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不想当什么城主啊》 第1章 厕所翻窗计划 你好,我是夏冀。 今年十七岁了,是夏家的三公子。爸爸是夏央,没有妈妈。家住在[东皖域]夏家地界的星落城,爸爸的联系方式是…… 咳,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介绍自己,有些生疏。 再来一次吧。 我叫夏冀。我的身份是…… 转生者。 就是你们那边以全险半挂为主要媒介,加班熬夜为辅,死后在另一个世界重生的那一批人。 对,就是那个俗爆了的东西。 这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个牛批的不行的身份,但在这十七年的实践中,我发现并不是这样。 就比方说很多转生者走过的升级打魔王的道路。他们一路顺风顺水地打怪升级,路上还不停地有后宫出来给你爆buff。什么大胸无脑奶妈,什么青梅竹马魔法少女,什么黑皮火辣龙族战士,总之就一大堆东西库库往外爆。最后带着某个小地堡开出来的圣剑领着一堆后宫的同时打着纯爱的名义对魔王使用ex麦辣鸡腿棒最后取得胜利。 而我也曾瘫倒在我侍女的膝枕上,思考过我人生的种种可能。而至于这种路线我则是想都没想过。 先不论我这个养尊处优的三少爷有没有本身干过人家堂堂一个种族的王,就算有,我这都过上养尊处优的生活了,我还奋斗啥啊?不在床上躺到长蘑菇都算好的了。 并且这个世界虽说确实有些杂七杂八的种族,什么妖族啊,龙族啊,精灵族啊,魔族自然也是有的,生物多样性维护的相当好呢。 还有虽然这些种族这么多,跟人族多少有些冲突或者战争,但跟人族真干起来,要打到你死我活的那种倒是没有。 毕竟异族之间还有冲突,他们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谁也不敢真干,不然指定有人背刺自己,所以目前人类还可以过段安逸的生活。但要是有某些人去为了功绩犯贱跟人家磕一下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大多数的异族实力都不低,要是真干起来以目前来看人族应该就没几个活口了。 那我简简单单升个级,娶个喜欢的人,再普普通通过一辈子? 这可抱歉了,人族所处的久安国共分五域,分别是【东皖域】【西灵域】【北武域】【中正域】【南渊域】,其中是大大小小的家族,领主,将军,贵族,宗教势力。并且各个势力间的独立性非常大,实力也都不弱,加之【中正域】的关姓王族逐渐式微,各势力之间虽然没有大大的战争,但小小的冲突也已经不断出现了。 简而言之,快要干起来了。 这都要得益于王族的分封制度啦,东南西北四块地方全分出去了,给自己围里边,这不明摆着求死吗。 怎么?听起来是不是有点熟悉? 哎对,就跟你们那边讲的春秋,五代十国,藩镇割据差不多。 在这乱得要死的世道,你要是不练级,到时候打了仗你连你老婆孩子都保不下来。而练高了你就必须站队。这队要是站对了还好,你要是站错了除非是所有人都想用你你还能保下来一命,不过到时候人家天下打下来了你还是一死,兔死狗烹嘛。 而你要不是谁都想要的香饽饽,呵,就等着魔法大炮连你和你家祖坟一起炸了吧。 毕竟你想一个随时可能炸的人形核弹满世界跑搁谁谁不害怕啊?这种玩意就算不在自己手里也不能在别人手里。核弹因为大范围无差别伤害的属性用起来还有点人道主义约束。但是一个人跳你脸上唰唰捅刀子你说你能怎么样吧,死呗。 可能你讲这是因为你还不够厉害,你要是能一个人打穿世界就啥也不用怕了。往死里练,练到天下第一不就好了。 嗯……有道理,太有道理了,四年科举就出一个状元,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对啊,我应该奋发图强!打出个天下第一! 嗯,等我吃完我侍女给我剥的手剥葡萄再说。 怎么有籽?下次得叫她记得把籽挑出去。 你刚说什么?考状元,奥对,这边的社会科技还没点开这个选项,我想选也选不了。 至于其他…… 以后再说。 那我就当个城主,用上辈子的知识整个城市现代化,架上大枪大炮,通个铁轨,搞个思想启蒙运动再开个社会主义道路?我们都知道,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想富强,想整点先进的制度,就得发展生产力。目前来的最快的就是让农民多产粮食,再整点轻重工业。至于怎么增产,我整不出杂交水稻我还整不出提前育苗和地膜覆盖吗?其他就要靠劳动人民的智慧了。 但别人也不是傻子,一堆虫子里有一只虫子蛄蛹快了还有人愿意看呢,何况一个城主呢。 到时候人家带着十万大军过来“慰问”你为什么发展这么快呀?跟你“商讨”一下发展方案,你说你答不答应吧。 这时候就有人问了:“你脑子里那些纹路都是猪大肠的褶皱吗?枪呢,炮呢?”先不论火药的比例我要自己配多久,铜能不能从大领主手里淘下来点,膛线,连发器什么的我能不能整明白。我以前有个魔武双修的妹妹,那天她刚入魔法二重,随手搓了个火球就把我旁边碗口大的树干折,还呼呼烧起来后我就意识到如果不整出来个什么“西风321”之类的战略导弹的话,应该是没办法和那些大魔法师对轰的。 那这么多的可能都被否定了,我还能干点什么呢? 简单,啥也不干。 难办?那就别办! 我可是【东皖域】第二大家族,夏家的三公子。夏家虽然不如以前,不过这百年间积淀的底蕴可是那些脑子里想着年入百万的大学生几百辈子都打不下来的。 大家族的公子哥,那活的多滋润呐,那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泡个澡伺候的侍女比浴池里的水分子都多的大爷大哥啊。 总结一下。 和平时期,出身高贵,胸无大志。 天胡开局! 虽讲夏家家主夏央的孩子多得都能组成两队足球队互踢,甚至场下还有替补,而且还能给每个球员分个女友,前提是不反对近亲结婚的情况下。不过我可是三公子,去了我上边那两个,谁见了我不得喊声三哥? 前些天我去我那二十多弟的封地看了看,好家伙,一顿饭吃进去得约摸四五个金币。 四五个金币什么概念?那可是四五百个银币,四五万个铜币,购买力跟你们那边四五万块钱差不多了! 出生在这么富的家族,我不好好享福还对得起我自己吗? 我这一个二十多弟吃顿饭都四五万块钱,那我这一个三公子有多富我都不敢想。 算了算去年的开销…… 貌似不够他两顿饭钱…… 说来也怪,我明明也是夏家公子,可是其他姓夏的好像就跟我对付不开,处处都要为难我一二。尤其是那个夏家大公子,也就是我所谓的大哥夏周和他那个便宜老爹夏央。 不过还好夏周那小子脑袋不太好用,整个人der呵的,比方说给我家养的兔子下毒,趁半夜拔我种的胡萝卜。这些年最好的战绩就是去市场上花了十二个金币买了块让人倒霉的石头想送给我,见我收了后那小子还开心的要死,过两天又买了两块。奥对,这块石头还是我乔装打扮之后卖给他的,至于能不能让人倒霉,我也不知道后花园池塘里的鹅卵石有没有这功能。 但是即便如此那小子针对我的事实是不变的,比方说克扣我的零花钱,柴火费之类的,还是对我的生活有影响的。 再总结一下。 马上要打仗了,众叛亲离,不不,众叛亲杀,势力单薄,没什么翻身机会且身处乱世。 丸辣!天崩开局! 要不我考虑考虑自杀,争取再投个好胎? 算了,万一下辈子在厕所出生怎么办,那不比这还天崩啊。 考虑考虑……我还是挣一下吧。 我都在这生活十来年了,虽然讲生活有点拮据,不过有夏央时不时送的福利也还算过得去。 虽然讲我身边没什么人,不过亲信还是有一个的,也就是我之前讲的那个侍女,跟了我十几年忠心的很,也很有能力,甚至在夏家领地的都城【星落城】都传出了一段佳话。 不过大多数的评价都是“这么好个女孩子跟了夏冀真是瞎了”这样的。 而且虽然我在星落城没什么颜面,不过要是出了城,仗着自己三公子的身份在外边欺个男,吃顿霸王餐,再把账全都记我大哥头上还是挺爽的。 再就是夏周这二傻子隔三差五地给我整点事出来,不过好在他智商不够,每次都挑不起什么大事,甚至有时候我都能从里面捞点油水。 但是现在…… 我看着手里的信件,无语又无奈地坐在床上。 这是我那个白痴大哥给我发的信,大致意思是让我去参加个饭局,还让我不要推脱。 这么多年,他但凡找我就指定没有好事,这次肯定也一样。 但这封信上还讲夏央,也就是我爸,他也要去。我就寻思了,这么多天我要么出去溜达溜达要么在自己的房子里跟我那侍女安安静静地生活,就连年夜饭都是我在我的小房子里吃的。过年我都见不着他,凭什么这会他要亲自来? 如果不是千里迢迢过来跟我真诚地道歉,求我原谅我哥,让我和夏周做好朋友的话,那大概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鸿门宴啊……” 当年的鸿门宴本着项王是个贵族,气节高,拉不下脸才给刘邦从厕所翻窗户到外边马车上给老婆孩子踹下去才逃了命的。 虽讲这不是他在鸿门宴后干的事,而是当初对战项王兵败后那么做的,而且他也没有踹他的老婆,我想了想,大抵是因为他的老婆不在车上。 不过也确实有这么个事,我当下的情况都火烧眉毛了,我也没那个闲心想到底是谁踹谁,踹了谁,啥时候踹的了。 这次的话,先争取下活命吧。 那这次的反鸿门宴计划就叫…… 爆踹老婆孩子计划! 不对不对,不能起这个名字,毕竟我也没有老婆孩子可以踹。 有了,就叫…… 厕所翻窗计划。 第2章 痴傻大哥总想迫害我 “赵愠!” 外面那个还在练剑的少女听到声音便本能一般地冲到了我的身边。 她身着着青白色便服,额头上有些许汗珠,细长的单手剑被收入鞘中。一头青丝利落地梳到后面,稍显稚嫩的脸上是一对冰冷的双眸,面容上并无什么表情,其感情更是无从察觉。 “少爷。” 赵愠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应了一声。 我这时把信件交到她手里示意她看一看。 “近来可好啊,三弟。前些日子的新年你都没来我府里过,我为此感到十分可惜。我知道你对我这个又帅又聪明又天赋异禀又才高八斗又人缘好又左右逢源又人见人爱又常有桃花运又运筹帷幄可即便如此还勤劳地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大哥有些误解,偏见,崇拜与妒忌。但身为大哥的我又怎么会和缺乏教育的小辈一般见识?可我又见不得你我兄弟二人渐行渐远,于是我打算举办一场宴会,希望借此来拉近我们之间那如山巅与海沟般的距离。兄弟嘛,床头吵架床尾和,那有什么隔夜仇呢?况且这次父亲也想来参加这次宴会,想好好拉进一下你我兄弟间的情感,你可不要推脱啊。” “落款——夏周” 赵愠看完之后面无表情地将信件扔到了火炉里。 见此,我也开始十分无语地吐槽起来。 “要不夏央考虑考虑把他那心爱的大儿子塞回他妈肚子里再好好补补胎教吧。床头吵架床尾和?他跟他爹床头吵架床尾和去吧!一大堆扯犊子的话瞎白话,他的学是在牛皮糖厂上的吗?光会扯牛皮还死糖,纯纯糖人。要不以后他夏周去干生态建设吧,那脑子里的水往外倒一倒撒哈拉沙漠都能变撒哈拉森林了。” 相比起她那比较“开朗”的少爷,赵愠虽然听了这么多好像莫名其妙却又很有杀伤力的话,依然是没什么表情的状态,她只知道少爷现在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心里免不了的有些担心。 “少爷,他是想……” “想搞我呗。” 因为我特意嘱咐过赵愠不要对除我以外的人叫什么“二公子”什么“老爷”之类的称呼,所以赵愠叫他们的时候也只会喊名字或者用第三人称代词代替。 毕竟听我自己且是我唯一的侍女喊欺负我的人喊得那么尊敬我会很不爽。 我没好气地从床上坐起来,而后长出了口气。 “而且这会我那个便宜老爹夏央也要来,他这人虽然强不到哪去,不过比起夏周还是好上不少的。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两个孬种在一块虽说顶不了我,不过恶心我还是能给我恶心个半死的。关键要是还真像往常一样还好,主要这次夏央来了,一个夏家家主亲自来‘看望’我这个三儿子……不能是什么小事,应该是准备好了狠狠弄我一把。” 赵愠虽然从来没听过这句老话,不过还是能知道现在的状况的。 “那,少爷,我们怎么办。” 我摸摸下巴,而后猛地一拍手。 “要不我改姓刘吧,毕竟老刘家天生免疫鸿门宴。” 赵愠当然不知道刘邦和刘备,但面对慷慨陈词的自家少爷,还是努力地接受,而后缓缓张口。 “刘少爷?” “咳,算了吧,这不是个好提议。” 赵愠闻言,旋即低下头,思考了几秒。 “那我去杀了他们吧。” “那你还不如姓刘呢。” 面对赵愠的离谱想法,我也是第一时间选择了制止。 “我倒是想动手,可是怎么杀啊?夏周现在可是夏家的准世子,夏央在他那宝贝大儿子身边设下的侍卫可老多了,而且打底是个六,七重,你这么个五重小剑客难道过去送死啊?” 赵愠感我此言良久立,而后把手放到近乎没有任何起伏的胸口上,郑重其事地说。 “能为少爷赴死,是我莫大的荣幸。” 我对赵愠真诚地笑了笑,心里却是止不住地叹气。 从某种角度上讲,赵愠的脑袋并不是很灵光,甚至可以说就是个大傻子。 不过简单想想,任何一个聪明人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跟一个废物三公子吃十一年苦吧。 可都傻成这个样子了,我要是不负起责任来好好照顾她,难道要等夏周来好好照顾我吗? 我站起身来敲了一下赵愠的脑袋,挺着身子,一副要教育人的样子。 “你别说你能不能给他俩换掉,你就是真换掉了,到时候夏央的亲信为了给夏央报仇都能给我砍成开口淀粉肠,你冒那个险一点用都没有。” 赵愠闻言虽然仍是面无表情,不过却也稍稍低了低眉,一副小小的失落模样。 “不过也用太担心,我一个不学无术的贵公子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他们也不能只因为讨厌我就杀我这个明面上的三公子。久安国这世道这么乱,夏周背上弑亲的名头能当上下任家主的概率就少一分。夏央负上杀子的罪名,在其后各势力争夺久安国的洪流中保全自己的概率就低一分。再加上我这个人也不是什么软蛋,挨人欺负也会报复,所以我绝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赵愠听到自家少爷不会有事,低下的眉头又舒展了起来,一副小小的愉悦模样。 “就是他们肯定得搞点事,跟苍蝇似地不咬人膈应人。” “那,少爷,我们不可以跑吗?” “跑?我倒是想,谁愿意主动把脚伸狗嘴里啊。但咱俩跑能跑到哪去啊?久安国这么乱,在夏家的话我这颗白白嫩嫩的小白菜是让两只家猪拱,出了门可就是让野猪拱了。你少爷我喜欢摸鱼,在夏家还能借着三公子的名义摆摆烂,出去了可就得让人掰折了。” “那找理由不去呢?” “不行啊,这次夏央出席了,爹唤儿子要是都没唤动的话,以后他们就肯定会借着这事反反复复地恶心我。凭夏周对我的‘热爱’程度,以后的清净日子不说没有了吧,反正是剩下不少了。” 赵愠脸上的愉悦被看不出的小小难过取代。我见状拍了拍她的头,给她了个自信的笑容。 “放心吧,你少爷我本事大,遇到啥事都不怕。要是他们非要给我整事,我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坑里的辣椒——阴险又毒辣。” 赵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听不太懂,但她还在努力的回应着自家少爷。 “得,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吧,我看看这对相亲相爱好父子能给整出来点什么大活。” 第3章 穷凶极恶二人组 【伴星城】是夏家领地内的一个小城,比起核心城市【星落城】要下一两个档次。但经济水平也不是很低,在地摊经济流行的当下,【伴星城】的商街也是淋淋洒洒地铺着一个个商业地摊。 夏家的掌权人夏央这人虽然有点糟糕,但是他作为一个家主,这么多年夏家在他手底下也没什么大变故,说明他多少还是有些本事的。而且夏家对商贩也有些优厚待遇,夏家的商人在夏家过得还不错,商人也觉得这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 只是这地方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一个衣着褴褛的小女孩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摊位前,不知所措地看着其他商贩惊慌的收起自己的摊位匆忙逃掉。甚至周遭的饭店,商店,服装店等都把客人赶了出去,很快的关了门。 小女孩很是困惑,也很是慌张。她觉得自己也应该赶紧收拾好东西然后跑掉,她害怕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来了。但是她不能走,她需要钱。 此刻,原本繁华的商街仅留下了小女孩一人,空落落的感觉漫洒在她的身边,她只觉得越来越惊悚,仿佛下一刻就要有恐怖的事情发生。毕竟她看到了那些商人逃也似地走掉时脸上那称得上是惊悚的表情。 可是她绝不能走。 “要是赚不到这笔钱的话……不能,不能走。” 小女孩正了正身形,深深地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境,结结实实地守在自己的小摊前。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走,不管怎样都要把东西卖出去,把钱赚到。 意外的是,整条商街上的客人也都和商人走光了,现在商街只剩下了她一个了。 小女孩很伤心,她的希望正在不断落空。 可这时,自商街那头却走来了一对身着绸缎的男女。 我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身后是和她少爷全然反差的赵愠,她一副安静的样子,默默地跟在自家少爷身后。 “少爷,我们不是要去参加宴会吗,为什么来这里?” “他说去我就去啊?我都知道了他要想办法搞我,那我还给他脸啊?让他等着吧,要是他问我就说我把a.m看成p.m了。我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那窝囊废敢咋的?” 赵愠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不愧是少爷,想事情真是全面。” 我享受着赵愠的夸耀,十分得意地往后一甩头。 “嘶……怎么见了我都跟见了瘟神一样,他们钱都不挣了,跑这么快?” 男子身后的女孩面无表情地答 “毕竟少爷以前专门去酒楼喝免费茶水,看戏的时候要我背着少爷在勾栏外面的围墙看好不买票,借着“尝尝”的名义吃遍所有水果摊,每次都吃到饱再回去……少爷,您咳什么?是身体不舒服吗?” “咳咳……打住!这个……好汉不提当年勇,以后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这算勇吗……我明白了,少爷,我会少讲的。” 我来这确实没啥事,单纯是为了恶心恶心我那个好大哥夏周,若不是刚想出门的时候他又特意发了封信说宴会中午开始,不然他夏周的宴会我最早下周再去。 再者说,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次宴会的时间大半也该是假的,到时候他们早到一两个时辰然后讲我晚到,或者是很晚才来,想让我难堪。 呵,那我半夜去。 抱着无所谓的心情看着一个人都没有的商街,同赵愠漫无目的地游荡着,感叹着自己的名声在外,给夏家拉脸。 有二人世界的同时又能让夏央不爽。 满赚。 哎,等会,好像不是二人世界了。 我看到了一个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块破布前的小女孩,那块破布上是几堆成色不那么好糖块,看起来像是给小孩子吃的零食。 整条商街就只剩这么一个小女孩端坐在自己的商摊旁边,十分惹人眼目。 或者说惹我眼目。 “走,看看去。” 赵愠点点头,跟上我。 那女孩看见我朝他一步步走来,一双小手攥紧了胸口的褴褛,双唇紧紧地抿着,一副想走又不得不强迫着自己留下来的样子。 真有意思。 我一边笑眯眯地带着赵愠一步步靠近着,一边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女孩。 看起来很小,年龄小,身高小,什么都小,只看外形的话只有七八岁,但是那双成熟的面容和坚毅的眼神告诉我她绝不止十一,二岁。身上的虽然破衣烂衫,不过补丁打得很好,衣服洗的也很干净,虽说穷酸,但是却还算得上体面。 贫穷的家庭并没有湮灭她的尊严。 不一会,我已经来到了这个小女孩的面前。而她这会则是怯生生而又勇敢地看着我。 “那,那个。” “嗯?” “姐姐,叔叔,那个,买块糖吃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听到了赵愠笑了一声。 回头看一眼。 虽说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不过她一定是笑了吧。 一定是,就是。 而后我转过头来,对着眼前的小女孩很是“和善”地开口道 “叫哥哥。” “那那那,哥哥,叔叔,买块糖吧。” 场面一时间寂静下来。 我叹了声气,也不再去计较那些。 “那你这糖怎么卖的?” “七十个铜币一块。” 我嘴角微抽,合着这孩子不仅没眼力,还是个奸商。 “这啥糖啊?” “我自己用甘蔗熬的糖块,有些是白糖熬的,都是很甜的!” 见我不为所动,女孩想了想,终于知道了我的顾虑。 “那个那个,那十块糖七十个铜币也行!” “嗯?” “全部,全部的都给你,只要有七十个铜币就可以了!” 此言一出,我倒是来了兴致。 “你要这七十铜币做什么?“ “我……” 女孩忽的一顿,而后稍稍低了低眉,声音也小了下去。 “给妈妈买药……” “什么药?” “风寒药……” 女孩低了低眉,声音有些哽咽。 见可可爱爱的小女孩哭出了声,我赶忙道歉,然后再给了三枚银币…… 是不可能的。 不过我看她哭的这个样子,心里倒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于是我用上较为安抚的声音道: “每年夏家给下边拨的款每年都高的不知道哪里去了,怎么能有人家连七十铜币的药都买不起?堂堂医者仁心,怎么会连七十铜板的药都那样苛求?” “不知道啊!我来城里去药店买药的时候拿不出钱想先欠着,打工也好做什么也罢,但他们不仅都拒绝了,还骂我,我就忍不住地到药房外面哭,结果里边来人把我打了一顿。” 看着褴褛下的些许淤青和眼角的点点泪花就知道这个小女孩绝对没有夸张自己的遭遇。 女孩哽咽着,继续说: “我们家这样就挺好的了,爸爸很早就被妖族杀了,那时候家里还没有这样穷,爸爸留下的东西除了爸爸给妈妈的手镯以外都被妈妈卖了,之后在城郊买了一套小房子,姐姐之后跟着一个老爷爷出去,我和妈妈两个人用着爸爸留下来的钱,每天又要努力干活,这才勉强活着,邻里乡亲好多都吃不上饭,甚至死过人了。妈妈身体这些年越来越差,如果拿不出药的话,妈妈再这样下去,就,就也要……呜呜呜……” 我的眼神中生出了几丝异样的情感,但表面上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样子还是没什么变化。 “仅凭你一面之词怎能服人?可上天有好生之德,若你所言属实,我堂堂夏家三公子夏冀又岂可坐视不管?终是轮到英雄出场的时刻了,十枚铜板,你这袋子糖我便拿走了,不用找。” 彩琳刚想出口反驳,但我更快她一步,已经拿上那兜糖让赵愠带着我跑了。 那姑娘手里攥着我给的钱,一边喊一边追: “不行啊!这样的话妈妈就,妈妈就!” 她追着,喊着,神情越来越恍惚,脚步越来越虚晃,直至重重的摔在地上,本就褴褛般的裤子更是直接摔开了道口子,鲜血从其后慢慢渗出,女孩倒下去就没再能爬起来,那些苦难把她单薄的身体打击得不成样子。她哭着哭着,哭啊哭啊,而后突然笑了起来,也许是嘲笑自己那不公的命运吧。 再站起时,女孩的泪痕已经干下,鲜活的神态也不复存在。缓缓打开自己攥在手里的铜板,脑子里想着怎么再去赚些钱救妈妈,俯身清点清点自己手里有的东西。 “一,二……十二枚啊,嗯?颜色不对啊,这…………!” 女孩惊讶地看着手里的十二枚钱币,哪里是什么铜板,而是整整十二枚银币!那是1200枚铜币!她惊讶地要叫出口,而手中夹在钱币中的一张纸条噎住了即将张开的喉咙。 “别叫,已经有人注意到你了,不要让他们知道你手里有这么多钱,快些回去,你的母亲还在等你。” 女孩张了张嘴,把惊讶强行按进心中。她底下的眼小心地打量着周围,确确实实已经有几对不怀好意的目光照了过来。 女孩小心翼翼地把钱收好,接着极力地掩饰母亲迎来生还希望的喜悦,尽其所能地摆出一副落魄的样子,拖起那条流着鲜血的腿,一步步地朝城外的方向走去。 周围人,或是躲在巷里,或是掩在窗后,见到女孩仍然如此,眼中的贪婪渐渐黯淡了下去。 “谢谢……谢谢……婇琳永远会记得你的,谢谢……” 女孩的呢喃着,眼中的希望更加泛起几分。 第4章 暗时风涌 “那女孩买到药了吗?” “回少爷的话,买到了。” 我点点头,而后接着漫无目的地在泛霜河边游荡着。 想起来我刚才好像用整整十二枚银币买了几块糖,平均下来一块糖就得有七八十个铜币,这“高级货”我可得好好尝尝了。 “啧,这味道我暂且不论,这里边都是些啥?糖里掺沙子是搞哪样?” 我从怀里拿出一块糖送到嘴里,入口的瞬间那仿佛万吨白糖凝练出的结晶在嘴里炸开。 不是哥们你想复活哪个邪神啊?刺杀我也用不着这么残忍的手段吧? 除去比初恋甜蜜百倍的甘甜后,里边剩下的就是些沙子……石头……以及…… “这是什么?带馅……蚂蚁?!” 我嫌弃地把手里的糖抛了出去,现在只想把我那十二枚银币要回来。 “少爷,为什么要这样呢?” “哪样。” 我自然知道赵愠问的是什么,不过还是又问了一句。 “少爷明明可以直接帮她的,为什么还要先吓唬她呢?” 我不服气地再翻出一块糖丢到嘴里,好像这块会变得比前一块好吃,但事与愿违,它齁得我差点跳了起来。 这小姑娘要不考虑考虑当化学家吧,这玩意甜得莫不是手搓糖精。 再一次嫌弃地把糖吐到河里,跟赵愠讲: “她太单纯了,一个十三四岁的被迫到城郊出来卖糖的小女孩,那是既没招牌也不吆喝,就搁那铺块布然后一坐,不知道的还寻思搁那念经呢。这糖卖相好味道好就算了,还又丑又难吃,不要说十二枚银币了,我就是真给十个铜板那也是她赚。” 说罢,我物色了块看起来还说得过去的糖交到赵愠手里。 赵愠毫不犹豫地吃下,但没一会就面露难色。我虽然没有回头,但还是想象到了赵愠的样子。 “太难吃就吐了呗。” 谁知后面立刻传来吱嘎吱嘎的咀嚼声。 “这可是十二枚银币……” 我笑笑,心笑赵愠怎么比我还财迷。 不过想想也是,我这个大少爷只负责吃喝玩乐就好,而赵愠要考虑的就多了。 夏冀是这样的。 我笑了笑而后道: “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 赵愠的脚步同我的速度慢了几分,或许是知道接下来的讯息更为重要。 “对于某些人来说,十二枚银币远比一个乡下女孩重要的多。” “少爷的意思是?” “对,若是被人知晓了她手里有十二枚银币,她丢的可就不止一包糖了。” “一条人命还没有十二个银币值钱吗?” “怎么会呢。” 我再拿出一块融着蚂蚁脚的糖,忽悠来河畔玩的三个小孩说这是琥珀,一人一块铜板卖了出去。 那三个小孩还紧紧抱住手里的三块“琥珀”,好像会被谁抢走似的,估计回家免不了一顿竹条炒肉了,但我倒没什么想法,毕竟吃一堑长一智,我骗他们也比以后被别人骗强。 我真不要脸啊…… “人命哪里值得上十二枚银币,那风寒药只要七十铜板,难道那药店的人连七十铜板都掏不起吗?难道一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与哀求连七十个铜板都换不来吗?那是自然,毕竟连一条人命都值不了七十铜板。因为在这,这片天下,这个世道,人命才是最贱的东西。” 我从小袋子里又拿出了一块糖,擦了擦表面的灰尘。 “赵愠,你说她的母亲若是死了,会是什么原因。” “病死的。” “不对,穷人生了病死了,不是病死的,是穷死的。” 我又拿出一块糖,不再往嘴里扔,而是一下一下地舔着,虽说一个白净的少爷一下一下呲牙咧嘴地舔着糖的样子跟傻子似的,但也多少算吃得下去了。 赵愠则在身后没有答话。 “这离夏家远,就不等着泛霜河泛霜了,不然回去要晚的,今天就到这了,走吧赵愠,回家。” “是,少爷。” 少男少女游荡在夕阳下微光粼粼的河畔旁,寻着长足的痕迹还家去。 你好,我是夏冀,[东莞域]夏家家主夏央的第三个儿子。 借着家族的强大与侍卫的忠心,让我可以在夏家的势力范围内悠哉悠哉地荡来荡去,为所欲为。 但是,若是回了族里我可就没那个面子了。 前脚刚走进夏家家府门口,后脚那些忍俊不禁的声音就飘过来了。 不是因为我是夏家三公子他们才小声笑,而是因为我旁边有个剑道五重,剑技六段的天才侍女他们才不敢大笑着走过来讲: “哟,这不是三公子夏冀大人吗,怎么半天不见又拉了。” 这样的日子都十来年了,我和赵愠早都习惯了,只是我习惯了苍蝇在耳边嗡嗡叫,赵愠则是习惯了苍蝇在耳边嗡嗡叫,但是就不能拆胳膊卸腿再狠狠碾死。 以至于我一直以来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但赵愠因为自家少爷受人鄙夷而每次都气个半死。 我迟早会帮她把委屈还回去的。 “走,赵愠,我好好看看这爷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顾其他人的讥笑,高高地仰起头,挺着胸朝夏周的宅邸走去。 广阔,大气,高贵,与其居住者完全相反的辉宏气宇。 再跟我那小房子一比,不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之间的差距也只能说是三峡大坝和田间地垄的差距了。要是能让我住在这,那再让我封一个月赏三千金币的享乐官我也愿意啊! 而事实是住在这里的夏周多的时候一个月真能花三千金币。 再这么一比,那些讥讽当然就算不得什么了。 死刑犯还会难过自己被剥夺了政治权利吗? 等回去了我一定要靠在赵愠怀里好好安慰一下自己。 从夏周宅邸的大门到宴会的场所很长,光走我就走了很久。 拍拍灰尘,整整衣衫,端身,正仪。 然后拽的二五八万地一脚踹开宴会厅的大门。 “哟,都来得挺早啊。” 脑袋一甩,眼睛一撇,双手抱胸,加上一个极其蔑视的站姿打量在座的人。 夏央,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方桌的北方,夏周则是坐在他的左边。 这次宴会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夏周会找很多人来恶心我,相反,这里除了我和赵愠就只有他俩了。甚至连下人都看不到。 而且我站在门前的时候还听到了夏周哇啦哇啦乱叫地诽谤我,不过在我一打开门之后,夏周却是很快地闭了嘴,甚至说见到是我之后还很开心地笑了笑,就像是某岛国电影里电车上邋遢大叔看到十六岁小女生那样猥琐的笑。 如果他这次是想来恶心我的话,那我承认,他的目的达成了。 “坐,坐,三弟,坐。” 我皱着眉看了他一眼,而后拉过一个椅子坐在他对面,然后再拉一把椅子让赵愠坐在我身边。 “怎么事啊?” 我翘着二郎腿问。 “先坐吧,我好久没见了你,可以陪我这个不称职的老父亲吃吃饭吧?” 夏央的声音中有歉意,愧疚,关怀。 相比起夏周,这个中年人则是稳重得多,那称得上慈祥的笑和得体的举止让人觉得这就是个温和又有礼貌的长者。 好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 我就想啊。 你跟老子装你m呢? 是是是,每次少的钱都是去资助一个姓夏名周的穷苦男孩了,苦苦我这个公子也算是舍己为人一心为民了,我可真得感谢感谢你了。 不过我倒没跟他这恶心的伪善老头怎么滴,毕竟这一桌子菜还不错,我得尝尝。 夏央见我坐下了,眼角的笑意更多了几分。 而他身边的夏周则是兴奋地扬起了眉头,嘴角不断地上扬,只有用力抿着才能不咧到耳朵根。 渗人。 我没管他们,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杏仁豆腐,扭头送到赵愠口中。 夏周的嘴角落下了些许。 呵,我知道这杂种想来干什么了。 “贤弟啊,这次来是想……” “吃饱了,谢谢款待。走了,赵愠。” “夏……” 夏央伸手按住了夏周,示意他不要冲动。 我回头看了夏央一眼,他虚伪地笑笑。 “我以前对不起你,现在……” “现在你也对不起我,有什么话快说吧。” “你怎么说话!” 夏周又是大声叫喊起来,而夏央又一次把他按了下去。 “夏冀,我作为一个父亲,亏欠了你太多,我想做些补偿。” 说罢,他从桌下拿上来了一个箱子,打开来,里面明晃晃的尽然是金币。 “这里面是三千金币,作为补偿,我会把它送给你,而且不是只有这三千,并且以后每个月都多有五百。” “当然,你这些年住的不好,吃的不好,用得不好,届时,我会派人去修缮你的房屋,再给你多派些下人,让你活得滋润些。” “我只是希望,你能原谅我。” “少扯那么多拐弯抹角的话了。” 我站在门口毫不客气地说。 “你到底想怎么的,不说我回去睡觉了。” 夏央只是轻轻摇摇头,而后又笑道。 “那我就直说了吧,我想让赵小姐去分个好老师。” 夏央站起身来,一手摸着桌子,阔步走到离我三四米的地方。 “赵小姐的天赋实在异禀,剑技超越剑道的天才实在少见,我有把她送去培养的意向,届时定然能帮赵小姐成为久安国又一大剑豪,且生活条件,等等其他都比现在更好,而你的少爷过得也会比现在好,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这话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赵愠说的。 这个条件既能让赵愠自己发展,又能让她的少爷过得也好,如果她同意了,这犯不上不忠,甚至说两全其美。 要是正常人,那横竖都应该答应的。 但可惜赵愠比起正常人有很大区别。 “少爷,可以不……您,同意吗?” 赵愠抓着我的衣角,有些怯生生地说。 平日里廖无感情的赵愠此刻却是有些怯生生地抓住了我的衣角,像是猫猫狗狗一样祈求着我。 “你的意思是要我买了赵愠换钱,是这意思吧。” “怎么会,我……“ “那钱我拿走了啊,赵愠就不给你了,我先走了。” 说罢,我拿过那一箱金币,带着赵愠就出了房门。 “夏冀!你!” “勿动。” 夏央又一次按住了夏周,笑容也从那张脸上淡了下去。 “反正到时候都要他吐出来的。” 夏央拍拍夏周的肩,而后站起身来。 “这小子还不算傻,三两句话还骗不了他。” 夏央走到门口,扭头对夏周道。 “王族来人了,我得去应付一下。接下来的事我就不好参与了,不过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 “那一定啊!赵愠我一定能拿到的!” “以后说话小些声,你是以后要担大任的人,要学会控制好自己。” “是,父亲!“ 夏央走出门去,留下身后有些痴狂的夏周。 第5章 最高贵的人 同赵愠回到房间,回到这个我和她一起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 虽说是个少爷,但我名下的侍女只有赵愠一个人。我们共同生活了十一年,她也照顾了我十一年。年少我两岁的她将我每日的洗漱,膳食,出行全部揽下,每样都做的尽心尽力,如此反复十一年却没有一句怨言,没有一点不满的表情,甚至在有人说我坏话的时候她还会上去找人拼命。 要我说她就是傻,傻得为三两句话跟人拼命,傻得拒绝[东皖域]第二的家族夏家的招安,傻得什么都不要只要我这个别人嘴里的纨绔,废物。 不过都傻成这样了,我要是负了她,可是要遭天谴的。 把三千金币搁在地上,虽说很重,不过我没有让赵愠拿着,毕竟三千金币在手里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嗯……天色不早,该洗漱了。 由于我这个三公子只有一个侍女,所以搓搓背啊什么的也是赵愠在负责的。 脱了衣服,走到不大的浴池里躺下。 水是赵愠早上烧的,浴池下还有没烧尽的木块,水温也是恰到好处。 “少爷,我来给您搓背了。” “嗯,好。” 赵愠裹着白巾,带着浴桶和澡巾,毛巾走了进来。 我接过毛巾围上,任由赵愠给我擦身。 水滴从她的长发上滴下,那秀气的面容不知为何变得润红。 氤氲的香气混着蒸汽飘来,温润着身体,只让人想就这样昏昏沉沉睡去。 许久后,我才依依不舍地随赵愠从香香暖暖的浴室出来。 哎呀,当个废人真是妙啊~只可惜赵愠的前后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能跑飞机的程度。 想到这,我看赵愠的眼神就又多了几分怜悯。 “咱才十五岁,还有机会,不急,昂。” 话是这么说,不过照赵愠现在的进度来看,应该是没什么机会了…… 再像往常一样随赵愠上床,共盖同一床被,然后舒舒服服地睡过去……不要多想,还不可以,至少现在是没有你们想看的香艳场景的。 “少爷,少爷?” 夜色渐渐深了下去,与常态不同的是,赵愠在午夜起身推了推自家少爷。 我没有醒来地迹象。 见此,赵愠少有地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但神情却又很快地黯淡下去。她摸起了枕边的剑,起身下床,披上一件薄衣,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的眼睛猛的睁开。 “来了。”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呵,哈哈哈哈!” 男人闻言大笑着,好像是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止不住地激动着。 大笑几声,男人的神态缓和下来,清了清嗓子,对着赵愠正声道: “跟你谈笔生意。” 赵愠扭头便走。 “唉唉唉,你不想听听什么内容吗?” 男人没想到赵愠会给他整这么一出,该说不说到底是跟我混迹久了而导致的恶劣性格吗。 赵愠没有理他。 “这次的交易会影响到你少爷今后的生活。” 赵愠停下了脚步。 “说。”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不带有任何情感。 男人倒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反问道: “怎么刚刚我一跟你讲你便走呢?” “你不配。” 赵愠理所当然地说。 “我是少爷的侍女,是少爷的东西,我没有资格拿少爷的东西来做交易,你也没有资格跟少爷的东西做交易,因为少爷比你高贵得多,作为少爷的东西,我同样比你高贵的多。” 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怒气,但还是被他压了下去。他正了正面色,用尽量柔和的语气讲道: “夏冀,也就是你的少爷。他虽是夏家三公子,身份显赫,但却是个纨绔,在家里没什么地位。而我,夏周。我是夏家大公子,我是夏家家主夏央的大儿子,我是将来的夏家世子,是[东皖域]第二家族的继承人,新一代的夏家家主!这样,比不过你那少爷吗?” 夏周提到“夏家家主”四个字时,头仰的都快要折过去,言语中充满着绝对的自信。 夏家家主啊,人族五域中[东皖域]第二大家族的家主,那个位置足够让百万人舍生相争,自然是夏周骄傲的资本,是足以称为骄傲的东西。 换作常人,换作聪明人,自然是选择夏周。贤臣择明主,这本就是自然的事,没有什么对与不对。 可赵愠是笨蛋啊。 “比不上,不,你不配跟少爷比,把你和少爷放一起,脏了少爷。” 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就像在陈述事实一样。 夏周攥紧了拳头,怒火已经渐渐升起。不是因为赵愠的话有多难听,而是因为赵愠现在嘴里讲的都是我教的,而且说的跟我平日骂他的言语和态度都很像。 “你看你脑袋大脖子粗那个样,不知道的以为你屁股跟脑袋掉个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跑赢你其他兄弟让你妈怀上的。” 赵愠虽然不太会骂人,但是在我身边久了还是学会了一点。 自己少爷看不惯他,那自己也不能对他好声好气的。 “我还要回去陪少爷,没时间跟你废话,说内容。” 夏周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我要你从夏冀身边离开,做我的侍女……赵愠!别给脸不要!” 赵愠在听到“从夏冀身边离开”这几个字的时候便向门外走去。 而夏周这次是实在忍不住了,他大声叫着赵愠的名字,要求她停下来。 但可惜赵愠除了我的话什么都不听。 而当赵愠的手握上门把手,准备推门而出时。 “你现在打开门你那心心念念的少爷马上就会死!” 赵愠搭在门把上的手停了下来,而在几乎同一刻,佩剑便抵到了夏周的脖颈处。 泛着血色银光的剑将这个平日养尊处优的大公子的脖子划出了丝丝血痕。 夏周在反应过来之前便被剑气压在了地上,进入下一刻就会毙命的局面。 但赵愠没有挥下最后一剑,因为自己少爷的命还在眼前这个人手上。 夏周顿了一下,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感觉不是很舒服。他看看自己脖颈上的剑与没有砍下自己脑袋的赵愠,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但随后取而代之的则是有恃无恐地狂笑。 “哈哈哈哈哈!你砍啊!你敢砍吗?!你那心心念念的少爷在我手上,你敢吗?!” 赵愠的脸上少有的浮现出些许担忧与愠色,她没有归鞘亦没有斩下,没有感情的声音再次泛起。 “你把少爷怎么了。” 夏周拨开赵愠的剑,站起身来,以一种高傲的姿态看着赵愠。 “七重,两个七重现在在他的房间里待着,如果我出了什么差池,你少爷马上就会死!” 赵愠冷冷地看着夏周,止不住杀意已经渐渐从周身溢出,五重的剑气已经附满长剑,随时便可将眼前人的头颅砍下。 一双冷眸下的注视下,丧钟一般的声音荡起。 “放了少爷。” 夏周又是止不住地打了寒颤,就连大脑也不由自主地将鲜血从四肢收复,以便第一时间作出逃跑的判断。 而双腿也因此瘫软了下去,仅是一个眼神和短短四字就让其大脑宕机了片刻。 回过神的夏周看看赵愠,那种难以言说的后怕依然难以褪去。 他费力地站起,看着杀意喷涌却没办法杀自己的赵愠,那副小人得志的笑容再次疯狂地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放,我当然可以放,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自然可以放了他!” 赵愠眼中冷光依旧。 “我说了你没资格。” “那你少爷的命能不能换来这个资格?” 赵愠沉默着。 “想想吧,赵愠,我可是夏家大公子啊!金钱,权利,名声,什么都有啊!你凭什么不选我?” 赵愠依然默不作声。 “跟着我,你会有最多的资源,会有最好的老师,会有他给不了你的一切啊赵愠!只要你做我的侍女就可以了,一切那么容易,你还在犹豫什么啊?!” “我大抵明白少爷为什么说你是白痴了。” 沉默的赵愠忽然发话,也是让略带狂热的夏周闭上了嘴。 “连挖人都只会画大饼,更难说能做得了什么实事。而且就算我真的到了你那边,你也不会放了少爷,也不会因为今天的两句话而在以后善待我。况且……” “少爷是我的一切,让我抛弃我的一切来要什么看不见的未来,亏你提的出来啊,傻逼。” 夏周闻言,虽是气,但也不免觉得好笑。 “那你能做得了什么?我是夏家大公子,夏家的一切都本应是我的!你也一样!他那遭人嫌的废物凭什么占有这一个十五岁剑道五重剑技六段的天才?你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赵愠闭了闭眼,大抵是不愿意听夏周废话。 而有恃无恐的夏周仍在肆意妄言着。 “我就直接这么说吧,赵愠。就算在你来到我这之后我对你不好又怎么样?哪怕我打你骂你,甚至凌辱你又怎么样?我当初派杀手杀夏冀的时候,面对越你两重的刺客你赌上命,就为了给夏冀求得几乎不可能的逃命机会;当初我设宴邀他,趁机在饭菜里下毒,可你愣是把所有东西全尝一遍,把有毒的挑出来,才给夏冀吃,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活到现在的。就凭你这样深爱着夏冀,所以你绝对会答应我的要求。” 赵愠深吸一口气,强压住一刀劈死夏周的躁动。 “你不怕杀了少爷之后会有麻烦吗。” “麻烦?他夏冀早就是整个夏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就算我真杀了他父亲也会为我把舆论压下去。” 无论如何,弑亲的罪名还是会有很严重的影响,即便我是死为所谓的“意外”,也防不住夏家家主夏央的政敌从中作梗,对夏央绝对是弊大于利的。 赵愠也明白这点。 “那少爷如果死了对你肯定有些影响吧。” 夏周闻言忽的感到些许不妙,语调沉了下去。 “你想做什么?” 赵愠将佩剑抵在脖颈,那静如湖面的面容上依旧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其下也只有静谧在当中的平静与冷着。 “你的目标是我,只要我死了,你就什么也得不到,而杀少爷,对你而言也是得不偿失。” 夏周闻言大惊失色,向着赵愠大吼道: “你死了后就算我不动夏冀,他也绝对过不好的!” “少爷很有本事,我相信在我死后少爷一样能过得很好。” “我可以给你最好的武器,教你最好的武技,请最好的老师,甚至可以迎娶你,让你做家主夫人,到时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是你谋求不来的?你那少爷不也一样能鸡犬升天吗?!” 确实是很丰厚的条件,但…… 肉体和灵魂是不能分离的。 失去了灵魂的肉体,也就失去了作为肉体的意义。 就像夏冀和赵愠一样。 她绝不能失去夏冀,哪怕仅仅一瞬。 “我说了,你没那个资格,少爷的侍女,比什么家主夫人,高贵的多。” 赵愠握紧长剑,毅然决然地横过。 眼中没有任何悔意与不甘,却带有些许愧疚。 少爷,抱歉没有让您失去了您的侍女,是赵愠的失职啊…… 而在长剑将将划进脖颈的同一刻…… “赵愠。” 第6章 十一年主仆 赵愠即将没入动脉的长剑竟是硬生生停了下来。 按理说自我的声音传入赵愠耳中再到赵愠做出反应的时间是不可能比一个剑道五重,剑技六段的剑士挥出的剑更快的。可它就是硬生生地被赵愠停了下来。那不是常规的通过思考后思考作出反应的速度。 而是,本能。 就像膝跳反射一样,完全可以不经思考就可以作出回应的本能。 这就是赵愠对我,对自己少爷的态度和忠诚。 赵愠那平日无喜无悲的脸上终于是显现出一抹惊喜。 夏周一脸震惊地看着我,看着这个一步一步慢慢悠悠来到房间中的自己的弟弟。夏周伸出手颤抖地指着我,上下牙齿因剧烈情感而对撞在一起的响声不断响起。他很是艰难地开口道: “夏冀,你怎么可能来到这?两个七重,又怎么?” 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那白痴大哥的问题,而是先来到赵愠的身边。 为太过于激动又碍于主仆隔阂的有些不知道如何抒发自己心中喜悦的她拿下沾血的佩剑。再从怀中拿出为赵愠常备的红色药酒涂抹在赵愠的伤口上,最后再打上一块纱布。 动作至柔至缓,最少程度地触碰赵愠的痛觉神经。 虽讲赵愠根本就不在乎疼痛,但面对为了我牺牲了那么多的她,我还是难以不尽量去尽心尽力地温柔些许。 大概是歉意吧。 “不是讲了要相信我吗。” “抱歉,少爷,我刚刚有些紧张过头……” 把赵愠直接揽进怀里,身体的温热与发丝间传来的清香让人心随神往。赵愠的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还悬在半空中,但衣襟下仿佛泪水渗入所传来的些许湿热的感觉还是将赵愠不形于表的劫后余生显露无疑。 我一手揉顺着她的头发,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短暂地温存后,将赵愠的身体放开。她直起身,很快地擦了擦眼角残余的泪水,然后像往常一样守在自家少爷身后,眼中的湖面回归平静。 转头来对向我那依然惊讶着的白痴大哥。抱起双臂,嘴角微扬,眼神轻蔑,加之以十分不屑的眼神,就差再翘起二郎腿了。 “两个七重?我可没见过什么七重。” 夏周仍是不可置信地死盯着我,那两个七重是父亲为自己培养的死士,绝没有背叛自己的可能,况且那是两个七重,与人类如今的巅峰只差两重的水准,怎么会出岔子? 可如果没出意外地话夏冀又怎么可能站在自己面前? 仍是那般颤抖着的音调。 “你……怎么会知道?” “要不说你der吗,你给赵愠传消息你该想点保密性高的办法吧。结果就是等我进门赵愠在我身后的时候举着个纸条给她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异族派过来的卧底?人能整出来这种操作?” “那可是有两个七重!你怎么可能来到这的?” “因为我能反应原子弹的老弟。” “???” 夏周满脑子问号,他自然不知道原子弹是个什么东西,其实我也不知道,就只是从那颗蓝色星球上听说过。 但那些都不重要。 我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相比起平常只是少了笑容,多了冷峻。 “我该怎么对待你呢?我自然知道这些年你对我做过的事,但毕竟欺男霸女的生活那么舒坦,吃不愁穿不愁的,每天听你们这群苍蝇叫倒也是忍得了。若是你老老实实当个苍蝇的话我就不管那么多了,但是你进化了,从那个满地吃屎再满地拉屎的苍蝇变成了吸血的蚊子。” 我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这次你把手伸到了赵愠身上,我就不得不治治你了。” 夏周慌了起来,现在两个七重不在,自己这点实力在赵愠面前根本不够看。虽说他是夏家家主夏央的长子,不过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这个三弟会对自己做什么。 因为他这个三弟,绝不仅仅是纨绔。 一次次的暗杀凭什么就被化险为夷,一次次投毒凭什么就被恰好躲过? 就算傻得像夏周,也该知道他那不讨人喜欢的三公子确确实实有点能耐了。 而现在,自己的一切已经被牢牢扣在他的手里。 “夏冀!我是夏家的长公子!是你的大哥,更是将来的夏家家主!我劝你最好不要做什么过激的事!” 我这大哥的丑相我看在眼里,那些歇斯底里地怒吼无非就是压抑不住的恐惧罢了。 这种东西除了嘲笑还能换来什么呢? “赵愠,按你觉得合适的方式处理吧。” “明白了,少爷。” 未等夏周再次开口,赵愠已经来到了夏周的面前。 颧骨被一拳碎开。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扬沙之恨当崩山以馈。 少爷一直是这样教导她的。 夏周已经失去了意识,但赵愠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正对面门一拳打上,那富家少爷该有的高挺鼻梁被打得塌了进去。抬腿对着小腹狠狠一脚,昏迷中的夏周直接倒飞出去后重重地摔在墙上。 赵愠停了下来,不是可怜夏周,而是因为夏周的身残或身死会对自家少爷带来些许麻烦才停手的。 我掸了掸被扬到身上的尘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走吧,赵愠。” 我跟没事人一样地招了招手。 “我给那老头的爱子打成这个样子,估计舒服日子也该到头了,唉,以后就要靠自己完成我混吃等死的远大理想了,舍不得我的大床啊!” 赵愠过了来,站在自己少爷身边。 “抱歉,因为我让少爷离自己的远大理想差了一大截。” 是认真的吗?你该记住地该是你少爷的英勇,而不是什么“远大理想”! “好啦,你早一天达到剑道十重,剑技十段,就能早一天让你少爷靠你完成梦想。” 赵愠自己也想过把自己交出去,但少爷跟自己说过: “你是我的侍女,目前你见过的,听过的所有东西,除了你少爷以外,没有任何东西是比你自己更贵重的。” 自己又怎么会让少爷吃亏呢? “得,该回去了,每天我都陪我的大床十二个小时,今天少了半个小时她会伤心的。” “是,少爷。” 月光流转在天空中而后倾泻而下,散落在主仆二人之间,淡淡的清香自其中弥散开来。 第7章 曾经(间章) “天杀的东西,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种!我你都敢动?我这就弄死你!” 一个壮汉带着一身血地朝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女孩愤怒地大喊着。 女孩被捆住了手脚,看着自己眼前举着刀就要砍下的男人,心中并没有任何波动。 她的眼中什么都没有,没有爱,没有恨,没有悲伤,没有焦虑。 她只是想杀了眼前的人,没有什么原因,就是想杀掉,就像她以前杀些什么东西一样。 不一样的是,她这次失败了,被抓了起来,下一刻就要被砍了脑袋。 但她仍旧不在乎,就像她杀些什么东西一样,毫不在乎。 而就在那柄长刀即将挥下的前一刻,女孩忽地看到那柄刀不知为何偏移了方向,那个男人也不知怎么的退到一边,慌忙地逃走了。 再看,眼前是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男孩。 他俯下身,为自己松开束缚双腿的麻绳。 “叫什么?” 女孩没有答话,只是坐了起来。 男孩又为她解开手上的束缚。 “他为什么要杀你?” 女孩仍然没有讲话,只是把手安安静静地放在地上,而后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哑巴?” 女孩仍旧只是看着他。 只是那满身是血的静默样子有些违和了。 男孩也不再多讲,背着女孩就回了家。 拿来一个浴桶,把烧好的水倒进去,然后把女孩的衣服都脱下来,最后把她扔到桶里面。 女孩并没有任何抗拒,好像在她的认知中并没有什么男女之别,任凭身后的男孩为自己清洗着身体。 血污被尽数洗去落入水中。 血污下,竟是一副没有任何伤口白皙的酮体。 原来那些血都不是女孩的。 她身上有的唯一的伤痕就是刚刚被麻绳勒出来的。 男孩显然早就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直接把她扔到了水里面洗。 洗干净后,男孩也没多讲,给她擦干身体后又找了一件衣服,让她穿的板正了一点。 “来,饿了吧,吃。” 女孩看看眼前的饭菜,又看看面前的男孩,而后轻轻启口。 那声音听起来很生涩,就像是不太会说话一样。 “你,不该,帮我。” “不是哑巴啊?” 男孩挑了挑眉。 “为什么不该帮你?” “他们,杀我,你救我,他们,杀你。” “我可是夏家三公子,谁敢跟我动手?” 女孩看了看他,而后摇摇头。 “我,该死,你,不该死,你,走。” “那我走了你等死啊?” “我……杀人。” “杀谁?” “看见的,所有人,都杀。” “那为什么不杀我?” 女孩似乎被问住了,她低下头,想了许久,最后像是什么都没想出来一样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杀,活命,你活我命,我,不杀你。” “那就是你杀人才能吃上饭呗。” “我……” 男孩在女孩讲出下一句话之前就把粥塞到了她的嘴里,把她的下一句话强行噎了下去。 “现在你不杀人也能吃上饭了。” 女孩嚼了嚼嘴里的米粥,只觉得好软,好暖,和以前吃过的东西都不一样。 比以前吃的好很多。 而且是不用看见血就可以吃到的…… “我看你这个年纪就这么能打,以后当我的侍卫吧。” “侍……卫?” “对,就是你保护我,然后我给你饭吃。” 女孩看看了手里的米粥,而后看了看眼前的男孩,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话来。 “奥对,你不只要保护我,还要照顾我,虽然我是个三公子,不过名下没有下人,也就是说你是侍女兼侍卫,知道了吗?” “侍……女?” 女孩木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同意不同意啊?” 女孩低着头,想了想以前的生活。 又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小男孩。 “可以……吗?” “同意了就好,不准反悔啊。” 男孩把女孩拉起来,而后拍拍她的肩道: “那就这么定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侍女兼侍卫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习剑术,因为剑术好看,我喜欢。然后要给我做饭,洗衣服,买东西,在外面要护着我,在家里要顺着我,还要看看书,至于社交我就不用你了,我看你这样应该也不适合社交。” 女孩被这一套说辞说得一愣一愣的,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我,你的侍卫,侍女。你,让我,活,我,听话。” 男孩闻言笑了笑,而后摸了摸女孩的头。 “叫什么?” “赵……愠” “那我以后可就靠你了,加油,我的唯一侍女兼侍卫,赵愠。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肯定有你一口剩的。” 女孩茫然地点了点头。 自此,【星落城】便传出了世上最勤恳侍卫与她认错主人的悲惨人生的故事,给很多想要选择明主的臣子狠狠地打了一剂醒脑针。 第8章 册封? 头没洗,牙没刷,嘴里叼着半个包子。 一口下去甚是鲜美,不过鲜美的汁水太多,我干脆把油水控到地上。 “夏冀!” 一声暴喝传来,虽是没吓到我,但我还是很配合地“啊”了一声。 “夏冀,我希望你能给你大哥的伤一个交代。” 我还说没搭理我那便宜老爹说的话,而是让赵愠再给我一个包子,毕竟过会可能就要被撵出夏家家主及其部分子嗣所居住的[星落城],以后在想吃可就很难吃到了。 此时,夏央在公堂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好像要把桌子拍裂一般。 我这才慢慢悠悠地吃完了手上的包子,换上先前看着我大哥的蔑视眼神看向我的便宜老爹,道: “那个杂种想对我的侍女用强,我的侍女拼死反抗,这才把他打成那个样子。” 后边脸被纱布包成保龄球的夏周想要摇晃双手表示抗议,但又因为牵扯到昨天赵愠那一脚踹裂的伤口而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夏央有些心疼地看了眼自己的保龄球儿子,然后又是猛地一拍惊堂木,怒道: “你那侍女剑道五重,剑技六段,我周儿哪里用的了强?!” “所以才被打成狗嘛。” 我摊摊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时夏周身边的一个老头站起来说: “夏冀少爷不要言行无度了,我夏家国色天香的女子那么多,何必要冒着那样的风险行此不义之事?” 说是公堂,但其实来的人都是我爸,我大哥夏周和我二哥夏商那边的人。毕竟夏央知道自己那大儿子什么德行,更知道我是什么德行。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儿子。一个废物纨绔,而偏偏掺和上跟他有关的事自己就肯定落不得好的三儿子夏冀。 所以来的都是些亲信,免得家丑外扬。 另一方面,估计夏央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弄我的好机会的,就是不死也得让我脱层皮下来。 所以那老头刚刚讲了什么,下面的人便附和什么。 什么“真觉得你家侍女是个东西啊?看看脸就得了,胸口都能洗衣服了哪个男人能看得上啊?”什么“夏周大人看得上你家侍女是她的荣幸,别不知好歹。”什么“虽然你的侍女确实很好,很厉害,很好看,很有魅力,很……但是还不是大公子的菜”之类的。 不过在夏家这么多年,我耳朵都听出茧了,他们这话哪里还能影响到我? 我打个呵欠,说: “夏家的贱狗那么多,我怎么就打他一个呢?”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也不管什么是非对错了,纷纷朝我骂道。 那老人笑了,似乎是在笑年轻人的有勇无谋。 夏央也笑了,似乎是在笑自己胜局已定。 夏周同样笑了,笑的是%±≒3√??%#@*~ 那些叫骂的众人中有些带着暗器,有些握着匕首,他们本着二到三重不等的境界,只需再等公堂之上的情绪再高涨一些,就可以直接冲上来把我砍成梅菜扣肉。甚至在那之后他们还可以大摇大摆地走掉,毕竟法不责众。 我刚吃完饭,还没有加餐的想法,于是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小石头朝着公堂之上的夏央丢了过去。 “来吧,放出来看看,都说公堂之上讲证据,这就是证据。” 这就是引导这个世界发展的另一个东西——魔法。 这是种把五重影像魔法附到石头上所制成的[影像石]。顾名思义,就是能储存影像的石头,在市面上有所流通。 “这里边存有夏周昨天对赵愠做过的事,而且我存了好几块备用的,在各个地方都放了不少,自己斟酌斟酌吧,最好是你来给我个交代。” 我拄着腮,冰冷的语气在任何人耳中都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听到这话,夏央去打开[影像石]的动作迟缓了些许,当中的原因也很简单。 一,我有他儿子作案的证据,并且不止一份。我随时可以把他那宝贝大儿子的罪行昭告天下,或是让夏家麾下的子民质疑,或是让夏央的政敌抓住手柄。况且魔法还没人能造假,这便是不动铁证。往小了说能让夏周遗臭万年,往大了说会让其他势力抓住机会,甚至让他掉了脑袋。 二,我现在就有可能正在用[影像石],一旦夏央敢硬判我,我就可以把他以公徇私的证据放出,那么夏家之中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便会抓住机会,领导反叛势力暴力推翻夏家的统治,再名正言顺坐上族主之位,家族百年大业毁于一旦。 显然,因为一个侍女和儿子挨的几拳,虽然夸张的成分很多,但其造成的影响和对家族造成的损失绝对不是打自己那个废物三儿子两拳就能赚得回来的。 但是留着我这个蛀虫也好不到哪去。 突然,一个下人跑到夏央身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讲完之后他还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 我哪里管我那我那便宜老爹干什么,继续抱着臂,并用我那独有的轻蔑眼神看着我爸和他那老头谋士说这说那。 过了一会,两人点点头,似乎是下了什么决策。而后夏央一拍惊堂木,道: “夏周欲强人侍女未遂,受其反抗是咎由自取。” 夏周高举着双臂: “%3√√%???∮??㏒#——;!”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 “但夏冀不明尺度,以下犯上,目中无人,口无遮拦。” 我不反驳。 “为了肃正我们夏家清廉礼洁的风尚,让每一个夏姓人活的一天比一天好。” 我忽地生出种不妙的感觉。 “我宣布,即日起,夏家三公子夏冀为[东皖域]破东城城主,以历其难,成其礼数,诸位可有异议?” “无议!” “裁决生效!夏冀迁破东城城主,立刻遣送!” “遵命!” 我张着的嘴还没来得及没讲出一句话就被夏央及他手里边那几个肯定是谋划好了的大臣审完了庭,然后就把我公子府里的东西有一样算一样地全搬上了马车,然后把我和赵愠也打包扔到了车上。 懵逼的夏冀十分懵逼,我就这样在车上懵登地被送了两天,直到破东城外。 那几个送行的将将把我扔到城门外就卷铺盖跑了,只给我留下了装着没多少东西的马车和一纸“迁升”的诏书。 我坐在轮椅上,呆傻着想着刚刚那不可思议的事。 不是?为啥啊?我怎么就当上这个什么,破东城城主了? 虽然好像我在公堂上占着主导地位,但其实…… 那[影像石]里压根就没有什么证据! 笑话,我要是知道夏周对赵愠做这种事我难道不会直接干他,还会在一旁录着夏周欺凌赵愠的过程? 绿帽努那种东西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 按理讲不管自己的三儿子有没有证据,他夏央也应该看看[影像石]里边录的啥在做决断吧? 我表面上风光无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但私底下都已经让赵愠蹲下握住我腿,等那个老登看的第一眼就马上让赵愠抗着我跑的。 结果白送了我座城? 从某种理论上来说,是我赢了。赢了公堂,赢了面子,甚至赢了一座城,但是吧…… 她牵着马跟在我这个百思不得其解三公子的身后,我们就这么慢慢悠悠地晃着。 花了很久才到破东城……城门? 那是一道用土和草堆起来的土堆,底下在平常人心中气派高大的城门在这里只是两扇不到三米的木门,甚至掉了半边下来,风一吹就吱呀吱呀地晃,上边是一块大大的摇摇欲坠着的破木匾,顶上刻着三个大字。 “皮东成” “破”的“石”字旁和“城”的“土”字旁都已经被侵蚀掉了……而且还不仅如此。 我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心里刚刚的期待霎时间荡然无存。 我本来还期待着是个稍微能好点的城市,虽然在夏周的干预下只能是奢望,但我还是奢望了一下下,再不济城里人也应该能吃饱饭吧? 但这里的人似乎都拉不出屎,因为没有东西可拉…… 我艰难地在轮椅上弯下腰,拾起一块石头,朝着牌匾就砸了过去。 “吧嗒” “皮小成” 中间的“东”字整个透了过去,只留下下边的“小”字。 但我是个废物啊!我是个躺地比植物人都平的废物啊!我这就给他砸碎了? 面无表情地又抓起一块石头,递到赵愠手里,也示意她砸过去。 “轰” “” 对,它掉下来了,不仅如此,它还碎了,碎的比你扒开的鸡蛋壳都碎。 我似乎明白夏央为什么选择让我做破东城城主了。 你们都知道,古代有一种刑罚,叫“流放”。 可能有的人觉得还不错,至少能活命,不比死了强?而且甚至还能有些自由,岂不美哉? 但事实是……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你看当初二战战败后在西伯利亚挖土豆的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人回来了几个? 况且他们还有土豆可以挖,而这破东城…… 夏央!夏周!你好狠的心啊!你就这么忍心让你这比祸害还祸害的三儿子死在这吗?! 嗯……快走快走,趁没人发现之前…… 在此时。 “吱呀~” 城门被缓缓打开。 第9章 一趟浑水 此时,城门被缓缓打开,几个破衣烂衫但是膘肥体壮的人领着几个下人模样的人笑盈盈地从城中走出,但当他们看到掉在地上的木匾和满脸黑线的我时,先是愣了一会,随后拔腿就跑,跑步时随之晃起的一身肥肉都透过褴褛显现出来。 “快啊!侍卫们在干什么?老子给你们这些贱民钱不是让你们来吃白饭的!” 言罢便有几个皮包骨一般的侍卫冲了出来,用不熟练的方式把枪尖冲向我们,只是连枪都拿不稳,甚至腿都在抖罢了。 我很是无语地扶了扶额,刚才那几个肥肉多到脸都叠在一起的大致就是来迎接我这个新任城主的当地贵族了,不过看个木牌掉地上都能吓成这个德行我也是没话说。 把手里的诏书交到赵愠手里,赵愠也是心领神会地朝那几个正在逃跑贵族扔了过去,几个皮包骨侍卫里倒有几个有胆的敢在这个时候刺过来,但也被赵愠在一瞬间干翻在地。 那领头的胖子被砸到了头,吓得他马上就趴在地上喊“别杀我”之类的话,甚至周围的几个贵族也是同样抱着头趴在了地上,直到过了许久见才战战兢兢晃晃悠悠地爬起来。 胖子缩着身子看着在城门外一脸鄙夷的我,见我似乎没有什么想动手的想法才慢慢地俯下身去捡起诏书看了看。 “哎呀,不知道是大人来,让您看笑话了。” “这破东城啊,常常遭到入侵,城里那叫个惨啊,我们要是不警惕点,可早就死了。” 那几人看看诏书,再看看我,确定了我夏家三公子的身份后便一股脑冲过来,带上和善但有些令人作呕的笑容向我讲道。 “我叫鲁特,是这破东城的一个小官,准备匆忙,实在是招待不周啊,久闻夏家宽宏礼洁的家风,大人想必也会见谅,我们马上带您去饭宴。” 我没太搭理那个叫鲁特的,而是自顾自地讲道: “咱这破东城,挺朴素啊。” 那鲁特听罢马上就挤出了个哭脸,甚至还换上了哭腔。 “您是不知道,这城每过不知多久就得让妖族从里到外打了一遍啊,我们在这活下去都难,哪里讲得什么荣华富贵?百姓锅都揭不开了,我们这群做官的,更是连那么丁点油水都尝不到啊。” 你们这身膘挖去做肥皂都能换上几个金币吧。 不过我自然是没把心里想的直接讲出来,但也没给他们什么好脸,还是往常那副纨绔模样。 “说的是,老百姓就畜牧业干的挺好,结果连饭都吃不上了。” 鲁特没听出来我把他内涵成吃老百姓粮食的猪,或者是听出来了也没敢跟我翻脸,接着说: “哪里,今日喜迎夏城主,接得千秋万载福啊,有您的治理,这破东城,一定能变作下一个星落城的!” 鲁特后面的人拍手附和着。 我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是是,毕竟启动资金这么丰厚。” 真想知道这几个富得流油的贵族能剜下来多少肉啊。 “我破东城,得明君啊!” 鲁特甚至挤出了眼泪,好似诸葛亮见刘备一般。 他的演技在此刻飙到了天上,而我总是用表里不一的话或深或浅地内涵着。也不知道他到底听不听得出来,反正表面上是奉承得挺来劲。 恶心。 我们就这样一路来到他接待我准备饭宴。 比较出乎意料的是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商铺民居都空荡荡的,像是刚搬出去不久的样子,显得城里十分冷清。 鲁特走在前面,用胖到看不见关节的手亲自为我打开饭局的门。 梦想中的珍馐佳酿并未出现,想象中的大鱼大肉也是没有,取而代之的是…… 炒白菜生白菜烧白菜,白菜炖萝卜,土豆炒萝卜,红萝卜紫萝卜绿萝卜…… 咱破东城去年收成挺tm好啊。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焦虑,鲁特很有眼力价地主动开口道: “我们百姓官吃百姓食,虽味淡于口,但心亦生暖啊!” 我很不甘心地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讲便操起筷来。 赵愠除了看自己少爷吃的不好感到有些不开心外倒是吃的跟没事人一样,毕竟她真的很不挑食。 但他凉的连盐都不放是为什么啊! 这时的我甚至有些怀念蚂蚁腿夹心的糖了。 将清汤寡水的饭食糊弄了几口后便要求鲁特带我去城主府看看我住的地方。他自然也是乖乖地为我们带路。 我寻思这城主府作为一座城的核心建筑,再怎么说也该气派点了吧? 由失去了“成”的“城”字,拿走了“丶”的“主”字融合组成为新一代的…… “土王府” 我嘴角微抽,脸上的黑线已经多得把脸涂成焦炭,甚至于身后的赵愠都有了些许变化。 见此,鲁特又道: “当初妖族入侵时,我们拼死抵抗,宁死不屈,散财于民,一切以民众为重,实在是没有闲财修缮了。” 呵。 我点了点头。 “真好。” 鲁特于是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好,好像那充水充爆了的土豆。 我实在恶心得看不下去,于是赶紧要他带我去参观城主府。 膳食堂——碎了一半的炉灶和一口因为全是锈甚至都大了一圈的锅。 卧室——风吹过都得晃荡两下的硬板床和上面大概有一个小拇指那么厚的布被。 议事厅——一个大圆桌,连养尊处优的我都能一下砸出来一个坑,很适合给小孩子玩。 后花园——对这种土地的利用我们一般称之为开荒。 钱包紧,手头紧,衣服紧,眉头紧,这何尝不算前途似锦? 好了好了,我安慰不了我自己了,再看下去我真的要破防了,只有把头埋到我那第一且唯一的侍女兼侍卫的怀里才能稍稍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你们的宅邸在哪?届时我亲自拜访。” 鲁特闻言,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一身的脂肪从头晃到小腿,在臃肿的身体上泛起波纹。 我稍稍皱了皱眉。 “哪里用的到城主大人亲自拜访啊?我们的住房都和城民混在一起,与百姓同吃同住。” 我挑起眉笑了笑,再寒暄了几句后就把鲁特请走了。 刚把人送走,我就厌恶地扇了扇空气,以便把厌人的气味扇走。 也不是有些什么脏臭味,毕竟那种真正意义上富得流油的贵族怎么会洗不上澡? 只是那眉宇间的虚伪和娇作实在是太令人恶心了,甚至让我感觉他走过的地方的空气都充斥着贪腐的恶臭味。 上辈子我做过很多事,打过仗,读过书,也上进着,追赶着心里的志向。 不过那都是做过一遍的事了,我可没兴趣把做过的事再做一遍,于是在出生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这辈子一定换个活法。 所以我刚出生的时候摸鱼摆烂混吃等死的志向就已经确定了。 不过眼下…… “少爷,他们几个?” “放心,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的。先待着吧,规划规划,再晚些出去探探民生,虽说我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有着混吃等死的伟大理想,不过我也是个城主,该办的事还是要办的。” “明白了,少爷。” 与此同时,鲁特的宅邸内。 偌大的饭桌上满是珍馐,一杯杯美酒毫不吝啬地摆满饭桌的每一处。那琉璃彩灯和锦绣窗帘以及左右侍奉着的十几名侍女,无不在彰显着其荣华富贵。 方才说的两袖清风,青天在世的鲁特,此时正揽过一名侍女的细腰正在揣摩,另一只手则是端起一杯美酒猛灌下去,立着脑袋豪言道: “还什么新城主?不过就是黄毛小子,这破东城啊,还是咱们的!” 宴席上的其他贵族齐声附和道: “那是,夏家让他来就是想让他死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城主?怕不是跟他房上那块匾一样,是土王吧!”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起来。 侍女将饭桌上十余人的酒杯满上酒,鲁特揽住侍女腰间的手也慢慢下移,那侍女也装作娇羞的样子抿起了唇,只是那没有任何红润迹象的面容还是证明了她真实的内心。 鲁特又豪饮一杯,这次他收了收靡乱的气息,正了正身形,对桌上十余人说道。 “不过过两天妖族又该入侵了,赶紧拾掇拾掇东西,早些走的好。” “那这城?” “城里有的那点东西不都在咱们口袋里了吗!” “但要是光明正大地走的话,那废物手底下又有个有点本事的侍卫,怕是走不掉吧。” “丝特老弟放心,我跟夏家和妖族那边都谈妥了。” 鲁特又饮下一杯酒,在侍女身上的手游动的幅度变得更大,那侍女轻轻地咬起嘴唇,把喉咙里的小小声音噎下去。 “妖族承诺放我们离开,到时候我们打开城门,在着妖族进城的时候带着财物趁乱跑掉,城外有夏家的人接应,要是夏冀死在破东城,我们就又是大功一件,到时啊,我们这富贵日子,还得再进一分呐!” “鲁特大人英明!” 宴席上的众人沉浸在喜悦中难以自拔,谁也没发现鲁特口袋里那块正在发光的小石头。 第10章 这回真是天崩开局了 现在的局势是这样的。 一个被扫地出门的落魄三公子被赶到了一个连几个活人都找不见的城里来。 对城内,是几个当地老贵族。他们能出来迎接我就证明他们跟夏家是有联系的。 他们这种封建阶级的贵族老爷是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利益的,这次没跟我商量跟我分一杯羹把我安置下来,那就是想继续把城全部控制在自己手里。至于如何处理我,他们应该是想想个招狠狠地背刺,免得我影响他们的利益。 对城外,夏家估计不会善罢甘休,就算夏央这个家主不管那么多,但是被一巴掌扇成保龄球的夏周绝对咽不下这口气,就算不明面上派兵过来也会暗地里煽风点火。 刚接手就是个内忧外患的活计,前有狼后有虎。棋着错一步不说交代在这,毕竟有赵愠在这,我丢了命应该是不太可能,不过活不顺心是肯定的了。 不过这些都还是小事。 最大的问题是,这里是【东皖域】东向的边境,是【久安国】东边的边境,而东边和人族接壤的。 是妖族。 可能我还没正儿八经介绍过人族和妖族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我就简单讲一下吧。 这个世界目前共分三个大种族,甚至说是分了三个阶层。 分别是祖天,皇相,还有人。 【祖天】,人族对他们的了解不多,只知道有点像是“神”一样的东西,平常反正我是见不到。 【皇相】,咱也不知道为啥叫这么“高贵”的名字,反正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个阶层就是些妖啊,魔啊,龙啊,精灵啊什么等等等的。 最后就是人了。 那我为什么要这样排个序呢? 首先,这个世界的境界是有上限的,大概是二十重。而【祖天】的境界上限就是二十重,【皇相】是十五重,而人族。 只有十重。 还不止如此,据说是几百年前吧,这个世界出了大事,导致【皇相】和人族的最高境界都下了一个档次。【皇相】最多伪十五重,而人族,我到现在不知道有哪个伪十重,最多也就是九重。 而且每个境界之间的差距非常大,想跨级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九重和十重的区别,到底多有区别,我也没见过,不好说。 虽然讲人族的【技巧】比其他种族都更加精湛,其他种族最多也就只能达到三段,而人族历史上最多的是十段,是一个时代才能出一个的最强者。据说十段的剑技足以勾动天地,如果还有十重的境界,更是可以达到万族顶峰的实力。 不过都是据说了。 现在人族连一个十重都出不了,更白扯什么“万族顶峰”。 也就是说,现在的人族就是一大块蛋糕,谁饿了过来吃两口都可以,毕竟这块蛋糕也反抗不了,只能任君采撷。 不过说来也奇怪,其他种族怎么也没对人族发动大规模进攻,最多也就是在边境不断地骚扰。 我也没听说啥“护国大阵”之类的东西啊?为啥他们就是不动手呢?反正要是我面前有个可以随便抢着玩的东西我肯定会忍不住手痒欺负欺负他的。 嗯……只是现在我才是那个谁都可以欺负的任君采撷的小白花…… 有人会想,这个时候不应该跑吗?跑了还有机会活命,不跑那不是横竖得死在这啊? 赵愠在来的时候也是这么问我的。 “少爷,我们要不私……逃命去吧。” “不行啊,在【久安国】受册封的臣子要是弃城跑了可是算叛国罪处理的,到时候我爸一封通缉令就能让我活得难受。” “不过也不尽然是坏事,这地方离夏家很远,凭我那废物大哥的能耐,他这应该就监视不到我了。而且这里虽然是抗击东边妖族的城池,毕竟叫【破东】嘛,可谓是地不利的地方,不过【破东城】虽然地处边境,而且北靠夏家,这个咱就不看了。主要【破东城】西边是洛家,这可是【东皖域】最大的家族,而且是保皇派,和夏家有根本上的矛盾,我们要是能跟他们交好,那就有办法反扑。” “少爷好厉害。” 赵愠虽然什么都没听懂,不过还是无辜地点了点头,自家少爷说什么她都会应一声,毕竟除了她也没别人能应这一声了。 而现在…… 看着一片荒芜的城主府,我已经有些后悔没有听取赵愠的意见了。 我手里边除了赵愠啥也没有了……不对,还有我那好爸爸送我的三千金币,本来是想给我演一出威逼利诱的,这倒好,进我口袋里来了。 看看屁股下这沉甸甸的金子,我就先原谅他一会吧。 可又想到夏周一个月就三千金币。 又被晚间寒彻骨的穿堂风打地脸疼。 又抬起头在赵愠膝枕上看看赵愠,没有任何的阻隔,一张姣好的面容映入眼帘。 “少爷,您叹什么气啊?” “没事……” 夏央老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虽然头上是国际飞机场,不过还是令我恋恋不舍,毕竟这可是我于寒风中最后的温暖了。 直到月色拢上称得上荒凉的城主,我才不情愿地从赵愠怀里站起来,指了指外面的方向。 “走,看看我们接手的烂摊子到底有多烂。” 赵愠随我来到了城郊的一处……聚落? 以草木为建材建造,不对,堆起来的房子遍布了这里。空气中弥漫着轻微的腐烂气味,没有平直的街道,只有靠人一脚一脚踩出来的不长草的小路。草屋与草屋之间那称不上是小巷的空隙中,进入眼中的是几个还称得上是人的生物。 虽然讲这么句话不太好,但赵愠确确实实是跟着我吃过不少苦的,可就连她见了这种场面也还是免不了稍稍的惊讶,就是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我曾经听过一句俗话。 “三根筋支个脑瓜子,浑身最胖的是眼珠子。” 以前只觉得是拿来调侃用的笑话,而现在看来拿来形容人似乎毫不为过,甚至算得上是贴切了。 看着那些类人生物的干瘪又有些猩红的眼睛,得亏是晚上,不然白天人都醒着,怕不是要一拥而上来把我这一身扒了去。 我就这样安稳地走在小路上,赵愠则是一只手握着剑柄,时刻警戒着。 直到远处的一道声音传来。 第11章 门前门后是非多啊 “不……不!我不要!不要!” “不要?我告诉你,婇琳,鲁特大人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看看周围这几个东西活的,都不如大人的一条狗!现在让你上鲁特大人的床你还抗拒上了?就是让你妈惯的!去了趟星落城觉得自己见过世面了?我告诉你,你一天是贱民,你这辈子都是贱民!走!” 婇琳紧紧地抓着地面,手掌被强大的摩擦力蹭破开来,鲜血和尘土混到一起,那双小手硬生生地被扯下来一整块血肉,可即便如此,这个小小的小女孩还是用尽全力不顾疼痛地死死抓着地面。 “真是跟你妈一样的贱人!我这就……” 那地痞模样的下人抬起手上的棍棒就要抡上。 你们想象中的英雄救美并没有出现。 在棍棒即将落在这个单薄的小小身体上的前一刻,一道倩影忽的闪过,一剑将棍棒弹开。 “姐……姐……?” 婇琳愣愣地看着眼前挺立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小小的单薄身体僵在了原地。 那下人皱着眉打量了一遍眼前的人,而后瞪大了眼,有些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婇霞?你回来了?” 那婇霞同婇琳长得十分相像,一头灰色长发直至腰间,褐色的瞳孔中是翻遍整座城池也找不到的坚毅。那挺拔的身影身着着灰色长袍,执剑立于那下人与婇琳之间。 “给他们当狗,届时黄泉下你有何颜面去见你的父母?” “颜面?” 那人嗤笑一声。 “我父母在黄泉下见到我,也只会觉得我做得好,做了正确的选择,不必再与你们这些贱民一同吃了上顿没下顿!周围的人都听好了!给我按住她!事成之后一个人十个铜币!” 那帮刚刚伏在地上的类人生物刚刚看到一个男人对一个体弱的小女孩施暴而无动于衷,听到苦痛的哀嚎与求救而没有任何反应,却在听到“十个铜币”之后像是诈尸一样地从地上立起来,不要命地朝眼前这个带着剑的女人冲去。 婇霞握着剑,却是怎么也不能朝涌过来的人们砍下。 “你们?乡亲们!你们难道不知道是因为贵族才让你们食土度日吗!你们难道要在今天为了十个铜币就去迫害自己的乡亲,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吗!” 他们当然明白,那些麻木的僵尸什么都明白,但他们更明白自己需要这十个铜币活命,跟眼前的小女孩悲惨的遭遇相比,他们自然是认为自己的命更加重要。 “呵,一个个贱民,都是贱到骨子里的贱骨头!” 那下人不屑地笑了几声,而后抓起婇琳就要将其带走,而婇霞已经被人流埋没,她不敢随便动手,眼前这些皮包骨似的人轻轻推一下怕不是就要散落一地。 婇琳挣扎着,用微小的力道强迫着自己抓住又脏又糙的土地。 “现在都把手从婇霞身上拿下来,去打那个……额……就是那个长得跟哈巴狗似的那个,一枚银币,现打现结。” 话音未落,众人从彩霞身边一哄而散,转身全都扑到那个下人身上,随后便开始凭借本能地抓咬起来。 与走向婇霞不同,那抓向下人的双手几乎可以用“狂热”来形容。或是对婇琳的愧疚,或是对贵族的憎恨,但更多的,只会是对金钱的渴望。 “你们这群贱民!你们敢动我?到时候鲁特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不许再靠近了!都不许!唔……!你竟敢!嘶啊!” 见那人被淹没在人群当中,我也是从怀里拿出来了我的零花钱袋,或者说是我在夏家这么多年剩下的最后一点钱。 五枚金币零七十枚银币。 而后极为心疼地抓出来一把银币交到赵愠手上,示意她分发下去。 “那个,那……” “怎么了,少爷?” “没事……” “好的,少爷。” 随后赵愠便一枚一枚地发了下去,没有任何不舍与迟疑。 多少再让我看它们最后一眼吧。 我在心里请求着。 他们慢慢散开,一个一个接过赵愠给的银币,眼中这才有了些人该有的光芒。 “谢谢你。” “谢啥啊,这几十个银币你不想还了?” 婇霞闻言先是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但她还是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弱弱地说: “我现在没有太多钱,以后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我挑起眉头,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 刚才那话本来就是逗她玩的,不过既然她既然答应了,那我以后就肯定会找她要的。 “那个,叔叔,姐姐没有钱,婇琳还你,婇琳可以打工还你钱。” “你刚叫我什么?” “那……姐姐?” “叫,我,哥,哥。” 我对着眼前的笑婇琳露出了十分“和善”的微笑。 “那那,哥哥!哥哥!” 婇琳害怕的频频答应着。 我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会,怎么背后突然凉飕飕的? 稍稍一扭头,嗯……赵愠的衣角…… “咳咳,也,也不用,其实……喊姐姐也行。” “啊?” 玩笑至此,刚刚沉重的氛围也是稍稍缓和下来。 “谢谢,但,你是谁?” 婇霞走到我和婇琳之间,虽没有拔出剑来,但还是把婇琳护在了身后,绷紧神经,警戒起来。 这不是她不信任我,而是赵愠刚刚散发出了少许气息,惊到了这个小剑士。剑道四重剑技三段的她自知不是赵愠的对手,但又不能放任几个不知什么人,还有一个自己看不出境界的人在城里搞些什么事情。 “我?你不知道?” “不知道。” 我长舒一口气,看来我这个三公子还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臭名昭着。 “我知道我知道,是夏家的那个废物!” 场面一度十分寂静。 “家妹不识礼数,还请见谅。” 被打上两个负面标签的我虽然很是不爽,但我还不至于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没事的,我们认识的。” 随即扭头看向地上的小婇琳,启口问道。 “那十二枚银币呢?” 婇琳的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眼眶霎时间便变得通红,呼吸也在一瞬间急促起来。她费劲力气才从哭腔中搜罗出些许声音,后再努力地吐出来。 “花了……” “埋妈妈,花的……” 婇琳此时已经梨花带雨,根本抑制不住的泪水如决堤般不断流下,那模样实在是孤单而又可怜。而一旁的婇霞则是攥紧了双手,那面容上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是无奈与惋惜,最后一切都归于寂静中。 我也知道我不该再问下去了,于是扭过头,又拿出了一枚银币。 “哪个还有点理智,出来告诉我这座城的事,还有婇琳的事。” 周围的人们经此也是恢复了些许理智,没有一拥而上地来抢我的这枚银币,也或许是他们有些害怕刚刚散发出些许气息的赵愠,一时间竟是,没人敢动。 直到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年轻人。 他看起来和周围其他的人都不一样,他的眼中还有些“人性”,看起来更像是“人”。 他先是把手里的一枚银币交到婇琳手里,而后又给了我个手势,示意我同他到别处再聊。 我对着他点了点头,而后快步走到了一处房屋间的缝隙中。 在我消失在婇琳与婇霞的视野中的同一刻,我注意到了身后的又一道哭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太晚了!” “姐姐……呜呜呜……!” 两姐妹抱在一起痛哭着,就那么不顾一切地痛哭,什么也不顾了。 只是,除这对姐妹外…… 还有某处传来的阴暗目光。 第12章 最没种的男人 我们跟着他走了不小的距离才于城中郊区的树林外才将将停下。 场地终于是开阔了一些,能让月光照下来,也能让我看看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样子。 消瘦的面容,深凹的眼窝,麻木的表情,和这里的其他人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只有几点不一样,他还有些朝气,眼里有些希望,他还年轻,他更像个人。 我刚想把银币交到他手里时,他却是摆了摆手,拒绝了我。 “你给了我们太多了,我再要钱,不太合适。” 闻言,我挑挑眉,戏谑地问。 “怎么这时候良心发现了?” 我可不会因为这么两句话就对他生出好感,刚才婇琳呼救的时候他怎么不知道管管呢?刚才阻挠婇霞的时候他怎么不知道吱声呢? 这时候看我有钱了,知道上赶着舔了? 搁着跟我搞什么追妻火葬场啊你? 不过,那人的反应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他先是看着我想了想,而后像是羞愧一样地低下了头。 “我就是懦夫,我什么都不敢做……” 这两句倒不像是装的。 我看这么个大男人这么个样也是不好多说什么,而且我叫他来也不是为了这个,也就没再追着他不放了。 “叫什么?” “谟拉。” 怎么感觉从哪听过这个名字呢? “你收收你那萎靡的恶臭味,跟我讲讲这城的事吧。” 那男人倒也没有什么怨气,张开那张有些干枯的唇道: “这里是破东城。” …… “啊,请问老者,城门上写的是比丘国,怎么改成小儿城了呢?” “原本呐,这是比丘国,这如今呐,改名小儿城了。” …… 你是在报复我吗? 我直直地盯着谟拉看,希望他能明白自己在讲什么。 谟拉只是顿了一下,而后又启口道: “你还是快些走的好。” “为什么?” “这城里都是些什么东西你都看到了,而且这里的贵族也都是些吃人肉喝人血的畜生,外面还有妖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把这城打一遍。这城已经危在旦夕了。你看样子该是哪里的少爷吧,不管你是来做什么的,还是快些走的好。” “我来这有事的,而且我这身后还有个相当厉害的侍卫呢,还能怕这些玩意?” 而谟拉仍是摇了摇头。 “我劝你还是走吧,我听说夏家要派人来当城主了,那人听说是个不学无术,不亲不孝的纨绔,他要把这城接手了,那这破东城估计就无力回天了。” “没有的,少爷虽然确实不学无术,是个纨绔还可能真的不孝,但是身边还是有亲人的。” “嗯?” 谟拉的头顶飘出一个白色问号。 我回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愠,眼神很是复杂。 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主动维护了她少爷的名誉而感到开心,她也对上了我的视线,好像在跟我邀功一样。 我对着她点了点头。 赵愠收到了认可,她移开了视线,似乎有些开心。 “赵愠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的,有没有考虑过是我的问题,这些年有没有教好赵愠。” 我以后会努力的。 微微叹了声气,转而继续问道: “婇琳家是什么状况。” 谟拉低下头想了想,而后开口道: “她母亲生病了,她要去城里买药,我本来觉得她买不到的,不过,多亏了你,我还得谢谢你,不然她一个人在外面是一定要受欺负的。” “婇霞呢?是什么人?” “她?我只知道她是婇琳的姐姐,以前被一个老人带走了,现在才回来。” 世外高人遇见落魄少女? 好俗。 “那她母亲呢?” 谟拉讲到这才有了些人该有的表情,他的眉头皱起,牙齿咬紧,呼吸也沉重了些,干枯的面容上出现了些许怒气。 更有些人样了。 “病死……被鲁特糟蹋后扔到大街上,冻死的……” 谟拉的牙齿此时都要别咬出声音来,怒火几乎要从这干瘪的身躯里迸发出来。 “这样……记住了。我早时看那街道无人,为什么啊?” 谟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花时间平静了一下,尽可能平静地说。 “破东城虽然穷,但也不全是流民野民,还是有点织布的,做小生意的人的。昨天鲁特为了迎接那个夏家来的纨绔,把人都赶出去了。说是迎接,但其实是想找借口把那些房子占了,估计回去之后又会有好多人无家可归。” “那这的农民呢?” “租官田,交高税,一年产一百斤粮食要交九十斤,说白了就是挣扎着等死。” “那就没想过跑?” “跑不了的。没人要难民,这年头,我们去哪都活不了,而且外面有妖族,出去了,也就是寻个痛快的死法。” 听到这,我逃跑的想法更甚,我已经觉得哪怕背上叛国罪被关大牢也比在这鬼地方当什么“土王”强太多了。我爹真是给我下的一手好棋,这简直是要将死我啊! 这苦逼地方谁要是主动待下来那除非是脑子有泡。 我是吃过苦,但也不代表我喜欢吃苦,就算我遭得住那赵愠也遭不住啊,绝对不是我想跑的,我是考虑大家嘛。 只是,我还有一点好奇。 自古以来,农民阶级是很安分的,他们一般不会造反,如果农民都要造反了,那只能说明一点,他们再不做点什么就要死了,这才走上革命的道路,在风雨里为一个王朝画下句号。 而很显然的是,这里的人很明显也活不下去了,而且他们头上也没啥人,那鲁特手底下的人找几个臭鱼烂虾扑上去压都能压死,就这一造反就必成的局,他们就甘愿当贵族的小奴隶?这里都压迫成这样了,反抗呢? “那也没想过造反?” 我问道。 “有过……” 谟拉又丧气了下去,又变得和那些草土里的东西一样了。 “都失败了,我不明白,每次我们谋划着准备去弄死那些畜生的时候,都会遇到妖族入侵,顶头的弟兄看不得如此,就都扭头去打妖族了……结果,是去造反的死个干净,最有种的人死个干净,久而久之,这城,也就是这么个样子了。” “这样。” 那意思你就是破东城最没种的呗。 对于这些蹊跷的事,我的脑中已经有了些想法。 正此时,我口袋里的一块小石头发出了些许蓝光,从怀里拿出来观摩些许,而后冷笑一声。 “你就没怀疑过为什么每次妖族都会跟起义军撞上吗?” 谟拉皱了皱眉,他也这样想过,但一次次挫折实在是把他心里最后一点希望浇灭掉了,让他就像其他人一样每日不想活却又不想死地任凭命运摆弄着自己。 只是此刻,眼前这个人又让自己的心里生出了怨天尤人的心思。 虽讲怨天尤人不是什么好词,不过对这个德行的年轻人已经是很好的改变了。 “我想过我们这可能有贵族的卧底,可妖族是怎么?” “我还以为你经历了这么多事,对人性的恶能多一点理解呢,还是讲你想象力不够,根本想象不到这种可能呢?” 我把【影像石】扔到了他手上,他有些不解,应该是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用力攥着看就好。” 谟拉听从我的指示看向这颗蓝色的小石头,而后,那无神的眼猛地迸发出这些年从未有过的血腥。 这才有些年轻人的样子啊,这里的人也不是那么不像人,兴许这城…… 我还真能想想办法挣它一挣。 第13章 准备造反 “开什么玩笑!这!这!他还是个人啊!他是人族啊!一个人,怎么能!跟妖族做交易!他再怎么样也还是人啊!他!他!” 谟拉紧紧攥着手里正发着蓝光的影像石,干瘪的胸膛猛的挺起,深凹眼眶里干枯的眼睛似要瞪出,微弱的呼吸忽地急促起来。 那样子就是“义愤填膺”的现实模样。 这颗影像石不是我趁机塞到鲁特口袋里的那颗,而是跟它配对的另一颗,之间的影像内容是共享的,只是需要时间联通。 就像是你们那边是无线传输。 在魔法盛行的当下,我们久安国国民的生活可谓是日新月异呀。 现在谟拉看到的内容正是鲁特同其他贵族所商议的事,也就是一个人为了个人利益,不仅仅剥削百姓,甚至…… 叛族。 谟拉就连想都没想一个人能干出这种事,就算他被欺压成这样,他也从来没想过一个人会背叛自己的种族。因为这是为人的底线,是每一个有良知的久安国人都会愤怒的事。 看到谟拉气成这个样子,我心里反倒是有了些底气。 如果他看到这种事还会生气的话,就证明他还认为自己是个人,作为破东城里的一员,他可能算得上特殊,不过还是有些代表力的。也就是这个城里的人,都还有些人的本性。那我就还有机会把他们安置下来,让他们回到生产生活中去。我也还有落下脚,当好城主的可能。 嗯……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鲁特我见了,他没那个能力监视你们,或者说没有必要监视你们,我要是他我就干脆花点小钱从你们这里收买个人,到时候掌握了你们造反的时间,他们就跟妖族商量好,城门大开,借妖族的手杀掉你们,然后再继续过安稳日子。” “我要杀了他!” 谟拉怒吼一声,左手猛地朝胸口砸了一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杀啥啊你杀?别一拳给自己打漏了,这反肯定是要造的,不过还用不上你。” 我转过头,对着巷子里的夜色里讲: “别偷听了,站出来光明正大的听吧。” 黑暗里的身形也不再躲藏,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婇霞的脸上还有些许泪痕,但此时更多的是难压的愠色。 “放心吧,这城马上就会是我的了,你们到时候也会是我麾下的人。明天我就去处理那几头养的很肥的猪,但是吧,养猪的这时候也该杀猪了,明天,妖族的进攻会上一整个档次,我也要靠你们出份力。” 谟拉闻言,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我对着他真诚地笑笑: “我就是夏冀,就是那个不学无术,不亲不孝的夏家三公子,晓得了?” 谟拉一时间有些懵,他时常有上顿没下顿,每天的日子也没什么盼头,所以脑子也没什么用了,也就变得迟钝了些许,甚至于刚刚许许多多的细节谟拉也都没注意到,也根本没看出来我到底是谁。 他本来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眼前是个帮了婇琳的好点的公子,寻思尽己所能地帮帮他,好弥补下糟粕的内心,结果下一刻就告诉他他把城里的城主得罪了? 思索了许久的外向,还是换来了一辈子的内向。 不管在旁边有些茫然又慌张的谟拉,我看着婇霞,等着她的回复。 赵愠很早的时候就碰了碰我,示意有人偷听了,我也是早早地注意到了巷子里的婇霞,但也任她听去了。毕竟如果要拿下一座城,虽然靠我个人的力量,或者说赵愠的力量已经足够,不过我到底是要当城主的,手底下的人越多越厉害越好,不然以后我怎么继续过摸鱼摆烂又十分滋润的生活呢? 我并不知道婇霞的底细,不过这个在外的游子回了乡,还没第一时间带着家人离开这是非之地,就证明她想留下。 虽然四重三段看起来并不是很高,不过有一个人能用怎么也是好事,大便宜占不到,小便宜不想占,那我不是傻子吗? 而且在这座城外边就是妖族,我需要很多力量才能立足,我现在这样也没有挑的资本了,只能是来者不拒。 所以对于婇霞,我想向她抛出橄榄枝。 “那么,婇霞,帮我吧。” 我带笑的看着她。 “我会帮你,但是……” 婇霞看着我,很是严肃地说: “上位之后我不求你当一个励精图治的好城主,但你至少要帮帮城里的大家,让他们过得别那么苦,不然……我一定会像对贵族一样也对你挥剑。” 即便我帮了她不少,但她也还没有完全信任我,当然,这不是坏事,至少这种人在收入囊中……不对,是收入麾下后的忠诚度一般都会很高。 而且她有那份帮扶同胞的心,我暂且也还信得过她。 “放心,夏家把我派到这鬼地方就是想让我死,若城破了,我也就没招了。我是不学无术,不思进取,可摆烂也得有点家底,我要是想搜刮民脂民膏也得有民脂民膏让我搜刮才行,你看着这一个个,他们身上那些油刮下来都没块肥皂油多,一帮皮包骨,刮下来的油都不够我刀的磨损费。” “而至于那些油都在哪,你我可都明白,你想补偿你妹妹在这些年因你不在而多品尝的苦痛,眼下的路有几条可走,哪条路好走,不用我多说吧。” 婇霞当然知道了,她没得选。 她想救乡亲们,但是那些眼里无光的东西,任谁也知道不能依靠。 她想救自己的妹妹,但是如此的现状下,等待的仍然只有苦痛。 她想靠自己,但自己真的能做到吗?做到一个人颠覆整个城池?做到一个人抗击妖族?一个人打理好城中的一切? 她不算是一个人,但她也知道,她现在有的东西不够她做到她想做的一切,达不到她要的目标。 就算她能靠武力拿下一切,但今后夏家再派人来呢? 再来一个鲁特这样的不配为人的贵族统治呢? 夏家的势力太大了,若不是夏家钦点的城主,其他任何人都是没办法坐稳这个位置的。 真到那时,自己一个四重的小剑士如何能在【东皖域】第二大家族手里保下这个狂风中残烛一般的城池呢? 为此,她必须慎重,再慎重,决不能像当初那样跟着谁离开,然后连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看到,一身武艺却差点连自己的妹妹都没救下来。 脑中构思的一条条不必依靠他人的路被尽然否定,最后只剩下眼前这条。 她没得选,她只能选择依靠眼前这个刚刚知道名字的夏家三公子,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在他手里,赌这一次。 不过,眼前这人,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堪。 “好……我答应你。” “选的好哦,等以后给你工资加两个铜币。” “啊?” 没再去看婇霞的模样,我转过头,一副十分轻松的样子,嘴里讲着打油诗,不回头地离开。 “搜得民脂民膏,养的一身肥膘。抓起咔吧一刀,钱权位势全到。” 第14章 险地尽是刁民啊 “婇霞……?” 谟拉不明情况,启口问了问一旁稍稍皱着眉头的婇霞。 “听天由命吧。” 婇霞轻轻地叹了声气,但声音似乎不尽然是无奈。 “姐姐。” 小婇琳缓了过来,手已经得到了简单的包扎,眼睛还有些红肿,不过呼吸还是平静了下来。 “我觉得那个废……三公子不是坏人。” 此言一出,现场的氛围都缓和了很多。婇霞终于是松下了紧皱的眉头,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微笑而又温柔地说: “好~不是坏人,昂。” “嗯嗯!” 小孩子的笑是很有感染力的,更何况是这么可爱的小女孩。 “婇霞。” 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了一个看起来很瘦却又硬朗的老人。 “我虽然当年犯了错,失了境界,不过,我还看得出那小子后面的那个侍女,剑道五重,剑技……” 老人的眼睛眯了眯,眉宇间不同于常人的刚硬也显现出来。 “六段。” “六段?!” 婇霞猛地瞪大了眼,陷入深深的震惊当中。 这还是她头一次听说剑技的段数比境界还高的。 剑技的修行极其困难,或是说没什么门路,很是缥缈,只能靠自己摸索,她自己在这条路上也是频频碰壁。 而且剑技实际上没什么大用,最多也就是在同境界比较强一点,想要跨境界除非是九段以上,不过看尽整个久安国也没几个剑技九段。 如此来看,这比起境界的修行该是有点得不偿失了。 然而这个人的剑技居然超越了其境界。 “是啊,六段。虽讲这并不是高到了一个让人望而却步的境界,但她的剑技却超越了自身的境界……剑技是人体除力量外一切技巧的融合贯通,其修行应天地之感召,合古今之绝学。” “师父,那她……” 老人摇了摇头。 “我看不出她主修的是什么,但她那一身的血气却很是澎湃,澎湃地有些不像是……” 老人忽的沉下了声,没再继续言语,而后话锋一转,再次启口。 “而这姑娘的剑道也足有五重,她,必有师承。” 老人看向主仆二人远去的身影,表情忽的肃穆起来。 “而她的师承,跟她那所谓的纨绔少爷,定然脱不了干系……” 另一边,我正优哉游哉地受着月色的沐浴游荡在山林间,我也无心去想婇霞他们在想些,讲些什么事,我也不在乎。反正都讲了合作了,我自然履行承诺,到时候也会分他们一杯羹。若是倒戈相向,我当然也不怕,反正都有赵愠呢,来一个赵愠干一个。 嗯……有种狗仗人势的快感。 爽。 “少爷。” 身边的赵愠忽的发声。 我点了点头。 下一刻,赵愠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山林中,我则是接着慢慢悠悠地向城主府走去。 “哈哈哈!都让我听到了!要赶快把消息告诉鲁特!” 男人拼了命地奔跑着,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不断滑落,冰冷的空气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肺腑,但他根本不在乎身体上的疲惫。现在他只想把在贫民窟小巷里听到的夏冀的计划向鲁特全盘托出。 “若是早一点告诉他的话,说不定还能领赏呢。” 男人笑了笑,他无所谓什么妖族人族,什么乡亲百姓,什么是非荣辱,他只知道上次鲁特给了他整整十个银币。 “这次又会是多少呢。” 男人的心中只有欢愉,有了钱,就有了很多很多。如果婇霞早一点有了钱,或许她的母亲就不会死了。 只是在他还在幻想着的时候,忽的脑袋一沉,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男人倒在了地上。 为者自然是赵愠。 五重的境界当然不是一个普通人能理解的,没有任何察觉便被一手刀击中后颈而不省人事。 赵愠把剑从剑鞘中拔出,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将剑抵在他的脖子上,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 “姑娘,留人。” 赵愠回过头去,用毫无感情的眼睛朝声音的出处看去。 “姑娘,这人可否给我。” “少爷要他死,我无权抉择。” 赵愠搁下句话,下一刻长剑便割开了男人的皮肤,脖子处流出了些许鲜血。 “姑娘,留他一命,对城主大人绝对利大于弊。” 赵愠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面前这个清瘦的男人,等他下一句话。 男人立刻领会了赵愠的意思,马上恭敬起来,抱拳道: “他家境苦寒,父母都要靠他养活。他对父母的不离不弃和悉心照料已经是远近皆知,若城主大人上位后,将其治罪而后赦免,定能获得赏罚分明的名声,取得百姓信任,拉拢民心。或是上位后杀掉,也能威慑众人,助城主大人立威。此人背叛皆是生活所迫,能做到这种地步,也一定是有些许能力,若有一份衣食,定会谢城主大人隆恩,以死报恩,为其所用。对城主大人而言,现在留他一命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赵愠看着清瘦的男人,如湖面般静谧的眼睛泛不起一丝波澜。那双眼就那么直直地盯着男人,似要将其看透一般。 “你叫什么。” “回小姐,白珂。” “为什么帮他说话?” “你少爷成为城主已经是必然了,我想在他上位后分一杯羹。” “因为他这城才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你一句话就能活他的命吗?” “并不是活他的命,而是利用他的命。” “你什么身份。” “我是婇霞的同伴,只是比她回来的早一些,知道的多一些。” 赵愠沉默着看着眼前这个叫白珂的男人,过了好一会,才是收剑入鞘,身影没入阴林当中。 待到赵愠的气息完全消失后,白珂便立刻弓下了腰,像是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白林……这算是哥哥对你的一点补偿吧,别恨……算了,还是记恨我吧。” 白珂来到没有意识的白林身边,将他背了起来,不一会也消失在了阴暗的树林中。 第15章 冬日总有温暖 “这样啊,不过这个白珂跟那小子应该有不小的联系,不然应该犯不上亲自出面。” 我此时正我“土王府”的卧室里,躺在从【星落城】带回来的蚕丝被上,抓着被子边的一角滚上两圈,把自己裹成一个春卷。 赵愠则是安安静静地守在自家少爷身边,看着一个十七岁的青年这样作妖,也是没什么表情,就那么耐心地陪着自家少爷。 兴许是赵愠已经习惯了自家少爷这样了,若是以前被星落城边上的买菜大妈看到了还要说: “多好的姑娘,可惜跟了夏冀,就这么让猪拱了,可惜,可怜啊,唉。” 刚刚一切都是我让赵愠去做的。赵愠怎么说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剑士,那么个没有境界的人偷听他怎么会注意不到? 而且虽然那个白珂有暗道四重,不过我还是注意到他了。所以当时让赵愠去的时候我特意跟她讲了,如果要杀那个小子的话,最好慢慢地杀。 一是他可能跟那个白珂有点关系,毕竟白珂没主动去杀这个“情报贩子”,凭他暗道四重的实力,肯定早就能知道这么个人了,想杀这么个普通人不是手到擒来。既然他没动手,就证明他们俩可能有点关系。 二就是哪怕没啥关系,这种人也该千刀万剐地慢慢杀掉。 我要是没特意嘱咐,赵愠肯定得一刀给人脑袋砍下来,到时候想做点什么,可就不能把脑袋安回去再做了。 毕竟他也不能露着喉管跟我抱着板胡载歌载舞吧。 “少爷是怎么知道的?” 赵愠一边问,一边剥着我强烈要求从【星落城】买的橘子,再一瓣一瓣地塞到我嘴里。 “那个叫白珂的我察觉到了,伪装技术不错,本来想整个招让他主动出来,最好再想个办法让他给我卖命,这可好,他手里的人栽我这了。还有他手底下那小子,往小巷子里一猫,跟个大黑耗子似的,还得靠你,不然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橘子吃完了,赵愠又提溜出一串葡萄,小心翼翼地剥开皮,一粒粒地喂到我嘴里。 “创业之初嘛,最重要的是人力,是人才,我得想办法多找几个人用,不然这远大前程还怎么践行。” 我反向滚了两圈,春卷变回了它先前的模样。 土王府的床说是床,其实跟个大点的不沾地的破木壳子没什么区别……不对,就是没有区别。所以我干脆让赵愠给它拆了,今天索性睡地上得了,以后再换。毕竟那床都装不下我和赵愠,这地方虽然大,但基础设施建设可谓没有,想要一间多余的卧室也是奢望,我也不能让赵愠跟我叠一起睡……嘶……不拆好了。 【破东城】是【东皖域】靠北的东方边界,初春的空气很是干燥,不像又潮又湿的【南渊域】,我可以垫几块木板后直接把床铺上去,然后大大方方地搂着赵愠睡。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赵愠老老实实地躺了下来,没有任何抗拒,我们也都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妥,毕竟以前在【星落城】时就一直是这样的。 有一个冬天,我府上,或者说我那小平房的柴火让夏周那个杂种扣了,夏央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年赵愠才十三岁,剑道三重,也就算得上是有些发展势头的小剑士,自然还不能跟着我去扇夏央的巴掌。 我当时每天晚上就是窝在被子里,至于赵愠,也只是自己睡在我隔壁那间下人的房间,说什么也不愿意过来跟我挤一挤,说是“少爷和侍女睡在一起太过于自降身份了。” 虽然她一边冻得哆嗦一边讲这种话实在是起不到什么作用就是了。 所以当初我就编了个不妥的理由,说是让她来给我“暖床”。她刚听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虽然才十三岁,不过跟着十分龌龊的我……不对,是因为这不良的世道的她,还是能明白其中真正的含义。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这个小女孩少有地红了脸,叠在一起揉搓着的手忽的停了下来,不知所措地背到了身子后面,交叉在一起,平日坚毅的眼神如今慌张地飘忽着,不敢看向我。 她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她将常伴于身的与这副小小的身体毫不相称的护甲和未曾离手的长剑摘下。长发自然地垂落,穿着略显单薄的衣衫,双手紧紧地攥着,毅然决然地朝自家少爷的房间迈去。 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有些战战兢兢地看了看房间。 少爷不在,而少爷也很早就嘱咐过她了。 “好好暖床,一会我就回来享受。” 女孩扭头把门关得紧紧的,左顾右盼了好一会,确定没其他人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进了自家少爷的床。 很大,很暖,可以不让手再被冻得发紫,只是女孩心中现在完全容不下这些。 “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少爷才十五岁,要是跟自己发生了什么的话,以后找少夫人会不会变难?” “没有经验的自己能让少爷有个美好的夜晚吗?” “自己的身材会不会被少爷嫌弃啊?” “今后少爷还会要自己吗?” “或者,最不可能的,自己有没有机会……成为少爷的妻子呢?” 女孩胡思乱想着,想着曾经,想着现在,想着未来。 突然,女孩觉得屋子里好暖好暖,是跟刚刚不一样的暖,寒冬好像已经悄然离开,取而代之的冰雪消融后的艳阳天。 女孩好困,她想起这两天晚上冻得睡不着觉时,少爷叫她去和少爷盖同一床被。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便带着自己的小被子,比其他公子的下人都要更薄的被子,站在少爷的门口想要去敲一敲门。 但侍女就是侍女啊,虽然少爷对自己很好很好,说自己比其他人更要宝贵,虽然自己会很开心,但其他公子怎么对侍女的女孩也都看在眼里。 打骂,凌辱,甚至杀掉。但所有人都不会觉得这是多严重的事,因为侍女在作为侍女的那一天起,就算是把命卖给了别人。而将性命出卖的那一刻时,自己就不是自己了,也当然就算不得“人”了,而是可以被买主任意对待的“货物”了。 而这样下贱的自己又怎么配和少爷住在一起呢? 就算少爷都讲过了,她和少爷在本质上是平等的,可其他人的事实摆在面前,自己就是个侍女罢了。 少爷能讲出那种话自己已经很开心了,不可以再给少爷添麻烦了。 想到这,女孩都会抱着自己那薄比十几页书的小被子回到自己简陋的房间,逼迫着自己入眠。 但今天,是少爷要自己,自己就不能让这副身体再冰冰凉凉的,让少爷不舒服。 少女没有察觉自己发烫的脸颊,没有注意到自己勾起的嘴角。 少爷还没回来。 渐渐地,女孩这些天积累的疲倦在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坍塌在这了紧绷了许久的小小身体上,双眼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慢慢闭合。 无从抗拒的困意袭来。 在睡去的前一刻,女孩听到了那个熟悉而又令人安心的声音。 “嘛,可算是睡了。不枉我砸锅卖铁,又去夏周那偷了点钱买了几颗木头烧。你也是倔,让你睡你就来睡呗,我又不能吃了你,非得下命令你才听啊?那几个姓夏的狗东西也真是该死,扣了我的柴,贪了我的钱,甚至盖公子府都tm特意盖了个朝北的房子冻我。记住了,赵愠,等你剑道十重,剑技十段,九重九段也差不多,到时候老子要让那几个狗杂种占我的东西十倍百倍地吐出来。” 女孩听着熟悉的声音,又感受到熟悉的身体进了床,但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温热着,而是冒着微微的寒气,像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女孩忽的感觉自家少爷的床相比起自己的床也没有大太多,只是让自己和少爷伸直腿,身体勉强不露到外面去。不过还有一点不同…… 这个不大的床,很温暖,很舒心。 平日相隔着些许距离的身体此时却是毫不避讳地揽住了自己,那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床暖地很好,下次继续。” 女孩十分轻微地她少爷的怀里拱了拱,感受着这个冬天最暖人的温存。 第16章 赶猪上架 “少爷,门外有人求见。” 此时我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衣服和头发都乱的像跟针线包堆到一起一样。 赵愠轻轻地推了推我,我这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再眼都不睁地去打开城主府那摇摇欲坠的大门。 门外正是鲁特。 “怎么个事啊?” 鲁特有些汗颜,因为现在太阳都过头顶了,而我这个废物城主却是一副刚爬起来的样子。 鲁特在心中稍稍腹诽了一下,随后那标志性的油腻笑容又浮现在了他那层峦叠嶂的脸上。 “城主大人,今天是您把城主身份昭告天下的时候了。” “然后?” 我接过赵愠递过来的昨晚上没吃完的葡萄,扒拉下来两颗葡萄塞到嘴里,看都不看他一眼,外加上满不在乎的语气,俨然是一副标准的纨绔模样。比起昨天那冷嘲热讽的状态,今天只能说是装都不装了。 “一会还有个宴会,到时候城里所有的贵族和官吏都会参加,还希望城主大人能赏个脸。” “在哪,几点?” “我家……以前城里人投资的饭馆,时间就在一个半时辰后。” “知道了,你回去吧。” 鲁特点点头,转过身去朝门口走去。 而我和鲁特都在背过对方时不约而同地笑了。 鲁特是笑我太年轻,连两天都装不了,无能无为,自己计谋必成。 我笑……笑我不必把赶猪就能把猪一起杀掉。 整好衣装,再跟赵愠洗漱好,拉块席子坐下来。 虽然【西灵域】的科技已经把沙发这个科技点出来,并且传播到【久安国】每一处了,但是这个穷酸的城主府显然并没有配置相关的东西。 行,鲁特,我可都记下了。 “哟,来了。” 婇霞忽的出现在我面前,赵愠的手在同一刻握在了剑柄上,本能地警戒起来。 “你打算怎么做?” “我去参加那个宴会,然后用武力逼迫他们把金币交出来,至于那些古董或是首饰什么的,就先让他们带走。” 婇霞有些不解。 “你不想把他们全杀了吗?” 我摇了摇头。 “他们一帮傻缺,敢跟妖族做生意。跟妖族做生意就够傻了,结果还跟夏家那一帮玩意做生意。我寻思他们几个再怎么说也是贵族,多少也受过点教育吧?怎么那脑袋长出来不知道怎么用呢?” 赵愠此时贴近我耳边说; “少爷,您也姓夏。” 只是赵愠仅仅是贴近了我的耳朵,但声音还是平常该有的音量。 我肉眼可见婇霞那严肃的表情变了几许。 “嗯咳!妖族就是一帮吃里扒外的东西,这帮贵族只要出了城,妖族就不会对他们,对自己的食物手下留情的。至于夏家会不会来人专门对付我其实也是个未知数,至于夏家来人接他们那更是扯淡。我要是死在这了,夏家对外多少得吱一声,毕竟我再怎么说也有个三公子的名头。所以这几个贵族是完全没有必要留的,甚至说他们最好是死掉,免得叛族和害死三公子的罪名没地方扣。所以夏家要是来人,就肯定是来杀那几个贵族的脑袋,再抢他们的财物的。至于妖族,他们肯定是袖手旁观,毕竟要是我没死就不好了。” 微笑从未从我的脸上消失,我伸了伸腰,缓缓地站起身。 “所以他们不能死在我手里,不能死在你们手里,而要死在妖族手里。至于你,知道这次妖族入侵最强的妖是什么境界吗?” 婇霞没有什么迟疑地回答: “依据我们的消息,五重圆满。” 我笑笑,接过赵愠递过来的桃子,一口下去。 “要是以前来过六重的话,这城早就破了。而它能坚持到现在,就证明六重是现在才来的,而你们先前也绝对没有任何相关的信息。异族的武技虽然特殊,但是最多也不过三重,赵愠要是想打赢他也并不是多难的事,而我的问题是……” “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周围的气温霎时间降至冰点,婇霞一时间沉默着,,而赵愠的剑此时已经从剑鞘中脱出了几分。 “是我看出来的。” “师父,您怎么?” 从婇霞身后走出了一位老人,带着和善的笑容看向我和赵愠。 赵愠看得出眼前之人并没有任何境界,但刚刚她还是生出了莫名的危机感,长剑此刻已经从剑鞘中完全脱出,将少爷护在自己身后,已经做好了御敌的准备。 “小姑娘,不必这般警戒,我年轻时虽然有些气力,不过如今境界早就废了,空余些见识和经验,看得出境界,但没什么实力,只算得个普通老人。” 我眯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老人。注意到我的视线,那老人也含笑地看着。 一会,我们对着彼此点了点头,在场的其他人都看不明白我们在做些什么,只看到的那老人原本和善的表情在某一刻忽的严肃了几分。 “没事,赵愠。” 我按了按她持剑的手。 “确实只是个寻常老人。” 赵愠听罢,便将剑收回剑鞘,先前那蓄势待发的样子淡下去了些许。 “夏城主,事后,你打算怎么安置我们?” 老人先前那和善的慈祥减了几分,转而由严肃与认真替代,就连婇霞也不明所以,她还是头一回看到自己平日里悠然自得的师父今天这副样子。 “要是你们是为了老百姓,我保证你们可以实现你们的愿望,让你们切切实实地看到【破东城】百姓的生活一天天变好,但如果你们想夺权自己来接管这座城的话……” 气氛又霎时间紧张起来。 “那我就把权力拱手相让咯,不过你们可要保证我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哦。” 婇霞闻言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下紧张的神经,而后看向自己同样那般的师父。 “哈哈,夏城主此言差矣,既然是讲了合作,当然是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来。而且我们几个人在这种小地方虽然还算得上有些实力,不过到了外面可就不一定了,若是想真正地让这座城在乱世中站住脚跟,仅凭我们是绝对不够的。” “而且婇霞的心性并没有那么繁重,她生于贫民窟当中,只希望当初扶持过自己乡里乡亲不要活生生饿死。而这个愿望,必需要夏城主的帮助才能实现,我们又怎么会起夺权的心思呢?” 我点了点头。 而后忽的抓住婇霞的手,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姐,咱就考虑考虑把这权夺了吧,我是真不想当什么城主啊!我之前那过得逍遥日子多好啊,想干啥干啥,想吃啥吃啥,想怎么玩怎么玩。现在在这当个城主,别的我不讲,那城主府都变成土王府了,以后要是真当上城主还得批公文,探民生,不然老百姓干不动活,收不上税,城里没收入,我都不能继续摆烂了!我是真不想遭那罪啊!” 婇霞被我讲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向自己那饱经世故的师父投去求助的目光。但老人这些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扯淡且如此真挚的发言,但他也不好把锅甩到自己徒弟身上,只好是想了想说辞。 “城主大人言过了,您是夏家的三公子,是名副其实的正统,这座城除了您以外的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坐城主这个位置。” 我垂下头,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而后像是想到什么了一样地猛地抬起头。 “那你们干脆架空我吧!” “啊?(啊?)” 第17章 请君入瓮 我和婇霞已经商榷好了计划。 我先去赴宴,把金币抢到手,然后把贵族赶出去喂妖族 找谟拉以及其他几个人去给民众带信,告诉他们这破东城要变天了。 白珂去看着外边来的夏家人,如果来人了,那能杀就杀了,然后丢到进犯的妖族堆里边毁尸灭迹。 婇霞则在一旁护着我,以免我有可能被其他什么刺客杀掉。 赵愠对这样的安排自然也是表示了小小的抗议,声称“我才是少爷的侍卫,少爷的安全应该由我来保护。”我则是拍了拍赵愠的脑袋,跟她讲了些什么“只有你能挡得住妖族,这城里其他所有人加到一起也比不过你。”“我们家赵愠把妖族干掉也是在保护少爷哦。”“夏家的刺客都是歪瓜裂枣,哪里用的上我的第一侍卫出手呀。” 我好说歹说赵愠才是不情不愿地离开了,走的时候还看了婇霞一眼,虽然仍是面无表情,但婇霞却感受到了明显的恶意。 而做好计划后剩下的自然就是实施计划了。 赵愠伴着我来到了那所谓的饭馆——双层小楼,花园百平,其间杂植茂林修竹,更有清澈见底之溪水横过。园中临门有一狗窝,光彩夺目,璀璨照人,似是金雕玉刻,比起那“土王府”可谓天差地别,令人观而生愧…… 行,鲁特,我看你怎么死的。 说曹操曹操到。 “哎呀。城主大人,您来了怎么不知道告诉小的一声,小的好来迎接您啊。” “看狗窝看入迷了。” 鲁特闻言,竟是摆出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 “这【珍味阁】确确实实该整顿了,外边百姓都吃不上饭,这老板却是用钱财来搭狗窝,实在是人神共愤,可是我们这些小官也没权利直接弄人家,等着城主大人上了位,可定要是好好治治他们!” 我笑着点了点头: “放心,不会太久。” 鲁特笑吟吟地答应着,将我带到了最高的一处房间。 推门而入,同昨日那清汤清水的宴会实在是大相径庭。 玉盘,珍馐,美酒。 除去声乐和舞女,这简直直逼我那一顿四五个金币的二十多弟的待遇了! 当然不能是迫近我的待遇了,我那待遇在哪都称不上“奢靡”这个词。 不过,果然还是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才有家的味道的。 我径直走到对门的位置,而后让赵愠坐在我的左手边,彰显着形式上的最高地位。 鲁特则是不知好歹地坐在了我的右手边,他站起身来,举起酒杯,高声道: “现在,让我们来恭迎大名鼎鼎的夏家三公子,夏冀,成为破东城,新任城主!” “坐下。” 正高高举着酒杯的鲁特愣了下,剩下的那十几个贵族也一起愣了下,齐刷刷地看向我。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视线,拿起酒杯将酒饮下,而后双手抱胸,轻浮地说: “来,鲁特,我问你,我是什么身份?” 鲁特调小了音量,有些战战兢兢地说: “新任城主啊。” “那你是什么地位啊?” “一个小官。” “谁的官?” “您的官。” “我的官……为什么先我之前张嘴讲话呢?” 我双手交叉,挑着眉看着鲁特。 鲁特看看我,再看看其他贵族,缓缓地俯下身来,为我满上一杯酒,而后又为自己满上一杯,向我拱拱手,笑吟吟地说。 “抱歉,城主大人。是臣等考虑不周了,我这就自罚一杯给您赔罪。” 真是忍得住。 我冷笑一声。 “坐吧。” “谢大人。” 我先所有人一步动筷子,夹起一块酥白肉放进嘴里。这些贵族也没有那么不识时务,一个个都是看我先动了筷子才去夹菜。 “停那。” 我敲了敲桌子,鲁特闻声转过头来看向我。 “怎么了,大人?” 我没有第一时间搭理鲁特,而是夹起了一块糖醋里脊送到赵愠口中,又帮她擦了擦嘴角的油渍,才又开口道: “你们不知道吃饭的时候要领导把菜全尝过一遍后才能动筷子吗?” 此话一出,已经有两个贵族忍不住了,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筷子,怒视着我。 鲁特回头瞪了一眼两人,而后继续搓着手,笑吟吟地说: “城主大人,这还哪里来的规矩啊?” 我依然没有理他,而是转了一下桌子,取一块甜滋滋的豆腐,感受着绵软的口感。待品味完再看向鲁特。一手拄腮,眼睛微眯,一副十分看不起人的样子。 那句经典语录在房间中回响: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餐桌上的其他人皆是脸色铁青,一副要冲上来囊死我的样子。而鲁特则是回头狠狠地呵斥了他们,而后转过头来,脸上的笑未曾消去,仍是奉承着。 “是,城主大人的规矩就是规矩。” 在场的所有人不得不看着我品味着饭菜,看着我一口一口喂着赵愠,看着我干完一碗又一碗饭,开完一瓶又一瓶酒,虽然气个半死,却也只能干看着。 终于在我吃下最后一口放下筷子后,那十几个贵族和鲁特才是拿起了筷子。 “停。” 所有人的筷子在此时悬在空中,握着筷子的手不知是因为饥饿还是十分的气愤而不停地打颤。 鲁特此刻也没办法继续圆滑着,他僵硬地转过身来,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怎么了,城主大人?” “我有道菜想点。” “城主大人请讲,臣下一定办妥。” “我想吃猪肉,不要熟的,不要生的,我要……” “活的。” 鲁特眼中闪过一丝冷色,但也只是一丝,随后便又挂上了那副恶心的笑容。随后大手一挥。 “来人呐!给城主大人上头活猪!” 我大笑两声,拾起桌边的筷子,支到鲁特面前。 “何必这样麻烦,这猪……” 我用筷子敲了敲鲁特那油腻的身体。 “不就在这吗。” 气氛霎时间剑拔弩张起来。 鲁特终于撤下了那虚伪的笑,取而代之的眼中的凛冽。 “城主大人的意思是……” 我没搭理他,只是把袋子里的【影像石】丢到了桌子上,而后又开了一瓶酒,跟赵愠有一口没一口地品着。 场上贵族的呼吸愈发急促,鲁特看着记录着他们叛族罪行的【影像石】,凛冽在他那张堆到一起的脸上不断加深,最终猛地一拍桌子,愤怒地看着我: “你监视我!” 我拿起餐巾纸擦了擦我和赵愠嘴边的油渍,一口清水再带去嘴中的异味,满不在乎地讲。 “那就当我监视你吧,只是……” 我的语气也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这监视和叛族,哪个的罪孽更加深重呢?赵愠!” 话音未落,赵愠的一身血气迸发,如渊海般深重的剑气喷薄而出。 至此,在场的除我外的其他人都不敢再动分毫,因为他们此时都感到正有一柄利剑架在自己的脖颈后,稍有不慎就会毙命。 我擦擦手,脸上泛起平常毫无恶意的微笑。 “你们讲的,要用你们所有钱来换你们的命,对吧?” 第18章 是最好的归宿 “真他妈晦气,那可是一千四百枚金币啊!就这么……” “这回算栽那小子手里了,纨绔就是纨绔,一点贵族的样子都没有,手段跟地痞流氓一样下贱!” “至少还有些古董珠宝和随从,等这破东城破了,咱们再去邀功,到时候过的还是富贵日子,他夏冀就留下来给这鸟不拉屎的破城陪葬吧!” 破东城内,十来个贵族把自己的东西装上马车,带着几个仆人气冲冲地走了。 “少爷,那些瓶瓶罐罐也很值钱的吧,就这样让他们带出城去,不亏吗?” 我在窗边看着那些光是装珠宝就装了十好几辆马车的贵族,已经开始后悔刚刚没狠狠宰他们一笔,而赵愠则是不合时宜地提了这么一嘴,就像一刀捅到了我的心尖上。 痛!太痛了! 但我这个做少爷的还不能在赵愠面前显露出颓势,于是忍着心痛向赵愠露出一个微笑: “外边有夏家的人等着,要是他们空着手出去的话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虽然我认为姓夏的,除了才高八斗学术五车的夏冀少爷以外大多数都是白痴,但也指不定从哪蹦出来个稍微有点眼力的看出些端倪。这些也都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我显得他们贪污得很,显得老百姓的钱都是他们抢的,留给我的只剩下宅邸里几个破铜烂铁。我到时候再拿出些钱来安置民众。那他们就会认为夏家和旧贵族是让他们活成这个德行的罪魁祸首,转而过来拥护我。到时候,不仅笼络了民心,而且财政还能剩下一大笔。” “你说怎么样啊,婇琳。” 话落,便是婇琳从门后走出。 “那是你该考虑的事,我参与不了太多。” 我笑笑,这婇琳的认知转变的倒是快,同我暂时合作的情况站的也是认识的清楚。 “不过,以我个人来看,也未尝不是个好主意。” 立场似乎也是转变了不少。 “有眼光嘛。” 我笑笑,而后朝赵愠点了点头,赵愠同样颔首以应,而后朝窗户走去。只是在出去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婇琳。 婇琳感受到了些许恶意。 赵愠翻窗而出。 “婇霞,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把某些东西交到别人手上的感觉总是不好的,会让人有种无法掌控的不安感。” “有的时候,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但是啊,倘若我是你,我就不会去想什么‘让眼前之人有恻隐之心,让他善待百姓’这样的愿望,或者说希望。倘若我是你,我只会想‘凭什么一个五重六段的加入就可以扭转战局,让一个臭名在外的纨绔当了城主。’倘若我是你……” “我只会想着怎么变强,到时候好拎着剑,一脚踹开城主府的大门,逼这个夏家三公子放权;手刃贪官,还百姓一个清明天下;斩断人与异族之隔,让人族真正的于世界上站起来,给人族一个太平盛世,保护自己妹妹有一个美好的童年。” “但你没有做到,归根结底,你不够强,或者说……太弱了。” 我身后的婇琳没有言语。 我讲着从怀里拿出来一个苹果,猛猛地一口咬下。 “不过有些事我还是可以保证的,比方说保证破东城的老百姓过得比以前好。” “但是现在啊……” “你还得先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在尾音落下的瞬间,一根利箭透破窗子,直向我的喉咙。 在我被刺杀的同时,另外一边的破东城城门外的贵族们亦是如此。 “鲁特……这,为什么!” “不是说好了城门大开就放我们离开吗!” “夏家的人呢!接应的人呢!” “我不……我不要了!钱我都不要了!我不能死在这啊!” 城门外西向三百米,十余个贵族同随从大多落入妖族之口。 他们的身体在他们有意识时被撕得粉碎,大多人都是看着自己的某些器官被撒地满地都是,再看着自己的其他部位被很快的啃食殆尽,最后便是意识于某一刻消逝掉。 这自然是他们绝对应得的结局,这是他们为自己赢得的悲惨下场。 但是,坏人一般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 但是,凡事也会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 此时的鲁特正感慨着自己的劫后余生,洋洋自得地品味着自己的“功勋”。 鲁特是这些贵族中最有城府的一个,他自然知道妖族在他们失去了价值之后会直接动手。为此,他早在前几日听闻到夏家三公子要来的消息时便到奴隶市场花高价买了一个拳道三重的奴隶,以便今日来为他打通一条活下去的要道。 而他先前同其他贵族讲的种种,劝说他们同自己离开破东城的原因,也于此刻显现出来。 那是作为他一人苟活下来的,送给妖族的最后一份礼物。 远远看向那十余个贵族身死之处,鲁特没有半分惋惜,有的只有对自己计谋的钦佩与赞叹。 对他而言,最值得惋惜的事是自己带来的三辆马车和一个奴隶现在只剩下了一辆马车。他在心中叫骂着,骂着那十余人的命为什么那么贱,连自己的两辆马车和一个奴隶都换不下来。 就连鲁特此时也觉得那些贵族死得其所了。 在深呼吸后自信地笑笑,鲁特牵起仅剩的一匹马,继续朝西行去。 自信地笑吧!畅快地笑吧!庆幸地笑吧! 鲁特此时已经愉快过了天边,仿佛此番灾祸未死的自己,此后定能迎来新的希望。 必是一条康庄大道! 但是,这条大道前好像还有些什么阻挠。 鲁特有些迟疑地看了看远处一个正在慢慢扩大的黑影,新的不安在他心中升起。 鲁特的脚步慢了些许,他眯起眼,细细地打量着那个不断放大的黑影。 “那是……?” 下一刻他便瞪大了眼,抛下马车,不顾一切地回头猛跑。 只是肥重的身体难以运动起来,一步一步好似小丑的脚步。 但他不能回头,不能停下,一步也不行。 既如此,直至身体最后一分气力被榨干,他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胳膊因土地的摩擦而被擦破,渗出殷殷鲜血,双腿亦是被石块划开,白肉都露出些许。 鲁特绝望地回过头,祈祷那个黑影已然离开。 事与愿违。 那人就在自己的身后,好像已经如此很久了,没有挥下任何一刀,就只为了欣赏自己滑稽的模样,看着自己搏命挣扎却又无用的笑话。 这副满是民脂民膏的身体跑了并没有多久便到了极限,再也不能作任何挣扎。 或许是他担负太多了,压地他喘不过气,直不起身。 鲁特看着面前持刀的男子,双手奋力地擦着地面希望把自己的身体同他拉开些许距离。 好像当初的婇琳一般。 “你不能!你不能杀我!不要再过来了!” “我当然不杀你。” 男子平静地回答道,鲁特则是一愣,而后先前害怕的表情立刻消失掉,换成了平日欺凌百姓的凶横模样。 “那就快带我走!走出去了分你几个金币!” 男人只是看看他,没有多讲话,拿着匕首走到了他臃肿的身体之后。 “你的腿流血了呢。” “没时间包扎了,快带我走!” 男人没有理会他,接着自说自话。 “胳膊也流血了,这样子血腥味是很浓的。” 鲁特忽的滞了下,表情呆呆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你知道的,什么对血腥味的感知很敏感。” “你……你!呃啊啊啊啊啊啊!不要!” 鲁特立刻又惊叫起来,双手抓着地,不断地想要拖动自己肥硕的身躯。 杯水车薪。 男人没有说话,下刀便砍断了他的手筋。 “啊!” 再是脚筋。 “呜!” 然后沿着腿把刚刚的伤口豁开。 “呜……” 最后在鲁特的四肢各处乱划几刀。 “呜呜呜……” 鲁特哭着,鼻涕眼泪一齐流下,五官扭曲在那张肥肉相叠的脸上,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男人从怀里拿出一支针,再次开口。 “这叫针是种叫“充神”的药,能够提高人对周遭事物的感知。” 男人拿着针,对着腿上的动脉扎下,而后推入。 “当然,也包括疼痛。” “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 鲁特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样,连求饶的能力都丧失了。其裤子上的水渍与空气中难闻的气味更是佐证了他已经因恐惧而失禁。 男人做完这些,仍是面无表情。他看看东方,似乎已经有几个妖族察觉到了此处残留的食物。 “妖族捕食的时候,都会优先出血的地方先一步啃食,我在你身上划的伤口,没一处在要害,你就好好品味吧。” “呜呜……呜呜呜……!” 男子并没有任何怜惜,转身后径直走开,留下注定以最为悲惨方式死去的鲁特一人。 倘若这一切被婇霞看到,她会感叹自己认识了这么久的白珂竟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而至于鲁特,婇霞不会有任何感慨,因为天下人都认为这是它应有的归宿。 它实在是死得其所。 第19章 城外一尺血 “加油啊,回去给你个一官半职。” 正在拼杀的婇霞没工夫搭理我这个在一旁看着苹果看戏的破东城准城主,只得是一剑又一剑地为保护我而不知道情不情愿地努力着。 楼下那帮往上冲的人也不管刺不刺杀,全都一股脑往上冲想要砍了我的脑袋,咱说咱就不能有点职业道德吗?杀手不都是投毒或者暗杀吗?这埋头往上冲是干啥啊?真就是“把所有人都杀了就算完美潜入”了呗? 还好婇霞很是尽职尽责,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婇霞的剑法很有门路,挥剑时将全身每一处都调动起来换取最大的伤害,闪避时手中又好似空无一物,同样调动整个身体来达到最迅速的躲闪。 简单的讲,就跟跳舞似的,而且跳的也挺好看。 嗯……那她师父当初教她是怎么教的…… 我打了个哆嗦。 不过该说不说,她这种作战方式确实很有效,只是很耗费体力,也或许是她三段的剑技不足以发挥这门剑技的全部。 我看大概来了五十人,最高不过二重,按理讲婇霞该是一刀给人砍成两半的,但是打了这么久,我愣是没看见多少血,甚至有的人往上冲了两次。 正当我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我瞟到了婇霞的剑。 那玩意根本不能叫剑了,只是个有剑柄的铁棒,而且她也绝对没下死手,不然两重的境界差距你就是拿个木叉子也能给人捅开了,真怪不得她能打这么久,感情不是体力好,而是压根没用力是吧?某个人的刀是逆刃的,你更好,压根没刃是吧? 玩忽职守! “以后你的工资减两个铜板。” “啊?” …… 破东城西向的城门大敞着,而门外正是一片片黑压压的妖族,正在分食马匹与先前的贵族,远处还有几个小妖族在分食一个肥硕的身体。 每一个类似人的身体下都藏着长爪和利齿。 待到血肉尽数被吞噬殆尽,那些泛着猩红目光的妖族将目光望向了破东城。 残破的街道上只有一个人类,没有先前那些在见到他们后叫喊着逃跑的穿着粗棉烂布的人,也没有之前拼死抵挡他们的狰狞的人。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女人,面如湖面地一步步走向他们。 “五重圆满……” “做我蛇昌的补品倒是不错。” 妖族中一个很是高大的人首蛇身的蛇妖拿着长枪,吐着信子打量着眼前从未见过的女人。 赵愠自然不会去理会那不人不蛇的东西在干什么,她仅是朝面前如河般的妖族一步步走着,直至距它们四十米处。 赵愠拔出腰间长剑,直接冲进了足有五百只的妖族之中。 蛇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它本以为这个女人一个人出来是要谈判的,没想到她竟然敢直接冲过来。 不同于精灵和龙,妖的脑子并不是很灵光,并且肯定没有赵愠灵光。凭蛇昌那核桃仁大小的脑子还想不到来谈判的人该是用嘴起手,而不是拔出剑冲到脸上平a起手。 赵愠暴足跳起三四米,整个人跃入妖族当中,狂暴的剑气霎时间铺展开来,其他妖族也立刻开始了反击。 和人族不同,妖族自出生时便有一,二重的境界。他们的利爪足以媲比人类的铁器,一道道伤痕在赵愠的躯体上落下,鲜血流出,白肉翻开。 但赵愠却好像感受不到一般。 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波澜,没有任何斩杀敌人的快感,亦没有肉体被切开的吃痛。 狂暴的剑气在密密麻麻的妖族中炸裂开来,每一击都为妖族带去不计其数的伤亡,而没有理智的妖族也不会因死亡而惧怕,赵愠正翻涌的血气吸引着妖族亡命般的撕咬。 一批批的妖族不断涌上,在赵愠身上留下几道伤口后便被剑气撕碎。 而蛇昌就在一旁看着。 没有指示,没有行动,甚至坐在一旁没有站起来。眼前少女的血气极为澎湃,他并不想同其他同族分享。那些一二重的妖族没什么理智,若没有高阶妖族的指示,他们就只是只知道吞食的卑劣种族,是不能跟自己这种五重的高等妖族同一而论的。 若是自己把眼前这个少女一枪杀死,也许自己可以威慑住其他妖族独自享用,但城中的百姓呢?那几个稍微有些境界的人类呢? 蛇昌不想同除自己以外的任何活着的东西分享这份美味,死的也不行。 所以,它会等,等自己带过来的这几个歪瓜裂枣被这个人类杀掉后,自己再去杀掉那个少女,那样就可以独自美餐一顿了。 赵愠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先前较为白皙的肌肤与带血的伤口从轻甲中露出,但那些不断增加的伤口对赵愠不要命地攻击没有产生丝毫影响。剑气愈发狂暴,血气更加澎湃,血红色的剑气荡开四方,直至最后一个妖族死去,前后不过三分钟,赵愠共出四十七剑。 鲜血漫洒在城门外的土地上,有妖的,也有赵愠的。 鲜血,碎骨,皮肉混在一起铺满了城门口。 第20章 血战 赵愠扭头看向一旁拿着长枪刚刚站起的蛇妖,眼神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提起掌中长剑,直奔过去。 “真是不要命的东西。” 蛇昌摆出架势,一枪迎上,但长枪却是偏移了毫厘,自赵愠的右腰擦了过去,而赵愠则于同时一剑刺下。 他很是惊讶,刺歪了这种事哪怕是一个初学者也未必会犯的错误,自己又怎么可能会犯?一个五重圆满的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长枪已经刺空,蛇昌不能回招,只能硬抗赵愠这一剑,若是人类的话,在同境界挨这一剑绝对会要半条命,但打在妖族身上却仅仅是划开了它的皮肤,浸出了点点血液。 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身上这切切实实的伤口,蛇昌只感到十分荒唐,自己居然会被一个五重的人类划伤,自己作为妖居然会被低等的人类划伤? 蛇昌勃然大怒,双手上的青筋猛地暴起。 而一边的赵愠看着蛇昌身上不大的伤口,却已经是想好了如何杀它。 “天下剑技门派虽多,诸多技法虽看似繁重,但归根结底无非就是防御,躲闪,和挥砍。” “用最小的力做到最大程度的防御,用最微小的幅度做到最迅速的躲闪,用最合适的力击打最致命的地方,这,便是剑技的真相。” 刚刚赵愠用腰间的剑鞘接过了对方的长枪,而后侧身让长枪的轨迹发生偏移,最后一剑刺上。虽说并没有造成多大伤害,但那也足够了。 就像是很多游戏那样,明明你根本破不了人家的防,但是只要一枪或者一刀下去他的血条会往下掉,那你就能想办法刮死它,只要刮的够快,伤害就是有的。 一剑会出血,那一百剑就是大出血。 赵愠没有任何犹豫再次提剑而上! 蛇昌闻势同样一枪刺出,可明明已经贴到了赵愠的身体,那杆枪却再以自己难以想象的方式偏移了赵愠的身体。而赵愠同时又朝着刚刚的伤口处刺下,结结实实地砍在上面。 没有任何喘息,赵愠又是一剑,但妖族的身体素质要比人族更好,蛇昌自然也比赵愠更快,蛇昌迅速地收回长枪,直朝赵愠刺去。 赵愠右手的长剑仍在挥砍,但左手中却是握着长剑剑鞘,置于长枪之前,待到长枪刺来,她轻轻地一转手腕,蛇昌手中的长枪便不受控地歪向空中。 赵愠又袭一剑。 两人就如此交手了数十招,蛇昌胸口处的伤口至此已经堪见白骨,反观赵愠,身上除了刚刚那些低等妖族划出的伤口外,再未添任何一处新伤。 再一招过后,蛇昌迅速同赵愠拉开距离,眼中尽是愤怒的猩红。再看赵愠,湖面般的眼神未曾泛起丁点涟漪,先前因肃清杂兵而变得急促的呼吸此时却是平静了些许,掌中长剑更显出游刃有余。 这样来看,反倒是单挑五重让赵愠觉得更加轻松。 赵愠再次摆好了架势,提剑便再欲冲向敌人。 “我居然被一个人类打得这么狼狈,真是……哈哈哈哈哈!” 蛇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但赵愠哪里会管那些,仍旧像先前那般提剑便刺。 “【血·怒】” 话落,蛇昌肋处的伤口快速愈合,气息逐渐攀升,就连境界也在不断攀升! 六重中段! 再一枪挥出,赵愠用同样的方式抵挡,可惜杯水车薪。 赵愠那手持剑鞘的左手被抡来的长枪一整个打断,整个人不住地倒飞出去七八米才如断线风筝一般掉在地上。 赵愠的五脏六腑仅一击便碎裂开来,左手连带肋骨都几乎要全部粉碎。如今的她已经无力站起,只得是如烂泥般瘫倒在地上。 “你很厉害,人类。” 蛇昌此时周身散发着淡红色的蒸汽,散发着浓厚的血气味道。利爪与牙齿更长,也更为锋利,那青色的胳膊上毛细血管肉眼可见地凸起,密密麻麻地盘附在硕大的肌肉上。 蛇昌松了松筋骨,提了提手中的长枪,一步一步朝着瘫在地上的赵愠走去。 “明明是下等种族,却还能带着一身伤做到如此程度,你很厉害,比我手上这柄枪先前的主人更厉害,他也是个人类,也把我逼到用对你们这种下等种族使用【血·怒】的程度,所以在杀掉他之后,我不仅吃了他,还拿上了他的枪。放心,等我吃了你之后,你那一身的血气我会好好品味,而你的那柄剑,我也会收下。为此骄傲吧,来自上等种族的认可,你即便是死,也是死的光荣了。” “现在……” 蛇昌将长枪高高举起,而后朝着赵愠的脖颈,一枪刺下。 “什……” 蛇昌想象中刺碎眼前人类少女脖颈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蛇昌惊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赵愠,她仍是如烂泥般瘫倒在地上,仍是那副虚弱不堪至极的模样,但刚刚被自己一枪抡断的,朝着奇怪的方向扭过去的左手此刻竟是以那副怪异的形状硬生生地接下了自己在【血·怒】状态下的一枪! “【血·祭】” 生冷的字眼从赵愠喉咙中发出,而在那冰冷字眼摔在地上的那一瞬,横尸在破东城城门外那五百具妖族尸体的血气竟是朝赵愠身上汇去! 蛇昌见此顿感不妙,立刻激起全身气力朝赵愠刺去,而那杆长枪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进分毫。 五百只妖族连带蛇昌周身泛起的淡红色蒸汽和赵愠先前战斗所流出的鲜血于此时一同涌入赵愠的身体。从腿脚,肺腑,腰肢再到胸背,脖颈,头乃至于全身上下的每一处。 蛇昌隐隐在这个人类身上感到了些许威胁的气息,好像这个现在还瘫在地上的人类下一刻就会跨越一重境界的差距强行斩杀自己一般。 蛇昌虽觉得如此的想法实在是可笑,但它还是打算先抽枪后撤。可它却做不到,赵愠本该断掉的左手此时竟仍是死死地握住那杆长枪,任凭蛇昌如何抽弄,那杆长枪就是被一条断臂死死攥在手中,任如何也不动分毫。 随着五百具妖族尸体的血气尽数汇于赵愠的身躯,蛇昌此时果断选择弃枪,纵使这柄枪的品质并不低,但今日也不得不弃了。 但还是迟了。 在蛇昌脱手的同一刻,赵愠便从地上猛地暴起,一手抓住了蛇昌的手臂,手指都嵌入其中。 如河般的鲜血附入身体,直至每一处毛孔。体内刚刚被震碎的肺腑与右边看起来快要塌下去的身体在鲜血的包裹下恢复如初,血红至黑的鲜血从赵愠身上滴下,而后又返回到赵愠身上。 此时的蛇昌正疯一般地想要挣脱出来,它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向大脑输送着“逃命”的信号。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怕,它还没看到眼前的人类能做什么,但身体却已经开始疯狂地颤抖,心脏猛跳为双手和蛇尾输血,只为逃命。蛇昌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因为此时的恐惧不同于面对劲敌时的紧张,此时的恐惧更像是…… 本能。 就好似牛群对上狮,不论牛有多多,有多壮,狮有多少,有多瘦,牛群见了狮一样会逃。不管能不能打赢,不管逃跑的时候落单的牛会被撕碎啃食,它们只知道亡命奔逃,一丁点反抗的想法也不会生出,因为那是刻在灵魂里的恐怖。 忽地,赵愠周身那深红至黑的血液渗入躯壳,而后从右手那柄从未脱手的银色长剑沿着剑刃缓缓流出,赵愠的境界也于此时逐步攀升。 六重,六重初,六重中段,六重圆满,伪七重…… 七重初段! 鲜血在赵愠达到七重初时凝于刀刃之上,没兴趣去理会眼前蛇妖的惊讶与恐惧,只是一手抓住蛇妖,一手将凝血之刃立于胸前,而后猛地睁开眼。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刀,十刀,百刀…… 蛇昌仍是那副惊慌的狰狞模样,但赵愠已经收剑入鞘,一身也血气尽数散去,境界回到五重圆满,而后头也不回地朝破东城走去。 此时,身后的蛇昌的胳膊出现了几份平滑的切面,而后摔在地上,碎成无数肉块。而后是头,身体,蛇尾,直至身体的每一寸。 只是那些碎块却没有流出一滴血。 刚刚六重圆满的蛇妖,此时已经变为了一堆肉块。 赵愠一人杀了五百只妖族,包括其中的五重圆满。 大获全胜。 第21章 平息 赵愠一步步地朝破东城走着,虽然眼神依旧坚毅,面容仍旧如湖面一般,但脚步却明显有些虚浮。她就如此一步步地走着,一直到那个熟悉而又令人安心的青年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血·祭】的使用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荷,用完这招之后的大部分情况都该是一脑袋栽地上睡过去的,但你还是要见到了我才敢安心的倒下啊,小傻子……” 我带笑地缩短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直至我来到赵愠面前,强撑着早已经到达极限的身体这才有了几分摇摇欲坠的样子,疲惫一点点地迎上她出着薄汗的脸,眼睛也不住地想要闭在一起。 “五百只妖族被你一人全灭,就连五重圆满也没能逃开。很厉害,赵愠,你少爷被你保护的很好,不过还有啊……” 我一把拉过她的手,把她整个人横抱过来。也许是赵愠的小脑袋里还有着不少主仆之间的距离感,也许是因为在大街上跟自家少爷离得这么近会有些害羞,就算街除了自己和少爷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人,但还是会害羞,我能感受到她想要强撑着站起的小小力道。 “该休息休息了,以后要麻烦你的地方还有很多呢,要是再这么强撑,你少爷会心疼的。” 我没有管她想要站起的欲望,直接把她立起来些许的脑袋按到怀里,又把她的身子往怀里紧了紧。虚弱的她不再挣扎,身体稍微朝这边“依偎”了些许,而后又配合地把头靠在在了我的胸口,有些气虚地喃喃道: “不麻烦……能为少爷办事,我……很开心……” 话音刚落,怀里的女孩便没了动静,在倚着她的少爷沉沉睡去。 我看着怀里的可人,嘴角微微勾起,稍稍为她理了理战斗中凌乱了的青丝,最后直直腰,便准备送赵愠回去。 “咔……” 是腰间盘突出的声音。 果然啊,能抱起来就已经很极限了…… 一点修为没有且每日除了玩就是乐的夏家三公子想抱着一个每天光是晨练就能跑一万米的五重剑士还是有点太勉强了。 虽说抱一会停下来再抱一会也抱得动,但是吧,我有些舍不得松…… 在我正做好打算强撑着双手的麻木一步步往城主府挪,就这样一直到全城人回来恭迎新城主的时候看到这么一幕,然后在明日【破东城报】登出“震惊!新任城主竟和手下侍女在大街上行不伦之事!”“礼崩乐坏!新任城主竟潜规责救城英雄!”之类的逆天言论时,还好看到了带着一身伤的婇霞正往我这边赶。 “马上就是新任城主登临式了,白珂那边的事也处理好了,乡亲们也都笼络地差不多了,你们这边……” 婇霞透过我们的身影看到了城外那小山般的妖族尸体,一时的言辞被惊讶尽数压下。她本以为赵愠只是去想办法拖延些许,而后等自己这边处理完再过去汇合,顶天也就是赵愠想办法杀了领头的,其他的妖族群龙无首作成散沙落荒而逃。 但现在来看,那些妖族似乎尽数交代在了这里,变作一堆乱塌塌的尸首。 那些尸首全部就像是被抽干了血的干尸,只要稍稍用力一敲便会碎作尘灰。 更可怕的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倒在夏冀的怀里睡得正香甚至没有留下半寸伤痕。 “不用这么惊讶,赵愠不是一般人,是天才到为天下所不容的天才,以后还有你惊讶的地方。” 婇霞对上我有些骄傲的笑容,虽然听的是狗仗人势,不过她心里还是由衷的佩服赵愠。 “别光看着啊。” “啊?” “过来帮忙抱着啊!” “哦哦。” 把赵愠交到婇霞手里,双手已经止不住地抖起来。 我悄咪咪地把正在止不住发抖双手放到背后,希望婇霞不要看到。而后装作没事人一般往城主府走去。 “你功劳不小,现在再辛苦你一下,以后城里的发展还要靠你们的,至于奖励……” 我用有些不协调的动作翻了翻口袋,而后拿出了一小瓶红色的药水塞到放到婇霞弓起的臂弯里。 “补血气的,也能疗伤,回去抹一抹,剩下的喝了,伤好的快些。” “谢谢。” 婇霞没有推脱地接下了,也侧面反映出她对我作城主的认可,毕竟能接受好意就算是朋友了嘛,你看好感度不够的时候,送礼物这个选项能不能开就知道了。 虽然大部分功劳是她怀里的赵愠,而我这个城主却是个徒增游戏难度的挂件。 我看了看澄澈的天空,空余麻烦事做完的畅快感。 “话说,你是不杀人的吗?” “师父教我,君子剑活人,不杀人。” “那要是今天把鲁特抓住了,你会怎么处理。” “交给民众。” “那你觉得他能活下来吗?” “不能。” “那就不能你来杀?” “师父说,我的剑,不该沾血。” 我打趣地笑了笑。 “那妖族进犯,你会动手吗?” “当然。” “那剑可就沾血了。” “不一样……” “都一样的。剑就是凶器,剑就是用来砍杀的。剑用来保护谁,其办法就是杀死另一个谁。像赵愠,她的剑是为了保护我,但和她杀谁并不冲突,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挺好的吗?” “我……” “剑心是很重要的,倘若你被我三言两语就被说得动摇,那你的路还有很久要走。剑是自己的,剑意也是自己的,你要早些看清自己,不管杀还是不杀,坏还是好,只有你手上的剑是自己的剑,你的剑意是自己的剑意,你才能在这条艰险的路上走下去。” 婇霞沉默了些许,我在她前面,不知道她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谢谢。” 我笑着摇摇头。 指点别人什么的都无所谓,而且我也有这个本事指点别人,赵愠的剑就是我教的,这天底下还能有其他人被我教,该是他们的荣幸。 主要是,婇霞的不杀人的“君子剑”有点太离谱了,也有些不尽我意。 你说这是人家的事,我不好管。 对此,我也不讲我是不是为她好了,毕竟讲为了别人好的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自己好。 这就算是她自己的事,但我还是要管一管的。 废话!老子是城主!我手底下一共没几个战力,那这再蹦出来一个不能杀人的我还玩啥啊?到时候夏周花一大笔钱雇个四重过来,要是正赶上赵愠像今天这样出去办事,留个婇霞保护我,婇霞不管怎么占优势就是不杀,最后落个耗了半天让人家一刀砍倒,然后我被满身伤,道都走不利索的杀手弄死了,我这死的多憋屈啊! 回头看一眼眼神似有了些许变化的婇霞,打心里希望她能改变一些。也不是希望她按我说的改变,而是按自己希望的改变。 最后挺挺腰,向着城主府进发。 …… 破东城西向二十里。 随着最后一只妖化作尘埃消散,少女理了理长发,散去了手中的魔力。 刚刚约有近一万只的妖族,如今却是一只不剩,就连方圆数里此时也已经被荡为硝烟残地。 “我刚刚打地那么费力,你就不知道帮帮我?” 少女身后的男人无所谓地笑笑。 “这一万只都是低等妖族,杀死他们对武魔双修的你,不过反掌之事。况且……我也不太好动手,你哥哥很厉害,他会察觉到的,到时候你还怎么给你哥哥个惊喜啊。” 女孩双手抱在胸前,傲娇地一扭头,那样子和夏冀确确实实有些像了。 “哼,借口。不过本小姐念你心善,就暂且原谅你吧。” 男人很识趣地点点头。 “是,是,太谢谢了。” 少女踢了踢地上的灰尘,有些责备意味地说。 “哥哥也真是的,活了十七年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妖族倘若派出五重及以上的妖,那就是先遣部队,负责探探风口,再跟境界高的打的。后面可是数倍的兵力,要不是本小姐恰好来了……那小子现在都不知道往哪逃命呢。” “这次他能安置下来,估计是下了决心的,估计不会再逃了吧。” 男人仍是笑着说。 少女朝着破东城的方向仰起头,阳光照上那张十分秀丽的脸。 玉质而白皙,媚态而天真,历经风霜,胸有城府却又似无邪般。 更惊艳的是…… 怎么长得莫名地像夏冀啊! 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女的,而且颜值绝绝对对比夏冀高得多,况且夏冀也没有多阴柔,但是一眼看过去就是觉得长得好像啊! “或许吧。” 女孩有些没什么信心地说。 “我倒是希望他能走上正轨,但是我更知道他是个废人,他早在很多年前就跟我说过他这辈子最大的志向就是混吃等死,用他的话讲这叫‘志存高远’,依我看就是他向来不要脸的借口。不过现在有东西挡在哥哥把自己摆成一滩烂泥的路上,他应该也会花时间把那些东西踢开的吧。” 男人这次同样有些无奈。 “这可真是或许了。” 女孩轻叹一声。 “希望这乱世也能够推他一把吧,同时哥哥为了自己污浊愿望的达成,他自然也会接受我的帮助的。” “我看未必。” 男人这时候十分不识趣地讲了一嘴。 女孩瘪了瘪嘴,自己也不太自信。她知道自己哥哥的性子,为了摆烂不择手段,甚至她都觉得他哥哥完全可能为了一己私欲去搜刮民脂民膏。 所以自己就更要帮他了。 “哼,我才不听,我就要大大方方地进去,我看他要不要本小姐!” 男人的眼里生出些许怜悯。 “那你先去吧,现在也该到我回去的时候了。” \"快走吧你。” 女孩又一次傲娇地别过头去,但在男子转过身后,女孩却是轻声道: “倘若出了些什么事,还要靠你的。” “自然。” 远走的男子很快便消失在无人寻得到的地方,而后同样望向破东城的方向,摇了摇头。 “倘若真有那一天,真有些什么他都解决不了的事,要我估计也没什么用了吧。” 于此同时,我忽的看向了破东城城门,轻轻地笑了一下。 第22章 可共患难,可共享福? “都在这了?” “是,都在了。” 回到我糟粕的“土王府”,先是让彩霞把赵愠抱回卧室,再来到议事厅。 房间里去了我一共五个人,要不是有几个人从鲁特那边拿了几个椅子过来,我们怕不是都得站着。 我先是随手拉了个凳子坐下,婇霞也是随手找了处离我较近,但又不在我身边的地方坐。 很好地避嫌。 我打量了一圈,发现除了婇霞还有她的师父,之前蹲在角落里的白珂,就只剩下两个人。 我先前讲的是把能干事的最好都叫过来。 合着这城里去了这五个,赵愠还有婇霞,剩下的成年人就都是废物呗? “那俩是干啥的?” 我不假思索地朝问道。 回答我的是白珂。 “之前抵御妖族活下来的人,都有二重的实力。” 我挑了挑眉,对着白珂笑了笑。 白珂只是平静地看着我。 言罢,我敲了敲桌子…… 嗯,碎了,还真是一敲就碎。 他们一时间面面相觑,知道不能朝我这里看我这个新任城主的笑话,但是又不能不往我这里看,毕竟我这个新任城主还是在讲话,于是只好作出假装跟彼此商议的样子来逃避这个时刻,就连婇霞都加入了其中。 “咳咳!” 我稍稍有些尴尬地强行咳嗽了两声,于是众人又把眼神放我到这里来。 “这次破东城已经算是易主了,你们当中有见过我的,也有没见过我的,但是那些不重要,你们只需要知道,我叫夏冀,是你们的新任城主,以后这城是我的,你们从今天起也就是我的人了,给我办事。同样,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待遇,职位,甚至权力,该有的我一样不会给你们差。我也不讲那么多客套话了,婇霞的师父,你叫什么?” “回城主大人,化羽。” “你资历高,去笼络笼络老百姓,把他们带到城主府这里来。” “是。” 化羽恭恭敬敬地朝我拱了拱手便下去办事了。 作为这里资历最高的人,他先一步作出恭敬的姿态能很好地起到威慑作用,就像是你的一个领导对你个你有点看不上的人恭恭敬敬的,到时候你就算还看不起他,但你也不敢去惹他了。毕竟领导都毕恭毕敬的,那自己也惹不起啊。 化羽拱这一下手直接就能给我拉一大批威望和声望,同时也表明了他和徒弟婇霞明确的站在我这边的立场。 不过剩下的那三人…… “刚才去拦夏家的人和捡贵族的掉落物的呢。” 那两个不认识的人站了起来。 “什么名字?” “迈尔(莱斯)” 两人都没有很大,大一点的将近三十,小一点的也就二十出头,毕竟英雄出少年,若不是年轻的心里有一腔热血,又有谁有勇气为了百姓去和餐肉饮血的妖族搏命呢。 “汇报统计。” 两人差不多高,面容都很刚毅。其中年龄大一些的,也就是迈尔挺起胸道: “共杀七人,贵族车马共缴二十辆,十九辆残破,一辆完好,估计价格应该能达到近一百金币。”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更加后悔当初放走那么多好玩意。贵族没事干大多数愿意买点奢侈品,这些玩意要是擦着碰着可就不值钱了,而完好的马车里的东西一辆就值一百金币,要是二十辆…… 赵愠呢?先别睡了,快来安慰我。 “夏家一共没来多少人吧。” “是的,但是大多数都有些境界,我们有白珂先生也只能尽力打退他们,想要都杀掉实在是困难。” “没事,大多数应该就是来看看的,之后回去报个信,也犯不上全杀掉。” 这几个应该是夏周的人没跑了,毕竟整个久安国去了那位公子也其他应该是犯不上跟我整这出。 这次的人不是很多,也没想直接把我摁死在破东城,不然他估计会跟他爹死缠烂打再要几个六重,七重的人,趁乱过来砍死我。 不过既然没来,那对我的态度应该就是观望。可能也不是他想这样,而是夏央也看不下去了,给他制裁了,让他别那么折腾。毕竟花的是家里的钱, 这次看妖族虽然没有长驱直入,但是还是打到了城头,杀了人,自己虽然被阻挠,但是还没死几个人,他们对我的实力估计就是停留在“一个赵愠加一堆稍微能闹点名堂的杂兵,外边还有妖族”的程度。 不过以我对夏家那些烂鱼的了解,他们一定会说: “哎呀,那夏冀到了新城是那个笨啊!当地贵族被他恶心的都住不下了!大少爷您放心,夏冀那小子在那待不了几天,到时候要么城破人亡,要么就是披上叛国罪逃了,大少爷您就放心吧,指定没那个崽种好过的!” 然后夏周傻呵呵地信,傻呵呵地给赏钱,然后空出来时间好让我发育发育。 想到这,我觉得当初应该嘱咐白珂让他一个人都别杀才好。 “迈尔,你去把贵族屯的粮食全都拉出来,再把那府里的白菜萝卜都整出去搞点小菜,到时候给快饿死的老百姓一口饭吃。”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看向我的眼神都是变了变,坐在我不远处的婇霞更是动了动口型。 “谢谢” 看到这一幕,我老脸有点受不住地一红。毕竟我放粮的原因其实有两个,一是我看那些老百姓确实是再不吃饭就要饿死的程度,要是再不给点饭吃就该饿死了,到时候找我闹事可就不好了。而且之前也答应婇霞了,我这么做也算表个态。 至于第二个原因…… 因为那帮贵族屯了不少肉,如果我把白菜放出去,就可以只吃肉了,而且也没人能怪我…… 婇霞真挚的笑容少有地触动了我所剩不多的羞耻心。 闻言,迈尔立刻答应下来。 “是!城主大人!” “莱斯。” “在,城主大人。” “去找块质量好点的木板,是刻还是画我不管,但是顶上要有‘城主府’三个字,要你一个人能抬得动的,不用好看,但是要快。办完了再去想办法把施粥棚搭起来。” “领命!” 我点点头,最后拿出自己剩下了没多少钱的小钱袋交到婇霞手里。 “你去帮帮忙,迈尔,莱斯,化羽谁的要是办事缺钱,你就掂量着给就行。” 婇霞打开来看了看,发现还有不少,甚至有金灿灿的金币。 “预算呢?” 我愣了一下,脸上是犹豫与不舍,最后一咬牙地别过头去。 “随便花!今天的消费由夏公子买单!” 婇霞眼睛偏向一边,稍稍眯起来。嘴唇翘起,一改往日严肃的表情,而是有些俏皮,或者说是纯真地,像她妹妹婇琳那小孩子般地笑了笑。 “那好,我可走了啊。” “嗯。” 婇霞带着小钱袋走了,脚步甚至有些轻快,就像是小婇琳开心时会有的脚步。 我看到了婇霞嘴边有些许玩味的笑,我知道她只是特意问了这么一句,实际上应该花不了太多,但我还是忍不住地心疼。 等到婇霞也离开后,在场就只剩下了我和白珂。 我让婇霞最后一个走,是因为我是新任城主,有婇霞这个算得上是半个领导者的人站在我身边,我会更好服众,能更好地发号施令。 而现在让她走的原因…… 我看向白珂,那个清瘦的男人同样看向我。在他的眼中,我看不到其他城民的绝望,看不到彩霞眼里的天真,看不到婇琳眼中的希冀,那双眼后什么都没有,只有风暴都掀不起的深渊。 无疑,他就是这座城中最有心计的那个人。 当然,也会是谋划最多的那个人。 我看向他,淡淡地笑了笑。 第23章 一切为了她 “白珂,你那腰间的小瓶子是什么?” 白珂闻言起身,将腰上灰黑色不透明小瓶子拿了出来,放到桌子上。 “回城主大人,毒药。” “什么效果?” “慢性致死。” “你随身带这东西做什么?” “我做的事您也知道,上不得台面,所有这种药有些时候有很大的用。” 我看着他笑笑,而他也只是弯弯腰,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这药,什么样的啊?” “淡黄色颗粒,易溶于水。” 这几句间,白珂的眼中依旧毫无波澜,我的浅笑也依旧挂在脸上。 我笑着打量着白珂,他注意到了我并不单纯的目光,但也只是俯身拱手,没有任何异样。 笑着点点头,像是对他的肯定,而后端起了桌前唯一一杯为我准备的茶,而后问白珂。 “这是什么茶啊?” 白珂一时间竟是沉默了下去。 “这是绿茶吧,这种茶有的时候确实是绿里透黄的颜色,可是这茶水却是掺着些不对的黄,有些不自然,你看看,这莫不是什么新品种?” 我将茶杯推到白珂面前,安安稳稳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白珂拾过这杯颜色偏黄的茶,而后默默搁在了一边。 白珂直起了身体,收回了拱起的手,眼神依旧静如湖面,但其下的波涛已经开始荡漾。 “既如此,我也不必再如何拐弯抹角了。” 白珂拉开身后的椅子,将深邃的目光移到我身上。 暗道四重的威压在这一瞬尽数压来。 暗道和其他武道有些许不同,其他的武道,或是拳,或是剑,或是枪,大多都有种武器或者身体部位作为武道的载体,而暗道与此并不相同。暗道只追求悄无声息地杀掉目标,短匕,暗器,乃至于为目标摄入毒药的技巧,都在暗道的统御范围内。 而且因为暗道追求悄无声息地击杀,会有不同于其他武道的威压,暗道的威压更锐利,更让人感到胆寒,他们也更加注重气息的隐藏,所以暗道的高手在外面的人看来只会是普通人。 但那也不代表修行暗道的人没有对他人境界上的威压。 此时白珂将所有的压力尽数迫于我身,倘若是一般人,此刻怕是连呼吸都做不到。而白珂对外则是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没有泄露,在这个房间,白珂表面上已经形成了对其中一切事物绝对的控制,而在外,则是没有任何人能注意到此刻屋中剑拔弩张的情景。 “本来我还在想要怎么样支开婇霞,但你却先了我一步。是想试试我的深浅吗?” “那倒不是。” 我一手拄着腮,小幅度地歪着头,满不在乎地说。 “你的深浅我一眼便知,把人都支开,就是单纯想看看你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白珂叹了声气,也不知是为什么而叹。他抽出了腰间的短匕,眼神更加凛冽,,暗道四重的实力在此刻悄然淡去,为下一次无声无息的出手做出准备。 “你若现在喝了这茶,我可以定期给你解药来缓解毒性,只要权力在我的手上,我保你三年之内能过得跟以前在【星落城】时一样奢靡。” “那你可拉倒吧。” 要是出来三年每天吃着毒药最后落得个跟在【星落城】一样憋屈的生活,我这厚脸皮的都得羞愧地把脑袋埋到赵愠怀里。而且我以前的生活跟“奢靡”这个词真的沾边吗? “不过有些事我倒是感兴趣。” 我伸了伸腰,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白珂手里缠着些许黑雾的短匕好像是谁家精致的手办一样。 “你说你提前了半年埋伏在这破东城,对吧,但是你待了半年我也没看你做什么。这城的贵族还活着,没有被你控制,妖族还是不断进犯,百姓还是吃不上饭。目前来看你似乎就培养了几个亲信,像迈尔和莱斯,若不是你,怎么可能在妖族的进犯中活下来的。” “只是顺手救下,算不得亲信。” “那你怎么不救其他平民百姓呢?” “救过,但不能全救下来。” 白珂平静地跟我交谈着,似乎刚刚的种种都是意外,但我们都知道,这只是棋着最后一步前最后的几分沉着。 “你和婇霞是什么关系。” “师出同门而已。” “师出同门值得你提前来这半年为她铺路?值得你本着不低的境界屈居人下?值得你把境界强行压在四重三段?” “这是我的命。” 我挑了挑眉,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君子剑共两剑,一为生,二为死。二者共存,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如今的婇霞的确没有太深的城府,心性有些单纯,志向也没有那般坚定。但还有我,那些黑暗不必她亲自面对,尔虞我诈不必她来接手。而她经历过底层百姓的痛苦,她的心早就是这天下人的心,她的梦是天下人的梦。她想让天下人吃上一口饱饭,让天下人穿上一席暖衣,让易子而食的悲剧永远不再出现,让我们这些年经历过,看到过的久安国那些令人苦痛至极的事不再发生。” 白珂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讲得太多了。 “生死相伴相生,这就是我的命。” 我点了点头。 “很伟大,但是也很幼稚的愿望。” 白珂没有回话。 “这就值得你以身犯险?” “婇霞的梦是君王才能做的梦,所以她要做君王,要把一切揽到手中,而我会帮她做到。” “那你要是输了呢?” “我会为我的一切罪行赎罪,但此事同婇霞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 我笑一声,看着面前仍是平静中的白珂,再次启口。 “想好了失败的代价,那是不是说明,你对今天想要控制我这件事,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呢?” 白珂的双眼仍若湖面,但其下似有些许不甘显现。 他终于动了。 不像每一个杀手刺杀目标那般迅猛,反倒是拿着匕首,一步步地朝我走来。我则是笑着看他,并未作出任何反应。 白珂来到我的面前,将匕首的刀尖放到我的脖颈前,灰黑色的雾气尽然凝聚于匕首之上,一寸一寸向内挪动,好像要真的取我性命一般。 场面一霎间静了下来,我仍是带笑地看着他,而他的眼神仍如湖面一般。 “咚” 十余秒后,这个看似已经胜券在握的暗道四重竟是将匕首平放在了我的桌前,而后狠狠地跪了下去。 我淡下了笑容,看着他,没在作声。 “死局了……” 白珂有气无力地吐出这句,而后沉沉的顿首。 “在一年前,婇霞结束旅程,回破东城时,我特意在夏家搜罗了很多消息。因为破东城是夏家的领地,而且破东城这些年没有被谁吞并,说明夏家家主是打算把它分出来用来分封的,所以很大概率会有夏家的人去接手。破东城不占地利,不占人和,外有异族侵扰,内无善官民利,所以夏家会接手这地方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嫡子,人才,而是受到排挤的直系,或是些小人物。无疑,声名狼藉的你就是那个最有可能来这里的人。” “你的家族对你的意见很大,大多数人对你都是排挤,甚至厌恶的态度。至于其他那些有可能分封到这边的其他夏家人,我也都看了,都是些废物。若来的是他们,我有绝对把握将他们的权利拢到自己手中。我本以为你,星落城有名的纨绔,本以为会是最好对付的一个,真没想到……” “我一开始想的是,想管好你,我只需要处理好赵愠即可。我告别婇霞,提前半年来到了破东城。派人抢了我父母的钱财,又透露给白林反抗军的情报,逼他去卖出情报,直到你们到了城里,我又派人怂恿白林,去获取情报。我知道他一定会被你们抓到,好把我引出来,让你觉得我此时受制于你,可以暂时相信。而当你的侍女去往前线,你们分开后你便会落单,也方便我下手。” “死了那么多人,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机会。” 白珂的额头隔着双手紧紧地贴着地板,以卑微至极的样子继续道。 “我做了两手准备,一是五重弓手,奈何婇霞竟为了你这个相识不足三日的人搏命,而在刺杀结束后,他也莫名其妙的死了。手下派去的人也都被婇霞一人全部拦了下来,趁乱杀害的计划落空,而手上的毒药也没能送到你的嘴里。现在,最后的对峙我也输得一塌糊涂。” “赵愠为你拒绝了夏家的招安,为了你把夏周打成那个样子,为你的一句话就能走出城门,只身一人面对五百只妖族和一只五重而面无惧色。倘若我此刻杀了你,等到赵愠醒来,死的可就不只是我了。” 我敲打着座椅上质量非常不好的木柄,虽然这小子刚刚诽谤了我很久,不过我倒是并不在意,毕竟这种话我耳朵都听出茧了,我倒不在乎那些。 如今的白珂已将自己的一切全盘托出,倘若有可能,这种心思极其缜密,心眼死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现在倒是缺。 枭雄也是雄,恶才也是才,用人不只是用厉害的人,更是要想办法让有能力的人各司其职,即便是坏人,在这个整体里也不敢作恶,却能发挥出自己的才能。 你看那些好皇帝,为什么人家手底下名相那么多呢?为什么政治那么清明呢?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时代的英才辈出,还有人家皇帝的喜好以及精明的调度。那些人知道要迎合皇帝,皇帝喜欢清廉他们便清廉讨皇上开心,这样才能求个官职。而周围其他人都是如此,互相制约起来,然后就没人敢去做坏事了,不然屁股后边就指定有一大堆人给你整事挑刺,再“明早上参你一本”。 眼前的白珂自然就是属“坏人”那一列的,但是现在婇霞在我手上,而且他此刻也展露了顺从的趋势,兴许我还能给他拉过来给我干活。 嗯~有这么个臭味相投……不对,有这么个有能力的人给我干活,想想就好啊。至于先前的恩怨要他怎么还,就要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你讲了这么多,是想要什么?” 百珂仍旧伏在地上,而后仰起头,又重重的磕了下去。 “前后计策谋划皆出于我一人之手,造成的损失理应都由我一人承担,与婇霞和白林无关。” “但是,你想杀我,想杀新任城主可不止一次,无论是按理说还是按法判,你都该落个千刀万剐斩首示众的下场。你已经是个获罪之人,这样的身份,还换得了两个人?你的脑袋就那么值钱?” 白珂伏在地上没有作声。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你都懂,我不多说。但我也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婇霞有功,我定然不会亏待她,但白林可是同贵族结党叛族,这样的罪……跟你比起来,也是只高不低。不过……我可以不杀他们,我可以给婇霞完成她那不切实际的梦想的机会,可以给白林洗脱罪名的机会,甚至……” 我将手搭在白珂的肩膀上,轻轻地按了按。 “可以给你个机会。” 白珂又重重地磕了两次,额头上此时已是青紫一片。 “我初来这破东城,人生地不熟,总要有人来帮我一帮。” 白珂仍是伏身顿首,不敢妄动。 “你的罪,仅仅凭你这一条命,还不了。为此你要后半生都为我,为破东城人卖命,才有赎清这份罪孽的机会。” 长久未出生的白珂此时终于启口。 “是。” “把你那弟弟带来,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会拿你们开刀,不过放心,吃不上什么苦。刀拿起来,准备下去了。” “是,大人。” 白珂缓缓站起身来,对我拱了拱手,而后将匕首收入怀中。 “城主大人……我……” 白珂是聪明人,很多事都不用直接讲,我也都明白。不过既然他开口,那就一定是他认知中十分重要的事,重要到他这种每日在黑暗中沉默的人都必须要开口。 “我知道。” 我打断他道。 “我不会跟婇霞,或者其他人讲今天的事的。” “谢大人。” “不过,你这次的谋划,倘若一开始就同婇霞讲过,岂不是会容易许多。” “我不想她面对人心黑暗的一面。” “哪怕自己可能会掉了脑袋?” “哪怕我会因此掉了脑袋。” 我笑着点点头,又回到了平常的样子。 “以后跟我干,好处少不了你的。” “谢大人。” “办公室恋情也可以,但是不能秉公徇私哦。” 白珂闻言连忙解释道: “我没有……” “我爱看。” “大人……” 白珂没再作声。 他看着身前这个年少自己几岁的青年,心中不免腹诽。 “在夏家隐忍十七年?理由呢?动机呢?这样的城府和魄力是哪来的?为什么自己什么都到今天才知道?还有些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还有……” “那个五重弓手,是他杀的吧……” 白珂在心中稍稍叹气,他越发看不透眼前之人,也越发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了。 但……眼下,似乎的确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第24章 又有种的男人 “听说这城要换城主了?” “可不是吗,听说一上来就把旧贵族全都杀了,那可是个狠角色啊。” “不是吧,那老人不是说是妖族杀的吗?” “说啥你都信啊?那几个贵族在这里这么多年,怎么以前妖族打那么多次都活得好好的,结果这时候死了?这不摆明了是新任城主想办法弄死的吗。” “可是不是讲那新任城主不是夏家来的纨绔吗,听说名声还不好,他能有这本事?” “管他呢,那些该死的贵族都死了,怎么说都是天大的好事。就是希望这新城主别再像以前的贵族就好吧……” “那你可是白日做梦,我只求有口饭吃,好了好了,城主来了。” 我吊儿郎当地走到莱斯和手底下人临时搭的台子,料子是我府里拆下来的那些破木板和他们不知道从哪捡的破木块拼到一起的。那质量自然不必多说,我脚都不敢往高了抬,生怕下一步把半条腿炫下去。而至于那些破木板堆在一起,在走过时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声音,我也只能装作听不见了。 因为不知道这个台子能不能再容得下其他人,所以婇霞他们都是站在台下的。其中带着块写着“城主府”三个大字的巨大牌匾的莱斯很是惹眼。 场下的民众看我这个城主来了,也不再叽叽喳喳,都把目光投到我身上,想看我这个新任城主能搞出点什么名堂。 我打量了下底下的人,有高的,有矮的,有年轻的,有老的,有邋遢的,有干净的。 就是没有胖的。 清一色嶙峋骨架,大多的皮包骨,甚至说婇琳那个很有骨感的样子就算好的了。 这么来看,婇琳该是最有妈的一个了。 “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而后看着台下的人大声的说。 “我叫夏冀,是你们的新任城主,先不讲别的,莱斯,把那块匾拿上来。” 莱斯闻言抱起来那块不小的牌匾往我这边走来,上了台子后我不断地给他递眼色他才没有“邦”地一下把那块匾甩在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碎的破木台子上。 莱斯下台后,我弯下腰,一手抓起木匾的一角,猛地一用力。 木匾没有抬离地面一分。 “这块匾,可是不轻,我一只手抬不起来一点,少说得有四五十……六七十斤。看见我后边的城主府了吗?谁要是能把这块匾挂上去……” 言罢,我拿出婇霞花剩下的小钱袋,而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枚明晃晃的金币,对着场下的众人道: “那么这枚金币就是那个人的了。” 此言一出,场下的众人一哄地议论起来。 “这这这,他说给金币啊。老刘,你看看,看看这是不是金币啊?” “我哪知道?我又没见过。” “他说啥你就信啥?那可是一枚金币!你种十年地也挣不出来,人家难道能因为你搬块匾就送给你?” “对啊,那可是一枚金币啊,一万个铜板!吃几年都不是问题了,依我看,这就是新城主想忽悠咱们呢!” 许多人到现在也没见过金币的样子,甚至见过银币的也不多。他们一年的花销加起来可能也不过几枚银币的量,结果这时候来个人要你把块木板搬上房就给你一枚金币,给你一百枚银币,这任谁也不信啊。 就假如你是个没多有钱,还受尽了社会伤害的小员工。这时候你的上司换人了,他来的第一天第一件事就是走到你旁边,告诉你他的行李在一楼,里边大包小裹的有几十斤,正巧电梯坏了,只要你帮他抬到八十楼他就给你五百万,你会怎么想? 大部分人的想法会是“这sb就tm知道欺负我,爱找谁干谁干,老子绝对不干。”只是最后还是会给人家抬上去,只是在心里骂人家罢了,要是人家不给钱,自己也不好要。 但是现在是现在,这边人可不管你那些,想不给钱光画大饼白嫖,他们可不会给你好脸,要不是有妖族,鲁特那些人的脑袋说不定早就让他们砍了下来。 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在下面一浪一浪的议论声中,一个消瘦的有着黑眼圈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 他仰着头,眼神比第一次见要坚毅许多。 谟拉一步实于一步地走上台来,弯下腰,用看得见筋骨的双手抓起牌匾的一角,而后猛地一沉气,瘦弱的身体爆出所有的力气,逼迫着自己拿起这块绝不可能拿得起的木牌,而后迈着十分不稳的步子,拖着下一刻就要被压垮的身体走向城主府。 来到楼梯下,休息,再次用上全身的力气带着牌匾登上去,那晃晃悠悠的样子让我觉得他下一刻就要从楼梯上跌下来。 到了楼上,瘫倒在房顶上,花了很久很久才又能站起来,而后拖着牌匾,咬紧牙,把自己的胳膊当做麻绳,双手当做挂钩,死死地扣住牌匾的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其挂在房檐突出的地方。 谟拉再无力气,本来因营养不良而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已然通红,四肢不住地发抖着,只好是瘫在了房顶上。 我对莱斯使了个眼色,莱斯同样心领神会,立刻冲到城主府,将看起来快要死掉的谟拉抱了下来。 我不能早帮他哪怕一秒,因为这是我给他的任务,必须要等他完成任务才能再施以援手,抛去所有的私情。这样一个城主才能在群众面前立下该立的威。 莱斯抱着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谟拉走了出来,我想他应该没啥亲人了,所以在大伙面前因体力不支而让人抱一下估计他自己不会有什么太羞耻的感觉。 谟拉看向我,嘴唇微微地勾起,似乎是在讲“我也有种”,在他的笑容里,我感受得到属于男人的自豪感。 “诺,你的工钱。” 我将那枚金币扔到了他的手中。 刚刚场下刚刚要因我没给工钱而议论起来的群众此刻皆是闭上了嘴,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谟拉的脸上亦有惊讶,但更多的是受到肯定的自豪和对我的感激。他努力地抬起因为力竭而发抖地双手,在莱斯怀里对我拱了拱手,而后有些激动地讲: “谢!城主大人!” 谟拉被莱斯送了下去,我看向场下脑袋里很是混乱的众人,再次启口,趁热打铁道: “我说了,搬一块匾给一枚金币就是一枚金币。我今天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你们知道,你们的新任城主一个唾沫一个钉,以后讲的事我绝对办到,到时候我要做出很多改革,放心,都是你们吃肉,我喝汤的政策,到时候你们只需要配合服从,我肯定少不了你们好处,明白了吗。” 场下的众人听此,都是对这个一句话就给了一个金币的城主产生了信任,生怕接下来对自己有益的话被忽略,皆是连忙应和着。 我见此笑了笑,当年商公的“徙木立信”还真是好用,我如法炮制的收益也是非常高,就是可惜了我那枚金币了。 再然后…… 我还有个倒霉小子没用呢 第25章 易碎 “拉犯人!” 话落,被麻绳绑住手的白林被拉了上来。 至于为什么不用手铐,破东城出不起呗。 场下的有人看到白林被拉了上来,身体不知为何地抖了一下。 观察到这一点的我勾了勾嘴,而后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发着蓝光的小石头。 “先前的贵族到底犯了什么罪呢,我先给你们看个东西你们就知道了。” 当时众贵族商议的卖族计划出现群众面前,霎时间,群众的激情被吊起,他们高高的举起手,呲牙咧嘴,怒目圆睁,都好像当时的谟拉一般。 这群人在对待叛族者的态度上倒是出奇地一致,毕竟这该是每个久安国人,每个流着人类的血的生灵应有的情感。 我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冷静些。 “以鲁特为首的一众贵族已经全部死在了妖族手里,最后都落得了个被分食的下场,当然,那是他们应有的下场。” 场下众人振臂高呼。 “场上的这位,通敌叛族,将反抗军的消息传于贵族耳中,方便他们行此人神共愤之事。”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众人再次振臂,愤怒的情绪似要喷发出来。 我则是从容地继续讲道: “为了十几枚银币背叛破东城的大家,让你们置于危险之中,实在是罪孽滔天,理应千刀万剐再悬其头于西门之上。” “对啊!” “他该死!” “杀了他!” 群众的声音不断起伏,愤恨的热潮就要将白林淹没。 台上的白林很是害怕,他记得哥哥跟他讲只是上去站一会,出不了什么事,但现在来看,自己哪里有不死的理由啊。 甚至他自己都被讲得觉得自己该死了! 我看着场下慷慨激昂的众人,再次启口。 “你们是都觉的这种人该死吗?” “必须死,一定得死,必须千刀万剐!” 我点了点头,再道: “你们知道他的动机吗?他都做过些什么,我是了解过的。在卖掉情报,换得了钱之后,他安置好了自己的母亲,给自己买了些够活命的吃食,而后……” 我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是白珂写给我的。 “救过不少快饿死的人,秋收或是栽稻的时候帮过很多人家的忙,有些人病重的时候他也跑过很远为人找大夫,安葬谁的时候他也出过钱,简而言之,他救过很多人的命,帮过很多人的忙。如果这样,那他还该死吗?” 众人依旧没有任何迟疑,仍是一样的观点。 “那又如何?给个痛快便是。” “对啊,叛族怎可原谅。” “就算勾结妖族他没参与,那他也跟贵族勾结了。” 叛族的罪名太大了,这种原则性的错误,绝不是帮过谁,为谁干过活,救过几个人的命就能弥补的。 一个战争贩子,在战争结束后,去慰问了阵亡者的家人难道就可以免除罪行了吗? 不,那只是他想免除自己的罪行而已。 当然,其中也有受过他帮助的人有些许迟疑,但也就是没有出声,并没有人站出来为其辩护。 我放下了手上白珂给的纸条,旋而看向没有改变观点的众人。 这正是我希望的。 “这种事不可以原谅,对吗?” “当然了!” “绝不原谅!” “拒绝道歉!” “这种人就该死,对吗?” “对!” “就该死!” “一定要杀!” “这样啊……” 我敛了敛懒散的气息,面容忽的严肃起来,声音也忽的严厉。 “那我应该把你们都杀了。” 试问,现在城里还有余力走来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在这么一个活着都是奢侈的地方,谁又能有余力走来呢? 答案很简单。 坏人。 只有坏人才能在毫无人性的灾难中幸存下来,在妖族进犯的恐怖当中苟活下来。 只有抢走掠夺走那些好人的资源,坏人才能踩着好人的尸体把自己抬离死亡的深谷。 我跟化羽讲过一嘴,让能来的来,来不了的,快饿死的,要病死的,马上给些吃食,投入治疗,不用来看我一个城主给人家瞎扯淡,pua。 同样,能来到这里的,只会是那些吃的上饭,还没什么大病的人。 刚才那帮人,也就谟拉是正常一点的胆小鬼,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见我。 他们也穷,顶天也就比婇琳的母亲好一点,但不代表他们像婇琳的母亲一般仍有一颗善心。 说得直白点。 穷人未必都善良,他们能贫穷地活着,不是因为他们比贵族更善良,而是因为他们比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更邪恶。 混乱的社会就是这么扯犊子,就是这么恶心人。 所以我要好好地镇一镇这帮坏种,免得他们在我当上城主后再炸毛。 好在他们看起来还有一丝人性,在看到叛族的罪行后,还会感到愤慨。 此言一出,场下众人皆是寂静了下去。他们当然知道自己干过什么事。搜尸,偷盗,打抢,或是胆小些选择站在鲁特的墙下,交着高税经营起一个个小商铺,再去圈其他同胞的钱,面对鲁特的剥削也只敢唯唯诺诺,甚至与其站队。 他们没有成为贵族,不是因为心中的道德,而是因为没有能力,没有机会。 我讲到了他们的痛处,或是说…… 惧怕的地方。 只因这句话一出,就意味着他们的性命已经由我来掌控,届时谁不听话,便会以“叛族”或是“勾结外敌”的罪名拉下去任我处置。 “但,我愿意给你们一次机会,像我刚才说的,只要你们乖乖配合,就一定有你们的好处,要是像搞点什么不对的事,我自有办法处置你们,这破东城,只有我一个城主,只有我一个统领者。” 台下是恭维的声音。 我笑笑,这帮人倒是看得清局势。 他们之前能在破东城混得好,以后在我的破东城也差不了,他们在之后迟早还会成为一批新贵族。我没有清扫的想法,只要他们乖乖听话,对破东城人好,我还是很乐意接受他们的。 但要是有人炸毛,我刚才也说了,破东城只有我一个城主,现在是人治社会,不是法治社会,我想办谁就办谁。 按理说,我想达成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这时候也该收拾东西回家抱着赵愠美美地睡上一觉了,但是吧…… 我看了看身后的白林,而后对他露出了个笑容。 白林忽的生出了种不好的预感。 抱歉啦,为了破东城未来的安稳,就苦一下你吧。 “但是,白林有错,也是事实,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言罢,我从怀里拿出了一柄短匕,正是从他哥白珂那借来的。 带着歉意的笑慢慢走向白林。 白林看着我,是恐惧遍布了全身。 你……你不要过来啊! 我在白林胸口划了一刀,从左腰到右肩,鲜血直飙,白林那并不健硕的身体也是因为这一下晕了过去。 我转过身,对着台下众人冷冷地启口道。 “以后再有这种事,可就不是一刀的事了。” 而后转过身,抬高腿再用力地踏下,想给众人一个威严的背影。 nm这木板怎么这时候碎啊!!! 第26章 以后再说 在默默地把脚从破木板子抽出来后,我便回到了城主府挤到熟睡着的赵愠的怀里睡觉去了。咱刚上任多少也得给手底下老百姓一点缓冲的时间嘛。 绝对不是我懒得再想事情而后去睡大觉的。 现在大部分事都算解决完了,白林那小子未必是最坏的那一个,但是应该是那个胆子最大的了。在他哥的“帮扶”下,他是真有胆子去勾搭鲁特,把其他人想干但是没敢干的事干了。只是他当时并不知道鲁特要这份情报做什么,他可能觉得鲁特只会是去想想对策,但他没想到会是勾结外族的计策,要是白林知道了,也说不定他还会继续卖情报,只不过其目的就变成了找机会见鲁特然后给他头砍掉。 不过都讲了是“如果”了,我现在都拿他开刀了,而且是政治与物理双层面的“开刀”,现在讲这些也只是瞎寻思。不过也亏了他,我的意思传达给破东城那帮人传达地很好。 砍了一刀白林单没砍死的意思无非就是: “以前你们怎么滴,我不管,现在砍这倒霉蛋一刀也就算他替你们赎罪,以前的事从此刻就算两清,你们干的那些破事我就不再追究了。以后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地就没人找你们麻烦,但你们要是想整点什么事,想在我这占点不该占的便宜,那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分量了。” 这时候就会有人困惑了,要是觉得贵族太麻烦,干脆都清掉得了呗,反正你是一城之主,想干什么不还是你说的算。 讲真,我其实也想过,但是那个想法在我脑袋里只是“吧嗒”了一下就被无情地抛弃掉了。原因很简单,因为现在是封建社会,所以一定会有贵族。毕竟在封建主义社会中,贵族和平民,地主和农民就是最主要的构成部分,他们的矛盾也是不可消失的,顶天就是缓解一下。换言之,倘若没有了贵族,那除非这里不是封建社会。 我们都学过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要是真的想建立个没有贵族剥削的其他阶级社会,以目前的经济基础来看,想搞个高级点的社会比方说资本主义是没什么可能性的,要是硬改的话,我就只能把贵族改成奴隶主,再把平民改成奴隶,搞一个“奴隶制复辟运动”。 太der了。 而要是强行搞个没有压迫的社会,整一个“破东理想城”,其必然的结局就是城主掏不出钱或者不愿意掏钱,城里没人干活,然后生产跟不上,资金链断裂,然后老百姓都饿死,我也因此事一炮而红成为“【东皖域】最废物的纨绔兼天底下最招笑的城主”。 所以抛去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着眼到现在,其实情况还算不错。 花一枚金币立了信,划白林一刀立了威,搭了很多施粥棚又收拢了民心。 如此一来,有信,有威,有民心的城主大人还怕搞不懂什么改革?前方的道路还有哪个能拉得住本城主的脚步? 嗯……困意还是拉得住的…… 跟赵愠的身体贴地更近了些,感受着怡人的温度。 作为城主就是要养精蓄锐嘛,不休息好怎么能为了城中发展做好规划呢? 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吧。 第27章 前途一片灰蒙蒙 一早,不情不愿地从赵愠的怀里爬起来,同时象征着我以前当纨绔的无忧无虑的时光到头了。 没有床的卧室,能吹得到穿堂风的走廊,以及桌子上有个大洞的议政厅。 这里如果给那些圣人用来参禅悟道,感受“天人合一”的境界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但我不是什么圣人,我只是个刚刚被家里扫地出门而后继任这老破城池的苦逼城主。 我会永远记住今天的,以此来悼念我逝去的青春。 但是以后的日子还得过,所以为了苦逼的城主大人不再那么苦逼,我也只好不情不愿地从有着赵愠体温的温暖被窝里爬起来,然后伸个腰,再好好打量打量眼前这个烂摊子。 赵愠其实很早就醒了,但为了自家少爷能有个暖暖和和的被窝,还是一直等到我醒来她才起床。 “少爷,您醒了。” “嗯,醒了。你怎么样,休息地好吗?” 赵愠点点头,而后把额头前的碎发敛到耳后。 “托少爷的福,昨晚睡得很好。” “怎么就多亏了我的福了?” “昨晚多亏了少爷帮我,还有少爷在身边,我睡的很好。” “那就好咯。” 我闻言笑了笑而后去开卧室的房门。 “啊!” 开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好像受到惊吓的有些脸红的婇霞。 “这这这,这是你要的资料,我走了!” “哎!” 我了声,但婇琳埋着头慌慌张张地就跑了,我也是没叫住。 “怎么了这是。” 我看着前一天让彩霞他们去整理的关于破东城现状的资料,并对刚刚的婇霞感到些许不解。 “她脸红什么啊?偷听?那也不是多露骨的话吧,这就脸红了?再者说就算她偷听,那赵愠也能先一步察觉到,然后告诉我……” 我稍稍扭过头,似乎看到了赵愠微微勾起的嘴角。 你这妮子,学坏了啊! “少爷,我先去晨练了。” 未等我调侃,赵愠便做贼心虚地拿着剑走了出去。 哎呀,还是头一次看她这样子,挺有意思的。 我笑笑,而后带着资料想去找处方便谋划的地方。 但是很可惜,我翻遍了破东城也没找到个合适写字的地方,甚至说我连笔和纸都没找着一张。我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是捡了块小煤块,到后花园,或者讲是后边的荒地找了块白净点的大石块。 往地上一坐,腿一盘,举着小煤块在大石块上画了一个小圆,就先代表破东城了。 治理城池和治理国家在某种层面上其实是差不多的,只是难易程度和思考的方面有些不同而已。不信的话可以参考古希腊,战国时期的日本或是其他具有“小国寡民”性质的国家。 而且说不定人家一个国还没有我这破东城大呢。 既然是思考治理国家的对策,那思考的方向也早就在以前的教科书上写好了。 我拿着小煤块,在石板上画下一个个词。 “政治,经济,科技,外交,教育,军事,文化。” 我看了看这几点,最后在后面又写上了道德和法律。 因为不是真的去管理一个大国家,所以我现在应该还是有些余力去考虑下道德教化和在人治社会下并不成熟的法律的问题的。 我可不想可可爱爱的小婇琳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被养得跟他们一样坏,一样窝囊。 看着石板上的这几个词,我拿出来怀里婇霞搜罗的资料,开始一个个对照,并用着小煤块写下一个个我对破东城这方面现状的认知。 “政治,没税收,没政令,没统御力,也不知道城民对政府的信任程度,目前在我干点什么之前,基本约等于无政府状态。” “经济,似有似无。府上唯一的经济支持是我个人的小金库,之前贵族的遗产和我从我爸那巧取豪夺得来的三千金币,除此外没有任何财政收入。” “科技,城里的识字率我估计都不超过百分之三,更白扯科学技术了。” “外交,除去外边想干我和想搞我的夏家外,西边的洛家和西南边的成家对我都没什么认识,不是孤立无援,而是除了不搭理我的,就是惦记着我的。” “教育,家庭教育大概占百分百的比例,简而言之就是都没上过学。” “文化,久安国忠君爱国卫族的主流思想除了卫族外其他的有没有传到城里人耳朵里咱就不知道了,但目前来看他们对久安国的文化应该还是有一定认同感的。” “军事,一座城大部分都是没种的人,用没种的人建没种的军队,这城主怕不是脑袋抽了。” “道德,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你看他们那我都可以拎起来甩着玩的体格就知道他们仓廪实不实,衣食足不足,懂不懂礼节和荣辱,有没有道德了。” “法律,这城里应该是套用的【久安国法典】和夏家家规,不过这落实程度,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 握着煤块的手堪堪停下,而我的眼神在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光芒。 我当初真该带着赵愠跑路的…… 不过,在心情最低迷的时候我又想到了一个可能好些的点,而后握着小煤块把“人才”两个字画到了石板上。 我管他治理城池有几个方面呢,现在我是破东城的城主,我说有几个方面就有几个方面,我这套治理原则就是“夏冀治理原则”,是伟大的创新,学说的发展! 趁着自欺欺人的buff没过,我连忙在“人才”那一列写下一个个名字。 “赵愠,ssr+角色卡,剑道五重圆满,剑技四段,忠诚度100+” “婇霞,sr角色卡,剑道四重,剑技三段,忠诚度75+” “白珂,ssr角色卡,暗道四重圆满,暗杀技三段,忠诚度……算他50吧” “化羽,r角色卡,无境界,剑技很多段,忠诚度目测在75+” “迈尔和莱斯,r角色卡,刀道(枪道)二重,刀技(枪技)在一二段的样子,忠诚度75+” 还有谟拉和婇琳他们就先不纳入这次的统计了。 至于某个不能动手的小姑娘和某个想弄死我的臭小子什么的我也就暂时装作不知道了,毕竟前边那些不堪入目到有些不可思议的debuff我实在是没眼看了,要是“人才”这最后一栏也崩了,我就真不想再去想办法了。 现在破东城现在的情况和所有的资源都摆在我面前了,下一步就是想怎么上手改了。 做个小总结,现在的破东城并不是百废待兴,因为百废待兴还有“废”可以“兴”,要想打个准确点的比喻,这破东城更像是“破而后立”里“破”后的样子。连白手起家都不行,因为白手起家是啥也没有的干,而我不是啥也没有,除了前贵族留下的遗产,我还有外边的妖族,北边的夏家,城里的毫无发展基础的种种。想要白手起家,除非我先把坑都填干净才能“白手起家”。 嗯……果然还是跑路吧…… 叹了口气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思索着把这盘死棋盘活的方法。 首先,这毫无基础这一点其实未必是坏事,毫无基础的情况下,可以让我任凭我的意愿进行大大小小的改革,而不用担心有其他什么势力来阻挠我,毕竟这城里现在就我一个称得上有势力的人。 然后,西边有妖族其实也未必是坏事,它们的身体素质比人要好很多,同时也就证明,它们身上的材料对人而言也都是些稀罕物,能卖得上好价钱。在前期完全可以靠杀妖族赚上一笔外快。而且只要不杀进有那种高等妖族呆着的地方,凭低等妖族那花生米大小的脑仁,它们是不会有报复的想法的,只会是一个个呆在树林里的小怪,等着被杀掉取走材料。 再后,虽然夏家肯定是对我抱蛮横和打压态度,但其实并不会管我太多,毕竟南边一个被妖族侵扰的小城池用不上一个大家族大动干戈,估计这样的城池大部分都是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消失了的。而且就算夏周丧心病狂地想弄死我,直接发兵打过来也不太现实,外边人可都看着呢,你夏家大公子领着军队打一个破到不能再破的城,城主还是自己三弟,你让其他人怎么想?有这名声,他夏家准家主的位子还坐不坐了? 而且跟夏家关系不好的话,我兴许可以想办法去隔壁洛家拉拉赞助,他们是保皇派,是【东皖域】第一大家族,夏家是比较叛逆那一类的,洛家可能为了恶心恶心夏家选择跟我合作,但是实际情况还要看,听说洛家二公子洛赋是个“君子”,而且是有继承洛家家主位置希望的人,简而言之就是跟我相反的人,这种人估计不会为了恶心一下夏家就跟我合作,不会干这种有点败坏名声的事。 这样来看,现在破东城的情况还不是坏到无以复加,但前途也算不得明朗,该说是灰蒙蒙的样子。 不过还是可以改善的。 那接下来就是思考改革方案了…… 第28章 祖宗的力量,加护于我! 我拄着脑袋想了一会,最后除了我这个脑子因为太久没用已经秀逗了的信息外,其他有用的东西我是一点没想出来。 我也是第一次当城主,光有理论没有经验的想不出办法多正常啊。 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但是自己又想不出来什么东西,那我该怎么办呢? 这时候就要靠知识的力量了。 咱可是学过历史的人啊! 换句不太对但是很应景的话说“咱可是有祖宗的人!” 不过讲的不是我祖宗就是了。 现在的破东城正处于一个用不了多久就会乱起来的世道,而且本身也没有太强的实力,对发展的需求就是一字快,那历史上有哪个的强大的政权曾经面对跟破东城相似的处境呢? 对,就是春秋时的秦国。 那时的秦国虽说也是春秋五霸之一,不过也是在改革之后。改革之前的秦国也就是个占地面积很大,但是占得都不是好地方,没什么钱,是国内面对着不少问题的称得上“地瘠民弱”的地方。但是在一系列大刀阔斧,刀刀狠砍病根的改革下,秦国不仅成了春秋五霸之一,还在以后“振长策而于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震四海。” 而到底是谁让秦国取得了一统天下的历史最高成就,为秦国的一统大业打下了如此坚实的根基呢? 让我们说出那个名字吧! 战国的顶点——商君! 秦国的答案——商鞅! 富国!强兵!最后一统天下! 不过我现在先不求什么“一统天下”,“让所有人都不用考四六级”了,现在只求能让我收上来税接着过过逍遥日子就行。 想到这,我便把商鞅当初大致的改革措施用小煤块一个个画到石板上。 “重农抑商” “废井田,开阡陌” “军功爵制” “统一度量衡” “推广县制” “什伍连坐” “废除世卿世禄” “改革户籍” 得,差不多就这些,那再来一项项看起。 首先重农抑商是不行的,因为破东城是小城,本身没什么资源,不能大力地搞小农。相反,因为本身城池的资源稀缺,导致它离不开商业,从外面购买商品会是这座城要考虑的一大部分,所以“抑商”要去掉。但是“重农”还是很契合破东城这个需要打根基的城市的。那么在农和商业方面,应该采取的是“重农重商”。 破东城当前的土地分配制度就算是极端的地主所有制,农民从贵族老爷手里交租金种地,再收粮食卖出。但是先前的租金太高,而且粮食并不全归农民所有,导致破东城的农民一直在生存线上挣扎,生产力很是低下。但是好消息,贵族都被坏坏的妖族啃了,大抵是无一幸存的,只能靠我这个伟大的城主大人来接手了。 “废井田,开阡陌”如果套用是绝对不可以的,毕竟久安国本来也不是井田制,而是开了阡陌后的自由买卖。这项措施其实久安国很早之前就做了,其政策的本质就是土地私有和土地自由买卖,在废除井田的国家分配制时可以把土地交给农民和地主,让他们发挥更高的生产力积极性,产出更多粮食,从而让国家富强。 但同时问题也出现了,就是土地老爷在有了钱,有了权,有了自己的佃农后他们不满于现状,想要更多的土地来扩大再生产,而自由买卖的土地又给了他们无限制扩张的机会,所以他们也会无限制地扩张下去,直到现在破东城的样子。 而我要做的很简单,不是套用商公,而是再找找其他祖宗帮忙,比方说各个农民起义的口号里的核心内容——分田减赋。把土地分给农民,减少土地的赋税,让他们有自己的土地可以耕作,还能很大程度地激发生产积极性。至于土地买卖还是要控制一下的,但还是允许的。 至于军队,因为破东城东临妖族,北向夏家,所以军队一定是必要的。至于军功爵制,当初的秦国有军队,有争雄的实力,有一扫天下的野心,所以他们把军功提升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地步,好让将士们上了战场都疯了一样想打胜仗。 但我现在并没有什么一扫天下的欲望,或者说这破东城根本没有让我做这种统一天下这种白日梦的资本,城里要军队也就求个自保,不要一打仗挺不到赵愠回防就被打爆就可以。但是虽说不搞爵制,毕竟我封的爵位除了羞辱人应该就没其他作用了,但是军功还是要搞的,具体仿照现代的制度就可以,也能给军队提高不少战斗热情。 至于剩下那些,我则是看了眼就划掉了。 “统一度量衡”,度量衡久安国千八百年前就统一了。 “推广县制”,这破东城就是个算个小县城,讨论什么县制。 “什伍连坐”,这可拉倒吧。 “改革户籍”,久安国的户籍制度其实还算完善,而且鲁特他们为了把每一个人的价值都榨干,户籍方面也是搞得非常好,好方便借此看看谁没有交税,或者是看看谁家女子出嫁了上门要个“出嫁礼”,或是看谁家有丧事了上门要个“出殡礼”。虽讲户籍是这样才编排好的很是讽刺就是了。 多亏了商鞅先生,我们城的规划也是规划的差不多了,现在先让小马把他拉下去吧。 现在这些政策都还在理论层面,就是放下去了底下人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那现在面对破东城如此地步,城民都快饿死了,我也不好让他们吃干饭,但还得让他们活着,面对这种情况的政策有谁提出来了呢? 那这时候就该再借助其他先人的力量了。 出来吧,王安石! 王安石变法里有一条叫“农业贷款”,其内容不言而喻,就是为农民提供贷款来开垦荒地,方便种地。 现在破东城满城全是饥民,我这个当城主的要救济他们,给他们吃饭,外边搭的那些粥棚就是证据。但是他们当然不能一直白吃我的饭,虽然大米,苞米,小米之类的东西我买过来硬生生喂他们一年其实没什么压力,但也不能真让他们白吃我东西吃一年吧? 所以,我打算先整个农业贷款,或者直接就是农业补贴来给城里的经济注入些活力。当初王安石没成功是因为手底下人都太不行了,本来是想帮助农民,结果被手底下的官员搞成了“你要是不贷款就揍你”,而且农业贷款的利率其实也有些高了,所以王安石变法最终失败。 可是我手底下压根没几个人,我只要不把利率整的太高就应该出不了问题。 那么…… 我拿起手上的小石块,开始在石板上画起来。 把城里的土地全部拢起来,再跟百姓数量一比,明显是超出了很多,那么破东城又多了一条“人少地多”的性质。 而且因为人口数量的减少,以前开垦过的耕地又有一部分变成了荒地,还有很多没有被开垦的荒地需要开垦。 嗯……至少可以没有压力地随便分了。 那么,以前谁的地就还是谁的,其他多余的土地按人头,分年龄,不分男女,十五到四十五岁的三十亩,十五岁以下十亩,四十五到六十岁十五亩,六十岁以上十亩,人死了就搁置,等谁再去买。 荒地也可供开垦,目前没有开垦的只要谁开垦了,并且有能力把粮食种上并且能有收成的就直接给那个人。 现在是春节后一段时间,目前是三四月份,正好赶上播种期,每种上苗的一亩地,就给个一百……九十……八十……七十铜币吧,一个人正常开垦三十亩不算荒地的话就是二十一个银币,要是努力开垦还能给得更多。而且破东城的花销应该高不到哪去,这笔钱都够他们活一年了。 但要是到了年末这地要是荒了,我可要那就双倍往回要钱,防止谁为了吃补贴光垦不种。 有的人这时候就想耍小聪明了,把大把大把的荒地垦出来,然后撒上种子,吃我的补助,吃完就带着钱跑路。 但是外边是妖族,我就干看你一个人偷跑能不能跑出去吧。 而且其实这种概率并不大,农民阶层是很安分的,你给他们土地他们会很开心地努力干活,不会有人生出这种扯淡的思想的。 翻身农奴把歌唱了还想着跑?跑出去干啥?再给别人当农奴?他们是农民,但不是傻,这档子事他们可干不出来。 至于税收……先就什一税吧,就是收百分之十的税,轻徭薄赋对发展和经济的恢复是比较好的,看年底要是真亏的太多再考虑往高了调一点,毕竟我一个富家出生的公子,其实是对粮价没什么概念的,农民怎么样才挣得到钱也是不知道的,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还有农具的缺口,久安国正处于铁犁牛耕的时代,婇琳给的资料上面写这城里连农具都没多少,牛更是一头没有。可能以前有,但现在一定没有,毕竟老百姓都快饿死了不还是有啥吃啥,难道还留着头牛过来犁地?除非能一边拉犁一边吃才能考虑留下,但显然牛是不可以做到这样的。 那农具就还得靠进口了,只能再苦苦我的小金库了。 再后就是施粥棚搭多久,毕竟肯定不能一直搭吧。我预计是先搭一个月等农忙过去然后就拆掉。但是有些作物不是现在能种的,而且城里其实还有些小商小贩,还有些手工业工人,他们的土地可能就是出租换外快,那他们闲着的时候干嘛呢? 来,再把罗斯福给我从历史书上拉出来。 这次的就是他的“以工代赈”了,以给老百姓找活干代替直接给老百姓救济,正巧我这城主府糟粕成这个德行,很需要修缮一下,到时候从城里找些人来修缮一下,顺道发点工资,这样他们赚到钱,我又能得个好居所,多好。 有人就要问了:“你为什么不住鲁特的房子啊?” 拜托,谁会去住猪窝啊。 还有门口那狗窝,看到人家的狗住的都比我好我就这个气啊。 现在可算是鼓捣完了,到时候等着落实就好。 从地上站起来,伸了伸腰,准备回到我府里那算不上是卧室的卧室里感受赵愠的余韵。 嗯~妙啊~ 想事情什么的最讨厌了,还是床上好啊~ 第29章 是她,我们完蛋了 “咚咚咚” “谁啊?” 我刚钻进暖暖和和的被窝,在外边吹了好一阵冷风的身子还没捂热乎呢,门口这时候又响起了煞风景的敲门声。 “夏哥哥,婇琳来啦。” 十分软软糯糯又甜甜蜜蜜,沁人心脾的可可爱爱的声音响起。 煞什么风景煞风景,这悦音不就是风景! 我马上从被窝里爬起来给门外的小婇琳开门。小姑娘的嘴角轻轻扬起,一脸笑地看着我。小脸上的笑容很甜,很可爱,很阳光,让人忍不住想去rua一下加加好感度。 “婇琳怎么突然来了,我这个当新任城主很开心呢。” 小婇琳天真地笑了笑了,弯弯的眉头像新月一般勾起。婇琳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然后从里面拿了一块糖,高高地举到我面前。 “给夏哥哥的!” 嗯~好甜啊~ 感觉也不只是糖甜。 我把糖果接过来尝了尝,不是先前婇琳带到星落城的想用来毒死我的手工业糖精,而是我以前在星落城吃过的柑橘糖,很受小孩子欢迎。 但是咱这破东城应该没人卖这玩意吧。 “这糖不错啊,哪来的?” “一个好好看的姐姐给我的。” 好看的姐姐?这破东城说得上好看的应该都在这城主府里了,外边哪还有什么好看的人,而且还带着城里没有的东西? 嘶…… 我的脑子里突然生出了一个让我有些阴影的人,她以前也爱吃柑橘糖,出门的时候总是让我给她买,不买就想办法欺负我。 不能是她吧? “那姐姐长什么样啊?” “不是姐姐,她比城主大人小,不是城主大人的姐姐。” 婇琳天真地摇了摇头,而后思索了起来。 “那个姐姐……比夏哥哥矮一点,头发比夏哥哥长,穿的比夏哥哥好,首饰比夏哥哥多,笑的比夏哥哥好看,说话比夏哥哥有礼貌。” 我的笑容僵在了半空中,因为要听小孩子说话而弯下的腰也硬得直不起来。 婇琳一直都是这样的。 这样诚实。 在这座城里还能这样,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啊…… 婇琳讲完后又看着角落想了一会,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兴奋地举起一根手指。 “那个……还有还有,姐姐还和夏哥哥长得很像!” 完了! “还有虽然那个姐姐长得跟夏哥哥很像,但是一眼就看得出是女孩子,而且看起来也比夏哥哥好看。” “知道啦,婇琳先回去吧,糖果很好吃,谢谢你。” “嗯嗯!拜拜啦,夏哥哥!” “嗯嗯。” 我摆摆手,目送婇琳离开。 然后在看不见婇琳的之后猛地把门反锁上。 完了!完啦!丸辣! 真是她啊! 我抓着头发不断地在房间里踱着步,脸上全是惊慌和不知所措。 我在一开始的时候讲过,我是有一个妹妹的,之后她有些事出门了,说是要出门游历三年再回来。 她走那年我十四岁,现在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她那个人其实挺不错的,智商情商都在线,而且跟我不一样,她很上进,很努力,甚至在武道方面都选了最难的魔武双修,既会魔法也有武道加持,虽然发展很好,但也是最难的一条路。而且魔法不是谁都能学的,是要有天赋的人才能修习的,而且进步起来也很麻烦,大致的进步方式就一个啃魔法书,不断地读,读到悟了才能进步。 但还好老天给了她同她努力程度相配的天赋,就是这么抽象的东西,她不仅学会了,还学得很好,甚至带着武道一同进步着,在她十二岁离开星落城之前就双双达到了二重,完全可谓是天才。 那这样优秀的人,为什么来我听到她的消息后会吓成这样呢? 因为她他凉的跟对畜生一样对我啊! 她对外,就像是婇琳看到的一样,好看,有礼貌,聪明,情商高,哪哪都好,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女人。 那对我呢? 我记得那两天她到我家借住,咱按理说这是寄人篱下,她应该安分一点吧。但是,她住我家的那几天都干了些什么事? 早上五点把我拉起来晨练,然后七点回来吃早餐,剩下的时间被拉去读书,或者是给她讲点诸如“张居正改革”等其他她没在这个世界上听说过的谋略故事,中午吃午饭,下午逼着我去跟赵愠训练,那赵愠的训练量哪怕就分出来十分之一也能把我练个半死,晚上吃晚饭,要我去给她讲故事,最后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去睡觉。 关键那时候她还不让我跟赵愠走得太近,讲什么“你就知道欺负赵愠,要不要那张碧莲了!都是她欠你的啊你那么使唤她,不准再欺负她!” 虽讲后半夜赵愠还是会抱着小被子来找我就是了。 如果她来,我敢说破东城一定会走向高速发展的道路,甚至在今后能在这乱世的洪流中站稳脚跟,谋得一席之地。但代价,就是我没剩下多少幸福的生活变成彻彻底底的苦逼生活。 不要,补药啊! 我抓着头疯了一般地踱着步,嘴里也在不停地讲: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见!我我我……我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对!直接带着赵愠出城躲两天吧!对,先跑!无论如何绝不能见她!” “当真不见我吗,哥哥?” 那声音本是妩媚而温柔,让人听上一声便觉得酥麻至骨头里,却又因其礼貌的沉稳而生不出任何亵渎的想法,而那声音的主人,也定然足以为天下男女为之倾心,乃至为之倾命。 但传到我耳朵里就变成了小孩子听见农村大鹅张着翅膀朝自己边冲边叫发出的刺耳声音。 嘈杂而可怕。 我不住地打了个哆嗦,而后缓缓地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女孩靠着窗边,身着绫罗绸缎的华丽衣装,长发自然而然地倚肩而下。右手悠哉悠哉地垂下,左手则是横于胸前膝上,带着没有收敛的笑容,俨然一副女侠风范。 只是女版的我的脸,配上这样的笑容,在我眼中实在是有些违和。 多好的女孩子,就是可惜成天跟夏冀混在一起,你看,瞎了吧。 未等女孩自窗边翻下,我便先她一步调整好了刚刚脸上扭曲的表情,带着微笑朝她走去。 女孩见此,笑容浮现在那张姣好的面容上,她毫不掩饰内心的愉悦,用着甜而雅的声音道: “哎呀,你不是不欢迎我吗,怎么还走过来了?我这么有面子啊?” 我同样怀着笑,一步步走向她: “哪有不欢迎,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不管怎么样,你在我这永远是最有面子的人。” 我走到女孩身边,在她开口前先她一步开口道: “这可是二楼,你怎么上来的?” 女孩闻言,十分自信地讲: “跳上来的呗。” “跳上来?这少说有五米了吧,你能跳上来?” 女孩闻言,一理头发,骄傲地“哼”一声。 “我不管是凭武道还是魔法,这点事我都能轻松办到,我可比当年走之前厉害多了。” “那你再上来一下?” “你还不信?” 女孩又傲娇地“哼”了一声,而后像是一个想在老师面前表现的小朋友一样,带着十分神气的样子便准备去展示自己的成果。 “本小姐就大发慈悲地给你展示一下吧。” 女孩直接翻身下窗,身体轻盈似是飞鹤,脚尖稳稳地点地,似大雁欲飞而未翔。 就在女孩准备调转魔力,来一种不一样的上楼方式时…… 我猛地把窗户扣下,然后像杀猪一样扯着脖子大喊: “来人啊!刺客啊!有人要刺杀新任城主了啊!来人抓刺客啊!” 府外练剑的赵愠第一时间赶到了我的身边,长剑出鞘,周身的剑气喷薄而出,就连血气都一样喷涌起来,显然已经做好了拼死搏杀以保护少爷的准备。 但她在认清了楼下的“刺客”后便收了剑,散去一身剑气,平复周身的血气,而后默默退到窗户的死角,静静地站在那看着自家少爷。 赵愠此时想到了当年自家少爷给她妹妹讲的“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并且现在的自己似乎就是故事里的“诸侯”。 那是被少爷“戏”的那个吗? 赵愠不自觉地偏过了头,不太敢看少爷。 虽然我只觉得是她看不下去这个德行的我。 女孩看向已经闭合上的窗户和吱哇乱叫的我,先是疑惑,后是思索,而后恼怒,一双玉手攥成拳头,后槽牙都快要咬碎。 此时的窗外传来了远超于这个时代的咒骂。 “糙你马的!夏冀!你踏马敢算计老子!老子头一回来这破东城,给你摆事去?!你爹我在外边这么多年,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你,你还给老子摆上谱了?别踏马的给脸不要!夏央那老狗都没这待遇!你可别不知好歹!” 讲罢,女孩一脚蹬在地上,猛地一用力,身体愣是飞起来五六米,然后挂在窗台上,找着窗户的缝隙,想再把窗户打开。而我则是死命地压着窗子,不让她进来。 “你他么爱上哪上哪,我这破东城没几个钱,养不起你这尊大佛,您赶紧另请高明吧!” 女孩涨红着脸,扒拉着窗子。 “这城养得起你这只有投入没有产值的负价值废物难道还容不下本小姐?我来你这城主府你这城主府都蓬荜生辉!你在外有多人嫌狗憎我在外就有多受人爱戴!我在这城主府住下都是给你涨名声!” “老子不要什么名声!我要的就是摸鱼摆烂混吃等死的快乐生活!我也不跟你多讲了,我手底下的正义小卫士就要来了,您从哪来回哪去吧!” 话落,婇霞便带着长剑冲进城主府,看向女孩,已经摆好了架势。 女孩见此,没有再像蜘蛛一样趴在我的窗户边翘我的窗户,而是轻轻一跃跳到地上,好好打量了下婇霞。 婇霞则是紧紧地握着长剑,如临大敌。 “好啊,夏冀,你这魅力值为负数的人还能招到人呢。” 我也不管她讲什么,我现在只想赶紧给这个瘟神弄走。 “对,我就是招的到人,不仅如此,还是剑道四重的继赵愠的破东城第二天才少女,婇霞,婇大剑士,你要是不想吃苦头就快快离开吧。” 楼下的婇霞默默地看了一眼好不得意的我,而后继续持剑而立。 女孩见此也没再如何,反倒是开始一步步往城主府外的方向走。 “我要是走了,你可别出来追我。” 我勾嘴一笑,满脸只有将要把她送走的快意。 “追你?你哪来那么大能耐让我追你?快走吧你。” 女孩看了一眼蓄势待发的婇霞,而后头也不回地往城主府的门走,我则在二楼小人得志地看着。 “我先跟你讲,要是我出了这府,到时候你就是想追也追不回来了。” “我要是追,你就是我哥。” “行,你说的啊。” “切,就是我说的。” 女孩勾起了嘴角,而后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叮当” 是一对玉镯碰撞在一起的清脆声音。 就在女孩下一步就要迈出城主府的前一刻,那张朱唇再次张开: “我身上的首饰,市场价,两万金币。” “啪嗒啪嗒咚咚邦” 我半跑半跌的从楼上似是摔下来地一般将身体堵到了她和城主府门口的最后一丝缝隙上。 女孩看着用生命护住自己与城主府大门最后一道缝隙的我,挑着眉,得意地打趣道: “这是做什么呀,嗯?” 女孩收了脚,把身体退回到城主府内,我见此才放心地爬起来,搓着手,一副奸商的刻板样子对女孩有些奉承意味地说: “绯烟啊,你看看你回来也不跟哥哥说一声,不然举城上下,十里红毯,万声锣鼓,百米烟火地去接我家绯烟啊。” 夏绯烟有些得意,但是表面上还是没给我好脸,她仰着头,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咱可不知道刚刚某人是怎么讲的。” “哎呀,这不是看你来没反应过来,太激动了吗。” 夏绯烟不屑地看着我,却是没有为难我,小鼻子一翘,“哼”地一声。 “那就赶紧请本小姐进去,要是站门口着凉了你可担待不起。” 我连忙点头。 “是是是,咱一定好生伺候你,不过你看,这首饰……” 夏绯烟看了过来,似乎是在等什么。 “哥。” “这还差不多。” 我捧手陪笑道: “那你看……这首饰……” “等本小姐心情好着。” “心情好什么心情好,我不白养你,先拿来一个!” “养我?我到了这就是我养你了,你这不学无术的老废物,你要能追上我我就给,看你这脆身板能不能追得上,略略略。” 第30章 邻座的绯烟小姐时不时鄙夷地看我 自从夏绯烟来了之后,这城里算是越来越好了。 前些天谋划的政策起效很是明显,那两天我到城里带着赵愠和死命要跟着我一起的夏绯烟在大街上溜了一圈,发现我的名声在他们那边还不错,甚至有人说我是什么“青天大老爷”,只是他们见了我也不认得就是了。 土地是封建社会的第一大生产资料,我把这东西分给他们,他们感谢我自然是很正常的,我倒是无所谓,只要他们能好好种地然后在年末交上税就行。 不过众星捧月的感觉也确确实实是非常的爽。 夏绯烟虽是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但还是对我表示了些许小小的肯定。 以工代赈的效果也是十分显着,我的城主府翻新的非常快,至少睡觉的时候有床了。老百姓也确确实实地是混上了一口饭吃,对谁都不错。 夏绯烟看我给那些工人明显高于平均价的工资,也是一眼就看出了我是为了什么,于是勾着嘴唇,拍了拍我的肩以示赞许。 然后把城主府里面采光最好的房子直接霸占了,当天晚上我去看的时候那小混蛋把什么衣柜,床单,化妆桌全抬进去了,我则是很是无语地被轰了出来。 另外一提,城主府目前采光第二好的是赵愠的房间,是夏绯烟钦点的,我住的则是更次的房间。 现在从以前赵愠跑来跟我睡变成了我去找赵愠睡。 还有底下人的工作分配,一座城全靠我是运转不过来的,或是说就算能运转过来我也绝对不想费那个事。 抱着能摆烂就绝不努力的本心,我刚上台就把手底下能分的权利都分下去了,甚至希望有谁能架空我。 夏绯烟对我的态度是无限制的督促,并且还有些“强制力”保证对我的督促能够实施,但是她本人却是没有一点点的的自己掌权的想法。 “你才是城主,当城主就该有个城主的样子,我来这就为了把你这摊烂泥想办法糊到墙上,别想着什么事都靠别人做,到时候真让人架空了你寻思还能有人给你一口饭吃?你这夏家被扫地出门的三公子兼破东城城主垃圾身份还用得着架空?我要是别人肯定是拉匹马赶紧给你送出去,你这种吃白饭的东西到哪都没人要,到时候你就饿死吧!” 被夏绯烟狂喷了一顿后,我也只得暂且把城主的决策权放到手上,等着以后有了合适的人选再想办法分出去。 至于其他的职务,在夏绯烟不断的催促和出谋划策下现在也是安排地差不多了。 婇霞,目前是派她去管的治安,也就是…… 小警察。 当然也不是真的“小”,现在处于建城初期,她现在的官职是破东城的警察,也是今后其他破东城警员的头子,往大了说人家叫公安部部长。 可能有人觉得这么安排有点屈才,一个四重剑士,破东城的前几大战力之一,最后就分配了个小警察?就算是公安部部长的职务,那现在破东城一共也就她一个管事的,那不还是个小警察吗? 但是不这么分我还能怎么分啊? 婇霞跟着化羽出去学了好几年的剑,确实,剑道四重剑技三段也不低了,但是混了个“我的剑不能沾血”的逆天debuff,这玩意跟“我的筷子不能夹菜”有啥区别啊? 我其实也考虑过把她派到军队那边,坐个专业点的岗位,但是一想到她训出来一队只有击伤率没有击杀率的无用之人我就感觉一切的投入全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婇霞修炼的剑道叫【君子】,是和白珂相反的【生】剑。其实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很想跟婇霞讲讲君子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有的坏人确实可以救,他们还有点良心,还有被拯救的机会,你要是劝劝他们他们还真有可能良心发现,弃暗投明。 但同时,也有很多根本掰不过来的坏人,他们的坏是本质上的,是坏到骨子里的坏,是根本没机会洗白的。那种人即使是处成哥们了,而且是那种在外边给你挡过刀的生死之交的哥们。但是很抱歉,他只是为了以后能找个机会“噗呲”给你一刀给你捅地哇哇喷血。 这种祸害还留着做什么,不赶紧一刀给他咔吧了难道等他一刀咔吧了自己吗? 不过婇霞依我来看其实并不是那种讨人厌的圣母,她心中认得清是非对错,也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她只是需要点时间来认清自己和当前的局势,到时候哪怕她真地还是不能杀生,但只要心志够坚定,在武道一途上也一定能取得不小的成就,到时候一个九重待在城里,就是啥也不干那也有不小的战略威慑。 “白日做梦。” 夏绯烟说的。 不过婇霞的正义感辅之以四重境界,加上她那剑不溅血的buff,管理治安这个职位其实很适合她,可以让她在这个职位上慢慢发展。 简而言之,后期英雄,慢慢养吧。 下个人就有点难安排了。 白珂,这小子可是有前科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前科,而是谋杀城主未遂的前科。现在要是想分配他要是一般人来着实是令人头疼。首先,这小子是有本事的,他那四重三段的暗道水平其实还好,最主要的是,这小子太狠了,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狠得要死。他往坏了干连自己亲弟弟都算计。往好了干他敢一个人提前半年拿他那条命作赌注亲自入局,就为了给婇霞铺路。 这样的人要是忠心于自己,那啥事交给他都放心,要是跟自己对着干,那上厕所都得看看坑才敢蹲下。 因为这问题着实是有些棘手,所以我选择了去问问夏绯烟的想法。 她是这么跟我讲的: “这城是你家,对付他,要么重用要么杀。” “那你觉得是杀好还是重用好啊。” “那要看你有没有能诱他的‘利’或者逼他的‘威’了。要是有,那这样一个有能力的人当然要重用,要是没有的话,你最好给他安排个官位,挂个空名,还要能分出心思来看着他,要是不能,那就杀了。” 我又问: “那要是我就想用呢?” 夏绯烟瞅了我一眼,用平静的样子讲: “那你之前问我杀还是用干什么?没事找事是你与生俱来的登场天赋吗?” 先前在星落城住的那几年早就把我的抗性点满了,这种程度的攻击对我产生不了丝毫影响,夏绯烟的后半句被我本能地忽略掉,我接着舔着个脸,拉起夏绯烟的一只胳膊,“撒娇”道: “哎呀,给我想个办法嘛~你看我们家绯烟小姐,又好看又聪慧又心善又人见人爱的,一定会大发慈悲地帮下我这个笨笨的新任城主的,对吧?(*^▽^*)” 夏绯烟猛地挣开我的手,身体往后挪了挪,一脸鄙夷地看着我。 “滚,恶心到我了。” 夏绯烟又瞪了我一眼,而后把头扭到一边,轻启朱唇道: “不过在见你还有些眼光的份上,我就与你讲讲吧。“ 这小姑娘吃软不吃硬,我就一定知道这样有用的。 ”你先前讲他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婇霞,证明婇霞就是他的利益。而现在婇霞跟你是站到一起的,也就是你手上有白珂追寻的利益,他要是能跟着你干对他来讲一定是好事,你也可以借此重用他。” “而且你现在做的事帮到了破东城的城民,也就是帮到了婇霞。那么在立场上,你就是跟婇霞站在一起的,那跟婇霞站在一起的白珂自然也是跟你站在一起,从这个角度来讲,你同样可以用他。这二者就是你能诱他的‘利’。” “至于威,他那么在乎婇霞,而婇霞又是那么正派的人,你手上又有白珂干得那些肮脏事,要是婇霞知道了,不说跟他翻脸吧,但是关系肯定得“唰”地一下降好多度,那肯定不是白珂想的。有利有威,如此这般,白珂无路可退,但有广路可进,眼下跟你干就是他唯一的路,他自然会帮你。” 我装得十分亢奋地点点头: “但是婇霞已经知道了。” 夏绯烟默默把目光投了过来。 “昨天晚上白珂跟我讲了他要去找婇霞解释清楚,回来之后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然后后半夜婇霞来找我了,想跟我讲白珂的事,支支吾吾地,眉头皱的很紧,一脸的愁容。我看那样也没等她憋出些什么话,直接就告诉她‘没什么事的啦,以后都是同事,好好干就行,待遇也绝对亏不了你们,放心吧。’最后她给我鞠了一躬就走了,还很轻地讲了声谢谢,可能是要哭出来了。” 夏绯烟闻言,突然把脸凑了过来,紧紧地盯着我。 “干,干啥啊?”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一个大妹子大半夜地跑过来还有点哭唧唧的怎么也让人印象很深吧。” “你……” “我……?” “没欺负婇霞吧?” “欺负?我为什么欺负她?” 夏绯烟“啧”了一声,而后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 “你……没干点什么对不起赵愠的事吧?” “什么啊!” 我大叫一声,而后十分厌恶地跟夏绯烟拉开了距离。 “你最好真的没做点什么不好的事。” 夏绯烟慢慢把俯下的身子直了起来,抱着臂斜着眼看着我。 “你出去这几年都学了些什么啊!” “什么出去学的,都是跟你学的。” “我!” 我张了张嘴,但是什么都没讲出来。 “好了,不跟你扯那些了,既然白珂跟婇霞都坦白了,那就证明他是真的想留下来,这代表他想融入这个集体,所以不想有什么事瞒着婇霞什么事,毕竟以后要是要相处很久,有谎言的话关系就总有破绽。另一点就是他这么做算是对你示弱了,把自己的弱点和秘密暴露出来,暴露给他在这座城里最亲密但是又和你有些关系的人,亲自让婇霞产生对他的疑心,其实就算是把自己的把柄交到你手上,这样来看,他显然是想在你身边办事了。” 我点了点头,对这种说法很是认可。 “但是啊。” 夏绯烟再一次启口。 “这么多事都摆你面前了,白珂认怂了,婇霞又站你这边,你还问我能不能用他,这不明摆着吗?怎么?你这些年在家里窝地脑子不好了?出生的时候运动能力不行,跟那小脑萎缩似的,现在让赵愠养得啥也不干,大脑也萎缩了?” 抗性点满的我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该用他,但是我就想听听你的意见。” 夏绯烟一挑眉: “知道集思广益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要是用不上你总有种养个废物的感觉,我心里不自在。” “是吗?” “嗯嗯。” 夏绯烟看了看我,而后挺起了身板。 “出去跑三圈。” “有这么多人没安排呢,我去安排……别揪我耳朵,我跟着去就是!” “少爷……绯烟小姐,少爷他身体吃不消的,还请温柔……” 最后,白珂被安排了一个情报工作,大抵和“东厂”“西厂”“暗部”那种东西一样,干些见不得光的事,上不得台面但又一定要有。只是那玩意太要钱,也太要人了。现在破东城就白珂一个有些专业知识的,至于钱,城里百姓能不能温饱都是个问题我哪来的闲钱干这个,所以目前就先靠白珂了,靠他去处理掉北边夏家派来监视我的人。 以及他弟弟白林,目前在城里可谓是众矢之的了,要是不立个大功估计在城里是活不下去了,所以我打算让白珂给他发展一下,毕竟往那一蹲跟个大黑耗子似的,做些见不得人的工作应该很有天赋,现在也没啥人可以用,见不见好都先收着吧。 至于这个部门……先挂个“隐卫”的名字吧,等以后有钱了再考虑。 嗯……化羽的话我本来想给他安排个“武学教授”之类的工作,不过他都摆手拒绝了: “夏城主,我这东西不是谁都能学,教给普通人只会误事,我还有些体力,可以自己干活养活自己,您也不用过多照顾,以后有问题也可尽管找我,我一定鼎力相助。” 他是这么讲的,不过我怎么做就是我的事了,但是目前还真没想到什么好职务,只好是先尊重个人意愿了。 在后……该是军队问题了 第31章 命值多少钱啊 迈尔和莱斯,本来我以为是白珂手底下的人,结果问了问发现还真是土生土长的破东城人,当初真的是白珂给救下来的,再就跟他没什么交情了。 那就好分配了,莱斯管粮草,迈尔管军队,我这个城主脑袋一拍,定下来了。 将领是有了,军队呢? 看看破东城那些玩意,一个个的像是能上战场打仗的吗? 不过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挑了,雇佣兵又贵得要死,只能是矮个里边拔高的,坏的里边选好的,努力地选出来百十来个人凑合使了。 毕竟军人不是天生的,是练出来的,凑合的人兴许也能练成优秀的军人。 到这两天选拔也是完事了,我这个当城主的横竖是要去看看军队的(夏绯烟没有逼迫我)。 这天,我来到军队中。我从破东城东边偏西划了一块地暂且当作军营的选址。这边有两点考量,一是目前破东城东边的妖族,它们目前是破东城最大的威胁,所以军队的安排要靠近东边,有突发情况方便应对。二是就算这支军队的主要任务是对付妖族,但也不能放妖族脸上,不然让人家直接干了怎么办?况且今后肯定还有些别的事用得上军队,放在这也合适指挥。 虽然我肯定是没那个指挥天赋,不过以我的安排,想必也轮不到我指挥。 在拨过款之后,这边也是很快地盖起来了一个个黏土砖砌的小房子,虽然都没有完工,但是比起他们先前住的草坯房自然是好上不少的。 在招兵的消息放下去后,城里一开始先是起了点小恐慌,有的年轻人都几天没出房子,生怕我给他抓了去作壮丁,但是看了几天也没有人来抓自己,这才是悻悻地出了门。 土地刚刚下发,加上从来没有过的在他们眼里算得上一笔重金的补贴,自然是没人愿意来上前线打仗的,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他们只想安分种种地,要么打打工,做做小生意,不想再搏命了。 他们也不是真得没种,受了太多漂泊与苦难的人,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后,是绝不想离开的。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在看到了光明后,就再也无法回到黑暗当中去了。” 但是不行啊,一个城里没有军队那不是等死吗! 所以我也只能是在宣传词里把军里的待遇放进去了。也不用讲太多,除了一个月十二枚银币的工资外,还有一个伙食里一个星期至少两次的肉。 之后,招兵处被人群冲了整整两天。 虽说来的人很多,不过最后我也就要了八十个人,毕竟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想来混待遇的,所以我就挨个挑挑把该唰的唰下去了,然后让赵愠把平常训练量的十分之一加到他们身上,然后又唰下来了一批,最后就留下了这八十个应该还能练成军人的人。 迈尔接待我来到营中,军中的士兵在看到我时还没太认出来是谁。 “这是城主大人。” 众人立刻挺直了身体,纷纷找我看来。 我收了平常的笑容,打量着军中每个人的神情,下至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上至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眼里或多或少的都有了一开始没有的光芒。 挺好的。 “你们能在赵愠的训练下活下来就足以证明你们的能力与气魄,你们已经是破东城的军人了,我来这是给你们鼓舞士气的,但是我不只用嘴给你们画大饼,莱斯。” 身后跟着我来的莱斯朝我拱了拱手。 “城主大人。” 我从怀里拿出了个沉甸甸的袋子交到了他的手中。 “这里边是八十枚金币,一人一枚,现在就发。” 没有顾及士兵,莱斯和迈尔惊讶的目光,接着启口道: “这钱,不是什么补助,而是你们的买命钱。你们也许想着,自己横竖都是烂命一条,所以想着来军队搏一搏。我告诉你们,你们作为贵族口中的贱民时,你们的命可能就是贱命。但我破东城民的命不是,我破东城将士的命更不是,在这,我答应你们五件事。” 我举起胳膊,张开五根手指。 “一,军饷绝不克扣。二,军功绝不忽略。三,你们所有人的亲属都受到特殊保护和政策帮扶。四,你们若是牺牲了,你们的家属会受到一份抚恤金。五,战死的人,其名字会被刻在灵堂的石碑上。” 个人的功劳和军饷不会被欺夺,家人得到安置,身披责任与荣耀,死后作为英雄会被人铭住,而不是毫无意义地死去。 这该是每个军人的愿望吧。 而对于这些曾经活下去都难的人,即便没有作为军人的自觉,不过也会觉得十分奢侈吧。 场下众人看着我,那反应有些僵硬,似乎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也有可能是沉浸在了震惊和欢愉中而作不出反应。 但很明显,在场那激昂的氛围已被点起。 我看着众人,继续大声说道: “我要的不是冲上去送死的炮灰,而是打了胜仗还能活着回来的军人。我保你们一周两顿肉,吃喝都不愁不是为了让你们随随便便死掉的。你们的训练会很苦,你们的能力也会越来越高,你们时刻作好要为了破东城献上生命的准备,而我作为你们的城主,也会不竭余力地维护好你们,让你们能够看到凯旋。遵守好军纪军法,服从命令,好好训练,你们今后的待遇只会越来越高。我就讲到这,迈尔和莱斯你们也见了,这些天也相处了,你们看得出他们有那个做将军的能力,日后服从他们的调度,明白了吗!” “明白!” 我点点头,而后回到了府里接着睡觉。 突然,脖颈忽的一凉。 “夏冀!滚起来!” 第32章 不平等条约! 我先前考虑过在南边人少的地方搞个“科研中心”,有人觉得可能很扯淡,因为搞科研要的东西,钱,人,脑子,我是一项都没有,正常来说这方面是我绝对不该想的地方。 但是吧,虽然我没有这些条件,不代表夏绯烟没有啊。 那时被赵愠杀掉的五百多只妖族,因为血被赵愠用【血·祭】吸干净了,所以那些本来能卖个好价钱的皮啊,眼珠啊,内脏啊的都只剩下无机质了,简单的讲就是灰。卖是卖不掉了,剩了些骨头也没人要,那些骨头也就是比人的骨密度高一点,没人会想把它拿走煲汤喝。毕竟那玩意有的长的跟人挺像的,人要是吃这玩意的话都难免会感到违和,就像是吃野人一样。 本来我是寻思把那些玩意运到田里边当农家肥的,但是夏绯烟止住我了: “这玩意你就扔了?你这十多年真是白活了,起开,把东西给我留下,好东西都差点被你糟蹋了。” 然后她就一下把我推开,指挥着人把东西运到了城里。 把骨头拿过来敲碎,然后和黏土混合在一起烧,成型了之后再敲碎,按夏绯烟的独家比例和上水,生成一种有点黑的膏状物质。 这玩意的粘性很高,把石头和砖块堆到一起,然后再用这个膏把缝隙填满,在阳光下晒干,成型之后的强度会非常硬,而且也很美观,外边的城墙就是用这玩意翻新的,之前的草堆现在也是稍微有了些城墙的样子。而且听夏绯烟说因为这玩意是用妖族的骨头造的,妖族看到,闻到会产生一些恐惧感,可以起到对小妖族的威慑作用。 为此,我也是很好奇地问了问夏绯烟。 “不儿,怎么这东西你都知道啊?” “本小姐出去三年可不是白出去的,我知道的东西可不少,不像某人。” “那你还知道不少东西的吧。” 夏绯烟听到我有些不怀好意的声音敛起了眉。 “你什么意思?” 为了榨干夏绯烟脑子里的东西,我也是打算盖个“科研中心”,毕竟科技很大一部分是要和生产生活联系起来的嘛,今后破东城会慢慢发展,各种行业也会不断涌现,到时候科技就会成为提升生产力的第一大动力(反正我是这么想的),说不定到时候这小姑娘又能有有什么奇思妙想呢。 而且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这个世界跟我之前认识的有些不一样,很多东西在这里并不适用,比方说“天下第一深谷是怎么来的呢?”你们可能会往地壳运动的方面想,什么板块对撞,板块分裂之类的,但是这里的人会告诉你: “南渊域那个沟啊,不就是人族最后一个十重十段一剑砍出来的吗”。 这是个有剑有魔法有封建主的地方,虽说物理法则目前还没看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变化,但是老百姓的认识和很多种种其实都跟想的很不一样,科技这玩意也不能随我的意志转移,不是我脑子里有东西就能把东西造出来的。 嗯……西风123计划果然还是要暂且搁置的。 不过我还是把计划告诉了夏绯烟,对于这种利民利城的事,她也是表示赞同,在我去往慰问军队的时间,她则是拿着小钱袋去谋划了下科研中心的建设。 而至于为什么夏绯烟一早给我从床上薅起来了呢? 我也不是很知道。 “干啥啊一大早的!” 被夏绯烟从床上拽起来的我很是不爽,皱着眉头恼怒又有些不解地看着夏绯烟。 “干啥?还谋划啥科研中心!咱这都完犊子了!你看看来!” 说罢,夏绯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满是红字的纸搁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破东城的账单,上面的大致内容,在把零抹了之后是这样的: “破东城首月账单” “农业补贴:一百二十枚金币。” “军队支出,二十枚金币,算上补贴一百枚金币。” “建设支出:二百一十枚金币。” “政府工资:不足一枚金币。” “本月税收:不足一枚金币。” 我挠了挠头,一脸平常地跟夏绯烟讲: “城里刚发展,花点钱正常,收不上税也正常,产业还在发展嘛,过一阵就好了。” “你再翻过去看看!” 夏绯烟涨红着脸说。 我寻思前边后边能有啥不一样,无非就是些其他的支出,现在是发展初期,有投资是正常的,没有投资的话想赚到钱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对前期多花点钱是有心理预期的。 但在我看了两眼后立刻就变得跟夏绯烟一样了。 “奢侈品卖出:二十枚金币。” “农具购买:十八枚金币。” “建筑材料购入:三十枚金币。” “办公用品购入:二十枚金币。” “对外贸易路线:均无收益,全部亏损。” 我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账单,一旁则是煽风点火的夏绯烟: “你看见了,这是什么事啊!” “对啊!这踏马什么事啊!” 破东城以我的打算是想和洛家做生意的,洛家虽然和夏家有些立场上的矛盾,但是生意还是要做的,毕竟是两边受益的事,怎么能为了那些不重要的事情耽误了两边的利益呢? 而且洛家什么货都有,当然是些合法货物,不过私底下有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也说不准。他们的东西不仅质量好,而且价格也便宜,我从那边进些低端的建筑材料,农具,纸张之类的也是非常合适,而且还有鲁特的奢侈品没卖呢,那可不是一笔小钱,可是一大笔财政收入。 但是奢侈品卖出一定是贬值的,这个我还是有预期的。但是久安国的奢侈品都十分奢侈,原料死贵,工艺更贵,本来应该是保值的,就算它贬值,那凭啥贬了十倍啊? 我锄头镰刀犁一共买了不到两千件,方便供给城里的农民使用。 但是一件农具才几个钱啊?也就四十铜币一件顶天,结果告诉我花了十八枚金币?!哥们你买的金铲铲啊?! 还有那个建筑材料,就是些土啊,石头啊什么的。黏土,白灰,也就这些玩意了呗,结果花了三十枚金币?还有那办公用品,也就是些纸啊,墨啊,还有些什么其他东西,然后就花出去了二十枚金币? 扯淡呢! 我这么说可能感觉还没什么,但是我换个数字就好了。 买点纸,二十万;买点土,三十万;买点镰刀锄头,十八万。 这通货膨胀还不经济危机? 啊,对,封建社会应该没有经济危机。 那到底是为什么导致我买东西这么贵,奢侈品低于市场价那么多,所有贸易路线全部亏损呢? 因为夏家。 因为我没有跟洛家单开的商路,所以买东西都只能过夏家的商路。 他们对我的态度所有人都知道啦,能弄死我绝不弄个半死,能坏我的事绝不干看着。 这不,商品上超高的税,商路收超高的费,就连来往的马车都能特意把我的找出来然后要么收买要么连人带车推河里。 好在洛家的货他们还不敢动,不然买过来的肉都得是淋巴肉。 但是没什么好说的,他整这档子事,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这夏周要骑我头上拉屎啊!” “你说说怎么整?以后货都买不起了,咋办?” “我……这……这有啥招啊?我总不能带着赵愠去踢他的屁股吧?” “啧,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夏绯烟拍拍脑袋,十分地愁容,我则是把最后最后几行的账单看完。 “本月总支出五百枚金币,收入零” “城库盈余:三千四百零二十金币” 虽然是一片赤红的账单,不过在看到最后这个数字的时候我还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是省了不少的嘛。” 夏绯烟扑上来狠狠地捏了捏我的脸: “你就打算吃老婆本吃一辈子啊?不求上进的东西!以后城里的规模大了,府里人多了,开不起工资吃不起饭,我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乐出来!” “疼疼疼!我也没那么说,赚钱的办法总会有的。” “那你说是什么办法!” 夏绯烟松开了手,气鼓鼓地看着我。 我则是揉了揉脸,舒缓了下脸上火辣辣的痛觉,而后对着夏绯烟道: “【集龙会】” 第33章 春风轻泛 风吹进来了。 四五月份的春风不再似二月时那般如刀割,而是怀着新翻的泥土气息,带着清新的,独属于春天的清新柔柔地飘了进来。 被子里的温暖和窗外渗入的丝丝春风把我从睡梦的懒惰中摇醒。 “少爷,您醒了。” 本是早早醒来,但依然选择和赖床的少爷一起躺着的少女开口道出了今日,也是前半生大多数时候早起时道出的第一句话。 “嗯……醒了。” 我坐起来伸了伸腰,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少爷,该洗漱了。” 我点了点头,而后随赵愠去洗漱。 不同于像我哥那些真正意义上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赵愠作为我的侍女,除了在洗澡的时候给我搓搓背以外,洗漱方面还没有什么我要求的要来帮我的地方。毕竟我也没残疾成那个样子,还不至于沦落到把水泼到脸上都要别人来帮。 最后擦了擦头发,也算是洗漱完了。 “少爷,我自己可以……您喜欢的话,请继续吧。” 无视掉赵愠那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小小反抗,我帮赵愠擦干了头发,然后将其按在她房间的梳妆台上,拿过桌上的小木梳为她一下下地梳起头来。 我打心里认为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就连对很多事物都提不起兴趣的赵愠也是这样的。她虽不常打理自己,不过也觉得自己如果能好看一些的会是好事,只是她想要变得好看一些的理由有些奇怪。 “少爷看到好看的女孩子也会多看两眼,然后心情也会变好一点。如果我变得更好看的话,少爷也会多看……少爷身边若是有个好看的女孩子每天放在身边养眼,想必少爷每日的心情也会好上几分的吧。” 为此,虽然赵愠嘴上讲着不需要,不过我还是把梳妆台,脂粉,梳子,唇脂之类的东西为赵愠置办上了。 只是赵愠的评价…… “占地方,用不上。” 不过买都买了,还是要想办法用的。 赵愠的血气很足,所以头发也是又长又直又滑又亮又顺,摸起来柔柔的,手感很好。所以我也是不要脸地多梳了一会,就为了能多摸几下。 把赵愠一夜过后睡地有些蓬乱的头发梳好,而后拿过梳妆台上一个十分精致的银木盒——是夏绯烟送给赵愠的礼物,也是夏绯烟来了这破东城唯一一件白送给我的东西。 “绯烟啊,你看,这赵愠都有礼物了,那你哥……” 夏绯烟朝我看过来,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我算吗?” “没事,我代表赵愠谢谢你。” 打开来,是一件更加精致的玉簪。温润似羊脂,剔透似琉璃,此番精致好似千雕万琢,像是万年之功成,是哪怕圈外人见了也会不由得由衷赞叹的程度。 不管怎么说,我这妹妹还是用心了。 拾起玉簪为赵愠接过长发。 根根青丝于掌中游走,翻来覆去甚是玄妙。 玉簪间入发丝千根,终成新妆。 “好看吗?” “少爷编的,一定好看。” 我笑了笑,而后又拿过桌角的胭脂盒和唇脂。 赵愠只是认得这些是什么,而用在自己身上却只有少爷为自己打理过的几次。 其实也该有百余次了。 赵愠也想过自己化妆,好让少爷身边有个更好看的女孩,只可惜她对这方面实在是不敏感,怎么画也画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愠之前有一阵时间对这件事感到苦恼,可能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对赵愠而言,自己少爷的一点点的开心,对于赵愠而言就会是莫大的开心;少爷的一点点痛苦,对于赵愠就会是莫大的痛苦。 她一直因为这件事苦恼,直到那一天。 “我怎么觉得我的第一侍卫这些天有些犯愁呢?怎么了,赵愠?” “回少爷的话,上次少爷带我去看元宵灯会,给我化了妆,我看到镜子,觉得我这样跟少爷出门,少爷会更有面子,也会更开心。而且少爷上次的元宵晚会也明显比平常更开心。所以,我想学化妆,但是学不会……抱歉让少爷烦心了。” 她的少爷笑了笑,而后摸了摸她的头。 “什么烦不烦心的,你一天天这样我才烦心呢。而且你少爷在星落城一直都没什么面子,受到一下部分人的尊敬是因为我的第一侍卫,不管怎么样的第一侍卫都给少爷长面子。上次元宵晚会比平常开心是因为那天是节日,而且我还拿着两块石头就框了夏周那个狗东西好多金币。最后还有……” 她的少爷很是温和地笑了笑,而后信誓旦旦地对他讲。 “你不用学化妆,以后,你的少爷为你画一辈子的妆。” 第34章 春晨 打打脂粉,擦上唇脂,虽然是十分淡的淡妆,但却是十分地合适。赵愠属于那种很有气质,身材很不错(在不考虑某个方面的情况下)的很好看的女孩子,以我个人的眼光来看,赵愠完全称得上是“天生丽质”,所以妆容也只需要淡一点,只是为了把她天生的丽质衬出来。 此刻,妆成。 我将手放在赵愠的肩上,俯下身,靠近她的右耳边,同她看着镜子中那变化十分的小侍卫。 “看着还不错?” 赵愠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而后又稍稍偏过头看了看身边的少爷,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身边人的体温,此刻的她心中忽地生出了某种奇怪的感觉。 是星落城那个四十余岁的母亲得知自己的儿子得到赏识,进入了夏家体制内的欣慰? 是少爷好不容易做了件好事后,绯烟小姐对少爷鲜有的赞许? 是夏周那个瘪犊子在克扣了少爷的生活费后的雀跃? 赵愠想了想,但现在自己的心情似乎都还不属于这几种,但是,自己大致该是“开心”的。 赵愠的脑子里又突然冒出了其他东西。 是星落城某时在街坊,城郊,小巷处并肩携手的男女? 她还不是很明白。 少爷说过,书中有着许多问题的答案。现在的赵愠就很想去书里翻一翻“少爷给侍女梳头,侍女心里面痒痒的是为什么?身体生出的奇怪的感觉又是什么?” 可惜这个问题,一般书里应该是找不到答案的。 赵愠品味着这种感觉,回答了少爷的问题: “一定是很好看的。” 虽讲赵愠夸过我不下千百次,不过再听到我还是会很高兴。 “觉得好看那就行,走吧,吃早饭。” “好的,少爷。” 起身,陪赵愠走到饭厅。 清早的城主府并跟“热闹”这个词搭不上什么关系,打眼一看,也就只有我和赵愠两个人。 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再让赵愠坐在我的身边。 两个人临近着彼此,坐在空空的房间,感受着窗外吹来清凉的初春薄风,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在一想到屁股下的椅子是夏家提了百分之两百的税后被买来破东城的,我就感到此时此景更有一番风味了。 “起挺早啊今天。” 夏绯烟擦着头发,从不知道哪里走了出来,就像我平常谋划着拿钱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这个每日自强不息的城主大人的时候夏绯烟会从不知某处走出来,然后揪着我耳朵把钱拿走一样。 夏绯烟很是自然地坐在了我的对面,然后把毛巾放在一边,某一刻,她注意到了赵愠今日的变化。 夏绯烟的所有行动全都停下,只有眼睛在直直地看着赵愠,并且盯得发直。 在赵愠被看得感到些许违和时,夏绯烟则是站了起来,径直走到赵愠面前。 “绯烟小姐?” 赵愠有些不知所措地问了问。 夏绯烟没有管赵愠如何说,或是说顾不上赵愠了,她抬起手,捧起赵愠的脸,仔仔细细地观摩起来。 “咕……哈……” 夏绯烟咽了咽口水,看着赵愠,面容停滞,呆呆地看着赵愠。 “我靠……” 往日在他人面前温文尔雅的夏绯烟很会突兀地道出这么一句,之后愣愣地松开捧着赵愠脸的手,反应了好一会,那极具侵略性的眼神才被理智消去。 刚刚的夏绯烟实在是有点吓人。 就像是…… 某岛国电影地铁里里看到美少女的痴汉一样。 “咳咳咳!这个……赵愠的妆是你画的啊?” 夏绯烟回到了平常的样子,然后开始做贼心虚地转移话题。 我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画的还不错,都能让我起感……咳……这也算你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了。” 夏绯烟把先前的尴尬抹去,而后一手拄着腮,稍有欣慰的看向我: “今个怎么想着起早了?” “我想带赵愠去城里走走。” 夏绯烟看着我,稍稍勾起了嘴角。 “你倒是还点良心。” “这有什么良心不良心的。” 言罢,门外响起了小婇琳那可可爱爱的声音。 “夏哥哥!赵姐姐!还有绯烟姐姐!” 小婇琳蹦蹦跳跳地,穿着夏绯烟亲自挑的“洁事”装走了进来。 上次分配工作的时候,婇琳也特意来城主府报名了,说是想跟姐姐在一起,所以希望我能给她个工作。 因为破东城,乃至久安国都还没有“禁止雇佣童工”这一项法律,而且久安国的某些地区,就比方说破东城这地方,是有很多流民的,无家可归的未成年人已经达到了一定规模,他们找不到父母亲戚,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养活他们,所以他们只能出去打工,奉献自己的劳动力。 如果这时候再出台一个“禁用童工”的法律就不是维护他们了,而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嗯~也是可以名正言顺地雇佣这么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孩了~ 在稍微研究了一下后,小婇琳也是担任上了“破东城女仆长”这个职务。 不过破东城的城主觉得所有人都管一个不满十六周岁的小女孩叫女仆有些有悖人伦(也有人私底下说是因为别人和夏绯烟共享叫可可爱爱的小女孩“女仆”这一可爱称呼的权利而有些不满),这才把“女仆”改名为“洁事”了。顾名思义,也就是在城主府做清洁工作的人,当然也包括些其他繁杂的事务。 因为婇琳还小,而且城主府里去了她也没有其他的洁事了。所有我本来是想让她少干点活,每天的安排就只有走廊的清扫,还有那些用不上的房间的打扫而已。但是小婇琳却是意料之外地能干,把这不小的城主府里的大部分事务都包下来了。 比我这个城主能干多了。 本来我是城里最大的蛀虫,在婇琳来了之后,我依旧是城里最大的蛀虫,只是显得更没有用,更废物,更是个祸害了…… 离伟大理想又进了一步,值得骄傲。 夏绯烟摸了摸小婇琳的脑袋,满眼都是溺爱。 “绯烟姐姐,早饭做好啦,马上给姐姐和城主大人端上来。” “嗯嗯,去吧。” 小婇琳在夏绯烟目光地注视下一蹦一跳地跑掉了。 “夏冀,今天外面可能会下雨,你要是出去的话,我给你带把伞。” “就一把?” “一把还不够?” 我知道了夏绯烟的意思,露出了个猥琐的笑对着夏绯烟点了点头。 夏绯烟则是一脸的鄙夷,而一旁的赵愠则是有些懵的状态。 是个不错的早晨呐。 第35章 为这座城做点什么 破东城的街道并不是十分热闹,街道两边的商铺关门的多,开门的少。并不是经济不景气,而是先前开商铺的人只剩下了这些。 这些商铺大多数是些卖早点,日用品,一些手工织出来的衣服,偶尔还有些小孩子爱吃的零食。 “饱暖思淫欲”,现在破东城在抛去我这个城主和赵愠她们后,平均的生活水平连温饱都达不到,所以城里目前还看不到有关于文娱的东西。 当然有更大一部分原因是破东城对外唯一的商路的赋税太高了,什么车马费,什么商路费,一堆杂七杂八的费用堆到一起。导致买个原价四十铜币的椅子到手上得花出去一个银币,卖五个铜币一个的小糖人光成本价就要十个铜币。 现在破东城从外面进口商品的物价高到了天上,要不是我这个城主一咬牙把自己的小金库贡献了出来,给城里的基本食品和日用必需品作了紧急补贴,这城里老百姓的生活怕不是要沦落到只比先前贵族还在的时候好一点的程度。 现在城里面商业的现状就是商人进货成本高,百姓购买价格高至于商人还能卖出去货,老百姓还能买的起货则全靠我这个城主供着,财政一直维持在赤字状态,完全是亏到爆炸的状态,并且正不断向破产努力着。 我算知道夏周为什么不私底下找几个刺客捅死我了,合计着这杂种不是良心发现,而是单纯想找个最贱的方式硬生生地恶心死我,看着我想挣扎却又无可奈何地样子,就像是把人扔到化粪池里淹死一样。 畜生啊! “老板,这糖人怎么卖的?” “二十个铜板一个。” “行,给我拿两个。” 破东城街道上似是草原稀树般的寥寥几个行人有些好奇地向这对惹人眼目的男女投来目光。那上好的绸缎在多是粗衣麻布的城市中显得那样显眼,还有那女子的面容,更是惹得这些在这穷乡僻壤处待了一辈子的男女不禁驻足。 “少爷,这样乱花钱,若是绯烟小姐知道,不会说您吗?” “什么叫乱花钱?我从那个小贩手里买了东西,让他赚到了钱,这就是增加城民收入。我在城里花钱,这就是刺激了消费,促进了商品经济。这样利城利民的事,怎么能叫乱花钱呢?况且我也给你买了一个,这样夏绯烟是不会说我的。” 赵愠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少爷给自己也买了一个就不会被说,也不知道少爷前面讲了那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回应着自家少爷,就像以前一样。 尝了尝手上的糖,觉得味道倒还不错,毕竟吃过婇琳亲手做过的糖之后,其他糖的味道似乎都变得好了不少。 “现在破东城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商路高赋税的问题,这太影响城里百姓的生活和府上的财政支出了。” 赵愠鲜有地看到了自家少爷鲜有地生出愁容,面对现在的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帮自家少爷,眉间的距离也因此减小了些许。 “那,少爷有办法吗?” “办法倒是有。” 赵愠闻言,皱起的眉头淡下去了些许。 “目前的商路赋税高,最简单的应对方式就是拉一条额外的商路。” 主仆二人说着说着来到了城郊的的一处灌溉用的小河沟,我蹲下来,随手拿过来了一个小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小圈,在里面写上“破东城”,然后在这个小圈北边,西边,和西南边各画了一个大圈。然后在北边的大圈里写下“夏家”,西边的写上“洛家”,西南边的写上“成家”。 “我们是从洛家买货的,他们的商人有诚信,商品质量高,跟久安国的很多领地都有贸易往来,也愿意跟外面的人做生意,而夏家因为考虑到我和他们的关系,我们如果跟他们做生意的话,哪怕他们会跟我们做生意,也绝对是我们吃亏。倒时就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了,甚至说货都会有问题,比方说一斤粮食掺三斤沙子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我们现在跟洛家做生意是最好的选择,至少质量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夏家还没那个胆子动洛家的东西。” 说罢,我从西边洛家的大圈里画了一条线,穿过北边的夏家,一路引回破东城。 “现在有一个问题,洛家跟我们是没有贸易路线的,所有的贸易路线都要走一遍夏家和洛家的商路,最后才能到破东城内。” “但是,如果一切贸易路线都要经过夏家的话,就代表我们的商路都在夏家眼皮子底下看着,商路在夏家境内,而且因为我们城在名义上也隶属于夏家,所以他们可以随便对我们的商路征收无上限的税,然后我们的货就会贵得要死,我亏得要死,老百姓也难受得要死。” “但是呢……” 我又从西边的的洛家拉了一条线,直直地插进了破东城,没有任何夏家的干扰,就那么直直地插到破东城里,并且这条线比起经过夏家的那条要短上不少。 “其实洛家就在破东城西边不远处,如果能拉来一条商路的话,凭洛家每日的货流量,破东城目前面临的最大的物价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那,少爷,怎么才能拉来一条商路呢?” “这才是现在的问题啊。” 我扔下树枝,拍了拍手而后站起来。 “等春天农忙这一阵过去着吧,到时候会有机遇的,不急。” “好的,少爷。” 言罢,本就灰蒙蒙的天空此时泼下来几丝凉凉的感觉,细若蚕丝的雨丝从天上飘下来,伴着正在慢慢吹起的春风。 “少爷,下雨了。” “嗯,还不大,先不打伞?” “都听少爷的。” 眼神在四周漫无目的地飘忽着,而后忽的锁定了田间,便来了兴致,没有缘由地走了进去。 赵愠则是也不问缘由地陪少爷下到了田地里。 现在只是毛毛小雨,干扰不到农民的生产,他们仍在田间劳动着。只是脸上并没有多少劳累的苦楚,更多的是对明天的喜悦。 一男一女漫步在田间地头,既不管自己那比起蓑衣名贵上不少的衣装被细雨打湿,也不管那双比起贫民精良上不少的步履如何被湿润的土壤黏住。 在田间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会,我弯下腰,抓起了一捧土,深深地嗅了嗅。 人对湿润泥土气息的感知是对鲜血的数万倍,我曾想过这是为什么,现在看看那些正辛勤劳作的破东城百姓,我大概有答案了。 比起同其他种族搏杀来寻求茹毛饮血的生活,还是去耕作春日饥渴着寻求播种的土地对人类而言更重要,也更美好吧。 雨淅沥沥地变大了。 我撑起伞,把赵愠拉过来,向着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我这个当城主的,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想办法帮帮破东城的城民的,我,有这个责任。” 伞不是很大,赵愠只得紧紧地靠着我。 她看着自己少爷鲜有过的面容,这样子,似乎是比平时“坚毅”了许多。 \"少爷自从来了这里,以前飞扬跋扈越来越少了,少爷他……越来越像一个城主了。” 赵愠在心中这般想着,感受着少爷的变化。 是变好了?是变坏了?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是少爷的侍女,天涯海角,她陪少爷一起去。是好是坏,她陪少爷一起担。 “夏冀!下雨了你都不知道躲?伞给你是干啥的!还有你这裤脚怎么造这么埋汰!你是小猪佩奇啊你出去踩泥坑了?!今晚上不连着赵愠的那份洗完你不准睡觉!” 彼时。 一位绝艳的妇人正在梳妆台前打理着妆容。 轻云般的长发自肩流下,白雪般温润的纤细玉手拾起银梳,一下下梳理着长发,妙玉的发簪将流雪似的青丝别起。 美人打开桌边的脂粉盒,拿过粉饼,在脸上轻轻地拍了拍。 三十余年的岁月不仅没有收去她分毫的美丽,反倒是为这副本就倾城倾国的容貌增添了几分韵味。 淡妆淡抹,却在妆成后现出了一张美到不切实际的脸。 美人忽的开口,在仅有她一人的房间讲道: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是时候了。” 话落,原本无风的房间竟是忽地生出了几缕清风,似在回应那位美人。 “亚因那边想必也埋下了暗棋,【人皇】存留的指引不会有错,更何况【命运的硬币】也对其预言有所佐证。” 美人理了理衣装,那佳至无加的旷世奇服在她的身上竟是讨不到任何眼目,只得是为这位奇美佳人作了耀身的陪衬。 “昔日的【救世】已然不再位列于【救世】之位,可【灾厄】的威胁却仍未消失,新任的【救世】还太过稚嫩,当下,需要有谁来拯救,需要一个新的‘救世者’。” 她柔柔地眨了下眼,秋波在其间自然而然地荡漾着。 “她在一开始就埋伏了下来,就连自己也未曾知晓的身份,【救世】纵有神通,又如何能够察觉?” 女人自梳妆台前站起,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容。 “三年,还有三年,那一日被定下的桎梏必将被打破,人族,将再一次,真正的,重回万族之顶峰!” 第1章 非走不可了 你好,我是夏冀,破东城的落魄城主。 距离上次跟赵愠在田地里淋雨已经是过了一个月了。 今天,我坐在城主府的办公处,一手握着一枚金币,一手批着城里的公文。 因为我旁边就是跟着我一起办公的夏绯烟,所以我不太敢偷懒,只得是不情不愿地批。 那夏绯烟这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职位呢?目前来看她就是砖,哪块缺人往哪搬就是,这不,这两天公文多了,她这又拉着我过来批公文了。 毕竟她能耐大得很,而且是少有的全才,什么玩意都会一点,把公文交到她手里完全是没有任何问题,甚至目前这种的公文交到她手上批完全都是屈才了。 能收到城里的公文,虽然内容都是些“我们想吃点大米,不想吃馒头了,城主大人能进点大米吗?”“昨天有个小年轻出去找妖族单挑了,说是要‘威震久安’,现在被咬了个半死,我们也找不到他的家里人,城主大人能给他报销一下医药费吗?”“城主大人,有猫猫到树上去下不来了,城主大人快来救它啊!”,不过多少也是证明破东城已经走向正轨了,政府的效力和信用变高,城里的生产恢 复,民众从先前的灾祸和阴影里走了出来,社会也变得有序起来,如今的破东城完全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城里的一切也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我。 看着一片赤红色的账单,与手中所剩无几的存款,我只能是握着剩下的没几个的金币来自欺欺人地寻求几丝安慰。 而夏绯烟虽然是不要工资地给我干活,但手里边那价值两万的首饰却是一件也不愿意给。 “以前靠着赵愠养活,现在出来当上城主了你还想靠着我养活?你就想吃一辈子软饭?有没有点骨气了!自己想办法!” 我被骂了一顿后只得悻悻地回了房间,然后在每个因贫穷一刻刻向我逼近而难以入睡的夜晚,好生摇一摇放在床头柜的金币,听一听来自于金钱的欢愉声音我才能勉强入眠。 床边的赵愠在此刻都缓解不了我心中的苦楚了,我还是抱着先前从我爸那里抢来的金币箱子入睡吧。 但现在那个箱子已然不见了昔日金币的踪影,只留下一副空空的躯壳。 它的灵魂已经不在了,我也不爱它了。 我是渣男。 把剩不下多少金币的箱子扔到一边,而后有些不情愿地抱着赵愠入睡。 相比起金币,反倒是人的身体显得更冰冷了。 而赵愠看着自家少爷之前一天近十二小时的睡眠时间逐渐缩短到十一小时,对此感到很是担心。 苦痛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这一天的到来。 农忙结束。 六月份的到来,象征着播种时间过去,城里忙忙碌碌的农民终于是闲下来了些许,可以为很多活动空出时间,很多家族或领地的大型活动也在此刻举行。 今天,批完最后一份公文的夏绯烟忽地开口道。 “夏冀,今年洛家的【集龙会】你去不去啊?” “我倒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就算去了能怎么样,卖惨?” 洛家,【东皖域】第一大家族,历史比夏家要久远得多,大致从久安国刚建立时就存在了,而夏家则是一百多年前突然兴起的,听说夏家的建立者很有本事,只是现在只剩下了些歪瓜裂枣,若不是我从这个家族里诞生了,怕不是会有人说夏家上梁虽正下梁硬歪,那是一代不如一代。 虽然我好像也算不得正儿八经的夏家人就是了。 洛家一开始就是跟关姓王族站在一起的,跟王族关系很好,是标准的亲皇派。而且洛家不像夏家,人家那是真正的“底蕴深厚”,整个【东皖域】最大的商业中心就在洛家领地,那繁荣程度在整个久安国也得是前几,乃至第一的存在。 而【集龙会】,实际上就是大型商会,因为去的人大多数都是久安国的“人中龙凤”,都是些大领地出来的人,甚至说领主都会去,所以叫【集龙会】。 而且因为洛家那【东皖域】第一家族的地位和他亲皇的态度,【集龙会】也就变成了具有官方性质的全国性大型商会,大部分的分封者都会派那么几个人去,算是给王族一个面子。 当然也有不给王族脸的,一个是【北武域】,他们在久安国的最北部的边境处,作为久安国与外族的屏障,保卫着久安国的安全。要是北武哪天被破了,那外族就会像潮水一样淹没整个人族。好在北武的军事实力是整个久安国最强的,甚至有人说【北武域】的军事实力是久安国其他四域加到一起的好几倍,也就是一个北武就能打好几个久安国。 但其实这种说法也该是比较贴切的,若没有这样强大的军事实力,他们也抵挡不住北部九种异族的入侵数百年。 但这和他们拒绝久安国许多活动的邀请是没什么关系的,哪怕打得再欢,那派个人来还派不来吗?说白了他们只是单纯不想来,甚至说连“军务在身,抽不开时间”这样敷衍的话都不愿意说。【中正域】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要是人家想灭自己,自己早就没了,在那待着乖乖的挺好的。或者是说【中正域】想管也没本事管人家,就让他爱干啥干啥吧。 第二个是【南渊域】,他们做事在外界看来比较“随性”,有的时候来,有的时候不来,貌似是全看心情。但是他们本身又有不错的实力,无论是经济,军事还是文化都是不错的。而且他们那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教会。【久安国】的教大多都起源于他们这,其地位就像是“西方的耶路撒冷”。 不过好在他们目前也是很安分的,而且他们的宗教也不是多愚昧,多极端,至少把女孩子绑到十字架上烧死是从来没做过的。甚至,他们的教义好像还很正能量,我听夏绯烟说过,好像是什么:“为天下人谋永福”之类的。 所以对于这么个大哥,中正也是不太敢惹,他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不来吧。 第三就是西灵域的某些领地,比方说【西辞领地】。他们以前跟中正打过一仗,不过显然是输了。至于原因,好像是当年中正干了点什么恶心的事,导致西辞领地的社会变得混乱,百姓民不聊生,西辞的人被逼到了绝路,这才忍不住就跟他们干起来了。 就像是当年某个欧洲国家的百姓看着五十万马克一个的面包气得要死,选择支持希儿强力去犹一样。 因为西辞是当年【西灵域】最大的家族,和【西灵域】的许多其他领地关系很好,其它跟西辞关系好的领地经此一战也是和中正结下了梁子,以后估计该是老死不相往来了,他们不来也正常。 三个领地两个不来,一个看情况来。 这么看这官方的大型商会似乎也没那么官方…… 不过好在是洛家做庄,洛家的名声还是挺好的,那些跟王族关系并没有那么好的领地,反倒是愿意为了跟洛家交好,多跟洛家搞点贸易而愿意赏王族一个脸。 不过讲了这么多,其实还是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一个纨绔加上“破东城城主”的身份,并且目前还濒临着破产的边缘,我在外边拉拉投资,做做生意还好,洛家不能给我赶出来。 但要是我想以个人的名义直接冲进洛家,当着一大堆封建主的面拉着洛家的核心人物说这说那,那别人只会觉得我是不是夏家特意派来把那中正老国王本就不多的脸整个扒下来浸入鸡蛋液裹上面包糠放入油锅炸至两面金黄。 哎,那好像还不错?能挑拨夏家和王族,洛家的关系,把夏家往火坑里推一把。 只是要是真这么做了,到时候夏家就会以“乱臣贼子”的名义直接跟我断了联系,然后就有理由发兵打我了。而外界对我的看法也会从“啥玩意啊?”变成“晦气,赶紧弄死”。 要是能直接让王族跟夏家干起来我还有可能真去这么整,但目前唯一的可能就是把破东城变得更糟,本来城里就有个拖累人的城主了,要是再这么一整那可真是彻底完犊子了。 况且我也不想费那个事。 夏绯烟闻言,却是对我少有的好声好气地说起话来: “最近财政不是很近人意吧?你前些日子不也说想去开一条跟洛家的商路吗?要不去那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 我则是没好气地摆了摆手道: “拉倒吧,我这个身份,这个本钱,加上城里这个资源去了人家能看我一眼吗?我这在人家那顶天就是个乞丐水平,兴许人家那的乞丐都比我有钱,除非那洛家人都有龙阳之好,看我这细皮嫩肉的还能起点兴趣,不然谁会空出来时间专门帮扶一个落魄城主啊?” 我倒是很想跟洛家开商路,不过主要是破东城没有跟人家谈判的资本。这次的【集龙会】我是压根没有资格进入的,除非能有些什么能人异士带着,不然我是没办法进入【集龙会】那些洛家的核心人物能进的地方的。 不过现在去的话也会有不少的机遇,我其实是无论如何都该去的。 现在和夏绯烟驳论单纯是因为…… 我贱。 夏绯烟闻言,马上就开始声情并茂地比划了起来。 “那可未必,你以前给我讲的那个那个,有个卖如来神掌的乞丐……” 我有些无语地扶了扶额,心想她一天天的怎么就记得住这种东西,而且讲的时候还很亢奋,哇啦哇啦地讲一大堆。 在讲了好多好多之后,夏绯烟也终于是停了下来,然后抱着臂看着我: “你不讲你自己除了剑技以外其他的武技都是天下第一吗,到时候写两本武道秘籍挂到拍卖行上,那一本百万金币也卖得出去吧。” “是是是,一个夏家的废物三公子卖的武道秘籍指定老厉害了。” 夏绯烟看我无动于衷,也是不再继续好言相道,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恢复了往常大小姐的样子: “哼!我才不管你讲什么,本小姐要去,你就要陪本小姐去!” 那我必是不服,也是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这些天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一分钱也没进我的口袋,现在还要我去掺和这烂摊子事?真是青蛙想吃天鹅肉,长得美也想得美啊你!” 夏绯烟“哼”地一声,拍了拍胸脯然后一拍桌子,摆出一副手握胜券的自豪感: “我实话告诉你吧,这次的【集龙会】,中正域的长公主可是点了名要我带你去的,你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继续挺着胸跟夏绯烟对峙着。 “还点我名?我啥时候能有那么大张脸让王族点名了?再者说,中正域我活到现在去都没去过,哪个公主能认得……” 我昂扬的语调慢慢弱了下来,咽了口唾沫,然后艰难地启口。 “关,关若谙?” 夏绯烟见我到软了下来,便神气起来,叉起腰,小脸一横。 “知道了就快些准备,赶紧随本小姐走。” “不是,她见我作甚啊?这,再讲了,皇族长公主要是点名要见我这个小破城的城主,这对外也说不过去啊?” “她当然不可能直接讲了,她是发信过来跟我讲的。不过同时她也讲了,若是你拒不从命。” 夏绯烟说到这,俯下身,拉近了与我的距离,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就直接把你,变、成、驸、马。” 第2章 总有人在等你 “话说,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城去?” “为啥不能大摇大摆?我难不成还比别人低一头?出门就该昂着脑袋,显得天底下人都没我高贵才是!” “你在这方面又知道找章程了?怎么以前在星落城的时候不这么说呢?” “这……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还大丈夫,大豆腐吧。这次去洛家参加【集龙会】,夏家肯定也会来人,夏央那个老不死的,夏周那个杂种,还有你二哥夏商那个老废物可能都会去,你就不怕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 “那咋了?上回我能大嘴巴子抽他,这回就不行了?” “那上回也是赵愠动的手,这回她不在你身边,你拿什么去扇他的巴掌?” “那不还有你嘛。” “滚犊子。” 次日一早,我也是被夏绯烟从被窝里拉了出来,然后被套上一身夏绯烟亲手挑的一套她觉得比较得体的衣服,在洗漱完吃完早餐之后,把事宜安排下去后,再拿上点东西就走了。 只是,这次跟我走的只有夏绯烟一个人了。 这次的话,赵愠不能跟我去。 妖族的威胁依然没有解除,赵愠作为破东城的最高战力,作为能一个人单杀五百只一二重和一只五重圆满的妖的人,这城里有没有她的区别太大了,而夏绯烟又要跟我走,她这个魔法师都不在了,要是赵愠再跟我走,城里只靠婇琳,白珂,迈尔,莱斯他们我还真放心不下。 而且夏绯烟她出去这三年整了点不小的事,在外边好像真挺有面子的,听她自己说洛家二公子洛赋和洛斌甚至说洛家家主洛夜都是认她的。 其余的事务我大多找白珂吩咐了下去。这座城里面,最有心计的就是他,他考虑事情也比一般人周到,城里的大小事宜,交给他打理最好。 城门下则是这一阵白珂的工作都完成的很好,夏家进来的那几个人都被抓了个透,城里面干净得很,所以我觉得这小子应该是老实下来,想跟着我好好干了,我现在也对他建立了一些信任,在我走后,城里的事就先交给他吧。 再加上婇琳他们,维持城里的正常运转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切准备就绪,该出发了。 迈尔和莱斯带着一堆晒得跟黑炭差不多的士兵在城墙上跟我挥手道别,当天的天气比较阴,我看不太清他们的表情,但是看到那一排白色的牙我还是能知道他们在冲我笑的。 婇琳,婇霞一众则在城门下送我,小婇琳很是努力地挥着手,并让我早点回去。 城门处送别的人几乎涵盖了我熟络的每一个人。 除了赵愠。 她一个人在某个角落里静静地遥望着她少爷远去的身影,就那么望着,显得很是落寞,很是孤单。 她的生活中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少爷,倘若少爷不在了,生活中便只剩下等少爷回来和完成少爷交代的事,因此,她也从未真正和除了她少爷以外的人真正地成为要好的朋友,成为亲密的家人。 所以即使来到这座城将近两个多月,赵愠也还是没有什么朋友,顶天就是和夏绯烟的交际多一点,但那也只是因为每天夏绯烟都在自家少爷身边。她每天的生活依然像是曾经一样,每日为了完成少爷的任务和守护好少爷而努力着。 但,她其实并不在乎孤独,不在乎是否有除了少爷以外的其他人在乎自己,自己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就可以,也足够了。 只是我看着这一幕实在是有些感到不是滋味了。 “心里难受了?没事的,等回去好好陪陪她就算补回来了,她的这份恩,你要记得报。” 夏绯烟坐到我身边,换作比平日更温柔的声音,算是安慰地说。 “这份恩,我一定报。” 我望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众人,很是平静地说。 夏绯烟拍拍我的背,同我一起看着渐渐空余天空的远方。 赵愠就那样一直呆在那,直到看不到低矮的地平线上再也寻不到少爷的身影,她便寻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就那样干坐着,远远地望向少爷离开的方向。 没人知道她会等多久,一天?两天?一个月?好几个月? 但她本人并不在乎,因为她的生命中只有她的少爷。 “赵愠姐姐,一个人坐在这做什么呢?” 小婇琳跑了过来,找到了这个在城郊的树林里一个人目送自家少爷的女孩。 “我在等少爷。” 小婇琳有些疑惑地歪了头。 “可是夏哥哥要走好多天的吧?” “那我也会等。” 小婇琳不是很明白,但还是坐了下来,靠着赵愠,仰起小脑袋,笑着说: “那我就陪赵姐姐等一会吧!” “为什么?” 小婇琳低下了头,把食指放到嘴边想了想。 “因为城主大人很棒,每个破东城民都会等城主大人回家,婇琳也一样!” 那模样,实在是太过于真挚,真诚了。 赵愠看到那副样子,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后继续转头望向远方。 “是啊,少爷最棒了。” “不论怎么样,少爷都值得等,我也一定会等。” “嗯嗯,不过着赵姐姐今早没吃早饭吧,姐姐和婇琳早上虽然吃过了,不过姐姐还是特意给赵姐姐做了一份哦,赵姐姐再等一会记得去吃哦。” 赵愠看着身边那开朗的小女孩,不由得点了点头。 “好。” …… “夏冀,你突然笑什么?” “没什么,觉得……破东城可能还没那么糟。” “破东城有你才是最糟的,你出来了当然就不糟了。” “哈,兴许吧。” 夏绯烟看了一眼我,也不再跟我斗嘴,而是拾过了一只枕头,垫在我身后。 “那到时候做完事早些回去吧,我们……都在等你呢。” 第3章 寄人裙下 “哎哎,你讲的那个孙悟空脚踢雷神,棒打路西法,一脚给上单鳄鱼荒漠屠夫踢出二里地然后怎么样了?他最后到底有没有跟白骨精结婚啊?” “最后白骨精没有回风灵月影宗,而是戴上了石像鬼面具,拿起了天锁斩月,去妙木山挑战林黛玉去了。” “啊?怎么会?明明孙悟空对白骨精那么好的,明明两个人都约定好了的……明明以前在梁山的生活那么好,每天提提诗,作作画,喝喝酒,唱唱歌,偶尔还有八仙来访,那段生活多好啊,以前他们都约好了最后衣锦还乡,回到梁山过清净日子的!结果……怎么能……怎么能!” “是因为老子出关,留下道法,那玩意要是落到东瀛手里边,天下就乱了,白骨精也是迫不得已。” “唉,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啊,以前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现在却落得天各一方的下场……不过,他们会有个好结局的,对吧?” “我想让他们有他们就会有,放心吧。” “切,说的这故事好像你写的一样,你哪有那个文笔,哼。不过……” “不过什么?” “他们睡过觉了吗?” “合计着你听了半天就惦记这点事是吧?” “那那那,每个读者读有cp的文不都惦记这个嘛。” “六。” “哎呀,告诉我嘛。” “他俩有生殖隔离的!” “那不就是不管怎么做都不会怀孕了嘛,这样多方便啊!” 在去往洛家【集龙会】的路途中,夏绯烟一直缠着我给她讲故事,我本身并没有什么故事量的储备,索性就东摘一块,西拿一块,随便拼出来个故事然后讲给夏绯烟听。 她也没看过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除了人的名字一会像【西灵域】一会像【东皖域】听起来有些违和外,其他倒都觉得还好,毕竟她以前在星落城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我第一次见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她大概四岁吧,那时候我就知道她应该是一个旁到不能再旁的旁支,我在星落城活那么多年,到现在也没有在星落城见过她的家里人。 而这个四岁的小女孩在看到我这个跟其他姓夏的人完全不一样,身后还跟着个木木的侍女的飞扬跋扈的人时,便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整日在我府上缠着我。咱也不知道她的家里人在哪,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成天在哪吃饭,自从我见了她第一天开始,她就每天早上来玩,中午回去吃饭,下午再来找我玩,晚上有的时候也不落下,她跟我就像是很要好的小朋友一样,每天形影不离的。 只是我到底情不情愿就不知道了。 这小姑娘早上五点就爬起来赶到我家门口,有的时候冬天下那齐腰深的雪她也不落下,就一个人在门外冻得抽抽,我也不好给一个小女孩关门外边,就只得也是跟她起的一样早,然后把她接进门招待她。 但是这小姑娘精力实在太旺盛了,一玩就是一天,还拉着我和赵愠满世界地疯跑。一两天还好,时间久了我也受不了,我就想了个办法,寻思给她讲讲故事听。 她倒是对这些东西天生就感兴趣,每次我一翻开书,她也不闹了,就老老实实地坐在我旁边,全神贯注地听着。 再然后…… 再然后她就干脆在我家住下赖着不走了。 不过那时候她倒是蛮懂事的,对外对内都很省心,而且她似乎还有些族里的补助,不仅她自己的生活不用我照顾,甚至还能给我些经济上的补贴,她在我那住的那些年是我这辈子最吃喝不愁的几年。这小姑娘还时常给我和赵愠买礼物,在我的生日还知道给我准备惊喜,最重要的是,她小时候不是叫我的名字,而是每天“哥哥,哥哥”地喊,就连我听到都觉得骨头一酥,觉得明天都更有盼头了。 那时候的日子其实挺不错的。 至于现在…… “出去打扑克?赚了?赚了也不行!这个月零花钱扣一半!” “你是不是又把衣服都扔给赵愠洗了?你说是一早上起来婇琳抱着抢走的?你一天天就知道给人家添乱,你去帮帮婇琳去!” “你还敢抽烟?!欠打!你!你……糖,糖啊,那个……我错了,诺,给你两个金币,原谅我。” 那现在可能也不错哈。 如果能被富婆包养,那吃点苦就吃点苦吧,都是值得的。 “夏冀。” “大晚上不睡觉过来我这边干嘛。” “我的帐篷有点漏风,我来你这边睡。” “emmmm,我这个人虽然不是很支持骨科,不过我其实还是比较喜欢骨科文学的,夏绯烟,我知道你什么玩意都看,不过以后那种书还是少看……” “我困,你的帐篷归我,我睡,你滚出去。” “啊?” 我在凛冽的寒风中无助的张望着,但却没人能回应我,只得是在篝火的掩映下寻到夏绯烟的帐篷,然后想办法修补好那泄出微微寒风的缝隙,最后孤独地入眠。 赵愠,少爷想你了! 第4章 天上谪下的她 路途一日日渐尽着。 这天,我把马拉停,在地平的小河边找了棵树把马拴住,任它休息一会。 这辆马车是我当初开“破东城新手礼包”赠的。那时候鲁特虽然通过剥削老百姓把自己养得很肥,但是有钱人嘛,有了钱不愁别的,只愁这钱花不出去怎么办。所以除了那些偶尔游经破东城的自由商人外,鲁特也特意养了一批跑进出口贸易的商人,专门负责把外边的东西买回来再卖到城里,或者说就是卖给鲁特。有时候还会被鲁特委托出去代购诸如珠宝,艺术品之类的贵玩意,避免鲁特那些钱没地方花。 那时候我刚开始打算做贸易,结果到马厩一点,那马匹和马车我一只手都扒拉地过来。 而就在我怀着灰蒙蒙的心情懊悔着当时为什么要让那几个贵族带着二十辆马车和一大堆宝贝出城时…… “这城门外边咋一地灰啊?烧荒烧到这来了?” “哎呦喂,施粥棚,稀罕物~鲁特啥时候有良心了?” “这‘土王府’咋变回‘城主府’了?我还是觉得‘土王府’好听一点,感觉挺有地域特色的。” “城主的侍女?我记得鲁特不是不喜欢平的吗,这怎么找了个前胸和后背一样的?口味换了?唉,你抓我干嘛?要我跟你走?谁说的?你少爷?你少爷是谁?我除了鲁特我可谁也不认……哎哎哎,好汉……啊不是,女侠,女侠冷静啊!别拔剑,我们跟你走,我们就认你少爷,女侠你消消气!” 然后城里就又多了很多入编人员和不少的马匹和马车。 我顺了顺这只免费服役的马匹的毛,然后看了看那零成本到手的马车,心里稍微有了一些安慰。 “夏冀,干啥呢,快过来了。” “知道了啊……” 现在那仅有的一丝安慰也烟消云散了。 这里是我五弟夏常领地的一座城。夏绯烟这小姑娘路过了这,那眼睛尖的隔老远就望到了城里的小吃街,然后也不管“要早点回城里陪赵愠”的允诺了,说什么也要去打打牙祭。 虽说我也默许了吧…… 我可是个少爷啊,是地主老爷家从小养尊处优惯出来的少爷啊,让我一天天在破东城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吃些什么“水煮白菜”“土豆炖萝卜”我是真受不了。 你问我肉在哪? “军队那么多人不吃肉啊?你这个当城主的就先苦苦自己,等有机会我自掏腰包给你买点好吃的,现在先跟老百姓吃点萝卜白菜吧。” 然后这两个月我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吃萝卜白菜过过来的。 不过夏绯烟也是以身作则一块陪着我吃那些没什么油水的东西我还是挺欣慰的。 由于我来这边的次数并不多,打家劫舍,耀武扬威的次数也不多,所以我对这边的小商小贩的威慑力也不像【伴星城】那边那么强,他们也不至于一看见我就卷铺盖走人。但是这再怎么说也是姓夏的家里边,我们这个身份要是被发现了可能还会引起点不必要的纠纷,所以我和夏绯烟也是瞎编了一套身份,夏绯烟是旅者“红梅”,而我则是她的旅伴“青竹”。 “老板,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算了吧,你们这有啥全都给我来一份,打包。” “手抓饼?还有不同口味啊,那所有口味的都给我包一份吧,都给我狠狠加料,钱不是问题,我多少尝尝这不一样的手抓饼都能不一样在哪。” “【南渊域】的特产?罗梦茶啊,我也好久没喝过了,老板,来一杯。咕……不对,不对不对,这味不对,不正宗,不行,不只是不正宗,这玩意是你拿点什么别的东西勾兑的吧?你说这玩意就这味?放屁!老子在南渊待了小半年,天天早上喝,这罗梦茶什么味我能不知道?退钱?你是不是干昧良心的事了?普洱勾兑的啊,那我就不追究了,以后别干了,还有,按【破东城民法典】卖假货至少三倍赔款,给我。” 夏绯烟就这样以“雷霆手段”干穿了一整条小吃街,甚至有的小贩看到她那雷厉风行,这买一点,那买一点,还很是自信的样子,还以为是上边来人查了,只得是早早闭了商铺,关门歇业。 只是苦了一路上跟着她的我了…… “我说,大小姐,你这出门非得带把剑干什么?” “防身啊。” “防谁的身?” “咱俩的啊。” “那为啥是我一个人拿一路啊?这玩意我约么着不得二三十斤啊,你就这么忍心让我一个连境界都没有的平民老百姓带着吗?” 我抱着剑,一步一虚地跟着我那好妹妹。而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就在前边荡悠荡悠的,走两步再尝尝怀里那堆成山的小吃。那些吃的东西堆一起都比我手上这把剑沉不少,但夏绯烟怎么说也有四重的境界,她这样的女孩不会有拧不开瓶盖的可能,只会有拧开天灵盖的可能。 夏绯烟把一只烧浊茗鸽送入口中,而后头也不回道: “谁让你一天天啥也不干,就知道把事情都推到赵愠身上的?虚成这德行不还是你活该。” 我刚想反驳,但夏绯烟说的是真话,我想反驳也找不到切入点,只能是吃个哑巴亏,抱着剑继续跟着。 “别丧着个脸,好像本小姐怎么了你一样。我这一堆可是这两日的干粮,是要吃好久的。而且以前不答应有机会带你出来开开荤吗,本小姐可不是那吃独食的人,有好事落不下你的,诺,吃吧。” 夏绯烟在一堆的小吃袋里挑出了一块“铜元宝”,简单的讲就是拔丝地瓜,举到了我嘴边。 我看着她递过来的小吃,心想这妮子还算有点良心,然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 “我不吃狗剩的。” “你他么!” 我跑,她追,我插翅难飞。 此刻的我一改那之前半死不活的样子,那双快要瘫软下去的双腿也不再无力,抱着二三十斤的剑就飞奔起来。 夏绯烟也是一点不惯着我,抱着怀里那小山高的小吃就追上来。或许是一个美少女抱着一大堆小吃还能飞跑起来的样子有些猎奇,也或许是夏绯烟那嘴里边的跨世纪脏话配上温婉的声音太过于反差,使得我们二人惹得行人纷纷注目。 现在想停都不行了,因为不赶紧跑出去就指定得上明天夏家的头条。 跑,带着把夏冀这个惹人厌的家伙痛扁一顿的信念去跑吧! “你,你他么,你他么一天天爬个楼梯都呼哧带喘的,干啥啥不行,还一点境界没有,怎么逃跑的时候这么快,哈……哈……” “不快点跑,不得让你,让你,哈……让你把天灵盖拧开啊……” “来,你过来来,绝对不拧来……” “去你的吧,不行了,歇会……” “是……是……歇会,歇会……” 我们就这样一路跑回了马车,或者讲我被一路追回了马车。 把剑丢到马车里,然后直接瘫倒在地上。夏绯烟也把怀里的小零食放到了马车里,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三的空间,然后把帐篷布丢到地上,也瘫了上去,路过我的时候还不忘轻轻踢我一下,好在不是很痛就是了。 我喘着粗气看着天空,想着刚才身后跟着我们的那个身影。 打我进城后不久,那个身影就一直在我身后跟着了,不是像以前白林那样藏在阴影处,而是就直接走在大街上,跟在我的身后。 甚至连基本的伪装都没有,没有假装去其他小吃摊买东西,没有装作路人走走停停,没有装作游客左右看看,就是那么大胆地跟着我,没有任何藏着掖着的地方,自信而大方。 而就在我刚才瞎扯两句后带着夏绯烟飞奔过来时,虽说我他在我身后,我只靠余光也不清这个人的样貌,也看不出是男是女,不过我似乎看到那个人有些惊讶但是又称不上惊讶的表情,然后也是跑着想要跟上来。 不过他一个没有境界的普通人一定是跟不上来就是了。 本来我是想在把那个人甩掉后直接驾车走的,我心里有种莫名的预感,如果触发了这个支线任务,那一定会出不少麻烦,而且赵愠还在城里等我呢。 但是…… 他是什么人? 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最后拼了命地跑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我心中又忽的生出了些许好奇。 或是说…… 我本能地觉得我该等他一会,给他一个机会。 没有缘由,就是突然想。 歇了半晌,我才慢慢从草地上爬起来。相对于我,有着四重境界的夏绯烟则是很早地缓了过来,现在在马车上哐哐炫。 他还没来。 但我该走了。 拍拍身上的尘土,把马迁过来,再上车驾马。 “等……等等,等等……” 就在我刚要挥鞭赶马时,一道女声制止了我。 那是一个清秀的姑娘,约有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婀娜胜姮娥的高挑身材,看一眼就好似明月照身的清冷面容,镇静,温婉而端庄的气质的眉宇间游拽着。 尽管她现在正大口喘着粗气。衣襟和额头已经被衣襟打湿,长发因不合体的运动而散乱地披在肩上的样子着实有些狼狈,但却为其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而对于她自己,那眼眸中的沉稳与自信也无不在显示其沉着与冷静。 她的这副样子让我忽地想到了一个词。 “野芳发而幽香” 氤氲的淡淡香气让人忍不住去探寻,而清雅的味道却让人只想去观摩。 本该是天外的仙女,却不知为何谪入凡间,沾染上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不行,太好看了,这支线要是接了绝对完犊子,绝对不能接! “怎么了吗,姑娘?” 我随意地向这个从夏常那边一路跟过来的女孩抛出了一句。 女孩看我回了话,用了一点时间调整了下呼吸,而后将长发向脑后拢了拢道: “二位此行可是去【集龙会】?可否载我一程?我愿意支付报酬。” 她的态度很是温和,言谈也很是礼貌。 不过直接是笃定了我会去【集龙会】吗? 巧合?还是…… 我又看了一眼这个女孩,她的确是没有任何境界和武技造诣的普通人,而且也和“强壮”这个词不搭边,甚至那消瘦的身体几乎要脱离了健康的范畴,她这一路追过来完全是凭着毅力,甚至说搏命地跑过来的。 而面对这样一个美人如此诚挚的要求,我选择…… “五个金币,马上出发。” 她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我会提这么个要求,不过她还是捉急地翻了翻自己衣服的袖口,从中拿出一个小袋子,抖落抖落两下,哗啦啦地响起钱币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像是许愿般地打开来。 “三个金币余三十七枚银币,这是我现在的全部家当了,我……” “那抱歉,我们要走了。” 我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扬起了马鞭就要挥下。 “走你二大爷,起开,我瞅瞅怎么个事。” 马车里的夏绯烟把我扒拉到一边,然后看向女声传来的方向。 “卧槽……” 夏绯烟痴痴地看着眼前谪仙般的女孩,口水都要从嘴角流出来。 她的眼睛就这么看直了,怎么也移不开分毫,就像是小影片里的猥琐老大爷一样。 不过现在是猥琐美少女罢了。 “吸溜……不是去【集龙会】吗,快来快来。” 夏绯烟咽了咽口水,而后打开了车门。 那女子见此,先是有些歉意地向我笑了笑,我也没再讲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她见此,也是痛痛快快地上了车。 她的嘴角出现了一抹难言的笑容。 第5章 快跑!是支线! “谢谢,虽然还不够五枚金币,不过我日后会想办法补齐的。” 她上了马车后先是道谢,而后看向我,又拿出了自己的小钱袋。 这次我摆了摆手以示拒绝。 她身着的虽那件衣服虽是丝绸所织,而且绝不是一般的丝绸所织,价格绝对不菲,不过那因多次水洗而微微皱起的腕口还是很容易让人看出她不是个有钱人。 我朝她要五个金币完全是为了为难她,避免我把这看起来就麻烦的支线接下来。即便她真拿出了五个金币我也会把价格提到五十个金币,到时如果她真拿出了五十枚金币的话…… “哎哟喂~您老这边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您快上来,我给您驾马。哎呦,这座子可凉吧,我跪地上您干脆坐我身上吧。有啥不妥的?您可是青天大老爷,给您干啥我都愿意得嘞。” 五十枚金币啊,让我干啥我也愿意啊。 不过这个女孩虽然没有五十枚金币,但却还是愿意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拿出来,就为了让我载她一程。 去【集龙会】的大多都是些大有作为的年轻人,某些领地具有话语权的领导,还有没什么本事但是有个好爹的废柴,比方说夏周那样的。 普通人当然也可以去,不过没有资格去那些大人物去的地方就是了。 显然,眼前的这个不知姓名的女子,一个愿意拿出自己全部身家去搭个便车的她身上一定有不小的秘密。 重金搭车去【集龙会】在我看来也就三个可能。 一,人身自由都受到限制,要靠别人才能有所行动。 二,想要靠我们混入【集龙会】内部的“普通人”。 三,就是她一眼相中这车上的谁了,想上来寻个好姻缘。当然找我应该是不太可能的,夏绯烟倒是还可以考虑。 这哪种都麻烦的要死啊。 我就知道支线这种东西只要开启对话就会被判定接受的。 不过既然夏绯烟见色起意地给人接上来了,我也不好再给人踹下去。要金币本来也是我为了为难她编的瞎话,现在也没有必要再为难人家了。 “哼,算你有点良心。” 夏绯烟见我摆了摆手,先是傲娇地“哼”了一声,而后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女子的身上,跟人家讲这讲那。 “我叫红梅,是个旅者,这是我的旅伴青竹,我们这次是去【集龙会】玩的,敢问小姐姐芳名啊?” 面前的女子虽是第一次听“小姐姐”这个称呼,不过还是明白其中亲近的意味。女孩舒展眼眉,扬起嘴角,以很是随和的姿态同我们讲。 “我叫苏何,苏叶的苏,何处的何,一介草民。” “平民?根本看不出来啊。姐姐这么有气质,谈吐这么文雅,长得又那么漂亮,比某个大家族走出来的三公子强太多了,我还以为姐姐是哪个书香世家的千金呢。” 苏何掩嘴笑笑,虽然讲夏绯烟那彩虹屁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不过搁一般人身上还是挺中听的。 不过苏何到底是不是单纯礼貌地陪笑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敢当,不敢当,红梅姑娘言过了。不过是抹了些脂粉,读过几本薄书,姑娘口中那些词于我身上实在是溢美了。” “哪‘溢美’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来,青竹,你用你那些稀奇古怪的语言替本小姐点评两句苏姑娘,评好了,大大地赏。” 我无奈地摊了摊手心,叹这夏绯烟拖自己下水的本事还真是一绝,这再多讲两句支线就肯定得被触发了。 我怎么越看这“大大的赏”越感觉像是诱惑萌新玩家陷入支线深渊前的一点甜头呢? 不过我也没再过多地推脱,理了理有些乱的衣服,整出一副不那么吊儿郎当的样子,而后装模做样地正了正衣襟。缓缓地启口。 “等我找本书。” 言罢,我在夏绯烟快要气到快要爆炸的眼神下面从怀里不紧不慢地拿出了一本《曹植》,然后熟练地翻到地一百二十七页,捧起来大声朗读起来。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宋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青竹?” 耳畔传来“红梅”那带有丝丝杀意的声音。 “咳咳!” 我假装地咳了两下,而后把书藏到怀里。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城倾国貌,惊为天下人。” 夏绯烟这才是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苏何看向我的眼神则是变了几分。 “还行,这小词一套一套的,本小姐暂且认可你了。拿去,赏你的。” 夏绯烟随手把花剩下的小钱袋扔到给我,砸到身子的时候甚至还有点疼。不过她买了那么多东西吃,估计剩下的也就是些铜币和银币,全加起来又能有多少…… 我表面淡然地系上冒着金光的钱袋,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妹,不对,姐,我不想努力了。 苏何依然是挂着微笑,那笑容很淡,很祥和,但在那微笑之下似乎又有着许多东西。 “先生太抬举我了。” “没有,确实是像红梅讲的一样是实话实说。” 苏何笑笑,没再多说什么。我将话语权交给夏绯烟,而后专心驾马,车上的氛围在被夏绯烟主导后便是更加地热闹。 两个人聊得很开心,虽然大多数话题都是“红梅”提的,而且其中还不免一些诽谤我的内容,不过每个话题苏何都接得很好,让夏绯烟聊得越来越开心,越来越亢奋。 就像是遇到了知音一样。 但是,如果一个人和另一个人聊得很开心的话,原因一般不会是两个人志同道合,而会是一个人比另一个人的情商高很多,素养和水平高很多,这样才能把另一个人哄得很开心。 简而言之。 这个苏何的水平,很高。 我回头看了眼两人,仍是聊得很开心,很自然。 苏何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看过来,轻轻地笑了下。 也很自然,很愉快,但…… 我转过头,继续架着马车,感受着这不大的马车中渐渐汹涌起来的暗流。 第6章 泛霜河畔 “青竹先生,先前的那本书,可否借我一阅?” “这个?当然可以。” “这是您手写的吗?” “应该算抄的吧。” “字迹很是飘逸,有一种别样的美。至于内容……” “怎么样?” “青竹先生,届时若是有机会,可否带我见一下这位曹植先生?” “啊……这个……这个……这个曹植吧……他这个人……不在本地,而且也不喜欢经纶世事,也不喜欢凡俗的东西,就是……额……我跟他关系好他才让我抄来的。” “这样吗,那太可惜了。以曹植先生的文笔,若是能将其作品引发出去,对整个久安国的文学都会是革命性的惊喜。” “啊……这个……我回去问问他吧。” “曹植先生,以我个人的眼光来看,简直称得上当世无双,我先代久安国人谢过青竹先生了。” “不用谢,不用,不用。” 距离洛家还有不到两天的车程,苏何跟我们也是一起度过了一天。 那天早上,苏何问我关于那本书的事,我当然不能说我是别的世界过来的吧,哪个穿越小说敢这么写剧情啊? 不过我跟苏何讲的时候,她的表情一直都是打趣的样子,语调也是装出来的严肃,其表达的意图很是明显: “我知道你是扯犊子的,不过我作为客人还是暂且‘相信’你吧。” 晚上苏何跟夏绯烟住在一起,或是说夏绯烟缠着苏何要跟她睡在一起。 我则是继续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另一个小小的帐篷里,感受着没有赵愠的又一个夜晚。 哎……虽然没那么冷……不过赵愠还是快回来吧,我再也不抱着金币然后把你晾在一边了。 夜晚的春风并没有多凛冽,而是更加地温柔,也更加怡人,还更加像是窸窸窣窣的人的脚步声。 等会?人的脚步声? 我拉开帐篷,走了出去。 外面是从夏绯烟帐篷里走出来的苏何,她蹑手蹑脚着走出来,似是不想打扰到已经熟睡的夏绯烟。走出来后她理了理那乌黑的长发,拍了拍那件已经穿了有些年头的衣裳,而后寻着一旁的小河,头也不回地走着。 隐藏剧情? 有没有cg啊? 我从帐篷里爬了出来,静悄悄地跟在她身后。 我笃定我没有泄露出任何的气息,莫不要说普通人,就是赵愠也未必能察觉到现在的我。但眼前的苏何依然并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就只是寻着小河向前走,什么都不做,就那么走了许久。 我这时候排除了她是卧底的可能。 当然不会是夏家的卧底,夏家那乌烟瘴气的地方拿什么产出一个这样有文采,有学识,还有趣的女子? 我看到她第一眼的反应就是,会不会是洛家或者其他大家族派来的。 但是理由呢?我不过一个小城池的小城主罢了,哪个大家族会把目光放到我身上? 但实在是说不定。 夏绯烟跟我讲过,其他的领主的情报组织到底能达到一个怎样的程度。 “当年西辞要打王族的时候,就连王族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抛去王族内部人员无能的原因,那次突袭完全是闪电战,王族没有任何反应便被拿下了半数王畿地区。” “但在那之前的大概三个月时间,亲皇派的洛家却是加大了对军工产品的制造和收购,尤其是对中正的。那时候的一根普通的长矛都被炒到了三十个银币一把。王族没寻思这是个什么事,不过故意哄抬物价对中正还是有影响,就当王族刚刚打算跟洛家谈谈的时候,战争就那么忽然打响了,中正对军工产品的需求一瞬间就高到了天上,不得不掏钱买,但洛家那时候已经控制了中正的大半市场,王族被战争拉地脱不开身,只得是被狠狠宰了一笔。” “洛家在那时候紧急降了物价,对王族的订单拨下巨额补贴,表现出对王族的支持。但谁又知道,即使这般,洛家仍是对王族的第一大供应商,军工产品的售价还是高于先前市场价至少三倍,而洛家那巨额的库存说是直接填满王族在市场上的缺口也不为过。” “故事的最后是王族赢了,洛家收获了对王族战争支持的名望与美名,甚至大发战争财,赚得盆满钵满,而王族因此,也不得不更加承认洛家的地位,并对洛家入住王族市场设下更多的优惠。” “洛家着实是下的一手好棋,但下好这盘棋的资本呢?是洛家那【殿煌】的情报机构第一时间传递出‘西辞要攻打中正’的讯号,是洛家比处于战争隐患中的王族都更早地得知这一消息从而对此做出准备。” “我敢说,【东皖域】的每一处角落都有洛家的眼线,当然,破东城也不会落下。夏冀,你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洛家并不是久安国的第一大势力,他都能做到如此,那其他的家族,领主呢? 为此,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我还是抱了几分质疑的。 但现在没有了。 苏何就那样走着,走着什么也不多做,就是沿着河走。我本以为她可能有个接线员什么的,但走了这么久都不出来,我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其他人的气息,那估计是没有了。 所以,她就只是简简单单地散散心吧。 毕竟,这条小河,可是连接着【泛霜河】呢。 第7章 冷月下,霜花旁 “苏何姑娘竟有这般闲情雅致啊。” “公子不也一样吗?在这春末夏初,不还是忍不得大好晚色悄悄离去,而出来想要感受一下吗。” 我没再隐藏自己,而是径直地接近苏何。苏何在听到脚步声地一瞬,身体先是僵了一下,而后放慢了脚步,似乎是等着我走到她的身边。 就像是早就有了准备一样。 月色依稀朦胧于薄云之后,淡淡的冷光洒落在我们身上,苏何的脸上不像白天那样随和,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我们没有并着肩,而是一前一后隔开了些许距离,共同漫步于泛霜河畔。 “这泛霜河,北起北武,南抵南渊,却唯独这【东皖域】的一段被冠上了‘泛霜’之名,公子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北武雪原万里,冰雪千年不化。南渊绿水怀堤,江河不论凝霜。但唯独这东皖,不像北武那般寒冷,也不像南渊那般炎热,而是四季各有异,春秋各交替。相传春初秋末,泛霜河会于午夜时分,自岸边向河中渐渐升起片片霜花,仅生半个时辰,却映衬月霞,凝朵可爱,故冠泛霜之名。” 似乎是明月自云下慢慢通透出的缘故,苏何那不显于形的东西也被慢慢勾出。 她那张精妙的面容略显惆怅,望向天,似是叹般地笑了笑。 “是啊,【东皖域】四季各异,有南北所未有。就连这泛霜河也好似独爱这东皖一般,唯独在这东皖泛霜。可就这样一个地方,本该是繁荣昌盛的地方,最后,却落得此般模样……” 她抬着头看向天空那轮明月,又是无奈地笑笑。 “现在可是六月,早就过了泛霜的时候了。只是今天格外地冷,我便想来碰碰运气。不过,六月霜降,说什么也有些扯了,就再走走吧,走走就回去。” 我没有答话,就这样静静地陪她走到月上梢头。没有更多的交流,没有更近的距离,自然也没有更加亲密的事,就这样好似街边陌生的两人般,各自静静地走着。 “怎么越来越冷了?” 苏何打了个哆嗦,夜深了,自然是冷的。 不过确实好像有点冷了啊,有点冷的就像是人工制冷一样,好像给我送冰柜里了。 “诺。” 我把外套递到苏何面前。 她笑了笑,而后摆摆手。 然后我从不知道哪里提出来一个很厚很厚的棉袄,这玩意如果穿身上,估计会像把自己塞到沙发里一样。 苏何不解的笑停滞在了空中。 我则是强行把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而后把那件很是不合身的棉袄穿上。 这样苏何不冷了,我也暖和了、 只是我那如同一个大春卷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 “哈哈哈……” 嗯?谁笑了吗?不是苏何啊? 怎么感觉像是夏绯烟呢? “青竹先生,您夏天还带着棉袄的吗?” “奥,不是,这是我的侍卫塞给我的,说怕我冷。” “怕您冷?” “对,怕我冷,虽然理由很扯淡,不过她就是说怕我冷,然后把这玩意塞给我了。” 有一种冷叫赵愠觉得你冷。 苏何轻轻笑了笑,而后把身上的外套紧了紧。 “那你的侍卫该是很在乎你的。” “确实哦,感觉跟亲妈一样。” 嗯……这也算是弥补了我没有感受到母爱的遗憾了? 谈笑间,奇观渐起。 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先前脚边柔嫩的小溪早已变作沉稳广阔的大河。我们共同寻了块石头坐下。 六月,真的降霜了。 自河岸向河中不断地冒起一朵又一朵的霜花,而后又被缓流的河水带去远方。 小小的霜花却能映照出星辉明月,带着光辉明明地流下,当下的泛霜河,好似一河银光的星辉在银河当中缓缓地闪烁至更远方。 苏何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夜晚看泛霜了。 她将一双纤手置入水中,似是察觉不到寒冷一般,静待着载着银辉的霜花攀入手中,才缓缓地将银辉捞起。看着唾手可得的星辉呈现于自己手中,但也看着星辉在自己手中不可抑制地消散。 直至手中点滴都不剩后,苏何才将手缩回长袖,继续看这奇美的泛霜河,只是眼中的光变化了些许。 “你说啊,现在久安国这个世道,若想让天下黎民百姓都吃得上一口饭,穿得上一席衣,该当如何?” 苏何看着霜花的脸没有抬起,声音也不似白日那般和善,而是更加静谧,镇定。 “破而后立。” 我答道。 “如今久安国的安定已然是徒有其表。剥削与压迫无数不在,各阶级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各领地的冲突也在不断激发,之前的西辞就是例子。若想改变现状,与其托希望于那些迂腐固执的旧势力,倒不如靠自己。挺剑而起,砍下他们的头颅,撕碎他们的身体,将天下尽掌于己手,将一切的阻碍全部除尽。而后自上而下贯入新策新政。做到真正的解放生产,安定社会,那样才能让天下百姓吃饱饭,穿暖衣。” 苏何将那张清冷的面容抬了起来,月光轻轻地抚在她的脸上,让本就绝美的面容更添几分神圣。 “那战争,会是唯一的手段。” “是啊,战争是一定会到来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如今虽没有战争,但每日每夜死去的人却不一定比战争时少。女孩救母,却连七十铜板的药费都不愿有人担负;为保富贵,有人不惜卖族,也不愿舍弃荣华。现在的社会,是吃人的社会,如果没有谁能站出来改变它,久安国,乃至人族,怕不是要因此灭亡。” “破而后立,好过积重难返。当问题过大,遗留过多时,改革只会雪上加霜,唯有革命才能解决问题。和平是战争的意义,苦难是幸福的前提。有句话怎么说?‘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苏何看向我,而后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这霜也散了,该回去了。” 我随着苏何站起,这次是同她并排走着。 第8章 天上掉下个苏姐姐 苏何是个很有本事的人,这点光靠看就能看出来。 所有在沿河回去的途中,我问了她些我想问的问题。 “你对这破东城,怎么看?” 苏何看向我,又是伴上了那副淡淡的微笑。 “这是头卧着的老虎。虽然地瘠,但不民弱。建立一个政权,最重要的就是人才,而破东城,有实力不浅的婇霞,有心性极佳的白珂,有建设初期的人才,比方说迈尔、莱斯。还有一个很强的战力,赵愠,以及前些年名震久安国的魔武双修的夏绯烟。最重要的是……” 苏何微微一笑,而后正对着我说: “有一个有本事的城主。” 她是看出来了吗? 我对上她的笑容,在那和善的笑容下,我能感到的只有……不安。 是没有任何秘密,所有的一切都被暴露出来的不安。 但又没有什么办法。 看着她,我心里多了些想法。 “那你觉得破东城现在该怎么做啊?” 苏何低下头,稍微思考了一会便给出了答案。 “四个词,‘东拒妖族,南并成家,西联洛家,北吞夏家。’” 说着,她蹲下来,找了一根小树枝,在河边亮莹莹的泥滩上画了一个小圆,然后围着这个小圆画了四个大圆。 “破东城不是个好地方,哪怕再有钱,再有地,再有军事实力,但它的地理位置就注定了它的发展上限。所以,破东城的城主若是想发展,那破东城就只会是一个跳板,对外扩张才是该走上的方向。” 说罢,苏何把小圈东边的大圈画上叉叉。 “对于妖族,它们没必要对破东城费什么心思,城里据我所知是没什么妖族特别感兴趣的东西的。因为赵愠的缘故,所以妖族的威胁其实并不大。” 然后,苏何在小圈的北面和南面画上小箭头,指向南北两边的大圈圈。 “南边的成家内部很乱,并且临近破东城,所以对于破东城的初期,这绝对是一个可以发展的方向。等到人口多了后,可以对成家领地进行蚕食,并且很大概率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加在一起拢一拢会是很大一块地方。至于真正的吞并成家,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内部太乱了,不适合完全将其吞并。” “北边的夏家。破东城的城主和他们有不小的矛盾,战争是一定要打响的了。北边那几位夏家公子都没什么大本事,只要破东城励精图治,得到一定的发展,想要逐步蚕食,乃至一步鲸吞都不会是什么太难的事。甚至说就这么吃下整个夏家。不过当中的因果过多,目前只能制定下这样的策略。” “再然后……” 苏何看了看小圈西边的大圈,这次思考的时间比前两次都长了些。 “洛家的水很深,但却又是一个必须要联结的势力。倘若我猜的不错,破东城现在一定面临着北面夏家给出的问题。或是兵力威慑,或是派人渗透,不过以我来看,最有可能的就是经济上的打压。破东城的物价此时因为夏家的打压可能已经十分的高。破东城还能继续运转下去的原因估计也就一个,那就是城主自掏腰包弥补空缺。但显然,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所有他的城主该去谋一条商路。无疑,洛家是最好的选择。” “但同时,洛家作为【东皖域】的第一大家族,其中的水很深,很浑。甚至说其内部都有不小的矛盾……” 苏何讲到这,把手中的小树枝扔到河里,而后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冲着我很是真诚地笑了笑: “但我相信他们的城主能处理好的。” 苏何笑的很甜,很真挚。那种傲人的自信与沉着的冷静所衬出的笑容令人心旷神怡而又难以生出丝毫亵渎的想法,只想让人去信任,追随。 我大致理解他们口中“女神”的现实模样了。 其微弯的娥眉与轻扬的嘴角竟是让我都恍惚了一瞬。 而这一瞬也被苏何精确地捕捉了下来,她转过面,掩嘴笑笑。 我拍拍脑袋,迅速地回过神来,问出我最想问的问题。 “这么多事,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我来破东城不到三个月,按理说我这个纨绔外加一座小城应该不会有谁去注意的。我和夏绯烟只是想过这样的可能,但是讲了不到两分钟就被我俩略过了。 真有人会无聊到把自己身边一堆事不管然后去看一个小城的城主怎么摸爬滚打的? 搁着挑小说主角呢? 但目前来看城里的消息应该是走漏了,甚至说我这个城主什么时候去参加【集龙会】都有人看着。 比方说眼前这个苏何。 “她什么都知道” 这样的消息已经传达给我了。并且她仍没有什么惧怕或是惊慌的神情,证明她绝对是有恃无恐,而对此…… 我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洛家不是什么小家族,他们若是想把哪个小城主埋在哪个地方,那可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的。 夏绯烟还在,我可以出什么事,但她绝对不行。 绷紧神经,集中注意,只要有任何异常…… “我跟洛家二公子有些交情,都是他跟我讲的。” 我有些愣,压根没想到她会直接跟我坦白她是洛家那边的人。 “荆轲,你来我帐下何事?” “想个招囊死你。”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了。 “洛家二公子?” 苏何点点头。 “是,我这身衣服就是他给的。” 我看着这一身价格不菲,但又是许久未换的绸缎,脑中的想法脱口而出。 “你们这交情有点‘老’啊。” 如果说苏何很喜欢这洛家二公子,洛家二公子也看中她的话,那苏何也不至于把一件上好的丝绸洗到皱皱巴巴。就算她十分地念旧情,硬生生能把人家给的一件衣服穿三年,那个没几个子的钱袋子还是能显现得出她那不是很显赫的身份和地位。 洛家有的是钱,若是苏何没多少钱的话,只能说这个洛家二公子和她真的只是“有些交情”的程度而已。 苏何闻言苦笑两声,像是开玩笑似地说。 “你就别挖苦我了,以我的身份能混这么件衣服就挺不错的了。” “什么身份啊?” 苏何刚刚那轻松的神态变作无奈,空余难言的微笑: “下人……不,连下人都算不上,估计就是个问话的吧。” 问话的啊,意思就是那姓洛的没重用她呗? 那也就是说,我要是拿过来用也可以咯? 况且她跟我分析的这些,每一句都深中破东城的问题,并且给了十分合适的谋略。 现在她跟我也算是坦诚相待,没有什么威胁,甚至能养养好感。 那这可不是什么陷阱了。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送给我的苏姐姐呐~ 第9章 在耳边温柔地说弄死你 苏何叹了口气,神情中大多是无奈,而后又强行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我也称得上是有些笔墨,所有有些事他也会亲自或是派人来问问我的意见。那时候,他跟我讲,【东皖域】有个叫破东城的小城,里边的城主本来是不学无术的纨绔,但却暂时平定了妖族,杀尽了旧贵族,并且还收纳了许多人才,施行了数项便民政策,甚至说先前在破东城的眼线都被拔出了不少,硬生生地盘活了一座废城。他问我,面对这样一个好似隐忍数十年后忽的发愤图强的现在的小人物,该是如何对待。” 我挑挑眉,饶有兴趣的样子。 “一开始刚听到你时,我给的建议是招安为主,打压为辅。” “那之后呢?” 苏何看着我笑了笑,而后像是吓唬我似地把虎牙露出来,演出了个凶狠的表情。 “杀了你。” 言罢,她又带上了平常的微笑,跟我慢慢道来。 “你一有整改民生的能力与魄力,二有明察秋毫与识人的眼力,三有一批十分忠诚的部下,或是说有吸纳人才的魅力,四……你还很不要脸。” 我闻言看了苏何一眼,无语的脸上有些悲伤。 “这算是优点吗?” “那可是,而且还很有名呢。” “哈哈……” 苏何装作无辜地看着我,我也没什么办法,只得是悻悻地笑了笑。 苏何看我这副样子,随即也不再逗我,而是跟我像是扯笑话一样接着说。 “怎么不算是优点了?那夏家三公子现在的身上是臭名,但臭名就一定不是好事吗?俗话说得好,‘虱子多了不怕咬’,破东城现在并不是什么主要势力,不好的名声对夏冀不会有什么坏的影响,相反,会让很多势力失去对他的兴趣,让他有很长的时间搞发展。我甚至觉得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搞得更臭一点,把自己搞成整个【东皖域】乃至【久安国】的饭后谈资,这样才能谋求到最大限度的发展时间。” “那……这还真是好事?” “说不定呢。” “怎么还说不定啊?” “因为我是瞎说的。” 苏何天真地朝我笑笑,像是个无辜的孩子一般,就算知道她就是装的,但还是让人生不出责怪的想法。 “关于他的很多事都超出了预期。自古一贤能制难,倘若现在破东城的一切都是他一人所为,一个曾经臭名昭着的纨绔所为的话,那他届时绝对会有能力在天下争夺久安国的洪流中干出一番作为。他这种前半生什么都没做过,却在此时突然显露出卓越才能的人,放眼整个久安国的历史也都是做过些不小的事。他现在,依我看就是整个【东皖域】最不可控的因素。到时候他若真的生出了那份争夺天下的心思,那把它堵在东面边境上的洛家,也会成为他一定要处理掉的障碍之一。” “虽然不排除交好,合作或是些其他什么可能,不过,眼下最简单的方式当然是把它扼杀在摇篮之中。” 话毕,苏何出了口气,依然是那副轻松自信的状态,往我身边走了走。 “不过放心,他既然没有听我的话去招安或者打压,又怎么会听我的话……” 她竟是一手勾过我的肩膀,贴近我的耳边,气若幽兰,但并不是含情脉脉地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去杀你呢?” 果然。 她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迄今为止所有的“那个人”“夏冀”“破东城城主”等称呼都是单纯讲给我听来活跃气氛的,毕竟她早就隐晦或是说明面上告诉我她知道我的身份了。所以我也对她此刻的揭露有了预期,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话毕,她才将手缓缓地拿离了我的脖颈。 苏何显然是个聪明人,并且聪明得不是一星半点。这样聪明的人习惯将一切掌于手中,将事情控制在一个自己左右地了的地步。而她此刻却是对我这般坦诚。我看不出她此般的目的。本来同夏绯烟打点好关系就可以进入到【集龙会】了,那为什么她还要半夜起来,顶着一个对她身怀疑虑的城主去偷看她的风险,就为在泛霜河畔逛逛?为什么要在被排除掉自身的嫌疑后,还要同那个城主把那么多事交代干净? 以她刚刚那自信的语调和掌握的信息,她绝对是对现在的破东城了若指掌,甚至说对我了如指掌。如此来看,这一切都是她有意为之。 但问题依然没有变——她这样做的目的呢? 想来我麾下办事?想刷我的好感?想要以后去破东城旅游的优惠?还是想跟夏绯烟结婚? 我脑中不断地浮现出一个个离谱的想法,然后又被我不多的理智驳回。而在这个名为“左脑提出观点,右脑进行反驳”的运动持续了些许时间后,我的眼神掠过了苏何眼中的那一分…… 无所谓。 当然不是像我这个以摸鱼摆烂混吃等死为最大人生目标的那种“也许世事变化无常,但吃饭睡觉陪赵愠始终都是日常。”的那种“真的什么都无所谓”。用夏绯烟的话说就是“啥也不干的负价值废物,他在那就是添乱,不如赶出去,还能省点财政开支。”而苏何的那种无所谓更像是“天漏了我接水,地裂了我种地,泰山崩于前而我挖点石头卖”的随遇而安。 “今天既然结识了夏绯烟和夏冀,而且这两个人似乎还挺有趣的,那就交个朋友,有机会咱就推心置腹地聊聊天,以后那些破事咱干脆就以后再说。咱现在不管这些,怎么开心,怎么畅快咱就怎么来。” 眼前正微笑着的女孩大抵就是这么想的了。 那能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是天生的豪放吗? 并不是。 这该是一个善良的人在离开前对整个世界最温柔的告别。 她的前路,定然有些能让她如此坦怀之事,让她能和一个初识的男子大胆地讲那么多,让她能无慌无恐地勾过她曾将提议过要杀死的男人的肩,让她能有如此的闲情雅致,去夜半三更起身去寻六月的泛霜。 这一切的真相,自然是藏在她此番去洛家的目的中。 第10章 城主大人后半生的拯救计划! “那洛家二公子是叫洛赋吧。他似乎并不是多待见你,那你为什么还把他给的衣服穿了这么久?” “他对我……有恩。” 苏何讲这话时,神情有些落寞与无奈,她更是自嘲般地笑了笑。但不过片刻,这份落寞便被一扫而空,她几乎是跳着走到我面前,笑着对我说: “我应该不用再装模做样地叫你‘青竹’,也不用在提起你的时候用其他什么称呼代替了吧。嗯?夏家三公子兼破东城城主?” 苏何在我面前想,像是邀请一般地向我伸出了手。我对此也没有推脱,很是自然地握住了苏何,细腻的手感随之传来,那在深入泛霜河水后冰凉的触感同我仍是温暖的手不断地冲突,交换着。而其上几处的硬茧仍然佐证其未经洛赋扶持过的自食其力的生活。 “我当不了多久的夏家三公子了,现在就是破东城的城主,夏冀。” “那我当然也算不得是洛家的谋士了。我是靠给别人捣衣,写字,作画,读信为生的普通人,苏何。” “会的不少,本事不小,比我这个当城主的强多了。” “那可没有。城主大人身边的亲信有很多。你的侍卫很在乎你,你的妹妹也很爱你,人活于世,能有几个真正在乎自己,乃至于为自己舍命的人并不容易,而城主大人已经有了,多令人羡慕啊。” “才没有好爱他……” 虽然不见夏绯烟的身影,但却为什么总能模模糊糊地听到她的声音呢? 似乎是把一切隐藏之事尽数挑明的快意,就像是把旧纱布扯下来的快感一般。苏何又是真挚地冲我笑了笑,而后便走到我的身前,背过手,怀着笑,脚步十分轻快,在河边一跃一跃地。 “跟着你的那个女孩不是你的侍女吧?毕竟那开朗的性格和在家里的地位和传言中不符,那她应该是……” 还未等我开口,那熟悉的声音便先一步传到耳畔。 “破东城城主夏冀的妹妹,夏绯烟。” 夏绯烟迎着我和苏何自泛霜河的另一边走来,头发与衣衫都没有散乱的痕迹,若不是起来整理了许久,那就应该是根本没睡。毕竟她睡觉的时候多不老实我还是知道的,跟个翻了盖的蟑螂一样。 再靠近时,我注意到了夏绯烟手上残余的淡蓝色雾气——是魔力的残余。 怪不得刚刚温度突然降下来了,也怪不得有的时候恍惚间能听到夏绯烟的声音了。 这会可真是劳烦她费心了。 我这个当哥的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她的。 夏绯烟仰着头径直的冲我走过来,撅着小嘴,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刚认识人家小半天你就敢偷摸背着我干这事?嗯?!” 我心想你刚才都自愿当电灯泡跟了我一路了我怎么算背着你了? 那我也定是不服,上前一步据理力争道: “什么话?我干什么了我?再讲我行得端坐的正,我怎么我就偷偷摸摸了?” “行得端坐的正?” “对!” 夏绯烟抱着臂,十分鄙夷地扫了我一眼: “那我回去跟赵愠讲了。” “扑通” 我抱着夏绯烟的手,在苏何惊讶的眼神中猛地跪下。 “我回去写五万字检讨,每天励精图治,求你千万别跟赵愠讲。” “咦~” 夏绯烟又是十分鄙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拉过苏何的手。 “走,苏姐姐,我们不跟这个坏东西一块玩。” 苏何冲我笑着摆了摆手,而后随同夏绯烟向马车快步地走着。 我看着两人贴在一起,或是说夏绯烟贴着苏何紧泱泱地讲着话走了回去。 我没有跟着一起,在晴朗的天空下清冷的泛霜河畔一个人整理着思绪。 夏绯烟也很早地察觉了我们身份的暴露,但是她也跟我一样比较冷静,选择了在我后面默默跟着,在什么关键时刻还化身“僚机”紧急助攻。完全可以说是立了大功,虽然我以后还要给她补检讨,不过这份功劳还是要挑个时间给她点奖励的。 只是我也没啥可给她的,只能说是等机会了。 夏绯烟处理地很好,增加了苏何的好感和信任度,还帮了我一把,处理地十分完美。 而后就是我们的身份,在洛家二公子那边已经不是秘密了,而这个人我也听夏绯烟跟我讲过: “有野心,有能力,有平天下的志气,也有扫一屋的作为,我挺喜欢这个人的,有礼貌,有智慧,有道德,比某个明面上的三公子强多了。只可惜,若是以后他想在久安国谋得一处安稳,想去争夺一统久安国的机会,甚至说只是想保全自己深爱的家庭的话,会很难。” “为什么?” “因为他有些疾病,而且还是个君子。” “疾病就算了,这‘君子’难道还是败因?” “在这个纷乱的世界中,他的心中真的还存有些公正,他虽见过这世上的浑浊,可仍能保持善良,所以,他必败。” “那比起我呢?” “你还有脸问?人家肯定比你强多了,只是你这不要脸的谁能治得了你?” “那你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我呢?” “你哪来那么多话,不许问!” 然后就是苏何切实的身份和此行去洛家的目的。 我相信夏绯烟的眼光,那个姓洛的真的是有些公正在心里的。但是为什么这般对苏何,不杀也不重用,不支持也不打压,就这样把她晾在这。 是信不过?还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可与之交集过多?苏何绝不可能只是个普通人,要是道边上一个给别人洗衣服的二十多岁小姑娘都比我这个养尊处优的前贵公子强那夏绯烟骂我那两句就是写实了,我也真的要破防了。 至于她此行的目的和真正的身份,那就到了洛家再问吧。对聪明人我并不建议旁敲侧击,因为那些拙劣的言语在聪明人眼里就只会像是跳梁小丑一样的笑话,所以对聪明人,最好的旁敲侧击就是坦诚,等好感刷够了或者说等到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的时候,我再“趁人之危”地问问。 最后就是…… 我看上她了。 当然不是那种“天降女友苏何干翻青梅竹马赵愠”的狗血剧情了,我这个人虽然算不得多好吧,不过也还没有那么狼心狗肺地让一个勤勤恳恳跟了我吃了十多年苦的女孩寒了心。 但是我也恨啊!我恨赵愠这个木木的小笨蛋怎么就是不开窍啊!她但凡稍微有点行动也早就该从“侍女”晋升成“城主夫人”了啊!可能是她的主仆观念有些浓重,也可能是我这人在恋爱上没什么经验,反正问题绝不是出在我上个人魅力……突然感觉我上辈子活狗身上了。 咳,把话题拉回来。 我看上苏何肯定不是因为她那惊为天人的颜值……好吧,可能有一点,毕竟连“阅人无数”的夏绯烟看了她都能干看着流着口水愣半晌,颜值方面说是一点都不在乎完全是自欺欺人。 不过我更相中的是她的能力。 如今的破东城缺个“丞相”,不过我这个小破城就不叫什么丞相了,应该说是“内政首辅”。自从破东城慢慢走上正轨后,城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也是越来越多了,我可不想以后天天被夏绯烟逼着天天在办公室里批公文,和自己摸鱼摆烂的人生目标渐渐背道而驰。 要是有机会把她带回城里给我打工,把那些麻烦事和城里的规划都交到她办,那指定是又能把事办妥,又能让我安心,省下来时间就可以专专心心地去摆烂,顺便抵抗夏绯烟的压迫。 毕竟你看她连一件上好的丝绸都能穿到皱起,只是因为谁对她“有恩”。这种人要是真的能一铲子挖过来,那忠诚度肯定是满满的,到对她也不用像对白珂那样带些防备,那我的完美生活在她来到之后不久就直接开启了吗? 决定了!这人说什么我都要给她挖过来!我连夏央他大儿子的嘴巴都敢打,难不成还会怕那个洛家的二公子?反正夏家还没跟我公开决裂,要是碰见点不好办的破事,我就一件不留地把锅全扣夏家头上! 那这次的计划就叫…… “青梅竹马大战天降情敌!” 不对不对,这可太不好了。 那就叫…… “城主大人后半生的拯救计划!” 第11章 到场 “终于是快到了,我记得破东城离洛家应该没多远啊,怎么走了这么多天。” 你还好意思说?是谁路过个商街,碰着个小吃摊就非得跳下去逛逛的? “切,本小姐带着苏姐姐去玩一玩,顺便吃点好吃的怎么不行了?倒是你,抠搜的,除了给苏姐姐买了件衣服你还干啥了?再说你这两天不都是吃的我的吗。吃个饭都要本小姐请,亏你还是破东城的城主呢。” “我给城里省点开销怎么了?再讲那件衣服可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一般人可都配不上我这个眼力。” “是是是,您厉害,您啥都会,苏姐姐能受你一件称不上几个金币的小破衣裳那可是得感恩戴德,您半夜背着赵愠和别的女人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呸!死渣男,恶心!” “我告你诽谤啊!我同挚友游清水,揽明月,酾酒临江,横槊赋诗,本是文雅之事,豪放之举,哪里像你讲得那么不堪入目了!” “哎哟哎哟,你还跟我这么说上话了?你还横槊?你这小体格拿的起来枪吗你你就横槊?真是牛粪到你嘴里都能捂出来鲜花。到时候给你个大喇叭你到时候都能把久安国的馒头轰抬到五十个金币一个,然后再找个茶馆演讲,最后一统久安国是吧?” 苏何坐在一边笑看着我和我那亲爱的妹妹日常拌嘴。跟我们一起走了这些天,苏何对我们这两个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的这般行径习以为常了。 她的怀里是一个小木盒,也就是我给她买的衣服。我寻思反正她那件都旧成那个德行了,给人家买件新的也算正常。而且要是哪天她能把洛赋送她的衣服脱下来把我的换上去,那我肯定就是攻略成功了。 但是现在好感应该不到位,她和那姓洛的关系也没差劲到那个地步,所以那件衣服还是被她放在盒子里,在怀里被那双葱玉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这些天我没有再过多地问苏何关于她自己,洛家以及破东城的事,大部分的时间还是正常说话,大多以刷好感为主。 可惜这边并不像某种游戏,只要摸摸头就能加好感,所以我和她的关系进展地也不是那么快,或是说她在有些刻意地把跟我的关系维持在一个“没那么好的朋友”这么一个程度。说白了就是她有意地在跟我保持距离。 那我也不太合适刨根问底,交浅言深始终是人与人交往的大忌,好感度不够有些话就是不能说的,不然人家只会觉得你是不是有病,啥啥都问,然后把好不容易叠起来的好感再跟水库开闸里的水一样一样流光光。 我要的可不是两页cg,我要的是整个人。 不过有些其他事我虽然没有问,但她还是主动跟我讲了的。 苏何此番去【集龙会】的目的是为了见洛赋,然后通过洛赋去一趟成家。 成家,【东皖域】的第三大家族。说是大家族,但他们领地的老百姓却算得上的久安国最苦的一批了。而同样,这个称得上人间地狱的地方,却完全等不到人们的反抗,就像当初的破东城一样。我为此很好奇,于是我很是识趣地去打开了“绯烟小课堂”。 “成家,很恶心的地方。不仅仅是那片土地上的统领者很恶心,他们的人也很令人感到恶心。成家的先祖对其下的百姓进行了千百年的奴化,不只是在物质层面的,在人身自由方面的奴化,更是在精神上的奴化。现在的成家领主对其下的百姓早就没有了约束,但那些百姓还是自发地维护成家家主,心甘情愿地去做奴隶……” 夏绯烟沉默了下去,双手攥得很紧。 “成家的那群人……奥不,他们早已与野兽无疑,甚至说远不如自由的野兽,更像是家养的牲畜。他们对沿途的车马商贩肆意掠夺,却又对其上只有空名的成家家主毕恭毕敬。甘愿沦为奴仆,甘愿接受侮辱,甚至甘愿……把自己的孩童献上作为食粮或是药引……” 夏绯烟讲到这时的双眼已经有些猩红。 “而即使如此,他们仍然没有任何想要反抗的意愿,甘愿尘蒙苦难。我只在那里呆了三天。那里的空气中都弥漫着腐烂的气味,每三四步就可以看到一具几乎算得上是新鲜的尸体,每每到人多的地方就能看到一群人在啃食一个……人。那种东西根本算不上是人,也根本配上不反抗与拯救,因为它们根本不是人,而是奴隶。” “夏冀,倘若有一天你的势力伸到了那里,倘若有哪天你出息了,到时候面临着一统久安国的问题了,面对成家的领导人和成家的百姓,倘若你问我该如何安置,那我我给你唯一的建议就是” “全杀” 我那天还是头一次见夏绯烟用那么愤恨的语气那么认真地跟我讲话。 而且据说成家私底下还进行着奴隶贸易,以此来保障统治者的荣华富贵。 就是这样一个恶心的家族,苏何这个弱女子却要亲自前往,那路途上绝对会遇到些麻烦的。 感觉是个刷好感的好机会。 “到地方啦!你看看人洛家的商街多气派,多多学着点,知道不,青竹。” “是,是,我指定好好学,以后让红梅小姐回了家往前一踏步就是服装店,往右边一步就是小吃街,往左一步就是旅游团,往后一步就是切尔诺贝利。” “这切尔诺贝利是什么?听起来好高级。” “卖铀的。” “卖油?日用品店啊?” “可能是吧。” “那也留着吧,不能光考虑我,还要考虑民生呢。” 终于,经过数天的行程,今天终于是到了洛家的【平云城】,也是洛家的政治中心,同时因为洛家很着重商业,所以这里也成为了洛家的经济中心,同时也是【集龙会】的举办地点。 夏绯烟的名声很大,许多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认得她,若是不认得那就是地位还不够大。 因为认识她的人很多,但是认识我的人很少,所以她用不上假身份,毕竟如果用了假身份也进不去【集龙会】。而我就还是那个“青竹”,现在也不是旅伴了,而是侍卫。 苏何继续跟着我们,毕竟她还要去找洛赋。因为夏绯烟此行还要带着我去见关若谙,人家可是【中正域】的长公主,凭洛家和王族的关系,夏绯烟要是相见关若谙的话洛赋百分百得出来接见一下夏绯烟,到时候再直接让苏何出面就好。 万事俱备,只欠干了。 第12章 关键人物的经典出场 “来来来,都来看看了啊,南渊新产的珍珠,成色,形状都是顶好顶好的啊,都来看看了!” “六重法师做出来的魔导器了啊,微型影像石限时特卖,上到抓上司把柄,下到抓对象出轨都是妥妥的好东西嘞,不到八重看不出来啊,都来看看了!” “卖自己,本人暗道六重,原职业杀手,现在是出去种种地,打打比赛,当个装卸工,给人当租赁男友还是啥的都行,淡季,啥活都接。” “各位,冒险者在外边做任务做失败了剩下的圣遗物奥,都是打包过来的,谁相中直接就挑走啊,武器,法杖什么玩意都有,说不定还能找到八重异族的材料呢,要是中奖咱直接就发了,一个袋子五个金币,但凡开出来个好东西直接就回本了啊,剩下的都是赚,快来咯。” “家人们,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好用的毛笔啊!omg,买它!你说一根毛笔八十个银币太贵了?拜托这些年一直都是这个价格的好不好,怎么这么多年你的工资没有涨呢?有没有考虑过是自己不够努力?你……哎哎哎,拉我干什么?不让我卖了?这不是谁都能卖的吗!哎哎,别这么强硬!我的货啊!” 虽然【集龙会】已经开了一段时间,不过平云城外的商街的叫卖声仍然是一浪高过一浪,难见的奇珍异宝就平平的放在商柜里,未曾见过的稀奇玩意不在少数。不过“稀奇”“奇珍”这两个词只是对我而言,而这些玩意对于夏绯烟倒都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了。 能让这个大小姐感兴趣的东西,可能也就是【集龙会】拍卖会上摆出来的那些用城池当货买来的珍宝了。 这时,她忽然拉着我衣角强行让我停了下来。 “干啥啊?” “你,衣服,给我。” “啊?” 夏绯烟没由拉的跟我整了这么一句直接把我整不会了。 直到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青楼姑娘正在带笑地揽客。 能在【集龙会】举办期间出来做宣传工作的那颜值和身材都是一流中的一流,把夏绯烟的眼神整个勾过去了。虽然讲此时的夏绯烟并没有像当初看苏何那样愣地流口水,但沉重的呼吸声还是把她此刻的兴奋显露无疑。 不是,姐,咱要不看看自己的性别再考虑考虑要不要这样看青楼的姑娘呢? 夏绯烟愣愣地看了一眼苏何,为了不败坏自己在苏何面前的人设而强行逼自己变正常。 不过在她装出个板正的样子后还是小声地跟我说: “我出门忘带男装了,等着到时候把你的给我穿。” “这在街上呢你收敛着点,再者讲你旁边的苏何不比这里边的强多了。” 夏绯烟大口地喘息了两口,似是在努力地平复着自己此刻来自本能的悸动。 讲真,我真有点怀疑夏绯烟的性取向了。她小时候还挺好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紧紧粘着我“哥哥,哥哥”地叫,现在出去三年回来了不止开始直呼我的大名,还被掰弯了? 看来以后我如果不想被偷家就只好每天都得和赵愠睡一起了。 夏绯烟接着小声地跟我说道: “那苏何也不是我想碰就碰的啊,这青楼可不一样,有的时候我都能上手……” “你别越讲越脸红了,苏何在旁边呢!” 苏何在后面笑看着我们。她这两天都是跟夏绯烟睡在一起,或者说是夏绯烟死皮赖脸地缠着要跟苏何睡在一起,方便自己下手……不过夏绯烟还没有得手就是了。 经过了这几天来自夏绯烟的试炼,苏何对她多少也是有些了解了。 对男性有没有兴趣不知道,反正对好看的女孩子很有兴趣。 不一定是直,不一定是双,但一定是同。 “啊……先走吧,还是苏何的事比较重要,不过这地方我也记下来了,有空一定要来一醉方休!” 走着走着,也是来到了【集龙会】的外围。虽然讲都是在繁华的【平云城】,不过繁华也是分“初级繁华”和“高级繁华”的,就跟你们那里一环二环一样,外边大多是住宅区,中间是行政区,里边是商业区或者叫市区。 那【平云城】内部到底有多繁华呢?别的不多讲,就这看大门的都有七重六段,一个人冲进破东城就能给整个城全灭了。而且人家看大门的有七重并不是洛家只能掏出来七重的人看大门,而是因为王族看大门的是八重,洛家为了避嫌这才特意选了一批低一重的人看大门,不然看大门的都得是八重。 因为夏绯烟的名声不小,而且跟洛家的少爷公子和洛家家主都有些交情,七重都是游过南闯过北的,他们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自然也都不是目不识丁之人。看到夏绯烟走过来,也都是对着她拱了拱手便放了进去,我也是沾了夏绯烟的光,随随便便就进去了,只是到苏何的时候…… “苏姑娘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两人把苏何挡在门外,语气虽然平和,但态度却容不得丝毫质疑。 夏绯烟见此,便是把踏前一步的脚收了回来,挡在苏何面前。我也是撤回了身,在夏绯烟身后抱着剑一言不发。 “你们拦人我不管,但苏何是我带来的,是我夏绯烟的朋友,你说她不能进,那你告诉我她凭什么不能进?” 夏绯烟三两句话就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自己。她对门口那两个看门的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你们拦谁都是分内的事,我都不管,我也管不到。但是你们现在拦的是我的朋友,她是我亲自带进来的,你们要是硬拦她那就是不给我面子,那咱们就该说道说道了。” 因为夏绯烟本身的名望很高,所以她把矛盾放到自己身上更容易解决,而且这也算对苏何的保护。 但两名侍卫的仍是那般坚决,他们拒绝苏何的态度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绯烟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夏绯烟闻言,眉头稍稍紧了些,但仍不妨碍她去维护苏何。 “奉命?奉谁的命?洛赋,洛斌还是洛夜?” 两名侍卫没有答话,显然苏何被拦在外面定然是有些他们不好讲的理由,而其后的指使者的身份也是他们不好讲的。 但夏绯烟可不管你侍卫咋咋滴的。 “我不为难你们,谁叫你们来的你们就叫谁来跟我谈,跟你们犯不上干系,但你们要是谁都不来,那就和我的侍卫谈吧,青竹!” “我?” 我伸出食指愣愣地指向了自己。 夏绯烟对我很是信任地点了点头。 没招,硬着头皮上吧。 我把怀里的单手剑拿了出来,虽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却还令在场的两人紧张起来,如临大敌。 当年十二岁武魔双二重的小姑娘自然是不能一个人游历整个久安国的,她能办到这些除了她那张能言善辩的嘴以外,更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陪着她出去的那个人。 据说那个人很厉害,是智力和武力的双才。 那他到底多厉害呢? 当年夏绯烟去西灵玩的时候,碰巧当地的两个大领主有世仇,当时的矛盾已经不小,边境的摩擦也很大了。那个人提前知道了消息,所以那个人为了能让夏绯烟开开心心地旅游,就提前去跟那两个领主沟通了。 然后本来要打的仗就那么硬生生不打了。 那我们也很难不去想那个人的身份,以及他到底是怎么跟那两个大领主“沟通”的。 但是那个人一般不露面,武道和武技的境界应该也不低,跟夏绯烟碰过面的每一个人都没讲明白过他到底是什么水准,可能也是境界比自己高,自己看不透。 所以久安国的人也只是知道夏绯烟身边跟着一个十分厉害的侍卫,但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水平,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保了夏绯烟三年人身安全的就是这么个传奇人物,让人谈及起来望而生畏,甚至成为许多久安国小孩子口中的英雄,乃至于人们揣测的新九重。 但我又不是他,我只是个没有境界的摆烂大师。 但没有境界反倒给他俩一个“深不可测”的假象,但其实我能把这单手剑拿起来都费死劲了。 而正当气氛逐渐焦灼,剑拔弩张之时…… “绯烟小姐此次远行而来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属下人不大懂事,怠慢了小姐,还望见谅。” 我听见来者的声音,不禁私底下感叹一句。 “果然关键角色总在关键剧情里的关键时刻出场的吗?” 第13章 什么叫相形见绌 声落,原本拦着苏何的两人立刻对着苏何鞠了一躬,脸上没有任何的不甘与恼怒,恭恭敬敬地拱着手把苏何放了进去。 过了门,那声音的主人先是对我们拱了拱手,我们也同样拱手回礼,虽然只是客套一下,但这慢慢悠悠的动作还是能给人时间去思考下一步怎么说话,也能给人去平复心情,免得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这大概也是“礼”的作用吧。 夏绯烟行完礼后抬起头来,刚刚誓要争锋的势头也是淡下去了些许,但面对眼前之人的态度也称不上恭敬,只是用对平辈之间的语气道: “洛赋,你这大忙人现在不在【集龙会】主持,怎么反倒是有闲心来这不剩几个人的门口看两眼了?” 洛赋儒雅地笑道: “绯烟小姐于我洛家自是贵客,小姐能千里迢迢地赶来,实在是给鄙人,乃至整个【平云城】的颜面。我这个坐庄的本该早早远迎的。结果到这时候才到,实在是招待不周,望绯烟小姐见谅。” 洛赋显然是知道夏绯烟问这话的意思的,就是“我一没给你发帖,二没告诉你时间,结果你倒是来了?这肯定是提前知道行踪了啊,咋知道的,为什么这么做,还有苏何的事你总该给个交代吧?”不过洛赋显然是规避了这个问题,用“招待不周”来草草地掩盖过去。 夏绯烟也不好接着挑明了追问,只得是暂时接受这个回答。 说罢,洛赋对我身边的苏何笑了一下。 苏何点点头算是回应。 而我也是趁机打量了一下这个洛家二公子。 一席飒长的白衣,内是一具几近瘦弱的身体。和善的面容下是自信,从容与贵族的高傲,以及那专属于掌权者的运筹帷幄。 一头不显健康的飘然白发,病秧似的身体和只有一点点血色的虽是英俊但煞白的脸,看起来好像没几年可活的样子,但他的一身朝气还是让人觉得他仍然年轻,仍旧像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最后,是某处传来的一道八重圆满的目光。 “是保护洛赋安全的人吗……” 久安国的八重也许并不在少数,但是八重圆满可没有很多,他们距离九重只有一线之隔,距离九重就只差一个契机,完完全全算得上人类这边的顶尖战力。八重初段和八重圆满的差距就像是名校的数学系,有很努力考上的,也有十三四岁就靠天赋一步登天的。你寒窗苦读的十余年的达到的水平就只是跟那些天才四五年的兴许使然一般。 八重初段就是那些靠着不小的天赋和顶然的努力考上的,而八重圆满则是那些天才接着付出比他们更加的努力加之以更高的天赋才能达成的。 至于九重,我只能说这玩意真看天命了。 【东皖域】没有九重,八重圆满就是至高的战力。 “洛家还真是有点东西。” 我在心中默道两声,而后在夏绯烟身后跟上在前带路的洛赋。 走着走着,我越发觉得我不是在久安国了。 原来楼可以搭六十多米高? 原来街道能修五十米宽? 原来真的有马是因为拉金币累死的吗? 原来洛家买东西都用票的吗?是嫌金属货币太麻烦才用票的?这摆明了不就是纸币吗!奥,都是面值几百几千金币的啊。 就是支票呗。 不是,为啥柱子上都要嵌几颗宝石啊?上边有魔法阵可以保护建筑的吗?那不是更贵了吗! 这上边的东西我随便扒拉下来一块都能把破东城买下来了吧! 可能在这个生产力不高的年代,六十多米高的楼还难以折射出洛家工匠的高超,一块块千万金币一个的魔法石不足以体现洛家的富饶,我举一个职业你们就知道了。 镖局你们知道吧,他们时常出现在各大影视作品中,其中“押镖”这个工作,说白了就是快递员。而洛家这边的快递员,在这边叫“承运”,单说这边专门给人运货币的吧,人家一个月发二十个金币。问为啥,就是因为缺人,空缺还得补,就算一个月二十个金币,应聘的人如潮水一般,但还是补不上。 你问我为什么这体力活那么赚钱?来的人那么多这空缺还是补不上? 因为不到三四重人家都不要,境界不够都干不了这活,洛家一天的货币流量比整个破东城一年的财政收入,不对,破东城没有财政收入。比破东城一年的财政支出都要高出来不知道几十,几百倍,要是一般人干横竖是个累死,就连三四重的干这个还是会感到力不从心。 得,人家的外卖员搂吧搂吧都能平推破东城了。 不过专门运送货币的人这些年也是减少了,因为洛家商行推出的“洛钞”已经流通一阵了,一般在洛家交易就用这个,所以洛家的金属货币流通的需求减少了些,也用不上那么多人了。 嘶……那照这么发展下去,洛家不得成“金本位”了啊…… 算了算了,洛家顶天也就是经济中心,至于资本主义革命我有生之年应该是看不见的。 洛赋带我们来到一处一处顶好顶豪华的宅邸,其面积比我的城主府要小一点,但含金量绝对是我城主府的不下几十倍了!甚至它那大门上真有金子,这宅邸是真有含金量! 我偷摸拿点应该没人发现吧…… “这里便是为绯烟小姐准备的房舍了,准备仓促,只备下了这一间房子。居住时若有任何不妥向我提便是,我定当倾力。” 夏绯烟打量了一下这所宅邸,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过多地再寒暄。 “关若谙在哪。” “洛笛一会就会来绯烟小姐的房间,您有什么问题问她便是。” “洛笛?” “是。” 洛赋笑着点了点头。 “我还有些家里的事要做,” 夏绯烟看着洛赋,眼神中更多是审视。 “苏何。” 洛赋临走前对着苏何道了一句,苏何点点头,而后跟上洛赋。 “苏何,礼物我还给你留着呢,记得回来取啊!” “知道啦,会的。” 苏何应了夏绯烟一声,最后侧过脸看向我笑了一下。 “没事的,处理得好” 那眼神很令人放心。 而后苏何便随着洛赋渐渐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而那道八重的气息也随之消失。 夏绯烟看着苏何随洛赋渐渐不见,愁容鲜有地浮现在她的面容上。 “夏冀,苏何她,会怎么样啊。” “放心啦,那肯定是没事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打算好要保她了。” “切,你就吹吧。” 夏绯烟闻言一脸鄙夷的看着我,却也是一扫刚刚的愁容,又变作了平日的样子。 “这地方真不错啊!比我那破东城可强太多了啊!” “你收敛收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收敛啥?我都在破东城打了三个月工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我不得紧着享受享受?” 不去管夏绯烟,我直接冲到卧室,把剑丢到一边,然后直接跳上了床,裹起被单滚来滚去。 “啊……累死我了,赵愠啊……少爷好想你啊。” 一旁的夏绯烟沉默着。 滚够了,我便从床上坐起来,从旁边的果盘里乱抓一把,管它抓到的是些什么,反正都是健康的花花绿绿的颜色,吃了就是。 “葡萄还有皮啊?真是的,洛家这家大业大的就不能给我派一个下人来吗,累个半死都没人伺候的,让我这以前养尊处优的夏家三公子怎么活啊。” 一旁的洛笛沉默着。 嗯…… 等会?一旁的洛笛沉默着? 感到不对的我猛地坐起,映入眼中的除了满脸黑线,失去高光,不忍直视的夏绯烟外,还有一个个子不高的妙龄少女。她一只手戴着翠玉手镯,耳上是独一边的吊坠,样貌与刚刚离开的洛赋有几分相似。 只是没有洛赋的成熟,但却有着越其数倍的自信;没有夏绯烟的从容,但有越其数倍的高傲;没有苏何眉宇间的智慧,但又越其数倍的清澈……清澈的愚蠢。 其上的描述自然有些夸张,但具体几分,不易多讲。 “他就是夏冀啊?” 洛笛问向身边的夏绯烟,而夏绯烟只是把头转到一边,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 “跟传闻中的有些不一样啊。” 我有些呆滞地看了看夏绯烟,而后掩耳盗铃地小声道: “这……要不我……再装装‘青竹’?” 夏绯烟把头低下,希望能借此逃离这个残酷的世界。 “这就是绯烟姐姐口中的好哥哥……” “夏冀,今天咱俩只能活一个!” 第14章 又是被夏绯烟背刺的一天 你好,我是夏冀,是洛笛的暂时监护人,是为了夏绯烟能够好好逛街,是为了洛笛不再扰乱平云城秩序,是为了读者们能够看到我女装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为天下的夏大英雄。 今天一早上起来就看到我的床头柜上有张信,本来我还幻想着会不会是不小心给苏何好感刷满了,她这是大半夜夜地偷着给我塞小纸条呢。 而正当我满心欢喜地去打开它时。 “夏冀,为了让你补偿昨天我因为你导致的出丑,所以我就把洛笛甩给你啦。反正你对女孩都是来者不拒,再来一个也不差。另外一提,洛笛可是洛赋最疼爱的妹妹,是洛家家主唯一的女儿,更是整个洛家的团宠。要是让谁怠慢了,我可不是哪个小城的城主,出了麻烦事可是直接卷铺盖走人,至于你嘛,自己掂量着办吧。” “另外,本小姐要去逛青楼了,你的衣服我就拿走啦。洛笛那个小姑娘坐不住,喜欢出去玩,你铁定是要带着她出去走走的,不然她不愿意。为此,本小姐也是很大方的把自己的衣服给你留下来啦,料子比你那件好的不知道有多少了,你不是喜欢贵重的东西吗,这件衣服就暂时租赁给你一天了,你就感恩戴德吧。并且,要是我回来之后看见泥点子或是什么污渍的话,我可要找你按原价赔偿哦(这件衣服给你卖了都换不起,到时候我可要你用赵愠来还哦。)” “记得把我的衣服传出去给平云城的百姓谋福利哦。” 落款——爱你的绯烟妹妹 以热情开场,以悲凉结束。 我默默地把信合了起来,然后打算放回去。 稍稍一瞥,便是夏绯烟那件比我整个人都金贵的衣服。它被折地板板正正地静静地躺在柜子上,在旁边的我还能闻得到衣服上淡淡的香气。 此刻的心情实在是无以言表。 愣愣地躺回床,而后默默地用被子遮掩住自己的身体。 床很乖,床很好,床不会打你,不会骂你,不会麻烦你。床会接纳你,会包容你,会在每一个夜晚静静地等着你。而当你去用身体温暖她,她更会用身体加倍地温暖你。 床对我很好,我很喜欢床,她陪了我那么多年,我现在也该回报她了。 不去想那些扯淡的事,今天就陪床过一天吧。 “咚咚咚” 我刚刚躺下耳边便传来了卧室门被敲响的声音。 而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那门便下一步被打开了。少女直愣愣地走了进来,左看右看没看到想见的东西,小脸上浮现出了焦急的失落。 我抬起头,看向闯进来的少女,而她的目光也同时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深感不妙。 “咚!” 这是什么技能? 哇!火箭头槌! 洛笛冲向目标并被赋予“不稳”的buff同时施展体术对前方发动一次头槌并对目标或目标周围的造成数点伤害并有概率扣除自身生命值! 我看着一步没走稳一脑袋撞在床上的洛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到最后只是把被子往自己身上紧了紧。 “你……?” 洛笛捂着脑袋半趴在地上半天没站起来。 “还好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呜呜……绯,绯……” 洛笛捂着小脑袋,眼眶里晶莹着点点泪珠,小鼻子不断地吸着气。 她抽泣了几声,而后用惹人怜爱的表情哽咽地说: “绯烟姐姐去哪里了啊……呜呜呜……” “她出去玩了。” 我生怕她下一秒爆哭出来,压了压早上的起床气,用有些关照的声音说道。 “去哪里了啊!” “青楼。” “在哪里?” “不知道。” “不知,不知,不知呜呜呜……呜呜!” 洛笛捂着脑袋的手慢慢松了下去,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出来,脸红红的,一抽一抽地呼吸着。 我深感不妙,即刻用比她抽泣还大许多倍的声音喊道: “我带你出去玩!” “也要找绯烟……呜……找绯烟姐姐。” “找,咱就找!” “也要吃饭,好饿。” “吃!” “也要玩好玩的。” “玩!” “要……” “啥啥都行!” 洛笛深呼吸几次止住了哭声,而后擦着眼泪点了点头。 “嗯嗯!” 我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这虽然是洛赋给夏绯烟批的房子,我也可以随便住,但洛笛可不是我的人,我要是给她整哭了,到时候让她那个二哥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治我呢。所以对于要哭出来的洛笛的要求,我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眼下的危机解除了,但是…… 我看了看床边夏绯烟留下来的衣服,深深地叹了声气。 没辙,干吧。 今日早晨,在平云城的大街上,走来了一个十分标致的女子。一步一行尽显媚态,举止言谈惹人怜爱。只可惜眼神有些空洞,神态也有些颓废,好似刚刚经历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悲剧。 同时,洛家的“公主”洛笛也同这一女子共行着,之间的关系以及事由引人遐想。 是一良家女子惨遭强暴,后被洛笛所救? 是洛笛自暗处解救的奴隶,为其换好衣裳,备好衣食后带着她走上救赎之路? 还是…… “你倒是真敢穿着绯烟姐姐的衣服上街,而且你怎么跟绯烟姐姐长得那么像啊?穿上同一套衣服我都快分不出来谁是谁了……噗,女装哈哈。” 我在试衣间里一个人看着夏绯烟衣服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最后才是不情不愿地穿在了身上。 因为她的衣服加了些魔法的料子,所以我穿的时候衣服也是自己变大了一圈,穿上去没什么不合体的,而且面料也很舒服,甚至说上边还有些有防御作用的法阵,可以保护穿衣者的人身安全。 以及…… 这套确实挺好看的,穿在夏绯烟身上分明就是暴殄天物了啊!这不得我穿才合适吗!我这身材,我这气质,我这小手一放,小步一摇,我…… 注:本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我感慨着这衣服就是一分钱一分货啊,以后横竖得花钱给自己置办一套。 当然是要男装的。 只是在家里看两眼还行,到了街上,那种属于男人的羞耻感便一瞬间地从每个人的目光中加移到了我的身上。 不过还好能过来【集龙会】都是些“成功人士”,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所以看到美女也不过盯着人家看。而且平云城的街上也都是俊男靓女,我还吸引不到太多的目光。 嘶……不过我哥那个瘪犊子要是看着我了…… 想想就一身恶寒。 今天先逛逛吧,看看我这个不知是对手还是朋友的洛家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至于苏何…… 我看了看走在我身前的洛笛,她是洛家管理层的一员,当然不是直接参政,更多只是作为洛家家庭的一员,作为洛家家主和洛家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妹妹,每天玩玩乐乐,充当“人人爱的小鲜花”这么一个角色。 所以她的心性并不是多坚挺,显然,如果有些引导的话她应该能讲些我想听的话。 看着这个单纯的小女孩,算不上正当的想法在我脑中升起。 第15章 小帽子咱扣起来 洛笛在我身边大摇大摆地走着。之前有夏绯烟在,洛笛还可能有些拘谨,做点什么还能收敛收敛她那大小姐的任性。现在夏绯烟一走,她也是放开了,在我旁边看着我,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若不是生了说得上是可爱的脸,我现在是真想上去抽她几巴掌。 晃晃悠悠地走了一会,除了觉得这街道很是富贵,就只剩下一种感觉。 冷清。 【集龙会】开展的话,人应该不少啊,怎么反而感到有些冷清了呢? 此时的平云城给我一种【集龙会】还没有开始,正在为其准备的感觉。 想想看我好像还真不知道【集龙会】到底开始没有,依现在这个状态来看,如果不是结束好几天了,那就应该是压根没开始。 “夏冀,要吃早茶。” “行,我请?” “洛笛没有带钱。” “那行吧,我请。” “嗯嗯,洛笛谢谢你啦。” 微微叹了声气,然后翻出来赵愠在出城前偷偷往我怀里塞的几个金币,也是我在被夏绯烟逼着把大部分金币交出来充公用作财政开支后,剩下不多的私房钱。 夏冀的世界破破烂烂,赵愠悉心地缝缝补补。 “哎呦,是洛笛啊,快来快来,想吃点什么随便点,洛笛小姐来咱们这可是头一回啊!我这当老板的可是太高兴了。后厨!上几个硬菜招待招待洛笛小姐!” “不用不用,只是吃个早餐而已,用不上的。” “嗯……是我太激动了,要是别人知道了洛笛小姐在这里怕不是都要来看一看。这样,洛笛小姐先上楼吧,那边没什么人,还清静些。不过菜还是要上的,希望洛笛小姐收下。” “唔……那好吧,不过钱还是要付的,哥哥告诉我在外面不可以赊账,也不可以买东西不给钱,就算老板说了不要钱也不可以不给。” “好~洛笛最懂事了。” “嗯嗯,夏冀,给钱吧。” 怎么扯了一圈最后扯到我身上来了啊! “我给钱?” 我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洛笛不可置信地点了点头。 “对呀。” “这……” 那老板看见洛笛正在跟我讲话,也是把一部分的注意力放到了我的身上。他看向我,先是一愣,而后温和地笑了笑。 “客官是随洛笛小姐一起来的吧,真是花容月貌啊,我见过许多女子,不过像姑娘这么漂亮的,我见过的实数是凤毛麟角了。” 一旁的洛笛正努力地憋着笑。 我满脸黑线地走到收银台上,缓缓地开口。 “多少钱?” 老板愣了一下,似乎是在质疑我的嗓音。 “五十个银币。” “多少?!” 老板像是受到了惊吓地一般看着我。 “五,五十……” “五十个银币?啥硬菜这么硬啊?” 掌柜仍是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纵使他阅人无数,可在看着我这张脸,这件衣服张口却是这么个声音而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那……要不然……不要钱了?” 一旁的洛笛摇摇头。 “不可以不给钱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洛笛,而后转过头来看掌柜,小声地说: “我没钱,她也没钱,但她非得出来玩,怎么处理你知道吧?” 掌柜看了眼我,而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甘情愿地点了点头。 “那个,洛笛小姐啊,您先上楼,菜一会就上去,我们快到早高峰了,账等吃完了再结,好不好?” 洛笛歪着脑袋狐疑地看了一眼我,而后也没在多想,点了点头后就欢欢喜喜地还上楼去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而后看向掌柜,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 “抱歉啊,刚刚有些激动了,不过这次出门我也实在是没带钱。” 那老板摇了摇头,笑着说: “没事,没事,咱也不差这一顿的钱。况且啊,洛笛这次能来咱们这,咱也是相当开心了。咱又何必去在意这点饭钱呢。” 我冲他笑了笑,而后拍了拍他的肩: “那就多谢老兄了。不过我这也不能白吃你的,这样吧,你给我把账记上。” “不用,咱真不差这些。” “什么不用,我是那欠人家钱的人吗?你就记上吧,不记上我心里不踏实。” 掌柜的看我这么真挚,最后也是带笑地点了点头。 “那,姑娘……先生是?” “姓夏,夏家人,账记夏家上就可以。” “好嘞,那,敢问您……是男,是女……?不不,太不礼貌……” “男的。” “啊?那您这。不合适……” “你知道那个被逐出去的夏家三公子吧。” “知道,知道。” “你知道他为什么被逐出去吗?” “这……倒是有所不知。” “因为他啊,不合我们夏家男子……” 我看向掌柜。很是自然地笑了一声,而后敛了敛眉间的长发,一双手轻轻叠在一起,一副颇具媚态的模样。 “女装的传统呢。” 我学起苏何的样子,掩嘴轻笑一声,而后顺着刚刚洛笛的痕迹走上楼区,只留下掌柜一人在台前凌乱。 第16章 笼中鸟 “唔……吃饱了,好撑呀……” “是啊,这菜确实是硬啊,值这个价。” 吃完之后,我拍拍肚子,享受着霸王餐带来的饱腹感与幸福感,随着洛笛走下楼走走,消消食。 虽然讲早餐吃这么多并不好,不过反正不用给钱,往死了吃就是呗。 “你,给我套一个小鸽子。” “啊?” 走着走着,洛笛把我领到一个小摊旁边,上面都是些小玩偶,或是些装着宠物的小笼子,一个个小铁圈搁在旁边,只要铁圈套中哪个就可以带走哪个。 来这边玩的大多数都是些小孩子,还有陪着小孩子的家长。 “给我套一个小鸽子。” “这,我都十七了,玩这个?” 由于有境界的人是不被允许参加这个活动的,毕竟你要是让赵愠来套这个圈,咱先不说准确率会有多高,要是一个没收住力给小宠物连笼子一切砸个稀碎,搞个“血溅当场”就不好了。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上次我去【伴星城】玩套娃娃的时候,赵愠就一个没收住力把剑气都甩出去了,然后一个个布娃娃就变成了满地的布娃娃…… 洛笛似乎都有那么一到二重的境界,所以她不可以去玩这个。 这么一个成天玩的小女孩都有境界,这难道就是大家族血脉带来的天赋增益吗? 现在洛笛拽着我的衣角,少有地变得乖巧了些许。 我叹了声气,心想这个富家大小姐竟是对这玩意感兴趣。 看着身边突然乖巧下来的洛笛,我叹了声气,自掏腰包花钱买了个圈。 “加油!” 洛笛则是在不远处举着小拳头为我加油打气。 看着目标的小鸽子,稍微一吸气,然后凛着眼,把铁圈丢了出去。 “啪嗒。” “中了!太棒了!” “那是包的啊,我是什么人。” 洛笛从后面一个箭步冲到我怀里,而后在我怀里拱了拱,那绵软的感觉和淡淡的香气在怀中洋溢着,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该说怪不得是洛家团宠吗。 而后…… “飞喽,飞喽,都飞吧,飞到天上去吧。” 洛笛把我拉到一处城郊,而后把把我刚套小鸽子要了过来,把笼子打开就放了出去。 得,吃饭吃得那玩意死贵死贵还非要给钱,买个套圈好不容易套着个小鸽子还反手给人家放了。 什么团宠? 败家玩意! 只是出身高在洛家的洛笛眼中并没有对金钱的概念,不管花多花少,只要是能买到开心,那不管花多少都是花得好。 洛笛仰着小脑袋看着鸽子渐渐地融入蓝天,纯真的快乐占据了身心的全部。无邪的笑容在那张可爱的面容上扬起。 见此,我也只得是无奈地叹了声气。 算了吧,这钱花就花了,权当是千金买笑了。 虽说也算不上千金,毕竟买一个圈也就用了几个铜币。 当年周幽王为了哄褒姒开心,连“烽火戏诸侯”这离谱的事都干出来了,最后落得个国破家亡失社稷,更朝迭代丢小命的结局,而且连到最后老婆都没保住。这么一比,我这只花了不到十个铜板就哄得一个女孩子开心,比起那位周幽王,代价可是少了许多。 那付出的代价少了,不就是省的多了吗?那省的多了,不就是赚得多了吗?那再稍微换算一下,我这可不就是用不到十个铜板把整个久安国都买下来了吗? 满赚啊! 想到这,我稍稍有些抑郁的心情也是明朗了起来,甚至有些小开心。 我能这么想事情不会是疯了吧? 不对,肯定是因为我有强大的自我调节的能力。 “绯烟姐姐告诉我,那些笼中的鸟儿一辈子也没有品尝过自由的滋味。” 正望着天空的洛笛忽地启口,而我则是在一旁静静地倾听着。 “我们是人,对于那些小小的生灵而言,我们很厉害,我们可以任意地支配他们,而他们反抗不了,也只能任人们支配。支配它们的饮食,支配它们的自由,乃至支配它们的性命。” “而苏何姐姐告诉过我,如果帮助什么会是容易的事的话,那自然该是力所能及地去帮助;如果拯救什么会是随手的事的话,那就没有道理不去拯救。” “所以呀,我能花些钱去救一个小鸽子,当然就要去救。我能让从来没自在地展开翅膀的小鸽子第一次飞向天空,就当然要为它打开笼子。” 我看着眼前笑得单纯的女孩,一边在感慨她花我的钱做的小善事,一边又不忍将那些笼中鸟儿短寿的事实告诉她。 但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启口后的下一句话却让我感到些许的惊讶。 “前些年,苏何还在破东城。那天,她带我来到了像今天这样的一个小摊前,买了好几个圈,最后很不容易地套到了一只小鸟。我当时好开心好开心,像把那只小鸟带回家养。可是我刚要拿走的时候苏姐姐却止住了我,我当时好委屈地问她为什么。她告诉我说,因为市场上的那些鸟儿仅仅是供人玩乐的玩具。而这样一个能被一个铁圈套来的玩具只会更加的劣质。劣质的玩具,自然是容易坏的,用不长的。与其让它死在温暖的供养中,倒不如让它死在冰冷的寒风中,至少,更洒脱,也更骄傲。” “我当初啜着泪,最后狠下心点了点头,让苏姐姐把那只小鸽子放走了。” “又过了一年多,绯烟姐姐到平云城玩的时候,也带着我去到了这样的小摊套圈,也为我套了一个小鸽子,最后也是放走了它。我问绯烟姐姐,明明它没多久可活了,为什么还要放飞呢?让它最后再享受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好吗?” “绯烟姐姐告诉我说,它不是短寿,而是已经盼了一生,盼了一辈子的天空。倘若这时候有人把它带走的话,他会拼了命地渴望到天空去。如果这时候你把它带回家,让它继续先前的生活,它便会因最后的希望破灭而抑郁而终。倘若你把它放飞到天空中去,它便会失了智一般地疯狂地,尽情地,不顾一切地飞。它的双脚在这时已经没有用了,它的一生从这一刻真正开始,直到它的翅膀再动不能而最后陨落下去,结束它转瞬即逝而不失意义的一生。” “所以啊,洛笛,我们当然要成全它了。” \"我觉得苏姐姐和绯烟姐姐说的都有道理,所以我当然要听他们的话。先前都是她们放飞的,这次,也轮到我了。” 我看着仰着头,空空地看着观摩着天空的洛笛,心事泛起。 鸟儿没有自由,而它不能自己去争取自己的自由,所以只能等到下一个人来把自由还给它,再由命运决定它是否还能再次飞翔。 可人呢? 失去了自由的人,会像鸟儿一样盼,只是盼,待在那里甘愿似有若无的新命运的到来吗? 有些人是的,看先前的破东城人就明白了。 可自然有些人不是的。 他们不会甘愿受拘于铁笼之中,他们也不会整日悲哀地鸣叫。 他们会等一个机会,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机会。 等到那时的到来,沉默的他们会忽地奋起,举起利剑,仰起头颅,为先前的一切苦难,为命运的一切不公,为心中那坚挺的理想而献出一切,在所不惜。 苏何是否又是这种人呢。 洛家和夏家是否是拘束住她的铁笼,而成家是否是她所追求的目标。 我,是否又是影响,甚至改变她命运的那个人呢? “你说我做的对吧,夏冀?” 我笑笑,像是表彰小孩子一般地说道: “当然了,做的很棒,回去可以让夏绯烟给你发一朵小红花。” “好耶!” 虽说这善事是花的我的钱就是了。 小女孩一蹦一跳的在我身前走着,我则是一步步跟在她的身后。 我的脑中,似乎对苏何的认知又深了一些。 我绝对能把她一铲子挖过来的! 第17章 洛城小笛声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长得跟绯烟姐姐那么像啊?” “什么叫我长得像她?我是她哥,应该是她长得像我。” “那你和绯烟姐姐长得那么像啊?” “天知道,我记得小时候她跟我长得也不像,就是个样貌有些可爱的小女孩。但是自打她过来找我,我就肉眼可见的她一天天长得跟我越来越像,甚至比我还像我。讲实在的,那一阵我我看到她那张脸都感到惊悚。不过在一起久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身前的洛笛听我说完后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我,而后把食指放到嘴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没过多久她便将食指放下了,似乎是因为思考有些费脑子弄得她有些不舒服。 “哥哥说青楼不是什么好地方,哥哥也从来都不去那种地方。绯烟姐姐也真是的,去那种不好的地方做什么。” 洛笛有心无意地踢开一块石头,将心中小小的不满发泄出去。 洛笛似乎对夏绯烟有着不小的崇拜属性,三句不离夏绯烟,甚至在提到“绯烟”这两个字的时候眼里还会有小星星。 而知道夏绯烟私底下真实模样的我,对此也只得是叹一声气。 不过为了呵护一个小孩子对偶像天真的崇拜,我也是大发善心地瞎扯了一句。 “兴许失去调查情报的呢。” “调查情报?” 洛笛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我,小小的身体中,大大的疑惑多得要冒出来。 我见到这小姑娘这般好奇,心中多是感慨。 青楼这地方是是非之地,来往的人很多,也什么人都有。这样的地方,来的人聊聊天,喝喝酒也就都不寻思事了。“酒后误事”,那些有些名头,有些职务,知道些要事的人在被美人和酒精麻痹了神经后自然会对周围的事和人失去戒心,从而讲出些不该讲出来的事。 而且青楼这种地方,若是埋伏些诸如特工,刺客一类的东西自然也鲜有人能够发现,所以这么个风月场所,同时也兼具了探寻情报的功能,甚至说有的民间青楼已经做起了情报贩子的副业。 不过这些当然跟夏绯烟没有关系了,她去青楼绝对就是为了跟那些好看的小姐姐你侬我侬,你依我依,然后水乳交融,翻云覆雨。 不过夏绯烟没有把,所以“水乳交融,翻云覆雨”也只能停留在想象层面了。 “青楼里还有情报吗?” “有的。” 我从夏绯烟的衣服里拿出来个苹果,用袖子擦了擦就一口咬上去。这是洛家给客人特供的苹果,我尝了尝觉得不错就顺手拿了几个。 只是一个其他人眼里的大美女,在大街上旁若无人地啃着苹果,甚至还一口大于一口,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反差了。 “去青楼的那些人,有些是大富大贵,有些是少爷公子,有些是官员高管,反倒平民到没有几个。等那些脑子里有些值钱消息的人看两支舞,喝两杯酒,跟美女聊聊天,摸摸小手,上下身的指挥权一交换,到你就是找条狗扔他身上他都敢要,到时候怎么问怎么答。” “啊啊?好恶心!坏男人!” 洛笛嫩巧的小脸上浮现出极度的厌恶,贝齿紧扣,眉头敛起,让别人看到了都想去帮她教训一下惹这个可爱女孩不开心的坏人。 在洛笛一阵恶寒之后,她又将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开始不断地打量着。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而且你女装还这么好看……你不会……不会……不会就是做这个的吧!” 洛笛忽地向我相反的方向猛跳一步,嫌弃的眼神中夹带着些许怜悯。 “你的脑子是怎么想出来这么离谱的结论的啊!我一个这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学术五车的十七岁阳光开朗的贵公子怎么可能会做过这种事啊!” “那你没干过这种事还知道这么多,那你一定也去过青楼,而且肯定不止一次两次了,哼!你也是坏男人!” “我这么洁身自好的人,守身如玉到现在都还是个雏,我怎么可能逛过青楼!” “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不告诉你我才高八斗学术五车了吗!” “哼,我才不相信一个躺床上满哪打滚的人会才高五车呢!” “我……” 我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是不知道反驳什么,我也不好捂住这个洛家团宠的嘴巴把她拖进小巷子里让她别说了,只得是自叹一声吃个哑巴亏。 相比起夏绯烟自称的大小姐,洛笛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小姐同样能让我吃瘪。 “绯烟姐姐都跟我讲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又张了张嘴,但又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因为这话是当初我跟夏绯烟说着玩的,没想到最后又传回我耳朵里了…… 但是刚讲完这句话,洛笛就蔫下去了。 “可是绯烟姐姐又告诉我你是好人,是很好很好的人。而且大哥,二哥和爹爹也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此时的洛笛有些落寞,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她低下了小脑袋,满脸的心事。 不过很快,她甩了甩头,而后抬起头看向我。 “话说,你们是怎么认识苏何的?” 我将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当然不包括某些人看见美女就止不住流口水的细节,免得洛笛心中那个完美的偶像崩塌掉 只是听完这些后洛笛就学着夏绯烟的模样讲起话来了。 “苏何姐姐人又好,又聪明,你还不让人家上车,还是绯烟姐姐懂得识人。” 是是是,你那苏何姐姐可会“识人”了。 不过,我还是没有打碎洛笛对夏绯烟的美好幻想。 “话说,这苏何到底是什么人啊?” 洛笛看看我,而后又看看别处,低下小脑袋想了想,最后却是长叹一声。 “二哥没有嘱咐我不要跟你讲关于苏何的事,而且我现在觉得你应该是好人,是可以相信的人,毕竟绯烟姐姐也说了你是很好的人,所以……所以我可以把我知道的苏何的事告诉你,但是我知道的不多。” “不想讲也可以不讲的。” 我来洛家前的第一目标是想办法搞一条洛家直通破东城的商路,其次才是想办法找个能给我干活的人去把所有政务都交给他,而后我享受挂机升级,颐养天年的美好生活。 但在见了苏何之后,我的第一目标就更改了。 第一目标变成把苏何挖回去给我干活? 并不是。 而是“既要拉一条商路,也要把苏何捋回去给我干活”。 当下挖来苏何是我跟拉条商路并列的第一要务,对苏何了解的越多,对我挖人大计成功实施就多一份保障。 那我要怎么获取关于苏何的信息呢? 首先是苏何,关于苏何的事当然是她自己知道的最多,我要是想让她心甘情愿地跟我走,当然也要从她身上下手,以后肯定是要再拜访的。 其次是洛赋,他知道的关于苏何的事情当然是最多的一个,但是他那张嘴我当然也撬不开,除非他想跟我讲我才能听得到,所以不作考虑。 最后就是洛笛了。 洛笛作为洛赋的妹妹,还跟苏何生活过一段时间,知道的事当然是不少的。我正愁不知道从哪切入,而洛笛的到来正好也为我提供了机会。不过看样子洛赋也是嘱咐过洛笛什么能说,什么不该说的,比方刚刚洛笛在提到她那两个哥哥和父亲忽地缄默,而后突然换了个话题。 不过洛赋却没有嘱咐她不要跟我讲关于苏何的事。洛赋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绝对不会连苏何的事都想不到的。所以他若不是故意如此,那便是根本不在乎。反正给了洛笛这么个突破口,我不好好用都对不起我自己。 不过这也称不上是什么不仁不义的事,我一没有诱导,二没有逼迫,那当然就是根据合理合法的手段获得的信息。 “没什么关系的,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苏何姐姐在的时候对我很好。不仅是我,对谁都很好,对谁都会真诚地笑。会坐在脏兮兮的流浪汉身边问他们是如何沦落至此的,并给他们想办法,劝他们好好地面对生活,给他们找工作,尽力让他们的生活好起来,会买一支糖给贫苦家庭里吃不上好东西的孩子。苏何姐姐还答应了,有机会要带我去看泛霜河泛霜……” 洛笛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 “苏何姐姐很好,很善良,我不想看一个那么好的人,遭遇什么……” 洛笛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些许悲伤,而后她又是甩了甩小脑袋,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放心的吧。” 我给了洛笛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她很聪明,遇到困难也能处理的很好,不会有出什么意外的,再者说……” 我拍拍胸脯,以一种极其自信的姿态说道: “还有我呢,我想保的人,就是天上的神仙亲自下来讨人来也抢不走。” 第18章 捉奸! “跟绯烟姐姐说的一样,你就爱吹。” 洛笛吐槽了两句,不过刚刚徘徊在她头上的小乌云也是就此散了去,低沉的气氛也是缓和了不少。 “据我所知,苏何姐姐不是夏家的人,也不是洛家的人,她是,成家的人。” “成家的人?” “对,成家的人。苏何姐姐以前在平云城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每天二哥都会去问她问题,剩下的时间就是陪着我,吃住都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每天都很舒心的,可是,有一天,苏何姐姐突然走了,连招呼都没打。我那天好伤心,我去问我二哥,他也只是跟我讲苏何去了夏家,至于去做什么,为什么要去,为什么都不跟我道别则都一个字都没跟我讲。” 洛笛讲完,抬起脚,在地上蹭着踢了几下。 我看着低着头的洛笛,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首先,苏何应该不是像洛笛讲的那样是个自由人,毕竟她在夏家的时候仍然在为洛赋建言献策,所以她应该仍在洛赋的眼下生活着的。并且这么久才刚借着我来【集龙会】的机会来到洛家,所以她大抵是没有自由的,也就是说之前来洛家,以及去夏家都是由洛赋一手操纵的,甚至于这次回来洛家亦然。 其次,洛赋应该是很看重苏何的,不然也犯不上天天问,日日问。那么问题来了,先前苏何是给过洛赋杀我的建议的,但是洛赋没有听,况且苏何自己也说自己对于洛赋而言就是个问话的,那她的建议在洛赋那里应该并不是那么被重视,或者说是没有被落实,再说得直接一点就是听了,但没取。但为什么一个这么被重视的人,建议却不被采纳,为什么? 以我个人的理解,洛赋这么个礼贤下士,声名远扬的人,手下的奇人异士自然不会少,比方说之前偷窥我的那个八重。那这么一想,洛赋手底下能有个厉害的谋士也不无可能,那谋士可能怕苏何对他的地位有威胁,所以就排挤她。 但是这个假想其实并不成立,洛赋是明白人,能有这么高的名望,他自然也知道身边的哪些人能用,哪些人该用在哪,他的身边应该是容不下这样自私自利的人的。 那这么被器重的一个有真本事的人为什么不能给个客卿或谋士的名分让她正大光明地给自己出谋划策,反而要送到夏家,只听不取? 当初来【集龙会】时,两名侍卫拦住了苏何,证明苏何的离开一定是洛家人要求的,而洛赋一句话就能让两个七重抬手放人,就证明逐出苏何的命令就是他发出的。但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在苏何回到洛家后将其笑着接了回去。 显然洛赋早就知道苏何会回到洛家的消息了。 他知道苏何会回来,因为他提前地走出来迎接,并且在看到苏何时的眼神没有任何波澜;那也就印证了洛赋是支持苏何去成家的,苏何跟我讲的,洛赋也应该知道。 但是为什么答应了苏何却又不准苏何进城,反而要借我和夏绯烟之手呢…… 我能感受到真相即将从水面下浮现出来,但似乎差了某些关键信息。 “你说,要怎么样才能救得了这天下啊。” ‘成家对其下的人民进行了十年百年的奴化。’ “这太平之地,如今,却落得如此模样啊。” ‘他们不是人民,而是奴隶。’ “他对我……有恩。” “据说成家私底下正在进行奴隶贸易……” 一个想法在我脑中忽地炸开,我忽地一把抓住在一旁的洛笛,正在专心踢着土的洛笛被我这么一下吓了个半死。 \"【集龙会】还有多久结束?” “还,还有五天开始,一共办半个月。” 果然还没开始吗…… 洛笛被我这么一下惊到,说话都不利索了。 “成家家主什么时候走?” “大多数的领主都会待七天,七天以后的【集龙会】就会对社会各界人士开放,有的领主可能会多待几天,但成家家主一直都是待满七天就走的。”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大步地朝平云城的“外环”,也就是夏绯烟的要去逛的青楼方向走去。 洛笛则是愣了一下,而后慌慌张张地跟上我。 “这是去做什么啊?” “捉奸!” 第19章 美少女逛青楼 “公子再来啊,小女子们一直等着你回来!” “再来(再来)(再来)(再来)(再来)(再来)……再来~” 我费死劲才把夏绯烟从女人堆里拽出来,走的时候夏绯烟还在拼了命地朝青楼的方向挥手,脸上是一个个的口红印,身上是淡淡的香味。甚至眼里还满是泪花,好像是征夫出征前跟老婆道别,怕自己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我提前洛笛到离这边好远的地方等着,免得她看到夏绯烟这个样子,心里那完美的偶像轰然崩塌。 “啊呜呜呜!我的老婆,我的老婆,我的老婆啊!我不要走啊呜呜呜!” 我看着我怀里正在疯狂挣扎的夏绯烟,大抵理解先前赵愠看自家少爷发疯是什么感觉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走啊!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的啊!我都摸上手,喝上酒,看了跳舞,就差最后一步了啊!结果,结果,呜呜呜呜呜!” 此时我的脸阴郁地要滴出水来,因为这可不是在破东城,出了事我还能用我不多的大脸把事情往下压一压,但现在可是在平云城啊,你想怎么的啊! 只是我也不好说她,毕竟我当初也有这一般疯了…… “走,咱先回去说。” 我伸手想把夏绯烟拉回去,结果她却是一下打掉了我的手。 “我不要!我要回去陪我老婆!” 平云城内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来,寻找着新的大瓜。 我心中暗道不妙,因为她穿的是我的衣服,脸又是我的脸,要是我真上了明天【东皖域】的头条,那就绝对会被传到破东城,然后供破东城人观看,不考虑我的颜面,赵愠可也在其中的行列啊。 要是被她知道她少爷出远门不带她是为了逛青楼的话…… “少爷,您做什么?要我晚上来您的房间吗?不用了,我觉得我在少爷身边只会是少爷的负担,我身材没有青楼女子好,颜值没有青楼女子高,嘴不如青楼女子会谈吐,我还是不给您添乱了吧。” 因为我前十七年虽然很不着调,啥啥不管啥啥不学,成天就知道玩,吃喝赌更是一样不差,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嫖过。 因为我想给她灌输的是“你少爷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对待感情还是十分真诚的”这个思想。 至于原因,不言而喻。 结果因为这么个事,累计十七年的好感度在一天之内疯狂降低,之后真的落得个一辈子的主仆关系。 那种事不要啊! 于是我很快地想了一招,俯下身,在夏绯烟耳边用不大的声音道: “要是现在跟我回去了,以后苏何就有可能成为你的老婆。” 闻言,夏绯烟突然就不哭了,好像之前的哭闹都是装出来的一样。 她看着我,好像在等我下一句话。 “你想想,要是她跟了我回了破东城,每天都在城里工作,你还怕没有机会吗?” “吾等青年之辈怎可将大好年华放荡于青楼之中?走,且于吾谋大事。” 第20章 前夕 平云城的众人见没吃到瓜也就都散了。 我则是长舒了一口气,有一种保住了自己后半生幸福生活的劫后余生的快感。 突然感到这个情景似乎跟某个城主接待他那妹妹的事有些相像…… 该说不愧是兄妹吗,一个见钱眼开,一个见色忘义…… “唉,多好的女孩,就是可惜跟了夏冀……” 买菜大妈不要在没有你的章节里边出来凑热闹了啊! “到底什么事值得打扰我青楼梦好?唉,慢点。” 我领着夏绯烟往回赶,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好像也不用急,所以就没有跑,只是快步走着。 “咋了你这是?一惊一乍的。” “三件事。” 我一边走一边说着。 “第一,什么时候见关若谙,关若谙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叫我来又是为什么?” “有时间去就好。我们俩关系好,她叫我来就是跟我去【集龙会】逛逛的。你的话,她跟我讲想让你办件事,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第二,我需要一件能护身的东西,并且保护人的法阵被触发后我要知道它被触发了,并且还要知道受保护者的位置。” “那我可告诉你,这东西只有是魔法才能做到,而且价格绝对不低,估计够顶你一两年生活费了。我知道你没钱,所以你可以求我,本小姐可以大发慈悲地给你垫付哦。” “要我求你就算了,你还垫付?意思就是我还得还是吧?你还是我妹妹吗!” “咱不知道赵愠要是知道了你故意不带她就是为了大半夜能跟好看的女孩子两个人去逛泛霜河……” “我求你了,姐,给我买吧。” “真诚点。” 我猛地半跪下,一只手搭在胸前,一只手拉过夏绯烟的手,开始痛哭流涕地声情并茂。 “绯烟姐姐!天底下最好的妹妹,把不成器的哥哥强行扶正;绯烟姐姐!天底下最厉害的全才,把风雨中的破东城挽于狂澜;绯烟姐姐!天下最好的人!有责任,有担当,有善心,想要救助每一个陷于水火的人啊!伟大的绯烟姐姐!如果您今天能给急难之中的卑微的夏冀一点经济上的支持的话,那我愿意在破东城的市中心为您建立一座独属于绯烟姐姐的雕像供世人膜拜!再将您载诸史册,供后世万代钻研您的智慧,瞻仰您的功绩!” “一点水平都没有,不过我也姑且同意了吧。那第三件事是什么。” “最后……” “最后啥?唉唉唉。” 我拉着夏绯烟来到了洛笛等我们的地方。 洛笛这时候正在闲来无事地踱着步,见我领着夏绯烟回来了,无聊的神情在一瞬间全部褪去,被满满的惊喜和快乐取代。 “绯烟姐姐,你回来啦!” 洛笛一下子跳了过来,小脸上都是开心。 只是她跳到的是我面前,并且是正对着我说的。 “我是夏冀。” 气氛霎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洛笛看着我,而后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夏绯烟,艰难地用大脑处理了一下信息,然后又看了看我,确认了我才是夏冀后,才是抱起了臂,傲娇地“哼”了一声。 “明明都把绯烟姐姐接回来了还穿着女装,怕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要是绯烟姐姐能多陪陪我我才不会认错呢。” 洛笛一边吐槽一边表达着对夏绯烟能多陪陪她的小小希望。 不过我和夏绯烟现在显然都没有空去考虑旁边的小吉祥物在想什么,毕竟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我一边带着两人向我们的住所走去,一边问洛笛: “苏何来之前,洛赋或者洛赋身边的人有没有去过成家的?” “苏何姐姐……苏何姐姐来之前,二哥领着我去过一趟成家。不过二哥当时只让我在小镇里面走走,不让我出去太远,我觉得那里好闷,空气也有不好闻的味道,我一点也不喜欢那里,所以在那里住了没几天就回来了。不过二哥没跟我一起回来,而是在成家又待了几天,我也不知道二哥到底是去做什么。等二哥回来后,没过几天,苏何也就到了平云城了。” 我接着说: “最后,距离【集龙会】开始还有这些天,我要见苏何一两次。洛笛,你觉得可以吗?” 洛笛抬起小脑袋,望向天空想了想,最后告诉我说: “不知道,要看二哥怎么想。” “这样啊……” 我点点头,而后转身向夏绯烟,俯下身贴近夏绯烟的耳边,以极其细微的声音在在她的耳边讲着什么。她知道我要跟她讲的绝对是重要的事,所以也没有任何的抗拒,静静地且认真地听着,随着我的言语传到她的耳中,夏绯烟的眼神里也渐渐地充盈起惊讶。 而洛笛的眼中则是渐渐充盈起妒忌。 话毕,夏绯烟看着面前的我,眼神中似乎有些担心。 “这……很大胆的猜测。” “不是猜测,是事实。” “那你就算真这么做了也未必能查到什么,你现在能不能把手伸进去都是个问题。” “所以我要先去找关若谙。” “她是公主,她是领了命令的,她没那么多权利,她未必能帮你那么多。” “所以她来这里也绝对不是因为个人意愿,她找我也绝对不会因为是个人原因。” “你是说……你就这么笃定关若谙会帮你到那个地步?” “我赌她就是为了成家来的,如果不,我会卖她个人情,她会答应的。” “你……为了苏何真是豁出去了。” “没有豁出去,力所能及而已。” “此行或有风险……” “我能处理好的。” “可……” “可我不能就那么看着苏何出点什么事吧?” 夏绯烟看着我,眼神中尽是担忧的愁绪。 若是外人见此,估计很难相信这个平日里跟哥哥那样斗嘴,跟她哥哥处处作对的妹妹会为她的哥哥露出这般担忧的表情。 一双黛眉微敛,朱唇张而未启口,而后又紧紧地抿在一起,最后深吸一口气,有些沉重意味地说: “那你……就是要……” “对,我亲自去帮她。” “好吧,你是我哥,有什么事我都陪你干,出点事我跟你一起担,我会尽全力地帮你的,你……也要好好地,安全地回来,知道吗?” 我自信地笑了笑。 “放心吧。” 我点了点头,是自信与决然;夏绯烟叹了口气,是无奈与妥协;洛笛则是张了张嘴,是听我们两个说话,努力地想听懂却无法听懂的头痛欲裂。 说着说着便是回到了宅邸,太阳已经流落到地平线下,被高楼隔绝在视线之外,空余淡淡的有些灰蒙蒙的金色流辉。 “今日不早了,明天再动身吧。” 第21章 今夜 “那今天就到这吧,嗯……累死了。” 夏绯烟回到宅邸,直直地奔着沙发坐下,而后深深地伸了个懒腰。 果然在青楼玩还很费体力吗…… 夏绯烟可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啊,是夏家里一个旁到不能再旁的旁支啊!凭什么她都能去青楼玩一整天,我一个夏家三公子反倒是活了十七年连青楼的门槛都没踩过啊! 可能我当初不立这个纯爱人设现在活得会潇洒不少吧。不过同样,估计要是我真是个放荡的贵公子的话,赵愠应该还会那样忠诚于我,因为她的目的是保护好我,听我的话,办好我的事,而我本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其实是不在乎的,但如果跟了十多年的主子是这么个滥情的家伙,估计赵愠对待爱情的态度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就像是我的影子,藏在阴影中是她的本分,但本身却又和阳光下那个人那般相像。 而夏绯烟估计也不会那样认认真真地管我了,对她而言,兴许在她眼里我就是和我那些废物一样的兄弟姐妹是一般货色吧。 算了,我接着守身如玉吧,这说不定还是开启完美结局的一部分条件呢。 一脑袋栽倒在沙发上,夏绯烟则是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我正准备把这穿了一天的羞耻服装脱下来,却被身边的夏绯烟打断道: “今晚洛笛跟你睡。” “啊?” “啊?!” 门口的洛笛呆愣愣地立在那。 “还有,衣服明天再还给你。” “为啥啊?” 我一脸不解地摊开手看着夏绯烟,然而夏绯烟则是少有的做贼心虚了起来,她转过头,不敢跟我对视。 一边的洛笛这时候也是很不容易地用大脑处理完了信息,立马开始抗议起来。 “哥哥告诉过我‘男女授受不亲’的!我才不要跟这个坏男人住在一起!如果可以的话,我要跟绯烟姐姐住在一起……反正我才不要他!” 只是可惜洛笛的抗议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效,夏绯烟对她的问题选择了逃避,而我则选择了忽略。 夏绯烟别过去的脸此时却是投来了点点目光。她不吭声地上下打量了我几许,眼中多是审视,但似乎又有些欣赏,看完后,她又移开了目光 “你穿这套不挺好看的吗。” 我瞪大了眼睛,而夏绯烟则是紧接着说道: “而且我见你穿着这衣服在大街上走的时候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一点羞耻感都没有的,那你心里肯定是接受了的。这也没有外人,我现在给你个机会穿着我的衣服睡一晚,等着我和洛笛都睡着了你就可以去放飞自我了。” “到时候你就去大街上淋着月光跳舞,指不定哪个少爷公子就相中你了想给你领回家去了呢。能来【集龙会】的少爷公子家里面条件肯定都很好,你早上就陪人家唱歌跳舞,晚上给人暖暖床,到时候后半辈子就过上幸福无忧的生活了呢,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 “我希望个蛋啊!你这都扯的些什么玩意啊!” 比起面对诬告而歇斯底里地想要维护自身清白的我,一旁的洛笛则是不知道被夏绯烟哪句话拨动了神经,自己捧着自己有些红扑扑的脸,低下头,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原来绯烟姐姐不拿我当外人吗?哎嘿嘿,绯烟姐姐……” 只是可怜的小洛笛并不知道并不是夏绯烟不拿她当外人,只是夏绯烟没拿我当人而已。 夏绯烟并没有理会我的歇斯底里,而是仍然像是有些虚心地不去看我。 她直直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她的房门前把门打开来。 “话少说,反正今天谁都不能跟我睡一起,到底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吧。” “不是,你晚上有什么事要背着所有人……” 正疑惑着的我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对着房门前的夏绯烟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你这个年纪也差不多,刚才还刚逛过青楼,我理解……” “你理解你马勒戈壁,一天天的不挨骂难受是吧?滚出去!女装癖死渣男,恶心!” 话落的同时,夏绯烟的闺房也一时间被“轰”地一声关上。 我猝不及防地被打了一套连招,让我愣在了夏绯烟的房门前,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房门被猛猛关上掀起的气流。 甚至说夏绯烟的房间里还传来了些许的嘲笑声。 “夏冀的女装,哈哈哈哈哈哈……我绝对记他一辈子啊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笑死我了哈哈哈……” 是夏绯烟选手的“对地追击”!将被一套连招打到在地夏冀进行最后的处决!夏冀无法招架,最后一丝血条已然见底! 是夏绯烟的胜利! 身后洛笛的脸上又挂上似笑非笑表情,似乎是想笑却又在很努力地忍耐着。 “不过哥哥的女装还是挺好看的……” “哈哈哈哈哈!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的洛笛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笑得抽起来,身体都要蜷成一条虫子,但由于夏绯烟的缘故,她还是在努力地压抑着,身体也由此蜷缩得更厉害,就像是…… 蛆。 被爆喷一顿的我打不起任何笑容,回头看了一眼洛笛,而后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上,再锁住。 洛笛在外面还跟条蛆一样在外面抽抽着笑,抽抽着在地上蠕动,那就随她去吧,我反正是不管了。 没地方睡?洛家团宠? 去她的吧! 我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洛家人怎么了?洛家人高人一等啊?我今天就是不管她了,她爱咋咋滴吧。 而且其实洛笛也不是非得跟我一起睡,毕竟这里可是洛家的宅邸,三室一厅都是扯,估计三十室十厅了才算正常,哪里来的没地方可睡? 那些孤男寡女因为种种原因睡到一张床上都绝对不是因为客观原因所迫,分明就是两个人都想跟对方做点什么事才会发生的好吧。 但这里又不是言情剧,我跟一个刚认识一天半的洛家团宠就滚到一张床上去是肯定不可能的。况且破东城还没有资格跟洛家起冲突,要是这时候我再跟人洛赋的妹妹发生点什么的话…… 估计到时候有没有家让我回都是个问题了。 坐在床上把夏绯烟的衣服脱下来换上洛家提供的蚕丝睡衣,感受着怡人的舒适,一脑袋扑倒在床上。 这两天走过的路感觉比我前十七年的路加起来都多了。 伴着浓重的疲惫,我很快地昏睡过去。 朦胧之中,我仿佛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该有的脚步声也被蹑手蹑脚的动作抵消掉,似乎是为了不吵醒我。 应该是她吧。 第22章 是夜袭? “锁门还不知道拔钥匙,刚才在外边分析得头头是道,现在却连钥匙插门外边都不知道拔,真搞不懂你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的。” 窸窸窣窣的铺毯子的声音在地板上响起。 “昨天,苏何姐姐回来了,对我很好很好的苏何姐姐回来了,我好开心好开心。也是昨天,绯烟姐姐也来了,我好喜欢好喜欢的绯烟姐姐也来了,我也是好开心好开心。可是,明明绯烟姐姐就跟我住在一间房子里,明明苏何就在我二哥那边,是我想见就能见的,明明喜欢的人都在这里,但为什么我现在就是开心不起来呢……” 扯拽被子的声音泛起,那略显悲凉的声音道: “我想,苏何那样一个聪明的,理智的人,为什么会和萍水相逢的你讲那么多呢……绯烟姐姐跟我讲你是很明事理的人,所以你也一定能理解的。我不知道什么君臣纲常的礼乐,不知道苏何姐姐口中那些天下国家的要义,也不懂二哥说的经天纬地的才略,我只知道苏何姐姐一个人漂泊无依了很久很久,她没有一个真正的家。我只希望苏何姐姐能找个依靠,每天开开心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累了还有人接自己回家休息,就像以前的洛笛一样……” “但我不姓夏,也不是苏何帮助过的穷苦人家。我姓洛,是爸爸的女儿,是大哥和二哥的妹妹,我跟他他们一起生活了十余年,他们照顾我照顾地很好很好,是我洛笛的亲人,是我最亲近,最亲爱的人,所以,我不能,不能跟其他人站在一起去损害我亲人的利益……就像绯烟姐姐刚刚说的愿意帮你一样。倘若有一天破东城出了什么事的话,绯烟姐姐也一定会毅然决然地选择你,不管是否要抛弃破东城,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哪怕绯烟姐姐自己陷入性命上的危难她也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抛弃一切,从而选择你。因为你是绯烟姐姐的哥哥,是她最爱的人,而我,也是二哥的妹妹……” 女孩的声音此时已经有些颤抖,但语气还是违和地尽其可能地轻松着。 “可我真的不想苏何姐姐出些什么事,我想让她好好的,让她有可以依靠的人,让她有自由,让她有一个真正的家,夏冀……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一定……一定要把苏何救出来,一定要……一定要……” 空气忽地停滞了一段时间,而后一道呜咽着自嘲般的声音传来。 “我告诉过你的事应该都是可以说的吧,我应该没有讲不该讲的事吧。应该,算不上吃里扒外吧?也算不上是绯烟姐姐口中的那个,那个那个‘二五仔’吧?” 女孩自问自答着,她抱着腿,小脑袋埋在怀里,好像做了是乖孩子什么了不得的错事但没有受到家长的惩罚一样,自顾自的羞愧着。甚至说眼眶还有些泛红,似乎在强忍着泪水。 只是,在这寂静的夜晚,又有谁能够回应她呢? “当然不算了。” 随着洛笛感情越来越投入,原本为了不打扰我睡觉而小声小气的她也渐渐跟着感情开始忘我般地讲了起来,我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脑也因她这份热情变得越来越清醒。 “睡了吗?” “没” “起来重睡。” 大抵就是这种感觉了。 得亏洛笛吵的是我,我脾气还好,而且也没有起床气。这吵到的要是夏绯烟可就不知道得是怎么个事了。以前她玩的很累去午睡,我给她和弄醒了,好家伙,那要不是赵愠拦着,我估计都得被她撕下来一层皮。 不过她的起床气似乎也分对谁。以前我们还在一起住的时候,她昨晚做了很多事,那一天睡了很久。当时是赵愠去叫她的,不过一去就是好久,我等了很长时间也没见她回来,过去一看,好嘛,这夏绯烟抱着赵愠睡得正香呢。 洛笛见我醒了,那表情算不上惊讶,或者说我醒过来才是她所希望的。 “真的不算吗?” 洛笛的声音似乎是有些祈求着我肯定。 “当然了,你没有讲你哥哥不让你讲的事,当然算不得背叛了。而且就算你不讲,我也可以去直接找苏何,了解到这些信息只是时间问题。不过也多亏了你,帮了我不少忙,很谢谢你哦。” 说罢,我伸出手便朝着洛笛的脑袋伸去。 “不可以,绯烟姐姐说了,摸头会增加好感度的,增加好感度到了一定地步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所以洛笛不可以让你摸头,而且绯烟姐姐说了尤其是不可以让你摸头,不可以!” 小洛笛捂着脑袋,十分警惕地说。 不是,这夏绯烟怎么一天天给小女孩传递些错误思想呢? “但是……我觉得你很好,你可以……唔……可以,可以……摸摸手。” 说罢,洛笛红着小脸把手举到了我面前,甚至有些决绝的样子。 夏绯烟,看看你带出来的人。 我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并不是因为我多正直,我可不是那种坐怀不乱的君子,眼前有便宜让我占的话我也没必要拒绝,毕竟“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 只可惜这双玉手的主人的脸是让人毫无欲望的儿童面容。 我叹了声气,没有了任何睡意的我索性从床上坐起来,而后翻身下床,从床底下拿出来了一个箱子。打开来,是四瓶酒,两两一对。 洛笛停滞在空中的手也慢慢放了下去,看着我从箱子里拿出来一瓶淡紫色的酒,而后拿过一对酒杯满上,拿出一杯递到洛她里。 “这是……果酒?” “对,果酒,我以前托人酿的,度数很低,很甜,适合小孩子喝,口感和味道都是绝对的一流。” 我有考虑往久安国市场卖些具有奢侈品性质的酒类的打算,但是我不知道当地人的口味,所以要找机会试试当地人的口味。显然,眼前这个出身高贵的小姑娘就是一个不错的奢侈品消费群体的代表。 面对我的慷慨陈词,洛笛显然是一副不信的样子。 “几百金币一瓶的西灵果酒我也不是没喝过,又苦又涩的,也就绯烟姐姐以前带来了几瓶酒分了我一点,那味道不知比百金一瓶的酒好上多少,你这自己酿的能赶上人家的吗?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才不会喜欢你的东西呢。” 看着抱起双臂的洛笛,我嗤笑了一声。当初夏绯烟带的那几瓶酒就是我给的。我当时考虑她可能要出去好久,就多给了几瓶。我上辈子什么都干过,也什么都会一点,也包括制酒这种技术。不过现在久安国的制酒技术并没有多高,顶天也就是整些低度数的酒出来。 而我虽然知道有关于制酒的技术,不过也只是涉猎而已,要是跟本地人比划一下啤酒那肯定是比划不过的,所以就只能另辟蹊径,整点像是饮料的果酒,还有些高度白酒才能跟本地人竞争一下。 现在洛笛面前的那一杯紫色的酒就是甜甜的果酒的试验产物了。 只是不屑的洛笛仍旧是不屑,希望借此维护她“不是小孩子”的身份。 但我也早就想好了破局之法。 “夏绯烟当初就是从我这拿走的,你尝尝怎么样。” 洛笛一听是夏绯烟喝过的,连忙从我手中接过酒杯,一股脑地干了下去。 第23章 夜斟 “嗯~嗯~嗯~好好喝!好喝!快快,再给洛笛拿一杯!” 我接过洛笛手中已经空了的杯子,又为她斟上一杯酒。 “这东西可不便宜,我这酒可金贵着呢,我平常都舍不得喝,就这一杯了啊,不能再喝了。” 都讲贵族出身应该是都应该是知书达理,年少老成,胸有城府,更别说是洛家这个富得流油,往柱子上镶钻的【东皖域】第一家族出来的公子小姐了。 可洛笛这个大小姐跟本没有一点受过高等教育后在别人面前展现出的那种高文化,高素养,高素质的样子。都讲“品酒”“品酒”,她倒好,“吨吨吨”就往下干。这在平常都是我和赵愠逢年过节才鼓捣两瓶来喝的,她当我面一分不给钱的就这么往下干看得我是真心疼啊。 洛笛喝完了手里的酒,小脸立刻就红了起来,笑得甜甜地把酒杯递到我面前。 “好好喝~哎嘿嘿,还要!” “说了最后一杯就是最后一杯,不需要了。” “不嘛不嘛~” 洛笛伸手把我的胳膊抱在怀里,某两个软软的东西滑嫩嫩地蹭着我,扑闪的大眼睛里面好像有小星星,小脸也红扑扑的,加上甜糯的声音,能让每一个人的内心就此软下来。 “再给我一点嘛,再一杯,一杯就可以了,求求你啦~” 要不,再给她倒一点?反正自己还有不少,再给她倒一点也不差的,毕竟她这么可爱…… 我的手在这层想法的推动下自然而然地去拿酒瓶,想要满足眼前【洛笛·可爱版】的小小愿望,直到酒瓶搭到酒杯上的那一刻…… 怎么回事!我刚刚那是什么危险的想法?这可是我的陈月佳酿,虽然论香醇比不上那些千金酒,不过论别的咱可是不知道要好出来多少了,怎么差点让那洛笛三言两语骗了去? 不过我也大抵知道了洛笛是怎么用这样一个脑子变成整个洛家的团宠了的。真的,这张脸,这个声音,撒着娇抱着你的胳膊想要你办些什么事实在是太难拒绝了啊! 我的手此时又不自觉地去拿住刚刚放下的果酒,不过这次我则是很快的清醒了过来,这才没有酿下大祸。 “不行就是不行,回去睡觉去。” 洛笛鼓起了脸,而在酒精的作用下,面容变得更加红润,可爱也变得更加……诱人。 “为什么不可以喝!” 这一声娇嗔直接贯穿了我的心脏,天呐,怎么生气也这么可爱啊!夏绯烟能不能学习一下啊!要不我……醒醒啊,夏冀!这酒卖出去能有不少钱呢,哪有比钱更可爱的东西啊! “因为你是小孩子。” “小孩子怎么了。” “小孩子不能喝酒。” “那洛笛就不是小孩子。” “因为喝完酒会醉。” “那又怎样?”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女孩子喝醉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 “哼,绯烟姐姐讲了,你有贼心没贼胆。喜欢一个女孩子十多年了,而且那个女孩子就一直在你身边跟着你一起住,结果你到现在都跟她一点进展都没有。喜欢的女孩都不敢追,我才不相信你有胆子做不好的事呢!” 疼!好疼啊!夏绯烟!你就这么背刺我是吧! “而且就算有,那又能有什么不好的事?” “男的这时候一般会趁人之危。” 我没由来地讲出这么一句,想给眼前刚刚重击过我的洛笛一点威慑,顺便让她知难而退,不要再找我要酒喝了。 “哦,那你称吧,反正我就要喝。” 闻言我叹了声气,虽说我的酒并没有多大度数,估计也就个位数的度数,但这小兔崽子绝对是喝醉了,酒精让她那本就几近无用的大脑活动起来更加雪上加霜。 而我这个人的道德虽说并没有多高尚,但也说不上那么败坏,而且我也不像夏绯烟那样看见个稍微好看点的就走不动道。 而且要是我真跟个禽兽一样对洛笛做了些什么的话,那她那两个哥哥不得把我的小腿骨挖出来做成笛子啊? 于是,为了报复洛笛刚刚对我深入灵魂的攻击,以及让【洛笛·醉酒可爱版】停止她那控制效果的撒娇100%大法,也为了不让她接着白嫖我的酒,我只好再次打开箱子,从中取出一个白色瓶子给洛笛倒了小半杯塞到洛笛手里。 她也没注意到这杯酒的颜色不一样,也不顾跟之前那杯酒完全不同的气味,闷着头就一口干了进去。 不过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嗯……嗯……嗯?好……好奇怪的味道?呀啊啊!嘴里着火了啊!怎么办怎么办啊!快救火,救火啊!” 我一边找着水一边笑看着被洛笛辣地不知所措的洛笛。 那瓶白酒往少了说都得四五十度,这个世界的科技并不是很高,为了提高白酒的度数,我甚至是特意找了魔法师才把那东西整出来的。酿酒技术不高的如今,没尝过白酒的他们怎么能扛得住这么一杯,更何况是沾杯就醉的洛笛? 只是我刚把水送到了洛笛面前,这小丫头片子就又给我整了个好活。 “不要喝水,嘴巴里有口水但是火一点也没有灭,喝水有什么用啊?” 不是?你是那家用电器还是炒锅里的油啊?你不喝水你要咋地啊?我是给你插销拔了喷干粉还是帮你把锅盖扣上啊? 如果不用der来形容的话,那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傻的可爱”了。 当然,我也想好了应对之法。 “这水是夏绯烟喝过的。” 洛笛一把将杯子夺了去,大口大口地喝着。 “唔……这个,不好喝……嗝~唔……咕……” 洛笛喝了水之后看上去好起来了不少,不过醉酒后的迷离模样也是浮现了出来。她一步一晃地走了过来,然后把小脑袋靠在了我怀里。 场面一度有些温馨。我看着洛笛笑了笑,心想她闹了这么久,也该是累了吧。那现在只需要让她乖乖睡觉…… “呕!!!!!!!!!!呕!!!!!!!!呕~呕……咳咳……” “呃啊啊啊啊啊啊!!!!!!!” 是呕吐物啊!!!!! 洛笛在我身上“哇哇”吐了起来,甚至说我像把她推开的时候她还抱住了我,拳道二重的力量让我跑都跑不了,只得是被这贴近我身上的一口贯了个通透。 “这个……不好喝……衣服,不舒服……” 讲罢,洛笛便开始旁若无人地脱衣服,脱了外套,脱了衬衫,只剩下内衣内裤。但被吐了一身的我自然是没心情去欣赏洛笛那只比赵愠翘一点点的让人生不起欲望的贫瘠身材。 将身上那件被贯透了的睡衣脱下,离开宅邸到外面打了些水,而后回来在把洛笛脱下来的衣服捡起来,都扔到水盆里,开始一下下地手搓起来。 赵愠,少爷好想你啊。 但为了衣服不因一时的懒而变得酸臭无比,也为了明早上起来不被夏绯烟劈头盖脸地骂一顿,我也只好勤勤恳恳地一下下搓了。但将前半生都交到赵愠手中的养尊处优的我哪里做得来这个,没洗一会就腰酸背痛。等我洗好,把衣服挂上晾衣绳的时候已经月上梢头,并且累个半死了。 回到房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栽楞地倒在了柔软异常的床上,沉沉睡去。 …… 此时,夏绯烟的房间…… “嘶哈~嘶哈~老婆~老婆们的味道啊~哎嘿嘿,嘶哈~” “好像还有点别的……不对不对,不能这样子,应该接着闻老婆们的,嘶哈~” 第24章 晨练 “喂,不是说要出去么,怎么大早上的还在睡?你……” “啊……昨天太累了,今天补补觉。” 我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胳膊却感到好像是碰到了什么香香软软的东西。我本能地捏了一下,虽说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感觉好像摸起来不大聪明的感觉。 而且这个手感……怎么像是魔族那边的史莱姆呢? 我感觉手感很好,便又捏了几下,但同时,身下却传来一声娇啼。 “嗯……” 睡得正香的我被这一声轰地砸醒,猛地坐起身,看向我刚刚摸了好几下的东西——昨夜脱完衣服后就只剩下内衣内裤的洛笛。 由于我昨天也把衣服脱了,导致现在我也是只穿这条短裤并且赤裸着上身。 现在,一个半裸的男人和一个半裸女孩子躺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我刚刚还伸手捏了捏人家…… 加上门口的夏绯烟…… 这分明就是捉奸现场啊! 我眼巴巴地看向门口的夏绯烟,眼神中带上了些许祈求,声音也软了下去。 “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而是我看到的那样。” 夏绯烟十分平静的看着我,双手搭在裤腿边,眉头没有任何的上扬或者收敛,就是那么平静地看着我。 但那越发沉重的呼吸和变得冷漠的眼神已经将她的愤怒表达出来,我知道,现在我要是有一点没说好的地方她就得原地爆炸。 这可不是游戏,是没有让我存档的机会的,要是棋错一步我可真就交代在这了。 深吸一口气,然后挤出一个不那么好看的笑容: “其实吧,是她昨天喝了酒……” “你还给她灌酒?” 夏绯烟的气愤值+25% “我当时睡觉的时候不知道她在床上。” “那我在床上你是不是也敢睡我了?” 夏绯烟气愤值+30% “我俩光着是因为衣服湿了。” “她才十五岁啊你个禽兽!” 夏绯烟气愤值+40% 距离爆发还有5%,请玩家做好准备。 我十分地捉急,我这怎么说夏绯烟怎么都不信我该怎么办啊!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要是夏绯烟爆发了那今早上绝对没我好受的了啊! 这可是封建时期,她直接大嘴巴子上我脸我觉得都完全有可能的啊! 怎么办怎么办…… 对!洛笛!让她自己说不就好了吗! 我赶紧推了推睡得正熟的洛笛,让她赶紧起来。 “快,你自己说啊!” “唔……” 洛笛揉揉眼睛,打个哈欠,而后慢慢地坐起身来…… 她栽倒在了我的肩上,而后轻轻地启口,用小小但很清晰的声音说: “哈……啊……睡得好舒服啊……” 我看着正拽着我慢慢立起身子的洛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夏冀……” 气氛一瞬间冷到了冰点。 “我还要……” 说完,洛笛便便倒在我怀里睡了过去。 夏绯烟气愤值+% 我一脸惊讶地看着怀里刚刚说完虎狼之词的洛笛,而后又缓缓地抬起了头,有些绝望地看着夏绯烟,眉毛低下,嘴角却上扬,强行挤出来了一个已经算是很难看的笑容。 “你能不能先听我解释解释?” 回应我的是一声十分响亮的巴掌。 “唔……什么声音……” 洛笛这个时候才算是真的醒了,从我怀里慢慢悠悠地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慢慢睁开了眼。 而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没穿衣服的我。 “夏冀……” 她迷迷糊糊地打量着我,而后在某一刻忽地睁大了眼睛,小脸也霎时间变得通红。 又是一巴掌迎上来。 赵愠……你少爷在外边遭欺负了啊! 第25章 苏何门前 你好,我是夏冀,是这世风日下的久安国的一个漂泊在外的落魄城主。 我现在前去寻苏何的马车上。而刚刚扇我大嘴巴子的两人此时也是少有地放下了平常傲人的姿态来向我道歉。 “是……是我的错,误会你了,等回去我给你报医药费,这几个月每个月再给你一两个金币的补贴,你要原谅我。” 夏绯烟别过脑袋,抱着臂,用有些傲娇且强硬的语气要求我原谅她,对于这样没有任何服软态度的道歉…… 我当然是接受了,自然不是为了那两个金币,而是为了我们兄妹二人的和谐啦。 接下来有请洛笛选手。 “好啦,对不起嘛,等到地方了让我二哥给你赔礼嘛~” 洛笛选手似乎一夜之间就完成了进化。这一招“撒娇卖萌”“主动认错”+“亲哥赔礼”向夏冀打出了单体点控,并为其挂上了“恩威并施”的buff! 似乎因智商不足摁出的无脑连招反倒是打出了不错的成效。 两位选手的前后夹击将夏冀这个在回合制游戏中根本没有回合的角色直接点爆! 让我们恭喜夏绯烟和洛笛选手取得最终的胜利! “好,好,我妹妹是天底下第一好的妹妹,我这个当哥的肯定就原谅你了。这个……洛笛啊,你的心意很好,我领了,但是赔礼咱就不用了啊,咱俩谁跟谁啊,谈这个太伤感情了。” 笑话,要是让洛赋知道了她的好妹妹要是跟一个刚认识一天的男人睡了一宿,就算啥也没干也是不行,到时候我能不能把苏何挖过来是一回事,能不能回破东城甚至说有没有破东城让我回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行的,哥哥跟我说过,做错了事就要负责的,到时候我一定要给你赔罪的!” 你这人还挺好……好个头啊!你要是想让你那好哥哥弄死我直接讲就是,用不着大费周章地整这套。 “不用不用,如果你实在要想办法赔罪的话……那就把你一小半零花钱分我点就行了。” “可是……够么?” “够够够。” “那好吧……毕竟我自己犯的错,让哥哥帮你也不好,诺,洛笛的小钱袋,因为我的零花钱都是家里人一直不停地给,所以没有花光的时候,现在我把剩下的零花钱都给你,你,原谅我。” “好勒,肯定的……” “怎么了?我,我这两天花的有点多,是不是有点少了?我到时候再跟我哥哥……” “不用不用,很够了,很够了!” 我满脸欢喜地看着怀里那发着光的沉甸甸的钱袋子,心想这洛家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啊,这钱袋子比当初夏绯烟扔给我的那个都沉啊! 我看着眼前的洛笛,心里突然有了个不合实际的想法。 要不我真去穿着女装诱惑一下洛赋然后当个倒插门入住洛家呢? 不行,洛家还没礼崩乐坏到那种程度,洛赋应该是不会接受我的。 马车此时也是停了下来,洛笛第一个蹦蹦跳跳地下了车,我则是第二个。 “嗯?” 我刚下车,便感到身后的夏绯烟拉了拉我。 回过头,她正朝我伸着手,作出一个要东西的姿势。 “什么?” “给我。” “给你……给你啥……哎哎哎!给我留一个子啊!” 洛笛刚交到我手上的小钱袋转头便被夏绯烟抢了去。 “这钱真是不少啊,我先给你保存,等你长大了再给你。” “你这!” “给你两个金币,先用着吧。” “可是……” “可是你也不想赵愠……” “洛笛今天的零花钱就剩了两个金币的。” “挺懂事啊。” 最后无奈地叹了声气,而后跟上洛笛。 …… 屋内,是苏何和洛赋两人。 苏何站在阳台旁,而洛赋则是站在距离她越两米的另一边。 苏何的脸上并没有前两日随夏绯烟同行时的微笑,而是没有丝毫情感的面无表情,几乎要与独处的赵愠一般无情。而她身边的洛赋则是面带着稍稍的微笑。 两人一同望着窗外。 “苏何,这夏家三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啊?” 苏何并没有看他,只是继续望着外面,继续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 “伪小人。” “伪小人?” 洛赋作出了个疑惑的表情,而苏何则是接着面无表情地答复着。 “嗯,伪小人。” “我只听说过伪君子,何来伪小人这一说呢?” “因为他没有君子的德行,做的是小人的事。” “那又何来‘伪’字呢?” “因为他能达到真君子也达不到的功绩。” 洛赋闻言,轻笑了一声。 “是吗。伪君子是真小人,那伪小人……” “那他不是。” 苏何理所当然地打断道。 “他再怎么扯也跟‘君子’这个词搭不上关系,他的话,除了能在大是大非面前作出合理的,正义的判断外,在平常事物的处理中,他应该跟‘地痞’这个词关系大一点。” “这样啊。” 洛赋仍是笑着,淡淡地笑着,跟身边那面无表情的苏何很是反差。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对他?” “杀。” “你知道的,我不会杀他,这样做有损我的名声。” “是你不能杀还是不想杀呢?” 苏何又是直截了当地打断道,没有什么尊敬,好像身边的人并不是什么洛家二公子,而只是一个乡村野民。 “杀掉一个小城的城主何其简单,下毒,刺杀,陷害,借刀杀人,什么手段杀不掉他?而暗地里杀掉这么一个人,掩盖掉其是被你所杀的事实,对你而言又是何其简单?你不是不想杀,而是不愿杀。” 洛赋看着远方,没有回话。 “洛赋,你会输的。” “凭什么?” “凭你连一个小城的城主都不敢杀。” “一个被逐出家门的纨绔能掀起什么风浪?” “凭你连杀我都做不到。” 苏何十分平静地讲到,而洛赋仍还没有回话。 “夏冀快来了。” “确是。” “你还要在这里打扰我吗?” “苏小姐既然不喜欢我在这,那我离开便是。” 言罢,洛赋对着苏何拱了拱手,面容上没有丝毫气恼,语气中没有任何不爽,就那么朝比自己辈分低了那么多的苏何拱了拱手,而后转身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洛赋。” “我在听,苏小姐。” “你对我有恩情,所以我给你指一条能赢洛斌的路。” “姑娘请讲。” “把所有的东西押在夏冀身上。” 话落,场面一时间寂静了下来。 苏何仍是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而洛赋则是背着身在房门前矗立了许久。 “谢姑娘。” “嗯。” “还有,苏小姐。” “讲。” “此行或有危险,请您多加小心。” “我知道了。” 洛赋走出了房门,只留苏何一个人接着望着远方,只是,那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此时却是稍稍变得欢快了些许。 第26章 房中对 “哥哥!” “小笛” 洛笛从大老远看见洛赋的时候便一路小跑地冲到了洛赋怀里。洛赋虽是因体虚而被洛笛顶了个趔趄,但还是在后退两步后稳稳地接住了洛笛,没有任何大公子的骄傲或是掌权者的架子,而是像一个普通的深爱着妹妹的哥哥一般,眼中没有任何对其他人的防备与试探,而是被满满的毫不掩盖的宠溺占据。 我在远处遥遥地望着洛笛和洛赋这对兄妹之间的温馨时刻,再回想一下这几个月我和夏绯烟的血腥时光,不禁视而感怀,悲从中来。 “怎么?羡慕了?” 本能先让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而理智让我疯狂地摇头。 夏绯烟眯了眯眼,打量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蔑视。 “那下次再见你的时候我也一边‘哥哥,哥哥’地喊一边再小跑地冲到你怀里?” 我也是稍稍打量了一下夏绯烟,想起了记忆中那个可可爱爱还讨人喜欢的十二岁之前的夏绯烟。 “那……也行?” “也行什么也行?想得到美,快往前走!” “哦……” 三年前那个跟在我身边“哥哥,哥哥”地喊的可可爱爱的夏绯烟早就死了,死在了她出门闯荡的那一年。而现在我的身边剩下的就只有一个被恶魔的灵魂占据了身体的夏绯烟的躯壳罢了。 “绯烟小姐。” 洛赋向着走来的夏绯烟拱了拱手,而夏绯烟则是同样拱手回礼。 “先生。” 洛赋也同样向着我拱了拱手,我也同样拱手回礼。 “苏小姐就在屋内,绯烟小姐和先生若想见苏小姐的话,直接进屋便好。我还有事,先带洛笛回去了。” 言罢在洛笛用力地朝我们摆了摆手后洛赋便带着洛笛走了出去。 “你先自己进去吧。” “你不跟着进来?” “你才是破东城的城主,招人才,搞面试也应该由你亲自去。我从关系角度讲是你的亲戚,从政治角度讲是你的幕僚,向你推荐人才是我的事,但是要不要,能不能收下来,怎么用则是你的事。我跟着瞎掺和什么。” 虽说夏绯烟平常很喜欢凶我,不过到了正经的时候她还是个不错的助理的。而且虽然她跟我关系很近,但是公事和私事还是分得很清,该避嫌的时候也是不耍任何性子地回避。 毕竟如果要两个人推心置腹地谈点什么,那自然是两个人独处是最好的。 我突然有种感觉,夏绯烟好像是老天赏给我的谋士,给她这样的能力,还给了她一个“妹妹”的身份,让她什么都敢管,还都管得很好。 那这么一想我摊上她运气还算不错? 推开宅邸的大门——这是洛赋给苏何批下去的暂住的地方,大抵和我那个房子是差不多的。 一楼并未寻见她。 自红木制的楼梯走上楼。 柔丝的白帘伴着和煦的初夏风轻轻地拂过她的面颊,清晨丝丝缕缕的阳光温柔地拨弄着她的面容。 远而望之,似若轻风下柳树上徐徐挪动的露珠。 迫而察之,好像九天之外贬谪下来的温婉仙子。 只是这样完美的人,身上那件金丝蚕衣却是更加地皱了些许。 “夏冀,你来啦。” 她转过来,冲我笑了笑。 我走到她的身边,依靠在阳台处。苏何看着远方,而我则是看着她。 “嗯,来了,来看你的。” “能被城主大人从百忙之中空出时间亲自来看,我可是相当荣幸的呢。” 苏何有些俏皮地说。 “确实是百忙,我每天都忙着在大街上想明天该怎么摆烂才能不被夏绯烟抓到,那可是很累的。” “那城主大人可还是有志之士,每天都在很努力地追梦呢。” “少打趣我了,这话要是让夏绯烟听见了以后我可没好日子过了。话说,你此番去成家的计划准备地怎么样了。” 苏何抬高了头,望着天空想了想。 “都准备地差不多了,就等着十一天后出发了。” 言罢,苏何转头看向我,轻轻地笑笑。 “也就是城主大人还有十一天的时间见我哦。你可要好好把握住这十一天的机会呢。” “那好感度有可能突破目前的上限吗?” “应该没可能哦。” “那这十一天我咋才能把握住啊?” 我摊开手看着苏何,而苏何也只是一笑了之,而后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拿过来已经磨好的墨和白纸,沾上墨,为我画起来。 “你上回不是问我破东城该怎么发展吗?我这些天想了想,跟你说一下大致的成果吧。” 说罢,她又是画出了那一个小圈加四个大圈的经典组合。 “夏冀,洛赋给你行过礼的吧?” “嗯。” 我点点头。 “怎么称呼你的?” “他就叫我‘先生’,没有加其他任何的姓氏或是修饰词。” 苏何点了点头,而后在洛家的大圈上画下了一个对号。 “洛赋自然是知道你的身份的,不过此次相见却仍然没有称呼你为‘夏先生’或者‘冀先生’,就证明他对你的态度是温和的,甚至说有合作的意向。” “为啥?” 我问。 苏何看了看我,而后用笔杆敲了下我的头,我装模做样地捂着脑袋,有些可怜地看着她。 “怎么?要我给你吹吹啊?” 我看着她抿了抿唇。 “可以?” “如果你想被夏绯烟撞见的话。” “我知道了。” 我把捂着脑袋的手放了下来,而苏何也接着跟我解释道: “洛赋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而你也知道自己身份的暴露,在双方都知道这份情报的情况下,他却没有直接点出你的身份,反倒是继续用‘先生’称呼你,这不就是表达了对你的尊敬和和善的态度吗?” “那为什么说他想跟我合作啊?” “因为我跟他讲过了啊。” “那他以前都没听……” “这次他会听的。” 苏何这话说得理所当然而十分轻松,可我却在她的眼神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像是…… 决然。 不等我再多作思考,苏何便收回了直视着我的目光,低下头又讲起来。 “那么,洛家应该算是攻略成功了的,你想跟他合作是开个商路,或者是做做其他方面的合作他应该都是会同意的。而且啊,如果你要跟他合作的话,我推荐你把所有的对你有利的条件都提出来,甚至说越过分越好。” “为什么?洛赋能接受?” “因为他有些难言之隐,而且啊,你一个小城主能提出来多过分的要求?你就是要一万金币他也能给。除非你胆子大到昨天跟洛笛住的那一个晚上对她做了些什么不耻之事,不然你这要求怎么提都可以。” 不耻之事啊……这好像…… 苏何看我很久没回话,便抬起头看了看我,而她对上的正是我那张像是做错了事之后畏畏缩缩的表情。 苏何看了我许久,而后在某一刻,她的瞳孔一瞬间地缩小。 “你不能?!” “没有没有没有!” 第27章 为期十一天的约定 “真没有?!。”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我一手举起三根手指,挺起胸,十分认真地发誓。 苏何一脸认真地盯着我,她一点点靠近我,那张脸也贴得越来越近,眼眸死死地盯着我,有些像是夏绯烟平常对我兴师问罪的样子,而我也迫于压力一点点地往后挪着身体,直到两人间的距离缩至分毫。 她忽地笑了一下。 “不逗你了。我谅你也没那个胆子。不过我先告诉你,洛赋这个人对谁都能恭恭敬敬,和和气气的。但洛笛可是他的心头肉,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洛笛弄得怎么不开心了的话,我可保护不了你。” 说罢,她退回了身体,又拿起笔来在纸上涂涂画画。 “至于夏家那边,因为考虑到洛家跟你的合作应该是较隐秘的,毕竟你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夏家三公子,洛家要是直接明面上支持你的话,那就是公然支持夏家内部分裂,那事可不就是一个城主和另一个领地的商贸问题了,那可就是一个领地公然挑衅另一个领地的问题了,那这事可就大了。所以在你被正式被扫地出门之前,估计和洛家的往来还会在地下。” “合着我这还是地下恋情啊?” “对哦,而且是要瞒着全天下人的恋情,如果被发现的话就会被乱棍打死的那种。” 说着,苏何从破东城的小圈里画了一个小人指向北面夏家的大圆。 “所以,我建议你在跟洛家通商后先不要断了跟夏家的商路,你可以先派个人去夏家大骂一气,比方说……” 苏何清了清嗓子,而后半步踏上桌子,扯着脖子大声的说: “‘你们这帮狗杂种一天天给你坝涨价,怎么?这车里的粮食是你踏马的给你奶脱的就剩内衣然后让她上地里种出来的啊?你们这帮没卵蛋的孬种,老子以后不买了!我就是饿死,冻死在城里,也不买你们一点东西了!糙!’。” 苏何又清了清嗓子,乖乖地坐了回去,恢复到了平日文静的样子。 苏何没有理听完她的话后有些发蒙的我,而是接着提笔说道: “反正你就是怎么破防怎么来,凭夏周那个人的心性,他要是见到你这番恼羞成怒的样子,指不定会高兴地拍大腿呢,到时他对你和破东城的防备就会更少一分,对破东城的削弱政策也会少一点,到时就能为破东城谋得更多的发展时间和更舒适的发育幻境。” “不过啊,你到时候骂他用词收敛点,我平常听你和夏绯烟拌嘴的时候那用的词杀伤力都不小,你在往夏周身上用的时候记得收点力,免得你还没怎么样结果他先破防了带军队直接干你就不好了。” 我闻言,其实挺想对着苏何说一句“你的词也不差”,但是思索了一下后还是放弃了,只是用别样的眼神打量她。 “你看着我干嘛?人可以不是泼妇,但不能不会骂街啊,不然遇到什么事多吃亏。再者说我刚才讲的那些小词可都是跟你和夏绯烟学的,你要是找问题应该在你自己身上找。” “我这……” 我还寻思人家呢,结果都是我的问题吗? 我很果断地否决了这个想法。 不是我的问题,而是夏绯烟的问题,下次一定让她改一改这种不好的习惯,免得坏了我的声誉。 “在然后就没什么了,南并成家,北吞夏家的基本策略已经敲定,余下的就看你养精蓄锐找机会了。洛家和破东城通商后破东城的发展会快上一个档次,那么物质基础够了,下一个需要的就是人了,那么至于人才的获取,洛家此次的【集龙会】也是有人才市场的,整个久安国怀着雄心壮志的人,或者是想要谋求一份俸禄的才子都会来,你可以物色物色,争取挑几个回家。” “可是买人才要花很多钱的吧。” 苏何放下笔,两只手交叉在一起,向着身后的沙发仰了下去,伸了个懒腰。伸开的双臂微微剐蹭到了我的衣衫,秀发传来的清香在鼻下微微荡漾着,十分地撩人心魄;身体的曲线被收紧的衣服凸显出来,诱惑着并牢牢抓住他人的视线;慵懒的态度被摊开在沙发上,活跃着轻松怡人的氛围。 她深吸了口气,而后一下子吐出。 “可不是吗,要好大一笔钱的。不过你有识人的眼力,那些初出茅庐,有些才学但是又未经世事的年轻人,叫价应该比较低,而且才能也不小,你可以专门去找找这样的人,等以后你的势力大了起来,天底下的其他有更大本事的人自然也就会来投奔你了,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不急。” “那你说我就一定能在久安国立足,独成一个势力吗?” 苏何半躺在沙发上,稀松平常地向我点了点头。 “当然了,你会的。可能你又要说你没那个志向,可是就算你没有,夏绯烟还有,她不会任凭你每天自甘堕落的。” 我叹了声气,而后也松下身子往后一仰,躺倒在软软的沙发上。 “是啊,她跟我妈似的,话多,事也多,但我也不是什么叛逆期的青少年,我知道她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我好听歹听的也都是听进去了,听不进去的她就用武力让我听进去……感觉在破东城里好像我才是寄人篱下的那一个。” 苏何轻轻笑了两声,而后很是随意地拍了拍我的后背: “至少还有个人在乎你,处处想着你,这可是很难能可贵的事啊。” 我看了苏何一眼,想了想还在门外站着的夏绯烟。我到现在都没有听见她的声音或者感受到她的气息,那她应该就是真的在外面好好地等着,不像有些家长总想窥探孩子的隐私,她虽说也是一样的担心,但却明白怎么样对我才是应该的,怎么做才对,而不是处于“担心”两个字就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小丫头,岁数不大,倒是挺懂事的。 时间很长了,夏绯烟还在外面等着呢。 稍稍沉了口气,也该到说正事的时候了。 “那些能亲自来到【集龙会】推荐自己的谋士,除了些狂妄自大的虚报价格的年轻人以外,大多都是一份能力一份价,我花一点小钱就能买到手的谋士再好能好到哪去?至于那些真正的天下奇才,我就是有钱也轮不到我,洛赋还在那呢,其他大领主,大豪杰也都在那呢,哪轮得上我啊?” 苏何先是看看我,而后坐了起来,拄着腮,歪着脑袋看着我。 “那你现在不凑合还能怎么样啊?” 话落,我同样坐了起来,往她那边靠了靠,露出了个有些奉承的猥琐表情。 “这不眼前就有一个嘛。” 苏何轻轻一笑,挑着眉说: “怎么?想让我一分钱不要地给你打工啊?” 我突然感觉有戏,便立马坐的直直地,开始十分认真地说: “只要你来,你马上就上任破东城的内政首辅,权力我老一你老二。至于待遇,吃喝全报销,医疗全报销,而且每天晚上还有城主大人亲自的讲故事活动,要是你觉得不够,我给您端个水,倒个茶……” 苏何闭上眼睛,勾着唇角,笑着对我摇了摇头。 “我说了,城主大人,只有十一天了。” “十一……” “对,十一。” “那十一天后,是很难再见,是不能再见,还是再也……” 嘴唇忽地被什么东西遮了住,下一句话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苏何把食指轻轻放在了我的唇上,又是笑着冲我摇了摇头。 “城主大人,不必问这么深,有什么事,你我都知道的,做不到的事,寻不到的人,又何必强求呢?” 她仍是笑,只是眼眶下仿佛有些晶莹。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很和蔼。 但…… 还是那般的满不在乎,亦或是讲…… 绝然。 我紧了紧眉,看向她的眼神忽地坚毅了些许。 “我可否再问一个问题呢?” “当然可以了。” “你现在不来,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苏何那常伴的笑容在听到这句话后确实淡了下去。 她又有些变得像是当时同洛赋交谈时的那般窥探不出什么情感了。 “您难道就一定需要我吗?您身边那么多人,论能力只会是一个强于一个,您不差我,不必把注意都放到我身上的。” “我现在就是差你。” 苏何看着我,看了许久,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了我许久。我也未曾退却,迎着她那双冰冷的眸,与她对视良久。 苏何心中的一切最后化为一声苦笑。 “请先生十一天后再来问我吧。”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28章 不速之客 “我觉得夏冀这人还行啊。” “还行?苏何你是真不知道他以前搁破东城的时候啊,那家伙,仗着赵愠护着他,成天就是欺男霸女,无恶不做,甚至说外面的小商小贩看见他来了都要卷铺盖走人的。而且他不仅无德,也更是无才,书,书不看,武,武不习,就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让赵愠照顾他。” “而且甚至说他都没有过他那养尊处优的生活的条件,门下的侍女和侍卫加起来也就赵愠一个人,出门要是多点一个菜那后半个月怕是都要靠吃霸王餐度日了,但他就硬是把自己那日子过得可滋润了,真不懂他哪来的那份摸鱼摆烂的心思。” “那他这个人就全是坏处啊?” “这……也不是,我其实觉得也他挺好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啊?” 苏何拄着腮,好奇地像是一副小姑娘正在打听哪个明星的八卦。 夏绯烟抓来一边的抱枕把脸埋在里面蹭了蹭,眼神有些飘忽,虽然看不见脸,但是有些红通的耳根还是表明了她现在的心境。 “我都出了三年门了,不是该粘着他的岁数了,但是我又不太懂该怎么跟他相处的……亲密一点,所以我现在就都是每天跟他拌拌嘴什么的,然后一边催着他上进点。我其实,其实,其实……其实挺喜欢……” 我打开苏何住所的大门,拎着大包小裹地上了楼。 “夏绯烟,你要的茶……” “其实挺喜欢这茶的。愣着干嘛?快去给苏姐姐泡去。” “哦……” 然后就被很是无情地赶了出去。 “唉,自己的妹妹,自己惯着吧。” 我又下去外面的烧水房里打了些热水,准备把刚买来的茶冲一下。 “苏何,你用这种眼神打量我干嘛。” 苏何在夏绯烟把我赶走后,马上摆出了一脸坏笑,凑到夏绯烟旁边。 “你这……” “哎呀!别打趣我了!” 夏绯烟又把脑袋埋到了枕头里,只是这次连眼睛都看不见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不想被谁看到自己红红的面颊。 “苏姐姐!绯烟姐姐!” “是洛笛啊,好久不见了。” “快来坐吧,洛笛。” 正在夏绯烟把害羞整个埋到枕头上时,洛笛的小脑袋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从楼梯下面快步地冲上来,跳到夏绯烟和苏何中间贪婪地享受着两个人的体温。 “我都好久好久没有见过苏姐姐了,苏姐姐这些年过得都还好吗?” “还好呢,虽说每天没有什么很令人开心的事,不过也没有多少让人烦心的事,算得上平平淡淡吧。” 苏何带着笑跟身边的洛笛慢慢地说,像是一个温柔的大姐姐,跟对她哥的态度截然相反。 “苏何姐姐可以跟洛笛讲的,洛笛有很多零花钱的,洛笛可以请苏姐姐吃好吃的,给苏姐姐买礼物,让苏姐姐开开心心的!” 洛笛眨巴着满眼的小星星说。 “好~等一会小洛笛就带着我出去玩好不好啊?” “嗯嗯嗯!!不过……不过洛笛的零花钱都给夏冀了,现在没有钱了。” “我有,我请你们。” “绯烟姐姐最好了!” “那走吧,好久没见苏姐姐了,我这次要好好陪苏姐姐玩个痛快!” 苏何被洛笛拉着站了起来,苏何一面笑着看洛笛,一面向夏绯烟投去目光。 “没事的,我们三个女孩逛街,等他干什么,等回来了我再给他赔礼便是。” 苏何笑着点了点头,人家妹妹都这么说了,那自己也不好多讲什么,便是随着洛笛出了门,而夏绯烟也是在后面紧紧跟着。 “夏绯烟,茶泡好了,烫死我了,我刚刚还听到了洛笛的声音呢,这就多泡了一份,你们快来尝……” 我小心翼翼地把茶端到了桌子上,然后一抬头…… 放眼望去,这里除了我啥也没有。 夏绯烟你要干啥啊! 我发牢骚般地一屁股坐下,感受着沙发上尚存的体温,拿起一杯茶,像是赌气般地喝了一口。 “靠!这么烫!” 我连忙放下了杯子,吐着舌头狂扇。 “这都啥事啊……” 稍稍叹了声气,而后瘫倒在沙发上。 虽说夏绯烟放了我鸽子不假,不过她那么懂事的人应该不会不合情理地一声不吭就走了。 把我留下来应该是有什么要事要我办吧。 我一边这样想着,我一口口地品着茶。这茶是夏绯烟特指的种类,钱也是特批下来的,所以味道十分的好。 我看着天花板,如此的想着。 可一直到茶凉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有什么大事要做。 “果然就是被放鸽子了吧……” 现在已经临近傍晚了,夏绯烟她们还没有回来,而且这沙发那么舒服,我也不打算回到自己的床上去,就打算就这么昏睡过去。 有些无语地看着天花板,而后翻个身子冲向沙发的靠背,闭上眼睛。 “搭,搭,搭” 是脚步声。 我睁开眼,翻过身,坐起来,看着刚刚上楼走进客厅的洛赋和他身后那个第一次见的女子。 夏绯烟这小姑娘还真给我留了个大事要办啊。 …… 今日昼时。 “哥哥……苏何她……会有事吗?” “那要看夏冀了。” “看夏冀?” “对。” “为什么要看他?” “因为他能影响苏何的决定,能改变苏何的命运。” “可是!可是!可是哥哥不比他一个小城的城主厉害得多啊,哪里用得到他夏冀,二哥一句话难道不就比一个小城市的城主有效力地多吗?怎么还要看他?” “他有那个本事。” “那二哥就该告诉我说苏何一定没事的!” “洛笛。” “对不起……洛笛失态了……” “二哥没有怪你,也从来不怪你,你想的都是善良的事,做的也都是正义的事。但,洛笛,你和哥哥都知道的。哥哥不能用苏何,而且身边的谋士也都劝我杀了她,苏何能活到现在就已经很好了。她乃旷世之才,这样的人,要么是在自己的麾下做事,要么就是在荒郊野岭死去……哥哥保她到现在,虽说限制了她的自由,是对不起她的,但也保了她三年清净,我已经做了许多了。” “那,为什么不能再多一点,我不想看到苏姐姐……不想……洛笛不想!” “那,哥哥答应你,来年,苏姐姐可以陪你看泛霜河泛霜,好吗?” “那……那哥哥要怎么做?” “不是我要怎么做,而是夏冀。” “夏冀?” “嗯。” “可……哥哥一开始还说,要看情况……” “现在哥哥为你保证,一定会,来年,一定会是苏何陪你,好吗?” 洛笛抹了抹泪,点头答应了下来。 洛赋把自己的妹妹放了出去,苦笑了一声。 “到时候……可真的只是他陪你了,而你的二哥……呵呵……” “夏冀,你也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洛笛伤心啊。” 洛赋整了整衣装,转头看向身后那面无表情的带刀女子。 “小秋,走吧。” “是。” 洛赋身后那名小秋的女子弯下腰拱了拱手。 “主上。” 第29章 磕学家小秋 “洛赋,你来这做什么。” “苏小姐在来洛家之前,身边是有一位侍卫的。苏小姐在夏家的那段时间,她的侍女在洛家领地边缘的一座小城工作。这次苏小姐回来了,她的侍女,也就是我身后的这位也知道了,她想回来找苏小姐。而我也想让她们主仆二人团聚,所以,我便把她带来了。” 洛赋身后的女子向着我拱了拱手。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没有回礼,而是从桌上拿起一杯我亲手泡的茶,一面品,一面打量着来者。 洛赋仍是勾着他那没有什么血色的唇角,温和而儒雅地轻笑着。 而他身后的女子则是跟在洛赋身后,保持着几尺的距离。她的相貌只算得平平,讲不上太好看但也不是很难看,但是气质却很好,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既显得静谧而又有些许凌厉。 并且那女子自踏上二楼的那一刻便将所有的目光都倾注到了我的身上,一直在细细地打量我,直至现在也未曾移开分毫。 我喝完手中这一口茶,放下茶杯,又是往沙发上一摊,摆出一副大爷的样子,硬是没给洛赋一丁点的好脸。 “你少跟我掰扯什么‘主仆团聚’这样扯犊子的话,搁那唱着白脸整什么‘成人之美’,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苏何在夏家住了三年,和她的侍女分开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你小子趁着这段时间和苏何处了那么长时间,你愣是跟人家一点点关系上的发展都没有,自己不知道用脑子寻思寻思为啥?就是因为苏何人家眼睛擦得亮,人家心里明白你小子压根没安什么好心!” 讲罢,洛赋身后那原本肃穆着的女子把头别到一边,而后竟是肉眼可见地笑了一下。 至于洛赋,我早就看这小子不顺眼了,从我一开始带着苏何进城的时候这小子就破事多,跟门口那俩保安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的遭人膈应。以前苏何在夏家说是暂住,但是就是被软禁在夏家,那估计也是这小子整出来的事。他还假惺惺地偶尔去问苏何,结果除了唾沫星子啥也不带。刚刚洛笛来带着夏绯烟和苏何她们出去估计也是这个杂种教唆的。那么可爱,纯真,还没什么脑子的小女孩,甚至还是你的妹妹你都能狠下心利用,你真是丧尽天良了! 现在又不知道从哪找了个暗棋想安插在苏何身边阻挠我的刷好感大计?我跟她单独相处的时候好感都涨的死慢,这再来一个人还得了了?我呸!今天夏绯烟不在这,我要是不给他这个假惺惺的伪君子骂个狗血淋头我就不姓夏! 我吵吵嚷嚷地讲了几句,而后又拿了杯茶润润嗓子,接着双手一拍大腿,往上倾着身子,一副长辈训话的模样大声地讲: “她苏何不一般,明目善睐,慧眼识珠,看得出你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其他人能一样吗?能看清楚你这伪君子的本质吗?天知道你为了收买人能给出些什么好处?你小子投了个这么好个胎,有钱,有权,是堂堂洛家的二公子,长得还有我两分帅,我说白了,你现在不娶妻不纳妾地保持单身不就是为了骗人家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吗?现在用花钱花精力骗感情的方式给人家收买了,然后又要把置于不忠不义的地位,让她以‘主仆’的名义来到苏何面前当做你监视苏何的眼线?长得挺白净,跟那白癜风张满身似的,结果心里边黑的跟你府里的煤炭一样黑!我不管苏何怎么样,这事,老子第一个不同意!” 我翘着二郎腿,唾沫星子都快喷洛赋脸上了,好像那骂街骂得正欢的泼妇。而洛赋身后那刚刚转脸憋笑的女子这时候竟是笑出了声,她慌忙地捂住了嘴,并且偷偷给我竖了个大拇指,似乎是在夸奖我。 我寻思她跟洛赋不应该是一伙的吗,怎么我都指着她主上鼻子骂了她反倒是给我竖拇指? 反观那边的洛赋,挨了我这么一通大骂还是儒雅地笑着,好像我刚刚往外喷的唾沫像是在给空气加湿一样。 难不成这一小子还是个m? 嘶……虽说古代社会都是讲究礼乐的,不过其实那些奇奇怪怪的xp和许多有悖人伦的事在那个时候就都有了,什么大舅子和小姨子,哥哥和妹妹,秀才和书童,宫女和妃子……等等等等都是有的。 甚至我个人觉得,这些号称是“礼崩乐坏”的东西其实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所以眼前这个看着就柔柔弱弱的公子有些什么奇怪的癖好我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我看向洛赋的眼神变了变,有些恐慌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洛赋仍是儒雅地笑,但他身后的女子看到我这般,却是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望了望,然后摸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赋终于是启口了。 “怪不得绯烟小姐喜欢你,先生的确很有魅力。” 那女子看看身前的洛赋,再看看我,而后奸笑地动了动嘴。 我看着她的口型,在自己嘴里默声复刻了一遍。 ‘磕到了’ 这女的脑子里在想啥啊?! 看着眼前的两人,我忽地感觉我不是山坡上遥望着猎物的大灰狼了,我现在才是被观望的小白羊啊! 洛赋接着说。 “往日夏家准世子夏周来,见了我都要恭恭敬敬地拱手,鞠躬,反倒你这个三公子,居然敢指着我这个洛家二公子的鼻子骂,就为了给苏何鸣不平,我实在是佩服。我也更加相信绯烟小姐识人的眼光,她能特意去找你做你的幕僚,着实是绯烟小姐的高瞻远瞩。” 我看洛赋这么这么有礼貌地讲话,还踩了踩我那个废物大哥,心里的气愤也是少了一些,不过他那些事也是真干了,所以我对他还是没什么好气地说: “我知道我优秀,人们都上赶着奉承我,虽说你说的话我很喜欢听,不过我不接受你的彩虹屁,你身后那个女子,我仍然是替苏何拒绝。” “先生您不知道,苏何先前当政的时候,身边可就这一个侍卫,她们主仆二人的感情,我敢说,不亚于你和赵小姐。” “当政?” 洛赋笑了笑,向我卖了个关子。 “先生您对苏小姐的了解还不够深,不过很快,您就会彻彻底底地知道苏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的,她的过去,她的现在,乃至于她的未来。先生不喜欢我,我便先离开,不过还请让小秋留下,她实在是想念苏小姐,希望先生成全。” 说罢,洛赋便向我拱了拱手,而后转身向下楼的楼梯。 在洛赋转身看向小秋的那一刻,小秋便一瞬间收敛了刚刚的笑容,仍是来时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两人互相道退后,小秋目送着洛赋离开,一直到大门关上的声音响起。 “快快快,告诉我你和小姐发展到哪一步了,牵过手,拥过抱,亲过嘴,甚至是做过了吗!” “啊?!” 第30章 好像是忘了谁 你好,我是夏冀,是一大早就被夏绯烟折腾起来去找长公主关若谙的苦逼城主。 距离上次在苏何的住所大骂洛赋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 这两天我大部分的时间自然是投入到苏何身上去了,每天清早起来就是去找苏何吃饭,喝茶,逛街,遛弯。只是可惜身边不只是苏何一人,还有夏绯烟,洛笛,小秋三个大电灯泡在我旁边发光发热,导致说我和苏何的感情虽然在逐渐升温,但却是在往“好兄弟”甚至“好基友”的奇怪方向发展。 不过还好夏绯烟这架战斗僚机的机能十分强大,时常能找到机会把多余的人都带着让我跟苏何单独对线,但很可苏何在我们一开始刚在马车上见面的时候让过两波兵线之后便开始龟缩塔下不出,让我怎么也找不到机会单杀。 甚至说我分明能感受的到苏何对我的好感正在不断上升,但关系就是不能再进一步,就像是二分之一的n次方无限趋近于零,但就是怎么也到不了零。每当我打算劝她来破东城的时候,她总是很决然地拒绝,亦或是跟我讲说:“现在先生不要再想着招纳我了,若实在是想的话,那近期应该不可能,请先生不要再操心,等到半个月后再跟我讲吧。”甚至她连大饼都不愿意给我画,就直接干脆利落地拒绝我。 我有次直接上嘴跟她讲: “你也不用口头答应,你就干脆骗骗我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愿意来破东城’,就让我听个响过过瘾也不行吗?” 我寻思既然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呗,有些瞎话说着说着自己就信了,虽说不知道这种心理暗示的方法对苏何有没有用,不过我还是想试试,万一成了呢? 当时我记得很清楚,苏何闻言看向我,双手自然而然地垂下,面色柔和,笑容近人,声音温暖。 “其实我一开始是打算把你踢出去锁门外面一丁点希望都不给你留的。” 于是乎,我的招聘计划只得是被暂时搁置了。 奥对,还有小秋那个号称是苏何的侍女。 这个人我观察了两天,发现好像还真是跟洛赋讲的一样是一对关系很好的主仆。 先是苏何刚见小秋的时候很开心,开心得都不像是她了,那平日里对我温和而又略微保持着些许距离的样子一瞬间便荡然无存,拉着小秋的手,眼角都激动地啜起了泪花。 其次就是小秋这个人对洛赋的态度也不是很好,洛赋看着他的时候她便装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并且面无表情地防备着他,这一点倒是让我觉得她应该是跟我,至少是跟苏何统一战线而不是站在洛赋那边的。 最后…… 小秋就是个到处乱磕cp并且嘴巴还拦不住的超爱八卦的小姑娘。 夏绯烟跟我讲话可能算得上是“出口成脏”,而她不只是跟我,跟夏绯烟,苏何乃至于洛笛都是“出口成荤”比方说她私底下问我“跟小姐发展到哪一步了?是有距离的接触,零距离的接触还是负距离的接触啊?”“你跟绯烟小姐关系那么好,会不会私底下做些有意思的事啊?”“你不是有个陪了你十一年的侍女吗?十一年哎,身材怎么样?长得好看吗?性格好不好?比起小姐怎么样啊?还有,你们一周几次啊?” 而且她讲这些的时候还不是贱兮兮地一脸猥琐笑地看着你,而是十分平静地像是打听什么情报一样把脸凑到你旁边,认认真真地问你,让很多人听到她口中黄得很的句子与她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时都要愣一会去思考那些涩涩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从这个看起来很纯洁的女孩子说的,反应过来后还会有很大的反应。我已经看到好多次小秋跟夏绯烟私底下讲些什么,而后忽地推搡开小秋,自己捂着红彤彤的脸躲到阴影里。 而每当小秋像是本能一般地要给洛笛普及一下“大学知识”的时候,苏何每每都会也像是本能一般地走过来,微笑地捂着小秋的嘴,在洛笛有些疑惑的目光中把她拖到一边训她,并且让她以后多收敛收敛,少对着啥也不懂的小孩子讲那些。 不过她都陪苏何身边不知道多少年了,要是能改过来早就改过来了。 而且她也很自来熟,不到几天就跟我们处地很好,夏绯烟和洛笛似乎也很喜欢她。夏绯烟的眼光很准,我也愿意相信她。 不过我还对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姑娘有些防备,具体怎么说,还要等几日。 不过这时也有些事不好再等了。 “快起来了!” “干啥啊?这么早的时候找苏何合适吗?” “苏何苏何,你一天天满脑子都是苏何,真是应了小秋那句话,‘有了媳妇忘了娘’!” “我哪来的媳妇哪来的娘啊?” “你现在不就拿苏何当你那未过门的媳妇,赵愠一天天尽心尽力地照顾你,那不就是你娘吗?有了苏何就忘了赵愠,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找苏何主要是为了找个内政首辅,要是论正妻,那赵愠才……!你以后少跟小秋玩,就是玩你也少听她讲那些话。” “你还有点良心嘛,还记得赵愠呢。我当然知道小秋跟我讲的那些都是玩笑话,我就是试试你有没有忘了本分。先说好,要是以后你娶的人,至少说第一个人要是不是赵愠的话,来一个我拆一个。” “你这……你不能一大早把我折腾起来就为了问我的结婚意愿吧?” “当然不是了,你忘了咱俩来洛家是为了什么吗?” “不是为了把苏何拐……招回城吗?” “你真是忘本了!满脑子都是苏何,死渣男!本小姐今天就该拿枕头捂死你!” “别别别,不能一早上起来就为了杀亲哥啊!” “切,渣男,等以后自然有老天来惩罚你。现在赶紧起来,咱还有重要的人要拜访呢。” “谁啊?” “关若谙!” “关若……坏了!给人家晾了好几天!” “知道就赶紧爬起来!因为跟其他女孩子生活得如痴如醉所以晾了人家好几天,我想想都丢人,快起来了!” “好好好,马上!” 第31章 人谓尊贵 “为啥这么远啊?” “我家若谙可是中正域王族的长公主,那住的地方也得是跟寻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山清水秀,清净无人的郊区那才是人家待的地,不然怎么称得出人家那高贵的身份?” “那【集龙会】要是开始了她难道还成天来回跑?” “哥哥在【平云城】内专门为公主殿下准备了另一处庭院,到时候如果【集龙会】开始了的话,公主殿下应该是搬到【平云城】去住。” “也就是关若谙一个人住俩房子?” “不是房子,是庭院,很大很大的那种,还有院子,有池塘,有小树林。” “这合理吗?”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我不可置信地问,洛笛理所当然地答,夏绯烟事不关己地看。 头发长见识短这个词在我身上同样适用。 “吁~” 车夫提缰勒马,本就不快的马车在这时彻彻底底地停了下来。我拎起夏绯烟当初带来的长剑第一个下了马车。 因为王族内部的水很深,有很多我不好掺和或是掺和了后没有我好果子吃的事,所以在跟夏绯烟商讨了一下后,我们决定我依然使用夏绯烟的侍卫“青竹”这一身份,而夏绯烟仍然扮演“夏绯烟”来避免被动地被拽到这摊浑水里。 先“主子”一步下车方便窥探情况,而后也先“主子”一步迈入未知的地域好提前面对危险,这是我作为伪装侍卫的基本礼仪。 有人说这可是公主住的地方,你就大方地带着剑进去见公主难道不会被判个“大不敬”的之类的罪吗? 不过因为这个世界武道体系的原因,有些人是用剑的,有些用枪,有些用刀,他们在面见天子王公的时候把兵器拿走自然是正常的,既是在保障天子王公的安全,也是在礼节等级上区分。 这些看起来都还正常对吧,练什么兵器就在进门前把兵器卸了再进,很正常的事嘛。 但是你叫那些练拳练腿的咋整?进门前先把胳膊大腿卸下来放门外边,回来再安回去? 这还是人吗? 所以王族干脆就没有这条规矩,不管你是练啥的,那兵器你该带就带,大门你该进就进。 不过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从前王族对自己那决然的自信。 一只脚刚碰到门槛,我便在感到近十位八重的气息在一瞬间锁定在了我身上,身上的一切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揭了个清清楚楚。尤其是在一两息似是窥探不出我的境界后,每一道气息都变得蓄势待发起来,身上的每一处都仿佛被被什么东西驾住。 脖颈处顶了一柄剑,胸口处顶了一杆枪,跟腱处抵着一把刀,腰肢处挨着一把戟,双目处还有一支箭即将破空而入。 这就是王族的自信,是绝对能保住自己麾下人的自信。 不过以前的王族确实是有这个资本讲这话,而现在的王族并没有多厉害,他们只是要面子,所以派了一堆高境界的陪着这个长公主,说白了就是猪鼻子插大葱——装相。 感受着周围近十个八重的锋芒,虽说我不会受到高阶气息的压迫,不过我个人其实还是不太舒服。 但是也只是不太舒服的程度,要是换了其他人估计这时候都要半跪在地上喘气了。 好在,在洛笛和夏绯烟也踏入关若谙的宅邸后,那些盯着我的气息总算是淡下去了些许。 我在门口等着两人走到我的身前,而后我再跟在后面,学着赵愠的样子遵循着主仆的礼仪。 我四处打量了些许,该说不说真是王族住的地方,就连这么一个类似旅馆似的暂时的住处都气派得很。庭院深深,入场是一条宽广的鹅卵石路,周围杂植着绿草高木淡花,稀稀疏疏的,很是净眼。侧面一个高约十余米的巨石上面刻着“关姓皇族居所”几个大字。 再向里走,便是一片片的草木梅竹,一条卵石小径毫不突兀地出现,直直地通向开阔之处。 洛笛在进了长公主的门后也是稍微有了几分大小姐的样子,一举一动都符合礼法。 她鲜有的安静下来,规规矩矩地跟在夏绯烟的身边。反观夏绯烟倒是自然不少,左看看右看看,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就跟“第n次去你家的朋友”那样自然,给我一种到了地方还要关若谙这个长公主亲自过来给她倒茶的感觉。 小径渐渐消失在林中,空空地立在面前的是一个十分辽阔的池塘,夏风吹上时自东向西泛起微微荡漾的涟漪,而那池塘旁的一座凉亭中,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坐在其中,那周身好似天然的尊贵气息让人一眼便能知道其身份的高贵。 纤纤玉手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茶杯,白皙的肌肤如若玉琢冰雕,眼神中似有秋波荡漾,优雅而高贵的气质让人本能地想顶礼膜拜。 “见过公主殿下。” 洛笛微微欠身拱手,想着眼前的丽人行者皇室的礼仪。 碗盖在茶壶的边缘划过,杯中的浮沫自此流出,金贵的茶具也在这时发出美妙动听的婉转声音。 “反正这也没有外人,洛笛也不用这么客气,快坐,刚好沏了几杯茶,快来尝尝吧。” 虽然关若谙这样说,不过洛家的地主之谊还是要尽,礼法的规矩还是要守的。洛笛再次欠身,而后才有了些自己平日的样子,蹦蹦跳跳地走到凉亭地空座位上,努力一跳地坐上去。 至于夏绯烟,她本身就不是很喜欢礼仪那些东西,而且和关若谙都那么熟络了,也是没有什么客套的必要,很是随意地坐到了关若谙的身边。 “绯烟,好久不见啦。” “好久不见啦,想我没?” “很想很想呢,自从你离开了中正,都没人陪我玩了。” “那正好赶上【集龙会】,咱们可要好好聚一聚。” “嗯哼。” 至于我,我哪管那些?也是随便找了个空位就坐下了。 坐下的时候洛笛还焦急地看了看我,可能是觉得我这个小城城主这么做有些太不合礼数了,她在一边慌慌张张地给我比划着,还动着口型跟我讲: “欠身~拱手~哎呀!你这样要被王族责怪的!洛笛是小孩子,洛笛没关系,你不可以呀!” 不过我和关若谙其实认识很久了,只是关系没有像我和夏绯烟那么近就是,所以我也没有行礼的兴致。 剑一仍,往后边一仰。 此时,我们几人尽数到场。 第32章 旧友? “你还是那个样子啊,夏冀。” 关若谙笑了笑,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洛笛见此也是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有些埋怨地看向我。像是责怪我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我认识关若谙。 而我也是借机打量了一番这个称得上是旧友的人。 当年这个年纪不大的长公主因为王族的某些事宜来到了【东皖域】,并结识了夏绯烟,两个人很投机,关系也处的很好。但那时的夏绯烟总是粘着我,这个小公主因为很喜欢夏绯烟,所以私底下也会跟过来。 我那时候还是小孩子,有啥问题也找不到我身上,所以我也不用管谁是谁,什么【中正域】的长公主,什么不知道哪个旁支出来的大小姐,什么喜欢砍人玩的小孩子我都不管,能一块玩地开心就好呗。 她我记得很清楚,乖乖的,规规矩矩的还听话,跟夏绯烟比是完全不一样,很让人省心。而且当时我给夏绯烟讲故事的时候她时常也在场,听谋略的时候会细细地思考然后问我问题;听到忠臣义士的故事会由衷地赞叹;听到生离死别的爱情故事时会抿起嘴角稍稍低眉。 而过了这么多年,这个记忆中很讨人喜欢的小女孩也是成长成了一个大姑娘。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 她成熟了。 只是似乎有些熟过头了,眼神中似乎没有剩下一点点青春期女孩子眼中该有的幻想和希冀。如今的关若谙连一颦一笑都流露着混迹官场的老手的样子,完全对得起“年少老成”这个词。 我十分松弛地朝她笑了笑。 “你倒是变了不少,手艺多了,人也好看了。” “只是有闲心去操持自己的事了而已。” 一旁的夏绯烟接上话。 “这可不是夏冀奉承你,两年不见,再见,我们若谙殿下真是好看了不少,而且也更有气质了,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都没不太敢认。” “我们家绯烟不也一样嘛,越来越有气质,越来越漂亮,而且啊……” 关若谙凑到夏绯烟耳边,挡着嘴,眼神看向我这边,蛾眉弯弯的,似是在笑,而后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所有人听到的声音对着夏绯烟说: “也把夏冀那小子训得越来越听话了。” 说罢,姐妹俩相视一笑。关若谙转过头,俏皮地看向我。而夏绯烟则是一拍胸脯,小腰一叉,十分神气地说: “可不是吗,那小子在星落城养尊处优十七年,都不知道让赵愠惯成啥德行了。要是本小姐再不管管他的话,他怕不是要把天都捅个窟窿出来。” 关若谙笑着看了看夏绯烟,而后又带着几分歉意地向我笑了笑,把桌上的茶壶提提起亲自给我倒了杯茶来表达一下她对刚刚用我来活跃气氛的歉意。 但其实我并不是多在乎这些,我一个昔日兼现在的纨绔哪里是能讲究上礼乐的那部分人?只要玩笑开的不是太过分,我就还都接受的了。只是王族比较在意这些,所以哪怕是一丁点的不妥,他们除非是瞧不起当事人,不然都会道歉。 不过,当朝的长公主居然亲手给我倒茶…… 这不是把我往“大不敬”的罪名上拉吗。 我看着关若谙推来的茶杯,挑起眉头地问关若谙: “当朝的长公主,亲自给我这个破东城的城主倒茶,合适吗?” 关若谙轻笑道: “不是长公主给破东城城主倒茶,而是关若谙给夏冀倒茶,这样可以吧?” 不是以“长公主”,而是以“朋友”的身份给我倒茶吗? “那就谢谢啦。” 我拿起茶杯吹了吹,而后喝了一口。 关若谙见此微微一笑。 “来,绯烟。” “谢谢若谙啦。” “洛笛,来尝尝。” “不用麻烦您的,我自己来就好。” “洛笛更懂事了呢,不过没关系的,毕竟朋友给朋友倒茶可是很正常的事,洛笛说对吧?” “那……那洛笛谢过公……谢谢若谙姐姐。” “哈哈,乖。” 洛笛捧起茶杯先是张着嘴上去喝了一口,而后被烫的吐出小舌头,缓了好一会才好。这会她才长了记性,轻轻地吹了吹,这才把茶喝下去。 “若谙姐姐一开始拿着茶壶茶杯又是摇摇晃晃,又是擦擦蹭蹭的,看起来好有意思,那是什么呀?” “茶艺。” “茶艺?” “嗯,泡茶的艺术。” “好厉害!” 夏绯烟提起茶,浅浅的尝了一口。 “不错啊,我去尝过茶楼里专业的小姐姐泡的,尝起来也确实比自己泡的更好。若谙这两年还学会这文雅的手艺了啊?” “我单纯是没什么正经事,整日在宫中闲得无聊,这才寻思着除了每天看书习艺外学点什么有意思的事,记得以前夏冀跟我讲的“晴窗细乳戏分茶”觉得很雅,这才是想着学习一下。当然这也只是业余爱好,我都研究三年了才勉强能做下来一整套动作。” 我不是个多会喝茶的人,茶水一口口送进嘴里的时候不马上咽下去就算是“品茗”了。但味道也着实是好,奇妙的香气在淡苦和浅甘之间悠悠回荡,入喉后的余韵久久不散。 “不错的,动作挺标准,学得很好。” “你又啥都懂了,老实坐着喝你的茶。” 我们也是聊了好一阵,其聊天内容大多是关若谙这两年的日常趣事,比方说“宫女红杏出墙”“王公龙阳之好”“太监私通嬷嬷”之类的逆天大瓜。然后就是夏绯烟跟她讲的她这两年游历久安国的事,都是些异域风情,什么“公子杀爹娶亲娘”什么“白血病的疗法是放血”什么“祖辈上传了七代的传家宝一查是卖身契”之类的奇葩事物。 不过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讲的时候总要诋毁两句我,好像我让她看见那么多抽象的东西都是我的错一样。 “【集龙会】还有两天就要开始了。绯烟,我这次可是给你准备了男装哦。” 关若谙给了夏绯烟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 夏绯烟少有的老脸一红,假惺惺地轻咳了两声。 “咳咳,这个,我看看。” “好,洛笛,你应该知道这儿的布置,就算不知道,喊一句‘问路’就会有人出来给你们指路,洛笛带着绯烟去看看吧,相中哪个直接带走。” “嗯嗯!” 洛笛从座位上跳下来,拉着夏绯烟的手欢快地走了出去。 关若谙看着远走的两人渐渐消失在视野中,轻轻地笑了一下。 “人都走了呢。” “是啊,就剩我们两个了。” 关若谙回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我。 是为了让二女出去挑衣服? 不,只是为了有机会单独面对我。 来吧,让我看看这个“旧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33章 长公主 关若谙在桌子对面面对着我,神态是那般自然。 “殿下此番找我这个小城主来,所求何事啊?” “哈哈哈,听你用这么正式的语气讲话感觉好违和唉。放心,这里没有外人,你想怎么讲就怎么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都没事的。”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她,而她则是向我点了点头。我于是伸个懒腰,神态也更加轻松。 “你在王族的地位挺高啊,侍卫都是清一色的八重。” “我是王族的代表,我的颜面就是王族的颜面。久安国的所有人都知道的,他们死要面子,这不,出个门大张旗鼓地给我送到洛家,还给我塞了八个八重在身边,就为了显得自己厉害。呵,这时候要是有人直接发兵打中正的话估计都会容易不少吧。” 关若谙品一口茶,摇了摇头。 “所以天下人说的‘王族快完蛋了’也不是没有依据的。” 我挑起眉头瞅了瞅关若谙。 “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讲。” 关若谙有些不屑地笑道: “那咋了?自己事干的不对还不让人说了?像你跟我讲过的那句话,“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要是哪天久安国人讲一句关姓王族不好的话都不行,那估计也离灭亡不远了。有错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自己有错,还要将错就错。那些不好的话传到王族的耳朵里,不尽然是坏事,至少让他们自己错在哪里,应该去改哪里。” 关若谙又喝一口茶,而后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在中正住了这么多年,也多少是有些权利和地位在身上的。我要是敢说这里没有某些不怀好意的人偷听,那就是一定是没有。除了给你画的大饼以外,近期的事只要我敢给你打包票那我就绝对能办到。” “那公主大人可谓是相当厉害呢,只是再一会就该给我画张啃不到的大饼了,是这意思吧?” 关若谙装模作样地朝我露出了个无辜的笑容。 “就是这个意思哦。” “别这么大方地承认啊!” 她俏皮地笑了笑,而后又给我倒了杯茶。 “我有一点很好奇的,夏冀。我看你抱着个剑都累够呛,但是别人的境界却一眼就能看透,你到底是什么境界,还是说你有什么奇特的能力啊?” “我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上哪知道人家的境界去?都是蒙的。” “那你怎么能蒙这么准?这是骗我的不是?” 我这时也学起关若谙的样子装模作样地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就是骗你的哦。” “你也别这么大方地承认啊!” 关若谙知道我其实是不想告诉她,所以她也没再刨根问底问下去。片刻后,她忽的像是想到什么似得眼前一亮,从座位上下来到我身边,拉过一只比较近的椅子在我身边坐下,身子紧紧地凑过来,脸上带着小小“邪恶”的笑容,小声地对我说: “夏城主欺瞒当朝长公主,这可是欺君罔上,不怕我治你的罪啊?” “没有夏城主欺瞒长公主,只有夏冀对着他的好朋友关若谙开了个小玩笑哦。” “我这两句话你是都学会了啊。” 关若谙从我身边的座位上下来,又回到我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不过我也有一点很好奇。” 关若谙将目光聚焦到我身上,竖起耳朵认认真真地听着。 “这次是我们近几年头一次见吧,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关于我的事的?” 我看着她,等着她的回应。 “洛赋告诉我的。” 不是,咱们王族唠嗑都喜欢这么直接的吗? 关若谙注意到了我眼中有些无奈的惊疑,故而接着解释道: “放心,不是洛家针对你。有关于你的事情我其实本来是想一路上打听过来的,不过我除了你在外的名声十分不好以外,我愣是什么都没打听到。所以没办法。我要是想了解你就只能去问洛家的人了,正巧洛赋那小子似乎对你很感兴趣,我很多事都是问的他。” 关若谙品了口茶,继续说: “我打听到关于你的消息,有你当上了破东城的城主,而且城里面还有不少很能干的新人。然后就是你的能力很大,似乎不像是传闻中的纨绔。还有绯烟入住破东城,夏家对你打压的态度,破东城西面妖族的蠢蠢欲动。除了这些,其他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这不是几乎全知道了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哦。” 我有些无助地把身子往后一仰苦苦地叹了一声。 “洛家是不是连我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知道啊?” 关若谙闻言,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讲: “洛家应该不能知道,他们一般没那个闲心去想办法整明白你穿的什么内裤。不过【南渊域】可说不准,久安国可哪都是他们的眼线,而且他们什么情报都搞。我记着以前有一个王爷,有人出钱找杀手去杀他。当天来自南渊域的杀手伪装成他的管家,知道他一般什么时候吃饭,洗漱,穿什么样的衣服,哪天侍寝的哪房姨太太。最后在一个很平常的午后,那个杀手杀了他,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凶手是谁,曾经的管家直到这时候才被发现早就死了不知几日了。” 我痴愣愣地看向关若谙,而她则是嬉笑两声,而后接着启口道: “我说的可不是玩笑话。你现在虽然只是个小城的城主,但是已经有很多人关注你了。你把一座濒死边缘的城池硬生生地盘活,这件事算得上厉害,但其实在久安国并不能惹得多少注意。但不一样的是,做这件事的是一个曾经的纨绔,把妖族驱赶出去,拉高百姓的生活质量,以雷霆手段杀尽了旧贵族,还施行了很多项具有实际意义的利民措施的人,是个纨绔,那这就很难不引起大势力的注意了。” “在乱世之中,之前明明贪玩享乐的纨绔,居然摇身一变成为励精图治的城主大人,这种人在别人眼里,乃至在整个历史之中都是具有一统天下之志的人。夏冀,你现在可是被很多人盯上了哦。” “但我做这些只是想找个更舒服的地方摆烂啊!” “这就是矛盾所在嘛。” 我听关若谙一讲,忽的有种寡妇被造黄谣的无力感。关若谙看我有些颓废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放心啦,你现在实力还不强,而且北边还有夏家的约束,其他的势力也只是注意到你,不会费心思去想办法阻碍你的发展的。我讲这话也就是给你打个预防针,让你知道知道有人盯着你这件事而已,不用太在意啦。” “最好是这样吧。” 我微微叹了声气,关若谙也只是轻轻地笑着品茶。 气氛就这样沉静了一会。 我起身抿了口茶,看向关若谙。 “所以说,公主大人大老远地给我这个小城主叫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关若谙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表情严肃起来。 “我想请你帮我调查成家一个林姓家族的……” 此时,关若谙没有了丝毫小女生的模样,那秀丽面容上的轻松笑容在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城府,心计,无情。 长公主开口,皆是高傲,尊贵与不苟言笑: “奴隶贸易。” 第34章 林家 关若谙的身上在此时没有了一丝一毫刚刚同夏绯烟交谈时的轻松,身上仅存的那一丝来自于十九岁女孩的天真烂漫也与此刻萧然隐去。 我在这一瞬间觉得面前的并不是关若谙,而是某个从政十余年的官场老手。 无情的面容上什么也看不出,没有丝毫起伏的威严语气让人胆战心惊,自然而然摆放着的双手与端正的身躯让人无从分析其内心所想,只敢恭恭敬敬地俯首称臣。 不是关若谙,而是长公主。 她见我一时间没有回答,将双手放到桌子上,看着我: “所以,夏先生的意向如何呢?” 我回过神来,揉了揉大腿,把脑袋往关若谙那边凑了凑,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道: “这个,报酬呢?” 关若谙闻言愣了一下,而后淡去了刚刚那威严的模样,提起杯茶笑着抿了一口。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顾虑呢,结果就是这事啊。放心吧,亏不了你的。这次任务是王族派下来交给我做的,他们的愿望是最好能直接给林家抄了。至于报酬,这事要是办成了可谓是大功一件,他们应该会给我不少的赏赐,到时候有啥我都送给你。” “那咱们大概能领多少的赏赐啊?” “我想想啊……” 关若谙摩挲着下巴思考着,而我则是一脸期待地盯着她看。 “也没多少。” “啊?没多少?” “嗯,可能也就几千几万枚金币吧。你愣着做什么,觉得少的话我可以给你补,反正我零花钱也不少,供破东城这么个不大的城池个把月开销应该够了。” 我猛地站起身,一把拉过关若谙的手,半跪在地上,眼里放着淫秽的光,闪的关若谙都有些不忍直视。 “够够够!太够了!哎呀,您真是我的贵人啊!这活我接了,我给您打一百个包票我绝对给您这事办好了,您就往这一坐等鄙人的好消息就行了,放心吧!” 关若谙见我的态度在一瞬间一万八千度大拐弯,纵然是公主也忍不住掩面。 她压着声音“咯咯”地笑了两声,看着我的眼神中有些淡淡的像是刻意的暧昧,或是说有些像是看傻子。她任我抓着她的手,笑吟吟地对我讲: “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没变。不过,你要意识到我刚刚是在给你画饼哦。” “咱能不能别把什么事都讲这么明白啊……” 我松开关若谙的手,有些扫兴地坐回去。 嗯……她这手这些年保养地还不错哈,滑滑嫩嫩的…… “不过你一个堂堂的公主殿下,手底下的能人异士不少吧,为什么特意要来找我啊?” “我手底下的奇能异士,呵,我也不敢说混没混进来些什么其他人。我手底下……可能你这个许久未见的旧友,反倒是我最能相信的人了。” 关若谙向我露出一个带有歉意的苦笑,伤感地无奈着,孤独伴着凄凉。 我感受得出,这是她跟我聊到现在展现出地唯一一个发自内心的表情。 “行,说好了,我会办好的。有启动资金和新手装备吗?” 关若谙转悲为喜,冲着我甜甜地笑了一下,而后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小袋子。 就是整个久安国大多人都在用的那种装钱的小钱袋。 “诺。” “这么多?” “一百枚金币,不够再来找我要,我给你挪公款。” “不用不用,绝对是够了,而且花不完……要是剩了的话……” “你随便处理。” “真不愧是长公主,就是不仅长得好看,更是善解人意。” “你舌头还是那么滑。” “滑不滑的试试才知……” 嗯…… 等会? 我刚才说了句什么? …… 坏了! 都怪小秋,她前些天总在我耳边讲这种话,导致我都学会了! 关键我说这话的对象还不是什么熟人,什么普通人,而是阔别许久后的久安国的长公主啊! 会不会挨罚?会不会被骂?会不会被砍脑袋?破东城会不会过一宿就爆炸了啊?! 怎么这么松懈了啊!关若谙你太会聊天了! 我迟愣愣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从眉头底下偷偷看关若谙的表情。 啥也看不出来。 完蛋了啊!这分明就是大招读条啊! “抱,抱歉,一不小心就……” 还是先自首,争取下宽大处理吧。 关若谙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停滞了一会,目光在我身上游走着,她弯下身子,用手支着自己的下巴,歪着脑袋看着我。 “城主大人的话,还不能跟长公主联姻,因为城主大人的势力还不够,王族不会答应。不过啊……” 她将另一只手慢慢伸了过来,放到了我的胸口上。 我的呼吸深深地停滞住。 “要是夏冀有这个意向,或许关若谙可以想办法成全你哦。” “不用不用不用不用不用不用不用!!!” 关若谙“哼”了一声,抱着臂靠在椅子上看着我。 我则是摆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她。 “我这是被人带坏了……会改的!” “几年不见,你连这种话都学会了啊。果然,每天跟赵愠那个不苟言笑的小姑娘一起生活,还是要想办法添些情趣的哈?发展到哪一步了?” “手没牵过,嘴没亲过,床没上过,糖没吃过。” “十一年一点发展都没有啊?” 我搓搓头发,颓然地往桌子上一倒。 “别戳我痛处了啊……” 关若谙勾起一边嘴角笑了笑,而后又从怀里摸出来个小牌子搁在我面前。我拾起来,只觉得十分的有分量。 “这是什么王族新发售的大金条吗?” 关若谙无语地瘪了瘪嘴。 “你还真像绯烟说的满脑子里都是钱,这虽然是纯金的,不过可不是什么大金条。这是王族的令牌,上面有法阵刻下的防伪标记,只要你出门带着这东西,那你就是领了皇命的人。其权利和皇上亲临是一样的。” “那我能拿着这玩意公款吃喝吗?” “要是你不怕王族查账的话。” “嘶……那行吧,我收着了。” 相当于君王亲临,那可是相当大的权力。 看来这林家真是不简单,王族居然要亲自来对付他。但是长公主却把这件事推到了我的身上,推到了一个许多年未见的“旧友”身上。 有蹊跷。 “总之,我能找到林家贸易的证据,让王族师出有名就行呗。” “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有跟林家相关的信息吗?” 关若谙摇了摇头。 我感到有些苦楚,她一个长公主都不知道的事那应该是相当隐秘,而这样隐秘的事居然还要我一个人亲自慢慢地挖掘。 等回来了得跟她坐地起价,至少要对得起我的劳工费。 我把钱袋和牌子收下,摇了摇胳膊。 “不过林家的奴隶贸易都好些年了吧,怎么之前不管,现在却突然开始管了?” “你不知道吗?中正来了位新晋丞相,叫正灵均。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要是想树立威信,就得拿出来让人心服口服或是心惧口惧的事。我觉得他应该是想拿成家开刀,但是成家的根系错综复杂,不好一刀全都砍折,所以这才拿林家开刀。” “这样啊,什么时候走。” “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我不急。” “那明天吧。” “当然可以。” 我点点头。此行有了王族的名义,我深入成家只会是更加容易。 那林家什么的都先放放吧,眼下我有更加重要的事。 苏何,我告诉你!以皇上的名义,可要好好等着我! 第35章 最重要的人 【集龙会】开始的前一天。 【平云城】外已经聚集许多的来自五域各界的人士,下至平民百姓家带着孩子来见见世面的夫妻,上至【东皖域】第二大家族夏家的家主夏央,熙熙攘攘的什么人都有,所怀的目的也不尽相同。 但他们还是有些共同点的,那就是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体面。贫穷家庭出身的孩子也会打扮地干干净净,不会被贫穷从他们那坚韧的身体上敛夺去分毫的尊严。而出身高贵的人则是身着荣服华饰,高高地挺起身子,未有丝毫地展示着自己身为贵族的高傲。 但这繁荣而耀人眼目的平云城就偏偏有那么几个例外。 一个干瘪身形,佝偻着身体的贼眉鼠眼的年轻人,他四处打量着街上的男男女女,当看到有些姿色的男女时视线便难以离开,便像钉子一样狠狠地定在那个人的身上。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但却看起好像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棺材,没有分毫青年人的样子。 一个臃肿身材,挺着硕大的肚子的胖到看不见眼睛的年轻人。他前半生的二十年似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肥大却无力的双腿走的每一步都似在挣扎着不摔倒,样子活像一只甩着企鹅步子的奶油泡芙。 而在着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前走着的则是一个中等身形的中年男子,他低着头,在平云城大街上所有人的视线一下眯着眼睛打量着一切,像是一个正在寻找着目标的胆小的小偷一样。 街上的所有人,哪怕是再有素养的人在身经过这三人身边是还是会忍不住地皱一下眉。而平常人则更是忍不得他们身上腌到骨髓里的反人类的恶臭味,立刻捂着眼,捏着鼻子给他们三个让开一条大道,只希望能和他们拉开距离。 “爹,我觉得这跟咱们家比也就那样吧,在家里我走路都有人抬,在这里还要自己走。累死了。” 那肥大的身体开口道,口中传来能让每一个正常人都忍不住作呕的味道。 那精瘦的有几分“贼人”的男子接上话。 “爹,这里的人比咱们那里的好看好多……”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像是自卑样子的男人开口道: “洛家家大业大,咱们要是想过得好就得奉承人家,待七天,七天后咱就回去昂,成富。成贵,等【集龙会】结束了,【黎阁】里肯定还能多出来一大批奴隶,到时候你相中什么样的,爹给你买。” “好(好)!” “您来了,成财先生。” 成财闻声一愣,痴愣愣地转过头来,看向来者。 “这,洛赋大人,您来了。” 洛赋笑着摇摇头,而后招招手示意三人跟上。 “我是您的小辈,怎么能叫大人呢。” 成财闻言搓了搓手,有些害怕地开口道: “这……那,小赋?” 洛赋只是笑了笑。 “成家家主还是先不要在街上晃了,随我来,洛家已经为各领主准备好居所了,先生和令郎暂且住下,这些日外面很乱,为了保障先生和令郎的安全,最好是待在房中。” 洛赋将三人带至房门前,亲手为其打开大门。 他回过头去向着成家家主成财露出了一个有些渗人的笑容。 “可好?” “好好好!成富成贵,我们快些进去!” 洛赋在一旁带笑地看着成财慌忙地拉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进了屋,而成富因为其过大的体积,成贵和成财一推一拉了折腾好一顿才推了进去。 直至房门关上,洛赋才带着常日那副微笑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白巾,狠狠地擦了数十次自己刚刚为其开门的那只手后,便朝着供暖的热水房走去,没让任何一个下人帮自己,亲自将自己的白巾丢入了火炉当中。 直至今日的事宜昨晚,他回到府中歇息时,才是淡下去了笑容。 “洛赋少爷,您的水。” “谢谢。” 洛赋笑着接过了水,让因和心目中偶像稍微触碰了的侍女紧张地红着脸跑开了。 优雅,和善,而又平易近人的微笑让全天下人都觉得这个文雅翩翩的公子此时的心情应是淡淡的欢愉,好似冬日氤氲的来自梅花的清香一般。 但这个堂堂的二公子,其交错复杂的内心,到底又有谁能够窥探地到呢? “二哥。” “洛笛,你来啦。” 洛赋淡淡地笑看着自己的妹妹,目光中皆是温柔。 反观洛笛,这个平常总是开开心心的可可爱爱的小女孩,却唯独在这时没有勾起她那常常跃起的嘴角。 洛笛不是个能藏得住心事的人,她面对着她的哥哥,小手用力地攥到一起,心痛地皱着眉。 洛赋见此,只得是无奈般地叹笑一声。 自己的那些心事在这个似乎全无心计的妹妹面前,反倒是没有隐藏的空间了。 “二哥这些天好累的吧,一天天好多事,很操劳了的。” 洛笛从门口走到了自家哥哥的床边,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 洛赋露出了个自信的笑容。 “没有的,你二哥本事很大,处理这些小事,不费力的。” “狡辩!” 洛笛“哼”了一声,指着她的哥哥责怪道: “哥哥本来就身体不好,【集龙会】开展的事宜有几乎全是二哥在负责,怎么可能不累!而且今天那几个讨人厌的成家人又来惹哥哥不开心了,哥哥还装出来一副开心的样子!哥哥经常告诉洛笛要诚实,诚实才是好孩子。但哥哥自己都说谎,哥哥都不是好孩子,怎么给妹妹做榜样!” 洛赋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记忆中那个向来乖乖的妹妹居然会这样子训自己。 长大了啊。 洛赋欣慰地笑了笑。 “好,哥哥错了,哥哥不该骗你,我改,好不好?” “不好!” 洛笛一掐腰,很是认真地说: “不能只道歉,也不能只改错,现在,哥哥,马上,去!睡!觉!” “可我今天还有工作……” “去!睡!觉!” 洛赋笑着叹了声气。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睡觉。” “洛笛要看着哥哥睡!” “好,都好,都听你的。” 洛笛抱着臂往洛赋床边一坐,一脸认真地看着看着自己的哥哥。 “躺到床上!” “是,洛大小姐。” “闭眼睛!” “好,我闭眼睛。” “哥哥以前在洛笛睡觉之前都会讲故事哄洛笛睡觉的,现在洛笛也给哥哥讲故事,哥哥要好好睡觉,知道了吗!” “知道了,哥哥会好好睡觉的。” “这还差不多,那我就开始讲了,从前,有一只大灰狼,跟一个小女孩买了一盒火柴,召唤出了火把神,跟它许愿要娶了小红帽……” 洛笛仔仔细细地讲着,而洛赋则是躺在床上静静地听。 妹妹给劳累了许久的哥哥认认真真地讲着故事,在摇曳的灯火下。 在外为谋生计奔波许久,不就是为了这虽然短暂却又无限幸福的一刻吗? 洛赋觉得,哪怕自己明日便死,那此生也算得圆满了。 “然后,大灰狼找到了水晶鞋的主人,迎娶了小红帽,小红帽亲了他,大灰狼就变成,变成了……哈……变成了绯烟姐姐……唔……” 洛笛迷迷糊糊地低下了脑袋,慢慢地栽倒在了洛赋的床上。 “洛笛?洛笛?” 洛赋笑了笑,将自己深爱着的妹妹抱起来,用膝盖抵开房门,一步一轻地将洛笛送回到了她的房间,蹑手蹑脚地将她放到插床上。 “好好睡吧,洛笛,好好睡吧。” “哥哥……” “我在。” 洛赋握住了洛笛的小手。 洛笛感受到那熟悉的因血气不足而并不算得上是温暖的手,却是自然地勾起了嘴角。 洛赋痴痴地看着自己妹妹安详的睡颜,笑容慢慢停滞在了他的脸上。 他早就发过誓了。 无论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痛苦或幸福。 是赢是败,是生是死, 他都一定要守护好自己最深爱的妹妹的微笑。 不计代价。 第36章 泪别 “夏冀,又来啦,挺准时哈。夏绯烟和洛笛呢?” “夏绯烟在关若谙那呢。洛笛昨晚上回去了。” “那也就是说夏先生是背着所有人来找小姐的呢。背着所有人来和女子私会,那不就是偷……我去倒茶,小姐。” 一旁过来凑热闹的小秋在被苏何狠瞪了一眼后便灰溜溜的走开了。 前几次我和夏绯烟她们一起来的时候,小秋每次听到敲门声的时候都会像是被惊动了一样立马冲过来,然后……然后就会在开口之前被苏何抓过去丢到一边。 至于这次,则是苏何带着几分渺茫希望地她一次开口的机会来证明自己是可以正常聊天的。 显然苏何怀着的渺茫希望确确实实是十分的渺茫。 “既然来了那就快请进吧,吃过饭了没有?” “还没。” 苏何闻言,微微勾起了嘴角,有些调笑意味地看着我。 “那夏先生早上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啊?” 我十分淡然地耸了耸肩。 “那倒不是。” “你是不是故意扫我的兴啊?” “我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是准备见你。先是洗头洗脸刷个牙,在找一件体面点的衣服,这才来见你。” 苏何有些责备意味地摁了摁我的肩。 “那你直接讲不就好了,特意跟我耍娇,嗯?” 她淡淡一笑,又是悠哉悠哉地走在我身前,话锋一转: “我听夏绯烟说,你当时见夏央的时候都没洗脸,反倒是见我的时候特意去洗漱了。” 苏何提起一根手指放到嘴边,眨眨眼,俏媚地看着我: “小女子可是幸蒙城主大人厚爱呢。” “比起‘小女子幸蒙厚爱’,我更希望我家小姐能被城主大人用厚厚的爱狠狠地灌……我我我,我去拿早饭了。” 小秋在苏何用冷入骨髓的眼神看了一眼后便有些后怕地走开了。 我其实挺佩服小秋的,佩服她不分时间地点,不分语言动作,不分主客体地从任何一句平平常常的话后接上荤话的本事。我甚至打见到她那天开始到现在听她讲过的荤话都没有一句重复的。 如果说苏何是偶尔打打擦边球的话,那小秋就是开着大卡车硬生生地撞你。 初听还是汗颜,再听尽是钦佩。 就是苦了苏何这个做主子的操心管她了。 苏何带着我来到饭桌前,在我对面落座。用平日里那副轻松愉悦的眼神看着我。被温暖的视线注视了许久后我一时间感到有些不自在,连忙接过小秋递来的饭菜,扒拉着几片菜叶子往嘴里扒拉了几口。 该说不说,在小秋旁边吃的菜叶子都吃出来了些荤腥味。 而苏何则是打趣地看着猛猛吃饭的我,有些感到好笑地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我最后再扒拉几口饭,接过苏何递过来的茶往下顺了顺,而后有些尴尬地缓缓放下了碗筷。 “吃这么快做什么,谁还能抢你的不成?” “我就是……饿了,对,饿了。” “饿了也不用太着急,放心,我管你饭的。” “那以后有没有机会让我管你一辈子饭呢?” 苏何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招纳无果啊…… 我又拾起筷子尝了一口菜,只感觉比起刚才更是无味了。 稍稍叹了口气,而后抬起头把目光放到正笑看着我的苏何。 “你眼里有血丝啊,昨晚上没睡好吗?” 小秋抢在自家小姐之前发言道: “毕竟小姐这些天每天都在想念着夏冀……夏季到了该穿些什么衣服才好……” 小秋在被瞪了一眼之后悻悻地退到一边。 苏何拿起茶,浅浅的抿了一口,而后继续温柔地笑看着我。 气氛一时间有些暧昧。 我先一步开口。 “话说,中正域到底多有钱,我昨天去见关若谙,好家伙,住的地方那么气派,而且光侍卫就是一色八重,那可真是好家伙。” 苏何笑着回到: “徒有其表而已啦。” “嗯,确实,都是装出来的。” “不过也算是久安国比较厉害的势力了,现在还没有哪个势力敢直接对付他。” “可不嘛,不过也是风中残烛了,估计用不了几年就该变天了。” 苏何笑笑,又抿了一口茶。 “话说,长公主叫你过去做什么啊?” “也就叙叙旧,唠唠家常而已。” “是吗,你以前还认识长公主啊,想不到。” “还有商讨我去成家的事。” “咚!” 话落,苏何霎时间消去了一切的笑容,面容变得冷酷无比,直教人看一眼便堕入冰窟。 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阴郁的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启口,是没有丝毫情面的驱赶。 “今天的茶就喝到这里吧,小秋,送客。” 一旁的小秋此时也收了轻松的神情,走到我的身边来抬手欲拉走我。 我一把抓住了小秋的胳膊,把她向一旁稍稍推了推。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了,苏何。” 苏何用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看着我,话语没有丝毫动摇。 “有什么好谈的,我先前都说过许多次了,跟先生走这件事以后再谈,小秋!” “我也早就告诉你了,我说什么都要把你带回破东城,谁来了也不好使!” 苏何冷冰冰地看着我,而我则是站起身来,勇敢地对上她的双眸,未有丝毫退却。 小秋站在一旁,没有再动。 许久后,苏何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她紧敛着蛾眉,生冷地说: “先生怎么就是不肯离去呢?” “因为我早就认定你是我的人了。” “天下有才华的女子遍地都是!” “除了你我这辈子都不一定能碰到第二个了! “您若非要寻我,最后只会落得个身亡城破的下场!” “哪怕就是死我也死你前边!” “你!你!你……你……” 苏何指着我的手不断地颤抖,刚刚冰冷的模样慢慢地融化,取而代之的是被满面泪水所蚀去的倔强。她的双腿渐渐软了下去,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无助地哽咽着。 “那算我求你了,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我不能不管,我一定要管。” 苏何从未有过如此的狼狈,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头发散落在一边,每一次呼吸都越发无力。 我则是坚毅地挺立着,绝不退让分毫。 她哭了许久。 最后,她挣扎地站起身,艰难地用双腿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一步步走向我。 “夏冀,遇到你,我真的很幸运,这几日,是我这些年来,最幸福的日子了。” 她笑了起来,尽是凄然。 “所以,不要因让我牵扯到你,而让我愧疚至死。” 她最后一次笑,带着泪水,像往日一样甜甜地勾起了嘴角 “好吗?” 一句真挚而又无力的祈求。 但,看着她这番,我心中的决定更甚。 一段时间后,我正欲离开,半只脚刚刚踏出大门。 “夏冀先生。” 回过头去,是红着眼眶的小秋。 未等我回答,她便猛地跪下,更是磕了一个响头。 “求您,救救小姐。” 第37章 到哪都是家,到哪都有人惦记 “哎呀哎呀哎呀,不玩了不玩了,您可下手轻点,给我留件衣服吧!” “什么嘛,小打小闹的又没几个钱,实在不行你打个欠条以后再给嘛。” “哎呦喂,瞧您这话说的。这两天什么点炮,七对,清一色十三幺。什么春天,飞机,三代一还有那个那个,‘番茄连招’,都给我干成啥了,打一个铜币的我一把能输进去个把金币,咱身上值钱的东西是全进城主大人您手里了,给小的留条活路吧,城主大人。” 在昨天,也是【集龙会】开始的前一天,我终于是坐着关若谙点派的马车走在了去往成家的路上。走到一边恰巧遇到了一个回成家的小哥,说是来自成家的一个附属,陌家家主的不知道的第几个儿子。 本来这次出门我是想接着用“青竹”这个身份的,不过这个叫陌亦的小子却两眼一相就相中我了,喊着“夏城主”就上来了。问他他说因为他的城池就在破东城旁边,所以他对我也是有些了解的。 路上闲得无聊,也是没寻思太多的就带了上来,毕竟这瘦高的小子看起来挺老实挺面善的,我觉得他应该是没什么坏心思的。而且自从我到了破东城后,全城里连一个麻将馆都没有。之后夏绯烟过来了,给我吃喝嫖赌四项全给我订死了,每天就是苦逼地干活干活干活,有了时间好不容易休息,手痒了想去打打牌,结果整个城里边一共也没几个会的,也就夏绯烟会这个,但是你要我跟她打这玩意…… 你寻思寻思,你要是先前一天天在家里不务正业,好不容易被你老姐逼着勤快了一会,然后你又闲下来开始不务正业了,这时候你要去找你老姐打牌…… 你去开口问她。 “行行行,我跟你打。” 你的牌比她好。 “行啊,政务打理的不好,这东西倒是做得不错。” 你直接把她架死了。 她抬眼看看你。 你输了。 这就是大概的流程了。 不过夏绯烟虽说应该不能这样,她只会老老实实地陪你玩,等玩完之后还是该干啥干啥。 最后在某一天想整治你的时候把这旧账翻出来,让自己师出有名地用力地整治你就是了。 所以在思索再三之后,我还是觉得算了吧。 但出了门了可就不一样了,就好不容易抓着个人,不拿他好好磨练下我在星落城横行无忌十余年的赌博技巧那都对不起老天给我赏的这么个人,顺便还能赚赚零花钱。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赚地有点多了。 这个叫陌弈的年轻人现在正跟个被迫被娶为压寨夫人的小女孩一样在婚床前面对土匪大汉一样紧紧地捏着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衣物。 “给咱留一件呗。” 他呜咽着讲话。 我随手把牌往地上一摊,往马车后边一靠,翘上二两腿,心情好不快意。 “得了,都是逗你的,谁能要你衣服啊。先前欠的那些钱我也不要你的,就是玩玩而已,尽兴了就行,钱都是次要的。” 陌亦有些可怜模样地把我赢走的衣服拿了回去穿上,而后一拍胸脯,终于是有了点男人的样子。 “什么话!愿赌服输天经地义!我陌亦再怎么说也是一座城的城主,怎么会连一笔赌资都拿不出来?我给你打欠条,等我回了城,绝对把欠夏城主的都还上!” 我挑着眉看了看他,只觉得这小子还挺意思。 “那到时候给钱的话记得说是两城间的友好往来,可千万别说是赌资啊。” 陌亦挠了挠头,有些疑惑。 “为啥……奥~” 他竖起食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妻管严啊~” “不是妻……” 陌亦一把拉过我的肩,猥琐地凑了过来。 “放心,夏大哥,咱懂的都懂,昂,这钱指定不差你的。” 我也是冲他抱了抱拳,感谢道。 “好兄弟,在心中。” 在外流浪的男儿,在遇见同样的彼此时,总会引起灵魂上的共鸣。 “夏城主不去【集龙会】,来成家做什么啊?” 我对陌亦招招手,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 “就是,咱在城里被管得严,我也没机会去什么青楼红院之类的地方,这次来,就是为了去找奴隶市场……” 陌亦听后嘴角慢慢上扬到一个压不住的程度,他十分猥琐地笑了笑,给了我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 “咱都懂,家里管得严,咱想做点什么,想吃点什么都弄不到。但是哪个成年人没有点合理的生理需求?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得看看这成家的特色不是?” 说罢,陌亦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有些偷偷摸摸地接着道: “不过咱可真得跟你说道说道,王族那边新来了个丞相,听说是个狠角色。这次的【集龙会】,中正还来了个公主,听说也是谋略通天。有人说啊,这两人来这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成家的奴隶贸易,夏城主可要小心着点。” 我点点头,如果眼前这个小城主都知道了王族派人来的这件事的话,那成家和林家应该也做好准备了,这次的计划的难度应该会更高一些。 “那就多谢陌亦兄提醒了。不过,我也不是本地人,也不知道这奴隶市场到底在哪,你看……” 因为这辆马车的隔音非常好,所以陌亦只得探出头去对着车夫说。 “好说好说,这算啥事,唉!师傅!往南调头,对,就这条路,往里进就是。” 我笑笑,这陌亦为人处世到很是圆滑,有几分本事,而又在破东城附近,可能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我在想什么啊!我现在要做的事就只有把苏何抢回家,然后把所有事都交给她,让她想才是啊! 得赶紧把思考这个坏习惯戒掉了。 我如此地盘算着,好像苏何已经来到了破东城包揽了一切政务,而我也是过上了鸣琴垂拱的闲适生活,挂机升级的日子近在眼前。 陌亦递给了我块牌子,跟关若谙给我的那一块很像,不过不是纯金的。 “得嘞,夏城主接着往里去就是,把这东西拿上,到时候找一个叫【黎阁】的地方,这就像是入场券一样的东西,夏城主把这个东西给里边的人看就可以进去了。不过我毕竟只是一个小城的城主,没什么地位,他们可能不是很赏脸,但是买个小奴隶的资格还是够了。咱快到家了,咱就先下去了啊,苟富贵勿相忘啊城主大人!” 陌亦在框框的挥手中下了车,我同这个蛮有趣的小伙子告了别,而后继续在前往【黎阁】的路上奔劳着。 咬一口关若谙给我备的干粮,静静地望着窗外,理了理近些天的思绪。 巧。 太巧了。 正好是我去成家的路上,正好是个于破东城附近城池的城主,正好知道成家奴隶贸易的信息。 真巧。 我又咬了一口手上的干粮,望向窗外,在心中微微地叹了一声。 怎么总有人惦记我呢? 第38章 阳光下的黑暗 陌亦在走之前很是热情地跟我道了别。是嘱咐我在成家不要到处乱跑,容易被抓走做成小菜:告诉我说如果你有处女情节的话,最好多问问,毕竟奴隶这玩意有不少二手,甚至四五六七八手的,买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斟酌;还跟我讲现在天热了,衣服要记得换,不能再穿赵愠给我带的那一套大棉袄了。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 这亲妈一样的即视感是什么鬼啊! 在那之后我又用了小半天来到了一处成家内部的商镇。虽是比不上洛家那往往石柱上镶钻的地方,但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可能你会想,成家不是个恶心的地方吗?这种人吃人的地方不应该是尸横遍野的吗?更何况是安排奴隶市场的地方,不应该更乌烟瘴气吗? 恰恰相反,这里没有的街道干净整洁,商铺排布的井井有条,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常人想象中的肮脏。 至于为何…… 我拿着一只煎饼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我来之前特意带了能吃半个月的干粮,不是因为害怕这里没有小吃铺或者没有饭馆什么的。一是我的时间并不多,上次小秋走之前跟我讲说她和苏何大概在【集龙会】开始后第八天前往成家,所以我现在大概也就只有不超过八天的时间。二,我其实也挺怕这里的小笼包里包的肉是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肉…… 商街没有很大,再左看看右看看地走了一会后,我也是找到了【黎阁】。 小秋告诉我说,当初她和苏何曾经沦落到这里过,要是想找跟她小姐相关的消息,可以来这里。 与普通人所想象的那种隐秘灰暗的地方全然不同。所谓【黎阁】,就是一座阔大的高楼,它摆在所有人面前,就这么有恃无恐地立在这。好像和那些倒卖人口的肮脏贸易全然无关,反倒像是兜售奢侈品的奢华场所。 高大,繁荣,华丽。 形容它与形容王公贵族所居的奢华宫殿的修辞并没有什么区别。 宏伟的大门外是一对足有七重境界的侍卫,气息沉着而目光锐利。 亮出陌亦给我的牌子,两名侍卫看了一眼后便朝我抱了抱拳将我放了进去。在富丽堂皇的琉璃灯光照耀下,我也是有机会一睹这奴隶市场实实在在的样子了。 被铁链牢牢锁住的面黄肌瘦的奴隶?浸漫着尸腐气息的空气?不见明日的绝望之地? 怎么可能! 这里是给富家子弟满足他们非人欲望的地方;是给药剂魔法师挑选优质“小白鼠”的地方;是给大封建主购入无数没有工资,不必在意情感,任劳任怨的劳工和农奴的地方。如此受众的奴隶市场,怎么可能会充盈着血腥与腐烂? 星奴被打扮地花枝招展,甚至在有人路过时还会有意地去搔首弄姿。 自然不是她们想那样的,谁愿意亲自践踏自己为人的尊严呢? 因为再不这样就再也没有机会拥有尊严了。 倘若被摆在明面上数天没有被卖出去的话,她们会被放置暗处,被人购买走的机会变得更小。倘若再无人购买的话,她们便会被淘汰下来。 而那些被淘汰下来的奴隶,大多会被送到“付费试用窗口”,每天被无数个男人摧残身体与精神。在被彻底摧毁之前,倘若来者能有人相中便会将其买走,继续她们身为奴隶的一生。 当然,这算是她们最好的结局了。 其次的结局,在她们的身心都被摧毁后,或会被送给战斗奴隶作为发泄欲望的工具,在其破碎地不能再碎时被和其他有着相同遭遇的奴隶丢到一起。此时若是十分幸运地被哪个刚好缺钱但又恰好有些需求的少爷公子以低价买走的话,便是这时最好的结局。只可惜,更多的是同其他奴隶一起烂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再次的便是害病,或是承担不了如此的生活而自杀。这时候她们便会被很干净地处理掉,一刀砍掉脑袋之后被送到稻田中,为土地增加肥力。 而最次的结局……她们在被买走之后会被击打,虐待,凌辱,一切寻常人类都想象不到的惨剧将在她们身上上演。不只是强迫着她们做那些肮脏的事,那些对于奴隶而言已经是最为平常,也最可接受的事了。 那些悲剧…… 是作为食料,作为物品,作为工具,跟“人”搭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惨绝人寰,无以言表。 作为劳动……哦不,作为生产力的奴隶个个身强体壮,个个都能摘很多的棉花。 他们通常是以货物的形式向外批发的。当中害病,残疾的则会早早地被奴隶贩子剔除,丢到生产作坊里。几十个病奴隶被迫在一起生产,在病菌下,在潮湿中,在阴影里被迫地献出自己身上最后的几丝气力。等到几天几夜从未停下过的劳动结束后,活到最后的奴隶将会有幸得到一口赏食,得到继续苟活下去的机会。其他的奴隶将在饥饿和病魔的交替压迫下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而那个有幸得到一口赏食的,倘若病好了,亦或残疾的不再残疾了,就有机会重新回到商品的行列。 但无人医治的病怎么会好?残疾的身体怎么能够复原? 那顿拼了命得来的一口饭,大概率也是他上路前的最后一口了。而因为那一口并无多少的饭食,他们甚至不能当个饱死鬼。 有些战力的奴隶大概在一到三重,他们大多是战俘或是先前谁人的幕僚,不过因为主子的获罪或死亡,自己也沦落至此。 他们没有所谓剑客的荣耀,有荣耀的剑客怎么可能甘愿为奴?他们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眼中没有任何的光芒,只等谁来买走他们,届时就像鲁特当初买的奴隶一般为毫无意义的事而毫无意义地死去。 这里还有许多形形色色的奴隶,他们或是求生,或是无所谓生死,但他们都没有分毫的反抗欲望,作为最卑贱的东西苟活于世。 恰如牲畜一般。 我已经无心吃下手中的煎饼,只因眼前的这些,比起尸山血海,实在是更令人作呕。 这里是呈现在阳光下的黑暗。 第39章 掉到更大的窟窿里了 我悠闲地逛着,顺便打量着周遭的一切。该说不说,这里的奴隶成色都很好,我也不免得有点想买回去两个一二重的给破东城提升一下战力。不过再想想洛赋身边那个没露过脸的八重一个人就能把破东城里里外外刷个好几遍……算了,买了也是赔钱货。 至于劳动力,我总不能出来花钱买人去跟破东城城民抢地种吧? 星奴的话…… 不能想,不愿想,不敢想。 不过,我也只是再看看而已了,反正此行结束后,成家就应该不会再有这种惹人厌的东西了。 走至上楼的楼梯口,两名侍卫拦下了我,请求我出示身份。 “先生,请止步。您所携带的身份牌不足以支持您再上一层,还请见谅。” “我要是想买个政治人才,得到哪一层?” 两名侍卫十分地谦恭,并未因为我一个小城主的身份便有丝毫的蔑视。他们朝我拱了拱手,开始耐心地为我解答问题。 “三层及四层便是推荐人才的地方了。三层是一般谋士,而四层则是具有十分能力的谋士。” “什么身份才能上楼啊?” “一层是世家旁支或世家附属,二层为世家旁系或附庸世子及家主,三层为世家直系内,四层为世家世子或准世子,五层为领主,世家家主。此为【东皖域】的等级分配,若是西灵之领主或北武之将军等,等级和【东皖域】标准匹配。” 我点了点头,而后老老实实地往回走。 那天,小秋跟我讲了很多很多。 讲了苏何的过去,苏何的志向,苏何的性格,苏何此行去成家的目的。 她将她知道的关于苏何的一切都告诉我了。 曾经的“成家第一谋士”,洛赋眼中的“天妒之才”,她许许多多的被迫,无奈与坚持。 以及她眼中的山外青山。 只是小秋讲了那么多,唯独没有讲任何跟她自己有关的事。求了我那么久,唯独没有提过一丝一毫的自己。仿佛她的生命中已经没有了自己,只有她的小姐。 她在跟我讲那些话的时的那份焦急,藏匿于心中多日的苦痛,以及真诚的恳求让我认定她所言非虚。 因为那份神态就像是当初因实力不济没办法保护好我而自责的赵愠一般。 至于苏何为什么会哭成这样,小秋又为什么会做到如此呢? 小秋跟我讲苏何或许会死在成家。 不仅如此,倘若有人要去救苏何的话,或许也会跟着一起死,这就是苏何为什么一直拒绝我的原因。她不想连累到我。 小秋告诉我,苏何十分后悔跟我有这么多交集。她从来没有因为将至的死亡而苦恼,但是在跟我遇见之后,小秋说苏何常常会在晚上一个人看窗外,微微地蹙眉。 至于她为什么不在一开始拒绝我,可能是觉得我一个小城主或许不会为他人做到这个地步,但在与我共事这些天后,她似乎觉得我可能真的为了一个认识仅仅几天的人真的去搏命。 可惜她认识地有点晚了。 光是来成家我就花了约么三天时间,时间已经很紧了。要尽快地整理思绪,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首先,从先前那两个侍卫口中能知道【西灵域】和【北武域】等其他的地方的人也会来这里。而且这里边也不光有人,还有那些其他诸如妖族,魔族,人鱼族等异族。还有,这里的受众下到无名城主,上到各方领主什么都有。那【黎阁】这地方绝不单单是个简单的奴隶市场了,更是一个全国范围内的大型交易场所,甚至成家对于【黎阁】估计只是个在【东皖域】便于立下分部的合适的地点而已,其中牵扯的利益太多,绝对处理不干净。 其次,我能感受得到五楼足足有八个八重,是跟王族一样的配置,而且上面还有一道残留的魔法气息。虽说留下气息很是微弱,但我也察觉得出。 是九重。 我这辈子见过的第一个九重。 在夏家住了整整十七年,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货真价实的九重,更何况是九重的魔法师。 而且魔法师其实是很稀有的资源,我长到也就见过一个夏绯烟。 至于武道九重,现在久安国有名的一共也就五个人。西灵一个,南渊一个,北武占着整整三个,他们还有号称人族最强的北武将军,不过都是九重,九重的大剑豪剑技也都在九段,咱也不知道她比其他人强在哪。中正的话以前有一个,不过在平了当初西辞领地的叛乱后便修为全失,变作一个普通人了。 有名的九重法师放眼整个久安国也就只有两个,南渊一个,西灵一个。 啊对,听说南渊还有一个九重的奶妈。 合着就中正和东皖啥也没有呗? 至于九重到底是个什么地位,这么说吧,所有的久安国国民都听过一句话叫“天敬九重”。 最后,这里说是奴隶市场,但更是个人才交易平台+非法禁品交易平台,奴隶只是这里最低级的交易品,他们只是用来掩盖更高楼层那些东西的壳子而已。毕竟上边可是九重买东西的地方,那东西到底有多贵重,多“禁”,也不用我多说了。 我手里这块王族的牌子跟陌亦给我的那一块这么像估计并不是巧合,我应该可以靠着他登上四楼,也是小秋当初告诉我苏何曾在的楼层。 不过我也还答应了要好好干姓林的一炮。 “您看看,绝对的好货,一个个结实得很,任打任骂绝不还口。而且一个比一个有力气,有天赋,要是稍加培养绝对能有个一二重的境界,不去劳作,那留下来做个侍卫或是充军的什么都合适。现在打折,三十个奴隶,买完再送您五个,只要十五个金币,可是实惠。咱跟你保证咱家可是整条街最便宜的了,过了咱可找不到另一家更便宜的了!” 我走到一处奴隶贩子的店里,没有理会他怎么说,直接向着店深处走了很深,随便找了处地方坐下。那店主也十分有眼力,拉了架椅子便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从关若谙给我的小钱袋里拿出了十枚金币拍到了桌子上。 “跟你打听点事。” 商人一手把桌上的金币收到怀里,一面笑吟吟地说。 “客官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第40章 高危区域 我接过这贩子递来的茶水,喝了半口。 “我听说,王族要派人来查你们干这个的了。” “确实,这事估计八九不离十了,我们应该是要被查的。不过【黎阁】毕竟是大人物的大产业,王族顶天就是拿成家开开刀,我们做这个的多少也会受些影响,但应该影响不大。毕竟上边的那些产业可不是一般人能碰的。” “你知道有关苏何的事情吗?” “苏何?苏何……我想想,苏何,苏何……先生问的可是……之前的那个成家第一谋士?” “对,现在二十多岁,长得很好看。” “那就是她没错了。那姑娘是成家人,坐上成家第一谋士之前应该就是个普通人。那姑娘相当聪慧,从一个普通人硬生生地爬到了成家的第一谋士。就成家那么个地方,她一个普通人不仅能硬生生地走到管理层,还把当初成家的权力硬生生地从所有人手里抢了过来,文武都用,那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据说成家家主当初都害怕她。” “她在夺得权力之后,又培养了许多亲信,在巩固了自己的势力之后,又施行了很多的利民政策,虽讲有害成家家主的利益,不过成家家主那个性子谁都知道,不惹事,很怕事,有口饭吃就行。她就这么成了了成家明面上的掌权人。当初洛家都来为其道过喜,有明显的合作意向,借此也可以知道苏何坐镇时的成家已经步上了正轨,这个靠着许多附庸挺起来的名义上的【东皖域】第三大家族,或许能在苏何的统领下真正地成为第三大家族。” “但那姑娘对贵族老爷狠地要死,那是该杀杀该打打,不过对老百姓心眼子又有点太好了,她上位之后满脑子都是成家那些老百姓,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成家的百姓也是一帮狗篮子但苏何还是去为了救他们努力着。所以直到不知道哪一天,她有了跟林家叫板的本事,想要废止林家的奴隶贸易,然后就把手伸到了这里来。本来都好好的,这么一整,完了。虽说苏何有魄力,有手段,又做足了准备,但【黎阁】后边的人实在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苏何在博弈失败后,被林家家住冠上了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当了阶下囚。” 那奴隶贩子拿过来杯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 “这还不算完。苏何从‘成家第一谋士’变成了阶下囚,成家家主被她治的服服帖帖,对她已经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了。不过他的那两个儿子却是坐不住了。苏何姑娘我也曾经见过一眼,只一眼我就记下了她,没办法,太好看了。成家家主的两个儿子也是由此生了歹心,想对苏何姑娘下手。” 我的目光稍稍冷了下来。 “然后。” “然后啊,苏何姑娘自然是拼死反抗。成家家主的那两个儿子也是废物,连个弱女子都打不过,让苏何好顿打,提着刀追出去二里地。” 我的目光又缓和了下来。 好样的,苏何,没丢份。 “而且苏何当初手底下有个侍卫,好像是姓秋吧,她当时是在狱里,第二天听说自己主子让人欺负了,直接就从狱里冲了出来,提着刀就上去找成家府上那两个人,成家家主差点就因此绝后了。” 小秋原来不止会讲荤话活跃气氛吗…… 干得漂亮。 “不过因为这件事,她们主仆二人也是因此被卖到了【黎阁】,她之前养的那些亲信也是一样。但因为苏何的能力,她一来就被送到了第四层,她的那个侍卫是跟她一起被打包送上去的。那四层的人可不是像是这里卖的奴隶,那可都是奇人异士,能力本事大得很,以后都是成大事的人,上去找人才的也都是些大势力的扛把子。不过苏何是以奴隶身份被买过来的,交易记录按照规矩应该还在这里留着,前些年苏何个人就已经被买走了,算是被赎了出去。” 我点点头,他跟我讲的部分和小秋当时跟我讲的没什么出入,应该都是实话。 那么接下来…… “林家的事呢。” 那奴隶贩子听见我问这个,一时间有些犯难。 “这……客官啊,这不是我不想说,我是不能说。要不我给您退五个金币,您就别问……” 闻言,我在他震惊的眼神中从腰间把关若谙给我的王族令牌往桌子上一放。 他看了看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次王族要办了林家是肯定的了,你看我都进了【黎阁】查消息就应该知道王族对这事有多重视了。我陪你玩你就得笑,给你脸你就得要。先前问你那一串问题就是给你打打预防针,林家肯定要完,但是能不能带着你一块完我就不知道了。 那贩子自然知道这些,惊地出了一身冷汗,就连手中的茶杯也险些打碎。 “这……客官,不不,大人……林家乃是成家最大的奴隶贩子。他们虽然说跟上边搭不上多大的关系,不过因为林家主导的奴隶贸易,上边做些什么有林家这个掩护也会方便许多。到时候如果有人对林家动手的话,上边会不会卖王族一个面子我就不知道了。” “而且苏何当年被害入狱,甚至沦为奴隶也都是林家干的事大人要是想搜查消息,搜罗证据的话,这里都是。但这样的【黎阁】整个久安国不止一个,这些大人严重罪大恶极的交易也并非只有这里有。这之间牵扯的事太多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大人您也可能会置于危险之中,大人,这中间的度您可要好生掂量掂量啊!” “我做什么还用不到你操心。你一口一个‘上边的人’,那这‘上边的人’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据我所知,都是领主,家主等各大势力的顶尖角色,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顶尖。但具体是多厉害的人,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我们这些人还没资格过问他们的事。” 我点了点头,而后便起身走了出去。 是牵扯太多,麻烦太大,容易死的红色高危任务。 不过这种任务的奖励自然也该是相当好的了。 你说是吧,苏何。 还有小秋。 对策已经想好,余下的,只有实践。 第41章 互康 你好,我是夏绯烟,是我那废物哥哥的文武双全的妹妹。 我那哥哥出去抓后宫去了,我这个妹妹也是迫不得已的要帮他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比方说把他买的那件衣服送到苏何手里。 “绯烟妹妹,你可还记得你周哥哥啊?” 但是现在【集龙会】已经开始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人来到洛家,也就导致会出现很多令人厌恶的人或事,用哥哥的话说就是: “一群苍蝇在你耳边‘嗡嗡嗡嗡嗡嗡’,十分地烦人。与之对应的方法也十分简单……” “夏周吗?身体挺好的,让赵愠打成那个德行过了不到小半年就能好的这么利索,相当厉害呢。” “把苍蝇的肚子剖开,把它的肠子拉出来套到它的脖子上,再用力一拉~” 夏周那有些骄纵的笑容僵在脸上,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夏周并不知道夏绯烟这个人,对她的了解也就是小时候爱找夏冀玩的那个没品的旁支。那跟夏冀玩的能是什么好人?所以他夏周觉得这小姑娘除了长得好看但是长得像夏以外就不会有任何的优点,所以也没怎么注意过。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夏绯烟便名震久安国,其威望甚至要超过夏央。夏家也是对她抛出了橄榄枝,希望她回来夏家办事。 大概三个月后,他们收到了夏绯烟的回复。 “滚。” 因为当时的夏绯烟远在【西灵域】,而且那封信的内容没有其他人看到,所以夏家对此也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啊对,也不说没有其他人知道吧,当时夏绯烟在夏家收到回信的三个月前给我来了封信,她说她“一想到要晾着夏央那老狗三个月再拒绝的时候他还要期待着打开信的样子她就想笑。” 现在夏绯烟也来了这【集龙会】,夏周虽然不太想去找这个脾气不好的女人,但是夏央要求他去接见夏绯烟,并且让他尽可能地把夏绯烟挖过来了。他爸的命他也不得不从,这才是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出来找夏绯烟。 不过虽说他眼里的夏绯烟是个特别骄傲,没有品味还脾气不好的女人,但夏周这个夏家准世子也觉得自己是非常优秀。纵使夏绯烟可能被夏冀灌输了“夏周不是好人”这么个邪恶且错误的想法,不过他还是觉得夏绯烟会给自己这个才华四溢,一表人才的夏家准世子几分面子。 但刚见面她就整了这么一句…… 你说她是骂你,但她其实是在夸你,而且是用极其动听且真诚的天然声音大大地夸你。但要是你说她是在夸你…… 那她就是在狠狠地骂你。 夏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还是自从夏冀走了之后他头一次当这么多人的面让人这么直接地骂。 “咳,绯烟妹妹可真会说笑。” 他舒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而后勉强地露出微笑,装作谦谦公子的模样,接着启口道: “怎么就见绯烟妹妹一个人呢?没有侍卫跟着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这个做大哥的可以帮你……” “我哥哥去办事了,过两天就回来。不过这【集龙会】是洛家办的,洛家的安保做的十分到位,要那么多侍卫做什么?倒是夏公子出个门都要带着这么多侍卫……” 夏绯烟一张嘴,作出个惊讶的表情。 “莫不是上次被赵愠打的落下了残疾?我哥哥出门行事尚且只用赵愠一个人陪着。夏公子身边带这么多人,莫不成是已经身体不便行事,自理能力也不如哥哥,那么多侍卫却也不如赵愠一人。夏公子若有残疾,我恰好知道一处药阁,届时可以带夏公子去探病一二。” 夏周又深深地呼吸了一次,最后一次开口道: “绯烟妹妹真是幽默,我……” “妹妹什么妹妹?一口一个妹妹,谁是你妹妹?夏家的大公子就这点礼数?” \"抱歉,我……” “抱歉?夏公子要是没事情就还请早些离开,我还有事要做,没有太多的时间闲聊。” 夏周此时已经是满脸的黑线,但他还是破天荒地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因为他爹说得很明确“能挖过来就挖,挖不过来就留下个好印象,绝对不能惹恼了她!”所以孝敬的夏周也只得带着笑跟夏绯烟讲话了。 只不过现在显然是谈崩了。 “那我也不多留了,就先离开了。” 夏周转过身去,怨恨和恼怒霎时间便取代了先前和蔼的表情充盈在面容上。他走得很快,想要快些离开。 “赶紧的。” “咚!” “怎么了吗,夏公子?” “没事,我先走了。” “哦。” 夏周在猛猛地跺了一脚后又是半笑地同夏绯烟回了话,之后一个人低着头,紧咬着牙破防着。 这夏绯烟长得跟夏冀像就是了,怎么嘴巴还跟夏冀一样招人嫌!父亲一定是搞错了,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名震久安’的才女!听说她还跟夏冀一起在破东城生活,那倒也是,鱼找鱼,虾找虾,夏绯烟那种人也就该找夏冀!到时候也不用让父亲管他俩,就让他们俩烂死在破东城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吧! 夏周没有再自讨没趣,带着本想来给夏绯烟耀武扬威的一堆侍卫悻悻地走了。 夏绯烟在他们走了之后,一个人捂着嘴笑了笑,而后接着向苏何宅邸的方向走去。 “真跟哥哥说得一样,夏周这些年除了变得更骄横,更废物以外是一点没变。嘟囔他小子两句气成那个德行,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不过在笑了两下,夏绯烟便忽地冷了下了,阴霾着脸,脚步也快了许多。 “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妹什么妹妹!我哥哥都不叫我妹妹,他那个天杀的狗东西,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气死我了!去逛红院都是准备三个小时聊闲半个小时上床三秒的废物,杂碎!妈的,气死老娘了!我就不应该阴阳他,我就应该见面就把他做成阴阳人!以后让他上了床前边后边都是男人!” 夏绯烟紧紧地咬着牙,红润光洁的嘴里时不时吐出些许非常具有攻击性的词语。 她抱着他哥哥拜托给她的衣服,就这样向着目标的方向一步比一步重地走着。 第42章 无法再继续的日子 虽说之前是说了要一起逛【集龙会】,不过计划自然是赶不上变化。关若谙有王族的外交任务要处理,空不出太多的时间。而洛笛也是回到了自己二哥身边,偶尔能在小吃摊旁边看见她。 至于夏绯烟,她自己虽说没什么事,但是她的哥哥给她交代了几件事,为了自家哥哥在外边能好过一些,她还是要把那些事用心地去办好的。 带着那个小木盒和手中多出来的一只小银盒,她又来到了苏何的门前。 “咚咚咚” 开门的却不是夏绯烟想见的那个人。 “洛赋?你怎么在这?” 洛赋轻轻地笑了笑。 “我来见了苏姑娘一面。” “你最好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夏绯烟冷着眼看向眼前的洛赋,语气十分生冷。 “只是讲了几句话,再为苏小姐安排了前往成家的车马而已。” “你最好是。” 洛赋简单的点了点头后便向外走去,而夏绯烟则是冷着脸向里走去。 “我知道你跟洛斌的事,要是苏何出了什么岔子,我不介意帮你的好大哥一把。” “放心,洛家的家事还用不到绯烟小姐操心。倒是绯烟小姐,居然会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人这样跟我一个洛家二公子讲话,我实属意外啊。” “我与苏何确是相识不久,但我哥哥已经在外面为救她而奔波着了,我不想让哥哥白跑一趟,更不想我哥哥卷到更加浑的水里面,为此,我这个当妹妹的自然要为哥哥分忧。我也希望洛家二公子不要太为难我。” 谈话截止于此,两人不欢而散。 “绯烟,你来啦。” 苏何站在阳台上望着西边远下的夕阳。她的神情有些憔悴,但身体却没有任何的疲惫,眼神中除去给人以殚精竭虑感觉的血丝外,便只留下其中无比的犹如壮士出征不返的坚毅与备军北定中原的信心与希冀。 “是啊,来了。” “小秋呢?” “在外面准备着。” 夏绯烟同苏何并肩站在一起,就那样沉默了好一会。 直至许久后,苏何理了理打理的没有太好的长发,先一步启口道: “夏冀呢,他怎么没来?” “他前些日子去成家了。” 苏何闻言,先前平静如湖的眼下泛起了些许涟漪。她低下眉,朱唇抿起。 “他果然还是走了……不该这样的……” 她低下了头,沉默着。 “放心吧。” 夏绯烟走到苏何身边,笑着拍了拍苏何的肩。 “他绝对不会有事的。我长这么大,他杀下心来想做的事,我还没见过成不了的。” 夏绯烟的言语中透露着绝对的自信。显然,她对自己的哥哥从未有过任何的质疑。 苏何闻言也是抬起头对着夏绯烟笑了笑,但那明明十分好看的笑容后,却是不难察觉的苦涩与愧意。 “这本该是我一个人的事,不该牵扯上其他人的……绯烟,我很抱歉。” 苏何看向夏绯烟,那张美到难以复加的脸上失去了平日的悠然自得,失去了一切的快乐与愉悦,只留下对眼前人深深的愧疚与歉意。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夏绯烟提眸问道。 “我,我真的很抱歉把你哥哥卷到这种事情里来,我真的很抱歉,我……” 苏何紧紧地抿着唇,眼眶霎时间便通红了起来。她交错着双手,平常运筹帷幄的她第一次这般的不知所措。 “不用抱歉的。” 夏绯烟冲苏何笑了笑。 “既然哥哥他已经走了,也被拉到这摊浑水里了的话,苏何,你可不能辜负了他,等到他冲破万难来到你面前的时候,你可要老老实实地跟着哥哥回破东城里哦。” 苏何愣了下,看着夏绯烟,许许多多的话被卡在喉咙里一时间无法吐出。 夏绯烟转过了头,对着窗外的远方,不知道是想起了谁,她微微地勾起了嘴角。 “他啊,就爱掺和掺和些别人的闲事。是城南小夫妻吵了架他去评理结果给那女的吓的抱着自己老公跑啊。还是孩子不养老人,他专程从东皖跑到西灵就为了给那两个不孝子带到星落城当着他父母的面臭骂一顿让老人孩子统一战线啊什么的。不过这次……” 夏绯烟特意顿了一下,扭过头来看向苏何,一字一顿道: “大概是他掺和过的,最·重·要·的·事·了” 苏何的神情忽地恍惚了一瞬,她看着眼前信誓旦旦的夏绯烟,只感到深深的暖意涌入她的身体,以及…… 她真的有了那么一瞬间,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夏冀能逆反如今绝对的劣势,能够把握住那仅有一丝的几近不可能的机会来从现在的危难中全身而退,以没有分毫的机率去……救下自己。 “明明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哪里用得着他为我做到这样啊……” 虽是这样说,但苏何脸上的悲伤却是货真价实地缓和了许多。 “也许是他想要个人帮他管管内政好让他啥活也不干的好摆烂。也兴许是他小子被色欲迷了眼,相中了你那惊为天人的颜值,都敢不计风险地去拿命把妹。但总之他就是要你这个人,你想去成家你就去,你想做什么你就放心大胆地做,最好是前一刻生下一刻死,到时候好让哥哥在最危险的时刻给你上演一出‘英雄救美’才好。” 苏何破涕为笑,那笑容中不再带有苦涩。 “夏冀的本事就这么大啊?” 夏绯烟闻言,小鼻子一翘,十分得意地说: “我是不知道他的本事有多大,但是他跟我讲过。” 夏绯烟清了清嗓子,往窗户旁边一靠,胳膊支在窗户框上,模拟她记忆中那常伴有迷之自信的哥哥的样子。 “你是我妹,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干他,往死打就行,死了有什么后果我给你担着。要是没死就回来告诉我,我带着赵愠去干死他。遇到什么麻烦直接就跟我讲,只要你哪天开口了,放心,没有‘尽力帮你’,只有‘一定办到’。要是再哪天这老天给你惹不开心了,我就跟你把这天捅个窟窿出来。放心,到时就是天塌了我也能替你顶着,不为别的,就因为我是你哥。” 夏绯烟讲完,很是开心地笑了笑。 “而自从我遇到他至今,我从来没有被他骗过。” 苏何看着眼前很是骄傲的夏绯烟,心中满是感慨,感慨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在人生刚刚开始的时候便找到了能够信任一生的人的幸运。但她没有将内心的脆弱展现出来,只是道了一句。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啊。” “好?那等真天塌了再看吧。现在出门吃顿饭倒要我掏钱,咱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哥的都这样还是天底下就他一个以吃软饭为荣的。” 话落,两人一同笑笑,先前沉闷哀伤的气氛已经变得欢快起来,空气中也弥漫着先前夏冀每日来拜访自己时独有的淡淡的气息。 但可惜,一时间的逃避并不能真正地躲开残酷的现实。 “苏何,明天就是【集龙会】开展的第八天,你也要去成家了。来,拿着。” 夏绯烟把当初我给苏何挑的那件衣服放在木盒里交到了苏何手中。而后又取出了一个小银盒子放在了木盒上面。 “衣服是哥哥当初给你买的,上面的发簪是我托关若谙给你买的。不许讲什么反驳的话,给你你就拿着。记住了,好好去好好回来,而且不知要好好的回来,还要穿着我哥给的衣服,头戴我给的发簪回来,晓不得?不用送,走啦。” 苏何抱着两个盒子,目送着夏绯烟离去,仰起头,红着眼眶笑了笑。 只是在笑过之后,那先前的神情便在一瞬间淡了下去,沉重的缄默再次浮现于苏何的面容之上。 “小秋,备好车马,明日便走。” “是,小姐。” 小秋亦是同往常轻松的样子反差着,她面无表情地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应了一声,随后便去取自家主子准备好的赴往成家所备的行礼。 空荡荡的宅邸中,主仆二人都明白…… 这几日,就或许是她们此生最幸福的日子了。 第43章 唯有她一人 半个多月前的破东城,夏冀刚刚离开的那个上午。 婇琳陪着赵愠在破东城的西门等了许久许久,直到太阳飘到脑袋上面,赵愠也没有动一下。而虽然小婇琳才十二岁且没有任何的修为,不过还是在很努力地陪着赵愠。 “婇琳,你先回去吧。” “不用……不用的,我陪着赵姐姐……” 赵愠虽然不太知道什么是中暑,不过她看身边这个小女孩昏昏沉沉的样子,还是觉得她不应该再陪自己了。 “婇琳,回去吧。” “赵姐姐都没有回去,婇琳也要等……唔,赵姐姐,那个那个……” 赵愠将婇琳横腰抱起,她不知道这个姿势有多暧昧,她只知道以前自己拼命训练的时候少爷让自己休息而自己不休息的时候,少爷就会像这样把自己抱起来送到浴室洗完澡之后扔到床上让自己好好睡觉。 并且每次她被这样抱起来的时候都会没力气,想挣扎也挣扎不了一点。虽说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知道这么做一定是有用的。 看吧,婇琳也老老实实地窝在自己怀里没有动了。 “或许以后遇到实力很强的敌人可以用这种方法控制住他。” 赵愠心中这样想着,抱着婇琳回到了城主府。 “那个,赵姐姐,可以把婇琳放下来了……” “好。” 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脸红红的被赵愠放了下来,沾在地上的步子还有些不稳。 “姐姐,我们回来啦!” “嗯嗯,婇琳回来啦。赵愠也回来了,中午了,去吃饭吧。” “好。” “那走吧,赵姐姐,婇琳带你去。” “啊,好好。” 婇琳一手牵过赵愠,领着她向城主府的饭堂走去。被牵着的赵愠行动起来却是有些生冷。被除了少爷以外的人这般熟络地对待,她实在是不习惯。 上个月刚刚装修好的饭堂很是干净而整洁。虽然并没有十分的宽敞,桌椅也只是没有经过任何点缀的寻常桌椅,但让城主府的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愠被拉到座位上坐下,双手不知道要怎么摆放才好。 “我去给赵姐姐打饭吧。” “好,嗯……谢谢你。” 婇琳点了点头,而后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看着跑开的婇琳,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在赵愠的心中升腾而起,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为此感到很是疑惑,明明先前心里就算有什么心事也不会有这种感觉的,有这种胸口被堵住的感觉。 但在她看到这空荡荡的饭堂后,她忽地便明白了那股违和感从何而起。 是少爷,是因为少爷不在身边。 不只是今天,明天也不在,后天也会不在。 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一时间竟是有些迷茫。 少爷不在身边,那自己除了等待,还能做些什么呢? “赵姐姐,今天的饭好丰盛,肉比昨天都多了两块呢,诺,赵姐姐!” “谢谢。” 赵愠接过来婇琳给自己打过来的饭菜,放到桌子上,一时间有些恍惚。 平日是自己给少爷打饭,但要是哪天伙食好了,比方说夏家有些宴会的时候,少爷就算没有收到邀请也会特意去参加,就为了给她带回来一份好吃的,虽说赵愠自己根本尝不出什么好吃不好吃的,不过少爷给她把那些很好看的吃的送到自己嘴边的时候,她还是会感到莫名的暖暖的感觉。 虽然她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 而现在,眼前这个活泼的又和记忆中的那个身影有了几分的重合。 “赵愠,今天的饭菜很好呢。” “姐姐!” “婇霞小姐。” 婇霞端着打来的饭在赵愠的身边坐下,并冲着赵愠笑了笑。 “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伙食这么好吗?” 赵愠摇了摇头。 婇霞掩着嘴到赵愠耳边,轻轻地讲: “因为呀,城主大人在走之前特意讲了,赵愠一个人在城里可能会难过,但是他又不在城里,只能用其他方式来照顾赵愠了。” 赵愠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婇霞。 “这不,托你的福,城主府的食材变多了,专职的厨师也招募了,我们伙食都变好了。” 赵愠看了看婇霞端过来的菜,里面似乎确实是比少爷在城里的时候多了很大的肉。 婇霞提起筷子,接着道: “城主大人这次去洛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城里拉一条商路来缓解城中的贸易压力,到时候物价下来了,城主府的伙食是一定能好不少的。不过现在商路还没拉过来,物价还是那么高。唉……真是劳烦城主大人费心了。” “夏冀先生对我们都很好的。” 闻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白珂,他不止带着自己的那一份饭,还带着茶水。 “是啊,可是好呢,咱不知道谁当初想对咱们城主大人做点什么事呢。” “你就别打趣我了,婇霞,赵愠小姐还在这呢。” “没关系的,少爷原谅了你,我也会。” “那我白珂也会对得起赵愠小姐的信任和城主大人的栽培。” “少贫了,一家人讲什么那么客套的话啊,吃饭吧。” 众人纷纷操起碗筷,伴着窗外斜射进床的阳光,共用起城主走后的第一餐。 “呀!昨天洗的衣服忘收了!婇琳先走了!” 用好餐后,婇琳跟众人打了招呼,便急急忙忙地走开了,饭桌上便只留下了三人。 “师父呢?” “他老人家有些事要去做,估计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什么事?” “不知道。不过,白珂,城里的政务,你打算怎么处理?” “反渗透和渗透工作自然还是由我负责,城中的其他工作仍然是由我们各司其职。不过内政事务,我想应该由我们一起商讨。你觉得可以吗,赵愠小姐?” 赵愠看着这对男女,没什么疑虑地道: “少爷把城中事务交给了白珂,自然是由白珂的意思决定,我无权干涉。” “谢过赵愠小姐。” 白珂对着赵愠拱了拱手,而后喝下一口茶便离开了。 “赵愠。” “怎么了。” “你信任他吗?” “信任。” “为什么?” “因为少爷也选择了信任他。” 婇霞闻言,忽地笑了笑: “你还真是爱城主大人啊。” 赵愠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连忙摆手道: “没有的,不是爱,我只是……我是少爷的侍卫,无条件信任少爷是我作为侍卫的本分。” “可唯有到讲起城主大人的时候你才会有这样焦急的样子呢。” “我……” 赵愠慌忙地想要再次启口,但却忽地意识到了自己现在似乎确实是慌慌张张的,于是立马掩饰般地停了下来,后半句话也被噎了回去。 婇霞轻轻地笑了笑,而后也喝了最后一口茶,收拾好碗筷,起身准备离开。 “城主大人说,我没有认识到我的内心所以剑道才停滞不前,而你如今在私下回想起城主大人会这般慌乱,或许也是跟我一样的原因呢。” “我……也……?” “是呢。” 婇霞走出饭堂,留下早早就吃饭完但却没有下桌的赵愠。 她很早就吃完了饭,没有走是因为现在的赵愠并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她不知道少爷如今不在身边,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事。 她的生活仿佛在这一刻忽地黯淡了下去。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没有认清自己的内心吗?” 赵愠回想着刚刚婇霞同她讲道的话,稍稍想了一下便发现自己并不是这样。 因为赵愠早就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赵愠的心中在,只有她的少爷。 少爷喜欢的,少爷讨厌的;少爷身边的人,少爷身边的事;少爷想的,少爷要的。 她早就认清了自己的内心,那她心中那份不清不楚的感情又怎么会是因为认不清自己的内心所导致的呢? 不过…… 是啊,她早就认清了,自己是少爷的侍卫,是少爷的侍女,那她要做些什么难道还需要过多的考虑吗? 作为一个侍卫,要刻苦练习,赢得将来可以保护好少爷的资本。 作为一个侍女,要细心周到,要让少爷可以在自己的侍奉下过好每一天。 少爷不在身边,自己没办法再侍奉少爷,那眼下要做的事情就显而易见了。 赵愠猛地起身,快步移至城主府的后院,抽出腰间长剑。 狂暴的剑气猛地暴起,就连附近的杂草也被一瞬间撕了个七零八落。 赵愠的训练,没有人会感到“那还不够。” 那种非人般的训练,只会让每一个人望而生畏。甚至夏冀在时,每次对赵愠讲的话里都没有“加油”,“努力”,“坚持”一类的词。反而只有“休息吧,今天足够了”,“再这样下去只会伤了身体,对武道的进步只会是适得其反”一类的话语。 因为她看到过少爷挨欺负,见到过少爷被羞辱。 她少爷跟她讲,九重乃是人族中目前至高的境界,若是达成,天下就没有人能欺负她。 她不知道九重是个什么概念,也不知道到达那个境界要走多少路,吃多少苦,她只知道,只要有一天自己到了九重,就没有人能再欺辱自己的少爷。 她所行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少爷。 空挥一剑,隔离许远的泥土都被掀起数米。 在少爷回来之前,为少爷的未来挥尽最后一丝气力吧。 那副身影在骄阳之下,忘乎所以地追寻着自己为之倾付的一切。 第44章 妖族再犯 这天,赵愠早早地结束了训练,于傍晚时分在破东城西门外的那块石头上坐下,遥望着当初自家少爷离去的方向。 今天训练结束地早,并不是她仅此几日便坚持不下来了,而是她想到今天就是她过量负荷训练的第三天,倘若少爷在的话,这时一定会责令她停止训练,然后去陪少爷洗个澡,再跟少爷一起上床睡觉。想到这,赵愠便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只是洗了澡之后的她并不想这么早地睡觉,毕竟没有少爷的夜晚并不令人觉得有多期待,她这才没有选择躺到床上,而是来到了城西的大门外,远远地眺望着。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只知道她这样做时,心中那烦闷的感觉多少会缓和一些。 “赵愠。” “婇霞?” “我可以坐在这吗?” “可以。” 婇霞从城门那边走了过来,捉到了这边孤孤单单的赵愠,于是走了过去,坐在赵愠的身边。 两人就这般安安静静地遥望了一会远方。 “赵愠,你在想些什么啊?” “什么都不想。” “什么都不想?” “嗯,什么都不想。” “那你为什么坐在这?” 赵愠看了看远处,而后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 婇霞瞅了瞅赵愠,而赵愠则是接着认认真真地说道: “我只是忽地就像坐在这儿,忽地想要往那边看。而且坐在这朝那边看的时候,心里会安心一些。” 赵愠所遥望的东西,婇霞都看在眼里。 “赵愠。” “怎么了?” “你心里不会想你的少爷吗?” “我……” 赵愠抿了抿唇,一时间没有讲出话来。 婇霞笑了笑,而后舒了舒身子。 “城主大人告诉过我们大家,希望我们能多照顾照顾你。” “少爷说的,照顾我?” 赵愠稍有几分不可置信的样子。 “本来啊,我觉得只需要去做,而不用告诉你的。可是我想了想,觉得有什么话还是都对你讲开了的好。” 婇霞理了理长发,看着远方,轻笑道: “一开始刚刚遇到赵小姐的时候,我本来以为赵小姐会是个很强势的人,可能会很难相处。但是在相处了这三个月后,我发现跟我想的很不一样。赵小姐做什么都很慎重,跟谁讲话都要思索一二。而且,在夏城主正式上任之后赵小姐也是再也没有过刚才的警惕与戒备,城里的大家都很欣赏和尊重赵小姐。欣赏赵小姐那高超的武艺,欣赏赵小姐为城主大人的忠贞,尊重赵小姐所有一切值得尊重的东西。” “有一天,婇琳跟我讲说,她以后想要成为赵小姐那样的人,想要做一个能为了破东城一心付出的人。只是她说像赵姐姐那样太累了,她说她想要稍微轻松一些。” 赵愠看向婇霞,面无表情的面容上似乎掀起了几分波澜。 “我同赵小姐讲这些,是想告诉赵小姐,你的少爷很是在乎你,而城中的大家,也很敬重你,甚至说很喜欢你。” 婇霞转过面来,对着赵愠笑了笑。 “所以啊,赵小姐若是愿意的话,城中的大家都很乐意接纳赵小姐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谢谢你。” 虽然赵愠回应地还是那样生冷,不过婇霞听得出她动地那几分很不明显的真情。婇霞转过身来,接着看向远方已经悄悄落下去的夕阳。 “你觉得城主大人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少爷是天下最好的人。” “是吗。” “是的,少爷虽然抠门,虽然好吃懒做,虽然一心摆烂,虽然不管绯烟小姐说的那些少爷的不好大多都是真的,不过少爷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婇霞有些汗颜。 “你还真是理智啊。” 随后,婇霞望向远方,淡淡地笑了笑。 “城主大人,是很温柔的人。当初的破东城,什么都没有,现在破东城有的一切都是城主大人建立的,我如今所在的官职,所能这样安于职位,不再飘泊,能和妹妹欢聚,都是城主大人所给予的。而他却没有对我们有任何的剥削,没有任何的架子。我本来想,他给了我们这么多,自掏腰包建设破东城,还给了我们职位。甚至说,白珂还曾经做过那样的事……不过城主大人却还是愿意和我们这些外人共同分享当下的破东城,他很无私,我很感谢他。还有啊……” 婇霞看向赵愠,眼神很是澄澈。 “她会很有耐心地陪婇琳玩玩闹闹,会叉着腰拍着城中士兵的肩膀跟他们唠唠家常,甚至说,为了保护好自己喜欢的女孩在自尊心,还会向麾下的幕僚作出真诚的请求。” “少爷,有喜欢的女孩了?” 赵愠闻言忽地心头一紧,后半句话都没有听进去,鲜有地有了些紧张的样子。 婇霞则是不可置信地点了点头。 “对啊,城主大人很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那,是谁?” 赵愠诚惶诚恐地问道。 婇霞轻轻地笑了笑。 “你知道的。” “我知道……?” “对,你知道的。” “那,是绯烟小姐?是你还是,婇琳……” “都不是。” “可,我还知道有哪个女孩子是少爷能够喜欢的呢……” “还有一个。” “哪一个?” “尽在眼下。” “可,你不是说你不是,那还有……” 赵愠的脸似乎在这一刻变得红润了几分。 “不是,不是的,婇霞姑娘,还请不要说笑了……我,我不是……” 婇霞只是笑了笑,而后陪着赵愠继续眺望着远方。 她们在夏季独有的温婉晚风下,伴着柔且白的月光,等着那个最温柔的人回来。 只是…… “嗒……” 赵愠的神情忽地一紧。 “哒哒……” 赵愠猛地起身,握紧了腰中宝剑。 “赵愠,怎么了?” “咚咚咚!” 赵愠猛地暴起,不顾地奔向东方。 “少爷,我会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保护好破东城,以及城里的大家的。” 婇霞有些迷茫地看着一瞬间便消失在视野中的赵愠,心中感到几分不安。 “婇霞。” 是白珂的声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白珂将城主大人亲自为婇霞购入的一柄长剑丢给她。 “我去召令军队,你立刻前往东部前线。” 婇霞拾起长剑同白珂奔跑起来,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到底怎么了?” 白珂平日静如湖面的双眼,此时也开始波澜起伏。 “是妖族,它们又来了。” 婇霞的神情忽地一滞,脚步也由此放慢了几分。 “妖族,又……” 现在城主大人并不在,当初能够凭着魔法以一敌百的绯烟小姐也不在,那如今的破东城只有赵愠一人,那再次面对妖族…… 婇霞低下头,忽地生出了种无力感。 而自己的剑甚至都不能见血…… 她气枉地垂下头,似乎败局已定。 但…… 她看到了手中的长剑——那亮若银镜的锋刃。 比起丧失一身的修为,似乎自己直至存活或是战死都没有斩杀任何一个敌人更为可怕吧。 “我也是破东城的一份子,万万不能辜负了城主大人的信任和优待。” 婇霞猛地正起一身正气,高昂起头颅,抽出腰间宝剑,跟上了赵愠的脚步。 白珂见到抽出利刃的婇霞,不由得轻叹一声。 “城主大人,破东城的众人会为了破东城献上性命也在所不惜,所以,请您,快些回来。” 白珂眼中的波涛又归于湖面,他藏匿回阴影之中,全力地争取为破东城增添些许时日 第45章 天差 静谧,安静,祥和。当中杂植有桂花竹林,当下池清见底,锦鱼空游,淡雅清香之味漫于前后,所谓天上人间,不过如此。 第二天,我也是登上了【黎阁】的第四层。 跟我想的一样,王族的名牌确确实实有这个分量,足够支撑我到第四层。但跟我想的不一样的是,这地方打二层往上那是一层比一层大,已经不是从【黎阁】外面看到的那副样子。这里边已经赶上破东城大了,空气中的魔法气息十分浓郁,这里的空间大概是靠着大量的魔力所创造出的。 当然,创造空间所需要的魔力是非常大的,依我所见,就是上边那个九重也未必担负地起这么大的魔法消耗,能整这么个地方,估计要很多很多的高阶法师一同协力。而魔法师这种稀缺的资源,创办【黎阁】的人居然还能整这么多出来,那这人还真得是什么大人物。 在【星落城】待了半辈子的我来到这新奇地方也是不免好奇地左看右看。 这里有把双手剑当单手剑抡的七重剑士啊,也有身着一袭白衣和来客划谈天下大事的顶级谋士。甚至还有售卖新培育的优良种子,结出来的蔬果或药材质量和产量都更高更好。 当然这里也有些禁忌的魔法书,里面记载着怎么用人的头盖骨转化成一匹奔跑的彩虹小马。也有些改造肉体的服务,希望借此来为那些天赋不足的人寻求突破的机会。某些货架上还摆着十分珍贵的材料,有九重【天蚀狼】的尖牙,有九重【裂岩熊】的皮毛,甚至有被封在僻魔石盒里的十一重【煞灾】残留的魔法。 这里边的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个卖掉都够把破东城买下来的。 我突然就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了。 看着身边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我自然也是心动不已,不过就是再心动我也是只能看着。这里的很多东西都不是用钱就能买得到的。或许要用一柄打造材料平均过十重的兵器作为交换;或许是要指导自己再作突破;或许是要为一个半只脚乃至全身都进了棺材的人强行续命。总之在这第四层大家都有一个共识——钱是最没有用的东西。毕竟他们卖的东西是有钱也求不到的,自然也要用同样贵重的东西来换。 这里倒是个寻珍觅奇的好去处,等以后有需求了再做考虑吧。 眼下的首要目的是找到当初把苏何卖出去的商家找到。 根据楼下的那个小商贩所说,这边在交易后一般都会留下记录。届时倘若我把苏何从成家带了出去,可我并不知道洛赋会不会再掺和两脚。当初的洛赋依我所见来成家就是为了把苏何买回去的,但苏何先前的身份可是奴隶,洛赋买了苏何往好听点讲叫“举士不问家室”,往难听了讲洛赋可是参与了奴隶贸易,是违反了久安国明面上的“禁奴令”,这事要捅出去可就大发了。 我现在和洛家二公子实际上并没有平等对话的资格,所以我需要更多的资本,眼下这个把柄就该是我应当掌握的。 希望过了这么多年小秋告诉我的那个商人还没有搬走吧。 “那个人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个子挺高,长得挺有气质。至于那个地方……好像叫什么什么,什么招贤什么纳士什么人才什么什么的。” 带着小秋所给的情报,我在这第四层左逛右逛地到处看想要找到当初苏何所在的那个商铺。不过好在这边商铺的排放很有秩序,在我走了一段路之后,一个大大的“纳贤场”牌匾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边就是招募人才的区域了。 我想着小秋给我的几个字,在这边寻找着哪边有可能是当年苏何待过的地方。 但是吧…… 【招贤阁】【点才台】【纳士所】等等等等。 小秋,咱能不能给点有用的消息呢? 我正抱着毫无希望的心情游荡着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处的商铺,令我深深地驻足了下来,并且相信这绝对就是当初苏何和小秋待过的地方。 因为…… 【点才千金台——成家分部】 绝对就是这了,绝对的。 小秋,等你回去我可是要扣你工资的。 大大方方地走进去,而后好开始四处打量。 这里的谋士或是来者一边下着下棋一边商议谋划着某个领地的商农矛盾如何调和。或者是谋士和来客安安静静地坐在茶桌边,品着茶,静谈着久安国的历史。我看着眼前这同第一层截然不同的景象,心中多是感慨。 直到一个中年男子向我招呼道: “先生若想寻才,随性选上一位相谈便是,商议好后,两人若觉得都妥,付于我几金后带人走便可。” 我点点头,感慨这天下还有这样的选才方式,当初苏何能在这里住些时日或许也得上是幸运的。 “可否进一步说话?” 男人点了点头,而后带我去屋内坐下,并为我满上一杯茶。 “先生是想谈些什么?”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以前,有个叫苏何的人从你这出了去吧?” 男人同我共饮一口,后道: “我记得,大概是三年前的事了吧。先生是想?” 我没有同他弯弯绕绕,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想要当年的账单。” 男人笑笑,看向我的眼神犀利了些许。 “苏小姐当年作为奴隶的卖身契已经交出,苏姑娘本人也没有什么不满,而且带苏姑娘走的人也是天下共认的礼贤下士的人,我自认为苏姑娘跟他走不会受到什么委屈。况且我为招贤纳士,为贤臣择主之事做庄这么多年,麾下谋士寻得明主,成就一番事业之事不在少数。本就是促成佳话,收取几金也只为个人和麾下谋士的生计。苏小姐是这些年少有的不是自由身的谋士,既然被贤士救走,还了她的自由身,还能让苏小姐有机会发挥才能,明君贤臣自成佳话。今日先生问我这些,恕在下不能回答。” 男人讲罢,为我敬了杯茶后便起身欲走。 我倒是很佩服他那连条件都没问就拒绝我的魄力和其坚守的底线。 “你能在这里工作,就证明你什么都知道。” 男人的脚步缓了下来。 “先生是什么意思?” “苏何是洛赋的贤臣,但洛赋不是苏何的明君。” 男人被这一句话按了下来。 我笑笑,知道接下来的事都可以商榷了。 第46章 即在眼前 他转过身来,眼神变得十分肃穆。 “洛赋礼贤下士天下皆知,我怎可听你一面之词。” “就凭苏何从未和洛赋在公共场所站在一起,甚至自从苏何去了洛家,就没人再见过这个人了。” “可苏何的身份特殊,将其隐秘下去也未尝不是一种保护手段。” “那你见过保护谁能给人家保护得全部家当加一起都不到五个金币的?难不成洛赋还收人家保护费?” 男人看着我,眼神下的暗流慢慢地翻腾。他质疑着,思索着,回想着,最后,所有的疑虑化为一声叹息,他又坐回到了我的面前。 “但如今不论怎样,苏何如今也是洛家的人,她过得如何都是洛家的家事,外人怎有权力过问?” “这件事我掺和的很深,我是有资格过问的。” “但我不是。” “嗯,的确。不过我要告诉你,苏何即日便回成家,而且没有洛家人陪着。” “你是说……” “对,不管她此行的目的是什么,那结局大概都只有一个了。” 男人的双眉紧紧地皱起,忧虑的样子浮现出来。 能在这里为世家世子服务的人,绝非平庸之辈。显然,眼前的男子明白苏何只身一人来成家会发生什么。 没有洛家人的陪同,那么借苏何之手架空成家的可能被排除。 但是谁都知道洛家不可能放这么一个人走,这种人就算死也不能交给其他人,那么洛家人就一定会派人来。那洛家既然没有派人来保护她,那派来的人去做什么了? 显而易见。 不保,那便只有杀。 眼前的男人也知晓这一点,所以才表现出这般的忧虑。 这是个心存正义的男子,他不忍心看到悲剧发生于眼前而不去拯救。当然,我也可以利用这一点。 最后,他长叹一声。 “我麾下的谋士以我为媒,出去为主上,为百姓,为天下做事。倘若他们遇到什么困难甚至不测,我定会尽全力去为他们某个出路。但苏小姐是奴隶身份,从交易上是被卖给洛赋的,卖身契现在仍在洛赋那里。我在其中只算是商人,有为顾客保密的义务。” 我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尊敬。我很喜欢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但既然他能在这里与我讲这些而不是直接拒绝,那就代表我还有希望。 “哪怕她死了你也不愿动摇一下?” “就算我真的将东西给你了,我如何信任你呢?你又如何能办到?我如何知道你不是想借这份记录坑害洛赋?” 人不去背叛某些东西,是因为背叛要付出代价大于背叛带来的利益。因为背叛了的话,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所以他们才不会去背叛。 比方说一个明星,若是突然想干别的工作了的话便要支付巨额的违约金,比他干别的工作挣得都多,他们大概率就不会转行。 经济学上有一个叫“经济人”的假设,也就是人们都是趋利的,只会做符合自己利益的事。 但是这里所谓的“利益”并不是只有金钱。情感,信用,前途,机遇,乃至于亲人等等都在这“利益”所包含的范畴内。同时,只要背叛的利益超过了背叛的代价那么人们就会理所当然地去背叛。 同样比方说一个明星,若是拒绝了这次的出演还要承担巨额的违约金。但他的母亲现在已经时日无多,倘若他认为陪自己的母亲最后几天比金钱更加重要,失去母亲的悲伤比负债的悲伤更加可怕的话。那他就会理所应当地拒绝出演而后毅然决然地回家选择陪母亲最后几天。 由此可见,想要让一个人在原则上退步其实并不难。 欲与妻子长相厮守的先生在面对国难时也会甘愿放弃未来同妻子那些最美好的时日。 欲尽孝道为父亲养老送终的将士愿意倾身于刀光剑影中而弃父亲于不顾。 他们并不是守不住自己的原则,而是他们明白,有比原则更应该被守住的东西。 眼前之人亦是如此。是恪守商人的守则,还是去救下一个和自己并无太大关系的性命呢? 现在的天平两端正摇摆不定,就让我为苏何的那边再添上几分筹码吧。 “我先给你看我有没有办法做到吧。” 我打量了下他,而后抬起头同他对视。 “七重中段。” 话落,男子的身端正了几分。 这个世界的武道系统除非是到达过比对方更高的境界,不然不管怎么样都是绝对看不出对方是什么境界的。 不过还好,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本地人,所以这个世界的规则有一部分在我身上并不适用,我也能借此唬住一批久安国的本地人。 我看得出他的境界,而我因为没有任何境界所以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那么,在他眼中,我现在至少也是有个伪八重的境界。 而至于八重的地位,自然是不必多说。 “先生确有能力,可我又如何能够确定先生不会借此事去迫害洛赋而满足一己私欲?” “那好说。” 我从怀里将那块王族令牌取出,放在了桌子上。 男人看到令牌,表情起了稍稍的变化。 “王族近日派人来调查林家的事,你知道吧。” “我知道,那敢问先生……” “我既然你帮我,那自然就要拿出诚意,有什么事情我能说的便都告诉你。我便是王族派来调查林家之事的人。” 男人点了点头,而后继续道: “那敢问王族,此行调查目的在于?” “拔除位于成家的奴隶贸易。” “好啊,好啊!王族终于是……哈哈哈!先生行此义事,我实在是欣赏佩服,实在,实在啊!” 男人豪放地大笑几声,似乎真的在为天下百姓高兴。不过仅仅笑了几声后,他的面容便在一瞬间忽地散去,又回到了先前那慎重的模样,声音也变作平常。 “不过,以王族如今的声望,我还是很难信任先生的。” “那倘若我说,我不是王族百官派来的,而是其他人派来的呢?” “并非百官派来的?那还能是王族的谁……” 男人说道一边便像是想到什么了一样忽地愣住,而后看向我,急忙地摆手道: “不可不可,先生已经说到这了,不可再多说了。” 我笑笑,果然这个人是很识时务的。 王族的影响或许不像当年那么大了,但王族里的某些人份量还是很足的。 关若谙,正灵均,我对他们的了解很少,但他们对外界的影响却是隐隐大过了王族本身。或许其后是个更大的局,同关若谙交集过多,可能不是个好的决策。 但那都是后话了。 而当下,苏何近在眼前了! 第47章 九重初现 “先生讲至如此,可谓是十分信任我。我若是再多作推脱反倒是不识趣了。我现在便为先生将账单取回,请先生稍等片刻。” “谢谢。” 再等几刻,男人便带着一页账单走了出来。他掸了掸上面沉蒙许久的灰尘,而后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将它交到了我的身上。 “能为先生救回苏何小姐作出贡献,我实感荣幸。望先生在救回苏何小姐的同时还能拔除奴隶贸易,这将是全久安国人的幸运,愿先生马到成功。” “定将不孚所望。” 我接过当年的账单,对男子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而后带着账单便向外走去。 对他而言,一个同自己并无太大关系的人的性命显然是比商人的所要恪守的原则更加重要。 而至于他做到如此地步所托付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时间自会给出答案。 出了【黎阁】,清点一下身上的东西。 关若谙给的小钱袋,里面还剩整整九十个金币,我现在拿的东西已经足够了,这个我应该可以私吞来鼓一鼓我在夏绯烟的压迫下变得干瘪的私房钱了。 然后就是当年洛赋买下苏何和小秋的账单记录了,有了这东西我在救下来苏何后,如果洛赋还死咬着不放,那时候我也就还有跟他对抗的资本了。 最后,就是怀里这块冒着蓝光的影像石了。里面记录的都是【黎阁】第一层奴隶贸易的现实景象,到时候可以借此帮关若谙好好地干姓林的一炮。 只是,我要做危害【黎阁】的事,那里边的人估计也不会就那么傻愣愣地干看着我去霍霍他们。 我行至边郊的树林中,扭过头,对着身后空无一人的林野道: “都到外边了,这也没有其他人,咱也不用再藏着掖着的了吧?”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我,搞得我就像是一个忽然犯了中二而在一个人自言自语的热血初中生一样。 我忽地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对着远处便扔了过去。明明从表面上看着什么都没有,但石头却在飞在半空中途经某一处时忽地变作了齑粉。 一道模糊的人影于虚空中浮现出来,虽是近在眼前,但却是不管怎样都看不清容貌。 坏了。 这不是小说里大佬普遍的出场方式吗?那我这…… 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啊! 而且我刚刚还拿石头砸人家,这这这,咋整啊,早知道不装那个犊子好了!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不过我在表面上还是装出来了一副十分镇定的样子,尽量不让她看出我的破绽。 传入耳中的是同这副身影相配的虚无缥缈的声音。 “可否把影像石留下。” 这不是疑问句,这是陈述句。 我看着出眼前这个人正是上次我感知到的那个九重法师。先不论我能不能干得过他,反正要是真起冲突了破东城指定是没有了。九重法师一个大q就能把破东城炸的连渣都不剩,就像是当年佩恩一个神罗天征把木叶村平了一样。 那么,在面对这么一个一句话讲不好就可能让我无家可归甚至没有后半辈子的九重法师,我的选择是…… “不行。” 简单且干脆。 “但我可以用些其他东西来换。” 见那人没有直接一个【超位魔法】把我干死,我还是深深地舒了口气的。 拍拍胸口,感受一下劫后余生的快感,而后舒活舒活筋骨,开始做“第七套七彩阳光”。 “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扩胸运动,一二三四……” “踢腿运动……” 那人影未动,只是站在一边看着我硬生生地打完了一整套。 “整理运动……” “我再给你三息时间。” 冰冷的声音萦绕在耳,我忽地打了个寒颤,而后轻咳两声,稍稍变得正常了一些。 “我就打一遍,你可要看好了。” 言罢,他从怀里拿出来了一颗影像石。 果然这东西方便到九重都在用吗……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调动身上的【气】。 我能看出那些人的境界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上辈子也不是白过的,我做过很多事,认识很多人,也做过一点成就。 而且我上辈子待的那个地方其实和这里也有些相同的地方,所以凭着上辈子的阅历,我认得出目前见过所有人的境界。 那有着比别人多一辈子的阅历自然不只是有“窥探境界”这么一个技能的。 深深地吸一口气,争取活动下许久未动的督脉。 “其为【希望】为人时习得天下武技所成就,是为天下武技之融合贯通,能借以横跨【法则】之阻隔,并横越‘人神’之别……。” 那是那个时代人们对它的评价吧。 本来这都是下辈子了,我不想跟那边有什么瓜葛的。不过,苏何的危难近在眼前,若是有力量去争取而不去争取的话,那不就是主动放弃吗? 我不是个固执的人,什么“断绝过去”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我是不会做的,要是因固执于曾经导致连眼前的事都做不好,那我坚持它的意义何在呢? “【凡间道】·【二式】·【破鞘】” 我抡起左腿,将身边一棵碗口粗的树拦腰踢断,而后甩了甩腿,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站着。 这事倘若是赵愠来做,就是把方圆几十米内所有的树全部踢断也是十分寻常的事,但要是这件事放在我身上,放在一个没有任何境界的普通人身上的话…… 眼前的在一瞬间变得更加虚浮了些许,似乎也为眼前之事惊讶。 眼前这个人并没有任何境界,倘若不是武道的加持,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是武技。 “现在是你欠我的了。” 我抱着臂,看着眼前虚浮的人影,十分地有恃无恐。 身为九重,眼前之人更明白这等武技到底有多么高的价值,而那颗影像石里储存的影像也将成为无价之宝。这也是为什么夏绯烟说我可以去卖武技书的原因。 嘶……我好想真能去卖这玩意,就往【黎阁】卖,我要是这么做了,估计会发一笔横财。 但是我要真这么做了估计会被夏绯烟当作一个赚钱工具无限度的榨干我吧…… 并且树大招风,我要是真这么干可就出名了,到时候麻烦事只会无止限地增多,到最后只会导致我我和我混吃摆烂的人生目标渐行渐远。 还是算了吧。 “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她明白她手中那颗影像石的价值,现在双方所获不对等,不对等就会出问题。这个九重知道现在的我是什么分量,所以主动问我还有什么需求。 “你是【黎阁】的所有者吗?” “我只是管理者。” 九重在这里居然也只能当个管理者吗。 “我此行来要肃清成家的奴隶贸易,你会阻挠我吗?” “我会帮你。” “那我要是想办了林家,你的颜面够吗?” 那人闻言,十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而后用不知道哪里取出了一张纸,在上面用魔力跳跃了几字,最后在后面画上了一个很漂亮的蔷薇图案,而后丢到了我的手上。 我拿起纸条一看,瞳孔微缩,将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让他赢?” “嗯。” “这能好使吗?” “倘若那林家家主想落得个好死法的话。” 我点点头,九重的地位,我还是很信服的。 这时,我腰中的一枚纽扣忽地发出一抹银光。 是时候了,不能让苏何等太久。 “给我备好车马,再给我带一个厉害点的八重,我要去成家城主府。” 第48章 难看,难堪 “又回到这儿了啊……” 苏何自车窗向外望去——成片成片饥不果腹的灾民,散发着恶臭气味的尸山,蒸烹着不知何种肉块的大锅。 面对这样一幅神话中都不敢想象的地狱景象,苏何的双眼中充斥着悲悯。 如今的她比起这遍地的狼犬,多出的只有现在三枚金币,一身褶皱的绸缎以及还没有泯灭的人性。但仅凭着这些,她便仍能怀着对天下百姓的怜悯,仍能怀着安定天下的济世之心。 身无半亩,心忧天下。 和苏何前往成家的还有小秋,作为苏何当年仍是“成家第一谋士”时便在其身边侍奉的贴身侍卫,很受苏何信任和器重。当年,苏何受到陷害时,这个忠心的侍卫为了保障主子的安全,抱着同生共死,同辱共荣的信念随苏何一同沦为了奴隶,后来也跟着自家小姐一同被卖到了洛家。 之后,在被洛赋和自家小姐分开三年后,小秋终于又有机会回到自家主子身边了。 此时的小秋没有了往日的那般活跃的模样。如今的她静默在苏何的身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里相比当年,更残酷了……” 苏何握着窗边,手下意识地用了。 “不过,用不了多久就不会再了。” 纵使看过了那般景象,苏何那双坚毅的眼神也未曾变过,她拿起夏绯烟送给她的发簪,将自然散落的头发扎好,留下半边临肩的长发,远远地眺望着远方。 “我要见成家家主。” 【集龙会】的第七天,成家家主成财以及他的两个儿子成富和成贵也是回了成家领地。 成家并没有多么富贵,也没有什么文化和军事上的优势,甚至说他们能受邀参与【集龙会】都只是因为其为“【东皖域】第三大家族”而已。 那为什么这么个衰败且恶心的家族能够位于【东皖域】三大家族之一呢? 其实这跟成家本身没什么关系,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成家有许许多多的附庸,就比方说林家。施行奴隶贸易的他自然十分有钱,而且身后又有许许多多有权势的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而支持他,但是奴隶贸易这种事在久安国是被明令禁止的,所以自然就不能摆到明面上来。他们需要一个平台,一个很大,很开阔又不会有人介入的平台来安心地做他的人口买卖。 那么,眼前这个地方又大又有地位的又乱得没人管的家族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 此类诸如林家的附庸还有许多,它们为成家提供财富去维持成家家主那荒淫无度且酒池肉林的生活,好让成家家主给他们一块较为安全的地方,好把他们做的那些肮脏事放在成家的阴影下。而成家家主自然也很乐意推行此事。用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的苦难,哀嚎与悲剧来换取自己的纸醉金迷,可不是很值得的事吗。 这些年的成家一直都是如此,只有几年前那个不知道如何出现的女人在这滩许久未动过的臭水里荡起了不小的波纹。 “什,什么人?” “告诉成财,有个叫苏何的人给他带了份大礼。” 城主府门口前的两个仆人在痴痴地看了一会苏何后,咽了咽口水,而后提起干瘦佝偻的身体跑去告诉成财。 于其他大家族不同,成家家主的府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侍卫,甚至说这两个人都只是碰巧来到了门前,又碰巧“接待”了苏何而已。成家没有侍卫是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成家这么个大烂摊子般的家族本身就具有自我防卫的性质。他们就像是一坨屎一样立在那,你要是踩它它就会溅你一腿恶心你。你要是想尝尝它的好,那你就会知道屎到底是什么味道了。所以这么一坨屎,只要乖乖地待在那,不突然起来追着人跑的话,那任谁也不会想主动去碰它,恶心人,又没用。 仆人在苏何走了之后的这三年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自然是当年那个令成家家主闻风丧胆的“第一谋士”长什么样,于是乎都老老实实地跑去成财报信去了。 直到许久之后…… “你是什么人,主人听到你的名字都……” “我可以进去了吗?” “可,可以。” 苏何高昂着头,就像当初一样,带着身后那他人眼中清冷的侍卫走进成家家主的府邸。 成财坐在中间,周围是一个个为其揉肩按背的侍女,还有一个正为其擦着额头刚刚渗出的冷汗。以及两个跪在地上张着嘴的裸体女人,其身份和也就是所谓的“痰盂”和“尿壶”,同时 成富在右下边,桌上摆着一盘盘的肉块,他一口下去便将嫩肉咽下,而将白骨吐出。 非常熟练的样子。 “这次的味道不错,下次的也有着落了,来,你尝尝。” 言罢,成富把盘里的肉夹了一块喂给身边的男人没有任何悲凉的情感,男人似家犬般的从地上跃起,囫囵的吞了下去,白骨都没有吐出。 成贵则是在左下边,赤裸着身体,看着数人对一人的施暴。 而其施暴内容…… “对不起……妹妹……” 偶有这种声音的传来。 成贵则是对这番惨绝人寰的场景独自发泄。 苏何的双眼静如湖面,或是对此习以为常,亦或许…… 苏何向前大迈一步,眼神中除了坚毅外,再也找不出其他什么。 她知道,她该为自己的家乡做出些什么。 第49章 不可能会 “你,你回来了啊。” “不行吗?” “行,当然行了,当然行。” 成财见苏何来,立刻诚惶诚恐地站起身来,就像是见到当初那个足以用可怕形容的第一谋士一般。但他想了想,现在的苏何似乎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于是神情又缓和了一些,慢慢地坐了下去,但额头的冷汗还是在不断渗出。 “那,你这回来是要做什么?” “我说过了。” “礼,礼物啊。是什么礼物啊?” “小秋。” “是,小姐。” 小秋从怀里抽出来了一幅卷起的画,但没有再动。 “来赏你成家家主一幅画。” “谢赏!” 成财没有一分一毫被冒犯的恼怒,反倒是再次站起身,低着头赶忙奉承着。 忽地,他像是反应过来了这些有不对的地方,于是缓缓地抬起头来。 “那,你给我送这幅画是为了什么啊?” “我回来谋个官职。” 成财闻言,身体似是绷直的弹簧被松开一样猛地一震。 “你,你要回来了?” “嗯。” “为,为什么?” “我在洛家过的不好,想回来了,不行吗?” “好好好!行!” 成财虽然并不聪明,不过常年混迹在各大势力当中的他也算不上太傻。他当然不相信这个曾经把自己治的服服帖帖的女人会在洛家过不下去。这样的女人从洛家回来,估计就是想取代他成家家主的位置,然后借此控制成家。 但成家家主并不会管什么家主的位置,也不会管什么高人一等的地位,只要他还能吃上一口饭,接着过如今的日子就好。所以他把侍奉好洛家作为当家的第一要义,对于洛家的要求,他不敢背弃分毫。 眼甚至说苏何当初被洛赋买走时,他诚惶诚恐地好几天睡不着觉,把自己那两个儿子狠狠地训了一顿,生怕洛赋带着苏何来找他讨说法。虽然他等了三年也不见洛赋带着苏何来成家,不过此时再见这个“第一谋士”,还是在洛家住了三年已经和洛赋发展到不知道哪一步关系的“第一谋士”他成财自然是不敢违背分毫。他已经想好了,只要不是杀自己的头,那她苏何提出来什么要求自己都要答应。 成财猛猛地点着头应和着。 “小秋。” 苏何道一声,身后的小秋便将手中的图画交到苏何手中。 “这份礼物,成财,你可要收下了。” “好,好!谢谢!谢谢!” 成财捧起双手,毕恭毕敬地等着苏何的礼物。苏何见此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而后十分沉稳地走了过去,而小秋则是静默在某处,没有再动。 苏何将手中的画卷打开,在成财慌乱而强装振作的眼神下。 这是一幅长约两米的山水画,浓墨淡彩顺着巍峨的山峰淋洒到一处冰凌深谷蜿蜒而下,浮冰之河自极寒之地随着画卷的展开而渐渐化开,仅留几处升腾起的霜花悠扬其上。 北武寒天峰,东皖泛霜河。 浮冰之河自北武流出,随着维度的减小,其上的浮冰渐渐消失在夏家北部,泛霜在其后,最后抵达成家。 但随着泛霜河中荡漾着的星光点点,映照的却是个个尸骸枯骨。那尸骨势拔寒天峰,阔越泛霜河,远越地广,高入青天。 而在这番美妙绝伦而惨绝人寰画卷的最后…… 是一柄锋芒毕露的短匕! 还未等到成财大惊失色,苏何早已先一步刺了上去。 “锵啷” 是不该有的声音,却是意料之内的声音。 苏何从未放下过拯救成家黎民百姓的念头,纵使他们已经不再称得上是人,纵使他们是夏绯烟口中那些无可救药的牲畜,但苏何仍然愿意为了家乡的他们而以命相搏。 在洛家的这三年,她始终在谋划着如何让那些苦痛之人残破的身体与不堪的灵魂重新受到希望的普照。但洛赋没有给她机会,洛家没有给她机会,这天下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给她机会。 但如今,【集龙会】给了她机会,那次有所谋划的“偶遇”给了她机会,夏冀给了她机会! 为了故乡,为了百姓,乃至为了全天下,她绝不会面对今日来之不易的机会而无动于衷。即使此路遍路荆棘,即便此行九死一生,纵使真的杀了成家家主成家也或许不会有什么改观,但她仍然为了那么仅有一丝丝的改变成家百姓观念的机会,仅有一丝丝的祸乱成家让谁人能借机重整成家的机会,以自己没有任何境界的孱弱身躯将匕首刺入一个家主的胸膛! 但现在她所面对的却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场景。 她本想过这一刀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刺入成家家主的身体。这一刀被任何人挡下的场景他都幻想过,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她…… “小……秋?” 苏何痴愣愣地看着眼前人,眼中只有不可置信。可未等苏何启口索问,为成财挡住这致命一击的小秋便将其一掌轰了出去。 成财被这一击吓得失神,成贵还沉溺于肉欲之欢,只有成富被刀刃相碰的声音惊到,被吓得连忙想着门外跑去。只是那肥胖的身体和扭曲的步伐太过于可笑,让人看不出他那被吓破了胆的心境。 苏何瘫倒在了地上,虽讲小秋那一掌并未用全力,但其三重的境界仍然不是一个普通人所能承受得了的。现在苏何还能站起身来,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 苏何捂着胸口颤颤巍巍地站起,直勾勾地盯着小秋,语气说是愤恨,但更多的是疑惑: “小秋,你在干什么?” 小秋背过身不去看苏何,同时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讲道: “奉命行事罢了。” “奉命?洛赋?!” 小秋没再说话。 苏何没有对眼前之人的任何恐惧,拖着步子,向着小秋走去。 “小秋,你我共事三年,相识六年,我自认待你不薄。我想过此时会是任何人挡在我面前,可我从未想过是你,却又为什么偏偏是你!” “我领俸禄,享爵位,受尊重,自然要对得起主上。” “主上?!你!好个洛赋,好个洛赋!我沦落至此,实在是我差人一步!实在是我不如人!实在是老天不给我这么个机会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何仰头大笑着,是无奈的放纵,是被背叛的自嘲,更是为之将一身绫罗绸缎穿至皱起而却被算计出卖的自己而感到可笑。 尽管如此,她却未流过一滴泪,因为如今这世道根本配不上她的泪水。 “把她抓起来吧。” 这话不是成财说的,而是小秋亲自开口说的。 吓傻的成财这才反应过来,他呆愣愣地看了看眼前的苏何和小秋,花很长的时间去辨认谁才是属于洛家的人。之后,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听小秋的话,赶忙命令让身边的侍女去把苏何捉起来。这诺达的成家找不出任何一个像样的侍卫,侍女们面对怒目的苏何,一个个竟是怕得不敢上前半步。面对那高傲坚挺着的身体,一个个的不敢下手。 “动手啊!你们一个个的做什么呢!再不动我就把你们杀了给成富做晚饭!” 在成财的暴喝下,侍女们才是畏畏缩缩地上前,却又不知如何下手,只得是推搡着身体,或是生疏地抓住一条胳膊。 苏何并未做任何反抗,她只是看着小秋,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小秋别过头,不知是因为愧疚,惋惜还是她像其他普通人一样受不得苏何那般强烈的目光没有去看苏何。 直到苏何被侍女押下,小秋才是转过了身。 她望着苏何离去的方向,眼中泛起些许波澜。 第50章 永远地高傲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烂的味道,尸体堆积满了许多牢房,未被肢解完全的人还活着瘫倒在血泊之中,和那些残肢断臂混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其同尸体的区别。这里没有哭诉,没有叫喊,没有眼泪,只有仅余绝望的空洞眼神。 但有一个例外。 苏何立在充盈着呛眼气味的牢狱当中。在这寻常人闻到一丝那尸腐和血腥夹杂起的气味都要弯腰大吐的气味中,她却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仍是那般坚毅而高傲地立在那。 无喜无悲将她那张绝美的脸映衬地更加冷艳,透过栏杆看着此间残酷到荒唐的场景。 她依稀记得她曾把这里的人医治后都放了出去,他们对自己频频叩首时眼中洋溢的希望。 但如今…… 苏何低下眉,在到成家后,第一次有了悲伤的样子。 “我明明答应过他们今后都不必再遭受如此的苦难的……” 苏何背过身去,那怅然若失的样子又一次地浮现在她的脸上。她摘下夏绯烟给她的发簪,纱黑的长发淋落下来,她看着手中那正泛着淡淡银光的银簪: “我还能站在这都是你的功劳吧。” 苏何轻抚着手中的发簪,那淡淡的银色让人觉得十分安心。 “小秋的一掌,打在我这个普通人身上,按理说不死也会断几根骨头的,现在我还能好好地站在这,真是劳你们费心了。” 苏何淡淡地笑了笑,但那不自然的笑容后隐藏的东西却是深入骨髓。 这笑声渐渐地便停不下了。 她笑着,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越来越狂傲,笑得越来越张扬。充盈着苦痛的空气涌入苏何残破的身体,忽地,她将身上那件绸缎一整个地脱下,单薄白皙的身体暴露在肮脏的空气当中,苏何像是丢垃圾一般将它丢在地上,而后再笑。 “三年,我把你给我的这件丝绸穿到缩,穿到皱。这三年,我或是给人捣衣,或是给人提笔,或是给人作画,我这三年从未吃过你洛家一粒粮食,我为你所出的计策从未有过半分异心。如今小秋背叛了我,你洛赋背弃了我。当下我身在这牢狱之中,再无机会实现我的志向,再也没有机会拯救成家百姓,再也没有机会为这片天下做些什么,既如此,倒不如!” 苏何端起发簪,向自己的脖颈狠狠刺去,那银白的发簪将苏何雪白的脖颈划出一道伤口,鲜血从中缓缓流下。 她停手了,不是怕了,有勇气刺杀成家家主的人怎么可能会怕? 因为她想起了,手中的发簪是夏绯烟给她的发簪;因为她看到了,看到了那里被小秋送过来的木盒,当中是夏冀赠与她的衣服。 苏何将发簪重新插回发结,缓步至木盒旁。 打开盒子,同样是一身绸缎, 蓝白色的的布料摸起来那般顺滑,宽松的款式穿起来很是舒适。虽然品质未必比得上先前那件,但这件却是这般合身,那般适配自己。 将崭新的的绸缎穿上,昏暗的牢狱之中无从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但她知道自己一定很漂亮,一定是的。 “我还不能死,洛笛还在期待着我,夏绯烟还在等我,夏冀还在找我。我若是死了,如何报答他们这番,救赎之恩啊……” 苏何重新盘起头发,整好发簪,仰着头,继续高傲地立在那。 间章 她的山外青山 这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她记得自己的家庭在这里应该算得上是十分富足的。 她没见过金币长什么样子,家里也很少有过钱一类的东西,但她就是知道自己的家中一定是十分富足的。 因为他们家是吃土豆的。 不像外面的人一样吃肉,也不像草地里的孩子一样挖土吃。 她知道土是不可以吃的,看那些不明不白就死掉的小孩子就知道了。但她不明白的是。明明肉闻起来好像更好吃,但自己富足的家庭却只要吃土豆。 明明那些荒地里的尸体都可以吃的。 明明随便拿块石头砸死一个不小心睡着的人就能让全家吃上一顿新鲜的肉了。 可父母却总是告诉她说: “人是不可以吃人的,人吃了人就不叫人了。” 她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她知道自己应该听父母的话。 毕竟那些找不到父母小孩子都已经被吃掉了。 她知道她所在的家庭一定很富足。 因为她们能住在房子里。 不像外面的人会被大雨活生生地浇死,也不会像外面的他们一样一次睡过去后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虽然她们每到冬天都会搬离这座房子去到另一个又糟又破的房子住。 即使这个也好不到哪去。 她不怕受冷受冻,毕竟在这里能活着就已经比其他人好太多了,她还没那么贪得无厌。 但她也好奇为什么等春天回来的时候,房子外和房子里总会堆满尸体。 他们一定是被别人杀掉的,因为能在这里自然死掉其实是一种十分幸运的事。 于是她去问了自己的父母,她的父母是这样回答她的: “他们是为了抢屋子死掉的,冬天不能御寒的他们会被冻死,所以他们回来抢这里。 “那为什么他们不住在一起呢?像这样抢来抢去不还是都死了吗?” “因为房子小,住不了那么多人,而且……” “他们也不配被称为‘人’。” 她仍不是很明白。 明明他们长得都跟“人”一样啊,为什么说他们不是“人”呢? 因为他们不是吃土豆而是吃肉吗? 她不明白。 这天,父母为她带来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它方方正正的,有好多好多层,但是每一层都薄薄的,而且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奇怪图案。 看上去不是很好吃。 父母告诉她这叫“书”,上面的是“字”。 面对这个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她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自那天起,父母开始教她识字,读书。 她学得很快,每一本书都翻了很多遍,不解的事也有很多。 于是她就着这些问题跑去问她的父母。 “农民一定很厉害吧,把粮食埋到土里几个月都没有人能挖出来偷走,该是相当谨慎的吧。” “‘清新的空气’怎么会是春天而不是冬天呢?冬天的空气冷冷的很清新,可春天的空气都是腐烂味,怎么能用‘清新’形容呢?” “为什么要喝井水啊?井里面不是堆了很多尸体吗?里面的水喝了会死的吧。” 父母告诉她说: “书里说的都是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不会每天厮杀,外面的空气里没有腐烂味,外面的井里是很清凉很甘甜的水,而不是尸体泡出来的坏水。” 她不知道“外面”是哪里,但“外面”貌似比这里要好上许多。 此刻的她,第一次开始有了“向往”。 但“外面”终归是“外面,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去“外面”,所以她只能多看些书。 于是怀着对“外面”的向往,她把她能看的所有书翻了一遍又一遍,而看的书越多她对“外面”的了解也越多,了解的越多就对“外面”越“向往”,于是她便会看更多的书。 如此的日子不断地循环着,直到这一天。 她的父母死了。 被不知道什么人杀死了。 惊恐的她想要躲起来,但却无处可去。 “当狗就好好当狗,还要讲什么救济百姓。讲讲就讲讲吧,见他们能给主人谋点钱,能给主人读读信什么的也就勉强听他们叫了。呵,没成想还真敢拿主人的钱给那帮牲口了,真是一对贱人,呸!死有余辜。” “不过倒是养了个不错的女儿,长得这么白净还读过书,刚好带回去玩玩,玩完再杀了吃。生的这么漂亮估计味道也不错吧。” “你傻啊?他们这女儿成天养在深闺里边当宝贝似地供着。她爸一天天装那么清高而且这小姑娘身上的衣服也是一件不差,应该没碰过她。读过书,长得俊还是个雏,卖到府里当丫鬟,那主人不得大赏咱们啊!” \"你说的有道理啊。” 面对两人的迫近,她没再挣扎。 她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是没办法反抗的。比起被打一顿后遍体鳞伤地被带走,还是暂且顺从可以让她有更多的时间开始计议今后。 她被抓起来卖到了成家的府邸中。 她很害怕,很哀伤,很无助。 年纪尚小但聪明伶俐的她知道,世界上除了她的父母以外是不会再其他好人的。 但现在最爱她的父母已经被人杀死了。 可她却连悼念自己父母的时间都没有。 因为在没有父母的地方,她为人的资格会被慢慢剥夺。 变为她的父母最不希望她成为的样子。 变得不再为“人”。 她看到府邸外那些匍匐在地上卑劣下贱委曲求全的像是人一样的东西。 令人作呕。 于是她切断了自己的长发,又自不知何处寻来一套不合身的男装。 并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贞洁”,那种东西在这片残酷而腐败的土地上还未生出。 她这样做只是为了能让自己于“那些东西”有所区别,为了让“人”和“牲畜”有所差别。 从较为新鲜的尸体上绞下些许血水,再从贫瘠的土地上团过些许灰尘。将二者和到一起后直接涂抹在她的身上。 “不是讲买了个读过书的漂亮女孩吗?哪呢?” “这这这,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不知道什么不知道!知不知道骗了大人是什么惩罚!拉下去烹了!” 脏脏的她在暗处看着那两人被生生煮死,眼中并无什么波澜。 毕竟这种事在这里实在是太过于稀疏平常了。 但她想,她不会这么死去,她不会跟那些非人的东西落得一样的死法,就算死,也一定是她自杀。 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不配夺去她更为高洁的性命。 那天后,她成为了成家家主府上的一个小厮。 她是小孩子,并且其他小厮也都和她一样是小孩子。 每到砍柴提水的工作时,她不会像其他孩子那般拼命,也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偷懒。她只会做到和大多数人一样程度,做到和最普遍的人一般。 她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因为她相较于同龄人更为敏锐的眼看得出,在这里太过引人注目是不会有好事发生的。 虽然身为女孩子的她想要迫近其他男孩子实在是太过于困难。 工作结束后,“大人”们会发来一天的饭菜。当然,大部分的时候送过来的只会是一具人的尸体。 饥饿的孩子们会架起铁锅,取来几根木头,接过外面那有些怪味的河水烧水炖肉。 饿了一天的他们在此刻迎接最欢愉的瞬间。 可她却只是从暗处悄悄地看了一眼,随后便默默离开。 她心中仍怀揣着父母的告诫,她仍想作为一个“人”生存下去。 可饭却是不能不吃的。 不需要有太多的顾虑。趁无人的时间快些出去,来到一处不易被发现的树林中。 她住的地方并没有人清查人数,所以想要偷跑其实并非难事。而至于他们为什么还留在那里,寻常人大抵会想在成家还会有几丝活下去的希望,而在外面就会死。 但她知道,真相是那些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何为“逃”。 经过一阵的蜿蜒回转,她来到了一处空地。正值初夏,叶子从地上冒出来。 不必去担心有谁会找到这里,那些在外整日为寻生觅活而疲于奔命的他们是不会有闲心来窥探这么个隐逸的地方的。 把从府上带出来的火绒拿出来,升起一个小火堆,再从土坑里挖出去年冬天的存货……是父母留给她的。 拾起几根树枝,用石头将其削得锋利些,然后把也是用石头切好的土豆条串起来架在火上。另取一个小锅,从旁边涓涓流过的清溪中接来一些水,用木棍摆上架子,再蒸几个土豆。 等了许久后尝一口手里外焦内生的土豆。 这似乎是她一天中最苦痛的时刻了。 白天繁多的工作压在她的脊梁上让她无心去想,无心思考,那些哀痛与悲伤仅仅会伤害她的身体,而不会侵入灵魂。 可轮到当下这四下无人,了身无事的时候,那些苦痛与哀伤便脱离她的身体,转而侵入灵魂了。 她只有这时候才会想起。 她的父母在一个月前便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捡起锅上刚刚蒸好的土豆,再向锅中撒上一把刚刚摘下来的松针。 她在书中读到过“茶”,她读到外面的好多人都会喝这个,她便觉得“茶”应该是什么很好的东西。 她问自己的父母什么是“茶”。 “是一种植物的叶子,人们把它泡到水里然后喝,而且它的味道很好。” 于是她也学起样子,抓过一把松树的叶子丢到水中。 她很幸运,这种松针泡出来的茶味道很好。 这苦痛的时刻,却似乎有几分温馨。 她用的是父母留的,吃的是父母存的,喝的是父母教的。 她把那双满是伤痕的手放到温暖的水杯上,感受着上面怡人的温度。 好像父母捧着她的手一般。 这又成为她一天中最欢愉的时刻了。 把火堆熄灭,把剩下的土豆和锅碗都埋回地下。 至少等自己死掉的那一天,父母留下的东西不用像自己一样曝尸荒野。 她擦了擦有些红肿的眼,准备回去。 不是她甘愿遭受那非人的苦难,也不是她多么害怕府外那些食人的牲畜。 她只是想看看,自己的父母为何死。 亦或是说。 为了什么而死。 间章 二 她的山外青山 这一天,府上所有的小厮都被叫到了一起。 他们跪在一排,等待着身前那个拿着荆条的大人发话。 “今天我这一鞭子下去,谁哭的声音最小,那谁就能被调到其他地方,不用在干这苦差事了!” 所有的孩子听到这话,都是一副十分欢快的样子,他们都想抓住这个机会,让自己成为被别人劈柴提水的人,而不是成为为别人劈柴提水的人。 但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低估了这根荆条的力量。 只一下便皮开肉绽,背部的伤口触目惊心,不是哪一个孩子咬着牙就能忍受得了的,所有人皆是呜咽出声。 而这一下,也抽到了她的身上。 她忍得住。 但她仍是要哭。 同大多数的孩子一般呜咽了几声后,她也被忽略过去了。 直到最后,只有一个孩子忍住了。 对于被带走的他,众人的目光满是羡慕,而只有她的眼中是怜悯。 她伪装了一番后跟了上去。 跟她想的一样。 欺骗,惊叫,分食。 “主人想给自己的两个儿子涨涨胆气,于是会每隔一个月找来一个有胆气的人分着吃了。大人的肉不好吃,胆气也不是天生的,还是小孩子好,肉嫩,而且胆气也更大。” 她一个人回来了,并没有多惊讶。 显然,论谁也不会好吃好喝地去养着一帮干不了什么活的孩子的。 面对这个真相,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伤病后死在病痛交加中死去,或是被当做食粮吃掉,这或许是其他人的命运,但不会是她的命运。 但她没有走。 因为她却突然想到了些别的东西。 一个好的方法。 可以借以追随自己父母脚步的方法。 “你要去哪?” “到外面去。” “到外面做什么?” “吃好吃的。” “带我去。” “我不想。” “那我就把你的事告发出去。” 如此,她带着他,一个一同工作的小男孩来到了她的那块地。 像往常一样架锅煮水,从土坑里刨出土豆,洗净削好后串起来架在火上,再挖一些不知名的野菜洗干净后放在水里。 “你尝尝吧。” “这是什么?” “痹神草,好吃的。” “嗯,麻麻甜甜的。” “你现在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这个东西比肉好吃,那个叫‘土豆’的东西虽然还没熟,不过闻起来也好好吃。现在还有点渴了。” “给你喝这个吧。” “嗯……有点苦,嘴巴木木的。你又在煮什么?” “舒神草。” “那是什么。” “安神定气。” “安神定气是什么意……” “还能解痹神草的毒。” 那个男孩倒下了。 她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她在书中读到过,有一种草生吃没有毒,但经过高温处理后,比如说煮熟了吃反倒有毒。 在看到那个孩子强行压抑着泪水却迎来了那种结局后,她的心里便有了一个计划。 但在这个连老鼠都生不出几个的地方,她若想验证这个计划的可能性就需要另一种方法。 她接过一碗舒神草煮出的水,很是细心地吹了吹,之后才喂他喝下。 她在一旁看着,静静地看着解药是否会起效。 “嗯……” “醒了?” “头好疼,我怎么了?” “你刚刚吃完东西喝过水之后,因为太困就睡着了。” “唔……不早了,该回去了。” 她的眼神忽地一黯。 “你还有力气吗?” “没有,不过我觉得再缓缓就好了。” 她端过痹神草煮出的水,再次端到他的面前。 “这还剩了点水,你喝了吧。” “你不喝吗?” “我喝过了。” “那我就喝了。” “嗯。” 他躺在地上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没有任何疑心地喝了下去。 她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她刚刚给他吃过了解药,所以这次他晕过去的时间会被延迟些许。 死亡的时间亦然。 但那个男孩却并不知道这些,他躺在土地上,看着她。 “要不然,我们不回去了吧?” “为什么。” “我……我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了。” “什么叫以前的生活?” “我不想再给别人做……奴隶了。” “可在外面,你不也会死吗?” “那也比那里的其他人一样死掉要好。” 她的眼睛忽地一亮。 “你不是说要告发我吗。” “我不告发你了。” 男孩摇摇头。 “我听说过,土地里是可以种出来东西的,种出来可以吃的东西。那些叫‘土豆’的东西就是你从土里挖出来的,那也可以从土地里种出来吧?” 她取来一串烤好的土豆交到了他的手中。 “可以的。” 男孩尝了一口,双手忽地停滞了下来。 “这个,很好吃,比肉好吃……” 男孩吃了一口又一口,只是他的手似乎有些不受控制,吃起来十分困难。于是她接过男孩手中的土豆,亲手喂给他。 “我们绝对不要回去了。” 男孩对她说道。 而她没有回话,只是一口口地喂着他。 “我们就在这里,种土豆,吃土豆,永远也不要回去了,就这样死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再也不要每天活得那么惶恐了,再也不要了。” “但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在这里,我们最后都只会是落得个死的下场。而且死得没人在意,死得没有意义。” “那到底怎么样才能过上那样的生活?” “如果可能的话,应该就要等下辈子了。” 男孩接下来的回答终于是让她的眼神荡漾了些许。 “那……你杀了我吧。” “我等下辈子,等可以吃土豆的时候,等可以不用每天都做那些好疼好累的工作时,等到……等到我不用再喝那样恶心的水,吃又酸又臭肉的时候,我再醒过来吧。” “嗯。” “到时候,记得叫醒我。” “我答应你。” “嗯,那太好啦。” “嗯……” 男孩嘴边的土豆没有再被吃下了。 或是说,他不能再品尝这个他生存至今为止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她搀着男孩伸过来的手,虽然他的手已经僵在了那里,不过她还是握着他的那只手。 脉搏已经停止了。 她将手伸到男孩的鼻边。 没有气息。 她俯下身,靠在男孩的胸口处。 心脏已经不再跳动了。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她的感觉并没有多不好,毕竟在这片土地上,死亡早就是每一个人应该习惯也早已习惯的事了。 只是…… 第二天,她从府上偷来了铁锹,一个人挖了将近三个小时,亲手埋葬了那个男孩。 并在他的坟墓上种下了一个土豆。 她希望这个男孩在黄泉之下也能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仅此而已。 还有…… 这个计划行得通。 是这个男孩用性命帮她证明的。 对于这个男孩的死,她心中并没有多少的波澜,甚至她还有些为这个男孩庆幸,庆幸他得到了一个并没有多痛苦的死法,至少不像是之前那个孩子一样被活生生地蒸煮分食。 并且。 她将为他的死赋予意义。 让他成为这片荒芜的土地上鲜有地死得有意义的人。 这时的她,似乎明白了父母当初为何要为那群牲畜献出生命了。 无望下生出的希望,残酷中最后的善良,被自己亲自带来的福祉,真是太令人…… 快意了。 间章 三 她的山外青山 这天,她找到了一个男孩。 “你知道,被带走的孩子,最后怎么样了吗?” “怎么样了?” “他们再也不用做我们做的活计了,也再也不用吃那些熏臭的肉了,他们跟我们这些下人完全不一样了。” “真的?” “真的。” “可是,想跟他们走的话,会被打,还不能吭声,我受不了。” “你能的。” “我怎么能?” “吃这个。” “这是什么?” “痹神草,吃了之后被打就不疼了。” “那我试试。” 她在这群孩子里挑了一个她觉得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菜人”的孩子,她选择把宝押在他的身上。 她找来那些痹神草,沾着土或棉花喂给他吃,让这些东西堆积在他的胃里,没办法被消化,以便那时计划得以实施。 这一阵,她没有过多地离开,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偶尔会留下来,让那个孩子多吃一些东西。 毕竟若是没有好好长身体的话,到时候没有被挑中就糟糕了。 同时,因为鲜有进食,这段时间的她身体也越来越消瘦,这一身的骨头已经没有被食用的价值了。 终于到了那一天。 “给你吃。” “这么多?” “都吃了,到时候就不疼了。” “好。” 又是一轮的鞭挞,身体相较于一个月前更为消瘦的她自然没办法扛得住这一下,这次她还忍得住,但却更难以忍得住呜咽出声。 不过,身体上的疼痛在这时已经无需顾忌了。 他,那个被她选中的男孩,被挑走了。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 在她亢奋的心情下。 她立刻爬起身,悲伤触目惊心的伤口在此刻也已经无足轻重。她拿上提前煮好的舒神茶,打扮一番,悄悄地跟了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 “成富!成贵!这是怎么了!” “这会这个人怎么回事!谁把他带过来的!拖下去杀了!” “成富!成贵!你们醒醒,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能救他们。” 她带着泡好的舒神茶来到了成家家主面前。 “你是谁?” “能救你儿子命的人。” “怎么救?” 她带着那杯茶走了过来。 “给他们喝下去吧。” “喝下去就好?” “对。” 她看着眼前这个其他奴隶口中的万万不可违背的君主,只觉得可笑。 本以为是什么高壮而暴戾的人,但见到之后却只是个佝偻着身体的瘦弱男人。 只是那群牲口的臆想罢了。 他慌慌张张地为自己的两个儿子喝下了茶,而后在一旁焦急而害怕地等待着。 她则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成富,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头有点疼。” “成贵,你呢?” “也是,有些头疼。” 成家家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后看向一旁的她。 “你是什么人?” “一位偶然路过的赤脚医生。” “你都会治什么病?” “什么都会。” “我给你三十个奴仆,你可一定要来我这边给我治病啊!” “不用奴仆。” 她很是高傲地立在那,眼中是无光的平静。 “我以后都在这行医,偶尔有机会还会再来。” “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和我儿子要是发生什么不测该怎么办啊!” 她淡淡地回过头,身体虽小,但却不容谁人蔑视。 “那好吧。” “你叫什么名字?” “苏何。” 她留了下来,做了成家家主手下“御医”。 而后,因为成家家主发现她识字,所以先前无人顶替的读信写字的工作也就都交到了她的手中。 因为成家并没有什么有体系的组织,所以让她能有了许许多多收揽权力的机会。 借“收敛民财”的名义拿下财政。 借“护好家主”的名义招纳士兵。 借“此行有差”的名义限制行动。 借“外有歹民”的名义禁拘家主。 借“人肉有毒”的名义释放奴仆。 借“丰富饮食”的名义教人种植。 借“书以驯化”的名义传播知识。 她本以为在一个名存实亡的政府中去推行这些该是何等的困难,但她没想到,那些奴隶在听到主人的命令后确是那样地努力施行。 这让她能将读到过的东西全部充分利用起来,并且作为政策施展下去。 只是这样除了轻松,还令她感受到些许反胃。 成家家主身在府邸之中,对外一概不知。而他见到那些日益充盈的钱库,见到桌子上越来越丰富的蔬果,见到身边越来越多的人能够担任读信的职责,他明白。 这个苏何一定能够让自己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好。 他想不到那么多,但他感受的到,这个人在自己身边一天,自己的生活就会更好一天。 至于会不会被架空。 奴隶哪来的胆子想着去谋害主上? 但他忘记了,苏何并不是他的奴隶,她从来都不是成家的奴隶。 父母给予她的告诫,她从未忘记。 她会作为“人”生存下去。 而在这片只有奴隶的土地上,做人也是做不成的。 她只会做“主人”。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被权力滋润的她,也一天天变得有了几分女孩子的样子。 那一天,闲下来在河水旁洗脸的她,忽地注意到了河水中倒映出的自己。 “真漂亮。” 这些年间,她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是个女孩子了。 看着自己一天天变得有形的身体,她并没有感到庆幸。 “时间不早了。” 她明白,想要拥有什么东西,就要有能保护住它的力量。 她并不是想保全什么所谓的“贞洁”,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她还不知道那个词的意义。 她唯一想保护住的,是她身为“人”的尊严。 但现在,她的力量还不够。 成家百姓为了生计,常常会抢夺来路的商马。 抢夺出来的东西若是食物大多会被吃掉,若是些稀奇东西则会上交到成家家主的府上。 那里有瓷器,有画作,有她最喜欢的书。 当然,也有情报。 而且是来自“外面”的情报。 她在当上成家二把手的第二年,她便推算出了在成家之外,应该有一个每年都会举行的诸如庆典或是商会之类的大型集聚活动。其规模之大,就连成家的家主都要参加。 并且,在外面应该有一个很令成家家主感到害怕的势力。她记得,那天成财回来的时候,那如释重负的表情。 那是被压力压到几欲崩溃后忽地轻松下来的表情。 她知道,若想做些什么更大的事,她需要借助外面那个势力的帮助。 不会坐以待毙的她,也早就谋划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而同样,她会把计划实施地很好。 因为她向来不计代价。 间章 四 她的山外青山 “我同你去。” “你同我去做什么?” “帮你对付外边那帮人,免得你回回都这么狼狈。” “这……好。” 这一年,她十五岁。 而这天,也是她自被抓到成家后第一次穿回女装。 在无人的河畔旁清洗好自己的身体,穿上在成家府上找出的一件较为得体的衣服。 看向清流中倒影出的自己。 长长的头发,有致的身材,漂亮的脸蛋。 她这才想起自己是个女孩子。 一个跟其他同龄女孩同样爱美的女孩子。 在成家生活的这十五年让她并不知道什么是好看,不明白漂亮的标准是什么。 现在的她觉得,好看的女孩子应该胖一点。因为在这片土地上的那些瘦瘦巴巴的人,大多数是没多少时日的。 可惜,现在的自己似乎并不符合这个标准。 十五年间,她除了偶尔会抓到兔子或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外便再也没有吃过其他什么肉了。 或是说其他那些肉无论如何也不是她想要去吃的。 而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自然是生不出什么动物的,所以她也常常数月乃至一年不知肉味。 不过那又怎样? 她的理智可以战胜欲望,乃至本能。 但这些也让她的身体难以丰腴起来,贫瘠的营养能供给她的发育就已经相当可以了。 能让她作为“人”生存到现在她就已经很庆幸了。 她还没那么贪得无厌。 只是,哪怕她只有这一点点,这片土地上的牲畜也还是想要将其夺走。 待她回到府中时,一个新来的下人并没有认出这个成家的二把手,并对她起了歹心。 在她一个人走到行廊时,这个男人跟了上去…… 惨叫仅有一声。 由于是这是成家家主房门外的行廊,所以成家家主也是第一个被吓到,也是第一个闻声赶来的人。 他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神态很是平静。 她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那个人的脑袋,心中并没有什么起伏。 她在被抓到成家家主府的那一刻,怀里就常备着一柄刀。 她杀那个男人并没有多费力。 毕竟这也不是她第一次用刀了。 割下一片碎布,面无表情地擦拭去刀上的血渍,把锋刃收入怀中,而后旁若无人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曾经思考过,当下这个杀伐果断的自己是否已经违背了父母的期望,成为了父母不想让她成为的样子。 在她的认知中,她的父母从未打骂过谁,更不要说像自己一样操刀杀人。 她承认,她的父母是她所见过的最伟大的人。 但同时,她又不得不承认,太过善良,也是她父母最大的错误。 至少,在这片土地上,不分对象的善良就是错误。 牲畜听不懂人类的言语,接受不了人们善良的劝告。 但是牲畜认得出刀子,知道鲜血的样子。 因为道德无法约束所有人,所以出现了法律。 因为仁慈无法宽容所有人,所以出现了武力。 善良与真诚成就了她心目中最为崇高的父母。 而残忍与狡诈则会填补上她心中最后的缺失。 她父母没有成就的事业,将由她来完成。 她父母没有走完的长路,将由她来代步。 通向“外面”的行程终于开始了。 外出的车马总共两辆,成家父子一辆,而她独自一辆。 作为“主人”,是不能跟奴隶坐在一起的。 有失身份。 荒芜的土地被车轮拉到身后,稀疏的树林即将消失,远处的人烟渐渐浮现。 她把着车窗看向远方,突然觉得有些很是违和的地方。 是哪里呢? 空中灰蒙蒙的,似要下起初夏的雨水了。 清风漾漾地游过来,卷着河水旁稻田处潮湿的泥土气息。 是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 是…… 她幻想中的味道。 “妈妈,这句‘空气中弥漫着新翻的泥土气息’是什么意思啊?” “那是一种很好闻的味道,是希望的味道,是幸福的味道。” “那希望和幸福是什么味道的?” 她的母亲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这个味道只能由她日后亲自去嗅探了。 现在,她闻到了。 闻到了书中所谓的春末夏初那清新的气味。 看到了农民在田间地头打理着初生的秧苗。 尝到了水井里那清凉而甘甜的水。 一天的路途将尽,她没有回到旅馆暂住下,而是一个人走到了田间,拿了块毯子躺在上面。 她知道“希望”和“幸福”的味道了。 就是微风在经过稻田后裹挟出来的气味。 是她前十五年间都从未闻到过的气味。 这味道实在是太令人贪恋了,所以她想…… 她也要让成家遍布满这个味道。 第二天,路途渐近,她在一个商镇停下了脚步。 初来这座商镇,她的第一件事便是紧了紧手中的刀。 这里的人太多了。 倘若他们想要杀了她的话,太过于容易了。 在成家长大的她是这般想的,在那种地方若不慎始慎终,只会草草地丢了命。 但是…… 这里不是成家。 街道上的行人形形色色。老人,小孩,女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什么样的都有。 他们各自走着,互不打扰对方。 真是惊奇。 “这么巧啊,您老去哪啊?” “这不是赶上了【集龙会】,我寻思凑凑热闹呢!” “那这路还有挺远呢,要不我载您一程?” “用不上用不上!虽说我今年八十有四了,不过,你瞧瞧,我这身子骨可利落着呢!这点路啊,不是问题!” 她听到这番话,带着惊奇抬头望去。 对于“年”,她的记忆并不多。 小时候,父母会在墙上钉一枚钉子,然后挂上一个叫“日历”的东西,每过一天就会撕一页。等撕到最后一天,上边标着一个大大的“除夕”的那一天,她的父母会在红纸上用毛笔画上字符贴在家门上;会把红色的纸剪成奇怪又好看的样子挂在窗户上;会把蜡烛放进一个红纸笼里,还会在当晚点上几只会“噼啪”响的东西。 等到了成家后,她对“年”的概念便是府外二里的那棵杨树。等它的叶子落到什么都不剩之后,又想要拼了命地长出点什么时,那大概就到“年”了。 而对于一年有多少天,她并不知道。 对于“岁”,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小时候。 她记得,一年之中会有那么个特别的日子。 那一天,父母会表现地比她更开心,会想办法带她庆祝。 会有从不知道哪里摘来的菜熬出的“糖”,也会有从不知道哪里摘来的比土豆好吃一些的野菜。 这一天,似乎比得上“年”那般隆重。 她问她的父母这一天是什么日子。 她的父母告诉她说,这一天叫“生日”,是她出生的那一天。 她问她的父母为什么要庆祝这一天。 父母告诉她,是为了庆祝他们的女儿又长了一岁。 她问她的父母那为什么他们不过生日。 她的父母对此只是微微一笑。 这便是她对“岁”的认知。 而此时的惊讶同样来源于此。 “居然有人能活到八十四岁吗?” “皮肤会褶皱,头发会花白,身体会僵硬。人老了,原来是那个样子的吗?” 在那片土地上长大的她,从没见过五十岁以上的人,更不知道何为“寿终正寝”。 需要时时刻刻谨慎得保持狡诈和毒辣才能生存下去的地方,谁又能殚精竭虑地狡诈和毒辣整整八十余年呢? 她忽地明白了。 这里就是“外面”啊。 是她小时心心念念的那个“外面”啊。 外面的人们是不必每天厮杀的。 她渐渐卸下了防备,如饥似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并渐渐沉溺其中。 她的眼中满是羡慕。 满是渴望。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勾人心魄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令人渴求了。 现在的她犹如被笼养的鸟儿回到天空,犹如被缸罩的鱼儿回到大江,犹如被圈养的马匹回到了田野之间。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她的眼不断地转动,她的呼吸都已经开始急促起来。 她似是在迎接什么,又像是在挣扎地逃脱着什么。 她想逃了。 就像生活在阴暗潮湿中的人们第一次看到阳光之后就再也无法接受曾经的黑暗一般。 见到眼前这些的她,再也不想回到曾经那个乌黑的泥沼中生活了。 那就逃吧!逃到这里来吧! 比起那个一人之下的二把手,她更愿意来到这里做一个没有权力,没有金钱,没有地位地做一个最普通的普通人活在这里。 她走着,跑着,几乎要涌出热泪。 眼下,不正是她所期盼了半生的那个“外面”吗。 可在某个瞬间,她的脚步却忽地停了下来,激动的神情在某个瞬间褪下。 她又变回了昔日无情的二把手。 脚步慢了下来,她仰望着天空,而后稍稍闭了闭眼。 这里很好,是她想要逃到的地方。 可倘若她走了,那又有谁能去解放成家的百姓呢? 恰如当年从“外面”主动来到成家的她所仰望着的父母。 呼吸变回正常的频率,心中的热情回归平淡,再由平淡变为怨怒,最后化为质问。 她曾以为“外面”会是多么遥远的地方。 但当下仅两天的车马行程便到达了。 那么,就是这两车马的距离。 为什么就能隔绝出“外面”和成家? 明明只有这两车马的距离,哪怕是年幼时的自己带上一些干粮也可以走完的路,为什么这么多年间却无人穿越。 明明只有这两车马的行程,却能让一边让人向往,另一边让人唾弃? 明明只是这两车马的行程而已啊。 这真的单单是成家的问题吗? 还是说…… 这所谓的“外面”,也不似书中的那般美好呢。 间章 五 她的山外青山 来往的车马很多。 所通的道路极宽。 街上的行人高贵。 这是【集龙会】给她的第一感受。 也成为了她心中对“繁华”的标准。 今日并无太多时间闲逛,今日有重要的人要见。 不是对她重要,而是对成家家主重要。 “见过洛家家主。” “见过洛家家主。” 一处庭院中,成家家主正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对洛家家主弯腰拱手。 而她站在一边,只是拱手而未弯腰。 对于成家,洛家家主只想早早地敷衍了事。 但是这三年间的成家忽地变了正常了些许,甚至让洛家的某些胆大的商人谋取到了利益还保全了安全,这些倒是让洛家对其生起了些许兴趣 洛家家主自然不会去相信成家家主那个废物能做到这个地步。 显然,是成家内部出了一个或几个有本事的人。 比方说眼前这个女孩。 “你为什么不俯身?” “我身为成家家主麾下的第一谋士,地位较成家家主只低一等。家主对家主行颔首礼,我身为家主下的第一谋士,行拱手礼。” “苏何,你……” 一旁的成家家主想要制止她继续说话,不过却被洛家家主提前制住。 洛家家主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 “苏何。” 洛家家主笑了笑,是面对成家人从来没有过的和善笑容。 “洛赋,你带成家家主到房间休息,我来同苏何姑娘聊聊天。” “好的,父亲。” 洛家家主身后的那个青年将成家家主带到了别处。 在场的只留下洛家家主同苏何对峙。 “你单留下我来是要做什么。” “先坐,可以吗,苏何小姐。” 她先坐下,洛家家主后坐下。 “您是成家家主的谋士?” “是。” “那就是……发号施令,来‘帮助’成家家主的,对吧?” “你想做什么,直接说便是。” 在成家长大的她并不知道什么礼仪礼数,或者说,生而高傲的她并没有学会如何向谁低头。 “姑娘还真是直接啊。” “我的父母并没有教过我如何拐弯抹角。” 洛家家主笑了笑,他为她亲手沏了一杯茶,交到她的身前。 “那我就直说了吧,我可以问姑娘些什么问题吗?” “说。” “对于成家,倘若想将其平定,将其变作一个人民能安家乐业的地方,能怎么做?” “两个办法,你想听快的还是慢的。” “快的。” “全杀了,换一批新人。” “姑娘莫不是在打趣我?” “倘若洛家家主跟成家家主不是一类人的话,那洛家家主就应该明白我说的是实话。” “姑娘说话还真是逆耳。” “因为是善言。” “是我多口了。那苏何小姐,你所说的那个快的方法是什么?” “挟成家家主以令成家百姓,开荒地,促教化,建学校,慢慢把他们从奴隶变为人。” “那要多久?” “短则数十年,多则百余年。” “这未免太久了些吧。” “但也唯独就这两种方式了。” 洛家家主闻言,开口笑了笑,用慈祥的目光看着苏何。 “我知道一种更快的方法。” “倘若你想借我的手操纵成家,我会拒绝。” “姑娘说话还真是直白,不过,我可以给姑娘一些帮助吗?” “吃人嘴软。” “那我若想招纳姑娘呢?” “我会拒绝。” 洛家家主轻轻地笑了笑,面容上并没有任何的恼火。 “姑娘在成家的生活可谓是处处碰壁吧?是什么让你坚持下来的?” “我志向在此。” “这样啊。” 洛家家主轻笑两声,而后站起身来。 “天下竟有姑娘这般奇人,在下今日所见实乃幸运。姑娘想要救济天下,敢在成家历尽甘苦,这份诚心天地日月可鉴,我洛家家主愿鼎力相助,只为助姑娘还愿。” “你……” 她没来得及再道,便被洛家家主敬了一杯茶后请了出去。 她出了门,手里的刀紧了又紧。 面对这般的权威,无奈的感觉第一次从她的心中出现。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外面似乎也不是那般美好。 间章 六 她的山外青山 她回到了成家。 她离开了洛家。 在见识过那些后,他她知道了成家该成长的样子。 她知道了自己该做些什么。 不必逃去“外面”,而是把成家变成“外面”。 这是当下的任务。 还有,她也明白了。 她的“外面”并不是一片光明的。 黑暗无处不在,只是换了种形式而已。 成家将黑暗放在你的面前,而“外面”将黑暗放在你的身后。 都一样脏。 她仰起头,在心中微微地叹息。 相比起精神的黑暗,还是肉体的黑暗更令百姓在意。 她要先让成家的百姓吃上饭,穿上衣,并免于杀戮。 这些看似很难,但其实并不难。 成家的百姓是货真价实的奴隶,而奴隶会听奴隶主的话。 于是,并不是奴隶主的她若想让奴隶做什么,只需要让奴隶主听她的。 成家家主害怕洛家,她看到了。 所以…… 这天,原本成家招工修建“政议厅”,是由成家家主的名义发布的。 很多的奴隶来到了这里,有些是被抓来的,有些是自愿的。 她站在他们身前,许下“杀人者死,抢人者打,偷人者还,努力工作者赏”四条规矩,并由成家家主又说了一遍。 令初下,当天便杀了五人,打了四人八十大板,赏十六人。 其中事宜皆由她亲自执行。 刽子手是她,执法官是她,下赏者亦是她。 自那天后,工程很快便完工了。 但这四条规矩却永远地制定了下来并被这些奴隶带了出去。 而“苏何”这个名字也被许多人流传了下去。 工程完工,不大的政议厅中有东南西北四个座位。 她面东而坐。 是最为尊贵的位置。 成家家主则是面西而坐。 是次一等的位置。 大致不足半个月后,成家家主又发声要招纳人士,要十四岁以上二十二岁以下的精武者。 来的人很多,只是年龄多有差错。 毕竟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岁。 但他们都知道,如果受招的话会有“赏”。 活在灾难中的他们,会抓住一切机会。 选举形式为武斗。 禁用兵器,不可杀人,伤者予医治。 她立下三条规矩,并亲自做判决。 共举三天,前两天共有五十人入围。 第三天,她有事离开,并将裁判权交给成贵。 直到举行半小时后,她突然回到了赛场。 场下,是一个姑娘正与数个男人搏杀。 每个人都带着武器,鲜血四溅,残忍十分。 数个男人凭借着本能拼杀着,举起手中的刀没有章法地胡乱朝那个姑娘挥舞着。 而那个姑娘却能应对自如,就像是…… 学过一般。 即便是四个男人齐力攻击,却不能在这个姑娘手中讨到一丝好处。 只是,面对四人的攻击,她此时也是伤痕累累,气息也逐步虚浮。 “停!” 她大喝一声,打断了这场比赛。 那个姑娘在这一声后失力倒了下去。 她搀住了她。 周遭四个男人此时也无一人胆敢上前。 “我带你去休息。” “嗯。” 她将这个姑娘向着场外带去,而后放到了沙地上。 “谁让你们带武器的?” “我。” 她起身走向成贵。 “为什么。” “打比赛不就为了好看吗,带上刀打架不会更好看吗。” 她没有多说话,只是径直走到了成贵的身边。 “我不是说过比赛是一打一吗。” 成贵并没有什么慌张的样子,他并没多多怕苏何。 “那个女的那么厉害,让她多打几个也正常。” 她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你坏了规矩,对吧。” 成贵忽感不妙。 “我……啊!” 她一刀插进了他的大腿,把他接下来的话全部噎了回去。 “你们都看到后果了,希望今后对规则我们都能够好好遵守。” 她带着那个女孩离开,向着所有人背过身,来到那个姑娘的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现在是秋天,你就姓秋吧。姓秋,名清雅。我今后唤你小秋,可好?” 姑娘的眼忽地晶莹了几分。 “好。” 她知道成财来主持的话,一定会出些事端,她便好借此在此威震人心。 而至于这么做的代价,则是招来成家家主的怨恨。 但成家家主是不敢怨恨她的。 为了完成心中的志向,她同意了洛家的帮助。 现在的她在成家家主眼中,便是洛家在成家的代言人。 懦弱的成家家主不会敢起身反抗,相反,这件事后,他只会更加惧怕。 至于洛家想要借她控制成家的目的,也不会轻易达成。 只因为成家有自己。 那么现在,成家和洛家就都已经成为了她的棋子,一者为她提供权力,一者为她提供金钱。 而当下这个姑娘和先前招收的其他人又能为自己提供武力,即使并不多,但只要能将刀架在她想架的人的脖子上便可。 她什么都不缺了。 心中的志向,即在眼前。 间章 七 她的山外青山 第一年,立法度,震慑百姓。 第二年,传耕织,开垦荒地。 第三年,设公塾,亲自教学。 第四年,预备废奴,成家领地并无大事,一切正在欣欣向荣。 而她则以“成家第一谋士”之名闻名【东皖域】乃至久安国。 她治理下的成家,人食人的现象几乎被断绝;大多数的人从奴隶变为了拥有土地的农民,虽然思想上还是“主人让他们来种地的”,不过每年的粮食产量也是达成了从零到百,从百到万的突破;成家已经可以为一部分人供给自产的服装;在她的教导下,成家人已经有了些许识字率;她的麾下有一支五十人的亲卫,大多的境界不过一重,听令于小秋;成家有一条通往洛家的商路。 仅仅四年。 这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用四年在这片贫瘠且黑暗的土地创造的奇迹。 只是…… 有人在绝对的黑暗里生出了一丝光亮,为黑暗中的所有人指明了前路。 但同时,这一丝光亮也会招来那些本身就处于光明中的人们注目。 “洛赋,你对她怎么看。” “旷世绝才,日后的成就更是无以估量。” “对啊,她将会取得无以估量的成就……洛赋,你还记得上一个‘无以估量’是用在了谁的身上吗?” “是夏家的开创者。” “对,近百年前的夏家在【星落城】那么个小地方起家,只用了不到三十年的时间就达到了夏家历史上的顶峰。那时的夏家,哪怕是当初的王族也要给他几分面子。若不是我的祖辈当初紧紧地靠在王族身边,并在一开始的开疆平乱之时有从龙之功,这【东皖域】第一大家族的名号,怕不是要被那个仅有三十多年历史的夏家抢了去。” “那父亲,您是想……” “那个叫苏何的我调查过,天下不管哪里都查不出关于她的一丁点的信息。那就证明她是土生土长的成家人。成家那地方我带着你去过,人人相食,遍地饿殍,在那个地方想要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可那个叫苏何的,却能担受着性命上的威胁硬生生做到现在这个地步。这样的人,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可,父亲,我们答应过帮她……” “政治上没有无条件无目的地帮助,我们不叫‘帮’,而是资助。我们可以不要求回报,可洛家呢?洛家的百姓呢?苏何这个人也见过几面,她哪怕是跟我这个洛家家主讲话都没有任何卑微,甚至礼仪也只是表面上的,她一直都是那么高傲,从来没有为谁低过头,这样的人是绝不会委身于任何人的。别人对他,若不是平起平坐,便只能低头。” “你再想想,这样的天才生于成家,而且还能成功活到她进入到成家内部,如今更是成为成家的实际掌权者,她现在好像一心在成家,可她的志向一定就只会拘泥于成家吗?大争之世即将到来,各大势力之间若不是朋友便只能是敌人。今日我们向苏何提出的想要进一步合作关系的请求全都被一一回绝,洛赋,你看得出我们在她们眼中的位置的。” “我都明白,父亲。他这样的英才,要么在自己手里,要么死,总之绝对不能在其他人手里志在天下的人,打压或是交好都不会影响最后的局面。因为天下只能有一个统领,若是交好,则是最后迎来一战。若是打压,便是第一个与之对战。面对她只有三种办法,招安,跟随,或是杀。而高傲的她不会被招安,身为【东皖域】第一家族的我们自然也不能选择跟随,那么眼下就只剩一个选项……” “对,洛赋,你我都知道,也都知道是迫不得已。” “可我仍觉得该给她一个机会!父亲,成家的百姓被奴役了千百年,眼下正是他们获救的千载难逢的机会!而苏何,若后日她成为了一方势力,那我们对她的支持也是真的。成家地瘠民弱是不争的事实,而我们洛家千百年的丰厚底蕴谁若想撼动,除非哪天北武将军亲自领兵,不然整个久安国也没人能动得了我们。他日等她苏何真的有所成就,我们对其的资助对外也可说是‘帮助奴隶解放’,对我们可是一个很大的名声啊!在日后久安国的纷争中,我们自然不能联合整个【东皖域】,但是若有了成家的帮扶,我们拿下夏家也会更加容易!我们!” “洛赋。” “抱歉,父亲。”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苏何的到来,对成家百姓乃至全天下人都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可你也要知道,我没几年可活了。” “父亲……” “当年,你被查出了【褪颜症】,一种鲜血回流,致使全身血液供给不足,乃至于突发脑疾心疾的病症。我当时恨自己啊,为什么要把这等病传给我的儿子!也是那年,你大哥离家出行,我怎么劝他都不听。我会不知道你大哥是出去做什么了吗?是为了寻找【褪颜症】的治疗方法啊。可是我都找了二十年了,什么办法都用过了,什么法术都试过了,可就是一点用都没有,反倒把自己的身体搞得更不好了。这本就是绝症,我早就认了的。可你大哥看不下去,哪怕他做什么都没用他还是一定要做,因为他是你的大哥!他的身上有保护弟弟的职责!” “而你,洛赋,你不只是我的儿子,也是洛家下一任家主。你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是武痴,执政的能力远没有你高,而我也以及没有多少年可活了……洛赋,洛笛还要靠你和你大哥保护,洛家亦是如此,坐上了这个位置,唯一忌惮的,唯有善良啊。我同样怜惜苏何姑娘,可是,到时谁来怜惜洛家呢?今后面对那些个人情感与洛家利益的抉择时,洛赋,你要担起一个领导者的责任啊。” 年轻的洛赋看着自己的父亲,表情渐渐麻木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 “是,父亲。” 间章 八 她的山外青山 这一年,是苏何在位的第四年。 “成家第一谋士”的名号已经响彻【东皖域】,而她本人也成为了成家实际上的掌权者。政策,商贸,外交均由其一人统领,成家家主亦不及其分毫。 在她的统御范围内,人相食的现象已经被消灭殆尽,成家家主口中的东西也从人肉变成人肉和土豆,最后变成馍。 成家内部的生产已经可以保证半数以上的成家人生存。 手工业逐步发展,已经可以自行担负部分的避寒衣装。 生育率上升,死亡率下降,识字率上升,受教育程度缓慢提高。 她麾下以小秋为首的亲卫已经可以做到在一晚上杀死成家内的所有人。 关内太平,庶民安定。 她看得到,看得到脚下的直通志向的康庄大道,她距离那个最高的目标,只欠时间。 解放的星火已经在这片荒原上燃起!余下要做的,只剩水到渠成的等待。 只是…… 这天,她在府外的荒原上带着小秋闲逛着。 周遭一处处被搭起的歪七扭八的房子,一种自豪之感油然而生。 虽不及山水的秀丽,也不及洛家的繁华,但却足以让她骄傲。 因为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她的杰作。 继续走下去,身经一处麦田,当中还有一两个正在劳作的身影。 贫瘠的土地上长不出太多庄稼,但却能让在曾经许多会死于非命的人在如今得以存活。 耕种,是她亲自学习后再亲手教给他们的。 接着下步,行至一处宽广的河流。 清而亮的河水以稍快的速度婉转而下,清流的声音十分悦耳。 三年前,她为了教化百姓以法度,也为了保障部分百姓的生存,她施行了数项工程来以工代赈,对这条河流的清理也在项目之中。 三年前,这条河流中和河畔旁都堆积着许多尸体,血污和病菌流入长河,夺去了它的生机。 而现在…… 她脱下鞋子,挽起裤腿,露出白皙的双腿,操起匕首,光着脚摸下河。 “小姐,我们以后就在这里捉鱼卖吧。” “河流刚刚清理干净没几年,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鱼还没有多少,我们应该保护它们,让它们多繁殖一些。况且,就算我们现在把所有鱼全捞去卖,那又能卖几个钱?” “能卖好多钱的,一条鱼五十银币,就算只抓十条那也有整整五个金币的收入呢。” “一条鱼五十个银币?哈,因为是我们亲手抓的?” “不是哦,是因为小姐之前在这里洗过澡,现在又特意在这里泡过脚。那些河里的鱼喝过了小姐的洗澡水和洗脚水,当然可以卖五十个银币一只啦。” “抓鱼多麻烦,干脆装水卖得了呗。” “还得是咱家小姐,就是有门路。我广告词都想好了,咳咳!‘一瓶提神醒脑,两瓶永不疲劳,三瓶长生不老,欧~耶!’” “长生不老?那怎么不‘一瓶美容养颜,两瓶延年益寿,三瓶万病皆除’呢?” “这样子看的话看起来确实更有用了,那就会卖的更多呢。果然还是小姐更聪明。” “我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把你的言情小说禁掉一段时间呢?” “错了错了!小秋错了!那个,我给小姐烤鱼吃。” 吹着风,游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看着自己所创造的一切正在欣欣向荣,并无太多的政事烦心,有闲暇去看看书,甚至可以带着朋友出门捉鱼吃。 真安逸啊。 太安逸了。 安逸地有些不像话了。 因为成家人大多从思想上都认为自己是奴隶,而思想想要改变实在是太难太难了,所以苏何以久安国的废奴令做了些许改动。 除了对奴隶身份在法律上的不承认和对持有奴隶和进行奴隶贸易的人进行处罚外那些的空白文章外,她还以行动严刑禁止奴隶贸易以及相关的产业,曾经的成富因为出门轿子抬不动,从下面随便捉过来了两个人给他抬轿子,被她抓到了之后绑起来用荆条抽了三十下,又打了五十大板,硬生生让他三个月下不来床。 还有一次,她带着侍卫去商路上堵截从成家抓人送往外面的奴隶贩子,凡被抓到一律依法处置,活着的被查明身份后送回所来的势力;若是死了,在查明身份后便亦是送回其所属势力,并在裹尸袋上附上其罪行与久安国相关法律。 经过这些事之后,成家奴隶贸易以及相关产业全部销声匿迹,而外面在暗处干私活的也不敢来成家做事。 两年,成家就从一个奴隶制的领地变为了全久安国禁奴的标榜。 她近些天能过上这般安逸的生活,也是因为这项工作的完满结束。 但就像她想的那样。 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她麾下的一名女侍告诉她,西南部的某一附庸被发现仍在施行奴隶贸易,且规模并不小,交易人数以千计万计。 对于成家的诸多附庸,她的应对策略基本可以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此才得以同那些附庸打好关系。 若是以劫掠为生,她可以为其点设几处小商路,但条件是减少劫掠的程度和次数并给予大商路保护。 若为对外施放贷款,她可以为其提供人力,做好隐秘工作,但条件是不能杀人,也不能把人逼上绝路。 若是以走私兵甲,她可以为其联络买家卖家,增加订单。但条件是为成家供给兵器和士兵。 虽约定如此,但双方是否遵守则是另一回事。 但她向来不会坐以待毙。 在其中做媒的她,知道每一份交易明细,知道人祸波及过哪个大家族大势力,知道每一处可以让那些附庸遭受灭顶之灾的情报。 并且不止她,小秋也知道,不止小秋,成家的府库中也存有着。 作为媒介的她,倘若那些附庸被检举揭发,她想必也不会落得个好下场。 她将自己作为麻绳,将成家和成家的诸多附庸紧紧地纽在一起。 而现在都没有出什么大事,是因为其间有相互制约的关系吗? 并不是,不是相互,而是苏何一人制约其余所有家族。 因为在成家长大的她自始至终无时无刻不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相互制约的条件是天平双方的人都害怕,他们害怕损失,害怕死亡,而对方又有让对方损失或死亡的能力,所以双方都会害怕彼此,因而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相对和平的共处方式。 但苏何不一样。 所有人都相信,不必把她惹急眼,这个疯女人在最理智最平静的状态下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然而岸上的附庸早已踏上了这条船,在他们察觉到危险之后想要回头却发现这艘船已经开到了大海之中,而且当下的风浪已经越来越多。他们若想活下去,就只能不情不愿地把船造地更坚固,造地更大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这次的赌注中有她自己。 之后,她赢了,并赚的盆满钵满。 这是上天对她勇敢的奖励。 她赢得了整个成家,最多就是差几块边角。 但,也就是这块边角…… 当地百姓的思想本就根深蒂固,想要改变又何其困难?她软硬兼施,严击痛打,高赏重赐才让“奴隶”这两个字从成家百姓的心中淡去了几分,现在若是有谁想挑战她的权威,影响“禁奴令”的实施,那就要问问她愿不愿意了。 间章 九 她的山外青山 “苏小姐可知我身后是谁?” “还能是谁,洛家。” “那小姐还是见识浅薄了些。” “我不管你身后是谁,这里是成家,是我所管辖的地域,你若想做些什么我可以妥协,但你要听我的规矩。” “那苏小姐可就不该来找我了,我这产业是上头大人物的产业,我只是人家的代理人,管不了上头的事。不过苏小姐若是想,我可以带小姐看一看。” “……好。” …………………… “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 “好的,小姐。有需要随时叫我。” “好。” 她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 许多年来,她又一次体会到了无奈的感觉。 她看到了那些,没有血腥,没有残肢,但却无比残忍,无比令人作呕。 可,那里的势力或许比洛家都要…… 她自认只要给她时间,她就绝对能有跟他们坐在谈判桌上的资本,只要她再等等,或许十年后,二十年三十年后她就可以彻底剔除成家百姓心中那沉积了千百年的思想,再给她一些时间,她只需要等,没有任何代价地等。 她是理智的人,她知道自己应该去等。 但是…… 她独自一人来到当年那片田地中,慢慢地坐下,轻抚着土地。 这里已经被荒废了,没有再种土豆了。 不是她不想打理,而是她觉得在这里的人们应该活得平静。 无论是当年那个死在自己手里的男孩。 还是自己的父母。 她坐在两个坟包前,眼神有些迷茫。 一个小小的坟包是当年那个小男孩的,另一个是她父母的——因为她找不到她父母的尸体了,所以下面埋的都是当年的锅碗,还有几颗土豆。 坟墓前的荒地上有着几本书,几包茶叶,几朵花,几颗稻种还有几块不是人的肉。 她随手搓起一捧土,静静地看着。 这片土地已经长出了粮食。 人们不再互相残食。 他们穿上了衣服。 知识和书本也传到了这片荒芜的大地上。 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已经散去。 水井里的水直接打上来就可以喝。 她已经靠着自己的行动把这里变成“外面”了。 变成自己小时候最期待的那个“外面”了。 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全力以赴。以命相搏的她得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 唯有一点。 她升起火,从怀里拿出带来的小杯子,到旁边的小河接上一杯水,拽一把松树上的松针放进去,然后架到火上。 繁星从云层下稀薄而出,伴着月亮,高高地照耀在这片仍是荒凉的土地上。 茶水沸腾了,她把它拿下来,用手捧着,感受着上面的温度,而后放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 她喝了一口。 其实没有那么好喝。 但…… 她躺倒在两座坟墓边,高高地望着天。 她做到了一切的一切,可她知道,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比如,她现在就面临着一个问题。 现在在的自己还算得上是曾经小时候的自己认为的“人”吗? 她想问问她的父母,现在的她还是不是他们所爱的女儿。 她想问问那个男孩,问他若是出生在现在这个成家,他是否能过上他临死前祈愿的那样的生活。 可惜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了。 再喝一口,这杯茶似乎又有些不一样的味道了。 什么是“人”呢? 不吃人肉就是人吗? 不是这样的吧。 现在的成财也不吃人肉,成贵成富也是一样,但他们难道就算得上是人吗? 自然是算不上的。 那到底什么才算得上是“人”呢? 平日面对任何问题都能很快地想出应对策略的她,在面对这个问题时却是被难住了。 她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但是…… 自己为排除异己,果断杀死的那些人,会不会也有一个像曾经的自己那样的孩子呢? 如果那个男孩此时出生在了西南边那个附庸的领地,是不是还免不了做一个奴隶的命运? 她现在已经是个很成功的政治家,一个很厉害的谋略家,一个有在日后争夺天下资本的……君主。 可,现在的她到底还算不算地上是一个人呢? 她坐起身,眼神变化了些许。 如果说所有人的生命都是等同的,都是无价的,可为什么一个贤明君主的麾下会有那么多人为其赴死呢?为什么一个人能够坐拥那么多的奴隶,而那么多的奴隶即便全部被卖掉也买不来一个奴隶主的命呢? 显然,生命之间并不是相等的,人和人之间就是有高低贵贱的。 可,为什么她的父母愿意赌上性命去进行拯救那些奴隶的路程中呢? 她站了起来。 她向来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虽然她若是因某些原因而离开成家,成家会遭遇重大变故,生灵再次涂炭,百姓再次为奴。 但…… 倘若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在等她呢? 她欠那个男孩一条命。 她在他临死前答应了他,要让全天下再也没有奴隶,要让人可以拥有尊严,要让人们能吃得上饭,穿得暖衣,过上安稳的日子,再也不用每天胆战心惊。 虽然这绝不会是个明智的想法。 但也多少让她自己可以任性一次吧。 奴隶贸易就在眼前,她说什么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再次赌上自己的一切。 大不了从头再来。 ……………………………… 是无果的交涉。 她回到了成家,并未带来任何成果。 然而不止如此,他们亲自领人来到了成家家主府上,并对她提出了新的要求, “复辟奴隶制” 她自然是毅然决然地拒绝。 但她的资本并不足以支持她去同他们博弈。 她输了,但她毫无悔意。 他们的势力很大,不会再准许这个异己执掌大权。 仰着头,来到来到那所谓的公堂之上。 “苏何结党营私,助成为虐,祸害百姓,当即罢免‘成家第一谋士’的位置,同其亲党立刻押进大牢!” 由皇相,贬为囚徒。 “终于,能试试这个贱人的味道了! “我先来!” 成家家主赶到时,成财与成富都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苏何带着满身的血,冷冷地看着他们。 次日,小秋越狱,提剑冲进成家家主府上,后由苏何带着去了许多附庸的领地…… 三日后,主仆二人被再次擒获。 这次,变回当初那个她所最为厌恶的…… 奴隶。 可,绝对的才华没有让她和那些无能的奴隶同窗,她身居【黎阁】的第四层,带着小秋,和其他奇才共处一室。 不及数日…… “你来了。” “苏姑娘知道我要来?” “嗯。” “怎么知道的?” “你把我送到这,不就是为了带我走吗。” “苏小姐……我……” “洛赋,你太软弱了。凭着这份善良,你做不了洛家家主。” “我也从没想过独自一人掌权。” “那我只能说是幼稚的想法。” “或许是吧,不过这就是我现在的想法。” “我……很感谢你。我知道,若不是你,我早在成家的牢狱中便死了。” “你是个很好的人,你心中有天下,有百姓,我不忍心……” “但,也是你,你派人将林家的消息告诉了我,估计让我踩进这滩泥滩当中,让我落得这般下场。” “那姑娘为什么就一定要管他们的事呢。” “因为倘若不是林家来动手,便会是你洛家来动手。我成家的事,还用不到外人掺和。” “苏小姐的嘴真是一把快刀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和他们的矛盾,是一直有有的,也是迟早会爆发的。比起等到那一天到来后,带着成家的百姓与之厮杀,倒不如由我先来,还能保全一部分成家百姓的命。” “苏小姐很厉害,林家家主已经死了,还有许多的附庸首席,都死了。毒死的,被砍头的,摔死的,失踪的,什么都有。还有,您先前秘密发出成家的那些附庸作恶的证据,也被久安国人耳闻了。成家的附庸受到这么一次大洗牌,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活跃不动了。” “但我先前颁布的法令一定都被废止了,而林家也将成为成家最大的附庸,‘奴隶’这两个字依然会牢牢地扣在成家的头上。” “的确,但苏小姐能做到这,已经很好了。” “呵,是吗……你是来带我走的,对吧。” “不是带走,而是邀请你走。” “好,那我便提条件了。” “但说无妨。” “我会为你尽忠心,但不管是操纵,还是占领,都还请努力让成家不要回到十年前的那个样子。” “我答应你。” “好的……主上……” “小秋,跟过来吧。” 其后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洛赋没有信守承诺,成家回退到了十年前的那副样子,甚至比起当年要更加残酷。 而在夏家及洛家生活许久的苏何,收到那般多的耳濡目染,心性渐渐成熟,也渐渐发生了改变。 洛赋给不了她机会,但,她仍旧想着成家的那些百姓,所以,她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会,或者有可能影响,甚至改变成家的机会。 直到,第三年的【集龙会】,那个男人的到来。 她意识到,她应该再次拿起刀,冷着眼,变回三年前的那个最为传奇的“成家第一谋士”了。 第51章 不曾背叛 “拉犯人!” 苏何挣开下人的双手,仰着头,阔步走至当年自己设下的政议厅当中。面对眼前的一切,她无喜无悲的面容上忽地生出一抹嗤笑,其下满是对这所谓朝堂的不屑一顾与嗤之以鼻。 成财位于朝堂之上,身边是隐在其后的小秋,她将眼神放在一边,不去看苏何。 左侧是成贵成富兄弟,他们只想裁决过后快些离开,来这里只是充数而已。 成财右前的空位上,一位不知姓名的带枪男子立在那。 而右边的座位,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正在品着茶,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成财高高地拿起了惊堂木,却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 他看着苏何,拿起桌上的草稿,用没多大的声音畏畏缩缩地念着: “犯人苏何,刺杀成家家主未遂,对此事可有狡辩之词?” 讲完,成财便慌慌张张地放下了手中的草稿,额头上不可抑制地渗出冷汗。 苏何轻蔑地看了一眼成财,而后仰起头,对着他身后竭力隐藏着自己的小秋大声道: “你为什么要站在他的身后!” 小秋向后退了退,并未回话。 “你为什么不面对我!” “成家家主问你话呢。” 苏何扭过头看向那个正在说话的品茶男子,皱了皱眉,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平淡道: “怎么。主子没讲话狗先咬人了?” “你!” 男人怒目圆睁,头发上指,手中的茶杯都要被都摔到地上。 “犯人苏何目无尊贵,以下犯上,刺杀家主,过大罪深,我向成家家主请求判处苏何死极!即刻实行!” 成财闻言像是被吓了一跳地抖动了一下身体。 “这……” “等等。” 成财正在犯难之时,一旁的小秋却是突然开了口,成财此时也像看救命稻草一般看向小秋。 小秋没去看成才,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苏何再怎么说也是洛家的人,要是判也该用洛家的法律判。” 成财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不用要他对苏何亲自做些什么可真是太好了。 “好好,那用洛家的法律怎么判?” “洛家法律中并没有‘欺君罔上’这一说,只能按杀人未遂算。应获牢狱之灾,并由我亲自带到洛家监狱服刑。” 右边那喝茶男子见状稍稍挑了挑眉。 成财虽然对没有杀掉苏何有些不满,毕竟这个女人以前在成家的时候就把自己治地死死的,门不能随便出,每天都有奇怪的纸端过来要他盖章,他的两个儿子经常被她欺负自己还不不敢动,只能干看着,甚至让自己沦落到跟那些贱民一样吃馍馍。 他已经被戒掉了唤成家百姓“下人”的习惯,因为他每每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就会被暴力纠正。 当然,他也并不知道,那些所谓的“贱民”们如今已经吃不起馍馍了。 微微叹一声气,成财不敢对苏何做什么,他见过这个女人发过的太多疯了,每每她觉得苏何会被打击,会失去权利,乃至会死时,她都会奇迹般地化险为夷,而后继续坐在那个“成家第一谋士”的位置上,让他不敢抬起头看。 至于小秋说的话。而他若想继续现在酒池肉林的生活就一定要哄好洛家,那么对于这个曾经在苏何身边的侍卫首席,现在的洛家代表,他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违背,立刻便点头答应。 “那好,那你就带着苏何走……” “背君弃义者,人人得而诛之。” 先前一个人静默在空位的持枪男子忽地发声。 小秋微微蹙眉,而后向前一步继续道: “但不管怎样也不能对洛家的法律熟视无睹。” “可她并不是洛家人。” “但……” “成财,快杀了。” 成财看向那位挺拔的持枪男子。 他是前些天来的。 同样来自洛家。 他又看向小秋。 她说她是来自洛家的,可她却又曾经是苏何身边最为亲近的侍卫。 是那种主子被欺负了都能拿着剑砍皇上的那种近亲。 思索再三后,他认定听从那位带枪男子的话对他更有益,于是他便很果断地选择了听从。 “那就杀了……。” 只是,还未等话音落地。 小秋猛地深吸一口气,一刹那,三重中段的全部刀气在她的身上轰然爆开。 未等成财有所反应,她便先一步露出了袖中短匕,运起全身气力朝成财刺去! 狂暴的刀气在一瞬间炸开,短匕还未及成财的喉咙便已经将他的身躯割出条条血痕! 场下的苏何瞪大了眼睛。 “咚!” 是一声闷响。 显然,这不是利刃刺进皮肉该有的声音。 “小秋!” 在小秋将短匕刺入成财脖颈的前一刻,一柄长枪猛地突来,将小秋钉在了墙上。 破碎的胸腔周围是白骨的碎片,肺部和半个心脏被生生碾碎,鲜血喷涌地顺着枪杆流出,气息霎时间变得萎靡,手中的短匕脱落,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平日里那个所有人眼中每日开心而活泼的小秋,面容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仅剩下一丝正在流失的生机。 她看向自己的小姐,眼中有没能保护好小姐的愧疚,但也有能够尽最后一份责任的释然。 她提起身上最后的一丝气力,说出此生的最后一句话。 “当年……小姐把我……救出来的……时候,我就……发过誓了……” “我此生……只为小姐一人……” 那双眼失去了光彩,呼吸和心跳一同停滞下来。 男人手一收,那杆长枪便回到了手中,而小秋也从高处摔了下来。 “小秋!小秋!” 苏何的泪止不住地流下,撕心裂肺地哭着。 她早就知道的。 她早就知道小秋是不会背叛她的。 并不是昨晚她亲手将那件衣服送到了她的手中让她打消了疑虑,也不是小秋那瞒不住的表情让她心有所想,她知道小秋不会背叛她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她信任她。 昨天对小秋的愤怒责问,今天对小秋的蹙眉质问,都是她在配合小秋。她知道小秋不与她讲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或许是想带着她暂避锋芒,或者是想为她再争取一些时间,但无论如何她都相信小秋不会背叛自己。 现在,她都明白了。 小秋昨日挡住自己是因为刺杀不可能成功,因为洛家早就派人来了,若是那柄刀真地刺入成财的身体,那她自己也只会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身为在洛家同自己分别了三年的小秋这些年很受洛赋赏识,身居洛赋身边多年的小秋明白洛家对她招安的态度,所以她可以先一步挡下自家小姐的刀,让小姐还能有更多的时间想办法,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想办法。 而作为她的侍卫,倘若主上想做,那她就绝不会与其背道而驰。 今日自己的主上以命相搏,只为给成家一个改变的机会,那自己当然不会退缩。 她本想找理由让自己的主上先安全下来,而刺杀的工作交给自己代劳。 可当下,洛赋却将她们逼上了绝路。 但主上若一定要死,自己说什么也要死在主上之前! 有一种狗,它们十分地忠诚,倘若主人死了,他们便会在主人死去的地方,乖乖地蜷缩起身体,就像曾经在主人的怀里那般,而后不吃不喝直至死去。 有一种人,他们忠诚十分,倘若主人会死,那他们也会死在主人之前,以生死无愧地展明自己的忠心。 小秋,便是那种人。 “哼,真是枉费主上这三年来的栽培。领着俸禄,享着尊位却还心心念念着旧主,真是条养不熟的狗。” 苏何强行托起瘫软而无力的身体,想要来到这个陪了她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最为忠心的侍卫身边,想要来到当年在成家唯一能给她一丝温暖的…… 最后的亲人身边。 但,在那之前,那柄长枪却又抵在了她的胸前。 “你们主仆二人黄泉下再见吧。” 苏何握住胸前的长枪,流着泪,但却毫无惧色。 男人点点头,算是赞许。 但作为人臣,完成主上的命令才是他的首要目的 “成家第一谋士,洛家处处流传着你的传奇故事,而我,也会给你个体面的退场的。” 攥了攥手中的长枪,七重初段的气息随之展现。 千钧一发。 第52章 英雄登场! “轰隆” “停那!” 话音未落,那持枪男子竟是猛地跪了下去,地面都出现了一个大坑。膝关节被硬生生地顶碎,小腿骨和大腿骨真正地抵在了一起。双手被压在地上,他死死地用双手支撑到小臂破裂才没有让自己跪下去。 “我看看怎么个事!” “夏……冀?” 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是一个带着斗篷的看不清脸的人。 我刚想着拽得der呵地走进来耍耍威风,结果过了门就看见旁边刚刚哭得眼睛通红的苏何。 不是?我这刚出去没多长时间,怎么就有人敢欺负我没过门的内政首辅了? 我真是得治你们了! 等会,小秋呢,我记得她说她会一直和苏何在一块的,人呢? 稍微搜寻了一下小秋的身影。 找不着啊这也,这一片那么多人除了苏何就没有女人了啊。 等会…… 那边那个红红的好像是满身血的是…… 卧槽! 虽然心里很震惊,不过我好不容易能有个高光时刻,可不能坏了相。 稍稍偏过头,对着身后的那个“斗篷男”讲道: “你去把那个女孩的命保下来。” 他点了点头,而后一顺便便出现在了似已身死的小秋身边。 他将手放在小秋破碎的胸腔中,另一只手攥着一颗翠绿的宝石。 一阵温和的绿光闪过后,那原本破碎的胸腔竟是奇迹般地愈合了! “咚咚” 是微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苏何的面容上又溢出了两行清泪,而在场的众人皆是寂静。 待到男人将小秋的身体恢复原初后,他将小秋带到了我的身边放下。 “好了,现在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他点了点头,而后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那位洛家客卿也终于可以直起腰来,但破碎的膝盖还是不足以支持他站起,他也只得跪在地上,将眼神放到这边。 我拍了拍苏何的肩膀,并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现在有我了,一切放心,昂。” 苏何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抬起头看了看这一圈的人。 嗯……都不认识。 “唉,中间那个,你是成家家主吧。” 成财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场下跪着的洛家客卿,他马上就把我也列到“不可以惹”的名单里,而后马上便慌慌张张地摆出来一副恭维的样子。 “我,我就是。” “那你左边那俩搁那害怕的抽抽的是啥?” “回大人,是我的两个儿子。” “那那边那个端着个小茶杯的是谁?” 这次并不是由成家家主回答的,而是由右边那个人亲自回答的。 “回大人,我是林家家主,我……” “可以了,嘴闭上吧。” “我……” 林家家主接下来的话被我强行噎了回去。 这狗杂种我能给他脸了? 您先往后边靠着吧。 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个人。 “你是谁。” “我是洛家的客卿。” 我点点头,而后面向所有人,大声喊道。 “我是破东城城主,夏冀!” 话落,那位客卿和林家家主都是多看了我一眼,眼神变化了些许。 “那,敢问夏大人来我们这是为了……” “闭上你那破嘴,我问你话了吗你就张个破嘴搁那叭叭叭叭叭叭的。喝的碗工业小茶,长的是七上八下,长得像罗锅牛马,怕不是剩下来没妈。我什么身份你什么地位自己心里没点数啊?等你爸主动找你问话的时候你再找你爸比叭叭。” 林家家主虽是气,但也不敢对我这个刚刚把一个七重干翻的“破东城城主”怎么样。所以也只能是咽下这口气。 笑话,要不是林家当初的苏何能让人卖了去再被洛赋那个杂种买走晾三年? 寻思买的是风干肠啊? 我在心里面早就认定苏何是我的人了,一想到我的人,我手底下长得像谪仙的人让人欺负了我心里就那个气啊。 我这人可不是什么君子,手底下的人让其欺负了不报复回去那我只会觉得他是孬种。 放心吧,我这张嘴可是把夏周骂得不知道破防了多少次,这会也该给你上上压力了。 等着吧。 老子不止要骂得你破防,更要让你家破人亡。 第53章 全胜 “嗯咳!我今个来啊,是为了查一件事,还是一件不小的事,不过放心。兹事体大,本官绝对秉公执法,绝对会给一个对得起各位的答案。” 嘛,反正对得起苏何就行了。 “那敢问,夏大人此行来是调查什么事的啊?” “我是来调查成家奴隶贸易一事的。” 话落,场面又是陷入了寂静。 我仰着脑袋,摆出来一副官架子,十分不屑地看了看在座的众人,鼻子冲天地“哼”了一声,面向成财。 “我问你,成家可有奴隶贸易一事啊?” 成财蒙登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家家主,而后伸手擦了擦脸上被小秋刀气剌出来的血,颤颤巍巍地回道: “这……我……我不知道。” 一旁的林家家主也在此时附和道: “奴隶贸易本就是久安国命令禁止的,成家自然不敢顶风作案,大人问的问题实在是荒谬。” 我回过头看了看他,戏谑地问: “那成家没有,你家有?”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那必然是没有了。” 得,就等你这句话呢。 我从怀里拿出那块记录着【黎阁】一层状况的影像石从怀里掏出来丢到地上。 场面一度十分寂静。 “没有奴役贸易的话,那这石头里录的是啥啊?” 林家家主只觉得脸被打的火辣辣地疼。 你要是有这玩意早拿出来不行吗?非要打我脸啊? 不过现在要是承认了,那自己就是奴隶贩子,最次也是包庇奴隶贸易,甚至还有一条“抗拒从严”要安在自己身上。 奴隶贸易按久安国的法律判地都很重,而像自己这样的那奴隶主绝对是要砍脑袋的,还不如打死不承认,说不定还能苟活下去,况且自己身后还有大人物给自己撑腰呢,他还不是很相信有谁敢动自己,也不信谁能真的弄死自己。 毕竟自己可是每一任林家家主里最听话的一任了。 不过,大人物应该不会允许有人能把录着【黎阁】内容的东西从【黎阁】带出来的啊,他是怎么…… 不过都到这一步了,这事可就绝对不能承认了。 “我从未见过我林家之中有这等地方,成家家主呢?” 成财知道从刚才那句“不知道”自己就已经上了林家这条贼船了,而且当初的苏何就是被林家弄下去的,他不觉得自己比苏何更厉害,于是只能是乖乖配合,并且希望眼前这个姓夏的不要太厉害。 “这……我,我我我,我没见过。” 林家家主将眼神从成家家主的身上收回来,而后有些得意地放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和成家家主都没有见过这等地方,不知夏大人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块影像石,难不成,是要嫁祸与我们这些安分守己的小家族吗?” 林家家主认识泰然自若,他现在想的最多的不是如何跟我驳论,而是一会见那些大人的时候该怎么跟他们讲有人顶上林家,怎么处理,并且怎么说话才能哄那些大人物开心。 我挑着眉笑了笑,那这就是打死不承认了呗? 证据都确凿了,用你搁这问地点不对,那用不用我亲自把你领过去让你自己跟视频里的对照一下啊? 不过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跟着老杂种玩什么“找不同”的弱智游戏。 我压根没搭理他怎么扯犊子,而是看向身边因无力而瘫软在地上的苏何说道: “我现在有的是资本,这场博弈的胜利已经定然属于我了,所以咱们不用想着怎么赢,只需要想着怎么处理他们。苏何,你当初挣了命地要来成家,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救人,现在他们的生杀予夺之权皆在我手,按你觉得最好最对的方法去做吧,不必考虑后果,毕竟你身后有我。” 听到我对苏何的这番话,一旁的林家家主却是先坐不住了,他涨红着脸,怒气冲冲的站起来看着我说道: “夏大人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视我们于无物吗!” 我嗤笑一声,而后摆出一副自然的样子跟他讲: “我压根没把你放眼里过,当然也就不存在‘视……于无物’这种东西了。” 还未等林家家主再讲些什么,我便讲目光放回到了苏何的身上。 苏何红着眼眶看了看我,而后很快地便认清了当下的局势。 她深吸两口气,很快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稍稍思考了一下便给出了答案。 “成家家主的话,先留着吧,没了他成家会出不小的乱子,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更不好控制。至于林家,他现在是成家最大的附庸,也是久安国最大的奴隶贩子,将其抄家,族内成员贬为庶民。这样可以很大地整顿奴隶贸易的相关产业,也能让成家的其他附庸老实一段时间。” 我点点头,对苏何的决断很是赞许。 赏罚二字便是政治的根本,如今的苏何在成家的政治体系外,虽然赏不了,但是可以罚,可以杀。 古人云:“杀一人万人震者杀之。”林家作为最大的附庸,若是处理了的话其余的附庸绝对会被震慑,对成家的堕落会有很大的抑制作用。 不过有人想问:“光是抄家和贬为庶民会不会有些太圣母了?” 拜托,这里可是成家。原来的奴隶主要是变成奴隶不让人家当大饼撕吧撕吧吃了都算好的。 那就直接落实吧。 不过还有姓林的那个刺头要处理一下。 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我的鼻子怒骂道: “夏大人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些吧!况且这是成家的家事,我劝夏大人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资格掺和成家家事的资格!若是没有,就还请夏先生速速离开,不然休怪我不礼了!你一个破东城的城主,我!” 现在见身后那个带斗篷的人走了之后敢张个大嘴叭叭了?刚才咋不说话呢?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而后从怀里掏出来了那块金牌,铆足了劲就向着林家家主的脸狠狠地砸了过去。 “别躺着装死了,好好看看这块牌子,再问问你老子有没有资格管这件事。” 那块金牌可是纯金的,一下就把林家家主砸地人仰马翻,重重的向后栽倒了下去,倒在地上,一时间没有反应。 在短暂的失神后,他挣扎着起身,半边脸通红通紫地往外渗血,可能是颧骨被砸碎了一些。 他捡起地上的牌子,刚要往我这边砸回去,却看到了牌子上那大大的“关”字,于是一身的怒气马上被压制了下去。他将那件即将要脱手的牌子放到桌子上,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扛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向我拱手道: “原来是皇族命官,恕在下有眼无珠,怠慢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见谅?见谅个屁!眼睛不好使就把眼睛捐了,反正留给你你也干不了啥好事,还不如捐出去造福造福社会,好给自己积积阴德,免得下辈子投胎到昨晚上跟你儿子欲仙欲死的那条狗身上!” 林家家主虽是气,却也只能紧咬着牙把这口气咽下去。 但是他的半边嘴巴都被打坏了,刚一咬牙半边脸便疼得受不了,便只得松开嘴巴。但是一想到刚刚被打得那么惨便又气得咬牙…… “那得了,刚刚苏何讲得什么都知道了吧?施行吧。” “但夏大人还是没有实打实的证据,难道夏大人要亲手判出个冤案来吗?” “哎呀我就纳了闷了,你是m啊?你一天天的挨骂没够,挨打没够,被打脸没个够你还想死是吧?” “我们没有奴隶贸易却要蒙受冤屈,我实在是不甘心,还望夏大人明察!” 林家家主又拱拱手,用满是血的嘴做着最后的反扑。 我很是无语地笑了笑。 “得得得,现在是封建社会,是人治社会,什么证据啊,什么法律啊,我可以无视掉然后直接弄死你的。不过嘛,我夏大人可是青天在世,是一个顶清顶清的大清官。打游戏都是手里边有啥交啥,开局三秒钟后手里边除了平a啥也不剩的大清官。我今个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你小子不是要证据吗?来看看,这就是证据。” 林家家主把我扔到他脸上的纸条从脸上拿下来,而后十分不屑地看了看。 “那我倒是要看看夏大人能拿出什么证据……” 在某一瞬间。 林家家主在看到纸条上的某个位置时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他瞪大了双眼,流着满面的冷汗,喘着沉重的呼吸,将仅仅只有三个字的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又是在某一个瞬间,他眼中的光忽地黯淡了下去,像是任命般地失去了全身的气力,像是即将死去的人般失去了一切的生机。 他猛地屈膝下跪,又猛地磕下头。其力度之大,整个政议厅都回响了一遍,额头也止不住地流血。 “林家施行奴隶贸易又坑害无辜,行此天地共愤之事。我身为林家家主,纵百死不得偿命。愿听诸位谴罚,不敢有为。” 场面又是一时间十分寂静。 我点点头,心叹那位九重,或是说【黎阁】的分量还真是重,能让他明知对面是王族却还敢挣一挣,也能拿出一个写着“让他赢”的纸条就能马上磕头认输。 顶上的成财不知所措在我和林家家主的身上移过来移过去。 “这这这,我刚刚才选择能干翻这个姓夏的怎么反手给人家跪下了啊!我这咋办啊!要不,要不我把苏何许配给这个姓夏的吧,再让苏何回来管成家,给俩人全哄好了说不定自己还能捡回来一条命,嗷嗷对,我还得自宫,免得这个姓夏的起疑心了!还有自己的两个儿子也要!” 成财在心里琢磨着一切离谱的和不离谱的活命方案,在顶上自顾自地惊慌失措着。 至于旁边他那两个儿子,还在那吓得抽抽着呢。 身旁跪着的洛家客卿则是看着我,眼神很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掺和掺和?” 那位洛家客卿摇摇头。 “先前那人只靠一个眼神便能让我成为现在这副模样,其境界至少在八重圆满,而有八重圆满的事……已经不是我能参与的了。” 我点点头,该说不说是洛赋手下的人吗,多少还是认得清形势的。 得,大获全胜! 苏何此时休息地有了些力气,她将小秋的头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双腿上,轻轻地帮摸了摸她的脸。看着自己最为忠心的侍卫在自己怀里安逸地睡,胸口一下下地起伏着,开心地笑了笑,而后抬起头看向我,又笑了笑。 虽然被苏何笑着看很是舒心,不过现在的我还是更羡慕小秋一点。 要不等我回破东城的时候也稍微死一下呢? 嗯……然后苏何就会像抱着小秋一样抱着我,把我的头放到她那白白的,长长的,软绵绵的大腿上,然后我突然醒过来,眼神不小心对到一起,然后苏何不自觉地低下头,我也不自觉地抬起头,然后…… “少爷,我,不打扰,先走了……” 我靠! 幻想在这一刻被打破,我立刻回到了现实当中。 眼下还是先把这些事都处理完吧。 看向还在那慌慌张张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成财,我启口说道。 “喂!姓成的,知道怎么做都知道了吧,赶紧说结果吧。” “好好好!” 成财连忙应和着,但却因紧张而一时间想不起来刚刚苏何说的什么,他焦急地搓搓头发,努力地回想着。 “那……那就……啊对!林家抄家!然后全部贬为庶民!” “那我见林家家大业大的,抄家起来肯定也很费事,到时候我叫王族的人来帮你怎么样啊?” 成财此时也顾不得我说的是什么了,都是点头答应着。 “好好好,一切由夏大人谋划就好,我都听夏大人的。” 我很是满意地笑了笑。 “苏何,外面就是马车,你先带小秋上去吧。” “虽然成家奴隶贸易是真,他们该受此惩罚,不过苏何刺杀成家城主亦真,夏城主这般庇私,不大好吧?” 这位洛家客卿在这最后时分忽地发话。 我看向他,神态不再随和,那副微笑也是淡了下去。 “你应该知道自己无论再做什么也不会有用了。” “我领的命,不管能不能成,我都一定会做。” 他讲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淡然。 我冷哼一声。 “好啊,好一个一定会做。那行,我就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你说苏何不是洛家人,不用洛家的法判。那苏何是哪里人?按照出身,该是成家人,按照户籍,或是洛家,也或是夏家人。不过今后定然是我破东城的人。要说用哪里的法律判,说不明白,所以咱们干脆就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吧。” 我旋而面向成家家主,他注意到我的目光,突然正襟危坐起来,只是那强装出来的认真模样在我眼里实在是有些好笑。 我仰起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对他讲: “你说,苏何应该怎么判!” 成财被我这一声吓了一跳,然后目光开始不断地在我和苏何之间游走着。 “这……啊……怎么判啊……这也没什么的嘛,你看我还好好的,没什么的事啊,所以没关系的啦。刺杀未遂什么的,人多少会有点失误的,下次注意就可以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 成财这小子求生欲还真是强,对于苏何刺杀失败他居然用的不是“过失”而是“失误”。 那么。 “你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那位洛家客卿摇了摇头。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随后带着搀扶着小秋的苏何走向马车。 “你先带小秋上车吧,我回去拿点东西。” 苏何点了点头。 “好。” 而在我转过身,刚要走时,一道很轻很轻的力拉住了我的衣角。 回过头去,是眼睛仍然红彤彤的苏何。 她笑着,笑得很真挚。 “谢谢。” 我报之一笑,而后向着成家的议政厅走去。 只是还未及大门,我却先听到了那位洛家客卿的声音。 “领命未成,实乃羞愧。臣下已无颜面对主上,当以身死殉之。” 言罢,那位洛家客卿操起全身气力用断臂将那柄长枪拦腰击断,而那截断臂也由此碎裂开来。 可这位洛家客卿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苦痛之色,有的只有因没有完成任务的愧疚。 他将那柄长枪含到嘴里,而后…… 重重地撞了下去。 长枪直接撕开了他的后颈,鲜血喷涌而出。 他的身体向前倾倒了下去,却因长枪的缘故,唯独那颗头没有磕到地上。 一个七重,一个要投入数千数万金币,要投入无数的心血,要是数万人中卓绝的天赋加上数万人无法坚持的努力,是所有人眼中的那个天之骄子的一个七重。 死了。 在旁边目睹这一切的我并没有什么波澜。 他是个好臣下。 但可惜跟错了主人。 一甩衣袖,转身向那座牢狱走去。 …… 彼时某处。 “这……这种武技……勾不起天地的感召啊,但是为什么……嗯,我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还有别的信息吗?” 一位绝美的妇人正在河畔旁踱步,一荷一花在她的身边黯然失色。 其身后是一位身着长袍的女人,她跟在这位妇人身后,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成家的【黎阁】见到,将一层的奴隶贸易用影像石拍下,后前往成家城主府。我感受不到他有境界,大抵与常人无异,但他却能看穿我分身的伪装。” “根据陪同他后返回的人所言,他是夏家的三公子,破东城城主夏冀,此行是去就前‘成家第一谋士’苏何。” 妇人看着手中正泛着蓝光的影像石,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退下吧。” “是,主上。” 女人消失在原地,而妇人也走到了河边的一处长椅。 她缓缓坐下,面带笑道: “夏家,呵呵,这地方出来的,你当年做的那些事还真有用。不能勾动天地的这般玄妙的武技,若我记得没错,当初【贤者】造出来的那个东西,用的就是这种武技吧。只不过,那个破东城的城主,是当初你留下的祸种,还是说,跟你一样,是从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呢?而这样的人,又会对【命运】的指引产生怎样的影响呢?呵呵,也罢,交给时间去证实吧,三年,【救世】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第54章 功成等身退咯 “你真这么厉害啊,都能把我整复活了。” “不是我的本事,是其他人把你活过来的。” “那也是你找到人哎。我本来还寻思小姐单纯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小秋!” 整备了一番后,我和苏何也是回了洛家。 虽说我挺想直接把苏何绑回去的,不过夏绯烟还在洛家。她那性子我知道,纯纯一个死傲娇。送我的时候有多坦然,等我真出去了之后就有多担心。 至于小秋,醒过来第一件事先是可哪找自己小姐在哪里,等找到了之后猛地一愣,哭着讲自己没有保护好小姐,让小姐跟她一块死了之类的。 苏何对着正哭着的小秋,也只是笑着应付着,想逗一逗她。 不过等小秋看到了我之后,哭声却忽地停了下来。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边的苏何,张了张嘴一时间没说出话来,最后过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 “你陪小姐殉情了啊?” 苏何狠劲拧了小秋一下。 虽然小秋在看见我的时候就意识到不是苏何被人整死了,而是自己被人整活了。不过为了缓解一下刚刚自己抱着苏何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地的尴尬,她便只好把自己身上的尴尬放到我和苏何身上了。 小秋捂着腰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苏何这才是原谅了小秋。 被原谅的小秋摸了摸苏何的身体,确保她的主子身体的完好,而后又摸了摸自己先前被捅出一个大洞的胸口,一副很稀奇的样子。 当然这一切都是当着我的面做的。 我一个正人君子当然不可能看这些了!肯定是马上用手把眼睛捂上! 然后把手指缝打开…… 没白救啊没白救,这么白真是没白救啊! 小秋最后又调动了一下身体中的刀气,发现身体的脉络居然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破损。她长出了一口气后才恢复了几分平常的样子,又开始想以前我找苏何那些天的时候逮着我问这问那。而后在听到我天降救苏何,强行复活小秋,嘴喷林家家主,棒打洛家客卿一事很是惊讶,不过在看到自己的主子对这件事的肯定和自己完完整整的身体后,哪怕是不相信也要相信了。 不过作为自己主子今后的主子,自然是越厉害越好了。 在这一话题结束后,小秋面容上的轻松忽地散去,取而代之的满面的严肃。 她向我抱拳,随之便要跪下。 “小秋和主上今后已经无处可去,日后还要承蒙夏城主多多关照了。” 我连忙地把小秋搀住,紧接着说: “用不上用不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用不上这些的。” 一家人? 小秋似乎get到了一些不太对的地方。 “那……如果今后城主大人想要小姐做些什么的话,可以先用小秋,这份救命的恩情,小秋身上也有一份,小秋可以替小姐还,还希望不要强迫小姐。” “小秋!” 我听见这话愣了好一会,直到看到微红着脸的苏何我才反应过来小秋刚才到底是讲了些什么逆天言论。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我来救你们单纯就为了给破东城带回去一个内政首辅,好把我的活分一分而已。” 这次不轮到小秋开口,反倒是苏何有些惊讶地讲: “内政首辅?真的?” “当然真的啊,这东西还能有假?” “那,我刚背叛了洛赋,你不怕?” “怕?怕什么?这是你的问题吗?不对,这是洛赋的问题。他那小子二十多跟七老八十似的老眼昏花不能识人不能用人但我能,他把握不住的我能把握地住,所以我才能请的来我苏大首辅来咱破东城给我这个小城主办事,你说是不是啊。” “可是我再怎么说也是外来者,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内政首辅,想服众怕是有些难度。” 我一拍胸,拽地不行地说: “这位置一直都没有人,就是给咱苏首辅空着的。再者说了,你可是我钦点的内政首辅,谁要是不服那就是跟我这个城主对着干。城主手底下的人要是敢跟城主对着干那我还留着他作甚?都给我滚蛋!” 苏何打量了我一下,而后忽地笑了笑,并对我伸出了手。 “那日后就要承蒙城主大人照顾了。” 我也很开心地笑了笑,握住苏何的手。 “等到了破东城可要好好给我干活哦。” 一旁的小秋见到这一幕也是很开心地笑了笑。 “不可以趁机潜规则我家小姐哦。” “你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成家到洛家的路程并没有多远,没用多久我们便回到了【平云城】。 这一路上我把我知道的破东城的数据都告诉了苏何,方便她把已经预备好的政策,改革和法律修改地更符合破东城的发展现状,也方便她在上任后能更快地坐稳内政首辅这一职位。 “婇霞,天底下居然还有不能杀人的剑士吗。有点难评了,不过把她放到执法这么个地方也还是相当合适的。” “迈尔,莱斯。嗯,新手大礼包,你运气挺不错。” “化羽……安全吗这个人?安全就好,这样的人,过去一定很耐人寻味,可以给他一个武师的位置。他拒绝了?那也正常,这样放着就可以。” “赵愠……一柄利刃啊。这可是破东城很大的一部分力量。不过,我当然知道啦,我会让她好好跟在你身边的。” “白珂,试过刺杀你的人你倒是也敢用,但也估计就你敢用了。等回了破东城,只要城里面没出些什么内政上诸如‘白珂私用城主令’之类有篡权意图的事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可以信任的了,以后有什么大事也都可以交到他的手上。不过,现在处于破东城发展的初期。虽然白珂的能力很强,这点毋庸置疑,但白珂实际上其实是武者,对于领导情报组织他还有些稚嫩。暗部的二把手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日后最好能找到一个具有暗部领导经验的人来做这个领导人。” “那我以后上哪找?” “像把小姐抢走那样相中谁就抢谁咯。” “小秋!” “总结一下,杀过你的刺客,不能杀人的剑士,很是忠心但是没有人情味的青梅竹马五重侍卫,前任成家第一谋士(在洛家待了三年版),满口黄腔的第一谋士的侍卫……也就你能凑出来这个配置了。” “嗯……这是夸我嘛?” “从某种方面上讲,这其实算个成就的。” 话讲着,车马便停了下来。 停到了当初和夏绯烟共住的那所房门前。 车马缓缓停下,我下了车,理了理衣装,备上一副很是和善的表情,推门而入。 是我妹妹。 或许是听到了车马声,她提前便在房门前等待了。 只是【平云城】的车马那么多,我并不知道她是不是每听到一辆车马的声音都会像这样乖乖地来到房门前等着,这么多天,是否每天都是如此。 她带着期望但又害怕期望落空的眼神,眼睛里盘附着根根血丝,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是惊喜。 她的眼神在那一刻忽地有了光,一切的疲惫也在一瞬间被扫清,嘴角不自觉地勾起,脚步下意识地迈向前方。 “哥……夏冀!你怎么才回来!” 只是那欢悦的样子在一瞬间便变作了责备,她冲过来,揪起我的耳朵。 我的妹妹又变回了夏绯烟。 “疼疼疼疼疼疼!我这不是去救苏何她们了吗,这不才耽搁了一两天嘛。” 夏绯烟这才松开了我,一抱胸,娇横地说: “哼!我等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一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盼盼盼的就是盼不见你!我睡眠质量都不好了你知不知道!” “那……最后不还是盼到我了吗。” “谁还稀罕盼到你了!啊!” “我……” “不过本小姐就原谅你这一次了。你……没受伤吧。” 她说这话时,脸稍稍往旁边偏了偏,没有敢正视我。 观察到这一点的我偷偷笑了一下。 果然就是死傲娇嘛。 “放心吧,你哥我这身子硬朗着呢。” “切,那,那就好。” 只是还没等我再进一步调侃,她便跑到了苏何和小秋的身边,没有给我再调笑她的机会。 “苏何和小秋都回来啦,都没事吧?” “没事的,多谢绯烟小姐关心了。” “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都是应该的。还有,要是有哪个坏男人敢欺负你们,你们就跟我讲。放心,我罩着你们,谁要敢欺负你们,我定要让他好看!你说是不是!” 说罢,夏绯烟还特意往我这边看了看。 算啦,这小姑娘都等了我那么久了,我现在有什么就都顺着她吧。 “是,是。要是有谁敢欺负苏何小秋那我们的绯烟大人就狠狠地教训他。” “哼,那是当然!” “不过要是小姐故意想让城主大人欺负那可就说不准了。” 小秋在苏何身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随后便被苏何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情很是舒畅。 不过闲下来的话还是要一段时间的。 “你去哪?” “去交任务领报酬去了。” “好,那你这次也要早点回来。” “放心吧。” “早点回来啊,夏城主。” “早点回来,城主大人。” “好。” 我从我之前的房间里拿出来了一个箱子,再一次出了门。 不过这次,身后的目光更多,也更深沉了。 第55章 支线完成 【集龙会】已经结束了许多天了,商街也是稍稍冷清了些许。不过纵使是变得冷清了,商街却仍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因为洛家的繁盛,从来不在于【集龙会】。 不是【集龙会】的举办让洛家繁盛,而洛家的主持才让【集龙会】繁盛。 随意地看了看这片繁华的地方,比起上一次,羡慕变少了,期待变多了。 以前是我和夏绯烟理政,破东城发展的路还很长。但现在有了苏何,我相信迟早有一天,破东城会变作,甚至超越当下的洛家。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现在我想在洛家买点稀奇的小玩意都得砸锅卖铁。 嘛,都靠苏何了。 不过其他事我还是要干一些的。 比方说给我的苏首辅整多点启动资金。 从马车上下来,又是近十个八重的威压在一瞬间聚集到了我的身上。不过这一次,他们在察觉到是我后便放低了警惕,让我感觉比上次舒服了一些。 虽说也没舒服到哪里去,都是喘气喘半口的压抑感。 再次来到凉亭处,我又见到了那个身影。 “你来啦,夏冀。” 我走了过去,把王族的令牌和影像石往桌子上一拍,然后坐下。 “昂,来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把身子往桌前一倾,一手压在桌前,很是风光地说: “那可是相当成功了。你都不知道,那林家家主和成家家主见了我之后有多害怕。那家伙,见了我跟见了阎王爷似的,那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我再朝那林家家主一指,哎呦,我连话都不用说,那林家家主可就直接跪倒在地上承认了自己的罪行,那成家家主更是只敢听从不堪违抗。我这会可是没用一兵一卒就取得了大胜啊。” 关若谙笑了笑,而后拿过影像石开始看里面的内容。 “哈哈,我们夏城主就这么厉害啊?” “那可不是,我答应的事,那肯定是等好消息就可以了啊。” 关若谙笑着点点头,她看着影像石中的内容,脸上的笑容更甚。 直到…… 她在这颗影像石面前表情忽地一滞,笑容也淡下去了些许。 正是记录着【黎阁】一层内容的那一块影像石。 “这儿……想不到你还能把这儿的东西带出来啊。” 我的表情也淡下去了些许,看着关若谙,启口问她。 “你明知道林家的事情跟这里有关联,却还是要我去吗?” “王族令牌有保命的功效,倘若携带者遇到什么危险或致命伤,它会放出一道八级魔力的魔法屏障,并将携带者带到安全的地方去。而我也会立刻知道消息,并带人前去救你……” 言后,她对着我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抱歉,我身边真的没什么人可用了。” 这件事若是让一个普通人来干,绝对干不成,因为若是干成了,那个普通人估计也得把命搭进去。 但我不是普通人,显然关若谙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会派我去做这件事。 至于为什么,她给出的答案是“我身边实在没什么人可用了。” 不过我也没有要揪着这点为难关若谙的意思,毕竟此行若没有她的支持,把苏何救出来的难度那可不是涨了一星半点。 所以我便又恢复到了那副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喝了口她给我倒的茶,接着说道: “好啦,你是夏绯烟的朋友,我帮你是应该的。只是,你看,这先前答应我的报酬?” “放心吧,一个子都少不了你的。” 我立刻露出了一个奉承的笑容。 “好嘞,那就行,走了啊。” “嗯嗯,慢走。” 关若谙目送着我离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抱歉了,夏冀,我身边真的没有什么人可以相信了,这次是我欠你的。等到下次,下次在王都的时候,我亲自向你赔礼。” 第56章 商路敲定 在见过关若谙之后,我便直接去找洛赋了,毕竟我跟他还有不少的事要掰扯明白。 只是可惜,我这个破东城城主在没了夏绯烟陪着后我连人家洛家城主府的大门都过不去。现在我在洛家城主府的大门前,被两个看大门的结结实实地拦在了外边,让我好好地了解了一下“破东城城主”在久安国的地位。 “那,那个,哥哥,我的风筝掉到里边,那个……” “哈哈,用不着这么害怕,我们都是洛家的人,都是为洛家的人民服务的。老孙!你带着他找找风筝。” “谢谢哥哥!” 那个侍卫在我眼皮子底下把那个小男孩带了进去。 “刘哥,我今天包了饺子,那个……” “来找小程的吧?你们小两口,一天天的在我们几个面前秀恩爱。我这三四十岁结婚十来年的都不行,见你成天给小程送饭我看的都羡慕。其他小伙子可就不一样了,那家伙每天看见小程饭盒里多出来的那两块肉可都气得牙根痒痒啊。” “还不是两口子,刚刚订完婚而已,离结婚还差十天半个月呢。” “订完婚啦!啧啧啧,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呢,年纪轻轻的就能进的了洛家洛家城主府当侍卫,还摊上了个这么贤惠的老婆,这可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呐!” “刘哥你别这样讲,贤不贤惠,也,也就那样子吧,能让他喜欢我就很开心了……” “哈哈哈!儿女情长啊!来,我带你找他去,我把我的酒拿出来,让你们小两口,不对,让你们准两口子好好地聚一聚!还有到时候结婚那天别忘了给我们几个发请帖啊,我们几个可都等着喝你俩的喜酒呢!哈哈哈!” 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在我眼皮子底下被带了进去。 我转过头来,看着面前两个拿着枪的侍卫。 他们也只是看着我,眼神中是无趣的波澜。 “我把我老婆当风筝放的时候她被风刮进去了,我的午饭还在她身上,我能进去取一下吗?” “不行。” 两个面瘫侍卫很是平淡地说. 我一咂舌,暴脾气也是腾一下子就上来了,袖子往上一撸就准备要跟他们当街开骂。 “此为青竹先生,速速放行,莫要阻拦。” 寻声望去,是我身后一位八尺高的大约二十七八岁的男人。气息沉稳,身材刚健,背若虎阔,胸若鹤挺。而那副壮硕的身体在一席白衣的装饰下甚至有了几分儒雅。 眼神冷漠又坚毅,却并非是像苏何那般掺杂了些烟火气息。这个男人的眼神,给我的感觉更像是…… 野兽。 他的冷漠就像是冷血动物看猎物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人世间的情感,只有最本能的利弊分析。 他的坚毅不像是常人那追随理想的热忱,而是像一块石头那样,立在那,硬在哪,不动在那。对目标没有热情,没有兴致,只有本能地追求。 他的容貌和洛赋十分相像,只是有最大的一点不同——他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并且皮肤也更有血色。 最重要的一点。 这个人,八重圆满。 “是。” 两名侍卫冲我,或是说冲着我身后的那个人拱了拱手,而后便将我们放了进去。 他走在我的身前,带着我走向洛赋的居所。 还未等我开口问,他便先一步开口道: “我是洛家家主洛夜的大儿子,洛斌。我此行是来找洛赋的,不过,既然客人来了,那就客人先去吧。” 我挑着眉看了看他。 讲真,来洛家这么多天,我和姓洛的关系最好的是洛笛,换句话说就是我跟洛家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交情,甚至说经过苏何这么件事后,我和洛家都可能已经交恶了。 但是洛斌,我听夏绯烟和苏何讲过,他和洛赋的关系,大概是竞争关系。 洛家很大,容得下很多人发挥自己的才能,但洛家家主的位置却只有一个,洛家容不下第二个家主。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样的权力斗争的结局往往也是满带着血腥和残忍,小时情同手足的亲兄弟,最后大概只能活下去一个。 当然他们爱打就打咯,跟我也没啥关系,全干死才好呢。嗯……也不是很好,要是他俩真干死一个的话,估计洛笛可要哭死的。 不过,眼前这个人的到来也算是给了我另一条路,如果洛赋拒绝了我今天的要求的话,我完全可以考虑跟洛斌合作。反正洛斌的目的就算不是杀了洛赋那也是打压他,我凭着手上洛赋的交易记录,完全是有资本和洛斌谈合作的。 但这些都是建立在和洛赋谈崩的情况下,毕竟洛赋能够主持【集龙会】就代表洛夜这个洛家家主还是更偏向让洛赋做洛家家主的,要是哪天突然立个世子那洛斌要是想当这个家主就得跟洛赋和他亲爹撕破脸正面对决,到时候我要是和洛斌合作的话估计破东城就完犊子了。 嗯,先去找洛赋吧。 我对着他点了点头,而后把洛赋的房门直接推开,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夏冀,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再久我也不会动心的。” “哈,你今天来,应该不是陪我开玩笑的吧?” “对,我自然是有些事跟你讲的。” “苏何的事?” “重要到事放到最后再讲,” “好啊,你讲吧。” 我往洛赋面前一坐,二郎腿直接翘到桌子上,把桌上的茶水往自己嘴里一倒,而后把一个盒子往桌子上一放。 “自己打开看看吧。” 洛赋见我这拽样倒也没多说什么,把盒子拉到自己跟前便打开来。 “这东西……酒?” “对,酒。” 他从中取出来了一个紫色的瓶子,晃了晃,之后打开来闻了闻。 “这是……果酒?” “对,果酒,尝尝吧。” 洛赋看了看手里的酒,又看了看我,最后笑了笑,倒出一杯喝了下去。 “这……味道不错啊,这比起【西灵域】千金一杯的果酒,虽是少了些酒的醇香,不过味道确实好了很多很多,我想它在女人和孩子之间会有很大的市场。” “不怕我下毒?” “我想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笑笑,而后把腿从桌子上面拿了下去。 “里面还有个白色的瓶子,里边的酒不一样,你尝尝。” 洛赋笑着瞅了我一眼,而后把盒子里的白色瓶子拿了出来,打开瓶子,仍先是嗅了嗅。 “好香!” “尝尝吧,不过我劝你喝的时候慢一点。” “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连一点小酒都要小心翼翼地喝了?” 我对此只是笑了笑。 洛赋拿过杯子,慢慢地倒了一杯,而后一仰头便喝了下去。 接下来的反应也和我预想的一样。 “咳咳咳!这么烈?” 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在此时都是变得红润了几分。 不过很快洛赋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神态,喝杯茶润了润嗓子,而后双手交叉在一起,笑着看我。 “我知道这不是给我白尝的,你是想借洛家的手卖出去,对吧?当然,品质这么好的东西洛家也不会放弃兜售它的机会,开价吧。” 我笑笑,拄着腮,很不要脸地说道: “十个金币一瓶。” 洛赋听到这个价格倒不是很惊讶,他挑挑眉,开口问我: “那你凭什么觉得它值得上这个价?” “就凭它是‘【东皖域】五百年前流传至今的祖传秘方’,而且我今天是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才把这玩意做出来兜售给久安国的大家的。” 讲着讲着,我到了兴头上,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过一瓶酒,左手从脖颈后面绕了过去,按着瓶口,右手托着瓶底,努力地把胸提起来,摆出一个我觉得妩媚的姿势,笑着讲: “破东城酒,我从小喝到大。” 洛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虚假宣传?久安国人可不都是傻子。” 我坐下来,很是亢奋地讲: “但是这可是【东皖域】的特色啊,是把西灵酒业拼下去的大好机会啊。” “就凭你这几瓶酒?” “至少是开个好头啊。” “然后你就要拿着十瓶酒坑走我一百个金币?” “怎么能叫坑呢?” “那你觉得我花一百个金币把这十瓶酒买下来,该设什么价格来把这十瓶酒卖出去?” “白酒,就是那个很烈的酒,一瓶三十个金币,果酒可以考虑一瓶二十或二十五个金币。” “那这么高的定价,我怎么能卖出去?” “简单,把它往奢侈品的方向带。那些高官贵族要的不一定是酒的品质,更有可能是酒的价格。他们要最贵的酒来彰显自己的雍容华贵,来彰显自己和平民百姓不一样的身份和地位。他们不会在意这几瓶酒到底有多贵,毕竟他们那么有钱,钱对于他们而言只算得上是数字而已,只要我们把受众转向他们,别说三十个金币,就是五十个金币也有人买。” “那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会用你这个来彰显自己的身份?” “三个原因,一是它够贵,二是它到今年年末一共只会出产这几瓶,属于有收藏价值的纪念品,三……” “这不是有你洛家的口碑做支撑吗。” 先前苏何让我往死里薅洛赋的羊毛,说是他现在面临着某些事情,而且是跟我有关的事情,只要我不提出来“把洛笛送到破东城来”这种明摆着求死的要求那他应该就都会答应。 不过现在我其实想不出来怎么让他答应这个要求,毕竟我真的只是坑他而已,索性就干看着他,好像是在做心理博弈,实则单纯是在想我刚才到底讲了些什么扯淡的话。 “好,一百个金币,这十瓶酒我要了。” “那好,你不要的话,我们就来……啥?” “我要了。” “真的?” “嗯。” “一百金币?” “你反悔了?” “不是不是,那这……好好好!一百个金币啊,不准反悔啊!” 洛赋对此只是笑了笑,颇有些不屑的意味。 “你还有些其他什么想要的东西吧,不用弯弯绕绕的,都讲出来便是。” 我看了看他,刚想问些什么,他却先我一步开口: “苏何既然已经被你救下,那她想必已经成为你的幕僚了。她这人很尽心尽力,估计会把所有东西都跟你讲,估计也跟你讲过要狠狠宰我一笔,不过凭我的资产,就算是把破东城买下来都不是难事,你尽管提便好。” “你倒是有那个脸在我面前提苏何。” 我的眼神冷下来,板着脸看着洛赋。 而他则是冲我笑了笑,而后为我倒了一杯茶。 “有什么事不应该一会再说吗,现在可是谈生意的时候,该把私事放一放了。” “如果你觉得现在苏何的事对我而言算私事的话。” “夏冀,你这人还真是,呵,也怪不得绯烟小姐在游历完整个久安国之后还会毅然决然地回到你的身边。那好吧,我为刚刚的话道歉,我们可以接着谈了吗?” 我稍稍收了收锐气,面容稍稍缓和了些许。 “我想牵一条从洛家到破东城的商路,并不是洛家与夏家的商路,而是从洛家直达破东城的专用商路。而且因为破东城现在的实力不足,所以这条商路的安全要由你洛家保证。等日后破东城的势力壮大了之后,其他的条款要再作调整。最后,我要很多的特惠,要最惠片面国待遇。不过我也能保证这条商路,你洛家能有利可图,并且绝非小利。” “这些条件你倒是都敢提,胆子真不小啊,但是,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我可以答应你。” 我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很开心。 洛赋是洛家的准世子,他的决断都不会是单纯从个人角度出发,只为满足个人私心而去做危害洛家的事,就连洛笛都能做到这一点,洛赋也一样。 所以,他现在能答应我的这些算得上是过分的要求,原因只有一点。 他日后会有更过分的要求搁置在我的身上。 不过当下破东城的物价问题已经是燃眉之急,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想会有什么后果了。 反正破东城啥啥也没有,根本拿不出来什么东西给他,要是他想要破东城里的人,除非人家想走,不然我绝对拼死了也能给人家保下来。 不过要是相中我了…… 啊啊啊啊啊啊,不行不行不行,礼崩乐坏,礼崩乐坏! 其他能有什么要求我还真想不出来了。 那也就算是谈妥了,破东城的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就该是其他人的事了…… “最后,洛赋……” 我将手交叉起来搭在下巴下,表情变得淡漠了下来,先前的轻松更是无从察觉。 “我要苏何和小秋的卖身契。” 第57章 满载而归 话落,即便是洛赋也是冷下了眼,生冷地看着我,而我则是直接对上他的眼神,其后并无任何的退却。 于冰冷的氛围对峙了几分钟后,洛赋稍稍敛了敛眉,先一步开口道: “久安国很早之前便发布了禁奴令,不仅禁止了奴隶贸易,更是否认了奴隶的奴隶身份,所有的奴隶在法律上均享有久安国公民的权利。苏何和小秋的,卖身契本就是一纸空文,没有必要……” “洛赋。” 我出口打断了他,而他并未作出反驳,而是静默在那里,等着我的下一句话。 “做人太贪心可一点都不好。” 话落,洛赋的面容上鲜有地有了几分愠色。 破东城的诸多决策和谋划,于洛家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就像是蚍蜉和树一般,现在的破东城不管整什么大事对洛家的影响也只会是风吹石块一样,不说没有,但也和没有差不多。 而我真正能影响到洛家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苏何。 当下的破东城什么都做不到,因为其稀薄的底蕴,微弱的实力,和外临夏家,东靠妖族的极次的地理位置导致的毫无希望的发展前景。 但只要苏何来了就不一样了。 她当初靠一人把成家抬到那样的高度,就能在三年的沉淀后把破东城抬到一个更高的位置。 况且这次她不是一个人了,她的身边还有夏绯烟,还有赵愠,虽然有我这个拉分项,不过想要在短时间内把破东城培养成一个大势力,达到能蚕食夏家领地,同洛家对峙,甚至在今后的时日在去争夺久安国的水平都不会仅限于假想。 当下,苏何便是洛家同我所争夺的最大的利益。而洛赋作为洛家的准家主,自然不会看着我把苏何抢走,而他现在就是看着我把苏何带走了,那就证明,他的手中仍会存留着能够在日后能约束苏何的底牌。 也就是洛赋手中的卖身契。 的确,奴隶这种东西在久安国已经被明令禁止了,一切有关奴隶的交易也已经失去了法律效用。 但卖身契不是。 青楼的女子有卖身契,府上的下人有卖身契,公子的侍女有卖身契。 虽然苏何已经算不得奴隶,不过她的卖身契还在。届时,倘若洛家想诬告,抹黑,或是作出政治上的胁迫等等等等其他的什么事,这一纸卖身契都会是很大的资本。 而我,自然不会把手底下的人的把柄就这么放到别人手里,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谁有胁迫她的资本。 我的声音更冷了几分,之前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 “你既用不了苏何,却又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你既不能帮助苏何实现她的志向,又不能给苏何锦衣玉食的生活;你既舍不得她的才能,又放不了她奔赴自由。洛赋,要的太多的人,终将会引火上身。” “说的是,说的是啊,引火上身!哈哈哈哈!” 洛赋看着眼前这个破东城的小城主在和自己这个堂堂洛家的二公子这般讲话,到底是不免得有些恼怒,也有些荒唐的可笑。 他怒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将狠厉的目光按在了我的身上。 “那倘若今天,我就是想让这火烧到我身上呢?” 气氛霎时间紧张起来,洛赋冷冷地看着我,同时,一道八重的目光也与投到了我的身上。 是先前那个洛赋身边的八重。 此时的我明白,洛赋此时也许没有动杀心,但也是真的生气了。 我来这说是找他谈,但再怎么说他也是洛家的少当家,将来的洛家世子,而我只是个小城主,甚至说被夏家扫地出门后估计连夏家三公子的名号都保不下来。这样的我,按理说是没资本跟洛赋在一张桌子上谈的。 但是现在的我有资本。 从怀里掏出那时要来的账单,放在洛赋的面前。 “那恐怕这火可就真的要烧到你洛赋身上了。” 洛赋看了看我,稍微收敛了一下锋芒,一只手拿过桌上的账单,并将其打开来。 他看着眼下的账单,眉头不可抑制地凑到一起。他将其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望向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洛赋当年找到苏何是因为苏何的能力,是那种生于一片荒芜,却能空凭读过几本文书便可坐到“成家第一谋士”的能力。像苏何这样的人,即便放眼整个久安国的历史中也是十分少见的,如此奇人若能收到自己麾下,以苏何傲人的天资同他洛赋手中的资源,假以时日定能成就一位名垂千古的谋士,并在久安国的历史中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既如此,却为什么要把苏何送到夏家,不用不遣,而只是偶尔形式地问问意见,保持这种不近不远的微妙关系呢? 在那天我听过小秋口中所讲的苏何的一切后,我便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名声。 人的命,树的影。洛赋这些年礼贤下士,尊才尚贤的名声早已响彻久安国。树大招风,这样宏丽的名声自然也引得天下奇才竞相投其麾下,借洛赋的赏识和任用来实现心中抱负,在其后的乱世中谋得一处安静。 但,这样宏大的芳名中却唯独容不下苏何。 恰如一张白纸上的墨滴一般,苏何的奴隶身份在一众镜澄水白的谋士当中显得是那般扎眼,若苏何走到明面上,虽说洛赋也许有能力为苏何将负面舆论强行压下,但也耐不住有政敌从中作梗。 这犹如坚钉般的奴隶身份深深地钉在苏何的骨子里,任谁也不敢顶着天下人的骂名与政敌借机进犯的风险去任用这个曾经亲手架空成家家主的第一谋士。所以洛赋敢把苏何大大方方地放在夏家,不给予经济生活上的补助,让政敌没有炒作的机会。不怕谁来带走这个有能力一改天下的人才,因为没人敢动。 只是,他没想到。 没想到天底下会有我这么个不要脸的人。 管它什么奴隶,什么谋士,什么客卿,只要老子相中了那就说什么都要拿到手! 谩骂?嘲讽?我要是在乎那些的话当初在夏家我就得让赵愠给那几个姓夏的砍翻了。本来我也不要脸,怕它作甚! 现在洛赋买下买下苏何的记录就在我手里,他曾经参与奴隶贸易的铁证就在我手里,倘若我把它卖给洛赋的政敌,如此的铁证带来的影响不言而喻。 洛赋自然也明白这点。 “好啊,好啊夏冀,好啊。呵呵,你还是真有这个本事。” 洛赋此时的气息有些虚晃,交叉在一起的双手也因身体的病弱而变得颤抖了些许。 他从怀里拿出两张泛黄的纸卷搁在桌子上,而后拿走了那页账单。 我接过这两页泛黄的纸张——确是苏何和小秋的卖身契,上面还有萦绕这魔法气息的蔷薇图画,是【黎阁】的防伪标准。 我看了看洛赋,颇有一种好像是他提前备好了要找机会交给我的感觉。 把卖身契收入怀中后,我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木盒。打开盖子,其中正是先前苏何在成家牢狱中脱下的那一件。 “本来让苏何丢了,不过我又把它给捡回来了。” 洛赋认出了这件衣服,看着我轻轻地笑了笑。 “她这样不是正合你的意吗?把我给她的东西扔了,就代表她要和我断绝关系了,也方便你任用她。不过她丢便丢了,你把它捡回来作甚?” “跟你算算账。” 我把这件衣服展开,双手提着衣领,从座位上站起来。 “苏何以前怎么样我管不到,但苏何现在到了我的身边,已经是我破东城的的人了。我这个人没那么小肚鸡肠,挨点欺负受点骂我也都接受得了,不过我这人很护短,看不得我手底下的人受委屈。你把苏何撂了三年,苏何穿着你给的衣服等了三年。这三年间。你没有给苏何任何的资助,你拆散了苏何和小秋主仆二人,你让她屈身于田野草地当中,只得每日苦苦期盼着根本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期望。甚至,苏何此行抱着必死的决心前往成家,却又受到你的阻拦,险些丢了性命。” 洛赋看着我,沉默着。 “但你却让苏何在乱世之中安逸了三年时间,让她有时间养熟自己的心性,获取更多的知识,琢磨更多的世事。让我有机会见到苏何,又将洛笛安置在我的身边,好让我可以获得和苏何有关的线索。你让我这些天拜访苏何,让我可以制定营救苏何的计策,最后,你没有阻拦夏绯烟将最后的一件保障交给苏何,让我有了救苏何的机会。兴许我还要谢谢你才是。” 稍稍低眉的洛赋幽幽地叹了声气,缓缓地开口道: “她本就不该死的。有抱负有志向且一心为民的人,不该被沦为牺牲品……” “是啊,本来只要你杀了她就没那么多事了,但你却迟迟没有动手,一直到我当着你的面救下苏何。我看不到你留着苏何能为你带来的利益,所以我暂且把原因归到你还有些良心,让这么个女子死于怀璧之罪你过意不去,甚至说你想为她某个好去处,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一个人在成家,最后被算计,沦落至此。你想为她找个好去处,一个能庇护好她的去处。所以你设下了一个个坎坷来考验我的能力——明察秋毫,运筹帷幄,算计人心,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能力。若我能就得下苏何,你便将苏何拱手让给我,甚至将她的卖身契交换给我;而若救不下,那便死。在前进和退后之间徘徊不前。你并非伪君子,却又做着伪君子的事,为什么?” “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不忍心,却又不得不忍心,可当下的我却不能出半分差错……呵,我跟你讲这些做什么。” 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洛赋轻轻地笑了笑,而后看向我,挑着眉。 “好了,你不是要跟我算账吗?要不你干脆打我一拳得了。” 我把手中的衣服展开,抖落了两下。 “用不上,你这身子骨,我可怕一拳打死你之后洛家派人追杀我。” “放心,我一个洛家贵公子,这点疼还是忍得住的。” “拉倒吧。我把这衣服拿回来可不是为了搞些什么情趣,我是专门把它拿回来抽你的。” 洛赋闻言笑了笑。 “那你抽……” 在尾音落下的前一瞬,我向前大踏一步,拿着衣服的双手背到身后,以一种看起来极其诡异的姿势将蚕衣挥出。 在衣衫飒沓出手的同一刻,轻薄的布料却是掀出了万丈狂风,力量之大,还未等衣衫打到洛赋脸上,他那张惨白的面容便被狂风撕开了几条伤口,并渗出了丝丝鲜血。 “【无道八极】·【凡间道】·【二式】·【破鞘】” 在衣衫轰到洛赋脸上的前一刻,一支飞刀划出音爆破空而来,直向我的后颈。觉察到的我紧急将长衫变了轨迹,更添几分气力向身后的飞刀甩去。 “咳!楚辰,别!” “唔!” 洛赋被一件薄衣掀至墙边,衣服被劲风撕碎半截,伤口的鲜血缓缓淌出。 可即使如此狼狈,他还是优先关注房外的楚辰,也就是那个一直盯着我的八重圆满,并在他出手的第一时间选择了制止。 不过洛赋似乎没想到我真的会抽他,也可能没想到我能抽这么大劲。而他一个没有境界的普通人又怎么能预知到八重圆满的行迹?尽管洛赋第一时间便选择了制止,但飞刀还是第一时间更早一步向我飞来。 不过那飞刀最后以洛赋看不懂的方式倒飞了出去就是了。 “楚辰的飞刀不是谁都能躲得开的……” 手中的绸缎已经破碎,我将手里的破布丢掉,而后又化作了平常的样子。 “实话告诉你们,我就是没有境界,一丁点都没有,你们一个个的不用瞎研究。” 洛赋闻言,沉默着看着我。 “好啦,该做的都做完了,我就不在多做些什么了,毕竟跟以后的合作对象闹掰可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来的时候是你大哥给我放进来的,他是来找你的,我也该给人家空些时间。到时候咱们挑个日子把交易合同和商路规划签了就好,走了。” 洛赋咳了两声后站起身来,在我即将卖出房间前开口道: “她能背叛我,就不怕……” “她以前能把一件衣服穿三年,现在就能跪着把心剜出来给我。” 洛赋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愤怒,好似先前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一样。他望着我,欣慰地笑了笑,好似为苏何谋到了个好去处而心悦一般。 “好,待我拟好合同便递给你看。届时你若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直接上手改便是。此外。今日我备一份大礼到破东城,也算是对苏何这三年的补偿。” 我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他。 “其实你不必做这个坏人。” 洛赋笑了笑。 “你要知道,我们之间是交易,而不是我单方面的吃亏。我答应你的这些条件,对我而言,其实不亏,甚至很赚。” 我闻言忽的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回过头,刚要启口问洛赋。 “楚辰,送客。” “是。” 还未来得及反应,我便被楚辰一把抓住肩膀,而后被无情地从洛家家主府丢了出去。 “洛赋!你踏马!” “你东西忘带了。” 他冲着我笑了笑,而后把装衣服的小木盒直接砸到了我身上。 疼啊! 还未站起来骂他,他便先一步合上了门。 “夏城主这般咄咄逼人,被扔出来也是正常的。” 闻声望去,正是向着洛赋房门走去的洛斌。 他看了我一眼,而后进了自家弟弟的房门。 我站起来刚想说些什么,他便像洛赋一样合上了房门,让我想说也没处说。 也罢,今天的收获倒也不错,我也没什么好在要求的了。 只是…… 根据刚刚洛斌看我那不善眼神,我能感受得出他其实还是跟自己弟弟站在一起的。 果然,洛家的水还深得很呐。 理了理衣服,而后带着空木盒,离开洛家的城主府。 至少今天还是收获颇丰的嘛。 第58章 却唯独血浓于水 “楚辰,你……” 待我走后,洛赋面前的楚辰松开了左肩,殷殷鲜血从衣衫后渗出些许。 那可是八重啊,能靠一人之力连拔数座城池的八重,能以一人之力匹敌万人的八重,作为距离人类巅峰仅差一步的八重圆满,此刻居然会被伤作这般。 而且,做到这一点的居然只是个破东城的纨绔城主…… 楚辰撕下肩膀处的布料,在自己的肩膀紧紧地打了一个结。 “我看不出他的境界,我也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一丝一毫的武者的气息,或许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只是个没有境界的普通人。但刚才的那柄刀却真真正正地倒飞了回来……我隐隐之中感受到,倘若要我同他死斗,我的赢面并不大。他刚才将飞刀抽回所用的并非是剑气一类,而大抵是某种武技,是我从未见过的武技,有接力的作用,因为刚才飞回的刀上仍是我的刀气,只是……” “只是什么?” “那柄刀按理说我应该躲得开,可飞回的时候却好似避无可避,并且在刀柄砸在左肩的瞬间,那股力便点滴不漏地侵入肌肉,直达内骨。现在我的左肩已经被断,不,碎了。这还是刀柄,若是刀尖……” 洛赋叹了声气,有些疲惫的样子。 “这小子是给我来了个下马威啊。这样的武艺居然能在夏家忍气吞声十七年,又能在今天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打我这个洛家家主的二公子,这样的人,真是。苏何的志向太大了,若夏冀在今后全力支持苏何的话,破东城就不会只是一个坚固而安分的城池,它绝对会走上扩张的道路。日后苏何绝对会把矛头直向夏家,把夏冀送到夏家家主的位置。将来面对破东城,不是朋友便只能是敌人。” 洛赋找来止血药,而后亲自为楚辰抹上。 “以交好为主吧,前日死去的那个客卿,此事责任在我,次日我亲自为他送行,再为其追封,还要去抚恤家人。届时我亲自去,你就不要陪着了。” “可,我怕您……” “责任在我,当有我一人担负。而且百姓爱戴我,我不会有事的。”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二弟,你不适合做坏人。” “但如今的我不得不做这个坏人。” 是洛斌的声音。 同为八重圆满的楚辰对洛斌的到来没有任何察觉,他顾不得左手的伤势,持刀而立,如临大敌。 却看一旁的洛赋倒是平静不少。 他看向自己的大哥,眼中终于是有了微微的荡漾。 他按了按身边的楚辰,示意他放松警惕,而后亲自为洛斌拉开一张椅子。 洛斌直接走了过去,经过神经紧绷的楚辰,在自己弟弟的对面落座。 洛赋为自己的大哥倒了一杯茶,推到了他的面前。 “你对那个破东城城主怎么看?” 洛斌喝了一口茶,而后摇了摇头。 “看不透。不过,我可以跟你讲的是,他大抵就是个没有境界的普通人。” “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伤得了楚辰?” 洛斌轻轻敲了敲桌子,语重心长地同自己的弟弟讲道: “武道一途,可不止有境界。” “你是说……可能让人跨越境界的武技水平,至少也要在九段吧,更何况是一个普通人和八重对抗,甚至能伤了八重呢?九段能让人弥补一重的差距,夏冀跨了整整八重,难不成他夏冀武技七十二段吗?” “当年的【人皇】带领人族登上万族之巅,内平【皇相】,外震【祖天】,跨度也是如此之大,却也用不上七十二段。” 话落,场内忽地陷入了寂静,空余洛斌品茶的声音。 “那你是说……十段?” “我不知道,【人皇】并没有被载入久安国的史书,他们的故事只是传说而已。当然,也有另一个假设,那就是夏冀根本不是人。” “阿嚏!谁搁后边蛐蛐我?” 说罢,洛斌从怀里拿出两瓶药水,递给了洛赋和楚辰。 “喝了吧,伤好得快些。” 楚辰还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洛赋,而洛赋却二话不说地直接喝下。苦涩而酸的味道在口中散开,呛得他有些反胃,但洛赋却没有喝一口水,毕竟他的大哥小时候告诉过他喝过药后不能直接喝水,不然会冲淡药性。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大哥会在酒里下毒,他的大哥绝不会是屑于使用这种手段取胜的人。 因为大哥就是大哥。 楚辰见自己的主上毫不犹豫地喝下了药,他也没有再作犹豫,仰起头便将药水灌了下去。 喝完药,氛围又陷入了寂静当中。 许久许久。 “一定要这样吗?” “嗯。” “即便会伤害到洛笛也一定要这样吗?” “嗯。” “就为了一个女人?” 洛斌沉默着。 “大哥,你知道我是不会退缩的。我已为洛笛谋好了去处,日后,就没有如今的时日了。” “我明白。” 兄弟二人的谈话归于寂静,沉默之下,是血浓于水的残酷。 间章 十 她的山外青山 “洛赋,我虽然知道你不会动手吗,但我仍会劝你杀了她,这是我作为臣子的义务。” “触龙先生,你应知道,我费劲心力地将苏何保下,不是为了把她带到洛家再杀的。” “您父亲洛夜当初派您去处理这件事,就是希望借此事磨炼您的心境,让您成熟起来,甚至说无情起来,让您好将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届时家主他也好将这世子之位传与你,也好让你名正言顺地坐上这【东皖域】第一家族的家主之位。可若你手下留情,不仅仅会让家主对立您为世子这件事产生犹豫,而且会为洛家埋下隐患。况且你大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到时,这世子之位落到谁的身上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大哥不会为了一个家主的位置就跟我反目成仇的。” “可放眼久安国的历史,未曾听说过谁因亲友而甘愿放弃这般大的权的!人心是会变的啊!” “我意已决,还望触龙先生勿复再言。” “那,洛赋,你可告诉我,你为何要竭力保下这个女子?” “为何……小时候,父亲带我去过一趟成家,他特意带我去到了成家最为残酷的地带。那一番场景,我至今记忆犹新。可最近一次,我去成家的时候,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人们不会再互相残杀,那遍地的饿殍也没有再现,空气中不再弥漫着难以让人忍受的血腥味,腐烂味,甚至成家的百姓都学会了耕作,学会了织衣。而这一切,全都归功于苏何一人……见到了这些的我实在不能把刀架在苏何的脖颈上,不然,对不起全天下受苦受难的人民。” “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第一谋士了,她已经不能再造福百姓了。她的功绩我们会记载,会永远地歌颂下去,但现在,我们就应该杀了她,不止是为了世子的位置,也是为了将来的洛家啊。” “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但我有信心坐上这个世子这个位置。苏何现在虽然不再是那个第一谋士,没有地位和权力去造福百姓,但她的能力还在那,她今后仍有当上第一谋士的能力。” “洛赋,你!” “洛家用不了他,我也用不了她。而倘若我把她私藏起来,不予高官厚禄而一位地让她出谋划策却又不合我的道义。只是,天下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任用她的或另有其人。我可以让她安逸些时日,直到她碰到她的明主。” “洛赋!你!唉,也罢。有的人坏,不管怎么教育也不能让他有所改观;有的人善,不管周遭的环境如何摧残他也不能改变他的心。我为少师,看着你长大,教导你,培养你。你心中所想我也很清楚。好,这样也好,苏何并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你今日所做的这番她都会明白。日后,她所在的势力或许会为洛家提供很大的助力。” “谢先生包涵。” “哈哈,我为人臣,何来包涵一说?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先生但说无妨。” “你是不是相中那小姑娘了?” 第59章 妖族养殖计划? 《洛家同破东城的商路通案》 一,自洛家向破东城开一条双向的直达商路,为破东城同洛家专用。 二,商路三年内的安全由洛家全权保障。 三,三年之内,洛家最破东城保持最低关税。 四,破东城的货物在质量达标的情况下在一年之内具有被最优先买下的特权。 五,洛赋或夏冀双方有任何一人死亡,或丧失当下的权位,则本案失效。 六,洛家【殿煌】三年不入破东城。 ——洛赋,洛夜,夏冀。412年7月21日 “你行啊你,这玩意说整出来就整出来了,啧啧啧,真是让本小姐刮目相看啊。啧啧,你说你当初还不愿意来。看看,要不是本小姐带你来发这一笔横财,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黑心窑里边挖煤呢。” 带着苏何,小秋还有夏绯烟坐上了回破东城的马车。 我刚把《通案》拿出来想要炫耀一番,夏绯烟那小混蛋上来把我的《通案》抢走后看了两遍就开始眼睛放光地开始嘚嘚,好像这份《通案》是她绯烟大小姐费劲巴拉整回来的一样。 不过看到她眼里还未消退的血丝,我也是打消了和她拌嘴的念头。 就先顺着她吧。 “是是是大小姐,要是没有您的高瞻远瞩我现在怕不是都要出去卖身了。” “卖身?卖肾还差不多吧,你要卖身你上哪能卖出去?就你那样,谁能看得上你?” “说不定小姐就……啊!” 还未等小秋把话说出来,苏何便狠狠地拧了一下小秋的腰肢肉。 不过这一下也把夏绯烟的注意拉了过来,她把目光放在小秋身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苏何见此,私下狠狠地瞪了小秋一眼,而小秋只得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 夏绯烟看了看苏何主仆,又看了看我。她的蛾眉稍稍敛起,思索的深度慢慢加深。 最后,她右手作拳,左手作掌,右手往左手上猛地一砸,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不能是卖身给洛赋才把这纸《通案》换回来的吧!” “你的好哥哥在外边费死劲才把这张贸易协定拿回来的,你就这么诽谤你的好大哥是吧!” “那你一个小城主怎么跟人家一个洛家二公子签订的这么一份只有权利没有义务的不平等条约啊?” “那当然是我巧舌如簧能言善辩,让他看到了跟破东城合作的好处他才同意的。” “哎呦喂,巧舌如簧能言善辩?您可真是太厉害了我的城主大人!在破东城里您是城主,出了城您可就是全久安国最厉害的纵横家了,哎呦喂。” “夏冀,你还真是狠狠宰了洛家一笔啊。” 苏何的声音传来,暂停了我和夏绯烟每日增进兄妹感情的环节。 听到苏何发话,夏绯烟也是乖乖的地安静了下来,开始像听老师讲课一样认真听讲。 我现在还没有主动挑事的兴趣,看向苏何,等着她接着讲。 “商路通了之后,不仅城里的物价会低下来,我们也同时有了洛家这个市场。现在破东城刚刚安定不久,我们若是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求最大的发展,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商业。” “农业是民生之本,我们不能动,但是同时,洛家给了我们如此多的优惠政策,我们自然也要利用起来。商品若是想卖得出去,卖得好,最重要的就是比较优势。破东城的农业能够自给便已经很好,更不要提对外出口。手工业无论是技术还是规模都是仅限于供给城内,是拿不出手去做贸易的。那么,当下最能挣到钱的地方,就是东方的妖族了。” “妖族身上的材料很是宝贵,做药材,做材料,怎么样都能卖出去个好价钱。并且妖族材料的出口只有濒临妖族的势力才有办法承办,无疑,就是夏家。夏家近乎垄断了妖族材料的贸易,这也是他们财政收入的一大部分。可现在不一样了,破东城的东面一样有妖族可以利用,这种源源不断的生物材料就是一座巨大的无底金矿,坐等着我们去开采。那里面,可都是血色的黄金啊。” 此时,小夏冀举手问苏何老师。 “可是若是想杀妖族总要耗费人力财力的,破东城目前负担不起的。” “那不简单。” 苏何把《通案》交还到我的手上,而后冲我露出了一个十分邪恶的笑容。 “搞养殖啊。” 第60章 要到家啦 “这玩意能养吗?” “怎么不能啊?” 苏何够了够我,而后拉过来夏绯烟,凑到我们面前开始认认真真地讲起来。 “妖族这种东西看上去很残暴,但残暴的原因是什么呢?我们都知道老虎很凶狠,但它若是从小就被人养起来的话,反而会很亲近人。但是若是饿着它了,它便会有变得那便凶残。而妖族比起那些凶兽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没什么思想的动物。那种东西只要给它个安定的环境,能够让他们吃得饱他们就不会闹事。” “妖族的残暴或许不只是因为它们生性如此,成家那帮人饿急眼了连小秋都敢咬,我寻思妖族比成家人应该也疯不到哪去吧?” 苏何有些疑惑地看向我。 我摇了摇头。 “绝对没有成家人残暴。” 在一旁看着的小秋眨巴了一下眼。 苏何点了点头,而后接着讲: “我想过,倘若妖族真的只能靠餐肉饮血而活的话,那他们是怎么有那么多的数量的?成家的孩子有很多,但很多一部分是被拐过来的,或者是父母双亡后孤苦无依不小心走进来的,再有就是成家家主养着用来做些别的事的。成家是这样的,但妖族能是吗?那么多的妖族,要是真的只靠餐肉饮血而活的话,就是把整个【东皖域】的人全杀了也不能养得起他们,那他们到底是靠吃什么长这么大的?” “我在洛家的时候见过【集龙会】上卖的兔妖,有大致两重的境界,但是它们的饲料槽里边放的不是肉,放的是胡萝卜。至于血什么的,我在那看了十五天,一共就喂过一天的血,而且那只兔妖还一直都乖乖的。养一只能养,那养十只,养一百只也能养,就跟养牲畜一样,给吃食给水喝,不过为了保证产出材料的品质最好还要定时给他们供上血肉。” “那这血从哪来啊?总不能杀人养着妖族吧。” 夏绯烟拄着腮问道。 “放心吧,用不上人血,都是给牲口喝的,什么血不是血?目前根据夏冀给我的信息,破东城的畜牧业并没有任何基础,或者说是压根没有起步。所以对于血的供应目前我还是推荐先从外面买,买活的,一整只的。其后若是想要扩大规模就一定要搞养殖来节约成本,比方说猪,羊甚至说兔子这种长得快繁殖率高的。” “再最后,就是伴生企业了。比方说旅游,让天底下的人看看养殖的妖族是什么样子的;劳动力输出,让妖族给咱们打工,比方说拉犁之类的。不过这些都还仅存在于理论实践,养殖妖族这种事无论是被妖族或是久安国知道了估计都不是个好事,所以如果真的要办,还是先保密的好。” “最后,妖族地界有一种叫‘血槐花’的红色小花,无论是入药还是帮助人修炼都是绝佳。而且市场需求很大,价格也不低,但是现在没有人能够人工养殖,都是只能靠野外采摘,而且除了知道这东西生在在妖族地界外,其他的习性,对环境的要求,生产方式都是一概不知。我们可以在这东西上下点功夫,若是成了,算上洛家给的优惠政策,其后的利润可是难以估量的。” “我没白给你带回来啊,你鬼点子不少啊,苏何。” 苏何浅浅地笑了笑。 “等以后落实再看吧,到时候的问题还不知道会怎样。还有,夏冀日后讲了林家被抄的部分钱财会流入破东城,虽说这一笔钱过了王族再到破东城估计剩不下来多少,不过能有几百枚金币便可。对商人的支持要增进一步,若是余下些便投入到养殖产业的开发。这三年是最好的发展时机,一定要借机狠狠宰洛家一笔。” “啊对,到时候我还要在破东城西北盖个专门搞科研的地方。” 苏何闻言笑了笑。 “城主大人有什么打算还用得上跟我讲啊?你有什么主意我都听你的,顶天就是规劝你一下,我负责想办法落实就好。” 我听得出来苏何讲这话的意思。她还没把自己当一个掌管实权的人,而是更倾向把自己当做一个智囊,需要的时候就问问话,不要的时候就暂时放到一边。 就像是在洛家一样。 毕竟因为她的身份问题以及其他势力对“成家第一谋士”的忌惮,若是其他势力知道她在我这里,破东城估计就没几天安逸日子可过了。这么一看,当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把苏何放到暗处。 不过哪个你要是花着钱,提着命把一个好看的大姑娘带回家,你能去金屋藏娇,而不是风风光光地给她拿出来昭告天下说一句“这是我的女人!”吗? 锦衣夜行,谁复知之啊! “有啥事不问问我内政首辅那能行吗?皇上丞相政见不合那国家不完犊子了,哪有城主办事不经内政手的?” 苏何自然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她看了看我,而后天然一笑,轻启朱唇。 “那这样的话可会有不少的麻烦的,况且,你不怕?” 这句“你不怕”大概是指她成家架空成家家主一人专政的三年和在洛赋麾下为事三年最后弃袍而去的事了。 不过我也早就说过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天大的本事,有什么事可让我怕?再者讲以后有你给我办事,你这么厉害,我以后得少多少麻烦事啊。” 苏何看看我,眼神在我身上停滞了一会,或许是欣喜,是感激,是忠心,是许许多多。而这些繁多的东西最终归作为嘴角的上扬与眼中秋水的荡漾。 “那我们城主大人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内政首辅自然也要负到责任。我们家夏冀先生可是有天大的本事,可是就是不愿意使。没办法,只能劳烦我这个小女子多多出些力了。” 苏何伸出手,我握了上去,君臣的契约也于此刻正式立下。 “还天大的本事,苏何你就顺着他吧。不过说是这么说,夏冀你小子可不许对破东城撒手不管啊。” “那我就是这种人……” “这种人什么这种人?你现在是破东城第一软饭王,是不是以后还要当夏家第一软饭王,再到【东皖域】第一软饭王,随后是久安国第一软饭王,最后干翻【皇相】,踹倒【祖天】当上【软饭神】你才满意啊?” “嘶……讲得好,我觉得可以进日程。” 看似嬉嬉闹闹,实则梦想爆料。 “进日程什么进日程?再讲你有个der的日程!你要日程是吧,以后早上四点我给你薅起来绕着破东城跑十圈,五点回来洗个澡吃个饭后去研究兵法,七点滚到城主府陪苏何办公,中午吃个饭再跟着赵愠连门武技……” “别别别别别!我这小身板可担不起这么糟蹋。” 夏绯烟往我这边靠了靠,然后气愤地捏起我的脸。 “猪养两年杀了都够一家人吃上十天半个月,你一个夏家三公子养尊处优十七年到现在你还能干点啥?” “好像夫妻啊。” 空气因小秋的一句话霎时间便安静了下来。 夏绯烟的脸忽地红了两分,面颊扑上一抹粉霞。 她猛地推开我,往后一退,紧缩到靠窗的一边。 “谁跟他这个死渣男像夫妻了?还是跟自己的妹妹……恶心!哼!” “妹妹生气都是假的,拉出去干一顿就好……” “小秋!” 苏何赶忙捂住了小秋的嘴,把小秋刚刚在一旁酝酿了许久的话摁了下去。 只是可惜已经晚了。 夏绯烟的脸又红了两分,在角落里的身体缩地更紧,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些许戒备。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就这样,在苏荷的谋划,夏绯烟的吐槽与小秋有意无意提高车速的为时两天的旅途后,我们也是终于要到破东城。 终于要回家啦~ 第1章 在他回来之前 距离破东城只有不到两百米了。 诸事已尽,余下的只有等待了。 等着我带着一条商路风风光光地回城,等着我带着我的内政首辅把城中积累的事物处理干净,等着我在好好看看白珂手里打理的破东城变作如何。 最重要的。 等着她,等我再见到她。 等我再见到赵愠,和她讲讲这一路的见闻。 等我再见到赵愠,要再好好体验一下被赵愠暖过的床单。 等我再见到赵愠,等我再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着自家少爷的小侍卫。 等我…… 距离破东城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百米了。 虽然自洛家前往破东城的路途向来冷清,不过这一次也太过于冷清了些许。 我看着窗外的眼中渐渐失去了期待。 取而代之的忧虑。 距破东城五十米,仍没有赵愠的身影。 按理说,她一个五重圆满,而且还是对自家少爷那么敏感的五重圆满只要现在还在破东城就应该察觉到我回来了,然后出门迎接才是,但我并没有见到她。 是在察觉到马车上边多了两个女孩子之后不愿意来了? 还是,现在的她就连自家少爷回来这件顶天大的事都已无暇顾及呢? 苏何和小秋觉察到了我的不对,她们在我的身后,有些忧虑地看着我。 而夏绯烟此时的双手已经紧紧攥住,冷汗渗出些许。 距破东城二十米处。 “夏绯烟!你现在立刻前往东城门!要提前调动好全身魔力!快!小秋,你跟上她!” 夏绯烟没有任何迟疑,翻身跃出马车,拳道四重和魔法四重的气息霎时间升起,一个箭步便冲出数米。 小秋在愣了一下之后,便也随夏绯烟奔向东门,很快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还未等苏何启口,我便一手将她从马车上横抱了下来,扯下一匹马的缰绳,把苏何放到马背上,而后翻身上马。 “驾!” 一鞭下去,马匹朝着东门疾驰而去。我冷着脸,只希望能快一些。 “夏冀,怎么了?” 身后的苏何顾不上凌乱的衣衫和秀发,语气有些捉急地问道。 “妖族,赵愠还在那。” “妖族……” 苏何知晓我此时的心情,她不再言语,抓住我腰间的布料,抬着眼,看向前方。 …… “少爷回来了?” “我要去接少爷……还不行,眼前还有妖族。” “要快点处理干净了,免得少爷等太久。” “可是,【血·祭】却不能……” “那我一样会很快地处理干净的,少爷,您再等等,我很快就到。” 那个年仅十五岁的倩影独断于万军之前,同白珂和婇霞三人硬生生开辟了一片战场,将破东城和眼前数以千计的妖族隔开。 眼前的妖族,自一至三重不等,如潮水般侵入三人所坚守的阵地,又被三人搏命拼杀出去,如此循环往复,至今已有整整三天。 疲惫于伤口将三人托得摇摇欲坠,白珂和婇霞都已经难以再将手中白刃举高,面对妖族也只能凭借着本能应对。只有赵愠,历时三天,残暴的剑气仍丝毫不减,现在的前阵说是三人,但其实已经可以说是赵愠一人在坚守了。 可其他两人亦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们有稍稍的懈怠,只要有几十只妖族冲入城中,那破东城的百姓便会因此死去无数。 如果那般,他们便是对不起城主大人的一片栽培,对不起城主大人的恩德与信任。 为此,即使生命已经陷入风烛之中摇摇欲坠,即使鲜血早已浸染透了他们的衣衫,婇霞和白珂仍是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对眼前根本看不到尽头的妖族挥下白刃。 破东城的士兵只能保证遗漏的妖族不侵入破东城中,至多仅有两重境界的他们面对阵前的三人却不能帮上分毫,只得怀着悲愤紧守城门。 而至于顶在最前面的赵愠,她只是一味地拼杀,历时三天,挥剑的速度和力量未有丝毫减损。 可谁又知道这般的负荷对她的身体到底产生了多大的危害。 妖族仍如潮水一般,可破东城人却渐渐难以应付。 似乎败局已定。 直到这一刻。 赵愠的剑忽地滞了一下,一只虎妖借机用利爪将她的胳膊划出一条深深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下一刻,赵愠凝聚起这几日最为狂暴的剑气,硬生生撕碎了方圆五米的全部妖族。 她扯下一块碎布将胳膊紧紧扎住,而后猛地回身向着婇霞跑去。 婇霞稍稍一愣,而后立刻扭头对破东城城门前的士兵喊道: “所有人,立刻退回城内!” 话落,赵愠架起婇霞,一步跃起七八米高将其带上城门,白珂此时也出现在城墙之上,他稍稍松了下手中的短匕,大口地喘着粗气。 众将士此时亦是连忙退回到城门之后。 仅此一瞬,城门外的空气骤然飙涨数十度,天空并未有一片乌云,却忽地黑了下去。 “五重魔法,【炎灾】!” 话落,空气开始朝西方疯狂地汇聚过去,气流将城外遍地的鲜血硬生生地从土地下掀出,妖族的碎块都被卷起些许。 掺杂着尘土和鲜血的被气流硬生生地揉搓“噼啪”的声音,空气中开始弥漫出火焰侵蚀土地的味道。 一点红光初现。 随后狂焰龙舞! 一条火龙自天而降,直入敌阵之中,吞骨啖肉,茹毛饮血! 数千只的妖族被一招打灭九成九,只有几只恰好身处法术外围的三重妖族凭借着较为强大的身体素质和幸运得以存活。 赵愠看到了那几只的残余,满是鲜血的手刚刚搭上剑柄,身边却忽地窜出了一个未曾见过的身影。她握着刀,冲入战场,将其余的妖族一个个斩杀殆尽。 “绯烟小姐!是绯烟小姐!城主大人他们回来了!” 声音入耳,无法反抗的疲惫感忽地占满了她千疮百孔的身体。 赵愠手中的剑落到地上,再也止不住地向后倒下。 第2章 闭幕式 “赵愠,休息吧。” “你的伤不比我少,我的境界也比你高,你先去休息吧。” “赵愠。” “绯烟……小姐。” 在勉强越级施放出五重魔法的夏绯烟此时已经失去了体力,她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步一慢地来到赵愠身边。 “放心,安全了,可以休息了,赵愠。” 早已疲惫不堪的赵愠仍是摇了摇头,只是因为没有任何力气,所以就连摇头的幅度也十分地小,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有没有摇头。 她的声音已经十分地小了。 “还不能,我还没有见到少爷,还不能……少……” “我在呢,睡吧。”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盼了许久许久的脸。 “好……” 话音未落,赵愠便倒在自家少爷的怀里,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我将怀里的赵愠抱得紧了些许,而后转身对破东城的将士大声道: “危机解除!所有人立刻去城主府养伤!夏绯烟,再麻烦你一下,你去把我存起来的药都拿出来给将士用上。白珂,婇霞,辛苦你们了。” 夏绯烟无力启口,但还是点了点头。 婇霞再无力作出什么反应,她看着我轻笑了一下,而后便倒了下去。 我拉过她的手,让她慢慢地倒在地上,好尽量不去扯到那些堪露白骨的伤口。 白珂直到婇霞安详地睡了过去后,才对我拱了拱手,而后也倒了下去。 我拉过他,也让他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拿出怀中常备的止血药和消毒药,为三人上药, 因为伤口处的布料或盔甲都已经被撕碎,所以我也不用去解谁的衣服,简单上了一下药,做好止血工作后,我站起了身,看着更东方的位置,冷下了眼。 “夏冀。” 苏何刚刚登上城墙,想要寻找我的身影,但除了身体有些摇晃的夏绯烟,地上破破烂烂的婇霞和白珂以及城墙脚下众将士外,却唯独没有寻找到我的身影。 她连忙前去扶起了夏绯烟,而后对着城墙下的众人大声说道: “城主大人已经回来了,诸事尽可安心,现在绯烟小姐身体虚弱,城主大人有要事正在处理,现在的事宜由我暂时接管!” 言罢,苏何看向身边的夏绯烟,她知道夏冀走的时候一定跟夏绯烟讲了些什么的。 “城主府……药……” 苏何点了点头,而后对城墙脚下的众将士说道。 “现在我带着诸位前去城主府拿药!能走动的人随我来,伤重的人且在原地暂时等着,不要牵扯伤口!” 苏何搀起夏绯烟,而后在夏绯烟偶尔的指路下带着众人走向城主府。 …… 城主府外二十里。 一只熊妖遥望着远处的破东城,稍稍挑了挑眉,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 “魔法师?这么个小地方居然还会有魔法师?真有意思。不过到现在也没有大人说的人啊,这城都快破了,也没有一点浓重的血腥味啊?主上不能是为了排挤我才把我送到这的吧?” 先前,他的主上派它来这里攻城,说是这座城里面有一只血气十分浓重的人类,要他把那个人类带回来,而且一定要活的。 这本来就是一个十分贫瘠的城池,里面的人干瘪又难吃,是只有像蛇昌那样的中下等的妖族才会被派往驻守的,现在让自己一个七重的大妖过来攻打这么一座小城池,他觉得实在是有损颜面。 不过毕竟是主上的命令,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还是要遵守的。 他刚来到这座城边的时候,看到那一个个体弱的人类,观察到最多只有一个五重驻守的城门,他只觉得蛇昌居然被几个境界低下的劣等种族杀了头,实在是污损了妖族的声誉。 而他本想仗着七重圆满的境界直入破东城杀个血流成河,而后将那血气浓重的人类挑出来带走便是。不过它再看那人类弱小的身躯,只觉得不管是没有境界的普通人类还是五重的人类对于自己都不过是随手便能杀掉的虫豸,所以他没有选择动手,而是派低等的妖族攻城。 他明白,懦弱的人族是绝对不敢主动主动攻打妖族的,所以蛇昌一定是死在了攻城的时候,而那个气血十分浓厚的人类肯定也是在那个时候被发现的,那自己去发兵打他们那个人类也一定会出来。到时候战时拉长,自己也好夸张一下战况和自己的勤勉努力,好向主上邀功。 不过,他来到这里都有个把月的时间了,除了那个五重的血气比起其他人要高涨一些,他还没见到哪个符合他“血气浓厚”标准的人类。 它摸了摸下巴,有些愁容的样子。 “算了,再打几天吧,现在这城里边连魔法师都打出来了,再过几天说不定就能把大人想要的东西打出来了,明天派几个四重去吧。” “不用再等明天在派兵了。” “谁!” 那熊妖大吼一声,七重的气息爆发出来,它鬃毛倒竖,架势全开,向着声源处做好了战斗准备。 它这般紧张,不是因为察觉到对手的强大,而是因为它压根没有察觉到对手的任何气息。 看不出修为,感受不到压迫感,什么信息都觉察不到,直到他的声音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样貌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中,他才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他面向来者,如临大敌。 直到它看清了来者的种族,先前那副紧张的样子霎时间荡然无存,甚至眼神中还多了几分讥讽。 “你一个人类,来到这做什么?全身上下一点修为都没有,呵,莫不是寻死的?你这般的爬虫,我熊荒都不愿得吃!” “我是你现在正在攻打的那座城池的城主,城的名字是破东城,我的名字是夏冀。” 熊荒嗤笑一声,而后弯下他那近四米高的雄壮身躯,对着眼前的这个不到两米的虫豸调笑道: “怎么?你一个没有境界的人类我的面前自报家门,是想让我记住你的名字,好把你的尸体送回故乡,再让我在你的坟墓上署名吗?哈哈哈!当然可以,等到我破了城,杀了那些虫豸,当然可以把你的尸首一起扔到尸坑里面,不过……” 熊荒直起雄壮的身躯,七重圆满的威压再次暴涨,红色的蒸汽从血管中蒸腾而出。 “妖族是不会记得弱者的名字的!” 熊荒运起全身气力,破荒的一击伴随着断空之势,摧枯拉朽地向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拍去。 第3章 被捉到的小熊崽 为什么地是蓝白色的,天空是灰黑色的? 为什么树都往地底下长? 为什么自己的腿在自己的头上面。 还有。 为什么这个人类还能站在自己面前。 “我报名报姓只是为了告诉你以后你好伺候好的人是谁,免得你再跟个疯狗似的谁都咬。” 我站在熊荒那算上脖子就几乎要赶上我大半个身子高的脑袋面前,抱着臂,风轻云淡地说道。 眼前这只大熊呆愣愣的看了看我,而后忽地翻身站起,猛地向后退了数十米,硬生生把茂密的树林压出一块空地。 他再次摆开架势,再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我见状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他则是随着我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后退着,为此,我也是十分不屑地笑了笑。 “要杀我不应该离我近些吗,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话落,熊荒仍是向后退着,不过脚步却慢了几分,步伐也不再那么慌乱。 我加快了脚步,十分戏谑地看着熊荒,极尽嘲讽意味地说: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和我拉开距离?” “一个堂堂七重圆满的【皇相】,面对一个毫无境界的人类的迫近,你为什么要和他拉开距离?你一个妖族,居然因为一个人类害怕成这样吗?” 正在后退的熊荒听此,忽地止住了后退的脚步。他目眦欲裂,利齿切割,刚毛炸起,血气迸发。 他抬起右脚狠地前踏一步,而后大吼一声。 仅仅是吼声所掀起的气浪都让我难以再移动半分。 “人类,虽然我不知道你刚刚到底耍了什么花样,不过你的把戏也就到这里了!我乃熊荒,七重一段,为西妖王麾下征伐干将,杀敌万计,所到之处无不流血成河,所面之敌无不闻风丧胆!人类,莫要嚣张!今日我让你看看我熊荒的实力!” 他再次运起全身气力,七重的威压炸彻云霄,断空的一掌再次袭来。 风停了下来。 声浪平复了下来。 喧闹平静了下来。 而他又倒飞了出去。 硕大的身体狠狠地被摔到了一边,压垮了十几根半米粗的树,甚至被砸的地面都下沉了几厘米。 我再次走到他的面前,抱着臂看着他。 “这些树长成了可要几十年,都是破东城的难以再生资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让我亏了多少钱?” “我给你补,我给你补!城主大人饶命,饶命啊!” 第一次被扔出去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便飞了出去,但是第二次他看到了。 在自己的掌击打到这个小小的人类时,他抬起了一只手搭在自己的手上,而后稍稍一转身,自己便变作这般了。 太诡异了。 诡异到令妖害怕。 一个自己看不出任何境界的人面对自己的攻击,一转身,一扭手便能让自己化作这般,这已经超出了熊荒的认知范围。 它曾听说过,人类至强者的武技可动天地之势,合山海之力,打出难以被理解的招式。 只是他活到现在也未曾从人类身上见过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即便是他见过的最强的人类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无非就是用剑气和他以死相搏,最后死在了自己的手里而已。 但现在,眼前的这个普通的人类却…… 他就是人类当中的最强者,是那能够动天地之势的…… 跟你大熊扯犊子呢! “给我补?行,你等我寻思寻思管你要点啥。” “我给你补个蛋!” 熊荒翻身暴起,又是一掌落下。 “咚” 熊荒呆呆地看着蓝蓝的天空,还有来到视野中的那个小小的人类。 对,他又被摔到了地上,用那种他看不太明白的方式。 “现在服了没?” 我抱着臂,还是那么风轻云淡地讲。 熊荒折腾着起身,而后指着眼前这个小小的人类大声讲: “你不过是借力使力,面对我一人尚且可以,可面对千万只妖族你又当如何?你一个人保不下那座城!甚至你都拿不下我!只要我不攻击你,你就无法借力,你就!” “咚” 他又倒在了地上,不过这次,他的底气却大了不少。 “人类!你无非就是能把我摔来摔去而已,而我并没有受任何重伤,你说到底都还只是会耍些把戏的小丑……” “【无道八极】” 熊荒看着我放在他肚子手,忽地有些不安。 “你就只是……” “【合散道】” “那个,你要干啥啊……” “【凝】” 一掌落下,熊荒眼前一黑,陷入了短暂的失神,回过神来,那个小小的人类仍在自己面前,自己仍是倒在地上。不同的只有一点,就是自己喉咙里甜滋滋的味道和肝脏几欲碎裂的感觉。 不是腹腔,不是心肝脾胃那一片的内脏受到打击,而单纯是肝脏的撕裂,就像是被谁拿刀精准地捅了一刀却没有伤到其他内脏的那种感觉。 熊荒无力再起,他看向眼前的人类,眼中多了几分敬佩,但并没有任何的惧怕。 “你很厉害,是我输了,我会离开的。” “你离开?我给不杀你就为了让你离开?” “那你还想咋的啊?” 被打到没脾气的熊荒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我一屁股坐下来,一手支着大腿,一手拄着腮,看着眼前的大脑袋。 “你走了有什么用?妖族打破东城不还是要打,你要走了到时候不得给我送过来个八重啊。” 熊荒缓了缓,而后坐了起来,语调也平和了很多。 妖族是很崇强的,或者说目前我知道的【皇相】都是很崇强的,面对比他们厉害的不管是什么种族,如果是正常讲话,他们一般都会恭敬一点。 也可能单纯是害怕。 “就算真来了八重也打不过你的吧。” 我无语地摊了摊手。 “那我也不能一直干啊。干完八重来九重,干完九重来十重,那再往后咋打?” 熊荒晃了晃他的大脑袋。 “不会的,倘若一座城池这么难打,妖族那边是不会特意派妖族来送死的。” “那都死了一个五重了,然后妖族那边反手派过来了一个七重?一个小破城池值得妖族这么大费周章?还值得你派好几千个妖族过来送死?” “我……我单纯。” “你要是想破城早就破了,一个七重直接冲进去乱杀都可以。一个最高战力才五重的城池,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敢打。你一个堂堂的七重,可别告诉我你看不出破东城的虚实。” 熊荒被我压地有些不知所措,生在妖族,一生仅有血腥争斗的他自然不知道如何面对人族的旁敲侧击和层层追问,熊荒听着我的话,有些不知如何应付。 而看着他这副有些不自然的样子,我心里多少也是有了谱。 “妖族那边给你派任务了,对吧?” 熊荒的眼神变了几变,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人类,他更加觉得当初自己接下这个任务就是个错误。 第4章 都是朋友嘛 “放心,看你这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你接的任务不是什么拿的上台面的任务。不过我也不为难你,我就不问具体内容了。” 熊荒有些不知所措。 “那,谢谢?” 我笑了一声,而后接着讲。 “你现在接了任务,任务没完成,你敢回去?” 熊荒摇了摇头。 “那你为啥刚才要说你要回去?” “那你不杀我不就是要我走吗,我总不能留在这等死吧。” “那你回去不也是一样地死吗?” “往后退我还能跑吧。” ‘’跑哪去?其他种族你去不了吧?一个七重的妖族在妖族领地满哪晃悠,要是让那个以前有过节的妖认了出来,再往上一报,哎呀,你说那妖王,知道熊掌的美味吗?” 熊荒连忙抱住了自己的手,一副很是害怕的样子。 “那怎么办!” 他张开大嘴,口水都从里面溅出来了一点,惊慌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不像演的。 “我这刚好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只能保下来你的命,还能让你接着当你的统领,你想不想听?” “想想想!” 熊荒立刻俯下身来,又把他那个大脑袋放到了我的跟前。 “首先,你这个任务不能失败,也不能成功。因为失败了妖族那边会弄死你,而成功了的话破东城估计就没了,所以我会弄死你。” “那一个不能成功也不能失败的任务哪个妖来了能做明白啊?” “你就不会想开点吗?一个任务既不能失败也不能成功的话,那你一直让他不失败也不成功不就好了。” “那咋整啊?” “你看你这熊脑子,不能成功也不能失败,那你让它一直在进行不就好。” “进行?” 熊荒挠了挠头。 “咋一直进行啊?” “那不简单。” 我往这只大熊旁边凑了凑,捂着一边的嘴巴,装出一副“密谈”的样子。 “只要你这边的妖族有损耗,然后还有战利品,那妖王那边自然就认为你还在攻城,等什么时候战利品够多了,你往他那边一贡,那他就会以为你把城池打下来了,你说对吧?” “嘶……好像是这么个理 ,但你不是说要把城池打下来的话,会弄死我吗?” “哎呀,要不说你这个熊脑子,怎么就是不知道变通呢?” “熊脑子怎么了,熊脑子大着呢……” “嗯?” “没有没有,我听着呢。” “总而言之,你不需要截图拍照打卡上班做笔录拍视频,只需要把战利品送回去就算你攻破了城。那拿战利品难道非要把城破了才有吗?” “你是说……” “对啊。” “嘶……可是其他城池有其他妖族攻打啊,难道要我去杀他们?” 我朝着他脑袋就是一脚。 “嘶……你打我作甚啊!” “你这个笨啊!大脑壳小脑仁的玩意,别动,老实听着!” 我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拉倒,而后接着讲: “我也不跟拐弯抹角了,我告诉你,我要跟你合作。” “合作?” 熊荒站了起来,眼神变得严肃了些。 “我可是妖族,怎么能跟你一个人类合作?” “不合作我现在就打死你。” “其实我觉得天下种族都是平等的,不该有什么高低贵贱。你说条件吧。” 行,懂事。 “我要很多类的妖族,各要五雌五雄。” “那倒是不难,不过你不应该只要雌的就好了吗?要雄的做什么?” 我无语地看了一眼,他则是很平静地看了看我。 我一扶额,也没再反驳,而后接着讲。 “我要搞养殖。” “养殖?养殖妖族?!” “对。” 熊荒这时候严肃了起来,他看着我,稍稍有些恼怒的样子。 “要我把我的同族卖于你们做牲畜?我做不到!” “那反手让他们白白死掉你就乐意了?” “那他们也是光荣战死的!” “我拿粮食跟你们换。” “其实我的同族这样死去也是为妖族做了贡献的。” “然后,那些闲散的小妖族你不用太管,破东城自然有人去处理他们。不过要你带着那些境界高些的退开二十里给破东城用,不然我养殖业和种植业想开展地方不太够。” “可是让我们的同族死的这般屈辱!” “我再给你瓶饮料,你尝尝。” 我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瓶子,然后给到熊荒手里。 他接过来这个比起自己很小很的小瓶子,摆弄了一下,而后用指甲夹住瓶塞把瓶塞抽出来,而后倒在自己的嘴里。 刚刚入喉,他的眼睛猛地睁大。 “这样的血气!要是有这种东西,我的境界都可以……” “你要是答应了,我每个星期都可以给你整两瓶。” “那我的那些同族也算是为了整个妖族的发展作出莫大的贡献了。” 话落,我朝他伸出了手。 熊荒看了看我的手,而后也伸出了手。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一人一熊握了握手,两个十分猥琐的动物握着手在一片大青天下十分猥琐地笑着。 第5章 军人 “夏冀,你回来了。” “嗯。城里的大家都怎么样了?” “都在城主府休息呢,小秋在给他们上药。夏绯烟在城主府睡下了。” “人员的输送都是你指挥的吧,谢谢你了。” “谢什么,以后这些就都是我的本职工作了,走啦。还有,赵愠她们伤的很重,那些伤都是为你留的,你要好好照顾一下。” “你知道哪个是赵愠吗。” “伤的最重的那个就是。不过我现在还看不清脸,但她应该会很漂亮。等你把她治好之后我会好好记住她的样子的。” 闻言,我淡淡地笑了一下。 “当然了,赵愠就是最漂亮的。” 俯下身,从怀中拿出先前给熊荒用于交易的“饮料”——我之前研究出来专用于赵愠的药水。 因为赵愠的血气特别浓厚,寻常的伤恢复的很快。但同时,若她受了重伤,想要治疗的话,用寻常药物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为了避免以后有一天赵愠受了重伤我却没办法只能干看着的情况发生,我也是花了一段时间把这东西做了出来。 将药水涂抹在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上,而后轻轻地擦拭几下。 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是止血的措施做得很好,还是没血可流了,我不知道。 但看赵愠那张有些惨白的脸,我知道我要快些作出处理了。 在涂抹完伤口后,再给她服用下些许。 惨白的脸色很快地便有了几分血色。 我稍稍舒了口气。 赵愠的身上有我做下的印记,若是她受到性命上的危险,我不管离她有多远都会第一时间知道她的状况,并同时作出应对策略。 那个印记直到现在也没有触发,证明赵愠是绝对没有性命上的风险的。但看她身上的那些伤口和惨白的脸,我的心中还是不免担心。 还有一点。 赵愠其实是不会受伤的。 因为【血·祭】能够靠吸收鲜血来治愈伤势并暂时提升境界,并且治愈的效率非常高,只要不是被秒杀掉,那赵愠怎么都不会死。 就像是个吸血属性很高的英雄,一口就能吸满管,而且人家吸血的不是主动技能,而是被动。只要你的伤害没有他的血量上限高,那你就是干不死他。 并且【血·祭】的使用除了武技结束后除了疲惫外并不会有任何的后遗症。而且【血·祭】的使用时间是没有约束的,使用血祭的人就像是一个大水库,抽水泵往里面泵水把这个水库填满,然后用出去,但是对水库本身却是没什么太大影响,并且也不会有什么时间限制。 当然,因为武技的特殊性,所以她也不会有什么排异反应。 这么一算,只要赵愠杀掉一个敌人,那么就能再用那个敌人的血杀掉下一个,只要没有哪个能够一招杀掉赵愠的,那么她就可以如此往复,即便是数千的妖族齐上也只会被赵愠一人所尽数斩杀。 赵愠身上的【血·祭】就是这么变态的武技。也因如此,我敢把赵愠一个人放在城里,因为我相信凭她一人就可以把破东城保护地很好。 她做到了这一点,很好地完成了少爷交给她的任务。 但,为什么会受这这么重的伤? 甚至说我回来的时候也没有见到赵愠去用【血·祭】。 这都是为什么? 回想起刚才的熊荒,一个七重的妖族,而且是“西妖王”特派来的,妖族如此的重视程度,到底是这城中的什么所引起的? 心中有了问题,但现在还不是去探求答案的时候。 苏何已经为婇霞和白珂上好了药,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们带回城主府。 但是现在躺在地上的有三个人,而我和苏何却只有两个人。 横竖得先委屈一个了。 我看白珂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把破东城打理的……虽然我还没看,不过我知道一定是十分好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赵愠需要我,苏何未必能背得起一个大男人,那就委屈一下…… “城主大人,您回来了。” 转过身去看。 是化羽老人。 这个年过七旬的老人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了过来,一把拉起地上的白珂,而后背到了背上。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并且我看化羽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再抗一个我。 人家八十多岁能跑能跳一肩扛一个暗部头子。 我不到二十蹲坑站起两眼一黑。 果然我还是破东城最废物的那个吗…… 维持地很好,还要再接再厉。 “这位是……” 化羽背着白珂看向苏何,启口问道。 “我姓苏名何,是夏城主带回的谋士,预备的内政首辅。” “就是内政首辅。” 我在一旁补充道。 “苏何……是那个成家第一谋士!” 化羽的眼睛忽地睁大,看向苏何的眼神满是敬佩和尊重,而后看向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再看向苏何,眼神中竟是有了几分怜悯。 这什么眼神啊?意思是我能找到苏何这样的不是我运气好就是苏何眼睛瞎是吧? 化羽转过身来,因为背着白珂不能拱手,所以他稍稍对我下了下腰,语气有些激动。 “庆城主大人得一贤臣。这不只是城主大人,更是全破东城城民的幸运啊!” “那可不是。” 苏何淡淡地笑了笑,而后背起了,婇霞。 而我抱起了赵愠,三人一起向城主府走去。 “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回来了!” “都传下去!城主大人回来了!”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城主大人……” 我刚抱着赵愠进来便被“城主大人”的声浪淹没了下去。 那些在我刚刚出城时被练地黢黑的士兵现在大多都带着血,他们一齐看向我,眼中有委屈,有悲伤,但更多的是坚毅。 我知道,他们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士兵了。 他们是军人。 “将士们,妖族已经退下,并且三个月内不会再回来了。” 我将赵愠温柔地放在地上,而后面对着城主府中的众人说: “将士们,我们已经胜利了!” “好!!!” “好啊!” “城主大人万岁!!” “城主大人万岁!!!!” “万岁!!!” 我身后的苏何放下了婇霞,她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露出了一丝微笑。 “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 迈尔莱斯从人群中走出,他们同样受了不小的伤,迈尔伤了一腿一手,而莱斯伤了腹部和肩膀。 纵使行动有些不便,可他们还是来到了我的面前。 “城主大人!我身为将领却过早地负伤,未能帮助到赵小姐,白先生和婇霞小姐,只能回到后方调度。我实在有愧,实在有愧啊!” 莱斯讲罢,直接在我的面前跪了下来。 还未等我启口,一旁的迈尔亦是抱着拳跪了下来。 “城主大人,我身为将领却过早负伤,未能在阵前拼杀,未能尽到一位将领的职责,眼睁睁看到将士死去,实在是愧对于城主大人的栽培,望城主大人治罪啊!” “请城主大人治罪!(请城主大人治罪!)” 迈尔和莱斯带着一身的伤跪倒在了我的面前,拱着手,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 战争是十分残酷的,那内脏流出,相识之人如草芥般被收割,自己不论再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的无力和白刃之上血纷纷的场景足以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 而这次的战争更是如此。 破东城以不到一百二十人同城外数千甚至数万的妖族以命相搏,以几十倍乃至一百倍的兵力差距作殊死争斗,胜利的日子茫然无期,而身死的时刻就在当下。 这一场战争,破东城民除了苦苦地期盼他们的城主大人带着夏绯烟回来以外,破东城将士们除了拼死抵抗为坚持到城主大人回来拯救他们以外,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而迈尔和莱斯更是如此。 他们之前只算得上是散兵,在破东城的起义当中,他们虽是为了破东城而起义,本质上却都是为了自己而战,为了今后更好的生活,为了今后不再为贵族所压迫而战。 但现在,他们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们是破东城的将领,是城主大人钦点的保护破东城安全的人。在他们的麾下,还有自己的士兵,他们亲手带出来的,吃住都在一起的士兵们。在那段时间里,他们早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兄弟。 他们聊过家常,喝过酒吃过肉,商量过哪个姑娘好看,说过如果城主大人能早来一点的话,自己家里那年过半百的母亲是不是就能活过六十岁…… 但他们都死了,在自己的眼下,无可挽回地牺牲了。 即便是跟妖族搏杀过的迈尔和莱斯,在这场战役后,亦是饱含着热泪。 他们现在在城主大人身前齐齐跪下,希望能受到惩罚,以此来获得些许心灵上的宽慰。 我见到如此,却是稍稍勾了勾嘴角。 能为死去的战友而感到悲痛,能为未能尽到职责而感到羞愧如此,他们便已经成为真正的军人了。 第6章 入场 “莱斯。” “属下在!” “我先前让你负责的是什么。” “粮草。” “将士战时的饮食怎么样。” “回城主大人,战时将士的饮食为一周两顿肉,其余的供应按平时增加了三成。” “可有断供?” “我每日同将士共饮共食,未有断供。” “药品装备之类可有断供?” “报城主大人,我特派人去采购,战时到现在还未有断供,但开支……” “开支不是你要想的,几个药钱还抵不上我破东城将士的人命。你已经尽到了你的本分,做的很好了。” 莱斯又用力抱了抱拳。 “迈尔,汇报一下军队统计。” “死者十六人,重伤者三十四人,轻伤者三十人。” “死者名单和军功奖励都做好了吗?” “死者名单都在,军功奖励按先前讲过的,一人十银币,有重大立功表现的予以特别奖赏,奖赏统一战后发放。” “军人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你已经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必再自责了。你俩先站起来吧。” “可是……” 我一皱眉,声音放大了几分。 “军人的使命就是服从命令,站起来!” “是(是)!” 迈尔和莱斯站起身来,眼眶有些泛红。 之后,我看向迈尔和莱斯身后的八十余人,正着身,大声说道: “每个人十枚银币的奖赏不变,同时每人再额外发一枚金币。” 众人的呼吸皆是停滞了一瞬。 我身后站在门外的苏何见此,又是稍稍勾了勾嘴角。 “至于死去的将士,我也会按先前说好的那样安置好他们的家人,并且灵堂上会有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现在,若是各位在城主府暂时休息便好,我带了特效药,等安置好赵愠后便为大家上药。” “这,城主大人,您亲自……?” “对,我亲自。” “可是,这样的不是有失……” “军人就要服从命令!我待会就来。” 话落,我抱起赵愠,走向她的房间。 “小姐。” “小秋,你忙完了?” “嗯嗯,药都上的差不多了,不过有些伤重的,简单的治疗并没有太大作用。” “夏冀带着的那瓶药能给赵愠用就证明那个也能给在场的所有人用,应该不用太担心。不过……” 苏何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而后翻开页拿出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破东城估计连基本的小诊所都没有,需要开设一个。” “小姐很努力呢。” 苏何把本子揣回衣服里,而后看着门内的众人们,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没想到城内的百姓这么爱戴夏冀,我还寻思他真的就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甩手掌柜,结果,没想到啊。” “是呀,城主大人有很多地方都是我们想不到的,但总之城主大人是十分优秀的呢。” “是呀,相当优秀的。” “那小姐可要好好努力了,像城主大人这样优秀的人,追求者可是相当多的呢。要是小姐不努力,城主大人可就要被别人抢走啦。” 面对小秋的“慷慨陈词”,苏何这次倒是鲜有的没有第一时间把小秋的嘴捂上,而是带着浅浅的笑容,看着从赵愠房间里走出的夏冀。 “救命之情,知遇之恩,信任,尊重。他对我的恩情比天还大,哪怕我真地尽心尽力地为他做一辈子事恐怕也还不清,我还哪里再能奢望着跟他有些什么君臣朋友之外的关系?不过如果他自己想,我倒不会拒绝……哎呀!讲这些做什么!这种事还是日后再议吧。” 苏何越讲声音越小,最后她的表情在某一时刻忽地僵硬了一下,就像是小秋跟夏绯烟讲荤话的时候夏绯烟想了好久才刚刚反应过来的样子。 她猛地甩了甩头,而后直接结束了话题。 但显然小秋并不想这么早就结束。 “‘日‘后再议?” 小秋特意把“日”字点的很重,任谁也听得出其中的含义。 “小秋!” “我可没有开玩笑,这可是户难得的好人家,小姐要是不好好把握住的话,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等以后小姐哪怕当上了久安国的第一丞相,家财万贯,权势通天,可等退朝回了丞相府之后,放眼一看,整个丞相府里边去了侍卫和偶尔的几个下人就一个男人都没有了。再等到小姐上床睡觉的时候,当小姐一个人躺到那能睡得下三个人的大床上的时候小姐再后悔莫及就晚了啊!” 苏何笑笑,弹了下小秋的额头。 小秋捂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家小姐。 “就算你说的是,不过那些也不是现在该想的事。这种事以后再说,知道了吗?” 小秋委屈地点点头。 “好吧小姐,那就‘日‘后再议吧。” “小秋!” “我我我,我去帮城主大人干活了。” “你!” 第7章 人造修罗场 “我叫苏何,这是我的侍女小秋,我们是跟着夏冀来城里干活的。” “我是赵愠,是少爷的侍女。” 昨天我再给所有的人把药上完之后,我先是跟他们讲让他们想在城主府休息的就在城主府休息,想回去的就回去,我给他们报销医药费。然后跟他们讲开会之类的事都放到半个月后(绝对是我体恤民情而不是我懒得开会),都先休整一下再回来开表彰大会,最后把婇霞和白珂拖到他们各自的房间之后就累的一脑袋栽到赵愠床上睡过去了。 再醒过来,面前不是我心心念念的阔别许久的赵愠的脸,而是夏绯烟那张贴到脸上的大脸。 “起来了!” “啥事啊大早上的,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多睡会不行啊?” 然后我就迷瞪地被夏绯烟薅着拉到了外边,赵愠则是早早地醒了过来,跟在我的身后,有些心疼地看着被拉着走的自家少爷。 “睡睡睡,你就一天睡睡睡!刚给人家带回来城里边你就不管了?连个住处都不给人家分,你想给人家撵出去是吧?” “谁啊我刚带回来城里边就不管了?” “你说谁啊?” “我哪知道……” 话还没说完,我就被夏绯烟这个小混蛋往前边一推,踉踉跄跄地进了房间。 “城主大人早上好。” “早上好,夏冀。” 看着坐在桌前的苏何和小秋,我这才明白夏绯烟说的那个“人家”是谁了。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夏绯烟便领着赵愠进了房间,然后转身把房门关上。 我心中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恐慌。 我还没有落座,夏绯烟便把赵愠按在了直对着苏何的座位上,而我则只能坐在一边。 夏绯烟在我旁边坐下,而后歪着脑袋,看着同苏何对着脸的赵愠。 坏了! 我算是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有种恐慌的感觉了。 试想一下,一个只有一个正妻而没有任何妃子和小妾的公子,在一天突然从外边领会来了两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而且没有第一时间跟自己的老婆汇报。然后这个公子的妹妹在第二天一大早把正妻和那两个外边来的好看的女孩子拉到一起互相瞅。 好你个下夏绯烟,大早上的给我叫起来就为了给我整修罗场!你是不是早就相中我这个城主的位置了,想找个办法把你亲哥弄死好自己上位是吧! 但我求你了能不能给我换个死法啊…… 但是还没有等我求饶,苏何便先一步做起了自我介绍。 然后赵愠也做起了自我介绍。 寥寥几字,除了在赵愠在讲“少爷”二字时语气会有些十分轻微的变化外,其他诸如神情,状态都没有任何变化。 两个人就像是一对见面打招呼的陌生人一般。 场面一度十分和谐。 我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夏绯烟皱了皱眉,她觉得场面不该是这样的。 “赵愠,这两个人可是你少爷从外面带回来的。” “嗯……少爷很厉害。” “不是,你心里就没什么感觉?” “没有。” “你就不想问问夏冀这小子给人家带回来是为了什么?” “苏何不是说过了是来干活的吗。” “那你对你的少爷带回来这么两个既好看又可爱的女孩子来城里面,就没有什么疑问吗?” 赵愠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 “少爷做事自然有少爷的道理。” 一旁的苏何见此掩了掩面。 夏绯烟呆呆地看了一眼赵愠,而后叹了声气。 “得,没救了。” 我则是十分满意地笑了笑。 我的第一侍卫就是让人省心呐~ 趁着夏绯烟还没来得及放技能,我连忙抢先一步开口道: “你没用过【血·祭】吗?怎么会受伤的?” “妖族打进来的时候,化羽跟我说如果不到破东城被破或者自己马上就要死的地步,那无论如何都不要用【血·祭】,说是如果用了的话,那破东城就等不到少爷回来了。” 赵愠用了【血·祭】那破东城就会等不到我回来? 等不到我回来那言下之意就是破东城会被攻破,不过破东城被不被攻破关赵愠用不用【血·祭】有什么关系? 但化羽也不是傻子,我虽然没有特意把他的底细打探透,但我也能感受的出来,他所达到的最高境界绝对比八重要高。能达到八重的人我见过的没几个,但光看洛家那两个八重,一个洛家大公子洛斌,一个洛家二公子的侍卫楚辰,哪个不是人中龙凤,一个个的都精明地要死。 那么化羽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而被察觉到的东西,一定和妖族有关。 回想起上回那个熊荒讲的话,说是要找一个血气十分浓厚的人。 我看了看赵愠,眼中多了几丝凌厉。 我会保护好她的。 “妖族……” 苏何摸了摸下巴,正在思索些什么。 我知道她是要讲些事情了,于是看她,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夏冀,你刚刚说妖族已经退下的依据是什么?” 我把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往一边挪了挪。 好家伙,刚才夏绯烟上来将我一军,我刚想办法破局,结果苏何又过来将我一军。 我总不能说是我一个人冲进妖族把一只七重的大熊薅着脖领子打服了然后强行逼着他退军了吧? 我为什么到现在都把自己的实力藏起来呢? 一是为了保护一下赵愠的自尊心,她那小姑娘虽说对很多事情都是一副打不起兴趣的样子,不过对她少爷的事她可是相当关注的。如果她知道了她的少爷其实很厉害,不用她保护的话,那对她的心里该是一个很大的创伤。 对于赵愠,我只是稍微透露一下“我其实有点功夫”的这么一个消息,也方便哪天我真的不得不动手的时候她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道心破碎,修为全失。 二,其实我这点本事只能用来单挑,要是让我像赵愠那样一个人站在破东城门口“独断万古”的话我是做不到的,只能让妖族当大列巴裂吧了。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要是让夏绯烟知道我有这么大的本事那我不得让她隔三差五地就拎出来杀个小领主,偷个小宝贝,给对面一点战略威慑啊。 那我今后哪还有什么舒坦日子可过了! 我显露实力去把那个大熊打一顿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破东城太平,让破东城好起来,再让破东城的老百姓给我打苦工,以后好当我颐养天年的好去处吗? 结果反过来成我给破东城人打苦工了? 绝对不行! 同时,我其实觉得一上来直接给人家平推了是很不礼貌的,毕竟你看人家好不容易发育那么久,结果你带个满级号来炸鱼来多招人恨啊?而且破解游戏也没有什么可玩性,估计谁都不想玩的。 对吧? 一定是这样的,我保存实力都是为了破东城的大家,更是为了苏何能有发挥的空间,总之一切都是为了破东城的大家。 我真棒。 不过当下该怎么圆过去啊…… 我抿了抿唇,刚准备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他能知道个什么?啥啥不会的人还能看出来妖族撤没撤?单纯就是他为了稳定军心说出来唬人的,到时候妖族来了这小子就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了。不过好消息,昨晚上白珂醒了,然后去妖族地界勘探了一波,发现城门外十里除了零零散散的妖族以外,已经没有大规模的妖族聚集了,而且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高阶气息的压迫。妖族目前来看确实是已经撤兵了,具体情况,白珂还在看。” “还有你,夏冀,人家这么努力你要抽时间去慰问一下人家。” “好好好,一定一定。” 我连忙点头。 苏何见我到样子,对着我勾了勾嘴角。 我心中又莫名地生出了几分心慌。 “这样啊,那不错,妖族的危险已经暂时平息了,接下来就是其他事了,城主大人?” “嗯嗯嗯?” 苏何对着我淡淡地笑了笑。 “我和小秋今后住哪里呢?” 第8章 她盼到了他 由于是我的内政首辅,所以我给他们在城主府给他们选了两个房间住着,当然我也问了她想不想在外面住,她跟我讲“我初来乍到就占老百姓的房子不大好”,然后就和小秋拎包入住了。 在之后,苏何跟我讲要去破东城探探民情,最好还要在她回来之前把破东城的各项法令,税收,资料等一类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之后就一个人出去了。而小秋则是留了下来去帮自家小姐整理房间。夏绯烟则是去给苏何找材料,并且让我一会跟过去。 我则是在这边帮赵愠打理着伤口,顺便偷点懒。 我也是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个独自一人等了我许久的女孩如今的模样了。 想想看这次大抵是我第一次没带赵愠出远门,这一趟近一个月的时间,再见赵愠时,她已经比我离开前消瘦了许多。 那先前白皙而现在稍稍泛黄,甚至看得见颧骨的脸将她这一个月的生活倾诉于我。 赵愠见她的少爷这般盯着她看,头上飘起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少爷,您……” 还未等她话音落下,我便张开手轻轻地将赵愠揽在了怀里。因为她身上还有伤,所以我并没有多用力,双手放到她的背上也只是轻轻地搁在了衣服上,这一分小小的力按理说并不能推得动赵愠,但在察觉到自家少爷的意图后,她便轻轻地朝着自家少爷的怀里近了一步。 长发下并没有像苏那样淡淡的香气,而是淡淡的血腥味。 对啊,一个人面对敌阵挥剑数日的女孩子的头发怎么会是香香的。 我摸了摸赵愠的头,头发的触感在掌间反复。 我能感受得到赵愠身体的轻微颤抖。比起刚刚的拥抱,这时候的赵愠似乎刚刚反应过来主仆间应有的距离,她因此而羞涩,或是因战事平息,终于又能再见自家少爷的喜悦。 我的手慢慢下移,从头发到脸颊。 我捧起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着。 “你都瘦了。” 赵愠愣了一下,而后有些歉意地说。 “这些天,妖族攻打的次数很多,我分不出时间……一想到少爷就,担心,一担心就吃不下饭,却又,不自觉地,一直想着少爷……” 我又轻轻地揽住了赵愠,虽然赵愠的身体也因此抖的更厉害了些,不过还是任由自家少爷抱着。 片刻后,我松开了赵愠,为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正了正赵愠散乱的衣襟。 “要不说你傻吗。” “对不起,少……” “手伸出来。” 赵愠乖乖地伸出手。 我将她左手上的打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慢慢拆开,深入白骨的伤口露在眼下。 这些伤口都是为了我留下的。 从怀里取出药水,将其倒在伤口上。这要是换作普通人早就疼得嗷嗷叫了,可赵愠对此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点痛觉带来的刺激对赵愠而言都比不上自家少爷抱抱自己。 “赵愠。” “我在,少爷。” “以后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没有做好少爷交代的事,本就是我的失职……” 赵愠讲到一半,却忽地对上了自家少爷稍稍皱起的眉头。 赵愠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我明白了,少爷。” 我的心情稍稍缓解了些许,而后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 “你的伤很多,很重,等着今晚上我给你抹抹药。” “好的,少爷。” “现在该给夏绯烟那小姑娘干活了,你先去休息吧。” “我陪着少爷。” “但是你再乱动的话,伤会好的很慢的。” “少爷不在身边,伤会好的更慢。” “那……来吧。” “好的,少爷。” 第9章 夏末游城 算得上平整的街道两边,大大小小的商铺排列地很是规整,并且大部分的商铺仍在开,都在同往常那般接待着客人。 城门外残酷的战争并没有将这里的祥和打破,这里还是那般井然有序。 早起吃早茶的老大爷,大街上逛菜市场的大妈,还有饭店中进进出出的伙计。 前两日的战争或许把这里变得冷清了几分,但今天,这条街道确是十分地热闹。 “乡亲们!城主大人回来了!妖族被打退了!破东城保下来了!” “不仅如此,城主大人还从洛家拉了一条商路过来,再有几天就能修规整了。大家有什么想买的想卖的,以后就都能买得到,也能卖得出去了!” “好!” “好好好!!!” “城主大人万岁!” “绯烟小姐万岁!” “绯烟小姐是谁?” “哎呀,就是那个穿得好长得好说话好听的女孩子,是城主的妹妹,还是个魔法师呢!” “绯烟小姐万岁!≧▽≦” 一旁的苏何轻轻地笑了笑,而后转身朝城郊走去。 西南边城郊的小麦已经立起了约有半米高,青青的麦浪随着夏末的柔风摇曳着。农民伯伯也都一大早地起来劳动。他们一个个矗立在田间地头,虽然是要人命的活计,但是这些农夫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烦躁,反而有着几分的喜悦。 苏何在田地中,在河畔旁,在稀疏的树林下逛了许久,最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回到了城中。 “农民有地,商人有路,领导班子有统御力。夏冀,你给我的惊喜还真是不少啊。” “小二,拿三个包子,一碗粥。” \"好嘞! 苏何起身进了一家饭馆,要了点吃食当今天的午餐。 “客官,您的包子,还有粥。” “嗯,谢谢。” “哎呦,看您这衣装,不像是本地人啊?” “对,我是从洛家来的。” “洛家?洛家那可是顶好顶好的地方啊!我就只听说过洛家,听说洛家那商街,就是十辆马车并排走也能走得开;听说洛家人身上那穿的都是金丝玉缕;听说啊,洛家的老百姓都活的很好,不用打仗,不用挨饿,不像我们过得这么苦……唉。姑娘,洛家真的有那么好吗?” 苏何看了看小二,而后淡淡地笑了笑: “你过的很苦吗?” 小二闻言愣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 “以前挺苦的,不过自从我们城主大人上了任,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生活就一天天好起来了,你要说苦……” 小二挠了挠头。 “其实也没那么苦,或者说,我现在活得其实……” 小二很真挚地笑了笑。 “挺高兴的。” 苏何喝了口粥,而后拄着脑袋跟小二唠起嗑来。 “洛家确实很繁华,是锦绣之地,不过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里的百姓就有哪里的苦。你吃过以前的苦,才会觉得现在的生活好,那些洛家的人没吃过你吃的苦,所以他们现在过的并不幸福。” “那咱过去了不也该觉得老幸福了吗?” “对呀。” “那咱怎么样才能过去啊?” 苏何喝了口粥,没有把这句话接下去。 “你不是讲城里边来了个新城主吗?人怎么样?” “那我可有太多跟您讲的了。那新任城主啊,原来是个夏家里边出了名的纨绔,那家伙在整个【东皖域】都是出了名的,那可是欺男霸女无恶不做,可是狗见了都要捂着屁股跑的啊!” 苏何闻言眼睛一瞪,嘴里的粥都差点吐了出来。 “哎呦,客官您可别不信,那家伙可真的就是那个样子的!还不仅如此,相传啊,他还喜欢女装,爱好男色,而且还……” 苏何一边听一边点头,她自然知道这些都是谣传, 不过她还是想了解一下夏冀在外边的名声到底有多差。 在听了一大堆真的假的坏的孬的一大堆话之后,小二终于算是讲完了。苏何咬了一口包子,想要掩饰一下压不住的嘴角。 “我就有一个好奇,你们的城主,在来了破东城之后,有没有抢破东城的民女啊?” “那倒没有,他来到了破东城之后没有抢人也没有抢钱,甚至他在把先前那几个贵族杀了之后就再也没开过刀,就连有个想刺杀他的小子都被他放了。不过啊,虽说他没有明抢,不过可说不定想跟谁发展一下关系好把人家纳入后宫可不好说。这城里面有一对姓婇的姐妹花,说不定跟他有点什么呢。” 苏何挑了挑眉,这一趟对她还真是收获颇丰。 “那这么来看,这位新任城主到了这座城之后,以前那些坏习惯就都戒掉了?” “其实咱也不知道,咱听过的那些评价也都是道听途说。不过啊,就按我这双眼来看,这新任的城主大人除了不经常露面,偶尔露个面还吊儿郎当的,不过办事都还是实诚着的,这城里的生活也一天天好起来了。甚至啊,昨天他刚一回来,就把外边的妖族打败了,以我个人的眼光来看,这可是个神人啊!” “城里的老百姓都喜欢他?” “那是肯定的啊!” “肯定的?这个人来了之后,你们的生活变好了啊?” “那好的可真不是一星半点!” “那你为什么还要想着走呢?” 小二闻言愣了一下,而后又是挠了挠头。只是和之前不一样,他现在的面容上,竟有了些愧疚之色。 “因为洛家旁边不是妖族,也没有夏家忌惮着他啊。” 苏何点了点头,而后吃下最后一个包子,结了账之后便走了出去。 出了门,看着这不算热闹但也不算冷清的街道,苏何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里的百姓有归属感啊,我还寻思我接手的会是什么烂地要死的烂摊子,没想到啊。” 苏何把双手枕到头后,很是自在。 “这可真是个一展身手的好地方呢。” 第10章 第一次破东城任职大会 “城主大人。” “妖族那边怎么样了?” “如城主大人所说,方圆二十里内并无任何五重以上的妖族,有的也只是些零散的低等妖族。” “很好。最近在东部的戒备可以松一些了,妖族的威胁已经没那么严重了。” “城主大人,妖族的隐患一直都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管城主大人知道了些什么情报,我觉得都应该对其有所防备。”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对【隐卫】的干涉不会太多,按你觉得好的去做就好。不过近日来将士的太过于紧绷,应该放松一下了。” “我明白了,城主大人。” “还有,你也多休息休息,可别早早地累死了。破东城能保住,你是功臣,等着开完会回去我还会给你些奖励的。” “谢城主大人。” “比方说给你五六个金币,再撮合撮合你和婇霞。” “这,城主大人……” 还未等白珂再讲话,我便推开了政议厅的大门。 白珂在看到桌旁的婇霞时,他想要讲的话就全都被噎了下去。 我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果然小秋喜欢掺和这种事不是没有理由的。 确实是爽哈。 第二天,前线战事已经安定了下来,也差不多是搞一下苏何的上位仪式了。 说是仪式,其实就是走个过场,给她个名分,让大家都认识她一下而已。 至于权力授予,那还不都是我一句话的事吗。 然后还有军队的问题。 在场的众人,赵愠,白珂,婇霞,婇琳,苏何,小秋,夏绯烟,迈尔,莱斯,化羽,甚至婇琳,所有的破东城编制内人员均已到齐。 多了苏何和小秋两个人,我开会的时候终于是热闹了一点。 至少这会像个会,而不是像哪个黑心公司的黑心老板带着初入社会的大学生开的洗脑会议了。 苏何在这里也是正起了身,数年来未现的那个运筹帷幄的第一谋士重现于世。 夏绯烟在这么正式的会议上也是没再带着平日里那“大小姐”的样子,她站的很正,态度很认真,给足了我这个破东城城主面子。 正了正衣襟。 入门。 “城主大人!” 我刚刚入门,在场的所有人便一齐起身,每个人都肃穆着,好像我这个城主的位置真是那么回事一样。 一直到我往下压了压手,他们才坐下。 经过这次战役,驻留在破东城的众人皆是或多或少地都带着伤,尽管已经被打理过,但身上那大面积的纱布和药液浸染过的痕迹和味道还是难以遮掩他们身上那些堪露骨髓的伤口。 而相比起迈尔和莱斯,婇霞这个原本剑不能沾血的剑客似乎伤的更重,若不是因为四重的境界,这样的伤放到迈尔和莱斯身上,就算是不死,那想要站着来参加这次的会议也几乎不可能。 先前,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浑身都是血,根本看不出整个身体的全貌,而被打理干净后,我才得以看到这副千疮百孔的身体。 她的肩膀,手腕,胳膊,腿,脚,乃至于脖颈,近乎所有从衣服里露出的部分都打着绷带。除了她那张灵秀的脸之外,浑身上下估计挑不出来几块好肉了。 婇霞都做到如此了,那我身边的白珂呢? 顶在最前面的赵愠呢? 那些布料下的,该是怎样的难以直视啊。 我挺了挺胸,继续启口。 第11章 少有正事的城主大人 “夏绯烟,把这些药发下去吧,白珂也要。” 把常带的药水递到夏绯烟的手中,待她分发下去,我清了清嗓子,正声道: “迈尔,把这些天妖族有关的事报告一下。” 迈尔正起身,将士独有的锵然声音响于耳畔。 “回城主大人,妖族于您离城五天后发起了进攻,持续时间二十四天,共有四轮进攻,领头的妖族最高五重,规模到现在没有准确的数值,但是据粗略估计数量大概已经过万。城内无人伤亡,士兵死亡十六人。” 我稍稍皱了皱眉,庆幸之余尽是愁绪。 庆幸的是破东城在这样的进攻之下还能做到百姓无一伤亡,损失士兵只有十六个人,虽然大部分的作战都是白珂,婇霞和赵愠担负的,但在面对这样的数量差距还能坚守城墙,没有逃兵,这对于先前的那些破东城民而言,已经算是莫大的进步了。 但更多是愁绪,若是我晚来几天,若是那个七重选择破城,若是北边的夏家借机作妖,若是我和洛家的商贸协议并没有谈妥的话,现在的破东城,即便没有被破城,也怕不是要回到解放前了。 想到这里,我有些感激地看了看在场的众人。 赵愠仍是那般寻常,迈尔和莱斯的成长肉眼可见,婇霞的境界隐隐约约进了一步,桎梏松动了几分,白珂,现在的他已经将近伪五重,用不了多久便能突破。 “死去将士的家属都安置过了吗?” 莱斯站起,抱拳道: “尸体能带回的都安置在新建成的灵堂中了,死者的每家每户也都发了一枚金币的安置费,并派人慰问了。” “好,明天于灵堂举办追悼会,我会出席。” “明白,属下届时便带人去告知城中百姓。” 我应了一下,而后看向苏何,苏何则是对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此为即为苏何,苏姑娘,是我从洛家带回来的内政人才,今日之后,予其内政首辅之位,内外政事皆由她手,大小繁琐俱通于她,诸位……真是的,我什么时候能讲出来这么正式的话了。” 说着,我把手里的稿子一撇,在众人平平常常而在苏何有些惊异的目光中往桌子前边一靠。 “以后这个人就是咱们的内政首辅了,她的本事我是亲自考察过的,别说把破东城打理好了,只要有了她,到时候把久安国垦下来也不是啥难事,现在她来给咱干活了,以后咱的好日子就在眼前,来,大家欢迎。” “好!” 化羽第一个站起来,挺着他那七十多岁的身体哐哐哐就开始鼓掌。 苏何有些懵圈,她在洛家和成家混迹那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开的会。 “好!我双手赞同!” “婇琳也是!” 夏绯烟和婇琳站起来,然后也开始鼓掌。 “我同意城主大人的决策。” “嗯嗯,我也一样。” 还在坐着的白珂和婇霞一齐说道。 “我们就是管军队的,掺和不上内政,不过既然是城主大人挑的人,我们自然是相信的。” “当然是了。” 一旁的小秋看见这一幕笑了笑,而后拉着自家主子站起来。 苏何对此也不免笑笑,她站起身来,对着在场的大家拱了拱手。 “幸蒙城主大人恩惠,我以后就是破东城的内政首辅了,日后,我会尽责打理好城中政务,也还望大家多多关照了。” “好!!!” “好!” 夏绯烟用力地叫着好。 婇琳也紧紧地跟着夏绯烟叫好。 在场的众人或是点头,或是鼓掌,但都对这个新上任的内政首辅表达了支持。 小秋看见自家小姐这么受欢迎,很是开心地笑了笑。 “还有,这位是小秋,刀道三重,之前是苏何的侍卫,现在也入住破东城了,大家欢迎。” “好!” “哎哎哎哎哎哎?” 苏何一把把小秋拉到了自己前面,让她也面对一下热情的众人。 夏绯烟和化羽仍是站起来鼓掌,白珂和婇霞仍是点点头,只是小秋和苏何不太一样,平常荤话连篇的她到了这时候却是表现得有些慌张。她的双手不自然地放在裤腿边,眼神有些飘忽。 “那个,大家好,我是小秋……刀道三重是小姐的侍卫,我我我,我以后会好好和大家相处的!” 说罢,小秋便退回到了苏何身后,没有再说话。 “好!热烈欢迎小秋和苏何来到破东城!” “好!” “好耶!” 最热情的夏绯烟,婇琳和化羽仍是那般热情,白珂点了点头,婇霞则是笑了笑。 那么这个仪式也算是通过了,这样一来,苏何和小秋也算是正式被纳入破东城的体系中了。 该讲的事讲完了,接下来就是军队了。 “苏何,城内的资料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在我房间,婇琳你带她去我房间拿一下。莱斯和迈尔带我去慰问一下军队,其他人回房间休息,明天的追悼结束后所有人放三天假,期间都要好好休息,之后再投入工作,散会。” “是。” 会议散了之后,我整了整衣服,准备去慰问一下军队。不过赵愠却来到了我的面前,想跟我把今天的事都做完再去休息。但我知道她伤成什么样,若不是赵愠的知觉比较迟钝,这样的伤绝对是疼的人走不动路,出不了门的。而赵愠现在为了行动自如些更是不在意伤口被扯成什么样子,顾不上那个伤口又迸裂了。甚至说讲着讲着,她的左臂便又流出来了血。 我只好再给她打理了好久。 如此一来,赵愠就算是再怎么样也说不过我了,只得是悻悻地回了房间。 没什么事的夏绯烟在赵愠走了之后才跟我讲想跟我去看看军队,而面对她,我自然是欣然接受了。 而我刚准备跟着迈尔和莱斯前往军队的时候。 “城主大人。” 我扭过头,是双手攥在胸口前的小婇琳。 “夏绯烟,你跟迈尔和莱斯先走吧,我一会就跟上。” “好。” 夏绯烟点了点头,而后便跟着两人离开了。 我看着她走开,而后转过身来,弯下腰,笑看着小婇琳。 “怎么了吗?” 我的话音刚落,婇琳便瘪起了嘴,眼眶霎时间便红了起来。 她颤颤巍巍地张开手,很是艰难地开口道: “城主……大……” 我在她说完之前便抱住了她。 小姑娘很难再忍得住了。 她用力地攥住我的衣服,脑袋埋到了我的肩膀上,止不住地呜咽着,泪水都打湿了我的衣服。 我没多说什么,只是抱她,拍她的背。 她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哭了好久,而是在我的肩膀上呜咽了一小会便从我的怀抱里脱身,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把呼吸强行平复了下去。 “城主大人,回来的……好晚……” 只是还没等到她说完,泪水便又止不住地流出,呼吸也难以平复地起伏起来。 我又轻轻地抱住了她。 她没再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泪水决堤般地流出,呼吸也难以再控制。 她趴在我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姐姐,姐姐……姐姐伤得好重啊呜呜呜呜呜……姐姐不让我去外面,不让我去看她,怕我,怕我看到姐姐的样子会害怕!姐姐……姐姐……呜呜呜呜呜呜……” “你的姐姐,是破东城的大英雄,你的姐姐把你保护的很好,把破东城人保护得很好,就连我都被你的姐姐保护得很好。破东城不会对不起她,我也不会对不起她,你姐姐的伤会好起来的,我会好好关照她的。” “呜呜呜……” 小姑娘抱着我嚎啕大哭着,我肩膀上连带着半条胳膊都被泪水打透。 她并仍没有在我的身上依偎太久,只是一小会便又舒缓好了神态。 她往后退了退,红红的眼眶和脸蛋把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衬托地很是惹人怜爱。 “城主大人,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回来这么晚,不要让姐姐和破东城的大家害怕。”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生怯。 我很认真地回答道: “好。” 小姑娘一下子就笑了出来,似乎在她的眼中,只要是城主大人答应了的事,就都一定会被做到一样。 “拉钩!” “好,拉钩。” 婇琳信誓旦旦地伸出一根小拇指。 我笑了笑,而后也伸出一根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婇琳笑的很开心。 “婇琳最相信城主大人了!” “好~最相信了。” “嗯嗯!真是麻烦城主大人了,婇琳很感谢城主大人。不过城主大人还是快去找绯烟小姐吧,不然又要被说了。” “我靠!差点忘了!我走了啊,你你你,你先去找苏何。” “嗯嗯!” 小婇琳看着我跑走的身影,轻轻地笑了笑,而后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小跑地走开了。 …… “行啊你,这么小你都下得去手。” “不是,啥叫下得去手……” “我不管,上到苏何二十二岁,下到婇琳十二岁,你这人可真是,唉,没救了。” “啥啊!” 第12章 慷慨的,后悔的 仰着头,正着身,挺直的腰杆,坚毅的目光,一步一步几乎没有差别标准步伐,严肃的脸上更加几分威压。 我跟在莱斯和迈尔身后,二人在迈入军营的那一刻,那独属于军人身上的那种独特气质于此显现出来。 看来我让他们踢的正步还是挺有用的。 至少走得挺好看的哈。 进入到军营中,目光所及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打着纱布。程度轻一些的是在四肢各处抹着药,打着不是很厚的纱布。 严重的现在已经被包成了一个大木乃伊。 大部分的士兵瘫坐在地上,喝着药,吃着饭。 一个瘫坐在地上,伤势不算重的军人见到了我和迈尔莱斯来了之后,扛着伤势站起身,向我们行了一记军礼。 “将军,还有城主大人。” 先拜将军,后拜其他人,这是军队的纪律。 “这场仗打下来是什么感觉。” “回城主大人,一共打了四场仗,我也活下来了四次。以前破东城人多的时候,能打仗的很多,但能活下却没有几个。这会我们有百余人,妖族有近万只,我本来觉得一定会死的,但是想起城主大人给过我整整一个金币,我想我这一条烂命,死了也就死了,可是要是死外边了,跟妖族打仗打死了的话,那我就可就当上大英雄了,这么一寻思,我也就上了战场了。但我真没想到我能活着回来……” 他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作为新兵,第一次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感觉实在是难以言说。 “你是破东城的兵,你的命很贵重,平日刻苦的训练就是为了让你们有朝一日上了战场能多出一线生机,为了让你们为了让你们打下胜仗还能回家报喜。” 我看向眼前整个军营,所有人已经将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于是,我提高了音量。 “我不会讲什么振奋人心的话,所以我就讲些事实。你们打了胜仗,面对数以万计的妖族,你们仅凭数百人便能凭着血肉守住破东城,守护住了家人,亲人,爱人,守住了破东城的所有人。你们早就不是刚才的那些流民了,你们现在是破东城的骄傲,是破东城的英雄,破东城能被保护下来,你们功不可没,我,夏冀,破东城城主,在这里敬全体将士一杯。” 说罢,我从怀里拿出早就备好的酒和杯子,倒了满满一杯,对着在场的所有人,干了下去。 “你们做的很好,但我们同样知道,有的英雄死去了,有人的肉体被毁坏了,我们同样失去了很多。你们是我破东城的兵,是金钱,精力,情感和荣誉的结合,我作为城主,不希望你们死,我要你们活着。或者才能再添荣耀,活着才能壮成还乡,活着才能给孩子们讲你们以生死谱写的故事。灵堂上的那些名字无疑是十分的荣耀,但我却不希望那上面有你们的名字,我要的事你们舍生忘死地战斗之后赢得的是存活的胜利,明白了吗!” “明白!” 身在病床上难以有所行动的人将目光投了过来,行动不便的人点了点头,坐在地上的人站起来行礼,能喊出声的人皆是大声地喊。 所有人都给出了回应。 “该给的赏赐绝不会因为三言两语顶替,你们的荣耀也绝对不会被我这个没出什么力的城主抢了去,我给你们的金币还有军功的统计可有差错?” “回城主大人的话,并无” “好,还有,我听说你们战时的伙食比平常要好,现在这场仗打完了,按理说伙食是要变回到先前那样的。但是,我打算提高一下你们的伙食,现在一个星期两顿肉,若有盈余,莱斯,迈尔,你们自己想办法犒劳将士,钱怎么花你自己决定。” 莱斯和迈尔拱了拱手。 “是,城主大人。” 最后从后面搬出一箱,也是我药水的最后储备。 “迈尔,莱斯,拿下去让将士们用下吧,若有剩下的留在军营中便好。” “是,城主大人。” 在在场将士们敬佩和感激的注视下,我留下一个自认为很帅的背影,随夏绯烟走出军营。 只是…… 很帅的背影的主人此时却是一张苦瓜脸。 那可是我最后的药水了啊,怎么就为了耍帅脑袋一热全扔出去了!现在身上一共剩不下多少了,再给别人用一用可就真没了! 而且之前去看钱库,那可真是“空空如也”,现在我手上花着的这点钱全是洛赋当初买走那两瓶酒给我的和夏绯烟当初“大发慈悲”给我留下来的一点私房钱。结果这么一败败全让我败败没了,这支出怎么比夏绯烟逛青楼花的还多啊! 我怎么就花钱没个数,说赏就赏,也没个人拦我一下啊! 这以后可咋整啊! 关若谙!那笔钱能不能快点打过来,急! 第13章 夏绯烟的觅食时间 寻不见人的城主府中,沉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渐渐突兀出来,我循声回过头去——夏绯烟在我身后低着头默默地走着。她红着眼眶,像是强忍着不哭出来似的。 “这是怎么了,大小姐?” 夏绯烟见我回过头,第一时间把脸偏到一边,大抵是不愿我看到她这副样子。 “你不打趣我能死啊。” 夏绯烟像往常那样反讽了我一句,不过在叹息了一声之后,夏绯烟再一次开了口。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军队。” 她低了低眉,接着说: “以前我游历久安国,东皖,北武,西灵,南渊的军队我都见过。其中最强大的无疑就是北武的军队。他们的军人老练,沉重,狠辣。他们给我的感觉远比妖族要危险,我甚至不敢跟他们对视。行军时整齐划一,变阵时行动迅速,防守时坚如磐石,进攻时势如破竹。他们纪律严正,赏罚分明。他们的军队与其说是富有战斗热情,倒不如说是拥有战斗的本能,那些都是在风霜下沉淀出来的搏杀本性。无疑,他们称得上最强。” “但,我现在见到了破东城的将士,他们和我见过的所有军队都不一样,我在他们的眼中看得到,看得到……” “热忱与希望。” “不仅仅是对功勋的渴望,更有,责任……” 我闻言,很是神气地甩了甩头。 “那可不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兵。” 夏绯烟十分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是是是,咱城主大人那可是相当厉害了。” 夏绯烟的呼吸平静下来,跟着我到了婇霞的房门前。 婇霞,我破东城的小警长,连得起【君子剑】的正义小卫士。虽讲她的剑不能沾血,但这次的战役她仍是带着我给的剑去了前线,手刃的妖族不下千只。 按理说,【君子剑】的【生剑】是不能杀生的,若是杀了生,那就是违背了当初自己练剑时立下的剑意。剑意是挥剑的理由,是整个剑道发展的基础。若是剑意发生了动摇,那在此之上筑起的剑道也会被影响而后阻碍境界的提升,甚至说直接崩塌掉,从而修为丧失,沦为废人。 但婇霞此次杀了那么多的妖族,境界却不降反增,就证明她的剑意不是什么“不能杀生”,而更可能是救济苍生。至于她的剑意到底是什么,那就要靠她一点点去发掘自己真正的内心了。 “咚咚咚” “请进。” 推门而入,入眼的是褪下外套,搭着一件纽扣衬衫,坐在床上,腿上搭着一席薄被的婇霞。 她见我来了,正打算起身行礼,但却被我先一步制住。 “城主大人。” “好啦,这也没有外人,也是什么正事场合,用不上跟我客套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的,都是些皮外伤……” “不行哦。” 我打断了逞强的婇霞。 “你不可以骗我哦。” 夏绯烟此时也从后面凑了上来,鲜有地在我和别人讲话的时候插话。 “对啊,婇霞可是我们城主府内的人,是不可以骗城主的。” 虽然我现在并没有用破东城城主的身份,而是以“不熟的朋友”这么一个身份在跟婇霞讲话。 气氛也由此变得轻松了许多。 婇霞笑了笑,灵秀的脸柔起松弛的欢愉是那样具有感染力,就像她那天真可爱的妹妹一样。 “伤……疼,挺疼的。” 我和夏绯烟不约而同而一笑,从怀里拿出没剩下几瓶的药水,交到夏绯烟的手中。 “去,喂她。” 夏绯烟的笑容略显猥琐。 “领命!” “不用,我自己来……嘶……” 婇霞看到夏绯烟那猥琐的笑容顿感不妙,刚想要摆手拒绝,却因牵扯到了伤口而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就从了我吧,嘿嘿嘿!” 夏绯烟一个大跳来到婇霞的床上,对婇霞就是欺身而上,双腿叉过婇霞的身体,一手将婇霞壁咚在墙上。 夏绯烟看着怀里的婇霞,一抹猥琐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 这大概就是哥哥跟我讲过的“壁咚”吧,果然是个很棒的动作啊! “来,乖乖张嘴,啊~” 夏绯烟一手捧起婇霞的脸,用嘴叼开药水的瓶塞,另一只手则是慢慢地向婇霞靠近着。 婇霞的脸也是很配合地红了起来,退无可退的她只得张开朱唇,被迫屈辱地等着夏绯烟的投喂。 夏绯烟轻轻地掐住婇霞的下巴,伴随着夏绯烟现在已经称得上是变态的笑容把手中的药水灌到婇霞的口中。 “已经,喝,喝完了……” 喝下药的婇霞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着在自己身上的夏绯烟,希望她能放过自己。 殊不知,婇霞这样想让人蹂躏一番的样子只会进一步激发夏绯烟的兽性。 夏绯烟把手里的空瓶子放到一边,另一只手按在婇霞脑后的墙上,把脸贴在婇霞的脸旁,轻轻地在其耳边吹一口热气,而后轻轻地讲道: “乖乖地喝了药,很棒哦,接下来可要给你些奖励才好呢。” “什,什么奖励……” 婇霞的气息有些紊乱,声音微微颤抖,身体也因酥麻的感觉而渐渐瘫软了下去。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眼下这一幅活春宫。 夏绯烟逗弄婇霞,就像是成熟的大姐姐挑逗小弟弟一样。 而且这样的百合内容,主角的脸还长得跟我这么像,让这出大戏增添了很多奇奇怪怪却又让人兴奋的地方。 “姐姐,该换药……” 小婇琳于此时忽地出现,这个年仅十二岁的纯洁朴实小女孩的被眼前的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内心。 而且女主还是自己亲姐姐…… “姐……姐?” 婇琳试探性地问了一下,而婇霞此时则是因羞耻而偏过了头,不希望自己的妹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对不起,妹妹,我回不去了……” 停!这都哪来的岛国小电影台词啊! 夏绯烟看到婇琳手上的药和绑带,变态的笑容更甚几分。 “小婇琳。” “绯烟姐姐?” “这次换我来给婇霞换药吧。” 婇霞闻言,知道自己倘若再不做点什么的话就要被夏绯烟“吃掉”了。于是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耸了耸肩。 “既然要换的话,那我就先避嫌了。放心,升职加薪指定有你。你现在就只需要好好养病,这段时间我还会来看你的。走吧,婇琳。” 婇霞对着我不断地摇着头,眼中似要淌出泪来。我恶趣味地笑了笑,而后在婇霞略带恐慌的眼神中从怀里拿出另一瓶药水。 “这东西混上婇琳带来的药一起外敷,效果会很好。还有,你可不能太欺负她,婇霞可是破东城的正义小卫士,是要好好宠着的人,知道了吗,绯烟?” 我少有地直接叫她的名字。 听到这两个字的夏绯烟忽地把身子直了起来,面颊上浮现出一抹绯红。 “不许这样子叫我,恶心!” 虽是这么说,不过那鼓着脸的样子只让人觉得是在强装着生气。 我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让婇琳把药和绷带放下后随我出去。 第14章 认认真真的首辅大人 “接下来去哪,城主大人?” 婇琳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却担任着“破东城城主府洁事长”的这么一个职位。 洁事,用你们那边的话也就是女仆,是打扫卫生,整理家务的那一部分人,不过因为我觉得叫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女仆”总有些奇怪的背德感,所以也是选择叫洁事了。 我也曾经想过给小婇琳以及以后的洁事置办一套专属的服装,就是类似女仆装那种衣服。毕竟要是有一色像婇琳这样可可爱爱的女孩子穿着女仆装在城主府里面走来走去那该是多美好的事啊~ 至于为什么没办下来。 除了夏绯烟道德上的谴责,赵愠眼神上的不解,婇霞眉头上的愁绪以外,最大的原因还是没钱。 不过我相信以后在苏何的治理下,府里面会生出来钱给我搞这些的。 不过目前,整个城主府就这一个洁事…… 这也是为什么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能够出席府上会议的原因。 毕竟现在的婇琳可是洁事头子,是实实在在的入编人物,且有管理府上清洁事务的权力。 虽说现在这小破城主府里边除了打扫卫生和洗洗衣服以外根本没啥事可做,婇琳麾下更是一个人没有,但婇琳还是破东城政治体系当中的一员,有些会还是要她来参加的。 可能有人要问让这么一个都没有洛笛高的小萝莉去干活算不算雇佣童工。 但这里可是久安国,这座城可是破东城,是压根没有“不允许雇佣童工”这一法令的。 毕竟在久安国,家长无力抚养的孩童以及孤儿并不在少数。那些穷苦人家自己每天都要扎紧裤腰带吃饭,就差拿根绳子把自己挂树上希望能光合作用了,哪里来的闲钱去养那些孩子?至于地主老爷,你猜猜久安国那些小孩子落得个漂泊无依的下场都是拜谁所赐? 没人养活他们,所以至少要他们能自己养活自己。 但同样,童工无疑是弱势群体。他们没有能够造势的规模,没有维护自己的手段,没有能够争取利益的权力,在久安国的大部分地方,大多数童工的结局都是被拖欠工资后饿死在某个地方,或者在征讨工资时被地主的下人硬生生地打死。 但这里是破东城,虽然破东城的小孩子并不多,但我和夏绯烟为了保障他们的利益,还是商榷了相关法律的事。 只是还没商榷个所以然就被夏绯烟拉着去洛家了。 “去找苏何。” “嗯嗯!苏何姐姐去办公室了,说是要谋划一下,城主大人要找苏何姐姐的话,那婇琳觉得苏何姐姐应该还在那。” 小婇琳随着我,很开心地点了点头。 小孩子就是这样的,会在大人眼中因为“城主大人要去找她刚刚亲自接待的人”这么一个奇怪的原因而开心。 轻快的脚步一跃一跃地,小孩子的童心在这时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让人忍不住萌生出去搓弄两下的欲望。 我活了这么久,见过的人也不少,但是婇琳的可爱真的是没话说。 毕竟她比起其他小孩子更成熟,更懂事,更省心,也因此更讨人喜欢。 这个“可爱”不是样貌上的,而是气质上的。 我想要是哪天久安国办个“萌王选举”婇琳也绝对排的上号。 况且婇琳没有洛笛的呆傻属性,但是说不定有人就喜欢痴痴傻傻呆呆的也说不定。 来到昔日同夏绯烟办公的房间,小婇琳亲自为我打开房门,待我进了门之后,她便关上了门,而后一个人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知道给我和苏何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不愧是我的洁事,就是懂事。 当然不是小情侣幽会的那种单独相处。苏何初来乍到,很多事最好不要当着所有人面说,我们两个单独谈自然是最好的。 况且也算不得独处,毕竟小秋还在这呢。 入门的第一眼便是苏何泡在一大堆文件里一张一张地看,时不时还会停下来思考一会。其认真的程度甚至连进门的我都没有察觉到。 或者是因为小秋在这里得以让苏何能够不顾及其他而专心地打理眼前事。 小秋看到了我,刚想要提醒自家小姐,而我则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小秋不必打扰。 小秋似乎明白了什么,对我露出了一个有些下流的笑容。 这小姑娘又在不知道想些什么事了。 此时我静悄悄地踱步至苏何身后,放缓的脚步并未发出值得注意的声音。苏何此时仍是沉浸在文件之中,对我没有丝毫的觉察。 “小秋,水。” 大抵是有些渴了,苏何对着小秋要了杯水,不过人仍旧埋在文件中没有回头。 小秋刚想去取水便被我按住。 她不解地朝我这边看来,在观察到我脸上的微笑后,便马上露出了一个“懂的都懂”的表情。 很屑。 顾不上小秋的目光,拿上一旁的水壶为苏何倒上一杯凉白开,放在苏何的手边。 苏何拿起水杯一饮而尽,而后继续埋身于文件之中。 我把水杯拿起来放回原位,继续静默在苏何身后。 只是…… 这小姑娘还真是一点都没注意到我啊? 我寻思等着给她个惊喜呢,结果你是真等着。等哪天有人跟你求婚,把戒指放蛋糕里你就真把整个蛋糕都吃进去最后婚没结成还得闹个胃穿孔。 小秋打趣地看了看我,但我仍没有去打扰苏何的意思,只是站在苏何的身后,静静地等着。 很长的一段时间后…… 太阳都已经有了颓势,通过木窗的阳光昏昏沉沉的。 要不是我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站得腿发酸,不然我怕是要站着说过去。 反观小秋,她还是那样平静地站在自家小姐身后,没有像我这样一时半会揉揉腿捶捶膝盖的。小秋压根没有任何疲惫的样子,站在那里就好像畜生般的高三生坐着一般平常。 小秋应该经常像这样站在自家小姐身边。 正当我打算接着等时,苏何终于是看完了最后一张文件,支起手,用力地伸了个懒腰。 第15章 默默无言的城主大人 “夏冀跟我讲了,他希望在他的治理下,不是靠人为准则,而是靠法为准则。我刚听的时候只觉得夏冀这样的想法太过于理想了。现在久安国的法律说是人人平等,说是‘国王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实际上呢?法律是分阶级和阶层的,穷苦老百姓犯了法就要被‘依法严惩’,因为现在是‘法治社会’。但地主老爷呢?他们犯了法就要被‘酌情处理’,因为‘法亦有情’,呵,说到底就是为了找个理由把老百姓圈起来,好让他们老实点别闹事。至于那些贵族阶层,他们制定法律就是为了管老百姓的,可不是为了管自己的。” 十分不屑地讲了几句,苏何抚过一张淋淋洒洒写着几个字的草纸,“呼”地甩了一下后正放在自己面前,仔仔细细地看着。 “法治比起人治自然是更加公平公正,不过所包含的理想色彩更多,而实际上也比人治要更加复杂,更加地需要强制力和政府信用。那些纷繁杂乱的法律条文,遇到特殊情况时的‘酌情处理’到底有多‘酌情’,以及需要投入的专业人员都是要考虑很多的事,想要让法律的推行和实施有所成效该是非常困难的。但我在看完破东城的法律以及政策之后,讲真,有些惊讶,该说不说不愧是夏绯烟和夏冀合作制定的吗。” “比方说这一条,破东城是废除了残害肢体的刑罚,全部换成了监禁的,上边写的是‘破东城城民若被捕入狱后,仍保有健康生存的权利,不得为任何人所非法残害身体,精神’。但是下边就有意思了,他特意把很多法条里诸如杀人,劫掠,挪用公款等犯罪的当事人标了一下,小秋,你知道这一点有意思在哪吗?” “不知道,小姐。” “因为啊,犯了这些罪的人,到时候就是‘罪犯’而不是‘破东城公民’,他们是没有破东城公民的权利的。比方说有谁残忍地杀害了一个人,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破东城的人都想要弄死他,而且还不是简简单单地弄死,而是千刀万剐,这时候只把他杀了很难平民心的。那么,这个时候我们的城主大人就可以站出来,说他是‘罪犯’而不是‘破东城人’,然后就可以把那个人领出来拿刀片成一片一片的,这样既能收复民心,也不会太过影响法律的威严,毕竟在这么一个人治社会,只要最高领导人在弄谁的时候能把条文引出来就算是尊重法律了,甚至能提高法律的威严度。这就是他的用意,也是‘法律最终解释权’的运用之处。” 小秋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 而在一旁的我早就瞪大了眼睛。 因为我压根没想到,当初制定法律的时候没有写“破东城城民”而是写“罪犯”不是因为我想着今后可以操纵一把法律,而单纯是因为“罪犯”比“破东城城民”少俩字,外边夏绯烟搁那催,我这寻思偷点小懒才这么写的。 真没想到苏何能给我把这个招给我想出来。 不愧是我的内政首辅,鬼点子是多哈。 “商路已经通了,但却只是通了,现在最多也就是让破东城的物价降下来,但破东城本身还是一个只有支出没有收入的状态,他就是物价再低也全是亏损。而且现在又刚打过仗,府里的金库已经被亏没了,再加上咱城主大人刚掏出了一大笔钱给军队,虽讲收拢了民心,不过也更是让一贫如洗的财政又被洗了一次。而且以我对夏冀的了解,他给这么重的赏赐,想收拢民心是小,想装b耍酷是大。” 小秋看了看我,我则是无地自容地把脸转到了一边。 苏何稍稍地叹了口气,而后拿起破东城六月份那张赤红的账单,细细地盘算起来。 “不过,谁让我是他的内政首辅呢。他找我回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些麻烦事的,我要是不给他搞钱的话,那我来这里干嘛?唉,受任于潦倒之际,奉命于贫困之间, 尔来一天有半天矣啊。” 苏何轻轻地叹了声气,而后拿出一张白纸,拿过一支笔来,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那么,现在来钱最快的方式,是别人给我。” 话落,苏何在纸上写下了“洛”和“关”字。 “夏冀跟我讲洛家会给破东城送来一份‘大礼’,说是这么说,但是洛家心里面在打些什么鬼点子我们都还不知道,那份‘大礼’里估计会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凭洛家的性子,只要是‘礼’,那钱就一定是有的,最低也是几百金币,那么我们几天后金库就会多一笔最低几百金币的收入,嗯……乐观点看,算他一千金币吧。” 说着,苏何提笔在白纸最下面的一行写上“洛家一千金币”。 “然后就是王族,夏冀说是关若谙会给他一笔大钱,是林家被抄家后得来的全部奖赏,当然,如果说是百十年前的王族,我觉得关若谙可以被赏三千金币,如果君主是像我们城主大人那样死要面子的人,那关若谙被赏七千甚至一万金币都有可能,但现在不是以前了,王族可能因为与民争利本身可能还有点小钱,但是要说赏赐一个长公主,我觉得没什么可能,估计……能有几百个甚至说几十个金币都顶天了,而且堂堂长公主往这么个小破县城送钱,估计要佯装粉饰一段时间才能把这钱安全地送过来,到时候都不知道是何时了,目前按理来说解不了破东城的渴。” 言罢,苏何再次提笔,在白纸上的“洛家一千金币”后写上“加王族零金币”。 “在然后,就是出口贸易了。但是现在的破东城啥也没有,根本就没有可以往外卖的东西。” 说着,苏何在白纸的东边画了一个圈圈 她满意地看了看这个圈圈,而后露出了一个有些邪恶的笑容。 “那咱们就要卖点城里没有的东西了!” 第16章 好感度+100的传奇礼物 苏何快速地在白纸上画出了一个大大地方块,和先前在泛霜河用小树枝在沙地上画的有异曲同工的抽象之妙。 苏何在这个大大的方块里面写上“破东城”三个字,而后又在方块的右边画上了一个扁扁的长方形,并在里面写上“建设用地(妖族版)”七个字外加两个标点符号。 她叼起笔,摩挲着下巴。 “夏冀跟我讲了,说破东城东城门外二十里今后,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妖族了。咱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我知道,他的本事不小,单纯就是懒。但是我也信任他,那么破东城外二十里就可以被划为建设用地。但是吧,妖族这些玩意比起成家人也差不到哪去,所以最好要留一段缓冲距离,大概五里或者十里的范围倒要空出来,放些人手去看着妖族,那干脆就空出来七点五公里得了。” 苏何把那个扁扁的长方形的右半边抹黑掉,而后接着摩挲着下巴思索。 “那么接下来就是妖族养殖场的规划了,目前的规模还不知道有多大。但我们知道,这种东西在目前还上不得台面,所以最好要离破东城远一点,免得被其他什么势力发觉到。那么……最好在城门外空出来二点五或者五公里,嗯……就五公里吧。” 苏何把扁扁长方形的左边一点抹黑掉,只剩下不大的一块地方。 虽说在纸上不大,不过真用起来,虽然没有纵七点五公里,但是横七点五公里会是一块很大的建设用地,用来搞建设只会出现投资不够或者收入不够的情况,而不会出现没处投资的情况。 “那么,妖族养殖就划在这里了,至于妖族的引入,夏冀他说他已经处理好了,那我就不担心了。” 苏何又伸了伸腰,最后往后一倚,终于舒缓了一下身体。 “商路开通了,一条通往洛家的商路,一定会有收益,而且目前破东城收不上税,所以这条商路就是目前唯一的财政来源。那么为了扩大这个目前破东城最大且唯一的经济来源,我们要再买车马,予人力,至于减税,夏冀给他们的税已经够低了,再减就我们就不挣钱了。但是有了商人,还要有商品,也就是说这些都要等妖族养殖建成且盈利后才能搞,而妖族养殖场则要等洛家那笔钱到账才能搞…… 苏何看着天花板,稍稍叹了口气。 “夏冀还讲要在西南方盖一个【科研中心】,虽然不太明白具体是什么,不过他要做什么自然都有他的道理。身为人臣,自然要竭力帮扶他。不过军队还要扩建,将士还要吃饭,白珂的【隐卫】还要增加,城中的生产还要发展。商路通了之后,破东城会有很多新人来,也可能会有一些人想要离开,想要闯事业。破东城人少地多,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鼓励人口迁入和定居的政策也要推出。夏冀和夏绯烟所定的法律虽然有很多可圈可点的地方,但在我看来还有许多地方可以改善的地方……总之,当下还有许多事要做。唉,慢慢干吧。现在还要为夏冀谋划一下明日去灵堂的行程,最好一会再去找他谈谈。” “不用太劳累的。” “不多麻烦麻烦我那你怎么当你的甩手掌柜啊?” 苏何闻声从座位上站起,却是因久坐而险些摔倒。我赶忙伸手拉住她,而她也因难以止住的惯性而撞到了我的怀里。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不累坏了吗。” 苏何慢慢地从我怀里站起来,并没有表露出像“纯情少女”一样的害羞。她看着我和一旁带着笑的小秋,十分平常地笑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指了指文件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桌子。 “从纸片子乱遭的时候。” 苏何轻轻地笑了一下,有些嗔怪地讲道: “你啊,有什么事就直接进来讲呗。堂堂的城主大人,难不成还非得等手下人办完手里的事才能干别的啊?” “小姐的话,任谁都想在小姐身边多待一会吧。” 我也是顺着小秋顺水推舟道: “没什么事就不能看看你?” “以后有的是时间,不差这一会。呐,夏冀,你来找我还是有些什么事情的吧?” 苏何的语调虽然很是轻松,但她的脸在此时却似乎红了那么一点点,细微到只能感觉到她脸红而看不出她脸红。 我笑笑,而后从怀里拿出两张泛黄的纸——是苏何和小秋的卖身契。 “诺,给你们的。” 苏何接过卖身契,她现在样子看得出几分惊讶。 “你可得想好了,这东西如果在你手里,那我可还算是寄人篱下。可你要是把这东西给了我,我可就是自由身了,你不怕我到时候跑了啊?” “我当然怕你跑啊,你可是我差点丢了命才带回来的,四舍五入都算得上是我半条命了。那这么宝贵的东西,我可当然害怕它跑了。” “那你还敢还给我?” “因为我看小说里都是这么讲的,只要把卖身契还给被卖的人,那么那个人的信任值就会直线飞升,并且对其感激涕零,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忠诚度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好感度也会大幅度增加,到时也方便推倒。” “小秋!” 这次苏何是真不能再不管小秋了,赶忙便制住了她。 苏何鼓着嘴,用生气的样子给了小秋一个“老实点”的表情,小秋赶忙道歉服软,苏何这才又看向我。 苏何捡起桌子上的卖身契,来到我的面前,像是贵妇甩钞票一样在我面前甩了甩,十分俏媚地说: “那我可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哪天我要是跑了,你可别哭啊。” 我耸了耸肩。 “哪天你要是真跑了那我只能把自己挂到【黎阁】卖掉了。” “那我就再去【黎阁】把你买下来,到时你可就是我的人了,不过我可不会把卖身契给你,你就当我的下人当一辈子吧。” “只要管吃管住其实我还是可以考虑的。” “最重要的还是晚上能给小姐暖床……我去送城主大人……” 苏何狠狠地瞪了一眼小秋,而后笑着和我摆了摆手,最后又坐回到座位上,拿着笔在草纸上写写画画,去味破东城的将来谋划一张蓝图。 第17章 东皖车王 我在破东城的行廊慢悠悠地走着,身边是刚刚被自家小姐瞪了一眼的小秋。 想着这些天不在的时候屯了不少公文,虽说白珂处理了很多,不过有些东西还是要我这个城主大人回来才能拍案决定的,所以白珂很细心地留了一大部分给我,好让城主大人发奋起来励精图治。 但是我现在有苏何呀。 不过到时候想把养殖场等计划的东西落实,那府上的工作量还会再加大,所以也不能真的一股脑把所有东西都甩给苏何,我还是要抽点陪苏何忙一忙,还得叫上夏绯烟一起整个盖饭……啊不是,是让她多帮忙干点活,免得她在我府上吃白饭。 “城主大人,您和赵小姐在一起生活多少年了啊?” “有十一年了吧。” 小秋问这话时,表情很是平静,不过在听到了我的答案时,却露出了几分欣喜。 “十一年只还是侍女的话,那就说明城主大人肯定是把她当家人而不是当爱人,那小姐肯定有戏啊!自古青梅竹马干不过天降,小姐你可要好好把握,这可是为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哪怕上演一出横刀夺爱也要在所不惜!千万不可以辜负了小秋为小姐努力牵起的红线啊!” 从自家小姐和城主大人的暧昧日常到二人携手迈入婚姻殿堂,从早上自家小姐和城主大人互道早安到城主大人给自家小姐吹灯哄睡。 小秋堪称疯狂地臆想着,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我瞟了一眼身后的小秋。 眼神飘忽,表情呆滞,呼吸急促。 是在意淫没跑了。 小秋保持这种状态保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淡淡的粉色气泡从头上冒出来,飘到天花板上而后破裂开,小秋才回过神来。 她先是慌慌张张地看向我,见我似乎没有察觉到她刚刚的样子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后自作镇定地接着启口道: “十一年,那么久啊。我见城主大人对赵小姐还是有些许情感的吧,那这么多年就没什么进展吗?” “进展?你想多了,我只是拿她当妹妹……” 当然这句回答只是小秋在脑中的幻想。 我自然不知道小秋那黄黄的脑子里边在想些什么东西,但小秋的这句话却是狠狠地痛击了我最薄弱的地方,并且还打出了暴击。 对啊!这可是整整十一年啊!为什么十一年间一丁点的进展都没有啊!我为此夙夜忧叹却又无可奈何。 我也曾经对赵愠旁敲侧击,但赵愠就跟块干冰似的,怎么捂都捂不热乎,甚至一度怀疑我自身的人格魅力。 当然没过多久我就释怀了,毕竟“我没有人格魅力”这种话顶天就是个冷笑话。 不过赵愠那块干冰还是让我觉得我上辈子是白活了。虽然讲我上辈子没结过婚,也没有正儿八经跟谁谈过恋爱,但我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我上辈子走过全世界,听了那么多,看了那么多,理论知识可谓是十分丰富。 但为什么现在连一个十多岁的,还是跟了自己那么多久的,对自己百依百顺,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女孩子都拿不下啊! “我也想有进展啊,但凡赵愠能有一丁点那方面的意思那现在也得是城主夫人了,可她就是一丁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啊!我也知道如果我开口的话,她也一定会答应,但我又想她到时候以恋人的身份跟我在一起,甚至嫁给我都是她自己的意愿,而不是因为我是她的少爷,她要听她少爷才跟我在一起……唉,愁啊。” “小姐,人家早就扣听了,咱们牌刚摸到手呢。现在大局已定,已经无力回天了。小秋也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小秋虽然在心里面这样想,不过嘴上还是不老实。 “日久生情,‘曰’地多了自然就生情了。” 真不愧是你,东皖车王。 我虽然感觉小秋这次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假惺惺地装起了正经。 “嗯咳!这个,这种事就先放一放,小秋,你如今到了破东城,有什么想做的职务吗?当然,你不用担心会离开苏何,我只是为了给你捡个职位当当,以后有什么事都好处理,我也好给你发工资。” 小秋虽是苏何的侍女,今后也仍会是苏何的侍女,不过破东城目前还没有“苏何的侍女”这么一个官职。人家来了破东城,怎么说也得给人家整个官职,毕竟你总不能让她饿死吧? “我想做女仆。” “啊?” 女仆? 小秋去做? 那城主府不得乱套了啊! 小秋不知道我到底在担心什么,她觉得我是在担心她今后陪苏何的时间少了会不会闹的两个人都不开心。 她想了想,而后开口道: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这里不是成家,这里有城主大人在,小姐受到的阻碍相比起以前会少很多,而能依赖的人又多了很多。以前我在小姐身边是为了保护小姐的安全,而现在的城主府很安全,我现在待在小姐身边又起不到什么作用,倒不如找些实事做。” 我点点头,小秋说的在理。身为堂堂内政首辅的侍女,却单单当了一个女仆,啊不对,洁事的工作而没有谋到什么私利,也能为苏何赢得些许清廉的名声,让她在执政初期更能服众。 但我其实并不想让她去干这个。 我都不敢想天真无邪的小婇琳要是跟她相处几年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更不敢想她要是做了洁会把整个城主府弄得多“乌烟瘴气” 不是不尊重个人意愿,而是单纯的害怕。 我还是要再挣扎一下的。 “可苏何会同意吗?你们这才刚刚重逢。” 小秋低了低眉,看得出,她还是想像以前那样一直陪在自家小姐身边的。 但她很快便抬起了头,很是自信的样子。 “小姐当然会理解的。况且,托城主大人的福,我和小姐今后都住在城主府,相处的时间也不会短太多。” 我稍稍点了点头。 她讲这话的时候挺认真的,我……也应该给她一个机会的……对吧? 只希望她不要带坏婇琳吧。 “那好,到时候你去跟苏何讲讲,之后就可以去找婇琳,就是那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你别看她没多大,她可是破东城的洁事长,是你的上司,可要打好招呼。至于洁事的工作,除了做做城主府内的清洁外,其他闲下来的时候想做些什么都可以,毕竟我可不是那种邪恶的资本家,给了你钱就要你干个不停,看见你歇着就难受。没工作的时候你想看看书,练练刀还是陪陪苏何什么的都行。” 小秋缩了缩脑袋。 “还要我亲自跟小姐说的吗?” “当然了,虽然现在破东城的洁事的人手并不足,不过目前还没开始扩招,你要是想在这两天加入不得跟内政请示一下啊。” “那我过两天再加入吧。” “不行,过两天你再想加入就加入不了。” “为什么?” 闻言,我对着小秋笑了笑。 “首先,我们这的不叫‘女仆’,叫‘洁事’。” 小秋有些无辜地说。 “‘女仆’听起来不是比‘洁事’更色气,要是赵小姐每天都能听到‘女仆’这个词的话,说不定会产生什么其他属性,到时候也能方便城主大人攻略。” 刚刚和善的笑容在此时变成了“和善”的笑容。 “你要是进了洁事迟早得把婇琳带坏了。” 小秋赶忙住了口。 “我去,我去,我回去就跟小姐讲。” 我稍稍点了点头。 “不过城主大人对流程好看重哎,明明都是城主大人一句话的事,但都还是要走个流程。” “因为严格的流程可以很大程度地减少别人投机倒把和钻空子的机会,有利于吏治的清明公正。所以啊,你也要帮帮你家小姐,帮她坐好内政首辅的位置,等她什么时候把权力都揽下来,我就可以做甩手掌柜了。” 第18章 舒颜 伴着言语声,我也是来到了赵愠的房间。 “城主大人是要给赵小姐换药的吧,真的就只是换药吗?” “我倒希望不只是换药啊……” 小姐,我们今后还是专心搞政治吧。 “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嘱咐苏何早点睡,我可不想我的内政首辅没干两年活身体先不行了。” 小姐,我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告别小秋后,终于是回到了赵愠的身边,回到了这个等了我许久的女孩的身边。 “少爷。” 格外轻松的语调。 我进入房间,关好房门,缓步至她的身边。 赵愠在我来之前就做好了让我给她换药的准备。 毛巾,热水,纱布,小刀等等其他东西都工工整整地放在桌子上。 甚至现在赵愠的身上也只穿着一件容易脱下的衬衫。 灯光透过傍晚将落夕阳的昏暗,轻轻地打在眼前衣着褴褛可人的身上,显得她是那般的……令人心疼。 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慢慢打量赵愠的身材,眼下,那缠遍满身的绷带让愧疚不断地冲击着我的内心。 赵愠见到自家少爷的表情从轻松变为严肃,心中同样泛起愁绪。“抱歉,少爷。下次我会尽量不受伤的。” 大腿处紫红色的绷带是之前强行要陪自家少爷参加会议时伤口迸出的鲜血所浸染,手腕于小臂处那鲜红色的绷带是刚刚为自家少爷方便给自己换药而牵扯到的伤口。 “赵愠。” “我在,少爷。” 我将皱起眉头强行舒展开。 因为赵愠的背上也全是伤,所以我放弃了抱赵愠的想法,转而捧起她的脸,用一抹强挤出却又伪装地十分真挚的笑容淡去她眉宇间的忧愁。 “虽然我不能保证一直在你的身边,但我可以保证,今后只要可以,我去哪都一定带着你,好吗?” 这是我第一次见赵愠的脸上生出这样明显的笑容。 “好的,少爷。” 虽然只是嘴角稍稍扬起,也许对于常人而言连微笑都算不上,可对赵愠而言却是开天辟地的突破了。我先前沉闷着的心情也是被这一下盘活起来,于是又恢复了些许往常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都讲了你少爷才高八斗,神机妙算了。在外边是绝对保护的自己的,下次不可以再因为成天想我想得饭都不吃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少爷。” 讲完话,我的嘴角又扬起了一点点。 也该办正事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赵愠见我有拾刀的动作便先一步起身,将衬衫上的纽扣一粒粒解开。 若不是先前考虑会有除少爷以外的人进来,恐怕赵愠连这件衬衫都不会穿。 将刀浸火后转向赵愠。 此刻若只算衣服的话,那此刻的赵愠应该是“一丝不挂”的状态,但那一身的绷带却能硬生生地组成一套衣服。 我是去过成家的人,一个人被活着割开动脉喝血我见过,一个人被扔到大锅里蒸熟剔骨我也见过,甚至一块一块的孩童尸体我也见过,加上上一世的经历,我对这些惨绝的苦难虽算不上司空见惯,但也是有很大的承受能力的。 但如今,面对眼前的赵愠,我却怕了,害怕去看她那满身的伤疤。 因为这些伤都是为我而受的。 灼热的刀划开贴身的纱布而不伤肌肤,每次笔刀都是最恰当的深度与最合适的力度。 刀光在微微火光的映照下翩翩而舞,不及片刻,覆身的纱布便被尽数褪去。 我的刀钝了下来。 眼下的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于…… 使人难堪了。 身前身后是成片成片深浅不一的伤口,爪撕牙刺的痕迹比比皆是。几处伤口切入内骨,若再有分毫偏差,少说断骨裂脾,重则危及性命。 虽说赵愠的剑上有我做的标记,如果赵愠真的有毙命的风险,那我也能第一时间收到讯息后赶回到她的身边,但,面对这样的伤,还是实在令人感到后怕。 取出先前放在赵愠房间里的药水,一瓶瓶地倒入浴盆中,用手调配感受着最合适怡人的温度,再强硬地要求赵愠用最小幅度的动作坐入浴盆当中。 浴盆对于赵愠而言并不是很大,水位刚刚没及肩膀,赵愠曲起的双腿都从水中露出些许。 拿过小水舀,开始为赵愠沐浴。 第19章 轻抚过她的伤 “少爷,我自己来……” 或是少爷为侍女沐浴有些自降身份,或是少爷有经无意地划过自己的身体时会有些害羞。 但是不行。 “好好泡着,你自己弄的话伤口会再流血的,都交给我就好。” 赵愠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我明白了,少爷。” 昏暗下的淡薄烛光着落到赵愠仍是豆蔻的身体上,浅浅的火光时不时地摇曳着,为月霞无力刺破的乌暗云朵打上几分朦胧。 女孩任凭男孩为自己清洗身体,虽讲共同沐浴的次数并不在少数,但这次却不知怎的让女孩感觉十分特殊。往日从未因此红过的脸颊在烛光下也似乎自白玉般的肌肤下透露出些许粉霞。 浴盆中的水温是那般恰到好处,从刚刚入水的微烫到薄汗浅出后的温热。让人入水后便不想踏出,只想伴着难言的舒爽昏沉过去。 平日一摆一动都会扯痛的伤口,却独在水中淡去了苦痛。伤口处的结痂融于水中,而本应再次出血的伤口却并没有再次外流,甚至那些被毁坏的皮肉都消融于此。 男孩不断地将药浴盛起在淋落到女孩外露的肌肤上,确保每一处伤口都能得到药物的滋养。 女孩有些奇怪。明明平日里受再重的伤,虽痛,但自己也都忍得住,甚至连表情变化都不曾有。 可现在,那受少爷冲洗过的伤口所带来不足挂齿的丝丝疼痛却让她咬住了唇。 待到身体上的伤损融尽时,浴中的药力便冲向那些浅或深的伤口中,通达经络,渗入周身,这两日未有过恢复迹象的伤口竟是肉眼可见地恢复着。 男孩以最轻微的力道为女孩揉开伤口,拨动浴水,确保每一处都能得到药物的滋补。 女孩紧咬着牙,将卡在喉咙处的小小声音强行咽下。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向晚的清凉风丝掠过发梢,她才发觉男孩为自己淋完了药,正在一边准备包扎用的纱布。 女孩从浴盆中缓缓站起,长时间的沉浸与舒适让女孩的双腿有些虚浮,但还是在调整后站得好好的。跨出渐凉的浴盆,等着自己的男孩。 赤裸的身体上未曾有过恢复迹象的伤口竟都是好了个七七八八,那些渗入骨内的伤也都是好了不少。此时的赵愠,终于有了几分她这个年纪应有的嫩玉酮体。 男孩拿过毛巾,为女孩擦干身上的每一处,再用混有药水的药膏轻抹在那些还未长好的伤口处,最后缠上透气的纱布。 往日自己尽心尽力服侍着的少爷此时却是在细心地为自己包扎伤口,身体不小心地触碰还会带来些许异样的感觉,女孩此时也不禁地想。 “以前自己为少爷沐浴时,少爷也会有同样奇怪的感觉吗?” 异样的感觉伴着男孩至柔至缓的动作反复浮现。 想着以前同少爷睡觉或洗澡时或多或少地也会有今日的感觉,不一样的是,今日这种异样的感觉格外的激烈。 女孩不明白那感觉到底是什么,呼吸变得稍带慌张。 在蜡烛即将燃尽的前一刻,男孩将最后一块纱布打上。 为平日对伤痛满不在乎的女孩盖上一件薄衣,教从未注意到身体上苦痛的女孩如何在不牵扯伤口的情况下缓缓地躺到床上。 最后为女孩盖上被子,将她额前湿哒哒的碎发挽到耳后。 男孩守在女孩的床边,目光中尽是温柔。 “药已经换好了,三天后还要再换一次,估计十天就能好利索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着,练剑的日程就先暂停,其他大幅度的动作也要少做。口服的药我给你放桌子上了早晚各一次。这段时间还有不少的事要做,我知道你想跟着我,虽然你有伤,不过让你每天躺在房间里养的话估计你也不愿意,到时候伤好的还会变慢。所以到时候你想跟就跟来,不过不可以把伤口扯裂,不然我就让你整天躺在房间里养伤,养好了才能出来,知道了吗?” 赵愠看着在自己面前叮咛嘱咐的少爷,突然想起了少爷曾经同自己讲过的话。 “家是家人,不是房子。” 当初的她很不理解,明明自己见过的所有人说“回家”时,都是回自己的房子,似乎和人挂不上什么关系,“家人”到底是什么概念她也搞不太明白。 但现在她明白了。 少爷就是家人,有少爷在的地方就是家。 虽说算不上对吧,不过也差不多了。 “明白了,少爷。” 赵愠又恢复到了往常那副样子。 我点点头,轻轻地笑了笑。 “明白了就好好休息吧。” 赵愠“嗯”了一声,而后在少爷的嘱托下很快地便沉沉睡去。 看着熟睡中的赵愠,我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月都没睡过几天觉吧。” 作为我唯一的侍卫,赵愠常常在我睡后才肯睡下,而即使睡下了,也睡得很轻,好为了在有什么突发情况时能第一时间保护自家少爷。 “也是很少地睡得这么熟呢。” 最好再贪恋一下赵愠熟睡的样子,而后走出她的房间。 该是今天最后的事了。 晚间的城主府很是寂静,长廊除我之外便没什么人了。 向自己的房间走着,本该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候,我却是稍有地淡去了笑容。 呼吸沉重,口干舌燥,甚至眼神都有些飘忽。 眼下的我必须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因为…… 他凉的我看着赵愠的裸体看了快两个小时了! 我硬生生地压了两个小时的枪了! 玛德,这个样子真的不会阳痿吗! 现在的我只想赶紧回去,躺倒我软软和和的大床上让我的右老婆好好帮我一下。 只是,就在我即将到我的房门前…… 第20章 挡在我和床中间的人是? 破东城是我的安身之所。 但我其实并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安身之所,凭我自己的本事,我有自信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保全自己。 需要安身之所的是我的人。 在这乱世之中,她们需要被保护,而我也会去保护她们,所以有了破东城。而若是没有了她们,那我要这破东城又有什么意义? 攻城最强的妖族足有五重,依靠着妖族独有的【血怒】,其境界完全可以达到六重水准。 虽讲合适的阵法可以提升军队内所有人或一个人的实力。 虽讲收到民众信任的军队能够得到更多的“加护”。 但妖族不止进犯了一次。 但妖族并非像上次那样仅有五百只。 前线的赵愠因为我设下的印记,最多只会面临身死的危险而并不会死去。 但就这样把她放在这样一个位置,放在这样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位置。 化羽,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但是等我回了房间先处理完生理需求咱俩再整个小桌子,整两瓶酒,放点花生米再割半斤牛肉咱俩边喝边聊,我也好问问你这个大佬的看法。 但你直接大晚上的来堵我门是干啥啊! 年过七旬的化羽正跪在我的房门前。 双膝着地,低头垂眉,俨然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 是因为先前私自让赵愠不用【血·祭】,导致她受了那么多伤所以来道歉,还是因为私自指挥城主近臣,有篡逆不忠之嫌? 那咱也用不着大半夜往城主门前一跪吧? 在旁边看着的我一时半会都不敢往前走了。 但转过头一想,人家都跪我房门前了,我到了家门口不动,然后开始干瞅着人家? 算了,硬着头皮上吧。 我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没有去扶,也没有开口,只是干看着。 化羽仍是跪着,并没有任何的怨气。 就这样过了很久,我才反应出来哪里不对,这才伸手去扶化羽。 但在我伸手下的时候,化羽却是摇了摇头。 我探了探头,露出了一个“请问呢?”的表情,而后稍稍叹了声气。 “你为什么跪?” 化羽拱了拱手,低着头,启口道: “因为有错。” “什么错。” “未获批准令您麾下近臣不用武技,实有篡逆之嫌。” 我摇了摇头。 “劝别人做事哪里算的上错,更和‘篡逆’二字不搭关系。若你是为了破东城才做出这番举动,更是有功之人。在一城之主的角度上看,你不但无过,反倒有功,这不是你的错。” 赵愠讲化羽不许她用【血·祭】是为了保全破东城,先不论其中缘由,若他所言当真,那我作为破东城的城主就决不能让他为这种事而道歉。 破东城城主的代表的是破东城的大家,考虑的只有破东城的利益。 而“夏冀”则不一样。 他考虑的只有自己和自己身边人的利益。 化羽的神情并无任何变化,他低着头,接着启口: “因为夏先生重要的人因我而被置于危险当中,因为我而受到那般的伤害。” 我点点头。 “对,差不多是这样的。破东城的城主很大度,也能斟酌损益,辨别善恶,但夏冀本人并不是。” 化羽仍跪在地上,无怨无怒。 我知道这件事没讲开之前我是扶不起他的,所以接着讲道: “为什么不许赵愠用【血·祭】?” 化羽拱了拱手,启口道 “五重及以上的妖族都会一门名为【血·怒】的武技,能够通过蒸腾自己的鲜血来换取短时间之内的境界提升。若是将其折算到人族的武技境界,其中最强的,也就是伪十四重的妖族,所能掌握的也只有武技三段的水准。而上次赵愠用出的【血·祭】同【血·怒】与许多相似之处,甚至比【血·怒】更强,功能也更加全面。” “同时,妖族对鲜血非常敏感,当初五百只妖族被赵愠铸成一身的浓厚血气,据我估量至少能为方圆百里的妖族所注意。妖族知晓了【东皖域】夏家南边有这等人,定会派兵争夺,为了不暴露引来更多,更强大的妖族,我这才不许赵愠运用武技。” 听着化羽给我讲的这些话,我也是想起了当初夏绯烟给我开设的扫盲班里面讲过的东西。 “除了人类可以修炼武技,其实【皇相】也是可以修炼武技的。只是【皇相】的武技上限比起人族要可怜许多,目前最强的【皇相】,比方说龙王啊,妖王啊之类的,最多也就能达到人族武技三段的水准。” 小夏冀举手问道: “那为什么人族还是打不过【皇相】呢?” 绯烟老师闻言,很是自豪地讲: “谁跟你说人族打不过【皇相】了?以前那剑道十重剑技十段的【人皇】坐镇时,哪个异族敢动人族?就是【祖天】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那把武技换成武道境界的话是什么样子的?” “嗯……夏冀同学这个问题问得好。剑技很是玄妙,所以更看天赋,且比起剑道的晋升更为困难。比方说剑道十重曾经出过不少,但是剑技十段的人放眼整个人族的历史也没出来过几个,大多的十段都成就了【人皇】的位置,也就是一个时代的最强者,且不只是人族最强,更是堪称世界最强!虽说这些东西大多来源于神话,不过我可不相信空穴来风,人族就是最厉害的!至于境界的换算,剑技的硬实力大多比不上剑道,八段以下的剑技只能在同境界内占更大优势,若是想要跨境界的话,至少要九段。剑技和剑道相辅相成,剑技能让剑道更多地发挥,而剑道则能带动剑技的进步只不过,剑技这东西太看天赋和悟性,所以现在的大多数人都主修境界。” “那为什么现在没有十重的人出现呢?” 夏绯烟老师也不太明白事情的答案,于是为了保全面子凶了小夏冀一下。 “不可以再问问题了,不然主课就讲不完了!” 小夏冀委屈巴巴地蔫了下去。 “表现好的小朋友有小红花哦。” 小夏冀又精精神神地坐了起来。 “嗯咳!让我们回归正题。虽然【皇相】的武技只能达到三段,不过跟人族不一样的是,每个【皇相】都有自己独特的武技,比方说魔族的【吞噬】,他们能越吃越强;龙族的【吐息】,就是能吐个火什么的;精灵族的【治愈】,他们比较特殊,天生就会治愈魔法,以及妖族的【血·怒】,也就是烧血增伤。” “其中因为妖族离我们【东皖域】很近,所以老师就多讲一点。这个种族的数量相比起其他的【皇相】,数量还算正常。比数量最多的魔族少,比数量最少的龙族多。但是同样,数量少的一般质量就高。他们生出来就有一二重,而且他们很喜欢吃血,血对他们的境界提升很有帮助。产于妖族地界的血槐花是少数可以供妖族索取血气的植物。但是这种植物的产量很低,于是为了生计和发展,妖族对外的侵略性很强,人族也在他们想要侵占的名单当中。至于为什么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其中的缘由不得而知。” 短暂的思索后,我看着面前伏着身的化羽,稍稍叹了声气。 第21章 七十年,总有故事 先前,我碰到熊荒的时候也发现他似乎在找些什么东西,或者说是什么人,而且跟“血气”有很大的关系。 现在再和化羽讲的一结合,那应该就是没跑了。 那这样,以后在破东城,赵愠就不能再用【血·祭】了。那破东城的实际战力也会因此掉一大截。夏家那边还不知道怎么个事,不过就凭夏周对我的“喜爱”程度,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把我开除“夏籍”,到时候不仅妖族,就连人族这边估计都会给我上压力。 那我等赵愠伤养好了就还得去带她练练级,还有婇霞和白珂也要指导指导,免得那天真有什么不测发生。 唉,麻烦啊。 现在事情都讲开了,我也可以把化羽扶起来了。 “快起来吧,长辈跪小辈会让我这个小辈折寿的。” 化羽最后一抱拳,而后才缓缓站起。 他仍是像先前那般无怨无怒,好似这一跪在他七十多年不卑不亢的岁月中算不得分毫的耻辱。 化羽在我眼中一直都是这样的,智慧,慈祥,不固执。 和许多他这个年纪的老人不一样,人老了是会变固执,变幼稚的。民间讲的老人“倔”和“老小孩”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的思想和思维在前数十年的时间沉积了下来,并且固化了,就像是一堆泥巴越堆越多最后风干变成土块了,所以他们才固执。 至于幼稚,是因为这个时候的他们基本没有什么要做要管的事了,只要每天认认真真地过日子,处理好自己的那些事就可以。人有喜欢更进一步的,但没有喜欢紧张的,想的事情少了,勾心斗角少了,人自然也就幼稚下来了。 但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 我看得出,他至今为止所做的所有事,只要他搭得上边的,都在帮破东城。 或者说是在帮我。 我刚上任的时候,若没有他的帮扶,白珂和婇霞或许不会那么忠于我。 之后他安住在民间的时候,其实也给我提过不少的改革建议。 而先前妖族准备攻打破东城的时候,他也告诉了赵愠不要用【血·祭】为的是保全破东城。 而他现在竟跪在我的面前…… 应该不只是做给我一个人看的。 “你做的这些保下了破东城,应该赏的,不过我现在着急回房间,咱明天再说。” 我刚想冲回房间把今晚上最后的事情做完,谁料化羽摇了摇头,又拱了拱手讲: “我已年过七旬,身居破东城中也可谓衣食无忧。现在城中收入并不理想,不必再有不必要的额外开销,如果城主大人想要赏,还希望能够赏我一个问题。” 抓着门把手的我有些着急。 “问就行。” 化羽长叹一声,往日的种种在脑中浮现。 “何为剑心?” “拔剑的理由。” 化羽站在那里,苍老的面容上第一次有了些许迷茫。 恰似他当年那样。 尽管如此,他还是向我拱了拱手。 “谢先生。” 我同样拱了拱手,而后赶忙回了房间。 化羽在我的房门前伫立了一会,而后看向天花板,最后轻叹一声,向着城主府外走去。 此时,另一阵脚步声在他身后传来。 “白珂,你为何要来。” “我担心,城主大人若是问罪于师父……” “即便是我死了,你也不该来。” “师父……” “你现在是夏城主麾下的人,他放过你一命,更将此等要务委任于你,你怎可有这样的想法?” “可师父与我亦是养育之恩,我怎可弃之不顾!” “我就在这破东城,何谓弃之不顾。” “可,我实在放心不下……” “你比我更明白,夏城主不是什么暴戾的人,我们这些在他麾下办事的人,只要尽心尽责,定然不会招致灾祸。你身为人臣,哪里能够这般顾及私情!” “可,师父于我如同生父,我实在不能!” “那如果哪天我真犯了错,夏城主要取我的脑袋,你该当如何!” “我……我会带您走,走到一个……能安分过日子的地方。” “那婇霞又怎么办?婇霞的师父没了,师哥消失了,你难道独留她一人?” “我……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而什么都不做吧?” “你忘了你当初学剑是为了什么吗?” 白珂闻言,猛地一怔,神情霎时间严肃起来。 “挥剑,为全天下。但,师父,我会信任城主大人,而我同样会保护好你们的。” “白珂,你……” “我没有违背我的剑心,我挥剑的初衷,就是为了师父和婇霞。” “唉,那也好吧。以后要加紧训练,早日突破到暗道五重,为城里再出一份力。” “是,师父。” 白珂一抱拳,而后消失在城主府中。 化羽则是一人向着城主府外走去。 月光已经笼罩了下来,洒在破东城上。 这个他刚刚来时那般荒凉的城主府,现在已经换了一般样子。 一个个草坯房被修缮成更为坚固的砖房,街道从土路被修整为石路,小巷里也不再有游荡着的野民。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欣欣向荣。 他走在被映衬地有些洁白的大路上,准备回到自己的小房子。 推门而入,眼下是灶台,饭桌,火炕。 再给灶台里添上几颗木柴,热一热早上的剩菜。 坐在饭桌旁,将看不太出是什么的杂七杂八的饭菜糊弄到口中。 吃完饭,从灶台中舀出来几瓢水,潦草地洗漱一下。 最后坐在床边,遥望着西方。 尽然是迷茫。 “江离……现在的你,也该有……四十多岁了吧……” “我知道,你或许再不会原谅我了……” “可我还想再见你一面,你的师母……也想……” 老人躺下,直到西边的太阳都要升起几分时,才渐渐有了睡意。 在入睡的前一刻,他不自觉喃喃道: “整整三十余年,我都没有寻回我的剑心啊……” 空旷的破东城,任谁都没注意到这个平日慈祥和善的老人早已步入了风烛残年之中。 第22章 恭送 旭日未能从阴云之中显露出。 明明是滋润万物的柔和春雨,却在此时显得格外沉重。 纱线般的微小雨滴落在石板上,本是不大的清脆声音,却是响彻了整座灵堂。 高耸的石碑上整整齐齐地刻着十六个名字。 石碑下是死寂般的众人。 那些名字的主人或是谁人的丈夫,或是谁人的儿子,或是谁人的父亲,亦或是谁人的挚友。 哀丧漂泊在一呼一吸之间。 忽地,是鞋底敲在石板上的声音。 破东城城主一步步走过灵堂当中的大路,来到这块巨大的石碑前。 夏绯烟,苏何,赵愠等人早已在人群中等待。 城中百姓看着面容严肃的城主,五味杂陈的情绪被吊起。 因为他,破东城保下来了;因为他,百姓能吃上饭了;因为他,将士的名字才能不被忘却;因为他,自己所爱的人才能为人悼念;因为他,那些人才能蒙上应有的荣耀。 在妖族被击败退兵时,有人来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本来是不相信的,因为前三次都是一样的。 但当他们听到城主带着夏绯烟回来的时候,他们便相信妖族真的退走,破东城真的保下来了。 因为他们的城主是不会骗他们的。 而这次亦然。 曾经风餐露宿,每日只为挣扎着求生的他们能够生活在如今的破东城,他们只感到庆幸。对于那些战死的将士,他们以他们为荣。 他们看向城主的目光,满是感激。 只是,失去了谁的悲伤,实在是难以言表。 伴着众人的目光,我来到了石碑的面前。 “我来晚了,将士们。” 从怀里取出酒壶和酒杯。 “你们是我来破东城后的第一批兵,同样,你们是破东城第一批打了胜仗的兵。” 我为倒了一杯酒,而后将酒壶放在石碑前。 “你们的壮行,不止会被你们的亲友所铭记,更会为整个破东城所铭记。” 从怀里拿出被魔法加持过的导火管,在酒杯上轻轻一甩,火焰竟是自上升腾而起。 “你们这般的舍生取义,杀身成仁为自己及自己的亲人赢得无上荣光,绝不会被任何人所剥夺。” 将还在燃烧中的酒杯高高地举过头顶。 “你们是破东城的英雄,我,破东城城主夏冀,在这里,敬诸位英雄。” 言罢,便仰着头,将一整杯灌了下去。 此时的迈尔和莱斯都是禁不住红了眼眶。 以前他们的同僚死了,哪里有人凭吊? 以前自己那些死去的朋友,有哪个的名字被记下来了? 以前自己在破东城的时候,哪里能吃得上肉? 以前的他们是被迫的,是再不作反抗就要身死。在这般的压力下他们才不得不拿上一只碎了半块的铁锹去与妖族拼杀。 以前的他们是不配被叫做军人的,贵族向他们的队伍中丢几枚铜币就可以让他们彼此相攻,自相残杀。 以前的他们是没有希望的。赢了无人喝彩,输了无人责罚,受了伤就找个坑洞安安静静地去死,不必幻想着有谁会来救自己一命。 但在夏冀来到这里以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本来只是祈祷着不要过得更糟便好。 可事实呢? 很多人第一次知道酒肉是什么味道。 很多人第一次有了自己的金币。 很多人第一次冲上前线时能披盔戴甲。 很多人受伤后第一次被上药,包扎。 很多人的眼中第一次有了光。 不仅如此,他们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军人。 是曾随着迈尔和莱斯抵御过妖族的老兵,于先前处处低着的头,却唯独能在破东城城主的面前扬起。 是第一次上战场本以为自己会退缩的新兵,却在冲锋号吹响后忘却生死地冲锋。 他们所有人都于某一刻知道了。 何谓荣耀,何谓军人。 他们所有人都在某一刻发过誓了。 他们一定要为破东城,为破东城城主。 战死。 而破东城的百姓,虽没有如此高的觉悟,但经历过之前那般惨痛待遇,他们同样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对于破东城是如何的来之不易。 倘若没有眼前的这个人,自己恐怕早就冻死饿死在无人知晓的某处了。 “谢,城主大人。”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敬重的声音。 “谢城主大人。” “谢城主大人!” “谢城主大人!!!” …… 喝完这一杯后,我对着石碑深深鞠了一躬,而后仰着头,在众人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而后…… 而后等到后边没人看得见了之后跑回城主府抱着捅哇哇地吐。 “卧槽,这玩意劲真踏马的大,现在嗓子还火辣辣的。等会,有感觉了,呕!” “一天天的没能硬逞,现在好受了吧?来,醒酒汤,本小姐知道你今个要出丑,早给你准备上的。” “好,谢呕!” “去去去去去!!!离我远点!大早上的你想恶心死谁啊!别以为我想你,让谁吐了就能跟谁睡一晚!” “少爷他……有谁吐到过少爷身上吗?” “呵,那我可有的说……赵愠?没有没有!没有人吐到过你少爷身上过!我刚才就是说着玩的。” 夏绯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而后笑着朝刚刚进门的赵愠走去。 “还好你来了,你快瞅瞅他吧,一点酒给自己喝成这个德行,真不让人省心。我有事,先走了哈。” 还未等赵愠开口,夏绯烟便很快地离开了。 赵愠看着远走的夏绯烟,总感觉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回头再看抱着桶吐到虚脱的少爷,她也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些其他事了。 赵愠赶忙来到自家少爷身边,一次次地帮自家少爷舒着背。 “少爷,舒服些了吗?” “舒服?我一直都舒服!这么点小酒喝进去,对你那英明神武的少爷可是一点影响都没呕!” 赵愠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为自家少爷舒着背。 直到自家少爷吐的差不多了,赵愠才为自家少爷喝下醒酒汤,而后像平日少爷抱起自己那样抱起少爷,而后把少爷送回他的床上。 赵愠刚想要离开,但却鬼使神差地在房门前顿住了脚。最后她看了看睡得安详的少爷,选择钻到了自家少爷的被窝里。 “如果少爷玩意晚上醒来要是没人照顾的话,又吐了就不好了,所以我要留下来……照顾少爷。” 赵愠这样想着,而后看着自己熟睡的少爷的脸,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小姐,刚刚你应该早一点去照顾城主大人的。” “为什么?那是人家赵愠的事,我没事找事去掺和它做什么?” “小姐要是早一点去就能当上城主夫人了。” “嗬哟?还城主夫人?你说说凭啥给人家拍拍背再给人家喝口醒酒汤就能成城主夫人了?” 这次小秋只是指了指我的房间,然后开口道: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的喝酒,女的倾心,除了滚床单还能干嘛?” “小秋!” “说不定赵小姐就在里面享受呢。” “不许再说了!” 而房间中的我…… 迷迷糊糊地抱了抱身前暖暖的东西。 然后揉揉搓搓。 挺软和的。 是女孩子吗? 不信邪的我又揉搓了几下。 不是女孩子。 因为两边摸起来都一样平。 那就是…… 等身抱枕。 紧了紧怀里不知所措的赵愠,而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也必然会有个好梦了。 第23章 是和妹妹的美好早晨? “嘶……头疼……” 我捂着脑袋坐起来,酒精的作用还没有完全消散。 那杯酒也就二百毫升,度数顶天也就四十多,我这一杯下去就倒成这个德行了? “果然,这副身体还是太过于羸弱了吗。” 我捂着半边脸,用冰冷的声音十分淡漠地说。 说着,我的左手边还传来了蓝白色的光芒。 果然,就连老天也忍不住为我的惊为天人添上一分蓝白色的喝彩吗? “少,少爷……” 赵愠的声音? 我一捋头发,而后低着眉,以一种我认为相当帅的姿势转向声音的来处。 “赵愠,你是不是也被你少爷的帅颜迷惑住了。” “少爷……” “噗……” 嗯?是笑声? 果然,赵愠也因为能有这么一个风流倜傥的少爷而感到雀跃吗。 多少还是要给赵愠看看我的男子气概才能更早地折服他啊。 像是那些模特明星捕捉动作细节一样缓缓地抬起头来。 “少爷……” “怎么了吗,赵……”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了帅颜!我了个帅颜啊!赵愠你快看看你那风流倜傥的少爷哈哈哈哈!!!你说帅颜我不敢苟同,你说痞颜我还觉得差不多,糙!笑死你坝了!哈哈哈!!!” 此时的夏绯烟正把脑袋顶在赵愠的肩膀上狂拍着自己的大腿,那张脸越笑越红,随后因缺氧变得发白,最后深深地“哈”一声后又开始狂笑起来。 此时的赵愠只是抿着唇,有些无辜地看着自家少爷。 她提醒过自家少爷了,只是自家少爷似乎有些过于沉迷其中。 我还没来得及羞愧,随后便想到一个不对的地方。 刚才夏绯烟一直在那边瞅着准备看我笑话是吧? 但是以我对这个小混蛋的理解,她要是知道她那好哥哥的会出丑的话,她绝对不止会干看着的。 她肯定还得再煽风点火! 那我刚刚感受到的蓝光是…… “夏绯烟!你是不是用影像石了!” 夏绯烟从赵愠的肩膀处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的泪,十分得意地讲: “唉,对,本小姐就用了!本小姐还不止用呢,本小姐还要把你这盛世美颜给苏何鉴赏一下呢!” 我这话直接就急了,好不容易在苏何那边塑造出一个稍微像人点的人设,可不能让夏绯烟搅和了! “把东西拿过来!” “切,你说给我就要给?我偏不,略略略!” “你这小王八蛋,你真是……我靠!” 我撸起袖子准备把东西抢过来,结果刚往外走一步就因为左脚缠到被子而往前倒了下去。 然后…… 迷迷糊糊地按着手里软软和和的地板支棱起身子来。 等会?软软和和这个形容词用不到地板身上吧? 有些感到不妙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眼下是眼角噙着泪花的夏绯烟。 “额……那个……” 夏绯烟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只是强抿着唇看我的眼睛,委屈和羞愤的神情在她的面容上交织。 我看着身下乖地异常的夏绯烟,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于是就干脆维持着这个状态。 “少爷……” 一旁的赵愠开了口。 “嗯?” 我不解地看向赵愠。 赵愠的眼神低下了些许,用一种有些怯生生的声音道: “您的手……” “我的手?” “嗯。” 我寻着赵愠的目光向下探寻,最后移到了我的手……下的史莱姆身上。 我有些害怕地稍稍偏了一点头。 夏绯烟的脸已经红的像十月份的阿克苏苹果一样,贝齿紧扣,一双拳头攥的发抖,虽然白皙且粉嫩,但我丝毫不会怀疑夏绯烟到底能不能一拳打死我。 我开始松开压在夏绯烟身上的力,蹑手蹑脚地想要慢慢从夏绯烟身上下来,而后想要借机逃走,等夏绯烟消了气再来给她赔礼道歉。 而就当我刚刚把压在她“史莱姆”上的手抬起来了一点时…… “夏冀!” 第24章 只有安慰奖 终于,在夏绯烟对我进行了许久名为“家暴”的一项运动后,这个小姑娘也终于是平息了下来,并且还把影像石还给了我。不过她看起来还是很不开心,我看向身边的赵愠。她看起来还是很平常的,应该不会像夏绯烟一样耍疯。 那么夏绯烟…… 一想到这个伺候不好的主要是伺候不好了还要接着发疯,而她要是发疯的话,那估计我这十天半个月内是摊不上好日子了,所以还要想办法再哄哄她。 带上一抹独属于城主大人的标志性的微笑,而后爬到夏绯烟身边。 “绯烟啊……” “哼!” 夏绯烟“哼”地一声把头歪到一边。 我在原地石化了两秒,而后面无表情地爬到夏绯烟的另一边。 “这个,绯烟……” “哼!!” 夏绯烟选手又一次对夏冀选手打出了石化效果!面对具有“天敌”属性的夏绯烟,夏冀选手能否逆转劣势呢? “我带你去买点礼物?” “哼!!!” 夏冀选手一记‘毫无自知之明!’让自己陷入了更加被动的情境! 夏绯烟光是身上的首饰加到一起就够把破东城买下来了,想买什么哪里用得着你一个破东城的城主?真是没有一丁点的自知之明啊! “晚上带你去吃饭。” “哼……哼!” 夏冀选手终于是开了点窍。正如东皖车王小秋大师所言:“女朋友生气都是假的,拉出去干……不是,是‘有妹有房,父母双亡,妹非亲生,人间天堂’……也不是,是‘妹妹生气了都好哄,带出去……吃顿饭就好了’。但是这次攻击似乎也没有对夏绯烟造成多大伤害,接下来,夏冀选手是否会选择乘胜追击呢? “我亲自下厨。” “哼~嗯。” 连携攻击终于是起了些许作用。也该说不说这个赛季的夏绯烟和夏冀属于相克的关吗? 总之,让我们恭喜夏冀选手赢得最后的胜利! “嗯……那好吧,本小姐就暂时原谅你了,下次做点什么都小心点。本来早上起来想逗逗你的,谁知道……哎呀!混账东西!想想我就来气!” “别生气了我的大小姐,我错了,昂,晚上我一定给你整顿好的,你就原谅我了吧,好不好?” 夏绯烟斜着眼看了我一下,别过去的脸这才掰回来一点,那幽怨的眼神也是平和了许多。 “快去找苏何吧,说是关若谙的钱已经送过来了。还有你,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跟头猪似的,我要在你这里睡午觉了,你晚上记得请我吃饭。” “明白!” 我刚准备走,但是好像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为啥要在我的房间睡觉啊?” “哪那么多话,出去。” “哦,知道了。” 我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而后一个人走了出去。 虽讲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以我现在的家庭地位还是没资格过问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很是惊喜,本来还寻思中正域那么个正儿八经的地方,这笔钱下来又是批阅又是盖章的怎么得十天半个月才能下来。况且破东城和中正万族本身没什么交情,而破东城的发展策略又是韬光养晦,最好不要跟中正域那个乱得要死的地方有什么明面上交往,所以这事最好不要摆到明面上。关若谙自然也明白这些,所以如果她不想背刺破东城的话,送过来的时间应该会晚很多。 而她要是想把这笔钱送过来的话,前后甜装粉饰,我都有等个一年半载的心理预期了,结果在我回破东城后没几天就送过来了,着实是意料之外。 当然,我不认为关若谙会背刺我的,身为夏绯烟的好朋友,我可能对谁都会有疑心,但我相信夏绯烟的眼光。 草草洗漱一下穿上一件差不多点的衣服,而后来到办公处。 我本来已经做好让金币淹死的准备了,但一开门,角落里却只有一个箱子。这种箱子装满的话有一千金币,也就是说关若一共就得了一千金币的赏赐。 虽然确实不少,不过那可是林家,是整个久安国最大奴隶贸易代理商,你让洛笛想,洛笛都能想象的出来他们有多有钱,多么地难处理。把这么大的毒瘤拔了,王族的小金库少说入账二百万金币,结果到我手里边连一千分之一都没有? 当我有些落寞地把视线从金币上离开,想问问苏何是怎么回事时…… “关若谙?” “你来啦,夏冀。” 堂堂中正域长公主带着一千金币去边城找纨绔? 我是黄毛? “就你一个人来了?” “昂。” “啊?” 一个长公主私自带着钱去找去找一个小破城的城主。 赵愠是鬼火? 关键是没人发现还好,这要是让谁传出去了,先不说王族会是什么态度。隔壁跟王族和我关系都不好的夏家不整出个什么“废物纨绔私通公主”,“中正公主贞洁不保,破东城主死罪难恕”,“震惊!中正长公主竟拿出一千金币只为求得废物城主一夜!”之类的逆天操作,那除非夏周亲自带着五万金币跑到破东城跟我磕两个响头好好道歉然后手拉手跟我做好朋友。 “你大老远地从中正域跑过来作甚啊?” 我慌慌张张地问。 “不是说好了的吗,给你送金币。” “多少?” “一千。” 这数指定不对啊,你给林家的人按猪肉价卖了他也不止一千金币啊。 嘶……不能真像苏何讲的,关姓王族要么不拿,要么拿也拿不出来几个子吧? 我脑子里突然想起夏绯烟曾经讲过的话。 “直接把你变·成·驸·马” 这一千金币不能是定金,剩下的等我到了中正域跟关若谙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再结吧?不行!绝对不行!我一个黄花大少爷怎么能因为一千金币就出卖自己的贞洁呢! 得加钱! “就一千金币?” 关若谙闻言,露出了一个歉意中夹杂着无奈的表情。 “本来是抄了整整两千万金币,这么多的财产和这么大的功劳,按以前的习惯来讲,我这个主参谋一万金应该是能到手的。剩下的才拿去充公。不过这两天的‘手续费’涨了不少,到我手里就只剩下这一千金币了。” 关若谙把“手续费”那三个字点的很重,那么其中的寓意自然也就很明显了。 “手续费”是谁收的?王族收的。但“手续费”能收进去两千万金币?这过手的手续的纸他就是金子做的他也不可能花进去两千万啊。那还能怎么的,王族自己贪了呗。 我服了服额,有些苦恼的样子。 我向来认为武力是无法解决所有问题的。武力可以征服新的土地,却不能让土地上长出庄稼;武力能在表面上使每一个人屈服,却不能让一个人为你心甘情愿地付出;武力可以让你在时维持住天下的安稳,却不能将其传往万代千秋。 武力对我而言只是手段,不是理由。若是想做到什么事,武力是最优解的话我当然会选择用武力,而倘若拿上资本和智慧同他人博弈是最优解的话,我一样会选择博弈。 比方说我没有选择开着无双直接冲到成家把所有人都弄死,而是选择跟关若谙合作。最后既得了苏何,又赚了钱,甚至那姓林的过得还无比的惨。 还比方说我没有把那个大熊妖干死,而是选择提出合作,最后养殖场的建设有了大跨步的发展,而且还让破东城免于苦战。 这些都是博弈的好处,都是比武力好的地方。 二者都是手段,为的是达成目的。 那么,这个“目的”是什么呢? 身为城主的我,想要实现“混吃等死”的远大理想,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发展破东城,好让它日后可以给我提供物质和精神上的帮助,让我彻底实现财富自由并且可以安安全全地陪着想陪的人做想做的事。 那么,身处于破东城的我,到底应该干点什么? 那我们把高中课本拿起来,然后大声地把这一条政治知识点读出来! “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是解决社会主要矛盾的根本途径。” 咱再给它活化一下,那就是“大力发展破东城生产力是实现破东城城主混吃等死的伟大愿望的根本途径!” 那发展生产力,最需要的是什么? 科学技术? 先进思想? 不不不,那些都太深奥了。 我就是要钱啊! 两千万啊!那可是两千万啊!我要是有了两千万见过道边的狗我都得撒撒币。 虽说真得也得不到两千万,但是一万也行啊!那可是一个亿啊!有了一个亿,老子想干什么不能干? 到最后就给我结算下来一千金币? 我忽地有种眼瞅着中了大奖,结果发现我是尾号没刮干净,把“0”刮成“8”了。 “不过我还有个好消息。” 关若谙在我萎靡不振的时候忽地开口,又将我的兴趣激起。 第25章 早已埋下的隐患 “嗯……仔细一想对你好像算不得什么好消息。当初王族说要给我的赏赐只有二十金币。而是金币啊,这不明摆着想要羞辱我吗?但是还没等我开口的时候,正灵均,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新晋丞相。直接站了起来把王族的坏账往旁边叫的最大声的大臣脸上一甩,直接告诉问他讲‘这账怎么回事?你不是管账吗?这哪里来的问题?拉下去查!’之后那个人就被人拉下去了。” “再然后,正灵均跟那些百官讲‘有功之人不赏,恐怕日后便无人敢对朝廷尽心了。’那些当官的看刚才反对他的人已经被拉下去查账了,他们再寻思寻思自己的那些坏账,哪个敢再跟正灵均干?所以一个个的就都不敢吱声了。这笔钱也算是保下来了,现在已经用到正地方,比方说救济百姓之类的。我的赏赐也是从二十金币变成一千了,总之,都是多亏了他呢。” 我的脸又丧了下去。 “那这对我而言确实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我又不是中正域的人,他正灵均怎么干跟我有什么关系?钱又分不到我身上。 不过这正灵均也是有胆,中正域什么鬼样子谁不知道?那里的百官随便挑出来一个都能跟秦桧和珅碰一碰,国王更是昏到没边。 正灵均干的这事已经不是跟百官干了,而是跟中正域几乎所有的官连带着国王对着干。 “正灵均一个新晋丞相有胆子干这掉脑袋的事,背后有靠山的吧?” 关若谙点了点头。 “据我所知,前剑道九重江离,现中正最强的横刀八重纫秋兰,以及翰羽司的统领木兰信都站在他这边。” 中正域没有九重,八重就很说得上话了,所以这个纫秋兰的地位应该很高。 翰羽司,这个组织据我所知大概跟禁军差不多。禁军,就是皇上身边的直系军队,是皇帝的一把刀。只是这东西用好了是自己的一把刀,朝廷内可以说架在百官脖子上的刀,可谓是指哪打哪,说杀就杀。但是如果这把刀没有把握好,就像现在落在了正灵均的手里,那么这把刀就不止是架在了百官的脖子上,更是直接把皇帝架死了。那么这么个禁军头子,那也是没的说,地位是杠杠的。 不过前剑道九重,不就是当年平了西辞的叛乱后修为尽失的那个人吗?如果在其他地方,可能有人敬他曾是剑道九重。但那里可是中正域,那里边不是伪君子就是真小人,谁会因为他曾经是剑道九重就尊敬他?顶天就是想套点他的心得。 并且传闻当初西辞的叛乱,中正域的百姓都觉得西辞领地做得很好,希望他们把姓关的都干死,好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但是结局都看到了,王族凭着江离这么个突然出来的九重把好不容易盼来的西辞大老爷全干死了。这话自然有些夸张,毕竟百姓是绝对不会喜欢战争的,但他们也不会去感谢江离。 “那两个人我都能理解,不过这江离对正灵均有什么帮助吗?” “据我所知,当年西辞领地的叛乱,有蹊跷。” 关若谙讲这话的时候,轻松随和的模样霎时间收敛了下来。 “当初,西辞领地起兵时,有整整三十万的军队。” 我挑了挑眉。 “那也不多啊。” “三十万精兵。” 我的眼睛猛地瞪大。 “精兵?!” 一个领地也许能拿出来三百万甚至三千万的军队,但是如果你让他拿精兵,他可能连三万都拿不出来。 精兵,意味着长久的训练,金钱的投入。意味着每一个士兵都具备出色的体能和战斗技能。而普通的士兵可以是战俘,可以是随便抓来的壮丁,可以是罪犯,也可以是奴隶。只是那些士兵组起的军队只能是散兵游勇的乌合之众。而毫不夸张地说,三百精兵不说能把三万人的普通军队全歼,但保持对峙,打败或是将其俘虏都是很正常的。 而当年的西辞领地足足拿出了三十万精兵…… “家本都豁出去了,这可真是死仇啊。” “可不是吗。” 关若谙喝了一口桌台上的茶,而后接着讲。 “不仅只有三十万精兵,还有近百个八重和一个九重。” “百个八重和一个九重?” “昂。” 果然,这就是先辈们的战斗吗。 “不是,这何止是家本啊,这事把西辞所有能拿出手的东西全放上去了,这可是拿国运打仗啊!那这中正咋打赢西辞的?” “谁告诉你打赢了?” “啊?” 那你咋有命跟我在这唠嗑的? 关若谙看得出我的疑虑,她笑了笑,好像这段对王族称得上是屈辱的历史和她并无关系。 “当时的西辞领地的军事实力仅次于北武,王族就算是搏命挣扎也抵挡不住整整三十万精兵的进攻。况且当初西辞的军事人才数不胜数,而当初的中正只有前任丞相一个有点本事的。除了前任丞相带领的号称【中正第一人】的八重法师沈风铃据守的【开平城】,也是京都【应天城】外的关隘没有被攻破以外,其他重要的城池几乎全部被夺取。西北防线被火烧连营七百里,西南防线被水漫金都十万户。只剩正西面的防线还在坚持,但在沈风铃身死之后,西部防线也即将溃败,京都岌岌可危,西辞即将胜利。” “中正那号称五百万的部队不过一个月便死了半数以上,领土丧失近七成,重要城池被剥夺,军事隘口被占据。甚至当时东皖的许多家族都做好了投入对关姓王族战争的准备,只为战后能分一杯羹,顺便阻止西辞领地入主中正域,夺得天下。而至于为什么只是准备,单纯是因为西辞的进攻太过于迅猛,关姓王族的部队太过于羸弱,各大势力刚刚观望一个月,中正就几乎要被西辞夺走。” “直到某一天,事情出现了转机。” “江离,一个先前不为任何人所知的九重突然出现,一人一剑将即将溃败的正西部防线硬生生地守了下来,西辞见胜利在即,立刻调兵强攻正西部。当初中正的士兵已经该逃的逃,该降的降,没有一个人能够帮江离。至于西辞那三十万精兵,在击溃了中正五百万士卒后,一共就死了三万人,那近百个八重仍还有八十余人,外加上西辞领地自发登上战场的士兵,军队数量已达百万,且兵甲精良,补给充足。” “江离要做的,就是和这样一支百万大军外加八十多个八重以及一个和自己相同境界的九重对抗。” “而半个月后,听闻前线稳住的国王派人前去侦查情况,就只发现了遍地的剑痕,断壁残桓的城市,以及被鲜血浸染成血紫色的土地。而江离已经不知去处。” “再次有那个人的消息,是在西灵域。最后,他便回了中正。只是在江离带着满身的血回去时,已经修为尽失,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我点点头,虽讲这故事颇具传奇色彩,甚至有些传奇地过头了,但从关若谙嘴里讲出来的故事还是很可信的。 “西辞也有九重,但是却没打过这个江离,甚至带上了那么多人也没打过他一个,是因为剑技的原因吗?”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当时西辞的九重是靠阵法加护,将数十万人的力量加持到他的身上,而后强行突破的九重,剑技是八段,其实并不低。但是江离应该是剑技九段,因为到现在中正域也没人能看得出来他的剑技水平。” “当时王族的军队因为死伤惨重,中正域因过度的兵役征发和战争导致其实力掉了一大截,并且社会也陷入了动荡之中,流民遍地,饿殍满野,还有周围许许多多的实力虎视眈眈,王族被迫与再被进犯的风险,就没再去管西辞领地。但即使如此,西辞领地经过这一战后,因其实力的衰落,受到了西灵域其他势领地的压迫,难以再次发展起来。那个昔日西灵域最强的西辞领地变作了如今西灵域最弱的西辞领地。” “但是,即便遭受到了如此的苦难,西辞领地的人民似乎并没有因此感受到悲伤,也没有对领导者的憎恨,在我看来,更多的是怒火。” “当时西辞领主因战败,要为中正赔罪。当时的西辞领主并没有到中正来,而是召集了西辞领地的百姓,在当时招募天下豪杰的黄金台,大喝‘我所行之事皆为西辞人民,战争是,今日认降亦然。我今日以死明志,纵死亦无悔意,愿今后来者明我心中志向!再西辞再复荣光!’而后自刎了,头被带到了中正域。而关姓王族对此只是稍稍舒了口气,至少他们认为西辞领地对他们不会再有威胁了。” “这些我还都勉强能够接受,但是有两点我一直搞不明白。” 关若谙这时往我身边凑了凑,语气更加严肃了些许。 “一,是当初中正王族给西辞领地的死伤报告是一百二十万。虽讲这也不是一个小数字,但倘若西辞领地只死了一百二十万,凭借着他们年轻人才的储备想要再次发展起来虽然讲也不是很容易,但也绝对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让我不明白的是,王族为什么要去掩饰死伤人数?这种费财费力的事情按理说他们是没有必要去做,也不会去做的。” “第二,就像你说的,为什么王族会把一个曾经的九重,如今的普通人放在朝中吃干饭?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尊重他,而更像是……” “忌惮他。” 关若谙讲到这里,才又变作了平常那副轻松的样子,跟我的距离也长了一些。 她与我讲的这些确实蹊跷,不过我这个局外人哪里能够想得出其中缘由。 正当我因没有冥思苦想而理所当然地想不出个所以然时,苏何伴着小秋回到了办公处。 “城主大人,还有公主殿下。” 苏何刚刚已经见过关若谙了,所以这次再见也没行什么礼,只是带着笑打打招呼。 我应了一声。虽然苏何私底下还是喊我的名字,不过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以“城主大人”称呼我。 关若谙同样笑着回了一声,而后站起身来。 “好啦,我这次是打着找夏绯烟玩的名义来的,她现在在哪呢?” 堂堂公主大人从王族出来肯定是要找个理由的,毕竟中正王族现在和各域的关系那么微妙,甚至说我感觉王族自己都有想找个机会弄关若谙一手的,所以为了不给别人做文章的机会,横竖还是要找个理由的。 我开口,很是自然地说。 “在我房里睡呢。” 关若谙看起来有些惊讶和疑惑。 一旁的小秋看到时机成熟,立马站起来补充道: “毕竟城主大人和绯烟小姐的关系可是相当地‘好’……嘶……” 苏何赶忙拧了一下小秋,但很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和小秋共事这么多天的我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先是震惊地看了看小秋,随后又慢慢地转过头,把目光放在关若谙的身上。 关若谙看着小秋愣了一下,而后肉眼可见地笑着回了一句。 造孽啊! 得知了夏绯烟正在睡觉,关若谙这个通情达理的长公主也没有去打扰的想法,与我打听打听夏绯烟的近况后,再跟我闲聊两句,最后给我递了封信要我交给夏绯烟后便走了。 我则是留下来陪苏何处理这些日里堆积起来的公务。因为这一阵有关扩军,修改法律,搞养殖场,打理商路,购买车马和造科研中心以及这一千金币的意外之财该怎么花等等等等的繁杂事务太多了,所以我只好把混吃等死的远大理想暂时搁置。毕竟竭泽而渔的道理我还是懂的,现在的内卷都是为了以后能够更好的摆烂…… 我怎么会这样子规劝自己了?不行不行,得赶紧改改这个坏习惯了。 不过现在该干还得干啊…… 得赶紧拿点私房钱,不然这笔钱被夏绯烟看见可就完蛋了! 第26章 洛家的横财即将到来! “夏冀,你和那个公主的关系怎么样啊?” “关若谙的话,她跟夏绯烟的关系很不错,我的话,有点像是顺带夹进去的。” 就像是“爸妈才是真爱。我只是个意外。”这种感觉。 苏何点点头,再问到: “但她会把林家这么大的事交给你,证明她至少是信任你的,但在信任之上建立的是利用关系,合作关系还是朋友之间的礼尚往来,你要把握好。” 苏何的担心是必要的,中正王族的人几乎全是臭鱼烂虾。穷山恶水出刁民。关若谙虽说看起来并不是传统王族那边的,但她再怎么说也姓关,洛笛那么呆个小姑娘都能做到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而她关若谙以王族的利益为重才是理所应当。并且,其实从某种角度上讲,我在这次的交易里并没有赚很多。 但是…… “她是夏绯烟信任的人,不考虑其他的因素,我愿意相信夏绯烟的眼光。” “那好,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是现在天下并不太平,王族虽然还有着些许底蕴,不过依我看最后也只能成为别人的嫁妆。现在的中正就是一块腌好了的牛肉,甚至蘸料都摆好,就差点火添柴架烧烤架了,但是大家看他还是以前的通灵者,或者说是之前烧烤的庄家,而且还有其他藏在暗处的势力所以才没有。就这么一个和其它势力有着微妙关系的中正王族,关若谙因其长公主的身份更是处于这份关系的风口浪尖。” “她特意从中正域跑过来见你,依我个人的观点,是王族将要出些不小的事,关若谙想借你的力量。” 我不可置信地点点头。就比方说阔别许久的朋友忽地找到你,除了借钱,诈骗,噶你腰子还能为了啥? “说的是,关若谙刚刚跟我讲了很多。她不是一个会做无用功的人,正灵均这一支新兴起的势力和二十余年前的那场叛乱绝对都是她有意透露给我的消息,估计跟你讲的一样,王都有什么事是关若谙想让我掺和一脚的。” 关若谙给讲的那些,我体会最深的就是西辞领地那个头子死前的发言。 如果他只是为了谋取一个好名声,那他无疑做到了。可他若为了让西辞的百姓记下这份屈辱,日后将其尽数奉还的话…… 那他也做到了。 人民的愤怒是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政府都难以担负的。倘若关若谙所言属实的话,那么中正域的关姓王族,迟早会再次受到西辞的攻击。只是他们现在没有力量,很难颠覆王族现在的地位。 那如果是从别处借得力量呢? 愤怒可以让人失去理智从而不择手段。 就像是先前不惜卖族的破东城贵族一般。 我的眼神稍稍凛冽了一些。 而后搓着头发把脑袋摊到桌子上,一副十分颓唐的样子。 “我无非就是想想摸鱼摆烂混吃等死,为什么麻烦事一件又一件地冒出来啊!” 苏何笑着拍拍我的背,并给我倒了杯茶。 “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我们的夏冀很有能力,假使真出了什么事我也相信他是能捞到好处的那一方。” “比方说跑去成家将小姐收入囊中。” 想都不用想,能说出这话的人一定是小秋。 可能是因为在场没有其他人的原因,苏何并没有多生气,甚至去指出了小秋的语法错误。 “那叫收入麾下,不叫收入囊中。” 小秋不可置信地甩甩头道: “我知道哦,小姐。但我就是觉得收入囊中更恰当呢。” 苏何看小秋的眼神忽地添了几分不善,这一眼吓得小秋急忙的躲到我的身后。 “城主大人,洛家的人来了。” 听到这话,我瘫在桌子上的身体“唰”地一下立起来。 是因为洛家的人来了吗? 是因为洛家的钱来了!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能比来钱更令人兴奋的事呢! 我连忙正了正衣襟,而后挺了挺身子。 “苏何,看着还行吧?” 苏何打量了我一下,而后笑着点了点头。 “很得体,很帅。” 两个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很能取悦人心的词。 “有眼光,还是我的内政首辅的审美有高度,不像绯烟某人。” 苏何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跟上我的脚步。 叫上刚刚自关若谙讲话时便在门口等着的赵愠,准备去迎接我的天降横财。 第27章 洛笛和她的嫁妆? 洛家在破东城的西北侧,而夏家在破东城的北侧。先前破东城所用的洛家通往夏家的商路不仅路途远,赋税高,甚至我运货的人被他们抓着不被推河里都算好的了。 现在直接开一条洛家直通破东城的商路,不仅近,不会有人祸害我的商人,甚至连税都跟没有一样,简直可以说是最惠片面国待遇了。 想着这么一个个不平等条约,一种欺负了人还占了便宜的病态快感在我心中升起。 果然,列强还是要自己当才爽啊。 带着苏何和赵愠来到了西城门前。 西城门的这一部分是破东城的“郊区”,虽然讲以破东城现在的发展程度,即便是主城区也跟郊区差不多,但西城门这一部分却是比郊区还郊区。如果说破东城的主城区是刚从农村开始发展转变的新兴城镇,那么西城门这部分就是北京。 北京人周口店遗地址。 荒芜生草的土路,一户户无人的草皮房,若不是还有些水渠和耕地,你说这里有活人我都不信。 而西门外等待着我们的一个约二十多岁的男子。 男人高挑而不失精壮,眼中贯之以自信与坚韧,高昂的头颅下是不失礼节的高傲。 跟之前那个在成家碰见的洛家客卿很像,是洛赋的人没跑了。 他见我们来了,很是恭敬地拱了拱手,而后把地上的箱子交到了我的手上, “夏城主,您的一百金币已经准备好,都在这了。” 这个箱子比关若谙带来的那个小一圈,是久安国通用的一百枚货币规格的箱子。 和苏何拱手回礼,而后我满带欢喜地接过这个沉甸甸的小箱子。 没力气,拉不动,胳膊酸。 但却是十分的幸福。 因为这是我自己卖的自己的东西所赚来的钱,所以我直接收进自己的小金库应该没毛病吧? 不行,那也不能让夏绯烟看见。 转手从里边拿出来一枚金币交给赵愠,然后嘱托她等回去之后把这笔钱藏在我埋在东城门南边五百米的那棵歪脖子树下边。 笑着点点头,谋划一下这笔私房钱怎么花之后,压了压几乎要咧开的嘴角,接着朝眼前这个男人问道: “不过应该不止这些吧?” 男人闻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知怎的,看到他这样子笑,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十分不妙的感觉。 先前洛赋说要给我份大礼,见他这么一笑,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这份大礼是不是正经“大礼”了。 男人指了指身后那足足拴了四匹马的马车,车厢也是寻常的三倍大,可见这车里的“大礼”肯定不是什么一般东西。 “那辆车里有一万金币……” “多少?!” “一万金币。” “卧槽!” “除此之外,还有……” 刚听到“一万”这个量词我便开始两眼放光,什么形象人设也顾不上了,只想再听一听“一万金币”这个美妙的词语。 而在进一步确认了我没有听错后,我这双腿也不听使唤了,还没等这位洛家客卿讲完便拉着赵愠跑到了马车面前,准备亲自迎接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小目标。 那位洛家客卿看着我的飞跑过去的身影,淡淡地笑了笑。 “还有一份小礼物。” 男人想了很久才讲出“一份小礼物”,大概是车厢里的那个除了钱以外的东西比较难以选用措辞。 男人讲完之后,转过身来,向着苏何转过身,再次启口道: “二公子让我给夏城主捎句话,说是夏城主若有婚配的话,那这一万金币就算是随份子了,若是没有,就当是为之前的是赔礼了。” 他在讲“婚配”二字的时候还特意把目光移到了苏何身上。 不过苏何私下或许还能有些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文静的模样和打趣的兴致。可在处理公事时,那个平日里会被小秋三两句话讲得红了脸的苏何便会换作曾经的第一谋士。 苏何挂上一抹标准的官笑回答道: “那还请洛家二公子在我们城主大人结婚的时候随一份礼了。” 其下“没有”的意思已经传达地很明显了。 “我会转告二公子的。” 男人应付了一句,而后便也没再自讨没趣地提这方面的事。 不知道两人在讲什么的我已经带着赵愠往马车那边走,我十分激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车门,想要直接打开然后飞扑进金币海洋的冲动已经抑制不住。 虽讲先前在看到那个男人尴尬的笑容之后总有种莫名的心慌,不过我坚信,任何不美好的事物都会因为金钱的点缀而变得美好的! 赵愠跟在我的身后,苏何站在远处等着自家的城主大人。 来到巨~大的车门面前,我已经能感受到沉甸甸的金币在向我招手了! 那明晃晃的金币,碰撞起是天籁!映射出是天虹! 满带兴奋地打开通往世间真理的大门! “你好呀,夏冀。” 打开车门,最先进入视线的不是十个装金币的大箱子,而是那个似乎很是熟悉的小身影。 我看着眼前的小只女孩愣了许久,震惊和不解三秒内在我的眼中游离了无数次,最后我打量了她一下,而后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个小只女孩也愣了一下,像是思考了一会,然后也十分真诚地对我笑了笑。 “咚!” 我猛地把车门关上。 “退货!我要退货!那一万金币我不要了!那十瓶酒我也白送给你们了!你们要是想报复我直接起兵就是!用不着把这东西给我送过来吧!退货!马上退货!” “你说谁是东西呢!坏男人!快开门!我要揍你!” 我身后的赵愠眼神稍稍变化了些许,但还是看着自家少爷发疯。 她早就习惯了。 而苏何,她自然听得出马车里传出来的是洛笛的声音,她也似乎对这件事早有准备,所以表现地没有太过惊讶,而只是挑着眉打量了一下那位洛家客卿。 那位洛家客卿见到我这个样子仍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因为早在他来之前,洛赋就告诉过他那个夏冀不会轻易地接受洛笛,而对夏冀能够百分百起作用的应对之法也已经早就想好了。 “柳白,夏冀这个人,并不像是你平常能见到的那些高官贵族,他这个人有心计有城府,但是他这个人做人很实诚,而做人实诚的人,你想要打动他,就只需要……” 男人看向我,微笑着讲: “我们二公子说了,如果夏城主收下洛笛的话,我们每个月会给洛笛小姐一百金币的生活费。当然这笔钱是归于夏城主名下的,如果小姐花不了的话,余下的就由夏城主自由支配。其后,洛笛小姐的侍卫柳白,也就是我,剑道伪七重,剑技六段,在保证小姐安全的前提下,也可以投入到破东城的防护与建设中去。这便是洛家的诚心,还望夏城主能够接受。” “我与洛赋情同手足亲如兄弟,令妹来访实在荣幸之至,我对洛笛亦定当侍之如亲戚,待之如家妹!” 一百金币一个月,一百金币一个月,一百金币一个月! 那可是一百金币一个月啊! 我刚才其实寻思好了,一万金币送到我脸上来,即便是让我陪洛赋睡两晚,哪怕我攻他受我都愿意。决心很早地下好了,虽说一打开门见到的是洛笛还是让我有些震惊,不过我其实并没有想着去拒绝,毕竟真的没有哪一个小城城主能够扛得住一万金币的诱惑的! 我一上来先拒绝,就是因为我知道洛赋把洛笛送过来给的东西绝对不止这一万金币。一万金币对那家大业大的洛家可算不上多少钱,而把洛家团宠送过来,肯定还得再给我补一笔。 这不,一个月一百金币到手了。 说是洛笛的生活费,不过就破东城这么个服务业都没有的小破城池,她洛笛花的再多又能花几个钱? 虽说我要是再努努力的话应该还能再得一点钱,不过转念一想,洛笛都到我手里了,以后缺钱了管洛家要那不是一要一个准?所以现在就没必要再要钱去降低洛家的好感了。 这不能怪我见钱眼开,都怪他给的太多了!这也不是小人的见利忘义,而是城主大人的能屈能伸!是破东城城主的卑躬屈膝,向洛家卖身求荣才为城里谋得一条宽阔辽远的商路和一个月一百金币的财政收入! 城主大义! 等回去了我一定要在《破东城官方教学课文》里把今天这档子事添上。 第28章 痴痴傻傻呆呆的洛家大小姐 “快开门啊你个笨蛋!哪有欺负客人的主人的!你等我出去着,你等我……哎哎哎哎哎?!” 反射弧相较起普通人要长出来一截的洛笛自然是反应不了我这国服变脸。马车上用力擂门的她在我收力之后便是从马车摔了下来,整只栽到了我的身上。 “少爷……” 一旁的赵愠看到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姑娘一上来就栽到了自家少爷的怀里,有些焦急但又很小声地唤了我一句。 不过我正沉溺在金钱的快感当中,所以没有听到。 还好洛笛没有继承他们家身高方面的基因优势,这么一只小小的东西砸在身上并不会造成什么大碍。 但洛笛自己并不是这样的。 “嘶……疼……好疼……你就是这样接待我的啊!” 她捂着小脑袋慢慢从我的身上站起来,说“好疼”的时候还瘪瘪嘴,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但在看到我之后还是强行憋了回去,鼓起嘴,换上一副强装出来的生气模样。 我则是十分真诚地笑了笑。 “说什么呢我的小摇钱树,我的接待有什么问题吗?” “你还问?你心里没有数吗!” “漏漏漏。” 我伸出食指摆了摆手,后将十指交叉在了一起,做出一副“大师”的样子。 “来,我问你,洛笛。你说你绯烟姐姐享用接待礼应该是什么规格的?” 洛笛一听到夏绯烟,那是脑袋也不疼了,眼泪也不流了,就连生气都不装了。她小身子用力一挺,拍拍比赵愠强一点的胸脯,甚至因为拍地太用力还咳了两下,自豪地就像她才是夏绯烟一样 “若是迎接绯烟姐姐,那肯定是城门大开,百米红毯,城主随后,全城百姓全部到场迎接了!” 我摇摇头,而后开始忽悠起洛笛来。 “你说的是迎接一般人的最高礼仪,但你说夏绯烟她是一般人吗?” 洛笛小鼻子一横,很是自信地说。 “那当然不是了,绯烟姐姐那么厉害怎么能算是一般人呢!” 我闻言笑笑,而后开始进一步地忽悠起来。 “那迎接你的绯烟姐姐肯定也不能用常规的利益,你说对吧?” “嘶……” 洛笛少有地开始思考起来,但似乎思考这项运动对洛笛这种生物而言太过于困难,所以她没想多久就放弃了。 “对,对吧?” “那你觉得迎接你的绯烟姐姐用什么样的礼仪才合适啊?” “那那那,城门砸碎,红毯十里,城主在后边跪着爬,全城百姓给绯烟姐姐供奉香火?” “哎呀,这怎么能行呢!” 我一把把洛笛拉到我的身边,营造出一种“泄露天机”的即视感。洛笛也好似乖乖上套,蹲在我的身边,甚至还变得谨慎了些许。 虽然看起来还是那么呆就是了。 一旁的赵愠见自家少爷把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孩子拉到了怀里,在一旁焦急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少爷……” 只是她已经栽到钱眼里的少爷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东西了。 我逮着愣神的洛笛,赶忙接着讲道: “我问你,夏绯烟不一样到底不一样在哪?” “唔……唔……唔……” 我几乎看得到洛笛的脑袋上在冒着白烟,应该是处理器烧坏了。 “来,我给你讲一下。” “啊……嗯嗯。” “你绯烟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嚼然泥而不滓这也,你说对吧?” “啊啊啊啊啊?啊……对。对对。” 我强行忍住笑意。讲真,洛笛搁着点头就像是你那四十多岁的地中海初中毕业老总跟你唠古文化的时候你跟他讲《金瓶梅》是曹雪芹写的,而《红楼梦》是兰陵笑笑生写的,之后你那老总还一个劲地点头,显得他 好像也挺有文化一样。 “你看啊,这城里若是拿出钱来迎接谁,说是政府掏的钱,但归根结底不还是民众出的钱吗?你绯烟姐姐这么个疾苦众生的人,哪里会舍得用百姓的钱来铺红毯去迎接自己呢?对吧?” “对,对的吧?” “对嘛。你绯烟姐姐舍不得用民脂民膏。可是这么大号人物来我破东城,我也要好生招待不是?所以我这个城主便亲自迎接。能让城主亲自出来接待的人那一定是城中最重要的客人。然后我不带礼物,不搞形式。这既尽到了地主之谊,又不劳民伤财,这难道不就是最高的礼遇吗?” “唉……这个……这个?” 洛笛看看地,再看看天,然后咬咬手指,就像是一个六岁儿童蹲在数学题前冥思苦想却又得不到答案一般。 “这这这……” “哎呀,这什么这啊!” 我打断了洛笛的思绪,紧接着讲: “你看夏绯烟这么重要的客人,自然是用上了最隆重的礼仪。而今日我迎接你,也用上了一样的礼仪。这不就证明了你,洛笛大小姐在我破东城中那顶高顶高的位置吗?” “啊……好好……好像是?可是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哪里不对……” “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我赶忙把洛笛破东城的方向推了推,以免她那不大好用的脑袋破天荒地派上用场。 “夏绯烟还在我府里睡觉呢,你不想看看你那绯烟姐姐的睡颜吗?” “唉!我要!我要!” 柳白看着自己家这个三两句话就被人忽悠地这么高兴的大小姐。露出了一个深切而无奈的笑容。 “只希望小姐被卖掉的时候不要一边给人家数钱一边笑呵呵的感恩戴德便好啊。” 第29章 政治,唯有利益 “快走快走!我要看绯烟姐姐!” “行行行,你走你的,我现在着急把这一万金币送进去呢。来来来!往这边走走!别走这么快,慢慢走就行,咱得风风光光的,好不容易有了一万金币不得让破东城老百姓看看啊!” “给你一个金币。” “好嘞姐,咱这就带你去哈。” “少爷,她是谁……等等我。” 苏何看着紧着往城里跑的洛笛,紧跟在洛笛身后奉承着的夏冀以及已经有些委屈的跟着夏冀的赵愠,淡淡地笑了笑。 柳白扭头看向正带着笑看着自家城主大人的苏何,再开口道: “苏何小姐在这破东城过得可还好?” 苏何转过头来,嘴角仍挂着一抹微笑,但刚刚看向夏冀眼中的点淡温柔却在霎时间便荡然无存。 “回令家二公子的话,在破东城的这几日是我有生之二十余年中最快乐的几天,感谢洛家二公子的关照,此外……” 苏何的眼神霎时间凛冽了几分。 “尊家重礼数,知礼法,乃是举国致命的礼仪之姓。而小女子我为这破东城的内政首辅,于城中乃是政事管理的首位。而洛家麾下的客卿却直呼夏家三公子兼破东城城主麾下政首的名字。这样小概率的事却能为小女子碰到,呵,从某种角度上讲我还算得上是幸运呢。” 柳白闻言并没有仁任何不悦的表情,立刻弯腰拱手道: “是在下疏忽了,苏首辅。” 苏何虽然和洛赋乃至整个洛家都有不小的过节,但如今作为我的内政首辅的她并不会在正事上掺入个人恩怨。刚刚给柳白的下马威一是为了摆正自己和自家城主目前处于更高处的身份地位,二就是为了试探洛家的态度。 柳白立刻道歉,证明洛家那边对破东城的态度大抵是温和的。 柳白原因第一时间将“苏何小姐”改为“苏首辅”,而并非是与“城主大人”相当的“首辅大人”,那洛家大致是没有借自己之手来架空夏冀从而控制破东城的想法。 虽然讲做到这一步似乎有些太过于刻意,也似乎有些多余做到如此细致。可即便会下许多的无用功,苏何依然会作起十二分的准备。 有些东西不得不防。 她深知“慎始慎终,则无败事”的道理。 为了破东城,更为了夏冀。 柳白道了歉也改了称呼,苏何借机试探的目的已经达成,已经没有继续为难他的必要。 “好了,快起身吧。洛笛与城主大人交好,你们今后同样会留在城中,而阁下又是骁勇之辈,今后不必行过多礼数。” 虽说是个剑客,但能被洛赋委托来保护洛笛这个洛家团宠那自然不能是个傻子,苏何的言下之意他多多少少还是听得明白的。 柳白起身再拱手。 “那就谢过苏首辅了。” 苏何看着谦卑的柳白,稍稍点了点头。 眼前的柳白足有伪七重,虽然苏何并不指望他真的能在破东城今后对外扩张时真的能够加入破东城的军队为破东城出生入死,但如今洛笛在自己手中,那么这个伪七重就绝对能为破东城的防护工作做出奉献的。 “伪七重,对于破东城而言将会是个很大的战力,我会将其拿下的。” 苏何的心中这般想着。 那个第一谋士仍是习惯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转过头,看向自家城主远去的背影,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讲道: “我的城主很有能力,只是他并不喜欢用他的这份能力。所以他救下了我,并给了我一个内政首辅的位置来为他处理他不想去费心做的事。内政首辅,我这么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这么一个重要的位置,他说给就给了;我一个背叛君主的逆臣,他说信就信了;我一个跟他毫不相干的人的命,他敢一个人跑到成家来救。” “尊敬,礼遇,俸禄,救命之情,知遇之恩,这些是我付出一切都无法报偿的东西。所以为了报答,我今后会以夏冀以及破东城的利益为我行事的出发点。洛家的内部并不太平,这大概就是洛赋会把洛笛放到这里的原因。” “不过夏冀既然留下了洛笛,那就是已经认了洛笛这个朋友。所以,你们在破东城的这段时间,我会以对待‘夏冀的朋友’的方式对待你们。同样,在夏冀作出决断之前,我会以破东城内政首辅的身份拒绝我认为会把夏冀拖入洛家这摊浑水中的任何决策。” 苏何的语气虽是平淡,但却容不得任何人质疑。 不管是昔日成家的实际掌权者还是现在破东城的内政首辅,她对外的态度始终是那般强硬。 并非盲目的拙劣,而是高傲的自信。 任谁都别想在这个女人面前把头扬地比她还高。 不过,似乎还是有那么一个例外的。 一个在她生命中刚刚出现不久的,一个很是年轻的小男人。 柳白点点头,并没有任何同苏何相争的想法。 “二公子嘱咐过我,此番为小姐安全而来,其他的任何事都都不必多作考虑。我一个剑道伪七重的剑士,虽说在破东城中算得上是前列,不过苏首辅知道,我这点实力在久安国,乃至洛家,甚至在破东城,想要做点什么事都有所欠缺。我没什么实权,也没什么能力,很多事轮不到我说话,我只得做好分内的工作,所以应该不会为苏首辅增添政事上的烦恼。” “另外,二公子不希望洛笛来破东城后的数年内再与洛家有过多的联系,为此,二公子愿意再加条件。对破东城的政策,优惠,资助,甚至是战时的出兵援助。二公子可以在很多方面对破东城提供援助和支持,只希望小姐在二公子处理好家务事之前不要回去,也不要知道太多其中的消息。我想苏首辅明白这是为什么,只希望苏首辅能够答应,并好好对待小姐。” 苏何淡淡地看了柳白一眼。 “这么多的条件,这么多的付出,就是为了给洛笛寻个栖身之所。我早就跟他讲过了,做不好坏人的人,是绝对赢不了的。” “那是公子的决断,我相信公子做得成。” 话落,苏何审视的眼神中多了几丝钦佩,但也只是几丝而已。 “话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当下的破东城百废待兴,很多事都必须斟酌。如今夏冀对你们存友好态度,那我自然也是一样。破东城还没那么狼心狗肺,既然领了洛家的利,那我便可以保证洛笛在这就受不到欺负和委屈。” 柳白再拱手。 “谢过苏首辅。” 苏何这一次拱手以作回礼。 谈话结束,两人各自随上自己的小姐或城主的步伐,还入城中。 第30章 好耶!是大聚餐! 你好,我是夏冀,破东城的首席大厨。 左手边是我的业余控火,添水,过冰,焖煮师夏绯烟。 右手边是我的首席操刀师,赵愠。 后边那个一遍又一遍往厨房里运食材的是我城中的洁事长以及她的新助手小秋。 前边那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前晃后摇一点用都没有只会反向添乱的吉祥物洛笛。 而那在破东城吉祥物身边个不断地劝阻着但尽然于事无补的是卑微剑客柳白。 “这火再往上升一升,那边水再加一点,哎哎哎,那边的火往下调一下子,待会该糊了!” “明明是你请我吃饭,为什么还要我干这么多活啊!” “哎呀,这破东城就你一个魔法师,你就委屈委屈自己吧。当然也不白委屈,自己做出来的饭吃起来更香嘛。” “我做出来你吃一口我打死你!” “赵愠,这个切薄点,那个切细点,再把这个肉拍一拍,唉!别把菜板拍碎了!” “我会小心的,少爷。” “没事的啦,我们家赵愠做的已经很好了,有什么问题肯定也跟赵愠没关系,最大的可能就是火候不对。” “夏冀!你踏马!” “城主大人,这些奇奇怪怪的香料,还有盐,糖,醋,酱油,味精什么的都怎么处理啊?” “都给我就行。婇琳你带着小秋去做些别的吧,没事就去房间等着上菜,后厨这边也快弄完了。” “糖,醋,盐,花生酱,酱油……和到一起?这能吃吗,城主大人?” “放心吧,印度人都这么吃。” “印度人……?哦哦,那个喜欢爬行动物的……” “别把婇琳带坏了!” “真的不可以吗?” “不可以。” “真的不可以吗!” “小姐,在宴会开始前动筷是很不礼貌的。” “不嘛不嘛,这些菜我都没见过,而且还好香好香的,至少给一点点尝尝,一点点就可以了。” “诺,给你块小面团,自己玩去吧。” “小面团,可以捏个小面人,哎嘿嘿……” “小姐……” 现在的我正在先前鲁特的宅邸爆改的饭馆里忙活着。 本来说好的是我请夏绯烟一个人吃顿饭就得了,不过不知道咋的让洛笛知道了,然后这个小姑娘就开始吵着要去。而后柳白说要时刻护在自家小姐身边,所以讲可以不跟着进去,但是要守在饭馆外面。赵愠一看洛笛的侍卫都跟着自家主子走了,她自己也坐不住了,跟我讲她也要跟着去,理由是“就算不会有什么危险也不能让自家少爷丢了面子。” 我稍稍叹了声气,洛笛这个夏绯烟的头号粉丝我要是想把她扒拉开的话应该概率不大,而我和人家在里边吃饭也不能让柳白真在外边干看着。至于赵愠,我本来也寻思这顿饭吃完剩多少都打包回去跟她一起吃的,现在她要跟着来,干脆也不用费那二遍事了,都带着进去吃得了。 再就是出门买食材的时候被婇琳撞见了。 “城主大人是要犒劳破东城的大家吗?” 看着小婇琳天真烂漫而又有些期盼的模样,我实在难以拒绝,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于是乎苏何,婇霞等等等等那些排得上号的人全都收到了小婇琳的邀请。 甚至说小婇琳还想着去军队里找迈尔和莱斯,不过因为军队里的铁律而被撵了出来。 为此小婇琳还伤心了许久。 在之后她又去找白珂和化羽找了很久,但是找了很久也没探寻到这两个人的一点行踪。 之后小婇琳就更伤心了。 不过小婇琳懂事得很,我哄了两句后她很快地就振作起来了。 听着小婇琳很是自豪地跟我讲她都请到了谁,我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而后小婇琳就又开心起来,蹦蹦跳跳地去忙了。 只是伤心的从她变成我了。 我先是要给那么一批人做饭吃,做饭对我而言倒不是什么难事。我上辈子的话……往好听了说叫“漂泊者”,但其实说白了就是个比一般的流浪汉过得好一点的流浪汉。因为吃不起外边的饭馆,虽然我也认识几个富婆,不过没人愿意包养我,所以吃饭大多都是靠我自己解决的。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身边有赵愠这么个全职太……侍女,虽说赵愠的感官不是很敏感,刚开始做的饭跟越南老表那返璞归真的东西有异曲同工之妙。烤肉就是把肉扔到火上,炒个蛋蛋清蛋黄搅都不搅,煮个土豆连块都不切,倒调料要么一锅汤往里倒的盐倒到溶解不下,要么油盐醋什么调味料都不放。 每当我品尝着一口能把我眼珠子咸掉的土豆汤,看着分不出是木炭还是肉的烧烤,以及不知道为什么变得紫的发黑的大米饭时都想出去跟施粥棚里的灾民抢口饭吃。 而更令我震惊的是,除了那锅吃下去必死的东西我没让赵愠碰以外,其他的东西赵愠就跟吃家常菜一样全吃下去了,就这么把能发动二十重黑魔法的东西全吃下去了? 我也为此问过赵愠是为什么,给别人下毒不成功的话也没必要自己把毒药吃下去吧? 勤俭节约也没有这样子的吧? 她回答我说她自己其实是吃不出什么味道的,或者是即便吃出来什么味道自己也很难做出反应。 比方说很多人喜欢吃甜的,因为甜代表着糖,糖代表着碳水,代表着能量,而人摄入了能量就会感到愉悦,所以有的人喜欢吃甜食,但是赵愠不一样,她虽然能尝的出来“糖”是“甜的”,但是她并不会感到开心。 虽讲赵愠当初来打一见面挺邪门一小姑娘,但是这么邪门的理论我还是很难相信。 于是我个人将它归结为“赵愠没吃过好吃的东西所以也吃不出东西的难吃。” 但当我逛遍了星落城,准备了十余天,用尽我上辈子的毕生所学,做出一桌满街飘香的饭菜,甚至在那之后赵愠都被冠上了“夏家天才厨师”这么一个假名,可在看到赵愠吃的时候连进食的速度都没有变化后,我便笃定了赵愠先前讲的应该没错,至少她在这方面的感知是非常迟钝的。 你说这是因为我做的不好吃,饭菜不合赵愠胃口? 当初来蹭饭的夏绯烟吃进去的东西都比自己沉了!我那便宜大哥夏周那几天对我的态度都好了不少,就为了找机会蹭点剩饭吃。 而日后的种种也佐证了赵愠的感官确确实实比一般人迟钝。但她的感觉不会变淡,痛觉,味觉,肌肉的酸麻,以及某些其他的感觉都是正常的,只是这样的感觉在赵愠的身上并不会产生常人会有的反馈。 于是我便放弃了教赵愠烹饪技能的想法,毕竟这天底下应该不会有人去教一个盲人怎么辨别颜色。 不过因为跟我相处了这么多年,外加上赵愠对自家少爷的每一句话都牢记于心,而且她有那份满足自家少爷一切需求的心,所以相处了十一年,她现在做个土豆炖白菜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倒半斤盐导致我后半个月想用盐的时候都要把这道土豆炖白菜再拿出来泡上水再往锅里倒了。 现在,让我们把视线从赵愠的黑历史上脱离开,放到现在来。 首先,我要给这么一批人做饭,虽说有不少人在场,不过飞机再多你没有飞行员也是白搭(说无人机的拖出去)。尽管有这么多人可以帮我,不过我这个掌勺的还是会累个半死。 再次,是婇琳这两下已经把“城主要请人吃饭”这个消息传出去了。不患寡而患不均,我还要再择日把没叫过来的人揽吧揽吧叫到一起吃顿饭,不过到时候想要我再亲自下厨应该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只能委屈一下我的小金库请白珂他们再吃一顿了。 最后就是去哪吃。 其实这“最后”也算不上什么问题,不过为了凑齐“首先,再次,最后”的逻辑句式,我还是把它列了出来。 请这么一批人,【平乐】酒楼,也就是先前鲁特的宅邸改成的酒楼,现在破东城最大的饭馆无疑是最好的去处。 在我刚刚接手破东城后,为了刺激一下经济发展就打算把空着的鲁特的房子交给破东城的老百姓让他们办个什么产业。 谟拉,就是拿出那个给我把“城主府”的牌子挂上之后我给了他一枚金币的那个人。他自打我来了之后胆子就变大了不少,别人还搁那斟酌损益呢,这小子拿上他那一枚金币的家当就把这瓷器活揽下来了。 不过他的能力倒也配得上他敢打敢拼的性格,虽然正好碰上破东城的物价危机,不过这座我亲自题名叫【平乐】的酒楼在他的打理下不仅挺过了城里经济最不景气的时候,还在现在保持着回暖状态,一切都很是欣欣向荣。 知道我要来,谟拉这小子也是老早地挂上了“咱停营业一天”的牌子,方便给我把后厨和位子留出来。 而那牌子的背面则写着“城主大人昨日光顾,今天全场七折。” 好家伙,明天的广告都鼓捣好了。不过这钱他爱挣就挣吧,商路刚通,破东城的老百姓需要看到第三产业的强大潜力,而谟拉将会是这个典范。 “城主大人,这店里的东西您可千万随便地用,当初装潢这里的钱至少有四分之三是您给的,我白用到现在,您现在要是用啊,看啊,咱心里面多少舒坦一些。” “城主大人,自您来了之后,以前一个土豆都要捂到发芽再吃的王二现在都有些闲钱来这里吃酒了。” “城主大人,我这小酒馆虽说不大,不过也常有些外面的来客。我上次听见洛家来的商人说,破东城虽然订单很多,货卖的一般也很快,不过回程的时候却带不上新的商品卖。我这人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能委婉地讲话,不过话说的不好听了的话,我也不怕您责备。城里面有什么问题,我要是知道了就会找机会跟您反映反映,希望能给破东城带来些帮助。” 我并不会讨厌讽谏的人,说话是门艺术,听会说话的人说话是很舒服的事,没人会讨厌一个心里比自己好还说话好听的人。至于直谏的人我同样不会讨厌。当然不是因为“我是个明君,我要广开言路。”也不是因为我要搞一个“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我这个德行的人要是有谁敢“面刺城主之过者”我虽说不能诛他九族吧,不过抢钱抢地抢老婆的事我应该还是干得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不会讨厌…… 因为我不想在外面耀武扬威之后回去跪夏绯烟早就准备好了的榴莲和要三个时辰之内交上的两万字检讨并于明日早七点在全体破东城入编人员面前大声朗诵…… 等被谟拉领到了后厨,并且交代完了种种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之后,谟拉便很是识趣地离开了。 是个可以培养的人。 而后,便在众人的忙碌,夏绯烟的家暴,赵愠的心疼,洛笛的痴痴傻傻,柳白的不忍直视,小秋的隔岸观火、添油加醋和小婇琳迷茫的大眼神中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端出。 最后擦擦额头上的汗,再深深地伸个懒腰。 赵愠为他的少爷将腰间的围裙摘下,再为她的少爷揉揉肩膀。 夏绯烟一众端着茶,提着酒先一步地进了房间。而我和赵愠并没有着急跟上,我很用力地舒活舒活筋骨,而后帮赵愠按一按我觉得她现在正在酸麻的肌肉,再为她理好额头前的碎发,之后才慢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只不过在临近房间后,却没有我想象中的任何聚餐该有的热闹声音。 嘶……这隔音材料咋这么好呢?这也不是现在这个科学技术水平能整出来的东西啊?难不成……谟拉不能还在这里置办了某些“特殊服务”,所以才特意整用钱来处理隔音问题的吧? 兴许可以找个机会来拜访一下。 绝对不是来体验服务,而是来拔除黑色产业,把这种不良风气扼制在摇篮之中。 是的,一定是这样。 只是,这次似乎跟我想地不太一样。 来到房门前,而后将其缓缓推开。 第31章 所思于此 本以为是隔音很好。 但等我推开门后。 柳白,洛笛,苏何,婇霞,小秋,婇琳以及夏绯烟都在等着我。甚至平日咋咋呼呼的夏绯烟于此刻都是带着笑容,乖乖地静候着我。 坐到夏绯烟左手边的中心位上,赵愠则在我左手边预先为其准备好的位置上坐好。 所有人都到齐了。 我坐在桌前有些发愣——这还是我这个富家贵公子十七年间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一个饭局,一个在场众人都没有想弄死我或者羞辱我的饭局。 挺讽刺的。 正当我还在发愣时,夏绯烟用胳膊戳了戳我,示意我这个东道主该说些什么了。 举起手边已经斟满的酒杯。 “今天叫大家伙来呢,就是单纯地吃个饭,正事咱都给他甩到一边就是。毫不夸张地说,就我这个手艺,我要是勤快点,破东城都能靠我发家,只是可惜我这个人懒得要死,别说养活破东城,你们吃了这顿下顿就不知道啥时候了。不过我保证味道都是大家没品过的好,且吃且珍惜啊。” 把手中的酒喝掉。 “吃!” 下筷最快的还要属夏绯烟,就连一旁早就蓄势待发的洛笛下手都没她快。 当初夏绯烟放下身段求我我都没答应给她再做一顿(那个时候的夏绯烟还没像现在这么暴力)。毕竟有些事还可以妥协,可有些事你若答应了一次那就一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有了第三次就会有无数次,然后陷入无穷无尽的循环直到本来的权利变成义务,再后便永无复生之日! 以至于虽然夏绯烟很想,但算上这次,我给她一共也就做过三次饭。 第一次是她跟赵愠沾了点光,第二次是三年前她刚要走的时候我破天荒地请了她一顿,第三次就是现在了。 “慢点吃,这可没人跟你抢。” 平日在外温文尔雅的夏绯烟此时顾得不得所谓的形象。她将将把胀成松鼠嘴巴里的东西吃下去才不情不愿地回道: “这菜看着不少,但要给八个人吃的话感觉还是不太够。” “一二三四……这不九个人吗?” 夏绯烟以一种超越大部分哺乳动物进食的速度把一嘴的食物吃了下去。为了给菜腾出来空间,她甚至连一点酒水都不愿意喝。 “毕竟你不算。” “你就在这等着我是吧?” 夏绯烟没有搭理我,而是抓过一把虾而后全部塞进嘴里。而她甚至因为自己的嘴生得小而没办法一次性吃下去一整盘而感到生气。 “你就不算,少跟本小姐讲话,本小姐还要吃饭呢。” “是是是,我不是人。那赵愠吃得也少,也不算,那一共就七个人。可是某人能吃得要死,一个人顶俩人,某人能有不够吃的错觉也是正常。” “我就吃,就吃就吃。要是没有本小姐你现在连饭都吃不起,我吃你东西还不行了?” “你……” “再说你下个月零花钱没有了。” “你说这破东城城主真该反思反思自己了,为什么有这么好的手艺还不愿意露,你说是吧。” “别打扰我吃饭。” 我嘴角微抽,夹起一颗青菜放进嘴里来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不对,吃什么青菜!吃虾啊!那玩意一斤可是四十个铜板,我不吃那玩意我…… 看着夏绯烟嘴边露出来最后的半只虾尾,我又夹了一颗青菜。 有个妹妹什么的,真的是,太可怕了。 “洛笛,把酒放下。” 洛笛慢慢把手里的酒杯放下,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就一点点多也不可以嘛?” 那就一点点也不是不行,毕竟她这么可爱~ 等等,可爱? “你已经喝过了吧。” “唉?!” 洛笛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然后用自以为我看不见的方式用两只小手抓住酒杯,在慢慢地把拿着酒的手背到身后。然后抿着唇,摆出一副十分无辜却又做贼心虚的样子。 “没有,没有,洛笛没有……” 我看着洛笛的这一番操作陷入沉思之中。 “小姐……” 柳白见状想去小声地告诉洛笛不要再做这样有损洛家形象的事了,但当洛笛注意到一旁的柳白时,却是一自以为谁都听不见实则恰恰相反的声音对柳白说: “快往后退退,夏冀不说话了肯定是在思考呢,既然在思考那他就一定没注意到杯子里的酒被我喝了一点,我再住装装肯定就能骗过他了!柳白快退后,别让他发现了!” 柳白的身体硬生生停滞在了某一瞬。 柳白对我露出了一个带有歉意的笑容,而后看向自家小姐,硬生生地挤出了一抹极其难堪的笑容,冲着洛笛轻轻地点了点头后回到了座位上,然后给自己倒了杯酒,一股脑地干了下去。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在对上洛笛那睿智而天真烂漫的眼神后却是把要说的全部忘却了。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我扶着额把脸偏到一边。 “喝点也没事,只要别喝多了耍酒疯,耍完酒疯再哇哇吐就好。” “嗯嗯!” 洛笛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很是自豪地看向脑袋上飘着乌云的柳白。 “看我说什么来着?夏冀果然没有发现吧,我真厉害,嘿嘿。” 看着满脸“快夸夸我”的洛笛,他强行把脸上的黑线甩到一边,而后再一次强行挤出来了一抹笑容。 “是,小姐厉害……” “哼哼,大胜利,开吃!” 看着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柳白,天真无邪的洛笛,我眼下只剩一个祈愿。 希望我们破东城的小婇琳不要变成这个样子啊…… “小姐,城主大人连做饭都会,而且做得还这么好吃。性格又好,又有能力,又通情达理。最重要的啊,是能理解,包容小姐。这么好的人家,要是被小姐拿下了的话,我都不敢想小姐的后半辈子会有多幸福。” 小秋像往常一样兴致勃勃地为自家小姐推荐我,而回复她的则是苏何的亲手投喂。 “这菜好吃你就吃菜,少说那些有的没的。” 小秋咬过苏何给她夹的一只不知道是什么鱼,小小的,酸酸甜甜的很是爽口。 “比起喂小秋,小姐是想喂城主大人还是想被城主大人喂呢?” 苏何没有回答,而是给了小秋一个眼神,示意他往我这边看。 “来,张嘴,啊~” “啊。” 亲手夹一块清炒甘竹喂到赵愠口中,再为她擦去嘴角的油渍。 “好吃吗?” “好吃。” 虽是这么说,不过赵愠的脸上却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于是我倒了杯醋。 “尝尝。” 赵愠接过醋,整杯干了下去。 “好喝吗?” “好喝。” 赵愠仍是那般面无表情。 我温和地笑了笑,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这是醋。” 虽然赵愠的表情此时仍没有什么变化,但其实她正在慌张地于脑中疯狂地搜索“醋”的相关内容。就像是被老师突然叫起来回答一个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却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内容一样。 “醋……?是少爷说过的,酸的东西?” 我笑着点了点头。 赵愠看看我,好像不大明白什么意思。她看着我想了许久才勉强憋出一句话来。 “我会记住酸的味道的。” 我笑着摇摇头,而后宠溺地摸了摸赵愠的头。 “你没有找到少爷想让你关注的地方哦。” 赵愠因为我这么这么张扬摸了一下头,脸也是不自觉地红了些许。 她看着我,抿着唇摇了摇头。 “赵愠有没有说谎?” 赵愠闻言疯狂摇头。 “没有。” “那少爷给你杯醋你怎么还说好喝呢?” “因为……因为是少爷给的。” 如果寻常人听到这话也许还以为是小情侣在打情骂俏,但作为一个比赵愠自己还要了解赵愠的人,我十分地明白赵愠说:“因为是少爷给的,所以好喝”,那就真的是因为我给的所以才好喝了。 但脸比破东城城墙还厚的我听到这么好似是在暧昧的话也是自欺欺人地开心了不少。 “我给的关好不好喝有什么关系啊?” 赵愠闻言,低下头思考了一会。 “我尝不出什么好吃不好吃,不过既然是少爷给的,那就一定是好的。而好的食物,味道也一定是很好的吧。” “而且,少爷给的食物,吃起来有一种……开心的味道。” 我似老师看到自己费尽心血教导的学生终于有了进步一般满意地笑了笑,丝毫没去在意旁边夏绯烟鄙夷的眼神。 “好吃那就多吃点,啊~” “啊。” 小秋慢慢地把视线移回到了自家小姐的身上。 沉默之下是深刻而久远的尴尬。 苏何对着小秋露出了一个“有点自知之明”的笑容。 谁料即使如此,小秋仍然没有放弃的想法。 “小姐,我有一计。” 苏何敲了下小秋的脑袋。 “别想些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小秋捂着头,但仍是不知悔改。 “我可以让小姐当上城主夫人,再不济也能让小姐跟城主大人变得亲密不少。” 苏何夹菜的动作慢了下来。她看了看小秋,而后把视线转到了一边,脸似乎红了些许。 夹起一块甜滋滋的豆腐吃下去,用细若蚊呐的声音开口道。 “讲。” 小秋一看自家小姐给了自己这个开口的机会,嘴角忍不住地勾起一抹屑中带着猥琐的笑容。 “那还不简单?先斩后奏,直接找机会把生米煮成熟饭……唔……小姐……” 苏何恶狠狠地敲了一下小秋的头,那张淡然的脸在此时终于是有了些生气的样子。 “不许再扯这种事了,吃饭!” 虽然被狠狠地敲了一下,不过小秋却是很开心。 自家小姐没有第一时间拒绝,那就证明小姐绝对是有这方面心思的。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加油啊,小姐!” 小秋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城主大人和自家小姐的爱情故事作出贡献。 “我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对呀,都是多亏了城主大人,城主大人好优秀的。” 婇霞十分宠溺地摸了摸自己妹妹的头。 她同自己妹妹品尝着这些自己前半生从未品尝过的佳肴,本该是十分欢愉的时刻,但心底却异样地生出了几分惆怅。 夏冀,他救了家乡的乡亲,除了欺压百姓的罪人,更让破东城变得好起来,给了自己一个职务,甚至饶了自己的师哥一命。 师父从见过她的时候便教导她,人要懂得感恩。 而自己承蒙了如此的恩宇,境界却难再动分毫。 她没有迈尔,莱斯那样统领军队的经验,而本是师出同门的白珂,不仅能力出众,实力更是比自己强,现在已经达到了伪五重的境界。 她能感受得到,破东城的发展速度只会一快再快,若自己踏步不前,便注定会被落下。而她又看得出,这个年纪轻轻的城主大人是护短且旧情的。 她不想在破东城成为久安国的一大势力时,自己在众多的人才中落得个“德不配位”的名声,更不愿欠着恩情却无从偿还。所以在上一次妖族的进犯时,她拿起了城主大人给她的剑,冲在了最前面,即便是伤作那般也同样在所不惜。 这也是她自师从化羽后,剑上第一次沾血。 她听取了城主大人的意见,既然不能让妖族跟人类在一起唱歌跳舞做好兄弟,那就只好把它们都干死。 杀掉什么东西的感觉并没有婇霞想象地那么不好,而她手中所谓不杀的【君子剑】也没有在此时丧失掉修为,反而在击退妖族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伤口一次又一次地增添后,许久未动的境界竟在那时松动了许多。 虽然现在的她还对剑道一途感到些许迷茫,不过或多或少也算是朝对的方向调整了些许方向了。 再就是…… 作为一个担得起责任的姐姐,怎么能够在自己妹妹的面前表现出过于惆怅的样子呢? 跟许多的小孩子一样,婇琳虽然格外的懂事,不过在自己得以依靠的亲人面前,他还是会变作那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孩子。 第32章 不散宴席 “哈唔……够不到。姐姐,我要那个。” 因为婇琳只有十二岁,看起来比洛笛还小,所以想要去夹桌子中间的菜还是很困难。 “来,呐。” “谢谢姐姐!” 当婇霞把菜夹到妹妹的碗里,自己妹妹再对自己笑的那一刻,她真觉得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姐姐,婇琳想喝那个。” 顺着婇琳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瓶紫红色的酒水。 不过未等婇霞开口讲些什么,从一开始就在看这对姐妹俩的我开玩笑地讲: “小孩子不可以喝酒哦。” 婇琳身后的婇霞看到这温馨的一幕,也是笑了笑。倒是婇琳认认真真地先一步开口讲道: “婇琳不是小孩子!” “婇琳才十二岁吧,怎么不算小孩子了?” 我笑着问,只是在我注意到起身想往门外走的小秋时,一种不妙的感觉忽地自我的心中生出。 “因为婇琳今年十二岁了,婇琳都已经可以生小孩子了,所以婇琳不是小孩子!” 果然啊…… 在婇霞震惊的眼神中把酒交到婇琳手上,而婇琳也是很开心地接过了酒。 我用温柔的语气说: “给你喝酒不是因为你不是小孩子,而是因为这个小孩子也能喝。一个人是不是小孩子不是看年龄的,你看洛笛,她长那么大不还是小孩子。” “谁,谁,谁,谁叫我?” 酒量十分不行但又喝了不少酒儿昏昏沉沉的洛笛在听到仿佛有人叫她后便像应激一样猛地坐了起来。 “没人叫你,接着睡吧。” “这样……咚!” 洛笛昏昏沉沉地一脑袋栽到了桌子上,看她那安详的样子,如果没死的话,那就应该是睡过去了。 “小姐……” 柳白操碎了心。 婇琳看看流着口水睡得正香的洛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城主大人,怎么样才算长大了啊?” 我笑笑,而后指了指婇霞。 “像你姐姐那样的就是大人了。” 婇琳回头看了看她的姐姐,而婇霞对此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婇琳转过了身,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姐姐的话……是大人。虽然跟小秋姐姐说的不一样,不过婇琳大概是明白了。” 我笑着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因为我知道再问下去的话估计就又得整出来什么逆天发言了。 随后把视线转向刚刚把手搭在门把手上的小秋。 似乎是感受到了城主大人炽热的目光,小秋慢慢地回过头来,并扬起了一抹难言的笑容。 “那个,我去上个厕所……” 我带着一抹“近人”的微笑看向小秋,再用极为“温柔”的语气讲: “我是不是该考虑给你调的别的岗位上去呢?” 小婇琳听到这话,立马站起来跟我讲。 “城主大人可不可以不要调走秋姐姐。” 我换上温柔的笑容看向婇琳,和和气气地开口问道: “为什么呀?” “因为小秋姐姐讲话好有意思的,而且还会给婇琳讲有趣的小知识,什么是大人就是秋姐姐告诉我的。” “好~不调走,昂。” “嗯嗯!” 婇琳笑着点了点头之后便和自己姐姐接着吃去了,而我则接着把目光移回到了想要逃跑的小秋身上。 她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 “今天晚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一个人晚上去办公室找城主大人,那城主大人难不成是想……我我我哦我,我去上厕所。” 小秋最后被我和苏何一起瞪了一眼后悻悻地离开了。 我扶着额叹了声气。 果然想不让小秋把婇琳带坏只能止步于希望阶段了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自夏绯烟醒时还高高挂在穹顶上的艳阳此时已经被地平线所吞没。 整个酒席只有洛笛一个人算是“喝的烂醉”的状态,由于需要避嫌,至少柳白自己是这么想的。所以便由小秋代劳把洛笛送回去,柳白则在一旁跟着。 当然小秋这么勤快的原因是不是想找个理由不去我办公室我就不知道了。 伴随着夏绯烟喝下的第一口也是最后一口酒水,我的好妹妹也是达成了“吃掉自己”这么一个人生性成就,也就是吃下去东西的重量超过了自己的体重……这真的是个人类而不是某种长得像人类的其他种族吗? 绝对是人魔混种吧? 现在的夏绯烟的小肚子鼓鼓的,看起来大概有三个月了。 彩霞和赵愠去收拾残局,我、夏绯烟和苏何也多少帮着点。当然我更多是想去把剩菜剩饭打包一下,结果一回头见夏绯烟这个小混蛋趁我没注意的时候把剩下的荤菜全打包走了,只给我省下了几颗小青菜。 不对,这还有块肉。 我连忙抄起筷子往嘴里夹了一块,而后立马开始嚼。 然后我就狰狞着脸吐了出来。 “卧槽!姜!” “哈哈哈哈!真寻思本小姐能放那么大一块肉不拿留给你啊?哈哈哈哈!行了,别板着个脸了,本小姐光吃肉的话皮肤会变差的,等后两天到返点了你带着你那青菜来找本小姐,咱俩一起吃,被整的好像本小姐欺负你似的。快走啦。” 夏绯烟的心情很好,带着打包好的东西,一个人悠哉悠哉地走回家去了。 苏何则是讲自己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所以很快地便回了城主府。 现在这片天地只留我和赵愠两个人了。 “赵愠。” “我在,少爷。” 两人游曳在七月温和的夏间晚风之下,感受着这极为温馨的一刻。 我看了看身后歪着脑袋看向自家少爷的少女,很是满足地笑了笑。 “没事。” 第33章 为期永远的承诺 “城主大人。” 是婇琳的声音。 我回过头,是小婇琳因酒精而变得红彤彤的小脸。 “什么事啊,婇琳。” 婇琳的双手交叉在一起,样子有些忸怩,看起来有些害怕,但在酒精的作用下,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还是壮起了胆子讲: “城主大人,可不可以……不要走……” 是悲伤的语调。 我觉察到婇琳的小情绪,于是便让赵愠现在原地等着,自己则是走到小婇琳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 “我不就在这里吗。” “不只是……” 小婇琳攥紧了手,眉头也紧了几分。 我知道有些事追问下去只会让当事人更难过,但我同样知道有些事是需要跟别人讲出来才能好的。 “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这个没什么事的城主讲哦。” 婇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而后垂下头,用颤抖的声音说。 “以前妈妈还在,姐姐还在的时候,家里每次吃饭也都像今天这样,一家人聚在一起。虽然吃的东西比现在要差很多,但是吃饭的时候,很温馨,很……幸福。” 婇琳很小声地抽泣了两下。 她的经历让她比同龄人更坚强,也更成熟,以至于她所展现出来的消极情感要比同龄人少很多,苦痛的情感也更能藏于心中,以至于尽管经历了十二年的贫寒,受过了数年的欺压,苦过,饿过,让人打过,宽度时候没人可怜也没人帮过,甚至为自己的母亲谋求到最后的生存机会时,最后却还是只能抱着自己母亲的尸体愤恨着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些回来的无奈与无力后还能微笑着做“破东城第一洁事长”。 只是,似乎没有谁意识到,这一切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而言,未免显得太过于残酷了。 “妈妈说过,陪婇琳到婇琳长大,出嫁,可妈妈没有。姐姐说过要一直陪在婇琳身边,但还是走了三年。今天城主大人请大家吃了这一顿饭,姐姐在,绯烟姐姐在,苏姐姐也在,好多好多人都在,而且都很自然,婇琳一点都不感觉紧张,反而吃得很开心,让婇琳想到了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 “自从姐姐走了之后,婇琳就从来没有像以前那样开心的时候了,而现在的婇琳很开心,开心得就像妈妈在的时候一样……所以婇琳想城主大人对婇琳一定也是像妈妈和姐姐那样重要的人,这样重要的人,婇琳不想身边重要的人再离开了!” “所以,那个,那个,只要城主大人今后不抛下破东城的大家离开的话,婇琳可以,婇琳可以……” “婇琳可以不要工资!” 现在的我大概是这些年中笑的最温柔的一次了。 “好,城主大人答应婇琳,今后绝不会抛弃破东城的大家自己走的,绝不会抛弃婇琳自己走的。所以还请婇琳相信城主大人,好不好?” 婇琳破涕为笑,真挚的笑容能在顷刻间融化每一颗心灵。 小女孩擦了擦眼角的泪,而后十分用力点了点头。 “婇琳相信城主大人!” 我宠溺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最喜欢城主大人了!” 我摸着婇琳头的手忽地停了下来。 本来在“只要城主大人不走的话,婇琳可以,婇琳可以……”的时候我就有些慌了,生怕婇琳这两天在小秋身边耳濡目染或是小秋有意为之下讲出来什么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的小秋同款逆天发言。 不过说两句“喜欢”应该也没什么的,小孩子嘛,正常。 我在心中不断地以此来慰藉自己。 “等婇琳长大了要嫁给城主大人!” 等会?这也不像是小秋会教的东西啊?小秋最里面一天都是h,可没有一丁点的那牵个手亲个嘴都要脸红半天的寻常纯爱啊?但是婇琳讲要结婚……关键我倒是没什么,小孩子讲这种话可能就是为了表达“你好优秀,我很喜欢你”这种纯真的,无邪的,没有其他任何杂念,不涉及非过审内容的单纯的喜欢,一般跟爱情都不是很搭边。很多人都是否认自己在小时候那最为纯真的感情的,毕竟大多数人的初恋都跟每日奖励一样是过了十八岁自动刷新的。 这些都还好吧,就是…… 我已经能感受得到赵愠那边飘过来的杀意了! “然后还要给城主大人生小孩子!” “少爷,天色不早,该回府上了。” 赵愠不知道的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是挺晚了,那,走,走吧?” “唔……婇琳想了想,好像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赵愠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转了过来。 我有些慌张地看向婇琳。 “那,是哪里不对啊?” 小婇琳看着我讲。 “婇琳不可以嫁给城主大人了。” 我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为什么呀?” 婇琳扬起了头,攥着小拳头,很是认真地讲。 “因为我要给城主大人做小!” “不行!” 我被这婇琳的这句话狠狠地震惊到了,可还没等我去给小婇琳做正确价值观指导时,一旁的赵愠却是很大声地讲了一句,我闻声望去,眼中的震惊渐渐转变为了惊吓。 赵愠她…… 生气了? 和赵愠一起生活十一年,我见过赵愠生气的时候,从来都只有我被那几个姓夏的欺负了,她的少爷被人明目张胆地羞辱,或是打骂了之后她才会生气,而且几乎每次生气都要伤,甚至死几个人…… 而现在,居然因为婇琳的一句话就生气了? 还是在爱情方面? 我虽然意识到了这是个能让赵愠变得能勇敢追爱的契机,但我同样知道,如果婇琳接着再讲些什么言论,可能赵愠就真的要抽剑往这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孩身上劈了! 您可真的别讲了!boss要亮血条了! 而我刚刚想去随便扯句话把话题拉开的时候,婇琳却很快地开了口。 “因为要当新娘嫁给城主大人的是赵愠姐姐啊。” 我闻此言良久立。 而一旁的赵愠,听到这话,面上的愠色竟是一瞬间便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 羞涩的脸红? 赵愠一开始来到我身边让我回去是因为吃醋,还没到生气的程度。 而刚刚为什么婇琳讲自己要当小妾的时候,赵愠反而生气了呢? “不是的……我是……做小的……不能,当正妻……” 赵愠用听不见的声音红着脸自言自语着。 我看向赵愠,虽然不知道她在讲什么,不过脸红是有的。 总之,婇琳的命算是保下来了。 皆大欢喜哈。 “天不早了,回去吧。” “好的,少爷。” “婇琳也跟着!” 看着身边这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孩,我觉得日后应该专门推出一个叫“小秋不允十四岁及以下孩童接触”的专项法律来保护可可爱爱的小孩子对这个世界纯真幻想的权利了。 伴着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赵愠和心情很好,走路都蹦蹦跳跳的婇琳还家去。 第34章 哥哥的念念不忘 你好,我是夏冀,破东城的社畜城主。 距离上次我请大家吃饭也是过了八九天。 虽然讲这两天城里面没什么大事,不过那天晚上吃完饭之后还是出了一系列的小事。 比方我前两天给赵愠换药的时候,她来了句“要是少爷为自己侍女沐浴这种事传出去了,恐怕今后的少夫人在跟少爷亲密的时候会不高兴的吧?”然后被我训了一顿之后变回了以前乖乖的样子。 不过再怎么说她还是学会吃醋这个技能了,对我而言完全是大进步。 再就是婇琳回去后好像是跟婇霞讲了些什么,婇霞某一天跟我讲:“婇琳还小,不太适合做那种事,如果您实在是想的话,我可以为您想办法……”说完之后还转过脸去不敢看我,然后……然后就被我训了一顿后好好当她的“正义小卫士”去了。 再就是小秋,她躲了我整整一个星期。或是我去找苏何时她自欺欺人地躲在门后面,或是找个我不去的地方想安安新新娘地睡个午觉却被我“不小心”地撞见后连忙躲在床底下。而我哪里会不知道她在哪?只是特意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错误。 直到有一天她被我吓得有些遭不住了,上床都不敢把被子掀开,怕开出来一被窝我。直到有一天她被我吓的睡都睡不好了,这才是主动跟我道歉,并保证今后尽量不会带坏,不是,是尽量不会把婇琳带地更坏这事才算完。 最后就是…… 这十天内我的平均睡眠时长已经跌落十小时了! 一天睡九个多小时怎么能行啊!这难道不会猝死吗? 由于这一阵的事实在太多,苏何虽然很有能力,但一个人还是忙不太过来,我这个当城主的自然也要帮一帮我的内政首辅。 特此声明:本人绝对是自愿帮助苏首辅的,绝对没有受到其他人任何形式的诸如削减零花钱,跪搓衣板,绕破东城跑圈之类的逼迫,尤其是来自于夏绯烟的逼迫。 相比起我这个执着于摸鱼的城主,苏何这个内政首辅则是完全相反的状态。一天不足七小时的睡眠,整日全神贯注地投身到公务处理和建设方案及新政策的开发,修缮,落实当中。 期间我也想过把他拉出去走一走,休息休息什么的,可她说什么都不肯。甚至有一次她刚把洗脚水接过来泡了一下后不小心睡过去了,睡醒之后起来发现自己睡着了还气个半死,于是又加班加点地干。 之后我就跟她讲“人要工作多少要脑袋清醒一点才能干明白嘛,你去休息休息再回来工作,一定是事半功倍的。”苏何刚想找些话拒绝,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我横抱过来丢到了床上。 她也没再多讲什么,就只是用被子蒙住了半边脸,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只是那一天的我在办公室忙活了半天就是了。 当然,这样子高强度的几天下来,不出点成绩是不可能的。 首先就是商路。 洛家通往破东城的商路并不是原地开凿的。以前,说是夏家的鼎盛时期,破东城当初作为夏家格外照顾的对抗妖族的军事要地,后勤保障是一定要有的。那么【东皖域】商业核心的洛家无疑是很好的选择,洛家直通破东城的商路也是从那个时候就敲定了的。 不过后来夏家没落了,而妖族对人族的侵犯也只停留在骚扰这么一个可管可不管的程度,所以破东城也就没落了,而洛家自然也不会给一个拿不起钱买东西的小城市供应货物,那条商路也就变得荒芜起来了。 只是虽说荒废了许久,不过稍微打理打理,外加上洛家的帮助,这条商路再翻新一下还是很好用的。 商路通了之后自然就要补上政策了,不过其实也没啥可补的。现在的破东城老百姓肯定是没那个钱和精力去捣鼓买卖的,所以想要让这条商路发挥地淋漓尽致就一定要把外面的自由商人吸引进来,至于怎么吸引…… 我们从洛家买了二十辆马车并雇佣了相应的车夫,用来出租给来往的商人,当然,一定是低于市场价的。 这算是给他们的运力优惠,城里人也是能享受到这个优惠的。 不过最大的问题并不是这个,上次谟拉给我提的建议很是切实,商人把商品卖到破东城可以赚一部分的钱,但是回去的时候呢? 有的人想的是“我来了,挣了一笔钱。”但是商人不会这么想,商人会想的是“我回去了,少挣了一笔钱。”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当初的三角贸易,欧洲人把日用品卖到非洲,然后把非洲人捉过来当黑奴卖到美洲种植园,再把美洲的黄金之类的带回欧洲卖掉。 就连着玩意他们都要去的时候回来的时候都带着货,要挣两份钱,何况是在破东城呢? 不过现在的破东城还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卖给他们,这件事还在破东城的日程上。 而且,因为上次妖族的大规模入侵而破东城城民完好无损以及城中极低的税收和许许多多的优惠政策的消息慢慢向破东城四周蔓延后,破东城内又来了一些流民。是成家边上爬了很久才从成家爬出来的还是在夏家过不下去的都往破东城来了不少。 我当然也是很乐意接纳他们的,毕竟现在破东城人少地多,很多地没人耕,很多活没人干,军队的比例不能太高,毕竟都是吃公家粮的,都来吃我的就没人给我挣钱了,现在从外面来一点人正好可以缓解一下城里对军队人数的需求。 现在破东城的劳动力还是很匮乏的,想补足这个缺口肯定是不能指望自然生育,毕竟想靠那玩意至少得打十几年的提前量,等到那个时候我这个城主怕不是都要出去卖才能把财政的缺口补足了。 所以最快的补足劳动力的方式就是靠外来人口啦,只要你别在破东城里边闹事,我都是狠狠地欢迎。 不过觉察到我在破东城待了三个月不仅一点事没有,生活甚至还变好了一点的夏周肯定是看不下去的,毕竟“看兄弟过得好,比我让人把脸打稀碎都难受。” 于是乎…… “生面孔啊,新来的厨师吧,都会炒些什么菜啊?” “会炒利马!” 然后我就被新来的厨师拿着菜刀追了二里地,直到赵愠发现自家少爷去吃个早饭吃了三个小时没回来之后出去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少爷不见了出去找,我才获救。 再后…… “哎呀我靠!终于是咬钩了!不枉我翘班下来蹲在这泛霜河边上吹三个小时冷风!哎呦呵,还挺有劲!今天就烤了你给赵愠补补身子!等会……怎么有这么丑的鱼啊?这……woc!裸男!还拿着刀!这是踏马的什么玩意啊!” 然后直到夏绯烟满世界抓我这个不务正业的城主一直抓到泛霜河我才获救。 最后…… “嘶……我都快虚脱了,果然赵愠做出来的东西还是不能信任吗?纸纸纸……我纸呢?我……你他凉的我上厕所你都不歇着啊,你踏马!woc!你往这捅?!你还是男人吗!” 这回我没用任何人帮,把这个人狠狠地踹到了茅厕里,然后换到了隔壁继续上厕所。 经历过这次后,我意识到我不能再白让他们杀了,我的命虽说受不到什么威胁,不过我的后半生的幸福可是受到了极大威胁! 这绝对不行! 不过还没等我跟白珂讲呢,他小子没用一个星期就把夏周派来混在流民里的刺客一个不差地全揪了出来,清点一下人数,足足有一百七十多人! 好嘛,我这好哥哥还真是想要我的命啊。 他们这些人中只有少数人有那么一重的境界,其他人最多也就是强壮一点的普通人,而大部分甚至都是面黄肌瘦的。这批人都是夏周不知道从哪扒拉出来为了恶心我,然后直接打完包就扔到破东城了。 这些人都不想死,敢来杀我的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走投无路,如果回去的时候没带着我的脑袋,那就只能用自己的脑袋来顶了。 不过我又不是什么圣母,他们都要杀我了,我还能惯着他们不成? “哎对,把这木门往这拉一下子,那边那个,是不是偷懒呢?!中午饭不想吃了?还说没吃饭干不动活?你都给我吃刀子了我还能给你吃啥好东西?好好干,中午有肉啊。” 我擦了擦额头上大太阳晒出来的汗,拿出来壶水往地上一坐。 “白珂,你有相中的吗?” “回城主大人的话,有两个。” “哪两个?” 我拍了拍尘土土地上的垫子,示意白珂坐下。 他并没有推脱,向我拱了拱手,而后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 “那是第一个。” 顺着白珂的手看去,是一个精壮的男人,正在勤勤恳恳地把砖头堆砌起来。 “这小子有一重的境界,看着还挺老实,不过这两点都不是能打动你的地方吧?” 白珂点了点头。 “我们是在城门外抓到他的。抓到他的时候,他的很多东西都准备好了,租用的车马,车马上的货物。他已经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真正的商人。” “那你怎么抓到他的?” “他说他是在那里等我的,他听说破东城来者不拒,希望能借此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以便今后可以谋个好点的位置,今后为城主大人效力。” “你怎么想的?” “良禽择木而栖,夏周不具备用好他,发掘他的本事,但是破东城会有,所以我打算将他推荐给城主大人,而若是城主大人允许,那么我则会把他纳入麾下。” “你怎么信任他?” “我有任用好麾下任何一个人的自信。” 白珂看着我,虽然并无什么表情,但我感受得到他认真的态度。 “我相信你。” 白珂拱了拱手。 “谢城主大人。” 我喝了一口水,而后把水壶丢给了白珂。白珂接过水壶迟疑了一下,而后给自己倒了一瓶盖,也喝了一口。 “那第二个人呢?” 白珂把盖子盖了回去,而后指向一个方向。 是我顺着手指看去。 一个很瘦的,不是很能干得动活的十七八的年轻人。 “不稳当,也没经历过风浪。你为什么要这样的一个人?” “因为他不稳当。” 我挑挑眉。 “我们在抓到他的时候,盘问了他问题,比方说‘你是谁’‘来做什么的’‘身份是什么’之类的。很意外的是,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很浮躁,慌慌张张的,但是在面对我们的盘问时,却很是自如,所编造的理由前后都挑不出逻辑错误,虽然最后还是被当做异端分子处理,不过他的能力并不低。” “但是这种人,担不起责任。” “他是可造之材,我会好好教导他的。” 我看向白珂,他仍是那般自信且坚韧。 “我相信你。” “谢城主大人。” “【隐卫】目前由你全权负责,我并不是很懂,所以我只管你,而其他的事宜都由你来自行决定,我今后也不会参与太多。” “定会让城主大人放心。” 白珂起身朝我拱了拱手,而后又坐在了我的身边。 “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先要问城主大人。” “在我身边不用那么拘谨,问就是。” “这里距离破东城足有五里,我不太懂,在这里建围栏,建房子,是何用意?”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提了另一个问题。 “破东城外二十里,妖族的情况怎么样?” “同城主大人所说的一样,并不过多的妖族聚集,只是,十二里外,还有少许的妖族游荡。 我点点头。 “明后天得带赵愠出去打打野了。” “那,城主大人,您的目的是……” 我站起身,舒活了一下腰肢,而后往夹起的煮着饭食的大锅走去。 “白珂,你说,要是想谋取妖族的材料,怎么样最好?” 白珂不假思索地说: “那自然是杀了。” 我轻轻地笑了笑,而后把锅里最大的一块肉骨头盛到了自己碗里。 “那照你这么说,人要是想吃猪肉,还是要出去捕猎最好咯?” “那自然不是,人们还有养……” 白珂的瞳孔忽地放大。 我笑了笑,看着干得热火朝天的夏周送来的免费劳动力。 “再等等,很快了,很快了的。” 第35章 打到哪,吃到哪 “小呀嘛小城主唔~带着那赵愠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风雨挡~小小城主带着赵愠呀打好基础,呀未来作栋梁~” “少爷,我现在还要打基础吗?” “不是啦,这歌就是这么唱的。你的基础比谁都扎实,不用担心。” “好的,少爷。” 次日一早,我便在和夏绯烟她们打过招呼后带着三天的干粮就把赵愠领出了城。 这次带着赵愠出去,除了要清扫一下破东城周边的妖族,给养殖场空出来一片安全的地方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给赵愠刷刷经验。 剑道这个东西想要进步,实战肯定是比练习来得快。毕竟上过战场的兵肯定比在后方的预备部队更有血性,而上过许多次战场的士兵就肯定比上过一次战场的兵要厉害,那些实战的经验绝对不是靠完备的训练就可以弥补的。 “就决定是你了!上吧,赵愠!” 少女抽出腰间长剑,神色一凛,四五个妖族便被撕碎在赵愠的剑下。 “稍微休息一会吧。” “少爷累了吗?” “有点。” “那我背着少爷吧。” “好嘞!” 说着,赵愠蹲下来,而我这个不要脸的少爷也是直接环住了赵愠的脖子,让赵愠背了起来。 今天恰好是阴天,气温不是很高,甚至风吹在短袖上都有些透凉透凉的感觉。 毕竟那大热天的我哪能带着我的第一侍卫出来嘛,打野也得找个好日子打野才是,不能给自己找罪受啊。 赵愠的血气很足,而且是随着年龄和境界在与日俱增。小时候的她不是很健康,有几分洛赋的样子,一到冬天,在屋子里都能冻得哆嗦,砍人也是哆哆嗦嗦地砍的。 不过在她剑道二重,十一二岁的时候,她的血气就变成正常人的样子了,而现在,我晚上和她一起睡到时候都像抱着个大号暖宝宝一样,很暖和。 现在在她的背上就像在被子里捂着一样,十分地怡人,让人一靠上去就不想再起来。 可能有的同胞就要发问了,女孩子不都是用来背的吗,那样就可以享受某两个软软嫩嫩的东西在背上刮刮蹭蹭的奇妙感觉了。 不做的原因有三,一,是一点境界都没有的我根本背不动赵愠。虽讲赵愠不是很重,但是养尊处优的我要去背赵愠顶天就是调个情,我要是背着她走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二,赵愠那没有一点石粒的国际机场根本不具备剐蹭我的资本。 三,为啥累的是我却要我去背她啊? 我也不管那些,反正出了破东城没人认识我,我爱咋样就咋样。 “上!今天我要吃麻辣兔头!火焰鹿排!炭烤辣条!” “少爷,辣条是什么?” “就是蛇,哎哎哎!它要咬你了!” 看看天,大概是下午四点吧,我和赵愠也终于是休整了下来,找了一处树荫准备下午的饭。 你要说为啥吃这么晚……因为之前碰见的都是些猫妖,虎妖,狼妖什么的,不好吃,这刚碰见只羊和兔子,虽说还有条蛇,不过还是凑合能吃。 我把背着干粮的大包打开——压根没有什么干粮,里边装的都是些什么盐啊,醋啊,香辛料之类的东西,因为我出来的时候就压根没想着把城里的东西拿出来吃,出来杀妖族就吃妖族呗,还花城里的钱做什么。 而且境界比较低的妖族其实和人族这边的小动物小植物什么的长得是差不多的,完全可以让我有下咽的欲望,不会产生“吃同类”的奇怪感觉。 让赵愠去砍几棵木柴,然后我在这里把鹿的脖子割开,把血放干净,最后把鹿腿割下来,其他地方的肉切成一块一块的,从旁边撅下来两根松树叉子,秃噜干净了再把鹿肉串到上面,最后把带来的小葱摘吧摘吧扯碎了往上一洒,然后把带来的椒盐往上抹一抹,最后把带来的花生酱打开,拌点白糖放旁边。 兔子也是类似的处理方式,放血,切割,穿串,抹上调味料,放在一边。 至于蛇,我也没咋吃过这玩意,把内脏去一去就直接串起来吧。 做完这些,赵愠已经把柴火带过来并且把火升起来了。 我坐在火旁边搓搓手,而后把一根根肉串架到火上。 我搓搓手,虽然是夏天,不过阴云从昨晚一直持续到现在,虽然没有下雨,但气温还是蛮低的。 于是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往赵愠身边靠一靠了。 “赵愠,你现在的境界有什么松动的迹象吗?” “一点也没有。” 这一天我们把破东城周边十五里内的妖族清理了个遍,虽讲数量并不少,不过质量都很低,最多也就是三重,赵愠一剑下去就劈两半了,甚至说杀这三只要吃的妖时我都得让她小心点别把人家砍碎了。 一样的,这样子弱的妖族对赵愠而言,砍他们和砍白菜都没什么区别,那经验肯定是加不上多少的,赵愠没什么感觉也是正常。 那既然破东城内部的妖族清扫完毕,明后天就要带她去跟厉害点的妖碰一碰了。 把滋滋冒油的鹿肉串从火堆上拿下来,放到鼻边轻轻一嗅,来自于本能的愉悦在一瞬间直冲天灵盖。拿过来掺着花生碎,香菜叶和白糖的花生酱,把肉串在里边来回滚两圈,再把厚切的大肉块全都塞到嘴里,用力地嚼上一嚼。 肉汁整个爆到嘴里日在野外奔跑的鹿妖已经将肌肉练到了一种绝佳的地步,虽讲肉质紧实,但这样的肉往往发柴,可澎湃的血气,本该令肉变得更有腥膻味的血气却是令毛细血管膨大了十分,令肌肉穿插着“咯吱咯吱”的口感,更令原本发柴的肌肉变得柔活起来。 一口下去。 “爽!” 我给赵愠递了一串,而后把一只兔腿拿出来,在一口下去。 “爽!” 拿过来烤的辣条,再狠狠咬一口下去。 “不爽。” 最后,就是今天的压轴菜了。 一个巨~大的鹿腿! 在火坑底下炙烤了许久的巨~大鹿腿,还不用把距离拉近就能闻到鲜美的肉香了! 狠狠撕下来一口肉。 “没熟,再烤会。” 把水壶打开,猛猛地灌几口,而后递到赵愠手里。 她喝了几口,而后接着吃手里的烤串。 什么“间接接吻”这种奇怪的东西是不会在赵愠的身上体现的,毕竟这个平常连言情小说都不看的小姑娘哪里会知道那种暧昧的细节。 最后搭上帐篷,铺好被单,看着小篝火,感受帐篷外轻轻的夏风,抱着身边的赵愠入睡。 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度假呢? 闭上眼,很是满足地睡去。 第36章 野生狐狸精? “我告诉你!人类!你敢动老娘一根毛,妖族马上就带着百万大军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啃个干净!还不只要啃个干净!老娘还要把你当着你那淫妇的面上你一万次!” “少爷,这种东西还是趁早杀了吧。” “哎哎哎哎哎!你要干什么!剑剑剑,剑拔出来干什么!我我我,我可不怕你啊!” “用不上杀。” “切,知道怕了?你要是现在把老娘放下来,再给老娘磕两个响头,最后……再把你腰边上那枚玉佩交给我,老娘还能考虑考虑……” “这小玩意有四重的境界呢,赵愠,你把她脖子静脉剌开,往外放放血。妖族不是对血感兴趣吗?正好这小妖族长得细皮嫩肉的,估计她的血能引来不少的妖,也方便你练级,动手吧。” “哎哎哎哎哎!不是!我我我!妖族的血是引不来其他妖族的啊!” “那就割了脖子放放血,正好本少爷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狐狸肉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警告你啊老娘可是!可是……你离我远一点!你你你,你不要再接近……呜啊!不要杀我呜呜呜!不要,不要!狐狸肉不好吃呜呜呜!” 昨天在鼓弄肉串的时候我就注意到有哪个玩意在我和赵愠周边游荡着了,也不是说跟着我俩,就是在破东城外面来回晃。 我寻思先前熊荒不是跟我保证了说破东城外二十里内不许有高阶,我跟他讲的就是四重及以上的妖族都不许有,结果出来了这么一个异类,那我自然是很好奇的。 我觉得熊荒跟我出尔反尔的概率并不大,毕竟他那熊头都挂我手里了,我还不觉得他敢用自己的命去开玩笑。 那这个小妖很大概率就是从妖族地界自己不听话跑出来的,或者根本就不是熊荒手底下的。 不过我也没心思着去找她,一个四重的妖,就是婇霞拿着不开刃的大棒槌都能处理得掉,我也没那个闲心把和赵愠在一起的甜蜜时光分出去放在一个小妖族的身上,本来想的是等回来的时候再去处理它,现在先不管的。 至于我是怎么抓到她的…… 睡觉之前我本来寻思整个小陷阱玩玩,毕竟上辈子看了那么多荒野求生,我这个少年心里也有一颗犯中二的心,然后就像模像样的做出来了一个套脖子的陷阱,又往里边放了一块剩下的鹿肉,然后就回去睡觉了。 结果大晚上的睡到一边,外边突然传出来的杀猪般地嚎叫,我还寻思是明早上的早餐有着落了,赶忙就从帐篷里爬了出去,赵愠则是摸起来了枕边的长剑,紧紧跟在自家少爷身后。 结果出来之后令我大失所望…… 看着她那张神似人类的脸,我是一点拿她当早餐的想法都没有,但我也不太想直接把这个玩意给弄死,毕竟我还有事情想问她,所以就给这个嗷嗷乱哭的狐狸精放了下来。 但是放下了了她之后,这个吵人的家伙还是叫个不停。 “呜呜呜!不要杀我!我不好吃!狐狸一点都不好吃呜呜呜!不要啊!不要!呜呜呜!” “你叫什么?” “小女子名狐樱,今年二十四岁,是东妖王地界的一只四重境界的小狐妖。” 我刚一开口,这个狐狸精便立马止住了哭声,而后端端正正地坐在地上把自己的生平简介讲了一遍。 我被这剧烈的反差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而她也是顺势而上,直接站了起来,当着赵愠的面往我身上一靠,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要是大王原因饶我一命,小女子,愿为大王……” 狐樱还没讲完,我先往旁边指了指。 她有些不解地往一边看了看。 是正在炸气的赵愠。 她立刻从我的身上下来,给我整了整衣装,而后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 “我愿为大王……额……打白工,还有,额……撮合撮合您和……身边这个……温润如玉的女子。” “少爷,绯烟小姐讲过,这是狐狸精,不能留。” 说着,赵愠把手中的长剑狠狠地甩了一下,震得方圆五米内都掀起了狂风。 我对着赵愠的这一刀点了点头——已经有伪六重的水平了。 狐樱呆呆地看了一眼赵愠,而后赶忙跪下,抓着我的裤脚就开始哭。 “唔啊啊啊啊!别杀我!别杀我!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呜呜呜呜,别杀我!” “快踏马的滚起来!鼻涕淌到我身上了!” 一旁的赵愠见到这一幕手都开始抖了,举着剑就要砍。 “我这就帮少爷除掉这个祸害。” “不要杀我!” “哎哎哎!不要杀你你往我身后躲什么啊?” 赵愠刚拿着剑往下砍,狐樱反手就躲到了我的身后,把我推到赵愠前面。 赵愠看到被推过来的我,先是一愣,而后操起手中的剑,直直的朝我身后的狐樱砍去。 狐樱见赵愠又举着剑过来劈过来,赶忙一扭身,又躲到了我的身后。 还没等我干点什么,赵愠又是一剑,而狐樱又是把我往赵愠面前一推。 这俩人一个砍,一个躲,绕着我跑了四五圈,赵愠愣是没砍着狐樱一点。 这也是是我的原因,不然赵愠早给狐樱砍死了,但是你既然砍不死,咱就先别砍了呗? 我这已经在两个人之间转了好几圈,脚旁边的地都被赵愠砍裂纹了,赵愠还在一个劲的挥剑,而狐樱也还在一个劲地往我身后躲,我们仨这个样子就像是正妻撞见小三之后拼了命地要打小三,而小三往男人身后躲一样的场景。 我本来是想调和一下的,但是我观察到了赵愠的境界正在上升,甚至隐隐有突破之势! 虽说我也不知道为啥赵愠当初打蛇昌的时候境界都没有什么变化,而现在追着一个狐狸精砍反倒能这样快地提升境界,不过既然有提升,那就任赵愠去吧。 只是,当狐樱我我身前躲到我身后,赵愠的那一刀擦着我的后半生过去时…… “赵愠!咱先停一下子!” 第37章 狐狸,没有精 “好了,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妖。” “我不是讲过了吗,我叫狐樱,是东妖王地界下的一只四重的狐妖。” “那你一个妖,不好好在妖族待着,往破东城跑做什么?” “破东城?是前面那个城池的名字吗?还破东呢,这不都让东面的妖族打爆了吗,还破东……” “赵愠。” “哎哎哎!我老实说,老实说。我……我是在妖族混不下去了,才寻思往外走一走,看看能不能谋个生路。” “你怎么过不下去的?” “哎呀!说这我就来气!妖族那帮粗老黑,天天就知道打架!我才不惜的跟他们一块玩呢!” “说白了你就是打不过人家呗。” “胡说!我,我……我至少还认识字呢,他们谁都不识字的!” “那你不就是弱吗。” 狐樱一抱臂,凶巴巴地看着我。 “你这人族的小子,一点都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你能有个女朋友,我只是说是除夕晚上堵高铁——春运!” 赵愠闻言,抿了抿唇,而后启口道: “我和少爷不是……” 我连忙把这话接了下去。 “是是是,就是,就是纯运。那你在妖族过不下去了,来人族干什么?人族就能容得下你?” 闻言,狐樱稍微低了低眉,挠了挠脸颊,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讲: “我在书里读到过,说那种文弱的书生,碰见狐妖就走不动道了,到时候还会发生一些跨越种族的爱情故事……” “你想找个富二代包养你?” “嗯嗯嗯!” 她十分不要脸地点了点头。 我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个狐妖。 同寻常印象中的“狐狸精”不太一样,这只狐妖的眼睛大大的,没有那种奸俏邪魅的那种祸国殃民的感觉,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心计的样子。 说白了就是还没好看到那个地步。 而传统的“狐妖两件套”——耳朵和尾巴她也都有。耳朵不是很大,两个毛茸茸的尖尖立在脑袋上,一头橙黄色的头发长长的将要拉到腰间,同时也把人族长耳朵的地方遮住了,所以看起来很是自然,一点也不别扭。 跟玩cosy的一样。 又长又大又毛茸茸的大尾巴耷拉在她的身后,似乎是有些紧张,那只大尾巴并没有什么活力,搭拉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跟死掉了一样。 跟其他寻常妖族不同的是,狐樱虽然才四重,但是除了耳朵和尾巴,其他的地方居然和人族长得差不多。有人可能要问这不正常吗?但事实上,我和赵愠一直杀到这里也没见过什么“猫娘”“犬娘”之类的处于人类xp之中的东西,眼前这个狐妖是绝对的另类。 她身上露出来的每一寸的肌肤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一处是毛茸茸的。至于衣服下面没露出来的地方……我现在也还没看见,但是外边都这么干净了,里边应该也不差,我还不相信大自然能筛选出来一个满身胸毛腿毛背毛的狐妖,毕竟……大自然也不喜欢看那种奇怪的东西吧? 还有,正常来讲,异族,目前我知道的就是【皇相】,他们一般是境界越高才能长得越像人的,就跟“化形”一样,都是修为越高才越能化形的。 比方说先前我和赵愠刚来破东城打的那一仗,赵愠打的那五百只妖族,虽然听起来很帅,但实际上的观感就像是赵愠跳到了动物园里边,那里头什么猫猫狗狗,豺狼虎豹什么玩意都有,绥江看起来很是血腥,但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感。 扫一圈,也就蛇昌那一个有点“妖族”的感觉。 但是蛇昌都五重了才从爬行变成了直立,甚至腿都没有,脑袋更是一个大蛇头,完全没有一点人样。 而熊荒,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喜欢人的样子,也是一点人样没有,但是长得倒是挺大。 变人和变大就是异族进化唯二的路了吗? 而眼下这个狐狐樱虽说才四重,但却能长得这么像人,长出这么一个符合人类xp的样子,很是蹊跷。 再后,就是这个狐樱不止长得像人,她自己本身的言谈举止和知识储备还十分地像人,甚至说都有可能读过言情小说,连“人妖情未了”“许仙曰大蛇”那种东西都了解。 想到这,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激起来了。 “你,你干嘛?你……” 我在赵愠不可思议且十分焦急的目光中摸了摸狐樱的脑袋。 双手掠过头顶的时候,毛茸茸的耳朵折下去了一点,就跟家里养的小宠物一样。 不像是装饰品。 狐樱很是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即使被摸了摸头,她也不敢炸毛,只敢用带着小小不满的目光盯着我。 “我先跟你讲啊,即使你摸我的头,我也不会增加对你的好感的。” 她这话刚讲完,我便在赵愠焦急到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又挠了挠狐樱的下巴。 就像是挠自己家里养的小猫小狗一样。 狐樱对于我挠她的下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甚至抬起脑袋把下巴露给我,闭上眼,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你这人,还是稍微懂得一点讨好女孩子的方法嘛,不过我先跟你讲,我吃的可是很多的,你要是想把我带走当宠物可得养得起我。” 该讲说到底就是个狐狸吗?现在的狐樱因为我的揉搓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大尾巴都摇晃了起来,很是惹人眼目。 当然,这也吸引到了我的注意。 “嗯~你成功讨到我欢心了。以后要是好吃好喝好玩地供着我,再给我找一个只听我话的富二代,再给我……嗯……三百来个佣人加一个五百平米的大房子住,我还能考虑考虑……啊!不许碰!” “我靠!你属狗的……嘶,不对,狐狸好像就是犬科……那你也不能咬人啊!” “你才是狗呢!谁让你碰我尾巴的!活该被咬!” 狐樱宝贝嘶的抱起自己的尾巴,十分警惕地看着我。 赵愠看到自家少爷被咬出血的手,眼中满是心疼。而后看向一旁的狐樱。 只有杀意。 狐樱看到赵愠那冷冰冰的眼神,立刻就把尾巴放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怯懦起来。 “那,那个,我,我给你摸,你不要让她砍我。” 看着这个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看着我和赵愠的小狐妖,我稍稍叹了声气。 “我是破东城的城主。” “城主?就是破东城的头儿呗。唉!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月发个……额……五百金币,在给我找一户好人家过日子啊。” “那我要给你找了你能给我点啥?” 狐樱闻言,朝着我“wink”了一下。 “那我以后可就在你们破东城住下了,这么可爱的我,以后你可就能天天都能见到了,这可是多好的事情呀。” “赵愠,你怎么看。” 赵愠看了一眼狐樱,而后不假思索地讲: “一只讨人厌的白痴。” 我点点头以示赞许。 “分析的到位。” “你俩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俩要回去睡觉了,你大半夜跟头猪似的鬼哭狼嚎跟有病似的给我俩吵吵起来了,我还没骂你呢。明天我和赵愠还有事,现在没工夫搭理你。” 随便应付了一句,然后一把搂过处于红温边缘赵愠,准备把没过完的良宵过完。 “啊。还有。” “什么?” “我这次出来的目的是肃清破东城外二十里全部的妖族。” “唉?” “对,意思就是我本来要杀了你的,不过因为破东城前两天刚颁布了一条《残障人士保护协定》,所以你才没有被我第一时间弄死。但同样,这项法律只对破东城人才生效。所以呀……” 狐樱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 “所以什么?” 我露出了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 “你现在把火升起来,然后把没烤的肉烤了。我今天晚上要是被冻醒,或者明早上起来吃不上饭了,我就把用你做一套皮袄。” “啊啊啊啊?!我我我!” “我去睡觉了,要是半夜被吵醒的话,你自己看着办。” “可是,可是!” 还没等狐樱开口,我便拉着赵愠进了帐篷,空留狐樱一个人留在外面。 第38章 夜 “少爷,我们留她在外面不会有什么事情吗?” “那能有啥事啊?你看她那傻出,像是能给我搞出来问题的样子吗?” 说着,我还指了指帐篷外那个勤勤恳恳拉木条撅树枝生火的狐妖。 火光把她映照在帐篷上,那身影看起来很是沮丧。 “可她毕竟是妖族啊,妖族不会危害人族吗?” 赵愠躺在我的枕边,轻轻地讲着。 “赵愠,你知道什么样的人会伤害身边的人吗?” “坏人吧。” 我对着赵愠摇了摇头。 “不是坏人,而是有能力的坏人。” 我稍微拉近了一点和赵愠的距离,而后看向帐篷外如农奴一般努力的狐樱,再次开口道: “有的人坏但是没有才能,所以搞不出什么效果和影响,就比方说我大哥夏周那样的,想害我想了少说得有十来年,结果光想去了,害是一点没害成。而有能力的人若是坏,那就不是一般的坏了。杀人什么都是小的,除去文化,改变思想,扰乱经济,引发社会动荡。那些人的坏足以让一个国家颠覆,让一个文明断层。” “那少爷,坏人这样厉害,要是真的出现了一个,我们该怎么办啊?” 闻言,我愣了一下,而后很是自然地笑了笑。 “到那时候,天下自然会孕育出一个盖世英雄,一个传奇,一个比坏人要厉害很多很多的人,来把全天下的百姓拯救于水火之中的。” 赵愠看着近在咫尺的少爷的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真到那个时候,我不会等什么盖世英雄,我自己就能保护好少爷。” 她的目光十分真挚。 我轻轻地笑了笑,而后摸了摸赵愠的脑袋。 “我当然相信我家的第一侍卫能够保护好我啦。” “我一定会的。” 揉了揉赵愠的头发,再往外看——狐樱正在烤肉,但是烤一半吃一半。 她一个妖族大半夜的敢来两个人族身边拿东西吃,估计是饿疯了。让她吃点也行,毕竟她又不是夏绯烟,还剩那么多肉,她一个小狐狸也吃不了多少。 不过,看到狐樱,我倒是又来了兴致。 “赵愠,我还是头一次看你这样发火,为什么啊?” “我……” 赵愠稍微低了低眉。 “我不知道,但是,在看到她碰少爷和少爷碰她的时候,我就……生气。” “那夏绯烟也总碰我啊,为什么你不生气啊?” “因为……因为绯烟小姐和少爷接触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打少爷。” “哈哈哈……是吗……” “还有……” 赵愠咬了咬嘴唇。 “因为绯烟小姐是少爷的妹妹。” 这样啊。 我很开心地笑了笑,然后把手放到了赵愠头上。 “那少爷把不该给别人的还给你,好不好?” “什么?” “就是这个。” 说着,我搓了搓赵愠的头发。 赵愠看着自家少爷,反应了一会,而后忽地红了脸。 以前,自家少爷也会摸自己的头,但是她觉得那些应该是肯定和嘉许。 但是现在这个…… “那,那个,其实,也不用……少爷……” 我抱住了赵愠。 “睡觉吧?” 赵愠以微不可察的力道点了点头。 “好的……” 我又搓了搓赵愠的脑袋,而后伴着温暖,沉沉地睡下。 帐篷里很是温馨。 而帐篷外…… “玛德!老娘就为了捡个肉吃,怎么就给人当上苦力了!而且那一对奸夫淫妇还当我面秀恩爱,真当我是电灯泡啊!” 她当然是不敢说出来的,所以只能在心里歇斯底里一下,并且用小拳头猛砸几下空气。 然后再把手里的肉添到嘴里。 “嗯~不过还有的吃,很好很好。” 嗦了嗦手指,而后看向已经没有了动静的帐篷。 都睡了吗? 狐樱的眼神平静了下去,而后拿出来了一张羊皮纸。 “破东城” “城主似乎同您讲的一样” “这里,或许容得下……” 把纸塞回到怀里,而后躺倒在摇曳的篝火旁。 第39章 是活诱饵啊! “啊啊啊啊!有人虐待狐狸了!危害保护动物啊!破东城城主夏冀啊!呜呜呜,谁来救救我!” 和赵愠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怀里的赵愠,本以为也会有个美好的早晨,但没想到早上刚起来…… “我肉呢?我昨晚上剩下的那么大一头鹿呢?” “在这里。” “在哪里?” 狐樱很是甜甜地笑了笑。 “我的肚子里。” 而后…… 我什么也没说,带着狐樱走了约么能有三里地,带到了破东城外十五里的地方,之后找了棵歪脖子树。 “那个,你要干嘛?啊啊啊啊!别碰我!你要干什么!啊啊啊啊!救命啊!有人要迫害一只人畜无害的粉粉嫩嫩小狐妖了啊!” 然后我就把狐樱五花大绑了起来之后挂到了那棵歪脖子树上。 狐樱自然是扯着脖子嚎叫,但白痴怎么做我自然是不管的,毕竟管了也没有用。 “赵愠,把你的血往这个婆娘身上抹一点。” “好的,少爷。” 狐樱听见这话,也是不叫唤了。她知道我是要干什么,但还是怯生生地问我: “那个,你要干嘛?” 我转过身来面向倒吊着的狐樱,很自然地跟她解释起来。 “妖族不是对血很感兴趣吗?我寻思昨天我跑一天跑地那么累,今天就先不跑,选择守株待兔吧。你又说妖族的血不会让其他妖族产生太大的兴致,所以干脆就用人的。但我的血品质太低,招不来妖族,所以就只能用赵愠的了。” 狐樱有些害怕。 “那为啥把我吊起来啊?” 闻言,我十分真挚地对她笑了笑。 “我见你不是挺能叫唤挺能折腾的吗?还长得细皮嫩肉的,你就负责折腾,好把妖族把注意力往你这放一放,到时也不用我费那个事了,昂。” “昂什么昂!一点都不昂!他们会咬死我的啊啊啊啊!快放我下来啊!” “哎呀,么得事啦,反正赵愠在旁边呢,你死不了。” “可是可是,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我咋了,别这么咋咋呼呼的。” “你的侍女要自杀了!” “啊?!” 扭头一看,赵愠正拿着剑往自己脖子上比划呢。 我心头一惊,急忙抓住赵愠的手,把她拿着剑的手往下放了放。 “你要干啥啊?” “不是少爷讲的,要往她身上涂血吗。” “那也不能拿着剑往脖子上比划啊!” “对呀对呀,取血这么危险的事,我看咱就别做了,赶紧给我放下来……啊啊啊啊!” 狐樱刚开口,赵愠眼神一凛,把自己的手腕划开,然后对着狐樱的脸…… 嗯……有点猎奇。 不过总归还算是处理完了。 赵愠的伤口有些深,毕竟这小姑娘下手不知轻重,我这个当少爷的也只好给她好好包扎一下。 然后我就把背倒吊着还一脸血正在像一只破茧蚕蛹般挣扎的狐樱抛弃在一边,带着赵愠躲到一处阴暗的角落里,静候妖族的到来。 之后的一整天…… “啊啊啊啊啊!是蛇,是蛇!弯弯绕绕地爬好恶心!它要到我身上了!啊啊啊啊啊!” 赵愠一个箭步从草丛里冲出来,把七八条蛇和一两只蜈蚣砍了个稀碎。 “猫头鹰!是猫头鹰!我最害怕了啊!为什么有东西的脑袋能一百八十度,不对!怎么能三百六十度地转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我,救我!” 赵愠从树上翻身而下,一剑把正在晃着大眼睛的猫头鹰击落。 “啊……脑袋晕晕的,太阳好热啊……感觉快死掉了……等会,什么玩意往这边跑呢……woc!一大片!一大片看不明白黑乎乎的东西冲过来了啊!啊啊啊啊!” 赵愠提剑而上,一个人把数以百计的妖族杀了个干净。 “呜呜呜……夏冀你个王八蛋,你欺负我呜呜呜……我好饿,好渴。啊……这是什么?是好吃的?好吃……还有好喝的,哎嘿嘿,太阳也不热了。不对……怎么活得这么舒服?我不会,我不会,我不会死了吧?呜呜呜……混账王八蛋,老娘才二十多岁,正是年轻的时候,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呜呜呜……混……” “晒太阳晒傻了?给你块熊掌,好好吃吧你。” “那还不是因为你虐待我啊!” “那你吃不吃?” “我吃,我吃,嘿嘿嘿,我吃。” 在太阳底下被吊了一天的狐樱被放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甚至说我和赵愠把今天的晚餐都处理好了,她还是瘫倒在一边哼哼唧唧的,嘴里面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直到我把水和吃的塞到她嘴里的时候,她的状态才稍稍缓和了些许。 只不过刚清醒过来第一句就是诋毁我就是了。 但是她虽然还是很吵,不过她被吊了一整天,也还算是“妖族清剿小队”的功臣,所以我还是任她去吵了。 第40章 高新技术人才! “嗯~味道不错,不枉我被吊了一天。你手艺挺好的嘛,小人族。” “我不叫小人族,我叫夏冀,夏天的夏,希冀的冀。这位是赵愠,我的侍女。” “嗯……虽然你们一个心眼死坏,一个同流合污,但我见你们夫唱妇和的那么好,真不是夫妻吗?” “我和少爷,没有什么夫唱……” “虽说我和赵愠确实挺有夫妻相的,不过我俩目前还不是。” “目前还不是,也就是说以后会是咯?” “不是……” “唉,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有这个概率。” “少爷……” 因为狐樱今天叫的很是卖力,把所有的妖族都吸引到了一起,所以想吃啥去那边堆得高高的妖族堆里边挑一挑捡一捡就能把心仪的晚餐挑出来。 两对熊掌,一只兔子,一条牛里脊,半扇猪肋骨。 还正好旁边有条小河。现在,是蒸是烤,是焖是煮,想怎么做怎么做。 但是考虑到狐樱那头看似是狐狸实则是猪的胃口,我看了看手底下刚被卸了一条腿的羊,想了想,而后选择整只带了回去。 而在晚餐时间结束后,看着那一地被吸溜地很是干净的骨头,我意识到我的判断并没有错。 狐樱一下下地舔着自己的手指,留恋地回味着刚刚那一整只羊和半扇猪肋骨以及半条牛里脊。 “狐樱。” 狐樱最后嘬了一下手指,而后把脸转了过来。 “怎么了?” “死了那么多妖族,你心里没什么感觉吗?” 狐樱看了看我,而后很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没有一点感觉。” 说完,她的目光停滞到了我的身上。 果然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胞死掉…… “你那半只熊掌还吃不吃了?” “啊啊,哦哦哦,给你吧。” 狐樱毫不客气地夺走了我手上的熊掌,而后像一头掠食动物一样撕咬起来。 像一头正在捕猎的……五厘米暴躁小猫。 狼吞虎咽地吃下半只熊掌,狐樱打了个饱嗝,而后便一头栽倒在草地上。 “嗯……啊啊啊啊~终于吃饱了,好舒服,嘿嘿。” 一旁还在小口吃着兔肉的赵愠又吃了一口。 “一点感觉都没有。” 狐樱躺在地上,鼓鼓的小肚皮露出来。 她看向我,眼神中并没有任何波澜。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若是人族被妖族屠杀,那么人族一定会很生气的。但是,也并非是所有人都会义愤填膺,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的。 可那样的人,也根本不配备成为人。 连自己的种族都能够背叛,那它还配被称为那个种族的一份子吗? 显然是不能的。 那眼前的狐樱……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本身,对妖族并没有认同感和归属感。” “妖族是个以强者尊的地方,在那里,情感,文采,道德,品质,所有东西都不会成为被尊重,能被尊重的唯一标准,只有力量。” “你强,才会有人拥护你,爱戴你,可你若是弱,便没有人在乎你,所有人都想打压你,世上无人会爱你。” “不管父母,孩子,妻子,丈夫,君上,臣下,皆是如此。” “或许是我太矫情了,也可能是我太弱了,我不喜欢在妖族中生活,或者说,我很讨厌它们,讨厌每一个妖族。” “有时候我想,为什么要我的脑中要浮现出那么多的想法,那么多的向往,要是我和其他妖族一样,眼中只有血肉,只有对变强的追求,我是不是就不用这样子活着了。” “活得这般……狼狈,狼狈到都要来其他种族的土地上寻求些什么的地步。” 狐樱看着晴朗夜空下浮现的颗颗明星,十分寡淡地诉说着。 她并不一样。 或者说,离开妖族,并非是她的错,并非是狐樱所犯下的错误。 因为叛族,这种事在妖族并算不得错误。 为什么人们会去爱自己的国家? 因为“爱国”这个词已经被牢牢地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刻在了骨髓里,刻在了灵魂里。爱国成为了人们的共识,所以人们才会去爱自己的国家。 这说到底,是价值观的问题。 当爱国者被歌颂为英雄,后人们才会争相效仿,希望自己也成为那个英雄,成为被万人敬仰的“爱国者。 再通过道德约束,礼乐教化,耳濡目染等方式将“爱国”的价值观培养起来,让非爱国者成为众矢之的,让爱国者成为大家认为的值得被尊敬者,如此一来,爱国,乃至于爱种族的观念才会在人们的心中成为共识,而叛族者也会遭到唾弃和责罚。 而一个种族若以强唯尊,只有变强的事才是有价值的事,只有强者才是值得被尊敬的人的话,那么他们便不会有所谓的爱国或爱种族的观念。 他们爱的只有变强和强者。 若是弱者,被抛弃是正常的,若是强者,被陷害也是正常的。 而这样一个尔虞我诈,只有利益而没有对错的社会,生于其中的生灵,又怎么会对其产生丝毫的依赖?更不要提去爱它了。 “寻求什么?” 狐樱躺在地上,望了望天,抓了抓露出来的小肚子。 “寻求……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再待在妖族了。” “我兴许能给你在破东城找个职位。” “可别,我可知道你们人族最喜欢用上下级的职权去占女孩子便宜了!那个叫,那个叫……潜规则!对!潜规则!” 一旁的赵愠闻言有些惊讶,而后将目光放在了自家少爷身上。 那苏何小姐,婇霞小姐,甚至绯烟小姐岂不是…… 赵愠又看了看自家少爷,而后咬了两口手上的兔肉。 “不会的,如果真有那种事,绯烟小姐会把少爷打死的。” 赵愠喝了口水,而后接着往我这边看。 我很是无语地看了一眼狐樱,狐樱则是满不在乎地把我腿边的水壶拿走,狠狠地灌了一口。 “你不用想了,人族不会接纳我的。” “你最开始不是想着找个人族的富二代纯情书生嫁了吗?” “那种话也就是说说,小说里的内容就连四重的木头都不会信。” “那你今后打算去哪啊?” “反正这边没什么人,妖族也被杀的差不多了,还剩下那么多肉可以吃,我就在这混混日子。” “那肉迟早会吃完的。” “那我就种点血槐花吃呗。” “你会种血槐花?!” 狐樱被我吓了一跳,赶忙往后退了两步。 “会,会一点啊,怎么了?” 我连忙握住狐樱的手,如获珍宝! “以后你就是破东城的入编人员了!” 狐樱被吓了一跳,有些想要挣开我的趋势,但我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移动半分。 这可是高新技术人才啊! 第41章 经验加成副本正式开启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虽是艳阳天,但高高的松枝交叉掩映在一起,即便是强有力的阳光也不能渗入分毫,让这片森林变得阴郁起来。 清风拂过,树叶沙沙地摇曳起来,而那些小小的不知名的草株上结的颗颗露珠也在这时候滑落,跌落在行人的衣衫上。 “啧,晚点来好了,大早上的林子里全是露水,衣服都快透了。” “都怪你,我饿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吃顿饱饭,舒舒服服地睡个觉,结果刚梦到有个十四重一米八七龙族大帅哥把我壁咚到墙上刚要亲我,结果一大早上的就被你叫起来了,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气啊!现在还弄得我浑身湿漉漉的。大早上来这干啥啊?” “带我的第一侍卫出来练练级。” “练级?什么意……” 话音未落,我压着狐樱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 她嗔怒地叫了一声,双腿也不断地乱蹬。 我没工夫搭理身子底下这个泼妇怎么发疯,只是一直专注地看着已经抽出腰中长剑的赵愠朝前方冲去。 “赵愠,西南方,一只四重。” “明白。” “在天上!” 一只巨大的……秃鹫?扑腾着翅膀朝赵愠冲了过来。 秃鹫是食腐动物,即便是有着四重境界,它们也仍旧是食腐动物。只是不一样的是,身为妖族的他们不再会等着那个倒霉的家伙自己死去后再去啄食。 现在轮到它亲手去把猎物弄死了。 赵愠未有过对付天空中敌人的经验,那只秃鹫俯冲下来,赵愠躲闪不及,胳膊被划了一道口子。 但赵愠并不会坐以待毙,反手一挥,一道剑浪纵直劈下,剑气所及之处无不沦为一片荒芜,可就是没有伤及那只秃鹫。 五重的剑气惊到了它,本能驱使着它远离眼前这个人类,但赵愠那一身澎湃起来的血气却将它尚存不多的理智淹没。 面对眼前这个味道定然绝佳的美味,它并不打算放弃,狂热渐渐占据了它的全部。 又是一道俯冲,尖钩利喙直冲向赵愠的躯体。 赵愠提剑格挡,那钩喙和利刃迸溅出星星火花,秃鹫的攻击被化解,赵愠刚想找抓破绽,却被一爪撕破了肩膀,点点血渍点缀在白衫之上。 我看着这一幕,眉头稍稍皱起。 “我草你妈!” “我靠!你咬我干什么?!” “你摁着老娘不放手你还问老娘为什么咬你?老娘咬的就是你!流氓混账变态!你这样的在青娘子传奇里边都是当潘金莲的小王八蛋!你……哎哎哎哎哎!那只丑爆了的大秃鸟往这边冲过来了啊!” 因为狐樱在这边嗷呜乱叫,那只秃鹫的注意力也被她彻彻底底地吸引了过来。它看了看似乎很好欺负的狐樱,又看了看拿着剑,死死盯着它的赵愠,谁更好对付一眼便知。况且狐樱也足有四重,也能满足它的胃口。 没有再多的犹豫,秃鹫嘶叫一声,朝我身下的狐樱俯冲过来。 “不要杀我!” 我刚想走,结果身下的狐樱竟是猛地抱住了我,还把脑袋埋到了我的怀里,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后背,甚至腿都架了上来。 “你要死别带上我啊!” 我很努力地挣扎了两下,最后发现是无济于事,身体竭尽全力也只是带着狐樱这个树袋熊站了起来,而那只秃鹫却已是近在咫尺,赵愠还在远处,竭力地想要冲过来保护我,但五重的境界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弥补好这段距离似乎是不可能的。 我还不想这样死掉啊!和不是赵愠不是苏何不是婇霞不是洛笛甚至不是夏绯烟的人死在一起绝对不行啊! 那就只能…… 我的眼神霎时间平静下来,左脚后退一步。 “【无道八极】” 等下…… 我看向离我还有着些许距离的赵愠,忽地生出了种大胆的想法。 运起的气力被散去,我看着即将冲到面容上的秃鹫,我没再做任何动作。 千钧一发。 “锵啷” 一柄利剑从不知何处袭来将利喙直接击断,颗颗碎片跌落在我的脚边。 秃鹫也被这股力击落在一边,在地上连着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待到它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睁眼是自己碎了一半的喙,舌腔内被违和的冷风不断冲击。 它没时间为今后的进食担忧了,它明白,如果自己再不逃,今后就没有机会再去考虑进食的机会了。 扑腾了几下翅膀,卯起全身气力朝天空飞去,仅三四秒便冲出二十余米高。 而赵愠自然不会就这样放走这个想要取自家少爷性命的畜生。 掠过自家少爷身前,踩住紧紧插在地上的剑,猛一用力,硬生生地来到秃鹫上方。 “轰隆!” 赵愠用膝盖顶着秃鹫的喉咙,压着它从二十余米高的天空中砸落在地上。 “呜呜呜呜!我要死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去去去去!快从我身上下去!” “不要!我不要!死我也得拉个男人跟我下去!” “已经没事了!” 狐樱立刻就跟个没事狐狸一样从我的身上跳了下来。 她先是左看看右看看,见那只秃鹫已经被赵愠制服,最后才把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鼻子一翘,身子一挺,胳膊一抱,很是不要脸地讲: “多亏了我吧,看我把你保护地多好。” “把剑拿上。” “哦哦。” 我没跟狐樱多讲些什么,让她拿上剑便来去远处找赵愠了。 猩红的双眼,澎湃的血气,以及对身下生灵极为蔑视的态度。 秃鹫的脖子已经从三维变成了二维,但赵愠还是死死地用膝盖顶着它,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际。 “赵愠。”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赵愠眼中的猩红霎时间便尽数消去。 “我在,少爷。” 赵愠把压在秃鹫脖子上的膝盖拿下,正身面对着自家少爷。 虽然她对这个畜生想要伤害自家少爷的事感到很生气,不过少爷既然来看她了,那她自然是要端正好态度和样子来迎接的。 “身体有事吗?” “没有的,少爷。” 赵愠虽是这样讲,不过我还是比较担心,毕竟她可是从二十多米高的地方砸了下来,在【血·祭】不能用的情况下,任何一点伤最好都不要留,不然有一点伤,在妖族领地游走的风险就要多一点。 “坐下,我看看。” “好的,少爷。” 赵愠乖乖地坐了下来,乖乖地等着自家少爷给自己检查。 “你愣在那干啥?过来啊。” “啊,哦哦。” 在远处的狐樱愣了一下,这才赶了过来。 “那个女人刚刚的样子,很可怕,就好像您跟我讲的……” 狐樱的面容并没有多少变化,提着剑赶了过去。 第42章 能够变强的秘诀是? 把赵愠的右腿架到自己的腿上,然后亲手把外面的盔甲一件件为其脱下,最后再把赵愠内置的裤子挽起到膝盖后,把白白的小腿露出来。 “这疼吗?” “不疼。” “这里呢?” “不疼。” “是一点点都不疼还是有一点疼但是忍得住?” “一点都不疼。” “哎呦,这四重的大鸟脖子肉是多啊,垫底下这么高掉下里都没事,等以后可以拿这玩意做点解压球,一定有市场。” 一旁的狐樱看我在这边对赵愠的腿揉揉捏捏的,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果然,人类就是会打着工作,检查,教功课等等等等借口去占女孩子便宜的!不对!那我要是去了他那边给他打工岂不是也会被占便宜了!不行,我一个黄花女狐狸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类乱碰!” “除非工资翻倍。” 狐樱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心里的小算盘敲打了好几轮。 我在检查完发现赵愠的腿真的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后,我把轻甲为她穿了回去,之后帮她肩膀和胳膊上的伤口稍稍打理了一下便接着上路了。 狐樱则是把剑交还给了赵愠,赵愠还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不过狐樱却是连忙摆手,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不过怕点也好,省的以后再折腾。 “赵愠,你一开始打不到那只鸟,为什么突然就能打到了?” 赵愠稍稍思考了些许,而后摇了摇头。 “我也不太明白,明明一开始跟那只秃头的怪鸟打还是挺费劲的。它会飞,而且速度很快,我不好打到它。我一开始的打算是先让它一招好让它出个破绽,然后再直接砍死它,但在看到它往少爷那边冲的时候,刚刚想好的战术就被忘掉了,脑子里第一个想法是保护好少爷,而第二个想法就是弄死它。” “然后……然后的很多事就是凭本能去做了。跑不到少爷身边用身体保护少爷那就用剑保护,离那只秃鸟太远杀不掉它那就离它更近一点。再之后,我便保护好了少爷,也杀掉了它。” “那你是怎么一下子把那只鸟的嘴打碎,又是怎么一下子跳那么高的?” 赵愠想了想,但又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看到少爷有危险之后就去做,并且做的比平时更好了。” “看到我有危险就能比平时更厉害……” 我摸摸下巴,把这个关键的知识点记了下来。 “唉,我可要告诉你们一声啊,我前一阵从妖族出来的时候,听说有一只七重的妖族被派到了破东城这边来,前一阵打地可凶呢!那可是七重,七重唉!夏冀,你的侍卫顶天也就才五重多吧?七重一下子可就给五重拍死了!听我的,咱们现在还是回去吧!” “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多讲。” “你!哼!好心当成驴肝肺,等你有危险了可别想本姑娘救你!” “只要你别抱着我让我跑都没地方跑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哼!你们人族的雄性都一个样!” 好嘛,又一个讲不过就开始开地图炮轰我的小杂种,这姓狐的狐狸都快赶上家里那夏绯烟了。 不过这次不一样的是,夏绯烟跟我是家庭上下级的关系,我是下级她是上级,所以我常常遭到她的霸凌。而我和狐樱可就不一样了,狐樱要是到了破东城,我就是她的上级了,等以后在夏绯烟那里受的委屈全都给她就好,夏绯烟压力我我就压力狐樱,一个完美的内循环达成了! “放心吧,真遇到危险的话,赵愠会保护好我们的。” “她?就算她很厉害,但她也只是一个五重,能保护好我们吗?” 五重吗? 刚才那个力度可不是五重该有的力度。 “很快就不是了。” 第43章 绝望的土地 “干啥去啊?” “接水。” “少爷,我陪你。” “赵愠,你留下来。” “不行的,我要跟着去。” “赵愠不留下来保护我吗?!不行不行,我也去!” “赵愠,今天到日子了。” “日子……那我也陪着少爷吧,我担心少爷会有危险。” 我稍稍叹了声气,而后走到了赵愠身边。 “少爷……唔……” “你你你你你你,你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哼!我才一点都不羡慕呢!” 我把赵愠揽到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放心吧,没事的,一会就回来。” “可是我见少爷平常都要一整晚的。” “咳,只是做了一小会,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了,所以才一整晚。” “少爷……” 我松开了赵愠,而后拍了拍她的肩,露出一个很是自信的表情。 赵愠张了张嘴,但却没有多讲些什么。 “您去吧,我在这等您回来,少爷要记得注意安全。” “不会太久的,昂。” “我会等您的。” 赵愠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省心呐。 我拎起地上的水壶,身影慢慢消失在阴林里。 “唉?这样都不吃个嘴子?真是纯洁的主仆关系啊。” 狐樱在远处默默地感慨着。 “赵愠,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什么让他走啊?” “因为少爷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要一个人睡。” “额……啊?都有那么几天?我就知道女孩子会有,男的……也有?” “女孩子有什么?” “啊?你没有吗?每个月的?” “什么?” “额……没事。” 狐樱独自退到一边,找了块较为干净的石头坐下。 她把大尾巴抱到身前,然后把脸放到里面蹭了蹭。 “真是一对奇怪的人。” 赵愠坐在远处遥望着自家少爷离去的方向,目光很是平静,眼神里更是什么都没有。 “一个满脑子都是自家少爷的侍女和一个喜欢自己侍女喜欢的要死的少爷,本来一看就是好好磕的大爽文,结果侍女木的要死,他一个当少爷的还木得要死,唉,真白瞎了这剧本。” 似乎是因为害怕的原因,狐樱和赵愠保留了一部分的距离。她看了看远处乖乖的赵愠,然后从头埋到尾巴里,希望借此寻求几丝温暖。 “不过似乎也蛮好磕的。” 狐樱从怀里拿出来一块昨天没吃完的牛肉,放到嘴里嚼起来。 …… “嘶,太久没用这招了,现在冷不丁整这么一下身体还真有点受不了。嗯……感觉可以等回去之后让苏何给我开张假条把夏绯烟的嘴堵上。” 一转眼,我们威武的城主大人已经来到了妖族领地的深处——距破东城外四十里外的妖族地界。 那就有聪明的同志就要问了:“夏冀夏冀,你一个废物是怎么用这么一小会的时间跑十五六里路的呀?” 毕竟【无道八极】的内容非常多,其中【凡间道】的部分更是许许多多平民老百姓都能用得起的很亲民的武技,所以即便是废物的城主大人,只要用上【无道八极】·【凡间道】都可以跑地飞快哦。不管是害怕被暗杀的小城主,战场上想要建功立业的小士兵还是觉得丈夫出轨但是没有证据的,完全都可以入手这款【无道八极】·【基础版】,一个练习周期立刻见效!健步如飞,百毒不侵,铜头铁臂,火眼金睛,甚至参禅悟道一步登仙!效果没有,我给你补! 现在立刻入手还享特价优惠,不要九九八金币,不要八八八金币,就要八千百八十八金币!买下去除了吃亏和上当你啥也买不了奥,快来瞅瞅了! 这边追加六千六百六十六金币还可加购一本【无道八极】·【进阶版】,配合【基础版】效果更好哦。 当初夏绯烟跟我提议卖武技书的时候我是真寻思过卖两本的,不过再三斟酌之后,我还是选择了不卖,毕竟……我会的东西都在我脑子里,你要让我写出来也不是不行,但是累。 现在这个想法还残留在我脑中的就只剩下照公式套出来的广告词了。 距破东城外四十里,我脚底下这片黏了吧唧的土地大概就是真的妖族地界了。 在我个人的认知中,妖族和人族的土应该没什么不同,都是千百年前的大石头块子经过一系列的物理化学反应之后变得,说白了土都是大石头碎成渣再拌点其他东西。 但是妖族的土地却并非如此。 他们的土地以我来看虽并不富饶,但也绝对算不上贫瘠。泛黄发黑的颜色证明土地中的腐殖质不该是少的,但奇怪的是,这片土地上却很是荒芜,荒芜到了一个令人难言的地步。 植物是一种很坚强的东西,世界各处都能见到它的身影。沙漠中能长出风滚草那种涅盘的奇迹,北极大陆在夏季时也能生出颗颗嫩绿的新芽。植物肩负着将能量播撒给整个世界的任务,如果没有植物的话,那世界终将只会是一片死寂。 而我脚下的这片土地,就是这般死寂的地方。 放眼望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没有植被,自然也没有动物,只有脚下黑黄且粘稠的土地。 即便想去感知周围的气息也是于事无补,压根就没有什么可感知的东西。 我这次是来找熊荒商量事的,一是为了问问他养殖用的妖族给没给我准备好,而是让他放出来两只五重给赵愠练练手。 即便用不了【血·祭】,我也相信赵愠有杀掉两只五重妖族的本事。 再不济也有我给她兜底呢。 不过,我也得先找到熊荒再说啊,现在这妖族地界空哇哇地一片,想看见啥早就见着了,更何况是那么一只大熊。 “嘶……这搁哪呢?” 我又走了数十步,但还是一丁点其他的气息都没有。 但是…… 我看了看脚下这粘稠的泥土。 或许还有些其他东西等着我呢。 第44章 活着的大地 是血管。 地底下埋着血管。 它们把那些深入地下的死伤者的血肉化为鲜血,通过地下的血管输送到…… 在向妖族内又走了些许后,我听到了河流声。 左看右看,并没有任何的地表水,更不要说河流的声音。但奇怪的是,我就是听到了,而且声音很近,如果这方世界没有什么“克苏鲁”之类奇奇怪怪的东西的话,那我幻听的概率应该是不大的。 那么既然它没在地上,那就一定在地下了。 “这泥巴还没我想的那么恶心嘿。” 我直接伸手开挖,这粘了吧唧的土跟我印象中的淤泥完全不一样,虽然水分很大,但它一点都不沾手,也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植物根茎,是单纯的沙土和水的混合。 就像是沙滩一样。 但是沙滩很白很干净,这里则是很脏很乱很埋汰的感觉,但一伸手下去却发现还真不是这样,手感很干净,就好像…… 一块很是干净的肉。 泥土很是稀疏,很容易就能挖下来一大块,在挖来将近三十公分后,我看了些奇怪的东西。 一条“地下河”,流着血红色河水的浅浅的地下河显露在眼前。 “流向是……” 水自然是往低处流的,平缓的地区,河流或许会汇集成湖,而不那么平缓的地方,河水或许会变得弯弯绕绕,而这里的水并没有弯弯绕绕,也没有向着低处汇聚成河的趋势。 我朝另一边走了大约三十米,又向下挖了三十厘米。 “又是一条河……” 我看向三十米外那一条河的方向,然后用脚拖了一道,把两个点划在一起。 “左右平行的状态下,两条河流向同一个位置。” “奇怪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啊?” 一般来说,这样平坦的地界,河水能像向着一个方向流,那只能证明说前方有些不一样的地貌,而这水能流的方向那般相同,就证明前面该有一个很大的坑洞。符合这个标准的,也就是天坑,裂隙或者湖。 但最扯淡的,是这里的“地下水”距离地表只有三十公分。 泥土十分湿润,但就是没有形成地上河;地下水流量并不小,但是却离地面这么近,也没有形成地上河。 “真邪乎唉。” 我甩了甩手上的水,而用脚在“地下河”上面沿河流方向划了一条很直的线。 “不是地貌,难不成是生物吗。” 我看了看远方,而后找个了差不多的位置。 “【无道八极】·【凡间道】·【暴足】” 声落,双足暴起,所经的泥土被巨力掀起十余米高,身影片刻便消失在远处。 此刻我正以极快的速度前进着,身形端正,路线更没有丝毫偏差。 只是……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周遭的环境未有任何的变化,但我能感受地到不对劲的地方。 “水流声越来越大了。” 我的脚步未曾停下,却跟感受得到被震开的泥土越发湿润,直到下一步落下时,被激起的尽然是水花。 可尽然只会是水吗? 我低下了头,向身下看去。 当然不是水了,那种东西怎么会埋在地下三十厘米的地方,安安静静本本分分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呢? 那种埋在什么东西下,安静而本分的河流自然只有一种了。 鲜红的水,鼓动的地面。 我的脚下,是“皮肤”。 而皮肤的下面,自然是“血管”。 早该猜到了的。 我仅仅看了一眼,随后便继续向着血管的流向向前奔去。 第45章 名曰【血影】 变得愈发柔软的大地,跳动的河流,鲜红的河水。 肌肤,脉搏,鲜血。 在这样的土地上,我已经很难再有可以让脚用力的地方了。 “【无道八极】·【凡间道】·【腾云】” 话落,上一步深陷水中,下一步便轻踏水面而过。 疾驰未曾停下。 我顾不得前方是否有什么未知的风险,毕竟赵愠还在等我。 再者,只要是独我一人,便没有任何事可以称得上是风险。 仅仅一息便冲出去百步距离,而奇观也渐渐浮现于眼前。 土地沸腾般地涌动,其下状同血管的宽广河流埋在肌肤的土地下,一起一跳好似强有力地脉搏,直直地汇入面前…… 这棵参入青天的深红至黑的巨树之中。 “这东西……” 脚步终于是停了下来。 所有的河流尽数汇入这棵巨树之中,与其说是大地在滋养着这棵树,倒不如说是这棵树在夺取这片大地的养分。 血管一般的纹路盘附在树干上,将养分送到高处,更高处。 “妖族荒芜成这个样子,有你一半功劳啊。” 要不是这棵树把妖族地界的养分全部敛走,估计妖族的出生率也不会那么低了。 而我刚想要上手摸一摸这棵树什么手感的时候…… “吼!”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举着利爪朝着我拍了下来。 然后就被我反手甩出去了十多米。 “你寻思你是沃利贝尔啊?嘴里边喊着‘我就是风暴’就能想拍死谁拍死谁啊?” 被扔出去十多米的熊荒并没有丝毫的惧怕,立刻翻身面向我,四肢伏地,架势摆起,未有任何的退却。 “离开那!” “为啥啊?” “离开!” 顶不住熊荒扯着脖子的嚎叫,我只得是象征性地走开了一些。 “再一点!” “好好好。” “再一点!” “行行行。” “稍微……额……再往右一点。” “这样?” “嗯……可以了。” 我一直退到了那棵树外得有个五十米,熊荒的神情才有了些许缓和。 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我还寻思你要对【血影树】做什么呢。” “【血影树】?这玩意还有这么中二的名字啊。” 我看了看那边挺高的红的发黑的木头,而后朝另一边的熊荒走过去。 熊荒见我没什么动作,也是站了起来,迎着我走过来。 “你真吓死我了。” “吓你啥啊。” “【血影树】对于妖族是很重要的东西,要是被破坏的话,妖族会出很大问题的。” “那你怕我给它整坏了?这么粗个玩意我一个没境界的人也弄不坏它吧。” “我当时一股脑冲出去刚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干来我这里犯事,结果看到了是你……我怕你打我……” “哈?” 我挑了挑眉,一脸戏谑地看向熊荒。 结果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是用他大熊掌捂住了脸,一副相当害羞,就像是被调戏的邻家小妹一样。 “别说了,妖族也是要面子的啦!” “你再装犊子我就把你脸撕下来让你以后找面子都没处找。” “咳咳,这……毕竟妖族都是要强的嘛,我打不过你,但是还要保护【血影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这……结果多少有点令熊难堪嘛。” 我来到熊荒面前踢了他一脚,只是在这样的身高差下怎么看都像是在卖萌。但是熊荒自己却不敢松懈分毫,立刻紧张起来,等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厉害很多的小人族开口讲话。 “你这【血影树】是做什么的啊?” “吃饭用的。” “吃饭用的?” “嗯。” 讲着,熊荒用大爪子在树上划开了一道,血红色的汁液瞬间从盘附的“血管”上喷洒出来。熊荒立刻用嘴接住,大口地吮吸起来。 待到熊荒离开的时候,嘴唇边的那一圈鬃毛已经被染为血红色。 “就这么吃的。” “得得得得,你不用给我演示了,怪恶心的。” “哦……” 熊荒低下了头,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这才两天没见你怎么这么矫情了?” “我一个七重的熊被一个没有境界而且看起来只有半尺高的人类打败真的会很影响心情的。” “什么半尺!老子一米八!一米八!” “那不是和半尺没有什么区别吗……” “你再多讲一句我今晚上回去就吃红烧熊掌!” “哦哦哦,你一米八,一米八。” 我扶着额叹了声气,熊荒这熊变得越来越贱了,跟谁学的呢? “得,我也没工夫跟你多讲了,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熊荒闻言也不再摆出那副矫情的样子,认认真真地跟我讲: “都准备好了,到时候约个地方交易便可。” 我点了点头,准备好了就行。 “那,您看……” “放心吧,粮食都准备好了。” “嗯……那……” 我从怀里掏出来了两个小瓶子丢到了他手里。 “就等您这东西呢!” 熊荒宝贝似地接过了那两个小瓶子,而后猛猛地灌了下去。 “爽!” 熊荒猛猛地灌着,两瓶药酒让他喝就像是往下水道倒一样,没几秒就干没了。 “还有吗?” “没有了。” “哎呀,能不能多来点嘛!” “少摆出来这么一副恶心的样子!” 我十分嫌弃地往旁边走了走。 多来点啊…… “可以啊。” 熊荒立刻来了兴致,不要老脸地往我这边贴。 “那夏先生给咱……” “不过得等我有需求着。” 先前狐樱讲过她会种血槐花,听先前苏何讲过,血槐花的价值很高,不过这种只在妖族生长的小花肯定对环境有所要求,等到时候她有什么要求,我再来拿小瓶酒找熊荒换便好。 “哎呦,您先给咱两瓶,到时候咱再给你优惠……” 熊荒的声音戛然而止,其眼神上更是增添了几分肃穆。 “到饭点了。” “什么到饭点了?”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熊荒,而他也只是久久地看向远方。 “【血影树】是一片区域内诸多妖族的食物来源,妖族的土地十分贫瘠,所以大多数的妖族都以此为食。而妖族内的等级十分森严,只有高阶的妖族吃过了之后,下一等级的妖才好赶来进食。因为我给你演示的时候刚刚吃过了,所以下一批就要来了。” “你的意思是……” “因为六重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不会来到这样的地方。所以下一批赶来的会是五重。虽讲你很厉害,不过你我交易的事还是不宜太多其他人知道,你还是快些走吧。有的妖族为了争抢进食的先后,甚至会互相搏命,何况是你一个人类呢。” 饥饿的妖族,五重…… 糟了! “因为等级的问题,在轮到那一部分妖族进食前,他们一般不会靠近【血影树】,免得同高阶妖族起争执。但是因为【血影树】周围贫瘠的资源,妖族也不愿在此久留。” “我要走了。” “还有一件事!” 未等熊荒讲完,全身的气力便凝于双腿之上,奋力地朝外跑去。 熊荒看着以不该有的速度飞奔着的我,神情渐渐冷淡了下来。 “最近妖族地界出了一只六重。” 熊荒摇了摇头,而后转身离开。 “他真的是人类吗?还是说……” “只是长得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