人,统统也害怕啊。 东方既白跨步进来的时候,看到苏念茵吃得嘴角全是糕点碎,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存食的小仓鼠。 苏念茵看到他进来,赶忙用袖子擦了擦嘴巴,起身行礼道:“殿下喜乐安康!” 东方既白看到她直接用袖子擦嘴,眉头皱了一下。 没有帕子么? 东方既白从怀里拿出一方白色无刺绣的真丝帕子递给她,温声道:“擦擦吧。” 苏念茵此时听到系统播报:目标人物东方既白好感度减一,目前好感度零。 苏念茵:怎么又减了? 系统:快接帕子!!! 苏念茵只得接过帕子,掐着嗓子道:“多谢殿下。” 系统:目标人物好感度减一,目前好感度负一。 好感度过低触发惩罚机制,系统将接管宿主身体帮助宿主完成任务。 苏念茵:你快接管,我避难去了。 东方既白挨着东方启玉坐下,温声道:“苏姑娘不必拘礼,坐吧。” 系统接管了苏念茵的身体,不卑不亢道:“是。” 东方既白感觉苏念茵一下子前后判若两人,疑惑地略微打量了两眼苏念茵。 莫不是其实是一只黑心兔?不是表面那样温良无害? 东方启玉偷偷拽了拽东方既白的袖子,欢快道:“今日在姑姑那里吃了好多好吃的,我还带回来了许多,哥哥要不要尝一下?” 东方既白微微摇头,“不必了,一会儿便用午膳了。” 东方既白侧目看向苏念茵,客套道:“苏故娘可要留下用膳?” 苏念茵似有若无地带着些羞怯道:“可…可以嘛?” 东方既白看她露出这副情态,心道看来是刚刚羞了才不答话。 原来真是吃货,是我多想了。 东方既白淡笑道:“自然可以。” 东方启玉笑着调侃了一句:“苏姑娘胃口不错。” 苏念茵听到他的话,圆溜溜的眼睛垂了下去,双颊一下子涨得通红。 苏念茵在神识空间听到了一大串播报,好感度已经刷到了五。 东方既白看出了她的囧态,轻笑道:“能吃是福。” 此刻苏念茵重新接管了身体,立马将头微微低下,和系统交流道:还算他识趣。 不过他好感度怎么涨得这么抠门? 系统:检测到目标人物有严重洁癖且敏感多疑,请宿主注意形象管理。 苏念茵:行吧,真难伺候,怪不得是地狱级攻略难度,还好当时没选他。 这么一想还是东方汉好。 话说,他不会注孤生吧? 系统:检测到目前人物心动对象燕国太子,燕含溶。 苏念茵:你上回怎么不说? 系统:你没问。 苏念茵:他们的好感度多高? 系统:好感度一百。 苏念茵:两个都是? 系统:是的宿主。 苏念茵:那东方汉怎么还没到一百? 系统:你们那个是喜爱值…… 苏念茵:有什么区别? 系统:好感度是普通朋友好感的数值,好感度到达一百后就是情侣关系了。 喜爱值是情侣爱意的数值,除此之外还有认定值,信任值等等…… 苏念茵:那他们之间的喜爱值多少?还有其他什么的,一起告诉我,别等我问。 系统:东方既白喜爱值十,认定值一百,信任值八十,默契值八十。 燕含溶喜爱值三十,认定值五十,信任值八十,默契值八十。 苏念茵:这是他们对彼此的数值?认定值是什么?怎么就到一百了。 系统:是的,宿主。认定值一百是代表目标人物非她不娶。认定值代表嫁娶的意愿。 苏念茵:燕含溶怎么才五十,什么情况?哈哈,该不会是…… 系统:正在查询…… 苏念茵:你宕机了? 系统:燕含溶对目标人物的嫁娶意愿为五十,即嫁娶皆为五十,算是另类的一百吧。 苏念茵:哈?还能这么玩?那他们可还真是天作之合啊,哈哈哈哈。 系统:请宿主积极完成任务,杜绝和本统闲聊,哼! 苏念茵:那你直接打开数值面板让我看,我就不和你闲聊了。 系统:成交! 东方既白捧着茶盏细呷了一口,看她低着头半天没动,也不说话,以为她还在害羞,便没作声。 东方启玉也没见过这么能吃,还容易害羞的人,知道自己说的话让人家尴尬了,识趣地闭了嘴。 苏念茵看面板打开了,稳住了激动的神色,伸手拿了一块糕点慢吞吞吃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抬眼去看两个人的数值。 第200章 数值 东方既白看到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道是我太凶了? 那我笑一下? 东方既白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苏姑娘要是喜欢这些点心,晚些回去可以带些。” 苏念茵看到面板上写着目标人物东方既白,美貌值九十,武力值二品境,健康值八十。 还是个身体不太好的?幸好没选他。不然半途嗝屁了,老娘还要守寡…… 系统没忍住提醒道:目标人物受了伤,是攻略目标刺的。 还有,宿主请注意形象,不要看着目标人物的脸犯花痴。 幸亏系统提醒及时,苏念茵才没露出花痴相。 “那就多谢殿下了。” 话音刚落,院中的鼓声响起,东方既白顺势起了身,对着苏念茵道:“苏姑娘请吧。” 苏念茵赶忙起身立定站好,乖得像个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似的,嘴里还不忘连声应好。 东方既白没忍住笑了下,二哥怎么会喜欢这种小白兔? 东方启玉也赶忙放下茶杯站起来,招呼道:“苏姑娘走吧,用膳去。” 东方启玉说完准备伸手挽他哥的手臂,看到苏念茵在场又悻悻地放下了。 东方既白走在前边并没看到他的动作。 苏念茵跟在两人身后,偷看两个人的各项数值。 东方启玉,美貌值八十,武力值三品境,健康值一百。 染冬,职业护卫,忠心值一百。 染青,职业护卫,忠心值一百…… 苏清茵:为什么其他人只能看到职业和忠心值啊? 系统:他们是非重要角色,简称npc。 苏念茵:那武力值最高,美貌值最高是谁? 系统:杜绝闲聊! 苏念茵:你就告诉我嘛,求求了,大不了我积极地做任务。 系统:本方小世界武力值top1是伍子渔,金丹八层大圆满,美貌值最高的是……滋溜滋溜…… 苏念茵:不是吧,真坏了? 系统:由于人各有所长,本统直接告诉你美貌值前十名,排名不分先后。 分别是沈兰亭、沈倦山、沈暮雨、伍子渔、慕溪远、廖晴、燕含溶、段柔姿、东方汉、齐霁(待恢复)。 题外话:美貌之人千千万,空谷之人占一半。 苏念茵:为什么这个齐霁是待恢复?目标人物长成这样竟然排不上号。 系统:他的脸被烧毁了。 苏念茵:真可惜!不过这个伍子渔是谁啊,长得又帅又有实力。 系统:与宿主任务无关! 苏念茵:彳亍口巴。 三个人一起简单吃了一顿,正好吃完的时候,系统突然发布任务:攻略目标情绪低落,正在借酒消愁,请宿主尽快上门安抚。 苏念茵听到系统播报,拿帕子擦了擦嘴,起身行礼辞行。 东方既白让下属给她打包了一份茶点,差人送她一程就没多管了。 苏念茵上了马车后,和车夫说要去二皇子府,车夫应是便驱车前往。 东方既白则整理好行容,带上几本书前往沈藉舟的府邸。 燕景瑜用过午膳后,闲着无事,继续在寝殿看话本子。 看累了,打了一个哈欠,将话本子随手一扔,快速解了衣裳,蹬掉鞋袜,扯上被子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衣服被她扔了满地,鞋袜也是七倒八歪的,左右榻边的小阶梯往下都铺了厚厚的白皮毯,弄不脏她的衣服。 一旁的炉子里炭火烧得很旺,炉子上方架了个四脚支架,放着点着药香的兽首香炉,香炉里的青烟聚集升空,又逐渐化于无形。 缩成团的人儿睡得正酣,做着甜梦。 当晚,东方既白因负伤失血早已疲惫不堪。 想想又有些闹腾,害得他没法睡觉。 东方既白狠下心把想想挪去了偏殿。 想想又顶着寒风回来,在门口叫唤个不停。 实在没法,东方既白还是让它进了寝殿。 想想经此一遭倒是安分了许多。 燕景瑜中午一觉睡到了戌时二刻,若不是饥肠辘辘,她还想继续睡的。 她在被窝里待着醒了醒神,用被子裹着自己坐起来。 刚坐起身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晕乎乎的。 等缓过劲来,从被缝里探出手臂把地上的衣物全部捞起,躲在被子里面把衣服穿得齐齐整整从被窝里出来,穿好鞋袜,洗漱了一番出了寝殿。 坐在桌边用膳的时候,她又觉得没滋没味了。 厨娘见她这么晚了才用膳,没做那么油腻不好克化的,学着东方既白熬了粥送过去。 燕景瑜喝着碗里的粥,想着某人的粥,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思绪涌动,想到白日坏乌鸦不给抱,也不给亲,心里更是烦躁了。 内心深处呐喊道,好想要亲亲,要抱抱。 燕景瑜总觉得黑乌鸦在和她玩欲擒故纵。 要不然自己也玩一下? 反正她有耐心,不是,纯懒。 燕景瑜乱想了一阵,觉得太累,又打消了念头。 赵恒逸看出她不高兴了,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燕景瑜在用晚膳的时候,东方既白已经躺进被窝休息了。 东方既白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和燕景瑜玩得很开心,你追我闹的。 梦的前半段要多甜有甜,后半段,呵呵。 不知谁嘴欠和燕景瑜说了段柔姿的事情,然后发生的事情就是—— 无论他走到哪里,燕景瑜总要捏着一枝白花从他身边经过,附带一句阴阳怪气的话,‘此花志洁,正配殿下’。 东方既白试图和她解释,她又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说什么觉得段柔姿生得好看,她想学一学。 不让她学,她就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东施效颦。 东方既白哄也哄不动,亲也不给亲,抱她又被推开,直接弄得他整个心态爆炸。 第201章 去白花 好不容易看她安分了一会儿,想着带她出去散散心,哪知赶巧了,正好在大街上遇上段柔姿。 燕景瑜又问,你瞧见了没有? 东方既白问,什么? 燕景瑜故意掐着嗓子,呦,此花志洁,正配殿下! 喏,你的梦中情人来了,我不就陪你逛了。 东方既白拉住她不让走。 燕景瑜用力挣脱了束缚,嗔怪道,这位公子好生无礼,我与你素昧平生,你怎的上来就拉拉扯扯? 这话一出,行人纷纷对他指指点点。 东方既白只好让她走了。 哪知她竟从袖子里拿出一枝白花,用挑衅的语气说了一句,此花志洁,正配殿下,然后扬长而去。 这可把东方既白急得那叫一个抓耳挠腮,却又不知所措。 最后他也只能赶紧追了上去…… 东方既白一睁眼,大口大口喘着气,梦中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还萦绕在心尖,久久无法消散。 他左右也是睡不着了,干脆起身上药,穿戴齐整后,洗漱出门。 东方既白走到庭院正中站好,高举手臂,做了一个五指收成拳的动作。 侍卫和下人们看到他这个动作,迅速跑到他面前排排队站好。 等他们站好了,东方既白阴沉着脸发话了。 “把全府上下会开白色花的东西全部挖掉丢出去,或是送人!” 小德子迟疑道:“陛下送的那株双色山茶花树也要挖掉?” 东方既白咬牙切齿道:“通通挖掉!我不想看到还有什么开白色花的东西留在府上!” 众人齐声应道:“是!” 东方既白再次举起手臂,做了个拳头舒展五指的动作。 大家见状赶忙四散而去,拿锹的拿锹,拿铲子的拿铲子,全府上下开白花的植物的都没了个干净。 挖掉的植株被他们用小推车运到城郊丢在荒野。 推了一车又一车,忙活了快两个时辰才全部弄完,最后还得把坑洞全部填平。 这事弄出了好大的阵仗,事情也是一传十,十传百,一下子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燕景瑜起身用早膳的时候,赵恒逸还插了一嘴:“三殿下今日一大早上起来,让人把府上会开白花的东西全挖了,弄出了好大动静。” 燕景瑜心道莫不是突然想起顾见臣衣服上绣的白花,他久久郁愤不平到竟要如此兴师动众,将府上开白花的东西也铲去么? 毕竟顾见臣就老爱穿那些绣着白花的衣服,什么梨花、山茶花都是他惯用的。 所以,是因为顾见臣吃味了才不肯亲,也不肯抱? 局外人:这可真是个美妙的误会。?1 燕景瑜心里如是想着,嘴上却轻斥了他一句:“你何时这般关心三殿下府上的事了?” 赵恒逸心想,还不是替你看着点未来男主子么。 赵恒逸再抬眼看自家主子的时候,却看到了她嘴边若有若无的笑意。 原来没生气啊。 哦,好像是,刚刚斥他的语气都平缓啊很多,果然,还是未来男主子威力大。 而此刻燕景瑜却在想,那就不怪黑乌鸦了,有错都是顾见臣的。 顾见臣:我要申请法律援助。 慕溪远听到这事,却觉得东方既白是在向他证明自己对段柔姿确实无意。 他哑笑片刻,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呢,我信你就是。 局外人:这个真是个美妙的误会。?2 东方暃知道这事后与苏清颜一合计,好的,明白,儿子不喜欢白花。 现在白花被挖,府里估计都空了,总不能净是亭台楼阁,也得有点花花草草才像样。 最后东方暃大手一挥,命花房的人送了好多花花草草过去,反正没有开白花的,甚至还贴心地给种好了。 局外人:这可真是个美妙的误会。?3 初四,初五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完,东方既白心口的剑伤也结了血痂,除了有些隐隐作痛,倒没其他的问题。 这两天天气也是不大好的,风声时不时响起,像妖怪一样尖叫。 树上的知知和孩子们也被挪了窝。 想想趴在寝殿的旧衣服堆上假寐。 马厩里添了干草给马儿垫着,马厩的门窗关得牢牢的,草料也添得很足。 东方既白虽盼着小猫过来,但看这天气,出门也是够呛。 闲来无事,他心里却也生了其他想法,只是身上有伤也不便做些什么,干脆就惫懒两天,当条咸鱼。 燕景瑜照例在寝殿看话本子,或者修炼功法,除非有必要,她基本都窝在床上。 东方启玉看天气恶劣也不想着出门了,窝在闲云殿摆弄他从母妃那里顺来的稀罕物件。 顾见臣则忿忿不平了两天,顶着妖怪风出门见下属,准备搞事情。 皇宫里,东方暃和苏清颜恩恩爱爱,偶有空暇时间便想着怎么鼓动俩孩子早点成事。 远在琴城的沈倦山终是为自己说的已有道侣付出了代价。 现在他连媳妇儿的手都没牵上。 司马羽星美其名曰公子已有道侣,我需得保持距离才是。 这可把沈倦山急坏了,媳妇儿近在眼前,靠近不得,也摸不得,真惨! 萧万顷送礼送了个一去不复返,不知情的以为他人丢了。 东方既白闲了两天,当晚不知怎么,总也睡不着,打开寝殿门一看,原本轮到余慕值守,现在却变成了楼倚歌。 “怎么是你在这里守着?不应该是余慕么?”东方既白问道。 “余慕发烧了,属下替他。”楼倚歌面不改色道。 东方既白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也不知道节制点。 楼倚歌看他没有多问直接进去了,反而松了一口气。 可没过多久,东方既白又拿着一堆瓶瓶罐罐出来了。 没等他问,东西全被塞进了他手里。 东方既白轻咳一声道:“这大的是抹的,小的内服退烧,一次一粒就行。天冷,今夜不必守着了,去照顾他吧。” 楼倚歌惊诧了一下,小心试探道:“主子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东方既白没有否认,“嗯,我一直都知道。” 楼倚歌追问道:“主子不会觉得……” 楼倚歌还未说完,就被打断,“觉得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真心喜欢就好。” 楼倚歌闻言身形一顿,眼眶有些发热,语调也不大完整了,“主…子。” 第202章 家族聚会 东方既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想过办婚礼嘛?要不办一个吧?我好歹也是你们的主子,到时候就大着脸充高堂罢。” 楼倚歌迟疑道:“可……” 东方既白知道他在顾虑什么,立马开口,“可以办个小的,别招摇出去就行。你们自己商量好了再说,去吧,不必守着了。” 东方既白说完转身进了寝殿,连门一块顺手合上了。 楼倚歌眼眶红红的,朝寝殿大门一拜:“谢主子恩典!” 东方既白自然没有听到,躺在床上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小猫。 心念一转,他又忆起在这张榻上搂着她睡了一下午。 每次搂着她睡的时候,只觉得她的身子又娇又软,真想早点拐回来暖被窝。 正月初六,妖风稍止,整个东方皇族的人都齐聚在皇宫宴饮。 一直长住于汤城的贤王东方晁携王妃汤秉媃归来,东方既白自请前去迎接。 东方晁和汤秉媃掀开车帘远远就瞧见了人。 东方既白骑着一匹黑色高大马,带着十二染字卫前来,马蹄声阵阵,卷起几许微尘。 车驾靠近后,东方晁携着汤秉媃下车,忙对东方既白行礼道:“殿下长乐未央。” 东方既白翻身下去,忙伸手过去扶,微笑道:“府下不必多礼。” 东方晁两人赶忙起身,东方既白正要回礼,东方晁和汤秉媃同时伸手拉住了他,“不用多礼。” 东方既白倒也没有强求,赶忙问候道:“皇叔,皇婶一路可还顺利?” 东方晁笑道:“一切都好。” 东方既白:“皇叔这次回来可得好好待歇时日。父皇在我还未动身时,便念叨了。 皇叔爱喝的初雪酿茶,还有皇婶爱用的熏香花露也备下了,晚些就给你们送来。” 东方既白一边同二人说话,一边拉着两人进入宫中,亲卫则全部留在了宫门口。 汤秉媃伸手拍拍他的手背,笑意妍妍:“好好好,怪道你皇叔嘴上心里时刻不忘地念叨你,倒底是个贴心的。” 东方既白略笑笑,答着官话道:“应该的,应该的。” 东方晁用慈爱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他,脱口而出:“自然,我早视白儿为半子了。” 东方既白顺应他的话道:“不若,我便唤声爹爹娘亲,全了你们多年遗憾了。” 东方晁还未说话,汤秉媃自己先压不住性子,扬声道:“当真?” 东方晁天生是九阴绝脉,注定是没有自己的孩子。 听到他这话,一直想和东方晁有个孩子送终的汤秉媃哪还压得住心思。 东方既白轻声道:“自然,娘亲,爹爹。” 他一边说,一边把眼神递向二人。 夫妻俩应得倒快,像是怕他反悔似的。 东方晁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封递给他,玩笑道:“看来准备少了,得要两封才成,一封给侄儿,一封给我干儿子。” 东方既白接了红封后,推脱道:“倒也不必,只得来日我娶了媳妇儿进门,到时候上门拜正,爹爹可得多给些。” 东方晁立马朗声大笑道:“好好好,少不了你的。” 汤秉媃反应快些,忙问道:“可是有中意的姑娘卿子了?” 东方晁听到这话,也马上反应过来,探究地看向他。 东方既白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只是点了点头。 汤秉媃看他承认了,含笑追问道:“是哪家的?” 东方既白简明扼要道:“燕太子。” 东方晁:“倒有听说,只是听说她来了以后称病未出。 这两年我们又一直在汤城未出,倒一直未曾得见。” 汤秉媃担忧道:“身子不大好?那可得好好养养了。” 汤秉媃一边说完,一边想着晚些时候给燕景瑜多送些在汤城淘来的老山参之类的过去,给她补身子。 话音刚落,三人进了正殿,迎着众人的面,三人对东方暃行礼:“陛下吉乐安康。” 东方暃和苏清颜从位置上走了下来,东方暃拉着东方晁,苏清颜拉住汤秉媃,两两对望,互相打量了好一通。 “媃儿你可算回来了,走走走,去我寝宫说些私房话。”苏清颜拉着汤秉媃就走了,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东方暃。 东方暃兄弟俩对视一眼,先是无奈一笑,感慨就这么被媳妇抛弃了,然后高高兴兴并肩走到一处去讲些什么。 东方既白心道,行吧,眼里没我这个儿子了呗。 那我找启玉去。 东方晁和东方暃才说上话就没忍住炫耀起来,“如今我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东方暃震惊了一下,然后惊喜道:“当真?莫不是养好了?” 东方晁解释道:“都不是,白儿刚认我做干爹了。” 东方暃表情变了又变,嗔怪道:“小东西,认爹倒挺快。” 东方暃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露出了真心为他高兴的表情,随后又笑骂道:“你也是真是的,见过抢媳妇儿的,没见过抢儿子的。” 东方晁不在意地大笑道:“我可不管,他都喊了爹了,我也应下了。” 东方暃也开始炫耀道:“你还是慢了为兄一步,我已经有孙女了,你倒是赶紧催你儿子娶妻生子啊。” 东方晁打趣道:“不也还是你儿子么?” 这边苏清颜和汤秉媃也讨论起东方既白的婚事来。 妯娌俩正在合计怎么出力帮着人把儿媳妇儿拐回来。 东方既白在一边听到他们讲这个,额角微抽,又被催婚了。 我觉得我还小,才十六的身子,着什么急? 好吧,确实有点羡慕大哥能抱着女儿到处炫耀了,不过重点不是女儿,是老婆啊。 该死,急又急不来。 最后,东方既白听到东方暃要把大部分的事交给东方晁,好让自己接下来有空追媳妇儿的时候,内心不由得暗爽了起来。 这么说,接下来只要当条合格的咸鱼就行了。 太棒了,终于不用拿着微薄的俸禄干着超额的工作了。 这边东方家的人叽里呱啦,然后一起举杯欢乐用膳,还有戏班子表演和歌舞什么的能看,就这样,转眼到了晚膳时间。 用完晚膳出来,天已经乌漆嘛黑了,东方既白赶忙出了宫,洗洗刷刷上药睡觉。 燕景瑜因为前日作息不规律,昨晚一晚没睡,今日又神情恹恹的,睡也睡不着。 晚间拿着话本子来看,书没看几页,她只觉得看了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跟听了老和尚念经一样,困意袭来,立马倒头就睡着了。 第203章 御寒符 正月初七,东方既白先是带着弟弟去了东方裕淳府上拜正,用了个早膳才离开。 紧接着到东方廷瑞那里走了一趟,‘和谐地互相问候了一番’,然后打道回府。 东方既白窝在书房给媳妇儿写养生菜谱来着,听到宋齐上门拜正,赶忙出了书房去迎。 东方既白和宋齐对坐饮茶,宋齐还没说上话,东方既白先从怀里掏出给他写的那本俦侣相处法则递给他。 “书,之前答应你的。” 宋齐接过来,略翻了两下,然后抬头看着他打趣道:“你该不会是情圣吧?” 东方既白扶额道:“怎么可能,要真是就不会寡身到现在。” 宋齐把书揣进怀里,又问:“你也用这书里的招了?” 东方既白摇头,正色道:“没有,不过,可以试试。” 宋齐温声道:“之前说要问燕太子怎么栽你手里了,你可问了?” 东方既白一本正经道:“喜欢我。” 宋齐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定神咽了下去,噗嗤笑了出来:“她当真这样说?” 东方既白反驳道:“这还用问么?喜欢我,有利可图,各方面优越,这个理由还不够?” 宋齐自认为自己够自恋了,感情三殿下才是个中翘楚。 东方既白看他看自己的表情揶揄之意很重,没忍住道:“不然呢,难道还能因为我两只眼睛一张嘴长了个人样儿?” 东方既白心道,馋我身子,那也是因为喜欢啊。 不喜欢她肯定看都不看一眼。 宋齐哈哈大笑出声,一手抱腹一手扶着茶桌笑得直不起腰来。 东方既白不解道:“笑什么,有那么好笑么?” 宋齐稍微收了些笑意,摇头道:“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有趣得紧,偏生你自己不觉得。” 东方既白淡淡道:“嗯,所以我说我不会生孩子,也很好笑?” 宋齐没忍住又笑了出声:“哈啊哈哈,你何时说这话了。” 东方既白面无表情解释道:“之前她问我有什么不会的,我说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学。只有一桩我不会,我说我不会生孩子。” 宋齐笑得嘴里已然失声,东方既白自觉碍了面子,赶忙起身道:“你继续笑吧,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宋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连连摇头,看起来是真的不通人事,一点都不像老狐狸了。 东方既白自找了没趣,重回书房认真编写菜谱,做法也写得极为详细。 小猫若是吃不好,容易气血不足,脏腑失养,以致体质弱,脸色也苍白失色,到时候心疼的还是自己…… 书房,一排排的书架摆放得整整齐齐,上边分门别类地放着各类的书籍。 他不喜欢别人乱动自己的书,甚至连摸也是不许摸的。 书一到手上,他就觉得那是自己的私有,别人摸一下都觉是亵渎。 先前有婢女打扫时碰到了书架上的书,结果一向不发火的某人,直接河东狮吼,嘴里骂人的话一刻没停,直到消了火才住嘴。 约莫申时末,那本养生食谱总算编写完了。 东方既白将它订在一起,包上封皮弄成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差人送到燕太子府。 当天晚上他左右睡不着,脑中灵光一现,赶忙起了身去实验心中所想。 当晚他是一点都没闲着,废寝忘食地待在熔炼房打铁。 等到正月初八的天亮了又亮,他才揉着发红的眼睛从熔炼房出来。 东方既白看着手里七八个瓶盖大小的阵符得意一笑,随手扔了一个给下值的染冬:“注入真元试试!” 染冬接了阵符,听到他的话毫不迟疑地往里注入真元。 东方既白一边看,一边露出赞赏的神色,不错,高度的服从性,是个好苗子。 染冬注入真元后,一个半透明的光圈快速包裹全身,其中暖流扑面而来。 染冬察觉到其中的妙处后,神色难免些激动,立马询问道:“主子,这是?” 东方既白摸着下巴道:“刚做出来的,叫它御寒符吧。里面刻了阵法,可以抵御一次三品剑师的剑气。” 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走,用完早膳后,洗漱了一番,托人把御寒符送给燕景瑜,才安心睡下补眠。 正月初七一大早,燕景瑜收到了贤王妃送来的各种补品药材。 她虽有疑惑,但收下之后很快就把这事抛之脑后。 晚间她又收到了字写的像鬼画符的食谱。 燕景瑜拿着食谱的时候,没忍住笑了出来:“怎么写的这么别致?” 赵恒逸余光瞄到了,很小声说了一句:“字好丑。” 果不其然,下一秒收到了自家主子的冷眼刀子。 燕景瑜看了一遍食谱,把它递给赵恒逸吩咐道:“以后按食谱给吾准备膳食。” 赵恒逸忙接了食谱应好。 次日,燕景瑜在用早膳的时候收到了御寒符。 她拿着这小小的一个御寒符,往里注入真元,只觉得冷意一瞬间从身侧消逝,浑身也瞬间暖烘烘的。 送东西的是染青,东西送到了他就准备打道回府了,结果却被燕景瑜叫住了。 “你家主子在做什么?”燕景瑜不咸不淡地问道。 染青挠挠头,结结巴巴道:“我家……我家主子在休息。” 燕景瑜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御寒符,一边把其余的御寒符递给肃和,让她放入寝殿。 “这个时候还在休息?” 染青憨憨地笑了一下,回答道:“属下听昨晚当值的人说,主子为了做这个一夜没有休息,今早用过早膳才回寝殿歇着。” 燕景瑜手上动作一顿,就这么想我上门? 染青看她没有动作,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试探道:“属下先行告退?” 燕景瑜淡声道:“嗯。”染青得了回应赶忙行礼告退了。 燕景瑜把御寒符放进腰侧的香囊里,回寝殿拿起那本昨晚让她看得停不下来的话本子继续看了起来。 待到正午用膳的时候,因为食谱改了的原因,燕景瑜吃着新鲜,没忍住多吃了些。 赵恒逸则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听说三殿下醒了。” 燕景瑜听到他的话,眼神不轻不重地对着他的脸轻轻一瞥。 赵恒逸正以为她会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继续吃自己的了,仿佛刚刚的眼神只是错觉。 赵恒逸心道不愧是未来男主子,果然是只惑人心智的狐狸精。 第204章 捶胸口 午膳后,燕景瑜特意让人备水沐浴。 燕景瑜好生一番梳洗,又花了半个时辰挑衣服,等穿好衣服后已经未时了。 燕景瑜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挑拣钗环,簪发挽髻,点唇描眉,然后将腰佩香囊一一挂在腰间,整好衣襟对着镜子照了许久,满意了才款步出了寝殿。 赵恒逸等人看得发愣。 他们家主子,怎么突然这般盛装? 肃和伸手在赵恒逸腰间狠狠一掐,冷冷道:“好看么?” 赵恒逸赶忙陪笑安抚自家媳妇。 肃和倒也没多作计较,在他腰间拧了好几下解了气才作罢。 燕景瑜注意到他们发直的眼神,冷冷道:“瞧够了?还不快去备马车?” 沉浸在美貌暴击中的众人,听了这冷言冷语立马清醒过来。 几个反应快的侍卫率先回了神,抬腿一路小跑着去给主子套马车。 东方既白端坐在茶楼品茗,时不时喝两口浓茶提神。 他还在复盘回京后云城以及荒城的事,又想到顾见臣那糟心玩意,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正当时,茶楼的门被推开了。 东方既白听到动静,抬头打眼望去,这一看不要紧,看了压根移不开眼。 她穿着一身洛神珠色的衣服衬得整个人分外明艳动人,金色钗环在墨发间熠熠生辉,雪作肌,玉为骨,容颜姣好,百看不厌。 燕景瑜看到他的痴迷眼神,嘴角泛起笑意,反手将门合上,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东方既白还未见过她如此盛装的模样,平日里她也就一根发簪或用发带理了头发便出门了,倒少见这加了发髻小辫,钗环步摇在上的样子。 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时候,他的心跳得像踩着节奏的鼓点一样,内心和茶桌上被烧开的热水一样热烈。 不是,东方既白你倒是挪一下眼睛啊,眼睛快掉出来了。 好歹说点什么啊,你在干什么? 他脑海里各种话语乱窜,试图保持点理智,可两个眼睛已经被大脑出卖了。 燕景瑜走到他面前坐下,东方既白的眼睛也一直跟随,片刻不离,连眨眼都忘记了。 “老公,作何这般瞧着我?”燕景瑜双手托腮询问道。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才回了神,暗骂了自己一句,出息! 他狠狠咽了一口气,轻咳一声道:“好看。” 燕景瑜没忍住笑意,被他盯得心底生出了羞意,信手从香囊里拿出一枚御寒符示与他瞧,缓缓道:“听你的人说,你昨晚一直在做这个,一晚没睡?” 东方既白颔首道:“嗯。” 燕景瑜将东西收好,追问道:“这么着急地把东西做出来,是想我上门?” 东方既白实话实说道:“不是,只是昨晚正好想到,想着试一试,正巧做了出来。” 燕景瑜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明显不高兴了。 东方既白看出她不高兴,连忙补充道:“我一直都在盼着你上门。 想着你能用得上,又正巧想到了这个办法才去做的,并不是单是为了引你上门才做的。” 燕景瑜听着觉得没什么差别,只当他又是在嘴硬,垂眸又看到他捧起茶盏轻吹。 茶香飘逸了出来,燕景瑜闻到了,关切道:“好了?” 东方既白放下茶盏,否认道:“并未,药生三分毒,停了也好。” 燕景瑜略点了点头,正要出声时,他给自己冲了杯茶递到面前。 “新茶,你尝尝。” 燕景瑜拿起茶杯浅啜一口,在口中含了会儿才咽下,微笑道:“不错,回甘韵长,口齿留香。” 东方既白不按常理出牌道:“味甚苦,不喜,作醒神之用。” 燕景瑜轻笑了一声,抬眸窥到了他暗藏的倦色,询问道:“怎么不多歇一歇?” 东方既白解释道:“倒是想歇,白日人多走动,想想也不大安分,况且白日睡多了,夜里便睡不着了。” 燕景瑜大胆发言道:“怎么睡不着,想我想的?” 东方既白看出她那股揶揄劲,顺应道:“是啊。” 燕景瑜追问道:“想什么?” 东方既白老神在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燕景瑜轻轻咬了一下下唇,眼眸流转间泛起暗光,继续道:“说来听听。” 东方既白很是配合地用眼神放肆地将她好一通打量。 云鬓花颜,发间两对钗环十分别致,斜飞的步摇轻轻晃动,美目青娥,丹唇蔻珠,怎么瞧怎么好看。 东方既白收了眼神,垂眸用手指摩挲茶盏的边缘片刻,又一次抬眸直视着她的脸庞,语不惊人死不休道:“自然是在想藻华宫的事。” 燕景瑜早就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了,听到他说起藻华宫,脸色泛起了可疑的绯红。 也不知他记得多少,可在藻华宫的时候,他们确确实实是坦诚相见了。 东方既白看着她两颊红红如云间飞霞的娇怯模样。 老那样放肆,倒少见她这样羞得满脸通红,不敢言语的样子。 燕景瑜只臊了一阵,眼睛直视他挑衅道:“只敢想?不敢做?” 东方既白缓缓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襟,走到她面前,嘴角含笑着打量她,眼神却幽深得像一只看见猎物的孤狼。 燕景瑜见状心中警铃大作,警惕道:“怎么站着不说话?” 东方既白伸手将她打横抱起,贴着她的耳朵吹气道:“既然你都那么说了,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你这般自投罗网?” 燕景瑜心里有些紧张,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会么?” 东方既白抱起她往楼上走,心里只觉得好笑。 小猫又想歪了,真有那么馋么? 燕景瑜没听到他回答,心里不免有些慌张。 抬眸看他时,却见他眼中并无异色,只嘴角蓄着一抹坏笑,心下明白过来,伸手捶了他一下。 哪知她那一下正好捶在某些人刚长好的伤处,疼得东方既白没忍住痛呼了一声,身体也跟着泛凉了一瞬。 第205章 ‘作恶多端\’ “我没使劲啊,真疼?”燕景瑜看他眉宇间的疼痛之色不似作假,下意识就要掀开他的衣服来瞧。 东方既白将她放在桌上,赶忙制止她的动作,打趣道:“哪有你这样上手就要扒人衣服的? 都第几遭了?莫不是还记着我扒了你的衣服愤愤不平吧?” 燕景瑜从他手里将手抽回,侧头过去,犟嘴道:“才不是,我就瞧瞧,又不做什么。” 东方既白追问道:“要瞧么?” 燕景瑜嘴硬道:“不瞧,都是疤,有什么好瞧的。” 东方既白伸手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揶揄道:“真不瞧?” 燕景瑜微恼道:“说了不瞧就是不瞧。” 东方既白点点头道:“我记下了,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燕景瑜心道,好哇,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下次我就要瞧,还要摸。 我才不听你的。 东方既白看到她面颊鼓了起来,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 像只生哑巴气的小河豚,难办,她肯定不会乖乖听话的。 燕景瑜打开他的手,不解道:“怎么老是把我抱到桌上来?” 东方既白一本正经地解释:“这样我不用低头,你也不用抬头,脖子不会酸,我们可以多亲一会儿。” 这话直接把燕景瑜的理智撞得离家出走了,脸色无法自控地连同脖子一起染红。 东方既白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的脸,视线下移,藏在红衣中细嫩雪白的脖颈泛了红,看着就诱人。 瞧得心热,下一瞬他就低下了头将温热的吻印在她露出的侧颈上,连同温热的鼻息一直递送过去。 燕景瑜被颈间的异样弄得身体一颤,软着声音骂道:“禽兽~” 东方既白抬头看着她,言语放肆道:“要不要尝尝禽兽的味道?” 燕景瑜显然没想到他大胆了这么多,诧异了一瞬,笑骂道:“无耻。” 东方既白身体离她远了一分,故作遗憾道:“行吧,不想就不想,那就下次……” 燕景瑜没等他说完,伸手拽住他的衣襟将人扯了过来,用嘴唇堵上了他欠欠的话语,唇齿间的动作有些生涩和急切。 东方既白伸手分开了她的腿,站得离她近了一些,然后用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开始配合着回应她。 那股苦后回甘的茶香在二人口中流转,唇齿间呢哝声声,约莫一刻钟才停下来。 紊乱的呼吸声乱作一团,好一会儿平息下来,燕景瑜扯了扯他的衣襟,命令道:“我还要!” 东方既白忍着笑意再度吻了上去,这次却换成了由他主导,一直到两腮酸疼才停下。 东方既白正欲离开,燕景瑜察觉到后,连忙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不许他离开,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用含糊不清却格外嚣张的话语挑衅道:“禽兽的味道不错。” 东方既白轻笑道:“喜欢?” 燕景瑜用唇堵住了他的双唇,用舌尖逗弄着他的唇瓣,逞凶了一番才回应道:“喜欢。” 东方既白追回道:“喜欢什么?喜欢禽兽?” 燕景瑜彻底放开了他,挑眉道:“是啊,喜欢禽兽。” 东方既白没脸没皮道:“我是禽兽,你喜欢禽兽,就是喜欢我。” 燕景瑜伸手一撑从桌上下来,笑骂道:“真无耻。” 东方既白微微张嘴指了指自己的牙齿,然后反驳道:“我有齿。” 燕景瑜知道说不过他,干脆作起恶来,“三哥哥~” 东方既白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又一次飘出了体外,细细一看,他的耳朵似乎有些绯红。 燕景瑜眼尖,倒是注意到了,继续压低声音着摸人,“三郎~” 东方既白哪受得了她这样撩拨,伸手捂住了燕景瑜造孽的红唇,故作凶狠道:“别喊了,受不了了。” 燕景瑜故技重施地伸出舌尖舔舐他的手心,东方既白的手如同触电一般缩回。 燕景瑜故意继续柔情似水道:“三郎~” 东方既白被逗狠了,直接拂袖就走。 燕景瑜以为他害羞了,看着他的背影咯咯地笑了起来。 结果没过多久,东方既白去而复返,眼神紧紧地盯着她,满是幽怨和羞恼。 燕景瑜故作不知:“三哥哥,怎么了?” 东方既白牵起她的手,转移话题道:“到时辰了,该用膳了,走吧!” 燕景瑜又想到了一桩好玩的,压制住作恶的心思,和他并肩出了茶楼。 走入大厅的时候,燕景瑜才发现大厅已经人满为患。 众人见他们手牵着手进来,神情很是激动,同时行礼道:“太子殿下喜乐安康,殿下长乐未央。”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道:“不必多礼,坐吧。” 众人立马安静坐下,只有眼神齐刷刷盯着二人,一时间,大厅静的落针可闻。 燕景瑜见人多还有些犹豫,被他拉着坐下后,作恶欲还是战胜了害羞。 当着一堆人的面叫他三哥哥应该会很刺激吧? 燕景瑜微笑道:“三哥哥~” 东方既白用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她,不确信道:“你非要如此么?” 燕景瑜一本正经道:“不可以这样唤你么?三哥哥~” 其他人,皇天在上,说好的燕太子是高岭之花呢? 东方既白耳朵红了一下,不甚在意道:“行啊,小六子。” 和二人同桌的东方启玉受到了单身狗伤害。 行吧,我哥果然没骗我,小嫂嫂果然很会着摸人。 赵恒逸被安排在萧万顷身边,离自家主子不近不远。 赵恒逸听到两主子这样互侃,也不算太吃惊,反而和萧万顷好好说道起三殿下在太子府上是何形状。 这倒叫爱咬闲言的萧万顷听了一耳朵主子的私事。 萧万顷心想,他们这样浓情蜜意的,谁看得出来他们还没完全交心啊。 底下的人把他们的话听了一耳朵,都憋着笑,肩膀一直在抖。 燕景瑜羞是羞,只是作恶的心思更重了,想着一会儿说些什么才能扳回一成的时候,东方既白的声音飘了过来。 “满意了?坏小猫。” 只是他的声音低得只能让她一人听得清楚。 燕景瑜听到后抬眸,用唇语挑衅道,不满意! 东方既白干脆说了出来,“怎么?还没够?” 东方启玉注意到两人的动作,继续埋头苦干,不敢多看。 其他人,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桌底下,东方既白的脚被她踩了不知多少下。 燕景瑜的作恶心直接全没了,脸羞得通红。 东方既白抬头扬声道:“你们被我点了穴定住了?不动筷做什么?等我一个个喂?” 众人闻言赶忙抬筷子吃吃喝喝了起来,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东方既白再度开口吩咐道:“温壶不见世上来。” 小德子隔着老远听到了声音赶忙起身往外跑。 “不见世,忘世事。我酿的酒,你一会儿尝尝。” 燕景瑜点了点头,埋头干饭不好意思抬头。 东方既白用自己的筷子给她夹菜,温声道:“别拘束。” 东方启玉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又看了一眼未来小嫂嫂,识趣地当个透明人。 第206章 调情 燕景瑜已经缓过劲来了,夸赞道:“这名取得不错。” 东方既白老实回答道:“名字是慕溪远取的。” 燕景瑜一脸了然,心道原来如此。 东方启玉想开口说话,却又闭上了嘴,安安分分当个小哑巴。 小德子很快温好酒送了上来,只是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东方既白之前交待过他,说他的尖细嗓音会让燕太子回想起难过的事情来。 所以他有意闭嘴保持安静,把酒放在桌上,又躬着身子退回到他刚刚坐的位置上去了。 东方既白拎起酒壶给她倒了一杯酒,柔声道:“试一下。” 燕景瑜拿起酒杯小口抿了一下,然后仰头一口喝完,随后无意识地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嘴唇。 东方既白心知她是尝出味道来了,将酒壶递给她,再没多说什么了。 燕景瑜自己再倒了一杯,倒进嘴里含了一会儿才吞下去。 “这酒不错。”燕景瑜毫不犹豫地夸道。 东方既白微微颔首,只说了一句:“这酒后劲比较大。” 燕景瑜放下了还欲再倒酒的手,转手夹了一块鸭子的大腿肉放进嘴里。 东方既白注意很久了,她每次都要吃鸭子,但也只吃鸭子的腿肉。 “细碎多骨的肉和完全没有骨头的肉,你都不喜欢?”虽是询问,但已带了几分肯定。 燕景瑜应声道:“嗯。” 燕景瑜嘴里吃着东西,紧接着没头没脑嘟囔一句:“顾见臣就没发现过这点。” 这话多少带着几分故意,恰到好处地满足了某人作恶的想法。 东方启玉听到这话,立马抬眸看去,充满探究意味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 东方既白听到她提起顾见臣,眉头控制不住地皱了起来。 燕景瑜抬眸瞧见了他蹙眉,轻笑道:“吃味了?” 东方既白刚想反驳,可心里确实酸的不行,顺应心意应声道:“嗯。” 燕景瑜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随口道:“你不用把他放在眼里。” 东方既白只是点了点头,也没应声。 燕景瑜继续道:“我又不喜欢他。” 东方既白仍只是点头不说话,满脸写着我不高兴。 燕景瑜只好故意撩拨他,“不若将我放在眼里?” 东方既白略掀了一下眼皮,正好瞧见她的坏笑,没忍住呛了一句:“你那么大个的人,卡我眼睛里也不合适啊。” 燕景瑜面色一僵,心道坏乌鸦,竟然故意装听不懂。 东方启玉在想光小嫂嫂会说,他哥讲话这么硬也不行啊。 正想着要不要替他说两句的时候,东方既白出声了,“放心里吧,我心大,能装下。” 燕景瑜哪知峰回路转还能这般说话,一时不知是酒意上脸还是羞的,反正脸再一次红了。 东方启玉心道,行吧,白担心了,真会说,越发觉得我好像灯台啊。 过了一会儿,她脸上的绯红又消散了,倒了一杯酒灌了下去,借着酒胆打量了一下在场的人,突然瞧见了角落里小铃铛。 “怎么把她留下了?莫不是又要留着顺藤摸瓜?” 东方既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发现她说的是小铃铛,微笑道:“嗯,还是你懂我。” 燕景瑜关切道:“留在身边更是防不胜防,你要小心。” 东方既白应声道:“嗯。” 过了一会儿,他用毫不在意甚至轻佻的口吻道:“她说是为了报恩,你觉得里面有几分顾见臣的谋算?” 燕景瑜略加思索然后回答道:“十之八九。” 东方既白不咸不淡应了一句:“和我想得差不多。不过,我赌十成。” 燕景瑜抬眸道:“赌注呢?” 东方既白问道:“你想要什么?” 燕景瑜用唇语道,你! 东方既白先是一愣,然后问道:“如果我赢了呢?” 燕景瑜毫不犹疑道“我。” 东方既白低头莞尔一笑,真是怎么都不吃亏啊。 “怎么个兑现法?” 燕景瑜卖起了关子,“到时候再说。” 东方既白微笑颔首,继续用膳。 燕景瑜压低声音问道:“还吃味么?” 东方既白瞥了她一眼,反问道:“刚刚只是为了哄我?” 燕景瑜正色道:“不止。” 东方既白嘴角疯狂上扬,轻声应道:“嗯,我知晓了。” 他们这细细碎碎的声音也有不少人听到,但因为有杯盘相撞的声音以及咀嚼声之类的声音的干扰,也只让他们模模糊糊听到了笑声,并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虽听不清,可架不住他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两主子目光相接,若有若无的互动都落入了他们眼中。 珍馐美味于年宴吃了又吃,也不差这一回,但主子的瓜却难得能吃,这不得好好瞧着。 几乎所有人都没在好好吃东西,那眼神时不时往两人身上飘。 倒酒的,把酒倒桌上了;夹菜吃的,吃了好几筷子的空气却浑然不知。 东方启玉几乎全程低着头听完,只是知道他们在调情,说事,然后还是调情,压根跟不上他们的思路。 因为还没听懂,又到下一趴了。 等吃得差不多,东方既白又问道:“酒还喝么?” 燕景瑜不答反问:“喝醉了怎么办?” 东方既白淡笑道:“我会送你回去。” 燕景瑜放心地抬手倒酒喝,又问:“你要不要喝?” 东方既白拒绝道:“不喝。” 燕景瑜倒也没坚持,只觉得这酒很对她胃口,当然人也是。 三下两下的,那壶不见世被她喝了个精光。 东方既白没看出她半分异状,以为她没醉,漱口擦嘴净手之后,对她说了一声:“走吧,送你回去。” 燕景瑜点点头,快速站起,然后看着还在坐着的东方既白催促道:“走啊!” 东方既白站了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襟,下一秒手就被她牵住了。 东方既白也没挣扎,任由她拉着自己走。 众人饭也不吃了,全挤在大厅门口探出脑袋看。 燕景瑜拉着他沿着长廊直往东南方向赶,东方既白出声提醒道:“你走错了。” 他停顿一下,又补充道:“你醉了?” 燕景瑜闻言抓他的手更用力了几分,一口咬定:“吾并未走错。” 第207章 捆绑 “可前面是我的寝殿啊,不是大门。”东方既白道。 燕景瑜不管不顾拖着他到了寝殿大门处,抬腿一脚破开了大门,随即一拽一推,声音微扬:“进去吧你!” 东方既白猝不及防地被推进了寝殿,还好勉勉强强稳住了身形,不然就要摔个嘴啃地毯了。 燕景瑜扬起头,神情十分高傲地对着门口以及走廊站着的侍卫命令道:“你们不许进来!” 不等他们回应,她就大步踏入寝殿火速把大门栓上了,好似东方既白会逃跑一样。 东方既白见状支吾道:“嗯……这,要不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东方既白说着就要去开门,却被她制止了。 燕景瑜不满道:“老公~该和你好好清算清算了!” 东方既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道:“清算什么?” 燕景瑜拽住他的衣襟迫使他靠近,沉声道:“躲什么?” 东方既白还未出声,又被她生拉硬拽拖到了床前,再一次被她床咚。 东方既白咽了一下口水,惊慌道:“这不太好吧?青天白日的。” 燕景瑜反驳道:“一会儿天就黑了。” 东方既白试图推开她,又被她反手摁住。 他又怕用力了,一会儿她又要喊疼,只好放任她了。 燕景瑜突然松了他的手,恶狠狠道:“手!伸过来!” 东方既白乖乖地伸了一只手递到她面前,然后又听到她说:“两只!” 东方既白只好把两只手都乖乖举到她面前。 燕景瑜一手抓住他两只手的手腕,一手扯下自己的腰带,也不顾腰佩香囊掉了,飞速用自己的腰带把他两只手给捆住。 东方既白又慌张又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挣扎。 燕景瑜不满道:“别乱动,一会儿断了,吾就要光着身子出门了。” 话音刚落,东方既白果断停止了挣扎。 光着肯定是不会让她光着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她光着身子出门。 燕景瑜把落在床上的腰佩香囊收拾了放在一边的柜子上,然后对着床边的想想命令道:“你老实点,别打扰我们。” 想想喉间发出一串低沉的呜咽,然后害怕地缩成了一团,蜷缩在衣堆里瑟瑟发抖。 东方既白直接侧着身子坐了起来,温声询问:“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老婆。” 燕景瑜没有回答,用力一推,让他重新跌回床榻,覆身而上,用手控制他两只手高举过头顶,满脸坏笑道:“吾要霸王硬上弓。” 东方既白低笑一声:“小流氓。” 燕景瑜的脸贴着他的胸膛,无赖道:“我是流氓,你是禽兽,正好半斤对八两。就算吾是流氓,那也是你喜欢的小流氓。” 东方既白笑道:“无耻。” 燕景瑜扬起头指着自己的嘴巴,反驳道:“我有齿。” 东方既白微笑批驳道:“学得倒挺快。” 燕景瑜得意一笑,应声道:“自然快,吾是老师最好的学生。” 东方既白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商量道:“给我松开行不?” 燕景瑜只是把摁着他的手挪开了,然后坚定地拒绝道:“不,一会儿你又要跑掉。坏乌鸦,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不会跑掉,一直在这。”东方既白笑着摇摇头。 燕景瑜伸手掐住他的下巴,诘问道:“怎么没有?初三那天,吾还没来得及同你说什么,一溜烟就没了你的人影儿。” 东方既白诚恳道:“是我的不是了。” 燕景瑜松了手,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不满地嘟囔道:“吾那时还等着你抱一抱或者亲一亲,你说跑就跑。分明之前答应了吾,食言而肥的坏乌鸦。” 东方既白笑得胸膛发颤,反问道:“我答应你什么了?” 燕景瑜正色道:“亲吾,抱吾!” 东方既白舌尖在唇缝间轻轻滑动了一下,邪笑道:“我可没有答应你这个。” 燕景瑜闻言皱了眉,努力回想了半天,然后不确定道:“真没?” “嗯。” 燕景瑜舒展了眉头,扬眉道:“那你现在答应吾,以后分开的时候,至少要抱一抱,可以的话再亲一亲。” 东方既白故意岔开话题,“你现在真醉了还是装得?” 燕景瑜张嘴在他脖颈上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哼了一声:“你看不出来?别扯那些,先答应吾。” 东方既白痛快应下,“行!” 燕景瑜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欢快了,赶忙讨福利道:“那先把初三欠的补上。” 东方既白朗声笑了一会儿,嗓音轻柔中带着几分难耐,“你来,还是我来?” 燕景瑜没说话,盯着他微动的红唇看了一会儿,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唇又离开,咂吧咂吧嘴,发出一声感慨:“味道不错,好亲。” 东方既白微笑道:“小馋猫。” “你觉得吾怎么样?好不好亲?”燕景瑜口吻随意地问道,只是眼中带着几分威胁之意,仿佛只要他说出半个不字,她就要用尖牙将他撕碎。 东方既白毫不迟疑道:“好亲,很软。” 燕景瑜明显被这话取悦到了,声调欢快地说了声:“来吧!” 东方既白的双手被捆,只好环住她的脖子把人搂过来,用眼神示意她低头。 这时,燕景瑜突兀出声道:“你不给吾写情诗?” 东方既白顺口道:“写那个做什么?” 燕景瑜耸动了一下鼻子,不满道:“别人都会给自己的俦侣写,就吾没有!别人有的,吾也要!” 东方既白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宠溺道:“好,不会少了你的。” 好吧,母妃说的那些东西还是有些对的,那就照办吧。 燕景瑜欢快道:“那行,亲吧!” 东方既白的双臂箍住她的脖颈,迫使她低了头,好一会儿的唇齿相依才停了下来。 等气息平缓了,东方既白再度出声:“给我送松松啊,老婆~勒得手腕子疼。” 他一边说一边手臂成环状往上扬,将被捆的双手示与她瞧。 燕景瑜妥协道:“好吧,那下一次可不许跑了。” 东方既白连忙应声:“嗯,不跑了。” 燕景瑜伸手给他解开,堆积在手腕处的血液猛地往手心和指尖乱窜,像又千千万万的蚂蚁爬过一样,长时间受到压迫而失温的双手渐渐回了温。 燕景瑜抓起被绑的双手来看,只见上面印痕深深,青红交加,越看她的眉头皱得越高。 东方既白温声道:“怎么了?” 燕景瑜鼻子重重出了一气,“怎么才绑一会儿就成这样了?娇气!” 东方既白低笑了一会儿,却见她低头在他手腕上的印痕上亲了一下,还傻傻地吹一口气道:“不痛了。 东方既白低声应道:“嗯,不痛了。” 燕景瑜松开他的手,用手掐着他的下巴,恶狠狠道:“下回再跑,还要绑起来。即便你喊疼,吾也是不会停的。” 东方既白哑笑道:“好。” 燕景瑜得了回应,自顾自地起了身,拿起腰带系在腰间,再把腰佩和香囊挂好,伸出一只手拉他起来,满脸愉悦道:“走,送吾回去!” 第208章 小媳妇儿 这一次门打开的时候,摔了好几个吃瓜群众进来。 没摔进门的侍卫立马作鸟兽散开,迅步回到自己该待的位置。 跌进门的侍卫尬笑两声,正准备起来。 东方既白轻咳一声:“别起来了,跪着吧。” 侍卫们立马排排跪好,把门挡住的侍卫一人挨了东方既白的一脚。 东方既白沉声道:“起开,别挡道。越发没规矩了,跪满一盏茶功夫再起来。” 侍卫跪着挪动身体,把路给主子让出来。 燕景瑜满面春风地拉着他出门,一路直往大门而去。 像从前那样,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燕景瑜一直直愣愣地盯着他的侧脸瞧,好似一刻不盯着,他就能寻了机会溜走似的。 东方既白微笑道:“作何这般瞧着我,我还能走了不成?” 燕景瑜也不回应,两眼直直地盯着,连眨眼次数都变少了。 马车车轴不断转动带着车身向前,里面的人也随之轻晃。 燕景瑜没忍住开了口:“老公,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东方既白不明所以,“什么?” 燕景瑜指了指自己的唇,扬声道:“这个啊。” 东方既白愣了一下,好吧,离别吻。 燕景瑜看他不动,起身跨坐到他身上,用手指勾住他的下巴抬起来,然后低头亲了上去。 只不过她亲又不肯好好亲,一会儿舔,一会儿嘬,一会儿又用牙齿轻轻碾一下,好像在品尝什么美味的糕点。 东方既白也没动,由着她胡来。 燕景瑜好一会儿乱动,才开始正儿八经地亲,好在没有把口水糊上来,不然这个吻估摸着得被他打断。 他不喜欢把口水搅来搅去,不过亲爽了他就管不着了。 燕景瑜有样学样地吻他。 好一会儿,让他没忍住张了唇,口腔内上演起拜正好戏。 给你二百,小小心意,给孩子买点吃的。 使不得,使不得! 嗳,别客气,也不多,拿着吧! 使不得,使不得! 嘿!让你拿着就拿着,不拿着是不是看不起兄弟我? 嗳,行行行,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拿着就是了。 一场推拉之吻配合得极好,你追我赶,你拒我迎,好一番拉扯才落下帷幕。 吻至热潮犹如灵蛇舞,时而交缠绕圈,时而两相托举,最后一压而下,抵在齿关。 他却犹如滑腻的泥鳅一样轻晃两下摆脱了她的压制,没一会儿又被逮了回来,好一顿欺压。 东方既白就此落了下风,身体也不听使唤地软倒,双臂脱力地垂下,后背倚靠在车壁上。 东方既白心道,她的吻技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之前还能势均力敌,现在只有被欺负的份儿了。 热吻结束后,燕景瑜还不忘搂住他,做足了功夫才停下来看他。 东方既白大口大口喘着气,那双含情目里满是柔情蜜意以及……可怜兮兮? 燕景瑜喜欢这种占据上风的感觉,更喜欢他被自己吻到动情时的模样。 高高在上的神明沾惹了世俗情欲,要多摄心夺魄就有多摄心夺魄。 她最喜他于情爱一点不知犹如白纸的样子,那样便可任她描摹各种色彩图案,一笔一笔绘成自己喜欢的画卷。 燕景瑜舒缓了气息,马车也已停下。 赵恒逸识趣地没有出声。 东方既白仍绵软着身体,内心复盘究竟哪一步出了问题。 下次我要雄起,不能被她亲到腿软了。 燕景瑜不知他心中所想,搂着他的手臂松开了,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了一边。 东方既白下意识就要起身,却被她摁住了,“你别下去,我让赵恒逸送你回去。” 东方既白道:“天寒地冻的,来回折腾他作甚,我自己回去就成。” 赵恒逸内心深处略有触动,心道果然还是未来男主子好,会体贴人。 赵恒逸还没来得及想别的,又听到他家昏了头的主子声音中注入了不满:“老公~你心疼他作什么?我给他发了月饷的。” 赵恒逸:感动早了。 燕景瑜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道:“心疼他,不如心疼心疼我?” 东方既白咽了一口气,然后淡淡应声道:“嗯。” 燕景瑜不满于他反应如此平淡,眼神暧昧地往下看去,贴着他的耳垂拉长音调道:“更何况——你被我亲成了这样,也不好叫人瞧见啊。”是的,没错,某人正在举大旗中。 东方既白不必看也知道她把眼神落在了何处,听到这话,耳热得不行,忙将身子挪动了离她远了一些,头也偏到一边不肯看她,活像个被人糟蹋了的小媳妇儿。 燕景瑜低笑了一声,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东方既白试探道:“你没醉?” 燕景瑜灰常坦诚地解释道:“醉了,但现在清醒了些。” 东方既白听完她的话,嘴唇抿得很紧,带着几分哑气。 果然,我又上当了,天天上一当,当当都一样。 两人有默契地保持着安静,燕景瑜想着这次玩大了,还是不逗他了。 那自然是假的了,黑乌鸦当然还是逗着玩有意思。 燕景瑜垂眸看到他手腕上的痕印不深了,只是青红之色未减,眉头没忍住蹙起,伸手握住他的双手,话锋一变道:“回去抹点药吧,瞧着像受了欺负似的。” 东方既白转过头一脸哀怨地看着她,心道还不是你要绑那么紧的,让你松了也不松,下次我可不会依着你胡来了。 燕景瑜看到他埋怨的小表情,勾唇一笑道:“下次轻点?” 东方既白直接把手抽了回来,语气不定道:“我不跑,没有下次了。” 燕景瑜满面含笑道:“嗯。” 一直等她下了车,东方既白也没再说什么。 第209章 拜会 马车再次开动,东方既白内心一点都不淡定了。 还想着保持点距离的,结果呢,不仅没忍住,还被自家媳妇儿给套路到了。 果然不能乱立g,根本保持不了一点距离,小妖精! 不知几时,马车停了,赵恒逸适时出声道:“三殿下,到了。”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才停止乱想,收拾好表情,缓缓下车。 东方既白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了一句:“辛苦了,好好照顾她。” 这话说得就像想快点完成任务的npc,毫无感情可言。 饶是如此,赵恒逸还是觉得内心慰帖得很。 尤其是在三殿下府上吃过几顿饭后,他就更喜欢三殿下府上的氛围了——主仆一家亲,没有那么多死规矩。 不等赵恒逸说什么恭送殿下等云云,东方既白已经大步迈进门去了。 赵恒逸没作多想,左右三殿下也不太注重那些虚礼,他干脆也省了,扬鞭驾着马车回了太子府。 燕景瑜对于某人起的心思完全不知,只知道今日得了满足,洗漱了一番便美滋滋地睡下了。 东方既白洗漱了一番,给被小猫打得又一次裂开的伤口上了药。 我是不是和小猫五行犯冲,不然怎么会伤了又伤。 思及元宵将至,又想着应承了小猫要给她写情诗,脑中灵光一闪,心头已有了不错的主意。 正月初九,沈藉舟的宅邸来了许些人。 东方既白上门的时候,大半个朝堂的文官都在这里。 苏廉和苏烈挨着坐在一块,苏子言、苏子耽和苏子岳则挨着他们坐在了后一排。 段成风与萧岳山紧挨着苏廉苏烈居下首而坐。 萧岳山,年四十一,萧望与萧万顷之父,官拜文阁学士,苏烈的直系下属。 段成风,年四十三,段柔姿之父,为建礼一职,司管礼法,迎臣送客属。 再往一边是司政事谏意的建政一职的宋齐,政事谏意就是把言官以及民意汇总上达,简单概括就是言论把控官,不听话的直接闭你麦,这个也是四方楼的用法之一。 除此之外出了好文章也在四方楼展出。 四方楼算是万千学子们扬名立万的媒介,优胜者有机会做官。 当然还有宋齐本人的趣事也是四方楼的用法,咳咳,不便过多赘述。 大楚官吏选拔制度千千万,不拘一格,出人头地的机会多得是,除非人是真废,所以大楚兴盛也该,当然这也得感谢某人苦苦建言。 宋齐右侧是司立法执刑的谭客庆和颜究礼,一个执法,一个执刑,分工明确。 紧接着是司填库一职的原友嘉和司出缴一职的邵楮,一个管进钱,一个管出钱,互相制衡。 两人名字的谐音也很符合官职,一个叫愿有加,一个叫少出,很符合东方暃的口味。 正好之前两人还有夺妻恨,见了面都是鼻孔出气。 这不,两人这下坐到了一起,正鼻子出重气呢。 你瞪我一眼,我剐你一眼,眼神架打得快要眼睛抽搐了。 要不是还有同僚和老师在,他们当场能把桌子掀了。 还有一个妙人居左侧高位,司御政一职,是段成风和宋齐的顶头上司,名叫赵德柱,草根出身。 虽然脑子聪明,但是个愣头青,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要弹劾。 奏折上写东方既白好逸恶劳,作风不良的就是他,还有在朝堂上公然说钱钺二三事的也是他。 其余众人都是背景板,请读者进入小世界自行探索。 话又说了回来,东方既白刚进门就看到了整个厅堂乌泱泱的人。 随即,一干人整齐划一地起身行礼,异口同声道:“殿下喜乐安康!” 东方既白仿佛看到了自己坐在明堂上,接受百官肃拜的场景。 他疾步过去扶起上首行礼的沈藉舟,温声道:“老师不必多礼。” 等沈藉舟起身了,东方既白才转身道:“诸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众人闻言这才起了身。 沈藉舟忙招呼道:“殿下请上座。” 东方既白婉推道:“老师请上座,今日只有学生与老师,并无三殿下与众臣。” 其他人忙应和道:“殿下说的是,今日便只有学生和老师。” 沈藉舟笑着捋了捋胡子,朗笑道:“好好好,老朽这便坐下了。” 东方既白伸手扶他坐下后,拿了个座垫紧挨着沈藉舟坐下,然后又对还站着的一干人等道:“各位大人也请入座。” 众臣齐呼:“谢殿下恩典。” 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后,个个都板板正正地坐下了。 沈藉舟忙招呼道:“来人,看茶!” 一声落下后,自有书童俸了茶盏进来。 东方既白略打量了一下沈籍舟,迟疑道:“老师瞧着清减了许多。” 沈籍舟毫不在意道:“上了年纪是这样,一日日枯瘦。” 沈籍舟满头华发,虽清瘦,但两眼神奕,整个人精神饱满。 五官清正,须发收拾得一丝不苟,衣袍整整,身姿端正,风烛残年但风骨不残。 年纪虽大,心如稚子;学问虽高,却不迂腐。 东方既白看他精神头还不错,心中大抵有数,不出意外,当是有寿的。 沈籍舟看他直瞅着自己,一言不发,玩笑道:“莫不是我脸上沾了饭粒,怎被你好一通瞧,可瞧出花来了?” 东方既白定定神,回应道:“是学生失态了。” 第210章 蛋壳篮子 沈籍舟倒没在意这些,压低声音道:“四方楼的事,我也听说了,可要我出面替你回护?” 东方既婉言拒绝道:“德建名立,行端表正。恶言不存,百痹自消。从前是学生不知藏锋,连累先生了。” 沈藉舟泰然笑道:“无妨,无妨。如今这般也好,瞧着心性更稳重了些。 我年轻时比你更盛,栽了跟斗才知收敛。” 未等东方既白回应,沈籍舟一边盯着茶杯里的茶看,一边意味不明地唤了一声:“子耽啊!” 苏子耽立马起身行礼道:“学生在。” 沈籍舟捏着杯子轻轻摇晃,语重心长道:“这春山茗吧,水热则茶死;水凉则茶淡;需得水温得宜,茶出绿,香浓色正,才不辜负这好茶。” 苏子耽忙应道;“学生受教,是学生教子无方。” 沈藉舟摆手示意他坐下,继续道:“荣耀加身始终是身外之物,为人修心才是根本。 莫争意气,莫贪虚名,莫失本心。” 话音一落,东方既白等人齐声应道:“老师教训得是。” 沈籍舟说完便起了身,摆手道:“都回去吧,老朽年事已高,困倦了。” 东方既白等人心知他这是赶人了,赶忙起身行礼,一同请辞离开。 从沈府归来后,东方既白在跑马场外砍了根细竹,去叶伐枝后,截取中间的一段扛进了内院。 一路上不少人瞧见了,纷纷上前说要帮忙,都被他拒绝了。 他一路径直回了内院,然后将竹筒放在石桌上,转身进入书房的隔间,从里面里陆陆续续拿了不少工具出来。 东方既白用刮刀快速将竹筒表面打磨光滑,然后破竹开丝。 蔑刀利落地剖开竹筒,分成粗细均匀的长条,然后将长条反复拉成轻薄的蔑片。 过程中一个不小心,竹蔑的细小纤维扎入指尖,很快冒了血珠出来,东方既白下意识用牙咬去了‘利器’,然后舔去血珠接着重复枯燥的动作。 整个过程手眼没个休息,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会前功尽弃。 内院许多人看到后,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见他头也不抬,完全沉浸其中。 他们看到了也没敢打扰,连同呼吸都放得又轻又柔,生怕惊扰到他。 饶是全神贯注至此,蔑条还是毁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勉强将蔑片处理好,又取了几片劈成竹丝,等全部完成的时候,东方既白双手已经没法看了。 双手被划了好几条口子,指节的位置还生了血泡。 东方既白低头端详自己的双手,露出一丝微笑。 小猫确实没说错,果然娇气。 其实无论在哪个世界,他的手握笔的时间都长于其他,也很少干什么粗活。 如今生得皇子身份,更是锦衣玉食,鲜少劳作,娇养了十多年,到底是比从前更娇气了。 东方既白起身净了手,抹上药膏,粗略地吃了两口饭,又投入其中。 过了许久,他将蔑片竹丝编出了一个篮子的雏形。 又过了许久,才收了尾,一个小巧又精致的水果提篮就此诞生。 侍卫们以为这就算完工,哪知东方既白拎着篮子出内院去了绣阁。 绣阁的绣娘见他来了,赶忙行礼,正以为他有事吩咐的时候,他却长腿一抬进了绣阁。 “那匹软烟罗呢?”东方既白顺口而出。 一个年过而立的胖绣娘,捧着那匹用剩的软烟罗大步走过来,忙应道:“殿下,在这!” 东方既白微微颔首,淡声道:“放桌上,再拿些针线来。还有剪刀。” 绣阁的绣娘拿针线的拿针线,拿剪刀的拿剪刀,一股脑全放桌上了。 东方既白再次出声道:“你们忙自己的,不用管我。” 绣娘们赶忙应是,各找位置做自己的事去了。 东方既白比对着篮子的大小,裁了几块布下来,将布蒙在篮子上,穿针引线,一点点将它缝合上去。 半个时辰后,整个篮子都变成了雪青色。 东方既白看着篮子直蹙眉,心想,有点丑陋,早知道不该这样了。 他看了好久,突然机一动,找了块做帐子的白纱,裁了几块碎料下来,拼拼凑凑,用针线缝了固定,拿别在衣服上的珍珠串了,做了几朵花蕊为珍珠的白花出来。 又将白花固定在篮子上,位置各异,错落有致。 最后剩了一朵,被他别在了篮子的提手处。 东方既白拿着篮子左右转了一通,眉头皱得更高。 怎么感觉更丑了,到底哪不对? 东方既白又寻了两条白藤色的系带编了一串如意结,缠绕在提手处,两端结尾坠着两个吉祥结。 东方既白左看右看,老觉得右边的吉祥结大了些,又重新拆了重编。 等重新编好,又觉得左边的吉祥结歪了些,然后又一次拆了重来。 不知折腾了多少个来回,东方既白总算满意了。 东方既白看着篮子,心里仍不满意,有种想全部毁了重来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劝服自己就这样算了,又丑又土就是潮。 唯一满意的一点就是竹篮已经被软烟罗包得严严实实,不会伤到小猫嫩乎乎的漂亮小手了。 等篮子弄完,天已经黑得像包公了。 东方既白将篮子放在寝殿,匆匆吃了晚饭,从膳房拿了一大篮子的鸡蛋和一个盆,然后钻进寝殿开始挑鸡蛋。 鸡蛋的形状大小颜色各异,他挑了许久,把鸡蛋分了个三六九等,最后选出了八个白白胖胖的鸡蛋备用。 至于为什么是八个,那自然是因为篮子里只能放下八个鸡蛋。 东方既白首先拿他认为最次一等的鸡蛋出来试手,先用工具小心翼翼在尖的那头……那头开个洞。 嗯,这个碎了,重来。 好吧,又碎了…… 如此折腾掉二十个鸡蛋,他才掌握怎么开出小洞正好把蛋液倒出,又不损坏蛋壳的要领。 紧接着,拿小剪刀修理小洞,务必保持完整。 保持…… 额,剪坏了。 没事,你最棒了,继续…… 整个过程也就毁了八十多颗鸡蛋吧? 好在最后那八个鸡蛋,啊不,蛋壳平安无事。 东方既白把蛋壳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清理干净,然后放进篮子里,再叫人把这些碎蛋壳和一满盆的蛋液抬了出去。 东方既白拎着篮子来到书房,提笔给蛋壳画上各种表情包,当然没有哭脸,因为他希望小猫天天开心快乐。 等蛋壳上的墨迹干透,他把蛋壳摆在书桌上,用几本书围住,生怕它们遭遇意外。 东方既白本人又跑去熔炼房熬大夜,啊,不,是给自家媳妇打首饰。 不出意外,东方既白带着满脸倦色出了熔炼房,然后甩甩头,直奔书房。 几样首饰被他用布包了,整整齐齐码在篮子底部。 接下来,他又摸两只蜡烛,截断成八份,修理平整后塞进了蛋壳里。 摆放齐整后,他突然想起来答应要给小猫写情诗,又把塞了蜡烛的蛋壳搁回书本围城里。 他取了纸笔,想了许久,愣是没写出一个字。 倒不是写不出来,只是写得要是太肉麻了,他怕日后被公开处刑。 最后他想到一个好主意,写了首大夸小猫美貌和天赋的诗,末两句才写他心折不已云云。 墨迹干透后,他把纸张折了又折,塞在了被布包起来的首饰下面,重新整理了,才把蛋壳们摆了上去。 第211章 春分 最后他又小心翼翼把篮子拎回了寝殿,将它锁进了空柜中。 侍卫们正犹豫要不要叫他用早膳的时候,东方既白放好篮子出来了。 进大厅炫完饭后,勒令他们今日保持安静,又交待他们对外说今日闭门谢客。 东方既白将诸事交待清楚后,收拾干净自己,才安心地钻进被窝补眠。 他本没必要那么着急,只是,他习惯了想到要做什么,做了就想着一鼓作气做完,做一半留一半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这天府上的人倒是把鸡蛋饼吃了个明明白白。 幸好人多,一点也没有被浪费掉,有些人还遗憾来晚了没有吃到。 大燕历四月初一,燕祈穿着一身厚厚的皮裘大衣,衣领上绣了一只活灵活现的雪狼。 他被礼卫用轿撵一步步抬到狼神台下,轿撵被轻轻礼卫放下。 紧接着,燕祈从轿辇上下来,一步步走上石阶。 狼神台高筑于九丈高的阶梯往尽之处。 通往狼神台的石阶上的积雪早就被人扫去,阶梯两旁每隔一级都有一位身穿甲胄的狼卫把守。 狼神台三座殿宇矗立在漫天雪色中,主殿的屋脊上盘旋着一匹硕大的雪狼,狼的眼睛冒着绿幽幽的光芒,仔细一看才知狼眼是一块人头那么大的玉石。 三座宫殿的屋脊都是尖尖角斜飞的飞鸟檐,可以很好地排出积雪,防止积雪压垮屋顶。 燕国大巫祝凤焱一大早就携几位徒弟在主殿坐着等着燕祈过来。 殿内神龛边点了一圈的红烛,烛光摇曳,香炉中的青烟袅袅升起。 大殿四周描金绘玉,雪色的光芒穿过矮狭的窗棂将原本就金灿灿的大殿照得晃眼。 燕祈一入主殿,凤焱见他进来了连忙起身,携众徒弟单手扶肩,向他恭身行礼道:“陛下乐延天年。” 燕祈走过去,表面热切道:“快快请起!” 凤焱并不多言,赶忙起了身。 燕祈绕开他,走到神龛下跪下,阖目片刻,心中许下大燕兴盛的愿望。 凤焱拿三支五彩的祝神香点燃了,双手递给燕祈。 燕祈睁眼接过祝神香,双手相持,跪着对神龛拜了三下,然后起身将祝神香插在香炉中。 燕祈凝眸看向站立在一旁手持旌羽法杖的凤焱,不冷不淡道:“大巫祝卜卦吧。” 凤焱将法杖轻轻一挥,一道金色的光束自法杖而出。 金光绕着神堪环绕三圈,然后在大殿正中显出金光闪闪的的两行大字。 两行字曰:柔草初生败于秋,火灭巨门乱象始。 燕祈好似也不大意外,只多问了一句:“谁死?” 风焱淡淡道:“天机不可泄露。” 燕祈凝视那两行金色的文字,重重地叹息一声,再次确认道:“你确定等东方小儿有了后嗣之后会气运大散,不会再凡事逢凶化吉?” 风焱面具下的脸微僵片刻,然后提醒道:“只有太子殿下所出之子才可分走楚三皇子的气运。” 燕祈似是不悦,冷声道:“借助外力也不可?” 凤焱俯身行礼道:“一切自有天机,陛下请勿逆天而行,否则天下大乱,诸邪并生,王之不王。” 燕祈眉头微蹙,淡淡道:“知晓了。” 燕祈说完之后便甩袖去了侧殿,心想吾才不会管什么天机,若有,吾便逆了这天。 凤焱听到了燕祈的心声,面具下的脸露出了一脸不屑。 向来与天相争的都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命中有时终须有,一切都逃不开宿命的安排。 凤焱,年二百一十五,燕国大巫祝,境界为筑基五层中期,擅推衍之术。 燕六皇子府,沈暮雨光着脚在烧了地暖的厢房的地毯上坐着,嘴里吃着燕知衍送来的小食。 燕国的天气跟见了鬼一样,一年有三四个月之久都被大雪袭击,天冷得牙直打颤。 幸好自己已经入了二品境,勉强可以用真元抵御严寒。 要不是师叔祖让自己待在这里,他才不想待。 燕知衍这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用那种肮脏的眼神看自己。 沈暮雨怀疑要不是自己只有九岁,而且还有二品境的实力,他肯定就直接上手了。 况且他老是看着自己这张脸露出一脸垂涎,还老是要人寻各种小玩意哄他开心,感觉自己特像被他养着的娈童。 大楚历正月十五,立春,七九天至,冷风渐涩,天气阴沉无无雨,微微泛暖。 东方暃携四子于太庙祭告先祖。 五人穿着厚重的黑色鎏金华服,衣服布料统一用的浮光锦,双肩挂着金色流苏虎头坠,衣襟上还有长长的鎏金红玉压襟,腰间束着黑色白玉织锦水云纹腰封。 东方暃的虎头坠是黑色的,其余四人是白色。 五人的衣服的纹样都是虎头八宝图样,只是颜色不一样。 早晨用过早膳后,东方一族全部动身前往了太庙。 东方氏的族老报完全族老小姓名,然后唱词祭告先祖东方一族添丁亡故情况。 念完这些祭告词以后,由家主即东方暃带头焚香祝祷,一一持香拜过先祖后,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祭祖饭。 晚间用过祭祖饭后,下午东方暃带着群臣上丰谷台,迎春祈求丰收,大赏群臣。 之后,东方暃又下法旨,赏春钱,散发稻种。 春钱是允恩令,意思是大楚的田地归国有,不允许民众私自垦荒。 赏春钱就是挨家挨户按人头给与田地,秋收后也要按人头收粮税。 稻种是秋收后大家交上来的粮米。 秋收后,一部分稻种存入国库,留作突发灾情赈灾之用;一部分送进遗孤堂作奉养;一部分留着皇室宗亲群臣恩赏;一部分送进边关养兵; 最后一部分会有专门的人根据谷粒饱满大小以及品种进行筛选,择出优良稻种,以保证新的一年收成有望。 题外话:归功于某人。 东方既白和东方启玉下了丰谷台后,一同乘着马车离开了。 东方启玉拉着东方既白的胳膊埋怨道:“我最讨厌这个了,听那几个老头念啊念的,我都快睡着了。 还有这一身衣服那么重,穿着站了一天,我现在两条腿还在打颤,饭也不好吃……” 第212章 紫色烟火 东方既白伸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宠溺道:“一会儿回去了可以好好歇着,若是没吃饱,让府上的厨娘给你做些爱吃的。” 东方启玉连连点头,脑中已经想好了一会儿回去要吃什么好东西了。 东方既白弯腰从坐凳下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匣子递给东方启玉,温声细语道:“给,元宵快乐!” 东方启玉一脸喜色接过匣子打开瞄了一眼,然后伸手给了东方既白一个熊抱,兴冲冲道:“谢谢哥,我很喜欢。” 东方既白微笑道:“喜欢就好,耳朵不要乱动,其他的你随便玩。” 东方启玉松开东方既白,拿出匣子那只看着威风凛凛的机关豹子出来把玩,嘴里还哼出一串欢快的调子。 这只机关豹子是东方既白那天晚上熬夜和那些发饰一起在熔炼房赶制的。 扭动豹子的尾巴,可以牵动发条,让机关豹子走动,动他的前腿可以让它趴下,摁眼睛上嵌着的黑曜石可以控制它张闭嘴,至于耳朵,那是机关内暗器的发射开关。 东方启玉摸了一通差不多弄清了机关豹子何处的作用,然后夸了他一通:“哥,你手真巧。” 东方既白淡淡道:“你把你刚刚摁的地方,反过摁一遍试试。” 东方启玉立马照做,结果机关豹子直接变了个形状,一下子成了站立的豹头人,那条尾巴则成了豹头人的脊椎骨。 东方启玉惊叹道:“还能这样!太棒了!哥,要是我们成了丧家之犬,我们还可以靠你手艺活下来。” 东方既白语隔片刻,笑骂道:“大过年的瞎说什么?” 东方启玉嘿嘿一笑,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是我胡说的,该打。” 东方既白看他正高兴,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扫他的兴。 东方启玉爱不释手地摆弄豹头人,好一会儿才弄明白怎么复原回去,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一天的不愉快。 等马车到了三皇子府,东方启玉一掀车帘就蹦了下去,站在车驾边掀开车帘冲里面道:“哥,你快下来!” 东方既白微笑摇头道:“我就不下来了,我还有事要去一趟南山。” 东方启玉笑得一脸暧昧道:“是不是去找…咳咳,燕太子?” 东方启玉本想说小嫂嫂的,但顾忌车夫还在,生硬地把到嘴的小嫂嫂改了口。 东方既白应声道:“嗯。” 东方启玉露出一脸我懂得的表情,拉长音调:“哦——我知道了,你们玩得开心。” 东方启玉说完便放下车帘,一手拿着匣子,一蹦一跳进门去了。 东方既白无奈摇摇头,对车夫道:“走吧,去南山。” 马车摇摇晃晃许久,一路驶向南山。 东方既白下马车的时候,正好看到燕景瑜已经在约定好的地方——那棵超大的古树下等着了。 东方既白给车夫使了个眼色,车夫会意立马把马车赶着离开了。 东方既白大步走向燕景瑜,微笑道:“等很久了?” 燕景瑜淡声道:“并未,我也才到不久。” 东方既白低声应了一下,牵起她的手,一起飞身上树,并排坐在了那个直角状的枝干上。 远远望去,整个京都的样貌在元宵的灯火中隐约可见。 东方既白温声道:“还记得吗?上回我们也是这样坐在这里,看灯火映照的京都。” 燕景瑜点点头,“记得。” 燕景瑜不知道他让自己来做什么,不知为何总觉得肯定有惊喜,心下暗暗期待起来。 东方既白牵起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起来,心里愉悦感满满,嘴角也挂起了一抹憨笑。 手真软,好摸。 林间突兀地响起一长两短的口哨声,燕景瑜立马就注意到了。 东方既白听到哨声,轻声道:“老婆,准备好了嘛?” 燕景瑜笑脸压都压不住,连忙道:“嗯!” 东方既白听到她应声,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两长一短三声口哨。 只等了片刻,林间一声尖锐的咻声响起。 一道紫色的光影滑过天际,随后绽放成绚烂的花火,紧接着又听到砰的一声暴响。 随后无数声咻砰声响起,天空被朵朵紫色烟花妆点得透亮。 林间的静谧消退,光芒穿过孕芽的光秃树桠照得两人眼间通亮。 燕景瑜失神道:“紫色的烟火?倒是少见。” 东方既白解释道:“上次的烟火不是我准备的,这次给你补上。看你经常穿各种各样的紫衣,想来你应该还比较喜欢紫色,所以……” 东方既白恰到好处地噤了声,燕景瑜会意点点头,这次倒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我确实更偏爱紫色。” 当然,也偏爱你。 东方既白微笑道:“嗯,希望你会喜欢。”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也希望我们的感情像烟火绽放时一样美好绚烂,又像烟火湮灭在夜空那样归于平静闲适,要轰轰烈烈,也要细水长流,能一直走到永恒,没有尽头。 燕景瑜直到最后也没有说喜不喜欢。 她脸上一直挂着的那一抹微笑,那就是她最好的回答。 看着满天烟火,东方既白突然来了一句:“你说这么多烟火,会不会有那么一两个火星子把林子给点着了啊?” 燕景瑜莫名激动地回应道:“那肯定,林子四下着了火,我和你一起背对着满林山火逃窜,然后在远离山火的地方……” 燕景瑜不自觉地感到害羞,到嘴的话吞没在口中。 东方既白微笑着追问道:“干什么?” 燕景瑜害羞地忸怩道:“亲…亲嘴啊~” 东方既白没有说什么,只是拉起了她的手,嘴里还大喊着:“快跑,山火来了!” 话语消失于无形,两人从容地运起轻功从树上下来,然后一路背着烟火跑开了。 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路狂奔,直到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等两人转身一看,他们此刻站的位置离烟火燃放的位置已经很远了。 东方既白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胸脯,俨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一脸后怕道:“好吓人,差点被火燎着了。” 第213章 玉佩 燕景瑜大笑道:“不会,我们跑得快!” 东方既白宠溺地看着眉眼弯弯的燕景瑜,伸手轻轻拥住她,低下头和她接吻。 那个吻带着劫后余生的温情和缠绵,没有往日的一较高下。 大概是刚刚狂奔了一阵,气息有些不稳,这个吻持续时间也并不长。 一吻罢,东方既白带着十足的想象力,一本正经地说:“另外的我们在看烟火,还有的我们正在背对着山火逃窜,而我们在这里看他们的笑话……” 燕景瑜只觉得眼前一亮,没想到黑乌鸦还有这样的一面,又叫她发现了他有趣的地方了。 给两主子放烟火的赵恒逸和萧万顷被他喊得那声山火来了吓了一跳。 结果发现是虚惊一场,再一看,两主子手拉手逃也似的跑了,好像真着火了要逃命一样。 赵恒逸和萧万顷对视一眼,眼神交汇瞬间传递了万千内容。 赵恒逸:你家主子是不是有病? 萧万顷:报一丝,我家主子确实有点病,你多体谅一下。 赵恒逸:其实我觉得我家主子也没正常到哪里去。 萧万顷:哈……哈哈…哈。 题外话:两个都是有着不同寻常经历的小疯子。 赵恒逸和萧万顷等烟火燃完了才慢慢悠悠下了山。 两主子已经手拉手离开了南山。 燕景瑜心情大好,拉着他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闲逛。 大街上也有不少成对的俦侣,他们大多去玩什么猜字谜,扔花球之类的。 东方既白看她对那些兴致缺缺也就没拉她过去,再者人多,也怕挤着她。 不过嘛,燕景瑜一改往日的行径,看到喜欢的东西会大胆地表现出十足的兴趣,然后拽拽他的袖子,声音软软道:“老公,你看那个。” 东方既白笑得一脸宠溺,正准备掏荷包,结果却被她拒绝了,“我自己买。” 一连两次都是这样,东方既白大概明白了,小猫这是在明着告诉自己,她喜欢什么。 东方既白看着她揣进怀里的东西——一个被折废的大头绿蝈蝈和一个黄色蜘蛛小布偶。 东方既白心想难不成就是喜欢这些稀奇古怪却又没什么实际用处的小东西,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喜欢这种样子新奇些的小玩意儿?” 燕景瑜点点头,语气欢快道:“嗯,我就喜欢这些没什么用的小东西,不过……” 燕景瑜眼珠子一转,嘴角噙起一抹坏笑,故意把话掐断了引他追问。 东方既白看出她有意引他发问,顺应着她问道:“不过什么?” 燕景瑜嘴角高高扬起,径自说道:“不过若是样子新奇又有实际用处的东西,我会更喜欢。” 东方既白点点头道:“嗯,我记住了。” 同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句,这不是和启玉的喜好差不多么? 不过启玉那小子就只图新奇好玩。 话音刚落,燕景瑜突然问道:“那你呢,喜欢什么?” 东方既白仔细想了一下,玩笑道:“可能真的就只喜欢钱?” 燕景瑜继续道:“没有其他的?” 东方既白果断摇头。 他对其他东西都没有什么执念,谈不上喜欢,只是有需要才会买来用,比较注重东西的实用性。 燕景瑜心想,真难办,没有喜欢的东西。 行吧,多看看总归会发现的。 东方既白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大概知道了她的意图。 不过,他确实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欲望寡淡得快出家了。 他自己都怀疑自己要是不贪财好色,估摸着会是佛门最有悟性的弟子。 两个人都心事重重地各自想各自的,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卖佩饰的摊子前。 卖配饰的阿婆看到两人手牵着手,一身锦衣华服,装束不凡,心知肯定是哪个世家大族的贵公子和心上人出来相会了。 阿婆眼中露出见到大客户的精光,赶忙叫住了两人招呼道:“二位瞧瞧我这摊上的玉佩啊。 这正好有一对玉佩,一人一个正正好。你们瞧瞧这样式,再看看这料子,水头玉,颜色也好。” 她这么一招呼,两人果然停下脚步齐齐看向阿婆指的那一对羊脂色团花纹镂空月兔阴阳佩。 东方既白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道:“我属兔。” 温热的气息轻轻打在她的耳朵上,燕景瑜耳朵一瞬间全红了。 阿婆看到后,觉得有戏,热情洋溢道:“公子买一个送给人家呗!大过节的,图个开心。 她肯定也是喜欢的,只是面皮薄不好意思说。 也不贵,五十两能得两个呢,要是不喜欢这个样式可以进店瞧瞧,还有其他的样式的好货,包管你们满意。” 阿婆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身后永兴玉饰的店面。 燕景瑜被她说的脸都红了,赶忙拿出五十两往阿婆手里一塞,抓起玉佩,拉上东方既白逃也似离开了。 东方既白看她羞红了脸,回忆起荒城那个给她点朱砂的阿婆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那时候她的脸也是这么红。 “之前荒城那个点朱砂的嬢嬢究竟和你说了什么,你羞成那样?” 看你平时大胆得很,完全看不出来在人前这么容易害羞啊。 燕景瑜咬了咬下唇,满脸抗拒道:“你别问。” 说完之后,她还用眼神警示了一番,好似他要敢再问,就要踩他一脚或是张嘴咬人了。 不过这凶巴巴的样子在东方既白眼神毫无威慑力,如果她不红着脸,或许还能有几分凶样。 等又走了一会儿,燕景瑜拉着他停了下来,将手里的玉佩一分为二,拿起其中一块系在了他的腰间。 东方既白似乎也被传染了两分羞意,只是脸上没有半分异色。 等她系好后,东方既白自然地从她手里拿过另一枚玉佩也同样给她系在了腰间。 等玉佩系好,两个人心里都有些莫名的羞意,从来不曾出现在两人之间的羞涩感虽迟但到。 两人并肩前行,一言不发,连手不大好意思牵着了。 不远处正有一个憨货在认真记录二人的表现。 没错,那就是桑延维同学。 继易容被识破,被动占便宜被打后,我们桑延维小同志临危受命,啊不,受文妃娘娘之命,暗地里观察小情侣,并记录下来他们的相处情况,顺便找机会助攻。 当桑延维看到买东西还要人家自己掏钱的时候,桑延维摇摇头。 桑延维吐槽道,三殿下到底行不行啊,买东西还要人家花钱。 于是乎他大手一挥,在册子上记下,三殿下不主动给俦侣买东西,还让人家自掏腰包,抠门! 第214章 合婚 两个人一路别别扭扭的,恍若未觉地走到一个片全是各种神算子摆摊的地方。 一个瘦猴模样的老者看出两人头上飘的气不一般,赶忙叫住了二人:“二位不如算算,保准,不准不要钱。今日一口价,一两银子算一次。” 两人齐齐刷地忽略他摊位前面‘名字合婚’四个大字,撞尸游魂般地走了过去。 燕景瑜先开了口:“怎么算?” 老者捻了捻胡子,悠然道:“随意写个名或字都行。” 老者拿了一本黄色的空白册子,备了笔墨,然后指着册子道:“写在这里就可以。” 燕景瑜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景瑜、既白四个字,然后将册子递还老者。 老者看着四个字,闭上眼睛,手指飞快地舞动着,半晌后才说道:“男子带有五行之阴水,卿子带有五行之阴火,两者是互相制约的关系,所以你们在一块是互相吸引,情根深种。 因为五行制约的存在,你们的个性和行事风格也存在一定的差异,需要年长者对另一方多加包容和理解,方能长久无虞。” 听到这话的燕景瑜心想我比他大半岁,据目前来看他性子挺好的,若有什么短处,她也不是不能包容一二。 而东方既白却在想,好歹我灵魂年纪也快六十七了,年岁长了也不是白长的,还不至于控制不住乱发脾气叫她受委屈。 况且她有两分性子也好,显得有生气。 两人几乎同时掏出一两银子往摊子上一放,老者立马露出一脸精光,活像没见过钱一样,赶忙接了钱,以最快的速度收摊跑路了。 东方既白和燕景瑜对视一眼,仿佛在说我们是不是遇到了骗子。 两人自觉尴尬离开了这一片地方。 只是那‘名字合婚’四个大字他们真的没有看见吗? 不,他们都看见了,只是恰好都心怀鬼胎。 啊呸,心怀不轨,不,心怀对方,然后很有默契地欺骗自己对方没看见。 两个人算盘打得哗啦响,紧张又刺激地试探对方。 结果因为两人大概都心里有‘鬼’,一时没能觉察对方的小心思。 那个老者见离他们远了,嘴里吹起了口哨,路上见到了同行。 同行看他满脸高兴地吹着口哨,没忍住问道:“今天骗了几个?这么高兴?” 老者臭着脸道:“去去去,哪里是骗?” 同行会意道:“是是是,你今天遇到几个有缘人?” 老者比了个二,然后继续吹着口哨往家赶。 前世姻缘今生续,时也,命也。 同行看他这么高兴,以为他骗到了二十个人,心道现在的人这么好骗了? 东方既白和燕景瑜几步环转,来到一片卖各种小食的片区。 燕景瑜闻到了各种吃食的香味,眼神热切地从各种美食面前略过。 东方既白本有心给她掏钱买,但奈何她今日格外坚持要花自己的钱,于是也只好作罢。 最终燕景瑜买了一包盐焗花生,再拽着他进了一家酒肆,买了一壶米酒,然后走到湖边坐下。 因为天冷,湖边这时候并没有行人,好在两人身上带了御寒符,倒也不怕湖面吹来的冷风,正适合二人单独待着。 燕景瑜将那包热乎乎的花生往他手里一塞,语气微扬道:“给我剥。” 东方既白听到她这近乎命令的语气,接受良好,没有半分不悦。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摊在双膝上,再从纸袋里拿出花生用手剥开后,用指尖搓去上面的红皮,然后将白花花的花生米放在锦帕上。 燕景瑜用手拧开了酒壶,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断言道:“味道差了些。” 燕景瑜张嘴喝了一口,将酒水含在嘴里,两息后才咽下去,再度开口道:“果然差些,你酿的不见世就不错,很香。” 东方既白淡淡应了一声:“嗯。” 答话的功夫,他已经剥了一小堆了。 燕景瑜伸手拿了一颗,看也没看就扔进了嘴里,嚼了两下才发现不对劲,转头垂眸看到那堆白花花的花生米,语气带着几分惊喜的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那层红皮?” 东方既白剥花生的手一顿,他确实不知道,她平素吃得哪样下酒菜不是道道精致,何时见她吃过花生米? 去掉红皮只是因为自己不喜欢,所以下意识搓掉了。 东方既白也只乱想了一小会儿,然后坦诚道:“我不知道,只是我觉得不好吃所以习惯性去掉。 我还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况且之前,我也没见你吃过花生。” 燕景瑜毫不意外他的坦诚,若是换做别人,即便不是也可能会直接应下,这便更显得他这点真实难能可贵,心下百转千回后,懒洋洋地应承道:“我记下了。” 燕景瑜偏过头盯着他的侧脸,随口一问道:“除了不爱吃甜,还有这个以外,还有什么?” 东方既白简明扼要道:“吃不了甜、吃不了咸、吃不了苦、吃不了太烫的东西,脍不厌精,食不厌细,最不挑食,也最挑食。” 燕景瑜认真听完之后,总结道:“也就是说,你不喜欢的东西你也会去吃?” 东方既白不置可否道:“可以这么说。” 燕景瑜柔声感慨道:“我先前一度以为你真的不挑食。” “不是不挑,是我觉得浪费可耻,须知还有许多人吃不上,我就……” 东方既白把话头掐断,但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燕景瑜没再多问,拿着那堆花生米就着米酒一同下了肚。 东方既白把纸袋里的花生全剥完了,然后把花生米全部放进袋子里递给燕景瑜,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碎屑。 拿着垫了花生米的帕子在湖水里打湿了,擦了好几遍手后又洗了帕子,用真元弄干了揣进怀里。 等弄完了,他又重新坐回到她身边。 燕景瑜扬了扬手里的袋子,随口问道:“你要不要?” 东方既白刚准备拒绝,下一秒,她就拿起一颗花生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他的嘴里。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燕景瑜感觉自己的指尖像着了火一样,一下子把整个人一起燎着了。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东方既白早就把东西咽下去了。 东方既白看她一动不动的,轻轻推了一下,温声道:“怎么了?”燕景瑜回了神,拿出花生米往嘴里一塞,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继续发愣。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指尖和他的唇碰过,又想起话本子里写的,这叫间接亲吻,脸很叛逆地红了个彻底。 东方既白看到她的脸透着能滴出血来的艳红,心道怎么突然这么容易害羞了。 燕景瑜不知他心中所想,快速把东西灭绝了,有样学样地净了手,淡声道:“回去吧。” 东方既白顺势起了身,整理好衣襟与她一同离开了湖边。 第215章 温柔知小意 马车车夫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嘴里一边大喘气,一边喊:“殿下,马…马车被一个黑衣小贼乱剑砍坏了。” 对此桑延维同学有话要说,别想分开,坐一块回去吧,你们。 东方既白怔愣了片刻,关切道:“你们人没事吧?” 车夫一个劲儿地点头,“只有马车被毁,人都没事,马也没事。” 东方既白微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呼出一口气,冷呵一声:“走,带路!” 话音未落,东方既白的步伐就已经加快了许多,一路脚底生风,在车夫的带领下,赶到了被砍成碎木板堆的马车所在地。 东方既白看到成了木板堆的马车,袖中的手握成了拳,牙关咬得极紧。 要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要打到他哭爹喊娘。 东方既白长呼一口气,快速蹲下来在木板堆里翻找。 萧万顷凑上来,“主子,你找什么?我来帮你吧?” 东方既白怒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不用!” 萧万顷闻言只好悻悻退到了一边。 东方既白说完又继续翻找起来,看着挺着急的。 燕景瑜出声道:“我帮你找吧?” 燕景瑜一边说,一边蹲下来伸出手要帮他。 东方既白连忙用胳膊挡住她的手,压抑住内心找不到东西的烦躁,放缓语气道:“不用,当心伤着手。” 燕景瑜看他坚持,只好作罢。 萧万顷内心埋怨道,都是要帮忙的,凭什么就凶我。 倒不是双标,只是东方既白占有欲已经强到要给小猫的东西,连让别人碰一下也觉得难受。 好吧,双标。 东方既白翻找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东西,越发着急了起来。 突然,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关于自己把东西锁柜子里的记忆片段,紧绷的细弦一下松乏,抑制不住扬起嘴角,大笑起来:“呵哈哈哈哈……” 萧万顷被他这抑扬顿挫的笑声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不会在这关头犯病吧? 萧万顷粗略地看了一圈,内心盘算道,这里这么多人,我得杀多少人才能瞒得住啊? 燕景瑜微蹙着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道:“没事吧?” 东方既白咻地站了起来,傻乐道:“燕景瑜,要不怎么说你是福星呢?我难得记性差了一回,也叫你赶上了。” 他一边说一边抑制不住地哼哼笑,稍微平缓些又继续说:“我刚刚想起,我压根没有带出来。走吧,可能要劳你同我走一趟了。” “是给我的东西?” 东方既白点点头,应声:“嗯。” 燕景瑜嘴角微扬,从袖中掏出帕子给他擦去了下巴沾到的灰尘,紧接着又用帕子给他擦了手。 东方既白直愣愣地看着她给自己擦脸,嘴角上扬出一个不值钱的弧度,脑中也是浑浑噩噩的。 等她给自己擦手的时候,他已经找不到东南西北了,乖乖地站在那里任人摆布。 燕景瑜把脏污的帕子丢了,牵起他的手,征询道:“既然你的马车被毁了,那与我同乘吧?” 东方既白下意识点了头,任由她牵着自己上了马车。 东方既白虽然嘴上没有说过,但他其实也是很吃温柔小意这一套的。 等两人上了马车,东方既白已经缓过神来了,偏头一看却发现燕景瑜的耳朵正泛着红,原来刚刚不淡定的不只自己一人。 而见证了这郎情妾意的一幕的几人只觉得好撑。 东方既白看她正羞着,有些想逗她,但最后又放弃了,只是悄悄地探出手,在不经意间牵起了她的手。 他们就像是刚刚开始恋爱的小情侣,明明只是牵个手也会心动不已。 燕景瑜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想把手抽回来,却又贪恋这种要命又醉人的亲密,任由他牵到手心都开始冒汗。 可能是刚刚那壶米酒惹得祸,明明不醉人,却还是有种微醺的感觉。 东方既白看着她白里透红的面颊就特别想亲一口,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他温热的唇贴上她的面颊的时候,他清晰地感知到她的身体轻轻一颤了一下。 虽然很轻微,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东方既白会心一笑,好像和她在一起从来没有见过她定性的样子。 她有时温柔体贴,有时娇蛮无礼,有时淡漠疏离,有时热情奔放,有时含羞腼腆,有时脆弱无助。 也许和她在一起永远不会感到乏味,具体说不出来哪里好,但就是觉得哪里都好。 燕景瑜听到他发出来的轻笑,轻轻蹙了一下眉,头慢慢转了过来,一双美目带着几分娇嗔地瞪了他一下。 下一瞬却被他洋溢于表的笑意感染,一对冷眸也逐渐柔情万种。 燕景瑜难当他投来的炙热眼神,羞怯地低了头,眸子也羞答答地垂下,两眼望着在坐凳面上交握的双手出神。 怎么说她的神态动作呢,那大概就是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高姿态的,不觉得是她故意端着,反而让人觉得本应该就是那样。 眼眸流转之际,慵懒又高贵,同你多说一句话也像恩赐,恍然未觉间,诱人臣服。 东方既白将头凑了过去,额头与她相抵,呼吸明显乱了,却还是认真征询道:“可以嘛?” 燕景瑜将眸子抬起,和他紧凑上来的双眸互相打量。 她看见他黑瞳中倒映着灯台上摇曳的烛火,也看见他眼中缩小版的自己,还有他化不开的醉人温柔。 燕景瑜听到他的问询,几乎不用思考,嘴巴便先做了头脑的主应了一句:“可以。” 得到回应后,东方既白便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这一次毫无技巧可言,青涩又纯真,连唇齿都不听使唤地乱磕乱碰,可谁都没想停下来,只想纠缠不休得更久。 燕景瑜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轻轻一推却没有推动。 东方既白感知到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气喘微微地盯着她的侧脸看。 燕景瑜缓了一会儿,迷乱的呼吸平和后,避开他炙热的眼神,推拒道:“不要了。” 东方既白也没打算再亲了,伸手过去把人搂了过来,顺手抱她坐在自己腿上。 燕景瑜被他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第216章 灯篮 东方既白双臂围抱住她的腰身,将头靠在她胸口,心满意足地保持不动。 燕景瑜将不知如何是好的双手伸过去,慢慢试探着环住了他的脖颈,脸上不自觉笑意始现。 马车不合时宜地停了,外面的人不知该不该出声,自觉噤了声。 东方既白感觉到微微摇晃的动静没了,松开了双臂,将人提放到一边,然后侧头问道:“下去吧?” 燕景瑜淡声道:“嗯。” 东方既白听她应了声,整理好微乱的衣襟,款步下了车。 燕景瑜整理了一下打卷的双袖,掀开车帘也跟着下去了。 燕景瑜下车看到赵恒逸和萧万顷就等在一边,门口的门僮也张目而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不适应感又漫上心头。 东方既白没管那么多,牵起她的手往里面引。 等到地方了,燕景瑜抬眼一看,发现是他的寝殿,一时停住了脚步。 东方既白发觉她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疑惑道:“怎么了?” 燕景瑜矜持道:“你自己进去吧,我等着就是。” 东方既白低笑一声,“也不是没进去过,怕什么?我府上的人嘴很严实,不会往外说的。” 东方既白这话一说出来,走廊和寝殿门口的侍卫立马附和道:“燕太子放心,我们嘴很严实。” 燕景瑜羞得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牵着的手轻轻晃了一下,眼睛直视着他,无声地写尽了催促。 东方既白目露宠溺地对着她微笑了一下,用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随后用冷冷的眼神警告了一番那些皮猴子们,然后赶忙牵着今天特别容易害羞的限定款小猫进了寝殿。 廊下的侍卫表情暧昧地互相交谈,“看到没,哎呦!燕太子那小眼神勾人得呦!” 其他人也压低声音附和道:“看到了,看到了,看把主子都迷成什么样了,啧啧。” 另有人感慨道:“看来我们很快要有新主子了。” 进了寝殿,绕开屏风后,燕景瑜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身,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衣襟处,好一会儿也没个动静。 东方既白哑笑着回抱了她,手在她后背轻轻上下抚摸,然后低头在她发旋处亲了一下。 今天的害羞小猫也很招人喜欢。 不到一盏茶功夫,燕景瑜被他衣襟上的配饰硌得难受,只好先松开了他,附带一句小声埋怨:“你衣服上的东西太硌人了。” 东方既白也松了手,笑着解释道:“今日祭告先祖,穿得是比往常隆重些。” 燕景瑜点头表示理解,追问道:“给我的东西呢?” 东方既白伸手刮了一下她挺俏的鼻子,温声道:“现在给你拿。” 燕景瑜低声应道:“嗯。” 东方既白转身寻了钥匙过来,打开了衣柜旁边那个向来闲置的柜子。 东方既白把鸡蛋篮子拿了出来,莫名开始紧张,下意识将篮子藏在身后,一步一步朝燕景瑜挪了过去。 燕景瑜见他几步路走得极为艰难的样子,忙凑过去,探头探脑望向他身后,却只见到一抹雪青,偏又被他藏得严实,不知是什么。 燕景瑜调侃道:“什么东西,不是要给我么,怎么还藏起来?” 东方既白硬着头皮把篮子从身后拿了出来,高高举起递给她,忸怩不安道:“没什么,给你。” 燕景瑜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这漂亮的篮子吸引了,惊叹道:“好漂亮!” 燕景瑜从他手里接过篮子,结果他握得很紧,没能接过来。 “怎么?不舍得给?” 东方既白讪讪地松了手,心道,早知道不弄蛋壳了,丢人现眼死了。 燕景瑜还没来得及看篮子里的东西,眼神和注意力也就他这张充斥着尴尬、害羞、期待等多种情绪的俊脸吸引。 燕景瑜轻轻笑了一声,垂眸往篮子里一看,发现是八枚圆滚滚的鸡蛋的时候,疑惑了片刻,仔细一看才发现上面画了各种样式的小人,瞧着新奇又有趣。 东方既白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内心在呐喊着要这尴尬的时刻赶紧过去。 燕景瑜把每个小人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不经意一抬眸,正好看到他满脸纠结的样子,笑着踮起脚尖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认真道:“我很喜欢。” 东方既白傻傻地摸了一下被她亲过的位置,不敢相信地追问道:“喜欢?” 燕景瑜直视着他的双眼,认真重复了一遍:“嗯,喜欢。” 东方既白听到后,心里开始放起了烟火,连同表情都明媚起来,语气轻扬道:“你喜欢就好。” 燕景瑜一手拎着篮子,一手轻轻晃了一下他袖子,笑容满面地柔声细语道:“黑乌鸦,我很开心。” 东方既白眼神瞥向一边的地面,喉间咕噜道:“嗯。” 燕景瑜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你在害羞什么?” 东方既白没有回答,反而和她介绍了一通:“底下还有东西,也有你明说了要的,你回去再看。” 燕景瑜惊讶道:“还有?” 说完之后,她立马拎高篮子来查看,在鸡蛋之间的间隙中隐隐能看到里面有用布包着些什么,只是放得平整,她一开始还真没注意到。 东方既白听到她的惊讶声,点了点头,看她把篮子拎高来看的时候,指尖凝出一小缕真元点燃了蛋壳中的蜡烛。 蜡烛被点燃后,蛋壳上的图案更加明显了,整个看着有种别样得温馨。 燕景瑜笑道:“原来不是鸡蛋,是蛋壳啊。” 燕景瑜一边说,一边抬眸看着他那张染了绯红的脸。 东方既白郑重道:“燕含溶,元宵快乐!” 燕景瑜将拎高的手慢慢放下,调皮地回应了一句,“黑乌鸦,元宵安康!” 东方既白凑过去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温声道:“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燕景瑜颔首,眉眼含笑道:“那,我走了,老公~” 东方既白伸手轻轻拥住她,温声道:“抱一下。” 燕景瑜没忍住嘴角高扬,在他抱住自己的同时,单手回搂了他的劲腰。 第217章 送金猪 片刻后,东方既白松了手。 燕景瑜缓缓转身,笑着转身走出寝殿。 到门口的时候,她回眸一看,东方既白不知不觉地跟了出来,站在屏风旁,手扶着屏风上的鎏金边儿。 燕景瑜对他露出嫣然一笑,勾得人失神傻笑,迤迤转身给他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倩影。 东方既白看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才不舍地合上了寝殿的大门。 燕景瑜走出内院的时候,和萧万顷碰了个正着。 萧万顷看到篮子里的亮光,打眼往里一瞧,秃噜道:“我说主子那天怎么弄起蛋壳来了,原来是为了做这个灯啊!” 燕景瑜面无表情地淡声问道:“他做了很久?” “不久,也就一天一夜。” 燕景瑜怔愣地重复道:“一天一夜?” 萧万顷一脸那是当然啦的表情,继续竹筒倒豆子:“嗯呐,一天一夜,用膳的时候随便扒拉两口又继续了。 从一根竹子编成篮子,手都划烂了,然后鸡蛋也是,碎了很多才做好。 反正除了竹子不是主子种的,蛋不是主子下的,布不是主子织的,主子是半点没有假手于人。我们也就瞧过了两眼,摸都不让摸。” 燕景瑜一边听,一边在脑海中构想他是怎么一点点把东西做了出来,心底没忍住笑骂了一句,傻子。 萧万顷怕她不信,赶忙道:“反正假的也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而且好多人都看到了。” 燕景瑜轻声道:“吾知晓了。” 萧万顷行礼道:“属下先行告退!” 燕景瑜没有说话,拎着篮子就走了。 萧万顷喃喃自语道:“嘿嘿,主子可得好好夸我。不告诉她,她怎么会懂主子的心意和艰辛。 说不准她还以为是哪买的,或是差别人做的。” 燕景瑜拿着篮子坐着马车回了府,洗漱过后,就那么坐在梳妆台旁看着那个篮子发呆。 此时也只剩两个蛋壳的蜡烛还亮着,蜡烛全灭后,燕景瑜才将蛋壳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再把包着东西的且浸了蜡油的白布取了出来。 篮底的折纸没了遮挡,一下子闯进燕景瑜的眼帘。 燕景瑜将手上沉沉的布包放到一旁,拿起折纸,打开来瞧。 纸上赫然写着‘云鬓朱颜天仙貌,不费脂粉点缀工。才智夸豪益早慧,学堂夫子不用愁。三春鲜花羡形容,杏坛名师惜高徒。佛门禅师破戒心,世家秀士难禁持……’ 燕景瑜呢喃道:“三春鲜花羡形容,真有那么好看?” 燕景瑜托腮看向镜中的自己,一边抚摸自己的脸颊,一边笑道:“镜中人似我非我,果真是三春之花所不及。” 真是美而自知。 燕景瑜垂眸看着那句‘杏坛名师惜高徒’嗤笑道:“也不知这句究竟是在说我,还是自夸。 若沈先生知道自己的得意门生这般自夸不知会作何感想?” 燕景瑜将诗看了又看,才恋恋不舍地折了起来,和先前红封中的祝福信放在了一起。 即便他如此用心,可燕景瑜心中仍有抱憾。 只因不知何时他所赠字句才能是那遒劲透骨的好字。 东方既白这边洗漱后,拿着那枚月兔佩看了又看,很小巧,也算不上什么顶好的料子,可压不住喜欢,只因那是心上人所赠。 一人一半,也算定情信物了,只遗憾不是自己出钱买下的。 不过也没关系,名分有了,信物也有了。 东方既白深情款款地在玉上印上一吻,好似在亲吻自己心上人的脸颊。 从这天起,他腰间除了禁步、腰牌、香囊之外还多加了这枚玉佩。 当有人问起,他就会特别高兴地介绍说是俦侣所赠,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小心思。 整个人散发着恋爱的光芒,哦不,是恋爱脑觉醒的前兆。 又两日一晃而过,燕景瑜于卧榻上看东方启玉送来的第三本话本子。 故事动人,文笔扣人心弦,久而忘神,一如身临其境。 燕景瑜不自觉芙蓉泣露,粉面滚珠,口中直叹可怜。 燕景瑜看完之后合上书页,心中久久郁郁不能平,翻身下榻,走出殿外醒神。 赵恒逸见她眼角挂着泪花,正要开口问询,燕景瑜先声吩咐道:“吾记得库房里有两只眼睛是红宝石的小金猪摆件,你们找出来给三殿下送过去。” 赵恒逸怔愣一下,反问道:“只送只金猪是不是不太好?” 他心里补充道,光送只金猪感觉好俗气。 燕景瑜听完若有所思,片刻寂静后,出声道:“那就拿那个镶了玉石的金盒装了一起送过去。” 赵恒逸心想,这金猪再用金盒装了,简直俗了又俗,不过还是立马应下,跑去库房找东西去了。 赵恒逸到三皇子府上的时候,东方既白正在指点东方启玉的剑术。 收到门房通报,东方既白对自家弟弟说了声:“你继续,我去去就来。” 东方启玉撒娇道:“哥啊,你看我们都练那么久了是吧?所以,可不可以歇一会儿?” 东方既白没有回答,直接转身走了。 东方启玉只当他是默认了,屁颠屁颠跟了上来。 兄弟二人齐步进入茶楼,赵恒逸早就待在那里等着了。 赵恒逸正要行礼又被东方既白打断,“别行礼了,有什么就直说吧。” 赵恒逸干脆站直了,从袖中拿出一个金盒递给他,顺便解释道:“我家主子要我送来给殿下的。” 东方既白一脸疑惑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金猪。 “她可有说什么?” 赵恒逸连连摇头道:“没有。” 赵恒逸说完又在犹豫要不要说自家主子哭了的事。 东方既白眼神淡淡地打量了一下赵恒逸,语气平淡道:“回去吧。和她说,我很喜欢。” 赵恒逸露出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东方既白看他还不走,打趣道:“不回去,等本殿请你吃饭?” 赵恒逸满脸写着我很高兴,然后离开了。 到最后他还是没说出来,免得主子嫌自己多事。 待他走后,东方既白顺势坐了下来,把玩起那只小金猪,随口问道:“你给你小嫂嫂的话本子里可有和猪有关的?” 东方启玉忙点头,侃侃而谈:“有,那是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女孩遇到了一直保护她的小金猪的故事。 那个小女孩特别可怜,出生没多久,爹娘都死了。 街坊邻居都欺负她,她饿了只能和恶狗抢食,冷了只能捡人家扔掉的旧衣穿,后面遇到了小金猪就好很多了。 小金猪会……最后,小金猪还为了保护小女孩死了。” 第218章 耍猴 东方既白听完后,仅仅只是喉间挤出了一句“哦。” 东方启玉心想怎么回事?怎么反应这么平淡,不感动嘛? “这个故事不感人吗?” 东方既白不回答,反而语调硬硬地告诫道:“你可别学这小金猪无条件的一味付出。更不能盲目去信任一个人。 盲目信任一个人的行为是愚蠢的,除非你确信能承受被人背叛的后果。引以为戒,苟免于祸。” 东方既白这话虽然是对弟弟说的,但也是对自己说的。 东方启玉听完好一阵沉默,然后语气闷闷道:“知道了,哥。” 东方既白轻松一笑:“怪不得她突然送这么个小金猪给我,原来是觉得我像这小金猪,噗嗤~” 东方启玉一听,立马摆脱了刚刚沉重心情的阴影,欢快道:“这么说小嫂嫂是因为这故事想到了你?” 东方既白点头道:“自然。” 东方启玉得意道:“我不知道小嫂嫂喜欢看什么,所以每种都拿了一本。没想到小嫂嫂看了话本子竟然会想到你。嘿嘿!” 东方既白微笑道:“下次拿给她的,给我看过再给她送过去。 那种写的什么‘子弟就相公,非事佳名,赠缠头,一朝云雨,乍晌贪欢’,就不要给她了。 你看她上回,学话本子里面的粉郎乱喊,不三不四,怪臊人的。” 东方启玉咯咯地笑了一会儿,捧腹道:“也还好啊。别人不都这般唤自己的俦侣么?” 东方既白辩驳道:“我可不喜欢那样。我还是喜欢她唤我老公。” 东方启玉乘机追问道:“老公是什么意思?” 东方既白讳莫如深道:“这我可不能告诉你。” 东方启玉一脸我都懂的表情,然后又问道:“我听萧万顷说,小嫂嫂唤你黑乌鸦?那又是怎么回事?” “你小嫂嫂嫌我天天穿着黑衣服,就叫我黑乌鸦了呗!” 东方启玉回想起他往日穿的衣服基本都各种黑,很少穿别的颜色。 “那可真是半点没说错啊。” 东方既白不咸不淡道:“行了,歇了有一会儿,继续吧。 我先去放东西了,别让我过来逮人。” 东方启玉发出一串哀嚎,“哥,哥啊!这连一盏茶功夫都不到。” 东方既白没有理会他的哀嚎,起身果断离开。 待到门口之际,他又补充了一句:“给你二十息的时间,赶紧过去” 东方既白走后,东方启玉蹑手蹑脚挨在门缝里偷看,见他走远,心道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东方既白一路回了寝殿,把东西摆在自己床榻对面的柜子上,好一通欣赏,伸手摸了一把猪头。 他嘴唇微勾着自言自语道:“觉得我像小金猪?其实,我比这猪还笨,伤脑筋。 我怎么会生了这样的性子……” 东方既白好一番感慨后走出了寝殿。 染青见他出来赶忙上报:“小殿下从南后门溜走了。” 东方既白毫不意外,从容道:“无事,让他去玩。 等他回来了,你带着染字卫直接去闲云殿抓他出来,好好地陪他练练身手,然后再抓到我面前来,今晚让他顶一晚上水缸。” 染青等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小殿下真惨。 东方启玉出门后直接随便找了个人多的茶楼钻进去。 恰逢说书先生在讲新出的折子戏。 说书先生讲完了一出戏,一壶清茶也已喝完。 东方启玉见说书先生不再讲新戏,草草吃了几颗干果便离开了茶楼。 离开茶楼以后,他一路跑到了百戏园,定下一个雅间,看楼下大擂台处的耍猴表演。 武夫一手拿着干果,一边拿着鞭子,引导耳朵弯处有道月弧形豁口的小猴子做各种动作。 若小猴听话则会得到干果,反之会挨一顿毒打。 小猴听从武夫的口令,一会儿爬行,一会儿站立招手,动作做得极好,仿佛像个小人儿,引得观众连连叫好。 一开始做一些动作什么的都没出岔子,但后面钻火圈的时候,小猴子明显很害怕,缩在一旁不肯动。 观众提出质疑道:“怎么回事?我可是花了钱进来的,不行下台啊!” 武夫怕得罪在场的达官显贵,忙拿了鞭子抽打小猴子。 小猴子被打怕了,赶忙飞速地钻过一个个火圈。 观众又是一阵欢呼:“好!好!再来一个!” 武夫忙推说道:“小人献丑了,那就再来一个吧!” 小猴子被迫又跳了一遍遍火圈。 观众看了几遍觉得腻味了,又大喊道:“没意思,换一个吧!” 紧接着又有人大喊附和道:“是啊,换一个吧!” 武夫命人把刀剑盘拿来,每隔一个火圈放一个刀剑盘,逼着小猴子一次连跳两个火圈。 小猴子看到过同伴没跳过两个火圈,掉在刀剑盘上死了的画面,于是这次被武夫抽的吱哇乱叫也不肯跳。 一人一猴在擂台上你追我赶,小猴子敌不过武夫,被抽出了好几道血痕。 东方启玉有心叫停,但碍于自己是偷跑出来的,且无意多生事端,只好将头偏过去不忍看这惨状。 观众看人追猴也看得兴起,倒没人出声催促武夫。 一个十二三岁穿着一身红袄子的小姑娘突然跑到擂台下大喊:“住手!” 东方启玉听到声音忙看向擂台下方,这才知说话的原来是个生得玉雪可爱的红衣小姑娘。 武夫压根不听小姑娘的话,继续追打小猴子。 小姑娘急了,忙喊道:“你别打了!多少钱?姑奶奶我要买下这只猴子!” 武夫闻言当真停了下来,双臂交叉看向小姑娘,狮子大开口道:“我要五百金,不然不卖!” 小姑娘明显没想到他会出这么高的价钱,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武夫见状不屑道:“若是出不起这个钱,就不要耽误各位大人看表演了。” 不少观众附和道:“是啊,是啊,小孩子就不要掺和大人的事情了。” 小姑娘急了,忙说道:“谁说姑奶奶我出不起这个钱了?” 小姑娘忙冲一个雅间大喊:“南衣你过来,把钱给她!” 一个叫南衣的女侍卫立马从雅间出来了,顺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数了数,拿出两锭银子,然后将钱袋往擂台上一抛,不咸不淡道:“这是五百金,你好好数数。” 武夫弯腰捡起钱袋打开来细数,正好五百金不多不少,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面目,满脸堆笑道:“小姐请,这猴子归小姐所有了。” 南衣上了擂台,抱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猴子,然后下了擂台。 第219章 百书阁 南衣抱着小猴子俯身对小姑娘耳语了一句:“走吧,小小姐,这么多人注意到了,该离开了。” 小姑娘明显没玩够,满脸气呼呼地跺了一下脚,最后不情不愿地跟着那个叫南衣的女侍卫离开了。 东方启玉忙下楼来追,结果出了百戏园后,却没有见到小姑娘的人影,心里还有点可惜没能和她结识一番。 东方启玉见天色欲晚,趁还有时间赶忙前往百书阁准备淘点新出的话本子。 他前脚刚踏入百书阁,后脚燕景瑜也跟着进来了。 燕景瑜看到他,出声叫住他,“小殿下!” 东方启玉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身定睛一看,心眼猛地一跳,尴尬伸手挠头道:“燕…燕太子安……” 燕景瑜看到他这明显做贼心虚的样子,狐疑道:“你溜出来的?” 东方启玉忙伸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小声点,试图蒙混过关。 “嗯,我是偷溜出来。燕太子可不可以别告诉别人?” 燕景瑜捂嘴轻笑了一声:“嗯,可以。” 东方启玉见她应允,笑嘻嘻地迎上前来。 “燕太子也来买话本子?” 燕景瑜微微颔首,淡笑道:“嗯,小殿下是这儿的常客?” 东方启玉小鸡啄米似的连点了三下头,“是啊,这儿我熟。” 东方启玉下意识以为她也是来淘话本子的,兴冲冲地介绍道:“时兴的话本子都在二楼。” 东方启玉说完转身上楼,看她还未跟上,赶忙招呼道:“走啊,燕太子!” 燕景瑜失笑地摇摇头跟了上去。 东方启玉上了二楼,直奔话本子所在的区域跑去,好一通翻找,找到几本中意的,抱在胸口。 想起上回东方既白交待的要送小嫂嫂几本佛经,忙拉住书店小厮来问。 “这位小兄弟要寻什么?”小厮见他拉住自己连忙满脸带笑地问询道。 东方启玉神神秘秘地问道:“你们百书阁有没有佛经?” 东方启玉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准确,连忙强调道:“要正经的那种。” 小厮眼神瞥向他怀里抱的几本话本子,见上面写的什么《鼓城姑娘趣事多》,一脸意味深长,然后拉长音调道:“正经的啊——” “对对对!” 小厮明显很兴奋,忙应道:“有有有,我给你找。” 小厮一溜烟似的跑了,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小厮抱了五本烫金封皮的书过来,塞给东方启玉。 “小公子你要的书。” 东方启玉连忙接了过来,见打头的那本封皮上写着《妙女莲花经》便以为当真是佛经。 “对,我要的就是这种。” 小厮连忙介绍道:“这种都是压箱底的好东西,一般要是不问,也不会拿出来。 小公子只管放心买下,保准你看了心神激荡。” 小厮说完,随之还露出一抹你懂得的微笑。 东方启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佛经会心神激荡,但也不妨碍他明白这的的确确是好东西。 一般的话本子都是劣质的蓝色封皮,而这佛经竟然用的是烫金封皮。 东方启玉心中确信,没再听小厮自卖自夸,连忙抱着七八本书去寻燕景瑜。 燕景瑜粗略瞧了两本虐心虐身的话本子,一时动容便一起拿下了,又择了两本轻松玩笑的话本子,心里盘算着若是看那两本难过了,再瞧那玩笑的,正好抵了眼泪直流的荒唐场面。 等燕景瑜抱起书来,东方启玉正好过来。 “燕太子择好了么?”东方启玉看到她拿了四本书,开口一问。 燕景瑜淡淡回应道:“好了,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此时一楼前来买书的人也不少。 好在百书阁的老板与东方启玉相熟,让他们免于排队很快地买了单。 百书阁外,赵恒逸扶着马车等在门口。 燕景瑜出门后,转头冲东方启玉说了一声:“小殿下,天色不早了,吾便先行回去了。” 东方启玉木讷地应了声:“哦,好好好。” 燕景瑜迤迤转身上马车后,又将车帘掀开,淡笑道:“小殿下也早些回去,免得惹三殿下担忧。” “好。” 车帘放下后,东方启玉低头看了一眼包袱中的书,又赶忙喊了声:“等一下!” 话音刚落,他着急忙慌地从包袱中掏出那五本烫金封皮的书来。 燕景瑜听到声音,伸手欲掀车帘询问。 东方启玉却先她一步掀开车帘将那五本烫金封皮的话本子塞了给她,顺便解释道:“这些给你。” 燕景瑜反应不及,忙接稳了五本书,抬眸目露疑惑地看向他。 东方启玉眉眼明媚地憨笑道:“听小厮说这书不错,送给燕太子。” 东方启玉怕多说要露馅,忙糊弄了一句:“嗯,我先走了。” 燕景瑜还没说什么,东方启玉放下车帘便运起轻功离开了。 燕景瑜一眼瞥见车帘落下瞬间他离去的狭影,嘴角微微上扬,悦声道:“走!” 马车朝着燕太子府的位置驶去,路过两条街道相接处,马车却拐了弯奔着一个狭窄的巷子钻了进去。 东方启玉没有着急回去,转头进了自己名下的道谷茶楼,乔装打扮了一番才出来。 南山郊外小山村中的土砖茅草顶的矮房里,一行戴着铁面具的暗探头目在此会面。 几位头目带着青铜面具遮住了全脸,于屋内两旁坐下,上首的梨花镂雕太师椅却空悬无人落坐。 一行人坐好后,过了许久,一道正青色的身影闪了进来,在太师椅上落座。 来人眉目如画,嘴角生了一颗红痣,嘴角两边各生着一个小巧的肉腮,面部脂肪饱满,线条流畅,五官清俊,观之可亲。 此人名唤南山子。 南山子刚刚坐下,暗探头头们见了一一起身抱拳行礼道:“见过南山主。” 南山子抬手又挥下,示意他们坐下。 等众人坐下稍定,南山子发话了。 “上面有令,查清今日燕太子今日出门后的行踪,事无巨细。今日起严密追踪,情报日日上报,不得有误。” 众人听完,齐声应道:“是!” 南山子交待完后,如同一道风一般离开了。 众人见状亦是作鸟兽散。 南山子走出南山远郊的茅草屋,下了一口枯井。 枯井之下别有洞天,几条幽深黑暗的甬道分布四周。 南山子择了一条甬道进去,绕开机关密林暗室,到了一个只能瞧见星星点点微光的房间。 房间里站着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男人,他一身墨衣隐没在黑暗中,只有面具的银光忽闪。 南山子见了他,立马跪下。 “泽公子,事情都吩咐下去了。” 男人点头,经过特殊处理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知道了。” 男子耳语交代了他一些事情,又在呼吸间消失得不见人影了。 第220章 名单 时间溯回到一个时辰前,东方启玉前脚离开,过了一会儿,他又原路折返,远远跟上了燕景瑜的马车。 当他看到燕景瑜并没有按照她自己所说的回了府邸,而是半路变了道去了别处,心想,小嫂嫂果然不是偶然出现在百书阁的。 东方启玉自知自己身手不好,没敢太靠近,确定了心中猜想后赶忙离开了。 按东方既白说的,专门的事要交给专门的人来做。 东方启玉偷偷溜回闲云殿,刚放好新淘来的话本子,寝殿的大门就被染青敲响:“小殿下,主子请你过去。” 东方启玉心知逃不开惩罚,一步一挪地走到门口,开了门,刚走到庭院,他就被染字卫包围了。 东方启玉问道:“围着我作甚?” 染青答曰:“主子有令,让我们陪殿下练练身手。” 东方启玉苦哈哈地干笑了一阵,认命道:“来吧!” 染青等人早已提剑准备好了,只等东方启玉动手。 双方安静地站着对峙,晚风轻轻拂动他们的衣裳,无声的硝烟燃燃烧起。 对峙良久,东方启玉动了,染青等人也做好了防御。 东方启玉没有要动手的打算,径直冲向包围圈的一个小缺口。 他们反应过来后,连忙挥出剑气试图拖住东方启玉。 东方启玉却像滑不溜丢的泥鳅一样,从容躲开几道剑气,从缺口处溜走了。 染青见他溜走,正要带人去追,染冬却对他摇了一下头,染青只好作罢。 这时东方启玉得意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想和我打,下回吧!我去找我哥了!” 染字卫齐齐无奈摇头。 其余人起哄道:“染青,你说留个缺口,小殿下也能被我们抓住。 可现在没有被抓住,你赌输了,愿赌服输,快给钱!” 染青自然不愿认账,倒打一耙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为了让我输,故意让小殿下呢?” 一个急性子猛地上来搭住他的肩膀,反驳道:“胡说,反正你输了,快给钱!” 其他人也凑上来,伸出手掌:“快,给钱给钱!” 染冬也伸出手来道:“给钱啊,大哥!” 染青只能不情不愿把银子掏出来,一人给了一块才作罢。 这边东方既白在书房正提笔写着什么。 东方启玉敲响了书房的门,听到里面说了一声进,然后赶忙推门而入。 东方既白搁下了笔,看到他聂手聂脚的样子,打趣道:“野够了?” 东方启玉尴尬地自挠了一下手心,干笑道:“嘿嘿,没有。” 东方启玉说完凑到他耳边,好一通嘀嘀咕咕,然后又从怀里拿出几张名册递给他。 东方既白一边听,一边点头,接过名册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心道梅城、林城、云城…… 我这媳妇儿还真是厉害,跟着自己去过的地方,都叫她不动声色地安插了棋子。 东方启玉刚说完,见他嘴角蓄着一抹淡笑,忙问道:“哥,你怎么打算?” 东方既白将名册递回给他,不疾不徐道:“想个法子偷偷把这个递到顾见臣那边。别让他察觉出异常了。” 东方启玉不解道:“你不去问小嫂嫂为什么那么做?怎么还要递出去?” 东方启玉灵光一现,惊声道:“哥,你是不是打着让顾见臣和小嫂嫂对上的主意?” 东方既白笑骂道:“傻,当然不是。你只管做就是。” 东方启玉恹恹道:“好吧。” 东方既白起身微笑道:“走吧,就等你用晚膳了。” 东方启玉兴冲冲过去挽住他的胳膊,以为他偷溜出门的事就此结束了。 晚膳后,东方既白拉着东方启玉顶水缸。 东方启玉一会儿摆成‘冂’字形,一会摆成‘?’字形,过一会儿又摆成‘兴’字形。 东方启玉一边顶着水缸,一边哀嚎。 东方既白无视他的哭喊,只道他下盘不稳,让他多练。 水缸里的水洒了,重新来;水缸歪了,重新来;反反复复被折腾了好久,直到丑时末才被准许休息。 最后,东方启玉的内心只有累瘫了和我再也不半路溜走的想法。 暮色深深,一轮半月高高挂于穹顶之上。 燕景瑜乘着马车从矮巷中离开,行至半道,一道银光破空而来,随之几道黑影一同出现在赵恒逸等人眼前。 赵恒逸反应及时,抽出佩剑一挡化解了前招。 刺客齐齐涌上来,将他们牢牢围住,两方剑刃相击,纠缠不休。 燕景瑜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听外面的动静,左手紧握霜凝,只待听到有什么不对便能及时出手。 四个暗影碟者则在暗中观察,准备一见不好便立马出手。 他们打斗的刀剑轰鸣声把巡逻的城防军惊动了,很快东方廷瑞便带着城防军过来了。 东方廷瑞大喝一声:“何方宵小,竟敢在京都闹事!” 刺客听到声音,大喊一声:“不好,是城防军,快走!” 话音未落,刺客运起轻功消失在群立的屋脊之间。 马车中听到下属落了下风的燕景瑜正要拔剑冲出来,听到他们喊城防军的时候,又赶忙坐了回去。 东方廷瑞见刺客走了,驱马上前,瞧清是谁的马车后后,出声试探道:“燕太子深夜为何在此?” 燕景瑜低压着声音答道:“吾深夜在此做什么,还用同二殿下讲明么?” 她的声音中有种事后的妩媚风流,若有若无还带着几声嘤咛。 东方廷瑞只当没听出异常,正色道:“燕太子毕竟是燕国质子,若是偷摸着在京都埋下手脚,恐乱楚国。 殿下若不讲明,本殿只好上报,届时殿下该当如何?” 燕景瑜闻言素手掀开车帘,缓缓走了下来,嗤笑道:“此处是花街柳巷,吾自然是来寻欢作乐的。” 东方廷瑞见她下来,借着手下火把的光亮看到了她一脸绯红,眼神迷离,衣裳下摆皱乱的样子。 同时她身上脂粉味隔着几步之遥诡异地钻进他的鼻子里。 香得过于浓重,惹得他失了形神地打了个喷嚏。 东方廷瑞捂着鼻子,讥笑道:“燕太子口味真重。” 燕景瑜没有半分羞耻,直言不讳道:“男欢女爱的滋味,殿下这么个寡身之人自然不懂。” 东方廷瑞疑心未消,连忙翻身下马,走到马车边欲用剑柄挑开车帘。 燕景瑜立马拔出霜凝抵在他脖子上,威胁道:“二殿下再进一分,休怪吾手下不留情!” 东方廷瑞自觉她是心虚,提醒道:“燕太子,别忘了你的身份!” 燕景瑜一步也不肯退让,东方廷瑞只得用手拨开她的剑,与她过了几招。 就在此时,赵恒逸贴了过来,欲要上前帮忙。 燕景瑜与他略过了几招,收着力道伪装气力不足,故作不敌,没两下就被他挑落了霜凝。 东方廷瑞见机趁赵恒逸还没出手,挤开挡在车前的燕景瑜,用剑挑开车帘。 却见里面一个只上身半裸的男人被红色腰绳缠了身体,绑了手脚,跪伏在马车铺的绒毯上。 脑袋倚靠在长凳中间,面庞如玉,眼眸微红,朱口微张,口中还有一下没一下地呼着气,白气从口中冒出又很快消散。 明明只有一人却惹人遐想不已。 第221章 林谨晏 还未等东方廷瑞察看清楚,燕景瑜的巴掌就甩了过来。 东方廷瑞被扇得头歪向了一边,手上一松,车帘重新合上。 清脆的响声让现场陷入的诡异的寂静,随之而来的是燕景瑜的怒斥。 “放肆!吾的人也是二殿下可以随意窥视的?” 东方廷瑞摸了一下自己的侧脸,好一会儿才回了头,怒声警告道:“燕太子!” 燕景瑜脸上蓄积着几分冷峭的讥讽,“燕国民风开化,寻欢作乐更是常见。 殿下若是想,尽管自己出钱买几个相公。 何必同吾这小小质子抢人,不觉有失身份么?” 楚国倒也民风开化,俦侣手把手地在大街上逛的也有不少,余桃磨镜之风盛兴,胡同花楼的生意蒸蒸日上。 只是甚少听到有人冠冕堂皇拿出来说。 东方廷瑞自觉脸皮没有厚到如此地步,听到她这话竟一时语隔,诸般话语都堵却于喉间。 青谷听到她这么说自家主子,立马喝止道:“燕太子慎言!” 燕景瑜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呵斥道:“吾同你的主子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东方廷瑞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缓声道:“燕太子这般,本殿的三弟可知晓?” 燕景瑜漫不经心道:“知晓又如何?不知晓又如何?吾乃一国太子,后院当有美男三千。 吾出来寻欢作乐有何不可?三殿下自持皇子之尊,在床帷之间难免放不开。 这胡同里的相公倒是胆大,花样也多,也肯自降身价跪迎,做吾帷中宾,帐中臣,吾难免一时流连……” 可惜东方廷瑞还未经人事,自然受不住燕景瑜这张满口污言秽语的嘴。 要是他脸皮厚,燕景瑜也是不怕的,左右醉仙楼见了不少大场面,连伺候男人的本事都学了个十成十。 若他一直追问,她也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说特说,甚至还不带脸红的。 当然这种话她是不好意思在小正经面前说的,东方廷瑞就另当别论了。 她甚至都没把东方廷瑞当男人看。 东方廷瑞哪见过这阵仗,面热得像被火燎了一样,手微颤着指着马车,“你把他和相公作比?” 燕景瑜不慌不忙地解释了一番:“那倒不是。马车上的,玩物而已。至于他么? 他是吾的俦侣,那自然不是玩物可比的。” 东方廷瑞气急败坏,口齿挤出一句:“无耻!” 东方廷瑞心知有异,奈何拿不出证据,只能等来日得了证据再作计较。 不等燕景瑜说什么,东方廷瑞麻溜地翻身上马,喊了声走,然后带着大队人马落荒而逃了。 东方廷瑞前脚走,后脚燕景瑜的低笑声如饮血之蛭一样追赶过来,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惹得他又羞又恼,不自觉打马加速前行。 等城防军彻底不见了影,燕景瑜才隔着车帘对里面的人冷声道:“赶紧穿好衣服!” 里面的男子一边应是,一边窸窸索索穿上衣服。 男人穿好衣服,立马应声道:“好了!” 燕景瑜一脸嫌弃地上了马车,烦躁道:“快走!臭死了!” 赵恒逸赶忙驾了马车往回赶。 燕景瑜嫌恶地用手扇风,“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男人摊手一笑道:“我这不是急中生智、迫不得已……” 燕景瑜把眼睛一闭,索性不去看他。 男人看她闭了眼,识趣地闭上要念一大串词语的嘴。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回了府,燕景瑜喊人备水好一通梳洗才消弭了身上那难堪的味道。 至于马车上的男人,名唤林谨晏,那是燕景瑜的死党,在花楼里打杂,给她打探消息。 林谨晏进了燕太子府,被燕景瑜无情丢在庭院中。 等燕景瑜梳洗妥当才想起安顿他的事情。 燕景瑜穿戴整齐步出寝殿,林谨晏忙凑上来,“你看我,住哪合适?” 燕景瑜淡淡瞥了他一眼,淡声道:“随便你。” 林谨晏指了指偏殿,试探道:“那我住那里?” 燕景瑜冷漠地拒绝:“不行!” 林谨晏啊了一声,“为什么?” 燕景瑜解释道:“那是吾的俦侣所住之处。” 林谨晏故意作死道:“那我还就要睡那里了,想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也只有你的俦侣的居所才配得上我这惊世的容貌。” 燕景瑜讥讽道:“你比他差远了。” 林谨晏扬声道:“不可能!” 赵恒逸补刀道:“确实差远了。” 其他人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林谨晏生气地跺脚,气呼呼道:“那我住哪?我这般貌若潘安、城北徐公,总不能和老赵他们住在一起吧? 那岂不有失身份?那我还不如回花楼,同姑娘们一起睡脂粉堆里。” 燕景瑜扶额道:“那边还有两间上等厢房,爱住住,不住睡马棚去。” 林谨晏狗腿道:“好嘞!我就知道小瑜儿最好了。” 燕景瑜正转身欲回寝殿,听到他这样唤自己,拧着眉转头对他说:“不许这样唤吾,吾的俦侣会吃味。” 林谨晏猛地瞪大双眼,破音道:“什么!我都这样叫你叫了五六年多了,你凭什么不让叫? 你别进去啊,你倒是说啊!” 燕景瑜无视他的发问,摆摆手示意赵恒逸把他拖下去,然后径直走进了寝殿。 林谨晏还有话要说,却被赵恒逸捂着嘴拖了下去。 林谨晏挣扎不过,被生拉硬拽回了厢房。 赵恒逸为了让他安分点,特意和他说了一些燕景瑜和东方既白的八卦。 最后林谨晏听完八卦,安分歇下了。 这边东方既白刚合衣睡下,潜伏在燕景瑜身边的四位暗影碟者接连回来报信。 于是乎,林谨晏的事,东方既白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燕景瑜说的没错,当他知道林谨晏唤小猫为小瑜儿的时候,表面,我知道了,内里,我要缝上他的嘴。 虽然内心深处醋天醋海,但还是自我催眠说没事,没事,你要大度;最后自我安慰失败,我踹你奶奶的腿…… 次日,东方既白拖着满身疲惫起了床,只得喝了两杯浓茶提精神,准备敷衍完早朝回来补眠。 下朝之后,刚到府门口,他与前来拜会的林谨晏撞了个正着。 林谨晏从赵恒逸嘴里得知了东方既白的事,一大早就来这等着蹲人了。 东方既白缓缓从马车上下来,晨光随行映在身后,眼眸流转得万分温情,一身黑衣竟也显得气质出尘。 林谨晏看得两眼发直,下一刻忙冲了过去,抱住他的脚,高呼:“大哥!” 东方既白吓了一跳,试图抽出自己的腿却不能,沉声道:“放开!” 林谨晏一个劲地摇头耍赖道:“我不,我不,我就不!” 东方既白无奈只能赶忙对门僮道:“过来把他拉开!” 两个门僮上前拉开他,将东方既白的腿解救了出来。 东方既白看向来人,微微蹙眉道:“你是何人?” 林谨晏被门僮按住,抬头看着他,星星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嘴里着急忙慌道:“我是你的俦侣!” 此话一出,东方既白猛地惊出一身鸡皮疙瘩,冷声反驳道:“本殿可没有你这样的俦侣!” 东方既白以为他是个泼皮无赖,慌忙挥手示意门僮拖他离开。 第222章 无赖 林谨晏反应慢了半拍,意识自己要被拖走的时候,又连忙喊道:“说错了!说错了!我是太子殿下的人,我叫林谨晏。” 只是后面这句话多少带点故意。 东方既白眼眸幽光一闪,死死地盯着他,怒声道:“你说什么?” 好啊,撬墙角的来了,我没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林谨晏心想反应这么大,看来有好戏看了。 “我的意思是,我是太子殿下的下属,下属,嘿嘿~” 林谨晏解释完,故意装作呆呆地一直傻笑。 东方既白面上的表情稍微缓和,迈入大门的时候,声音飘了出来:“放开他,让他进来吧。” 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货色。 门僮松开了他,站回到门两边儿。 林谨晏整理一下衣裳,大步追上东方既白,嘴里还喊着:“大哥等等我啊!” 东方既白反驳道:“本殿不是你的大哥。” 林谨晏毫不客气道:“我今日一见殿下,只觉得殿下神采焕发、相貌堂堂、一见如故,欲与殿下结拜为兄弟,自此肝脑涂地、两肋插刀、绝无二心。” 东方既白漫不经心地应道:“哦。” 不会见谁都喊大哥吧? 林谨晏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瞎琢磨这个哦是什么意思。 东方既白打前进了茶楼,林谨晏随后,行至桌旁两相对坐。 东方既白点燃了茶炉中的炭火,取水烹茶。 等水沸腾顶了盖,他又取茶具洗过,洗茶,除沫,将茶泡好递了一杯给他。 林谨晏一直看着他的动作没说话,等茶杯递到自己面前才下意识夸了一句:“殿下茶艺高超,动作行云流水……” 东方既白听了不是滋味,只觉得像在骂人,面上的表情倒还算和缓,叫人看不出异状。 林谨晏说完拿起杯子细呷了一口道:“好茶,好茶,口齿生香,余韵悠长。” 东方既白同样拿起茶杯细饮了一下,按耐住想要赶人的冲动,缓和声音问道:“你家主子派你来做什么?” 林谨晏放下茶杯,随口应道:“不是我家主子让我来的。” 东方既白目露疑惑地看向他,等他解答。 林谨晏倒像没看见一样,反问道:“殿下可愿与我结拜为兄弟?” 东方既白油盐不进地拒绝道:“本殿不缺兄弟手足。” 林谨晏长叹道:“真是可惜,想我这般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就差一个像殿下这样相貌堂堂、威武不凡的兄长了。” 东方既白重复道:“威武不凡?” 林谨晏以为自己的溜须拍马见效了,连忙点头道:“那是自然。” 东方既白心道,威武不凡个锤子,他还是很清楚自己是个白斩鸡的。 哦莫,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林谨晏看他又不说话了,积极推销自己道:“殿下不如好好考虑一下,像我这样玉树临风又出口成章的兄弟可不多。” 东方既白咽了一口闷茶,压抑住想要骂人的冲动,内心自我欺骗道,小猫不会喜欢这种男人的,一看就不靠谱。 “你回去罢。” 林谨晏不可置信道:“殿下让我回去?” 东方既白反问道:“有什么问题?” 林谨晏气呼呼地站了起来,撒气道:“回去就回去!” 东方既白心想,你再不回去,我真的会缝了你的嘴。 林谨晏带着一身怒气回了燕太子府,得知燕景瑜还没醒,直接跑去寝殿敲门。 “你快起来,你要给我做主!” 燕景瑜正睡得香甜,陡然被他吵醒,腾地坐了起来,怒不可遏地大骂道:“吵什么吵?你个昏头烂脑壳的。” 林谨晏完全不管她骂了什么,叫喊道:“你快起来,一会儿再睡!” 燕景瑜怒气冲冲起了床,收拾好了提剑出门,见了林谨晏就提剑砍了过去。 林谨晏只能提剑抵挡,嘴里大喊道:“姑奶奶,你消消气,先听我说!” 燕景瑜一边提剑刺去,一边不满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林谨晏提剑一挡,批驳道:“真粗俗!你好好说话。” 燕景瑜收剑入鞘,冷眼刮了他一下,冷声道:“快说!” 林谨晏把剑往地上一插,双臂交叉道:“你那什么俦侣?凶巴巴的。 小爷求他做我大哥,他居然让我回来,冷漠无情的男人! 我不同意你们结为俦侣,你们快断了!” 燕景瑜瞪了他一下,冷笑道:“活该!” 林谨晏双臂垂下,指了指自己,不满道:“你不替我讨个公道,竟然说我活该? 果然,有了俦侣的卿子都是见色忘友的。” 燕景瑜懒得睬他,吩咐人备膳,在膳桌边坐下。 林谨晏毫不客气,直接在她对面坐下,小声抱怨道:“善变的人,有了俦侣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燕景瑜打断他的话,“行了,不是你自己要去的?你觉得怎么样?” 林谨晏故意装听不见,假意道:“啊?什么?你说什么?” 燕景瑜垂眸看着桌面,耳尖微红,语气微微:“你知道吾问的什么。” 林谨晏打量了她一眼,调侃道:“哎呦,害羞个什么劲儿?昨天你可不是这样的。” 燕景瑜淡声道:“昨天怎么了?” 林谨晏学她说话,“知晓又如何?不知晓又如何?吾乃一国太子,后院当有美男三千。 吾出来寻欢作乐有何不可?三殿下自持皇子之尊,在床帷之间难免放不开。 这胡同里的相公倒是胆大,花样也多,也肯自降身价跪迎,做吾帷中宾,帐中臣,吾难免一时流连……” 燕景瑜冷冷瞥了他一眼,若无其事道:“不然呢,吾说的不是事实么?” 林谨晏不答反问:“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燕景瑜含糊道:“不知道。” 林谨晏玩味道:“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燕景瑜不满道:“吾在问你。” 林谨晏咬着大拇指,漫不经心道:“长得俊,做事一丝不苟。 旁的我也不知道,反正肯定不简单。” 燕景瑜淡淡应声:“嗯。” “你们俩商量好的吧?都只说一个字,冷漠无情的人。” 等早膳呈上的时候,燕景瑜喝了两口粥,又听到林谨晏赞叹道:“这粥熬得不错,我可要在你这里多吃两顿。” 燕景瑜随口道:“他写的菜谱。” 林谨晏猛地咽了一口粥,难以置信地追问道:“你说什么,菜谱是他写的?谁写的?” 第223章 妙女莲花经 “东方既白。” 林谨晏直直看了她一眼,惊叹道:“他竟然还有这份心,那我可要锲而不舍、越挫越勇、迎难而上,求他做我大哥。” 燕景瑜调侃道:“你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谨晏摇头道:“刚刚是我浅薄了。” 燕景瑜没理他,继续喝粥,喝了没两口,又听到他惊叹道:“你的衣服和发簪也很别致。 这样打扮比先前更好看,美若天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愧是我兄弟。” “他做的。” 林谨晏有点不太相信,追问道:“真的假的?不会是他差人做的,说成是他自己做的吧?” 燕景瑜确信道:“不会。” 林谨晏显然没想到真是这样,感慨道:“那他有什么不会的嘛?” 燕景瑜正色道:“他说有什么不会的,他可以学,只有一桩他不会。” 林谨晏顺着她的话问道:“什么?” 燕景瑜莫名觉得好笑:“他说他不会生孩子。” 林谨晏听完笑得有些许猖狂。 “那他可真是个妙人。” 燕景瑜喝完了粥,拿帕子擦了擦嘴,赞同道:“吾知道。” 林谨晏再度发问:“那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势在必得。” 林谨晏追问道:“哪种势在必得?收入你后院的那种?” 燕景瑜反驳道:“怎会?” 林谨晏看她这副样子,知道她是认真了,随即开始八卦道:“那你们有没有……” 林谨晏一边说,一边用那种暧昧的眼神看着她。 燕景瑜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林谨晏摇摇头,一脸真诚:“我哪知道?” 燕景瑜长叹道:“吾倒是想,可惜他不肯。” 林谨晏惊诧片刻,疑问道:“为什么?” 燕景瑜好笑道:“他是个小正经。” 林谨晏轻咳了一声:“不能吧?” 燕景瑜顺着他疑惑的眼神点了点头道:“事实罢了。” 林谨晏又问道:“你撩拨他的时候,他不会没反应吧?” 燕景瑜耳热道:“怎么可能?” 林谨晏挑眉,“大不大?” 燕景瑜面不改色道:“大。” 林谨晏用手比划了一下,再度发问:“有这么大嘛?” 虽然那是随意比划的,但其实那是他自己的尺寸,他向来对自己的尺寸很自信。 燕景瑜比划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这么大。” 林谨晏瞪大了双眼,心道竟然这么大,得有一尺了吧?真令人嫉妒! 注:楚国一尺等于二十三厘米。 林谨晏咽了一下口水,语出惊人道:“你能受得了?” 燕景瑜不以为然道:“吾就喜欢这么大的。” 林谨晏被她的话惊得连连咳了两声,规劝道:“这话你和我说一下也就算了。 这话要和他说,多少有点不合适了。 平日也矜持些,哪有男人喜欢放浪形骸的卿子? 幸亏四下只有我们两个,不然这话叫人听了去还得了。” 燕景瑜漫不经心道:“吾自有分寸。” 林谨晏故作神秘道:“我这有点好东西你要不要?” “什么?” 林谨晏得意道:“《妙女莲花经》,你看了也好学个一招半式的,保管再正经的人也能叫你撩拨得不正经了。 我以男人的眼光向你保证大部分男人都招架不住。” 燕景瑜闻言脑中一闪而过某些画面,询问道:“烫金封皮的?” 林谨晏忙点头道:“对啊,一共五本,还有教女卿怎么应对男契身边的那些妖艳贱货的。” 燕景瑜蹙眉道:“若他这般,吾便……” 林谨晏打断道:“不是这么说的。有些个女卿手段可厉害着呢。 人家浓情蜜意的,叫她横插一手,生生成了怨侣,当真是防不胜防。 尤其是那种越正经的男人,越容易上她们的当。到时候被横刀夺爱,你不得怄死?” 燕景瑜也不作声,听完之后,只追问道:“真有这样厉害?” 林谨晏恨铁不成钢道:“那当然,你不是宫里长大的么,怎么还这样迟钝?” 燕景瑜冷冷瞥了他一眼,生怼道:“怎么? 宫里长大的就得什么都懂?” 林谨晏改口道:“不是,我胡说的。” 燕景瑜轻声道:“那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林谨晏啊了一声,追问道:“你真不要?” 燕景瑜从容道:“吾已经有了。” 林谨晏一下没反应过来,带着满腹疑惑道:“有什么?” 燕景瑜一面起身,一面玩笑道:“有身子了。” 林谨晏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知道她又开始胡说八道了,顺着她的话回答:“早生贵子。” 燕景瑜没理会他,径直回了寝殿。 燕景瑜满脑子我倒要看看什么话本子这样厉害。 结果就这一看就被彻底迷住了。 那故事的第一卷讲得是一个女子勾得一个美貌小僧破戒的故事。 那小僧年正双十,双目有神,眼若桃花, 朱唇皓齿,不知惹多少香客流连,他却道此生已许佛门,不许他人。 后来却遇上个美貌不凡的女子,几经撩拨,竟当真破了佛门戒规,重返红尘。 故事发生的过程几度香艳,手段层出不穷,哪是那不染尘世的小僧能抵挡的。 燕景瑜看完第一卷,又接着看第二卷,痴迷到几度废寝忘食。 约莫过了四天,她才全部看完。 燕景瑜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就把自己代入那个女子的角色了,而东方既白自然是那小僧。 是以燕景瑜几乎都能预见若是有一日勾得他心神大乱会是何光景。 燕景瑜一边想他眼神迷离,气喘吁吁的场景,一边色气满满地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心里已有了绝妙的主意。 东方既白此刻还不知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只知想想这两日有些狂躁。 那什么春天到了,又到了动物咳咳的季节。 想想到处乱咬乱扑,东方既白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劝导,后面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只好用音波功的魔音训了它一顿。 那什么,孩子不听话,说了没用,打一顿就好了。 第224章 撩拨 东方启玉这两日也一直被拉着各种操练,或是和染字卫对打至真元耗尽,又或是被楼倚歌拉去和守备军一同训练到深夜,被折腾得叫苦不迭。 东方既白知道他累,每日晨练便没叫上他。 正月二十三,燕景瑜起了一个大早,收拾妥当后独自前往密林深处。 燕景瑜看着密林深处被剑气划过的树干,伸手抚摸上面的剑痕。 回忆起和他竹林第一次持剑相对的画面,一时感慨良多,未曾注意到来人。 东方既白看到她的时候还有些意外,以为自己看花眼了,试探道:“景瑜?” 燕景瑜听到熟悉的空谷音转过身对他回以一笑,应声道:“是我!” 不期而遇带来的惊喜,让他内心止不住地雀跃了起来。 东方既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搁那站着傻乐。 燕景瑜看到他的笑脸,心底莫名生了些臊意,同样不知如何是好。 东方既白也只傻乐了一阵,缓步走了过去,温声问道:“在等我?” 燕景瑜眼神飘忽不定,强迫自己定了神,拽住他的衣襟,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东方既白下意识把眼睛闭上,正要回吻的时候,燕景瑜松了手,温热一触即分,下一刻便运起轻功离开。 东方既白意识到不对,睁眼一看,哪还有人影。 燕景瑜此刻正在密林外,按住砰砰跳个不停的胸口,大口喘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见到了人反而开始害羞,偏偏又在这关口口齿笨拙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本她打算把他摁着好好亲一顿,然后趁他还没回过神来,好好逗他一番,最后和他酣畅淋漓地切磋一番。 也不知怎么的,刚亲上去,她胸膛里那颗砰砰跳的东西突然不听指挥地乱动,吓得她只能落荒而逃。 密林中的东方既白蹙着眉,用手指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仿佛刚刚的事情只是幻梦,只有鼻尖的清香告知他那不是假的。 东方既白痴痴笑了一下,平复好心情,拔出了佩剑。 长剑一出,寒光打在他的侧脸,身形一动,手臂挽了一个剑花,剑尖直指树干,再一个一个旋身,剑气破空而去,如海潮涌,穿云破壁。 树枝上几多新芽落下,化作新岁污土…… 燕景瑜不甘心起个大早就这么仓皇离场,重回密林,拔了佩剑飞身跃向林中剑气缭绕处,手臂一挥,斩裂壁垒,直取要害。 东方既白见状以剑相挡,再用真元震开了她的佩剑。 燕景瑜不得不往后退了两步,避开剑气。 东方既白大喝一声:“再来!” 燕景瑜笑道:“正有此意!” 话未落在实地,两人的佩剑已经叮叮当当相接了数次。 东方既白持剑一削,燕景瑜下腰躲开。 还未等她起身,东方既白飞身跃起,举剑往下一劈,剑气排山倒海般涌来。 燕景瑜内心直呼不好,一个移形换影,摆脱了前势,后面的剑光像长了眼睛一样如影随行,逼着她只能在林间树干上走窜。 东方既白故意留出后背两侧的破绽引她上钩。 燕景瑜瞧出异端,舞出一道表面气势如虹,内里虚化的剑气,然后趁他正面来挡时,迅速绕至身后,飞身贴近,剑尖直逼他的后颈。 就在这时,东方既白猛地转身,挥剑挑落她的佩剑,纵身一跃过去,用双臂禁锢住她,得意一笑道:“抓到了,偷腥的小猫。” 燕景瑜用力挣扎却发现挣扎不开,气呼呼道:“你使诈!” 东方既白憋笑道:“兵不厌诈。” 燕景瑜赶忙转移话题道:“你的剑没想过重铸?” 东方既白眼睛余光瞄向手里的残剑,不紧不慢道:“想过,只不过一直没寻到合适的铸剑师来重铸这把剑。 听说你们燕国有个铸剑师技法高超,兴许能够重铸此剑,不如你给我引荐一下?” 燕景瑜没急着答应,反而问道:“铸剑山庄的庄主不是在你手下? 怎么不找他帮忙?” 东方既白道:“既然你知道他在我手下,又怎么会不知道如今的铸剑山庄已经没落?” 燕景瑜指明道:“你说将此剑给你的那位师傅也没办法?” 东方既白轻笑道:“自然,这剑闲置在铸剑山庄已久,此前没人能驾驭,倒便宜我了。 我也是承了师傅的恩惠,在铸剑山庄遭劫时帮了个忙,余慕这才转投在我手下。” 燕景瑜心下思忖,和自己让人打探到的一致无二,还算他坦诚。 东方既白看她不说话,调侃道:“刚刚怎么来了又跑?害羞了?” 燕景瑜见他将话挑明,面颊一热,小声发泄不满道:“知道还问!” 东方既白憋住笑意,只是从他胸膛里仍然能够听到几声若有若无的笑声。 燕景瑜眼珠子滴溜一转,眸光忽闪了一下,突然支起手臂,用手肘向他的腹部狠狠地击打了一下。 东方既白没有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手,腹部突然遭受重击的刹那间,疼得他冷嘶了一声,双臂也脱力松开了。 燕景瑜趁机一个贴地空翻,捡了佩剑在离他数尺之外站定。 东方既白半弯着腰揉了揉肚子,心想下手还挺重的。 燕景瑜看他一直揉肚子,关切道:“没事吧。” 东方既白站直身来,不甚在意道:“没事。” 燕景瑜下巴微扬:“怎么样?” 东方既白微笑着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燕景瑜得了肯定,欣喜的表情藏都藏不住,小嘴试图按耐住内心的雀跃,却又止不住扬起,还把口中的银牙一同出卖。 东方既白看她这开心得意又害羞的样子,没忍住夸赞道:“学得挺快的,不错!” 燕景瑜微垂着头,忸怩道:“真的?” 东方既白温声道:“当然,不过……” 燕景瑜扬起头,追问道:“不过什么?” 东方既白眉眼弯弯地指了指自己,玩笑中带着几分真切道:“不过可不能再拿我试手了,我也只是凡夫俗子,哪遭得住这个?” 燕景瑜满口答应道:“那好吧。” 东方既白刚要点头,又见她举起佩剑道:“再来!” 东方既白哑笑片刻,提剑向她刺去。 两人正儿八经过了三十来招,燕景瑜眼珠子一溜,嘴角挂着坏笑,心里生了主意,又准备要使坏了。 东方既白持剑与她的佩剑搅在一块的时候,燕景瑜突然娇声娇气唤了一声:“三哥哥~” 东方既白听了这灌了噬心蛊毒的声音,持剑的手抖了一下,抬眸正好看见她喜笑盈腮的样子,当场愣住。 燕景瑜满意一笑:“三哥哥,你的剑不稳了。” 第225章 醉酒 东方既白干脆收剑入鞘,无奈道:“看来今日是练不成了。” 燕景瑜故作不解,“为何?” 东方既白伸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身,低头凝视她的双眸,一字一顿地压着声音解释道:“因为,有一只小猫在故意捣乱。” 燕景瑜的耳朵、脸颊还有脖子一下子全红了,气息慌乱道:“哪有?” 东方既白贴着她的耳朵吹气道:“待我捉了与你瞧。” 燕景瑜慌忙挣扎了一下,东方既白索性扔掉残剑,一手抓了她没握剑的手反剪在身后,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腰,然后轻轻咬着她的耳垂。 “捉住了,阿瑜~” 东方既白就是故意这样唤她的,那个林谨什么,管他叫个林什么,都叫她小瑜儿,凭什么自己不能叫她阿瑜。 天知道他克制得多狠,差一点他就要忍不住上门质问她那男人是怎么回事了。 最后还是自己把自己劝住了,没做什么丢份儿的事,不然哪还端得住。 没错,他就喜欢端着。 不过现在她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不尝一口也太说不过去了。 燕景瑜被吻得七荤八素的,霜凝早就被丢到地上沾了不少泥土和水汽。 最后的最后,东方既白松开了她,紧接着听到他气喘吁吁地问了一声:“可用过早膳?” 燕景瑜还未回答,肚子却先不争气地咕噜响了一声。 燕景瑜瞬间又羞又恼,用力推开了他,捡起霜凝就要走。 东方既白捡了佩剑跟上去,忙拉住她:“别走啊。” 燕景瑜试图甩开他的手,“放手!” 东方既白自然不肯放手,知道她自己尴尬上了,赶忙轻声哄道:“我以为你会想尝尝我府上的酒。” 燕景瑜嘴硬道:“大早上喝什么酒?” 东方既白立马改口:“我府上的厨娘今早做了你爱吃的。” 燕景瑜打蛇上棍,见好就收,“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不去,倒是我的不是了。” 东方既白努力憋住笑,硬吞了几声笑语,温声道:“多谢太子殿下赏脸。” 燕景瑜扬起头,笑意吟吟道:“嗯,算你识趣。” 东方既白宠溺道:“应该的。” 燕景瑜这下哪还记得那羞状,高高兴兴任他牵着回府。 用膳的时候,三人坐成一桌。 东方既白让人温了酒上来,给她倒了一杯,浅笑道:“这酒名为醉山峦,想来你应当会喜欢。” 燕景瑜闻到酒香,早有些按耐不住了,却还故作从容道:“大早上喝酒不太好。” 东方既白不紧不慢道:“早上饮酒虽不好,但一点还是可以的。” 燕景瑜从善如流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却之不恭。” 燕景瑜嘴上说着却之不恭,结果那壶酒还是全到她肚子里了。 东方启玉一直在偷偷打量二人,然后不知是发现了什么,突然低头嘿嘿傻笑出了声。 东方既白蹙眉不满道:“启玉,你在乐呵些什么。” 东方启玉忍住笑意,假咳了两声,“没什么。” 东方既白偏头看向燕景瑜,发现她并无异状,然后放心干饭。 饭后,燕景瑜主动辞行道:“我先回去了。” 东方既白抬眸看着她问道:“有事要忙?” 燕景瑜信口道:“无事。” “不如留下陪我下棋?” 燕景瑜应允道:“好。” 东方启玉:我哥总算知道要把人留下了。 东方既白:回那么早,好陪他说话? 燕景瑜:所以,黑乌鸦是不是想我了,却不好意思开口。 下棋的时候,燕景瑜喝下去的醉山峦的后劲已经上来了。 只是她专注于棋局,酒意起,酒意消,都在恍然未觉间。 棋局到第二盘时,她撑着脑袋发呆,眼神早就离开了棋局,移到了他脸上。 东方既白看着她摇头晃脑,轻笑道:“又醉了?” 燕景瑜咻地站了起来,脚步打晃地走到他面前,扑进他怀里,声音不自觉拔高,“吾没醉!” 东方既白抱好小猫,让她横坐在自己怀里,笑着说,“好好好,你没醉。” 燕景瑜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瓣,玩心大起地伸出手摸他的嘴唇,语调轻快道:“黑乌鸦,你是不是想我了?” 东方既白正色道:“没有。” 东方既白内心想到,我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想别的。 燕景瑜用两根手指捏住他的下唇,抱怨道:“你说会来看小猴,你个骗子,不想小猴,也不来看它。” 东方既白试图申辩,“我最近很忙。” 燕景瑜松开他的唇,用手指用力地戳了一下棋盘,气呼呼道:“忙?怎么还有空下棋?” 东方既白认真道:“这不是在陪你么。” 燕景瑜咬着下唇,哼了一声,明显对他的回答不满。 东方既白语气酸溜溜道:“我吃味了。” 燕景瑜明显跟不上她的思路,他说什么就跟着说什么,“吃什么味?” “林谨晏。”东方既白提示道。 燕景瑜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吾乃燕国太子,多找几个男人怎么了?” 东方既白气得不行,直接把她提放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嘴硬道:“找,多找点。” 燕景瑜看他生气了,咯咯笑了起来,“真的?” 东方既白被她激得拔腿就要走,又被她拉住了衣角,不由得气恼道:“放开,我让人给你备醒酒汤。” 燕景瑜不依不饶,“你在这喊一声不就行了?” 东方既白瞪了她一眼,“你是故意喝醉壮胆的?” 燕景瑜若有所思了片刻,然后故意语气夸张地贴了上来。 “哎呀,被你发现了。” 燕景瑜松开他的衣角,站起来,素手大胆摸向他的胸膛,安抚道:“三哥哥~吾对你情真意切,哪是林谨晏那个泼皮能比的?” 东方既白头扭向一边,鼻子气呼呼地出着气,明显余怒未消。 燕景瑜用双臂环住他的脖颈,扬头凑在他耳边继续说:“三哥哥,别恼了。” 东方既白转头看着这个活妖精,无奈叹了一口气,问询道:“要不要喝醒酒汤?” 燕景瑜摇头晃脑,“不用,微醺而已。” 东方既白拉开她的胳膊,扶她坐下,沉声道:“坐好。” 燕景瑜看他这副醋样,饶有兴趣地托着腮,目不转睛地打量他怨气冲天的脸。 东方既白看这棋局是没法继续了,将棋子收好,偏头一看,发觉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随口一问:“好看么?” 第226章 佳酿 燕景瑜眼神逐渐变得痴迷,“好看,吾的俦侣容颜俊美,举世无双。” 东方既白的手一顿,表情立马明媚了许多。 只高兴了一瞬,他内心又没忍住酸溜溜起来,在她对面坐下,神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燕景瑜用手轻轻叩了一下桌面,意味不明道:“吾喜欢你府上的佳酿,三哥哥,能否赠我一些?” 东方既白不满道:“这般客气做什么?” 燕景瑜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吐气如兰道:“因为,不是一般的佳酿。” 她看过来的目光如狼似虎,极具侵略性。 东方既白心底漫过一丝紧张,吐了一口气才问:“什么佳酿?” 燕景瑜展颜一笑:“三哥哥~” “嗯?” 我想要你。燕景瑜没能说出口。 迎着他震惊的目光,她直接贴面凑近,舌尖闯入他的口中,一番搅弄,然后迅速离开,甚至还感慨了起来。 “滋味不错。” 东方既白狠狠咽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一丝丝防备。 “三哥哥~” “别叫我三哥哥。” “那叫什么?哥哥?” 燕景瑜用十足天真的目光看着他,故意撩拨他。 那声哥哥的尾音还未全消,他的耳朵和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燕景瑜看到他脸红了,凑到他耳边吹气:“哥哥~” 东方既白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颤了一下。 她见了,脑中闪过一句,原来是喜欢我叫他哥哥。 燕景瑜仿佛受到了鼓舞,娇声怯怯地再唤了一声:“哥哥~” 东方既白重重呼了一口气,脸红道:“好了,别~” 燕景瑜又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逼得他的话音截断,余音带着颤意。 “三哥哥~可以么?” 燕景瑜的目光幽深,内里全是欲望与渴望,没等来他的回答,她便急不可耐地堵住了他的唇。 吻如同疾风暴雨一样落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为了方便吻他,她直接跨坐了上来,低头搂着他的脖子亲得他喘过不气才放轻了动作。 东方既白抱住她的腰身,承受她霸道肆虐的亲吻。 燕景瑜内心的渴望在此刻得到释放,手也跟随主人的心意到处游走。 东方既白哪经得住这样撩拨,很快就起势了。 他被绷着正难受,某人不老实的手竟隔着布料大胆摸了一把。 这一摸倒没什么要紧,只是摸得两人都愣在了当场。 燕景瑜赶忙起身,玄阴步运转到极致,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眼前。 东方既白望着一瞬间空了的怀抱,无奈摇了摇头。 奈何书上只说了怎么同俦侣相处,却没说俦侣太好色要怎么办。 东方既白缓过劲来,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不紧不慢换了一身白衣,准备上门抓性骚扰犯。 燕景瑜一路疾行如风,破开寝殿大门,然后整个人埋进被窝里。 燕景瑜只觉得手心烫人,刚刚差点没把持住,当场就要把人扒了,吃干抹净。 还好酒醒了,要不然,还不知会怎样。 燕景瑜羞意消退,坐了起来。 正在此时,一道白影破门而入,朗声道:“太子殿下,为何不把你的佳酿带上?” 廊下和寝殿门口的侍卫看到两道影子先后闪了进去,不仅不为所动,甚至还淡定地抬头望了望天。 燕景瑜好不容易消退的羞意,一瞬间又重新漫上心头。 东方既白面带微笑一步步逼近。燕景瑜紧张地拽着被子,进退两难。 东方既白仔细看了一下她的神色,谈笑道:“原来是酒醒了。” 燕景瑜还在愣神的时候,他身形一闪,凑到了她的面前,尾音还在耳边回旋。 东方既白没给她太多时间反应,一把扑倒,然后亲得她直哼哼。 趁她脸上红潮未消,又在她脖颈和手背上肆虐,留了不少印子才作罢。 只是他的嘴上仍不肯放松,故意调戏她,“太子殿下为何不带上你的佳酿?” 燕景瑜眼神迷离带着水雾,气喘吁吁道:“不用带,长了腿的,会跟来。” 东方既白低笑了一阵,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唇,调侃道:“嘴硬。” 燕景瑜不肯服气,反驳道:“不硬!” 东方既白无赖道:“是嘛?我再尝尝。” 燕景瑜用力试图推开他,全身抗拒道:“不要,禽兽,流氓……” 东方既白好笑道:“谁才是流氓?嗯?” 燕景瑜停止挣扎,眼睛直瞪着他,小声嘀咕道:“不就摸了一把……” “那你还摸得少了?太子殿下?”东方既白反问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燕景瑜眼珠子乱转,明显没说实话。 东方既白伸手在她腰间挠痒痒,弄得她一边翻滚,一边哈哈笑,最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受不住了只能求饶。 “哥哥,哈哈哈,饶了我吧,哈……” 东方既白停了手,再度发问:“还摸么?” 燕景瑜气鼓鼓地把头扭到了一边,始终也没说摸不摸。 燕景瑜不说话,东方既白就那么盯着她的侧脸看。 燕景瑜受不住他的烫人的目光,推说道:“我饿了,你起来,我要用膳!” 东方既白伸手指了指窗户,一本正经道:“用了早膳才多久?这么快就饿了?” 燕景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太阳光从窗户外面闯入,照得窗棂泛着微光。 此刻也才巳时一刻,但丝毫不妨碍她睁眼说瞎话,“就是饿了,你能叫它别饿么?” 燕景瑜一边说,一边指了一下自己的腹部。 东方既白顺着她的手看去,忍笑道:“嗯,是我的不是了,没让殿下吃好。” 燕景瑜继续添柴加火,“都怪哥哥府上厨娘的手艺生疏了。 我吃得不香,也没吃饱,自然就饿得快。” 东方既白从善如流道:“是是是,那,一会儿我给你做?” 燕景瑜调侃道:“也好,难得哥哥肯费心,五两银子请哥哥当回厨子可够了?” 东方既白讨价还价,“五两银子?至少也得五两金子才行。” “可以。” 东方既白伸出一只手,讨要道:“拿来吧。” 燕景瑜娇嗔道:“哥哥好差的记性,我都给过了,那只金猪……” 东方既白又是一阵低笑,“好,那只金猪也够分量了,我这就去了。” 东方既白说完,带着满脸笑意去了厨房。 终是那几句哥哥长,哥哥短的,迷人心窍,哄得君子做庖厨。 第227章 颜控 东方既白再入膳房,厨娘们已经没了当初的惊慌,行过礼后,主动给他打起了下手。 膳食盛上的时候,待在燕太子府睡到自然醒的林谨晏闻着味就来了。 两人见他过来,表面没什么,内里心思复杂。 一个想着不该把他留下,黑乌鸦好不容易给自己做一顿饭,一会儿还得分给他这只猪。 另一个想着,怎么他还在?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换了身衣服,总之绝不能输给他。 林谨晏腆着脸,不规不矩地行礼道:“二位殿下安!” 东方既白心想不能失了气度,摆出主人家的谱,客气疏离道:“不必多礼,坐下罢。” 林谨晏闻言当真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拿起碗就开始炫。 林谨晏大概也吃出了味,夸赞道:“小瑜儿,你府上的饭食果真不错,这几日吃得人都胖了一圈。 尤其是今天这顿,滋味甚妙,这几道小菜炒得入味而不腻,若能天天吃到,此生便圆满了。” 东方既白听到他这么唤小猫,心里酸得醋溜溜的。 又听他说什么这几日,什么天天能吃到云云,内心的小人已经酸得冒醋蒸气了,却还死命地保持着表面的得体。 仪态更加端庄,表情管理得极好,让人捏不住错处。 燕景瑜看他大快朵颐本就不满了,又听到他故意这样唤自己,下意识看了一眼东方既白。 发现东方既白的动作都刻意了许多,便暂时放下想要怼林谨晏的想法,转而偷瞄起黑乌鸦。 难得看他醋成这样,先好好欣赏欣赏,有什么事晚些再说。 东方既白看她也不说话,心里早憋不住了,故意黑白乱描道:“晚上还要做么?” 他林谨晏一听这话,八卦之心瞬间战胜干饭之魂,抬头偷瞄起二人。 林谨晏这一看倒真让他发现点东西——燕景瑜藏在衣领里的星星点点。 林谨晏瞬间露出一脸暧昧的笑,眼神频频看向二人。 燕景瑜哪能不知他的心思,打起了配合,“不要了。” 东方既白闻言瞬间高兴了起来,眼神都明亮了两分。 眼神轻轻地从林谨晏脸上略过,其中暗藏着两分得意。 林谨晏被他这莫名其妙的眼神盯了一下,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原来是把自己当情敌了,那我非得好好气气他不可。 “三殿下可能有所不知……”林谨晏故意说一半留一半,想引他来追问。 东方既白也不接招,嘴唇互相咬着,眼神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看向燕景瑜,求助意味很明显。 燕景瑜接收到他柔情似水中带着万般委屈与不甘的眼神,心眼一下全生偏了,用唇语说了一句‘不急,等我给你出气。’ 本来就是男狐狸精了,何况还穿了她爱看的白衣。 简直buff叠满,怨不得她见色忘友了。 林谨晏看到两人之间的互动后,直觉告诉他大事不好了,内心暗骂,真是个男狐狸精。 狐狸精能有什么错呢,他不过是生得好看,还会讨人喜欢罢了。 林谨晏的直觉没出半分差错,果不其然,下一瞬燕景瑜冰冷的话语就砸了过来:“见过吃人的嘴短,没见过吃人的嘴长。” 林谨晏撇了撇嘴,反驳道:“不就吃了你两顿饭么? 看把你小气的,大不了给你点银子就是了。” 燕景瑜不慌不忙道:“好说,给你抹些零头,只收你五百金。” 林谨晏眼珠瞪得溜圆扬声道:“什么!这是什么龙肝凤髓,要五百金?” 燕景瑜看东方既白吃完放下了碗,正好自己也吃得差不多了,拿帕子擦了擦嘴,完全没有理会林谨晏的意思,转头对东方既白道:“走吧?” 东方既白微微颔首,起身整了整衣服,用得意的眼神看向林谨晏。 简直一副小人得志样儿。 燕景瑜起身牵着他一起回了寝殿,至于两人说了什么,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林谨晏收到东方既白的眼神,心里暗气,看两个人都不理自己就走了,忿忿不平地端碗干饭。 赵恒逸凑到他身边问道:“真有那么好吃?” 林谨晏一边胡吃海塞,一边回答道:“废话,不好吃,我吃它干什么?” 赵恒逸立马不知从哪变出一双筷子,随意夹了一筷塞进嘴里。 下一刻,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几声赞叹。 其他侍卫见状一窝蜂涌上来,你一筷,我一手,消灭了个干净。 林谨晏看着自己没菜下饭的那半碗饭,咆哮道:“不是,你们饿了几顿,饿成这样?” 其他人不紧不慢擦手擦嘴,然后意味深长地反问道:“你知道你吃得是谁做的菜么?” 林谨晏追问道:“谁?” 赵恒逸立马给出了标准答案,“我家主子的俦侣,你口中的三殿下,主子嘴里的吃人的嘴长。” 林谨晏愣了一下,指着桌上的空碟空碗,不敢相信地再问了一遍,“真的?” 赵恒逸拍拍胸脯道:“骗你做什么?我还给三殿下打了下手。” 林谨晏内心毫无波澜,彳亍口巴,怪不得小瑜儿刚刚不帮自己说话,都怪自己嘴馋还嘴硬。 “那你们抢什么?” 赵恒逸正要开口解释,旁边的侍卫便先开了口:“林公子好糊涂!三殿下哪能天天下厨? 我们能吃一次算一次,旁人还吃不上呢。吃上一回都能到外面吹一辈子的牛了。” 林谨晏此刻还不知道,有一天他会逢人就说他吃过三殿下做的菜,到处炫耀,嘚瑟的很。 林谨晏看这饭也没法吃了,索性起身准备跑去偷听。 有了林谨晏带头,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凑热闹。 被偷听壁角的二人还在攻城掠地,难分难舍。 就在此之前,东方既白还在问她林谨晏为何一见面就唤他大哥的事。 燕景瑜只道林谨晏要拜他当大哥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原来林谨晏是个颜控,向来只和生得好看的做朋友,比他好看的是大哥,比他差些的是小弟。 第228章 费心 燕景瑜故意装不知道他为何醋性大发,还反问他是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东方既白立马说,才不是为这个不高兴。 燕景瑜哄了又哄,好吧,压根没哄,直接就嘴上去了。 东方既白趁机发泄醋性,把她的嘴唇都咬破了,脖子连着下巴,后颈根都是吻痕。 燕景瑜一说些个不满,东方既白立马又换上可怜兮兮的作态,就吃准了她会心软妥协。 燕景瑜还能怎么办,不就只能依着他了。 林谨晏隔着门墙,听到里面断断续续,没完没了的动静,问及其他人,其他人却像早就习惯了一样。 林谨晏听得耳热,最后只能恨恨离开了。 里面折腾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最后东方既白整整衣冠,带着满脸春风得意地推门离开了。 燕景瑜被亲到脑子缺氧,直到东方既白离开已久才缓过劲来。 等她缓了劲头,第一时间就找到罪魁祸首算总账。 林谨晏被她叫来,看到她现在这副尊容,抱腹笑出了声。 燕景瑜冷冷瞥了他一眼,冷言冷语道:“你回燕国去吧,这里你待着不合适。” 林谨晏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满脸为难道:“燕国那么冷,我才不要回去!” 林谨晏眼眸一转,确信道:“他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我就说小瑜儿怎么突然这么狠心了,原来是他给你吹了枕头风。男狐狸精!” 燕景瑜反驳道:“他并未说你什么,只问了你缘何一见他就要认他做大哥。” 林谨晏毫不害臊道:“我长得这般貌若潘安,英俊不凡,认他作大哥那是他的福气。” 燕景瑜也不作评价,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林谨晏看着她破了的嘴唇,玩味地试探道:“你们两个,还,挺激烈啊!你们真没有?” 燕景瑜反问道:“不然呢?” 林谨晏惊讶地拔高音量,“什么!你们整出这死动静,就只啃了个嘴皮?” 燕景瑜不咸不淡道:“你有意见?” 林谨晏无奈道:“意见?我哪敢有意见?” 林谨晏说完之后,又立马凑在她身边问:“都整出这动静了,还不上,他不会是不行吧?” 燕景瑜对他翻了白眼,反唇相讥道:“你才不行!” 林谨晏立马扬声道:“说谁不行呢?有本事就试试看到底谁不行!” 燕景瑜讥讽道:“吾还没有这么饥不择食。” 林谨晏并不搭腔,试图刨根问底道:“你们真没有?都那么大动静了,难道,你们是互帮互助?” 燕景瑜反问道:“真想知道?” 林谨晏连连点头,星星眼里全是求解欲。 燕景瑜用揶揄的眼神快速打量了他一下,并不打算作答。 林谨晏看出她不想说,也就没再问了。 过了几息,又听得燕景瑜语调平缓地说了一句:“回去燕国吧,最近燕知衍也不太老实。 况且林将军发了几次密信过来,要吾送你回去。你倒好,跑去花楼看姑娘。” “去花楼有什么不好?有银子拿,白得个住处,还能不花钱看那些美人儿,一举三得。” 燕景瑜劝说道:“你回去,以后再来。 燕知衍最近发了疯似的,连拔了吾好几个眼,正是缺人盯着的时候。” 林谨晏反问道:“真的?该不是因为我吃了他做的菜,你就小心眼要赶我走吧?” 燕景瑜怎么可能承认,当即反驳道:“自然不是。” 林谨晏话锋一转,“三殿下做事一丝不苟,对待感情肯定也会认真考究的。 我以男人的眼光来看,三殿下肯定是个好的,你可得抓紧了别放手。” 燕景瑜道:“吾知晓。” 林谨晏故意道:“就是有一点不好。” “什么?” 林谨晏胡扯道:“他小心眼。” 不得不说,还真被他蒙对了。 燕景瑜赏了他一记冷眼,冷哼道:“还不走?” 林谨晏呵呵笑了一下,“行行行,我走了。” 燕景瑜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林谨晏正要转头离开的时候,又补充道:“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正在这当口,燕景瑜清冷的声线又传了出来,“站住!” 林谨晏回头看着她,疑惑道:“还有事?” 燕景瑜用手指轻轻叩击了三下桌面,慵懒随意道:“五百金,份子钱。” 林谨晏嘴角微抽了一下,揶揄道:“不是吧,就吃了你男人做的一顿饭,你就要我五百金?” 燕景瑜抬眸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不容质疑:“不是饭钱。” 林谨晏气呼呼道:“行,五百金就五百金。下回我把商沉鱼叫来,她钱多,你让她多掏点。 占便宜不能只占我一个人的。” 燕景瑜随意答应道:“行。” 林谨晏心道,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小爷不来了。 尽欺负人,才赚了两个钱又没了。 他一边想,一边愤愤地大步离开。 东方既白这边正要暗影碟者打听林谨晏的事,正巧待在燕景瑜身边的暗影碟者把林谨晏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给他听。 东方既白这下心情才稍微好一点,心想算他小子识趣。 看他替自己说话的份上,就不计较他那腻乎乎的称呼了。 翌日,东方既白敷衍完早朝后,同两个兄长一起陪着东方暃吃早饭。 东方廷瑞突然开了口:“父皇!” 东方暃抬头看向他,语气不冷不热道:“什么事?” 东方廷瑞面不改色道:“臣与苏阁老家的苏念茵苏小姐情投意合,父皇……” 东方廷瑞话只说了一半,意思也很明显了。 东方暃难得没说东方廷瑞什么,痛快答应道:“知道了。回头朕会下旨为你们赐婚。” 东方廷瑞淡声道:“谢父皇!” 东方暃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吃饭了。 只是饭间,东方暃还时不时把眼神递向东方既白,那眼神似乎在说你小子什么时候成事,你是不是不行? 东方既白只当没察觉,继续干饭。 哪知东方裕淳开口了,“三弟也得抓紧了,这眼看就要十七了。” 东方裕淳此话一出,东方暃立马将赞赏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大儿子。 东方既白狠狠咽了一口气,闷声答道:“此事急不来。” 东方廷瑞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调笑道:“三弟可要慎重,免得被人骗得团团转。” 东方既白从容不迫道:“这是自然。” 东方暃这回倒没说东方廷瑞什么,反而跟着点了点头,仿佛很是认同的样子。 饭后,东方廷瑞头一次靠近了东方既白,嘴里戏谑道:“三弟的俦侣果然非同一般啊!” 东方既白反唇相讥道:“皇兄的俦侣也非同一般,皇兄真是费心了。” 东方廷瑞耸耸肩,语气夸张道:“哪有三弟费心?” 第229章 前往封地 东方既白面不改色道:“皇兄多虑了!” 东方廷瑞一边走,一边提醒道:“小心给别人当爹。” 东方廷瑞说完就大步上前走了,神色很是得意。 路过宫门口时,那马用马屁股对着他,他没忍住说了一句:“神气什么?你主子就要倒霉了!” 东方既白后脚跟了上来,听到他这么说,心里骂了一句幼稚鬼。 东方裕淳看到他们走到一起,以为他们要讲和了,心里很是欣慰,还特意没有跟上去,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 那马被东方廷瑞说了,鼻子哼哼出气了半天,四个蹄子把地面弄得噔噔响,整张马脸清晰可见的不高兴。 东方既白抱着它的头哄道:“不生气了,一会儿给你买果子吃。” 那马不领情,用粗大的脖颈怼了他一下,也不要他抱了。 东方既白毫无防备地被它怼了一下,直接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愣了一下,瞬间决定不能再这么惯着它了。 于是东方既白故意装作生它的气,甩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那马看他真不理自己,一个人走了,整张马脸肉眼可见地写满了慌张无措。 那马连忙追了上去,紧跟其后,鼻息正好打在他的脖颈间。 东方既白察觉到它跟上来了,故意加快脚步。 那马紧追不放,嘴里发出柔和的低嘶,仿佛在喊,你停下来看看我啊。 你停下来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东方既白压根不听,只管走自己的。 那马急眼了,仗着自己的腿多又长,加快速度横拦在他面前。 头故意歪着,眼睛瞪得溜圆连眼白都能看见,半截舌头耷拉在嘴边,一只前蹄半抬起来,硕大的身体后面那条尾巴摇得像狗一样。 东方既白见了它的蠢样,没忍住笑出声。 那马看他笑了,表情一收,立定站好,只有那一对小耳朵摇晃得很欢快。 那小样儿仿佛在说,你笑了可不能再生我的气了。 东方既白笑着拍了拍那马的头,一人一马走回了府。 最后的最后,果子反正是没有买的。 那马:歪,妖妖灵吗?这有人哄骗小孩子了。 这边林谨晏差人将那五百金送上了燕太子府。 燕景瑜转头就让人把那五百金送给了东方既白。 这可把小财迷乐坏了,自然也没再计较林谨晏的事。 尤其是在听说燕景瑜已经把林谨晏送回了燕国后,东方既白内心更是暗爽不已。 东方既白知道林谨晏和小猫是什么关系后,醋得不行。 即便他吃醋不高兴,也没想干涉她交友结党的事。 他不说,一是希望她自己自觉和那些人保持距离,二是他自己拉不下脸来说这些,三是觉得说了会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不符合他一直端着的人设。 大燕历四月初六,冰雪消融,金黄色的冰凌花破冰而出,徐徐盛放。 这天燕王宫里举办了春日宴,君臣齐聚一堂。 燕祈与燕后乐妘高坐在狼首宝座上,旁侧的位置坐着的是大巫祝凤焱,下首依次坐的是大公主燕啄清、二皇子燕合滔、三皇子燕知衍、四皇子燕鸣沛、五皇子燕啸涯,七皇卿燕名漓等四十三位皇子公主等…… 值得一提的是,七皇卿燕名漓的长相与燕景瑜有七分相似。 春日宴上各色春蔬与往年窖藏的好酒摆成流水席面。 中间有几位色绿裙女子伴着乐声鼓点翩翩起舞,其舞姿维雅,引人注目。 君臣在堂举杯畅饮、食蔬、赋作,共祈新年万象新,丰收有望。 燕衡钰参加春日宴还不忘把沈暮雨带上,席间不时用那种不干不净的眼神看着沈暮雨。 宴饮过后,众人四散而开,或是打马骑射,或是闲扯,各自扎堆。 燕衡钰被乐妘叫走,沈暮雨落了单。 沈暮雨不喜欢他们暗潮汹涌的斗嘴,找个了个角落独自待着踢石子解闷。 一块空地的石子被踢完的时候,一道高大身影笼罩了过来。 沈暮雨抬头一看,却是戴着银色面具的凤焱。 沈暮雨语气烦躁道:“大巫祝有事?” 凤焱老神在在道:“小公子早些离开三殿下,三殿下荤素不忌,免得遭祸。” 沈暮雨心里咯噔一下,却只能装不知,反问道:“为什么?” 凤焱并不作答,直接转身走了,面具下的脸露出一抹邪笑。 最后沈暮雨听到他一声叹息:“小公子既然知道,那我也不便多管了。” 沈暮雨心里嘀咕起来,真是个怪人,之后也没多想,继续踢小石子玩。 大楚历,正月二十六,天地间突然涌起了一股寒潮,京都、梅城、河城以及锦城多地下起了春雪。 苏清颜看着漫天飘雪,跑到御书房和东方暃商量着把儿子和儿子的心上人一同赶去梅城看雪赏梅,顺便鼓捣他们早点成事。 东方暃听到她这么说,一边想着此事的可行性,一边批折子。 正好赶巧了,东方既白递了一本折子说着要回封地待着。 东方暃看到后大笔一挥,准许了他回封地的请求。 东方暃把折子撇在一边,和苏清颜好一顿嘀咕,想着怎么才能让燕景瑜有个正当理由与自家儿子同行。 之后,两人又商量出各种助攻套餐。 当然,实行他们想出来的助攻套餐的,自然还是桑延维小同志。 楼倚歌上回听了东方既白的话,同余慕商量后,决定还是要办场婚礼,这段时间把婚服等物都备好了。 萧万顷听到了风声后和宋齐商量了一下。 宋齐决定征得了宋燕回同意后也办一场。 萧万顷怕宋燕回那关难过,连忙跑到东方既白面前求助。 最后在东方既白的运作下,两对有情人的婚礼都一起定在下个月十五了。 正月二十七,东方既白等一行人收拾好行装,准备骑马前往云城。 一行人刚到城门口,燕景瑜乘着马车追了上来。 东方既白看她过来还奇怪来着,正要发问的时候。 燕景瑜掀开车帘扬了一下手里的黑色卷轴,解释道:“陛下命我与你一起前往梅城查命案。” 东方既白打马靠了过去,将她手里的卷轴拿了过来,打开一看,确实与燕景瑜所说无异。 燕景瑜趁他在看圣旨的时候,将他带着的一队人好好瞧了一番,调侃道:“怎么你的人都和你一样穿着清一水的黑色? 隔远了瞧,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东方既白一边将圣旨卷起递还给她,一边解释:“都一样的颜色才不显眼,遇刺的时候反而更安全。 其他颜色在雪地里太扎眼了,容易引人注意。” 燕景瑜心里也认同他的看法,微微颔首表示了解便将车帘放下了。 东方既白见她放下了车帘,用力一夹马腹,急喝道:“走!驾!” 第230章 卖炭翁 随着声音入耳,一行人出了京都。 风雪迎面而来,寒气袭人,幸好有东方既白之前炼制的御寒符隔绝了风雪,不然如此赶路还真是够呛。 当然那些御寒符的炼制方法也交给了熔炼房的伙计们,之后会大批量地炼制,送往竹城、边城和冉城。 天边雪压云低,暮色渐狂,迟疑的风吹响了马脖颈处的铃铛,叮当响得没有规律,马蹄踩在雪堆上,脚步快些便要打晃,只能缓步慢行。 燕景瑜坐在马车里摇晃得难受,掀开车帘来透气。 车帘掀开后,从远处看,便是一点红色挂在车边随车队缓缓前行。 这一抹红色在天地的银玄两色中显得扎眼极了。 燕景瑜慵懒地倚在车窗边看雪,一只手伸出车窗外接住了几簇绒毛般的雪花。 雪花很快融化在她温热的手心,紧接着又有许多新的雪花愿者上钩般地落在她的手心,接替了上一朵雪花的消逝。 东方既白注意到她眼中淡淡的哀伤,打马上前,将自己的手塞进她的手里,强势赶走她周身死水般的静谧。 燕景瑜见一只手塞进自己的手心,不由得顺着手臂抬眸望向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风雪避开了他的周身,而他笑容满面,惑人心神。 东方既白将头偏了过来,微笑着用温声软语打破她的伤感,“累了吧?” 燕景瑜没有否认,懒懒地点了下头。 那只塞在她手心的手很快变了姿势,反客为主地扣住她的手,肆无忌惮地揉捏了起来。 东方既白看她仍然兴致不高的样子,继续道:“马车坐久了确实会不大舒服,快了,等到了镇上就能歇着了。” “嗯。” 东方既白松开她的手,语调轻快道:“该不是我一直没教你骑马,你在心里悄悄怪我食言而肥吧?” 燕景瑜嘴角微微勾起,反驳道:“怎么会?” 东方既白继续故意说道:“这段时间确实忙,况且天气也时好时坏。 等这次回京,找个天暖的日子再教你。” 燕景瑜打趣道:“三哥哥,你好聒噪啊。我想要安静一会儿也不能。” 东方既白坏笑道:“黑乌鸦当然是聒噪的。” 燕景瑜意有所指道:“等我寻了法子,堵了黑乌鸦的鸟嘴,看他怎么闹人。” 东方既白煞有介事地点头道:“行,我等着。” 燕景瑜用言语着摸不到人,自觉没趣地将帘子放下,阻断了两人的视线。 东方既白见达成了目的,打马上前走了几步。 楼倚歌打头走在最前面,宋齐和萧万顷在后面压阵,燕景瑜的马车在队伍正中间。 道路两边被雪模糊了边界,偶尔路段被牛车或行人碾过留下的印子,很快又被一层薄雪覆盖,分辨不清。 忽地走到一段下坡路,路旁显着两道辙痕。 辙痕开始的位置还有两对叠起来的脚印,紧接着那辙痕直拐了一个弯,冲向一边,痕迹终止的地方还有个大窟窿。 那是覆在荆棘上的雪团被撞开留下的窟窿,荆棘丛上还挂一块褐色的布料,显然是哪个倒霉蛋栽进了那里。 紧接着是几对杂乱无章的脚印在窟窿边徘徊。 不难想象那个倒霉蛋是怎么用力摁着小推车防止小推车失控,却又在下坡时刹不住车,连人带车栽进荆棘丛里。 最后又是怎么着急忙慌地把小车从荆棘里解救出来的。 楼倚歌的眼神如同鹰隼般从那几道痕迹处扫过,看到窟窿位置被薄雪覆盖却显露头角的碎炭时心中了然。 大抵是个卖炭翁,想趁着天寒下雪卖些炭换衣食,雪天路滑,这一摔又损失不少,毕竟碎炭价贱。 东方既白看到那里的时候,也同样察觉了,不由得重重叹起气来,脑中想起那首《卖炭翁》,不知不觉念了出来。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燕景瑜听到他吟诵卖炭翁,掀开车帘探出头来看,却没见到人,忙问道:“哪有卖炭翁?” 东方既白伸手指了指辙痕尽处的碎炭,意味不明道:“没有卖炭翁,但有卖炭翁。” 燕景瑜仔细瞧了一眼,立马会意,一语双关道:“楚国没有卖炭翁,燕齐倒有不少。”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很是赞同道:“民生多艰,向来如此。” 燕景瑜试探道:“那三哥哥可有想过杀尽四国卖炭翁?” 东方既白叹息道:“杀不尽的,此消彼长,非人力可为。战事起,流血千里,百弊出。四海一,却未必能长久。合久分,分久合,分分合合分分……” 燕景瑜若有所思道:“乱象生,求贤主。能者,当仁不让。” “这不是我想要的。” 燕景瑜还欲再说什么,东方既白却转过头来道:“若你想,我可助你一臂之力,可楚国不在其中。” 燕景瑜放下车帘,眉头微蹙着久久无法舒张。 暗阁中,一位白衣公子拿着一堆密信看完后,问道:“我记得,影楼和铸剑山庄有世仇对吧?” 暗探道:“是!” 白衣公子低笑道:“好极了,把铸剑山庄的庄主就在东方既白身边的消息递给他们,让他们帮忙杀了东方既白。 还有云城那个蠢货那里你好好盯着,利用好了,也是一步极好的棋。” 暗探连连应是,正欲离开时,白衣公子又叫住了他。 “等等,这个你拿给他,让他好好利用一番。” 暗探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封密信,连忙离开了。 这边因雪天路滑,众人抵达第一座小镇的时候便入住客栈歇下了。 燕景瑜因坐着马车颠簸了一天,推说疲乏早早进房间歇下了。 东方既白却还顶着风雪在镇上转了一圈,发现并无异状便回了客栈。 正要歇下时,一只冒着荧光的仙鹤穿墙飞进他的房间。 东方既白用真元打散仙鹤,显出了几行光影小字。 东方既白看过后,乘着夜色离开了客栈。 另一间房间内,赵恒逸将一封密信递给燕景瑜。 燕景瑜看过后让赵恒逸先行离开,自己却在房间内好一番乔装打扮穿上夜行衣出门了。 夜间,风声正紧。 京都的道谷茶楼底下的地窖中,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拿着一截紫寒竹抽打一个跪在他面前的白衣男子。 第231章 实力至上 事发当时是这样的。 “属下无能,我们一路跟到花楼,花楼人影杂乱,人跟丢了。” 戴着面具的男子怒斥道:“废物!” “属下无能,请泽公子惩罚!” 白衣男子立马跪下领罚,戴着面具的男子拿紫寒竹狠狠抽了他二十来下,又问:“百戏园那个女孩子,有消息了吗?” “回泽公子,那个女孩子名为胡至珊,是胡予初的幺女。 听说胡予初是最有希望成为胡国第一勇士的人。” “她来楚国做什么?” “不知,只知她此次是偷溜出来的。” 戴着面具的男子伸手抚摸了两遍手中的紫寒竹,然后拿着那截紫寒竹轻轻在他面颊上敲打了两下。 居高临下地出言威胁道:“下次,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类似于属下无能、不知这类话。 我想你应该不会想尝尝秦王鞭上一百零八根倒刺的味道吧?盯好了,没有下次!” 白衣男子匍匐在地承诺道:“属下明白,定不负泽公子所望。” “嗯~我记住了。” 话音刚落,说话人已经消失在眼前。 白衣男子起身捏着衣袖擦了一下脑门上惊出的冷汗,赶忙离开了道谷茶楼。 二皇子府,青谷附耳对东方廷瑞道:“主子,燕太子那里并无异状,好似真的只是买了一个清倌回府。 但,之后她又将送人回了燕国,说是伺候得宜要将那名小倌献给燕七皇卿。 燕七皇卿的母妃是燕太子母妃的孪生妹妹,听说燕七皇卿与燕太子关系不错。” 东方廷瑞点点头,挥手示意他退下,心中好一番思忖,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干脆懒得多想了。 燕太子这个麻烦还是让他自己去解决,想来他还不至于如此无用让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皇宫内,东方暃和东方晁正在对弈。 东方晁见自己落了下风,耍赖道:“不下了,老是输,下得没劲儿。” 东方暃轻捋胡须道:“我已经让你许多了,是你心思不在上面,怎么,有话要说?” 东方晁眼珠子一抡,活像被想坏主意的人附了身。 “我在想白儿的事。” 东方暃收了棋子,漫不经心道:“他有什么好想的?” 东方晁正色道:“我瞧了,那个燕太子行事滴水不漏,不是个好下手的。 白儿不会玩心计伎俩的,怕是吃不定。” 东方暃反驳道:“他不是不会,是不想。他要是想玩,能把人玩死。” 东方晁反驳道:“我看着他就是个逢人掏心肝的,别是让人吃得死死的。” 东方暃似乎也是赞同的,又改了说辞,“孩子嘛,栽点跟头也好。” 东方暃说完又补充道:“我让人盯着了,老三也不是个傻的,出不了什么大事。” 东方晁想着也是这么回事,拢走棋桌上的白色棋子,准备进行下一局棋。 这边燕景瑜出来后,会见从燕国偷偷过来的暗桩。 “最近如何?” 暗桩简明扼要复命:“燕啄清仍在修清道。 燕合滔天天不是进酒楼喝酒就是和狐朋狗友逛花楼。 燕鸣沛和燕啸涯最近达成一致,和燕知衍对上了,但有乐妘在,燕鸣沛和燕啸涯没讨到便宜。 七皇卿仍是闭门不出。 其余人小打小闹,还在玩不入流的栽赃陷害。” 燕景瑜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 暗桩正以为她没打算再说什么了,决定把心中疑惑合盘道出:“主子对楚三殿下真的只是利用?” 燕景瑜眉眼一眯,“你逾越了。” 暗桩似是不死心,继续道:“主子近来的行为实在有异于平常,对此,已有许多人不满。 属下等人为主子卖命,恐怕……” 燕景瑜没等他说完,咻地抽出霜凝抵在他的脖子上,逼得他咽下了要说的话,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 “吾的事与你们无关!谁不满,你让他自己来说! 还是,你也这么想?”燕景瑜说着将霜凝往他脖子递了两分。 暗桩直觉危险,硬着头皮答话,“属下并无此想法。” 燕景瑜将霜凝从他脖子边移开,命令道:“拔出你的佩剑!” 暗桩似有迟疑,不敢拔剑。 “让你拔,你就拔!”一道声音从暗桩身后传来,暗桩一看,来人正是赵恒逸。 赵恒逸不知从哪过来的,手上握的佩剑还在滴血。 赵恒逸对燕景瑜拱手行礼道:“主子,尾巴都解决了了。” 燕景瑜微微颔首,将视线移回到暗桩的脸上,示意他拔剑。 暗桩将佩剑拔出,大呼一声道:“得罪了!” 随之而来的,是他直面刺来的佩剑。 燕景瑜一个侧身躲过,然后提剑与他打了起来。 剑气缭绕于两人之间,赵恒逸只得先避开。 二人打了个三十回合,兜兜转转出了屋子,在这处古朴的院落中打得不可开交。 暗桩本来还收着实力,但越打越心惊,只能用上全部实力迎头赶上。 燕景瑜的剑气一道比一道来得巧,暗桩正面抗不过,只能还素雪覆盖的屋脊上跳跃避让,乘着空档挥出几道剑气抵挡,却再无余力进攻。 燕景瑜一边攻击,一边嘲讽道:“这就是你全部的实力?吾还未用力,怎么就招架不住了?” 暗桩连忙认输道:“主子神武,属下自认不敌,心服口服。” 燕景瑜闻言收了霜凝,跃下了屋脊,重新进了屋子。 暗桩后脚跟了进来,神色中似有几分激动,“主子如今是何境界?” 燕景瑜懒懒道:“一品中境。” 虽然她没达到一品中境,但不妨碍她胡说。 反正凭借如今的身法和剑术就算一品上境的高手来了,她也能一敌。 暗桩吃惊道:“什么!” 随后,似乎察觉到自己反应过了头,立马捂住了嘴。 要知道他也不过是二品下境,才多久不见,主子居然达到了一品中境。 一品境高手少之又少,一般到了这个境界,四国都能横着走。 看来跟着主子是正确的选择…… 燕景瑜不知他心里的千回百转,冷笑一声,“这就是吾利用他得来的好处。” 暗桩不太相信,质疑道:“楚三殿下怎么会?” 燕景瑜知他有疑,不紧不慢道:“他还有另一重身份。” “什么身份?” “他是空谷少谷主,手中丹药秘籍数不胜数。 吾与他结为俦侣,自然是为了他手中的丹药秘籍。” 暗桩听完,又是一声惊叹。 燕景瑜继续道:“不然,吾为何让你们查那块玉佩? 那便是空谷少谷主所有的玉佩。 对了,琴城城主已经突破传说之境,据说,破境之药便来自空谷。” 第232章 布局 暗桩惊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整个人呆愣在原处。 燕景瑜冷声道:“谁若有疑问,尽管来问吾,若是生了反心……” 暗桩明白她的未尽之言里的威胁之意,慌忙道:“属下知晓,属下知晓。” 燕景瑜吩咐道:“燕啄清不是要修道么,你们把破境丹药的事传过去,看她究竟要修道,还是想当女皇?” 暗桩连忙道:“是!” 燕景瑜说完便消失不见了人影。 赵恒逸警告道:“老实点,主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别做傻事!” 赵恒逸说完赶忙去追燕景瑜,笑死,压根追不上,最后他只能一个人慢慢回客栈。 燕景瑜这边换下衣服,收拾一下便钻进被窝睡觉了。 坐了一天马车,她早就累得不行了,又和人打了一架,哪还有力气想别的。 东方既白一路紧赶慢赶,到了一处山谷处。 等待片刻,半空闪过一道金光,一道麻布素衣裹身的男子从虚空中走出,正是空谷谷主伍子渔。 东方既白恭身唤道:“师尊!” 伍子渔点头,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主动开口道:“为师找你,有一桩事要告诫你。” 东方既白道:“师尊请说。” 伍子渔望着夜空,语气沉沉道:“为师近日感知到幽谷有人出世。 幽谷行事太过激进,有伤天理人和,与你有一劫一难。” 伍子渔说着眼神落到他的脸上,却见他并没有要问的意思,不由得问道:“不问如何破解?” 东方既白从容道:“生死尚且不怕,怕什么劫难?” 伍子渔大笑一声道:“好,不愧是我的弟子。” 伍子渔沉吟半晌,神色混沌,眼神渺远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很快回了神又道:“当初师傅封闭空谷,不许空谷中人入世,以此避难。 师弟他却道解决问题得入世才行,之后愤然离开空谷,而后建立了幽谷,让幽谷之人代行正道。” 东方既白一边听,一边点头。 伍子渔看他不问,自己先憋不住了,却还故作深沉道:“遇事保持本心,万事可逢凶化吉。” 东方既白听到后,点头道:“多谢师尊指点。” 伍子渔叹息道:“罢了,言尽于此,你多加注意。” 伍子渔说完,手上金光一闪,正要用符咒传送离开,却又听到东方既白的声音叫住了自己。 “师尊且慢!” 伍子渔手一挥,湮灭了金光,问道:“还有事?” 东方既白微笑问道:“我想知道何时会有流鸾。” 伍子渔疑惑不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东方既白神神秘秘道:“我有事要做。”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为了给小猫搞浪漫罢了。 伍子渔倒没多想,闭上眼睛,用推衍之术卜算了片刻,睁眼道:“巧了,今年七月初三亥时便有流鸾。” 东方既白行礼道:“多谢师尊。” 伍子渔也不多说什么,金光再度一闪,人已在千里之外。 东方既白运转轻功身法离开山谷,快到客栈时,却见一道身影正鬼鬼祟祟在街道上窜行,不由得厉声喝道:“出来!” 桑延维知道被发现了,干脆利落地现了身。 东方既白看清楚了他的面容,惊讶道:“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桑延维行礼解释道:“陛下让属下看着燕太子。” 东方既白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的脸,压低声音道:“嗯?” 桑延维只好都说了出来,“文妃娘娘让属下看着殿下和燕太子相处得怎么样。” 东方既白看到他怀里鼓鼓囊囊的,“你怀里的是什么?” 桑延维双手捂胸,一边摇头一边道:“没什么,没什么!” 东方既白伸手示意道:“拿出来!” 桑延维不情不愿拿了出来,紧紧握在手里不肯撒手。 东方既白伸手来拿,却发现扯不动,然后用眼神冷冷盯了他一瞬。 桑延维识趣地放手了,并且写满一脸我是心甘情愿拿出来的,我很高兴。 不是。 东方既白打开册子,借着客栈门口两个大灯笼透红的光瞧清了上面写的字。 什么不给俦侣花钱,定情信物还要人家买,抠门。 湖边吹冷风喝酒,不给人家脱衣服当披风,冷漠。 东方既白越看脸越黑,心中暗骂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桑延维感觉自己可能要挨打了,趁他不注意抢走册子,一溜烟没了人影。 东方既白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 感情就是桑延维这小子把马车给砍了,好,等着赔钱吧。 客栈大厅一伙纨绔子弟正在喝酒划拳。 一个酒蒙子喝高了嘴里说着胡话。 “欸,话说今天看到的那个卿子长得可真波俏。” 另一个人也是稀里糊涂,傻乎乎道:“你说的哪个?” 酒蒙子大掌盖到他的肩上,大大咧咧道:“那个跟着一堆武夫过来的,红衣服那个,冰山美人。 哎呦,要是能多瞧两眼,再做个美梦就更美了。” 其他人也是赞同的,一同起哄道:“只是做个美梦?不是想尝尝人家的滋味?” 酒蒙子虽喝高了,倒也不糊涂,忙推说道:“那可不中,没见人家带着刀剑? 我才二两肉,哪够人家削得?” 其他人也是如此,只敢心下头目惦念,有色心没贼胆。 很快他们的话题便转而去谈论哪个粉头相公颜色好,技巧足。 东方既白进来的时候略听了两耳朵这些子弟们的桑间濮上音,无奈摇摇头,便上楼梯去了。 燕景瑜虽好,可美人带刺,还真不是他们这些酒色徒能降得住的。 各人自有缘法,萍水相逢已是缘分。 东方既白进了房间,潜伏在燕景瑜身边的暗影碟者把燕景瑜出去做了什么,以及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给他听。 对此东方既白并没有异议,也并未作它想。 他愿意给的,给也就给了。 第233章 被擒 何况她一开始接近自己不就是带着目的的么,身外之物没什么好可惜的。 至于他主动暴露出空谷少谷主身份的事,也都在计划之内,不过是借她的手搅浑水罢了。 假使她果真目光短浅到只图那些云里雾里的,那只能说明她不适合自己。 那样便就此打住,也好及时止损。 桑延维径直跑出了小镇,见东方既白没有追来,心有余悸拍了拍胸脯。 幸好自己机灵跑得快,不然册子可就保不住了。 桑延维揣好册子前去与镇外的人汇合。 正到半途闻到空中飘荡的血腥味,他连忙寻着味过去。 只见雪地里横七竖八地倒着二十来具尸体,蹲下去探查发现无一例外都是一剑毙命,身上没有表明身份的东西,只是手上生了些厚茧。 “卫长,属下已经看过了,我们刚来的时候尸身还是热的。人的刚走不久。 那人身形高大,身法迅捷,我等没有追上。”一个小兵头头出来对桑延维道。 桑延维道:“知道了。不必再探,对方有意避着,查不出来什么了,早些休息吧。” 众卫士齐声应道:“是!” 翌日风声渐小,车队离开小镇逐渐出了京都的范围,奔着西南向的梅城而去。 车队在前面走,一串串脚印在后面跟。 雪花如同鹅羽一样快飞落下,很快就把新踩出的脚印覆盖。 雪在地上越积越厚,地上时而堆砌起大小不一的雪丘,那是雪花在新生灌木上堆砌的杰作。 刹那间,部分雪丘碎裂开来,里面埋伏已久的刺客破开身上的积雪提剑刺来。 楼倚歌早在刺客们破雪而出的瞬间便已察觉,快速拔出佩剑,飞身下马,急喝道:“敌袭!” 话音刚落,刺客已猛冲至面前,他们赶紧下马提剑抵挡,兵刃相接,叮当铿锵的声音响作一团。 须臾间,剑气缭绕不休,光芒大作,人人自危,生怕一着不慎便身死道消。 燕景瑜听到动静,提起霜凝,飞身出了马车,朝刺客们袭去。 双方实力相当,一时谁也讨不了好,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抓住那个穿红衣服的。” 刺客们得了令,迅速朝燕景瑜靠过去。 东方既白瞬间猜出了他们的目的,心下担心,一边提剑破开他们的剑气,一边靠了过去。 刺客迅速列阵阻挡,挥出数道强劲的剑气阻挡他们靠近,又分出部分人缠住燕景瑜,似乎不抓住她便不罢休。 燕景瑜一边同他们周旋,心里却突然生出来一个荒唐的想法。 东方既白正在犹豫要不要暴露实力的时候,那边被五人围堵的燕景瑜已成败势。 下一瞬便被剑气击退了两步,紧接着一个身法迅捷的刺客快速贴近,以指法袭击了她的手腕,迫使她吃痛松了手,丢了霜凝。 电光石火间,燕景瑜被一个发间生着几许白丝的黑瘦男子擒住了脖颈。 男子一手掐住她的脖颈,一手持剑抵在她脖间,大喝道:“都停下!否则我杀了她!” 男子一边说,一边加重了力道掐紧她的脖子。 霎时间,燕景瑜面色涨红,痛苦得没法发出半点声音,只能用手试图掰开他的手指给自己留出喘息的空间,心里已经暗暗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赵恒逸见状暗暗着急,正要往前冲的时候,却被东方既白摁住了肩膀,见他对自己摇了摇头,只好先摁捺住没往前冲了。 其他人见状纷纷停了下来,双方自觉站成了两堆,眼神互相紧盯,丝毫不肯放松。 黑瘦男子见他们停手了又发话了,“你们谁是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闻言上前两步,坦然应答:“找本殿做什么?” 黑瘦男子见他站前两步应答,防备地带着燕景瑜退后了两步,警告道:“别过来!” 东方既白本来也没打算再靠近,自然站在原地没再动半下。 黑瘦男子见他没再上前,稍微放下心来,又道:“只要你答应我们三个条件,我便放了这个美人,怎么样?” 东方既白饶有兴趣道:“说来听听!” 黑瘦男子咳了两声,清了一下嗓子,仿佛是为了让自己看着更有底气,音量拔高道:“第一,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 东方既白微笑道:“这个容易,第二件呢?” 黑瘦男子听到他答应了,以为自己抓住了不得了的重要角色,心里更有底气了,连忙道:“这第二便是给我们黄金万两。” 东方既白从容道:“可以。第三件呢?” 黑瘦男子彻底猖狂了,“交出余慕,任我们处置!” 话音刚落,楼倚歌立马持剑挡在了余慕身前。 东方既白缓缓靠了过去,伸手拍了拍楼倚歌的肩膀,语气轻慢道:“这个也容易。” 黑瘦男子放声大笑,狂妄道:“那现在从第一件开始吧!” 东方既白气定神闲地反问道:“你们是影楼的人?” 黑瘦男子嘿嘿一笑道:“那是,少废话,先跪下磕三个响头!” 东方既白微笑着讥讽道:“阁下还是回去睡觉吧,做梦比较快一些!” 萧万顷听完打头笑出了声,其他人也没住跟着笑了两下。 黑瘦男子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怒气冲冲地掐紧了燕景瑜的脖子,凶神恶煞道:“你不怕我杀了她么?” 东方既白淡定地收剑入鞘,然后慢慢伸了一个懒腰,毫不在意道:“杀吧!我们走了!” 东方既白说完,翻身上马,还招呼起众人道:“走走走!再不快点,连口热饭都赶不上!” 楼倚歌自然听从,立马翻身上马。 其他人稍作犹豫也跟着上了马,只有燕景瑜带来的人还在犹豫。 赵恒逸见他当真不管自家主子的死活,转头看向东方既白的眼神里怒火喷溅,像在看犯了弥天大祸的渣男一样。 燕景瑜听了他语气轻松地说杀吧,心里咯噔一下,在他决绝转身上马的一刹那,心中顿生了凉意。 黑瘦男子瞬间有些怀疑,以为自己抓了一个不太重要的角色,心里有些没底,又怕是他们故意演戏,手上更是不敢放松半分,戒备心也被拉得极高。 东方既白回头一看,赵恒逸等人在站在原地不肯动,连忙招呼道:“你们也走啊,放心,明年的今日,我会给你家主子多烧点纸钱。” 赵恒逸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东方既白不会就这么让自家主子死,然后迟疑地上了马。 其他人犹豫再三也是陆陆续续上了马。 黑瘦男子见他们当真要走,慌了神地急喝道:“拦住他们!” 刺客们瞬间散了开来,东方既白却在此时,从马上跃下,抽剑刺去,速度快到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刺客们便被抹了脖子。 黑瘦男子见状明白自己招惹了自己招惹不起的人,心里恐慌不已,手上的气力瞬间卸了大半。 燕景瑜抓住喘息的机会给了他一个肘击,运起玄阴步远离了他。 第234章 新案 燕景瑜只瞧见一道残影在四周略过,紧接着脸上沾到了几许热流。 下一瞬刺客耳旁响起了接二连三的倒地声。 打眼一看所有刺客维持着捂脖状倒在地上,临死之际的哀嚎都发不出来,便气绝身亡了。 东方既白心知不该暴露太多实力,故意真元逆行,迫使自己血气翻涌,嘴角溢出鲜血来。 而后,东方既白缓步走到燕景瑜面前,温声问道:“没事吧?” 燕景瑜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摇头,看到他嘴角的鲜血时,误以为他又用了什么秘术,连忙问道:“你怎么样了?” 东方既白道:“无事,气血逆行罢了。”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瓶益气丹,吃了一颗下去,又顺手拿帕子擦去了嘴角的鲜血。 燕景瑜看他似乎没有大碍便没有再问。 东方既白吃完益气丹,又对她道:“走吧!” 燕景瑜语气低沉地应了声,然后重新上了马车,只是嘴角微垂似是心有不快。 东方既白心知肚明她这般是为何,却只当不知,将满腹牢骚压入腹中。 东方既白待她上了马车后,有意装作虚弱的样子,慢慢扶鞍上马。 楼倚歌等人见状,关切道:“主子,可有碍?” 东方既白面不改色道:“无事,走吧!” 燕景瑜坐在马车里,从坐凳下拿出镜子来照,用帕子擦去血滴,认真整理好形容又放下了镜子,半身倚靠在马车车壁上回想方才的事。 此时风雪稍停,可积雪仍在,他们脚步紧赶慢赶离开了京都的地界。 随着众人越来越靠近梅城,道路两旁的梅花树也多了起来。 梅花的清香在寒冷的空气中飘荡,犹如山间清泉,让人沉醉其中。 不多时,梅城的城墙已能瞧见些影子。 城墙上把守的城兵见远处有一大队人马,连忙下了城楼跑去通知梅城城主陈锦源。 东方既白等人还未靠近城门的时候,城门忽地大开,里面一众锦衣鲜服的侍卫仆从簇拥着一个双十年华的标志男子出来。 那人正是梅城城主陈锦源。 东方既白打马上前,靠近了城门。 陈锦源见人靠近了,带着众人向他弯腰一拜:“殿下安!” “免礼!” 陈锦源等人赶忙起身,让出了中间的大道,并伸手作迎,“殿下请!” 东方既白略微颔首,打马带着一行人进了城。 陈锦源见人都进了城,对城兵打了手势示意他们把门关上,之后又赶忙追上东方既白。 陈锦源问道:“殿下先用午膳再行查案,还是?” 东方既白偏头垂眸看向陈锦源,语气平缓道:“先用膳。” 陈锦源连忙应道:“是!” 进府后,城主府的仆从把他们的马牵去了马棚,厨娘婢女则前往大厅呈肴摆桌布宴。 大厅中央的红色地毯上放着一口飞燕衔梅枝的大香炉,炉中焚着淡雅的梅花香。 梅花香与桌上的银盘中菜肴香气交融在一起,更让人食指大动。 东方既白与燕景瑜在大厅上首坐下,陈锦源居右下位置,其余人随意落座。 侍者们捧盆带盏穿梭于桌椅之间,净手奉帕。 随后又有婢女端着温好的梅花酒上来,为人斟酒。 陈锦源捧杯道:“二位殿下,略备薄肴,还望一品。” 燕景瑜同样捧起酒杯朝他示意,淡笑道:“城主客气了,这酒清香四溢,味正醇厚,倒是难得。” 陈锦源眉眼带笑回应道:“哪里哪里,薄酒一杯,还望殿下畅饮。” 燕景瑜客套道:“却之不恭!” 东方既白举杯鼻子轻轻耸动一闻,随和道:“酒香淡雅,余味悠长,与百日宴所呈当是一样的。” 陈锦源笑着回应道:“殿下所言不差。” 燕景瑜喝了一口,香味虽足,却不是自己喜欢的,略喝了三杯便示意婢女别再倒了。 东方既白那杯酒被他略嗅了两下后便放到一边示意婢女拿走。 婢女撤走他桌上的酒杯酒壶,转而为他布菜。 东方既白一边压住内心深处的烦躁,一边偷瞄燕景瑜。 燕景瑜完全把一切不快抛之脑后,转而认真去享受美食。 陈锦源又举杯对着楼倚歌和宋齐示意,淡笑道:“楼大人,宋大人请!” 楼倚歌和宋齐同样举杯示意,客套道:“城主请!” 萧万顷坐在宋齐旁边,一直老老实实的,但架不住那壶梅花酒的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 萧万顷没忍住看了好几眼,却不敢动,只能眼巴巴望着酒壶解馋。 宋齐看到他一直偷瞄那壶酒,低头偷笑了一瞬。 萧万顷越看越馋,转而埋头用筷子和米饭打架。 宋齐不动声色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轻声道:“就一杯,多了的没有。” 萧万顷喜出望外地瞄了好几眼宋齐,然后如获珍宝地捧起酒杯伸出舌头点了一下,砸吧砸吧嘴,很是不舍地一点点喝完了,之后还感慨了一句:“宋齐你真好。” 宋齐内心想到,东方既白那本俦侣相处法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训老攻就像训狗,乖的时候给肉骨头,不乖就去睡地板。 宋齐对于萧万顷现在的乖相很是满意。 那本俦侣相处法则被他运用得很是得心应手后便被他烧了,反正手段他学了就行,狗狗学什么法则啊。 楼倚歌则学乖了,余慕看宋齐他们,他就也跟着看。 余慕说什么,他就认真听着,然后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和他一起笑,主打一个随妻制度。 还记得之前楼倚歌问萧万顷怎么才能变得有趣,萧万顷那时干笑了几声。 哪知楼倚歌脑子没开发完。 有天余慕当值的时候说了一句天好冷啊,楼倚歌突然抖机灵学萧万顷干笑,结果挨了余慕两个大比兜。 之后这件事被萧万顷知道了,好一通嘲笑。 然后,然后的然后,楼倚歌就喜欢上看萧万顷被宋齐管着不能喝酒的可怜样儿。 要不怎么说吃一堑长一智呢,楼倚歌至少学会了和余慕一起吃萧万顷妻管严的瓜。 饭后,陈锦源带着他们去了司衙。 衙长见他们来了,赶忙行礼,“微臣见过二位殿下!” 东方既白单手伸过去扶他起来,不带着任何情绪道:“不要多礼,先说案情。” 衙长见他直奔主题,也不多话,赶忙简单陈述了一遍,“正月二十一那天一大早,乡民孙以山前来报案,说是他早起推开自家大门一看,发现一具尸体横躺在他家门口。 之后臣等赶到他家,四下探查却无异状,只能先将尸体抬回来。 仵作验过却无外伤。之后又召梅城中人前来认尸,竟无一人认得死者。” 第235章 验尸 东方既白指出疑点:“孙以山是否认得死者?” 衙长回话道:“孙以山不认得死者。 微臣问了梅城许多人,他们甚至都没见过死者。” 东方既白眉头微蹙,凝声道:“尸身在何处?” 衙长忙应道:“殿下随我来。” 东方既白等人随衙长移步前往验尸房。 验尸房的仵作见人过来,赶忙跪地行礼。 东方既白道:“起来吧。” 仵作赶忙起身,机灵地把盖在尸身上的白布掀开。 因着天气冷,尸体并无太大异味。 东方既白瞧了几眼没发觉有什么很明显异状,于是转头对萧万顷等人吩咐道:“去拿手套和针线过来。” 萧万顷不知道他要针线做什么,怕又挨他批评,干脆闭紧了嘴巴。 最主要的是,他不想再被罚去壬秋那里晾晒药材了。 他和壬秋简直五行犯冲,关键他还打不过壬秋,就挺郁闷的。 东方既白交代完他们则暂时退出验尸房,从袖中摸出一盒银针出来,给自己刺了几针,封了自己的嗅觉。 燕景瑜看他取了针,询问道:“看出什么了?” 东方既白反问道:“先说说你的看法。” 燕景瑜不紧不慢道:“身上无明显外伤,排除与人争斗的可能。 衣裳用料廉价,指尖有厚茧,形容枯瘦,想来家境贫寒,排除敛财杀人的可能。 衣裳整洁,可能有人给死者更换过衣裳。 出现突然,身份不详,想来当是有人杀人抛尸。 但死者面容无伤,排除凶手想隐瞒死者身份的可能。” 东方既白目露赞赏地看着她,等她说完,点头夸赞道:“所言不差,与我所想一致无二。” 燕景瑜追问道:“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东方既白解释道:“死因不详,身份成谜,不好下定论。” 衙长听完,附和道:“确实如此。” 东方既白又道:“等进一步验了尸,再作计较。” 正说着,萧万顷等人将东西拿了过来。 “主子,东西都在这里了!” 东方既白将袖子折了挽起,从萧万顷手里拿了手套戴上,又看向仵作道:“有匕首么?” 仵作连连摇头道:“小人并无匕首。” 东方既白只好从怀里拿一支筷子剑出来,当作手术刀用。 东方既白拿着筷子剑破开了尸体的腹部。 腥臭发黑且夹杂着些许冰沙的尸液从中涌出,顺着豁口一路流到白布和地上,偶有几许沾到了东方既白的鞋靴上。 东方既白眉头皱得老高,只是还得硬着头皮验下去。 其他人则或皱眉掩鼻,或站远了几分避开。 待尸液流尽,破开胃部一看,只能粗浅看出里面未被完全消化且已泛黑的肉碎。 东方既白拈起一块较大的肉碎,在指尖捻开,肉质松散难辨。 东方既白拿着那块肉,对仵作道:“你过来闻闻是什么味?” 仵作一脸为难地靠近,松开捏着鼻子的手,轻轻一闻,只觉得天灵盖都飞出体外。 仵作闻完,赶紧走开了,隔着几步远答道:“太臭了,闻不出来!” 仵作说完赶忙掩鼻。 萧万顷看得脸色发白,脚步踉跄地跑出去,呕吐了起来。 见他难受,宋齐很快跟了出去,递帕子拍背的。 宋齐难得贴心,萧万顷对此很是受用。 萧万顷的呕吐声时不时传了进来,其他人听到后仿佛受到感染,接二连三跑出去吐了起来。 大概连着三天,他们都不会想看到餐桌上出现任何荤腥。 燕景瑜和楼倚歌倒还好,只是心里嫌恶心,倒没什么异样。 余慕不敢多看,一早就站在角落面壁了。 陈锦源则以袖掩面,时不时又放下看两下进度到哪了。 东方既白看他们这样,知道让他们闻味道太难为他们了,只好将手伸进胃里一通翻搅,看看能不能再找出些什么。 结果,当真让他寻到几块完整带皮的肉,拼拼凑凑勉强能看出像是狗肉或是羊肉。 东方既白拿着筷子剑划开了尸体锁骨处的皮肉,只见白骨上有一缕缕黑线,结合之前的猜测,心里大致有数了。 东方既白为了不错漏疑点,又将大腿处的肉划开,见上面亦是黑线漫布,心中已有决断。 东方既停了手,对还欲再吐的萧万顷道:“穿好针线!” 萧万顷麻溜地穿针引线,然后扔到他手里。 东方既白捋顺了针线,将尸体被破开的位置都缝合了回去,然后将白布盖上,摘掉手套,大步出了验尸房。 其他人见他出去,也立马跟上,这地方他们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出了验尸房,大家才发现外面的冷空气是如此让人怀念。 衙长上前问道:“殿下看出了什么?” 东方既白一脸讳莫如深道:“此案不必查了,不是你能沾手的,着人将其好生葬了罢。” 衙长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隐秘,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满口答应道:“微臣明白。” 东方既白内心无奈极了,父皇和母妃竟然连这馊主意都能想得出来。 还查命案呢,这分明是死囚,吃了顿断头饭,饮了筝毒,被父皇命人随手扔在这里的。 筝毒是给楚国死刑犯所用,中毒人无知无觉,死后骨头生出类似古筝琴弦状的黑线。 要不是筝毒本身腥臭无比,那大概会是杀人越货的利器。 陈锦源见他不愿多说,自然也没多问。 燕景瑜大致猜出些什么,只是没得到考证。 东方既白则是嫌恶地瞄了一眼自己沾了尸液的鞋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回到城主府后,东方既白连忙叫人备水沐浴,将自己全身上下好一通搓洗。 足足洗了三遍,又换了六次水,直到遍体生香才作罢。 至于那些脏污的衣服鞋靴,早就被他差人拿去烧了。 萧万顷拉着余慕嘀咕:“有些想念阿蛮在的时候了,也就阿蛮肯废这样的功夫。” 余慕似有同感,“可惜她要犯浑,不然日后封个郡主也不是没可能。” 萧万顷反驳道:“这我可不认,喜欢主子又不是她的错。 明明是主子小心眼! 再说阿蛮那也是风情万种,那眼睛,那小嘴,也不比燕太子差多少啊? 何况阿蛮性子也好,人也温柔体贴……” 余慕撇着嘴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揶揄道:“莫不是你贼心不死,想寻个阿蛮这样的姑娘?” 萧万顷吓得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警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一会儿让宋齐听到了可不得了。” 余慕笑骂道:“出息!” 第236章 欠你一个解释 东方既白打开门听完他们的对话,意味深长地盯着萧万顷好一会儿。 萧万顷发觉空气陡然凝塞,松开余慕转身一看,见东方既白正站在门口盯着自己看,吓得后退了两步撞在了廊柱上,疼得直呼哎呦。 东方既白低笑了两声,拔腿沿着长廊走去,离去之际说了一句,“东西收拾了,各自找俦侣去,不必守着了。” 萧万顷隔着空气准备给东方既白梆梆两拳,听到这话,又把拳头放下了。 余慕见东方既白走远,连忙拽着还在做鬼脸的萧万顷进入厢房收拾起浴桶,嘴里还不忘催促道:“快收拾,主子肯定是要去找燕太子,一会儿……” 余慕话到一半便停了下来,露出一脸你懂得的意思。 萧万顷立马秒懂,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哦哦哦。 东方既白沿着镂刻梅花楣子的游廊一路前行,跨过几处小厅,又穿过一处小园,方才到女卿暂住的厢房。 厢房的庭前有怪状假山伴着小池,假山上覆盖着春雪。 小池水寒结了几块清冰,假山边是一条曲折的赏梅石子路,石子路上的积雪被执帚小童扫去,倒进了那处小池中。 石子路旁有修剪齐整且形态兼宜的梅树映照左右,树上的红梅艳艳,同雪天霜地相映成趣,别有一番雅趣。 东方既白走到燕景瑜的厢房门口,抬手轻叩,里面的人听到敲门声,清冷的声线飘了出来。 “进!”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推门而入,绕过屏风看到燕景瑜微阖着眼睛正斜倚在榻上。 赵恒逸飞等人站在旁边似乎在同她说什么。 赵恒逸等人见他进来,赶忙行礼道:“三殿下安。” 燕景瑜听到声音眼睛完全睁开,懒懒道:“你们都出去。” 赵恒逸等人行礼道:“是!” 说完之后,赵恒逸偷瞄了一眼两人,发觉气氛有些凝重,然后随着众人争先恐后地离开了。 东方既白听到关门声后,才缓缓开了口:“我有话和你说。” 燕景瑜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把眸子垂下,懒懒起了身。 东方既白伸手准备去牵她,却被她有意避开了。 见她避开,东方既白也就没有坚持。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厢房,赵恒逸看他们面色凝重自觉没有跟上去。 二人路过城主府的花厅时,陈锦源正好抱着他的儿子出来,见到二人似乎要出门,连忙叫住,“二位殿下这是要去哪?” 东方既白淡笑回应,“本殿同她前去白虎寺赏梅。” 陈锦源礼节性地询问道:“可要下官差人为二位殿下带路?” 东方既白拒绝道:“本殿和俦侣相处,有他人在,怕是不合适。” 陈锦源愣了一下,还想问他的俦侣是谁,眼神略到燕景瑜面上的时候,很快反应过来。 “是下官多事了。” 东方既白假笑道:“无妨。” 这时,陈锦源的儿子正好呀呀学语唤了一声:“爹,爹爹。”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面色柔和了几分,温声道:“小家伙长得挺快。” 陈锦源道:“教了许久才会,还是有些笨拙。” 东方既白从怀里摸出一块红玉,塞到小孩已经抓握有力的手上。 陈锦源赶忙制止却不得,犹豫道:“殿下,这,这如使得?” 东方既白意味深长道:“你明白何意,本殿先走了,莫要推诿。” 陈锦源愣了一下神,两人已走出去很远,只好大声喊话:“多谢殿下美意。” 东方既白听到他的声音,嘴唇微扬了一下,很快又下去了。 燕景瑜难得没有保持沉默,主动问道:“你喜欢小孩?” 东方既白微笑道:“算是吧,小时候可爱惹人喜爱,长大些便人厌狗嫌。” 燕景瑜听到问答后,内心并无太多波澜。 短暂地说过两句后,两人之间又恢复到原来的静默。 白虎寺在城郊的白虎山上,白虎山下开满了红梅。 红梅枝头凝结着冰霜,花形秀美多样,树形姿态万千,红白交织出别样的风味。 二人走过河边的栈桥,在覆雪的栈桥上留下两串脚印。 东方既白有意放慢了脚步,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看着漫天雪色染就的栈桥上那一抹分外惹眼的红,看着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沦陷。 那抹红色与栈桥两旁姿态各异的红梅交相辉映,着红衣的人蓦然回首,一颦一笑都是风情,一动一静都能惹眼。 这一刻他承认他就是色迷心窍,他承认喜欢她有见色起意的成分。 夺走冰天雪地中的红色要付出代价,可他突然不怕了,没有畏惧,就是想要,甚至不介意用些卑鄙手段。 燕景瑜察觉到他没有跟上来,转身回眸看到他在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凝视着自己。 几息之间,那人露出一抹微笑,眸光中尽是别样的风采。 简单来说就是他笑了,她心动了。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动了,一步,两步,重新走回到他身边,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太过失态,嘴里赶忙扯了句:“不走了?不是要去白虎寺?” 东方既白道:“我不信那个,不去白虎寺,只是赏梅。”还有你。 燕景瑜若有所思地停下了脚步,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转而将眼神投向开满红梅的枝头。 东方既白见她移开了目光,认真道:“我欠你一个解释。” 燕景瑜听到这话,回头看向他的眉眼,不解道:“什么?” 东方既白略整理一下思绪才缓缓道出:“今日遇刺,我并非不在乎,只是在那种关头表现出对你的在乎是一种愚蠢的行为,非但……” 燕景瑜打断道:“我知道。” 东方既白继续道:“我知道你能理解,但你会在意,会难过,会怀疑我是不是没那么在乎你。 这次是我看出你不高兴了。 可我也担心会有哪一次,我因为粗心没有发现你在难过,让你徒增烦恼。 也怕就是那样的几次没注意,让我们就这样不了了之。” 第237章 走为奔 燕景瑜听完这番话,脸上的表情明显柔和了许多,心中的不快也尽数消解,微笑应了声:“嗯。” “其实你也没必要那么明事理。不高兴就直接和我闹,我会在,不会因为你在闹就转身离去。” 燕景瑜听完,咬住下唇,低下头偷笑。 燕景瑜克制住内心的雀跃,抬头看向他的目前淡笑始现,却还是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真的?” 东方既白郑重道:“真的。” 燕景瑜的笑意压也压不住。 东方既白神情严肃道:“还有一件事。” 燕景瑜追问道:“什么?” 东方既白认真道:“你今日是可以躲开的。 你是故意被他擒住的。我没说错吧?” 燕景瑜心里一紧,神情动作瞬间变得像个干坏事被抓包的孩子一样慌张无措,嘴里忙问道:“你生气了?” 东方既白也不反驳,神情严肃道:“是!燕景瑜,你未免太胡来了。 你怎么能随意让自己落入险境?” 燕景瑜自认理亏,试图糊弄过去,“阿瑜知错了,哥哥~” 东方既白愤愤道:“别打岔,我不吃这套!” 燕景瑜低着头,语气微微道:“嗯。” 东方既白微恼道:“嗯什么? 没当回事是不是? 下次还准备胡来? 要真有什么,我有几条命能救你?” 燕景瑜伸出三根手指作出保证道:“没有下次了。” 东方既白闻言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 燕景瑜伸手捏住他的袖子轻轻晃了一下,娇声切切道:“真的知错了,哥哥~” 东方既白故作严肃道:“嗯,行。我记住了。” 燕景瑜心里反而更加雀跃,他对自己展现出越多的情绪,说明对自己越在意,这也正是她想要的。 不过让自己落入险境确实不太好,下次得换个法子了。 东方既白也在想,她这样试探自己,也是因为在乎,想要得到自己更多的关注罢了。 其实他最讨厌被人试探了,不过觉得还是得说出来为好。 “我不喜欢被人试探,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只管来问就是。 我想我为人还算坦诚,不至于满口谎言让人难辩真假。” 燕景瑜应声道:“知道了。” 当然,知道是一回事,实际怎么样,还不是她自己看着来。 东方既白总觉得她没往心里去,怕她下次又胡来,再度嘱咐道:“下次不能这样了,太危险了。 我不希望我的出现让你忘了要爱惜自己。 万事当前,先保全自己,才能有余力保全别人。” 燕景瑜点了点头,抬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知道了。” 东方既白叹息一声,“知道就好。” 东方既白看到她双眸泛着柔色瞧着自己,心里防线崩溃得一塌糊涂,微笑着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语气不自觉带着几分宠溺:“真拿你真是没法儿。 老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里装得什么?” 燕景瑜飞速转移话题道:“哥哥,打过雪仗么?” 东方既白点头道:“打过。” 燕景瑜趁他还未回过神来,蹲在地上捏了一小团雪扔到他身上,然后快速跑开。 东方既白冷不丁被砸了一团雪,愣了一下,垂眸看了一眼那个在他身上散开的雪团的功夫,始作俑者已经跑得老远,一时间胜负欲上来了,冲她大喊道:“给我等我着!” 燕景瑜又抓了一团雪,用力向他一扔。 东方既白见状赶紧躲开,快速从梅花树上抓了一团雪打了过去。 燕景瑜反应很快地躲开了,还得意洋洋地挑衅道:“哥哥,莫不是没吃饱?打不着,哎,打不着!” 东方既白干脆双手并用地抓雪,然后向她扔雪。 燕景瑜也不甘示弱,有样学样,疯狂捏起雪团往他身上招呼。 两人互不相让,越玩越凶,雪团在空中飞舞片刻后毫不留情地砸向对方。 不多时,两人身上已经是雪满头了。 两人即使到了这地步还是没有停下来,不知疲倦一边扔,一边跑。 最后不知是谁扔的一个雪团调皮地砸到看客的额头上,疼得那个看客直呼哎呦。 听到动静后,燕景瑜先停了下来,结果一个雪球直接砸到她脸上了。 东方既白心知是皮猴子们来了,朗声道:“出来吧!” 赵恒逸看到自家主子的囧态,没忍住笑出了声。 与此同时,燕景瑜忙拿了帕子擦脸上的雪花,听到笑声后,羞耻感不听话地从心底漫了出来。 看客们知道暴露了,干脆一个两个地现身了。 东方既白略看了两眼,好家伙,都来了,连不爱吃瓜的楼倚歌都来了。 再看一眼,哦,原来刚刚被砸的是萧万顷啊。 东方既白没有过多理会他们,大步走向燕景瑜,给她拍落身上的雪,又运起真元给她暖手。 此时不爱犯脸红的楼倚歌都红了脸,被余慕看见后好一通调侃:“大木头,你脸红什么?” 楼倚歌强装镇定道:“没什么。” 宋齐饶有兴趣地看着东方既白二人,然后对萧万顷耳提面命道:“看看人家,好好学。” 萧万顷声音弱弱道:“知道了。” 燕景瑜的手回暖后,东方既白才开始抖自己身上的雪。 燕景瑜悄悄伸手捏着他的衣袍,不轻不重地晃了一下,又羞又恼道:“你看他们,都看着呢。” 东方既白按耐住笑意,一边用真元暖手,一边轻声哄道:“放心,一会儿我好好治治他们,给你找场子。” 燕景瑜得到答复,满意地松开了他的衣袍,下一刻却被他温暖的手握住。 东方既白拉着往回走去,对着那几人吩咐道:“既然如此清闲,不如从这里到城主府走十个来回。 走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用轻功!” 楼倚歌倒没觉得有什么,立马应道:“是!” 萧万顷瞪大了眼睛看向楼倚歌,心道,不是吧大哥,你是真敢应啊。 赵恒逸指了指自己问道:“主子,属下呢?” 燕景瑜单手摸下巴作认真思考状,然后毫不留情道:“刚刚那么大声笑话吾,你得多加两个来回。” 东方既白低笑了几声,拉着燕景瑜从他们身边略过,嘲讽道:“可怜!可叹!” 第238章 知己 等两人走远,几人怨声载道起来,唯独宋齐和楼倚歌还好,二话没说就开始跑了起来。 萧万顷一看自家媳妇都跑了,也赶忙追了上去。 余慕抱怨了一会儿,然后认命地跟了上去, 反正之前被楼倚歌拉着跑校场的时候也不是没跑过。 赵恒逸还在朝天大喊:“为何如此待我?我不过声音大点,他们明明也笑了的!” 肃和幽幽来了一句:“你是该好好练练了,最近没一会儿就交代了,糊弄我? 要是不行,就换我来!”肃和说完就跑了。 赵恒逸瞪大了双眼,男人怎么能不行,我马上就行给你看,心里如是想着,腿上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其他人听了一耳朵,心想原来老赵不行啊,然后他们极有吃瓜精神地跑到赵恒逸面前,给了他一个你不中用的冷笑。 结果当然是赵恒逸大受刺激,甚至比萧万顷他们还先跑完。 话又说回来,这边东方既白拉着燕景瑜在路上走,时不时有两个皮猴从身边跑过,然后两人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运起轻功,直接回了城区。 到了城区,两人停下来,慢慢往城主府走去。 燕景瑜问道:“那个案子为何不查了?” 东方既白解释道:“那个死者胃里有没消化完的酿羊肉,又死于筝毒,只有死囚才符合这种要求。 此毒腥臭难闻,只一点好处,毒吃下去,会失去知觉,不会太痛苦。 筝毒被用来处置死囚,被司衙管制,普通人拿不到。 味大,也不可能是有人投毒。除非……” 燕景瑜立马接话,“除非有人逼迫他饮毒。”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道:“自然。” 东方既白当然不会说是他画风突变的爹娘想出让他们鼓揪到一起的馊主意。 燕景瑜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中了筝毒会失去知觉?” 东方既白漫不经心道:“因为我喝过啊。” 燕景瑜听到,心里一紧,正欲说什么的时候,又听东方既白道:“此毒是我炼制,当初是为了试药才喝的。 有些人虽罪行致死,可却是为了行大义之事才如此,所以我想给他们一个不那么痛苦的方式死去。 这是我炼制筝毒的初衷,也是给他们的恩典。” 燕景瑜不禁想到前世自己便是死于筝毒,那种无知无觉的感觉她还记忆犹新,没忍住刨根问底般又多问了句,“你会制毒?” 东方既白点头应下,“会,医者手,阎王刀,不可不防。” 燕景瑜追问道:“那柳茂榆呢? 你明知道他也参与先前那件事情,为何?” 东方既白认真解释道:“你身边的大都只有二品境实力,若遇到一品境高手怎么办? 柳茂榆好歹也是一品中境的高手,收为己用也好。 何况可他本性良善,若非家人受挟断不会如此。 柳茂榆的家人我已着人救出,以后,你出门可以放心带着他。 他医术也不差,你也好多个助力。” 燕景瑜语气沉重道:“我,我可以信你么?” 东方既白将她的右手放在自己胸口,郑重道:“可以。我不会害你,也绝无阴谋算计。 若不是图你,何必这般煞费苦心替你招揽柳茂榆,又何必将师门秘籍拱手送上,又何必……” 燕景瑜伸出手指抵在他唇边,堵回了他要说的话,语气坚定道:“我信你!” 东方既白将她的手从胸口移开,拉着她继续往回走。 行至街集处,燕景瑜突然顿住了脚步。 东方既白也跟着停下,温声询问道:“怎么了?” 燕景瑜指了指远处遗孤堂门口推着小车往里面走的独臂老人道:“卖炭翁。” 东方既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见状内心满是欣慰道:“便是朝廷给予方便,他们还是愿意自立更生,也是极好。 看来可以考虑给他们安排些简便的活计,免得他们雪地推车太过危险。” 燕景瑜闻言勾唇一笑,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想起前世他那般遭际,不由感慨良多,叹了一口气。 东方既白轻轻一笑:“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燕景瑜心思凝重道:“我在想,像你这样的人,要是没能坐上那个位置该有多遗憾。” 东方既白嘴角高高扬起,不甚在意道:“不遗憾。 坐上那个位置需要时刻耳聪目明,尽心尽责,负累良多。 若未坐上,当个闲王也好。 再不济,以我的本事便是做打猎打铁的营生也能风生水起。” 燕景瑜被他说的话逗笑,不由得调侃道:“哥哥原来是这样豁达肆意的人。” 东方既白摇头道:“豁达未必,不然也不会到先前那等境况。 只不过居其位,谋其政,饰其人,思其志。 既为人,当知仁;既谋权,须敬业。” 燕景瑜又问:“若你发现自己坚守的一切不值得,你会怎么做?” 东方既白略微思考片刻答道:“那我就推翻全部,一切重来。” 燕景瑜点头道:“我知道了。” 东方既白反问道:“不觉得我前后矛盾,言行不一么?” 燕景瑜回以一笑:“怎会?哥哥说过,黑白交替之际尚有一瞬黑白混沌不明,太阳照耀之下亦有阴蔽,黑夜笼罩之下也有烛火万千。 哥哥是黑白之间的人,举世清则为白,反之则为黑。 不拘泥死板,独具一格,是我最欣赏哥哥的地方。” 东方既白淡笑道:“我以为我说这么多,你会觉得我是只会空谈,作纸上谈兵的泛泛之徒。” 燕景瑜反驳道:“并未。哥哥的行为举止与谈吐言语是相适的,说到做到,并非空谈之人。” 东方既白长舒一口气,心生感慨道:“怪不得说士为知己者死,今日倒有切实体会。” 燕景瑜被他牵住的手轻轻晃了一下,神色轻松自然,语气轻快且认真道:“哥哥亦是我的知己。” 东方既白与她相视一笑,有些话不必多说,眸光流转,视线相汇的时候,一切都已清晰。 第239章 千里镜 回府的时候,两人一面说笑,一面互相紧紧牵着彼此的手不放。 较之先前冷淡生阂的样子,相去甚远。 走到庭中的时候,燕景瑜看向假山小池与石子小径,对东方既白道:“这处院子收拾得不错。” 东方既白温声道:“喜欢?” 燕景瑜应声道:“嗯,挺漂亮的。” 东方既白心想那就为她也建一处这样的别院,建哪里好呢,不如就建在雪绛峰好了。 说起来,也是因为雪绛峰那一遭,他才能肯定自己也是喜欢她的。 不然怎么会不经意间时时刻刻想起,还大半夜不睡,抽风跑去看雪看日出。 也罢,大概是真的恋爱了会降智,傻人果然是有傻福的。 再者何谓聪明? 何谓愚笨? 若是真的聪明,又怎会为先前的事困顿不已。 倒不如那吃了好吃的就会露出一脸满足的苏念茵了。 此刻正躺在小榻上吃果干的苏念茵收到系统的提示。 目标人物东方既白好感度加五,目前好感度为十,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道具千里镜。 苏念茵猛地从床上跳起,呼唤系统:统,怎么突然涨了? 我也没干什么啊。 难不成目标人物终于发现了我独特的魅力了? 系统:额…… 苏念茵:行吧。 有千里镜我就可以隔千里之外看到别人了是吧? 系统:是的。 苏念茵:那我要看他们,看看这好感度怎么涨的? 系统:好的,宿主。 这边,燕景瑜发觉他安静得不像话,抬眸看去,发现他双目失了焦距,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东方既白这下已经心思回正,正在思考影楼刺杀的事,听到她询问,也不隐瞒,立马回答道:“在想影楼的事。” 燕景瑜不满道:“同你说着话呢,怎么还……” 东方既白正色道:“我记下了,你喜欢这样的院子。” 他说完又继续道:“我在想我们刚出京都,影楼远在琴城却能及时闻风赶到,当是有人通风报信。” 燕景瑜思绪也被带过去了,脑中开始思索先前的事。 正当时,东方既白却突拨开她颈间的衣服来瞧,看到上面红痕眉头一皱。 燕景瑜见状,怕他旧事重提,于是先声说道:“不疼,别瞧了。” 东方既白默不作声,把她的颈子掖好才罢了手。 燕景瑜看他直皱眉也不肯说话,满腹疑惑道:“怎么了?” 东方既白面无表情道:“不高兴。” 燕景瑜打岔道:“不高兴什么,莫不是还恼着我?” 东方既白也不说话,一把将她拽进了厢房,然后请自行脑补。 这边系统一打开千里镜,苏念茵只看到上面正在上演马赛克。 除了马赛克还是马赛克,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一黑一红交织晃动。 苏念茵:千里镜坏了? 系统:没有,可能是他们在玩十八叉。 苏念茵:行吧。 那看看东方汉在做什么? 系统滋啦滋啦,系统升级更新,请稍后。 系统:幸好溜得快。 不过本统记得这千里镜是能看十八叉啊。 不行,再试试,然后,千里镜冒烟报废。 系统哭哭,自掏腰包给宿主买了个千里镜放系统空间。 苏念茵:一到关键时刻就升级不理人。 这边东方既白拉她进了屋子,长腿一勾把门带上后,扒开她的领子,直视她的双眼,询问道:“真不疼?” 燕景瑜点头道:“不疼。” 东方既白伸出手指在红痕上碰了一下,结果小猫直接疼得冷嘶了一声。 东方既白轻笑道:“嘴硬!”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拿了一个绿色膏子出来,仔仔细细给她抹上了。 燕景瑜盯着那盒绿色膏子发问:“这什么?好香啊。” 东方既白抹完把膏子合上放在一边的桌上,卖宝道:“你聪慧能干的三殿下专门给你准备的雪肤膏。” 燕景瑜以袖掩面声音很有节律性地笑了起来。 东方既白调侃道:“笑什么?哪句话或是哪个字不对?” 燕景瑜移开袖子,笑意藏不住地迸现,反问道:“我的?” 东方既白毫不知羞地低声反问道:“我,不是你的么?” 燕景瑜听到他带了钩子似的声线,心窝被挠得发痒,面上也热乎乎起来,不由自主地低了头。 东方既白看到她害羞低头,故意再靠近了她几分,压低声音贴在她耳边,接着玩笑道:“小六子。” 燕景瑜听到他这般称呼明显不满意,推开他,一边整了整衣领,一边辩嘴道:“三哥哥,你学坏了。” 东方既白还欲说些什么的时候,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殿下,我家大人请殿下前去用膳。” 燕景瑜语气淡淡地回应道:“吾知晓了。” 题外话:想歪的出来挨打。 东方既白无奈只好暂时放下捉弄她的心思,与她一道出门用膳。 这边楼倚歌与赵恒逸等人跑完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陈锦源同夫人孩子坐在一桌,东方既白与燕景瑜则照旧。 陈锦源环顾四下,疑惑道:“殿下,不知二位大人是……” 陈锦源不知道是不是另有差事安排他们前去了,此时还不见人,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东方既白正要问答的时候,燕景瑜抢先开口道:“犯了些错,此刻正在受罚。” 陈锦源干笑道:“原来如此。” 陈锦源以为他们挨了杖刑,心中正思虑着一会儿要不要给他们送药油的时候,却见萧万顷一脚踏进了大厅。 萧万顷气喘吁吁行礼道:“殿下安!城主安!” 陈锦源见他气喘吁吁的,这才明白不是受了杖刑,而是奔马跳。 其实他们跑完都回来了,只是到要进门的时候,又不想第一个出现在他们面前,于是在门口无声地互相推搡着。 只有萧万顷脸皮厚点,敢第一个进去,接受他们目光的洗礼。 东方既白和燕景瑜见他进来都没应声,陈锦源看了一眼二人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识趣地闭了嘴。 陈锦源的夫人忙着哄手舞足蹈的儿子吃蛋羹,完全没多余的心思理会别人。 萧万顷没听到回应,干脆自己起身了。 东方既白与燕景瑜对视一眼,然后调侃萧万顷道:“可知错了?” 第240章 风寒 萧万顷还没答话,其他几人便一同涌入,齐呼道:“殿下安!城主安!” 燕景瑜不咸不淡道:“坐下吃饭!” 萧万顷听了这话,赶紧一屁股坐下来。 东方既白冷冷地瞥了一眼,萧万顷收到眼神又连忙起身了。 赵恒逸和肃和对视一眼,正犹豫要不要坐下的时候,楼倚歌已经和余慕先一步坐下了。 宋齐拽了一下萧万顷拉他一起坐下了。 坐下后,宋齐还对东方既白用唇语说了一句,给个面子。 东方既白收到后,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转头压低声音对燕景瑜道:“可解气了?” 燕景瑜用唇语道,哥哥这话得的好没道理,我又未曾生气,何来解气? 东方既白点了一下头,回以宠溺一笑。 赵恒逸估摸着两主子没空管自己,试探着慢慢坐了下来。 陈锦源瞧见上首两人的互动,只当没有瞧见。 饭后,天色已晚,众人收拾收拾各回各房了。 东方既白正要歇下的时候,暗影碟者来报说小铃铛小向德子告了假,现已先他们一步前往云城了。 东方既白只道先盯着看看她要做什么,交待完,褪了外袍也便歇下了。 燕景瑜也同样早早地歇下了。 只有桑延维同志还在奋笔疾书,写了什么打雪仗不让着人家,拿雪球砸人家的脸,粗鲁。 当然,互砸雪球算不得什么,本就是游戏,或者说小情侣把戏,不尽兴还有什么意思? 要是玩不起可以不玩。 玩不起硬玩,事后又在那里哭哭啼啼显然不符合两人的性格。 何况,他们就是喜欢这种势均力敌的感觉,故意让着,也要看看是在哪方面让。 窗外风声渐弱,风拂过梅树时暗影疏动,卷起几许香氛送进窗棂,送给赶路人一场美梦不醒。 天边的云朵不知在做什么,整夜消极怠工。 弦月却是整夜辛劳地映照这片大地,不知何时,她已疲惫睡下,取而代之的是金光灿灿的金乌高悬于穹顶之上。 金乌的光芒吵醒了这片大地上栖息的人类。 他们从屋子里出来,或生炉做羹汤,或上屋顶扫积雪,或收拾行囊出发。 金乌的光芒消融了积雪的寒凉,屋檐与树梢时有几滴清流垂下,落到饥渴的大地。 那层积雪之下不知埋下多少早出的勤快虫子们,此刻想来已经在阎王殿等着重新投胎…… 伴着初升的第一缕阳光,东方既白掀开被子起了身,厢房的门却被陡然敲响。 “进!”东方既白淡声道。 赵恒逸开了门走进来,行礼道:“殿下安,我家主子方才起身的时候说是身子不适,请殿下过去瞧瞧……” 东方既白蹙眉道:“又吹风了?” 赵恒逸赶忙道:“并未吹风,许是昨日玩了雪,受了凉……” 东方既白听到这已经大步跨了出去,赵恒逸赶忙跟上,嘴里还不忘替自己解释:“昨夜窗子都关得好好的,属下等人都守着呢,今早起来就那般了。” 东方既白一边风风火火往那边厢房赶,一边嘴里应道:“嗯,待我瞧了再说。” 几步回转,举步生风,东方既白连敲门也忘了,绕开屏风直奔床边而去。 床上那人正缩成一团一动不动,连头也未露。 东方既白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推了一下她,柔声问候道:“阿瑜,你怎么样了?” 燕景瑜抓紧被子露出两只眼睛,沙哑着声音道:“哥哥来了?” 东方既白伸手摸向的额头,蹙眉道:“怎么烧成这样?” 东方既白说着就要把她的胳膊捞出来扶脉。 燕景瑜满身抗拒,不肯松开被子出来,牙关发颤道:“不要,冷~” 东方既白无奈只得运起真元把四下弄得暖烘烘,然后轻声哄道:“不冷了,让我瞧瞧。” 燕景瑜将头慢慢探出,发觉不冷了,才肯把胳膊懒懒地伸了出来。 东方既白一边烧着真元给她暖身,一边扶脉。 燕景瑜哑着声音道:“别用真元了,不冷了。” 东方既白收了真元,扶完脉又把她的胳膊塞回被窝里,伸手略微探了探,惊讶道:“怎么被子里这么冷?” 燕景瑜语气沉沉道:“睡不暖。” 东方既白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自我调侃道:“我怎么给自己找了个病老婆。” 燕景瑜整个人重新缩回被窝里,不满地声音从里面传来:“我又不是故意要病的。” 东方既白轻笑道:“你先窝着,我去给你煎药。” 燕景瑜嘟囔道:“不能不喝吗? 实在不行,你扎我两针?” 东方既白坚定地拒绝:“不能!” 燕景瑜在被窝里哼哼了两声,认命道:“哦。” 东方既白笑着起了身,转而去了城主的药房。 药房的药师见他过来,行礼道:“殿下安!” 东方既白一边说不必多礼,一边直奔药柜,捻了一把荆芥和苏叶用纸包了,又跑去厨房。 厨娘们见了东方既白赶忙行礼道:“殿下安!” “不必多礼,拿些生姜,红糖还有茶叶出来,再借口砂锅一用。” 厨娘不知他要做什么,赶忙把他要的东西找了出来,堆到他面前,恭敬道:“殿下都在这里了。” 东方既白又道:“牢驾帮忙看个火。” 一个烧火丫头道:“殿下言重了。” 东方既白未答话,取了水瓢往里倒了两瓢水,又把从药房里拿的药一股脑倒了进去,捡了生姜洗了切了丢进去,茶叶用水浴过也一同加了进去。 东方既白又吩咐道:“帮忙瞧着,水熬得只剩一半将里面的东西捞出来。” 烧火丫头忙应道:“是!” 东方既白见她应了,又在厨房转了一圈,瞧了瞧,取了几样东西做了碗菜粥放进食盒里。 粥熬好,东方既白见这边药也熬得差不多了,取了一海碗的药液加足了红糖一同放进食盒,又往剩余的药液中加了许多红糖然后细细交待厨娘们。 “这剩下的都放炉子上温着,每过一个时辰送一海碗的量到燕太子的房里。” 厨娘应道:“是!” 东方既白客套道:“劳烦了!” 说完,他拎着食盒疾步如风般直奔燕景瑜的厢房而去。 徒留几位厨娘还在原处惶恐不安。 赵恒逸见他拎着食盒过来,也不多话,忙把厢房的门打开。 东方既白直接进去了,赵恒逸再度把门合上,在门口站得板板正正的。 东方既白进了厢房后,将食盒放到桌边,然后对燕景瑜道:“阿瑜,起来喝药了。” 燕景瑜懒懒道:“没力气,哥哥~” 东方既白宠溺一笑,连被子带人抱了起来,扶她靠在一边,然后从食盒里拿出药碗递给她。 燕景瑜不肯接,故意耍小性子:“我要哥哥喂。” 东方既白也没说什么,拿着碗坐在床边,轻声说了一句:“甜的,喝完满足你一个要求。” 燕景瑜将信将疑道:“真的?” 东方既白点头道:“自然,我何时骗过你?” 燕景瑜接了碗,小口尝了一口,皱起眉头道:“好辣!” 东方既白从容道:“两个要求。” 燕景瑜闻言立马咕咚咕咚喝了个净。 东方既白接过空碗,转身去拿菜粥。 听到某只小猫嘴里不停地抱怨说辣,嘴角不由自主地高高扬起。 第241章 摘星揽月 燕景瑜心里想得却是,话本子不都是说俦侣喊药苦,不肯喝药就用嘴喂的么,然后再亲个…… 东方既白拿着菜粥坐回到床边,将粥递给她。 “吃点东西,再接着睡。” 燕景瑜眉头皱得老高,露出一副我就不接你能怎么样的表情。 东方既白误以为她要自己喂,然后拿起勺子舀一勺往她嘴边递。 燕景瑜迟疑一下,张了嘴把东西吃了下去。 接着,两人你递一勺,我喝一口的,把菜粥消灭了个干净。 燕景瑜本来吃不下这么多东西的,但奈何某人认真的样子分外迷人,一下子被迷了心神,稀里糊涂的就吃光了。 最后内心深处还抱怨怎么就没了。 东方既白将食盒收拾了交给了赵恒逸,又跑去打了水进来给燕景瑜擦脸,伺候她漱完口歇下。 最后燕景瑜躺下的时候,稀里糊涂问了一句:“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云城吗?” “可以。” 燕景瑜又问:“等我好再走?” 东方既白道:“好。” 燕景瑜听到他应了好,放心钻进被窝睡觉,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把可以提两次耍流氓的机会给浪费了。 这边东方既白将沾惹了油烟味的衣服换下,才前往大厅用膳。 陈锦源见燕景瑜迟迟不到,又听了下人的话,礼节性地问候道:“殿下,怎的不见燕太子?” 东方既白停了筷子,回答道:“她染了风寒,现在正在歇息。” 陈锦源热切道:“可要差府医前去瞧瞧?可用过早膳……” 东方既白正在思考接下来的事情,懒得同他打面上客套,便不欲再答,转而看向赵恒逸,示意他回答。 陈锦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赵恒逸,赵恒逸会意,替东方既白答应了,“城主有心了,我家主子服了药,亦用过早膳。” 陈锦源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陈锦源转头又对婢女道:“快些传膳!” 婢女盈盈一拜道:“是!” 菜肴一一呈上,东方既白持筷先动,正吃着,暗影碟者又用密语传音说了一些事情。 东方既白听到眉头紧蹙了起来,陈锦源见状又问候道:“殿下,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东方既白回以一笑:“并非如此。” 他怕陈锦源又要多问,赶忙道:“可知死者是几时被孙以山发现的?” 陈锦源略加思索,缓声道:“正月二十一那天的卯时一刻左右?”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继续用膳,只是眉头仍是蹙着,一副陷入深思的表情。 陈锦源误以为他在思索案子的事才愁眉不展,这才识趣没再多话打扰。 东方既白见他安静下来,又传音示意暗影碟者继续。 暗影碟者收到讯息,传音道,小铃铛身边多了个叫马叔的一品中境高手,我们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 小铃铛带着那个叫马叔的人去茶楼见了阿蛮,说了些客套话,同阿蛮提及她有个姐姐葬身于火海的事。 阿蛮听完这些事,还问小铃铛是不是身上有菱形胎记,之后她们便姐妹相认了。 东方既白听完,暗自思忖,不知她们打什么主意,是要刺杀还是毒杀,且行且看,总会露出马脚的。 膳后,东方既白没能管得住自己的腿,又一次进了燕景瑜的厢房。 燕景瑜听到门吱呀一响,料想是东方既白进来了,赶忙闭上眼睛装睡。 东方既白进来的时候见到她缩成一团,只露出了双眼,看着倒挺乖的。 东方既白放轻了动作,坐到床边,伸手摸向她的额头,见已经不烫了,才略放下心来。 燕景瑜藏在被子里的嘴角悄悄弯起,内心深处雀跃不已。 东方既白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却见某小猫猛地睁开眼睛,拉下被子露出整张脸,笑着调侃道:“抓到了,偷香窃玉的哥哥!” 东方既白语气宠溺地配合道:“被太子殿下抓到了,我认罚。” 燕景瑜微笑道:“待我想好,看看要怎么罚才好。” 东方既白继续道:“是,我的太子殿下。” 燕景瑜嘴角笑意更深,心中盘算着想要怎么讨要好处才行。 东方既白关切道:“可发过汗了?” 燕景瑜听到他发问,没忍住抱怨道:“就是因为发汗了,身上难受才醒的。” 东方既白耐心安抚道:“发汗了才能好,若是难受,我让人准备药浴洗洗?” 燕景瑜闷声闷气地挤出一句:“嗯。” 东方既白赶忙转移话题道:“可想要什么?” 燕景瑜故意为难道:“我要天上的星星,哥哥也会给么?” 东方既白认真道:“若是此生能修炼至那等境界,为你摘星揽月也无不可。 不过如今却是难办,看星星倒是可以。” 燕景瑜微支起头道:“真的?” “真的!” 东方既白又道:“其实星星挂在穹顶之上更好看。 若是到手,一如埃土砂砺,暗淡无光,即使如此也要摘下?” 燕景瑜认真道:“我既要摘下,又怎会怪它因被我摘下而变得黯淡无光呢?” 东方既白心头一动,与她相视而笑片刻,笑意微敛,施施然起身离开,徒留下了一句:“我去差人给你准备药浴。” 燕景瑜咬着下唇,暗恼不已,怎么这么难办? 王八被捅咕一下还动一动呢? 什么人啊!好容易同他说句情话,就这反应? 先前同他说话,还走神想影楼的事,难道我还没有那些俗务来得招人? 局外人:别人的情敌,帅哥美女;燕景瑜的情敌,俗务! 燕景瑜左思右想,觉得该好好治治他这破毛病。 这边东方既白匆匆离开燕景瑜的厢房,是因为听到暗影碟者传了消息过来说,沈倦山亲自过来了。 东方既白进了厢房,转手把门一关,绕过屏风看到一身黑衣打扮的沈倦山问道:“怎么突然过来了? 不去陪着你媳妇儿?” 沈倦山闻言就差捏着鼻子哭了,但还是决定先说了正事。 “你让我查影楼的事,有消息了。 影楼的人说是齐三皇子递给他们消息说铸剑山庄的庄主在你这里,作为交换,要取了你的性命。” 第242章 闹性子 东方既白心里想到,怎么又是齐三皇子? 该不会,顾见臣真的是?可没道理啊,暗影碟者查到那齐三皇子早就死了,怎么会? 难不成是顾见臣易容假借了齐三皇子的名头? 要是能寻个机会看看他脸上是不是易容了就好了。 东方既白快速理清了思绪,调侃起他来,“这点事,你派醉羽他们给我传个信就成,怎么还亲自跑这一趟?” 沈倦山挨近了东方既白,低声说道:“师叔祖不如教我几招,看看师叔祖是怎么把燕太子这高岭之花变成那样的? 东方既白不解道:“哪样?” 沈倦山以为他不肯说,和盘托出道:“你身边的碟者都说了,你可别藏私。” 东方既白嗤笑道:“他们倒是嘴多! 你和司马羽星现如今到哪一步了?” 沈倦山语气凝塞道:“还同先前那样。我现如今靠近不得,也碰不得。 一靠近就拿我之前说的已有道侣的话来堵我……” 东方既白没忍住讥笑道:“可怜!可悲!可叹!” 沈倦山恳求道:“师叔祖帮帮忙啊~” 东方既白寻了个位置坐下,气定神闲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沈倦山马上变得极其狗腿,追问道:“什么法子? 若是成了,我替师叔祖上刀山,下火海也别无二话。” 东方既白反唇相讥道:“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也信?” 沈倦山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不如等师叔祖和叔祖君成婚时,我送份大礼?”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道:“你本就该送,这点好处就想让我帮忙?” 沈倦山立马笑道:“再给师叔祖送些丹药?”沈倦山一脸你懂得。 东方既白冷笑道:“我还没老到那地步。” 沈倦山从袖子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放到桌上,指着瓶子道:“蓝色的瓶子里的是可以恢复真元的回元丹,红瓶子里的是护心丹,白瓶里的是清心丹,绿瓶子里的就稀罕了,是……” 沈倦山说着靠近东方既白耳语了两句,东方既白露出一脸满意的表情,只不过仍旧没有松口说着要帮忙。 沈倦山忍住肉痛从怀里拿出一个雕花碎冰纹瓷瓶,从里面匀出两颗到一个空瓷瓶里,然后把装着那两颗丹药的瓷瓶恋恋不舍地放到桌上,自己则把那个雕花碎冰纹瓷瓶贴身放好。 东方既白随口道:“就两颗?” 沈倦山情绪立马暴躁了起来,“什么叫就两颗,普天之下,也就四颗,一颗我给了星儿,一颗我自己留着,剩下的都给你了。 这还是我元婴的时候炼的,连太师祖都炼不出来,用一点少一点,除非我重登元婴。 你要是不要就还我!” 沈倦山说着就要把瓷瓶拿回来,却被东方既白挡住,爽快道:“我应下了!” 沈倦山只能恨恨收了手,追问道:“什么办法?” 东方既白对他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沈倦山附耳过去,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完之后对东方既白竖了个大拇指。 东方既白说完,准备拿茶壶倒杯茶润喉,沈倦山却先他一步拎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东方既白淡淡道:“你回去吧,琴城还需要你盯着。” 沈倦山应了一声:“多谢师叔祖。” 东方既白懒懒地招了招手示意他离开。 沈倦山的身形于呼吸之间消失不见。 东方既白看着这几瓶丹药,心里做了一个搅乱天下局势的决定。 待沈倦山走后,东方既白着人给燕景瑜安排上药浴,之后便出了城主府去附近的几座遗孤堂视察。 燕景瑜一边浸在浴桶里,一边胡思乱想。 从前自己被他扒了个光溜溜,却被他当成男子,莫不是…… 燕景瑜低头看着自己坦坦荡荡的胸口,眉头蹙得老高。 凭什么燕合漓那个小蹄子都有,就自己没有? 莫不是从前真的亏了身子,可现今年岁已长,怕是…… 燕景瑜越想越不痛快,最后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东方既白身上。 怪只怪东方既白原本是喜欢女子的。 难不成他只喜欢那样玲珑身段的,所以才能一直克制住不碰自己? 燕景瑜觉得泡足了时间,腾地起身擦去水珠,站在一面等人高的水镜前打量自己的身体,越看越气。 最后转身穿好衣服,坐在小榻上生闷气。 赵恒逸敲了敲门道:“主子,该用晚膳了。” 燕景瑜愤愤道:“不去,差人送进来。” 赵恒逸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她情绪不佳,没再多话,让人送了饭菜进去,自己则前往大厅用膳。 东方既白见燕景瑜没有过来,看向赵恒逸问道:“你家主子呢?” 赵恒逸心想她现在心情不好在闹性子,但他哪能这么说,只能委婉道:“主子身子不适,已经差人送了饭菜。” 东方既白没多想,只当她风寒才缓过来,还不大舒服,点点头便继续用膳。 赵恒逸用完膳之后回到厢房门口把守,正巧厨娘把最后一碗药汤呈了上。 赵恒逸接过药汤,敲响了房门。 燕景瑜这会子正盘腿坐在床上修炼,听到声音,耳朵动了下,停了下来,道了句:“进!” 赵恒逸进来的时候,燕景瑜已经理好衣襟,斜靠在桌边捻着骷髅头手串玩。 赵恒逸将药汤放在桌上,低声道:“主子,药。” 燕景瑜伸手端起碗拧着眉一口气喝完,然后摆手示意他下去。 赵恒逸拿起空碗,见她神色无异,多嘴问了一句:“晚膳还是送进来用?” 燕景瑜语气不善道:“嗯。” 赵恒逸听出她语气中的不耐烦,赶紧拿着碗恭身退下。 燕景瑜心想着见了那黑乌鸦没得让人吃不下饭,自然不肯出这个门。 晚间用膳东方既白见燕景瑜还是没来吃饭,以为她还难受,用完膳又过来瞧她。 燕景瑜见他过来,略微抬眸瞧了一眼便懒洋洋地倚在榻上。 东方既白走了过去,温声道:“还难受?” 燕景瑜懒得睬他,一句话也不说。 东方既白伸手给她扶过脉后,发觉并无太大问题了,见她懒得动弹,以为是病后带来的乏力感,松开她的手,温声道:“既然无事,那便好好休息,明日再……” 燕景瑜没忍住阴阳怪气道:“左右是不会耽误殿下的行程,若殿下着急,大可现在就去。” 东方既白忍笑道:“我应承了了,等你好了再去,也不是着急,只是担心……” 燕景瑜讥笑道:“担心什么?担心吾耽误了殿下的行程? 耽误殿下为卖炭翁思虑,耽误殿下布天下棋局?” 东方既白根本来不及说什么,燕景瑜的话就像机关枪打出的子弹一样,一句接一句出来:“殿下只管去,吾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了。 要是误了殿下,倒是吾的不是了!殿下请回,吾乏了!” 第243章 乌鸦一般黑 东方既白哪能不知道她不高兴了,笑问道:“太子殿下这是为了哪桩事恼了在下?” 燕景瑜愤愤道:“殿下问哪桩?吾怎会知晓? 吾只知天下乌鸦一般黑,没一只好的。” 东方既白捉住她的右手握在掌心,赔笑道:“是黑乌鸦不懂事了,殿下莫气。” 燕景瑜用力抽回右手,掀起被子将自己裹进被子里,语气不满道:“吾乏了,殿下请便。” 东方既白没急着出声,暗自梳理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做什么惹她生气。 思来想去,总觉得可能就是先前自己同她说话走神想到影楼刺杀的事。 其他的,他也没干什么啊。 燕景瑜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动静,以为他离开了。 悄悄探出双眼出来看,却见东方既白顶着满脑门的疑惑坐在她床边,绞尽脑汁地猜他是如何惹自己不高兴的。 燕景瑜现下已经没有那么气了,却还是悄悄将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东方既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组织着紊乱的语言系统问道:“是因为先前你同我讲话,我走神的事恼我?” 燕景瑜不作声,只在心里偷偷说,自然也有这桩事的缘由。 东方既白看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以为她睡着了,伸手拉开被子来瞧,却见到某小猫偷笑的表情。 原来是故意的,还当她真生气了。 燕景瑜也没料到他会突然掀被子,脸上的表情没能收住,都叫他尽数瞧了去,一时又羞又恼,忙扯了被子重新盖好,气呼呼道:“你走!” 东方既白哑笑道:“真的?” 等了许久,也没见回应,东方既白站起身来,随后床榻轻轻响了一下。 东方既白见她还是如此,又道:“我真走了?” 燕景瑜继续不作声,装聋作哑。 东方既白等了许久,也没见她动弹一下。 正巧暗影碟者又来找他,他瞧了一眼床上的小鼓包,便眉眼含笑地离开了。 好一会儿,燕景瑜才探出头来,四下打量却当真没见着人,气得腾地坐起。 坏乌鸦,说走还真走,就不能抱一抱么。 说走就走,先前还说不会因为我在闹就转身离去。 大骗子,我在生气看不出来么。 晚间,肃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上来,恭声道:“主子,药来了。” 燕景瑜以为还是白日那些药,拿起来一咕噜,苦得她差点吐了出来,最后还是忍着恶心一口气闷完了。 喝完药后,燕景瑜的五官都拧巴在了一起。 肃和赶忙拿了茶杯给痰盂过来,“主子,水。” 燕景瑜拿水漱了好几遍,嘴里还是苦哈哈得不行。 肃和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包蜜饯递给她道:“主子,蜜饯。” 燕景瑜接了蜜饯往嘴里塞,口中抱怨道:“这什么药这么苦?” 肃和一脸诚实道:“不知,三殿下让属下拿来的。” 话了,肃和又补充了一句,“蜜饯是三殿下从城主夫人那里匀来的。” 燕景瑜眉头微动,心道,该不是他以为自己故意和他闹,拿这苦哈哈的药报复自己吧? 肃和倒没和她说,这药之后她得长期喝。 肃和拿着空碗出门,见了赵恒逸把空碗往他手里一塞,不咸不淡道:“去休息,我来守。” 赵恒逸笑嘻嘻道:“好,还是我媳妇儿会疼人。” 肃和低声道:“你睡觉不老实,老把被子抢走,你以后自己睡。” 赵恒逸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苦哈哈的哑笑道:“媳妇儿,别啊~没有你,我睡不着。” 肃和怼了一句:“没有你,我睡得香。” 赵恒逸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肃和直接给了他一个冷眼。 赵恒逸只好悻悻离开。 赵恒逸心想不是说我抢被子,那我多加一床被子不就得了,反正媳妇儿得和我睡。 单纯的赵恒逸哪能想到? 这话只是他那喜欢嘴硬的媳妇儿受不住了找的托词。 半夜,肃和当值回到房间,刚解了衣服上床,一个温热又宽大的怀抱一下把她抱住。 不是赵恒逸,还能有谁? 肃和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冷声道:“放开!” 赵恒逸无赖道:“不放!我的媳妇儿,我就要搂着睡。” 肃和冷讽道:“你要睡觉,你起来做什么?” 赵恒逸不解道:“我没起来啊。” 肃和猛地抓住小赵,不满道:“这不是起来了?” 赵恒逸嘿嘿一笑道:“我媳妇这么招人,我哪忍得住?” 肃和松开手,背对着他躺下,心想今晚绝对不能让他再来了。 上次不过随口一说,他就拉着自己身体力行了一整晚。 再这么下去,孩子能不能怀上不知道,但她的腰肯定会断。 赵恒逸用手碰了一下她的后背,却被她无情地揍了一拳,附带一声警告:“老实点,明天还要赶路!” 赵恒逸道:“明天走?” 肃和应声道:“嗯。主子说了明天走,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回来了?” 赵恒逸闻言歇了要安慰小赵的心思,伸手想要抱她,又被她嫌胳膊沉,打了回来。 最后两人各怀心思地睡下了。 二月初一,太阳初升。 赵恒逸套好马车在城主府门口等燕景瑜。 城主府的小厮将马匹喂足了草料,牵了出来,见东方既白等人出来,便将马匹交还到他们手里。 东方既白等人接过各自马匹的缰绳,翻身上马,同赵恒逸等人一同等着燕景瑜。 不一会儿,燕景瑜便出来了。 这回燕景瑜穿得却是一身墨黑,皮肤的白与衣服的黑形成鲜明对比,如同高山积雪,塞上青烟,整个人看着越发的冰冷。 东方既白略微打量了一下,心里猜出她为何突然这么打扮。 正要同她打个招呼的时候,燕景瑜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径直上了马车。 东方既白只得高呼一声出发,拉紧了缰绳,打马而行,心里却在想,竟然还在生气,气性真大。 陈锦源等人见他们动身了,齐身一拜道:“恭送殿下!” 第244章 抵达云城 一行人穿过河城的边境,直入云城。 一路上,东方既白试图和她说两句话,却被她三两句话绕开话题。 之后就这么地保持这种不温不火的状态,让其他人看了不少乐子。 东方既白算是好好体会了一把梦里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 但也约莫看出她兴许没真的生自己的气,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小性子,要和自己闹罢了。 先前瞧她也是,情绪上来了可就不管不顾了。 当然现在也是,只不过之前是一下子的功夫便结束了,现在却是持续性的。 倒也不是接受不了,就是太折腾了。 之后他们到了云城,入住城主府,两人之间的状态才稍微和缓了一点。 云城城主封钰知道他们要过来,早早地开始准备,着人打扫厢房、修整院子、准备瓜果席面,事后还沐浴了一番,才带着城主府一干人等到城门口迎接。 东方既白见离城楼近了,这才打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靠近了城主后,一拉缰绳,高呼了一声“吁——” 随之,整个队伍停了下来,封钰等人见他停下带着众人请安道:“殿下安!” 东方既白受了礼,温声道:“不必多礼!” 封钰微笑道:“下官略备席面为殿下接风洗尘,殿下请!” 言罢,他们自觉为东方既白一行人让开一条道,供他们进入。 东方既白点头示意了一下便驱马入内。 队伍重新动了起来,封钰站着等队伍全部进入后好让人关了城门。 结果却见队伍中那辆马车上的标识有些熟悉,仔细一想才想起那是燕太子的马车,一时心下疑惑。 虽不知她为何会来,但也并没有多想。 等马车近了,封钰拱手行礼道:“太子殿下安!” 其他人见了不明所以,倒也跟着城主一起道了声,“太子殿下安!” 燕景瑜听到他们的声音,坐在马车里,郎声回了一句:“不必拘礼!” 队伍全部入内后,封钰让守将关了城门便立马往回赶。 东方既白等人到了以后,自有奴仆替他们安顿马匹和马车,另有婢女迎他们进府。 封钰风风火火赶了进来,招呼他们坐下。 等全部的人入座后,封钰又示意婢女摆膳。 燕景瑜坐在东方既白的旁侧,而封钰则在其下,与在梅城一致。 婢女托杯举碟,几个来回,很快就把席面摆好,恭身后退出了大厅。 封钰知道东方既白素来不饮酒,便只备了热羊奶和茶水,倒了一杯清茶对东方既白等人举杯道:“略备粗茶,还望尽欢!” 东方既白举起茶杯示意,浅酌一口,其他人也是如此。 封钰客套道:“大家别拘束,开席!二位殿下先请!” 东方既白点了头,与燕景瑜一同先动了筷,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动筷。 封钰微笑试探道:“太子殿下缘何前来云城?” 听到这话,东方既白先一步解释道:“是本殿让她来的。” 燕景瑜心里诧异了一下,不是自己说要来的,怎么撒谎? 封钰还要再问,东方既白又接了一句:“她是本殿的俦侣,先前父皇让她同本殿在梅城查案,哪知一时不慎染了风寒,近日才堪堪病愈。 本殿忧心旁人照顾不周,故而一同带来。” 封钰接收完里面的信息,赔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燕景瑜听完,偏头看向东方既白,用唇语道,哥哥说的是真的? 东方既白收到后,点头应下了。 燕景瑜看到他轻轻点了一下头,面上的表情立马明媚了起来。 东方既白心想,就算自己不带,父皇母妃也会想办法让他们待一起。 就离谱,桑延维那小子居然悄悄溜到燕景瑜厢房的屋顶上,把瓦片揭了,让冷风灌进房间里面。 小猫就是这么吹了一晚上雪夜里的冷风才病了。 小猫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又不肯吃药调理身体,好不容易想出食疗的法子替她养着身子,这一病,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从暗影碟者嘴里知道这事以后,东方既白发了好大一通火,桑延维小同志被打得现在还在梅城养伤叫妈妈。 打完桑延维后,东方既白又把守在燕景瑜身边的暗影碟者痛斥了一顿。 要他们注意点,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了,不然把他们削成人棍。 一开始暗影碟者还替自己狡辩,说桑延维好歹也是一品高手他们不敢靠近,怕被发现什么的。 结果被他吼了一顿,说什么,就算你们不敢靠近,那之后呢? 瓦片被掀开,你们看到了就不能盖回去了? 就干看着? 暗影碟者心里小声嘀咕:还不是想着她要是病了,你好有机会表现自己。 凶那么大声干嘛? 都死了还要被削成人棍,这日子是一天都没法过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件事,让东方既白彻底下定决心,要她吃补药。 即使她嫌药苦,各种闹也没用,反正不听,不妥协。 总之,这一路上闹别扭有这么一部分原因在。 燕景瑜每次喝药都要大骂他是庸医。 用完膳之后,封钰欲留东方既白等人住下,但东方既白坚持要回封君府,封钰也只能作罢。 东方既白想着封君府就在城郊,也不远,便带着人一同走路回封君府。 至于马车和马匹全部留在城主府,让他们帮着照料。 走路回去自然有走路回去的妙处,这不,皮猴子们到了集市便三五成群地跑去野了,给两主子留出了独处空间。 东方既白牵着燕景瑜在集市处逛了逛,替她买了一些常用的东西,才不紧不慢往城郊而去。 云城一向天热,只春季的时候天暖而不炙热。 得益于天暖的缘故,云城的花草比别处生发得早许多。 这里春盛了,京都的花也才刚开。 还没过九九天,树枝上头已经挂了不少半开的花骨朵儿。 城郊的草木因没人修剪,枝桠很是肆意地疯长,些许枝桠已经越界跑到路旁了。 各色花儿藏在草丛、灌木丛,或是其他高大树木上,像一群因害羞四处躲藏的姑娘。 燕景瑜一路闻着花香,心情舒畅了不少。 东方既白一手牵着她,一手拎着东西,温声道:“阿瑜,你看!” 燕景瑜顺着他目光所及之处看去,见到落日余晖将他们的身影被拉得老长,也见到了他们交握的双手。 就在这一刻,燕景瑜内心宁静异常,甚至开始盼着余生悠长。 第245章 哭 东方既白看到她嘴角漾起的浅笑,心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倒也不错。 燕景瑜不经意问道:“你的封君府为何建在城郊?” 东方既白脱口而出:“城郊景致不错,依山傍水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何况此处的人有些喜欢咬舌根,我不喜与他们打交道。 还有……” 东方既白说着说着欲言又止了起来。 燕景瑜追问道:“还有什么?” 东方既白尴尬道:“先前我受命来此看允恩令的发放情况,一路顺当。 哪知到了城区却遇到好几个姑娘往我身上扑,还弄脏了我的衣服。 后来还有男子也是如此,千防万防还是没躲过,还叫人把衣服弄皱了,总之很讨厌。 不过现在想来,那些男子或许不是男子,而是卿子……” 东方既白说着眉头蹙得老高,天知道他多讨厌别人弄皱自己的衣服,尤其是弄脏,更不能忍。 燕景瑜低笑了一阵,调侃道:“原来殿下这般招人喜欢。” 东方既白反驳道:“什么招人喜欢?他们分明是看到我穿得富贵,想讹我! 可怜见的,我压根没几个钱。” 燕景瑜强忍住笑意,继续问道:“你真觉得他们是想讹你?” 东方既白露出一脸你怎么会这么问的疑惑,反问道:“难道不是?怎么可能喜欢我。 总不能是喜欢我脾性臭,嗓门大,难伺候,还长了副人样吧?” 他之前在乡间嗓门大得像吃了几斤喇叭一样喊人,等人齐了,又询问他们稻种和田地的发放情况。 哪知他们不肯好好答,还问他有没有娶妻? 年岁几何? 他让乡民不要问那些乱七八糟的, 他们非不听呢,一直问天答地的,净耽误事儿。 最后气得他嘴里连珠带炮训了他们一顿才作罢。 燕景瑜听完已经笑岔气了,连句完整笑声也发不出来。 东方既白看她笑成这样,以为她不信,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恼,埋怨道:“说了你又不信,一会儿你问问封君府上的人,他们也有人跟着去了的。” 燕景瑜一边笑,一边摇头道:“我信……我信!” 东方既白恼了,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冲大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道:“被人弄脏了衣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还笑话我。 何况那些衣服就这么弄脏了又洗不干净了,怎么都是我亏了。 若是我要丢了的衣服倒好,可那分明没穿几次……” 东方既白越想越委屈,觉得她不懂自己的难过,眼睛憋得通红,露出一副你再不哄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死样。 燕景瑜听到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赶忙上前拉住他,却又被他甩开。 没法,只能上前准备拦住他。 结果拦没拦住,反倒看到了他红红的眼睛下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燕景瑜心想真哭了啊。 燕景瑜忍笑道:“哭什么?我又没说不信你。” 东方既白闻言停了下来,抬高头,用力擦掉了眼泪,拔高音量反驳道:“我没哭!” 燕景瑜趁机拉住他的手,轻声哄道:“嗯,没哭。” 东方既白自己缓过了委屈劲,红着眼睛恶狠狠地威胁道:“不许和别人说。” 燕景瑜满口答应道:“好!” 东方既白听到她应好,自觉丢了面子,内心和自己拧巴上了。 燕景瑜轻轻晃了一下他的手,问道:“往哪走?” 东方既白倒吸了一口凉气,抽出自己手,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然后把拎着的东西递给她道:“你先拎会儿。” 燕景瑜不明所以地接过东西,又听到他说:“你在这里等我。” 燕景瑜不解道:“你去哪?” 东方既白情绪完全失控了,哭着喊道:“我去哪? 我去哪? 我去哭一会儿不行么?” 东方既白一边哭,一边拿帕子擦,然后转身朝一个小池塘边走去,最后直接蹲在池塘边哭了起来。 燕景瑜跟了上来,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看着。 哭得真招人稀罕,那就多哭会儿吧。 东方启玉哭得上头了,鼻涕泡都要跟着出来,简单来说就是哭得好笑。 而东方既白不一样,他哭也要哭得好看,面子包袱可重了。 这不,他正一边借水照着自己,一边哭,也没个动静,只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衣服的事还有前言。 原来还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他们欺负方既白,老是把他的衣服撕烂,有的衣服甚至还是新的,压根没穿过几回。 外婆也是节俭惯了,见衣服破了,一边熬夜给他缝补衣裳,一边骂他顽皮。 只不过他宁愿被骂两句,也没告诉外婆实情。 每次看外婆佝偻着背在灯下给他缝补衣服的时候,方既白的鼻子都发酸到不行。 从那以后他就特别爱惜自己的衣服,毕竟再也没人给自己缝补了。 虽然后面长大了,衣服也不会破了…… 东方既白想起那些往事,连同不被信任的委屈劲儿一起,好好的哭了一场。 哭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睛瞧着也快肿了,整个人都快哭碎了。 燕景瑜欣赏够了,才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别哭了。” 东方既白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的双眼,委屈巴巴道:“你别同别人说,好不好?” 燕景瑜哪抵挡得住美男落泪的诱惑,当即靠近他,伸手给他拭泪,然后在他眼皮上落下一吻,柔声安慰道:“不说,真的! 别哭了~” 燕景瑜伸手把他抱住,轻轻拍他的后背,安抚道:“不哭了,不哭了。” 燕景瑜一边安慰他,一边心里却在想,怪不得赵恒逸他们背着自己说东方既白是男狐狸精了,招人又不自知,还莫名又好笑又有趣。 他这情窍或许就没开过,完全就是凭感觉对人好,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又觉得奇也怪哉。 满腹经纶却不工于心计,通情达理却于情爱懵懂无知。 东方既白彻底缓了过来,拉开她的手,转身打湿了帕子,拧干水份,拿来敷眼睛。 燕景瑜拎东西站了起来,然后背对着他偷笑。 好一会儿敷弄,东方既白对着水照了照觉得没问题了,又问燕景瑜道:“你看一眼,还显不?” 第246章 昭和殿 燕景瑜藏起脸上的笑容,转身仔细看了看他眼睛,看愣了一会儿,又马上回过神来。 “不显,好着呢。” 东方既白用真元烘干了帕子揣回怀里,站起来整整衣裳,然后伸手道:“给我吧?我来拎。” 燕景瑜并没有把东西递过去,而是把自己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手,微笑道:“我惹得殿下不快,认罚,我来拎。” 幸好桑延维小同志不在,不然又要在本子上写,让俦侣拎东西,摆谱! 东方既白听了这话,自觉尴尬,嘴唇微张,正要说你快忘了。 燕景瑜抢先一步道:“我知道,忘了!不会告诉别人。” 东方既白头偏向一边,咬了一下嘴唇,忸怩道:“嗯,回去。” 燕景瑜的五脏庙已经开始闹腾,再加上坐马车晃得难受想早些回去歇着,也没心思再招他了。 燕景瑜有意引他说些别的,让他忘却刚刚的不愉快,于是话锋一转道:“方才你在城主府说的是真的? 可我记得,是我说要跟来的啊?” 东方既白解释道:“就算你不提,我也是要提的。” 燕景瑜追问了一句:“为何?” 东方既白诚实道:“不知道,反正想,就那么做了。” 燕景瑜听完,暗自窃喜,却也没表现出来。 约莫过了两盏茶功夫,封君府已能瞧见了。 燕景瑜看到匾额上硕大的封君府三个字,偷笑了片刻,又立马恢复到一脸平静的模样。 门口的两个黄衫小童远远见了来人,直往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殿下来了,殿下来了!” 燕景瑜见状浅笑道:“倒挺有生气。” 东方既白也没搭话,只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二人携手而入,正走到院子里,里面站着几百号人,同时行礼道:“殿下安!” 东方既白没急着说不必拘礼,反倒先介绍起燕景瑜,“这位是我的俦侣,燕太子,燕含溶。” 听到这话,仆从们略抬头打量了一眼,便低下头机灵道:“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喜乐安康!” 东方既白和燕景瑜很有默契地同时开口道:“不必拘礼!” 众人这才起了身,其中一个穿着五福团花纹交领黄栌色衣裳的老妇眉眼带笑地走上前来,将二人一番打量,大笑着道:“好孩子,登对,真登对!” 东方既白走过去握住那妇人的手,同燕景瑜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奶嬷嬷,云城中人,你叫她张嬷嬷就成。” 燕景瑜突然有种见了家长的局促感,点了头,顺口而出:“张嬷嬷。” 张嬷嬷响亮地应声道:“欸!好孩子,让老妇好好瞧瞧。” 张嬷嬷说着抽出自己的手,走到燕景瑜面前一通细看,又见她手里拎着东西,眉头一蹙,转头看着东方既白佯装嗔怪道:“殿下也是,怎么让人家拎着东西!” 东方既白看出燕景瑜有点局促,走了过去从她手里接过东西,重新牵起她的手,又对张嬷嬷说:“是我不好,走吧! 别干站着了,时辰不早了,也该用膳了。” 张嬷嬷双手握拳互相一敲,懊恼道:“瞧老妇这记性,走走走,进去用膳!” 东方既白将东西递给一个小厮,吩咐道:“东西放在昭和殿,收拾好了给她住。” 小厮接了东西,听到他这么吩咐,心中一惊,昭和殿不是给未来皇子妃住的么? 这么说…… 小厮立马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其他人听到这话,明白了东方既白这句俦侣的分量,眼神变得更是恭敬。 东方既白牵着燕景瑜进了一处花厅。 张嬷嬷在后边跟着,满眼冒着真登对三个字。 东方既白引燕景瑜坐下,半调侃半认真道:“张嬷嬷也是爱酒的,一会儿你可以同她一起作个伴。” 张嬷嬷一听这话,马上接了话茬:“爱酒好,爱酒的人豁达!” 燕景瑜浅笑道:“一会儿同嬷嬷喝两杯!” 张嬷嬷堆笑道:“好好好!” 东方既白坐在燕景瑜旁边,又道:“嬷嬷也坐!” 张嬷嬷也不扭捏,一屁股便坐下了,四下张望一番,又问道:“怎么不见萧小子?” 东方既白微笑道:“他们还在城内,怕是要在酒楼里用过了才回。” 张嬷嬷忙点头道:“这样啊。” 正当时,仆从送了碗碟酒菜上来。 张嬷嬷拎起酒壶给燕景瑜倒了一杯酒,招呼道:“太子殿下请!” 燕景瑜举起酒杯浅酌了一口道:“这酒不错。” 张嬷嬷听完,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确实不错。 殿下生来有双巧手,做什么像什么,酿的酒也是一等一的香。” 燕景瑜看向东方既白,意味深长道:“确实不错!是难得的佳酿。” 燕景瑜说罢还故意用舌尖勾了勾唇缝。 张嬷嬷不知这佳酿里头的门道,以为她喜欢,爽快道:“那太子殿下可要好好尝。” 燕景瑜笑道:“却之不恭。” 燕景瑜将酒杯倒满同张嬷嬷碰了个杯,二人相视一笑,仰头喝尽了,又倒了一杯接着碰杯喝酒。 张嬷嬷爽朗一笑道:“好酒量,再来!” 燕景瑜用行动代替了回答,托着酒杯示意一下,下一秒便喝了个见底儿。 东方既白坐在一旁不喝酒倒显得多余了,一边吃,一边不忘给小猫夹菜。 张嬷嬷余光瞄到了他的动作,倒也没点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的,来了好几个轮回。 张嬷嬷拎着酒壶发现倒不出酒酒,大声喊道:“小子们!再上壶酒来!” 不一会儿,就有小厮听命前去打酒。 这空当,两人喝下去的酒都变成了城区集市卖得胭脂,把她们的脸染得通红。 张嬷嬷喝了酒,嗓门也大了些,笑着同燕景瑜卖起了关子,“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殿下有桩趣事……” 燕景瑜来了兴趣,追问道:“是什么?” 张嬷嬷调侃道:“殿下还在襁褓中的时候,老妇给殿下喂奶,殿下怎么也不肯喝。 后面没办法,只能寻了羊奶,一勺一勺喂。 殿下到现在还没馋那口羊奶呢——哈哈哈……” 第247章 呓语 东方既白听到她说这件事,脸上很是挂不住,羞得满脸通红,赶忙制止道:“嬷嬷~ 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 燕景瑜一边听,一边捂嘴偷笑。 桌下的腿轻轻碰了他一下,等他转头来看时,用唇语道,哥哥,真的还馋那口羊奶? 东方既白看完,眉头一撅,嗔怪地瞪了她一下,小声道:“没有的事。 只是太久没喝了又…… 好吧,就是馋。” 东方既白说完耳朵都发起烫来了,心想有奶瘾怎么了,瘾又不大。 脑海深处的小人儿噘嘴,不高兴。 张嬷嬷假装没看到两人之间的互动,故意打趣道:“瞧瞧,殿下臊了! 这么说起来,还有一桩,殿下三岁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学会了自己穿衣服。 之后,死活都不肯让别人给自己穿衣服。 有一回衣服湿了,老妇要给殿下换,殿下不肯,还冲老妇张牙舞爪地大喊大叫。 后面换好衣服一看,殿下的脸红得像猴子腚,眼睛里全是泪,就差没哭出来了。 后来啊,老妇才知道,原来殿下小小年纪就知道男女有别了。 脸红是羞的——” 张嬷嬷一边故意拉长尾音,一边看向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已经尴尬得快要刨地自埋了。 正好小厮上了酒,打破了些许尴尬。 张嬷嬷却突然起身,身形也直打晃,好容易站直了,高声行礼道:“二位殿下,老妇老了,喝不动,先下去歇着了,不扫殿下的兴。 老妇告退!” 东方既白知道她的酒量,现在推脱说醉了,不过是给自己和小猫留独处空间。 燕景瑜见人走了,打趣起他来:“殿下为何不喝奶啊?嗯?” 东方既白一听这话,好不容易下去的羞意,又漫了上来,“你知道为什么,还问我。” 燕景瑜故意道:“我该知道什么?” 东方既白忍住羞耻道:“我来这里一睁眼便成了个婴孩儿,可内里已经不是孩子了,哪好意思……” 东方既白死活说不出喝奶两个字,只能把话说到那里便停了下来。 燕景瑜又道:“那你内里是几岁?” 东方既白认真道:“现在算来,应当是六十六。” 燕景瑜闻言眉头皱得老高,反问道:“你一把年纪了,在那个世界也没个俦侣? 该不是骗我的吧?” 东方既白解释道:“没有骗你。 之前在那个世界我死而复生了两次,每次死后又回到了十年前,如此往复,后来又到了这里。” 燕景瑜抓住重点,求证道:“三十?” 东方既白点头道:“嗯。” 东方既白以为她嫌自己老,又解释道:“在那个世界,三十岁也不老,正是最好的年纪。 因为我们都要去学堂念书,直到二十好几才念完,若是顺当再多念几年书也是有的。 一般情况下,大家念完书才开始出来做工挣钱,差不多三十的时候,口袋里钱也有了,一切稳当,再寻俦侣也来得及。” 燕景瑜不解道:“为何要念那么久的书?”东方既白略加思索道“因为那个世界人人都是如此。 就比如田地里的活计,这个世界需要有人去做,可那个世界却不用。 那个世界没人做什么苦力。 苦力活都有一些类似现在水车,或者刀剑之类的东西来做。 人只要坐在家里,轻轻动一动手指,不需要费脑费神,就能看到天下事。 但,做这些东西需要念书,修理这些东西也需要念书,处处需要,所以不得不学,不然便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为世界所遗弃……” 燕景瑜听完陷入深思,良久又道:“原来如此,听着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东方既白笑着道“自然不一样,那个世界也没有用真元的。 这真元倒是可以替代那个世界好多东西。” 燕景瑜倒了一杯酒,猛灌了一口,突兀地问道:“刚来的时候,怕不怕?慌不慌?” 东方既白仔细回想一下,叹息道:“怕,也慌。” 燕景瑜伸出手握住他的时候手,轻轻地摩挲,安抚道:“哥哥别怕,我在。” 东方既白内心略有触动,声音低沉道:“嗯。” 张嬷嬷出了花厅,哪还有半点醉态,腿脚利索地带着人去昭和殿打点布置,一边帮忙,一边大声吼。 “快点,动作利索点!小蹄子们,没吃饱饭呢?” 过了一会儿,张嬷嬷又指一处桌子道:“瞧瞧,这还有灰,擦擦,擦擦,快擦擦!” 张嬷嬷只恨自己没能生出三头六臂,只能一边忙,一边指挥。 等打扫好,张嬷嬷又道:“快把窗子打开散散味,一会子人来了再关上。 哎,被子呢,床铺了没?” 张嬷嬷走到榻边,见还是个空床板,又拉着一个手忙脚乱不知在干嘛的婢女来瞧,一边指挥,一边骂。 “瞧瞧,瞧瞧! 还是床板呢! 一会儿人来了睡哪? 睡你脑门上,你也顶不住哇!” 婢女赶忙道歉:“嬷嬷,我知错了!” 张嬷嬷嫌弃道:“行了,行了,别知错了,快去拿床干净褥子来!” 这头兵荒马乱,那头岁月静好。 燕景瑜不知不觉间把新呈上来的酒喝完,醉得已经不知所云。 东方既白眸子中柔情似水,温声道:”阿瑜,你醉了。” 燕景瑜摇头晃脑道:“没醉,没醉,吾没醉!” 东方既白一边扶她站起,一边答应道:“好好好,你没醉。走吧!” 燕景瑜也不搭话,嘴里又道:“哥哥要多给我一点佳酿,我爱喝。” 东方既白答应道:“好。” 东方既白扶着醉鬼一路出了花厅,向昭和殿走了过去。 燕景瑜走了一会,忍不住撒娇道:“哥哥,不能走了,头老晃看不清路。 你抱我,你抱抱我~”东方既白干脆利落地将她抱起,大步前行。 燕景瑜调整了一下姿势,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燕景瑜突然高声嚷嚷道:“哥哥,我好高兴……” 东方既白追问道:“高兴什么?” 东方既白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应声,低头一看,才发现小猫已经睡着了。 一路上,不少奴仆瞧见了他抱燕景瑜,各自小声交流着这件事。 入了昭和殿,东方既白给她解了外裳,褪了鞋袜,把她塞进被窝里,替她掖好被角,临走之前还不忘用真元烘热了被窝。 待东方既白走后,燕景瑜拱了两下睡成一小团,嘴里呓语道:“高兴哥哥在别人面前说我是你的俦侣。” 可惜,东方既白没能听到。 第248章 花环 二月初三,天气晴。 报幕…… 皮猴们进城胡逛了许久,没有俦侣的那撮人逛胡同的逛胡同,上花楼的上花楼,天大亮了才回来。 他们回来的时候,东方既白已经带着燕景瑜出门前往溪云茶谷了。 一夜暖气袭人,花香四溢,半开的花骨朵儿已经全然盛放,只有一些晚生的孩子还羞于出来见人。 燕景瑜被他牵着沿着山花遍布的草地走过,偶尔遇到溪流或者水洼又被用轻功跃过。 燕景瑜看着那些花,心想按照话本子说的,他不应该给我编个花环戴头上,然后夸我好看么? 怎么就光赶路? 算了,我…… 燕景瑜眼眸中清光一晃,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哥哥,你会编花环么?” 东方既白没想那么多,蹲在草地上摘了几枝花,又扯了两根筋草,三下两下编成了一个花环。 随手递给她,还非常硬核地来了一句:“给,随便玩。” 燕景瑜原本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心里因为他立刻去编花环生出的暗喜瞬间浇灭,同时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一时忘了要接过来。 东方既白看她不动,以为她怕玩两下就断了,甚至伸手扯了两下,“你看,挺结实的,要是断了我再编一个。” 燕景瑜木讷地接过花环,露出一丝强颜欢笑。 东方既白看他接了花环,继续牵起她的手往谷里走去。 燕景瑜眼见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反正今天这花环她戴定了。 “哥哥!” “嗯?” “低下头呗?” 东方既白不明所以,但还是低了头。 燕景瑜快速把花环戴在他头上,还露出了一脸得意相。 东方既白伸手摸了摸头上的花环,一边取下,一边说:“我戴像什么话?” 东方既白略想了一下,将花环戴到她头上,“你戴才合适。” 燕景瑜内心暗喜窃喜,正巧,他捧起自己的脸左右打量,惹得她心底暗生了些羞意。 下一刻却惊闻他耿直的话语,瞬间笑容消失。 他说:“嗯,没有虫子,放心戴!” 东方既白明显地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小猫不高兴了,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接了一句:“鲜花衬得云鬓美,峨眉连娟正宜笑。 美极,纵郎心似坚冰,也心输于侧。” 燕景瑜听得这般夸奖,羞得娇嗔了一句:“油嘴滑舌!” 东方既白见她高兴了,重新挽起她的手往里走,心里却在复盘刚刚的事。 原来她整这么一出就是想让自己给她编花环戴头上,再顺便夸她漂亮。 真是的,还以为她不喜欢这种,就没整。 主要是自己也玩不了这种尬的,都一大把年纪了,谁还做这么个事,怪难为情的。 燕景瑜得了满足一脸浅笑不曾下去过一分,内心深处也一直在傻乐。 走了不知多久,一连三片山坡的茶叶地现于眼前。 远望,绿意连绵的山峦叠翠;近看,丛丛茶树的嫩芽吐绿。 乌色的茶树干上,斜生出许多虬枝,向四面延展,枝条上的老叶片厚实肥阔,绿得仿佛要流油。 叶片沾着少许亮晶晶的水珠好像缀了珍珠的绿裙。 平展展的茶树顶上铺满了嫩嫩的绿叶,如同生的婴儿那么娇嫩。 不需要等风吹过,那浅淡清新的香气便自发萦绕在鼻尖。 再说谁又能管得住广阔天空下的分子的运动呢? “这是我名下的茶场,春雪初融时得以收走上面的嫩芽,送往京都,烘焙一番,最后变成了我爱喝的初雪酿茶。”东方既白自发地解释道。 “这样大的茶场,每年能收多少?” “最多十盅吧,有时更少,更甚至于没有。” “怎么会?” “初雪酿茶制作很是严苛,非要春雪初融那日的嫩芽不可,不然会少了风味。 若是无雪便做不成了。 采完春雪初融那日的茶,后一日的茶只能做春日茗,再晚便是千重山,再后就是留君子。 不过也不多,约莫能收四五十盅。” “之后的呢?” “惊蛰之后倒是能收一批做成千日红,能有个一两百盅,其他的,品味太差,制茶售与常人,赚取薄利。” 燕景瑜听完之后,思忖片刻,又问:“那初雪酿茶一般能收几何?” 东方既白笑道:“看老天,前年收得多,得了六盅。 去年一盅都没有。 今年运气不错,怕是能收不少,少说能有四盅。” 燕景瑜随口问道:“给我泡过?” 东方既白摇头道:“没有,倒不是舍不得。 只是初雪酿茶性寒伤肠胃,提振精神,不适合你喝。 你体质弱,肠胃失和,气血两虚,又惊觉眠浅,弊病颇多……” 燕景瑜摇了一下他的袖子,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了。” 东方既白知道她不爱听这话,没得又和她吵起来,干脆利落地转移话题,“明日教你骑马,穿过这里,那边有一大片草地,正好跑马。” 燕景瑜心不在焉地应道:“哦。” 东方既白偷笑了一下,牵着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随意道:“今晚我们住在这边的茶屋里。 正好天晴,晚上应当能看到星星。 我给太子殿下亲自准备饭食可好? 可要吃鱼?茶屋那边江里的鲈鱼不错,肉多刺少。” 燕景瑜阴阳怪气道:“该不会又是不能多食吧?” 东方既白一听这怨气冲天的话,笑着安抚道:“怎么会?你想吃来饱腹都成。 走吧,早些过去,鲈鱼又凶,不太好钓。” 燕景瑜甩开他的手,不满道:“哥哥该不是在说我凶,却推给鲈鱼吧?” 东方既白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抱着她前行,嘴里还不忘安抚她,“怎么会? 一会儿钓上来给你瞧,嘴里有牙的,专吃小鱼小虾,难免凶些。 至于太子殿下——” 燕景瑜扬声道:“我怎么了?”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太子殿下脾性正合我意。 何况我答应了太子殿下,若是不高兴可以同我闹性子,又怎会觉得凶?” 燕景瑜小嘴一撅,“谁闹性子了?” 第249章 钓鱼 东方既白满口道:“我,我闹性子了。” 燕景瑜虽然鼻间哼了两声,但脸上却带着笑意。 东方既白余光瞧见她这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眼神里也全是宠溺。 燕景瑜早就不拗气了,伸出手环住他脖子替他省力,还在内心偷偷夸自己真贴心,连眼睛里都暗藏着两分得意。 两人到了茶屋换了身劲装,拿上钓具捞网等物前往江边。 此时太阳已然高升,草叶上的水珠早已干透。 到了江边,东方既白先找了几块大石头移开,将石头下面蚯蚓捡了了放进桶里。 如此重复了几遍,装了不少蚯蚓,才到江边择了处水流平缓的地方,把蚯蚓一股脑倒了下去。 等小鱼聚过来吃蚯蚓的时候,东方既白看准时机,手疾眼快地操起捞网,给了鱼儿们一个大招。 鱼儿们连闪都来不及交,全进了桶里。 “凳子我拿来了,鱼钓得怎么样?”燕景瑜一手拎着凳子走过来,一边问道。 原来临出发的时候,东方既白忘了拿凳子,便让燕景瑜折返回去拿凳子。 东方既白拎起木桶道:“刚给鲈鱼准备好口粮。” 燕景瑜探头往木桶里瞧了一眼,里面的已有不少小鱼在疯狂蹦跶。 “走吧,这可不是钓鱼的好地方。”东方既白一手拿着捞网,一手提着木桶,示意她跟着自己。 最后两人走到一处水草稍多的河岸边,寻个草多茂盛的位置停了下来。 “你把凳子放下,坐着吧。”东方既白温声道。 燕景瑜依言将凳子放下,一屁股直接坐下了。 东方既白见她坐下,转身拿起木桶,往里面加了点水,放到一边。 随后,他把鱼竿的检查了一遍,将鱼穿在鱼钩上。 鱼还在钩子上乱颤的时候,东方既白便把鱼钩抛了出去。 然后,然后他就枕着一条胳膊躺在那一堆茂密的草丛里了。 燕景瑜蹙眉道:“怎么还躺下了?”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东方既白说完这句话,深吸了一口带着青草芳香的空气,便把眼睛闭上了。 再说了,躺在草地上,尤其是躺在这种小草茂盛的草地上,感觉舒服又自在,阳光撒在身上暖烘烘的,慵懒又惬意,是床榻没法给的感觉。 燕景瑜也不说话,将手臂撑在双膝上,托腮打量起那个躺在草丛里的男人。 阳光浸透了他的肌理,带着几分胡人血统的面庞,在光影下更加立体。 燕景瑜越看越眼热,不知不觉间,伸出舌尖在唇边略过,心想看着就觉得味道不错。 东方既白还没躺多久,手里的竿被扯动了两下。 他眼睛还未睁开,便起竿一甩,鱼钩钓着一尾斤多重的鱼脱水而出。 之后因为惯性被甩上了岸,而钓鱼的男人甚至都没有起来。 局外人:怎么能算是姜太公,分明是躺太公。 注:楚国一斤等于一点六二千克。 鱼上岸后,在草地上疯狂翻滚,强有力的尾巴甩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东方既白坐起来的时候,正好对上燕景瑜含笑的双眸。 “哥哥,钓鱼好随意。”燕景瑜笑着调侃道。 东方既白回以一笑,也不回答,起身过去把鱼抓了起来,取了鱼钩,放进了水桶里。 哪知那鱼一点都没有被钓上来的羞耻感,直接对着木桶里的小鱼张口就咬。 惊得里面的小鱼纷纷慌乱地游动,好些个鱼没处躲藏直接蹦了起来,像极了滚烫油锅浇点水——炸锅了。 东方既白把桶拎到燕景瑜身边给她瞧,语气欢快道:“瞧瞧,这不是老鼠进粮仓了么?” 燕景瑜捂嘴轻笑,头微偏着问道:“还钓么?” 东方既白下定决心道:“再钓一条。正好一条清蒸,一条红烧,阎王门口搭个伴儿。” 燕景瑜嘴唇微勾着点了一下头,再问道:“喜欢钓鱼?” 东方既白神色认真但口吻随意道)“喜欢。” 随即,东方既白又抓起一条鱼,穿钩一甩,再度躺下。 笑死,哪有男人不爱钓鱼的,尤其是他这种上了年纪的。 突然间,他心中感慨万千,略带遗憾地自嘲道:“要是没有那些经历,现在六十六岁的我应该已经过上了想何时钓鱼就能何时钓鱼的日子。” 燕景瑜浅笑着宽解道:“六十六岁还会再来,但十六岁却是旁人求不来的。 哥哥,无论是何经历,幸或不幸,能遇上,已是幸事。” 东方既白正要回答的时候,手里的竿又动了,然后一条快两斤的鱼上岸了。 东方既白看着木桶里两条干饭鱼,略有所思道:“现在的鱼这么好钓的么?” 燕景瑜又问:“还要钓么?” 东方既白看了看太阳,随口道:“要是这样容易,再钓也不会耽误午膳……” 燕景瑜知道他这是意犹未尽了,但还是出口制止:“我饿了,早些回去吧。”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她,再看了一眼江面。 最后把里面的小鱼扔回到江里,弯腰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燕景瑜却突然凑到他耳边,言语大胆地来了一句:“我也很好钓。哥哥~钓我~” 温热的气息让东方既白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来了一个平地摔。 东方既白面色微红,轻咳两声道:“钓!一会儿回去再说,反正今夜茶屋只有你我二人。” 燕景瑜内心突然激动了起来,乖觉地拎起板凳,跟着他一同回茶屋。 东方既白看到她这副表情,心底乐疯了。 反正他就只说了要钓,可没说要吃啊。 回到茶屋,一个打水,一个宰鱼;一个生火,一个做菜。 当然,东方既白没说要她做,是她自己主动要求帮忙的。 她说要帮忙,他也没阻止。 总之,有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半点矫情,也不会突然绅士病发作,说什么,放着吧,我来。 他观念里的尊重就是尊重她的选择,尊重她的意见,尊重她的想法,以及个人; 所以她愿意,就同她一起把饭做了,主打一个你情我愿,高高兴兴。 燕景瑜拿柴添火的时候,还不忘瞧他是怎么做的,好似对这很有兴趣。 东方既白看出她脸上的兴味,把铲子递给她,让她体验一下。 结果,燕景瑜来了兴趣,在老师傅的指导下把最后一个菜给炒了。 燕景瑜炒菜期间,东方既白一边看火,一边指导,还不忘恰到好处地给予夸奖。 真是要体验感,有体验感;要情绪价值,有情绪价值。 第250赘婿 吃饭的时候,燕景瑜露出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东方既白当然懂她的意思,率先尝了一筷子她炒得那盘菜,细细嚼过,咽下,然后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不错,好吃。” 燕景瑜得了夸奖,立马笑得连牙都露了出来,语气欢快道:“都是老师教得好。” 东方既白回了一句:“学生聪慧能干,老师万事省心。” 燕景瑜害羞低下头戳了一会儿碗里的米饭,然后抬头夹菜,干饭。 东方既白一边吃饭,一边瞧她。 赏心悦目,瞧了下饭,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用过午膳后,两人挎着篮子背着镢头出门,别问,问就是出门踏青。 两人先去竹林里挖了两个大笋,之后又蹲地上采荠菜。 东方既白手上采满了一把荠菜,往篮子里一放,抬头功夫看见一只羽毛鲜亮的长尾野鸡在林间穿行。 野鸡时不时在草地上啄两下,似乎并未发现有人。 东方既白悄悄拈起一颗石子,瞄准,弹射,野鸡击中晕眩在地。 刹那间,东方既白如同野狼般猛冲了过去,把那只野鸡捡了起来。 燕景瑜见他突然冲出去还有些不明所以。 野鸡这时缓过劲来了,在他手里用力挣扎,嘴里叫着连串的咯咯嘎嘎。 东方既白抓着野鸡跑到燕景瑜炫耀:“看!刚抓的,厉害吧?” 燕景瑜对他竖起大拇指道:“厉害!” 东方既白神色更是得意,忙招呼道:“不用采了,少一点儿正好,一会儿炖汤喝。” 东方既白说完,又寻了几根筋草将野鸡捆了,系在镢头上背着,一手拎起那个装了竹笋的篮子,对燕景瑜道:“走吧,回去。” 燕景瑜拎着芥菜篮子,起身跟上他的步伐,又听到他感慨道:“要是日后隐居也不错。” 燕景瑜附和道:“确实不错。” 正走着,小路拐角处迎面走来一个身着青衣,挎着竹篮的老妇人。 老妇人见了两人自来熟地靠了过来,探头探脑左右看了一遍,语气夸张道:“哎呦!还逮到了山鸡,这可得费些功夫。 你们是做什么营生的?” 东方既白神色不变地张口就来,“开镖局的。” 老妇人听完很是高兴,将东方既白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又问道:“公子家里娶了几房小妾?” 东方既白眉头微蹙,还是照实答了:“并未纳妾。” 老妇人看了一眼燕景瑜,见她并不说话,心里有数了。 燕景瑜听到老妇人问他这话,悄悄用十足揶揄之味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东方既白。 老妇人见燕景瑜并不答话,以为她是个做不得半点儿主的,眼神快速从她脸上略过,转而用十分热切的眼神看向东方既白。 同时对东方既白道:“我家幺女正值婚嫁之年,生得那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若公子有意,不如抬去当个贵妾?” 东方既白眉头蹙得更明显了,有意同她好好说不要将女儿嫁与人为妾,但想着她们思想已然如此,多嘴只会惹得麻烦上身。 何况他只想许一人白首,无意三妻四妾。 东方既白正犯难呢,看到了燕景瑜的揶揄之色,于是突然灵机一动。 装作很是惶恐地躲到燕景瑜身后,躬着身子,只露着两个眼睛看着老妇人,唯唯诺诺又难为情地解释道:“怕……怕是不行,我的娘子不会同意的。 何……何况,我,我是赘……赘婿,不能纳妾。” 燕景瑜猛地听到他说我的娘子,灵魂陡然一颤,心底滑过一丝雀跃,张开手臂像母鸡护崽一样拦在他身前,冷声道:“听到了?” 老妇人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又变,略瞧了一眼正死亡凝视自己的燕景瑜,然后带着满脸晦气地走了。 老妇人离开后,一边回头张望,一边嘴里嘀嘀咕咕:“要是是个立得住的,保不准到时候教自家女儿药死了他的正妻,让女儿上位,顺便抢了她家的营生,以后我也能有个开镖局的女婿。 可惜,偏偏是个立不住的,这要嫁了去,毛都图不着一根,还白赔一个女儿。 真是冤枉生了一副好皮囊,半点不中用。” 东方既白见妇人走了,赶忙催促燕景瑜道:“快走,快走,别是一会儿回来了,讹上我。” 燕景瑜眉眼带笑地跟上,带着几分探究地问道:“你刚唤我什么?” 东方既白装傻道:“老婆。” 燕景瑜反驳道:“你刚可不是这么唤我的。” 东方既白咬死了不松口,摇头道:“不知道。” 燕景瑜见他硬是不肯说,也只好作罢,转念又问道:“怎么说你是赘婿?也不怕人笑话你。” 东方既白无奈道:“笑话就笑话吧。比起被人笑话,我更怕麻烦。” 燕景瑜略点了一下头,也不作评价,何况自己也是怕麻烦的人。 晚膳后,洗漱一番,天已然大黑,如东方既白所言,天空中繁星点点,看来明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燕景瑜沐浴完带着一身清香出来,坐在庭院里抬头看着漫天星辰,一时心逸神飞,感觉自己也化作了万千星辰中的一员。 不必再同那些烦心事斗智斗勇,心中舒畅万分。 东方既白端着药碗走了过来,打断了她的遐思,“该喝药了。” 燕景瑜看到他手里拿碗黑漆漆的汤药,小脸一垮,全身都写满了抗拒。 东方既白把碗搁在桌上,在她对面坐下,手指放在石桌面上,有节奏地敲打着,眼神戏谑地看着她。 燕景瑜试图萌混过关,柔声撒娇道:“我可不可以不喝?” 东方既白神色认真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燕景瑜继续道:“可是哥哥,昨晚我就没喝,所以……” 东方既白丝毫不接招,不紧不慢解释道:“昨晚你喝得烂醉才没让你喝。 这两日你先喝着汤药,之后给你做成药丸子。” 燕景瑜抱怨道:“那怎么之前不做成药丸子?” “之前在赶路没顾得上,况且我再厉害,也没有三头六臂。”东方既白温声道。 东方既白见她还要推脱,一击半血,“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燕景瑜仔细盘算一下,语气里带着几分欢快道:“那就有三个要求了。” “哪来的三个?之前你说要我带你来云城,我答应了,用了一个。 随后,你又说等你好了再走,又用了一个。”东方既白仔细掰扯道。 燕景瑜满腹怨气道:“哪这么能算?” 燕景瑜说完,气得直接扭头背对着他,一副今天你不改口,我就不喝的架势。 东方既白无奈,只好妥协,“三个!三个要求。” 燕景瑜立马转过身来,喜笑颜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第251章 不可饶恕 “我不是君子,但答应了就会尽力做到。” 燕景瑜听完这话,放心地一股脑灌完了。 药苦得让她五官拧巴在一起,而这时某人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 这‘糖’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到了嘴里一股脑化开,瞬间取代了苦味。 燕景瑜伸出舌尖舔了两下,却又瞬间全融在嘴里,没了形状,只好意犹未尽地咂吧了两下嘴算作回味。 燕景瑜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兴奋地问道:“这是什么?哥哥~” 东方既白讳莫如深道:“如果我告诉你了,你会乖乖吃药么?” 燕景瑜小嘴一撅,不满道:“行吧。” 东方既白宠溺道:“还要吃么?” 燕景瑜含笑道:“要!” 东方既白并未应答,拿起空药碗,准备回屋,然后才说了一句:“等着,我给你拿。” 这‘糖’可不是糖,是他特意传信给沈倦山炼制的丹药。 本来是让他炼制糖丸的,哪知沈倦山一看传信,心想瞧不起谁呢,于是附加了一项功能——生津养胃。 燕景瑜一边看星星,一边等着糖果。 东方既白收拾好了熬药的炉灶才净手出来。 燕景瑜见了直接起来,跑来他面前,伸手讨要道:“糖呢?” 东方既白笑着拿了一颗出来放在她手心。 燕景瑜看着手里这颗乌漆嘛黑的‘糖’,狐疑道:“这真是糖?” “当然不是,这是丹药。” 燕景瑜不满地哼了一声,但还是把丹药放进了嘴里,瞬间一阵甜味在她舌尖炸了开来。 东方既白看到她这副享受的表情,心里盘算着要把沈倦山的方子讨来。 “我还以为是药,原来真是糖丸。” “不能多食,明日喝了药再吃。” 燕景瑜本想再讨要一颗,听了他这话只好作罢。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月亮,又垂眸看向她,语气轻柔道:“时辰不早了,休息吧。” 东方既白伸手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她额头亲了一下,随后拉着她进屋。 燕景瑜内心隐隐有些激动,却在这时听到他说,“你住这间,我住隔壁,早点休息。” 东方既白说完就直接进门了,而燕景瑜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在脸上,逐渐演变为错愕。 燕景瑜听到隔壁栓门的声音,心里骂道,什么男人? 防我跟防贼一样。 次日,阳光刚落到窗格上的时候,茶屋外面响起了一阵马蹄蹬地的嘚嘚声,时不时还伴随着马儿的长嘶。 声响由远及近,愈发清晰。 燕景瑜被这声响吵醒,穿好衣服出了屋子。 东方既白端着一盘红烧鲈鱼往桌上放,转头见她进来,温声道:“刚要去唤你,没想你起来了。” 燕景瑜挨着桌边坐下,吐槽道:“一大早上兵慌马乱的,哪里还睡得着?” 东方既白笑着坐下,“它们被拘在马厩里太久,难得出来撒欢。” 燕景瑜又问道:“赶马的小厮呢?不赶远些,非挨着这里。” 东方既白听出她言语中的抱怨,正要说话,却见一只硕大的马头顶开门探了进来。 东方既白笑道:“喏,赶马的这不就来了。” 燕景瑜看到这活人样的马,微蹙眉头道““那马?” “嗯,是它!” 东方既白起了身对那马说……“你先出去,一会儿再同你玩。” 那马掀了掀嘴皮,鼻间呼噜一声,听话地退了出去。 东方既白顺手关上门,又道:“先吃,一会儿去骑马。” 燕景瑜执起筷子,疑惑道:“它怎么来了?” “这次过来云城,我们前脚出门,它后脚就跟了出来。 何况它本就是在云城长大的,当初第一回遇到它,它见了我就要撞,被我打了一顿之后便跟着我了。 说起来,选云城做封地,有它的一部分原因在。”东方既白一边吃饭,一边道。 “原来还有这样的缘故。” 燕景瑜吃了点东西进肚,被惊了美梦的烦躁早就被抛之脑后,言语间带的负面情绪也消弭了许多。 饭罢,两人收拾一番,换了身简便衣裳便前往草场。 草场上包括那马在内,一共有八匹骏马。 马儿们一边悠然吃草,一边轻甩尾巴,马蹄在草丛中若隐若现,正应了那句诗——浅草才能没马蹄。 那马发现人来,迈开腿朝二人奔来,只是到跟前的时候,止住了脚步。 那马的眼睛斜瞟向他们交握的双手,随后重重地打了个响鼻,再扭动身子用屁股对着二人,四个马蹄还在不停地刨地,明显是生气了。 在那马眼里,东方既白牵别人的手,就同牵了别的马儿的缰绳一样不可饶恕。 东方既白轻笑一声,牵着燕景瑜走到它面前,温声道:“你生什么气?” 那马打了个响鼻,头歪着看向他们交握的手,好像在说你为什么要牵她。 东方既白高举起他们交握的手道:“因为这个?那你可有得气了。 她是我的俦侣,不止现在要牵,以后也要。” 那马撅起了嘴皮,鼻子耸动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低沉有节奏的长嘶。 燕景瑜适时出声:“它应当是不喜欢我,第一回见,它还朝我吐果核。” 那马急眼了,四个蹄子焦躁地刨地,只恨得不能言语。 东方既白笑道:“没有。” 东方既白握着她的手朝那马鼻子下递,同时解释道:“只是有些醋性罢了。也可以说它……” 那马耸动鼻子闻了闻,记住了燕景瑜的味道,然后耳朵摇晃了两下。 听到他说自己的时候,一只耳朵下去了,另一只耳朵还高高竖着,仿佛一个在偷听的孩子。 燕景瑜追问道:“说它什么?” 东方既白轻笑道:“小心眼!我也是。” 燕景瑜浅笑道:“发现了。” 东方既白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它的头,示意它把耳朵靠过来,然后他便在那马的耳边道:“不可以对她吐果核了。 她是我的俦侣,是我可以信任的人。” 东方既白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向燕景瑜的。 燕景瑜只觉得心尖有些飘飘然,眼眸变得柔情似水,一瞬间笑得比山花还要烂漫。 东方既白说完话,看到她笑得这样甜,心下微动,凑过去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哪知那马突然用头一推,东方既白没能稳住身形,向她倒去。 发生的突然,他也只来得及护住她的头。 东方既白正好将她压在身下,四目相对片刻,愣了一下,然后关切道:“没事吧?” 燕景瑜笑着摇头道:“没事。” 东方既白赶忙起身,顺手把她拉起来。 东方既白看着那马,笑骂道:“胡闹!” 那马却突然倒在地上,四蹄朝天地翻滚了两下,好像在嘲笑两人刚刚的狼狈模样。 第252章 赛马 东方既白见它耍得开心,吩咐道:“别玩了,让你的伙伴们过来。” 那马立马翻个身站了起来,,嘴里发出一声急促的长嘶,然后狂奔向其他马儿。 燕景瑜笑道:“怪不得之前说它通人性,果然如此。” “嗯。” 东方既白看向她的腰,语气不明地来了句:“腰,没事吧?” 燕景瑜不答话,反而用手背挡了嘴笑了两声。 “怎么了?真摔着了?”东方既白说着,松开她的手,扭头看她的腰,神情似有些紧张。 紧张之余,脑中不大正经地闪过一句,腰不错,真想搂一把。 “没有啊,哥哥~” 东方既白闻言松了一口气,连连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若是真扭着了呢?” “那就不能骑马了,得回去抹药油。” “你给我抹?” “我给你抹。” 东方既白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伸手拉住她,认真道:“可不许想什么馊主意伤害自己!” 东方既白松开她,正色道:“我很关心你。所以,没必要做那么伤害自己的事。 你那么做,我会不高兴。 我说真的。” 燕景瑜微笑道:“嗯,我答应你。” 正当时,那马赶着其他马儿过来了。 燕景瑜这才看见每匹马都穿了厚厚的马衣,上面还有一层绒毛。 燕景瑜看向东方既白,柔声道:“哥哥,好贴心。” “应该的。”东方既白说完,咽了一口气,又道:“这几匹马都是当战马训练的,不怕生人,性情也温顺,正适合你。” 燕景瑜点头道:“嗯。” 东方既白拉她靠近其中一匹黑马,开始了解说。 “骑马第一要领是要和马儿熟络起来,你先试着用手轻轻摸它的头,像这样。” 东方既白大胆地伸出手在它头上轻轻抚摸,又道:“动作自然点,不要紧张。” 燕景瑜闻言放松又随意地摸了了摸它的头。 “试着再靠另一些,唤它的名。它的名字叫小黑。” 燕景瑜听到之后直接笑了两声,然后靠近小黑,呼唤道:“小黑小黑,不如我给你换个名字吧?” 小黑的耳朵竟欢快地摇了两下。 东方既白笑道:“它同意了,看来果然是嫌弃我取的名字到了极点。” 燕景瑜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它同意了?” 东方既白解释道”“看它的耳朵,马儿的耳朵代表它的心情。 两耳朝前表示警觉,两耳贴后表示紧张或者恐惧,两耳交替晃动是开心快乐,也是同意的意思。” 燕景瑜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以后你就叫黑云吧?” 小黑再度晃了一下耳朵。 东方既白细细评味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极好!” 燕景瑜接过话茬道:“也可以是黑云惊小市,白雨沸秋江。” 东方既白认同道:“嗯,有理。” 燕景瑜含笑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牵着缰绳带它走一走,再熟悉一下。” 燕景瑜依言照做,东方既白则在一旁跟着,见遛了一段路,马也没有表示烦躁的倾向,才道:“可以了。” 东方既白将缰绳接了过来,又道:“现在教你上马,上马的时候先轻轻拍一下它的头,它会明白你的意思,然后像我一样,干脆利落地上马。” 东方既白说完做了一遍,快速翻身上马,在马背上接着说:“记得千万不要在马儿的身侧或后方站太久,马儿会感觉到紧张,还有可能会踢人。 这是因为马儿的天敌一般都习惯在这两个位置偷袭。” 燕景瑜点头道表示明白,东方既白又道:“上马后的坐姿和我一样坐正,腰身放软不能僵着,腿用力夹住马腹。 手握缰绳,缰绳左右两边要均长。” 东方既白说着,侧着身子,伸手道:“上来。” 燕景瑜伸出手,借着力上了马。 东方既白将脚蹬让给她,然后给她调整好坐姿后,又道:“你收紧马腹试试。” 燕景瑜收紧马腹,黑云受了力,慢跑了起来。 东方既白则抱着她的腰身,指导道:“可以了,不用夹太紧,不然它吃痛了会狂奔。 先适应一下这种慢的。” 东方既白的气息跟随着话语轻拂过她的耳边,搅得她心神微乱。 “别分心。”东方既白察觉她有些心不在焉,赶忙道。 黑云带着两人跑了一会儿,东方既白凑到她耳边道:“轻拉缰绳让它慢慢停下,拉一下,松一下,再拉再松,它就会慢慢停下来。” 燕景瑜点头,然后照做,黑云慢慢停了下来,低下头,嘴皮在草丛中略过,扯起一把草,大口地嚼动着。 “你现在可以试试让它快跑,先扯一下缰绳,让它别去吃草了。” “嗯。” 黑云被拉了缰绳,停止吃草。 “你夹紧马腹,然后大喝一声,驾!”东方既白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燕景瑜没忍住红了脸,害羞道:“别……别凑那么近~痒~” 东方既白低笑道:“嗯。你让它慢下来可以像刚刚那样拉缰绳,它跑得太快的时候也是一样。 想让它完全停下,长呼一声吁就行。不能短呼,不然它跑太快,猛地停下,你会被甩下马。 缰绳往左轻轻一扯,它就会向左走,右边也是一样的。 若稍加力道,大幅度向左或者向右去扯缰绳,它便会掉头。 好了,你现在你带我跑一圈,要是没问题了,一会儿你还能同我赛马!” 燕景瑜照做,直接骑马上高速,带着东方既白在草地上狂奔。 东方既白见她掌握了要领,飞身从马上下来,然后随便牵了一匹马,骑着马赶上燕景瑜,“阿瑜!试试,看谁先到那边的山脚下!” 燕景瑜笑着侧头看他道:“哥哥,赢了可有奖励?” 东方既白点头道:“自然有!” 说罢,他大喝了一声驾,往对面山脚下冲去。 燕景瑜不甘示弱地紧随其后。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照出他们矫健的身影。 风儿从他们身侧吹过,撩动了他们的衣裳和头发。 他们的马匹相互追逐,时而并驾齐驱,时而一前一后,形成了一幅美丽的赛马图。 他们并驾齐驱的刹那,燕景瑜对着东方既露出一个挑衅的魅笑,然后趁对方晃神之际,迎头赶超。 东方既白怔愣了片刻,很快回了神,加快速度追赶,同时大喊道:“好啊,学坏了,居然使诈!” 燕景瑜不甘示弱道:“兵不厌诈,哥哥!” 最后,东方既白没让,燕景瑜也不肯服输,同时抵达终点,打了一个平手。 两人从马背上下来,择了处草地躺下。 “怪不得哥哥喜欢躺在草地上,原来是这样。” 燕景瑜满脸惬意地吸一口气,微阖上眼眸,感受阳光撒在脸上的温暖、青草的芳香,还有身侧那人递来的手…… 躺了不知多久,燕景瑜微睁了眼,瞧着天上随风飘动的白云。 “哥哥,你看那片云,像不像小猴?” “不像!像想想!” “像小猴!” “像想想!” “小猴!” “想想!” …… 第253章 激怒 天边的白云变了形状,两个小学机还没分出胜负。 燕景瑜争得急眼了,直接翻身坐在他的肚皮上逞凶。 在他再次说出想想二字的时候,一口咬在他的喉结上,恶狠狠道:“吾说像小猴就是小猴,还敢不敢辩了?” 东方既白低笑了两声,连着坐在他肚皮上的燕景瑜都跟着颤了两颤。 东方既白妥协道:“不敢了,我的太子殿下,像小猴。” 燕景瑜轻哼了一声,翻身下去躺在一边,露出一脸得意。 东方既白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回去吃点东西?” 燕景瑜拒绝道:“不饿,再躺会儿。” “好!” “你抱我!” “好!” 一阵又一阵的微风从二人身侧拂过,不知是谁的肚子先咕噜了一声,紧接着另一个人的肚子也响了一声。 东方既白低笑声响得胸腔在共鸣。 燕景瑜推开他的怀抱坐了起来,打趣道:“闹饥荒的乌鸦,走吧!” 东方既白也跟着坐起,拉过她的手道:“走,我们回城区的酒楼吃饭,然后带你去我名下的茶楼转转。”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起身,上马,在阳光的抚摸下,骑着马前行。 他们身后还跟着六匹自由狂奔的骏马,有那么点声势浩大的味道。 入了城门,两人一起下马行走,其他的马儿都交由那马赶回马厩。 酒楼,东方既白点了略点了五道菜,当然不是抠门,只是节俭。 好吧,抠门。 五道菜分别为鳜鱼肉羹、间笋蒸鹅、香酥鸭、七菜羹和姜蒸梅花肉。 东方既白又发现了燕景瑜一个点,吃鸡鸭鹅鱼都不吃皮,但香酥鸭的酥皮她是吃的。 “这家酒楼的香酥鸭做得最好的,也是招牌菜。 其他的菜都是挨着时令来的,正好赶趟,吃尽三春。” “确实不错。”燕景瑜一边往嘴里送菜,一边回应道。 “不爱吃皮儿?” 燕景瑜的手一顿,斩钉截铁道:“不爱,甚至尊讨厌。” “记下了。” “猪皮呢?我好像记得上回你把肥肉上的皮咬去了,独独把肉丢到一边。” “爱吃。” 东方既白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燕景瑜微蹙着眉,略有些不满。 “我也一样。”东方既白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关于吃皮这件事。” 燕景瑜瞥了他一眼,玩笑道:“就知道该堵上你的嘴,吃个饭也要闹人。 都看出来了,怎么还问?” “看出来了,那是看出来的。再问,只是为了确认。还有……” “还有什么?” “你想怎么堵住我的嘴?” “那得看看你想让我用什么堵住你的嘴。” 东方既白低笑道:“都好。” 燕景瑜夹了三块鹅肉,去皮,然后精准地送进他的碗里,随意道:“安分点,别打扰吾享用午膳,不然缝了你的乌鸦嘴,叫你不得吱哇乱叫。” 东方既白嬉笑道:“不然缝了我的乌鸦嘴,叫我不得吱哇乱叫。 遵命,太子殿下。” 燕景瑜抬眸批评道:“坏!” 此刻隔壁快乐疯了,原来染字卫就在隔壁聚餐,正巧听到东方既白的声音。 他们饭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全贴在木墙上听,之后又在那里鹦鹉学舌。 “你想怎么堵住我的嘴啊?冬哥哥?”染青单个肘弯挂在染冬肩膀上,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勾起他下巴,暧昧道。 染冬用力打开他的手,嫌恶地咧着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恶心巴拉的。” 染冬说完,默默离他远了点,心想这小子该不是和萧万顷学坏了,改了口味吧? 然而,染青根本没有那种想法,他还是更喜欢腰软腿白的姑娘卿子,比如昨夜风韵楼的流萤姑娘就不错。 他们在隔壁闹得正欢的时候,东方既白和燕景瑜已经离开酒楼前往溪云茶楼。 东方既白名下的茶楼或者茶馆都名为溪云,一是同溪云茶谷同名,二是应了许浑那句诗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三嘛,呵呵,取名废。 二人携手步入溪云茶楼,刚入雅间,溪云茶楼的掌柜吴恒过来行礼道:“主子,借一步说话。” 东方既白先是看向燕景瑜,见她点头才起身,离开之际又道了一句:“我去去就来,你先等我一会儿?” 燕景瑜淡淡回应道:“嗯。” 东方既白一路跟着吴恒到楼顶的独间,单独说了一些局外人不能听的十八叉事件。 至于是何事件,请听局内人慢慢道来。 燕景瑜坐在雅间里正捻杯喝茶来着,突然雅间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穿着大红衣裙,酥胸半露,唇色艳丽的抱琴女子。 燕景瑜略瞧了一眼,并未太过在意,以为是东方既白叫来给自己解闷的。 燕景瑜瞄了她一眼,心里开始暗暗盘算着一会儿怎么央着东方既白亲自弹给自己听。 阿蛮合上门,微移莲步走到燕景瑜面前,正要行礼,却见燕景瑜扬了扬下巴道:“就坐那吧。” 阿蛮心里本就不大舒服,听了这话更是不好受,干脆礼也不行了,抱着琴就坐了下来。 燕景瑜并未在意她有没有行礼,喝尽了杯中的茶,淡淡吩咐了一句:“弹吧。” 阿蛮听了这话,只觉得受了慢待,张口反驳道:“我不是来弹琴的。” 燕景瑜不解道:“那你来做什么?讲折子戏?” 燕景瑜此刻心情轻松自在,说话也带着一股慵懒劲儿,但这股慵懒劲落在阿蛮眼里便是轻慢与不屑。 阿蛮将琴搁在桌子上,忍住妒火,说明了来意:“我是特意来寻殿下的。” 燕景瑜将茶杯放下,托腮道:“寻吾做什么?” 阿蛮早已沉不住气,开门见山道:“请燕太子离开我家主子!” 燕景瑜不禁觉得好笑,伸手轻扣桌面,讥讽道:“这不是你一个下人该管的!” 阿蛮言词恳切道:“燕太子不该与他在一起,你接近他不过是为了利用……” 燕景瑜冷眸直视她,冷笑道:“利用?你很了解吾?” “我不了解,但我了解我家主子。 我知道他所有习惯,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燕太子不了解他,却打着俦侣的名义利用他,欺骗他……” 燕景瑜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讥讽道:“你喜欢他?” 阿蛮毫不退缩,迎着她的目光,硬气道:“是,我喜欢。” 阿蛮说完,又继续疯狂输出,“我知道他一日要净几回手; 酒窖中的酒都是为谁而酿; 闲暇时最爱抚哪一把琴; 懂他的嘴硬心软,知他的每一次皱眉叹息是什么原因。 我懂他,喜欢他,全心全意为他。 燕太子!你呢?你又知道多少?你靠近他又打着什么鬼胎祸心?” 燕景瑜眉头高蹙,怒声讥讽道:“与你何干?不过琴妓而已!没资格质问吾!” 阿蛮听了她的话,却突然抬手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紧接着猛地往后一倒。 第254章 争吵 东方既白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燕景瑜说什么琴妓而已。 随后便是巴掌声和倒地声。 他不由得眉头一皱,推门而入正好瞧见阿蛮跌坐在地上,脸上印着鲜红的掌印。 再看燕景瑜一脸怒容,大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阿蛮连滚带爬地过来,拽住东方既白的袍角哭诉道:“阿蛮不知何处得罪了燕太子,竟要如此说阿蛮……” 东方既白皱着眉扯回了自己袍角,走到燕景瑜面前道:“你不该那么说她的。” 暗影碟者正要提醒两句,听到他这样说,干脆不管了,心想有好戏看了,等着追妻火葬场吧你小子。 燕景瑜本就怒气未消,听到他这么说,腾地站了起来,怒声道:“说了又怎样?” 东方既白眉头动了一下,不等他说什么。 燕景瑜冰冷的眼神在二人间流转,然后自嘲道:“她说的对,吾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你!” 燕景瑜说罢,转身就要走,东方既白伸手拉住她,凝声道:“燕景瑜。” 燕景瑜失望地甩开他的手,大步离开了溪云茶楼。 东方既白却想着离开也好,正好冷静一下。 一路上,燕景瑜在疯狂复盘阿蛮刚刚的操作。 虽早就看过《妙女莲花经》,也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 但她觉得东方既白凭着对自己的了解,肯定不会信别人的栽赃陷害,所以没打算做什么。 可哪知他开口就说自己不该如何如何。 燕景瑜心里委屈万分,明明是想替自己辩一辩的。 可话到嘴边,被自己的傲骨拦下,又让自己管不住的性子充斥了理智,满脑子只想着逃离,一刻也待不下去。 这边阿蛮以为自己计谋得逞,哪知东方既白坐下来就开始质问她。 “你为何故意激怒她?” 阿蛮一边流泪,一边试图辩解:“阿蛮没有,是她……” 东方既白冷呵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是她打你? 要真是这样,我只会觉得活该。 你没事到她面前惹她做什么? 找骂?” 阿蛮挪了过去,难以接受地反问道:“主子不信我?” 东方既白淡声道:“我信她。” 阿蛮一听,放声大哭地质问道:“她有什么好,让你眼里根本容不下我? 我又做错了什么,你为何从来不用正眼瞧我?” 东方既白失望道:“还记得本殿当初从火场中将你救出,你发誓有一日要手刃仇敌,从此本殿便留你在身边修习剑术做暗卫。 你那时一心只想着手刃仇敌,导致练武心切,不小心病倒,本殿怜你身弱才特许你在跟前伺候。 当时你说了,等报了家仇之后快意江湖。 可现在呢?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阿蛮站了起来,硬气道:“阿蛮没错,阿蛮只是喜欢殿下也不可以嘛?” 东方既白怒声道:“可本殿也三番两次拒绝过你,是你执迷不悟! 原本本殿逐你出府,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好好反思。等你想通了,再回本殿身边也无不可。 可你在茶楼做了什么?嗯?! 本殿让你在这里当琴师,不是让你来作践自己,往那些男人身上贴的。 本殿的茶楼是文人雅士聚会之所,不是卖笑唱淫的花楼!” 阿蛮身形一顿,抓住了几个词,笑意始现道:“殿下,你关心我? 可我也只是为了替殿下收集情报不得已为之啊!” 东方既白眉头一皱,脸上的表情犹如黑人顶着三个问号,心想为了这么个无药可救的人,和小猫闹不愉快真不值得。 东方既白冷声道:“本殿让你当琴师,打探消息只是顺便,顺便你懂什么意思么? 哪里用得着你故意凑过去陪笑?” 东方既白愤愤地起了身,冷声道:“这茶楼不必待了,从今往后,你恢复林莺儿的身份,与本殿再无瓜葛。” 阿蛮边哭边摇头道:“不要,不要赶我走……” 东方既白拔步准备离开,却又被她抱住了脚。 东方既白不耐烦道:“放开!” 阿蛮死死地抱住,不肯撒手,哭喊道:“阿蛮不明白,为何,为何独独我不可以?” “本殿难道没有拒绝的权利么? 难不成你以为即便不喜,本殿也要来者不拒么?” “阿蛮没有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意思是你要留下,还要继续喜欢,然后让本殿纵容你嫉妒心发作打扰本殿的俦侣?” “阿蛮没有!” “你有!你特意过来,跑到她的面前故意激怒她,然后自扇巴掌,再往地上一躺。 待本殿进来,你便泪洒众人前,一番虚实结合地哭诉,好让本殿误会,与她心生嫌隙。 你敢否认么?” 阿蛮摇头道:“阿蛮知错了,阿蛮不敢了。” 东方既白冷笑道:“不,是本殿错了,你到底喜欢本殿什么?” “阿蛮喜欢殿下温柔体贴,喜欢殿下的宽以待人,喜欢殿下心地善良……” “阿蛮,你喜欢的是三殿下,从不是我。” 东方既白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别人三言两语,你便迎头赶上。 若你真的在乎,为何本殿同你说多长点心眼,你却不曾放在心上? 你现在还记得当初自己的模样吗?” 阿蛮不明所以地愣在原地,良久才摇了摇头道:“阿蛮不明白,阿蛮只是想留下。” 东方既白却在这时突然发现她呼吸有问题,于是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只是想留下?还是想等一个机会得到什么?” 阿蛮没有回答,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希冀却反映了内心的渴望。 东方既白鼓励道:“你说说看,或许我能答应。” 阿蛮试探道:“阿蛮想得到殿下。” 东方既白发现了不对。 她说话时,总让人感觉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或者更贴切地说,她是一个凭借着一张嘴生硬地念着台词的机器。 东方既白有了一些猜想,于是继续道:“哪一方面的得到?” 阿蛮不自觉将内心深处的想法暴露出来:“殿下的心,殿下的身,阿蛮都要。” “万千宠爱于一身?”东方既白一边说,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是!” “荣华富贵?” “要!” 东方既白低头微笑引诱道:“那么,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将我绑起来,任你使唤,你可愿意?” 阿蛮犹豫了一下,心中的隐秘瞬间被撞破,一瞬犹如涨水的大坝决堤般涌出,眼睛里净是占有与疯狂。 “看来是愿意了?什么时候有的这样的想法?” “从殿下将我从火场救出开始……” 东方既白眼神极其冷漠地看着她表露自己的想法。 当她陷入沉思的时候,呼吸明显停止了,连同眼神也是黯淡无光的。 若是阿蛮决计没有那样的心计手段,更没有胆量说这些。 看来阿蛮早就变成了一具活傀而不自知。 那个什么马叔,应当就是操控者了。 东方既白想明白关窍后,便用真元将她震开,说了一句:“极好,我等着!” 随后他便打开门大步离开了,心里暗暗盘算着将计就计,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第255章 劝哄 东方既白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吴恒,顺口一说:“你去账上支十万两银票给阿蛮,让她离开茶楼。 还有,你知会一声其他掌柜,要他们将阿蛮待过的茶楼都关门停业整改,不得再生乱象。” 吴恒行礼道:“是!” 吴恒支了十万两银票跑到雅间,将银票递给阿蛮。 “阿蛮姑娘,殿下要我给你的,你拿了钱便离开吧!” 阿蛮看着他手里递来的银票,接过来直接往空中一撒,像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眼含热泪地放声哭喊。 “我不要他的怜悯,我走就是!”阿蛮说完便起身夺门而出。 吴恒无奈摇摇头,把散落在四周的银票捡了起来,又差了小童前去封君府知会东方既白一声。 离开茶楼后,东方既白从暗影碟者口中得知燕景瑜已经回了昭和殿,便大步往城外走去。 路上,他回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特别想大嘴巴抽自己。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绝对不会正义病发作,去说小猫的不是,而会直接把阿蛮赶出去。 东方既白虽然气得不行,但还是自行消化了这鸟气,然后深刻反省自己。 待到昭和殿时,大门正紧闭着,东方既白转头看向赵恒逸问道:“在里面?” 赵恒逸道:“在。” 他同时心里补充了一句,你再不来,等她收拾好东西就要回京了。 当然,前提是忽略她收拾那两三样到处都能买得着的东西,收拾了小半时辰。 东方既白伸手一推,发现被拴上了。 赵恒逸:被关外面了吧?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结果,东方既白直接走了。 赵恒逸:不是,你就这么走了?不哄了? 东方既白倒是没有真的走,而是绕到了偏殿。 从偏殿的侧门进去,穿过几个隔间,进了正殿。 燕景瑜发现有人进来,抹去了眼泪才瞧清楚来人,见是东方既白,赶忙抓起榻上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就要往外冲。 东方既白一个闪现过去,抓住她的手,问询道:“走什么?” 燕景瑜用力挣扎,怒声道:“放开吾!” 东方既白凑在她耳边道:“不放!” 燕景瑜阴阳怪气道:“找你的阿蛮妹妹去,吾没空同你拉拉扯扯!” 东方既白干脆将她抱起,走到榻边坐下,从她手里抢走包袱,与她四目相对,“我又不喜欢她,找她做什么?” 燕景瑜梗着气,将头偏到一边去,不肯搭理他。 东方既白叹了一口气,开门见山道:“她惹怒你,你可以说她,但不能拿她的身份说事。 何况是我让她去茶楼当琴师的,所以我才说你不该那么说她的……” 燕景瑜转过头,讥讽道:“三殿下高风亮节,吾自愧不如。 这些长篇大论你留着同旁人说去,吾不喜欢被人说教!” 燕景瑜说着就要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东方既白用手臂箍紧了不肯放手,温声安抚道:“你先听我说完。 那是我之前的想法,但,我突然发现我错的离谱。 我不该把自己想法强加给你,要求你也那么做,是我错了。” 燕景瑜心里有些意外,随后又道:“你以为我只是因为这个生气?” 东方既白立刻自我检讨道:“还有,我明知是她故意激怒你,却没有第一时间站在你这边。 我错了,太子殿下,原宥我这一回罢?” 燕景瑜轻哼道:“不止。” 东方既白试探道:“又吃味了?” 回应他的是燕景瑜鼻间发出的两声轻哼,看来就是这么些原因了。 东方既白又道:“不用在意,我不喜欢她,也不会喜欢她。” 燕景瑜随口一问,“为何?” 东方既白略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她总将自己的身段放得极低,觉得自己哪里哪里不好,活得像具没有自我的傀儡,甚至卑微自贬到愿意与人为妾。 我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话都说不到一起去,又怎谈喜欢?” 燕景瑜听完不满地哼了一声,东方既白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别在意,我只喜欢你。” 燕景瑜心里略微平衡了一些,但心里还在发酸酿醋,嘴上勉勉强强答应了一声:“嗯。” 东方既白又道:“不过有件事,我要同你辩一辩。” “说。” “你说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我可不信!一个人又不是书像上写的那样单一、片面、一成不变的。 人是会变化的,会成长的,但也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我很难去说清其中的关窍,你用一句轻飘飘的‘吾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你’,好像要一下子把我拒之千里之外一样,我难受了~” 东方既白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继续道:“这里会疼。 我承认,我还有很多是你不知道的。 可以后还长,你总会慢慢了解我的。 总之,你不能用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把我推开,我不喜欢你这样说。 何况我不曾对你有什么弯弯绕绕,我有什么就说了。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你也可以直接问我。 你要故意说那种话,想把我拒之千里之外,就当我白认得你了。” 燕景瑜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轻声道:“知道了。” 东方既白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问道:“她同你说什么了,惹你生这么大气?” 燕景瑜阴阳怪气地掐着嗓子重复了一遍:“请燕太子离开我家主子~ 我知道他一日要净几回手,酒窖中的酒都是为谁而酿,闲暇时最爱抚哪一把琴,懂他的嘴硬心软,知他的每一次皱眉叹息是什么原因。 我懂他,喜欢他,全心全意为他。 燕太子!你呢?你又知道多少?你靠近他又打着什么鬼胎祸心?” 东方既白听完之后,低笑了两声:“你不用在意她说的话,我又不指着你给我端水净手。 我给婢女发了月饷,这事谁都做得。 至于酒么,有些只是随手酿的,只有部分是为好友所酿。 当然,我也有想过给你酿。 皱眉叹息要么是不高兴,要么是不满,要么是无奈,总之不是因为高兴。 何况,若有什么心事,你问我,我愿意说就会说,不会一直让你费心思去猜。” 燕景瑜倒没怀疑他说要为自己酿酒这话的不实,毕竟早在书房的时候,她就看到那本书里的批注写了的。 第256章 泪失禁 东方既白羞涩地揶揄道:“至于鬼胎祸心么,太子殿下倒有不少。 就比如,太子殿下这双手老是不太安分地乱动。” 东方既白抓起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与她视线交汇,口吻轻柔道:“让你受委屈了。” 说罢,他伸手轻轻抚摸她后背,郑重道:“以后不会这样了。” 燕景瑜追问道:“以后怎样?” 东方既白应道:“以后遇到别人惹你,我都站你这边。” 燕景瑜再问:“若是我无理呢?” 东方既白道:“那我就不讲理了。” 燕景瑜低笑了两声,靠在他的怀里撒娇,“今日受了好多委屈,都赖你。” 东方既白盲从跟风道:“都赖我,让太子殿下受委屈了。” 东方既白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无奈又心疼道:“小傻瓜。” 燕景瑜气鼓鼓道:“不傻!你才是傻瓜,你是大傻瓜。” 东方既白也不搭话,看着她仍有些泛红的眼睛,打趣道:“刚刚真要走?” 燕景瑜伸手指了一下那个包袱,“没看到包袱都收拾好了?” 东方既白将头凑到她肩头蹭了一下,微笑道:“嘴硬。” “没有!” “你有!”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饿不饿?” 燕景瑜被他突然发出的问题炸懵了,不自在地扬头看向别处,“饿了。” 东方既白将她放在榻上坐着,然后起了身。 “等我一会儿。” 燕景瑜眼神飘忽,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东方既白走到门口,将门栓退出,打开门对赵恒逸吩咐道:“打点温水来。” 赵恒逸愣了一下,连忙应道:“是!” 不是,他什么时候进去的? 赵恒逸带满腹疑问,脑子突然灵光一现。 打水,进去,这这这。 原来如此。 怪不得上回教我用那损招哄媳妇儿,原来是自己实践出真知。 东方既白搂着燕景瑜等了好久,才听到有人进进出出的声音。 赵恒逸扛着双人版豪华浴桶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拎水桶的伙夫,三下两下灌满了浴桶,又对着里面喊了一声:“水好了!” 赵恒逸喊完,猛地往水里丢了一大把花瓣,然后麻溜地带着人退了出去。 东方既白听到他的话,牵着小猫过去,结果发现那里放着一个双人的,带花瓣的,冒着热气的浴桶?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终是燕景瑜大胆开了口:“原来哥哥是想和我洗鸳鸯浴?” 东方既白扶额道:“我只是让他打一点水,哪知道他脑子里想得什么不干不净的。” 燕景瑜低笑了两声,伸出手指勾住他的腰带,低声诱惑道:“要是哥哥想,也不是不可以。” 东方既白咳了两声掩饰尴尬,然后拨开她的手,拿了布巾放水里拧了给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这下轮到燕景瑜不自在了,忸怩道:“很红?” “还好。”擦完,东方既白把布巾一丢,牵着她出门,迎接显眼包们目光的洗礼。 吃饭的时候,吴恒差的那个小童过来了,见了二人行礼道:“吴掌柜差小的来告知殿下一声,阿蛮姑娘并未拿走那十万两。” 东方既白内心并无太大波澜,那本就是做给人看的,不收正好,他还懒得花这个钱。 “不要就不要,那笔钱就拿来修缮各个茶楼罢。” 小童行礼道:“是!” 小童走后,燕景瑜用不善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闷声闷气地往嘴里扒饭。 东方既白见状用眼神向张嬷嬷求助。 张嬷嬷会意,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张嬷嬷夹起一块肉往嘴里一塞,略嚼了两下,突然扬声开口:“欸!这肉天天吃,嘴里也怪腻乎的。 难怪老妇瞧太子殿下吃得不香。 太子殿下莫愁,老妇瞧小子们发的菌菇长得不错,明日弄来给太子殿下尝尝鲜可好?” 燕景瑜抬眸看向她,回以一笑道:“不必麻烦了,这些就好。” 张嬷嬷客套道:“不麻烦,不麻烦!云城别的没有,各色时蔬倒是不少。殿下好容易来一回,可得尽了兴的好。” 燕景瑜微笑道:“那便却之不恭了。” 东方既白接着说:“倒是我疏忽了,没注意到太子殿下进得不香。” 东方既白夹了一块鸭腿肉,去了皮,送进她碗里,玩笑道:“我是榆木脑袋,还望殿下宽宥一二。” 燕景瑜语气寡淡道:“勉强。” 张嬷嬷强忍住笑意,打趣道:“黑驴拉磨莫睁眼,睁眼尥蹶子摔磨盘,闭眼磨盘卡谷子累死驴。 倒底是眼的祸? 还是谷子的祸? 是人祸—— 哈哈哈!”张嬷嬷故意拉长尾音看着两人眯眯笑。 两人听懂了她的意思,相视一笑,方才的一点不快尽数消退。 用完膳后,东方既白再次呈上当日份补汤。 张嬷嬷看她喝药,露出了一脸我都懂的意思,同时眼睛时不时瞄向燕景瑜的肚子。 东方既白总觉得到处都怪怪的,但一时没有多想。 哪知接下来的几日,大家看着他的眼神都格外,嗯,奇怪? 算不上,应该说是,我悟了的眼神。 话又说回来,两人相与在廊中散步,燕景瑜赞赏道:“你的奶嬷嬷生了副九曲玲珑心肠。” 东方既白自然应承道:“是。我奶嬷嬷惯是如此,嘴上讨喜,心也有巧思。 若论骂起人来,我奶嬷嬷也是个中好手,寻常人若同她争吵,怕是要气得七窍生烟。” 燕景瑜又问:“那殿下呢?” “我怕是吵不得,若真吵起来,怕是……” “怕是什么?” “像带你来封君府那日那样。 一激动,要么大发雷霆,要么涕泗滂沱像开了泉眼般停不下来,或是雷雨交加也是有的。” 东方既白内心深处暴哭,泪失禁体质还能怎么办? 何况还叠加了东方家祖传的爱哭基因,要不是他喜欢端着,早就像启玉一样在人前哭得不能自已了。 燕景瑜捂嘴大笑道:“原来如此。” 第257章 头发 东方既白感觉脸上臊得慌,逞强着说了一句:“别笑我了,我也不想这样的。 哪有男子像我这样的,哭哭啼啼不像话……” 燕景瑜反驳道:“哥哥说得不对。 在十里坡司衙,哥哥说笑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力,那么,哭也是。 喜怒哀乐是每个人都有的,难道因为爱哭就不像男子了? 能担事,心有正气,顶天立地是男儿;失言寡信,性善柔,经天纬地也是男儿。 怎么样都好,怎么样都行,正是人各有不同,才多出许多风趣。 若人人一样,岂不无趣?” 东方既白微笑着长舒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搂了过来,快速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双目含情,紧紧地瞧着她,好似怎么也瞧不够。 燕景瑜,我可能有一点点爱你了。 他在心底悄悄地说了一句。 温热的气息一触即分,燕景瑜抬眸一瞬瞧见了他眸子里化不开的温情,不禁微微垂眸看向别处。 东方既白看她和自己对视一眼又转眼看向别处,心知她又在害羞了,声音轻柔地说了一句:“你说的对。” 燕景瑜不自在地应道:“嗯。” 话题到此便止住了,而长廊转角的墙边,从矮到高,均匀地,探出几颗人头。 这几位同学认真观摩他们以为的恋爱大师的操作,默默记下,先说说笑笑,然后搂过来亲一口,趁机用眼神耍流氓。 行至昭和殿,东方既白松开她的手,略瞧了一会儿她的脸,恋恋不舍道:“早些休息?” 燕景瑜看了一眼还没暗下去的天空,不情不愿道:“还早,哪有那么早睡的?” 东方既白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那再走走?” 燕景瑜偷乐暗喜。 “嗯。” 东方既白沿着长廊一起到了书房。 燕景瑜略打量了一眼书房中的陈设,发现与京中别无二致,随口一问道:“哥哥喜欢看什么书?” “看了可使心境开悟的书。比如佛经就不错。” 燕景瑜兀地想起那五本烫金封皮的书,试探道:“那《妙女莲花经》哥哥可知道?” “《妙女莲花经》?不知道,从没听说过。这本佛经如何?” 燕景瑜不紧不慢道:“你那好弟弟买了一套《妙女莲花经》送给我。” 东方既白听完,面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甚至有点心虚。 燕景瑜猛地凑到他面前,一手摁在他胸口,“哥哥有事瞒我?” 东方既白磕磕巴巴解释道:“我看之前他给你送的话本子里写得东西太出格了,所以让他给你寻些佛经,好让你……清心。” 燕景瑜略开他,寻个椅子坐下,反过来调侃他,“哥哥看那么多佛经做什么?” 东方既白走到她对面坐下,一本正经道:“清心。” 燕景瑜抿唇一笑道:“哥哥莫不是要出家当和尚?” 东方既白反驳道:“怎么会?当和尚可就无趣了。” 燕景瑜眼神落在他满头乌发上,发丝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如绸如缎,要是剃了去,倒是可惜。 东方既白感知到她火辣辣的眼神,轻声道:“怎么了?” “我在想……”燕景瑜说着起身绕到他身后,用手指勾起他的一缕头发,继续道:“要真去当和尚,倒可惜了这样光可鉴人的头发了。” 燕景瑜低下头,细细地嗅,慢慢地闻,用心去记住他发梢上雪松味的清冽香气。 一时忘我到情不自禁地吻了他的头发,禁不住感慨道:“好香!” 东方既白不知道她亲了自己的头发,以为她只是喜欢上面的香味,便道,“喜欢这个味道?” 燕景瑜听到声音,抬眸从他的后颈略过,一路看到了他微动的喉结,再往下是藏在衣服下瞧不见的锁骨,然后…… 燕景瑜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抛下邪念,然后木讷地应了一句:“喜欢。” “那我送些抹头发的花露给你?” “不要。” “为何?” “这样的花露还是哥哥抹更合适。”燕景瑜顺势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脖颈。 眼神试图略过衣服探寻到他藏在衣服里身姿,好想,好想把他脱光,然后狠狠地欺负他,让他哭得像在小池塘边那样漂亮。 东方既白感觉自己被一匹饿狼盯上了,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咽了一口气道:“嗯。” 燕景瑜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猛咽了一下口水,内心呐喊道,真的好想尝一口。 局外人:孩子都快馋疯了,就给孩子尝一口吧。 东方既白听到她咽口水的声音,感觉大事不妙,试图拉开她的手。 燕景瑜却更加用力抱紧了,撒娇道:“好香,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东方既白无奈笑了笑,难道自己是猫薄荷么? 燕景瑜抱了许久都不肯撒手,最后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回到了刚开始的话题。 “有什么书是哥哥一直想要,但没得到的么?” 东方既白仔细想了许久,久到燕景瑜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慢慢开了口。 “偃城城外前城主提剑刻在崖壁上的《石刻心经》。 我有幸瞧过一眼,觉得写得不错。 有心要抄录一本,但一直没寻到合适机会,再加上一直在忙些乱七八糟的,你不问,我都差点忘了有这么一回事了。” 燕景瑜默默记下,松了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随意道:“等哥哥有机会再去偃城就是。 想来,一年两年也不至于消了,便是消了,当也有爱书成狂的痴儿录下了,左右还有机会抄录。” 东方既白随意道:“嗯,再说吧,现在好不容易闲着,借机犯个懒也是好的。 等回京了,又要忙起来。 每每忙碌时,我总想着要真是闲云野鹤倒也不错,日子随心自在。” 燕景瑜不置可否, “那哥哥打算何时回京?” 第258章 看戏 “这个月十五之前是不会回去的。” “为何是十五?”燕景瑜不解道。 “十五那天,我身边那两对同好要办婚礼,到时候,我给他们充高堂。” 东方既白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所以,这几日他们都忙着准备婚礼去了。” “怪不得不见人影。在哪里办?” “在铸剑山庄,你要来么?” “不合适吧?” “不会,你是我的俦侣,也算他们半个主子。” “行!”燕景瑜眉眼都被愉悦的情绪笼罩着,仿佛世界都明亮了。 东方既白看到她的笑容,也被感染了两分,抬头看向窗外见天际完全乌黑,“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日再……” 燕景瑜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明日再什么?” 东方既白改口道:“我还没想好,明日再想。” 燕景瑜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往书房门口走,待到门口之际,蓦然回首一笑道:“那便明日再想。” 东方既白见了,赶忙起身叫住她,“等一下!” 燕景瑜不明所以地停了下来,只见他几步窜到自己面前,给了自己一个拥抱,最后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道:“好梦!” 燕景瑜愣了一下,然后笑意更甚地回了一句:“好梦!” 等她离开以后,东方既白猛地关住书房的门,转身看向来人,不满道:“伤好了?” 来人正是桑延维小同志。 桑延维笑道:“托殿下的福,一切都好。” 东方既白蹙眉道:“突然现身,有什么事?” 桑延维转达命令道:“陛下要殿下悄悄回京一趟,属下会代替殿下暂时留在这里。” 东方既白头疼道:“又要做什么?” 桑延维摊了摊手道:“属下也不知。” 东方既白又问:“什么时候?” 桑延维道:“陛下说尽快,最好今日就动身。 属下看殿下和燕太子闹了不快,才让殿下多留了半日。” 东方既白冷笑道:“这么说,本殿还得谢谢你?” 桑延维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东方既白还能怎么办,不就只能硬着头皮准备大半夜出发了。 临走之前,东方既白换了一身夜行衣,带了那管黑萧,然后再三警告桑延维:“不许调戏本殿的俦侣,不然,本殿扒了你的皮!” 桑延维连忙应道:“属下不敢!” 东方既白正要出发,刚走一步又折返回来,对正在易容的桑延维道:“明日药房会送一批药丸子过来,你记得给她送过去,一日一颗,叮嘱她好好吃药。” 桑延维被他去而复返发出的声音惊了一下,听完之后赶忙道:“属下知道了,殿下放心!” 东方既白说完便没入了夜色之中。 这边燕景瑜回到昭和殿,解下衣裳刚睡下就听到有人敲门,烦躁地披上衣裳起来开门。 肃和见门打开,立马行礼道:“主子,有急报!” 燕景瑜探头看了看左右,见四下无人,一把将肃和拉了进来。 等门重新合上,燕景瑜才道:“什么事?” 肃和很是谨慎地靠在她耳边快速说了一遍,然后等她做决定。 燕景瑜懒懒道:“明日再说吧,今天太晚了。” 肃和行礼道:“是!” 肃和说完,便开门离去。 燕景瑜将门栓上,躺回被窝里。 倒不是她不急,但急也没用,主要是再急也得睡觉不是。 这边桑延维已经易容完毕。 这一回我绝对不能被燕太子瞧出破绽。 为了扮好三殿下,桑延维可是日夜对着镜子练了很多遍,这回绝对不会出任何岔子了。 二月初五,一大早,肃和进入昭和殿易容成燕景瑜的样子留在昭和殿,燕景瑜则扮做肃和的模样悄悄离开。 桑延维起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对着镜子收拾自己,练习嗓音。 之后他昂首挺胸自信满满地走出房间用膳。 两个假扮主子的人相对而坐,张嬷嬷居下。 张嬷嬷见两个人之间有些怪怪的,以为他们又闹了什么不愉快,不由笑道:“怎么了这是?这回是磨盘和驴较劲了?还是驴踢了磨盘?” 桑延维没听懂里面的意思,径直接了一句:“没有的事。” 肃和瞥了一眼东方既白,也没多话,怕自己一开口被人发现不对,只管闷头吃饭。 张嬷嬷摸不透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在哪里,看着也不像有什么矛盾便没多管了。 张嬷嬷像之前那样,快速吃完便推说有事先走了。 桑延维见她离开,拿帕子擦了擦嘴,转而对燕景瑜道:“昨日我说还没有想好,现下已经有了主意,不如一起作个伴,去城中听戏?” 肃和应道:“嗯。” 两人各怀鬼胎,也不敢牵手,只是肩并肩而行。 赵恒逸一直偷偷跟在他们后面,随时防止三殿下这个禽兽吃自己媳妇儿的豆腐。 云城中的戏楼搭在临水边平地上,加高的地基使得水不能涌入,正门处一道青石墙为遮挡,上覆盖着破浪状的黑瓦。 漆红的木门微微敞开,里面传出几声琴音,门口的匾额上刻着两个烫金大字‘春园’。 二人坐在一个雅间听戏,又有侍者奉上瓜果点心。 桑延维一边听戏,一边不忘给燕景瑜剥瓜子献殷勤。 听到精彩之处,桑延维有意展现一下自己,悠悠开口道:“春园绝代声声慢,楚歌风流唱相思。如花似玉温情样,富贵荣华仙娥貌。” 桑延维一边说,一边看向燕景瑜,眸中笑意分明,几醉人心。 肃和转头看见他双目间的醉人色,一时失态,转过头瞧向别处,不知作何应答。 桑延维以为她害羞了,心想我总算没被识破了。 桑延维没打算再说什么,继续给她剥瓜子。 肃和见状语气淡淡道:“别剥给我了,你也吃罢。” 桑延维微笑应好。 肃和回以一笑便不敢多看了。 蹲在一旁偷看的赵恒逸的醋坛子翻了又翻,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听完戏,特意到进修过的桑延维又带着燕景瑜到妆粉店给她买胭脂水粉。 桑延维拿起一盒胭脂打开,对着燕景瑜的一比对,微笑道:“这个也合适。” 说罢,他又捡了另一盒打开,连声感慨道:“生得这样美,浓妆淡抹都合适。” 肃和听完竟也有了几分羞意。 店内的妆娘听了很是高兴,言语热切道:“这位娘子人比花娇,自然用什么都好看。” 两人都没反驳妆娘的话,直接忽略掉她称呼为娘子的事。 第259章 杀人 最后,桑延维买了一堆胭脂水粉给燕景瑜。 他想,反正用的是陛下和娘娘的钱,花了不心疼。 出了妆粉店,桑延维又带着燕景瑜去买发饰,买玉佩。 总之买了一大堆,最后还在外边用了晚膳才回封君府。 桑延维拎着东西送燕景瑜回了昭和殿,眉眼含笑地对她说:“阿瑜,好梦。” 肃和接了东西,听到他这么说,笑了回了一句:“你也是。” 待桑延维走后,赵恒逸从不知何处窜了出来,一把推门而入,然后反手将门关上。 肃和见他进来,蹙眉道:“你怎么突然进来了?一会儿叫人发现!” 赵恒逸伸手抱住她,咬着她的耳垂道:“发现什么? 发现我们有私? 你是我的媳妇儿,我不能来?嗯?!” 肃和试图伸手推开他,却又被他吻住,没一会儿便软了身子。 这边桑延维刚离开昭和殿没多久,药房的人找了过来,将药给了他。 桑延维这才记得还有这么一件事,拿着药瓶又折返回去。 昭和殿里一片春意盎然。 赵恒逸一边搂住她,一边压低声音在肃和耳边说:“唤我什么?嗯?” 肃和断断续续地回答道:“夫…夫君~” 赵恒逸诱哄道:“再唤一声!” 肃和没有再依着他,一口咬在他的侧颈,催促道:“快点~一会儿让人发现了就麻烦了……” 赵恒逸低下头,将她未能说完的话堵了回去。 桑延维走到昭和殿门口,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喘息声,仔细一听,不难想象里面在做什么。 桑延维犹豫再三,强打起精神,绕到窗边将眼睛贴在未关严实的窗户缝上,往里一看。 这一看,可把桑延维惊着了。 里面的两人在情天孽海里遨游,浑然忘我到不知今夕何夕。 忽然之间,里面的男子突然侧过脸来,对着燕景瑜说着什么。 桑延维趁机看清了男子的长相,愣在了当场。 燕太子竟然和自己的下属有一腿! 那,那三殿下怎么办? 桑延维头一次感到不知所措,也不敢声张,最后只能拿着药瓶仓皇逃窜。 云城,马叔避开所有耳目,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最后拐进了一个暗堂。 马叔对着上首的白衣男子一拜道’“主子,成了!” 白衣男子惊喜道:“好!” 马叔犹豫一下,还是难为情地说了出口,“楚三皇子似乎有些特殊癖好。” 白衣男子兴起道:“哦?什么癖好?” 马叔贴耳对他说了一遍,白衣男子立即面露讥讽道:“原来楚三殿下私底下玩得这么花,怪不得他会和燕含溶那个残花败柳搞在一起。 罢了,管他为什么。 只要想法子把他们分开,让他们没法联手,就对我们越有利。” 白衣男子扭头对旁边的刘叔道:“你去传信给燕知衍,说我答应配合他围杀燕含溶。” 刘叔行礼道:“是!” 这边,经历一夜的奔波,东方既白总算赶到了京都。 一回京都,东方既白便直奔皇宫而去。 东方暃见他回来,亲自倒了一杯茶给他。 东方既白径直坐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润润喉,然后直奔主题问道:“什么事?” 东方暃也不卖关子,直接提出要求。 “杀一个人。” 东方既白眉头一皱,疑惑道:“什么人还要我动手?” 东方暃也不解释,取了一本红色册子递给他,“你看完就明白了。” 东方既白接了折子一看,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 东方暃看着他满脸倦色,关切道:“要不要在这里歇歇再走?” 东方既白摇头道:“不用了。” 东方既白说完便要走,东方暃又问:“和她怎么样了?” 东方既白不满道:“父皇不是让桑延维盯着了?问我做什么?” 东方暃无奈道:“那小子写的东西,我也瞧了,只写了坏的,难不成你真有这么不济事?” 东方既白无奈解释道:“湖边吹风是因为有御寒符。我已经让人在做,迟些日子就能送到边关。 用雪砸她,那她也砸我了啊。 玩得尽兴了,谁还顾得上那些?何况她也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就哭哭啼啼的性子。 再者,我只恨打轻了桑延维。” 东方暃听到他越说,怨气越大,低笑道:“他犯了什么事,惹你这么生气了?” 东方既白气愤道:“雪夜里掀了她的屋顶,然后给人冻病了。 该不会是父皇出得馊主意吧?” 东方暃连忙否认道:“怎么可能?” 东方既白转身高挥着手臂道:“行了,我走了!天天给你当拉磨的驴使唤,我早些办了,早些休息。” 东方暃看着他的背影无奈一笑。 东方既白倒没着急去办事,而是悄悄回了府,跑到了闲云殿。 东方启玉此刻正在呼呼大睡,突然被人推了一下,睁了眼,瞧清了来人,正要呼喊,却被捂住了嘴。 东方既白用另一只手做了一下噤声的动作,然后贴在他的耳边吩咐了一些事情。 东方既白说完才松开了他。 东方启玉不解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东方既白道:“我自有安排,你先照我说的做。” 东方启玉连忙点头道:“知道了!” 东方既白又道:“你现在就去散布消息,悄悄地去,别让人发现了。 我借你的床榻歇一歇。” 东方启玉见他一脸倦色,忙起了身,把床榻让给他,捡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出了门。 借着南山的势,消息如同指数爆炸般的速度传了出去。 不过半日,整个楚国便全知道了,接下来便是其余三国…… 东方既白解了衣袍,钻进自家弟弟余温未散的被窝。 至于东方暃交待的事,那当然是交给东方启玉去办啦。 正所谓养弟千日,用弟一时。 东方启玉一路窜行,身影在屋脊林间闪过。 他用得正是东方既白为他选的名为《冥影》的身法。 此身法快捷,善隐匿,适合用来逃跑,也适合用于刺杀。 东方启玉伏于一棵大树的树冠处,等待远处的车队到来。 车队走进林中,东方启玉正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身影矮小的黑衣人持刀闪了出来,背对着车队而站,衣袍在晨光中飘动…… 第260章 交差 车队领头的人见有人持刀拦路,拔剑大喝道:“什么人?” 黑衣人转过身来,大笑道:“你爷爷我来行侠仗义,替天行道了!” 领头人见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哈哈大笑道:“小孩! 有多远滚多远,趁爷爷我还没发火,赶紧回家喝奶去吧!哈哈哈……” 黑衣人咬咬牙道:“小爷最讨厌别人叫小爷小孩了!看刀!” 话音刚落,黑衣人刚烈的刀气便贴面而至,挥刀行过的路径自发带着火花,灼烧得空气都瞬间扭曲了。 领头人显然有些见识,惊呼道:“不好,他是灼火刀,沈暮雨!” 沈暮雨得意道:“认得爷爷的刀,到了阴曹地府也不枉来世间走一遭!” 领头人等运起真元提剑来挡,却见自己的剑被灼热的刀气化开,利剑瞬间断成两截,残余刀气,透剑而过,燎着了他们的衣服。 他们试图扑灭身上的火苗,却让火烧得更厉害了,一时慌张不已,惊叫痛呼声连连。 沈暮雨嬉皮笑脸道:“火烧猴子喽!” 说完,沈暮雨手中双刀回旋,收割了几人性命。 车队中,马车里一个蓝袍锦衣的中年男子听到外面惨叫连连,明显慌了神,忙问身边闭眼入定的紫衣男子,“怎么办?” 紫衣男子眼眸一张,定声道:“莫慌,不过一个小孩,我前去会会!” 紫衣男子说完,便掀开车帘而去。 沈暮雨注意到紫衣男子出来了,提刀直冲了过去。 紫衣男子却只是懒懒地拂了拂袖子,沈暮雨便被劲气击飞了出去。 飞了大概十米远,才落地吐血。 沈暮雨赶忙起身擦去了嘴角的血,重新提刀作防御的姿势。 伏在树上的东方启玉看得咋舌,心想这个紫衣人这么厉害,他怕是还没上去就被秒了。 紫衣男子看了一眼,发现沈暮雨受了自己的劲气一击却还没死,狐疑道:“你是谁的弟子?” 沈暮雨用力啐了口淤血,硬气道:“小爷是谁的弟子,关你屁事!” 紫衣男子抬手蓄积出紫色雷电,冷声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正当时,林子里瞬间温度骤降,无数雪花纷纷飘落……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冷笑,“莫祈山,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 听到声音,众人提高了警惕,紫衣人大喝道:“谁在装神弄鬼!” 东方启玉见状更是一动不敢动。 一个身着红衣的赤足女子从天而降,悬停在半空,懒懒道:“是我!” 莫祈山见来人,眼睛瞬间瞪大,强装镇定道:“鬼手阎罗廖晴?” 廖晴修长的双腿交叠,以虚空为座,斜倚在一抹红色环圈赤练上,无聊地剔了剔指甲,反驳道:“我这样的美人,怎么当得起鬼手阎罗的名号? 不如唤我,妙手仙姝。” 莫祈山试探道:“你们空谷频繁出没,难道是要出世了?” 廖晴美眸微闭,懒眼一瞥道:“怎会?我只是来找我的徒儿。” 沈暮雨顺势站到廖晴的身侧,撒娇道:“仙女姐姐,他打得徒儿好疼啊~ 你帮徒儿教训他!” 廖晴睁眼一笑,伸出玉指捏了一把他的脸,宠溺道:“乖徒儿,都依你!” 廖晴说罢,站了起来,气势陡然一变,嚣张道:“莫祈山,要么逃命,要么死!你,想好了吗?” 莫祈山作出攻击的姿态,凝神道:“愿意一试!” 廖晴怒目而视,大呵道:“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她的真元凝霜化刃朝他刺去,同时拿出了一柄通体晶莹的冰霜剑挥出数道剑气。 数道剑气化作阵盘急掠过去,瞬间封锁了莫祈山的四周的空气,莫祈山被剑阵困得动弹不得。 廖晴没给他太多时间反应,手指轻轻一弹,一根冰钉直射进莫祈山的眉心。 莫祈山瞬间冰化,碎成一块块冰碴子掉落在地。 廖晴顺手将其他人一起解决了,重新往虚空一坐,口中轻吐:“不自量力!” 沈暮雨趁机吹彩虹屁道:“仙女姐姐的身手如九天玄女之舞,回风舞雪,洛神在世。” 廖晴低笑道:“鬼灵精! 师傅走了,你多加保重,下回可别这么莽撞了!” 沈暮雨乖乖应好道:“好的,仙女姐姐!” 语罢,廖晴踏着虚空步步高升,化作流星般离开了。 沈暮雨拿了一颗丹药服下,同样快速离开了。 东方启玉见人都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正当他要下去的时候,一名身形颀长,头戴帷帽的黑衣人过来了。 东方启玉见状重新躲好,没敢多动。 黑衣人一看地上倒了一大堆的人,蹲地探查了一番,发现地上未灭的火焰和凝结不化的冰晶,心道了一句好厉害便离开了。 东方启玉看到黑衣人的身形总觉得熟悉。 黑衣人蹲下来的瞬间,衣袍微卷,正好露出一截白箫。 东方启玉暗道,那不是哥给小嫂嫂炼制的白箫么,那人难道是小嫂嫂? 东方启玉站起来一看,发觉黑衣人正在往竹城的方向赶,按捺住要追上前去一探究竟的想法,飘然下树。 东方启玉行至马车前,挑开车帘一看,发现里面的人还有一口气。 东方启玉调侃道:“呦!还活着呢?那正好!” 东方启玉说罢,提剑砍了他的头。 血液瞬间喷了出来。 东方启玉躲开喷溅的血液,随意挑下一块布,将头包了,拎回去交差。 待东方启玉离去后,一位白衣仙子破空而来,扫视在场的尸身,惊呼道:“紫山雷莫祈山竟死在这里? 好厉害,可惜来晚了。没能亲自动手,取了他的性命。 罢了,那就拿着尸块交差吧。”仙子手指一勾,一缕莹白之气勾起一块碎肉,收入仙囊中。 事了,白衣仙子裂空而去,没留下任何痕迹。 东方启玉回到闲云殿的时候,东方既白睡得正香。 东方启玉见他眼下一片乌青,没舍得打扰他,将人头放进匣子里,收拾收拾出了闲云殿去吃晚膳。 血腥气幽幽地传出,在殿内弥漫飘散,睡梦中的东方既白闻到血腥味后,耸了耸鼻子,下一秒便腾地起身,向血腥味处掠去。 东方既白发觉是匣子里的味道,径直打开一看,见一块布包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里面还在往外渗血,一看就知道是人头…… 东方既白转身回到榻边穿好衣服,拎起那颗人头往宫里掠去。 东方暃正在批折子,见他拎着颗被布包着的渗血人头进来,猛地吓了一跳,“你告诉我一声就成,怎么还把头拎回来了?” 第261章 讨要厨子 东方既白拿着人头往旁边的小桌一放,解开布巾将人脸对着东方暃,漫不经心道:“瞧瞧是他不?没杀错吧?” 东方暃蹙眉看了一眼,嫌弃道:“没有,赶紧处理了,放这多难看?”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地揉搓了一下面皮,满意道:“嗯,没有易容,杀对了。” 语气轻松到好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 刘公公正好端了一盘点心过来,猛地看见桌上的头,惊呼一声:“哎呦!可吓人了!” 东方既白将布巾系了回去,转头对刘公公吩咐道:“麻烦处理了这东西,顺便打盆水来。” 刘公公将点心放在书案上,笑着应道:“殿下这话客气了。” 刘公公赶忙一手拎起人头,一手掏了帕子擦去桌上的血,又用帕子兜着底,快步出门。 东方既白凑到书案旁边的点心前,鼻子一吸,感慨道:“好香。” 东方暃笑道:“吃呗,又不是不让你吃。” 东方既白高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手上有血,然后撒娇道:“手脏了,爹爹喂。” 东方暃宠溺道:“行,来张嘴。” 东方暃说着,拿一块点心往他嘴边递。 东方既白用嘴唇衔住那块点心,像鹈鹕咽鱼一样吃到嘴里,嚼巴两下道:“味道不错。” 是小猫喜欢的味道。 “喜欢?那都给你了。” 东方既白拒绝道:“不要,父皇不如把做点心的师傅赏我? 我想什么时候吃,就让他什么时候做。” 东方暃满口答应:“行,回头把人赏给你。” 刘公公正好端了水过来,听到这话一脸疑惑地接了一句:“什么人?” 东方既白走过去在盆里净了手,从容道:“父皇说把做这盘点心的师傅赏给我。” 东方既白说着用眼神示意他是书案上那盘点心。 刘公公会意,又看向东方暃,见他并无异议,便道:“奴才这就下去宣旨。” 东方暃淡声道:“去吧!” 刘公公带着两分喜色端着污水下去宣旨。 东方既白拿帕子擦去手上的水珠,嬉笑道:“没别的事,那我可走了?” 东方暃点头道:“去吧!” 刘公公快步走到点心坊,一脸严肃地看着里面的点心师傅。 “刚刚的点心是谁做的?站出来!”他的口吻仿若兴师问罪一般。 点心师傅们战战兢兢,互相看了一眼不敢说话。 一个瘦高个儿腿打着哆嗦站了出来,声若蚊蚁道:“是小的做的。” 刘公公立马换上一脸喜色道:“哎呦,你可发达了,陛下将你赐给了三殿下,往后可有盼头了。” 瘦高个儿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 刘公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高兴傻了不是? 还不快收拾收拾,准备出宫了。” 瘦高个喜笑颜开开地应道“诶!诶!诶!小的这边去收拾了。” 东方启玉吃过饭后,聂手聂脚回了闲云殿,却见榻上没人,伸手一摸,余温尚在。 显然人没走多久,再去看了一眼,发现人头不在了,便大概猜到人去干什么了。 东方启玉干脆在闲云殿一边看话本子,一边等着人回来。 不多时,东方既白果真回来了。 “看什么书呢?”东方既白询问道。 东方启玉看得正尽兴被这冷不丁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转头对东方既白尬笑一下道:“话本子。” 东方既白略一瞧,看到了那本书的封皮上赫然写着《鼓城姑娘趣事多》,低笑道:“嗯。 听说你给你小嫂嫂送了一套《妙女莲花经》? 怎么不先给我看看,就送去了?” 东方启玉解释道:“那天买话本子正好遇上了,我就直接送了。 哥,你要的话,我再去买吧。” 东方既白点点头,又道:“你去的时候可遇到什么了?” 东方启玉闻言激动地开始绘声绘色道:“我瞧见好多了好多高手。 一开始我蹲在树上,正要下去动手,却见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拦住了车队。 他提着两把刀,刀气如火,熔金销骨,刀火烧得打头那几个大汉吱哇狂叫。 那几人一开始还瞧不起那小孩,结果刀火一出,他们便吓得大喊说不好,他是灼火刀,沈暮雨。 几人在沈暮雨手里讨不到半分好。说时迟,那时快,马车里一个紫衣男子跳了出来,一挥袖子把沈暮雨打飞了出去。 沈暮雨当即吐血连连,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 正当紫衣男子要痛下杀手时,一道美妙动听的女子声音响起,‘莫祈山,欺负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紫衣男子探头探脑半天,愣是没瞧见人…… 廖晴唰唰两下,把莫祈山变成了一堆碎冰渣子。 之后,廖晴和沈暮雨走了。 我打算下去的时候,又看到了一个戴着帷帽的黑衣人过来,蹲在地上瞧了两眼,又走了。 黑衣人蹲下的时候,露出一截白箫,就是你让我送去给小嫂嫂的那管白箫,我绝对不会认错。” 东方既白一边听,一边思忖,听到他说白箫的时候,追问道:“她去哪个方向了?” 东方启玉得意地拍了拍胸脯道:“我就知道你要问,特意看了一眼,小嫂嫂似乎是往竹城的方向去了。” 东方既白低笑了两声道:“知道了,我去一趟竹城,瞧瞧那个人是不是你小嫂嫂。” 东方启玉啊了一声道:“怎么才回来,又要走? 要不然,吃了晚膳再走?” 东方既白拒绝道:“不必了。” 话音刚落,东方既白便身形一晃消失在眼前。 竹城,浮香楼,燕景瑜倚在窗边,旁边的人同她回话道:“南山那边放出消息说有可供人突破至传说之境的破障丹,交换条件是,空谷少谷主的一根头发。” “一根头发?” “是的,主子。 属下同南山的人再三确认过,确实是只要空谷少谷主的一根头发。 我们或许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觉得他们要的是头发? 还是要的是空谷少谷主的身份现于人世?” “这?” “不急!先把消息递给燕啄清,瞧瞧她阵脚大乱的样子。 燕知衍那里盯紧了,别让他有机会伸手过来。” “主子不想要破障丹?” “南山手上的丹药是不是破障丹还两说。 何况,吾若是想要,何必费那个劲,直接讨要就是。 轻举妄动只会因小失大。” “是!” “下去吧,先休息,入夜了再行动!” “是!” 夜,天空没有星子,四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竹林中数道脚步声穿林而过,随后又有大批黑衣人穿林而过,惊动了林中的夜行性鸟群。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在前面,快追!” 随后脚步声越发紧密,紧张的气氛快速蔓延。 东方既白一个旋身飞身上树,立在树顶,闭目聆听,已经是第三批人过去了,太黑了,压根分不清敌我。 第262章 误伤 东方既白怕贸然出手引人注意,便悄悄转身离开了。 在林间几次跳跃,突然一道寒光袭面而来。 东方既白心想,不是吧,我就多看了一眼。 多看一眼就要杀我。 东方既白想归想,动作却一点都不慢,一个纵身躲开,那道冷剑却又贴面袭来。 东方既白心想不会就是奔自己来的吧? 同时拿出残剑来挡,注入真元将其震开,又提剑向其刺去。 那人动作丝毫不慢,提剑硬接了几招,两轮后空翻与他拉开距离。 燕知衍什么时候找到这样的高手来围杀自己? 看来得速战速决了,免得再有人来。 东方既白通过刚刚的试探估计对面的人比自己矮个四五寸,看来剑要再低个几分才能更好地命中要害。 呼吸之间,对面的剑气化作密集雀羽般射来,东方既白躲闪不及,被一道剑气划伤了手臂。 东方既白内心暗笑,小玩意还挺凶,让爷爷陪你好好玩玩。 心下微动,东方既白的剑招去繁留简,对着空气正刺、上挑再加平滑,重复几遍,一道道剑光如同流星般滑过,绚烂多彩,之后很快散于无形。 这是伍子渔的成名绝技无相剑法的第一式追星捧月。 燕景瑜正以为那只是虚招的时候,方才流星湮灭的地方同时打出数道无形剑意向自己袭来,勉强躲过几道,又被其中几道击中,身形歪斜片刻,又有几道剑气直面而来。 燕景瑜一面飞身躲过,一面绕着东方既白跑,同时挥出几道虚中藏实的剑招。 东方既白不紧不慢地继续乱刺,同时周身升起几道八卦图,将她的连招一一反弹了回去。 剑招被反弹回去后,落在了四处,一时尘土飞扬。 燕景瑜见强攻不成,对面也没有再攻击,心里疑惑,对面莫不是想拖住自己,要不然还是先走,看样子一下子是拿不下了。 东方既白瞧出她无心恋战,反而直追上去,心道想走,那可不行。 他几个闪身靠近了她,再挥出一道霸道刚猛的剑气。 燕景瑜一个玄阴步躲过,反身用西施浣纱那一招搅乱了气息,趁机开溜。 东方既白提剑破解她的剑招后,却发现人已走远,于是加快速度跟了过去,心想可不能放过这条狡猾的泥鳅。 燕景瑜走了一会儿见人又追了上来,干脆停下,身法迅捷地贴面横刺了几下,然后一个鹞子翻身落到他身后,剑招凛冽直扫,如同风扫梅花般削去。 东方既白破了虚招,耳朵一动,灵敏地察觉到泥鳅跑到了自己的身后作乱,于是腾空而起,躲过剑招,继续用无相剑法第一招向她攻去,随后又直刺了几剑过去。 燕景瑜被无相剑意击中,躲闪不及,又被剑气划伤,直摔了出去,口中吃痛地低呼,“嘶——”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愣了一下,这声音,这身形,然后试探道:“老婆?” 燕景瑜刚起身,听到这声音,同样吃了一惊,像对暗号似的回了一句:“老公?” 然后,两人同时出声:“是你?” “是我!” 东方既白心想完蛋了,赶忙跑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双肩,试图要察看她的伤在何处, 但天太黑一时之间又瞧不出什么,于是关切道:“伤到哪了?” 燕景瑜心里生了一股无名之火,用力打开他的手,撒气道:“不用你管!” 东方既白低笑道:“怎么能不管?” 燕景瑜低哼了一声,收剑就要走。 东方既白伸手拉住她的手,温声道:“先离开这里,我刚看见有三拨人走过……” 燕景瑜没有说话,也没有甩开他的手,任由他带着自己出了林子。 一刻钟后,两人进了城区,夜市的灯火通明,东方既白瞧清了她背后的衣服有三道破损处,料想当是伤到了后背,于是道:“先找家客栈歇着?” 燕景瑜喉间低应了一声:“嗯。” 东方既白见她同意了,又道:“一会儿我给你找个女大夫看伤。” 燕景瑜愤愤甩开他的手,大步走开,冷声道:“不必麻烦!” 东方既白不明所以地靠了过,“怎么了?” 燕景瑜冷言冷语道:“用不着你管!” 东方既白伸手拉住她,她又要甩开,却被他握紧了。 “我怎么可能不管?到底怎么了?” 燕景瑜目露怨恨地瞪着他,一字一顿道:“吾说了吾不喜与旁人触碰!” 东方既白妥协道:“那我给你医,莫恼!” 燕景瑜蹙着眉抽回了自己的手,满脸不高兴地跟着他走。 她不喜欢与旁人触碰,可其实她更不喜欢被女卿触碰。 原来在醉仙楼的时候,就属那些女卿对燕景瑜下手最狠。 她的长相优越,一来醉仙楼就被鸨母特别关注过,暗地颇费心思,要把她训练成顶级娈童。 她们拿了不知是个什么的块状粗石将她全身搓红,几欲见血,之后又把她泡进一口恶臭难闻的药池里,如此重复几遍,让她的肌肤变得特别敏感。 养肤之后,又有年老的妓女过来教她舞蹈,逼她穿着勉强能遮羞的布条大跳艳舞。 如有不从,就有饿肚子的风险。 那些老妓心里早已扭曲,不大认真教她舞蹈,反而暗地里悄悄用银针扎她,用手拧她,但又不敢在她身上留下太显眼的痕迹。 因为她的皮肤上留了疤就不能卖出好价钱了。 鸨母无视她们的欺凌,只交待了不许伤了脸…… 燕景瑜思绪万千之下,不知不觉已经入了一家客栈。 东方既白掏出一锭银子对掌柜说:“两间客房。” 燕景瑜立马插嘴道:“一间!” 东方既白顺着她的话,改口道:“那就一间!” 燕景瑜唱反调道:“两间!” “那两间?” “一间!” …… 一番轮回后,客栈老板实在受不了了,问道:“二位究竟是要两间,还是一间?” 东方既白一锤定音:“一间套房。” 客栈老板生怕他反悔似的,麻溜地拿了银子,取了一把钥匙放在柜台上,“上楼右拐第二间就是。” 客栈老板说完,从钱柜数出三锭小一些的银子和十个文钱,又拿小称称了几块碎银,放在柜台上,“一间套房,九十文,这是找客官的四两十文钱。” 楚国一百文钱等于一两银子,十两银子等于一两金子。 楚国的银锭子有五两的,一两的和不分重量的碎银块。 另,计重单位和银两的计重单位不互通。 一两银子约等于一个鸡蛋那么重。 第263章 上药 东方既白取走柜台上钥匙和银钱,牵着一脸不快的燕景瑜上楼。 回了房间,将门拴好,走向燕景瑜,柔声道:“让我看看。” 燕景瑜转身走到里面的房间,背对着他坐在榻边。 东方既白靠了过来,从后面看到她的耳朵红了,偷笑着靠了坐过去,低声问道:“害羞了?” 燕景瑜也不说话,伸手解了腰带,将衣服一件接一件地褪下,之后又捡了件单衣反套在双臂上,用手捂着胸前。 东方既白看到她背上得三道伤痕,暗暗自责。 东方既白一边从怀里拿出药膏给她抹,一边同她说话转移注意力。 “你知道之前你穿了一身桃红色衣服到我府上,我夸你好看的那回,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样好看的人,真让人嫉妒。” “你那时不是把我当男子么?” “嗯。即便是男子,还是嫉妒。我当时甚至都不想夸你,但实在好看,说不出半个丑来。” 燕景瑜低笑了两声,“那现在呢?” “骄傲。” “为何?” “这样聪慧的美人成了我的俦侣,难道不值得我骄傲?” 燕景瑜闻言心里偷偷地乐了一会儿,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东方既白收了药膏,柔声道:“好了,晾一会儿。 伤口不深,抹了这一回,有个三五日就能好。” “会留疤么?” “不会,别担心。” 燕景瑜听完有些失望,兴致不高地微垂着头。 东方既白绕到她面前,看到她这副表情,问道:“怎么了?” 燕景瑜抬起头,神情复杂地问道:“你不知道我为何不喜与旁人触碰么?” 东方既白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反问道:“我应该知道?可你没同我说过啊。” 燕景瑜用防备且审视地目光盯住他的双眼,凝声问道:“你没查过?” 东方既白摇头道:“没有,我只知道你来楚以后的一些动向。 至于在燕国的事,我只是知道你的父皇以及兄弟姊妹们对你不好。 其余的,我也没细查。” “真的?”燕景瑜像竖起了满身尖刺的刺猬一样,眼神里写满了防备。 东方既白道:“真的。我手里暗探有限,关注四国动向就已吃力,哪还有余力查那些细枝末节。 何况养着那些人烧钱得紧。” 东方既白心底暗暗地想,我都让暗影碟者盯着你了,你不也金蝉脱壳离开云城到这里来了。 何况暗影碟者又不能像虚空中的尘埃一样时时刻刻寸步不离,难免有所疏漏。 刚问暗影碟者,他们还说你在云城,这会子代替你留在云城的,还不知是谁呢。 燕景瑜骤然冷声道:“不许查!” “什么?” 燕景瑜再度重复了一遍:“不许查我!” 东方既白点头道:“好!” 燕景瑜一手拢住衣服,一手拽住他的衣襟,凶恶得像一匹啖人肉的狼,“你答应我!” 东方既白再度点头,郑重道:“好,我答应你。” 燕景瑜松开他的衣襟,内心不安地说了一句:“若是旁人同你说什么关于我的,你不要信。” “嗯。”东方既白应完又补充了一句,“我只信你说的。” 东方既白起身绕到她的后背,见白色的膏体已经被伤处吸收,不见痕迹,轻声道:“可以了,把衣服穿上吧。” 燕景瑜脸红道:“你背过去。” 东方既白赶忙转身道:“好了!” 燕景瑜扭头看了一眼,见他当真转过去了,把衣服脱了,抖了一下,重新穿好。 东方既白却在这时嘟囔了一句:“和我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小声叨叨道:“嗯,也不是完全一样,身上比较软。” 他全然不知,他小声嘀咕的两句话让燕景瑜的脸色变了又变。 燕景瑜不满道:“若我真是男子呢?” 东方既白转过身去,见她衣服已经穿好了,回答道:“也不是不可以。” 东方既白又接了一句:“假如你是男子,我也会喜欢,但我确实不好男风。 我的意思是,你是例外。” 燕景瑜轻咬了一下自己嘴唇,按捺住内心的窃喜,平淡地应了一句“哦。” 东方既白心想要是你真是男的,那就柏拉图喽,最多亲个嘴,然后互帮互助一下,别的就别想了。 他嫌脏不想捅屎,至于被捅,他可没想过。 局外人:作者不文明了,顶锅盖跑。 想当初,为了不被宿舍里的同好偷袭,除了看书学习,他还会花大把的时间锻炼。 谁敢搞偷袭,自己那一身肌肉可不是摆设。 不过这副身体也不知道怎么了,死也吃不胖,肌肉水平差先前几条街。 因为想着自己这副身体才十六,就安慰自己还会再长,不要太着急。 本来都快忘了这一遭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勉强了。 好男人怎么能是白斩鸡? 东方既白脑中思绪飞闪,很快回了神,问道:“那你呢?能接受?” 燕景瑜毫不在意道:“嗯,能。” 东方既白又问:“契子呢?” 燕景瑜拧眉道:“我只喜欢男子。” 东方既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燕景瑜突然笑了一下,“你知道卿子其实也是可以娶女子么?” 东方既白震惊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燕景瑜靠近东方既白,继续道:“契子可以男契女卿通食,卿子也可以。 只不过契子人少,不像男女卿那样多。” 东方既白已经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了,真是个混乱的世界。 燕景瑜调侃中带着几分威胁道:“要是哥哥不安分在别处招惹了什么红颜知己,我也不介意偶尔换换口味。” 东方既白赶忙道:“不会,我是洁身自好的好男人。” 燕景瑜低笑道:“我只是说笑的。” 东方既白心想我要真当你只是说笑的,那我大概很快就会得到你送来的分手套餐。 东方既白内心慌慌张张,忐忐忑忑,还没消化完自己媳妇儿可能是个带把的事,又被炸了一波鱼,大招和闪现都交了。 东方既白心中暗道,看来回去的时候得再问问壬秋了,看看卿子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别到时候啥都不知道。 正当时,东方既白的肚子又双叒叕唱起了空城计。 燕景瑜伸手拍了拍他的肚子,玩笑道:“怎么又闹饥荒了?” “一天没吃,就只吃了一块点心就过来了。” 燕景瑜脸色一变,蹙眉道:“怎么不吃?” 东方既白拉开她的手,解释道:“没顾得上。” 燕景瑜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臂处的衣服破开了,关切道:“你受伤了?” 东方既白将衣服破开的口子扒开给她瞧,“小伤,都结痂了。” 燕景瑜不满道:“怪不得身上那么多疤,原来是不肯用药。” 东方既白故作玩笑道:“疤痕对于男人来说是荣耀,我还挺喜欢我身上的疤。” 第264章 半个主子 燕景瑜眉头微蹙了一下,没有应承他的话,拉着他下楼吃饭,心想早晚有一天哄着你把疤去了。 饭后,两人洗漱一番,相继睡下。 只不过燕景瑜睡在里间,而东方既白睡在了外间。 东方既白因着白天睡了许久,这下反倒有些睡不着了。 燕景瑜在床上可着劲折腾,主打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燕景瑜突然痛呼了一声,接着枕头也落到了地上。 东方既白听到动静,顾不得穿衣服,趿拉着鞋跑了进去,“怎么了?” 燕景瑜支支吾吾道:“可能是睡沉了,不记得身上有伤,刚压着伤口了,好像,裂开了……” 东方既白指尖真元一窜,点亮了床榻边的烛台,借着微光瞧清了情形。 燕景瑜的枕头落了地,被子也掉了半截下来,睡的方向也是横着的了。 “我看看你的伤口。”东方既白坐到榻边,开口道。 燕景瑜缓缓起了身,慢吞吞地解了衣裳,露出后背。 东方既白眼尖瞧见了榻上染的血,待衣服褪去,后背果真在往外渗血。 东方既白无奈道:“你睡觉不老实。 罢了,和我睡吧,我搂着你睡。” 燕景瑜拿着被子往身上一盖,拒绝道:“不要!” 东方既白二话不说直接掀开被子,连人带衣服一起捞了抱出来,然后不由分说地往外间走去。 燕景瑜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慌忙拿衣服盖着胸前,嘴里大骂道:“登徒子!” 东方既白将她往床上一放,随口道:“登徒子就登徒子吧,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说完,东方既白同样点亮了烛台,从外袍口袋里拿出药膏来,温声道:“好了,别恼了,先上药,一会儿你想咬我都成。” 燕景瑜小嘴一撅,“谁想咬你了?” 东方既白叹息道:“我失言了,先上药,这样久了容易冻着。” 燕景瑜愤愤转身,将后背对着他。 药膏再一次被抹到伤处,燕景瑜嘴里百般挑剔地轻喊:“你轻点,好疼啊~” 东方既白一边放轻动作,一边安抚道:“好好好,我轻点。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 此刻从他们的套房门口经过的小二听到动静,摇摇头,心想真激烈。 抹完药后,东方既白上榻,用真元给她暖着身子,待药膏被吸收,血痕再次凝结才道:“好了,可以穿上了。” 燕景瑜不肯动。 东方既白转了身,又道:“我闭上眼睛了,不看,你穿。” 燕景瑜这才窸窸索索穿好衣服,应了声,“好了!” 东方既白看到她衣服上三个口子,心里盘算着明日得早起给她买套衣服。 免得光着后背叫人瞧了去,今晚天黑没人注意到也就罢了,明天天亮了这样出门还得了? 然而那衣服上的口子都是细长的,层层叠叠穿个几层,压根看不到什么,哪里就算的上光着后背了。 东方既白掀开被子,将她搂在怀里,挥掌灭了烛火,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睡吧。” 燕景瑜伸手抱住他的腰身,露出一脸计谋得逞的微笑,然后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东方既白倒是不大睡得着,甚至龌龊地想到,要不要趁她睡着了,摸一把看看是不是真的带把儿。 他只想了一阵,强烈地道德底线占据了高地,不仅没有那么做,甚至还把自己骂出了一本《道德经》。 最后,东方既白也跟着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翌日,东方既白起了个大早,跑去集市买这买那。 燕景瑜刚洗漱完,东方既白正好大包小包地推门进来。 “这是什么?” 东方既白把包袱往桌上一放,一一拆了开来,“早饭还有衣服。 衣服洗过烘干了,可以直接穿。 你身上的衣服都破了洞就别穿了吧?” 燕景瑜低笑道:“起这么早就是去做这些事了?” “嗯。”东方既白一副理所应当,不用夸的表情。 燕景瑜凑到他面前,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侧脸,然后顺手拿走了那套衣服,往里间去换衣服。 东方既白摸了一下自己脸颊,心底一个劲的傻乐。 燕景瑜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他嘴角还是高高扬起的状态。 吃完早饭,燕景瑜看着他的侧脸问道:“一会儿去哪?” 东方既白信口道:“没什么事,一会儿就回云城了。” 燕景瑜语气微懒中带着几分不容拒绝道:“既然无事,那和我一起?” “也好,你要去哪?” “浮香楼。昨日你说的三拨人中也有我的下属。” “你去见他们?” “嗯。” 东方既白犹犹豫豫开口问道:“我去不合适吧?” 燕景瑜脱口而出: “有什么不合适的? 你是我的俦侣,也算他们半个主子。” 东方既白把头扬起看着一边,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燕景瑜被他的情绪感染了,微笑着拉住他的手,问道:“走吧?” 一路上,东方既白脸上一直挂着一抹浓得化不开的笑意,就差没哼个小曲了。 到了浮香楼见到她的下属的时候,燕景瑜也没松开手。 下属看到东方既白的时候,脸上闪过迟疑,不敢相信等多种情绪,然后行礼试探道:“主子这位是?” 燕景瑜介绍道:“吾的俦侣,楚三殿下,东方既白。” 下属很是上道地行礼问安:“三殿下如意安康!” 东方既白强压住内心的雀跃,不咸不淡道:“不必拘礼。” 燕景瑜饶有兴趣的看着东方既白问道:“话说,你的名是哪个字? 你都没告诉我。” 东方既白坦诚道:“不是不告诉你,是压根没有。” 燕景瑜不解道:“为何没有?”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我有话要说的下属,语气不明道:“一会再说。” 燕景瑜点头应下,伸手揽住他的腰,对那下属道:“有话就说,他不是外人。” 说罢,燕景瑜将东方既白摁在一个椅子上坐下,自己则挨着他在旁侧坐下。 属下答话道:“昨日属下带着人分开行动,想着可以分散刺客,各个击破,结果一直没能交上手。 今早聚头一看,我们的人一个都没少。 属下带人看过了,林子西面死了两批人。 许是认错了,自己和自己打了两败俱亡。” 东方既白喃喃道:“昨晚天黑,难免认错人。” 燕景瑜嗔怪道:“确实如此,昨日吾不小心拔了一根乌鸦毛,被那乌鸦不依不饶还了好几下。 真是只心眼又小,报复心极重的乌鸦。” 东方既白犟嘴道:“或许那乌鸦也没料到会失手伤了自己人。” 第265章 咬吻 下属一脸懵逼,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燕景瑜看向下属,吩咐道:“照吾昨日说的做,下去吧!” 下属行礼道了声是,说罢,逃也似地溜了。 待人走后,燕景瑜又问:“那两批人里,没有你的人吧?”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道:“没有,我一个人过来的。 还有,我的人,不是在这里么?” 燕景瑜笑骂道:“油腔滑调!” 东方既白腆着脸道:“难道不是?不是刚搂我的腰做什么? 惦记我的腰?” 燕景瑜玩笑道:“惦记啊!惦记的话,给我摸一下?给不给?” 东方既白笑骂道:“小色猫。” 燕景瑜大胆伸出手摸向他的腰间,语气轻快道:“你都这么说了,不摸岂不是可惜?” 东方既白难得高兴,大大方方道了一句:“摸呗。” 燕景瑜走过去把门窗都栓好,然后把两只手都伸到他腰上揉捏。 过了一会儿,又试图得寸进尺。 “可以脱了衣服再摸么?” 东方既白错愕道:“那怎么行?” 燕景瑜将手收回,小嘴一撅,“刚刚还说可以摸,出尔反尔。” “得寸进尺,坏~” 燕景瑜直接跨坐到他腿上,双手放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耍无赖道:“我还就要得寸进尺了! 若是哥哥应允,进丈也不是不敢~” “为什么老想着要摸?” 燕景瑜信口道:“喜欢呀!” 燕景瑜捧起他的脸,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鼻间的气息顺势撒在他的眼睛上。 “就像这样……” 然后,她又用自己的鼻尖碰了一下他的鼻尖,轻轻抚摸他的侧脸,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还有这样。 忍不住,情不自禁就想碰一碰,甚至摸一摸,再甚至……” 燕景瑜的鼻尖与他轻触片刻便分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瞧,突然嘴角微勾了一下。 东方既白只觉得心间一颤,莫名开始期待她能再往下一点,直接吻上来。 可她却只是笑着看着自己,也不靠过来。 燕景瑜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微笑追问道:“哥哥在期待什么?嗯?” 东方既白定神道:“没什么。” 燕景瑜佯装起身,语气不满道:“无趣!” 东方既白伸手将她拉了回来,双眸如同温泉般瞧着她。 其中包含着几分宠溺与柔情,唇瓣微张似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开口,但想要她留下的意味很明显。 燕景瑜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得意,“怎么? 哥哥同意给我摸了?” 东方既白低头应道:“嗯。” 燕景瑜瞬间面露喜色,一手扒了他的腰带,一手扯开他的衣服。 速度之快,动作之粗鲁,叹为观止! 燕景瑜心想《妙女莲华经》里教得果然好用。 东方既白整个傻眼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燕景瑜已经蹲在他面前,用她的尖牙轻轻磨咬他的腹肌。 两只手在他身上疯狂游走,像摸不着头脑,到处乱窜的辅助似的。 东方既白低笑了两声,肚子跟着轻颤了一下,“有这么馋么?” 燕景瑜松了嘴,含糊地应道:“好香~” 说完之后,还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刚刚咬红的地方。 东方既白随她作乱,脑中疯狂背诵《阴阳录》,以免克制不住自己化身为狼。 燕景瑜咬完觉得不满足,一路往上,轻嘬了一下。 东方既白没忍住喉间嗯了一声,直接被攻破了防线。 燕景瑜听到了声音,满意地勾起嘴角,将老凑上来碍事的衣服褪到臂弯。 听到他一阵又一阵压抑的喘息声,她愈发放肆了。 正当要换另一边的时候,却被他心口上的疤痕吸引了注意。 燕景瑜抚上那道短小细狭的疤痕,声音不由自主地放得很轻柔,“这道疤是怎么回事?” 东方既白答道:“之前到二皇兄府上找你的时候,被他刺的。” 燕景瑜愣住,仔细回想当时的细节。 原来手发凉是受了伤,不抱她也是,包括后面自己捶打他的胸口时露出的疼痛也不是装的。 看来先前打东方廷瑞那一巴掌还是打轻了。 沉默半晌后,燕景瑜傻傻地问了一句:“疼不疼?” 东方既白微笑道:“我说不疼,你肯定也不会信的吧。” 燕景瑜抬眸看着他的双眼,眉头蹙得老高,语气中不知觉带着几分疼惜和责怪,“怎么不告诉我?” “我想过要告诉你的,但不想你有负担所以没打算说。 况且也不是什么重伤。”东方既白漫不经心道。 燕景瑜压抑着怒火,语气沉重道:“那什么才叫重伤?” 东方既白不知道怎么回答,犹豫了半晌,还是保持了沉默。 她的手往下一移,抚摸着他腹部那三道贯穿伤留下的伤疤,眼神中充斥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语气哽咽道:“像这样才叫重伤么?” 燕景瑜俯身在那道疤痕上亲了一下,抬眸看着他,语气凝涩道:“以后受了伤要告诉我。” 东方既白点头,认真应了一句:“好!” 简短的话语在他心里形成了惊涛骇浪,再也无法平息。 可他没有说的是,是他故意激怒东方廷瑞,让他刺自己那一剑。 他被东方廷瑞刺那一剑之前,故意把衣服脱了,好藏住伤口,不被她发现。 一是因为,他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不屑于示弱于人前。 二是因为,不想让她只是对自己产生一时愧疚。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她主动发现的那天,赌她在意自己。 燕景瑜准备给他穿衣服,东方既白却伸手说了一句:“我自己来。” 燕景瑜推开他的手,特别执着给他一件一件理顺穿好。 等最后一件快要系好的时候,燕景瑜陡然意识到不对。 她的双手明显顿了一下,看着东方既白,眼睛砸吧两下,然后飞速解开,继续欺负。 东方既白无奈道:“别在我的脖子上留太多印子,一会儿我还打算去司衙转转。” 燕景瑜咬着他脖颈间的软肉,含糊不清地答应道:“好。” 一盏茶后,东方既白前胸与肚腹上被咬满了红印子,无奈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制止道:“好了,够多了,别咬了。” 燕景瑜不愿意停下,捞起他的胳膊用力咬了一口,疼得东方既白呲牙咧嘴地冷嘶了一声。 “好了,下回再咬,够多了。” 燕景瑜没有停下,直到口中尝出了铁锈味才松口,扬起头问道:“真的?不会又要用掉给我的要求吧?” 东方既白无奈扶额道:“真的。不会。” 燕景瑜闻言满意坐直了身子,嗷呜一口将他的喉结含在嘴里。 东方既白低笑道:“脖子上已经有两个印子了。 再咬,又得和上回一样成了花脖子了。 乖~别咬了,再多些印子,我得梗着脖子出门了。” 燕景瑜含住他的喉结,口齿不清道:“没咬,就含一会儿。” 同时她的双手又开始玩起了游走。 东方既白逮住她的双手,试图商量道:“那晚上再咬?” 燕景瑜呜呜咽咽道:“不够不够……” 东方既白再道:“不用掉你的要求,晚上你含着睡?” 燕景瑜松开嘴,带出一缕银丝,惊喜道:“真的?” 东方既白丧权辱身地点了点头,满口答应道:“嗯。” 燕景瑜伸出舌尖卷走了那一缕银丝,乖乖坐好,给他穿好衣服。 东方既白伸手搂住她的后腰,嗓音慵懒地笑骂道:“小色猫~”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喑哑的磁感,无声地诱惑人。 燕景瑜看着他微动的红唇,正要堵上去的时候,门被敲响了,“主子,有要事回禀!” 燕景瑜眉头一皱,不情不愿地起身,替他理好衣襟,才应了一声:“进!” 东方既白起身道:“我先去司衙了,免得我在场,他们心有顾忌不敢说话。” 燕景瑜鼻音很重地应道:“嗯。” 东方既白走过去拿掉门栓,先跨了出去。 下属行礼道:“三殿下安!” 东方既白淡笑回应:“不必拘礼!” 第266章 拐卖案 待东方既白走远了,下属才迈步进来,顺势将门一关。 燕景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嘴唇微动道:“说吧。” 下属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件,双手呈上道:“这是我等截获下来密信的拓印本。” 燕景瑜接过密信打开一看,然后问道:“原本呢? 可知送到哪里去了?” 下属答道:“原本原封不动地传回了燕国。 据线下的探子来报,原本到了燕知衍手里。” 燕景瑜又道:“吾的行踪可有暴露?” 下属道:“并无,他们还以为主子在云城。” 下属犹豫一下又道:“三殿下这会不会?” 燕景瑜思忖道:“无碍,只是碰巧遇到的。” 燕景瑜吩咐道:“口传消息给肃和,让他们注意点。” 下属应声道:“是!” 东方既白这边转到司衙,正好听说这里在审一个人口丢失案,便驻足听了一会儿。 原来是一个当地富商的女儿被下人带到街上游玩,下人突发内急,暂离身侧小解的功夫,便不见了人影。 公堂下一个身形富态、肥头大耳的富商正跪地哭泣,指着那个下人大骂,“都是你这个好吃懒做的混账东西,把我女儿弄丢了,呜呜……” 富商旁边跪着一个肚子微鼓,身形瘦削、掩面哭泣的美妇人。 美妇人伸手挽住富商的胳膊安慰道:“老爷~ 别难过,有司长大人在,大小姐定会无恙,咱们家还要老爷你撑着,可不能有个闪失啊~” 美妇人说完,又指着下人大骂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是怎么千叮咛万嘱咐地要你看好大小姐的,亏我平时还厚待与你,哪知你竟…… 哎呦,这世道啊~” 美妇人说着说着,眼泪大把大把地流。 下人在一旁瑟瑟发抖,有话也不敢辩。 暗自一想,也觉得怪自己不该憋不住尿,让大小姐一个人独自在大街上待着。 现在弄丢了人,自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围观的人群,有人扼腕叹息道:“这吕老板也是可怜,前年新丧了夫人,现又丢了女儿。 那小孩才十三,过些年头也能许个好人家……” 东方既白询问道:“吕老板的原配夫人已经离世了?这堂下跪的是?” 那人打量了一下东方既白,问道:“你是外来的?”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 那人立马竹筒倒豆子地说了一通,“吕老板的原配夫人前年就走了,今年新岁娶了堂下跪着的这位继夫人。 听说是吕老板喝多了酒,把人家黄花大闺女给睡了,没成想,一次就有了。 这不,才过门不到两个月,肚子就显了……” 东方既白一边听,一边吩咐暗影碟者去细查。 正好燕景瑜也过来,牵住他的手问道:“发现什么疑点了?” 东方既白回答道:“有不少。” 燕景瑜征询道:“说来听听?” 东方既白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东方既白牵着她往里面走去,冲那个下人问道:“你出门前吃了什么?” 下人战战兢兢回答道:“出门前喝了两海碗的海带排骨汤。” 东方既白玩笑道:“海带产于海城,每年量产,无法多采,运来竹城后价钱更是翻了数倍不止,排骨也是人争狗要的,哪一样都不便宜。 原来吕老板家的下人的月银竟如此阔绰,还能喝上两大海碗的海带排骨汤。” 下人立马争辩道:“不是的,不是的,是夫人害喜喝不下,才赏给小的的。” 东方既白冷笑道:“原来如此。” 东方既白又问:“只有你一人带着大小姐出门? 为何不多带些下人?” 吕老板主动解释道:“小女自从夫人离世后,便不愿出门,其他下人靠近她,她就会哭喊,只愿意亲近阿福。 前些日子,我看小女开朗了一些,又吵着说要去街上走走,便答应了下来。 哪知,哪知竟会……呜呜~我的女儿啊~” 高堂上的司长认出了东方既白,脱口而出,“三……” 东方既白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司长立马会意轻轻点了一下头。 东方既白看着阿福问道:“大小姐为何突然想着要出门?” 阿福答道:“是夫人提了一嘴,说大街上有卖先夫人喜欢的鲜花饼,大小姐记住了,回来就吵着说要去街上……” 东方既白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那个美妇人,眼神略到她的肚子上的时候,无奈叹了一口气,然后语出惊人地问道:“吕老板,若是你的女儿落入花楼,你会如何?” 东方既白话问出来的时候,美妇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这一丝丝微动,都落到他眼中。 吕老板止住了哭声,脸上的表情变得五彩纷呈,但没有一丝情绪表明他还愿意接受落入了青楼中的女儿。 此时,围观的人也有人发话了,“都落入花楼了,还带回来做什么,有辱门楣……” 东方既白看着吕老板拷问道:“吕老板也觉得有辱门楣?” 吕老板支支吾吾道:“这,这,……”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东方既白双目含怒地盯了他一会儿,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燕景瑜吃痛,轻声安抚道“哥哥~” 第267章 疑点 东方既白听到她清冷的声线,回了些神,把怒火强压回去。 他转头盯着那个美妇人,状似胡言乱语地语速极慢地试探道:“也不知是被卖入了近一些的花楼,还是远一些的。” 一番话说完,那个妇人并无反应,东方既白拧着眉拉着燕景瑜挤出了人堆。 暴走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了下来。 东方既白语速极快地梳理了一遍疑点。 “海带排骨汤利尿,阿福不是突发的内急。 是那个新夫人有意为之。 包括提及鲜花饼也是。 怕是她容不下先夫人的孩子才有此一遭。 刚刚我有意试探,但只能确定那个孩子的确已经入了花楼,却不知是哪儿。” 东方既白抓住她的双肩,眼眸中尽是恳求,郑重道:“阿瑜,帮帮忙,让你的下属去问问这里的人牙子,看看哪处的花楼收姑娘出价高些,怕是那个孩子就在哪。 若快些,兴许还未遭毒手。” 燕景瑜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了。 “好!” 东方既白呼吸大乱,脑子里正在以十六倍速思考刚刚得来的消息。 正好这时,暗影碟者把得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东方既白听完之后突然脸色一白,大骂道:“人渣!” 燕景瑜拉住他泛凉的手,问道:“怎么了?” 东方既白看着她,叹息道:“还有疑点! 吕老板说他女儿自从先夫人死后,任何下人靠近她,她都会哭喊。 那么,她被掳走的时候呢,遇到了其他人难道不会哭喊? 除非——”东方既白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逐渐颤抖…… 燕景瑜接着说道:“除非是吕老板自己亲自动手,然后交由他人转卖,而阿福只是替罪羊。” 东方既白点头道:“是,如果是这样,先夫人的死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还有,他们说这新夫人才迎进门不到两个月,可肚子已经显怀了,会不会是他们早就搅在一起,合谋做了什么,又或者……” 东方既白用手扶着额头,靠在一边蹲了下来,面露痛苦道:“阿瑜,我头好疼啊~” 燕景瑜同样蹲了下来,伸手给他揉按,安抚道:“先别想了,缓一缓。” 东方既白咽了一口气,催促道:“你先叫人救她,我没事,一会儿就好。” 燕景瑜继续安抚道:“放心,我已经传音给他们了,一会儿顺藤摸瓜,就都清晰了,别着急。” 东方既白点点头,突然语气低沉地说了一句:“想吐。” 燕景瑜垂眸看见他眼角挂着一颗泪,想也不想便伸手过去给他擦了。 东方既白慌忙解释道:“是难受的,不是要哭了。” 燕景瑜忍住笑意,悄悄在内心深处记下,喜欢逞强还嘴硬。 本来不解释,燕景瑜会以为他是真的难受得要哭了,但解释了倒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东方既白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硬气道:“我好了,走,我要去咆哮公堂了。” 燕景瑜低笑问道:“何为咆哮公堂?” 东方既白卖起了关子,“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两人快速赶回到公堂。 此时,司长已经让人画了那女孩的画像去搜寻人的下落。 吕老板和新夫人相互掺扶着起来准备离开,阿福则跪在堂下等着判决。 东方既白牵着燕景瑜进了公堂。 司长正不知该不该称呼殿下的时候,东方既白先一步出声,“司长大人,此案有疑,人还不能走。” 司长犹豫道:“这,这……” 东方既白蹙眉道:“本殿亲审,你下去旁听。” 司长行礼道:“是,殿下!” 燕景瑜松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微笑,退到旁边坐着。 司长瞧了她一眼,正要询问,燕景瑜先一步回答:“吾是三殿下的俦侣。” 司长虽不认得她,但立马会意行礼道:“殿下安!” 燕景瑜低声道:“不必拘礼,不要声张。” 司长忙应道:“是是是!” 东方既白往公堂上的太师椅上落座,冷眼看着吕老板和新夫人,拍板道:“跪下!”吕老板和新夫人对视一眼,又看向坐在一边的司长,犹豫片刻,还是跪下了。 东方既白又对司长吩咐道:“司长大人先让人传了吕老板家的下人过来,全部过来,不要遗漏。” 司长起身行礼道:“是,微臣这就去!” 东方既白则不慌不忙地拿起惊堂木把玩,好似一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 燕景瑜看着他,浅浅一笑,不自觉想到,当初自己落入醉仙楼,要有像他这样一个人帮她一把就好了。 若有人帮她,自己何至于在醉仙楼摸爬滚打,受人折辱…… 吕老板不知他是何许人,试探道:“这位大人还有何疑点要问?” 东方既白懒懒回应道:“你的女儿不是哑巴吧?” 吕老板愤愤道:“大人这是何意?小人的爱女怎么会是哑巴呢?” 东方既白又问:“你的女儿见了你可会哭喊?” “自然不会。” 东方既白故意胡说八道:“阿福啊,该不会是你捂了你们大小姐的嘴巴,将她卖入了花楼吧?” 阿福连连磕头道:“大人明鉴啊,大人!小的哪敢啊?” 东方既白又问:“阿福,你家大小姐被掳走的时候,可有哭喊?” 阿福仔细回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并没有哭喊。” 东方既白冷笑道:“吕老板啊,你说她被人掳走为何不哭喊呢? 难不成真是哑巴?” 阿福接过话茬,回答道:“大人,我家小姐不是哑巴。” 东方既白突然发问道:“你们为何要把她卖入花楼啊?” 吕老板和新夫人面色僵了一下,反驳道:“小人怎会将爱女送去花楼呢?” “假如,本殿是说假如。 假如你怀疑你的先夫人与他人有染才生下女儿,然后伙同新夫人一起毒杀先夫人,又视这女儿为眼中钉肉中刺,计划出这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出好戏来,似乎也不奇怪?” 吕老板连忙解释道:“小人怎会做下这害人的罪行? 小人与先夫人恩爱十余载,视长女如同掌上明珠,怎会如此?” 东方既白微笑道:“吕老板,你先起身过来。” 吕老板迟疑地起身,靠近了东方既白,忐忑道:“大人?” 东方既白笑道:“吕老板伸出手来。” 吕老板依言伸出手,不自觉猛咽了一口气。 东方既白伸手给他扶脉,半晌之后收回手大笑道:“诶!真是无德之人,无子!下去跪着吧。” 吕老板不明所以地退了下去,继续跪下。 东方既白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将帕子当场烧去。 随后起身走到燕景瑜面前,低声请求道:“老婆,帮帮忙,把附近的大夫都请来。” 燕景瑜宠溺一笑道:“好。” 燕景瑜刚起身,又听到他压低声音对自己说:“放心,等你回来的时候,好戏才刚开场。不会让你错过看我咆哮公堂的,老婆~” 燕景瑜低笑道:“男妖精~” 待燕景瑜走后,东方既白施施然回到位置上坐下,又问新夫人,“夫人为何偏偏那时候赏阿福汤喝? 还有为何在大小姐面前提及鲜花饼的事?” 第268章 虎毒不食子 美妇人以袖拭去面上的泪珠,温言软语道:“奴家只是顺嘴一提罢了。 当时害喜,一会儿一个口味,想到要吃鲜花饼说了一嘴。 今日也是如此,晨起的时候想喝些海带排骨汤,可呈上来的时候,莫名觉得腥得很,闻了犯恶心。 想着浪费了可惜,这才赏给了阿福。 哪知,哪知竟惹出这样的祸端。 老爷——你可要信妾身呐,妾身怎会有害人之心。” 美妇人话没说两句,便贴到吕老板身上哭喊了起来。 吕老板安慰道:“莫哭了,我信你就是。” 吕老板说罢,又对东方既白道:“大人,内子已有身孕,可否容她小坐片刻?” 东方既白不咸不淡道:“坐。” 吕老板自发扶她起身,欲往旁边的座椅挨近。 东方既白突然冷喝一声:“坐地上!” 一会儿就把你们这对人渣送进去吃牢饭,还坐个屁! 那是我老婆的位置,你坐了,她坐哪? 吕老板闻言,尴尬地将新夫人扶回到原位上,坐下,还不忘用衣服替她垫一下屁股。 东方既白继续把玩惊堂木,片刻后,司长带着一大堆家仆过来了。 “殿下,人都在这里了。”司长行礼道。 “嗯,坐吧。”东方既白不咸不淡道。 司长挨着原本的位置坐下,安静不再作声。 吕老板家的那些仆人扑腾都跪了下来,然后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说话。 东方既白看着那一大堆人问道:“你们这位新妇人是何来历?” 一位老嬷嬷回答道:“夫人是先夫人的陪嫁丫鬟。” 东方既白又问:“先夫人为何而死?” 老嬷嬷犹犹豫豫却不敢言。 吕老板听到这话,转过身去,用眼神警告众人。 东方既白用力一拍惊堂木,喝道:“放肆!还不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惊堂木一响,众人纷纷匍匐在地上。 老嬷嬷犹犹豫豫还是说出了真相,“之前老爷说先夫人偷人,要休妻。 不知怎么的,又说不休了。 过了几日,先夫人突然就病了,然后前年便过世了。” 东方既白饶有兴趣道:“吕老板解释解释?” 吕老板羞愧道:“当时,小人听了些风言风语,误会了先夫人,后来这才歇了休妻的心思。 哪知先夫人气性大,竟因此长病不起,故而身故。” 东方既白看向那个老嬷嬷,问道:“先夫人又是何来历?” 老嬷嬷道:“先夫人是原来的竹城首富的独女,现在的竹城首富是老爷。” 东方既白笑道:“原来吕老板是为了万贯家财才这般忍辱负重的啊?” 吕老板生硬地辩解道:“并非如此啊……” 正说着,燕景瑜领着七八个大夫进来。 东方既白对她微笑一下,然后吩咐道:“各位大夫,好好替吕老板和新夫人把把脉,旁的一会儿再问。” 大夫行礼道:“是!大人!” 吕老板和美妇人听到要把脉,表情变得惊慌失措了起来。 大夫们一一给吕老板和新夫人把过脉后,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回禀道:“大人,吕老板的夫人并无身孕,且吕老板是阴虚症,并不能有嗣。” 美妇人听完,心想完了,全完了。 吕老板先是一惊,然后指着美妇人大骂道:“你居然假怀孕?你个贱人!” 东方既白又一拍惊堂木,喝道:“肃静!” “你们可有人先前给吕老板看过诊?” 一个年长些的大夫站了出来,回禀道:“回大人,小人先前给吕老板看过,与现在并无二致。” “何时?” “约莫是前年二月的时候。” 吕老板惊慌道:“你胡说,你何时给我看过?” 大夫解释道:“老夫接诊过这么多人,脉象如同吕老板这样的,只有你一人罢了,老夫还未老眼昏花,记错这些。” 东方既白看向吕老板,挑眉道:“所以,吕老板因为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以为先夫人背着你找了别人?” 东方既白又看向家仆们,问道:“吕老板从前身形如何?” 老嬷嬷答道:“老爷从前身形瘦些,不似现在这样……这样富态。” 老嬷嬷斟酌着用词道。 东方既白看向那几个大夫问道:“如吕老板身体这般富态,是会加重症状对吧? 所以从前瘦削的时候,便已有弊病,倒也并非不能有嗣,是也不是?” 几位大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确实如此。 若早些发现,好好调理,也能有嗣。” 东方既白向燕景瑜,示意她说话。 燕景瑜微勾嘴角,用唇语说,孩子被一个叫小二拐的惯犯卖进了风月楼,小二拐现在就在外面,要让他进来么?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 燕景瑜便传音给下属,让他们把人带来。 下属没有将人带进来,反而是踢了一脚,把小二拐踹了进来,然后趁乱离开了。 “小二拐,好好瞧瞧,是谁,让你把那个女孩卖进风月楼的?”东方既白出声道。 小二拐吊儿郎当的,谁也不看,漫不经心道:“不知道!” 东方既白也不废话,命令道:“来人,给本殿重杖三十,如若不说,再杖!” 小二拐见来真的,吓得跪地求饶道:“我说,我说! 是吕老板让我把他女儿卖进风月楼,得来的钱都归我。” “吕老板,你有何话要说?” 吕老板硬气道:“那又如何,论大楚律法,我犯了哪一条?” 吕老板说着站了起来,踢了美妇人一脚,骂骂咧咧道:“要论罪,她才是罪魁祸首。 是她趁病气死了那痨病鬼,又假装有孕骗我空欢喜一场。 那个灾星,是不是老子的种,老子都不知道,老子为何要养着?啊!” “你怀疑先夫人所出,并未是你的亲生女儿,放任她算计你的女儿,还背地里推波助澜?” 吕老板咆哮道:“是又怎么样?” “不休妻,只是为了家产?” “是!” 东方既白微笑道:“好极了,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真下得去手。” 东方既白说完又看向美妇人,拷问道:“你呢?做了什么?老实交待!” 第269章 名字愿景 美妇人同样大笑:“我是故意让他发现自己不行的。 没想到,我随便哄两句,他就全信了,还把小姐气病了。 是我故意让阿福喝得汤,目的就是想让他憋不住尿。 至于鲜花饼么,当然是他,是他故意假装醉酒告诉我的,我也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美妇人嚣张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大楚律法可没说不能说这些,也没说不能给下人赐汤。 大楚律法只有失察之罪和买卖人口的罪能治。 阿福和小二拐,按律当斩! 哈哈哈哈……” 东方既白听完,冷声道:“所以,只要本殿想,杀了你们两个,谁又能说什么,谁又敢说什么?” 东方既白怒得一掌将高堂的桌案拍碎,腾地站了起来,一锤定音道:“把他们两个关起来,待大楚新律出来再行处罚。 阿福当堂释放。 小二拐是惯犯,关押问斩!” 众人被桌案的下场吓得噤若寒蝉。 好一会儿的死寂,司长才声线微颤地犹豫开口道:“殿下,这……” 东方既白厉声喝斥道:“聋了嘛?关起来! 即日起,吕柔改姓东方,名为东方柔,赐封荣嘉郡主。 吕家家财全归荣嘉郡主所有。” 美妇人大喊道:“你凭什么枉顾国法,我不服!” 吕老板同样大喊道:“我不服,皇子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嘛?” 东方既白甩袖指天,字字有力道:“本殿告诉你凭什么! 就凭本殿为楚国殚精竭虑,凭本殿拥兵百万,凭本殿是未来的大楚天子。 天子脚下,谁敢不臣?谁敢!” 燕景瑜带头一拜,扬声道:“遵殿下法旨!” 司长第二个高呼,其他人随后,哗啦啦软跪了下来,行礼参拜:“遵殿下法旨。” 吕老板和美妇人还在大喊大叫着我不服,却被衙役拖进了大牢,声音被吞没在一片‘遵殿下法旨’中。 东方既白收回了手,扶燕景瑜起身,然后对其他人吩咐道:“起来吧!” 待众人起了身,东方既白又对司长吩咐道:“随后你去吕府帮忙更换匾额,吕家的家产安排妥帖的人打理,若有中饱私囊者,以藐视君威论罪。 吕家上下以荣嘉郡主为尊者,从吕家账上走账,每人赏银五两以示嘉奖。 事成之后,本殿会拔银三千与你以示酬劳。 今日之事莫要传扬出去,还望司长大人多费些心思。” 司长连忙应道:“殿下言重了。” 东方既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牵着燕景瑜出了司衙。 燕景瑜注意到他的手在颤抖,赶忙寻了一家客栈歇下。 燕景瑜扶他躺下,温声询问道:“还好么?” 东方既白懒懒道:“还好,就是头疼得厉害。” 燕景瑜伸手给他揉捏太阳穴,调侃道:“能想到刚刚威风八面的三殿下成了现在这副霜打的茄子样?” “我是真的很生气。” “嗯,我知道。” 燕景瑜担忧道:“你刚说的,不怕被你父皇知道?” “知道就知道,天天让我干这干那的,让他头疼去吧。 管他们怎么上折子弹劾,我有哪个字说错了? 唯一一点不好就是,这样一来我又要重修大楚律法。 早知道不来竹城了,先是伤了你,后是这破事。 竹城肯定与我五行相克,来不得了。” 燕景瑜噗嗤一笑,然后追问道:“你和你父皇到底……” 东方既白几乎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 “关系不错,如兄如父。” 燕景瑜手停顿一下,语气微沉道:“你故意瞒着我?” “你也没问呐。” 燕景瑜撤了手,轻哼一声:“你弟还有萧万顷说的那些话,是你指使的?” 东方既白翻身起来,伸手将她搂了过来,“怎么会?是他们误会了,和你乱说了一通。 事后我才知道,只是将错就错罢了。” 燕景瑜语调生硬道:“诡计多端的坏乌鸦。” 东方既白凑过去在她面颊上轻啄了一下,笑着反驳道:“怎么会是诡异多端呢? 是你自己误会了,可不能怪我。我就是……” 燕景瑜盯着他的眼睛,追问道:“就是什么?” 东方既白眼神暧昧道:“和你一样啊,就想让你多在意我一点。 再者,我觉得与你提及这些难免有种在你面前炫耀父子情深的故意成分,我怕你会难过。” 燕景瑜本来也没多介意,听完心里更是暖烘烘的,更是没有半点不悦,于是又问:“那你这病和他有关系么?” 东方既白解释道:“怎么说呢? 我就好比那绷紧的弦,他施加了一些力,然后弦断了。 就这么个事。 主要是我当时已经不太舒服了,他又把安在云城暗探被杀的事怪在我头上,还拿折子砸我脸。 我一气之下,就成那样了。” 燕景瑜心中理亏,轻咳道:“怪不得你后面还特意问我这事。” 东方既白气愤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脸。 现在一想,还是很气,我最讨厌被人扣黑锅……好气……” 燕景瑜反过来亲了一下他的侧脸,安抚道:“别气了,都怪我,哥哥~” 东方既白长吐一口气道:“懒得气了,气得头疼。” 燕景瑜双手捧着他脸,又问:“那你这病到底怎么回事?” 东方既白瞬间气息蔫蔫,颓丧道:“以后再说吧。” 燕景瑜见他不愿意说,也没再问,话锋一转道:“吕柔被卖进风月楼,幸好他们去的及时,还只是被关柴房饿了一通,没有受其他折腾。 我让他们把人送回了吕府,一会儿你要去看看么?” 东方既白松开她的腰,翻身躺下,有气无力道:“不去,一会儿变成下一个阿蛮就不好了。 能脱离风月楼已经是她的造化了,往后的事,看她自己吧。” 燕景瑜又问:“那你的名是怎么回事?” 东方既白无奈道:“我的好父皇没给我取。 我问他,他还推说是我不肯接了太子的重担才不告诉我的。 我打心底里就觉得他就是没想好。” 燕景瑜蹙眉道:“那岂不是连宗谱都没上?” “嗯,应该没上吧,用现在这个名也没什么不好。 我是伴着天边第一缕阳光出生的,父皇给我取名东方既白,是想让我带领着东方一族如同天边骄阳一样日渐繁昌。 而且这个名字同我前生就差一个字。” 第270章 容貌非祸 “是什么?” “方既白。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相与枕籍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天色将亮未亮,与我一样,非黑非白,倒也相称。” “好名字。”燕景瑜认真听完,中肯道。 “那你呢?你的名字可有什么寓意?” “含为藏,溶为貌,意为藏起来的绝色,此为一解。 二解是,含为容纳,溶为水盛,意为包容江河,厚积薄发之意。” 东方既白听完以后摇摇头,“都不是你,却又是你。 一解太浅薄,择二吧。 你不是藏起来的绝色。 又不是见不得人,藏什么? 你该是被众星捧月的绝色才对。” 燕景瑜听完神色复杂地轻声应道:“嗯。” 东方既白伸手将她搂了过来和自己躺一块,亲昵道:“不高兴?” 燕景瑜语气沉沉道:“没有,只是一解是我母妃给的,她不想我因为容貌招致灾祸。” 燕景瑜心想如果不是自己这张脸,她又怎么会被卖进醉仙楼…… 东方既白安抚道:“容貌不会招致灾祸,只有软弱无能才会。 便是有灾祸,你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花叶,而是别人敢起歹心,便扎人一手倒刺的鲜花。 你是疾风劲草、岁寒松柏,渺小但绝不弱小。 即便暂时弱小,可迟早会强大到让那些胆敢欺你的人只配仰视你。” 当初那个教燕景瑜舞蹈的老舞娘每次偷偷掐燕景瑜,用针扎她,克扣她的饭食,她都会去老鸨那里告状,力求在老鸨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种子。 每次告状,老鸨都不管不顾,只让她自己受着。 事后,舞娘还会在那里倒打一耙说是她不肯好好学。 事后,又会变本加厉欺辱燕景瑜。 直到有一天舞娘故意打翻了粥碗,拿发簪威胁她跪在地上舔地上的粥喝。 燕景瑜见时机成熟,直接抓住她拿发簪的手往自己脸上一划,随后疯跑出去找老鸨告黑状,说她要划花自己的脸。 有了脸上这道血痕为证据,那个老舞娘差点被老鸨打死。 最后燕景瑜假模假样地为舞娘求情,把舞娘彻底掌控在手底。 这个老舞娘原来也是醉仙楼的头牌,因为年老色衰,恩客渐少,老鸨看她舞蹈功底不错才留下。 出了这档子事后,老舞娘害怕被赶出去,再也不敢欺负燕景瑜了。 燕景瑜也借机威逼利诱从她嘴里得知了不少达官显贵的秘辛。 之后,燕景瑜努力学成乐舞,找到老鸨说自己愿意先卖艺替老鸨赚钱。 老鸨自然很开心,当即就给她安排了起来。 哪知她第一个恩客就是林将军那只知吃喝玩乐的独子林谨晏。 因为林谨晏,她得到了脱离醉仙楼的机会…… 燕景瑜听到东方既白的话,仿佛他隔着时间之海在安慰那个在黑暗岁月里摸爬滚打的自己,告诉自己,美貌不是原罪。 曾经她自己也曾怪过自己生了一张这样的脸,所以才不爱装扮自己。 他说出‘容貌不会招致灾祸’这句话的瞬间,被燕景瑜一直压在自己心底,思之愈痛的那一根刺被拔除,连同留下的伤痕也消失不见…… 燕景瑜心念一动,反手搂住他,埋在他怀里,语气哽咽道:“嗯。” 东方既白没有再多说什么,闭着眼睛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像哄孩子睡觉一样,抱着,轻轻拍着…… 燕景瑜在一片柔和的温情攻势下,忘却了所有烦恼,慢慢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燕景瑜看了一眼天色,温声问道:“快晌午了,想吃什么?” 东方既白语气寡淡道:“不想吃,现在还觉得恶心。” 燕景瑜态度强硬中带着几分不容拒绝道:“还是得吃的。那,晚一些再吃?我等你一起。” 东方既白听到她要等自己,缓缓坐起身来,嘟囔道:“那还是现在去吃。” 燕景瑜伸手欲要搀扶,却被他用力搂进了怀里,只听得他语调发软地说了一句:“不动,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他唤了一句:“老婆~” “嗯?” “阿瑜。” “嗯!” “小猫~” “嗯。” “想咬你。”东方既白痞痞地对着她的颈窝,吹了一口气。 燕景瑜毫不在意道:“咬。” 东方既白将唇覆在她的侧颈,再次征询道:“可以吗?” 燕景瑜微笑应答:“可以,如果你想,可以得寸进尺,进丈也不是不行。” 最后,他还是没咬,只是轻轻地吻了一下,在她的颈窝深吸了几口气,“不咬~舍不得~” 燕景瑜并不意外,轻轻推开他,催促道:“走吧,我饿了。” 另一边云城,午膳时间,桑延维与肃和同桌吃饭,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在心里偷偷琢磨着要不要去给三殿下买顶翡翠冠暗示一下燕太子和下属有私的事。 直接说,他怕挨打。 肃和见他表情分外凝重,关切道:“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桑延维假笑道:“无事,只是想着要给一位旧友择一顶发冠作贺礼。 刚刚思索一二,发觉库房中似乎没有合适的……” 肃和低声追问道:“可要我同你一起去城中的铺子挑选?” 桑延维婉拒道:“不必。” 肃和也没再作声。 桑延维吃了两口,突然想起来药还没给她,于是从怀里摸出药瓶递给她,温声道:“药,我让人做成了丸子,按时吃。 本来昨晚就要给你,只是见天色已晚便作罢了。” 桑延维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她的神色,见她毫无反应,甚至接了药瓶后,还柔声说了一句:“哥哥,费心了~” 桑延维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打着官腔道:“应该的。” 肃和以为他是害羞了,并没有多想。 桑延维内心吐槽道,怪不得三殿下发现不了。 燕太子这声哥哥喊了出来,骨头都酥了,哪还有多余的理智发觉有什么不对啊。 赵恒逸听到自家媳妇叫了别人哥哥,内心捧醋狂饮,暗戳戳地想到,媳妇儿都没这么唤过我,一会儿得让她这么唤我。 第271章 肃和有孕 饭后,桑延维出发去给某人买翡翠冠,而肃和则回寝殿休息。 赵恒逸见四下无人,悄悄摸进了昭和殿。 肃和见他进来,眉头微蹙道:“进来干什么? 青天白日的,让人瞧见就不好了。” 赵恒逸伸手揽住她的腰,语气发酸道:“你都叫三殿下哥哥了。 怎么?你瞧上三殿下了?” 肃和用力掰开他的手,反唇相讥道:“对着这张脸就这么心猿意马。 怎么,瞧上主子了?” 赵恒逸再次抱住她,反驳道:“哪有?除了晚上,连吃饭,你都和三殿下在一块。 我吃味了~阿和~” 肃和低笑了一声,玩笑道:“酸死你!好了,晚上给你。 我真要歇息了,昨晚折腾得够久了。 也不知怎么了,这两天老觉得身上没劲儿。” 赵恒逸不情不愿地撒了手,看着她重新掀开被子躺了回去,听到她说身上没劲儿的时候,马上出言关切道:“不舒服?要不要寻个郎中瞧瞧?” 肃和烦躁道:“瞧什么瞧?还不是你一直折腾我? 害我这两天都没睡个安稳觉!” 赵恒逸悻悻道:“好吧,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 肃和怒声道:“滚!” 肃和一觉睡到了申时末,起身出门的时候,赵恒逸附耳过来道:“主子传信说齐三殿下与燕知衍达成合作要围杀主子,主子让你注意一些。” 肃和淡声道:“知道了。” 赵恒逸嬉皮笑脸道:“放心,我会贴身保护好你的。” 贴身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肃和瞥了他一眼,嗤笑道:“省省吧,到时候谁保护谁还两说。” 赵恒逸毫不在意,无赖道:“休息好了么?” 肃和给了他一拳,凶巴巴道:“没个正形!” 用过晚膳后,赵恒逸再次溜进了昭和殿。 两轮情事后,肃和突然喊肚子疼,吓得赵恒逸赶忙把府医叫了过来。 府医一把脉,发现肃和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然后赶忙跑到东方既白的寝殿报喜。 桑延维只能强装欢喜,顺手打赏了府医十两银子。 等府医一走,桑延川疯狂复盘计算一个月前他们见面的次数。 孩子或许有可能是三殿下的,但转念一想赵恒逸那家伙一直跟着,孩子是他的可能更大。 可,万一呢,不行,得赶紧让三殿下回来做决断。 很快,天色渐晚,竹城这边,两位正主早早地歇下,东方既白按照承诺纵容着某人在自己身上啃咬,闹腾了许久才睡着。 燕景瑜窝在他怀里回想白天的事,思绪万千之下,一时回想起先前的事。 当初她没入醉仙楼的事,不也有自己那‘好父皇’的一份么。 事后他还能坦然自若地对自己说这都是狼王该经历的苦痛,甚至还让自己感谢他,真是可笑! 燕景瑜长舒了一口气,抱紧了身侧的人,将整个人都埋进他的怀里,彼此相依相偎。 她在心里悄悄唤了一句夫君,没一会儿便睡沉了。 半夜,燕景瑜被传音惊醒,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确定没有惊动他,才穿了衣服悄悄出门。 过了一会儿,燕景瑜悄悄回来了,靠上床榻,支着脑袋,目光里满是柔情地看着东方既白,又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然后顺势窝回到他怀里,对着他的脖颈又亲又咬道:“哥哥~该走了。” 东方既白被她的动作弄得悠悠醒转,语气慵懒道:“怎么了,老婆~” 燕景瑜附在他耳边轻轻吹气:“肃和有孕了。” 东方既白伸手搂住她,轻轻拍她后背,懒懒道:“睡吧,她有孕就有孕,你若是缺人使唤,我给你再找些人。” 燕景瑜一口咬在他下巴上,低笑道:“哥哥不知道么?” 东方既白闭着眼睛,好半晌才答应道:“知道什么?” 燕景瑜轻笑道:“肃和扮作了我的模样,现在整个封君府的人都知道我怀了哥哥的孩子,包括扮你的那个人。 哥哥~我们该走了。” 东方既白听完瞬间清醒,睁眼看向怀里作乱的人,确认道:“肃和扮成了你的模样?还有孕了?” 燕景瑜点头道:“嗯。” 东方既白腾地坐起,飞速穿衣,“是该回去了。” 也不知道桑延维那小子有没有传信回京,万一老爹直接下旨赐婚了…… 东方既白的动作一顿,看着燕景瑜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要是不愿意,没得……算了,先回去阻止桑延维,别是真已经传信回京了。 燕景瑜听到他的叹息声,询问道:“怎么了?” 东方既白温声道:“无事,走吧。” 燕景瑜见他这样心里很是不满,他就这么担心和自己牵扯不清么,假的也不愿意? 东方既白穿好衣服,伸手拉她,这才发现她还穿着单衣,“穿衣服走啊。” 燕景瑜甩开他的手,恼怒道:“你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 东方既白愣了一下,反问道:“不是你说该走了?” 燕景瑜怒声道:“我问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东方既白满脸疑惑,不知作何回答。 燕景瑜揪住他衣领将他摁回到床上,讥笑道:“怎么,怕你的阿蛮姑娘知道了不高兴? 慌什么?吾会和她说,吾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东方既白不解道:“这事和阿蛮有什么关系?” 燕景瑜冷声道:“当然有关系,你不就是怕你的阿蛮误会,这才着急回去?” 东方既白伸手抚摸她的后背,柔声道:“怎么会?我和她现在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燕景瑜咬牙切齿道:“没关系?没关系你给她十万两银子做什么?” 东方既白解释道:“那是瞧在之前主仆情谊上才给的,她不也没要么?” 燕景瑜讥讽道:“主仆情谊?什么主仆情谊要给十万两?你都没给过我……” 燕景瑜说着说着,没忍住抽噎了起来。 东方既白无奈抱紧了她,安抚道:“怪我,但与她无关,只是……” 燕景瑜打断他的话,“只是什么?你还想着她? 走了个段柔姿,又来个阿蛮,下一个是谁?” 第272章 小正经 东方既白低笑道:“这都哪跟哪儿啊?阿瑜~” “不许唤吾阿瑜,吾才不和旁人共用一个字。” “溶儿?” 燕景瑜耳尖一红,“谁让你唤我溶儿了?” “小笨猫,我心里只有你,你感觉不到么?” 燕景瑜旧案重提,“那你着急回去做什么?” “我们并未成婚,流言蜚语乱传的话,于你声名有碍。”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无碍了? 还是你压根不想和我有切实的牵扯?” “我们并未有越界……唔唔……嗯~” 燕景瑜忍受不了他划清界限的话语,直接亲了上去,将他未尽之言堵了回去,纠缠了好一会儿,气息纷乱道:“这不算越界么?” “我……” 燕景瑜再次堵住了他的嘴,双手扯开他的衣服,在他胸口又啃又咬,“这还不算越界么?” “你冷静一些,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吾很冷静!你说没有,那就做些有的……” 燕景瑜一边说,一边解他的裤带。 东方既白惊得赶紧反过来压住她,双手扣住她手往头顶带,警声道:“燕景瑜!” 燕景瑜激动得失控大喊道:“那么大声做什么? 就你会凶! 你告诉我,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 搂搂抱抱不算越界,同床共枕也不算越界,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你是不是打心底觉得我就是……唔……” 东方既白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吻了上去,一边亲,一边疯狂地想她为什么突然情绪这么激动。 他突然脑子灵光一现,越想越觉得可能是这样,虽然有点荒唐。 东方既白松开了她,语出惊人道:“你该不会以为肃和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吧?” 燕景瑜听到这离谱的话,笑得整个人都在抖。 东方既白看她笑了,以为她真这么想,慌忙解释道:“真的不是。 我还没有禽兽到连人家的媳妇儿都要下手的程度。 再者说,这事让赵恒逸知道了,囔囔出去,脸都丢没了,四国哪还有我立足之地,直接去阎王殿投胎得了。 我虽不是君子,可这点脸面我还是要的……” 东方既白说到一半便岔了气,待喘匀了一口气,又继续道:“退一万步说,我天天忙得跟拉磨的驴似的,有点空档不都来找你了? 哪还有闲工夫找肃和? 就算有,说句丢面子的,我…我压根就不会…… 别说什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书上就算写了,可真刀真枪的时候,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东方既白话差不多说完了,脸也羞得发烫,只是烛火昏暗瞧得不太明显。 燕景瑜伸手捧着他的脸,追问道:“真不会?” 东方既白忸怩道:“真不会。” 燕景瑜明知故问道:“我之前给你的册子你没看?” 东方既白嗔怪道:“还说呢。 我当时以为你给我的是什么武功秘籍,打开一看发现是避火图,吓得手一抖,东西都飞上房梁去了。 现在那东西还在偏殿的房梁上,你要不信,现在回京去看。 骗你变成癞蛤蟆。” 燕景瑜在他侧脸亲了一下,“知道了,小正经~” 东方既白将头埋在她胸口,支吾道:“嗯~别说了,羞死了~” 燕景瑜将他的脸再一次捧了起来,笑着追问道:“你为什么关于这方面的,什么也不懂?嗯?” 东方既白愤愤道:“这都得怪之前那个世界,保守迂腐得要命。 关于这方面的,什么也不讲。 我也是长大了才朦朦胧胧知道了一些。 再者那个世界也没有什么花楼胡同之类的,或许有,反正我不知道。 还有,我说真的,我可没去过这些地方……” 燕景瑜揉着他的脸调侃道:“知道了,洁身自好的好男人。” “嗯~你别和……” “知道。不和别人说。忘了。”燕景瑜太熟悉他要说什么,飞速抢答道。 东方既白扯了被子过来盖住自己,将头埋在她的胸口装鸵鸟。 燕景瑜伸手抱住他,嘴角微勾着直笑,早把一开始的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 略温存了一会儿,两人收拾妥当踏着夜色出发回云城。 空谷,云雾缭绕之间分布着几座浮空小岛,每座小岛间都有霜色半透明的锁链连接的栈桥。 浮空岛下是山间溪流,山体生着奇花异草,绝壁处有浮空石板,从低往高直通浮空岛。 云间溪流随处可见光影蝶飞舞,更有鹿鸣鹤啼在山涧唱响。 浮空岛上,有座通体鎏金的宫殿坐落在云端,殿内住着一位终日白布素衣示人的绝色美男,伍子渔。 “师祖,紫山雷莫祈山出现了,怕是整个云上仙宫的人都出世了,我们要不要?”廖晴满脸凝重道。 伍子渔用真灵托起一株通体散发着白光的极影草往丹炉里一扔,不紧不慢道:“不必,还不是时候。 四海归一,戮仙战起,灵气复苏,众神归位。 我们非局内人,盲目出手,终致恶果……” 廖晴抱拳施礼道:“是!” 二月初八,天刚蒙蒙亮,东方既白二人身披晨光归来。 踏进封君府大门之后,燕景瑜忙不迭地往昭和殿赶。 赵恒逸站在昭和殿门口守门,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连燕景瑜靠近都险些没发现。 赵恒逸见了燕景瑜,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一收,行礼道:“主子。” 燕景瑜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然后径直推门而入。 大门发出一声吱呀声,把肃和惊醒了。 肃和睁眼见是燕景瑜,赶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行礼,却被燕景瑜一把摁住,“主子!” “不必拘礼,身子怎么样了?” “属下无碍,谢主子关心。” 燕景瑜懒懒地说了一句:“先休息,一会儿继续扮吾前去花厅用早膳。” “是!”肃和答完又要起身,再度被燕景瑜摁了回去,“就在这里睡,吾去偏殿就是。” “多谢主子。” 燕景瑜将主殿的大床让给了肃和,转身走到偏殿补眠。 这边桑延维睡得正香,四肢蜷缩着,微张的朱口里发出的呼噜声低沉持久又有节奏。 东方既白伸手推了推他,“醒醒,该起床了。” 桑延维用力打开他的手,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嗯~别吵,再睡会儿。” 东方既白看他睡得太香,不忍心打扰,干脆离开寝殿,跑去书房窝一觉。 第273章 绿帽子 天边大亮了,桑延维翻身起床,伸个懒腰,又揉了一把眼睛。 轻声感慨,“好久没睡这么舒服了。” 桑延维感慨完毕,心里乐滋滋到脸上都带着幸福的微笑。 用膳期间,张嬷嬷数次眼神火热地打量肃和,还热切地用公筷给她夹菜,“多吃些,太清瘦了。” 肃和一边吃,一边笑着回应,“好,多谢嬷嬷美意。” 张嬷嬷热情道:“这般客气做什么?别拘束,多吃些。 这道蟹膏丸少吃些,性寒伤胎。 老妇听府医说了,殿下胎气未稳,还是不要吃得好……” 肃和一边吃,一边点头。 她也是头一次有孕,并不知这些忌口的。 况且又是孤儿,没有爹娘照料。 此时得了张嬷嬷的话,内心很是触动,就像有了家的感觉一样。 只是可惜她这份热切是给主子的,而不是给自己的,想到这,肃和不免情绪有些低落。 张嬷嬷给肃和夹菜堆成了小山包才作罢。 转眼一看,桑延维正一脸凝重,不由得嗔怪了一句:“咱们三殿下怎么心事重重的?” 桑延维听到张嬷嬷点自己,回了神,谎话张口就来,“这两日的公干颇多,有些烦忧。” 张嬷嬷调笑道:“公干再多,不也得好好用饭?别是饭菜得罪了殿下。” 桑延维笑道:“哪呢?” 桑延维说罢,扒拉了两口饭,见肃和碗里空了,还不忘用公筷给肃和夹两筷子菜。 张嬷嬷见目的达成,便没有多话了。 饭后,桑延维照例先去书房装样子。 桑延维推开书房的门,顺手关上,又绕开屏风,却见书案旁边的小榻上躺着个人。 聂手聂脚靠近一看,不是东方既白还能是谁。 桑延维见他睡着,又聂手聂脚地离开了。 桑延维刚走到门口,耳畔传来一声,“过来!” 桑延维只得折返回去。 东方既白整了整衣袍,起身到书案边坐下,抬头询问道:“本殿不在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 桑延维见他一副审人的架势,狗腿一笑道:“陪燕太子听戏,给燕太子买胭脂水粉和首饰……” 东方既白听完,轻叩桌面,追问道:“还有呢?” 桑延维像是被提醒到了似的,连哦了三声,“殿下等着,属下有东西要给你。” 桑延维从隔间的抱了个匣子过来,打开匣子,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桌面上。 东方既白看着这一堆绿油油的东西,满腹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桑延维轻咳了一声,当起了讲解员。 “翡翠发冠、翡翠发簪、翡翠发扣…… 属下听闻若是发现好友的俦侣与人有染,赠些翡翠首饰,提醒提醒。” 东方既白瞪了他一眼,沉声道:“说人话!” 桑延维正声道:“殿下,燕太子有孕了。” 东方既白愣了一下,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笑了一下,“嗯,知晓了。” 桑延维又道:“殿下走的次日,属下去给燕太子送药,刚到昭和殿门口,却听到里面不寻常的动静。 属下绕开正门走到窗边,顺着窗缝往里一看,正巧看到燕…燕太子和赵恒逸在欢爱。” 东方既白面无表情地听完了,在大脑中自动翻译成他看见肃和与赵恒逸恩爱。 桑延维怕他不信,又伸出三根手指保证道:“属下发誓,若是故意言语污蔑中伤燕太子便天打五雷轰,断子绝孙……” 东方既白有意露出一副面色凝重的样子,追问道:“她有孕的事,你没有同其他人说吧?” 桑延维连声应答:“没有,没有!” 东方既白又问:“再然后呢?” “属下发现他们有私的第二日,也就是昨日,昨日晚上赵恒逸突然急召府医,随后府医来报说燕太子有孕。 属下担心燕太子肚子里的当真是殿下的孩子,就…就赏了府医十两银子。 正要传信给殿下,没想到殿下竟先回来了。” 东方既白扶额道:“你赏了府医十两银子? 父皇给你的俸禄是不是太多了些?” 东方既白内心骂骂咧咧道,还赏钱,这下都知道了,算了,将错就错吧。 正好让向嬷嬷劝小猫多吃点,养好身子…… 桑延维赔笑道:“不多不多,也就一百两银子。” 桑延维才不会告诉他,因为自己和文妃娘娘打了小报告,说他不舍得给燕太子花钱,所以文妃娘娘拿了一部分体己出来。 自己正好趁这次机会给燕太子大大地花了一笔,顺便昧下一小部分给自己当酬劳。 两人各怀心思地出神了一会儿,东方既白率先开口道:“此事莫要传扬出去。 父皇母妃那里就别提了,免得他们担忧。” “是!” “退下吧!” “是!” 东方既白略坐了一会儿,跑去找张嬷嬷合计相关事宜。 张嬷嬷见他过来,盈盈一拜道:“殿下找老妇何事?” 东方既白凑到她耳边轻声吩咐道:“她有孕的事不宜传扬出去,嬷嬷记得让丫鬟小厮们闭紧了嘴巴。 待我回京请了旨再作打算。” 张嬷嬷满脸堆笑道:“我省得,早早地就吩咐下去了。” 东方既白点头应道:“嗯,那就再好不过了。” 张嬷嬷点点头,抬眸瞥见了他脖子上的红痕,顺口提点道:“她有了身子,你再如何难挨,也得克制些。” 东方既白老脸一红,羞涩道:“嗯。我会注意。” 日中,阳光将昭和殿照得透亮。 燕景瑜被阳光吵醒,肚子又饿得不行,左右是睡不着了,只好起了身。 肃和将桑延维带她去听戏的事提了一嘴,又把一大堆东西抱出来,堆在桌子上。 肃和一边堆放东西,一边说:“主子,这是三殿下买的,还有给主子准备的药。” 燕景瑜扒拉了两下,略看了一眼,随口一问:“他可有说什么?” 肃和简明扼要道:“旁的没有什么,只是作了一首诗。” 燕景瑜放下手里的东西,寻问道:“什么诗。” 肃和面无表情地复述了一遍: “春园绝代声声慢,楚歌风流唱相思。 如花似玉温情样,富贵荣华仙娥貌。” 燕景瑜听完,心里的醋天醋海已经波涛汹涌,酸味从她身体中的每个细胞散发出来,偏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嗯,吾知晓了。” 第274章 将错就错 肃和见自己说完之后,她手上的动作都僵硬了。 一看眉头也正微不可察地蹙着,心里暗自庆幸没把三殿下给自己剥瓜子、夹菜的事说出来。 要不然主子可要酸成陈年老醋了。 同为卿子,她还是很能理解她现在这种心思。 就像赵恒逸多瞧了主子一眼,她心里都难受得想吃人。 转念一想间,肃和又开始暗骂孩子的爹不是个好的。 平时就不正经,喜欢毛手毛脚地乱摸,这回还胡来,幸好孩子没事,不然…… 两人心情都很糟糕的时候,赵恒逸敲响了房门,“主子,该用膳了!” 二人闻言一道出门,很有默契地给了赵恒逸一个冷哼。 赵恒逸不知道自己又在哪里得罪了两人,但他知道今晚搂媳妇儿睡觉这事是想都不要想了。 花厅吃饭的时候,东方既白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比如吃块豆腐使了嚼大棒骨的劲,再比如一直埋头苦干也不理人。 张嬷嬷给东方既白递了好几次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东方既白心里不知怎么回事,回了她一个一脸茫然。 张嬷嬷很有眼力见地加快用餐速度,然后行礼告退。 东方既白轻轻推了一下燕景瑜的胳膊肘,温声道:“怎么了?” 燕景瑜将口中的饭食咽了下去,回以粲然一笑:“无事。” 东方既白压根不信,直面问题:“我是做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燕景瑜又是一笑,“怎么会呢?三殿下。” 东方既白从这声三殿下里听出了些别样的讯息,心里警铃大作。 努力回想自己又犯了哪桩罪,最后得出结论没有,但她又一脸我有事,哎,我就不说的样子。 东方既白瞬间头疼万分,再次发问:“有什么你就直说吧,我榆木脑袋实在想不出来。” “春园绝代声声慢,楚歌风流唱相思。如花似玉温情样,富贵荣华仙娥貌。” 燕景瑜掐着嗓子,怪声怪气地吟诵了出来。 东方既白更是疑惑了,脱口而出:“这诗似乎是写给戏楼粉头的?” 等等,戏楼,这,该不是桑延维给肃和作的,小猫以为是我给肃和作的,拐着弯子地吃闷醋吧。 东方既白脑中的处理器以三十倍速处理完信息,赶忙解释道:“这诗不是我作的,想来是那个扮我的下属作的。” 燕景瑜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讥笑道:“你那下属真有钱!” 东方既白赶忙道:“他花的是我的钱。” 东方既白心想就桑延维那点俸禄哪里够包圆那么多胭脂水粉和金银玉饰。 无非是他在父皇母妃面前说了自己抠门的事,父皇母妃转手给了他一笔银票,让他帮着买些东西。 所以,父皇母妃的钱,按继承法来说,四舍五入也算他的钱,倒也不算撒谎了。 燕景瑜还是不大相信,又问道:“你几时离开云城的?” 东方既白一五一十道:“初四晚上同你说完话之后就走了。” 燕景瑜又问:“几时到的竹城?” 东方既白干脆利落地报备了一下行程,“初四晚上离开云城,初五早上回京都替我父皇办事。 初五傍晚听人说有个身形像你的人往竹城去了。 我就想着过来瞧瞧,然后大半夜的,我们打了一架。 之后你都知道了。” 燕景瑜心里的醋意瞬间清零,微笑道:“嗯,知道了。” 东方既白又问道:“那你呢?初五一大早上就走了?” 燕景瑜点头道:“嗯。” 东方既白低笑道:“有意思,我们跑去了竹城,扮我们的人在这里演戏。 你刚刚是不是以为我没识破肃和的伪装,给她作诗,便吃味了?” 燕景瑜嘴硬道:“没有啊。” 东方既白也不戳破,半玩笑道:“怪不得方才赵恒逸用那种眼神瞧我,活像我抢了他媳妇儿似的。 不过倒有桩趣事。” “什么?” “肃和和赵恒逸办事连窗都不关,叫扮我的那个瞧见了,方才在书房送了我一匣子绿发冠,绿发簪的。” 东方既白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燕景瑜听完忍笑道:“怪不得大半夜闹那么一出。” 东方既白轻轻晃了一下她的袖子,卖乖撒娇,“好溶儿,你可得替我教训教训他们。 我背了这么口黑锅,可不能白背。” 燕景瑜听到他蛊惑人心的声音这样亲昵地唤自己,心口被挠得发痒,半分思考也无,立马应了声好。 说话间,门房前来通报:“殿下,外面有个自称小铃铛的姑娘求见。” 东方既白筷子一顿,淡声道:“让她进来吧。” 门房应答:“是!” 燕景瑜疑惑道:“她怎么来了?” “估计是来打探你是不是真的有孕。要不,演一出给她瞧?” “你不是说流言蜚语于我声名有碍?” 东方既白无奈道:” “托扮我那人的福,整个封君府的人都知道了,多她一个也不多。” “嗯,成,但要应我一个要求。” 燕景瑜爽快应下,心里已经想好了讨要什么好处了。 东方既白点头应下之际,小铃铛正好走了过来。 小铃铛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二位殿下。” 东方既白明知故问道:“你不是在京都么?怎么到云城来了?” 小铃铛弱弱道:“回殿下,奴婢回云城给爹娘上炷香……” 小铃铛说话期间,东方既白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燕景瑜的碗里。 燕景瑜夹起鱼肉正要吃的时候,突然以袖掩面干呕了起来。 东方既白伸手过去轻拍她的后背,关切道:“怎么又开始了?方才还见你吃鱼吃得挺香的。” 燕景瑜缓过劲来,嗔怪道:“方才是方才,现在觉得又腥又恶心,都怪他闹得~” 燕景瑜煞有介事地摸了一下小腹。 东方既白宠溺道:“怪我。那鱼给我吃吧,你瞧瞧想吃什么?” 小铃铛勾着腰保持行礼状,听到燕景瑜干呕开始便偷偷打量二人,心里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燕景瑜提出要求道:“我想吃生辰那日吃的生辰蛋糕。” 东方既白满面笑意道:“好,都依你。” 燕景瑜心满意足地笑得银牙微露,将碗里的鱼肉夹回给他。 小铃铛只觉得腰酸得厉害,轻轻咳嗽了两声试图提醒些什么。 第275章 蛊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看着她问道:“既然难舍爹娘,不如留在封君府当差?” 小铃铛立马跪了下来,慌忙道:“奴婢不愿,奴婢愿跟随殿下,殿下在哪,奴婢便在哪。” 东方既白漫不经心道:“罢了,你暂留封君府,之后随本殿一道回京吧。” 小铃铛喜不自胜道:“是!” “你先去寻张嬷嬷给你安排差事和住处。” 小铃铛躬身一拜道:“是,奴婢告退。” 小铃铛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燕景瑜打了个哈欠说我乏了,一个闪身躲在门侧继续偷听。 东方既白配合道:“那你先回昭和殿歇着,一会儿我让人把安胎药送来,可不许嫌药苦不肯喝……” 小铃铛听完装作若无其事地找人打听张嬷嬷的所在,然后直奔张嬷嬷住处而去。 花厅里二人发觉小铃铛走远才没再继续。 燕景瑜趁机讨要福利,“哥哥,生辰蛋糕?” 东方既白答应道:“一会儿给你做。” 燕景瑜笑吟吟道:“那我要看着。” 东方既白点头道:“可以,你先回昭和殿,待药童给肃和送药过去的时候,你再到膳堂来。” “好。那哥哥等我来了再开始?” “行!” 燕景瑜擦了嘴起身回到昭和殿,看着肃和明知故问道:“为何是大半夜请的府医?” 肃和不知怎么作答看向了一边的赵恒逸。 燕景瑜顺着她的眼神看向赵恒逸,眉头一挑示意他回答。 赵恒逸面染绯红地讪讪道:“是属下没能克制住自己。” 燕景瑜冷嗤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恒逸没话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待燕景瑜进去之后,肃和又对他发泄不满道:“都让你别来了,还非要硬来,得亏没什么事。” 赵恒逸拉住她的手,服软道:“是我不好。 之前你说身上没劲儿的时候就该坚持让大夫来瞧一瞧的。” 肃和听完之后惊觉这事似乎自己也有责任,嘴上压根不认,“那也是你折腾的。” 赵恒逸看出她嘴硬不肯认账,秉承着吃亏是福的原则,搂着她咬了一会儿耳朵。 肃和听了他满嘴荤话加情话,又羞又乐,噗嗤笑了一阵,放软了身段同他好好说了一嘴,没再同他闹别扭。 厢房处,小铃铛找到张嬷嬷后,分了住处,又借机把封君府打探了一遍。 到府医处发现他们当真煎了安胎药送往昭和殿,心念一动,推说要买些东西便出了府。 东方既白听到暗影碟者来报,心里有了计较,交待让暗影碟者盯死一些。 小铃铛出府后,直奔城东的小院而去。 那是阿蛮离开茶楼后买下的居所。 阿蛮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小院里直转圈,见小铃铛推门而入,立马上前拉住她的手询问道:“怎么样了?” 小铃铛故作一脸为然道:“姐姐别问了。” 阿蛮焦急地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小铃铛叹息一声,面色凝重道:“姐姐答应我,若是听完,要振作一些。” 阿蛮直觉不好,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告诉我吧。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受得住。” 小铃铛语气沉重道:“燕太子有孕了。” 阿蛮先是不肯相信地摇了摇头,随后跌坐在地上,眼泪直冒,“不会的,不会的……” 小铃铛蹲下来抱住她,安抚道:“姐姐如果真的想得到三殿下,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阿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忙拉着她的手问道:“什么办法?” 阿蛮附耳道:“我帮姐姐把三殿下带过来,姐姐给他……” 阿蛮摇头道:“这怎么可以?” 小铃铛劝说道:“姐姐仔细考虑一下,我这里还有忘情丹,可以让三殿下忘了燕太子。 还有情蛊,可以让三殿下只钟情于姐姐,姐姐难道不考虑一下?” 阿蛮思虑片刻后,像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好,我做。” 小铃铛别过脸去,得意一笑,“姐姐等我把三殿下带来。” 小铃铛出了小院,在繁华的集市里七绕八拐,最后进了一个小胡同。 小铃铛很警惕地四下张望,见没有人才放心进了一间破落小屋。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小铃铛带着一个戴着帷帽的男子出来,之后又跑到了阿蛮所在的小院。 到了小院门口的时候,那男子摘了帷帽竟露出一张与东方既白别无二致的脸。 暗影碟者见了暗暗咋舌,却不知他们的目的。 那男子见了阿蛮与她冷言相对,“怎么是你?” 阿蛮见来人真是三殿下,下定决心要听从小铃铛的意见,于是扑通一跪,字字含泪,“阿蛮诚心悔过了,求主子让阿蛮回茶楼。 阿蛮不会再执迷不悟了!” 男子愣了一下,语气稍微和缓,“既然知错了,那便回来吧。” 阿蛮激动得喜不自胜:“是。” 男子又道“起来吧。” 阿蛮赶忙起身,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说:“还请主子喝了这杯赔罪茶,原谅阿蛮从前的过失。” 男子接了茶杯,微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对阿蛮说:“无事,本殿便先回府了。” “是!” 男子刚一起身便晕眩在地,不可思议地指着阿蛮道:“你竟…然给本殿下药?” 阿蛮见药起效了,不顾他嘴里的百般说辞,同小铃铛一起将他扛进了屋里。 阿蛮在房里点上迷情香,小铃铛则趁男子神志不清给他种下情蛊。 小铃铛见大功告成,赶忙出门,顺便帮阿蛮把房门合上了。 之后屋内便是一片男欢女爱的声音。 暗影碟者听到屋内的声音大为震惊地摇摇头,然后尾随小铃铛回了封君府。 这边,东方既白在厨房里和面准备做蛋糕。 燕景瑜坐在一边看着,突然恶趣味一起,用手指挑了些面粉往他鼻尖一点,乐得牙关外溢。 东方既白也不恼,看她玩得兴起便任由她在自己脸上乱抹。 燕景瑜玩得尽兴的同时,在心里偷偷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一边给他帮忙,一边仔细观察,将做蛋糕的手艺悄悄学了去。 东方既白在抹奶油的时候,暗影碟者归来把见闻同他说了一遍。 东方既白听完眉头忍不住勾起,无奈叹息一声。 燕景瑜听到他叹息,走了过来,勾起他的下巴,将脸凑到他眼前,玩笑道:“怎么叹气,不会是想着一会儿也要把面粉糊我一脸吧? 没关系,你糊吧,我不会生气,但我会……” “你会什么?” “欺负你!” 东方既白噗嗤一笑道:“怎么会?不糊,但,你得帮我把脸上的东西洗了。 你弄的,你得洗。” 燕景瑜摇头拒绝道:“不洗,就这样,看着怪惹眼的。” 东方既白将奶油抹好,往上面撒了些坚果碎,修饰好形状,放在盘子里递给她。 燕景瑜接过盘子,浅笑道:“快要用晚膳了,我要是吃完了这个,吃不下饭怎么办?” 第276章 成婚 “那就不吃。偶尔不吃也没事,你有放纵自己的权利。” 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给她递了个调羹。 燕景瑜拿过调羹,舀了一勺往嘴里放,“那晚上饿了怎么办?” 东方既白一边拿出帕子擦脸,一边回答道: “那就吩咐厨娘给你做份面条或是肉糜粥。” “若我想吃你做的呢?” 东方既白眸色清柔,温声问道: “算是要求?” 燕景瑜点头道: “算!” 东方既白柔声道: “任你差遣,我的太子殿下~” 燕景瑜放下盘子,双臂挽住他的脖子,一对美目直盯着他看,好一会儿才说:“这么好说话?” 东方既白不答反问:“肃和把药给你了?” 燕景瑜微微点头应答:“嗯,给了。” 东方既白严肃道:“那药你得按时吃。” 燕景瑜俏皮地挑了一下眉,甜甜地应道:“遵命,三殿下~” 东方既白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轻声道:“好了,你先吃吧。 还有,我的脖子酸了~” 燕景瑜看一下他为了配合自己躬下来的脖子,松开了手,吐槽道:“长这么高做什么?” 东方既白反驳道:“不算高,我比我大哥矮了一截。”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燕景瑜,又出言安慰道:“还会再长高的,说不定之后你比我高了。” “那我比你高你能接受?” “可以,那就换我踮着脚搂你的脖子。” “哼,不信!”燕景瑜说着直接转过身背对着他。 东方既白搬了一张椅子过来,一把将她放上椅子,温声道:“好了,现在你比我高了。” 东方既白说完踮起脚尖伸手搂住她的脖子,抬眸看着她,“你看,这样你就比我高了。” 燕景瑜鲜少这样居高临下地看他,突然发觉这样看他感觉更加温柔可亲,连脸上的没擦净的面粉都显得可爱。 东方既白这样站着,目光正好与她的嘴唇平视,看着她的粉嫩的红唇微动,头一次明白为什么她老是想亲自己了。 燕景瑜微勾着脖颈,伸手给他擦去了脸上的面粉,眸中的幽光乍现,“哥哥,我想……” 东方既白喉结上下滚动,顺着问下去,“想什么?” 燕景瑜突然嘿嘿笑了一声,玩笑道:“没什么。” 东方既白气息微乱道:“我想!” 燕景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着坐到了他腿上,而他坐在了刚刚被她踩过的椅子上。 一息之间,他温热地唇覆了上来,在她口中撩云拨雨,较之以往更为热烈,除了热烈以外还有渴望…… 一盏茶后,东方既白将她提放在椅子上,气息微乱地说了一句“你先吃,我出去透透气”,然后脚步慌乱地离开了厨房。 燕景瑜好笑道:“真是不经撩拨。” 东方既白走到厨房门口,又冲里面喊了一声:“我先回书房了,你自便。” 燕景瑜拿起蛋糕慢悠悠地吃了起来,心想迟早勾着你成了事,逃跑可没用。 二月十三,京都,天气晴。 宋燕回带着军队向冉城出发。 刚出了京都地界,宋燕回先让副将带着部队先走,而他则绕道前往河城中的铸剑山庄参加儿子的婚礼。 在朝霞的金光中,宋燕回踏着轻盈的步伐,施展轻功在林间穿行。 他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一缕轻烟,在树木间穿梭,在草丛上飞跃。 他的脚步无声,就连最敏锐的猎豹也难以捕捉到他的踪迹。 不知何时,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腰间的剑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他的身影在夕阳下渐行渐远,在太阳落山前,他抵达了铸剑山庄。 铸剑山庄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浅薄的雾气缭绕在庄前,如轻纱般飘渺。 山庄下可以看到高耸入云的石阶,走上石阶,靠近庄门口的时候,可以看到古老的铜钟、刻着铸剑山庄的石碑以及满地的断剑残铁,每一处都透露出历史的沧桑与沉重。 庄内的湖泊碧绿清澈,湖边杨柳依依,随风轻舞,给这肃杀之地带来了一丝丝温柔与生机。 庄内建筑风格独特,屋脊飞檐翘起,气势雄伟。 殿堂错落有致,红墙黄瓦,富丽堂皇,与山庄门口截然不同。 二月十五,铸剑山庄到处挂满了红绸,铺设在石阶和道路上的红锦毯一眼望不见尽头,侍从来来回回张挂彩灯,忙乱不停。 山庄内的大厅收拾齐整,十几张桌案分设两旁,桌案上铺上了红布,上首的两张桌案上摆着一对白虎天尊和四个同心结。 一对高约六寸的虎形蜡烛在上首的桌案处散发亮光。 东方既白应邀坐了上首的居左的位置,宋燕回则坐了右边。 燕景瑜紧靠东方既白坐了左下首的位置,余慕的其他叔伯各自分散在其余桌案边的位置。 一位年过花甲的身着酒红交领吉祥如意服的司仪手捧名册唱礼,先是报了一遍在场之人的名,然后高呼一声:“吉时已到,迎新人! 红绸一条定三生,火盆一跨结良缘。” 两对新人对握红绸,同时迈过火盆进了大厅,走到司仪面前。 司仪继续高呼:“华堂异彩披锦绣,良辰美景笙歌奏。” 司仪言罢,坐在角角落落的乐人吹笛吹箫、打鼓吹埙、弹琴揉瑟,一曲欢快的调子瞬间响彻大厅。 待一曲奏完,司仪又呼:“新人面向高堂,一拜高堂恩情重!” 两对新人同时向东方既白和宋燕回一拜。 “起!” 四人顺势而起。 “拜!” 四人再拜高堂。 “起!” “再拜!” 拜过高堂后,司仪唱礼道:“新人面向虎神,二拜虎神佑安康。” ……三拜之后,司仪才道:“新人对面站,三拜千里姻缘会。” 又是三拜过后,司仪高呼道:“新人上前,授同心结,结发同心,恩爱不疑,生死与共!” 东方既白将同心结递给了楼倚歌和余慕,祝福道:“白头偕老,长长久久。” 楼倚歌与余慕接过同心结,“多谢主子。” 宋燕回将同心结塞给宋齐和萧万顷,拉着宋齐和萧万顷的手叠在一块,语重心长地嘱托道:“萧万顷,老夫把我儿托付给你了,若敢薄待我儿,老夫定斩不饶。” 萧万顷郑重道:“宋将军放心,我会好好待他。” 宋燕回不满道:“怎么还叫宋将军?” 萧万顷很是上道地喊了一声:“爹!” 宋燕回哼了一声,拉住宋齐的手,眼含泪意道:“你要好好的。 军中缺不得我,今晚我就得走了。 若是……算了,大喜的日子,爹就不说丧气话了。” 第277章 醉酒姿态 宋燕回说完松开两人的手,大步离去。 宋齐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爹已经不再年轻,鼻头突然发酸,眼里也闪着泪花。 萧万顷握住他的手,安慰道:“还会再见的,别难过。” 宋齐点了点头,应了声“嗯。” 司仪见两边都叙完话了,高呼一声:“新人敬迎宾酒,宾主尽欢喜洋洋。” 话音刚落,四位婢女托着酒杯上来,给新人递酒。 四人接了酒杯对着东方既白道:“主子请!” 东方既白拿起酒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示意。 紧接着,四人又给燕景瑜敬酒。 燕景瑜直接一口闷了干净。 给在坐的人敬完酒后,司仪喊话道:“礼成!送入洞房。” 四人对着东方既白和燕景瑜行过礼后,用红绸牵着彼此的男人,退出大厅前往自己新房。 新人走后,铸剑山庄的几位长老凑上前给东方既白敬酒,“多谢殿下伸出援手,不然铸剑山庄当已不复存在了。” 东方既白举杯道:“长老客气了。” 长老们又劝了一劝,要他多吃些东西,东方既白也都一一应下了。 宴饮后,东方既白和燕景瑜一同出来透气。 燕景瑜不经意问起,“你醉了会是什么模样?” 东方既白摇头道:“不知道。” 燕景瑜兴味瞬起,态度强硬道:“我想看看。” 东方既白笑笑不说话,只是竖起了一根手指。 燕景瑜会意道:“行,那就用一个要求换。” 东方既白微笑道:“带上酒去厢房喝吧。” 燕景瑜顺应道:“正有此意。” 此时新房内,楼倚歌已经和余慕奔赴了情海,而萧万顷还在安慰宋齐。 宋齐因为宋燕回的事兴致缺缺,情绪低落。 萧万顷将他搂上床,又吻又揉,却没什么反应,最后妥协道:“那睡觉?” 宋齐声音低沉道:“嗯。” 萧万顷觉得不能就这么错过了新婚夜,好一会儿翻来覆去,于是提议道:“宋齐,不如今晚我让你?” 宋齐突然来了兴趣,反问道:“当真?” 萧万顷点头道:“当真,你来吧!” 一通被翻红浪,鸳鸯交领之后,萧万顷搂住宋齐的脖子感慨道:“先前你喊疼,我以为你是矫情。 现在轮到自己才知道不是,以后,我都会轻轻的。” 宋齐将他腾空抱起,和颜悦色道:“嗯,知道就好。 时辰不早了,洗干净了,睡觉。” 被抱进浴桶的时候,萧万顷还颇不适应,试图挣扎着要自己洗,但奈何两腿实在不听使唤,又跌进了水里。 宋齐没有嘲笑他,耐心给他洗完,然后抱回被窝睡觉。 萧万顷这时才发现宋齐原来还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一面。 宋齐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疑惑道:“怎么了?” 萧万顷挪动身体,凑到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发现了你的好。” 宋齐嗤笑道:“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有点晚?” 萧万顷搂住他的腰,无赖道:“不晚不晚。” 宋齐将被角掖好,温声道:“老实点,睡觉。 除非你想被我弄到天亮,也尝尝我当初的感觉。” 萧万顷立马老实了,把不安分的手从他身前移开,本本分分地躺好睡觉。 楼倚歌和余慕也同样洗完躺着了。 余慕忍不住憧憬了一下以后能一起做江湖游侠的日子,提议道:“倚歌,要是日后主子即位了,我们游走四方做江湖游侠吧?” 等了许久,余慕都没听到楼倚歌回答,自发改了口,“算了,我就是随口一说。” 楼倚歌伸手将他搂进怀里,郑重道:“等主子即位了,我会辞官,然后和你浪迹天涯。 慕慕,我不善言辞,也不懂风趣,但你想的事,我都会答应。 我们既然已经成亲,那就是一体的,不分你我。” 余慕反问道:“真的?” 楼倚歌应声:“真的。现在只希望不要太久,因为我现在就想和你一起,时时刻刻不分离。” 余慕听到这话高兴得乐呵呵的,调侃道:“哪里学来的情话?肉麻~” 楼倚歌反驳道:“不是情话,是我的心里话,不然我天天拉你去校场干什么?” “还说呢,晚上被你欺负,白日还要跟着操练,我哪受得住?” 楼倚歌很是上道地改了口:“那以后我去练兵,你就坐一边看着,不用操练了。” “你说的啊,以后我要是起不来,不许再把我从被窝里拽出来了。” 楼倚歌从善如流道:“好。” 厢房内,燕景瑜给东方既白倒了一杯烈酒,满脸兴味地看他皱着眉将酒没入口中,然后像狼盯着猎物一样看着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 一杯酒下肚,东方既白蹙着眉看向燕景瑜,“这酒太辣嗓子了。” 燕景瑜听到他的声音变得有点微哑,显得更诱惑人心了,不由得兴致盎然地反问道:“真的一杯就会醉?” 东方既白听到这话的时候,酒意已经冲上了头脑,晕乎乎且慢半拍地回答道:“真的,头已经开始有点晕了。” 说话间,他的眼神已经有几分迷离,却还在努力轻晃脑袋,试图保持清醒。 最后晕眩得实在厉害直接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燕景瑜走过来,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侧脸,“这就醉倒了?” 回答她的只有一声听不清的唔唔声。 燕景瑜将他抱起,脱了鞋袜和外裳将他塞进被窝里,再替他掖好了被角。 东方既白却还睁着眼睛不肯闭上。 燕景瑜打趣道:“不睡么?” 东方既白摇头晃脑道:“看看你。” “好看么?” “好…看。” “那,我和段柔姿谁好看?” “段柔姿……” 燕景瑜听到这话有种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让他睡地板的冲动。 第278章 赐姓 哪知东方既白一直微张着嘴巴,酝酿出一声绵长酒嗝。 “嗝——段柔姿…没你好看。 在我心里小猫最好看~” 燕景瑜听完害羞地双手托着面颊,娇嗔道:“胡说什么呢~” 东方既白从被窝探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轻轻摇晃,脸上露出一脸痴汉笑,“白白没有胡说,小猫好看着呢。 是漂亮小猫,可爱小猫,温柔又体贴的小猫……” 东方既白一直疯狂吹彩虹屁,让燕景瑜忍不住雀跃了起来。 “在密林的时候你说的是没有哪种癖好?” 燕景瑜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就想确认一下。 “密林?” “嗯。” “没有龙阳…之好,嗯……” “喜欢我的手?” “喜欢,嘿嘿~”东方既白笑得发痴,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啵了一下。 “什么时候盯上我的手的?” “竹城城郊的竹林里,让楼倚歌帮你的时候,好喜欢~啵~”东方既白双手捧着她那只手又亲又揉,一刻也舍不得放手。 “就这么喜欢?”燕景瑜坐在床沿,将上半身压在他胸口,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同时用另一只手揉他的侧脸。 “喜欢啊,白白是手控,啊哈…呼——”东方既白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何为手控?” “就是特别喜欢小猫的漂亮小手,还会有嘿嘿的冲动~” “什么叫嘿嘿?” 东方既白松开她的手,双手捂脸道:“就是那个,嗯哼,避火图上那种想法…… 哎呀,不能说,害羞~别问啦,白白脸烫~” “真的有?” 东方既白继续捂脸,留出一个指缝看着他,非常老实地交待道:“嗯,你的手指放自己嘴上的时候,白白会特别特别想亲你……” 燕景瑜认真地记下了,而某人还丝毫未觉地竹筒倒豆子,将自己卖了个干净。 东方既白说完,煞有介事地将中指竖在唇边,好声好气地商量道:“不能和别人说哦,只偷偷告诉你。” 燕景瑜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脸,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好睡,我走了。” 燕景瑜起身要走,又被东方既白拉住了衣角。 东方既白轻抿了一下嘴唇,犹犹豫豫道:“仙女姐姐,明天早上白白……哈呼——还能见到你嘛?” 燕景瑜温声道:“可以。” 东方既白撒了手,又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才说:“白白乖乖听话,仙女姐姐明天来看白白哦。” 燕景瑜抽走了自己的衣角,缓步走出厢房,内心暗喜,仙女姐姐么? 你说是那就是吧。 翌日,东方既白和燕景瑜再度启程,前往回京的路。 只不过,东方既白喝酒喝断片了,完全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什么傻话。 燕景瑜与肃和一起坐在马车上,突然发问道:“你和赵恒逸什么时候结为俦侣的?” 肃和略微回想了一下,粗略地答道:“在荒城的时候。” 燕景瑜回想起赵恒逸拉着她的手离开的画面,想来就是那次了。 “也就是说你们结为俦侣不到四个月就成亲了?不会太快么?” 燕景瑜没忍住问了出来。 “也,不快吧?结为俦侣前我们就两情相悦了,只是一直没提,我和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害了单相思。 当时他刚说要结为俦侣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玩笑的……”肃和提及此事,竟有些害羞了起来。 还没结为俦侣的时候,赵恒逸为了能给自己买雪山酥酪解暑,特意给在院子里当值的人都买了。 他不说,谁知道其实他是为了给自己买,又不好意思直接给,才整出这些弯弯绕绕的…… 肃和一下子想远了,陷入了过去的甜蜜回忆里,笑得分外的甜。 燕景瑜听完,心里暗暗盘算了起来,自己和他结为俦侣也快半年了,怎么他还不提要娶自己的事? 难不成就没想娶?那现在他们这算什么? 除了没有……什么都做了啊。 燕景瑜越想越难受,一对美目都暗自生出了几分愁绪…… 马车行在归途,四周的一切都沉浸在一种祥和而安详的氛围中。 鸟儿们归巢了,它们在林间穿梭,不时传来阵阵悠扬的鸣叫声,与夕阳的景色交织成一幅动人的画面。 远处,晚风吹拂,带来一丝丝凉意,却也吹散了一天的疲惫,让人心旷神怡。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车身上,为它镶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边。 马车车轮滚滚,驶过的道路两旁,尘土被染成了温暖的橙黄色,飞扬起来。 队伍从田间地头驶向热闹的集镇,又从集镇驶进了京都…… 夕阳将队伍的影子拉长,投射在金色的道路上,形成一列列修长的剪影。 天空被染成了深浅不一的橙红色,云朵也似乎受到了夕阳的感染,变得柔软而又绚烂,它们变幻莫测,不断演绎着千姿百态的景致。 在最后一缕金黄散去的时候,燕景瑜与东方既白在街集的拐弯处分开。 一边马蹄声紧,一边马蹄声疏,车铃摇摇晃摇,声音逐渐分开,从清晰直到渺远,再到听不见…… 夜色渐深,月光洒在卧榻上,映照在燕景瑜身上。 燕景瑜穿着一身轻盈的白衣,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不安,为白日里的想法得不到验证而烦恼。 燕景瑜不断地翻动着身体,试图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但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内心的困扰。 燕景瑜深深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往日种种浮现眼前,快乐的,痛苦的,难堪的,舒缓的,越想,脑子越清晰,可终究敌不过身体的疲惫,囫囵睡去。 窗外,黑暗笼罩着整个世界,只有一点月光的清辉,让人感到无尽的清冷和孤寂。 随着时间的流逝,月渐西垂,东方的天空渐渐出现了一丝光芒,慢慢地变得越来越亮,直到太阳缓缓升起,将这个世界从黑夜中唤醒。 天空中,绚丽的朝霞逐渐铺开,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大地。 鸟儿在树梢歌唱,花儿在阳光下悄悄绽放,散发出阵阵芳香。 街道上人流如织,人们匆匆忙忙地赶往自己的目的地,奔赴新的一天。 东方既白穿上黑色虎头八宝纹路的朝服,骑着那马前去上朝。 朝堂上仍像当初一样,互相嘘寒问暖了一番便安静了下来。 众朝臣正以为无事,整好衣冠要走的时候,东方既白站了出来。 “臣有事禀告。” “说。” “竹城吕家之女吕柔向臣提议遗孤堂中人也当为国效力。 臣又见遗孤堂中人雪天卖炭有感,深以为是。 遗孤堂中人虽身残不能负重劳作,但也可织布裁衣为边关将士添置寒衣,或种菜植药以馈三军。 臣请陛下恩准此议。” 赵德柱听完,站了出来,行礼道:“臣以为可行,遗孤堂中人受朝廷奉养,为朝廷略效绵薄之力也是应当。” 其他人赶忙起身行礼道:“臣等附议。” 东方暃捋了捋胡须,微微点头道:“准了。 此事便交由段成风和原爱卿共同督办。” 东方暃说罢,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段成风。 段成风和原友嘉同时互看一眼,行礼道:“臣领旨。” 段成风听到东方暃叫自己全名,内心犯起了嘀咕。 难不成陛下对自己与定南候结姻亲不满? 还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陛下不高兴了? 东方既白再次开口正好打断了段成风的遐思,“臣想请一个恩典。” “什么恩典?” “吕家之女吕柔于臣有救命之恩,臣请陛下封吕柔为荣嘉郡主,赐姓东方。” 第279章 找茬 东方暃心想你这辈子说谎最多的时候也就是今天了。 “准了。”东方暃说完便看向身侧的刘公公。 刘公公会意,高呼:“退朝——” 早朝后,东方既白向东方暃提出要修改楚国律法。 东方暃一一应下,又命东方既白全权负责律法修撰的相关事宜。 关于竹城的事则被东方暃全力压下,待新法出来再行处罚。 与此同时册封东方柔为荣嘉郡主的法旨也被送了过去。 朝会后,东方既白拿着大楚律法细细一看。 “从前到处奔忙,倒没发现律法竟有这样多的错漏。”东方既白一边看,一边提笔修改律法。 这一改,又在书房坐了一整天。 晚膳的时候,小德子带着一脸喜色来报,“殿下,大喜啊,今年初雪酿茶收了足足有八盅,春山茗也得了六盅。 现都送了过来,殿下来可要瞧瞧?” 东方既白闻言面露喜色,三下两下扒拉完碗里的饭,抹抹嘴巴,便起身跟去看了。 东方既白看着那几盅茶,笑得合不拢嘴,赶忙吩咐道:“初雪酿茶匀两盅送给我父皇,再匀一盅给慕溪远。 皇叔那里已经有了,那就不送了。 两位外祖身弱也喝不得初雪酿茶,那就把春山茗匀成三份,两位外祖那里一人各得两盅,还有两盅送给沈老师。” 小德子疑惑道:“殿下不自留一盅春山茗么?” 东方既白摇头道“去年收得多,现在还有一些,够喝个半年了,不必留着。 再拿一盅初雪酿茶出去,高价竞卖,余下的初雪酿茶自留。 哦,让茶场那边送一盅千重山来。” “要千重山做什么?往日不都是留在茶楼卖么?” “燕太子身弱,喝不得其他的。 只有千重山性温,适合她喝。”东方既白看着那几盅茶叶,解释道。 小德子眼前一亮,立马明了,应声道:“是,奴明日就去办!” 燕景瑜这一天闲来无事,要么窝在寝殿修炼功法,要么在楼阁里逗小猴玩,还和小猴絮絮叨叨了好半天。 大致内容就是:你说黑乌鸦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说要娶你?该不是真把你当猴耍吧?小猴你真可怜! 黑乌鸦已经一天没来看你了,你自己记着,下回咬狠一点。 你要不要去找他?找他,他会不会觉得你烦? 你看他,他说了会来看你,来过几回? 算了,今天不去,听话,晚上给你多加两块肉…… 楼阁下守门的侍卫听到她嘀嘀咕咕了好久,但一句都没听懂。 他们甚至想到,他家主一已经和狗说了小半天的话了,该不是也得失心疯了吧? 翌日,东方既白修了部分律法往茶楼一坐,煮水准备泡杯浓茶提神。 水沸顶盖的时候,门房通报:“殿下,苏家公子,苏晨轩求见。” 东方既白拿杯子的手一顿,淡声道:“让他进来吧。” 门房听命下去请苏晨轩进来。 东方既白将茶叶夹取了部分出来,合好盖子,坐等人来。 苏晨轩到了茶楼门口直接推门而入,反手关上门后,大步走到他对面前一屁股坐下,然后歉声道:“弟弟,不介意为兄直接就坐吧?” 东方既白眼皮都未抬一下,淡声道:“无妨。” 苏晨轩假模假样看了一眼炉子上沸水,假笑道:“不如为兄给你泡杯茶?” 东方既白并未搭话,只是伸手作出请便的姿态。 苏晨轩取了茶,随意扔进杯子里,然后拿起手炉直接把沸水倒进去,加盖闷了一会,将洗茶水倒在茶桌上,又取炉子上的沸水注满,然后取了个空杯倒了一杯茶。 东方既白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他直接将沸水注入茶杯中的时候微蹙了一下眉头。 可惜了这好茶。 苏晨轩拿起那杯茶对东方既白笑道:“请!” 东方既白伸出双手欲接,苏晨轩却故意将茶杯往他手上一怼。 滚烫的茶汤瞬间烫得他下意识缩回了手,而茶杯也被摔在了茶桌上。 东方既白蹙眉忍着疼,掏出帕子将手上的水珠拭去,可手背已然见红,时时刻刻,不间断地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苏晨轩很是浮夸地说道:“你瞧为兄这笨手笨脚的。” 苏晨轩说罢,将摔在桌上的杯子扶正,重新倒了一杯热茶,漫不经心道:“为兄重新再倒,就当赔罪了。” 东方既白忍着怒火道:“不必,有话直说。” 苏晨轩放下手炉,冷笑道:“这就露了原形?为兄可还没玩够呢。” 东方既白抬眸看向他,反问道:“你待如何?” 苏晨轩玩味道:“这炉上的沸水要是全浇在你的头上,那应该会很好看吧?” 东方既白从容不迫道:“大楚律法,伤害他人,损人发肤,鞭笞三十,罚苦役三年。” 苏晨轩冷笑道:“你拿大楚律法压我?” 苏晨轩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攥紧他的手,用大拇指用力碾他的伤处,疾言令色道:“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是多想将你生吞活剥了? 你当年为何要上擂台?啊?你说啊! 你一出生就是皇子,你很缺加官进爵的机会么?你来四方楼做什么?” 苏晨轩深吸了一口气,几乎算得上是在咆哮:“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说的那些话,整个上京都把我当成臭虫。 当初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成了魁首,就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我就可以捞着芝麻小官当当。 我愿望不多,也不贪心,就想捞个小官当。 整个苏家,就我,就我这个年纪了还一事无成!就我没有官身! 你知道他们背地里都怎么说我的么? 你难道没有错么? 他们提起你,都说你宽宏大量,提及我,就是臭虫! 你为什么要和我抢?你为什么要站出来?” 东方既白抽回自己的手,起身对他拱手一拜道:“本殿不该插手四方楼的擂台赛,对不住。” 苏晨轩冷哼了一声,身形微颤着往后倒退了一步,失声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一句对不住就能消弭了你给我带来的伤害? 东方既白,这事没完,走着瞧!” 苏晨轩说完便摔门而去。 东方既白起身盯着那个在茶桌上乱滚的茶杯出神,然后满脸复杂地走出了茶楼。 他将自己锁进了临水阁,还设了法阵不许他人进来。 第280章 澄清 东方既白坐在窗边想了很多很多,自我检讨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得出结论自己插手擂台赛的事确实不对,但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错。 治国本就应当文武兼重,而不是像苏晨轩说的那样要重文轻武。 若当真如此,等敌军把刀架脖子上再后悔岂不是晚了? 检讨完这事以后,又默默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冒进了。 顺便梳理了一下自己这一整年来的所作所为,得出结论,不能老是正义病发作,不然会惹大麻烦,就比如重修律法这事。 东方既白伸手拍了拍自己脸颊,自言自语地嘟囔道:“你怎么回事?怎么到处惹麻烦啊? 难不成成天缩在窝里不出门才能确保没事?” 东方既白看着天边的云彩,思维一下又跳跃到前生,突然的一瞬间就好想好想外婆,心里也莫名有些小伤感。 最后脑子里同频处理起好多件事情,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了。 直到五脏庙开始强烈抗议,东方既白才长舒一口气走出了临水阁。 临水阁的大门被东方既白推开的同时,慕溪远迎了上来,行礼道:“殿下安!” 东方既白同样回礼,“邸下安!” 慕溪远微笑道:“说来也巧,听他们说殿下在临水阁,正要敲门,殿下便开了门。” 东方既白笑道:“那可真是巧了。可用过午膳了? 若是没有,不如随我一道用膳?” “也好。” 东方既白玩笑道:“怎么突然来了,该不是专程过来答谢我送了你两壶茶吧?” 慕溪远一边从怀里掏出婚帖,一边说:“自然不止。这是我与柔姿的婚帖,日子就在下个月初八,到时殿下定要前来。” 东方既白双手接过婚帖,点头道:“好,到时我自会上门讨两杯喜酒喝。” 慕溪远看到他双手的红痕,关切道:“殿下的手怎么了?”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手上的红痕,这会儿子才觉得作痛起来,却还是下意识遮掩道:“无事,泡茶时走了神,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被茶水烫的。” 慕溪远又问:“可用过药了?” 东方既白假笑道:“一时给忘了,你不提,我都忘了疼了。” 慕溪远闻言转头看向廊下的侍卫,吩咐道:“去给你们殿下拿盒烫伤膏来。” 那人听了这话,几乎没有多想,快步冲到了药庐。 言罢,两人已入大厅,这次不必特别吩咐,小德子便温了一壶醉山峦呈了上来。 与此同时,侍卫将药膏递了上来。 东方既白同慕溪远用过午膳后,乘着马车前往四方楼。 此时四方楼,沈藉舟迈步上了擂台,对着众手拱手道:“老夫上台不为争魁首,只为说清一桩谣传……” 燕景瑜听到沈藉舟的声音离开了展览新作的内厅,靠到窗边看向擂台上站着的沈藉舟。 “先前老夫听闻上京有人不满老夫称三皇子为大才。 其实大才是误传,老夫的意思是三皇子是可塑之大材,非能之大。 论作锦绣文章,其不如御政大人赵德柱;论勇毅不如骠骑大将军宋燕回;论智计不如顾家前家主顾锦源;论礼仪不如建礼大人段成风,论……” 整个四方楼从听到他的声音开始便自发的安静下来,待听他说完东方既白不如什么什么的时候,各自与同伴低语交谈了起来。 沈藉舟说完几大不如之后,清了清嗓子,继续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虽三皇子有诸多不及,但兼而有之,甚是难得,是而老夫爱之,惜之。 若非身份使然,老夫倒有意授其衣钵。” 有人听完开口问道:“敢问先生那几位大人又差在何处?” 沈藉舟爽朗一笑道:“问得好,赵大人文采过人,但迂腐刻板不知变通;宋将军武艺超群,但疏礼仪;顾家主权奇智量,但便侫善柔;段大人礼仪成家,但乏果决……” 沈藉舟说完便作揖一拜,缓缓下了高台。 沈藉舟行至门口,正好看见东方既白从马车上下来。 东方既白看到沈藉舟,赶忙上前行礼:“老师安康。” 沈藉舟伸手一扶,会心一笑:“方才在里面提起殿下,没想到殿下便来了,可见不能在背后说人。” 沈藉舟说完就要给他行礼,却被东方既白拦住,“老师,不必拘礼。” 沈藉舟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去吧,老夫先走了。” 东方既白对着沈藉舟躬身一拜道:“送老师!” 待沈藉舟上了马车,东方既白才起身进了四方楼。 东方既白一步步直奔擂台,登上擂台后对着四方各作揖一拜道:“本殿上台是为前些年一桩旧过自省。 当年苏家公子苏晨轩因本殿的过失而错失魁首,本殿在此同他说句抱歉,也同诸位学子说句抱歉。 本殿不该私自插手四方楼擂台赛事宜,一来有失公允,二来害人错失凌云路,三来辜负诸位学子经年苦学。 但,本殿现在依旧认为治国当文武兼重,文可治国,武能安邦,如同人之左膀右臂,缺一不可。 因而在此仍驳苏公子重文轻武一论。 为保四方楼擂台赛公允,本殿将永不踏足四方楼。 望诸位学子谨言慎行,恪守絜矩之道,兴我大楚!” 东方既白说完,再次对着四周各拜了一下,随后飘然下台。 四处听了这话,议论纷纷…… 燕景瑜倚在窗边将一切收入眼底,眼神放肆地打量着东方既白如同亭亭劲松的身姿,也认真倾听他染磁的空谷音吐出来的字字句句。 当他转身下台的时候,燕景瑜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东方既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的时候,燕景瑜伸手摸着小猴的头,低笑道:“小猴啊小猴,还是你眼光好,寻了个这样容貌品行出众的人当俦侣。” 燕景瑜将小猴的前爪高高举起,左右打量着小猴那对像葡萄一样溜圆的黑眼,打趣道:“真乖,一会给你买个彩球玩儿。” 离开四方楼后,燕景瑜抱着小猴一路前往市集,买了一大堆的球。 最后赵恒逸的胳膊上已经没处挂包袱了,燕景瑜才停止这种报复性消费。 到府门口的时候,燕景瑜见顾见臣站在那里,自觉晦气地移开眼,下意识加快步伐。 第281章 被打 顾见臣赶忙伸手一拦,熟络道:“我等了你很久。” 燕景瑜冷笑道:“与吾何干?闪开!” 燕景瑜怀里的小猴灵敏地察觉到主人的情绪,一改往日的温顺模样,龇牙咧嘴露出一副凶相。 顾见臣没有理会燕景瑜,低头看向她怀里的狗,打趣道:“样子凶,像你,怎么没声儿?是哑巴?” 燕景瑜死亡凝视了片刻,沉声道:“给它道歉!” 顾见臣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燕景瑜咬牙切齿道:“道歉!” 顾见臣恼怒道:“你让我给它道歉?你故意羞辱我?” 燕景瑜气愤地盯着他,凝声道:“道歉!” “不可能!” 燕景瑜腾出一只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怒声道:“道歉!” 顾见臣眼睛瞪得溜圆,惊疑道:“你……” 话还未说完,又被甩了一巴掌。 燕景瑜赏了他一记冷眼,言语极其冷漠道:“若有下回,便不是两个巴掌了!” “燕景瑜!”顾见臣一边喊一边欲要追上去,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燕景瑜只当没听到,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进太子府内。 顾见臣继续喊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赵恒逸费力地扛着大包小包,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冷嗤了一句:“你还有脸问?下作!” 赵恒逸说完正要走,却听他说了一句:“你该劝她离开东方既白,他不是什么好人。 不然为什么要了她的身子,却迟迟不肯娶她?” 赵恒逸啐了一口道:“呸,你有什么资格过问这事?” 赵恒逸说完,扛着东西大步进去了。 顾见臣看着太子府的门槛,愤愤道:“等着吧,我绝对不会将你拱手让人。” 燕景瑜在廊下坐了一会儿才见赵恒逸进来,冷声道:“磨磨蹭蹭!同他说了什么?” 赵恒逸一边将东西码放在石桌上,一边回答道:“没什么,只是他说三殿下不是什么好人。 还问为何三殿下与主子有了夫妻之实却还迟迟不娶主子?” 燕景瑜看出了他的意图,冷声吩咐道:“东西都放小猴住处,不该问的别问!” 赵恒逸讪讪道:“是!” 燕景瑜烦躁地起身,将小猴递给赵恒逸,转身回了寝殿。 赵恒逸一边招呼其他人帮忙把东西拿进阁楼里,一边心里犯嘀咕。 其实顾见臣说的也没错,三殿下为什么迟迟不娶自家主子? 燕景瑜在寝殿里也想了一阵他为什么不娶自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他没彻底为自己敞开心扉,心里道了一句任重道远,然后这桩烦恼就被她当成空气无视了。 至于其他的烦心事,统统抛之脑后任其毁灭糜烂,主打一个摆烂。 胡思乱想了不超过一盏茶时间,燕景瑜便扒拉出来先前买的话本子看得入迷,甚至心神逸飞到忘我的境界。 另一边,琦香阁里,苏晨轩喝得烂醉如泥。 当他听到有人说东方既白在四方楼说永不踏足四方楼的时候,冷笑了一声,“你不去又怎么样? 自从你在四方楼辩赢了我一回,往后的每一回,每一次,都有人拿我是你的手下败将的事来说。 罢了,罢了,这辈子,我是没有做官的命了……父亲有了晨耀弟弟,哪还记得我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额……儿子? 苏晨轩啊苏晨轩,认命吧,做个废物也没什么不好的,饮酒作乐~呵呵,潇洒,快活……” 苏晨轩,年十九,为林曦和与苏子耽所出。 其弟苏晨耀,年十一,为庶母凌语儿所出。 东方既白的小外祖苏烈一脉的后人。 东方既白回府没多久,青谷便受命前来送婚帖,邀他参加东方廷瑞的婚礼。 东方既白刚接了婚帖,屁股都没坐热,又见宫人前来报喜说东方廷瑞和苏念茵的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十了。 东方既白假笑了一声说知道了,心想老爹大可不必特意差人来,这不搁这点我呢? 没媳妇儿就没媳妇儿呗,这种事急又急不来。 晚膳时间,东方启玉听了东方暃话,准备探探东方既白的口风。 “哥,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小嫂嫂娶回来?” 东方既白不答反问:“我很老嘛?” 东方启玉愣一下了,斩钉截铁道:“不老啊。”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道:“那急什么?” 东方启玉又问:“哥,你不会没打算娶小嫂嫂吧?” 东方既白摇头道:“怎么可能,这事急不来,再说吧。” 东方既白心想怎么可能没打算,早就想娶了。 她让陪睡就陪睡,让亲也给亲,想咬也给咬,还不是因为早就把她当自己媳妇儿了才不管不顾、肆无忌惮么。 东方启玉在内心总结了一下,得出结论,他哥觉得自己还年轻,想多玩会,不想太早成亲。 正当东方启玉走神的时候,东方既白开口问他,“过两天就是你的生辰了,你想要什么?” 东方启玉一听这话,兴致大起。 “什么都可以?” 东方既白正色道:“杀人越货,不现实的除外。” 东方启玉拉住他的胳膊,激动地说:“不会不会,我就是想要一件红色皮毛做的披风,配我新岁拜正穿的那套衣服正好。 要哥哥亲手猎的,而且没有杂毛的,哥哥,可以吗?” 东方既白点头道:“不难。等春猎会围场开了,才能开猎。 那你的生辰礼可就得晚点补给你了。” 东方启玉大喜过望道:“晚些就晚些。我想要那个想了好久了。 到时候红尾巴给我留着,给我做个挂坠,我还能天天带着把玩儿。” 东方既白微笑道:“都依你!” 东方启玉没忍住又补充道:“对了,还有哥哥猎的东西的尖牙,也撬下来给我,好做成一串牙齿项圈挂脖子上,再戴个独眼罩,到时候扮成独眼大盗。 话本子里写得那个超厉害的大盗就是这种装扮。 那个独眼大盗其实是个忠肝义胆、劫富济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 …… 只见他手起刀落,坏人就被打得屁滚尿流……” 第282章 顾见熙 东方启玉一边说,一边想象自己扮成独眼大盗的模样。 说到激动处,不自觉站了起来,一条腿踩在椅子上,一手挥动筷子做出拿刀剑砍人的模样来。 东方既白宠溺一笑道:“好了,独眼大盗该好好吃饭了。” 东方启玉嘿嘿一笑,将腿放下,老老实实继续扒饭。 二月二十,东方既白见快到正午了,将手里的《大楚律法》合上正要起身,却见东方启玉推门进来,三两步迈到跟前,献宝似的将一块半凹的青石放在他面前。 “哥,这是昨天我寻到的青石做成的青石砚。哥,你喜不喜欢?”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微笑道:“喜欢。” 东方启玉很是高兴道:“那可太好了,我费了好些功夫在才寻得这么一块圆润色匀的青石。” 东方既白拿起平日里用的那方砚台递给东方启玉,温声道:“帮我收起来,以后我就用你送的砚台。” 东方启玉接过砚台,迟疑道:“可是……可是我给你的这方青石砚只是用来把玩的,并不好用的。 哪有放着好的不用,用这个的?” 东方既白低笑道:“用什么不是用?寒门学子用破烂瓦瓮作砚台的也有,何况一方青石砚?” 东方既白缓缓起身,补充道:“想来打磨的时候也费了不少功夫,若只是把玩,岂不辜负了你的心意?” 东方启玉嘿嘿一笑,忙把砚台放好,跟着他一起出了书房。 路过大厅的时候,东方启玉见他不进去,反而要过院门出去,不由得问道:“要到饭点了,哥,你去哪?” 东方既白一边走,一边回答道:“宋齐约了我在绮香阁会面,午膳你便自己一个人吃吧。” 绮香阁三楼,雅间内,宋齐与东方既白对面而坐。 待饭菜上齐,宋齐过去将门窗掩了,声音放低道:“顾见熙那里有些情况。 前些日子他说动了两位顾家族老向他投诚,转头让顾见臣瞧出了些端倪。 顾见臣竟当场召集所有族老会面,挑了向顾见熙投诚的一位族老来了个杀鸡儆猴。” “杀了?” “杀了。” 东方既白露出一抹微笑,低声道:“那不正好么?兔死狐悲。 你让顾见熙私下笼络全部的族老,只说从前的顾家家主也不曾因为哪位族老投了旁人就杀哪位族老。 那些老狐狸都打着自己的算盘,便是表面婉拒,内里岂会不生疑心?” “顾希文怕是不会应下,说不准会打草惊蛇。” “那就离间他们,让顾希文和顾见臣互相猜忌。 也不需多做什么,只让顾见熙到他面前求个庇佑,说争家主这事不敢再沾,求顾希文替自己在顾见臣那里美言几句,作足了惶恐姿态就是。 其他族老那里也要是这般说辞。 至于那位已经投诚的族老,便假意疏远。 那些族老那里隔三差五送些东西,说辞别变,若是顾见臣问起,也伏低做小。 待时日一长,顾希文怕是会主动带着族老向顾见熙投诚。” “那顾见臣真会上当?” “聪明人喜欢多想。 到时候时不时让几个下人不经意偷偷提及还是顾见熙更好之类的话,再传到他耳朵里,一时尚好,可久了,他难免不会自乱阵脚,误以为投向自己的族老生了二心。 待顾见臣生了疑心,顾希文那里再让人伪装成顾见臣的死士追杀他。 等顾见臣反应过来,对顾见熙出手,只怕人心散得越快。 若他不出手,我们就帮他一把……”东方既白胸有成竹道。 宋齐点头道:“明白了,晚些便去。” 正当此时,门外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宋齐低喝道:“谁!” 东方既白对他摇头道:“无妨,是顾见熙。 怕是当初你同他说有我一份授意,他没全信。 现在这样也好,他得了法子自己就会使劲。我们省了人力物力,还不用趟这趟浑水。 说不准,他还怕我们横插了一手要与他分一杯羹。” “怪不得你突然说这么详尽,原来是早就知道他在门外了。” “凑巧罢了。”东方既白从容不迫道。 “说起来有一桩趣事。” “什么趣事?” “前两日有人瞧见顾见臣堵在燕太子门前,被燕太子赏了两记耳光。” 东方既白冷哼道:“活该!” 道谷茶楼,燕景瑜在顶楼的雅间倚窗向下看去,时不时提笔在画卷上添上两笔。 仔细一看,她把街集上的小摊和商铺都绘在了上面。 画作最后一笔落成,燕景瑜搁下了笔,转头看向旁边穿得一身黑漆漆的暗探,“听到什么了?” “他们要利用顾见熙离间顾见臣和顾希文。”暗探整合信息,一句话总结道。 燕景瑜见墨迹干了,将画卷了起来,用金黄色的锦绳捆了。 听到他提及顾希文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明显一顿,语气慵懒道:“何必这么麻烦呢?顾家除了顾希文,其他族老都是乌合之众。直接杀了罢。” 暗影确认道:“杀顾希文?” “顾见熙也杀了。” “是!” 前世顾希文因为自己占了顾家家主嫡君的位子,害他得女儿只能为妾而心生不满。 顾见臣不在的时候,顾希文可没少撺掇下人磋磨自己,不过这些对她来说只是毛毛雨。 最可恨的是,四国大乱的时候,她本趁乱逃离了顾家。 顾希文却故意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东方廷瑞,害自己被抓,得了个一杯毒酒了却性命的下场。 至于顾见熙就更可恨了,三番两次毛手毛脚想占她便宜。 有一次竟趁顾见臣不在家偷偷溜到自己的卧房,欲行不轨。 偏偏当时自己的身体又不争气,隔三差五病着。 顾见熙那次来的时候,她烧得稀里糊涂,身上也没力气。 要不是顾见臣回来了,差点就让他得手了。 虽然最后顾见臣把顾见熙杀了,但一想到这些事,还是会忍不住觉得恶心又肮脏。 燕景瑜回了神,从窗户往外远眺下,见东方既白与宋齐并肩从绮香阁出来了,勾唇一笑道:“好了,吾要去送礼了。” 燕景瑜刚说完,又看到顾见臣也在,好巧不巧的就在东方既白前面,三人还都正好都朝自己这边来了。 燕景眼眸一转,玩味道:“正好,一箭双雕。” 第283章 小腰 燕景瑜说完便拿起画卷款款下了楼,在离顾见臣三步之遥的时候,对着远处嫣然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让顾见臣忍不住心跳加速。 顾见臣还从来没看过她对自己笑。 他见燕景瑜笑着加快了脚步向自己走来,没忍住加快脚步靠上前,甚至都准备好伸手接住了。 结果燕景瑜直接从他身边错身而过,冲进东方既白怀里。 彼时东方既白还在和宋齐说话。 “顾见熙那里多盯着些,免得出什么纰漏。” 东方既白刚说完,一个没注意就有人冲上来抱住了他,惊愕之余就想把人推开,心想防不胜防,又被偷袭了,我的衣服啊。 正要伸手推开的时候,来人扬起头露出一张明媚笑脸,甜甜地唤了一声:“哥哥~”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小猫啊,吓死我了。 宋齐方才在听东方既白的话也没有太注意,只看到一抹紫色冲过来抱住了东方既白,心里戏谑道又被扑了,一会儿有好戏看了。 可当宋齐听到那抹紫色身影发出声音的那一刹那,瞬间惊愕,但又很快回了神,行礼道:“殿下安!” 燕景瑜抱了一会儿很快就松开了双臂,听到声音往旁边一瞧,似乎是才看见宋齐一样,害羞地闪躲到了东方既白的另一侧。 宋齐瞧了一眼羞得满脸通红的燕景瑜,又看了一眼东方既白,识趣道:“臣还事要忙,便不作陪了。” 宋齐说完赶紧往反方向离开了,到了拐角处,绕道走了另一条街回四方楼。 东方既白对宋齐点头示意,待宋齐转身后,伸手牵住她的手,继续走。 顾见臣看到燕景瑜扑进了东方既白怀里,脸上的表情从惊喜和受宠若惊到净是愤怒和嫉妒只用了一转头功夫。 顾见臣心中苦笑道,原来是对他笑…… 下一瞬,东方既白的注意力就被顾见臣仿佛要洞穿他的眼神吸引,只瞧了他一眼,便低头含笑看着旁边满脸通红的小猫,低声调侃道:“故意的?嗯?” 我就说她怎么突然这么热情,不像她的行事风格。 燕景瑜低声回答道:“哥哥说过,剥夺别人在意的东西最为诛心,这才刚开始呢。” 燕景瑜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回扣起他的手,眼神一刻不离他。 谁让他那天到自己面前添堵的,这点报复算什么。 东方既白回以一笑道:“你说的对。” 两人对顾见臣难看的表情视若无睹,齐步向前走,与顾见臣错身而过。 走了一会儿,离顾见臣有了好一段距离,燕景瑜将腰间放着的画卷抽出来递给他,“哥哥,这个给你。” 东方既白接过画卷,疑惑道:“这是。” 燕景瑜浅笑道:“我画的,送你。” 东方既白低笑道:“嗯,我会好好鉴赏的。” 燕景瑜松开了他的手,微微垂眸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燕景瑜说完抬起一双美眸冲他莞尔一笑,然后快步走开。 东方既白还在为她的那一笑心神荡漾的时候,燕景瑜已经走远了。 东方既白看着手里的画卷,低笑道:“坏小猫,惯会撩拨人。” 东方既白收敛了笑意,密语传音问道,她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暗影碟者:不告诉主子,给主子留点惊喜啊。 暗影碟者心想,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是因为贪吃那一口烧鸡才疏忽了。 东方既白:下不为例。别的琐事都不用告诉我,但是她过来,得告诉我。 当然,她身边要是有什么图谋不轨的人也得告诉我。 暗影碟者:是。暗影碟者心想,切,不就是让我们帮你看着,免得给你戴绿帽子么,小事一桩…… 东方既白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保护好她。 上回被掀瓦片的事,要是再有,我就让师父把你们扔进炼丹炉重造。 暗影碟者:是。 要不是密语传音无法传递情绪,他们的怨气早就漫出来了。 燕景瑜带一脸得意重上了道谷茶楼,靠着窗户,提笔准备画第二幅画。 燕景瑜望着某人的背影,一笔一笔在画卷上重现他的身姿。 当然,她画的只是背影。 赵恒逸看了一眼她勾勒出的轮廓,低声喃喃道:“这是……佛塔?” 燕景瑜听到他的话皱了一下眉,正要说他的时候,一看自己画的背影确实有些像佛塔。 倒不是燕景瑜画得不好,而是他的背影确实像。 思及《妙女莲花经》里写得那些玩法,燕景瑜不禁想到,要是能在佛塔里欺负他,似乎也不错? 燕景瑜将背影图放在一边,重新描了一张,照着心里想的佛塔的样子,细细绘好,然后将图纸递给赵恒逸,“照着图纸让人先做出个样子来。” 赵恒逸并没有多想,接了图纸,应道“是!” 燕景瑜思忖了片刻,又将佛塔内部该有的装潢绘了出来,吹干墨迹,卷好,又拿了背影图把衣服的轮廓和褶皱以及花纹勾了出来。 绘好后,燕景瑜拿起来细细观赏了一番,低语道: “这背影犹如亭亭山上松,只描轮廓倒真像一座佛塔。” 燕景瑜决定下回要给他画几张正脸或侧脸的图留作赏玩。 同时心神荡漾地想,要是他穿上僧袍被自己欺负,然后再将他的形状画下来,这不比春册上那些丑人儿好看得多? 燕景瑜想到这里,又提笔画了一身纯白织金的僧袍,一边画,一边在脑海里想象他穿着这套僧袍的样子。 燕景瑜咽了咽口水,将绘着僧袍的图纸同样递给了赵恒逸,吩咐道:“这套僧袍要八尺长,腰侧做成三尺七寸。” 赵恒逸再次接过图纸应是,抬头却见燕景瑜伸出舌尖舔嘴唇的妖精模样,吓得赶紧低头装瞎。 燕景瑜在想我男人的小腰真带劲。 注:楚国一尺等于二十三厘米,一寸等于二点三厘米。 局外人:三尺七约等于八十五厘米。 第284章 和狗吵架 宋齐回到四方楼,带?着满脸笑意同萧万顷八卦道:“我的亲娘嘞,你家主子到底给燕太子灌了多少迷魂汤?大街上就投怀送抱。” 萧万顷淡定回应道:“放心吧,日后肯定还会有更刺激的。 他的脑子灵光,点子肯定也多。” 宋齐深以为然,甚至盘算着找他再给自己支两招逗狗狗玩儿。 东方既白回到书房,打开燕景瑜给自己画卷开来看。 还未看仔细却见里边儿一张信纸掉了出来,捻起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黑乌鸦又被小猫迷倒了一次’,后边还跟着一个得意笑脸的表情包。╰(*′︶`*)╯ 东方既白笑着将信纸摊平整了放在书桌上,又去看那幅图。 只见图上绘着上京五街十巷的所有商铺小摊,并没有画上人物,但只一处例外,那就是绮香阁。 绮香阁的位置有一个黑点和一个蓝点似的小人,不用想便知是自己和宋齐。 东方既白将画卷收好,又看了一眼那张信纸上的字,痴笑道:“小妖精~” 最后这两样东西被他收了放进一口空箱里存放。 又两日,二月二十二,彩影和刘公公一同上门给东方启玉送生辰贺礼。 东方启玉收了贺礼,道过谢便拎着东西直奔闲云殿。 东方启玉打开贺礼,看到贺礼里面有许多新奇好玩的,全神贯注地摆弄起那里面的稀奇珍玩。 东方既白同彩影和刘公公客套了两句,又差了小德子将他们送走。 才坐了一会儿,东方裕淳和东方廷瑞也差了人送礼过来。 招呼完之后,东方既白以为能继续编写他的律法了,结果门房来报说余大人过来了。 余大人发现原友嘉的儿子原枫衡背着他贪污受贿,怕秉公处理会得罪原友嘉,来问东方既白要怎么办。 东方既白心想原有嘉为人清正,要是知道儿子背着自己做了这些事怕是要气死了,于是同余大人说要他把事情先压下。 待余大人走后,东方既白略喝了两杯茶又到书房鼓捣起律法了。 燕太子府,燕景瑜在楼阁和小猴玩彩球。 燕景瑜扔出去,小猴跑过去叨回来,多来了几个回合后,小猴学会了用嘴扔球,一人一狗玩得尽情尽兴。 “主子。”赵恒逸敲了敲门道。 “进来。”燕景瑜将小猴扔来的球接住,站了起来。 门吱呀响了一声,赵恒逸跨步进来,“暗探来报,有宫人到三殿下府上送礼,之后大殿下和二殿下也差了人送礼,听说今日是小殿下的生辰……” 燕景瑜将球放回到竹筐里,追问道:“还有呢?” “余大人为原枫衡受贿一事找了三殿下。” “知道了。你去库房里把那尊机关锁做成的玉如意天尊和一对碎冰纹九环球装了送给小殿下,再给他带两本百书阁新出的话本子。 东西送到门僮手上,你就不要进去了。” 燕景瑜心想他一边忙着修撰律法,一边应付这么些人应当也累了,东西送到了就好,免得送个礼还要打扰他。 “是!”赵恒逸虽不知她为什么不让自己进去,但也没多问。 反正少说话,多做事,免得挨骂。 赵恒逸出了楼阁,又钻进了库房,好在东西摆得齐整,也没费太大功夫。 东方既白直到晚膳时间才得知赵恒逸送了东西来的事。 东方既白略想了一遭,便明白了燕景瑜的用心,果真是贴心的小猫。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时间的沙漏不断流淌,无法逆转,很快便到了二月三十。 又是一年一度的春猎会。 一大清早,东方启玉便嚷嚷了好几回,最后按耐不住换了身便衣先走了。 东方既白收拾好羽箭,牵了马匹出来,发现东方启玉竟先走了,只得无奈摇头一笑,随后骑上马赶往猎场。 往年东方晁没回京的时候,都是定南侯慕江亭领头举办春猎会,这回东方晁归来便落在了东方晁身上。 慕江亭年轻时一人一剑带着千军万马平定了齐国之乱,后又取得几次边防战役胜利,直接奠定了如今楚国独大的世界格局。 当时上京盛传有‘龙眉凤目经纶传,一剑可当百万师’的美名。 意思是他的美貌惊世让人为他修文编传,一剑之威可挡百万雄师。 自古美人爱英雄,当初的四国第一美人郑雨矜便是嫁给了慕江亭。 之后郑雨矜又为慕江亭生下慕溪远这么个独子。 慕溪远性格更像郑雨矜,内心绵软敏感,但手上功夫却不输于慕江亭。 话扯远了,咳咳…… 东方启玉这边一过来,寻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没坐多久又站起来探头探脑观望了起来,简直就是猴子屁股——坐不住。 站起来瞧了好一会儿,东方启玉才注意到燕景瑜过来了,实在是她甚少穿一身黑,一下子还真没注意到。 东方启玉干脆连占好的位置也不要了,从看台快步下来,凑到她跟前,语气欢快道:“燕太子你来啦!” 燕景瑜微笑点头道:“嗯。” 正巧萧望带着几个狐朋狗友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停了下来,神态倨傲道:“这不是燕太子么,之前次次邀你,你不来。 怎么这次没邀你,反倒过来了。” 东方启玉听完白了他一眼,反驳道:“这猎场又不是你开的,燕太子来不来关你什么事?” 萧望见他说了话,阴阳怪气道:“呦!这不是二甲么?” 东方启玉一听这语气心里冒火,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萧望扭头和身边的人交换一下眼神,然后异口同声挖苦嘲讽道:“切!谁不知道你的二甲是抄来的。” 东方启玉气得火冒三丈道:“你才是抄来的。你脑子长了疮,只会流脓恶心人!” 燕景瑜还在想怎么他这个弟弟是这样的性子。 萧望见他发火,继续和同伴阴阳怪气道:“他急了。你们看,他急了,看来是真的了,他肯定是抄的!” 东方启玉气得双眼泛红,破口大骂道:“你书读狗肚子里去了么? 怎么张嘴就喷粪!夫子都说了不是我,你还在这里颠倒黑白。 平日里就没少栽赃陷害我,现在还好意思说这话。 只会使卑鄙手段,龌龊不堪的小人……” 萧望压根没听他在说什么,继续语言攻击道:“既然不是,你急什么?你不就是心虚么……” 东方启玉气得胸膛大幅度起伏,气愤道:“你……” “启玉,住嘴!”东方既白打马过来看到东方启玉和人吵得不可开交,出声制止道。 东方启玉听到东方既白的声音感觉委屈极了,嘴是老实闭上了,但眼睛仍在瞪着萧望。 萧望等人见他过来老老实实行了个礼:“殿下安!” 东方既白居高临下地瞄了他们一眼,然后翻身下马,对燕景瑜行礼道:“殿下安!” 燕景瑜温声道:“不必拘礼。” 东方既白起身站直,无视萧望等人还躬着的腰,转过头一本正经地询问东方启玉:“你怎么和狗吵架?” 第285章 竞猎 东方启玉委屈巴巴地反驳道:“我没有和狗吵架。” 东方既白故作疑惑道:“怪了,那刚刚那么大一阵狗叫声哪来的?” 东方启玉脑子忽地转过弯了,很是上道地接了一句,“被狗咬了一口,没忍住骂了两句。” “傻不傻?和狗比狗叫,哪能比得过?走吧,到看台上坐着去。” 东方既白说罢,拍了拍马头,示意那马单独去吃草,随后拉着自家弟弟一同前往看台。 萧望明知东方既白在指桑骂槐,却不敢言语。 待他们走远,萧望才敢起身,只是心里憋着一股闷气没处撒。 “和小人吵架不必辩输赢,只管捡着痛处说。 不然像方才那样脸红脖子粗的,反倒显得你无礼了。 本也不是论长短,而是争一时意气。 他不做人,你何必把他当人?只管一句话噎死他,不必多费口舌。 启玉你明白了么?”东方既白牵着燕景瑜的手,手把手地教育起东方启玉。 东方启玉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不和狗计较。” 东方既白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东方启玉刚要上看台,余光却瞥见自己的玩伴谭修乐在不远处。 “哥,我看到修乐了,我先去找他们玩了!”东方启玉说完之后,也没等东方既白回应便自行跑开了。 谭修乐,年十四,谭客庆的次子,谭客庆掌立法权。 萧望,年十八,文阁学士萧岳山之嫡子。 萧万顷,年十六,原名萧名,被逐出家门后改名为万顷,萧岳山的次子,庶出。 燕景瑜见东方启玉走远了,揶揄道:“原来殿下还挺会吵架的么。” “我不会吵架,但我会气人。 就这么几只小虾米,我还不放在眼里,留着给启玉折腾着玩吧。 他还小,还有得学。” 燕景瑜打趣道:“现下知晓殿下的机辩之才是如何闻名于世了,原来是生了张会气人的嘴。” 东方既白面皮一烫:“哪有?” 燕景瑜打趣道:“能说会道,道理频出的黑乌鸦。” 东方既白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棕色衣服,反驳道:“今天不是黑乌鸦。” 燕景瑜故意玩笑道:“裹了层皮罢了。” 东方既白硬气道:“我又不黑。” 燕景瑜一脸兴味地看着他的侧脸,声音魅惑乱人心神。 “是么?衣服脱了让我瞧瞧是黑是白?”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满脸赤红地压低了声音。 “你小声些,也不怕叫人听见。” 燕景瑜眉眼带笑地反问道:“那怎么办啊,哥哥?” 东方既白假咳了两声,“有人来了。” 燕景瑜见慕溪远靠了过来,嘴上老实安分了一些。 慕溪远走到看台下,对着两人一拜,“二位殿下安康吉乐。” 燕景瑜淡笑回了一句,“不必拘礼。” 东方既白道:“定南侯世子,慕溪远,亦是我的好友。” 慕溪远听了心头一震,微笑点头。 东方既白又向慕溪远介绍,“燕太子,燕含溶,我的俦侣。” 慕溪远略瞧了她一眼,微笑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道:“燕太子好眼光!” 这话说的相当耐人寻味了,拐了十八个弯,说燕景瑜配不上他。 东方既白也品出来了,反驳了一句:“是我眼光好,也是我承蒙燕太子厚爱。” 慕溪远心中立马明白过来了,致歉道:“是臣失言了,燕太子勿怪。” 燕景瑜不甚在意,反而说了一句,“邸下并未说错。” 东方既白说和道:“心之所向罢了,无所谓眼光如何。” 慕溪远微笑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是,是溪远心隘了。” 慕溪远说罢对着燕景瑜行礼一拜,又推辞道:“溪远还要备马便先行离开,失礼了。” 燕景瑜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东方既白悄悄拉起她的手,等慕溪远走远了,低头看向她。 “不开心了?” 燕景瑜:“没有,明眼人都瞧得见,我确实差你甚远。” 东方既白柔声道:“不差,是他们不懂,你自有你的好。” 燕景瑜摇头道:“真没有不高兴,我不在意这个,不屑,也不会和任何人作比。” 东方既白笑着应道:“嗯,你是独一无二的。” 燕景瑜笑容一展,“嗯,还是哥哥最懂我。” 慕溪远到马场给马套马鞍,萧望见到他,热络道:“慕溪远,这次不如还同我们一队吧?” 慕溪远套好马鞍,不咸不淡道:“不必了,今年本邸要竞猎魁首,就不与你们一道游猎了。” 慕溪远说罢,牵着马走开了。 萧望鼻孔重重出了一气,“呸,回回寡着张脸,真当老子欠他的! 不来就不来,难道没了他,我们还不行了?” 萧望身边的几位狗腿子附和道:“是啊,是啊!” 春猎会主要分为游猎和竞猎,游猎由几人组队去西猎场围猎,猎物头数多的队伍获胜,可得珠宝或奇珍等。 竞猎则是单人行动,去往猎物更多也更危险的东猎场,同样以猎物头数分胜负。 表现优异者可得做官引荐帖一封,或是为官调令。 猎物头数以兔子一类小体猎物为半头,鹿为两头,狼为三头,鹰为四头,熊为十头,虎为十五头,以此类推。 但幼体和带仔母体不得猎杀,否则倒罚头数。 这也是为了保证来年还有,不至于竭泽而渔。 并且围场开猎时间也仅有一天,每个人都只有两个时辰的猎杀时间。 相比西猎场,东猎场的猛禽凶兽更多,但机遇与危险并存,当然竞争也最激烈。 第286章 开猎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东方晁牵着汤秉媃出现在高台上。 在场的人跪的跪,拜的拜,异口同声地高呼道:“见过贤王府下,贤王妃府下!” 东方晁抬手道:“大家平身!本府话不多说,游猎者先行前往西猎场,二殿下在那边等你们。 竞猎者请上台来,蒙眼射机关靶,中靶心者一箭加半个时辰。 中靶边缘者不加,每人三箭,若三箭全部落空则倒扣半时辰。 为公平起见,本次机关靶行动有下层兵士控制,无规律可循。 射靶者统一使用本府准备的三百石强弓,不得使用自己的弓箭,以免有人投机取巧。” 局外人:楚国一斤等于一点六二千克,十斤等于一石;另外修仙世界莫以常理推断…… 此言一出,许多人叫苦不迭了起来,嚷嚷着,“不能不射靶嘛。” 东方晁朗声道:“大家也可以不射靶,不射靶都是两个时辰。” 众人一听这话,稍稍放下心来。 东方晁再次出言催促道:“有想试试的可以上来!” 这话一说完,慕溪远、余慕、萧万顷、宋齐以及两位膀大腰粗的壮汉都上去了。 燕景瑜侧头看向东方既白,“哥哥能拉得动三百石的强弓么?” 东方既白摇头又点头,“能,但弓会毁。 先前我拉三百石的强弓,弓是拉开了,但手却流血不止,弓沾了血便毁了。” 燕景瑜低笑了两声并不作回应。 东方既白担心她嫌弃自己不顶用,没忍住为自己申述道:“我并非是拉不开重弓,只是手会疼,还会生血泡,疼得紧。 何况我日日都要握笔,伤了手多有不便。” 燕景瑜点点头表示了解,心道到底是个金贵的主儿。 东方既白自然地转移话题问道:“你想要什么颜色的皮子?我给你猎几张做衣服袄子吧?” 燕景瑜略加思索道:“白色吧,我想要有杂毛的。 若是活物也行,正好给小猴作个伴,免得小猴孤孤单单的。” 东方既白满口答应道:“行,看有没有机会吧。” 东方既白心里想的却是既然老婆发话了,那就必须拿下。 思绪流转之间,上场的男儿们已有二十之数。 东方晁见没人要上来,高呼一声,“开始!” 一声令下,远处的机关靶开始飞快地游走。 男儿们分开站立,蒙眼,握弓,听声辨位,然后将弓弦拉满。 这一动作直接让他们手臂上有力的腱子肉显露了形状,看着极具阳刚之气。 东方既白看到他们健硕的身材,联想一下自己白斩鸡似的身条,越发嫉妒了。 侧头一看,燕景瑜好巧不巧地正看得津津有味,语气忍不住酸的冒泡道:“好看么?” 燕景瑜通过眼睛余光看到了他因为嫉妒而变得失了得体分寸的小表情,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句:“好看。” 东方既白对着空气生嚼了一会儿,生了一会儿闷气然后下定决心要好好管理自己的身材,让小猫‘爱不释手’。 正想着,东方既白已经在脑海中已经制订了一整套健身计划,连每天该多吃些什么都想好了,更甚至于连自己爱喝的茶也要舍了。 哼,迟早有一天我会变得比牛还壮,好男人怎么能是白斩鸡? 燕景瑜悄悄把他精彩纷呈的表情收入眼底,内心暗爽得不行。 一个走神的功夫,他们已经瞄准了靶心,咻地松了手,箭矢如同飞逝的光线破空而去。 二十支箭矢仅有三支命中了靶心。 仔细一看那两个先上场的壮汉各中了一支,还有一支竟是萧万顷的。 东方既白很是欣慰道:“没想到萧万顷实力不错,竟能一次就中,倒出乎意料了。” 燕景瑜又问,“若是哥哥,有几成把握能中一箭?” 东方既白不正面回答,反而说了一句:“你要是想知道,一会儿我猎完回来给你瞧。 我也不知道自己三箭能中多少,要是一箭都中不了,岂不是丢脸了?” 燕景瑜低笑了两声,半揶揄半认真道:“不必,免得伤了手。” “嗯。” 场上的人又开始射第二箭了,这次那两个壮汉却没能中靶。 第二轮中靶的是慕溪远和宋齐,还有一个脸生的瘦高个。 第三轮慕溪远又中,然后余慕紧随其后侥幸中了一箭。 “哥哥身边的人果真不一般。”燕景瑜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东方既白脱口而出,“你也不一般。” 燕景瑜怔愣了片刻,然后笑得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你快一品境了吧?”东方既白试图确认道。 “嗯。” “你的真元是什么属性的?” “风。” 东方既白点头道:“怪不得瞧出形状,原来是稀有属性。 回头我给寻两本适合你的秘法,多点保命手段,我也放心点。” “进境太快不会境界不稳么?” “有我在,不用担心这个。” 燕景瑜好奇道:“若是哥哥使出全力,是什么样的?” 东方既白保守地估计了一下,回答道:“一品境下应当没有几人能胜过我。” 话音刚落,东方晁高呼一声:“既然结果已出,那么各位可以入猎场了!” 东方既白闻言起身,对燕景瑜道了一声:“等我回来。” 燕景瑜点头,“嗯!” 东方既白下了看台,走到草场去牵黑云。 到入口的时候,慕溪远犹犹豫豫举了手,想与他击个掌。 正准备放下的时候,东方既白察觉他的意图,打马靠近了两分,主动伸手和他击了个掌。 好像一如往昔,从未变过。 慕溪远打马与他并排走,犹豫一下又道:“方才是溪远失言了。” 东方既白侧头一笑道:“无妨,她不是小气量的人。” 慕溪远犹豫道:“我……” 东方既白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还不快些,一会儿猎物都让人抢光了,若没有头名,我怎好给你机会?” 慕溪远正色道:“溪远明白了,先行一步,驾!” 东方既白见他走了,自己则打马跑去有火狐出没的南边。 才行了几步,便见到两只小白兔,正要射的时候发现其中一只兔子肚子奇大,便作罢离开了。 东方启玉和谭修乐闲扯了好一会儿《鼓城姑娘趣事多》,又谈及衣食等物。 他见在场的人群一下缩了水,拉着谭修乐到看台下,果然不见东方既白。 “小……”东方启玉险些脱口而出一句小嫂嫂,还好话到嘴边便止住了。 “燕太子,我哥已经进去了?” 燕景瑜轻轻点头道:“嗯。” 谭修乐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喜乐安康。” 燕景瑜淡声道:“不必多礼。” 东方启玉小声嘟囔道:“哎呀来晚了,本来还想让我哥给我猎个白毛做毛领呢。” 燕景瑜浅笑道:“小殿下不用担心,吾同他说过要白毛的,一会儿应当会有的。” 东方启玉眼前一亮,惊喜道:“那可太好了! 燕太子,走,我们去观猎台看他们!” 燕景瑜微微点了一下头,缓缓起身下了看台。 东方启玉后脚跟上,走了两步回头对谭修乐道:“走啊。” 谭修乐迟疑道:“我去不太合适吧?” 东方启玉干脆利落挽上他的胳膊,反驳道:“什么合适不合适的,看他们打猎罢了,谁都能看。” 谭修乐求助性看向燕景瑜,似乎在征求她的同意。 燕景瑜瞧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一起吧。” 谭修乐闻言这才敢跟去。 第287章 狐狸 东方晁哈哈一笑,对一旁的谭修乐说了一句:“不必多礼!” 东方晁说罢,牵引着东方启玉靠向台边的栏杆处。 “好好好,快过来些,这边视野最佳。” 汤秉媃上前一步,略微打量了一下燕景瑜,眉眼带笑道:“听说燕太子身子不大好,先前送的那些山参可用过了? 现下可好些了?” 燕景瑜浅笑,“一切都好,劳府下挂念。” 谭修乐在一旁正尴尬,行礼道了一句:“王妃府下安!” 汤秉媃点了点头,微笑道:“好孩子起身吧。” 谭修乐刚起身,东方启玉却从看台边跑了过来,挽住他的胳膊,对汤秉媃说,“皇婶走啊! 先看我哥猎火狐,一会儿再说体己话,晚了可瞧不见什么精彩的了。” 东方启玉说完,又拉着谭修乐往旁边走。 谭修乐对汤秉媃与燕景瑜歉意一笑,然后任由东方启玉牵着走了。 汤秉媃得了东方启玉的话,轻笑道:“走,我们也过去。” 燕景瑜点了一下头,并不应答,只笑着跟着她走向台边。 此刻东方既白正瞄着一只颜色艳丽的火狐。 下一瞬,箭矢瞬发,火狐便被他的箭穿了喉咙。 东方既白见火狐的数量足够做一张大披风,停止了猎杀火狐。 收了弓箭,东方既白翻身下马去撬火狐嘴里的尖牙。 将尖牙收了揣进怀里,又给自己猎的火狐留了标,才重新上马去寻新的目标。 留标就是参猎人将独属于自己的标识插在自己猎杀的猎物身上,待围猎结束,留标的猎物归个人所有。 至于记猎物头数也是用这个,而且猎场有寻标人,待有人猎到了猎物,留标的猎物会被寻标人带出猎场。 寻标人一般都由皇帝直接安排,若有人敢配合参猎人弄虚作假直接九族消消乐。 为了防止弄虚作假的第二道工序,便是观猎台。 观猎台上会有人专门盯着他们一举一动。 第三道工序就是所有参猎人互相监督,若有发现谁敢弄虚作假,被举报了会直接失去竞猎资格,且终生不得再入猎场。 此时前往西猎场的萧望正在大杀特杀,见鸟杀鸟,见兔宰兔,已经不知有数目,但估计魁首有望。 风格手段极为激进,看似是在发泄不满。 宋齐和萧万顷走在了一处,说是竞猎,却这个不猎,那个不杀的,好像来郊游的一样。 时间紧张之余,观猎台的钟声响彻整片猎场,提醒着所有人时间只剩一个时辰了。 东方既白寻了好久都没见到白色的猎物,又打马回去想看看那两只兔子还在不在。 回头一瞬间,一只白中带着些许棕毛的貂在树底跑动,身形灵巧迅捷,不过东方既白动作更快。 他像一道闪电似的冲了过去,揪着它的小脑袋拎高一看,“挺漂亮的,正好给小猫养着玩。” 小貂惊恐地扑棱了一下四爪却无济于事,只能嘴里发出一串奶声奶气的嘶嘶声。 东方既白用手捏了法诀,变出一个透明气泡,将它锁进气泡里,然后揣进怀里。 随后,东方既白又重新骑上马,准备再度搜寻了一番。 眼看时间只剩半个时辰了,东方既白还是没有寻到什么白色带杂毛的猎物。 正要往林间深处搜寻时,突然窜出来一只白狐。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吐槽道:“没有杂毛,要不得。” 那狐狸似乎听懂了,也不怕人,三步两步走上前来,摇晃着脑袋嘤嘤叫了两声。 东方既白看它靠近这才发现它的额头有一小撮灰色的毛发。 东方既白看完之后,仍是摇头,“你走吧,不要你,你太白了。” 东方既白说罢便拉了缰绳就要走,哪知那只狐狸也一直跟着。 东方既白一边控制着马慢跑,一边试图劝说它离开。 “你快走,一会别叫人盯上了!” 哪知狐狸一直跟着不肯离开,还跑到马前摇尾巴,嘤嘤直叫。 “装可爱没用,我不吃这套,别挡道!” 东方既白被可可爱爱的模样萌化了,忍住不去看它。 正要打马走开的时候,一支穿云箭直射而来。 东方既白直道不好,用掌风扫落了那支箭,冲下去把狐狸抱了上来。 射出那支箭的主人打马过来,却见狐狸被东方既白抱在怀里,迟疑道:“这,这狐狸……” 东方既白歉意一笑道:“不好意思,这只狐狸是本殿养的爱宠,不是这里的野狐狸。” 狐狸听到这话,很给面子地嘤嘤叫了一声,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下巴。 东方既白轻轻拍了一下它的屁股,低声训斥道:“老实点!” 狐狸果然安分了下来。 那人同样歉意一笑道:“抱歉,差点射杀了殿下的爱宠!” 东方既白摆手道:“无妨!” 东方既白说完便打马离开了,见四下无人,将狐狸放下,用商量的语气道:“要不你带我去寻有杂毛的白狐狸,我就将你留下,不然我可不留你。” 狐狸似乎听懂了,欢快地叫了两声,环着马跑了一圈,最后像白色闪电一样朝一处树林窜去。 跑出一丈远,狐狸又回过头来看,还附带两声嘤嘤声,好像在说你怎么不跟上啊? 东方既白感慨道:“成精了都,怎么都是些能听懂人话的,真是个混乱的世界……” 东方既白说完,打马朝狐狸带着的方向跑去。 最后观猎台钟声响起的时候,东方既白正好将杂毛白狐狸一家给一锅端了。 东方既白严重怀疑这家狐狸和自己身边这只狐狸有仇,不然为什么直奔它家? 这狐狸一过去,那家狐狸就开始对它哈气。 尖锐的叫声此起彼伏,而这狐狸却夹着尾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东方既白。 好像在说,看到没,他们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出猎场的时候,东方既白还是将狐狸抱着出来的,以免被人误杀。 没办法,小狐狸太招人喜欢了,舍不得它受伤。 第288章 赠貂 观猎台上东方启玉见东方既白出来了,谁也不管了,风风火火就往下冲。 燕景瑜见了无奈一笑,同样跟着下了观猎台。 东方既白刚下马便听到东方启玉大喊大叫。 “哥!” 东方既白将怀里的小狐狸放下,笑着应了一声。 东方启玉凑到跟前,惊叹道:“哪来的狐狸?” 狐狸似乎很害怕他一样,直接一个闪身躲到东方既白身后,还探出一只脑袋出来观望,嘴里也有一搭没一搭低声嘤嘤着。 东方既白一边从怀里摸出被帕子包着的尖牙递给他,一边回答道:“它自己跟来的。” 东方启玉一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一边接过尖牙,扒拉两下,突然欣喜若狂道:“太好了,我马上就能扮独眼大盗了。” 东方既白宠溺一笑道:“嗯,你去领我留标的猎物,看着他们剥皮,别让他们剥坏了。” 东方启玉将尖牙包好塞进袖子里,伸手道:“哥,把标给我!” 东方既白摸出一枚令牌递给他,“去吧。” 东方启玉接了令牌,高高兴兴地跑开了,嘴里还不忘保证道:“哥,你放心,我会盯着他们,要他们好好剥的!” 燕景瑜正好也走了过来,伸手道:“我的呢,殿下?” 东方既白柔声道:“少不了你的,有不少,你一会儿想要哪张皮子,就要哪张。” 燕景瑜微笑道:“那我可得好好挑挑。” 此时狐狸正巧叫了一声,引起了燕景瑜的注意,“狐狸?” 那只狐狸正用两只前腿扒拉着东方既白的衣袍,将整个身子都藏在他身后,只有半颗毛绒绒的脑袋露出来彰显它的存在感。 东方既白颔首道:“嗯,它自己跟来的。” 燕景瑜浅笑道:“殿下果然很招动物喜欢。” 东方既白一听动物,立马反应过来怀里还有一只小可爱,连带气泡一起托了出来,“你看看这个你喜不喜欢,要是喜欢就留着养。” 燕景瑜往那个大气泡里一看,仔细辨认道:“这是貂?” 东方既白温声道:“喜欢么?” 燕景瑜接了过来,满脸欣喜道“喜欢,长得挺招人稀罕的。” 东方既白解释道:“这个泡泡可以暂时当笼子用,要想弄开用真元一点就成,不过刚到手怕是……” 东方既白还没说完,燕景瑜便点破了那个气泡。 小貂得了自由在她肩膀上跳跃,然后很乖地回到她的手上。 东方既白看着小貂和燕景瑜相处良好,把要她小心的话咽了回去。 燕景瑜双手托举小貂的两条前腿,发现它的身子像没了骨头似的软绵绵的,饶有兴趣地晃了晃,然后抬眸看着东方既白笑道:“它好软啊,像没骨头一样。 你那个泡泡再来一个,我好放着揣回去。” “好。” 东方既白再次捏了一个法诀变化出一个泡泡将小貂包了起来。 燕景瑜顺手将小貂揣到袖子里,追问道:“那个法诀怎么捏的?” 东方既白再度施放了一个法诀,燕景瑜有样学样,一下便造出来一个泡泡。 “这种术法还有么?” “有,以后教你。走吧。”东方既白说罢,伸手准备去牵她。 燕景瑜余光瞄着那只狐狸,给了它一个挑衅的微笑。 狐狸:嘤嘤,嘤嘤嘤。 东方既白注意到她和狐狸较上劲了,伸手在她面前扬了扬,好笑道:“怎么还吃狐狸的味? 再怎么说,它也只是一只小狐狸罢了。” 燕景瑜反驳道“吾才没有同狐狸吃味。” 燕景瑜抬眸将视线移开。 视线上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手上的伤痕。 燕景瑜猛地抓起他的手,仔细端详,又捉了另一只手一看,发现另一只手也有这样的伤痕。 燕景瑜一脸严肃地抬眸看向他,凝声问道:“怎么回事?” 东方既白试图将手抽回,却被她扣得更紧,无奈只得说了一句,“没事,只是不小心打翻了茶炉,被茶水烫了一下。” 燕景瑜狐疑道:“不小心?” “嗯。” 燕景瑜用力扔开他的手,心里暗气,都怪自己只记得看他的脸,都没注意到手伤了。 东方既白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又被她躲开。 “怎么了?” 燕景瑜眼中怒火迸发,“你骗我!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不小心能烫成这样?” 东方既白无奈道:“就知道瞒不过你。” 燕景瑜追问道:“谁做的?” 东方既白不知该怎么回答却听见她自己已经开始分析了,“是最近才烫的。 是青谷?不对,青谷谨小慎微没有那个胆子。 余大人?余大人依附于你,没理由这么做。 那就是苏晨轩,是不是?”燕景瑜显然很清楚他的动向,三言两语分析了个明明白白。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应道:“是。” 燕景瑜气得胸前大幅度起伏,从腰间拔出霜凝就开始暴走。 东方既白赶忙拉住她问道:“怎么了?你去干什么?” 燕景瑜甩开他的手,怒声道:“放手!吾要去杀了他!” 东方既白拉住她的手,坚决道:“不可以!” 燕景瑜拧着眉问道:“你命令吾?” 东方既白拉住她,“不是,你听我说,你冷静些。” 燕景瑜冷声道:“说!” 东方既白一点点剖析道:“苏晨轩虽然做错了事,可苏家没有。 苏家与我血脉相承,曾外祖母待我不差。 我看在曾外祖母的面子上,也不想同他太过计较。 况且当初我插手擂台赛的事我本来就有错,害他错失凌云路,我有愧……” 燕景瑜反驳道:“你有什么愧? 他自己不争气也能怪你?他携苏家亲情压着你,你也认? 他一个人就代表了苏家么?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傻?” “不是这么说的,他不顾念亲情,可我要顾啊。于公于私我都没有必要同他计较……” 燕景瑜冷声道:“是,于公于私,你总有道理! 我管你什么公私亲疏,给吾闪开!” 燕景瑜掀开他的手,直接扭头就走。 东方既白一边追了上去,一边说:“别生气了,溶儿。” 燕景瑜看也不看他一眼,气愤道:“我讨厌你,我不和讨厌的人说话!” 第289章 萧家过往 “太子殿下要如何才不会生鄙人的气?” “等你手上的疤消了再说。” 东方既白无奈一笑,“好吧,那我先去处理那些皮子,晚些过来找你?” 燕景瑜没再继续暴走,站在原地对他冷哼一声,“讨厌你。” 东方既白笑得合不拢嘴,柔声道:“好好好,讨厌我。 那我先过去了,等我一会儿?” “要走就走,吾又不曾捆住你的手脚。”燕景瑜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偷笑。 东方既白满脸含笑,步伐轻快地走到她面前。 看到她脸上的笑意的那一刻眼眸深邃得里面的柔情蜜意能化成水一般滴下。 “我走了。” 燕景瑜脸上笑意一收,也不应答,神色收敛又含蓄地注视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那只狐狸见他走了,迈了两步准备跟上,最后迫于燕景瑜冰冷的眼神没敢跟去。 狐狸迈着小碎步在离燕景瑜三步距离的位置蹲坐下来,声音也不夹了,嘤呀地叫了一声。 燕景瑜垂眸瞥了它一眼,低声说道:“你就是用这副狐狸样勾引的我老公?” 狐狸:嘤嘤呀? 燕景瑜冷哼,“狐狸精!” 狐狸声音一低:嘤嘤? 燕景瑜语气发酸道:“你没腿?不能自己跑? 非要让我老公抱你?哼。” …… “等着,迟早扒了你的狐狸皮给我当枕头。” …… 再有半个时辰,观猎台第三次钟声响起,此时除了慕溪远的所有人都在往猎场外赶。 燕景瑜和狐狸吵完架,带着小狐狸四处闲逛,看看枝头的花,瞧瞧地上的草,主打一个人畜和谐…… 正巧,萧望刚从西猎场出来不久,迎面遇上了在闻花香的燕景瑜。 萧望凑到她面前故意羞辱她,“原来燕太子攀上了三殿下,难怪这般有恃无恐。 不知燕太子在三殿下床上是何等风姿?这般冷冰冰的可会伺候人……” 燕景瑜一脸平静地听他羞辱自己,仿佛他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萧望还未说完,就被揪着后脖颈拎了起来。 东方既白冷冽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不知萧公子这般风骨,在花楼妓子床上又是何等风流? 萧公子如此嘴臭的人可会熏着姑娘们?何等浪骨,叫人瞧了恶心!” 东方既白说完把他当破布娃娃一样扔了出去,还拿帕子擦了手,甚至将擦手的帕子也一起扔在了他脸上,嫌恶道:“真脏!” 萧望没能稳住身形,一个趔趄直接摔坐到地上,惊恐道:“你……” 东方既白垂眸冷眼瞥了他一眼,冷呵道:“滚!” 萧望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 东方既白深吸一口凉气,伸手抱住燕景瑜安慰道:“怪我,叫你受了委屈了。” 燕景瑜不甚在意道:“与你无关。 先前他便如此,上一世也是,小人行径罢了,怪不到你头上。” 东方既白语气中带着几分嘤咛,“他的说辞中带上了我,像是我坏了你的清名。 天地良心,我没有半分轻你薄你的意思,倒给他递了话柄由头来说你……” “不怪你。” “我怕你怪我~总觉得是我给你带来的这样的羞辱谩骂。 若你未曾和我结为俦侣,至少他不会说那种话。” “没有你,他说的也足够难听了。我不在意这些,我知你心意,不必多说。” 东方既白急眼了,没忍住爆粗口,“你放屁,怎么可能不在意? 就算你说不在意,那也只是程度上轻些。 好端端的,谁喜欢被人骂?就算你真觉得没什么,可我听了难受……” 燕景瑜心尖掀起一股热浪,本有一点不快尽数消退,轻笑道:“嗯,别想了。 我都不在意,你怎么反倒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啊?” “没有,为你抱不平,替你委屈。” 燕景瑜嘴角微勾, “这话倒新鲜,委屈还能替?” 东方既白耍横道:“我说能就能!” 燕景瑜失笑道:“好好好”,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轻声哄道:“不委屈了?” 东方既白耳尖一热,忸怩道:“嗯,勉强吧。” 燕景瑜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反问道:“现在可懂我知苏晨轩伤了你的时候是何感受了?” 东方既白喉间咕噜了一声,“嗯,知道了,想捅死他。” “不止这桩。” 东方既白松开她,伏低认错道:“还有什么?” 燕景瑜提醒道:“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东方既白思忖片刻,语出惊人道:“让你含着我的喉结睡?” 燕景瑜一听小脸羞得通红,“哎呀,不是这个!” 东方既白一脸茫然,追问道:“那是什么?” 燕景瑜解答道:“你答应了我,受伤了要告诉我。 你不仅不告诉我,还试图隐瞒我。 讨厌你。” 东方既白扶额一笑道:“嗯,知道了。下回不敢了,我的太子殿下。” 燕景瑜伸手扣住他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扬起头,认真道:“再有下次,看我怎么罚你。你,我的,明白?” 燕景瑜:男人,你是我的! 东方既白点点头,应道:“嗯,明白。” 东方既白内心小鹿乱撞,好强势,好喜欢。 燕景瑜松开他,意味深长地说:“其实我有的时候也挺疑惑的,萧学士为人处世也算厚道,只嘴上口辩些。 为何萧望分毫不像萧学士,蠢笨有余,只生得几分孽胆?” 东方既白询问道:“你知道为什么?” “嗯。”燕景瑜点了点头,又继续说:“说起来这事还是因为你才知道的。 当初我为了查清关于你的事,顺着萧万顷查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萧夫人与萧学士成亲前是有过心上人的。 萧夫人母家嫌弃她的心上人是个行脚商人,威逼利诱要他们分开。 他们准备私奔,却还是被萧夫人母家发现了。 结果私奔不成,转头萧夫人便被送进了花轿。 哪知那个行脚商人气性颇大,在他们成亲当晚便投井死了。 萧夫人回门那日知道心上人已经死了,一时心中恨意难消,为了报复萧李两家,与侍卫私通生下萧望,又使手段栽赃萧万顷,将萧万顷赶出家门。 萧夫人将萧望教养成这般模样,想来也是为了报复萧李两家……” 第290章 招人 东方既白忍不住唏嘘道:“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燕景瑜柔声道:“你也是可怜之人,但并不可恨。” 东方既白展颜一笑,“嗯。” 燕景瑜又问:“你不知道这些?” 东方既白无比实诚地交待道:“暗探人数有限,有时确实顾及不到。”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哥哥该注意一些才是。” 东方既白对她拱手一拜,“学生受教了,老师。” 燕景瑜眼眸一转,卖起了关子,“不过,哥哥要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也好省些人力物力。” “什么条件?” 燕景瑜对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然后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气道:“你换上僧袍,让我为你作幅画。” 东方既白点头道:“可以。” 东方既白心想,不就是制服诱惑么,有什么不敢的。 燕景瑜满意一笑,“明日可得闲?” 东方既白点头道:“得闲。” 燕景瑜勾唇一笑道:“嗯,那明日到你府上来,顺便讨二两酒喝。” “行。” “那我继续说了?”燕景瑜寻了个平地坐下,随意一问。 东方既白紧挨着她坐了下来,“你说,我听着。” “那先说赵德柱吧。前两年的时候,他的第四房小妾与小厮苟合被赵德柱抓了个现行……” 东方既白一边听她说,一边看着她笑。 原来她知道的那些都是世家勋贵宅院里的阴私,看来小猫果然也是个爱吃瓜的。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小狐狸安静地趴在一边闭着狐狸眼享受阳光的浸浴。 只有那条蓬松的大尾巴时不时悠悠地摆动两下在告诉旁人它只是在假寐。 燕景瑜说了好一会儿,自觉口舌发干,便掐断了话头,“其他的,晚些再说吧,太多了,一时半会儿也讲不完。” “嗯。” 燕景瑜看向旁边的狐狸,状似无意地一问:“这狐狸准备养着了?取名了没?” 东方既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醋意,微笑道:“养吧。至于名字,那就叫它糊涂吧。” 小狐狸:嘤嘤?嘤! 燕景瑜满意一笑:“嗯。那就叫糊涂了。” 两人各自交谈的时候,观猎台又响起了钟声。 东方既白与燕景瑜相视一笑,起身回到看台。 小狐狸也乖乖起了身,迈着轻快的步伐跟了上去。 此时慕溪远也打马出来了,寻标人将头数报了上去。 过了一盏茶后,东方晁朗声宣布道:“慕溪远以五十一头获得竞猎魁首,授予名帖一封。 萧望等人以一百二十五头获得游猎魁首赏珍宝一箱。” 话音刚落,场下以及看台处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好多人心想定南侯府看来又要重新兴振了。 慕溪远的眼神穿过无数目光与注视投向东方既白,嘴角慢慢勾出一抹浅笑。 东方既白察觉到后,面带微笑鼓了个掌,然后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东方晁又道:“周信四十九头居二甲,赐金令,周羽四十八头居三甲,赐宝册……” 众人哗然,敬佩地鼓起了掌,“这两人好厉害,差了半个时辰,竟险些追上定南侯世子。” 在一片掌声中,东方既白看向那两人,发现正是一开始便中靶的那两个壮汉,心中微动,侧头询问道:“肃和有孕,你身边当是缺人的。 这两个人实力不错,你要不要?” 燕景瑜点了点头,“可以。” 东方既白对她一笑,“等我。” 东方既白说完便飞身上台,对东方晁微笑点头,然后看向台下,扬声道:“周信、周羽,你们二人可愿任本殿差遣?” 周信与周羽对视一眼,就地跪下一拜,“草民愿意!” 东方既白对看台上的燕景瑜一笑,然后温声道:“晚些随本殿回府。” “是!” 东方既白看向东方晁对他点了一下头,然后运转轻功,重新回到燕景瑜身边坐下,“等我考校一番,若是没有问题再……” 燕景瑜打断他的话,“你只管做,不必解释,我信你。” 东方既白点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向台上,脑中却在思考燕景瑜提的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事。 捋清了思路,于是又给了暗影碟者一道密令,要他们把从前遗漏的事全部查一遍,力求抽丝剥茧得到真相。 东方晁将名单念完,大家四散而去,春猎会便就此落下帷幕。 燕景瑜下了看台,被东方既白带着前往屠宰场挑选皮子。 燕景瑜瞧上的皮子被皮革师傅们处理了,打包好给她送了回去。 皮子处理得差不多了,天色也晚了,两人便就此别过。 这边萧万顷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哪知正好撞上了狼狈跑来的萧望。 萧望正愁火气没处撒,逮着萧万顷就骂,“这不是萧名么,怎么丧家之犬还在这里晃悠?” 萧万顷回答道:“萧公子怕是忘记了,这世上早已没了萧名这人,有的只是萧万顷。” 萧望不依不饶地继续骂道:“背祖忘德的下贱玩意儿,连名都舍了,怎么不干脆把姓也改了? 庶出就是庶出,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东方廷瑞正好听了一耳朵,杀气腾腾地出现在两人面前,“本殿亦是庶出,你算个什么东西?安敢在此大放厥词?” 萧望自然也听说了苏晨轩被他罚的事,见他过来,吓得赶紧跑路了。 东方廷瑞斜瞄了萧万顷一眼,愤懑道:“都被人拿话戳脑门了,还忍气吞声,真没用!” 萧万顷并不回答,拱手行礼道:“属下多谢二殿下解围。” 东方廷瑞冷哼道:“少自作多情!本殿只是听不得他拿嫡庶之别说事!”东方廷瑞说完便扬长而去。 周信和周羽被东方既白带进大厅吃饭。 周信和周羽战战兢兢坐在东方既白对面。 平时吃饭像炸雷一样的兄弟二人听到东方既白吃东西连咀嚼声都细不可闻。 此刻拘束到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唯恐惹恼了东方既白。 “你们两个是亲兄弟?”东方既白注意到他们在紧张,随口一问意图打破僵局。 可其实他们的资料早就在东方既白上台那一刻便已通过暗影碟者的转述知晓了。 周信憨笑道:“是亲兄弟。” “你们两个谁大一些?” 周羽抢先回答道:“他大一些,大两岁。” “你们是京都人?” 两兄弟异口同声道:“是!” “家里可有什么人?” “家里没人了,就我们两个。” 东方既白见气氛缓和了一些,玩笑道:“吃啊,我一个人可吃不了这么多。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还是我会吃人? 放心,我不吃人的,没有坊间传得那样吓人。” “诶诶诶,吃吃吃,殿下说笑了。”两兄弟异口同声地答应,又忙夹了两大筷子的菜往嘴里塞,又夸道:“好吃,好吃……” 第291章 讨厌你 “也不是……就是……” 两兄弟互相交换了眼神,道出了疑虑,“如果燕太子到时候带兵攻打楚国,我们兄弟俩该怎么办?” 东方既白停下了筷子,正色道:“放心,她不会这么做。假使有这么一天,你们直接同她辞行就是。” “这……” “不必担忧,你们只要知道她以后会是燕国的国君,也会是大楚帝君就行了。” 两兄弟听完直接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东方既白看着他们,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好一会儿的静默,周羽回答道:“好,任凭殿下差遣。” “那么,本殿也有几点提点你们。 一、你们主子只有她一人,万事以她为主,忠心于她。哪怕她下令要杀我,也不许迟疑。 二、她让你们做什么,你只管做,不要多话,她不喜欢多作解释。 三、她若有难,即使我与她生了嫌隙,也可以向我求援。 总之要确保她安全无虞。能做得到么?” “能!” 东方既白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提点道:“四、她虽为卿子,但能力并不比我差,你们万不可轻慢于她。 五、她给下属的月饷优厚,不会肆意惩处下属。 若有什么不懂的,你们可以去问赵恒逸。 暂时就这么多了,你们先回去收拾东西,明日直接到燕太子府上供职。” 周信与周羽同时起身行礼道:“是,草民告退。” 时间一晃便到了晚上,东方既白盖上被子就快要睡着的时候,潜伏在燕景瑜身边那个爱吃烧鸡的暗影碟者突然传音给他。 暗影碟者:顾希文和顾见熙死了。 东方既白腾地一下坐起来:谁死了? 暗影碟者:顾希文和顾见熙。 东方既白:什么时候的事? 暗影碟者:今天。 东方既白:怎么不早说? 暗影碟者:你媳妇儿让人杀的,你说这些琐事不用告诉你。 东方既白语隔片刻,然后扶额道:那你们就看着我瞎忙活?和我有关的得说啊。 算了,你们瞧着点,好好善后,别留下什么证据给别人了。 暗影碟者:是! 东方既白拢住被子,重新躺了回去。 小猫做事还真是莽,说杀就杀了。 翌日一大早,东方既白照例同往常一样前往密林练剑。 练足了一个时辰后,回府把东方启玉拉起来吃早餐,然后和东方启玉一起在内院后边的林子里操练。 东方启玉‘被迫’摆出各种造型来顶水缸。 东方既白在腰间绑了一口四十斤的磨盘,双腿夹住一棵老树,上半身完全悬空在做仰卧起坐。 东方启玉见了直呼厉害,嘴里也不喊累了。 只见东方既白做了两百个仰卧起坐后,从树上下来,将磨盘置于后腰,又做起了俯卧撑。 两百个俯卧撑后,东方既白将磨盘解下,用双手举了又放下,如此重复了许久…… 注:楚国一斤等于一点六二千克,四十斤为一百二十九点六斤。 东方启玉以为到这就结束了的时候,东方既白也拿了一口水缸过来摆造型了。 “哥,你不累嘛?”东方启玉看了他水缸里满满当当的水,再看了一眼自己缸里的半缸水,没忍住问了出来。 “还好,没什么感觉。”东方既白一边回答,一边想,我要是不保持好自己的身材,拿什么勾引你小嫂嫂。 想到这里,东方既白看时间还早,又做了去演武堂耍一个时辰的大刀的打算。 东方启玉心想他哥都这么厉害了还这么勤快,自己也要迎头赶上,快快变强。 巳时一刻的时候,东方既白从演武堂出来,从头到脚洗漱了一番,又在书房教了东方启玉半个时辰的政论。 讲完政论之后,东方既白便放了他自由,自己则坐在书房看书。 眼看都要午时了,东方既白还没见到人来,便暗自猜测她是不是还在睡觉。 恍然未觉间,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东方既白正在用朱笔修改《大楚律法》,一时没有察觉有人进来。 燕景瑜将手里拎的东西放在一边的矮几上,聂手聂脚朝他靠近,然后就那么坐在了书案然后的小板凳上。 燕景瑜见自己都靠他那么近了都没被他发现,于是就那么用双手托腮地看着他,也不出声,想瞧瞧他几时能发现自己。 东方既白看一会儿,改一下,或是批注上几条。 看到一大堆不合理的内容时,直接大手一挥给了大叉。 他认真的样子,叫燕景瑜看得着迷,嘴角也不知何时漾起了一抹浅笑。 东方既白用右手揉了揉眉心,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期然钻入鼻间。 东方既白起初也没注意,只当是天暖了,花香溢了进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股香味愈发明显,还有几分熟悉。 一转念间,东方既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将头抬了起来。 东方既白抬头的瞬间,见到那个坐在一边带着一抹明媚笑容看着自己的人,又惊又喜。 “你来啦。我忙忘了神,都没注意到你来了。” 东方既白搁下了笔,走过去,朝她伸出手,“走吧,正好日中了,先去用午膳。” 燕景瑜借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然后将手抽了回来,不咸不淡应了一声“嗯。” 东方既白将她瞧了一通,仔细一看发觉她抹了口脂,坏心思地伸手过去在她唇上一抹,煞有介事道:“这下才匀乎。” 东方既白说罢,又拿了帕子出来擦手。 燕景瑜下一秒果真炸毛了,气鼓鼓道:“匀什么匀?现下的口脂都这么涂的。 不与你说话了,讨厌你!” 燕景瑜嘴上说着讨厌你,其实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妆化得这样淡都被他注意到了,那就说明他有认真看自己,开心! 东方既白将手挡在唇边偷笑,然后收敛了表情,伸手牵她往门口迈去,反问道:“讨厌我?” 燕景瑜也没甩开他的手,任由他牵着走,嘴里很是坚定地重复了一遍,“讨厌你。” 东方既白把她的讨厌你直接理解为她在撒娇,还是硬核撒娇的那种,暗自在心里偷着乐,连笑意也藏不住了。 第292章 垂丝海棠 途经书房门口的时候,东方既白注意到燕景瑜一步三回首地盯着那棵含苞待放的垂丝海棠看。 “你喜欢垂丝海棠?” 燕景瑜语气坚定地摇头否认,“不喜欢!” 东方既白看出她的间歇性嘴硬症又犯了,也没急着点破,拉着她,指向树上的一处,“你看,那就是知知的小木屋了。” 燕景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见层层叠叠的花叶中一个平整干净的木头房子被挂在一节粗干上,然后点头道:“嗯,看到了。” 东方既白又道:“不过它现在不在那里,估摸在忙着报仇呢。” “报仇?”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道:“嗯。先前我让他们把府上会开白色花的东西都铲了,弄出来好大动静,估计你也有所耳闻。” “嗯。” “知知住的那棵泡桐树便是萧万顷砍的。 从那天开始,知知一到正午院鼓声响了,便会跑去找萧万顷。 萧万顷吃饭,知知就叨他的碗。萧万顷喝水,它就进他杯子里洗脚。” 东方既白把这事当个乐子同她说了,果不其然看到她嘴角勾了起来。 燕景瑜抿唇一笑道:“小心眼,随了你了。” “随我,随我。”东方既白连连笑着应道。 “这么说,这棵垂丝海棠的位置原本是那棵泡桐树?” “嗯。这垂丝海棠还没完全开,等过几日全开了,你再过来,也不辜负它盛放之姿。” 燕景瑜侧头看着他的眼睛询问道:“你邀请我?” “是,我邀请你。正好府上来了新的点心师傅,到时候让他做些你喜欢的茶点,往这树下坐着,倒也惬意。”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看着她的侧脸。 燕景瑜一边听,一边点头,显然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你喜欢荡秋千么?在这棵垂丝海棠下扎个秋千怎么样?” 燕景瑜眼前一亮,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嘴硬道:“小孩子才玩那个呢。” 东方既白看出来她是喜欢的,只是嘴上不肯承认,于是重新组织了一番说辞,再次问道:“与天地相比,我们都是小孩子。所以,小孩子要玩秋千么?” “要!”燕景瑜赶忙应下,生怕他反悔似的,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东方既白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府邸,觉得还是太空旷了。 等到时候她同意嫁给自己后,和她商量一下看看再建些什么好。 燕景瑜突然一问打断了东方既白的遐思,“你那么惯着萧万顷那几个,不会是把他们当孩子看吧?” 东方既白没有否认,“嗯。” 燕景瑜指了指自己,“那我呢?你不会也把我当孩子了吧?” 东方既白笑着没有说话。 燕景瑜见他不说话,急了,赶忙道:“加上先前的记忆,我也有二十一了。 虽和你比是差许多,但也不小了。” 东方既白忍笑道:“在我眼里,你就和小孩一样。 也只有小孩才会着急地辩解说自己不小了。 不过,我并没有把你当小孩看待。” 东方既白说罢,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何况,哪有和小孩子亲嘴儿的。” 燕景瑜犟嘴道:“你啊。” 东方既白也不反驳,任她说。 燕景瑜说完之后,又看了一下他的神色,发现他神色无异才安了心。 谈话间,两人已经在大厅坐下了。 燕景瑜眼睛看向他,带着几分祈求道:“哥哥~” 东方既白侧头看着她,“嗯?” 燕景瑜询问道:“南山那棵歪脖子树边的地界儿,能不能划给我?” 东方既白痛快应道:“可以,不过一句话的事。你要哪块就划哪块。” “不问问我要来做什么?” 东方既白随口道:“随你喜欢。只要不是做什么坏事,你要栽花种草,或是豢养什么奇珍异兽都成。” 燕景瑜眼神放肆地看着他,意味深长道:“那可不是一般的奇珍异兽,那是举世罕见,得好好供着的宝贝。 哥哥,不好奇是什么吗?” 东方既白以为是什么灵兽灵宠,也没在意,“好好吃饭。我不好奇,你的就是你的,我不贪图那些东西。” 东方既白说完,沉默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贪图你。” 燕景瑜听完很是高兴地点了两下头,“嗯。” 饭后,两人一同回到书房。 燕景瑜把先前放在矮几上的包袱打开,一边拿出里面的东西,一边说,“这些球留着给想想还有糊涂玩。 这个里面是我今早在街上瞧见的小玩意,留着……”燕景瑜故意把话头掐了,引他来问。 “留着做什么?” 燕景瑜一本正经道:“留着哄大孩子。你是大孩子,我是小孩子。” 东方既白没忍住噗嗤一笑,一边点头,一边应了声,很自然地接受了她把自己当作大孩子这件事。 东方既白又道:“刚刚都没注意到这里被你放了这样多的东西。” 燕景瑜将僧袍翻了出来,递给他,理所应当地接了一句,“没注意到才正常。 我这样的大美人在你面前,你不瞧我,反而去瞧这些死物,岂不是眼神不好?” 东方既白接过僧袍,夸赞道:“确实是大美人。” 燕景瑜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嗯。去吧,换上我瞧瞧。” “等我一会儿。” 东方既白转身拐进隔间,伸手将门合上,放下手里的僧袍,刚解下腰封,却听见燕景瑜推门而入的声音。 东方既白转身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喉结上下滚动,“怎么进来了?” 燕景瑜拿出袖中的梳子扬了扬,回答道:“看你,随便给你梳头。” 燕景瑜说完便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了,姿态慵懒又随意却自有威严,贵气从骨子里透出,让人对她产生那种想法都会觉得自己龌龊。 一袭紫衣便服穿在她身上却生生穿出了天子朝服的味道。 她看向东方既白的眼神火辣又放肆,像上位者在看自己的专属爱宠,充斥着极端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这样的眼神配上她嘴角的浅笑,那就是昏君的写照。 东方既白顶着她火辣的眼神,火速把衣服扒拉下来,给自己留了件里衣便准备套僧袍,却被她出言制止了。 “见外什么?都脱了。” 东方既白抬眸瞥了她一眼,硬气道:“我不!” “身材这么好不给我看看?” 东方既白被这么一夸,心里有点飘飘然,态度略有松乏,但仍是拒绝道:“不要。” “有奖励,我保证你会喜欢。” 第293章 僧袍图 东方既白狐疑道:“真的?” “真的。” 东方既白内心挣扎了一瞬,最终抵制住了诱惑,火速穿好僧袍,特别硬气地来了一句,“你让我脱,我就脱,我又不是胡同里的相公。” 燕景瑜笑了两声,迅速改变了策略,拿话激他,“你不会是不敢吧?” 东方既白走过去,将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用审视地目光看着她,“怎么可能不敢? 不过,太子殿下突然这么迫切想看,莫不是心里有鬼?” 燕景瑜嫣然一笑,“心里有你。” 东方既白听到这话,怔愣了一下。 燕景瑜趁他愣神之际起身将他反摁在椅子上,眨眼间,两人的位置便来了个互换。 东方既白脑海里闪过一句‘力气好大’,然后就被她勾起了下巴。 “我的三殿下,你怎的软硬不吃啊?” 东方既白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一吻封缄。 东方既白的眼睛忽地睁得老大,下一刻便被她用手辅助闭上了眼睛。 纠缠到了热烈的时候,燕景瑜的手从他宽大的袖子里钻了进去,又揉又捏,连摸带搓,叫人起了反应。 燕景瑜听到他的喘息声,内心的野望瞬间烧了起来。 忽然之间,东方既白感觉被什么东西抵住了大腿,瞬间醒了些神,身体像似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呆在原处,脑中飞快闪过一句‘我媳妇儿真是带把的。’ 燕景瑜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着抖颤了一下,同样回了神,迅速放开了他,然后拿着梳子绕到他身后,摘下他的头冠,给他梳头,眼睛却只敢看他的头发。 可即便只看他的头发,脑子里也没能抑制住那些废料想法,甚至还在想要是能用他的头发缠了,然后…… 东方既白慌忙理了理僧袍,试图遮住起伏,但奈何越遮越明显,最后只得双手交叠借着袖子遮挡。 同时脑子里回想刚刚抵住自己大腿的那东西以及先前她热情主动的表象得出了一个荒谬的结论。 她一直这么主动,是不是想上自己? 东方既白轻声试探道:“你是不是……” 燕景瑜一听这话,脸颊发了烫,立马扬声打断,“我没有!” 这样一来,东方既白以为自己猜对了,脑子里的思绪也混沌了起来。 等他的的神识恢复清明了,语气晦涩地道一句:“我不愿意。” 燕景瑜听完,手上的动作一顿,并没有说什么,自然地收回了梳子。 “头发梳好了。” 东方既白这会儿彻底冷静下来了,站起身,走出了隔间,给她准备颜料墨水。 燕景瑜蹙着眉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走到他面前,“你为什么不愿意?是因为还没完全接受我是卿子?” 东方既白张口欲言,到底没把不想被她上的事说出来。 以后太长,他也不敢把话说死,免得日后打自己的脸。 燕景瑜看到他这副神情以为自己说对了,心里也有了底。 好似他一直不愿意碰自己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燕景瑜把自己放在他的位置想了一下,若是自己的世界一直只有男女之别,突然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要接受自己的俦侣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卿子,又要接受和她亲密,不管哪一样都需要突破极大的心理障碍…… 燕景瑜眸子一瞬间变得很幽深,然后冲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诚恳道:“抱歉,刚刚吓着你了。” 东方既白委婉地说道:“倒不至于被吓着,只是不太能接受……” “嗯。”燕景瑜应了一声,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会给你时间。” “嗯。” 燕景瑜松开了他的腰身,把他摁在椅子上坐下,随便塞了一本书给他就开始作起画来。 东方既白拿起手里的书翻看,有几缕披散的头发不知何时从后背跳到前胸,与织金的白色僧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看书的神情专注又认真,较之平时少了几分温情,性感的朱唇微微抿着的,再穿了这身织金素袍,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带发修行的小僧。 燕景瑜一边看,一边画,绘了一幅正脸的画像,又绘了侧脸的,然后将画上的墨迹吹干,直接卷了起来。 将画收好,燕景瑜看向那个正在看书的人,“好了。”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将书合上,顺手搁在桌面,然后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给我看看?” 燕景瑜将画卷往身后一藏,摇头道:“不给!” 东方既白心间警铃大作,试探道:“你该不会画的是我的丑态吧?” 燕景瑜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挑衅道:“是又怎样?” “不怎么样。你自己留着赏玩便是,不要给别人看。 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太子殿下~”东方既白温软着声音道。 燕景瑜痛快应下,“成,我本来也没打算给别人看。” 东方既白见她答应了,这才放下心来。 燕景瑜将画抱好,征询道:“那我走了?” “怎么刚来就要走?用了晚膳再走也成啊。” 燕景瑜摇头道:“下次吧,反正过两日又来了。” 东方既白心底有些空落落的,语气低沉地说了一句:“好吧。” 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从书架上拿出两本武功秘籍递给她,“这两本秘籍给你。” 燕景瑜伸手欲接,他却不松手。 “怎么?舍不得给我?” 东方既白只得松了手,把脸别到一边,“没。” 燕景瑜见了他这副情态,勾唇一笑便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又听到他的声音传来,“你为什么要杀了顾见熙和顾希文?” 燕景瑜听到这话,立马转过身,反问道:“你在质问我?” 东方既白察觉到她在不高兴,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连忙作出解释:“没有啊,我只是问问。” 燕景瑜不依不饶道:“你有!” 东方既白无奈一笑,“我的太子殿下,你怎么不讲理呢?” “你质问我,我就不讲理。” 东方既白不解道:“那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我说他们欺辱过我呢?” “前世?” “嗯” “那就是他们活该。”东方既白说完,又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燕景瑜倔强地摇摇头,“我不!” “好吧,那我过来。”东方既无奈妥协,大步朝她走来,然后给了她一个拥抱。 “抱一下,之前答应你的。”东方既白本就是想抱一抱她,却还拿出之前的话来作幌子。 抱了一会儿,东方既白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又问:“你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嗯。” 东方既白暗暗窃喜,又说了一句:“那我送你回去。” 燕景瑜再次拒绝,“不用,我自己回去。” 东方既白忍住内心的失落感,故作坦然道:“好,路上小心。” 第294章 放出 燕景瑜看到他别扭的小表情,忍住了笑意,转身离开。 走出好一段距离,回头一看,他果然还在书房门口望着自己,不由得笑得眉眼弯弯。 东方既白目送着她离开,心道,说早了,打脸了,我现在喜欢腻着。 算了,天天腻着反而没意思了,干活,干活,继续干活…… 燕景瑜回到寝殿,重新提笔将画卷补齐。 原来在东方既白面前的时候,她只画了东方既白的脸还有头发和肩膀,以下部分都空出了没画。 大抵是不想让某个小正经发现自己见不得光的心思,所以才不想在他面前画出来。 不过这会子人不在身边,胆子瞬间肥了许多。 画上的东方既白坐在缀着宝石的白色玉石椅上,四周还飘荡着云雾。 白色织金的僧袍被一只带有红痣的玉手推高,正好露出腹部结实漂亮的肌肉线条。 而他鬼斧神工般的脸上被绘上了些许的红晕,神情迷离,整个人瞧着像个被情欲玷污了的神明。 燕景瑜看了看还是觉得不满意,又在画卷的上方添加了一面在风中摇曳的珠帘,侧面添加了红木金顶的长廊、随风吹来的花瓣以及一尾在摇晃的长羽风铃。 那一尾长羽风铃画得极为逼真,几乎跃出画卷,仿佛下一瞬便能听到风铃声响起。 最后这幅画被燕景瑜好一番修饰,吹干墨迹,收进了衣柜里。 至于其他暴露的东西,倒没画,主要是怕万一出了意外被人看到。 她小气得紧,可不舍得给别人看一点。 顾府,顾见臣还在紧赶着排查顾希文和顾见熙是谁杀的。 其他族老却以为顾见臣只是一猫哭耗子,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与他生了芥蒂。 顾见臣估摸着也感觉到了,直接自己跑到司衙告起了状。 余大人接到顾见臣报案后,进了顾府像模像样地排查了一番。 结果在尸体搜到了间接证明凶手就是顾见臣的证据——顾见熙手写忏悔书和求顾希文庇佑的信件。 顾见熙写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说他不敢与顾见臣争家主之位了。 信中还提及了顾见臣杀了顾彦平的事,以及一些顾家秘辛。 余大人把信件交给顾家其他族老辨认是不是顾见熙所写,以及内容的真实性。 几位族老看完信件后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出奇一致地统一了口径,说顾见臣确实杀了顾彦平,信也确实是顾见熙写的。 顾见臣见余大人搜出信件的时候,眼睛都瞪大,心里连连道,怎么可能,他身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最后证据和证人都有了,顾见臣又一次被抓进了京都大牢。 顾见臣进了大牢还不肯安分,召了暗探,要他们去找东方廷瑞救自己的小命。 结果来的人却是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穿着一身红衣,走到牢房门口,居高临下以极其冷漠的眼神看着顾见臣。 顾见臣见到他的瞬间,猛地起身,双手扒拉在牢房门口,恶狠狠地盯着他,“是不是你暗地里推波助澜? 是不是你暗自使得诡计?” 东方既白点点头,语气不屑地说了一句:“推波助澜? 呵,那自然是有的。不过,顾彦平,总是你杀的总没错吧?” “哼,你无非就是想杀了我,好得了便宜。” “本殿能得什么便宜?” “你不是想我死了,没人打扰你和燕景瑜么?” 东方既白冷笑一声,“你在或不在都没太大关系,她又不喜欢你。” “你!”顾见臣气愤地用手指着他,不知所言。 东方既白拿出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神情倨傲道:“别用你的脏手指着本殿,除非,你想被本殿一根,一根地折断全部的手指。” 顾见臣看他把牢门打开,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东方既白冷笑道:“胆子这么小,也敢同本殿抢人,废物!” 东方既白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却被顾见臣冲出来拦住,“你为什么打开牢门? 想看我越狱,然后好也有理由一剑杀了我?” “顾见臣,本殿想杀了你,早就杀了,用的着开门这么麻烦?”东方既白冷眼睥睨了他一眼,然后推开他,大步离开了。 顾见臣在他身后大喊,“你别以为你放了我,我就会感激你!燕景瑜只能是我的,我不会,也不可能放手。” 东方既白听到这话,嘴唇微勾,心想,要的就是你不放手。 东方既白回到府邸,第一时间脱掉了身上的红袍,又让萧万顷拿去烧掉。 此刻云城城东的小院里,‘东方既白’整理好衣服从屋里出来,踏着月色,迈入胡同里的一间矮房,对着那背对着月色的人行礼道:“马叔。” 马叔转过身来,问道:“怎么样?” “成了。” ‘东方既白’说完又犹犹豫豫开口问了一句,“可否不再继续了?” 马叔不解道:“怎么了?” ‘东方既白’合盘托出,“那阿蛮着实无趣的紧,还不如风韵楼的姑娘呢。 别说楚三皇子不喜欢,我也不会喜欢,真是白瞎了那样的身段面皮。” “主子的大计要紧,你先委屈一段时间,等阿蛮肚子有了动静再作打算。 先回去吧!”马叔说罢摆了摆手,直接离开了。 ‘东方既白’伸脚将一颗石子踹飞了出去,嘴里骂骂咧咧道:“妈的,害得老子没了自由,回去得下点猛药了。” 次日,慕溪远的受封法旨下达了,封了左骑将军,掌兵十万。 左骑将军有领兵权,无拥兵权。 楚国武职划分:小兵、良兵、小将、将军、大将军、统领、大统领、以及侯、王、君。 小将以下有点兵权,无领兵权;大统领及以下有领兵权,无拥兵权;候王君有拥兵权,无领兵权。 转眼间便到了三月初五这天,一阵风送来了绵绵细雨。 那棵垂丝海棠被雨水浸湿,雨滴从花蕊中碾进,然后流出了花瓣,大大小小的雨珠就那么悬挂在花朵旁的枝条上,欲滴未滴。 被雨珠湿过的垂丝海棠娇软无力地耷拉着,连同海棠树下的秋千被雨水湿了个彻底…… 一阵风雨过后,欲开羞合的海棠花苞彻底舒展,热情地接受太阳的洗礼。 第295章 新鲜感 东方既白走到窗边,往外看去。 雨渐渐小了,而几尺游廊外一抹倩影翩然行至跟前。 东方既白见她来了,忙走过去拉开门,“下着雨,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燕景瑜不着急进去,瞥了一眼那株垂丝海棠才转头看向他回答道:“雨中的海棠别有一番滋味,我岂能错过?” “秾丽最宜新着雨,娇饶全在欲开时。雨中海棠,确实别有风味。”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伸手拉她进屋,察觉她的手上泛着凉意,立马用真元给她供暖。 东方既白又看了一眼她的腰间挂的佩饰,“怎么不带上御寒符?现下还有几分春寒,得带着,手又冻凉了。” 燕景瑜将手抽了回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帕子递给他,“给,我不冷,手凉是因为去摘这个了。” 东方既白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帕子里包着一小堆黝黑的桑葚。 东方既白心里明白了,她这是冒雨给自己摘桑葚了。 心里瞬间暖烘烘的不像话。 “这是在哪摘的?” 燕景瑜得意地扬了扬眉,“城郊的一个小院子里摘的。 我尝过了,就他家的甜。还好跑得快,差点被发现。” 东方既白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通,“张嘴,我瞧瞧。” 燕景瑜倔强道:“我不!” 燕景瑜说话时,嘴巴一张一合间已经让东方既白瞧了个分明。 东方既白将手抽回,笑着打趣道:“牙都黑了,馋嘴猫儿。” 燕景瑜小嘴一撅,冷哼道:“不吃?不吃还我!” 东方既白将手抬高,赶忙塞了一个进嘴,“吃!不笑你了。你看,我的牙也黑了!” 燕景瑜笑着扬了扬头,“怎么样?” “嗯,不错。”东方既白一边吃,一边夸赞道。 燕景瑜看他吃得高兴,几步走到窗边,倚着窗台看着海棠花发呆,嘴里喃喃出声:“下雨天也不都是好事。” 东方既白用帕子擦了嘴,看到她一双美目微蹙带着几分淡淡愁绪看着树下的秋千,瞧出了她的心思。 “天已经放晴了,晒一晒,午膳以后,秋千应该就会干了。” 燕景瑜眼睛里瞬间充斥着亮色,点点头,轻快地应了一声“嗯!” 东方既白搂着燕景瑜的肩膀,温声道:“走吧,先去茶楼,我让点心师傅做了些茶果,这会子应当好了。” “嗯。” 行至廊下,东方既白对着染冬吩咐道:“染冬,把海棠树下的秋千擦擦干。” 染冬应声道:“是!” 待二人走远了,染青跳了出来,学着东方既白的样子,重复了一遍,“咳咳。染冬,把海棠树下的秋千擦擦干!” 染冬直接冲过去给了他一记爆栗,“去你的!” 染青揉揉头,“我去,你来真的啊?” 迈入茶楼,二人相对坐下。 东方既白取了炉上的水,泡了杯花茶递给燕景瑜。 燕景瑜接过来一看,关切道:“怎么不喝茶了,又在吃药?” “没有。日日饮茶容易伤气血,换成花茶也好。” 东方既白细呷一口热茶,笑着解释了一句,又将一个盛着糯米水晶糕的果碟朝她推近了几分。 “尝尝,应该会是你喜欢的味道。” 燕景瑜依言捡起一块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去,花的芳香在口中绽开,滋味清甜,口感微糯,再嚼两下,更觉余味缠绕于舌尖而不消。 “好吃。” 东方既白看着她眼睛微微眯起,两侧的腮帮子时不时动上一动,完全享受于其中,心想这个点心师傅是找对了。 燕景瑜吃完一个,很快又拿了一个,不一会儿,果碟里的糯米水晶糕便没了一半。 东方既白适时提醒道:“你脾胃虚,吃多了容易积食。” 燕景瑜抬眸看了他一眼,压根不听,挑衅似的又往嘴里送了一块水晶糕。 东方既白见她这样,心里悄悄说了一句逆反心真重,然后失笑道:“你吃吧,大不了给你做点消食的药丸子。” 燕景瑜以为他威胁自己,小嘴一抿,将刚拿起来的水晶糕又放了回去,故意作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语气低沉道:“不吃了。” 东方既白压根没那个意思,微笑道:“你吃吧。放心,我做成酸甜口的药丸子。” 燕景瑜狐疑道:“真的?” “骗你做什么?喜欢吃,一会儿包些给你带回去。” “不带。”燕景瑜一边往嘴里塞着水晶糕,一边摇头道。 一盏茶功夫,燕景瑜把一碟子的水晶糕全吃完,又灌一口茶水,再次重复了一遍“好了。吃腻了,不用带了。” 东方既白一听这话,瞬间感觉自己明悟了。 果然还是不能让她太容易得手了,一会儿得手了,尝够了,也说腻了自己怎么办。 东方既白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甚至在想她会不会觉得已经开始腻了,要不然想点什么办法整点新鲜感? 燕景瑜看他拧着眉头一会儿点头,一会摇头,疑惑道:“在想什么?” 东方既白突发奇想地一问:“你想不想玩跳百索?” 燕景瑜不答反问:“你陪我?” 东方既白点头应下,又道:“那先去跳百索,然后用午膳,回来再荡秋千,你觉得如何?” 燕景瑜点点头,然后就被东方既白拉着站了起来,“走,我们骑马去京郊的遗孤堂,和孩子们一起玩。” 燕景瑜兴致完全被调动了起来,一脸欢愉地任他牵着走。 东方既白回首一瞬,看到她的明媚笑容,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两人由原来慢走变成小跑,一路穿过两道院门,跑到马厩牵了两匹马,从南后门离开了府邸。 两人骑着马,追逐着雨后的清风,踏着湿软的泥土出了都城。 在郊外骑行了约莫一刻钟,他们的步伐逐渐慢了下来。 东方既看着她的侧脸,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刚说吃腻了那碟茶果的时候,我在想你会不会有一天像吃腻了那盘茶果一样腻了我。” 第296章 顽趣 燕景瑜转头看着他,追问道:“那现在呢?” 东方既白无奈摊手一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有些东西我改变不了,那我就只好想想办法,就像……” 燕景瑜不解道:“就像什么?” 东方既白勾唇一笑,从马飞身而起,然后跃到她身后坐下,双臂将她托举了起来,迅速将她调了个头。 “就像这样,然后……” 不等燕景瑜完全反应过来,东方既白低喝了一声驾,腾出一条胳膊箍住了她的后腰,紧接着温热又霸道的吻了上去。 燕景瑜被惯性甩得撞上了他的胸膛,还没有来得及稳住身体,又被吻住,心脏砰砰直跳,慌慌忙忙抱住他的脖颈,过了好一会儿才完全适应这种节奏。 两人身形摇摇晃晃了好一会儿,迫于马背上太过颠簸的原因,只能浅尝辄止。 燕景瑜一边喘息一边说:“你弄疼我了……” 东方既白拉紧了缰绳迫使马慢了下来,低头看着她,“怎么了?” 燕景瑜用力隔开两人紧贴的胸膛,羞涩道:“胸口疼。” “磕疼了?我给你揉揉。” 燕景瑜打开他伸来的手,用手护住胸前,“不用。” “害羞了?” “哪有你这样的,登徒子!” “好吧,我又是登徒子了。没事吧?” 东方既白见她蹙着眉,又问了一句:“疼得很厉害?” “也不是,只是这两日不大舒服,受不得磕碰。” 东方既白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受伤了?” 燕景瑜摇摇头。 东方既白见她不肯说,伸出手探上她的脉门,沉思半晌,疑惑道:“瞧着比先前好些,没瞧出有什么病症致使你胸口疼啊?” 东方既白思忖片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扬声道:“哦—— 我知晓了。 那就是某只小猫睡觉不老实,压着胸口了。” 燕景瑜气恼道:“不是!” “那是怎么?” 燕景瑜羞于将自己要长身子的事和他说起,赧然道:“别问了!问了,吾也不会告诉你。” “那没事怎么会疼?” 燕景瑜面皮发烫道:“也不是疼,只是又酸又涨。” 东方既白听完,心道不会是胸膜炎吧。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这两日,今早开始更明显了。”燕景瑜说完脸已经通红了。 东方既白见她面色通红,赶忙拉紧了缰绳,迫使马停了下来,然后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惊呼道:“该死,这么烫!” “早知道你身体不舒服就不带你出来了,这吹了风不是更难受? 怪我,都没发现你生着病。先回去,下回再玩儿。”东方既白越说越自责,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拉着缰绳就要掉头回去。 燕景瑜赶忙道:“我没事,可以去玩儿。” 东方既白斥责了一声:“胡闹!” 燕景瑜急眼了,直接在他喉结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气急败坏道:“我是卿子,不是男子。胸口疼也不是因为生病了。 发烫那是…是羞的……”燕景瑜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点声音散于空气中。 东方既白疑惑道:“真没事?那怎么会疼?” 燕景瑜拧着眉,偏头看向别处,语气傲娇道:“不告诉你,反正你很快就能明白我和你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 “不告诉你。说了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 “卿子和男子的不一样?” 燕景瑜点了点头,自信满满道:“嗯!吾思来想去,肯定是因为这个缘故你才把我当成男子的。 等过些时日你就明白了,吾和女子并无太大分别。” 东方既白听得云里雾里,以为她想趁机扑倒自己,出人意料地说了一句:“你不会是说生孩子这件事吧?” 燕景瑜小脸一红,小声嘟囔道:“谁说哪个了?” 燕景瑜怕他误会,抬起头摇了一下,“反正不是,你别瞎猜了。” “嗯,还玩么?” “玩,难不成你要食言?” 言语间,东方既白再次调转了马头,直奔遗孤堂而去。 路过糖水铺子的时候,东方既白顺手买了一些果脯和糖糕,准备一会儿分给遗孤堂的小孩儿。 结果半路上燕景瑜便打开吃了不少,还嘴硬说自己也是孩子。 迈入遗孤堂后,东方既白和里面的老者打了个招呼,又将零嘴分给了几个孩子,让他们带着燕景瑜玩跳百索。 东方既白则坐在一旁和聋哑老人用手比划着交流,大概是同龄人更有话题可聊,没一会儿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 那些老人中也有不少钓鱼爱好者,兴冲冲地和他比划着说自己都钓到过多大的鱼。 还有谁打窝没挑好天气,刚把食撒下去,天就下了大雨,河里涨了水,把鱼食都冲到了河流的下游,白喂了野鱼。 燕景瑜和孩子们互相轮着玩百索。 一个孩子跳完,又和下一个孩子交班去摇那根大粗绳,嘴里把刚刚孩子念过的童谣复述了一遍。 “一根绳,两人摇;摇下来,像小船;摇上去,像座桥;你来摇,我来跳,花儿红,鸟儿叫;单脚跳,双脚跳,脚步轻,唱歌谣……” 东方既白和聋哑老人比划得手都出了残影。 他们问自己带来的是什么人。 东方既白比划道,那是我的媳妇儿。 聋哑老人露出一脸我懂得,然后对着燕景瑜竖了一个大拇指,又对着东方既白竖了个大拇指,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眼睛和嘴巴,然后再次竖了个大拇指。 意思是你的媳妇儿和你真登对,你有眼光,你的媳妇儿生得也漂亮。 东方既白点头应下,又指了下燕景瑜,然后用手掌朝下比划了一下,又很快握成拳,然后抬高双手做了摆手的动作,再双手捧花,指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意思是我媳妇儿想和孩子们玩,我就带她过来了。 老人比划了一同道,喜欢小孩就和她生一个,你们年轻有力好带孩子。 不像我们老了,孩子跑得快了就追不上了。 你看那个,就那个扎两条小辫子的混小子用我的新鞋装小鱼小虾,我想教训他,结果他跑得到快。 我是老咯,追不上咯。 东方既白只能点点头,安慰道,孩子大了就懂事了。 东方既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脚,又看了一眼燕景瑜,心下微暖。 小猫说得对,六十六岁还会再来,但十六岁却是旁人求不来的。 此生能遇上她,确实是幸事。 燕景瑜和孩子们玩得尽兴了,被孩子缠着要仙子陪着吃饭。 东方既白同样被老人热情邀请。 最后两人同遗孤堂的老人孩子一起吃了一顿午饭,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燕景瑜看到他脸上一直挂着一抹轻松自在的笑意,问道:“方才同阿翁们说了什么,这么高兴?” “阿翁同我说他们钓鱼的趣事,还互相比划着说自己钓了多大的鱼呢。 我也喜欢钓鱼,这不就多聊了几句。 算起来我和他们是同辈,话自然也就多了,像多了几个故友,难得高兴一下。”东方既白喜滋滋地说道。 燕景瑜一听,很快想出了些新的主意,渐渐思绪便飘远了。 东方既白见自己说完她不仅没太大反应,还明显可见地走神了,笑着打趣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燕景瑜听到声音回了神,明明在想要送鱼竿的事,却胡诌了句:“在想昨晚做的梦。” “什么梦?” “我梦中见到了两个哥哥。” “两个我?” “嗯。” 东方既白听完沉默了,笑容也直接从脸上消逝了。 燕景瑜明显察觉到他在不高兴,恶趣味地说了一句:“两个哥哥一个穿白衣,一个穿黑衣,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穿白衣的哥哥。” 第297章 最好的利用 东方既白哦了一声,语气变得醋溜溜的。 “那你继续想,我先走一步了。” 东方既白说完直接夹紧了马腹先她一步而去。 燕景瑜见状笑出了声,夹紧了马腹,驱马追了上去,强忍住笑意补充了一句:“穿黑衣服的哥哥,我也喜欢。” 东方既白侧头剐了她一眼,冷哼道:“贪心!” “黑乌鸦你恼什么?” 东方既白阴阳怪气地复述道:“两个哥哥一个穿白衣,一个穿黑衣,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穿白衣的哥哥。” 东方既白话刚说完,自己把自己气得胸口一连三个大起伏,直接把头扭到了一边。 燕景瑜打马赶超了他,回眸一笑,“让吾好生瞧瞧,是谁家的小公子生得这样俊俏?” 东方既白听到这话没忍住勾了一下嘴角,又拼命压了回去。 东方既白抬起眸子,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见到她满脸笑意的时候,一秒破了功,笑出了声。 燕景瑜心想真好哄,生气了也怪可爱的。 东方既白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低声说道:“坏小猫。” 燕景瑜没听清他说什么,话语便淹没在耳旁的清风里。 他们骑着马,赏了景,悠闲地回了府。 正好秋千也干了,没等燕景瑜坐上去,东方既白先一屁股蹲下,借着长腿在地上一蹬,秋千带着他在半空中摆动。 “大孩子先玩。” 燕景瑜也没说什么,径直走到他身后,用力伸手一推,让他甩得老高,然后脚下轻点,直接坐了上去,同他一起荡秋千,不甘示弱地说了一句,“小孩子也来了。” 东方既白与她相视一笑,握住了她的手。 海棠树下,阳光正好,摇晃的秋千上坐着的两人美得像一幅动态古画。 廊下的侍卫,眼神交流一番,然后同时点头表示学到了。 愉快的时刻很快过去,太阳落了山,紫衣美人也还家去了。 夜晚的寂寥下总有些不同寻常的事发生着,譬如云城的海棠花在夜色里悄悄落下了,花儿的子房慢慢孕育成果实…… 翌日的太阳不见踪影,乌云沉积堆砌,仿佛抬手的功夫就能碰到天。 风吹落了早春的花,花瓣在地上飞旋形成了旋涡。 瞬息之间,飞扬的花瓣纷纷扬扬掉落下来。 花瓣旋涡中的人显露了身姿。 燕景瑜本来再练几招,奈何胸前被衣料磨得难受,只能被迫停了下来。 随后,她提剑回了寝殿,一通翻找后,找出一件小衣贴身穿好,整理好衣袍慢慢走了出来。 “主子,林将军来了。”赵恒逸迅速贴近禀报道。 “让他到茶屋来。”燕景瑜说完便直奔茶屋而去。 林为和在赵恒逸的带领迈入茶屋,见 燕景瑜正斜倚在椅子上,快步行至她的面前,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微臣拜见殿下,殿下安康!” 林为和,林谨晏之父,燕帝燕祈的心腹。 燕景瑜神色淡淡地应了声,“起来吧,赐座。” 林为和一边起身,一边答应,“是,谢殿下恩典。” 林为和在她对面坐下,弯眉浅笑道:“犬子给殿下添麻烦了。” 燕景瑜不甚在意道:“小事一桩。 他差你来做什么?” 林为和斟酌一下用词,简明扼要道:“陛下听闻殿下与楚三皇子感情甚笃,差臣前来提醒殿下莫要沉溺于儿女情长。” 燕景瑜听完直接冷笑了一下,“沉溺于儿女情长? 你去告诉他,吾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他指手画脚,吾自有章程。” 林为和似是很为难,支吾道:“这……” 燕景瑜似乎胜券在握般胸有成竹,语气慵懒地说了一句:“最悄无声息的利用是心甘情愿。 得到他,比起费尽口舌加诸利用更有价值。” 林为和直指关键处质疑道:“殿下又如何肯定楚三皇子会为殿下摆布。” 燕景瑜不答反问:“你可知晓东方一族因何子嗣单薄?” 林为和摇了摇头道:“臣怎会知晓?” 燕景瑜不慌不忙整理好衣服,捋平腰腹间的褶皱,慢慢站了起来,嘲弄道:“因为东方一族有子嗣艰难之症。 东方晁更是为天绝之体,现今都无子嗣。东方既白自然也不例外。” 林为和疑惑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燕景瑜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吾腹中已经有了东方既白的骨血。 有了这个孩子,拿下楚国不是问题。你让他着人送些虫蛊来,吾会见机行事。” 林为和视线下移,看到她的肚子微微鼓起,怔愣片刻,随后追问道:“几个月了?” 燕景瑜嘴唇微勾道:“快四个月了。六个月后,便可举事。你回去吧,吾倦了。” 燕景瑜不等他回答,扶着肚子,直接提步离开了茶屋。 赵恒逸守在门口正好听到燕景瑜说自己怀了孩子的事。 在她出来的时候,赵恒逸下意识看向她的肚子,见她的肚子鼓鼓,眼睛咻地一下瞪得老大。 怪不得之前在封君府的时候,三殿下没怀疑主子假孕或是其他,原来是真的有了。 这肚子眼看都大得快要藏不住了。 不行,得告诉三殿下那个禽兽,让他早点娶了回去。 燕景瑜看到他异样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却也没多作解释。 “你去一趟东方既白府上,把药取来。” 赵恒逸应道:“是!” 赵恒逸带着满腹怨气上了门,见到东方既白的那一刹那,眼神都带着幽怨,仿佛他欠了自己银两没还一样,连同态度都变得十分冷淡。 “我们主子让属下过来取药。” 东方既白取出两个白色瓷瓶递给他,嘱咐道:“大的,一次吃一颗,小的还像之前一样。” 赵恒逸双手接了瓷瓶,咳了两声,“殿下准备何时娶我们主子?” 东方既白不明所以,“怎么突然这么问?” 赵恒逸抬眸瞥了他一眼,又垂下眸子,强忍住要骂人的冲动,“我们主子肚子都大了,再不娶,三殿下是想让旁人看她笑话?” 此言一出,吃瓜群众们扒窗的扒窗,拱门的拱门,把茶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东方既白玩味地打量着赵恒逸,郑重其事道:“你让她放心生下来,本殿会养。” “这……” “回去吧。” 赵恒逸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礼也不行便转身离开了。 三殿下真是个禽兽,孩子都有了,居然不想负责,呸! 东方既白看到他这模样,在他走后,大笑了两声。 有趣,实在有趣。 东方既白带着一脸笑意走出茶楼。 皮猴子们围了上来,“恭喜主子!” 第298章 段慕大婚 东方既白伸手敲了一下染青的头,反问道:“恭喜什么?” 染青揉揉了额头,看了一眼左右的人,再次出声,“恭喜主子快当爹了,我们要有小主子了。” 东方既白意味深长地环视一圈,笑着说了一句:“哪来的小主子? 我还没有那种让她吃两块水晶糕就怀上我的孩子的本事。” 周围瞬间响起啊声一片。 “没有?” “没有的事,只是积食罢了。” “那赵恒逸怎么……”染青喃喃自语道。 东方既白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道:“因为赵恒逸和你一样,没摸清根本就开始咋咋呼呼,沉不住事。” 东方既白说完又钻进了书房。 太子府,赵恒逸强压住愤懑的情绪,将两瓶药递给了燕景瑜。 “主子,三殿下说大瓶子装的一次吃一颗,小瓶子装的,照旧。” 燕景瑜将瓶子接了过来,追问道:“他有没有说什么?” 赵恒逸看着她的肚子,气呼呼道:“三殿下说,让主子把孩子生下来,他会养。” 燕景瑜噗嗤一笑,将大瓶子装的药丸子倒了出来,塞进嘴里,片刻便在口中化开,只尝到一丝丝甜味便彻底消散了。 赵恒逸见她把药丸塞入口中,连吞咽的动作都没有,不由得有些好奇,“这是什么药?” 燕景瑜玩笑道:“堕胎药。” 赵恒逸听完,眼睛都直了,随后手忙脚乱地转身就跑,“主子,你等着,我把府医请来!” “站住!” 赵恒逸停了下来,又听到她说,“回来!” 赵恒逸赶忙跑回到她身边,询问道:“怎么了?” 燕景瑜打趣道:“怎么这么好骗?这只是化积丹罢了。” 赵恒逸怔愣片刻,脑子总算灵光了一回,随后不可思议地问道:“主子,你没有?” 燕景瑜点头道:“嗯,还不算太笨。” 赵恒逸摸了摸鼻子,理亏道:“属下知错了。” 燕景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接转身给他留下一个美丽的背影。 赵恒逸:好险差点被罚了,我承认对三殿下说话声音大了点。 三月初八,京都大街热闹非凡,敲锣打鼓,乐声通响。 慕溪远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队伍前往段府接亲。 段柔姿看向镜中的自己,直蹙着眉,一阵唉声叹气后,丫鬟提醒道:“小姐,该盖上盖头了,姑爷已经来了。” 段柔姿合上双眸,认命道:“给我盖上吧。” 丫鬟像是怕她反悔似的,麻利地给她盖好盖头,“好了。” 段柔姿隔着薄纱做的盖头,自嘲道:“若我没有那些作为,现在我的盖头上绣的该是白虎吧?” 此话一出,四周的丫鬟婆子无人敢应答。 段柔姿自发站了起来,提起裙摆便走出了闺房。 丫鬟上前准备搀扶她,却被她推开,“不要扶我,我自己走。” 段柔姿一步一步走到正堂,见了段成风与李诗云,猛地跪在地上,恭敬一叩首,“女儿拜别父亲母亲。” 李诗云抹了抹眼泪,连忙扶她起来,哽咽道:“往后便是夫家的人,谨言慎行为要,切不可再使小性子。 你是当家主母,不可心量气窄。” 段柔姿点头应下,“女儿明白。” 段成风走了过来,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善自珍重。” 段成风说完便不再忍心去看,直接背了过去,“浩儿,背你阿姐出嫁吧。” 段浩从门外窜了进来,走到段柔姿弯下了腰,拍拍自己肩膀道:“阿姐,上来吧。” 段柔姿也不扭捏直接攀上了他的后背,任由他将自己背了起来。 李诗云望着人由近及远了,又走了出来扒在门边望,哭哭啼啼不止。 段成风也走到门边来看,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段浩背着段柔姿走到大门口,又将她背上了花轿,“阿姐,莫怕,要是世子敢欺负你,我替你揍他。” 段柔姿嘴唇微勾,笑骂道:“胡说什么,放心,下去吧。” 段浩恋恋不舍道:“那我等阿姐三朝回门日回来再说,阿姐保重。” 段浩说完便蹦蹦跳跳下了花轿。 段柔姿只觉的一阵浑浑噩噩的,花轿慢慢晃动,外面的锣鼓声又响了起来。 到了定南侯府,段柔姿同慕溪远拜过高堂以及白虎天尊,再夫妻对拜了三下,之后便被喜嬷嬷牵着回了新房。 慕溪远则前去正厅会客。 东方既白见他过来,举了一杯清茶道:“恭喜!” 慕溪远从身边小厮呈的托盘里拿起一杯酒,回敬道:“殿下同喜。” 正在此时,正厅门口的礼官高呼了一声,“燕太子到!” 听到声音,两人同时朝门口望去。 燕景瑜穿着一身碧色衣裳走了进来,在四周一水红色中显得扎眼极了。 慕溪远很快反应过来,迎了上去,“太子殿下安康!” 慕溪远身边的小厮也跟着一起行了个大礼。 燕景瑜强颜欢笑道:“不必多礼。” 慕溪远起身作迎,“殿下这边请。” 燕景瑜顺着他指的方向,直接走了过去,在东方既白身侧落了座。 慕溪远给身侧的小厮使了个眼神,小厮忙给燕景瑜倒了一杯酒。 慕溪远托着酒杯,“太子殿下请!” 燕景瑜扯着笑意,婉拒道:“这两日身体不适不宜饮酒。” 慕溪远赶忙道:“那便以茶代酒。” 小厮动作很快地为她换了一杯茶。 燕景瑜歉意一笑道:“也不宜饮茶,抱歉。” 燕景瑜说完,气氛一度尴尬了起来。 慕溪远犯起了难。 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东方既白抢先拿了那杯茶,“我代她喝。” 慕溪远尬笑道:“也好,二位殿下,薄肴寒食,还望尽欢。” 燕景瑜瞥了他一眼,浅笑道:“邸下客气了。” 慕溪远陪笑道:“那便不多打扰二位殿下用膳的雅兴。” 慕溪远说着便去了其他几桌敬酒。 正到萧望面前的时候,萧望已经喝得大醉,拎着酒壶道:“慕溪远我告诉你,你要敢对她不好,我就把她抢来!” 慕溪远微笑道:“我自然会好好待她,请!” 萧望直接拎起酒壶往嘴里灌,然后脚步踉跄地揪着他的衣领道:“饭我就不吃了,我先走了,我见不得你们恩爱,嫉妒……” 萧望说完,拎着酒壶便离开了。 慕溪远见状无奈摇了摇头。 东方既白看向燕景瑜,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胸口还疼?” 燕景瑜闻言,手上动作一顿,脸色很快红了一瞬,却又在片刻之内恢复正常,但也没有作出应答。 “怎么不说话?” 燕景瑜瞥了他一眼,冷声道:“饿,没力气说话。” “恼了我?” “是,恼了你,能吃了么?”燕景瑜怨气深重地应了一句,然后继续往嘴里塞东西。 东方既白打量了她一下,夸奖道:“这身衣服也很衬你,清雅脱俗。” 燕景瑜手上动作再次一顿,冷声道:“吾不喜欢这个颜色。” 第299章 折花 东方既白还欲再问,却被她冷声打断。 “别问,吃完再说。” 燕景瑜却没打算告诉他,不喜欢是因为当时她被卖入醉仙楼穿的就是这样的颜色。 东方既白乖觉地安分下来,持筷填充自己的五脏庙。 同时还不忘看着燕景瑜,见她吃得比平时要多得多,渐渐放下心来。 看来是真的饿了,没生气,还好,还好。 宴席散去,东方既白伸手牵着她走出定南侯府。 “还疼?” “嗯。”燕景瑜怕他又要追问,干脆强调了一遍,“不许再说,也不许再问。” 东方既白心里突然堵的慌,怎么今天这么凶。 走到街角处,燕景瑜松开了他的手,“好了,回去吧。” 东方既白重新牵起了她的手,温声道:“不用我送你?” 燕景瑜指了指青石巷口,“这里分开最合适,你回去也近些,省得来回跑,又折腾一趟。” 东方既白心里空落落的,试探道:“那,抱一下。” 东方既白说着伸手准备去抱她。 她却伸手做出要推开他的动作。 “怎么了?” “别抱太紧。” 东方既白心里有几分赌气成分在,随口一说:“那算了,下次吧。” “嗯。”燕景瑜说完便直接转身就走了。 东方既白鼻子重重出了一气,心里难受得慌,一边往回走,一边疯狂复盘她到底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淡,分明之前还缠着自己要亲亲要抱抱的。 现在不仅冷淡,还抗拒自己的拥抱,只有不喜欢才会这么抗拒肢体接触。 难不成她真像吃腻了水晶糕一样腻了自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么,她就是背着自己有新欢了。 没错,肯定是这样。 东方既白想她的新欢是谁想了很久,直到上了床还在想。 最后,半夜三更,他腾地坐了起来,不行,得把那个挖墙脚的找出来。 找出来了,我要把他大卸八块。 定南侯府,慕溪远用称挑下了段柔姿的盖头,转身倒了一杯酒塞给了她。 慕溪远见她不情不愿的,也没说一定要她喝,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和她手里的酒杯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慕溪远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还忘不了三殿下,我不勉强你,早些休息吧。” 慕溪远说完转身就要走,却听到段柔姿的温声细语在耳旁响起,“留下吧,至少今晚留下来。” 慕溪远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迟疑地转过身。 段柔姿对他莞尔一笑,将酒杯里的酒喝尽了,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坦诚道:“柔姿自知与三殿下无缘,此生亦不作他想。 既然嫁给了你,那便事事以你为重。” 慕溪远听完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回应。 段柔姿见他没有回应,心底一沉,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你不信?” 慕溪远低头看着她,确认道:“你当真这么想?” 段柔姿点点头,垂下眸子,温声唤了一句:“夫君。” 慕溪远心下微动,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压上床榻,与她四目相对,“你要是后悔了,现在说还来得及。” 段柔姿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心道段柔姿你也该知足了。 “不会后悔。”段柔姿声音还未响绝,便被他湿热的吻吞没,随后喜服并褪,白色锦帕上开出了一朵红梅。 次日一大早,东方既白穿了一套月白色葫芦八仙纹样的衣服吭哧吭哧跑到燕景瑜府上。 进了门,东方既白才知道燕景瑜还没醒。 寝殿门口当值的又是个不知姓名的侍卫。 东方既白走到他面前,随口一问:“我能随便逛逛么?” 侍卫拱手回答:“殿下请随意。” 东方既白又不大熟路,几步乱转走到膳房,干脆走了进去。 厨娘们见他进来,也没了当初的慌乱,行了礼便开始各忙各的。 东方既白看着厨娘们忙,没半点要动手的想法,瞧了一会儿,又走到一处小园子逛了起来。 几步回转,见一树梨花开得正好,东方既白望向廊下的守卫,很有礼貌地笑着询问道:“我可以摘两朵花吗?” 侍卫连连点头,“殿下请随意。” 东方既白揪下一朵梨花,开始数了起来,“她爱我,她不爱我……” 如此过了不知多久,那树梨花已经空了一个枝头。 两个侍卫靠在一起咬耳朵,“要不要制止一下?那树快秃了。” “要去你去。别说秃了,就算把这里的树都铲了,你看主子会说什么。” 东方既白低头看到地上零乱的花瓣,再抬头一看枝头也空了,于是对着廊下的守卫歉意一笑:“抱歉,走神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劳烦收拾一下,我会同你们主子讲,要她赏你们些酒钱。” 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 几个侍卫同时点头,“嗳,好好好——”东方既白收到回应,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园子。 待他走远,廊下的侍卫很快将地上的花瓣收拾好,全部埋进了土里。 东方既白将整个太子府逛了一圈,男女老少都瞧了瞧,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只待进一步试探便能确定下来。 怀揣着满腹狐疑,东方既白走到了柳茂榆的升平堂门口。 正当时,一阵急匆的步伐由远及近传来。 来人正是在燕景瑜寝殿廊下值守的那人。 他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道:“三殿下,主子醒了,差属下来寻殿下……”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转了身,温声道:“嗯,知道了。” “殿下这边请。” 东方既白只好歇了探查升平堂的想法,跟着那侍卫的步伐,不急不缓地走到前厅。 燕景瑜见他进来,招呼道:“坐吧。” 东方既白在她对面坐下,不打自招:“我刚刚把你的花折了。” 第300章 发酒钱 “折了就折了,花呢?”燕景瑜伸手过去,示意他给自己。 东方既白理不直,气也壮地说了一句:“都揪了,扔地上了,没有了。” 大有恃宠而骄的意味。 燕景瑜调侃道:“怎么了?一大早上还和花别扭上了?” “我让他们收拾了。” “然后呢?” “你赏他们点酒钱呗。”东方既白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带着几分请求道。 燕景瑜冷嗤道:“你怎么不赏?揪了我的花,还要我出钱? 三殿下,你哪来的道理?” 东方既白环视一圈,顾左右而言他,“你府上的近卫不错,生得俊俏又孔武有力,瞧了欢喜。” “嗯?什么意思?有话就直说。”燕景瑜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有话,直接挑明了话题。 东方既白摇头道:“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觉得瞧了欢喜,难道你不觉得?” 燕景瑜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恶趣味道:“觉得啊。 我特意挑的这么些人,瞧着养眼。” 东方既白瞪了她一眼,失态地冷哼了一声。 燕景瑜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朝外边喊了一声,“传膳!” 外边应了声,随后脚步声响起,只是声音渐行渐远渐无…… “哥哥啊,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燕景瑜明知故问道。 东方既白臭着脸,冷哼道:“没有。” 燕景瑜耸动着鼻子闻了闻,意有所指道:“怎么没有,这么大一阵醋味呢。” 东方既白闷声闷气地道出了想法,“你昨天为什么不让我抱?” 燕景瑜仔细回想了片刻,反驳道:“我没有啊。” 东方既白愤愤道:“你有,我抱你,你都要伸手推开我了,还说没有!” “我没说不让,只是让你轻一点,别抱那么紧。” 东方既白小声叨叨了一句:“之前不也那么抱的?而且也不止这一桩。 昨日和你说话都被你打断了,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我又没让你非得说出来。 何况我还没说什么,你就让我别说,别提,简直过分,你让我不高兴了……” 燕景瑜听完,追问道:“还有呢?” 东方既白听到这话,抬眸看了她一眼,情绪一下子都堆了上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走了。” “站住!” “我不!” 燕景瑜无奈一笑,起身将他拽了回来,摁回到座椅上,调侃道:“我还没说什么呢,就着急要走,赶着投胎?” 东方既白仍是一脸的不高兴,“哼。” “先填饱肚子,一会儿带你去看一样东西。”燕景瑜宠溺地看着他别扭的小表情,出言安抚道。 东方既白收拾好小情绪,点头答应道:“嗯。” 早膳后,燕景瑜先站起来,然后朝他伸出手,“走吧。” 东方既白犹豫一下,还是把手递给了她,任由她牵着自己进了寝殿。 燕景瑜反手将门合上,然后松开了他的手,从里间抱出一个盒子递给他。 “本来打算过两天再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东方既白接过盒子,却发现有些分量,不得不多用了两分力气,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根雕花的鱼竿。 鱼竿上面还刻着方既白三个字。 东方既白看到东西的瞬间,嘴角慢慢扬起,直到合不拢嘴。 东方既白抬眼看着燕景瑜,笑得眉眼弯弯,语气都轻快了,“喜欢,很喜欢。” 燕景瑜凑到他跟前,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侧脸,微笑问道:“还生气么?” 东方既白飞快地摇摇头,“不生气,但还是不喜欢你说那些话,什么别说,别问,别提,还有呢,然后呢。 尤其是你面无表情的时候说这些话,总觉得比六月飞霜还要冷些。” “嗯。”燕景瑜点头应完,见他蹙了一下眉头,飞快地补充了一句:“也不喜欢我说嗯。” “嗯。”东方既白说完和她对视一眼,两人都没绷住笑意。 东方既白将盒子搁在桌子上,补充道:“我也不喜欢被人命令。” “看出来了。” “算了,你要说就说吧,你不说倒不像你了。反正我不高兴了我会说的,说完了就不会了。” 燕景瑜伸手捧着他的脸颊,看到了他眼下的乌青,“一晚上没睡?” “睡了,一开始睡不着,忍不住胡思乱想,后面浅睡了一会儿……” 东方既白收到她审视的眼神,立马改口:“算是一晚没睡,但也睡了一会儿的。” 燕景瑜收了手,深有体会地说了一句:“嗯,你有时也会让我胡思乱想到一整晚都睡不着。” “什么时候?” “比如第一次扒我衣服的时候,再比如浴桶那次……” 燕景瑜见自己还没说完,某人脸色发红,表情也垮了,便没打算继续细说了。 东方既白试图申辩道:“我有的时候是无心的,不是故意要给你难堪的……” “我也是如此,所以,有些话,你不要太记着,也没必要。”燕景瑜柔声道。 东方既白听完,在她面前蹲下,双手各围将她托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燕景瑜打了个晃,好容易扶着他的肩膀稳住了身形,却又被他扔到了榻上。 “做什么?” 东方既白覆身而上,凝望着她的双眼,“你说抱紧了疼,这样抱就不疼了。 还有,我要把你昨天欠我的都补上。” 燕景瑜了然一笑,挑衅道:“放马过来!” 东方既白老实巴交地问道:“可以吗?” 燕景瑜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低声呢喃道:“要是不可以,你觉得我会老实躺着不挣扎么?所以,下回别问了。” 东方既白点了一下头,紧接着傻乎乎地问了一句:“要是你推开呢?” 燕景瑜微恼道:“还亲不亲了?” 东方既白笑了一下,然后直接一吻封缄。 两人纠缠了许久,侧着身子面对面躺着,互相抱着,好一会儿才停歇下来。 东方既白莫名就想赖着不走,然后就那么抱着她,没出息地睡着了。 日中的时候,燕景瑜见午膳好了,才将他叫醒。 吃了午膳之后,东方既白又说要看看小猴,想借机多留一会儿。 走到楼阁里,小猴似乎不大记得他了,对着他龇牙咧嘴的。 燕景瑜调侃道:“你看,你太久没来,小猴都与你生分了。” 东方既白打蛇上棍,“那我经常过来不就行了。” 燕景瑜点头道:“嗯!” 东方既白逗了一会儿小猴,重新熟络起来后,又故意磨蹭时间,和小猴玩起了扔球游戏,然后顺利地混到晚饭时间。 晚膳时,东方既白疯狂给自己洗脑,一会儿要走得干脆一点,反正过两天又来了。 于是乎,东方既白吃完饭,也没有半分犹豫便离开了。 结果东方既白刚出门又折返回来,犹犹豫豫道:“老婆~给他们发点酒钱呗?” 燕景瑜看出他就是不想走,故意在拖延,噗嗤一笑道:“嗯,发。你早些回去吧,天黑了,路上小心些。” 东方既白点点头,见没了由头,只好依依不舍地抱着装了鱼竿的盒子,慢慢往外面挪。 燕景瑜看着他的背影,宠溺一笑。 见他走远,才转过身前往园子,见那颗梨树的枝干秃了一大块,失笑地摇摇头。 “真是小心眼”。 燕景瑜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冲值守的侍卫高呼,“都过来。” 侍卫们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排排站好。 燕景瑜将荷包里的银子全倒了出来,递给离自己最近的那人手里,“你们自己分分。明日把府上开白色花的东西都铲了。” 第301章 碰巧遇到 侍卫互相交换一下眼神表示我悟了。 东方既白走在路上好好总结了一下,小猫还爱我,没有别人,是我自己多疑了,警报解除…… 嗯,引以为戒,不能随便怀疑她,怀疑就是代表着不信任,而且还伤感情。 还有,不能胡思乱想,人的烦恼一半来自胡思乱想。 想明白后,东方既白抱着盒子高高兴兴地回了府邸。 三月初十,京都大街这次比以往更热闹了一些,五街十巷都有人在撒花铺路,还有童子在撒福钱。 人们见文钱落了地,忙上前去哄抢。 这天也正好是东方廷瑞与苏念茵的大婚之日。 东方既白前往苏子岳家中送礼吃席,东方启玉则去了东方廷瑞府上…… 苏子岳,年三十五,苏烈的二儿子,苏念茵的父亲,东方既白与东方启玉的小舅舅。 燕景瑜闲着无事,倚在小榻上,抱着小猴有一没一下地抚摸着它的脑袋。 闲暇时光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主子,商姑娘求见。” 燕景瑜慵懒答道:“让她直接进来吧。” “是。” 须臾后,门吱呀一声响,一个穿金戴银的姑娘推门走了进来。 随着步伐轻摇,她身上环佩也跟着叮当作响,细看衣着考究,也算富贵之流,容貌明艳大方,十足的美人胚子一个。 商沉鱼行至燕景瑜面前,迎身一拜,“见过太子殿下。” 燕景瑜坐直身子,温声道:“你同吾何须多礼,快些起身。” 商沉鱼笑着起了身,“礼不可废。” 商沉鱼抬眼看见她抱着一只狗,打量了两下,疑惑道:“这狗怎么光见张嘴没个声?” 燕景瑜摸了摸它的狗头,将它举了起来,“叫人毒哑了。” 商沉鱼惊讶带着几分义愤填膺道:“好歹毒的人,连只狗也容不得……” 燕景瑜并不接话,反问道:“你几时到的?” “昨日到的河城,今日酉时初才进京,定下客栈,瞧了会儿花轿就过来了。” “怎么还到河城?” “同沈兰亭谈了一桩生意,正好将去岁积压的那批幻月纱脱手转卖了。” 商沉鱼正说着,突然拍了一下额头,“哎呀,忘了,我正好带了两匹幻月纱来,准备送你。” “香芸,快把东西拿进来。” 商沉鱼冲外面大喊一声。 香芸将布匹抱了进来,正不知往哪放的时候,燕景瑜说了一句:“放桌子上吧。” 香芸把布匹搁在桌子上,弯着腰倒着退了出去。 燕景瑜将小猴放在地上,站起来整了整衣襟,侧头看着她,“可用过晚膳?” “还没。” “吾也未曾用晚膳,正好出去走走,用过晚膳还能逛逛京都的夜市。走吧。” 燕景瑜一边说,一边示意她跟上来。 商沉鱼一边回答“也好”,一边跟上了她的步伐。 沿着官道走了不到一刻钟,转入京都的五街十巷,路上已经有人在打扫那些洒落的花瓣,细看他们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残疾,有跛着脚的,手只剩半个手掌的…… 五街十巷到处都是这样的人在扫着花瓣,还有几位官差在他们身旁大喊:“快点快点,一会儿晚了人多了啊……” 商沉鱼见了气愤道:“他们怎么这样?欺负几个手脚有缺的人算什么本事!谁撒的花让谁扫,叫他们扫算什么本事?” 商沉鱼见了就要冲上去理论,燕景瑜用手拉住她,冲她摇摇头,解释道:“并非你看到的那样。 再晚些出来逛晚市的人不少,官差是在看护他们,免得被人撞了。 至于洒扫,是他们自己闲不住,却又总想出来做些什么,偏偏身体不便,做旁的又危险,所以让他们平常做些洒扫的活打发打发时间。 况且也是给银钱的,并未亏着他们。这样一来,道上也干净了,也算两全齐美……” 商沉鱼赞叹道:“竟是如此,倒是我浅薄了。” 燕景瑜引以为豪地说了一句:“这点子也是吾的俦侣想出来的。” “殿下的俦侣是?” 燕景瑜抬眼的时候,见东方既白和谭修乐一起走了过来,蓦然一笑道:“他来了。” 商沉鱼正要问是谁时,却眼见得两位黑衣男子走了过来,两人虽同穿黑衣却高下立见。 矮一些的男子衣饰平平,中规中矩,态度矮和,有作小伏低之态,容貌不差,只输气度。 高一些的那人身姿挺拔,淫威自来,嘴角浅笑不经意之间勾魂摄魄。 行动时,衣摆如水波般漾开,晃金绣线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腰间一只羊脂色团花纹镂空月兔玉佩,和一管黑漆漆的长箫挨在一起轻摇。 脚步动作不绝而身间器物无响,腰侧佩同色织金香袋,犹有暗香浮动其中。 不必多问,便知高一些的那位便是燕景瑜口中的正主了。 商沉鱼在名利场浸淫已久,早已深谙先敬罗衣后敬人这一道理。 认出那身衣服所用的衣料是浮光锦后,商沉鱼便垂了眸子,没敢多看。 所谓寸锦寸金,便服都是浮光锦做的衣服,可见来人非富即贵,不识身份,只能先瞧瞧再作计较。 东方既白和谭修乐都吃了酒席出来正巧遇上,谭修乐说要去道谷茶楼寻东方启玉。 东方既白正好也要过去,便让他和自己一道。 凑了巧,同行不足一盏功夫,便遇上了熟人。 东方既白与谭修乐同时行礼道:“殿下安!” 燕景瑜上前一扶,温声道:“何必多礼?” 东方既白起了身,看向旁侧的佳人,“这位是?” 燕景瑜微笑道:“燕国官商之女商沉鱼,亦是旧友。” 燕景瑜看向商沉鱼,提醒道:“这是吾的俦侣,楚三殿下,东方既白。” 燕景瑜说完,又看向仍旧勾着腰的谭修乐,“谭小公子不必多礼。” 谭修乐听了这话这才敢起来。 商沉鱼得了燕景瑜的提醒,赶忙行礼道:“民女见过三殿下,殿下安康!” 东方既白略瞧了她一眼,然后看向燕景瑜,回以一笑,“既然是旧友又何必多礼?” “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逛集市了。” 东方既白说完,又对谭修乐道:“走吧。” 谭修乐道:“是。” 东方既白与燕景瑜双眸互望了须臾,然后给了她一个微笑便与她错身而过。 商沉鱼抬眸正巧看到他的那一抹微笑,霎时间愣了神,甚至还忍不住地在他错身而过的时候,用眼神追逐他的身影。 自己偏了头,转了身也没发觉。 第302章 库房之大 燕景瑜看到她一脸痴相,压抑住内心的不爽,提醒道:“看什么?走吧。” 商沉鱼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赔笑道:“没什么。” 东方既白见到商沉鱼并没有什么感觉,燕景瑜说完她是旧友之后,也只是想到,哦,旧友啊,那没事了,只要不是换了口味就行。 当他这样想完,脑中突然冒出一句,旧友?我去,那不就是闺蜜? 俗话说,防火、防盗、防闺蜜…… 东方既白脑中瞬间警铃大作,忙完事情,立马像火烧了屁股一样赶了回去。 不怪他紧张,实在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 他第二次重生的时候,大学有个室友和女朋友恋爱谈的好好的,就是被女朋友的闺蜜劝分的。 刚谈那会儿,人家没经验。 闺蜜就说不肯付出的男人不好,然后他们大吵一架,哦不,单方面的被骂。 还把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最后借室友手机好说歹说才劝住。 紧接着,那男的到处发求助帖,求人指点,之后学会了给女朋友搞浪漫,做什么手工针织包,玫瑰花里藏个口红、项链什么的。 在一起一周年的前一天,这一米八的大汉搁宿舍熬夜织手工包的时候,都给室友吓了一跳。 宿舍里的人都以为他们稳了,结果,嘿嘿,闺蜜说他这么多花花肠子,会哄女孩子开心,肯定是渣男。 他听了也不高兴了,问女朋友怎么什么都听她闺蜜的。 然后,不出意外他们又吵了一架,他的联系方式又被拉黑了。 他没办法了,自己宿舍的,隔壁宿舍的,手机借了个遍,愣是没有打通电话。 好不容易打通了,那边一听是他的声音,火速挂断。 当天晚上急得啊,压根睡不着,最后搁那写了一晚上的手写万字道歉信。 第二天找到女朋友的时候,信,她是一个字没看,直接撕了,还骂他说什么他是不是有点自我感动了。 他没话说了,一个人闷在宿舍嗷嗷哭,导员来劝他去上课都不愿意去了。 这事传遍了整个系,最后那女的闺蜜知道了,说他就是在玩道德绑架,想逼她就范。 最后这男的,直到方既白三十岁死的时候都没敢再谈恋爱。 局外人:真是好男人找不着好女人,好女人找不到好男人。 东方既白思及这桩先例,难免有点慌张了。 先前自己做的混账事在她们嘴里说一通,保不齐怎么样呢,又回想起燕景瑜说,‘什么主仆情谊要给十万两? 你都没给过我’,突然就觉得头疼了。她不会也觉得自己不舍得给她花钱吧。 好好梳理了一通,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赶紧亡羊补牢了。 当晚,东方既白吩咐侍卫叫熔炼房的伙计回来加班。 四五个篮球场大的熔炼房里的锅炉刚熄了火,又被重新点燃,半空看去都是火色,不知道还以为走水了。 东方既白把闲暇时间画的一大摞的草图搬到熔炼房,要他们按图打出上面的各类首饰。 交待完这件事,东方既白又跑去库房整理家私,把能送给燕景瑜的东西清点装箱。 因为动静弄得有点大,宋齐和萧万顷本来都歇下了,听到动静干脆起来观望。 他们走到庭院中,见廊下摆着十几口盛满各种珍玩的箱子,不由惊叹道:“主子,你该不会是吃了两顿喜宴受了刺激,准备下聘了吧?” 东方既白一边摆放着各种珍宝,一边回答道:“谁下聘这么寒酸?这都是送给她玩的。” 萧万顷满脸不信,干脆走进了库房。 萧万顷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傻眼了,怔愣片刻,招呼宋齐道:“宋齐,你快进来看,好多好多好多……” 宋齐本来站在门口也没觉得有什么,一跨进门直接傻眼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里面的样子。 库房内各种珍宝、金光闪闪的、银的、五颜六色的,应有尽有,塞得满满当当,几乎无处落脚,而且还一眼望不到头,看来廊下那十几箱的珍宝也不过只是沧海一粟…… 宋齐喃喃道:“怪不得要把库房建得这样大。 原本我还以为只是为了地方宽敞摆着好看,却从来没想过是因为地方太小,根本放不下……” 东方既白摇头道:“没有啊,也不多,而且二楼都是空的。” 萧万顷满脸不信,挤到二楼一看,虽然不至于无处落脚,但也是摆得满满当当,只是相比一楼显得空一点。 萧万顷看完,吭哧吭哧跑回到一楼,咋咋呼呼道:“主子你说二楼是空的,你敢对着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库房发誓嘛?” 东方既白压根没有搭理他,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 宋齐调侃道:“陛下该不是把整个国库都给你了吧?” “怎么会?我的库房还没他的私库一半大。” 小德子从二楼窜了下来,插话道:“奴可以证明,在陛下的私库里走上一刻钟都出不来,至少走出殿下的库房不用一刻钟。” 萧万顷被突然从背后传出的尖细声音吓了一跳,“你……你从哪冒出来的?” 小德子扬了扬手里厚厚的册子,“奴在二楼核对名册,方才你没注意到罢了。” 萧万顷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凑到东方既白身边卖乖道:“主子,你看这里这么多宝贝,不如给我一个呗?” 东方既白随口道:“你拿呗。” 萧万顷随手拿起来一个,“那我要这个。” 东方既白瞄了一眼,吩咐道:“小德子,记下来。” 小德子摸出一支炭笔,应道:“好嘞!” 萧万顷放下手里的金冠,改拿另外一顶蓝玉冠,“等等,我还是要这个,我喜欢蓝色的。”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嗤笑道:“没眼光,你手里拿的这个才值一百金,刚刚那个更值钱,估摸着值个万金。” 萧万顷惊得手一颤,差点把蓝玉冠给摔了,七手八脚接好,又放了回去,改口道:“那我还是要这顶金冠。” 东方既白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 小德子麻溜地在名册上写写画画,记了下来。 萧万顷拿了冠子,又故意开玩笑:“主子,要不你也送我个十几箱宝贝玩玩呗?” 东方既白白了他一眼,“想得美,我还得留着娶媳妇儿呢。 你又不用娶媳妇儿了,要那么多做什么? 何况我管你吃,管你住的,你还想着这三瓜俩枣?” 第303章 七公子 萧万顷也不说话,走回到宋齐身边,耳语道:“他就是抠门。” 宋齐低声道:“行了,你知足吧。 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拿来买酒喝?” 萧万顷听完老实巴交地摇了摇头。 小德子看见他们的小动作,悄悄偷笑。 东方既白见东西码齐了,招呼道:“好了,出去吧,我得落钥了。” 宋齐见萧万顷拿着金冠傻乐,无奈摇头。 东方既白将门锁好,把钥匙给了小德子,然后以手结印,落下了阵法。 萧万顷拿着金冠高兴地把玩了一阵,扬言道:“我明天就戴着它出门。” 东方既白笑道:“我劝你不要。” “为什么?” “这顶发冠是前朝北汉国宣和太子之物,与北汉国结仇的南玺国遗民现今四处藏匿,你不怕被追杀就尽管戴着。” 萧万顷听完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不满道:“那你还让我拿这个?这不就是个烫手山芋嘛?” “我可没说要你拿这个。 不过,宣和太子一日换六顶发冠,从来不重样,想来没有几个人能认得出来了。” 萧万顷瞬间松了一口气。 东方既白又道:“说不准有人同我一样阅尽藏书,认出来了也难说。” 萧万顷听完,脸又一次垮了。 宋齐看出东方既白的目的,拍拍他的肩膀道:“想戴就戴,他是逗你的。” 东方既白轻笑一声:“好了,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明日你叫上几个人把这几口箱子都抬过去。 别忘了熔炼房还有几箱子首饰也一起抬过去。” 萧万顷疑惑道:“熔炼房哪来的首饰?不是兵器么?” “我让他们今晚通宵打出来,现在还在打。” 宋齐不解道:“怎么这么赶?” “燕景瑜的旧友来了。” 宋齐与萧万顷异口同声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懂,女卿的嘴可厉害着呢。死得能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 一会儿被她一搅和,保不齐会发生什么。我不抓紧点,万一燕景瑜真以为我抠门,要和我断了怎么办?” “真有这么厉害?” “那当然。现在只希望来得及,一晚上功夫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宋齐喃喃道:“不至于吧,燕太子这样精明的主儿能听别人挑唆?” “那我问你们,你们刚处一块的时候,难道不是一时头脑发热?” “好……好像是。”萧万顷看了一眼宋齐,支吾道。 “那不就是了。一会儿叫人泼点冷水,脑子清醒了,就算当时没事,事后还不知怎么样。 人心难测,什么都难说,我也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宋齐与萧万顷对视一眼,暗自庆幸道:“幸好,我们不喜欢女卿……” 东方既白思忖片刻又道:“明日你送过去的时候就当着大家的面儿打开,随她怎么处置,只要她高兴,想丢着玩还是怎么着都成,反正不能给旁人。 总而言之,不能给别人留下话柄由头说我抠门,我的东西也不可能给旁人。” “知道了,就说你小心眼儿呗——”萧万顷看了一眼东方既白,不怕死地揶揄道。 东方既白也不生气,反而赞赏道:“嗯,是这么个意思,不枉我把你捡来。” 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快步上前走开了。 萧万顷愤愤不平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嗳,什么叫捡来啊……” 宋齐低笑道:“行了,不早了,走吧,回去睡觉了。” 萧万顷低声咒骂道:“哼,我明天就和燕太子说,他的钱多得花不完,让她多花点,别给他这个小心眼省着。” 宋齐一手拽着他往暖阁走去,一边道:“行了,别给人添乱。” “我就要,谁让他刚刚耍我……” 绮香阁这边,燕景瑜和商沉鱼在讨论?楚国七公子的事。 小二听到了,一边给她们摆放菜肴,一边热情介绍道:“这七公子啊,分别是山涧清泉慕溪远;流华净骨许孟辰;玉面香粉沈兰亭;虎啸龙吟颜世清;克己奉公邵书华;一剑风流欧阳叙;还有经霜熬月游昭节。” 商沉鱼接话道:“我知道,慕溪远是?清泉公子,也是定南侯世子,武艺不凡,前些日子还得了竞猎魁首,封了左骑将军; 沈兰亭便是粉头公子,也是楚国首富;颜世清是雅音公子,听说是执刑大人颜究礼的侄子,极擅音律; 邵书华是严济公子,也是邵楮大人的长子,一向克己奉公,清廉正直; 欧阳叙是扶光公子,一剑逍遥,喜爱锄奸扶弱; 游昭节为霜月公子,清冷绝尘,恰似佛陀坐下莲。 就是这流华公子倒没听说是哪位?” 小二解释道:“这流华公子啊,为人低调,不喜喧嚣,甚少在人前露脸,只有几篇佳作挂在四方楼。 姑娘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听说看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商沉鱼点了点头,便没再问了。 待小二走后,商沉鱼看向燕景瑜,“听说《妙女莲花经》便是有人以游昭节为原型写的话本,我恰好看过,真是妙绝。 殿下可看过?” 燕景瑜点头道:“看过。” 商沉鱼像找到了话题点一样,滔滔不绝了许久,最后又说:“现在只看过香粉公子,其他几位倒没见过,有机会得见见。 不过这香粉公子倒是可惜了,生了张俊脸,却偏偏作女子打扮,听说他和一个穷书生不清不楚的,还是个断袖……” 燕景瑜只是时不时点头,听了一耳朵闲话,内里对这几位公子并不是很感兴趣。 商沉鱼旁敲侧击道:“这七公子殿下可都见过?” 燕景瑜不咸不淡道:“并未,只见过慕溪远。” 商沉鱼追问道:“那殿下觉得慕溪远如何?” 燕景瑜思忖片刻,语焉不详道:“只见过两面,不知为人,相貌倒不错。” 商沉鱼听完按下了心思,又问:“殿下是何时同楚三殿下结为俦侣的? 可有成亲的打算?” 燕景瑜听她这直白一问,三言两语打着太极,“去年的事了。现下还早,再看看,不急。” 商沉鱼听完心里有了些小心思,热切道:“待殿下成亲时,可要记得知会一声,到时候我给殿下添妆。” 燕景瑜不咸不淡道:“再说吧,先吃饭,一会儿菜都凉了。” 商沉鱼见套不出话,也只好作罢。 翌日一大早,东方既白先让染字卫带着人去南山装石头回来,还用的是要给燕景瑜送礼的那种箱子,叮叮当当,又弄出来好大一阵动静。 第304章 下聘? 宋齐和东方既白坐在茶楼聊天,内容如下: “一大早这又是在做什么?” “赵德柱一天天死盯着我,不知道一会儿又要在朝堂说什么。 先拿石头当个幌子,抬回来还能铺两条石子路,一举两得。” “顾见熙和顾希文是你下得手?” “不是。这事暂且别提了,先放着吧。” 宋齐以为杀人的是熟人,怕查下去出问题,才去把顾见臣保下来。 这下听他这么说了,想着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了,也就没打算再问。 东方既白见萧万顷半天不见人影,询问道:“他人呢,不是说换个衣服就来么?茶都喝了两盏了,还不见人。” 宋齐猜出来是什么原因,失笑道:“他非要戴那顶金冠,起来就开始折腾了,估摸着自己觉得不对劲,没法出门罢了。” 话音刚落,萧万顷推开门拿着那顶金冠进来了,嘴里喊着:“快看,这里边有东西。” 萧万顷一边说,一边凑到两人跟前指给他们看。 “金冠底下有机关,我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打开。 里面有东西,你们听。” 萧万顷一边说,一边抓住金冠上面的流苏坠子免得它哗啦响,然后双手并用地摇了摇两下。 三人屏住了呼吸,仔细一听,听到里面有喑哑的沙沙响。 东方既白伸手将金冠接了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揭了底下的翻盖,又露出一个被螺丝钉钉住的后盖。 东方既白看到螺丝钉的瞬间,惊疑不已,难道还有其他人也来了这个世界? 东方既白从怀里掏出一支筷子剑,将螺丝旋出,揭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张信纸,打开一看,里面写着一大串德文。 两人凑上来一看,“这是什么?” 东方既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古国文字。相传数百万年,天地灵气充裕,地上仙人无数。这就是那时的文字了。” “写的什么?” 东方既白老脸一红, 简单翻译一下,“妾愿郎君千岁,岁岁常相伴。” “这么多就这一句话?” 东方既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种文字表达太繁琐,不像现如今一两个字便可表意传情。” 其实信上写的是我是一名快穿任务者,我的名字叫沈夭夭,来自一个不能修仙的平行世界,我的任务是…… 当然那句话也是有的。 “原来如此。” 东方既白看向萧万顷,吩咐道:“你先把东西送过去。” 萧万顷点点头,“好。” 东方既白将信纸塞进衣袖里,重新将金冠装了回去。 宋齐疑惑道:“刚瞧你面色有异,可是这纸上写了什么?” “嗯。这上面写了当初北汉国与南玺国国破之后的事。 北汉宣和太子伍诚携爱妻幼子逃亡途中,伍诚中流矢而亡,幼子受重伤昏迷。 伍诚之妻沈夭夭求助高人,得以延续幼子性命,却阴差阳错让幼子成了活死人。 与此同时,南玺太子莫佑庭屠戮族人,承万千气运得以飞升上界。从此天下四分,各自为政。” 宋齐疑惑道:“史书上载宣和太子是兵败而亡,怎么是逃命?” 东方既白解释道:“史书上写的也不尽可信。 东方一族本也是伍家旁而又旁的旁支,楚国开国国君感念伍家恩德自然有所遮掩。 齐国齐氏一支是南玺后人,他们的史书上载明的宣和太子却加有抹黑,又当如何说? 毕竟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了,谁又说得准事实如何?” 宋齐道:“说起来,宣和太子之子是何名讳?我也没见史书上提及,只知有一子。” “伍子渔。听说是因为宣和太子携爱妻坐花船出游时突然破水,出生啼哭之时,正好江边有人在钓鱼,因而得名。” 此时远在空谷的伍子渔连打了三个喷嚏,掐指一算后,笑骂道:“臭小子,惯会编排我。” 上京街上,染字卫们抬着盛满石块的大红箱子在人群密集的街集穿行而过。 路过转角处时,队尾两个小伙子自乱阵脚摔了一跤,箱子也摔在地上,里面的石块滚落了一地。 行人见了纷纷躲避,唯恐脏了鞋靴衣袍。 两个小伙子一边装捡石块,一边赔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另一边,萧万顷带着一伙人同样抬着大红的箱子招摇过市。 路上不少人瞧见了,指指点点,“三皇子府这是又在做什么?” 另外有人接了话,“不知道哇,大早上来回折腾好几趟了,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结果都是石头……” “啊?不能吧?” “就是石头,我都看见了。” …… 萧万顷带着人抬着箱子上门,门口的守卫见了明显很高兴,赶忙让他们进去。 守卫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是来下聘了。 萧万顷知道他们想多了,也没急着解释。 几个人远远见了这几十抬箱子,互相交换了眼神,也不守着自己位置了,直接跑去喊燕景瑜。 燕景瑜此刻正在和商沉鱼在寝殿说悄悄话。 商沉鱼看到她梳妆台上的蛋壳篮子,惊叹不已,“这个篮子倒是精巧。” 燕景瑜拿起那个篮子,一向冰冷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柔情,自发地主动介绍道:“是吾的俦侣亲手做的。” 商沉鱼眼中闪过一丝艳羡,“看来三殿下对殿下是上了心的。” 燕景瑜将篮子放下,点头道:“吾知晓。” 商沉鱼压下心底的嫉妒,感慨道:“三殿下的手真巧,要是我的铺子下有这样手巧的人,不知要省下多少雇人的银两。” 非正式3 小花絮 登门抓奸 正所谓,捉贼拿赃,捉奸拿双。 等我拿到证据再说,免得直接问,反而像似我疑神疑鬼一样,万一没有还伤感情。 白白:我来看小猴 小猴对他很凶,燕景瑜调侃道:“你看。你太久没来,小猴都与你生分了。” 白白乘机提出:那我以后多多上门。 瑜:嗯! 白白见她痛快答应了,心想看来挖墙脚的不在府上。 不对,万一呢。 于是,白白又看向赵恒逸。 这小子,有点事儿就一副替小猫讨公道的样子。该不会是他吧? 赵恒逸:他盯着我干嘛?我承认上回声音大了一点,害怕,抖~~ 白白:胆子这么小,肯定不是他,何况他还有媳妇儿。 白白借机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心想,看来真不在府上,那就在府外。 于是传音要暗影碟盯着,看她什么出门。 结果,正好遇到燕景瑜和商沉鱼逛街。 白白:好哇,就是你,挖我墙角。 表面得体:这是? 瑜:旧友 白白:你们玩。 白白心想:看来不是她,警报解除。等等,旧友?????!!!!那就是闺蜜? 然后警报声如同催命般响起,传说防火防盗防闺蜜。。。。。 前世篇 东方既白没有经历过那些苦难,又被东方暃和苏清颜娇惯着长大的,整天嘻嘻哈哈没有烦恼。 好在不像东方启玉那样做混世魔王,内里还是有点稳重在的,不是,就是端着。 因为从小天资聪颖又勤学好问,所以早早地被封了太子。 燕国战败,燕景瑜被送入京。 东方既白站在城墙外那么一看,心里就生了要燕景瑜做自己媳妇儿的念想。 之后又老是寻机会出现在她面前,她水土不服,他就为她请来太医,她不肯喝药,他就为她寻来糖果。 燕景瑜问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他憨憨回答,我喜欢你,想要你做我媳妇儿。 日常对话,“你理一理我啊,燕景瑜。” 之后还时不时展示自己的文学功底,怕她觉得自己骄傲自负,又替自己解释。 别人都说要谦虚,可是我就不这么觉得,我觉得有什么本事就应该好好展现出来,不然别人怎么知道呢? 燕景瑜本来也觉得他有那么点骄傲自负,但奈何喜欢又听了他这么说辞,心眼全歪了,觉得他有道理。 本来燕景瑜打算利用他,可是奈何他真的没一点心眼,一股脑对她热忱,之后便舍不得了。 后来,燕帝出手导致东方既白受伤,燕景瑜提了要断绝关系,东方既白拉着问为什么,燕景瑜只说腻了他。 后面东方既白自己查了一下,猜出原因,喝了两杯酒跑到她面前又哭又闹的,燕景瑜一时心软就答应不断了。 燕帝让柳茂榆出手那次,燕景瑜突然病了,东方既白知道以后带着人给她医治,发现了蛊毒的事。 奈何小太子没经历过什么阴谋诡计,不知道里面的关窍。 燕景瑜趁着自己病了,同东方既白撒娇说要他陪睡。 东方既白一开始害羞,还说让人知道了要浸猪笼的。 燕景瑜使出杀手锏,“难道你说要娶我的话,是骗我的?” 东方既白慌忙道:“怎么会,我没骗你,我就是想娶你当我媳妇。” 后面他们半推半就地就睡一起了,当然是睡素的。 当晚东方既白可激动了,大胆问她愿不愿意嫁给自己。 燕景瑜同意了。 东方既白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盘算着请父皇下旨要娶她。 燕景瑜为了让他安分点别打扰自己睡觉,亲了他一下,结果他第二天还在害羞。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陈清允事件,,, 然后东方既白高高兴兴去请旨。 再然后……顾见臣因为嫉妒,暗中策划一系列事件…… 综上,上一世的东方既白没挨过社会的毒打,所以嘎嘎主动。 燕景瑜沦陷得超快。总之就是一个实心砖和蜂窝煤的故事。 东方廷瑞(东方汉)给她喂毒 喂了筝毒 看在她是他喜欢过的人的份上,留她个全尸罢。 他惯来心软,估计也舍不得她死无全尸吧? 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喜欢她这样薄情寡义的人。 他尸骨未寒,她便嫁作他人妇。 如今死了也算给她报仇了。 第305章 漏风铁裤衩 燕景瑜正要应答,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门被敲响,“主子快出来!” 燕景瑜听出他们声音里难以压制的雀跃,压住满腹疑惑走了出去。 侍卫们见她出来,整齐划一地指向不远处萧万顷一行人,“主子,萧万顷他们送了几十口大箱子过来。” 燕景瑜看向远处,见到了那些箱子,心里有点激动。 难不成他直接让人来下聘了? 商沉鱼见了,嘴里嘟囔道:“这是来下聘了吧?” 燕景瑜偏头看了她一眼,也没搭话。 萧万顷让人把箱子排到燕景瑜面前,然后示意他们打开。 箱子里打开后,亮眼的金光一闪而过,怎一个珠光宝气了得。 饶是商沉鱼见过不少好东西,此刻见了也眼馋。 燕景瑜看向萧万顷示意他解答。 萧万顷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这边这些是我家送给殿下赏玩的,那边的首饰是主子亲自画的图样,让人连夜打出来的。 殿下若是喜欢便留着装扮,若是不喜欢的任凭拿来丢着玩或是扔水里听个响,只是不许赠与他人。 我家主子心眼小,要是知道了他送的东西与了旁人,怕是要不高兴了。” 即便商沉鱼是官商之女,见过不少富贵,可有些好东西也是她见都没见过的。 本想等他们走了,趁机找燕景瑜讨要几样自己能瞧得上的。 但他这么说了,商沉鱼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心里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萧山顷说完尬笑着摸摸头,补充了一句“这话都是我主子说的。” 燕景瑜听完嘴角都压不住地高高扬起了。 虽然她也没打算给别人,可现在让人瞧见了,碍于情面也不好一样不给。 好在有了这一句话,她也有了由头拒绝。 当然也有些许遗憾,本以为他要来下聘礼了的…… 燕景瑜心里百转千回,不露半分声色满口应下,“嗯,吾会妥善保管。” 商沉鱼瞧了两眼,半开玩笑半试探道:“这阵仗,我还以为是三殿下差人来下聘礼了。” 萧万顷听到她插话,瞧了她一眼,明白过来她就是东方既白口中燕景瑜的旧友。 “这位姑娘说笑了,这点哪就算得上是聘礼了,不过都是些小玩意儿。 我家主子说了,哪有给人下聘这么寒酸的?” 燕景瑜听完心里乐呵得不行,按照这话来说,想来若是等他将来下聘的时候,聘礼只会比现在只多不少。 虽然她不曾提过,可也是要些面子,爱点虚荣的。 谁不希望自己的意中人能风风光光将自己娶回去。 何况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更是她没法拒绝的。 商沉鱼听完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保持些许得体,回了一句:“是我见识得少了,不知这一桩。” 萧万顷没再搭话,转而看向燕景瑜,行礼道:“属下先行告退了,殿下可别给他省着。 我家主子富可敌国,殿下只管着用就是。” 萧万顷对于自己坏心思地当了个漏风铁裤衩表示很高兴。 燕景瑜意味不明地看了萧万顷一眼,笑道:“吾知晓了。” 一行人就这么风风火火地来,又这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燕景瑜自然注意到了商沉鱼的表情,却故作不知,拉着她进寝殿继续说悄悄话。 这次,燕景瑜不管说什么,商沉鱼都有点兴致缺缺,说话都有一搭没一搭的,仿佛受了打击。 哦不,就是受了打击。 燕景瑜又故意说了一句:“不知怎么的,这段时日,胸口老是涨得慌,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商沉鱼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应该是你从前亏了身子,现在才长身子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走南闯北见得也多,其中晚些时候长身子的卿子也有不少。” 燕景瑜故作遗憾道:“他从前说过的,他更偏爱女子一些,想来他更喜欢女子那般的玲珑身段。” 商沉鱼听到后心里有了计较,追问道:“三殿下当真这般说过?” “嗯。” 商沉鱼笑着安慰道:“依我看,三殿下很是爱重殿下,左右也要长身子了,差也差不到哪去。 况且说是更偏爱女子,不也择了殿下结为俦侣,想来是真心实意的。” 燕景瑜略点了两下头表示认同,先前确实为这一桩心事烦恼过。 但一步步走到现在,心里也明白这些旁的都是次要的,主要还是看自己,毕竟事在人为。 燕景瑜听她说完,像似有被安慰到一样,庆幸起来,“既然我要长身子了,想来以后也能如女子那般。” 商沉鱼不大走心地附和道:“这是自然,以后定不输女子的。” 燕景瑜突然笑了一下:“说来有意思极了,他明明手里富贵,却还偏偏喜欢钱。 先前问他,他倒也坦率应下了。 之后吾也瞧过了,确实是这样。你说是不是让人觉得意外?谁会想到堂堂三殿下是个财迷呢?” 商沉鱼露齿一笑道:“确实让人意外。” 话过半晌,两人共一处吃了午膳,商沉鱼推说有事先离开了。 燕景瑜在她离开后,转头就吩咐暗探盯住商沉鱼。 燕景瑜整了整衣襟,跑到阁楼逗小猴和小貂玩。 燕景瑜揉着小貂软软的肚皮,喃喃道:“你说,他能经受住这次考验么?” 话语落在半空中散于无形,过了一会儿,燕景瑜又说了一句:“他要是连这点考验都经不起,怎配做我燕含溶的帝君?你说是吧?小猴?” 回答她的只有小猴疑惑的小表情,和小貂的呀呀声。 燕景瑜和商沉鱼说话的时候,东方既白还在朝堂上和赵德柱打嘴炮。 赵德柱站了出来,“臣要弹劾三殿下。三殿下给燕太子送几十箱金玉珍玩,恐有亲敌之嫌,望陛下准臣彻查此事。” 东方既白心下了然,果然,我就知道你会死盯着我看。 东方暃听到这话的时候,递给东方既白一个询问的眼神。 东方既白也不坐着了,直接站到大殿中央,拱手道:“陛下,这应当是误传。臣只不过是差下人在南山装了石块准备在府上铺设石子路。 余下的石块儿随手送给燕太子丢着玩儿也不可以么?” 全朝堂噤声,内心:你看我信嘛? 赵德柱:“这……” 紧接着,东方既白直面追问道:“赵大人确定都是金玉珍玩吗?你亲眼所见?你打开看了吗? 赵德柱语隔片刻,坦诚道:“臣确未亲眼所见。” 第306章 衣服 段成风想起上回被东方暃点了名,脑子突然一机灵,腾地站起来,疾步走到大殿中央,“臣有话要说。 臣亲眼看到过三殿下府上的下人在南山装运石块,想来赵大人应当是误信了谣传。” 赵德柱听完,咻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段成风,好像在说你到底跟谁一头的? 正当全场寂静时,谭客庆又站了出来,“臣有本要奏,顾家家主枉顾人命,杀害顾家三人,证据确凿,三殿下不顾律法将其放出。 臣要弹劾三殿下包庇顾家家主顾见臣,望陛下明察!” 东方暃又看了东方既白一眼,无奈摇摇头。 好像在说你怎么回事,一天挨两回弹劾? 哪知这回轮到东方既白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谭客庆,指了指自己。 “谭大人说本殿包庇顾家家主?” “正是!” 东方既白都懵了,心想我怎么可能包庇顾见臣? 我恨不得有什么切实的罪名能堆他头上,让他被关进大牢,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省得他同自己抢媳妇儿。 东方既白看向余大人,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个一回事。 余大人收到自己的新上司和金大腿的双重死亡凝视,吓得脑门冒起了汗,再三衡量后,走了出来,扑通跪地,“陛下,三殿下确实命臣将顾家家主放出,臣不敢不从啊!” 余大人刚说完,东方既白瞬间破音,“你说什么!” 余大人不敢抬头,直接把头埋在了地上。 东方既白看了宋齐一眼,被他疑惑加赞赏的表情弄得不明所以。 东方既白又看向楼倚歌并期待他能给一点提示。 结果楼倚歌直接对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谭客庆再次出声,“臣请陛下明察!” 东方既白瞪了余大人一眼,然后问道:“余大人,你说本殿命你放出顾家家主,是差人通传还是亲自到场?” “亲自到场。” 东方既白连珠带炮地发问道:“那好,本殿再问你,本殿穿得什么衣服,便服还是常服,戴的什么发冠? 用的什么压襟?腰佩几何?禁步几尺?香囊与衣服是何纹样? 说了什么话?语气如何?” “这,这……臣不记得那些,只记得殿下当时穿着一身红衣,并无其他异状。” “胡说,本殿从不穿红色衣服!” 宋齐心想真是个老狐狸,走一步算了百步啊,怪不得突然穿了红衣,还让萧万顷把衣服烧了。 “陛下,臣冤枉啊,先前碧洗宫之事便是有人冒充臣。 臣绝无践踏律法之心,此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东方既白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谭客庆继续直面追击,“既然殿下口口声声说冤枉,不如让人搜了寝殿以证清白?”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道:“也好。” 东方暃见他们吵出了个章程,不咸不淡喊了声,“桑延维!” 桑延维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臣在!” “去吧,快速搜查一番,早些回来!” “是!” 东方暃看向大殿中央的几人,“都坐回去等着吧!” 几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臣遵命。” 东方既白坐下后,又收到了来自楼倚歌和宋齐的大拇指赞赏。 东方既白完全不明所以,疑惑生了满脑门。 大家坐了好一会儿,才见桑延维捧着一身白色绒毛滚边的茜色锦衣回来了。 “陛下,三殿下衣柜里确有一套红色衣服。”桑延维一边说,一边将衣服展了开来。 东方既白看到衣服的一瞬间,突然想起那是给燕景瑜拔蛊那天留下的。 他只愣了一会儿,很快飞速冲了过去,把衣服抢了过来,然后飞速团好,用自己的外袍遮了个严严实实,双手交叉抱好,扑通跪地,半分硬气也无, “臣认罪,臣践踏律法,又有通敌之嫌,请陛下废除臣皇子身份,贬为庶民,罚入边关负苦役三年。” 由于动作太快,大家甚至都没有看清衣服的式样,就被他掖得严严实实了。 东方暃听到这话眉头立马蹙得老高。 群臣也开始窃窃私语,霎时间满朝哗然。 刘公公适时高呼了一声,“肃静!”朝堂很快又归于平静。 桑延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双手,又看了一眼东方既白,解释道:“臣有话要说,这衣服并非男子的样式,而且也小了,似乎是女卿的……” 宋齐听到这还能有什么不明白,怪不得见了衣服就冲了出去。 能让东方既白这么在意回护的,除了燕太子也不做他想了。 与此同时,东方既白双目怒火迸发地看向桑延维,一字一顿道:“桑!延!维!” 桑延维陡然意识到什么,惶恐地噤了声。 东方暃直接站了起来,怒斥道:“荒唐!此事就此作罢,待查清再报。” 东方暃说罢掸掸衣袖,扔下一句:“有事自己到朕的书房来奏,退朝!” 之后,东方暃便大步离去。 东方既白怒火微消,斜眼瞥了桑延维一下,然后抱着衣服,扬头大步朝天走,端得那叫一个傲娇王子在线溜号。 桑延维见他走了,赶紧开溜,生怕他晚一会儿回过头来逮着自己追责。 群臣只觉吃到了了不得的大瓜,压抑内心的激动,疾步走出了大殿。 东方既白抱着衣服回寝殿就开始emo,对着衣服自言自语道:“我媳妇儿被人摸了……混账东西,怎么敢的……” 这天下朝回来后,东方既白便一直没出过寝殿。 转眼一晃,到了晚膳时间,东方启玉见东方既白还不出门,直接过来敲门,“哥,你出来,你出来吃饭啊。” “不吃!” 东方启玉直接推门进来,见东方既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关切道:“怎么了?” 东方既白紧紧抱住衣服,站起来,扭头就走,“别管我,我要睡觉了……” 东方既白说完蹬掉鞋袜,用被子捂住头直接躺下了。 东方启玉直觉不对,走过去推了一下他,“哥,你到底怎么了?不舒服?” 东方既白探出一个头看着他,“我没事。” “那怎么不吃东西,也不出来?” “你让人把我衣柜里的衣服全拿去洗一遍,衣柜也洗了,你要看着他们洗。洗完我就去吃。” 东方既白说完,犹犹豫豫把怀里被自己衣服包的严严实实的衣服团子递给他,“这个烧了,不许打开。” 东方启玉不明所以,还是照办了。 第307章 图纸 东方既白收拾好满腹的矫情,走到大厅,见他们都在,谁也没理睬,一屁股坐下,拿碗吃饭。 其他人瞧了,默不作声,安静干饭。 东方既白一语打破了诡异的静谧,“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是我把顾见臣放出来的?” 萧万顷弱弱地问了一句:“难道不是?” “我闲的慌了?早想着收拾他了,怎么可能去放他出来?” 暗影碟者显然也听见了,密语传音说了一句:就是主子你放出来的啊,我们都看着呢。 东方既白:云城那里呢?和阿蛮搅一起的也能是我?我能分身? 暗影碟者:不能。 宋齐提出疑问:“我们以为你把顾见臣留着还有什么妙用。” 东方既白咽了一口气:“没有。只是出了这档子事,也不好对他做什么了。 看来顾见臣背后还有人,好生厉害,这样悄无声息的,连你们都被瞒住了。你们还记得那天的情形么?” 萧万顷回想了一下,“你那天一大早就让我们准备了一套红色衣服,还说黑色衣服看着死气沉沉的。 我们还以为你穿腻味了黑色衣服,要换换风格,也没多想。 不是说燕太子叫你……咳咳,黑乌鸦?之后出了门,一整天不见人影,然后就听人说你去牢房把人放出来了。” “哪一天?” “三月初三啊。” “我不是在书房编撰律法?你们没看到?” “那天主子你分明没进过书房啊。” “怎么可能?律法我都……” 东方既白说到一半,忽然明白了什么,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说了,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几人听了不明所以,东方既白又道:“给我准备几套红色衣服吧,我要验证一些猜想。” 萧万顷和东方启玉同时点头道:“好。” 晚间,东方既白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东方既白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手,逼迫自己不再去胡思乱想,然后点了睡穴直接歇下了。 次日天还未亮,一阵狼嚎狐叫把东方既白吵醒。 东方既白揉了眼睛,下床打开问询问道:“怎么了?鬼哭狼嚎的?” 染冬回答道:“想想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抢起了糊涂逮到的兔子。 现在打起来了。” 东方既白烦躁地嘟囔了一句:“真不省心。” 随后,东方既白高呼了一声:“想想——糊涂——” 想想和糊涂听到呼唤停止咬架,同时朝东方既白狂奔而去。 东方既白被一灰一白两只来了个猛扑,差点摔了个趔趄。 两只毛孩子到了他跟前老实得很,也不咬架了,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发出两道音色很不一样的嘤嘤叫。 东方既白低声训斥道:“一大早上吵什么?短你的吃了?还抢人家的东西?” 想想似乎也理亏,低着头,压低声音哼哼了两声。 东方既白看向染冬,“兔子呢?” 染冬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狐狸却哼哼了两声,然后像一道闪电一样冲了出去,再回来时叼了一只尾巴尖是红棕色毛的白色兔子过来。 糊涂将兔子放下,然后鬼迷日眼地嘤嘤了两声。 兔子似乎受了很大惊吓,整个缩成了一团,耳朵也贴着后背,鼻子和胡须不住地轻颤。 东方既白扶额道:“兔子抱去洗了,养着。” “是!” 东方既白看着两只,低声道:“别再吵架了,让我安生睡会儿。” 东方既白说完准备转身进去,正要关门,两小只同时都抵在门口,一副想进却不敢进的模样。 东方既白无奈道:“要进快进!” 两只似乎是怕他反悔似的,飞快冲了进去。 染冬也没忍住感慨起来,“还真是成精了。” 东方既白将门合上,躺回到床上,警告了两只不许吵闹便继续合上了双眼。 太阳高升时分,东方既白才醒了过来,“居然睡到这个点儿了。” 听到声音,趴在床上边的两只毛孩子同时起来了,摇摇脑袋,欢快地叫着。 东方既白下了榻,摸摸它们毛绒绒的脑袋,然后洗漱穿衣服,去吃早餐。 吃完早餐,东方既白刚擦了嘴准备去书房,却听到门房通报说门口有个自称是商姑娘的来了。 东方既白脑中瞬间警铃大作,收拾一番步入茶楼,准备会客。 也不知道为什么,东方既白从见商沉鱼第一眼起就打心底里不喜欢。 甚至忍不住用所有恶意揣测她,可平时却不会这样。 东方既白见她进来,不等她行礼,便先说了一句:“商姑娘过来坐吧,不必行礼。” 商沉鱼在他对面坐下,露出柔情似水般的一笑,“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东方既白给她沏了一杯茶,“商姑娘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商沉鱼避重就轻地反问道:“听闻太子殿下入楚后身子一向不大好? 得亏了殿下出手才回缓,不知现下如何?还要吃多久的药?” 东方既白以为是燕景瑜要她来问的,也没多想就回答了,“已经好了小半,若是不再病倒,再养个两三年定能痊愈。” 商沉鱼点点头,“这样啊?劳殿下费心了。” 东方既白客套道:“算不得费心,她是本殿的俦侣照顾她是应该的。” 言语间,东方既白已经悟了,肯定是她间接害自己损失这么多才看她不顺眼的。 要不是害怕她乱说什么,自己不用着急忙慌把存起来准备给燕景瑜打首饰的图样用掉。 这下用完了,又得重新想,重新画,也不知道等娶她那天能不能攒够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张图纸给她打聘礼。 本来都有八千多张了,这下只能清零了。 要不是她,自己也不用被弹劾,被弹劾一次,他要罚一百两。 幸好自己够机灵,不然那一百两就真没了。 第308章 万物生长 说真的,他库房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全给了燕景瑜都行,毕竟都把她当未来媳妇儿了。 这点珍宝对他来说真算不上什么,只是掺了些别人的缘由在里头就不行。 不是不舍得,只是全自愿和半自愿还是有区别的。 商沉鱼尬笑地颔首,试探道:“听太子殿下说殿下原本是更喜欢女子的。” 东方既白一听这话,如临大敌,脑中警钟长鸣。 重点来了,我就知道你不是来说那些官话的。 东方既白内心一边想着,一边快速作答,“不是,我更喜欢卿子。” 问题答好了是送分题,答错了就是送命题。 就算接下来要问,如果她是男的,那我也要说喜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管怎么问,反正小猫是什么,他就喜欢什么,妖魔鬼怪都成。 东方既白脑中如是告诫自己。 商沉鱼看到他脸上肉眼可见的紧张,打趣道:“殿下只管照实说,沉鱼并非是多嘴多舌之人。” 东方既白假笑道:“怎么会?本殿确实是喜欢卿子。” 我信你个鬼,我和你说我喜欢女的,你转头就得去和燕景瑜说,别以为我不知道。 商沉鱼以为他是不敢说,心中有了确数,捧杯呷了一口茶,“这茶不错,不知是什么茶?” “这是初雪酿茶,商姑娘喜欢?” 商沉鱼微微点头,“确实不错,不知可否厚着面皮讨要一些?” 东方既白立马摇了摇头,想起之前小猫问自己有没有给她泡过,又口头强调了一句:“不可以。” 燕景瑜要知道自己把茶给了她,还不知醋成什么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东方既白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硬,又见她面色僵了,没忍住解释了一句:“初雪酿茶性寒,不适合女子长时间饮用。” 这话落在商沉鱼耳朵里便是关心在意的意思。 他竟如此细心体贴,怪不得…… 商沉鱼放下茶盏,微笑道:“原来是这样。” 商沉鱼忽地注意到他手上疤痕,开口询问:“殿下手上怎么有疤?” “被烫伤了,现下已经好了。”东方既白不咸不淡应了一句。 “沉鱼那里有上好的烫伤膏,不如晚些给殿下送来?” 东方既白赶忙拒绝,“不必,本殿手里也有。 原先更吓人些,用了两天膏子已经浅了许多,只是忙于公干总是忘记,才没能消净。” 东方既白怕她又要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主动发问:“不知商姑娘与溶儿相识多久了?” 商沉鱼拿杯子的手一顿,回答:“说来话长,当时……” 东方既白打断道:“不必说那些,只管回答就是。” 东方既白见她笑得有些勉强又解释了一番,“本殿应承过她,不打听她的事,也不听信别人说的。本殿只想听她自己说,也只信她说的。” 商沉鱼面色仍无几分和缓,不尴不尬地答了几句:“算起来是有七年了。” 东方既白在心里默念七年?这么久?那岂不是感情很要好? 看来对待她这个闺蜜要更小心了,一不小心,还不知道怎么样。 东方既白还不知他们的对话被暗探悉数告知了燕景瑜。 燕景瑜抱着小猴,满意地勾唇一笑,低声细语道:“不愧是吾瞧上的男人。” 这几日天渐渐晴朗了起来,东方晴见天气晴朗,将花朝节会定在了三月十三这天。 东方启玉从苏清颜那里听了些不大光明的手段,出了宫以后煞有介事地跑到了燕景瑜府上。 东方启玉与燕景瑜围棋大战了三局,最后三败而归。 东方启玉撒气道:“不玩了,不玩了,之前我哥说你是让着我,我还不信,原来是真是这样。 不如我们比比剑法?” 燕景瑜一想到自己做点大幅度的动作就难受,便径直摇了摇头。 东方启玉见她摇头只好作罢,忽地想起来什么似的,提高了音量:“哦,对了,我哥邀你明日前去海棠苑赏花,正好明日花朝节会,你们可以四下走动走动。 听我姑姑说,今年又培育出了几盆样子稀罕的花……” 东方启玉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 燕景瑜无奈一笑:“嗯,知道了。” 东方启玉见目的达成,憨笑道:“明日,巳时初,别忘了哦。” 燕景瑜再次点头,留他吃过了午膳,之后便小憩了一会儿。 小貂在燕景瑜睡着之后到处乱窜,然后一个蹦跶窜到燕景瑜怀里。 小貂在她的手掌中拱来拱去,成功把人弄醒。 燕景瑜睁眼看着它拱来拱去,低声训斥道:“你今天怎么了?平时不都睡得好好的?” 小貂在她膝上翻了个身,露出圆滚滚的肚皮,还有三对粉嫩的乳头在绒毛中显现了出来。 燕景瑜疑惑地看着它的肚子,用手指轻轻揉了一下,明显感觉到它的肚子里有几颗肉球,似乎还有细微的动静。 燕景瑜抄起它的两条前腿,看着它的眼睛,逼问道:“你不会也有了吧?” 小貂:吱吱? 燕景瑜将小貂放回到膝头,又将趴在脚边的小猴抓来一看,还好,小猴是公的。 燕景瑜抱着小貂出了楼阁,对左右吩咐道:“找两个会养貂的来照看它,它快生了。” 左右两个壮汉点点头,然后支吾道:“属下的娘子……” “怀了,还是要生了?”燕景瑜不满地打断了他们的话。 “快生了。” “一到关键时候就生孩子……”燕景瑜没忍住吐槽道。 最近隔三差五就有人来说自己怀了,或者自家娘子怀了,要生了,就还都集中在一块了,生孩子还扎堆的…… 壮汉挠挠头,超小声地喃喃道:“这晚上黑灯瞎火的也没什么能干啊……” 燕景瑜语隔片刻,冷瞥他们一眼,“一人去账上支十两银子,收拾好了回去陪媳妇儿。 也知会其他人一声,要告假就一起来。” “是!” 燕景瑜看着四下空荡荡的长廊,无奈摇摇头。 春天果然是万物生长的季节…… 次日,东方启玉起了大早。 东方既白没见到他人影,只当他出去野了。 东方既白用完早膳,钻进书房,提笔写了不到两个字,书房被哐地一声推开了。 混世魔王一蹦三跳走到他面前,双手托腮撑在桌面上,“哥,你看看我啊。” 东方既白眼皮都没动一下,不咸不淡应了一声,“有话就说。” 东方启玉努努嘴:“哥,你不去百花园?” 第309章 姑姑有喜 “我去做什么?我都有你小嫂嫂了。”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翻了一页书。 “可是小嫂嫂也去了啊。” 东方既白闻言提笔的手一顿,“她去了?” 东方启玉煞有介事道:“是啊,我刚看到了,不然我回来干嘛。” 东方既白腾地站了起来,嘴里喃喃道:“她去了?” 东方启玉:芜湖!反应这么大。 东方启玉眼神略有些飘忽,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对劲一个劲儿地点头,“去了!” 东方既白放下笔,咬牙切齿地低语道:“她去做什么?去找男人?” 东方启玉还没来得及接话,东方既白就直接冲出去了。 东方启玉得意一笑,一骗骗俩儿。 东方既白特意换上了一身白衣,好好收拾打扮一番前往百花园。 秉承着你去找男人,那我就当着你的面钓女人的原则。 他平时板着的脸上都挂上了醉人的温柔笑脸,明摆着勾引人。 园内美人如云,见了他难免的心动。 又迫于他强大的气场不敢靠近,只敢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痴痴地看着。 佳人们瞧了许久,总是有一人大胆上了前,“殿下万安。” 东方既白垂眸看着来人,温声道:“不必多礼,姑娘是?” 面前的美人站起身来,虽羞涩却大方地回了一句:“谭家谭仪。” 东方既白又道:“谭大人可是令尊?” 谭仪柔声应答:“正是。” 东方既白中肯地说了一句:“谭大人公正不阿,是我朝栋梁。” 谭仪莞尔一笑:“殿下谬赞了,家父只是做了些分内之事。” 东方既白隔着老远看到一抹紫色被几个男子围着,回以歉意一笑:“本殿还有事,便不扰了谭小姐赏花的雅兴。” 东方既白说罢便飘然而去。 谭仪看着他的背影,为自己突然生出的大胆惊得心肝乱颤。 幸好是走了,不然再问下去怕是连仪态都要失了。 燕景瑜发现他来了,有意无意错开身边的人,慢慢朝他靠近。 东方既白见她凑近对着她粲然一笑引得她丢了三魂七魄又把头扬得老高,傲然离去。 错身的瞬间,燕景瑜哑然失笑。 原来是吃味了,劲还挺大的。 东方既白勾了一大把注意力,满意地坐到东方晴身边。 东方晴看他一屁股坐下后,笑意也淡了许多,询问道:“怎么了,没有中意的?方才瞧你同谭家姑娘聊的热切,还以为你中意人家。” 东方既白摇头否认道:“不是谭仪,是燕太子。” 东方晴听完,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见燕景瑜身边围着几位公子,眉头一皱。 “你怎么不过去?不怕被人惦记走了?” 东方既白无奈一笑:“怕什么,走了就不是我的了。” 东方晴看出他在嘴硬,也没急着点破,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给。” 东方既白接了茶,道了句,“多谢。” “谢什么?我该谢你才是。”东方晴说罢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小腹。 东方既白顺着她的手视线下移,会意道:“这是又有了?还未曾说过恭喜。” 东方晴眉开眼笑,“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 东方既白喝了一口茶水,“那我是第几个知道的?” 东方晴笑道:“除了府医,你是第一个。” 驸马不知从哪窜了出来,接过话头,“什么第一个,第二个的?” 东方既白识趣地闭紧了嘴。 东方晴回答道:“昨日请了脉,我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驸马脸上先是一喜,随后面色一变,沉声道:“这不胡闹么?这个岁数生孩子太危险了。要不,还是别要了吧?” 东方晴扭过头去,冷哼道:“你不总说想要?现在有了又说不要。” 驸马蹲了下来,耐心劝说,“若是早些年头,我也就允了。生孩子太危险了,我担心你出意外……” 东方晴仍是不肯听,脾气也上来,“要不是你混账,我……” 东方晴话未说完,便被东方既白发出的嗯哼了一声打断了。 与此同时,东方既白给驸马递了一个眼神,让他先走开,驸马会意便照做了。 待驸马走远,东方既白劝解道:“姑姑不必忧心,姑父所说虽有道理,但也不是不行。 姑姑好生养着,再生一个自然也并无不可。不过姑姑犯了个大忌。” 东方晴抹了抹眼角沁出的泪意,问道:“什么大忌?” “先前的事是你们之间多年的症结所在。 你随口一说一提,初始姑父也会因此怜惜你,可若旧事重提太多次,时日一久便只余厌烦,导致恶果。 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姑姑不该再旧事重提,与你们感情并无助益。 你想再生,只管将事由说清,而不是试图用怜悯或责备来让他动摇妥协,这与从前姑姑行事并无二致。 姑父不同意是因为在乎你,而非真的不想。姑姑只需稍加冷静,事情便能轻易回转。 所以,我让驸马暂退也是想同姑姑说这些。姑姑还请扪心自问,为何甘愿冒着风险,再育一子?” 东方晴思忖片刻,支支吾吾道:“我想着让他没了仕途,总不好再没个儿子传宗接代,所以……” “这就是了。姑姑只管照实说,态度坚决些。不仅不伤感情,反而有所助益,目的也能达成。” 东方晴用余光瞄了东方既白一眼,心里道理都明白了,只是还压不住一桩疑惑。 自己明明是长辈,怎么总有种女儿见了爹的怪异感? 东方暖,字心姌,年三十一,东方暃与东方晁的妹妹,东方既白四兄弟的姑姑。 局外人:66 vs 31,你爹还得是你爹。 东方既白: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孩子,我要稳重,我要端着…… “姑姑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的时候觉得你看着就觉得稳重,老谋深算……”东方晴略有些感慨道。 东方既白呛咳了一声,“没有的事,只是说话一套一套的,实际却是纸上谈兵之流。” 东方晴没再说话,对着在不远处的驸马招了招手,待驸马过来了,微笑道:“先坐着,一会儿回去再说。” 驸马看了一眼东方既白,见他没话要说,便也就坐了下来。 东方既白则将眼神投向不远处的燕景瑜。 见到她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靠近其他贵公子,凑一起不知在说笑些什么,东方既白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袍。 第310章 打屁股 东方既白心里都快醋翻了,好在还是保持了表面理智。 直到顾见臣穿着一身白衣,穿戴考究地出现在人前。 东方既白彻底不淡定了。 他双眼死死地盯着顾见臣,心道平地摔,平地摔,摔个狗吃屎,摔死他。 由于太过投入,他嘴上秃噜了出来:“摔死他!摔死他!” 东方晴听到他这么说,疑惑道:“摔死谁?” 东方既白立马意识到自己又把心里话说出来,故作淡定道:“摔死一个抢别人媳妇儿的玩意儿。” 东方晴见他一直盯着燕太子那里,心道原来如此。 “那你也过去啊,你还怕他们?” 东方既白心里拗着气,堵气道:“不去!” 东方晴和驸马相视而笑,看来稳重什么的,果然只是假象。 顾见臣一袭白衣随着步伐轻轻摇摆,犹如盛开的白莲。 几步微转,顾见臣瞥见了人群中穿着一声紫衣华服的燕景瑜,立马换上一抹得体的淡笑,生生改了原本的方向朝燕景瑜而去。 然而天不遂人愿,顾见臣一路平安无事地走到燕景瑜面前。 东方既白还有些觉得可惜了。 怎么就没摔呢,叫他在媳妇儿面前丢个脸也好啊。 燕景瑜注意到顾见臣过来了,快步走开,不妨还是被顾见臣缠上了。 顾见臣看东方既白没在她身边,压低声音询问道:“怎么?想清楚了,离开他了?” 燕景瑜压根不理会他,朝着东方既白的方向,用唇语道:‘老公,别坐着了,过来帮忙。’ 东方既白虽然还在不爽,可收到了她的示意还是起了身,顺势扭头又对东方晴说了一句:“我先过去了。” 东方晴倒没太大反应,早知他肯定是坐不住的。 东方既白大步走向燕景瑜,用幽幽的眼神盯了顾见臣一瞬。 在心里臭骂他:骚气冲天的花孔雀,阴魂不散的臭屁虫。 顾见臣硬着头皮行礼道:“三殿下安!” 东方既白冷淡道:“免了。” 燕景瑜看到东方既白这副神情,勾唇一笑,然后被某个小心眼的瞪了一下。 其他人看了只觉得是修罗场,便自觉散开了。 东方既白垂眸看着顾见臣,心道就你还想当天下共主? 有我在一天,你就想都别想。 嗯,心态上藐视,战略上重视。 燕景瑜看他盯得有些久了,捏着他的袖角扯了一下。 东方既白抽回了袖子,冷声道:“顾公子好厚的面皮,输了赌局怎敢再行纠缠?” 顾见臣脸色一僵,正要当面质问他为了占了燕景瑜的身子却不娶她,见在场人多,按耐住自己,没有言语。 东方既白见他哑了火,瞪了他一眼,没再说些什么失仪的,牵起燕景瑜的手便直接离开了百花园。 一路上,东方既白的手越抓越紧,燕景瑜不堪忍受嘤咛了一声:“你弄疼我了!” 东方既白松开手,停住脚步,瞪了她一眼。 燕景瑜同样不甘示弱地回瞪了回去。 东方既白一把将她扛起,大步走向她的马车。 燕景瑜却不肯就范地手脚乱扑腾地挣,同时用手拍打他的后背,“放我下来,这样肚子疼。” 东方既白一巴掌甩在她的屁股上,“不放!” 燕景瑜被他这么一打,瞬间红了脸,羞耻感让她没再敢乱动。 马车前的车夫正阖着眼养神,也没发现这一幕。 东方既白快速跨上马车,将她提放在马车上,对外面干咳了一声:“别睡了,回府。” 车夫惊得差点从马车上掼下去,稳住身形,答应一声,驾着马车离百花园而去。 燕景瑜扭过头不肯看他,明显生着气。 东方既白用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转头看着自己,然后又急又凶地吻了上去。 亲吻间,他捏住她下巴的手慢慢滑到她的脖颈上,顺势掐住,疯狂掠夺她口中的空气,又用自己的牙齿磨咬她的唇,另一条胳膊像钢铁一样叩紧了她的腰。 燕景瑜被他粗暴的吻折腾得胸腔空乏,脸被涨得通红,使命拍打,试图推开,“放开……唔唔。” 东方既白松开她,直视她的双眼问道:“还看别的男人吗?” 燕景瑜胸口几个大起伏后,一边努力平复呼吸,一边犟嘴:“我就看,你管不着!” 东方既白上半身朝她压近,狠狠地盯着她眼睛,“你说什么?” “我就看!”燕景瑜继续道。 东方既白冷声道:“你敢?” “我就敢!” 东方既白看着这张一张一合的小嘴,气得气不打一处来,正要继续教训,却见她捂了嘴,“不给!” 东方既白眸色幽深,愠怒道:“给不给?” 燕景瑜非常坚决地应了一句:“不给!” 东方既白气得脑子一抽,解了腰带,扯开自己的衣服,拉来她的手往自己胸肌上一放,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拒绝:“我给你摸,你给我亲。还有,不许看别的男人。” 燕景瑜将手抽了回来,极力克制住诱惑,“我不稀罕!” 东方既白强忍着怒火,将她抱了过来,二话不说就直接堵住了她这张欠收拾的嘴。 片刻后,东方既白喘息道:“不看行不行?” 燕景瑜哼了一声,扭了头。 东方既白蹙着眉问道:“你为什么过来?” “明知故问!” 东方既白气得咬牙切齿,“你真是来看男人的?嗯?” 燕景瑜掀了掀眼皮,冷声道:“不是你让我来海棠苑赏花的? 我等了半天不见你过来,才到入口处的梨花苑等你。哪知他们硬要凑过来同我讲一些有的没的,你不替我解围也就算了,你还污蔑我……” 东方既白惊呼道:“我什么时候……” 东方既白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骂道:“启玉这个混小子,连我也骗。” 东方既白长舒了一口气,服软认错道:“是我失察了,错怪你了。” 燕景瑜倒没太在意这个,斜瞄着他的衣裳半解露出来的腹肌,姿态高傲地说了一句:“给我摸?” 东方既白点头道:“你摸。” 燕景瑜跨坐到他腿上,语气非常不满地说了一句:“刚刚还打我。” 东方既白理亏道:“我错了,别生气。” 燕景瑜抬眸看了一眼他的眼睛,语气轻佻地说道:“给我咬,我就不生气了。” 东方既白非常自然地点了点头,“行。” 燕景瑜满意地勾唇一笑,嗷呜一口咬住他的喉结。 东方既白又道:“能不能别看其他男人?” 燕景瑜含着喉结不肯松开,含糊地应了一声:“我考虑考虑。” 这样荒唐纠缠了一阵后,马车忽地停了下来,从外面传进来一声:“到了。” 东方既白看着自己身上的印子,劝说道:“好了,先下去吧。” 燕景瑜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停了下来,乖乖地坐到一边等着。 第311章 盲射 东方既白将衣服穿上,掖平整理好,偏头看着她再问了一遍,“能不能?” “不能!” 听了这话,东方既白的神情难掩地失落起来,随后径直掀开车帘,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那我先回去了。” 东方既白下了马车,燕景瑜紧随其后。 东方既白走出了三步远,突然耳边响起燕景瑜的声音。 “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转头看着她,“怎么了?” 燕景瑜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冲他笑了一下。 东方既白看到她笑容的那一刻,心里的一点不快微微消散。 正要转身的时候,她又说了一句:“留下来吧。” 声音很轻,但他听得很清晰,就这一句话,瞬间将他心里的失落赶跑了。 真是会着摸人,都被她吃得死死的了。 东方既白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她身侧,粲然一笑:“嗯。” 车夫略瞧了两眼,识趣地赶着马车离开了。 燕景瑜伸手拉着他进了寝殿,反手合上门,然后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脖颈上,“亲我,掐着亲。” 东方既白错愕片刻,手上却不敢使劲,再三确认道:“你…喜欢这样?” 燕景瑜面皮发烫,眼睛瞟向别处,语气坚定地答道:“嗯,喜欢。” 东方既白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又问:“要不要咬?” 燕景瑜这次没说话了,但也没摇头。 东方既白邪魅一笑,原来喜欢这种,早说嘛。 燕景瑜发觉他没动作,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东方既白见她回了头,掐住她的脖子拽了过来,堵了上去,保持着痛中带着欢愉的力道磨咬,碾压,然后攻城掠地。 约莫三十息后,燕景瑜似乎掌握了力道方法,转而主动起来,有样学样地亲着,咬着…… 一吻毕,燕景瑜眼神迷离地看着他,质疑道:“这么会亲,亲过多少人?” 东方既白报复性地答了一句:“很多。” 燕景瑜听完立马推开了他,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还嫌弃意味颇重地把帕子掷到地上。 东方既白忍住笑意不慌不忙地开始细数:“亲过燕景瑜、燕含溶、景瑜、阿瑜、溶儿、老婆还有小六子和小猫,确实有不少。” 燕景瑜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了,反唇相讥道:“小心眼儿,心眼还没针尖大。” 东方既白伸手将她搂了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像这样,还有这样,都只对你做过。” 燕景瑜轻轻推开了他,嘴上仍是没个好气:“知道了,洁身自好的小心眼儿。” 东方既白宠溺一笑:“嗯,随你私下怎么说,只是人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儿。” 燕景瑜也没答应,绕开屏风进了里头。 东方既白也没多想径直跟了进来。 见到里面的场景,东方既白愣了一下。 床榻上歪七扭扒堆着许多套衣服,梳妆台上钗环凌乱,像是遭了劫的贼窝。 很明显,某些人为了准备和自己见面费了不少功夫收拾自己。 燕景瑜见他也跟了进来,小脸一红,“你先出去,我先收拾了你再进来。” 东方既白并不大介意,迈步靠了过来,“无妨,我帮你吧。” 燕景瑜见他已经上手开始折衣服了,也就没再多话,只是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加快了许多。 燕景瑜心里暗暗后悔,不该没收拾好就走的,更不该直接把他带进来,这下被他瞧了去,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他不会以为自己是个不修边幅的吧…… 东方既白折好了三套衣服,想起来什么似的,侧头看着她,夸了一句:“今天这样也很好看。 方才在梨花苑见你打扮得这样好看,误以为你真是来看男人的,我都快嫉妒疯了。 只恨不能把瞧过你的人的眼睛都挖了。果真是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说话间,他的动作仍是丝毫不慢。 燕景瑜听了他的心里有点飘飘然,完全不知道谦虚为何物,脱口而出就是一句:“知道就好。像吾这样的美人可遇而不可求。” 东方既白勾唇一笑,这话他没法反驳。 榻上的衣服被理得差不多了,抱开折好的衣服,兀然露出一方白色织着水波纹的帕子。 东方既白拿起来一看,发现上边还有几根系带,拎高一看,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燕景瑜余光瞄到他手里拿的东西,扔下手里的衣服,赶忙伸手夺了过来,快速塞进了衣柜里。 东方既白看到这东西却陡然脸色一变。 以为她换了口味,有了女子傍身,甚至想到那人该不会是商沉鱼吧。 于是东方既白板起个老板脸,一脸严肃地问道:“哪来的?” 燕景瑜臊红了脸,瞪着他骂道:“登徒子!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东方既白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追问道:“那怎么之前怎么没见你穿?” “勒的慌,不爱穿……”燕景瑜低着头,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声音也越来越小。 东方既白听她说勒的慌,想着给她做两件。 转念一想,觉得没成亲送她这种东西总有点不对劲,还有点变态,就歇了这么个心思。 不过还好,这东西不是旁人的。 自从她说卿子可以男契女卿通食开始,他就开始变得很紧张,总觉得靠近她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潜在的情敌。 两人各怀心思地收拾好衣服,整理好梳妆台上的钗环才罢了手。 事了之后,燕景瑜从外间的柜子里拿出两对皮手套,将其中一对递给了他。 “上回你说拉了弓手会疼,还会流血,我就让人做了这一对手套。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东方既白接了手套戴好,扬了扬手掌,“合适,你看。” 燕景瑜点点头,“走吧,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东方既白也没多说什么,全程听从她的安排。 两人带了弓箭,骑上高头大马出城,在林间停住。 燕景瑜递给东方既白一条盲带,指了指不远处的山鸡群,“比一比盲射,三十息内看谁先中。”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系上盲带,握弓、搭箭,以耳力追踪山鸡的动态,最后瞄准。 正要放箭时,燕景瑜的箭已经离弦而去。 东方既白紧随其后,却是慢了一步。 第312章 外婆 扯开盲带一看,两人的箭无一例外都中了。 燕景瑜勾唇一笑道:“你输了,罚你将那两只野鸡烤了给我吃。” “嗯。” 燕景瑜悠然自得地补充了一句:“迟早有一天,我会像今天一样打败你。” 东方既白从容一笑,“我等着!” 燕景瑜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的弓,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其实你的弓足足有四百石,而我的只有两百石。” 东方既白侧头看着她,温声道:“嗯,这个不重要,输赢才是最直接的结果。上了战场,敌人可不会说你的弓和自己的弓不一样,等你换一把弓再与你对战。” “我以为哥哥会怪我用了不正当的手段。” “不会,这算不得什么,六十多年来,什么风浪我没见过? 输了就是输了,怪不得手里的弓,也怪不得对手使诈,我只会怪我还不够强。 若我再强些,或许结果会不一样。 我以为真正的强者是即使手握残铁也有一颗不怕一时挫折奋勇争先的决心。” 燕景瑜听完饶有兴趣地追问道:“所以,哥哥不重铸那把剑也是因为这个?” 东方既白与她相视一笑,“是有这个原因。还有就是,我觉得我和它一样表面破破烂烂,可内里大有乾坤。谁若敢轻视,便是在托大了。” 燕景瑜听完若有所思了一息,然后又转移了话题:“没想到哥哥盲射也这般厉害。” 东方既白捡起两只野鸡,往溪边走去,同时回答道:“空谷秘术繁多,其中致使或双目失明,或两耳失聪以及聋哑交替的秘术不在少数。 为了以防万一,我学了唇语、手语、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如此才能确保无虞。盲射也只是其中一种罢了。” “听着都是有损身体的,怎么你的师傅尽教你这些危险的术法?” “不是他教的,是我从空谷的藏书中学来的。 我并不聪明,唯独肯学和刻苦,毕竟勤能补拙。” “已甚旁人无数了,不必对自己这样苛刻。”燕景瑜安抚道。 东方既白浅笑道:“不算苛刻,我还挺喜欢这样的,总觉得这样下去,一日比一日更优,倒也满足。” “那你呢?我还以为你不擅长这个,结果倒让我意外了。”东方既白将野鸡身上的毛用真元之火燎了,除净,然后开膛破肚,随口反问道。 燕景瑜一边帮忙,一边回答:“在燕王宫里诗书礼仪,琴棋书画,射御花茶都要学。” 东方既白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说没人教你剑术?” 燕景瑜简单概述道:“燕国信奉狼神,所有幼狼一开始都是一样的供养,却也默认幼狼之间的相互欺凌。 他们见我学得快,怕有一日我反过来欺压他们,所以每每有了剑术课都将我锁起来,或是故意给我使绊子。 我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学,只偶然瞧了两眼,会了一些……” “嗯……”东方既白停下手里的动作,凑过去在她额上亲了一下,眼神里有藏不住的疼惜。 “他们已经比不过你了。你天赋异禀,有时让我也有些嫉妒。 不过一想到这样处处优越的人归了我,我难免有些得意……”东方既白越说越高兴,牙齿都显了形。 燕景瑜听完心里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欢喜,和被人偏爱一样让人高兴的事——是对方觉得有了你以后觉得得意,这也算是对自己更深一层次的认可。 东方既白收拾好野鸡,用木棍架着,抹了些香料,生了火就那么烤着。 有一说一,是燕景瑜早就计划好了一会儿要吃烤鸡,所以在箭筒里塞了不少香料什么的,这会子东西齐全了,就等着吃了。 香味散发出来的时候,燕景瑜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哥哥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人,那可真是难得。” 东方既白也没接话,翻了个面接着烤。不过被夸了以后,他神色中的高兴与得意根本藏不住。 燕景瑜被香味诱惑得似乎有些等不及了,没忍过十息,砸吧砸吧嘴,又问了一句:“还要多久能好?”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道:“还要一盏茶的功夫。” 燕景瑜也不说话了,看着火上的烤鸡的皮在往外渗油,油脂滴到火上发出噼啪的声响,随即冒起了白烟。 燕景瑜无聊地数了起来,一滴、两滴、三滴…… 东方既白见她看着烤鸡干瞪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小吃货。 一盏茶时间过去,东方既白将野鸡从木棍上卸下来,搁在一块洗净垫了绿叶的青石上,切了块,然后递了一双筷子给燕景瑜,“好了,吃吧,小心烫。” 燕景瑜接了筷子,夹了一块往嘴里送。 东方既白也只是看着并没打算要吃。 燕景瑜见不吃,招呼道:“吃啊,你怎么不吃?” “最近在吃药,忌荤腥。” 燕景瑜停下筷子,“怎么了?” “并没有大碍,只是为了调养生息。” “那我都吃了?”燕景瑜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点遗憾,本来还想威逼利诱他,让他直接用手拿着啃的。 东方既白看着两只鸡都凑不够二两肉,脱口而出:“嗯,吃呗,本来也不多。” 差不多快吃完了,燕景瑜突然发问:“这些也都是在书上学的?” “不全是。一开始是外祖母教的,自己跟着摸索,却做得不太好。过了两年,我去了饭馆做散工。 在做散工期间,我向饭馆老板学了几个妙招,多练了几年,之后又看了些书或者其他什么的,时间久了就会了。” “外祖母是那个世界的外祖母?” “是。” “刺绣缝补也是同外祖母学的?” “嗯。早些时候,我替她穿针引线,她替我缝补衣裳。她的手艺好,缝补过的痕迹一点都不显眼。 要是衣裳破的口子大得没法缝上,她便会绣上花纹图样遮挡。 后来她年纪大了,眼也花了,缝补的事就都落在了我头上。 她就坐在一边指点我……”东方既白提及外婆的时候,神色难以自控地氤氲着几分哀伤,但心底仍有几分暖意流淌。 外婆的爱是他昏暗童年中唯一的支撑。 第313章 顶水缸 “怎么老是要缝补?你们生活很拮据?” “不是,是因为我老是挨打,衣裳让人扯破了。有的时候衣裳都还是新的,没穿两天就被撕烂了。外祖母节俭惯了,舍不得丢了,一边骂我,一边熬夜给我缝衣服……” “你没和她说这些?” “没有,因为说了也没用。要是说了,外祖母替我出了头,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听说另外一个孩子就是反抗了,结果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我不反抗,他们觉得没了意思,之后反而安生了一段时间。我知道有人在等我回家,我想活着,所以忍着。 我不说,外祖母只会当我是男孩子调皮,在外面同人打了架,骂过几句又给我缝衣服。” “没人管么?” “因为没有人看到,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也没有用的。 他们被律法保护着,律法没法惩治他们这样的孩子,被强制教导劝说一段时间又出来了,保不齐他们还会因为记恨你,出来以后寻仇。” “那你的爹娘呢?” “在外面忙于生计到处奔波。” “不常见面?” “嗯,自我我记事起,几乎没见过他们。” 燕景瑜擦了擦嘴巴,对他勾了一下手指,“过来!” 东方既白依言靠了过去,“怎么了?” “脾气这么好,怪不得挨别人欺负。”燕景瑜说直接扯住他的衣襟一吻封缄。 片刻后,东方既白倒在她的怀里直喘。 燕景瑜抚摸着他的侧脸,呢喃低语:“那可怎么办才好?” 东方既白抬起眸子,顺着视线往上看,却只见到了她圆润的下巴,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准备起身,又被她用胳膊压了回去。 “别动!”燕景瑜摁住了他让他没法起身,心神里充斥着纷乱的思绪。 过了不知多久,燕景瑜才慢慢松开了他,语气难辩喜怒地说:“回去吧,你应该饿了。” 东方既白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子,望向她那张没有明显情绪的脸。 “嗯,走吧。” 燕景瑜没有应声,主动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两人骑着马,踏着路上的春色,从林间穿过。 路旁的花枝不经意伸出,又不经意在他们身上扫过,让他们身上沾了不少花瓣,切实做到了将三分春色穿在身上。 回城后,燕景瑜陪着他进了绮香阁,细心地伸手捻走他衣服上的花瓣。 东方既白不知她为什么又开始沉默不语。 秉承着吃一堑吃一堑长一智的原则,闭紧了嘴,尽力克制住自己不去乱想。 见她给自己捻去花瓣的时候,他的心里又忍不住暗暗地高兴。 果然不该乱想的。 大概是真心喜欢的原因,让他忍不住地有点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燕景瑜捻完花瓣,余光注意到他微微扬着的嘴角,“在偷偷地乐呵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看。” 燕景瑜笑骂道:“肤浅!” “哦!那我就是个肤浅的人。”东方既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接了一句。 燕景瑜噗嗤笑了一声,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饭后,两人各自分开,朝着彼此的府邸走去。 东方既白进门的时候,门僮递给了他一封拜帖,“这是顾家家主递来的拜帖。” 东方既白接了拜帖,心里疑惑得紧。 他难道不知道他现在背了命案被各方盯着? 故意约见我不会是为了把我包庇他的名头坐实吧? 东方既白正想把拜帖递回给门僮,让他送还回去的时候,转念一想还是收下了。 东方既白揣了拜帖,大步迈向闲云殿。 东方启玉此时正在穿着那身大红色衣服,披着火红的披风,戴了独眼罩,单脚踏在圆凳上,对着一面水镜时不时撩一下头发,又摆出各种姿势,嘴里还不忘哼着小曲。 忽地门被敲响,东方启玉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哎呀,修乐你要进来就直接进来嘛,别敲门了。” 东方既白听到应答,轻轻推门而入,走向那道火红色的身影,沉声道:“胆子肥了?竟然敢戏耍我?” 东方启玉听到这声音,心里咯噔了一下,踩在凳子上的腿晃了下来,差点就摔了一跤。 东方启玉回过头,赔笑道:“嘿嘿,哥,这才正午,你怎么就回来了?不去和小嫂嫂逛晚上的庙会?” 东方既白并不回答,反问道:“你不会是为了偷懒才预谋出来这么一桩馊主意吧?” 东方启玉扬声道:“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同我一起去顶水缸。” 东方启玉一听这话马上怨声载道地“啊”了一声,解下披风和独眼罩,整个人都蔫巴了。 东方既白盯了他一眼,“嗯?” 东方启玉立马站得溜直,强颜欢笑道:“顶水缸去,嘿嘿!” 由于这次东方启玉有偷懒的嫌疑,东方既白让他加练了半个时辰。 为了防止他偷懒,东方既白全程跟练。 东方启玉见他水缸里满是水,想抱怨也说不出口,硬生生忍住了。 顶完水缸,东方既白又让他舞了一遍剑招。 期间因为姿势、方向和力道出了差错,东方启玉被东方既白抽了好几下藤条。 更正过来后,连舞了三遍,东方既白判定勉强合格才带着他一起去吃晚饭。 东方启玉用袖子蹭掉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试图商量道:“哥,我要不还是先去洗洗吧,身上都是汗,哪还有胃口吃东西。” “现在气血沸腾,藏于四肢,去沐浴轻则容易受凉,重则心悸昏迷。先去吃饭,消了汗再洗。” “好吧。” 两兄弟从林子里慢慢走到大厅,坐下来洗了手,喝了些温水,缓过来劲才传膳。 饭还没吃上,东方启玉又听到他说:“晚上到书房写一篇策论给我看看。” 东方启玉听完脸上的表情明显垮了,试图商量道:“能不能明天再写?” “今日事,今日毕。”东方既白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 东方启玉低着头嘟囔道:“萧万顷说的没错,果然是小心眼。” “咳咳,你说什么?” 东方启玉连连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嘿嘿——” 晚上,东方启玉咬着笔杆,苦大仇深地看着面前写了题目的策论卷,时不时写一句,又咬一下笔杆,直到手里的玉石做的笔杆被咬出一道豁口才把策论写好。 第314章 高调出行 东方启玉将策论递给正在普修律法的东方既白,“写好了。” 东方既白接过策论,看得面颊的肌肉猛地咬紧,然后抬头一笑,“去休息吧,明日接着顶水缸,还有修改策论。” 东方启玉乖觉道:“那我还是现在改吧。”说着东方启玉就要把策论抽回。 东方既白伸手摁住,“这是明日的事,回去休息。” 东方启玉撅了一下嘴,跺着脚,每一步都在发泄着不满地离开了书房。 东方既白见他走了,用朱笔认真批改起他的策论,还在旁边写了具体的修改意见。 深夜,东方既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寝殿,脱了衣服正准备躺上去的时候,被窝里钻出来两只毛绒绒。 “下去。”东方既白皱着眉,不容拒绝地命令道。 两只小家伙在床上拱了一下,翻个身,露出两只前爪,嘤嘤叫了两声。 东方既白忍住烦躁,“最多,我最多让你们在我床上睡一晚上。” 东方既白说罢掀了被子挤了进去。 想想见他进来了,和糊涂分开,躺在了东方既白的外侧。 东方既白左看看,右瞧瞧,无奈地说了一句:“你们最好不是妖精变的,不然我杀了你们。 我是有媳妇儿的人,你们不许馋我身子,听到没?” 想想和糊涂:嘤?嘤嘤嘤。 东方既白伸展手臂一手搂一只,“你们不会趁我睡着了把我吃了吧?告诉你们啊,我管你们吃管你们住的,你们要是把我吃了,我去了阎王殿都要骂你们十分钟,因为骂久了会口渴。 话说,变成鬼了会口渴么?可惜没变过游魂,每次死了都像在做梦一样……” 东方既白碎碎念了许久,最后困得睡着了。 两只小可爱见他睡着了,也很老实地不敢乱动。 到了后半夜,小狐狸似乎是内急了想起来,却被东方既白搂得更紧了,“不放!你是我的,我不准你看别的男人……” 小狐狸又挣扎了一下,却被东方既白打了屁股,“老实点!” 小狐狸嘤嘤了一声,挣扎着离开了床榻。 想想抬起头看了一眼,泛着幽光的狼眼在黑暗中动了动,随后就被东方既白摁住了头,“你是我的媳妇儿,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翌日,早朝后,东方既白受邀前往绮香阁。 东方既白乘坐着一顶高达一丈二尺、宽一丈的乌纱鎏金白虎步辇从虎神街出发,沿着武巷、虎将街、艺巷一路向南再转入虎头街。 步撵前有十二染字卫喝殿开道,步撵后有侍女宫婢二十七,再有仪卫数百人,步撵两侧有宦侍六,捧香侍女二人并打帘兵将二人,撵下有十六位肌肉虬结的大汉用肩膀扛着步撵。 注:楚国一丈等于十尺,一尺等于二十三厘米。 染字卫身穿甲胄,手持长枪旌旗,昂首挺胸阔步走在街道上,每走十步一喊,“三殿下驾到,注意闪避!” 行人见了纷纷闪避,有言不敢发。 不多时,绮香阁的大门便现于眼前。 队伍停下,打帘兵将卷起乌纱,小德子上前答话:“殿下,绮香阁到了。” 东方既白一言不发,缓缓起身,在宦侍的搀扶下,从步辇上下来。 待东方既白站稳,十六位壮汉抬起步辇起身退至队伍最后面。 最后面的仪卫迅速上前,分开而立在绮香阁大门两边。 其余宦侍宫婢在东方既白眼神的示意下,走在前面为东方既白开道。 东方既白踏入绮香阁的一刹那,原本人声鼎沸的大厅声音快速泯灭。 东方既白在群婢众仆簇拥下走上楼梯,行至楼梯转弯处时,东方既白垂眸睥睨楼下大厅众人片刻,然后抬首拾级直上绮香阁的顶楼。 在二楼和沈兰亭吃饭的商沉鱼听到外边声音没了,赶忙开出了一条门缝,正好看到,东方既白斜眼睥睨众生的样子。 东方既白头戴金冠,穿着火红色织金华服,华服的双肩各一只金色飞羽,胸前别着一对红玉做眼睛的白虎压襟,腰间正挂着五尺红玉穿金蝶样式的禁步,腰侧挂一个虎形腰佩并一管黑箫,衣边摆动的时候,露出底下的金银图样交织锦靴的鞋头。 他这一身火红,红得像大雪天里热烈的火团,也像天边可望不可即的太阳。 商沉鱼看得愣了神,随后神色复杂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的沈兰亭看得同样差点忘了回神。 沈兰亭心想这和他在茶楼喝茶的样子差距太大,不过还是这个样子不错,越看越带劲儿。 随后沈兰亭摇摇头,暗暗告诫自己也只能看看了,现在自己是有俦侣的人了,怎么还能乱看。 小德子推开顶楼雅间的门,将东方既白迎了进去。 东方既白见到顾见臣也不说话直接一屁股坐下了。 捧香侍女分别站在他的两侧,宦侍则在他背后站成了一排。 染字卫没有进去,只是在门的两边分开站岗。 顾见臣以为他会一个人来,见他带着一大堆人,老老实实让人拿捏不住错处地行了礼:“见过三殿下,三殿下安!” 东方既白没有理会他,反而给了小德子一个眼神。 小德子带着其他几位宦侍拿着银针给桌上的杯具碗筷验毒。 顾见臣见了眉头一皱,也不弯着腰了,质疑道:“殿下是以为我会下毒?” 小德子厉声一喝:“放肆,殿下面前什么我不我的……” 东方既白伸手示意小德子安静,然后假笑道:“顾公子毕竟已有先例,本殿不得不防。” 顾见臣拧着眉,又道:“臣要说燕太子的事,殿下也让他们都听着?” 东方既白看向小德子示意他答。 小德子会意回答道:“殿下的意思是待饭菜用完,才到谈正事的时候。” 顾见臣只能忍着气让人赶紧上了菜。 小德子和几位宦侍取了新的银针,将饭菜全都验过才退至东方既白身边。 顾见臣拿筷子准备吃的时候,小德子又喊了一句:“顾家主好大礼仪,殿下还未动过,你竟敢先动!” 顾见臣只得瞥出了一句:“臣失礼了。” 东方既白并未理会,只扬了扬下巴,示意小德子布菜。 小德子上前给他布菜,动作不紧不慢给东方既白夹菜。 东方既白吃得斯斯文文,但就是不让动顾见臣一开始想吃的那道菜。 顾见臣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第315章 反话 东方既白看到他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心里暗爽。 其实东方既白不爱搞这些排场,所以平时也不太喜欢他们贴身伺候。 不过能让前夫哥不爽那就能用就用了。 前夫哥越不爽,他就越爽。 不得不夸一下小德子,不愧是刘公公带出来的,就是机灵会办事儿。 东方既白吃饱放下碗的时候,顾见臣还没吃饱。 准备继续的时候,小德子又咳咳了两声要说些什么,顾见臣只得半饿着肚子放下了碗。 侍女很有眼力见儿地递了一方手帕给他擦嘴,同时又拿香炉用真元点燃了在他身侧熏了两圈。 顾见臣这才发现这两个侍女是一品境火系高手,暗自庆幸方才没有轻举妄动。 两位侍女用香炉去了他身上的饭菜味,随后又走到顾见臣身边,一人用炉子在他身上晃了两圈,偏偏炉子里的香烟好巧不巧地涌了出来,熏得顾见臣的眼睛都刺痛了一下,险些流出泪来。 没等他闭眼,另一位侍女的手炉也递了过来。 顾见臣都以为要被她用热香炉砸脸的时候,香炉素手的影子又从身边移开。 东方既白注意到是侍女用真元衍化成了微风把烟吹到他眼睛里的,暗道果然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从,和自己一样会气人。 侍女作完妖老老实实退回东方既白身边,一左一右规规矩矩熄了香炉站在那里。 小德子倒了一杯清水,递给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接了水在几位宦侍的服侍下漱口净手。 顾见臣坐一边耐心等待,只是心里把人骂了好几通。 东方既白再次接了帕子擦了擦嘴。 东方既白看向顾见臣,不紧不慢地吩咐道:“都回府去吧,本殿好好同顾公子谈谈。” 小德子携众人行礼退下,一个顺手将门合上,然后噔噔噔地下了楼。 他们的脚步声远了,直到听不见了,顾见臣才原形毕露。 “东方既白!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顾公子指得哪件事?” “你为什么把我放出来?” 东方既白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放你出来? 顾公子未免想太多了。 本殿恨不得你能一辈子蹉跎在大牢中,怎会放你出来? 恐怕是你背后的人假扮本殿放了你出来,还害本殿被谭客庆盯上了。 放你出来,无论以哪一方面来看,对本殿都没有任何好处。 莫不是顾公子背后还有什么高人?顾公子不如先供出背后主使?” “真不是你?”顾见臣努力回想却还是没能发现有什么不对,只是自己也没想明白他有什么理由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放自己出来惹一身骚。 听他这么说也更觉得或许真是有人假扮的他也难说。 东方既白冷嗤:“可笑,本殿还不至于如此愚蠢。” 顾见臣见这事没有答案,也便准备暂且放下,待之后细查。 东方既白见他陷入沉思的模样,冷声打断道:“若只是为了这桩,本殿也已答复。本殿还有公干便不奉陪了。” 东方既白说完准备起身,顾见臣赶忙伸手一拦,“还有一件事。” “说!” “你为什么要了她的身子却迟迟不娶她?难道你没想过要娶她?还是有什么其他缘由?” “你就只想问这个?” “是!” “顾公子满脑子便只有情爱之念么?”东方既白不由得讥讽道。 顾见臣见他没有直面回答,又说:“若你不想娶她,就不要白白耽误她。还是说你压根不喜欢她?” 暗影碟者突然提醒:主子,你媳妇儿就在门口,好好回答。 东方既白突然笑了起来,扶桌坐稳,语气轻慢道:“本殿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当然不会娶她。” 顾见臣听到这话,眼睛咻地一下瞪得老大,指责道:“你还是人?你毁了她的清白,你就没想过……没想过要娶她?” 东方既白低头揉捻着手指,语气轻慢道:“本殿一点也不喜欢她。本殿只是喜欢抢别人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人。” 东方既白慢悠悠地收拢了五指,抬头对他露出一抹意满志得式样的微笑。 暗影碟者:救不了一点,毁灭吧。 赵恒逸听到这里气得想冲进去砍人,但被燕景瑜拦住了。 燕景瑜听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凉了半截,只是她还不死心,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也好从此死心。 顾见臣强压住火气,试探道:“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因为她脾气不好?” 东方既白轻轻点头,“是是是,顾公子说的对。 其实本殿也觉得她脾气不好。 每次哄她都觉得费劲,所以每次怒上心头就一巴掌把她扇哭。 本殿和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假话,还天天骗她,从来没有一句实话。 哄着她也只是为了从她手里骗钱。 本殿压根舍不得给她花半文钱,从草地上随便摘两朵野花把她哄得高兴了,又继续骗她。 每次见面我都在算计她,就连她去荒城的事也是我一手算计的。 不过也得多谢顾公子出得那份力。” 顾见臣难以置信,自己放在心上宠着的人就这么被人欺辱,怒上心头,质问道:“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东方既白操好普信男的人设,瞬间林谨晏上身,继续说:“顾公子这就不懂了吧?说起来都怪本殿太迷人,太招人稀罕了。 本殿这般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美人见了流泪,英雄见了欣慰。 何况本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智力超群,武艺不凡,难怪她喜欢。” 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煞有介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仿佛这张脸就是所有的底气来源。 东方既白内心:呕,好恶心,我在说什么东西,呕——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顾见臣听完以后,只觉得他无耻至极,气得指着他张口大骂,“你太无耻了……” 东方既白眼中幽光一现,冷声道:“别用你手指着本殿,因为,本殿会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折断。” 东方既白说着做了个折手指的动作,然后冲他扬唇一笑。 赵恒逸一开始听的时候他想冲进去打人,听完之后快忍笑忍得肚子痛了。 原来都只是为了戏耍顾见臣才那么说,我就说嘛。 燕景瑜同样明白过来,笑得嘴角都压不下去了。 第316章 阴谋失效 顾见臣按下了满腹心思,又见目的达成,走过去推开门,看向门口站着的燕景瑜。 “听到了?他对你压根不是真心的。” 燕景瑜并不看他,却将目光递向和自己隔着几尺之遥,穿着红衣笑得一脸灿烂的某人。 随后,朱口微张,“听到了,他心悦于我。” 顾见臣气愤不已,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你!你怎么执迷不悟?” 燕景瑜斜眼瞥向他,“从未执迷,何来不悟?” 说罢,燕景瑜略开他,步伐坚定地走向东方既白。 赵恒逸极有眼力见地将顾见臣扯了出来,啪地一下合上门。 小两口的事让小两口自己解决去。你在这像什么话?当烛台么? 燕景瑜走到他面前打趣道:“老公的嘴说话真好听,果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东方既白也没应承,只是对着她笑了一下。 顾见臣看了一眼被合上的门,瞪了一眼赵恒逸。 赵恒逸挺起胸膛瞪了回去,“瞪什么瞪?还不走?” 顾见臣只觉得自己是跳梁小丑,然后悻悻地走了。 赵恒逸见顾见臣走了,离门远了一些,心道,两主子自己玩去吧。 燕景瑜弯下腰,将自己的脸凑到他眼前,彼此之间的呼吸发生交互,语气极尽暧昧,“真的要一巴掌把我扇哭么?” 东方既白完全不见方才的嚣张气焰,声音软了又软,“怎么会呢,老婆~” 燕景瑜单手挽住他的脖子,侧坐到他怀里,伸出手指勾弄他胸前那只红玉眼睛白虎压襟。 “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天天骗我,就只想骗钱?不想骗心么?” “老婆~我就是为了气他才胡说的。我最喜欢老婆了,不骗你。你的心我要,但不是骗,我以真心换,你换不换?老婆~” 暗影碟者:你小子是真妖精啊。 “我考虑考虑。”燕景瑜松开他的压襟,懒懒地应了一声。 “那我等你考虑好。” 燕景瑜贴着他的耳朵吹气:“或许你可以试试用别的办法拷问一下。” 东方既白浑身一激灵,“什么办法?”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好。” 亲吻…… “换不换?” 燕景瑜喘息道:“换。” 东方既白得到回答,乐得像个孩子。 燕景瑜瞧了一会儿,让人意外地说了一句,“你今天不对劲。” “哪有?” 燕景瑜揉了揉他的脸,“格外俊朗,让人移不开眼。” “真的?莫不是哄我?” “真的,方才来的路上还听到有不少人夸你呢。” 东方既白听完乐归乐,但是还不忘正事,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看几番试探下来,顾见臣似乎是个耽于情爱,喜怒言溢于表之人,他这样的行径是怎么成为的天下共主? 也不知道是我想太多还是想太少,总觉得这样的他不会有那样的本事。 你说会不会另有其人替了顾见臣的身份,最后成了天下共主。或者现在的顾见臣还在隐藏伪装自己?” “想那么多做什么?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有我们俩共同盯着,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大乱子。哥哥,莫不是不信我?”燕景瑜将头懒懒地靠在他的肩头,伸手抚了抚他的侧脸。 “信,可有太多未知的东西,让我总觉得不安。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燕景瑜伸手揉了揉他胸口,宽慰道:“哥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会帮你的。” 东方既白抓住她作乱的手,吻了吻,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确认道:“你只喜欢男子对吧?” “嗯呢,只喜欢男子,也只喜欢你。” 东方既白听完心落到了实处,还忍不住有些雀跃,“今天嘴上是抹了蜜么?怎么这么甜?” 燕景瑜伸出左手揉了揉自己的唇,轻笑道:“抹了啊。” 东方既白看着她白皙粉嫩的指尖在红艳艳的唇上揉捏,眼底闪过一丝暗色,然后凑过去将她在唇上作乱的指尖用嘴唇叼了过来,直接含住了她的指尖。 指尖的湿热直接让燕景瑜红了脸。 燕景瑜抽回了指尖,自己舔了一下自己的指尖,然后对他挑衅似的挑了一下眉。 燕景瑜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心道看来你醉酒说的话是真的啊。 东方既白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然后连指尖带唇一起吻住。 燕景瑜将手指抽出,双臂抱住他的脖颈,穷追猛打式地回应他的亲吻。不知何时,地柱拔地而起。燕景瑜的手像带了导航一样,精准握住,回应的动作逐渐不走心。 东方既白松开了她的唇,低头看着她的手,“满意么?” 燕景瑜完全沉浸其中,无意识地嘟囔道:“满意。” 东方既白咽了一口气,忍耐住某种冲动,声音带着几分喑哑:“把禁步抽出来。” 燕景瑜点点头,把他腰间的禁步抽出来放在桌上,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瞳孔地震了一下,回头瞬间又被他吻住。 他的胳膊牢牢抱住了她的腰背,吻变得极为轻柔缠绵,让燕景瑜没法抗拒。燕景瑜试探着把手放在把手上,见他没有停,动作更加放肆了。 吻持续了许久,直到她两腮发酸了才停下来。 燕景瑜粗喘着气,看着他,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摸够了么?”东方既白哑着声音问道。 燕景瑜火速将手抽回,羞答答地点了一下头。 东方既白搂住她腰,位置来了个对调,就那么凑到她耳边轻轻吹气道:“只要你满意就好。” 东方既白说完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味道不错。明天过来,我教你些好玩的术法。先走了,我还有点事要做……” 东方既白说完对着她的耳垂吹了一口气,拿起禁步挂好,背对着她平复了欲望,然后大步走出了雅间。 燕景瑜被撩拨得满脸通红,等人走了有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行至楼梯口,东方既白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瞧了赵恒逸一眼,提点道:“你们该好好查查顾见臣是怎么把你们引过来的,别是有了内应。” 赵恒逸还未答话,东方既白便已经走远了。 东方既白下楼梯的时候,蓦然勾唇一笑。 滋味不错。 东方既白想到这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下唇。 回府后,东方既白在书房忙了一会儿便回了寝殿午睡。 糊涂和想想不知何时悄悄挤上了床榻。 两只毛孩子直接在他胸口踩来踩去,互相撕咬,尖叫声迭起。 东方既白被它们吵醒,睁眼斥责道:“不睡就下去,就知道吵,再吵扒了你们的皮!” 两小只听完整个伏在他胸口,又是舔又是嘤嘤叫的。 东方既白扒拉开两个长吻,嫌弃道:“别舔了,好臭啊~” 第317章 离家出走 两只毛孩子见被推开又用脑袋蹭他。 东方既白被两只小坏蛋吵了这一通已经睡意全无,无奈将它们拎出门,对左右吩咐道:“给它们两洗洗,都臭了,尤其是嘴,熏死个人。” 东方既白说罢,将它们放在寝殿门口。 两只又在那里扒拉他的裤腿。 糊涂:“嘤哼哼~” 想想:“嗷呜呜……” 东方既白甩开它们,迅速啪地关上门,转身把床榻上的被褥全换了,又洗了个澡才作罢。 染青和染冬各抱着一只小可爱,对刚开门出来的东方既白道:“主子,洗好了,但它们不肯下来。” 染青蹲下试图将糊涂放下,糊涂脚还没沾地,挣扎两下直接窜回到他肩膀上站着。 染青演示了两遍,然后指着糊涂道:“主子你看,它压根不下来。” 东方既白干脆伸手过去将糊涂抱了过来。 想想见了不乐意了,凶巴巴地发出一连串高亢的狼嚎。 东方既白腾出一只手将想想也抱了过来,想想这才老实了一些。 “去搬两张空床过来,布置一下让它们睡我旁边。” “是!” 东方既白转身往书房而去,一边走,一边对怀里两只毛孩子叮嘱加威胁道:“你们今晚老实睡自己的,再吵我睡觉,我就把你们扒皮炖肉喝汤了。” 想想:嗷呜~ 狐狸:啊哈哈~ 东方既白将两只放在书案上,正好一左一右像陪读一样。 东方既白看哪儿,它们就看向哪儿。 东方既白来了兴致,提笔将它们画了下来,吹干墨迹,掉了个头给它们看。 “看看,喜不喜欢?” 糊涂和想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呲了一下牙,好像在说和这傻逼玩意入画真跌份儿。 东方既白在他们中间挥了挥手,“嗳,别打架!” 被他这一打断,两只虽然老实了,可还在扭着头用余光掐着架。 糊涂咦哈哈地笑了两声,突然咬起一支笔沾了墨水把画上的想想画成了黑脸。 想想不甘示弱直接把糊涂从画上撕了去,沾了一嘴的墨。 糊涂把笔放下,双只耳朵贴着脑袋瓜子,委屈巴巴跳进东方既白怀里,用长吻蹭了蹭他的脖子,低沉地嘤嘤叫了起来。 东方既白伸手摸了摸它后背,“好啦好啦,给你重新画一张好不好?” 糊涂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掌,大尾巴搭在他手腕上轻轻摆动,发出一声欢快的狐狸叫。 想想见了气得不行,直接从桌上跳了下来,然后跑出了书房。 “想想!哎!想想……”东方既白看了一眼怀里的狐狸,又看了一眼乱糟糟的书桌除了无奈还是无奈,重新画好一幅画,把狐狸哄好转头又去寻想想。 东方既白把想想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愣是没找到。 “这小脾气是真拧啊。”东方既白一边嘟囔着,一边找,还发动了全府上下一块找,结果一无所获。 想想一路穿街过巷从狗洞里钻进了燕太子府。 值守的守卫发现它的时候以为是一只狗,没多做搭理,只是口头驱赶,“去去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想想无视他们的驱赶,长吻不停地耸动,然后认准一个方向猛地冲了过去。 守卫见它横冲直撞的,赶忙上前来拦,却没能拦住。 想想灵巧地闪避,守卫手脚慌乱地围堵,然后乱成了一团。 燕景瑜吃着饭,听到声音给赵恒逸递了个眼神。 赵恒逸会意跑出去一看,训斥道:“乱跑什么?” “这有只狗……”守卫话还没说完,想想突然站好,仰头长啸:“嗷——唔——” 守卫们挠挠头,“原来是狼啊……” 赵恒逸看了他们一眼,“回去站好,一只狼就乱成这样,没出息!当心让人钻了空子!” “是!”守卫们悻悻地站了回去。 想想迈着步子,走到赵恒逸面前蹲下,低沉地呜呜了两声。 赵恒逸摸着下巴,心想这匹狼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等着啊,我去说说。” 赵恒逸说了一句话安抚住想想,转身进去回话:“主子,是一匹狼。” “狼?”燕景瑜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拿帕子擦了擦嘴,走出去一看,果不其然是熟狼。 想想见她出来,快步跑到她面前停下,压低声音嗷嗷了两声。 想想夹着狼尾,耳朵耷拉着,整匹狼都写着我超可怜的。 燕景瑜蹲下来摸了摸它的狼头,“你怎么过来了?” 想想直接趴在地上任她摸头,喉咙里不停地呜咽着,嘴角也跟着在抽动。 燕景瑜见它可怜兮兮的,转头吩咐道:“拿些东西来喂它!” “是!”赵恒逸跑到膳房拿了两块生肉递给想想。 想想抬起头,鼻子耸动两下,似乎并不感兴趣,又把头趴回到地上。 “它怎么不吃啊?难不成要吃熟的?”赵恒逸疑惑地喃喃了一句。 “去和三殿下说一声,它偷跑出来了,让他领回去。” 燕景瑜刚说完,想想腾地站了起来,发出一声急促地呜呜声。 燕景瑜见它反应这么大,试探道:“不想回去?” 想想:呜呜嗯啊。 “他会担心的。” 想想耷拉着脑袋,用头蹭蹭她的手心,似乎在作出请求。 燕景瑜无奈妥协,“不回去也行,那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吃什么吧?” 想想听明白了,欢快地跑到一旁的草地用嘴啃了一把草然后吐掉。 赵恒逸大聪明惊呼道:“明白了,它要吃草!” 燕景瑜没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想想听到了赵恒逸的话,急忙换了一个动作——它学着兔子奔跑的动作在草地上跑了两圈,然后两腿抬高直立了一会儿,同时鼻吻还在不停地扇动。 紧接着,它又继续啃草然后吐掉。 燕景瑜看明白了,站起来吩咐道:“逮只兔子来,它要吃兔子。” 想想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高兴地嗷呜了一声,抖了抖身上的皮毛,绕着燕景瑜跑了三圈,跟着她进了大厅。 小猴闻到了想想的味道,似乎很是害怕,一个劲儿地往桌子底下缩。 燕景瑜伸手把小猴捞进怀里,对想想说了一句:“它胆子比较小,你别吓唬它。” 想想听了这话,连要吃到兔子的高兴也没了,耷拉着狼脸,窝在墙角一动不动。 第318章 捡垃圾 燕景瑜快速扒拉完两口饭,擦了嘴将小猴送回阁楼,然后过来单独做想想的思想工作。 这次不管燕景瑜说什么,想想都当没听见,反正就赖在墙角不肯动。 周信两兄弟拎了两只肥兔闯了进来,似乎还没太适应那些繁文缛节,歉意地行了礼,“主子,兔子。” 燕景瑜并未在意,信口道:“给它吧,看它吃不吃。” 周信把兔子放在想想身边,想想还是不动,看着兔子跑远了也没反应。 燕景瑜也来气了,直接给了想想一个大比兜,“什么脾气?爱吃吃,不吃饿死你!” 说罢,燕景瑜又给了它一个大比兜。 周信和周羽对视一眼,悄悄挪了出去。 暴躁,实在是太暴躁了。 想想更委屈了,直接用前爪捂住眼睛,整个哭得一抽一抽的。 “哭哭哭,就知道哭!又没说你什么,你拗什么气?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愣是不听呢,走,给我回去!” 燕景瑜抓起它两条前腿,往门口拖。 想想试图挣扎,却没她力气大,挣脱不开。 燕景瑜拖着它出了门,又对周信两兄弟说了一句:“把兔子也带上,一起送过去。” 最后想想和两只大肥兔被赵恒逸用马车带回了三皇子府。 东方既白收到消息赶紧过去瞧它,发现它平安无事的时候松了一口气,然后一人一狼对视了良久。 东方既白批评道:“给你惯的,还学会离家出走了?” 想想低头,想想不敢作声。 “你们两个毁了我的画作我都没生气,你们还有脸生气?还玩离家出走!叫人逮住了毒哑了或是扒了皮怎么办?还有糊涂你也是,惯会使小伎俩,简直就是搅事精……” 东方既白对着两小只好一顿批评教育,越说越气,最后看都不看一眼,啪地把寝殿大门一关,“惹我生气,不许你们进来睡觉了!” 两只小可爱低头认错,乖觉地不敢再作妖,看着紧闭的大门,抬腿想挠门又讪讪放下,然后挤在一起睡了个囫囵觉。 次日穹顶之上的金光洒下的时候,想想和糊涂扒拉开了门,迈着小步靠近了床榻。 想想踩在床边的地毯上,用鼻子轻轻地拱了拱东方既白的手,然后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叫声。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头继续睡。 糊涂见状跳上了床,用它的长吻叼开了被子,然后用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脸。 东方既白被这突如其来的湿热所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那只可爱的小狐狸放大版的狐狸脸。 嗯,由于角度刁钻,有点丑…… 东方既白伸出手来,揪住小狐狸的后顶皮把它放下了床。 “不许上我的床。你们瞅瞅,那边才是你们的床。” 东方既白板着指着远处的两张小床,两小只顺着自己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后退几步表示自己明白了。 东方既白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补充道:“好了,出去,我要换衣服了,你们不许看着。” 东方既白下了床,嘴里还在嘟囔着:“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妖精变得……” 两小只:嘤嘤? 言语间,他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走了一会儿,再开门时,眼前出现了一口热汤。 东方既白解开衣带,随手将衣裤搭在衣架上,赤足走下汤池,然后整个人泡进了池中。 池水面上,一股股热气缓缓升腾,如同薄纱般飘渺不定。 他的身姿在水中若隐若现,瞧不清晰,随着他拨水清洗的动作,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往外漾开。 随后他双腿盘起,凝神静气,体内真元运转一周后与体外仙灵之气交换、交融……真元流转之际,他整个人沐浴在一层带着金色光芒的迷雾中,仿佛仙界神君。 约莫一炷香后,东方既白睁开眼,起身离开汤池,瞬间身上的水珠纷纷从他胸前后背滑落到股沟臀缝,然后顺着腿流到地上。 东方既白拿布巾擦干了身体,换上一套劲装出了门。 天边的太阳埋在云雾的虚影中让人瞧不真切,四周也有烟雨蒙蒙的。 空中飘着水雾,给这座古色古香的府邸蒙上了几分神秘色彩。 像往常一样,东方既白拉着东方启玉晨练完才去吃早饭。 吃过早饭后,东方既白又换了一身衣服匆匆忙忙出了门。 这时,空中云雾散去,太阳光照得四处发暖。 东方既白办完事从溪云茶楼出来的时候,已经巳时末了,想着燕景瑜应该快要上门了便加快了脚步。 商沉鱼正好和一位客商谈好一笔生意从一处酒楼出来,远远瞧见了东方既白,便下意识靠了过去,却不料脚下踩到了什么,滋溜一下滑倒了。 商沉鱼结结实实摔了一个屁股蹲,疼得哎呦了一声,见东方既白已经到跟前了,直接喊了声:“三殿下!” 东方既白本想装没看见绕道走开的,听到声音也不好装聋作哑,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这是……” 商沉鱼忍着痛露出一抹微笑:“沉鱼不小心滑了一跤,好像伤着了,起不来,可否劳烦三殿下搭把手?” 东方既白犹豫了再三,还是抽出腰间的黑箫,捏住边边往她面前一递,“商姑娘抓这个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商沉鱼为难地抓住了他递来的黑箫,突然灵光一闪,借力起了个身却又摔了回去,“嘶,我的脚好像扭着了。” 东方既白将黑箫插回腰间,眉头紧锁,很是为难地一笑:“要不然本殿还是……” 商沉鱼体谅道:“沉鱼明白,殿下是怕太子殿下知道了误会,但沉鱼实在……” 商沉鱼说着故意示弱,露出一脸疼痛和难堪来。 正好四周围了些人来,东方既白见她脸都红了,自觉让一个姑娘被人围观在大街上躺着直哼哼也不太好。 转念之间,东方既白灵机一动,用帕子包住手,再揪着她的领子把她提了起来。 只是整个过程中,他的眉头皱得像小山一样,表情严肃得像在处理要丢掉的垃圾。 第319章 送礼 商沉鱼突然被揪着领子拎起,人都傻了。 恰好这时一位老太太走过来,手里拿着簸箕和扫把,歉声对她说了一句:“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家装豆子的麻袋破了,刚掉了些豆子在这边地上,没来得及扫,害姑娘摔倒了。姑娘可有伤着哪里?可要请医工看看?” 东方既白本来以为是商沉鱼假摔,听到婆婆这么说,低头见地上果然有一些豆子才打消了疑虑。 又见她被婆婆拉着说话,东方既白便乘机直接走了。 反正和老婆的闺蜜待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还是快走避嫌为要。 商沉鱼微笑道:“我没事,不用请医工。” 婆婆听到她说没事也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麻烦姑娘让让,老身扫去这些豆子就不会有人再摔倒了。” 商沉鱼赶忙让开,又对一旁说了一句:“多谢殿……” 商沉鱼一边说,一边扭头看向东方既白刚刚站的位置,哪还有人在,心里又急又气,忍着屁股上的一点疼痛回了客栈,褪去衣裳差香芸给自己抹药。 这里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燕景瑜耳朵里,但燕景瑜却没什么心思管别的。 因为她养的貂生了娃儿,现在正缠着她不许她走。 燕景瑜为了方便直接用木匣子装了些布料给它们做窝,然后让侍卫抱着匣子跟着她走,而她的一只手还放在那个匣子里。 因为她的手被小貂征用了。 小貂一边奶孩子,一边用两只前爪抱住她的手腕不准她抽走。 燕景瑜有点后悔养它了,但是某些人说养了就要对它负责,于是乎燕景瑜咬咬牙就这么忍了一天。 幸好第二天小貂没再征用她的手,而且一切正常,能吃能喝能睡。 东方既白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中午吃过饭见她还没来就一直待在书房整理大楚律法。 他这一忙起来直接忘了时间,直到天黑了被人叫去吃饭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天都黑了人也没来。 表面上他是无所谓,心里已经想七想八思绪乱成了一团。 吃饭的时候,他一会儿叹一口气,一会儿又叹一口气。 一桌人见了疑惑道:“怎么了这是?” 东方既白哪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为情所困,当即胡诌了一句:“烦着呢,律法目前才修了一半,谭客庆那边又死盯着我,还有些不长眼的老是凑上来。” 东方既白说完往嘴里扒了一口饭,自顾自地喃喃道:“算了,我整理了扔给谭客庆去修,省得他闲得慌天天盯着我,还有赵愣子也是……” 其他人听完也没想太多,以为他真的为这个烦心,又听见他自己说了个章程出来,也就没有多话打扰他思考问题。 晚间,东方既白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然后拉着对面床上的两小只叽叽咕咕说了半天。 不,他单方面自言自语。 最后,他细想了好久,觉得还是因为当时说让她过来的时候,她没有答应所以才不过来的。 所以,得出结论,彳亍口巴,他又是在庸人自扰了。 东方既白压住心底小小的失落,扯了被子盖上头,睡觉。 次日,东方既白还像往常一样泡在书房修撰律法。 这次只把紧要的捡出来改了改,批注了一下,准备收拾整理了移交给谭客庆。 谭客庆还不知道自己的悠闲生活要到头了。 太阳高升的时候,商沉鱼的婢女香芸带着几个壮汉抬了几箱不知道什么东西上了门。 门僮只说等通传,没敢让他们直接进来,转头一人接一人用最快的速度把话递到东方既白耳朵里。 “主子,外面有个自称是商姑娘的贴身丫鬟的人求见。” 东方既白听到后,心里犯了嘀咕,捏了捏发酸的手腕,对门房说了一句:“让她到茶楼来。” “是!” 东方既白将书合上,整理好桌面上的东西才移步前往茶楼。 香芸在侍卫的领路下七绕八拐地走了许久,一路上香芸把外院的亭台楼阁瞧了一通,暗暗咂舌,果真是富贵如浮云。 忽地眼前出现了一大排宫殿式样的房子,一眼望去没有尽头。 香芸走在长廊上遥遥一指问道:“那边的宫殿好气派,是三殿下住的?” 侍卫摇了摇头,“不是,那是我们这些侍卫的居所。你看,那边也有,那是婢女丫鬟们住的。” 香芸顺着他指得方向看去,果然也见到了同样的一片房子,不由得感慨道:“好气派的府邸,方才入门还不觉得……” 后面的大汉也是一边抬着东西,一边抬头张望外加频频点头或摇头。 侍卫也是个话茬子,直接说了出来,“我家主子的府邸是陛下所赐。” 话到这里便结束了。 香芸走得身上微微发汗,拿了帕子出来擦额头的汗,刚刚揣好帕子,抬眼瞧见一条空巷,再行数十步,跨进院门,侍卫发了声“就到这里了,前面右拐那栋两层的楼阁就是了。” 香芸见内院房屋明显少了,四下空旷许多,顺着视线望去,一下就注意到了茶楼的所在,便点了点头:“多谢!” 香芸进来的时候,东方既白已经烧好水,喝完了一盏茶。 “奴婢香芸拜见殿下,殿下福寿安康!” 东方既白往茶杯里续上茶,放好茶壶才应了一句:“起身吧。” 香芸起了身,笑着说了来意,“小姐托奴婢给殿下送来了一些谢礼,一是为了答谢昨日殿下帮扶之举,二是答谢殿下关照太子殿下。” 东方既白听到后半句眉头猛地皱起,心里很是不乐意,直接开口反驳:“燕太子是本殿的俦侣,本殿关照她是应该的。无功不受禄,东西你拿回去吧。 香芸扑腾一下直接跪下来,“请殿下务必收下,不然奴婢不好交差。” 东方既白看到她满脸慌张,不愿意与她为难,勉强说了一句:“拿进来吧。” 香芸瞬间松了一口气,忙起了身,退到门口,对那几个壮汉道:“快抬进去!” 壮汉把东西抬了进去,香芸似乎是怕他反悔一样,赶忙行礼,“殿下,奴婢告退。” 东方既白点头,“嗯。” 香芸听到他应承了,连忙打手势带着几个壮汉离开了。 东方既白熄了炉火,走过去打开箱子来看,前面两箱都是些珠宝之类的,后面开的箱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许多用银票折成的东西。 看着鸭子不像鸭子,鸟不像鸟的。 第320章 奖励 东方既白瞧不明白,直接冲外边喊了一声:“都进来!” 皮猴们听到了直接推门进来,“主子什么事?” 东方既白捻起一个‘鸭子’问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侍卫们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又往箱子看了一眼,只见里面的东西嘴对嘴摆放着,成双成对的,很快辨认出来这是鸳鸯。 侍卫们你看我我,我看你,统一了口径,“主子真不知这是什么?” 东方既白把手里的鸳鸯放了回去,嗔怪道:“知道还问你们做什么?” “主子,这东西你觉得是什么。” “鸭子?” “嘿嘿哈哈哈……”侍卫们听完直接笑了出来。 东方既白仍是不明就里。 染青见他没反应过来,用两个大拇指做了个贴在一起的动作,一边演示,一边解说:“主子你看啊,这个是你,这个是燕太子,然后吧唧一大口……” 东方既白看懂了染青比划的动作,老脸一红:“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和这东西有什么关系?” 染冬用手肘顶了染青一下,“行了,别揶揄主子了。主子,这是折纸鸳鸯。” 东方既白疑惑道:“鸳鸯?” 染青指着箱子里的纸鸳鸯道: “主子你看啊,它们嘴对嘴,成双成对的,不就是你和燕太子么?” 东方既白反应过来了什么,反问道:“你偷看?” 染青摇头晃脑道:“没有没有,是你们不小心让我们看到……嗷呦~” 染青还没说完,染冬直接给他肚子上来了一拳,然后歉意一笑:“主子他胡说八道的,我们走了……” 染冬准备拉他离开,东方既白又发话了:“慢着,你们先把这几箱东西给商沉鱼送回去。” “啊?这不是燕太子让人送来的?”染青没忍住咋呼了一声。 东方既白没有回答,只是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染冬等人却没说别的,很快应了是,然后互相招呼着把东西抬了出去。 东方既白回想见过商沉鱼的这两次,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尤其是这纸鸳鸯的事,怎么想怎么不对。 然后,他按捺不住了,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这样下去简直就是坐以待毙,便收拾好形容出了门。 东方既白快步走到燕太子府门口,只是进了门又开始犹豫纠结,不知道一会儿怎么说才好。 两人打了个照面,燕景瑜见他神色复杂,以为他是为了昨日爽约的事上门来兴师问罪。 脑中思绪飞转,思考着怎么赘述才能让造成自己爽约的荒唐理由看起来更站得住脚一些,顺便推进一下感情。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各怀心事,各自在脑海里推演着合适的说辞,最后燕景瑜还是更快一步,主打一个有所凭借心不慌。 啊,不,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坐啊,站着做什么?我又没说不让你坐。” 东方既白心事重重地坐了下来,抬眸看着她,好几次欲言又止。 因为不太确定商沉鱼这个朋友在她心里占多重的分量,又怕说了败坏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连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了。 东方既白心里有些纠结但还是觉得该说出来:“我觉得,这个商小姐,她可能……” 燕景瑜听到他说商沉鱼,心里猛地拉起了高压线,连眸色也暗沉了一些。 “我觉得她可能不太不适合交心……” 东方既白说完之后,发觉她的脸色不对,赶忙解释:“我没有要干涉你做决定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她可能真有点问题。 嗯……也可能……也许是我太多疑了……” 燕景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东方既白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试图保持点镇静,但打好的腹稿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说话也有点逻辑混乱,颠三倒四的。 “她刚刚托人送了我许多东西,说是我关照你给的答谢。 我本没想收,但是她的婢女直接跪了下来,又摆出一副很怕事情没做好会受罚的样子。 我一心软还是收下了,之后我打开那些箱子看到里面装着不少银票,还都折成了纸鸳鸯,赶紧让人送回去了。 所以……我觉得她可能不太值得你交心。” “还有吗?”燕景瑜和商沉鱼提及东方既白喜欢钱的事虽然有故意的成分,但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背着自己撩拨自己的男人。 “还有昨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我遇到她了。 我见她滑了一跤,本来想当没看见直接绕道走的,但她又叫住我了,我也不好装聋作哑,然后……然后我就拉了她一把。 我以为她是故意的,但有个嬢嬢拿了簸箕过来说是豆子撒了。 我看见地上确实有豆子,但是还是觉得不对劲,趁她和娘娘说话的时候就走了……” 燕景瑜早就从暗卫口中听说了这件事,再听一遍,结合纸鸳鸯的事,不免觉得有点讽刺。 东方既白说完见她没有反应,心里一沉,脸上露出一抹肉眼可见慌张,“我没有要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意思,更没有添油加醋……” 东方既白见她还是不说话,鼻头一酸,语气发涩,“你……不信我?” 燕景瑜看他委屈巴巴的样子,感觉再不说些什么他就要碎了。 燕景瑜对他勾了勾手,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过来!” 东方既白心里犹豫、难受且委屈地走到她面前,然后直接以高低式的蹲姿蹲下了。 背挺得笔直,仪态没有半点问题,只是这表情管理失败得很彻底。 要打我?好吧,那打吧。 一会儿要不要捂脸?打人不打脸。 算了,捂了说不定更生气…… 燕景瑜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见他直接蹲下了,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捧着他的脸,仔细打量了一番。 真乖啊。 燕景瑜低头吻了一下他的侧脸,柔声道:“这是给你奖励。” 东方既白被她亲了一下,脑子直接炸了烟花。 白白惊,白白喜,白白不确定,“奖励?” “嗯!”燕景瑜点了点头。 第321章 暧昧 东方既白抓着她的双手,抬眸看着她,“那你和商沉鱼……” “没有同她交心,只是玩乐作伴罢了。” 从商沉鱼敢背着自己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开始,商沉鱼便在她心里连旧友也算不上了。 或者说从她看着自己的男人发痴开始。 东方既白这才松了一口气,大着胆子说了一嘴,“你不会以为我是喜欢搬弄是非的小人吧?” 东方既白心想我在你的心里的形象可以不伟岸,但绝对不能是像小人一样见不得光。 燕景瑜揉了揉他的脸,“不会,我知你不是。” 东方既白彻底放下心来,阐述内心的想法,“其实我从见商沉鱼第一眼开始就不太喜欢,甚至忍不住拿所有恶意揣度她。 我原先说的话终究还是被自己打破了,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坦坦荡荡。” “嗯,坦坦荡荡也好,善也好,恶也罢,只是相对而言,没有绝对。 太阳照耀之下也有荫蔽,人无完人,别难过,你还是你。”燕景瑜看出他有点挫败感,认真劝解了一番。 东方既白被她三言两语哄得高高兴兴,拉开她的手站了起来,“那我回去了?” “才来就要走?” “我准备明天把律法的事移交给谭客庆,省得他闲的没事干老盯着我。 所以,我要先把这些整理好,等过两日得闲了再陪你。” 燕景瑜听他提起谭客庆,想起朝堂上衣服的传闻来,“听说谭客庆让你搜寝殿自证清白,搜出来了一件女卿的衣服?” 东方既白兀地耳朵一红,辩解道:“是有这么回事,那是给你拔蛊毒那日落下的衣服,我放在寝殿忘了还你。” 燕景瑜朝他伸出手,“衣服呢?” 东方既白理直气壮地说:“被别的臭男人摸了,我嫌脏,烧了。” 燕景瑜语调微扬,“哦~烧了? 那你之前不会一直抱着我的衣服睡觉吧?” 东方既白抿唇道:“我哪有?简直胡说八道。” “哪八道?” 东方既白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入、学、访、修、得、传、了、成,这八道。” 燕景瑜也站了起来,用手指隔着衣服点、压、圈、揉他的乳尖,贴耳道:“看来三哥哥晚上一点也不想我。” 东方既白压抑着心尖流窜的痒意,喑哑着嗓子,“想,怎么不想。” 燕景瑜挑衅地抬了一下眉头,“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燕景瑜伸手环抱住他脖子,“那就要看三哥哥想怎么证明了。” 东方既白会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回了寝殿。 东方既白将她放在榻上,一手抓住她的手高举过头顶,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吻了上去。 燕景瑜动情地回吻,趁他手上力道松乏的时候猛地反压,然后坐在他的肚皮上,用手指摁着衣料下的肉点,问了一句:“可以欺负你么,三哥哥?” 东方既白被她指尖的动作弄得气息逐渐不稳,听到问话,凭借着惯性接了一句:“你想怎么欺负?” 燕景瑜俯下身,对着他眼睛吹了一口气:“怎么都可以?” 东方既白听完身体直接僵住,脸上露出两团可疑的绯红,不知怎么想到藻华宫的事来了。 燕景瑜伸出手抚弄他的眉眼,“脸红些什么?我还没说什么呢。 你要是胡同里的相公,这么容易害羞,可要挨‘欺负’的。” 东方既白听完直接把她从身上掀开,气呼呼地下了床,“那你去寻相公去,我可不是,走了!” 燕景瑜一边笑,一边伸手过来拉他,“又恼了,嗯?” 东方既白甩开她的手,扭头瞪了她一眼,“哼!” 燕景瑜嬉皮笑脸地再次拉住他,然后猛地拽回到床上。 东方既白一时不察直接跌回床榻,然后被她擒住双手高举过头顶,没来及挣扎又被她吻住。 燕景瑜一手抓住他的双手,一手钳住他的下巴,又霸道又强势地吻他。 东方既白吃了痛,一边试图挣扎,一边说:“嗯——疼……放开!” 燕景瑜抬起头,柔声安抚:“不动,我轻点……”话音未尽,她的吻又穷追猛打般上来。 一刻钟后,东方既白的嘴唇,红艳艳的,水润润的,几欲滴血,微微张开,节奏紊乱地吐息着…… 燕景瑜对于这种结果还是不满意,直接伸手拉开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脖子又啃又咬。 别问为什么不吮吸,问就是亲累了没力气,用牙更快还省力,还有就是她没什么耐心。 东方既白伸手推开她的脑袋,“别咬了,明日我还要上朝,让人看见了怪不好意思的。” 燕景瑜拿开他的手,试图商量,不,讨价还价。 “那我再咬两下?” 东方既白正要说不,结果燕景瑜拉起他的手摇摇晃晃,语气软了又绵,“真的就两下。” 东方既白直接被她的声音迷的昏了头,痛快应下。 “行。” 说是两下,结果燕景瑜啃‘绝味鸭脖’上了瘾,赏了东方既白满脖子的红印。 东方既白推了但没推开,然后就随她去了。 燕景瑜咬完,心满意足地一笑,“好了,这样他们就知道你是有主儿的人了。” “什么有主没主的?小骗子,说好的两下呢?” “我说了吗?我没有啊。”主打一个死不承认。 东方既白扶着她的腰往上一拎,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然后把燕景瑜提放在一边,语气相当敷衍:“是是是,你没有。” 燕景瑜见他拎着自己还能毫不费力地直接起来,伸手过去捏了一把,发现手感更好了,不由得眼睛一亮,然后没忍住又摸了两把,“腰不错,真有劲儿。” 东方既白下榻整理好衣裳,轻嗤道:“流氓!” 燕景瑜挪到床边,半跪着双手环抱住他的腰,感慨道:“越摸越带劲儿,要不让我摸摸再走?” 东方既白拉开她的手,转身看向她,“摸两把?” 燕景瑜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呐,就两把。” 东方既白冲她莞尔一笑,然后转身就走。 燕景瑜看到他的笑脸,被迷的五迷三道,见他直接走开,又气又恼,小嘴撅得老高。 东方既白绕开屏风走出去,却又恶趣味地转了身,从屏风的边边探出个头来看,正好看到她失了魂,生了气的样子,勾唇一笑:“小骗子不讲信用,那我也不讲。 所以这回不给,下回再给你摸。” 第322章 无妄之灾 燕景瑜不小心被他瞧到了自己噘嘴的模样,面皮陡然发起了烫,瞪了他一眼,“要走快走,我可不留你!” 东方既白也没答应,带着满脸笑容转身直接离开了。 回府后,几个皮猴看到东方既白的花脖子捂嘴偷笑,偷偷眼神交流说,主子又幸福了。 东方既白走后不久,燕景瑜差了人将商沉鱼请了过来。 商沉鱼从那几箱东西被退回来的时候心里就预感不太好了。 上门后,商沉鱼坐在燕景瑜对面心里一阵发虚。 明明燕景瑜也没说什么。 商沉鱼喝了两口茶便没压不住话问了出来,“殿下寻我做什么?” 燕景瑜抬眸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揉着小猴的头,从容不迫地随口一问:“听说你给吾的俦侣送了几箱子东西,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商沉鱼心里咯噔一跳,很快整理了一番说辞,“当然是为了答谢他将殿下照顾得这样好。” 燕景瑜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向她,“哦?那你怎么不和吾说一声?吾还以为你也中意他,想与他修两姓之好。” 商沉鱼立马露出一脸慌张,“沉鱼怎敢,殿下莫要玩笑了。” 燕景瑜将小猴放下,反问道:“听说箱子里有银票折成的纸鸳鸯,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商沉鱼灵机一动,狡辩道:“自然是为了庆贺二位殿下同修鸳谱。” “这样啊?不是说要为吾添妆? 怎么送去吾的俦侣那里了?不知道还以为你同吾的俦侣才是旧友。” 商沉鱼起身行礼:“是沉鱼的不是了,一时失察,稍后便让人将添妆礼送上门,沉鱼告退!” 燕景瑜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抹讥讽。 要不是留你还有点用,早就要了你的小命,哪还容得你在这说话? 我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燕景瑜长舒了一口气,将小猴捞回怀里,喃喃自语:“他经受住考验了……乖孩子,就该被奖励。 你说对吧,小猴……” 商沉鱼跌跌撞撞回了客栈,将房门关上,心有余悸地扶着胸口几个大喘气。 香芸见她气喘吁吁的,倒了一杯茶迎了上来,“小姐,喝口茶缓缓吧。” 商沉鱼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怒骂道:“小蹄子,都是你提的馊主意,折什么鸳鸯,现在被燕含溶知道了,搞不好我们都要死在这里。燕含溶可不是什么善茬……” 香芸捂住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扑腾一下跪了地,跪地磕头,“都是奴婢的错……” 商沉鱼瞪了她一眼,吩咐道:“你把这次收的银两清算清算,留下一些作回去的盘缠,其他的都送给燕含溶,希望她看在银子的份上能饶了我们。” 香芸赶忙起身,“是,小姐,奴婢现在就去办。” 香芸带着一伙人清算好银票,然后留了几千两急用,将剩余的十万金八千六百两银子抬到燕太子府。 之后商沉鱼带着香芸等人连夜北上,准备离开楚国。 夜间,马车在路上摇摇晃晃,商沉鱼和香芸都在马车里睡着了,突然一队蒙面人骑马前来,将车队截停。 为首哪人剑指车队中的武夫,“将马车里的女人交出来!” 武夫们还是很有职业操守地没有退让,反而呵斥道:“大胆贼人!还不绕开,小心我们不客气!” 蒙面人中有一人笑了一声:“老大何必同他们废话!男的打残了,女的——嘿嘿,留着兄弟们享用享用!” 为首的人也觉得有道理,直接拔剑示意他们动手。 两方人马兵刃相接,有人受伤发出痛呼,有人发出临死前的惨叫,鲜血喷溅到马车的车帘上、地上、草丛还有树干枝条上。 商沉鱼害怕得和香芸抱在一起,不敢作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停了,几道脚步声传了进来,然后一双手拉开了车帘,送进来几许春夜里凉人的晚风。 借着一点寒光,那人看到里面有两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你们两个谁是商沉鱼?”商沉鱼和香芸都没敢作声。 有人挤开了掀帘子的那人,“去去去,一边去,管她是谁,都要了!” 商沉鱼和香芸被一双粗粝的手拽了出去,吓得尖叫,“放了我们,我们可以给你银子。” 那人没有放手,随手把她们中的一个推给另一个人,然后蒙面人分了两波,走到一旁看着他们的动作。 香芸被一开始掀车帘的那人抓住了,拖进了草丛,然后衣裳被他全部撕开。 香芸吓得连出声都不敢,只有身子还不停地发抖。 商沉鱼被另一个男人拽入了道路另一边的草丛,同样撕了衣服。 商沉鱼激烈地反抗,同时哀求道:“我可以给你们钱,很多很多钱,放了我,求你……” “我们不差钱,就差你!” 那人无视她的哀求,用自己的腰带捆了她的手,见她还不老实,直接猛地扇了她一巴掌,啐了一口:“呸,小贱货,勾引别的男人就来劲,伺候老子就不行了?” “你说什么?”商沉鱼突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都一阵发凉。 “你勾引我们主子的男人,还想让我们饶了你,简直就是做梦。说起来这还不是你活该么?” 那人不屑地说了一声,擦了擦双掌。 商沉鱼听完从心里漫出一股恨意,发觉他松了手,趁其不备,用力踢了他一脚,然后翻滚到一边准备跑开。 男人吃了痛,猛地扯住她的头发拽了回来,又扇了她两巴掌,“妈的,还敢跑!” 男人将她摁在地上,卸了胳膊和下巴,然后掰开她的腿,将她衣服除尽。 为了报复她那一脚,男人使了狠劲磋磨她。 商沉鱼一边吃痛地呼喊,一边流泪,屈辱,不甘,愤恨全部堵上心头。 燕含溶,这次我要是活着回去了,我会让你千倍百倍地奉还…… 那个男人尽了兴,又换了一个男人,直到天亮…… 香芸因为没有挣扎,少受了些罪,也只是少一些。 酝酿了一晚上的罪行,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停止。 商沉鱼看着天边的晨光,突然露出一抹笑。 香芸一边哭一边拿破烂的衣裳穿好,然后跌跌撞撞跑到另一边找商沉鱼。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香芸一边哭一边问。 商沉鱼笑道:“我没事,你去马车里拿衣服给我换上,我们回去!” 香芸看到她身上青红交加的印子,下体还在流血,又听到她这样说,哭得更伤心了。 香芸跑到马车上给她找了一套衣服,服侍她穿戴好,整理好形容,扶她上了马车,又问:“要不要找个大夫?” 商沉鱼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其凶恶,“找什么大夫?你是不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残花败柳了?” “奴婢不敢!” “回去!” “是!”香芸出去驾着马车继续赶路,进入汤城城镇后,寻了客栈住下。 香芸担心商沉鱼出事,自己跑去看了女大夫,支支吾吾地说是自家夫君醉了酒太粗暴弄伤了。 女大夫也很同情香芸,一边给她配药,一边安慰她。 香芸拿了药回去,煎好药,给她外敷内服,直到商沉鱼痊愈才回燕国。 第323章 陶艺 一处香烟缭绕的房间里,一个美人斜倚在小榻上。 美人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弹了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回话道:“办妥了。” 美人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 男人走后,屏风后面的男人走了出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你这么做能行吗?” 美人的手滑过他的胸膛,信心满满地说了一句:“当然可以,可别小看女人的恨意,嗯~” 男人的手不安分地摁在她胸口,撩拨她的敏感。 美人嗔怒地打开他的手,“少乱摸!你上回让影楼出手都把你自己暴露出来了。下次不会把我也暴露出来吧?” “不会,你还不信我么?”男人的手又一次抚上她的胸口。 “最好不会,你好好办事,我帝君的位置一定是你的。”美人抚上他的侧脸,诱哄道。 “不过嘛……” 男人握住她的素手,追问道:“不过什么?” “我要四国,你得帮我……呼——”美人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好,我帮你。”男人满口答应。 美人轻轻推开他的怀抱,躺回到榻上,张开了腿。 “许你伺候,不过不许破了我的身,那是留到我们新婚之夜的。” 男人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听话地跪在榻边吻上她的脚背。 美人被一阵湿热的亲吻激得扬起了脖子,嘴里发出一些羞人的声音,两只雪白的脚丫直接踩在了他的肩上。 男人一边吻,一边失神地说着:“我的漓漓好甜,好软,想要……” 片刻后,美人起了身,“你回去吧。” 男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喑哑道:“我怎么办?帮帮我……” 美人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下回吧,等下回你办成了事,我就奖励你。” 男人站起来,抱住她,“那我走了?” 美人揉了揉他的脸,微笑道:“路上小心,夫君~”男人被这声夫君取悦到,高兴地像个二傻子一样地离开了。 大楚历三月十八,早朝还没开始,东方廷瑞见了东方既白直接嘲讽他在大街搞那么大排场。 东方既白没有理会,直接当作没听到。 之后东方暃临朝,东方既白正式在朝堂上提出修改律法,并将律法修撰事宜移交谭客庆等人。 大楚新律在谭客庆和颜究礼二人的带领下逐渐完善,其中添加诸多细节,有效防止不轨之人钻律法的空子,史书上称此次律法大改为“文德变法。” 大楚新律出了以后,竹城吕氏卖女杀妻罪名坐实,相关人等依法论处,苦役三年,再流徒三年。 彼时吕柔,哦不,是东方柔。 东方柔年纪虽小,也已经懂事了,知道自己的爹爹要把自己卖进狼窝里,又和姨娘害死自己的娘亲,觉得他们没被直接处死都是便宜他们的。 只不过死有的时候才是真的便宜,毕竟活罪难熬,吕氏享尽了富贵,又一把年纪了,能不能受得住苦役三年还难说。 咳咳,话扯远了。 同日,东方暃派东方既白择日前往边城慰问将士。 东方既白临时被安排去慰问将士,便打算第二天直接出发,这样可以早点做完早点休息。 于是在早朝这一天准备放下所有的事情好好陪陪某小猫。 这不,下了早朝,他回府换了套衣服就上门来寻燕景瑜了。 东方既白虽然还是不开窍,不过胜在书看得多。 这一天被他安排得满满当当,明明白白的。 上午,东方既白撑着一艘小船带燕景瑜游湖,然后划到一处小溪流停了下来。 小溪两边花开得正盛,空气清冽,此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燕景瑜以为他会抽出腰间的黑箫为她吹奏一曲,结果没有。 东方既白和她尬聊,说“什么景色正好,不如我们来学点术法?” 燕景瑜笑脸一僵,倒也点头应下了。 他手指结印,真元翻涌,树上的花瓣从枝头脱落,在他们身侧形成了五彩缤纷的花海旋涡…… 东方既白搂住她的腰肢,运转踏空步踩到花海旋涡之上,含情脉脉地对她说燕景瑜我好喜欢你啊。 不是。 他含情脉脉地对她说,“我把你从这扔下去好不好?” 燕景瑜胆子也肥,直接应了好。 东方既白撒了手,看着她坠落,坠落,直到身形被花海吞没。 燕景瑜只感觉自己砸在了一片花香味的软毯上,很轻、很柔、很香,但很结实、很牢固、也很安心。 燕景瑜闭上眼睛,感受花瓣在她脸上扫过的柔痒,感受身侧的微动,还有,踏空而来轻轻将自己拥入怀里的他。 “什么感觉?” “刺激、新鲜、但很安心很踏实,很喜欢这种感觉。”燕景瑜微阖着眼睛,嘴角微微扬起,整个人看着很放松。 东方既白低头在花海里亲吻她,彼此纠缠忘我到花海散去,两人切实地躺在了草地上。 两人看着蓝天白云,东方既白突然之间心里感慨良多,侧头看着她精致的眉眼,感慨道:“有你真好。” 东方既白伸手过去和她十指相扣,心道就这样,彼此都别放开,一直走下去,那样可真的不错。 燕景瑜没有回答,侧身起来吻了他侧脸,然后窝进他的怀里,同样扣紧了他的手。 一切尽在不言中。 温馨地彼此依偎了许久,东方既白拉着她手起了身,好好地教了她几样实用术法。 她学的很快,他没有忍住多教了一些,直接忘了时间。 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停下来。 燕景瑜调侃道:“该吃饭了,老师。” 东方既白捏了一下她的脸,“走吧,我的爱徒。” 午饭后,东方既白带她去了一间陶艺作坊。 东方既白直接用了人家备好的陶泥,从拉胚开始教她。 到利胚环节的时候,燕景瑜不满它们形状单一的模样,直接给了胚子一拳,然后一脸得意地对着东方既白说:“你看,这样可就独一无二了,再也做不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 东方既白灵机一动,将她的手拉了过来,然后用两人的大拇指在胚子上印出一个爱心的凹槽,“你看,这个是你,这个是我,我们在一起。也是独一无二的。” 燕景瑜心中意动,乘机提出要求,“你这个烧好了给我,我的给你。” 东方既白点头应下,“好。” 他们的两个陶罐很快被作坊老板拿去晒干,说是晒,其实是用真元结了个法阵在慢慢烘干。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胚子已经干了。 东方既白在爱心凹槽下刻了一串英文,大意是‘我爱你。嫁给我吧。’ 燕景瑜画了一圈笑脸,上下颠倒,左右翻转,位置不一,总而言之没有规律可言。 她又在笑脸上刻了字,顺序仍然是乱的,还是些生僻的燕国古文字,刻在笑脸上像是睫毛,像是牙齿,就不像字。 可这些字凑在一起的意思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最后,因为钱给的多,他们的陶罐被优先烤好递到了手里。 两人拿着对方给的陶罐踏着夜色各回各家。 第324章 陶罐传情 东方既白拿着陶罐看了许久,又把笑脸画在了纸上,看了半天仍是一头雾水。 有头发的,没头发的,有睫毛的,没睫毛的,有牙的,没牙的,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仍是没看出来有什么。 最后得出结论,以为只是她鬼点子多故意画成这样,妥善放好之后直接倒头栽进了梦乡。 燕景瑜看到英文的时候只觉得熟悉却一下子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晚上回了寝殿,她用纸写了下来,仍不解其意。 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打理头发的时候,燕景瑜猛地看到一边墙上挂的那管白箫上的刻痕,伸手摘下来看,又拿纸来比对,发现少了一半,像人从腰腹砍断了样。 和纸上的又能对的上,只不过纸上的还多了一些。 燕景瑜端详着手里这管白箫,又想起他腰间的黑箫。 看来另一半刻在他的箫上,等有机会拿来看看就知道了,只是可惜不知道这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燕景瑜将白箫挂好,掀开被子躺好,很快进了梦乡。 梦里,东方既白抱着燕景瑜,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她还没来得及应答,东方既白的胸口就被人捅了一个大窟窿,鲜血从他口中疯狂涌出,整个人栽倒在她怀里,没来得及言语,便长睡不醒…… 她吓得哭着喊着,我愿意,我愿意,你别……别死! 燕景瑜睡从梦中惊醒,抹去眼角的泪。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一场梦,却觉得分外真实。 燕景瑜大口喘着气,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细汗,换好衣服出了寝殿。 桌上摆着许多东西她却食不知味,吃了几口便咬着筷子乱想,然后忽地起了身,对一旁地赵恒逸吩咐了一句:“你让肃和过来替吾几日,吾去一趟偃城。” 赵恒逸应了是,又用眼神示意丫鬟婆子收拾餐桌。 燕景瑜掏出帕子擦擦嘴,换了身衣服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偃城。 偃城城外崖壁林立,崖壁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文约莫三十万字。 这就是东方既白口中所说的偃城前城主刻下的《石刻心经》。 燕景瑜光看崖壁上的文字就花了三天,本来可以更快,只是上面的东西在她看来实在是太过枯燥无味了,所以她拖了三天才看完。 燕景瑜在夕阳余晖下看完最后一行字,揉了揉眼睛,在偃城稍作休息踏着月色回了京。 此时东方既白带着辎重队伍才刚刚抵达边城,说是慰问将士,可除了给他们送温暖,关心他们的身心健康,还要检修城墙等防御工事; 核查军队名单,确认边城没有混入奸细; 以及观察敌方哨卡什么时候升起炊烟,一天燃几次炊烟,时间是不是每日都一致。 毕竟炊烟这事还是能反映了不少问题的,只要一有不对,那就说明事出反常必有妖。 东方既白这几天到处走,事无巨细地进行各种核查,忙得像匹拉磨的驴。 三月二十三这日诸事完毕,东方既白又带着队伍踏上回京的路途。 琴城,沈倦山历时两个月终于把媳妇儿哄上了床,此刻正在静水阁中的汤池里与司马羽星鸳鸯戏水。 水战结束后,沈倦山将司马羽星抱上了床,相互依偎着入眠。 京都,燕景瑜在天色将亮时回了府邸,褪去外袍,躺进被窝补眠,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这天下午了。 燕景瑜出寝殿的时候,望见天边的云霞,心底莫名漫出一股惆怅感,不禁数次叹息。 晚膳后,燕景瑜瞧了一瞧正在奶孩子的小貂,小貂护着崽子不肯出箱,但看起来状态不错。 旁边的小猴见自己被忽略了,使劲蹭她的裤腿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燕景瑜将小猴捞进怀里,行至庭院中。 庭院中,海棠花开得正盛。 原本那里种的是梨花,现在是海棠…… 燕景瑜伸手摘下一朵海棠,低头看着怀里的狗,喃喃自语:“我想他了……” 小猴不明所以地耸了耸耳朵,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的指尖。 燕景瑜嫌弃地捏了捏它的后颈,蹭掉它的口水,用商量语气说了句:“不如我们来玩些有趣的?” 小猴没有回答,但燕景瑜已经决定好了。 燕景瑜召来暗卫口述布局给燕知衍找点不痛快,只是这样也没能填满她的空闲时间。 燕景瑜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开始认认真真地搞事业,简直就是劳模的典范。 赵恒逸表示这两天到处跑任务,忙得像只陀螺。 然而再忙,燕景瑜仍有闲暇时间乱想。 为了防止乱想,每日临睡前,她都会取出纸笔默写一两张《石刻心经》。 每次写完两张纸,她就会就被这顶级安眠药给放倒了。 肃和进来察看的时候看到她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给她盖了一件外套。 结果这轻微的动作直接把燕景瑜惊醒了。 燕景瑜揉了揉眼睛,看到因为自己犯瞌睡导致染上墨点的纸张,烦躁地揉成了一团,然后带着一脸困倦看向肃和,“几时了。” 肃和捡起从她身上滑落的衣服,抖了抖,搭在臂弯,答应道:“卯时初。” 燕景瑜站起身,扶起弯着腰回话的肃和,关切道:“回去歇着吧,吾这里不用守着。” 肃和张口欲言,却还是闭了嘴,拿着衣服退了出去。 燕景瑜整理好桌上堆放凌乱的纸张,捏了捏后颈,解了外裳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睡在一起。 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有东方既白送她的骷髅头珠串、白箫、发簪,还有很多很多,都是他给的,堆得像小山一样,就那么堆在她的枕边,陪着她睡觉。 不过只一样除外,那就是被她偷偷捡起来藏进香囊里的头发,那是他的头发,带着他身上凛冽干净的雪松香气。 只有闻着上面的味道,她才能安心入睡。 只是上面的味道变得越来越淡,已经淡不可闻。 两日前,东方既白带着三千铁骑行至沙城境内,一路上遇到不下十次刺杀,时不时便有暗箭袭来。 几场刺杀下来,三千人也只剩几百,而且伤的伤,残的残。 东方既白同他们将尸体就地掩埋,换了便装走小路继续回京,之后倒是安生了一日。 晚上,他们就地扎营休息,东方既白掏出一枚箭头,仔细打量一番又揣回怀里,表情也显得十分凝重。 一位小兵头头走到他面前请命,“殿下,伤药不够了,属下想带两人去寻些伤药。” 东方既白从怀里摸出最后一瓶止血散递给他,“现在太晚了,天黑了危险,先用这个吧。” 小兵看着他胸口衣服上破出的两道窟窿,迟疑道:“可是殿下身上的伤……” 东方既白打断了他的话,“小伤,先给他们用吧。” 四下只有几点火光,看得不太真切,再加上他身上穿得又是黑色衣服,小兵一时摸不准他的伤情,听他说只是小伤,便从他手里接走了止血散。 东方既白靠在树边闭目调息,这一坐便是到了天将破晓的时刻。 第325章 莫忘 东方既白睁眼见天光微亮,行至溪边掬起一捧水洗了一把脸。 其他兵士被响声吵醒,陆陆续续起身洗脸,生火,找果子,逮鱼。 简单填饱肚子,一行人再次骑上马继续前行。 快日中的时候,东方既白莫名心慌,见两旁又是密林,不由得提高了警惕,警声道:“小心!” 话音刚落,一道空灵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驭灵山君,好久不见!”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立马回头对其他人大喊:“你们快走,他不是你们能抗衡的!” “呵——走得了吗?” 一声冷笑后,一阵飓风袭来把他们击落在地。 所有人摔落在地,身上的伤口骤然裂开,哀痛声不绝。 马匹受惊跑出去不知多远,已然没了踪影。 东方既白抽出长箫指向虚空之处,厉喝道:“出来!” “我不出来,你能奈我何?” 东方既白低头对其他人说:“你们后撤,别误伤了。” 兵士们互相交换了眼神,互相搀扶着离他远了一些。 藏于暗处的人弹射出几道惊雷欲击杀兵士,东方既白却在这时吹响了手中的长箫,瞬间在他们身侧形成了一道保护罩将惊雷反弹回去。 那人显然没料到他还有这招,一时不察露出了行藏。 东方既白趁机催动真元攻了过去,几道风刃破空而出,逼得那人不得不现身。 那人拂了拂衣服,不屑地看了一眼东方既白,埋怨道:“我又没说不现身,这般着急作什么?衣服都被吹皱了。” 东方既白看见来人,瞳孔微微,握紧了手里的长箫,试图周旋以图一次击杀,“莫忘?云上仙宫终于忍不住插手凡间的事了么?” 莫忘剔了剔指甲里并不存在的飞灰,悠哉地坐在虚空之上,“驭灵山君的事怎么会是凡间事?” 莫忘说完,手里真灵翻涌,一时四周惊雷阵阵,将他们围了起来。 东方既白本想再同他说几句转移注意力,奈何他压根不在意那些,只想赶紧解决了自己。 “你放了他们!”东方既白凝出一道防护罩将几百人勉强护下。 莫忘吹了吹手指,往虚空一点,“不放!” 莫忘说完,真灵爆涌如同排山倒海般向冲去,直接将东方既白击飞。 东方既白受了当胸一击,当即呕血,飞出去几丈,勉强凭身法稳住身形。 东方既白刚稳住身形,却见莫忘凝出巨大的一指轻轻摁下,几百兵士瞬间爆炸,身躯四分五裂,血染黄沙。 瞬息间,几百条人命,没了……东方既白看着满地惨状,目眦尽裂,哀切与恨意填满了双眼,“莫忘!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东方既白说着语气忍不住颤抖,那种有心无力的乏力感,让他瞬间颓唐不已,身形打着晃…… “驭灵山君……” 东方既白没等他说完,便忍不住大声朝他嘶吼:“我不是驭灵山君!我不是!什么驭灵山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 你们高高在上,示人命如同草芥,示人间如同棋局,你们不配为神! 什么戮仙夺气运?那压根就是你们游戏人间的托词! 我诅咒你们,永堕地狱,不得翻身,在无数轮回中重复,永远也堪不破永生……” 东方既白双眼猩红地望着他,声音逐渐嘶哑,无声,无息,无望…… 莫忘平静地听完他的话,冷笑了一声:“你生出心魔了?哼~有趣,不过有桩你说对了,人间确实只是我们手里的玩物。 不管你今日有多少怨恨,你也该死了。”莫忘说完手中的真灵朝他涌去。 东方既白闭上眼睛,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死了也好,只要我死了就不会再有人为我而死了…… “主子!你醒醒!”暗影碟者突然现了身,对他大喊。 东方既白睁了眼,却见五十个暗影碟者合力凝出了法阵抵挡住了莫忘的狂轰滥炸。 暗影碟者见他睁了眼,大喊道:“主子你快走,我们挡着。我们本来就死了,不用管我们!” 东方既白看到他们奋力抵挡,眉头紧蹙,却还是第一时间离开了。 东方既白施展轻功,走出不到十丈远,却听到身后发出一声巨响,无数肢体炸得冲上云霄。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却不敢回头去看,咬紧牙继续跑路。 莫忘却在呼吸之间赶了过来,“跑得掉么?还有什么底牌只管使出来,别到时候在阎王面前说我没给你机会。” 东方既白见他追了上来,用长箫抵在唇边,用尽所有真元对他发出最强一击。 莫忘徒手接住他的大招,然后碾碎,“太弱了。” 东方既白没了真元支撑,从树上跌了下去。 莫忘对他印出一掌,东方既白勉强躲开,却还是被波及到伤了肺腑。 东方既白将长箫往地上一插,勉强站了起来,自嘲一笑。 还是,逃不掉吗? 这时他怀里那枚代表空谷少谷主的玉佩突然发起烫来。 远在琴城的沈倦山看到手里的玉佩亮了,将心神投入片刻后,大呼:“不好!” 司马羽星从他怀里坐了起来,看到他紧张不已的神情,赶忙问了一句:“怎么了?” 沈倦山郑重地抓住他的双肩道:“放心,我去去就来,我也要是不回来,你就罚我一辈子也不许抱你。” 沈倦山说完急切地啄了一下他的唇,随后收拾了一些瓶瓶罐罐揣进怀里,捏碎了传送符踏空而去。 司马羽星见他一瞬间没了人影,心里一瞬间慌得厉害。 莫忘感觉到他怀里的东西不对,用真灵摄了过来,“这是什么?” 话音刚落,莫忘被玉佩发出的金光震开,倒退了三步。 金光散去后,沈倦山出现在两人面前。两人皆是一惊,“沈倦山?” 莫忘瞧清了来人,忌惮地往后退了几丈远。 毕竟沈倦山也是入了元婴境的顶级高手,而莫忘再厉害也不过是金丹一重境。 沈倦山见东方既白身上鲜血淋漓的样子,赶紧掏出那些瓶瓶罐罐,塞给东方既白,“师叔祖,快快快。” 东方既白吃了一颗护心丹,又被他塞了一颗回血丹,一连吃了好几颗才停下来。 “师叔祖,你先调息。莫忘就交给我了。” 东方既白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便闭眼开始调息。 沈倦山见他闭了眼,转身朝莫忘走去。 沈倦山每朝他走近一步,莫忘便后退一步。 “误会,误会,我不知道他是前辈的人,我……” 莫忘突然出手,射出一道紫雷,想趁机偷袭。 奈何沈倦山只是扭了个头便躲开了。 莫忘连连摆手,“失手,失手……嘿嘿~” 沈倦山对他灿烂一笑,一个闪身猛冲过去,给了他一巴掌,“你看我好骗么?” 莫忘被激怒了,直接运起真灵,试图用法阵将他困住,好趁机逃跑。 沈倦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说了一句,“破!” 随后莫忘费力凝出的法阵如同受了重击的瓷器一般碎裂。 “该我了!”沈倦山说完身上涌出仙灵之气,只覆在莫忘上片刻,莫忘便了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沈倦山踢了莫忘一脚,“起来啊,不是很狂么?” 沈倦山见他确实没了生息,担心他突然诈尸,便蹲下了下来,一掌碎了他的金丹,又将他枭了首,灭了神魂。 确定他再无诈尸的可能,沈倦山站了起来,转身朝东方既白走过去。 还没走到,沈倦山便倒在了地上。 第326章 百人坑 东方既白听到倒地声,猛地睁了眼,走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你怎么了?” 沈倦山气息奄奄地说了一句:“我强提境界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东方既白一边将刚恢复的真元注入到他体内,一边把他给的丹药瓶子递给他,“吃哪种丹药,你…你快……” 沈倦山反手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别浪费真元了,没用的。我有一愿还望师叔祖答应。” 东方既白声音颤抖地接了一句:“什…什么?” “星儿他虽已筑基,不至于被别人欺负,可他不擅权术,难免会被有心之人攻奸。 蚂蚁多了还能咬死象,所以我想要师叔祖答应我,如有人陷害他,你要保他一命。 就算,就算看在我为了救你而死的份上。你放心,星儿不会做出有害楚国的事来,不为让你为难。 只要他在一日,琴城就会没事,这点我可以和你保证,你答应我。” “我答应你,你……” 沈倦山对他笑了一下,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张传送符,“我要去找他了,师叔祖也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东方既白看着他捏碎了传送符,然后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琴城,司马羽星紧张地等在原地,一刻钟后沈倦山再度出现。 司马羽星见他整个人栽进自己的怀里,吓得赶紧接住了他,“你怎么了?” 司马羽星将他抱起,让他靠在自己胸口。 沈倦山对他笑了一下,玩笑道:“星儿,天宫列将必有你的位置。” 司马羽星猜出他现在状态不太好了,带着哭腔骂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骗我。” 沈倦山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也好,免得这么好骗被别人骗走了。” “你是…是不是要死了?”司马羽星一边说,一边哭了出来。 沈倦山抹去他眼角的泪,安慰道:“别哭,这是我的宿命,我不会死的。 像我这种境界已经不是凡人了,只要神魂不灭,便能再次重生。星儿,等我消散之后,我会变成一个小娃娃。你让我住在哪里?” “你还在骗我!” 司马羽星朝他吼了一句,随后又哭哭啼啼地道歉。 “不……我不是故意的,你想住哪就住哪。” “那我要住在你的灵台里,这样你在想什么我都能知道。我还能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你。 还有,我不准你找别的男人,你是我的。你就辛苦辛苦每日给我点真气养着神魂好不好? 等天地灵气复苏,我就可以自行吸收天地灵气重新化身。到时候你给我重塑肉身好不好,你想捏成什么样,就捏什么样。 但是啊,我有要求的,得和我现在一样俊,还有用来欺负你的东西要大……” 司马羽星羞得捂住了他的嘴,“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倦山摇了摇他胳膊,“你答应我嘛,好不好?这回真的不骗你了。我就待在你的灵台里,任你欺负。” 司马羽星又难过,又想笑,害羞地点了点头,“可以,但不能太大,我会疼。” 沈倦山乖巧地点点头,“嗯,但不许捏小了哦。” 司马羽星揪住他的领子,“你这次不许骗我了,再骗我,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不行,不能死,你身上可关系两条人命呢。不对,仙命!” 沈倦山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体已经开始变成半透明,逐渐化作了发光的粒子。 司马羽星感受到怀里的分量一轻,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句:“你别骗我,我真的会死给你看!” “不骗你,你闭上眼睛,放开灵识,打开灵海,我要进来了。别拒绝我,不然我可真要死了。”司马羽星依言照做,放开了识海。 沈倦山的神识钻进了他的灵台,调皮地说了一句:“我进来了,你看。” 司马羽星见到自己识海中有一个小婴儿一样的东西在蹦跶,勾唇一笑:“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沈倦山不乐意了,背过身去,“只是现在小,之后就大了。 记得拿真气喂养我,不然我就饿死了。我先睡觉了,我现在还有点脆弱,得养几天。” 沈倦山说完便就地一躺,呼噜呼噜地睡了起来。 司马羽星往识海里缓缓注入真气,为他蕴养神魂,然后退出识海,睁开了眼睛,也松了一口气。 原来,他这回说的是真的。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只要他还在,那就好…… 司马羽星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叹息一声,收拾好他的衣服,然后加急处理公务,力求多留出时间好好修炼,这样才能早点把老攻‘孵’出来。 从此琴城城主除了吃饭睡觉处理公务,就是在修炼,简直就是修炼狂魔。 这边,东方既白挖了一个巨坑,一边把找回来的的残肢往坑里放,一边哭,“外婆,白白不想待在这里了,你接白白走吧。 白白好害怕,好多人,就这样死了,全是血,分不清谁是谁了。 我怕,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我想醒过来,不想继续了。我不想看到这么多人死了,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既白码好了坟头,毫无形象地趴在坟包上哭得肝肠寸断。 “肯定是梦吧?我为什么梦了这么久还不醒啊?都欺负我,没人保护我。 保护我的,呜呜……都死了,都死了……我不要他们死。 我说要把他们削人棍,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要把他们削成人棍,我就只是说说……呜呜……为什么真得变成这样了…啊? 外婆,我再也不要长大了,长大了好可怕,孤零零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害怕……” 那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用嘴皮掀了掀他的后背。 东方既白泪眼朦胧地转头看着那马,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浮萍一样,猛地起身抱住那马的大脑袋,号啕大哭:“那马,就剩你了,都死了……难过,呜呜~” 第327章 遇险 那马眼睛忽地瞪得老大,用脖子拱了他一下,嘴里发出一声嘶鸣。 东方既白松开它的脖子,飞身上马,趴在马身上继续哭嚎,“走吧,呜呜……” 于是沙城林间多了一个浑身脏兮兮趴在马背上哭得稀里哗啦的男人。 他不仅哭,还一直不停地碎碎念。 那马听得都烦了,呲着个大牙,逼出一声冷哼。 那马将他驮到溪边,停下来吃草。 东方既白往平静的溪面上一瞧,看到自己见了鬼一样的形容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东方既白翻身下马好好清洗了一番,这会子也哭累了,没了泪。 泪眼洗去,看见满目春意盎然,心里也逐渐平静了许多。 又过了一日,一人一马踏入锦城地界。 原以为,不会再有刺杀。 可刺客却是一波又一波袭来,如同蚁群迁移一般。 本来被莫忘打出的伤还没好,又被刺客偷袭,刺了几剑。 一路上厮杀、负伤、包扎、赶路,循环往复,仿佛陷入了怪圈,让人麻木茫然到没有尽头。 眼见得离京都还有十几里路,东方既白也就没管身上的伤,想着早点回去。 半路却突然冒出一个一品中境高手拦路。 贴身保护他的暗影碟者都被莫忘摧毁,其他碟者还在三国为他搜集情报,此刻身边没有半分助力。 身上内伤外伤不断,沈倦山送来的丹药也都消耗殆尽,这下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品高手冲出来,招招狠辣,剑剑直指他的要害。 东方既白提剑抵挡得很是吃力,只好纵身一跃从马背上下来,凭借隐秘诡谲的身法躲开他的剑气。 一品高手见无法捕捉到他的行动轨迹,干脆停了下来,闭上眼睛,用心神感知他的方位。 哪知他刚一闭眼,东方既白便骑上马快步离开了。 一品高手见状,咬牙切齿骂了一句妈的,随后运起身法加速追赶。 东方既白骑在马上,见他紧追不放,将长箫放在嘴边,奏出了一曲夺命魔音。 一品高手听到魔音只觉头疼欲裂,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东方既白趁机飞身提剑刺去,却被他雄浑的真元震得倒退三丈。 东方既白见情况不对,立马吹响夺命魔音,手臂一挥,喧嚣刺耳的声音裹挟着真元化作一道道蛛网般的风刃朝他袭去。 一品高手一边抵挡,一边倒退,躲得狼狈至极,身上也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 “兄弟,何必对我紧追不舍呢?像你这样的境界,不用多久便能突破至传说之境,何必替人卖命?” 一品高手扭了扭头,冷冰冰地说了一句“道上规矩,不可败坏!” 话音刚落,他便提剑刺来。 东方既白见劝说失败,警惕地提起剑来挡。 讲真的,这位大汉修的是重剑一道,一剑砍来,震得人虎口欲裂。 哦,不是虎口欲裂,是已经裂了。 东方既白被震得虎口裂开,鲜血渗了出来,沿着手腕流到了剑柄上。 余力更是直接把他身上的伤口震开,鲜血慢慢从伤口涌了出来。 东方既白咳了一下,往旁边吐了一口血沫,对他笑了一下,“好剑!” 那人看着他手里的残剑,难得搭了一句话:“你的剑也不错,硬接我一招居然没断。” 东方既白提剑往后一退,大喝一声:“再来!” “正有此意!” 东方既白一边见招拆招,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这般实力死在你的剑下也不错。” 那人丝毫不见松懈,简短地蹦出两个字,“袁刚!” 东方既白似乎被打出被动了,直接后退几步,简单横提竖点,几道璀璨星光朝他直射而去。 袁刚凭借直觉并没有直接硬接,而是后撤几步,然后管他什么花里胡哨的,直接大道至简,横劈竖砍。 一通劈砍后,东方既白的的第二招接踵而至。 袁刚没有反应过来,那些美丽的星光瞬间点亮,炸在他的身上。 这相当于袁刚硬接了一招法术大招。 袁刚将剑往地上一杵,大口地呕血,然后抬头问了一句,“这一招叫什么?” “不是一招,是三连招,也是无相剑法第十招摘星引月。” 袁刚吐尽了口中的鲜血,站了起来,“厉害,不过,你的真元应该没了吧?”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地鼓了鼓掌,“这都被你猜到了,厉害!” 袁刚一时摸不准他的底限在哪里,没敢贸然靠近。 东方既白却没等他作出下一步抉择,拿出长箫吹响,将仅剩地真元全部灌入,凝出风刃朝他破空而去。 袁刚一边提剑化解,一边寻求突破之机。 东方既白把长箫插回腰间,将鲜血涂抹在剑身上,解了残剑上的封印,口中轻吐:“去!” 剑身轻震,随后朝袁刚直射而去。 袁刚刚破开风刃,就被剑捅了胸口。 袁刚低头看见胸口的剑,猛地瞪大了眼睛,口中嘟囔着:“这是,是他的……” 随后一颗热泪从他眼角滑了出来。 残剑自发抽了出来,抹了他的脖子,然后回到东方既白身边。 东方既白握住剑柄,脚步踉跄地朝那马走去。 那马发觉他状态不好,直接跪了下来,待他上了马,重新站了起来朝京都疾驰而去。 东方既白像死尸一样挂在马背上,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落下了,天边几欲擦黑。 东方既白艰难地开了口,“那马,放我下来吧,再这么颠下去,我非得血尽而亡不可。” 那马乖觉地停了下来。 东方既白慢慢从马背挪了下来,将腰牌扯下塞到那马嘴里,“你拿上腰牌去找人来,我去林子里避一避。” 那马听懂了,将腰牌含在嘴里,担忧地瞅了他一眼,然后绝尘而去。 东方既白见它走了,慢慢往林子里走了去,寻了个灌木茂盛的地方钻了进去,然后躺在那里大口喘气。 他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身体因为失血过多发了凉。 要死了么? 本来以为这回也能顺利活到三十的,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我死了,父皇母妃会很难过吧?不过也没那么难过。 父皇还有三个儿子,母妃也还有启玉,应该不会那么难过。 最多哭一哭,然后父皇独守空房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第328章 营救 启玉应该也会哭得很伤心吧,不过他现在也懂事了…… 要是我死了,大楚还有大哥、二哥,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实在不行,启玉也可以胜任,就是到时候,启玉得站在虎头椅上和大臣破口对骂了。 东方既白想到这里勾唇一笑,突然这么一想,怎么还有点舍不得死了? 还有,还有她。 她会为我难过吗? 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勇敢一回,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我。 要是这回侥幸活下来,就向她求婚好了。 她答不答应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想再有什么遗憾…… 东方既白在诸多纷乱的思绪中,不甘地合上了双眼。 那马一路疾驰,跑到城门口。 得益于那马时不时喜欢乱跑的习惯,城防军一下便认出了那马给它放了行。 几个小兵看到那马身上的血渍,低声交谈:“你们看到没,三殿下的马身上有好多血?” “看到了,不会是三殿下出什么事了吧?” 刚说到这里,东方廷瑞从城墙上走了出来,将手抵在唇边咳了两声。 几位小兵立马噤了声。 东方廷瑞看着远去的那马,视线模糊了片刻,随后哼起了小曲,又踏上了城墙。 死了啊?死了好!嗯,死了就好。 过了一会儿,一个守城小将突然放了一个响屁,然后弯腰捂着肚子对左右说了一句:“哎呀,我肚子好疼,我去方便一下。” 左右嫌弃地扇了扇鼻子,催促道:“快去,快去!” 小将往林子里一钻,探头探脑地察看了一番,确定没人后,直接沿着林子里的小道狂奔而去。 站在城墙上的青谷望见逃离值守的小将,又见东方廷瑞马上就要转头去看,立马高呼了一句:“主子!” 东方廷瑞嗔怪地说了一句:“要死了你,在我耳边说那么大声做什么?” 青谷低头拱手道:“属下眼花了,以为主子头上有只毒虫。” 东方廷瑞瞪了他一眼,瞥眼往远处望去,见到林中人的瞬间,立马回头蹲下,煞有介事地说:“在哪?你快看看,好像真有东西爬。” 青谷以为真有,认真看了一圈,“主子没了,应该是飞走了。” 东方廷瑞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襟,吩咐道:“让人准备点驱虫药,免得挨虫咬!” 青谷抱拳施礼道:“是!” 等东方廷瑞走远了,青谷见林中人走远了便放下心来。 此刻,一群黑衣刀客踏风而来,见到林中袁刚的尸首,蹲下来查探了一番,又见地上凝结着大量鲜血,做了个前进的手势。 “追!他受了重伤跑不远的。” 小将沿路快奔了约莫一里多路,见地上有蹄打转的留下的印子,再往四周望去,见到了一小串细密的血珠,便顺着血珠流向的方向钻了进去。 走了一会儿,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顺手摸了过去,果真找到了人。 “三殿下,三殿下!”小将一边喊,一边伸手过去探他的鼻息。 还好,还好,还有气。 小将松了一口气,伸手把东方既白抱了起来。 他本来想把东方既白直接抱回京都,但一想到二位殿下不合,怕有什么意外,便运转轻功把他往附近的小镇带去。 那马入了城,直奔燕太子府而去。 到了门口,那马吐出嘴里的腰牌,四个蹄子急切地刨着地,不停地发出嘶鸣声。 那马记得东方既白说过‘她是我的俦侣,是我可以信任的人’,所以这次直接过来这里,想让燕景瑜去救人。 门口的侍卫见是东方既白的马,又见了腰牌和马背上的鲜血,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捡起腰牌就往里面冲。 燕景瑜彼时刚刚睡醒,穿好衣服出了寝殿,见有人急冲冲跑来,心里莫名一惊。 那人跑到燕景瑜面前,扑腾来了个滑跪,来不及起身便把腰牌递上。 “主子,这是三殿下的腰牌,门口有三殿下的马,马身上全是血,三殿下……” 燕景瑜还没听完便猛地往后打了个趔趄,勉强稳住身形,素手微颤地接过他手里染血的腰牌。 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回寝殿把有可能用得上的东西都收拾好便往大门口猛冲。 其他人见了准备一起跟上,燕景瑜瞧了他们一眼,“你们别跟来,免得被追责。 吾若是回不来了,库房里的东西你们分了,全部离开这里,隐姓埋名的好好活着……” “主子!这……” “这是命令!”燕景瑜说完便冲出了大门。 那马见她出来,赶紧趴下,然后使劲摇头示意她上马。 燕景瑜会意,毫不迟疑地上了马,然后任由它带着自己冲向北城门。 等我,别死,我还在等你娶我…… 燕景瑜看似冷静,可已经六神无主了。 到了城门口时,将士们拦住了她,“燕太子,现已宵禁,请回吧!” 燕景瑜抽出霜凝抵在守将的脖子上,冷声道:“放吾出去,有什么后果吾一力承担!” 守将分毫不肯退让,“燕太子请不要为难末将!” 东方廷瑞听到声音,懒懒散散地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望着燕景瑜,“燕太子这回吵吵嚷嚷又是为了什么?该不是为了你的小情郎吧?” 燕景瑜冷眼看着他,重复了一遍,“放吾出去!” 东方廷瑞啧啧了两声,“这般凶悍,怕是没人会喜欢。 放她出去吧,等她回来再好好清算清算。” 守将迟疑道:“这……” 东方廷瑞再度重复了一遍,“放她出去,本殿说的话不管用了吗?” 守将抱拳道:“是!” 随后士兵们把城门打开了。 燕景瑜骑着那马,快马加鞭地城外赶去。 此刻她的内心焦急万分,已经顾不得事后东方廷瑞要怎么处理自己夜闯城门的事了。 东方廷瑞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道:“总得留个人给他收尸吧。” 小镇上,小将抱着东方既白叩响了医馆的大门,“有人吗?救命啊!”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应了一句:“谁啊?” 随后点了一盏油灯,披上衣服,前去开门。 小将见门打开了,迈了一只脚进去,急切道:“大夫你快看看我家公子。” 老大夫拿着油灯一照,看到东方既白身上满是鲜血,衣服全是破口,惊得持灯的手一抖,赶忙把他往门外推,一边推,一边说: “你带他去别处看看,这病老夫治不了。” 小将不明所以,咬咬牙,还是带着人走了。 第329章 追击 老大夫把门一栓,将耳朵贴在门后,听到脚步声远了,便拿着油灯回了卧房。 老大夫的妻子起身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大夫先把油灯灭了,然后上了榻,压低声音说:“可了不得了,刚刚有个小公子抱着个血淋淋的人在敲门。 我开门拿灯一照,他身上全是刀口,怕是有什么仇家寻仇弄成那样了。 我怕惹上什么祸事,让他们去别处了。” 老大夫的妻子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幺儿眼看就要升官了,眼下可出不得岔子……” 夫妻俩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便相继睡下了。 小将一连跑了三家医馆,却都被拒,正要去往第四家时,却见一伙黑衣人正在对着街上的行人挨个盘查。 小将料想当是贼人,连忙闪进一处小巷里,却不料撞上了一位清风朗月般的公子。 小将连声道:“抱歉,我只是一时情急!” 那位公子借着月色看见他怀里的人染着血色,问了一句:“他这是?” 小将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与你无关!” 公子旁边的小厮抢过话来,“你放心,我家公子不是坏人。我家公子可是河城城主的嫡子,可不是那种宵小之徒。” 小将脸上的警惕稍缓,答了话,“我家公子受了伤。” 公子浅笑道:“小郎君要是相信我,我也略通些岐黄之术,可以为你家公子医治。” 小将心想他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便点了头。 “也好。” “随我到客栈来。”公子一边说一边为小将引路。 行至客栈,小将把东方既白放在榻上,任由他们打水洗去了东方既白脸上的血污,逐渐显露出真容。 小厮惊呼一声:“天底下竟有生得这样好看的人,和公子比也毫不逊色。” 公子一边替他把脉,一边提点道:“阮童,不得无礼,去把伤药拿来。” 公子将阮童支开后,语气很是确定地询问小将,“你家公子是三殿下对么?” 小将面色一紧,正要说不是的时候,公子又说了一句:“四方楼,我见过三殿下一回。 那时,三殿下站在擂台上说将永不踏足四方楼。 我也只遥遥相望,瞧过一眼,只是并未与殿下会面。 见你家公子有些相像,不太确定,才有此一问。” 小将点点头,“是,有人刺杀殿下,所以我才这般小心谨慎。” “那你是殿下的亲卫?”公子瞧见他身上的软甲,确认道。 “算是。公子是何名讳?” 公子微笑道:“许氏,许孟辰。” 小将惊得起了身,对他拱手道:“你,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流华公子?幸会幸会!” 许孟臣谦逊道:“算不得大名鼎鼎,坊间误传罢了。” 阮童将伤药拿了过来,递给许孟辰,“公子,药!” 许孟辰接了药,将东方既白的衣服解开,发现他身上除了新伤,还有很多旧伤,当然也有某些人作孽留下的牙印。 阮童看到伤痕后,啧啧了两声:“好多伤啊,嗯?怎么还有牙印?” 许孟辰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解答道:“三殿下应当是有俦侣了。” 阮童想到什么似的,脸一下就红了,喃喃出声道:“公子怎么知道?哎!不对,公子你是说,他…他是三殿下?” 小将点了点头,接了话茬,“确实是三殿下。” 许孟辰上好药,又指了指东方既白腰间的羊脂色团花纹镂空月兔佩,为阮童解了惑“这是京都永兴玉饰的款儿,都是一对一对的,殿下这块玉佩应当是三殿下与俦侣的定情信物。” 阮童点点头,“原来如此。” 小将只瞧了那玉佩一眼,并无太多想法,见许孟辰收了手,忙问道,“殿下怎么样了?” 许孟辰替东方既白理好衣襟,对小将摇了摇头,“殿下伤得太重,除去外伤还有内伤,我暂时只能替他止住血。 我医术不精,怕是没法替殿下医好内伤。明日还得将殿下送回京都才是,不然仍有性命之忧。” 小将点了点头,“可否劳……” 话还没说完,楼下传来一阵喧闹,“你们有谁见到一个重伤的人?八尺来高……” 许孟辰听到楼下的声音,忙对小将说:“你快……” 带他走几个字还未说出口,许孟辰便被突然醒来的东方既白掐住了脖子。 在场其他两人一惊,忘了动作。 许孟辰对上了东方既白阴鸷嗜血的眸子,心里一沉,使劲用手掰开他的手,艰难地说了一句:“放……开,我不……是坏人……” 东方既白听到这话,气力收了大半,然后猛地晕了过去。 许孟臣心想要是他没受伤,这会自己的脖子应该已经断了。 许孟辰如获新生一般大口喘着气,对小将说:“你快带殿下离开。” 小将连连点头,带着东方既白从窗户一跃而下逃离了。 燕景瑜被那马带到了地方,寻了一圈却没找到人。 不知怎么的,她暗意庆幸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那马的头,“你先回去,再找其他人来。 我去镇上寻他,或许他是去附近的镇上了。” 那马晃了晃脖子,再度踏上归京之路。 燕景瑜拎好手里的包袱,前往离这里最近的小镇。 抵达小镇后,燕景瑜将暗探全部召了出来寻人。 许孟辰见小将走远了,赶忙和阮童将榻上的血迹收拾了,把窗户合上,准备和衣睡下了。 那伙人还在楼下叫嚣,掌柜的怕惹事,直接说好像看到二楼有个伤患。 黑衣刀客们直追上二楼,将房门全部劈开来看,却没见有人。 刚好轮到许孟辰的房间的时候,一个小喽啰跑到他们面前说:“老大,刚看到那边巷子里有个人影摇摇晃晃的,怕不是听到动静已经离开这里了?” 黑衣刀客也觉得有理,转身下了楼,对着小喽啰吩咐道:“你带路,追!” 一伙人又在众人惊恐中离开了。 第330章 寻医 小将被黑衣刀客发现了踪迹,一边带着东方既白狂奔,一边躲开射来的箭矢。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都杀了。” 随后几道人影应了声,冲出去把追来的刀客抹了脖子。 刀客们发出一阵痛呼后便扑通扑通地倒了一地。 小将惊恐地咽了咽口水,正不知该往哪逃窜的时候,一道紫色倩影走到他面前,“把他给我!” 小将警惕地看着她,不肯撒手。 燕景瑜直接伸手过去,“给我,我是他的俦侣。” 小将迟疑地松了手,看向来人,疑惑道:“燕太子?” 燕景瑜将他抱好,冷淡应了句:“是吾。” 小将打量了她一番,看到她腰上挂着和东方既白同款的玉佩,暗道流华公子说的果然没错。 燕景瑜抱着他前往医馆,小将正要提醒她说这家治不了的时候,燕景瑜已经上前将门敲响了。 听到里面在说来了的时候,燕景瑜偏头看向小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小将行礼道:“属下名叫张孺梁,是守备军中的。” 张孺梁怕她知道自己是城防军会防备自己,下意识扯了一句谎。 燕景瑜此刻心系怀里的人,也没太注意他的神色。 老大夫再度打开门,见门外站着两人,提灯一看,看到门口的紫衣美人怀里还抱着一个男人,迟疑地招呼道:“进来吧,到内堂来。” 东方既白脸上的血被清理干净了,瞧着也没有那么渗人。 老大夫也没看清楚,以为他只是一个发了什么急症晕倒的小郎君,没什么防备就让他们进来了。 张孺梁见了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不是说治不了么? 老大夫拿着灯在前面引路,一路行至内堂,指了指面前的床,“放这吧。” 燕景瑜将他放在床上,坐在一边看着。 老大大将内堂的灯都点亮了,拿出针灸包坐了过来,伸手搭上他的脉。 张孺梁站在一旁看着,识趣地没有挡住灯光。 静默片刻,大夫收了手,撩开东方既白的衣襟一看,吓得身上一颤,挪动着脑袋瞥了一眼燕景瑜,然后露出一脸为难与惶恐。 这么多伤? 这是得罪了多少人? 床边这个卿子看着也不是好惹的。 哎呦,还带了剑,虎神保佑…… 燕景瑜敏锐地察觉到老大夫脸上的表情不对,唰地一下拔出霜凝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道:“别想耍花招!他若有事,吾要你全家陪葬!” 张孺梁见状识趣地噤了声。 老大夫吓得身体抖若筛糠,颤声道:“大…大人,饶命啊,老朽不是……” 燕景瑜拧着眉将脸递近了几分,“你治还是不治?” 老大夫连声答应:“治,治,治,老朽能治。” 燕景瑜收回了剑,看向张孺梁,“你去打些水来。” 张孺梁连声应好,出了内堂,拐进了院子里。 老大夫的妻子见丈夫迟迟未归,穿好衣服走了出来,见到张孺梁吓了一大跳,“哎呦,你是什么人啊?怎么也没个声?” 张孺梁连忙赔礼道:“不好意思,吓到夫人了。 我是带人来瞧病的,准备打点水用,才误入此处……” 老大夫的妻子听完表示了解,热情地招呼道:“这样啊,随老身到这边来,这边有热水……” 张孺梁一边跟上,一边应答:“多谢……” 内堂里,燕景瑜死盯着老大夫的每一步动作,以防他做小动作。 虽然她不通医术,可关于人的生门死穴还是知道的。 老大夫顶着压力收了针,不敢正眼看她,“好了……” 燕景瑜凝视着他的双眼,询问道:“他怎么样了?” “失血过多,还受了很重的内伤,以老朽的医术也只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怕是要宫中的御医来了才行。” 老大夫生怕她责问,忙补充了一句,“老朽以家人的性命担保,绝无虚言呐……” 燕景瑜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人,眼角不经意滑落一滴热泪,语气发瑟地应了一句,“知道了,你先出去。” 老大夫无奈摇摇头,走了出去。 燕景瑜握住他的手,片刻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站了起来,走到外边召集暗卫。 暗卫齐聚于她面前,等待指示。 燕景瑜见人齐了,只说了一句:“去把壬秋带来,走暗道,要快!” 暗卫质疑道:“可那条暗道是主子用来以防不测逃命的……” 燕景瑜冷声打断了他们的话,“听吾的号令,不得再言。” “是!” 燕景瑜将一块腰牌递给其中一人,“拿着这个,不然壬秋不会跟来。 要他多备一些治内外伤的药,还有……保命的药。” 燕景瑜说到保命二字的时候,声音不由自主地抖颤,只是她自己没有发觉。 暗卫接了腰牌,一个闪身消失在无尽黑暗之中。 燕景瑜忧心东方既白,见他们走了,匆匆回了内堂。 张孺梁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张孺梁顺手将水盆放在了床边,“殿下,水好了。” 燕景瑜听到声音后,松开东方既白的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打湿了给东方既白细心地清理他脸上难以察觉的血渍。 很快一盆水被血浸染成了另一个颜色,张孺梁没有多话,见机默默地换了一盆水。 燕景瑜正准备解开衣裳,给东方既白清理身上的血,见张孺梁还在,便说了一句:“你出去,吾会照顾好他。” 张孺梁自觉多余,行礼道:“那属下便先行离开了。” 燕景瑜没有应声。 待他人一走,燕景瑜立马反锁好内堂的门窗,眼见没有遗漏才放心。 燕景瑜伸手准备解开他的衣服,手刚碰到他的腰封时,余光瞥见他腰间挂着一管黑箫。 燕景瑜将黑箫摘了下来,又将腰间的白箫抽出,合在一起比对。 这一比对,燕景瑜直接惊出了声,“是…是连理枝?” 燕景瑜将箫看了又看,花纹对得上,刻的字也和陶罐上的如出一辙。 所以,早在藻华宫之前他就想娶自己了么? 燕景瑜将两管箫放到一边,半趴在他的肩上,轻轻抚摸他的侧脸,带着哭腔说道:“你个傻子,你怎么不说啊?” 燕景瑜脑中闪过无数个画面,反复验证得出结论,他就是想娶自己,所以才这般由着自己胡来。 或许一开始,她就误解了,还一直以为他不愿意…… “哥哥,你别死好不好?” 声音湮灭无形,燕景瑜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燕景瑜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然后解了衣服,给他认真擦拭身体。 清理完毕后,燕景瑜将脏污的外袍扔到了一边,给他盖上被子,别那么侧躺在床边,痴痴地看着他。 眼神从疼惜到双眸失色不知几时。 死寂了不知多久,燕景瑜失神地对着他的侧脸,喃喃了一句:“夫君……” 那马再次回到京都,轻车熟路地混到三皇子府的内院。 它见院门关上了,直接一蹄子把门踹开,将头探了进去。 守夜的侍卫吓了一跳,见是它来了,庆幸万分地拍了拍胸口,“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牛头马面来勾我的魂了……” 第331章 醒转 那马没有理会他的话,进了内院便直奔闲云殿,然后依葫芦画瓢地踹开了大门,进去,用嘴掀开了东方启玉的被子。 东方启玉被突然来的动静吓醒,放声:尖叫“啊—— 鬼啊!快来人!快来人!” 听到闲云殿里的异常动静,侍卫们忙拎了火把和配剑往里面冲。 借着火光,东方启玉将头探出被窝,瞧清了面前的是那马,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 随后有人惊呼了一声,“那马身上有好多血!” 东方启玉闻言腾地窜了起来,见到马背上结块的鲜血,忙问那马,“是不是我哥出事了?” 那马发出一声急促地长嘶,随后四蹄刨地,就差没说对对对了。 “怪不得,怪不得你突然进来这里。我哥在哪里。”东方启玉赶忙追问,却见那马打了个转准备出去,东方启玉忙穿了衣服跟上那马。 其他人见状,提了剑,也准备前去。 东方启玉难得脑子灵光了一回,忙冲他们喊:“你们就别去了,要去也是悄悄的去,被人发现了可了不得!” 东方启玉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追着那马而去。 到了城门口,一人一马却被拦下。 东方启玉拍了拍那马的脑袋,“你说就在城外不远的地方对吧?” 那马:“嘶——” 东方启玉又道:“好,我一会儿偷偷用轻功溜出去。 你先回去,再去找楼倚歌和大哥他们帮忙。” 那马立马转身回去,继续摇人。 东方启玉运转身法到了极致,偷偷溜了出去。 奈何城外没有灯火,天又是黑咕隆咚的,东方启玉一下便迷失了方向。 由于某人挑食,以至于得了夜盲症,再加上很少出京,对路线不熟,所以他迷路了。 夜盲症加路痴等于迷路。 好在燕景瑜的暗卫很快找到了壬秋,并且带着他顺利通过暗道抵达了城外…… 壬秋一路火花带闪电赶到医馆,叩响了内堂的门,“老夫来了,开门!” 燕景瑜听到声音翻身下了床,大步走过去开了门。 门打开后,燕景瑜快速走到一边让出走道,“先进来。” 壬秋拎着药箱直奔床边而去,将药箱放在桌子上,寻个小凳坐下便开始号脉。 燕景瑜反手将门关上,走到跟前,眼神一刻不离。 半晌后,壬秋怪声怪气地说了一句:“放心,死不了,不用这么死盯着。” 燕景瑜没有理会他的话,挨着床边坐下,追问道:“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 壬秋捻了捻胡须,“难说,不过要是再不吃东西就要死了,所以……” 壬秋转眼看着她,明示道:“需要一碗温温的米粥,有肉糜和菜叶就更好了……” “知道了。”燕景瑜站了起来,转身走去开门。 壬秋见状又喊了一声:“再带只烧鸡来啊……” 壬秋见她走远,从药箱里拿出一枚丹药塞进东方既白嘴里,喃喃道:“你小子,原来是寻了个面冷心热的……” 燕景瑜走出内堂,着人备好食材,然后借用老大夫家的炉灶生火熬粥。 火光在她黑宝石般的眼仁里晃动,回忆却飘了很远。 燕景瑜记得在云城时同他一起生火做饭,也记得那天吃完蛋糕,半夜饿了找他给自己熬粥。 他没有任何怨言,只有一双温泉般的眸子盛着万千柔情对着自己粲然一笑。 暗卫见到她亲自下厨心里说不出的诧异。 终是雪山之巅的冰雪为热气袅袅的温泉融化了,变作了一池春水。 不知何时厨房熄了火,燕景瑜拎着食盒跨进了内堂。 “粥好了。”燕景瑜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拿出了一碗已经放温的肉糜菜叶粥。 壬秋应了声好,从药箱里拿出一根细竹管子和一个漏斗,“把他扶起来点,捏开他的嘴。” 燕景瑜依言照做。 壬秋将竹管压住东方既白的舌头抵入咽喉,然后嘱托了一句:“扶着点。” 壬秋见她扶好了,把漏斗架好,然后一手扶着漏斗,一手拿碗倒粥进漏斗里。 燕景瑜微蹙了一下眉头,“不会呛着么?” 壬秋解释了一句:“怕什么,多少晕过去吃不了东西的人,老夫都是这么给他们灌药的,也没见谁出了事。” 燕景瑜眉头皱得更高了,格外嫌弃地看着手上扶着的这根管子,“这根竹筒被很多人用过?” 壬秋听到这话哈哈大笑了两声,“依老夫说,你们两口子简直是一路货色,这小气劲儿都使一块了。 放心吧,这管子都是一人一根的。都用一根那多埋汰啊。 老夫用沸水煮过,晒干了放着的,干净着呢。” 燕景瑜听这话眉头松解开来,强行解释了一句:“他爱洁,吾只是担心他醒来知道了会不高兴。” 壬秋瞥了她一眼,啧啧了两声,终究是没有点破她的话。 燕景瑜听到他的啧啧声,耳热了一会儿,垂眸时发觉东方既白的喉结动了,开始无意识地吞咽,才稍微放下心来。 一碗粥灌完,壬秋又给他灌了一瓶不知名的药液。 燕景瑜看到有一滴药液从他嘴角滑落,腥臭腥臭的,还绿油油的,看着就恶心。 壬秋看到她露出一脸嫌弃,恶趣味地说了一句:“这是蜚蠊水,用蜚蠊做的。” 燕景瑜眉头拧得更高了。 壬秋将东西收了,然后又说了一句:“要是快的话,明早就能醒了,你就当他睡了一觉吧。” 燕景瑜微微收敛了神色,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句:“嗯。” 壬秋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盒药膏放在她面前,“这是外伤药,你给他抹,老夫先找个客栈凑合一宿。” 燕景瑜接了药膏,指了一下食盒,“里面有一只烧鸡,一起拿走吧。” 壬秋闻言乐呵呵掀开食盒盖子,见真有一只烧鸡,直接用手拎了一闻,“嗯——香! 够意思,老夫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卿卿我我了。” 壬秋一手拿着烧鸡,一手挎着药箱大步走了出去。 燕景瑜拿帕子给东方既白擦了擦嘴,扶他重新躺好,抹好药,然后填饱自己的五脏庙,收拾干净了在他身侧躺下。 燕景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左右白天已经睡过了,便一整晚都在盯着,时不时还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确定他有没有发热。 老大夫见内堂的灯火灭了,将大门栓上,又把房门反了锁,熬了半宿,发觉没再有什么异动,才草草熄灯,带着惶恐睡去。 天边麻麻亮的时候,东方既白缓缓睁了眼睛,正要伸手掀开被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一条胳膊格外沉重。 东方既白侧头顺势看去,燕景瑜正抱着霜凝和自己的胳膊缩成一小团睡在了床的边边上。 轻微的动作很快惊醒了浅睡中的燕景瑜。 燕景瑜睁眼与他四目相对片刻,先是惊喜一笑,然后关切道:“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燕景瑜说着就已经坐了起来。 “不饿,你要不要再睡会儿?”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侧过了身,朝她伸出了一条胳膊。 燕景瑜没有应答,转手把霜凝扔下了床,然后脱了外袍扔在一边,直接枕在了他的胳膊上。 霜凝被扔下床,与地板相触的瞬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 随后就被盖上了主人的外袍,睡得非常安详。 燕景瑜调整了一下睡姿,试探着将手放在了他的腰上。 “这样,会…碰到你的伤口吗?” 东方既白哑着嗓子应道:“不会,你搂吧。” 燕景瑜得到回答,放心地搂住他的腰,缩在他怀里闭上了双眼。 第332章 温情 东方既白将被子盖在她身上,回搂住她的腰。 眼神落到她玉面之上,双眼下的乌青,心里微微泛暖。 藏在燕景瑜身边的暗影碟者的声音骤然响起—— 主子,你媳妇儿为了你夜闯城门,还用逃生密道把壬秋接了来。 最重要的是,她亲自为你熬粥,还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你一整晚。 嘿嘿,依我们看,主子你就从了人家吧。 人家可是对你情真意切的。 东方既白:嗯,伤好了就开始准备。 暗影碟者:真的? 东方既白:出去,别打扰我这个伤患休息。 暗影碟者:得嘞! 东方既白看着怀中人,心里感慨万千,至少上天这回公平了一次,我回去就向你求婚,然后天天搂着你睡。 东方既白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然后嘴角含笑地与她共入梦乡。 天边大亮的时候,燕景瑜被光刺得使劲往被子里钻。 这时内堂的门被敲响,随后响起了一阵少年音,“哥,你在吗?” 燕景瑜不满地拱了两下,东方既白赶紧结出一个法阵隔离了声响,随后传音给东方启玉。 东方既白:别敲门了,你小嫂嫂在补觉,不方便开门,先等着吧。 东方启玉先是一惊,随后对身后带来的大部队歉意一笑,“嘿嘿,我哥还在休息,晚点再来吧。” 染冬等人表示没有意见,随后分出几人将内堂守住,其余的人则先去吃午饭,稍后过来替班。 老大夫见了这阵仗,惶恐不安,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问道:“军爷,这里面的是?” 染字卫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我们的主子,当今的三殿下。” 老大夫惊得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急急地咽了一口气,再三确认道:“三皇子?” 染字卫集体点头,“嗯。” 老大夫听完心里的想法那叫一个波澜壮阔。 我滴个乖乖,三皇子差点因为自己见死不救死在这里了,那个…… 老大夫对他们拱手行礼,诚恳道:“老朽不知道那是三皇子,以为是什么歹人,才想着袖手旁观的,差点叫三皇子送了命,老朽惭愧啊……” 染字卫闻言很是担忧,惊呼道:“我们主子现在怎么样了?” 老大夫不知道燕景瑜是东方既白的姬妾还是什么,斟酌着用词,摇摇头道:“老朽不知道,里面在照顾三皇子的主子娘娘应该知道。” 染字卫一头雾水,“什么主子娘娘?” 老大夫用手比划道:“就一个这么老高的,冷拉着脸,长得俊生生的,穿着一身紫衣服,还带着这把银闪闪的长剑……” 染字卫眼神互相交换了一下,哦声此起彼伏。 原来是燕太子啊,怪不得小殿下刚刚那么一副神情。 随后他们统一了口径,点头道:“是,是我们主子娘娘。” 老大夫不知道他们在哦个什么劲儿,却还想给他们留着好印象,便说了一句:“不如老朽让内子为军爷们备些酒菜? 各位军爷吃好喝好,替老朽美言几句。老朽确实不是有意要……” 染字卫摇头摆手道:“那可不行,我们主子有令不能在百姓家里蹭吃蹭喝,那可是要挨罚的。” 老大夫听完慌了神,手足无措,暗自着急。 “这…这……” 染字卫瞧出了他的为难,又补充了一句:“老人家放心,我们主子一向宽宏大量,不会与你为难计较的。” 老大夫闻言心落到了实处,放心地走开了。 外人面前,染字卫:我们主子宽宏大量。 熟人面前,染字卫:我们主子不仅小心眼儿,还抠门,而且脾气暴躁。 下午申时初,燕景瑜睡得差不多了,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捡起衣服穿上。 东方既白也是一会儿睡,一会儿醒的,身上疼得厉害,睡不踏实,见她起了身,问了一句:“睡好了?” “嗯。”燕景瑜点点头,拿帕子过水擦了把脸,整理好头发,端起水盆,“等我一会儿。” 东方既白温声道:“好。” 燕景瑜移开门栓,打开门,跨出去,却见两排门神站在那里,然后顺手把水盆往离自己最近的人手里一塞,吩咐道:“换一盆水来,再拿碗肉靡粥。” “是!” 燕景瑜倒回房内,将门关上,然后走到床边坐下,娇嗔道:“他们都来了,你怎的不唤醒我?” 东方既白勾唇一笑:“我看你睡得正香,没舍得叫醒你。别担心,他们不会出去乱传的。” 燕景瑜也没打算揪着不放,“要起身么?” “嗯。” 燕景瑜扶他坐了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一个靠枕,然后伸手解开他的衣襟。 东方既白见她给自己解开衣服,怔愣了片刻。 愣神的功夫,燕景瑜已经用手沾了药膏,要给他抹了。 东方既白虽然不至于不能给自己上药,但难得温情时刻,也就没有提出来。 不过失血带来的乏力感也确实让他没有几分力气费这个劲儿了。 燕景瑜一边抹,一边蹙眉。 东方既白调侃道:“皱什么眉?蚊子都要被你夹死了。” 燕景瑜没有理会他的话,细心给他抹完药,系好衣带,然后盯着他的脸,非常直白地说了一句:“心疼。” 东方既白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微笑。 不等他回应,烦人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殿下,水和粥都好了。” 燕景瑜起身过去开了门,让出通道,“进来吧。” 染字卫拿上东西,一窝蜂地涌了进去,“主子你怎么样了?” 东方既白看向皮猴子们,微笑摇头道:“无事,福大命大,又在阎王门口捡回一条命。” 染字卫放下心来,又看向一旁站着的燕景瑜,识趣地放下东西,“没事就好,那我们出去守着了。” 东方既白点头,“嗯。” 染字卫对两人行了礼,互相推搡着出了门。 到门槛处,他们突然回头转身欠揍地用大拇指比划了个亲嘴的动作,然后啪地一下把门带上。 东方既白见状失笑地摇了摇头。 燕景瑜读懂了那个动作的含义,耳热片刻,动作局促地用水给他洗漱了一番,然后转身面向水盆用帕子和盆里的水发起了难。 东方既白看到她背对着自己拿着帕子在水里搅来搅去,还有那一对越来越红的耳朵,偷笑不已。 小猫又害羞了。 “老婆,好了吗?我都饿了。” 燕景瑜听到问话如梦初醒般绞干帕子,擦了把脸,“嗯,好了。” 燕景瑜放下帕子,端着粥坐了过来。 东方既白伸手准备接过来,却被她挡开。 燕景瑜挡回他的手,不容质疑地说:“别动,我来。” 燕景瑜看着他虎口处的裂口,又补充了一句:“免得扯到伤口。” “我……”东方既白刚开口就被塞了一勺粥,只得把话掐断,又见她面颊上粘着一根发丝,便伸手给她别到了耳后。 “张孺梁你认识么?”燕景瑜舀起一勺粥,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随口一问。 “不认识,怎么了?” 第333章 张孺梁 “昨夜过来的时候,我见张孺梁带着你四处闪躲。 之后带你寻医的时候,大夫说你的伤处已经被人处理过了。 我还以为是张孺梁给你上了药。”燕景瑜一边说,一边往他嘴边递了勺粥。 “我确实不认得。” “他说是守备军中的,而且穿了甲胄。” “与我同行的三千人都死了……不会是守备军的人。” 东方既白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或许他是城防军守卫,怕我介怀,所以扯了谎。 毕竟那马在城门口进进出出,身上全是血,很难不让人猜出来些什么……我看到那马背上的血……我好怕我来晚了……” 燕景瑜手上的动作一顿,语气中不知觉染上几分哀伤。 “不怕,也不晚。当时,我也以为我要栽了,明明就差几里路…… 可我实在受不了颠簸了,只能下马,让那马进城求援。没想到它居然来找你了,我以为那马会先回府找启玉的……” 东方既白无奈一笑,随后自我调侃道:“看来是命不该绝……” 燕景瑜垂眸掩藏住几分情绪,然后继续投喂。一碗见了底,燕景瑜才作罢。 放下碗勺的时候,燕景瑜瞥见他的外袍,从中拿出一枚刻着慕字徽标的箭头,“我见你的衣袖里有这个……” 燕景瑜欲言又止,到底没把话说死。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嗯,和慕溪远没关系,许是有人嫉妒慕家又要重振,想趁机栽赃嫁祸。 当时那拨刺客跟玩似的,放了一阵冷箭,倒了两个人就跑了。” 燕景瑜迅速抓住了重点,“那拨?有很多拨?” “嗯,是有很多。先前我压着姓余的冤案重审,那些勋贵的独苗苗被斩没了,可不就记恨上我了。 除此以外还有燕国、齐国来的,以及云上仙宫派来的。 最后十里,还有个叫袁刚的来截杀我,一手重剑使得倒不错,就是不知道是谁雇来的。”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掰着指头细数。 “云上仙宫是?” “和空谷一样是世外门派。” “那他们为什么对你出手?因为你是……那个身份?” 燕景瑜一边说一边警觉地观察着四周。 东方既白自嘲道:“不是,他们以为我是驭灵山君转世,想要杀了我夺取成仙的气运。不过,我哪里是什么驭灵山君。” 燕景瑜察觉到他神情中难掩的哀伤,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安慰式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心里压了千言万语,只道了一句:“别怕,总有一天……我……别怕。” 燕景瑜几乎可以预想到他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人是有多么无助,此刻竟连鼓励打气的话都像给他施加压力。 话到了嘴边,咽了又吐,终究嘴笨到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这样没头没尾不明不白地结束了话题。 东方既白猜出了她想说什么,主动补充完整,“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们踩在脚下,绝不会像现在一样任他们宰割。你在,我不怕。” 燕景瑜松开手,与他相视一笑。 别怕,我会挡在你前面,为你冲锋陷阵……你不用再一个人扛了……哥哥,我愿意…… 燕景瑜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言语无法表达的,都用眼神来传递了。 东方既白捏了捏她的脸,心头发着暖。 小猫这样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形容,总感觉她眉眼带笑地看着自己的时候,用眼神说了千万遍我爱你。 温情对视时刻很快被东方启玉的敲门声打断,“哥,我可以进来吗?” 东方既白看向燕景瑜,用眼神征得她的首肯后,道了一声:“进来吧。” 东方启玉见燕景瑜也在,脱口而出“小……燕太子你也在啊!” 好在东方启玉关键时候刹住了车,改了口。 小什么?小嫂嫂?看来春猎会的那声不是自己听错了。 燕景瑜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箫,燕眼神在兄弟二人之间流转,心中了然。 看来他们早就知道了,只有自己不知道。 瞬息之间,燕景瑜想明白了原委,起身对东方启玉说:“嗯,那你们先聊。” 东方启玉尴尬地挠挠头,对着东方既白挤眉弄眼。 燕景瑜勾唇一笑,又对东方既白讲了一句:“我先去吃点东西。” “嗯,去吧。”东方既白笑着应了一声。 燕景瑜慢慢走出内堂,让暗探前去查探东方既白遇刺的事。 东方启玉一屁股坐上床,拉着他的两条胳膊左右打量了一通,“伤得怎么样?重不重?” “没事。” 东方启玉不信,直接掀开衣服一看,惊呼道:“血肉模糊了都,还说没事!” 东方既白打开他的手,重新系上,“已经止血了,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你咋咋呼呼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东方启玉鼻子一酸,几乎又要哭出来,好在忍住了,语气凝涩地说了一句:“你不知道,昨晚那马闯进来掀我被子的时候,我还以为牛头马面要来勾我的魂了,可吓死我了。 染冬他们举着火把进来,照着一看,发现是那马,我刚松一口气,又听到他们喊马背上有血,我就猜你是不是出事了…… 我和那马准备出城,可是被二哥拦住了。 我没办法,只能偷偷溜出城门。 谁知道城外一点火光都没有,我两眼发黑,像个瞎子一样在林子里转啊转啊转,还磕树上了。” 东方启玉说着又凑近了一点,指了指额头的青斑,可怜兮兮地说:“你看,就是这里,那么大一块,疼死我了。 我着急找你,都顾不上这个了,然后……” 东方既白忍住笑意,追问道:“然后怎么了?” 东方启玉撸起裤腿,将伤痕累累的双腿抬高给他看,委屈地哭了出来,“我在林子里一直摔,一直磕,看又看不见路。 到天亮的时候才发现我一直在原地兜圈子。呜呜——我好没用啊~ 最后还是染青把我接回府的。还好壬秋回来说你没大碍了。 我问了壬秋,知道你在这里,带着染青他们就过来了。呜呜~” “噗嗤——哼哼~”燕景瑜拎着一个包袱进来,听到他哭得稀里哗啦的,没住笑了出来。 东方启玉见来了人,马上放下裤腿,用帕子擦掉眼泪,倔强地抬高了头。 燕景瑜将包袱打开,取出一套衣服放在床边,“换上衣服吧,他们抬轿撵来了,一会儿直接回去,这里也不适合养伤。” 东方启玉捡起衣服,抖抖开,自告奋勇道:“我来!” 燕景瑜也没有阻止,分出余光看着东方启玉的同时,还不忘把东方既白的东西收进包袱里。 不多时,已经收拾完毕,轿辇也在外边停着了。 东方既白准备自己走,东方启玉却不肯,直接一鼓作气将东方既白抱上了轿辇。 东方既白想说,他的腿没事,还能走,可东方启玉没给他机会。 东方启玉满意地放下轿帘,拍了拍手,对轿夫说:“好了,走吧。” 轿夫应了声是,然后起轿拔步。 东方启玉转身坐上了后头的马车,还对燕景瑜招呼了一声:“燕太子和我一起坐马车吧。” 第334章 母爱 燕景瑜并没有意见,掀开车帘就直接坐了上去。 马车摇摇晃晃起了步,燕景瑜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东方启玉,“这些都是他的东西,一会儿回去给他放好。” 东方启玉双手接过,然后连连应声:“好好好。” 队伍不紧不慢地进入城内,却在遇到一队人马时,兀地停了下来。 一道女声带着哭腔由远及近,由小变大传了过来,“哎呦,我的儿啊,让母妃好好瞧瞧……” 东方启玉掀开车帘对苏清颜一边指一边说,“母妃,我哥在那边的轿撵里,马车太摇晃了,哪能让他坐马车啊。” 苏清颜怔愣一下,“啊?哦,哦哦哦!哭错了。” 随后苏清颜转身朝轿撵跑去,边跑边哭喊:“哎呦我的儿啊——” 燕景瑜坐在马车里见了这一幕,心里酸酸的,很是难受。 曾几何时,她的母妃也会为她哭泣,哄她,亲昵地唤自己溶溶。 东方启玉发觉她面色变得更冷了,尬笑道:“让燕太子看笑话了,嘿嘿,我哥常说我和母妃两个人都不凑出一个脑子。” 燕景瑜自觉尴尬,也不知该应什么。 东方启玉却先跳下了马车,吩咐车夫道:“你先送燕太子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燕景瑜闻言松了一口气,她还没作好和苏清颜交谈的准备,尤其是现在情况更不适合,难免尴尬。 东方既白听到苏清颜的声音,伸手掀开了帘子,摇头道:“我没事。” 苏清颜看到他毫无血色的脸,满眼心疼,“哪里是没事?脸白得没有半分血色。快快快,合上帘子,别吹风了,先回去再说。” 苏清颜一边说,一边将帘子合上,然后催促轿夫:“快,回去!” 东方启玉下了马车,冲过来拉住苏清颜的胳膊,“母妃,走,我和你坐一起。” 苏清颜不解,“你的马车……呢?” 苏清颜看到原地消失了那么大辆马车,露出一脸疑惑。 东方启玉解释道:“我让车夫送燕太子回去了。” 苏清颜拍了拍东方启玉,嗔怪道:“哎呀,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一会儿我的未来儿媳妇不会以为我不待见她吧?” 东方启玉憨笑道:“应该不会,吧?” 苏清颜没想那么多,听到他说不会,自顾自地拉着东方启玉上了步辇。 母子俩挤在一个轿辇上,同往三皇子府。 马车行过人声鼎沸的街道,又转进安静的窄巷,不知过了多久,木轮的嘎吱声停了下来。 车夫吁地一声叫停了马,冲里边喊了声:“殿下,到了。” 燕景瑜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守卫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脸上藏不住地显露了几分喜色,迎上前行礼:“主子。” 燕景瑜点点头,跨了进去,赵恒逸等人见到她回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悬着的心放下了,但忙碌接踵而至。 燕景瑜侧目看向赵恒逸,冷声道:“查查看,燕国谁把手伸过来了。” 赵恒逸拱手:“是。” “查到了,杀!”燕景瑜背身离去,一步步迈进阁楼,反手关上门,拾级而上。 暗探忽地从不明处显了身,拱手道:“主子,袁刚是顾见臣雇来的。” 燕景瑜什么都没有说,提上霜凝直奔顾府而去。 顾见臣见到她来了,先是一惊,然后喜出望外地说了一句,“你来啦!” 燕景瑜没有应声,冷脸捅了他一剑。 顾见臣惊愕不已地看着刺在自己腹部的霜凝,还没来得及抬头。 燕景瑜连个眼神都多赏给他,然后迅速拔出,唰唰再划了他三剑,随后提剑飘然而去。 顾见臣倒在地上,强烈的疼痛感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见臣伸出手想抓住那抹飘然离去的紫色身影,可视线逐渐模糊不清。 燕景瑜,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狠心? 你恨我…… 可我也是为了保护你啊…… 东方暃批完今日份奏折,带着人就过来了。 三皇子府被守备军团团围住,又被东方暃的亲卫围了一圈。 因为东方暃姗姗来迟,苏清颜白了他好几眼,十分不满地批评了一句:“怎么才来,一点也不知道关心儿子,哼!” 东方暃理亏地点点头,“都怪我。” 苏清颜还要说什么,到底顾忌是在儿子面前,便稍稍克制住了,傲娇抬腿转头走。 “你们父子俩聊,我去让他们多做些补气血的。” 东方暃无奈地摇摇头坐下,抬眼看着东方既白,直奔主题:“知道是哪些势力出了手吗?” 东方既白伸出手指头细数道:“先前押着让姓余的冤案重审的那些,还有些江湖势力,当然齐燕两国也动了手。” 东方暃捋了捋胡子,“嗯,等着,父皇给你出口恶气。你这些日子就安心养伤吧,咳咳,旁的先别去做了……” 东方既白满脸疑惑,“什么旁的?” 东方暃指了指他脖子上古早的牙印,神情暧昧地说了一句:“泽儿都和我说了,你和人家都睡一张床上了,玩得挺狂野,还用上牙了,啧啧……” 东方既白解释道:“我和她没做什么……” 东方暃打断道:“知道,知道,没做什么。 年轻人火气重我也能理解,可现在受了伤还是安分点吧,免得以后后继无力,咳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东方既白有种被造了黄谣还被指肾虚的无力感。 东方既白嘴硬道:“怎么可能后继无力?我明明一晚到天亮都没问题。” 东方暃乐呵了一下,“还说没有?都一整晚了。行了,行了,我管你能一晚几次,你自己克制着点。准备什么时候成亲?我好着手写法旨。” 东方既白试图争辩:“真没有。我还是童子之身,哪有什么克不克制的?成亲不急,再看看吧。” 至少等她答应自己的求婚再说。 “真的?” 东方既白一脸真诚,“真得不能再真。” “不信。”东方暃压根不信他的说辞,只当他是害羞,不好意思承认。 东方既白见争辩无效,又问了一句:“我媳妇儿为了救我夜闯城门,爹爹要不替我媳妇儿压着点?” 东方暃痛快应下,“行,我和老二说一声就是。” 两人接着东扯西扯了一些虚头巴脑的,很快到了晚膳时间。 苏清颜指挥下人呈膳送汤,盯着东方既白连灌了三大碗补汤,撑得他直打嗝才作罢。 母爱泛滥的时候就像汹涌的海浪,潮起浪涌把你拍在沙滩上。 苏清颜见到东方既白府上养的各种宠物喜欢得不得了,直接不肯走了。 东方暃没法,只能让她留下,自己一个人回宫,面对空荡荡的寝殿独自入眠。 糊涂特别谄媚地黏着苏清颜,各种贴贴献殷勤。 苏清颜便打算把糊涂带去揽香殿睡。 想想对于糊涂的献媚行径很是不屑,压根不大理会苏清颜,继续和东方既白黏在一起。 苏清颜担心想想睡寝殿会吵着东方既白休息,想拉想想一块去揽香殿。 东方既白叫住苏清颜,说想想不会闹人,苏清颜还是不肯答应。 最后是想想做出了让步,睡在了东方既白寝殿门口,这场宠物与人之间的闹剧才算作罢。 苏清颜在的这几天,府上的宠物都肥了一圈,包括在被勒令躺在床上养伤的某人。 这世上有种饿,叫做你老妈觉得你饿。 东方既白被苏清颜疯狂投喂,终于养出了一点奶膘。 苏清颜对此表示很满意。 第335章 算账 可东方暃就不高兴了,一连好几天独守空房不说,没有媳妇儿搂着睡的时候简直太难熬。 然后的然后,东方暃直接过来把苏清颜接走了。 苏清颜舍不得糊涂,就把糊涂一起带进了宫。 晚上睡觉的时候,东方暃看着夹在两人中间的糊涂,气不打一处来。 果然,狐狸精到哪里都是惹人厌的。 东方暃抓起狐狸尾巴一看,嘿,还是只公狐狸! 糊涂被抓了尾巴,惊声尖叫了一阵,直接把熟睡中的苏清颜吵醒了。 苏清颜看着东方暃手里抓着的狐狸尾巴,瞬间证据确凿了。 然后,东方暃被她赶了出来。 东方暃看着对自己闭合的大门,一边往偏殿赶,一边扭头对刘公公吩咐道:“明日给朕把那只骚狐狸送回去!” 刘公公偷笑道:“是!” 殿内,苏清颜轻轻抚摸狐狸的尾巴,安慰道:“不怕不怕,我把那个老东西赶走了,我们睡觉啊。” 糊涂:嘤嘤,嘤嘤嘤。 第二天,糊涂被刘公公送回,东方暃心满意足地搂着苏清颜又亲又蹭。 苏清颜拉开他的胳膊,推到角落里:“过去点,胡子扎得慌。” 东方暃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那我明天剃了?” 苏清颜:“你敢?你剃了胡子想去骗哪个小姑娘?” 东方暃:“这话说的,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找什么小姑娘?” 苏清颜:“哼,谁知道你!” 苏清颜回宫的当晚,东方既白从书房的密道进入地下宫殿。 地下正殿挂了一幅硕大的白虎天尊图,供台上放着数不清的烛台,东方既白将它们一一点亮,又新添了三千零五十一盏。 万千烛火映得四周通亮,光热很快驱散了地下的寒凉。 东方既白看着那些烛火,面对莫忘时那种无助的恐慌感瞬间袭来。 无能就要挨打,无能就要被践踏…… 本以为够强了,可遇到那些人,自己也只会发出无能的嘶吼,无力、无助、像被命运戏弄。 东方既白扑通一下跪伏在蒲团上。 蒲团上一点、两点、无数点,最后湿了又干透。 东方既白看着上面的泪点,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无能的人,有的时候连哭的资格也没有。 东方既白抬手湮灭了烛火,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怎么办,境界一直提不上去,也无法坦然面对现实,所有不好的都堆砌了上来,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怪圈。 东方既白养伤期间,燕景瑜知道苏清颜在,没好意思上门。 苏清颜回宫当天,暗探将这次刺杀的相关情报递了上来。 燕景瑜粗略看完,斥责道:“不是让你们给燕知衍使绊子么,怎么还让能让他有空伸手过来。” 赵恒逸顶住压力回话道:“陛下也出手了,还有大公主……呸,燕啄清。 听闻燕啄清和云上仙宫搭上了关系,成了云上仙宫的弟子,之前破障丹的计策失效了……” 云上仙宫和燕啄清? 燕景瑜突然冷嗤一声:“简直找死!” 赵恒逸看到她这副神情就知道她又准备要嘎人了。 赵恒逸思及于此,还来不及多想却听到燕景瑜吩咐了一句:“你让肃和过来替吾,直接闭门称病,不见任何人。” 赵恒逸见她拿了佩剑准备直接出发,关切道:“主子,要不要再带些人?” “不用。” 燕景瑜乔装打扮了一番,带好东西,直接消失在原地。 当然她的乔装打扮也包括了一个快五个月大的肚子。 暗影碟者对此再次失察。 因为肃和有孕,赵恒逸也不太可能因为吃醋胡来导致被人发现了。 燕景瑜离开京都的第二天,东方既白到绣阁取了最后一点软烟罗裁布制衣,在衣裳上衣摆袖口等位置一针一线地绣上紫藤花。 衣裳的外袍则用了拓印上各种花叶图案的白色罥烟纱。 衣服做得轻薄,正好适合现在和初夏的时候穿。 燕景瑜离开京都的第三天,东方既白花了一天时间设计求婚戒指。 燕景瑜离开京都的第四天,东方既白将戒指锻造出来。 燕景瑜离开京都的第五天,东方既白提笔写了一封很厚很厚的信。 这一次用的是端正又漂亮的字体,信的末尾写着邀她四月初十密林一叙。 燕景瑜离开京都的第六天,信件被他塞进了那套亲手做的衣服里,一起送去了燕太子府。 离开楚都的第三天,燕景瑜抵达燕都,趁着夜色无形,潜入燕啄清的寝宫。 燕景瑜将霜凝抵在燕啄清的脖颈上,冷笑道:“好久不见,大皇姐。” 燕啄清从睡梦中惊醒,借着殿外灯笼透进来的红光和月光瞧清了来人。 “燕……燕含溶?”燕啄清看清了来人,想要挣扎起身却又被剑刃划伤了脖颈,迫不得已躺了回去。 燕景瑜为了防止她乱动,直接用了东方既白教得术法捆住她的手脚。 “看来你们云上仙宫也不过如此!”燕景瑜见她动弹不得,将霜凝从她脖子上移开。 燕啄清叫嚣道:“你既然知道云上仙宫,你就该知道你惹不起……” 燕景瑜将剑刃贴到她的面皮上,轻佻道:“吾最讨厌这张面皮,不如先划了去……” 说罢,燕景瑜在她脸上划了一下,顷刻之间在她脸上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燕啄清一边惨叫,一边大骂:“啊——贱人,不得好死!唔——” 燕景瑜将剑移开,讯问道:“为什么伸手到楚国来?老实交代,吾可以赐你死得痛快一点。” 燕啄清怒瞪了她一眼,却在惊鸿一瞥间发现她肚子膨隆得老大。 燕啄清突然疯了一般大笑,然后发出一连串恶言,“贱人,居然和姘夫有了野种!你这么着急过来要我命,怎么?他死了?哈哈哈…… 我诅咒你生不出孩子,临盆难产,胎死腹中!你别得意,你会得到报应的……” 燕景瑜微微蹙了蹙眉头,随后淡定回了一句:“吾日后如何,你是看不到了。不过,你当初做下那些下作的事,现在报应来了。” “哈哈哈,痛快,死就死!燕含溶,你的姘夫知道你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娈童么? 只恨当初只记得送你进去,没把你揪出来直接剥皮抽筋……” 燕景瑜强忍住怒火,冷笑道:“既然不说,那就死!” 燕啄清一边笑,一边喊:“我没说不说,我可要说个痛快。死了也无憾。哈哈哈……” 燕啄清猜出她不可能放过自己,直接索性说了痛快。 “说!” 第336章 自伤 “这还得从你那死鬼母妃说起,当初你的母妃怀上你,突然天降祥瑞。 燕祈召来大巫祝测算,结果你猜怎么着? 大巫祝说你和东方既白生下的孩子以后会成为天定的天下共主。 燕祈为了日后好控制你,给你的母妃下了合欢蛊。 这才是你母妃与人苟且被人发现的根本原因,也是你以为不受他待见的真实原因。 包括暗中默许我们送你进醉仙楼。 不过那也为了让你好好学习勾引男人的本事罢了。 之后,燕国故意败给楚国,借机将你送了过去。 这都是他一手谋划好的。 狼神台修缮的时候,燕祈询问大巫祝,问是不是你生的孩子能分走东方既白的气运,让他气运衰退,不再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大巫祝也亲口承认了。 燕祈不过是想借你的肚子,达到一统四国的目的,你就只是一颗棋子。 哈哈哈……什么天降祥瑞?依我看,你分明就是个灾星,还没出生就克母,靠近谁,谁就倒霉……” 燕景瑜平静地听完了,追问道:“还有么?” 燕啄清如癫如狂地大喊道:“你永远也逃不开燕祈的掌控,棋子就只是棋子……我诅咒……” 燕啄清还没来得及说出诅咒,燕景瑜便抹了她的脖子,随后完整地剥下了她的皮。 燕景瑜用床单包了人皮,直奔林府。 林为和被一阵浓烈血腥味惊醒,腾地坐了起来,“谁!” 话音刚落,四处的烛火瞬间亮起。 燕景瑜扶着肚子寻了个位置坐下,悠然道:“林将军醒得比吾想的要早些。” 林为和翻身下床,行礼道:“见过殿下。” 燕景瑜慵懒地说了一句:“林将军似乎是把吾的话当作了耳边风啊。” 林为和余光瞄向旁边染血的被单,试探道:“这里面的是?” 燕景瑜警声道:“吾在同你说话!” 林为和低下头,“陛下让臣……” 燕景瑜冷声道:“好好想清楚再说,不然你也同燕啄清一样,去阴曹地府做无皮鬼好了!” 林为和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是臣同陛下建言,先出手试探一番……” 燕景瑜慢慢站了起来,用霜凝挑起他的下巴,“吾且问你,该当何罪?” 林为和试图打感情牌,“饶臣这一回,宴儿他……” “嗯?”燕景瑜冷眸凝视着他,逼得他把话咽了回去。 林为和不得不服软:“臣愿拼死效忠殿下,不生二心。” 燕景瑜满意地收了霜凝,反问道:“若这样的事再发生?” 林为和举手起誓道:“若有下回,臣以死谢罪。” “记住你的话,若再有下次,吾亲自取你性命。” “是!” 林为和看向一旁,指了指那一团,“这个怎么处置?” “扔给燕知衍!”林为和还未应声,燕景瑜便没了影,只有话语还在空气中回荡。 林为和压根没反应过来人是怎么不见的,心里暗惊片刻,然后害怕地打开床单一看,见当真是‘燕啄清’,吓得赶忙包好,着人悄悄扔去燕知衍门口。 燕景瑜在暗探地帮助下潜入了燕王宫。 燕祈搂着一个美人睡得正香,忽然之间,顿感脖子上一阵凉意,瞬间醒了神,指尖凝出真元将剑震开,然后掌风横扫点亮了一排排蜡烛。 “吾还以为父皇这些年睡得很沉呢?原来也会睡不安心么?”燕景瑜指尖扫过霜凝剑的剑身,连眼神都没施舍半点给他。 燕祈看见燕景瑜的瞬间露出一抹喜色,“原来是溶儿回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燕景瑜将剑指向燕祈,从容道:“自然是走进来的。父皇的人也太不济事了,方才吾手中的剑都没杀痛快。” “你想做什么?” 燕景瑜面不改色道:“杀父弑君。” “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燕祈拿起床边的剑,站了起来。 燕景瑜不慌不忙地将霜凝对准了自己的肚子,“父皇想借吾的孩子一统四国,也得看吾答不答应!” 燕祈不信她会这么做,冷嗤道:“朕以为你会拼死和朕打一场,没想到你会拿这个威胁朕。” 燕景瑜没有丝毫废话,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肚子,很快流出一抹血色染红了衣裳。 燕祈眼睛忽地瞪得老大,怒斥道:“你疯了,快停下!” 燕景瑜咬着牙,忍住疼痛,声音颤抖地说:“除非…你答应吾三件事,吾就停下,不然你永远都别想得逞……唔——” “我答应,我答应,你说!” “第一,告诉吾,你是不是给母妃下了合欢蛊;第二,以后不许干涉吾做决定,不许擅自出手;第三,一年内,吾要看到燕知衍被废,吾要你亲自出手!” “朕是给你母妃下了蛊,想让蛊毒从小寄生在你体内。 朕没想要她死!是她听了乐妘的挑唆,以为朕想杀了你。 待你出生后,又故意和人…气朕。一次,两次,然后三次,朕都忍了,最后她竟然直接在人前……朕没有……” “你放屁,你就是不想承认是你亲手杀了她!”燕景瑜气愤道。 同燕祈睡在一起的美人早就被这阵仗吓得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尽力缩成一团减小存在感。 燕祈趁她失神的时候,夺走她手里的剑,接住她,失神道:“溶儿……” 燕景瑜揪住他的领子,凶恶地问道:“你装什么深情?你个……唔——” 燕景瑜捂住腹部疼得额头直冒汗。燕祈冲外面大喊:“来人!快来人!” “都死了,别喊了……” 燕祈顾不得自己没穿衣服和鞋子,光着脚抱起燕景瑜直往外冲,一边跑,一边喊:“来人,传太医!” 燕景瑜看到他眼里的着急不像作假,却仍不敢相信,“你…不是只把吾当棋子么?何必这样呢?” “不是……”燕祈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燕景瑜没有相信,可心里总忍不住漫出几分对亲情的渴望。 她多么希望这肮脏不堪的背后或许真的会有什么难以言明的苦衷,可她不敢赌。 很快有人发现了异状,赶了过来,见到燕祈抱着燕景瑜惊得两眼瞪得老大,“陛……” “别行礼了,快去寻太医来。”燕祈见有人来,抱着燕景瑜就近进了一间宫殿。 燕祈将她放在榻上,安慰道:“没事啊,肯定不会有事的……” 燕景瑜捂着肚子,强忍住疼痛问道:“吾想知道为什么……” 燕祈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这不是说话的地儿,等瞧了太医确定没事了再说。” 燕景瑜压住想要追问的心思,安静地等待着。 很快来了好几位太医,男的女的都有,一窝蜂地涌了进来,“参见陛下……” 燕祈摆手道:“别行礼了,快过来给太子看看!” 太医见到燕祈衣裳不整的样子,赶忙俯首应是,上前搭上帕子扶脉。 一位太医把完,另一位太医接上,直到全部人都看过才罢。 燕景瑜询问道:“吾的孩儿如何?” “回殿下,胎儿无碍,只是伤到外腹需要好好斟酌用药。”太医们互相对视一眼,统一了口径。 燕祈发话道:“快去配药,莫要多话。” 太医们行礼道:“是!” 燕祈谴责道:“现在知道着急了,你下手再重点?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燕景瑜嘴上压根不肯服输,夹枪带棒地说:“和你学的啊,狠心……” 燕祈心头一堵,快速转移了话题:“他不娶你么?你现在大着肚子像什么话?” 明明是关心她,一开口又变成了批评指责。 “就算他想娶。可你让人追杀他,我怎么处?他又会怎么想?” 第337章 陈年往事 此言一出,燕祈又没话可说了,父子俩静默以对,大眼瞪小眼。 静默良久,燕祈声音很小地说了一句:“一会儿带你去一个地方,朕会告诉你全部真相。” 燕景瑜反唇相讥:“你准备编什么谎话来骗吾?” 燕祈的眸子沉了沉,嗫嚅片刻,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这时,一位女太医拿着两瓶药走了进来,“陛下万安,殿下万福。” 燕祈朝女太医伸出了手,“免礼,药拿来。” 女太医将手里的药递给燕祈,简单说了一句:“红色瓶的内服,一次一颗,蓝色的是抹的。” 女太医说完便识趣退下了。 燕祈将药瓶递给她,转身道:“你先抹,朕回避一下。” 燕景瑜接了药瓶快速解开腰带将药抹上。 娃是假的,可肚子是真的伤了,疼也是真的疼。 燕景瑜抹好药,系好衣带,又内服了一颗药。 反正药有没有毒她都无所谓,大不了就是死,她也不怕。 世上只有两种人要提防,一种是不怕死的,一种是疯子。 正好,她都占了,她是不怕死的疯子。 燕景瑜整理好了,冲外边喊了一声:“好了!” 燕祈不知何时穿戴齐整踱步进来,将霜凝递还给她,然后抱起她出了宫殿。 两人七绕八拐地走了好久的迷宫暗道。 不知过了多久,燕祈停下了脚步,将燕景瑜轻轻放下,指了指地下大厅的水晶冰棺,“你母妃在那里。” 燕景瑜难掩惊讶地走了过去,趴在棺椁上往里见里面真是母妃,惊讶道:“真…真是母妃。” 燕祈抚摸着棺椁,深情地唤道:“阿景,我带溶儿来看你了。” 燕景瑜死死地盯着燕祈,冷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快说。” “其实,整个燕王宫,只有你是我的血脉。” “你什么意思?” “其他人都只是我的影子和她们生出来的孩子……” “那你刚刚搂得那个女人呢?” “走个过场罢了,影子先幸了他们,然后我再过去睡觉,一直是这样。 我也只有你母妃一个女人。 你的皇爷爷软弱无能,放任乐家以及多个家族成长起来,危及皇权。 后来你皇爷爷驾崩,我临危受命坐了这个位置。 我将她们纳入后宫,让她们内讧,一点一点瓦解他们的势力,可正在紧要关头,我遇到了你的母妃。 是我无能,没法护住她。 我本想假借大巫祝说的预言,给你母妃下蛊,造成我想借你一统四国的想法的假象。 可是乐妘太聪明了,察觉到不对,偷偷把我给你母妃下蛊的事告诉了你母妃。 你母妃受不了这个打击,早产生下了你。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大巫祝会读心术,乐妘从他那里知道我不是真的要利用你,反而是要保全你,就想要偷偷下手杀了你。 我只能当着乐妘的面再给你下了一次蛊,试图骗过她。 哪知乐妘早有准备,把你母妃叫了来,躲在屏风后偷听。 从那天起,你母妃为了报复我……” 燕祈说到这里,神色难掩地哀伤与难堪交织着,隐隐还有几分自责。 他语气哽了哽,又继续说:“即便我解释她也不听,一心只想逼我杀了她。 可即便如此,我也没想杀了她。 乐妘却怕我们找到机遇重归于好,又拿你刺激她。 你母妃受了打击,又被乐妘下了药,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 我没法再保全她,只能将她赐死。 我怕我再保不住你,所以对你不闻不问,甚至默许他们欺负你。 我又怕的心里的真实想法被大巫祝探听。 从此即便在内心深处我也一直告诉自己,我想成就王图霸业,所有人都可以成为我的棋子,时间一久,我骗过了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甚至于,你来问我,我都没法告诉你真相。 再后来,乐妘发现了你的天赋,在面里下药想毒哑你。 我当时在外面…… 我来晚了,你已经被毒哑了。 我只能偷偷出宫求了药,让一个影子扮成小太监给你送药。 可是你防备心太强了,最后还是费了不少功夫才骗到你,让你吃下了那颗焕音丹。 醉仙楼你接客的那天,我让人换了房间号牌,所以你才会那么巧进了那个房间,遇见林将军的独子,得以保全自己。 当然,我知道以你的聪慧,你自己也会有办法的。 可我想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我不能做得太明显,我怕被乐妘发现。 我只能在一些小事上动动手脚。 我知道你恨我……溶儿,我……是我无能……可我却还想让你知道,至少别那么恨我。 燕家的血脉向来只会衷情一人,你皇爷爷也是因为不尊祖制,强行取消了影子,独宠你皇祖母才导致大权旁落。 溶儿,若他待你不好,你就离开他吧。 还有,我命人行刺他,也只是演给乐妘他们看的,并没有真的要……” 燕景瑜捂住着嘴不肯发出一点声音,两眼哗哗地流泪,手里的霜凝不知何时落了地。 她不愿相信,但却又信了。 从前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一些被忽视的细节瞬间被剖析出来…… 原来真的不是我一个人…… 燕景瑜红着眼睛一把扯过燕祈摁在棺椁上,厉声道:“你对着母妃发誓,你没有对我说谎,说你没有骗我!你说!” 燕祈竖起三根手指,郑重发誓道:“我发誓有没有对你说谎,也绝无半句虚言,如若有假,天诛地灭。” 燕景瑜双手揪住他的领子,带着哭腔道:“燕祈,我告诉你,你要让我发现你在骗我,我一定杀了你,把你片成肉片!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会原谅你,你休想!我恨你!” 燕祈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安慰道:“不哭,是我对不住你们。” 燕景瑜推开他,倔强地擦去泪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 燕祈垂眸看向她高耸的肚皮,声音里满是遗憾地说道:“你回楚国去吧,别让人发现了。 从此我们天各一方,估计我也看不到他刚出生时候的样子了。 生了,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燕景瑜张嘴想说没有孩子,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甚至还格外嘴硬地说了一句:“生了也不告诉你。” 燕祈满是落寞地点了点头,捡起霜凝,递给她,“应该的。剑,拿好,留着防身,我先回去了,右边那里可以直通宫外。” 燕祈指了指右边的通道,然后彻底消失在幽深的地道之中。 第338章 失约 燕景瑜恋恋不舍地看向冰棺中的女人,注视良久,随后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一路走了出去。 沿着地道走到了皇城外,燕景瑜拿帕子沾了沾溪水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对着被月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溪水发愣。 她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她怕信了他会万劫不复,可内心又是无比渴望得到他的关怀,哪怕一点点。 燕景瑜抬头望向高挂在天上半圆清亮的月,喃喃自语:“我会查清楚的,谁也别想欺骗我。” 四月初十,清晨的阳光从穹顶之上洒下,溪边的一束鲜花上的水珠折射出明晃晃的太阳光。 那束花由楝花、紫藤花、紫铃兰……等各种紫色系的花捆成,花束的尾部泡在溪水里防止干枯打蔫儿…… 后来,太阳升到了头顶正空,花上的水珠干透了,但花束还是精神的。 再等等吧,或许,她只是睡过头了。 他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换了一块地方,继续揪那些嫩绿的草。 小溪边从一小块光秃,逐渐变成了一大片。 很快,天幕上挂上了一抹月色。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来。 他反复劝说自己,也许是她看出自己的目的了,还在犹豫,再等等吧。 一夜过去,天边重新发散温暖的太阳光。 那束花经历一天一夜的温差变化,已经有些蔫答答的。 燕太子府门口的守卫换了岗,守卫伸了伸懒腰,见一道白色身影过来从远处走了过来,逐渐地,身影从模糊到清晰,原来是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走过去,准备跨进去,守卫犹豫纠结片刻,然后伸手拦住了他,“殿下,主子身体不适,不太方便……” 东方既白看向门槛,传音给暗影碟者:她怎么样了? 暗影碟者:能吃能喝能睡,没哪里不舒服。 东方既白看向守卫惊慌的面容,眸色沉了沉,“知道了。” 不等守卫说什么,东方既白便直接转身准备离开。 守卫看他的脸色白得吓人,眉宇间有化不开的倦色,赶忙叫住他,“殿下,不如先歇一歇再走?” “不必。”东方既白拖着沉重的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天一夜,不吃不睡,纵使身体健康的人也会觉得够呛,何况一个重伤初愈的人。 东方既白凭借着自己的毅力强撑着回到寝殿,一头栽倒在榻上,很快昏睡了过去。 还是东方启玉听说他回来了,却迟迟不见出来吃午饭,才发现他昏迷过去了。 壬秋过来给他扎完针,然后什么也不干了,就坐在旁边等着他醒来。 之后,东方既白醒了,挨了壬秋好一通骂,说他不爱惜身体等等。 东方既白心虚地接受了这顿批评,然后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开启养伤日常。 燕景瑜从燕国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四月十一晚上。 燕景瑜匆匆忙忙收拾了一番,从寝殿出来吃晚饭。 赵恒逸忙不迭地把东方既白送来的衣服呈上,“主子,这是三殿下让人送来的。” 燕景瑜伸手准备接过来,却又放下了手,“放进库房,以后他送来的东西都放库房里。” 赵恒逸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她的吩咐放进了库房。 放好东西后,赵恒逸又同燕景瑜说:“三殿下今早来过了,只不过没有进来。” 燕景瑜怔愣一下,然后让赵恒逸吩咐下去,“以后不许在吾面前提起他。” 赵恒逸应下了,内心深处暗想,主子和三殿下闹什么矛盾了? 次日,燕景瑜花了点时间把寝殿内和他有关的所有东西都装箱放进了库房。 即便如此,燕景瑜还是发现了他渗透进自己生活方方面面的痕迹,比如膳食,比如周信和周羽,再比如…… 燕景瑜拿着筷子却半天没有动作,只有发呆和叹息。 赵恒逸吸取教训,没有在她烦忧的时候打扰她。 东方既白同样在刻意避免想起关于燕景瑜的事情,每天都把自己安排得满满当当,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盯着东方启玉练武。 因为东方既白遇刺受伤的事,东方暃以雷霆手段处理了一大批世家勋贵。 顾见臣在事件中心飘摇摆动,最后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顾见臣自己都觉得这次要完蛋了,结果却没有。 这让他自己都觉得惊讶,甚至都怀疑东方既白说自己背后还有人的事有可能是真的。 可,那人是谁呢? 顾见臣对此毫无头绪。 四月十三,东方既白在林间坐着,看着东方启玉持剑在林间翻飞,视线突然模糊,思绪飞到了很远。 问一问师傅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破除境界的好法子,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正想到这里,一阵脚步声传来,“殿下可让溪远好找!”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收了剑,转头看向来人,回以一笑:“正打算过两日找你,却不想你先来了。” 慕溪远见礼道:“二位殿下安!” 东方既白伸手扶他起来,“不必多礼,走吧,茶楼坐坐去!” 东方启玉练得也差不多了,收了剑,擦擦脸上的汗,“哥,那你们先聊,我就去找修乐玩去了。” “嗯,去吧。”东方既白略点了一下头,引着慕溪远前去茶楼。 东方既白拿出一枚带有慕字徽标的箭头递给慕溪远,“这是我当时遇刺留下的,上面有你们慕家军的徽标。” 慕溪远接过箭头一看,心里一沉,抬眸望向东方既白,语气有点慌乱,“殿下是怀疑溪远?” 东方既白摇摇头,“并非如此。要是怀疑你,你们一大家子都在牢中了。 当是与慕家结仇的世家不想瞧见慕家重振闹出来的,或是敌细也难说。你们得换一换徽标了,顺便细查有无奸细混入。” 慕溪远拱手道:“多谢殿下提点。” 东方既白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尝尝,尝不出来可要罚你喝个烂醉!” 慕溪远接过茶杯,微抿一口,“是春山茗。” 东方既白否认道:“错了,一会儿喝个烂醉回去吧!” 慕溪远勾唇一笑:“殿下又耍赖了。” 东方既白傲娇道:“不管,我说错了就是错了。” 慕溪远顺应道:“好好好,喝个烂醉。” 第339章 自我感动 东方既白听到他应承,会心一笑。 慕溪远:“殿下准备何时娶燕太子过门?” 东方既白听到这话,笑容逐渐消失,自嘲道:“自然是越早越好。不过我是天生的榆木脑袋,还没得到美人芳心,怕是够呛。” 慕溪远显然不信,“可别诓溪远,明眼人瞧着都觉得你们当是情意正浓,听闻燕太子可是为了殿下夜闯城门……” 没等他说完,东方既白打断了他的话。 “有情如何,无情又如何,我与她之间仍有不可逾越的天堑,婚丧嫁娶一时难论,不说这个了。 你突然提起这个,该不是以为我还对你的世子妃有什么想法吧?放心好了,我还不至于做出这等丢份的事儿。” 慕溪远似有所感,“不是怀疑殿下,或是和殿下一样同病相怜。” 东方既白追问道:“这又怎么说?” 慕溪远苦笑道:“她,还对殿下…念念不忘,得不到美人芳心的又何止殿下一人。” 东方既白什么也没说,突然腾地站起来,拽着慕溪远出了茶楼。 “殿下这是作甚?” 东方既白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回答:“陪你喝个烂醉,借酒消愁。” 一开始慕溪远还担心他重伤初愈想劝他别喝,然后没劝住。 慕溪远的酒量也就比东方既白好一点点。 嗯,一点点。 醉了之后,喝酒的两个人自己也没个数,库库一顿灌,醉得一塌糊涂。 慕溪远扯着东方既白拜把子,东方既白不肯,还说我是你老子。 慕溪远醉得稀里糊涂,当真管东方既白叫爹了。 守卫们也不好好守门,都扎堆过来瞧这闹剧。 “我说,主子不愧是主子,喝醉了心还这么黑,哄人家叫爹。”染青啧啧道。 染青不怀好意地看向染冬,“冬哥哥,不如你也叫我一声爹?” 染冬咬咬牙,抬腿踹在他屁股上,“去你的,做白日梦呢,你叫我爹还差不多。” 染青一个没站稳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东方既白看到染青摔进来,拍拍慕溪远,然后哈哈大笑:“孩儿们快看,那有一只绿王八!” 绿王八——染青一头黑线,站起来,冲出门外和染冬打了起来,“去你大爷的,敢踹你爹的屁股,今天非收拾你不可!” 门外很快变得乱糟糟,打架的,劝架的,看热闹的,起哄的,场面一度混乱。 东方既白见了,站了起来,扶着门框大吼:“闹什么?成何体统?一人罚十两子,好好站着去!嗝——” 几人忍着笑,各归各位重新站好。 染青不服气地瞪了染冬一下,然后站回原位揉屁股。 东方既白揉了揉鼻子,把慕溪远拽了起来,扛起来,“走了,午睡去!” 慕溪远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彻底晕的找不着方向。 其他人见了面面相觑,怕闹出什么乱子,试图阻拦,却见东方既白将慕溪远扛上了临水阁后,又自己回了寝殿歇下了。 好吧,主子不管是醉了,还是得了失心疯都不用别人太操心,完全能自己照顾好自己,鬼精鬼精的。 相反,慕溪远就不太好了,醉了酒又被扛在肩上摇晃了这么久,直接像喷泉一样大吐特吐了一通,叫人好一通洒扫。 东方既白解下衣裳,盖好被子,躺得板板正正,然后闭眼就睡着了,完全就是岁月静好。 想想和糊涂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嫌弃地耸耸鼻子,趴在自己的小床上没有像之前那样跳到床上去。 睡梦中,东方既白呢喃了一声,“想想……” 想想听到声音跑了过去,嗷呜叫了一声。 东方既白长臂一伸把想想搂进怀里,吧唧一大口,嘿嘿傻笑了一声,然后睡死了。 糊涂受了冷落,委屈巴巴地枕着尾巴缩成一团。 两个醉鬼酒醒后,完全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 东方既白从守卫的眼神里猜出来自己和慕溪远肯定是又干了什么了不得的。 然后,守卫们‘好心地’告诉了他们。 东方既白听完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随地大小哭。 不过慕溪远就有点挂不住了,真是不怕醉酒发疯,就怕酒醒了有人替你回忆。 守卫们以为东方既白不记得罚了钱的事,打算蒙混过关。 结果东方既白硬是凭借守财奴特性记住了,什么都不记得,就记得罚他们钱了。 赵恒逸不知道自家主子又和未来男主子闹了什么矛盾,看在某人给的丰厚贺礼的份上,决定帮帮忙。 于是燕景瑜发现,自己时不时能听到他们在聊关于东方既白的闲谈,但是自己一靠近,他们又不说了。 反正到最后,东方既白的消息还是以各种诡异的方式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燕景瑜听得烦了,决定要去做个了断。 书房里,寂静一片,门被燕景瑜关上了。 东方既白没有出声,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燕景瑜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像是要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两人隔着几步距离对望着,谁也没有再进一步。 情况僵持了一会儿,燕景瑜压住心底海潮般的想法,平淡地说了一句:“我们断了俦侣关系,以后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东方既白心里五味杂陈,以为她考虑好了,也就没有问为什么,毕竟还是要一些体面的。 燕景瑜说完就离开了,仿佛只是来下达一声通知。 暗影碟者:那我们要回来吗? 东方既白:不用,继续留下。 暗影碟者:好。 至少在我完全放下之前,得保证她的安全。 意气用事只会招致无法挽回的恶果,他不能冒这个险。 东方既白叹息一声,对悬在梁上的暗影碟者说:“都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暗影碟者很快互相推搡着离开了。 东方既白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双手掩面而泣。 泪眼干涸的时候,东方既白把藏在身上的戒指拿了出来,摆弄着戒指,自嘲道:“可能,我也有点自我感动了。” 第340章 分开 随后,他把戒指扔进了那个放着断簪的匣子里。 再出来时,他又和从前一样云淡风轻,任谁也瞧不出来半点异状。 只是夜晚想起的时候,还是没能逃开泪水打湿枕巾的环节。 时间一晃而过,四月底,三国的情报全部铺天盖地般传来。 东方既白从那些情报里得出结论,那天她不在府上,所以她没有看到那封信,没有赴约也是正常的。 东方既白莫名有些庆幸。 没看到就好,要结束就结束得干干净净吧,这种让人事后想起来都觉得丢人现眼的东西还是别再现世了。 事实也顺应了他的想法,一个黑夜,燕太子府的库房失窃了。 燕景瑜的寝殿被人敲响,急促的敲门声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主子,大事不好了。” 燕景瑜披上衣服匆匆出门,“怎么了?” “刚有人潜入了库房,但不知道少了什么东西……”赵恒逸还没说完,燕景瑜便一闪而过消失不见了。 燕景瑜没去看别的,直奔那口放着和他有关的东西的箱子,一通翻找。 不见了,那幅画不见了,燕景瑜瞬间慌乱无比,冲赵恒逸等人以及暗卫下令:“追,找到了,格杀勿论。” “是!”声音还未全消,无数道身影便已经消失在夜空中。 燕景瑜整理了一番凌乱的库房,发现除了那幅画,还有东方既白新送来的那个匣子里的东西空了。 燕景瑜拂过那个匣子,心里像空了一块一样难受。 她后悔了,当时至少应该看一眼的,看看是什么东西也好。 可是现在却没法知道了,除非找回来。 还有那幅画,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要怎么办? 燕景瑜五指交握成拳,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是谁?燕知衍还是燕合滔,或者是燕鸣沛,燕啸涯? 不管是谁,敢碰我的东西,就是在找死。 一夜追逐,仍然未果。 燕景瑜内心深处焦灼无比,早知会有今日,当初就不该把东西放在库房。 那幅图上的裸图还不知会被多少人看见。 最重要的是,本来燕景瑜只画了腹肌,后来半夜浴火上身,又把光腿和大马鞍都画出来了,还对着图做了些泄火的事。 燕景瑜一想到自己的男人要被人看了,就觉得难受万分。 这图没找回来,赵恒逸等人都被罚了银两。 燕景瑜还一天比一天暴躁,吃饭也吃不香了。 燕景瑜指挥着自己的人,在燕国的朝堂上公然和燕知衍等人对呛。 对于那些敢唱反调的,辩得过的就使劲辩;辩不过的,下了朝堂就搞明杀加暗杀。谁敢跳出来,就咬谁。 燕知衍本来还能和燕鸣沛、燕啸涯分庭抗礼,被燕景瑜这么一操作,燕知衍即使有外公家撑腰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还有上回燕啄清的皮被扔到他门口,差点没把他吓尿。 燕知衍这段时间是处处不顺,然后也只能拿些娈童泄泄心火。 结果发现自己好吃好喝哄着供着的祖宗——沈暮雨跑了。 这可把燕知衍气坏了。 燕知衍不高兴就拿下人折腾,府上也是人人自危。 当然,东方既白也在燕国朝堂上添了些火。 毕竟媳妇儿没了,他也得泄火不是。 顾见臣经历几度沉沉浮浮起起落落落落,最后还是稳住了家主的位置,并且‘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份名单。 顾见臣又一次约饭东方既白。 为了稳妥起见,顾见臣这回先吃饱了才让人把东方既白请过来。 东方既白本来不想见,都分手了,前夫哥还揪着不放,真是杀人诛心。 尽管这么想着,东方既白还是来了,搁顾见臣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道:“让本殿猜猜,顾公子又是为了什么找本殿?” 东方既白故作认真思考状,然后随口一说:“又是为了燕景瑜,对吧?” “殿下都这么说了,臣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东方既白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嗳,不急。 其实顾公子没必要在本殿身上浪费时间。 因为得不到她,是你的问题。 与其费尽心思劝说本殿,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讨她欢心。” 三言两语便让顾见臣变得不淡定了。 顾见臣双手猛地抓紧,稍作冷静,然后从怀里抽出一份名单递给东方既白,“殿下不如先看看这个再说。” 东方既白接过名单仔细查看,里面的内容虽然早就知道了,却还是故意露出一副疑惑表情。 “殿下可能不知,燕景瑜靠近殿下,只是为了利用殿下。 燕景瑜是个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顾见臣见到他凝重的表情露出快意地释然一笑。 暗影碟者:你媳…燕太子来了。 暗影碟者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合适,硬生生改了口。 东方既白内心暗笑,手段也不知变一变,不接招,岂不是对不起你下得棋。 东方既白双手颤抖地看着他,语气凝塞地问道:“这个哪来的?” 顾见臣‘好心’解答道:“臣费了好大功夫从南山势力中买来的。殿下一直被人欺骗蒙蔽,臣真为你感到不值。” 东方既白将名单扔回给他,怒声道:“少挑拨离间,本…本……” “殿下,这都是真的,臣都已经核实过了。 殿下不信,可以自行查探。 燕景瑜借着你为幌子,可做了不少动作。 想来,先前她也从你手里得到不少好处……”顾见臣一边说,一边把名单整理了重新递给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没有接,摇头道:“不…不可能。” 顾见臣一副为他考虑的作态,苦口婆心劝说道:“殿下只是不甘心自己被利用罢了,虽然很难接受,但却是事实。 殿下,及时止损才是正道……” 东方既白双眼猩红,失态地大喊道:“你,立刻,马上,滚!” 顾见臣见目的达成,把名单往桌上一放,“名单就给殿下留着了,臣告退。” 这应该是顾见臣行得最心甘情愿的一次礼。 顾见臣推开门,果然见到燕景瑜站在那里,仿佛被钉住了一样。 顾见臣从她身边经过,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燕景瑜,你只能是我的。”顾见臣说完便走了。 东方既白似有所感,抬眼望向她,然后拿着名单走了出去,脚步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快,仿佛在逃跑一样。 错身而过的瞬间,燕景瑜抓住了他的手,“你…信他?” 东方既白挣开手,垂眸看着她,将名单递到她面前。 “信?那本来就是事实,不是么?” 燕景瑜只瞄了一眼就知道自己没法开脱了。 这一天,还是来了。 她本来想等他们之间的感情再稳固一点自己说出来的,却不想…… 燕景瑜还没回答,东方既白便拉着她进了房间,反手关上门,抵在桌边,眼睛还泛着红,看着她却久久没有说话。 燕景瑜满脸复杂,纠结,犹豫,有口难言。 东方既白特别想问她为什么说要断,犹豫片刻又在一瞬间释然,觉得原因没那么重要了。 花开花落年复年,没有缘由,时间到了,该离开的还是会离开,纠缠不清没有任何意义。 燕景瑜想要解释,但发现没法解释,就只能点头, “是。” 东方既白松开了她的手,将名单放在桌子上,“你之前说断了俦侣关系,以后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答应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 燕景瑜以为他会质问自己,可他没有,而是…… 燕景瑜想说不要,可脱口而出却变成了“其实你从来都没有接受过我是卿子对么?”只要你说接受,就算今天就……我也肯…… 东方既白听到这话心里凉了一个彻底。 第341章 摔玉 东方既白自嘲一笑,也没打算争辩,只道一声是,转身就要走。 燕景瑜见他要走,余光不知怎么瞄到了他腰上的玉佩,“那你腰上为什么还挂着我送你的玉佩?” 想说你留下,想听你说是因为喜欢我……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回了头,以为她是想要回,没有半分思考便愤然扯下,递还给她。 “还你!” 燕景瑜见状心里一慌,嘴上仍是凉薄无比,“吾送出去的东西就从来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东方既白见她不肯接,冷笑道:“嫌脏?” 没等燕景瑜反应过来,东方既白直接松开了手。 玉佩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玉佩裂开的瞬间,他已经走出去好远。 燕景瑜蹲在地上,将碎裂的玉佩捡拾起来,就像捡起被他丢掉的真心一样。 她一边捡,一边哭,最后实在压抑不住了,直接放声哭了出来。 最后燕景瑜用帕子把玉块包好揣进怀里,然后面带泪痕地离开了绮香阁。 东方既白摔玉离开后同样不好受,越思越想便越觉得后悔。 不该那么冲动的,不该把玉摔了,更不该一气之下就说那些话的。 暗影碟者:她哭了…… 我们都觉得她对你是真心实意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宽容一点就让它过去吧。 谁敢说自己一开始就是为了纯纯粹粹谈感情。 她又是质子难免多些成算…… 东方既白:我不是生气她利用我的事,你们不懂,别瞎掺和。 暗影碟者:你们这样怄气也只会伤害你们之间的情分,有什么说开了就好了…… 东方既白:她说断的,我连答应的权利的都没有吗?还有,你们到底站哪头的? 暗影碟者:……(倔驴,没救了。) 东方既白心里也不爽,凭什么每次都要他低头示好? 管她有千般万般的苦衷,她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推开自己是事实。 他又不是狗不理,凭什么回回都要凑上去自讨没趣。 最介意的不是她利用自己,也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而是她每次都能那么轻易地说断断断的…… 他还是太理想化了,觉得只要有感情就能力破所有阻碍,结果刚迈步就摔得很惨,还是惨不忍睹的那种。 燕景瑜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那块碎掉的玉佩直抹眼泪,连晚饭也没心情吃了。 暮色渐浓,东方既白沐浴完刚穿上衣服,暗影碟者的传音就过来了:你媳妇儿来了,好好说话,别嘴硬。 东方既白:哦。 东方既白跟没事人一样淡定系好衣带,上床准备躺下。 正在这时,燕景瑜一个闪身出现在他床边,“我有话和你说。” 东方既白盖上被子,淡定闭眼,“殿下有什么事可以明日再说,如你所见本殿要就寝了。” 燕景瑜直奔主题,“我不想断。” 东方既白听到这话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他,“有什么话都早已经说清楚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燕景瑜嗫嚅道:“没有……不清楚,也不明白。” 东方既白转身看向她,狠下心道:“我们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断了就是断了,我也不会继续同你纠缠下去。 回去吧。” 燕景瑜拽住他的衣襟,直接将他拽了起来,语气又凶又狠,“收回这句话,喜欢我,只能喜欢我,不断!” 东方既白用力拉开她的手,燕景瑜吃了痛也肯不放开,还死死地拽着不放。 东方既白心有不忍却还是狠下心拉开了她的手,“松手!” 燕景瑜疼到受不住了,才松开了手,却又猛然间凑近,想吻他的唇。 东方既白见状赶忙躲开。 燕景瑜又使了劲,态度强硬地拽回,迅速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答应我!” 东方既白心里窜出一股无名之火,蹙眉看向她,“凭什么?” “凭我们两情相悦,凭我不想断。” 东方既白坚定地拒绝道:“不可能!” 燕景瑜直视他的双眼,“答应我!” “不可能!” 这回绝对不能心软,不能答应她,她就是个小骗子…… “答应我!不答应,我就……” 燕景瑜看到他冷漠的表情,渐渐松了手,心里的委屈不听话地漫了出来,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真…真的不能答应我吗?我…知错了,也不可以?” 东方既白沉默了一晌,最后还是心软了,“事不过三,燕景瑜。”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燕景瑜婆娑的泪眼中闪动着几分惊喜的光芒,很快激动地搂住他的脖子,反复确认道:“是答应我的意思吗?是不是可以不断了?” 东方既白拉开她的手,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我要看到你的诚意,再考虑要不要重修旧好。” 燕景瑜略显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趁机提出要求,“可以抱一下吗?” “不可以,我们还不是俦侣。” 燕景瑜抿抿嘴唇,神情显得有几分可怜巴巴。 “知道了。” 趁他走神的时候,燕景瑜快速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心满意足地消失不见。 燕景瑜弄出来的声响惊动了萧万顷。 萧万顷敲响了大门,“主子,没事吧?” 东方既白冲外边喊了一声:“无事!” 随后,东方既白一掌灭了灯火,拥被躺下。 东方既白闭上了眼睛,燕景瑜哭红的眼睛,被他拽红的腕子都涌现出来,越思越想越烦躁,他没想到她会这样。 像上帝落下的棋子,每一步都落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说分开的是她,事后又在这里凶巴巴地要复合也是她。 她总有办法把自己计划好的一切搞得一团糟。 本来都打算好了,分开就分开。 虽然难过,但他会准备好努力忘怀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 燕景瑜回到府邸稍微吃了一点东西垫吧垫吧肚子,又费力地把他送的东西重新挪回寝殿。 燕景瑜看着那个空了的匣子,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茫然又无措,周而复始,怎么都没个结果,一直在瞎折腾…… 燕景瑜捻起那串骷髅头珠串,无法释怀地惦念了一整晚,最后天亮了才睡着。 天亮的时候,下了一阵雨,书房门口的海棠花落了不少。 东方既白推开门,萧万顷等人都在桌边等着开饭了。 不过东方启玉并不在,因为这几日他前去寻谭修乐玩了,几乎这几日都不见人影。 萧万顷明知故问:“主子怎么起晚了?” 东方既白没有吭声,拿起碗光干饭。 萧万顷用肩膀怼宋齐一下,压着声音:“昨晚我好像听到燕太子的声音了,什么答应我,不可能……” 宋齐在桌下踩住他的脚,冷眼剐了他一下。 东方既白也没瞧他,咽了口中的东西,直接说了一句:“还不是和你一样,自以为是的为我考虑。” 陡然被点,萧万顷八卦之火,瞬间灭得火星子都不见了。 楼倚歌和余慕对视一眼,瞬间秒懂。 萧万顷压根不怕,怵了一阵,又问:“怎么?断了?” 东方既白不置可否:“嗯。” “挨打了没?”萧万顷追问道。 “让你失望了。”东方既白瞥了他一眼,反刺了一句。 第342章 水上相亲大会 “没劲儿。 断了就断了,别难过。 好男儿志在四方,好姑娘梦在远方,花楼胡同里多得是好看的,想挑什么样的就挑……”萧万顷还没说话就被宋齐捂了嘴。 “皮痒了?”楼倚歌挑衅地看向萧万顷,摩肩擦掌似乎准备好拖他下去打军棍。 萧万顷眼巴巴看向宋齐,脸都凑了上去:“他打我,你管不管?” 宋齐故作冷漠地推开他的脸,“不管,活该。” 萧万顷又看向东方既白,笑得那叫一个谄媚:“主子,嘿嘿……” 东方既白无奈一笑:“好好吃饭,不打。” 饭后,楼倚歌率先起身,拉着余慕起来,“走了慕慕,去演武场。” 萧万顷见他俩转身离开,压低声音在宋齐耳边道:“你安慰他吧,免得我安慰你又吃醋。” 宋齐点了头。 紧接着萧万顷起身,然后坏心思地对东方既白说了一句:“花楼胡同的也不是不可以……” 萧万顷说完之后就跑了。 宋齐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东方既白:“没事吧?” 东方既白觉得有点奇怪,“我能有什么事?” “我以为你会难过……” “难过? 可能有一点吧? 花谢了花还会再开,风走了风还会再吹来,有什么好难过的?” 宋齐以为他是在嘴硬,劝说道:“这种事谁说的准?难过憋在心里不说更难受……” 东方既勾唇一笑:“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无论在哪都是佼佼者,不喜欢我,将会是她最大的损失。 我虽然脾气大了些,可我的能力地位匹配得上这样的脾性。 我这么优秀的人脾气坏点怎么了?喜欢我从不是意外,不喜欢才是……” 后面东方既白一直在疯狂举例自己有多么优秀。 东方既白越说越起劲,以至于完全忘记谦逊是何物。 啊,无敌是多么寂寞! 宋齐听完他的王者发言,感觉像被传销组织洗了脑。 活尽半生,发现废物原来是我自己。 宋齐尬笑着听完了他的发言,回到暖阁和萧万顷说:“我觉得需要安慰的是我……” 萧万顷从他口中听完,同样有被打击到。 好在萧万顷心大,很快就调整过来,转而几句蜜语甜言又把宋齐哄得心花怒放。 原话是:“主子这么优秀还不是被抛弃了。 我选了你,而不是他,不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宋齐瞥了他一眼,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有被安慰到的。 毕竟哪有人事事尽善尽美的? 白天东方既白王者发言,可到了晚上,他又开始难过。 这么优秀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丢了? 你就是个没人要的破布娃娃…… 一夜囫囵觉后,枕巾又一次湿了。 断了这事很快就被东方启玉知道了,自然而然的,东方暃和苏清颜也知道了。 五月初河城要举办水上赛事,东方暃将请柬递到东方既白手里,打得什么主意应该是很明显了。 不过东方既白并不知道,只是想到最近总是一脑门子的糟心事,想着出去散散心也好。 出发时,他还不忘把东方启玉一起拉上。 东方启玉自然表示很乐意陪同。 河城的主河道两岸挂满了彩旗,河道中停靠着数十条小船,两岸水榭游廊站满人。 一侧是男契,一侧是女卿。 这次活动算是大型相亲大会,和花朝节会是一样的。 东方既白的马车过来的时候,正赶上活动开始,许多才子在互相题诗弄兴。 城主许树庭见东方既白来迟,便玩笑说:“殿下来迟,罚殿下作诗一首助个兴。” 东方既白也没推辞,望望河中的小舟,和在场赋诗的才子,张口赋诗道: “杨梅艳艳夕争晖,稻米香香口感肥。 恰逢今日诗文会,意舟争得头名归。” 东方既白作完,又对众人拱手,“献丑了,本殿虽是沈先生的弟子却不擅长作诗写赋。” 即使写得很一般,但还是有不少人夸,“殿下这诗正应景呢,看来头名必是殿下的。” 东方既白知道自己作的什么垃圾,但还是笑笑没说话。 毕竟他只是来玩的,虚假客套那些戳破了就没意思了。 许树庭打着官腔道:“只为助兴,好与不好本就不在其中。 殿下若要泛舟游兴,意争头名,不如请上船?” 东方既白没作推辞,“也好。” 许树庭又望向东方启玉,“小殿下可要一起?” 东方启玉摆手道:“不用不用。” 我哥找媳妇儿我凑什么热闹。 同时他脑中不知怎么的闪过那个穿着红袄子抱着猴子离开的姑娘的身影。 东方启玉走神之际,许树庭又道:“二位殿下随小臣来,一会儿人来齐就开始了。” 东方启玉兴致勃勃地应道:“好啊。” 东方启玉二人跟着许树庭上了画舫,随河流游了许久。 东方启玉见两岸游廊处的人更多了,兴致大起地四处张望。 很快画舫停在一处码头,许树庭带着二人前去一座楼阁更换劲装。 东方既白换好衣服选了一艘小舟坐了上去。 东方启玉站在楼阁上冲下面直喊:“哥,我等你拿魁首!” 东方既白抬头对他笑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很快鼓声响起,数十艘小船直冲了出去。 东方既白发现有的小船一直在争靠近岸边的位置。 东方既白对此表示不解。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靠近两岸的小舟总是很容易得到岸边美人卿子们的香囊。 东方既白对那些美人卿子没有兴趣,自觉把边边的位置让给了其他人,自己就在河道中央划船,努力往前冲,准备力争魁首。 很快有人发现了压根不去争岸边美人们的香囊,只管着埋头猛冲的东方既白。 他们反应过来赶忙用力划桨追赶东方既白。 岸边美人笑语连连,郎君哥哥的叫声迭起。 “郎君——” “哥哥,等等,奴家还没给你香囊呢——” 年轻的公子们听到女卿们悦耳的声音难免诱惑地去瞧两眼。 这一看,又被美人们的笑靥又被绊住了脚步。 东方既白对她们的叫喊充耳不闻,很快赶超了所有人。 东方既白划了许久,见两岸没了人,正以为自己是不是划过了头的时候,岸边有人喊了一声:“殿下,到这就好了,前边有暗流并不泛舟。” 第343章 流华净骨 东方既白闻声望去,见浓密的芦苇间一杆虎头旗飘扬,仔细一看,旗下还有三人站在那里。 隐隐约约间,发觉似乎后边还有不少人。 东方既白没有生疑,将船靠了过去。 岸边出声那人上前几步,用袖子盖好手腕递了过去。 “殿下,此处湿滑,不如抓着些。” 东方既白握上他的手腕借力下了船,抬眸一笑,“多谢。” 纤夫们见状上前将小船收了上来,然后退开了。 “殿下客气了,草民见过殿下。”许孟辰扶着东方既白到了平整路边,行礼道。 东方既白扶他起了身,“不必多礼。” 许孟辰起身一笑,“殿下的伤可好了?” 东方既白以为自己受伤的事传了出去,微蹙眉头片刻,淡然道:“无事,你是?” 许孟辰察觉他的冷漠疏离,脸上的淡笑不减。 “草民许煜,小字孟辰,家父正是河城城主。 殿下上次罹难,与草民有过一面之缘。” 东方既白陡然意识到什么,微笑道:“上回多谢相助,不过当时意识不清,确实没认出你,抱歉。” 嘴上是这么说的,可背着他,东方既白已经让暗影碟者去查了他一个底朝天。 “殿下言重了,草民医术浅薄并未帮到殿下,还是殿下的亲卫得力。” 许孟辰摸不准他的脾性,没敢贸然领功。 彼时东方既白初醒时嗜血阴鸷眼眸还留在他心里,说不害怕是假的。 言语间,东方既白已经摸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是他醒了。 许孟辰的五官处处都写着儒雅,没有一处的美是尖锐突出的,但处处好看,越看越好看,越品越有味儿,是内敛含蓄的美,像空谷幽兰一般。 东方既白打量起眼前人,得出结论,不是坏人,也不是为了领功示好特意凑上来的。 许孟辰被他盯得有些不太自在,指了指旁侧的座椅,“殿下不如先入座,他们或许还没那么快过来。”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整了整衣角便一屁股坐下了。 许孟辰见他坐下了,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许孟辰见不说话,干杵着气氛更尴尬,随口一问:“殿下得了头名,可是瞧中了哪位美人?” 东方既白不解,“头名是有什么说法?” “头名可以任意带一位美人泛舟围炉共话,美人是不能拒绝的。 其他人则是得了哪位美人青眼才有机会如此。” 东方既白面色一尬,怪不得老头非要自己来,原来是让自己相亲来了。 东方既白轻咳一声,“本殿不知是这桩,这下麻烦了。” 许孟辰好似明白过来了,浅笑道:“若是为难,共话时只管拒了。” “不好吧,万一让人乱传岂不是坏了人家的清名,何况本殿已有心仪之人。” 许孟辰歉意一笑道:“是草民欠考虑了,殿下勿怪。” 东方既白从容道:“无妨,一会儿本殿自会同城主大人说清楚,既是误会还是尽快澄清得好。” 言语间,又有不少小舟过来。 他们的小舟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香囊。 香囊被公子们的仆侍收了去,像是战利品一样揣进了兜里。 再往后,其他小舟也赶了过来。 有些人的小舟被香囊填得没了空隙,显然很受姑娘卿子欢迎。 再有一会儿,许树庭和东方启玉乘着画舫过来了。 许树庭迎上前来,行礼道:“恭喜殿下获得头名。” 东方既白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笑得没心没肺的东方启玉,然后转头看向许树庭,歉声道:“怕是辜负了城主大人这声贺喜。 本殿并不知头名其中的意味,怕是不能应下了。” 许树庭听到这话,尬在原地。 东方既白又说:“本殿的头名便不作数,在本殿之后的便算是头名。 本殿已有心仪之人,来日成婚必邀城主前来,到时道贺也不迟。” 许树庭很是上道地应了声:“是是是,殿下既不争头名,不如在城主府多盘桓几日,也好让小臣尽了地主之谊。” 东方既白点点头,“也好,那便有劳了。” 许树庭伸手作请,“殿下请,时日不早了,不如早些回城主府用膳?” 东方既白颔首,打前上了画舫。 东方启玉快步跟上,压低声音问道:“哥,你就没有一个能瞧得上的?” 东方既白不答反问:“你早知道这是干嘛的,还不告诉我,成心的?” 东方启玉摸了摸鼻子,“没有啊……” “最好没有。我在这儿待几天,之后你就先回去,我还有别的事,晚几天再回京。” “啊?哥,你要去哪?” 东方启玉见他不说话,自言自语道:“行吧,又不能说……” 东方既白听见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唇一笑。 远在京都的赵恒逸知道东方既白去河城后,闲暇时间拉着瞿烟墨嘀嘀咕咕。 “听说河城城主拉着年轻人办了个泛舟赛,三殿下去了,还拿了头名。” 瞿烟墨很上道地一问:“头名是干什么的?” “听说可以找看中的姑娘卿子围炉共话,姑娘卿子还不能婉拒……”赵恒逸说得起劲儿,周信周羽下值凑过来正好听见。 周羽兴冲冲插了一句:“河城的姑娘卿子好啊,皮肤又白,说话又甜,一听声音魂都丢到忘川河了。 还有她们那腰,哎呦,溜细,一挪一动,都带着劲儿。 尤其是河城守州家的大小姐周婉莹,听说当时就差一点点,四国第一美人的头名就是周姑娘的了。 以后我们两兄弟也要娶河城的姑娘,河城的姑娘卿子有风情韵味又招人稀罕……” 燕景瑜刚喂完小猴和小貂从楼阁上下来,正好把他们的话听了正着。 燕景瑜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周羽感觉背后有点凉嗖嗖的,转头一看燕景瑜就在身后,尴尬行礼:“主子。” 其余人也像刚发现她一样,纷纷转过头行礼道:“主子!” 燕景瑜谁也没理,径直离开了。 燕景瑜表面虽然很淡定,但在晚上四下无人寂静时却加快了抄写《石刻心经》的速度。 彼时,东方既白正跟许孟辰下棋。 几盘棋局下来,东方既白对他越发欣赏。 许孟辰的棋法和他这个人一样,有种不争不抢却能独揽大局的感觉。 东方既白和他下了几回棋,基本摸清了他这个人的个性,不由夸了一句:“许公子果真不负流华净骨之名。” 许孟辰收了棋子,“殿下谬赞了,虚名籍籍,若过分在意,反为声名所累。” 东方既白看出他不只是谦虚,而真是这样想的,又问了一句:“城主大人的位置可有想过交给你?” 许孟辰含笑答道:“家父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孟辰志不在此。 早些年倒被家父斥过几回,见我执意如此,早已作罢。” 东方既白不置可否,“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何都使得。” 许孟辰似有感而发,“现下最想到处走走,瞧瞧大楚的大好河山。” 东方既白指点道:“既然如此,那有几处绝计不能错过。” 第344章 心上人 许孟辰追问道:“哪几处?” 东方既白笑着回答:“沙城的万里黄沙孤烟升,岩城的五彩石窟霞光现,海城风声啸崖白浪卷,琴城鱼龙混杂侠义道,以及汤城的云谷深深汤池暖。” “殿下都去过了?”许孟辰将棋子分好,将白子递给了他。 “都去过倒算不上,只是途经过几回,觉得不错。”东方既白将棋子拿出,放在了棋盘上,随口一答。 许孟辰接着下了一子,“有机会定要去瞧瞧。” 棋局过半,很快到了晚上,天上的太阳也已落下。 两人收拾了棋局,相伴入大厅坐下。 许树庭没见到东方启玉,忙问了一句:“小殿下呢?” 东方既白与许孟辰相视一笑:“他啊? 他见街边的杂耍有趣不肯回,缠着拖着阮童陪他逛街集,这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 “也好,也好,那便先用膳。殿下的住处已着人收拾出来了。” 许树庭说完又对许孟辰吩咐了一声:“孟辰,一会儿带殿下过去,就在东边院子,汤池和宫房在哪也知会殿下一声。” 许孟辰应道:“是,父亲。” 许树庭又看向东方既白,请他示下,“殿下,那便现在传膳。” “传吧。不必拘束,只当本殿是普客就好。” 许树庭一边应是,一边对下人打手势,膳食很快被人呈上。 许树庭想让许孟辰布菜的时候,东方既白先说了一句:“不必随侍,自用就好。” 许树庭这才没有多话,应声坐下来好好吃饭。 许树庭一直让许孟辰陪着自己干这干那,打得什么主意,明眼人也能瞧得出来。 膳后,许孟辰依言陪着他过去东院,分开之际随口一问:“殿下明日想做什么?” 东方既白不假思索道:“钓鱼吧,河城河水溪流里的鱼不少。” 许孟辰行礼告退,“夜深了,殿下早些休息,明日孟辰会将钓具送来。” “嗯,你也是。”东方既白随口应付了,跨进了门。 夜色深了,东方启玉玩得尽兴了才回来,怀里还抱了一堆叮叮当当的东西。 东方启玉每走一步,怀里的东西就跟着疯狂叮当响,这点响声在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许孟辰听到声音拢上衣服走了出来,“阮童,带殿下回东院,那边安排好了厢房。” “是,公子。”阮童应了声。 东方启玉自觉给人添了麻烦,从怀里随手拿出一个叮当响的东西塞给许孟辰,“给你添麻烦了,这个给你。” 许孟辰还没接稳,东方启玉便快步走开了。 许孟辰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进屋。 东方启玉把买来的东西摆放整齐,一通把玩后,胡乱抱着东西进入了梦乡。 次日,用过早膳后,东方既白拿着钓具坐在江边钓鱼。 东方启玉继续拉着阮童到处瞎逛。 河边芦苇长得盛,不靠近都发现不了芦苇丛中还有人。 忽然之间,有关于他们的所有记忆闯了出来,每一帧画面定格、拼凑,成为了他们感情的驻点。 东方既白越回忆,就越清晰地看到自己是怎么沦陷的。 不久,鱼上了钩在使劲拽动鱼线,将他从回忆的漩涡里拉了回来。 东方既白起了竿,发现是一尾鲈鱼,准备从鱼钩上卸下鲈鱼的时候,又想起和燕景瑜共同钓鱼的画面。 一时愣神,鲈鱼一个挣扎又掉进了水里。 无奈,只得重新甩竿。 那尾鲈鱼一下子捅开了记忆的豁口,东方既白望着宽阔的江面逐渐失了神。 其实,他们怎么瞧,怎么合适。 只不过随着他们感情的加深,东方既白对她的要求也逐渐提高,期待感越来越强烈,反而促使他没法轻易释怀谅解。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东方既白陷于回忆却并没有注意到。 许孟辰在窗边给盆中的幽兰作画,还没画完,光线暗沉得伤眼,风卷动风铃作响,画卷也不老实地拱来覆去。 许孟辰探头一看,天空中乌云压顶,几欲落雨。 许孟辰忙用镇纸压住卷轴,伸手关上窗,然后拿了油纸伞前去寻东方既白。 江面泛起的涟漪水圈越来越多,几缕银丝落在了东方既白鼻尖。 东方既白摸了摸鼻尖,抬头却看见了一片绘着怪石幽兰的伞挡在了上面。 许孟辰见他回了头,冲他勾唇一笑,提议道:“殿下,天色更暗沉了,雨怕是要大了。 一会儿江面涨了水怕是危险,不如先回?” 东方既白收了竿,应道:“也好。” 许孟辰替他打着伞同他走在了前面。 许孟辰带来的小厮忙提了鱼桶和鱼竿走在后面。 江边柳树在风雨中摇曳,路旁的荼靡花被雨水打得掉了许些花瓣,在泥水坑里飘零。 东方既白见到这场景,有感而发:“云积雨散,江河漫堤,渔人归,念不断。 柳泣花啼,荼靡未语,春未尽,情难堪。 许作春风春雨,却是月落屋梁……” “殿下为何这般伤感?” 东方既白叹息道:“上回罹难,多少人为了本殿白白送命,如同这春尽了般,万紫千红却总是留不住。” 许孟辰不知该说什么,沉默许久,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声:“殿下以后定会一代明君。” 东方既白听到这话噗嗤地笑了一声。 许孟辰不解,“殿下笑什么?” 东方既白勾唇一笑:“你是第二个说这话的人。” 许孟辰追问道:“那第一个是谁?” 东方既白脱口而出:“本殿的心上人。” 许孟辰似乎是真的好奇,喃喃了一声:“但不知殿下的心上人是谁?” 东方既白愣了一下,不知怎么想到了谭仪,于是回答道:“谭家大小姐,谭仪。” 东方既白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回答,到底是扯了谎,很快就想跳过这个话题,反问了他一句:“许公子呢?可有心仪之人?” 许孟辰随口而出:“周家,周婉莹。” 第345章 白虎寺红梅 东方既白此刻还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话被人传到了燕景瑜耳中。 燕景瑜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手上一颤,大颗墨滴染脏了新抄的那张《石刻心经》。 燕景瑜嘴里喃喃道:“谭…谭仪?” 暗探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燕景瑜摆手让他下去,然后换了一张纸继续抄写。 得再快一点,不然你会被人抢走的…… 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抢走,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聊到这个话题,许孟辰也有点不太淡定,答完之后又问:“殿下喜欢什么花?” 东方既白很快想起梅城白虎寺外和她打雪仗的画面,于是想也不想便答:“红梅,尤其是梅城外白虎寺的红梅,下了雪去看,最美。” 许孟辰点了点头,淡笑道:“原以为殿下会更喜欢牡丹清荷之类,却不想是雪中红梅。” 东方既白回忆起带着燕景瑜赏梅的画面,眉眼间尽是柔色,“雪天里,四处白茫茫一大片,那些红梅才显得格外惹眼,凌霜傲雪,癯然山泽风姿。” 许孟辰眸间划过一丝暗色,“傲梅幽兰,坚竹孤松,君子之格。” 东方既白对他回以一笑:“见你的用度皆有兰草,想来你更偏好兰花。” 许孟辰扯出一抹微笑,“殿下说的是。” 话到这里又歇下了,许孟辰注意他腰上的玉兔佩不在,疑惑道:“恕孟辰多嘴,先前罹难之际,还瞧见了殿下戴着一枚阴阳佩,这会却……”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道:“出行不便,怕鲁莽摔坏了,所以并未戴上。” “原来如此。 先前有幸在永兴玉饰瞧过,很是中意,本想买下赠予周姑娘。 只恨当时入京匆忙,未曾带足银两。 回头再问,店家却是卖了出去,一直惦念不忘,因而见殿下戴了才能记得这样清楚。 看来是孟辰与那玉佩无缘,真是遗憾……”许孟辰为自己的唐突解释了一番。 东方既白不疑有他,安慰道:“确实遗憾,不过再瞧瞧,或许有更中意的。” 许孟辰苦笑着摇摇头,“一眼瞧中的东西却连多瞧机会都没有,无论怎样都是遗憾,也终究不是他物可以替代得了的。” 东方既白打趣道:“没想到许公子还是个痴儿。” 许孟辰的眼神缓缓从他腰间移到他的脸上,随口应道:“或许是痴吧?不然怎会一眼就难以忘怀。” 东方既白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却不知他到底在感慨什么,也就没再接话。 毕竟地界儿大了什么怪人没有,爱花成痴的,嗜赌如命的,这爱玉的也不算奇怪。 正这般想着,一群穿着蓑衣手提大刀的黑衣人将他们的去路堵截。 “许公子,可让我们好找哇!” 东方既白拔出佩剑将许孟辰护在身后,低声道:“你们先走!” “殿下小心,孟辰去寻援兵来!” “好,你们快撤!”东方既白将剑横在身前,点了点头。 许孟辰知道现在多嘴无益,咬咬牙,带着小厮就往后撤。 黑衣人见状就要追过去,却被东方既白突然挥出的强劲剑气逼退了两步。 “要么现在离开,要么死!”东方既白抬眸望向黑衣人,压根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黑衣人见了那道剑气,心里有些犹豫。 同伴们互相望了望,觉得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心里有了底气很快就冲了上去。 东方既白没想和他们纠缠,鬼魅般的身影穿梭在几人之间,黑衣人瞬息毙命。 东方既白震开剑身上的血珠,却听到一声轻微的呼吸声,随后剑指声源处,“谁在那里,出来!” 藏于暗处的人见被发现了赶紧潜逃,并没有要露面的打算。 东方既白听到脚步声远了,收了剑,也没有打算要追。 这时雨水瓢泼而至,他的头发也结束打绺,雨水很快顺着头发流到脸上和颈窝里,身上的青衫被打湿了紧贴在胸膛上。 东方既白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自嘲道:“真有够狼狈的。” 随后身上被雨水沁出的凉意和心底的酸涩与委屈交织在一起,一瞬间,他就忍不住了。 他像劲松一样站在雨里,任由雨水打湿了身上所有的衣服。 雨水和狂风一起肆虐下,轻薄的春衫贴在他精瘦的脚腕上,却没能摧垮他。 雨水不断冲刷着大地万物,而他也只有这时,才敢放肆地在人前哭一回。 雨水将地面粘稠的血液冲淡,痕迹渐渐迷失在土块石砾里。 东方既白却还没能从悲伤里缓过神,一边往回挪动着沉重的脚步,一边脑中想着近日的遭际。 他的思绪却像成团的麻线,解不开,也挣不脱…… 不过多时,许树庭父子俩就带了城防军过来了,他们见东方既白站在那里,赶忙上前将伞挡在他头上,又将他好一通打量,“殿下,没事吧。” 东方既白从悲伤中回了神,看向远处横七竖八的尸身,然后抬眸看向父子俩,口吻冰冷道:“无事,处理了,给本殿一个答复。” 许树庭知道他没事才略微松了一口气,要是他死在自己的地界,这事可就大了。 不过他刚想完,东方既白便两眼一抹黑栽倒了。 幸好许孟辰眼疾手快接住了,不然某人就要躺在泥浆地里了。 东方既白晕倒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再次醒来,东方既白床前围了一堆人。 许树庭父子俩还有许多大夫以及泪眼汪汪的东方启玉。 他们见到东方既白醒了,异口同声地说着,“醒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东方既白听得头疼,烦躁地摇了摇头,“无事,都出去!” 许树庭赶忙招呼着那些大夫出了门,唯独留下了东方启玉和许孟辰。 许孟辰行礼赔罪道:“是孟辰的疏忽让殿下受累了,那些刺客是有心竞选城主的人派来的。 他们担心孟辰会继任城主,所以迫不及待了……” “猜到了。”东方既白哑了嗓音,疲惫地摆了摆手,“下去吧!” 许孟辰再次行礼,然后退了下去。 东方启玉走到床边坐下,握住他的手,满脸自责道:“都怪我贪玩……” “嗯,都怪你。” 东方启玉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哭哭啼啼地追问道:“真的怪我?” 东方既白扯出一抹微笑, “所以,罚你去给我煎药。” “好!”东方启玉见他没真生自己的气,抹了抹眼泪,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东方既白:刚刚溜走的小耗子是谁派来的? 暗影碟者:你媳……燕太子。 东方既白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邪魅一笑。 被雨淋出来的病症很快就好了,东方既白走出房间晒太阳,见许孟辰在亭中作画,凑了过去。 许孟辰吹干上边的墨迹,望向来人,浅浅一笑:“殿下起身了。” 东方既白点点头,探头瞧了一眼他的画作,“画的不错,很有兰花的风骨韵味。” “殿下喜欢?” “喜欢。” 第346章 谭仪 许孟辰将画卷递给他,“殿下既然喜欢,那便赠予殿下。” “那怎么好意思?” 许孟辰望向桌上的空白画卷,提议道:“不若殿下画一幅红梅,孟辰与殿下互赠画作。” 东方既白闻言来了兴致,痛快应下,随后提笔在画卷在留下了一枝红梅。 东方既白看到画卷上边的红梅,想起在与她白虎寺打闹的经过,也想起了她手背上晃眼的红痣…… 遇见了她,爱上了她,从此就算天涯咫尺,他的世界各处都是她的影子。 许孟辰见东方既白突然发了愣,唤了一声:“殿下,怎么了?” 东方既白回头一笑,眼神里都是柔情,“想她了。” 许孟辰望见他那双盛着柔情蜜意的黑眸,心口一滞。 东方既白从他手里接过幽兰图,笑意盈盈:“红梅赠你,幽兰归我。” 许孟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东方既白便已经走远了。 许孟辰拿起红梅图,看到有一朵红梅上的凝聚着一大颗墨点,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将那里晕染开,画成了一小簇红梅花苞。 东方既白和东方启玉在河城停留了快半个月,本来打算待个三两天,结果因为淋了雨所以多挨了些时日。 返程中,东方既白从马车上下来,照着先前说的,让东方启玉先回了京。 东方既白先去了一趟空谷,然后又到琴城见了司马羽星一面,有点子慰问兄弟遗孀的味道。 在这半个月,燕景瑜紧赶慢赶地将《石刻心经》抄完,编订成册,还派了人去打听燕国那名铸剑大师的下落,只是还没得到确切消息。 东方既白回来那天,艳阳高照,已经有几分入夏的味道了。 政事上,东方暃看在他身体初愈的份上,没再给他派任务; 感情上,不进不退,也疲于应付; 其他的倒没什么。 于是乎,东方既白开启了老年生活模式,平时不是看看书就是逗逗鸟,偶尔得闲看看暗影碟者搜来的情报。 在东方既白看书这期间,一杯又一杯添了佐料的茶被他饮下。 当然,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在等一个契机。 书房的门被敲响,东方启玉探头探脑走了进来。 “哥,我问你个事呗?” “说。”东方既白将书合上,等他提问。 “就是,之前我从阮童那里知道了一个事……” 东方既白察觉他话里有话,直击重点,“有什么就说什么,拐弯抹角做什么?” 东方启玉咳咳了两声,“许孟辰说你喜欢谭仪,这是不是真的?” 东方既白意味深长地说:“算是。” 东方启玉一听这话觉得有戏,兴冲冲地说:“不如趁现在天还不太热,请谭仪出来游湖……哎呦——” 东方既白伸出手指叩了一下的东方启玉的额头,“我的意思是,我确实这么说了,但不是真的。” “那糟了……”东方启玉紧张地挠头。 “怎么了?” 东方启玉支支吾吾道:“我昨天和修乐说漏嘴了……修乐说不定已经和他阿姐说了这事……” 东方既白扶额道:“自己做错的事,自己担着。 想法子说清楚,别又搞出个段柔姿来,我懒得处理感情问题。” 东方启玉摸摸鼻子,“知道了,我会去和修乐说清楚的。” “没什么事就出去吧,别打扰我看书。 实在闲得慌就去多练两遍剑招,或者出去认认路,免得——摁哼~又迷路哭鼻子。” 东方既白说着说着露出了一抹揶揄的笑意。 迷路这事被他拿出来说了不知道多少回,东方启玉次次都要臊一臊,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东方启玉听完他说的话,很不高兴地跺着脚离开了书房,恨不得能一脚踩死一片蚂蚁森林。 暗探把东方启玉同谭修乐说的事转述了一遍。 燕景瑜知道后,脸上结得冰霜怨气,能随机冻死许多南极人。 燕景瑜彻底坐不住了,当即写了一封请帖邀谭仪共同游湖。 谭仪收到请帖的时候还有点诧异。 收到请帖当晚,谭修乐匆匆赶回来说三殿下喜欢自己的事都是小殿下误信了传言。 谭仪这下才明白过来,燕景瑜送请帖过来打的什么主意。 游湖当天,谭仪打扮得清爽得宜出了门,一袭碧衣束在杨柳细腰间,眉眼如画,清颜净面,唇色微红,是水中佳人,芙蓉也。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正好贴切地形容她的装束。 燕景瑜见到她的时候,压下了所有心绪。 她曾说过,东方既白敢去招惹什么红颜知己,不介意换换口味的事是真的。 谭仪抵达湖边的时候,燕景瑜亲自将她扶上了船,一边扶,一边说:“小心脚下。” 端得是温柔体贴,细致入微。 谭仪一时把不准她的态度,也没急着戳破。 上船后,艄公摆动船桨离了岸边,驶入了一处荷花池中。 燕景瑜和谭仪坐在甲板处的矮桌旁,而谭仪的婢女就在不远处盯着。 谭仪以为到了湖中央燕景瑜就要有所行动了,结果没有。 燕景瑜只是时不时问一下一下她有没有渴,点心合不合胃口,太阳会不会太晒,要不要进船舱纳凉等等。 谭仪有点怀疑她是不是要招自己做小,所以提前来试探底细。 但她没有给人做小的打算。 先撇开身份不讲,给人做妾有什么好的? 做人妾室要被关在后院不能出门,没得允许,连孩子都不能有。 就算有了孩子,孩子也不能管自己叫娘,更不能操办孩子的婚姻大事。 妾通买卖,那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物。 正室好歹还能会会宾客,去各种宴席上露露面。 以后有了孩子,孩子的婚姻大事也能自己把把关,也能和爷们一起享受荣光。 就算日后不得心,也是掌家的,没有丫鬟婆子敢给气受。 即便是做三殿下的侧妃,那也是妾,左右都没有正妃来得得脸。 何况有燕太子在,两国联姻,燕景瑜也不可能做侧君。 她不做小,不就只能自己做小了? 谭仪越思越想越觉得不是个事儿,只是燕景瑜还没说出自己的目的,自己肯定也不能先说什么,免得被人捏了错处。 第347章 噬心之毒 燕景瑜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只觉察到她有几分防备,便移步站在船边伸手摘下一朵半开的荷花,放在鼻下,轻阖美目,闻了闻。 谭仪看到她小半张脸贴在花瓣间闻花的画面,脸很小巧精致,很温柔,没有平素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倒有几分落寞。 燕太子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或许她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单纯邀请一个人陪她游湖,她想。 美人不只男契爱看,女卿也爱看。 谭仪凑了过去,放下了些许戒备。 燕景瑜见到她过来似乎真的很高兴,刚想兴冲冲地叫她做什么,却又讪讪地放下了手,转而指了指湖中的荷花,带着浅浅的笑意,语气轻快:“你看那里有一朵双色并蒂莲!” 动作神态怎么看都像是个性子率真却又要自持身份的小姑娘。 她背井离乡做了质子,其实也很可怜,或许,真的只是想要一个玩伴吧? 谭仪的笑容也真实了一些,“看到了,很漂亮。” 燕景瑜突然凑近,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想不想要?我给你摘?” 谭仪看到她明亮的眼睛,连自称也变得自然亲切,没忍心拒绝,“好。” 燕景瑜长臂一伸将那朵双色并蒂莲折下,递给她,脸上露出一丝丝期待。 谭仪接过花,回以一笑,放在鼻子轻嗅,“很喜欢,多谢姊君。” 燕景瑜错愕了一下,“什么?” 谭仪重复了一遍:“姊君,请殿下允许我这样唤你。” 燕景瑜听清了,笑得眉眼弯弯,毫不介意:“可以。” 像个开心的小狐狸。 她想。 谭仪被她甜滋滋的笑容直击了心灵,愣神的功夫,燕景瑜催动真元,使波涛暗涌,船体剧烈摇晃。 谭仪被突然来的颠簸晃了一下,几乎摔了出去。 “小姐!”谭仪的婢女看到后,试图靠近,却原地摔了个屁股蹲。 “小心!”燕景瑜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接稳了她,同时停止了摇晃。 燕景瑜扶她站稳,温声道:“没事吧?” 谭仪刚刚差点摔下湖里去了,饶是现在停止了波动,此刻也是惊魂未定。 婢女见自家小姐没事,略微放下了心。 燕景瑜一手搂住她腰,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怕,没事了,吾会些功夫,不会让你落水的。 吾既然邀了你出来,自然会全须全尾地把你送回去。”燕景瑜直接原样照搬了某些人的话。 谭仪回了神,从她怀里退出,“多谢姊君,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谭仪显然还有些后怕,声音都有抖颤。 燕景瑜懊恼道:“怪吾考虑失当,不该到船边来的。” 谭仪摇摇头:“不怪姊君,走吧,回去坐着。” 谭仪刚一迈腿,结果腿一软,直接栽进了燕景瑜怀里。 讲真,谭仪刚到七尺一寸(163.3)的身高,在燕景瑜七尺八寸(179.4)的身高面前,还是很娇小的。 燕景瑜又一次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这次没再放手,而是直接扶她过去坐下才放手。 “可有摔着哪里?” 谭仪被自己平地摔式的投怀送抱羞红了脸,“没…没有。” 燕景瑜似乎不信,“不会是刚刚扭到脚了吧?” 谭仪的两个婢女靠了过来,同样着急地问道:“小姐,有没有扭到哪里?” 谭仪红着脸摇头,“无事,你们俩退后些。” 燕景瑜又问:“真没事?” “无事,多谢姊君,方才只是惊魂未定,有些腿软,让姊君见笑了。”谭仪一手拿花挡了脸,一手用帕子佯装擦汗,试图躲避些什么。 燕景瑜也没说话,拿起一块点心递给她:“吃块点心定定神吧。” 谭仪接过点心,小口小口地咬着。 燕景瑜又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慢些吃,别噎着。” 谭仪木讷地接过水,啜了小口。 刚上船那会儿,谭仪因为紧张和防备可没吃燕景瑜给的东西,但是现在是真的吃了。 当然,里面没有毒,在吃食里面下毒是最低级的手段。 燕景瑜最喜欢在别人的心里下毒,下噬心之毒。 谭仪吃了些东西,脸色恢复到常态,抬眼望向燕景瑜。 虽经了些波折,却在心里偷偷肯定她不是什么坏人,甚至觉得自己一开始的防备心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燕景瑜望向河岸,转头对谭仪说:“船要靠岸了,下回再聚。” 谭仪确定了心思,便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姊君其实是为了三殿下才邀我出来的吧?” 燕景瑜刚想说不是,谭仪又继续说了:“三殿下待姊君情真意切,旁人压根分不走半分目光,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先前花朝节会,三殿下一直盯着姊君,后来又将姊君拉走,我在梨花苑瞧得真切。 若是姊君同三殿下闹了什么不快,还是同三殿下亲自说清的好。 两个人的事,再加上第三个人只会把事情变得更复杂。” 谭仪已经彻底把她当个陷入爱情中,容易疑神疑鬼的小姑娘,耐心规劝:“男契和女卿到底不同,有时男契不太明白女卿的小心思,以为没大事,却在不经意间生了嫌隙,容易让人钻了空子。 既然是真心实意,有时拉下些面子什么的,说清了才好,免得错过了,反生遗憾。 我只是觉得姊君不是什么坏人,所以多嘴两句……”谭仪说完对着燕景瑜歉意一笑。 谭仪整了整衣摆,拿上那支双色并蒂莲,微笑道:“姊君,船靠岸了,下回有机会再聚。” 回首之际,谭仪将花举了举,莞尔一笑:“多谢姊君赠的花。” 燕景瑜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的紧张感并没有松乏半分。 谭仪一举一动都可亲,端庄大方,却又不失儿女情态,柔弱得恰到好处,不矫揉造作,完全是当家主母的范儿。 谭仪劝说燕景瑜时,有种知心大姐姐的味道,即使不喜欢却也很难让人厌恶得起来。 要是,他喜欢谭仪,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本就更喜欢女子。 谭仪这样娇软的女儿家才是他的心头好,而不是自己这种…… 燕景瑜攥紧了手,心里很不甘心。 和谭仪比起来,自己就是一只刚爬上岸的臭水沟里的老鼠。 行事见不得光,也并不磊落坦荡,甚至想到用这种损招去毁掉一个姑娘…… 燕景瑜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除了这张脸,还有站不住脚的太子身份,她没有任何东西拿的出手。 一向自信的人,也会因为见了别人的好,觉得相形见绌。 燕景瑜神思恍惚地回了府,很失态地喝了个烂醉如泥。 最后一丝清明还在的时候,燕景瑜还是在想,她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 她遇到了,那就是她的,谁也不给,恶劣就恶劣,反正不可能也不会放手…… 第348章 喜欢谁 次日清晨,燕景瑜起了个大早,把自己这张能拿得出手的脸好生捯饬了一通,踏着朝阳光辉撒满的大地出了门。 闲云殿,东方启玉正在兴冲冲地收拾东西,因为某些人已经闲不住了,准备带他北上前去剿匪。 不是。 因为商沉鱼的缘故,让东方既白损失了一大笔,所以准备去打劫土匪,填满自己的小金库。 还能让东方启玉好好体验一下当独眼大盗的滋味,顺便磨炼一番。 当然,东方暃是应允了的。 东方启玉收拾东西期间,东方既白就在茶楼里等着。 结果没等到东方启玉,倒是等来了燕景瑜。 东方既白见到她的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要躲起来的冲动,不过不是心虚,而是情怯了。 那什么一个月没见,不熟了。 东方既白的腿肚子使了劲又松乏,最后还是使了劲站起来,朝她走了过去,弯腰拱手,“见过殿下,殿下万安。” 燕景瑜见他突然对自己行礼,双脚瞬间像被灌了铅一样,走不动,迈不开,脑子也像遭了重击般恍了神。 东方既白没听到她的声音,正想着要不要自己起身,余光见燕景瑜的手伸了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燕景瑜见他后退,心里感觉被针扎了一下,尬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语气发沉地说了一声:“免礼。”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起了身,眼睛没敢去看她,嘴角扯出一抹假笑:“殿下请入座。” 燕景瑜垂着眸子,坐在了他对面,想问他是不是非要这样生分,却又发觉没有立场,只能沉默不语地干坐着。 东方既白拿千重山泡了一杯茶递给她,“殿下请。” 燕景瑜眉头微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东方既白怔愣一下,客气又疏离,“殿下有事?” 燕景瑜有很多话想说,可见到他这样冷漠,有再多话都压了回去,嘴唇张了又合上,又从袖中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册递给了他。 “这个给你。” 东方既白看到封皮没有字,不知是什么东西,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来,“无功不受禄,殿下拿回去吧。” 燕景瑜把书放在他面前,心底莫名地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吾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收回的道理,随你怎么处置,要扔了,烧了都成!” 燕景瑜挨不住这冷寂的场面,也做不来刻意弯腰讨好别人的行径,撂下一句告辞便腾地起身离开。 “下次别去找谭仪了。”东方既白见她转了身,压了压眸子,口中发出的声音冷不丁地在她背后响起。 燕景瑜听到这句话,猛地转身,怒不可遏地问道:“你在教吾做事?” 东方既白抬眸看向她,和盘托出道:“我和许孟辰说的话,你都知道了。 昨天你邀谭仪游湖,我也知道了。 和她没关系,不要牵扯她。” 燕景瑜猛地凑近,诘问道:“你喜欢她?” 东方既白嘴硬道:“这是我的事。” 燕景瑜听到这话只当他是承认了,彻底恼了,拽起他的衣领将他抵在椅背上,双目几欲喷火,冷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东方既白拿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这是我的事。” 燕景瑜将手抵在桌边,将他圈住,“那我呢? 你答应我,给我机会,自己却背着我去找谭仪卿卿我我……” 东方既白听完脑子里也上火了,立马反驳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扪心自问没有哪一处对不起你。 无论是身边还是心里都只有你一人。 现在我们已经不是俦侣了,我同谁卿卿我我,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燕景瑜彻底恼了,伸手掐住他的下巴,“与我无关?” 东方既白打开她的手,燕景瑜反手摁住,然后又被挡开。 燕景瑜从试图制住他,变成和他过招,你挡我拆,手上的动作不断,最后化作了残影,敌我不分。 桌上的杯子,茶具被他们的掌风扫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不知是谁先用了真元,直接让争斗变得白热化,法术一招比一招凶猛迅捷,仿佛要取了对方的性命。 燕景瑜凭借着境界压过了东方既白一筹,又用术法捆绑住他的手脚,将他推回到坐椅上,反剪住双臂,压在椅背上动弹不得。 守卫听到打斗的动静,推门而入,却看到东方既白被燕景瑜压制得动弹不得,像个受了恶霸欺辱的小媳妇儿。 至于燕景瑜那就是个强抢民男的恶霸。 东方既白和燕景瑜发觉有人进来,同时发出一声怒斥:“滚出去!” 守卫:“哦,哦哦哦,你们继续!” 门再度被合上。 燕景瑜勾起他的下巴,作势要亲。 东方既白挣扎着不肯服输地把头扭到一边,压根不肯就范。 燕景瑜直接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然后一吻而上。 东方既白倔强地咬紧了牙关作最后的抵抗。 燕景瑜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卸了他的下巴,吻了他个天昏地暗。 一吻毕,东方既白的两只眼睛都红了。 不知道是气得,疼得,羞得还是因为被亲成了这样,或许都有。 燕景瑜将他的下巴复位了,一脸好笑地看着他。 东方既白红着双眼瞪着她,破口大骂:“放开我!禽兽,畜生,流氓……” 此刻门外的人都贴在那里偷听,互相交换了眼神,彼此心领神会,原来我们主子是下边的。 燕景瑜没有理会他的叫骂,反问了一句:“喜欢谁?” 东方既白非常嘴硬地大喊:“我喜欢谭仪!” 燕景瑜听到这话,脸色一沉。 东方既白见她黑了脸,又连着说了三遍,一声盖过一声,像故意要和她对着干似的。 “我喜欢谭仪!我喜欢谭仪!我就是喜欢谭……唔——” 门外众人:嘴硬被制裁了。 燕景瑜气呼呼地堵住了他的嘴,觉得他的嘴还是安静的时候比较老实诚恳。 再次停下的时候,东方既白一边喘气,一边说:“我就是喜欢谭仪!不喜欢你……” 燕景瑜眉头一挑,“嘴挺硬。” 东方既白受制与人,老脸一红,只能虚张声势地说了一句:“有种你就弄死我!” 燕景瑜不以为然地道出事实,“我是卿子,本来就没有种。” 东方既白把头扭到一边,羞愤地说道:“放开我。” 燕景瑜没有急着放手,反而讲起了条件,“说些好听的,我就放过你,不然就一直欺负你。” 东方既白心里衡量再三,声若蚊蚁地说了一句:“喜欢你,只喜欢你。” 燕景瑜听到却装作没有听到,语气里都是威胁:“什么?大声点!” 东方既白难为情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燕景瑜勾唇一笑,解开了他的腰封。 东方既白眼中露出一丝惊诧,慌乱道:“你要做什么?你说放过我的……” 燕景瑜却没有打算放过他。 东方既白将头扭到一边,自欺欺人,没看到就当没有那回事。 东方既白被弄得难以自持,低声哀求:“亲…亲我。” 燕景瑜察觉他因为过分害羞在压抑自己,俯身而上吻住了他的唇。 “你放开我。”东方既白脸红得快熟了。 燕景瑜没有理会他的话,帮他整理好衣服,才解了术法。 “弄疼你了?” 东方既白把头扭到一边,没有回答。 燕景瑜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下回我会记得用膏子……” 东方既白轻哼出声,“没有下次!” 燕景瑜言语大胆地应了一句:“嗯,下次换你来。” 东方既白的脸刚消了一点红,又染了回去,低声骂了句流氓。 燕景瑜忍住笑意,捧着他的脸,与他四目相对,威胁道:“不许喜欢别人。 你是我的男人,要是敢找别人,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东方既白打开她的手,不满道:“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随随便便找个人把自己弄脏。” 燕景瑜抱住他的脖颈,吻了吻他的侧脸,“还有谁碰过你这里?” 东方既白哼了一声,“除了你,没有别人。 在那个世界,男子是不能随便和人亲密的…… 我是洁身自好的好男人,你污蔑我,我生气。” 燕景瑜认错服软:“是我说错话了,别生气。” 东方既白看向她,“下去!我和你还不是俦侣,别靠那么近……” 燕景瑜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三哥哥,用完就不认账,我可不依。你得让我讨些好处才行。” “什么好处?” 燕景瑜抬高了他的下巴,在他的脖颈间种下许多草莓,然后又把他的嘴角咬破了才起身,“总得给你留点印子,好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 东方既白没理会她的话,看着地上的狼藉,开始讨账。 “打坏我的茶具,你得赔我。” 第349章 剿匪 燕景瑜起身抚平了他衣服上的褶皱,不甚在意地问了一句:“赔多少?” “前朝的天纹玉做的杯子,坏了一个,另一个盖碎了,一套也不齐全了,至少得赔我一千三百二十一两。 还有两个不能沾茶渍的坐垫,一共给我一千八百两就行。”东方既白仔细掰扯了一番。 “可以。”燕景瑜痛快应下,走出了茶楼。 东方既白转头拿起燕景瑜给的那本册子翻了翻。 原来这是她亲手给自己抄的《石刻心经》。 他心里略有些触动,没有那么生她的气,却还是不能轻易地说服自己原谅她。 东方既白宝贝地把书册揣进怀里,带出了茶楼。 泼猴们神色暧昧地看向他,调侃道:“说好的断了呢? 结果亲个嘴亲得邦邦响。” 东方既白老脸一红,没有和他们解释,只交待了一声:“把茶楼的碎片收拾了。” 至于那些暧昧的液体,早就被燕景瑜收拾干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东方既白回到寝殿将书册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东方启玉收拾好东西刚准备敲他的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哥,还去吗?”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去,走吧。” 东方启玉拎上东西和他并排走到了一起。 “我还以为你和小嫂嫂和好了,刚听他们说,你们在茶楼……嗯哼,亲嘴。” “没有。” “那,她还会是未来小嫂嫂吗?”东方启玉试探道。 “不知道。”东方既白说完,眸色暗了暗。 强烈的防备心让他再次将心门合上,真实想法无法被人得知。 东方启玉敏锐地察觉到他在不高兴,便没有再多问了。 兄弟俩从马厩牵了两匹马,然后同东方晁和汤秉媃一起前往汤城。 汤城的大峡谷里,房屋成片,这是楚国和燕国的交界地带匪盗们的老巢。 土匪们瓜分了商队的物资正在互相庆贺。 他们碰杯喝酒,笑声连连,大口吃着肉,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真的要单挑一窝土匪啊?”东方启玉看着守山门的两个彪形大汉,心里发怵。 东方既白双手抱胸,懒懒道:“不是想扮独眼大盗? 这么两个莽夫也不敢打,怎么当独眼大盗?” 东方启玉硬着头皮把佩剑咻地拔了出来,握在手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东方既白见他走了过去,干脆找了棵树闭眼靠着养神。 东方启玉将剑指向两个在打盹的大汉,大喊一声:“让你们大当家的出来,我要单挑他?” 两个大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从梦里惊醒。 他们笨重的身体打了个晃,手忙脚乱一阵摇晃,稳住了身形,定睛一看,一个穿着火狐裘带着独眼罩,生得白白嫩嫩的小子正拿剑指着自己。 两个大汉相视而笑:“哈哈哈,哪来的傻小子,竟走到我们的地盘来了。 走走走,这次算大爷发了善心,饶过你了。” 东方启玉咬了咬牙,再次重复了一遍:“叫你们大当家出来,我要和他决斗!” 两个大汉见他不肯走,摩肩擦掌,一个提大刀,一个拎铁锤朝他靠近。 “小子,可别小看我们,你要是打得过我们才有资格和我们大当家过招。” 东方启玉大喝一声:“放马过来!” 眼见两个大汉猛冲了过来,东方启玉提剑挥出一道剑气,竟直接把人击飞了出去。 两个大汉摔得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哎呦了一声。 两个大汉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使诈!等我发挥出全部实力,要你小子好看!” 东方启玉看了看手里的剑,很有礼貌地回答道:“刚刚失手了,再来!” 两个大汉费力地挥动手里的大刀和铁锤凝出一股飓风送了过去。 东方启玉凭借诡谲的身法躲过,然后提剑横竖砍,几道强劲的剑气猎猎作响地破空而去。 两个大汉再度被击飞,在空中滑翔了一段距离,然后摔在地上,一个比一个惨。 一个流了鼻血,一个掉了颗牙。 第350章 欧阳叙 两个大汉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撂下狠话,“给我……哎呦,等着,我们去找二当家收拾你,小子,你死定了。” 两个大汉说完,捂着腚,脚步趔趄地离开了。 东方启玉见他跑了,兴冲冲地跑回到东方既白身边,摇了摇他的胳膊,“哥,我打赢他们了。” 东方既白睁开眼睛,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嗯,很厉害。” 东方启玉极有信心地拍了拍胸脯,“一会儿我打赢了他们,我们就压着他们给我们好吃好喝的。” “嗯,我等你打赢。” 东方启玉正要继续说话的时候,一声闷雷似的声音高呼道 :“是谁!是谁打了我老雷的兄弟!” “哥,等我!” 东方启玉说完便猛地冲到老雷面前,“是我!” 老雷怒目瞪了他一下,然后晃了晃身上的腱子肉,“小子,现在求饶,爷爷可以饶你一命……” 老雷还没说完就被东方启玉打断,“不用,直接动手,少废话!” 老雷似乎被挑衅到了,拎着刀就砍了过来,其中隐隐带了几分冷冽的刀气。 东方启玉将真元灌入,硬接了一招,虎口被他的刀气震得发麻。 老雷同样感觉虎口震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后生是个硬茬,于是慎重了一些。 东方启玉却是信心倍增,看来对方走得是刚猛一道的,那么速度肯定不足。 东方启玉在电光火石之间改变的策略,快速和他拉开距离,迅速在他身侧挥出几道剑气留作试探。 老雷凭借丰富的实战经验很快躲过,却在不经意间暴露了自己的左腿有疾。 东方启玉瞧准了他的破绽,在他左腿位置迅速刺出数道剑气,趁他来挡时,快速挥出几道劲气将他击飞出去。 老雷飞出去的瞬间,左腿被残余剑气划伤,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东方启玉打出手感来了,丝毫不知谦虚的对他喊了一句:“嗳,你打不过我的,去把你们大当家的叫出来!” 老雷咬了咬牙,狠话也没撂就直接拖着左腿跑了。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东方启玉就站在那里等着,一腿架在大石头上,又摇又晃,嘚瑟极了。 东方既白隔着树荫看到他这模样,宠溺一笑然后继续闭眼装睡。 东方启玉等了许久都没见到有人过来,心里疑惑不已。 不会是被打怕了不来了吧?正想着,一道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小公子为何执意寻我一战?” 话音刚落,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飘落在东方启玉面前。 东方启玉看到眼前人的长相,愣了一下。 又是一个美男子,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眉如墨画,唇执胭脂,瑞凤眼中有着如同汤城温泉般的温柔。 不过,比我哥还是差远了。 欧阳叙见东方启玉看到自己的容貌时发了愣,捻了捻鬓边垂下的须发,玩笑道:“这般盯着我,我若是姑娘家的,怕是要臊死了……” “咳咳,失态了,大当家的生得风流倜傥,不知道手上功夫怎么样?” 东方启玉站直了身体,握紧了剑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肯定不简单。 “大当家什么的就免了,我叫欧阳叙,你可以叫我欧阳公子。” “什么?你就是那个?号称一剑风流欧阳叙的扶光公子?” 东方启玉常混于市井之间,也不是一次两次听到别人提起这个名号了,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这下见到了倒是有点吃惊。 没想到,欧阳叙会在这里。 “哪有什么扶光公子,都是虚名。”欧阳叙无奈一笑。 东方启玉对于这种虚假的客套不感兴趣,直接提剑对着他,“先打了再说。” 欧阳叙从腰间抽出一柄中间带着黑线的银剑,介绍道:“我的剑叫浮生。” 东方启玉挠挠头,“我的剑无名。” “无名?” “就是没有名字。”东方启玉怕他误会,连忙解释了一下。 欧阳叙听到这话将好看的眉头蹙得老高,不认同地摇了摇头,批评道:“剑客手里的剑就是剑客最忠诚的伙伴,怎么能没有名字,太随意了。” 东方启玉也不高兴了,嘟囔道:“我刚出来闯荡,剑也是新铸的,所以才没有名字。 我哥说了,剑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用好手里的每一把剑。 即使手里没剑,只要心里有剑,一样可以让人望尘莫及。” 欧阳叙反复咀嚼这句话,反问道:“那你哥是什么境界?” 东方启玉不明所以,还是回答了。 “和我一样二品上境啊。” “什么!你二品上境?你多大了?”欧阳叙看着眼前嫩生生的少年,心里很是震惊。 什么时候升二品境这么容易了? “十四。” 欧阳叙四下张望,“你哥呢?有没有来?” 东方启玉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扬了扬手里的剑,“问我哥做什么?还打不打了?” “不打,打不过,我才三品下境。” 欧阳叙心想,要是打得过,当初就不会被三品中境的沈兰亭追着打,还变成了草头王。 东方启玉努努嘴:“哪有这样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既然欧阳公子不想打,启玉,你就将剑收了吧。” 话音刚落,东方既白闪现出场。 欧阳叙第一眼,我去,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第二眼,好俊美的男人。 “好嘞!”东方启玉听到东方既白发了话,将剑收了回去。 欧阳叙只看了一眼东方既白便感觉到了危险,一边收剑入鞘,一边询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东方既白。” 欧阳叙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拱手行礼道:“见过二位殿下,方才失礼了。” 东方既白伸手将他扶起,“欧阳公子不必多礼,此处没有什么殿下。 欧阳公子前些日子劫走的那批货物,不知可否归还?” 欧阳叙讪讪地起了身,试探道:“那批货是殿下的?” “正是。” 欧阳叙嘀咕道:“我记得那批货是沈兰亭的啊? 劫错了?” “我与沈兰亭有合作,他积压的货物都折价给了我。 货物才过关口,却不想落到了欧阳公子手里。”东方既白顺势解释了一句。 “不瞒殿下,那批货物能吃的我们一大伙人都分了吃了,不能吃的都折价卖了,怕是拿不出来了。” 东方既白当然知道他没说实话,只勾唇一笑:“欧阳公子同沈首富有过节?” “是有一些……过节。” 欧阳叙只得口头应下了,只是个中原因没法说。 他也不想过这样东躲西藏的生活,可是被沈兰亭逼得没办法了。 当初在花楼和沈兰亭互相撩拨,本来也算情投意合,水到渠成。 当时沈兰亭洗了澡,褪下了钗环,洗去了脸上的香粉,一身轻纱刚披上身,那身姿若隐若现,诱人得紧。 欧阳叙见了眼热,冲过去按住他,掀开那层轻纱就要进门。 第351章 托付 哪知沈兰亭当即就翻脸了,手上真元翻涌,差点把他变成太监,幸好当时躲得快。 平日里沈兰亭打扮得妖里妖气的,欧阳叙还以为他是下边的。 哪知到衣服都脱了,才发现型号撞了。 尽管如此欧阳叙对他还是有感觉的,此后三番两次上门劝说,让他在下边。 沈兰亭不肯,也想让欧阳叙妥协。 最后不仅谁都没低头,还在一次色胆包天的举措下,结了一腚之仇。 此后,欧阳叙就被沈兰亭买凶追杀,迫不得已窝在土匪窝窝里。 可能也是心有不甘,所以一有机会就劫点沈兰亭的货物泄泄愤。 东方既白质疑道:“一些? 听说欧阳公子每次都只劫沈首富的货物。还有去岁,沈首富给你燃了满城烟火为你庆生……” 东方启玉听完,插了一句嘴:“原来欧阳公子和沈公子是一对俦侣啊!” 欧阳叙干咳了两声:“没有,只是熟识而已。” 东方既白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了,露出一点揶揄之色。 欧阳叙忽略掉他们的眼神,招呼道:“二位殿下既然来了,不如进去小酌?” 东方既白颔首,“也好!” 三人沿着山道行至寨中,偶闻得一声惊呼,“大当家的回来了!” “赢了!赢了!大当家的战无不胜!” 听到这声欢呼,东方启玉从欧阳叙背后探出头,微笑摆手:“大家好呀!” 众人的欢呼瞬间截止,声音一下湮灭于无形。 欧阳叙安抚道:“大家别慌,二位殿下只是进来小酌一杯的。” 欧阳叙话音刚落,东方既白也从他身后站了出来,附和道:“只是小酌一杯罢了,不必紧张。” 众人愣了一会儿,然后扑腾匍匐跪地:“草莽等向二位殿下问安。” 东方启玉摆手道:“哎呀,不要行礼,快起来!” 众人闻言,并未起身,探头瞧了东方既白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 东方启玉努努嘴,看向东方既白,“他们为什么不听我的?” 东方既白冲他勾唇一笑,转而对众人言语轻吐,“起来吧。” 众人哗啦啦起了身,局促地排排站好。 欧阳叙招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酒菜。” 众人连连点头应好,扫桌擦凳,奉酒呈菜。 欧阳叙拉开凳子,“殿下请,殿下请坐!” 东方既白兄弟二人相继入座,欧阳叙又道:“二位殿下稍待片刻,在下先去打些酒来。” 待他走后,东方既白压低声音对东方启玉说:“我猜他一会儿会往酒里下药。” 东方启玉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知道他会下药? 我看欧阳公子不像大奸大恶之徒啊。” 东方既白但笑不语。 东方启玉见他不说话,气呼呼道:“赌不赌?”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道:“赌什么?” “你输了,回去就和小嫂嫂和好,然后成亲。 我输了,你就把我押这里当人质。” “行。”东方既白胸有成竹地勾唇一笑。 很快,欧阳叙拿着一壶酒上来,为他们斟上了酒。 东方启玉像和东方既白堵着气似的,一口猛灌了下去,呛得咳了一阵,“好辣的酒啊!” 东方既白捏着酒杯轻轻一闻,然后转过头看着欧阳叙,“酒不错。” 欧阳叙压住满腹心思,爽朗一笑:“二位殿下喜欢就好。” 东方既白微微点头,“喜欢倒也算不上,不过有一个人倒是挺喜欢……” 东方既白举杯一口饮尽。 欧阳叙试探道:“殿下说的这个人是殿下的俦侣吗?” “算是,同欧阳公子与沈首富一样,同她有些过节。” 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强忍住酒意上头带来的眩晕感。 欧阳叙看着他颈间的红痕,又问:“殿下难不成也是?” 东方既白伸手轻抚颈间的红痕,眉开眼笑道:“不是,这是猫儿赏的。” 语气中极尽宠溺。 欧阳叙看到他的笑容先是一愣,然后是痴迷,很快又晃了神。 我滴个乖乖,妖精啊。 “听殿下的意思,应当是很中意他?” 东方既白看着欧阳叙然后直挺挺地栽倒在桌面上,随后被东方启玉抢了话头,“中意啊,不然怎么让……” 东方启玉说完两眼发黑栽了下去,临睡前闪过一个念头,完了,真输了。 欧阳叙见两人双双倒下,暗怪自己不该下这么多药的,说不准少一点还能听完呢。 不过也没遗憾多久,欧阳叙便招呼着大家伙拿担架把两人抬下山。 他们刚碰到东方既白,东方既白便睁了眼,随后站起来,“欧阳公子的酒真让人好睡啊。” 欧阳叙后心窝子一凉,“殿下没中药?” 东方既白并不回答,整理好衣服重新坐好,“欧阳公子,明人不说暗话,将那批货交出来吧。 战事将起,若国之不国,无处可得安生。欧阳公子想来会是个明事理的侠义之士。” 欧阳叙看了看身后几千号兄弟,硬气道:“货物早已没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东方既白瞧出他的顾虑,轻轻叩了一下桌面,“靠打劫为生终究朝不保夕。 不如没入守备军,吃穿用度不必发愁,先前之过也可免了,不过须得将功补过加急将货物送往边城。” 欧阳叙犹豫不决,贴近老雷嘀咕了好一会儿,又凑到东方既白面前,“他们可以进守备军,货物也能押过去。 但在下已经习惯四海为家的生活了,恕不能……” 东方既白打断道:“你若不想便不入,不过货物你得负责押送过去。还有……” 欧阳叙追问道:“还有什么?” 东方既白将东方启玉抱起递给欧阳叙,“我这傻弟弟一直想仗剑走天涯,可惜却是个路痴又不知江湖险恶。 所以,他就拜托你了。” 欧阳叙看着怀里的人儿,拧眉片刻,还是应下了。 “好,在下会照顾好小殿下的。” 东方既白捏了捏东方启玉还有点婴儿肥的脸,纠正道:“不是照顾,是磨炼。 宝剑开封只待些时日,有劳欧阳公子了。” “在下定不负重托。” 东方既白久久地看着昏睡中的东方启玉,然后决绝转身。 欧阳叙叫住了他,“殿下这就走了?” “京中还有硬仗要打,本殿得先回去了。”东方既白扔下这么一句话便飘然离去。 欧阳叙无奈一笑,然后将东方启玉放在一张小榻上,转而招呼寨子里的每个人将货物收拾并装车。 东方启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装着货物的马车上了。 摇摇晃晃了许久,东方启玉睁眼一瞧,吓得差点摔下车去。 东方启玉慌忙无措,试探地喊了一声:“哥!你在不在?” 欧阳叙听到声音打马靠了过来,“小殿下醒了?” 东方启玉听到他的声音,掀开车帘便冲他破口大骂,“我哥呢? 亏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是真敢下药啊! 你个臭烘烘,手段腌臜的烂土匪,把我哥交出来!” 第352章 面条 欧阳叙没有理会他的叫骂,反问道:“这么说,三殿下早就知道我要下药了?” 东方启玉强装硬气道:“是啊,怕了吧?还不快点把我哥交出来!” “殿下果然神机妙算。放心吧,殿下已经回京了。” “什么?我哥真把我押着了?这这这,这是要去哪?” 东方启玉吓得弹了起来,扒拉开窗户四下一看,然后满脸灰败之色坐了回去,哭喊起来。 “呜呜,我哥不要我了——啊——” 欧阳叙见他哭得撕心裂肺,安慰道:“怎么会? 殿下命我好好照顾你,别担心。” “呜呜,那我们去哪啊?”东方启玉抹了抹眼泪,泪眼中带着几分微光。 “去边城,把货物送到就行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京?” “等殿下传信。” 东方启玉听完哭喊得更大声了,“呜哇——我哥不要我了,呜呜——” 欧阳叙头疼地皱了皱眉,然后打马走开了一些。 彼时,东方既白已经到了汤城边缘。 途经一处山路,林子深深,偶闻得几声刀剑轰鸣声。 东方既白听到声音立马绕路。 暗影碟者:你媳妇儿被人围着打,你不管管? 东方既白:她现在比我强了,我去有什么用? 还不是被人打,再说了,我伤还没有好利索呢。 说是这么说了,但他还是往声源处钻了进去。 燕景瑜带着赵恒逸、瞿烟墨以及周信周羽两兄弟正和一般人在抢夺着什么。 两边打得很胶灼,互不相让,也都挂了彩,看着挺狼狈的。 东方既白淡定从他们身边走过,装瞎子,演盲人,主打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赵恒逸发现了他的影踪,像发现了救兵一样大喊了一声,“三殿下帮帮忙啊!” 那伙人听了这么一声,误以为东方既白也是同伙,飞快拦住了他的去路。 东方既白眉头一皱,站着没动,低喝了一声:“找死!” 拦住他去路的二人一时摸不清他的实力,只是拿着剑做出了防御姿态,一时还不敢上前。 东方既白淡定地喊了一声:“闭眼!” 赵恒逸等人摸不着头脑,但还很是配合地飞速闭上了眼睛。 暗影碟者明白过来他不打算出手,一个现身,唰唰干掉了那些人,只有一人在临死前喊了一句:“鬼~鬼啊——” 燕景瑜升了境界,听出来有数道身形闪过,虽然很轻微,但还是能感知到一些,然后又归于平静。 看来果然不只他一人,这些人应该是他的影卫。 瞬息之后,倒地声响起。 东方既白走过去捡起地上那幅画,打开一看,轻嗤一声:“一幅画就让你们抢成这样?” 燕景瑜如梦初醒般睁开双眼从他手里夺走那幅画。 东方既白只看到一角,猜想约莫只是一幅古画,见她万分在意地上前夺走,也没说什么便直接转身离开。 转身之时,微风扬起了他的衣角,那道劲松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燕景瑜眉头微蹙,他现在连一句话也不肯同自己说了么? 赵恒逸等人见她看着东方既白离去的方向发愣,轻声呼唤了一声:“主子快看看是不是这幅画?” 燕景瑜回了神,避开他们打开了那幅画,发现并不是那幅便拧着冷声道:“不是这幅。” 赵恒逸内心也打着鼓,他们俩这是闹了什么矛盾? 现在面对面居然连话也不讲了。 燕景瑜敛了心神,卷起画卷,递给瞿烟墨:“值个几两银子,当了吧。” 瞿烟墨接了画卷应了是。 “回去!”燕景瑜撂下这句话,随后带着一行人急匆匆往回赶。 两日后,欧阳叙与东方启玉抵达边城与守将交接完货物后,由老雷带着几千号兄弟南下入京。 欧阳叙则带着东方启玉四处闯荡。 不到半月功夫,见了沙城的万里黄沙孤烟升,岩城的五彩石窟霞光现,海城风声啸崖白浪卷,以及琴城鱼龙混杂侠义道。 东方启玉便乐不思蜀到逐渐忘却了被‘抛弃’的难过。 野了近乎半个月,东方启玉硬磨着欧阳叙带自己回京。 理由是,他要给东方既白贺寿。 欧阳叙拗不过他的软磨硬泡,还是把他送回了京都。 昭华宫,苏清颜拉着彩影等人忙活了许久,备出了一桌饭菜。 东方暃本来想劝着苏清颜别忙活,但苏清颜兴致颇高,说什么也不肯罢手,只让爷仨坐等开饭就好。 饭菜还未呈上,东方暃和东方启玉都变成了苦瓜脸。 东方既白倒还算淡定,坐得板板正正等着开饭。 太阳偏移了些许,苏清颜带着一群拎着食盒的宫婢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一阵忙乱,桌上被摆上了许多很有卖相的各色佳肴。 苏清颜从食盒里端出一碗面条递给东方既白,“生辰要吃长寿面,福寿又延绵。” 东方既白接了过来,“多谢母妃,母妃费心了。” “客气什么,快尝尝。” 东方既白执起筷子,夹起一缕放入口中,瞬间苦、咸、甜以及一股焦糊味在口腔里炸了开来,细细一尝竟然还夹生。 东方既白面不改色地嚼巴两下,咽了下去,回以一笑:“不错,母妃的厨艺见长。” 苏清颜以为味道真的不错,紧张的心情一下松乏了下来。 “好吃就行。我特意用苦菜、山参和大棒骨熬的汤底,正好祛祛热气,又能补补身体。” 东方既白点点头,继续吃,只是速度默默加快了些。 东方暃和东方启玉父子俩对视一眼,然后抬碗干饭。 随手一夹,一口比一口让人流泪。 每一道菜都有它独特的难吃味道,只能说这些菜能看,却不能吃。 东方既白吃到一半不知怎么想起了外婆。 他吃过两次馊面条,一回是八岁的时候,他说面条馊了不能吃,外婆可惜粮食怎么都不愿意倒掉。 为了让外婆别吃坏了肚子,他硬着头皮把那碗面条吃了,然后拉肚子了。 事后在卫生所打点滴的时候,外婆自责说早该倒掉的。 一回是他十六的生日,外婆想要他生日吃了长寿面再去学校上早课,又怕到生日那天早晨的时候再做赶不及。 头天夜里,外婆开了灯就开始忙活了,结果忙起来忘了时间,当晚就给煮了。 因为天热,一晚上功夫都馊了……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吃过馊了的东西,因为有爸妈花钱买来的冰箱,也因为外婆不在了。 东方既白陷入回忆,一时没有察觉桌上的人把眼神投向了自己。 三人停了下来,看着含泪咀嚼的某人,心思各异。 苏清颜:一碗面条就把儿子感动这样了?看来以后还要多关爱关爱儿子。 东方暃:这么难吃,都难吃哭了?我儿子真可怜,一会儿让点心坊送点好的给他垫吧垫吧嘴。 东方启玉:我哥真厉害,这么难吃都吃了。 说起来,对燕景瑜动心,也有当初那碗面条的缘故。 东方既白吃得见了底,想到这里,突然勾唇一笑。 “哥,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想到一只小野猫了。” 第353章 生日启事 此言一出,三人同时点头表示我懂。 苏清颜听到这个马上拉开了话匣子,“听启玉说你和燕太子闹了些什么,说是断了,又听到你们在茶楼……” 东方既白听到这话,瞪了东方启玉一眼,“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是她要和我断的,我只是应承了。” 苏清颜批评道:“哎呦,你应承做什么?女卿说要断要舍的,没有几个是认真的,就是闹闹小脾气想让你哄哄。 你呀,还是不懂女卿的小心思。 所以,她后面巴巴来找你,不就能说明她没想断么?” “不是这个,而且也没有那么简单。” 东方暃听到这里也是不太赞同,立马插了句嘴,“这我可就得说说你了,什么简单不简单的? 你只管迫着她,敢跟你断,你就把人绑回来……咳咳。” 东方暃注意到东方启玉还在场,硬生生闭了嘴。 “别听你父皇的,净学那些混不吝的手段。 你就带着人花前月下,自然真情流露,借机说清楚就好。” 暗影碟者:你个倔驴,就说你宽宏大量一点,也就过去了,和和美美的不好吗? 东方既白没打算反驳她们的话,随口一问:“母妃觉得谭家姑娘如何?” 苏清颜错愕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谭家姑娘?你说谭仪?” 东方启玉抢过话头,“哥,你真喜欢谭仪啊? 那你让我和修乐说清楚做什么? 不对,那燕太子又和你不清不楚的……” 东方启玉的话还没说完,就在东方既白的死亡凝视中逐渐哑了声。 “不是喜欢燕太子吗?怎么又瞧上谭家的了?”苏清颜看向东方既白的眼神里渐渐多了些质问与狐疑。 东方暃倒没在意太多,随口说了句:“要是都喜欢,到时候都赐婚给你。 不过燕太子肯定是要为正的,要不然不成体统。” 苏清颜看东方既白迟迟没有作答,轻嗤一声:“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三心二意。 我看燕太子和你断了的好,省得以后祸害人家。” 东方既白噗嗤一笑:“我只是问问,并不是对人家有什么想法。” 东方启玉一脸好笑看着他,毫不留情地拆穿,“可是我听到染青他们说,你大喊了三遍你喜欢谭仪啊。” “那是因为……反正,是情趣,你还小,不懂。”东方既白老脸一红,含糊地解释了一通。 东方暃捋捋胡子,“原来是这样,还是年轻人会玩。” 苏清颜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讳莫如深地闭紧了嘴。 东方启玉挠挠头,怎么都不告诉我? 沉寂半晌,苏清颜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痕迹,轻咳一声:“大老爷们的,让人骑在脖子上逞威风,这像什么话?” 东方既白并没有反驳,吃完最后一点面条,从怀里摸出一个匣子递给苏清颜,“这是我从汤城带回来的,母妃看看喜不喜欢。” 苏清颜笑逐颜开地接过来,打开取了出来,“灵蝶步摇?这个款倒是少见,母妃很喜欢。” 苏清颜说着便戴到了头上,转头看向东方暃,“好看不?” “好看,洛神下凡也不过如此。”东方暃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苏清颜很是高兴,几度伸手抚上头上的步摇。 东方暃伸手摊到东方既白面前,“怎么,就你母妃有,我没有?” “今日虽是我的生辰,可也是母妃的受难日,至于父皇嘛——” 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进了袖子里抓出一本折子递给东方暃。 “这个给父皇。” 东方暃接了折子,塞进怀里,笑骂道:“混小子,就知道偏心你母妃。” 苏清颜嗔怪道:“老不羞,儿子生辰不给点好东西,还惦记儿子的那点东西。 平素儿子给你的,还给得少了?” 东方既白附和道:“就是就是,我的生辰礼呢?” “少不了你的,早就让人送过去了,到时候你瞧瞧看。” …… 一阵嬉闹后,苏清颜又道:“今夜留宿在宫中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东方既白摇摇头,“那可不行,我养的两小只皮得很,我若是不回去,我的寝殿怕是得被它们拆了。” 苏清颜见他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 “回去之前,我想去观文塔上看看。” 东方暃和东方启玉同时发出疑问:“去观文塔干什么?” “观天象。” 东方启玉惊呼道:“哥,你还会看天象啊? 明明就差我两岁,你这样显得我很没用。” 东方启玉说着说着,语气都低沉了很多。 “我不会,只是随便看看。”东方既白察觉到他失落的情绪,立马改了口。 “那我也要去。” 东方既白看着东方启玉摇摇头,“下次吧,这次,我想一个人去。” 东方暃和苏清颜对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点了点头,“去吧。” 东方既白整理好衣角站起来,行了礼便踏着暮色离开了。 苏清颜看着他的背影,叹息道:“他有心事。 我刚刚看他一直闷闷不乐的。” 苏清颜转眸看向东方启玉,“你知道他在为什么不高兴吗?” 东方启玉摇摇头,“不知道,他从来不和我说这些,有什么都压在心里。” 东方暃:“随他去吧,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 东方既白迈着虚浮的脚步登上了观文塔,瘫倒在阁楼中看着漫天星辰直叹息。 “梦魇丹果然厉害,不过半月功夫,已然影响我的心神至此。” 暗影碟者:要不然先停了? “不行,引蛇出洞,蛇还没出来呢。现在停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暗影碟者:真是不要命了,若是心神崩溃,你会变成傻子的。 “我不在乎,也无所谓。 只要我能挨得过每日梦魇丹的侵扰,日后面对心魔也会更容易一些。 查到梦魇丹从哪里来的了吗?” 暗影碟者:还没有。其实你少喝两次茶水又能怎么样?不一定会被人发现啊。 东方既白强撑着坐了起来,摇摇头,“不行。” 东方既白扶着栏杆看着漫天星斗,陷入了茫然。 除了日月星辰,山川土地,这个地方,和家乡竟无一处相似。 没有七大洲四大洋,只有一片原始大陆以及浩瀚无垠的海洋,甚至于…… 东方既白晃了晃头,从观文塔顶往下远眺。 整个京都纳入眼底,只有几粒微光和不见边际的黑暗。 东方既白纵身一跃而下,慢慢地落了地。 “哥,你下来啦!” 东方既白瞄了他一眼,言语轻吐:“嗯,回府吧。” 马车轻轻摇晃,马蹄的蹄铁踏在在青石板上噔噔作响。 东方启玉见他沉默不言,关切道:“哥,你不舒服吗?” “没有。” 第354章 僵场 “母妃说看你今天心事重重的,让我问问你怎么了?” “没事。或许很快就要开战了,其他三国都不安分。我光想想就觉得……” 东方启玉握住他的手,“哥,别把事都压在自己身上,有些事情我也可以去做的。相信我。” 东方既白看着他亮晶晶的双眼,欣慰地点了点头,“嗯,到时候给你安排些事情做。”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兄弟接连下了车,刚到内院门口,小德子迎了上来,“殿下,燕太子在茶楼等候多时了。” 东方既白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知道了。” 东方启玉凑到东方既白面前,“哥,那我可就先回闲云殿了,不打扰你和小嫂嫂相处。” “去吧。” 东方启玉见他应了,便直奔闲云殿而去。 东方既白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入茶楼,映入眼帘的是她那一身惹眼的火红。 燕景瑜听到声音,转了头,微笑道:“回来了?” 她转过头,东方既白才发觉她是细细装扮过的。 她的头发束得很齐整,点缀着几支红色的珠花,看着贵气却不俗气,郑重却不隆重,总之很得体漂亮。 东方既白敛了心神,朝他走近几步,躬身行礼,“太子殿下安!” 燕景瑜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及话语浇得清醒了几分,连带着方才的那句回来了都显得讽刺。 “免礼。” 东方既白听到回应才起了身,正欲要问,却被她抢了先。 “生辰快乐!” “同乐。” 简短的干巴式对话后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燕景瑜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刚想递给他,却又怕他不接,硬硬转了个向放在了茶桌上。 “这是之前茶杯的赔偿,还有汤城外相助的酬劳。” 东方既白抬眸看向她,不知作何回应,便只点了点头。 燕景瑜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径直打开了话匣,“先前你托我问的铸剑师的事有眉目了。” “他有几成把握?” “六成,要试试吗?” 东方既白拧着眉挣扎了许久,然后一锤定音,“殿下在这等着,我去把剑取来。” “好。” 东方既白说完就直接转身走出了茶楼。 方才茶楼中诡异的气氛,让他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出了茶楼之后才觉得轻松了许多。 在他走后,燕景瑜的眸色暗了又暗,看着茶桌上的布包目光逐渐失了焦距,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过了不到一盏茶功夫,东方既白拿着那把残剑走到她面前,“我给剑落了封印,不会再反噬他人。” 燕景瑜起了身,将剑接了过来,“有想过铸成什么样吗?” “随意,颜色别太鲜艳就行。” 燕景瑜点点头表示明白,“知道了,我会如实转达。” 东方既白捡起桌上布包递还给她,“这算作铸剑的酬劳,不够再说,我会如数补上。” 燕景瑜拧了拧眉,却没有接,随后抬眸看向他的脸,“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东方既白愣了愣,“殿下随意。” 燕景瑜欲言又止,然后垂眸转身,“我明白了。” 刚走了没两步,东方既白的声音却飘到了耳边,“燕景瑜。” 燕景瑜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什么事?” 东方既白对她微微一笑,“天色已晚,路上小心。” 燕景瑜眸中的暗色消散了些许,轻轻点了点,“知道了。” 燕景瑜转头抱紧了手里的剑,下垂的嘴角逐渐平稳,然后慢慢上扬成了一个藏不住的浅笑,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茶楼。 东方既白看着她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直至背影消失不见才露出一抹宠溺的浅笑。 其实刚刚叫住她的时候,他是想抱一抱她的,不过最后还是按捺住了这种冲动。 这一次由自己掌握着节奏,还是别太快了,一步步来吧,踏踏实实的才好。 东方既白回了回神,将布包打开,里面足足有一万两有余,略看了两眼,却见底下还夹着一张纸。 东方既白将那张纸摊开一看,上面画着一只小花猫,旁边附带着几行小字: ‘哥哥,小猫知道错了,理一理小猫,别一句话都不说,好不好?’ 东方既白勾唇一笑,真是一只让人又爱又恨的坏小猫。 东方既白将东西揣进怀里,刚走出茶楼,却被染字卫推拉着前往临水阁。 众人行至临水阁前,染青上前一步将门推开,“主子,快进去!” 东方既白不明所以却还是进去了。 踏入临水阁,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红绸,四周被烛火映得亮堂堂的,却不见人影。 正疑惑的时候,四周响起了一片乐声,紧接着一个又一个伶人穿着戏服飘然出现在他面前。 水袖一甩,舞步翩翩,嘴里唱词:“殿下生辰吉乐,福寿绵长,前有吉星照应,后有武神相佑……” 唱词一停,东方启玉从角落里走出来,嘴里吹着一管玉箫,乐声要多喜庆就有多喜庆。 东方既白见到他一身红艳艳的,脸上还抹成了红彤彤的福娃样,没忍住勾了勾唇,随即寻了个位置坐下观看他们的表演。 东方启玉吹完一曲,又和先前唱曲的伶人舞在了一起。 四周的鼓乐声消了,他们才停了下来,紧接着萧万顷等人涌了进来,齐声道:“主子……殿下,生辰吉乐,仙寿恒昌……” 东方既白噗嗤一笑:“什么仙寿恒昌?净胡说!” 萧万顷凑上来拉住他的手,“主子别管,先上楼看看我们给你准备的生辰礼吧。” 东方启玉放好玉箫,挤过来挽住他的胳膊,“走吧,哥,楼上的礼物堆成山了都。就等着你去看呢!” 随后东方既白被他们簇拥着上了楼,然后被东方启玉安排坐好,等着众人献礼。 东方启玉送的是自己雕的平安牌。 萧万顷送的是一条皮质腰带,目测应该是先前春猎会猎来的皮子做的…… 其他人送的礼物基本都是平日里用得着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 东方既白一一看完之后,大手一挥让人整理了放好,准备下临水阁。 刚走下一阶台阶,宋齐拦住了他,“殿下着急下去作什么?” 东方既白停住脚步,抬眸看向他,“有事?” 宋齐用袖子遮了大半张脸,压低声音“有话和你说。” 东方既白点点头,“嗯,去茶楼说吧。” 其他人看到他们同时离开,在背后窃窃私语,“你们说,宋楼主能劝得动我们主子么?” “这谁知道呢?” 第355章 乱象将起 茶楼,东方既白递了一杯热茶给宋齐,“有话就说吧,说完早些休息。” 宋齐接了茶却不急着喝,“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 “什么事?” 宋齐捧杯轻轻吹了吹,细细啜饮,不慌不忙:“你真没发现?” “有话直说,拐弯抹角的干什么?” 宋齐把茶杯一放,托腮看着他的脸,“我说燕太子啊,人家都瘦脱相了,你没看出来?” 东方既白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绷起了脸,“哦,与我无关。” 东方既白说完,淡定地饮了一口茶。 宋齐颇感意外地看向他,劝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若她没有什么不能原谅的过错,何必拖着,伤彼此的情分? 当初你还劝我别说气话,怎么到自己身上就避而不谈? 你这些日子看着与平常无异,可你不高兴却是有目共睹。 听赵恒逸说,燕太子这些时日也是食无味,寝不安。 何况她三番两次寻上门来,也足以见其诚心,若有什么,说开就好。 你们现在这样……” 东方既白打断了他的话,“现在这样怎么了? 是,她没做错什么,我也没有错,按常理来说,没必要如此。 何况并非是我不愿……” 东方既白说着捏了个法决,将整个茶楼笼罩在法阵之中,然后继续说,“燕国递来消息,说燕国的大巫祝预言我与她的子嗣会是未来的天下共主。 无论预言是真是假,明里暗里,总有人不希望我与她走到一起,或有人打这个主意要兴兵也难说。 如今齐国蠢蠢欲动,燕国中又有人想除掉她,大肆兴兵不知何时。 现下虽风平浪静,可暗里风起云涌,我不得不早做打算。 她与我断了,其中自然也有几分衡量,只是又一时难舍,无法冷静,才有如今的局面。 她做不到,那就只好我来做。” 宋齐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追问道:“这么说,她是为了保全你才……” 东方既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嗯。 我也是晚了两日才知道的。 这些日子,燕国朝堂上并不太平。 而且,不希望我与她在一起的人已经动手了。” “动手?做了什么?” 东方既白举起茶杯,轻嗤道:“他们在我的茶水里下了药。 还记得顾见臣被我放出来的事么?” “难道?是他们做的?” “是也不是。他们给我下了梦魇丹,影响我的心神,让我有了神离之症,心性大变,失去部分记忆。 顾见臣就是在我梦魇丹之毒发作的时候放出来的。 是我,也可以说是我身体里的另一个我放出来的。 若非赵德柱弹劾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先前茶水里的梦魇丹极少,连我也未曾发觉。 近些日子,梦魇丹的量越发大了,大到,只要随便一个人都能尝出来不对劲。 我估计,他们快要动手了。 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所以假装不知。 这些日子,我这神离之态,也并非全是感情之惑,更多的是丹毒让我心神不宁。” 宋齐听完,不由得有几分担忧,“你都喝了?那你的身体……你这是拿命在赌,你疯了?” 东方既白勾唇一笑:“放心,我心里有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瞧瞧吧,现在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之后就都知道了。” 东方既白挥手撤去了法阵,站了起来,朗声道:“别劝我了,我意已决,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东方既白说完,直接离开了茶楼。 宋齐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越发搞不懂你了。” 夜色渐深,罪恶的萌芽破土而出…… 京都五街十巷到处有人热议着什么,却又在有人深问时露出一脸讳莫如深来。 “你看了吗?” “就那幅画啊!” “看到了,真大啊……” “嗐,谁说不是呢。” 赵恒逸听到有人扎堆说着些什么,凑了过去,“你们在说什么啊?” 几人见他过来,立马散了开来。 赵恒逸见他们散开,随机抓住一个人的手,“哎,不是,你们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啊?” 小伙五指轮搓了一番,示意道:“也不是不能说,就是这个,你懂吧?” 赵恒逸掏出一锭碎银子给他,“现在可以说了?” 小伙:“是关于三皇子的。” 赵恒逸愣住,赵恒逸等待。 小伙只是眉眼眯眯一笑,并没有下文。 赵恒逸见她没了下文,瞪大了双眼,“这就没了?” 小伙微微一笑:“哎呀,你给我十两,我保证你满意。” 赵恒逸怀疑他是骗子,但是不听完又觉得难受,于是从兜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他。 小伙接了钱,拉着他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皱巴巴的纸递给他,“你看看,我保证值这个价!” 赵恒逸将信将疑打开一看,眼睛瞬间瞪大,然后揣进了怀里。 “这个哪来的?” 小伙:“哎呦,这个可不能说,我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拿到的。 不过这东西现在整个上京几乎人手一份,舍得花钱的,都是等人高的画像,那个才清楚……” 赵恒逸:“你说这个现在整个上京几乎人手一份?” 小伙点头,“对啊!” 赵恒逸脸色猛地一变,大喝一声:“不好”。 不等小伙反应过来,赵恒逸便拎着大包小包大步跑开了。 小伙挠挠头,“就这么激动?” 朝堂上,朝臣纷纷上奏。 辰时刚过,朝事方罢。 众臣三五成群退去,小声交谈,“最近那事你知道吗?” “知道,怎么不知道?” “哎,我说……” 东方廷瑞从东方既身边经过,冷嗤了一句:“三弟最近得罪了不少人啊,回去路上小心点,免得被人捅了刀子都不知道怎么被捅的。” 东方既白面不改色地答了一句:“多谢二哥关心。” “谁关心你了?少自作多情了!你最好是死了、烂了、发臭!” “二弟!”东方裕淳喝止道。 东方廷瑞瞥了东方既白一眼,抬腿朝着反方向走去,临走前却还不忘补充一句,“生蛆!” 东方裕淳无奈一笑:“二弟成了亲还是老样子,你别在意,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东方既白看了东方裕淳一眼,头一次反驳了他话,“刀子嘴豆腐心?我看未必!” 东方既白说完直接扬长而去。 东方裕淳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顾自地嘟囔道:“这又是结了什么怨?脾性越发摸不着边了。” 第356章 画卷之乱 临水阁下,几个守卫挤在一块看着一幅九尺高的卷轴。 萧万顷显然也知道这卷轴是怎么回事,见他们在看,冲上前夺了过来,迅速卷好。 “看什么看,不许看,都闭紧嘴巴,忘个干净。” 染青接了一句:“哎!保证给忘了。” 东方既白回府见了这一幕,调侃道:“萧万顷好威风啊,才刚升了副统领便这样威风八面。” 萧万顷摸摸鼻尖,“没有没有。” 染青插话道:“他有,他刚刚……” 染冬怕他说漏嘴,直接一脚把染青踢进了池塘,“去你的,凉快凉快吧。” 染冬说完又对着东方既白笑了笑,“平常他防我防得紧,可被我逮着机会了。” “啊——”染青猛地掉进了池塘,咕咚一声灌了不少水,然后手脚乱扑腾,“救命——” 东方既白无奈摇摇头,“还不快点把他捞上来,染青可不会凫水。 这玩笑可开大了。” 染冬:“他不会水?” 东方既白肯定地点了点头。 染冬愣了一下,没有多想便跳进池塘去捞染青。 东方既白看向萧万顷手里的卷轴,“手里拿的什么?” 萧万顷将卷轴藏在身后,“没什么,嘿嘿。” 东方既白朝他伸出手,“拿来!” 萧万顷见混不过去了,直接上手拽着他的袖子前往寝殿。 东方既白蹙了蹙眉,“你这是做什么?不怕宋齐瞧见了找你麻烦?” “那个一会儿再说!”萧万顷表情很是严肃,有了少见的正经模样。 东方既白心情还算好,也就随了他去了。 行至寝殿门口,萧万顷将手里的卷轴递给他,郑重道:“主子,你进去寝殿看,放心,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东方既白接了卷轴,听了这番话,还没摸清发生了什么就被他推进了寝殿,门还被萧万顷给关上了。 萧万顷看着闭紧的大门,后退几步然后大喊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人就是嫉妒你,没事的,别想不开啊!” 萧万顷说完,便回到了暖阁。 东方既白听到这一嗓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了那个卷轴。 只一眼功夫,卷轴就从他的手中滑落。 画上的自己要多千娇百媚就有千娇百媚。 白色织金的僧袍被一只红痣玉手解开,腹肌袒露,双腿光溜溜挂在长椅上,小白傲然屹立,两颊氤氲着红晕,双眸如勾,情欲交织,如同待幸的相公。 东方既白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羞耻、气愤、难堪等多种情绪瞬间堆了上来…… 怪不得,他们会那样。 怪不得萧万顷会说那种话。 门外,染冬费力把染青捞了上来。 染青呛出几口浑水,缓过劲来,重重给了染冬一拳然后扬长而去。 染冬追了上去,拉住他想要解释清楚。 染青扭过头,双目通红地望着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用说。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丝毫不懂分寸,行事鲁莽的人? 我连话都没说完你就一脚给我踹下去了。 你不就是觉得我会说错话,怕我坏事吗? 染冬,老子是看不懂那些弯弯绕,可也不是什么分寸都没有的人。 像今天这种情形,你以为我会说什么过分的去招主子? 老子告诉你,老子不会,老子是不懂,但不是傻! 既然你看老子不顺眼,老子走就是了,老子不做染字卫了,老子去做镖师,去给别人做护卫,到哪都行。 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道!” 染青说完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染冬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能看着他出了院门。 燕太子府,赵恒逸提着大包小包的跑到燕景瑜,气喘吁吁道:“主子,大事…大事不好了!” 燕景瑜听到声音缓缓坐了起来,“什么事?” 赵恒逸一遍调整呼吸,一边从怀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递给她,“主子先看看这个。” 燕景瑜接过来一看,瞬间脸色大变,“哪来的?” “属下方才在商巷采买,看到有人凑在一起嘀咕什么,然后凑了个趣……” 燕景瑜拧眉道:“说重点!” “这个是我从他们手里买下来的。 他们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只知道现今京都的五街十巷都在传着看,几乎人手一份……” 赵恒逸点到即止,果不其然,燕景瑜又开始释放冷气了。 燕景瑜震碎了手里的图纸,冷声道:“搜,搜出来的都烧毁。 找出拓印画像的源头,杀!” “是!” 燕景瑜转念一想,立马补充道:“不许大肆行动,你带吾的暗卫一起去,悄悄损毁他们手里的画像,不许走漏风声!” “是!” 燕景瑜垂眸看着拱手而立的赵恒逸,然后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赵恒逸见她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心想,我就知道,主子还是在意三殿下的。 这边,东方既白很快从纷乱的心绪中挣脱开来,从寝殿的暗门进入了地下宫殿,依次点亮了那里的万千烛火。 忆起每次无助与狼狈流泪都是在这里,这里也算是他的乌龟壳,每次受了伤都要进来躲上一躲。 可这次却不同了,他们越想打败自己,自己就要越坚韧不拔,决不能就此服输低头。 仿佛一瞬间释然了一般,他感觉自己的境界略有松动,便立即盘腿打坐运功。 真元在他的体内流窜,破障逐污,很快他的周身漫出了许多汗珠。 几个周天后,噩梦般的心魔开始拷问他的道心。 ‘他’说:“你为什么要提升境界?” 他说:“为了保护好大家。” ‘他’:“这不是你的本心。” 东方既白没有确切的答案,甚至于自己的内心也是迷茫的。 他再次破境失败,从顿悟的状态退了出来。 东方既白从蒲团上起来,挥袖灭了所有烛火,离开了地下宫殿。 出了昏暗的地宫,闯入寝殿的太阳光亮刺目微眩。 东方既白拿手挡在眼前,适应了一会儿才放下了手。身 上黏腻让他很是不适,干脆褪下衣物,迈入浴池,洗去身上的脏污。 轻微的水声响了一阵,东方既白起了身,水珠从他颈肩一路往下流动,最后汇聚在绒毯上。 东方既白拿布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披上了衣服,却在这时听到了一声细响。 燕景瑜也没想到会刚好撞见他在洗澡,心虚躲闪之际碰到了珠帘。 第357章 处理 东方既白听到了细微的响动,戏谑道:“看够了?出来吧。” 燕景瑜见被发现了,干脆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东方既白见果然是她,干脆衣带也不系了,直接赤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走动时,未擦净的水珠调皮地从他的锁骨窝窜到了腹肌上。 燕景瑜看到他裸露出来的胸膛,狠狠地咽了咽口水,自觉失态便将眼神下移,却又瞄见了微突。 燕景瑜瞬间红了脸,又将视线下移了几分,正好看着他白析带着粉色的脚丫踩在绒毯上,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 “喜欢吗?”东方既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燕景瑜瞬间清醒了几分,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却见他的眼中只有戏谑,不由得有些慌张。 “画像的事,你都知道了?” 东方既白嗤笑:“殿下应该比我更清楚。” 燕景瑜五指瞬间捏紧了袖边,赶忙解释道:“是我画的,可我没想让人拓印出来,更没想过要这样…… 上个月画便失窃了,连同你给我的东西一起被人偷走了。 汤城,你见我和人抢夺画卷的时候,我便是想追回那幅画,可惜被人摆了一道……我……” 燕景瑜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发现辩无可辩…… 东方既白眉头瞬间皱起,心下百转千回。 被盗了? 这么说,我写的情书要被别人看到了,真是丢人。 还有,我的字,岂不是也要被人仿了去? 啧,麻烦。 燕景瑜见他皱起了眉头,拉住了他的手,“你,不信?” “我知道不是你。” 燕景瑜闻言,看向他的眼眸里升起了几分亮光。 “你信我?” “我又不傻,个中情局还是拎得清的。 殿下是个聪明人,得罪我,对殿下的大计并无助益,所以殿下不会这么做。” 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绕开他捡起了地上的画卷,然后展开给他看。 “只不过我没想到,殿下原来是这般痴迷于我。” 燕景瑜看着那幅等人高的画卷怼到自己面前,又被他的话激惹,很快红了脸颊,手脚局促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东方既白看到她红透了的脸颊,继续说:“画得不错。 不过殿下,尊师重道可知晓? 殿下这件事……” 燕景瑜抢了话头:“此事因我而起,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东方既白满意一笑,将画卷卷好递给他,“好好收着,再丢了,我便……” 燕景瑜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你待如何?” 东方既白勾唇一笑 :“自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为你作一幅这样的春情图,夜夜赏玩。” 燕景瑜手指扣紧了画卷,整个人红得不成样子。 燕景瑜红晕发酵的时候,东方既白已经趁机穿戴整齐了。 “时辰不早了,不如一道用膳?” 燕景瑜听到这声,抬眼望去,直接迷了眼。 那人正穿着一身火红的衣服站在金光里,耀眼得惊人。 燕景瑜心漏跳了一拍,回神之际,竟已不自觉跟着他走了许多步。 ‘你承认吧,你就是色迷心窍,就是对我欲罢不能,就是喜欢得不得了……’ 燕景瑜听到这句话愣了神,看向他却发觉他并没有说话,不由得有些疑惑。 东方既白回头看着她,会心一笑替她解了惑,“密语传音。 殿下,承认吗?” 两人走了许久,几乎就要进入大厅了。 东方既白以为他不会说什么了,却不料他压低声音说:“我承认。” 东方既白听到这句话,笑得很是得意,“我知道。 像我这样的人,连我自己也喜欢得不得了,何况他人。” 燕景瑜听了这话只是蹙了蹙眉,并没有回答。 今日的他,有点不太一样,或许是我多想了吧? 迈入大厅,五个人齐刷刷看向他们。 这是和好了? 五个人同时这么想。 可事实只有当事人知道。 几人气氛低迷地用完午饭又各自离去,好似没事发生一样。 可京都五街十巷的热议却还在发酵。 苏晨轩见了这画作,心里很是不屑,隐隐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快感。 日子久了却变成了一股越来越重的邪念。 宫中,刘公公步履匆匆凑到东方暃面前,“陛下,大事不好了!” 东方暃闻声抬起了头,却见刘公公将一幅画快速展开,露出一脸为难。 东方暃瞧清了画上的东西,瞳孔一震,“放肆,谁干的?” 刘公公:“现在整个京都几乎是人手一份,许多画坊都……” 刘公公还未说完,便被东方暃的怒声打断。 东方暃腾地站起来,挥手道:“查抄所有画坊,相关画作全部烧毁,如有私藏,一律以叛国罪论处!” 刘公公:“是!” 林谨晏正在花楼听着戏,隔壁却传来一阵阵惊呼。 “真乃莲中玉茎,谪仙人也……”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林谨晏绕到隔壁凑近一看。 这还没看清呢,楼下冲进一伙官兵叫叫嚣嚣。 “官府办案啊—— 都老实点!” 随后一阵兵荒马乱,桌子凳都乱作一团,官兵所到之处人人自危。 林谨晏到底胆大,直接无视了楼下的官兵,抱好怀里的猞猁挤进了隔壁。 隔壁一群人聚在一起看着什么,十分入迷,还时不时啧啧两声。 他们入迷到几乎没有注意到楼下的异状。 林谨晏挤开一个壮汉,探头探脑:“你们看什么呢?” 另一个人很快让出位置,“看看看,这好东西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林谨晏往他们手里一看,先是一惊,真大! 再是一喜,这不是我大哥嘛? 林谨晏:“你们哪来的这好东西?” 很快有人接了话:“哎呀,这个东西现在可几乎人人都有了,精绘图只有百绘坊才买得到,现在都要一百两一幅了……” 话还没有说完,一伙官兵冲了进来,其中一位官兵面带微笑地拍了拍林谨晏的肩膀。 待林谨晏回了头,他才说话,“你们在看什么?” 其他人以为官兵也感兴趣,立马转过画卷给他们看,“官爷请看,绝品图,不二价只要五十两,包你满意!” 官差们看了一眼,集体咳了一阵,然后冷喝道:“都拷走!” 林谨晏指了指自己,“我也要?” 官差没有丝毫废话,立马将人拷了起来。 第358章 捞出 林谨晏见状不对,立马叫嚣道:“啊,不是,我犯啥事了?” 官差黑着脸把在场的画卷全部没收,然后把聚众看图的人全拷下了楼。 林谨晏还在继续大喊大叫:“不是,你们倒是说啊,为什么? 小爷一没偷,二没抢,为啥……唔唔——” 官差嫌他太吵直接卸了他的下巴,把汗巾塞进了他的嘴里,一股劲地推搡他,险些害他摔个趔趄。 其他人约莫猜到官兵为什么要把自己拷走,都作鹌鹑状不敢说话。 林谨晏到达大牢时,牢里几乎人满为患。 林谨晏小心地抱着怀里同样惴惴不安的小猞猁,和人肩并肩地站在一块。 待官差将大牢关上,林谨晏用肩膀顶了一下旁边的人,“兄弟,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被抓进来吗?” 那人讳莫如深地压低声音回答道:“可能是因为三殿下的春情图……” 林谨晏捏了捏下巴,没有继续说话,转而轻轻安抚怀里的小猞猁。 不知过了多久,牢里的人一个接一个被拉出去提审,大牢又重新变得空空如也。 等轮到林谨晏的时候,一人一猞猁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提审林谨晏的正是余大人。 余大人又一次拿出了熟悉的论调:“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林谨晏有气无力道:“林谨晏。” 余大人又问:“可有私藏画作?” 林谨晏带着怨气答道:“没有!” 余大人猛地一拍惊堂木,吓得林谨晏一颤。 “还不如实招来!” 林谨晏将怀里的猞猁举高,“大人可认得这只猞猁? 瞧瞧这银光闪闪的毛色,再看看这对碧波般的眼睛,这可是极品,不是一般人能养得起的……” 余大人打断道:“停停停!说画作的事!” 林谨晏将猞猁抱好,悠悠然道:“画作啊? 画作上的可是我大哥……” 余大人再次拍响惊堂木,“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随意攀亲认戚,况且……” 林谨晏直接站了起来,半身倚靠在公案上,直视着余大人的双眼, “我说大人,你只管让我大哥来,他要是不认我这个小弟,你就打我几大板松松皮如何?” 余大人见他说的肯定心里也打鼓,有了前车之鉴的缘故,犹豫片刻,很快就差人前去请人了。 等待之际,余大人给林谨晏递了个椅子,奉上了瓜果,心里却又觉不妥,于是又问:“你说的是真的?” 林谨晏摸摸猞猁的脑袋,“大人说的哪一桩啊?” “画作的事……” 林谨晏插科打诨道:“哎呀,大人放一百个心好了,我可没有私藏画作,我就看了一眼,就看了一眼,就被抓了过来,我不冤枉呢吗? 何况,我和我大哥都在一个池子鸳鸳同浴了,还有什么……” “本殿何时同你鸳鸳同浴过,为何本殿不记得?” 东方既白进来正好听到林谨晏在胡说八道,一面跨步进来,一面拆穿了他的诡话。 余大人见他进来马上行礼:“见过殿下,殿下万安!” 林谨晏则一手抱着猞猁,直接冲了过来快速用一只手抱住他的大腿,哭丧道:“哎呀,大哥,大哥你可算来了。 这破牢里待久了,我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 大哥呦,我的好大哥,你啥时候给我做顿饭,我快饿死了……” 东方既白将手抵在唇边,轻咳道:“还不快起来,这样成何体统?” 东方既白说完又对余大人道:“他,本殿就带走了。” 余大人谄媚一笑:“是是是,殿下请便。” 东方既白意味深长道:“先前那番,余大人,进益不少,想来添官进爵不在话下。” 余大人猛地想起之前在朝堂上掀了他的底,战战兢兢道:“下官不敢,都牢殿下提拔,下官……” 东方既白打断了他的话:“这些话说来自己听去。 好好办案,恕你无罪!” 余大人赔笑道:“是是是!” 林谨晏见他们聊得差不多,适时放声干嚎道:“大哥啊,我要饿死了! 你要不给我做饭,我可就不走了,让我自生自灭,自取灭亡,自不量……” 东方既白低头瞥了他一眼,“再不起来,关进来,饿三天!” 林谨宴闻言窜地一下站了起来,自来熟地挽上他的胳膊,“走走走,可把小爷饿死了!” 东方既白只是蹙了蹙眉,并没有意见。 余大人见他们走远,擦擦脸上的虚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次没有托大,要不然又要被搜刮…… 林谨晏随着东方既白回了府,四处张望,“大哥,给我个地住呗?我已经身无分文,无处可去了。” 东方既白抽出自己的胳膊,瞥了一眼他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顺着他的意思道了一句:“可。住外院吧。” 林谨晏对此并无意见,反而问了一句:“我说大哥,上回见了我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怎么这回这么好说话?” 东方既白淡笑中带着几分戏谑:“本殿不过是想好好观摩一下林公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林谨晏见他的眼睛盯着自己腰间的钱袋,立马用手捂紧,尬笑道:“不多,不多,只够回去的盘缠了,我要精打细算,省下来……” 东方既白抢先道:“省下来,买肉喂你怀中的猞猁? 据本殿所知,猞猁胃口可不小啊。” 林谨晏尬笑道:“大哥,活太明白可不太好。” “林公子莫不是多活了几年,这样有见识。” 林谨晏咬咬牙,瞥了他一眼,低声喃喃道:“真不知道她怎么看上你的,嘴好损……” “本殿也想知道。” 言语间,已进了大厅,林谨晏环顾四周,啧啧赞叹:“不愧是我大哥! 瞧瞧这花瓶,再瞧瞧这桌子,有格调,内敛奢华,不愧是皇族后裔……” 林谨晏还在东看看西瞧瞧的时候,东方既白已经就坐高呼了一声:“传膳!” 林谨晏抱着猞猁紧挨着他坐下,“哎,不是,大哥你不亲自下厨啊?” 东方既白瞥了他一眼,“不想吃就出去,你又不是本殿的俦侣。” 林谨晏撇撇嘴,“不是啊,大哥做的饭菜可比御膳还好呢,我……” “再多说一句,本殿就让燕太子将你领回去!” “燕太子? 这么生疏? 不是,你们吵架了? 还是?”林谨晏说着说着显露出一脸揶揄之色。 第359章 纳侧妃 “……”东方既白什么也没说,静等着饭来。 林谨晏却突然发现了华点,“怪不得小瑜儿急急忙忙召我过来,原来是这样。” “哪样?” “你先说,你们是不是断了?” “嗯。” 林谨晏听完乐得不行,“那感情好,那五百金的份子钱可以还给我了。” 东方既白疑惑道:“什么份子钱?” “先前大哥在小瑜儿府上做的饭,我就吃了两口,小瑜儿压着小爷出了五百金。 明明就是小气,还推说是份子钱。 回头小爷就让她一五一十全还回来。” 东方既白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生的芥蒂尽数消退,隐隐还有几分雀跃,只是面上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 林谨晏也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蹭了一顿饭便离开了。 只不过林谨晏离开之际扬言说要讨回那笔钱。 有多方势力插手,画作的事很快告一段落。 只不过京中仍有人在说什么莲中玉茎之类的。 而燕景瑜却还是没能寻回原画,隐忧仍然还在。 “小瑜儿,那五百金你什么时候还我啊?” 燕景瑜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却还是没有松口。 “先前让你盯着燕国那边,你怎么连你爹都盯不住。” 林谨晏懊恼道:“我爹是个老江湖,我哪盯得住啊? 话说—— 小瑜儿为什么这么着急把小爷叫回来? 害小爷一顿折腾,可累坏小爷了。” 燕景瑜还没有回答,林谨晏便直接凑到她面前,神色暧昧,压低了声音:“该不是求小爷教你怎么搞定男人吧?” 燕景瑜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没有否认:“嗯。” 林谨晏突然大笑:“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说吧,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想知道?” “想啊,你就说嘛。” 燕景瑜冷嗤一声道:“吾召你过来你却一直混迹于市井之间,想必已经都知道了。” 林谨晏:“不是,我知道啥了?我真不知道啊。 我就知道你夜闯城门还有我大哥……那图的…事……” 林谨晏一边说一边打量燕景瑜的神色,见她没有什么不对劲才大胆憋了出来。 “我说,你们玩得有点过火了吧?虽然说男人自己个儿被看了没啥事,可人活一张脸,总要点面子的吧。他又是那种身份……” 燕景瑜没打算过多解释,简明扼要道:“图被人盗了。” “啊?啊!哦哦哦,这样啊,那人也太可恶了吧……” “当是燕知衍干的。吾以为他是要盗吾的印信手札却误拿了,除了图,还有吾的衣物之类……” 林谨晏啧啧道:“真是好大的胆子。不过,你们玩得可真够狂野的啊。 我大哥脖子上那几个牙印,是你咬的吧?” “嗯。”燕景瑜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他知道你这么好色吗?” 燕景瑜轻咳道:“原本或是不知,出了这事…吾……”燕景瑜话还没说完,脸已经红了。 林谨晏摸着下巴,啧啧道:“啧啧,那是因为这个? 不对啊,时间对不上,这事是这两日才发生的……小瑜儿,老实说,发生了什么?” “吾提的。” “你说要和他断?” “嗯。” “那然后呢?” “有些误会。” “那你和他说清楚啊。” “吾……”燕景瑜顿了顿,嘴唇张了又闭,几多话语都堵却于喉间。 林谨晏关切道:“你同我都说不出来,在他面前岂不是更说不出来。再有万般缘由,总要说清楚才好。” “若是吾的错该如何?” 林谨晏:“这个简单,有错认错,保证下次绝不再犯,然后……” 燕景瑜追问道:“然后如何?” “撒娇或者投其所好示个好。” “若是特别严峻的错误呢?”燕景瑜拽紧了袖边,显得很局促。 “哈?你不会是和别人卿卿我我被他抓现形了吧?” 燕景瑜立马反驳道:“怎会?” “只要不是这桩,其他的问题不大,你放心,缓着些来。 你先收拾收拾自己,瞧瞧,才多久不见,人都瘦脱相了。 保持住美色,然后——” “嗯?” 林谨晏神色暧昧道:“以美色诱之。” 燕景瑜摇摇头,“吾做不来。” “你就故意打扮得美美的,出现在他上下朝的路上,只要惊鸿一瞥便乱他心曲,叫他念念不忘。 你再送些什么……” 燕景瑜听完已经有了主意,便打断了他的话:“吾知晓了。” “其实《妙女莲花经》上的就够你用了。 真的,我保证没一个男人顶得住。真不知道是谁写得,这样了解男人……” “嗯。” 几日后,东方暃书房。 东方暃:“朕近日瞧了瞧,谭家姑娘确实不错,不如朕为你指婚如何?” 东方既白神情恹恹道:“不必。” 东方暃左右打量了他一通,“瞧着面色不太对,不舒服?” “没有。” 东方暃又想问,东方既白先开了口,“无事,一切都好。 近日,儿臣有意要纳一侧妃,只是那女子出身低微……” 东方暃想也不想便道。“侧妃随你纳,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孩子都随了你的愿。” 东方既白起身行礼,“谢父皇恩典,儿臣告退。” 东方暃看着东方既白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怎么像同他有隔夜仇一样,人淡淡的,表情也少了,瞧着也死板了……” 可惜没人能回答他的疑惑。 出了宫,东方既白乘着轿撵回府。 路过虎神街的时候,燕景瑜穿着一身惹眼的桃夭之色打扮得分外美丽地从东方既白的轿撵旁经过。 东方既白只瞧了一眼,便死死地扣紧了手,并暗暗告诫自己。 不能再看了,不然前功尽弃。 东方既白硬逼着自己不去看那滚滚红尘里的世外仙姝。 他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要冲过去给她一个拥抱。 在晨光里,衣裳被风轻轻吹动着,燕景瑜瘦削的身形愈发明显了。 怎么瘦成这样了? 笨蛋小猫,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再等等,等他们的下一步动作,等一切尘埃落定…… 燕景瑜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知道他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自己。 是没有注意到我吗? 还是我穿得不够吸睛,或是没有挨他近一些…… 仔细想想,其实自己压根没有多了解他…… 对啊,根本不了解他。 明明之前…… 可…我也有错。 不,不该是这样的…… 燕景瑜带着一脸失魂落魄回了府。 第360章 百绘坊疑云 林谨晏迎上来,见她三魂七魄皆失的模样,“怎么了?不顺利?” 燕景瑜:“嗯,吾累了,先回寝殿休息了。” 林谨晏突然怒火中烧,“小爷去会会他,问问他到底怎么个意思?”林谨晏说罢挽起袖子就要往外冲。 燕景瑜拉住他,冲他摇了摇头,“不必,吾只是乏了。今日起了个大早,人还迷糊着……” “别找借口,你什么样,当小爷瞧不出来吗?一大早兴冲冲的出去,蔫答答地回来,别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他并未瞧吾……”燕景瑜说罢抬脚便要往里走。 林谨晏突然惊声道:“那说明是好事啊!” 燕景瑜回头露出一脸疑惑:“好事?” 林谨晏凑近了几分,“我跟你说,男人越不看你,说明越放不下你。 说不准他是故意的,私底下不知按捺得有多辛苦呢。” “当真?” 林谨晏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 林谨晏说完,拽着燕景瑜的袖子,“走走走,一大早都没吃东西,先吃了再睡回笼觉也不迟,小爷等你都等饿了。 你说说你,再不吃东西,要成白骨精了都。 再好看的花,没了水也蔫吧了,如何还能好看?” 燕景瑜被他劝动,吃了些东西才回寝殿休息。 这些日子,东方既白府上并不太平…… 这天,东方既白一大早起来推开门,怒吼一声:“放肆,你们怎么当差的? 这两只长毛畜生怎配进本殿的寝殿?再是如此,一人领二十大板!” 门口的守卫闻言低下了头,然后迅速把糊涂和想想抱了出来。 东方既白走后,守卫们嘀嘀咕咕:“昨天还寻它们呢,今天又说要扔出来。 怎么感觉主子最近一天一个性情?” “是啊,有时还有点不近人情……” 东方既白用过早膳后,前往萧府。 萧万顷一开始以为他是替自己找场子去的,还想劝说他。 结果东方既白只是去萧岳山府上借了一本关于破译燕国古文字的典籍。 东方既白在书房看完那本书,之后读懂了燕景瑜刻在陶罐上的字。 ‘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东方既白看完之后勾了勾唇,原来小猫那时和自己是同样的心思。 看来那份子钱的事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 从前种种,是我误解她了。 既然都是一个心思,又如何能错过了? 正想着,书房的门被敲响了,萧万顷:“启禀殿下,阿蛮姑娘求见!” 东方既白听到这话,笑意更甚,鱼儿来了,看来不用太久。 东方既白想到这,答了了一句:“快请。” 随后他将破译出来的相关字条悉数毁去,又把东西整理好了才出门。 东方既白冷眼瞥了一眼萧万顷,指正道:“日后阿蛮会是本殿的侧妃,注意规矩!” 萧万顷弯腰行礼:“是!” 东方既白说完,阿蛮已经快要到面前了。 东方既白见了她面带微笑迎了上去。 阿蛮刚要行礼,东方既白立马扶住,“不必行礼,舟车劳顿了,好好歇息。 揽香殿已命人收拾好了,日后你便安心住下。 我同父皇请了旨意,日后你便是我的侧妃了,待日后我即位,你便是帝后。” 阿蛮闻言脸上喜色乍现,“殿下当…当真?” 东方既白揽住她的香肩,满眼宠溺地看着她,“自然,还是唬你不成? 走,瞧瞧揽香殿何处是你不满意的,我好让人改……” 言语间,东方既白搂着阿蛮已经走出去好远。 萧万顷眉头皱得发紧,站在原地若有所思若了很久。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主子最近喜怒无常,一会儿一个样也就算了,怎么连? 萧万顷瞬间想到了什么,惊呼了一声:“不会吧!” 旁边的人凑了过来,“什么不会?” 萧万顷:“你看啊,主子之前是不是天天和想想还有糊涂睡一屋?” “是啊。” “最近主子是不是一天这样,一天那样,变化无常? 一会要我们把他所有黑色衣服扔了,一会又问他的衣服都去哪了。 甚至还让我们尊称他为殿下,虽然理应如此,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啊。 所以我说,主子不会又患失心疯了吧?” 其他人质疑道:“可是主子先前失心疯也不会性情大变啊。 只会心智退化。更不会突然——” 所有人极有默契地同时说了出来:“喜欢阿蛮!” 萧万顷摸摸下巴,“你们说,主子喜欢燕太子多一点,还是阿蛮啊? 大家还没研究出什么所以然来,隔着老远突然传来一阵急呼:“不好了!主子晕倒了!” 萧万顷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带着众人冲了过去。 彼时,余慕已经将人扶起往寝殿带。 阿蛮一脸不知所措,“我…不是我,殿外方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晕了——” 余慕没有理会她的话,扶着人绕开了她。 随后萧万顷等人接踵而至,有去开门的,有去传壬秋的。 一切有条不紊,乱中有序。 阿蛮见自己被忽略,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时,小德子迎上前来,行礼道:“娘娘,这边兵荒马乱的仔细冲撞着了,不如先随奴前往揽香殿?” 阿蛮听完这话,整了整衣摆,挺起胸膛,“也好,殿下那里你们多照应些。” “是,奴才会照应好的,有事会及时知会娘娘。” 小德子一边说,一边将手递了过去,“娘娘,扶着些。” 阿蛮犹豫了片刻,随后将手搭了上去。 一开始颇不适应,随后便怡然自得了,步伐也愈发轻快。 这头壬秋给东方既白扎了几针后对众人摇了摇头,“散了吧,让他休息会就没事了。” “那就好……” 待众人散去,东方既白睁开了双眼。 壬秋坐了过来,“目前梦魇丹之毒已入心脉,再这样下去,你还没……” 东方既白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快了,不会太久的,你先出去吧。” 壬秋见左右劝不动他,捋捋胡子,心想,该找个能治得住你的人来了。 燕太子府,赵恒逸扭送着一个身形微胖穿着一身脏兮兮锦缎的男人到燕景瑜面前。 “主子,这个是百绘坊的二掌柜郑文,是他得了原本加以拓印。” 燕景瑜坐直了身子,冷冽的声音隐隐夹杂着几分怒火道:“原本呢?” 郑文也是个滚刀肉,见着这场面也不慌,嘿嘿一笑:“小的也不知道啊!” 燕景瑜眼睛微微一眯,“赵恒逸,断他一只手!” “是!”赵恒逸立马抽出佩剑朝他走了过去。 郑文见了立马改了口:“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听了一位大人的指示拓了一幅画像,原本在小的拓好之后,那位大人便拿走了。 小的也不知怎么的,画作传得到处是,听说官府要抓人,小的都在地窖躲了好几日不敢出门……” 赵恒逸靠近燕景瑜贴耳道:“他没说假话,京中多家画坊都有这样的事。 只几个胆大包天的绘了出去卖,一传十,十传百。 他们见有利可图才拓了许多,致使画作传得到处都是。” 第361章 计表真心 燕景瑜点了点头,看向郑文,“你说的大人,身形样貌如何?” 郑文回忆道:“那位大人蒙了脸,看不到样貌,不过身长八尺,声音有些沙哑,穿了一身白衣……” 燕景瑜听完,瞬间想到了一个人——顾见臣。 燕景瑜深呼吸了一瞬,随后吩咐道:“杀了,处理干净。” 郑文见状疯狂求饶,“别杀我,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画了那图……” 郑文见自己哭喊了许久,却不见动静,抬眼看向燕景瑜,却猛地发现了她手背上的红痣。 他手指微颤地指着燕景瑜道:“你…你就是画上那只手的主人,你和三皇子有染……你……” 燕景瑜神色中染着几分愠怒,斜眼瞥向赵恒逸,冷嗤道:“愣着作什么?杀了!” 赵恒逸眼中露出一丝不忍:“ 真杀?可是……” 郑文见他替自己说话,待在一边不敢作声。 燕景瑜见他迟疑,直接从他手里抢了剑,一剑将郑文枭了首。 郑文瞪大了眼睛,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赵恒逸见了愣在原处,回了神。忙吩咐左右,“快收拾了。” 燕景瑜将佩剑递还给他,斥责道:“妇人之仁!” 赵恒逸:“属下听人说,手上沾的鲜血太多,会报应在自己孩子身上,而且肃和她……” 燕景瑜冷笑道:“鬼神之说怎能信?若是报应,也不当是我等,该是他们!” 燕景瑜说完,提着霜凝直奔顾府。 燕景瑜进来的时候,桌上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顾见臣坐在一侧,另一边却无人在座,显然是在等人。 顾见臣听到开门声,扭头冲他一笑:“殿下来了?看来我估计得没错。” 燕景瑜没有回应他,走过去,将霜凝抵在他的脖颈上,“将原本交出来!” 顾见臣用手指抵开霜凝,“坐下吧,总要给我个机会说句话。” 燕景瑜摸不准他的意图,便先收了霜凝,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只不过还是一言不发。 顾见臣饮了一口茶,言语轻吐:“从前,你或是对我有许多误解。” 燕景瑜蹙了蹙眉,“非是误解,而是事实。” 顾见臣眸色暗了暗,勉强一笑:“当时四国巨变,我承认是用了些下作手段娶了你。 可我一直都是真心实意要娶你的。 你我夫卿四载,我不曾有过一次违背你的意愿。 尽管在顾见熙和顾希文的事上,我对你有所亏欠,可终究没到要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我们明明可以很好的? 燕景瑜,我似乎从不曾了解过你,你也不曾对我吐露过半分心思,我不知……” “并无。只是,吾从始至终就没有对你有过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 顾见臣鼻间重重出了一气,“为何不能是我,我到底要怎样才能……” 燕景瑜冷声道:“不必白费功夫,交出原本。” 顾见臣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抓住她的手,声调微颤,“为什么不行?东方既白可以,我也可以,我不比他差。” 顾见臣说着说着就解了自己的衣袍,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胸口放,泛着红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哀求,“你喜欢这样,我也不是不可以。 从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怎么样都行。 殿下,幸了我吧。” 燕景瑜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将眼睛移向别处,冷嗤道:“你疯了?” 顾见臣将自己的衣服全部解下,拉住他的手,“殿下,你看看我,我到底差在哪里了? 无论容貌还是出身,我都不差。 若你想坐那个位置,我也可以为你谋划。 你真心喜欢他,我也可以做小。 殿下!我不甘心,我谋划一路,就差一点,我就能跟你一起君临天下,可你不在了,天下我要来无用。 我现在才明白,你比天下更重要,我再不想失去你了……” 第362章 阿蛮有孕 燕景瑜嫌恶地抽出手,离他远了几步,“你如何想,与吾无关。 衣服穿好,吾不可能碰你。” 顾见臣红着眼睛看着她,眼泪几欲跃出眼眶,“我不甘,殿下的心难道从来没有为我片刻……” 燕景瑜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是道出了实情,“有,只不过被你亲手踩碎了。” 顾见臣闻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勇气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抱住燕景瑜,语气哽咽道:“溶溶,我做错了许多事情,可是我明白得太晚了,收不回去了。 我想,要是回到当初,我们好好的相守……” 不过一个照面功夫, 燕景瑜基本能确定百绘坊的二掌柜是他偷偷保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自己上钩,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夫卿四载,即便不曾蜜里调油,可也是最熟悉彼此的人。 燕景瑜不耐烦地用真元震开了他,“既然原本不在你这里,吾便先走了,你好自为之。”燕景瑜说罢便直接离开了。 顾见臣看着她冷漠离去的背影,泛红的眼睛里全是愤怒。 只要我杀了他,我们,我们还能在一起…… 都怪东方既白,对,都怪他! 事发之后,暗影碟者把这桩事添油加醋和东方既白说了一遍。 夫卿四载?怪不得。 溶溶?叫得可真亲密。 东方既白听完气得脸都歪了,要不是有人在,他还得恼上一恼。 阿蛮手捧着汤碗,见他脸色不对,赶忙询问:“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怎么神色似有些恍惚?” 东方既白回以一笑:“无妨,有些乏了。” 阿蛮将汤碗放下,行礼道:“那殿下先休息,阿蛮先下去瞧瞧殿下的药。”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勾唇一笑:“嗯,莫要累着了。” 阿蛮俏脸一红,“为殿下分忧是阿蛮的福份。” 阿蛮说罢,托着碗碟出门去了。 阿蛮刚过院门,小铃铛不知从哪出来的,一下凑了上来,银铃般的声音从口中轻吐而出:“姐姐,真是姐姐,好久不见姐姐了。 听他们说姐姐回来了我还当时他们诓我,原来竟是真的。” 阿蛮匀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关切道:“最近还好吗?瞧着又高了一些。” 小铃铛挽住她的手臂,热切道:“都好,都好。 走走走,去我房里,好好说会儿话。” 暗影碟者:她们俩聊上了。 东方既白:好好盯着。 暗影碟者:是! 很快挨到了黄昏,东方既白收拾了出来,同众人一道在大厅吃饭。 阿蛮自然地坐在了东方既白旁侧为他布菜。 饭过半晌,阿蛮忽然以袖掩面干呕。 余慕等人看向她,眼神或惊或疑…… 萧万顷小声嘀咕道:“不会是有了吧?” 正当众人疑惑不定时,阿蛮抬眸望向东方既白的侧脸,朱口微张,“今日殿下晕倒,险些忘了这桩了。” 阿蛮伸手抚摸小腹,浑身散发着母爱的光芒,“前些日子诊出来的,我已有三月有余的身孕。 按日子说应当也快四个月了。” 东方既白看向她的肚子,“怎么不早说?都怪我粗心没注意到。可有哪里不适?” 阿蛮:“一切都好,只是想当面同殿下讲,好让殿下高兴一下。” 东方既白连连道:“好好,高兴,怎会不高兴?” 东方既白转头又朝门外高呼了一声:“小德子,快,将这桩喜讯报入宫中。” 小德子乐呵呵道:“是。奴才这就去。” 东方既白握住她的柔夷轻抚,“你且安心等着,名分尊荣,本殿一样都不会少你的。” 阿蛮摸了摸发热的脸颊,害羞地点了点头。 第363章 喜讯? 宋齐看向东方既白的眼神里隐隐有几分担忧,欲言又止,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东方暃收到消息的时候,苏清颜正在为他磨墨。 “陛下,三殿下府上传来喜讯,说是三殿下新纳的侧妃已经有孕三月有余。”刘公公面带喜色地进来通报。 苏清颜磨墨的手一顿,转过头看着东方暃,“不是才说要纳侧妃,怎么——” 东方暃在电光石火之间猜出了些什么,眼眸亮了一瞬,搁下了手里的画笔。 “既然如此,老刘,拟制,册林氏莺儿为从二品祥妃。” 林莺儿,阿蛮本名。 刘公公:“是——” 待刘公公拟好旨走后,苏清颜挨着东方暃旁侧坐下,“你们父子俩有什么事瞒着我?” 东方暃一把将苏清颜搂进怀里,“哪有? 不过有些老鼠不安分,老三也是将计就计。” 苏清颜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头,“我不知道你们又谋划了什么,总之,你得多上点心。 白儿最近瞧着又消瘦许多,费心的事也少让他做些。 他再能耐,也就只有双拳两腿……” 东方暃一边听,一边点头,“知道了,回头我差人多送些补品过去。 这回的事他也没同我讲,我只当他心里有数,暗里我也着人盯着了,不会出什么大事的,放心好了。” 苏清颜点点头,“泽儿那里也是,出门闯荡,也没来个信,也不知道那个欧阳叙靠不靠得住……” 东方暃安慰道:“人是白儿选的,出不了大差错。再者孩子大了,总要多出去走走,别太忧心。” 苏清颜还欲说些什么,便被东方暃低头吻住,一通缠绵。 此时远在海城的东方启玉打了个喷嚏,“啊切——” 欧阳叙回头看着他,玩笑道:“昨夜让你少吹海风,别是着了风寒。” 东方启玉揉了揉鼻子,快步上前挎上欧阳叙的手臂,“哪能啊,小爷身体好着呢! 走走走,今日还得去捞两船鱼,送去老张头那里换好东西……” 欧阳叙也是笑了笑并没有没说话,放下手里的缆绳便去开船出海。 册封的法旨很快送到了东方既白府上。 紧接着东方既白纳了侧妃的事大街小巷都传开了。 林谨晏和赵恒逸见燕景瑜这两天心情不好,知道这事后也没同她讲。 燕景瑜自己又不大出门,下面的人又刻意瞒着,这件事便被盖了过去。 是夜—— 燕景瑜待在廊下逗小猴玩。 侍卫急匆匆跑了进来,“主子,有人送了一封密信过来,主子请过目。” 燕景瑜接了密信一看,上面写着‘今晚子时,密林一叙,不来后果自负。’ 燕景瑜看完之后便前去赴约了。 密林,月亮的银光撒在地上,影影绰绰,河边一个白色的挺拔身影,尤为显眼。 燕景瑜走了过去,那人却是背对着他。 燕景瑜心下生疑,“找吾什么事?” 白色身影的主人听到声音转了过来,“你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 一转身,燕景瑜才发现来人是谁。 “有事便说,其余的,你别妄想。” 顾见臣并不意外,可心里还是猛地一疼,“我想和你谈谈东方既白的事。” “说!” “你可知他纳了侧妃?” 燕景瑜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沉,却又一脸疑惑,“侧妃?” 顾见臣轻笑一声道:“看来你不知道。他不仅纳了侧妃,还快要当爹了。” 燕景瑜心里压根不信,反驳道:“少在这里凭空捏造,歪曲事实!” 顾见臣却没有理会,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听说是他府上的一个侍女。 他醉酒之后误将那名侍女幸了,之后又与那名侍女有了孩子。 前日他还特意为她请命加封了祥妃。 现在整个上京应该都知道了……” 燕景瑜听到‘醉酒’、‘幸了’、‘孩子’这几个字眼猛地攥紧了手,心里料定其中必有蹊跷,“少胡说……” 顾见臣似有同感,朝她靠近了几分,温声道“:溶溶,他可以有别人,但我却不会。 放弃他吧,他都和你断了,何必……” 燕景瑜定了定神,厉声道:“只言片语就想欺瞒吾,便是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顾见臣,无论有没有东方既白,吾与你都绝无可能,你给不了吾想要的。” 燕景瑜说罢便要离开,顾见臣却又伸手拦住,“我给不了,那东方既白就能给了?” 燕景瑜打开他的手,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是!因为你只会想着把吾逼入险境再假悻悻对吾伸出援手,却还要求吾感激你。 甚至,要求吾心悦你,呵——可笑!”燕景瑜说着说着,语气自然地带着明显的嘲讽。 “那他呢?” 燕景瑜咽了一口气,看向他,言语轻吐,“他不会!何况此事内情还未分明……” 顾见臣闻言心中怒火中烧,“怎么不算分明? 若不是,他何必请旨? 你不过是为他砌词狡辩罢了! 燕景瑜,你糊涂了啊,他有什么好的……” “纵他再不好,也胜你万分。” 顾见臣还欲说什么,燕景瑜却运了轻功离开了很远。 暗影碟者把这番话转述给东方既白后,东方既白几乎都要乐开了花。 原来小猫对自己是这样的爱重,那我也不能伤了她的心才是。 第364章 支线任务 艺巷,马叔同一个穿着深黑色斗篷身材矮小的人在一处破落茶棚对坐喝茶。 不知交谈了什么,约莫一盏茶功夫,穿着斗篷的人离开了艺巷。 这人将用斗篷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七绕八拐甩掉了后面的尾巴,随后从一处废旧狗洞钻进了三皇子府。 暗影碟者:她去见了马叔。 东方既白:知道了。 暮色渐浓,东方既白在榻上睡得极不安稳,额头上冷汗直冒。 梦中,一个白衣小老头一直在他耳边重复着一句话——你一定要娶燕景瑜。 小老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他的双耳,如同附骨之蛆一样环绕不止。 这样的梦他重复做了好几次,每次都是一样的内容,他几乎都要习以为常了。 东方既白没当回事,只以为是自己执念太深,以至于梦魇丹不仅没有让自己看到害怕的东西,反而放大了内心的欲念。 只不过一些事情还是在悄然生变中…… 几日后,余慕叩开书房的门,“殿下,有密信。” 东方既白从余慕手里接过来一看,心下生疑。 ‘南山子怎会传信给我?难不成启玉……’ 东方既白来不及多想,将密信压在一本《佛陀志》下,便往外冲。 余慕不明所以,冲他大喊:“殿下,你去哪?要不要带人……” 余慕话未说完,东方既白已然不见人影。 东方既白按着密信的说法来到南山,几步转后,见林下站着一抹紫色身影。 东方既白心里暗惊。 难不成燕景瑜已经知道南山和自己的关系了? 这么说…… 罢了,以她的聪慧,早晚都瞒不住…… 东方既白压下心中所想朝他又靠近了一些,“找本殿何事?” 紫色身影听到他的声音立马转身朝他撒了一把迷药。 东方既白见到他的脸后,惊诧了一瞬,又来不及防备便吸了不少迷药,当即咳嗽不止。 不是燕景瑜,糟了,中计了…… 那人撒了迷药,却没打算收手,掌风直接袭来。 东方既白一手截停他的右掌,一手硬扛了他的掌风。 体内的真元已经被迷药化得七七八八,只一招便已吃力。 东方既白审视着他的侧脸,质问道:“你是谁派来的?就此收手还可饶你一命。” 那人并不接话,只顾同他动手,意图消耗东方既白的体力。 一掌推,一掌避,不过十个回合,东方既白便两眼一闭,晕死过去。 那人见目的达成,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往东方既白嘴里倒,随后将他丢进了群芳院一处空房内。 群芳院中身披轻纱的女子或是手捧乐器浅吟低唱,或是奉酒侍候权贵子弟,或是一夜韵事…… 原枫衡搂着花魁一脚踹开了一个房门,随后莺莺娇啼不止。 原枫衡,财政大臣原友嘉之子。 酒楼,沈念茵托着腮似乎在自言自语。 沈念茵:统,我能不能不做这个支线任务? 系统:可以的,宿主。不过那样你的积分就没了哦。 沈念茵听到系统的话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同意了。 第365章 花魁娘子 沈念茵本以为只是带句话的事,结果见到人都费了不少功夫,之后要让人相信这件事还用掉了好几个道具。 沈念茵表示亏大发了。 群芳院的花魁娘子应付完原枫衡从厢房出来,略微整了整衣裳,余光瞥见隔壁厢房门未关严。 花魁娘子正要开口大骂,又怕惊了原枫衡这个二世祖的好梦惹来麻烦,便推门进去欲要找到那不关门的惫懒货理论。 进去后,花魁娘子左看看右瞧瞧却不见人影,小声嘀咕道:“小蹄子,怎的人不在还敢开着门……” 嘴里的话未说完,花魁娘子便瞧见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花魁娘子得意一笑:“好哇,总算让我捏着小辫子了,居然在房里藏了男人。” 花魁娘子放轻了步子,向榻边走近,却见床上赫然躺着的男人是当今热议的画中人——东方既白。 花魁娘子不知他为何在此,见自己靠近人还未醒,又低声唤了一句:“三殿下。” 花魁娘子见他毫无动静,心里慌张不已。 不会是死了吧? 花魁娘子大胆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见还有鼻息便拍拍胸脯放下心来。 “三殿下?三……” 花魁娘子一连唤了几声床上的人都不见回音,大着胆子伸手推了推,却仍无反应。 花魁娘子见了便猜想道:“莫不是中了药。” 在这种地方能中什么药都不奇怪,若是我救了三殿下…… 花魁娘子瞧瞧榻上丰神俊朗的少年,心里想法变了又变,最终似乎决定了什么,快步过去将门窗都栓住了,然后朝榻边过去。 若是此次伺候三殿下能借机得个一男半女,再得个末等侍妾,也算风光无限了。 到时候,到时候自己何必费力费心为了保住自己花魁的地位而绞尽脑汁。 花魁娘子想到这里,心里火热了一片。 随后花魁娘子解了罗裙翻身上榻,对着东方既白的脸好一通痴迷。 “三殿下生得这样俊朗魁梧,比画上还要好,想来那莲中玉茎也不会差。 那便让奴家来瞧瞧殿下的莲中玉茎生得是何模样……” 花魁娘子解开了他的腰带,紧接着一件衣服接着一件衣服落了地。 花魁娘子看到他胸口无数道伤疤时,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即便如此也没影响她的动作,惊诧了一瞬便继续解他的裤带。 此时群芳院外,燕景瑜掩面而来,随行而来的是戴了银光闪闪面具的近卫。 “围住群芳院,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过,里面的人全部绞杀——” 燕景瑜说到一半拧了拧眉,随后叹了口气。 他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人间炼狱的。 燕景瑜深吸一口气,又改了口:“罢了,先围住,其余人随吾进来制住在场人等!” 近卫们异口同声道:“是!” 随后一大批人涌入群芳院,有人见状欲逃,却被冰冷的刀刃架住脖子制伏在地。 整个群芳院很快从喧闹中变得死寂。 厢房内,暗影碟者正在看好戏。 暗影碟者甲:你说要不要现在制止?不然咱们主子的清白可就没有了。 暗影碟者乙:哎——再等等,等看到主子的莲中玉茎也不迟。 暗影碟者丙悠悠插嘴:我赌你们看不到! 第366章 千刀万剐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厢房的门被踹翻在地。 花魁娘子闻声陡然一惊,“谁!” 燕景瑜听到里面应了声,几步靠近声源处,却见—— 东方既白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衣物几乎被除了个干净,只差一条衬裤便…… 而那花魁娘子浑身赤裸裸地坐在东方既白身上。 花魁娘子见人进来,一边用被子遮盖自己的身体,一边大骂:“混账!谁让你进来的? 赶紧滚出去,不然我让……” 燕景瑜见了这场景怒火升腾到失了理智,体内真元暴涌而出,未等花魁娘子把话说完,便将人掀飞了出去。 花魁娘子后背撞在一旁的房柱上,疼得哎呦直叫,口中也漫出了鲜血。 燕景瑜无心管那花魁娘子,快步上前探东方既白的鼻息。 还有气,还好…… 燕景瑜心里略松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衣服给他套上,再用被褥将人包得严严实实。 确保他人不会看出怀里的是谁,燕景瑜才将东方既白抱出了厢房。 暗影碟者丙:看吧,我就说看不到…… 暗影碟者甲乙:不早说燕太子要来,哎——散了散了。 燕景瑜行至门口,口吻冰冷地对左右命令道:“里面的人千刀万剐!” 左右领了命进去,随后厢房内响起了绵长的惨叫声。 厢房的纱幔被鲜血溅得血淋淋。 说好的千刀万剐,便是千刀万剐。 花魁娘子最终被近卫一刀一剑削成了一副完整的骨架。 花魁娘子的惨叫声在气氛紧张的群芳院中回荡了许久,令人毛骨悚然。 隔壁厢房的原枫衡被花魁娘子的叫声吓醒,仔细一听发觉四周声乐俱停。 他心知大事不好,一时吓得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先前喝下的酒都被吓得流了一裤裆。 出了群芳院大门,燕景瑜再次命令道:“看牢了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许出,待吾下一步指示。” 近卫长行礼道:“是!” 近卫们将群芳院每个可能出入的口子都围上了,连狗洞都不曾放过。 群芳院中见了人人自危。 燕景瑜已无心其他,径直用了轻功带着东方既白回了府。 至于在城内使用轻功可能引起城防军的注意他也顾不得了。 进入三皇子府,燕景瑜轻车熟路来到寝殿前。 侍卫忙上前见礼,“燕太子安!” 燕景瑜拢住怀中人,将被褥掀开露出东方既白脸庞示与他们看,又道:“速去请壬秋,你家主子中了毒现今昏迷不醒。” 染冬见状连礼数也忘了,直冲出了内院去药庐唤壬秋。 燕景瑜略开众人抱着东方既白进入寝殿。 没多一会儿,燕景瑜扯着那床从群芳院拿来的被褥出来了。 她将被褥随手扔给了萧万顷, “拿去烧了!” 萧万顷七手八脚接了被褥,口中应好退下。 燕景瑜望向染冬,“你快去请楼倚歌,吾有事寻他。” “是。”染冬没有半分迟疑地应下,转身跑向演武场。 燕景瑜转而望向其余人,又道:“守好,除了壬秋,其余人都不许进来。” 燕景瑜说罢又折返回了寝殿。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依言照做。 阿蛮在揽香殿听到这边的动静在小德子的搀扶下赶了过来。 侍卫们正要阻拦,小德子尖细的声音立马响了起来。 “放肆!祥妃娘娘你们也敢拦。” 阿蛮似乎很满意小德子的表现,昂首挺胸,一脚迈进了寝殿。 小德子则留在了殿外等候。 众侍卫无奈摇头,重新站好。 殿内,暗影碟者叽里呱啦。 暗影碟者甲:有好戏看了,大家注意。 第367章 一日浮生若梦散 燕景瑜拿帕子打湿了给东方既白擦脸,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壬秋来了。 燕景瑜转头一看发现是阿蛮,好看的眉头微微一蹙,视线下移凝视着她已经显怀的肚子,眸光逐渐变得幽深了几分。 阿蛮看到殿内之人心里没来由地发虚,又见她盯着自己的肚子,慌忙用宽大的袖子遮挡,神色中也有了几分防备。 此刻华服在身的阿蛮竟也有了几分贵气,再不见当初的卑微姿态。 燕景瑜见了她的神态动作,收回目光坐到床角,很难得在人前开了口解释:“若他有事,你腹中的便是他唯一的血脉,吾不会对你做什么。” 阿蛮将信将疑地走近了几分,见她没有动作便又走近了几步,眼睛看着榻上的的男人,询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燕景瑜并不愿意和她多话,便只道:“不知。” 话语的尾音消逝已久,气氛难掩地尴尬了起来。 阿蛮自觉和她不对付,便在一旁的椅子上落了座。 阿蛮悄悄瞥向燕景瑜俏丽的侧脸,心里自叹弗如。 若是殿下与她旧情复燃,自己怕是得不到正妃的位置了。 阿蛮越想便越不甘,双手扶上腹部,心里默默盘算着些什么。 燕景瑜并不知阿蛮的想法,只是一对美目盯着床上的男人出神。 约莫沉寂了一盏茶功夫,一道男声在她们耳边响起。 “老夫来了!”壬秋挎着药箱前来,后面跟着提着小桶的壬辰。 壬秋瞧了瞧坐得离了个天南地北的二人心里默默打着鼓,却未曾耽误手上的动作。 只见他放下药箱,很快取了布巾帕子扶上了脉。 扶脉半晌,壬秋眉头蹙得愈发紧了。 怎么没有脉动了? 壬秋收了手,转而摸向脖颈处,却发觉脉沉无力,几要沉寂,皮肤发冷,仿佛进入了假死状态,又翻动了眼皮见瞳孔微动便心里有了猜测。 壬秋将手抵在了唇边,“咳咳咳,你们先出去吧,诊治须些非常手段,不便与人瞧。” 燕景瑜瞄了一眼床上的人便转身离去。阿蛮则紧随其后。 壬辰指了指自己,“爹爹,那我也出去?” 壬秋点点头,“出去出去,小孩子见了要长针眼。” 壬辰信以为真,放下手里的小桶便跑开了。 壬秋见人都走了,解了东方既白的衣裳,摸向下腹,只觉曲骨穴处火热一片,整个下身的肌肉都紧若死蚌。 壬秋老脸微红,收了手,从药箱里翻出来几颗丹药塞进他嘴里。 过了一会儿,再度扶脉见一切恢复正常便出门了。 壬秋出来时,燕景瑜正和楼倚歌低声说着什么。 楼倚歌连连点头,然后很快抽身离开了。 燕景瑜很快注意到壬秋的身影便靠了过去,正巧站在被小德子搀扶着的阿蛮旁边。 其他人见壬秋出来了,围了上去,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样了?” 壬秋故作严肃,“不好说,不过——” 众人焦急地问道:“不过什么?” 壬秋看向燕景瑜:“燕太子劳烦帮个忙。” 燕景瑜自然应下,又随壬秋入了寝殿。 “他,怎么样了?” 壬秋摸摸胡须,“哎呀,没事没事,他身强力壮的……” 燕景瑜盯着他的眼睛,确信道:“有话要说?” 壬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从何处寻到他的?” 燕景瑜把声音压得极低,“群芳院,一处下京花楼……” 燕景瑜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仿佛怕人偷听了去。 壬秋点点头,径直坐了下来,“怪道,下毒之人够阴的……” “怎么说?” “他中的一日浮生若梦散。中此毒者先是陷入昏迷如同死尸却无碍情事,若是泄了精元——” 壬秋看向燕景瑜,露出一丝揶揄。 燕景瑜俏脸微红,语气晦涩地吞吐道:“会…死?” 壬秋点了头,继续道:“这毒让人在昏睡中痛苦万分却不得醒,若不救治及时,生生折磨一日后便会心脉尽断而亡。 而且这期间,他能清楚地听到别人声音却无法呼救……” 燕景瑜听到这里心口疼得喘不来气,眉头也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若是泄了精元,哪怕一点点,都会顷刻毙命。 若仵作验尸,死因便是马上风。 下毒之人用心之毒可见一斑。”壬秋说完啧啧了两声,再看向燕景瑜却愣了神。 燕景瑜眉宇之间隐有几分怒色,双目微红,眼角还挂着一颗没有来得及落下的泪珠。 壬秋木木地站了起来,扯过药箱,提起小桶,交代道:“他快醒了,有什么话早些说清楚的好。” 壬秋说罢逃也似的离开了。 瞧了燕景瑜落泪,壬秋心里也沉沉的不是滋味。 见不得熟人间的悲欢离合便只好逃避不见。 壬秋的话音落下,燕景瑜才堪堪从汹涌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泪珠,坐在床边发起愣来。 第368章 青楼绝恨 此刻群芳院已经开始了大清扫行动…… 楼倚歌带着守备军接管了群芳院,随后在群芳院中寻欢作乐的贪官污吏人等被押进了大牢。 其中也包括躲在花魁娘子床底的原枫衡。 楼倚歌按照燕景瑜的说法,借着清扫贪官污吏的由头,把东方既白没入青楼的事掩盖过去,保住东方既白的名声。 这些贪官污吏的罪证,当然是由燕景瑜提供。 至于燕景瑜的近卫都在守备军来时全部悄悄撤了回去。 毕竟质子的身份犹在,不好在京都大动干戈。 只不过这样一来,害得余大人又一次忙忙碌碌到深夜,只为审案定罪。 不知何时,东方既白睁开了双眼,一眼望去眼前都是熟悉的陈设。 转头看向一边,是双目失了焦距地坐在床边的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儿。 东方既白刚想开口,却惊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没了踪影,一时尴尬不已。 再看,却发觉能够遮身的被子离自己有些距离。 他一边伸手去够被褥,一边警惕的看着燕景瑜。 大抵是他的目光太过火辣,燕景瑜似有所感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尴尬升级。 东方既白试图掩盖自己的动作,将够被褥的手收了回来,挡在唇边煞有介事地咳了两声。 燕景瑜并未多想,只关切地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 东方既白故作镇定坐了起来,一边扯过被子盖上,一边答应道:“还好。” “我见到你时,你晕倒在群芳院不省人事,可还记得晕倒之前的事?” 晕倒之前? 晕倒之前自己被密信引到南山,然后见到一个背影和打扮都很像燕景瑜的人。 结果那个人转过来,这脸,简直丑不忍睹。 东方既白收回了心思,看着燕景瑜的脸,简明扼要道:“有人扮成了你的模样,我一时不察才中了暗算。” 燕景瑜似乎早就有所预料所以也不意外。 东方既白看向他随口道:“你怎么会突然赶来?” 燕景瑜:“这得问苏念茵了,是她跑来同我说见到有人将你带进了群芳院。” 燕景瑜却没说是因为联想到上一世他命丧青楼,所以她才会那样轻易地相信了苏念茵的说辞。 “我二皇嫂啊——” 东方既白托腮回想群芳院周遭一通,又想着她是个爱吃的,悠然冷呵道:“群芳院在下京的老胡同里,周遭并无什么吃食,四处又乱糟糟的,她怎会瞧见? 莫不是出城时瞧见的? 恐怕她是知道些什么,却不敢说,才想出这么个蹩脚由头。” 燕景瑜点点头又道:“我担心有人将你在群芳院的消息泄露出去,便让楼倚歌按着我给的名单抓了些贪污腐化之人遮掩,不知道会不会坏了你的筹划。” “名单里有谁?” “几个无名之辈,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原友嘉之子原枫衡。” 东方既白听完扶额道:“坏了,我朝当要损失一位大员了。” 燕景瑜不解:“这怎么说?” 东方既白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原友嘉是个直性子,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这事,他必定要引咎辞官。 先前原枫衡的贪污受贿的事姓余的便同我说了,只是被我压下。 这会子被楼倚歌捉了去,那姓余的必定以为是我的意思,加上先前的实证,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 东方既白说罢,叹了一口气。 “官场圆滑,过于刚正未必是好事。 即便不是因为你的事揭了出来,也会因为别人,现今不算严重,原友嘉还能保住原枫衡一条小命,日后却是难说。” 燕景瑜抬眸看向东方既白的眼睛,劝说道:“既是有错早些指正才好,若是酿成大祸反倒不美。” 东方既白被她劝服,心里想着也是那么一回事,“先前是我想岔了,以为掩盖过去便万事大吉。 不过现在也好,总好比过有心之人刻意诋毁攻奸。” 话音落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尴尬了起来。 东方既白拢着被子的手松了松,扭捏道:“这次多谢了。” 燕景瑜见到他露出了几许肌肤,眼神不受控制地从他裸露的锁骨略过,听到他的声音后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不必言谢。” 燕景瑜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锁骨,主动岔开了话题,“燕国传信过来说是你的佩剑已经重新铸好,约莫还有两日便能送进京都,到时候我再让人送来。” 东方既白拢了拢被子,点头应好。 又是一阵沉默…… 东方既白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便思索起原友嘉辞官后的人员调动问题。 燕景瑜纠结了几番,嗫嚅道:“阿蛮……” 东方既白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飞速作答:“不是我的。” 简单的四个字一下子便赶走燕景瑜心中的阴霾。 即便没有过多解释,燕景瑜也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燕景瑜释然地松了松抿紧的唇,轻轻点了点头,“嗯。” 东方既白怕她不信进而作出解释:“时间对不上。 那时我们还为了蛋糕在云城的厨房里闹了半天。 再者,我说给你一个机会,那便是说话算话的。 况且我也不是随便的人。” 燕景瑜仍是简短回应:“嗯。” 东方既白看着她的脸颊和眼睛,仔细辨认她的情绪,一通注视后得出结论,她信了,她在偷偷的乐。 东方既白得出结论后露出轻松快意地勾唇一笑。 燕景瑜得了答案,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一边起身一边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时间确实不早了,外面的天色都暗黑得像浓稠的墨汁一般,谁也没料到一件事折腾了这样久。 东方既白看看窗外漆黑的夜色,脱口而出:“路上小心。” “嗯。”燕景瑜神色并无太大改变,可嘴角已经微微勾起。 东方既白一眼便注意到自己说完‘路上小心’四个字后她脸上露出的浅笑。 就这么容易高兴? 她果然爱惨了我。 东方既白想到这里不由得笑意更深地望着她的背影。 却不料到达屏风处时,燕景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遗漏的,很快转过身回到榻边。 东方既白用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她,“怎么了?” 燕景瑜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的眼神逐渐坚定了几分,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艰难地把请求的字眼吐出,“能不能……” 燕景瑜还没说完,东方既白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不能。” 燕景瑜闻言眸色暗了下去,语气无力地道了句好,又转了身。 东方既白很快察觉到她异样的低沉情绪,又道:“若我今日因为感念你的救命之恩答应了你,一日就会因为感念别人的救命之恩答应别人。 在我这感激是感激,喜欢是喜欢,不能混为一谈。” 燕景瑜明了地点了点头,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第369章 陷害 果不出东方既白所料,余大人当夜便把审讯结果递了上去。 翌日早朝,原友嘉早早地到了议政殿,脊背挺得笔直地跪在大殿中央。 此刻朝臣们还未来齐,东方暃亦不见踪影。 约莫过了两刻钟,朝臣们齐聚一堂,三两攀谈着。 这时原友嘉额上已经冒了许多汗珠,可脊背仍旧挺得笔直。 不一会儿,东方暃出现在众人眼前,于上首的虎头椅落了座。 刘公公尖细的嗓音响彻大殿,“上朝——” 众臣拜过后得了允许才就座,只有原友嘉仍跪在原地。 未等东方暃询问,原友嘉先行告罪,“臣教子无方,愧对陛下隆恩……请陛下准臣引咎辞官。” 言语之间,原友嘉老泪纵横,在场之人多有触动。 东方暃开口欲留,瞄了一眼东方既白,见他并不看自己,变了腹稿,“罢了,昔年功过相抵便恕原爱卿之子无罪。 传朕法旨,准允爱卿告老还乡,另附黄金万两颐养天年。” 原友嘉听完再度叩谢,“谢陛下隆恩!” 早朝后,东方暃把东方既白留下一起用膳。 膳后,东方暃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东方既白,“原家的事怎么做的这么突然?” 东方既白接过茶微抿了一口,却不作答。 东方暃又问:“不若扶你的人补了填库一职?” 东方既白转头将目光投到他的脸上,却没有多大表情变化。 东方暃:儿子看我了,儿子终于看我了。 东方暃内心一阵激动,按捺地咳了两声又道:“我看那个余爱卿就不错,反正打私库都成了精,管个国库就更没问题了。 还有那个谁? 萧万顷是吧? 做副统领的话上边还有楼爱卿压着,不如余爱卿提刑司的位置给他? 我看行……” 不过这件事在朝臣那里却变了味道。 群芳院抓贪污本该二皇子带城防军去,结果却是守备军在‘越俎代庖’。 这会空了的位置都归了三皇子的心腹,看来,是要变天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东方既白听到这里看着东方暃的眼神越发幽深。 东方暃适时住了口,转头吩咐刘公公拟了旨。 东方既白将茶饮尽,躬身行礼道:“劳陛下爱重,臣先行告退。” 未等东方暃挽留,东方既白便转身离开了。 不是东方既白不想理他,而是东方暃做的一件事太过分了。 左右时机什么的都不对,东方既白便未揭露出来。 东方暃却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心里打着鼓,暗自回想究竟自己做错了哪一桩惹他不快。 可任凭他左思右想都没个结论。 为了同他示好,东方暃又着人送了不少奇珍异宝。 听启玉说,白儿爱财,投其所好总是没错的。 东方既白坐着马车回了府,刚掀开车帘,阿蛮便迎了上来。 阿蛮将手递了过来,示意他扶着下马车。 东方既白冷眼瞥了一瞬她的手,然后错开她下了车。 阿蛮只得讪讪地收了手,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府。 东方既白压根懒得看她,直接回了书房将门反手合上。 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 安静了没多久,阿蛮推开门走了进来。 东方既白头也未抬,语气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出去。” 阿蛮的脚步顿在原地,犹豫半晌还是开了口:“殿下,可是阿蛮做错了什么?” 东方既白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又继续埋首在书本文字里。 阿蛮试探着走近了两步,又道:“是因为燕太子说了什么?” 不怪她这么想,昨晚燕景瑜待在东方既白的寝殿许久,估计两个人单独说了许多话。 后面听说燕景瑜离开了,她想进去瞧两眼,结果却被告知东方既白已经入睡了。 可,明明寝殿的灯火燃到了后半夜才熄灭。 这只能说明,他不想见自己。 不过这可真不怪东方既白。 要怪得怪暗影碟者们。 那时,燕景瑜刚走,暗影碟者添油加醋地说有个老妓把他扒光了上下其手,还舔了他一身口水…… 东方既白还没听完便恶寒得扑进了浴池把自己搓得全身通红才作罢。 当然,小白除外。 东方既白听到阿蛮的话蹙了蹙眉,当即反驳道:“她并未说什么,况且她也不是爱搬弄口舌是非之人。” 阿蛮却不这么想,恰好又在孕中便更敏感多疑。 她竟像受了万般委屈一样眼泪簌簌滴落,“阿蛮知晓了,便是正妃之位也不该妄想……” 东方既白听了更是烦躁,只觉同她说话很是费劲,眉峰间尽是难耐。 阿蛮一边哭着,一边似是想通了什么,行礼退下。 阿蛮回到揽香殿,一通盛装打扮后出了府。 彼时燕景瑜正在给小猴洗澡,却不防收到了阿蛮递来的邀请函。 燕景瑜本不想去,但闲来无事再加上有那么几分鬼使神差,最终还是去了。 约见的地点在道谷茶楼。 阿蛮见她进来起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燕景瑜虽不喜却还是维持了表面平和,“起身罢。” 阿蛮起身入了坐,抬手摸了摸肚子,“说起来,待我的孩子出生兴许得管殿下叫一声父君。” 燕景瑜惜字如墨道:“何意?” 阿蛮强扯出一抹得体的笑容,娓娓道来,“殿下心中有你,也属意你为正君。 我既是妾室,日后我的孩儿自当称殿下一声父君。” 燕景瑜看着她涂脂抹粉甚重的脸,不知怎么就突兀地说了出来,“脂粉用多了对孩子不好。” 阿蛮听了这话,心里膈应的慌,嘴唇扯了扯,“殿下这是何意?” 燕景瑜似笑非笑,“无它。吾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燕景瑜顿了顿又说:“你怎么确定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 阿蛮闻言顿生了几分怒气,“你这是污蔑我的孩子!” 燕景瑜抬起眸子望向别处,懒懒起了身,“吾只不过随口一问,算不得污蔑。” 阿蛮心里暗气。 又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讨厌。 燕景瑜以为她只是来示好的,又见她没话说了便打开雅间的门要离开。 阿蛮却见机高呼一声:“燕太子你为什么生气!” 随后,她重重往后一倒。 燕景瑜动作更快,直接闪了过去拉住她,讥讽道:“又来这招?吾还以为你能玩什么新花样。” 阿蛮突然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殿下,你错了。” 燕景瑜还未反应过来,阿蛮便甩开了她的手,随后整个人往地上一倒。 顷刻之间,阿蛮蜷缩在地,双手捂着肚子直呼哎呦。 燕景瑜蹙了蹙眉,正要说什么,却见门外不知何时集聚了许多人。 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哎呀,流血了!” 燕景瑜低头看向阿蛮,见她腿间有血漫出,眉眼间除了惊疑不忍还有几分说不清的怒意,当即冷斥了一句:“你不配做一个母亲。” 讲真,若是今日躺在这里的是段柔姿,燕景瑜或许还想着使点什么手段。 可像阿蛮这样的,能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呢? 无论阿蛮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燕景瑜都没打算对她做什么。 和蠢货一较高下,就算赢了也不会显得自己多聪明,反而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在挑选对手这点上,燕景瑜是有几分傲气的。 围观的人不明真相,听了这话指着燕景瑜就骂。 “这年头怎么什么人都有,心肠真毒……”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引来了官兵。 这次带人过来的却不是余大人,而是新上任的萧万顷。 萧万顷见了这修罗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第370章 自证清白 萧万顷先行向燕景瑜行了礼,又忙冲手下大喊:“快去请大夫来!” 官差们很快把大夫请了来。 大夫把完脉后对众人摇摇头,“已经落了胎气,不成了。” 阿蛮瞬间目露凶光,指着燕景瑜质问道:“燕太子,我同你不过辩了两句,你便要推我,更是要了我腹中孩儿的性命……” 言语之间,阿蛮双目泪水横流。 萧万顷为难地挠了挠头,小声吩咐人取了轿撵前来,又让官差去疏散人群。 围观群众没有看到结果,群起抗议,“为什么不让我看? 你们要怎么处置这个质子?” 萧万顷深刻体会到了这个提刑司的位置真不好做。 先不说每日都要巡街四次,就光群众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燕景瑜冷眼看着众人,“清者自清,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吾就算做了又如何?” 群众却不依了,大喊声叫喊着:“她承认了,她承认了,青天大老爷,快把她捉了去……” “放肆!” 正当四处混乱嘈杂时,东方既白的声音极有穿透力地压下了众人的声音。 众人转身一看,匍匐行礼,“见过三殿下,三殿下万安!” 东方既白没有理会他们,几步绕开他们走到燕景瑜面前,然后瞥了一眼地上的阿蛮,嗤笑道:“本殿还是高看了你。” 阿蛮愣了一愣,指着燕景瑜道:“殿下,她杀了我们的孩子啊——” 东方既白蹙了蹙眉,看向萧万顷,命令道:“把她抬走!” 萧万顷松了一口气,连忙将阿蛮架上轿撵。 阿蛮却仍在叫喊着:“ 殿下,你不可被她迷惑了心智啊。 她得为我们的孩子偿命……” 东方既白深吸一口气,冷嗤道:“本殿不记得自己有过孩子。 更没有同人说了几句话便让人成孕的妖术。” 阿蛮愣了一下,又道:“殿下怎会如此说,殿下曾同我日夜恩爱,殿下难道都忘了吗?” 燕景瑜被闹了一遭心里不爽,提步便要走,却被起来的众人拦住。 大家大喊着:“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燕景瑜见状便知这事不解决便脱不了身,看向轿撵上横躺着的阿蛮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是吾害了你,那么吾是怎么害的? 又是为何要害?” 阿蛮小心地拭去眼角的泪,哭诉道:“她嫉妒我同殿下恩爱,更是容不下我的孩儿…… 我同她说殿下心中有你,也属意你为正君。 我既是妾室,日后我的孩儿自当称殿下一声父君。 却不知为何,她突然恼了说我不配,还…… 还将身怀六甲的我推倒地……” 燕景瑜冷笑道:“吾未曾这样说过,更不曾这样做过!” 阿蛮又道:“可大家都看见了不是?”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道。 燕景瑜正要继续说什么,东方既白却开了口,“燕太子不会也不可能嫉妒你。” 阿蛮错愕道:“殿下怎么会这样说?” 东方既白冷嗤了一声:“因为早在你入府封妃之前,燕太子便决心与本殿断了往来。 说起来不过是本殿襄王有梦罢了。”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东方既白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怎么证明你腹中的一定是本殿的血脉?” 阿蛮愣在原地,神色震惊又悲切地看向东方既白,声声哀切:“殿下——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你为何不认……” 东方既白并不作多解释,直对萧万顷道:“去胡同里请几个会看身的鸨父来!” 萧万顷小步靠近东方既白,低声问询:“主子,玩这么大?” 东方既白冷眼瞥向他,“还不快去!” 萧万顷咽了咽口水,“得,我去了,回头宋齐找我算帐你可得替我兜着。” 东方既白瞧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萧万顷会意,很快带着官差离去了,而围观群众却越来越多了。 燕景瑜略靠近了他两分,压低声音,“你无须如此,我能应付。” 东方既白沉默良久才道:“无论是不是俦侣,除非你我交恶,否则我都不会允许旁人辱你。” 燕景瑜抿了抿唇,看着他轮廓清晰的侧脸,又看向围着的众人,心里莫名发暖。 阿蛮看到他们眼神交汇,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摸了摸腹部,内心暗道,孩子,我会给你报仇的…… 寻摸着过了一炷香功夫,一群打扮妖冶的鸨父被萧万顷带了过来。 萧万顷上前请示,“殿下,给谁看?” 东方既白轻咳一声:“先让他们给在场的看,看得准的留下……” 萧万顷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安排了下去。 众鸨父一一给人瞧过,结果大部分都是半桶水,自己也把不准。 最后只有两人留了下来。 “主子就这两个了。”萧万顷道。 东方既白点了点头,对那两位鸨父道:“先给这位萧大人看看。” 萧万顷错愕地指了指自己,“我?” 不等萧万顷提出不满,那两位便围着他看了起来。 萧万顷被人像看猴一样看着,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萧万顷见他们看了许久,催促道:“好了没啊?” 两位鸨父相视一笑,上前回话道:“这位萧大人已非童子之身,而且还是……” 两位鸨父同时勾了勾手指,意味明显,而后面的围观群众却并没有看到。 萧万顷心里一惊,这两个人,有点东西啊。 东方既白并未多话,只道:“上前来,给本殿看。” 两位鸨父领命走上前来,围着东方既白走了一圈又一圈,一边走动一边耸动着鼻子嗅,内心感慨道,‘好纯的精魄~’ 两人逐渐痴迷,不知不觉靠得更近了。 燕景瑜见到他们几乎都要贴了上去,冷冽的声音适时响起,“看好了么?” 闻得此声,两人如梦初醒般的回了神,望了望东方既白那张天妒神颜回答道: “殿下乃是纯阳之体,纯粹之身,乃是双修的绝佳人选……” “好了好了,别说了!” 萧万顷看到东方既白的脸色明显不好了,赶忙揪着两人的领子拽了下去。 东方既白冷冽的眼神射向阿蛮,口中冷哼道:“哼——荒谬!来人,把她抬回府上再行发落!” 东方既白说罢拂袖而去,众人亦是不敢再多话。 燕景瑜看了看众人不知怎么的,偏寻了被人挡住的道儿走,“还不与吾闪开!吾生性恶毒,小心吾又要推人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哗啦哗啦地挪开了道。 燕景瑜面色冰冷,下巴微微扬起,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冷冷地瞥了一眼,随后加快步伐,扬长而去。 而众人却从她这张冷脸上看到了几分莫名的傲娇。 燕太子长了一副仙姝模样,配上这傲然性子还真有几分招人稀罕,怪不得三殿下痴迷。 此件事了,坊间又多了两条传闻,一条是三殿下痴迷燕太子却爱而不得; 另一条是新晋祥妃给三殿下戴绿帽,逼得三殿下请鸨父自证清白。 大家从这两条传闻中隐隐的感觉出了点异样的味道。 第371章 逐出 萧万顷带着两位鸨父离开了道谷茶楼,半道上他站在两位鸨父中间低声问道:“三殿下真的还是个雏儿啊?” 两位鸨父异口同声道:“那当然,我们绝对不会看错。 若是殿下愿意前来,我们听风馆愿以美酒佳肴以待,另……” 一位鸨父靠近萧万顷耳语道:“陪付黄金千两供殿下尽兴。” 萧万顷嘴角抽了抽,赶忙推脱道:“这还是免了,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萧万顷心想就算真给,我也不敢把这话转述给东方既白听啊,我可不想脱层皮。 这边阿蛮被抬回了府,东方既白照旧让她住在揽香殿静养。 即便如此,阿蛮心里依然慌张得不行,还时不时让小德子去请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却始终避而不见。 约莫过了十日,阿蛮下胎之症好了许多。 阿蛮完全没了主意,从揽香殿跑了出来,跪在了书房门口的空地上,“殿下,阿蛮求殿下为我们的孩子主持公道啊!” 大暑日的高温酷热蒸得四处滚烫,阿蛮跪在地上没多久便汗如雨下。 东方既白听到她的声音心知事情总该有个结果,便开了门走到阴蔽的走廊下,并没有靠沐浴在阳光里的阿蛮太近。 阿蛮见他终于肯见自己了,跪着行至他的面前,声音哀切“殿下——” 东方既白并不理她,转眼看向小德子,“去把小铃铛带上来!”小德子领了命,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阿蛮过去拽住他的衣角,声泪俱下,“殿下,求您看在阿蛮一片怜子之心的份上……” 东方既白不得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怜子之心?你若当真有此心,就不会用孩子的性命去陷害她,你不配做一个母亲!更何况她是你自己请来的,造成如今的结果都是你咎由自取!” 阿蛮的手失力地垂了下来,满脸苦涩“殿下是以为阿蛮会用孩子的性命去陷害燕太子?” 东方既白目光如炬地看向她,一字一顿,“事实如此。阿蛮,本殿不是你可以随意愚弄的傻子。” 话音刚落,小德子和另外一个小太监架着浑身是伤的小铃铛过来了。 待到了东方既白面前,双双松了手,小铃铛像无骨蛇一样摔落在地。 阿蛮见了小铃铛的惨状,忙扑了过去,双手微颤地抚上她的面颊,“这…这是怎么了?” 小铃铛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是罪有应得,阿姐。我……”小铃铛话未尽,泪先流。 阿蛮又看向东方既白,期待他能给自己解惑。 东方既白悠悠开了口,可口中的话语却句句把阿蛮打入了冰窖。 “小铃铛是你的亲妹妹,可是她自己不知道。 她听信了马叔的话,假装是你遇难侥幸不死的妹妹骗取你的信任。 至于意图嘛,给本殿下药,乱本殿心神,绝本殿登临大宝之路。 本殿曾三番五次提醒她不要认贼作父,可惜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直以为是本殿害死了她云城的叔伯父母,想要伺机报复。 可不想她真正的叔伯父母早就死在十年前的大火中,而那场大火正是齐国人的阴谋。 那马叔也是齐国人。” 阿蛮质疑道:“殿下怎么能确定她的父母不是云城人?” 东方既白缓缓道:“当初瘟疫肆虐,云城中人个个都是轻症,唯独外地客商是重症。 只是因为云城中人世代都有饮用千足草茶的习惯,而千足草恰好能研治瘟疫。 若小铃铛口中那些所谓的叔伯父母与小铃铛都是云城中人,那为何他们是重症? 而小铃铛是轻症? 小铃铛认贼作父也就罢了,她还哄骗了你。 她寻人扮成了本殿的模样与你日日缠绵,又趁本殿毒发心神大乱之际唤你回府,之后才有了如此际遇。” 阿蛮听完这话看向地上趴着的小铃铛,却见小铃铛压根不敢看她,只是苦笑地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阿蛮的身体便冷得没了知觉。 先前,先前我是和别人…… 阿蛮不敢去想,嘴里连连道:“不,不会的,不会的……” 东方既白又道:“阿蛮,你从未真正喜欢过本殿,你只是喜欢那个高高在上的三殿下,而不是我东方既白。 你要无上尊荣,又怕燕太子夺走你的地位,心中忐忑这得来不易的尊荣,所以才想出这么一条计策。 若你当真喜欢本殿,又怎会赔上本殿孩子的性命? 你的喜欢简直可笑至极!” 东方既白三言两语把阿蛮从自我催眠中唤醒。 阿蛮痛苦地抱着头痛哭,“不,不,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阿蛮双手颤抖地捂着耳朵,眼神飘忽,身体抖着,颤着,状若癫狂。 东方既白蹲了下来,在阿蛮耳边低语:“你知道为什么本殿肯定你肚子里的不是我的孩子吗?” 阿蛮似乎没听到一样,继续捂着耳朵发抖,重复着疯话。“不,不是的……” 东方既白掰过她的下巴,望着她混沌的双眼,继续低声道:“因为本殿和皇叔一样都是天绝之人,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即便本殿受尽荣宠,大权在握,父皇还不加封本殿为太子。” 东方既白说完站了起来,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脂粉,随后扔了帕子,吩咐道:“小德子,把她们丢出府,如此不忠不义之人不得再出现在本殿面前!” 小德子尖细的声音响起:“是——” 阿蛮和小铃铛很快被拖出了府。 东方既白转身进入书房,并吩咐暗影碟者盯着她们两个。 是夜,江河湖泊边漫天的萤火虫飞舞盘旋,与天空星子交相辉映。 燕景瑜依靠在廊下的栏杆边,一手轻晃手中的腰扇纳凉,一手伸出与萤火虫逗闹。 小猴和小貂燕景瑜脚边奔跑追逐,小猴不如小貂灵活,小貂不敌小猴的战力。 好在小貂的崽子们长大了,几只貂互相干扰着小猴的判断,没让小猴伤到。 小猴看准了一只貂儿,猛地扑了过去。 却不料貂儿闪得快,小猴一个猛冲没能逮住貂儿,反而一头磕在廊柱上,疼得长吻不停地耸动着。 燕景瑜听到小猴磕到廊柱的声音,蹲下来把小猴捞到怀里,一边轻抚,一边低语:“可怜的小哑巴,疼了也没个声。” 小猴在她的安抚下很快缓过劲来,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仔细看小猴眼角似乎挂着泪花,显得可怜兮兮的。 第372章 流鸾夜会 林谨晏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凑过来伸手挠了挠小猴的下巴。 “我收到消息,我家小老儿要动手了。到时候可别怨我消息来得晚,我家小老儿鬼精鬼精的,我这做儿子的哪比得过他。” 燕景瑜点点头,把小猴塞到他怀里,“知道了,带它回阁楼,吾先去沐浴了。” 燕景瑜说罢,一边摇着腰扇,一边拔步离开。 林谨晏抱稳了小猴,冲她背影大喊,“又不吃晚膳了?” 燕景瑜随口应道:“没胃口。” 林谨晏啧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不吃我吃,浪费可耻。” 寝殿内水雾四处游荡,模糊了银色珠帘与杏色纱幔的界限。 燕景瑜轻阖双目坐在浴桶中,氤氲的水雾贴上她的额发与眉稍,柔化了她的五官,心口那点朱砂在水气中时隐时现; 浴桶里的水调皮地跟随着她的双腿轻轻晃动着,激起的水波在她微起的胸膛上作乱,连同那两点红樱也扭曲在纷乱的水波里。 寝殿外,侍从严防死守着,却不料一道黑影忽然而至。 侍从伸手欲拦却不能,只能看那狂徒开了门进去。 那狂徒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侍从明了,原来是三殿下来了。 东方既白轻车熟路地入了内殿,伸手掀开层层叠叠的纱幔和珠帘。 珠帘的响动引起了燕景瑜的警觉。 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去够屏风上的衣裳,却不料衣服还未拿到,反而将小衣碰得掉到了屏风的另一侧。 东方既白走到屏风处见上面的衣服掉落下来,又见后面水雾缭绕,料想里面正在沐浴,不作声地捡起那件掉在地上的碧色小衣搭在屏风上。 燕景瑜见到一只手将小衣搭在屏风上惊得整个人没入浴桶,厉喝一声:“放肆!还不退出去!” 东方既白听到那侧水声哗啦,紧接着一声厉喝,再有就是她慌乱的呼吸声,恶趣味地勾唇一笑:“是我。” 声音落了,气氛凝滞了许久,才听得里面怯怯地一声,“我…快好了,你先出去等着。” 东方既白没有应声,挪动着脚步走开了。 东方既白内心默念,又忘了。 男卿有别,男卿有别…… 燕景瑜听得脚步声远了,赶忙擦去水珠,套好衣裳,正了正衣领,理了理袖口,又对着镜子束好一头青丝,确定无不妥帖后,才掀开珠帘缓缓走了出去。 东方既白见她出来了,随口道:“随我去一个地方。” 燕景瑜正要应好,却不知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再等一下。” 燕景瑜说罢又折身回去了,再出来时,手里抱着一柄通体霜白、剑柄如莲的长剑。 燕景瑜将剑递给他,“先前忘了,现下才记起。” 其实不是她忘了,是她怕把剑给了他再无理由寻他。 东方既白接了剑,抽出来瞧了一通便收回了鞘中。 “不给它取个名吗?” 燕景瑜说完又想起他先前取的那些名字,暗自猜想他这次会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燕景瑜想得有些出神,不自觉漫出一丝笑意。 东方既白盯着剑鞘思考了片刻,随后指尖凝出火色光芒在剑身上熔刻上‘君子不弃’四个字。 “不弃?为何不是君子不器?” 东方既白将剑收好挂在腰间,“器?或是信使可复,器欲难量。 或是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或是抱不器之器,成有用之用。 器之境太高,我做不到,也不想做。所以不弃就好。 我这君子不弃四个字,一为不弃本心,二为不弃——” 燕景瑜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听着,他也恰好回过头来凝望着自己,口中未尽之言变得分外清晰。 他说“不弃眼前人。” 眼前人三个字蹦出来的时候,燕景瑜只觉得心口热热的,连同耳朵也有一些烫。 东方既白并未注意太多,轻声道:“走吧。” 两人齐步踏出寝殿,与林谨晏正好撞上。 林谨晏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调侃道:“哎呀,这不是我大哥吗?怎么想着来找我家小瑜儿了? 大晚上的孤男寡卿是要商讨大事还是花前月下啊? 要是商讨大事也算我一个,怎么说我也是智勇双全,权奇智量……” 东方既白伸手搂过燕景瑜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花前月下,你还要跟着吗?” 林谨晏摆手道:“那就不必了,你们玩得开心。” 林谨晏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突兀地大喊一声:“可别欺负我家小瑜儿啊!” 东方既白显然是听到了,将手从她肩头移了开来。 “去哪里?” “到了再说。” 出了府,燕景瑜才发现门口停着一辆加大版的豪华马车,拉车的是那马。 东方既白快步走了过去,拉开车帘示意燕景瑜先上去。 燕景瑜先一步登上马车,入内后瞧见里面被褥茶具一应俱全,正要入座,凳子底下探出一个硕大的狼头望了望燕景瑜。 想想刚要嗷呜两声,结果却像忆起了什么一样,猛地缩进凳子里不肯出来,还把露出来的尾巴收了进去。 东方既白这时也上来了,见想想缩成一团不厚道地嘲笑了两声。 想想见他上来了,冲出来贴着裤腿好一顿嗷呜嗷呜。 想想:就是她,就是她,她打我啊。 东方既白坐下来揉揉它的头,安抚道:“好了,老实点。” 想想见诉求无果直接挨着他的裤腿蹲坐下来,毛绒绒的大脑袋上那对耳朵耷拉着,好像委屈极了。 那马见人都上了车,甩了甩马头,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马车沿着官道行了许久,燕景瑜脸上已有了几分困色。 东方既白适时指了指小榻,“你先睡吧,到了我再唤你。” 燕景瑜显然困极了,点了点头,褪下鞋靴便躺下了。 东方既白见她躺下,一手架在小桌上撑着脑袋假寐,一手按着想想的头防止它作乱。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地停了,惯性作用下猛地一晃直接把假寐中的东方既白摇醒。 东方既白打起车帘一看已经到了地方,回头唤道:“燕景瑜,到了。” 燕景瑜似是睡熟了,这一声并未将她唤醒。 “醒醒!”东方既白伸手推了推,燕景瑜才缓缓醒转。 燕景瑜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到了?” “到了,下车吧。” 燕景瑜掀开车帘走了下来,东方既白紧随其后。 夜晚的月色映在湖面上散发着粼粼波光,四周萤火乱舞,山谷间的湖边清风吹散了几分暑气。 燕景瑜向湖边走近了几步,却被东方既白拉住。 燕景瑜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了?” “系上这个。”东方既白一边说一边往她腰间系了一个驱蚊香囊。 刚系上香囊,东方既白又道:“转过去。”燕景瑜照做。 不过刹那,天边一道、两道、紧接着无数道流星从夜空划过,它们极速划过天际,带着耀眼的光芒,照得苍穹大地亮堂了几分。 “是流鸾?你怎知今日会有流鸾?” 燕景瑜看着漫天光芒渐渐消散,回头看着东方既白问道。 第373章 释怀 “我的师父空谷谷主伍子渔推算出来的。” 东方既白说完,安静地看向湖面闪烁的微光。 燕景瑜安静下来,忽地忆起自己在梅城撒娇耍横的时候他曾答应过自己要陪自己看星星。 四处传来声声虫鸣鸟叫,两人一片静默。 东方既白像是不经意地问起,“流鸾美吗?” “嗯。” 燕景瑜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 东方既白伸手指了指天空划过的最后一道流星,语气中带着难以释怀的伤感。 “你看,你曾说过不会怪星星因被你摘下而变得黯淡无光。 可星星也会像这样遗憾落下。我也不例外。” 燕景瑜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诸般话语竟无一个词能准确道出心中所想,声音全缄默在口中不得出。 东方既白阖上了双眼,继续道:“若你手中有一双筷子,你要夹起桌上的菜肴是很容易的。 倘若丢了一根,将手里那根对半折了还能办到,但一次又一次对半折开,最后还能吗? 就像是我决定不去计较你说了一次又一次的分开,可我心里总会想着,你下一次又要因着什么借口缘由将分开说出口。 我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分开里担忧、害怕、惶恐,然后争吵,一点一点瓦解我们之间的信任。 我一直以为,我们可以以彼此为后盾抵御万难,可考验还未真的开始,你便先退缩了。” 东方既白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燕景瑜,我不明白你。” 燕景瑜绞紧了手,“我…我……” 东方既白见了她这样,心里暗气,声音陡然生出了几分凌厉:“我什么?” 燕景瑜还未整理出措词来形容自己的想法,东方既白猛地将她抵在树干上,情绪几欲失控。 “你就只会说我么?” 燕景瑜被这一手整得脑中一片空白,喃喃道:“我不知道……” “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和顾见臣并没有什么分别,是你想舍就舍的?” “不是。”燕景瑜几乎没有思考便摇头否认了。 东方既白没得到满意的答复,直接吻上她的唇,攻城肆虐,鲜血的味道回荡在两人的口腔里。 燕景瑜被动承受着他暴虐的吻,双手紧攥着他肩上衣料,似推似拽。 最后痛得狠了,燕景瑜直接推开了他,带着哭腔解释道:“没有要断,我没有……” 东方既白似有所察地抚上她的面颊,指尖触到她的泪的那一瞬间慌乱了起来,“别…别哭了。” 燕景瑜挪过头,一边以袖拭泪,一边控诉,“你好凶。” 东方既白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怪我,我凶。” 燕景瑜缓缓止住了泪意,埋首在他怀里,忽地噗嗤笑了一声。 “笑什么?”声音从胸膛处听,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燕景瑜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没什么。” 东方既白垂眸看着她的脸,月色下闪烁的莹火忽明忽暗,照在她清丽的脸庞有种月下花丛般的朦胧美。 不远处的那马掀动着嘴皮啃着草,发出一阵一阵的刺啦声…… 燕景瑜觉察到他火热的眼神,扭头伸出手与飞舞的萤火逗乐。 东方既白伸出手从她的脸颊摸到肩膀,再到双臂和指尖,“瘦了好多,小笨蛋。” 燕景瑜试图狡辩,“只是没有胃口。” 东方既白压根不信,“下次再这样,我就……” “就怎么样?” 东方既白伸手恶趣味地拍了拍她的臀,“那我就打你这,怕了吧?” 羞耻感瞬间在燕景瑜的心中环绕,惹得她小脸一红,“怕了。” 东方既白看着怀里的人无奈摇摇头,“走吧,下山吃点东西。” 那马甩动着脖颈,马蹄蹬在地上噔噔响,带着马车摇摇晃晃向山下驶去。 马车内,琉璃灯照得里面亮堂堂的。 燕景瑜看着凳子下假寐的想想兀地憋出一句:“那我们现在是……” 是什么关系几个字还堵在喉间,东方既白便先回答了。 “下山吃碗面,夜深了,面食好克化些。” 东方既白明显未能领悟到燕景瑜的意有所指。 燕景瑜好看的眉头蹙了蹙,“我不是想问这个。” 此话一出,东方既白旋即明白了,不急着回答,反而借着灯火就那么支着脑袋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灼灼的目光盯得燕景瑜浑身不自在,“你盯着我做什么?” 东方既白指了指车上挂的琉璃灯,打趣道:“灯下看美人,越瞧越美。” 燕景瑜听完将脸偏了过去,莫名有了些羞意。 又是一阵静默…… 即便不看他,燕景瑜也知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火热的目光仿佛要将自己盯穿。 东方既白收回了些许目光,微阖双目,“我以为我的意思够明显了,毕竟哪有人随便和别人亲嘴的。” 燕景瑜闻言怔愣了片刻,好看的眉心全然舒展,“嗯。” 燕景瑜话音一落,忽地又蹙了眉,眸光闪烁,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东方既白起身挤到她身边坐下,“在想什么?” “先前你来时,我只身回了燕国,并非有意拦你。” 东方既白释然一笑:“听我的暗探来报,说在燕国有见到你的踪迹,我猜到了缘由,所以并未怪你。” “你那时来找我何事?” 东方既白忆起这桩事情,神色不自在地将头扭到了一边,“不是什么要紧事。” 燕景瑜满腹心思也并未看着他,便没能瞧出他在说谎。 夜色中那轮月亮藏进了乌云里,四处黑得寂寥。 琉璃灯里的烛火昏暗了一瞬,想想探出半个头来张望,没一会儿又退了回去。 燕景瑜嘴唇张了又闭,重复了几遍,却在某一刻突然坚定了,“我害怕。” “怕什么?” “我那时回到燕都,见了我父皇。 他同我说了许多话,算是颠覆了我以往的认知。 从微末处又能觉察几分真实。我…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东方既白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问道:“那你信我吗?” 琉璃灯内的火光闪烁了一瞬,照得燕景瑜的神情有一瞬迟疑。 一刹那静音,一刹那决定。 燕景瑜看着他的眼神,坚定道:“信。” 东方既白又问:“若我从始至终都是在骗你呢?” 燕景瑜想说不知道,可仔细想想若是如此,也不过无可奈何。 东方既白将脸贴到他面前,鼻间一动,“嗯?” 燕景瑜轻笑道:“认了。” 东方既白伸手捏了捏她的侧脸,玩笑道:“傻不傻?你至少应该把我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燕景瑜拿开他的手,“若是那般,已成定局,我也不知能做什么。” 东方既白盯着她瞧了半瞬,眼神里都是真挚,忽地一锤定音:“信他。” “为什么?” “藏在阴暗里的真心或恶意都会在太阳照耀下显露,别怕栽跟斗,谁让你输,你就让谁离开。用你想要的方式。” “嗯。” 字字掷地有声,也同样敲在了燕景瑜的心坎上。 东方既白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一起倒在榻上,“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别去想那些糟心的。不若想想一会儿吃的面要不要放葱花,味道是咸是淡……” 燕景瑜闭上了双眼,一只手臂自然地环搂住了他的腰。 东方既白突然贴耳道:“若你再提要断,我就在天下人面前强吻你,再把你带到没人的地方使劲欺负你。不管能做的,还是不能做的,通通做一遍,直到你改口了为止。” 字字威胁,听到燕景瑜耳中却逐渐成了心间羞意还漫到了脸上。 东方既白看着他通红的脸颊,满意地勾了勾唇。 猫儿落到了我怀里,我可不会把你拱手让人。 第374章 葱花往事 那马拉着马车很快到达了山底下,踏着月色进入了城镇。 沿街灯火暂歇,商贩们纷纷收拾行囊准备还家。 面摊老板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朝四处张望,见东方既白二人过来,马上拿腰间的巾帕擦了擦手,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二位客官你们看啊,我这快收摊了,羊肉之类的都卖完了,牛肉还剩了些,勉强够下两碗的,要不来两碗?” “那便要两碗牛肉面,都要葱花。” 面摊老板连忙点头,“好嘞!客官稍等。” 牛肉面呈上来后,东方既白刚要端了她那碗牛肉面来挑葱花,却被她一手摁住,“不用。” 东方既白以为她要自己挑便作罢。 燕景瑜看着那碗面执起筷子搅了搅,没有半点要挑的意思,夹起一筷子吹了吹,连葱花带面一起进了嘴。 “你不是不喜欢吃葱花么?” 燕景瑜回以一笑,“人总是会变的。” 东方既白似乎明白了什么,没再多问。 碗里的面见了底,两人付了钱离开了面摊。 月色下,两人的背影越拉越长,步伐轻快出了城,不知不觉到了一处不知名的湖边。 东方既白见她眉宇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切道:“有心事?” 燕景瑜没有回答,又朝湖边靠近了几步。 东方既白就这样站在后面看着他,看着燕景瑜瘦削的身影映在湖面上,逐渐被水波拉长混淆,直到消失不见。 正当他以为静默还会持续的时候,燕景瑜提及了一件陈年往事。 “从前在燕王宫,我总是被他们锁在无人的旧宫殿中。 没有人在意我的哭喊求饶…… 我饿极了… 我透过被铜锁锁住的宫门门缝去看门外的宫女太监,希望他们能放我出去,可是他们不敢…… 运气好的时候门口当值的太监宫女会分给我一些吃食,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撑了过来…… 有一天下了雪,白色的光透过门缝穿了进来,照得里面亮堂堂的,晃得我眼睛好疼。 等我适应了那样的光亮,我看到外面他们吃着热腾腾的面食,葱花的香气飘了进来。 我饿得不行,也没有力气…… 那天晚上,一个小太监笑眯眯地给我送了一碗葱花面。 我饿极了,也没顾得上想太多。 我吃了那碗面不到一刻钟,我的嗓子忽然好疼,像是千千万万把刀子在割,我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使尽拍打着宫门,可是没人回应。” 燕景瑜抽噎了一声,继续说: “三哥哥,你知道吗?那次,若没有焕音丹,我就变成和小猴一样的小哑巴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喜欢葱花却又表现得这样别扭。 原来是内心生了暗疮,而不是有什么爱葱花味却不爱吃的怪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无非就是这样了。 东方既白心念一动,伸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二人的影子重叠、揉合在月色里。 燕景瑜扑在他怀里放肆地发泄着情绪,从无声到有声,悲伤漫上心头,泪水决堤不过一瞬。 东方既白伸手将人搂得更紧了,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静地听着她的哭声在夏日的原野里蔓延。 不期然地,东方既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若给你一个机会,你想做什么?” 燕景瑜愣了一愣,随性回答道:“我想毁了这个肮脏的地方,让它满目疮痍……” 东方既白轻笑一声:“好,我陪你。” 燕景瑜对他的回答感到了一丝丝意外,抬起头,泪眼朦胧的地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瞧出些缘由或者异样,可是没有。 东方既白的温柔笑意闯进了她的眼帘,好像刚刚说的不过是吃喝玩乐。 “为什么?” 东方既白擦了擦她眼角的泪,不紧不慢地笑了笑:“我又不是什么好人。我的手上沾得鲜血从不比那些在刀口舔血的人少。 燕景瑜,我们现在重新认识,重新开始吧?不论好与坏,只争朝夕。” “好。”燕景瑜的声音带着哭过的喑哑,语气却是非常的坚定。 夜色中马车很快驶过一个又一个城镇。 天将破晓之际,那马拉着马车停在了城外,自行解了套索去吃溪边的草。 马车内两位美人衣裳散乱地睡在一起,似乎是感知到马车停了,双双从梦乡里醒来。 燕景瑜的外衣半挂在腰间,只剩下一件小衣挂在脖子上,脖子和手臂上都是吻痕。 东方既白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半个胸膛敞在空气里,身上牙印结伴同行。 燕景瑜翻了个身,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似乎感觉不对,睁眼一看自己的形状直接一整个风中凌乱。 东方既白看着自己怀里慌乱的猫儿噗嗤一笑:“慌什么?我又没把你吃干抹净——” 东方既白的眼神往下稍了稍,调侃道:“粉色的?昨夜没瞧清,没想到你穿着还怪好看的。” 燕景瑜一脚将他踢了下榻,忙一边扯了外衣捂着胸口,一边声音带着几分羞恼地大骂:“登徒子,不要脸!” 东方既白猛地摔下了榻,坐在绒毯上爽朗地笑了两声:“用了就不认了,昨晚让我要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燕景瑜一边穿衣服,一边骂:“胡说!吾何时这般说过。” 东方既白用手一撑站了起来,坐到她身边吹气道:“我的太子殿下你浑忘了? 欺负我的时候就放着狠,你倒是瞧瞧我身上的牙印。” 燕景瑜小脸一红,“没有,没有的事。” 东方既白伸手过去撩她挂在后脖颈的小衣带子,“让我看看……” 燕景瑜猛地一转身错开了他的手,露出一脸防备,斥责道:“混账,哪有你这样的? 你还是把我当男子瞧!须知卿子与女子并无不同。 若…若我是女子,你也这样随意扯人家的小衣? 你成何体统!” 东方既白赔笑道:“知错了,知错了,莫恼。” 燕景瑜将衣服穿了齐整,小声嘀咕道:“不是不许,只是不想这么随便。” 东方既白没能领悟到其中深意,只点头应好。 “放一百个心,不会随便欺负你的。” 燕景瑜瞥向他袒露的胸膛,正色道:“穿好,吾饿了,陪吾用早膳!” “行行行,都听太子殿下的。”东方既白一面说着,一面整理自己的衣裳。 整理罢衣裳,东方既白吹了声口哨叫来那马拉车。 那马听到哨声,嘴巴扯了一把青草边走边吃,灵巧的脖颈一甩便套上了缰绳。 伴随着马蹄的哒哒声,马车驶入了城中。 不一会儿,人声逐渐沸腾,燕景瑜拉开车帘向外前瞧了瞧又放下了。 沿街支起了许多早点摊子,叫卖声此起彼伏。 东方既白用肩膀顶了顶燕景瑜,“下去走走?” 燕景瑜轻哼一声:“讨厌你!” 东方既白轻笑道:“又讨厌我了?” 燕景瑜郑重地点点头,“嗯,讨厌你!” 东方既白伸手摸了摸她的腹部,“行,行,行,讨厌我,肚子饿了没?” 东方既白触到她的肚子,肚皮凹陷,腰身羸弱,更觉身形愈发瘦削。 东方既白自顾自地喃喃低语,“都瘦成皮包骨了,换身行头该像难民了……” 东方既白抬起头看着她,又道:“一会儿带你去吃些好的。” 燕景瑜拉开他的手,眼神瞥向他腰间的荷包,“那我要可着贵的点,花光你荷包里的钱。” 东方既白将荷包摘了下来递给燕景瑜,“给,都是你的了,随便花。” 燕景瑜夺了过来,打开瞧了瞧后塞进了袖中,“听萧万顷说你富可敌国,到底是多富,让他这么说啊?” 东方既白顺势搂住了她的腰,笑而不答。 燕景瑜转过头仰着脖颈看着他,“嗯?不好与我说?” 东方既白吻了吻她的额头,“还不够多。” 不够娶你的。 只是东方既白没有说出口。 燕景瑜笑骂道:“贪心!” 东方既白没应声,拉着她下了马车。 几步路转,进入酒楼。 说要要可着劲点,那就是可着劲点。 出酒楼时,燕景瑜吃撑了,积了食,肚子胀气,一直喊着难受,怎么也不肯走。 东方既白好说歹说哄着她走了走。 适逢其时,东方既白见到有卖糖葫芦的商贩便扯了扯燕景瑜的袖子,“我的荷包给我一下。” 燕景瑜扯回袖子,一边把荷包拽出来丢给他,一边骂:“三哥哥坏,说好给我的,又要回去。 我肚子难受也不许我歇着,讨厌你!” 燕景瑜眼角还挂着泪,看上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是,难受的。 东方既白也没过多解释,从里面摸出几个文钱又递回给她。 燕景瑜赌着气,也没接。 东方既白把荷包塞到她袖子里,拉着她到商贩跟前,将手里的文钱递给商贩,“麻烦,给她一根糖葫芦。” 商贩看见东方既白拉着垮着小脸的燕景瑜很快明白这是小两口闹了别扭,这男的在哄呢。 商贩笑着摘下一根糖葫芦递给燕景瑜,“给,你的糖葫芦。” 燕景瑜接了糖葫芦瞥了一眼东方既白,没憋住笑了笑,又很快扭头看向了别处。 商贩乐呵呵道:“还是笑笑好看,你夫君惹你生气了不是?” 燕景瑜:“没有的事。” 商贩只当就是这么回事,看着东方既白又道:“女卿都是这么个脾性,就想你哄哄她,哄哄就好了。你娘子生得赛天仙似的,笑起来就更美了。” 东方既白牵紧了燕景瑜的手,微笑回应:“老板说的是,晚生受教了。” 燕景瑜感觉有些耳热,扯了扯东方既白的手便要走。 商贩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咯咯地笑了笑:“公子福气不浅呐。” 东方既白笑了笑,由着她的小动作走开了。 待商贩的身影消失在身后的人海中,东方既白道:“第五根了,燕景瑜。” 燕景瑜咬着嘴里的糖葫芦,含糊道:“嗯。” 燕景瑜手中的糖葫芦吃尽了,寻了地方扔了签子,回头一看,东方既白正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 “燕景瑜。” “嗯?” 东方既白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若是加上上一世,你该是多大?” “虚岁二十三。” “好小。” 燕景瑜听到他这么说明显不高兴了,一把打开了他的手,嘴上半点不饶人。 “便宜你了!你个老牛吃嫩草的。” 东方既白咯咯笑了两声,“嗯,便宜我了。” 燕景瑜踮起脚将脸凑到他面前,挑衅道:“老牛!” 东方既白笑意更深了,捏了捏她的脸颊,“小孩儿。” 不等燕景瑜回应,东方既白又道:“小孩子就该被宠着,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不会烦恼,有性子就使,有脾气就发。” 燕景瑜心中略有触动,顺手箍住他的腰,“那老牛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许以身犯险,若是自损了一根毫毛,吾饶不了你!” “我什么时候以身犯险了?” “壬秋都和我说了。” 东方既白不明就里,“什么?” 燕景瑜掐着他的腰,嗔怪道:“梦魇丹啊,还敢么?” 东方既白冷嘶了一声,“疼——知道了知道了。” 燕景瑜满意地松了手,夸赞道:“有些日子没摸了,愈发——” “愈发什么?” 燕景瑜色气地舔了舔唇角,放在他腰上的手往下稍了稍,在他臀上拍了拍,“带劲儿!” 东方既白面不改色心不跳,“脱光了摸更带劲儿。” 燕景瑜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啧啧道:“三哥哥学坏了。” 东方既白调侃道:“青出于蓝,都是老师教得好。” 燕景瑜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忽而红了一片。 东方既白垂眸看着他,突然问道:“肚子还难受么?” 燕景瑜伸手揉了揉腹部,“好像不难受了……” 燕景瑜这才发觉他非要拉着自己走走的用意,心里不肯承认是他的法子起了效,嘴上便蹦出一句,“庸医!” 东方既白见他小脑袋扬得老高,笑意盈盈骂自己庸医也不生恼。 左右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了,逆着来反倒惹他不快,不如就纵着了,反正美人一笑千金值。 第375章 锦城小霸王 天边太阳逐渐高升,热气炙烤着大地,四下行人纷纷找了阴蔽处躲着。 东方既白惦记着燕景瑜的身体,怕他着了暑气,带着他前往自己一处私宅水榭避暑。 这处宅子收拾得利落干净,环境清幽。 俗话说狡兔三窟,东方既白也不例外。 这处宅子里的下人不知东方既白的真实身份,见了他只唤少爷。 这会瞧了燕景瑜一同跟着来了,自然识趣地唤起了少君。 东方既白没有纠正他们的称呼,燕景瑜也默默认下了。 最后整个宅子的人都知道少爷带了一位漂亮少君回来,还趁手里没活的时候悄悄躲在暗处看燕景瑜。 东方既白什么都没说只是强势搂腰吻上他的唇来宣示了一番主权。 一连在水榭盘桓了三日,家仆们忽然跑到东方既白面前提醒道:“少爷,锦城小霸王最近伤好了又出来欺男霸女了。 小霸王没事便到处调戏美人,揩人家的油。 少爷可得看着点少君,别着了小霸王的道。” “什么小霸王?”燕景瑜恰好听到这段话,素手轻摇着小扇跨了进来。 家仆望向来人,只见燕景瑜一截雪白的腕子随着摇扇的动作将露出来,身上轻薄的缥函衣随着步伐轻轻拂动,几欲飘起。 家仆见了忙低头不去多看。 东方既白与她目光相接,笑着提议道:“我也不知,不去出去走走,顺便瞧瞧这小霸王?” 燕景瑜勾唇一笑,“好啊。” 二人相携而去,家仆站在原地打自己的嘴,心中暗怪自己不该多嘴。 锦城小霸王一上街群人四处流窜,连有几分姿色的老妇都吓得用布巾挡了脸,街道上乱作一团。 小霸王一行人游荡了许久,没见到一个能看的,正要去烟花柳巷寻乐子,却见东方既白二人迎面走来。 这一眼望去便让小霸王驻了足。 好一个美人,青衫摇曳,容貌冷艳,三分笑意蓄着满目柔情。 一看另一个,龙章凤质,帝里风流,非池中之物。 东方既白不知面前的便是名声在外的小霸王,几乎就要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却发觉燕景瑜的眼神几度在他身上流连,眉头立马一翻,顿生几分威仪。 还未等燕景瑜瞧够,东方既白的手马上挎上了他的腰,醋意横生。 东方既白又张目朝小霸王望去,眼神中警告意味明显。 这一看,却见小霸王身量高挑,楚腰酥胸,目若明月,朱唇玉面,疑似女流之辈,便又收回了目光。 燕景瑜察觉到他的动作抬头望着他的眼睛,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他是什么嘛?” 东方既白以为燕景瑜问的是名字,心里更不高兴了,没好气答了声:“不知道!” 燕景瑜早早觉察到他的醋意,却不点破,继续说:“他就是契子了,倒是少见,万万人中才得一个,我也很少见到。” 这么一说东方既白明白她方才是在瞧什么了。 原来也是好奇才看的。 于是乎他心里那点不快也在一瞬间湮灭了。 东方既白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又一次回头瞧了一番,心里还是觉得奇也怪哉。 这明明就是个女的啊,怎么? 燕景瑜看出他的疑惑,摇了摇他的手,“三哥哥,瞧什么?他与你是一样的。” 东方既白不解:“什么一样?” 燕景瑜眼神往下飘了飘,语气晦涩难当:“这个…一样。” 东方既白会意,却被新知识冲击了大脑,混沌了一会儿。 所以说,契子有胸还有大狙? 燕景瑜见到他这副震惊的神情,以扇遮脸笑了两声。 东方既白低头看着他,神色中仍是不解,“你笑什么?” 燕景瑜敛了笑意,“没什么。原来三哥哥是真的不知道。” 东方既白探究的眼神瞄向她腹下三寸的位置,“那你……” 东方既白察觉到不妥闭紧了嘴,将眼神收了回来,耳朵却悄悄红了。 燕景瑜的脸被传染了红色,不知怎么回答,便嗔怪道:“别问这个,哪有人问这个的?” 东方既白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早知道当初他中暑晕倒,就该把裤子扒光瞧瞧的。 东方既白被自己冒出的想法惊得一激灵,内心大呼哦弥陀佛,色即是空。 两个人一霎时里各怀心思,手也松了,脚步也落下了,离了几步距离,好似方才相携而行只是错觉。 那小霸王在这数十呼吸之间看了两位绝色美人灵动的表情变化,口也张大了,眼也直了。 待二人离去一段距离,小霸王回了神,忙追了上去,“两位等等!” 东方既白先回了头,紧接着是燕景瑜。 “何事?”东方既白好听的空谷音轻轻吐出二字。 小霸王上到跟前来,拦住二人一通打量,期间舔了数次嘴唇,“好,真是转看转好。” 东方既白大步跨了过来,挡住了小霸王露骨的目光,“你就是传闻中的小霸王?” 小霸王惊喜道:“你认得我?小爷的名讳已经这般如雷贯耳了吗?” 燕景瑜从东方既白身后绕了出来,轻摇手中的小扇,“倒也不是,也是才听了你的名讳,见——道上行人躲避不及才有了猜测。” 燕景瑜一边说,眼睛一边朝行人流窜的街道两边瞄了一通。 小霸王明亮的眼睛霎时间变成了弯弯的月牙,挠了挠后脑勺,“流言害人,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东方既白与燕景瑜互换眼神,却未点破。 “两位美人是初来锦城罢?不如我做东,请二位喝酒吃饭?我是最爱请美人吃饭的了。” 东方既白正要拒绝,燕景瑜却先回答了,“好啊,那就有劳公子了。” 东方既白看他起了玩心,又自知拗不过他,便也随他一起去了。 小霸王听她同意了,高兴地咧开了嘴,“这位美人果然爽快!走,我请二位吃点不一样的。” 燕景瑜点了点头,摇着扇子便跟了上去,也没看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就这样被她撇在后头了,一时眉宇轻蹙,心里酸涩的滋味蔓延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