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她给白月光顶罪?渣父子我不要了》 第1章 帮旧情人顶罪 【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顾惜放下手机,耳边传来钟表的“滴答”声。 时针指向八点,可早该接双胞胎儿子回来的丈夫季慕礼,却依旧没有出现。 今天是他们结婚五年的纪念日。 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顾惜端着菜走向微波炉,打算热第三遍……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是季慕礼的助理。 “夫人,总裁这边出了车祸,请您尽快来一趟警局。” “砰——”手中的餐盘掉在地上,崩溅的碎片划伤脚背,顾惜却感不到疼痛,慌忙问道:“慕礼和孩子们怎么样了?” “总裁和两位小少爷都没事,但……”助理欲言又止,“有件事需要您过来处理一下。” 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顾惜稍稍松了口气 赶到警局,刚进门,她一眼便看到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季慕礼和双胞胎儿子。 而季慕礼怀中,抱着一个如受惊小鹿般的精致女人。 “顾婉清……” 顾惜口唇颤抖,叫出了五年来刻意避开的名字。 她什么时候回国的? 看到她,季慕礼站起身,不由分说将她拽出去。 “婉清开车撞了人,伤者家属那边已经和解了,但酒驾要备案,现在需要你去和警察交代,就说刚刚是你开的车!” 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顾惜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怀疑自己耳朵坏掉了:“你让我……顶罪?” 季慕礼一身笔挺西装,精致到发丝的容颜只有一片凝重,五官染上不耐烦:“过几天是婉清成为舞团首席的首秀,耽误不得!” 他的话,字字如刀割般,将她的心脏割成碎片。 “她的前程不能耽误,我的就可以?季慕礼,我才是你的妻子啊。”顾惜哽咽。 “五年前你是怎么嫁给我的,你心知肚明。”季慕礼声音很冷。 五年前的联欢晚会上,顾惜被人灌酒后,莫名其妙出现在季慕礼的床上,成了翘妹妹墙角的坏姐姐。 两人大婚之日,顾婉清坐上飞往国外的飞机,一走便是五年。 没想到再见面,她的丈夫竟然要她帮旧情人顶罪! 顾婉清过来拽住他的手臂,红着眼道:“慕礼……这本就是我的错,是我想带孩子放松一下,既然姐姐为难,我看还是算了吧。” “这怎么能行?留下案底,你的事业就毁了!”季慕礼怜惜的看着她,心疼快要溢出来了。 他又扭头看向顾惜,英挺的眉头紧皱在一起:“不要闹了,现在去做笔录,事后我会好好补偿你!” 原本乖巧站在身侧的双胞胎,看到顾婉清哭,瞬间急了。 季安突然扑上来,用着小拳头捶打顾惜的腿:“坏妈妈,你干嘛要惹婉清姨姨哭?要不是我和哥哥调皮,就不会出事!你去给姨姨顶罪!你去!” 明明没多大力气,可顾惜却觉得痛入骨髓。 季平站在一侧,沉着一张小脸儿,说出的话更是一针见血:“我和弟弟的母亲,不该如此冷血无情!” “就是!”季安头如捣蒜:“妈妈你不能这么冷血,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妈妈!” 十月怀胎生下的双胞胎,性子却截然不同,哥哥季平更像季慕礼,性子清冽、寡言少语,而弟弟季安心直口快,率性直爽。 但兄弟二人都有着相同点,那就是都和顾惜不亲近。 可即便如此,她也未曾想到,在大是大非上,自己的亲儿子居然也偏向了旁人。 直到今日,她才明白,原来季慕礼和儿子也是知道如何爱人的。 只可惜,那人不是自己。 愤怒才会产生争吵,极致的失望反而让她越发平静。 顾惜突然发现,自己好似从未真正看清他们,嘶哑的嗓音发不出任何声音。 季慕礼见他如此,狭长的眼眸眯成一条缝隙:“不要忘了!这是你欠婉清的!” “又是这句话……”顾惜心口一滞。 无论五年前的真相是什么,她都已经付出了代价—— 将领衔舞团的名额让给顾婉清; 被迫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生下一对憎恶自己的儿子; 成为家庭主妇,放弃曾经理想和追求。 顾惜转身,在季慕礼胜券在握的冷眸中,走向不远处的警察。 是的,她对他提出的一切要求都会尽力满足,一如这五年来的默默陪伴,哪怕知道他心里的人不是自己。 值班警察抬眸看着她:“你就是今晚的驾驶者?” 顾惜将手机放在桌上,嘴唇煽动了两下,最终落寞的目光变得坚定。 “我手机里有家中监控室和超市购买记录,车祸发生时间我不在现场,驾驶员也不是我!” 她扭过头,在季慕礼等人的震惊目光中,露出了五年前才有的骄傲笑容。 “季慕礼,我们离婚吧!” 第2章 不出三天就会回来了 季慕礼脸色黑的快滴出水来,狭长的眼眸迸发可怕的冷光:“顾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妈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季安脸色大变。 季平性子冷一些,紧皱的眉头与季慕礼如出一辙,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不赞同。 顾惜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疼痛,看向警察,哑声道:“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么?” 无视父子三人的怒视,她只想快点离开。 这里的每一分钟,都让她压抑的喘不上气。 警察检查完提供的不在场证明,递还手机时,看她的目光染上同情:“你与本次交通事故无关,可以离开了。” 顾惜拿回手机,决然离开。 然而才刚走到门口,就被追上来的季慕礼抓住手臂,巨大力道扯得她一个趔趄。 嘶—— 脚踝处传来钻心疼痛,顾惜的额头浮上一层冷汗。 “顾惜!现在和我回去!不要忘了这都是你欠她的!” 顾惜猛地抬起头,甩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说够了没有?” 她猩红的眼盯着他:“pua上瘾了是不是?还是这些年我太给你脸了? 季慕礼,既然你这么爱,你倒是和我离婚啊?还是你就喜欢偷吃的爽感?这么恶心的三角游戏我玩腻了!” 余光扫到警局门口的两道小身影,她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你们不是喜欢顾婉清么?很快她就是你们的新妈妈了!开心吧! 大的、小的,都是一样天生眼盲心瞎,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成为季家少夫人的这几年,顾惜从未对他们说过一句重话,今天似是突破桎梏,一口气说了不少。 季平的脸色苍白,眼底尽是震惊:“妈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泼辣、不讲理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以前我是什么样的?你们的保姆还是他的老妈子?” 顾惜再次看向季慕礼:“你们父子多伟大啊,为了给肇事者开脱,不惜让自己的妻子、母亲替别人顶罪!这份伟大我受不起但躲得起! 有时间和我在这扯皮,不如想想怎么应对今晚的热搜吧!舞团首席缺席演出,涉嫌酒驾逃逸!” 说完,她扭头上了旁边的出租车。 “师傅!开车!” 吃瓜吃得正来劲的司机玩味的摸了摸鼻子:“妹子坐稳了!这种白眼狼老公、儿子,不要也罢!” 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让季慕礼吃了一鼻子灰。 扭头看着他黑下的脸色,顾惜笑了出来。 可笑着笑着,便落了泪。 回到家,她没有去管桌上已经凉得彻底的饭菜,而是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行李离开了别墅。 原来五年时间,连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都装不满。 就像他们的心,永远填不满。 留不住的人,趁早扔了! 否则只会恶心到自己。 “少夫人,您这是要去哪?”管家走上前,疑惑的看着她手中的行李。 顾惜没有回答,推开别墅大门走了出去。 深夜。 父子三人终于回来了,季慕礼疲惫的将双胞胎交给女佣带去睡觉,这才看见桌上已经凉掉的饭菜。 “怎么还不扔?” 管家站在一侧:“今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少夫人忙了一下午,晚上她拿着行李走了,用不用让人查一下少夫人的行踪?” 季慕礼眸色渐深,他居然忘记了纪念日,怪不得顾惜今天反应这么大。 “不用!不出三天就会回来了,她可舍不得季少夫人的位置。” 男人冷笑着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顾惜,一个不惜设计爬上妹妹男朋友床的女人,最会算计! 今天闹这一出,不就是变相争宠刷存在感么? 管家看着季慕礼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道:“可我瞧着少夫人是认真的……” 三天后。 季慕礼看着手中的离婚协议,狭长的眼眸眯成一条缝隙,平整的纸张被关节揉搓成一团。 “顾惜人呢?” “少夫人一直住在观庭酒店,除了和离婚律师联系过,没有其他人出入她的房间。” 助理白居可站在一侧,沉声回答:“季总……要不您去看一眼?我觉得少夫人这次是认真的。” “她认真?”季慕礼嗤笑一声,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外套:“你跟了我多久了?居然还能被这种小手段骗到!今天任何事都没有比接婉清回来重要。” 顾婉清酒驾撞人,虽然取得伤者家属谅解,但还是被拘留了三天。 这三天季慕礼动用一切手段压下热搜,这才没将此事闹大。 而顾惜的离婚协议,在他看来不过是在拿桥儿,真以为一纸离婚协议就能吓到他? 季慕礼掏出手机,边走边拨通顾惜手机号。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了起来。 清冷的女音从手机内传出:“协议你收到了吧,约个时间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季慕礼的脚步顿了一下,声音沉的可怕:“闹够了就回家!我没空陪你!” “看来季总还没认清现状,那就等你想清楚离婚的日子再联系我吧。” 嘟嘟嘟—— 顾惜的电话挂的很快,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季总,车准备好了……我们去酒店还是去警局?”白居可小心翼翼的问。 季慕礼看着暗掉的手机屏幕,指节分明的手指紧了又紧,眉头皱在一起,声音冷的可怕:“去警局!” 第3章 无差别攻击 顾惜躺在酒店大床上,慵懒的享受着五年来第一次的放纵。 放在旁边的手机上正播放着季慕礼去警局接顾婉清的视频。 在记者夺命连环追问下,季慕礼将顾婉清保护的很好,一一替她作答。 季家作为澜城首富,可谓是手眼通天。 在绝对的金钱补偿下,被撞者选择私了,甚至还主动揽责,承认是他乱闯红灯,这才吓到了顾婉清和孩子。 看着出境的丈夫和儿子,顾惜内心一片平和,无悲无喜。 失望到极致,是没有任何波动的。 轰—— 盛夏的夜晚,空中响起一道惊雷。 大雨瓢泼,似乎要洗尽一切污垢。 闪电将顾惜的小脸儿衬得惨白,她裹着单薄外套走到窗前,看着被雨水冲刷的马路,行人步履匆匆,各自奔走。 而她……已经没有家了。 一阵吵闹的手机铃声响起,顾惜看着来电显示皱起了眉头。 是管家打来的视频通话…… “少夫人,安小少爷哭着吵着要见您,您回来吧。” 是了,季安最怕打雷,以往每一次打雷都是抱着他入睡的。 可如今…… “让顾婉清陪他吧!他不是很喜欢么?” 电话那头一阵窸窸窣窣,画面一转,变成了季安委屈的小脸儿。 他染着哭腔的小奶音传来:“坏妈妈!你一点都不心疼我和哥哥!我们果真只是你用来拆散爸爸和婉清姨姨的工具!” 在他身后,是冷着脸的季平,五官上写满了对顾惜的不赞同。 听着孩童的控诉,顾惜的心脏还是会抽痛一下。 下一秒,手机被季平抢走,英俊的小脸儿和季慕礼如出一辙:“妈妈!你过分了。” 他将手机递给管家,没了双胞胎的画面,只有季平安抚的声音:“安安不怕,哥哥在!” “妈妈坏!不要妈妈了!”季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却格外清晰。 顾惜忘了是怎么挂断视频的,许是自己,也许是管家。 头脑恍惚,记得不清了。 五分钟后,季慕礼接连发来几条新的信息。 【你就是这么当母亲的?】 【你还有点人性么?那是你儿子!】 【顾惜,明天来公司谈细节!我的儿子不需要这样的母亲!】 算上标点符号,整整49个字,比他一个礼拜和自己说的都要多。 她在屏幕上敲下一个“好”字发送过去。 现在她只想快点离婚,哪怕是净身出户。 发完信息,顾惜将手机关机,浑浑噩噩的再次睡了过去。 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她如期来到季氏集团。 白居可将她带入总裁办公室:“夫人,季总正在开会,您在这里等一下。” 顾惜将雨伞放在门口,坐在沙发上,环顾着季慕礼的办公室。 结婚五年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以前他可从不让她来,说是工作场合是严肃的,不能有工作外的人打扰! 突然,余光看见沙发上的一条粉色丝巾,这不是……三天前顾婉清戴的么? 顾惜嗤笑一声,工作场合不能被外人打扰,如今想想真是可笑! 嘎吱——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大两小的身影有说有笑的走进来。 顾婉清一左一右牵着季平、季安,三人在看到顾惜时,都愣了一下。 她笑着说道:“姐姐,原来你在这啊,昨晚你不在家,平平安安在家里害怕让我去陪他们,一大早他们想爸爸,我就把他们送来了。” “既然送来了,怎么还不走?”顾惜面无表情。 季安心直口快,还在因为早上她的不辞而别感到不满:“还不是因为你不管我和哥哥!我就知道你怎么舍得和爸爸离婚,这不就颠颠儿的过来了么!” 一侧的季平看向她:“妈妈,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你明知道我们怕打雷,还把我们丢在家里。” “这不是有你们的新妈妈么?”顾惜依旧神色淡漠。 她坐在沙发上,显然不打算再和这三人发生对话。 顾婉清委屈道:“姐姐,你再怎么闹脾气,但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你觉得我扰乱你们的生活,我以后会注意的,减少和他们接触……” 她尾音发颤,细心的季平瞬间抓紧了她的手:“姨姨,你没错。” 他扭头,认真的盯着顾惜:“妈妈,姨姨明明是在帮你履行母亲职责,哪怕你不感谢,也不该责怪她!” 一板一眼,当真是像极了季慕礼。 顾婉清安抚性的拍了拍季平:“没关系的,是姨姨分寸没把握好,害的你们不开心。” 原本已经选择沉默的顾惜,听着这些让她烦躁的话,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了。 她站起身,凝视着眼前三人:“说完了么?说完了那就到我说了!” “来,先说你。”顾惜看向季安:“不是你想换新妈妈的么?怎么,现在让你如愿了反而说三道四的?” 她扭头又看向季平:“字字句句义正辞严,那在警局里怎么让我顶罪?是你不知道谁是开车的人么?把双标都刻在脑门上了,还在标榜正义战士。出门别说是我教的你!” 最后,她抬眸冷视顾婉清:“知道自己没边界感还不快滚?是嫌热搜不够热?那要不要我现在打开大门让所有人看看,小姨子替姐姐履行妻子的职责?” 她每说一句话,就让几人脸白一分。 无差别攻击后,顾惜心情终于舒畅了。 顾婉清的嘴唇抖动了两下,红着眼眶跑开了。 季平震惊的看着顾惜,紧紧牵着不停落泪的季安:“你怎么可以这样骂我们?” “难道我说错了?那你指出来。”顾惜重新坐回沙发,双腿交叠再一起:“哪句说错,我和你们道歉,来,开火!” 季平的口唇颤了颤,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办公室内只有顾惜打游戏的欢乐声,她全程无视双胞胎幽怨的凝视。 直到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这份表面的和谐。 是顾家打来的电话。 算算时间,顾婉清应该刚回顾家。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告状么? 第4章 不如主动让位 顾惜冷笑着按下接听键。 里面传来顾母苏柔责怪的声音:“小惜,你也太不像话了,放着两个半大孩子在家里不管,婉清好心帮你照顾他们,你却责怪上她了?” “所以呢?现在妈你是打算教育我?”顾惜声音清冷。 对于顾家她没多少情意,五年前被父母强制退学,嫁给季慕礼时,她就知道,顾家自始至终只有顾婉清一个女儿,而她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秒便是雄厚的中年男音:“你到底是怎么做姐姐的?好好的一个家都快被你弄散了!先不说孩子的事,就婉清酒驾对她的事业影响多大,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现在网上都是婉清和慕礼的绯闻,她事业刚起步,不能有任何污点,现在只有你主动提离婚,才能保全两家的颜面,尽快处理好这件事,听见没有?” “是啊……”苏柔赞同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你也不要觉得委屈,毕竟顾少夫人的位置本就是你抢婉清的,现在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婉清这次回国就不会走了,你以为慕礼还能和你继续婚姻?不如主动让位,也不用闹得那么难堪。” 哪怕已经预料到父母不爱自己,可在听到这些冰冷的话,顾惜依旧会觉得心痛。 所有人都说顾婉清是受害者,难道自己不是么? 外人不理解也就罢了,连最亲的父母也是如此。 听筒那边除了两人的聒噪,隐约间还有顾婉清断断续续的抽噎声,顾惜是真的想要笑出声。 这是早上看到新闻,就迫不及待的想帮顾婉清讨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么? “我们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通知。”顾海洋面无表情:“如果你不同意,顾家就不再认你这个女儿。” 顾海洋以为顾惜不想离婚,故意沉默。 顾惜冷笑,“我确实希望不是你们的女儿,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说到底还是为了顾家的利益,为了顾婉清的声誉而已,我又算什么呢?放心,我答应离婚,但我有一个条件。” 既然所有人都不爱她,那她就要爱自己。 亲情、爱情,如今看来都没那么重要。 顾海洋显然没料到顾惜答应的如此干脆:“你真的同意了?” “对,我同意离婚,但是我要赔偿。”顾惜回答的干脆:“五千万!” 啪!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只见季慕礼脸色阴沉。 季慕礼大步走上前,一把抢过顾惜的手机挂断电话,顺势紧紧钳制住她的手臂。 手臂传来的疼痛让她皱起了眉头:“既然季总来了,现在就可以把离婚协议签吧。” “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唯利是图被你演绎得淋漓尽致啊,当初爬上我的床,是不是就为了这一天?”季慕礼的声音格外低沉,指尖的力道越来越重。 顾惜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撕漫脸,突然笑出了声:“是啊!我就为了这一天,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极致的心灰意冷,才会懒得解释。 季慕礼是个先入为主的人,自以为看透人性,再多的解释都只是借口,又何必浪费口舌? 季慕礼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那我偏不让你如意!离婚?免谈!”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脚下却是被雨水打湿的泥泞。 顾惜奋力挣扎着,可最终还是被季慕礼塞进了车中。 双胞胎沉默着坐上车,季安几次忍不住想说话,都被季平拦了下来。 轰—— 一脚油门踩到底,季慕礼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将车速提到最高。 顾惜沉默着坐在旁边,她实在想不明白,季慕礼有什么好生气的! 让出季少夫人的位置给顾婉清,难道不是他所期盼的? 回到别墅。 顾惜被季慕礼扯着手臂拽回到房间。 双胞胎则是在管家的带领下回了房间。 季安拽着季平的手臂:“哥哥,妈妈真的要和爸爸离婚么?我……我之前说的只是气话。” “不会离婚的。”季平安慰道:“爸爸决定的事,没人能反抗。” 在两人心里,季慕礼就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顾惜被拉回到房间,季慕礼将她抵在大床上,双手钳住她的双手,迫使她直视着自己。 气氛压抑又低沉,男人彻底黑掉的脸快要滴出水来。 顾惜的目光顺着他发黑的脸色逐渐向下,缓缓开口道:“怎么?不会想和我冲一冲三胎吧?你才是既要还要!不过也不是不行。” 她娇媚一笑,身子缓缓弓起,刻意和他拉近距离:“但是这是另外的价格,不知道季总能否开出我满意的价格。” 季慕礼松开手,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陌生。 下一秒手机响起,他当着顾惜的面按下了接听键。 “慕礼……婉清……婉清她割腕了!我们现在正送她去医院!你快过来啊。” 苏柔的声音带着哭腔,还伴随着急救车的声音。 季慕礼暗含威压地看了一眼顾惜,随即道:“好!我现在就过去!” “啧啧,割腕?都多大的人了,还来这一套。”顾惜冷嗤。 从小到大,但凡有一点事不顺着顾婉清的心思,她就各种寻死觅活,结果一通闹腾下来,连点皮外伤都没有。 她这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割腕? “顾惜,你真是无可救药!”季慕礼失望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顾惜冷笑。 如五年前一样,季慕礼只会用最坏恶意的揣测她,她所有的付出和真心都是别有用心,既如此,那不如专挑他不喜欢的说。 “顾婉清,我不要的垃圾你想要就要吧。” 季慕礼一天一夜未归。 临走前他发话,任何人都不准放顾惜出门。 第二天一大早,顾惜晨跑回来,便看见季安耍小脾气的不肯吃早饭。 “我不要,这个不好吃!我要吃妈妈做的粥和鸡蛋!” “二小少爷,您多少吃一点吧,味道很好的。” 老管家急得满头大汗,这些年双胞胎的吃食都是顾惜亲自料理的,她清楚的知道每一个孩子的口味和喜好,甚至为了让他们吃得健康、营养,特意考了营养师证。 季安听见门口的声音,扭头便看见香汗淋漓的顾惜,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 第5章 现在,是该重生了 季安瞬间红了眼眶,委屈的瘪着嘴巴。 季平眼底闪过一道失落,却又很好的掩饰了,拿起桌上的三明治递给季安:“安安,吃了我们就去幼儿园。” “可这不是妈妈做的……我不喜欢吃。”季安的眼尾红红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回到房间,顾惜冲了个热水澡,打开电脑查看国内近几年出圈的舞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季老爷子打来的电话打破了这份平静。 “惜惜,你好久没带着双宝来看我这个老家伙了,今天新到的阳澄湖大闸蟹,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晚上带孩子一起过来?” 手机内传来慈祥的声音,顾惜瞬间红了眼眶。 能记得她喜好的,只有爷爷…… 每年吃大闸蟹的日子,老爷子都会托人弄上一批,今年也是如此。 “惜惜你在听吗?怎么不说话?”季老爷子疑惑的问道。 顾惜吸了吸鼻子,压下哭腔:“最近有些忙,我就不过去了,晚上让慕礼带着双宝去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开口道:“看来他还是伤害到了你,无论怎样,爷爷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在商场上搏杀大半辈子的季老爷子,哪怕老了也是个人精,从顾惜语气中的变化察觉到异样。 季老爷子不由分说的挂断了电话。 顾惜看着暗掉的屏幕,内心一片复杂。 当初发生一夜荒唐,季慕礼对她怨恨至极,而顾婉清一气之下飞往国外,原本他是要跟着追出国的,却被季老爷子强硬的拦了下来。 在爷爷的坚持下,他被迫娶了自己。 也正是如此,季慕礼对她极为冷淡,连带着双宝也对她不亲近。 挂断电话后,季老爷子的贴身管家出现在庄园,递给她一把钥匙、一张支票。 “少夫人,这是老爷子让我给您的,他让我给您捎句话。” 顾惜有些恍惚的接过,心中不解。 “舞蹈是你的爱好和梦想,也是你的毕生追求,是季家亏欠了你,去做你想做的吧。” 管家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季老爷子的原话。 顾惜瞬间红了眼眶。 她紧紧攥着钥匙和支票,现在是真的想要逃离这里,而且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有了老爷子的命令,众多保镖形同虚设,只能眼睁睁看着。 顾惜坐在车中,看着后视镜越来越远的庄园,好似一点点剥离身上的禁锢。 她……正在奔向自由,奔向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人生。 顾惜被送到市中心的公寓,虽然不大但装修的很温馨,管家在任务完成后就离开了。 她环顾着四周,充满着自由的芳香。 以后再没有了家庭的绑架,她要跳舞,要追寻自己的人生。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个阔别多年的号码。 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笑笑,是我。你过得还好吗?” 虽然接通,但那边却自始至终并没有说话,只剩沉默。 “我离婚了,我想重新开始我的舞蹈事业。” 顾惜鼓足勇气继续开口,“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你有空吗,能来见我吗?” 除了略微急促的呼吸声,那边还是没有回话。 她只能自顾自地报了地址,开口:“今晚八点之前,我等你。” 等不到回应,顾惜只能挂断了电话。 乔笑笑是顾惜多年的朋友,当年她一眼就看出了这场婚宴就是火坑,极力阻止顾惜嫁给季慕礼。 但那时候的顾惜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分明知道一切都是被迫,还是依然选择嫁给他。 乔笑笑恨她没出息,一怒之下和她断了联系。 做家庭主妇这些年,顾惜便再没有了一个朋友。 只能隔着电视,看着昔日的好友从伴舞到领舞,再一路跳到最高殿堂。 在她失神的时候,电话忽然响起。 以为是乔笑笑回拨过来的电话,顾惜赶紧手忙脚乱的接通。 “喂?”她的声音有些急切。 讥讽的嗤笑声响起:“果然,假装很想离婚,实则巴不得我给你打电话,是吗,顾惜?” 心里一寒,顾惜唇畔划过冷笑,居然是她最不想接听的电话。 “季慕礼,爷爷已经同意了我们离婚,你签不签字无所谓,我已经自由了。 “我们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到底是找到了新的去处,还是畏罪潜逃?” 他沉冷的声音传来,“你不仅不肯顶罪,反而再度挑起网络暴力,借用网络手段,用无止境的谩骂和污蔑,逼得婉清不堪其扰,痛苦割腕。现在你想一走了之,追寻你的自由?想都别想!” 另一头,顾婉清哽咽委屈的声音传来:“姐姐,我已经知道错了。可是大家都没有真的要让你顶罪,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对我?我真的好痛苦,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闭眼全都是恶毒的诅咒……” “是吗?”顾惜只想冷笑,“我当年受到的诅咒还少吗?” 当年新闻被曝光,她被大规模的网暴,给她寄花圈的不计其数。 “够了。” 季慕礼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顾惜,南安区103号,半个小时内,你不回家我就亲自去抓。” 他清晰地报出了顾惜所在的位置。 她自以为不可能有人知道的小小家。 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顾惜沉声开口:“凭什么认定是我做的?就不能是风水轮流转,她活该吗?” “死性不改!”高高在上的冷笑隔着电话线传来,季慕礼语气冷淡:“顾惜,我给过你机会了。” 电话挂断,顾惜无力地靠着墙,心如死灰。 得之不易的自由,因为顾婉清几句枕边风,全盘皆输。 短暂的失意之后,顾惜很快提起一口气,站起身来打开社交媒体,搜索顾婉清相关的消息。 负面新闻已经被季慕礼用钞能力清除了大半。 看来还是得靠她自己了。 拿出背包里的电脑,她简单搜了教程,连上公寓门口的电子屏。 导入自己手机里储存的一段关键音频,点开了播放器。 下一秒钟,那天在医院季慕礼和顾婉清让她顶罪的录音,以巨大的音量,在整个小区里播放起来! 有人被噪音吓到,有人抱着吃瓜的心态出门看。 不一会,公寓楼下挤满了不少人,正巧和那些来势汹汹的保镖撞个正着。 “噢哟,我们这里是住了什么关键人物吗?怎么还有保镖啊?” “天哪,这些人不会入室抢劫吧?大家都把门窗关上。” “这录音里放的什么啊?怎么还有妹妹让姐姐顶罪的,说话的是谁,姐姐老公吗?” “这什么遭雷劈的发言啊,自己闯祸要别人负责,不得了的哦!” 很快,很多人顾不得噪音了,只剩吃瓜群众。 还有不少人拍下电子屏,往视频网站上发。 外面乱作一团,保镖们专业的队形也被冲散。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门锁被人强行破开的声音。 顾惜面色冷淡决绝,回眸看了一眼摇摇晃晃不堪一击的门。 深吸一口气,爬上窗户,看着足足有四层楼的高度,纵身一跃—— 无所谓,她宁愿死,也要自由。 第6章 恍如隔世的重逢 两年后,澜城机场。 早已守候在接机口的记者、媒体,围得水泄不通,甚至就连博主、大v也疯狂出动,更有甚者当场开启了直播。 “直播间的各位,国际知名古典舞舞蹈家rita·顾今日抵达澜城,担任月末的巅峰舞会的评委。 国内各地舞者纷纷参赛,为得不只是国内舞蹈界最高奖项,还未有机会成为rita·顾的关门弟子,能得到她的古典舞点拨,可是能少走十几年弯路啊。 看看今天直播间各位,是否有幸可以看到rita·顾的真容,毕竟她每次表演都会画上浓重彩妆,出道至今未曾在公众下露出真容……” 此时,一道曼妙的身影从vip通道内走出,遮住大半边脸的墨镜卡在鼻梁上,但露出的下巴光滑立体,向下便是修长的天鹅颈,最让人无法忽视的,便是丝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 高贵、典雅,美得不可方物。 “妈妈,那里好多人呀,是要迎接什么大人物吗?” 被女人牵在手中的羊角辫小姑娘,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点着脚尖。 “当然是大人物了,他们可是在接古典舞领衔人物rita·顾啊。” 突然一道悦耳的声音迎面而来,只见乔笑笑身穿黑色职业小香裙走来,对着女人就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不见,rita·顾……” 女人抱着摘下卡在鼻梁上的黑色墨镜,赫然是消失两年的顾惜,她红着眼眶回抱乔笑笑,“小点声,我和圆圆临时走的vip通道,就是不想被记者堵到。” “好好好!我闭嘴。” 乔笑笑松开顾惜,认真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一番:“我的大舞蹈家,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我提前回国半年,别提多想你和圆圆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捏了捏圆圆肉嘟嘟的小脸儿:“好久不见啊,圆圆!干妈带你去吃大餐!全是你爱吃的。” “谢谢干妈!” 圆圆兴奋的手舞足蹈,灿烂、纯真的笑容在脸颊上绽放。 乔笑笑牵着圆圆的手,扭头对顾惜说道:“车停在门口,先送你们回公寓,晚上再去接风宴。” “好,麻烦你了笑笑。” 顾惜眉眼弯弯,本就精致、挺立的五官,越发明媚动人。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顾惜好奇的投去目光,只见原本围绕在接机口的众人瞬间调转方向,接连闪烁的闪光灯对准正中央的四人。 “顾小姐,您和季总带着两位小少爷同时出现在机场,是为了rita·顾吗?” “rita·顾不仅是古典舞传承人,同时是皇室钦点领舞师,她是古典舞的教科书,如果能得到她指点一二,就是我的三生有幸了。” 顾婉清眸光潋滟,是对rita·顾的憧憬。 季慕礼清冷的站在她一侧,英俊的眉眼不苟言笑,两人站在一处,便是郎才女貌最为登对的存在。 再次见到他们,顾惜恍如隔世。 未曾料到会在回国的第一天遇见老熟人。 再次见到已经七岁的双胞胎儿子,顾惜的眼神很平静。 两年过去了,他们一如以前的围绕在顾婉清身边,没有她的阻碍,俨然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乔笑笑突然搂住她的肩膀,大步朝着机场外走去:“快走吧,圆圆的肚子都快饿瘪了。” “好!等下就带圆圆去吃美食。” 顾惜收回目光,温婉的捏了捏圆圆吹弹可破的小脸儿。 两大一小并肩而行,拉着行李箱朝外走去,清冷的模样和不远处的喧闹形成对比,三人再未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季慕礼站在人群中,心理感应一般望向不远处,只见一道曼妙的身影融入进人群,熟悉的感觉让他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顾惜……是你么?” 接受采访的顾婉清察觉到他的出神,主动挽上他的手臂轻声呢喃:“怎么了?是看到熟人了么?” “不是,看错了。” 季慕礼收回目光,掏出手机看着白居可发来的最新信息:“rita·顾已经离开机场了,我们先回去吧。” “怎么会?我们一直守在接机口,她怎么会离开了?” 顾婉清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红了眼眶。 季慕礼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沉声道:“会见到的,放心。” …… 机场外,顾惜坐上了乔笑笑准备的车子,圆圆兴奋的扒着窗口向外看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兴奋。 看着乖巧的女儿,顾惜眼中笑意越来越浓。 长途飞机颠簸,圆圆没多久就趴在顾惜的腿上睡着了。 坐在副驾驶的乔笑笑,几次回眸看着坐在后方的顾惜,欲言又止的模样全是纠结。 顾惜摸着圆圆的头发,柔声道:“想问什么?说吧。” 乔笑笑呼吸一窒,犹豫半晌后最终开口:“刚刚在机场,你看到季慕礼了吧……我听说这次比赛,顾婉清也参赛了。” 听着她的话,顾惜脸上神色并未改变。 舞蹈圈子就这么大,她知道乔笑笑在担心着什么,决定回国担任评委,就避免不了和老熟人碰面。 “我知道,但无所谓。” 顾惜在乔笑笑担忧的目光中,自信的上扬唇角:“两年前我就和他离婚了,他们对我只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只要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为难他们。 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有了圆圆和新的生活,只想过好眼下的小日子。” 温和的声音让乔笑笑凝重的神色舒缓,“您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顾惜没有再接话,眉眼间倏地多了分冷意。 她想安稳的过日子,可不代表顾婉清和季慕礼也会,她了解顾清婉的恶毒和嚣张。 两年前,顾惜只身一人去了a国,结果第一天就被房屋中介给骗了,那段日子并不好过。 季爷爷是给了她一笔钱,但决定出国的时候,她将支票留在了季家。 亏欠她的,从来都不是季爷爷。 幸好有乔笑笑时常帮扶,她的日子这才一天天熬过来。 白天打工,晚上学舞。日子虽苦,但她却充满干劲儿。 目光看向小腿上增生的伤疤,这是一年前,深夜回家时,她被人持刀抢劫留下的痕迹。 医生提过医美可以修复,但是顾惜拒绝了。 留下伤疤是为了提醒她,过去她的选择有多么的可笑! 第7章 只有圆圆一个女儿 傍晚,乔笑笑给顾惜和圆圆安排了接风宴。 “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所以我没请旁人。” 乔笑笑的话音刚刚落下,包厢的门就被敲响了。 顾惜笑了下,朝着她挑了挑眉:“你刚刚可是特意交代过餐厅,不要人打扰的。” 饭菜上齐后,乔笑笑就已经嘱咐过餐厅了。 那现在敲门的,就不可能是服务生。 乔笑笑黑着脸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礼貌有加,可眼神却若有若无的朝包厢里看去。 乔笑笑用身子挡住他的视线,语气冰冷、疏远:“你找谁?” “你好,我家老板是季氏集团的季慕礼,现在就在隔壁包厢,听闻rita·顾今晚在这里有接风宴,想见上一面。” 乔笑笑脸色越发难看:“滚!他算个什么东西?想见就见?” “乔小姐,有话好好说……季总是诚意邀请rita·顾的!” 白居可尴尬的开口,显然没料到乔笑笑这么不给季慕礼面子,可是一想到她曾经总裁夫人的闺蜜……便也说得通了。 “慢着。” 顾惜的声音打断赶人的乔笑笑,不知何时她已经站在身后。 白居可对上顾惜清冷的眼眸,倏地愣住了:“夫……夫人?” 顾惜面色不变,清冷的嗓音干脆利落:“我和他已经离婚了,夫人的称呼不合适!回去告诉他,这间包厢没有他要找的rita·顾!” 说着,就要将门关上。 可白居可却往前一步,用身子抵住门:“夫人,两位小少爷都在隔壁,您真的不去看看么?这两年,他们很想您。” 顾惜的心抽痛了一下,面上却依旧冷淡:“没必要!” 下一秒,一道修长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缓缓抬眸,一双布满复杂的眼神对上她的目光。 季慕礼…… 真是,冤家路窄啊。 季慕礼原想亲自登门拜访以表诚意,却不曾想见到了消失两年的顾惜,眼中神色被复杂填满。 “这两年,你去了哪里?” 他的声音略显嘶哑。 顾惜调整好情绪,仰着头,目光直视他的眼睛:“我在哪、做什么,都和季总无关。” 季慕礼的眉头皱了皱,想要继续开口,只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跑出来,“不要欺负我妈妈!” 顾惜警惕的将圆圆护在身后,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雌鹰,只要他稍有动作就会做出反抗。 季慕礼的目光紧锁在护着圆圆的顾惜身上,刚刚那声“妈妈”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孩子的年纪看起来不超过五岁,而她也才消失两年之久。 他的眸色凌冽,心头再次涌起寒潮! “姨姨,我想要去卫生间!顺便看看爸爸怎么还没回来。” 隔壁的包厢再次传来开门的声音,顾婉清一左一右拉着季平、季安走出来。 三人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此刻的场景时,神色瞬间变得格外精彩。 双胞胎的目光紧锁在顾惜的脸上,季安的眼眶瞬间红了:“哥哥……我是不是低血糖了?好像看到妈妈了。” 更稳重一些的季平,目光则是看着被顾惜护在身后的圆圆,眼神迸发出的冷意和季慕礼如出一辙。 他从小就聪明,从圆圆和顾惜的动作就能看出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他走过去直接朝着圆圆说道:“你是谁?她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妈妈!”圆圆探出头来,气鼓鼓的回答。 可下一秒,季安红着眼突然冲过来一把将圆圆推开:“你说谎!她不是你妈妈!她是我和哥哥的妈妈!” 圆圆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却还是不服输的扬着头:“妈妈是我的!我是妈妈的女儿!” 突如其来的动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乔笑笑想要抱圆圆起来,却被顾惜伸手拦住。 她平静的朝着圆圆说道:“今天可以还手。” 圆圆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猛的抬起脚踢在季安的胸口上,是标准的跆拳道起势。 季安“蹬蹬”往后退了两步,幸好被及时伸手的季慕礼扶住,这才没倒在地上。 “妈妈……她打我!你帮我打回去!”季安红着眼,渴望的看着顾惜。 可顾惜却神色温柔的将圆圆抱在怀里,宠溺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妈妈只有圆圆一个女儿,圆圆真棒!” 得到肯定回答和夸赞,圆圆瞬间破涕为笑。 全程被忽视的季安瞬间红了眼。 顾婉清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满脸失望的看着顾惜:“姐姐,虽然不知道你这两年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平平、安安都是你的孩子,为什么要说这样伤人的话?” 季安扑进她怀中,抱着她的腿哭着:“坏妈妈!她真的不要我和哥哥了!” 人越聚越多,场面越发混乱,顾惜生怕再起冲突吓到圆圆,扭头看向乔笑笑:“我先带圆圆回去。” “去吧。”乔笑笑挡在她身前。 可季慕礼根本没有让顾惜离开的意思。 她也不客气,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扬着手机准备报警:“大家都是体面人,不要做不体面的事!顾婉清如果还想安然无恙的参赛,就不要再搞出新闻来!季总应该会权衡利弊。” 果不其然,季慕礼的脸色变了又变,在顾婉清婆娑的泪眼中,最终让出了道路。 顾惜从他身边擦过时,特意顿了下脚步,看似对圆圆说:“要学会被欺负了就打回去,妈妈让你学跆拳道,就是不想你像妈妈一样被人欺负!打一次打不服,那就多打几次!” “妈妈!以后圆圆保护你!”圆圆气势十足的朝着季慕礼扬着小拳头:“别想欺负我妈妈!我会打你的!” 季慕礼父子三人呼吸一窒。 在顾惜眼中,季平、季安已经不是她儿子了,只有她怀里的私生女才是! 第8章 现在只谈利益 “妈妈……” 季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惜抱着圆圆离开,泛红的双眼充满失落。 顾惜的冷漠彻底刺痛了他。 季平走过来牵住他的手,红着眼眶抿着唇:“安安,眼泪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如果真的有用,刚刚顾惜就也不会那样冷漠了,眼睁睁看着圆圆欺负季安! 乔笑笑见顾惜母女安全离开,才拉开距离冷漠的看着季慕礼:“季总,你和惜惜已经离婚了,以后请不要再去打扰她们的生活!” “那个男人是谁?” 季慕礼突然发难,双眸凌冽的盯着乔笑笑。 两年前顾惜突然消失不见,如今又领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和外面的男人最少苟且了三年! 这两年,他一直活在反思中,可到头来……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等季慕礼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乔笑笑嘲讽的盯着他。 最后只是似笑非笑的勾勾唇,冷漠的离开。 站在一侧的顾婉清,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一双幽深的眸子落在季慕礼身上。 真正忘记一个人,是无喜无怒的,更何况还是情绪极其稳定的季慕礼,仅仅只是见了顾惜一面,就让他情绪波动这样大,难道不是因为还未忘记么? 陪伴两年,眼看着就要成功上岸,顾惜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慕礼……看来今天是见不到rita·顾了,时间也不早了,还是让孩子们回去睡觉吧。” 相比于见到rita·顾,紧紧抓住季慕礼才是最重要的! 季慕礼调整好情绪,朝她点点头,一行四人坐上车,直到车子停在顾家门前,顾婉清却迟迟不肯下车。 她怜惜的摸着季安的头发:“要不今天我陪孩子们睡吧,毕竟受到了惊吓,我还能给他们讲睡前故事。” 顾婉清逗弄着季安:“好不好呀?安安想和姨姨一块儿睡么?” 季安瘪了瘪唇,“安安想要和妈妈睡!” 刚说完,再次红了眼眶。 顾婉清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回答,尴尬的收回手。 季慕礼淡然神色看着她:“今天没见上rita·顾,但我一定会联系上的,你放心。” “我不是因为这个……” 顾婉清摇了摇头,满脸惋惜的看着双胞胎:“我只是担心孩子,完整的家庭才会有完美的童年,可是姐姐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只是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说完,她余光偷偷瞄了眼季慕礼。 果不其然,在提到顾惜的时候,他的眼神瞬间一冷,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握起拳头。 顾婉清看似惋惜的叹气,“姐姐不管孩子,我这个当姨姨的总不能不管,姐姐实在是想不开,怎么就能婚内……” “婉清!” 季慕礼不满的皱起眉,眼神变得越发冰冷:“你该回去了!” 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更不能当着孩子的面! 顾婉清脸色苍白,尴尬的推门下车,委屈的咬着红唇,一幅泪眼婆娑模样。 可离开的车子,并未因她未落的眼泪而停留,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公寓内,顾惜刚把圆圆哄睡,就听见了敲门声。 打开门,看着站在眼前的父子三人,她眉头紧锁在一起,挡在门口:“季总,你要私闯民宅?” “是孩子闹着要见你!” 季慕礼声音平淡,伸手摸了摸季安的头发,可再次看向顾惜的双眼时,充满冰冷。 “虽然离婚了,但你终究是孩子的母亲!这些年你从未履行过母亲的职责!只是让孩子们住一夜,就这么难?” 顾惜看着别扭的季平、季安,两个小家伙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突然,季安脸色变得苍白,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安安!” 季平连忙扶起他,恳切的看着顾惜:“弟弟胃疼犯了,你就不能给我们一杯热水么?” 季慕礼将季平抱在怀中,“事关孩子,不要闹!” 这一次,顾惜没再阻拦,主动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从医药箱找出止痛的胃药。 季安小小的身子躺在沙发上,疼得五官拧在一起,吃了药、喝了热水,神色终于有了缓和。 可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走动。 顾惜指着另一侧的客房:“安顿好就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离开!” 处理好孩子的事,她转身离开,刚走两步想起什么,扭头道:“虽然离婚了,但该给的抚养费,两年来我一分没少过!” 季慕礼抱着季安回到客卧,季平乖巧的在旁边打下手,直到将两个孩子安抚好,他才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这两年,孩子身边没了母亲,他是又当爹、又当妈,可即便如此,还是让季安小小年纪就得了胃痛。 直到亲自上手他才发现,原来照顾、教育孩子这样难。 翌日。 顾惜是被一个奶香的吻中醒来的,刚睁开眼就看见圆圆那张乖巧、可爱的小脸儿在眼前放大。 她将圆圆抱在怀中,给她换了一身浅粉色的泡泡裙,然而才刚刚推开主卧室的门,就看见季家父子坐在餐桌上,吃着热腾腾的早餐。 季安喝着热牛奶,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落在顾惜的身上,看到圆圆时,却没好气的怒视着。 圆圆也不甘示弱,冷哼一声,拽着顾惜的手大声说道:“妈妈,他们怎么在家里?” “他们等下就走了。” 顾惜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煮着白粥,没多久就传来一阵扑鼻而来的香气。 两碗白粥端上桌,圆圆刚要动筷子,就发现三双眼睛凝视着自己和顾惜。 被人盯着看,早饭都不香了。 季平放下三明治,幽深的眸子看向季慕礼:“爸爸,弟弟胃不好,虽然昨晚吃了胃药,但早饭还是要吃些清淡的。” 就差直接说,想喝顾惜煮的白粥了。 季慕礼看向顾惜,“三碗白粥,开个价。” 顾惜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他们:“可以给你们白粥,但是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和圆圆的生活!” 季慕礼脸色一黑,顾惜居然想用三碗白粥买一个清净。 第9章 替人尴尬的毛病 吃过早饭,顾惜开门逐客。 季安看着帮着顾惜收拾碗筷的圆圆,第一次产生了羡慕的神色,而季平则是故意将脸撇向一边。 季慕礼在看到两人脸上不易察觉的失落时,眸底染上一层冷意。 两年未见,开口闭口只谈利益,哪怕她不爱双胞胎,也不该这样伤害着他们! 顾惜站在门口,冷漠的说道:“不要忘了刚刚的约定,再有下一次我会直接报警!” 季慕礼如希腊雕刻的五官,精致又立体,但此刻却皱起眉头,薄唇抿着凌冽弧度:“顾惜,非要一次次伤孩子的心么?” 季安瘪着唇,要掉不掉的眼泪别提多可怜了:“我不要坏妈妈了!我要婉清姨姨!只有姨姨对我和哥哥好,她一心只想着她的女儿,早就忘了我们了!” 季平拉着他的手,几次想要制止,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安安!” 季慕礼眉头一皱,看向季安的目光带着责备:“道歉!无论怎样,你不该和妈妈这样说话!” 这些年,他既当爹、又当妈,日子的艰辛让他意识到顾惜当初的不容易。 可他知道的太晚了。 但对于双胞胎的教育,他不曾落下过。 季安红了眼眶,委屈的瘪着嘴。 顾惜看着不情愿的季安,冷漠道:“我确实不是你们的好妈妈,否则两年前你们也不会选择让我顶罪了! 付出是相互的,不是该你们、欠你们的老妈子!去找你们喜欢的顾婉清当妈妈,别再来烦我!” 砰! 关上的卧室,没有一点犹豫。 季安愣了一瞬,口唇嗫嚅着:“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话的……” 季慕礼站在原地,身后是季平安抚季安的声音,而他垂在两侧的手却攥紧了拳头。 身为首富豪门继承人,他从出生起就是天之骄子,一路顺风顺水,成为商业中的翘楚、传奇。 经过商斗、诬陷、暗害,迄今为止从未有过败绩和黑点。 唯独和顾惜的五年婚姻,失败得如此彻底。 “我们回家吧!” 季慕礼拉着季平、季安的手,朝公寓外走去。 季平扭过头,看着身后已经关上的大门,眼中的神色复杂晦暗,是不该存在七岁孩子眼中的。 此时,屋内的圆圆乖巧的趴在顾惜的腿上,仰起头看着她平静的脸色。 “妈妈……他们是我哥哥吧?” 顾惜垂下头,轻抚着她的头发:“妈妈只有你一个女儿,是他们不要妈妈的!圆圆不要为了妈妈委屈自己!等下带你去新的幼儿园,交些新朋友。” 圆圆乖巧听话,虽然只相处一年半,但她乖巧的让人心疼。 刚刚那样问,不过是怕她难受。 圆圆点着头,主动跑回到房间背上小书包,目光亮亮的。 乔笑笑十点就到了,和顾惜一同将圆圆安排进幼儿园,这才彻底放心。 幼儿园门口。 乔笑笑坐在驾驶位,担忧的看着顾惜:“季慕礼他……误会你再婚了,昨晚我没解释,看你的意思。” “不用解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顾惜看着幼儿园方向:“以后我只想守着圆圆生活,不想再被他们打扰了。” 一年半前,顾惜遇到在海外街头流浪的圆圆。 她到现在都记得圆圆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哪怕和其他流浪汉抢吃的,也盖不住她的顽强和坚韧。 那一瞬,她在圆圆身上看到了自己,于是义无反顾的领养了圆圆,和她相依为命。 后来,她阴差阳错遇见早已隐退的古典舞传承人,被老师收为关门弟子。 为了重拾舞蹈,她没日没夜地练习,哪怕脚尖起血泡、小腿肿起来,肌肤被摔的青紫,也没抱怨过一句。 每当这时候,圆圆都会懂事地替她揉腿、放松肌肉,替她贴膏药。 曾经受过的苦,她绝不会再让圆圆受一遍! 乔笑笑抿着唇,看向她的目光挂上了水花,双手猛地把住方向盘:“不管怎样,你和圆圆都苦尽甘来了!我们去组委会!” 组委会。 顾惜和乔笑笑刚到门口,就看见顾婉清和一个工作人员有说有笑的从里面走出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还是在季慕礼不在的情况下。 “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顾婉清看了眼身后的组委会成员,突然捂着唇轻笑一声:“你不会也要参赛吧?虽然参赛面向全国,但也是有门槛的,你好像七年没跳舞了吧……” “你会不会说话?”乔笑笑第一个忍不住,走上前脸色冰冷的看着顾婉清:“这里是组委会,海选结果名单都没出来,你一个参赛选手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不会是给谁送礼吧……” 说着,特意看了眼她身边的工作人员。 顾婉清娇笑了一下,“乔小姐真会说笑,毕竟我曾经也是领衔舞团的人,虽然这两年没怎么出现在荧屏上,但实力还是有的,终究是比七年没练过基本功的强。 而且要说走后门……你和姐姐大学时就是最好的闺蜜,我是不是也可以质疑你身为评委的公平性呢?” 几句话,就将局面扭转。 乔笑笑本就是个急性子、心直口快,顾婉清惯会使用软刀子,一番说辞反而让她陷入自证旋涡。 顾惜看着她脸憋得通红,往前走了一步直视顾婉清:“你虽然进了领衔舞团,但两年前就被停了演出,还是和酒驾黑料有关!虽然舞团还保留你的名字,但具体怎么个情况你最清楚。” 提起两年前差点让顾婉清退圈的酒驾,她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再也维持不住刚刚的优雅端庄,“这还不都是你的错?如果你……” “如果我能替你顶罪,你就洗白了?两年了,真是一点记性没长!”顾惜掏出手机,录音界面时间还在跳动,“滚!再不滚我不介意让你再火一把!” 顾婉清气得脸色苍白,可好不容易让外界淡忘那次酒驾,如果再被翻出来,风评会再次受损。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昨天、今天不就是为了见到rita·顾么?你还想成为她的关门弟子?乖乖做你的家庭主妇好了,舞台早就不适合你了!” 顾婉清好似找到可以攻击顾惜的点,高傲的扬着下巴离开。 顾惜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乔笑笑伸手扶额:“我都替她尴尬,就没怀疑过rita·顾是国人,而且为什么姓顾么?” 顾惜转过身:“她没有想过,因为七年前嫁给季慕礼,她就没再瞧得起我过!” 第10章 这就是季总口中的硬实力? 顾惜因为不便露面,赛组委给她准备了单间,看参赛选手的海选视频。 电脑屏幕上,播放着一段又一段舞者的参赛作品。 看着一位位舞者认真的步伐、谨慎的神色,顾惜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同样为了梦想而一遍遍练舞,磨破的脚尖常年渗着血,为了保持最好的体态拒绝一切高热量食物。 她的人生只有跳舞,哪怕因此放弃更多也在所不辞。 可直到遇见季慕礼,一切都变了! 思绪回笼,顾惜再次将精力投入在审核中。 哒哒哒—— 房门被敲响,顾惜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打开门,看着站在眼前的两位组委赛的高层,开口问道:“有事么?” “rita·顾小姐,有位客人想见您。” “见我?” 顾惜微微皱起眉头,但只是一瞬间便做出回答:“这次回国我只答应当评委,不和任何人单独见面。” 说完,就要关门。 虽然组委会没有说明来意,但她也不是曾经不谙世事的人,选拔赛阶段单独见评委,大多数是为了走后门的。 顾惜最不耻的,便是这种行为! 组委会高层有些为难道:“我知道您有自己的原则,但这次想见您的是此次比赛的投资商,多少还是要给些面子的,而且只是正常见见面,说上几句话而已!您要是不过去,我们真的也不好交代啊。” 顾惜冷眼相看,冷漠的将门关上,行为代表决定,任何人都没办法让她违背原则。 重新回到位置上,她心情却不太好。 刚刚的那一遭,真是让人反感! “真以为有钱就能任性?硬实力才能决定胜负。”顾惜嗤笑。 这次比赛全程公开,后续的选拔赛、决赛,是以直播的形式让群众观看,没有实力的舞者,就算走后门又能如何?真把观众当成傻子? 咚咚咚—— 房间的门再次被敲响,顾惜的眼神已经冷得可怕了。 她站起身,拉开门:“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男人后,后续的话重新吞回到了肚子里。 怪不得能让赛组委如此忌惮,澜城首富可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季慕礼站在门口,眼底闪过一道诧异。 rita·顾的真容、性别一直是个迷,曾经接受过采访时,声音嘶哑似男人,为了可以更好展现舞姿,严格控制饮食导致身材修长、纤瘦。 从身材上,确实难辨男女,而脱下表演服的rita·顾,更是喜欢穿宽松版的衣服。 出道至今,各种猜测不断,更有甚者怀疑rita·顾实则是个男人,只是为了艺术而选择反串。 可刚刚的声音,却不似以往的嘶哑,反而像极了顾惜的声音…… 可怎么会呢? 两年时间,真的可以让五年没跳舞的人重新站在古典舞的金字塔上么?对于一个舞者来说,一旦放下就很难再追上。 季慕礼的眼眸中,染上一层幽深,礼貌的伸出手:“rita·顾您好,我是季氏集团季慕礼,听说您回国几次想要见您都没见到,今天才会如此唐突。” 顾惜转身回到座位上,她了解季慕礼。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办成! 哪怕这次躲过了,也一定还会有下次、下下次。 顾惜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也不喜欢拖泥带水,与其给季慕礼继续纠缠的机会,不如一次说清楚。 “季总,开门见山吧。” 她坐在椅子上,将帽檐压得低低的,只漏出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 季慕礼看着悬空的手,镇定的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听闻此次比赛冠军有机会成为您的弟子,如今您也看过舞者比赛视频了,是否有看好的舞者?” 男人身材挺拔,哪怕只是简单的坐在椅子上,周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也不是旁人能比的。 如果是两年前,顾惜也许还会被他压住。 但现在……早已见过各种大世面的她,自然也不会再被压制。 “季总,说来说去您是为了顾婉清小姐吧……她的参赛作品我还没看,但我的行为准则不会变!冠军,能者居之!如果季总想内定冠军,不如从其他方面入手,至少在我这里起不到作用!” 顾惜轻笑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 为了帮顾婉清,季慕礼真是不留余力啊。只可惜,烂泥扶不上墙。 季慕礼感受到她话语中的火药味,淡淡一笑:“看来您是误会了,我今日过来不是为了让您给婉清开绿灯的,她的实力足矣让她拿下冠军!我来找您,只为交一个朋友。” 如果能和rita·顾交好,她可以帮顾婉清再次提高能力,可以让她站在更高的舞台上。 【各位评委好,我是1033号参赛选手顾婉清,想必大家是知道我的,毕竟我是领衔舞团……】 刚好,视频播放到顾婉清的参赛作品。 自傲、轻蔑从言语中流露而出,光是自我介绍就用了整整三分钟。 顾惜撇过头,只留下带着口罩的侧脸面对季慕礼,一双眸子在荧屏的反射下,如璀璨星河一般,美得不可方物,光滑的下颌线只有一个轮廓。 但季慕礼还是能想象到口罩下的容颜。 她……是个女人。 季慕礼唇角上扬,越发觉得rita·顾有趣了,一个不惜故意混淆性别的人,究竟有着什么目的? 顾惜的眸子弯成好看的月牙状,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带满嘲讽和讥笑:“一个目中无人、不尊重舞台的选手,不配称之为舞者!舞蹈永无止尽,可一旦沉浸在以前的荣耀、辉煌中,只会停滞不前,亦或退步!” 她的声音顿了一下,扭过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季慕礼的眼睛:“这难道就是季总口中的硬实力么?真是掉价!” 每一句话,都将顾婉清批评得体无完肤。 季慕礼目光幽深,尤其是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更是瞬间眯起了危险的弧度:“你好像对婉清有很大误解,难道之前认识?” 第11章 以色侍人?下作! 顾惜扬起下巴,眼底没有一丝惊慌:“虽然我人在国外,但国内的新闻多多少少也会关注一些,两年前让妻子给小姨子顶罪的新闻,可是没少登上热搜,哪怕国外也是沸沸扬扬,真是不关注不行啊。所以,季总现在还要继续和我聊天么?” 从季慕礼出现,顾惜的态度就不算好,语气中的阴阳,言辞里的讥讽,可没有一点掩饰。 男人眉头紧锁,一双幽深的眼睛紧盯着顾惜。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织,谁都不肯主动退让一步,狭小的空间内火药味十足,除了还在播放的参赛背景音,便再无其他。 顾惜站起身,打开房门:“季总,请吧!” 逐客意味十足。 面子是给体面人留的,可不是给瞎了眼的渣男留的。 季慕礼精致的五官看不出喜怒,站起身朝外走去,可走到她身边时,却突然停了脚步,猛地伸手朝顾惜脸上的口罩抓去。 他倒要看看,口罩之下又是怎样的脸。 顾惜心跳一顿,看着在眼前放大的手,情急之下腰肢一闪,戴在头上的鸭舌帽应声而下。 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散落,披在身后,露出的肌肤盛如雪。 季慕礼一怔,蠕动的嘴唇,没有声音。 唰! 顾惜抬手捂住额头,冰冷的眸子凝视着季慕礼,压低的嗓音尽是恼意:“季总这是想要干什么?” “顾惜……” 季慕礼神情恍惚,哪怕她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除了身形外看到的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但不知为何,他总会不自觉的将她和记忆中的人重叠在一起。 昨天的顾惜也是如此,不卑不亢,牙尖嘴利。 真的是她么? 顾惜突然灿然一笑,顺势背过身将鸭舌帽重新戴在头上,“顾惜?季总那顶罪的前妻么?可惜我不是!” 感受到对方眼中的厌烦,季慕礼呼吸一窒,调整好情绪:“抱歉,认错人了!” 顾惜冷着脸:“慢走!不送!” 季慕礼刚到拐角处,就看见组委会的高层等得急切,生怕两人不欢而散。 可越怕什么越会发生什么,季慕礼现在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季总……真的很抱歉,rita·顾的性子一直如此,您见谅。” 季慕礼收回思绪,问道:“你见过rita·顾的真容么?” “rita·顾是古典舞的传奇,出道即巅峰,至今为止未曾在公共场合露出真容,但所获得的成就却是国内第一人。我听说,她是一年半前成为前古典舞大师的关门弟子,用了一年时间就达到如今的高度,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啊!” 高层说起rita·顾的经历时,眼睛是亮亮的。 所有的一切都如梦似幻,顺利的让人觉得很不真实。 季慕礼仔细回想着时间线,顾惜消失两年,但rita·顾是一年半前拜师的,仅用一年半时间就捡起虚度的五年半,这怎么可能? 他摇摇头,将脑中不切合实际的幻想摇晃出去,这一切只是巧合罢了。 可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就会慢慢生根发芽,通过细节和心中的猜测一点点靠近。 此时,房间内。 乔笑笑跌坐在椅子上,没好气的大骂道:“季慕礼还有没有规矩?直接闯入裁判的工作间?真以为这场比赛是为他白月光单独办的?这么想拿冠军,怎么不直接出钱给顾婉清单独办一场,参赛者就她一个,肯定是冠军!” 听着她的吐槽,顾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摘下口罩,好笑的揉了揉乔笑笑的头发:“你的反应怎么比我还大,放心吧!季慕礼在我这没讨到好处的!” 乔笑笑这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认真的看着顾婉清的参赛作品,“啧!才两年时间,实力居然倒退这么多!怪不得急着走后门。” 顾惜看向屏幕,薄唇抿在一起。 顾婉清拿到领先舞团资格,原以为她会为此倾尽所有,可没想到如此懈怠。 视频中的她看似华丽,实则没有灵魂,在内行人眼中,只是华而不实的一段表演而已,根本就不是一个作品。 “我不会徇私舞弊,会公平公正的点评。” 顾惜声音冷清,分别给每位选手打了分数,海选过后是初赛、复赛、决赛,每一个参赛作品都是不同的。 前几轮她非必要出席,只有最后一场决赛,需要坐在裁判席上。 乔笑笑拿起她放在旁边的包:“走吧,今天你本来是来帮忙的,结果反而给你带来了麻烦,我看决赛前你还是不要出现了,现在盯着你的人可不少。” “圆圆也放学了,今天是她第一次去幼儿园,不知道是否适应。” 顾惜的心早就飘到圆圆身上了,季慕礼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早已无法让她有任何波澜。 嗡——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只见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rita·顾老师您好,今晚我预定了悦榕餐厅的顶层包间,不知我是否有空请您吃顿饭?】 “这人谁啊?神经病么?” 顾惜蹙眉,谁把她的私人号码泄露出去了? 乔笑笑将头伸了过来,看到内容后嗤笑一声:“看来有人收买了节目组,想着走后门呢。” “有这心思,不如好好练习。” 顾惜声音冰冷,锁好屏幕走向外面:“走吧,我们去接圆圆回家。” 去幼儿园的路上,手机接连震动。 顾惜将车子停在路边,再次看向手机。 【老师,是在忙么?晚上吃过饭,我可以好好给你介绍下澜城。】 【图片.jpg】 附带的,是一张身穿吊带的清凉照,妖娆的动作,露骨的穿着,即便没露脸也散发着诱惑的味道。 顾惜简直想笑,入行这些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用美色勾引她的。 实力不行,弯道超车? 餐厅。 顾婉清坐在包厢内,得意的看着屏幕,她对自己的身材有着绝对自信:“我就不相信,还拿不下你!哪个男人遭得住呢?” 嗡! 有短信进来,她迫不及待的点开,势在必得的神情在看到内容后,彻底冷了下来:【以色侍人?下作!】 第12章 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打你 “怎么了?” 乔笑笑疑惑的看着顾惜:“出事儿了?” 顾惜摇摇头,将陌生号码拉黑后,才重新启动车子开到幼儿园,一眼就看到圆圆站在老师身边,气鼓鼓的捏着小拳头,倔强的将小脸儿撇向一旁。 顾惜连忙下车跑过去,蹲下身子检查圆圆的身体,除了衣服多了些褶皱外,并没磕了碰了。 “圆圆妈妈,你可算是来了……” 老师为难的看着圆圆,“小丫头脾气太倔了,今天差点和大班的孩子打起来……幸好其他老师发现得早,及时给拉开了。” “打架?” 顾惜错愕,却还是耐着性子问着圆圆:“和妈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无端惹事的孩子,妈妈相信你。” “就是昨天的坏哥哥!” 圆圆气鼓鼓的说着,“我气不过就和他吵起来了,但是我没动手老师就来了,但是我没错,我不认错!” 顾惜听完前因后果,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没想到真是冤家路窄,季平、季安因为过了今年一年级招生,只能明年再入学,没想到居然和他们在同一家幼儿园。 “圆圆没错,妈妈相信你。” 她宠溺的揉了揉圆圆的头发,可就在此时,幼儿园内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她没错,那是我儿子错了?” 幼儿园门口,季慕礼牵着季平、季安的手走过来,强大的威压席卷而来。 顾惜牵着圆圆的手,直视着季家父子三人,直到对方走近,她才看见季安嘴角的淤青,原本得体的小夹克皱皱巴巴,泛红的眼尾怒视着她手中的小女孩儿。 季安看见顾惜,委屈的瘪瘪嘴,却又强装倔强的将头撇向一旁。 季慕礼松开牵着双胞胎的手,黑色夹克内是酒红色衬衣,将身材衬托得越发宽肩窄腰,尤其是练得极好的胸肌,分明是行走的衣架子,性张力拉满。 只可惜,三十九度的嘴说出的话却是冰冷的:“让你的女儿,给我儿子道歉!” 顾惜抬眸,眼中没有对性感异性的惊艳,有的只有厌恶:“道歉的前提是做错了,圆圆不会无故动手,肯定是某人说了、做了些什么!” “我又没说错!” 季安气恼的瞪着顾惜:“她就是个小偷!偷了不属于她的妈妈!” 此话一出,氛围变得怪异,季慕礼更是瞬间皱起了眉头,尤其是在看到顾惜充满嘲弄的眼神时,这股异样更浓了。 季平站在一侧,拽了一下季安的手臂:“道歉!这事儿是你做错了,不该这样说。” “为什么要我道歉?难道哥哥你不是这么想的么?还是你也偏向了她!又不是我先动手打人的,我做错了什么!” 季安不敢置信的看着季平,明明他是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要偏向别人? 季慕礼蹲下身子,耐心的给季安解释道:“季安,哥哥说得没有错,虽然你不是先动手的,但是语言暴力也会伤害到别人!” 季安的眼眶更红了,他本就是个活泼好动、有话直说的性子,甚至可以说是单纯。 可哥哥和爸爸都说他错了,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硬着头皮站在圆圆面前,郑重的鞠躬:“对不起,是我错了。” 圆圆松开顾惜的手,也朝他鞠躬:“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打你。” 软糯糯的小奶音,态度格外诚恳。 反而让季安闹了个大红脸,尴尬的将头撇向一旁:“你为什么和我道歉……” 原本以为圆圆这种性子,只会动手打他让他闭嘴,没想到居然也会道歉。 圆圆的小身子站的很直,仰着头看了一眼顾惜,只见她温和的朝着自己点着头,瞬间一板一眼的回答道:“妈妈教过我,不要言语伤害其他小朋友,但动手打人也是不对的!虽然你有错,但是我也不该打你。” 话音刚落,季安错愕的看向顾惜。 “可是……你没教过我。” 圆圆有妈妈教,可他没有。 顾惜牵着女儿的手,眼神冷漠的看着季安:“以前教过,只是你们忘了!” 是的,她很认真的教过季平、季安,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的教育是成功的。 可直到五年前双胞胎让她给顾婉清顶罪,才发现她说的话他们从未听进去半分。 圆圆走之前,礼貌性的朝着双胞胎点了点头,再次看向顾惜时,笑得明媚又灿烂,一眼就能看出,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可顾惜没走两步,就被季慕礼的制止住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确定季平、季安听不见,才压低声音道:“你和孩子说两句软话不行么?为什么一定要扎安安的心?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顾惜说得是没有错,但季平、季安终究是个孩子,有必要对孩子说这么过分的话么? 可顾惜却冷着脸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可五年前,你们没人喜欢我说话,甚至是讨厌!不珍惜的,就不要再往回找了。” 她的余光看了一眼惨白脸的季平、季安,心头一阵烦躁,不等对方回答直接带着圆圆离开了。 季慕礼站在原地,眼神恍惚了一瞬。 回到车上,乔笑笑看着不远处呆滞在原地的父子三人,趴在方向盘上似笑非笑的盯着顾惜,直接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惜惜真是越来越棒了,干女儿也被你教育得棒棒的。” 顾惜揉了揉圆圆的头发,认真的问道:“圆圆喜欢这个幼儿园么?不喜欢的话,妈妈给你换个新的幼儿园好不好?” 让圆圆和双胞胎在同一家幼儿园,低头不见抬头见,总归是不好的。 而她……也不想再看到季慕礼了! 圆圆明亮的眸子闪了闪,最后抓住顾惜的手说得极为认真:“圆圆很喜欢这里,虽然今天和安安哥哥发生了矛盾,但是平平哥哥……帮我来着。” 原来,季安在嘲讽完圆圆时,季平就第一时间拉着他让他道歉。 只是季安是个驴脾气,不紧不道歉,反而继续说着过分的话,圆圆这才没忍住的动了手。 虽然圆圆学过跆拳道,但力气上终究敌不过男孩子,还是季平帮她挡了两下,这才没让圆圆受伤。 圆圆将毛茸茸的小脑瓜靠在顾惜的身上:“虽然安安哥哥说话不好听,但不是坏孩子,他很照顾其他小朋友的,平平哥哥也很好……” 她的声音很微弱,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顾惜。 顾惜抿着唇,没有继续换幼儿园话题,但内心却涌起一阵波澜。 看来,季慕礼将他们教育的还不错,至少……没有彻底长歪。 第13章 我是你爹!想打你就打你 回到家,吃过晚饭,圆圆早早的回房间休息了。 乔笑笑没有离开,反而坐在沙发上将脚搭在顾惜的腿上:“干女儿都比你看得通透。” “嗯?” 顾惜不解的看着她,只见乔笑笑正了正身子:“哪怕你嘴上说不在意,可你真的不在意季平、季安么?你可以瞒得过所有人,但瞒不住这里。” 两根手指抵着她的心口,顾惜只觉心脏狠狠一颤。 乔笑笑和圆圆都看出来了,她终究还是不能彻底无视双胞胎,亲生骨血、血脉相连,哪怕离开的这两年,她也会偷偷关注有关双胞胎的消息。 顾惜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垂下头不再去看乔笑笑的眼睛。 她骗不了自己的内心,没办法不去关注亲生儿子。 乔笑笑拍了拍她肩膀,语重心长道:“惜惜,你真的要好好想想,毕竟国内的日子还很长,你和圆圆要在这里生活很久的!我只希望你余生顺遂。” 深夜。 顾惜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脑海里一遍遍的浮现出季平、季安的脸,两个小小的小团子长成如今的小男子汉,其中的感情复杂得难以言说。 当初决定回到国内,一是因为组委会的邀请,二是寻找圆圆的亲生父母。 可一旦回来,问题就出现了,避不开的。 嘎吱—— 顾惜翻了个身,用力将脑海里的烦恼摇晃出去,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先过好眼下的日子,谁又能预测到以后的日子呢? 一夜辗转反侧,终究是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顾惜开车将圆圆送到幼儿园,离开前感觉两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远远的,季平拉着季安站在门后,看着顾惜俩开的背影,眼神格外复杂。 季安轻轻地晃了晃季平的手,小声说道:“哥哥,妈妈是不是因为有了女儿,所以才不要我们的?” 季平晃了晃头:“我也不知道……但当初确实是我们把妈妈气走的。” 两年时间,让本就比同龄孩子成熟的季平,知道了更多的道理,也知道那个车祸晚上,他的言论有多伤人。 只是他没等到道歉的机会,妈妈就不见了。 这边的顾惜,不想再遇见昨天的事,便亲自开车去乔氏集团找乔笑笑了,一年前,她放弃梦想进入到乔氏集团,开始学着接受自家公司的管理,这一次成为赛事评委,也是闲暇时间的爱好罢了。 乔笑笑看着突然到来的顾惜,诧异的双手抵着下巴:“今天是哪股风把你吹来了?不过你来了也好,正好有事和你说。” 顾惜刚坐下,就听她继续开口:“你爸妈电话打我这里来了,管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但是我没给。” 爸妈…… 真是好久远的称呼。 顾惜淡然一笑,“你知道,我早就不认他们了。” 在顾家父母心里,永远只会偏向顾婉清,到现在她都不明白,同样都是顾家女儿,为什么会区别对待,明明小时候,他们也是很疼爱自己的。 乔笑笑给她倒了杯茶:“下周便是复赛和决赛了,顾婉清已经成功进入复赛了。” “她的底子进入复赛很正常。” 顾惜喝了口茶,入口一片甘香清甜:“我会公平公正的,不会将私人情感惨杂其中。” 乔笑笑翻了个白眼,“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能联系上rita·顾,邀请你的请柬全发我这来了!我都替你看了一遍,京城的盛家老爷子八十大寿,想邀请你表演《孔雀》。” 《孔雀》是顾惜以rita·顾身份参赛的第一支舞,也是一战成名成为炙手可热的古典舞舞者。 自此之后邀约不断。 盛家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老家是澜城的,盛老爷子此次八十大寿决定在澜城办,恐怕也是为了落叶归根。 顾惜垂眸想了想,最终点点头:“替我答应了吧,盛老爷子和爷爷是多年好友。” 旁人可以不管不顾,但季爷爷的好,她是记得的。 乔笑笑笑着应了下来:“好嘞,下周比赛赛程发给你了,你也准备好。” 顾惜知道她忙,没有在办公室坐很久就离开了。 滴滴—— 拿着车钥匙,走在地下停车场。 车灯亮了两下,却被两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看清来人,顾惜的眼神瞬间冰冷。 顾父顾海洋走上前,黑着脸看着失踪两年的顾惜:“混账东西,原来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眼前的不是旁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顾家父母。 顾惜的脸色很冷,拿着车钥匙朝着车走过去:“在你们心中,不是早就没了我这个女儿了么?我走不走,反正你们也不在意!” 话音刚落,顾海洋就扬起手掌,“混账东西!” 这一巴掌被顾惜稳稳接住,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眼中的神色变得越发冰冷:“两年了,父亲还是这么喜欢打人巴掌么?” “我是你爹!想打你就打你。”顾海洋气的浑身颤抖。 顾母苏柔走上前,连忙将两人分开:“好端端的动手做什么?” 看向顾惜时,她瞬间挂上笑脸:“既然回来了,怎么没回家看看呢?一走就是两年,不声不响的!让我和你爸多担心啊?” 顾惜拉开和两人之间的距离:“有话直接说吧,你们特意在乔氏集团蹲我,想必不只是为了叙旧吧。” 顾海洋冷哼一声,懒得继续和她拐弯抹角。 “听婉清说你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个私生女,你的事情我们不管,但是别给家里丢脸!还有,婉清马上就要和慕礼结婚了,你别想着破坏他们的感情!” 又是为了顾婉清。 顾惜扬起下巴,睥睨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如果为了季慕礼,你们可以离开了!我和他没可能。” 说完,就上了车。 看都没看车下的两人,顾惜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开车离开了。 车子平缓的行驶在道路上,神色异常复杂,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刚刚没打下来的巴掌,其实打在了她心上。 从小到家,各个方面努力做到最好,就为了能让父母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可直到两年前她才明白,不被爱的孩子哪怕做得再好,也无法得到父母的爱,甚至还会憎恨她抢了顾婉清的风头。 如今,她对亲情、爱情都没了期待,只想为自己和圆圆而活。 嘎吱—— 车子停在路边,顾惜进了乔笑笑给她推荐的舞室,换好衣服站在练舞室内。 悠扬的音乐响起,她将一切烦恼抛之脑后。 翩翩起舞的步伐灵动又轻盈,似是与音乐融合在一起的精灵,全身的细胞都在欢腾、雀跃。 一曲过后,顾惜双手抵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呀,我当是谁呢?居然是我的好姐姐啊。” 刺耳的声音从门口响起,顾惜关掉音乐,看着门口的不速之客——顾婉清。 第14章 下作手段,少来沾边! 顾婉清走进来,环顾一圈四周,突然娇俏的笑出了声:“还真是努力,但入围名单上,怎么没有看到你的名字?难道乔笑笑没能让你如愿入围么?” 得意、张扬,在顾婉清的脸上来回变幻,尤其是“轻蔑”。 顾惜拿起放在旁边的毛巾走向浴室:“有时间关心我,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决赛吧!决赛全程直播,一点失误都会被无限放大!而且,决赛的现场,我们会遇见的。” 顾婉清嗤笑道:“是以观众身份见么?也是,毕竟现在的你已经站不上舞台了!而我,可以得到rita·顾的指导,走上更高的舞台!慕礼、舞台,都只会是我的。” 电话声响起,她娇俏的笑着:“慕礼你再等我一下,马上出来了,刚刚练舞练的太忘我,但只要是我热爱的事业,就是值得的!” 挂断后,顾婉清挑挑眉,顶着精致妆容离开了。 顾惜轻笑着摇摇头,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在搞雌竞那一套,可为什么她如此确定,一定可以得到rita·顾的指导?对冠军这么有信心? 洗过澡,顾惜擦拭着头发。 刚打开微信,便看到个好友申请,是通过手机号搜索的。 犹豫半晌,还是通过了,毕竟知道她手机号的,多半是朋友或者合作方。 嗡嗡嗡—— 刚通过申请,对方就发来了信息。 【您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了?】 【上次的照片是误发的,这才惹了误会!还请您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 顾惜无语,这人怎么像癞皮狗一样? 指尖轻点,她删除、拉黑一条龙。 已经走到门口的顾婉清,看着屏幕上的红色感叹号,气得脸色铁青:“这些年我想做的事,还没失败过!” 接连几天,顾惜每天都去舞室练舞,毕竟基本功一日不能落下,只有日复一日的训练,才能保持状态。 只是今天的训练室暂时满了。 顾惜穿着宽松t恤,中性风格看不出性别,鸭舌帽和黑色口罩遮盖住样貌,坐在休息室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咔嚓! 脸颊传来痒意,快门的声音让她猛地睁开眼,只见眼前出现一台手机,屏幕上正是顾婉清和自己脸贴脸的合照,别提多暧昧了。 唰—— 她猛地站起身,震惊的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人。 “你干什么?” 顾惜压低嗓音,眼神沉得可怕。 顾婉清莞尔一笑,伸手捋顺了下碎发:“听说您在这里练舞,这才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见了。 之前给您发信息、加好友,只为和您解释一下,却不曾想反而误会加深。” 她站起身,软若无骨的靠在顾惜的肩膀上:“听说您为了艺术牺牲了很多,这才让外界误以为您是女性,但我知道……” 她的小手在顾惜的身上游弋着,柔软的娇躯蹭来蹭去,而顾惜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 砰! 就在顾婉清恨不得挂在她身上时,顾惜猛地伸出手将她推开。 顾婉清脚下踉跄,连续撞倒好几把椅子,猛地抬起头震惊的看着顾惜:“你推我干什么?” “是我问你要干什么!”顾惜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目光阴沉:“下作手段,少来沾边!” 接二连三的嘲讽,让顾婉清彻底黑了脸。 她站起身,摇晃着手机:“怎么?对女人不感兴趣?怪不得把自己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不会取向有问题吧?现在我手机里有我们的亲密照,如果不想坏了你的口碑,就让我成为这次比赛的冠军!你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你在威胁我?”顾惜突然笑出了声,终于知道前两天发骚扰信息的人是谁了! “可我最不怕的就是威胁,这张照片一旦发出去,你的名声也就毁了,还能如愿嫁给季慕礼?” 顾惜冷笑着,在顾婉清错愕的目光中离开休息室。 顾婉清站在原地,捏着手机的手指变得青白。 对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再次看向屏幕上的照片,她突然咧嘴一笑:“我是一定要和慕礼结婚的,今天还要感谢你提醒了我……” 这边的顾惜刚离开舞室,又遇见了一位瘟神。 “rita·顾,我们又见面了。” 看到季慕礼那张脸,她眼中的嫌弃更浓了,他擦身而过,客套的招呼都懒得打了。 季慕礼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吃枪药了? 顾惜上了车,一把摘下口罩,巴掌大的小脸儿满是怒意。 早知道顾婉清人前人后两张皮,可今天是真真切切见识到了。 为了冠军,不惜出卖身体。 上位不成就威胁。 如果自己是个男性,是不是就解释不清了? “顾婉清,这是你逼我的!” 顾惜深吸一口气,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如果顾婉清今后不再有小动作,她可以既往不咎,但想用脏手段让她妥协,那还不能够! 视线落在从舞室里出来的两人,只见顾婉清抽抽噎噎,好不可怜。 奸计不成,便换了策略? 恶人先告状,让她玩明白了! 突然,一道怪异的视线射过来,顾惜心头没来由的紧了一下。 但想到玻璃反光,外面的人看不清车内,她这才松口气。 刚刚有一瞬间,她感觉和季慕礼的眼神对视上了。 是错觉么? 三日后,巅峰舞会决赛现场人满为患。 “巅峰舞会经过赛程的选拔,万众瞩目的决赛终于到了!而今天也是rita·顾首次在评委席上亮相,据内部消息称,决赛过后会有彩蛋哦,观众们和主播一起期待今晚的决赛吧!” 手拿麦克风的主播介绍着决赛场馆,决赛还未正式开始,观看人数直奔三百万。 此时,比赛现场的观众陆陆续续进来,季平、季安走在最前面,好奇的东张西望。 季慕礼走在孩子身后,目光温和的看向二人。 现场的座位坐满,季慕礼带着双胞胎坐在最前排,刚好就在裁判的后面。 季安性子跳脱,兴奋的说道:“爸爸,今天是不是可以看到姨姨在舞台上跳舞啊?好期待!一直没机会到现场看。” “当然。” 季慕礼揉了揉季安的头发,幽深的眸子看着空荡荡的裁判席,今天rita·顾会出现。 他倒要看看,她和顾惜之间是否有联系。 第15章 一个致命的失误 “爸爸、弟弟!应援牌。” 季平从助理手中接过为顾婉清的应援牌,为了今天的决赛,两个小家伙做了不少功课。 唰—— 现场灯光瞬间暗掉,只有舞台上打出一束光,主持人手中拿着麦克风,念着词卡。 “现在有请今晚决赛的裁判,第一位裁判乔笑笑,国际知名舞者,多次获得国际赛事大奖……” 经过主持人的介绍,一位位裁判在瞩目中登场,坐在裁判席上。 当裁判席只剩下正中央的位置后,所有人的目光紧紧锁定着。 主持人是会调动氛围的,将词卡一扔,声音高昂:“最后一位,想必大家早就等急了,rita·顾,国际古典舞领衔人物、皇家钦点御用首席!国际古典舞大师关门弟子!现在有请rita·顾——” 唰! 另一束灯光瞬间打在一道曼妙的身影上,经过特殊装扮的顾惜脸上画着彩妆,哪怕是熟人看见,也不会认出她的身份。 顾惜在一片震耳欲聋的掌声中坐在裁判席的正中央,乔笑笑满脸坏笑的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瞧瞧,现场三分之二都是你粉丝!灯牌都快把我眼睛晃瞎了。” “瞎说,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顾惜莞尔一笑,目光看向观众,在一片灯海中,顾惜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在一众“rita·顾”的灯牌中,最前方有“顾婉清”的三个灯牌,而拿着灯牌的不是别人,正是顾惜瞎了眼的前夫和双胞胎儿子。 她眼中的暖意瞬间变得冰冷,黑了脸收回目光。 季安不解的挠挠头,探出小脑瓜看着季慕礼:“爸爸,漂亮阿姨是不是瞪我们了?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可是我们不认识她啊……为什么要讨厌我们?” 季平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他,刚刚顾惜的眼神实在太明显了,真的很难忽视。 季慕礼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熟悉的背影,薄而性感的嘴唇一开一合:“没有,你们看错了。” “真的么?”季平迟疑的嘀咕。 决赛正式开始,按照出场顺序一个个登台表演。 “大家好,我是05号选手齐妙,今天给大家带来一段自创舞蹈《山水》。” 齐妙身穿水墨色长裙,纤瘦的身体勾勒出曲线,尤其是那双眼睛,美得透亮。 顾惜拿着手中的资料卡,和身旁的乔笑笑说道:“我很看好齐妙,自身条件好,也刻苦努力,尤其是那双眼睛,很澄净。” 乔笑笑点着头,却又意味深长的看向其他裁判:“但是……可能最终结果差强人意了。” 一句话,让顾惜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她明亮的眸子浮上冷意,捏着齐妙资料的手逐渐握紧。 “想强行人为更改结果,就看她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齐妙表演结束,提着裙摆退下舞台。 再次登场的便是这次比赛另一位热门选手。 “大家好,我是06号选手顾婉清,也是领衔舞团舞者,这样的比赛我理应是不用参加的,可我的主要目标是成为rita·顾的关门弟子,所以此次比赛我一定会拿到冠军……” “停!”乔笑笑受不了打断顾婉清的自我介绍:“请开始你的表演。” 顾婉清莞尔一笑,示意表演开始,随着音乐响起,轻盈的身子翩翩起舞。 乔笑笑凑到顾惜身边,满脸嫌弃:“真受不了,她怎么这么能装!一个领衔舞团这能让她吹一辈子!” “看表演吧。”顾惜笑着,可下一秒脸上的笑容再次僵硬。 身后传来双胞胎的加油声,一口一个“姨姨最棒”“姨姨加油”,真是不折不扣的小狗腿儿。 “啊——” 顾婉清转身动作失误,身子重重倒在舞台上,精致的眼妆瞬间红了,音乐声戛然而止。 嘶—— 现场突然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一幕出现,也是今晚第一个出现失误的选手。 “可惜了,看来是和冠军无缘了。” “是啊,毕竟是领衔集团的舞者,夺冠的机会还挺大的,但是这一个致命失误,是不行了啊。” …… 四周的议论声响起,季安焦急的站起身,跑到舞台边双手扒着台边,“姨姨,你没事吧?姨姨!” 要不是舞台太高,恨不得直接爬上去。 顾惜面无表情的看着满脸焦急的季安,心尖一颤一颤的。 她垂眸自嘲的笑着,亏她前几天还想着要不要和两个孩子重新试着接触,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 可今天的这一幕,让她彻底打消了心思。 在季家父子心中,顾婉清的位置高不可攀,是她究其一生都无法超越的。 顾惜拿过面前的话筒,目光看向季安:“场务先让小朋友离开舞台边缘,注意不要受伤。” 她刻意压低声音,再次将目光看向舞台上面色苍白的顾婉清:“还能继续么?” 顾婉清红着眼,婆娑的看向台下的季慕礼,垂下头轻轻地晃了晃:“脚受伤了……没办法继续了。” 工作人员上台将顾婉清扶下去,走路姿势并无异样,但那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让顾惜轻轻地摇了摇头。 顾婉清的表演中规中矩,前半程没有亮点,可随着音乐迭起,下一段便是整个舞蹈的精髓,也是最考研舞者基本功的一趴。 而两年未曾练过基本功的顾婉清,是完成不了的。 所以中途放弃,不仅可以增加曝光度,还能制造话题,哪怕有网友质疑她的实力,也有理由洗。 真是…… 够有心机的。 顾惜冷笑着,认真的给每一位参赛选手打分,直到所有选手表演完参赛作品,再次登台站在一起,按照序号逐一公开比赛分数。 备受瞩目的事一环终于到来,直播的弹幕上呼声最高的便是齐妙,还有部分网友为顾婉清感到可惜。 主持人站在舞台正中央:“最激动人心的环节到了,有请rita·顾为我们揭晓最终结果。” 顾惜没想到会有这一环,起身走向舞台。 站在话筒前,在看到手中卡片上的名字后,突然轻笑出声:“这结果……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此话一出,无论现场还是网上皆是好奇。 第16章 要证据,我便给你证据 顾惜将卡片转过来,刚好能让网友们看到上面的结果:“顾婉清第一,齐妙第二。” 话音落下,掀起一片热议。 原本安静的现场瞬间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齐妙面露震惊,但还是转身恭喜顾婉清。 顾婉清高傲的扬着下巴,更是直接走到顾惜身边,眼中的野心没有一点遮掩,直接伸出手:“我终于可以成为你的关门弟子了!” 只要能和rita·顾搭上关系,就会有数不清的资源和热度,她可以重新成为被万众追捧的偶像。 顾惜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唇角缓缓上扬,“一个表演失误的人还能拿到第一,我挺好奇其他评委怎么打的分数。” 直白的话,瞬间引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坐在台下的季慕礼,眼神灼热的看着站在舞台中央的顾惜,一双幽深的眸子深邃、明亮。 一个舞者,居然敢和资本对抗,光是这份勇气,就难能可贵。 季平坐在椅子上,抿了抿唇:“爸爸,姨姨失误了,不该是冠军的!” 童音未退的他,眼睛格外明亮,说得义正词严。 季慕礼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目光再次看向舞台中央发光的顾惜,眸子微眯,“平平说得对,婉清……确实不该得冠军。” 台上的顾婉清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惜居然当着所有人将行业忌讳说出来,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 她压低声音:“不要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顾惜笑得越发嘲弄:“我怕?” rita·顾在国际上的影响力,足以掀起轩然大波。 而她的质疑,更是对巅峰舞会公平性的质疑。 赛组委直接将顾婉清和齐妙的分数细节公布在身后的大屏幕上,两人的分数占比瞬间明了。 另外三名评委,都给了顾婉清超高的分数,这才压过了表现惊艳,没有失误的齐妙。 顾婉清感受到嘲讽的视线,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哽咽:“您这样针对我,不就是因为我没从了你么?我以为,舞台永远是干净的,一直将您当成偶像,可您……可您太让我失望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议论声四起,愈演愈烈。 唰—— 身后的大屏幕,赫然变成了一张照片,而照片里的内容则是成了rita·顾隔着口罩,强吻顾婉清的画面。 嘶! 现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众人异样的目光落在顾惜身上。 “居然真是rita·顾,怎么是这种人啊!” “潜规则失败,故意卡顾婉清的!真是过分。” “但是哪个正常人隔着口罩强吻啊,艺术家玩的就是不一样!” 除了现场的议论声,直播间的弹幕也被一连串“???”霸屏。 季慕礼第一时间伸手捂住季平、季安的眼睛,抿着唇复杂的看向舞台。 “爸爸,为什么捂着我的眼睛啊?” 季安好奇的扒着他的手指,想看得清楚一点。 季慕礼声音冷冷的:“少儿不宜,你们不要看。” 主持人愣了一瞬,尴尬的看向顾惜,在她脸上没看到惊慌失措或是恼羞成怒,反而是……玩味。 好似,根本就不在乎眼下境况。 顾婉清见控制住场面,坚韧的挺起胸脯:“舞蹈是我的命,舞台是我毕生追求!哪怕你曾经是我的偶像,也不允许玷污了舞蹈圣殿!这冠军,我不要也罢!” 她一把将手中的话筒摔在地上,刺耳的电流音让众人捂上耳朵。 不卑不亢的模样,瞬间刷了一波好感。 【顾婉清好勇,我好爱!】 【婉清勇敢飞,粉丝永相随!打击潜规则,拒绝潜规则!】 【rita·顾滚出舞蹈界!】 【楼上+1!】 …… 眼看情况愈来愈烈,主持人生涯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救场了。 顾惜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婉清,拿着手中的麦克风:“一张p的照片,就想给我订了罪名么?顾小姐难道不知道造谣生事,是要付法律责任的么?时隔两年,还要二进宫不成?” 死去的记忆瞬间苏醒,顾婉清脸色沉了下,抿着唇含着热泪,好似受了天大委屈般:“我知道您名气大,我自愿退出舞台两年,但是您若想以此施压,我是不会屈服的!既然你说我冤枉你,我现在拿出了证据,那你的证据呢?怎么证明是我在造谣!” “让被冤枉的人自证,你是多大脸?不过你的脑子确实不太够用。”顾惜挑挑眉,“你要证据,我便给你证据。我是女性,取向正常,这个理由够不够?” 此话一出,现场再次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rita·顾是女人?之前不一直传他是偏女性化的男人么?这是什么大反转?” “如果真是女人,那顾婉清刚刚的指控可就做不得数了!” “不仅是做不得数,还要承担造谣、污蔑的罪名!” …… 季慕礼看着站在舞台正中央的人,眼中不知何时多了抹笑意。 临危不惧、自信大胆,哪怕脸上画着彩妆,却挡不住她散发着自身魅力! 不知何时,季平和季安扒开了他的手,同样好奇的盯着顾惜。 “居然是个姨姨,好帅啊。” 季安双眼冒着星星,满脸崇拜。 季平抿着唇,亮起的眸子蕴含着大量情绪。 小孩子,正是慕强的年纪。 台上顾婉清的瞳孔收缩一下,不敢置信的喊道:“不可能!你在说谎!全网都知道你是男人!” 可当她余光看向看戏的乔笑笑时,在她脸上只看到了戏谑。 难道……真的是女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顾惜撇嘴一笑,扭过头朝着主持人说道:“等我表演完《孔雀》,卸妆后便知真相。” 有了提醒,主持人终于把住机会,拿起话筒继续说道:“真相如何,稍后见分晓!在此之前,先请大家欣赏rita·顾的成名之作《孔雀》!” 第17章 你怎么会是rita·顾? 随着灯光暗下后,只见顾惜身穿孔雀羽衣,身后是多彩的孔雀羽毛,一张小脸儿上画着浓重彩妆,随着音乐而且,整个人彻底融入其中,灵活的步伐,一颦一笑皆带风情。 仿佛她不是在表演,而是一只真的孔雀。 台下,季慕礼看得认真,一双幽深的眸子闪着看不透的光,而他身边的双胞胎,更是不知不觉的站起了身子。 季平看得极为投入,平静的眸子逐渐掀起波澜,黑曜石般的眼睛璀璨如星空。 “好美……这是我见过最好的舞蹈,她就像是一只真的孔雀,不像是演的。” “是啊,真的好美,比姨姨还要美,怪不得姨姨想要拜她为师。” 季安认同的点着头,小手兴奋的交叠在胸前。 季家父子三人,在这一瞬彻底被迷住了,一个在舞台上散发着魅力的女人,无论多大年纪的人儿都可以轻松拿下。 一曲结束,顾惜的身子缓缓伏在地上,身上没了生气,只剩下命不久即的悲凉感。 顾惜将孔雀的一生演绎尽致,而台下的观众好半晌都未曾回过神来。 直到灯光再次亮起,她孤傲的站在舞台正中央,是一只傲气的孔雀,挺起的胸脯、昂起的下巴,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是对世间的凉薄。 哒哒哒——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主持人带着顾婉清和齐妙再次走上舞台。 真相,就要揭开了! 工作人员递上卸妆巾,有些忐忑的看着顾惜,压低声音:“您要是不想卸妆,可以不用勉强的,大老板刚刚特意嘱咐过的。” 顾惜笑着接过,虽然与京城盛家的人还未见过,但至少对方表达出来的善意,她是感受到了的。 “可以卸妆,我也很期待等下的画面。” 顾惜慢悠悠转过身,目光和顾婉清对上,红润的嘴唇一开一合,声音婉转又清冽:“顾小姐,还记得之前我与你说过的话么?我们会在决赛上相见的。” “啊?”顾婉清愣了一瞬。 这话她只对顾惜说过,rita·顾怎么会知道? 顾惜将卸妆巾放在脸上,随着她脸上彩妆越来越少,顾婉清的眸中逐渐染上惊恐。 乔笑笑坐在下方,手抵着下巴,眼中的玩味越来越浓。 顾惜一边卸妆,一边随意开口:“其实……我也是澜城人,在这里有着熟悉的好友和记忆。甚至和在场的某些人也有过一段渊源,只可惜不太美好罢了。” 随着卸去最后一块儿彩妆,不施粉黛的小脸彻底露了出来,顾惜扬着骄傲的下巴,似笑非笑的盯着顾婉清:“好久不见啊,我的好妹妹!前几天就和你说过,决赛现场,我们会见面的!” 现场再次一片哗然。 顾婉清更是震惊不已。 “顾惜!” 季慕礼第一个站起身,一向稳重的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脑中模糊的身影在这一瞬瞬间重合,哪怕他再不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顾惜离开他,不仅没有过得不好,反而站在了古典舞的巅峰之处,成为所有人敬仰的rita·顾。 她不再是被困在家宅中的女人,在属于她的舞台上,肆意发光发热。 季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扭动着僵硬的脖颈:“是妈妈……妈妈原来也会跳舞,而且还跳的这么好!爸爸和姨姨一直要找的rita·顾,居然是妈妈……可怎么会呢?她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妈妈,不会赚钱,不会打扮,只会让爸爸一个人养家啊……” 小家伙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彻底闭上了嘴巴,将目光看向季平,想要在他那里得到答案。 季平看向顾惜的目光很复杂,捏着小拳头:“她不仅是我们的妈妈,也是一名优秀的舞者。” 此刻的顾婉清,脸色彻底白了下来,表情像吞了只苍蝇一样精彩,哆嗦的口唇:“你怎么会是rita·顾?怎么会?” 一心想要讨好的人,居然是从未被她看在眼中的顾惜。 她不仅回来了,还以如此高傲的姿态回归! 两人同为顾家女,姐妹身份让谣言不攻自破! 造黄谣到最后,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顾惜站在原地,将这些旧人的脸色尽收眼底,从头至尾没给季家父子三人一个眼神。 她转过身,朝着台下观众鞠了一躬:“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喜爱,定会保持初心,不忘根本。” 震耳欲聋的掌声此起彼伏,更因顾惜的一句“澜城人”而站起身子,一个个充满敬爱的目光是对顾惜的尊重。 顾惜扭过头,一步步走向脸色苍白的顾婉清:“怎么不说话?是见到这样的我不高兴么?” “你……” 顾婉清脸色难堪,刚刚有多高傲,现在就有多狼狈:“你是故意的!” 面对她的勾引、嘲笑,隐忍不发,为的就是今天打她的脸! 凭借着顾惜如今的身份地位,足以让她在整个舞蹈界永无翻身之日。 可她又怎能甘心?甘心永远被顾惜踩在脚下呢? 顾惜脸上的笑意消散,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我的行为,取决于你们!只要不来打扰我的生活,自然相安无事。 顾婉清,警告你不要挑衅我,否则……我不介意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就像两年前那样!” 说完这句话,顾惜直接退下了舞台。 主持人拿着话筒,为今晚做出最后的收尾:“刚刚节目组传来最新消息,三位裁判受贿,取消评分资格! 齐妙为巅峰舞会冠军,也成为rita·顾的关门弟子! 顾婉清造谣盛事,节目组定会追究到底!现节目组已经报警,待查清真相后,会给观众们一个交代!” 哗哗哗! 震耳欲聋的鼓掌,在表演厅内回荡。 顾婉清落魄的踉跄两步,身子摇晃,紧急的看向季慕礼所在之处,哪里还有季家父子三人的身影? 不等她回过神,警察便将所有涉事人员带走了。 后台,化妆间。 乔笑笑看着正在换衣服的顾惜:“你看见顾婉清的脸了么?真是精彩!不过你怎么突然公开真容?伪造的照片,通过技术可以鉴定的,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 顾惜摘下头上的发饰,看着镜子中巴掌大的小脸儿:“她分明不想给我活路,我为什么还要一退再退?既然躲不了,那干脆不躲了!” 她话锋一转:“你先把车子开过来吧,等下我们去乔氏接圆圆,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乔笑笑没有继续追问,反正两年时间顾惜的改变她看在眼中,现在的她轻易不会再被人欺负了,相反……所有想欺负她的人,都会自食恶果! 顾惜换好衣服,刚走到门口,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下一秒,手腕猛地被人攥住,身子被抵在旁边的墙上。 第18章 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咔哒—— 听见反锁的声音,顾惜猛地抬起头,绝美的小脸儿上是化不开的冷意:“放开!” “真的是你……” 季慕礼眼神复杂:“当初你费尽心思离开,为的是重新站在舞台上?你可以和我直接说的……” “与你说了又能怎样?”顾惜冷笑道:“季总贵人多忘事,恐怕已经忘了当初是你将我唾手可得舞团名额送给了顾婉清!” 季慕礼神色一滞,显然是想起了七年前的事。 当初舞团,最满意的就是顾惜了。 是他……剥夺了原本属于她的人生? 他手掌上的力道逐渐减弱,顾惜刚好借力和他拉开距离。 “季总。” 顾惜整理了下衣服,抬起的眸子冷得可怕:“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要像死了一样,不要总是诈尸的来吸我阳气!” 诈尸? 吸她“阳气”? 季慕礼深吸一口气,不易察觉的悲伤消散,好似不曾存在过一般:“所以……你已经再婚了么?圆圆看样子也有五岁了,可你离开我不过两年……” 哪怕心中有了猜测,可真的听到时,他眼底还是划过不易察觉的失望,嘴角上带着一抹嘲弄:“rita·顾,真是时间管理大师啊。” “要你管?” 顾惜懒得和他废话,既然季慕礼误会她婚内出轨,那就一直误会下去吧,至少不会再因此而纠缠她! “我现在的丈夫对我很好!女儿也很乖巧!请带着你的人离开,巅峰舞会已经收官了!” 季慕礼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一向情绪稳定的他,只要面对上顾惜就会引起波动,甚至怒火也在不停地攀升。 咚咚咚—— 恰巧,更衣室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里面还有老师在么?” “马上好。” 顾惜仰着脖颈,朝着门外喊道。 “那rita·顾老师尽快,会场马上关闭了。” 听着门外离开的脚步声,顾惜才冷漠的事瞪了季慕礼一眼:“季总是要脸的人,就别总缠着有夫之妇了!” 嗡——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看到屏幕上跳动的“乔笑笑”三字,顾惜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老公,你定是看节目了吧?我现在就要回去陪圆圆了!” “知道你想我,那就等你工作处理完了好回国看我和圆圆。” “没人缠着我,你说我那瞎了眼的前夫么?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顾惜拿着手机你侬我侬,脸上是装不出来的幸福。 不远处的季慕礼,听见她朝别的男人叫着“老公”,脸色黑如锅碳,和刚刚面对他时的剑拔弩张判若两人。 她……真的不再是两年前的顾惜,现在的她是旁人的妻子,旁人的母亲,而他和儿子她彻底不要了。 恨与痛,复杂的萦绕在季慕礼的胸口上,额前不知何时浮上一层细密冷汗。 挂断电话,顾惜再次看向季慕礼时,眼神再次变得冰冷。 “季总,没其他事那我就走了。” “顾惜!” “怎么?” 顾惜偏过头,棱角分明的侧脸只剩下冰冷与不屑:“季总想要忆往昔,还是想和我婚外情?亦或者……用旧情帮你的白月光求我?可惜,不管怎样我都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恶心!我已经结婚了,比你懂得避嫌。” 她推门离开,一气呵成。 看到门口的白居可,她警告似的说道:“带着你的季总离开,否则我不介意报警,告他骚扰!” 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晰。 哒哒哒—— 高跟鞋敲击在地面的声音清脆悦耳,一声声似是敲在了季慕礼的心口上。 他站在休息室门口,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白居可为难的看着他:“季总,两位小少爷已经送回去了,马上就要闭馆了!而且夫人她,看样子不是在说笑。” 她,真能干出报警的事儿。 季慕礼眸光幽深,抿起的嘴角染着意味深长:“是否还有交集,你说得不算。” …… #rita·顾真容曝光# #顾惜身份# #季慕礼前妻# 前十热搜霸榜三条,乔笑笑窝在沙发里,“咯咯”的笑着:“惜惜,网友们的能力是真强啊!你刚露出真容,过往就被扒干净了!不过还好,言论都是偏向你的。” 顾惜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神色不变:“正常,毕竟季慕礼、顾婉清一直活跃在大众视线,八卦、吃瓜,是永不过时的话题!节目组很会炒话题,有些好奇节目组背后的大老板是谁了。” 没有大老板的点头,节目组也不敢冒着得罪季慕礼的风向大肆炒作。 “巅峰舞会背后的大老板么?盛家继承人盛淮安啊!” 盛淮安…… 听到这个名字,顾惜怔了一下。 没想到盛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还没到,就受了盛家这份“大礼”,后面的表演要更用心了才行。 “衍生直播综艺你怎么想的?地点选定季氏集团未开放的度假村,度假村处于收尾期,借着节目的热度造势。但如果你不同意,我可以和节目组交涉!”乔笑笑放下手机,眉头皱在一起。 顾惜抿了一口咖啡,舌尖顶着上颌:“季慕礼是个精明的商人!我要是拒绝了,只会让节目组难做。就公事公办,不必避讳。” 两年时间,顾惜想明白了太多事,看清了曾经未看懂的人。 季家庄园,书房。 季慕礼坐在转椅上,目光清冷的看着落地窗外。 咚咚—— 书房的门被推开,老管家推门进来。 “先生,顾小姐还在客厅,想要见您一面。” 深夜,顾婉清从警局出来后就追了过来,想要和他好好解释一番。 换做平时,季慕礼因愧疚对顾婉清多有照顾,无论提出怎样要求都会尽可能满足,只为弥补。 可今天,他没心情。 “让我进去!你们不要拦着我!” “慕礼,求求你……见我一面吧。” 凄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听一阵吵闹声,顾婉清从外面闯了进来,乳白色长裙穿在身上,哭红的双眼顶着凌乱的头发。 老管家带着女佣离开了书房。 季慕礼只是平静的看着她,不发一言。 他知道她来的目的。 第19章 迟来的道歉,终究是晚了 顾婉清踉跄了两步,抽抽噎噎:“是我爸妈……他们把我也给骗了,趁我睡觉时拍下照片,弄了张假图让我误以为被rita·顾欺负了,收买裁判我也是不知情的……别人可以误会我,但我不想你也认为我是心脏歹毒之人。” 季慕礼抿着薄唇,幽深的眸子让人看不出喜怒:“真是这样?” “我不会骗你的,你知道我从不说谎的。”顾婉清连连点头。 季慕礼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狭长的眼眸缓缓闭上,好半晌才从喉咙中吐出几个嘶哑的字:“好,我信你。” 再次睁开眼,他眼中一片清明:“时间不早了,司机送你回去。” 顾婉清破涕而笑,脸上终于多了分笑脸:“你信我就好,信我就好……” 就在她要离开时,身后再次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不要对不起曾经的努力和初心。” 咯噔! 顾婉清心跳停了一瞬,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 “怎么会呢?我的初心永远不会变的。” 说完这句话,才离开了季慕礼的视线。 男人的眼神变得复杂,好半晌后自嘲的笑了一下:“我好像从未看清过你。” 拙劣的理由,一眼假。 第二天一大早,顾惜和圆圆坐着乔笑笑的车去了度假村。 安顿住宿、架起设备……当天并没有拍摄任务,乔笑笑因为工作,将人送到后就离开了,临走时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如果季慕礼找茬,就给她打电话。 一路颠簸,顾惜安顿好圆圆在房间睡下,才起身走到客厅。 这是一间别致的小院儿,古香古色很有韵味,廊下挂着风铃,风吹过便有悦耳的清脆。 院外是一片竹林,旁边有一汪见底的清泉。 “真是一处远离城市喧嚣的好地方啊……”她由衷的感叹。 哪怕不待见季慕礼,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商业头脑,这里确实是一处极好的地方,等到对外开放,甚至会带动周边村民的收入。 “既然喜欢,不如多住几天。”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惜脸上的笑陡然僵硬,扭过头看着站在廊下的男人:“季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季慕礼走上前,环顾一圈四周,所问非所答:“这间房,是整个园区内最好的一间。” 他停下脚步,扭过头直视着顾惜的眼睛:“你有了圆圆,但不要忘了你还有两个儿子,他们……也需要母爱。 我知两年前冤枉了你,我可以和你道歉,但不要将你的怨气牵连孩子。” 他往后退了一步,郑重的朝着顾惜鞠了一躬:“对不起,两年前是我心思狭隘,误会了你!” 顾惜站在原地,看着不可一世的季慕礼居然真的和自己道歉,瞳孔微不可查的收缩了一下。 但除了惊讶,再无其他。 迟来的道歉,终究是晚了。 顾惜深吸口气,“季总,想必你是误会了!我没有因为你而疏远任何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拍到总归是不好的,季总早点离开吧。” 说完,她就要离开。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顾婉清牵着季平、季安过来了。 “姐姐。” 顾婉清温和的笑着,满目柔情的看向季慕礼:“姐姐别生气,慕礼也是担心你,怕你还在因为两年前的误会生气,刚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缓和关系、冰释前嫌。” 说着,她就想上前挽顾惜的手臂。 顾惜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她的距离,眼神分外冰冷。 她看了一眼季慕礼,嘴角勾起一道嘲讽的弧度:“原来是为了给白月光讨情啊,是想让我给她开小灶?” “不……” 季慕礼眉头紧锁,刚要开口便被顾婉清打断了:“姐姐,昨天是个误会,是爸妈心疼我……这才差点伤害到了你,对不起!这次跟过来,也是借了慕礼的光,旁听也能让我长进很多的。” 顾婉清长着一张小白花的脸,如今眼尾泛红,更是我见犹怜,将昨天对季慕礼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顾惜扭头看向季慕礼,似笑非笑:“所以,季总信了?” 她的目光似探测器一般,让季慕礼无处遁形。 她和季慕礼生活了五年,比他想象的还要了解他,看到他眼神闪躲的一刻,便知道他根本不信。 但他还是把顾婉清带来了,强迫自己相信了这个闹着玩似的的理由。 明晃晃的偏袒,她无话可说。 顾惜转身回屋,顺便将廊边的门拉上,隔绝外面的目光。 顾婉清看着紧闭的大门,瞬间红了眼眶,柔弱的望向季慕礼:“慕礼……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季慕礼面色冰冷,走过去牵起两个儿子的手:“你不该来。” 说完,就带着季平、季安要离开。 季安朝着身后张望着,噙着水雾的双眸万般不舍:“爸爸,不去找妈妈了么?我和哥哥还没吃午饭呢……” “我现在带你们去吃。” “可是妈妈做的好吃!” 季安小声的嘀咕着,可也不敢忤逆季慕礼。 季平朝着身后望着,眼睛里闪烁着和父亲同样的幽深。 被单独留下的顾婉清,看着季家父子三人离开的背影,目光幽深的瞪向紧闭的房门。 “顾惜,你为什么会是rita·顾?为什么要回来?既然消失了两年,那就彻底消失!以高姿态回归,是想要夺回曾经的一切么?” 顾婉清的手捏得紧紧的,狰狞的目光全是恨意。 晴天小雨,将空气中的灰尘尽数压下,竹子的嫩叶上挂着晶莹水珠,阳光洒在上面折射出星点波光。 顾惜是在午后醒来的,回到房间后,躺在竹椅上想事情,没想到反而睡了过去。 拿起盖在腿上的毛毯,她疑惑的挑挑眉。 她不记得盖过毛毯啊,难道是圆圆醒来怕她冷?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泥土味,混杂着青草味,很是清新。 突然,她的鼻头动了动,顺着味道朝着房间看去,站起身朝着圆圆的儿童房走了过去。 “平平哥哥,这个水晶包好吃,你尝尝。”圆圆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 顾惜的脚步顿了一下,这个称呼……难道是季平? 第20章 是我是非不分,黑白不明 她站在门口,刚好能看见圆圆和季平坐在坐垫上,桌上摆满了盒子,但只有圆圆吃的打开了盖子,剩下的还是盖着的。 圆圆往嘴巴里塞了一个水晶包,粉雕玉琢的模样可爱极了。 而她对面的季平,则是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纸巾,替她擦拭着嘴角的油渍:“妹妹慢点吃,还有的!这是我给你和妈妈带来的午餐。” “你叫我什么?” 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诧异的看着季平。 季平被一直盯着红了脸,抿了抿嘴唇:“你是妈妈的女儿,就是我的妹妹!” “好!那以后我就叫你哥哥了!圆圆也是有哥哥的人了。” 圆圆的小脸儿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季平也罕见的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相处的模式,让顾惜一瞬间愣住。 原来,他们可以相处的这样融洽,心头涌现一股异样,说不清……道不明。 “妈妈!你醒啦!” 圆圆看见顾惜,连忙朝她招手:“哥哥给我们带来了午餐,妈妈肯定饿了!你快坐下一起吃。” 顾惜抿着唇,神色复杂的走过去坐在圆圆身边的位置上,桌上的食物不油腻,适合午睡起来的人吃。 她抬起眼眸,看着抿着唇的季平:“这是你拿来的?” “嗯。” 季平点着头:“你和妹妹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到度假村便回房间了,我想着……你们应该还没吃过,所以就送过来了。” 说到最后,他不自然的将头撇向一旁。 圆圆懂事地站起身,边跑边说:“我吃饱啦,我先去洗手了。”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两人了。 小家伙跑到卫生间,双手把着门框,悄咪咪的探出个小脑瓜,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 “哥哥,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此时,还坐在桌前的一大一小,都如坐砧板般的难受。 “咳咳——” 顾惜尴尬的咳嗽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身上的毛毯,也是你盖的吧?” “下过一场小雨,空气有些凉。” 季平乖顺的点着头,全程不敢看顾惜的眼睛。 顾惜感觉一股暖流从胸膛流过,看向大儿子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了几分,终归是身上掉下的肉,她没办法做到像对待季慕礼一样冰冷的对待双胞胎。 “别光看着了,一起吃吧。” 顾惜拿起一个水晶包,在季平期待的目光中放入口中,甘甜软糯的口感确实不错。 季平的眼睛罕见的亮着光,似是在等待她的评价。 顾惜点着头:“是很不错,你的品味很好。” 对上那双小鹿般的黑眸,她再次开口:“谢谢你的毛毯。” 温和的声音,没了之前的拒人千里,季平瞬间红了眼眶,“我有话想和你说……” “你说吧。” 顾惜擦了擦嘴巴,认真的看着别扭的季平。 他是个早慧的孩子,比同龄的季安要成熟不少,今天送来午餐不单单是怕她和圆圆饿到,一定还有其他事。 季平深吸一口气,小胸脯起起伏伏,做了许久铺垫才鼓起勇气的迎上顾惜的眼睛。 “妈妈,对不起。两年前,你对我的教诲是正确的!那时我不懂,说了很多伤害妈妈的话,一直想和你当面道歉……”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顾惜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狠狠一颤,挺翘的鼻头泛红,体内的水争先恐后的往外涌。 她仰起头,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重新憋回去。 “我早就不在意了。” 两年时间,让她看开了许多。 可季平执拗的摇着头:“你和爸爸都说过,做错事就要道歉,不能因为时间的长久随意揭过!是我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但是现在已经改了……弟弟也在努力变好,你可以对他多笑笑么?弟弟和我,都很想你。” 一向寡言少语的季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顾惜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季平,却迟迟不敢将手掌落下。 她不敢尝试,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两年前季慕礼虽然让她心痛,可最伤她的,是季平和季安。 如今,还可以再信他一次么?会不会重蹈覆辙…… 顾惜将思绪拉回,却发现季平的眼眶红红的,瘪着嘴巴的模样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她刚刚的犹豫瞬间土崩瓦解,温暖、柔软的手落在季平的额头上:“季慕礼将你教育的很好。” 季平没有待很久,在顾惜的手落在他头上后,就别扭的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顾惜出神的坐在位置上,内心掀起波涛汹涌的情绪,下垂的眸子带着晶莹的泪花。 突然眼前多出一只白嫩小手,掌心内是一张纸巾。 她抬起头,看见圆圆担心的望着自己:“妈妈,不哭……” 顾惜拿过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花,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要担心,妈妈没事的。” 圆圆乖巧的趴在她腿上:“其实季平哥哥挺好的,在幼儿园里也会护着我,哪怕他不说,我也能看出来他想靠近你。 妈妈,其实你也很想他们的,既然是相互思念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我真的不明白,难道大人的世界这样复杂么?” 看着眼前那张稚嫩的小脸儿,顾惜突然恍然大悟。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她伸手将圆圆抱在怀中,亲昵的在她的小脸儿上蹭着:“圆圆真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妈妈,我很喜欢哥哥!这几天……可以和他一起玩么?”圆圆仰着头,大眼睛忽扇忽扇的。 顾惜脑中浮现出刚刚季平红着眼眶的模样,轻轻地点点头:“当然可以。” …… 季慕礼离开房间,刚来到拍摄地,就看见白居可和一众节目组的人凑在一处喝咖啡,吃饼干。 白居可看见他,拿起一杯冰美式跑了过去:“季总,场地已经布置妥当了,明天可以如期拍摄。” 季慕礼冰冷的目光环顾四周,除了节目组的人,巅峰舞会双冠军的齐妙和顾婉清也出现在现场,只有顾惜不在。 “她呢?” 第21章 别叫她夫人!她不配! 季慕礼习惯睡醒后喝一杯冰美式,让混沌的大脑强制开机,苦涩提神的咖啡进入口中,浓郁的咖啡香蔓延,他问道:“咖啡哪里买的?很不错。” 哪怕没有点名道姓,白居可也知道自家老板问的是谁,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夫人送来亲手煮得咖啡和饼干……味道确实很棒!” “她还有这本事?” 季慕礼冷笑了一声,却将手中的咖啡喝得干净。 “走吧,去看看度假村收尾如何了。” 他往前走去,妖孽般的五官精致无瑕疵,脊背挺拔修长,路过顾惜的住处时,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 只见原本放在廊下的竹椅不知何时抬到了院子里,三个孩子罕见的在院子里玩闹着,只是季安稍显别扭,有些放不开。 这幅和谐的画面,让季慕礼有些恍惚。 季平、季安性子孤僻,与同龄的孩子玩不到一块去,平时更多的都是待在家中。 像这般露出孩童的笑容,他已经两年时间没见过了。 “季总,能看得出来小少爷很高兴。”白居可站在一侧,看得清楚。 顾惜从外面回来,看着站在门口的季慕礼,声音冰冷:“麻烦季总让个路。” 季慕礼缓缓扭过头,只见顾惜简单、舒适的运动装,和周遭的美景融为一体:“你的咖啡,煮得很好喝!没想到和你结婚五年,我居然不知道。” 顾惜绕过他,院子里正在荡秋千的圆圆笑盈盈的朝她招手。 她拎着手中的食材,路过季慕礼身边时,冷哼:“你知不知道又不重要!” 下一秒,手腕陡然被季慕礼从身后扣住,他霸道的将顾惜拽到竹林中,“顾惜,你消失了整整两年,心里当真没有一点愧疚?圆圆是你的女儿,难道季平、季安就不是了?他们难道不需要母爱么?” 看着眼前只出现在记忆中的脸,顾惜有一瞬间恍惚,好像拽回到了七年前的自己。 一夜荒唐,不得不嫁。 她天真的以为可以相敬如宾的过下去,哪怕他对自己没有爱,可当顾婉清回来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用力甩开季慕礼的手,她冷漠的看着他:“是谁让他们没有母爱的,难道不是你么?两年前,如果我同意顶罪,恐怕现在还在监狱里吧,那时候怎么不担心季平、季安的母爱问题?” “我和你解释过了,不会让你坐牢,让你顶罪只是为了保全婉清的名声!当初是我一时糊涂,你又躲着我不肯解释,这才让误会加深!” 季慕礼的眸色变深,眉宇间多了丝不满:“我和婉清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可以误会我,但不要将我们之间的恩怨牵扯到她身上!今天她出现在度假村,确实是我为了行方便对她的弥补。” “季总,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迟了?不要忘了,我们离婚了,没关系了!而且我再婚了,现任丈夫比你好千百倍!你与其和我纠结孩子的母爱问题,不如另辟跷径,例如……找个后妈?还有,我授课,不喜欢有旁听的。” 顾惜抬脚就要离开,可季慕礼却不知不觉红了眼眶:“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让你不惜婚内出轨,毅然决然抛夫弃子!” 她无奈的扶着额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婚内出轨、抛夫弃子…… 显着他会成语? 顾惜翻了个白眼:“是谁都和你没关,他可没有年少的白月光,也没亏欠要弥补的人!我和他的婚姻干干净净,不牵扯到第三人!” 说完,迈着脚就走了。 走出竹林,她看着垫脚张望的白居可,声音冷的可怕:“管好你们家的神经病,再来找我的麻烦,我不介意和节目组终止录制!” 白居可尴尬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本来想解释两句的,可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连忙转身朝着季慕礼跑过去了。 “季总……刚刚夫人说……” “不用重复!我听到了!”季慕礼脸色沉得可怕,突然瞪着白居可:“别叫她夫人!她不配!” 顾惜回到家,直接去了厨房。 圆圆是个性子开朗的小女孩儿,在季平的引导下,季安也逐渐放开了。 三个小家伙在院子里玩的很开心,欢声笑语的声音传进屋内,让正在做饭的顾惜愣了一瞬。 她握着铲子的手顿了一下,红润的嘴唇抿在一处。 香喷喷的饭菜香吸引了已经饿坏肚子的三人,圆圆兴奋的拉着两人的小手:“妈妈做好饭了!我们快去吃吧!” 季平担忧的看了眼屋内,踟蹰不决:“妈妈……会欢迎我们么?” “当然!妈妈很大度的,而且最喜欢做饭给我吃了!”圆圆说得格外认真,拉着两人就往里面走。 季安的眼睛亮亮的,光是闻到味道就很想吃了。 可是明明也是他的妈妈,为什么吃自己妈妈做的饭还要犹犹豫豫的? “那也是我和哥哥的妈妈……” 嘎吱—— 圆圆停下脚步,皱起眉头看着他:“你吃不吃?” “吃!干嘛不吃!”季安甩开她的手,鼓起勇气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季平见状,笑着摇了摇头,和圆圆一起走进去。 此时的顾惜刚好把饭菜端出来,看着已经洗好手坐在位置上的三人,眼中划过复杂的情绪。 圆圆去厨房拿了碗筷,给每个人分发下去。 顾惜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的吃着饭菜,没有阻止两个小家伙吃饭。 季平和季安互相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拿起筷子,夹起再寻常不过的家常菜放入口中,瞬间红了眼眶。 这个味道,太久没吃过了。 季平的眼尾红彤彤的,肩膀轻微的抖动着,似是在压抑着心中的情感。 可季安就不同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砸,将碗抱起来狼吞虎咽,甚至都忘记了怎么咀嚼了。 圆圆被两人的吃相吓到了,担忧的看向顾惜,发现她也同样看着双胞胎,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 吸了吸鼻子,她放下筷子说道:“你们先吃,我还有工作要忙。” 说完,起身回了房间。 季平放下碗筷,看着同样吃得差不多的季安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不要打扰妈妈和妹妹休息。” 季安听话的站起身,临走时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他小声的说道:“哥哥,我明天还想吃妈妈做的饭……” 季平抿着唇,他也想吃,可是时隔两年,顾惜对他们也不再像以前那般亲密,再寻常不过的要求也变成了奢望。 回到隔壁住处,两人一眼就看见端坐在沙发上面色冰冷的季慕礼。 第22章 多少钱都不做,慢走不送 季平松开季安,主动走上前:“爸爸,对不起,我带着弟弟回来晚了。” “没关系,一起吃饭。” 季慕礼没有过多指责,他并不排斥双胞胎想要亲近顾惜的心,不开心的是顾惜抛夫弃子还一幅理直气壮的模样! 他起身走了两步,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疑惑的转过身看着两人。 季安揉搓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我和哥哥吃过了。” “吃过了?在哪?” 季慕礼刚问出口,心中就有了答案。 只见一大两小同时转动脖颈,看向隔壁院子的方向。 男人垂在两侧的手逐渐收紧,眼中闪过不可思议,原以为顾惜会将双胞胎赶走,没想到居然留下他们吃晚饭…… 这是不是证明,在她心里也是有他们的? 嗡——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季慕礼掏出手机在看到屏幕上的内容后,狭长的眼眸眯成一条缝隙。 【账单:土豆丝8块,红烧肉30块,紫菜蛋花汤18块,蒜香油麦菜10块,加工费十万,总计:10万零66块。】 短信后面附加着银行卡账号。 双胞胎回来不过五分钟,账单发来的竟如此迅速…… 季慕礼握着手机的手逐渐用力,手背青筋乍现。 指节分明的手指输入一串数字后,快速在屏幕上敲打着。 他转账三百万。 【孩子们之后的一日三餐费用已转。】 …… 顾惜看着银行卡的转账金额,轻轻地挑了挑眉头:“真是财大气粗!” 说完,就将手机扔在床上。 圆圆好奇的伸着头,看到了顾惜和季慕礼发的短信内容,扭动着胖乎乎的小脚丫,跑到浴室门口:“妈妈,为什么要收哥哥的饭钱?你……明明很想让他们过来吃的。” 顾惜卸去脸上的淡妆,看着镜子里面的小家伙:“你还小,我不介意他们来家里吃饭,但是我不想和季慕礼再有牵扯,如果一笔钱可以买断和他之间所有的牵连,误会一下不妨碍的。” 她不介意季慕礼误会,最好加深误会才好。 就让他认为,她还是两年前那个贪恋权势、爱慕虚荣的顾惜就好了。 圆圆听得懵懂,歪着头嘀咕着:“好复杂啊,圆圆听不懂。” “没关系,圆圆以后会明白的。” 深夜,顾惜从乔笑笑那要来了盛淮安的联系方式。 【盛总您好,我是顾惜,关于明天的录制,我有个不情之请……】 翌日清早。 顾惜一身练功服出现在录制现场,曼妙的身材被勾勒得凹凸有致,阳光洒在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芒。 不施粉黛的小脸儿清澈透亮,修长笔直的双腿没有一丝赘肉,最为吸睛的是脱俗的气质。 哪怕只是站在那,也是最为亮眼的存在。 衍生综艺的直播很随意,一切按照顾惜的节奏进行拍摄,没有特定剧本。 齐妙到的很早,纤瘦的身体手长脚长,是天生跳舞的好苗子。 顾惜在关键处指点迷津,她从最开始的迷茫逐渐找到要领,散发出的感觉瞬间得到提升。 直播间的弹幕耍得飞速,不少舞者学习、录屏、探讨。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争吵声。 “为什么不让我过去?度假村是租借给了节目组,但也不能妨碍其他客人正常游玩!慕礼给了我通行证,我可以去任何地方,不会打扰到直播进度的。” 只见顾婉清被节目组工作人员拦在外面,不甘心的想要闯进来。 “你们不让我进是吧?我现在就给慕礼打……” “打电话也没用。”顾惜从人群中走出,“是巅峰舞会大老板发话,直播现场不可以有闲杂人员,如果你能得到他的同意,随便让你旁听!” “大老板?” 顾婉清嗫嚅着这三个字,谁不知道巅峰舞会真正的大老板是京城盛家的盛淮安? 那是她能随意联系上的人么? 哪怕是季慕礼,也不一定能让盛淮安松口。 顾惜什么时候认识了这尊大佛? “你搞的鬼?” 顾婉清压低声音,脸色难看。 顾惜大大方方的点头应下:“没错,我昨天特意联系了盛总,他与我的想法刚好一致,你有意见么?” 顾婉清哪里敢对盛淮安有意见? 她脸色尴尬又难堪,银牙都快咬碎了,最终只能愤愤不平的离开。 结束了上午的直播教学,顾惜回到住处,看到里面的场景皱起了眉头,一大三小捧着手机,居然在四黑打游戏…… 她将练功服放在一旁:“季总付的只是孩子的餐费,不包含你的!” “多少,开价。” 洗碗池放着四个人的碗筷,很明显她离开后,季慕礼带着双胞胎一起过来吃饭了! 【victory!】 一道机械女音同时从四人手机内传出,顾惜的脸色更黑了。 圆圆将手机放在沙发上,蹦跳的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妈妈,季叔叔的游戏玩得超棒的!我们连赢了三把呢!” 顾惜揉了揉圆圆的头发,脸色发黑的盯着季慕礼:“你带着孩子玩了一上午?” “只有三把。” 季慕礼打开网银,递到顾惜面前:“适当的放松是可行的,输入数字吧,你的手艺很好。” 顾惜:“……” 啪! 她打掉季慕礼的手机,声音冷得可怕:“多少钱都不做,慢走不送!” 系上围裙,她径直走向厨房,用昨天提前买好的食材准备午餐。 下午的拍摄三点开始,吃过午饭后还能睡个午觉。 季平、季安同情的看着被拒之门外的季慕礼,可两个小家伙坐在沙发上稳稳当当,丝毫没有要跟着他一起离开的意思。 季慕礼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红交加。 从小便是天之骄子的他,何曾受过这种待遇,顾惜就差直接将他扫地出门了! 季慕礼黑着脸走出门,就看见院中出现一道身影。 顾婉清泪眼婆娑,在看到季慕礼的那一刻时,攥着衣角的手不由得捏紧,泛红的眼眶我见犹怜。 “慕礼……” “怎么了?” 季慕礼眉头微皱,目光本能的看了眼里面,上午的拍摄他没跟着一起去,而是陪着孩子一起。 看来,是出问题了。 第23章 我可以给你跪下道歉 季慕礼带着顾婉清去而复返,顾惜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平静的将鸡翅下锅,掏出手机拨通节目组的电话。 “我的住所有人非法闯入!如果不能杜绝事,衍生节目的拍摄可以终止了!齐妙的指点我会继续。” 从头到尾,没提顾婉清和季慕礼的名字。 节目组的人来的很快,生怕rita·顾撂挑子走人。 早上的授课才刚结束,录屏就在全网散开了,整个舞蹈界的人都在关注,学跳舞的、准备艺考的、舞艺停滞不前的,亦或是家里有跳舞的孩子,无一不在关注。 像rita·顾这种级别的老师,有钱都请不到,如若能得到她的指点,可是天大的运气。 节目组进来后,一眼就看到站在客厅的季慕礼和顾婉清。 “季总、顾小姐,你们看……” 工作人员有些为难的看着两人。 顾婉清瞬间红了眼眶,一幅委屈的模样看着顾惜:“姐姐,我没有破坏规则,只是旁听而已,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我?如果你还怨我,我可以给你跪下道歉。” 说着,就弯曲了膝盖。 可下一秒,手臂就被季慕礼托住了。 他眉头紧锁,声音在这一瞬冷的可怕:“为什么要下跪?你的旁听是我同意的,我既然是赞助商就有这个特权!” 顾惜翻了个大白眼,从头到尾没和两人说上一句话。 “把人带走,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离开!” 话音刚落,导演马不停蹄的走向季慕礼:“季总,这事儿我们出去说行么?” 季慕礼冷冰冰的看了一眼顾惜,就知道她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口了。 他扭过头看向顾婉清:“你哭花了妆,现在先回去吧。”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临走时得意的看了一眼顾惜。 这几年她早就已经摸清了季慕礼的心思。 因为愧疚,他对她有求必应,甚至从未怀疑过她。 光凭这一点,她就可以彻底拿捏住他。 季慕礼见顾婉清离开后,这才跟着导演组到了院外。 导演有些为难的搓着手:“是盛总同意过的,我们也不能违逆他的意愿,而且顾小姐若是可以旁听,对其他参赛选手也是不公平的。季总,就也不要让我们为难了。” 季慕礼神色冰冷,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顾惜所在的小院。 她什么时候认识了盛淮安,甚至可以让他插手这种小事? “顾惜,我真是小瞧了你。” 目送节目组离开,季慕礼吩咐一直守在隔壁的白居可:“调查方向变一下,查查顾惜和盛淮安的关系。” “盛总?您是怀疑……” “闭嘴!让你查你就查!”季慕礼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屋内的顾惜,从头至尾都未曾放下过锅铲。 端着刚刚做好的午饭上桌,她看着望向自己的三人:“你们不饿么?怎么还不吃?” 话音刚落,三个小家伙拿起碗筷乖乖巧巧的吃了起来。 顾惜有些疲惫的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在顾婉清和季慕礼找她麻烦的时候,季平、季安从头到尾没有说话,虽然不清楚他们的心思,但至少不再像两年前那样无脑了。 可原本的好心情,也因为刚刚的两人给破坏了。 “你们先吃,我回房间睡会儿。”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她面色一变急忙忙的换了身衣服就要出门。 临走前她叮嘱圆圆,“妈妈出去一趟,两三个小时就回来,圆圆把门锁好,不要乱走。” “妈妈快去忙吧。”圆圆的嘴巴塞得鼓鼓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顾惜又看了眼季平和季安,嘴唇煽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能忍下心将双胞胎赶走。 也许,他们和季慕礼是不同的…… 顾惜离开后,三个小家伙看着还冒着热气的可乐鸡翅,食欲没那么好了。 季安瘪瘪嘴巴:“妈妈刚刚好吓人……明明姨姨没说什么啊。” 季平皱了皱眉,夹起最后一个鸡翅:“你还想吃妈妈做的饭菜么?” “想……”季安将小碗端到季平的筷子前。 季平却筷子一转,放在了圆圆的碗里。 圆圆吃惊的看着鸡翅,得意的朝着季安挑了挑眉头,“谢谢季平哥哥!” 俏皮的模样,让鲜少有情绪的季平勾了勾唇。 季安撇撇嘴,有些不满的嘀咕道:“哥哥偏心,只疼妹妹,不疼我了。” 季平端着用过的碗筷走去洗碗池:“圆圆是妹妹,当然应该疼她。” 同样跟上来的季安顺势拿起圆圆用过的碗筷,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手上的动作却分毫不减:“都听哥哥的。” 这边的顾惜已经来到了度假村旁边的村子,刚走到村口,就看见一个干瘦的女孩儿,身后背着个比她还高的蛇皮袋,正和一个中年农家妇人拉拉扯扯。 “贱丫头,你居然还想跑?养不熟的白眼狼!资助的钱是给你用的,可不是给你的!走,和我回家!” “我不要……我要去读书!这是顾姨资助我的,我什么不能去?妈!当我求你了,就让我读书吧,以后我一定能赚大钱的,到时候肯定会往家里拿钱的。” “死丫头,就你还想读书?一个赔钱货读什么书?”中年女人死死拖拽着女孩儿,用力的往回拉。 “住手!” 顾惜跑过去,一把将女孩儿抢了回来,蹲下身子查看着她的伤势:“小莲,怎么样?” “顾姨……” 小莲看见顾惜,瞬间红了眼眶,干瘦开裂的手紧抓着她的衣袖:“顾姨,今天是初中入学日子,我妈她不让我去。” “我不是给了资助么?”顾惜扭过头,猛地看向对面的中年女人。 半个小时前,她接到了初中老师的电话,得知小莲还没去学校报道,这才急急地赶过来。 结果,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半年前,顾惜实现了财富自由,又刚好刷到国内新闻,这才起了资助之心。 小莲学习成绩好,奈何家贫无法支撑。 可刚才的那一幕,让她知晓,这哪里只是家贫的问题,分明是父母重男轻女,一毛钱都不想花在小莲身上,甚至还想动用她资助给小莲上学的钱! 顾惜站直身子,面色冰冷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女人,“小莲妈妈,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如果你不同意小莲上学,那以后的资助我就不会再支付了!” 第24章 怪不得你老公不要你 中年女人一听,连忙解释道:“小莲是个笨脑子,资助她不如资助我儿子,男孩子才能振兴家族,我儿子天生人中龙凤,等他成才了,也能让你的生活更好些!我看一个月一千实在太少了,三千还差不多。” 提起儿子,她脸上是掩盖不住的骄傲。 难道他们家的儿子是金子做的么? 顾惜的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扭头看着小莲泪眼婆娑的模样,心疼到不行。 她也是顾家不受宠的孩子,更能体会到父母偏心带来的痛苦。 “我的钱,现在还要被你支配怎么花?既然如此,暂停资助!”顾惜站直身子,冷漠的看着中年女人。 女人的眼神瞬间变得狰狞,伸手就想要去打小莲:“都是这小畜生不听话!” 小莲瑟缩在顾惜身后,就在顾惜以为巴掌会落在自己身上时,一只宽厚的大手接住了女人的手腕。 顾惜抬起头,看见季慕礼带着山庄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而他面色冰冷的让人害怕。 “你谁啊?轮得到你多管闲事么?”中年女人脸色难看,恶狠狠的看着两人。 季慕礼嫌弃的扔开她的手,扭过头看着顾惜:“没受伤吧?” 顾惜冷着脸,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将小莲从身后拉出来,拿着纸巾擦拭着她的脸:“别哭了,学费我是直接打给学校了,你快去报道吧。” “谢谢顾姨。”小莲拎着手中的蛇皮袋,头也不回的朝着学校的方向跑过去。 “臭丫头,你给我回来,诶?你拉我干什么!” 中年女人被顾惜扯了回来。 她冷着脸:“昨天我找过村长,有意再资助三个孩子上学,如果家家户户都是你这样的人,我看也没必要继续了!” 昨天到达度假村时,她意外发现,自己资助的村子就在隔壁,于是出来购买食材的空挡,特意来过村子一趟,就为找何村长商量资助的事。 村子里的,最怕旁人说三道四,只要小莲一家还想在村里继续生活,就不得不顾虑旁人。 小莲母亲皱着眉头,满脸不屑:“你在威胁我?真是没良心!怪不得你老公不要你!” 当初,顾惜资助小莲后,每个月都会进行视频通话进行回访,却没见过顾惜丈夫一次。 她旁敲侧击问过圆圆,这才知道只有她们母女两人生活在国外。 顾惜的脸色变得难看,没想到好心帮小莲一家,没想到还帮出仇来,甚至不惜恶言相向! 穷乡恶水出刁民,这话果真没错。 她深吸一口气,冷漠的说道:“我今天会通知村长,停止一切资助!你不仅断了小莲的未来,也断了你儿子的希望!” 中年女人看她真要断了资助,将矛头直接指向两人:“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就是伪善!他就是养你的大老板吧?用着脏钱资助,我们可看不上,呸!” 啪啪—— 顾惜直接两个巴掌甩在女人脸上:“嘴巴放干净点!” 季慕礼眼看着冲突愈演愈烈,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保镖立马控制现场。 中年女人见状,扯着脖子大喊道:“快来人啊!有人搞破鞋要杀人灭口了!” 就在此时,姗姗来迟的村长带着村干部终于到了。 看到季慕礼,对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季总,您怎么来了?” 度假村的开发,季慕礼早成了周边村子的名人,所有人都期待被占地,毕竟近几年的收成不好,年轻的早就出村打工了,可偏偏小莲的父母好吃懒做,宁可日子贫困,也不肯出去赚钱。 整个村子的人都指望着这笔钱过日子呢! 季慕礼看了眼脸色铁青的顾惜,这才朝村长道:“刚过来就看到一出戏,还是问问你们村子的人吧!” 村长过来时就听见女人泼妇骂街,脸色沉得可怕:“老王媳妇!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季总,收购土地的老板!顾小姐是慈善家,要资助孩子们上学的恩人!” 原本还在骂街的女人瞬间闭上了嘴巴,瞳孔陡然一缩:“你……你是度假村的大老板?” 顾惜冷着脸,扭头看向村长:“当初好心才想着资助学生上学,可没想到村民拿到钱居然不让孩子去学校,资助的事不要再谈了!” 话音刚落,季慕礼冷眼说道:“占地的事情也不用说了,设计师会更改图纸,绕开王家村!” 村口吵闹的声音不小,家家户户都出来看热闹,一听说占地和资助的事都没指望了,瞬间变了脸色。 没多久,老王媳妇惹恼慈善家和投资人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需要占地的、家中有孩子的,都出来指着她鼻子大骂。 中年女人虽然泼辣,但也骂不过这么多人,脸色涨得通红。 村长连忙走上前,朝着二人不停道歉:“今天真的只是个意外,总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啊!我可以和两位保证,资助的钱肯定会落在指定孩子的身上!老王家我会去说。” 说完,他扭过头瞪着中年女人:“要是因为你一个人让村子受到损失,王家村就不会再留你们了!” 女人脸色苍白,不曾想到踢到了铁板,像是斗败了的母鸡。 最后各种保证,一定会让小莲继续上学,只要她能往下念,就会一直让她读下去。 顾惜没了兴致,临走时路过季慕礼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季慕礼扭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将王家村的事交给白居可处理,他则是跟上了顾惜。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度假村走去。 “没想到,你资助了王家村的孩子读书。” “你想不到的事多了。” 顾惜的声音顿了下,收起对他的冷言冷语,不管怎样今天季慕礼的出现,解决了小莲读书的事儿。 只要有村长干预,哪怕小莲父母不愿意,也不行了。 季慕礼双手背在身后,可余光却时不时的看向身侧之人:“刚刚她说你男人不要你了……怎么回事儿?他对你不好?” “我老公工作忙,但对我和女儿很照顾,而且我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让不熟的人知道?”顾惜嘲讽的看着他。 一句话,堵住了季慕礼的后半句,他神色微微一变,试探性的问道:“你还在因为两年前的事记恨么?” 第25章 带着你的儿子女人滚出我家 “不记恨。” 顾惜回得平静,看着近在咫尺的住所,停下脚步看着他:“无爱便无恨,我现在过得很好。” 季慕礼觉得胸口没来由的一阵抽痛。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异样,“既然不恨了,为什么要针对婉清?” 顾惜的脚步再次一顿,扭过头盯着他的眼睛:“知道针对还总在我眼前蹦跶?你们不会抖m吧?” 季慕礼额头青筋颤了颤,她这张嘴真毒,舔舔嘴唇,只怕会毒死她自己吧。 “啊——妈妈!” 突然,住所传来圆圆痛苦的喊叫声。 顾惜神色一凝,快步朝着前方跑去,那是圆圆的声音,她一定是遇到事情了! 刚跑进院子,就看见闯入住所的不速之客。 顾婉清抱着泪流满面的圆圆,圆圆不断挣扎着想要从她怀中挣脱。 “放开我女儿!”顾惜声音冰冷。 顾婉清顺着声音望去,嘴角勾起一道不易察觉的笑容,抱着圆圆的手翻转了一下,贴在指甲上的钻划破了圆圆大腿内侧的肌肤。 小家伙痛得哭了起来,抬起脚踢在了她的小腹上。 顾婉清吃痛,松开了手。 圆圆掉在地上,锋利的石子划破她露在外面的肌肤。 后来赶到的季慕礼刚好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然一缩。 顾惜愤怒的走上前,抬起手用力抽向顾婉清。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格外清晰。 顾婉清的脸上浮现五根清晰的手指印。 季慕礼瞧见她的行为,喝道:“顾惜!你在做什么?” 他快步上前,一把握住顾惜再次扬起来的巴掌:“还没打够么?” 顾婉清红着眼眶,顶着脸上的手指印:“慕礼,我只是刚好路过,看见圆圆一个人在荡秋千,觉得可爱才想着抱抱她的,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她小姨……也想和姐姐关系缓和一些,可没想到姐姐误会了我……” 她捂着被打的脸,脸上挂满了泪花。 顾惜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顾婉清的脸早已红肿。 她没空搭理两人,将圆圆从地上抱起来,快步朝着房间里面走去。 圆圆的四肢不少细小伤口,不及时消毒极可能感染成破伤风。 小家伙的身子一抽一抽的,努力憋住眼泪的模样,让顾惜更加心疼。 尤其看到她大腿内次长长的一道伤口,顾惜拿着消毒水的手抖个不停。 她很轻柔的给圆圆包扎,圆圆咬着嘴唇:“妈妈,不痛的……” “圆圆乖……”顾惜哽咽着,心中全是自责。 如果出门时可以带上圆圆,或者找一个信得过的人照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件事儿了? 赶来的季慕礼自然也看到了圆圆大腿内侧的伤,不是石子划破的伤口。 顾婉清心虚的将双手背在身后,“慕礼,我真不是故意的……圆圆受到了惊吓,踢了我一脚,我这才不小心弄伤了她。” 已经处理好圆圆伤口的顾惜猛地扭过头,眼神冰冷的瞪着她:“谁让你过来的?中午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这里不欢迎你!” 季慕礼看到她情绪不对,尤其是浑身颤抖的模样,显然是被气急了。 他走上前,伸手想去抱圆圆,却见小家伙躲在顾惜身后,倔强的小脸儿上挂着排斥。 他伸出去的手僵在搬空。 季安拿着手机,神色复杂的嗫嚅着:“姨姨……是我叫来的……” 顾惜深吸一口气,冷漠的看着眼前四人:“滚!全部都滚!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和圆圆身边!” 她后悔了,后悔对双胞胎儿子的心软! “我后悔了,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顾惜喊出这句话后,季安的眼眶更红了,晶莹的泪花蓄满眼眶,模糊了视线。 季平抿着唇,紧紧牵着季安的手。 季慕礼看到双胞胎的模样,神色染上不悦:“你冷静点,吓到孩子了!” 顾惜缓缓蹲下身子,双手覆盖在圆圆的耳朵上,声音冷得可怕:“季慕礼,你是听不懂人话么?现在带着你的儿子、女人,滚出我家!” 顾晚晴心里爽得不行,不忘添一把柴:“姐姐,你要是有气冲我来就好,不要牵扯其他人啊。” 许是这边的声音太过吵闹,庭院门口汇聚了不少节目组的人,一个个东张西望的朝里面看。 顾惜轻轻拍了拍圆圆衣服上的灰尘:“你先回去,这里妈妈处理。” 圆圆乖巧的点头,从头至尾没给季家父子一个眼神。 刚刚顾婉清进来时,她就开始挣扎,可是从头至尾,季平、季安没一人帮她。 甚至就连后赶过来的季慕礼,也在护着坏阿姨。 妈妈讨厌的人,圆圆也跟着讨厌! 季平的口唇张了张,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圆圆离开。 他有想过阻拦顾婉清的,可一想到她对自己一直很好,想着万一双方能解除误会呢,这才放弃了阻拦。 早知如此,他一定会拦着顾婉清不让她进来的。 顾惜站起身,径直走向顾婉青,猛的伸手用力拽住她的长发,趁所有人没回过神时,径直拖向门外。 “啊——” 头皮传来的剧痛,让顾婉清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直到被重重扔在庭院里,她才得以喘息。 顾惜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刚刚那巴掌,是你刻意划伤圆圆的惩罚,现在是对你摔伤她的惩罚!滚出我的家,否则我不介意对你再动手!” 声音不小,刚好能让外面看热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绝于耳。 “姐姐……” 顾婉清的眼眶红通通的,凄楚的看向季慕礼。 屋内的男人几个箭步走上前,连忙将她从地上扶起。 “顾惜,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 顾惜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反正在你眼中,我做什么都过分,还差这一件么?” 扭过头,她看着怔怔站在不远处的季平、季安:“还不走?等着我也把你们扔出去么?” 两个小家伙硬着头皮从里面走出来,路过顾惜身边时压低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可从头至尾,她脸上除了冰冷和厌恶再无其他。 季安委屈的瘪瘪嘴,最终走向顾婉清,替她整理着裙子上的泥泞。 季平看着将木门缓缓合上的顾惜,又看向她身后房间内探出头的圆圆,眼神里尽是复杂。 “从今往后,再踏入此地,我都会打出去!” 第26章 她不要我们,那我还不要她呢 砰! 房门被合上,顾惜痛苦的闭上双眼。 她就不该对双胞胎动恻隐之心,早已碎裂的心就不该对他们抱有期望。 季家父子,一如两年前一样眼盲心瞎,只希望以后他们再也不要来打扰自己和圆圆的生活! “妈妈……” 软糯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衣摆被一只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拉扯着。 顾惜掩去复杂情绪,转过身重新蹲下身子,见圆圆的泡泡裙上还有泥土,轻轻吸了吸鼻子:“走,妈妈带你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导演也听到消息赶过来了。 “顾老师?我们方便进来么?” 导演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顾惜替已经睡着的圆圆盖好被子,才起身打开了连接着客厅的门。 看着站在门外的节目组,脸色沉得可怕。 “顾老师,接到消息就立马赶过来了,你和孩子没受伤吧?” “我之前说过,不希望再在我的住所看见他们,既然节目组连我最起码的要求都满足不了,这节目不录制也罢。” 顾惜可以忍气吞声,可以不计较之前的过往。但是他们伤害到圆圆,就是不行! 她敬业,但是她也有底线! 导演一听她要退出录制,瞬间急了:“顾老师你别冲动,这次是节目组的问题,我和你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三次!盛总已经派人过来了。” 此次的衍生直播节目关注度很大,未播先热。 今天的第一场直播,在工作日的情况下在线人数都高达百万了,这样的热度他是真的舍不得。 但是谁又能想到,这三人凑在一起就像是试剂产生了化学反应…… 顾惜的眼睛眯了起来,刚要再次拒绝时,一道软糯糯的声音在卧室们就响起,“妈妈,我真的没事,不用停止录制的。” 圆圆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顾惜连忙跑过去,轻柔的揉着她的头发:“怎么不再多睡会?” “妈妈,我真的没事儿,不要耽误工作好不好?” 圆圆的眼睛水汪汪的,没人比她更知道顾惜如今的成就有多不容易。 每一份通告的背后都要付出万千汗水,她不想成为顾惜的拖油瓶。 圆圆的乖巧,让顾惜红了眼眶,鼻头酸酸的,她怎么会不明白圆圆的早慧呢? 导演组看圆圆松口,连忙说道:“顾老师,你看孩子都不介意了,你就也……” “好。” 顾惜转过身,凝视着导演:“这次是因为圆圆,我可以继续录制!但是我不想看到第三次,如果节目组没办法保证,我宁可赔付违约金,也要停止录制!” “没问题的,顾老师!我现在就去和另外两位商量。” 导演组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庭院。 顾惜重新抱着圆圆回到了房间,看着眼前那张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脸儿,心情格外复杂。 亲生儿子不理解她,处处偏帮外人,反而是没有血缘的圆圆,处处向着自己。 血缘这东西,也不过如此。 她现在只要守着圆圆生活就好。 “妈妈,圆圆会很乖的,别不要我……”圆圆哽咽着,瓷娃娃般的小脸儿挂满了泪痕。 顾惜心跳顿了一下,诧异的看着她:“怎么这么说?妈妈从没说过不要你!” “是刚刚的坏姨姨,她说……说我是个没人在乎的拖油瓶,只会给你制造麻烦,是个赔钱货……”圆圆垂着头。 再早慧的孩子,终究还是个孩子,大人随意的一句话,就会造成心理阴影。 顾婉清怎么可以这样恶毒? 伤害圆圆来折磨她么? 顾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头愤怒,替圆圆盖好被子:“你不是赔钱货,是妈妈的小公主,永远永远都是我的宝贝。” 一大一小的两张脸贴在一起,顾惜心疼极了。 将小家伙哄睡着,顾惜才掏出手机,看到新消息后,连忙拿着手机去了庭院外,回拨了过去。 余光看见守在入口处的四道身影,哪怕穿着黑色西装,也盖不住衣服下强劲有力的肌肉线条。 个个都是练家子,这应该是盛淮安派来维持她院子的人了。 “很抱歉,给顾小姐带来了麻烦。” “盛总客气了,应该是我感谢您才对,因为我的私事给您添了不少麻烦。”顾惜发自内心的感谢。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笑:“节目我看了,顾小姐的脾气我很欣赏,惺惺相惜的缘分,以后我们会见面的。” …… 中午闹得再怎么不愉快,下午的直播依旧照常进行。 季慕礼坐在一旁,目光全程落在顾惜身上。 她不是单纯的享受训练齐妙,而是跟着她一起练习,脸不红、心不跳,长时间训练都没能让她呼吸紊乱。 能达到这种程度,以前又在镜头外私下训练了多久呢? 以前他以为,她唯一能坚持的事就是打理好家里,却忽略了她对舞蹈的执着和热爱,扼杀了她的梦想。 季安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支撑着下巴。 季平则是看着手中的奶糖,这颗奶糖原本是想要给圆圆的……可圆圆已经不想再看到他了。 他抬起头,目光看向顾惜:“爸爸,妈妈和妹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季慕礼呼吸一窒,扭过头轻轻揉搓着他的头发:“不会的,她最是心软了。” “心软么?中午赶我们的时候好凶。” 季安抿了抿唇:“我也生气了,不是一顿饭就能哄好的!她不要我们,那我还不要她呢!” “不要胡说!” 季慕礼皱起眉头,声音染着嗔怪。 可在看向顾惜时,眼神变得越发幽深。 一墙之隔,他听到了顾惜和盛淮安的通话。 虽然客气,但却言语温和。 和对他时,全然是两个人! 突然,顾惜的胃部传来一阵痉挛,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跪在了地上,眼前一阵苍白,瞬间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顾老师!” 齐妙第一个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跑了过去。 季慕礼和双胞胎听见声响,也跟着过去了。 顾惜昏迷前,隐约间看见季慕礼出现在眼前,慌张的将她抱了起来。 熟悉的古龙水味让她感到久违的心安,竟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意识…… 第27章 受不了可以滚啊 “胃痉挛加低血糖,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但是一定要按时吃饭,以后可不能再忽视了。” “她有胃病?” “嗯,而且是老毛病,起码有五六年了!胃病需要养的,只吃药是不行的。” 随队医生叮嘱了季慕礼几句,这才离开。 顾惜躺在床上,吃了一颗巧克力和胃药后,脸色恢复了些,只是身体软得使不出力气来。 生完双胞胎后,她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家庭上,照顾他们的一日三餐,甚至特意考了营养师证,将季家三人照顾妥帖,可唯独她忙得忘记了自己的身子,落下了病根。 近两年,忙着练舞、工作,胃病更是加重了。 今天中午没吃饭,没想到就犯病了……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放在后背上,将她的身子从床上托了起来。 顾惜睁开眼,季慕礼模糊的声音在眼前浮现,他的手上端着一碗刚出锅的白粥,热气腾腾的。 “喝点,胃能舒服些。”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惜感受着唇边的汤匙,本能的张开嘴。 一股温热划过肠胃,原本还有些痛的胃得到了舒缓,她的视线逐渐清晰。 抬眸,顾惜就看见季慕礼轻吹着滚烫的白粥,确认温热后才放在她唇边。 哪怕过了两年,他还是很帅,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人,此刻的季慕礼,身上多了几分柔和,少了几分凌厉,确实很罕见。 只可惜,这份温柔来得太晚了。 顾惜喝了半碗粥便喝不下去了,轻轻地摇了摇头。 季慕礼轻轻放下她,贴心的替她盖好被子后,却迟迟没有离开,反而安静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顾惜强忍困意,张开苍白的嘴唇:“季总,还有事么?” “你的胃病,为什么以前从未和我说过?” 季慕礼声音嘶哑,从语气上听不出喜怒。 顾惜疲惫的闭上眼,随意的回答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人是要往前看的!我困了,打算休息了。” 季慕礼呼吸一窒,将房门轻轻带上。 卧室外,三个小家伙紧张的坐在沙发上,圆圆的眼睛红红的,小小肩膀抽个不停。 “妈妈……有好点么?”圆圆仰着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季慕礼。 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头:“已经没事了,睡上一觉就好了!圆圆不要担心,去和哥哥们玩吧。” “不要,我要守着妈妈。”圆圆执拗的摇着头:“以前妈妈每次胃痛的时候我都会陪着她。” “顾惜她……经常胃痛么?”季慕礼声音嘶哑,神色复杂。 圆圆点点头,圆嘟嘟的小脸儿上满是担心,“嗯……妈妈这两年过得很辛苦,经常忙得忘记吃饭。” “你爸呢?他干什么吃的?连妻子都照顾不好么?”季慕礼脱口而出。 可下一秒,他神色一凝,顾惜的胃病是五六年前开始的,那时候自己才是她的丈夫。 说到底,是他的过错。 圆圆的眼神闪烁了两下,不自然的撇向一旁,没有回答他的话。 季慕礼回过神,朝季平、季安说道:“带圆圆去隔壁玩吧,累了就在房间休息,我在这照顾她。” 他蹲下身子,仰着头看着圆圆:“听话,她最担心你,只有照顾好你,她才能休息好。” “嗯,我听叔叔的话。” 圆圆点着头,小手胡乱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乖巧的跟在双胞胎身后去了隔壁。 顾婉清站在庭院外的竹林中,眼睁睁的看着三个孩子去了隔壁,而季慕礼让白居可将笔记本电脑送过去后,坐在沙发上开始处理工作,这温馨的一幕像极了一家人。 她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狭长的眼眸眯成一条细缝。 在顾惜与自己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季慕礼送顾惜回来时,刚好被她瞧见。 他脸上的焦急是真的,关心也是真的。 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情感,他那样一个嫌麻烦的人,怎会亲自将顾惜送回来? “顾惜,你非要和我作对,那就也怪不得我了!” …… 顾惜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胃痛的感觉已经消失,床头处的空碗也被收拾掉了,她披上一件外套朝着门外走去,圆圆的晚饭还没着落呢。 嘎吱—— 刚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坐在沙发处的人,暖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淡淡薄光。 季慕礼听见开门声,合上手中电脑,抬眸看着脸色略显苍白的顾惜:“醒了?锅里还有白粥,再喝点吧。” 说完他起身,去往厨房。 顾惜靠在门框上,皱起的眉头环顾四周,儿童房房门敞开,并没有圆圆的声音,她裹紧身上的外套就要出去,身后再一次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圆圆在隔壁睡下了,你先把粥喝了。” 她离开的脚步顿了下,缓慢的转过头,目光直视着已经坐在餐桌旁的季慕礼,“我们的关系,不是可以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 季慕礼自顾自的摆好碗筷:“身体糟蹋成这样,怎么照顾好圆圆?你还想再胃痉挛让孩子担心么?” 余光看见顾惜不情愿的折回来,男人的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了一下。 白粥煮得刚刚好,顾惜喝完觉得胸口暖暖的。 她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我去接圆圆回来,不会打扰你们的休息。” “顾惜,我们谈谈吧。”季慕礼坐在椅子上,没有离开的意思。 顾惜顿住动作,抬眸直视着他:“我想,我们之间没有聊天的必要。” “你的胃病,那个男人知道么?”季慕礼的眸子微垂,睫毛遮下的阴影盖住了他的眼神。 顾惜愣了一瞬,嘴角勾起一道讥讽的笑容:“和你有关么?管得是不是太宽了?” “他不会照顾你,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他身边?” “不和他在一起,难道吃你这颗回头草?”顾惜冷笑着,大步朝着外面走去:“这胃病说到底不还是在季家落下的病根?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的丈夫?” 一句话,直接硬控住了季慕礼。 他的神色变得僵硬,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 没多久,顾惜抱着已经睡着的圆圆回来了,将小家伙安然的放在儿童房后,才出来看着客厅里的男人。 “季总,不要忘了我白天说过的话,这里并不欢迎你!” “以前是我的错,但我希望你可以放下过往的不愉快……”季慕礼皱起眉。 顾惜突然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又是为了顾婉清?如果受不了,你们可以滚啊!” 第28章 我真的知道错了 隔壁庭院。 季慕礼是被顾惜赶出来的,他脸色沉得可怕。 白居可站在一侧,好半晌不敢开口说一句,自家总裁的脸色实在太难看,这个时候谁敢触霉头? “村子的占地补偿款发下去了么?” “已经发下去了,之前您特意叮嘱过的一家,村长保证会格外照看,助学基金策划部正在加班,等您回去就可以给您看了。” 白居可的办事效率很高,仅是半天时间就做好了。 季慕礼点着头,烦躁的抵着太阳穴。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顾惜将自己赶出来的那句话。 她以前从不是这样的,两年时间怎么就变了这么多? 白居可看着他为难的神色,主动开口道:顾小姐下午给您做了甜品送过去,恐怕是看到了……” “明天起,我不再去录制现场。”季慕礼靠在椅背上,声音凝重。 时间一天天过去,结束时,顾惜和齐妙互留了联系方式,直接带着圆圆上了乔笑笑的车,离开了度假村。 季慕礼带着双胞胎站在庭院门口,远远的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中,扭过头朝白居可说道:“盯着乔笑笑的车。” 顾惜对他的排斥,极可能做出连夜搬家的事儿,只为了躲避他和孩子。 顾婉清脸色难看的站在他身后,指甲嵌进掌心里。 …… 三天后,季氏集团顶楼。 季慕礼站在落地窗前,神色染着烦躁:“所以,还没有消息?” 白居可垂下头,自责的握着拳头:“没有……那天车子跟丢后,就再也没有夫人的消息,但肯定没离开澜城。” 季慕礼从口袋中掏出一根香烟,“吧嗒”一声,跳动的火苗将其点燃,浓郁的尼古丁味充斥在口腔内。 顾惜,再一次离开了他的世界。 两年前的事,他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继续找!哪怕将整个澜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她!” 他声音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把这两年她在国外的经历查清楚,尤其是……那个男人。” 提起未曾见过面的人,季慕礼捏着香烟的手紧了又紧。 他真的好奇,到底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让她做出抛夫弃子的事儿来,真的处处比他好么? 办公室的空气瞬间降了几个度,白居可哪里还敢耽搁,立马就出了办公室。 郊外别墅。 顾惜在去录制衍生节目前,就给乔笑笑发了信息,连夜给她和圆圆进行了搬家。 离开度假村后,她和圆圆换了整整三次车,这才到达别墅。 幼儿园那边已经和老师打过了招呼,圆圆以后不会再过去了。 乔笑笑坐在沙发上,喝着顾惜刚刚冲泡好的美式,满意的点着头:“你这手艺,真是绝了!这三天,我可听说了季慕礼的人一直在找你,幸好我够机智,管国外的朋友借了这栋别墅。 今后你是怎么打算的?圆圆已经五岁了,用不了几年就要上学了,总不能继续带着她到处跑吧?一味的躲起来,可不是长久之计。” 顾惜放下手中的水壶,转身看着她:“最近我也在考虑,但眼下我不想再看见他们了!” 上次顾婉清可以弄伤圆圆,谁能防得住以后呢? 最终,衍生节目她选定了齐妙,这两天也要和她线上视频进行彩排《孔雀》。 月末的盛老爷子的大寿备受瞩目,这支舞绝对不能出问题。 “这件事儿以后再说,我不想再浪费脑细胞了!” 啊—— 突然别墅外传来一道小孩子的尖叫声,顾惜和乔笑笑互相对视一眼,连忙跑了出去。 只见圆圆蹲在一个小孩子旁边,关切着问道:“安安哥哥,你怎么在这?有没有摔疼啊。” 季安的两个膝盖磕破了,鲜血顺着小腿滑落而下,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小家伙疼得脸都白了,沮丧的低着头:“我和大家走散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季安?” 乔笑笑震惊的看着她。 季安听到声音后,猛地抬起头,看到站在她身边的顾惜,他瞬间红了眼眶,哽咽的声音带着悔恨和忐忑,“妈妈……疼……” 他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眼砸落而下:“我知道错了,妈妈别不要我!不要躲起来让我找不到你了。” 一声妈妈,叫得顾惜心脏痛。 之前再怎样愤怒、冷血,但看到他摔伤,她还是没办法装下去。 她快步走过去,轻轻地将季安抱在怀中:“安安别怕,妈妈在。” 季安双手拽着她的衣服:“是我错了,我不敢让姨姨进来伤害到妹妹!我真的知道错了。” “别哭了,季慕礼呢?他怎么没有看住你?”顾惜温柔的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声音染上冷意。 将他带回别墅,顾惜拿出医药箱简单的替他消毒、上药、包扎。 经过季安断断续续的叙述,她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幼儿园郊游,而他却意外和大部队走散了,不知不觉走到了这片别墅区,结果谁知道不知哪里跳出来一只狗,吓得他摔在了地上。 天气炎热,季安今天又穿的短裤,这一摔可是摔得不轻。 “你的手机呢?季慕礼不是给你和平平都配备了手机么?为什么不打电话求助?” “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季安自责的垂下头。 顾惜皱起眉,眼中罕见的划过一道冷意,凭借季慕礼的能力,怎会让季安丢失了整整两三个小时? 这个当父亲的到底在做什么? 她掏出手机,顾不上心中的顾忌,就要给季慕礼拨通电话。 可还不等打开通讯录,就被屏幕上自动弹出的新闻吸引了目光。 【惊!季氏集团总裁陪顾婉清出入妇产科,疑女方怀孕,似恋情曝光!】 硕大的标题,惊人的内容,让顾惜的脸儿彻底冷了下来。 原来是好事将近,就不再在乎和前妻生的孩子了么? “季总真是忙啊!” 顾惜咬牙切齿,忙得都没时间关心失踪的亲儿子了! “妈妈……怎么了?” 季安察觉到顾惜的异样,侧过头疑惑的看着她。 顾惜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心中下了某种决定:“安安,你要和妈妈一同生活么?” 第29章 履行不了身为父亲的职责 季安小小的身子颤了一下,疼得苍白的嘴唇抿在一起,迎着顾惜关切的眼神,最终用力的点头:“愿意,妈妈我是愿意的!哥哥也可以和妈妈一起生活么?” 顾惜原本悬着的心,瞬间落了下去,巴掌大的小脸儿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请问,有人在家么?” 门外,响起急切的声音。 透过窗户,看清站在门外的人后,乔笑笑轻轻扯了下顾惜的手臂:“季慕礼的助理来了,看来这件事儿没法善了。” “你带着两个孩子上楼休息,我去会会他。” 顾惜抬起脚,朝着门外走去。 白居可满脸焦急,接到幼儿园打来的电话后,他带着人就赶了过来,找了整整两个小时,恨不得将郊游的地方翻个底朝天,却还是没有季安的身影,不得已只能扩大搜索范围,只剩下这一片别墅区还没找过了。 带来的保镖挨家挨户敲门,务必要找到季安。 嘎吱—— 别墅的大门被推开,白居可脸上的急切在看到走出来的人影时,瞳孔骤然一缩。 “夫人?你怎么在这?” 顾惜面无表情走到他面前,冷漠道:“我和季慕礼已经离婚了,不再是劳什子夫人!回去告诉季慕礼,既然他不照顾孩子,履行不了身为父亲的职责,那季平、季安就都归我!” “这……这怎么能行呢?”白居可急得直搓手:“夫人,您真的误会了,季总真的是忙。” “误会?忙?”顾惜整个人被愤怒包围,掏出手机面对着白居可:“孩子丢了没空找,有空陪心上人去妇科,季总对忙的概念既然有自己的理解,那就想忙多久忙多久!安安不会和你离开,平平我也会接回来的!滚!” 猛烈的输出,让白居可愣在原地,他看着屏幕上滚动的画面,解释的话如鲠在喉。 顾惜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别墅里走去。 哒哒哒——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从四周出现四名训练有素的保镖,将白居可拦在门外。 上次圆圆受伤,顾惜就让乔笑笑帮忙请了四名保镖,杜绝同样的事再发生。 白居可站在原地,满脸焦急,掏出手机拨通季慕礼的号码。 【您所拔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一连串机械女音涌入耳中,季慕礼手机不离手,更不可能出现不接电话的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儿? “白秘书,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带人去把小少爷抢回来?” 白居可带来的人走上前,警惕的看着守在门口的四名大汉,对方只有四个,自己这边可是有二十几个,真要硬碰硬,一定可以把季安抢出来的! “抢什么枪?那是夫人!” 白居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说话的人,又无奈的看向眼前的别墅:“先回去吧,等联系上季总再说。” …… 顾惜回到楼上,发现季安已经躺在圆圆的小床上了,除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只是膝盖上的伤恐怕要修养一段时间了,稍有不慎就会容易留下疤。 季安看着守在床边的圆圆,眼神闪烁了两下,上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就也不会被顾婉清弄伤,还以为她再也不想和自己说话了,可刚刚居然大度的将她的儿童房让给了自己。 圆圆双手托着腮,笑弯的眼睛看着他:“安安哥哥,睡一觉就不痛了,妈妈一定可以照顾好你,不会留疤的,以前我学跆拳道,身上总是青紫的,但是没两天就好了!安安哥哥也会好起来的!” 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像百灵鸟一样使人欢悦愉快,季安咧了咧嘴角,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小手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奶糖放在圆圆手中:“爸爸说一天只能吃一颗,吃多了会长蛀牙,这是我从嘴巴下省出来的,给你吃!” 顾惜站在一侧,看着季安脸颊上浮现两坨异样的红晕,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滚烫滚烫的。 她拿过一片退烧药和温水,给季安喂下去后才说道:“睡上一觉就能退烧了,你安心在这里睡,不会有人把你抢走的。” 季安乖巧的躺下来,水汪汪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顾惜:“妈妈……可以给我讲故事么?” 他已经过了听故事睡觉的年纪,却怀念曾经顾惜一左一右将他和哥哥抱在怀中讲故事的场景。 真正思念的,是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 顾惜的鼻头突然发酸,像曾经一样躺在季安旁边,低声细语的讲着童话故事。 乔笑笑牵着圆圆的手,识趣的离开了房间。 季安睡得很快、很熟,顾惜替他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 回到客厅,乔笑笑抬眸看着她:“圆圆在你的房间午睡了,可以坐下来和我聊聊你到底怎么想的了吧,刚刚还说不想再有牵扯,可如果留下安安……” 顾惜坐在她对面,拿起美式喝了一口:“我把安安留下,定会惹怒季慕礼……想要争夺抚养权,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哎……好不容易找到新的住所,这才几天又暴露了。”乔笑笑翘起腿,盯着她:“真的值得么?” 顾惜沉默,在看到季安前,她想着和圆圆到一处季慕礼找不到的地方,但是在看到他对儿子不管不顾后,所有的计划都变得不重要了。 “值得!” 顾惜回答得很干脆:“安安应该是吓到了,晚上会烧得更高。” “既然你考虑清楚了,那我就先走了,我会再派几个人过来,免得季慕礼找上门你吃亏。” 送走乔笑笑,顾惜又折返回季安的房间,守在小家伙身边。 期间对他进行物理降温,生怕烧坏了身子。 这一睡,整整睡了一下午。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顾惜才去厨房熬煮白粥,热腾腾的药膳粥端上桌时,两个小家伙手牵着手从楼上下来。 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季安和圆圆就摒弃了之前的不愉,完全成了最要好的兄妹。 “洗洗手,快过来喝粥。” 顾惜温和的笑着。 三人坐在餐桌上,季安的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 温馨之时,门外却传来吵闹的声音:“让顾惜出来见我!” 第30章 两年不见,本事见涨 一阵吵闹声过后,别墅的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季慕礼修长的身影走进来。 一身冷气,席卷偌大客厅。 季慕礼一身修剪得体的西装,将身材拉得越发挺立,清冷矜贵,狭长的眼眸却迸迸发出浓浓冷意,薄唇抿在一处,目光幽深的盯着眼前。 身后站了一排他带来的保镖,恭敬的站在不远处,将顾惜的人尽数拦在门外。 看到季安坐在两人中间,脸上是开怀的笑容,他心头猛地一痛。 这两年,他工作繁忙,尽量抽出时间陪着孩子,可他们脸上的笑容反而越来越少,尤其是早慧的季平,更是鲜少露出笑容,季安虽说性子直爽,但更多的还是喜欢沉默独处。 可在顾惜身边,却如此不同。 “爸爸……” 季安愣了一下,自责的低下头。 顾惜放下碗筷,绕过两个小家伙身边时,特意停顿了下脚步,轻轻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继续吃,有妈妈在,不要怕!” 她走到季慕礼身边,无视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 其实早在他的人进入别墅区的时候,她就接到了消息。 决定将季安留下时,她就知道季慕礼找上门不过是时间问题。 男人不重要,但是孩子她必须留下,既然季慕礼和顾婉清马上有新的孩子,那她的孩子就会成为顾婉清的眼中钉、肉中刺,继续留在季家只会给顾婉清下手的机会。 她绝不同意,让双胞胎受到一点威胁! 季慕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谁允许你私自扣下我儿子?” 顾惜嗤笑一声,不卑不亢的仰头看他:“不留下,难道让他成为你的拖油瓶?成为你白月光的眼中钉?更何况,我是他亲妈!不用别人允许!” 季慕礼垂在两侧得手紧握成拳,因为过于用力,手背上浮现青筋:“现在知道了?两年前离开的时候怎么没有犹豫?抛夫弃子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身份?” 提起两年前,顾惜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她一个箭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季慕礼的领口,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以为我想扔下他们?不是别无选择,我怎会将他们留给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爸爸?口口声声质问我,难道你负起责任了?安安丢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陪顾婉清去医院!” 季慕礼的反驳就要脱口而出时,目光突然锁定在顾惜眼尾的泪花,一时间心头竟然涌现复杂的情绪。 “我们的事,为什么一定要扯上婉清?你非要针对她么?” 针对? 真是个可笑的字眼。 顾惜只觉的心脏被一只大手捏着,沉重的快喘不上气。 “你觉得是针对,那便是吧。” 对牛弹琴就是单纯的浪费口水,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永远都是错的!哪怕事实摆在眼前,他也能为顾婉清找到借口、说辞。 装睡的人,除非自愿醒来,否则谁都叫不醒。 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当初是我挡了你和顾婉清的桃花,那我就让位!如今我的孩子挡了你们的幸福,那我就带走他们!平平、安安,我会抚养。” “不可能!” 提起抚养权,季慕礼的眸子如鹰隼般:“哪怕你是孩子的生母,也不可能带走他们!想要争夺抚养权,你也必输无疑! 这次我可以不计较,但再有下次,别怪我对你出手!” 话里话外,全是威胁。 顾惜深知他的秉性,从不说笑,而且澜城首富,确实有让她混不下去的资本。 火药味在空气中交织,涉及到孩子的问题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爸爸,妈妈!” 一道童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两人僵持的氛围猛地消散。 顾惜松开季慕礼的领口,扭过头笑得僵硬的看向走过来的季安:“怎么了?安安。” 季安轻轻地拉住她的手:“妈妈,不要和爸爸吵架,也不要因为我哭了……” 餐厅距离客厅有一段距离,哪怕两人尽可能的压低音量,可他和圆圆趴在墙角处还是听到了。 尤其是看到顾惜泛红的眼尾,他心里难受极了。 他不是第一次看见顾惜哭,以前她就经常一个人偷偷哭,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大人的情绪。 但这两年,他明白了很多。 他怕,怕妈妈哭了后再突然消失,他不想再伤她的心了。 顾惜蹲下身子摸着他的小脸儿:“安安放心,妈妈没有和爸爸吵架,妈妈既然决定留下你,就不会让你离开了。” 季慕礼站在一侧,垂在两侧手紧握成拳。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处理方式有问题! 顾惜缓缓站直身子,余光时不时的飘向手机。 嗡—— 手机突然震动,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内容后,她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搞定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季慕礼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他皱起眉头选择拒接。 可一次又一次打进来的电话,似是催命一般。 顾惜唇角含笑:“季总,不接么?” 季慕礼的脸色瞬间阴沉,在她的注视下按下了接听键:“慕礼,记者把家给围住了!婉清现在连家门都出不了了!你看这该怎么办啊?” 他猛地抬起头,迎上顾惜似笑非笑的目光,眼神逐渐变得冰冷:“是你做的。” “季总,你该做出选择了。” 顾惜往前站了一步,挡住季安的身子:“女人和儿子,你选哪个?” 就在此时,又是一群记者涌入到别墅门口,不停闪烁的闪光灯疯狂朝着里面拍着。 顾惜嘴角的笑意逐渐变大,“听说季总对北城的项目很感兴趣,眼下是竞标的关键,在这期间传出和前妻争抢抚养权的绯闻,恐怕会有些棘手吧?” 两处开花,无论是为了顾婉清,还是北城项目,季慕礼今天都无法带走季安。 “咳咳咳——” 季安突然咳得猛烈,泪眼婆娑的看向季慕礼:“爸爸,我好像又发烧了……” 希望他的示弱,能让季慕礼有台阶下。 季慕礼目光幽深,紧紧盯着顾惜的眼睛:“两年不见,本事见涨。” 顾惜不甘示弱:“我的本事,季总还未彻底领教呢!” 第31章 你该知道,我们本就没有什么 季慕礼最终没能带走季安,沉着脸离开了别墅。 守在门口处的记者们有序离开。 顾惜站在原地,看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捏紧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掌心内,是被指甲抠出来的月牙状。 “妈妈……” 季安轻轻地摇晃着她的手臂,眼神里全是担忧:“你很热么?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 顾惜伸手擦拭了下额头上细密的汗水,蹲下身子勾勾唇:“确实有点热,安安去和妹妹玩吧,等妈妈刷完碗,再给你们讲故事睡觉好不好?” “好!” 季安勾起唇角,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欢喜。 顾惜站起身子,看着小家伙离开的背影,堵在胸口内的那口浊气终于吐了出来。 哪怕十拿九稳,可真的正面和季慕礼正面对抗时,还是要承受着极大的压迫力。 但不管怎样,如今季安是留下了。 唯一还剩下的,便是季平了…… 顾惜转过身,目光复杂的看向空无一人的庭院,无论如何,季平也要抢过来才行! …… 顾家。 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门口,早已守候多时的记者一拥而上,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季慕礼从车上下来,不怒自威的气场让原本跃跃欲试的记者们熄了火。 他刀锋般的目光环顾四周,最终落在为首的娱记身上:“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稍后官博会做出声明!再不离开,你们会没了工作。” 他用淡薄的语气,说着最具威慑力的话。 在场的所有记者齐齐愣了一瞬,最终只能不情愿的散去。 记者刚散开,顾家紧闭的大门就打开了。 顾母苏柔面露急切,小跑到他身边:“慕礼,你可算是过来了,婉清在家里哭个不停,说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去看看她。”季慕礼迈着脚步,朝着二楼卧室的方向走过去。 顾婉清的门房紧闭,从里面传来抽噎的声音。 咚咚咚—— 季慕礼叩响房门:“婉清,是我。” 嘎吱—— 卧室的门被推开,下一秒,一道柔软的身体扑进了季慕礼的怀中。 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将顾婉清轻轻推开:“网上的新闻我会处理,不会影响到你的。” “不是的……” 顾婉清摇着头,轻轻地咬着嘴唇:“是我不好,给你添了麻烦,如果不是我为了控制体重导致身体出了问题,你也不会陪我去医院被拍了。” 她本就苍白的脸色,随着抽噎多了分病态。 季慕礼扶着她的手臂:“如果这样说,那还是我的问题!因为孩子,你才两年没能站在舞台上,我说过会补偿你的。” “你……对我只是补偿么?”顾婉清仰着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凄楚的目光惹人怜爱。 季慕礼却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她的距离。 “你该知道,我们本就没有什么。” …… 夜色降临,顾惜陪着两个小家伙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桌上摆着她刚切好的水果。 季安和圆圆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别墅内,欢声笑语让空旷的别墅不再冷清。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顾惜站起身走到门口。 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白居可,她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你怎么又来了?还想要带走安安么?这次季慕礼连面都不想出了?” 她的语气越来越冷,眼神越发凌厉。 白居可连忙将身子让开,露出一个乖巧的身影:“夫人,季总还没回家,平小少爷听说安小少爷在您这,我实在没办法……您能帮忙照看一下么?” 刚刚有一瞬间,他发现顾惜看自己的眼神和季慕礼一样具有浓重压迫性,哪怕只是简单的对视都做不到。 顾惜震惊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季平,眼神复杂的看着白居可:“你就不怕季慕礼处置你?” “夫人,您是孩子的母亲,总归不会害了他们的。”白居可尴尬的笑着。 如果有办法,他也不会将季平送过来了,可季平一个人在家,说着悲春伤秋的词句,他是真的怕了。 这万一出个好歹,谁能担待得起啊! 而且,他还有私心…… 自家总裁一定会理解的。 “夫人,平小少爷就交给您照顾了,我还要去找季总!” 说完,一溜烟的离开了。 顾惜看着白居可离开的背影皱起了眉头,他之前不是挺稳重的么?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靠谱了? “妈妈……” 季平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将顾惜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蹲下身子,轻轻地揉了揉季平的头发:“你想要和我一起生活么?不再和季慕礼在一起。” “想!”季平回答得很干脆,没有季安的犹豫。 顾惜不免愣了一下,毕竟是七年父子,怎么做到说舍弃就舍弃的? 许是季慕礼平时为了陪伴顾婉清,疏忽了对孩子的关心,这才让季平失望的放弃了他。 她深吸一口气,拉着季平的手走进别墅:“安安,圆圆!你们看谁来了?” 原本还在看动画片的两人,齐刷刷的扭过头,看到季平时,小家伙们猛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慢点!” 顾惜吓得呼吸一滞,确认三人无碍后,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时间已经不早了,该回房间睡觉了。” 因为季平和季安的到来,圆圆主动让出了她的儿童房,将两个小家伙哄睡着后,才回到房间躺在圆圆身边。 熟睡中的圆圆嘴角微微上扬,肉嘟嘟的小脸儿上挂满了幸福。 顾惜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头:“看来圆圆真的很喜欢哥哥们啊……” 隔壁,原本已经睡着的季平突然睁开了眼睛,翻转过身子掏出电话手表,快速给白居可发送着信息。 【一切顺利!】 【平小少爷,你可别是忽悠我啊,我这可是赌上了职业生涯……】 【放心吧,按照我说的和爸爸交代,他只会给你升职加薪!】 发完信息,季平重新躺在小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唇角微微上扬。 还未睡熟的季安揉搓着眼睛,声音黏糊糊的:“哥哥,你怎么还不睡啊?是认床么?” “弟弟,你想让爸爸和妈妈重新在一起么?” 第32章 送个人情 这边的顾惜刚躺下,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 她站起身,披上外套打开门,只见季平面露凝重:“妈妈,白秘书在门外,有事想见您。” 上次在度假村,就是因为季安让顾婉清进门,这才有了后续的冲突。 没有得到顾惜的同意,季平不敢让任何人进别墅。 三分钟前,季平还在和季安聊天,商量着如何让顾惜和季慕礼重修旧好,直到白居可急促的电话打进来。 “妈妈,如果你不想见,我会让他离开。”季平见她许久不说话,抿了抿唇,酷似季慕礼的小脸儿挂满凝重。 顾惜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弟弟、妹妹已经睡了,你也回房间休息吧,我会去见白秘书。” 季平的顾虑,她看得出来。 早慧的孩子,心中的顾虑和担忧就是会比旁人多些,想必是出了急事,否则季平也不会冒着惹恼自己的风险前来敲门。 “听话,早点回去睡,妈妈会处理的。” 她温和的声音似是有着让人心安的魔力,季平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 顾惜打开别墅大门时,白居可站在保镖守卫范围之外,恪守本分没有逾越半步。 看到她出现,他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夫人,现在只有您能救季总了!” 顾惜走到他面前,眼神冰冷的抬眸看他:“季慕礼神通广大,还能有他办不了的事儿?我看是你们想借机将我支开,好抢孩子吧!” 偌大澜城,首富季家,谁不开眼的给季慕礼制造麻烦?如果是他都解决不了的麻烦,难道找她就有用? 季慕礼满腹算计,怎会轻易放弃双胞胎的抚养权?哪怕他马上就要有和顾婉清的孩子,但属于她的孩子,哪怕养废也不允许她染指。 真是恶毒又小气! 白居可见她误会,连忙摇头:“夫人您真的误会了,今晚不会有任何人带走两位小少爷!季总刚刚给我发了消息,我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不信您看!” 说着,他便将手机递了过来。 【顾家,速来。】 简单的四个字,看样子是时间紧促下发出来的。 可顾家巴结季慕礼都来不及呢,又怎会…… 突然,顾惜瞳孔一缩,嘴角勾起一道嘲弄的笑容:“你带人过去不就好了?顾家真能拦得住他的人?” 更何况他们才是一家人,找自己这个“外人”做什么? 还要去挡着他和顾婉清的好事不成? 白居可急得眼睛都红了:“我给司机打电话了,可是顾家不让人进,而且说如果硬闯就报警,说我们……非法闯入私人住宅。” 在不明情况下,白居可怎敢轻易行动,万一顾家真的报了警,娱记闻着味就过来了! “夫人!您是顾家大小姐,现在只有您才能进去见到季总!就当是我求求您了。”白居可急得不行。 可顾惜的脸色依旧没有变化,只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我说过,我和季慕礼没关系了!顾家……我也不打算认!”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白居可想要上前,却被守在两边的保镖伸手挡住,大有再近一步就动手的趋势。 他把着保镖的手臂,踮起脚朝顾惜的方向大喊道:“顾小姐!我知道您想要抚养权,今天只要你能帮了季总,也许他会让步!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你们要是闹得太难看,到头来受伤的只会是孩子啊!” 顾惜离开的脚步顿了下,缓慢的转过身子,凝视着身后急得满脸涨红的白居可。 突然,她咧嘴一笑:“不愧是跟在季慕礼身边多年的人。” 可以轻易就拿捏住她在意的点。 想要和季慕礼抢夺抚养权,是不可能速战速决的,但她只想尽快将双胞胎接到身边来,不想和季慕礼、顾家再有牵连。 如果今夜可以送季慕礼一份人情,那抚养权的事儿就还有得谈。 她不介意和季慕礼撕破脸皮,但是不得不顾忌双胞胎的感受,尤其是小孩子的心理健康,真的很重要! “十分钟,我和你去一趟。”顾惜转身回了别墅。 白居可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不停地朝她的方向道谢:“谢谢你顾小姐!” 十分钟后,顾惜换完一身衣服再次出来,朝身旁的保镖说道:“不准任何人带走孩子!” “是,顾小姐!”保镖齐声应道。 白居可迎着顾惜上了车,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径直朝着顾家的方向过去。 “我只负责让你见到季慕礼,其他事一概不管!” “夫……顾小姐,今天无论怎样,我都很感谢你。”白居可声音沉闷闷的。 半小时后,顾家。 “顾先生,您就让我们进去吧,季总找我们。” 司机神色为难,所有人都知道季慕礼和顾家关系交好,这两年经常有交集,顾婉清极可能成为新的季夫人。 冒然硬闯,只怕坏了两家的关系,如果因此惹恼季慕礼,丢工作都是小事了,只怕遭封杀,在澜城混不下去了! 顾父顾海洋怒目而视,大吼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季总早就离开了!找人别来顾家!” “您让我进去找一圈就行,找不到季总我会立马离开的!” “滚蛋!你什么东西居然还想进我顾家门?你敢踏进来一步,我就直接报警!”顾海洋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打下“110”三个数字。 苏柔站在他身侧,淡淡的笑了笑:“我们和慕礼关系好,你也是知道的!难道还能骗你么?我们顾家也是要脸的,藏人这种事怎么做得出来呢?” 就在此时,三两黑色轿车停在顾家门前。 门口的三人齐刷刷朝着来人看去,只见一道凹凸有致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爸妈,我们又见面了。” 顾惜带着白居可走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守在家门口的两人:“顾家还有脸面可要么?两年前顾婉清酒驾、勾引姐夫,脸面不是早就丢没了么?” “混账东西!谁让你来的?”顾海洋脸色阴沉,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白居可。 白居可再次恢复成沉着冷静:“既然顾总说外人不可以进,可顾惜小姐是顾家大小姐,不算外人!” 顾惜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俩人:“我回家不会也要报警吧?就算警察来了,最多就算家庭纠纷,还是拦不住我的。” 第33章 顾家哪还有脸面? 顾家门口,双方僵持。 顾惜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家父母,抬手一挥,只见数名保镖出现在她身后。 “今天顾家的门,我无论如何都要进去,如果爸妈非要拦着我,我不介意硬闯!” 训练有素的保镖站得笔挺,双臂爆棚的肌肉吓得顾海洋往后退了两步。 苏柔扶着他,恶狠狠的瞪向顾惜:“你还要对父母动手么?你这是大逆不道!” “母慈子才孝。” 顾惜走进别墅,冷漠的看向两人:“你们疼爱过我么?” 白居可带着保镖进来,不由分说的径直朝着楼上过去。 苏柔见状,脸色瞬间一白,挡在楼梯口:“你们干什么?私闯民宅么?啊——” 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被顾惜给推到一边了。 顾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让朋友帮忙搬点自己的东西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楼上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说完,不再去管顾家父母,径直朝着二楼的方向过去。 楼下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顾婉清一直没出现,这本就不正常。 “白秘书,这间房从里面锁住了!”冲在前方的保镖皱起眉头,等待白居可下命令。 顾惜看着紧闭的房间大门,脸色沉得可怕,“撞开!” “顾小姐,这会不会不太好?”白居可有些犹豫。 顾惜直接推开挡在门口的保镖,抬起脚“砰砰”两下,就将门给踹开了。 “啊!你们是谁?”衣不蔽体的顾婉清看见闯进来的人,胡乱的抓起被子遮盖身子。 季慕礼躺在床上,失去意识,脸颊飞起两道不正常的红晕,白衬衫的扣子被解开,胸膛处布满口红印。 白居可见状脸色瞬间一变,立马让保镖将季慕礼从床上带走。 顾婉清脸色惨白,恶狠狠的瞪着门外的顾惜:“是你!” “对啊,是我。”顾惜冷漠的看着她:“设计爬上季慕礼的床,就为了稳固季夫人的位置?这就是你们口中的脸面?” 早在看到守在门口的父母时,她就猜到顾家有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让顾婉清爬上季慕礼的床。 难道…… 她的目光看向顾婉清平坦的小腹,并没有怀孕的样子。 眉头皱在一起,她眼中勾起疑惑。 不是怀了季慕礼的孩子了么?为什么还要和他发生关系? “顾惜!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季夫人的位置!离开的两年不过是你的欲擒故纵!当初是你破坏我和慕礼,这一次我不会再把他让给你了!”顾婉清恶狠狠的瞪着她。 顾惜却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膀:“以为我看得上他?你要是真有能力,就拿到名份!顺便给他吹吹枕边风,别和我抢抚养权。” 转身之际,她讥讽的看着落魄的顾婉清:“你……也不过如此!为了目的,不也没了清高?” 嗤笑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让顾婉清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顾惜回到楼下时,一眼就看见顾海洋和苏柔拉扯着保镖,不肯让他们将季慕礼带走。 白居可一把将两人推开,脸色冷得可怕:“你们最好祈祷季总没事,否则一定饶不了你们!” 昏迷中的季慕礼已经被送上车,顾惜也从楼上下来了。 顾海洋指着她破口大骂:“孽障!顾家怎么就有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顾惜,你非要毁了顾家,毁了你妹妹么?你就该死在外面!”苏柔愤恨的咬牙切齿。 顾惜停住脚步,扭过头冷漠的看着两人:“好巧,我也早当自己父母死了!今日之后,我们互不相干!有空骂我,还是想想怎么和季慕礼交代吧!想要生米煮成熟饭,让季慕礼不得不娶了顾婉清?网上的绯闻,恐怕也是你们的自导自演吧?” 今晚这一遭,顾惜想明白了很多事。 一语中的,顾家父母脸色更难看了。 顾惜离开的很干脆,走出别墅后就看见白居可站在车边:“顾小姐,等下我会让司机送您回去,季总的状况不对劲,需要立马送医。” “嗯!” 顾惜点点头,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擦过,从头到尾没看季慕礼一眼:“别忘了提醒他,这份人情是要还的!我的出场费,可不低!” “顾小姐,其实白天的绯闻,不是您想的那样的。”白居可想要替季慕礼辩解两句。 已经坐上车的顾惜摇下车窗,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只有一片冰冷:“事实如何我并不关心!顾婉清怀没怀他的孩子也与我无关!我只是想要要回我的孩子而已。” 直到车子离开,白居可才回过神将季慕礼亲自送到医院。 顾惜回到家,发现三个孩子已经睡熟了,白居可还算守信,没有趁她离开带走双胞胎。 脱下身上外套,她重新躺在圆圆身边,大脑却一片清明。 难道自己离开的这两年,顾婉清没能得手么? 原以为让了位置,季慕礼就会迫不及待的将她娶进门,结果现在连个公开名分都没有。 而自己的回归,显然给顾婉清带来的危机感,这才铤而走险选择给季慕礼下药。 一旦事成,顾婉清必会成为季慕礼的妻子! 扭过头,她看着躺在身边的圆圆,轻轻将她抱入怀中,将脑中复杂的想法摇晃出去,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医院。 季慕礼醒来时已是深夜,大脑一阵晕眩,恶心反胃的感觉让他全身不适。 “季总,您可算醒了。”白居可守在床边。 季慕礼伸手轻轻揉了揉额头,“你怎么到得这么晚?什么事情耽搁了?” 男人的声音很冷,白居可只好将顾家父母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他。 他的眸色逐渐加深,薄唇抿在一起。 白居可偷偷瞟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幸好夫人出面了,否则今晚……” “顾惜?是她帮的我?”季慕礼回过神,略显惊讶。 白居可点点头:“夫人让我告诉您,这份人情是需要还的!现在两位小少爷都在她那里……” “居然学会和我谈条件了。”季慕礼冷笑一声,放在被子上的手紧握成拳。 想要靠着这份人情就抢走双胞胎的抚养权?简直是在做梦! 他决不允许,双胞胎管别的男人叫爸爸! 第34章 报恩的方式 第二天,顾惜是在一阵痒意下醒过来的,只见三个小家伙趴在床边,圆圆正用羊角辫给她挠痒痒。 季安双手扒着床边,轻轻摇晃着她的手臂:“妈妈,你该起床了!我们要一起吃早饭的!” 季平安静的站在一旁,但时不时上扬的嘴角,还是能看出他的心情很是不错。 可不知为何,顾惜在三人眼中看出了一丝狡黠。 是她看错了么? 顾惜揉着晕乎乎的头,看了眼时间发现居然已经七点半了,慌张的就要下楼:“今天起来晚了,现在就去给你们做早饭。” “不着急,妈妈你先洗漱一下吧。”季平拉住了她,朝另外两人看了一眼,二人会意一起推着她的腰朝卫生间过去:“妈妈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等到顾惜洗漱好,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出来,就被圆圆拉着手朝楼下走去。 刚到客厅,一股香味传来。 “是笑笑来了么?我说你们怎么不着急吃早饭……”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系着围裙的男人端着中式早餐放在餐桌上。 顾惜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明亮的眸子眯成一条缝隙,迸发出冷光,“你怎么在这?” 说完,她看向一旁的季平和季安,有了上次的教训,难道他们还没长记性? 两个小家伙心虚的将目光看向一旁,不敢和她对视。 摆好碗筷的季慕礼站直身子,围裙下的白衬衫将身材完美勾勒,尤其是将袖子撸起来的小臂,线条完美,没有一丝赘肉,此刻的他人夫感十足。 “我是来还人情的。”季慕礼薄唇上扬。 谁说人情必须是让出抚养权?他有他的方式,怎会被顾惜牵着鼻子走? 顾惜看了眼早餐,一言不发。 不愧是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处境成为劣势。 “妈妈,我饿了。”圆圆拽了拽她的手:“季叔叔忙了好久,别墅的门是我开的,他保证不会强行带走哥哥们的。” 顾惜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小脸儿:“既然饿了,那就快去吃吧。” 扭头,她看向双胞胎:“等下还要去幼儿园,快去吃饭。” “知道了,妈妈!”季平、季安异口同声。 三个小家伙乖顺的坐在位置上,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顾惜无视季慕礼,坐下后一言不发的吃着早餐。 饭后,季慕礼让白居可将三人送去幼儿园,顾惜没有阻拦。 新住址已经暴露了,没必要再给圆圆找新的幼儿园。 躲的了一时,却躱不了一世,更何况她又不是过错方,为什么要躲藏着过日子? 季慕礼坐在餐桌旁,也没急着去公司。 两人对视,目光在空气中交织,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顾惜双手放在桌面上,声音冷冰冰的:“季总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现在的报恩,我并不需要。” “可抚养权,我是不会让的。”季慕礼平静的说着:“孩子们很想你,我不介意他们和你接触,但想要直接抢走他们,我是不会允许的。” 叮咚—— 门铃声响起,顾惜疑惑的看向门口,她不记得今天会来客人。 站起身,她打开门,只见快递小哥身后摆放着一个个大箱子。 “请您签收一下。” “你们送错地址了吧,我没买东西。”顾惜摇摇头。 下一秒,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拿过了快递小哥递来的单子:“是我买的。” 季慕礼将签好的单子还给对方:“帮忙把东西搬进去吧。” “季慕礼!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是我家!”顾惜气得小脸涨红,显然是被他一通骚操作气到了。 可当事人却没有自觉性,自顾自的指挥着人将家具搬到客房。 他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既然还人情,就要拿出态度来!一个礼拜,照顾你的起居饮食,便是我的报恩。” “无可救药。” 顾惜摔门离开,刚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看着身后的别墅,气鼓鼓道:“有没有搞错?这是我家!” …… “哈哈哈!笑死我了,所以现在季慕礼成功住进去了?而且还要给你做牛做马?” 乔笑笑笑的肚子疼,眼角也挂上了泪花,不停的拍着桌子:“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像是被无赖给穿上了呢?” “他就是个无赖!”顾惜咬牙切齿:“早知道昨晚帮忙会招惹上他,我宁可让顾家奸计得逞!”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乔笑笑走到她身边,双手搭放在她的肩膀上:“好女怕缠郎,更何况他还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哪怕抢来了抚养权,也不能阻碍他们见面吧? 但是你要控制好自己,决不能重蹈覆辙了!季慕礼,不是值得托付的人。” 顾惜怎会不明白? 季慕礼本身就是个大麻烦,还是顾婉清势必拿下的目标。 只要和他们牵扯上,就准没好事! “我今晚回去,会把他赶走。”顾惜深吸一口气,似是下了某种决定。 乔笑笑看了眼时间:“盛总已经到了,我们过去吧。” 两人去了会客室。 推门而入,便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坐在沙发上。 男人带着金丝框眼镜,头发梳到后面,一张极为英俊的脸露在空气中,温和的气场让人觉得舒适。 “盛总,让您久等了。”乔笑笑带着顾惜从容自在的坐在盛淮安对面的沙发上:“这位就是rita?顾。” “顾老师您好。”盛淮安礼貌性的伸出手。 两人的手掌握在一起,他敏锐地注意到顾惜看向自己的目光染着疑惑:“顾老师,怎么这么看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没……” 顾惜尴尬的收回目光,刚刚在看到盛淮安时,有一瞬间恍惚,只觉得莫名的熟悉。 明明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为何会有这种错觉? “盛总,我们之前……有见过么?” “我一直生活在京市,可能是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吧,所以才给了顾老师这种错觉。”盛淮安用玩笑的口吻打破此时的尴尬。 顾惜笑了笑,按捺住心中的异样。 可她不会感觉错的啊,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第35章 你我从不是那种关系 此次盛淮安来澜城,是为了月末盛老爷子的八十大寿,盛家虽为京城四大家族,可老家却在澜城。 为了这场大寿,盛家继承人盛淮安可是没少费心思。 托乔笑笑做中间人,帮着跟顾惜牵线搭桥,双方的交谈很顺利,仅用了半个小时就商定好了月末的演出。 临走时,盛淮安将名片留给了顾惜:“顾老师,上次巅峰舞会还没和您道谢,如果不是您,恐怕真就出大事故了。” 提起上次的事,他无奈的笑道:“我没想到,真会有裁判被收买。” “应该是我谢谢盛总才是,如果不是您的坚持,我也没办法硬刚节目组和其他人。”顾惜礼貌性的回答。 乔笑笑走在旁边,看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眼睛不知何时笑弯了。 直到将盛淮安送走,她才轻轻撞了一下顾惜的肩膀:“你刚才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啊,不会恋爱脑又发作了吧?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很适合你,而且这些年身边没有一个异性,在这个圈子里能洁身自好的人,可不多见了。” 顾惜没有听出她话语中的打趣,而是扭过头认真的问道:“你没觉得他很眼熟么?” “眼熟?” 乔笑笑愣了一瞬:“毕竟是财经杂志上的常客,你觉得眼熟也是正常的。” “不是……我从不关注财经,但是这张脸就是觉得很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能和我多说说他的事儿么?” 顾惜从不会对别人私事感兴趣的人,但今天的盛淮安,让她感到不安。 这样的感觉以前从未出现过。 乔笑笑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缓缓开口;“其实有关他的消息并不多,这些年一直单身也是因为早年间有个白月光,只可惜白月光家境普通,盛家长辈很反对两人交往,最后白月光出国留学,听说出了意外,死在了国外。” 从那之后,盛淮安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股脑的在盛家站稳脚跟,凭借自身强大的能力掌控整个盛氏集团。 只可惜,他强大了,但爱人也不在了。 顾惜挺直身子,眼神复杂的朝着前方看去:“也是个可怜人……” “是啊,这个圈子里,可没有几个人能做主婚姻的,大多数都是联姻,只可惜有情人不能长久,现在也是天人永隔了。”乔笑笑惋惜道。 季氏集团。 季慕礼坐在办公室内,一张极为英俊的脸上挂满冷霜。 白居可站在他对面,双腿不由得打颤:“季总,昨天……您被下药了。” “下药?”季慕礼冷笑。 昨天喝完苏柔送上楼的参汤后,他的意识就模糊了起来,在昏迷前给白居可放松了最后一条信息,便不省人事了。 这些年,他因为对顾婉清的愧疚,没少帮扶顾家。 可他们,居然胃口越来越大了,甚至敢直接给他下药! 白居可见他神色冰冷,几次欲言又止。 季慕礼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你想说什么?” “季总,早上顾小姐联系我了,说……想和您见一面,给她一次解释的机会。” “既然想解释,为什么不来公司?”他声音冰冷。 白居可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因为昨晚顾小姐也被送去了医院,听说……体内也有着和您一样的药物成分。” “嗯?”季慕礼抬眸,眼神变得复杂。 犹豫半晌后,他拿起放在旁边的外套走了出去:“既如此,那就过去看看吧。” 他倒是想要知道,昨晚的真相到底如何。 来到医院,顾婉清躺在床上,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满是苍白。 季慕礼神色清冷,没有主动开口,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顾婉清噙着泪,口唇嗫嚅着:“慕礼……昨天都是我不好,差点就害了你。” “到底怎么回事?”顾婉清心头一颤,贝齿咬着嘴唇:“是爸妈……见我们两年都还没在一起,这才出此下策,而且看见姐姐针对我,担心她在你面前说我坏话,彻底封杀我。” 她哽咽着:“爸妈也是好心,只是用错了方式方法。” “你没告诉他们么?”季慕礼眉头皱了皱:“你我,从不是那种关系!” “但是他们不理解,只认为我们是一对儿!而且你也知道,我在家里哪有话语权啊,不过是父亲的一枚棋子!当初……姐姐爬上了你的床,我再难过、伤心,也被他强制送出了国。”顾婉清抽噎着。 季慕礼脸上的冷意,在看到她这副模样时,再一次心软了。 七年前,是他对不起顾婉清。 如果不是他着了顾惜的道,又怎会让她失魂落魄的出国? 这一走,便是整整五年。 好不容易在舞界有了名气,却又因为一场酒驾被毁了。 季慕礼对她,只有愧疚。 “既然你在顾家处处受压迫,为什么还要留在那里?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脱离顾家的掌控。” 听到这番话,顾婉清放在被子上的手紧了又紧,心中更多的是不甘和愤恨。 话都说得这样明白了,他为什么就不能娶自己? 反而是要帮她脱离顾家! 这两年,季慕礼因为愧疚才留在她身边,无视外界绯闻,也是单纯的为了保护她不受潜规则和酒桌文化的困扰。 但这些,都不是顾婉清想要的。 她抬起头,凄楚一笑:“可他们……终究是我的父母啊,我怎么舍得?” “你就是太善良,反而进退两难。”季慕礼清冷的说道:“这次的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追究,但如果再有下一次,给顾家的扶持,我会尽数收回!” “我会告诉爸妈的,今天找你来,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我是心肠歹毒的人……”顾婉清可怜巴巴的垂眸,试图拉着季慕礼的袖子。 季慕礼下意识闪开,看了她一眼,没有过多言语,离开了病房。 他刚走,顾婉清的神色瞬间变得狰狞,拳头捏得紧紧的。 “顾惜,如果不是你昨天坏了我的好事,今天我又怎会如此被动?” 季慕礼这棵大树,她可要抱一辈子呢! 第36章 妈妈要给我找个爸爸么? 顾惜离开乔氏集团时,已经是下午了。 幼儿园四点半放学,她便开着车过去了。 此时的幼儿园内,三个小家伙坐在小板凳上。 圆圆带着稚气的小脸儿布着凝重,“我理解你们想撮合季叔叔和妈妈,可是我还是不放心,我们都没有问过妈妈的意见,把她惹生气就不好了。而且我看你们的爸爸对妈妈也不是很好。” 毕竟之前在度假村,季慕礼分明是偏向坏阿姨的,真正的在乎是要无条件相信顾惜的,而不是一次次伤害。 “今天,我同意他进来,是因为想帮助妈妈留下哥哥的……”圆圆的小手不停地搓着,巴掌大的小脸儿有些懊悔。 今天到了幼儿园后,她从季平、季安的口中得知,原来他们是为了撮合妈妈和季慕礼重修旧好。 这怎么能行呢? 季平看她的为难,声音软了下来:“我知道你的顾虑,担心爸爸会对妈妈不好,但是妈妈离开的这两年,爸爸身边除了姨姨外没再有其他人,可是姨姨不会成为我和安安新妈妈的。爸爸……是喜欢妈妈的。” 季安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的点着头:“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考察爸爸一段时间,我们不会逼迫你的。” 两个小家伙早就达成了共识,不想离开爸爸、妈妈任何一方,就只有让他们复合,这样就不会有选择哪一方的困扰了。 只是……圆圆关注的点,为什么不是她的爸爸? 季平眼神变幻着,试探性的说道:“圆圆,你是因为你爸爸么?” “我没……” 圆圆的话戛然而止,心虚的看向旁处:“就当是吧。” 季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心中有着雀跃。 他见过季慕礼深夜一人在书房买醉,嘴中一遍遍念叨着“对不起”。 大人都说酒后吐真言,季平也相信季慕礼是发自内心想要和顾惜道歉的,只是大人的世界太复杂,总是心口不一。 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圆圆刚刚的反应,认识到现在,她从未提过“爸爸”这两字,难道他们的感情不好么? 既然新爸爸对妈妈不好,那他就没资格和妈妈在一起! 顾惜,值得更好的。 “圆圆,妈妈来接你了。” 幼儿园的老师走过来,牵起圆圆的小手,朝门口走去。 季平、季安背着各自的小书包紧随其后。 老师将圆圆交给顾惜时,才发现两个小家伙居然也走了过去,连忙伸手想要将双胞胎拽回来。 却见季安直接牵起顾惜的另一只手:“妈妈,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们回家的啊?” “要不然呢?”顾惜宠溺的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头,在老师震惊的目光中说道:“那我就先带着孩子回去了,今天辛苦您了。” 老师一个人呆站在原地,直到顾惜将三个孩子接走,还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季家的双胞胎,居然管圆圆妈妈叫妈妈……难道她是? 老师瞳孔骤然一缩,猛地用手捂着嘴巴,好似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虽然顾惜在节目上公开了身份,也被网友扒出她就是季慕礼的前妻,但还有很多人是不太关注网络的,例如幼儿园的老师。 顾惜开着车,通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儿童椅的三人:“怎么样?今天过得开心么?” “开心的!”三个小家伙异口同声。 回到家,季平、季安回到房间去写作业,可圆圆却跟在顾惜身后去了厨房。 将新鲜的菜放在水池内,顾惜才看见圆圆心事重重的模样。 甩掉手上的水珠,她蹲下身子把着圆圆的肩膀:“怎么了?是发生了不开心的事么?” “妈妈……你想给我找个爸爸么?” “圆圆是想要亲生父亲了么?” 顾惜愣了一下,和圆圆生活的时间里,她从未问过这方面的事儿,虽然刚领养她时她还小,但已经有了记忆,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这一年多,顾惜也在努力找圆圆的亲生父母,只是再早的记忆小家伙已经忘了,寻亲之路难上加难,没有一丁点线索。 后来,是圆圆主动放弃了,顾惜也和她有了真感情,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寻找亲生父母的事儿就随缘了。 如今……为什么要突然提起来?难道是…… 顾惜神色突然变得凝重,心疼的将圆圆抱在怀中,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是因为两个哥哥么?圆圆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我不会放弃你!以后我们和哥哥一起生活好不好?” 圆圆哽咽的咂咂嘴唇:“不是的,我发现每个小朋友的妈妈都有丈夫,我的妈妈这么优秀、漂亮,也该有一个的!” 她突然仰起头,大眼睛里布满真诚:“如果妈妈有了喜欢的人,不要放弃好不好?” 许是圆圆的眼神过于真诚,顾惜竟然有一瞬恍惚。 小时候的流浪经历,让圆圆不得不早慧,也比其他孩子更敏感。 顾惜轻轻地将她抱在怀中,“无论以后妈妈会不会和别人在一起,都不会放弃可爱的圆圆,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女儿。” “妈妈。”圆圆伸手突然搂住了她的脖颈,“那妈妈还喜欢季叔叔么?” 顾惜微微蹙眉,松开抱着小家伙的手:“是季慕礼和你说了什么么?” “没有!”圆圆摇着头:“他说是来感谢妈妈的,所以早上才会给他开门。” “圆圆乖,妈妈和他绝无可能!”顾惜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些都是大人该想的事儿,圆圆就不要费心神了,快上楼去和哥哥们写作业吧,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圆圆用力点头,哒哒哒的朝楼上跑去。 顾惜站在原地,看着小家伙离开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今天圆圆的反应很反常,是以前不曾出现过的,唯一的变故就是今早季慕礼的出现,他一定是和女儿说了什么! 垂在两侧手紧握成拳,顾惜的脸色越发冷冽,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搬家公司么?麻烦帮我搬点东西,扔到垃圾站就好!现在就派人来吧,我同意加钱。” 挂断电话,顾惜继续低头洗菜:“季慕礼,我不管你打着什么主意,既然越界,我就帮你重新回到你该有的轨迹上!” 她的生活,不允许他再搅进来! 第37章 我是自愿回去的,没有人逼我 楼上房间,圆圆推开房门,神色凝重的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桌子,“妈妈不喜欢你们的爸爸,我不会撮合他们的。” 啪—— 季安手中的铅笔掉在桌上,不满的瞪着她:“圆圆你个叛徒,你应该和我们站在统一战线的!” “我不是叛徒!”圆圆皱起秀眉,怒目而视。 季安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伸手用力推了下圆圆的肩膀。 圆圆被推得一个措手不及,身子踉跄了一下,幸好被季平及时拉住,这才没倒在地上。 季平皱起眉头,不悦的看向季安:“为什么动手!和妹妹道歉!” “是她言而无信,我没错!”季安咬着唇,不服气的仰着脖颈。 “动手就是不对!”季平走过去,用力拽着季安的手臂:“道歉!” 季安用了甩开他的手,大喊道:“我不要!哥哥你偏心,你不讲理!明明就是圆圆的错!我不和你好了。” 说完,一个人去了卫生间将房门反锁。 季平无奈地皱眉:“我替安安和你道歉,有没有伤到哪里?给哥哥看看……” “我没受伤。”圆圆轻轻摇摇头,眼眶红红的:“哥哥,我不能伤害妈妈……” 她哽咽的小奶音,让季平神色一滞,唇抿在一起。 好半晌,他才轻柔道:“圆圆没有做错,是哥哥做错了,对不起!” 他只想着不和爸爸妈妈分开,却没考虑到妈妈的感受,是自己考虑的不够多,只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实在太自私了! 圆圆抿着唇,抱着自己的小书包离开了房间。 季平站在原地,小手紧握成拳头,懊悔的拍了下额头,如果不是他的馊主意,季安和圆圆怎么会吵架? 然而此时楼下的顾惜,显然不知道楼上孩子间的争吵。 搬家公司来的很快,季慕礼早上刚搬进来的家具统统被扔了出去。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下,白居可好奇的看着工人身上扛着崭新的家具在别墅里进进出出。 “诶?这些家具都是新的,夫人怎么就不要了?真可惜……”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坐在后方的季慕礼脸色发黑。 白居可识趣的闭上嘴。 季慕礼面无表情的推开车门下去,挺拔的身影散发着冷意。 他走向别墅,看清工人搬的家具都是他今早刚刚置办的。 一天时间都不到,顾惜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赶出门? 放在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握起拳头,他眼神沉得可怕,路过的工人打了个冷颤,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便立马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季总……这是怎么个情况啊?”白居可赶来,疑惑问道。 “是我让的!” 系着围裙的顾惜从别墅里走出来,冰冷的目光落在季慕礼身上:“我说过,我这里不欢迎你!想赖进来,挑拨离间?两年不见,季总怎么变得无耻了?” 引诱孩子,是她忍不了的。 季慕礼眉头微蹙:“让我离开可以,但我要带走我的儿子!现在抚养权还在我手上,在法院判给你之前,你都没资格带走他们!” “如果我不同意呢?” 顾惜往前站一步,散发出来的气场并不比他弱。 两人互相对视着,谁都不肯退让一步,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白居可站在一旁不敢发一言。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道小巧的身子挡在两人身前。 季平因为跑得太快,小脸儿涨得通红,“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了!我和爸爸回去,弟弟留下。” “平平,没人能把你带走的。”顾惜将他护在身后,眼神坚定。 可季平却从她身后走了出来,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季慕礼,最终轻轻地摇了摇头:“妈妈,如果我不和爸爸回去,家里就只剩他自己了!” 他的目光看向刚从楼上跑下来的季安和圆圆,瞬间红了眼眶,抬眸直视着顾惜:“弟弟很想你,就让他留下来吧!但是爸爸身边也要有人陪,否则太可怜了……我是自愿回去的,没有人逼我。 今天是我做错了,是我考虑不周,你不要误会爸爸。” 季平寡言少语,性子更像季慕礼,成熟、稳重。 这番话,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孩子的口中,顾惜心痛到不行,伸手触碰着他白嫩的小脸儿,擦拭着他眼角的泪水。 “平平是好孩子……” 顾惜红了眼眶。 季平轻轻地摇着头,尤其是在看到顾惜泛红的眼尾,他怕了。 他不是第一次看见顾惜哭,以前的时候她就经常一个人偷偷哭,那时候季安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大人的情绪。 但这两年,他明白了很多。 他怕,怕妈妈哭了后再突然消失,不想再伤她的心了。 如果必须有一个人和季慕礼回去才能阻止父母的争吵,他是愿意的。 小家伙扭过头,看向神色复杂的季慕礼:“爸爸……我和你回去,就让弟弟留在妈妈这吧。” 一句话,让季慕礼第一次感受到了亏欠。 两年时间,不只是顾惜亏欠了双胞胎,他也同样亏欠着。 这一次,他没有继续穷追不舍,只是沉默的牵着季平的手,转身上了停靠在路边的迈巴赫上。 顾惜站在别墅门口,看着驶离的车子,眼泪控制不住的砸落,一只手捂着胸口,痛到不能呼吸。 季平的成熟,像一根针扎在她的心脏上,随着心脏的跳动扎得越来越深…… 季安和圆圆跑过来,一左一右的扶着她的手臂。 “妈妈……你还好么?”圆圆哽咽着。 “妈妈你别哭,看你哭我也想哭……”季安胡乱的替顾惜擦着眼泪。 顾惜伸出手一左一右的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我一定会将平平抢回来,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以后我们会是最好的一家人!” 一双眼眸,染上血红。 刚刚放季平离开,不是她怕了季慕礼,而是不想让夹在中间的孩子难过,既然说不通,那就正大光明的抢到抚养权! 第38章 唯一的律师贺长柏 “慕礼,平平,你们回来了。” 季平刚下车,一道浓郁的香味迎面而来,一下将他拉进怀中。 他认得这个味道,是顾婉清。 以前季平对这个味道虽然谈不上喜欢,却并不排斥。 可是今天,他心里升腾起一阵说不出的焦躁,扭开脖子,双手推住顾婉清的胳膊,从她怀里挣扎出来。 顾婉清的手停在半空,脸上划过丝不悦,很快便消失。 她尴尬地收回手撑在膝盖上,俯身与季平四目相对:“平平,你这几天跑去哪里了?知不知道阿姨和你爸爸都很担心你啊?” 以前顾婉清每次说这样的话,季平都觉得心里暖洋洋得,觉得他妈妈虽然不在身边,可是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像妈妈一样的人关心他。 可现在季平心里却别别扭扭。 妈妈就是妈妈,根本不会有人像妈妈一样关心他。 不过季平也不想把这些话告诉顾婉清,省得她伤心。 他转头看向季慕礼:“爸爸,我先回房间了。” 季平离开时只给了顾婉清一个疏离而淡漠的笑容。 看着季平背着书包,垂头丧气地回了别墅,季慕礼心里突然一颤。 在顾惜那里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 “慕礼。”顾婉清眼角泛红,委屈地看向季慕礼,“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平平不高兴了?” 季慕礼收敛心神:“没有。你怎么来了?” 虽然顾婉清一再强调下药一事和她无关,都是她父母逼迫得,可季慕礼还是对她存了戒备之心,就连走路时都下意识和她保持距离。 顾婉清怎么会察觉不到,她心中愤懑,面上却一如往常:“慕礼,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父母的气。” 她垂着脑袋,脚下不着痕迹地往季慕礼身边凑近了些:“这个时候我不该来见你的,可是我……” 顾婉清哽咽了,微掀起眼皮,楚楚可怜地望向季慕礼:“我想你,也想平平安安。” 对上她殷红的双眼,想起这些年她对两个孩子的付出,季慕礼态度软了些:“最近安安暂时不回来,你如果想见平平,可以暂时住到别墅来。” 刚才回来的路上,季平虽然不说,可季慕礼看得出他的失落。 这段时间安安都会留在顾惜那里,他又经常加班,晚上季平回来后一个人一定很孤独,如果有个人能陪陪他也不是坏事。 顾婉清欣喜若狂:“你真得同意我住进来?” 这两年她费了多少心思,季慕礼却从没松过口,没想到这次竟然会直接同意让她住进别墅。 这正是破天荒头一遭。 季慕礼颔首。 顾婉清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保持镇定:“那安安为什么不回来?” 她可要问问清楚原因,如果季安不在别墅住她就能住进来,那她希望季安以后永远都别回来! “他暂时和顾惜住。” 听到这话,顾婉清高兴不起来了。 和顾惜住? 这是什么意思? 季安不是最不喜欢顾惜了吗?怎么会去和顾惜住? 如果季安和顾惜住上一段时间,有了感情,会不会撮合顾惜和季慕礼复合啊? 难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又要付诸东流了吗? 顾婉清的面色再度沉了下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 顾惜安排圆圆和季安上楼做作业,自己则拨通了乔笑笑的电话。 她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乔笑笑,那边瞬间炸锅:“季慕礼还要不要脸啊!自己照顾不好孩子,还非要从你手里抢走季平。呸!渣男。” 孰是孰非顾惜现在不想思考,她只有一个目标:“笑笑,我刚回国,对国内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你那边有没有律师给我推荐一个。” 乔笑笑刚才还骂得响,听到这话却也长吁短叹:“律师倒不是没有,可季家是什么实力?要和季家打官司,小律师肯定不行,但那些名声在外的律师也不愿意得罪季家。找个合适的律师,难啊。” 她说得顾惜心里也有数,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律师,我就只能……” “等等。”乔笑笑突然想到什么,打断顾惜的话,“有个人我觉得你可以去试一试。” 很快,她从聊天软件推给顾惜一个名片:“一年前,这个人曾经代理过一桩民事案件,当时被告方就是季家。他非但没有因为季家的权势而退缩,反倒竭尽全力为自己的辩护人取得胜利,或许你可以去找找他。” 乔笑笑又发给顾惜一个消息截图,图片里是澜城最豪华的酒店罗埠豪斯,酒店前还站着一个气质儒雅的男人,正是乔笑笑给顾惜介绍的律师贺长柏。 “他今天晚上七点会在这里参加一个商业酒宴,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现在已经快六点了。 顾惜没空再和乔笑笑多说,道了谢后挂断电话,急急忙忙换衣服化妆,出门的时候刚好六点半。 她叮嘱圆圆和安安乖乖在家待着,自己开车迅速赶往罗埠豪斯酒店。 等到了顾惜才发现,自己的运气真得太差了。 今天晚上的酒宴很重要,罗埠豪斯不仅加强了安保,而且进出都需要请柬。 顾惜在门口和保安嘴皮都快磨破,还是没能得到放行许可。 就在她放弃混进去,打算在门口等酒宴结束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越过顾惜,将请柬递给保安:“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 顾惜转首望去,盛淮安一席耀眼的白色西装,浅蓝色衬衫领服帖地搭在西装上,袖口的粉钻袖扣一看就价值非凡。 他皮肤白,宽肩窄腰的,明明是不容易穿好看的浅色系西服,在他身上不仅好看,而且还衬托得他愈发儒雅。 意识到顾惜的目光,盛淮安半垂首,嘴角噙淡然的笑,对她点了点头。 顾惜一定要去见贺长柏,也不骄矜,主动站到盛淮安身边,对保安道:“现在可以让我进去了吧?” 有了盛淮安的请柬,保安自然不会为难顾惜,很快放行。 两人进了大堂,顾惜连忙道谢:“盛总,刚才谢谢你。” 第39章 咱们两个彼此彼此 比起季慕礼的高冷,盛淮安显得更加平易近人。 他摆摆手,唇角含笑,轻声道:“没关系。顾小姐要做什么快去吧。” 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混进酒宴是有其他事情要做,却没有当众拆穿她,还特意将她带进来了。 顾惜再次对盛淮安道了谢,转身准备离开时,却见季慕礼从门外阔步而入,身后还跟着盛装出席的顾婉清。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他们二人刚进来,就被几人围住说话,还没看到顾惜。 顾惜打算换个方向走。 不成想一转头却和端着托盘的服务生撞了个满怀。 哗啦—— 服务生身子一歪,托盘上两个红酒杯倾斜而下,鲜红的液体向外喷洒而出。 顾惜想躲,脚下打滑,一个趔趄直接摔进盛淮安怀中。 两人四目相对。 顾惜余光扫到盛淮安白色西装的胸前已经沾染上两滴红酒。 砰—— 红酒杯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对不起先生。”服务生一边道歉,一边拿起手帕帮盛淮安擦衣服,“我刚才没端住,不好意思。” 服务生是被顾惜撞得,她也有责任:“盛总,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她接过服务生的手帕,一边帮盛淮安擦衣服一边道歉。 盛淮安脾气很好,即便出了这样的事依旧温文尔雅。 他握住顾惜的手腕:“顾小姐,我自己来就好。” 顾惜这才发觉,那两滴红酒的位置恰好在盛淮安胸口的凸起处,她去擦的确有些不合适。 顾惜脸一红,刚要抽手,却听身后传来令人讨厌的声音:“姐姐?” 顾婉清挽着季慕礼上前。 她今天是作为季慕礼的女伴出席酒宴,身上的礼服是一个奢侈品的高定,满头珠翠加起来总得上千万,打扮倒是珠光宝气,只可惜顾婉清气质不够,穿起来像个暴发户。 “你怎么在这儿?”顾婉清丝毫察觉不到她的暴发户气质,还特意在顾惜面前昂首挺胸,有意炫耀她脖子上的蓝玛瑙石项链,“你和盛总……” 顾婉清特意停顿,侧首瞥向季慕礼。 他双目阴沉,冰冷地盯着顾惜的手。 此刻,她的手腕还被盛淮安捉着呢! 眼看季慕礼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惜,顾婉清心生不悦:“慕礼,难怪姐姐一直瞒着不肯告诉我们她的丈夫是谁。” 她没有把话说完,只侧首若有所指地看向盛淮安。 顾惜错愕。 她不介意顾婉清怎么抹黑她,反正她也不会让顾婉清好过。 可是,顾婉清张嘴就把别人牵扯进来,她不能接受! 她冷色看向顾婉清,“你的脑子里除了男盗女娼难道没有其他事吗?” 顾婉清面色一白,眼睛瞪得溜圆,诧异看向顾惜:“你说什么?” 顾惜冷笑逼上前:“哪个词你听不懂?男盗女娼吗?” 她说话时,视线在顾婉清和季慕礼的身上来回游走一圈:“你自己喜欢靠着搞男人一步登天,别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盛总可不是你这样的人能随口攀诬的。” 这种时候,顾惜要是愚蠢地自证,等待她的就是顾婉清哭哭啼啼地向季慕礼求救。 她直接把盛淮安的名头甩出去。 盛家的生意虽然不在澜城,可是威名远播,澜城人人都要给盛淮安面子。 顾婉清更不会得罪盛淮安。 果然,她立刻急了,忙着对盛淮安解释:“盛总,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 盛淮安竟抢在顾惜之前开口,诘问顾婉清:“你刚才不是在说顾小姐的丈夫是谁吗?怎么不说完呢?” 他语调分明很平和,可却有种高高在上的冰冷感。 顾婉清根本不敢回答盛淮安的问题,双眼一红,委屈巴巴地看向季慕礼。 然而,季慕礼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波动,冷冷淡淡地站在一边,似乎眼前发生的事情和他毫无关系。 等不来顾婉清的答案,盛淮安嘲讽冷笑:“说话支支吾吾,意有所指。季总的女伴平时也喜欢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绿茶伎俩吗?” 他挪开视线,看向季慕礼:“有这样的人作伴,以后季总什么时候大祸临头都不知道,你可要小心了。” 没想到盛淮安会这么不给面子,当众拆穿她,还用了这么狠的语言。 顾婉清的脸彻底白了! 她张皇失措地别过头,满眼委屈望向季慕礼,希望他能替自己说话。 可季慕礼神色如常,浅笑道谢:“多谢盛总提醒。” 他侧目扫向顾惜:“盛总的女伴毛毛躁躁,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给你闯出大祸,盛总也要小心。” 顾婉清心里舒服了。 季慕礼终究还是向着她的! 盛淮安垂眸,眉眼中蕴些许笑意:“咱们彼此彼此。” 说罢,他不再理会季慕礼,反倒征询意见般地对顾惜道:“顾小姐介不介意陪我去换件衣服?” 顾惜也不想待在这种场合里,颔首答应。 盛淮安捉起她的手,顺势搭在自己胳膊上,对季慕礼道:“季总,借过。” 他拨开季慕礼和顾婉清,带着顾惜,从两人的缝隙中昂首阔步而去。 直到二人生了电梯,季慕礼平静的眸子蒙上层冷意。 服务生早就打扫干净刚才的狼藉,将人群疏散。 顾婉清小心拉住季慕礼的衣角晃动几下:“慕礼,姐姐她什么时候和盛总在一起的?这么好的事,怎么没听她说起过?” 话音才落,季慕礼冰冷如刀的眼神一下扎在顾婉清身上,吓得她顿时没了声音,眨巴着眼,仓皇地望着季慕礼。 只是一秒的功夫,顾婉清却觉得过了许久,后背都快被冷汗湿透,季慕礼才终于开口:“她没说就是没有。” 不等顾婉清反应过来,季慕礼大步向前,顺着楼梯直接上了二楼。 他眼底的愤怒骗不了人。 他的情绪还在被顾惜牵着走。 顾婉清捏紧双拳,视线顺着刚才的电梯向上。 不行! 她必须要尽快行动,要在季慕礼和顾惜死灰复燃之前断了他们复合的念头! 第40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顾惜随着盛淮安下了电梯才发现,他把自己带到了罗埠豪斯的顶层。 乔笑笑之前给顾惜介绍过,据说这一层只有两间总统套房,从罗埠豪斯开业第一天开始,就被两个神秘客人一人一间包下了。 没想到盛淮安就是其中一间的主人。 他不紧不慢地走在顾惜前面:“刚才那种情况下,我也是不得已只能请顾小姐和我一起上来,一会儿我会让人送顾小姐下楼,顾小姐不必担心。” 顾惜对盛淮安的印象更好了。 他温文尔雅得,一点也没有架子,更不像季慕礼似得成天冷着个脸。 “没事。”顾惜回以清浅的笑,“如果不是盛总帮我解围,刚才我还真不一定能从顾婉清的嘴里全身而退呢。” 说着,顾惜还对盛淮安做了个鬼脸。 因为职业的原因,顾惜一向清冷,突然露出这样娇俏的模样,惹得盛淮安一怔。 顿了几秒,他笑道:“没想到顾小姐还会做这种表情。” 顾惜局促讪笑。 “不过,这样的顾小姐更有活力,挺不错的。” 两人一来一往,关系在不经意之间拉近了许多。 “顾小姐……” 盛淮安想问什么,顾惜打断他的话:“盛总如果不介意,叫我顾惜就行。” 盛淮安停顿片刻:“顾惜,你今天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进酒宴?” 顾惜想了想,今天来酒宴的人不少,她如果要一个一个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贺长柏。 可若是有了盛淮安的帮忙就不一样了。 想着,顾惜将自己的来意告诉盛淮安,特意说明她找贺长柏是想和季慕礼打抚养权的官司,也许会很麻烦,可能只有贺长柏能行。 盛淮安扬眉:“贺长柏现在是盛家的法律顾问,如果你要找他,或许我可以帮忙。”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盛淮安打了通电话,挂断后安抚顾惜:“他一会儿就上来,你可以在房间里等等他。” 顾惜没想到盛淮安竟真得会帮忙,毕竟他们只见过几面,实在算不上熟悉。 她跟在盛淮安身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还想着该怎么表达一番谢意. 盛淮安突然停下,面带局促地看向她:“顾小姐,你如果没其他事情,我去换衣服了。” 顾惜一抬头才发现,原来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包房的卧室门口了。 完了! 她刚才一路贴着盛淮安,不会被盛淮安误以为她是想跟他进去了吧? 顾惜脸一红,连忙顿住脚步:“不好意思,盛总,那我去客厅等。” 说罢,她快退几步,连忙回到客厅。 卧室的门关了,里面传出哗哗啦啦的水声。 大概是酒水在衣服上时间太长,浸在皮肤上了,所以盛淮安需要冲个澡。 虽然总统套房很大,可现在毕竟只有顾惜和盛淮安两个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盛淮安还在里面洗澡,这场景要是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会渲染成什么样呢。 顾惜正想着,传来阵敲门声。 没想到贺长柏来得这么快。 她答应一声,快步来到门前,一拉门,却见季慕礼阴沉着脸,站在门外。 他目光暗沉,双眼如有实物,冷冷地凝着顾惜。 很显然,季慕礼是特意来找她的。 咔哒—— 卧室门开了。 盛淮安披着宽大的浴巾,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往外迎来:“顾小姐,是有人来了吗?” 他绕过套房的屏风站到长廊尽头,恰好与站在门口的季慕礼四目相对。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有一个人在洗澡! 季慕礼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 啪—— 他一把擒住顾惜的手:“你跟我出来。” 顾惜没动,身子挣扎向后:“季慕礼,你干什么?” 两人对峙之间,顾惜的手腕被季慕礼摩挲得发红。 “季总。”盛淮安看得清楚,跨步上前,挡在顾惜身前,顺手压下她的胳膊,将她挡在身后,“你这是做什么?” 一股说不上从哪来的怒意叫嚣翻腾一路而起,季慕礼被气得狠了,额角青筋微跳,眼神冷得可以杀人。 “盛总,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季慕礼扬起下巴轻点盛淮安,“你这是要做什么?” 盛淮安还没明白季慕礼的意思,顾惜抢先道:“季慕礼,盛总是上来换衣服的,和其他人没关系。” 当着盛淮安的面,顾惜不好把季慕礼那种龌龊的猜测挑明。 “好啊。”季慕礼冷笑,“既然和其他人没关系,那自然也和你无关。” 他伸出手,指尖回勾几下:“顾惜,你出来。” “季总。”盛淮安的语调中蕴了几分不悦,“顾小姐在这里就是我的客人。你当着我的面,要带我的客人走,这是不是有些太不礼貌了?” 季慕礼不把盛淮安的话放在心上:“盛总,你我之间礼貌有用吗?” 他挑起眉角,目光阴鸷,直视盛淮安:“顾惜我要带走,我劝盛总不要阻拦。” 盛淮安扫了眼顾惜,满目淡然:“如果我说不呢?” 季慕礼眉心微紧,目光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一股寒意从他眼底涌动而起。 他眯起眼,挪步上前,一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得不到半米。 二人身高相近,两张英俊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寒意。 一时之间,四周气氛凝固,就连温度都骤地下降了几分。 顾惜了解季慕礼。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她不想盛淮安因为自己惹上麻烦,主动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季慕礼,你别闹了,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顾惜挤进两人中间,不好意思地对盛淮安道歉:“盛总,对不起打扰你了。” 她推着季慕礼要往外走,却听叮咚一声,电梯上来了。 门打开后,一个长身玉立,眉眼虽含笑,却带着威严之气的男人从电梯内缓步而出。 看到眼前一幕,男人啧了声:“季慕礼,又是你?” 他偏头看向盛淮安:“你电话里说有人想找我打官司争夺抚养权,该不会要和他争吧?” 季慕礼沉目看向顾惜。 她真得打算和自己打官司? 而且,还委托盛淮安找了贺长柏? 好! 真是好得很! 第41章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顾惜头疼了。 原本想着,如果能让贺长柏代理自己的抚养权官司,或许会因为有个大杀器,令季慕礼出其不意,增大获胜可能。 没想到,代理都还没谈妥,这个大杀器就已经在季慕礼面前自爆了。 而且看季慕礼望向自己的眼神,只怕他与贺长柏之间恩怨还很多。 看来这次是弄巧成拙,以后抚养权官司会更难打。 现在顾惜只想尽快摆脱眼前的困境。 “盛总。”顾惜对盛淮安抱歉一笑,“没想到给你惹来这么多事,真是不好意思。我的私事还是我自己解决吧。” 眼下之意,希望盛淮安不要再插手,以免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罢,顾惜抓住季慕礼的胳膊,看他的眼神冷若冰霜:“季总,我们出去说。” 刚才她看盛淮安的时候眼神还很温柔,说话间唇角勾着淡淡的笑,偏到了自己这里就冷得像是座冰山。 季慕礼心中闪过丝异样之感。 他斜乜盛淮安一眼,抽出被顾惜抓着的手,顺势一抬,居然落在顾惜肩上,将她勾进自己怀中,挑衅地看向盛淮安:“盛总,希望你听懂顾惜的话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是私事。” 顾惜:她刚才是这个意思吗? 季慕礼说完,环着顾惜便走,经过贺常柏时,还有意无意地轻蔑冷笑一声。 贺长柏一改刚才的温文尔雅,气得指着季慕礼对盛淮安大喊:“你看他刚才那副轻狂的样子。哼,去年还在一掷百万地买顾婉清笑,现在就和其他女人有私事了。我呸!” 季慕礼像是没听到贺长柏的吐槽,揽着顾惜一路进了电梯。 他可以装作没听到,顾惜却不能。 之前她听乔笑笑说了,贺长柏和季慕礼的那场官司的确花费不少,而且坊间传闻都是为了一个女人。 她还以为是那种八卦媒体自己猜测的。 结合贺长柏的话来看,坊间传闻里的那个女人必定是顾婉清无疑了。 呵。 不愧是他心头上的人,就连打个官司他都要高价回护着。 思忖的功夫,两人进了电梯。 门一关,顾惜转身甩开季慕礼的手,退后几步和他保持距离:“季总演够了吧?” 又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看她的样子,哪里像是和自己生养了两个儿子,和该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才对。 季慕礼垂首整理衣袖:“顾惜,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刚回来没多久,就能和盛淮安搅和到一起。” 他没抬头,只略扬眉角,眼中满是轻蔑地看向顾惜:“这么多年没见,你爬床的功夫不减当年啊。” 话一出口,季慕礼就后悔了。 尤其是看到顾惜瞳孔一点点放大,眼神逐渐暗淡,他的心口没来由一颤。 他张了张嘴,想改个说法时,却见顾惜勾了勾唇角冷笑。 她昂着下巴,慢条斯理逼近季慕礼,纤细素白的手指抵在季慕礼胸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点动。 顾惜分明点的随心所以,可季慕礼却意外觉得她每点动一下,都应和着自己的心跳。 一种酥麻感从心口一路弥漫,很快便散到四肢百骸。 季慕礼的身子逐渐僵硬,四肢发麻,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就在此时,顾惜竟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 温热的呼吸顺着季慕礼的耳垂扩散,他心跳快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季慕礼,”顾惜的声音宛如天外来音,携卷着独属她的幽香在季慕礼的皮肤上疯狂游走,“你是在吃醋吗?” 唰—— 有那么一秒,季慕礼觉得自己心跳停了。 他下意识转过头,与顾惜四目相对。 逼仄的空间里,两人视线相交。 季慕礼能从顾惜的眼中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 驰骋商场这么多年,他早就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可是,此时此刻,那张脸上却是青红相接,眼神慌乱,哪里有半分季总的影子,分明就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本能促使着季慕礼喉咙滚动,眼神一点点向下挪,先是顾惜的圆翘的鼻尖,再是她粉嫩的唇。 第一次,季慕礼有种想接吻的冲动。 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往顾惜身前凑近一步。 顾惜瞬间后撤,与他拉开距离,唇角勾起的弧度妩媚娇俏,说出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从季慕礼头顶倾泻而下:“可惜,我的事,与你无关。” 四个简单的字组合成一句冷若冰霜的话。 季慕礼血液瞬间凝固,目光从方才的情动难以自持变得恼火,最后冰冷。 啪—— 他一把捏住顾惜的手:“顾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叮咚—— 电梯门开了。 门外围了一群人,正有说有笑地等电梯。 看到里面相持不下的二人,众人都愣了。 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顾婉清更是目瞪口呆,眼睛睁得像铜铃。 “这不是季总吗?” “顾小姐,你不是说季总上楼去帮你取东西了吗?怎么在这里?” “咦,这位是顾惜吧?” 有人认出了顾惜,立即有人明白这是个大型吃瓜现场。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顾惜、季慕礼和顾婉清身上来回游走。 顾婉清一张脸苍白,嘴唇咬得都快出血,才总算平静几分,勉强挤出笑,对季慕礼道:“慕礼,你是在楼上遇到姐姐了吗?” 不等季慕礼开口,顾惜眉角一扬,侧首娇媚地看向顾婉清:“对啊,我们从同一间包房出来的。” 她语气低沉,故意说得暧昧,诱惑得周围人更是伸长脖子想听听细节。 顾惜没给他们机会,轻轻一推,将季慕礼搡到顾婉清身边。 她一边整理散落的碎发,一边意有所指地对顾婉清道:“婉清,你好不容易把我赶走,留在姐夫身边,可要看好他啊。” 顾惜缓步逼近二人:“别让他总是把眼睛盯在我身上,我不喜欢。” 说罢,她昂首阔步上前,对围观众人浅笑:“麻烦各位,借过。” 她像只天鹅,从容不迫地在众人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所有的难堪都丢给了顾婉清…… 第42章 你们律师都这么说话吗? 把顾惜赶走、留在姐夫身边,字字句句都在掀顾婉清的黑料,将她变成众矢之的的笑话。 别让他盯着别人、我不喜欢,字字珠玑,每个字都在顾婉清的心口扎刀。 她苦心孤诣经营了这么多年,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清白将季慕礼留在身边,为何他还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顾惜身上? 为何他要把自己变成笑话? 顾婉清红了眼,委屈地望着季慕礼,沉默几秒,终于忍不住,推开他拎着裙角冲出宴会厅。 季慕礼望着顾惜远去的背影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去追顾婉清了。 他们说好的,今天晚上顾婉清必须是他的女伴。 只有今天晚上! 顾惜大获全胜,可余光瞥到季慕礼追着顾婉清而去,心还是没来由地痛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 前夫而已,去追谁和她有关系吗? 现在最关键的是,一定要打赢官司,拿到平平安安的抚养权。 想着,顾惜环视宴会厅,很快就看到三楼角落里的‘监控室’。 那里应该可以调取到刚才电梯里的监控视频吧? 得想办法过去。 顾惜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定了心神,阔步往三楼走。 才走出没两步,却见换了身衣服的盛淮安正引着贺长柏往这边来。 他刚才是白西装蓝衬衫,现在是蓝西装白衬衫,里外颜色调转,依旧不影响他的颜值发挥。 盛淮安老远看到顾惜,对她微微颔首,是在叫她过去。 顾惜犹豫几秒,还是决定先放弃监控视频,穿过人群走向两人。 “长柏。”盛淮安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楼上的不愉快,语气如常地对贺长柏介绍,“这位就是顾惜,她想打一场抚养权争夺官司,希望你可以帮忙。” 没想到盛淮安会如此坦荡地说出顾惜的来意,反倒惹得顾惜有些不好意思。 她对贺长柏笑了笑:“贺律师,这种小官司原本不该打扰你。不过,因为这场官司要和季慕礼打,一般的律师都不敢接,所以我只能求助你。” 贺长柏抿了口红酒,眯起眼玩味地打量着顾惜,沉默片刻才道:“顾惜?我知道你。” 他绕着顾惜走了一圈。 “当年,你设计爬上季慕礼的床,后来还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 “两年前,你和季慕礼离婚后突然消失,就连自己两个儿子都丢下不管。” 话落,贺长柏已经走到顾惜面前,偏着脑袋审视她:“为何现在又要来争夺抚养权?” 与季慕礼、盛淮安的目光都不同,贺长柏的眼神中蕴着层凌厉的审视,那是专属于律师的敏锐,气势强大,令人没法撒谎。 不过,顾惜也没打算撒谎。 她迎上贺长柏的眼神,神情淡漠得仿佛根本看不到他,冷冷道:“母子天性,需要解释吗?” “再说了,季慕礼和顾婉清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早晚有一天,顾婉清嫁给季慕礼,我的两个儿子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我想把孩子带回自己身边,有问题吗?” 贺长柏纹丝未动,保持着刚才的姿态,冷冷地盯着顾惜。 她也毫不示弱,没半分退却地回望。 两人对视几秒,贺长柏突然笑了:“好。” 他从桌上拿起一只酒杯递给顾惜,又做了个碰杯的手势:“这个官司我接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前后变化如此之大,顾惜一时茫然,下意识看向盛淮安。 却见他唇角含笑,也正看着她。 两人目光相交,盛淮安低笑道:“顾惜,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等和他接触时间多些,你就了解了。” 说着,他也将酒杯伸到顾惜面前:“预祝你们的官司成功。” 见状,顾惜接过贺长柏递过来的酒杯,和两人碰杯:“多谢。” 贺长柏酒一下肚,就忙着同顾惜分析官司的可行性。 “抚养权官司中,法官最看重的是哪一方更能给孩子带来稳定的生活环境。从经济情况来看,季慕礼毋庸置疑赢一回合。” “顾小姐你不声不响消失两年,两个孩子都由季慕礼照顾,从这个角度来讲,你又输了一回合。” “季慕礼和顾婉清的关系人尽皆知,而你目前婚姻状况成谜,如果站在家庭完整度的方面考虑,你又输了。” 贺长柏越说,顾惜心里越没底。 她思忖几秒,看向贺长柏:“如果能证明季慕礼朝三暮四,感情不稳定,即便是他和顾婉清有成家打算也有可能劈腿,会不会增添一份胜算?” 贺长柏想了想:“如果有确凿的证据,的确是个角度。至少可以证明季慕礼身边花草不断,如果孩子判给他或许会生活在一个不稳定的家庭环境中。不过,这么多年,澜城谁不知道季慕礼身边除了顾婉清之外再没有第二个女人。” “顾小姐能证明他跟谁朝三暮四呢?” 顾惜环视贺长柏与盛淮安,沉吟片刻,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噗—— 贺长柏刚含进嘴里的红酒瞬间喷了出来,双目圆睁,诧异地看向顾惜。 不仅是他,盛淮安的脸上也闪过丝惊讶。 “你?”贺长柏错愕,“顾小姐,不是我不尊重你。只是关于你们的三角恋我也略有耳闻。当初可是顾婉清把你赶走的。” 言下之意:季慕礼怎么会吃回头草,和顾惜纠缠在一起呢? 顾惜指了指三楼的监控室:“那里就有证据。” 她把刚才电梯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贺长柏。 听完顾惜的话,贺长柏看向她的眼神中多出几分敬佩。 从套房离开,到进入电梯也就几分钟的事,顾惜反应居然这么快,能借助电梯里的那点时间给季慕礼下套,看来她的心思深沉绝非寻常女人。 这么个漂亮又有脑子的女人,也不知道季慕礼抽什么疯居然会选择顾婉清。 “倒是个证据。”贺长柏收敛心神,点头赞同。 顾惜难掩喜色:“那我现在想办法去取。” 说着,她放下酒杯要往楼上走。 盛淮安伸手拦下她:“我让人给你送来。” 顾惜汗颜:原来盛淮安是罗埠豪斯的老板啊。 第43章 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顾惜今天去罗埠豪斯收获颇丰,算是去对了。 还没等酒宴结束,她就先行离开,回了家。 车在别墅外停下,客厅亮着灯,从外面可以看到安安和圆圆正围在茶几两侧玩呢。 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射在落地窗上,拉得悠长,暖黄色的身影带着几分温暖。 顾惜看得入了迷,嘴角不自觉勾起弧度。 她更加肯定,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争夺到平平的抚养权,要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 顾惜定了定心神,刚要进门,侧身被手机震得酥麻。 她拿出电话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接起来后竟是白居可:“夫人。” 顾惜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打错了。” 她正要挂电话,白居可急得大喊:“夫人,季总出事了。” 鬼使神差得,顾惜停住动作,重新将手机贴到耳边。 她虽然没说话,可电话那头的白居可很快便判断出她没挂电话,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季总今天和顾婉清小姐离开罗埠豪斯后,追着她去了江边。” 顾惜对季慕礼是怎么和顾婉清深情道歉地不感兴趣:“讲重点。” “季总哄好顾婉清小姐后,在送她回顾家的路上遭遇车祸,人现在正在抢救室里。” 轰—— 顾惜耳边轰鸣,大脑一片空白,抓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在抢救室里? 她眼前一下浮现出季慕礼浑身插着各种管子,只能依靠氧气面罩呼吸的样子。 心口窒闷,一时之间竟连呼吸都漏了一拍。 “他人在哪?”等顾惜反应过来的时候,大脑已经率先一步提出问题。 白居可沉默几秒:“安心医院。” 顾惜挂断电话,开车迅速赶往安心医院。 电话那头,白居可听到电话里传来忙音,不安地看向季慕礼:“季总,你确定要这样吗?” 季慕礼额头上贴着块拇指长短的创可贴,靠在皮质沙发背上,闭眼揉了揉眉心,长舒一口气:“我是不可能让她把平平安安从我身边带走的。” 白居可低声吐槽:“那也不用骗夫人你出车祸了啊。夫人要是知道你骗了她,岂不是更生气?” 唰—— 季慕礼睁开眼,眼神晶亮地看向白居可:“我什么时候骗她了?” 他指了指额头贴着的创可贴:“难道我没有出车祸吗?” 白居可:被滑板撞了也算车祸? 多年秘书的工作本能让白居可很快冷静下来:“季总,如果夫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季慕礼瘪了瘪嘴角,轻耸肩膀:“既然我和她都需要平平安安的抚养权,那就直接给他们一个和睦完美的家庭好了。” 白居可汗颜,好心提醒:“可是夫人现在已经有女儿了。” 他没有把话说完:夫人不仅有女儿,还有一个神秘的丈夫。 季慕礼晶亮的目光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他似乎在回答白居可的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只要她愿意,我不介意多个女儿。” 白居可:“额……季总,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如果没什么要他做的,他想快点离开这里,他可不想面对被欺骗的女人发怒,想想就可怕。 季慕礼的思绪被拉回现实,手指在桌面上点动几下:“去查盛淮安为什么会出现在澜城。过去盛家老爷子也曾经举办过生日宴,可他都没有回来过,为什么这次回来了,我总觉得背后可能还有其他事。” 白居可严肃神色:“好。” 白居可离开后不久,顾惜到了。 夜晚的医院前厅很安静,她冲进来的时候,值班台的护士睡眼惺忪地抬起头,迷茫地看向她。 “请问车祸送进医院的季慕礼在哪个病房?”尽管顾惜极力压制,可她的声音还是有些抖。 护士怔愣:“车祸?” 她睡意正酣,没有仔细听顾惜的话,打开接诊记录,看到其中一个车祸病人,随口道:“车祸送来的人半个小时前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顾惜的腿软了。 她身子一歪,双手顺着值班台下滑,咕咚一下跌坐在地。 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护士的话在顾惜耳边不停回响。 她恨季慕礼不假。 可恨都是因为爱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从前真真切切地爱过,她又怎么会恨呢? 她想过无数种与季慕礼决裂的方式,最狠厉的一种也不过是老死不相往来。 可她没想到,季慕礼真得死了,死得这么突然。 过往的回忆在顾惜眼前不停浮现。 那些好的、坏的,每一幕都像电影画面一样滚动播放。 鼻尖酸涩,双眼噙满眼泪。 顾惜的唇颤着,一开始还是很低声的呼唤:“季慕礼。” 很快,低沉的呼唤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呐喊:“季慕礼!” 她胸口又瘪又闷,疼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蹦出来了。 顾惜捂着胸口,瑟缩身子,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抖! “我在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顾惜身后传来。 顾惜一愣,转头顺着声音看去。 季慕礼蹲在她身后,额头上贴着一道创可贴,双手向前伸着,嘴角噙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顾惜,地上凉,快起来。” “季慕礼?”顾惜偏着脑袋,凝视季慕礼,“我……我是出现幻觉了吗?”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 指尖碰到季慕礼的脸,温热。 不是幻觉! 顿了几秒,顾惜恍然大悟。 她蹭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季慕礼:“你骗我?” 季慕礼仰头看着她,缓缓站起身:“我没骗你。” 顾惜转身指向小护士:“那她怎么说你死了?” 小护士一脸无辜:“我说的是,车祸送来的人,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车祸送来的人不就是……”顾惜刚要发怒,话到嘴边一下咽了回去。 车祸送来的人多了,是她自己没有问清楚,下意识以为小护士说得就是季慕礼。 “这下信了吧?”季慕礼上前,“是你自己想多了,我可没有骗你。” 大起大落,又悲又恼,顾惜紧锁眉头盯着季慕礼:“你不是出车祸了吗?” 季慕礼指着自己的额头:“被江边一个滑滑板的小子撞了,头碰破了。” 第44章 半个月的期限 季慕礼以前从不知道,原来澜城的夜景这么美。 霓虹的灯光,川流不息的车河,还有平静的江水和拂面而过的微风,一切都惬意得刚刚好。 尤其是回头看到顾惜站在他对面,一双漆黑的眸子一闪一闪地望着江对面,皎洁的月光笼在她脸上,给她镀上一层银光,使得她看上去更加圣洁,一点也不像半个小时前在医院张牙舞爪的样子。 平静的画面却撩拨得季慕礼心绪难平,心脏突突直跳,惹得他不由自主转身凑近顾惜几步。 刚才还平静如斯的顾惜感受到季慕礼的靠近,突然皱起眉头,猛地后撤,和季慕礼拉开距离。 她环抱双臂,狐疑地盯着他:“干什么?” 季慕礼无奈,强压想要靠近的欲望,重新别过头看向江面:“顾惜,你刚才那么着急来医院,是担心我吗?” 顾惜呼吸屏了一瞬,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那么着急。 “呵。”她嗤笑,“季总,两年不见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自作多情的毛病?” 季慕礼皱眉,挑眉乜向顾惜:“不是担心我,为什么在误会我抢救无效之后那么伤心?” 顾惜轻咬嘴唇,下意识躲开季慕礼的视线:“平平安安的抚养权我还没拿到,你要是现在死了,他们就会被判留在季家。和你抢抚养权我还能挣扎挣扎,如果和季家抢夺抚养权,我恐怕没有胜算。” 季慕礼眉头更紧:“就这么简单?” 顾惜耸肩:“不然呢?” 她定下心神,转身面对季慕礼:“季总,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你余情未了吧?” 她说得正是季慕礼想得,或者说是他期盼的。 只可惜,顾惜冷淡的语言完全掐灭了他的奢望:“季总,我傻了那么多年,早就清醒了。现在你对我而言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孩子的爸爸。如果你执意要和我抢夺抚养权,那么你还会有一个身份。” 江风吹得顾惜有些冷,她双手插在口袋里,跺脚正了正身形,目光坚定地看向季慕礼,红唇轻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敌人。” 轰—— 季慕礼耳边轰鸣,满眼皆是诧异地望着顾惜,心里充盈着错愕。 敌人? 她竟然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他们的关系? 他以为,就算他们做不了情深意切的夫妻,至少可以看下孩子的面上相敬如宾,再不济也能做朋友。 没想到对顾惜而言,他们居然会是敌人。 他心中微沉,眼神也变得复杂,看得顾惜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她侧首避开季慕礼的眼神:“今天是我起诉前最后一次私下见你,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就要双方律师在场了。季慕礼,再见。” 说罢,顾惜毫无留恋,转身要走。 “顾惜。”季慕礼抓住她的胳膊,没有强迫她转身,任由她背对自己,“你真得想要平平安安的抚养权?” 顾惜点头。 季慕礼绕到她面前:“我们共同抚养平平安安一个月,如果一个月过去平平安安还愿意和你走,你也依旧愿意争夺他们的抚养权,那我……”他顿了顿,“我答应。” 顾惜懵了,眼睛一眨一眨,茫然地看着季慕礼。 他之前那么坚定地要和顾惜争夺抚养权,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就变了? 顾惜眯起眼,狐疑的视线在季慕礼身上游走许久却什么也没看出来:“季慕礼,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一个月内,我搬去和你住。”季慕礼顺势提出自己的方案,“一来平平安安骤然换了监护人,他们也需要习惯。二来,我也可以好好考察你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顾惜喉咙滚动,有句国粹不知当讲不当讲。 季慕礼是不是忘记了,她离开澜城之前,两个小团子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照顾。 那个时候他怎么不怀疑她不是合格的母亲?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话里的漏洞,季慕礼以拳抵唇,轻咳两声掩饰尴尬:“顾惜,贺长柏虽然是业内的常胜律师,可对上季家的律师团队他也只有八成胜算。” “再说了,你真得想让平平安安看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对薄公堂吗?” 季慕礼之前的话都没有打动顾惜,唯独这一句却让她心中一紧。 亲生父母对薄公堂,这对平平安安而言是多大的打击,会给孩子带来多少心理阴影。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她真得不想走这一步。 沉吟片刻,顾惜下定决心:“好,我答应你,不过时间要缩短,我只能给你半个月的时间。” 季慕礼锁眉。 半个月? 她就这么不愿意和自己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还是说,她这么着急摆脱自己是还有其他人要应对? 顾惜只有一个想法:季慕礼搬来和他们一起住半个月,三个孩子有人照顾,她也可以安心排练。半个月后,盛老爷子的生日宴结束,她有大半的时间和季慕礼争夺周旋,到时候不管季慕礼愿不愿意让出抚养权,她都会争夺到底。 两人达成一致,季慕礼本想送顾惜回去,被她严词拒绝,最后只能眼瞧着她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虽然时间从一个月变成了半个月,可季慕礼相信,以他和顾惜过去的感情,半个月的时间足以让顾惜心软,答应和那个男人离婚。 嗡嗡—— 手机震动将季慕礼唤回现实,看到来电显示季慕礼面色暗了暗。 他接起电话,只听那头传来苏柔急切的声音:“季总,不好了,婉清自杀了!” 季慕礼心头一紧:“我马上到。” * 顾惜回到别墅,安安和圆圆玩累了,盖着毯子,投靠头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坐到安安身边。 小孩长得快,她离开的时候安安还胖乎乎得,皮肤白白得,吹弹可破,瞧着比小女孩还细腻。 这两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男孩贪玩的缘故,他不仅瘦了,而且还被晒黑了,不过看上去倒是多了些男子汉气概。 顾惜伸手刚想把两个小家伙叫起来,安安翻了个身,滚进顾惜怀里都丝毫不察,咂吧着小嘴轻声呼唤:“妈妈,我想你。” 第45章 顾婉清住进季家了 安安不知梦到了什么,身子往前蹭了蹭,小脑袋埋进顾惜怀中,胳膊绕着她的腰搂得紧紧得,像是生怕她跑了似得。 顾惜心口一酸,将安安抱得更紧。 之前她确实气安安不懂事,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现在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顾惜怜爱得不行。 被抱紧,安安反而醒了。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抬头看向顾惜:“妈妈,你回来了。” 顾惜敛下心神:“在这里睡会感冒的,上去睡吧。” 她刚要起身,安安环住她的脖子,冰凉的小脸贴在顾惜脸上:“妈妈,可以抱我上去吗?” 他眨巴眼睛,定定地看着顾惜,漆黑的瞳孔里满是期待。 “好。”顾惜捏了下安安的鼻尖。 她拦腰抱着安安上了楼,将他放在床上,又给了他一个晚安吻,才折返下楼,将圆圆也抱回房间。 一夜无话。 第二天顾惜将两个小家伙送去幼儿园,老远就看到季家的车停在幼儿园门口,白居可正站在拉开的车门边,满脸愁容地和车里的人说话。 顾惜带着安安和圆圆往幼儿园走,管家突然侧身让开,只见季平从车里跳了下来,一路小跑,冲到顾惜面前。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呼吸都来及不调匀:“妈妈,你们来了。” 顾惜扫了眼季家的车:“今天怎么是白助理送你来?” 安安也觉察到部队,歪着脑袋疑惑发问:“爸爸呢?” 季平不安地扫了眼顾惜,嘴唇抿成一条线,耷拉脑袋,犹豫着没有回答。 “夫……”白居可上前,到嘴边的称呼被顾惜一个眼神憋了回去,“顾小姐,大少爷今天心情不好,不想上学,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季平虽然年龄还小,可是心智却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从来不会因为闹情绪不上学。 顾惜疑惑地看向他:“平平,为什么不想上学?” 白居可想帮他回答,季平侧目冷色扫了过去:“白助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忙吧。” 他小小年纪却气势强大,白居可在他眼神的逼仄下竟也说不上话,对顾惜点了点头,匆匆离开。 等到白居可离开,季平才面含委屈地看向顾惜:“妈妈,婉清阿姨昨天自杀了。” 闻言,季安吓得捂住嘴,满脸骇然地看向季平:“自杀?婉清阿姨没事吧?” 季平轻啧一声,余光看向顾惜,示意季安别乱说话,随后解释:“她没事,医生说她情绪不稳,需要好好调养。所以……” 季平咬着嘴唇,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捏在一起,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半晌他才道:“所以,婉清阿姨昨天晚上住进我们家了。” 说完,他抬头看向顾惜,眼尾泛红,委屈巴巴地,都快哭出声了。 他带来的消息也像一记重拳,狠狠砸在顾惜心口。 顾婉清住进季慕礼家了? 真是好笑。 昨晚季慕礼在江边的话言犹在耳。 昨晚看季慕礼神色严肃,字字句句都在为两个儿子做打算,她还以为他就算不是个好丈夫,可至少是个好父亲,涉及孩子时会深思熟虑,毫不退让。 没想到,转头他就让顾婉清住进家里了。 难道季慕礼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和顾婉清双宿双飞,甚至等不到她带走季平吗? 看来昨晚他之所以提出什么半个月为期限考察考察自己,根本不是为平平安安考虑,也不是自信贺长柏赢不了季家的律师团队,单纯就是想以最快的速度,用最体面的方式,将平平安安赶出那个家,好让他和自己的心上人比翼双飞! 真是道貌岸然,虚伪到了极致。 顾惜心中怒火翻腾,当着孩子的面却不得不特意压制。 她勾了勾唇角,勉强挤出丝笑,轻抚季平的头顶,柔声道:“平平,这是大人的事。你先去上学,这件事交给妈妈却解决,好不好?” 季平双目圆睁,眼神亮了亮:“妈妈,你能让婉清阿姨从家里搬出去?” 顾惜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晚上我来接你们去我那里吃饭,现在乖乖去上学,好吗?” 晚上能和妈妈一起吃饭,季平突然觉得其他事都没那么重要了。 他笑吟吟地对顾惜点点头:“好。” 说着,季平牵起圆圆和安安的手,三个小家伙一起进了学校。 待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顾惜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给季慕礼拨了个电话没人接,又给公司去了电话,得知季慕礼今天压根没去上班。 呵。 看来是在陪他的心上人了! 既然他这么迫不及待要甩了平平和安安,那她不介意加快两个孩子回到自己身边的速度。 顾惜开车直奔季家。 这里和她两年前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门口的圆冠树有花匠修剪,常年都是一个样子,就连树下的那排黑色鹅卵石都和顾惜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当年她曾经问过花匠,圆冠树明明可以修剪成不同的样子,为什么他只做这一个造型。 花匠告诉她,是因为季慕礼长情又专一,只喜欢这一种风格。 现在听起来花匠说得真对,季慕礼的确专一,专一地只喜欢顾婉清一个人,为了她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儿子。 季家的保姆出来扔垃圾,看到顾惜的瞬间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夫……夫人?你……你真得回来了?” 顾惜回到澜城这么久,保姆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她的新闻,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她,心中惊讶可想而知。 当年她在这里的时候,保姆对她还算不错,顾惜客气地笑了笑:“季慕礼在吗?” 保姆一怔,为难地往别墅扫了一眼:“季总在二楼客房,不过……” 她话还没说完,顾惜绕过她快步进了别墅:“我找他有事。” 客房在二楼右手走廊尽头。 顾惜对这里太熟悉了,几乎是靠着本能驱动走到客房门口。 她还没推门,就听到房间里传来顾婉清的呻吟:“慢……慢点,慕礼,你弄疼我了……” 第46章 顾惜,你就不能死在外面吗? 走廊太安静了,顾婉清的声音听上去那么清晰。 “慕礼,”她压着嗓音,又娇又媚,“可以帮我把拉链解开吗?” “你别动,我不好用力。” 季慕礼的声音依旧低沉,听上去带着股撩人心弦的暧昧。 好啊。 大白天的,两个人就忍不住了? 难怪要着急把平平安安打发走呢,这是嫌平平安安留在这里坏了他们的好事。 顾惜一想到季平委屈的样子,心里便是阵阵怒火涌动。 砰—— 她一把推开门。 只见顾婉清坐在床边,红唇轻启,满微仰着头,双目含情,眼巴巴看着面前的季慕礼。 他半俯身,一手撑在床沿,另一只手从顾婉清的后脑探出去,手指勾着拉链,正要往下扯。 两人被巨大的响声震惊,同时扭头往门口看来。 “顾惜?”季慕礼瞧到站在门口的人,神色一喜,正要起身,腰却被一把抱住。 顾婉清侧身贴在他怀中,浑身轻颤:“慕礼,我疼。” 她衣袖撩起来一小节,小臂上不少伤痕,青得青,紫得紫。 季慕礼向后撤了两步:“婉清,你先松开我。” “慕礼,”顾婉清眼睛泛红,带着哭腔哀嚎,“我的伤还没好,你碰到我伤口了。” 闻言,季慕礼不动了,展开双臂,避嫌似地将手抬到半空,剑眉微紧,局促地看向顾惜。 顾婉清也娇滴滴侧过头,身子又往季慕礼怀中蹭了蹭,挑衅地望着顾惜,一开口却都是委屈声调:“姐姐,对不起啊,你要怪就怪我吧。我从楼梯上摔下来,慕礼是担心我,所以才把我留在别墅,让我好好休养。” 说罢,她媚眼如丝地望向季慕礼,晃了晃身子,满脸都是娇嗔。 那样子,知道的说她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从床上摔下来的…… 顾惜环抱双臂,往门边一靠,冷冷地看向顾婉清:“原来你的伤是摔得啊,我还以为是季总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顾婉清一怔,瞬间明白顾惜的意思,脸一下涨得通红:“姐姐,你说什么呢?” 她害羞地将脸埋在季慕礼怀中:“这种不堪入目的话怎么能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慕礼,你快劝劝姐姐啊。” 顾惜冷嗤:“顾婉清,你真是奇怪。我只是担心你被季总家暴了,有什么不堪入目的?” 顾婉清身子顿僵,脸色从红转白,又气又尴尬,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顾婉清,”顾惜特意放缓声音,语调愈发暧昧,“你刚才想得是什么,不防说出来让我听听,有多不堪入目。” 顾婉清薄唇抿成一条线,昂首求救地看向季慕礼:“慕礼,你说句话啊。” “季慕礼。”顾惜压根不给季慕礼说话的机会,“昨天你说要搬去和我住,是吗?” 唰—— 顾婉清瞳孔赫然放大,眼神中满是诧异,惊骇地看向季慕礼。 她没有听错吧? 季慕礼要和搬去和顾惜住? 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真得死灰复燃了? 就连季慕礼也没明白顾惜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他面露茫然地望向顾惜,微微颔首。 顾惜扬着下巴,缓步逼近两人,与季慕礼并肩而站,眉角略扬,饶有兴致地打量顾婉清,话却是对季慕礼说的:“那现在搬东西吧。” 季慕礼唇角勾了勾,脸上的迷茫很快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 顾惜看到了。 顾婉清也看到了。 她的胳膊慢慢滑落,仰着头,惊讶诧异地看着季慕礼:“慕礼,你不是才答应让我住进别墅养伤吗?” 季慕礼点头:“现在不少媒体都盯着你,你的确不好在医院露面。顾家没有自己的私人医生,所以我才同意你在我这里养伤。” 顾婉清心绪略微平静了些,她就知道季慕礼不会和顾惜旧情复燃,什么搬去和她住,多半是顾惜这个贱人自导自演。 想着,她挑衅地看向顾惜,眼神愈发得意,就差把‘她才是季慕礼心尖尖上的人’贴在脑门上了。 “你放心。”季慕礼再度开口,“这段时间我会安排人好好照顾你,有什么事你随时吩咐他们就行。” 还没等顾婉清反应过来,季慕礼已经看向顾惜:“我现在去安排人重新置办东西。” 说罢,他长腿一迈,竟然走了! “慕礼,慕礼!” 顾婉清蹭地起身,踉跄着要去追,被顾惜抬手拦下。 两人四目相对。 季慕礼不在,顾婉清也懒得装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怒冲冲地盯着顾惜:“顾惜,都是你做得好事!” 顾惜默然扬眉:“以前我不明白,世上的男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就是喜欢盯着有家的男人。现在我才发现……” 她唇角微勾,带着几分狡黠凑到顾婉清面前,乌黑的瞳孔刀子一般,“原来看着你患得患失,惊慌失措的样子,真得很爽。” 顾婉清气疯了,额角青筋狂跳,右手已然高高扬起。 啪—— 顾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脸上依旧是方才的淡然:“顾婉清,省省吧。” 她侧过头,犀利的目光定在顾婉清小臂的伤痕上。 “伪造伤痕,这种手段你也敢用?” 顾婉清眼皮一跳一跳,目光闪烁不安,根本不敢和顾惜接触:“什么……什么伪造伤痕?我……我听不懂。” 顾惜捏着她的胳膊,手指在她小臂的‘伤痕’上来回蹭了几下,很快她的指腹便一片乌青,再看顾婉清的‘伤痕’,竟然被擦掉一块,露出肌肤原本的颜色。 顾婉清抓住衣袖慌慌张张地向下扯。 昨晚酒宴上,虽然季慕礼去追她了,可根本没有给她任何解释和许诺。 她眼睁睁看着季慕礼和顾惜以那么暧昧的姿势出现在电梯里,担心自己辛苦筹划的一切会变成幻影,回去和苏柔商量一番,才决定兵行险招,先住进季家再说。 之前一切都和她预料得一样完美,直到顾惜出现! “为什么?”顾婉清气得发癫,“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坏我的事?顾惜,你就不能死在外面吗!” 第47章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婉清!” 顾惜还没回话,门口倒是先传来季慕礼错愕的声音。 顾婉清目光一闪,探首慌张地看向季慕礼。 他站在门口,拿着电话,眉头紧皱。 一直以来,他以为顾婉清是个柔顺的女人,她虽然也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但那多半都是在顾家夫妇的威逼利诱之下做出来的。 没想到咒人去死这么恶毒的话,竟然会从她嘴里说出来。 难道人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真得会被同化吗? 现在的顾婉清是不是已经被顾家夫妇同化了? 还是一开始她就是伪装出来的? 他思绪重重,目光越发阴冷,大步上前,将顾惜拉到自己身后挡住,居高临下冷冷地盯着顾婉清:“道歉。” 这是顾婉清第一次被命令对顾惜道歉,而且还是被季慕礼命令! 她惊呆了,牙齿发狠地咬着嘴唇,直到满嘴铁锈味,双眼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许久,才哆哆嗦嗦地询问:“慕礼,你……你说什么?让我跟她道歉?” 季慕礼态度出乎意料的坚定:“道歉。” 顾婉清挪动视线,震惊地看向顾惜。 她真想不通,顾惜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能让季慕礼如此维护。 这些年,她留在季慕礼身边,尽心尽力照顾他,照顾那两个孽种,却从未换来他丝毫青睐。 可是顾惜就出现了这么几天,便足以搅乱她平静的生活,让季慕礼如此维护。 难道自己和顾惜比就差得这么远吗? 难道季慕礼就永远都看不到她吗? “算了。”顾惜垂下脑袋,手指勾住季慕礼的衣袖。 她的肌肤似有似无地与季慕礼碰在一起。 一种冰凉感顺着皮肤瞬间弥漫全身,他心口莫名一颤。 “季慕礼,是我不该回来,是我不该打扰你和婉清的生活,都是我不好。” 说着,她故作黯然地垂下眼帘,转身要走。 季慕礼迅速扣住顾惜的手腕拦下她,冷眸看向顾婉清,“道歉,我说最后一遍,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顾婉清彻底慌了。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季慕礼这句话的杀气有多重。 一切后果自负,意味着她要被驱逐出别墅,意味着季慕礼将会收回对顾家所有的照顾,意味着她苦心孤诣得来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水。 顾婉清紧咬的牙关一点点松开,微敛眼皮,垂下脑袋,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憋出来的:“对……对不起。” 季慕礼不满地啧了声。 顾婉清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挪步走到侧面,双手搭在身前,对顾惜毕恭毕敬地鞠躬道歉:“姐姐,对不起。” 季慕礼侧眸看了眼顾惜,见她没有异议,轻轻抬手:“行了,你身上还有伤,好好休息吧。” 说罢,他拉着顾惜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出门前,顾惜扭头望向顾婉清,嘴角噙笑,眼中分明都是得意。 卖惨、装可怜,这些招数都是顾婉清曾经用在她身上的。 现在她原封不动,送还给顾婉清。 顾婉清早就该尝一尝她曾经的痛苦了! 季慕礼拉着顾惜走出别墅。 还没站定,他的手便被顾惜强行推开。 她后撤一步,和季慕礼拉开距离,沉声道:“季总,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刚才还娇媚柔顺的女人瞬间又变成了带刺的玫瑰。 奇怪的是,季慕礼非但不觉得恼火,反倒是兴趣连连:“我让人买了新家具,很快送到你那边去。” 他补充一句:“这次别再扔了。” 顾惜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依旧满脸平静:“你要去我那里住可以,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从来只有季慕礼和别人约法三章的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和他约法三章。 顾惜也不管季慕礼答不答应,自顾自地说道:“第一,我那里小,现在还有三个孩子,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住。所以,你只能住在客厅。” 季慕礼薄唇抿成一条线,微微颔首:“好。” “第二,这半个月不管你有多忙,每天晚上必须要按时接送孩子上下学,等把他们安全接到家,且等我回家后,你才能离开。” 季慕礼还是点头:“好。” “第三,这半个月不许让顾婉清去我家……” 季慕礼刚要点头,顾惜紧急补充:“不许干涉我的私生活。” 他点头的姿势一下顿住了。 不让顾婉清去她那里他能理解,不让他干涉她的私生活,如果哪天她带回来一个野男人,自己只能看着? 季慕礼挑起眉角:“顾惜,你是不是有些太双标了?” 顾惜眉心略紧,刚才两条他答应得都那么快,唯独这一条却犹豫了,就那么想见顾婉清,半个月都等不了吗? 顾惜烦躁地摆摆手:“既然季总做不到,那就当我之前什么都没说,你也不用让人买东西了。” “好。”季慕礼额角跳了一下,心里微怒,却没有发作,“我答应你就是。” 他一定是疯了,怎么会对一个女人这么言听计从? 顾惜狐疑地斜乜季慕礼:“堂堂季总,一言九鼎,答应的事情就不能再反悔了。” 季慕礼颔首:“不反悔。” “以上三条不管违背哪一条,我都会毫不犹豫把你赶出去。” 季慕礼再度点头。 见他态度还算诚恳,顾惜勉强满意,点头道:“那我先走了。” 她还没迈出一步就被季慕礼拦下:“我答应了你这么多条件,你是不是也该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惜心生不悦,眉角轻扬,狐疑地盯着他。 他看似面色平静无波,实则却用身体挡住顾惜的去路,大有一副她不答应,就不放她离开的架势。 见躲不过去,顾惜只得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顾惜皱眉,一脸茫然:“什么男人?” 这表情落在季慕礼眼中却是明知故问,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半晌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圆圆的爸爸。” 他和顾惜分开两年,顾惜却有了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算她和那个男人都是在他们婚姻存续期间就在一起的。 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季慕礼实在做不到置若罔闻,甚至问出这句话对他而言都是莫大的耻辱。 第48章 黑心爆料人 可顾惜竟然笑了! 从一开始的轻笑,到后来放肆大笑,她看向季慕礼的眼中满是嘲讽。 男人真是个可笑的生物。 到了这种时候,他最关心的问题竟然是圆圆的爸爸究竟是谁。 他不长眼,难道也没有心吗? 过去那些年,自己是如何对他掏心掏肺,他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竟然能咬牙切齿地问出这个问题。 这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羞辱呢? 半晌,笑声停了,顾惜反讽道:“这和我们的约定有关系吗?季慕礼,我答应半个月为期限,不是为了和你旧情复燃,只是为了能更顺利夺得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顾惜扣住季慕礼的手腕,一点点推开他:“至于其他的,与你无关。” 他鼓足勇气才问出口的问题,竟被她三言两语之间就推回来了。 季慕礼非但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反倒又听了一堆嘲讽,心情瞬间降到谷底。 待到他再度回过神,顾惜已经躬身坐进车里了。 看着她耀眼的侧脸,季慕礼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他鬼使神差地高声询问:“那个人是盛淮安吗?” 顾惜拿着钥匙的手停了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没有回答,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可那一秒的停顿被季慕礼尽收眼底。 难道那个人真得是盛淮安? 一路无话。 顾惜来到排练室。 乔笑笑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满脸愁容,坐在排练室的长椅上。 “稀客啊。”顾惜一进门就打趣她,“你不是忙着在外面对接商务,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乔笑笑眉头紧皱,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严肃地看向顾惜:“顾惜,盛家老爷子寿宴出问题了。” 顾惜微怔,放下包上前,接过她递过来的手机。 屏幕上是一段乔笑笑和盛家那边对接工作人员的对话。 【我们对顾小姐的舞技很认可,但是如果黑料得不到解决的话,我们不敢邀请顾小姐来老爷子的寿宴。一旦后续被媒体报道出来,会是很大的隐患,还请乔小姐见谅。】 顾惜不解:“黑料?什么黑料?” 她才回国没几天,除了以前的朋友,国内的人都不认识几个,这就有黑料了? 乔笑笑愁容不减:“昨天晚上,有个神秘账号给盛家那边的人发了照片还有视频,附件里说,你不忠诚前一段婚姻,婚内出轨,被季慕礼赶出家门,才狼狈逃窜到国外生下孩子。爆料还说,你这次回国就是为了吊个金龟婿,好给圆圆找个爹。” 顾惜都被气笑了:“这么虚假的爆料还有人会相信?” 乔笑笑:“关键是爆料人还把昨晚你去参加酒宴,和盛淮安一起进出总统套房的视频发给了盛家的人。顾惜,盛家一向很注重名声,盛老爷子对盛淮安这个小辈更是看重,爱护得鱼眼睛一样。” 顾惜明白乔笑笑的意思。 不论这段爆料的真假,爆料人既然将盛淮安也扯下水,就是为了警醒盛家,顾惜很可能是看中了盛淮安,想让他无痛当爹。 以盛老爷子对盛淮安的看重程度,肯定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才会不顾真假,直接杜绝顾惜和盛淮安的往来。 背后爆料的人用一个虚假的八卦猛料,就要断了顾惜和盛家的往来,还想用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搞臭顾惜的名声,真是见血封喉,杀人于无形啊。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料是假的,顾惜才没办法自证清白。 她总不能拿着喇叭到处喊,自己没有婚内出轨,也从来没想给圆圆找个爹吧。 想着,顾惜黛眉微紧,目光逐渐黯淡。 “惜惜。”乔笑笑时刻关注着顾惜的状态,故作轻松的安抚,“不就是一个寿宴吗,不参加就不参加了。回头我再给你对接几个商务,肯定比这个强。” 顾惜薄唇紧抿,微微摇头:“我要参加盛老爷子寿宴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如果到时候没有到场,一定会引起外面诸多猜测。只要有人有心扒一扒,这段爆料还是会泄露出去。到那时,假的也变成真得了。” 这个乔笑笑倒是没有想过:“一段假爆料,既坏了你的名声,又能断绝你和盛家往来,还要毁了你的前程,这个爆料人一箭三雕,心思之狠实在耸人听闻。顾惜,你仔细想想,这个人可能是谁?” 要说心思深沉,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季慕礼算一个,还有顾家那几位凑在一起也能想出这样的毒计。 但是,顾惜觉得季慕礼想害她倒也不必下这么大的功夫,唯一有可能的就是…… “不是说还有一段我和盛淮安一起进套房的视频吗?”顾惜抓到重点,“视频你有吗?” 盛家的人发给乔笑笑了。 顾惜看过后发现,准确地说那是一段录像,看角度录像的人应该是躲在安全通道的门外拍摄得。 “我得去一趟罗埠豪斯。” “现在?去那做什么?” 乔笑笑高声发问,顾惜却像没听到似的,拎起包,一路小跑走出舞室。 今天的罗埠豪斯没有了昨天那么严密的安防,顾惜很容易就进了酒店。 可是昨天那部电梯外却拉上横幅,左右各站着两个保安,不许任何人靠近电梯。 看来盛家收到那段视频后也很快发现端倪,打算好好清查一下内部问题。 顾惜在电梯门口和保安解释了半天,可那几个保安压根不听,更别提放她进去。 就在她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盛淮安一身烟灰色西装,脸上多了一副金丝边框眼镜,身边还跟着一个约莫四十岁的黑西装男人。 “顾小姐?”瞧到顾惜,盛淮安一怔,转头对身边的男人道,“大概就是刚才看过的那些地方,你回去再仔细查查监控。” 黑西装男人答应一声,狐疑地扫了顾惜几眼,带着守在电梯边的几个保安离开了。 这次的爆料是冲着顾惜来的,盛淮安完全是被她牵连了,顾惜对他很愧疚,不好意思地道歉:“盛总,那个爆料视频对不起啊。” 第49章 很快就见分晓了 比起她的忐忑,盛淮安倒是更加从容:“昨天是我把你带上楼的,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对不起你。” 他文质彬彬,语调温暖又体贴,顾惜原本不安的心绪倒是真被他抚平了些。 她抬头看了眼顶层:“盛总,我看过那个视频,偷拍的人应该是从安全通道上去的,我想去楼上看看,不知道方不方便?” 盛淮安犹豫片刻,还是颔首答应,引着她进了电梯。 说起来真是有些好笑。 昨天也是在这个电梯里,顾惜想方设法和季慕礼表现得极其暧昧,希望能用监控视频作为证据,证明季慕礼朝三暮四,好给自己争夺抚养权创造有利条件。 结果她还没用视频证据为自己争取到有利条件,反倒是被人用同样的招数抹黑爆料。 可见那句老话说得对: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顾惜越想心情越差,眉头轻蹙,垂在身前的双手也紧捏着。 “顾小姐不用那么紧张。” 盛淮安突然开口,引得顾惜茫然转首看向他。 他唇角噙淡然的弧度,漆黑的瞳孔如含春风,望向顾惜时笑意盈盈得,实在让人温暖。 “清者自清。”盛淮安以为顾惜在担心那个爆料的问题,“我其实已经在让人查拍摄人的身份了,只要找到拍摄人,你的清白就可以大白。” 他说的是——你的清白。 明明那个爆料也在无意之间抹黑了他,可他却根本不在乎,反倒担心顾惜的清白。 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绅士’两字。 顾惜心里暖暖的:“盛总,很抱歉在盛老爷子寿宴之前闹出这样的事,看来今年给老爷子的献舞是没机会了。” 盛淮安扬眉:“谁说没机会了?” 顾惜一怔,还以为盛淮安是和盛老爷子那边信息没同步,只得将乔笑笑得到的消息告诉盛淮安。 没想到他眉心锁得更紧:“顾小姐,这件事我会去查问清楚。关于寿宴的事,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你,请你去跳舞是老爷子亲定的,他老人家没发话,这件事就不会有变动。” “至于乔小姐收到的消息,我回去核查一下,大概是下面的人弄错了。”说罢,他扭头看向前方,看样子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顾惜心里虽然奇怪,不过听他这么说,似乎真得不影响自己去盛老爷子寿宴跳舞的事,也没有追问。 毕竟,像这样的大家族,背后都有些见不得人的事,说不定这次有人越过盛淮安去通知乔笑笑演出取消,就是涉及了盛家内部的权力斗争呢。 电梯很快在顶层停下。 顾惜按照视频中的位置来到安全通道。 她根据视频的拍摄角度,佝偻着身子站在安全通道后边,模拟当时拍摄人的样子,鬼鬼祟祟将手机伸出安全通道的门。 就在顾惜打算收手回来的时候,手腕被门卡了一下,疼得她手指一松。 啪嗒—— 手机正面朝下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听上去格外清晰。 顾惜忙蹲下捡起手机,已经黑屏了,根本没法抢救。 旁边的盛淮安安慰顾惜:“顾小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顾惜也只能苦笑点头。 就在她要起身的时候,余光一瞥,竟扫到安全通道门缝里夹着一个小小的银色耳钉。 耳钉虽然小,但形状很特殊,中间是块蓝色青靛石,旁边环绕着一圈金色小圆,若是仔细看,不难发现青靛石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白色五角星。 顾惜捡起耳钉,放在掌心里打量一圈,目光瞬间沉了下来。 她抬眸看向盛淮安:“盛先生,我想我已经知道拍摄的人是谁了。” 盛淮安看着她手心里的东西略显惊讶。 一只耳钉而已,能看得出什么? “盛先生,您现在方便吗?可以跟我一起去见见这个拍摄人吗?” 盛淮安毕竟也是当事人之一,他也有权利知道真相。 再者顾惜也有私心。 以她对拍摄人的了解,她一个人去对面一定会各种抵赖不承认,唯有将盛淮安也带去,才能让拍摄人害怕,从而乖乖地交代。 半个小时后。 黑色宾利停在一栋老旧的单元楼前。 这栋单元楼只有八层,不仅没有电梯,甚至楼下都没有门禁。 顾惜和盛淮安一前一后走上楼梯,直奔顶层八楼。 顾惜扫了一圈,来到八零一前抬手准备敲门。 “顾小姐。”盛淮安拦住她。 他扫视周围,这里一层楼就住了八户人家,从外观来看,估计每一户人家的居住面积不会超过四十平。 可是刚才顾惜捡到的那个耳钉,仅仅是青靛石估计就要一万多块,再加上外面那圈黄金圈,那一只耳钉就得一万五六。 能戴得起那种耳钉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住在这里。 想着盛淮安再度看向顾惜,试探着询问:“你确定能靠一只耳钉推测出拍摄人的身份吗?” 顾惜十分坚定:“盛总,我猜得到底对不对,很快就见分晓了。” 说罢,她不再犹豫,抬在半空的手落了下去。 陈旧的防盗门咚咚作响。 很快,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谁啊?” 顾惜没回话,继续敲门。 女人蹟着拖鞋,蓬头垢面,不耐烦地扯开门:“谁啊!” “周锦慧,好久不见啊。” 门里的人看到顾惜像是见鬼似地大叫一声,甩手就要关门。 顾惜早有防备,抢先将半个身子侧进门里,一手按在门框上,冷冷地凝着门里的周锦慧:“昨天你丢了东西。” 闻言,周锦慧果然不动了,下意识询问:“什么东西?” 顾惜唇角轻扬,眸子里都是嘲讽,淡然道:“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知道吗?” 周锦慧恍然发觉上当了,面色瞬间苍白,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和顾惜对视。 顾惜冷笑,从口袋里摸出那只耳钉,在周锦慧面前晃了晃:“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怪可惜得。” 周锦慧倒吸一口凉气,本能伸手摸向自己的左耳。 那里空空荡荡,耳钉的确不见了。 她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也将顾惜和盛淮安的视线吸引过去。 第50章 推你掉下舞台的人不是我 两人同时注意到周锦慧右耳上有个宇航员造型的耳钉,再细看做工竟是纯金的,顶上还有一颗切碎钻,看样子估计不下两万块。 加上顾惜手里的那只耳钉,这一对耳钉保守估计就在四万块。 这样的价格对于盛淮安这种人当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住在破旧老楼,不到四十平房子的周锦慧,应该是一笔天价了! 此时,盛淮安也相信了顾惜的话。 周锦慧的消费和她的收入这么不成正比,她一定有问题! 确定顾惜手里就是自己丢的耳钉,周锦慧突然伸手要抢:“还给我。” 顾惜侧身躲开,迅速将手背到身后:“想要耳钉,进去好好聊聊?你说呢,盛总?” 周锦慧这才发现顾惜身后还站着个人。 和刚才见到顾惜不同,看到盛淮安周锦慧顿时锁起眉心,虽然目露惊慌,但对盛淮安却十分尊敬:“盛……盛总。” 她显然认识盛淮安。 也能说得通。 除非本来就是罗埠豪斯的工作人员,否则怎么可能从安全通道上到顶层,还拍下了顾惜和盛淮安一起进出套房的视频呢? “周锦慧。”顾惜冷着声音道,“你确定不让我们进去?要让我和盛总在这里跟你聊?” 她特意加重了‘盛总’两个字。 周锦慧果然妥协,侧身让开路。 顾惜推门,和盛淮安前后入内。 这间房子的确不到四十平,只有一室一厅,还有一个厨房和卫生间,甚至没有阳台。 周锦慧的床放在客厅里,卧室的门关着没打开。 她床上乱七八糟得,就连床和墙壁的缝隙里都堆满了东西。 顾惜扫了两眼,都是些衣服,有些衣服标签都还没减。 周锦慧给两人倒了水,局促地站到一旁,眼神时不时往盛淮安身上瞄,话却是对顾惜说的:“顾小姐,这么多年不见,你有什么想和我聊的?” 顾惜收敛心神,将耳钉往桌上一拍:“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用别人施舍的东西。” 周锦慧目光一沉,第一时间看向盛淮安。 见他没什么反应,她才不满地看向顾惜:“顾小姐,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懂我们这种人的生活?你看不上我也很正常。” 明明说着自谦的话,可她的态度却高高在上,显然是在嘲讽顾惜。 顾惜根本不接她的话,抿了口水接着道:“我说错了吗?这么多年,顾婉清还是把她不想穿、不想用的垃圾都塞给你,以此换取你为她做事,这不是施舍是什么?” 周锦慧眼皮略跳,目光骤然收紧,冷冷地盯着顾惜:“那又如何?至少顾婉清是真得关心我,不像你!从来都只知道假模假样地嘘寒问暖,实则背地里做得都是见不得光的事。” 顾惜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笑两声:“到现在你还认为当年的事是我做的?” 她起身逼近周锦慧,视线从周锦慧的脸慢慢向下,最后停在她的右腿上。 周锦慧穿着七分裤,小腿露在外面半截,能看到她腿面上有一道陈旧的疤痕。 许是因为被顾惜看得不舒服,周锦慧下意识将右腿向后闪避。 顾惜看到她的小动作,心里不是滋味,收回视线看向周锦慧,语调温和下来:“周锦慧,当初把你推下舞台,导致你输了竞选的人不是我。” 这话却让周锦慧彻底陷入疯狂:“不是你?” 她双眼血红,冷冰冰地看向顾惜:“不是你还会是谁?我摔下舞台,被台下的碎玻璃划破,不仅留下一道疤,而且还伤到了跟腱。我输掉了领舞的竞选,以后也不能继续登台表演。” “可是你却变成领舞,从那以后风光无限。”周锦慧一把扯住顾惜的衣领,通红的双眸凑到顾惜面前,“不是你,能是谁!” 这么多年,周锦慧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记恨顾惜,将她视为自己最大的仇人,可是她却浑然不知当年的真相。 顾惜任由她扯着衣领,做了个深呼吸,平静地看向周锦慧:“在竞选表演之前,老师们就已经定了我来做领舞。而那天的竞选表演,是为了选择b组领舞人。真正和你有竞争关系的人,是顾婉清。” 周锦慧瞳孔赫然放大,不可思议地盯着顾惜:“不可能!那之后顾婉清明明没有……” “她之所以没有成为领舞,是因为演出当天她病了,b组没有更加合适的领舞人选,所以我只能紧急救场,做了两场的领舞。顾婉清恨我,认为我是乘虚而入,所以才赶去医院告诉你,推你掉下舞台的人是我。” 周锦慧眉心紧锁,极力回想着过去的事:“当时你为什么不说?” 话一出口,她的眼神便暗淡了。 顾惜说过的,而且说过不止一遍。 可是,顾婉清信誓凿凿地作证,就是顾惜将周锦慧推下台。 周锦慧听说,老师调取了那天的舞台录像,还特意将顾家父母叫去学校。 后来就是顾家父母带着顾惜去给周锦慧道歉。 最后,顾家父母拿钱补偿给周家,这件事便这样不了了之。 周锦慧猛地看向顾惜:“既然不是你做得,为什么你父母要带你去道歉?” 周锦慧的话说罢,房间内却陷入长久的沉默。 顾惜低着头,半晌后才扯了扯唇角,挤出个苦涩的笑。 不过等她抬头看向周锦慧时,已经神色如常,目光平静地望着周锦慧:“因为如果我不道歉,顾婉清就要承担这件事的后果。所以,他们让我去道歉,然后再拿钱补偿你父母,息事宁人。唯有如此,顾婉清才能全身而退。 这么多年,你不就一直因为这件事记恨着我,所以不管顾婉清说什么你都肯照做吗?甚至一点也没有想过以我们当年的关系,我会做这种伤害你的事吗?我用得着做这种伤害你的事,来争取领舞的位置吗?” 周锦慧的目光涣散了,眼神虚妄地落在顾惜身后,不自觉回想起过往种种。 正如顾惜所说,当年在学校她们两人的关系最好,同进同出,一同排练,一同吃饭,甚至有人还开她们玩笑,说如果不是因为周锦慧有喜欢的人,大家都要以为她们两个才是一对呢。 正因如此,当年出了这样的事,周锦慧才会更恨顾惜。 因为,她是真拿顾惜当朋友,没想到顾惜会这么对她。 失望混杂着愤怒,才使她这么多年根本没有仔细想过当年的事情,只是听信顾婉清的一面之词,坚信当初害自己的人就是顾惜! 第51章 我愿意替顾惜作证 “锦慧。”顾惜看出周锦慧的松动,轻声道,“其实这些事只要你去问问当年的老师,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我现在给老师打电话。” 说着,顾惜拿出手机,拨下当年学校老师的号码。 一阵寒暄后,顾惜问出了当年的事,老师在电话里所说和顾惜一模一样。 而且,老师还补充一句:“没想到顾惜的父母居然会让她代替顾婉清去给锦慧你道歉,办公室的老师还讨论过这件事,觉得顾家父母实在太偏心了,但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我们也不好插嘴。” 听完老师的话,周锦慧泪流满面。 这么多年她都在做什么? 明明一通电话就能解开的误会,她却因为心里的愤恨,硬生生冤枉了顾惜这么多年。 曾经,她还因为顾婉清的挑拨做了那么多伤害顾惜的事。 “顾惜……”周锦慧眼皮狂跳,嘴角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眼尾通红,盯着顾惜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 顾惜也红着眼上前,轻轻抱住周锦慧,抚摸着她的后背:“都过去了。” 她越是大度,周锦慧越是难受,再也忍不住地放声痛哭。 周锦慧瘦弱的肩膀不停抖动,眼泪很快打湿了顾惜的衣服。 两人相拥哭泣的样子,即便是盛淮安看了也不禁黯然。 他感动于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更加诧异这世上居然真得会有这么偏心的父母,为了不让喜欢的孩子承担做错事的后果,竟不惜毁了另一个无辜的孩子。 若不是亲眼所见,盛淮安实在是很难相信。 许久,周锦慧的哭声终于小了。 顾惜握着她的双肩直起身,神色严肃地看向周锦慧:“锦慧,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耳钉为什么会掉在罗埠豪斯的顶楼了吗?” 周锦慧眼睛和鼻尖都哭得通红,抽泣几声,将剩下的眼泪憋回去,小心翼翼地瞄了眼盛淮安,犹豫片刻才道:“昨天晚上在酒宴上,顾婉清看到你和盛总一起上楼,所以她让我找机会拍下你和盛总的照片,说她有重要用途。” 果然是顾婉清! “那个耳钉……”周锦慧看着桌上的耳钉,“是我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掉落的。” “锦慧,”顾惜还有问题,“你为什么会在罗埠豪斯工作?” 她不相信周锦慧在罗埠豪斯工作是个巧合,或者说是顾婉清特意为她布置的,那这成本也太大了。 周锦慧垂着脑袋,耳根竟有些泛红。 她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两声:“因为季慕礼在顶楼开了间总统套房,顾婉清担心他会带其他女人去那里约会,所以就安排我在罗埠豪斯上班,好随时随地监视季慕礼的行踪。” 周锦慧说话时,余光总是不自觉地往盛淮安那边瞄。 不过顾惜正忙着分析自己得到的消息,丝毫没有注意周锦慧的异样。 为了能监视季慕礼,顾婉清会特意安排周锦慧在罗埠豪斯上班,她这么患得患失,看来这两年顾婉清的日子也不好过。 “锦慧。”顾惜定下心神,“既然你是拍摄视频的人,昨天我和盛总是如何进出套房的你应该很清楚。你是否愿意帮我作证,证明我和盛总之间清清白白?” 周锦慧咬着嘴唇,满面为难。 虽然她已经知道这些年都是她误会顾惜了,可要她出面作证她还是做不到。 毕竟这些年顾婉清很照顾她,不仅给她安排了工作,还有她那些穿的、用的,一切都是顾婉清送给她的。 这些周锦慧还不担心,最重要的是,顾婉清身后的人可是季慕礼。 如果她得罪了顾婉清,一旦季慕礼出手,那她将是万劫不复。 顾惜看出她的为难,目光逐渐暗了下去,搭在周锦慧肩上的手也一点点滑落:“算了,我不想你难做。” 看来要想证明那个爆料是诬陷,她还得想其他办法。 此时,一直没有声音的盛淮安突然开口:“如果你愿意作证,我可以破格提拔你做罗埠豪斯的客房部经理。” 从他进房间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开口。 周锦慧的视线瞬间落了过去,粉唇抿成一条线,不可思议地看着盛淮安:“盛总,罗埠豪斯的客房部经理一直空缺,我听说是总部打算空降一个过来。” “没错。”盛淮安并不否认,“这个条件足够你出面作证吗?” 周锦慧拧着眉心,视线在他和顾惜之间来回游走:“盛总,你从来不以权谋私,这么做是为了顾惜吗?” 本以为盛淮安会否认,没想到他竟毫不犹豫,立即回应:“是。你愿意吗?” 不仅周锦慧错愕,就连顾惜也愣住了…… 顾惜和盛淮安加起来也没见过几次,两个人最多算是点头之交。 而且,盛淮安还因为自己被牵扯进这件事里来,他现在能陪着自己来寻找真相,顾惜已经十分感激了。 没想到他竟会做到这种地步。 周锦慧眉心轻锁,视线慢慢地从盛淮安脸上游移向顾惜。 见她同样错愕、惊讶,周锦慧眉心逐渐舒展几分。 “如果……如果盛总愿意把我调去总部,在您身边做秘书的话,”周锦慧定下心神,看向盛淮安,“那么,我愿意替顾惜作证。” 她提出了一个更加为难的要求。 盛氏集团总部在京城,发展势头之迅猛,是所有京城集团公司内前所未有的。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岗位,都有不少人挤破头想进去。 盛氏集团也因此逐年提高要求,听外面的传闻,现在就连实习生都得是重点院校的研究生。 周锦慧当年因为没能走艺术专业,最后只考取了一个最末流的本科院校,而且在校期间学校也很不认真,甚至连毕业证都没有。 和要求差距这么大,别说在盛淮安身边做秘书了,只怕连盛氏集团的实习生都做不了。 顾惜担心盛淮安难做,扯住周锦慧的衣袖,低声道:“锦慧,这件事是你帮我,你有什么要求不防告诉我,我来想办法,怎么样?” “可以。” 顾惜话音才落,就听那边的盛淮安轻声回答。 她诧异了,猛然看向盛淮安:“盛总?” 第52章 季慕礼会把圆圆接到哪里去? 盛淮安却像没听到她的声音,直直地凝着周锦慧:“我会让人来给你录取证视频,只要视频完成,你可以马上收拾东西前往京城,那边会有人帮你办理入职。这样可以了吗?” 周锦慧黛眉紧锁,眼皮一跳一跳的,目光里都是错愕。 良久之后,她才终于颔首:“可以。” 盛淮安转身出去,不多时门口就传来他打电话的声音:“对,现在,你马上带人过来。” 他不是在开空头支票,竟是真心实意的。 房间内的顾惜和周锦慧面面相觑,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从对方脸上看到诧异。 “没想到。”是周锦慧先开了口,“盛总和你的关系居然这么好,好到能替你做这样的事。” 她甚至开始怀疑,或许昨天自己拍到的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顾惜想解释,却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汇成一句:“锦慧,你变了。” 以前的周锦慧是不会狮子大开口提这种条件的。 多年的与狼共舞,或许早就把周锦慧变成了和顾婉清一样的人。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周锦慧再想开口时,盛淮安已经安顿好所有事情回来了。 “半小时后会有人来拍摄取证视频,其他事情你和他们商量就行。”盛淮安公事公办地交代完,转身温文尔雅地询问顾惜,“顾小姐要再留一会儿,还是和我一起走?” 顾惜扫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下午五点半了:“呀!盛总,我和你一起走。” 她还要去幼儿园接两个小家伙呢。 和周锦慧告别后,她急急忙忙往外走,盛淮安紧随其后。 两人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周锦慧带着几分冷冽的声音:“顾惜,你说我变了,你何尝没有变呢?” 顾惜脚步顿了一瞬,来不及细想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快步下楼。 刚才来的时候是盛淮安开车,她的车被放在罗埠豪斯的地下车库。 现在回罗埠豪斯要半个小时,再从那里开车出发前往幼儿园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到那时幼儿园早就放学了。 一想到圆圆和安安孤零零坐在幼儿园门口张望的样子,顾惜心焦如焚。 她本想和老师联系一下,告知老师自己会晚点到,可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的电话早在罗埠豪斯就被摔坏了,屏幕一片漆黑,不管按哪里都没反应。 顾惜更急了。 此时盛淮安坐进车内,看到她焦灼的模样询问:“顾小姐,怎么了?” 顾惜眉心紧拧,将自己的困境告知盛淮安。 他扫了眼车上的电子表:“幼儿园几点放学?” “六点。” 盛淮安系好安全带:“我送你去。” 说罢,他微扬下巴:“顾小姐,系好安全带。” 今天已经耽误了盛淮安太多时间,顾惜很不好意思。 可要是不这么做,两个孩子就要枯坐一个多小时了。 顾惜也不矫情:“那就多谢盛总。” 尽管盛淮安车开得很快,可半路遇上堵车,等两人到幼儿园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 顾惜匆忙下车,老远就看到圆圆的班主任正在和另一个家长说话。 班主任看到顾惜愣了一下:“圆圆妈妈,你怎么来了?” 顾惜来不及奇怪班主任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探头往园区里望去:“老师,圆圆呢?” 班主任也呆住了:“圆圆?被她爸爸接走了啊。” 唰—— 顾惜的视线一下落在班主任脸上:“爸爸?什么爸爸?” 班主任同样慌乱起来:“今天放学你一直没来接圆圆,后来季平季安家里来人接,要求一起接走圆圆。我还特意问过圆圆认不认识来接的人,季安说来接他们的是他和圆圆的爸爸。圆圆也没有否认,所以我才让他们走了。” “圆圆妈妈,你和季总不是很熟吗?”班主任一手捂着心口,急切道,“难道不是你委托季总来接圆圆的?” 如果顾惜压根不知道这件事,自己就这么把圆圆交出去了,以后追究下来她可是要丢工作的! 只是眼下顾惜根本无暇追究班主任的对错。 她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圆圆被季慕礼接走了。 她相信,季慕礼还不至于卑劣到欺负一个孩子。 但现在的问题是,季慕礼会把圆圆接到哪里去呢? 如果回了她自己家还好,如果季慕礼把圆圆接去季家呢? 顾婉清那么恨自己,看到圆圆岂不是要把她满腔愤怒全都发泄在圆圆身上? 越想顾惜越六神无主,直到身后传来盛淮安平静的声音:“别着急,先回去看看。” 顾惜惴惴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些。 她趔趄几步,踉踉跄跄地往车上走。 盛淮安对班主任点头道别后,也跟着顾惜上了车。 班主任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心里又忧又奇怪,这圆圆妈妈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身边的男人质量真是高啊。原本以为一个季慕礼就已经够帅了,怎么现在又多出这么个帅哥来? 班主任不认识盛淮安,旁边的学生家长却认出来了:“那位就是经常上金融杂志的,京城盛家如今的掌权人,盛淮安盛总。” “啧啧。”班主任倒吸凉气,“圆圆妈妈身边都是这种质量的男人,真是不可小觑啊。” 车上的顾惜不知道就因为盛淮安的出现,自己马上就要变成幼儿园的名人了。 此时,她满心焦灼得都是圆圆究竟会在哪里。 她手机坏了,没办法联络季慕礼。 盛淮安余光瞥到她紧咬嘴唇,脸色苍白得厉害,轻声安抚:“别着急,不会有事的。如果孩子没回家,我陪你去其他地方找找。” 顾惜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个客气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一下午的时间。” 盛淮安摇头:“没什么,不必客气。” 路上除了顾惜偶尔给盛淮安指路外,两人其他什么话也没说。 很快到了。 顾惜都没等车停稳,着急忙慌推门下车,一路小跑着冲进院子:“圆圆,圆圆你在吗?” 院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她的声音在半空飘。 顾惜心中越发不安,速度更快往别墅内充。 她颤着手输入密码,打开别墅大门。 门一打开,只听砰一声巨响。 第53章 再说话我要吻你了 顾惜还没反应过来,跟在身后的盛淮安一步上前,将她拉到身后护住。 随后,便是漫天飞舞的银色礼花从头而降。 圆圆、平平、安安,三张满是欢笑的小脸从门里挤了出来,嘴里还喊着同一个词:“惊喜!” 季慕礼面含浅笑,从三个孩子身后缓步而出。 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四张脸上的笑容都凝固,气氛也一点点变得古怪。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顾惜终于反应过来。 她从盛淮安身后探出身子,走向三个孩子。 顾惜将三人手里的礼花筒一一接了过来,蹲在他们中间,伸手将他们都环到身旁,在每个人脸上亲吻了一下,着重帮圆圆整理好散乱的头发,轻声道:“还好你们没事,吓死妈妈了。” 说罢,她扬首带着几分责怪看向季慕礼:“你接孩子回来为什么提前跟我说?” 此时她才发现,季慕礼的视线始终凝着盛淮安。 “给你打过电话。”季慕礼幽幽开口,“你关机了。” 想起摔坏的手机,顾惜有些不好意思:“我手机坏了。” 季慕礼依旧盯着盛淮安,嘴角扬着看似在笑,可眼里的冷冽却让人不寒而栗:“盛总什么时候和顾惜这么熟悉了?她手机坏了,你都能联系到她,你们还能一起回来。” 他说出的每个字都阴阳怪气,还夹杂着说不出的嘲讽。 顾惜敛下心神,叮嘱季平先带两个孩子进去,才推着季慕礼走出别墅,带上门,压着声音道:“我和盛总一起去办了点事,所以他顺路送我回来。” 她正要跟盛淮安道谢,就听季慕礼冷着声音发问:“办事?” 他伸手抓住顾惜的胳膊,轻轻一拉就将她拽到自己身边,顺势抬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季慕礼半扬眉角,视线在两人脸上游走一圈,随后擒住顾惜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淡淡道:“在澜城,有什么事是盛总能办,我却不能办的?嗯?” 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中夹着些许意味不明的威胁,目光里除了寒意竟还浮现着几丝顾惜看不懂的情愫。 今天麻烦盛淮安的已经够多了,顾惜不想继续耽误他,只能压着怒火劝阻:“季慕礼,有什么事我们一会儿再说。盛总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我先送盛总离开。” 她明明在自己的怀里。 他甚至能隔着衣服感受到她肌肤的温暖。 可是,她一开口就是在替另一个男人说话? 好! 真是好得很! 两年没见,顾惜果真是涨了不少本事。 今天,他就要让顾惜明白,在他的怀里替另一个男人说话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季慕礼侧过头,揽在顾惜腰间的手加重几分力道,冷冷地看向盛淮安:“既然小惜不想说,那不如盛总告诉我,你们去办什么事了?也许我能帮上忙呢?” ‘小惜’?叫得倒是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亲近的关系呢。 “季……” ‘慕礼’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顾惜腰间的软肉被狠掐了一把。 季慕礼斜乜她一眼,淡淡道:“小惜,乖,别闹,我在和盛总说话。” 他手指抵在顾惜的唇上来回摩挲,刻意压低语调,带着几分暧昧:“再说话我要吻你了。” 这男人说起骚话来一点也不打草稿。 顾惜打了个冷战,真得不敢再说话了。 她知道,季慕礼说得出就真得做得到。 见她不说话,季慕礼也心满意足地回首再度看向盛淮安。 他神色平静,看不出半分起伏,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有在对上季慕礼视线的时候,盛淮安才有了些许反应:“季总,这件事你还真帮不上忙。” 季慕礼冷嗤:“说说看?” 盛淮安瞥了眼顾惜,肩膀轻耸,嘴角略压:“今天有人向盛家爆料顾小姐私生活混乱,要求盛家取消与她的合作。顾小姐去罗埠豪斯找爆料人的线索,没想到最后发现,指使人爆料的居然是顾婉清。” 谁也没想到,盛淮安会如此直接地将这种话说出来。 顾惜愣住了,眉心轻锁,下意识将落在盛淮安脸上的视线慢慢移向旁边的季慕礼。 他剑眉扬了扬,抵在顾惜肩膀上的手松开些。 似是察觉到顾惜的目光,季慕礼缓缓转首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透过季慕礼那双漆黑的眸子,顾惜看到他眼底都是惊讶,似是在问:他说的是真得吗? 老实说,在盛淮安说出事实之前,顾惜一直在思索要不要把今天了解到的事情全部告诉季慕礼。 她知道,周锦慧不肯作证正是因为顾忌着季慕礼的实力,担心季慕礼会冲冠一怒为红颜,最后将这件事情迁怒于她。 可是现在,顾惜也真得想听听季慕礼的意思。 她略欠了欠身子,躲开季慕礼的手,后撤一步,凝着季慕礼颔首:“盛总说得对。” 从疑问到惊讶,最后再到逐渐冰冷,季慕礼的目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季慕礼。”顾惜盯着他,将他所有的转换尽收眼底,“这件事你怎么想?” 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可顾惜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些。 指甲掐进掌心中,生疼。 心底隐隐约约竟还有些期待季慕礼的态度。 以前季慕礼之所以无脑维护着顾婉清,都是因为没有人把真相如此赤裸裸地撕开给他看。 或许在他得知顾婉清的真实面目之后,他会和之前不一样,至少会怀疑顾婉清,哪怕是多发问两句也好。 几秒后,季慕礼的唇动了:“不可能。” 简单明了的三个字将顾惜最后的期待全部碾落入尘。 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维护顾婉清早就是季慕礼刻在骨血里的反应,与人无关,与事情无关,甚至……与真相无关。 顾惜嵌进掌心中的指尖反而放松了。 眼眸微垂,睫毛颤了几下。 现在她的眼底应该是什么情绪呢? 该是失落吧。 或者憋出两滴眼泪来,也许看上去更有说服力。 可顾惜非但没有眼泪,反而想笑。 第54章 错的一直都是他们这对父母 片刻后,她扬起唇角,面含浅笑地看向季慕礼。 那双眼睛平静无波,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季慕礼的回答,所以毫无波澜。 顾惜肩膀轻耸:“行吧。” 她几不可见地摇摇头,转首望向盛淮安:“盛总,你今天陪我跑了一下午,回头我请你吃饭,至于爆料的事……” 盛淮安余光乜向季慕礼:“顾小姐放心,我会解决这件事。老爷子的寿宴还是要辛苦你。” 顾惜颔首:“多谢。” 盛淮安和顾惜道别之后,没有再逗留,快速离开。 顾惜目送他的车消失在视线,回头便见季慕礼正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不用说了。”顾惜在他开口前冷冰冰地道,“我知道你相信顾婉清。” 她上前一步,拨开季慕礼,昂首阔步而去。 在两人错肩的瞬间,季慕礼小心抬起手。 可惜,他的手指还没勾到顾惜的衣角,她便大步流星而去,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难道她就不想问问自己为什么说不可能吗? 难道在她心里,就一点都不好奇自己和顾婉清的关系吗? 这么多年,她从未问过,是因为……不在乎吗? 季慕礼眼睁睁看着顾惜头也不回地进了别墅,余光下意识往别墅外扫去。 盛淮安的车果然没有离开,就停在别墅外的灌木丛后。 季慕礼思索片刻,脸上爬起道冷冽的笑,往盛淮安的车那边靠近。 他要去问问,盛淮安究竟想做什么。 别墅内。 顾惜换了鞋,一进客厅,就见三个小家伙正排排坐地靠在沙发上,三双大眼睛一同望着她,眨巴眨巴地,不约而同地露出慌乱模样。 她扫了眼,看到客厅的落地窗边还遗留了一只小拖鞋,估计三个小家伙刚才都趴在窗边瞧,看到她和季慕礼之间的互动有异样,所以都有些怕。 造孽啊。 她和季慕礼之间的事情,为何非要牵扯这三个小家伙呢? 想着,顾惜正了正神色,扯起嘴角,勉强露出个笑:“你们怎么不吃饭?” 话音才落,只见圆圆蹭地一下站起来,小跑几步直接扑进顾惜怀中。 她的小脑袋在顾惜身上来回蹭,眼睛红红得,委屈巴巴望着顾惜:“妈妈。” 刚才外面的事她都看到了。 虽然听不到三个人说了什么,可是她和顾惜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她能看到顾惜脸上的失落。 她的妈妈,天之骄子的妈妈,永远都积极向上的妈妈,以前她从没有见过妈妈露出这样的神色。 可是,自从回到这里,自从遇到平平安安的爸爸之后,妈妈总是一副落寞的样子。 那样子,圆圆看着心疼。 小脑袋在顾惜身上来回蹭了好几个回合,才扬起脑袋,委屈巴巴地看向顾惜,小声道:“妈妈,我不要爸爸了。” 圆圆觉得,妈妈之所以会被季慕礼欺负,都是因为她想要个爸爸。 妈妈是为了完成她的心愿,所以才被季慕礼欺负得。 如果那样,她宁可不要爸爸。 可安安听到这话却急了:“怎么能不要爸爸?” 安安噘着嘴冲上前,抓住圆圆的胳膊,一把将她拉开:“必须要爸爸!” 圆圆像个小卫士,展开双臂护在顾惜身前,气鼓鼓地盯着安安:“可是你们的爸爸不好!你们的爸爸总是欺负妈妈,我不喜欢他做我爸爸!” 这次,安安也沉默了。 想到刚才那一幕,安安也鼻尖发酸,眼眶瞬间红了。 他想要和妈妈一起生活,可是他也喜欢爸爸啊。 为什么? 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自己就非要选择一个呢? 小时候他不懂事,说了很多惹妈妈生气的话,所以他失去了妈妈。 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也在改正,为什么他还是只能在爸爸妈妈中间选择一个呢? 安安越想越委屈,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落下:“我……我就是想要爸爸妈妈在一起,我就是想要一个家,我有什么错?” 是啊。 他有什么错呢? 顾惜看着哭得双眼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安安。 虽然安安以前不懂事,可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个孩子。 一个孩子想要自己的父母都在身边,他有什么错呢? 或许,错的从来都是她和季慕礼这对不称职的父母吧。 一个心里怀揣着其他女人,却和她有了孩子的父亲。 一个明知他不喜欢自己,却依旧生下双胞胎的母亲。 孩子从来都没有错。 错的一直都是他们这对父母。 顾惜拉起圆圆的手,走到安安身边。 她蹲下身,将安安和圆圆抱进怀中。 闻着顾惜身上淡淡的,安安更委屈了,放声嚎啕大哭,瘦小的身子一抽一抽得,哭得厉害。 “乖。”顾惜抚着安安的后背,压着眼泪,轻声道,“安安,以后妈妈不会离开你。即便没有季慕礼,妈妈也会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安安哭得正凶,压根没有听清顾惜前面说的什么,只听到‘妈妈也会给你一个家’。 他的脸埋在顾惜颈窝里,不停点头,郑重其事地回答:“好。” 一旁的平平却听得很清楚——没有季慕礼。 妈妈还是不能原谅爸爸。 他小小的脸上挂了层忧伤,一抬眼,却见门口站着道颀长的身影。 季慕礼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正纹丝不动地站在门口。 他眉心紧锁,面色晦暗不明,显然刚才顾惜和安安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平平心里一颤,抖着声音对顾惜道:“爸爸,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闻言,顾惜回过头,自然也瞧出季慕礼脸色难看得厉害。 不过,她根本不在乎。 顾惜擦掉泪痕,起身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冷冰冰地看向季慕礼:“我们的约法三章,你没忘吧?” 季慕礼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只变成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有。” 顾惜颔首:“很好。” 她下巴指向沙发:“从今天开始,季总就在这里休息吧。半个月后,希望季总能履行自己的诺言,别让我看不起你。” 说罢,顾惜抱起圆圆,一手拉着安安,转头对平平道:“平平,去吃饭了。” 她带着三个孩子头也不回地进了餐厅。 出乎意料,季慕礼竟没跟进去,依旧安静地站在走廊处。 他背对着餐厅,顾惜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他的背影透露着一丝挫败。 只是顾惜不明白他在挫败什么? 第55章 爱找谁就找谁 吃完饭,顾惜又陪三个孩子做了作业,安顿他们洗漱完,各自回房后,她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往自己房间走。 一楼的大灯关了,只有沙发后的小落地灯亮着。 昏黄的灯光笼在沙发上,将季慕礼的身子拉得悠长悠长。 他还没睡,依着沙发扶手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楼上的动静,季慕礼转头看了过来。 二人的视线凌空交错。 只一秒顾惜面无波澜地挪开视线,视若无睹地往房间去。 “顾惜。” 季慕礼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别墅的寂静。 顾惜停下脚步,没声音也没回头,便是如此,她依旧能感受到楼下季慕礼灼热的眼神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呢。 沉默许久后,季慕礼再度开口:“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顾惜本不想答应,可眼前突然浮现出安安嚎啕大哭的样子。 他们终究是安安的亲生父母,即便不能一同陪在他身边,也不好一直当仇人,最起码应该做一对心平气和的陌生人。 想着,顾惜还是走到二楼栏杆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向季慕礼:“聊吧。” 没想到她连和自己坐在一起聊聊都不肯,季慕礼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再想起今天在车上盛淮安的那句话,季慕礼的眼神更冷。 他盯着顾惜,幽幽道:“你这次回来究竟想做什么?” 顾惜一怔,还以为他要和自己聊顾婉清的事,或者应该是两个孩子抚养权的问题,没想到聊得竟是这个。 她笑了,眉眼中都是不屑:“我在澜城长大,难道我不该回来吗?” 当初她离开是迫于无奈,现在回来才是合情合理。 季慕礼眉角轻扬,显然觉得顾惜这话并不能说服他:“就这么简单?” 顾惜懒得回答他的问题:“不然呢?” “那你为什么选择出席盛老爷子的寿宴?” 顾惜觉得季慕礼这人真奇怪,煞有介事地要和她聊一聊,结果聊得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 她出席盛老爷子的寿宴是因为盛家邀请她,而且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仅此而已。 可这些话顾惜不想和季慕礼说,只反问道:“不可以吗?” 季慕礼神色一紧,向前逼近一步,半张脸笼在黄色的灯光下。 他目光沉得厉害,眼里像是有两把锐利的刀似得,直勾勾盯着顾惜:“你知道盛家是什么地方吗?” 顾惜没兴趣陪他说下去了:“如果你就是要和我聊这些,那恕不奉陪。” 她转身要走,却见季慕礼沉声道:“站住。” 随即,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梯,抓住顾惜的肩膀,一把将她的身子扭转过来,让她面对自己。 距离一拉近,他眼里的冰冷看着更骇人了。 顾惜眉心轻锁,身子下意识向后躲了躲。 季慕礼抓得更紧,根本不给她闪躲的机会,双眼阴沉沉地凝着她:“别再和盛淮安来往。” 笑死。 都什么时候了,季慕礼竟还妄图干涉自己的生活? 顾惜唇角微扬,勾出个冷漠的笑容。 她胳膊向内微缩,昂首冷色回望:“这是我的私生活,与你无关。” 啪—— 顾惜甩开季慕礼的手,丢给他一个冰冷的目光,转头进了房间。 门关了。 季慕礼被关在门外。 他眉心拧出一道深深的川字,眼神冷得可怕。 没想到顾惜这么坚定地拒绝了自己。 难怪今天在车上,盛淮安听到他的警告时,那样坦然自若地回答他——这话你应该去和顾小姐说,她答应,我自然会离她远远的。 他们两个态度如此一致,一个词语不自觉地飘进季慕礼脑海中:情比金坚。 这个念头令季慕礼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怒意。 气得狠了,他眉角不受控地跳了跳,右手半捏拳,下意识举到门边。 就在要落下时,意识骤然清醒。 他在做什么? 因为顾惜和另一个男人情比金坚而生气吗? 两人都离婚两年了。 这两年来,她丢下双胞胎离开,音讯全无。 这两年,若不是顾婉清时时刻刻帮他照顾双胞胎,他都不知道该如何照料两个儿子。 他应该恨她、气她,甚至应该对她视若无睹,唯独不该因为她和另一个男人而生气,亦或者是……吃醋? 季慕礼打了个寒战,抬在半空的手一下收了回去。 不对! 他的情绪不对。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噔噔—— 房间外传来一阵下楼的脚步声。 顾惜听得清楚,心口微微一松。 若是季慕礼真得硬要闯进来,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天折腾了一整天,顾惜太累了。 她打着哈欠上了床,却听楼下传来发动汽车的声音。 季慕礼的车尾灯将夜晚的浓黑划破。 顾惜站在窗边,眼睁睁看着季慕礼的车消失在视线之中。 过去在季家的那些年,她数不清自己曾经这样目送他深夜消失不见了多少次。 以前,她会难受,甚至有时因为他的离开,她会坐在床边彻夜不眠。 可是现在,她只是慢条斯理地将窗帘整理好,便头也不回地上床睡觉。 至于季慕礼,爱去哪里去哪里,爱找谁就找谁,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汽车一路呼啸。 半小时后,季慕礼出现在北岸会所门口。 不管澜城的夜晚再怎么漆黑,这里都是一片灯火辉煌,搂抱在一起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们全身酒气,甚至将空气里的寒冷都驱开了。 “这边。”北岸会所大门靠右手一扇不大的玻璃门外,穿着白衬衫的高宇鸣冲季慕礼挥手。 不等季慕礼走过去,高宇鸣笑吟吟地迎上前:“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打错了呢。” 高宇鸣上上下下打量季慕礼一圈:“你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 北岸会所是高宇鸣的地方。 准确地说,是季慕礼投资,高宇鸣掌管。 两人一路来到三楼的顶级包厢,里面早就准备好了各种酒水。 穿着公主裙的女服务生立在一旁,对两人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声音更是甜得发腻:“欢迎高总,欢迎季先生。” 她笑吟吟地望着季慕礼,脸上的酒窝里盛满了热情。 只可惜,季慕礼头都没抬,眼皮也未掀一下,径直走到沙发边坐定,靠在沙发背后闭目养神。 服务生吃了瘪,转首委屈巴巴地望向高宇鸣。 她可是高宇鸣专门精挑细选来服务季慕礼的,但凡季慕礼多看一眼都会发现,她的眉宇之间和顾婉清还有些相似。 第56章 这种女人,你给她什么都没用 不过看季慕礼这个状态,恐怕也没心思多看她。 高宇鸣对她挥挥手:“下去吧。” 服务生丧着脸离开。 高宇鸣倒了两杯红酒,坐到季慕礼身边。 他递给季慕礼一杯,才要说话,却见季慕礼眼也不睁,接过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高宇鸣都看愣了。 此时,季慕礼的酒杯再次送到高宇鸣面前,沉着声音:“再倒。” 季慕礼是个很克制的人,平时即便是在不得不应酬的场合,也从来不这样喝酒。 高宇鸣意识到——季慕礼有心事。 他一边倒酒,一边询问:“怎么?吵架了?” 季慕礼的手停顿半秒,终于睁开眼,看向高宇鸣:“这么多年北岸会所没白管理,这也看得出来?” 算是变相承认。 高宇鸣轻笑:“难得啊。平时不是都乖乖巧巧柔顺得很,一向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还会吵架?” 季慕礼眸光一暗,双眼焦点模糊地看向高宇鸣身后:“是啊,我也奇怪。她一直那么柔顺,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高宇鸣抚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季慕礼。 他深深地嘶啦一声:“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季慕礼扬起眉角:“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你连个正式身份都没有给人家,人家要生气也合情合理。” 季慕礼茫然:“正式身份?” 当年是顾惜自己不肯要季家少夫人的身份,非要和他离婚,怎么成了他不给她一个正式身份? 不过转念想想高宇鸣说得也有道理。 自己以考察为名,住进顾惜那里,却没有给她任何身份,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也的确会有心不满。 想着,季慕礼发问:“那你说怎么办?” 高宇鸣掩着嘴角,毫不掩饰眼底的嘲讽,呵呵笑了起来:“怎么办?她想要什么,你就给她什么。” 他神神秘秘凑近季慕礼:“女人很好哄的。有的女人想要钱,给她钱就行。有的女人想要身份,承认就行。除非你碰到想要爱的那种,至于其他的,她想要什么,你给什么就好了。” 顾惜想要什么呢? 季慕礼想不出来。 他又一次将杯子里的酒喝干:“你觉得,如果我和她复婚她会高兴吗?” “那当然……”高宇鸣的话到嘴边突然觉得不对劲。 他盯着季慕礼看了几秒,蹭地站起身:“季慕礼,你也太不够兄弟了。你和顾婉清什么时候结婚了?又是什么时候离婚的?现在都要复婚了才来告诉我?”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四目相对,这才发现他们从一开始聊得就不是一件事。 高宇鸣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冷静下来,眉角轻挑,试探着询问:“你刚才说的人不会是顾惜吧?” 季慕礼轻嗤:“废话。” 难道会是别人吗? 除了顾惜之外,他还没发现自己的情绪会被其他任何一个人牵着走。 得到季慕礼肯定的回答,高宇鸣却没了刚才那副轻松的情圣样。 他紧锁眉头,在茶几前来回踱步,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哝:“怎么会是顾惜呢?不能是顾惜啊。” 季慕礼被他来回走得眼晕,不悦地啧了声:“你能不走了吗?” 高宇鸣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季慕礼,如果你真是在为顾惜烦心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麻烦?”季慕礼挑眉,“有什么麻烦的?” 刚才他不还说得振振有词,说什么女人最好哄,缺什么给什么就行了。 怎么到了顾惜就变得麻烦了? 高宇鸣为难地坐回季慕礼身边:“顾惜就是我说的第三种。她不要钱,也不要身份,她要的是爱。” 轰—— 季慕礼耳边瞬间嗡嗡,大脑一片空白,反倒将他的感官扩展到最大。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太阳穴的青筋在不停地跳动,一跃一跃的。 爱? 顾惜要的是爱? 高宇鸣看着季慕礼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暗沉下去,无奈摇头。 “当初你和顾惜结婚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她这种女人最可怕,什么摸得着看得见的她都不要,就是一门心思地想爱你。” “哎。”他一脸同情地拍了拍季慕礼的肩膀,“只可惜,她要的是你这辈子都给不了她的。所以我看,你还是放弃吧。这种女人,你给她什么都没用。” 季慕礼怔愣了。 他不爱顾惜吗? 为什么旁人会有这样的感觉? 或者说,他表现得很明显吗?连高宇鸣都看得出来? 想着,季慕礼试探询问:“你觉得我不爱顾惜?” 高宇鸣笑了,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笑得各位讽刺:“大哥,不是我觉得,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如果你爱顾惜,怎么会和她结婚之后却一直和婉清保持联系呢?当年那件事怎么会显着要顾惜去顶替婉清呢? 还有,你们结婚那些年,你为什么宁可在公司加班到深夜,都不肯回去呢?为什么从来没有把她彻底当成自己的妻子呢?” 高宇鸣一连串的问题像接连不断的雨点,迎着季慕礼的脸一下一下砸了过来,砸得他发懵。 以前他从不觉得自己对顾惜有多差劲。 顾惜想嫁给他,甚至用了手段,他也接受了。 婚后,他对顾惜也算不错,至少将她吃穿不愁地养在家里。 至于他和顾婉清一直保持联系,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却绝不是因为男女之情。 两年前他之所以提出让顾惜帮婉清顶罪,也是时局所迫。 再说了,她不想去,最后自己不也没有再继续勉强吗? 没想到这些事情居然会成为他不爱顾惜的证据。 虽然季慕礼一时半会想不清楚自己对顾惜究竟有没有爱,可是他很确定顾惜在自己心里从不是无关轻重的人,至少她是自己两个儿子的亲生母亲。 高宇鸣的手在季慕礼眼前上下晃了晃,一双疑惑的眼睛几乎贴在他面前:“季慕礼,你没事吧?” 季慕礼恍然回过神,摇摇头。 他放下酒杯起身往外走。 见状,高宇鸣快走几步跟上前:“你去哪?” “回去。” 季慕礼只丢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包厢,留下高宇鸣一个人在包厢里凌乱。 这么多年,季慕礼还是来去如风啊。 不过这次,这股风没走成。 季慕礼才走出包厢,一道身影扑通撞进他怀中。 第57章 顾惜栽赃陷害我 追着身影而来的人,抬手就来扯她的头发:“小贱人,还不过来!” “别动我!” 熟悉的声音传入季慕礼耳中,低头一扫,楚楚可怜依偎在自己怀中的人正是顾婉清。 “婉清?你怎么在这?” 顾婉清满脸惊慌,抬头看到季慕礼的一瞬间眼泪再也憋不住,。 她转头将脸埋在季慕礼怀中,纤细的身子颤个不停:“慕礼,救我。” 追着她的人看到这一幕,几人对视片刻后爆发出刺耳的奸笑,“嘿嘿,这小贱人果然骚啊,见个男人就扑。,来来来,到哥哥这里来,哥哥让你爽翻天。” 说着,一双乌黑的手直接探向顾婉清的胳膊。 咔哒—— 那双手还没碰到顾婉清,便是一声脆响。 季慕礼捏着那人的五指向后掰,双眼阴鸷,周遭散发着冰冷骇人的气场。 被掰着手的男人脸都疼白了,嘴里倒是不停:“混蛋!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 砰—— 季慕礼抬腿一脚,正中男人小腹。 男人被踹得向后踉跄几步,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他的同伴见状,叫嚣着便要往前冲。 “放肆!”包厢门不知什么时候开的,高宇鸣站在门边冷嗤。 那几人看清高宇鸣的脸,瞬间没了刚才的嚣张。 “高哥,您……您怎么在这?这是您的朋友?误会,都是误会。” 几人说着,搀扶起倒在地上的男人想溜。 季慕礼一手环着顾婉清,眼都没抬,沉声道:“站住。” 几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瞬间停住,颤巍巍转过头,对季慕礼赔笑:“这位大哥,没想到您是高哥的朋友,一时鲁莽冲撞您了,都是误会。” 季慕礼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一张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淡淡道:“道歉。” 那几人一愣,下意识看向顾婉清。 “他的话你们没听到吗?”高宇鸣冷嗤,“还不快给这位小姐道歉。” 季慕礼很少在北岸会所出现,这些人不认识他,可是却认识高宇鸣。 那么狠的人竟然帮季慕礼说话,几人就是再蠢也能看出局势对他们不利。 被季慕礼掰了手的人挪步上前,耷拉着脑袋,悻悻然地对顾婉清道:“对……对不起。” 顾婉清哭得脸泛粉红,侧首靠在季慕礼怀中,纤细的身子还在抖。 “声音不够大。”季慕礼淡淡道。 那人脸色一变,眉头紧拧,扬首想翻脸,却见看到季慕礼那双冷淡的眸子后没了勇气。 虽然他没有见过季慕礼,这是他气场太过强大。 尤其是他波澜不惊地瞥过来时,让人浑身发颤,有种被人掐住脖子快要窒息的恐惧感。 最终,那人的声音提高了些:“这位小姐,对不起。” 若是仔细听,不难听出他语气里除了恐惧外还有些许嘲讽。 季慕礼挑眉,正要开口,顾婉清抢先一步抱住他,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慕礼,算了。” 季慕礼看到她环抱在自己腰间的双臂,心中微沉,眼底划过丝不悦,不动声色地看向高宇鸣。 他会意,立即侧身让开,等到季慕礼和顾婉清进去后,他才吩咐保安来处理这里的事。 包厢内的音乐已经停了,安静得很。 顾婉清抱着双臂,瑟缩在角落里,人还在抖。 季慕礼倒了杯热水递给她,沉声道:“你怎么在这?” 顾婉清那天从楼梯上摔下来后,就被季慕礼安排去季家养伤。 这么晚了,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顾婉清抱着水杯,昂首泪汪汪地凝向季慕礼:“我……我心情不好。” 季慕礼挑眉:“心情不好就来这种地方?” 顾婉清一向乖巧温柔,连酒吧都不去,更别提会所了。 闻言,她嘴唇抿成一条线,耷拉着脑袋,眼泪啪嗒一下掉进水杯,在平静的水平上氤氲出一圈水纹。 季慕礼看见了,却没动。 如果不是今天被他碰到,他永远也不会想到顾婉清居然会单枪匹马来这种地方。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许久没等来季慕礼的声音,顾婉清的手指紧了紧,深长地呼吸一口,终于下定决心似地开口:“是周锦慧叫我来的。” 季慕礼对周锦慧这个人有点印象,好像是顾婉清很好的朋友。 以前他也见过几次,不过每次都是他去接刚刚和周锦慧见完面的顾婉清,两人连话都没说过,他现在甚至记不清周锦慧长什么样。 他还是没声音,双目平静如斯地看着顾婉清。 “锦慧现在在罗埠豪斯工作,昨天她偶然拍到顾惜与盛淮安进出套房的视频。” 说着话,顾婉清的眼睛又红了:“慕礼,你知道的,锦慧和顾惜一直有矛盾。但是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糊涂,居然把那个视频发给盛家那边,还借此败坏顾惜的名声,说她和盛总关系暧昧。” 听到事情还牵扯进了顾惜,季慕礼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然后呢?” “锦慧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傻姑娘,哪里能和盛总这种人作对?今天下午,顾惜就带着盛总找到她,不仅让她把视频交出去,还教她做伪证,让她栽赃陷害我。” 啪嗒啪嗒—— 顾婉清哭得更悲切,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下一下地砸落在水杯里。 “慕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双眼通红,肩膀上上下下地抽搐,“顾惜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栽赃陷害我,对她有什么好处?” 说着,她歪着身子就往季慕礼怀中倒。 季慕礼不动神色后撤一步,躲开顾婉清,眉心轻拧地盯着她:“周锦慧人呢?” 他想听听周锦慧是怎么说的。 顾婉清没能扑进季慕礼怀中,尴尬地斜撑着身子,“姐姐有盛总撑腰,锦慧哪里敢得罪她?她把这些话告诉我后就离开了,还说估计过不了多久姐姐就要她出面作证,栽赃我。” “盛总为了给姐姐撑腰,还表明,如果锦慧不肯听姐姐的话,就要开除她,而且让她在澜城混不下去。呜呜……”顾婉清紧咬嘴唇,满脸哀切,“我真是没用,不能让姐姐喜欢我,还害得锦慧也被我牵连。”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牵起季慕礼的手,试探着发问:“慕礼,你能不能帮我求求姐姐?我知道她和盛总关系不一般,能不能让她有什么不痛快地冲我来就是,别牵连我的朋友。” 第58章 姐姐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发泄在我身上 顾惜和盛淮安关系不一般?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狠狠扎进季慕礼心中,甚至让他没心力再听顾婉清还说了些什么。 难怪今天她是和盛淮安一起回来的。 难怪她说她一下午都和盛淮安在一起。 原来,盛淮安是去给她撑腰的。 想起今天下午盛淮安的话,季慕礼眉角轻扬,扫向顾婉清:“周锦慧为什么会拍到顾惜和盛淮安进出套房的视频?” 顾婉清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面色沉了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她就在罗埠豪斯工作。” “我如果没记错,周锦慧连大学毕业证都没有,怎么会在罗埠豪斯工作?” 顾婉清垂眸,躲开他逼仄的眼神:“锦慧的事我不太清楚。”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季慕礼面色阴鸷,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她宁可冒着被盛淮安打击报复的危险,都要把顾惜指使她栽赃你的事情告诉你,可见你们关系很好。她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 顾婉清挣扎着想甩落季慕礼的手,可她每动一下,季慕礼都加重些力道。 “慕礼……”她声音发颤,“你……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打感情牌,她惯用的手法。 季慕礼最吃这一套了。 可这次,他不为所动,捏着她清下巴的手没半分松弛,依旧冷冷地凝着她:“回答我的问题。” 顾婉清下巴疼得发颤,她怀疑自己再不回答季慕礼的话,他会不会直接把自己的下巴掐脱臼。 她终于扛不住了! “为了你。”她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卡在她下巴上的手松开。 顾婉清身子一斜,双手撑着身体,就势倒在沙发上。 她眼前氤氲起一片朦胧,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砸,后背发颤不停地在抖。 “慕礼,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不仅不让我留宿季家,而且也从不碰我。” 她咬着嘴唇,黛眉紧拧,满眼委屈,“我知道你在罗埠豪斯开了一个套房,我担心你金屋藏娇,所以我才安排锦慧去罗埠豪斯工作。” 顾婉清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泛白的手指试探着握住季慕礼的衣角:“慕礼,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可我也没办法。 我实在太怕失去你了,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如果我早知道这么做会给锦慧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肯定不会让她在罗埠豪斯工作。 慕礼,我知道错了,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和姐姐说说,让她不要为难锦慧好吗?至于她让锦慧做的那些事,大不了我承认就是了。 就当做是我让锦慧去偷拍他们,是我让锦慧向盛家爆料的好不好?姐姐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发泄在我身上,只求求她放过锦慧。” 顾婉清每说一句话,眼泪都不要钱似地往外飚。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颤抖得厉害。 季慕礼认识她这么多年,还从没见她哭成这样过。 犹豫片刻,他抬手轻拍顾婉清的后背:“我知道了。” “慕礼!” 顾婉清哀嚎一声,一下扑进季慕礼怀中,双手紧紧地搂着他,胸前的柔软起起伏伏,在季慕礼身上来回蹭。 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一下一下冲击着季慕礼的呼吸,他竟有些怀念顾惜身上的幽香。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顾惜,她大概一滴眼泪都不会落。 自从重逢之后,那个女人浑身都好像长满了刺,总是僵硬得很,一句软话都不会说。 如果是她,估计不管外人如何栽赃陷害,她都不会低头,只会咬着牙硬扛。 不知怎的,想到顾惜那张倔强的脸,再看看眼前娇滴滴哭个不停的顾婉清,季慕礼竟有些烦闷。 他压着心中的不悦,抓住顾婉清的肩膀将她推开:“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解决,先送你回去。” 季慕礼相信了。 她的目的达到了! 可是,为什么他的脸色那么难看? 瞧他的样子似乎对自己没有丝毫同情,反倒有些烦躁。 顾婉清想问清楚,高宇鸣已经处理完事情回来了。 看着包厢里动作暧昧的两人,高宇鸣打岔:“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顾婉清和高宇鸣是认识的,她垂着眼眸,微咬嘴唇,娇媚地哎呦一声:“你说什么呢,我和慕礼……” 季慕礼冷声打断顾婉清的话:“你回来得正好,安排人送婉清回去。” 顾婉清愣住了:“慕礼,你呢?” 她千辛万苦做了这个局,一方面是为了在周锦慧公开作证之前先把自己的嫌疑洗清,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借助这次机会让季慕礼和自己一起回去。 可是现在,季慕礼要让高宇鸣送自己回去? 那她之前做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偏高宇鸣对季慕礼一向言听计从。 他阔步上前,笑着对顾婉清道:“走吧,我送你。” 鬼知道顾婉清心里有多气,真恨不得让高宇鸣现在就消失。 可她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波澜,对高宇鸣微微颔首:“那就辛苦你了。” 顾婉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她多希望季慕礼能在自己离开之前开口留下她。 只可惜,季慕礼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手机。 顾婉清瞥到他手机上显示的是和顾惜的对话框。 这么晚他还是要去见顾惜吗? 他们果真旧情复燃了吗? 季家的别墅区有十分严格的安保措施,高宇鸣的车进不去,只能把顾婉清送到别墅区外。 两人道别后,顾婉清沿着别墅区的灌木丛垂头丧气地往别墅走。 虽然季慕礼相信了她的话,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可她还是高兴不起来,尤其是想到临走时候看到的东西她心里更是郁闷。 凭什么啊? 顾惜都离开这么久了,凭什么一回来就把季慕礼的魂都勾走了? 可自己在季慕礼身边这么多年,他却置若罔闻,甚至一点怜悯都不肯给她。 她不服! 突然,灌木丛响了两声,一道高大的身影从灌木丛里跳了出来。 路灯将对面人的影子拉得笔直。 那人冷冷地看向顾婉清:“顾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顾婉清一愣,抬头对上那张在会所见过的脸。 正是刚才险些被季慕礼掰折手的男人——余三。 第59章 想夺回季慕礼就联系我 顾婉清四下扫视一圈,慌乱地后退:“你怎么进来的?” 余三满脸狞笑逼上前:“这里的保安是我兄弟,我想进随时能进。” 顾婉清怕得不行,连连后退。 砰—— 她撞进另一人的怀中,正是今天在会所和余三一起调戏她的男人。 灌木丛又抖了几下,和余三一起出现在会所的男人们都走了出来。 他们人高马大,将顾婉清堵在正中,根本无路可逃。 顾婉清彻底慌了:“余三,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顾小姐。”余三摩挲双手,嘿嘿干笑着逼近顾婉清,“我们兄弟答应帮你演戏,可你没说看戏的人那么难对付啊。” 他竖起手掌伸到顾婉清眼前:“你看我的手指都被他弄成什么样了。” 季慕礼刚才那一掰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余三的手指又红又肿,像只猪爪似得。 顾婉清强行定下心神:“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手都被弄成这样了,顾小姐总得给我再加点钱吧。” 顾婉清怒了:“一场戏我给了你们一百万,你们还嫌不够?余三,我提醒你,贪心是会引来灾难的。” 说着,她拍落余三的手要走。 不想余三反手抓住她:“顾小姐如果不肯价加钱,那就得陪我们兄弟做点其他事了……” 油腻的肥手落在顾婉清肩上,吓得她花容失色,放声要喊。 余三手快,早提前一步捂住她的嘴。 其他几人狞笑上前,抬腿的抬腿,搂腰的搂腰,直接将顾婉清打横抬起就往灌木丛里扔。 顾婉清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找来的人最后居然会把肮脏的主意打到她头上。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砰—— 顾婉清被扔进灌木丛中,不知磕到什么地方,疼得她倒吸凉气,想起身的时候,一只肥硕的身子已经压了下来。 余三迫不及待地上下其手,噘嘴急吼吼地去找她的嘴唇。 “兴致这么好?” 一记低沉的声音宛如鬼魅似得从头顶落下。 余三打了个寒战,一骨碌从顾婉清身上翻坐起来,瞪大双眼,张皇失措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谁?谁在哪里装神弄鬼?” 其他人同样无比紧张。 这片别墅区很注重生态环境,绿化很好,灌木丛后就是一片层层叠叠的树林。 此时,树叶窸窸窣窣地抖动,一道颀长的身影自林间缓步走出。 黑皮鞋、黑西裤,就连西装都是黑色。 除了领口露出一点白色衬衫的边缘,这人浑身通黑,脸上还蒙着一只黑色口罩,简直就是从黑夜里走出来的。 余三皱眉往来人身后探看。 他身后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余三胆子大了些:“哪里来的小杂碎,少来管老子的好事。” 话落,余三那几个兄弟上前想赶走来人。 还不等几人上前,就听咚的一声,一道人影在空中划出个漂亮的弧线。 下一秒,那人已经摔进灌木丛内,灌木叶子掉落一地。 夜色太黑了,黑到余三等人都看不清对方到底是怎么出手的。 “特么的!”有人壮着胆子怒斥,“敢动老子的兄弟,老子弄……” ‘死’字还没说出口,说话的人也以一道完美抛物线,被无情地扔在了他兄弟旁边。 接连两次都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剩下的人都慌了。 余三是这些人的头子,一向最会见风使舵。 眼看情况不对,他一手拎着裤子,匆忙上前对来人道歉:“对不住这位大哥,都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黑衣人微扬眉角,冷冽的眸子狐疑地凝着余三。 “这样,”余三假装没看到,斜着身子凑上前,指向倒在地上的顾婉清,“这小娘们先给大哥你开开荤,怎么样?” 顾婉清听得直翻白眼,心里已经把余三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她正想开口同那黑衣人求救时,只听刺啦一声。 余三竟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把匕首,冲着那人扎了过去。 只可惜,匕首连那人的衣服都没碰到,就又原封不动地扎在余三身上,顺势还划开了余三的衣服。 鲜血不停往外渗,疼得余三直打颤,终于不敢再耍任何手段。 黑衣人垂眸看向扎在余三腹部的匕首,眉角一挑,幽幽道:“还不快滚?” 余三胆子走都吓破,浑身抖得厉害,连句狠话都不敢撂,带着一干人屁股尿流地火速逃窜。 直到等人消失在视线中,顾婉清才终于回过神。 她双臂撑在身后,战战兢兢地坐起身,一边向后瑟缩,一边哀求来人:“这位先生,我……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求您……求您不要杀我。” 黑衣人没说话,一步步逼近顾婉清。 黑夜中,顾婉清能看到他眸光里闪烁着冷冽逼仄的光。 就是这个人,能轻轻松松将两个壮汉扔出去,还能面无波澜地将匕首扎进另一个人身体里。 这个人太可怕了! 顾婉清下意识想逃,可双腿软得厉害,刚站起来就又软趴趴地倒下去了。 此时,那人已到近前。 他居高临下,盯着顾婉清,看了几秒才幽幽道:“废物。” 顾婉清怔愣。 他是在骂自己吗? 他们两个素未谋面,就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能这么随意骂人吧? 不等顾婉清想清楚,一张黑色名片轻飘飘落在她身上。 隔着口罩,黑衣人的声音格外低沉,听不清原本的音调:“想夺回季慕礼,按照上面的方式联络我。” “啊?”顾婉清茫然。 她拿起名片根本来不及细看,刚才还在眼前的人已经鬼魅似得消失,只丢下那句话还在顾婉清耳边不停回荡——夺回季慕礼,联系他? 他怎么知道自己和季慕礼的关系? 又怎么知道自己想要夺回季慕礼? 他,到底是谁? 顾婉清举起名片瞧。 可夜色太黑了,她什么都看不到。 不管对方是谁,非但没有伤害她,而且似乎还有意帮她,总不会是坏事。 顾婉清将名片贴身收好,强撑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往别墅走去。 今天的事,她不会就此罢休。 那个余三早晚要付出代价! 第60章 这才第一天你就破戒? 顾惜是在一阵酥酥麻麻的呵痒下醒来的。 一睁眼就瞧安安那双睫毛长长的大眼睛正贴在她面前,手里拿着只软绵绵的鸡毛在她鼻尖上轻扫。 圆圆和平平掩着嘴唇在一旁憋笑。 看到顾惜醒来,安安慌忙收手想躲,被顾惜一把拉进被子里,将他小小的身子倒转趴在自己身上,煞有介事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沉声道:“让你调皮。” 圆圆和平平见状笑得更大声,就连‘挨打’的安安也只是装模作样地喊了两声后,就翻身抱住顾惜的脖子,小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妈妈,我饿了。” 顾惜环着安安,扫了眼床头的钟表,已经九点了。 今天是周末,孩子们不用上学,所以顾惜才贪睡,起晚了些。 顾惜掀开被子,抱着安安下了床:“季慕礼呢?他没有给你们做早饭吗?” 她了解季慕礼,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周末也不会休息,他肯定早就醒了。 现在是他搬来的第一天,他都不假装表现一下照顾孩子吗? 安安小嘴一瘪,满脸委屈:“妈妈,爸爸不在家,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顾惜整理衣服的手停住了。 季慕礼不在家? 原来,他昨晚根本没回来? 呵,也对。 他堂堂季总,怎么可能会忍受睡沙发的苦楚呢? 估计是昨晚受不了,去其他地方寻欢作乐了。 想起昨天他在楼下满眼委屈的样子,顾惜只觉又气又恼。 她还以为季慕礼露出那么痛苦的神色,至少会在这里假装坚持一下,哪怕一天也好啊,没想到他连一个晚上都支撑不下去。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妈妈?”良久没有等到顾惜的回答,安安一手抓住顾惜,眼睛不安地眨巴着,小心翼翼望着顾惜,“你没事吧?” 有了之前的经验,安安现在最怕自己说错话惹顾惜不高兴。 他可不想再失去一次妈妈了。 顾惜轻揉安安的头顶,嘴角微扬,噙起抹淡然的笑:“没事,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们做。” 闻言,三个小家伙雀跃起来。 尤其是安安,他太高兴了。 他终于又能吃妈妈做的早饭了。 安安一口气点了不少菜,什么小笼包、汉堡包,甚至还有一道虾粥。 顾惜听得脑袋都疼,难道这两年季慕礼都不给安安吃饭的吗? 虽然心里吐槽,她还是笑吟吟地全都答应。 一大早地顾惜就在厨房忙前忙后,等到所有早餐端上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一大三小围着餐桌刚坐下,不合时宜的门铃声传来。 顾惜让三个小家伙好好吃饭,自己脱下围裙去开门。 别墅大门才打开,顾惜脸上的笑瞬间凝固,目色一冷就要关门。 “姐姐。”顾婉清右手强行塞进门缝。 顾惜压根没看到,还以为门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使劲往前推。 顾婉清被夹得生疼,惨叫一声,险些没跳起来。 顾惜眉心微紧,刚要松手,隔着门突然传来一股霸道的力量,强行将门推开。 啪—— 门后的栅栏打在顾惜脸上,额头瞬间刺痛。 她捂着脑袋往外看,从指缝中瞧到季慕礼站在顾婉清身边,一手握住顾婉清的手腕,剑眉紧锁,眼神紧紧盯着她的手:“手怎么样?没事吧?” 顾婉清泪眼朦胧,咬着嘴唇摇头:“慕礼,我没事,你快去看看姐姐。” 季慕礼目光阴冷,掀起眼皮瞧到顾惜捂着额头,面色也是一怔。 他刚才听到顾婉清的惨叫,只想着先把门推开别伤了她的手,压根没想到门后的人竟是顾惜。 见她捂着额头,季慕礼心里一沉:“你也受伤了?” 好一个‘也受伤’了。 他老人家的眼睛是长在头顶,还是站在脑门? 这么赤裸裸的事情,还需要再问一遍? 说到底,不过就是无所谓,不在乎罢了。 顾惜漠然冷嗤,胡乱扒拉两下刘海将额前的红肿挡住,“季慕礼,你脑子是好的吧?” 季慕礼茫然,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葱白的手指一扬,指向顾婉清:“约法三章的内容你还记得吗?这才第一天你就破戒?你是脑子有问题记不住,还是故意挑衅我?” 季慕礼额角青筋微跳,背在身后的左手也紧了紧,那些食品袋被他捏得咯吱作响:“你脑子才有问题,我……” 他话还没说完,顾惜嘲讽地嗤笑:“既然你脑子没问题,那就是故意挑衅。” 季慕礼愕然,他是这个意思吗? “好,很好。” 顾惜转头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突然转身上前,抄起放在角落的扫帚,气势汹汹朝两人走过去。 蹭—— 扫帚一下便打中了顾婉清的胳膊,扫帚上的倒刺划破她的皮肤,疼得她一跳,转身躲进季慕礼怀中:“慕礼,救我。” 季慕礼伸手护住她,左手手指一松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抬臂擒住顾惜的手腕:“顾惜,你闹够了没有?” 可笑! 简直太可笑了! 现在是在她家,季慕礼凭什么和她说这样的话? 顾惜被气得狠了,手里扫帚根本不肯停,挣扎着向下砸。 可季慕礼的手像是铁筑得,按着她动弹不得,她几下挣扎后,反倒眼看自己的手腕红肿起来。 好啊。 真是一对奸夫淫妇,竟还打上她的门来欺负她。 真以为她是泥做的吗? 顾惜松手,扫帚一下落在地上。 还没等季慕礼反应过来,只听耳边一阵呼啸。 啪—— 巴掌声清脆,五指印清晰。 季慕礼的脸瞬间红了。 院内一片寂静,安静到顾惜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薄唇抿成一条线,冷冷地盯着对面偏过脑袋的季慕礼。 他的动作像是电影慢放,许久后才缓缓别过头,双眼圆睁,诧异地看向顾惜。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慕礼?”顾婉清的尖叫划破寂静,“你没事吧?” 她冲上前扶住季慕礼的肩膀,满是伤痕的手在他脸上轻抚。 季慕礼皮肤很白,五指印在他的脸上格外清晰。 顾婉清看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又急又恼地望向顾惜:“顾惜,你这是做什么?你有什么气冲我撒就是了,为什么要伤害慕礼呢?” 第61章 既然打了,为什么没多打两巴掌 顾惜也是懵得。 那巴掌完全是本能使然。 她太愤怒了。 季慕礼第一天就打破他们的约法三章,带着顾婉清上门不说,而且还纵容顾婉清在她门前闹事。 即便她真是泥塑的也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可她冷静下来也有些后悔。 既然打了,为什么没多打两巴掌呢? 想着,她转身丢给两人一个背影,冷冷道:“滚,我不想看到你们。” “顾惜,你……” 季慕礼拦住还要说话的顾婉清。 他舌尖顶腮,目光复杂地凝着顾惜的背影。 沉默片刻后,他沉声道:“婉清,我们走。” 一阵脚步声后,汽车发动了。 待到汽车声远了,顾惜才转回身子。 别墅门口一片狼藉,一大袋餐食落在地上。 水晶包、蒸饺、三文鱼寿司……都是她以前爱吃的。 顾惜眼睛发烫,心中一动。 “妈妈?”身后传来平平试探的问话。 顾惜后背微僵,缓缓转过头,三个小家伙排成一排站在门口,三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今天他们算是目睹了妈妈的委屈。 刚才他们在房间里看得清清楚楚,妈妈分明也被门撞了,可是爸爸的眼睛里只有婉清阿姨,一点都不关心妈妈。 带入一下妈妈的角度,真得会很伤心。 “妈妈。”平平拉着安安上前。 他嘟嘴耷拉着脑袋,一想起刚才爸爸的样子,他就替爸爸愧疚,根本不敢看妈妈,只能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瞄。 “你们走!”顾惜还没回答,圆圆已经扬起脑袋,冲着两人大声喊,“你们的爸爸讨厌死了,总是惹妈妈伤心,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你们。” 说着她从顾惜怀中挣脱出来,抬手便要去推两人。 “圆圆。”顾惜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在怀中,“季慕礼怎么样和他们无关。” “可是妈妈以前很开心,现在他们却总是捣乱……” 圆圆越哭越伤心,平平和安安也听得扎心。 听圆圆的意思,妈妈以前不见他们的时候过得很快乐,反倒是现在变得很不开心。 他们还以为,两年过去了,他们终于回到妈妈身边,一家人团团圆圆,妈妈会很开心呢。 他们,是不是做错了? 一时之间,几人都沉默了。 “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低沉的男声打断了几人的沉寂。 顾惜顺声看去,盛淮安两只手拎得满满当当地站在门外,脸上噙着抹客套淡然的笑。 对上顾惜的目光,他抬了抬手:“我来看看你和三个孩子。” 袋子里是各种各样的玩具还有零食,都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喜欢的东西。 “盛总。”顾惜勉强挤出丝笑容迎上前,“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最近几次见面,似乎每一次都被盛淮安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她很不好意思。 盛淮安倒像个没事人。 他摆摆手,垂眸看向还在啜泣的圆圆:“哎呦,这是谁惹我们小公主了啊?” 将东西放在脚下,他半跪在地上,“可以过来让叔叔看看吗?” 他笑得太温柔了,黝黑的眸子里满是阳光般的温柔。 圆圆与他对视片刻,竟真的迈着小步子一点点靠近。 两人近在咫尺时,盛淮安探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可以让叔叔抱一下吗?” 顾惜刚要阻拦,却见圆圆小手一张,扑进盛淮安怀里。 顾惜愣住了,圆圆流浪的时候,经常被那些男性流浪汉欺负,和顾惜生活了两年后,她才慢慢走出来,但是从不和成年男性接近,即便是和她很熟悉的人都不行。 可现在,她却愿意让盛淮安抱,而且一点都不恐慌。 盛淮安一手抱着圆圆站起来,另一只手在她脸上轻揉:“小公主不哭了好不好?哭肿了眼睛该不好看了。” 圆圆睫毛一闪一闪的,点点头,嘟哝道:“好,不哭。” 盛淮安浅笑看向顾惜:“顾小姐,我们进去说话,可以吗?” 顾惜还在惊愕中,听到他这话才回过神,“盛总,请。” 盛淮安很贴心地嘱咐两个男孩:“麻烦两位小王子把我买给你们的礼物拎进来好吗?” ‘小王子’? 这个称呼,平平和安安只在童话故事里看到过。 在现实生活中听到这样的称呼,很中二,但是也很受用。 两人乖乖拎起两大袋东西,屁颠屁颠地跟了进来。 顾惜更诧异了。 真是没想到,盛淮安一个上市集团的总裁,私底下居然还是个带孩子的好手。 几人进了别墅,在盛淮安的贴心叮咛下,三个小家伙回到餐厅吃饭,他和顾惜留在客厅谈事。 顾惜倒了杯柠檬水递给他,想到刚才的事还有些不好意思:“盛总,真是对不住,还要您帮忙哄孩子。圆圆这丫头平时从来不和人亲近,没想到倒是很愿意和您亲近。” 盛淮安扫了眼餐厅里的圆圆,他也很喜欢这个小丫头。 如果他有个女儿,大概就是圆圆这样。 “盛总?”见他发呆不回话,顾惜试探着询问,“您一大早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盛淮安收敛心神:“对,我来是想告诉你,周锦慧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指认主谋的事随时可以进行。” 他果真是雷厉风行,才一天不到的时间,竟然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这次真是多谢盛总,只要有了锦慧的指认,顾婉清就是想抵赖也没办法了。我这就和季慕礼联系,让他……” “让我做什么?” 隔着走廊的屏风,季慕礼冷冽的声音传进客厅。 顾惜怔忡一瞬,黛眉微紧,扭头顺声望去。 他不是走了吗? 还以为他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没想到居然又去而复返。 不过也正好,倒是省了她再费口舌。 因为刚才的事情,顾惜现在看到季慕礼就烦,脸色也阴沉得难看,只冷着声音道:“你来得正好,我有话想和你说。昨天盛家收到一封匿名爆料信,信上说……” “说你和盛总孤男寡女,一同进出套房,说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季慕礼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进客厅,直接站到顾惜身边。 冷冽的视线在盛淮安脸上顿了一瞬,他才看向顾惜,“还说你的男女关系不检点,如果任由你和盛总继续相处下去,早晚会毁了盛总的名声。” 顾惜愣住了。 爆料信的事她从来没有和季慕礼提起过,更别提还是内容还这么详尽。 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62章 追求者,这个身份够吗? 思索片刻,顾惜立即明白。 既然自己没有和他提起过,那就只能是写爆料信的人和他说过内容了。 她嗤笑:“顾婉清这次倒是挺老实,提前就告诉你,是担心自己做的事一旦暴露人前,会毁了在你心里的清纯形象吗?” 季慕礼眉心微紧,目光一点点沉了下去:“顾惜,我没想到你竟真是这样的人。” 顾惜蹭地站起身,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她那双乌黑的眸子目不转睛地凝着季慕礼,满眼都是错愕:“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反应太过剧烈,似乎真得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季慕礼的心略微沉了沉。 难道事情还另有隐情? 或者他不该偏听偏信顾婉清,至少应该给顾惜一个解释的机会。 “阿惜。”良久无言的盛淮安突然开口。 一开口就叫得这么亲昵。 他起身走到顾惜身后,探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语气格外温柔:“有什么话慢慢说,别着急。” 他一只手抓住顾惜的胳膊,另一只手落在她背上轻抚,看起来举止亲密,关系匪浅。 尤其是刚才那个称呼——阿惜? 就连季慕礼都从未这么称呼过顾惜。 他们什么时候走得这么亲近? 这女人是把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还是觉得他的耐性很多,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衅? “顾惜。”季慕礼心里又烦又躁,刚才的那点犹豫一下子荡然无存。 他冷冷地凝着顾惜:“你刚才是不是想说,爆料信是婉清让人写的?” 顾惜:“没错。” 季慕礼冷嗤:“写信的人是周锦慧吧?” 顾惜眉心微紧:“你都知道了?” 季慕礼:“我不仅知道写信的人是谁,我还知道你和你身边这位盛总沆瀣一气,威胁周锦慧让她栽赃陷害婉清,对吧?” 顾惜无语。, 他的脑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她和盛淮安沆瀣一气,让周锦慧栽赃陷害顾婉清? 这种剧情他敢说,自己都不敢听。 栽赃陷害顾婉清,有那个必要吗? 下一秒,她突然笑了,嘴角扬的弧度十分灿烂,眉眼之中却冷得吓人,半分笑意都没有:“这话是顾婉清告诉你的吧?” 季慕礼不为所动:“我说得不对吗?” “好。”顾惜含笑点头。 她这次真是被气笑了。 就季慕礼这种脑子,自己当初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呀? “季慕礼。”顾惜边说边拿出手机,“反正我和你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既然如此,就把锦慧和顾婉清都叫来,大家当面对峙,我倒要看看顾婉清能演到什么时候。” 说罢,顾惜拨下周锦慧的电话。 几声忙音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顾惜怔忡几秒,又拨了一次。 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等再打的时候就无法接通了。 对方关机或者把她拉黑了。 顾惜诧异,眉角抽动几下,缓慢抬眼瞥向季慕礼。 “怎么了?”他嘲讽,“看来周锦慧是幡然醒悟,不肯配合你做假证了?” “季慕礼,你让我恶心。” 季慕礼眼神阴鸷如刀:“你说什么?” 顾惜昂首逼近他:“为了保护自己的情人做到这种地步。” 素白的手指按在季慕礼心口,她一下一下轻点:“你,真让我恶心。” 啪—— 季慕礼扣住她的手腕,逼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笼在身下。 他牙关微咬,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蹦出来的:“你再说一遍。” 顾惜挣扎要脱身,季慕礼却抓得更紧。 “季总。”盛淮安跨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将顾惜护在身后,“松手,你弄疼她了。” 顾惜还在挣扎。 季慕礼眼看着她纤细的手腕从掌心中缓慢往外抽,有种自己的东西正在一点点失去控制的感觉。 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想发力,可低头扫到顾惜腕间泛起抹鲜红,他的手没来由地松了。 趁着这个空隙,顾惜收手侧身,和他拉开距离。 盛淮安顺势将她挡在身后:“季总,阿惜是个女人,有什么事你和我谈。” “和你谈?”季慕礼挑眉,嘴角噙抹冷笑,“你是她什么人?我和她的事情,凭什么和你谈?” 盛淮安眉头轻皱,盯着季慕礼看了片刻,幽幽道:“追求者,这个身份够吗?” 安静的别墅内,这话像打雷似地穿过顾惜的耳膜。 追求者? 盛淮安转身垂首,漆黑的瞳孔中蕴些许笑意,淡淡地望向她:“阿惜,我可以用这个身份代理你的事吗?” 说话时,他轻捏两下顾惜的手指。 顾惜会意,心里也升腾起阵阵暖意。 同样是集团总裁,天之骄子,为何季慕礼和盛淮安的为人处世差这么多? 季慕礼总是想用身份压她一头,在她面前随时都端着季总的架子,好似她只是一个没灵魂的附庸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她的清誉、想法,以至于她的思想都不重要,他不在乎。 再看盛淮安,他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替她思考,总是能用最体贴的方式减缓她的尴尬和不安。 此时此刻,他说出这话是想给自己撑腰,想让自己把问题推给他,让他来解决。 她感激盛淮安的体贴,可她不是只会躲在男人后边哭唧唧的女人。 顾惜勾唇一笑,反手握住盛淮安的手背,拍了两下,再度抬眼,看向季慕礼的眼神无比坚毅。 “季慕礼,我从来没有让锦慧栽赃陷害顾婉清,是她颠倒黑白,诬陷我。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报警。” 顾惜拿出手机,迅速按下报警电话。 季慕礼伸手夺下,急速挂断电话,“报警?你想害死婉清吗?” 他将手机塞进口袋:“婉清是公众人物,一旦报警,无论真相如何都会对她的名声不利,不能报警。” 看吧,人果然都是双标动物。 季慕礼知道顾婉清的名声很重要,不能沾染半分尘污。 可是,他却全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以随便给她扣帽子。 “呵。”顾惜冷嗤,“季总放心,如果警察查明这件事是我害她,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专门向顾婉清道歉。” 季慕礼心中一沉,眉头皱得更深。 第63章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女人是傻子吗? 难道他说得还不明白? 公众人物不能报警,否则会对名声不利。 顾婉清如此,她也一样。 他嗫嚅着想说什么,顾惜的手抢先一步伸进口袋里抢夺手机:“如果警察查明这件事是她栽赃陷害,希望季总也能一视同仁,让她跟我道歉!” 手指隔着布料在季慕礼的口袋里不停搅动,指腹的温度导进他的皮肤,很温暖,很舒服。 他下意识扣住她的手腕。 可有了刚才的教训,顾惜哪里会给他机会? 她后退一步,甩掉季慕礼的手,力度太大,身子也顺着惯性向后倒。 咚—— 顾惜撞翻桌上的凉杯,还冒着热气的水洒了一桌面,顺着桌边向下,眼看就要滴在她腿上。 “当心。”盛淮安轻呼。 他环住顾惜的腰,侧身挡在她和桌子中间,热水全都落在他身上,烫得他眉心微紧。 他将顾惜扶到旁边,上下打量一圈:“阿惜,你没事吧?” 顾惜扫到他的脚踝被烫,红彤彤的一片:“盛总,你被烫了?快坐下,我给你上点药。” 她按着盛淮安坐到沙发上,忙找来医药箱,半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一边上一边轻声询问:“怎么样?疼吗?” 那温柔的样子,一如她曾经对待季慕礼的模样。 那时候,季慕礼受一点伤她都心急如焚。 时过境迁。 现在,她就这样在自己面前,给另一个男人上药! 季慕礼不悦。 他几步上前,拨开顾惜,抢过她手里的东西,用脚尖抵住盛淮安的小腿抬高些。 盛淮安一个男人皮肤却白得很,被热水烫过的地方显得更红。 季慕礼扫了一圈,很快发觉异样:“盛总的腿不像是烫伤啊。” 两人四目相对,他分明看到盛淮安嘴角一扬,露出抹诡异的笑。 那笑容转瞬即逝,很快又变得和平时并无两样。 “季慕礼!”顾惜被他气得狠了,一把推开他,“你闹够了没有?出去。” 季慕礼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 他无暇和顾惜辩驳,偏头往盛淮安腿上看。 顾惜见他无动于衷,心里更恼:“季慕礼,你再闹下去别怪我现在就撕毁我们半个月的约定,马上把你赶出去,起诉争夺抚养权。” 她指着花园,冷声呵斥:“出去!” 这次季慕礼倒是没再争,斜乜眼盛淮安后出去了。 顾惜才对盛淮安挤出丝笑道歉:“盛总,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这俩天她好像总是在对盛淮安道歉。 好在盛淮安是个体贴的人,他摆摆手,“顾小姐别怪我刚才自作主张,在季总面前说那种话就好。” 他都是为自己着想,如果自己再怪他,未免有些太小肚鸡肠。 顾惜摇摇头,垂首仔细擦药。 烫得太红了,看上去有点骇人,可是很奇怪,他皮肤冰冰凉凉的,没有被烫伤以后的灼热感。 “顾小姐。”盛淮安接过她手里的烫伤膏,“还是我自己来吧。” 还不等她回话,他已经拿过膏药自行上药。 “对了。”盛淮安一边上药一边询问,“你刚才给周锦慧打电话她为什么不接?” 这个问题将顾惜的思绪拉回现实,无暇思索皮肤滚烫与否的问题。 她红唇轻抿,本想再给周锦慧打个电话,一摸口袋发现手机被季慕礼拿走还没还回来。 顾惜耷拉脑袋,薄唇抿成一条线,摇摇头:“不知道,也许锦慧有什么事情不方便接?” 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已经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顾婉清敢在季慕礼面前颠倒是非,必定做了完全的准备,也许周锦慧和她是一伙的,也许周锦慧被她收买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现在的情形都对她很不利。 思索的功夫盛淮安已经上完药,整理完裤腿看向她:“你也别担心,我现在就回去让人联系周锦慧。她那么想调去盛氏集团总部,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只要能找到她,我就有办法让她开口。” 顾惜回以浅笑:“多谢盛总,你帮了我这么多忙,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就是。” 她本是客套地说说,毕竟以盛淮安的身份地位,顾惜实在想不到他能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 没想到盛淮安面露喜色:“顾小姐这话当真?” 顾惜颔首。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盛淮安从包里拿出一份粉色请柬,递给她,“明天晚上是舍妹的十八岁成人礼,我想请你作为明晚的表演嘉宾登场。一来可以帮舍妹庆生,二来也是想你提前见一见我家老爷子,澄清一下那份爆料信。就是不知道顾小姐是否方便,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成人礼,请你登台多少有些冒昧。” 他觉得冒昧,顾惜却觉得诧异。 才闹出爆料信的事,估计现在盛家所有人都盯着盛淮安和她,就等着看二人有没有交往过密的迹象。 按说越是这种时候,盛淮安越该避嫌,最好别和她有什么来往才对。 没想到他非但不避嫌,反倒请她出席,还为她思虑周全,安排她当面对盛老爷子澄清爆料信一事。 做事妥帖周正,这样的男人实在是难得。 尤其是和外面那个一比,简直是高低立现。 顾惜笑着接过请柬:“多谢盛总替我考虑周全,那我们明晚见。” 两人对视一笑,盛淮安从玻璃里瞥到餐厅中三个小家伙正怯生生地往这边瞧,他大方安排:“明天顾小姐带三个孩子一起去吧,人多也热闹些。”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又说了几句,顾惜送盛淮安离开。 季慕礼没走,坐在院里的遮阳棚下不知在想什么。 顾惜也懒得理他,送走盛淮安后直接往别墅里去。 “站住。”冰冷的声音打断她的脚步。 季慕礼坐着没动,只侧首扫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顾惜冷嗤:“如果是为了探讨我和顾婉清到底谁栽赃谁,季总免开尊口。” 她刚迈了一步,就听季慕礼声音更幽:“别和盛淮安走那么近。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惜顿住,拧眉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第64章 小家伙吃醋了 季慕礼这才慢悠悠地起身,缓步上前,在她面前站定:“盛淮安这次从京城大张旗鼓地回来给盛老爷子做寿,其中必定有隐情。” “你以为他让你去给盛老爷子表演,是看中你的舞蹈吗?那是因为盛老爷子年轻时的相好也是个舞蹈大师,而且她……” “够了。”顾惜打断他的话。 她皱起眉头,厌恶地凝着季慕礼:“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恶心吗?借舞献人这种事,你做得出来,盛总做不出来。” “顾惜!”季慕礼面色阴鸷,逼上前,“你仔细想想盛淮安最近出现的频率正常吗?你和他之前素不相识,可是你却参加了他投资的综艺,还和他传出绯闻,被人拍到你们两共同进出套房的视频,还有今天,他怎么就来得这么及时? 原本你和婉清的事只是家事,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就好。就是因为盛淮安的出现,这件事才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要报警。” 家事? 他竟觉得顾婉清用下作的手段抹黑自己是家事? 顾惜笑得冷冽:“我和顾婉清甚至不是一家人,何来什么家事?” 季慕礼语塞。 “季总,你说得这些没有任何证据。”顾惜抵住季慕礼的肩膀,有节奏地点动,“说这些话抹黑另一个男人,只会让我觉得你手段低劣,很没有风度。” 言毕,她丢给季慕礼一个冷漠的眼神,阔步走进别墅。 三个小家伙在餐厅门口站着,眼巴巴地望着两人。 他们担心爸爸再次惹恼妈妈,万一妈妈一气之下连带着他们一起扔出去怎么办? 好在顾惜看到三人就笑了,将他们唤到身边,温柔询问:“今天休息,你们想去哪里玩啊?” 三个小家伙异口同声:“游乐场。” 顾惜在三人身上各自拍了一下:“好,就去游乐场,去收拾吧。” 噔噔噔—— 三人齐刷刷地上楼收拾去了。 顾惜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医药箱上。 盛淮安被烫伤的肌肤非但不烫,而且冰冰凉凉,难道说…… 三个小家伙打扮妥当再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平平穿了件灰色休闲小西装,还专门戴了顶同色系鸭舌帽,像个小绅士。 安安穿着耀眼的黄色休闲服,脚下的高定运动鞋十分拉风,再搭配上他那张傲气的脸蛋,活脱脱就是个小明星。 比起他们两个,圆圆穿着打扮要简单得多,白色短袖加一条蛋糕裙,脚上的小凉鞋还是前年买的。 其实顾惜平时给圆圆买了很多衣服,可是这套衣服是圆圆最喜欢的,不管做什么都喜欢穿,可是和平平安安一比就有些相形见绌。 圆圆抱着她的小黄鸭书包,怯生生地站在沙发后边,两只小脚丫不安分地来回碾动。 “圆圆?”安安是个口无遮拦的,见圆圆穿得这么简单,忍不住开口,“你没有好看点的衣服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让爸爸给你买了送来?” 平平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向后拉,不停地对他挤眉弄眼。 可这家伙迟钝得厉害,非但不住口,反倒轻啧一声,不悦看向平平:“你拉着我干什么?” 平平一脸生无可恋,为难地看向圆圆:“你不用理他,他是傻缺。” 说着,平平还煞有介事地指了指脑袋。 噗嗤—— 小丫头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她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才看向安安:“这套衣服是妈妈送给我的第一套礼物。” 圆圆晃动小黄鸭书包:“这个书包还是妈妈亲手给我做的呢。” 对面两张脸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嘻嘻到不嘻嘻的变化。 平平尚且能控制,安安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圆,几步上前,抓起小书包打量:“你说这是妈妈亲手做的?” “是啊。”圆圆点头,顺手将小书包拿过去,心疼地背到身后,不许安安再碰。 嫉妒! 疯狂的嫉妒! 安安的心都要被嫉妒填满了。 他死咬下唇,视线直勾勾往书包上看。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收到过妈妈亲手做的礼物呢! 他又嫉妒又气愤,一张小脸很快憋得通红,垂在身侧的双手也不自觉捏成拳。 “你们都已经收拾好了?” 此刻楼梯上传来顾惜的声音。 她戴着遮阳帽,一手拎着包,一手扶着楼梯快步下楼。 还没靠近三个小家伙,就见安安满脸委屈地看向她。 “怎么了这是?” 圆圆绕开两个男孩,快步上前,踮起脚尖凑到顾惜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听完她的话,顾惜唇角颤了几下,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原来这小家伙是吃醋了啊。 对! 安安就是吃醋了。 而且是吃了陈年老醋。 “妈妈!”他梗着脖子,扬起脑袋,冲顾惜大喊,“你从来没有送过我亲手做的礼物。” 顾惜揉了揉他的小脸:“送过的。” 安安茫然。 “你还记得你那书包上挂的那只中国结吗?” 顾惜一提安安就想起来了。 以前他羡慕隔壁家的小姐姐可以上学,于是闹着爸爸给他也买了只书包。 书包买来的时候上面就挂着一只很好看的中国结。 可是…… 安安拧起眉心看向顾惜:“那不是婉清阿姨送给我的吗?” 顾惜一愣:“谁说的?” 那只中国结可是她熬了两个通宵才做出来的,怎么就变成顾婉清送给安安的了? 安安小手抵着脑袋回忆片刻:“好像是爸爸说的。” 其实他记不太清了,但是那只书包是爸爸送给他的,那么中国结的来历自然而然就应该是爸爸告诉他的喽。 “呵呵。”这次顾惜真是被气得狠了,“他为了能让你们认可顾婉清还真是煞费苦心啊。算了,都过去了,如果安安喜欢的话,回头妈妈再给你编一个。” 安安乐得嘴都合不拢,不停鼓掌欢呼:“妈妈万岁。” 看到他欢喜的样子,顾惜沉到谷底的心情也好了些,大手一挥,“出发,游乐场!” 说罢,顾惜抱着圆圆率先往外走。 安安刚想走却被拉住。 “明明是婉清阿姨自己跟你说,中国结是她做的。”平平担心顾惜听到顾婉清的名字不高兴,特意凑到安安耳边,压着声音说。 第65章 他和顾婉清是一伙的 被他这么一提醒,安安也想起来了。 好像是。 爸爸给他送书包的那天婉清阿姨也来了,好像是她把中国结交给他,还说是她亲手编的。 没错! 就是婉清阿姨。 他还记得婉清阿姨特意提醒过他,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妈妈,省得妈妈生气。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安安觉得妈妈真小气,婉清阿姨不过是送他一个中国结,她都要生气,有本事她送自己一个啊。 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竟然在今天真相大白。 那只中国结果然是妈妈送的! 婉清阿姨才是那个冒领功劳的人! “妈妈!” 安安想把这件事情告诉顾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平平捂住嘴:“过去的事别再提了,省得又惹妈妈不高兴。” 这些日子他看出来了,妈妈和婉清阿姨之间矛盾很深,还是少在妈妈面前提婉清阿姨,省得惹她不高兴。 两人交换意见,决定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不再提了。 这一天,三个孩子玩得很高兴。 回家的路上,三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后座,呼呼大睡,连到家了都丝毫不觉。 顾惜只能把车停在别墅门口,打算将三个小家伙抱进去。 她刚下车,人都没站稳,就见一道身影炮台似地冲上前。 扑通—— 来人跪在顾惜面前,放声大哭:“阿惜,救我。” 蓬乱的头发下,一张满是血污的脸战战兢兢地抬起来,双眼又红又肿,颤抖着看向顾惜…… 竟然是她! “锦慧?” 顾惜抓住周锦慧的肩膀,将她搀扶起来。 她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满是伤口,双眼被打得红肿,两只好看的眸子变成了两条细缝,还有血水不停地往外流。 才短短一天时间,不知道周锦慧经历了什么,竟然被折磨成这种模样! “你怎么在这里?”顾惜环顾四周,“我早晨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周锦慧似乎在害怕什么,整个人瑟缩在顾惜怀中发抖。 她没有回答顾惜的问题,只是不停重复着一句话:“阿惜,救救我,救救我。” 这么一番折腾,车上的三个孩子早醒了。 三张小脸惊慌失措,探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周锦慧。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顾惜吩咐平平:“你带着弟弟妹妹先回房间去。” 平平答应一声,一手一个领着圆圆和安安进了别墅。 顾惜从窗户外看到三人上了楼,才扶着周锦慧往别墅内走。 不知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事,连走路都双腿发软,怕得厉害,一双眼睛不停地打量四周,像是生怕谁看到她似得。 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周锦慧从昨天光彩夺目变成现在这副乞丐似得模样,顾惜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周锦慧身上,丝毫没意识到别墅不远处的灌木丛抖动几下,一只黑色的摄像头从树叶下慢慢收了回去。 操纵摄像头的人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蒙着口罩,只露出一双贼兮兮的眼睛。 他翻看一圈拍摄的东西,满意地将设备递给旁边的人:“看看,这东西保证劲爆。” 身边的同伙一动不动,甚至没有接他递过去的东西。 黑衣人不悦,扭头扫去,却对上一双阴鸷的瞳孔。 砰—— 黑衣人还没来得及说话,眼睛上挨了重重一圈,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别墅内。 “喝杯水。”顾惜端着茶杯递给周锦慧。 她仰头一饮而尽,水不烫,却打了个激灵,浑身依旧颤抖不止。 顾惜轻抚她的后背,柔声道:“别怕,这里没有别人。” 周锦慧哆嗦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 顾惜趁机询问:“锦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突然,周锦慧扭身抓住她的手:“阿惜,别信季慕礼。” “季慕礼?”顾惜拧眉,“你身上的伤是他弄的?” 周锦慧薄唇抿成一条线,哆嗦地望向顾惜,沉吟几秒,她眼睛一闭,两行清泪顺势而下。 不用回答,她的表现已经是答案了。 顾惜满眼震惊,怎么可能呢? 虽然季慕礼在她心中不是什么好人。 她相信,季慕礼为了维护顾婉清的声誉会用些手段。 可是,她无法相信他会把周锦慧折磨成这样。 季慕礼再怎么喜欢顾婉清,可他是个有底线的人,绝不会为了保护顾婉清的声誉,把一个无辜的女人弄成这副样子。 “你确定是季慕礼弄得?你亲眼见到他了?” 闻言,周锦慧仿佛受到什么刺激,蹭地一下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顾惜:“除了他还会有谁?” “阿惜,昨天你和盛总走后,顾婉清就来了。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你来找我,她威胁我不能帮你作证。我不肯答应,所以她就让人把我强行带走。” “他们折磨了我一天一夜……”周锦慧泪如雨下,“期间有段时间我的脑袋被人蒙住了,可是我亲耳听到有人来了,那些对我施暴的人称呼来人为‘季总’。整个澜城,除了季慕礼之外,还有谁能被称为季总?” 她的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可绝望还是从眼神中挤了出来。 她抓住顾惜的手冰冰凉凉,还在不停地颤抖。 那种自从内而外的恐惧实在不像演戏! “我知道了。”顾惜安抚,“你现在安全了,先冷静一点。” 周锦慧做了几个深呼吸,人也逐渐安静下来。 顾惜始终盯着她,心中在飞速思索她的话。 沉吟几秒,她试探着询问:“锦慧,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季慕礼去那里的时候大概是几点吗?” 周锦慧想都不想:“大概晚上八点的样子,我听到外面有人在说什么电视剧要开始了。” “八点?”顾惜拧眉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季慕礼心思深沉,如果真是他找人绑了你,绝不会给你任何逃脱的机会。” 周锦慧抖得更厉害:“我……我是趁他们睡着了,偷偷跑的。总之,阿惜,不管季慕礼说什么,你都绝对不能相信他,他和顾婉清是一伙的。 我昨天还听到那些人说,顾婉清想要颠倒是非,让我指认是你指使我栽赃陷害她。听他们的意思,这个主意根本就是季慕礼出的。” 第66章 永远要做自己的女王 周锦慧的话提供了太多信息,顾惜一时半会有些理不顺。 她只能先安抚周锦慧:“我先给你收拾间房子,你好好休息一下,你身上的伤也要找人来看一看。放心,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她将周锦慧送上二楼客房,又请了个家庭医生来给她看伤势。 做完这一切,顾惜回到房间。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周锦慧的话在耳边不住回响。 季慕礼帮着顾婉清一起颠倒是非,诬陷她指使周锦慧栽赃顾婉清。 会吗? 今天早晨,她告诉季慕礼真相时,他表现得毫不在乎,甚至连问都不问,就咬定是她让周锦慧做假证。 她没有拨通周锦慧电话的时候,季慕礼的表情分明是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 难道说,他早就知道周锦慧不会接她电话? 为什么呢? 难不成真的是他找人绑了周锦慧,所以才那么气定神闲? 嗡嗡—— 手机震动打断了顾惜的思虑。 “顾小姐,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是盛淮安,他的语调中透露着一丝低沉。 顾惜心中本能升腾起一阵不安:“方便,盛总有事吗?” “明天舍妹的生日宴还邀请了季慕礼和顾婉清小姐,你还能参加吗?” 在这种名利场上,像盛淮安这样体贴的人真得很少见。 他竟然还会亲自打电话来询问这样的小事。 听到季慕礼的名字,顾惜目光幽深,看向隔壁房间。 周锦慧就在那里。 若是几个小时前盛淮安告诉她季慕礼等人可能也会出席明天的生日宴,说不定顾惜会找个理由不去了。 她现在只想顺利拿到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实在不想再和季慕礼有更多牵扯。 可是现在不同了。 她不仅要去,而且要带着周锦慧一起去。 她必须要弄清楚,周锦慧说得究竟是不是真的,为了顾婉清季慕礼真得能做到这种地步? 想着,顾惜柔声回答:“盛总放心,明天我准时到。” 两人又闲聊几句,挂电话前,盛淮安再度表示感谢:“我也是刚才得知这个消息,我还担心你不肯来。这次真是多谢顾小姐了。” 他这么客气,反倒让顾惜有些不好意思。 看来不管真相如何,明天都不能在盛家的宴席上闹出事来。 第二天。 下午三点,乔笑笑就带着化妆师来了。 见周锦慧住在顾惜家,乔笑笑面色瞬间阴沉,一把将她扯到旁边:“你怎么还和她有来往?你是还嫌自己被她害得不够多吗?” 以前周锦慧被顾婉清挑唆,做过不少算计顾惜的事,那些事乔笑笑全都记得! “笑笑。”顾惜一边对周锦慧投去抱歉的笑容,一边将乔笑笑拉到一旁,“今天晚上你帮我照顾三个孩子,还有锦慧。” 乔笑笑刚要点头,听到‘锦慧’两个字,顿时瞪大眼:“你开什么玩笑?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管她?” 顾惜凑到她耳边,低声耳语几句:“明白了吗?” 乔笑笑嘴角扯了几下,不情不愿地嗯了声:“知道了,你先化妆吧。” 她带来的是顾惜的御用化妆师,不仅手速快,而且化得很精美。 一个小时后,换好演出服的顾惜宛如一只高贵的白色孔雀,纤细的脖颈、盈手可握的腰肢,每一个细节都精美细致,美不胜收。 乔笑笑站在顾惜面前由衷赞叹:“阿惜,你真是太美了,我要是有你这个身段,做梦都要笑醒。” 周锦慧也看呆了,跟着附和:“是啊,太美了。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把顾惜娶回家。” 闻言,乔笑笑没好气地冲她翻了个白眼,冷哼两声:“什么娶不娶的?我们阿惜可是大女主,永远要做自己的女王。哪里是那些臭男人能沾手的?” 说罢,她摆出副恭敬的模样,用译制腔,有模有样地对顾惜道:“尊敬的女王你准备好了吗?我们可以出发了。” 两人对视一眼,顾惜笑着搭上她的手,意有所指道:“记得我交代你的事。” 乔笑笑没回答,只用余光乜向旁边的周锦慧。 盛家派了两辆车来接顾惜,三个小家伙被安顿在后车,顾惜、乔笑笑、周锦慧三人上了前车。 一路无话。 车队在盛家别墅前停下。 顾惜还没下车,一群记者已经涌了上来。 乔笑笑神色骤紧:“怎么回事?盛总不是说今天是家宴吗?怎么会有这么多记者?” 顾惜也奇怪,正想叮嘱周锦慧别瞎扯,车门已经被她拉开。 几乎是一瞬间,记者的长枪短炮全都塞进车里。 “rita老师,请问你今天为什么会出席盛家私人宴会?” “rita老师,是不是真像外界传闻的那样,您和盛淮安盛总早就秘密在一起了,所以才会频繁出现在盛家的社交场合?” 尽管乔笑笑极力想要阻止记者,可是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实在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很快就被推到一旁。 最靠前的记者甚至在她倒下的瞬间跳上车,直接坐到顾惜对面,收声器贴在她嘴边,大有一副她不回答坚决不放她下车的架势。 一时之间,乔笑笑的怒斥声,周锦慧的惊呼声,还有记者们提问的声音,乱哄哄闹成一片。 就在顾惜头疼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穿过记者群伸到她面前,精准无误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捞,将她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顾惜被拉得一个趔趄,身子轻俯,不偏不倚,直接倒进盛淮安怀中。 咔嚓—— 顾惜想拦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闪光灯飞速亮起,将这一幕拍了个一清二楚。 “这位记者。”盛淮安冷冽的声音从头顶洒下,他一只手贴心地护在顾惜额前,目光阴沉地看向照相的人,“今天是盛家家宴,没有对外公开,不接受任何采访。请你马上删除照片。” 那记者也来了脾气:“盛总,我们并没有进入盛家,而是在公共区域采访一个公众人物,凭什么删除?” “就是。”有人附和,“盛总怕是在京城只手遮天习惯了,还以为澜城也和京城一样,是你说了算呢?” 第67章 你就弄来这么个冒牌货 澜城不是盛淮安说了算。 澜城是季慕礼说了算。 顾惜目光骤然沉了下去。 这么说,这些记者是季慕礼安排的? 盛淮安没有和记者争辩,垂首看向臂弯里的顾惜:“阿惜,你介意吗?” 记者们敏锐地嗅到,他的称呼很亲切。 他们终究不敢把盛淮安逼得太紧,不约而同地将矛头对准顾惜。 “rita老师,你和盛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您这次回国是不是也是因为盛总?” “您和盛总关系这么亲密,之前的综艺节目也是盛总为您投资的吗?” 记者携带着问题不停往前挤,顾惜被冲得站不住脚,踉踉跄跄往旁边倒,还好盛淮安环住她的腰才不至于摔倒。 这下更是给了记者们拍照的绝佳机会。 闪光灯一个接着一个得亮,直到一记冰冷的声音幽幽传来:“都让开。” 拥挤的人群中主动让开一条路。 季慕礼整张脸阴沉得可怕,目光幽幽地凝视着顾惜。 她侧身躲在盛淮安的臂弯下,画着精美妆容的脸几乎贴在盛淮安身上。 一双美眸微闪,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睫毛每动一下都狠狠地砸在季慕礼心口。 他伸手扣住顾惜的手腕,轻轻一拉,她便从盛淮安的胳膊下侧了出来,一下撞进季慕礼怀中。 身上的幽香扑面而来,他心里翻腾的怒火淡了些许。 “没事吧?”他垂首轻声询问。 几乎就在瞬间,顾惜猛地推开他。 她掀起眼皮,看向他的眼神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倒充满怒意,“季总,你满意了吧?” 季慕礼愣了一瞬,刚压下去的怒火再度翻腾起来。 “今天是盛家的家宴。”顾惜一瞬不瞬地看着季慕礼,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非要闹成这样?” “我?”季慕礼错愕。 他环视众人一圈,指着鼻尖看向顾惜:“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是我找来的?” 顾惜懒得和他说话。 记者们刚才的话还言犹在耳。 比起季慕礼,他们压根不把盛淮安放在眼里。 能把这么多记者聚集到盛家门前,当面刁难盛淮安和她,除了季慕礼,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还有谁能这么恶趣味。 “对不起,盛总。”顾惜扭头对盛淮安道歉,“又是我牵连了你。” 盛淮安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嘴角噙淡淡的弧度:“没事,不必放在心上。” 他看向季慕礼,客客气气地询问:“季总,今天是盛家家宴,盛家没有接受采访的计划。这些记者是否能让他们先散了?” 不等季慕礼答话,跟在他身后的顾婉清急着探出脑袋:“当然可以。” 她跨步上前,挡在季慕礼身前,笑吟吟地招呼记者:“各位记者朋友,今天是盛家家宴,能不能请各位给我和季总一个面子,有什么要问的,都以后再问?” 刚才还虎狼吞人似得记者们,此刻一个个乖巧得绵羊一般。 顾惜冷色扫向季慕礼。 记者这么听顾婉清的话,显然都是在给他面子,他还敢说这些记者不是他找来的? 两年没见,季慕礼比起从前非但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更加虚伪。 至少以前,他敢作敢当。 可是现在…… 呵呵! “阿惜。”盛淮安俯身凑到顾惜耳边,“我们进去吧,我妹妹等你很久了。” 隔着人群,顾惜看到乔笑笑带着三个孩子和周锦慧站在第二辆车的后边。 索性记者的注意力都在顾惜身上,压根没有人去采访他们。 顾惜和乔笑笑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后,才随着盛淮安一道儿往别墅内去。 季慕礼想跟上去,顾婉清状似无意地挡住他的去路:“慕礼,记者朋友们来都来了,你和他们打个招呼吧?” 话落,她伸手挽住季慕礼,一边整理发丝,一边笑着面对镜头。 拍不到顾惜和盛淮安的绯闻,能拍到季慕礼和顾婉清的也行啊。 一时之间,记者们更加卖力,纷纷抢着记录头版头条。 另一边,顾惜刚进别墅,就透过落地窗看到季慕礼和顾婉清正有说有笑地面对镜头,好像是在接受采访。 好家伙。 这不就是别人结婚,他们急得上蹿下跳吗? 人家盛家家宴,他们两个倒是新人似得忙着接受采访? 真是哪不好露,非要露个大腚出来! “阿惜。”盛淮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顾惜身边,身后还跟着一个和他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轻女孩,“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的妹妹,盛若兰。” 他将身后的人拉到面前:“若兰,这位是顾惜小姐,舞坛闻名的rita老师。” 盛若兰烦躁地晃动身子,白色连衣裙随着她的身体来回摆动:“什么舞坛闻名,不就是个卖艺的吗?” 她鄙夷地看向顾惜,目光里都是不屑:“呦,还打扮成这样?你这是行为艺术,还是cosy?” 即便顾惜性子再好,听到旁人这样羞辱自己的专业,目光还是瞬间沉了下去。 “若兰!”盛淮安怒斥,“你怎么说话的?还不快给阿惜道歉!” 盛若兰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冷笑看向顾惜:“阿惜?叫得这么亲切?” 她逼近顾惜,伸手挑住顾惜衣服上的装饰,幽幽道:“怎么?你和盛淮安很熟悉吗?” 她直接叫盛淮安的名字,而不是哥哥。 “盛若兰!”盛淮安真得生气了,声音也猛然提高,“我让你跟阿惜道歉!” 盛若兰翕动鼻尖,不屑冷嗤:“道歉?她一个卖艺的也配?” 她扭头冷色看向盛淮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老爷子喜欢看孔雀舞,你就弄来这么个冒牌货,妄图用这样的法子夺得他老人家欢心?盛淮安,你以为你弄来这么个玩意儿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啪—— 耳光清脆。 盛若兰被打得偏过头,脸上一道鲜红的五指印。 她捂着脸,慢动作似地缓缓转头,眼皮跳了好几下,不可思议地看向盛淮安。 他的手在抖。 许是因为气得狠了,连带这太阳穴都青筋暴起,一向温和的目光竟然露出几分凶狠。 第68章 不像是兄妹,更像是敌人 “盛若兰。”不似刚才的怒斥,盛淮安的语调降了下去,“我最后说一遍,道歉。” 不知为何,刚才盛淮安震怒的时候顾惜没害怕。 反倒是他现在平和的语调让顾惜心里一颤。 她试图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盛总,没关系。盛小姐也是……” 话还没说完,盛若兰冰冷的眼神顿时投射过来:“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盛家的事情要你多嘴?” 说着,她顺手端起桌上的红酒,冲着顾惜泼了过去…… “呀!” 周围一片惊呼,尤其是顾婉清的声音最大。 她快步冲上前,抓住季慕礼的胳膊,将他拉到旁边,一边忙着给他擦身上的红酒渍,一边对盛若兰不满发泄:“盛小姐你干什么啊?慕礼这套衣服可是刚刚送来的高定,你怎么能这么粗暴?” 季慕礼顺手接过顾婉清手里的纸,一看向顾惜询问:“你怎么样?” 顾婉清动作瞬间停住,满脸尴尬。 她这么着急帮季慕礼出头,可季慕礼倒好,眼睛里只有顾惜。 顾惜能有什么事? 那杯酒可是一滴都没洒到她身上! “哈哈。”盛若兰讥讽的笑声传入顾婉清耳朵里,刺耳得厉害,“顾婉清,外面盛传你不要脸上赶着去给别人当小三,我还以为是谣言呢,原来是真的啊。” 顾婉清满脸涨红,面色难看得厉害。 这种话若是外面那些人随便传传也就算了,可若是从盛若兰这样身份的人嘴里说出来,意义可就大不一样。 顾婉清不敢和她辩驳,强忍怒火:“盛小姐,你怎么也和外面那些人一样以讹传讹?顾惜是我姐姐,我怎么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说罢,她竟还有脸委屈地看向顾惜,瞧那样子似乎还指望着顾惜能替她解围。 盛若兰扫视三人一圈,嘴角噙的笑更加毫不掩饰:“呸,什么姐姐妹妹?顾婉清,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背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若兰!”盛淮安怒斥,“闭嘴。” 刚才对着顾惜活力十足的盛若兰此时也不知道是骂累了,还是其他原因,只是白了盛淮安一眼便不说话了。 盛淮安忙着安排人给季慕礼更换衣服,还要帮盛若兰替三人道歉:“季总,实在不好意思,都是舍妹不懂事。” “盛总有这么个妹妹真是倒霉。”顾婉清好不容易不用面对盛若兰的火力,瞬间又行了,“亏得你还专门帮她安排生日宴,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你……” 不等盛若兰开口,顾惜率先道:“顾婉清,若兰小姐的为人什么样是盛家的家事,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闻言,众人都沉默了。 顾婉清咬着嘴唇紧盯顾惜:“你这是在替一个外人说话吗?” 顾惜压根不吃她这一套:“什么外人内人的?这里没有我的自己人。” 刚才顾婉清还楚楚可怜地叫她姐姐,现在她就当众说这里没有自己人,这不是狠打自己的脸吗? 顾婉清恨得咬牙! “盛总,”顾惜忽略掉她的表情,面无波澜转首看向盛淮安,“我差不多该准备一会儿的节目了,请问去哪里准备?” 闹成这样也在盛淮安的意料之外,他还要留下来安顿这里的其他人,只能吩咐工作人员带顾惜去楼上准备。 顾惜道了谢,还没走出去,手就被握住。 她垂眸望向擒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略起,两滴鲜红的酒渍顺着侧面滴落。 季慕礼一双剑眉轻锁,死死地凝着顾惜:“这里没有你的自己人?” 难道他也不是吗? 这女人是瞎了吗? 难道她看不到自己刚才替她挡下整整一杯红酒? 没有自己人,他都不算她的自己人? 顾惜看着这双手,没来由地想到刚才在别墅外他胳膊上还挂着顾婉清的手,现在就堂而皇之拉着自己问些暧昧的话。 他难道不觉得他自己很恶心吗? “放手。”顾惜冷声道。 季慕礼像是没听到,抓着她的胳膊纹丝不动。 顾惜烦了,回头迎上他的沉眸:“季总,今天顾婉清小姐是你的女伴。你当着自己女伴的面拉着另一个女人,难道不觉得虚伪吗?” 她只用了‘虚伪’两个字,说话已经很客气了。 饶是如此,季慕礼的心却被狠狠烫了一下,手指缓缓滑落,终于松开她。 虚伪? 在她心里,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季慕礼还想说什么,可顾惜却是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这边发生的事已经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力,盛淮安忙安抚大家,才勉强平息议论。 趁着没人注意,盛若兰偷偷跟着顾惜上了楼。 二楼的客房早就被打扫出来,充做顾惜的休息室。 她一进房间,便觉浑身脱力,跌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她早就猜到,像盛家这样的大家族,一定有许多矛盾,自己来盛家做表演嘉宾,可能会遇到很多麻烦。 只是没想到,这表演都还没开始,就已经被盛若兰刁难一通。 接下来应该更麻烦。 想到盛若兰,这丫头总让顾惜觉得有些奇怪。 说她刁顽任性,可刚才听她说顾婉清的那些话,分明是个三观很正的人。 可她对盛淮安又冷若冰霜,不像是兄妹,更像是敌人。 搞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想什么呢?” 低沉的声音几乎贴在顾惜耳边响起,吓得她打了个激灵,下意识起身。 一双素白的手落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按,将她压回沙发。 盛若兰俯低身子,脑袋从顾惜右边脸侧探出,双眼盯着镜子里两人的影子,幽幽道:“顾小姐,你和盛淮安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的脸几乎和顾惜贴在一起,就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嘴角噙着一抹怪异的弧度,似乎在笑,可是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顾惜清了清嗓子:“盛总是我的朋友。” “呵呵。”盛若兰狞笑,“朋友?你了解盛淮安是什么人吗?就敢说自己是他的朋友?” 第69章 找不到害她的人,你去见她有什么意义? 说罢,她拍了两下顾惜的肩膀,拉过把椅子坐到顾惜对面:“说说吧,你和顾婉清又是什么关系?” 她问话东一下西一下没有任何重点,顾惜不知她到底要问什么。 好在和刚才比起来,盛若兰此时对她没什么敌意。 “说实话,顾婉清那个女人我也不喜欢。一天到晚装柔弱,扮可怜,就知道在男人面前哭哭啼啼,绿茶的不行。” 顾惜挑眉,若不是两人交情还很浅薄,她真想抱着盛若兰喊一声‘知音啊’。 “我之前就听说她靠着挤走自己的姐姐,成功勾引到她姐夫。只是没想到她姐姐居然是你啊?” 盛若兰上下打量顾惜一圈:“啧啧,也不像外界传闻里那么丑陋不堪嘛。” 这还是顾惜第一次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关于他们三人纠葛的传闻,她突然来了兴趣,撑着面颊向前一倾,饶有兴致地询问:“怎么?外界传闻里的我是什么样子?” 她本就画着演出时的孔雀妆,眼角飞扬,睫毛上还特意点了些白色晶点,目光一闪一闪看过来的时候,宛如一只真正的孔雀降临,美不胜收。 盛若兰看得有些入迷,许久才回过神。 她清了清嗓子,扭头不敢看顾惜。 这女人非但不丑陋,而且还很美,美得动人心魄,美得像个妖孽似得。 沉吟几秒,盛若兰接着道:“顾婉清是绿茶,盛淮南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不着四六的话再次让顾惜觉得她很奇怪,为什么总是在一个外人面前不遗余力地黑自己哥哥呢? 盛若兰从镜子里对上她惊讶的视线,唇角微勾:“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为了你好。顾惜,如果你不想被盛淮安吃干抹净,利用得体无完肤的话,我劝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也别相信他说得任何一句话。” “那个人……”盛若兰冷笑,手里捏着的眉笔顺着指缝啪嗒一下跌落在桌上。 她起身的瞬间,嘴唇动了动:“就是个禽兽。”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小声,小声到顾惜不敢确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等到顾惜醒过神来,盛若兰已经走了,偌大的休息室只剩下她一个。 禽兽? 盛若兰居然用了这么重的词。 这得是多大的仇怨才会让她这么说自己的哥哥。 豪门恩怨…… 顾惜打了个冷战。 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咚咚—— “顾小姐。”穿着盛家统一服装的女人从门外探进身子,“宴会快开始了,您的节目安排在第一个,少爷让我来问问您准备好了吗?” 顾惜敛下心神:“好了。” 楼下全场熄灯,唯有一束追光落在舞台上。 夹杂着鸟鸣的音乐声响起,顾惜拎起裙角,沿楼梯向下走,光芒追随着她,一层一层向下。 此时的顾惜宛如一只真正的孔雀,骄傲地睥睨众生。 突然,音乐鼓点加快,鸟鸣声此起彼伏,偶尔还能听到凄厉的呼唤。 顾惜的脚步也加快了,像是只急着回朝照看幼崽的孔雀,不仅优雅,身上还多出一丝淡淡的母性光辉。 众人的视线都被顾惜吸引。 “怎么会有人美成这样?” “天哪,我觉得这支舞就是为她创作的。”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顾婉清目光冷冽,双手死死地搅住衣角,指甲都要嵌进肉里。 有什么了不起的? 也就是自己放弃了,否则的话,她现在一定能比顾惜表演得好! “慕礼,你陪我去外面吹吹风吧。” 顾婉清实在看不下去了,转头想拉季慕礼出去,却见他的视线黏在顾惜身上,半分也挪不开。 该死! 顾惜这个贱人真该死! 她凭什么这么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季慕礼的注意? 凭什么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季慕礼却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呢? 那个人说得对。 她就是太心慈手软,所以才会让顾惜得意到现在。 无所谓。 反正顾惜也挣扎不了多久了。 砰—— 一声脆响将众人从沉浸的体验中唤醒。 再看顾惜。 她刚才一脚踩空,直接从第三层台阶跌落而下。 距离她最近的几人伸手想扶,却见顾惜就势坐在地上,小腿轻踢将裙子展开围绕在身侧。 她纤细的腰肢慢慢向下,双手在背后并拢,手腕翻转,做出孔雀饮水的姿态。 动作不仅流畅,而且观赏性很强,众人一时之间有些分辨不出刚才那一摔到底是意外还是专门的设计。 音乐声再度归于平和,顾惜缓缓起身,扬起下巴,拎着裙角,轻巧地跳上舞台。 旋转、跳跃……每一个动作她都熟稔舒展,美不胜收,引人入胜,看得台下的人尖叫连连。 一舞毕,灯亮了,顾惜站在舞台中央,鞠躬谢幕。 掌声雷鸣,欢呼连绵不绝。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惊呼:“血!” 众人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从楼梯到舞台,蔓延着一道鲜红的血迹。 顺着血迹看去,是顾惜的脚! 她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扎破了,正在往外渗血。 “阿惜?” 季慕礼看得清楚,拔腿要往台上冲时,被顾婉清拦下:“慕礼,这是盛家,出了任何事也该是盛总去处理。” 她话还没说完,季慕礼拍开她的手,几步冲上前。 一道颀长的身影抢在他之前已经上台。 盛淮安打横抱起顾惜,满眼慌乱地喊道:“来人,请苏医生来。” 说罢,他抱着顾惜,转身就往楼上走,丢下满厅的客人面面相觑。 季慕礼想跟上去,被人拉住衣角。 他满心愤怒,头也不回,没好气地呵斥:“婉清,松开。” “季总。”是盛若兰。 她迎上季慕礼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摇头,侧眸扫向别墅外,低声道:“跟我过去。” 季慕礼还想上楼,盛若兰沉声道:“找不到害她的人,你去见她有什么意义?” 季慕礼的脚步停了,犹豫片刻,还是跟着盛若兰出了别墅。 慌乱的前厅在盛家其他人的指引下逐渐平静下来。 地板也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似乎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第70章 上一个像你这么说的人,现在已经没法跳舞了 唯独二楼休息室里三个孩子还在因为这件事而啜泣…… 圆圆哭得最厉害。 她趴在顾惜怀里,瘦小的身子一抽一抽得,满眼通红:“妈妈,你疼不疼?” 那块玻璃扎在顾惜的脚心正中,足足没进去一厘米多长。 加上被扎了脚之后,顾惜坚持把剩下的舞跳完了,所以玻璃还随着她的动作将四周也划破了不少。 严重些的地方皮开肉绽,十分骇人。 圆圆看着都疼。 “圆圆乖。”顾惜轻抚她的后背,捂住她的眼睛,顺势将她抱进怀中安抚,“妈妈没事的,你和两个哥哥去外面坐一会儿,等医生给妈妈包扎完,妈妈就又能抱你了,好不好?” 圆圆仰起头,小嘴紧抿成一条线,不停摇头:“我不走,我要陪着妈妈。” 她哭得脸都白了,看得顾惜更心疼。 “平平。”顾惜抓住圆圆的肩膀,强行将她推给平平,“带妹妹去外面坐着。” 平平也很担心妈妈,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 他一手一个分别牵起圆圆和安安:“走吧,我们出去等。” 两个小家伙虽然不想走,可顾惜坚决得很,他们拗不过,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休息室内只剩下盛淮安和顾惜两人。 “顾小姐。”盛淮安双眉紧锁,担忧地来回踱步,“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放心,不管产生什么后果,我都会负责到底。” 顾惜忍着痛,黛眉微锁,余光狐疑地扫向盛淮安。 今天盛家的家宴虽然不对外,可是规格却不低。 这种规格的宴会一般都会有专人负责清扫现场,以确保不会出现任何伤人的东西,更别提随地扔着玻璃碎片了。 盛淮安作为盛家的的主人,难道连这点风险意识都没有吗? 不知为何,顾惜突然想起盛若兰的话——别信他,他就是个禽兽。 许久没等到她的回答,盛淮安半蹲在她身前,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你怎么了?” 他蹙着眉头,满脸关切,那担忧实在不像装的。 虽然和盛淮安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他的体贴和周全,给顾惜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人啊。 “没事。”顾惜强压下心中的狐疑,“发生这种意外也不是盛总愿意看到的,等医生检查之后再说吧。” 盛家的家庭医生苏云很快到了。 竟是个很漂亮的女医生。 她检查完顾惜的伤口,神色十分凝重:“虽然伤得不是很重,不过短时间之内恐怕是没法跳舞了。” 顾惜怔忡:“苏医生,你说的短时间大概是多久?” 苏云垂眸给她包扎伤口:“大概三个月左右。” “三个月?” 顾惜大惊,下意识要起身,却被苏云擒住脚踝,一把按回椅子上:“怎么?还嫌短?你要是再站起来,估计还得三个月。” 怎么会这么久呢? 三个月,那等到顾惜伤养好了,盛家老爷子的寿宴也结束了,还有她后边的工作安排都耽误了。 不行! 这个时长她根本无法接受。 “苏医生,”顾惜试探着询问,“还有其他办法吗?哪怕能缩短一点休养的时间也好。” 苏云轻嗤:“哼,上一个像你这么说的人,现在已经没法跳舞了。” “上一个?”顾惜更奇怪。 她刚要仔细询问,盛淮安沉着面色开口:“苏医生,休养期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苏云斜乜盛淮安一眼:“注意不要沾水,还有饮食清淡些,尽量不要做剧烈运动。” 说罢,她已经把收拾好的医药箱挎在肩上站了起来。 苏云居高临下看着顾惜,目光里竟蕴着些许无奈。 在别人面前温文尔雅的盛淮安,到了苏云面前却像是变了个人,他冷着脸淡淡道:“知道了,我让人送你出去。” 苏云收回视线,转身扬长而去。 即便是与盛淮安错肩而过时,她都面无表情,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一个家庭医生对自己的雇主居然这么冷漠。 这太反常了! 顾惜来不及细思,盛淮安已站到她身前,宽阔的后背恰好挡住苏云的身影。 他垂眸担忧道:“顾小姐,这三个月你就留在盛家养伤,如何?” “留在盛家?”顾惜愣住了。 “你的伤是在盛家演出时造成的,我一定要对你负责。你放心,我会专门收拾出房间让你养伤,所有的费用都由盛家承担。” 还不等顾惜开口,他冲门外道:“来人。” 门再度打开。 进来的却不是盛家人。 “盛总,顾惜的伤在盛家养怕是不方便。” 季慕礼面色阴鸷,站在门边,冷冽的目光穿过盛淮安直接落向顾惜。 她坐在椅子上,裙子被掀起一大半,光洁的小腿裸露在外,脚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底部还有血渍,瞧着令人心疼。 “季总?”盛淮安转身挡在两人中间,神色冷漠,“这是我和阿惜之间的事,季总插手才是不方便。” 季慕礼恍如没有听到他的话,阔步上前,越过他,探手直接握住顾惜的胳膊:“跟我回去。” “季总!”盛淮安恼了,“这里是盛家。” 他按住季慕礼的手腕,眼中满是不悦。 片刻后,季慕礼竟真的松手。 “正因为这里是盛家,所以她才不能继续留在这儿。”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片玻璃碎片,顺势扔在桌上,那里还放着刚才从顾惜脚底取出的碎片。 “盛总看看,这两个碎片是不是从同一个东西上得来的?” 顾惜离得近,她先看了。 两个玻璃碎片都呈褐色,接口处也能对得上,应该是同一个东西上得来的。 季慕礼指着桌上的碎片:“这块是我从别墅外的发言台上找到的。盛总,在你的安排里,顾惜结束舞蹈后就要陪你一起去发言台祝贺盛若兰生日快乐,没错吧?” 盛淮安面容平静,冷淡地掀起眼皮,睨向桌上的东西:“季总不会想用这种东西来指控是我故意丢下玻璃碎片,扎了阿惜的脚吧?” 第71章 可惜没能彻底废了你! “盛淮安。”季慕礼扬着下巴,狭长的眸子挑了挑,逼近他,“盛家举办宴会这么大的事,会有专人负责打扫现场,确保演出嘉宾还有参加宴会人员的安全。我已经问过盛家负责打扫的人,宴会开始前,他们打扫干净前厅,那时候地上根本没有这两块玻璃。后来,是你特意去检查的。” 季慕礼将‘你’字压重了些。 “你检查完后,宾客就陆陆续续入场,他们也都在前面负责招待,根本无暇再去二楼。也就是说,在他们打扫完楼梯之后,只有你一个人再去过现场。” 季慕礼要说的话几乎已经呼之欲出——玻璃碎片就是盛淮安有目的、有准备地放在顾惜的必经之路上的。 虽然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顾惜心头还是一紧,黛眉微蹙,转首看了过去。 盛淮安眸色依旧淡定,看不出任何起伏。 他露出疏离却温和的笑:“季总不用着急推算时间线。” 他打了个响指,立即有人进来。 “去把别墅的监控调出来。”他语调平静,和平时一模一样。 冷静得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季慕礼的指控。 如果事情真是他做的,那他的心机深沉,心态强稳,简直出乎意料。 去拿监控的人很快回来,身后却跟着浩浩荡荡七八个人。 那人还没站稳,盛若兰一把拨开他,昂首逼近:“盛淮安,把所有罪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你好意思吗?” 她拎住身后人的衣领,顺势一推。 那人倒在地上的瞬间,头发颤了颤。 顾惜立即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周锦慧! 她下意识要站起来,被季慕礼抓住肩膀,强行压了回去。 盛若兰斜乜顾惜一眼,指着周锦慧冷笑:“这女人刚才在监控室里鬼鬼祟祟得,被我抓了个正着。” 她环抱双臂,凑近盛淮安:“她居然是去销毁监控的,你说奇不奇怪?” 盛淮安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侧着脑袋,眉角微扬,漫不经心地看向周锦慧:“你为什么要销毁监控?” 周锦慧哆嗦着抬起头,第一眼却看向了顾惜。 “说话啊!”盛若兰是个暴躁脾气,扯着嗓子怒斥。 周锦慧被吓得打了个寒战:“我……我不想被人知道。” 盛若兰怒吼:“知道什么?” 周锦慧刚抬起来的头又低了下去,她肩膀一抽一抽,嗡嗡地哭了起来。 盛若兰气极了,抬手就往她脸上扇。 “盛小姐。”顾惜及时拦下,“她是我的朋友。” 言下之意,她不想盛若兰动手。 “朋友?”盛若兰冷笑,余光似有似无地落向盛淮安,“顾小姐,你可不要被人蒙蔽,什么人都当成朋友。” 顾惜不想和她争辩,沉眸看向跌坐在地上的人:“锦慧,到底怎么回事?” 片刻后,周锦慧抬手擦了擦眼泪。 她做了个深呼吸,再度昂首望向顾惜时,眼里满是坚定:“玻璃碎片是我放的。” 顾惜错愕,手指猛然蜷缩,心沉得厉害。 她刚刚和周锦慧解开这么多年的误会,试着重新做朋友。 虽然还不能完全信任周锦慧,却也不相信她会用这么狠的招数来害自己。 周锦慧曾经也跳过舞,也有过舞蹈梦,她最是清楚脚对于顾惜的重要性。 玻璃片扎进脚心,轻则休养十天半个月,重则会让顾惜断送舞者生涯。 她怎么会这么做? “锦慧。”顾惜抱着最后的幻想,“你是跟我一起来的盛家,你对这里的环境都不熟悉,你怎么知道我要上台必经之路是哪里?又怎么能保证把碎片扔在合适的地方呢?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告诉我,我一定保护你。” 周锦慧面色虽然灰败,可眼眸却格外晶亮,“不用问了,就是我做的。我不服,这么多年我跳不了舞,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可你却能飞上枝头做凤凰,还能做导师。顾惜,明明那时候我们的能力都差不多。凭什么现在你的日子比我强那么多?” 砰—— 顾惜最后的幻想破灭了。 她右手紧握,掌心中一阵阵冷汗直冒:“所以,你昨天晚上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就是为了能让我今天带你来盛家,好让你和季慕礼当面对质?” 周锦慧嗤笑:“当然。准确说,从一开始我就是骗你的。我一边跟你说我是受顾婉清指使,一边又告诉顾婉清你想教唆我反咬她一口。不仅如此,我原本还想把脏水泼在季总身上。” 她转首望向季慕礼,“只是没想到,即便是到了这种境地,顾惜你都对季总坚信不疑,还要我来和他对峙。” 她耸动肩膀,嘴角轻瘪:“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只能急中生智,先把你废了再说。” 周锦慧狞笑看着顾惜,嘴角勾起的弧度万分骇人。 她头发散乱地遮挡在脸前,双手撑着向前爬了几步,突然一把抓住顾惜的脚踝,昂首大叫:“可惜没能彻底废了你!” 说着,她抄起桌上的水杯就往顾惜脚背上砸。 这要是砸下去,顾惜就不是休养三个月的事情了。 咚—— 季慕礼一脚踹中周锦慧胸口,她身子倾斜,破口袋似地缓缓滑落,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角噙的弧度依旧狰狞恐怖。 “把她拖下去!”盛淮安开口,“将她交给警察。” 一阵凌乱后,周锦慧被盛家保镖拖走。 她全程安静得出奇,和刚才近乎疯癫的模样判若两人。 顾惜呆坐在椅子上,回想着方才周锦慧的表情。 她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似乎要将自己砸碎生吞才能平息心中怒火。 可是,为什么? 多年前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她为何还这般恨自己呢? 休息室内一片寂静。 众人谁也没有说话,一种沉寂的压力无形地笼罩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盛淮安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季总,真凶已经找到了,我的嫌疑洗脱了吧?” 他扬着眉角,双眼微眯,眼底划过抹一闪而过的嘲讽。 第72章 有几分像您心仪的人是她的福气 没等季慕礼回答,他转首饶有兴致地看向盛若兰:“若兰,这次还要多谢你把那个女人带来,否则的话我真是有嘴也说不清。说到底,咱们还是兄妹,难怪你会帮我。” 他的手还没碰到盛若兰,她像猛地跳开,双瞳圆睁,满目恼怒,“谁是来帮你的?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 盛淮安撇撇嘴角,丝毫没有介意她的无礼,像个没事人似的对顾惜道:“阿惜,现在你可以放心留在这里,让我来照看你的伤势了吧?留在这儿,不会有人伤害你。” 顾惜缓缓抬头,黛眉轻蹙,心底混杂着不少疑问。 季慕礼提醒过她,盛淮安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盛若兰也告诉她,离盛淮安远一些,他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瞧着人畜无害的男人,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吗? 还说他实在太善于伪装,以至于自己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实面目。 如果今天的事情是他做的,他想要什么? 是想废了她的舞蹈生涯,还是另有所图? 所有人都紧盯顾惜,偏她紧抿薄唇一言不发。 “阿惜?” 盛淮安逼上前一步,要再说话时,门外传来一阵问安声。 “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老爷子,小姐和少爷都在休息室呢。” 很快,休息室的门开了。 穿着唐装的老人很富态,两鬓苍白,脸上架着一副圆形茶褐色眼镜,嘴角上扬,带着温和的弧度。 看到房间里的人,他爽朗大笑,中气十足的样子和他的年岁很不符。 “淮安,听说你请来的舞蹈大师受伤了?我来瞧瞧。” 原来,这就是盛老爷子。 他虽然名扬在外,却很低调,从来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顾惜作为原本要在他寿宴上献舞的嘉宾,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他。 他已经八十多了,可是完全没有丝毫老态龙钟的样子,反倒精神抖擞得很。 “爷爷……” 盛淮安话还没说完,盛若兰挤上前,硬生生将他推开,挡在顾惜面前,对盛老爷子道:“爷爷,大哥想把顾小姐留在咱们家养伤。我和顾小姐很投缘,能不能让她住在我那里?” 说罢,她还按住顾惜的肩膀掐了几下,冲着她挤眉弄眼。 顾惜被盛若兰整懵了。 投缘?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半个小时前盛若兰还在火力十足地对她开炮。 这就很投缘了? 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盛若兰称呼盛淮安为‘大哥’。 这兄妹二人的关系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不管顾惜怎么想,盛老爷子似乎很宠盛若兰。 他满目宠溺地望着盛若兰,嘿嘿一笑:“你这丫头就想着找个玩伴,人家顾小姐可是来养伤,不是陪你玩的。再说了,你问过顾小姐愿意吗?” 这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顾惜身上。 她茫然环顾四周,最后看到盛若兰忙不迭地冲她打眼色。 也不知为何,顾惜竟鬼使神差地答应:“既然盛小姐邀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盛若兰长吁一口气,昂起下巴,眼皮一翻扫向盛淮安:“你听到了?爷爷和顾小姐都答应了,你不会再跟我抢了吧?” 盛淮安没说话。 盛若兰挽住顾惜的胳膊,想将她搀起来。 可她脚疼得厉害,稍微碰到一点都疼,更别说走路了。 “季总。”盛若兰目光瞥过去,“辛苦你。” 闻言,顾惜咬牙直了直身子:“不用,我自己能……” ‘行’字还没说出口,腰间已经覆上一只大手,轻轻一捞就将她打横揽入怀中。 骤然失去重心,顾惜下意识偏过脑袋,双手紧环季慕礼的脖子。 她小小一只,轻若无物,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候如同一只小猫咪似的,白皙的手在他眼前不停晃,像猫爪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爷爷。”盛若兰对盛老爷子欠了欠身子,“那我先带顾小姐去我那边休息了。” 说罢,她冲季慕礼打了个眼色,两人鱼贯离开。 直到三人的背影消失,盛老爷子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老爷子……” 啪—— 清脆的耳光直接打断盛淮安的话。 他偏过头,脸颊通红,咬着牙不说话,垂在身侧的手轻晃几下,示意房间里其他人出去。 等门关了,盛淮安竟扑通跪倒,俯身趴在盛老爷子面前:“是淮安办事不力,老爷子打得对。” 盛老爷子一改刚才的温和,盛气凌人,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就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说,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老爷子别动怒。”盛淮安深吸一口气,抬眼对上盛老爷子冷冽的目光,“好歹顾小姐是留在盛家了,老爷子还怕没有机会吗?” 盛老爷子阴鸷的脸逐渐缓和,嘴角扯了几下,露出个冰冷的笑容:“她那张脸的确有些看头。” 盛淮安眼睛一亮:“老爷子,像吗?” 盛老爷子双手撑在拐杖上,闭起眼,沉思许久才缓缓点头:“像。尤其是那双眼睛,太像了。” 盛淮安长吁一口,紧绷的面色也缓和了几分:“长得能有几分像您心仪的人是她的福气。您放心,既然她已经进了盛家的门,就绝不会让她再走。” 盛老爷子猛然睁开眼,凌厉的目光刀子一般落在他脸上:“刚才抱她走的人是季家的吧?” 盛淮安颔首:“她之前是季慕礼的妻子,还给他生过两个孩子。” “生过孩子倒是无妨。”盛老爷子的手腕翘了翘,拐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只是这事一旦牵扯进季家,怕是不好做了吧?” 盛淮安坚定道:“所以,我才急着回澜城。要想此事顺利进行,季慕礼不能留。” 盛若兰所说的‘那边’,是盛家旁边另外一个独栋别墅。 整栋别墅只有她一个人住,甚至连固定的阿姨都没有,冷冷清清的,一点不像她会住的地方。 一进别墅,顾惜蹬了蹬腿,垂着脑袋,脸埋在自己胸口,声音被闷在衣服里,瓮声瓮气的:“放我下来。” 季慕礼没答话,一路将她抱到沙发边才小心翼翼地松手。 顾惜转过身,背对他,脸埋在沙发背上,沉声道:“多谢季总,你还有事要忙吧?再见。” 直接下逐客令了。 “噗。”盛若兰煞有介事地嘲讽笑道,“顾惜,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才是主人!怎么还越过我下逐客令呢?” 顾惜不说话了,露在外边的脸涨得通红,双腿蹬了几下以示抗议。 盛若兰嗤笑摇头。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盛淮安会花这么大的心思,把顾惜弄来盛家了。 第73章 盛家到底是什么虎狼窝? 长得和老爷子的白月光有七八分相似,也是舞蹈演员出身,表面瞧着冷艳无比,背地里却还有这么娇俏的性格,的确很招人喜欢。 一想到盛淮安打得什么主意,盛若兰就觉得恶心。 她定了定心神,看向季慕礼:“季总,盛淮安打定主意要让顾惜留在盛家,你如果想强行把她带走,就是落人口实,盛淮安一定会找记者来大肆宣扬。到时候,对你对季家的名声都不好。 所以,我才自作主张,让顾小姐来我这边养伤。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绝不会让盛淮安染指半分。” 季慕礼瞥了眼鸵鸟一样将头埋在沙发里的顾惜:“盛小姐的意思我明白。顾惜住在你这里我放心。” 顾惜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也奇怪,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扯上关系的? 听季慕礼的意思,他还挺相信盛若兰。 真是活久见。 他那么个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竟然会这么轻而易举相信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还是个女人? 这要是被顾婉清知道了,还不气得七窍生烟? 想着,顾惜忍俊不禁,突然笑出声,引得另外两人同时看了过来。 “你还笑?”盛若兰沉声道,“要不是我把你带出来,知道盛淮安会让你做什么吗?” 顾惜缓缓抬头,脸还有些微红,疑惑地望向她:“做什么?” 她看得出来,盛淮安的确是竭尽全力想要把她留在盛家,但至于他到底要把自己留下来做什么,顾惜拿不准。 盛若兰勾唇冷笑,正要说话,别墅外传来顾婉清骄横的声音:“盛小姐!” 别墅没有其他人,没人阻拦顾婉清,她推门而入,怒冲冲地上前,强行挤进盛若兰和季慕礼中间,环抱双臂,没好气地冷嗤:“你们盛家的事情不要牵扯慕礼。” 她气势汹汹,宛如斗鸡的神态,和顾惜想象中一模一样。 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然的盟友。 顾惜坐起身,和盛若兰一同冷色看向顾婉清。 “顾婉清,你发什么癫?”盛若兰率先开炮,“你是季总什么人?用什么身份过问我们之间的事?” 顾婉清唇都快咬出血,满眼怒意地回瞪她:“什么你们之间?慕礼今天初次见你,你别表现得好像和他很熟悉,上赶着倒贴什么劲?” 顾惜适时开口:“论倒贴谁能比得上你呢?一天到晚跟在季慕礼后边慕礼慕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红本本,是合法的呢。” 果然是老对手。 顾惜一开口就直接刺到顾婉清的痛处。 她面色瞬沉,眉心骤紧,逼上前就想动手。 “够了!”季慕礼抓住顾婉清的胳膊,一把将她拉到身后,“你怎么还在这?我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顾婉清别过头,瞬间没了刚才的斗志昂扬,眼眶瞬间通红:“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盛家?慕礼,公司正在和盛家谈合作,你这个时候得罪盛淮安对公司不好吧?” 季慕礼眯起眼,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你怎么知道公司正在和盛家谈合作?” 他虽然对顾婉清很好,却从来不对她泄露任何公司的事,更别提还是事关合作这样的机密。 顾婉清迟疑片刻,脸上闪过丝慌乱。 “婉清。”那抹慌乱没有逃过季慕礼的眼睛,“你和盛家私下有往来?” 顾婉清慌慌张张地摇头:“怎么可能?我根本不认识盛家的人。我……我只是刚才在宴会上听人提起的。” 季慕礼眼神如刀地凝着她看了许久,才挪开目光:“盛小姐,今天的事情还有很多古怪,在我查清楚之前,她就拜托你了。” “放心。”盛若兰狠剜顾婉清一眼,“只要有我在,别管是姓盛还是姓顾,都别想作妖。” 这话针对的目标不要太赤裸。 顾婉清还想说什么,却被季慕礼按住手腕,连拉带拽地拖了出去。 盛若兰冲着她的背影狠碎一口:“呸,狗绿茶。” 顾惜煞有介事地配合:“对,够绿茶。” 盛若兰扭头看向她,唇角轻勾,善意地嘲讽道:“她是狗绿茶,你的脑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人总是在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就连顾惜也弄不清楚她到底是敌是友。 她猛地想起什么:“对了,我的……” “放心吧。”盛若兰打断她的话,一边倒水一边道,“孩子我已经安排人送回你家了。你那个好闺蜜乔笑笑说,这些日子她会住在你那里帮你照看孩子。” 真奇怪。 盛若兰像是顾惜肚子里的蛔虫,竟能将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她将水杯递给顾惜,趁她喝水的功夫又问:“你觉得玻璃片是周锦慧放的吗?” 如果顾惜到现在还看不出端倪,她也太傻了。 她喝了口水:“周锦慧是在帮人挡枪。” 盛若兰笑了:“还不算太傻。那你知道是谁放的吗?” 两人四目相对,顾惜虽然没说话,却用眼神将答案告诉盛若兰。 相视一笑。 盛若兰接着道:“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她要是知道,怎么可能会受伤? 盛若兰抿着嘴唇,轻蹙眉心摇摇头,抬手摸了摸顾惜的头顶。 她轻咧嘴角,露出抹苦笑:“总之,在盛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不在的时候,那边谁来找你也别过去,听明白了吗?” 顾惜记得今天是盛若兰的成年礼,也就是说她今天刚满十八岁,可看她的样子,人小鬼大的,成熟的不像话。 盛家到底是什么虎狼窝? 怎么会把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女孩折磨成这样呢? 这些话顾惜没问出口,毕竟她和盛若兰刚认识不久,说这些实在不礼貌。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无关紧要的话题,盛若兰才扶顾惜上楼,原来,她特意将顾惜的房间安排在自己卧室的旁边。 折腾了一天,顾惜很累。 本以为换了个地方会认床,没想到她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梦中,盛淮安和声和气地和她谈事,下一秒他的脸突然扭曲,随后尖叫着伸出双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顾惜吓坏了,尖叫着从梦中醒来。 却见房门开着,一道背影站在距离床不远的长桌旁。 第74章 以前又不是没看过 那背影一边摆弄着什么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道:“顾小姐,你醒了。” 盛淮安转过头,嘴角分明噙着抹温和的笑,但顾惜怎么看都觉得他的脸和梦中一样狰狞。 她下意识扯住被角向上拢了拢,喉咙滚动,不安地打量盛淮安:“你……你怎么进来的?” 盛淮安面色如常,指了指卧室门:“门开着,我就进来了。”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托盘,里面放着七八种样式不同的早餐。 “我放心不下你,特意过来看看。”他将托盘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拿起一只装着牛奶的碗递给顾惜,“在若兰这里如果有什么不方便,随时可以转回我那边养伤。” 顾惜接过碗没喝,直接放到旁边:“盛总,我的脚伤了,接下盛老爷子的寿宴估计没办法献舞了。” 有了昨天的经历,顾惜现在不想管盛家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只想离盛家远一点,千万别把自己牵连进去才好。 离开盛家,她的资源当然会掉,但也比牵涉进这些令人胆寒的豪门恩怨中强。 可盛淮安不这么想。 他坐在床边,托着苹果底部,一边削皮,一边淡淡道:“苏云昨天不是说了吗?你的脚只要静静休养三个月就会好。老爷子的寿宴你不能献舞,不代表以后都没机会。” 说话的功夫,苹果已经削好。 盛淮安温和地笑着,将苹果递到顾惜面前:“日子还长,慢慢来。” 他分明和以前一样温文尔雅,待人体贴。 可是,顾惜的心里却升腾起一阵恐慌。 之前她就曾觉得盛淮安人很温和,但总让人觉得哪里怪怪得。 现在她明白那种古怪来自什么地方了。 盛淮安的一举一动都很规范,甚至连笑容都十分标准,标准到他似乎是个被特意训练出来的假人。 顾惜心绪繁杂,没接苹果。 盛淮安也没收手,就那么举着。 两人四目相对,房间陷入一阵怪异的沉默中。 “阿惜。”季慕礼低沉的声音传来,打断古怪的气氛。 他手里拎着满满一兜子东西,看到僵持的两人也是一怔,随后面色如常地走进卧室。 季慕礼坐到床另一侧,放下手里的东西,极其自然地接过盛淮安手里的苹果,扑通扔进垃圾桶。 顾惜怔愣,猛然转首看过去。 盛淮安那张标准如斯的脸上划过抹诧异,很快便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他也不恼,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整理几下衣服,对顾惜含笑道:“阿惜,既然季总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家,你有什么需要给我发消息,我马上到。” 体贴温柔,进退有度,盛淮安的做法挑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可就是……少了点人味。 他走后,房间里只剩下顾惜和季慕礼两人。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 季慕礼剑眉微拧,目光带怒,一开口就是满满的火药味:“你是不是吃亏没够?” 顾惜眉角一扬,冷色望过去:“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她拉起被子,蜷缩着身子往被子里滑。 哪知道季慕礼那么不讲道理,也不打招呼,伸手一把将她的被子掀开:“为什么让他进来?” 她一身清凉的吊带睡衣,纤细的四肢裸露在外,裙角卷了边,露出白皙修长的大腿,再向上一公分就要到特殊区域了! 没想到被子下居然是这么香艳的场景。 季慕礼眼神不自觉地黏在顾惜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啊!” 一声尖叫后,顾惜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顺带着将脑袋蒙住。 这一声也把季慕礼从错愕中震醒。 他立即转过身,只丢给顾惜一个背影。 可心却突突狂跳,嗓子干涩难忍,似是有火焰正在一点点向上冲。 “怎么了?”刚刚晨跑回来的盛若兰听到动静立即冲上楼。 卧室里的两人,一个缩在被子里,一个尴尬地背对床站着,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季慕礼!”好半天过去,顾惜才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一双大眼睛怒冲冲地盯着挺直的背影,“你懂不懂礼貌?女人的被子可以随便掀吗?到底是季家没家教,还是你没素质!” 听着她炸毛的叫唤声,季慕礼非但不恼,嘴角还扬了扬,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喊什么?” 他一开口还是冷若冰霜:“以前又不是没看过。” 顾惜更怒了! 这狗男人在说什么呢? 以前是以前,以前她是他老婆。 现在她和他丁点关系都没有。 以前他看她,那是她在尽夫妻义务。 现在他看她,就是他在耍流氓! 越想越气,顾惜四下环视一圈,顺手抄起地上的袋子要往季慕礼身上砸。 盛若兰眼疾手快,跨步上前拦下她:“别浪费粮食。” 顾惜顿住,这句话该是从她这个金尊玉贵养起来的大小姐嘴里说出来的吗? 却见盛若兰眼皮轻垂,目光向下,落在袋子里。 顾惜顺着扫了眼,原本恼火的面容逐渐舒缓,一抹惊讶爬上双眼。 水晶虾、小笼包、老顾家的花牛豆浆…… 都是她喜欢吃的。 这些年顾惜在国外,一方面因为她的工作原因,必须要保持体型,这些东西她基本上都没再碰过。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国外那种美食荒漠的鬼地方,每天除了干巴的面包就是更干巴的面包,压根吃不上这些。 时间久到她快要忘记这些东西的味道,快要忘记自己曾经那么喜欢吃这些…… 可是,他还记得! 顾惜鼻尖发酸,抬眸看向季慕礼时,目光比之前温和了不少。 “狗咬吕洞宾。” 季慕礼一开口,顾惜内心所有的感动瞬间荡然无存。 她拧着眉心,“你说什么?” “我都是替你着想,为你好。盛淮安到底是什么人你清不清楚?大早晨衣服都不换就敢让他进你房间?” 说到恼怒处,季慕礼单手解开衬衫顶部的纽扣,眼神逐渐狠厉:“回头他把你吃了,你都不知道。” 一想到刚才她就是穿着这么单薄诱人的衣服,一被之隔的和盛淮安说话,季慕礼就觉心头火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燃烧。 难道她不知道吗,这些年盛淮安祸害过多少女人? 第75章 现在能帮顾惜的只有你了 顾惜的确不知道盛淮安究竟祸害过多少女人。 她才回澜城多久? 才认识盛淮安多久? 就连盛淮安到底为什么,要在她的必经路上放玻璃碎片,她都还不知道呢! 对上季慕礼眼底浓烈的厉色,顾惜只觉又烦又好笑。 他还以为她是两年前的顾惜? 只要他有一点不高兴,她就慌慌张张的不知道怎么办? 他是不是还等着自己去哄他呢? “我被谁吃,就不劳季总挂念了。总之……”她拎起一兜子早餐递给季慕礼:“不会被你吃。” 疯了! 季慕礼马上就要被这女人气疯了! 盛若兰站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他原本通透的皮肤逐渐变红,忙接过顾惜手里的东西,一手扯住他的衣服:“季总,我还有事想跟你聊,我们出去说吧。” 两人走出去老远,还能听到顾惜在吐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季慕礼气得直咬牙,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盛若兰都有些发毛。 她突然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了。 两个不张嘴的火铳,可不是碰到一起就要爆炸吗? 这两火铳没有炸死对方,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直到被盛若兰带进花园,季慕礼还气得不行,额角青筋突突狂跳。 想到那女人刚才说‘不会被你吃’,他心里的火就更盛了。 早晚有一天,他要让这个女人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盛若兰站在一侧,小心瞄了他一眼,沉吟几秒才试探着道:“季总,你还好吧?” “盛小姐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他语调冰冷到了极致,每一个毛孔都在向盛若兰表示:他不好,很不好! 盛若兰也不想触霉头,更不会多劝一句,只说出自己关心的事:“我和那边打听过了。” 季慕礼瞬间镇定,抬眉扫过去。 “早在顾惜还在国外的时候,盛淮安就已经瞅准她了。她是盛淮安见到过和我家老爷子白月光最像的女人,所以才花了这么大的心思,非要把她弄回国。季总应该还记得,两年前盛家孙媳神秘失踪的事情吧?” 季慕礼锁着眉心,点点头。 “那个女人也是跳舞的,而且和老爷子的白月光也很相似。当时她被盛淮安骗来,锁在盛家,对外宣称是盛淮安的未婚妻,实际上却是盛淮安拿来服务老爷子的。” 盛若兰停顿了。 这些家丑她实在不忍心说。 可是,这些年,她眼睁睁看着盛淮安将多少和盛老爷子白月光相似的女子,用各式各样的手段骗进盛家。 那些女人来到盛家之前,每一个都像花骨朵一样娇嫩,每一个都有着大好的未来。 有的甚至还以为自己受到了盛淮安的青睐,或许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是,她们无一例外,全都被送去服务盛老爷子。 等到再离开盛家的时候,她们像一朵朵枯萎的话,双眼无神,脚步踉跄,有的离开后没多久就抑郁而死。 还有的侥幸活下来了,却再也不能回到过去那般阳光明媚的样子。 盛淮安做了多少孽,还不够吗? 现在,他又要把手伸到另一个如花儿一般的女人身上。 同为女性,盛若兰再也不能忍了! “季总。”每次回想到过去那些事,盛若兰都会忍不住颤抖,“这么多年,盛淮安给老爷子找了这么多女人,顾惜是和他白月光最像的人。盛淮安一定会竭尽全力,将顾惜送到老爷子身边。” 唰—— 季慕礼阴沉的视线顿时投了过来。 盛若兰与他四目相对,面色凝重:“现在能帮顾惜的只有你了。” 季慕礼眼底的厉色缓缓收敛,眯了眯眼打量着她:“你为什么要帮顾惜?” 她是盛家人,即便是看不惯盛淮安的所作所为,也不该来帮助一个外人。 “盛淮安做了这么多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盛家被他拖入沼泽。”盛若兰神色坚定:“只有把断绝了盛淮安与盛家的关系,才能救盛家于水火之中。” “哼。”季慕礼不屑冷笑。 他修长的手指拿出手机,播出三个数字:“既然盛小姐这么愿意大义灭亲,那不如直接报警。有你这个人证,盛淮安跑不了。” “不行!”盛若兰立即伸手去夺他的手机。 季慕礼向后一退,和她拉开距离,手高高扬起,视线居高临下地睨过去:“为什么不行?盛小姐刚才还说得大义凛然,怎么现在就不愿意了?” 盛若兰黛眉轻蹙,紧张地看着他的手,“季总,我和你合作,只是想把盛淮安赶出盛家,让他永远不敢再继续祸害其他女人。 可若是报了警,这种事情一旦曝光,我们盛家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我虽然不忍心看那些女人被盛淮安祸害,但我也不想盛家这么大的基业毁在盛淮安手上。” 季慕礼眉角轻扬,若有所思。 若是盛若兰一直大义凛然,一副定要与盛家鱼死网破的样子,他不会和她合作。 一个连自己家族都能狠心灭绝的人,对自己的合作伙伴又能多仁善呢? 可盛若兰说了这些话,季慕礼心里对她的怀疑反而减弱了。 她作为女人,不想看着其他女人被送入死地,也是人之常情。 最重要的是,一旦盛淮安被赶出盛家,最有可能继承盛家的人就是她。 目的十分明确。 可以合作。 “好。”季慕礼将手机放回口袋,“盛小姐的要求我答应你。” 盛若兰高悬的心总算落下,面色也恢复了平时的冷静:“顾惜那边要不要告诉她一声?”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她觉得顾惜的性子不错,至少她愿意和她做朋友。 季慕礼剑眉轻拧,沉吟几秒摇摇头:“还是别让她知道了。” 她现在就是个火药桶。 一旦被她知道,盛淮安做了这么多事,甚至还早就将目光盯在她身上,定然会忍不住闹起来。 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逼得盛淮安狗急跳墙,直接不管不顾地将她绑去盛老爷子那边。 她不能再受到伤害了。 否则,平平安安怎么办? 季慕礼瞥了眼别墅的方向:“这段时间就让她先住在你这里吧。” 他其实很想顾惜回家住,可是想到在家他并非时时刻刻都能在顾惜身边,若是盛淮安用了极端手段,他又没能及时出现,顾惜免不了要遭受无妄之灾。 与其那样,倒不如让她先住在盛若兰这里。 盛家顾及着她,绝不会对顾惜用强硬手段。 至于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将盛淮安所做的事情公布于众,让他没办法继续祸害顾惜! 盛若兰一直盯着季慕礼的侧脸,见他眸光闪烁,眼神从一开始的狠厉逐渐变得温和,最后满是柔情,她唇角微扬,忍不住笑出声:“季总既然这么在乎顾惜,为什么还要和她妹妹搞在一起呢?” 第76章 是妈妈重要,还是婉清阿姨重要? 季慕礼锁眉。 她说话一直这么难听吗? 他侧首瞥过去:“我只把婉清当妹妹。” “噗。”盛若兰笑得更加冷冽放肆,“这都什么年代了?季总还玩这个呢?” 季慕礼眉心皱得更紧。 “你和顾婉清有血缘关系吗?既然没有血缘关系,你哪来的妹妹?季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即便是你把顾婉清当妹妹,又怎么确保她只把你当哥哥呢?看顾婉清的样子,成天恨不得扒在你身上,哪个妹妹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哥哥?” 说着,她轻拍季慕礼的肩膀:“她和顾惜你到底要哪一个,自己想吧。” 咔嚓—— 这一幕被躲在草丛里的狗仔拍个正着。 随后,那狗仔悄无声息地爬出草丛,上了身后一看就价格不菲的城市越野。 等盛若兰再回到房间的时候,顾惜已经起来了。 她的脚还不能落地,只能靠轮椅在房间里活动。 她坐在落地窗边,目睹着季慕礼的车离开。 “这是季总让我拿给你的。”盛若兰将刚才那兜子东西又拎了回来。 两人对视的瞬间,那辆城市越野跟着季慕礼的车一起走了。 顾惜瞥了眼放在桌上的东西:“他这么早来,是为了和你谈事?” 盛若兰把兜子里的东西往桌上摆,饶有兴致地啧了声,“你说话怎么一股拈酸吃醋的味道?” 顾惜立即反驳:“没有。” 她怎么可能吃季慕礼的醋? 他们早就是两个没有关系的人。 “放心吧。”盛若兰环抱双臂,靠在桌角,“我对季慕礼这样的老男人不感兴趣。” 闻言,顾惜没憋住,直接笑出声。 老男人? 这可是她第一次听人说季慕礼是老男人! 作为澜城最受瞩目的人,季慕礼一直是多少女人心中的优质男人。 像顾婉清这样急着要倒贴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 没想到到了盛若兰嘴里,他竟变成个不值钱的老男人。 不知道季慕礼如果听到她这个称呼该是什么表情呢? “对了。”盛若兰偏着脑袋看顾惜,“你的脚不方便,如果有什么要做的事就告诉我,我帮你弄。” 顾惜原本不想再麻烦盛若兰,可想到三个小家伙,她还是忍不住提了要求:“你下午忙嘛?如果不忙的话,能不能陪我回趟家?” 她是真的很想见一见三个小家伙。 盛若兰想都没想,立即答应。 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照看好顾惜,不要给盛淮安任何可乘之机。 下午,盛若兰开车带顾惜回了家。 乔笑笑收到她要回来的消息,早就把孩子们接回来了。 一进门,三个小家伙同时扑进她怀中,就连一向老成的平平也忍不住在她怀里来回蹭了好几下。 “妈妈,”圆圆可怜巴巴地问,“你的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吧?” 小孩子不懂那么多,只知道妈妈受伤了。 “嗯。”顾惜摸了摸她的脑袋,“圆圆不担心,妈妈没事的。” “可是昨天,我收到一条陌生消息,说妈妈再也站不起来了,以后圆圆再也没有妈妈了。”说罢,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惜忍着疼痛,将小家伙抱到腿上,捧起她的脸,一边安抚一边心疼道:“圆圆不哭了,那条消息你删除了吗?” 圆圆啜泣着扬起脑袋,小嘴巴抿成一条线,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有……没有删除。” 回国之后为了能方便圆圆和自己联系,顾惜特意给了她买了新手机,里面除了自己的号码,还有乔笑笑的。 后来圆圆和平平安安联系上之后,就又有他们两个的电话了。 这条短信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发来的。 顾惜拨通电话号,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看来是有人故意发了这条消息给圆圆,就是为了让小家伙担心。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心狠手毒,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有了昨天的经验,顾惜首先想到盛淮安。 她把手机递给盛若兰,她会意,扫了眼摇头:“不是。” 不是盛淮安,那会是谁呢? 正想着,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乔笑笑打开门,没等她开口,外面的人先强行挤了进来:“平平,安安,跟我回去。” 是顾婉清! 高跟鞋在地板上咚咚直响,她扭着腰走进房间。 看到屋里的几个人,顾婉清神色一滞,狐疑地打量顾惜一圈:“你怎么回来了?” 顾惜没回话:“你来干什么?” 季慕礼不在,顾婉清也懒得应付顾惜。 她双臂一抱,目光越过顾惜,直接看向平平安安:“你们两收拾收拾,跟我回去了。”说着伸手就要去拉两个孩子。 顾惜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阴鸷的眼神瞬间落在她身上,冷冷道:“顾婉清,我在问你话。” 她手劲很大,掐得顾婉清呲牙咧嘴直想喊疼:“你松开我!” 顾惜纹丝不动,冰冷的视线定在顾婉清脸上,似乎能将她扎透。 疼得厉害了,顾婉清额头冒出黄豆大小的汗珠,不停跺脚:“顾惜,你快松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呵。”顾惜冷笑,“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她越发加大手中力道。 顾婉清瞬间红了眼眶。 安安见状想上前阻止,比起平平,他对顾婉清的感情更深些。 “别动。”平平扯住他的衣角,将他往后拉了几步,不动声色地摇头,“妈妈昨天出事,圆圆就收到那条消息,今天婉清阿姨就上门来要带我们回去,这中间肯定有古怪。” 平平虽然和安安一样大,可是他心智要比安安成熟得多。 刚才顾婉清进来的时候,他就在思索,她为什么会在今天上门要带他们回去,虽然说不清楚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事,但就是很奇怪。 安安瘪嘴:“可是妈妈再掐下去,婉清阿姨就要疼死了。” 平平压着声音怒斥:“是妈妈重要,还是婉清阿姨重要?” 安安一下不说话了。 如果放在以前,他当然觉得婉清阿姨重要。 至于现在,那肯定是妈妈重要喽! 两个小家伙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可顾惜却听得一清二楚。 见安安没再动,顾惜心里安慰,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看来安安现在也长大了,知道只有自己的妈妈才最重要。 心情好了,她手中力道也松了些,向后一推,顾婉清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扑通一下跌坐在地。 她手腕被掐红了一片,疼得直冒眼泪,仰起头怨毒地看向顾惜。 顾惜不紧不慢,摇动轮椅缓缓上前,居高临下凝视顾婉清幽幽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问什么你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我可以保证你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第二……” 第77章 究竟是谁在给你出谋划策? 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纤细的手指把持着刀柄飞速旋转,嘴角噙的笑更加冷冽:“什么都不说,或者和我对抗到底。不过你能不能好好地离开这里,我就没法保证了。” 砰—— 水果刀顺着话音一起落下,不偏不倚,恰好扎进旁边的苹果上,果汁瞬间滴落,看得顾婉清心头一紧,身子猛然发颤。 她喉咙滚动,“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的,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顾惜垂眸把玩着自己的指尖:“杀人是犯法的,不过你要是在这里自己不小心受了点伤之类的,我可不承担责任。” 她特意将‘自己’两个字压重了些,说完后还环顾四周。 三个孩子肯定向着她说话,盛若兰根本看不上顾婉清,自然也不会替她说话。 至于乔笑笑,她不帮着顾惜划拉两刀已经是遵纪守法了。 顾婉清这才意识到,这里都是顾惜的人。 自己今天这是病狼入食肉羊的口了。 顾惜狠厉的眸光落在顾婉清脸上,一字一顿:“选哪个你自己定。” 她说话时分明语调平和,没有半分起伏,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事。 可顾婉清却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涌起,浑身打颤,冷得不行。 她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那个人的话,独自来接平平安安。 如果想法子带着季慕礼一起来,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了。 想是这么想,但事已至此,除了乖乖听顾惜的话,她一点反抗的法子也想不出来。 许久,她才正了正身形,强摆出一副镇定模样,冷冷道:“你想问什么?我只回答你三个问题。” 顾惜根本不把她的条件放在心上,今天在这里,她是绝对的主宰者,想问几个顾婉清就要回答几个。 “你来这里做什么?” “接平平和安安回去。” “他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你都没来接过,为什么今天要接他们回去?” “你现在攀上高枝,要在盛家休养,哪有功夫照顾平平和安安。我现在来接他们奇怪吗?” “圆圆收到的那条消息是不是你发的?” “是……” 顾婉清话到嘴边突然变了口风:“什么消息,我不知道。” 任凭她如何抵赖,顾惜已经从她仓皇不安的眼底看出端倪。 她唇角微勾,俯身凑到顾婉清面前,红唇轻开轻合:“撒谎,也别想好好离开这里。” 顾婉清被盯得心虚,扭头想躲,却被顾惜一把捏住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说,圆圆收到的那条消息到底是不是你发的。” 顾婉清左右挣扎。 她晃得越厉害,顾惜抓得越紧。 那人说了,绝对不能承认这件事。 否则的话,他们两个的合作关系就要终止。 季慕礼现在的心思都在顾惜身上,她只能靠着和那人的合作扳倒顾惜,让她离开季慕礼。 如果不听那人的话,没了他的支持,自己一个人能和顾惜斗多久呢? 想着,顾婉清咬牙摇头:“不是我发的。” 顾惜冷笑:“你都不问问什么消息吗?” 顾婉清恍然回过神:“什么……什么消息?” 只可惜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那颤颤巍巍的声音听上去只会让她更像个笑话。 顾惜凝着她看了几秒,唇角轻勾笑出声,捏着她下巴的手缓缓松开。 就在顾婉清以为顾惜信了她时,顾惜突然伸手,一把扯过她的手包。 咕咚咕咚—— 包里的东西全都被倒了出来。 除了口红、粉底一些补妆用品之外,其中一台款式陈旧的老人机格外吸引人。 顾惜探手刚要拿,顾婉清疯了似地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坚决不许她拿起手机。 越是如此,越是证明她心里有鬼! 不等顾惜开口,盛若兰和乔笑笑一边一个将顾婉清拉起来。 她狂甩身体,嘴里还不干不净地怒骂:“顾惜,你个贱人,不许动我东西。” 啪—— 盛若兰甩手就是一巴掌,力道之大,吓得旁边的乔笑笑都不敢出声了。 她冷冰冰地盯着顾婉清:“吵吵闹闹的,我忍你很久了。” 她眼神和顾惜一样狠厉,吓得顾婉清顿时没了声音,捂着脸,眼睁睁看着顾惜打开那台老人机。 短信倒是删得一干二净。 顾惜用老人机拨通圆圆的号码。 叮叮咚咚—— 电话响起。 来电显示果然是发送那条短信的号码。 昨天,那条通知圆圆快要没妈妈的短信,就是这台手机发出去的! 顾惜面色一点点阴鸷,目光阴冷,沉得吓人。 好! 很好! 顾婉清为了能让顾惜难受,甚至不惜把手伸到了圆圆身上。 她才是个多大的孩子? 她能忍受失去妈妈的痛苦吗? 流浪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有了妈妈,有了家,现在又要没有了。 顾惜难以想象,昨天晚上圆圆收到这条消息后该有多伤心。 顾惜越想越气,心头的怒火蹭蹭向上直冒。 砰—— 她一甩胳膊,老人机脱手而出,不偏不倚恰好击中顾婉清的额头,她低下头,根本不敢和顾惜对视。 “她还是个孩子。顾婉清,你怎么敢的?” 轮椅在地毯上慢悠悠地划过,咯吱咯吱的响声应和着顾婉清的心跳。 等她再度抬头的时候,顾惜已经到了眼前,“消息是谁让你发的?” 她了解顾婉清。 她坏、狠、阴毒,但是她却没脑子。 除了在季慕礼面前哭哭啼啼,扮出一副绿茶的模样,几乎没有其他手段。 像这种给圆圆发消息,通过孩子来伤害顾惜的事,顾婉清不是做不出来,而是想不出来。 除非,她背后另有人指点。 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那现在顾婉清会比从前的可怕。 所以,顾惜想要趁此机会,直接让顾婉清说出背后指使她的人。 顾婉清紧咬牙关,再开口却不是她想听的:“和别人没关系,消息是我自己发的。” “呵。”顾惜冷笑,“你自己发的?你是如何知道圆圆手机号的?” 她扫了一圈平平安安。 两个小家伙同时摇头。 顾惜收回视线:“昨天发消息恶心圆圆,今天就来接平平安安回去,妄图通过分化三个孩子,让我们产生内部矛盾,把我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你的脑子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噗。”盛若兰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她要是有这样的脑子,还会这么多年都没拿下季慕礼吗?” 顾婉清要疯了,这盛若兰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非要站在顾惜那边和自己作对? “顾婉清。”顾惜提高音调,“消息到底是谁让你发的?究竟是谁在给你出谋划策?说!” 第78章 顾惜一回来,这两只白眼狼就翻脸不认人 几道冰冷的眼神同时落在顾婉清身上,她额角的冷汗不停往外冒。 “婉清?” 熟悉的声音传来,顾婉清瞬间来了精神,猛地抬起头,满脸是泪看向站在别墅门口的人:“慕礼!” 她哭着爬起身,跌跌撞撞冲上前扑进季慕礼怀中:“你终于来了。” 顾惜给她下的定义没错。 顾婉清虽然脑子不够用,可扮起绿茶来却是我见犹怜,娇弱得不行。 她整个人都瑟缩在季慕礼怀中,肩膀一抽一抽,眼泪很快将季慕礼的衣领打湿,委屈巴巴地掀起眼皮与他四目相对:“救救我,她们要杀了我。” 季慕礼不知发生了什么,可他瞧看到顾惜受着伤不好好休息,还跑回家来折腾,心里就是一阵无明业火,没好气地对她道:“受了伤都不安分,顾惜,你折腾起来怎么没够呢?” 不分青红皂白,一张嘴就是责怪。 很符合顾惜对季慕礼的刻板印象。 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场景,顾惜还有心和季慕礼争辩几句。 可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那条消息,所有的怒火都倾泻而出,根本不想理会季慕礼,只冷冷地盯着顾婉清:“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 “慕礼,”顾婉清拉着他的衣袖,微低头,脸埋在他颈窝处,“我是来接平平安安的。你不是说,顾惜的脚受伤了,这段时间她要在盛家休养,让我接他们回去吗?” 是季慕礼让顾婉清来接两个孩子的? 顾惜面色更沉,悠悠地挪开视线,看向季慕礼:“是你的意思?” 她的脚受伤了,没法照顾三个孩子,总不能一直让乔笑笑住在这里吗? 季慕礼原本的意思只是想把三个孩子接去他那边暂住,等到顾惜的伤养好了再送三个孩子回来。 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为了能让她安心养伤,他甚至愿意养她和其他男人的女儿,难道他还有错了? 季慕礼面容冷淡,看不出喜怒:“你这里不方便,他们也该回家待几天。” 胸口的怒火腾腾燃烧,顾惜强压下去,尽力保持镇定,接着询问:“这么说,顾婉清所有的行为都是你授意的?” 季慕礼点了点头。 若不是脚不方便,顾惜真想狠狠踹他几脚。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怒意压下去:“孩子的事不用你操心。” 她看向盛若兰:“你那里方便吗?” “方便。”盛若兰扫了一圈,“我那里房间多,很方便。” “那……” 不等顾惜说完,盛若兰主动接过她的话:“让孩子们都住到我那里去吧,有合适的保姆也请来几个,这样乔小姐也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 乔笑笑过几天还有场很重要的演出,此时也不和顾惜客套了:“那我回头让张阿姨跟过去,你和孩子们就在盛小姐那里休养,等你伤好了我去接你。” 果然这种时候还得靠姐妹。 顾惜对两人笑笑:“多谢。” 她把三个小家伙叫到身边:“你们上楼去收拾点东西,跟妈妈换个地方住一段时间。” “好。” 三个小家伙异口同声,点点头,转身往楼上走。 “不行!”顾婉清从季慕礼身后跳出来大喊,“那个丫头爱去哪里去哪里,平平和安安必须跟我们回去。” 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总算让平平安安离不开自己。 顾惜一回来,这两只白眼狼就翻脸不认人。 现在好不容易能趁着顾惜养伤,把他们两带回自己身边继续调教,她怎么可能让他们再跟顾惜走呢? “慕礼,”顾婉清盯着顾惜,背手扯住季慕礼的衣角,“你说句话啊。你不是说要把平平安安带回去吗?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被带走吧?” 顾惜冷笑,“你和我的约定,季总不会已经忘了吧?” 季慕礼摇头:“没忘。” “我的脚伤了,没法继续我们的约定。不如我们的约定暂停,等我伤养好之后再继续?” 季慕礼点头:“可以。” “至于孩子……”顾惜回头看向平平和安安,“你们自己选,到底是跟顾婉清阿姨回去住,还是跟我去其他地方住。不管你们怎么选,妈妈都支持。” 顾婉清也眼巴巴地看过去:“平平安安,阿姨给你们准备了你们最喜欢吃的东西,跟阿姨回去好不好?” 说着,她上前一步,想拉两个孩子。 两个小家伙竟同时后挪,和她拉开距离。 平平还特意按住安安的胳膊,将他护在身后,以确保他不会因为一时心软叛变。 “妈妈。”平平冷静地看向顾惜,“我们跟你走。” 安安也点头:“对,妈妈,我们跟你走。我再也不要和妈妈分开。” 顾惜笑了,轻轻颔首:“行,上楼和妹妹收拾东西吧。” 眼看两只小白眼狼要上楼,顾婉清大喊着追上前:“不行,你们不能……” 盛若兰侧身上前,拦在她面前:“顾小姐,这是孩子们自己的选择,你也要干涉吗?” “我……”顾婉清不敢和她作对,满腹委屈地看向季慕礼。 他压根没看她,视线还落在顾惜的脚上,担忧询问:“你的脚可以带三个孩子吗?” 这话落在顾惜耳朵里,变成他在找借口,想把平平安安从自己身边带走:“不劳季总担心了,我自己的孩子自己可以照顾。如果再让我知道有任何人给孩子发消息,吓唬他们会没有妈妈,我一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说到做到!” 乔笑笑推着顾惜出去,没一会儿圆圆也拉着自己的小箱子下楼,扫了眼季慕礼匆匆跑了出去。 平平和安安拉着箱子下来的时候,两人略显愧疚地对视。 安安不停冲平平努嘴,“你去说。”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平平把行李箱递给安安,耷拉着脑袋上前,站到季慕礼对面:“爸爸。” 他才开口,后边的话还没说,顾婉清就着急地抢先道:“平平,你和安安真的要和顾惜一起走吗?你们不要爸爸和婉清妈妈了吗?”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想拉平平。 第79章 永远别想抛下她! “婉清阿姨。”平平侧身躲开,秀气的眉心紧蹙,特意将‘阿姨’两个字压重了些。 顾婉清愣住,探出去的手久久没有收回。 果然是只小白眼狼! 自己对他们两这么好,他们转头就不认她。 还当着季慕礼的面这么称呼她,这不是明摆着想告诉季慕礼,他们对她不满意吗? 平平不知顾婉清在想什么,眼神坚定地凝向她,“我们只有一个妈妈,就在外面。” 得了! 这小白眼狼果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顾婉清又气又急,要不是季慕礼在这儿,她现在就想给这两个养不熟的狼崽子一人一巴掌。 “慕礼,平平说得对。他们只有姐姐一个妈妈,我再怎么对他们好,都是个外人。” 她双眸泛红,委屈巴巴地瞥向季慕礼,季慕礼却有些厌烦地别过头,看向平平:“妈妈的脚不好,你们过去要懂事,不要让她操心。” 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爸爸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妈妈的。” “慕礼?”顾婉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婉清阿姨。”平平抢先答话,“刚才爸爸不在,可我和安安都听到了,圆圆收到的那条短信就是你发的。你在短信里吓唬她,说妈妈的脚坏了,她很快就要没妈妈了。” 顾婉清怎么能容忍自己好不容易在季慕礼面前树立起来的‘温柔贤淑’的形象就这么被打破呢? “那是顾惜逼我说的!”她扯着嗓子解释,“慕礼,姐姐太凶悍了,她逼我承认,我不敢不认。” 平平嗤笑:“婉清阿姨,那条短信是不是你发的,只要拨个电话就能确定。撒这样的谎,没必要。” 自己的心思被个小小孩戳破,顾婉清脸涨得通红,满眼慌乱地看着季慕礼。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季慕礼相信自己了。 季慕礼没理会她,也没回答平平的话,只是嘱咐平平和安安:“快去吧,别让妈妈等急了。” 看着两个小家伙欢喜雀跃地扑进顾惜怀中,季慕礼心里空落落的。 两年前她走的时候,一纸离婚协议,丢下两个孩子和他,那么决绝。 现在,两个孩子已经能和她相处得如此温馨,那是不是意味着很快她也能原谅他,一家四口重新过以前的日子? 哪怕他们之间横亘着圆圆,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 他都可以不在意。 只要能一家四口和以前一样,只要平平安安能有一个圆满的家庭,他都可以接受。 “慕礼。”顾婉清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季慕礼的沉思。 他衣袖被拉扯几下,扬眉扫过去。 顾婉清哭得眼睛通红,泪痕扒在脸上,一道一道的,妆容瞧着都花了不少。 这次她是真哭了。 季慕礼刚才巴巴地看着窗外,直接把她当成隐形的透明人,她真的伤心了。 眼下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先哭为敬。 “你是相信我的,对吧?”顾婉清噙着眼泪,“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孩子说那么重的话?姐姐就是看不惯我,才想把这个帽子扣在我头上。可你是愿意相信我的,对吧?” 季慕礼垂首,扫了眼她扒在自己衣袖上的手,缓慢后撤,将衣服从她手里一点点拽了出去:“顾惜不是个随便冤枉旁人的人。” 一句话已经给顾婉清定了性。 她犹如被雷劈中,踉踉跄跄后退几步。 他相信顾惜。 他不相信自己! 自从顾惜出现后,顾婉清有过无数次危机四伏的感觉。 这一次,最是清晰! “原来在你眼里我也是这样的?我也是险些做母亲的人,我怎么可能这么对待一个孩子呢?” 顾婉清哭得哀切,一步一步向后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落个不停。 “慕礼,你只看到姐姐是个母亲,是不是忘记了,我也险些做个母亲?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意外,我怎么会被剥夺做母亲的权利?” 最后一句话,顾婉清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季慕礼冰冷的眼神有了些许松动。 犹豫片刻,他还是上前握住顾婉清的手臂,低声安慰:“婉清,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有了。”顾婉清一边哭,一边扑进季慕礼怀中,紧紧地抱住他,柔弱的肩膀在他怀中不停颤抖。 就算季慕礼相信顾惜又如何? 只要那件事还是他心里的刺,他就永远别想抛下她! “咳咳。” 盛若兰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别墅里的大戏:“我来帮顾惜拿东西,你们继续,不用考虑我。” 顾婉清准备继续用娇滴滴的眼泪攻势。 没想到季慕礼毫不客气将她推开,“落了什么东西?” 盛若兰玩味地睥睨顾婉清,嘴角噙一抹淡然的弧度,眼神里都是嘲讽。 顾婉清快被她这样的目光气死了。 奈何季慕礼就在旁边,她没法发作,只能忍着烦躁道:“姐姐真是厉害,和盛小姐才认识没几天,就能让盛小姐这么帮她。不像我,在慕礼身边这么久,也没法让他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待我。回头我真要好好向姐姐取取经,看看姐姐到底是如何得到大家喜欢的。” 言下之意:顾惜就是个狐狸精,但凡对她好的人,都是被她迷惑了! 她这招对其他人可能管用,只可惜盛若兰对这种招数免疫。 “何必那么麻烦,还要去问顾惜?你想知道我们为什么帮她吗?” 盛若兰扬起下巴,满脸傲气地望向顾婉清。 她本就比顾婉清高,加上现在这种昂着下巴看人的角度,乍一眼看上去,只觉自己连她的余光都没入。 顾婉清更气了,咬牙冷声道:“请盛小姐赐教。” “因为我们都不喜欢假惺惺的人。” “盛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 盛若兰抬手打断顾婉清的话:“顾小姐不要多心。我只是说明白我为什么喜欢顾惜,没有其他意思。不过,如果你想听我为什么不喜欢你的话,我也很乐意告诉你。” “你……”顾婉清连演都演不下去了! 第80章 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她龇牙咧嘴,怒目瞪着盛若兰,恨不能将她拆碎咽下去。 “婉清。”季慕礼冷声阻拦顾婉清,“你去外面等我。” 这是要向着盛若兰说话了。 凭什么啊! 顾惜好歹是平平安安的亲生母亲,是季慕礼的前妻,他关心她还有情可原。 可凭什么现在连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盛若兰,都能轻而易举爬到自己头上去? 看来是时候和那个人说一说,让他出手好好管教管教盛若兰! 纵然顾婉清心里有千般万般的不情愿,可季慕礼都说了,她不好继续赖在这里,只能悻悻然地离开。 “盛小姐。”只剩下两个人时,季慕礼看向盛若兰,“有什么事说吧。” 他才不相信顾惜落了什么东西在这儿。 何况就算她落了东西,也可以等到他们离开后再来取,没必要非得让盛若兰现在就回来一趟。 想必她是有其他事情要和自己说。 两人在餐厅落座,盛若兰从包里取出一只红盒递过去…… 另一边。 顾婉清怒冲冲地离开顾惜家。 她甩门上车,脸上再没有刚才的泪意,一边抽纸巾,一边自言自语地咒骂顾惜和盛若兰:“两个贱人,早晚有一天我要你们跪着给我道歉。” “顾小姐好志气。” 后座传来低沉的男声,吓得顾婉清身子一颤,猛地扭头看过去。 男人穿着黑衣,戴着黑帽,脸上也蒙着只黑色口罩,整个人和后排的黑暗融为一体。 他慢悠悠地抬起头,一双狭长的眸子阴冷地看向顾婉清:“事情办砸了?” 那声音犹如鬼魅,冷得厉害。 顾婉清没来由地颤了两下,清了清嗓子:“两个小白眼狼非要跟着顾惜。” 男人双臂环抱身前,右手手指在左手胳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点动,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翠绿翠绿的,和他浑身的漆黑形成截然不同的气场。 “可惜啊,本想让顾小姐把那两个孩子带出来。一旦有了那两个孩子做筹码,季慕礼不就是顾小姐的盘中餐了吗?” 这个道理顾婉清也明白,否则这些年她怎么可能做小伏低,尽力对平平和安安好呢? 说实话,每次看到安安又哭又闹的时候,她真想踹他几脚。 果真是基因不好。 如果是自己和季慕礼的孩子,怎么可能会那么闹腾? 可顾婉清不能再这男人面前表现出丝毫失落。 她定了定心神接着道:“就算没有他们,季慕礼也是我的。” 她从倒车镜里盯着男人嘲讽的脸,心里不服:“倒是你,能不能好好管管你那个妹妹?” 后座的人眼睛闪了闪,取下口罩,一张阴鸷的脸上带抹诡异的笑。 不是旁人。 正是盛淮安! 那天顾婉清雇佣混混在季慕礼面前卖惨不成,还险些把自己搭进去。 要不是盛淮安及时出手,她早就被那几个混混强了。 从那以后,顾婉清和盛淮安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准确说,是顾婉清以为她和盛淮安是一条船上的人。 实际上对于盛淮安而言,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正如现在,盛淮安满眼鄙视地盯着她,看似在笑,实则眼中只有嘲讽:“顾小姐好大的口气。” “这么久了,我怎么觉得季慕礼越来越不想理你了?顾小姐,再这么下去,我们之间的合作恐怕要终止了。” “别。”顾婉清终于急了。 季慕礼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 自从顾惜回来以后,不仅社会地位比她高,而且行事作风也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她屡屡出招,非但没能伤到顾惜,反倒将自己弄得十分狼狈。 她本就自顾不暇,现在再加上一个盛若兰,顾婉清腹背受敌。 如今她能依靠的就只有盛淮安了。 如果连盛淮安都放弃和她合作,那她恐怕不仅要失去季慕礼的心,说不定会直接被赶出澜城。 想着,顾婉清的语调温和下来:“盛总,这几次都是失误,我一定有法子让季慕礼乖乖听我的,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盛淮安扬眉,看了眼手表,淡淡道:“三天之后,是盛家第一次和季家谈合作问题,关于季家的低价希望顾小姐能尽早给我回话。” 说罢,盛淮安推门离开。 三天。 顾婉清眉心紧锁。 只剩三天了。 她之前答应盛淮安只要他帮自己,她会想办法把季家针对盛家的合作细节透露给他。 可现在别说是两家的合作细节她不知道,就连季慕礼的办公室她都进不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顾惜倒是很清净。 盛若兰虽然住在盛家旁边,可平时她这里什么人都不来,清清静静的。 现在一下子多了顾惜和三个孩子,整栋别墅倒是有了些生机。 每天早晨,盛若兰都会变着花样地给三个孩子做早餐,她温柔体贴的样子,都快让顾惜忘记,她其实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这天一早,盛若兰照旧给三个孩子做了早餐,众人围在餐桌边吃饭的时候,盛淮安来了。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身后还跟着四个阿姨,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精致的小点心和蛋糕。 平平安安还好,圆圆一个小女孩,眼神瞬间被小蛋糕吸引。 可妈妈和若兰阿姨没说话,她咂摸着小嘴,坐在桌边纹丝不动,只有眼睛巴巴地看着蛋糕。 “你来干什么?”盛若兰对盛淮安一向没有好脸色。 她一边给圆圆盛粥,一边睥睨盛淮安:“我这里没有多余的饭菜。” 盛淮安也不恼,笑吟吟地看向顾惜:“阿惜,我想着你在养伤不能出去,三个孩子也只能每天在家陪你未免有些无聊。” 他挥挥手,几个阿姨上前。 “这是我让人给他们做的一些小点心解解馋。” 他拿出几张梦幻乐园的票放在桌边,向前一推:“最近澜城新开了一家梦幻乐园还不错,如果若兰有空的话,让她带孩子们出去玩玩,省得他们每天都待在家里。这么大的小孩,正是爱玩的时候。” “梦幻乐园?” 这下安安坐不住了。 第81章 看到盛淮安就如临大敌 他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看向桌上的票:“是那个有摩天太空车的梦幻乐园吗?” 盛淮安颔首:“对,听说还有真人扮演的各种机器人,在园区内和小朋友互动呢。” 安安视线一秒钟也没法从票上挪开。 这个梦幻乐园大概半年前就开始宣传了。 他不仅听说过,而且还看过宣传片呢。 那些项目的确都是他喜欢玩的! 安安欢喜地扭过头,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顾惜,眼神瞬间暗淡下去。 妈妈的脚还没有好,他怎么能只顾着自己玩呢? 眼皮一耷拉,安安重新坐回椅子上,拿着勺子吃饭,却再也没有之前的活泼了。 顾惜看得清楚,轻笑着询问安安:“你想去吗?” “想去!”安安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可太想去了。 很快,他又摇头:“其实也没有多想去。” 顾惜被他这模样逗笑了:“妈妈的脚要休养,估计是不能陪你去了。如果你想去,就让若兰阿姨带你去好不好?” 盛若兰冲她翻了个白眼,再度抗议:“是若兰姐姐。” 她转首瞥向安安。 小家伙正满眼期待,巴巴地盯着她呢。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盛若兰却很喜欢这三个孩子。 瞧安安这么期待,她心也软了:“顾惜,我带他们出去玩,那你怎么办?” 以她对盛淮安的了解,只要自己不在家,他肯定要作妖把顾惜送到盛老爷子那边去。 等她回来以后,盛淮安又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到时候,她没有充足的证据,根本没法让盛淮安放人。 “顾小姐,我安排人来这边照顾你。”盛淮安像是看透了盛若兰,“等若兰他们回来,我的人再离开。” 他笑吟吟地看向盛若兰:“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盛若兰眉心微紧,满眼狐疑。 盛淮安会有这么好心? 难道他不急着把顾惜献给盛老爷子? 也许是因为顾惜和季慕礼的特殊关系,让盛淮安有所忌惮? 她听说,今天下午盛、季两家就要对之后的合作展开第一轮谈判,如果此时盛淮安对顾惜下手,把季慕礼逼急了,的确会对双方谈判不利。 毕竟,顾惜是他两个孩子的亲生母亲啊。 想着,盛若兰略微放心些。 她还是逼近盛淮安,冷色凝着他,幽幽道:“盛淮安,你最好跟我保证,我回来以后家里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顾惜也安然无恙地留在这边。” 盛淮安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录音笔,往桌上一放,也没丝毫不满地直接发誓:“我发誓,等你回来顾小姐还是安然无恙地留在这边。可以了吗?” 这是之前从未有关的事,盛淮安竟然真能录音发誓,看来他短时间之内的确不打算对顾惜怎么样。 盛若兰放心了。 餐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缓和些。 “盛叔叔。”圆圆走到盛淮安身边。 她半扬着脑袋,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盛淮安:“那那个小蛋糕我能吃吗?” 小女孩都喜欢吃甜点,圆圆也不例外。 那个蛋糕好好看啊,虽然不大,可是上面的小公主却惟妙惟肖,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她咂摸着小嘴,粉雕玉琢的小脸鼓起来些,睫毛闪烁的时候像极了洋娃娃。 盛淮安的心一下被击中,俯身抱起她,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下:“当然可以喽。” 他拿起一块蛋糕,用叉子小心翼翼送到圆圆嘴边。 圆圆看了眼顾惜,见她点头,这才凑到叉子边,一口将蛋糕吞下去。 她的嘴巴太小了,奶油顿时糊在鼻尖上,将她衬托得更加软萌,让人一看就想rua。 就连盛淮安都忍不住发笑。 他温柔地帮圆圆擦了脸:“真可爱。” 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称赞。 之前为了帮老爷子找和他白月光相似的人,盛淮安也见过一些小孩,那些孩子都长得很好看,却没有圆圆这么可爱。 每次只要他看到圆圆就觉她圆鼓鼓得,简直像个小天使一样。 如果自己有个女儿,大概也是她这样。 “圆圆!”盛若兰听到他的夸赞,如临大敌地将圆圆抱回自己怀里,没好气地瞪向他,“我已经收了圆圆做干女儿,你别在她身上动腌臜心思。” 虽然以前盛淮安送到老爷子那的都是成年女性,可是他这种人面兽心的人,她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做什么畜牲行径。 三个小家伙挨个在顾惜脸上啄了一口后,都跟着盛若兰上了车。 有盛若兰陪着三个小家伙,她很放心。 目送汽车离开,顾惜刚想摇轮椅,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已经落在轮椅推手上。 “盛总?”顾惜眉心一紧,按着轮椅扶手扭头看过去,“你要做什么?” 自从在盛若兰那里得知盛家的隐秘后,顾惜现在看到盛淮安就如临大敌。 她可不想被人当做玩偶一样,送去哄一个老头子开心。 “顾小姐。”每次和顾惜独处的时候,盛淮安总是换个更疏远的称呼,“我答应了若兰要在这边照顾你,直到她回来。” 顾惜还有些紧绷,双手抵在轮椅的卡扣上不动:“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盛淮安擒住她的手,慢慢拨开:“顾小姐,答应了就要做到。” 说罢,他不给顾惜再反驳的机会,推着她进了别墅。 给她倒了水后,他就安静地坐在阳台办公。 今天天气不错,娇艳的日光洒下,给他镀上一层金光。 不得不说,盛淮安的脸是好看的。 鼻梁又高又挺,唇角总是上扬,噙一抹淡然的笑,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养成的微笑唇,总之看上去很温暖。 很难想象,这么个温暖的人,竟会为了巩固自己在盛家的地位,将那么多女人送给盛老爷子。 一想到盛若兰的话,顾惜打了个寒战,垂眸不再看他。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谁也不说话,竟像是真的只是在等盛若兰回来。 下午两点。 或许是因为天热了,顾惜有些昏昏欲睡,偏着脑袋,居然靠在轮椅上睡着了。 殊不知,一场血雨腥风已经悄然展开。 第82章 这是不想合作,开始摆烂了吗? 嗡嗡—— 一阵震动后,盛、季两家关于合作的第一次谈判开始了。 这次合作对于两家都很重要,打工人们前期做了不少努力,才终于撮合成了今天的谈判会议。 然而,两家的总裁居然都没有当场,商量好似地选择了视频会议。 视频虽然接通了,却都是黑屏状态,赌气似地在给对方下马威。 另外两个会议室内,众人交头接耳,偶尔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怎么回事?快打电话问问季总,是不是网络连接出现了问题。” “盛总那边什么情况?要不要派人过去看看?” 唰—— 盛淮安这边的屏幕率先亮起。 他头上扣着头戴式耳机,脸上依旧是那副清浅的笑容:“不用派人过来,刚才网络有点卡,现在怎么样?” 他笑着对参会的所有人招招手,温和的样子一下拉近了众人和他的距离。 “盛总,您这是在哪里啊?”盛家这边有熟悉盛淮安的人询问,“瞧着不像是在老宅啊。” 盛淮安没说话,余光瞥向屏幕右上角的黑屏处。 那是季慕礼的分屏! 此时此刻,黑屏的那一边,季慕礼眉心紧锁,额角青筋暴起,身子向前俯低,双眼死死地凝着盛淮安身后。 “怎么可能?”助理眼睛瞪得溜圆,“盛淮安后边的人是夫人?” 季慕礼搭在桌上的手捏得更紧,手背青筋一跳一跳,手心里都是汗:“给顾惜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助理拨通顾惜的号码。 季慕礼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里的顾惜。 电话是通的,可是屏幕那头却听不到任何声音,顾惜歪着脑袋坐在轮椅上纹丝不动。 “季总,夫人的电话没人接。” “再打!” 季慕礼一声冷斥后,起身快步走到窗边。 他拨下盛若兰的电话。 她怎么能让顾惜和盛淮安单独在一起? 难道她不知道盛淮安有多危险吗? 电话那头冰冷的女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季慕礼心跳骤然加快。 他又给平平和安安打了电话,也不在服务区。 助理已经拨了五遍顾惜的电话,依旧没人接。 他战战兢兢地走到季慕礼身边:“季总,夫人的电话一直是通的,可没有人接。” 此时,助理电话响了,是公司那边打电话询问季慕礼是否出了什么状况,还参加今天的会议吗? 助理捂着听筒,询问地看向季慕礼。 他视线轻斜,看向放在桌上的盒子。 里面的东西是盛若兰给他的——盛家关于这次合作的所有细节。 有了这个东西,他可以随意杀价,能占据这次合作的最优方。 只要此次盛、季两家合作成,他就有办法将盛若兰送上盛家总裁的位置。 没了总裁位置的盛淮安,不过是个毫无作用的普通人,到时他要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现在,顾惜在盛淮安手中! “季总?”许久没等到季慕礼的回话,助理压着声音询问,“会议还继续吗?” 视线越过助理,看向屏幕里耷拉着脑袋的顾惜,季慕礼做了个深呼吸:“继续。” 助理马上通知电话那头的人:“季总马上到会。” 话音才落,季慕礼已经在书桌前坐定,调整一下后,打开自己的摄像头。 那张俊逸的脸瞬间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季氏集团的参会员工早就见怪不怪没什么反应。 可盛家那边的员工却都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总裁居然能有季慕礼这样的长相。 皮肤和女人似得吹弹可破,一头利落的短发却丝毫不影响五官的立体度。 这么帅的男人居然还手握巨大的财富。 上帝到底给这个男人关上了哪扇窗啊? “季总。”盛淮安绅士地先开口问好,“您那边一切就绪了吗?” 季慕礼眉心蹙了蹙,冷冽的目光盯着盛淮安身后的人:“可以开始了。” 语气冷若冰霜,隔着网线众人都觉得气温下降了不少。 现在他们明白了,上帝给季慕礼关上了好好说话的窗。 哪像盛淮安啊,说话时温温和和的,令人如沐春风。 “季氏集团关于合作整改的意见我已经看过了。”盛淮安翻看文件,“你们需要我们让利三个点我们做不到。” “好啊。”季慕礼冷笑,“那就五个点。” 季氏的员工一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季总这是失心疯了,还是没听懂对面的话? 他们是觉得三个点高,想降低些,季总怎么反而往上叫呢? 这是不想合作,开始摆烂了吗? 盛淮安轻笑,手指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隔着屏幕发出咚咚的声响。 “季总,我就当你是在开玩笑了。” “我从不开玩笑。”季慕礼冷声打断盛淮安的话,“除非盛家让利五个点,否则季氏不会和你们合作。” 盛淮安一向温和的目光登时凉了下去。 他慢悠悠地起身,在屏幕前来回踱步,看似是在思索季慕礼的话,实则却是腾出空间,让季慕礼好好看看坐在后边的顾惜。 他不相信季慕礼会毫不理会顾惜的安危,非要和自己死磕两个点的利润。 助理也在一边看着,迅速给季慕礼发了条消息:“季总,夫人的脸色看着不太对,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季慕礼也发现了。 顾惜脸色白得厉害,尽管闭眼睡着,可眉心却始终锁着,额角隐隐约约还有冷汗。 他放在桌面下的手紧了紧,声音更沉:“盛总如果有诚意,我可以再退一个点。” 盛淮安目光亮了。 四个点对于盛家而言已经在盈利了。 “但我有个条件。”季慕礼轻扬下巴,“盛总必须亲自跟进项目,一天也不能少。” 众人倒吸凉气。 盛季两家这次的合作项目可是在南非,那地方鸟不拉屎,居然要让盛淮安亲自跟进? 季慕礼着已经算得上是在故意刁难盛淮安了。 比起员工的错愕,盛淮安心里更是一凉。 跟着项目去南非,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 到时候顾惜的伤已经好了,自己会错失能将她留在盛家的绝佳机会。 老爷子那边早就因为没有新人饥渴难耐等不住了。 这种时候错失顾惜,他要花费更大的心思去找下一个。 一旦他对老爷子没用了,马上就会被抛弃,到时候自己争夺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若是失去了盛家的财力,他的真实目的这辈子怕是也无法完成了。 可是,四个点的利润,就是三个多亿。 这太诱人了。 第83章 拿顾惜威胁他 盛淮安烦躁起来,背在身后的手不停点,沉吟许久才道:“季总若是同意项目让利两个点,我就同意你的要求。” 助理唰地看向季慕礼,手指飞速点动:“季总,让利两个点公司非但不盈利,而且很可能亏损。” 季慕礼却没心思看他的消息,他的眼睛死死地定在顾惜身上。 盛淮安已经挪到她身前的长沙发坐定。 他慢条斯理地倒水,热水腾起的雾气将顾惜的脸逐渐模糊。 盛淮安吹了吹茶盏,侧首看向屏幕那头的季慕礼,幽幽道:“要怎么选,季总定。” 话落,他另一只手握住顾惜落在腿面的手,轻轻抚摸。 除了季慕礼的助理,其他与会人员不知道顾惜的身份。 他们瞧到盛淮安当着众人的面,也毫不顾忌地爱抚那个女人,都在低声猜测。 “这是盛总的女朋友吗?” “都已经带来参加视频会议了,估计不仅仅是女朋友,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要官宣结婚。” “嘘,别瞎说,盛总之前那个女朋友都还下落不明,他不会这么快结婚的。” 那些话顺着网线传进季慕礼耳中。 他后背僵直,冒出一阵冷汗。 盛淮安之前的女朋友,盛若兰已经跟他讲过了。 和其他女人一样,她被盛淮安送上盛老爷子的床。 就连盛若兰也不知道,后来那个女人为何神秘失踪。 无论如何,对方的下场一定很惨。 而盛淮安此时的行为,无异于在向季慕礼宣战。 他既然能让顾惜毫无知觉地陪同他参加会议,就随时可以将她送上盛老爷子的床。 季慕礼的心跳从没有这么快过,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他面无表情,桌下的手飞速点动给助理发消息:“联系到盛若兰了吗?” 助理对季慕礼摇摇头。 这也意味着,没有人能在此时去解救顾惜。 “季总。”盛淮安放下茶盏,眉角一扬,目光里都是玩味,“想好了吗?” 搭在顾惜腿面上的手指点动,他侧首扫过去,视线故意落在她胸前的洁白处。 这种赤裸裸的暗示和挑衅,只有季慕礼能看懂。 他深吸一口气:“好。” 季氏集团的人都愣住了。 一瞬间助理的电话就被打爆,信息如同潮水般涌上来。 “季总怎么能答应呢?” “两个点,那我们还赚什么?” “季总今天不在状态,要不等过两天再谈?” 季慕礼看到弹窗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他迅速关掉,冰冷的目光投向盛淮安:“就按照你的意思,两个点。” 盛淮安抿了抿茶水,笑了:“季总爽快,希望以后有机会,我们能多多合作。” “盛淮安。”季慕礼打断他的话,意味深长,幽幽道,“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 啪—— 屏幕黑了。 季慕礼关上电脑,神色骤冷。 他迅速拨通盛若兰的电话,几声忙音后,电话居然通了。 “喂。”盛若兰喘得很厉害,语调里带着几分喜悦,“怎么样?谈妥了吗?” 季慕礼语气沉得吓人:“你在哪?” 盛若兰一怔:“陪孩子们在梦幻乐园玩呢。” “顾惜呢?” “她在家。你放心,我安排了人,盛淮安不会把她带过去,他们都在我那边。” “顾惜被下药了。” 季慕礼话音才落,就听盛若兰刺耳的尖叫一声:“你说什么?” 季慕礼把刚才的事情简短地告知她:“我现在马上去别墅。” “好。”盛若兰急切道,“我也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盛若兰扫了四周一圈,平平和安安正在不远处打枪,却不见圆圆的踪迹。 “平平安安。”她小跑着冲到两个小家伙身边,将他们拉到身旁,“圆圆呢?” 安安一扭头:“圆圆不是……” 看着自己身边空空荡荡的位置,安安声音一下变尖:“圆圆呢?” …… 顾惜再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 温暖的阳光穿过落地窗洒在房间里,将原本有些凉的屋子笼得暖和起来。 她脑袋昏昏沉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似得,晃动下似乎还能听到脑袋里嗡嗡得响。 “你醒了?”盛淮安端着水杯推门入内。 他十分自然地坐到床边,将水杯递给顾惜:“刚才在楼下你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我担心你在楼下睡会感冒,就把你抱上来了。” 说着,他摊开双手,满脸无辜:“除此之外,我可什么都没做。” 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顾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怎么会呢? 她最近休息得一直很好,精神状态不错,就算再怎么困也不至于坐着都能睡着啊? 盛淮安轻碰杯身:“刚睡醒喝点水吧,更容易清醒。” 顾惜满脑子茫然,根本顾不上思索他的话,朦胧地答应一声,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说来奇怪,她怎么这么渴啊?好像吃了什么很咸的东西一样。 喝完水,她正打算再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一把推开。 季慕礼冷色站在门外,气息很重,发梢被汗水打湿,原本利落的短发斜斜地贴在眉角。 顾惜错愕:“你怎么来了?” 她记得盛若兰说过,今天是季、盛两家谈合作的日子。 他们一个两个得不去开会,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 季慕礼没回话,几步上前,从身后扯住盛淮安的衣领,连拉带拽,直接将他拖出卧室。 他力气很大,拖拽之下盛淮安竟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就那么被他拉了出去。 咣当—— 卧室门再度关上。 巨响将顾惜一下唤醒。 她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脚一沾地就是钻心的疼。 偏偏轮椅还被停在房间另一头,根本够不到。 她只能用一条腿一蹦一蹦地往门口去。 “盛淮安!” 隔着门,季慕礼充满怒火的斥责声格外清晰:“我告诉过你,别动她。” 相比之下,盛淮安语调平和:“季总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他似乎被扼住了喉咙,声音有些模糊。 “生意上的事,有本事你冲我来。动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季总,你说的女人是谁啊?” 第84章 今天的局就是你特意做的 吱呀—— 门开了。 顾惜一条腿蜷缩着站在门边,面露诧异地看着眼前两人。 季慕礼抓着盛淮安的衣领,将他逼到墙角,眼底满是血红。 看到顾惜的瞬间,他目光沉了沉,松开盛淮安,快步上前:“你出来干什么?” 他握住顾惜的胳膊要送她进去。 “季总。”盛淮安在后边不紧不慢地整理衣服,“你还没告诉我,我动了哪个女人?” 季慕礼扭过头,目光阴鸷,冷冷地凝向盛淮安。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了解顾惜的性子。 若是顾惜知道自己刚才因为她放弃了一个点的利润,导致公司亏损运营,定然会愧疚。 他想让顾惜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可不想她是因为愧疚留下。 “盛淮安。”季慕礼冷声道,“我的耐心有限。不想我撕毁合约,断绝和盛家的合作,你最好闭嘴。” 他不是个坏脾气的人,尤其是面对合作伙伴,他一向能稳得住。 今天却气成这样,甚至还当着旁人的面,对未来的合作伙伴撂下这样的狠话。 顾惜心中疑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两人都这么奇怪? 能让季慕礼摆下这样的狠话,难道是顾婉清出事了? 季慕礼没给她多想的机会,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就往房间里走。 “阿惜!” 楼下传来盛若兰惊慌失措的声音。 咚咚几声后,她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 气都没喘匀,她急切询问:“圆圆回来了吗?” 唰—— 三道目光同时落在盛若兰身上。 顾惜腿一蹬,从季慕礼怀中跳下去,脚底的刺痛疼得她眉头紧锁,扶着墙蹦到盛若兰面前:“圆圆怎么了?” 看到她的表情盛若兰就知道——圆圆没回来。 一向心直口快的她此时却不敢说话了。 “说啊!”顾惜扯着嗓子问,“圆圆怎么了?” 噔噔—— 又是一阵脚步声,平平安安也跟着上了楼。 两人看到僵持着的两人,两颗脑袋同时垂下去。 半晌,平平才小心翼翼上前:“妈妈。” 他拽着顾惜的衣角轻唤,“圆圆,丢了。” 轰—— 顾惜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周遭的一切都在渐行渐远,唯独平平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在她耳边重复——圆圆,丢了。 圆圆怎么会丢了呢? 捡到圆圆的场景在顾惜眼前浮现。 她那么小的年纪,就要跟在一群流浪汉后边讨生活。 她把圆圆捡回来,悉心照料了这么多年,小家伙懂事得让人心疼。 那么好的圆圆,怎么会丢了呢? 血气上涌,顾惜喉咙里都是铁锈味。 她浑身无力,抓着盛若兰的手缓缓滑落,向后趔趄几步,身子后仰,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 季慕礼眼疾手快,跨步上前,拦腰抱住她,也不管她是否愿意,直接将她打横抱进房间,放在床边。 “别担心,我在。”他转头看向盛若兰:“到底怎么回事?” 毕竟只是个刚十八岁的孩子,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盛若兰也吓坏了。 她哆嗦着声音回答:“我带三个孩子去游乐园,平平和安安去打枪,我去接……” 她瞥了眼盛淮安改口:“我去接朋友的电话,结果一回头就找不到圆圆了。” 她双眼通红,噙泪看向顾惜:“阿惜,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圆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圆圆找回来的。” “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把圆圆带走,一定跟了你们一路。”季慕礼很冷静,“游乐园的监控,调了吗?” 盛若兰急红了眼,摇头回答:“我去问过了,可是游乐园那边说只有警方才有权利调取监控,除非我们报警,否则他们没办法给我调监控。” 顾惜猛地抬起头,双目殷红:“报警!马上报警!” 她说着四下环视一圈,寻找手机。 “不能报警。”季慕礼按住顾惜,“还不知道带走圆圆的到底是什么人,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目的,现在报警会打草惊蛇。” 他一手控制着顾惜,一手拿出电话迅速拨通个号码。 “是我,季慕礼。” “是我,盛淮安。”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各说各的,内容却一模一样:“我想调取今天游乐园的监控。” 两人再度对视,得到的回答显然也是一样的。 他们再次同时开口:“对,全天。” 顿了几秒,再次异口同声:“好,我派人来取。” 说罢,两人一同挂断电话。 两道凌厉的视线汇聚在顾惜身上。 “阿惜,”这次盛淮安抢了先,“我现在就让人去取监控,很快可以拿到。你不必担心,只要圆圆还在澜城,绝不会有事。” 季慕礼剑眉轻蹙,冷目凝视他。 但凡是沾上顾惜的事,他都跑得这么勤勉。 要不是因为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季慕礼都要以为他是在向顾惜示爱了。 盛淮安说罢转身要走,却被旁边的盛若兰扯住胳膊,拦下去路:“你哪都不许去!” 她声音提得很高,几乎是尖着嗓子在喊:“盛淮安,今天的局就是你特意做的,你现在跑出来充当什么好人?说不定圆圆都是你绑走的!” 她将视线投向季慕礼:“季总,你说呢?” 季慕礼大脑飞速转动,没有回话。 给顾惜下药,让她出现在视频会议内,又故意支走盛若兰和三个孩子,让自己无法联系到顾惜确保她的安全,最后被逼无奈,只能同意他让步两个点。 今天这一局盛淮安做得精致又漂亮,除非拿到实质性证据,否则根本无法指控他。 毕竟,顾惜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三个孩子也是自愿去游乐园玩的。 表面看起来与盛淮安毫无关系。 “若兰。”盛淮安少见地皱起眉头,擒住盛若兰的手向下按,“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圆圆的安全。你可别忘了,是你带圆圆出去,把她弄丢了。我这是在帮你。” 盛若兰张了张嘴想反驳,奈何却无从说起。 他没说错。 圆圆是在她手里丢的,如果要追责,她也要负主要责任。 尽管心里明白,可她还是拦着不肯让开,疑问的视线投向季慕礼:“怎么办?” 第85章 人我已经弄来了 季慕礼思索片刻:“盛总,我的人很快就会把监控拿来,到时候我们……” “让他去。” 一直没说话的顾惜突然开口,打断他的声音。 她后背紧绷,双眸血红地看向盛淮安:“盛总,有劳你了。” 季慕礼和盛若兰都愣住了。 她让盛淮安去调监控,难道在她心中,盛淮安比他们两个更值得信任吗? 得了她的话,盛淮安心里也是一沉。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在季慕礼和他之间,顾惜竟会选择相信他。 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拨开盛若兰扬长而去。 “顾惜!”盛若兰冲到她面前,一时情急声音也陡然提了上去,“你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惜双手紧握,指甲嵌进掌心,传来的刺痛感让她瞬间清醒。 薄唇微抿,她思索片刻后转头看向季慕礼:“我可以相信你吗?” 她连盛淮安都可以相信,到了自己这里竟还要小心翼翼地问一句? 季慕礼心里不快,可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可以。” 顾惜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喉咙不住翻滚。 突然,她一把握住季慕礼的胳膊:“麻烦你派人跟着盛淮安,然后让你的人尽快把监控录像调来。还有,不管绑架圆圆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件事必须要警方介入。我知道,季家在警方有些自己的关系,可不可以拜托你……” “放心。”季慕礼反手握住她的手,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手背上轻拍两下,“我这就去办。” 说完,他对盛若兰打了个眼神后,拿着手机起身去阳台拨打电话。 “顾惜,”盛若兰不安地看向她,“你让盛淮安去取监控是为了试探他?” 顾惜脑子里一团乱麻,只是靠着本能点头:“如果圆圆真是被盛淮安的人绑走,他一定会趁机和他的人联系。必须要给他创造机会,让他单独行动,否则永远也不可能找到线索。” 她眸光微暗,自言自语:“我倒希望这次的事是盛淮安指使。” 若是那样,至少她还有寻找圆圆的大方向。 可如果不是盛淮安派人做的,她会变成一只无头苍蝇,连一个查找方向都没有。 “对不起。”盛若兰坐下来,握住她的手,“圆圆是我弄丢的。” 顾惜心烦的很,没空安抚她受伤的心灵,只淡淡回应:“这事不怪你。” 也不算是敷衍,她真是这么想的。 圆圆一个小孩,不可能得罪任何人,若是专门的绑架团伙,更不可能只绑圆圆一个,反而把平平安安两个男孩子留下。 所以,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 盛若兰还想说什么,季慕礼已经打完电话进来了:“稍后警方会来人仔细问问案发的过程,他们会全程保密,在有线索之前,绝不会对外公布。” 这也是顾惜为什么要季慕礼帮忙的原因。 在澜城,除了他以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这种程度。 她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床边对季慕礼鞠躬道:“谢谢。” 她俯下身去的瞬间,天鹅颈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眼前。 恍惚中,季慕礼有些许错觉,这种场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对了,刚结婚时他总是不愿意理她,导致她小心翼翼的,每次做错了事就是这样和自己道歉。 没想到,时隔多年再见到她这样的动作,竟是在如此境地之中。 季慕礼心口一痛,才意识到,原来他并不想看到顾惜如此卑微。 另一边。 和顾惜预料的一样,盛淮安离开后,并未直接去游乐园取监控录像,而是在别墅区外一处僻静的角落停了车。 他打发司机下车后,拨通一个好嘛。 电话一通,盛淮安劈头盖脸便是一通怒斥:“顾婉清,你疯了吗?一个孩子你都不放过?现在马上把圆圆送回来,否则的话,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你别想再让我给你任何支持。” 半晌,电话那头才传来顾婉清疑惑的声音:“盛总,你说什么呢?什么圆圆方方的?我一句也没听懂。” 她语调疑惑,不像作假。 “你不知道?”盛淮安扬眉,“圆圆在游乐园被人带走,已经几个小时杳无信讯,这件事和你无关?” 嘶—— 顾婉清倒吸凉气:“真的假的?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她欢喜得快飞起来了。 “看来顾惜这个贱人还真是树敌无数,现在好了有人要拿她的小孩下手,活该!” 顾婉清骂得越厉害,盛淮安心里越怒,语气也更冷:“真和你没关系?” “我的盛总,”她声音和缓下来,“昨天你才叮嘱过我,今天要和季慕礼谈生意,你有你的计划让我别插手,我怎么可能那么不听话呢?” 盛淮安眉心略略舒展。 顾婉清这人虽然又狠又毒还没什么脑子,不过她倒是有个听话的好处。 他还是愿意相信这件事与顾婉清无关。 “无论如何,你有任何有关圆圆的消息都第一时间告诉我。”盛淮安还是决定敲打敲打顾婉清,“记住了,大人之间的恩怨和那个孩子无关。如果被我发现你和这件事有关,下场你知道。” 啪—— 顾婉清还没回答,电话已经被挂断,只有嘟嘟的忙音在她耳边回响。 她嘴角噙的弧度一点点消失,目光逐渐阴冷,缓缓落下手,盯着电话屏幕上一长串数字露出冷笑。 她别过头,车窗外不远处是一个已经废弃的工厂。 此时,周锦慧那个蠢货戴着口罩,整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站在工厂外,贼兮兮地四处张望。 要不是看她还有点用,自己怎么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把她从局子里捞出来呢? 想着,顾婉清戴好墨镜下车。 老远看到她,周锦慧裹着大衣快跑上前。 虽然她只在里面待了十多天,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还好顾婉清想法子将她保了出来,继续待下去她就要死了。 “婉清。” 周锦慧叫得亲切,伸手想挽她的胳膊,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顾婉清抬手挡在鼻尖前:“昨天不是说了让你好好洗个澡吗?怎么还这么臭。” 那种地方暗无天日,别说是洗澡了,每天连刷牙洗脸的水都得限量。 周锦慧在里面待了几天,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汗馊味。 尽管昨晚回去她已经洗了,可那味道还是很重。 见顾婉清这么嫌弃,她也不好上前,尴尬地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人我已经弄来了,关在里面。” 周锦慧指了指后边的工厂:“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办?” 第86章 骗我?你这是在找死 顾婉清伸长脖子往她身后瞥了眼:“放心,送你走的船今晚就到。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再帮我办件事。” 现在只要能送她离开澜城,让她做什么都行。 周锦慧连连颔首:“什么事?” 顾婉清蜷起手指,在鼻尖下来回动了动:“那个孩子不能留。” 唰—— 周锦慧目光一颤,“不能留,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顾婉清低下头,墨镜顺着鼻梁滑下半截,恰好露出一双鬼魅的眼睛:“顾惜很心疼这个女儿,如果她没了,顾惜才能感受到锥心之痛啊。” 果真是那个意思! 周锦慧像是被过了电,浑身一颤,后背紧绷,声音都在抖:“不,不行。” 她只答应顾婉清想法子把圆圆带来,却从未答应过要杀人啊。 双手一旦沾了血,可就回不去了。 “不行?”顾婉清推起墨镜,唇角一扬,笑容冷得可怕,“锦慧,反正距离船来还有几个小时,你还是好好想想再决定是否答应我。” 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要么答应她,坐船离开澜城。 要么拒绝她,继续回到那地方,过暗无天日的日子。 周锦慧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掌心一阵阵的冷汗往外冒。 她当然想离开澜城。 可是,她不想杀人。 尤其对方还是个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婉清的耐性快耗尽了。 她点了点手表,掀起眼皮,没好气地看向周锦慧:“如何?想好了吗?” “婉清,我真得没法杀人。”周锦慧颤着声音拒绝,“再说了,你之前不是说,只要我把那孩子带来,你就保我离开澜城吗?” 顾婉清在墨镜下翻了个白眼,沉声吐槽:“废物,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不仅斗不过顾惜,而且还要眼睁睁看着你一直暗恋的人也被她抢走了。” 周锦慧脸色煞白:“你说什么?盛淮安和顾惜怎么了?” “呵。”顾婉清取下墨镜挂在手指上晃,“你还不知道呢?你进去之后,人家顾惜可名正言顺地留在盛家了。现在,盛淮安成天衣不解带地在顾惜身边照顾。” 她指尖抵在周锦慧胸口轻点:“再看看你,留在盛淮安身边当牛做马这么多年,脏事做尽,连自己的朋友都能出卖,最后剩下什么?他为了顾惜,把你送进那种地方,你却连个小孩都不敢动。” “周锦慧,你真是个废物。” 唰—— 周锦慧猛然抬头,双眼赤红,冒着怒色看向顾婉清。 这些年,她心甘情愿为顾婉清做事,只因为她能送自己进入罗埠豪斯。 在那里她可以时不时地见到盛淮安。 她也的确靠着自己的努力,变成盛淮安手里的尖刀,替他做了不少事情。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喜欢盛淮安,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可现在,他居然在衣不解带地照顾顾惜。 那她这些年的付出又算什么呢? “别说了。”周锦慧的声音冷了下去,目光阴鸷:“我去。” 顾婉清笑了,从包里摸出一只瑞士军刀递给她:“如果不是顾惜,你怎么可能变成今天的样子?她轻而易举就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日子,现在还要夺走你喜欢的人。” “锦慧。”顾婉清握住她的手,将她五根手指蜷回去,紧紧地贴在军刀上,“我是替你不值得。” 心底怒火翻涌,不用顾婉清再说,周锦慧抄起军刀冷脸就往工厂走。 顾婉清在后边看着,心里欢喜得不行。 那个圆圆和顾惜一样,就是个小狐狸精。 小小年纪就勾着平平安安不回家,害得她这么多年心血都白费了,她本来就该死! 她倒要看看,失去一个女儿,顾惜疯不疯。 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即便季慕礼再怎么放不下,季家也不会允许她再进门。 到那时,最后的赢家还是自己! 眼看周锦慧离废弃工厂越来越近,顾婉清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突然,周锦慧脚步停了。 顾婉清怔愣,伸长脖子往前瞧。 却见周锦慧的身子突然来回晃动,再细看,她面前居然多了个人。 顾婉清用手在额前搭起凉棚仔细看了看,不由倒吸凉气。 双腿颀长,气场强大,一身标志性黑衣。 盛淮安! 他怎么在这里? 顾婉清下意识转身要走。 身后鬼魅般冒出个身影:“顾小姐,我们先生有请。” 盛淮安的贴身保镖。 顾婉清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她被保镖扣住胳膊,半拉半拽,拖向前。 “周锦慧。”盛淮安捏着周锦慧的手腕,掌心被翻了九十度,军刀还死死地握在手里,“你怎么出来的?” 对面的女人双眼血红,全然没了意识,杀气腾腾盯着工厂大门:“顾惜要夺走我的东西,我就要她女儿的命。盛淮安,你让开!” 啪—— 盛淮安被惹急了,抬手一巴掌落在周锦慧脸上。 她错愕发怔的功夫,盛淮安又是一脚,毫不留情地直踹胸口。 周锦慧倒在地上,军刀掉落在地,被盛淮安用脚尖拨开。 他居高临下,指着周锦慧,冷冷道:“你死定了。” 言毕,他掀起眼皮,恰好看到保镖将顾婉清推到他面前。 “盛……盛总。”在他面前,顾婉清没了刚才的桀骜,嘴角抽搐几下,“你……你怎么来了?” 盛淮安冷色上前,在她身前站定,一言不发,左右开弓便是连续几巴掌,直打得顾婉清眼冒金星,嘴里的铁锈味不停向上翻涌。 “顾婉清。”盛淮安扯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扬起脑袋,狭长的眼眸里怒火腾腾,冷冷地盯着她,“骗我?你这是在找死。” 他一摊手,保镖立即递过去只手掌长短的袖针,针头锋利,闪着寒光。 盛淮安目光阴鸷,捏着袖针就往顾婉清嘴里塞。 这是一种从南亚那边流传过来折磨人的法子。 这种袖针一旦入嘴,就会随着舌头在嘴里乱晃,会将整个唇腔都划烂,鲜血横流,惨不忍睹。 顾婉清真的怕了,双腿不停打颤,操着模糊不清的声音哀求:“盛总,我……我知道错了,盛……盛总,饶我一命吧。” 盛淮安似乎没听到,手里动作不停。 银针已然入口。 第87章 这孩子怕是要留不住了 “先生。”一道黑影靠近,凑到盛淮安耳边低语几句。 他脸色一变,抓着顾婉清的手松开了。 失去支撑,她身子破布袋子似的倒在地上,双腿不停打颤,一道黄色液体从正中缓缓流出。 盛淮安厌恶地瞥了她一眼,对贴身保镖冷声吩咐:“把她带走,别让人知道她来过这里。” 顾婉清愚蠢至极,可是对他还有点用。 他还不想她这么快暴露。 盛淮安扭头看向周锦慧。 她还坐在地上,双眼诧异地盯着顾婉清,显然也被刚才的场景吓坏了。 “想活吗?”盛淮安居高临下地睥睨她。 他傲然冷漠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平时的温和? 凌厉的眸子如有形的匕首,狠狠扎进周锦慧心里。 她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哆嗦着点头。 盛淮安扬起下巴指向工厂:“今天所有的事都是你一人作为,不管谁问都这么回答,听明白了吗?” 她不敢听不明白,沉重的脑袋上下动了动。 盛淮安拎着她的领子,将她拖到工厂门口。 哗啦—— 他解下铁链,打开门,像扔垃圾似地将周锦慧扔进工厂,冷冷询问:“孩子呢?” 周锦慧全身无力,颤抖着抬起手,指向二楼。 盛淮安刚要上楼,外面传来阵急促的刹车声。 二人转头看去。 季慕礼推着顾惜,盛若兰跟在后边,还有七八个黑衣保镖越过三人上前,将工厂大门彻底推开,护着三人进来。 “周锦慧?”看清楚倒在地上的人,顾惜声音都在抖,“怎么是你?” 她想过无数种答案,唯独没想到绑架圆圆的人居然会是周锦慧。 且不说这么多年,她们两人的恩怨早都在周锦慧对她一次又一次地磋磨中还清了。 只说上次玻璃事件后,周锦慧就被警察带走了,当时报警的人还是盛淮安,她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除非…… 顾惜现在没工夫想那么多,她盯着周锦慧冷声问:“圆圆呢?” 周锦慧被吓坏了,浑身瘫软无力,怯嚅道:“楼上。” 季慕礼一挥手,几个保镖立即冲上楼。 “周锦慧。”季慕礼盯着地上的女人,“你为什么要绑架圆圆?谁指使你的?” 周锦慧耷拉着脑袋,薄唇抿成一条线,摇摇头:“没人指使,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没人指使?”季慕礼冷笑,“你还在审查期,现在应该在拘留所,没人保你,你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出现在这里?” 周锦慧垂首躲开人的视线,依旧是一样的答案:“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季慕礼声音更冷:“现在不说不要紧,总有办法让你开口。把她带走!” 一言毕,只听二楼传来声惊呼:“季总,不好了!圆圆小姐没有呼吸了!” 第九十二章圆圆的身世 顾惜身子发抖,若不是季慕礼及时抓住,她险些从轮椅上掉下来。 二楼的保镖将圆圆抱下楼。 助理上前摸了摸圆圆的脉搏:“季总,她的脉搏很微弱,需要马上去医院。” 顾惜人都软了,双手颤抖着探出:“圆圆,是妈妈,你醒醒啊。” “送圆圆去最近的医院。”季慕礼一边嘱咐助理,一边安慰顾惜,“放心,有专门的医护组跟咱们一起来的。有他们在,圆圆不会有事。” 顾惜早就六神无主,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助理将圆圆抱上医护组的车。 她回身紧握住季慕礼的手,眼皮颤着,声音也在哆嗦:“季慕礼,求你……求你救救圆圆。” 那孩子是她在人生低谷时遇到的一束光。 这些年,她陪伴自己,慰藉自己,两人早就成为了命运共同体,甚至超越了一般的母女之情。 为了圆圆,别说是求季慕礼,她什么都愿意做! “放心。”季慕礼轻拍顾惜的手,“圆圆不会有事的。” 眼泪抑制不住地往外飚,她薄唇紧抿,不停点头:“我要去医院,我要陪着她。” 季慕礼连连颔首,推着顾惜往外走。 众人来到距离工厂最近的医院。 还好季慕礼安排了专门的医护组跟着。 医生检查后发现,圆圆她被绑的地方空气质量太差,严重影响到她的呼吸,加上她身上有多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已经失血过多,如果不是因为医护组在路上就采取了专业的处置措施,这孩子怕是要留不住了。 “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吗?”顾惜毫不犹豫,拉开衣袖,“我是o型血。” 医生摇头:“的确需要输血,可这孩子的血型太特殊了,o型血也不行,必须得是rh阴性血。” 这种血型十分罕见,通常只有大医院的血库里有,可这家医院规模不大没有存量。 但圆圆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不能及时输血,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 “抽我的吧。”淡淡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众人顺声望去,这才看到盛淮安没走,跟着来了医院。 他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撸起衣袖上前:“我是rh阴性血。” “不行!” 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女护士快步而出。 即便她带着口罩,顾惜还是一眼认出她——盛家的家庭医生苏云。 没想到她居然在这里。 苏云瞥了眼盛淮安,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看向顾惜,顿了几秒后才挪开视线:“除了盛总之外,这里还有rh阴性血吗?” 众人无声。 盛淮安眉角轻挑:“苏云,我为什么不行?我的血型你知道,就是……” “说了你不行就是不行!”苏云眉心轻拧,态度十分坚定。 她扫视一圈,见无人应答,目光也暗了下去。 “我是。”季慕礼的胳膊伸到苏云面前,“抽我的吧。” 苏云薄怒的目光平和些,对他点点头:“跟我进来。” 急救室的门再度关上。 顾惜心急如焚地守在门外。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圆圆的血型居然这么独特。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垂帘,这么独特的血型这里居然有两个! “顾惜。”盛若兰凑在顾惜身后,低声询问,“苏医生为什么不用盛淮安的血啊?” 这问题顾惜也觉得奇怪。 不过眼下她没功夫想那么多。 现在能救圆圆最重要! 第88章 圆圆的身世 大约十几分钟后,季慕礼一手按着胳膊出来了。 他面色略微有些白,却衬得瞳孔愈发漆黑,他凝着顾惜,坚定地点点头,轻声道:“她没事了。” 顾惜高悬的心终于落下。 她几近哽咽:“谢谢。” 看来这次自己要欠季慕礼一个大人情了。 “顾小姐。”苏云跟在季慕礼身后,“你可以进来看孩子了。” 她掀起眼皮,环视其他人一圈:“其他人都别进来。” 话虽这么说,可顾惜分明看到苏云的视线特意在盛淮安身上停留了几秒。 她这句话应该是专门说给盛淮安听的! 苏云好像在刻意避免盛淮安和圆圆接触。 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盛淮安之前劣迹斑斑,她也担心他会对一个小女孩下手吗? 顾惜被苏云推进急救室。 床上的圆圆小脸惨白,胳膊、腿面、后腰,几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有伤,最深的地方已经快要看到骨头了! 眼泪夺眶而出,顾惜的心骤然捏紧。 “绑架圆圆的人对她进行了折磨。”苏云一边推着顾惜上前一边道,“太没有人性了,她只是个孩子,能知道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顾惜再也忍不住,握住圆圆的胳膊,扑在她身上放声痛哭。 都是因为她! 周锦慧是因为恨她才会这样折磨圆圆!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却要承受如此折磨。 顾惜不敢想,她在那潮湿阴暗的房间里遭受折磨时该多么害怕? 她大概不止一次地求过周锦慧,换来的却是更深的折磨。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苏云看着泣不成声的顾惜,声音也沉了下去:“顾小姐,我有问题想问你。圆圆是你的孩子吗?” 顾惜抬起头,双眼赤红地看向苏云:“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也觉得自己不配做一个母亲吗? 苏云立即摆手解释:“别误会。我是想说,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回到澜城这么久,这是顾惜第一次听到有人怀疑圆圆和她的关系。 她目光略沉,没说话,紧紧地盯着苏云。 “上次在盛家我就注意到这孩子了,她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 “几年前,她因为怀孕离开澜城待产,生下一个孩子后就失踪不见。等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苏云蹲低身子,满目期待地看着顾惜:“所以,我想问问你,圆圆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难道圆圆的亲生父母要找到了? 顾惜思忖片刻,摇摇头:“不是。她是我捡来的。” 苏云追问:“在哪捡的?” “a国。” 苏云的手滑落,低着头呢喃自语:“真的是她,我终于找到她了!” 她紧盯着圆圆,嘴角连续抽搐好几下后,眼泪夺眶而出。 随即哆嗦着抬起胳膊,手掌小心翼翼落在圆圆脸上,轻柔地来回抚摸,嘴里还在不停嘟哝:“好孩子,你受苦了。” 顾惜看得错愕,见她没什么坏心思才没有阻止她,试探着询问:“苏医生,你知道圆圆的身世吗?” 苏云抿着薄唇点头,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落个不停。 好一会儿她才敛下情绪,幽幽道:“她母亲是我闺蜜,也是……” 她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似地重新看向顾惜:“盛淮安的前女友。” 前女友? 这个陌生的称呼让顾惜面色一滞,反应了好一会儿。 不对啊。 盛淮安哪有什么前女友? 唯独一个和他传过绯闻的女孩…… 顾惜满眼震惊地看向苏云:“是那个被盛淮安送给盛老爷子,后来又神秘失踪的前女友吗?” 苏云眼神落寞,咬着嘴唇点头。 一切都通了! 难怪苏云明明是盛家的私人医生,可是之前在别墅她对盛淮安却态度冰冷。 原来那个女孩竟是她的闺蜜。 苏云右手按在心口,呼吸都变得不顺畅:“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把她带去盛家被盛淮安看到,她怎么可能被盛淮安选中,还将她囚禁在盛家。得知盛淮安的真实目的,她活得生不如死,不止一次地求过盛淮安放了她。可这个畜生非但不肯放过她,反而对她用了强。 过了没多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央求我带她离开盛家。我把她带出来,为了防止被盛家找到,所以才送她去了a国。她诞下孩子后就和我失去联系,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她和孩子。直到前些年,我得知她的死讯,可孩子却下落不明。没想到……” 苏云小心翼翼抱起圆圆,将她的小脸埋在自己胸口:“这孩子命大,竟能遇到顾小姐,还能让你细心呵护,她母亲在天有灵也能安息了。” 没想到圆圆背后竟有这样的故事。 顾惜突然想到什么:“苏医生,圆圆的母亲是被盛淮安用强之后又送给盛老爷子,那圆圆……” 关于圆圆的生父究竟是谁,顾惜实在不忍心问出口。 苏云摆摆手:“就算盛老爷子再怎么保养得当,毕竟岁数在那摆着,早就不能人道了。” 这么说,圆圆只能是盛淮安的孩子。 怪不得刚才盛淮安要给圆圆献血苏云不肯呢。 直系亲属是不能献血的。 顾惜曾经无数次想要追寻圆圆的身世,如今真的知道了,也找到她的亲生父亲,她却不知该怎么办了。 盛淮安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心狠手毒,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若是圆圆跟着这样的父亲,日后会得到什么结果呢? 顾惜心中思绪翻涌,好半晌才试探着对苏云道:“苏医生,能不能请你隐瞒圆圆的身世?” 苏云看着病床上小脸苍白的圆圆。 她母亲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曾经答应过为护她们母女周全。 即便顾惜不说,苏云也不会把圆圆的身世告诉盛淮安! 她握着圆圆的小手,转头看向顾惜:“顾小姐放心,圆圆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父亲是谁。” 顾惜高悬的心落下了。 可病房外,却早有人将这消息告诉季慕礼。 看着手里的dna检测单,季慕礼剑眉紧锁,目光黯淡。 第89章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圆圆的身份 刚才得知圆圆的血型竟然和盛淮安一样他就觉得奇怪,于是暗中吩咐助理收集了盛淮安的毛发,自己则在抽血的时候偷偷拔了圆圆一根头发,让随行的医护组马上安排检验。 季家的医护组使用的都是最先进的仪器,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有了结果。 没想到圆圆居然是盛淮安的女儿! 白宾眼看季慕礼神色阴鸷,目光如刀,根本不敢说话,屏息凝神,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都仿佛凝固。 许久后,季慕礼才冷着声音问:“结果准确吗?” 白宾长舒一口气:“咱们的设备和医护组都是最先进的。” 言外之意:结果百分之百准确。 只可惜,这结果不是季慕礼想听的。 关于圆圆的生父,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会是盛淮安。 可这说不通啊。 假如盛淮安是圆圆的生父,那为何顾惜和他却像是刚认识似的? 不对! 一句话从季慕礼脑海中闪过:我在追求她。 盛淮安曾经明确表示过,他在追求顾惜。 鉴于他之前的种种恶行,季慕礼只以为他是明修栈道,实际上不过是给自己接近顾惜找一个理由,好让她上当,顺利送给盛老爷子。 可如果圆圆是他的孩子,那一切就都不同了。 也许,他们早就认识。 也许,顾惜也像抛弃他一样抛弃了盛淮安,所以盛淮安才急于追求顾惜,想要和她重新开始。 对! 一定是这样! 至于他们之间的陌生…… 呵。 自己还和顾惜生了两个孩子呢,她对自己还不是刺猬一样? 若是他不说,谁能看得出他们曾经有两个孩子呢? 顾惜可真是好样的,在他们婚姻存续期间出轨盛淮安,甚至连孩子都生了。 现在又利用他的感情,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吱呀—— 季慕礼将手中的检测报告团成一团,砰的一声扔进垃圾桶:“这件事不许外传。” 他倒要看看顾惜还有什么花招! 急救室的门很快开了。 苏云推着病床出来,圆圆还在输点滴,苍白的脸没有丝毫血色。 盛淮安跨上前:“圆圆怎么样?” 跟在病床后的顾惜不着痕迹挡住他的手:“输完液,等她醒了就可以离开,回去慢慢休养。” 盛淮安盯着那张小脸,满眼心疼:“可怜的孩子。” 血脉的独特联系让他本能地对这个孩子另眼相看。 可这种关切之色落在季慕礼眼中却变了味道,确定不是他们一家三口在当着自己的面秀亲密吗? 一定要在他面前这样演戏,把他当猴耍吗? 怒火焚烧,季慕礼的手攒得更紧,骨节咔哒作响。 “季慕礼,”顾惜望向他,对他招招手,“可以帮我送圆圆回病房吗?” 唰—— 刚才还攒拳的手瞬间松开。 季慕礼紧绷的脸竟缓和下来:“好。” 特喵的! 他都觉得自己不值钱。 那可是给他戴了绿帽子的女人。 床上躺着的是她和其他男人的女儿。 床边站着的是她为他生了一个孩子的男人。 人家才是一家三口。 可偏偏,她在此刻看向自己。 又偏偏,她唤他,让他帮忙。 她当自己是什么人? 被她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阿猫阿狗吗? 季慕礼心里气极了,身子却城诚实的很。 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站在顾惜身边,接过苏云推上病床,还十分客气地问了句:“苏医生,送去哪个病房?” 苏云抬手指了个方向,季慕礼拔腿要走却后悔了。 他不该这么卑微啊! 捏着推手的手指刚要松开,就听身旁的女人低声道:“季慕礼,今天谢谢你。” 自从重逢以来,今天是她对自己最温柔的一天。 声音和煦得像春风似的。 罢了,看在她毕竟给自己生了两个孩子的份上,就听她这一次! 几秒钟的功夫,季慕礼已经把自己哄好了,推着病床往病房去。 盛淮安想跟上去,被苏云拦下只能作罢。 病房是个单人单间。 季慕礼将圆圆从急救病床抱到病房的床上,给她揶好被子,转头就见顾惜关上病房门,轮椅停在墙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看着自己的前夫如此照顾她和情人的孩子,她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那股怒火再度燃起。 季慕礼没什么好脸色,冷冷地道:“我先走了。” “等等。”顾惜抬臂挡住门,双眸一闪一闪地望着他,“季慕礼,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同意把平平和安安的抚养权给我?” 她想清楚了。 圆圆只要留在澜城,早晚有一天身份会暴露。 到那时,如果盛淮安真的要把圆圆带走,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与家大业大,根深蒂固的盛家抗衡。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尽快离开澜城。 这次她要走,也要带着平平和安安一起。 这话落在季慕礼耳中却扎得很。 他才刚刚知道圆圆是她和盛淮安的女儿,还没来得及将这个消息完全消化。 现在她又要来抢夺自己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这女人未免有些太得寸进尺了吧! 季慕礼冷嗤:“我改主意了。平平和安安不会跟你走。” 顾惜错愕:“之前我们说好的……” “之前是之前。”季慕礼打断她,满眼嘲讽地睥睨顾惜,“之前我也不知道,原来你和盛总有个女儿。” “啊?” 顾惜还不知道他偷偷做了dna检测,一脸茫然地望向他:“什么女儿?你在说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 季慕礼被她激怒,侧身指向床上的小家伙:“她父亲是盛淮安。” 几分钟前顾惜还在和苏云商量,坚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圆圆的身份。 几分钟后,季慕礼就这样指着圆圆,水灵灵地将她父亲的名字报出来了? 顾惜忘记询问他怎么知道,连连摆手:“你小点声。” 她紧张地往病房外扫了眼。 好在苏云拦着盛淮安,他没有跟上来。 季慕礼扬着眉角,紧盯顾惜。 她这么紧张做什么? 难道说盛淮安根本不知道他有一个女儿? 所以,他们是一夜情? 一夜风流后,顾惜冒险生下盛淮安的女儿? 更生气了! 第90章 死在对方的通讯录里 咚—— 季慕礼紧捏的拳头砸在木制桌面上,碎木屑瞬间飞溅而起。 巨响惊得顾惜猛然回首,对上他因为愤怒而赤红的双眼。 “顾惜,你拿我当什么?我们婚姻存续期间你不仅在外面和其他人一夜情,而且还给他生下一个女儿?现在你还有脸要回两个儿子的抚养权?你……” 话音未落,却见面前那张原本慌乱的脸绽放出绝美的笑容。 顾惜偏着脑袋,眉眼含笑地盯着季慕礼:“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合着自己气成这样,在她看来却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季慕礼硬生生将后边愤怒的话咽了回去,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她。 顾惜摇动轮椅上前,停在季慕礼面前,单手撑着桌面站起来:“你为什么要给圆圆做检测?” 季慕礼无语。 总不能告诉顾惜,他想看看除了他以外,还有哪个男人能让顾惜心甘情愿地生孩子。 他明明记得当初生平平安安的时候她说过,这辈子再也不会生孩子了! 一阵沉默后,顾惜点头:“没错,圆圆的确是盛淮安的孩子。” 已经知道的事情不用她再重复一遍! 季慕礼脸色更加难看,马上就要爆发。 “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你可以不宣扬出去吗?” 顾惜没有解释圆圆是她捡来的。 这种话实在没必要告诉季慕礼。 就让他一直误会下去吧。 反正他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眼下,她只关心圆圆。 蹭—— 季慕礼猛然扭头看过去,迎上顾惜期待的目光。 她双眸晶黑,睫毛一闪一闪得,瞧着像只小鹿。 腾腾的怒火竟在不经意间被抚平了。 季慕礼长出一口气:“我答应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前妻,这么言听计从。 顾惜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泛红的脖子。 相识这么多年,记忆中他很少被气成这样。 是因为误解自己和盛淮安有了孩子吗? 还是单纯地气他头上多了一顶绿帽子? 呼吸交织肩间,季慕礼的心情逐渐平复。 他瞥了眼床上的圆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盛淮安早晚会知道。” 顾惜垂眸:“所以,我需要你尽早把两个孩子的抚养权转给我,然后带他们离开。” 欺人太甚。 “顾惜!”季慕礼咬着牙,“我说了,抚养权不会再给你。” 顾惜倒是很平静:“季慕礼,你早晚要再婚,会有你和别人的孩子,平平安安跟着你也不会有舒心日子过,为什么非要抓着不放手呢?” 季慕礼微怔:“谁说我要再婚?” “你不用担心。”顾惜还在安抚他,“以后只要顾婉清不来招惹我和孩子们,你们结婚,我没意见。” 季慕礼眉角微扬,双眸凝视顾惜。 她的嘴一开一合还在说话。 奇怪的是,声音虚无缥缈,他似乎根本听不到。 满脑子只有刚才的话还在回响:你和顾婉清结婚。 他什么时候说自己要和顾婉清结婚? 这女人给自己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他还没说什么呢,她倒是倒打一耙,竟还要再给他栽上一顶和别人结婚的帽子? “拿到抚养权我立即离开澜城,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关。” 顾惜的最后一句话终于说完。 此时她才发现,刚才他一直没说话,就用这么平静冷冽的眼神盯着自己。 她抬手,在季慕礼眼前晃了晃:“季慕……唔……”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已经被堵住了。 季慕礼单手撑着桌面,将她环在自己与桌子中间,俊逸的脸压下,薄唇按在她的唇上。 他眼睁睁看着那双小鹿眼一点点放大,从最初的诧异逐渐演变成愤怒。 她垂落的手猛然抬起,半握拳冲着他的胸口砸过来。 啪—— 季慕礼动作迅速,握住她的手,举过头顶,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拎上桌面,另一只手揽在她腰间,身子向前倾斜。 她的后脑轻轻落在墙上。 唇瓣被撬开,季慕礼的呼吸猛烈地扑来。 一浪高过一浪。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顾惜快要喘息不了的时候,季慕礼终于松手。 他没有起身,依旧俯着身子,与她额头相顶。 两人的呼吸起起伏伏,纠葛一处。 许久后,季慕礼终于开口,一字一顿:“我从没说过要娶顾婉清。” 这么说她应该明白了吧? 他鼓起勇气望向她的小鹿眼。 却见她眼尾泛红,睫毛微闪,楚楚可怜的眸子巴巴地凝着他,似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他吓到她了? 季慕礼心里一沉,缓缓起身,和她拉开距离。 看着她噙泪的样子,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心慌意乱:“你……别哭。” 顾惜抿着唇,身子顺着桌角溜下,双眼赤红看向他,“你有毛病啊!你娶不娶顾婉清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娶她就可以对我无礼吗?季慕礼,你以为我是谁?还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围着你转,你给点阳光我就灿烂的顾惜吗?” 她脚底还在疼,站不稳,只能留一只手在身后撑着,另外一只手死死抵住季慕礼的胸口:“就算你不娶她,我们也毫无关系。” 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离婚’这两个字的意思就是:他们现在是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对彼此最合格的方式,就是死在对方的通讯录里。 毫无关系? 这么平常的四个字,此时此刻听上去却格外扎耳。 所以,在她心里他们早就毫无关系了? 怎么会有毫无关系的人关心她的伤? 怎么会有毫无关系的人因为她给别人的女儿献血? 怎么会有毫无关系的人担心她的安危,被人强行压下两个点的利润? 这女人是瞎子吗? 这一切她都看不到吗? 季慕礼纹丝不动地盯着顾惜,眼神里都是错愕。 他真得很想把这个女人剖开看一看,看看她到底有没有长心! “妈妈?” 奶呼呼的声音从病房另一头传来。 顾惜恍然醒过神。 这里可是病房,圆圆还在呢! 她探头看向圆圆:“醒了。” 她着急要过去,浑然忘记了自己脚伤,撑在身后的手猛然松开,还没等脚底踩实,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身子一斜,结结实实摔进身前人的怀中。 刚才还大言不惭地宣称和他毫无关系,现在就迫不及待地往他怀里倒? 季慕礼心里的怒火又平了,嘴角扯了扯,脸上多出一个不值钱的小括号。 第91章 圆圆是谁的孩子? 毕竟还有孩子在场,他也没有太放肆,只是扶着顾惜走到病床边。 “圆圆。”顾惜握住小手,“妈妈在这儿,还有哪里疼吗?” 小家伙闪烁着一双大眼睛,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游走一圈,咬着嘴唇摇摇头:“妈妈,我不疼了。” 她撒谎。 她额角明明还冒着汗。 顾惜知道,那是因为麻药过劲之后伤口太疼导致的。 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 她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也知道顾惜工作很忙,每天都要练舞,所以她从来不给顾惜添麻烦。 有一次她患了流感,可为了不让顾惜担心,即便是高烧到三十九度,她也只是自己吃了药睡觉,硬是一个字都没告诉顾惜。 这次也是一样。 看她小脸苍白,顾惜的眼泪忍不住往下落。 圆圆着急地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眼角:“圆圆真的不疼,妈妈不哭。” 顾惜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好,妈妈知道了,妈妈不哭。” 越说眼泪越是不值钱地往外涌。 圆圆看得心急,眨巴着眼看向季慕礼:“季叔叔,你快帮我劝劝妈妈,圆圆真的不疼,让她别哭了。” 盛淮安虽然令人生厌,可他的女儿倒是惹人怜爱。 尤其是那双大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季慕礼的心都融化了。 他握住顾惜的肩膀轻拍:“别哭了,孩子不想你哭。” 顾惜别过头,擦掉眼泪,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定下心神。 她扯了扯唇角,对圆圆浅笑:“圆圆要快快好起来,等你好了,妈妈就带你离开澜城好不好?” “离开澜城?”圆圆一脸疑惑。 妈妈那么努力地练舞,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回到澜城吗? 怎么回来还没有几天就要走呢? 她满眼不解,试探着询问:“妈妈是因为圆圆受伤才要离开澜城吗?” 顾惜摇头:“当然不是。” 她不想让孩子背上更重的心理包袱。 “那……”圆圆转头看向季慕礼,突然明白了什么,郑重其事询问,“是因为季叔叔又惹妈妈伤心,妈妈才要离开澜城吗?” 季慕礼愣住:“我?” “上次妈妈就是因为你才离开澜城的!” 之前平平和安安闹着想让圆圆帮季慕礼与顾惜和好,她私下偷偷去问过乔笑笑。 乔笑笑一听说这事就急得跳脚,千叮咛万嘱咐圆圆不能答应,顺便把从前那些年季慕礼是如何对待顾惜的全都告诉她了。 此时见妈妈哭得悲伤,圆圆直接认准,一定是因为季慕礼! 肯定是因为他欺负妈妈! “季叔叔!”圆圆一心想要替顾惜讨回公道,声音陡然提高,“你为什么又要欺负妈妈?之前你让妈妈替顾婉清顶罪还不够伤人吗?为什么又要来惹妈妈伤心?你不喜欢妈妈就应该放妈妈走,两个人一别两宽才对啊。” 嗯。 一别两宽,笑笑阿姨是这么说的吧? 这句颇富哲理的话从一个小孩的嘴里说出来,季慕礼非但不觉得搞笑,心口反而一闷。 原来连个孩子都觉得自己对顾惜不好吗? 难道过去这些年,他真的伤了顾惜的心? 季慕礼目光微沉,侧首看向坐在床沿的顾惜。 她回来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她。 比起三年前,她瘦了许多,原本就纤弱的身板现在看起来更是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 她垂着脑袋,眼睛红红的,委屈巴巴,却紧抿着嘴唇,一句软话也不肯说。 明明从前她不是这样的。 久远的记忆被唤醒。 季慕礼还记得,刚结婚的那些年,顾惜总喜欢对他撒娇,拉着他的衣角一直晃,晃到他烦了不得不答应她提出的条件,才心满意足地放手。 那时的顾惜是个娇娇俏俏的小女孩,说话慢吞吞的,笑起来甜甜的,就连偶尔发火也是软软和和的。 哪像现在? 从上到下都紧绷着,宛如一只带刺的玫瑰,任何一个想要靠近她的人都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真得是因为自己吗? 咚咚—— 敲门声打断病房的对话。 盛淮安推开门,站在外面礼貌询问:“我可以进来吗?” 顾惜下意识护住圆圆,警惕地看向他:“有事吗?” 她没让进,盛淮安竟真的站着没动,只是关切地看向圆圆:“我不放心圆圆,想看看她,可以吗?” 顾惜还没回话,床上的小丫头迫不及待地喊:“盛叔叔。” 她脸上挂着泪,可嘴角却扬着,满眼笑意。 “哎~”盛淮安也不等顾惜说话,几步入内,绕到病床另一边坐下。 他宽大的手掌轻抚圆圆,柔声询问:“圆圆身上还疼吗?要不要叔叔帮你呼呼?” 圆圆小嘴一瘪,竟真的抬起胳膊,将伤口贴到盛淮安嘴边:“盛叔叔,圆圆这里疼。” 盛淮安握住她的手腕,冲着她的伤口轻轻吹了几下,嘴里还不停念叨:“呼呼,呼呼,圆圆还疼不疼了?” 小家伙双眼弯弯,嘿嘿笑了两声:“不疼了。” 盛淮安轻揉她的脸颊:“那圆圆要好好休息,等圆圆养好身子叔叔再带你去游乐园玩。” 顾惜如临大敌,圆圆倒是甜甜糯糯地答应一声,缩进被子里躺好。 不得不说,血脉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即便他们两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却可以相处得如此和谐融洽。 “顾小姐。”盛淮安收回视线,看向顾惜,“我有话想和你说。” 他瞥了眼季慕礼,起身对顾惜做了个请的手势。 很明显,他不是在征询顾惜的意见。 季慕礼挑眉,上前一步,刚要开口,顾惜却按住他的手腕,不着痕迹地摇摇头,示意他将轮椅推过来。 她和盛淮安一前一后离开病房,季慕礼心中担忧想跟上去。 床上的小家伙拉住他,一本正经地警告:“你不许去,不许再伤害妈妈。” 季慕礼无语。 医院长廊内站满了保镖,有季慕礼的,也有盛淮安的。 顾惜一路来到安全通道,确保四下无人后才转过轮椅看向盛淮安:“盛总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盛淮安靠墙站定,漠然凝着顾惜:“圆圆是谁的孩子?” 顾惜心里一沉。 他不会已经发现了吧? 第92章 亲爹急着要做干爹 季慕礼可以找人做检测,那他也可以。 她捏着轮椅的手紧了紧,手心里都是汗,思量着一旦他发难,自己该用什么方式保全圆圆。 她所有表情被盛淮安尽收眼底,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果真是季慕礼的女儿?” 顾惜一怔,猛地抬头,疑惑望向盛淮安:“啊?” “之前只听说你和季慕礼有两个儿子,没想到还有一个女儿?”盛淮安抛出的是问句,可态度却很坚定。 显然他已经认定圆圆是季慕礼的女儿!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这么想好了。 顾惜垂眸:“对,是季慕礼的。” 回头再好好和季慕礼解释吧。 盛淮安眉心轻锁,心里五味杂陈。 老爷子的白月光因为生女儿难产而死,从那以后他就有了种心里怪癖——不喜欢生过女儿的女人,即便再像白月光也不行。 他之前将顾惜的背调资料送给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还特意问过,她和季慕礼有两个儿子,有没有女儿。 他可是对老爷子保证过,顾惜决没有生过女儿。 没想到顾惜竟和季慕礼有这么大一个女儿。 这下好了! 他精心为老爷子挑选的人再度不合格。 一旦被老爷子知道,肯定会让他重新选人。 可是,他没有时间了! 盛淮安烦躁起来,耐性全无:“为什么外界丝毫不知道你们有个女儿?” “盛总。”顾惜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关心这个,“这是我和季慕礼的家事,不用告诉所有人吧?” 盛淮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目光瞬间暗了下去,做了个深呼吸才控制住情绪:“顾小姐,看样子圆圆应该也不知道她爸爸的身份吧?” 顾惜颔首。 她希望圆圆这辈子都不知道。 “好。”盛淮安高悬的心略微安定了些,“我愿意认圆圆为干女儿,给她最好的教育,最好的人生。只有一个条件,她永远不能认自己的亲生父亲。顾小姐,答应吗?” 顾惜抬着头,满眼怔愣。 这局面她是真得有些糊涂了。 现在是圆圆的亲爹在急着要给她做干爹吗? 这么抓马的状况,怕是小说也写不出来吧? 没得到顾惜的答案,盛淮安有些烦躁:“顾小姐,我和圆圆很投缘。而且季慕礼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可能很快他也会重新组建家庭,你想过到那时他会怎么对待圆圆吗?” 他焦躁起来,俯身按住顾惜的手背,那张略显狰狞的脸凑上前:“有我这个干爹在,保证圆圆以后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欺负。” 这句话盛淮安是真心的。 他愿意认圆圆做干女儿,不仅仅因为想避免老爷子知道顾惜生过女儿的事,更重要的是他确实很喜欢圆圆,小丫头粉雕玉琢得,很合他的眼缘。 他开出的条件不低,希望顾惜做个聪明人。 只可惜,事与愿违。 顾惜半仰头看着他,缓缓抽出手,回答:“多谢盛总的好意。圆圆不会知道她亲生父亲是谁,她也不需要干爹。” “顾小姐!”盛淮安被拒绝,心里的怒火难以压抑,“我这是在给圆圆一个未来。” “我知道。”顾惜依旧淡淡得,“不过,她不需要。” 说罢,她拉开安全通道的门,摇着轮椅渐行渐远。 盛淮安本想追出去,可看到楼道里满当当的保镖,迈开的步子硬生生收了回去。 咚—— 他一拳砸在墙上。 顾惜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她不答应自己的条件,那他只能让她的女儿消失了。 谁也别想阻碍他的计划! 圆圆输完液后,顾惜便带她回去了。 经过这次事情,她再也不敢让圆圆脱离她的视线了。 一连半个月,顾惜一直在盛若兰的别墅里养伤,三个小家伙也始终陪在她身边。 期间盛淮安也来过,每次他来盛若兰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连他上厕所都在门口守着,压根不给他下手的机会。 半个月后。 苏云按照之前说好的来给顾惜拆线。 她的伤口恢复得不错,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走路,只是短时间内还不能跳舞。 盛若兰正带着三个小家伙在外面玩,苏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低声询问:“顾小姐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这半个月她也去给盛老爷子看过病,偷听到盛老爷子催促盛淮安,质问他什么时候能把事情办好。 现在顾惜的脚好了,很快就要离开盛家,盛淮安若是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将她送到老爷子那边,以后怕是就难寻机会,他难免着急。 一旦盛淮安狗急跳墙,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已经在交接手头的工作。”顾惜手里转着只笔,“等工作都交接完,我就离开澜城。” 苏云一怔:“顾小姐好不容回到澜城,这就要走?” 顾惜侧首望向她,唇角轻勾,露出似恬淡的笑:“如果我之前知道圆圆和盛淮安的关系,一定不会带她回澜城。” 苏云心中微颤:“顾小姐为了圆圆能做到这种地步,我替她母亲谢谢你。” 顾惜摆手。 “顾小姐,有什么我能做的吗?”苏云追问。 顾惜本想谢绝,思绪一转,突然想到什么:“苏医生认识贺长柏吗?” 之前她进入罗埠豪斯,就是为了寻找贺长柏,来帮她打争夺抚养权官司的案子。 也是在无意间得知,贺长柏就是盛家的法律顾问,还和盛淮安很熟。 原本她和季慕礼约法三章,抚养权的事情可以和平解决。 可是现在,一来她着急离开澜城,二来看季慕礼的样子,估计是不会轻易将平平安安的抚养权交给她,最后还是得打官司。 那就必须要有个好律师。 想来想去还是贺长柏最合适。 听到这名字,苏云的表情顿了顿,耳朵蒙上层粉红,顾惜浑然未觉。 苏云抿着唇点点头:“认识。” 顾惜将自己的名片交给她:“我之前和贺律师有过一面之缘,他大概知道我要做什么。能不能请苏医生帮我联系贺律师,就说我现在想以个人名义,请他帮我打之前的官司,问问他最近是否有空。” 她特意说明了‘个人名义’,就是想绕开盛淮安,直接去见贺长柏。 苏云接过名片,放进包里:“顾小姐放心,我今天就联系他。”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发觉院里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四个人不见了。 第93章 是rita·顾勾引了季总吗? 不多时,就见盛若兰耷拉着脸,拉着三个小崽子走进来。 她黛眉紧锁,冲着身后努了努嘴:“阿惜,季总来了。” 自从季慕礼在首次合作中被盛淮安压下两个点的利润,使得盛淮安在盛家威望更甚,盛若兰每次看到他都是这副表情。 她现在怀疑当初找季慕礼来做自己的合作伙伴,是不是看错人了! 说话的功夫,季慕礼一身白色西装,从盛若兰身后跨出来。 见顾惜盘腿坐在沙发上,脚底的绷带已经祛除,线拆了,他紧绷的脸色略微缓和几分。 “你怎么来了?” 顾惜一开口,季慕礼的视线再度沉下去。 这女人在他面前根本不会好好说话! 他强忍怒意上前:“今天是你拆线,我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还能不能走路。” 闻言,安安冲着他挤眉弄眼。 平平更是直接:“爸爸,你瞎说什么?妈妈不仅能走路,以后还能继续跳舞呢。” 这两个臭小子已经反叛了! 季慕礼冷嗤,幽暗的双瞳盯着顾惜,从包里拿出张请柬,推到她面前:“既然能走路了,陪我出席这个拍卖活动吧。” 他说得十分自然,仿佛顾惜陪他出席活动是理所应当。 “季总是不是弄错了?”顾惜扬眉,拿起请柬就要扔回去。 啪嗒—— 请柬中夹着的拍卖清单掉出来。 顾惜余光一扫,面色瞬沉,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怎么样?”季慕礼浅笑,“要不要陪我去?” 掉落的拍卖清单上印刷着一条项链的照片。 五星绿钻项链——海天之色。 顾惜一直在找的东西! 她捏着清单,指尖微微发颤,眉角跳了好几下:“怎么会?” 掀起眼皮,她略显错愕地望向季慕礼:“这条项链怎么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她找这东西许多年了,听闻它最后一次现世,是在一个私人收藏家的展会上。 可惜那个展会后来遭遇偷盗,收藏家也因为丢了一大批珠宝,海天之色就是其中一个。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这条项链。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顾惜怎么也想不到,这项链竟然会堂而皇之,出现在澜城的拍卖会上! “如何?”季慕礼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手臂随意搭上靠背,眉角轻扬,玩味地看着她,“拍卖会你去吗?” 当然要去! 顾惜几乎想都没想,立即颔首:“去。” 季慕礼一喜,身子向前倾斜几分:“作为我的女伴?” 顾惜皱了皱眉,拒绝的话已经到嘴边,可视线还是被海天之色紧紧吸引。 算了,能找到海天之色,作为谁的女伴都可以。 她点点头,没有正面回答:“我会按时出席。” 得到答案,季慕礼志得意满地站起身,扫到沙发后边站着的三个小家伙,眉头微蹙,拨弄两下平平安安的头发:“两个小兔崽子,还记不记得谁才是亲爹?”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后撤,默契地躲开他。 只剩下圆圆一个人眨巴大眼睛看着他。 看见她季慕礼就想起她的亲爹,心里没来由地烦躁,挪开视线,闷腾腾地哼了声:“明天下午六点,我来接你。” 季慕礼走后不久,苏云也走了。 盛若兰吩咐三个小家伙上楼玩,自己坐到顾惜身边,盯着她的手指瞧。 自从拿到拍卖清单后,她一直在摩挲海天之色的照片。 认识这么些日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顾惜这么喜欢一条珠宝项链。 “这个东西对你很重要吗?”她还是没忍住,问了。 顾惜抿唇,沉吟几秒后微微颔首:“它的第一任收藏人是我外婆。” 外婆过世后,曾经将她名下所有的珠宝都给了顾惜。 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却连哄带骗,将那些珠宝全都拿走变卖,最后换来的钱都补贴了顾家和顾婉清。 至于她,什么都没有。 别的也就算了,可海天之色是外婆最喜欢的项链。 顾惜到现在也记得小时候,她依偎在外婆的腿上,听她讲这条项链的故事。 那时候她还有人爱。 那条项链就是她有人爱的见证! 盛若兰对这条项链没什么感觉,只是瞧着有些眼熟,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张请柬她也收到了,明天也能去,她倒是很想看看这条项链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 这场拍卖会几乎邀请了澜城所有的豪门望族。 酒店门前的红地毯铺出一百多米,甚至还设立了专门的签字板。 酒店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等着采访到场明星的记者。 顾婉清作为受邀出席的舞蹈圈一员,脖子戴的首饰是蓝血品牌赞助,为了能更好地展示项链,她上身了国内顶级奢侈品的首发礼服,白皙的脖颈外露,原本没有几两重的胸脯被她强行挤出深邃的事业线。 闪光灯一个接着一个,摄像师恨不得把相机怼到顾婉清胸前,好将春光拍摄得更加清晰。 还在候场的几个女明星看到这一幕,凑在一起蛐蛐她。 “也不知道遮挡一下,她不嫌丢人吗?” “嗨,你懂什么?她在那个舞蹈综艺里表现太差,别说是发展新粉,就连固粉都做不到,商业价值一落千丈,现在可不是得想想办法出圈吗?” 虽然大卖春光是一种出圈方式,不过也是最令人恶心和瞧不起的方式。 只可惜,当事人并不这么想。 她面对镜头非但没有丝毫遮掩,反而还故意挺了挺胸脯,好让摄像师们拍摄得更加清楚。 “顾小姐,今天怎么是您一个人出席拍卖会?”有记者询问,“季总没有和您一起吗?” 顾婉清唇角轻扬,面无波澜:“慕礼今天有重要事情,不会出席拍卖会。他特意托我向大家表示歉意。” “顾小姐,外界传闻季总和您的姐姐,也就是他的前妻旧情复燃,请问对于这个传闻您怎么看?” 顾婉清眼底划过一丝不悦,很快便掩饰好:“对于姐姐和慕礼的分开我感到很抱歉,不过现在我想慕礼更愿意专注自身,不会被一些莺莺燕燕诱惑。” 虽然没有点明说顾惜,可是却处处都在暗讽。 立即有好事的记者追问:“顾小姐的意思是说,是rita·顾勾引了季总吗?” 第94章 都是顾惜,把自己变成了笑话 顾婉清掩唇,貌似神色慌乱地摆摆手:“这位记者朋友我可没有说过。” 她眉宇之间含着讽刺的笑:“这些年姐姐在外面吃了很多苦,自然会怀念从前做富太太的生活,我想大家应该对她多一些宽容。” 后台女明星们相视而笑,顾婉清这一套话术下来,不仅给她赚足了料点,而且就差明摆着说顾惜勾引季慕礼,又把她塑造成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啧啧,绿茶飘香啊。 不过这是她和顾惜之间的事,其他人就算再怎么瞧不上也不会惹祸上身,替任何一方说话。 就在此时,人群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麻烦各位让一让。” 众人转首顺着声音看去。 一席白衣包裹着顾惜纤细的身体,裙摆与秀发一同随风飘动,犹如神女降临。 与从前示人的浓郁舞台妆不同,今天的顾惜妆容素雅,唇红齿白,眼下还有一颗淡淡的美人痣,在美艳动人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些许破碎感,一整个仙气飘飘。 最重要的是,她身后还跟着双腿修长,衣着笔挺的男人。 定睛细看,这不正是刚才还被顾婉清说,有重要事情无法出席拍卖会的季慕礼吗? 合着他的重要事情,就是陪同顾惜来参加拍卖会? 唰——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顾婉清…… 顾婉清脸色瞬间苍白,比身上的高定低胸礼裙还要白。 她攒着双手,眉心紧蹙,死死地盯着顾惜。 她身上穿的正是前几天季慕礼特意从国外专机送回来的礼服。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季慕礼说这件礼服是他亲自设计,由国外顶级裁缝操刀,全球唯一一件! 她还曾经央求季慕礼,能不能借她穿一次,得到的答案却是这礼服他只打算收藏,根本没打算让任何人上身。 现在好了,顾惜就这么穿着这件礼服,水灵灵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咔哒—— 顾婉清手指骨节作响,气得额角直跳。 面对摄像机她还是憋出苦笑,主动迎上前,故作开心地拉住顾惜:“姐姐?你也来参加今天的拍卖会?” 她挽着顾惜面向摄像机:“你们看,我就说吧?姐姐这些年在外面吃了很多苦,这次再回来我和慕礼一定会尽可能把亏欠她的都补上。” 好家伙,三言两语又把她和季慕礼拉到了一条战线,站在高位俯视顾惜,然后再投下一点不值钱的怜悯,凸显得她更加高贵吗? 不得不说,顾婉清有点东西,但是不多。 顾惜侧首盯着她,唇角微勾,笑了笑,慢慢推开她的手,再度面向一众记者,却是在回答顾婉清的话:“你这些年也没少吃苦。不过我吃苦也是为了自己的梦想,我们谁都不欠谁的。” 顾惜短短几年的时间能在将舞蹈圈的大奖拿个遍,做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真正的大女主。 再看顾婉清,这三年依附在季慕礼身上,各种资源倒是砸了个遍,可惜自己不争气,吃饭的本领更是早就丢到脑后了。 一句话直接,格局高低立现。 顾婉清甚至能听到场外已经有人在鼓掌了。 她脸白得更厉害,牙关紧咬半晌才勉强把心里的怒火压下去些,探首看向季慕礼:“慕礼,你去接姐姐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什么重要事情呢。早知道这样,我应该陪你一起去接姐姐的。” 顾惜让她没脸,她现在只能指望季慕礼给她一点脸面,最起码别在这么多记者面前让她下不来台。 季慕礼挑眉,目光冷冽地投向顾婉清,淡淡道:“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哗—— 现场顿时哗然。 好久没联系了是什么意思? 外界不是传闻,顾婉清正在和季慕礼议婚,人人都以为他们马上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这怎么又好久没联系了? 还有,季慕礼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确定不是在打顾婉清的脸吗? 难道他真得和前妻旧情复燃? 难道顾婉清真的被抛弃了? 顾婉清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她嘴角接连抽搐好几下,极力想要挤出个笑容。 “走吧。”季慕礼像是没看到她的难堪,站到顾惜身边,轻声道,“时间不早了,谢诚还等着我们。” 记者们再次哗然。 谢诚是这次拍卖会的主办方。 季慕礼打算带顾惜去见他? 顾婉清成天以正宫自居,结果来参加拍卖会连个内场通道都没有,还得靠卖春光博眼球。 再看顾惜一个前妻和季慕礼一起出现,还被带着去见主办方。 哪一个在季慕礼心中更重要,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一时之间所有镜头都对准顾惜,咔嚓咔嚓地拍个不停。 顾婉清被彻彻底底地冷落在旁边。 最气人的是,目送走顾惜和季慕礼后,刚才还热情对她提问的记者居然急着驱逐她:“顾小姐,你的红毯时间已经到了吧?不要在这里妨碍下一位拍照。” 顾婉清气死了! 她紧捏裙边,狠狠剜了说话的人一眼,才咬着牙扬长而去,结果踩得太狠,险些被红毯绊倒。 自己现在就是个笑话! 都是顾惜,把自己变成了笑话! 把她变成笑话的人,此时还不知道顾婉清有多生气。 进了电梯,顾惜便推开季慕礼的手,往旁边撤开几步:“戏你还满意吗?” 刚才他们下车时,原本是要走内场通道的,但是季慕礼看到顾婉清正在接受采访,依稀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如今不想再和顾婉清扯上关系,所以才让顾惜帮忙在记者面前找个由头,让他有机会当众说明自己和顾婉清已经没有联系了。 季慕礼扬眉:“还不错。” 顾惜翻了他一眼:“季慕礼,别忘了你刚才答应的,戏我帮你演了,海天之色的卖家我也一定要见到。” “放心吧。”季慕礼一边整理西装,一边道,“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 顾惜刚要往外走,季慕礼抬起胳膊挡在她身前,用手肘轻碰她的手臂。 “干嘛?”顾惜不悦。 第95章 多留一天,就多一天曝光的危险 季慕礼昂首盯着前方,淡淡道:“做戏做全套。” 他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天然便该如此。 顾惜却不想理会,侧身躲开要走。 季慕礼挑眉,索性握住她的手,强行搭在自己胳膊上,任凭她如何反抗,死死按住不肯松手。 “季总来了。”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 季慕礼眼神示意顾惜别乱动,转头顺声望去,颔首打了招呼:“谢总,好久不见。” 对面的男人一身烟灰色休闲西装,下身不是西裤,竟是一条十分简单的牛仔裤,脚上又是一双白色休闲鞋。 这套混搭在他身上却格外合身,甚至还有种时尚感。 这就是珠宝收藏界最权威的谢家掌权人谢诚,也是此次拍卖会的主办方负责人。 他面含笑意上前,看到顾惜微微一愣,礼貌地伸手打招呼:“rita·顾,终于见到您本人了。” 顾惜怔忡:“你认识我?” “您的大名我早就如雷贯耳。”谢诚瞥了眼季慕礼,“季总说他今天会带您过来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他真做到了。” 说罢,谢诚拍拍季慕礼的肩膀:“既然如此,看来我上次答应你的事情也必须要办了。” 顾惜眉心微紧,心里升腾起些许不满。 难怪他这么殷勤地让自己陪他来参加拍卖会。 原来另有所图! 谢诚没看出顾惜的不悦,主动做了个请的手势:“rita·顾,这边请。” 他给顾惜和季慕礼准备了一间专门的厢房。 一进门是只雕着凤凰的红木屏风,屏风将房间分割成内外两间。 季慕礼的随行人员留在外间,顾惜三人直接进了里间。 一面四米多长的落地窗旁,放着一只古香古色的黄花梨茶桌,桌上已经布好茶水点心,左右两边各放了两把椅子。 季慕礼上前,拉开右边靠窗的椅子,对顾惜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落座。 顾惜只瞥了一眼,挪开视线,竟随着谢诚一道儿走到左边,直接在他旁边落座。 这下不仅是季慕礼,谢诚也愣住了,掀起眼皮,错愕地环视其他两人:“rit·顾,这?” 顾惜已经落座,看都不看两人,淡淡道:“我喜欢这边。” 谢诚嘴角抽动几下想笑,可看到季慕礼刀人的眼神,又硬生生将笑容憋了回去。 他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两声,故意忽视季慕礼请求换座的目光,也在顾惜身边坐了下来。 气得季慕礼砰的一声拉开椅子,满脸怒色地坐到对面。 “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顾惜装作听不到,单手撑着下巴看楼下。 谢诚看了眼手表:“大概还有半小时左右。” 顾惜回眸看过去:“谢总费力让他邀请我来,不是单纯想让我来参加拍卖会的吧?” 她甚至不惜得提季慕礼的名字。 一个总是拿她去交换各种资源的男人,提他的名字都令人反胃。 谢诚余光瞥了眼季慕礼,敛下心神回话:“顾小姐,听说您这次回国是想要在国内发展?” 顾惜颔首。 “有没有兴趣来我的舞团做首席领舞?”谢诚含笑看着她,“你绝对感兴趣。” 顾惜微怔:“你的舞团?” 这些年她人虽然在国外,可是也一直关注着国内的舞蹈界。 现在国内最有名的舞团有三个,其中两个都是玩街舞或者house的,她对这两个舞种都不感兴趣。 只有一个凤凰舞团,专攻古典、芭蕾舞,她对这个舞团还有点兴趣。 想着,顾惜还是追问一句:“不知谢总的舞团是哪个?” 谢诚从口袋里拿出名片递给顾惜。 上面烫金的‘phoenix(凤凰)’彰显着谢诚的身份。 他还真是凤凰舞团的? 顾惜蹙眉,她不记得凤凰舞团有谢诚这么一号人物。 谢诚侧身从黄花梨木桌侧边拿出只薄纱面具戴好,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眸子。 顾惜瞬间认出他:“你是凤凰舞团现在的领舞,x先生?” 话说出口顾惜也意识到,x先生不就谢诚的姓氏首字母吗? 谢诚取下薄纱,笑着对顾惜点点头:“谢家家风严谨,不许我们从事文娱行业,我也是被逼无奈,只能以纱覆面,才创建了凤凰舞团。” 顾惜明白,在这些世家大族的眼中,除了经商之外,其他都不是什么正经事,更别提还是跳舞这种取悦观众的营生了。 “原本如果凤凰舞团只是我创建起来闹着玩的,谁知道现在还真闯出些名堂,也收到不少国外的演出邀请。现在如果想要经营好凤凰舞团,需要花费更多的心力。 家里那边本就对我创办舞团十分不满,更不可能答应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舞团上。所以我才想找个德才兼备的业内人士接手舞团。 我也是打听了许久,才觉得顾小姐您不管是专业水平,还有个人品质都最适合来管理凤凰舞团。不知顾小姐是否愿意和我共襄盛举,将凤凰舞团送上更大的国际舞台呢?” 顾惜听得热血沸腾,双眼晶亮,桌下的手紧紧攒在一起。 她回国之初就想过,自己要在国内建立一个舞团,然领舞团走上更大的舞台,让国际看到华国舞蹈的力量! 谢诚提出的正符合她最初的夙愿。 她嘴唇动了动,几乎就要答应。 突然,一张灿烂的面孔在脑海中浮现——是圆圆。 如果要和谢诚合作,那带圆圆离开澜城的事就会无限期地拖延下去。 圆圆在这里多留一天,身份就多一天曝光的危险。 她不能那么自私。 顾惜眼中的光芒黯淡了。 她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没有回答谢诚,反倒别过头往楼下看。 不管她拒绝或者答应,谢诚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是她突然沉默不语,他反而弄不清怎么回事,一脸茫然地看向季慕礼。 向季慕礼眉心轻锁,盯着顾惜,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示意谢诚别着急。 “当然了。”谢诚再度开口,“今天是我唐突冒昧,这么重要的事情顾小姐肯定还要再仔细想想。不着急,还是先看今天的拍卖会吧。” 他话音才落,原本灯火通明的一楼突然暗下去。 第96章 你怎么能买海天之色呢? 随后,一束追光落在最前方的舞台上,穿着旗袍的主持人上台,用她甜美又不失稳重的声音宣布拍卖会开始。 最初上场的都是一些十几万的宝石,楼下众人倒是叫价叫得起劲,可顾惜没什么兴趣。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主持人怀着激动的声音道:“接下来让我们请出这次拍卖会的王者展品——海天之色。” 顾惜后背紧绷,一下坐直身子,探着脑袋往楼下看。 三个礼仪小姐推着一辆盖红布的手推车上台。 揭开车上的红布,那颗五星绿钻宝石项链赫然跃入眼中。 全场哗然。 即便是隔着展台也不难看出海天之色切割精湛,光彩夺目,一看就不是寻常宝石。 顾惜按在腿面的手不自觉捏紧。 她盯着海天之色,别人看到的或许是切割,是工艺,可是在她眼前,却是外婆慈爱的笑容。 外婆说过,海天之色是世界稀有的绿钻,就像她的囡囡一样稀有。 她一定要把这项链给囡囡留着,等到囡囡嫁人的时候,亲自给她戴上。 可是,外婆没能看到她嫁人。 她也没能将外婆最喜欢的项链留在身边。 甚至还要眼睁睁看着项链被拍卖! 顾惜心中刺痛,手攒得更紧,连指甲没入掌心都丝毫未曾发觉…… 突然,手背被覆上一层温暖。 顾惜猛地别过头,却见季慕礼不知什么时候和谢诚换了位置,坐在她身后,皱眉捉着她的手,强行将她手指掰开。 掌心被她掐破一层皮,正中一道鲜红的痕迹。 季慕礼轻啧:“你怎么这么喜欢海天之色?” 以前他只知道顾惜一直在找海天之色,却不知她竟这么喜欢这条项链。 在他记忆中,她一向对所有珠宝都兴趣了了,从未表现出这样的渴望。 顾惜挣扎几下想抽手,却被他捏得更紧。 她察觉到谢诚好事的眼光,只能作罢,不悦地扫了眼季慕礼,冷声道:“和你有关系吗?你只管记得一会儿让我见到海天之色的卖家就行。” 谢诚啊了声,疑惑地看向季慕礼,却被他冷冽的眼刀逼地说不出话,只能悻悻然耸动肩膀,询问顾惜:“顾小姐打算出手吗?” 顾惜黛眉轻拧,又看向楼下的展台。 一会儿她会跟着叫几轮价,不过她也明白,以她的财力想要拿下海天之色估计是悬。 所以她才想见见海天之色的卖家,最起码了解一下这东西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思索的功夫,楼下已经开始叫价。 “三十六号买家出价五百万。” “五十二号买家出价八百万。” 一叫价顾惜就知道完了! 以她的财力,别说是拿不下海天之色,就连叫价也跟不了几轮啊。 即便如此,她还是将桌上的按铃拿过来。 一楼的人叫价要举牌,二楼厢房叫价只需要按铃就行。 抬起的手还没落下,就听主持人惊呼一声:“二楼厢房一号叫价一千万。” 顾惜倒吸凉气,抬着的手落不下去了。 不是因为一千万的天价,主要是厢房这边有人叫价了。 过去的一个小时,二楼几间厢房只叫了几次价格,最后成交时都比原本的价格高出十几倍。 这意味着二楼厢房里的人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现在一号房一出手就是一千万,但凡还有人继续往下叫,项链最后上亿也不是没可能。 她知道海天之色难得一见,没想到这么值钱啊! 顾惜咬着嘴唇,眼尾不自觉地泛红,灼热的目光投向海天之色,在心里暗自对外婆道歉:外婆,都是阿惜没用,没有足够的财力买下您最喜欢的项链,对不起。 还没思忖完,只听叮咚一声。 主持人的目光随即投向他们的厢房,唇角颤了颤,声音都抖起来:“三号厢房叫价五千万。” 唰—— 顾惜猛地回头看去。 季慕礼慢条斯理地收回牌子,眉角一扬,饶有兴致与她对视。 “你……你干什么?”顾惜的视线从他脸上慢慢挪向桌上的铃铛。 他也想要海天之色? 季慕礼瘪嘴:“好东西谁都喜欢。” 接下来一号厢房又出了几轮价,每一次都向上增一千万,季慕礼面无波澜,不管一号厢房怎么出价,他都继续跟。 最后,海天之色的价格果然不负众望直奔上亿。 “一个亿第一次。”主持人大概也没见过这么猛的竞价,声音都在颤。 “一个亿第二次。” “一个亿第三次。” 一号厢房没有再跟了。 当—— 主持人一锤定音,笑着望向三号厢房:“恭喜三号厢房的买家拍到海天之色,稍后我们的礼仪小姐会将藏品送到您的厢房。” 直到下一件藏品被推上台,顾惜才缓缓回过神,侧首看向身后的人。 季慕礼半低着头,兴致缺缺地把玩着手指,那张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刚才花了一个亿买下一条项链的人根本不是他。 顾惜知道季慕礼有钱,但是没想到他钱多得能漫天乱撒。 据她所知,季家没有收藏珠宝的习惯,季慕礼本人也没有这个癖好。 他们做夫妻的那些年,别说是这种天价项链,就连个最普通的金镯子他也没有给顾惜买过。 今天他是抽什么疯,竟然会花一个亿买下海天之色! 顾惜震惊也就算了,谢诚身为这场拍卖会的主办方居然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季慕礼:“你……你是不是疯了?” 他蹭地站起身,眉头紧拧:“你怎么能买海天之色呢?” 这话里好像还有话。 顾惜不解,挑眉看过去:“谢总什么意思啊?” 谢诚张了张嘴想说话,最后被季慕礼一句‘多嘴’给憋了回去。 他闷哼一声,扫了顾惜两眼,闷腾腾地道:“顾小姐,你们先坐,我去一号厢房看看。” 临走前,他还指着季慕礼狠狠翻了个白眼:“你就作吧!” 看着谢诚夺门而去,顾惜一脸茫然:“谢总这是怎么了?” 他身为主办方,这么天价拍出去一条项链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嘛? 可看他非但没半分高兴,好像还很不满呢。 第97章 一个亿只为一条项链 季慕礼没来得及回话,礼仪小姐已经推着车上来了。 他签了单交给礼仪小姐:“钱我会直接汇到你们的公户上。” 礼仪小姐道谢后迅速离开,厢房内只剩下季慕礼和顾惜两人。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走到手推车边,打开展台,一根手指将海天之色挑了出来。 季慕礼举起手臂,将那颗五星绿钻对准顶灯看了一圈:“这东西有什么好的?” 他斜乜顾惜:“你这种从不戴珠宝的人,居然都喜欢。” 顾惜的视线也黏在海天之色上挪不开。 这条项链对她的意义,他永远也不会明白。 只可惜,不管她有多想要这项链,现在它都是季慕礼的藏品了。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从财力方面来看,自己目前根本不是季慕礼的对手。 顾惜长叹一声,收回视线,盯着季慕礼,低声道:“季慕礼,算我拜托你,好好收藏这条项链。” 早晚有一天她会将它买回来的。 季慕礼微垂眸,眉角扬了扬:“如果我说不呢?” 说着,他手指一挑,挂在指腹上的项链顺着惯性向下落。 顾惜大惊失色,跨步上前:“别!” 啪—— 肩膀被季慕礼捉住,下一秒海天之色不偏不倚,落在她脖颈处。 季慕礼站在她面前,双手捏着项链两端,俯低身子,胳膊从她面前绕过去,仔细将项链在她后脖处扣好。 他向后撤了几步,双臂环抱身前,满意地看着顾惜。 五星绿钻项链荡在她身前,璀璨的光芒将她天鹅般的颈子衬得越发白皙修长,优雅得不行。 不得不说,这绿钻项链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搭配顾惜的,若是换个人来戴,一定戴不出她这样的贵气优雅。 “好看。”季慕礼由衷赞叹。 顾惜怔忡几秒,抬手想把项链取下来。 她虽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可是一个多亿的项链对她而言还是太过隆重,更何况还是季慕礼的一个亿。 她可没那个福气,根本压不住。 季慕礼啧了声,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剑眉轻扬,目露不满:“你干什么?” “你的东西,还给你。” 顾惜说着还要往下拿,季慕礼捉着她的手死死按住:“送你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挂在顾惜脖子上的项链不是价值一个亿,而是一百块似的。 “不行。”顾惜拒绝的斩钉截铁。 别说他们现在毫无瓜葛,即便是从前还是夫妻关系的时候,她也不会收季慕礼这么重的礼。 见她还要取下来,季慕礼额角一跳,冷冷道:“你还想不想见海天之色的卖家了?” 顾惜抓着项链的手一顿,缓缓松开。 她抬头疑惑地看过去。 “拍卖场的规矩,除了买家之外,其他人不能和卖家见面,尤其是成交价这个高的项链,一般情况下卖家根本不会露面的。” 顾惜眉角扬了扬,试探着问:“所以你花天价买下这条项链是为了让我见一见海天之色的收藏者?” 季慕礼没回话,捏起绿钻,指腹在切割完美的钻石表面碾动几下,淡淡道:“你戴着很好看。” 顾惜还想追问答案时,谢诚回来了。 看到项链挂在顾惜胸前,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蕴着几分薄怒看向季慕礼。 他还没开口,季慕礼抢先询问:“晚宴什么时候开始?” 谢诚做了个深呼吸:“还有最后一件卖品,交易结束后晚宴就开始。” 季慕礼回身站到顾惜身边,抬起胳膊,半圈手肘。 这次不用他提醒,顾惜也明白他的意思——做戏做全套。 她挽住季慕礼。 他唇角勾了勾,露出满意的笑,对谢诚道:“那我们先去宴会厅等。” 两人离开厢房,经过谢诚时,顾惜听到他咬着牙对季慕礼道:“你确定要参加晚宴吗?海天之色的卖家也会到场。” 季慕礼挑眉:“我是买家,他该感谢我。” 他这话于情于理都没毛病。 可是谢诚的脸色却更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警告季慕礼:“作死!你这是作死!” 季慕礼倒是平和,拍了拍顾惜的手,引着她出了包厢,一路往电梯走。 按理说,身为拍卖会的主办方,谢诚应该很希望海天之色高价成交,可顾惜从他的反应里可看不出一点兴奋,反而还有些恼火。 她忍不住好奇,凑近询问季慕礼:“海天之色的卖家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谢总瞧着一点也不为成交高兴呢?” 季慕礼耸肩:“不知道。” 可顾惜看得清楚,他眸子分明晶亮几分。 快要走到电梯口时,一号厢房的门开了。 几乎就在同时,顾惜察觉到一股寒凉从房间里冲出来。 她下意识回头看去,恰好迎上盛淮安冷冽的目光。 “盛总?”顾惜的错愕转瞬即逝,“你也来了。” 今天的拍卖会声势浩大,几乎宴请了澜城所有的豪门望族,盛淮安作为盛家的代表在受邀名单里一点也不奇怪。 他扫到顾惜身前的项链,眼神瞬间阴冷,掀起眼皮看向季慕礼:“季总好大手笔,一个亿只为一条项链。” 季慕礼挑眉,目光里多出些许玩味:“盛总也不错啊。只可惜盛家一大半实权还在老爷子手里握着,否则盛总今天肯定能跟我硬扛到底。” 这话怎么听都是在嘲讽,盛淮安不过是个表面掌权人,实则最多就是盛老爷子的傀儡。 顾惜甚至开始怀疑,季慕礼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号厢房的人是盛淮安,所以才故意把价格炒到这么高。 毕竟,过去那些年他很清楚她在找海天之色,却从没有出手帮过她。 这次却豪掷上亿买下这条项链,她本就不相信他是为了自己。 现在看他故意从盛淮安手里买下项链,专门用来恶心他的可能倒是更大些。 “呵。”盛淮安不甘示弱,冷笑回应,“也不知道,卖家如果得知这钱是一个口袋出的,会怎么想。” 季慕礼平静的脸色紧绷了几分,虽然转瞬即逝,还是被顾惜尽收眼底。 到底怎么回事? 第98章 人,可以动了 不过当着盛淮安的面,她没有拆穿,搭在季慕礼胳膊上的手轻拍两下:“不是要去准备晚宴吗?” 她别过头,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双眸亮晶晶地望着季慕礼。 对上这样的目光,季慕礼心里的不悦都没了。 他伸手环住顾惜的肩膀,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梁:“反正是买来送你的,从哪个口袋出都可以。” 说罢,季慕礼另一只手抵住盛淮安的肩膀,往旁边一拨,淡淡道:“盛总,麻烦让一让。” 他揽着顾惜,与盛淮安错肩而过,径直进了电梯,门关上前,还对盛淮安挑衅一笑。 又输给季慕礼! 盛淮安要气死了。 他额角突突狂跳,垂落的手紧捏成拳,掌心里冷汗不停往外冒。 盛老爷子最想要的珠宝就是海天之色。 他本想着,顾惜的事他办砸了,那就先买条项链逗老爷子一乐,也好给他更多地缓冲时间,继续图谋顾惜。 没想到又被季慕礼捷足先登。 这下好了,他非但没能把顾惜送去,就连项链也被抢了。 这要是被老爷子知道,又得大骂他是废物。 盛淮安双眼微眯,目光更冷。 季慕礼几次三番坏他的事,既然他不让自己好过,那就别怪他出手狠厉了。 拨通一个号码,他冷声对电话那头的人吩咐:“人,可以动了。” 拍卖会的晚宴在酒店八楼举行。 顾惜和季慕礼到的时候,宴厅内已经汇聚了不少人。 她大概扫了眼,都是刚才坐在一楼靠后的人。 这些人大部分财力不佳,只是参与了最开始几个藏品的竞拍,后边的有心无力,索性提前来楼上社交。 很快,她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顾婉清。 和刚才的红毯造型不同,顾婉清内场换了一身黑色礼服,本就涂得苍白的脸在礼服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吓人。 她端着高脚杯,脖子高扬,脸上堆满笑,视线在厅内所有人的脸上逡巡。 不管遇到谁的目光,顾婉清都十分热情地点头示意,可是回应她的人寥寥无几,还有几个直接把头转过去,装作没看到。 刚才红毯上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 这种名利场最是势利,失去季慕礼支撑的顾婉清,屁都不是。 “顾小姐。” 一道温柔的女声让顾惜收回注意力。 顺声看去,顾惜被眼前的人惊了一下,居然是苏云。 她穿着端庄得体的礼服,戴了隐形眼镜,平时盘的低发也打开做成温柔的卷发,乍看过去,顾惜甚至没认出她来。 “苏医生?”顾惜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苏云侧身,顾惜这才看到跟在她身后的贺长柏,黑色西装,手里端着杯香槟,对她抬手示意。 顾惜回礼:“贺律师,好久不见。” 贺长柏颔首,视线一挪,看向旁边的季慕礼:“顾小姐不是托云云来请我打官司吗?怎么还和你的被告一起出席拍卖会?” 关于他的毒舌,顾惜之前已经有所领教。 即便如此,还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当着季慕礼的面,大大咧咧地说出这样的话。 早就听说他和季慕礼有不浅的恩怨,看来传闻不假。 季慕礼也不是好脾气,眉角一扬就要发作。 “季慕礼。”顾惜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及时加重力道。 她仰起头,低声道:“我有点饿了,刚才看到那边有小蛋糕,能帮我拿一块吗?” 说罢,她勾唇一笑,温柔地道了声谢谢。 季慕礼最吃这一套,紧绷的脸果然舒缓些,闷腾腾地嗯了声,径直就往蛋糕区域走。 “贺律师。”等到季慕礼走远,顾惜才看向贺长柏,“我虽然要和季慕礼争夺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不是单纯的对立关系。” 她没有把话说透。 以后贺长柏很可能会成为她的代理律师,她可不希望他在这个案子上带入太多的个人恩怨,最后导致案子败诉。 她相信贺长柏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对面的男人挑了挑眉,目光往季慕礼那边扫了眼,意味深长地冷冷道:“没想到季总这么好福气,即便是前妻,也不希望和他彻底闹掰,还真是人格魅力不减当年啊。” 顾惜扶额,她现在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把话说透,贺长柏很明显没有领会她话里的意思。 “长柏。”没等顾惜开口,苏云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不悦的啧了声,“我找你来是帮顾小姐解决问题,不是抬杠的。” 贺长柏嘴角轻瘪,态度也认真起来:“想要赢得抚养权的案子,我需要你们离婚的全部细节,还有这些年你们对两个孩子的付出,以及孩子们自己的意愿书。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附加一份你们的收入比对。” 听完他的话,顾惜心都凉了大半截。 这些东西怎么听怎么对季慕礼有利啊。 当年,因为季慕礼要她帮顾婉清顶罪一事,伤透了她的心,所以是她主动放弃平平安安的抚养权,这一点上,季慕礼一杀。 从平平安安的状态来看,这些年他们跟着爸爸也被照顾得很好,季慕礼二杀。 至于收入比对就更不必说了,季家那可是澜城最大的富商之一,不仅如此,季家在海外也有不少资产,他们两的收入一比对,季慕礼顺利拿下三杀。 也就孩子的意愿书上,顾惜还能挣扎几下。 即便如此,她觉得胜算空间也不大。 眼看顾惜神色暗淡下去,苏云闷哼一声:“贺长柏,像你说的这些证据提供完全就能打赢这场官司的话,我还找你干什么?随便找个律师不都可以吗?” 她掐着贺长柏的胳膊拧了一圈;“你肯定还有其他法子,说!” 毒舌的贺长柏在苏云面前倒十分温顺,只哎呦叫着往旁边躲,可脸上半分不悦都看不出来。 “当然了,如果能拿到对方再婚或者正在议婚的证据,而母亲又是单身,拥有足够抚养两个孩子的经济实力,法院那边也会酌情审判。” 顾惜心里一喜,眼底的光又回来了:“真的?” 这两点想满足一下倒是简单。 就在几人说话时,顾婉清凑到了季慕礼身边。 第99章 顾惜!没你这么羞辱人的! 她双手紧紧地攒着裙角,眼泪汪汪的:“慕礼,刚才在媒体面前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季慕礼不语,只是一味地在取蛋糕和水果。 “慕礼,”他往旁边挪一步,顾婉清就向前凑一步,“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周锦慧是受我指使吧?” 那天圆圆被送去医院后,季慕礼曾经去找过顾婉清。 她到现在也无法忘记,他狐疑看向自己时冷漠的神态。 “我都说了,周锦慧做的事与我无关。”见季慕礼不理会自己,顾婉清跨步上前,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 眼泪啪嗒直落,顾婉清鼻尖通红,满脸委屈地看着季慕礼。 她在红毯上脸面丢尽,又被来参加晚宴的人排挤,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和季慕礼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些什么,向旁人证明她还没有失宠。 否则的话,她在澜城真得要混不下去了! “顾婉清。” “婉清。”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季慕礼听到顾惜对她的称呼,眉心微紧,探头看过去。 顾惜眉眼带笑上前,与顾婉清并肩而站:“刚才拍卖会上我怎么没看到你?” 听到她的声音,顾婉清眉心一锁,狠厉从眼底一闪而过。 她咬着红唇看向顾惜:“姐姐,你……” 讥讽的话刚到嘴边,看到顾惜脖子里的海天之色,顾婉清愣住了。 拍卖会会场内的消息会实时同步到晚宴厅里来。 她知道三号厢房用一个亿的高价拍下了这条项链。 当时她还在线,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有福气,居然能配得上一个亿的项链。 没想到这么快她就亲眼见到了这条项链。 而且佩戴它的人,是她眼中最配不上它的人! 怒火攻心,顾婉清挑起项链,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这项链是你买了?” 顾惜不语,侧眸望向季慕礼。 季慕礼担心顾婉清伤到她,几步上前,一手拉住她的胳膊,一手推开顾婉清:“阿惜一直喜欢这条项链,我买来送她的。” 他特意将‘送’字压重几分,意在让顾婉清明白,项链是他给顾惜的,无论出现任何问题,他都会直接问责。 顾婉清气得额角突突狂跳,苍白的脸瞬间涨红。 她在季慕礼身边这么多年,收到过最贵重的礼物也不超过一百万。 就这她还成天喜滋滋地拿出去和别人炫耀呢。 可他对顾惜一出手就是一个亿。 两相对比之下,她连顾惜的小拇指怕是都比不上吧! 顾婉清满眼狠厉,恨不得将顾惜敲碎骨头生吞下去。 “婉清。”顾惜对她倒是温和得很,丝毫没有平时的剑拔弩张,“这条项链对我意义非凡,所以季慕礼才买给我,他只是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 说着,她一边一个,握住季慕礼和顾婉清的手,将两人的手交叠放在一起,像催婚的家长似的,慈爱地对两人颔首:“其实他心里最看重的人还是你。” 说话时,她身子特意往旁边闪了闪,方便远处的苏云和贺长柏拍照。 嗯…… 她承认,这样取证的方式的确有些不入流,可是为了能争取到平平安安的抚养权,尽快带圆圆离开澜城,她不得不这么做。 再说了,她这也不算无中生有。 他们离婚这些年,季慕礼身边除了顾婉清之外,一个女人也没有。 要说他对顾婉清没感情,她是不信的。 至于他要断绝两人的来往,也是因为他想把她哄开心,让她主动放弃抚养权,给她表忠心的一种手段罢了。 横竖她是不会放弃的,这忠心表了也没用。 就当自己做了个好事吧。 顾惜这边还在疯狂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顾婉清那头已经气惨了。 她猛地收回手,又恼又羞,双眼瞪得溜圆,“顾惜!没你这么羞辱人的!” 唰—— 一道劲风擦着顾惜侧脸抬起,直勾勾冲着她就来。 巴掌声清脆。 却没有落在顾惜脸上。 她紧拧眉心,掀起眼皮看挡在身前的人。 季慕礼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顾婉清这一巴掌根本没落在他脸上,只是在侧颈的位置留下几道手指印。 即便如此,顾婉清还是吓坏了,满眼紧张,握住他的肩膀:“慕礼,你没事吧?” 季慕礼甩开她的手,扭头冷冷地看向顾惜:“你跟我来。” 他抓起顾惜的手腕,随手推开顾婉清,拉着她一路穿过宴厅,直奔一间私人包厢。 砰—— 门关上。 季慕礼一把将顾惜甩到面前,俯身而下,直接将她夹在自己和墙壁之中。 他气得厉害,胸口剧烈地起起伏伏,颈上的五指印看上去更加清晰。 毕竟是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顾惜心虚,眼神漂浮,不敢和他对视:“你……你的脸没事吧?要不要帮你上些药?” 她试探着抬手,指尖还没碰到季慕礼的皮肤就被他捉住,用力扯落。 “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他阴着脸。 顾惜心脏咚咚直跳,“没什么意思啊。” “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是顾婉清?”季慕礼挑眉,声音更冷。 顾惜喉咙直滚:“呃……她都气成那样了,不说点好听的估计不好哄。” 她煞有介事地拍拍季慕礼肩膀:“我知道,这段日子你哄我开心,都是为了让我放弃抚养权,好把平平安安顺利留在你身边,其实你心里还是看重她的。你放心,现在不是以前,我不会因为你们的关系吃醋。你毕竟是平平安安的爸爸,如果以后你过得开心,平平安安也会高兴的。” 一开始她还说得一本正经,可是在对上季慕礼冷到骇人的眼神时,声音越来越小,“所以,你不用谢我。” 话音才落,下巴被猛地捏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季慕礼俯身而下,温热的唇直接覆在她的樱桃小口上。 顾惜要挣扎,双手被季慕礼轻而易举地擒住举过头顶。 他宽大的身躯又凑近些,直接将顾惜抵在墙面上,撬开她的牙关,舌尖长驱直入,在她的唇里肆意掠夺。 直到她快喘不上气,季慕礼终于退出去。 他单手托着她的后脑,额头紧紧贴在她前额,凌乱的呼吸一下一下冲击着她。 “顾惜,”季慕礼声音不稳,气息浓重,“她不是我心里的人。” 第100章 一个口袋进了另一个口袋 顾惜喘得一样厉害,大脑有片刻的缺氧,无法思考。 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想吐槽:她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他心里的人,否则他当初也不会让自己去替顾婉清顶罪了。 等等! 氧气一充足,顾惜总算可以思考了。 他的话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那个她指的应该是顾婉清吧? 顾惜瞳孔赫然放大,诧异地看向眼前的人。 这么多年她才知道,原来他心里的人不是顾婉清。 特喵的。 心里揣着的都不是顾婉清,尚且会让她去顶罪。 如果她得罪了他心里的人,岂不是会被直接凌迟处死? 看来看去,合着在他这里,就她最低级,就她能随时随地被牺牲是吧? “顾惜。” 许久没等到她回话,季慕礼眉角轻扬,眼底蕴着深情看向她:“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表现得还不够清楚吗? 他心里的人是谁,非要他亲口说出来她才明白吗? “确定季总和顾小姐进了这间包厢?” 隔着门,顾惜听到外面传来谢诚略显急切的声音。 先别管季慕礼心里的人到底是谁了。 他们两现在这个状态,一旦被外面的人撞破,就算浑身是嘴恐怕也说不清。 顾惜急得抬手要推季慕礼,可他像个没事人,非但纹丝不动,而且那双眼睛像是黏在她身上似的,视线怎么也挪不开。 咚咚—— 谢诚已经在敲门了。 “季慕礼,你在里面吗?” 他应该很着急,声音里透露焦躁:“你要见的人来了。” 又是两声沉重的敲门声,顾惜觉得门板都在抖。 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压着嗓子对季慕礼道:“你先起来好不好?被人看到我们这样,解释不清了。” 季慕礼挑眉。 解释? 他们还有两个共同的孩子,就算被人看到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季慕礼。”谢诚声音更重,“快开门!” 顾惜急得跺脚,拽着季慕礼的衣袖轻晃:“季慕礼,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你先给他开门好不好?” 她是真担心谢诚不管不顾地冲进来,看到这凌乱暧昧的场面,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季慕礼的身形终于松动些,慢条斯理地直起身,“一会继续说?” 顾惜随意点头敷衍:“好好好,一会继续说。” 季慕礼抓着她的胳膊,顺手将她捞到身边,另一只手拉住门把手,轻轻一扯,门开了。 正拿着钥匙准备开门的谢诚险些从外面栽进来。 他踉跄了好几步,勉强稳住身形,眉角一扬,不悦地环顾屋里两人。 季慕礼十分淡定,舌尖顶起右腮,拇指顺着嘴角擦了两下,低头看着指腹上的口红印,眉宇间带出抹满意的笑。 顾惜满看得清楚,脸通红地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诚更是眉头紧皱,挪开目光,装作没看到季慕礼欠揍的表情,沉声道:“海天之色的卖家来了,我带你们去见他。”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顾惜总觉得谢诚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似乎在用语调警告什么。 季慕礼浑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揽在顾惜肩上的手拍了拍,竟还有闲情逸致提问:“刚才你可答应我了,一会儿继续说,没忘吧?” 顾惜头都抬不起来:“没忘。” 季慕礼志得意满:“走吧,去见卖家。” 他长臂微环,将顾惜困在臂弯中,不见他如何用力,可就是挣脱不掉。 顾惜努力了几个回合,终于放弃,听之任之,由着他将自己带出包厢。 谢诚在前,一步三回头地引着两人从八楼旁边的小楼梯上去。 顾惜注意到,他们不是上了九楼,而是在两层楼的中间夹层停下。 吱呀—— 门推开,顾惜被眼前的场景震撼。 对面的墙上是一条金灿灿,昂着脑袋,盘桓欲飞的龙。 雕刻清晰,龙鳞龙须赫然入目。 龙爪下是一颗墨色黑曜石,与周围的金色形成鲜明对比。 凑近些顾惜才发现,黑曜石正中心竟是用上千颗耀眼钻石组合形成的绣球。 她诧异地挪目看向谢诚:“没想到谢总财力这么丰厚,这颗绣球价值不菲吧?” 谢诚垂眸轻笑:“和这幅全金雕刻屏风比起来,这颗绣球不算什么。” 他真是用最云淡风轻的语言给了顾惜致命一击。 好家伙,全金雕刻屏风。 合着这面屏风都是金子做的! 她还在错愕中,谢诚轻叩两下屏风,低声道:“老爷子,人来了。” 话落,屏风缓缓拉开。 顾惜微侧脑袋,伸长脖子往屏风那头看。 屏风后的人一头白发,正襟危坐于檀木椅上,扶手上的双龙戏珠雕刻精美,十分眼熟。 顾惜心里一沉,猛然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难怪谢诚一再强调,季慕礼不该买海天之色。 难怪盛淮安说什么一个口袋进了另一个口袋。 原来,海天之色的卖家居然是季慕礼的二叔——季镇国! 听这名字就不难想象季二叔的威严。 听闻当年老爷子将季家掌权人的位置传给季慕礼时,二叔闹过好一阵,后来是老爷子下令,直接将他送出了国。 顾惜嫁给季慕礼那么多年,也只见过季镇国一面,那次见面给她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再见季家二叔,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顾惜满心震惊,下意识开口:“季慕礼,你知道卖家是二叔吗?” 话音落下,一直背对屏风的季镇国站起身,缓缓转过来。 许久未见,季镇国还是和记忆中一样,基本没什么变化。 他年轻的时候右眼受过伤,眼角有一道陈年旧痕,看人的时候那道旧痕会轻扬几下,使得他看上去更显严肃。 “顾小姐,好久不见。” 顾惜本能地身子微颤,嘴角扯了几下,面前露出笑容对季镇国颔首:“二叔,你好。” 他点点头,很快挪开视线,看向旁边的季慕礼,话却是对顾惜所说:“我有话要和慕礼说,顾小姐能否回避?” 当然可以了! 顾惜一秒钟也不想待在这里。 她答应着转身要走,却被季慕礼拦下:“不必。” 他扬着下巴,面无波澜,迎上季镇国的视线:“我买下项链就是为了送给她,她才是正儿八经地买家,什么话都可以当着她的面说。” 第101章 原来他一直在暗中策划 即便顾惜没看到二叔的脸色,也能感受到周遭空气顿时降低几个度。 她算明白了。 季慕礼买海天之色根本不是为了她,就是为了要见海天之色的卖家。 他的亲二叔——季镇国! 几分钟后。 顾惜人是坐在红木椅子里,可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她旁边是季慕礼,季镇国冷着脸坐在两人对面,旁边是同样神色凝重的谢诚。 房间内没人说话,气氛凝固得厉害。 噗噗—— 水开了,蒸汽顶得壶盖一跳一跳。 谢诚一边沏茶,一边主动打开话头:“二叔,海天之色在市面上消失了这么久,现在重新问世,别说是顾小姐,就连我也很好奇您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来这东西的。” 季镇国接过他递过去的茶盏,嘴角轻扬嗤笑:“什么消失了许久?海天之色一直在季家啊。” 顾惜眉心一紧,下意识扫向季慕礼。 海天之色一直由季家保管? 他分明知道,自己有多想要这条项链,却从未对她提起过。 “怎么?”季镇国抿了口茶水,砰得一声放下茶盏,饶有兴致地望向顾惜,“顾小姐不知道?” 别人不知道季家那些波诡云谲的事,身为季慕礼的前妻顾惜却清楚得很。 她知道,此时此刻不管季镇国说什么,最后一定会把所有矛头都对准季慕礼。 他们之间如何是他们自己的事,可她不能帮着季镇国对付他。 毕竟,他可是平平安安的亲生父亲。 想着,顾惜定下心神,扬唇浅笑:“二叔,季慕礼自从掌权之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发扬季家上。有些事不该外泄得,即便是枕边人,他也一句都不会说。” 言下之意:季慕礼可不像二叔你似的,只为自己考虑,对家族利益视若无睹。 季镇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沉,鼻尖翕动冷笑一声:“是啊,慕礼毕竟是季家真正的掌权人,自然应该努力发扬季家,季家好了他才能好。像豪掷一个亿买条项链这种事情,没点资本怎么敢做呢?” 他视线一挪,瞥向季慕礼:“大侄子,我说得对吧?” 谢诚和顾惜四目相对,两人都听出季镇国话里话外是在揶揄季慕礼之所以有这等财力,都是挪用了季家家产。 这个罪名可不小。 顾惜定了定心神,准备反驳,却见季慕礼将茶盏推到她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轻点两下:“喝水。” 他神色平静,云淡风轻,仅仅从那张脸上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可没来由的,顾惜就是觉得心中微安。 “二叔。”回头看向季镇国,季慕礼的神色就没那么好了。 剑眉轻挑,幽暗的目光里带出抹冷冽,他操着平静的声音询问:“没记错的话,这项链老爷子交给你的时候明确说过,这东西价值连城,要你无论如何一定留在身边,对吧?” 季镇国眉心微拧,眼底闪过丝慌乱,很快镇定:“东西给了我,自然就是我的,要怎么处置也是我的事。就算要过问也该是你爷爷来过问,你一个小辈,有什么权利来问我?” “二叔别着急啊。”季慕礼凝着季镇国嗤笑,“我知道你急着出手海天之色,是为了平账。” 一直高高在上的季镇国蹭地起身,额角突突狂跳,嘴唇张了张:“你怎么知道?” 说出口他又意识到不对:“什么平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慕礼身子向后一靠,左手自然而然地搭上顾惜身后的椅背,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 他眼皮轻掀,淡然地看着季镇国,分明比他矮出半截,却气势凌人,令人不敢直视。 “表哥好赌,欠下赌坊五千万的外债,还有你投资失败,也欠了银行一大笔钱,还有……” “够了!”季镇国老脸一红,不等季慕礼说完便沉声呵斥,“你查我?” 季慕礼摇头:“我对你们的烂账没兴趣,我只是想提醒你,如今我已经将海天之色从你手里买下,钱我一分都不会差你。” “从今往后,你也好,季家也罢,都与海天之色无关。” 他拉住顾惜的手缓缓起身:“若你又想玩半路拦截,抢回海天之色的手段,趁早死了这条心。” 他回身将椅子挪开,对顾惜柔声道:“我们走。” 顾惜被他拉着一路来到地下停车场。 砰—— 车门一关,顾惜恍然回过神。 她偏头看向季慕礼:“你一早就知道海天之色在季镇国手中?” “是。” “从前我四处找的时候你从未和我提过一句。” “是。” “海天之色上次出现在展会上,之后又被人偷走,是季镇国自导自演?” “是。” “所以这次,你一得知他要拍卖海天之色,就已经打定主意要买下。因为只有买家是季家人,季镇国才不敢用同样的手段,空手套白狼?” 季慕礼眉心微蹙,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滑了几下,摇摇头:“不是。” 顾惜猛地转过身:“你敢说我说得不对?” 她十分确信自己绝对没说错! “准确说,”季慕礼回头扫向顾惜,“他拍卖海天之色在我意料之中。” 好吧。 顾惜承认,她刚才的确有些过度自信了:“在你意料之中?” 季慕礼一边发动汽车,一边为顾惜解疑答惑:“海天之色很多年前就已经到了季家手中,分家的时候爷爷把它给了季镇国。 当年四处寻找海天之色,我询问过爷爷的意思。若是强行从二叔手里要回项链,少不了要引起一场波动。那时我掌权不久,一旦他闹起来,我无法抗衡。拿不过来的东西,我和你说了也没用。 这些年季镇国一家在国外定居,早就把当年分走的产业亏损得差不多了。前不久我听说表哥滥赌,所以用了些手段,才迫使季镇国不得不变卖家产,最后还是将主意打到海天之色的身上。 他像和当初一样故技重施,就必须要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所以海天之色他只能拿回澜城出手,才会有今天的事。” 顾惜大脑嗡嗡作响,冷汗冒了一后背,半晌才逐渐明白季慕礼这番话的深层含义。 他从没有忘记她想要海天之色。 他一直在暗中策划,只为替她拿到海天之色! 第102章 被亲生父亲绑架 这念头冒出来的时候,顾惜心脏突突直跳,四肢发麻,大脑都有些供氧不足。 她觉得是自己想错了。 季慕礼怎么可能一直在替她策划得到海天之色呢? 明明他一向最不喜欢她。 明明他一直因为她鸠占鹊巢,占据了顾婉清的位置怨恨着她。 明明他最希望和她形同陌路,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怎么会为了她,宁可得罪自己的二叔,也要谋划海天之色呢? 不! 不可能! 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顾惜盯着季慕礼,季慕礼同样看着她。 四目相交片刻后,季慕礼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 嗡嗡—— 手机震动打断车里暧昧的氛围。 熄火,季慕礼接通电话。 不知道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他猛然侧首,神色紧张地看向顾惜,停顿片刻后才缓缓道:“知道了,继续盯着。” 挂断电话,季慕礼眉心紧锁,满面犹豫。 他许久没开车,惹得顾惜好奇:“怎么了?” “顾惜。”他做了个深呼吸才看过去,“圆圆被盛淮安的人带走了。” “什么?”顾惜惊呼,“怎么可能?” 她刚刚才在拍卖会现场见到盛淮安,他怎么可能安排人带走圆圆? “我的人亲眼看到的,他们现在正跟着带走圆圆的车往西郊赶。” 澜城西郊是一片已经废弃的工业区,出了工厂就是海。 带走圆圆的人往那边走,难道是要带她出海吗? 上次的事情已经够可怕了,圆圆不能再经历第二次! “不行!”顾惜解开安全带,“我要去找她。” “坐好。”季慕礼将她按回座位。 他思忖几秒,沉声询问:“盛淮安知道圆圆是你……” 语调一顿,他改了说法,“知道圆圆是他的孩子吗?” “当然不知道了!”顾惜心焦如焚,“绝对不能让盛淮安知道圆圆是他的孩子,否则圆圆的妈妈死都不会瞑目!” 季慕礼迅速捕捉到顾惜话里的重点:“圆圆的妈妈?死了?” 他一直以为圆圆是顾惜和盛淮安一夜情的产物。 现在却得知圆圆的妈妈另有其人,而且已经过世了。 时间紧迫,顾惜来不及把事情全貌告诉季慕礼,急切道:“你知道圆圆现在人在哪吗?我一定要在盛淮安之前找到她!” 她急得眼睛都红了,抓着季慕礼胳膊的手在不停地颤,指尖凉的厉害。 季慕礼心里一揪,沉声道:“坐好。” 一脚油门,车子轰鸣着开出地库。 他一路将油门踩到底,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缩短到半个小时。 很快,顾惜就看到澜城西出口的牌子。 白居可站在牌子下,隔着老远看到季慕礼的车后,立即钻上旁边的黑色轿车。 轿车在前面引路,季慕礼的车紧跟其后。 与此同时,白居可的电话也打进来了。 “季总,十分钟前盛淮安的人将圆圆带到一座废弃工厂里,我们的人偷偷潜入进去得知,他们已经联系了私人海船,打算带圆圆出海。” “圆圆怎么样?”顾惜心都悬在嗓子眼,“她有没有受伤?” “没有。”白居可办事很妥帖,所有细节都清清楚楚,“圆圆从上车之后就一直在睡觉,看她的样子似乎被人下了药。不过这些人没打算伤害她。” 没打算伤害她? 把她从自己的母亲身边强行带走,这难道不是一种伤害吗? “知道他们联系的是哪条私人海船吗?”季慕礼抢在顾惜前询问。 “还在查。” “告诉我们的人,”季慕礼语调沉得厉害,“不管是哪条海船,只要敢接这一单,以后都别想做季家的生意。” 隔着电话,顾惜都听到白居可深吸一口气,声音略颤:“季总,季家不少货物都要依靠海船出口。” “就按我说得吩咐。” 啪—— 电话挂断。 季慕礼单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住顾惜:“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动圆圆。” 许是因为刚才太过紧绷,他的手又太暖了,顾惜被他握着,心里一酸,竟没绷住,眼泪夺眶而出。 圆圆,她的圆圆,怎么就这么命苦? 上次因为受她牵连,被周锦慧折磨成那样。 这次又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强行带走,甚至打算将她送走。 这该死的命运,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那个孩子! 车很快在废弃工厂外停下。 季慕礼正要下车,却见一辆黑色悍马迎面而来。 盛淮安一身黑色风衣,手上也裹着皮手套。 他下了车没急着往工厂内走,反倒靠在车边对季慕礼和顾惜招手。 显然,他早就知道他们也来了。 一看到他顾惜就气得咬牙,双眼怒红地盯着他就要上前,却被身边的人环住肩膀,一把拦下。 季慕礼凝视盛淮安,嘴唇微动,话是对顾惜说的:“别着急。” 盛淮安丝毫不遮掩地出现在这里,估计早就做好了要和他们谈一谈的准备。 既然如此,越是冷静越是能占据上风。 季慕礼将顾惜环在怀中,故意将步调放得很慢,缓缓走到盛淮安对面站定:“没想到盛总对一个孩子这么感兴趣,如此兴师动众地将圆圆带来这种地方。盛总想做什么?” “海船那边联系我了。”盛淮安没有回答季慕礼的话,“季总为了不让我送这孩子离开澜城,可是下了血本。你就不怕因此开罪海船这些人,以后季家的货可就难运出去了。” 季慕礼嘴角轻撇:“他们联系你却没联系我,可见不是我怕得罪他们,应该是他们怕得罪我。否则早就狠下心帮你送孩子出海了,对吧?” 盛淮安嘴角扯了几下,脸色阴沉的难看。 他调转视线,看向顾惜:“顾小姐,上次我和你说的事情还算数。只要你现在同意我认圆圆做干女儿,从今往后绝口不对任何人提起圆圆的亲生父亲,她可以继续留在澜城,留在我身边,我会给她最好的照顾。” 季慕礼都被这话听懵了。 他不就是圆圆的亲生父亲吗? 怎么还要认她做干女儿? 第103章 圆圆是你的女儿 “盛淮安!”顾惜咬牙,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做梦!” 她双眸血红,愤恨地盯着盛淮安。 如果不是季慕礼拦着,她简直要冲上去将盛淮安生吞活剥。 “如果你敢动圆圆一根汗毛,我就算是死也不和你善罢甘休。” 一向平静的盛淮安嘴角扯了几下,目光肉眼可见地沉下去。 他挑起眉角,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顾小姐就不能怪我心狠了。” 他转头递给身后人一个眼神。 紧接着,顾惜看到跟着盛淮安下车的几个黑衣人,火速往厂房方向小跑。 一种不祥的感觉充斥心田。 顾惜浑身发颤,“盛淮安!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盛淮安不语,满面冷笑地站在旁边。 很快,厂房内传来阵叫骂声,顾惜听到其中还夹杂着圆圆的哭喊。 她的心高高悬起:“圆圆……” 顾惜想上前,季慕礼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死死箍在怀中。 他深谙谈判之道,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理智淡定,否则对圆圆没任何好处。 可顾惜是个母亲,圆圆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根本安静不下来。 季慕礼用力抓住她的肩膀,“顾惜,听话,交给我。” 顾惜没回话,身子还在抖,总算不挣扎了。 她的视线越过季慕礼往厂房门口看。 圆圆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塞了条黑布,被两个壮汉拎着往前走。 跟在旁边的几个人,抬着一口一米多高的水缸。 砰—— 水缸在盛淮安面前放下。 他猛地一拉,将圆圆扯到自己身边,一把抽掉小家伙嘴里的布。 “妈妈!”圆圆放声大喊。 顾惜心脏猛跳,身子颤得更厉害。 “圆圆,”盛淮安长臂绕住圆圆的脑袋,手掌顺着她的脸颊轻轻抚摸,那双阴毒的眼睛却始终盯着顾惜,“来,告诉你妈妈,你愿意做叔叔的干女儿。” 小小的人浑身都在抖,转头看向盛淮安时,眼神却格外坚定:“不!” 之前她的确很喜欢盛淮安,可现在怎么看都觉得眼前之人就是个魔鬼。 “我不愿意!” 盛淮安怒了,冷下着扯住圆圆的头发,单臂发力,将她头朝下,倒着栽进水缸里。 哗啦啦—— 满缸的水顿时溢出一大半。 圆圆双腿狂蹬,鞋都甩掉了。 再被拎起来的时候,她眼睛睁不开,手又被控制着动不了,只能不停地甩头,发丝上湿漉漉的水滴飞溅得到处都是。 盛淮安唇角冷笑更浓:“圆圆,愿不愿意?” 小家伙被呛得猛烈咳嗽,声音含混不清:“不愿意!” 盛淮安轻啧一声,眉目中的冷色更浓。 他手臂微松,圆圆瘦小的身子瞬间便顺着惯性向下落。 “盛淮安!”顾惜疯了般地大喊,“圆圆是你女儿!” 啪—— 几乎是瞬间,盛淮安从底下抓住圆圆的肩膀,防止她落进水缸。 他挑起眉角,饶有兴致地看向顾惜:“顾小姐,你的确是个合格的母亲,为了保全女儿,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顾惜颤抖着,慢慢从季慕礼怀中挣脱出来。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圆圆,每向前挪一步,腿都软得厉害:“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天在医院,苏云之所以不肯让你给圆圆献血,是因为你是她的直系亲属,不能献血。” “圆圆是你的女儿没错。” 想起那天在医院苏云坚定的样子,盛淮安心里微紧,垂首看向头朝下,倒挂着的圆圆:“顾小姐,我和你之前根本不认识,圆圆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 “圆圆是我捡的。”顾惜已经挪到距离水缸大约一米的位置。 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向前伸:“圆圆的亲生母亲是你的前女友。” 当着孩子的面,她实在无法说出,她亲生母亲是被自己的父亲,贡献给盛老爷子的女人。 扑通—— 顾惜终于抓住圆圆的身子,她想将孩子夺过来,可盛淮安力气很大,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无奈,她只能抱着孩子,猩红的双眸紧盯盛淮安:“你如果不信,可是给她做dna鉴定。” 她目光坚定,语调更是不容置疑。 盛淮安的手松开了。 顾惜顺势抱住圆圆,向后几步,身子受惯性影响,背朝下摔倒。 她顾不上起身,捧住圆圆憋得青紫的脸轻呼:“圆圆,你没事吧?” 圆圆闭着眼,意识不清,脸颊肿胀发青,苍白的小嘴一开一合,低声嘟哝:“妈妈……爸爸……” 话落,她脑袋一偏,没了动静。 “圆圆!”顾惜吓死了,心跳都有一瞬地停拍,“圆圆你醒醒,你别吓妈妈!” 季慕礼冲上前,将顾惜拉起身,接过她怀中的小家伙,大喊:“来人,送医院!” 早就等在旁边的白居可等人接过圆圆,抱上车,马不停蹄地发车离开。 顾惜大脑一片空白,双腿发软,毫无支撑的身体软绵绵地靠在季慕礼怀中。 这种时候,她竟一滴眼泪都没有,凶戾的双眼狠狠地盯着盛淮安,一字一顿:“这下,你满意了吧?” 对面的人也懵了。 难怪他对圆圆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本以为是这孩子长得惹人爱,没想到竟然是他的血亲。 当年那女人离开的时候的确怀着身孕,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冒死将孩子生下来! 上天垂帘,又利用顾惜的手将孩子送回自己身边。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他险些亲手要了自己女儿的性命! “顾惜。”季慕礼环着顾惜的肩膀,“我们走。” “站住!” 盛淮安几步上前,拦在两人面前。 因为激动,他的脸涨得有些发红:“顾惜,圆圆真是我的女儿?” 顾惜冷笑:“都到现在了,我还有什么好骗你的?” 沉默几秒,盛淮安大点其头:“好好好!既然是我的女儿,那就必须要跟我回盛家!” “不可能!”顾惜怒斥,“盛淮安,她亲生母亲是被你间接害死,她绝对不可能跟你会盛家!你死了这条心!” 盛淮安眉心紧锁,激动的目光转而冷淡,“这恐怕不是你说了能算。” 他伸手抓向顾惜。 第104章 敢动我的人,我让你死 “啧。” 季慕礼不悦轻啧,侧身将顾惜护在身后,自己挡在她和盛淮安中间:“盛淮安,圆圆是不是你的女儿我不关心。但你如果敢动我的女人一根手指,我让你死。” 两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盛家保镖见状一拥而上,季慕礼的人也不甘示弱,立即围上前。 气氛顿时凝结。 半晌,盛淮安率先开口:“季慕礼,你这是要和盛家作对?” 季慕礼冷笑:“是又如何?” 盛淮安提高音调:“季家虽然在澜城有些根基,但要和盛家比还差得远。想和我作对,你想清楚了吗?” 季慕礼非但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中,反倒轻蔑嗤笑:“我还不用你来教我怎么做事。盛淮安,滚开。” 盛淮安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羞辱过? 他暴怒,咬着牙,目光阴鸷,太阳穴在突突狂跳。 盛家保镖同样怒火冲天,恶狠狠地瞪着季慕礼。 只要盛淮安一声令下,他们会马上扑上前,将季慕礼撕扯干净。 大战一触即发。 “够了!”顾惜怒斥。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攒在一起,手心里都是汗。 她掀起眼皮,冷冷地看向盛淮安:“圆圆被送去医院,生死未卜。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盛淮安犹豫了。 顾惜沉着脸,逼上前,单手按住他的肩膀,轻轻往旁边一推:“让开。” 盛淮安拦住蜂拥而上的保镖,盯着顾惜沉吟几秒,侧身让出一条路。 顾惜瞪了他一眼,“我们走。” 季慕礼拍拍手,季家的人也纷纷撤开。 两人走出老远,盛家保镖低声询问:“盛总,要不要拦下他们?” 盛淮安薄唇紧抿,盯着二人远去的方向,摇摇头,淡淡道:“让苏云去盛家等我。” 他必须要弄清楚,圆圆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赶往医院的车上,顾惜攒着双手,她紧张的不得了,就连指甲没进皮肤也察觉不到疼痛。 “别掐了。” 季慕礼拧着眉心,将她的手拽开,顺势握在掌心里,指腹按在被她掐红的皮肤上,轻轻摩挲:“顾惜,圆圆真不是你的孩子?” 顾惜心烦意乱,顾不上和他多说,微微颔首:“不是。” 季慕礼眼睛亮了亮:“所以,这些年你并没有再嫁?” “啧。”顾惜不悦,皱眉扫向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将手抽回去,狠狠翻了季慕礼一眼,转头看向车外。 这时候的确不适合说其他的。 季慕礼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掩饰好尴尬:“你放心,我来之前已经让白居可做好准备。医院那边都是经验丰富的一线主治医生,圆圆绝不会有事。” 闻言,顾惜高悬的心略微安定些,神色也柔和下来。 她用余光瞄了眼季慕礼,轻声回应:“谢谢。”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是他安排妥当。 如果不是他带着季家的人在场,以盛淮安的疯癫,不知会做出什么事,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也别想救出圆圆。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的确应该感谢季慕礼。 正如他所说,医院这边安排的都是一流医生,圆圆送来的第一时间就被送进急救室。 等顾惜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挂着点滴出来了。 主治医生姓黄,是个上了些年岁的老医生。 他一边整理签字,一边嘱咐顾惜:“孩子肺部呛了不少水,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另外,我们在急救过程中发现,孩子的神经反应有些问题,建议等她醒来以后再做一个脑部ct。” 季慕礼抢在顾惜之前询问:“黄医生,孩子大脑受伤了吗?” 黄医生摇摇头:“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不过一些神经主控方面的肢体反应有些慢。换句话说,就是她的反应力比寻常孩子要慢很多。” “不会啊。”顾惜摇头,“平时她反应很快。” “也可能是因为受到外界刺激后,大脑呈现应激状态。总之等她醒来后,做个ct仔细观察一下。” 如论如何,圆圆总算没有性命之忧,剩下的事情等她醒来以后再说吧。 小家伙脸色白的像纸,嘴唇没有丝毫血色,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让人心疼。 顾惜小心翼翼走到床沿坐定,轻轻握住她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心里五味杂陈。 在国外的时候,他们的日子虽然过得没那么富裕,可是却很快乐。 小家伙也从一开始的骨瘦嶙峋,被顾惜养得珠圆玉润。 这才回国没几天,她小脸又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两颊都没什么肉了。 再这么下去,估计又要回到从前流浪时候的状态。 顾惜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眼中包着一圈泪,强忍着才没落下。 吱呀—— 季慕礼和医生交谈完,推门而入。 他没上前,站在门边看着顾惜,轻声道:“黄医生说了,圆圆只是呛水之后出现暂时性休克,很快就能醒,你可以放心了。” 没必要再说谢谢了,顾惜点点头。 沉默片刻后,季慕礼接着道:“盛若兰刚才来电话,盛淮安把苏云叫去盛家,两人发生了激烈争执,盛老爷子也赶过去,现在盛家上下都知道圆圆的身份了。” 顾惜蹭地转头,双眸圆睁,望向季慕礼。 从她承认圆圆是盛淮安女儿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想到盛家早晚会知道圆圆的身份。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 快到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顾惜,盛家不会罢休,只有我能护住你和圆圆。” “季慕礼,抚养权给我,我要带三个孩子走。” 两人异口同声,几乎同时开口。 两道视线汇聚。 顾惜和季慕礼带着同样疑惑的神情看着对方。 半晌,季慕礼率先开口:“你还要走?” 顾惜低下头,躲开他的视线,不安地看向圆圆。 她不回答,季慕礼急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我问你话呢。” 顾惜锁眉,胳膊向下躲闪,轻声道:“我没法和盛家对抗,我必须要走。否则他们早晚会把圆圆抢回去。” 季慕礼怒火攻心,根本听不进其他话,只盯着顾惜,一字一顿地询问:“你真的要走?” 第105章 受到刺激记忆紊乱了 他气急了,手指的力道也不自觉加重。 顾惜被掐得生疼,皮肤泛起红,掀起眼皮扫向他,低声道:“疼。” 柔和的声音像羽毛似地抚过季慕礼心头。 他垂眸瞥了眼她泛红的肌肤,缓慢泄力。 顾惜趁机收回手,往后缩了缩,和他拉开距离。 不知为何,她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季慕礼,“我留在澜城不能保护好圆圆,离开才是最明智的。你早晚也要再娶,平平安安跟着你,是你的累赘,还不如跟我走。” “所以……”她抬眸望向季慕礼,却在撞上他失望的瞳孔时,瞬间没了声音。 他双手紧捏成拳,手背青筋暴起,胳膊不受控制地发抖,蹙眉看向顾惜时,漆黑的双眼中满是委屈和失落,像一只马上要被主人遗弃的大狗狗。 顾惜从未见过这样的季慕礼。 嘴边的话似有千斤重,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嘴唇动了好几下,最后还是放弃,紧咬牙关,垂首不语。 一阵沉默后,季慕礼沉声询问:“所以什么?” 顾惜躲他都来不及,哪里还说得出话? 她索性垂首咬着嘴唇不语。 “顾惜。”季慕礼像是担心她跑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继续追问:“所以什么?” 嗡嗡—— 手机震动打断两人的话。 趁着他接电话的时间,顾惜马上将手抽出来,起身绕过他,走到病床另一侧。 她还没坐定,自己的手机也响了,是乔笑笑的信息:“阿惜,你看新闻了吗?” 几乎就在同时,一条头版头条的新闻推送跃入眼中:《季氏集团总裁与女友长跑多年,疑似官宣》 下面的配图正是拍卖会上,在顾惜地帮助下贺长柏拍下的,季慕礼和顾婉清双手紧握的照片,而她这个前妻就笑吟吟地站在两人旁边。 如果要看图写话,这可不就是季慕礼与顾婉清的官宣现场,而且还得到了前妻的大方祝福吗? 当时她听从贺长柏的建议,只要能闹出些季慕礼要再婚的舆论,或许会对她抢夺抚养权有利,所以才设计拍下了这张照片。 顾惜心虚,小心地用余光瞄季慕礼。 不瞄还好,没想到季慕礼也正怒冲冲地盯着她,剑眉飞扬,脸都气红了。 他是什么人? 澜城上下就没他不知道的事。 估计这新闻刚闹出来,季氏那边就已经查到背后推手是贺长柏。 再顺藤摸瓜一下,很容易就能从蛛丝马迹之中发现她和这件事的关联。 她没想到贺长柏动作这么迅速,距离拍卖会结束还不到五小时,这照片居然已经出现在头版头条。 要说季氏的公关部能力也太差了,怎么能允许自家总裁的桃花新闻有这么高的热度呢? 只可惜,不管她此时怎么着急,都找不到个替罪羊。 因为对面的季慕礼已经挂了电话,双手紧攒,冷冷地凝着她:“解释吧。” 轻飘飘的三个字,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 顾惜本就愧疚,现在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季慕礼,我只是想要回平平和安安的抚养权,我也没想到消息传播得这么快。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肯答应把两个孩子的抚养权给我,我愿意陪你一起召开新闻发布会,解释清楚,绝对不会让顾婉清坏了你的清誉。” 尽管这话听上去很奇怪,可此时此刻顾惜压根管不了那么多,先把季慕礼的怒火平息了再说。 可这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季慕礼舌尖顶起右腮,冷笑:“给自己的丈夫和妹妹创造桃色绯闻,顾惜你真是个人才。” 顾惜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哎呀,我也是被逼无奈,没想到啊。” 随即,她捕捉到重点,抬眸望向季慕礼:“什么叫我给你们创造桃色绯闻?你和顾婉清眉来眼去这么多年,澜城哪家媒体不知道?我这最多就是推波助澜,给他们一个报道的机会而已。” “你……” 季慕礼话还没说出来,病床上传来圆圆低沉的声音:“妈妈。” 顾惜立即敛下心神,握住圆圆的手:“圆圆,妈妈在这里。” 小家伙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眼。 她盯着天花板,大眼睛一眨一眨,好一会儿才转头望向顾惜。 “圆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惜伸手想摸她的脑袋,却被她皱眉躲开:“你是谁?” 顾惜怔愣:“圆圆,我是妈妈啊。你怎么了?别吓我。” 圆圆小嘴一开一合,重复顾惜的话:“妈妈?” 她偏过脑袋,视线在季慕礼脸上停留几秒,惊声尖叫:“你……你别过来!” 虽然小家伙不太喜欢季慕礼,可每次见到他也很礼貌地叫他一声‘季叔叔’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顾惜安抚了好一会儿,圆圆才冷静下来,抱着被子紧张询问:“爸爸呢?爸爸在哪?” 顾惜后背发紧,一阵冷汗顺着脊柱不停往外冒:“圆圆,你……你还记得爸爸是谁吗?” 小家伙满面慌乱地环顾病房,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回答顾惜的话:“我爸爸是盛淮安啊。” 轰—— 顾惜大脑一片空白。 圆圆不认识季慕礼,却能清清楚楚说出爸爸是盛淮安! 她记得顾惜最不希望她知道的事。 “医生,”顾惜盯着圆圆,声音轻微发颤,“找医生来。” 没多久黄医生来了。 给圆圆做了简单的检查后,他一脸愁容地看向顾惜:“孩子受到太大的外部刺激,记忆紊乱了。” 黄医生也没想到,记忆紊乱这种病居然会出现在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身上。 简单来说,她的记忆被分割成好几块,她只能零零星星记得一些很重要的片段,或者她想记住的事。 至于其他不重要的事,或者她不想记住的事,都被她忘记了。 其中一些记忆因为失去重要连接,还会出现记忆混乱的问题。 比如她曾经的流浪生涯她都忘记了。 再比如,她记得自己的亲生父亲是盛淮安,却认为将她绑去工厂的人是季慕礼。 顾惜握着圆圆的手,紧张询问:“这种现象会持续多久?” 第106章 他们现在倒是一家三口齐活了 黄医生摇头:“说不好,也许一两周之内会有好转,也许会一直这样下去。” 顾惜倒吸凉气,眉头微紧,看向圆圆。 虽然记忆出现问题,可圆圆对顾惜还是有着天然的亲昵。 她一只手被顾惜牵着,另一只手紧紧抱着顾惜的胳膊,扬着小脑袋,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她,怯懦地询问:“妈妈,爸爸呢?爸爸怎么不在?” “爸爸他……”顾惜尝试着回答,可她怎么也无法接受,圆圆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认定盛淮安是她爸爸。 如果她亲生母亲知道了,恐怕会死不瞑目。 “顾小姐。”许是看出顾惜的难为,黄医生轻声提醒,“孩子还小,不能再经受刺激。现在最好是顺着她说,说不定过段时间她的记忆会完全恢复,到时候再解释也不迟。” 顾惜黛眉紧锁,做了个深呼吸,垂眸看向圆圆:“你想见爸爸吗?” 小家伙眨巴双眼,满目无辜地看着她,点点头:“想见。” 黄医生说得没错,圆圆现在不能再经受刺激。 想了想,顾惜扯动嘴角挤出丝笑容:“我现在就打电话让爸爸来看你,好不好?” 刚才还无精打采的小家伙脸上瞬间有了笑容,小手在身前啪啪拍了几下:“好。” 顾惜拨通盛淮安的电话。 那边还有些吵闹,盛淮安的声音如同淬冰:“顾小姐,有事吗?” “盛总。”顾惜一手揽着圆圆的肩膀,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摩挲,“圆圆醒了,你现在有空吗?她想见你。” 不知那边在吵什么,盛淮安沉着声音怒斥:“都给我闭嘴!” 下一秒,再和顾惜说话的时候,他语调已经温柔下来:“好,告诉圆圆我马上就来。” 不用告诉他医院位置,顾惜相信以盛淮安的势力,早就查清楚圆圆在哪家医院了。 挂断电话,她揉了揉小家伙的脸蛋:“爸爸马上就来,你先睡下休息休息,好不好?” 圆圆拉着顾惜点头:“好,妈妈,那等爸爸来了你一定要叫醒我。” 她爸爸妈妈叫得倒是顺嘴,可旁边季慕礼的脸色已经阴沉如冰。 刚刚得知圆圆是顾惜捡来的,严格来说她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甚至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以接受圆圆以后和他们一起生活。 虽然这小家伙是盛淮安的种,可她乖乖巧巧,软软糯糯的样子他也很喜欢。 没想到前后还不到一个小时,小家伙不仅认定顾惜是她妈妈,而且还认了盛淮安做爸爸。 他们现在倒是一家三口齐活了,那自己呢?平平和安安呢? 黄医生又叮嘱了几句后离开。 顾惜哄着圆圆睡觉,不多时小家伙就睡着了。 “顾惜。”季慕礼终于耐不住性子,沉着面色上前,“你不会真打算让圆圆认回盛家吧?” 她当然不想圆圆回盛家。 可现在除了暂时错下去,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顾惜没正面回答,她盯着圆圆轻声道:“只要是对这孩子好,我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她真得要认回盛家,那我也……” ‘认命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她的手被季慕礼一把抓住:“那你呢?” 他一向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丝焦躁:“圆圆认定你是她妈妈,如果她认回盛家,你呢?是不是也要跟她一起去盛家?” 这些事情顾惜还没想过呢。 她现在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来不及想这些。 “顾惜!”季慕礼声音提高些,“我之前和你说了那么多,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我,还有平平和安安,我们才是一家人。” 他抓着顾惜的手落到自己心口:“你要为了盛淮安的孩子,放弃平平和安安吗?” “我……” “不好意思。”顾惜话还没说出口,盛淮安推门而入。 她立即抽回手,起身看向门口。 盛淮安已经恢复如常,平静的脸上不见丝毫之前的狰狞:“顾小姐,圆圆怎么样了?” 他冷静的仿佛在工厂外睚眦欲裂,想要将圆圆置于死地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要不是圆圆不能再被刺激,顾惜真不愿意他再靠近圆圆一步! 她不情不愿地侧身,床上的小家伙眉头紧锁,双手搭在身前,不知做了什么噩梦,小嘴一开一合地在呢喃:“别过来,我爸爸马上就来了。” 真的是父女连心。 听到此话,盛淮安一向冷漠如刀的心猛然发紧,脚步都快了些。 他挪到床边,握住圆圆的手:“宝贝,爸爸在这里。” 噩梦中的圆圆竟真的不动了,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看来,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盛淮安顺势坐在床沿上,轻轻抚摸圆圆的额头,压着声音呢喃:“乖宝,好好休息,爸爸就在这陪着你。” 不多时,圆圆陷入梦乡。 睡得十分香甜。 不管怎么说,此时能好好睡一觉对圆圆而言不是坏事。 顾惜微叹一声,即便她再怎么不希望圆圆和盛淮安相认,却也不得不折服于血脉亲情的神奇。 盛淮安听到她的叹气声,转头扫过来:“顾小姐,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他余光瞄向季慕礼,还没开口,就听季慕礼冷嗤:“盛总有什么话就当着我的面说吧。” 他下巴轻扬,环住顾惜的肩膀,坚定地看向盛淮安:“女儿虽然是你的,可顾惜是我妻子。” 盛淮安翕动鼻尖冷笑:“是前妻。” 这两个字仿佛刀子似地扎进季慕礼心中。 他眉心骤紧,眼神一点点冷下去:“盛淮安,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面的人挪动视线,望向顾惜:“顾小姐,我已经和家里人商量过了。” 他握着圆圆的手:“圆圆既然是我的孩子,那她肯定要回到盛家,绝对不能流落在外。” 这一点顾惜早就想到了。 虽然圆圆只是个女儿,可是盛淮安一直没结婚,没有子嗣,所以他才会那么着急想要从盛老爷子手中拿到盛家百分百的掌控权。 否则他出了任何问题,他这一支后继无人,盛老爷子肯定会选择将掌家大权交给其他人。 可是他一旦有了后代就不一样了。 即便是他出现问题,还可以为自己的儿女争取利益,至少不至于被踢出局。 只要还在局里,他就能东山再起。 所以,他肯定希望圆圆回到盛家。 “盛总。”顾惜垂眸,“圆圆是否愿意回到盛家,要看她自己的意愿。” “我刚才和圆圆的主治医生聊过了。”盛淮安自信满满地看着顾惜,嘴角噙冷冽的笑,“他说圆圆已经认定我是她爸爸,而你是她妈妈。” 顾惜无言反驳。 盛淮安伸出手,手指蜷了蜷:“既然如此,明天顾小姐就跟我去民政局办手续吧。” 第107章 别想利用圆圆来威胁我 顾惜想过去公安局办领养手续,也想过去户籍处把圆圆登在盛家户口上。 唯独没想过去民政局。 她一时愣住,茫然地看向盛淮安:“去民政局做什么?” 盛淮安挑眉,淡淡道:“结婚。” 他说得倒是平和,可顾惜却后背一直,耳边轰隆作响。 结婚? 盛淮安要和她结婚?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盛淮安!”季慕礼抢在顾惜之前发作。 他跨步上前,扯住盛淮安的衣领,一把将他拎到眼前:“你疯了?” 盛淮安神色平静,眼眸微垂,瞥了眼他的手:“季总,这是我和顾小姐的事。” 他晃动身子,将衣领从季慕礼手里扯出来,掀起眼皮看向顾惜:“顾小姐,圆圆是你一手带大,你不想她再遭受更严重的刺激了吧?” 有没有搞错? 是他把圆圆绑去工厂。 是他险些淹死圆圆。 是他让圆圆遭受刺激后记忆紊乱。 他现在居然还有脸用这种话来道德绑架自己? 顾惜被气笑了。 她按住还要发作的季慕礼,冷道:“盛总,我心疼圆圆,不代表我要为了她和你结婚。” “顾小姐放心,你想要多少彩礼尽管开口,想要房、车或者其他东西,都可以。” “够了!”顾惜皱眉,“盛淮安,和这些东西统统没关系,我绝不会和你结婚。” 盛淮安还要说话,季慕礼挡在顾惜身前,挑眉冷凝:“你说得这些,我都能给她。” 顾惜茫然:她刚才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他还真特喵的是个做阅读理解的天才啊。 “哦?”盛淮安来了兴趣,扬起眉角,玩味地打量他,“看来季总是想和前妻旧情复燃?” 季慕礼不置可否。 “季总怎么不问问顾家怎么想?季家又会不会答应呢?” 话音才落,季慕礼和顾惜的手机同时响起。 两人接起电话。 “季慕礼,你给我滚回家来。” “小贱人!滚回来!” 两道暴怒的声音同时从二人的手机里跳出来。 一个是季家老爷子。 一个是顾惜的父亲。 季慕礼瞥了眼盛淮安,出去接电话。 顾惜倒不避人,当着盛淮安的面道:“嘴放干净点。” 电话那头的声音小了些:“你长本事了,这么久不回家就算了,还算计你妹妹,现在整个澜城都在议论她。你满意了?” 看来是那条新闻起作用了。 “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顾惜冷笑,“勾引姐夫的时候不怕议论,现在马上要被官宣倒是知道害怕了?” “你……” 顾海洋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顾婉清抢去了:“顾惜,你究竟想做什么?没有季老爷子的首肯,我那能是官宣吗?你是不是算准了老爷子不会同意我和慕礼的事,故意拿那照片刺激他,好断了我进季家的路?” 顾惜真没这么想过。 当年她在季家的时候,季老爷子对她不错。 她以为老爷子是爱屋及乌,不管季慕礼娶谁他都会喜欢的。 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顾惜!”电话又被顾海洋抢回去了,“你马上给我滚回来,否则别怪我把你那些破烂都扔出去。” 骨节咔哒作响,顾惜的目光骤然变冷,幽幽道:“一小时后,在家等我。” 她挂断电话,却见盛淮安嘴角噙抹似有若无的笑,正玩味地看着她。 “新闻发酵得这么快,是你做的?”顾惜质问。 盛淮安撇撇嘴角:“跟我没关系,苏云得知我知道圆圆的身份了,担心你应付不过来,想早些拿到季慕礼的把柄,让你顺利拿到抚养权,早些离开澜城。这些都是她请贺长柏做的。我只是借了波东风而已。” 他起身上前,手指盘住顾惜的发梢:“阿惜,其实你挺不错的。不仅老爷子觉得你长得像他的白月光,我也喜欢。只要你答应跟我结婚,你非但能把圆圆留在身边,而且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任何人对你动歪心思。你可以安心做盛家少夫人。” 笑死! 对她动歪心思的,从头到尾难道不都是盛淮安一个吗? 他还想上前,顾惜抓住他的手腕,扬手便是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打得盛淮安偏过脑袋,嘴角立即多出抹鲜红。 “盛淮安,别想利用圆圆来威胁我。”顾惜指着他的鼻尖,“她早晚会痊愈,等她病好了,知道你曾经软禁她的亲生母亲,妄想将她的养母送给老头做你的垫脚石,还险些呛死她。你觉得她还会认你这个爸爸吗?” 盛淮安舌尖顶起右腮,冰冷的眼底不见丝毫怒火,反倒勾着嘴角呵呵笑出声。 半晌,他才不紧不慢地看向顾惜:“要怎么选,顾小姐自己决定。” 这片刻的功夫,季慕礼也回来了,脸色同样阴沉。 他冷瞥了眼盛淮安,转头对顾惜低语:“老爷子紧急回城,我得过去看看。” 顾惜点头示意知道了。 刚好,她也要回顾家。 指着床上的圆圆,顾惜冷着脸叮咛盛淮安:“她是你女儿,照顾好她。” 盛淮安大大咧咧地坐在床沿,一边揉着被打的脸,一边无所顾忌地看着她笑:“她是我们的女儿。” 季慕礼想发作,被顾惜拦下。 她算是发现了,盛淮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她和季慕礼不行。 他们身后牵扯的人太多,想保护的也太多。 除非有绝对的胜算,否则他们和盛淮安对峙,怎么算都是一笔亏本买卖。 离开医院,两人各回各家,约定不管有什么消息及时联系,通知对方。 “大小姐回来了?”佣人张妈出来扔垃圾,看到门口站的顾惜,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快进来,大小姐。” 张妈算是从小看着顾惜长大,也是这个家里为数不多欢迎顾惜回来的人。 她瘦了,双手比以前还粗糙,身上系着满是油污的围裙。 看来从她走后,张妈就被安排去做粗活了。 顾家这是讨厌她,连带着连张妈都不待见。 顾惜主动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张妈,这些年你还好吗?” “好好,都好。大小姐,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张妈笑着,可眼泪却忍不住往外涌。 上次顾惜匆匆回顾家接走季家总裁,事态紧急,她连个照面都没时间打。 “还没想好。”顾惜忍着泪意对张妈笑,“回头等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张妈!”尖锐的声音从别墅内传出。 第1章 帮旧情人顶罪 【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顾惜放下手机,耳边传来钟表的“滴答”声。 时针指向八点,可早该接双胞胎儿子回来的丈夫季慕礼,却依旧没有出现。 今天是他们结婚五年的纪念日。 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顾惜端着菜走向微波炉,打算热第三遍……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是季慕礼的助理。 “夫人,总裁这边出了车祸,请您尽快来一趟警局。” “砰——”手中的餐盘掉在地上,崩溅的碎片划伤脚背,顾惜却感不到疼痛,慌忙问道:“慕礼和孩子们怎么样了?” “总裁和两位小少爷都没事,但……”助理欲言又止,“有件事需要您过来处理一下。” 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 顾惜稍稍松了口气 赶到警局,刚进门,她一眼便看到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季慕礼和双胞胎儿子。 而季慕礼怀中,抱着一个如受惊小鹿般的精致女人。 “顾婉清……” 顾惜口唇颤抖,叫出了五年来刻意避开的名字。 她什么时候回国的? 看到她,季慕礼站起身,不由分说将她拽出去。 “婉清开车撞了人,伤者家属那边已经和解了,但酒驾要备案,现在需要你去和警察交代,就说刚刚是你开的车!” 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顾惜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怀疑自己耳朵坏掉了:“你让我……顶罪?” 季慕礼一身笔挺西装,精致到发丝的容颜只有一片凝重,五官染上不耐烦:“过几天是婉清成为舞团首席的首秀,耽误不得!” 他的话,字字如刀割般,将她的心脏割成碎片。 “她的前程不能耽误,我的就可以?季慕礼,我才是你的妻子啊。”顾惜哽咽。 “五年前你是怎么嫁给我的,你心知肚明。”季慕礼声音很冷。 五年前的联欢晚会上,顾惜被人灌酒后,莫名其妙出现在季慕礼的床上,成了翘妹妹墙角的坏姐姐。 两人大婚之日,顾婉清坐上飞往国外的飞机,一走便是五年。 没想到再见面,她的丈夫竟然要她帮旧情人顶罪! 顾婉清过来拽住他的手臂,红着眼道:“慕礼……这本就是我的错,是我想带孩子放松一下,既然姐姐为难,我看还是算了吧。” “这怎么能行?留下案底,你的事业就毁了!”季慕礼怜惜的看着她,心疼快要溢出来了。 他又扭头看向顾惜,英挺的眉头紧皱在一起:“不要闹了,现在去做笔录,事后我会好好补偿你!” 原本乖巧站在身侧的双胞胎,看到顾婉清哭,瞬间急了。 季安突然扑上来,用着小拳头捶打顾惜的腿:“坏妈妈,你干嘛要惹婉清姨姨哭?要不是我和哥哥调皮,就不会出事!你去给姨姨顶罪!你去!” 明明没多大力气,可顾惜却觉得痛入骨髓。 季平站在一侧,沉着一张小脸儿,说出的话更是一针见血:“我和弟弟的母亲,不该如此冷血无情!” “就是!”季安头如捣蒜:“妈妈你不能这么冷血,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妈妈!” 十月怀胎生下的双胞胎,性子却截然不同,哥哥季平更像季慕礼,性子清冽、寡言少语,而弟弟季安心直口快,率性直爽。 但兄弟二人都有着相同点,那就是都和顾惜不亲近。 可即便如此,她也未曾想到,在大是大非上,自己的亲儿子居然也偏向了旁人。 直到今日,她才明白,原来季慕礼和儿子也是知道如何爱人的。 只可惜,那人不是自己。 愤怒才会产生争吵,极致的失望反而让她越发平静。 顾惜突然发现,自己好似从未真正看清他们,嘶哑的嗓音发不出任何声音。 季慕礼见他如此,狭长的眼眸眯成一条缝隙:“不要忘了!这是你欠婉清的!” “又是这句话……”顾惜心口一滞。 无论五年前的真相是什么,她都已经付出了代价—— 将领衔舞团的名额让给顾婉清; 被迫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生下一对憎恶自己的儿子; 成为家庭主妇,放弃曾经理想和追求。 顾惜转身,在季慕礼胜券在握的冷眸中,走向不远处的警察。 是的,她对他提出的一切要求都会尽力满足,一如这五年来的默默陪伴,哪怕知道他心里的人不是自己。 值班警察抬眸看着她:“你就是今晚的驾驶者?” 顾惜将手机放在桌上,嘴唇煽动了两下,最终落寞的目光变得坚定。 “我手机里有家中监控室和超市购买记录,车祸发生时间我不在现场,驾驶员也不是我!” 她扭过头,在季慕礼等人的震惊目光中,露出了五年前才有的骄傲笑容。 “季慕礼,我们离婚吧!” 第2章 不出三天就会回来了 季慕礼脸色黑的快滴出水来,狭长的眼眸迸发可怕的冷光:“顾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妈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季安脸色大变。 季平性子冷一些,紧皱的眉头与季慕礼如出一辙,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不赞同。 顾惜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疼痛,看向警察,哑声道:“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么?” 无视父子三人的怒视,她只想快点离开。 这里的每一分钟,都让她压抑的喘不上气。 警察检查完提供的不在场证明,递还手机时,看她的目光染上同情:“你与本次交通事故无关,可以离开了。” 顾惜拿回手机,决然离开。 然而才刚走到门口,就被追上来的季慕礼抓住手臂,巨大力道扯得她一个趔趄。 嘶—— 脚踝处传来钻心疼痛,顾惜的额头浮上一层冷汗。 “顾惜!现在和我回去!不要忘了这都是你欠她的!” 顾惜猛地抬起头,甩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说够了没有?” 她猩红的眼盯着他:“pua上瘾了是不是?还是这些年我太给你脸了? 季慕礼,既然你这么爱,你倒是和我离婚啊?还是你就喜欢偷吃的爽感?这么恶心的三角游戏我玩腻了!” 余光扫到警局门口的两道小身影,她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你们不是喜欢顾婉清么?很快她就是你们的新妈妈了!开心吧! 大的、小的,都是一样天生眼盲心瞎,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成为季家少夫人的这几年,顾惜从未对他们说过一句重话,今天似是突破桎梏,一口气说了不少。 季平的脸色苍白,眼底尽是震惊:“妈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泼辣、不讲理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以前我是什么样的?你们的保姆还是他的老妈子?” 顾惜再次看向季慕礼:“你们父子多伟大啊,为了给肇事者开脱,不惜让自己的妻子、母亲替别人顶罪!这份伟大我受不起但躲得起! 有时间和我在这扯皮,不如想想怎么应对今晚的热搜吧!舞团首席缺席演出,涉嫌酒驾逃逸!” 说完,她扭头上了旁边的出租车。 “师傅!开车!” 吃瓜吃得正来劲的司机玩味的摸了摸鼻子:“妹子坐稳了!这种白眼狼老公、儿子,不要也罢!” 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让季慕礼吃了一鼻子灰。 扭头看着他黑下的脸色,顾惜笑了出来。 可笑着笑着,便落了泪。 回到家,她没有去管桌上已经凉得彻底的饭菜,而是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行李离开了别墅。 原来五年时间,连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都装不满。 就像他们的心,永远填不满。 留不住的人,趁早扔了! 否则只会恶心到自己。 “少夫人,您这是要去哪?”管家走上前,疑惑的看着她手中的行李。 顾惜没有回答,推开别墅大门走了出去。 深夜。 父子三人终于回来了,季慕礼疲惫的将双胞胎交给女佣带去睡觉,这才看见桌上已经凉掉的饭菜。 “怎么还不扔?” 管家站在一侧:“今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少夫人忙了一下午,晚上她拿着行李走了,用不用让人查一下少夫人的行踪?” 季慕礼眸色渐深,他居然忘记了纪念日,怪不得顾惜今天反应这么大。 “不用!不出三天就会回来了,她可舍不得季少夫人的位置。” 男人冷笑着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顾惜,一个不惜设计爬上妹妹男朋友床的女人,最会算计! 今天闹这一出,不就是变相争宠刷存在感么? 管家看着季慕礼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道:“可我瞧着少夫人是认真的……” 三天后。 季慕礼看着手中的离婚协议,狭长的眼眸眯成一条缝隙,平整的纸张被关节揉搓成一团。 “顾惜人呢?” “少夫人一直住在观庭酒店,除了和离婚律师联系过,没有其他人出入她的房间。” 助理白居可站在一侧,沉声回答:“季总……要不您去看一眼?我觉得少夫人这次是认真的。” “她认真?”季慕礼嗤笑一声,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外套:“你跟了我多久了?居然还能被这种小手段骗到!今天任何事都没有比接婉清回来重要。” 顾婉清酒驾撞人,虽然取得伤者家属谅解,但还是被拘留了三天。 这三天季慕礼动用一切手段压下热搜,这才没将此事闹大。 而顾惜的离婚协议,在他看来不过是在拿桥儿,真以为一纸离婚协议就能吓到他? 季慕礼掏出手机,边走边拨通顾惜手机号。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了起来。 清冷的女音从手机内传出:“协议你收到了吧,约个时间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季慕礼的脚步顿了一下,声音沉的可怕:“闹够了就回家!我没空陪你!” “看来季总还没认清现状,那就等你想清楚离婚的日子再联系我吧。” 嘟嘟嘟—— 顾惜的电话挂的很快,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季总,车准备好了……我们去酒店还是去警局?”白居可小心翼翼的问。 季慕礼看着暗掉的手机屏幕,指节分明的手指紧了又紧,眉头皱在一起,声音冷的可怕:“去警局!” 第3章 无差别攻击 顾惜躺在酒店大床上,慵懒的享受着五年来第一次的放纵。 放在旁边的手机上正播放着季慕礼去警局接顾婉清的视频。 在记者夺命连环追问下,季慕礼将顾婉清保护的很好,一一替她作答。 季家作为澜城首富,可谓是手眼通天。 在绝对的金钱补偿下,被撞者选择私了,甚至还主动揽责,承认是他乱闯红灯,这才吓到了顾婉清和孩子。 看着出境的丈夫和儿子,顾惜内心一片平和,无悲无喜。 失望到极致,是没有任何波动的。 轰—— 盛夏的夜晚,空中响起一道惊雷。 大雨瓢泼,似乎要洗尽一切污垢。 闪电将顾惜的小脸儿衬得惨白,她裹着单薄外套走到窗前,看着被雨水冲刷的马路,行人步履匆匆,各自奔走。 而她……已经没有家了。 一阵吵闹的手机铃声响起,顾惜看着来电显示皱起了眉头。 是管家打来的视频通话…… “少夫人,安小少爷哭着吵着要见您,您回来吧。” 是了,季安最怕打雷,以往每一次打雷都是抱着他入睡的。 可如今…… “让顾婉清陪他吧!他不是很喜欢么?” 电话那头一阵窸窸窣窣,画面一转,变成了季安委屈的小脸儿。 他染着哭腔的小奶音传来:“坏妈妈!你一点都不心疼我和哥哥!我们果真只是你用来拆散爸爸和婉清姨姨的工具!” 在他身后,是冷着脸的季平,五官上写满了对顾惜的不赞同。 听着孩童的控诉,顾惜的心脏还是会抽痛一下。 下一秒,手机被季平抢走,英俊的小脸儿和季慕礼如出一辙:“妈妈!你过分了。” 他将手机递给管家,没了双胞胎的画面,只有季平安抚的声音:“安安不怕,哥哥在!” “妈妈坏!不要妈妈了!”季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却格外清晰。 顾惜忘了是怎么挂断视频的,许是自己,也许是管家。 头脑恍惚,记得不清了。 五分钟后,季慕礼接连发来几条新的信息。 【你就是这么当母亲的?】 【你还有点人性么?那是你儿子!】 【顾惜,明天来公司谈细节!我的儿子不需要这样的母亲!】 算上标点符号,整整49个字,比他一个礼拜和自己说的都要多。 她在屏幕上敲下一个“好”字发送过去。 现在她只想快点离婚,哪怕是净身出户。 发完信息,顾惜将手机关机,浑浑噩噩的再次睡了过去。 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她如期来到季氏集团。 白居可将她带入总裁办公室:“夫人,季总正在开会,您在这里等一下。” 顾惜将雨伞放在门口,坐在沙发上,环顾着季慕礼的办公室。 结婚五年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以前他可从不让她来,说是工作场合是严肃的,不能有工作外的人打扰! 突然,余光看见沙发上的一条粉色丝巾,这不是……三天前顾婉清戴的么? 顾惜嗤笑一声,工作场合不能被外人打扰,如今想想真是可笑! 嘎吱——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大两小的身影有说有笑的走进来。 顾婉清一左一右牵着季平、季安,三人在看到顾惜时,都愣了一下。 她笑着说道:“姐姐,原来你在这啊,昨晚你不在家,平平安安在家里害怕让我去陪他们,一大早他们想爸爸,我就把他们送来了。” “既然送来了,怎么还不走?”顾惜面无表情。 季安心直口快,还在因为早上她的不辞而别感到不满:“还不是因为你不管我和哥哥!我就知道你怎么舍得和爸爸离婚,这不就颠颠儿的过来了么!” 一侧的季平看向她:“妈妈,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你明知道我们怕打雷,还把我们丢在家里。” “这不是有你们的新妈妈么?”顾惜依旧神色淡漠。 她坐在沙发上,显然不打算再和这三人发生对话。 顾婉清委屈道:“姐姐,你再怎么闹脾气,但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你觉得我扰乱你们的生活,我以后会注意的,减少和他们接触……” 她尾音发颤,细心的季平瞬间抓紧了她的手:“姨姨,你没错。” 他扭头,认真的盯着顾惜:“妈妈,姨姨明明是在帮你履行母亲职责,哪怕你不感谢,也不该责怪她!” 一板一眼,当真是像极了季慕礼。 顾婉清安抚性的拍了拍季平:“没关系的,是姨姨分寸没把握好,害的你们不开心。” 原本已经选择沉默的顾惜,听着这些让她烦躁的话,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了。 她站起身,凝视着眼前三人:“说完了么?说完了那就到我说了!” “来,先说你。”顾惜看向季安:“不是你想换新妈妈的么?怎么,现在让你如愿了反而说三道四的?” 她扭头又看向季平:“字字句句义正辞严,那在警局里怎么让我顶罪?是你不知道谁是开车的人么?把双标都刻在脑门上了,还在标榜正义战士。出门别说是我教的你!” 最后,她抬眸冷视顾婉清:“知道自己没边界感还不快滚?是嫌热搜不够热?那要不要我现在打开大门让所有人看看,小姨子替姐姐履行妻子的职责?” 她每说一句话,就让几人脸白一分。 无差别攻击后,顾惜心情终于舒畅了。 顾婉清的嘴唇抖动了两下,红着眼眶跑开了。 季平震惊的看着顾惜,紧紧牵着不停落泪的季安:“你怎么可以这样骂我们?” “难道我说错了?那你指出来。”顾惜重新坐回沙发,双腿交叠再一起:“哪句说错,我和你们道歉,来,开火!” 季平的口唇颤了颤,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办公室内只有顾惜打游戏的欢乐声,她全程无视双胞胎幽怨的凝视。 直到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这份表面的和谐。 是顾家打来的电话。 算算时间,顾婉清应该刚回顾家。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告状么? 第4章 不如主动让位 顾惜冷笑着按下接听键。 里面传来顾母苏柔责怪的声音:“小惜,你也太不像话了,放着两个半大孩子在家里不管,婉清好心帮你照顾他们,你却责怪上她了?” “所以呢?现在妈你是打算教育我?”顾惜声音清冷。 对于顾家她没多少情意,五年前被父母强制退学,嫁给季慕礼时,她就知道,顾家自始至终只有顾婉清一个女儿,而她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秒便是雄厚的中年男音:“你到底是怎么做姐姐的?好好的一个家都快被你弄散了!先不说孩子的事,就婉清酒驾对她的事业影响多大,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现在网上都是婉清和慕礼的绯闻,她事业刚起步,不能有任何污点,现在只有你主动提离婚,才能保全两家的颜面,尽快处理好这件事,听见没有?” “是啊……”苏柔赞同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你也不要觉得委屈,毕竟顾少夫人的位置本就是你抢婉清的,现在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婉清这次回国就不会走了,你以为慕礼还能和你继续婚姻?不如主动让位,也不用闹得那么难堪。” 哪怕已经预料到父母不爱自己,可在听到这些冰冷的话,顾惜依旧会觉得心痛。 所有人都说顾婉清是受害者,难道自己不是么? 外人不理解也就罢了,连最亲的父母也是如此。 听筒那边除了两人的聒噪,隐约间还有顾婉清断断续续的抽噎声,顾惜是真的想要笑出声。 这是早上看到新闻,就迫不及待的想帮顾婉清讨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么? “我们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通知。”顾海洋面无表情:“如果你不同意,顾家就不再认你这个女儿。” 顾海洋以为顾惜不想离婚,故意沉默。 顾惜冷笑,“我确实希望不是你们的女儿,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说到底还是为了顾家的利益,为了顾婉清的声誉而已,我又算什么呢?放心,我答应离婚,但我有一个条件。” 既然所有人都不爱她,那她就要爱自己。 亲情、爱情,如今看来都没那么重要。 顾海洋显然没料到顾惜答应的如此干脆:“你真的同意了?” “对,我同意离婚,但是我要赔偿。”顾惜回答的干脆:“五千万!” 啪!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只见季慕礼脸色阴沉。 季慕礼大步走上前,一把抢过顾惜的手机挂断电话,顺势紧紧钳制住她的手臂。 手臂传来的疼痛让她皱起了眉头:“既然季总来了,现在就可以把离婚协议签吧。” “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唯利是图被你演绎得淋漓尽致啊,当初爬上我的床,是不是就为了这一天?”季慕礼的声音格外低沉,指尖的力道越来越重。 顾惜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撕漫脸,突然笑出了声:“是啊!我就为了这一天,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极致的心灰意冷,才会懒得解释。 季慕礼是个先入为主的人,自以为看透人性,再多的解释都只是借口,又何必浪费口舌? 季慕礼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那我偏不让你如意!离婚?免谈!”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脚下却是被雨水打湿的泥泞。 顾惜奋力挣扎着,可最终还是被季慕礼塞进了车中。 双胞胎沉默着坐上车,季安几次忍不住想说话,都被季平拦了下来。 轰—— 一脚油门踩到底,季慕礼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将车速提到最高。 顾惜沉默着坐在旁边,她实在想不明白,季慕礼有什么好生气的! 让出季少夫人的位置给顾婉清,难道不是他所期盼的? 回到别墅。 顾惜被季慕礼扯着手臂拽回到房间。 双胞胎则是在管家的带领下回了房间。 季安拽着季平的手臂:“哥哥,妈妈真的要和爸爸离婚么?我……我之前说的只是气话。” “不会离婚的。”季平安慰道:“爸爸决定的事,没人能反抗。” 在两人心里,季慕礼就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顾惜被拉回到房间,季慕礼将她抵在大床上,双手钳住她的双手,迫使她直视着自己。 气氛压抑又低沉,男人彻底黑掉的脸快要滴出水来。 顾惜的目光顺着他发黑的脸色逐渐向下,缓缓开口道:“怎么?不会想和我冲一冲三胎吧?你才是既要还要!不过也不是不行。” 她娇媚一笑,身子缓缓弓起,刻意和他拉近距离:“但是这是另外的价格,不知道季总能否开出我满意的价格。” 季慕礼松开手,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陌生。 下一秒手机响起,他当着顾惜的面按下了接听键。 “慕礼……婉清……婉清她割腕了!我们现在正送她去医院!你快过来啊。” 苏柔的声音带着哭腔,还伴随着急救车的声音。 季慕礼暗含威压地看了一眼顾惜,随即道:“好!我现在就过去!” “啧啧,割腕?都多大的人了,还来这一套。”顾惜冷嗤。 从小到大,但凡有一点事不顺着顾婉清的心思,她就各种寻死觅活,结果一通闹腾下来,连点皮外伤都没有。 她这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割腕? “顾惜,你真是无可救药!”季慕礼失望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顾惜冷笑。 如五年前一样,季慕礼只会用最坏恶意的揣测她,她所有的付出和真心都是别有用心,既如此,那不如专挑他不喜欢的说。 “顾婉清,我不要的垃圾你想要就要吧。” 季慕礼一天一夜未归。 临走前他发话,任何人都不准放顾惜出门。 第二天一大早,顾惜晨跑回来,便看见季安耍小脾气的不肯吃早饭。 “我不要,这个不好吃!我要吃妈妈做的粥和鸡蛋!” “二小少爷,您多少吃一点吧,味道很好的。” 老管家急得满头大汗,这些年双胞胎的吃食都是顾惜亲自料理的,她清楚的知道每一个孩子的口味和喜好,甚至为了让他们吃得健康、营养,特意考了营养师证。 季安听见门口的声音,扭头便看见香汗淋漓的顾惜,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 第5章 现在,是该重生了 季安瞬间红了眼眶,委屈的瘪着嘴巴。 季平眼底闪过一道失落,却又很好的掩饰了,拿起桌上的三明治递给季安:“安安,吃了我们就去幼儿园。” “可这不是妈妈做的……我不喜欢吃。”季安的眼尾红红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回到房间,顾惜冲了个热水澡,打开电脑查看国内近几年出圈的舞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季老爷子打来的电话打破了这份平静。 “惜惜,你好久没带着双宝来看我这个老家伙了,今天新到的阳澄湖大闸蟹,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晚上带孩子一起过来?” 手机内传来慈祥的声音,顾惜瞬间红了眼眶。 能记得她喜好的,只有爷爷…… 每年吃大闸蟹的日子,老爷子都会托人弄上一批,今年也是如此。 “惜惜你在听吗?怎么不说话?”季老爷子疑惑的问道。 顾惜吸了吸鼻子,压下哭腔:“最近有些忙,我就不过去了,晚上让慕礼带着双宝去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开口道:“看来他还是伤害到了你,无论怎样,爷爷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在商场上搏杀大半辈子的季老爷子,哪怕老了也是个人精,从顾惜语气中的变化察觉到异样。 季老爷子不由分说的挂断了电话。 顾惜看着暗掉的屏幕,内心一片复杂。 当初发生一夜荒唐,季慕礼对她怨恨至极,而顾婉清一气之下飞往国外,原本他是要跟着追出国的,却被季老爷子强硬的拦了下来。 在爷爷的坚持下,他被迫娶了自己。 也正是如此,季慕礼对她极为冷淡,连带着双宝也对她不亲近。 挂断电话后,季老爷子的贴身管家出现在庄园,递给她一把钥匙、一张支票。 “少夫人,这是老爷子让我给您的,他让我给您捎句话。” 顾惜有些恍惚的接过,心中不解。 “舞蹈是你的爱好和梦想,也是你的毕生追求,是季家亏欠了你,去做你想做的吧。” 管家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季老爷子的原话。 顾惜瞬间红了眼眶。 她紧紧攥着钥匙和支票,现在是真的想要逃离这里,而且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有了老爷子的命令,众多保镖形同虚设,只能眼睁睁看着。 顾惜坐在车中,看着后视镜越来越远的庄园,好似一点点剥离身上的禁锢。 她……正在奔向自由,奔向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人生。 顾惜被送到市中心的公寓,虽然不大但装修的很温馨,管家在任务完成后就离开了。 她环顾着四周,充满着自由的芳香。 以后再没有了家庭的绑架,她要跳舞,要追寻自己的人生。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个阔别多年的号码。 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笑笑,是我。你过得还好吗?” 虽然接通,但那边却自始至终并没有说话,只剩沉默。 “我离婚了,我想重新开始我的舞蹈事业。” 顾惜鼓足勇气继续开口,“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你有空吗,能来见我吗?” 除了略微急促的呼吸声,那边还是没有回话。 她只能自顾自地报了地址,开口:“今晚八点之前,我等你。” 等不到回应,顾惜只能挂断了电话。 乔笑笑是顾惜多年的朋友,当年她一眼就看出了这场婚宴就是火坑,极力阻止顾惜嫁给季慕礼。 但那时候的顾惜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分明知道一切都是被迫,还是依然选择嫁给他。 乔笑笑恨她没出息,一怒之下和她断了联系。 做家庭主妇这些年,顾惜便再没有了一个朋友。 只能隔着电视,看着昔日的好友从伴舞到领舞,再一路跳到最高殿堂。 在她失神的时候,电话忽然响起。 以为是乔笑笑回拨过来的电话,顾惜赶紧手忙脚乱的接通。 “喂?”她的声音有些急切。 讥讽的嗤笑声响起:“果然,假装很想离婚,实则巴不得我给你打电话,是吗,顾惜?” 心里一寒,顾惜唇畔划过冷笑,居然是她最不想接听的电话。 “季慕礼,爷爷已经同意了我们离婚,你签不签字无所谓,我已经自由了。 “我们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到底是找到了新的去处,还是畏罪潜逃?” 他沉冷的声音传来,“你不仅不肯顶罪,反而再度挑起网络暴力,借用网络手段,用无止境的谩骂和污蔑,逼得婉清不堪其扰,痛苦割腕。现在你想一走了之,追寻你的自由?想都别想!” 另一头,顾婉清哽咽委屈的声音传来:“姐姐,我已经知道错了。可是大家都没有真的要让你顶罪,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对我?我真的好痛苦,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闭眼全都是恶毒的诅咒……” “是吗?”顾惜只想冷笑,“我当年受到的诅咒还少吗?” 当年新闻被曝光,她被大规模的网暴,给她寄花圈的不计其数。 “够了。” 季慕礼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顾惜,南安区103号,半个小时内,你不回家我就亲自去抓。” 他清晰地报出了顾惜所在的位置。 她自以为不可能有人知道的小小家。 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顾惜沉声开口:“凭什么认定是我做的?就不能是风水轮流转,她活该吗?” “死性不改!”高高在上的冷笑隔着电话线传来,季慕礼语气冷淡:“顾惜,我给过你机会了。” 电话挂断,顾惜无力地靠着墙,心如死灰。 得之不易的自由,因为顾婉清几句枕边风,全盘皆输。 短暂的失意之后,顾惜很快提起一口气,站起身来打开社交媒体,搜索顾婉清相关的消息。 负面新闻已经被季慕礼用钞能力清除了大半。 看来还是得靠她自己了。 拿出背包里的电脑,她简单搜了教程,连上公寓门口的电子屏。 导入自己手机里储存的一段关键音频,点开了播放器。 下一秒钟,那天在医院季慕礼和顾婉清让她顶罪的录音,以巨大的音量,在整个小区里播放起来! 有人被噪音吓到,有人抱着吃瓜的心态出门看。 不一会,公寓楼下挤满了不少人,正巧和那些来势汹汹的保镖撞个正着。 “噢哟,我们这里是住了什么关键人物吗?怎么还有保镖啊?” “天哪,这些人不会入室抢劫吧?大家都把门窗关上。” “这录音里放的什么啊?怎么还有妹妹让姐姐顶罪的,说话的是谁,姐姐老公吗?” “这什么遭雷劈的发言啊,自己闯祸要别人负责,不得了的哦!” 很快,很多人顾不得噪音了,只剩吃瓜群众。 还有不少人拍下电子屏,往视频网站上发。 外面乱作一团,保镖们专业的队形也被冲散。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门锁被人强行破开的声音。 顾惜面色冷淡决绝,回眸看了一眼摇摇晃晃不堪一击的门。 深吸一口气,爬上窗户,看着足足有四层楼的高度,纵身一跃—— 无所谓,她宁愿死,也要自由。 第6章 恍如隔世的重逢 两年后,澜城机场。 早已守候在接机口的记者、媒体,围得水泄不通,甚至就连博主、大v也疯狂出动,更有甚者当场开启了直播。 “直播间的各位,国际知名古典舞舞蹈家rita·顾今日抵达澜城,担任月末的巅峰舞会的评委。 国内各地舞者纷纷参赛,为得不只是国内舞蹈界最高奖项,还未有机会成为rita·顾的关门弟子,能得到她的古典舞点拨,可是能少走十几年弯路啊。 看看今天直播间各位,是否有幸可以看到rita·顾的真容,毕竟她每次表演都会画上浓重彩妆,出道至今未曾在公众下露出真容……” 此时,一道曼妙的身影从vip通道内走出,遮住大半边脸的墨镜卡在鼻梁上,但露出的下巴光滑立体,向下便是修长的天鹅颈,最让人无法忽视的,便是丝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 高贵、典雅,美得不可方物。 “妈妈,那里好多人呀,是要迎接什么大人物吗?” 被女人牵在手中的羊角辫小姑娘,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点着脚尖。 “当然是大人物了,他们可是在接古典舞领衔人物rita·顾啊。” 突然一道悦耳的声音迎面而来,只见乔笑笑身穿黑色职业小香裙走来,对着女人就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不见,rita·顾……” 女人抱着摘下卡在鼻梁上的黑色墨镜,赫然是消失两年的顾惜,她红着眼眶回抱乔笑笑,“小点声,我和圆圆临时走的vip通道,就是不想被记者堵到。” “好好好!我闭嘴。” 乔笑笑松开顾惜,认真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一番:“我的大舞蹈家,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我提前回国半年,别提多想你和圆圆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捏了捏圆圆肉嘟嘟的小脸儿:“好久不见啊,圆圆!干妈带你去吃大餐!全是你爱吃的。” “谢谢干妈!” 圆圆兴奋的手舞足蹈,灿烂、纯真的笑容在脸颊上绽放。 乔笑笑牵着圆圆的手,扭头对顾惜说道:“车停在门口,先送你们回公寓,晚上再去接风宴。” “好,麻烦你了笑笑。” 顾惜眉眼弯弯,本就精致、挺立的五官,越发明媚动人。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顾惜好奇的投去目光,只见原本围绕在接机口的众人瞬间调转方向,接连闪烁的闪光灯对准正中央的四人。 “顾小姐,您和季总带着两位小少爷同时出现在机场,是为了rita·顾吗?” “rita·顾不仅是古典舞传承人,同时是皇室钦点领舞师,她是古典舞的教科书,如果能得到她指点一二,就是我的三生有幸了。” 顾婉清眸光潋滟,是对rita·顾的憧憬。 季慕礼清冷的站在她一侧,英俊的眉眼不苟言笑,两人站在一处,便是郎才女貌最为登对的存在。 再次见到他们,顾惜恍如隔世。 未曾料到会在回国的第一天遇见老熟人。 再次见到已经七岁的双胞胎儿子,顾惜的眼神很平静。 两年过去了,他们一如以前的围绕在顾婉清身边,没有她的阻碍,俨然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乔笑笑突然搂住她的肩膀,大步朝着机场外走去:“快走吧,圆圆的肚子都快饿瘪了。” “好!等下就带圆圆去吃美食。” 顾惜收回目光,温婉的捏了捏圆圆吹弹可破的小脸儿。 两大一小并肩而行,拉着行李箱朝外走去,清冷的模样和不远处的喧闹形成对比,三人再未将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季慕礼站在人群中,心理感应一般望向不远处,只见一道曼妙的身影融入进人群,熟悉的感觉让他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顾惜……是你么?” 接受采访的顾婉清察觉到他的出神,主动挽上他的手臂轻声呢喃:“怎么了?是看到熟人了么?” “不是,看错了。” 季慕礼收回目光,掏出手机看着白居可发来的最新信息:“rita·顾已经离开机场了,我们先回去吧。” “怎么会?我们一直守在接机口,她怎么会离开了?” 顾婉清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红了眼眶。 季慕礼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沉声道:“会见到的,放心。” …… 机场外,顾惜坐上了乔笑笑准备的车子,圆圆兴奋的扒着窗口向外看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兴奋。 看着乖巧的女儿,顾惜眼中笑意越来越浓。 长途飞机颠簸,圆圆没多久就趴在顾惜的腿上睡着了。 坐在副驾驶的乔笑笑,几次回眸看着坐在后方的顾惜,欲言又止的模样全是纠结。 顾惜摸着圆圆的头发,柔声道:“想问什么?说吧。” 乔笑笑呼吸一窒,犹豫半晌后最终开口:“刚刚在机场,你看到季慕礼了吧……我听说这次比赛,顾婉清也参赛了。” 听着她的话,顾惜脸上神色并未改变。 舞蹈圈子就这么大,她知道乔笑笑在担心着什么,决定回国担任评委,就避免不了和老熟人碰面。 “我知道,但无所谓。” 顾惜在乔笑笑担忧的目光中,自信的上扬唇角:“两年前我就和他离婚了,他们对我只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只要不来招惹我,我也不会为难他们。 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有了圆圆和新的生活,只想过好眼下的小日子。” 温和的声音让乔笑笑凝重的神色舒缓,“您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顾惜没有再接话,眉眼间倏地多了分冷意。 她想安稳的过日子,可不代表顾婉清和季慕礼也会,她了解顾清婉的恶毒和嚣张。 两年前,顾惜只身一人去了a国,结果第一天就被房屋中介给骗了,那段日子并不好过。 季爷爷是给了她一笔钱,但决定出国的时候,她将支票留在了季家。 亏欠她的,从来都不是季爷爷。 幸好有乔笑笑时常帮扶,她的日子这才一天天熬过来。 白天打工,晚上学舞。日子虽苦,但她却充满干劲儿。 目光看向小腿上增生的伤疤,这是一年前,深夜回家时,她被人持刀抢劫留下的痕迹。 医生提过医美可以修复,但是顾惜拒绝了。 留下伤疤是为了提醒她,过去她的选择有多么的可笑! 第7章 只有圆圆一个女儿 傍晚,乔笑笑给顾惜和圆圆安排了接风宴。 “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所以我没请旁人。” 乔笑笑的话音刚刚落下,包厢的门就被敲响了。 顾惜笑了下,朝着她挑了挑眉:“你刚刚可是特意交代过餐厅,不要人打扰的。” 饭菜上齐后,乔笑笑就已经嘱咐过餐厅了。 那现在敲门的,就不可能是服务生。 乔笑笑黑着脸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礼貌有加,可眼神却若有若无的朝包厢里看去。 乔笑笑用身子挡住他的视线,语气冰冷、疏远:“你找谁?” “你好,我家老板是季氏集团的季慕礼,现在就在隔壁包厢,听闻rita·顾今晚在这里有接风宴,想见上一面。” 乔笑笑脸色越发难看:“滚!他算个什么东西?想见就见?” “乔小姐,有话好好说……季总是诚意邀请rita·顾的!” 白居可尴尬的开口,显然没料到乔笑笑这么不给季慕礼面子,可是一想到她曾经总裁夫人的闺蜜……便也说得通了。 “慢着。” 顾惜的声音打断赶人的乔笑笑,不知何时她已经站在身后。 白居可对上顾惜清冷的眼眸,倏地愣住了:“夫……夫人?” 顾惜面色不变,清冷的嗓音干脆利落:“我和他已经离婚了,夫人的称呼不合适!回去告诉他,这间包厢没有他要找的rita·顾!” 说着,就要将门关上。 可白居可却往前一步,用身子抵住门:“夫人,两位小少爷都在隔壁,您真的不去看看么?这两年,他们很想您。” 顾惜的心抽痛了一下,面上却依旧冷淡:“没必要!” 下一秒,一道修长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缓缓抬眸,一双布满复杂的眼神对上她的目光。 季慕礼…… 真是,冤家路窄啊。 季慕礼原想亲自登门拜访以表诚意,却不曾想见到了消失两年的顾惜,眼中神色被复杂填满。 “这两年,你去了哪里?” 他的声音略显嘶哑。 顾惜调整好情绪,仰着头,目光直视他的眼睛:“我在哪、做什么,都和季总无关。” 季慕礼的眉头皱了皱,想要继续开口,只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跑出来,“不要欺负我妈妈!” 顾惜警惕的将圆圆护在身后,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雌鹰,只要他稍有动作就会做出反抗。 季慕礼的目光紧锁在护着圆圆的顾惜身上,刚刚那声“妈妈”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孩子的年纪看起来不超过五岁,而她也才消失两年之久。 他的眸色凌冽,心头再次涌起寒潮! “姨姨,我想要去卫生间!顺便看看爸爸怎么还没回来。” 隔壁的包厢再次传来开门的声音,顾婉清一左一右拉着季平、季安走出来。 三人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此刻的场景时,神色瞬间变得格外精彩。 双胞胎的目光紧锁在顾惜的脸上,季安的眼眶瞬间红了:“哥哥……我是不是低血糖了?好像看到妈妈了。” 更稳重一些的季平,目光则是看着被顾惜护在身后的圆圆,眼神迸发出的冷意和季慕礼如出一辙。 他从小就聪明,从圆圆和顾惜的动作就能看出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他走过去直接朝着圆圆说道:“你是谁?她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妈妈!”圆圆探出头来,气鼓鼓的回答。 可下一秒,季安红着眼突然冲过来一把将圆圆推开:“你说谎!她不是你妈妈!她是我和哥哥的妈妈!” 圆圆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却还是不服输的扬着头:“妈妈是我的!我是妈妈的女儿!” 突如其来的动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乔笑笑想要抱圆圆起来,却被顾惜伸手拦住。 她平静的朝着圆圆说道:“今天可以还手。” 圆圆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猛的抬起脚踢在季安的胸口上,是标准的跆拳道起势。 季安“蹬蹬”往后退了两步,幸好被及时伸手的季慕礼扶住,这才没倒在地上。 “妈妈……她打我!你帮我打回去!”季安红着眼,渴望的看着顾惜。 可顾惜却神色温柔的将圆圆抱在怀里,宠溺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妈妈只有圆圆一个女儿,圆圆真棒!” 得到肯定回答和夸赞,圆圆瞬间破涕为笑。 全程被忽视的季安瞬间红了眼。 顾婉清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满脸失望的看着顾惜:“姐姐,虽然不知道你这两年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平平、安安都是你的孩子,为什么要说这样伤人的话?” 季安扑进她怀中,抱着她的腿哭着:“坏妈妈!她真的不要我和哥哥了!” 人越聚越多,场面越发混乱,顾惜生怕再起冲突吓到圆圆,扭头看向乔笑笑:“我先带圆圆回去。” “去吧。”乔笑笑挡在她身前。 可季慕礼根本没有让顾惜离开的意思。 她也不客气,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扬着手机准备报警:“大家都是体面人,不要做不体面的事!顾婉清如果还想安然无恙的参赛,就不要再搞出新闻来!季总应该会权衡利弊。” 果不其然,季慕礼的脸色变了又变,在顾婉清婆娑的泪眼中,最终让出了道路。 顾惜从他身边擦过时,特意顿了下脚步,看似对圆圆说:“要学会被欺负了就打回去,妈妈让你学跆拳道,就是不想你像妈妈一样被人欺负!打一次打不服,那就多打几次!” “妈妈!以后圆圆保护你!”圆圆气势十足的朝着季慕礼扬着小拳头:“别想欺负我妈妈!我会打你的!” 季慕礼父子三人呼吸一窒。 在顾惜眼中,季平、季安已经不是她儿子了,只有她怀里的私生女才是! 第8章 现在只谈利益 “妈妈……” 季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惜抱着圆圆离开,泛红的双眼充满失落。 顾惜的冷漠彻底刺痛了他。 季平走过来牵住他的手,红着眼眶抿着唇:“安安,眼泪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如果真的有用,刚刚顾惜就也不会那样冷漠了,眼睁睁看着圆圆欺负季安! 乔笑笑见顾惜母女安全离开,才拉开距离冷漠的看着季慕礼:“季总,你和惜惜已经离婚了,以后请不要再去打扰她们的生活!” “那个男人是谁?” 季慕礼突然发难,双眸凌冽的盯着乔笑笑。 两年前顾惜突然消失不见,如今又领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和外面的男人最少苟且了三年! 这两年,他一直活在反思中,可到头来……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等季慕礼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乔笑笑嘲讽的盯着他。 最后只是似笑非笑的勾勾唇,冷漠的离开。 站在一侧的顾婉清,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一双幽深的眸子落在季慕礼身上。 真正忘记一个人,是无喜无怒的,更何况还是情绪极其稳定的季慕礼,仅仅只是见了顾惜一面,就让他情绪波动这样大,难道不是因为还未忘记么? 陪伴两年,眼看着就要成功上岸,顾惜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慕礼……看来今天是见不到rita·顾了,时间也不早了,还是让孩子们回去睡觉吧。” 相比于见到rita·顾,紧紧抓住季慕礼才是最重要的! 季慕礼调整好情绪,朝她点点头,一行四人坐上车,直到车子停在顾家门前,顾婉清却迟迟不肯下车。 她怜惜的摸着季安的头发:“要不今天我陪孩子们睡吧,毕竟受到了惊吓,我还能给他们讲睡前故事。” 顾婉清逗弄着季安:“好不好呀?安安想和姨姨一块儿睡么?” 季安瘪了瘪唇,“安安想要和妈妈睡!” 刚说完,再次红了眼眶。 顾婉清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回答,尴尬的收回手。 季慕礼淡然神色看着她:“今天没见上rita·顾,但我一定会联系上的,你放心。” “我不是因为这个……” 顾婉清摇了摇头,满脸惋惜的看着双胞胎:“我只是担心孩子,完整的家庭才会有完美的童年,可是姐姐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只是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说完,她余光偷偷瞄了眼季慕礼。 果不其然,在提到顾惜的时候,他的眼神瞬间一冷,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握起拳头。 顾婉清看似惋惜的叹气,“姐姐不管孩子,我这个当姨姨的总不能不管,姐姐实在是想不开,怎么就能婚内……” “婉清!” 季慕礼不满的皱起眉,眼神变得越发冰冷:“你该回去了!” 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更不能当着孩子的面! 顾婉清脸色苍白,尴尬的推门下车,委屈的咬着红唇,一幅泪眼婆娑模样。 可离开的车子,并未因她未落的眼泪而停留,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公寓内,顾惜刚把圆圆哄睡,就听见了敲门声。 打开门,看着站在眼前的父子三人,她眉头紧锁在一起,挡在门口:“季总,你要私闯民宅?” “是孩子闹着要见你!” 季慕礼声音平淡,伸手摸了摸季安的头发,可再次看向顾惜的双眼时,充满冰冷。 “虽然离婚了,但你终究是孩子的母亲!这些年你从未履行过母亲的职责!只是让孩子们住一夜,就这么难?” 顾惜看着别扭的季平、季安,两个小家伙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突然,季安脸色变得苍白,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安安!” 季平连忙扶起他,恳切的看着顾惜:“弟弟胃疼犯了,你就不能给我们一杯热水么?” 季慕礼将季平抱在怀中,“事关孩子,不要闹!” 这一次,顾惜没再阻拦,主动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从医药箱找出止痛的胃药。 季安小小的身子躺在沙发上,疼得五官拧在一起,吃了药、喝了热水,神色终于有了缓和。 可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走动。 顾惜指着另一侧的客房:“安顿好就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离开!” 处理好孩子的事,她转身离开,刚走两步想起什么,扭头道:“虽然离婚了,但该给的抚养费,两年来我一分没少过!” 季慕礼抱着季安回到客卧,季平乖巧的在旁边打下手,直到将两个孩子安抚好,他才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这两年,孩子身边没了母亲,他是又当爹、又当妈,可即便如此,还是让季安小小年纪就得了胃痛。 直到亲自上手他才发现,原来照顾、教育孩子这样难。 翌日。 顾惜是被一个奶香的吻中醒来的,刚睁开眼就看见圆圆那张乖巧、可爱的小脸儿在眼前放大。 她将圆圆抱在怀中,给她换了一身浅粉色的泡泡裙,然而才刚刚推开主卧室的门,就看见季家父子坐在餐桌上,吃着热腾腾的早餐。 季安喝着热牛奶,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落在顾惜的身上,看到圆圆时,却没好气的怒视着。 圆圆也不甘示弱,冷哼一声,拽着顾惜的手大声说道:“妈妈,他们怎么在家里?” “他们等下就走了。” 顾惜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煮着白粥,没多久就传来一阵扑鼻而来的香气。 两碗白粥端上桌,圆圆刚要动筷子,就发现三双眼睛凝视着自己和顾惜。 被人盯着看,早饭都不香了。 季平放下三明治,幽深的眸子看向季慕礼:“爸爸,弟弟胃不好,虽然昨晚吃了胃药,但早饭还是要吃些清淡的。” 就差直接说,想喝顾惜煮的白粥了。 季慕礼看向顾惜,“三碗白粥,开个价。” 顾惜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他们:“可以给你们白粥,但是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和圆圆的生活!” 季慕礼脸色一黑,顾惜居然想用三碗白粥买一个清净。 第9章 替人尴尬的毛病 吃过早饭,顾惜开门逐客。 季安看着帮着顾惜收拾碗筷的圆圆,第一次产生了羡慕的神色,而季平则是故意将脸撇向一边。 季慕礼在看到两人脸上不易察觉的失落时,眸底染上一层冷意。 两年未见,开口闭口只谈利益,哪怕她不爱双胞胎,也不该这样伤害着他们! 顾惜站在门口,冷漠的说道:“不要忘了刚刚的约定,再有下一次我会直接报警!” 季慕礼如希腊雕刻的五官,精致又立体,但此刻却皱起眉头,薄唇抿着凌冽弧度:“顾惜,非要一次次伤孩子的心么?” 季安瘪着唇,要掉不掉的眼泪别提多可怜了:“我不要坏妈妈了!我要婉清姨姨!只有姨姨对我和哥哥好,她一心只想着她的女儿,早就忘了我们了!” 季平拉着他的手,几次想要制止,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安安!” 季慕礼眉头一皱,看向季安的目光带着责备:“道歉!无论怎样,你不该和妈妈这样说话!” 这些年,他既当爹、又当妈,日子的艰辛让他意识到顾惜当初的不容易。 可他知道的太晚了。 但对于双胞胎的教育,他不曾落下过。 季安红了眼眶,委屈的瘪着嘴。 顾惜看着不情愿的季安,冷漠道:“我确实不是你们的好妈妈,否则两年前你们也不会选择让我顶罪了! 付出是相互的,不是该你们、欠你们的老妈子!去找你们喜欢的顾婉清当妈妈,别再来烦我!” 砰! 关上的卧室,没有一点犹豫。 季安愣了一瞬,口唇嗫嚅着:“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话的……” 季慕礼站在原地,身后是季平安抚季安的声音,而他垂在两侧的手却攥紧了拳头。 身为首富豪门继承人,他从出生起就是天之骄子,一路顺风顺水,成为商业中的翘楚、传奇。 经过商斗、诬陷、暗害,迄今为止从未有过败绩和黑点。 唯独和顾惜的五年婚姻,失败得如此彻底。 “我们回家吧!” 季慕礼拉着季平、季安的手,朝公寓外走去。 季平扭过头,看着身后已经关上的大门,眼中的神色复杂晦暗,是不该存在七岁孩子眼中的。 此时,屋内的圆圆乖巧的趴在顾惜的腿上,仰起头看着她平静的脸色。 “妈妈……他们是我哥哥吧?” 顾惜垂下头,轻抚着她的头发:“妈妈只有你一个女儿,是他们不要妈妈的!圆圆不要为了妈妈委屈自己!等下带你去新的幼儿园,交些新朋友。” 圆圆乖巧听话,虽然只相处一年半,但她乖巧的让人心疼。 刚刚那样问,不过是怕她难受。 圆圆点着头,主动跑回到房间背上小书包,目光亮亮的。 乔笑笑十点就到了,和顾惜一同将圆圆安排进幼儿园,这才彻底放心。 幼儿园门口。 乔笑笑坐在驾驶位,担忧的看着顾惜:“季慕礼他……误会你再婚了,昨晚我没解释,看你的意思。” “不用解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顾惜看着幼儿园方向:“以后我只想守着圆圆生活,不想再被他们打扰了。” 一年半前,顾惜遇到在海外街头流浪的圆圆。 她到现在都记得圆圆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哪怕和其他流浪汉抢吃的,也盖不住她的顽强和坚韧。 那一瞬,她在圆圆身上看到了自己,于是义无反顾的领养了圆圆,和她相依为命。 后来,她阴差阳错遇见早已隐退的古典舞传承人,被老师收为关门弟子。 为了重拾舞蹈,她没日没夜地练习,哪怕脚尖起血泡、小腿肿起来,肌肤被摔的青紫,也没抱怨过一句。 每当这时候,圆圆都会懂事地替她揉腿、放松肌肉,替她贴膏药。 曾经受过的苦,她绝不会再让圆圆受一遍! 乔笑笑抿着唇,看向她的目光挂上了水花,双手猛地把住方向盘:“不管怎样,你和圆圆都苦尽甘来了!我们去组委会!” 组委会。 顾惜和乔笑笑刚到门口,就看见顾婉清和一个工作人员有说有笑的从里面走出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还是在季慕礼不在的情况下。 “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顾婉清看了眼身后的组委会成员,突然捂着唇轻笑一声:“你不会也要参赛吧?虽然参赛面向全国,但也是有门槛的,你好像七年没跳舞了吧……” “你会不会说话?”乔笑笑第一个忍不住,走上前脸色冰冷的看着顾婉清:“这里是组委会,海选结果名单都没出来,你一个参赛选手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不会是给谁送礼吧……” 说着,特意看了眼她身边的工作人员。 顾婉清娇笑了一下,“乔小姐真会说笑,毕竟我曾经也是领衔舞团的人,虽然这两年没怎么出现在荧屏上,但实力还是有的,终究是比七年没练过基本功的强。 而且要说走后门……你和姐姐大学时就是最好的闺蜜,我是不是也可以质疑你身为评委的公平性呢?” 几句话,就将局面扭转。 乔笑笑本就是个急性子、心直口快,顾婉清惯会使用软刀子,一番说辞反而让她陷入自证旋涡。 顾惜看着她脸憋得通红,往前走了一步直视顾婉清:“你虽然进了领衔舞团,但两年前就被停了演出,还是和酒驾黑料有关!虽然舞团还保留你的名字,但具体怎么个情况你最清楚。” 提起两年前差点让顾婉清退圈的酒驾,她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再也维持不住刚刚的优雅端庄,“这还不都是你的错?如果你……” “如果我能替你顶罪,你就洗白了?两年了,真是一点记性没长!”顾惜掏出手机,录音界面时间还在跳动,“滚!再不滚我不介意让你再火一把!” 顾婉清气得脸色苍白,可好不容易让外界淡忘那次酒驾,如果再被翻出来,风评会再次受损。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昨天、今天不就是为了见到rita·顾么?你还想成为她的关门弟子?乖乖做你的家庭主妇好了,舞台早就不适合你了!” 顾婉清好似找到可以攻击顾惜的点,高傲的扬着下巴离开。 顾惜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乔笑笑伸手扶额:“我都替她尴尬,就没怀疑过rita·顾是国人,而且为什么姓顾么?” 顾惜转过身:“她没有想过,因为七年前嫁给季慕礼,她就没再瞧得起我过!” 第10章 这就是季总口中的硬实力? 顾惜因为不便露面,赛组委给她准备了单间,看参赛选手的海选视频。 电脑屏幕上,播放着一段又一段舞者的参赛作品。 看着一位位舞者认真的步伐、谨慎的神色,顾惜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同样为了梦想而一遍遍练舞,磨破的脚尖常年渗着血,为了保持最好的体态拒绝一切高热量食物。 她的人生只有跳舞,哪怕因此放弃更多也在所不辞。 可直到遇见季慕礼,一切都变了! 思绪回笼,顾惜再次将精力投入在审核中。 哒哒哒—— 房门被敲响,顾惜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打开门,看着站在眼前的两位组委赛的高层,开口问道:“有事么?” “rita·顾小姐,有位客人想见您。” “见我?” 顾惜微微皱起眉头,但只是一瞬间便做出回答:“这次回国我只答应当评委,不和任何人单独见面。” 说完,就要关门。 虽然组委会没有说明来意,但她也不是曾经不谙世事的人,选拔赛阶段单独见评委,大多数是为了走后门的。 顾惜最不耻的,便是这种行为! 组委会高层有些为难道:“我知道您有自己的原则,但这次想见您的是此次比赛的投资商,多少还是要给些面子的,而且只是正常见见面,说上几句话而已!您要是不过去,我们真的也不好交代啊。” 顾惜冷眼相看,冷漠的将门关上,行为代表决定,任何人都没办法让她违背原则。 重新回到位置上,她心情却不太好。 刚刚的那一遭,真是让人反感! “真以为有钱就能任性?硬实力才能决定胜负。”顾惜嗤笑。 这次比赛全程公开,后续的选拔赛、决赛,是以直播的形式让群众观看,没有实力的舞者,就算走后门又能如何?真把观众当成傻子? 咚咚咚—— 房间的门再次被敲响,顾惜的眼神已经冷得可怕了。 她站起身,拉开门:“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男人后,后续的话重新吞回到了肚子里。 怪不得能让赛组委如此忌惮,澜城首富可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季慕礼站在门口,眼底闪过一道诧异。 rita·顾的真容、性别一直是个迷,曾经接受过采访时,声音嘶哑似男人,为了可以更好展现舞姿,严格控制饮食导致身材修长、纤瘦。 从身材上,确实难辨男女,而脱下表演服的rita·顾,更是喜欢穿宽松版的衣服。 出道至今,各种猜测不断,更有甚者怀疑rita·顾实则是个男人,只是为了艺术而选择反串。 可刚刚的声音,却不似以往的嘶哑,反而像极了顾惜的声音…… 可怎么会呢? 两年时间,真的可以让五年没跳舞的人重新站在古典舞的金字塔上么?对于一个舞者来说,一旦放下就很难再追上。 季慕礼的眼眸中,染上一层幽深,礼貌的伸出手:“rita·顾您好,我是季氏集团季慕礼,听说您回国几次想要见您都没见到,今天才会如此唐突。” 顾惜转身回到座位上,她了解季慕礼。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办成! 哪怕这次躲过了,也一定还会有下次、下下次。 顾惜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也不喜欢拖泥带水,与其给季慕礼继续纠缠的机会,不如一次说清楚。 “季总,开门见山吧。” 她坐在椅子上,将帽檐压得低低的,只漏出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 季慕礼看着悬空的手,镇定的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听闻此次比赛冠军有机会成为您的弟子,如今您也看过舞者比赛视频了,是否有看好的舞者?” 男人身材挺拔,哪怕只是简单的坐在椅子上,周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也不是旁人能比的。 如果是两年前,顾惜也许还会被他压住。 但现在……早已见过各种大世面的她,自然也不会再被压制。 “季总,说来说去您是为了顾婉清小姐吧……她的参赛作品我还没看,但我的行为准则不会变!冠军,能者居之!如果季总想内定冠军,不如从其他方面入手,至少在我这里起不到作用!” 顾惜轻笑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 为了帮顾婉清,季慕礼真是不留余力啊。只可惜,烂泥扶不上墙。 季慕礼感受到她话语中的火药味,淡淡一笑:“看来您是误会了,我今日过来不是为了让您给婉清开绿灯的,她的实力足矣让她拿下冠军!我来找您,只为交一个朋友。” 如果能和rita·顾交好,她可以帮顾婉清再次提高能力,可以让她站在更高的舞台上。 【各位评委好,我是1033号参赛选手顾婉清,想必大家是知道我的,毕竟我是领衔舞团……】 刚好,视频播放到顾婉清的参赛作品。 自傲、轻蔑从言语中流露而出,光是自我介绍就用了整整三分钟。 顾惜撇过头,只留下带着口罩的侧脸面对季慕礼,一双眸子在荧屏的反射下,如璀璨星河一般,美得不可方物,光滑的下颌线只有一个轮廓。 但季慕礼还是能想象到口罩下的容颜。 她……是个女人。 季慕礼唇角上扬,越发觉得rita·顾有趣了,一个不惜故意混淆性别的人,究竟有着什么目的? 顾惜的眸子弯成好看的月牙状,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带满嘲讽和讥笑:“一个目中无人、不尊重舞台的选手,不配称之为舞者!舞蹈永无止尽,可一旦沉浸在以前的荣耀、辉煌中,只会停滞不前,亦或退步!” 她的声音顿了一下,扭过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季慕礼的眼睛:“这难道就是季总口中的硬实力么?真是掉价!” 每一句话,都将顾婉清批评得体无完肤。 季慕礼目光幽深,尤其是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更是瞬间眯起了危险的弧度:“你好像对婉清有很大误解,难道之前认识?” 第11章 以色侍人?下作! 顾惜扬起下巴,眼底没有一丝惊慌:“虽然我人在国外,但国内的新闻多多少少也会关注一些,两年前让妻子给小姨子顶罪的新闻,可是没少登上热搜,哪怕国外也是沸沸扬扬,真是不关注不行啊。所以,季总现在还要继续和我聊天么?” 从季慕礼出现,顾惜的态度就不算好,语气中的阴阳,言辞里的讥讽,可没有一点掩饰。 男人眉头紧锁,一双幽深的眼睛紧盯着顾惜。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织,谁都不肯主动退让一步,狭小的空间内火药味十足,除了还在播放的参赛背景音,便再无其他。 顾惜站起身,打开房门:“季总,请吧!” 逐客意味十足。 面子是给体面人留的,可不是给瞎了眼的渣男留的。 季慕礼精致的五官看不出喜怒,站起身朝外走去,可走到她身边时,却突然停了脚步,猛地伸手朝顾惜脸上的口罩抓去。 他倒要看看,口罩之下又是怎样的脸。 顾惜心跳一顿,看着在眼前放大的手,情急之下腰肢一闪,戴在头上的鸭舌帽应声而下。 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散落,披在身后,露出的肌肤盛如雪。 季慕礼一怔,蠕动的嘴唇,没有声音。 唰! 顾惜抬手捂住额头,冰冷的眸子凝视着季慕礼,压低的嗓音尽是恼意:“季总这是想要干什么?” “顾惜……” 季慕礼神情恍惚,哪怕她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除了身形外看到的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但不知为何,他总会不自觉的将她和记忆中的人重叠在一起。 昨天的顾惜也是如此,不卑不亢,牙尖嘴利。 真的是她么? 顾惜突然灿然一笑,顺势背过身将鸭舌帽重新戴在头上,“顾惜?季总那顶罪的前妻么?可惜我不是!” 感受到对方眼中的厌烦,季慕礼呼吸一窒,调整好情绪:“抱歉,认错人了!” 顾惜冷着脸:“慢走!不送!” 季慕礼刚到拐角处,就看见组委会的高层等得急切,生怕两人不欢而散。 可越怕什么越会发生什么,季慕礼现在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季总……真的很抱歉,rita·顾的性子一直如此,您见谅。” 季慕礼收回思绪,问道:“你见过rita·顾的真容么?” “rita·顾是古典舞的传奇,出道即巅峰,至今为止未曾在公共场合露出真容,但所获得的成就却是国内第一人。我听说,她是一年半前成为前古典舞大师的关门弟子,用了一年时间就达到如今的高度,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啊!” 高层说起rita·顾的经历时,眼睛是亮亮的。 所有的一切都如梦似幻,顺利的让人觉得很不真实。 季慕礼仔细回想着时间线,顾惜消失两年,但rita·顾是一年半前拜师的,仅用一年半时间就捡起虚度的五年半,这怎么可能? 他摇摇头,将脑中不切合实际的幻想摇晃出去,这一切只是巧合罢了。 可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就会慢慢生根发芽,通过细节和心中的猜测一点点靠近。 此时,房间内。 乔笑笑跌坐在椅子上,没好气的大骂道:“季慕礼还有没有规矩?直接闯入裁判的工作间?真以为这场比赛是为他白月光单独办的?这么想拿冠军,怎么不直接出钱给顾婉清单独办一场,参赛者就她一个,肯定是冠军!” 听着她的吐槽,顾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摘下口罩,好笑的揉了揉乔笑笑的头发:“你的反应怎么比我还大,放心吧!季慕礼在我这没讨到好处的!” 乔笑笑这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认真的看着顾婉清的参赛作品,“啧!才两年时间,实力居然倒退这么多!怪不得急着走后门。” 顾惜看向屏幕,薄唇抿在一起。 顾婉清拿到领先舞团资格,原以为她会为此倾尽所有,可没想到如此懈怠。 视频中的她看似华丽,实则没有灵魂,在内行人眼中,只是华而不实的一段表演而已,根本就不是一个作品。 “我不会徇私舞弊,会公平公正的点评。” 顾惜声音冷清,分别给每位选手打了分数,海选过后是初赛、复赛、决赛,每一个参赛作品都是不同的。 前几轮她非必要出席,只有最后一场决赛,需要坐在裁判席上。 乔笑笑拿起她放在旁边的包:“走吧,今天你本来是来帮忙的,结果反而给你带来了麻烦,我看决赛前你还是不要出现了,现在盯着你的人可不少。” “圆圆也放学了,今天是她第一次去幼儿园,不知道是否适应。” 顾惜的心早就飘到圆圆身上了,季慕礼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早已无法让她有任何波澜。 嗡——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只见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rita·顾老师您好,今晚我预定了悦榕餐厅的顶层包间,不知我是否有空请您吃顿饭?】 “这人谁啊?神经病么?” 顾惜蹙眉,谁把她的私人号码泄露出去了? 乔笑笑将头伸了过来,看到内容后嗤笑一声:“看来有人收买了节目组,想着走后门呢。” “有这心思,不如好好练习。” 顾惜声音冰冷,锁好屏幕走向外面:“走吧,我们去接圆圆回家。” 去幼儿园的路上,手机接连震动。 顾惜将车子停在路边,再次看向手机。 【老师,是在忙么?晚上吃过饭,我可以好好给你介绍下澜城。】 【图片.jpg】 附带的,是一张身穿吊带的清凉照,妖娆的动作,露骨的穿着,即便没露脸也散发着诱惑的味道。 顾惜简直想笑,入行这些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用美色勾引她的。 实力不行,弯道超车? 餐厅。 顾婉清坐在包厢内,得意的看着屏幕,她对自己的身材有着绝对自信:“我就不相信,还拿不下你!哪个男人遭得住呢?” 嗡! 有短信进来,她迫不及待的点开,势在必得的神情在看到内容后,彻底冷了下来:【以色侍人?下作!】 第12章 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打你 “怎么了?” 乔笑笑疑惑的看着顾惜:“出事儿了?” 顾惜摇摇头,将陌生号码拉黑后,才重新启动车子开到幼儿园,一眼就看到圆圆站在老师身边,气鼓鼓的捏着小拳头,倔强的将小脸儿撇向一旁。 顾惜连忙下车跑过去,蹲下身子检查圆圆的身体,除了衣服多了些褶皱外,并没磕了碰了。 “圆圆妈妈,你可算是来了……” 老师为难的看着圆圆,“小丫头脾气太倔了,今天差点和大班的孩子打起来……幸好其他老师发现得早,及时给拉开了。” “打架?” 顾惜错愕,却还是耐着性子问着圆圆:“和妈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无端惹事的孩子,妈妈相信你。” “就是昨天的坏哥哥!” 圆圆气鼓鼓的说着,“我气不过就和他吵起来了,但是我没动手老师就来了,但是我没错,我不认错!” 顾惜听完前因后果,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没想到真是冤家路窄,季平、季安因为过了今年一年级招生,只能明年再入学,没想到居然和他们在同一家幼儿园。 “圆圆没错,妈妈相信你。” 她宠溺的揉了揉圆圆的头发,可就在此时,幼儿园内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她没错,那是我儿子错了?” 幼儿园门口,季慕礼牵着季平、季安的手走过来,强大的威压席卷而来。 顾惜牵着圆圆的手,直视着季家父子三人,直到对方走近,她才看见季安嘴角的淤青,原本得体的小夹克皱皱巴巴,泛红的眼尾怒视着她手中的小女孩儿。 季安看见顾惜,委屈的瘪瘪嘴,却又强装倔强的将头撇向一旁。 季慕礼松开牵着双胞胎的手,黑色夹克内是酒红色衬衣,将身材衬托得越发宽肩窄腰,尤其是练得极好的胸肌,分明是行走的衣架子,性张力拉满。 只可惜,三十九度的嘴说出的话却是冰冷的:“让你的女儿,给我儿子道歉!” 顾惜抬眸,眼中没有对性感异性的惊艳,有的只有厌恶:“道歉的前提是做错了,圆圆不会无故动手,肯定是某人说了、做了些什么!” “我又没说错!” 季安气恼的瞪着顾惜:“她就是个小偷!偷了不属于她的妈妈!” 此话一出,氛围变得怪异,季慕礼更是瞬间皱起了眉头,尤其是在看到顾惜充满嘲弄的眼神时,这股异样更浓了。 季平站在一侧,拽了一下季安的手臂:“道歉!这事儿是你做错了,不该这样说。” “为什么要我道歉?难道哥哥你不是这么想的么?还是你也偏向了她!又不是我先动手打人的,我做错了什么!” 季安不敢置信的看着季平,明明他是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要偏向别人? 季慕礼蹲下身子,耐心的给季安解释道:“季安,哥哥说得没有错,虽然你不是先动手的,但是语言暴力也会伤害到别人!” 季安的眼眶更红了,他本就是个活泼好动、有话直说的性子,甚至可以说是单纯。 可哥哥和爸爸都说他错了,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硬着头皮站在圆圆面前,郑重的鞠躬:“对不起,是我错了。” 圆圆松开顾惜的手,也朝他鞠躬:“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打你。” 软糯糯的小奶音,态度格外诚恳。 反而让季安闹了个大红脸,尴尬的将头撇向一旁:“你为什么和我道歉……” 原本以为圆圆这种性子,只会动手打他让他闭嘴,没想到居然也会道歉。 圆圆的小身子站的很直,仰着头看了一眼顾惜,只见她温和的朝着自己点着头,瞬间一板一眼的回答道:“妈妈教过我,不要言语伤害其他小朋友,但动手打人也是不对的!虽然你有错,但是我也不该打你。” 话音刚落,季安错愕的看向顾惜。 “可是……你没教过我。” 圆圆有妈妈教,可他没有。 顾惜牵着女儿的手,眼神冷漠的看着季安:“以前教过,只是你们忘了!” 是的,她很认真的教过季平、季安,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的教育是成功的。 可直到五年前双胞胎让她给顾婉清顶罪,才发现她说的话他们从未听进去半分。 圆圆走之前,礼貌性的朝着双胞胎点了点头,再次看向顾惜时,笑得明媚又灿烂,一眼就能看出,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可顾惜没走两步,就被季慕礼的制止住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确定季平、季安听不见,才压低声音道:“你和孩子说两句软话不行么?为什么一定要扎安安的心?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顾惜说得是没有错,但季平、季安终究是个孩子,有必要对孩子说这么过分的话么? 可顾惜却冷着脸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可五年前,你们没人喜欢我说话,甚至是讨厌!不珍惜的,就不要再往回找了。” 她的余光看了一眼惨白脸的季平、季安,心头一阵烦躁,不等对方回答直接带着圆圆离开了。 季慕礼站在原地,眼神恍惚了一瞬。 回到车上,乔笑笑看着不远处呆滞在原地的父子三人,趴在方向盘上似笑非笑的盯着顾惜,直接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惜惜真是越来越棒了,干女儿也被你教育得棒棒的。” 顾惜揉了揉圆圆的头发,认真的问道:“圆圆喜欢这个幼儿园么?不喜欢的话,妈妈给你换个新的幼儿园好不好?” 让圆圆和双胞胎在同一家幼儿园,低头不见抬头见,总归是不好的。 而她……也不想再看到季慕礼了! 圆圆明亮的眸子闪了闪,最后抓住顾惜的手说得极为认真:“圆圆很喜欢这里,虽然今天和安安哥哥发生了矛盾,但是平平哥哥……帮我来着。” 原来,季安在嘲讽完圆圆时,季平就第一时间拉着他让他道歉。 只是季安是个驴脾气,不紧不道歉,反而继续说着过分的话,圆圆这才没忍住的动了手。 虽然圆圆学过跆拳道,但力气上终究敌不过男孩子,还是季平帮她挡了两下,这才没让圆圆受伤。 圆圆将毛茸茸的小脑瓜靠在顾惜的身上:“虽然安安哥哥说话不好听,但不是坏孩子,他很照顾其他小朋友的,平平哥哥也很好……” 她的声音很微弱,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顾惜。 顾惜抿着唇,没有继续换幼儿园话题,但内心却涌起一阵波澜。 看来,季慕礼将他们教育的还不错,至少……没有彻底长歪。 第13章 我是你爹!想打你就打你 回到家,吃过晚饭,圆圆早早的回房间休息了。 乔笑笑没有离开,反而坐在沙发上将脚搭在顾惜的腿上:“干女儿都比你看得通透。” “嗯?” 顾惜不解的看着她,只见乔笑笑正了正身子:“哪怕你嘴上说不在意,可你真的不在意季平、季安么?你可以瞒得过所有人,但瞒不住这里。” 两根手指抵着她的心口,顾惜只觉心脏狠狠一颤。 乔笑笑和圆圆都看出来了,她终究还是不能彻底无视双胞胎,亲生骨血、血脉相连,哪怕离开的这两年,她也会偷偷关注有关双胞胎的消息。 顾惜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垂下头不再去看乔笑笑的眼睛。 她骗不了自己的内心,没办法不去关注亲生儿子。 乔笑笑拍了拍她肩膀,语重心长道:“惜惜,你真的要好好想想,毕竟国内的日子还很长,你和圆圆要在这里生活很久的!我只希望你余生顺遂。” 深夜。 顾惜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脑海里一遍遍的浮现出季平、季安的脸,两个小小的小团子长成如今的小男子汉,其中的感情复杂得难以言说。 当初决定回到国内,一是因为组委会的邀请,二是寻找圆圆的亲生父母。 可一旦回来,问题就出现了,避不开的。 嘎吱—— 顾惜翻了个身,用力将脑海里的烦恼摇晃出去,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先过好眼下的日子,谁又能预测到以后的日子呢? 一夜辗转反侧,终究是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顾惜开车将圆圆送到幼儿园,离开前感觉两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远远的,季平拉着季安站在门后,看着顾惜俩开的背影,眼神格外复杂。 季安轻轻地晃了晃季平的手,小声说道:“哥哥,妈妈是不是因为有了女儿,所以才不要我们的?” 季平晃了晃头:“我也不知道……但当初确实是我们把妈妈气走的。” 两年时间,让本就比同龄孩子成熟的季平,知道了更多的道理,也知道那个车祸晚上,他的言论有多伤人。 只是他没等到道歉的机会,妈妈就不见了。 这边的顾惜,不想再遇见昨天的事,便亲自开车去乔氏集团找乔笑笑了,一年前,她放弃梦想进入到乔氏集团,开始学着接受自家公司的管理,这一次成为赛事评委,也是闲暇时间的爱好罢了。 乔笑笑看着突然到来的顾惜,诧异的双手抵着下巴:“今天是哪股风把你吹来了?不过你来了也好,正好有事和你说。” 顾惜刚坐下,就听她继续开口:“你爸妈电话打我这里来了,管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但是我没给。” 爸妈…… 真是好久远的称呼。 顾惜淡然一笑,“你知道,我早就不认他们了。” 在顾家父母心里,永远只会偏向顾婉清,到现在她都不明白,同样都是顾家女儿,为什么会区别对待,明明小时候,他们也是很疼爱自己的。 乔笑笑给她倒了杯茶:“下周便是复赛和决赛了,顾婉清已经成功进入复赛了。” “她的底子进入复赛很正常。” 顾惜喝了口茶,入口一片甘香清甜:“我会公平公正的,不会将私人情感惨杂其中。” 乔笑笑翻了个白眼,“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能联系上rita·顾,邀请你的请柬全发我这来了!我都替你看了一遍,京城的盛家老爷子八十大寿,想邀请你表演《孔雀》。” 《孔雀》是顾惜以rita·顾身份参赛的第一支舞,也是一战成名成为炙手可热的古典舞舞者。 自此之后邀约不断。 盛家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老家是澜城的,盛老爷子此次八十大寿决定在澜城办,恐怕也是为了落叶归根。 顾惜垂眸想了想,最终点点头:“替我答应了吧,盛老爷子和爷爷是多年好友。” 旁人可以不管不顾,但季爷爷的好,她是记得的。 乔笑笑笑着应了下来:“好嘞,下周比赛赛程发给你了,你也准备好。” 顾惜知道她忙,没有在办公室坐很久就离开了。 滴滴—— 拿着车钥匙,走在地下停车场。 车灯亮了两下,却被两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看清来人,顾惜的眼神瞬间冰冷。 顾父顾海洋走上前,黑着脸看着失踪两年的顾惜:“混账东西,原来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眼前的不是旁人,正是许久未见的顾家父母。 顾惜的脸色很冷,拿着车钥匙朝着车走过去:“在你们心中,不是早就没了我这个女儿了么?我走不走,反正你们也不在意!” 话音刚落,顾海洋就扬起手掌,“混账东西!” 这一巴掌被顾惜稳稳接住,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眼中的神色变得越发冰冷:“两年了,父亲还是这么喜欢打人巴掌么?” “我是你爹!想打你就打你。”顾海洋气的浑身颤抖。 顾母苏柔走上前,连忙将两人分开:“好端端的动手做什么?” 看向顾惜时,她瞬间挂上笑脸:“既然回来了,怎么没回家看看呢?一走就是两年,不声不响的!让我和你爸多担心啊?” 顾惜拉开和两人之间的距离:“有话直接说吧,你们特意在乔氏集团蹲我,想必不只是为了叙旧吧。” 顾海洋冷哼一声,懒得继续和她拐弯抹角。 “听婉清说你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个私生女,你的事情我们不管,但是别给家里丢脸!还有,婉清马上就要和慕礼结婚了,你别想着破坏他们的感情!” 又是为了顾婉清。 顾惜扬起下巴,睥睨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如果为了季慕礼,你们可以离开了!我和他没可能。” 说完,就上了车。 看都没看车下的两人,顾惜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开车离开了。 车子平缓的行驶在道路上,神色异常复杂,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刚刚没打下来的巴掌,其实打在了她心上。 从小到家,各个方面努力做到最好,就为了能让父母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可直到两年前她才明白,不被爱的孩子哪怕做得再好,也无法得到父母的爱,甚至还会憎恨她抢了顾婉清的风头。 如今,她对亲情、爱情都没了期待,只想为自己和圆圆而活。 嘎吱—— 车子停在路边,顾惜进了乔笑笑给她推荐的舞室,换好衣服站在练舞室内。 悠扬的音乐响起,她将一切烦恼抛之脑后。 翩翩起舞的步伐灵动又轻盈,似是与音乐融合在一起的精灵,全身的细胞都在欢腾、雀跃。 一曲过后,顾惜双手抵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呀,我当是谁呢?居然是我的好姐姐啊。” 刺耳的声音从门口响起,顾惜关掉音乐,看着门口的不速之客——顾婉清。 第14章 下作手段,少来沾边! 顾婉清走进来,环顾一圈四周,突然娇俏的笑出了声:“还真是努力,但入围名单上,怎么没有看到你的名字?难道乔笑笑没能让你如愿入围么?” 得意、张扬,在顾婉清的脸上来回变幻,尤其是“轻蔑”。 顾惜拿起放在旁边的毛巾走向浴室:“有时间关心我,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决赛吧!决赛全程直播,一点失误都会被无限放大!而且,决赛的现场,我们会遇见的。” 顾婉清嗤笑道:“是以观众身份见么?也是,毕竟现在的你已经站不上舞台了!而我,可以得到rita·顾的指导,走上更高的舞台!慕礼、舞台,都只会是我的。” 电话声响起,她娇俏的笑着:“慕礼你再等我一下,马上出来了,刚刚练舞练的太忘我,但只要是我热爱的事业,就是值得的!” 挂断后,顾婉清挑挑眉,顶着精致妆容离开了。 顾惜轻笑着摇摇头,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在搞雌竞那一套,可为什么她如此确定,一定可以得到rita·顾的指导?对冠军这么有信心? 洗过澡,顾惜擦拭着头发。 刚打开微信,便看到个好友申请,是通过手机号搜索的。 犹豫半晌,还是通过了,毕竟知道她手机号的,多半是朋友或者合作方。 嗡嗡嗡—— 刚通过申请,对方就发来了信息。 【您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了?】 【上次的照片是误发的,这才惹了误会!还请您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 顾惜无语,这人怎么像癞皮狗一样? 指尖轻点,她删除、拉黑一条龙。 已经走到门口的顾婉清,看着屏幕上的红色感叹号,气得脸色铁青:“这些年我想做的事,还没失败过!” 接连几天,顾惜每天都去舞室练舞,毕竟基本功一日不能落下,只有日复一日的训练,才能保持状态。 只是今天的训练室暂时满了。 顾惜穿着宽松t恤,中性风格看不出性别,鸭舌帽和黑色口罩遮盖住样貌,坐在休息室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咔嚓! 脸颊传来痒意,快门的声音让她猛地睁开眼,只见眼前出现一台手机,屏幕上正是顾婉清和自己脸贴脸的合照,别提多暧昧了。 唰—— 她猛地站起身,震惊的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人。 “你干什么?” 顾惜压低嗓音,眼神沉得可怕。 顾婉清莞尔一笑,伸手捋顺了下碎发:“听说您在这里练舞,这才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见了。 之前给您发信息、加好友,只为和您解释一下,却不曾想反而误会加深。” 她站起身,软若无骨的靠在顾惜的肩膀上:“听说您为了艺术牺牲了很多,这才让外界误以为您是女性,但我知道……” 她的小手在顾惜的身上游弋着,柔软的娇躯蹭来蹭去,而顾惜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 砰! 就在顾婉清恨不得挂在她身上时,顾惜猛地伸出手将她推开。 顾婉清脚下踉跄,连续撞倒好几把椅子,猛地抬起头震惊的看着顾惜:“你推我干什么?” “是我问你要干什么!”顾惜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目光阴沉:“下作手段,少来沾边!” 接二连三的嘲讽,让顾婉清彻底黑了脸。 她站起身,摇晃着手机:“怎么?对女人不感兴趣?怪不得把自己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不会取向有问题吧?现在我手机里有我们的亲密照,如果不想坏了你的口碑,就让我成为这次比赛的冠军!你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你在威胁我?”顾惜突然笑出了声,终于知道前两天发骚扰信息的人是谁了! “可我最不怕的就是威胁,这张照片一旦发出去,你的名声也就毁了,还能如愿嫁给季慕礼?” 顾惜冷笑着,在顾婉清错愕的目光中离开休息室。 顾婉清站在原地,捏着手机的手指变得青白。 对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再次看向屏幕上的照片,她突然咧嘴一笑:“我是一定要和慕礼结婚的,今天还要感谢你提醒了我……” 这边的顾惜刚离开舞室,又遇见了一位瘟神。 “rita·顾,我们又见面了。” 看到季慕礼那张脸,她眼中的嫌弃更浓了,他擦身而过,客套的招呼都懒得打了。 季慕礼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吃枪药了? 顾惜上了车,一把摘下口罩,巴掌大的小脸儿满是怒意。 早知道顾婉清人前人后两张皮,可今天是真真切切见识到了。 为了冠军,不惜出卖身体。 上位不成就威胁。 如果自己是个男性,是不是就解释不清了? “顾婉清,这是你逼我的!” 顾惜深吸一口气,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如果顾婉清今后不再有小动作,她可以既往不咎,但想用脏手段让她妥协,那还不能够! 视线落在从舞室里出来的两人,只见顾婉清抽抽噎噎,好不可怜。 奸计不成,便换了策略? 恶人先告状,让她玩明白了! 突然,一道怪异的视线射过来,顾惜心头没来由的紧了一下。 但想到玻璃反光,外面的人看不清车内,她这才松口气。 刚刚有一瞬间,她感觉和季慕礼的眼神对视上了。 是错觉么? 三日后,巅峰舞会决赛现场人满为患。 “巅峰舞会经过赛程的选拔,万众瞩目的决赛终于到了!而今天也是rita·顾首次在评委席上亮相,据内部消息称,决赛过后会有彩蛋哦,观众们和主播一起期待今晚的决赛吧!” 手拿麦克风的主播介绍着决赛场馆,决赛还未正式开始,观看人数直奔三百万。 此时,比赛现场的观众陆陆续续进来,季平、季安走在最前面,好奇的东张西望。 季慕礼走在孩子身后,目光温和的看向二人。 现场的座位坐满,季慕礼带着双胞胎坐在最前排,刚好就在裁判的后面。 季安性子跳脱,兴奋的说道:“爸爸,今天是不是可以看到姨姨在舞台上跳舞啊?好期待!一直没机会到现场看。” “当然。” 季慕礼揉了揉季安的头发,幽深的眸子看着空荡荡的裁判席,今天rita·顾会出现。 他倒要看看,她和顾惜之间是否有联系。 第15章 一个致命的失误 “爸爸、弟弟!应援牌。” 季平从助理手中接过为顾婉清的应援牌,为了今天的决赛,两个小家伙做了不少功课。 唰—— 现场灯光瞬间暗掉,只有舞台上打出一束光,主持人手中拿着麦克风,念着词卡。 “现在有请今晚决赛的裁判,第一位裁判乔笑笑,国际知名舞者,多次获得国际赛事大奖……” 经过主持人的介绍,一位位裁判在瞩目中登场,坐在裁判席上。 当裁判席只剩下正中央的位置后,所有人的目光紧紧锁定着。 主持人是会调动氛围的,将词卡一扔,声音高昂:“最后一位,想必大家早就等急了,rita·顾,国际古典舞领衔人物、皇家钦点御用首席!国际古典舞大师关门弟子!现在有请rita·顾——” 唰! 另一束灯光瞬间打在一道曼妙的身影上,经过特殊装扮的顾惜脸上画着彩妆,哪怕是熟人看见,也不会认出她的身份。 顾惜在一片震耳欲聋的掌声中坐在裁判席的正中央,乔笑笑满脸坏笑的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瞧瞧,现场三分之二都是你粉丝!灯牌都快把我眼睛晃瞎了。” “瞎说,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顾惜莞尔一笑,目光看向观众,在一片灯海中,顾惜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在一众“rita·顾”的灯牌中,最前方有“顾婉清”的三个灯牌,而拿着灯牌的不是别人,正是顾惜瞎了眼的前夫和双胞胎儿子。 她眼中的暖意瞬间变得冰冷,黑了脸收回目光。 季安不解的挠挠头,探出小脑瓜看着季慕礼:“爸爸,漂亮阿姨是不是瞪我们了?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可是我们不认识她啊……为什么要讨厌我们?” 季平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他,刚刚顾惜的眼神实在太明显了,真的很难忽视。 季慕礼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熟悉的背影,薄而性感的嘴唇一开一合:“没有,你们看错了。” “真的么?”季平迟疑的嘀咕。 决赛正式开始,按照出场顺序一个个登台表演。 “大家好,我是05号选手齐妙,今天给大家带来一段自创舞蹈《山水》。” 齐妙身穿水墨色长裙,纤瘦的身体勾勒出曲线,尤其是那双眼睛,美得透亮。 顾惜拿着手中的资料卡,和身旁的乔笑笑说道:“我很看好齐妙,自身条件好,也刻苦努力,尤其是那双眼睛,很澄净。” 乔笑笑点着头,却又意味深长的看向其他裁判:“但是……可能最终结果差强人意了。” 一句话,让顾惜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她明亮的眸子浮上冷意,捏着齐妙资料的手逐渐握紧。 “想强行人为更改结果,就看她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齐妙表演结束,提着裙摆退下舞台。 再次登场的便是这次比赛另一位热门选手。 “大家好,我是06号选手顾婉清,也是领衔舞团舞者,这样的比赛我理应是不用参加的,可我的主要目标是成为rita·顾的关门弟子,所以此次比赛我一定会拿到冠军……” “停!”乔笑笑受不了打断顾婉清的自我介绍:“请开始你的表演。” 顾婉清莞尔一笑,示意表演开始,随着音乐响起,轻盈的身子翩翩起舞。 乔笑笑凑到顾惜身边,满脸嫌弃:“真受不了,她怎么这么能装!一个领衔舞团这能让她吹一辈子!” “看表演吧。”顾惜笑着,可下一秒脸上的笑容再次僵硬。 身后传来双胞胎的加油声,一口一个“姨姨最棒”“姨姨加油”,真是不折不扣的小狗腿儿。 “啊——” 顾婉清转身动作失误,身子重重倒在舞台上,精致的眼妆瞬间红了,音乐声戛然而止。 嘶—— 现场突然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一幕出现,也是今晚第一个出现失误的选手。 “可惜了,看来是和冠军无缘了。” “是啊,毕竟是领衔集团的舞者,夺冠的机会还挺大的,但是这一个致命失误,是不行了啊。” …… 四周的议论声响起,季安焦急的站起身,跑到舞台边双手扒着台边,“姨姨,你没事吧?姨姨!” 要不是舞台太高,恨不得直接爬上去。 顾惜面无表情的看着满脸焦急的季安,心尖一颤一颤的。 她垂眸自嘲的笑着,亏她前几天还想着要不要和两个孩子重新试着接触,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 可今天的这一幕,让她彻底打消了心思。 在季家父子心中,顾婉清的位置高不可攀,是她究其一生都无法超越的。 顾惜拿过面前的话筒,目光看向季安:“场务先让小朋友离开舞台边缘,注意不要受伤。” 她刻意压低声音,再次将目光看向舞台上面色苍白的顾婉清:“还能继续么?” 顾婉清红着眼,婆娑的看向台下的季慕礼,垂下头轻轻地晃了晃:“脚受伤了……没办法继续了。” 工作人员上台将顾婉清扶下去,走路姿势并无异样,但那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让顾惜轻轻地摇了摇头。 顾婉清的表演中规中矩,前半程没有亮点,可随着音乐迭起,下一段便是整个舞蹈的精髓,也是最考研舞者基本功的一趴。 而两年未曾练过基本功的顾婉清,是完成不了的。 所以中途放弃,不仅可以增加曝光度,还能制造话题,哪怕有网友质疑她的实力,也有理由洗。 真是…… 够有心机的。 顾惜冷笑着,认真的给每一位参赛选手打分,直到所有选手表演完参赛作品,再次登台站在一起,按照序号逐一公开比赛分数。 备受瞩目的事一环终于到来,直播的弹幕上呼声最高的便是齐妙,还有部分网友为顾婉清感到可惜。 主持人站在舞台正中央:“最激动人心的环节到了,有请rita·顾为我们揭晓最终结果。” 顾惜没想到会有这一环,起身走向舞台。 站在话筒前,在看到手中卡片上的名字后,突然轻笑出声:“这结果……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此话一出,无论现场还是网上皆是好奇。 第16章 要证据,我便给你证据 顾惜将卡片转过来,刚好能让网友们看到上面的结果:“顾婉清第一,齐妙第二。” 话音落下,掀起一片热议。 原本安静的现场瞬间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齐妙面露震惊,但还是转身恭喜顾婉清。 顾婉清高傲的扬着下巴,更是直接走到顾惜身边,眼中的野心没有一点遮掩,直接伸出手:“我终于可以成为你的关门弟子了!” 只要能和rita·顾搭上关系,就会有数不清的资源和热度,她可以重新成为被万众追捧的偶像。 顾惜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唇角缓缓上扬,“一个表演失误的人还能拿到第一,我挺好奇其他评委怎么打的分数。” 直白的话,瞬间引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坐在台下的季慕礼,眼神灼热的看着站在舞台中央的顾惜,一双幽深的眸子深邃、明亮。 一个舞者,居然敢和资本对抗,光是这份勇气,就难能可贵。 季平坐在椅子上,抿了抿唇:“爸爸,姨姨失误了,不该是冠军的!” 童音未退的他,眼睛格外明亮,说得义正词严。 季慕礼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目光再次看向舞台中央发光的顾惜,眸子微眯,“平平说得对,婉清……确实不该得冠军。” 台上的顾婉清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惜居然当着所有人将行业忌讳说出来,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 她压低声音:“不要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顾惜笑得越发嘲弄:“我怕?” rita·顾在国际上的影响力,足以掀起轩然大波。 而她的质疑,更是对巅峰舞会公平性的质疑。 赛组委直接将顾婉清和齐妙的分数细节公布在身后的大屏幕上,两人的分数占比瞬间明了。 另外三名评委,都给了顾婉清超高的分数,这才压过了表现惊艳,没有失误的齐妙。 顾婉清感受到嘲讽的视线,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哽咽:“您这样针对我,不就是因为我没从了你么?我以为,舞台永远是干净的,一直将您当成偶像,可您……可您太让我失望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议论声四起,愈演愈烈。 唰—— 身后的大屏幕,赫然变成了一张照片,而照片里的内容则是成了rita·顾隔着口罩,强吻顾婉清的画面。 嘶! 现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众人异样的目光落在顾惜身上。 “居然真是rita·顾,怎么是这种人啊!” “潜规则失败,故意卡顾婉清的!真是过分。” “但是哪个正常人隔着口罩强吻啊,艺术家玩的就是不一样!” 除了现场的议论声,直播间的弹幕也被一连串“???”霸屏。 季慕礼第一时间伸手捂住季平、季安的眼睛,抿着唇复杂的看向舞台。 “爸爸,为什么捂着我的眼睛啊?” 季安好奇的扒着他的手指,想看得清楚一点。 季慕礼声音冷冷的:“少儿不宜,你们不要看。” 主持人愣了一瞬,尴尬的看向顾惜,在她脸上没看到惊慌失措或是恼羞成怒,反而是……玩味。 好似,根本就不在乎眼下境况。 顾婉清见控制住场面,坚韧的挺起胸脯:“舞蹈是我的命,舞台是我毕生追求!哪怕你曾经是我的偶像,也不允许玷污了舞蹈圣殿!这冠军,我不要也罢!” 她一把将手中的话筒摔在地上,刺耳的电流音让众人捂上耳朵。 不卑不亢的模样,瞬间刷了一波好感。 【顾婉清好勇,我好爱!】 【婉清勇敢飞,粉丝永相随!打击潜规则,拒绝潜规则!】 【rita·顾滚出舞蹈界!】 【楼上+1!】 …… 眼看情况愈来愈烈,主持人生涯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救场了。 顾惜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婉清,拿着手中的麦克风:“一张p的照片,就想给我订了罪名么?顾小姐难道不知道造谣生事,是要付法律责任的么?时隔两年,还要二进宫不成?” 死去的记忆瞬间苏醒,顾婉清脸色沉了下,抿着唇含着热泪,好似受了天大委屈般:“我知道您名气大,我自愿退出舞台两年,但是您若想以此施压,我是不会屈服的!既然你说我冤枉你,我现在拿出了证据,那你的证据呢?怎么证明是我在造谣!” “让被冤枉的人自证,你是多大脸?不过你的脑子确实不太够用。”顾惜挑挑眉,“你要证据,我便给你证据。我是女性,取向正常,这个理由够不够?” 此话一出,现场再次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rita·顾是女人?之前不一直传他是偏女性化的男人么?这是什么大反转?” “如果真是女人,那顾婉清刚刚的指控可就做不得数了!” “不仅是做不得数,还要承担造谣、污蔑的罪名!” …… 季慕礼看着站在舞台正中央的人,眼中不知何时多了抹笑意。 临危不惧、自信大胆,哪怕脸上画着彩妆,却挡不住她散发着自身魅力! 不知何时,季平和季安扒开了他的手,同样好奇的盯着顾惜。 “居然是个姨姨,好帅啊。” 季安双眼冒着星星,满脸崇拜。 季平抿着唇,亮起的眸子蕴含着大量情绪。 小孩子,正是慕强的年纪。 台上顾婉清的瞳孔收缩一下,不敢置信的喊道:“不可能!你在说谎!全网都知道你是男人!” 可当她余光看向看戏的乔笑笑时,在她脸上只看到了戏谑。 难道……真的是女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顾惜撇嘴一笑,扭过头朝着主持人说道:“等我表演完《孔雀》,卸妆后便知真相。” 有了提醒,主持人终于把住机会,拿起话筒继续说道:“真相如何,稍后见分晓!在此之前,先请大家欣赏rita·顾的成名之作《孔雀》!” 第17章 你怎么会是rita·顾? 随着灯光暗下后,只见顾惜身穿孔雀羽衣,身后是多彩的孔雀羽毛,一张小脸儿上画着浓重彩妆,随着音乐而且,整个人彻底融入其中,灵活的步伐,一颦一笑皆带风情。 仿佛她不是在表演,而是一只真的孔雀。 台下,季慕礼看得认真,一双幽深的眸子闪着看不透的光,而他身边的双胞胎,更是不知不觉的站起了身子。 季平看得极为投入,平静的眸子逐渐掀起波澜,黑曜石般的眼睛璀璨如星空。 “好美……这是我见过最好的舞蹈,她就像是一只真的孔雀,不像是演的。” “是啊,真的好美,比姨姨还要美,怪不得姨姨想要拜她为师。” 季安认同的点着头,小手兴奋的交叠在胸前。 季家父子三人,在这一瞬彻底被迷住了,一个在舞台上散发着魅力的女人,无论多大年纪的人儿都可以轻松拿下。 一曲结束,顾惜的身子缓缓伏在地上,身上没了生气,只剩下命不久即的悲凉感。 顾惜将孔雀的一生演绎尽致,而台下的观众好半晌都未曾回过神来。 直到灯光再次亮起,她孤傲的站在舞台正中央,是一只傲气的孔雀,挺起的胸脯、昂起的下巴,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是对世间的凉薄。 哒哒哒——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主持人带着顾婉清和齐妙再次走上舞台。 真相,就要揭开了! 工作人员递上卸妆巾,有些忐忑的看着顾惜,压低声音:“您要是不想卸妆,可以不用勉强的,大老板刚刚特意嘱咐过的。” 顾惜笑着接过,虽然与京城盛家的人还未见过,但至少对方表达出来的善意,她是感受到了的。 “可以卸妆,我也很期待等下的画面。” 顾惜慢悠悠转过身,目光和顾婉清对上,红润的嘴唇一开一合,声音婉转又清冽:“顾小姐,还记得之前我与你说过的话么?我们会在决赛上相见的。” “啊?”顾婉清愣了一瞬。 这话她只对顾惜说过,rita·顾怎么会知道? 顾惜将卸妆巾放在脸上,随着她脸上彩妆越来越少,顾婉清的眸中逐渐染上惊恐。 乔笑笑坐在下方,手抵着下巴,眼中的玩味越来越浓。 顾惜一边卸妆,一边随意开口:“其实……我也是澜城人,在这里有着熟悉的好友和记忆。甚至和在场的某些人也有过一段渊源,只可惜不太美好罢了。” 随着卸去最后一块儿彩妆,不施粉黛的小脸彻底露了出来,顾惜扬着骄傲的下巴,似笑非笑的盯着顾婉清:“好久不见啊,我的好妹妹!前几天就和你说过,决赛现场,我们会见面的!” 现场再次一片哗然。 顾婉清更是震惊不已。 “顾惜!” 季慕礼第一个站起身,一向稳重的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脑中模糊的身影在这一瞬瞬间重合,哪怕他再不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顾惜离开他,不仅没有过得不好,反而站在了古典舞的巅峰之处,成为所有人敬仰的rita·顾。 她不再是被困在家宅中的女人,在属于她的舞台上,肆意发光发热。 季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扭动着僵硬的脖颈:“是妈妈……妈妈原来也会跳舞,而且还跳的这么好!爸爸和姨姨一直要找的rita·顾,居然是妈妈……可怎么会呢?她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妈妈,不会赚钱,不会打扮,只会让爸爸一个人养家啊……” 小家伙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彻底闭上了嘴巴,将目光看向季平,想要在他那里得到答案。 季平看向顾惜的目光很复杂,捏着小拳头:“她不仅是我们的妈妈,也是一名优秀的舞者。” 此刻的顾婉清,脸色彻底白了下来,表情像吞了只苍蝇一样精彩,哆嗦的口唇:“你怎么会是rita·顾?怎么会?” 一心想要讨好的人,居然是从未被她看在眼中的顾惜。 她不仅回来了,还以如此高傲的姿态回归! 两人同为顾家女,姐妹身份让谣言不攻自破! 造黄谣到最后,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顾惜站在原地,将这些旧人的脸色尽收眼底,从头至尾没给季家父子三人一个眼神。 她转过身,朝着台下观众鞠了一躬:“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喜爱,定会保持初心,不忘根本。” 震耳欲聋的掌声此起彼伏,更因顾惜的一句“澜城人”而站起身子,一个个充满敬爱的目光是对顾惜的尊重。 顾惜扭过头,一步步走向脸色苍白的顾婉清:“怎么不说话?是见到这样的我不高兴么?” “你……” 顾婉清脸色难堪,刚刚有多高傲,现在就有多狼狈:“你是故意的!” 面对她的勾引、嘲笑,隐忍不发,为的就是今天打她的脸! 凭借着顾惜如今的身份地位,足以让她在整个舞蹈界永无翻身之日。 可她又怎能甘心?甘心永远被顾惜踩在脚下呢? 顾惜脸上的笑意消散,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我的行为,取决于你们!只要不来打扰我的生活,自然相安无事。 顾婉清,警告你不要挑衅我,否则……我不介意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就像两年前那样!” 说完这句话,顾惜直接退下了舞台。 主持人拿着话筒,为今晚做出最后的收尾:“刚刚节目组传来最新消息,三位裁判受贿,取消评分资格! 齐妙为巅峰舞会冠军,也成为rita·顾的关门弟子! 顾婉清造谣盛事,节目组定会追究到底!现节目组已经报警,待查清真相后,会给观众们一个交代!” 哗哗哗! 震耳欲聋的鼓掌,在表演厅内回荡。 顾婉清落魄的踉跄两步,身子摇晃,紧急的看向季慕礼所在之处,哪里还有季家父子三人的身影? 不等她回过神,警察便将所有涉事人员带走了。 后台,化妆间。 乔笑笑看着正在换衣服的顾惜:“你看见顾婉清的脸了么?真是精彩!不过你怎么突然公开真容?伪造的照片,通过技术可以鉴定的,这样做实在太冒险了。” 顾惜摘下头上的发饰,看着镜子中巴掌大的小脸儿:“她分明不想给我活路,我为什么还要一退再退?既然躲不了,那干脆不躲了!” 她话锋一转:“你先把车子开过来吧,等下我们去乔氏接圆圆,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乔笑笑没有继续追问,反正两年时间顾惜的改变她看在眼中,现在的她轻易不会再被人欺负了,相反……所有想欺负她的人,都会自食恶果! 顾惜换好衣服,刚走到门口,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下一秒,手腕猛地被人攥住,身子被抵在旁边的墙上。 第18章 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咔哒—— 听见反锁的声音,顾惜猛地抬起头,绝美的小脸儿上是化不开的冷意:“放开!” “真的是你……” 季慕礼眼神复杂:“当初你费尽心思离开,为的是重新站在舞台上?你可以和我直接说的……” “与你说了又能怎样?”顾惜冷笑道:“季总贵人多忘事,恐怕已经忘了当初是你将我唾手可得舞团名额送给了顾婉清!” 季慕礼神色一滞,显然是想起了七年前的事。 当初舞团,最满意的就是顾惜了。 是他……剥夺了原本属于她的人生? 他手掌上的力道逐渐减弱,顾惜刚好借力和他拉开距离。 “季总。” 顾惜整理了下衣服,抬起的眸子冷得可怕:“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要像死了一样,不要总是诈尸的来吸我阳气!” 诈尸? 吸她“阳气”? 季慕礼深吸一口气,不易察觉的悲伤消散,好似不曾存在过一般:“所以……你已经再婚了么?圆圆看样子也有五岁了,可你离开我不过两年……” 哪怕心中有了猜测,可真的听到时,他眼底还是划过不易察觉的失望,嘴角上带着一抹嘲弄:“rita·顾,真是时间管理大师啊。” “要你管?” 顾惜懒得和他废话,既然季慕礼误会她婚内出轨,那就一直误会下去吧,至少不会再因此而纠缠她! “我现在的丈夫对我很好!女儿也很乖巧!请带着你的人离开,巅峰舞会已经收官了!” 季慕礼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一向情绪稳定的他,只要面对上顾惜就会引起波动,甚至怒火也在不停地攀升。 咚咚咚—— 恰巧,更衣室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里面还有老师在么?” “马上好。” 顾惜仰着脖颈,朝着门外喊道。 “那rita·顾老师尽快,会场马上关闭了。” 听着门外离开的脚步声,顾惜才冷漠的事瞪了季慕礼一眼:“季总是要脸的人,就别总缠着有夫之妇了!” 嗡——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看到屏幕上跳动的“乔笑笑”三字,顾惜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老公,你定是看节目了吧?我现在就要回去陪圆圆了!” “知道你想我,那就等你工作处理完了好回国看我和圆圆。” “没人缠着我,你说我那瞎了眼的前夫么?就算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顾惜拿着手机你侬我侬,脸上是装不出来的幸福。 不远处的季慕礼,听见她朝别的男人叫着“老公”,脸色黑如锅碳,和刚刚面对他时的剑拔弩张判若两人。 她……真的不再是两年前的顾惜,现在的她是旁人的妻子,旁人的母亲,而他和儿子她彻底不要了。 恨与痛,复杂的萦绕在季慕礼的胸口上,额前不知何时浮上一层细密冷汗。 挂断电话,顾惜再次看向季慕礼时,眼神再次变得冰冷。 “季总,没其他事那我就走了。” “顾惜!” “怎么?” 顾惜偏过头,棱角分明的侧脸只剩下冰冷与不屑:“季总想要忆往昔,还是想和我婚外情?亦或者……用旧情帮你的白月光求我?可惜,不管怎样我都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恶心!我已经结婚了,比你懂得避嫌。” 她推门离开,一气呵成。 看到门口的白居可,她警告似的说道:“带着你的季总离开,否则我不介意报警,告他骚扰!” 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晰。 哒哒哒—— 高跟鞋敲击在地面的声音清脆悦耳,一声声似是敲在了季慕礼的心口上。 他站在休息室门口,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白居可为难的看着他:“季总,两位小少爷已经送回去了,马上就要闭馆了!而且夫人她,看样子不是在说笑。” 她,真能干出报警的事儿。 季慕礼眸光幽深,抿起的嘴角染着意味深长:“是否还有交集,你说得不算。” …… #rita·顾真容曝光# #顾惜身份# #季慕礼前妻# 前十热搜霸榜三条,乔笑笑窝在沙发里,“咯咯”的笑着:“惜惜,网友们的能力是真强啊!你刚露出真容,过往就被扒干净了!不过还好,言论都是偏向你的。” 顾惜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神色不变:“正常,毕竟季慕礼、顾婉清一直活跃在大众视线,八卦、吃瓜,是永不过时的话题!节目组很会炒话题,有些好奇节目组背后的大老板是谁了。” 没有大老板的点头,节目组也不敢冒着得罪季慕礼的风向大肆炒作。 “巅峰舞会背后的大老板么?盛家继承人盛淮安啊!” 盛淮安…… 听到这个名字,顾惜怔了一下。 没想到盛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还没到,就受了盛家这份“大礼”,后面的表演要更用心了才行。 “衍生直播综艺你怎么想的?地点选定季氏集团未开放的度假村,度假村处于收尾期,借着节目的热度造势。但如果你不同意,我可以和节目组交涉!”乔笑笑放下手机,眉头皱在一起。 顾惜抿了一口咖啡,舌尖顶着上颌:“季慕礼是个精明的商人!我要是拒绝了,只会让节目组难做。就公事公办,不必避讳。” 两年时间,顾惜想明白了太多事,看清了曾经未看懂的人。 季家庄园,书房。 季慕礼坐在转椅上,目光清冷的看着落地窗外。 咚咚—— 书房的门被推开,老管家推门进来。 “先生,顾小姐还在客厅,想要见您一面。” 深夜,顾婉清从警局出来后就追了过来,想要和他好好解释一番。 换做平时,季慕礼因愧疚对顾婉清多有照顾,无论提出怎样要求都会尽可能满足,只为弥补。 可今天,他没心情。 “让我进去!你们不要拦着我!” “慕礼,求求你……见我一面吧。” 凄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听一阵吵闹声,顾婉清从外面闯了进来,乳白色长裙穿在身上,哭红的双眼顶着凌乱的头发。 老管家带着女佣离开了书房。 季慕礼只是平静的看着她,不发一言。 他知道她来的目的。 第19章 迟来的道歉,终究是晚了 顾婉清踉跄了两步,抽抽噎噎:“是我爸妈……他们把我也给骗了,趁我睡觉时拍下照片,弄了张假图让我误以为被rita·顾欺负了,收买裁判我也是不知情的……别人可以误会我,但我不想你也认为我是心脏歹毒之人。” 季慕礼抿着薄唇,幽深的眸子让人看不出喜怒:“真是这样?” “我不会骗你的,你知道我从不说谎的。”顾婉清连连点头。 季慕礼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狭长的眼眸缓缓闭上,好半晌才从喉咙中吐出几个嘶哑的字:“好,我信你。” 再次睁开眼,他眼中一片清明:“时间不早了,司机送你回去。” 顾婉清破涕而笑,脸上终于多了分笑脸:“你信我就好,信我就好……” 就在她要离开时,身后再次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不要对不起曾经的努力和初心。” 咯噔! 顾婉清心跳停了一瞬,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 “怎么会呢?我的初心永远不会变的。” 说完这句话,才离开了季慕礼的视线。 男人的眼神变得复杂,好半晌后自嘲的笑了一下:“我好像从未看清过你。” 拙劣的理由,一眼假。 第二天一大早,顾惜和圆圆坐着乔笑笑的车去了度假村。 安顿住宿、架起设备……当天并没有拍摄任务,乔笑笑因为工作,将人送到后就离开了,临走时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如果季慕礼找茬,就给她打电话。 一路颠簸,顾惜安顿好圆圆在房间睡下,才起身走到客厅。 这是一间别致的小院儿,古香古色很有韵味,廊下挂着风铃,风吹过便有悦耳的清脆。 院外是一片竹林,旁边有一汪见底的清泉。 “真是一处远离城市喧嚣的好地方啊……”她由衷的感叹。 哪怕不待见季慕礼,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商业头脑,这里确实是一处极好的地方,等到对外开放,甚至会带动周边村民的收入。 “既然喜欢,不如多住几天。”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惜脸上的笑陡然僵硬,扭过头看着站在廊下的男人:“季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季慕礼走上前,环顾一圈四周,所问非所答:“这间房,是整个园区内最好的一间。” 他停下脚步,扭过头直视着顾惜的眼睛:“你有了圆圆,但不要忘了你还有两个儿子,他们……也需要母爱。 我知两年前冤枉了你,我可以和你道歉,但不要将你的怨气牵连孩子。” 他往后退了一步,郑重的朝着顾惜鞠了一躬:“对不起,两年前是我心思狭隘,误会了你!” 顾惜站在原地,看着不可一世的季慕礼居然真的和自己道歉,瞳孔微不可查的收缩了一下。 但除了惊讶,再无其他。 迟来的道歉,终究是晚了。 顾惜深吸口气,“季总,想必你是误会了!我没有因为你而疏远任何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拍到总归是不好的,季总早点离开吧。” 说完,她就要离开。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顾婉清牵着季平、季安过来了。 “姐姐。” 顾婉清温和的笑着,满目柔情的看向季慕礼:“姐姐别生气,慕礼也是担心你,怕你还在因为两年前的误会生气,刚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缓和关系、冰释前嫌。” 说着,她就想上前挽顾惜的手臂。 顾惜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她的距离,眼神分外冰冷。 她看了一眼季慕礼,嘴角勾起一道嘲讽的弧度:“原来是为了给白月光讨情啊,是想让我给她开小灶?” “不……” 季慕礼眉头紧锁,刚要开口便被顾婉清打断了:“姐姐,昨天是个误会,是爸妈心疼我……这才差点伤害到了你,对不起!这次跟过来,也是借了慕礼的光,旁听也能让我长进很多的。” 顾婉清长着一张小白花的脸,如今眼尾泛红,更是我见犹怜,将昨天对季慕礼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 顾惜扭头看向季慕礼,似笑非笑:“所以,季总信了?” 她的目光似探测器一般,让季慕礼无处遁形。 她和季慕礼生活了五年,比他想象的还要了解他,看到他眼神闪躲的一刻,便知道他根本不信。 但他还是把顾婉清带来了,强迫自己相信了这个闹着玩似的的理由。 明晃晃的偏袒,她无话可说。 顾惜转身回屋,顺便将廊边的门拉上,隔绝外面的目光。 顾婉清看着紧闭的大门,瞬间红了眼眶,柔弱的望向季慕礼:“慕礼……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季慕礼面色冰冷,走过去牵起两个儿子的手:“你不该来。” 说完,就带着季平、季安要离开。 季安朝着身后张望着,噙着水雾的双眸万般不舍:“爸爸,不去找妈妈了么?我和哥哥还没吃午饭呢……” “我现在带你们去吃。” “可是妈妈做的好吃!” 季安小声的嘀咕着,可也不敢忤逆季慕礼。 季平朝着身后望着,眼睛里闪烁着和父亲同样的幽深。 被单独留下的顾婉清,看着季家父子三人离开的背影,目光幽深的瞪向紧闭的房门。 “顾惜,你为什么会是rita·顾?为什么要回来?既然消失了两年,那就彻底消失!以高姿态回归,是想要夺回曾经的一切么?” 顾婉清的手捏得紧紧的,狰狞的目光全是恨意。 晴天小雨,将空气中的灰尘尽数压下,竹子的嫩叶上挂着晶莹水珠,阳光洒在上面折射出星点波光。 顾惜是在午后醒来的,回到房间后,躺在竹椅上想事情,没想到反而睡了过去。 拿起盖在腿上的毛毯,她疑惑的挑挑眉。 她不记得盖过毛毯啊,难道是圆圆醒来怕她冷?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泥土味,混杂着青草味,很是清新。 突然,她的鼻头动了动,顺着味道朝着房间看去,站起身朝着圆圆的儿童房走了过去。 “平平哥哥,这个水晶包好吃,你尝尝。”圆圆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 顾惜的脚步顿了一下,这个称呼……难道是季平? 第20章 是我是非不分,黑白不明 她站在门口,刚好能看见圆圆和季平坐在坐垫上,桌上摆满了盒子,但只有圆圆吃的打开了盖子,剩下的还是盖着的。 圆圆往嘴巴里塞了一个水晶包,粉雕玉琢的模样可爱极了。 而她对面的季平,则是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纸巾,替她擦拭着嘴角的油渍:“妹妹慢点吃,还有的!这是我给你和妈妈带来的午餐。” “你叫我什么?” 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诧异的看着季平。 季平被一直盯着红了脸,抿了抿嘴唇:“你是妈妈的女儿,就是我的妹妹!” “好!那以后我就叫你哥哥了!圆圆也是有哥哥的人了。” 圆圆的小脸儿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季平也罕见的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相处的模式,让顾惜一瞬间愣住。 原来,他们可以相处的这样融洽,心头涌现一股异样,说不清……道不明。 “妈妈!你醒啦!” 圆圆看见顾惜,连忙朝她招手:“哥哥给我们带来了午餐,妈妈肯定饿了!你快坐下一起吃。” 顾惜抿着唇,神色复杂的走过去坐在圆圆身边的位置上,桌上的食物不油腻,适合午睡起来的人吃。 她抬起眼眸,看着抿着唇的季平:“这是你拿来的?” “嗯。” 季平点着头:“你和妹妹坐了三个小时的车,到度假村便回房间了,我想着……你们应该还没吃过,所以就送过来了。” 说到最后,他不自然的将头撇向一旁。 圆圆懂事地站起身,边跑边说:“我吃饱啦,我先去洗手了。”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两人了。 小家伙跑到卫生间,双手把着门框,悄咪咪的探出个小脑瓜,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 “哥哥,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此时,还坐在桌前的一大一小,都如坐砧板般的难受。 “咳咳——” 顾惜尴尬的咳嗽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身上的毛毯,也是你盖的吧?” “下过一场小雨,空气有些凉。” 季平乖顺的点着头,全程不敢看顾惜的眼睛。 顾惜感觉一股暖流从胸膛流过,看向大儿子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了几分,终归是身上掉下的肉,她没办法做到像对待季慕礼一样冰冷的对待双胞胎。 “别光看着了,一起吃吧。” 顾惜拿起一个水晶包,在季平期待的目光中放入口中,甘甜软糯的口感确实不错。 季平的眼睛罕见的亮着光,似是在等待她的评价。 顾惜点着头:“是很不错,你的品味很好。” 对上那双小鹿般的黑眸,她再次开口:“谢谢你的毛毯。” 温和的声音,没了之前的拒人千里,季平瞬间红了眼眶,“我有话想和你说……” “你说吧。” 顾惜擦了擦嘴巴,认真的看着别扭的季平。 他是个早慧的孩子,比同龄的季安要成熟不少,今天送来午餐不单单是怕她和圆圆饿到,一定还有其他事。 季平深吸一口气,小胸脯起起伏伏,做了许久铺垫才鼓起勇气的迎上顾惜的眼睛。 “妈妈,对不起。两年前,你对我的教诲是正确的!那时我不懂,说了很多伤害妈妈的话,一直想和你当面道歉……”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顾惜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狠狠一颤,挺翘的鼻头泛红,体内的水争先恐后的往外涌。 她仰起头,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重新憋回去。 “我早就不在意了。” 两年时间,让她看开了许多。 可季平执拗的摇着头:“你和爸爸都说过,做错事就要道歉,不能因为时间的长久随意揭过!是我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但是现在已经改了……弟弟也在努力变好,你可以对他多笑笑么?弟弟和我,都很想你。” 一向寡言少语的季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顾惜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季平,却迟迟不敢将手掌落下。 她不敢尝试,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两年前季慕礼虽然让她心痛,可最伤她的,是季平和季安。 如今,还可以再信他一次么?会不会重蹈覆辙…… 顾惜将思绪拉回,却发现季平的眼眶红红的,瘪着嘴巴的模样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她刚刚的犹豫瞬间土崩瓦解,温暖、柔软的手落在季平的额头上:“季慕礼将你教育的很好。” 季平没有待很久,在顾惜的手落在他头上后,就别扭的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顾惜出神的坐在位置上,内心掀起波涛汹涌的情绪,下垂的眸子带着晶莹的泪花。 突然眼前多出一只白嫩小手,掌心内是一张纸巾。 她抬起头,看见圆圆担心的望着自己:“妈妈,不哭……” 顾惜拿过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花,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要担心,妈妈没事的。” 圆圆乖巧的趴在她腿上:“其实季平哥哥挺好的,在幼儿园里也会护着我,哪怕他不说,我也能看出来他想靠近你。 妈妈,其实你也很想他们的,既然是相互思念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我真的不明白,难道大人的世界这样复杂么?” 看着眼前那张稚嫩的小脸儿,顾惜突然恍然大悟。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她伸手将圆圆抱在怀中,亲昵的在她的小脸儿上蹭着:“圆圆真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妈妈,我很喜欢哥哥!这几天……可以和他一起玩么?”圆圆仰着头,大眼睛忽扇忽扇的。 顾惜脑中浮现出刚刚季平红着眼眶的模样,轻轻地点点头:“当然可以。” …… 季慕礼离开房间,刚来到拍摄地,就看见白居可和一众节目组的人凑在一处喝咖啡,吃饼干。 白居可看见他,拿起一杯冰美式跑了过去:“季总,场地已经布置妥当了,明天可以如期拍摄。” 季慕礼冰冷的目光环顾四周,除了节目组的人,巅峰舞会双冠军的齐妙和顾婉清也出现在现场,只有顾惜不在。 “她呢?” 第21章 别叫她夫人!她不配! 季慕礼习惯睡醒后喝一杯冰美式,让混沌的大脑强制开机,苦涩提神的咖啡进入口中,浓郁的咖啡香蔓延,他问道:“咖啡哪里买的?很不错。” 哪怕没有点名道姓,白居可也知道自家老板问的是谁,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夫人送来亲手煮得咖啡和饼干……味道确实很棒!” “她还有这本事?” 季慕礼冷笑了一声,却将手中的咖啡喝得干净。 “走吧,去看看度假村收尾如何了。” 他往前走去,妖孽般的五官精致无瑕疵,脊背挺拔修长,路过顾惜的住处时,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 只见原本放在廊下的竹椅不知何时抬到了院子里,三个孩子罕见的在院子里玩闹着,只是季安稍显别扭,有些放不开。 这幅和谐的画面,让季慕礼有些恍惚。 季平、季安性子孤僻,与同龄的孩子玩不到一块去,平时更多的都是待在家中。 像这般露出孩童的笑容,他已经两年时间没见过了。 “季总,能看得出来小少爷很高兴。”白居可站在一侧,看得清楚。 顾惜从外面回来,看着站在门口的季慕礼,声音冰冷:“麻烦季总让个路。” 季慕礼缓缓扭过头,只见顾惜简单、舒适的运动装,和周遭的美景融为一体:“你的咖啡,煮得很好喝!没想到和你结婚五年,我居然不知道。” 顾惜绕过他,院子里正在荡秋千的圆圆笑盈盈的朝她招手。 她拎着手中的食材,路过季慕礼身边时,冷哼:“你知不知道又不重要!” 下一秒,手腕陡然被季慕礼从身后扣住,他霸道的将顾惜拽到竹林中,“顾惜,你消失了整整两年,心里当真没有一点愧疚?圆圆是你的女儿,难道季平、季安就不是了?他们难道不需要母爱么?” 看着眼前只出现在记忆中的脸,顾惜有一瞬间恍惚,好像拽回到了七年前的自己。 一夜荒唐,不得不嫁。 她天真的以为可以相敬如宾的过下去,哪怕他对自己没有爱,可当顾婉清回来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用力甩开季慕礼的手,她冷漠的看着他:“是谁让他们没有母爱的,难道不是你么?两年前,如果我同意顶罪,恐怕现在还在监狱里吧,那时候怎么不担心季平、季安的母爱问题?” “我和你解释过了,不会让你坐牢,让你顶罪只是为了保全婉清的名声!当初是我一时糊涂,你又躲着我不肯解释,这才让误会加深!” 季慕礼的眸色变深,眉宇间多了丝不满:“我和婉清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可以误会我,但不要将我们之间的恩怨牵扯到她身上!今天她出现在度假村,确实是我为了行方便对她的弥补。” “季总,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迟了?不要忘了,我们离婚了,没关系了!而且我再婚了,现任丈夫比你好千百倍!你与其和我纠结孩子的母爱问题,不如另辟跷径,例如……找个后妈?还有,我授课,不喜欢有旁听的。” 顾惜抬脚就要离开,可季慕礼却不知不觉红了眼眶:“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让你不惜婚内出轨,毅然决然抛夫弃子!” 她无奈的扶着额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婚内出轨、抛夫弃子…… 显着他会成语? 顾惜翻了个白眼:“是谁都和你没关,他可没有年少的白月光,也没亏欠要弥补的人!我和他的婚姻干干净净,不牵扯到第三人!” 说完,迈着脚就走了。 走出竹林,她看着垫脚张望的白居可,声音冷的可怕:“管好你们家的神经病,再来找我的麻烦,我不介意和节目组终止录制!” 白居可尴尬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本来想解释两句的,可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连忙转身朝着季慕礼跑过去了。 “季总……刚刚夫人说……” “不用重复!我听到了!”季慕礼脸色沉得可怕,突然瞪着白居可:“别叫她夫人!她不配!” 顾惜回到家,直接去了厨房。 圆圆是个性子开朗的小女孩儿,在季平的引导下,季安也逐渐放开了。 三个小家伙在院子里玩的很开心,欢声笑语的声音传进屋内,让正在做饭的顾惜愣了一瞬。 她握着铲子的手顿了一下,红润的嘴唇抿在一处。 香喷喷的饭菜香吸引了已经饿坏肚子的三人,圆圆兴奋的拉着两人的小手:“妈妈做好饭了!我们快去吃吧!” 季平担忧的看了眼屋内,踟蹰不决:“妈妈……会欢迎我们么?” “当然!妈妈很大度的,而且最喜欢做饭给我吃了!”圆圆说得格外认真,拉着两人就往里面走。 季安的眼睛亮亮的,光是闻到味道就很想吃了。 可是明明也是他的妈妈,为什么吃自己妈妈做的饭还要犹犹豫豫的? “那也是我和哥哥的妈妈……” 嘎吱—— 圆圆停下脚步,皱起眉头看着他:“你吃不吃?” “吃!干嘛不吃!”季安甩开她的手,鼓起勇气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季平见状,笑着摇了摇头,和圆圆一起走进去。 此时的顾惜刚好把饭菜端出来,看着已经洗好手坐在位置上的三人,眼中划过复杂的情绪。 圆圆去厨房拿了碗筷,给每个人分发下去。 顾惜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的吃着饭菜,没有阻止两个小家伙吃饭。 季平和季安互相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拿起筷子,夹起再寻常不过的家常菜放入口中,瞬间红了眼眶。 这个味道,太久没吃过了。 季平的眼尾红彤彤的,肩膀轻微的抖动着,似是在压抑着心中的情感。 可季安就不同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砸,将碗抱起来狼吞虎咽,甚至都忘记了怎么咀嚼了。 圆圆被两人的吃相吓到了,担忧的看向顾惜,发现她也同样看着双胞胎,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 吸了吸鼻子,她放下筷子说道:“你们先吃,我还有工作要忙。” 说完,起身回了房间。 季平放下碗筷,看着同样吃得差不多的季安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不要打扰妈妈和妹妹休息。” 季安听话的站起身,临走时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他小声的说道:“哥哥,我明天还想吃妈妈做的饭……” 季平抿着唇,他也想吃,可是时隔两年,顾惜对他们也不再像以前那般亲密,再寻常不过的要求也变成了奢望。 回到隔壁住处,两人一眼就看见端坐在沙发上面色冰冷的季慕礼。 第22章 多少钱都不做,慢走不送 季平松开季安,主动走上前:“爸爸,对不起,我带着弟弟回来晚了。” “没关系,一起吃饭。” 季慕礼没有过多指责,他并不排斥双胞胎想要亲近顾惜的心,不开心的是顾惜抛夫弃子还一幅理直气壮的模样! 他起身走了两步,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疑惑的转过身看着两人。 季安揉搓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我和哥哥吃过了。” “吃过了?在哪?” 季慕礼刚问出口,心中就有了答案。 只见一大两小同时转动脖颈,看向隔壁院子的方向。 男人垂在两侧的手逐渐收紧,眼中闪过不可思议,原以为顾惜会将双胞胎赶走,没想到居然留下他们吃晚饭…… 这是不是证明,在她心里也是有他们的? 嗡——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季慕礼掏出手机在看到屏幕上的内容后,狭长的眼眸眯成一条缝隙。 【账单:土豆丝8块,红烧肉30块,紫菜蛋花汤18块,蒜香油麦菜10块,加工费十万,总计:10万零66块。】 短信后面附加着银行卡账号。 双胞胎回来不过五分钟,账单发来的竟如此迅速…… 季慕礼握着手机的手逐渐用力,手背青筋乍现。 指节分明的手指输入一串数字后,快速在屏幕上敲打着。 他转账三百万。 【孩子们之后的一日三餐费用已转。】 …… 顾惜看着银行卡的转账金额,轻轻地挑了挑眉头:“真是财大气粗!” 说完,就将手机扔在床上。 圆圆好奇的伸着头,看到了顾惜和季慕礼发的短信内容,扭动着胖乎乎的小脚丫,跑到浴室门口:“妈妈,为什么要收哥哥的饭钱?你……明明很想让他们过来吃的。” 顾惜卸去脸上的淡妆,看着镜子里面的小家伙:“你还小,我不介意他们来家里吃饭,但是我不想和季慕礼再有牵扯,如果一笔钱可以买断和他之间所有的牵连,误会一下不妨碍的。” 她不介意季慕礼误会,最好加深误会才好。 就让他认为,她还是两年前那个贪恋权势、爱慕虚荣的顾惜就好了。 圆圆听得懵懂,歪着头嘀咕着:“好复杂啊,圆圆听不懂。” “没关系,圆圆以后会明白的。” 深夜,顾惜从乔笑笑那要来了盛淮安的联系方式。 【盛总您好,我是顾惜,关于明天的录制,我有个不情之请……】 翌日清早。 顾惜一身练功服出现在录制现场,曼妙的身材被勾勒得凹凸有致,阳光洒在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芒。 不施粉黛的小脸儿清澈透亮,修长笔直的双腿没有一丝赘肉,最为吸睛的是脱俗的气质。 哪怕只是站在那,也是最为亮眼的存在。 衍生综艺的直播很随意,一切按照顾惜的节奏进行拍摄,没有特定剧本。 齐妙到的很早,纤瘦的身体手长脚长,是天生跳舞的好苗子。 顾惜在关键处指点迷津,她从最开始的迷茫逐渐找到要领,散发出的感觉瞬间得到提升。 直播间的弹幕耍得飞速,不少舞者学习、录屏、探讨。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争吵声。 “为什么不让我过去?度假村是租借给了节目组,但也不能妨碍其他客人正常游玩!慕礼给了我通行证,我可以去任何地方,不会打扰到直播进度的。” 只见顾婉清被节目组工作人员拦在外面,不甘心的想要闯进来。 “你们不让我进是吧?我现在就给慕礼打……” “打电话也没用。”顾惜从人群中走出,“是巅峰舞会大老板发话,直播现场不可以有闲杂人员,如果你能得到他的同意,随便让你旁听!” “大老板?” 顾婉清嗫嚅着这三个字,谁不知道巅峰舞会真正的大老板是京城盛家的盛淮安? 那是她能随意联系上的人么? 哪怕是季慕礼,也不一定能让盛淮安松口。 顾惜什么时候认识了这尊大佛? “你搞的鬼?” 顾婉清压低声音,脸色难看。 顾惜大大方方的点头应下:“没错,我昨天特意联系了盛总,他与我的想法刚好一致,你有意见么?” 顾婉清哪里敢对盛淮安有意见? 她脸色尴尬又难堪,银牙都快咬碎了,最终只能愤愤不平的离开。 结束了上午的直播教学,顾惜回到住处,看到里面的场景皱起了眉头,一大三小捧着手机,居然在四黑打游戏…… 她将练功服放在一旁:“季总付的只是孩子的餐费,不包含你的!” “多少,开价。” 洗碗池放着四个人的碗筷,很明显她离开后,季慕礼带着双胞胎一起过来吃饭了! 【victory!】 一道机械女音同时从四人手机内传出,顾惜的脸色更黑了。 圆圆将手机放在沙发上,蹦跳的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妈妈,季叔叔的游戏玩得超棒的!我们连赢了三把呢!” 顾惜揉了揉圆圆的头发,脸色发黑的盯着季慕礼:“你带着孩子玩了一上午?” “只有三把。” 季慕礼打开网银,递到顾惜面前:“适当的放松是可行的,输入数字吧,你的手艺很好。” 顾惜:“……” 啪! 她打掉季慕礼的手机,声音冷得可怕:“多少钱都不做,慢走不送!” 系上围裙,她径直走向厨房,用昨天提前买好的食材准备午餐。 下午的拍摄三点开始,吃过午饭后还能睡个午觉。 季平、季安同情的看着被拒之门外的季慕礼,可两个小家伙坐在沙发上稳稳当当,丝毫没有要跟着他一起离开的意思。 季慕礼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红交加。 从小便是天之骄子的他,何曾受过这种待遇,顾惜就差直接将他扫地出门了! 季慕礼黑着脸走出门,就看见院中出现一道身影。 顾婉清泪眼婆娑,在看到季慕礼的那一刻时,攥着衣角的手不由得捏紧,泛红的眼眶我见犹怜。 “慕礼……” “怎么了?” 季慕礼眉头微皱,目光本能的看了眼里面,上午的拍摄他没跟着一起去,而是陪着孩子一起。 看来,是出问题了。 第23章 我可以给你跪下道歉 季慕礼带着顾婉清去而复返,顾惜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平静的将鸡翅下锅,掏出手机拨通节目组的电话。 “我的住所有人非法闯入!如果不能杜绝事,衍生节目的拍摄可以终止了!齐妙的指点我会继续。” 从头到尾,没提顾婉清和季慕礼的名字。 节目组的人来的很快,生怕rita·顾撂挑子走人。 早上的授课才刚结束,录屏就在全网散开了,整个舞蹈界的人都在关注,学跳舞的、准备艺考的、舞艺停滞不前的,亦或是家里有跳舞的孩子,无一不在关注。 像rita·顾这种级别的老师,有钱都请不到,如若能得到她的指点,可是天大的运气。 节目组进来后,一眼就看到站在客厅的季慕礼和顾婉清。 “季总、顾小姐,你们看……” 工作人员有些为难的看着两人。 顾婉清瞬间红了眼眶,一幅委屈的模样看着顾惜:“姐姐,我没有破坏规则,只是旁听而已,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我?如果你还怨我,我可以给你跪下道歉。” 说着,就弯曲了膝盖。 可下一秒,手臂就被季慕礼托住了。 他眉头紧锁,声音在这一瞬冷的可怕:“为什么要下跪?你的旁听是我同意的,我既然是赞助商就有这个特权!” 顾惜翻了个大白眼,从头到尾没和两人说上一句话。 “把人带走,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离开!” 话音刚落,导演马不停蹄的走向季慕礼:“季总,这事儿我们出去说行么?” 季慕礼冷冰冰的看了一眼顾惜,就知道她今天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口了。 他扭过头看向顾婉清:“你哭花了妆,现在先回去吧。”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临走时得意的看了一眼顾惜。 这几年她早就已经摸清了季慕礼的心思。 因为愧疚,他对她有求必应,甚至从未怀疑过她。 光凭这一点,她就可以彻底拿捏住他。 季慕礼见顾婉清离开后,这才跟着导演组到了院外。 导演有些为难的搓着手:“是盛总同意过的,我们也不能违逆他的意愿,而且顾小姐若是可以旁听,对其他参赛选手也是不公平的。季总,就也不要让我们为难了。” 季慕礼神色冰冷,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顾惜所在的小院。 她什么时候认识了盛淮安,甚至可以让他插手这种小事? “顾惜,我真是小瞧了你。” 目送节目组离开,季慕礼吩咐一直守在隔壁的白居可:“调查方向变一下,查查顾惜和盛淮安的关系。” “盛总?您是怀疑……” “闭嘴!让你查你就查!”季慕礼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屋内的顾惜,从头至尾都未曾放下过锅铲。 端着刚刚做好的午饭上桌,她看着望向自己的三人:“你们不饿么?怎么还不吃?” 话音刚落,三个小家伙拿起碗筷乖乖巧巧的吃了起来。 顾惜有些疲惫的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在顾婉清和季慕礼找她麻烦的时候,季平、季安从头到尾没有说话,虽然不清楚他们的心思,但至少不再像两年前那样无脑了。 可原本的好心情,也因为刚刚的两人给破坏了。 “你们先吃,我回房间睡会儿。”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她面色一变急忙忙的换了身衣服就要出门。 临走前她叮嘱圆圆,“妈妈出去一趟,两三个小时就回来,圆圆把门锁好,不要乱走。” “妈妈快去忙吧。”圆圆的嘴巴塞得鼓鼓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顾惜又看了眼季平和季安,嘴唇煽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能忍下心将双胞胎赶走。 也许,他们和季慕礼是不同的…… 顾惜离开后,三个小家伙看着还冒着热气的可乐鸡翅,食欲没那么好了。 季安瘪瘪嘴巴:“妈妈刚刚好吓人……明明姨姨没说什么啊。” 季平皱了皱眉,夹起最后一个鸡翅:“你还想吃妈妈做的饭菜么?” “想……”季安将小碗端到季平的筷子前。 季平却筷子一转,放在了圆圆的碗里。 圆圆吃惊的看着鸡翅,得意的朝着季安挑了挑眉头,“谢谢季平哥哥!” 俏皮的模样,让鲜少有情绪的季平勾了勾唇。 季安撇撇嘴,有些不满的嘀咕道:“哥哥偏心,只疼妹妹,不疼我了。” 季平端着用过的碗筷走去洗碗池:“圆圆是妹妹,当然应该疼她。” 同样跟上来的季安顺势拿起圆圆用过的碗筷,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手上的动作却分毫不减:“都听哥哥的。” 这边的顾惜已经来到了度假村旁边的村子,刚走到村口,就看见一个干瘦的女孩儿,身后背着个比她还高的蛇皮袋,正和一个中年农家妇人拉拉扯扯。 “贱丫头,你居然还想跑?养不熟的白眼狼!资助的钱是给你用的,可不是给你的!走,和我回家!” “我不要……我要去读书!这是顾姨资助我的,我什么不能去?妈!当我求你了,就让我读书吧,以后我一定能赚大钱的,到时候肯定会往家里拿钱的。” “死丫头,就你还想读书?一个赔钱货读什么书?”中年女人死死拖拽着女孩儿,用力的往回拉。 “住手!” 顾惜跑过去,一把将女孩儿抢了回来,蹲下身子查看着她的伤势:“小莲,怎么样?” “顾姨……” 小莲看见顾惜,瞬间红了眼眶,干瘦开裂的手紧抓着她的衣袖:“顾姨,今天是初中入学日子,我妈她不让我去。” “我不是给了资助么?”顾惜扭过头,猛地看向对面的中年女人。 半个小时前,她接到了初中老师的电话,得知小莲还没去学校报道,这才急急地赶过来。 结果,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半年前,顾惜实现了财富自由,又刚好刷到国内新闻,这才起了资助之心。 小莲学习成绩好,奈何家贫无法支撑。 可刚才的那一幕,让她知晓,这哪里只是家贫的问题,分明是父母重男轻女,一毛钱都不想花在小莲身上,甚至还想动用她资助给小莲上学的钱! 顾惜站直身子,面色冰冷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女人,“小莲妈妈,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如果你不同意小莲上学,那以后的资助我就不会再支付了!” 第24章 怪不得你老公不要你 中年女人一听,连忙解释道:“小莲是个笨脑子,资助她不如资助我儿子,男孩子才能振兴家族,我儿子天生人中龙凤,等他成才了,也能让你的生活更好些!我看一个月一千实在太少了,三千还差不多。” 提起儿子,她脸上是掩盖不住的骄傲。 难道他们家的儿子是金子做的么? 顾惜的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扭头看着小莲泪眼婆娑的模样,心疼到不行。 她也是顾家不受宠的孩子,更能体会到父母偏心带来的痛苦。 “我的钱,现在还要被你支配怎么花?既然如此,暂停资助!”顾惜站直身子,冷漠的看着中年女人。 女人的眼神瞬间变得狰狞,伸手就想要去打小莲:“都是这小畜生不听话!” 小莲瑟缩在顾惜身后,就在顾惜以为巴掌会落在自己身上时,一只宽厚的大手接住了女人的手腕。 顾惜抬起头,看见季慕礼带着山庄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而他面色冰冷的让人害怕。 “你谁啊?轮得到你多管闲事么?”中年女人脸色难看,恶狠狠的看着两人。 季慕礼嫌弃的扔开她的手,扭过头看着顾惜:“没受伤吧?” 顾惜冷着脸,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将小莲从身后拉出来,拿着纸巾擦拭着她的脸:“别哭了,学费我是直接打给学校了,你快去报道吧。” “谢谢顾姨。”小莲拎着手中的蛇皮袋,头也不回的朝着学校的方向跑过去。 “臭丫头,你给我回来,诶?你拉我干什么!” 中年女人被顾惜扯了回来。 她冷着脸:“昨天我找过村长,有意再资助三个孩子上学,如果家家户户都是你这样的人,我看也没必要继续了!” 昨天到达度假村时,她意外发现,自己资助的村子就在隔壁,于是出来购买食材的空挡,特意来过村子一趟,就为找何村长商量资助的事。 村子里的,最怕旁人说三道四,只要小莲一家还想在村里继续生活,就不得不顾虑旁人。 小莲母亲皱着眉头,满脸不屑:“你在威胁我?真是没良心!怪不得你老公不要你!” 当初,顾惜资助小莲后,每个月都会进行视频通话进行回访,却没见过顾惜丈夫一次。 她旁敲侧击问过圆圆,这才知道只有她们母女两人生活在国外。 顾惜的脸色变得难看,没想到好心帮小莲一家,没想到还帮出仇来,甚至不惜恶言相向! 穷乡恶水出刁民,这话果真没错。 她深吸一口气,冷漠的说道:“我今天会通知村长,停止一切资助!你不仅断了小莲的未来,也断了你儿子的希望!” 中年女人看她真要断了资助,将矛头直接指向两人:“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就是伪善!他就是养你的大老板吧?用着脏钱资助,我们可看不上,呸!” 啪啪—— 顾惜直接两个巴掌甩在女人脸上:“嘴巴放干净点!” 季慕礼眼看着冲突愈演愈烈,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保镖立马控制现场。 中年女人见状,扯着脖子大喊道:“快来人啊!有人搞破鞋要杀人灭口了!” 就在此时,姗姗来迟的村长带着村干部终于到了。 看到季慕礼,对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季总,您怎么来了?” 度假村的开发,季慕礼早成了周边村子的名人,所有人都期待被占地,毕竟近几年的收成不好,年轻的早就出村打工了,可偏偏小莲的父母好吃懒做,宁可日子贫困,也不肯出去赚钱。 整个村子的人都指望着这笔钱过日子呢! 季慕礼看了眼脸色铁青的顾惜,这才朝村长道:“刚过来就看到一出戏,还是问问你们村子的人吧!” 村长过来时就听见女人泼妇骂街,脸色沉得可怕:“老王媳妇!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季总,收购土地的老板!顾小姐是慈善家,要资助孩子们上学的恩人!” 原本还在骂街的女人瞬间闭上了嘴巴,瞳孔陡然一缩:“你……你是度假村的大老板?” 顾惜冷着脸,扭头看向村长:“当初好心才想着资助学生上学,可没想到村民拿到钱居然不让孩子去学校,资助的事不要再谈了!” 话音刚落,季慕礼冷眼说道:“占地的事情也不用说了,设计师会更改图纸,绕开王家村!” 村口吵闹的声音不小,家家户户都出来看热闹,一听说占地和资助的事都没指望了,瞬间变了脸色。 没多久,老王媳妇惹恼慈善家和投资人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需要占地的、家中有孩子的,都出来指着她鼻子大骂。 中年女人虽然泼辣,但也骂不过这么多人,脸色涨得通红。 村长连忙走上前,朝着二人不停道歉:“今天真的只是个意外,总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啊!我可以和两位保证,资助的钱肯定会落在指定孩子的身上!老王家我会去说。” 说完,他扭过头瞪着中年女人:“要是因为你一个人让村子受到损失,王家村就不会再留你们了!” 女人脸色苍白,不曾想到踢到了铁板,像是斗败了的母鸡。 最后各种保证,一定会让小莲继续上学,只要她能往下念,就会一直让她读下去。 顾惜没了兴致,临走时路过季慕礼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季慕礼扭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将王家村的事交给白居可处理,他则是跟上了顾惜。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度假村走去。 “没想到,你资助了王家村的孩子读书。” “你想不到的事多了。” 顾惜的声音顿了下,收起对他的冷言冷语,不管怎样今天季慕礼的出现,解决了小莲读书的事儿。 只要有村长干预,哪怕小莲父母不愿意,也不行了。 季慕礼双手背在身后,可余光却时不时的看向身侧之人:“刚刚她说你男人不要你了……怎么回事儿?他对你不好?” “我老公工作忙,但对我和女儿很照顾,而且我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让不熟的人知道?”顾惜嘲讽的看着他。 一句话,堵住了季慕礼的后半句,他神色微微一变,试探性的问道:“你还在因为两年前的事记恨么?” 第25章 带着你的儿子女人滚出我家 “不记恨。” 顾惜回得平静,看着近在咫尺的住所,停下脚步看着他:“无爱便无恨,我现在过得很好。” 季慕礼觉得胸口没来由的一阵抽痛。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异样,“既然不恨了,为什么要针对婉清?” 顾惜的脚步再次一顿,扭过头盯着他的眼睛:“知道针对还总在我眼前蹦跶?你们不会抖m吧?” 季慕礼额头青筋颤了颤,她这张嘴真毒,舔舔嘴唇,只怕会毒死她自己吧。 “啊——妈妈!” 突然,住所传来圆圆痛苦的喊叫声。 顾惜神色一凝,快步朝着前方跑去,那是圆圆的声音,她一定是遇到事情了! 刚跑进院子,就看见闯入住所的不速之客。 顾婉清抱着泪流满面的圆圆,圆圆不断挣扎着想要从她怀中挣脱。 “放开我女儿!”顾惜声音冰冷。 顾婉清顺着声音望去,嘴角勾起一道不易察觉的笑容,抱着圆圆的手翻转了一下,贴在指甲上的钻划破了圆圆大腿内侧的肌肤。 小家伙痛得哭了起来,抬起脚踢在了她的小腹上。 顾婉清吃痛,松开了手。 圆圆掉在地上,锋利的石子划破她露在外面的肌肤。 后来赶到的季慕礼刚好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然一缩。 顾惜愤怒的走上前,抬起手用力抽向顾婉清。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格外清晰。 顾婉清的脸上浮现五根清晰的手指印。 季慕礼瞧见她的行为,喝道:“顾惜!你在做什么?” 他快步上前,一把握住顾惜再次扬起来的巴掌:“还没打够么?” 顾婉清红着眼眶,顶着脸上的手指印:“慕礼,我只是刚好路过,看见圆圆一个人在荡秋千,觉得可爱才想着抱抱她的,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她小姨……也想和姐姐关系缓和一些,可没想到姐姐误会了我……” 她捂着被打的脸,脸上挂满了泪花。 顾惜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顾婉清的脸早已红肿。 她没空搭理两人,将圆圆从地上抱起来,快步朝着房间里面走去。 圆圆的四肢不少细小伤口,不及时消毒极可能感染成破伤风。 小家伙的身子一抽一抽的,努力憋住眼泪的模样,让顾惜更加心疼。 尤其看到她大腿内次长长的一道伤口,顾惜拿着消毒水的手抖个不停。 她很轻柔的给圆圆包扎,圆圆咬着嘴唇:“妈妈,不痛的……” “圆圆乖……”顾惜哽咽着,心中全是自责。 如果出门时可以带上圆圆,或者找一个信得过的人照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件事儿了? 赶来的季慕礼自然也看到了圆圆大腿内侧的伤,不是石子划破的伤口。 顾婉清心虚的将双手背在身后,“慕礼,我真不是故意的……圆圆受到了惊吓,踢了我一脚,我这才不小心弄伤了她。” 已经处理好圆圆伤口的顾惜猛地扭过头,眼神冰冷的瞪着她:“谁让你过来的?中午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这里不欢迎你!” 季慕礼看到她情绪不对,尤其是浑身颤抖的模样,显然是被气急了。 他走上前,伸手想去抱圆圆,却见小家伙躲在顾惜身后,倔强的小脸儿上挂着排斥。 他伸出去的手僵在搬空。 季安拿着手机,神色复杂的嗫嚅着:“姨姨……是我叫来的……” 顾惜深吸一口气,冷漠的看着眼前四人:“滚!全部都滚!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和圆圆身边!” 她后悔了,后悔对双胞胎儿子的心软! “我后悔了,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顾惜喊出这句话后,季安的眼眶更红了,晶莹的泪花蓄满眼眶,模糊了视线。 季平抿着唇,紧紧牵着季安的手。 季慕礼看到双胞胎的模样,神色染上不悦:“你冷静点,吓到孩子了!” 顾惜缓缓蹲下身子,双手覆盖在圆圆的耳朵上,声音冷得可怕:“季慕礼,你是听不懂人话么?现在带着你的儿子、女人,滚出我家!” 顾晚晴心里爽得不行,不忘添一把柴:“姐姐,你要是有气冲我来就好,不要牵扯其他人啊。” 许是这边的声音太过吵闹,庭院门口汇聚了不少节目组的人,一个个东张西望的朝里面看。 顾惜轻轻拍了拍圆圆衣服上的灰尘:“你先回去,这里妈妈处理。” 圆圆乖巧的点头,从头至尾没给季家父子一个眼神。 刚刚顾婉清进来时,她就开始挣扎,可是从头至尾,季平、季安没一人帮她。 甚至就连后赶过来的季慕礼,也在护着坏阿姨。 妈妈讨厌的人,圆圆也跟着讨厌! 季平的口唇张了张,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圆圆离开。 他有想过阻拦顾婉清的,可一想到她对自己一直很好,想着万一双方能解除误会呢,这才放弃了阻拦。 早知如此,他一定会拦着顾婉清不让她进来的。 顾惜站起身,径直走向顾婉青,猛的伸手用力拽住她的长发,趁所有人没回过神时,径直拖向门外。 “啊——” 头皮传来的剧痛,让顾婉清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直到被重重扔在庭院里,她才得以喘息。 顾惜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刚刚那巴掌,是你刻意划伤圆圆的惩罚,现在是对你摔伤她的惩罚!滚出我的家,否则我不介意对你再动手!” 声音不小,刚好能让外面看热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绝于耳。 “姐姐……” 顾婉清的眼眶红通通的,凄楚的看向季慕礼。 屋内的男人几个箭步走上前,连忙将她从地上扶起。 “顾惜,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 顾惜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反正在你眼中,我做什么都过分,还差这一件么?” 扭过头,她看着怔怔站在不远处的季平、季安:“还不走?等着我也把你们扔出去么?” 两个小家伙硬着头皮从里面走出来,路过顾惜身边时压低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可从头至尾,她脸上除了冰冷和厌恶再无其他。 季安委屈的瘪瘪嘴,最终走向顾婉清,替她整理着裙子上的泥泞。 季平看着将木门缓缓合上的顾惜,又看向她身后房间内探出头的圆圆,眼神里尽是复杂。 “从今往后,再踏入此地,我都会打出去!” 第26章 她不要我们,那我还不要她呢 砰! 房门被合上,顾惜痛苦的闭上双眼。 她就不该对双胞胎动恻隐之心,早已碎裂的心就不该对他们抱有期望。 季家父子,一如两年前一样眼盲心瞎,只希望以后他们再也不要来打扰自己和圆圆的生活! “妈妈……” 软糯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衣摆被一只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拉扯着。 顾惜掩去复杂情绪,转过身重新蹲下身子,见圆圆的泡泡裙上还有泥土,轻轻吸了吸鼻子:“走,妈妈带你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导演也听到消息赶过来了。 “顾老师?我们方便进来么?” 导演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顾惜替已经睡着的圆圆盖好被子,才起身打开了连接着客厅的门。 看着站在门外的节目组,脸色沉得可怕。 “顾老师,接到消息就立马赶过来了,你和孩子没受伤吧?” “我之前说过,不希望再在我的住所看见他们,既然节目组连我最起码的要求都满足不了,这节目不录制也罢。” 顾惜可以忍气吞声,可以不计较之前的过往。但是他们伤害到圆圆,就是不行! 她敬业,但是她也有底线! 导演一听她要退出录制,瞬间急了:“顾老师你别冲动,这次是节目组的问题,我和你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三次!盛总已经派人过来了。” 此次的衍生直播节目关注度很大,未播先热。 今天的第一场直播,在工作日的情况下在线人数都高达百万了,这样的热度他是真的舍不得。 但是谁又能想到,这三人凑在一起就像是试剂产生了化学反应…… 顾惜的眼睛眯了起来,刚要再次拒绝时,一道软糯糯的声音在卧室们就响起,“妈妈,我真的没事,不用停止录制的。” 圆圆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顾惜连忙跑过去,轻柔的揉着她的头发:“怎么不再多睡会?” “妈妈,我真的没事儿,不要耽误工作好不好?” 圆圆的眼睛水汪汪的,没人比她更知道顾惜如今的成就有多不容易。 每一份通告的背后都要付出万千汗水,她不想成为顾惜的拖油瓶。 圆圆的乖巧,让顾惜红了眼眶,鼻头酸酸的,她怎么会不明白圆圆的早慧呢? 导演组看圆圆松口,连忙说道:“顾老师,你看孩子都不介意了,你就也……” “好。” 顾惜转过身,凝视着导演:“这次是因为圆圆,我可以继续录制!但是我不想看到第三次,如果节目组没办法保证,我宁可赔付违约金,也要停止录制!” “没问题的,顾老师!我现在就去和另外两位商量。” 导演组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庭院。 顾惜重新抱着圆圆回到了房间,看着眼前那张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脸儿,心情格外复杂。 亲生儿子不理解她,处处偏帮外人,反而是没有血缘的圆圆,处处向着自己。 血缘这东西,也不过如此。 她现在只要守着圆圆生活就好。 “妈妈,圆圆会很乖的,别不要我……”圆圆哽咽着,瓷娃娃般的小脸儿挂满了泪痕。 顾惜心跳顿了一下,诧异的看着她:“怎么这么说?妈妈从没说过不要你!” “是刚刚的坏姨姨,她说……说我是个没人在乎的拖油瓶,只会给你制造麻烦,是个赔钱货……”圆圆垂着头。 再早慧的孩子,终究还是个孩子,大人随意的一句话,就会造成心理阴影。 顾婉清怎么可以这样恶毒? 伤害圆圆来折磨她么? 顾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头愤怒,替圆圆盖好被子:“你不是赔钱货,是妈妈的小公主,永远永远都是我的宝贝。” 一大一小的两张脸贴在一起,顾惜心疼极了。 将小家伙哄睡着,顾惜才掏出手机,看到新消息后,连忙拿着手机去了庭院外,回拨了过去。 余光看见守在入口处的四道身影,哪怕穿着黑色西装,也盖不住衣服下强劲有力的肌肉线条。 个个都是练家子,这应该是盛淮安派来维持她院子的人了。 “很抱歉,给顾小姐带来了麻烦。” “盛总客气了,应该是我感谢您才对,因为我的私事给您添了不少麻烦。”顾惜发自内心的感谢。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笑:“节目我看了,顾小姐的脾气我很欣赏,惺惺相惜的缘分,以后我们会见面的。” …… 中午闹得再怎么不愉快,下午的直播依旧照常进行。 季慕礼坐在一旁,目光全程落在顾惜身上。 她不是单纯的享受训练齐妙,而是跟着她一起练习,脸不红、心不跳,长时间训练都没能让她呼吸紊乱。 能达到这种程度,以前又在镜头外私下训练了多久呢? 以前他以为,她唯一能坚持的事就是打理好家里,却忽略了她对舞蹈的执着和热爱,扼杀了她的梦想。 季安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支撑着下巴。 季平则是看着手中的奶糖,这颗奶糖原本是想要给圆圆的……可圆圆已经不想再看到他了。 他抬起头,目光看向顾惜:“爸爸,妈妈和妹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季慕礼呼吸一窒,扭过头轻轻揉搓着他的头发:“不会的,她最是心软了。” “心软么?中午赶我们的时候好凶。” 季安抿了抿唇:“我也生气了,不是一顿饭就能哄好的!她不要我们,那我还不要她呢!” “不要胡说!” 季慕礼皱起眉头,声音染着嗔怪。 可在看向顾惜时,眼神变得越发幽深。 一墙之隔,他听到了顾惜和盛淮安的通话。 虽然客气,但却言语温和。 和对他时,全然是两个人! 突然,顾惜的胃部传来一阵痉挛,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跪在了地上,眼前一阵苍白,瞬间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顾老师!” 齐妙第一个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跑了过去。 季慕礼和双胞胎听见声响,也跟着过去了。 顾惜昏迷前,隐约间看见季慕礼出现在眼前,慌张的将她抱了起来。 熟悉的古龙水味让她感到久违的心安,竟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意识…… 第27章 受不了可以滚啊 “胃痉挛加低血糖,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但是一定要按时吃饭,以后可不能再忽视了。” “她有胃病?” “嗯,而且是老毛病,起码有五六年了!胃病需要养的,只吃药是不行的。” 随队医生叮嘱了季慕礼几句,这才离开。 顾惜躺在床上,吃了一颗巧克力和胃药后,脸色恢复了些,只是身体软得使不出力气来。 生完双胞胎后,她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家庭上,照顾他们的一日三餐,甚至特意考了营养师证,将季家三人照顾妥帖,可唯独她忙得忘记了自己的身子,落下了病根。 近两年,忙着练舞、工作,胃病更是加重了。 今天中午没吃饭,没想到就犯病了……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放在后背上,将她的身子从床上托了起来。 顾惜睁开眼,季慕礼模糊的声音在眼前浮现,他的手上端着一碗刚出锅的白粥,热气腾腾的。 “喝点,胃能舒服些。”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惜感受着唇边的汤匙,本能的张开嘴。 一股温热划过肠胃,原本还有些痛的胃得到了舒缓,她的视线逐渐清晰。 抬眸,顾惜就看见季慕礼轻吹着滚烫的白粥,确认温热后才放在她唇边。 哪怕过了两年,他还是很帅,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人,此刻的季慕礼,身上多了几分柔和,少了几分凌厉,确实很罕见。 只可惜,这份温柔来得太晚了。 顾惜喝了半碗粥便喝不下去了,轻轻地摇了摇头。 季慕礼轻轻放下她,贴心的替她盖好被子后,却迟迟没有离开,反而安静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顾惜强忍困意,张开苍白的嘴唇:“季总,还有事么?” “你的胃病,为什么以前从未和我说过?” 季慕礼声音嘶哑,从语气上听不出喜怒。 顾惜疲惫的闭上眼,随意的回答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人是要往前看的!我困了,打算休息了。” 季慕礼呼吸一窒,将房门轻轻带上。 卧室外,三个小家伙紧张的坐在沙发上,圆圆的眼睛红红的,小小肩膀抽个不停。 “妈妈……有好点么?”圆圆仰着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季慕礼。 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头:“已经没事了,睡上一觉就好了!圆圆不要担心,去和哥哥们玩吧。” “不要,我要守着妈妈。”圆圆执拗的摇着头:“以前妈妈每次胃痛的时候我都会陪着她。” “顾惜她……经常胃痛么?”季慕礼声音嘶哑,神色复杂。 圆圆点点头,圆嘟嘟的小脸儿上满是担心,“嗯……妈妈这两年过得很辛苦,经常忙得忘记吃饭。” “你爸呢?他干什么吃的?连妻子都照顾不好么?”季慕礼脱口而出。 可下一秒,他神色一凝,顾惜的胃病是五六年前开始的,那时候自己才是她的丈夫。 说到底,是他的过错。 圆圆的眼神闪烁了两下,不自然的撇向一旁,没有回答他的话。 季慕礼回过神,朝季平、季安说道:“带圆圆去隔壁玩吧,累了就在房间休息,我在这照顾她。” 他蹲下身子,仰着头看着圆圆:“听话,她最担心你,只有照顾好你,她才能休息好。” “嗯,我听叔叔的话。” 圆圆点着头,小手胡乱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乖巧的跟在双胞胎身后去了隔壁。 顾婉清站在庭院外的竹林中,眼睁睁的看着三个孩子去了隔壁,而季慕礼让白居可将笔记本电脑送过去后,坐在沙发上开始处理工作,这温馨的一幕像极了一家人。 她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狭长的眼眸眯成一条细缝。 在顾惜与自己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季慕礼送顾惜回来时,刚好被她瞧见。 他脸上的焦急是真的,关心也是真的。 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情感,他那样一个嫌麻烦的人,怎会亲自将顾惜送回来? “顾惜,你非要和我作对,那就也怪不得我了!” …… 顾惜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胃痛的感觉已经消失,床头处的空碗也被收拾掉了,她披上一件外套朝着门外走去,圆圆的晚饭还没着落呢。 嘎吱—— 刚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坐在沙发处的人,暖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淡淡薄光。 季慕礼听见开门声,合上手中电脑,抬眸看着脸色略显苍白的顾惜:“醒了?锅里还有白粥,再喝点吧。” 说完他起身,去往厨房。 顾惜靠在门框上,皱起的眉头环顾四周,儿童房房门敞开,并没有圆圆的声音,她裹紧身上的外套就要出去,身后再一次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圆圆在隔壁睡下了,你先把粥喝了。” 她离开的脚步顿了下,缓慢的转过头,目光直视着已经坐在餐桌旁的季慕礼,“我们的关系,不是可以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 季慕礼自顾自的摆好碗筷:“身体糟蹋成这样,怎么照顾好圆圆?你还想再胃痉挛让孩子担心么?” 余光看见顾惜不情愿的折回来,男人的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了一下。 白粥煮得刚刚好,顾惜喝完觉得胸口暖暖的。 她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我去接圆圆回来,不会打扰你们的休息。” “顾惜,我们谈谈吧。”季慕礼坐在椅子上,没有离开的意思。 顾惜顿住动作,抬眸直视着他:“我想,我们之间没有聊天的必要。” “你的胃病,那个男人知道么?”季慕礼的眸子微垂,睫毛遮下的阴影盖住了他的眼神。 顾惜愣了一瞬,嘴角勾起一道讥讽的笑容:“和你有关么?管得是不是太宽了?” “他不会照顾你,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他身边?” “不和他在一起,难道吃你这颗回头草?”顾惜冷笑着,大步朝着外面走去:“这胃病说到底不还是在季家落下的病根?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的丈夫?” 一句话,直接硬控住了季慕礼。 他的神色变得僵硬,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 没多久,顾惜抱着已经睡着的圆圆回来了,将小家伙安然的放在儿童房后,才出来看着客厅里的男人。 “季总,不要忘了我白天说过的话,这里并不欢迎你!” “以前是我的错,但我希望你可以放下过往的不愉快……”季慕礼皱起眉。 顾惜突然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又是为了顾婉清?如果受不了,你们可以滚啊!” 第28章 我真的知道错了 隔壁庭院。 季慕礼是被顾惜赶出来的,他脸色沉得可怕。 白居可站在一侧,好半晌不敢开口说一句,自家总裁的脸色实在太难看,这个时候谁敢触霉头? “村子的占地补偿款发下去了么?” “已经发下去了,之前您特意叮嘱过的一家,村长保证会格外照看,助学基金策划部正在加班,等您回去就可以给您看了。” 白居可的办事效率很高,仅是半天时间就做好了。 季慕礼点着头,烦躁的抵着太阳穴。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顾惜将自己赶出来的那句话。 她以前从不是这样的,两年时间怎么就变了这么多? 白居可看着他为难的神色,主动开口道:顾小姐下午给您做了甜品送过去,恐怕是看到了……” “明天起,我不再去录制现场。”季慕礼靠在椅背上,声音凝重。 时间一天天过去,结束时,顾惜和齐妙互留了联系方式,直接带着圆圆上了乔笑笑的车,离开了度假村。 季慕礼带着双胞胎站在庭院门口,远远的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中,扭过头朝白居可说道:“盯着乔笑笑的车。” 顾惜对他的排斥,极可能做出连夜搬家的事儿,只为了躲避他和孩子。 顾婉清脸色难看的站在他身后,指甲嵌进掌心里。 …… 三天后,季氏集团顶楼。 季慕礼站在落地窗前,神色染着烦躁:“所以,还没有消息?” 白居可垂下头,自责的握着拳头:“没有……那天车子跟丢后,就再也没有夫人的消息,但肯定没离开澜城。” 季慕礼从口袋中掏出一根香烟,“吧嗒”一声,跳动的火苗将其点燃,浓郁的尼古丁味充斥在口腔内。 顾惜,再一次离开了他的世界。 两年前的事,他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继续找!哪怕将整个澜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她!” 他声音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把这两年她在国外的经历查清楚,尤其是……那个男人。” 提起未曾见过面的人,季慕礼捏着香烟的手紧了又紧。 他真的好奇,到底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让她做出抛夫弃子的事儿来,真的处处比他好么? 办公室的空气瞬间降了几个度,白居可哪里还敢耽搁,立马就出了办公室。 郊外别墅。 顾惜在去录制衍生节目前,就给乔笑笑发了信息,连夜给她和圆圆进行了搬家。 离开度假村后,她和圆圆换了整整三次车,这才到达别墅。 幼儿园那边已经和老师打过了招呼,圆圆以后不会再过去了。 乔笑笑坐在沙发上,喝着顾惜刚刚冲泡好的美式,满意的点着头:“你这手艺,真是绝了!这三天,我可听说了季慕礼的人一直在找你,幸好我够机智,管国外的朋友借了这栋别墅。 今后你是怎么打算的?圆圆已经五岁了,用不了几年就要上学了,总不能继续带着她到处跑吧?一味的躲起来,可不是长久之计。” 顾惜放下手中的水壶,转身看着她:“最近我也在考虑,但眼下我不想再看见他们了!” 上次顾婉清可以弄伤圆圆,谁能防得住以后呢? 最终,衍生节目她选定了齐妙,这两天也要和她线上视频进行彩排《孔雀》。 月末的盛老爷子的大寿备受瞩目,这支舞绝对不能出问题。 “这件事儿以后再说,我不想再浪费脑细胞了!” 啊—— 突然别墅外传来一道小孩子的尖叫声,顾惜和乔笑笑互相对视一眼,连忙跑了出去。 只见圆圆蹲在一个小孩子旁边,关切着问道:“安安哥哥,你怎么在这?有没有摔疼啊。” 季安的两个膝盖磕破了,鲜血顺着小腿滑落而下,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小家伙疼得脸都白了,沮丧的低着头:“我和大家走散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季安?” 乔笑笑震惊的看着她。 季安听到声音后,猛地抬起头,看到站在她身边的顾惜,他瞬间红了眼眶,哽咽的声音带着悔恨和忐忑,“妈妈……疼……” 他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眼砸落而下:“我知道错了,妈妈别不要我!不要躲起来让我找不到你了。” 一声妈妈,叫得顾惜心脏痛。 之前再怎样愤怒、冷血,但看到他摔伤,她还是没办法装下去。 她快步走过去,轻轻地将季安抱在怀中:“安安别怕,妈妈在。” 季安双手拽着她的衣服:“是我错了,我不敢让姨姨进来伤害到妹妹!我真的知道错了。” “别哭了,季慕礼呢?他怎么没有看住你?”顾惜温柔的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声音染上冷意。 将他带回别墅,顾惜拿出医药箱简单的替他消毒、上药、包扎。 经过季安断断续续的叙述,她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幼儿园郊游,而他却意外和大部队走散了,不知不觉走到了这片别墅区,结果谁知道不知哪里跳出来一只狗,吓得他摔在了地上。 天气炎热,季安今天又穿的短裤,这一摔可是摔得不轻。 “你的手机呢?季慕礼不是给你和平平都配备了手机么?为什么不打电话求助?” “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季安自责的垂下头。 顾惜皱起眉,眼中罕见的划过一道冷意,凭借季慕礼的能力,怎会让季安丢失了整整两三个小时? 这个当父亲的到底在做什么? 她掏出手机,顾不上心中的顾忌,就要给季慕礼拨通电话。 可还不等打开通讯录,就被屏幕上自动弹出的新闻吸引了目光。 【惊!季氏集团总裁陪顾婉清出入妇产科,疑女方怀孕,似恋情曝光!】 硕大的标题,惊人的内容,让顾惜的脸儿彻底冷了下来。 原来是好事将近,就不再在乎和前妻生的孩子了么? “季总真是忙啊!” 顾惜咬牙切齿,忙得都没时间关心失踪的亲儿子了! “妈妈……怎么了?” 季安察觉到顾惜的异样,侧过头疑惑的看着她。 顾惜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心中下了某种决定:“安安,你要和妈妈一同生活么?” 第29章 履行不了身为父亲的职责 季安小小的身子颤了一下,疼得苍白的嘴唇抿在一起,迎着顾惜关切的眼神,最终用力的点头:“愿意,妈妈我是愿意的!哥哥也可以和妈妈一起生活么?” 顾惜原本悬着的心,瞬间落了下去,巴掌大的小脸儿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请问,有人在家么?” 门外,响起急切的声音。 透过窗户,看清站在门外的人后,乔笑笑轻轻扯了下顾惜的手臂:“季慕礼的助理来了,看来这件事儿没法善了。” “你带着两个孩子上楼休息,我去会会他。” 顾惜抬起脚,朝着门外走去。 白居可满脸焦急,接到幼儿园打来的电话后,他带着人就赶了过来,找了整整两个小时,恨不得将郊游的地方翻个底朝天,却还是没有季安的身影,不得已只能扩大搜索范围,只剩下这一片别墅区还没找过了。 带来的保镖挨家挨户敲门,务必要找到季安。 嘎吱—— 别墅的大门被推开,白居可脸上的急切在看到走出来的人影时,瞳孔骤然一缩。 “夫人?你怎么在这?” 顾惜面无表情走到他面前,冷漠道:“我和季慕礼已经离婚了,不再是劳什子夫人!回去告诉季慕礼,既然他不照顾孩子,履行不了身为父亲的职责,那季平、季安就都归我!” “这……这怎么能行呢?”白居可急得直搓手:“夫人,您真的误会了,季总真的是忙。” “误会?忙?”顾惜整个人被愤怒包围,掏出手机面对着白居可:“孩子丢了没空找,有空陪心上人去妇科,季总对忙的概念既然有自己的理解,那就想忙多久忙多久!安安不会和你离开,平平我也会接回来的!滚!” 猛烈的输出,让白居可愣在原地,他看着屏幕上滚动的画面,解释的话如鲠在喉。 顾惜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别墅里走去。 哒哒哒——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从四周出现四名训练有素的保镖,将白居可拦在门外。 上次圆圆受伤,顾惜就让乔笑笑帮忙请了四名保镖,杜绝同样的事再发生。 白居可站在原地,满脸焦急,掏出手机拨通季慕礼的号码。 【您所拔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一连串机械女音涌入耳中,季慕礼手机不离手,更不可能出现不接电话的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儿? “白秘书,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带人去把小少爷抢回来?” 白居可带来的人走上前,警惕的看着守在门口的四名大汉,对方只有四个,自己这边可是有二十几个,真要硬碰硬,一定可以把季安抢出来的! “抢什么枪?那是夫人!” 白居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说话的人,又无奈的看向眼前的别墅:“先回去吧,等联系上季总再说。” …… 顾惜回到楼上,发现季安已经躺在圆圆的小床上了,除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只是膝盖上的伤恐怕要修养一段时间了,稍有不慎就会容易留下疤。 季安看着守在床边的圆圆,眼神闪烁了两下,上次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就也不会被顾婉清弄伤,还以为她再也不想和自己说话了,可刚刚居然大度的将她的儿童房让给了自己。 圆圆双手托着腮,笑弯的眼睛看着他:“安安哥哥,睡一觉就不痛了,妈妈一定可以照顾好你,不会留疤的,以前我学跆拳道,身上总是青紫的,但是没两天就好了!安安哥哥也会好起来的!” 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像百灵鸟一样使人欢悦愉快,季安咧了咧嘴角,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小手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奶糖放在圆圆手中:“爸爸说一天只能吃一颗,吃多了会长蛀牙,这是我从嘴巴下省出来的,给你吃!” 顾惜站在一侧,看着季安脸颊上浮现两坨异样的红晕,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滚烫滚烫的。 她拿过一片退烧药和温水,给季安喂下去后才说道:“睡上一觉就能退烧了,你安心在这里睡,不会有人把你抢走的。” 季安乖巧的躺下来,水汪汪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顾惜:“妈妈……可以给我讲故事么?” 他已经过了听故事睡觉的年纪,却怀念曾经顾惜一左一右将他和哥哥抱在怀中讲故事的场景。 真正思念的,是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 顾惜的鼻头突然发酸,像曾经一样躺在季安旁边,低声细语的讲着童话故事。 乔笑笑牵着圆圆的手,识趣的离开了房间。 季安睡得很快、很熟,顾惜替他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 回到客厅,乔笑笑抬眸看着她:“圆圆在你的房间午睡了,可以坐下来和我聊聊你到底怎么想的了吧,刚刚还说不想再有牵扯,可如果留下安安……” 顾惜坐在她对面,拿起美式喝了一口:“我把安安留下,定会惹怒季慕礼……想要争夺抚养权,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哎……好不容易找到新的住所,这才几天又暴露了。”乔笑笑翘起腿,盯着她:“真的值得么?” 顾惜沉默,在看到季安前,她想着和圆圆到一处季慕礼找不到的地方,但是在看到他对儿子不管不顾后,所有的计划都变得不重要了。 “值得!” 顾惜回答得很干脆:“安安应该是吓到了,晚上会烧得更高。” “既然你考虑清楚了,那我就先走了,我会再派几个人过来,免得季慕礼找上门你吃亏。” 送走乔笑笑,顾惜又折返回季安的房间,守在小家伙身边。 期间对他进行物理降温,生怕烧坏了身子。 这一睡,整整睡了一下午。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顾惜才去厨房熬煮白粥,热腾腾的药膳粥端上桌时,两个小家伙手牵着手从楼上下来。 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季安和圆圆就摒弃了之前的不愉,完全成了最要好的兄妹。 “洗洗手,快过来喝粥。” 顾惜温和的笑着。 三人坐在餐桌上,季安的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 温馨之时,门外却传来吵闹的声音:“让顾惜出来见我!” 第30章 两年不见,本事见涨 一阵吵闹声过后,别墅的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季慕礼修长的身影走进来。 一身冷气,席卷偌大客厅。 季慕礼一身修剪得体的西装,将身材拉得越发挺立,清冷矜贵,狭长的眼眸却迸迸发出浓浓冷意,薄唇抿在一处,目光幽深的盯着眼前。 身后站了一排他带来的保镖,恭敬的站在不远处,将顾惜的人尽数拦在门外。 看到季安坐在两人中间,脸上是开怀的笑容,他心头猛地一痛。 这两年,他工作繁忙,尽量抽出时间陪着孩子,可他们脸上的笑容反而越来越少,尤其是早慧的季平,更是鲜少露出笑容,季安虽说性子直爽,但更多的还是喜欢沉默独处。 可在顾惜身边,却如此不同。 “爸爸……” 季安愣了一下,自责的低下头。 顾惜放下碗筷,绕过两个小家伙身边时,特意停顿了下脚步,轻轻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继续吃,有妈妈在,不要怕!” 她走到季慕礼身边,无视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 其实早在他的人进入别墅区的时候,她就接到了消息。 决定将季安留下时,她就知道季慕礼找上门不过是时间问题。 男人不重要,但是孩子她必须留下,既然季慕礼和顾婉清马上有新的孩子,那她的孩子就会成为顾婉清的眼中钉、肉中刺,继续留在季家只会给顾婉清下手的机会。 她绝不同意,让双胞胎受到一点威胁! 季慕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谁允许你私自扣下我儿子?” 顾惜嗤笑一声,不卑不亢的仰头看他:“不留下,难道让他成为你的拖油瓶?成为你白月光的眼中钉?更何况,我是他亲妈!不用别人允许!” 季慕礼垂在两侧得手紧握成拳,因为过于用力,手背上浮现青筋:“现在知道了?两年前离开的时候怎么没有犹豫?抛夫弃子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身份?” 提起两年前,顾惜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她一个箭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季慕礼的领口,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以为我想扔下他们?不是别无选择,我怎会将他们留给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爸爸?口口声声质问我,难道你负起责任了?安安丢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陪顾婉清去医院!” 季慕礼的反驳就要脱口而出时,目光突然锁定在顾惜眼尾的泪花,一时间心头竟然涌现复杂的情绪。 “我们的事,为什么一定要扯上婉清?你非要针对她么?” 针对? 真是个可笑的字眼。 顾惜只觉的心脏被一只大手捏着,沉重的快喘不上气。 “你觉得是针对,那便是吧。” 对牛弹琴就是单纯的浪费口水,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永远都是错的!哪怕事实摆在眼前,他也能为顾婉清找到借口、说辞。 装睡的人,除非自愿醒来,否则谁都叫不醒。 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当初是我挡了你和顾婉清的桃花,那我就让位!如今我的孩子挡了你们的幸福,那我就带走他们!平平、安安,我会抚养。” “不可能!” 提起抚养权,季慕礼的眸子如鹰隼般:“哪怕你是孩子的生母,也不可能带走他们!想要争夺抚养权,你也必输无疑! 这次我可以不计较,但再有下次,别怪我对你出手!” 话里话外,全是威胁。 顾惜深知他的秉性,从不说笑,而且澜城首富,确实有让她混不下去的资本。 火药味在空气中交织,涉及到孩子的问题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爸爸,妈妈!” 一道童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两人僵持的氛围猛地消散。 顾惜松开季慕礼的领口,扭过头笑得僵硬的看向走过来的季安:“怎么了?安安。” 季安轻轻地拉住她的手:“妈妈,不要和爸爸吵架,也不要因为我哭了……” 餐厅距离客厅有一段距离,哪怕两人尽可能的压低音量,可他和圆圆趴在墙角处还是听到了。 尤其是看到顾惜泛红的眼尾,他心里难受极了。 他不是第一次看见顾惜哭,以前她就经常一个人偷偷哭,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大人的情绪。 但这两年,他明白了很多。 他怕,怕妈妈哭了后再突然消失,他不想再伤她的心了。 顾惜蹲下身子摸着他的小脸儿:“安安放心,妈妈没有和爸爸吵架,妈妈既然决定留下你,就不会让你离开了。” 季慕礼站在一侧,垂在两侧手紧握成拳。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处理方式有问题! 顾惜缓缓站直身子,余光时不时的飘向手机。 嗡—— 手机突然震动,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内容后,她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搞定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季慕礼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他皱起眉头选择拒接。 可一次又一次打进来的电话,似是催命一般。 顾惜唇角含笑:“季总,不接么?” 季慕礼的脸色瞬间阴沉,在她的注视下按下了接听键:“慕礼,记者把家给围住了!婉清现在连家门都出不了了!你看这该怎么办啊?” 他猛地抬起头,迎上顾惜似笑非笑的目光,眼神逐渐变得冰冷:“是你做的。” “季总,你该做出选择了。” 顾惜往前站了一步,挡住季安的身子:“女人和儿子,你选哪个?” 就在此时,又是一群记者涌入到别墅门口,不停闪烁的闪光灯疯狂朝着里面拍着。 顾惜嘴角的笑意逐渐变大,“听说季总对北城的项目很感兴趣,眼下是竞标的关键,在这期间传出和前妻争抢抚养权的绯闻,恐怕会有些棘手吧?” 两处开花,无论是为了顾婉清,还是北城项目,季慕礼今天都无法带走季安。 “咳咳咳——” 季安突然咳得猛烈,泪眼婆娑的看向季慕礼:“爸爸,我好像又发烧了……” 希望他的示弱,能让季慕礼有台阶下。 季慕礼目光幽深,紧紧盯着顾惜的眼睛:“两年不见,本事见涨。” 顾惜不甘示弱:“我的本事,季总还未彻底领教呢!” 第31章 你该知道,我们本就没有什么 季慕礼最终没能带走季安,沉着脸离开了别墅。 守在门口处的记者们有序离开。 顾惜站在原地,看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捏紧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掌心内,是被指甲抠出来的月牙状。 “妈妈……” 季安轻轻地摇晃着她的手臂,眼神里全是担忧:“你很热么?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 顾惜伸手擦拭了下额头上细密的汗水,蹲下身子勾勾唇:“确实有点热,安安去和妹妹玩吧,等妈妈刷完碗,再给你们讲故事睡觉好不好?” “好!” 季安勾起唇角,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欢喜。 顾惜站起身子,看着小家伙离开的背影,堵在胸口内的那口浊气终于吐了出来。 哪怕十拿九稳,可真的正面和季慕礼正面对抗时,还是要承受着极大的压迫力。 但不管怎样,如今季安是留下了。 唯一还剩下的,便是季平了…… 顾惜转过身,目光复杂的看向空无一人的庭院,无论如何,季平也要抢过来才行! …… 顾家。 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门口,早已守候多时的记者一拥而上,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季慕礼从车上下来,不怒自威的气场让原本跃跃欲试的记者们熄了火。 他刀锋般的目光环顾四周,最终落在为首的娱记身上:“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稍后官博会做出声明!再不离开,你们会没了工作。” 他用淡薄的语气,说着最具威慑力的话。 在场的所有记者齐齐愣了一瞬,最终只能不情愿的散去。 记者刚散开,顾家紧闭的大门就打开了。 顾母苏柔面露急切,小跑到他身边:“慕礼,你可算是过来了,婉清在家里哭个不停,说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去看看她。”季慕礼迈着脚步,朝着二楼卧室的方向走过去。 顾婉清的门房紧闭,从里面传来抽噎的声音。 咚咚咚—— 季慕礼叩响房门:“婉清,是我。” 嘎吱—— 卧室的门被推开,下一秒,一道柔软的身体扑进了季慕礼的怀中。 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将顾婉清轻轻推开:“网上的新闻我会处理,不会影响到你的。” “不是的……” 顾婉清摇着头,轻轻地咬着嘴唇:“是我不好,给你添了麻烦,如果不是我为了控制体重导致身体出了问题,你也不会陪我去医院被拍了。” 她本就苍白的脸色,随着抽噎多了分病态。 季慕礼扶着她的手臂:“如果这样说,那还是我的问题!因为孩子,你才两年没能站在舞台上,我说过会补偿你的。” “你……对我只是补偿么?”顾婉清仰着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凄楚的目光惹人怜爱。 季慕礼却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她的距离。 “你该知道,我们本就没有什么。” …… 夜色降临,顾惜陪着两个小家伙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桌上摆着她刚切好的水果。 季安和圆圆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别墅内,欢声笑语让空旷的别墅不再冷清。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响起,顾惜站起身走到门口。 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白居可,她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你怎么又来了?还想要带走安安么?这次季慕礼连面都不想出了?” 她的语气越来越冷,眼神越发凌厉。 白居可连忙将身子让开,露出一个乖巧的身影:“夫人,季总还没回家,平小少爷听说安小少爷在您这,我实在没办法……您能帮忙照看一下么?” 刚刚有一瞬间,他发现顾惜看自己的眼神和季慕礼一样具有浓重压迫性,哪怕只是简单的对视都做不到。 顾惜震惊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季平,眼神复杂的看着白居可:“你就不怕季慕礼处置你?” “夫人,您是孩子的母亲,总归不会害了他们的。”白居可尴尬的笑着。 如果有办法,他也不会将季平送过来了,可季平一个人在家,说着悲春伤秋的词句,他是真的怕了。 这万一出个好歹,谁能担待得起啊! 而且,他还有私心…… 自家总裁一定会理解的。 “夫人,平小少爷就交给您照顾了,我还要去找季总!” 说完,一溜烟的离开了。 顾惜看着白居可离开的背影皱起了眉头,他之前不是挺稳重的么?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靠谱了? “妈妈……” 季平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将顾惜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蹲下身子,轻轻地揉了揉季平的头发:“你想要和我一起生活么?不再和季慕礼在一起。” “想!”季平回答得很干脆,没有季安的犹豫。 顾惜不免愣了一下,毕竟是七年父子,怎么做到说舍弃就舍弃的? 许是季慕礼平时为了陪伴顾婉清,疏忽了对孩子的关心,这才让季平失望的放弃了他。 她深吸一口气,拉着季平的手走进别墅:“安安,圆圆!你们看谁来了?” 原本还在看动画片的两人,齐刷刷的扭过头,看到季平时,小家伙们猛地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慢点!” 顾惜吓得呼吸一滞,确认三人无碍后,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时间已经不早了,该回房间睡觉了。” 因为季平和季安的到来,圆圆主动让出了她的儿童房,将两个小家伙哄睡着后,才回到房间躺在圆圆身边。 熟睡中的圆圆嘴角微微上扬,肉嘟嘟的小脸儿上挂满了幸福。 顾惜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头:“看来圆圆真的很喜欢哥哥们啊……” 隔壁,原本已经睡着的季平突然睁开了眼睛,翻转过身子掏出电话手表,快速给白居可发送着信息。 【一切顺利!】 【平小少爷,你可别是忽悠我啊,我这可是赌上了职业生涯……】 【放心吧,按照我说的和爸爸交代,他只会给你升职加薪!】 发完信息,季平重新躺在小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唇角微微上扬。 还未睡熟的季安揉搓着眼睛,声音黏糊糊的:“哥哥,你怎么还不睡啊?是认床么?” “弟弟,你想让爸爸和妈妈重新在一起么?” 第32章 送个人情 这边的顾惜刚躺下,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 她站起身,披上外套打开门,只见季平面露凝重:“妈妈,白秘书在门外,有事想见您。” 上次在度假村,就是因为季安让顾婉清进门,这才有了后续的冲突。 没有得到顾惜的同意,季平不敢让任何人进别墅。 三分钟前,季平还在和季安聊天,商量着如何让顾惜和季慕礼重修旧好,直到白居可急促的电话打进来。 “妈妈,如果你不想见,我会让他离开。”季平见她许久不说话,抿了抿唇,酷似季慕礼的小脸儿挂满凝重。 顾惜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弟弟、妹妹已经睡了,你也回房间休息吧,我会去见白秘书。” 季平的顾虑,她看得出来。 早慧的孩子,心中的顾虑和担忧就是会比旁人多些,想必是出了急事,否则季平也不会冒着惹恼自己的风险前来敲门。 “听话,早点回去睡,妈妈会处理的。” 她温和的声音似是有着让人心安的魔力,季平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 顾惜打开别墅大门时,白居可站在保镖守卫范围之外,恪守本分没有逾越半步。 看到她出现,他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夫人,现在只有您能救季总了!” 顾惜走到他面前,眼神冰冷的抬眸看他:“季慕礼神通广大,还能有他办不了的事儿?我看是你们想借机将我支开,好抢孩子吧!” 偌大澜城,首富季家,谁不开眼的给季慕礼制造麻烦?如果是他都解决不了的麻烦,难道找她就有用? 季慕礼满腹算计,怎会轻易放弃双胞胎的抚养权?哪怕他马上就要有和顾婉清的孩子,但属于她的孩子,哪怕养废也不允许她染指。 真是恶毒又小气! 白居可见她误会,连忙摇头:“夫人您真的误会了,今晚不会有任何人带走两位小少爷!季总刚刚给我发了消息,我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不信您看!” 说着,他便将手机递了过来。 【顾家,速来。】 简单的四个字,看样子是时间紧促下发出来的。 可顾家巴结季慕礼都来不及呢,又怎会…… 突然,顾惜瞳孔一缩,嘴角勾起一道嘲弄的笑容:“你带人过去不就好了?顾家真能拦得住他的人?” 更何况他们才是一家人,找自己这个“外人”做什么? 还要去挡着他和顾婉清的好事不成? 白居可急得眼睛都红了:“我给司机打电话了,可是顾家不让人进,而且说如果硬闯就报警,说我们……非法闯入私人住宅。” 在不明情况下,白居可怎敢轻易行动,万一顾家真的报了警,娱记闻着味就过来了! “夫人!您是顾家大小姐,现在只有您才能进去见到季总!就当是我求求您了。”白居可急得不行。 可顾惜的脸色依旧没有变化,只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我说过,我和季慕礼没关系了!顾家……我也不打算认!”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白居可想要上前,却被守在两边的保镖伸手挡住,大有再近一步就动手的趋势。 他把着保镖的手臂,踮起脚朝顾惜的方向大喊道:“顾小姐!我知道您想要抚养权,今天只要你能帮了季总,也许他会让步!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你们要是闹得太难看,到头来受伤的只会是孩子啊!” 顾惜离开的脚步顿了下,缓慢的转过身子,凝视着身后急得满脸涨红的白居可。 突然,她咧嘴一笑:“不愧是跟在季慕礼身边多年的人。” 可以轻易就拿捏住她在意的点。 想要和季慕礼抢夺抚养权,是不可能速战速决的,但她只想尽快将双胞胎接到身边来,不想和季慕礼、顾家再有牵连。 如果今夜可以送季慕礼一份人情,那抚养权的事儿就还有得谈。 她不介意和季慕礼撕破脸皮,但是不得不顾忌双胞胎的感受,尤其是小孩子的心理健康,真的很重要! “十分钟,我和你去一趟。”顾惜转身回了别墅。 白居可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不停地朝她的方向道谢:“谢谢你顾小姐!” 十分钟后,顾惜换完一身衣服再次出来,朝身旁的保镖说道:“不准任何人带走孩子!” “是,顾小姐!”保镖齐声应道。 白居可迎着顾惜上了车,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径直朝着顾家的方向过去。 “我只负责让你见到季慕礼,其他事一概不管!” “夫……顾小姐,今天无论怎样,我都很感谢你。”白居可声音沉闷闷的。 半小时后,顾家。 “顾先生,您就让我们进去吧,季总找我们。” 司机神色为难,所有人都知道季慕礼和顾家关系交好,这两年经常有交集,顾婉清极可能成为新的季夫人。 冒然硬闯,只怕坏了两家的关系,如果因此惹恼季慕礼,丢工作都是小事了,只怕遭封杀,在澜城混不下去了! 顾父顾海洋怒目而视,大吼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季总早就离开了!找人别来顾家!” “您让我进去找一圈就行,找不到季总我会立马离开的!” “滚蛋!你什么东西居然还想进我顾家门?你敢踏进来一步,我就直接报警!”顾海洋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打下“110”三个数字。 苏柔站在他身侧,淡淡的笑了笑:“我们和慕礼关系好,你也是知道的!难道还能骗你么?我们顾家也是要脸的,藏人这种事怎么做得出来呢?” 就在此时,三两黑色轿车停在顾家门前。 门口的三人齐刷刷朝着来人看去,只见一道凹凸有致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爸妈,我们又见面了。” 顾惜带着白居可走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守在家门口的两人:“顾家还有脸面可要么?两年前顾婉清酒驾、勾引姐夫,脸面不是早就丢没了么?” “混账东西!谁让你来的?”顾海洋脸色阴沉,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白居可。 白居可再次恢复成沉着冷静:“既然顾总说外人不可以进,可顾惜小姐是顾家大小姐,不算外人!” 顾惜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俩人:“我回家不会也要报警吧?就算警察来了,最多就算家庭纠纷,还是拦不住我的。” 第33章 顾家哪还有脸面? 顾家门口,双方僵持。 顾惜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家父母,抬手一挥,只见数名保镖出现在她身后。 “今天顾家的门,我无论如何都要进去,如果爸妈非要拦着我,我不介意硬闯!” 训练有素的保镖站得笔挺,双臂爆棚的肌肉吓得顾海洋往后退了两步。 苏柔扶着他,恶狠狠的瞪向顾惜:“你还要对父母动手么?你这是大逆不道!” “母慈子才孝。” 顾惜走进别墅,冷漠的看向两人:“你们疼爱过我么?” 白居可带着保镖进来,不由分说的径直朝着楼上过去。 苏柔见状,脸色瞬间一白,挡在楼梯口:“你们干什么?私闯民宅么?啊——” 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被顾惜给推到一边了。 顾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让朋友帮忙搬点自己的东西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楼上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说完,不再去管顾家父母,径直朝着二楼的方向过去。 楼下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顾婉清一直没出现,这本就不正常。 “白秘书,这间房从里面锁住了!”冲在前方的保镖皱起眉头,等待白居可下命令。 顾惜看着紧闭的房间大门,脸色沉得可怕,“撞开!” “顾小姐,这会不会不太好?”白居可有些犹豫。 顾惜直接推开挡在门口的保镖,抬起脚“砰砰”两下,就将门给踹开了。 “啊!你们是谁?”衣不蔽体的顾婉清看见闯进来的人,胡乱的抓起被子遮盖身子。 季慕礼躺在床上,失去意识,脸颊飞起两道不正常的红晕,白衬衫的扣子被解开,胸膛处布满口红印。 白居可见状脸色瞬间一变,立马让保镖将季慕礼从床上带走。 顾婉清脸色惨白,恶狠狠的瞪着门外的顾惜:“是你!” “对啊,是我。”顾惜冷漠的看着她:“设计爬上季慕礼的床,就为了稳固季夫人的位置?这就是你们口中的脸面?” 早在看到守在门口的父母时,她就猜到顾家有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让顾婉清爬上季慕礼的床。 难道…… 她的目光看向顾婉清平坦的小腹,并没有怀孕的样子。 眉头皱在一起,她眼中勾起疑惑。 不是怀了季慕礼的孩子了么?为什么还要和他发生关系? “顾惜!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季夫人的位置!离开的两年不过是你的欲擒故纵!当初是你破坏我和慕礼,这一次我不会再把他让给你了!”顾婉清恶狠狠的瞪着她。 顾惜却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膀:“以为我看得上他?你要是真有能力,就拿到名份!顺便给他吹吹枕边风,别和我抢抚养权。” 转身之际,她讥讽的看着落魄的顾婉清:“你……也不过如此!为了目的,不也没了清高?” 嗤笑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让顾婉清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顾惜回到楼下时,一眼就看见顾海洋和苏柔拉扯着保镖,不肯让他们将季慕礼带走。 白居可一把将两人推开,脸色冷得可怕:“你们最好祈祷季总没事,否则一定饶不了你们!” 昏迷中的季慕礼已经被送上车,顾惜也从楼上下来了。 顾海洋指着她破口大骂:“孽障!顾家怎么就有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顾惜,你非要毁了顾家,毁了你妹妹么?你就该死在外面!”苏柔愤恨的咬牙切齿。 顾惜停住脚步,扭过头冷漠的看着两人:“好巧,我也早当自己父母死了!今日之后,我们互不相干!有空骂我,还是想想怎么和季慕礼交代吧!想要生米煮成熟饭,让季慕礼不得不娶了顾婉清?网上的绯闻,恐怕也是你们的自导自演吧?” 今晚这一遭,顾惜想明白了很多事。 一语中的,顾家父母脸色更难看了。 顾惜离开的很干脆,走出别墅后就看见白居可站在车边:“顾小姐,等下我会让司机送您回去,季总的状况不对劲,需要立马送医。” “嗯!” 顾惜点点头,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擦过,从头到尾没看季慕礼一眼:“别忘了提醒他,这份人情是要还的!我的出场费,可不低!” “顾小姐,其实白天的绯闻,不是您想的那样的。”白居可想要替季慕礼辩解两句。 已经坐上车的顾惜摇下车窗,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只有一片冰冷:“事实如何我并不关心!顾婉清怀没怀他的孩子也与我无关!我只是想要要回我的孩子而已。” 直到车子离开,白居可才回过神将季慕礼亲自送到医院。 顾惜回到家,发现三个孩子已经睡熟了,白居可还算守信,没有趁她离开带走双胞胎。 脱下身上外套,她重新躺在圆圆身边,大脑却一片清明。 难道自己离开的这两年,顾婉清没能得手么? 原以为让了位置,季慕礼就会迫不及待的将她娶进门,结果现在连个公开名分都没有。 而自己的回归,显然给顾婉清带来的危机感,这才铤而走险选择给季慕礼下药。 一旦事成,顾婉清必会成为季慕礼的妻子! 扭过头,她看着躺在身边的圆圆,轻轻将她抱入怀中,将脑中复杂的想法摇晃出去,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医院。 季慕礼醒来时已是深夜,大脑一阵晕眩,恶心反胃的感觉让他全身不适。 “季总,您可算醒了。”白居可守在床边。 季慕礼伸手轻轻揉了揉额头,“你怎么到得这么晚?什么事情耽搁了?” 男人的声音很冷,白居可只好将顾家父母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他。 他的眸色逐渐加深,薄唇抿在一起。 白居可偷偷瞟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幸好夫人出面了,否则今晚……” “顾惜?是她帮的我?”季慕礼回过神,略显惊讶。 白居可点点头:“夫人让我告诉您,这份人情是需要还的!现在两位小少爷都在她那里……” “居然学会和我谈条件了。”季慕礼冷笑一声,放在被子上的手紧握成拳。 想要靠着这份人情就抢走双胞胎的抚养权?简直是在做梦! 他决不允许,双胞胎管别的男人叫爸爸! 第34章 报恩的方式 第二天,顾惜是在一阵痒意下醒过来的,只见三个小家伙趴在床边,圆圆正用羊角辫给她挠痒痒。 季安双手扒着床边,轻轻摇晃着她的手臂:“妈妈,你该起床了!我们要一起吃早饭的!” 季平安静的站在一旁,但时不时上扬的嘴角,还是能看出他的心情很是不错。 可不知为何,顾惜在三人眼中看出了一丝狡黠。 是她看错了么? 顾惜揉着晕乎乎的头,看了眼时间发现居然已经七点半了,慌张的就要下楼:“今天起来晚了,现在就去给你们做早饭。” “不着急,妈妈你先洗漱一下吧。”季平拉住了她,朝另外两人看了一眼,二人会意一起推着她的腰朝卫生间过去:“妈妈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等到顾惜洗漱好,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出来,就被圆圆拉着手朝楼下走去。 刚到客厅,一股香味传来。 “是笑笑来了么?我说你们怎么不着急吃早饭……”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系着围裙的男人端着中式早餐放在餐桌上。 顾惜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明亮的眸子眯成一条缝隙,迸发出冷光,“你怎么在这?” 说完,她看向一旁的季平和季安,有了上次的教训,难道他们还没长记性? 两个小家伙心虚的将目光看向一旁,不敢和她对视。 摆好碗筷的季慕礼站直身子,围裙下的白衬衫将身材完美勾勒,尤其是将袖子撸起来的小臂,线条完美,没有一丝赘肉,此刻的他人夫感十足。 “我是来还人情的。”季慕礼薄唇上扬。 谁说人情必须是让出抚养权?他有他的方式,怎会被顾惜牵着鼻子走? 顾惜看了眼早餐,一言不发。 不愧是他,绝不会让自己的处境成为劣势。 “妈妈,我饿了。”圆圆拽了拽她的手:“季叔叔忙了好久,别墅的门是我开的,他保证不会强行带走哥哥们的。” 顾惜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小脸儿:“既然饿了,那就快去吃吧。” 扭头,她看向双胞胎:“等下还要去幼儿园,快去吃饭。” “知道了,妈妈!”季平、季安异口同声。 三个小家伙乖顺的坐在位置上,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顾惜无视季慕礼,坐下后一言不发的吃着早餐。 饭后,季慕礼让白居可将三人送去幼儿园,顾惜没有阻拦。 新住址已经暴露了,没必要再给圆圆找新的幼儿园。 躲的了一时,却躱不了一世,更何况她又不是过错方,为什么要躲藏着过日子? 季慕礼坐在餐桌旁,也没急着去公司。 两人对视,目光在空气中交织,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顾惜双手放在桌面上,声音冷冰冰的:“季总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现在的报恩,我并不需要。” “可抚养权,我是不会让的。”季慕礼平静的说着:“孩子们很想你,我不介意他们和你接触,但想要直接抢走他们,我是不会允许的。” 叮咚—— 门铃声响起,顾惜疑惑的看向门口,她不记得今天会来客人。 站起身,她打开门,只见快递小哥身后摆放着一个个大箱子。 “请您签收一下。” “你们送错地址了吧,我没买东西。”顾惜摇摇头。 下一秒,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拿过了快递小哥递来的单子:“是我买的。” 季慕礼将签好的单子还给对方:“帮忙把东西搬进去吧。” “季慕礼!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是我家!”顾惜气得小脸涨红,显然是被他一通骚操作气到了。 可当事人却没有自觉性,自顾自的指挥着人将家具搬到客房。 他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既然还人情,就要拿出态度来!一个礼拜,照顾你的起居饮食,便是我的报恩。” “无可救药。” 顾惜摔门离开,刚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看着身后的别墅,气鼓鼓道:“有没有搞错?这是我家!” …… “哈哈哈!笑死我了,所以现在季慕礼成功住进去了?而且还要给你做牛做马?” 乔笑笑笑的肚子疼,眼角也挂上了泪花,不停的拍着桌子:“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像是被无赖给穿上了呢?” “他就是个无赖!”顾惜咬牙切齿:“早知道昨晚帮忙会招惹上他,我宁可让顾家奸计得逞!”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乔笑笑走到她身边,双手搭放在她的肩膀上:“好女怕缠郎,更何况他还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哪怕抢来了抚养权,也不能阻碍他们见面吧? 但是你要控制好自己,决不能重蹈覆辙了!季慕礼,不是值得托付的人。” 顾惜怎会不明白? 季慕礼本身就是个大麻烦,还是顾婉清势必拿下的目标。 只要和他们牵扯上,就准没好事! “我今晚回去,会把他赶走。”顾惜深吸一口气,似是下了某种决定。 乔笑笑看了眼时间:“盛总已经到了,我们过去吧。” 两人去了会客室。 推门而入,便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坐在沙发上。 男人带着金丝框眼镜,头发梳到后面,一张极为英俊的脸露在空气中,温和的气场让人觉得舒适。 “盛总,让您久等了。”乔笑笑带着顾惜从容自在的坐在盛淮安对面的沙发上:“这位就是rita?顾。” “顾老师您好。”盛淮安礼貌性的伸出手。 两人的手掌握在一起,他敏锐地注意到顾惜看向自己的目光染着疑惑:“顾老师,怎么这么看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没……” 顾惜尴尬的收回目光,刚刚在看到盛淮安时,有一瞬间恍惚,只觉得莫名的熟悉。 明明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为何会有这种错觉? “盛总,我们之前……有见过么?” “我一直生活在京市,可能是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吧,所以才给了顾老师这种错觉。”盛淮安用玩笑的口吻打破此时的尴尬。 顾惜笑了笑,按捺住心中的异样。 可她不会感觉错的啊,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第35章 你我从不是那种关系 此次盛淮安来澜城,是为了月末盛老爷子的八十大寿,盛家虽为京城四大家族,可老家却在澜城。 为了这场大寿,盛家继承人盛淮安可是没少费心思。 托乔笑笑做中间人,帮着跟顾惜牵线搭桥,双方的交谈很顺利,仅用了半个小时就商定好了月末的演出。 临走时,盛淮安将名片留给了顾惜:“顾老师,上次巅峰舞会还没和您道谢,如果不是您,恐怕真就出大事故了。” 提起上次的事,他无奈的笑道:“我没想到,真会有裁判被收买。” “应该是我谢谢盛总才是,如果不是您的坚持,我也没办法硬刚节目组和其他人。”顾惜礼貌性的回答。 乔笑笑走在旁边,看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眼睛不知何时笑弯了。 直到将盛淮安送走,她才轻轻撞了一下顾惜的肩膀:“你刚才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啊,不会恋爱脑又发作了吧?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很适合你,而且这些年身边没有一个异性,在这个圈子里能洁身自好的人,可不多见了。” 顾惜没有听出她话语中的打趣,而是扭过头认真的问道:“你没觉得他很眼熟么?” “眼熟?” 乔笑笑愣了一瞬:“毕竟是财经杂志上的常客,你觉得眼熟也是正常的。” “不是……我从不关注财经,但是这张脸就是觉得很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能和我多说说他的事儿么?” 顾惜从不会对别人私事感兴趣的人,但今天的盛淮安,让她感到不安。 这样的感觉以前从未出现过。 乔笑笑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缓缓开口;“其实有关他的消息并不多,这些年一直单身也是因为早年间有个白月光,只可惜白月光家境普通,盛家长辈很反对两人交往,最后白月光出国留学,听说出了意外,死在了国外。” 从那之后,盛淮安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股脑的在盛家站稳脚跟,凭借自身强大的能力掌控整个盛氏集团。 只可惜,他强大了,但爱人也不在了。 顾惜挺直身子,眼神复杂的朝着前方看去:“也是个可怜人……” “是啊,这个圈子里,可没有几个人能做主婚姻的,大多数都是联姻,只可惜有情人不能长久,现在也是天人永隔了。”乔笑笑惋惜道。 季氏集团。 季慕礼坐在办公室内,一张极为英俊的脸上挂满冷霜。 白居可站在他对面,双腿不由得打颤:“季总,昨天……您被下药了。” “下药?”季慕礼冷笑。 昨天喝完苏柔送上楼的参汤后,他的意识就模糊了起来,在昏迷前给白居可放松了最后一条信息,便不省人事了。 这些年,他因为对顾婉清的愧疚,没少帮扶顾家。 可他们,居然胃口越来越大了,甚至敢直接给他下药! 白居可见他神色冰冷,几次欲言又止。 季慕礼抬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你想说什么?” “季总,早上顾小姐联系我了,说……想和您见一面,给她一次解释的机会。” “既然想解释,为什么不来公司?”他声音冰冷。 白居可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因为昨晚顾小姐也被送去了医院,听说……体内也有着和您一样的药物成分。” “嗯?”季慕礼抬眸,眼神变得复杂。 犹豫半晌后,他拿起放在旁边的外套走了出去:“既如此,那就过去看看吧。” 他倒是想要知道,昨晚的真相到底如何。 来到医院,顾婉清躺在床上,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满是苍白。 季慕礼神色清冷,没有主动开口,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顾婉清噙着泪,口唇嗫嚅着:“慕礼……昨天都是我不好,差点就害了你。” “到底怎么回事?”顾婉清心头一颤,贝齿咬着嘴唇:“是爸妈……见我们两年都还没在一起,这才出此下策,而且看见姐姐针对我,担心她在你面前说我坏话,彻底封杀我。” 她哽咽着:“爸妈也是好心,只是用错了方式方法。” “你没告诉他们么?”季慕礼眉头皱了皱:“你我,从不是那种关系!” “但是他们不理解,只认为我们是一对儿!而且你也知道,我在家里哪有话语权啊,不过是父亲的一枚棋子!当初……姐姐爬上了你的床,我再难过、伤心,也被他强制送出了国。”顾婉清抽噎着。 季慕礼脸上的冷意,在看到她这副模样时,再一次心软了。 七年前,是他对不起顾婉清。 如果不是他着了顾惜的道,又怎会让她失魂落魄的出国? 这一走,便是整整五年。 好不容易在舞界有了名气,却又因为一场酒驾被毁了。 季慕礼对她,只有愧疚。 “既然你在顾家处处受压迫,为什么还要留在那里?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脱离顾家的掌控。” 听到这番话,顾婉清放在被子上的手紧了又紧,心中更多的是不甘和愤恨。 话都说得这样明白了,他为什么就不能娶自己? 反而是要帮她脱离顾家! 这两年,季慕礼因为愧疚才留在她身边,无视外界绯闻,也是单纯的为了保护她不受潜规则和酒桌文化的困扰。 但这些,都不是顾婉清想要的。 她抬起头,凄楚一笑:“可他们……终究是我的父母啊,我怎么舍得?” “你就是太善良,反而进退两难。”季慕礼清冷的说道:“这次的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追究,但如果再有下一次,给顾家的扶持,我会尽数收回!” “我会告诉爸妈的,今天找你来,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我是心肠歹毒的人……”顾婉清可怜巴巴的垂眸,试图拉着季慕礼的袖子。 季慕礼下意识闪开,看了她一眼,没有过多言语,离开了病房。 他刚走,顾婉清的神色瞬间变得狰狞,拳头捏得紧紧的。 “顾惜,如果不是你昨天坏了我的好事,今天我又怎会如此被动?” 季慕礼这棵大树,她可要抱一辈子呢! 第36章 妈妈要给我找个爸爸么? 顾惜离开乔氏集团时,已经是下午了。 幼儿园四点半放学,她便开着车过去了。 此时的幼儿园内,三个小家伙坐在小板凳上。 圆圆带着稚气的小脸儿布着凝重,“我理解你们想撮合季叔叔和妈妈,可是我还是不放心,我们都没有问过妈妈的意见,把她惹生气就不好了。而且我看你们的爸爸对妈妈也不是很好。” 毕竟之前在度假村,季慕礼分明是偏向坏阿姨的,真正的在乎是要无条件相信顾惜的,而不是一次次伤害。 “今天,我同意他进来,是因为想帮助妈妈留下哥哥的……”圆圆的小手不停地搓着,巴掌大的小脸儿有些懊悔。 今天到了幼儿园后,她从季平、季安的口中得知,原来他们是为了撮合妈妈和季慕礼重修旧好。 这怎么能行呢? 季平看她的为难,声音软了下来:“我知道你的顾虑,担心爸爸会对妈妈不好,但是妈妈离开的这两年,爸爸身边除了姨姨外没再有其他人,可是姨姨不会成为我和安安新妈妈的。爸爸……是喜欢妈妈的。” 季安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的点着头:“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考察爸爸一段时间,我们不会逼迫你的。” 两个小家伙早就达成了共识,不想离开爸爸、妈妈任何一方,就只有让他们复合,这样就不会有选择哪一方的困扰了。 只是……圆圆关注的点,为什么不是她的爸爸? 季平眼神变幻着,试探性的说道:“圆圆,你是因为你爸爸么?” “我没……” 圆圆的话戛然而止,心虚的看向旁处:“就当是吧。” 季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心中有着雀跃。 他见过季慕礼深夜一人在书房买醉,嘴中一遍遍念叨着“对不起”。 大人都说酒后吐真言,季平也相信季慕礼是发自内心想要和顾惜道歉的,只是大人的世界太复杂,总是心口不一。 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圆圆刚刚的反应,认识到现在,她从未提过“爸爸”这两字,难道他们的感情不好么? 既然新爸爸对妈妈不好,那他就没资格和妈妈在一起! 顾惜,值得更好的。 “圆圆,妈妈来接你了。” 幼儿园的老师走过来,牵起圆圆的小手,朝门口走去。 季平、季安背着各自的小书包紧随其后。 老师将圆圆交给顾惜时,才发现两个小家伙居然也走了过去,连忙伸手想要将双胞胎拽回来。 却见季安直接牵起顾惜的另一只手:“妈妈,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们回家的啊?” “要不然呢?”顾惜宠溺的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头,在老师震惊的目光中说道:“那我就先带着孩子回去了,今天辛苦您了。” 老师一个人呆站在原地,直到顾惜将三个孩子接走,还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季家的双胞胎,居然管圆圆妈妈叫妈妈……难道她是? 老师瞳孔骤然一缩,猛地用手捂着嘴巴,好似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虽然顾惜在节目上公开了身份,也被网友扒出她就是季慕礼的前妻,但还有很多人是不太关注网络的,例如幼儿园的老师。 顾惜开着车,通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儿童椅的三人:“怎么样?今天过得开心么?” “开心的!”三个小家伙异口同声。 回到家,季平、季安回到房间去写作业,可圆圆却跟在顾惜身后去了厨房。 将新鲜的菜放在水池内,顾惜才看见圆圆心事重重的模样。 甩掉手上的水珠,她蹲下身子把着圆圆的肩膀:“怎么了?是发生了不开心的事么?” “妈妈……你想给我找个爸爸么?” “圆圆是想要亲生父亲了么?” 顾惜愣了一下,和圆圆生活的时间里,她从未问过这方面的事儿,虽然刚领养她时她还小,但已经有了记忆,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这一年多,顾惜也在努力找圆圆的亲生父母,只是再早的记忆小家伙已经忘了,寻亲之路难上加难,没有一丁点线索。 后来,是圆圆主动放弃了,顾惜也和她有了真感情,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寻找亲生父母的事儿就随缘了。 如今……为什么要突然提起来?难道是…… 顾惜神色突然变得凝重,心疼的将圆圆抱在怀中,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是因为两个哥哥么?圆圆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我不会放弃你!以后我们和哥哥一起生活好不好?” 圆圆哽咽的咂咂嘴唇:“不是的,我发现每个小朋友的妈妈都有丈夫,我的妈妈这么优秀、漂亮,也该有一个的!” 她突然仰起头,大眼睛里布满真诚:“如果妈妈有了喜欢的人,不要放弃好不好?” 许是圆圆的眼神过于真诚,顾惜竟然有一瞬恍惚。 小时候的流浪经历,让圆圆不得不早慧,也比其他孩子更敏感。 顾惜轻轻地将她抱在怀中,“无论以后妈妈会不会和别人在一起,都不会放弃可爱的圆圆,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女儿。” “妈妈。”圆圆伸手突然搂住了她的脖颈,“那妈妈还喜欢季叔叔么?” 顾惜微微蹙眉,松开抱着小家伙的手:“是季慕礼和你说了什么么?” “没有!”圆圆摇着头:“他说是来感谢妈妈的,所以早上才会给他开门。” “圆圆乖,妈妈和他绝无可能!”顾惜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些都是大人该想的事儿,圆圆就不要费心神了,快上楼去和哥哥们写作业吧,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圆圆用力点头,哒哒哒的朝楼上跑去。 顾惜站在原地,看着小家伙离开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今天圆圆的反应很反常,是以前不曾出现过的,唯一的变故就是今早季慕礼的出现,他一定是和女儿说了什么! 垂在两侧手紧握成拳,顾惜的脸色越发冷冽,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搬家公司么?麻烦帮我搬点东西,扔到垃圾站就好!现在就派人来吧,我同意加钱。” 挂断电话,顾惜继续低头洗菜:“季慕礼,我不管你打着什么主意,既然越界,我就帮你重新回到你该有的轨迹上!” 她的生活,不允许他再搅进来! 第37章 我是自愿回去的,没有人逼我 楼上房间,圆圆推开房门,神色凝重的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桌子,“妈妈不喜欢你们的爸爸,我不会撮合他们的。” 啪—— 季安手中的铅笔掉在桌上,不满的瞪着她:“圆圆你个叛徒,你应该和我们站在统一战线的!” “我不是叛徒!”圆圆皱起秀眉,怒目而视。 季安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伸手用力推了下圆圆的肩膀。 圆圆被推得一个措手不及,身子踉跄了一下,幸好被季平及时拉住,这才没倒在地上。 季平皱起眉头,不悦的看向季安:“为什么动手!和妹妹道歉!” “是她言而无信,我没错!”季安咬着唇,不服气的仰着脖颈。 “动手就是不对!”季平走过去,用力拽着季安的手臂:“道歉!” 季安用了甩开他的手,大喊道:“我不要!哥哥你偏心,你不讲理!明明就是圆圆的错!我不和你好了。” 说完,一个人去了卫生间将房门反锁。 季平无奈地皱眉:“我替安安和你道歉,有没有伤到哪里?给哥哥看看……” “我没受伤。”圆圆轻轻摇摇头,眼眶红红的:“哥哥,我不能伤害妈妈……” 她哽咽的小奶音,让季平神色一滞,唇抿在一起。 好半晌,他才轻柔道:“圆圆没有做错,是哥哥做错了,对不起!” 他只想着不和爸爸妈妈分开,却没考虑到妈妈的感受,是自己考虑的不够多,只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实在太自私了! 圆圆抿着唇,抱着自己的小书包离开了房间。 季平站在原地,小手紧握成拳头,懊悔的拍了下额头,如果不是他的馊主意,季安和圆圆怎么会吵架? 然而此时楼下的顾惜,显然不知道楼上孩子间的争吵。 搬家公司来的很快,季慕礼早上刚搬进来的家具统统被扔了出去。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下,白居可好奇的看着工人身上扛着崭新的家具在别墅里进进出出。 “诶?这些家具都是新的,夫人怎么就不要了?真可惜……”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坐在后方的季慕礼脸色发黑。 白居可识趣的闭上嘴。 季慕礼面无表情的推开车门下去,挺拔的身影散发着冷意。 他走向别墅,看清工人搬的家具都是他今早刚刚置办的。 一天时间都不到,顾惜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赶出门? 放在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握起拳头,他眼神沉得可怕,路过的工人打了个冷颤,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便立马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季总……这是怎么个情况啊?”白居可赶来,疑惑问道。 “是我让的!” 系着围裙的顾惜从别墅里走出来,冰冷的目光落在季慕礼身上:“我说过,我这里不欢迎你!想赖进来,挑拨离间?两年不见,季总怎么变得无耻了?” 引诱孩子,是她忍不了的。 季慕礼眉头微蹙:“让我离开可以,但我要带走我的儿子!现在抚养权还在我手上,在法院判给你之前,你都没资格带走他们!” “如果我不同意呢?” 顾惜往前站一步,散发出来的气场并不比他弱。 两人互相对视着,谁都不肯退让一步,空气中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白居可站在一旁不敢发一言。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道小巧的身子挡在两人身前。 季平因为跑得太快,小脸儿涨得通红,“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了!我和爸爸回去,弟弟留下。” “平平,没人能把你带走的。”顾惜将他护在身后,眼神坚定。 可季平却从她身后走了出来,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季慕礼,最终轻轻地摇了摇头:“妈妈,如果我不和爸爸回去,家里就只剩他自己了!” 他的目光看向刚从楼上跑下来的季安和圆圆,瞬间红了眼眶,抬眸直视着顾惜:“弟弟很想你,就让他留下来吧!但是爸爸身边也要有人陪,否则太可怜了……我是自愿回去的,没有人逼我。 今天是我做错了,是我考虑不周,你不要误会爸爸。” 季平寡言少语,性子更像季慕礼,成熟、稳重。 这番话,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孩子的口中,顾惜心痛到不行,伸手触碰着他白嫩的小脸儿,擦拭着他眼角的泪水。 “平平是好孩子……” 顾惜红了眼眶。 季平轻轻地摇着头,尤其是在看到顾惜泛红的眼尾,他怕了。 他不是第一次看见顾惜哭,以前的时候她就经常一个人偷偷哭,那时候季安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大人的情绪。 但这两年,他明白了很多。 他怕,怕妈妈哭了后再突然消失,不想再伤她的心了。 如果必须有一个人和季慕礼回去才能阻止父母的争吵,他是愿意的。 小家伙扭过头,看向神色复杂的季慕礼:“爸爸……我和你回去,就让弟弟留在妈妈这吧。” 一句话,让季慕礼第一次感受到了亏欠。 两年时间,不只是顾惜亏欠了双胞胎,他也同样亏欠着。 这一次,他没有继续穷追不舍,只是沉默的牵着季平的手,转身上了停靠在路边的迈巴赫上。 顾惜站在别墅门口,看着驶离的车子,眼泪控制不住的砸落,一只手捂着胸口,痛到不能呼吸。 季平的成熟,像一根针扎在她的心脏上,随着心脏的跳动扎得越来越深…… 季安和圆圆跑过来,一左一右的扶着她的手臂。 “妈妈……你还好么?”圆圆哽咽着。 “妈妈你别哭,看你哭我也想哭……”季安胡乱的替顾惜擦着眼泪。 顾惜伸出手一左一右的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我一定会将平平抢回来,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以后我们会是最好的一家人!” 一双眼眸,染上血红。 刚刚放季平离开,不是她怕了季慕礼,而是不想让夹在中间的孩子难过,既然说不通,那就正大光明的抢到抚养权! 第38章 唯一的律师贺长柏 “慕礼,平平,你们回来了。” 季平刚下车,一道浓郁的香味迎面而来,一下将他拉进怀中。 他认得这个味道,是顾婉清。 以前季平对这个味道虽然谈不上喜欢,却并不排斥。 可是今天,他心里升腾起一阵说不出的焦躁,扭开脖子,双手推住顾婉清的胳膊,从她怀里挣扎出来。 顾婉清的手停在半空,脸上划过丝不悦,很快便消失。 她尴尬地收回手撑在膝盖上,俯身与季平四目相对:“平平,你这几天跑去哪里了?知不知道阿姨和你爸爸都很担心你啊?” 以前顾婉清每次说这样的话,季平都觉得心里暖洋洋得,觉得他妈妈虽然不在身边,可是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像妈妈一样的人关心他。 可现在季平心里却别别扭扭。 妈妈就是妈妈,根本不会有人像妈妈一样关心他。 不过季平也不想把这些话告诉顾婉清,省得她伤心。 他转头看向季慕礼:“爸爸,我先回房间了。” 季平离开时只给了顾婉清一个疏离而淡漠的笑容。 看着季平背着书包,垂头丧气地回了别墅,季慕礼心里突然一颤。 在顾惜那里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 “慕礼。”顾婉清眼角泛红,委屈地看向季慕礼,“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平平不高兴了?” 季慕礼收敛心神:“没有。你怎么来了?” 虽然顾婉清一再强调下药一事和她无关,都是她父母逼迫得,可季慕礼还是对她存了戒备之心,就连走路时都下意识和她保持距离。 顾婉清怎么会察觉不到,她心中愤懑,面上却一如往常:“慕礼,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父母的气。” 她垂着脑袋,脚下不着痕迹地往季慕礼身边凑近了些:“这个时候我不该来见你的,可是我……” 顾婉清哽咽了,微掀起眼皮,楚楚可怜地望向季慕礼:“我想你,也想平平安安。” 对上她殷红的双眼,想起这些年她对两个孩子的付出,季慕礼态度软了些:“最近安安暂时不回来,你如果想见平平,可以暂时住到别墅来。” 刚才回来的路上,季平虽然不说,可季慕礼看得出他的失落。 这段时间安安都会留在顾惜那里,他又经常加班,晚上季平回来后一个人一定很孤独,如果有个人能陪陪他也不是坏事。 顾婉清欣喜若狂:“你真得同意我住进来?” 这两年她费了多少心思,季慕礼却从没松过口,没想到这次竟然会直接同意让她住进别墅。 这正是破天荒头一遭。 季慕礼颔首。 顾婉清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保持镇定:“那安安为什么不回来?” 她可要问问清楚原因,如果季安不在别墅住她就能住进来,那她希望季安以后永远都别回来! “他暂时和顾惜住。” 听到这话,顾婉清高兴不起来了。 和顾惜住? 这是什么意思? 季安不是最不喜欢顾惜了吗?怎么会去和顾惜住? 如果季安和顾惜住上一段时间,有了感情,会不会撮合顾惜和季慕礼复合啊? 难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又要付诸东流了吗? 顾婉清的面色再度沉了下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 顾惜安排圆圆和季安上楼做作业,自己则拨通了乔笑笑的电话。 她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乔笑笑,那边瞬间炸锅:“季慕礼还要不要脸啊!自己照顾不好孩子,还非要从你手里抢走季平。呸!渣男。” 孰是孰非顾惜现在不想思考,她只有一个目标:“笑笑,我刚回国,对国内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你那边有没有律师给我推荐一个。” 乔笑笑刚才还骂得响,听到这话却也长吁短叹:“律师倒不是没有,可季家是什么实力?要和季家打官司,小律师肯定不行,但那些名声在外的律师也不愿意得罪季家。找个合适的律师,难啊。” 她说得顾惜心里也有数,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律师,我就只能……” “等等。”乔笑笑突然想到什么,打断顾惜的话,“有个人我觉得你可以去试一试。” 很快,她从聊天软件推给顾惜一个名片:“一年前,这个人曾经代理过一桩民事案件,当时被告方就是季家。他非但没有因为季家的权势而退缩,反倒竭尽全力为自己的辩护人取得胜利,或许你可以去找找他。” 乔笑笑又发给顾惜一个消息截图,图片里是澜城最豪华的酒店罗埠豪斯,酒店前还站着一个气质儒雅的男人,正是乔笑笑给顾惜介绍的律师贺长柏。 “他今天晚上七点会在这里参加一个商业酒宴,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现在已经快六点了。 顾惜没空再和乔笑笑多说,道了谢后挂断电话,急急忙忙换衣服化妆,出门的时候刚好六点半。 她叮嘱圆圆和安安乖乖在家待着,自己开车迅速赶往罗埠豪斯酒店。 等到了顾惜才发现,自己的运气真得太差了。 今天晚上的酒宴很重要,罗埠豪斯不仅加强了安保,而且进出都需要请柬。 顾惜在门口和保安嘴皮都快磨破,还是没能得到放行许可。 就在她放弃混进去,打算在门口等酒宴结束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越过顾惜,将请柬递给保安:“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 顾惜转首望去,盛淮安一席耀眼的白色西装,浅蓝色衬衫领服帖地搭在西装上,袖口的粉钻袖扣一看就价值非凡。 他皮肤白,宽肩窄腰的,明明是不容易穿好看的浅色系西服,在他身上不仅好看,而且还衬托得他愈发儒雅。 意识到顾惜的目光,盛淮安半垂首,嘴角噙淡然的笑,对她点了点头。 顾惜一定要去见贺长柏,也不骄矜,主动站到盛淮安身边,对保安道:“现在可以让我进去了吧?” 有了盛淮安的请柬,保安自然不会为难顾惜,很快放行。 两人进了大堂,顾惜连忙道谢:“盛总,刚才谢谢你。” 第39章 咱们两个彼此彼此 比起季慕礼的高冷,盛淮安显得更加平易近人。 他摆摆手,唇角含笑,轻声道:“没关系。顾小姐要做什么快去吧。” 原来他已经知道自己混进酒宴是有其他事情要做,却没有当众拆穿她,还特意将她带进来了。 顾惜再次对盛淮安道了谢,转身准备离开时,却见季慕礼从门外阔步而入,身后还跟着盛装出席的顾婉清。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他们二人刚进来,就被几人围住说话,还没看到顾惜。 顾惜打算换个方向走。 不成想一转头却和端着托盘的服务生撞了个满怀。 哗啦—— 服务生身子一歪,托盘上两个红酒杯倾斜而下,鲜红的液体向外喷洒而出。 顾惜想躲,脚下打滑,一个趔趄直接摔进盛淮安怀中。 两人四目相对。 顾惜余光扫到盛淮安白色西装的胸前已经沾染上两滴红酒。 砰—— 红酒杯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对不起先生。”服务生一边道歉,一边拿起手帕帮盛淮安擦衣服,“我刚才没端住,不好意思。” 服务生是被顾惜撞得,她也有责任:“盛总,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她接过服务生的手帕,一边帮盛淮安擦衣服一边道歉。 盛淮安脾气很好,即便出了这样的事依旧温文尔雅。 他握住顾惜的手腕:“顾小姐,我自己来就好。” 顾惜这才发觉,那两滴红酒的位置恰好在盛淮安胸口的凸起处,她去擦的确有些不合适。 顾惜脸一红,刚要抽手,却听身后传来令人讨厌的声音:“姐姐?” 顾婉清挽着季慕礼上前。 她今天是作为季慕礼的女伴出席酒宴,身上的礼服是一个奢侈品的高定,满头珠翠加起来总得上千万,打扮倒是珠光宝气,只可惜顾婉清气质不够,穿起来像个暴发户。 “你怎么在这儿?”顾婉清丝毫察觉不到她的暴发户气质,还特意在顾惜面前昂首挺胸,有意炫耀她脖子上的蓝玛瑙石项链,“你和盛总……” 顾婉清特意停顿,侧首瞥向季慕礼。 他双目阴沉,冰冷地盯着顾惜的手。 此刻,她的手腕还被盛淮安捉着呢! 眼看季慕礼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惜,顾婉清心生不悦:“慕礼,难怪姐姐一直瞒着不肯告诉我们她的丈夫是谁。” 她没有把话说完,只侧首若有所指地看向盛淮安。 顾惜错愕。 她不介意顾婉清怎么抹黑她,反正她也不会让顾婉清好过。 可是,顾婉清张嘴就把别人牵扯进来,她不能接受! 她冷色看向顾婉清,“你的脑子里除了男盗女娼难道没有其他事吗?” 顾婉清面色一白,眼睛瞪得溜圆,诧异看向顾惜:“你说什么?” 顾惜冷笑逼上前:“哪个词你听不懂?男盗女娼吗?” 她说话时,视线在顾婉清和季慕礼的身上来回游走一圈:“你自己喜欢靠着搞男人一步登天,别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盛总可不是你这样的人能随口攀诬的。” 这种时候,顾惜要是愚蠢地自证,等待她的就是顾婉清哭哭啼啼地向季慕礼求救。 她直接把盛淮安的名头甩出去。 盛家的生意虽然不在澜城,可是威名远播,澜城人人都要给盛淮安面子。 顾婉清更不会得罪盛淮安。 果然,她立刻急了,忙着对盛淮安解释:“盛总,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 盛淮安竟抢在顾惜之前开口,诘问顾婉清:“你刚才不是在说顾小姐的丈夫是谁吗?怎么不说完呢?” 他语调分明很平和,可却有种高高在上的冰冷感。 顾婉清根本不敢回答盛淮安的问题,双眼一红,委屈巴巴地看向季慕礼。 然而,季慕礼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波动,冷冷淡淡地站在一边,似乎眼前发生的事情和他毫无关系。 等不来顾婉清的答案,盛淮安嘲讽冷笑:“说话支支吾吾,意有所指。季总的女伴平时也喜欢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绿茶伎俩吗?” 他挪开视线,看向季慕礼:“有这样的人作伴,以后季总什么时候大祸临头都不知道,你可要小心了。” 没想到盛淮安会这么不给面子,当众拆穿她,还用了这么狠的语言。 顾婉清的脸彻底白了! 她张皇失措地别过头,满眼委屈望向季慕礼,希望他能替自己说话。 可季慕礼神色如常,浅笑道谢:“多谢盛总提醒。” 他侧目扫向顾惜:“盛总的女伴毛毛躁躁,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给你闯出大祸,盛总也要小心。” 顾婉清心里舒服了。 季慕礼终究还是向着她的! 盛淮安垂眸,眉眼中蕴些许笑意:“咱们彼此彼此。” 说罢,他不再理会季慕礼,反倒征询意见般地对顾惜道:“顾小姐介不介意陪我去换件衣服?” 顾惜也不想待在这种场合里,颔首答应。 盛淮安捉起她的手,顺势搭在自己胳膊上,对季慕礼道:“季总,借过。” 他拨开季慕礼和顾婉清,带着顾惜,从两人的缝隙中昂首阔步而去。 直到二人生了电梯,季慕礼平静的眸子蒙上层冷意。 服务生早就打扫干净刚才的狼藉,将人群疏散。 顾婉清小心拉住季慕礼的衣角晃动几下:“慕礼,姐姐她什么时候和盛总在一起的?这么好的事,怎么没听她说起过?” 话音才落,季慕礼冰冷如刀的眼神一下扎在顾婉清身上,吓得她顿时没了声音,眨巴着眼,仓皇地望着季慕礼。 只是一秒的功夫,顾婉清却觉得过了许久,后背都快被冷汗湿透,季慕礼才终于开口:“她没说就是没有。” 不等顾婉清反应过来,季慕礼大步向前,顺着楼梯直接上了二楼。 他眼底的愤怒骗不了人。 他的情绪还在被顾惜牵着走。 顾婉清捏紧双拳,视线顺着刚才的电梯向上。 不行! 她必须要尽快行动,要在季慕礼和顾惜死灰复燃之前断了他们复合的念头! 第40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顾惜随着盛淮安下了电梯才发现,他把自己带到了罗埠豪斯的顶层。 乔笑笑之前给顾惜介绍过,据说这一层只有两间总统套房,从罗埠豪斯开业第一天开始,就被两个神秘客人一人一间包下了。 没想到盛淮安就是其中一间的主人。 他不紧不慢地走在顾惜前面:“刚才那种情况下,我也是不得已只能请顾小姐和我一起上来,一会儿我会让人送顾小姐下楼,顾小姐不必担心。” 顾惜对盛淮安的印象更好了。 他温文尔雅得,一点也没有架子,更不像季慕礼似得成天冷着个脸。 “没事。”顾惜回以清浅的笑,“如果不是盛总帮我解围,刚才我还真不一定能从顾婉清的嘴里全身而退呢。” 说着,顾惜还对盛淮安做了个鬼脸。 因为职业的原因,顾惜一向清冷,突然露出这样娇俏的模样,惹得盛淮安一怔。 顿了几秒,他笑道:“没想到顾小姐还会做这种表情。” 顾惜局促讪笑。 “不过,这样的顾小姐更有活力,挺不错的。” 两人一来一往,关系在不经意之间拉近了许多。 “顾小姐……” 盛淮安想问什么,顾惜打断他的话:“盛总如果不介意,叫我顾惜就行。” 盛淮安停顿片刻:“顾惜,你今天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进酒宴?” 顾惜想了想,今天来酒宴的人不少,她如果要一个一个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贺长柏。 可若是有了盛淮安的帮忙就不一样了。 想着,顾惜将自己的来意告诉盛淮安,特意说明她找贺长柏是想和季慕礼打抚养权的官司,也许会很麻烦,可能只有贺长柏能行。 盛淮安扬眉:“贺长柏现在是盛家的法律顾问,如果你要找他,或许我可以帮忙。”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盛淮安打了通电话,挂断后安抚顾惜:“他一会儿就上来,你可以在房间里等等他。” 顾惜没想到盛淮安竟真得会帮忙,毕竟他们只见过几面,实在算不上熟悉。 她跟在盛淮安身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还想着该怎么表达一番谢意. 盛淮安突然停下,面带局促地看向她:“顾小姐,你如果没其他事情,我去换衣服了。” 顾惜一抬头才发现,原来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包房的卧室门口了。 完了! 她刚才一路贴着盛淮安,不会被盛淮安误以为她是想跟他进去了吧? 顾惜脸一红,连忙顿住脚步:“不好意思,盛总,那我去客厅等。” 说罢,她快退几步,连忙回到客厅。 卧室的门关了,里面传出哗哗啦啦的水声。 大概是酒水在衣服上时间太长,浸在皮肤上了,所以盛淮安需要冲个澡。 虽然总统套房很大,可现在毕竟只有顾惜和盛淮安两个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盛淮安还在里面洗澡,这场景要是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会渲染成什么样呢。 顾惜正想着,传来阵敲门声。 没想到贺长柏来得这么快。 她答应一声,快步来到门前,一拉门,却见季慕礼阴沉着脸,站在门外。 他目光暗沉,双眼如有实物,冷冷地凝着顾惜。 很显然,季慕礼是特意来找她的。 咔哒—— 卧室门开了。 盛淮安披着宽大的浴巾,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往外迎来:“顾小姐,是有人来了吗?” 他绕过套房的屏风站到长廊尽头,恰好与站在门口的季慕礼四目相对。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有一个人在洗澡! 季慕礼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 啪—— 他一把擒住顾惜的手:“你跟我出来。” 顾惜没动,身子挣扎向后:“季慕礼,你干什么?” 两人对峙之间,顾惜的手腕被季慕礼摩挲得发红。 “季总。”盛淮安看得清楚,跨步上前,挡在顾惜身前,顺手压下她的胳膊,将她挡在身后,“你这是做什么?” 一股说不上从哪来的怒意叫嚣翻腾一路而起,季慕礼被气得狠了,额角青筋微跳,眼神冷得可以杀人。 “盛总,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季慕礼扬起下巴轻点盛淮安,“你这是要做什么?” 盛淮安还没明白季慕礼的意思,顾惜抢先道:“季慕礼,盛总是上来换衣服的,和其他人没关系。” 当着盛淮安的面,顾惜不好把季慕礼那种龌龊的猜测挑明。 “好啊。”季慕礼冷笑,“既然和其他人没关系,那自然也和你无关。” 他伸出手,指尖回勾几下:“顾惜,你出来。” “季总。”盛淮安的语调中蕴了几分不悦,“顾小姐在这里就是我的客人。你当着我的面,要带我的客人走,这是不是有些太不礼貌了?” 季慕礼不把盛淮安的话放在心上:“盛总,你我之间礼貌有用吗?” 他挑起眉角,目光阴鸷,直视盛淮安:“顾惜我要带走,我劝盛总不要阻拦。” 盛淮安扫了眼顾惜,满目淡然:“如果我说不呢?” 季慕礼眉心微紧,目光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一股寒意从他眼底涌动而起。 他眯起眼,挪步上前,一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得不到半米。 二人身高相近,两张英俊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寒意。 一时之间,四周气氛凝固,就连温度都骤地下降了几分。 顾惜了解季慕礼。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她不想盛淮安因为自己惹上麻烦,主动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季慕礼,你别闹了,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 顾惜挤进两人中间,不好意思地对盛淮安道歉:“盛总,对不起打扰你了。” 她推着季慕礼要往外走,却听叮咚一声,电梯上来了。 门打开后,一个长身玉立,眉眼虽含笑,却带着威严之气的男人从电梯内缓步而出。 看到眼前一幕,男人啧了声:“季慕礼,又是你?” 他偏头看向盛淮安:“你电话里说有人想找我打官司争夺抚养权,该不会要和他争吧?” 季慕礼沉目看向顾惜。 她真得打算和自己打官司? 而且,还委托盛淮安找了贺长柏? 好! 真是好得很! 第41章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顾惜头疼了。 原本想着,如果能让贺长柏代理自己的抚养权官司,或许会因为有个大杀器,令季慕礼出其不意,增大获胜可能。 没想到,代理都还没谈妥,这个大杀器就已经在季慕礼面前自爆了。 而且看季慕礼望向自己的眼神,只怕他与贺长柏之间恩怨还很多。 看来这次是弄巧成拙,以后抚养权官司会更难打。 现在顾惜只想尽快摆脱眼前的困境。 “盛总。”顾惜对盛淮安抱歉一笑,“没想到给你惹来这么多事,真是不好意思。我的私事还是我自己解决吧。” 眼下之意,希望盛淮安不要再插手,以免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罢,顾惜抓住季慕礼的胳膊,看他的眼神冷若冰霜:“季总,我们出去说。” 刚才她看盛淮安的时候眼神还很温柔,说话间唇角勾着淡淡的笑,偏到了自己这里就冷得像是座冰山。 季慕礼心中闪过丝异样之感。 他斜乜盛淮安一眼,抽出被顾惜抓着的手,顺势一抬,居然落在顾惜肩上,将她勾进自己怀中,挑衅地看向盛淮安:“盛总,希望你听懂顾惜的话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是私事。” 顾惜:她刚才是这个意思吗? 季慕礼说完,环着顾惜便走,经过贺常柏时,还有意无意地轻蔑冷笑一声。 贺长柏一改刚才的温文尔雅,气得指着季慕礼对盛淮安大喊:“你看他刚才那副轻狂的样子。哼,去年还在一掷百万地买顾婉清笑,现在就和其他女人有私事了。我呸!” 季慕礼像是没听到贺长柏的吐槽,揽着顾惜一路进了电梯。 他可以装作没听到,顾惜却不能。 之前她听乔笑笑说了,贺长柏和季慕礼的那场官司的确花费不少,而且坊间传闻都是为了一个女人。 她还以为是那种八卦媒体自己猜测的。 结合贺长柏的话来看,坊间传闻里的那个女人必定是顾婉清无疑了。 呵。 不愧是他心头上的人,就连打个官司他都要高价回护着。 思忖的功夫,两人进了电梯。 门一关,顾惜转身甩开季慕礼的手,退后几步和他保持距离:“季总演够了吧?” 又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看她的样子,哪里像是和自己生养了两个儿子,和该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才对。 季慕礼垂首整理衣袖:“顾惜,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刚回来没多久,就能和盛淮安搅和到一起。” 他没抬头,只略扬眉角,眼中满是轻蔑地看向顾惜:“这么多年没见,你爬床的功夫不减当年啊。” 话一出口,季慕礼就后悔了。 尤其是看到顾惜瞳孔一点点放大,眼神逐渐暗淡,他的心口没来由一颤。 他张了张嘴,想改个说法时,却见顾惜勾了勾唇角冷笑。 她昂着下巴,慢条斯理逼近季慕礼,纤细素白的手指抵在季慕礼胸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点动。 顾惜分明点的随心所以,可季慕礼却意外觉得她每点动一下,都应和着自己的心跳。 一种酥麻感从心口一路弥漫,很快便散到四肢百骸。 季慕礼的身子逐渐僵硬,四肢发麻,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就在此时,顾惜竟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 温热的呼吸顺着季慕礼的耳垂扩散,他心跳快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季慕礼,”顾惜的声音宛如天外来音,携卷着独属她的幽香在季慕礼的皮肤上疯狂游走,“你是在吃醋吗?” 唰—— 有那么一秒,季慕礼觉得自己心跳停了。 他下意识转过头,与顾惜四目相对。 逼仄的空间里,两人视线相交。 季慕礼能从顾惜的眼中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 驰骋商场这么多年,他早就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可是,此时此刻,那张脸上却是青红相接,眼神慌乱,哪里有半分季总的影子,分明就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本能促使着季慕礼喉咙滚动,眼神一点点向下挪,先是顾惜的圆翘的鼻尖,再是她粉嫩的唇。 第一次,季慕礼有种想接吻的冲动。 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往顾惜身前凑近一步。 顾惜瞬间后撤,与他拉开距离,唇角勾起的弧度妩媚娇俏,说出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从季慕礼头顶倾泻而下:“可惜,我的事,与你无关。” 四个简单的字组合成一句冷若冰霜的话。 季慕礼血液瞬间凝固,目光从方才的情动难以自持变得恼火,最后冰冷。 啪—— 他一把捏住顾惜的手:“顾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叮咚—— 电梯门开了。 门外围了一群人,正有说有笑地等电梯。 看到里面相持不下的二人,众人都愣了。 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顾婉清更是目瞪口呆,眼睛睁得像铜铃。 “这不是季总吗?” “顾小姐,你不是说季总上楼去帮你取东西了吗?怎么在这里?” “咦,这位是顾惜吧?” 有人认出了顾惜,立即有人明白这是个大型吃瓜现场。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顾惜、季慕礼和顾婉清身上来回游走。 顾婉清一张脸苍白,嘴唇咬得都快出血,才总算平静几分,勉强挤出笑,对季慕礼道:“慕礼,你是在楼上遇到姐姐了吗?” 不等季慕礼开口,顾惜眉角一扬,侧首娇媚地看向顾婉清:“对啊,我们从同一间包房出来的。” 她语气低沉,故意说得暧昧,诱惑得周围人更是伸长脖子想听听细节。 顾惜没给他们机会,轻轻一推,将季慕礼搡到顾婉清身边。 她一边整理散落的碎发,一边意有所指地对顾婉清道:“婉清,你好不容易把我赶走,留在姐夫身边,可要看好他啊。” 顾惜缓步逼近二人:“别让他总是把眼睛盯在我身上,我不喜欢。” 说罢,她昂首阔步上前,对围观众人浅笑:“麻烦各位,借过。” 她像只天鹅,从容不迫地在众人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所有的难堪都丢给了顾婉清…… 第42章 你们律师都这么说话吗? 把顾惜赶走、留在姐夫身边,字字句句都在掀顾婉清的黑料,将她变成众矢之的的笑话。 别让他盯着别人、我不喜欢,字字珠玑,每个字都在顾婉清的心口扎刀。 她苦心孤诣经营了这么多年,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清白将季慕礼留在身边,为何他还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顾惜身上? 为何他要把自己变成笑话? 顾婉清红了眼,委屈地望着季慕礼,沉默几秒,终于忍不住,推开他拎着裙角冲出宴会厅。 季慕礼望着顾惜远去的背影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去追顾婉清了。 他们说好的,今天晚上顾婉清必须是他的女伴。 只有今天晚上! 顾惜大获全胜,可余光瞥到季慕礼追着顾婉清而去,心还是没来由地痛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 前夫而已,去追谁和她有关系吗? 现在最关键的是,一定要打赢官司,拿到平平安安的抚养权。 想着,顾惜环视宴会厅,很快就看到三楼角落里的‘监控室’。 那里应该可以调取到刚才电梯里的监控视频吧? 得想办法过去。 顾惜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定了心神,阔步往三楼走。 才走出没两步,却见换了身衣服的盛淮安正引着贺长柏往这边来。 他刚才是白西装蓝衬衫,现在是蓝西装白衬衫,里外颜色调转,依旧不影响他的颜值发挥。 盛淮安老远看到顾惜,对她微微颔首,是在叫她过去。 顾惜犹豫几秒,还是决定先放弃监控视频,穿过人群走向两人。 “长柏。”盛淮安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楼上的不愉快,语气如常地对贺长柏介绍,“这位就是顾惜,她想打一场抚养权争夺官司,希望你可以帮忙。” 没想到盛淮安会如此坦荡地说出顾惜的来意,反倒惹得顾惜有些不好意思。 她对贺长柏笑了笑:“贺律师,这种小官司原本不该打扰你。不过,因为这场官司要和季慕礼打,一般的律师都不敢接,所以我只能求助你。” 贺长柏抿了口红酒,眯起眼玩味地打量着顾惜,沉默片刻才道:“顾惜?我知道你。” 他绕着顾惜走了一圈。 “当年,你设计爬上季慕礼的床,后来还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 “两年前,你和季慕礼离婚后突然消失,就连自己两个儿子都丢下不管。” 话落,贺长柏已经走到顾惜面前,偏着脑袋审视她:“为何现在又要来争夺抚养权?” 与季慕礼、盛淮安的目光都不同,贺长柏的眼神中蕴着层凌厉的审视,那是专属于律师的敏锐,气势强大,令人没法撒谎。 不过,顾惜也没打算撒谎。 她迎上贺长柏的眼神,神情淡漠得仿佛根本看不到他,冷冷道:“母子天性,需要解释吗?” “再说了,季慕礼和顾婉清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早晚有一天,顾婉清嫁给季慕礼,我的两个儿子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我想把孩子带回自己身边,有问题吗?” 贺长柏纹丝未动,保持着刚才的姿态,冷冷地盯着顾惜。 她也毫不示弱,没半分退却地回望。 两人对视几秒,贺长柏突然笑了:“好。” 他从桌上拿起一只酒杯递给顾惜,又做了个碰杯的手势:“这个官司我接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前后变化如此之大,顾惜一时茫然,下意识看向盛淮安。 却见他唇角含笑,也正看着她。 两人目光相交,盛淮安低笑道:“顾惜,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等和他接触时间多些,你就了解了。” 说着,他也将酒杯伸到顾惜面前:“预祝你们的官司成功。” 见状,顾惜接过贺长柏递过来的酒杯,和两人碰杯:“多谢。” 贺长柏酒一下肚,就忙着同顾惜分析官司的可行性。 “抚养权官司中,法官最看重的是哪一方更能给孩子带来稳定的生活环境。从经济情况来看,季慕礼毋庸置疑赢一回合。” “顾小姐你不声不响消失两年,两个孩子都由季慕礼照顾,从这个角度来讲,你又输了一回合。” “季慕礼和顾婉清的关系人尽皆知,而你目前婚姻状况成谜,如果站在家庭完整度的方面考虑,你又输了。” 贺长柏越说,顾惜心里越没底。 她思忖几秒,看向贺长柏:“如果能证明季慕礼朝三暮四,感情不稳定,即便是他和顾婉清有成家打算也有可能劈腿,会不会增添一份胜算?” 贺长柏想了想:“如果有确凿的证据,的确是个角度。至少可以证明季慕礼身边花草不断,如果孩子判给他或许会生活在一个不稳定的家庭环境中。不过,这么多年,澜城谁不知道季慕礼身边除了顾婉清之外再没有第二个女人。” “顾小姐能证明他跟谁朝三暮四呢?” 顾惜环视贺长柏与盛淮安,沉吟片刻,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噗—— 贺长柏刚含进嘴里的红酒瞬间喷了出来,双目圆睁,诧异地看向顾惜。 不仅是他,盛淮安的脸上也闪过丝惊讶。 “你?”贺长柏错愕,“顾小姐,不是我不尊重你。只是关于你们的三角恋我也略有耳闻。当初可是顾婉清把你赶走的。” 言下之意:季慕礼怎么会吃回头草,和顾惜纠缠在一起呢? 顾惜指了指三楼的监控室:“那里就有证据。” 她把刚才电梯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贺长柏。 听完顾惜的话,贺长柏看向她的眼神中多出几分敬佩。 从套房离开,到进入电梯也就几分钟的事,顾惜反应居然这么快,能借助电梯里的那点时间给季慕礼下套,看来她的心思深沉绝非寻常女人。 这么个漂亮又有脑子的女人,也不知道季慕礼抽什么疯居然会选择顾婉清。 “倒是个证据。”贺长柏收敛心神,点头赞同。 顾惜难掩喜色:“那我现在想办法去取。” 说着,她放下酒杯要往楼上走。 盛淮安伸手拦下她:“我让人给你送来。” 顾惜汗颜:原来盛淮安是罗埠豪斯的老板啊。 第43章 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顾惜今天去罗埠豪斯收获颇丰,算是去对了。 还没等酒宴结束,她就先行离开,回了家。 车在别墅外停下,客厅亮着灯,从外面可以看到安安和圆圆正围在茶几两侧玩呢。 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射在落地窗上,拉得悠长,暖黄色的身影带着几分温暖。 顾惜看得入了迷,嘴角不自觉勾起弧度。 她更加肯定,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争夺到平平的抚养权,要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 顾惜定了定心神,刚要进门,侧身被手机震得酥麻。 她拿出电话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接起来后竟是白居可:“夫人。” 顾惜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打错了。” 她正要挂电话,白居可急得大喊:“夫人,季总出事了。” 鬼使神差得,顾惜停住动作,重新将手机贴到耳边。 她虽然没说话,可电话那头的白居可很快便判断出她没挂电话,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季总今天和顾婉清小姐离开罗埠豪斯后,追着她去了江边。” 顾惜对季慕礼是怎么和顾婉清深情道歉地不感兴趣:“讲重点。” “季总哄好顾婉清小姐后,在送她回顾家的路上遭遇车祸,人现在正在抢救室里。” 轰—— 顾惜耳边轰鸣,大脑一片空白,抓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在抢救室里? 她眼前一下浮现出季慕礼浑身插着各种管子,只能依靠氧气面罩呼吸的样子。 心口窒闷,一时之间竟连呼吸都漏了一拍。 “他人在哪?”等顾惜反应过来的时候,大脑已经率先一步提出问题。 白居可沉默几秒:“安心医院。” 顾惜挂断电话,开车迅速赶往安心医院。 电话那头,白居可听到电话里传来忙音,不安地看向季慕礼:“季总,你确定要这样吗?” 季慕礼额头上贴着块拇指长短的创可贴,靠在皮质沙发背上,闭眼揉了揉眉心,长舒一口气:“我是不可能让她把平平安安从我身边带走的。” 白居可低声吐槽:“那也不用骗夫人你出车祸了啊。夫人要是知道你骗了她,岂不是更生气?” 唰—— 季慕礼睁开眼,眼神晶亮地看向白居可:“我什么时候骗她了?” 他指了指额头贴着的创可贴:“难道我没有出车祸吗?” 白居可:被滑板撞了也算车祸? 多年秘书的工作本能让白居可很快冷静下来:“季总,如果夫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季慕礼瘪了瘪嘴角,轻耸肩膀:“既然我和她都需要平平安安的抚养权,那就直接给他们一个和睦完美的家庭好了。” 白居可汗颜,好心提醒:“可是夫人现在已经有女儿了。” 他没有把话说完:夫人不仅有女儿,还有一个神秘的丈夫。 季慕礼晶亮的目光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他似乎在回答白居可的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只要她愿意,我不介意多个女儿。” 白居可:“额……季总,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如果没什么要他做的,他想快点离开这里,他可不想面对被欺骗的女人发怒,想想就可怕。 季慕礼的思绪被拉回现实,手指在桌面上点动几下:“去查盛淮安为什么会出现在澜城。过去盛家老爷子也曾经举办过生日宴,可他都没有回来过,为什么这次回来了,我总觉得背后可能还有其他事。” 白居可严肃神色:“好。” 白居可离开后不久,顾惜到了。 夜晚的医院前厅很安静,她冲进来的时候,值班台的护士睡眼惺忪地抬起头,迷茫地看向她。 “请问车祸送进医院的季慕礼在哪个病房?”尽管顾惜极力压制,可她的声音还是有些抖。 护士怔愣:“车祸?” 她睡意正酣,没有仔细听顾惜的话,打开接诊记录,看到其中一个车祸病人,随口道:“车祸送来的人半个小时前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顾惜的腿软了。 她身子一歪,双手顺着值班台下滑,咕咚一下跌坐在地。 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护士的话在顾惜耳边不停回响。 她恨季慕礼不假。 可恨都是因为爱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从前真真切切地爱过,她又怎么会恨呢? 她想过无数种与季慕礼决裂的方式,最狠厉的一种也不过是老死不相往来。 可她没想到,季慕礼真得死了,死得这么突然。 过往的回忆在顾惜眼前不停浮现。 那些好的、坏的,每一幕都像电影画面一样滚动播放。 鼻尖酸涩,双眼噙满眼泪。 顾惜的唇颤着,一开始还是很低声的呼唤:“季慕礼。” 很快,低沉的呼唤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呐喊:“季慕礼!” 她胸口又瘪又闷,疼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蹦出来了。 顾惜捂着胸口,瑟缩身子,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抖! “我在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顾惜身后传来。 顾惜一愣,转头顺着声音看去。 季慕礼蹲在她身后,额头上贴着一道创可贴,双手向前伸着,嘴角噙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顾惜,地上凉,快起来。” “季慕礼?”顾惜偏着脑袋,凝视季慕礼,“我……我是出现幻觉了吗?”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 指尖碰到季慕礼的脸,温热。 不是幻觉! 顿了几秒,顾惜恍然大悟。 她蹭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季慕礼:“你骗我?” 季慕礼仰头看着她,缓缓站起身:“我没骗你。” 顾惜转身指向小护士:“那她怎么说你死了?” 小护士一脸无辜:“我说的是,车祸送来的人,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车祸送来的人不就是……”顾惜刚要发怒,话到嘴边一下咽了回去。 车祸送来的人多了,是她自己没有问清楚,下意识以为小护士说得就是季慕礼。 “这下信了吧?”季慕礼上前,“是你自己想多了,我可没有骗你。” 大起大落,又悲又恼,顾惜紧锁眉头盯着季慕礼:“你不是出车祸了吗?” 季慕礼指着自己的额头:“被江边一个滑滑板的小子撞了,头碰破了。” 第44章 半个月的期限 季慕礼以前从不知道,原来澜城的夜景这么美。 霓虹的灯光,川流不息的车河,还有平静的江水和拂面而过的微风,一切都惬意得刚刚好。 尤其是回头看到顾惜站在他对面,一双漆黑的眸子一闪一闪地望着江对面,皎洁的月光笼在她脸上,给她镀上一层银光,使得她看上去更加圣洁,一点也不像半个小时前在医院张牙舞爪的样子。 平静的画面却撩拨得季慕礼心绪难平,心脏突突直跳,惹得他不由自主转身凑近顾惜几步。 刚才还平静如斯的顾惜感受到季慕礼的靠近,突然皱起眉头,猛地后撤,和季慕礼拉开距离。 她环抱双臂,狐疑地盯着他:“干什么?” 季慕礼无奈,强压想要靠近的欲望,重新别过头看向江面:“顾惜,你刚才那么着急来医院,是担心我吗?” 顾惜呼吸屏了一瞬,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那么着急。 “呵。”她嗤笑,“季总,两年不见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自作多情的毛病?” 季慕礼皱眉,挑眉乜向顾惜:“不是担心我,为什么在误会我抢救无效之后那么伤心?” 顾惜轻咬嘴唇,下意识躲开季慕礼的视线:“平平安安的抚养权我还没拿到,你要是现在死了,他们就会被判留在季家。和你抢抚养权我还能挣扎挣扎,如果和季家抢夺抚养权,我恐怕没有胜算。” 季慕礼眉头更紧:“就这么简单?” 顾惜耸肩:“不然呢?” 她定下心神,转身面对季慕礼:“季总,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你余情未了吧?” 她说得正是季慕礼想得,或者说是他期盼的。 只可惜,顾惜冷淡的语言完全掐灭了他的奢望:“季总,我傻了那么多年,早就清醒了。现在你对我而言只有一个身份,就是孩子的爸爸。如果你执意要和我抢夺抚养权,那么你还会有一个身份。” 江风吹得顾惜有些冷,她双手插在口袋里,跺脚正了正身形,目光坚定地看向季慕礼,红唇轻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敌人。” 轰—— 季慕礼耳边轰鸣,满眼皆是诧异地望着顾惜,心里充盈着错愕。 敌人? 她竟然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他们的关系? 他以为,就算他们做不了情深意切的夫妻,至少可以看下孩子的面上相敬如宾,再不济也能做朋友。 没想到对顾惜而言,他们居然会是敌人。 他心中微沉,眼神也变得复杂,看得顾惜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她侧首避开季慕礼的眼神:“今天是我起诉前最后一次私下见你,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就要双方律师在场了。季慕礼,再见。” 说罢,顾惜毫无留恋,转身要走。 “顾惜。”季慕礼抓住她的胳膊,没有强迫她转身,任由她背对自己,“你真得想要平平安安的抚养权?” 顾惜点头。 季慕礼绕到她面前:“我们共同抚养平平安安一个月,如果一个月过去平平安安还愿意和你走,你也依旧愿意争夺他们的抚养权,那我……”他顿了顿,“我答应。” 顾惜懵了,眼睛一眨一眨,茫然地看着季慕礼。 他之前那么坚定地要和顾惜争夺抚养权,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就变了? 顾惜眯起眼,狐疑的视线在季慕礼身上游走许久却什么也没看出来:“季慕礼,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一个月内,我搬去和你住。”季慕礼顺势提出自己的方案,“一来平平安安骤然换了监护人,他们也需要习惯。二来,我也可以好好考察你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顾惜喉咙滚动,有句国粹不知当讲不当讲。 季慕礼是不是忘记了,她离开澜城之前,两个小团子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照顾。 那个时候他怎么不怀疑她不是合格的母亲?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话里的漏洞,季慕礼以拳抵唇,轻咳两声掩饰尴尬:“顾惜,贺长柏虽然是业内的常胜律师,可对上季家的律师团队他也只有八成胜算。” “再说了,你真得想让平平安安看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对薄公堂吗?” 季慕礼之前的话都没有打动顾惜,唯独这一句却让她心中一紧。 亲生父母对薄公堂,这对平平安安而言是多大的打击,会给孩子带来多少心理阴影。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她真得不想走这一步。 沉吟片刻,顾惜下定决心:“好,我答应你,不过时间要缩短,我只能给你半个月的时间。” 季慕礼锁眉。 半个月? 她就这么不愿意和自己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还是说,她这么着急摆脱自己是还有其他人要应对? 顾惜只有一个想法:季慕礼搬来和他们一起住半个月,三个孩子有人照顾,她也可以安心排练。半个月后,盛老爷子的生日宴结束,她有大半的时间和季慕礼争夺周旋,到时候不管季慕礼愿不愿意让出抚养权,她都会争夺到底。 两人达成一致,季慕礼本想送顾惜回去,被她严词拒绝,最后只能眼瞧着她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虽然时间从一个月变成了半个月,可季慕礼相信,以他和顾惜过去的感情,半个月的时间足以让顾惜心软,答应和那个男人离婚。 嗡嗡—— 手机震动将季慕礼唤回现实,看到来电显示季慕礼面色暗了暗。 他接起电话,只听那头传来苏柔急切的声音:“季总,不好了,婉清自杀了!” 季慕礼心头一紧:“我马上到。” * 顾惜回到别墅,安安和圆圆玩累了,盖着毯子,投靠头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坐到安安身边。 小孩长得快,她离开的时候安安还胖乎乎得,皮肤白白得,吹弹可破,瞧着比小女孩还细腻。 这两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男孩贪玩的缘故,他不仅瘦了,而且还被晒黑了,不过看上去倒是多了些男子汉气概。 顾惜伸手刚想把两个小家伙叫起来,安安翻了个身,滚进顾惜怀里都丝毫不察,咂吧着小嘴轻声呼唤:“妈妈,我想你。” 第45章 顾婉清住进季家了 安安不知梦到了什么,身子往前蹭了蹭,小脑袋埋进顾惜怀中,胳膊绕着她的腰搂得紧紧得,像是生怕她跑了似得。 顾惜心口一酸,将安安抱得更紧。 之前她确实气安安不懂事,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现在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顾惜怜爱得不行。 被抱紧,安安反而醒了。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抬头看向顾惜:“妈妈,你回来了。” 顾惜敛下心神:“在这里睡会感冒的,上去睡吧。” 她刚要起身,安安环住她的脖子,冰凉的小脸贴在顾惜脸上:“妈妈,可以抱我上去吗?” 他眨巴眼睛,定定地看着顾惜,漆黑的瞳孔里满是期待。 “好。”顾惜捏了下安安的鼻尖。 她拦腰抱着安安上了楼,将他放在床上,又给了他一个晚安吻,才折返下楼,将圆圆也抱回房间。 一夜无话。 第二天顾惜将两个小家伙送去幼儿园,老远就看到季家的车停在幼儿园门口,白居可正站在拉开的车门边,满脸愁容地和车里的人说话。 顾惜带着安安和圆圆往幼儿园走,管家突然侧身让开,只见季平从车里跳了下来,一路小跑,冲到顾惜面前。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呼吸都来及不调匀:“妈妈,你们来了。” 顾惜扫了眼季家的车:“今天怎么是白助理送你来?” 安安也觉察到部队,歪着脑袋疑惑发问:“爸爸呢?” 季平不安地扫了眼顾惜,嘴唇抿成一条线,耷拉脑袋,犹豫着没有回答。 “夫……”白居可上前,到嘴边的称呼被顾惜一个眼神憋了回去,“顾小姐,大少爷今天心情不好,不想上学,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季平虽然年龄还小,可是心智却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从来不会因为闹情绪不上学。 顾惜疑惑地看向他:“平平,为什么不想上学?” 白居可想帮他回答,季平侧目冷色扫了过去:“白助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忙吧。” 他小小年纪却气势强大,白居可在他眼神的逼仄下竟也说不上话,对顾惜点了点头,匆匆离开。 等到白居可离开,季平才面含委屈地看向顾惜:“妈妈,婉清阿姨昨天自杀了。” 闻言,季安吓得捂住嘴,满脸骇然地看向季平:“自杀?婉清阿姨没事吧?” 季平轻啧一声,余光看向顾惜,示意季安别乱说话,随后解释:“她没事,医生说她情绪不稳,需要好好调养。所以……” 季平咬着嘴唇,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捏在一起,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半晌他才道:“所以,婉清阿姨昨天晚上住进我们家了。” 说完,他抬头看向顾惜,眼尾泛红,委屈巴巴地,都快哭出声了。 他带来的消息也像一记重拳,狠狠砸在顾惜心口。 顾婉清住进季慕礼家了? 真是好笑。 昨晚季慕礼在江边的话言犹在耳。 昨晚看季慕礼神色严肃,字字句句都在为两个儿子做打算,她还以为他就算不是个好丈夫,可至少是个好父亲,涉及孩子时会深思熟虑,毫不退让。 没想到,转头他就让顾婉清住进家里了。 难道季慕礼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和顾婉清双宿双飞,甚至等不到她带走季平吗? 看来昨晚他之所以提出什么半个月为期限考察考察自己,根本不是为平平安安考虑,也不是自信贺长柏赢不了季家的律师团队,单纯就是想以最快的速度,用最体面的方式,将平平安安赶出那个家,好让他和自己的心上人比翼双飞! 真是道貌岸然,虚伪到了极致。 顾惜心中怒火翻腾,当着孩子的面却不得不特意压制。 她勾了勾唇角,勉强挤出丝笑,轻抚季平的头顶,柔声道:“平平,这是大人的事。你先去上学,这件事交给妈妈却解决,好不好?” 季平双目圆睁,眼神亮了亮:“妈妈,你能让婉清阿姨从家里搬出去?” 顾惜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晚上我来接你们去我那里吃饭,现在乖乖去上学,好吗?” 晚上能和妈妈一起吃饭,季平突然觉得其他事都没那么重要了。 他笑吟吟地对顾惜点点头:“好。” 说着,季平牵起圆圆和安安的手,三个小家伙一起进了学校。 待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顾惜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给季慕礼拨了个电话没人接,又给公司去了电话,得知季慕礼今天压根没去上班。 呵。 看来是在陪他的心上人了! 既然他这么迫不及待要甩了平平和安安,那她不介意加快两个孩子回到自己身边的速度。 顾惜开车直奔季家。 这里和她两年前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门口的圆冠树有花匠修剪,常年都是一个样子,就连树下的那排黑色鹅卵石都和顾惜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当年她曾经问过花匠,圆冠树明明可以修剪成不同的样子,为什么他只做这一个造型。 花匠告诉她,是因为季慕礼长情又专一,只喜欢这一种风格。 现在听起来花匠说得真对,季慕礼的确专一,专一地只喜欢顾婉清一个人,为了她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儿子。 季家的保姆出来扔垃圾,看到顾惜的瞬间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夫……夫人?你……你真得回来了?” 顾惜回到澜城这么久,保姆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她的新闻,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她,心中惊讶可想而知。 当年她在这里的时候,保姆对她还算不错,顾惜客气地笑了笑:“季慕礼在吗?” 保姆一怔,为难地往别墅扫了一眼:“季总在二楼客房,不过……” 她话还没说完,顾惜绕过她快步进了别墅:“我找他有事。” 客房在二楼右手走廊尽头。 顾惜对这里太熟悉了,几乎是靠着本能驱动走到客房门口。 她还没推门,就听到房间里传来顾婉清的呻吟:“慢……慢点,慕礼,你弄疼我了……” 第46章 顾惜,你就不能死在外面吗? 走廊太安静了,顾婉清的声音听上去那么清晰。 “慕礼,”她压着嗓音,又娇又媚,“可以帮我把拉链解开吗?” “你别动,我不好用力。” 季慕礼的声音依旧低沉,听上去带着股撩人心弦的暧昧。 好啊。 大白天的,两个人就忍不住了? 难怪要着急把平平安安打发走呢,这是嫌平平安安留在这里坏了他们的好事。 顾惜一想到季平委屈的样子,心里便是阵阵怒火涌动。 砰—— 她一把推开门。 只见顾婉清坐在床边,红唇轻启,满微仰着头,双目含情,眼巴巴看着面前的季慕礼。 他半俯身,一手撑在床沿,另一只手从顾婉清的后脑探出去,手指勾着拉链,正要往下扯。 两人被巨大的响声震惊,同时扭头往门口看来。 “顾惜?”季慕礼瞧到站在门口的人,神色一喜,正要起身,腰却被一把抱住。 顾婉清侧身贴在他怀中,浑身轻颤:“慕礼,我疼。” 她衣袖撩起来一小节,小臂上不少伤痕,青得青,紫得紫。 季慕礼向后撤了两步:“婉清,你先松开我。” “慕礼,”顾婉清眼睛泛红,带着哭腔哀嚎,“我的伤还没好,你碰到我伤口了。” 闻言,季慕礼不动了,展开双臂,避嫌似地将手抬到半空,剑眉微紧,局促地看向顾惜。 顾婉清也娇滴滴侧过头,身子又往季慕礼怀中蹭了蹭,挑衅地望着顾惜,一开口却都是委屈声调:“姐姐,对不起啊,你要怪就怪我吧。我从楼梯上摔下来,慕礼是担心我,所以才把我留在别墅,让我好好休养。” 说罢,她媚眼如丝地望向季慕礼,晃了晃身子,满脸都是娇嗔。 那样子,知道的说她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从床上摔下来的…… 顾惜环抱双臂,往门边一靠,冷冷地看向顾婉清:“原来你的伤是摔得啊,我还以为是季总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顾婉清一怔,瞬间明白顾惜的意思,脸一下涨得通红:“姐姐,你说什么呢?” 她害羞地将脸埋在季慕礼怀中:“这种不堪入目的话怎么能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慕礼,你快劝劝姐姐啊。” 顾惜冷嗤:“顾婉清,你真是奇怪。我只是担心你被季总家暴了,有什么不堪入目的?” 顾婉清身子顿僵,脸色从红转白,又气又尴尬,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顾婉清,”顾惜特意放缓声音,语调愈发暧昧,“你刚才想得是什么,不防说出来让我听听,有多不堪入目。” 顾婉清薄唇抿成一条线,昂首求救地看向季慕礼:“慕礼,你说句话啊。” “季慕礼。”顾惜压根不给季慕礼说话的机会,“昨天你说要搬去和我住,是吗?” 唰—— 顾婉清瞳孔赫然放大,眼神中满是诧异,惊骇地看向季慕礼。 她没有听错吧? 季慕礼要和搬去和顾惜住? 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真得死灰复燃了? 就连季慕礼也没明白顾惜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他面露茫然地望向顾惜,微微颔首。 顾惜扬着下巴,缓步逼近两人,与季慕礼并肩而站,眉角略扬,饶有兴致地打量顾婉清,话却是对季慕礼说的:“那现在搬东西吧。” 季慕礼唇角勾了勾,脸上的迷茫很快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 顾惜看到了。 顾婉清也看到了。 她的胳膊慢慢滑落,仰着头,惊讶诧异地看着季慕礼:“慕礼,你不是才答应让我住进别墅养伤吗?” 季慕礼点头:“现在不少媒体都盯着你,你的确不好在医院露面。顾家没有自己的私人医生,所以我才同意你在我这里养伤。” 顾婉清心绪略微平静了些,她就知道季慕礼不会和顾惜旧情复燃,什么搬去和她住,多半是顾惜这个贱人自导自演。 想着,她挑衅地看向顾惜,眼神愈发得意,就差把‘她才是季慕礼心尖尖上的人’贴在脑门上了。 “你放心。”季慕礼再度开口,“这段时间我会安排人好好照顾你,有什么事你随时吩咐他们就行。” 还没等顾婉清反应过来,季慕礼已经看向顾惜:“我现在去安排人重新置办东西。” 说罢,他长腿一迈,竟然走了! “慕礼,慕礼!” 顾婉清蹭地起身,踉跄着要去追,被顾惜抬手拦下。 两人四目相对。 季慕礼不在,顾婉清也懒得装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怒冲冲地盯着顾惜:“顾惜,都是你做得好事!” 顾惜默然扬眉:“以前我不明白,世上的男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就是喜欢盯着有家的男人。现在我才发现……” 她唇角微勾,带着几分狡黠凑到顾婉清面前,乌黑的瞳孔刀子一般,“原来看着你患得患失,惊慌失措的样子,真得很爽。” 顾婉清气疯了,额角青筋狂跳,右手已然高高扬起。 啪—— 顾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脸上依旧是方才的淡然:“顾婉清,省省吧。” 她侧过头,犀利的目光定在顾婉清小臂的伤痕上。 “伪造伤痕,这种手段你也敢用?” 顾婉清眼皮一跳一跳,目光闪烁不安,根本不敢和顾惜接触:“什么……什么伪造伤痕?我……我听不懂。” 顾惜捏着她的胳膊,手指在她小臂的‘伤痕’上来回蹭了几下,很快她的指腹便一片乌青,再看顾婉清的‘伤痕’,竟然被擦掉一块,露出肌肤原本的颜色。 顾婉清抓住衣袖慌慌张张地向下扯。 昨晚酒宴上,虽然季慕礼去追她了,可根本没有给她任何解释和许诺。 她眼睁睁看着季慕礼和顾惜以那么暧昧的姿势出现在电梯里,担心自己辛苦筹划的一切会变成幻影,回去和苏柔商量一番,才决定兵行险招,先住进季家再说。 之前一切都和她预料得一样完美,直到顾惜出现! “为什么?”顾婉清气得发癫,“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你每次都要坏我的事?顾惜,你就不能死在外面吗!” 第47章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婉清!” 顾惜还没回话,门口倒是先传来季慕礼错愕的声音。 顾婉清目光一闪,探首慌张地看向季慕礼。 他站在门口,拿着电话,眉头紧皱。 一直以来,他以为顾婉清是个柔顺的女人,她虽然也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但那多半都是在顾家夫妇的威逼利诱之下做出来的。 没想到咒人去死这么恶毒的话,竟然会从她嘴里说出来。 难道人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真得会被同化吗? 现在的顾婉清是不是已经被顾家夫妇同化了? 还是一开始她就是伪装出来的? 他思绪重重,目光越发阴冷,大步上前,将顾惜拉到自己身后挡住,居高临下冷冷地盯着顾婉清:“道歉。” 这是顾婉清第一次被命令对顾惜道歉,而且还是被季慕礼命令! 她惊呆了,牙齿发狠地咬着嘴唇,直到满嘴铁锈味,双眼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许久,才哆哆嗦嗦地询问:“慕礼,你……你说什么?让我跟她道歉?” 季慕礼态度出乎意料的坚定:“道歉。” 顾婉清挪动视线,震惊地看向顾惜。 她真想不通,顾惜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能让季慕礼如此维护。 这些年,她留在季慕礼身边,尽心尽力照顾他,照顾那两个孽种,却从未换来他丝毫青睐。 可是顾惜就出现了这么几天,便足以搅乱她平静的生活,让季慕礼如此维护。 难道自己和顾惜比就差得这么远吗? 难道季慕礼就永远都看不到她吗? “算了。”顾惜垂下脑袋,手指勾住季慕礼的衣袖。 她的肌肤似有似无地与季慕礼碰在一起。 一种冰凉感顺着皮肤瞬间弥漫全身,他心口莫名一颤。 “季慕礼,是我不该回来,是我不该打扰你和婉清的生活,都是我不好。” 说着,她故作黯然地垂下眼帘,转身要走。 季慕礼迅速扣住顾惜的手腕拦下她,冷眸看向顾婉清,“道歉,我说最后一遍,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顾婉清彻底慌了。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季慕礼这句话的杀气有多重。 一切后果自负,意味着她要被驱逐出别墅,意味着季慕礼将会收回对顾家所有的照顾,意味着她苦心孤诣得来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水。 顾婉清紧咬的牙关一点点松开,微敛眼皮,垂下脑袋,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憋出来的:“对……对不起。” 季慕礼不满地啧了声。 顾婉清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挪步走到侧面,双手搭在身前,对顾惜毕恭毕敬地鞠躬道歉:“姐姐,对不起。” 季慕礼侧眸看了眼顾惜,见她没有异议,轻轻抬手:“行了,你身上还有伤,好好休息吧。” 说罢,他拉着顾惜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出门前,顾惜扭头望向顾婉清,嘴角噙笑,眼中分明都是得意。 卖惨、装可怜,这些招数都是顾婉清曾经用在她身上的。 现在她原封不动,送还给顾婉清。 顾婉清早就该尝一尝她曾经的痛苦了! 季慕礼拉着顾惜走出别墅。 还没站定,他的手便被顾惜强行推开。 她后撤一步,和季慕礼拉开距离,沉声道:“季总,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刚才还娇媚柔顺的女人瞬间又变成了带刺的玫瑰。 奇怪的是,季慕礼非但不觉得恼火,反倒是兴趣连连:“我让人买了新家具,很快送到你那边去。” 他补充一句:“这次别再扔了。” 顾惜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依旧满脸平静:“你要去我那里住可以,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从来只有季慕礼和别人约法三章的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要和他约法三章。 顾惜也不管季慕礼答不答应,自顾自地说道:“第一,我那里小,现在还有三个孩子,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住。所以,你只能住在客厅。” 季慕礼薄唇抿成一条线,微微颔首:“好。” “第二,这半个月不管你有多忙,每天晚上必须要按时接送孩子上下学,等把他们安全接到家,且等我回家后,你才能离开。” 季慕礼还是点头:“好。” “第三,这半个月不许让顾婉清去我家……” 季慕礼刚要点头,顾惜紧急补充:“不许干涉我的私生活。” 他点头的姿势一下顿住了。 不让顾婉清去她那里他能理解,不让他干涉她的私生活,如果哪天她带回来一个野男人,自己只能看着? 季慕礼挑起眉角:“顾惜,你是不是有些太双标了?” 顾惜眉心略紧,刚才两条他答应得都那么快,唯独这一条却犹豫了,就那么想见顾婉清,半个月都等不了吗? 顾惜烦躁地摆摆手:“既然季总做不到,那就当我之前什么都没说,你也不用让人买东西了。” “好。”季慕礼额角跳了一下,心里微怒,却没有发作,“我答应你就是。” 他一定是疯了,怎么会对一个女人这么言听计从? 顾惜狐疑地斜乜季慕礼:“堂堂季总,一言九鼎,答应的事情就不能再反悔了。” 季慕礼颔首:“不反悔。” “以上三条不管违背哪一条,我都会毫不犹豫把你赶出去。” 季慕礼再度点头。 见他态度还算诚恳,顾惜勉强满意,点头道:“那我先走了。” 她还没迈出一步就被季慕礼拦下:“我答应了你这么多条件,你是不是也该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惜心生不悦,眉角轻扬,狐疑地盯着他。 他看似面色平静无波,实则却用身体挡住顾惜的去路,大有一副她不答应,就不放她离开的架势。 见躲不过去,顾惜只得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顾惜皱眉,一脸茫然:“什么男人?” 这表情落在季慕礼眼中却是明知故问,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半晌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圆圆的爸爸。” 他和顾惜分开两年,顾惜却有了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算她和那个男人都是在他们婚姻存续期间就在一起的。 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季慕礼实在做不到置若罔闻,甚至问出这句话对他而言都是莫大的耻辱。 第48章 黑心爆料人 可顾惜竟然笑了! 从一开始的轻笑,到后来放肆大笑,她看向季慕礼的眼中满是嘲讽。 男人真是个可笑的生物。 到了这种时候,他最关心的问题竟然是圆圆的爸爸究竟是谁。 他不长眼,难道也没有心吗? 过去那些年,自己是如何对他掏心掏肺,他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竟然能咬牙切齿地问出这个问题。 这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羞辱呢? 半晌,笑声停了,顾惜反讽道:“这和我们的约定有关系吗?季慕礼,我答应半个月为期限,不是为了和你旧情复燃,只是为了能更顺利夺得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顾惜扣住季慕礼的手腕,一点点推开他:“至于其他的,与你无关。” 他鼓足勇气才问出口的问题,竟被她三言两语之间就推回来了。 季慕礼非但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反倒又听了一堆嘲讽,心情瞬间降到谷底。 待到他再度回过神,顾惜已经躬身坐进车里了。 看着她耀眼的侧脸,季慕礼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他鬼使神差地高声询问:“那个人是盛淮安吗?” 顾惜拿着钥匙的手停了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没有回答,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可那一秒的停顿被季慕礼尽收眼底。 难道那个人真得是盛淮安? 一路无话。 顾惜来到排练室。 乔笑笑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满脸愁容,坐在排练室的长椅上。 “稀客啊。”顾惜一进门就打趣她,“你不是忙着在外面对接商务,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乔笑笑眉头紧皱,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严肃地看向顾惜:“顾惜,盛家老爷子寿宴出问题了。” 顾惜微怔,放下包上前,接过她递过来的手机。 屏幕上是一段乔笑笑和盛家那边对接工作人员的对话。 【我们对顾小姐的舞技很认可,但是如果黑料得不到解决的话,我们不敢邀请顾小姐来老爷子的寿宴。一旦后续被媒体报道出来,会是很大的隐患,还请乔小姐见谅。】 顾惜不解:“黑料?什么黑料?” 她才回国没几天,除了以前的朋友,国内的人都不认识几个,这就有黑料了? 乔笑笑愁容不减:“昨天晚上,有个神秘账号给盛家那边的人发了照片还有视频,附件里说,你不忠诚前一段婚姻,婚内出轨,被季慕礼赶出家门,才狼狈逃窜到国外生下孩子。爆料还说,你这次回国就是为了吊个金龟婿,好给圆圆找个爹。” 顾惜都被气笑了:“这么虚假的爆料还有人会相信?” 乔笑笑:“关键是爆料人还把昨晚你去参加酒宴,和盛淮安一起进出总统套房的视频发给了盛家的人。顾惜,盛家一向很注重名声,盛老爷子对盛淮安这个小辈更是看重,爱护得鱼眼睛一样。” 顾惜明白乔笑笑的意思。 不论这段爆料的真假,爆料人既然将盛淮安也扯下水,就是为了警醒盛家,顾惜很可能是看中了盛淮安,想让他无痛当爹。 以盛老爷子对盛淮安的看重程度,肯定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才会不顾真假,直接杜绝顾惜和盛淮安的往来。 背后爆料的人用一个虚假的八卦猛料,就要断了顾惜和盛家的往来,还想用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搞臭顾惜的名声,真是见血封喉,杀人于无形啊。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料是假的,顾惜才没办法自证清白。 她总不能拿着喇叭到处喊,自己没有婚内出轨,也从来没想给圆圆找个爹吧。 想着,顾惜黛眉微紧,目光逐渐黯淡。 “惜惜。”乔笑笑时刻关注着顾惜的状态,故作轻松的安抚,“不就是一个寿宴吗,不参加就不参加了。回头我再给你对接几个商务,肯定比这个强。” 顾惜薄唇紧抿,微微摇头:“我要参加盛老爷子寿宴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如果到时候没有到场,一定会引起外面诸多猜测。只要有人有心扒一扒,这段爆料还是会泄露出去。到那时,假的也变成真得了。” 这个乔笑笑倒是没有想过:“一段假爆料,既坏了你的名声,又能断绝你和盛家往来,还要毁了你的前程,这个爆料人一箭三雕,心思之狠实在耸人听闻。顾惜,你仔细想想,这个人可能是谁?” 要说心思深沉,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季慕礼算一个,还有顾家那几位凑在一起也能想出这样的毒计。 但是,顾惜觉得季慕礼想害她倒也不必下这么大的功夫,唯一有可能的就是…… “不是说还有一段我和盛淮安一起进套房的视频吗?”顾惜抓到重点,“视频你有吗?” 盛家的人发给乔笑笑了。 顾惜看过后发现,准确地说那是一段录像,看角度录像的人应该是躲在安全通道的门外拍摄得。 “我得去一趟罗埠豪斯。” “现在?去那做什么?” 乔笑笑高声发问,顾惜却像没听到似的,拎起包,一路小跑走出舞室。 今天的罗埠豪斯没有了昨天那么严密的安防,顾惜很容易就进了酒店。 可是昨天那部电梯外却拉上横幅,左右各站着两个保安,不许任何人靠近电梯。 看来盛家收到那段视频后也很快发现端倪,打算好好清查一下内部问题。 顾惜在电梯门口和保安解释了半天,可那几个保安压根不听,更别提放她进去。 就在她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电梯门开了。 盛淮安一身烟灰色西装,脸上多了一副金丝边框眼镜,身边还跟着一个约莫四十岁的黑西装男人。 “顾小姐?”瞧到顾惜,盛淮安一怔,转头对身边的男人道,“大概就是刚才看过的那些地方,你回去再仔细查查监控。” 黑西装男人答应一声,狐疑地扫了顾惜几眼,带着守在电梯边的几个保安离开了。 这次的爆料是冲着顾惜来的,盛淮安完全是被她牵连了,顾惜对他很愧疚,不好意思地道歉:“盛总,那个爆料视频对不起啊。” 第49章 很快就见分晓了 比起她的忐忑,盛淮安倒是更加从容:“昨天是我把你带上楼的,要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对不起你。” 他文质彬彬,语调温暖又体贴,顾惜原本不安的心绪倒是真被他抚平了些。 她抬头看了眼顶层:“盛总,我看过那个视频,偷拍的人应该是从安全通道上去的,我想去楼上看看,不知道方不方便?” 盛淮安犹豫片刻,还是颔首答应,引着她进了电梯。 说起来真是有些好笑。 昨天也是在这个电梯里,顾惜想方设法和季慕礼表现得极其暧昧,希望能用监控视频作为证据,证明季慕礼朝三暮四,好给自己争夺抚养权创造有利条件。 结果她还没用视频证据为自己争取到有利条件,反倒是被人用同样的招数抹黑爆料。 可见那句老话说得对: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顾惜越想心情越差,眉头轻蹙,垂在身前的双手也紧捏着。 “顾小姐不用那么紧张。” 盛淮安突然开口,引得顾惜茫然转首看向他。 他唇角噙淡然的弧度,漆黑的瞳孔如含春风,望向顾惜时笑意盈盈得,实在让人温暖。 “清者自清。”盛淮安以为顾惜在担心那个爆料的问题,“我其实已经在让人查拍摄人的身份了,只要找到拍摄人,你的清白就可以大白。” 他说的是——你的清白。 明明那个爆料也在无意之间抹黑了他,可他却根本不在乎,反倒担心顾惜的清白。 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绅士’两字。 顾惜心里暖暖的:“盛总,很抱歉在盛老爷子寿宴之前闹出这样的事,看来今年给老爷子的献舞是没机会了。” 盛淮安扬眉:“谁说没机会了?” 顾惜一怔,还以为盛淮安是和盛老爷子那边信息没同步,只得将乔笑笑得到的消息告诉盛淮安。 没想到他眉心锁得更紧:“顾小姐,这件事我会去查问清楚。关于寿宴的事,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告诉你,请你去跳舞是老爷子亲定的,他老人家没发话,这件事就不会有变动。” “至于乔小姐收到的消息,我回去核查一下,大概是下面的人弄错了。”说罢,他扭头看向前方,看样子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顾惜心里虽然奇怪,不过听他这么说,似乎真得不影响自己去盛老爷子寿宴跳舞的事,也没有追问。 毕竟,像这样的大家族,背后都有些见不得人的事,说不定这次有人越过盛淮安去通知乔笑笑演出取消,就是涉及了盛家内部的权力斗争呢。 电梯很快在顶层停下。 顾惜按照视频中的位置来到安全通道。 她根据视频的拍摄角度,佝偻着身子站在安全通道后边,模拟当时拍摄人的样子,鬼鬼祟祟将手机伸出安全通道的门。 就在顾惜打算收手回来的时候,手腕被门卡了一下,疼得她手指一松。 啪嗒—— 手机正面朝下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听上去格外清晰。 顾惜忙蹲下捡起手机,已经黑屏了,根本没法抢救。 旁边的盛淮安安慰顾惜:“顾小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顾惜也只能苦笑点头。 就在她要起身的时候,余光一瞥,竟扫到安全通道门缝里夹着一个小小的银色耳钉。 耳钉虽然小,但形状很特殊,中间是块蓝色青靛石,旁边环绕着一圈金色小圆,若是仔细看,不难发现青靛石上还有星星点点的白色五角星。 顾惜捡起耳钉,放在掌心里打量一圈,目光瞬间沉了下来。 她抬眸看向盛淮安:“盛先生,我想我已经知道拍摄的人是谁了。” 盛淮安看着她手心里的东西略显惊讶。 一只耳钉而已,能看得出什么? “盛先生,您现在方便吗?可以跟我一起去见见这个拍摄人吗?” 盛淮安毕竟也是当事人之一,他也有权利知道真相。 再者顾惜也有私心。 以她对拍摄人的了解,她一个人去对面一定会各种抵赖不承认,唯有将盛淮安也带去,才能让拍摄人害怕,从而乖乖地交代。 半个小时后。 黑色宾利停在一栋老旧的单元楼前。 这栋单元楼只有八层,不仅没有电梯,甚至楼下都没有门禁。 顾惜和盛淮安一前一后走上楼梯,直奔顶层八楼。 顾惜扫了一圈,来到八零一前抬手准备敲门。 “顾小姐。”盛淮安拦住她。 他扫视周围,这里一层楼就住了八户人家,从外观来看,估计每一户人家的居住面积不会超过四十平。 可是刚才顾惜捡到的那个耳钉,仅仅是青靛石估计就要一万多块,再加上外面那圈黄金圈,那一只耳钉就得一万五六。 能戴得起那种耳钉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住在这里。 想着盛淮安再度看向顾惜,试探着询问:“你确定能靠一只耳钉推测出拍摄人的身份吗?” 顾惜十分坚定:“盛总,我猜得到底对不对,很快就见分晓了。” 说罢,她不再犹豫,抬在半空的手落了下去。 陈旧的防盗门咚咚作响。 很快,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女声:“谁啊?” 顾惜没回话,继续敲门。 女人蹟着拖鞋,蓬头垢面,不耐烦地扯开门:“谁啊!” “周锦慧,好久不见啊。” 门里的人看到顾惜像是见鬼似地大叫一声,甩手就要关门。 顾惜早有防备,抢先将半个身子侧进门里,一手按在门框上,冷冷地凝着门里的周锦慧:“昨天你丢了东西。” 闻言,周锦慧果然不动了,下意识询问:“什么东西?” 顾惜唇角轻扬,眸子里都是嘲讽,淡然道:“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知道吗?” 周锦慧恍然发觉上当了,面色瞬间苍白,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和顾惜对视。 顾惜冷笑,从口袋里摸出那只耳钉,在周锦慧面前晃了晃:“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怪可惜得。” 周锦慧倒吸一口凉气,本能伸手摸向自己的左耳。 那里空空荡荡,耳钉的确不见了。 她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也将顾惜和盛淮安的视线吸引过去。 第50章 推你掉下舞台的人不是我 两人同时注意到周锦慧右耳上有个宇航员造型的耳钉,再细看做工竟是纯金的,顶上还有一颗切碎钻,看样子估计不下两万块。 加上顾惜手里的那只耳钉,这一对耳钉保守估计就在四万块。 这样的价格对于盛淮安这种人当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住在破旧老楼,不到四十平房子的周锦慧,应该是一笔天价了! 此时,盛淮安也相信了顾惜的话。 周锦慧的消费和她的收入这么不成正比,她一定有问题! 确定顾惜手里就是自己丢的耳钉,周锦慧突然伸手要抢:“还给我。” 顾惜侧身躲开,迅速将手背到身后:“想要耳钉,进去好好聊聊?你说呢,盛总?” 周锦慧这才发现顾惜身后还站着个人。 和刚才见到顾惜不同,看到盛淮安周锦慧顿时锁起眉心,虽然目露惊慌,但对盛淮安却十分尊敬:“盛……盛总。” 她显然认识盛淮安。 也能说得通。 除非本来就是罗埠豪斯的工作人员,否则怎么可能从安全通道上到顶层,还拍下了顾惜和盛淮安一起进出套房的视频呢? “周锦慧。”顾惜冷着声音道,“你确定不让我们进去?要让我和盛总在这里跟你聊?” 她特意加重了‘盛总’两个字。 周锦慧果然妥协,侧身让开路。 顾惜推门,和盛淮安前后入内。 这间房子的确不到四十平,只有一室一厅,还有一个厨房和卫生间,甚至没有阳台。 周锦慧的床放在客厅里,卧室的门关着没打开。 她床上乱七八糟得,就连床和墙壁的缝隙里都堆满了东西。 顾惜扫了两眼,都是些衣服,有些衣服标签都还没减。 周锦慧给两人倒了水,局促地站到一旁,眼神时不时往盛淮安身上瞄,话却是对顾惜说的:“顾小姐,这么多年不见,你有什么想和我聊的?” 顾惜收敛心神,将耳钉往桌上一拍:“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用别人施舍的东西。” 周锦慧目光一沉,第一时间看向盛淮安。 见他没什么反应,她才不满地看向顾惜:“顾小姐,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懂我们这种人的生活?你看不上我也很正常。” 明明说着自谦的话,可她的态度却高高在上,显然是在嘲讽顾惜。 顾惜根本不接她的话,抿了口水接着道:“我说错了吗?这么多年,顾婉清还是把她不想穿、不想用的垃圾都塞给你,以此换取你为她做事,这不是施舍是什么?” 周锦慧眼皮略跳,目光骤然收紧,冷冷地盯着顾惜:“那又如何?至少顾婉清是真得关心我,不像你!从来都只知道假模假样地嘘寒问暖,实则背地里做得都是见不得光的事。” 顾惜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笑两声:“到现在你还认为当年的事是我做的?” 她起身逼近周锦慧,视线从周锦慧的脸慢慢向下,最后停在她的右腿上。 周锦慧穿着七分裤,小腿露在外面半截,能看到她腿面上有一道陈旧的疤痕。 许是因为被顾惜看得不舒服,周锦慧下意识将右腿向后闪避。 顾惜看到她的小动作,心里不是滋味,收回视线看向周锦慧,语调温和下来:“周锦慧,当初把你推下舞台,导致你输了竞选的人不是我。” 这话却让周锦慧彻底陷入疯狂:“不是你?” 她双眼血红,冷冰冰地看向顾惜:“不是你还会是谁?我摔下舞台,被台下的碎玻璃划破,不仅留下一道疤,而且还伤到了跟腱。我输掉了领舞的竞选,以后也不能继续登台表演。” “可是你却变成领舞,从那以后风光无限。”周锦慧一把扯住顾惜的衣领,通红的双眸凑到顾惜面前,“不是你,能是谁!” 这么多年,周锦慧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记恨顾惜,将她视为自己最大的仇人,可是她却浑然不知当年的真相。 顾惜任由她扯着衣领,做了个深呼吸,平静地看向周锦慧:“在竞选表演之前,老师们就已经定了我来做领舞。而那天的竞选表演,是为了选择b组领舞人。真正和你有竞争关系的人,是顾婉清。” 周锦慧瞳孔赫然放大,不可思议地盯着顾惜:“不可能!那之后顾婉清明明没有……” “她之所以没有成为领舞,是因为演出当天她病了,b组没有更加合适的领舞人选,所以我只能紧急救场,做了两场的领舞。顾婉清恨我,认为我是乘虚而入,所以才赶去医院告诉你,推你掉下舞台的人是我。” 周锦慧眉心紧锁,极力回想着过去的事:“当时你为什么不说?” 话一出口,她的眼神便暗淡了。 顾惜说过的,而且说过不止一遍。 可是,顾婉清信誓凿凿地作证,就是顾惜将周锦慧推下台。 周锦慧听说,老师调取了那天的舞台录像,还特意将顾家父母叫去学校。 后来就是顾家父母带着顾惜去给周锦慧道歉。 最后,顾家父母拿钱补偿给周家,这件事便这样不了了之。 周锦慧猛地看向顾惜:“既然不是你做得,为什么你父母要带你去道歉?” 周锦慧的话说罢,房间内却陷入长久的沉默。 顾惜低着头,半晌后才扯了扯唇角,挤出个苦涩的笑。 不过等她抬头看向周锦慧时,已经神色如常,目光平静地望着周锦慧:“因为如果我不道歉,顾婉清就要承担这件事的后果。所以,他们让我去道歉,然后再拿钱补偿你父母,息事宁人。唯有如此,顾婉清才能全身而退。 这么多年,你不就一直因为这件事记恨着我,所以不管顾婉清说什么你都肯照做吗?甚至一点也没有想过以我们当年的关系,我会做这种伤害你的事吗?我用得着做这种伤害你的事,来争取领舞的位置吗?” 周锦慧的目光涣散了,眼神虚妄地落在顾惜身后,不自觉回想起过往种种。 正如顾惜所说,当年在学校她们两人的关系最好,同进同出,一同排练,一同吃饭,甚至有人还开她们玩笑,说如果不是因为周锦慧有喜欢的人,大家都要以为她们两个才是一对呢。 正因如此,当年出了这样的事,周锦慧才会更恨顾惜。 因为,她是真拿顾惜当朋友,没想到顾惜会这么对她。 失望混杂着愤怒,才使她这么多年根本没有仔细想过当年的事情,只是听信顾婉清的一面之词,坚信当初害自己的人就是顾惜! 第51章 我愿意替顾惜作证 “锦慧。”顾惜看出周锦慧的松动,轻声道,“其实这些事只要你去问问当年的老师,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我现在给老师打电话。” 说着,顾惜拿出手机,拨下当年学校老师的号码。 一阵寒暄后,顾惜问出了当年的事,老师在电话里所说和顾惜一模一样。 而且,老师还补充一句:“没想到顾惜的父母居然会让她代替顾婉清去给锦慧你道歉,办公室的老师还讨论过这件事,觉得顾家父母实在太偏心了,但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我们也不好插嘴。” 听完老师的话,周锦慧泪流满面。 这么多年她都在做什么? 明明一通电话就能解开的误会,她却因为心里的愤恨,硬生生冤枉了顾惜这么多年。 曾经,她还因为顾婉清的挑拨做了那么多伤害顾惜的事。 “顾惜……”周锦慧眼皮狂跳,嘴角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眼尾通红,盯着顾惜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 顾惜也红着眼上前,轻轻抱住周锦慧,抚摸着她的后背:“都过去了。” 她越是大度,周锦慧越是难受,再也忍不住地放声痛哭。 周锦慧瘦弱的肩膀不停抖动,眼泪很快打湿了顾惜的衣服。 两人相拥哭泣的样子,即便是盛淮安看了也不禁黯然。 他感动于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更加诧异这世上居然真得会有这么偏心的父母,为了不让喜欢的孩子承担做错事的后果,竟不惜毁了另一个无辜的孩子。 若不是亲眼所见,盛淮安实在是很难相信。 许久,周锦慧的哭声终于小了。 顾惜握着她的双肩直起身,神色严肃地看向周锦慧:“锦慧,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耳钉为什么会掉在罗埠豪斯的顶楼了吗?” 周锦慧眼睛和鼻尖都哭得通红,抽泣几声,将剩下的眼泪憋回去,小心翼翼地瞄了眼盛淮安,犹豫片刻才道:“昨天晚上在酒宴上,顾婉清看到你和盛总一起上楼,所以她让我找机会拍下你和盛总的照片,说她有重要用途。” 果然是顾婉清! “那个耳钉……”周锦慧看着桌上的耳钉,“是我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掉落的。” “锦慧,”顾惜还有问题,“你为什么会在罗埠豪斯工作?” 她不相信周锦慧在罗埠豪斯工作是个巧合,或者说是顾婉清特意为她布置的,那这成本也太大了。 周锦慧垂着脑袋,耳根竟有些泛红。 她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两声:“因为季慕礼在顶楼开了间总统套房,顾婉清担心他会带其他女人去那里约会,所以就安排我在罗埠豪斯上班,好随时随地监视季慕礼的行踪。” 周锦慧说话时,余光总是不自觉地往盛淮安那边瞄。 不过顾惜正忙着分析自己得到的消息,丝毫没有注意周锦慧的异样。 为了能监视季慕礼,顾婉清会特意安排周锦慧在罗埠豪斯上班,她这么患得患失,看来这两年顾婉清的日子也不好过。 “锦慧。”顾惜定下心神,“既然你是拍摄视频的人,昨天我和盛总是如何进出套房的你应该很清楚。你是否愿意帮我作证,证明我和盛总之间清清白白?” 周锦慧咬着嘴唇,满面为难。 虽然她已经知道这些年都是她误会顾惜了,可要她出面作证她还是做不到。 毕竟这些年顾婉清很照顾她,不仅给她安排了工作,还有她那些穿的、用的,一切都是顾婉清送给她的。 这些周锦慧还不担心,最重要的是,顾婉清身后的人可是季慕礼。 如果她得罪了顾婉清,一旦季慕礼出手,那她将是万劫不复。 顾惜看出她的为难,目光逐渐暗了下去,搭在周锦慧肩上的手也一点点滑落:“算了,我不想你难做。” 看来要想证明那个爆料是诬陷,她还得想其他办法。 此时,一直没有声音的盛淮安突然开口:“如果你愿意作证,我可以破格提拔你做罗埠豪斯的客房部经理。” 从他进房间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开口。 周锦慧的视线瞬间落了过去,粉唇抿成一条线,不可思议地看着盛淮安:“盛总,罗埠豪斯的客房部经理一直空缺,我听说是总部打算空降一个过来。” “没错。”盛淮安并不否认,“这个条件足够你出面作证吗?” 周锦慧拧着眉心,视线在他和顾惜之间来回游走:“盛总,你从来不以权谋私,这么做是为了顾惜吗?” 本以为盛淮安会否认,没想到他竟毫不犹豫,立即回应:“是。你愿意吗?” 不仅周锦慧错愕,就连顾惜也愣住了…… 顾惜和盛淮安加起来也没见过几次,两个人最多算是点头之交。 而且,盛淮安还因为自己被牵扯进这件事里来,他现在能陪着自己来寻找真相,顾惜已经十分感激了。 没想到他竟会做到这种地步。 周锦慧眉心轻锁,视线慢慢地从盛淮安脸上游移向顾惜。 见她同样错愕、惊讶,周锦慧眉心逐渐舒展几分。 “如果……如果盛总愿意把我调去总部,在您身边做秘书的话,”周锦慧定下心神,看向盛淮安,“那么,我愿意替顾惜作证。” 她提出了一个更加为难的要求。 盛氏集团总部在京城,发展势头之迅猛,是所有京城集团公司内前所未有的。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岗位,都有不少人挤破头想进去。 盛氏集团也因此逐年提高要求,听外面的传闻,现在就连实习生都得是重点院校的研究生。 周锦慧当年因为没能走艺术专业,最后只考取了一个最末流的本科院校,而且在校期间学校也很不认真,甚至连毕业证都没有。 和要求差距这么大,别说在盛淮安身边做秘书了,只怕连盛氏集团的实习生都做不了。 顾惜担心盛淮安难做,扯住周锦慧的衣袖,低声道:“锦慧,这件事是你帮我,你有什么要求不防告诉我,我来想办法,怎么样?” “可以。” 顾惜话音才落,就听那边的盛淮安轻声回答。 她诧异了,猛然看向盛淮安:“盛总?” 第52章 季慕礼会把圆圆接到哪里去? 盛淮安却像没听到她的声音,直直地凝着周锦慧:“我会让人来给你录取证视频,只要视频完成,你可以马上收拾东西前往京城,那边会有人帮你办理入职。这样可以了吗?” 周锦慧黛眉紧锁,眼皮一跳一跳的,目光里都是错愕。 良久之后,她才终于颔首:“可以。” 盛淮安转身出去,不多时门口就传来他打电话的声音:“对,现在,你马上带人过来。” 他不是在开空头支票,竟是真心实意的。 房间内的顾惜和周锦慧面面相觑,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从对方脸上看到诧异。 “没想到。”是周锦慧先开了口,“盛总和你的关系居然这么好,好到能替你做这样的事。” 她甚至开始怀疑,或许昨天自己拍到的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顾惜想解释,却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汇成一句:“锦慧,你变了。” 以前的周锦慧是不会狮子大开口提这种条件的。 多年的与狼共舞,或许早就把周锦慧变成了和顾婉清一样的人。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周锦慧再想开口时,盛淮安已经安顿好所有事情回来了。 “半小时后会有人来拍摄取证视频,其他事情你和他们商量就行。”盛淮安公事公办地交代完,转身温文尔雅地询问顾惜,“顾小姐要再留一会儿,还是和我一起走?” 顾惜扫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下午五点半了:“呀!盛总,我和你一起走。” 她还要去幼儿园接两个小家伙呢。 和周锦慧告别后,她急急忙忙往外走,盛淮安紧随其后。 两人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周锦慧带着几分冷冽的声音:“顾惜,你说我变了,你何尝没有变呢?” 顾惜脚步顿了一瞬,来不及细想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快步下楼。 刚才来的时候是盛淮安开车,她的车被放在罗埠豪斯的地下车库。 现在回罗埠豪斯要半个小时,再从那里开车出发前往幼儿园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到那时幼儿园早就放学了。 一想到圆圆和安安孤零零坐在幼儿园门口张望的样子,顾惜心焦如焚。 她本想和老师联系一下,告知老师自己会晚点到,可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的电话早在罗埠豪斯就被摔坏了,屏幕一片漆黑,不管按哪里都没反应。 顾惜更急了。 此时盛淮安坐进车内,看到她焦灼的模样询问:“顾小姐,怎么了?” 顾惜眉心紧拧,将自己的困境告知盛淮安。 他扫了眼车上的电子表:“幼儿园几点放学?” “六点。” 盛淮安系好安全带:“我送你去。” 说罢,他微扬下巴:“顾小姐,系好安全带。” 今天已经耽误了盛淮安太多时间,顾惜很不好意思。 可要是不这么做,两个孩子就要枯坐一个多小时了。 顾惜也不矫情:“那就多谢盛总。” 尽管盛淮安车开得很快,可半路遇上堵车,等两人到幼儿园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 顾惜匆忙下车,老远就看到圆圆的班主任正在和另一个家长说话。 班主任看到顾惜愣了一下:“圆圆妈妈,你怎么来了?” 顾惜来不及奇怪班主任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探头往园区里望去:“老师,圆圆呢?” 班主任也呆住了:“圆圆?被她爸爸接走了啊。” 唰—— 顾惜的视线一下落在班主任脸上:“爸爸?什么爸爸?” 班主任同样慌乱起来:“今天放学你一直没来接圆圆,后来季平季安家里来人接,要求一起接走圆圆。我还特意问过圆圆认不认识来接的人,季安说来接他们的是他和圆圆的爸爸。圆圆也没有否认,所以我才让他们走了。” “圆圆妈妈,你和季总不是很熟吗?”班主任一手捂着心口,急切道,“难道不是你委托季总来接圆圆的?” 如果顾惜压根不知道这件事,自己就这么把圆圆交出去了,以后追究下来她可是要丢工作的! 只是眼下顾惜根本无暇追究班主任的对错。 她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圆圆被季慕礼接走了。 她相信,季慕礼还不至于卑劣到欺负一个孩子。 但现在的问题是,季慕礼会把圆圆接到哪里去呢? 如果回了她自己家还好,如果季慕礼把圆圆接去季家呢? 顾婉清那么恨自己,看到圆圆岂不是要把她满腔愤怒全都发泄在圆圆身上? 越想顾惜越六神无主,直到身后传来盛淮安平静的声音:“别着急,先回去看看。” 顾惜惴惴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些。 她趔趄几步,踉踉跄跄地往车上走。 盛淮安对班主任点头道别后,也跟着顾惜上了车。 班主任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心里又忧又奇怪,这圆圆妈妈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身边的男人质量真是高啊。原本以为一个季慕礼就已经够帅了,怎么现在又多出这么个帅哥来? 班主任不认识盛淮安,旁边的学生家长却认出来了:“那位就是经常上金融杂志的,京城盛家如今的掌权人,盛淮安盛总。” “啧啧。”班主任倒吸凉气,“圆圆妈妈身边都是这种质量的男人,真是不可小觑啊。” 车上的顾惜不知道就因为盛淮安的出现,自己马上就要变成幼儿园的名人了。 此时,她满心焦灼得都是圆圆究竟会在哪里。 她手机坏了,没办法联络季慕礼。 盛淮安余光瞥到她紧咬嘴唇,脸色苍白得厉害,轻声安抚:“别着急,不会有事的。如果孩子没回家,我陪你去其他地方找找。” 顾惜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个客气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一下午的时间。” 盛淮安摇头:“没什么,不必客气。” 路上除了顾惜偶尔给盛淮安指路外,两人其他什么话也没说。 很快到了。 顾惜都没等车停稳,着急忙慌推门下车,一路小跑着冲进院子:“圆圆,圆圆你在吗?” 院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她的声音在半空飘。 顾惜心中越发不安,速度更快往别墅内充。 她颤着手输入密码,打开别墅大门。 门一打开,只听砰一声巨响。 第53章 再说话我要吻你了 顾惜还没反应过来,跟在身后的盛淮安一步上前,将她拉到身后护住。 随后,便是漫天飞舞的银色礼花从头而降。 圆圆、平平、安安,三张满是欢笑的小脸从门里挤了出来,嘴里还喊着同一个词:“惊喜!” 季慕礼面含浅笑,从三个孩子身后缓步而出。 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四张脸上的笑容都凝固,气氛也一点点变得古怪。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顾惜终于反应过来。 她从盛淮安身后探出身子,走向三个孩子。 顾惜将三人手里的礼花筒一一接了过来,蹲在他们中间,伸手将他们都环到身旁,在每个人脸上亲吻了一下,着重帮圆圆整理好散乱的头发,轻声道:“还好你们没事,吓死妈妈了。” 说罢,她扬首带着几分责怪看向季慕礼:“你接孩子回来为什么提前跟我说?” 此时她才发现,季慕礼的视线始终凝着盛淮安。 “给你打过电话。”季慕礼幽幽开口,“你关机了。” 想起摔坏的手机,顾惜有些不好意思:“我手机坏了。” 季慕礼依旧盯着盛淮安,嘴角扬着看似在笑,可眼里的冷冽却让人不寒而栗:“盛总什么时候和顾惜这么熟悉了?她手机坏了,你都能联系到她,你们还能一起回来。” 他说出的每个字都阴阳怪气,还夹杂着说不出的嘲讽。 顾惜敛下心神,叮嘱季平先带两个孩子进去,才推着季慕礼走出别墅,带上门,压着声音道:“我和盛总一起去办了点事,所以他顺路送我回来。” 她正要跟盛淮安道谢,就听季慕礼冷着声音发问:“办事?” 他伸手抓住顾惜的胳膊,轻轻一拉就将她拽到自己身边,顺势抬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季慕礼半扬眉角,视线在两人脸上游走一圈,随后擒住顾惜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淡淡道:“在澜城,有什么事是盛总能办,我却不能办的?嗯?” 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中夹着些许意味不明的威胁,目光里除了寒意竟还浮现着几丝顾惜看不懂的情愫。 今天麻烦盛淮安的已经够多了,顾惜不想继续耽误他,只能压着怒火劝阻:“季慕礼,有什么事我们一会儿再说。盛总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我先送盛总离开。” 她明明在自己的怀里。 他甚至能隔着衣服感受到她肌肤的温暖。 可是,她一开口就是在替另一个男人说话? 好! 真是好得很! 两年没见,顾惜果真是涨了不少本事。 今天,他就要让顾惜明白,在他的怀里替另一个男人说话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季慕礼侧过头,揽在顾惜腰间的手加重几分力道,冷冷地看向盛淮安:“既然小惜不想说,那不如盛总告诉我,你们去办什么事了?也许我能帮上忙呢?” ‘小惜’?叫得倒是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亲近的关系呢。 “季……” ‘慕礼’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顾惜腰间的软肉被狠掐了一把。 季慕礼斜乜她一眼,淡淡道:“小惜,乖,别闹,我在和盛总说话。” 他手指抵在顾惜的唇上来回摩挲,刻意压低语调,带着几分暧昧:“再说话我要吻你了。” 这男人说起骚话来一点也不打草稿。 顾惜打了个冷战,真得不敢再说话了。 她知道,季慕礼说得出就真得做得到。 见她不说话,季慕礼也心满意足地回首再度看向盛淮安。 他神色平静,看不出半分起伏,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有在对上季慕礼视线的时候,盛淮安才有了些许反应:“季总,这件事你还真帮不上忙。” 季慕礼冷嗤:“说说看?” 盛淮安瞥了眼顾惜,肩膀轻耸,嘴角略压:“今天有人向盛家爆料顾小姐私生活混乱,要求盛家取消与她的合作。顾小姐去罗埠豪斯找爆料人的线索,没想到最后发现,指使人爆料的居然是顾婉清。” 谁也没想到,盛淮安会如此直接地将这种话说出来。 顾惜愣住了,眉心轻锁,下意识将落在盛淮安脸上的视线慢慢移向旁边的季慕礼。 他剑眉扬了扬,抵在顾惜肩膀上的手松开些。 似是察觉到顾惜的目光,季慕礼缓缓转首看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透过季慕礼那双漆黑的眸子,顾惜看到他眼底都是惊讶,似是在问:他说的是真得吗? 老实说,在盛淮安说出事实之前,顾惜一直在思索要不要把今天了解到的事情全部告诉季慕礼。 她知道,周锦慧不肯作证正是因为顾忌着季慕礼的实力,担心季慕礼会冲冠一怒为红颜,最后将这件事情迁怒于她。 可是现在,顾惜也真得想听听季慕礼的意思。 她略欠了欠身子,躲开季慕礼的手,后撤一步,凝着季慕礼颔首:“盛总说得对。” 从疑问到惊讶,最后再到逐渐冰冷,季慕礼的目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季慕礼。”顾惜盯着他,将他所有的转换尽收眼底,“这件事你怎么想?” 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可顾惜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些。 指甲掐进掌心中,生疼。 心底隐隐约约竟还有些期待季慕礼的态度。 以前季慕礼之所以无脑维护着顾婉清,都是因为没有人把真相如此赤裸裸地撕开给他看。 或许在他得知顾婉清的真实面目之后,他会和之前不一样,至少会怀疑顾婉清,哪怕是多发问两句也好。 几秒后,季慕礼的唇动了:“不可能。” 简单明了的三个字将顾惜最后的期待全部碾落入尘。 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维护顾婉清早就是季慕礼刻在骨血里的反应,与人无关,与事情无关,甚至……与真相无关。 顾惜嵌进掌心中的指尖反而放松了。 眼眸微垂,睫毛颤了几下。 现在她的眼底应该是什么情绪呢? 该是失落吧。 或者憋出两滴眼泪来,也许看上去更有说服力。 可顾惜非但没有眼泪,反而想笑。 第54章 错的一直都是他们这对父母 片刻后,她扬起唇角,面含浅笑地看向季慕礼。 那双眼睛平静无波,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季慕礼的回答,所以毫无波澜。 顾惜肩膀轻耸:“行吧。” 她几不可见地摇摇头,转首望向盛淮安:“盛总,你今天陪我跑了一下午,回头我请你吃饭,至于爆料的事……” 盛淮安余光乜向季慕礼:“顾小姐放心,我会解决这件事。老爷子的寿宴还是要辛苦你。” 顾惜颔首:“多谢。” 盛淮安和顾惜道别之后,没有再逗留,快速离开。 顾惜目送他的车消失在视线,回头便见季慕礼正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不用说了。”顾惜在他开口前冷冰冰地道,“我知道你相信顾婉清。” 她上前一步,拨开季慕礼,昂首阔步而去。 在两人错肩的瞬间,季慕礼小心抬起手。 可惜,他的手指还没勾到顾惜的衣角,她便大步流星而去,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难道她就不想问问自己为什么说不可能吗? 难道在她心里,就一点都不好奇自己和顾婉清的关系吗? 这么多年,她从未问过,是因为……不在乎吗? 季慕礼眼睁睁看着顾惜头也不回地进了别墅,余光下意识往别墅外扫去。 盛淮安的车果然没有离开,就停在别墅外的灌木丛后。 季慕礼思索片刻,脸上爬起道冷冽的笑,往盛淮安的车那边靠近。 他要去问问,盛淮安究竟想做什么。 别墅内。 顾惜换了鞋,一进客厅,就见三个小家伙正排排坐地靠在沙发上,三双大眼睛一同望着她,眨巴眨巴地,不约而同地露出慌乱模样。 她扫了眼,看到客厅的落地窗边还遗留了一只小拖鞋,估计三个小家伙刚才都趴在窗边瞧,看到她和季慕礼之间的互动有异样,所以都有些怕。 造孽啊。 她和季慕礼之间的事情,为何非要牵扯这三个小家伙呢? 想着,顾惜正了正神色,扯起嘴角,勉强露出个笑:“你们怎么不吃饭?” 话音才落,只见圆圆蹭地一下站起来,小跑几步直接扑进顾惜怀中。 她的小脑袋在顾惜身上来回蹭,眼睛红红得,委屈巴巴望着顾惜:“妈妈。” 刚才外面的事她都看到了。 虽然听不到三个人说了什么,可是她和顾惜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她能看到顾惜脸上的失落。 她的妈妈,天之骄子的妈妈,永远都积极向上的妈妈,以前她从没有见过妈妈露出这样的神色。 可是,自从回到这里,自从遇到平平安安的爸爸之后,妈妈总是一副落寞的样子。 那样子,圆圆看着心疼。 小脑袋在顾惜身上来回蹭了好几个回合,才扬起脑袋,委屈巴巴地看向顾惜,小声道:“妈妈,我不要爸爸了。” 圆圆觉得,妈妈之所以会被季慕礼欺负,都是因为她想要个爸爸。 妈妈是为了完成她的心愿,所以才被季慕礼欺负得。 如果那样,她宁可不要爸爸。 可安安听到这话却急了:“怎么能不要爸爸?” 安安噘着嘴冲上前,抓住圆圆的胳膊,一把将她拉开:“必须要爸爸!” 圆圆像个小卫士,展开双臂护在顾惜身前,气鼓鼓地盯着安安:“可是你们的爸爸不好!你们的爸爸总是欺负妈妈,我不喜欢他做我爸爸!” 这次,安安也沉默了。 想到刚才那一幕,安安也鼻尖发酸,眼眶瞬间红了。 他想要和妈妈一起生活,可是他也喜欢爸爸啊。 为什么? 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自己就非要选择一个呢? 小时候他不懂事,说了很多惹妈妈生气的话,所以他失去了妈妈。 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也在改正,为什么他还是只能在爸爸妈妈中间选择一个呢? 安安越想越委屈,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落下:“我……我就是想要爸爸妈妈在一起,我就是想要一个家,我有什么错?” 是啊。 他有什么错呢? 顾惜看着哭得双眼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安安。 虽然安安以前不懂事,可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个孩子。 一个孩子想要自己的父母都在身边,他有什么错呢? 或许,错的从来都是她和季慕礼这对不称职的父母吧。 一个心里怀揣着其他女人,却和她有了孩子的父亲。 一个明知他不喜欢自己,却依旧生下双胞胎的母亲。 孩子从来都没有错。 错的一直都是他们这对父母。 顾惜拉起圆圆的手,走到安安身边。 她蹲下身,将安安和圆圆抱进怀中。 闻着顾惜身上淡淡的,安安更委屈了,放声嚎啕大哭,瘦小的身子一抽一抽得,哭得厉害。 “乖。”顾惜抚着安安的后背,压着眼泪,轻声道,“安安,以后妈妈不会离开你。即便没有季慕礼,妈妈也会给你一个家,好不好?” 安安哭得正凶,压根没有听清顾惜前面说的什么,只听到‘妈妈也会给你一个家’。 他的脸埋在顾惜颈窝里,不停点头,郑重其事地回答:“好。” 一旁的平平却听得很清楚——没有季慕礼。 妈妈还是不能原谅爸爸。 他小小的脸上挂了层忧伤,一抬眼,却见门口站着道颀长的身影。 季慕礼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正纹丝不动地站在门口。 他眉心紧锁,面色晦暗不明,显然刚才顾惜和安安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平平心里一颤,抖着声音对顾惜道:“爸爸,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闻言,顾惜回过头,自然也瞧出季慕礼脸色难看得厉害。 不过,她根本不在乎。 顾惜擦掉泪痕,起身将三个孩子护在身后,冷冰冰地看向季慕礼:“我们的约法三章,你没忘吧?” 季慕礼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只变成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有。” 顾惜颔首:“很好。” 她下巴指向沙发:“从今天开始,季总就在这里休息吧。半个月后,希望季总能履行自己的诺言,别让我看不起你。” 说罢,顾惜抱起圆圆,一手拉着安安,转头对平平道:“平平,去吃饭了。” 她带着三个孩子头也不回地进了餐厅。 出乎意料,季慕礼竟没跟进去,依旧安静地站在走廊处。 他背对着餐厅,顾惜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他的背影透露着一丝挫败。 只是顾惜不明白他在挫败什么? 第55章 爱找谁就找谁 吃完饭,顾惜又陪三个孩子做了作业,安顿他们洗漱完,各自回房后,她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往自己房间走。 一楼的大灯关了,只有沙发后的小落地灯亮着。 昏黄的灯光笼在沙发上,将季慕礼的身子拉得悠长悠长。 他还没睡,依着沙发扶手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楼上的动静,季慕礼转头看了过来。 二人的视线凌空交错。 只一秒顾惜面无波澜地挪开视线,视若无睹地往房间去。 “顾惜。” 季慕礼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别墅的寂静。 顾惜停下脚步,没声音也没回头,便是如此,她依旧能感受到楼下季慕礼灼热的眼神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呢。 沉默许久后,季慕礼再度开口:“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顾惜本不想答应,可眼前突然浮现出安安嚎啕大哭的样子。 他们终究是安安的亲生父母,即便不能一同陪在他身边,也不好一直当仇人,最起码应该做一对心平气和的陌生人。 想着,顾惜还是走到二楼栏杆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向季慕礼:“聊吧。” 没想到她连和自己坐在一起聊聊都不肯,季慕礼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再想起今天在车上盛淮安的那句话,季慕礼的眼神更冷。 他盯着顾惜,幽幽道:“你这次回来究竟想做什么?” 顾惜一怔,还以为他要和自己聊顾婉清的事,或者应该是两个孩子抚养权的问题,没想到聊得竟是这个。 她笑了,眉眼中都是不屑:“我在澜城长大,难道我不该回来吗?” 当初她离开是迫于无奈,现在回来才是合情合理。 季慕礼眉角轻扬,显然觉得顾惜这话并不能说服他:“就这么简单?” 顾惜懒得回答他的问题:“不然呢?” “那你为什么选择出席盛老爷子的寿宴?” 顾惜觉得季慕礼这人真奇怪,煞有介事地要和她聊一聊,结果聊得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 她出席盛老爷子的寿宴是因为盛家邀请她,而且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仅此而已。 可这些话顾惜不想和季慕礼说,只反问道:“不可以吗?” 季慕礼神色一紧,向前逼近一步,半张脸笼在黄色的灯光下。 他目光沉得厉害,眼里像是有两把锐利的刀似得,直勾勾盯着顾惜:“你知道盛家是什么地方吗?” 顾惜没兴趣陪他说下去了:“如果你就是要和我聊这些,那恕不奉陪。” 她转身要走,却见季慕礼沉声道:“站住。” 随即,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梯,抓住顾惜的肩膀,一把将她的身子扭转过来,让她面对自己。 距离一拉近,他眼里的冰冷看着更骇人了。 顾惜眉心轻锁,身子下意识向后躲了躲。 季慕礼抓得更紧,根本不给她闪躲的机会,双眼阴沉沉地凝着她:“别再和盛淮安来往。” 笑死。 都什么时候了,季慕礼竟还妄图干涉自己的生活? 顾惜唇角微扬,勾出个冷漠的笑容。 她胳膊向内微缩,昂首冷色回望:“这是我的私生活,与你无关。” 啪—— 顾惜甩开季慕礼的手,丢给他一个冰冷的目光,转头进了房间。 门关了。 季慕礼被关在门外。 他眉心拧出一道深深的川字,眼神冷得可怕。 没想到顾惜这么坚定地拒绝了自己。 难怪今天在车上,盛淮安听到他的警告时,那样坦然自若地回答他——这话你应该去和顾小姐说,她答应,我自然会离她远远的。 他们两个态度如此一致,一个词语不自觉地飘进季慕礼脑海中:情比金坚。 这个念头令季慕礼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怒意。 气得狠了,他眉角不受控地跳了跳,右手半捏拳,下意识举到门边。 就在要落下时,意识骤然清醒。 他在做什么? 因为顾惜和另一个男人情比金坚而生气吗? 两人都离婚两年了。 这两年来,她丢下双胞胎离开,音讯全无。 这两年,若不是顾婉清时时刻刻帮他照顾双胞胎,他都不知道该如何照料两个儿子。 他应该恨她、气她,甚至应该对她视若无睹,唯独不该因为她和另一个男人而生气,亦或者是……吃醋? 季慕礼打了个寒战,抬在半空的手一下收了回去。 不对! 他的情绪不对。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噔噔—— 房间外传来一阵下楼的脚步声。 顾惜听得清楚,心口微微一松。 若是季慕礼真得硬要闯进来,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天折腾了一整天,顾惜太累了。 她打着哈欠上了床,却听楼下传来发动汽车的声音。 季慕礼的车尾灯将夜晚的浓黑划破。 顾惜站在窗边,眼睁睁看着季慕礼的车消失在视线之中。 过去在季家的那些年,她数不清自己曾经这样目送他深夜消失不见了多少次。 以前,她会难受,甚至有时因为他的离开,她会坐在床边彻夜不眠。 可是现在,她只是慢条斯理地将窗帘整理好,便头也不回地上床睡觉。 至于季慕礼,爱去哪里去哪里,爱找谁就找谁,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汽车一路呼啸。 半小时后,季慕礼出现在北岸会所门口。 不管澜城的夜晚再怎么漆黑,这里都是一片灯火辉煌,搂抱在一起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们全身酒气,甚至将空气里的寒冷都驱开了。 “这边。”北岸会所大门靠右手一扇不大的玻璃门外,穿着白衬衫的高宇鸣冲季慕礼挥手。 不等季慕礼走过去,高宇鸣笑吟吟地迎上前:“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打错了呢。” 高宇鸣上上下下打量季慕礼一圈:“你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 北岸会所是高宇鸣的地方。 准确地说,是季慕礼投资,高宇鸣掌管。 两人一路来到三楼的顶级包厢,里面早就准备好了各种酒水。 穿着公主裙的女服务生立在一旁,对两人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声音更是甜得发腻:“欢迎高总,欢迎季先生。” 她笑吟吟地望着季慕礼,脸上的酒窝里盛满了热情。 只可惜,季慕礼头都没抬,眼皮也未掀一下,径直走到沙发边坐定,靠在沙发背后闭目养神。 服务生吃了瘪,转首委屈巴巴地望向高宇鸣。 她可是高宇鸣专门精挑细选来服务季慕礼的,但凡季慕礼多看一眼都会发现,她的眉宇之间和顾婉清还有些相似。 第56章 这种女人,你给她什么都没用 不过看季慕礼这个状态,恐怕也没心思多看她。 高宇鸣对她挥挥手:“下去吧。” 服务生丧着脸离开。 高宇鸣倒了两杯红酒,坐到季慕礼身边。 他递给季慕礼一杯,才要说话,却见季慕礼眼也不睁,接过酒杯直接一饮而尽。 高宇鸣都看愣了。 此时,季慕礼的酒杯再次送到高宇鸣面前,沉着声音:“再倒。” 季慕礼是个很克制的人,平时即便是在不得不应酬的场合,也从来不这样喝酒。 高宇鸣意识到——季慕礼有心事。 他一边倒酒,一边询问:“怎么?吵架了?” 季慕礼的手停顿半秒,终于睁开眼,看向高宇鸣:“这么多年北岸会所没白管理,这也看得出来?” 算是变相承认。 高宇鸣轻笑:“难得啊。平时不是都乖乖巧巧柔顺得很,一向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还会吵架?” 季慕礼眸光一暗,双眼焦点模糊地看向高宇鸣身后:“是啊,我也奇怪。她一直那么柔顺,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高宇鸣抚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季慕礼。 他深深地嘶啦一声:“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季慕礼扬起眉角:“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你连个正式身份都没有给人家,人家要生气也合情合理。” 季慕礼茫然:“正式身份?” 当年是顾惜自己不肯要季家少夫人的身份,非要和他离婚,怎么成了他不给她一个正式身份? 不过转念想想高宇鸣说得也有道理。 自己以考察为名,住进顾惜那里,却没有给她任何身份,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也的确会有心不满。 想着,季慕礼发问:“那你说怎么办?” 高宇鸣掩着嘴角,毫不掩饰眼底的嘲讽,呵呵笑了起来:“怎么办?她想要什么,你就给她什么。” 他神神秘秘凑近季慕礼:“女人很好哄的。有的女人想要钱,给她钱就行。有的女人想要身份,承认就行。除非你碰到想要爱的那种,至于其他的,她想要什么,你给什么就好了。” 顾惜想要什么呢? 季慕礼想不出来。 他又一次将杯子里的酒喝干:“你觉得,如果我和她复婚她会高兴吗?” “那当然……”高宇鸣的话到嘴边突然觉得不对劲。 他盯着季慕礼看了几秒,蹭地站起身:“季慕礼,你也太不够兄弟了。你和顾婉清什么时候结婚了?又是什么时候离婚的?现在都要复婚了才来告诉我?”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四目相对,这才发现他们从一开始聊得就不是一件事。 高宇鸣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冷静下来,眉角轻挑,试探着询问:“你刚才说的人不会是顾惜吧?” 季慕礼轻嗤:“废话。” 难道会是别人吗? 除了顾惜之外,他还没发现自己的情绪会被其他任何一个人牵着走。 得到季慕礼肯定的回答,高宇鸣却没了刚才那副轻松的情圣样。 他紧锁眉头,在茶几前来回踱步,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哝:“怎么会是顾惜呢?不能是顾惜啊。” 季慕礼被他来回走得眼晕,不悦地啧了声:“你能不走了吗?” 高宇鸣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季慕礼,如果你真是在为顾惜烦心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麻烦?”季慕礼挑眉,“有什么麻烦的?” 刚才他不还说得振振有词,说什么女人最好哄,缺什么给什么就行了。 怎么到了顾惜就变得麻烦了? 高宇鸣为难地坐回季慕礼身边:“顾惜就是我说的第三种。她不要钱,也不要身份,她要的是爱。” 轰—— 季慕礼耳边瞬间嗡嗡,大脑一片空白,反倒将他的感官扩展到最大。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太阳穴的青筋在不停地跳动,一跃一跃的。 爱? 顾惜要的是爱? 高宇鸣看着季慕礼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暗沉下去,无奈摇头。 “当初你和顾惜结婚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她这种女人最可怕,什么摸得着看得见的她都不要,就是一门心思地想爱你。” “哎。”他一脸同情地拍了拍季慕礼的肩膀,“只可惜,她要的是你这辈子都给不了她的。所以我看,你还是放弃吧。这种女人,你给她什么都没用。” 季慕礼怔愣了。 他不爱顾惜吗? 为什么旁人会有这样的感觉? 或者说,他表现得很明显吗?连高宇鸣都看得出来? 想着,季慕礼试探询问:“你觉得我不爱顾惜?” 高宇鸣笑了,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笑得各位讽刺:“大哥,不是我觉得,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如果你爱顾惜,怎么会和她结婚之后却一直和婉清保持联系呢?当年那件事怎么会显着要顾惜去顶替婉清呢? 还有,你们结婚那些年,你为什么宁可在公司加班到深夜,都不肯回去呢?为什么从来没有把她彻底当成自己的妻子呢?” 高宇鸣一连串的问题像接连不断的雨点,迎着季慕礼的脸一下一下砸了过来,砸得他发懵。 以前他从不觉得自己对顾惜有多差劲。 顾惜想嫁给他,甚至用了手段,他也接受了。 婚后,他对顾惜也算不错,至少将她吃穿不愁地养在家里。 至于他和顾婉清一直保持联系,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却绝不是因为男女之情。 两年前他之所以提出让顾惜帮婉清顶罪,也是时局所迫。 再说了,她不想去,最后自己不也没有再继续勉强吗? 没想到这些事情居然会成为他不爱顾惜的证据。 虽然季慕礼一时半会想不清楚自己对顾惜究竟有没有爱,可是他很确定顾惜在自己心里从不是无关轻重的人,至少她是自己两个儿子的亲生母亲。 高宇鸣的手在季慕礼眼前上下晃了晃,一双疑惑的眼睛几乎贴在他面前:“季慕礼,你没事吧?” 季慕礼恍然回过神,摇摇头。 他放下酒杯起身往外走。 见状,高宇鸣快走几步跟上前:“你去哪?” “回去。” 季慕礼只丢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包厢,留下高宇鸣一个人在包厢里凌乱。 这么多年,季慕礼还是来去如风啊。 不过这次,这股风没走成。 季慕礼才走出包厢,一道身影扑通撞进他怀中。 第57章 顾惜栽赃陷害我 追着身影而来的人,抬手就来扯她的头发:“小贱人,还不过来!” “别动我!” 熟悉的声音传入季慕礼耳中,低头一扫,楚楚可怜依偎在自己怀中的人正是顾婉清。 “婉清?你怎么在这?” 顾婉清满脸惊慌,抬头看到季慕礼的一瞬间眼泪再也憋不住,。 她转头将脸埋在季慕礼怀中,纤细的身子颤个不停:“慕礼,救我。” 追着她的人看到这一幕,几人对视片刻后爆发出刺耳的奸笑,“嘿嘿,这小贱人果然骚啊,见个男人就扑。,来来来,到哥哥这里来,哥哥让你爽翻天。” 说着,一双乌黑的手直接探向顾婉清的胳膊。 咔哒—— 那双手还没碰到顾婉清,便是一声脆响。 季慕礼捏着那人的五指向后掰,双眼阴鸷,周遭散发着冰冷骇人的气场。 被掰着手的男人脸都疼白了,嘴里倒是不停:“混蛋!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 砰—— 季慕礼抬腿一脚,正中男人小腹。 男人被踹得向后踉跄几步,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他的同伴见状,叫嚣着便要往前冲。 “放肆!”包厢门不知什么时候开的,高宇鸣站在门边冷嗤。 那几人看清高宇鸣的脸,瞬间没了刚才的嚣张。 “高哥,您……您怎么在这?这是您的朋友?误会,都是误会。” 几人说着,搀扶起倒在地上的男人想溜。 季慕礼一手环着顾婉清,眼都没抬,沉声道:“站住。” 几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瞬间停住,颤巍巍转过头,对季慕礼赔笑:“这位大哥,没想到您是高哥的朋友,一时鲁莽冲撞您了,都是误会。” 季慕礼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一张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淡淡道:“道歉。” 那几人一愣,下意识看向顾婉清。 “他的话你们没听到吗?”高宇鸣冷嗤,“还不快给这位小姐道歉。” 季慕礼很少在北岸会所出现,这些人不认识他,可是却认识高宇鸣。 那么狠的人竟然帮季慕礼说话,几人就是再蠢也能看出局势对他们不利。 被季慕礼掰了手的人挪步上前,耷拉着脑袋,悻悻然地对顾婉清道:“对……对不起。” 顾婉清哭得脸泛粉红,侧首靠在季慕礼怀中,纤细的身子还在抖。 “声音不够大。”季慕礼淡淡道。 那人脸色一变,眉头紧拧,扬首想翻脸,却见看到季慕礼那双冷淡的眸子后没了勇气。 虽然他没有见过季慕礼,这是他气场太过强大。 尤其是他波澜不惊地瞥过来时,让人浑身发颤,有种被人掐住脖子快要窒息的恐惧感。 最终,那人的声音提高了些:“这位小姐,对不起。” 若是仔细听,不难听出他语气里除了恐惧外还有些许嘲讽。 季慕礼挑眉,正要开口,顾婉清抢先一步抱住他,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慕礼,算了。” 季慕礼看到她环抱在自己腰间的双臂,心中微沉,眼底划过丝不悦,不动声色地看向高宇鸣。 他会意,立即侧身让开,等到季慕礼和顾婉清进去后,他才吩咐保安来处理这里的事。 包厢内的音乐已经停了,安静得很。 顾婉清抱着双臂,瑟缩在角落里,人还在抖。 季慕礼倒了杯热水递给她,沉声道:“你怎么在这?” 顾婉清那天从楼梯上摔下来后,就被季慕礼安排去季家养伤。 这么晚了,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顾婉清抱着水杯,昂首泪汪汪地凝向季慕礼:“我……我心情不好。” 季慕礼挑眉:“心情不好就来这种地方?” 顾婉清一向乖巧温柔,连酒吧都不去,更别提会所了。 闻言,她嘴唇抿成一条线,耷拉着脑袋,眼泪啪嗒一下掉进水杯,在平静的水平上氤氲出一圈水纹。 季慕礼看见了,却没动。 如果不是今天被他碰到,他永远也不会想到顾婉清居然会单枪匹马来这种地方。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许久没等来季慕礼的声音,顾婉清的手指紧了紧,深长地呼吸一口,终于下定决心似地开口:“是周锦慧叫我来的。” 季慕礼对周锦慧这个人有点印象,好像是顾婉清很好的朋友。 以前他也见过几次,不过每次都是他去接刚刚和周锦慧见完面的顾婉清,两人连话都没说过,他现在甚至记不清周锦慧长什么样。 他还是没声音,双目平静如斯地看着顾婉清。 “锦慧现在在罗埠豪斯工作,昨天她偶然拍到顾惜与盛淮安进出套房的视频。” 说着话,顾婉清的眼睛又红了:“慕礼,你知道的,锦慧和顾惜一直有矛盾。但是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糊涂,居然把那个视频发给盛家那边,还借此败坏顾惜的名声,说她和盛总关系暧昧。” 听到事情还牵扯进了顾惜,季慕礼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然后呢?” “锦慧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傻姑娘,哪里能和盛总这种人作对?今天下午,顾惜就带着盛总找到她,不仅让她把视频交出去,还教她做伪证,让她栽赃陷害我。” 啪嗒啪嗒—— 顾婉清哭得更悲切,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下一下地砸落在水杯里。 “慕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双眼通红,肩膀上上下下地抽搐,“顾惜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栽赃陷害我,对她有什么好处?” 说着,她歪着身子就往季慕礼怀中倒。 季慕礼不动神色后撤一步,躲开顾婉清,眉心轻拧地盯着她:“周锦慧人呢?” 他想听听周锦慧是怎么说的。 顾婉清没能扑进季慕礼怀中,尴尬地斜撑着身子,“姐姐有盛总撑腰,锦慧哪里敢得罪她?她把这些话告诉我后就离开了,还说估计过不了多久姐姐就要她出面作证,栽赃我。” “盛总为了给姐姐撑腰,还表明,如果锦慧不肯听姐姐的话,就要开除她,而且让她在澜城混不下去。呜呜……”顾婉清紧咬嘴唇,满脸哀切,“我真是没用,不能让姐姐喜欢我,还害得锦慧也被我牵连。”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牵起季慕礼的手,试探着发问:“慕礼,你能不能帮我求求姐姐?我知道她和盛总关系不一般,能不能让她有什么不痛快地冲我来就是,别牵连我的朋友。” 第58章 姐姐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发泄在我身上 顾惜和盛淮安关系不一般?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狠狠扎进季慕礼心中,甚至让他没心力再听顾婉清还说了些什么。 难怪今天她是和盛淮安一起回来的。 难怪她说她一下午都和盛淮安在一起。 原来,盛淮安是去给她撑腰的。 想起今天下午盛淮安的话,季慕礼眉角轻扬,扫向顾婉清:“周锦慧为什么会拍到顾惜和盛淮安进出套房的视频?” 顾婉清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面色沉了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她就在罗埠豪斯工作。” “我如果没记错,周锦慧连大学毕业证都没有,怎么会在罗埠豪斯工作?” 顾婉清垂眸,躲开他逼仄的眼神:“锦慧的事我不太清楚。”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季慕礼面色阴鸷,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她宁可冒着被盛淮安打击报复的危险,都要把顾惜指使她栽赃你的事情告诉你,可见你们关系很好。她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 顾婉清挣扎着想甩落季慕礼的手,可她每动一下,季慕礼都加重些力道。 “慕礼……”她声音发颤,“你……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打感情牌,她惯用的手法。 季慕礼最吃这一套了。 可这次,他不为所动,捏着她清下巴的手没半分松弛,依旧冷冷地凝着她:“回答我的问题。” 顾婉清下巴疼得发颤,她怀疑自己再不回答季慕礼的话,他会不会直接把自己的下巴掐脱臼。 她终于扛不住了! “为了你。”她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卡在她下巴上的手松开。 顾婉清身子一斜,双手撑着身体,就势倒在沙发上。 她眼前氤氲起一片朦胧,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砸,后背发颤不停地在抖。 “慕礼,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不仅不让我留宿季家,而且也从不碰我。” 她咬着嘴唇,黛眉紧拧,满眼委屈,“我知道你在罗埠豪斯开了一个套房,我担心你金屋藏娇,所以我才安排锦慧去罗埠豪斯工作。” 顾婉清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泛白的手指试探着握住季慕礼的衣角:“慕礼,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可我也没办法。 我实在太怕失去你了,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如果我早知道这么做会给锦慧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肯定不会让她在罗埠豪斯工作。 慕礼,我知道错了,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和姐姐说说,让她不要为难锦慧好吗?至于她让锦慧做的那些事,大不了我承认就是了。 就当做是我让锦慧去偷拍他们,是我让锦慧向盛家爆料的好不好?姐姐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发泄在我身上,只求求她放过锦慧。” 顾婉清每说一句话,眼泪都不要钱似地往外飚。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颤抖得厉害。 季慕礼认识她这么多年,还从没见她哭成这样过。 犹豫片刻,他抬手轻拍顾婉清的后背:“我知道了。” “慕礼!” 顾婉清哀嚎一声,一下扑进季慕礼怀中,双手紧紧地搂着他,胸前的柔软起起伏伏,在季慕礼身上来回蹭。 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一下一下冲击着季慕礼的呼吸,他竟有些怀念顾惜身上的幽香。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顾惜,她大概一滴眼泪都不会落。 自从重逢之后,那个女人浑身都好像长满了刺,总是僵硬得很,一句软话都不会说。 如果是她,估计不管外人如何栽赃陷害,她都不会低头,只会咬着牙硬扛。 不知怎的,想到顾惜那张倔强的脸,再看看眼前娇滴滴哭个不停的顾婉清,季慕礼竟有些烦闷。 他压着心中的不悦,抓住顾婉清的肩膀将她推开:“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解决,先送你回去。” 季慕礼相信了。 她的目的达到了! 可是,为什么他的脸色那么难看? 瞧他的样子似乎对自己没有丝毫同情,反倒有些烦躁。 顾婉清想问清楚,高宇鸣已经处理完事情回来了。 看着包厢里动作暧昧的两人,高宇鸣打岔:“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顾婉清和高宇鸣是认识的,她垂着眼眸,微咬嘴唇,娇媚地哎呦一声:“你说什么呢,我和慕礼……” 季慕礼冷声打断顾婉清的话:“你回来得正好,安排人送婉清回去。” 顾婉清愣住了:“慕礼,你呢?” 她千辛万苦做了这个局,一方面是为了在周锦慧公开作证之前先把自己的嫌疑洗清,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借助这次机会让季慕礼和自己一起回去。 可是现在,季慕礼要让高宇鸣送自己回去? 那她之前做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偏高宇鸣对季慕礼一向言听计从。 他阔步上前,笑着对顾婉清道:“走吧,我送你。” 鬼知道顾婉清心里有多气,真恨不得让高宇鸣现在就消失。 可她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波澜,对高宇鸣微微颔首:“那就辛苦你了。” 顾婉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她多希望季慕礼能在自己离开之前开口留下她。 只可惜,季慕礼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手机。 顾婉清瞥到他手机上显示的是和顾惜的对话框。 这么晚他还是要去见顾惜吗? 他们果真旧情复燃了吗? 季家的别墅区有十分严格的安保措施,高宇鸣的车进不去,只能把顾婉清送到别墅区外。 两人道别后,顾婉清沿着别墅区的灌木丛垂头丧气地往别墅走。 虽然季慕礼相信了她的话,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可她还是高兴不起来,尤其是想到临走时候看到的东西她心里更是郁闷。 凭什么啊? 顾惜都离开这么久了,凭什么一回来就把季慕礼的魂都勾走了? 可自己在季慕礼身边这么多年,他却置若罔闻,甚至一点怜悯都不肯给她。 她不服! 突然,灌木丛响了两声,一道高大的身影从灌木丛里跳了出来。 路灯将对面人的影子拉得笔直。 那人冷冷地看向顾婉清:“顾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顾婉清一愣,抬头对上那张在会所见过的脸。 正是刚才险些被季慕礼掰折手的男人——余三。 第59章 想夺回季慕礼就联系我 顾婉清四下扫视一圈,慌乱地后退:“你怎么进来的?” 余三满脸狞笑逼上前:“这里的保安是我兄弟,我想进随时能进。” 顾婉清怕得不行,连连后退。 砰—— 她撞进另一人的怀中,正是今天在会所和余三一起调戏她的男人。 灌木丛又抖了几下,和余三一起出现在会所的男人们都走了出来。 他们人高马大,将顾婉清堵在正中,根本无路可逃。 顾婉清彻底慌了:“余三,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顾小姐。”余三摩挲双手,嘿嘿干笑着逼近顾婉清,“我们兄弟答应帮你演戏,可你没说看戏的人那么难对付啊。” 他竖起手掌伸到顾婉清眼前:“你看我的手指都被他弄成什么样了。” 季慕礼刚才那一掰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余三的手指又红又肿,像只猪爪似得。 顾婉清强行定下心神:“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手都被弄成这样了,顾小姐总得给我再加点钱吧。” 顾婉清怒了:“一场戏我给了你们一百万,你们还嫌不够?余三,我提醒你,贪心是会引来灾难的。” 说着,她拍落余三的手要走。 不想余三反手抓住她:“顾小姐如果不肯价加钱,那就得陪我们兄弟做点其他事了……” 油腻的肥手落在顾婉清肩上,吓得她花容失色,放声要喊。 余三手快,早提前一步捂住她的嘴。 其他几人狞笑上前,抬腿的抬腿,搂腰的搂腰,直接将顾婉清打横抬起就往灌木丛里扔。 顾婉清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找来的人最后居然会把肮脏的主意打到她头上。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砰—— 顾婉清被扔进灌木丛中,不知磕到什么地方,疼得她倒吸凉气,想起身的时候,一只肥硕的身子已经压了下来。 余三迫不及待地上下其手,噘嘴急吼吼地去找她的嘴唇。 “兴致这么好?” 一记低沉的声音宛如鬼魅似得从头顶落下。 余三打了个寒战,一骨碌从顾婉清身上翻坐起来,瞪大双眼,张皇失措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谁?谁在哪里装神弄鬼?” 其他人同样无比紧张。 这片别墅区很注重生态环境,绿化很好,灌木丛后就是一片层层叠叠的树林。 此时,树叶窸窸窣窣地抖动,一道颀长的身影自林间缓步走出。 黑皮鞋、黑西裤,就连西装都是黑色。 除了领口露出一点白色衬衫的边缘,这人浑身通黑,脸上还蒙着一只黑色口罩,简直就是从黑夜里走出来的。 余三皱眉往来人身后探看。 他身后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余三胆子大了些:“哪里来的小杂碎,少来管老子的好事。” 话落,余三那几个兄弟上前想赶走来人。 还不等几人上前,就听咚的一声,一道人影在空中划出个漂亮的弧线。 下一秒,那人已经摔进灌木丛内,灌木叶子掉落一地。 夜色太黑了,黑到余三等人都看不清对方到底是怎么出手的。 “特么的!”有人壮着胆子怒斥,“敢动老子的兄弟,老子弄……” ‘死’字还没说出口,说话的人也以一道完美抛物线,被无情地扔在了他兄弟旁边。 接连两次都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剩下的人都慌了。 余三是这些人的头子,一向最会见风使舵。 眼看情况不对,他一手拎着裤子,匆忙上前对来人道歉:“对不住这位大哥,都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黑衣人微扬眉角,冷冽的眸子狐疑地凝着余三。 “这样,”余三假装没看到,斜着身子凑上前,指向倒在地上的顾婉清,“这小娘们先给大哥你开开荤,怎么样?” 顾婉清听得直翻白眼,心里已经把余三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她正想开口同那黑衣人求救时,只听刺啦一声。 余三竟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把匕首,冲着那人扎了过去。 只可惜,匕首连那人的衣服都没碰到,就又原封不动地扎在余三身上,顺势还划开了余三的衣服。 鲜血不停往外渗,疼得余三直打颤,终于不敢再耍任何手段。 黑衣人垂眸看向扎在余三腹部的匕首,眉角一挑,幽幽道:“还不快滚?” 余三胆子走都吓破,浑身抖得厉害,连句狠话都不敢撂,带着一干人屁股尿流地火速逃窜。 直到等人消失在视线中,顾婉清才终于回过神。 她双臂撑在身后,战战兢兢地坐起身,一边向后瑟缩,一边哀求来人:“这位先生,我……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求您……求您不要杀我。” 黑衣人没说话,一步步逼近顾婉清。 黑夜中,顾婉清能看到他眸光里闪烁着冷冽逼仄的光。 就是这个人,能轻轻松松将两个壮汉扔出去,还能面无波澜地将匕首扎进另一个人身体里。 这个人太可怕了! 顾婉清下意识想逃,可双腿软得厉害,刚站起来就又软趴趴地倒下去了。 此时,那人已到近前。 他居高临下,盯着顾婉清,看了几秒才幽幽道:“废物。” 顾婉清怔愣。 他是在骂自己吗? 他们两个素未谋面,就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能这么随意骂人吧? 不等顾婉清想清楚,一张黑色名片轻飘飘落在她身上。 隔着口罩,黑衣人的声音格外低沉,听不清原本的音调:“想夺回季慕礼,按照上面的方式联络我。” “啊?”顾婉清茫然。 她拿起名片根本来不及细看,刚才还在眼前的人已经鬼魅似得消失,只丢下那句话还在顾婉清耳边不停回荡——夺回季慕礼,联系他? 他怎么知道自己和季慕礼的关系? 又怎么知道自己想要夺回季慕礼? 他,到底是谁? 顾婉清举起名片瞧。 可夜色太黑了,她什么都看不到。 不管对方是谁,非但没有伤害她,而且似乎还有意帮她,总不会是坏事。 顾婉清将名片贴身收好,强撑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往别墅走去。 今天的事,她不会就此罢休。 那个余三早晚要付出代价! 第60章 这才第一天你就破戒? 顾惜是在一阵酥酥麻麻的呵痒下醒来的。 一睁眼就瞧安安那双睫毛长长的大眼睛正贴在她面前,手里拿着只软绵绵的鸡毛在她鼻尖上轻扫。 圆圆和平平掩着嘴唇在一旁憋笑。 看到顾惜醒来,安安慌忙收手想躲,被顾惜一把拉进被子里,将他小小的身子倒转趴在自己身上,煞有介事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沉声道:“让你调皮。” 圆圆和平平见状笑得更大声,就连‘挨打’的安安也只是装模作样地喊了两声后,就翻身抱住顾惜的脖子,小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妈妈,我饿了。” 顾惜环着安安,扫了眼床头的钟表,已经九点了。 今天是周末,孩子们不用上学,所以顾惜才贪睡,起晚了些。 顾惜掀开被子,抱着安安下了床:“季慕礼呢?他没有给你们做早饭吗?” 她了解季慕礼,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周末也不会休息,他肯定早就醒了。 现在是他搬来的第一天,他都不假装表现一下照顾孩子吗? 安安小嘴一瘪,满脸委屈:“妈妈,爸爸不在家,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顾惜整理衣服的手停住了。 季慕礼不在家? 原来,他昨晚根本没回来? 呵,也对。 他堂堂季总,怎么可能会忍受睡沙发的苦楚呢? 估计是昨晚受不了,去其他地方寻欢作乐了。 想起昨天他在楼下满眼委屈的样子,顾惜只觉又气又恼。 她还以为季慕礼露出那么痛苦的神色,至少会在这里假装坚持一下,哪怕一天也好啊,没想到他连一个晚上都支撑不下去。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妈妈?”良久没有等到顾惜的回答,安安一手抓住顾惜,眼睛不安地眨巴着,小心翼翼望着顾惜,“你没事吧?” 有了之前的经验,安安现在最怕自己说错话惹顾惜不高兴。 他可不想再失去一次妈妈了。 顾惜轻揉安安的头顶,嘴角微扬,噙起抹淡然的笑:“没事,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们做。” 闻言,三个小家伙雀跃起来。 尤其是安安,他太高兴了。 他终于又能吃妈妈做的早饭了。 安安一口气点了不少菜,什么小笼包、汉堡包,甚至还有一道虾粥。 顾惜听得脑袋都疼,难道这两年季慕礼都不给安安吃饭的吗? 虽然心里吐槽,她还是笑吟吟地全都答应。 一大早地顾惜就在厨房忙前忙后,等到所有早餐端上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一大三小围着餐桌刚坐下,不合时宜的门铃声传来。 顾惜让三个小家伙好好吃饭,自己脱下围裙去开门。 别墅大门才打开,顾惜脸上的笑瞬间凝固,目色一冷就要关门。 “姐姐。”顾婉清右手强行塞进门缝。 顾惜压根没看到,还以为门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使劲往前推。 顾婉清被夹得生疼,惨叫一声,险些没跳起来。 顾惜眉心微紧,刚要松手,隔着门突然传来一股霸道的力量,强行将门推开。 啪—— 门后的栅栏打在顾惜脸上,额头瞬间刺痛。 她捂着脑袋往外看,从指缝中瞧到季慕礼站在顾婉清身边,一手握住顾婉清的手腕,剑眉紧锁,眼神紧紧盯着她的手:“手怎么样?没事吧?” 顾婉清泪眼朦胧,咬着嘴唇摇头:“慕礼,我没事,你快去看看姐姐。” 季慕礼目光阴冷,掀起眼皮瞧到顾惜捂着额头,面色也是一怔。 他刚才听到顾婉清的惨叫,只想着先把门推开别伤了她的手,压根没想到门后的人竟是顾惜。 见她捂着额头,季慕礼心里一沉:“你也受伤了?” 好一个‘也受伤’了。 他老人家的眼睛是长在头顶,还是站在脑门? 这么赤裸裸的事情,还需要再问一遍? 说到底,不过就是无所谓,不在乎罢了。 顾惜漠然冷嗤,胡乱扒拉两下刘海将额前的红肿挡住,“季慕礼,你脑子是好的吧?” 季慕礼茫然,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葱白的手指一扬,指向顾婉清:“约法三章的内容你还记得吗?这才第一天你就破戒?你是脑子有问题记不住,还是故意挑衅我?” 季慕礼额角青筋微跳,背在身后的左手也紧了紧,那些食品袋被他捏得咯吱作响:“你脑子才有问题,我……” 他话还没说完,顾惜嘲讽地嗤笑:“既然你脑子没问题,那就是故意挑衅。” 季慕礼愕然,他是这个意思吗? “好,很好。” 顾惜转头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突然转身上前,抄起放在角落的扫帚,气势汹汹朝两人走过去。 蹭—— 扫帚一下便打中了顾婉清的胳膊,扫帚上的倒刺划破她的皮肤,疼得她一跳,转身躲进季慕礼怀中:“慕礼,救我。” 季慕礼伸手护住她,左手手指一松将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抬臂擒住顾惜的手腕:“顾惜,你闹够了没有?” 可笑! 简直太可笑了! 现在是在她家,季慕礼凭什么和她说这样的话? 顾惜被气得狠了,手里扫帚根本不肯停,挣扎着向下砸。 可季慕礼的手像是铁筑得,按着她动弹不得,她几下挣扎后,反倒眼看自己的手腕红肿起来。 好啊。 真是一对奸夫淫妇,竟还打上她的门来欺负她。 真以为她是泥做的吗? 顾惜松手,扫帚一下落在地上。 还没等季慕礼反应过来,只听耳边一阵呼啸。 啪—— 巴掌声清脆,五指印清晰。 季慕礼的脸瞬间红了。 院内一片寂静,安静到顾惜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薄唇抿成一条线,冷冷地盯着对面偏过脑袋的季慕礼。 他的动作像是电影慢放,许久后才缓缓别过头,双眼圆睁,诧异地看向顾惜。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慕礼?”顾婉清的尖叫划破寂静,“你没事吧?” 她冲上前扶住季慕礼的肩膀,满是伤痕的手在他脸上轻抚。 季慕礼皮肤很白,五指印在他的脸上格外清晰。 顾婉清看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又急又恼地望向顾惜:“顾惜,你这是做什么?你有什么气冲我撒就是了,为什么要伤害慕礼呢?” 第61章 既然打了,为什么没多打两巴掌 顾惜也是懵得。 那巴掌完全是本能使然。 她太愤怒了。 季慕礼第一天就打破他们的约法三章,带着顾婉清上门不说,而且还纵容顾婉清在她门前闹事。 即便她真是泥塑的也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可她冷静下来也有些后悔。 既然打了,为什么没多打两巴掌呢? 想着,她转身丢给两人一个背影,冷冷道:“滚,我不想看到你们。” “顾惜,你……” 季慕礼拦住还要说话的顾婉清。 他舌尖顶腮,目光复杂地凝着顾惜的背影。 沉默片刻后,他沉声道:“婉清,我们走。” 一阵脚步声后,汽车发动了。 待到汽车声远了,顾惜才转回身子。 别墅门口一片狼藉,一大袋餐食落在地上。 水晶包、蒸饺、三文鱼寿司……都是她以前爱吃的。 顾惜眼睛发烫,心中一动。 “妈妈?”身后传来平平试探的问话。 顾惜后背微僵,缓缓转过头,三个小家伙排成一排站在门口,三双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今天他们算是目睹了妈妈的委屈。 刚才他们在房间里看得清清楚楚,妈妈分明也被门撞了,可是爸爸的眼睛里只有婉清阿姨,一点都不关心妈妈。 带入一下妈妈的角度,真得会很伤心。 “妈妈。”平平拉着安安上前。 他嘟嘴耷拉着脑袋,一想起刚才爸爸的样子,他就替爸爸愧疚,根本不敢看妈妈,只能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瞄。 “你们走!”顾惜还没回答,圆圆已经扬起脑袋,冲着两人大声喊,“你们的爸爸讨厌死了,总是惹妈妈伤心,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你们。” 说着她从顾惜怀中挣脱出来,抬手便要去推两人。 “圆圆。”顾惜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在怀中,“季慕礼怎么样和他们无关。” “可是妈妈以前很开心,现在他们却总是捣乱……” 圆圆越哭越伤心,平平和安安也听得扎心。 听圆圆的意思,妈妈以前不见他们的时候过得很快乐,反倒是现在变得很不开心。 他们还以为,两年过去了,他们终于回到妈妈身边,一家人团团圆圆,妈妈会很开心呢。 他们,是不是做错了? 一时之间,几人都沉默了。 “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低沉的男声打断了几人的沉寂。 顾惜顺声看去,盛淮安两只手拎得满满当当地站在门外,脸上噙着抹客套淡然的笑。 对上顾惜的目光,他抬了抬手:“我来看看你和三个孩子。” 袋子里是各种各样的玩具还有零食,都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喜欢的东西。 “盛总。”顾惜勉强挤出丝笑容迎上前,“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最近几次见面,似乎每一次都被盛淮安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她很不好意思。 盛淮安倒像个没事人。 他摆摆手,垂眸看向还在啜泣的圆圆:“哎呦,这是谁惹我们小公主了啊?” 将东西放在脚下,他半跪在地上,“可以过来让叔叔看看吗?” 他笑得太温柔了,黝黑的眸子里满是阳光般的温柔。 圆圆与他对视片刻,竟真的迈着小步子一点点靠近。 两人近在咫尺时,盛淮安探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可以让叔叔抱一下吗?” 顾惜刚要阻拦,却见圆圆小手一张,扑进盛淮安怀里。 顾惜愣住了,圆圆流浪的时候,经常被那些男性流浪汉欺负,和顾惜生活了两年后,她才慢慢走出来,但是从不和成年男性接近,即便是和她很熟悉的人都不行。 可现在,她却愿意让盛淮安抱,而且一点都不恐慌。 盛淮安一手抱着圆圆站起来,另一只手在她脸上轻揉:“小公主不哭了好不好?哭肿了眼睛该不好看了。” 圆圆睫毛一闪一闪的,点点头,嘟哝道:“好,不哭。” 盛淮安浅笑看向顾惜:“顾小姐,我们进去说话,可以吗?” 顾惜还在惊愕中,听到他这话才回过神,“盛总,请。” 盛淮安很贴心地嘱咐两个男孩:“麻烦两位小王子把我买给你们的礼物拎进来好吗?” ‘小王子’? 这个称呼,平平和安安只在童话故事里看到过。 在现实生活中听到这样的称呼,很中二,但是也很受用。 两人乖乖拎起两大袋东西,屁颠屁颠地跟了进来。 顾惜更诧异了。 真是没想到,盛淮安一个上市集团的总裁,私底下居然还是个带孩子的好手。 几人进了别墅,在盛淮安的贴心叮咛下,三个小家伙回到餐厅吃饭,他和顾惜留在客厅谈事。 顾惜倒了杯柠檬水递给他,想到刚才的事还有些不好意思:“盛总,真是对不住,还要您帮忙哄孩子。圆圆这丫头平时从来不和人亲近,没想到倒是很愿意和您亲近。” 盛淮安扫了眼餐厅里的圆圆,他也很喜欢这个小丫头。 如果他有个女儿,大概就是圆圆这样。 “盛总?”见他发呆不回话,顾惜试探着询问,“您一大早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盛淮安收敛心神:“对,我来是想告诉你,周锦慧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指认主谋的事随时可以进行。” 他果真是雷厉风行,才一天不到的时间,竟然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这次真是多谢盛总,只要有了锦慧的指认,顾婉清就是想抵赖也没办法了。我这就和季慕礼联系,让他……” “让我做什么?” 隔着走廊的屏风,季慕礼冷冽的声音传进客厅。 顾惜怔忡一瞬,黛眉微紧,扭头顺声望去。 他不是走了吗? 还以为他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没想到居然又去而复返。 不过也正好,倒是省了她再费口舌。 因为刚才的事情,顾惜现在看到季慕礼就烦,脸色也阴沉得难看,只冷着声音道:“你来得正好,我有话想和你说。昨天盛家收到一封匿名爆料信,信上说……” “说你和盛总孤男寡女,一同进出套房,说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季慕礼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进客厅,直接站到顾惜身边。 冷冽的视线在盛淮安脸上顿了一瞬,他才看向顾惜,“还说你的男女关系不检点,如果任由你和盛总继续相处下去,早晚会毁了盛总的名声。” 顾惜愣住了。 爆料信的事她从来没有和季慕礼提起过,更别提还是内容还这么详尽。 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62章 追求者,这个身份够吗? 思索片刻,顾惜立即明白。 既然自己没有和他提起过,那就只能是写爆料信的人和他说过内容了。 她嗤笑:“顾婉清这次倒是挺老实,提前就告诉你,是担心自己做的事一旦暴露人前,会毁了在你心里的清纯形象吗?” 季慕礼眉心微紧,目光一点点沉了下去:“顾惜,我没想到你竟真是这样的人。” 顾惜蹭地站起身,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她那双乌黑的眸子目不转睛地凝着季慕礼,满眼都是错愕:“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反应太过剧烈,似乎真得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季慕礼的心略微沉了沉。 难道事情还另有隐情? 或者他不该偏听偏信顾婉清,至少应该给顾惜一个解释的机会。 “阿惜。”良久无言的盛淮安突然开口。 一开口就叫得这么亲昵。 他起身走到顾惜身后,探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语气格外温柔:“有什么话慢慢说,别着急。” 他一只手抓住顾惜的胳膊,另一只手落在她背上轻抚,看起来举止亲密,关系匪浅。 尤其是刚才那个称呼——阿惜? 就连季慕礼都从未这么称呼过顾惜。 他们什么时候走得这么亲近? 这女人是把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还是觉得他的耐性很多,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衅? “顾惜。”季慕礼心里又烦又躁,刚才的那点犹豫一下子荡然无存。 他冷冷地凝着顾惜:“你刚才是不是想说,爆料信是婉清让人写的?” 顾惜:“没错。” 季慕礼冷嗤:“写信的人是周锦慧吧?” 顾惜眉心微紧:“你都知道了?” 季慕礼:“我不仅知道写信的人是谁,我还知道你和你身边这位盛总沆瀣一气,威胁周锦慧让她栽赃陷害婉清,对吧?” 顾惜无语。, 他的脑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她和盛淮安沆瀣一气,让周锦慧栽赃陷害顾婉清? 这种剧情他敢说,自己都不敢听。 栽赃陷害顾婉清,有那个必要吗? 下一秒,她突然笑了,嘴角扬的弧度十分灿烂,眉眼之中却冷得吓人,半分笑意都没有:“这话是顾婉清告诉你的吧?” 季慕礼不为所动:“我说得不对吗?” “好。”顾惜含笑点头。 她这次真是被气笑了。 就季慕礼这种脑子,自己当初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呀? “季慕礼。”顾惜边说边拿出手机,“反正我和你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既然如此,就把锦慧和顾婉清都叫来,大家当面对峙,我倒要看看顾婉清能演到什么时候。” 说罢,顾惜拨下周锦慧的电话。 几声忙音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顾惜怔忡几秒,又拨了一次。 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等再打的时候就无法接通了。 对方关机或者把她拉黑了。 顾惜诧异,眉角抽动几下,缓慢抬眼瞥向季慕礼。 “怎么了?”他嘲讽,“看来周锦慧是幡然醒悟,不肯配合你做假证了?” “季慕礼,你让我恶心。” 季慕礼眼神阴鸷如刀:“你说什么?” 顾惜昂首逼近他:“为了保护自己的情人做到这种地步。” 素白的手指按在季慕礼心口,她一下一下轻点:“你,真让我恶心。” 啪—— 季慕礼扣住她的手腕,逼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笼在身下。 他牙关微咬,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蹦出来的:“你再说一遍。” 顾惜挣扎要脱身,季慕礼却抓得更紧。 “季总。”盛淮安跨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将顾惜护在身后,“松手,你弄疼她了。” 顾惜还在挣扎。 季慕礼眼看着她纤细的手腕从掌心中缓慢往外抽,有种自己的东西正在一点点失去控制的感觉。 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想发力,可低头扫到顾惜腕间泛起抹鲜红,他的手没来由地松了。 趁着这个空隙,顾惜收手侧身,和他拉开距离。 盛淮安顺势将她挡在身后:“季总,阿惜是个女人,有什么事你和我谈。” “和你谈?”季慕礼挑眉,嘴角噙抹冷笑,“你是她什么人?我和她的事情,凭什么和你谈?” 盛淮安眉头轻皱,盯着季慕礼看了片刻,幽幽道:“追求者,这个身份够吗?” 安静的别墅内,这话像打雷似地穿过顾惜的耳膜。 追求者? 盛淮安转身垂首,漆黑的瞳孔中蕴些许笑意,淡淡地望向她:“阿惜,我可以用这个身份代理你的事吗?” 说话时,他轻捏两下顾惜的手指。 顾惜会意,心里也升腾起阵阵暖意。 同样是集团总裁,天之骄子,为何季慕礼和盛淮安的为人处世差这么多? 季慕礼总是想用身份压她一头,在她面前随时都端着季总的架子,好似她只是一个没灵魂的附庸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她的清誉、想法,以至于她的思想都不重要,他不在乎。 再看盛淮安,他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替她思考,总是能用最体贴的方式减缓她的尴尬和不安。 此时此刻,他说出这话是想给自己撑腰,想让自己把问题推给他,让他来解决。 她感激盛淮安的体贴,可她不是只会躲在男人后边哭唧唧的女人。 顾惜勾唇一笑,反手握住盛淮安的手背,拍了两下,再度抬眼,看向季慕礼的眼神无比坚毅。 “季慕礼,我从来没有让锦慧栽赃陷害顾婉清,是她颠倒黑白,诬陷我。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报警。” 顾惜拿出手机,迅速按下报警电话。 季慕礼伸手夺下,急速挂断电话,“报警?你想害死婉清吗?” 他将手机塞进口袋:“婉清是公众人物,一旦报警,无论真相如何都会对她的名声不利,不能报警。” 看吧,人果然都是双标动物。 季慕礼知道顾婉清的名声很重要,不能沾染半分尘污。 可是,他却全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以随便给她扣帽子。 “呵。”顾惜冷嗤,“季总放心,如果警察查明这件事是我害她,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专门向顾婉清道歉。” 季慕礼心中一沉,眉头皱得更深。 第63章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女人是傻子吗? 难道他说得还不明白? 公众人物不能报警,否则会对名声不利。 顾婉清如此,她也一样。 他嗫嚅着想说什么,顾惜的手抢先一步伸进口袋里抢夺手机:“如果警察查明这件事是她栽赃陷害,希望季总也能一视同仁,让她跟我道歉!” 手指隔着布料在季慕礼的口袋里不停搅动,指腹的温度导进他的皮肤,很温暖,很舒服。 他下意识扣住她的手腕。 可有了刚才的教训,顾惜哪里会给他机会? 她后退一步,甩掉季慕礼的手,力度太大,身子也顺着惯性向后倒。 咚—— 顾惜撞翻桌上的凉杯,还冒着热气的水洒了一桌面,顺着桌边向下,眼看就要滴在她腿上。 “当心。”盛淮安轻呼。 他环住顾惜的腰,侧身挡在她和桌子中间,热水全都落在他身上,烫得他眉心微紧。 他将顾惜扶到旁边,上下打量一圈:“阿惜,你没事吧?” 顾惜扫到他的脚踝被烫,红彤彤的一片:“盛总,你被烫了?快坐下,我给你上点药。” 她按着盛淮安坐到沙发上,忙找来医药箱,半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一边上一边轻声询问:“怎么样?疼吗?” 那温柔的样子,一如她曾经对待季慕礼的模样。 那时候,季慕礼受一点伤她都心急如焚。 时过境迁。 现在,她就这样在自己面前,给另一个男人上药! 季慕礼不悦。 他几步上前,拨开顾惜,抢过她手里的东西,用脚尖抵住盛淮安的小腿抬高些。 盛淮安一个男人皮肤却白得很,被热水烫过的地方显得更红。 季慕礼扫了一圈,很快发觉异样:“盛总的腿不像是烫伤啊。” 两人四目相对,他分明看到盛淮安嘴角一扬,露出抹诡异的笑。 那笑容转瞬即逝,很快又变得和平时并无两样。 “季慕礼!”顾惜被他气得狠了,一把推开他,“你闹够了没有?出去。” 季慕礼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 他无暇和顾惜辩驳,偏头往盛淮安腿上看。 顾惜见他无动于衷,心里更恼:“季慕礼,你再闹下去别怪我现在就撕毁我们半个月的约定,马上把你赶出去,起诉争夺抚养权。” 她指着花园,冷声呵斥:“出去!” 这次季慕礼倒是没再争,斜乜眼盛淮安后出去了。 顾惜才对盛淮安挤出丝笑道歉:“盛总,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这俩天她好像总是在对盛淮安道歉。 好在盛淮安是个体贴的人,他摆摆手,“顾小姐别怪我刚才自作主张,在季总面前说那种话就好。” 他都是为自己着想,如果自己再怪他,未免有些太小肚鸡肠。 顾惜摇摇头,垂首仔细擦药。 烫得太红了,看上去有点骇人,可是很奇怪,他皮肤冰冰凉凉的,没有被烫伤以后的灼热感。 “顾小姐。”盛淮安接过她手里的烫伤膏,“还是我自己来吧。” 还不等她回话,他已经拿过膏药自行上药。 “对了。”盛淮安一边上药一边询问,“你刚才给周锦慧打电话她为什么不接?” 这个问题将顾惜的思绪拉回现实,无暇思索皮肤滚烫与否的问题。 她红唇轻抿,本想再给周锦慧打个电话,一摸口袋发现手机被季慕礼拿走还没还回来。 顾惜耷拉脑袋,薄唇抿成一条线,摇摇头:“不知道,也许锦慧有什么事情不方便接?” 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已经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顾婉清敢在季慕礼面前颠倒是非,必定做了完全的准备,也许周锦慧和她是一伙的,也许周锦慧被她收买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现在的情形都对她很不利。 思索的功夫盛淮安已经上完药,整理完裤腿看向她:“你也别担心,我现在就回去让人联系周锦慧。她那么想调去盛氏集团总部,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只要能找到她,我就有办法让她开口。” 顾惜回以浅笑:“多谢盛总,你帮了我这么多忙,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就是。” 她本是客套地说说,毕竟以盛淮安的身份地位,顾惜实在想不到他能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 没想到盛淮安面露喜色:“顾小姐这话当真?” 顾惜颔首。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盛淮安从包里拿出一份粉色请柬,递给她,“明天晚上是舍妹的十八岁成人礼,我想请你作为明晚的表演嘉宾登场。一来可以帮舍妹庆生,二来也是想你提前见一见我家老爷子,澄清一下那份爆料信。就是不知道顾小姐是否方便,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成人礼,请你登台多少有些冒昧。” 他觉得冒昧,顾惜却觉得诧异。 才闹出爆料信的事,估计现在盛家所有人都盯着盛淮安和她,就等着看二人有没有交往过密的迹象。 按说越是这种时候,盛淮安越该避嫌,最好别和她有什么来往才对。 没想到他非但不避嫌,反倒请她出席,还为她思虑周全,安排她当面对盛老爷子澄清爆料信一事。 做事妥帖周正,这样的男人实在是难得。 尤其是和外面那个一比,简直是高低立现。 顾惜笑着接过请柬:“多谢盛总替我考虑周全,那我们明晚见。” 两人对视一笑,盛淮安从玻璃里瞥到餐厅中三个小家伙正怯生生地往这边瞧,他大方安排:“明天顾小姐带三个孩子一起去吧,人多也热闹些。”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又说了几句,顾惜送盛淮安离开。 季慕礼没走,坐在院里的遮阳棚下不知在想什么。 顾惜也懒得理他,送走盛淮安后直接往别墅里去。 “站住。”冰冷的声音打断她的脚步。 季慕礼坐着没动,只侧首扫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顾惜冷嗤:“如果是为了探讨我和顾婉清到底谁栽赃谁,季总免开尊口。” 她刚迈了一步,就听季慕礼声音更幽:“别和盛淮安走那么近。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惜顿住,拧眉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第64章 小家伙吃醋了 季慕礼这才慢悠悠地起身,缓步上前,在她面前站定:“盛淮安这次从京城大张旗鼓地回来给盛老爷子做寿,其中必定有隐情。” “你以为他让你去给盛老爷子表演,是看中你的舞蹈吗?那是因为盛老爷子年轻时的相好也是个舞蹈大师,而且她……” “够了。”顾惜打断他的话。 她皱起眉头,厌恶地凝着季慕礼:“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恶心吗?借舞献人这种事,你做得出来,盛总做不出来。” “顾惜!”季慕礼面色阴鸷,逼上前,“你仔细想想盛淮安最近出现的频率正常吗?你和他之前素不相识,可是你却参加了他投资的综艺,还和他传出绯闻,被人拍到你们两共同进出套房的视频,还有今天,他怎么就来得这么及时? 原本你和婉清的事只是家事,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就好。就是因为盛淮安的出现,这件事才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要报警。” 家事? 他竟觉得顾婉清用下作的手段抹黑自己是家事? 顾惜笑得冷冽:“我和顾婉清甚至不是一家人,何来什么家事?” 季慕礼语塞。 “季总,你说得这些没有任何证据。”顾惜抵住季慕礼的肩膀,有节奏地点动,“说这些话抹黑另一个男人,只会让我觉得你手段低劣,很没有风度。” 言毕,她丢给季慕礼一个冷漠的眼神,阔步走进别墅。 三个小家伙在餐厅门口站着,眼巴巴地望着两人。 他们担心爸爸再次惹恼妈妈,万一妈妈一气之下连带着他们一起扔出去怎么办? 好在顾惜看到三人就笑了,将他们唤到身边,温柔询问:“今天休息,你们想去哪里玩啊?” 三个小家伙异口同声:“游乐场。” 顾惜在三人身上各自拍了一下:“好,就去游乐场,去收拾吧。” 噔噔噔—— 三人齐刷刷地上楼收拾去了。 顾惜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医药箱上。 盛淮安被烫伤的肌肤非但不烫,而且冰冰凉凉,难道说…… 三个小家伙打扮妥当再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平平穿了件灰色休闲小西装,还专门戴了顶同色系鸭舌帽,像个小绅士。 安安穿着耀眼的黄色休闲服,脚下的高定运动鞋十分拉风,再搭配上他那张傲气的脸蛋,活脱脱就是个小明星。 比起他们两个,圆圆穿着打扮要简单得多,白色短袖加一条蛋糕裙,脚上的小凉鞋还是前年买的。 其实顾惜平时给圆圆买了很多衣服,可是这套衣服是圆圆最喜欢的,不管做什么都喜欢穿,可是和平平安安一比就有些相形见绌。 圆圆抱着她的小黄鸭书包,怯生生地站在沙发后边,两只小脚丫不安分地来回碾动。 “圆圆?”安安是个口无遮拦的,见圆圆穿得这么简单,忍不住开口,“你没有好看点的衣服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让爸爸给你买了送来?” 平平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向后拉,不停地对他挤眉弄眼。 可这家伙迟钝得厉害,非但不住口,反倒轻啧一声,不悦看向平平:“你拉着我干什么?” 平平一脸生无可恋,为难地看向圆圆:“你不用理他,他是傻缺。” 说着,平平还煞有介事地指了指脑袋。 噗嗤—— 小丫头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她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才看向安安:“这套衣服是妈妈送给我的第一套礼物。” 圆圆晃动小黄鸭书包:“这个书包还是妈妈亲手给我做的呢。” 对面两张脸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嘻嘻到不嘻嘻的变化。 平平尚且能控制,安安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圆,几步上前,抓起小书包打量:“你说这是妈妈亲手做的?” “是啊。”圆圆点头,顺手将小书包拿过去,心疼地背到身后,不许安安再碰。 嫉妒! 疯狂的嫉妒! 安安的心都要被嫉妒填满了。 他死咬下唇,视线直勾勾往书包上看。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收到过妈妈亲手做的礼物呢! 他又嫉妒又气愤,一张小脸很快憋得通红,垂在身侧的双手也不自觉捏成拳。 “你们都已经收拾好了?” 此刻楼梯上传来顾惜的声音。 她戴着遮阳帽,一手拎着包,一手扶着楼梯快步下楼。 还没靠近三个小家伙,就见安安满脸委屈地看向她。 “怎么了这是?” 圆圆绕开两个男孩,快步上前,踮起脚尖凑到顾惜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听完她的话,顾惜唇角颤了几下,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原来这小家伙是吃醋了啊。 对! 安安就是吃醋了。 而且是吃了陈年老醋。 “妈妈!”他梗着脖子,扬起脑袋,冲顾惜大喊,“你从来没有送过我亲手做的礼物。” 顾惜揉了揉他的小脸:“送过的。” 安安茫然。 “你还记得你那书包上挂的那只中国结吗?” 顾惜一提安安就想起来了。 以前他羡慕隔壁家的小姐姐可以上学,于是闹着爸爸给他也买了只书包。 书包买来的时候上面就挂着一只很好看的中国结。 可是…… 安安拧起眉心看向顾惜:“那不是婉清阿姨送给我的吗?” 顾惜一愣:“谁说的?” 那只中国结可是她熬了两个通宵才做出来的,怎么就变成顾婉清送给安安的了? 安安小手抵着脑袋回忆片刻:“好像是爸爸说的。” 其实他记不太清了,但是那只书包是爸爸送给他的,那么中国结的来历自然而然就应该是爸爸告诉他的喽。 “呵呵。”这次顾惜真是被气得狠了,“他为了能让你们认可顾婉清还真是煞费苦心啊。算了,都过去了,如果安安喜欢的话,回头妈妈再给你编一个。” 安安乐得嘴都合不拢,不停鼓掌欢呼:“妈妈万岁。” 看到他欢喜的样子,顾惜沉到谷底的心情也好了些,大手一挥,“出发,游乐场!” 说罢,顾惜抱着圆圆率先往外走。 安安刚想走却被拉住。 “明明是婉清阿姨自己跟你说,中国结是她做的。”平平担心顾惜听到顾婉清的名字不高兴,特意凑到安安耳边,压着声音说。 第65章 他和顾婉清是一伙的 被他这么一提醒,安安也想起来了。 好像是。 爸爸给他送书包的那天婉清阿姨也来了,好像是她把中国结交给他,还说是她亲手编的。 没错! 就是婉清阿姨。 他还记得婉清阿姨特意提醒过他,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妈妈,省得妈妈生气。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安安觉得妈妈真小气,婉清阿姨不过是送他一个中国结,她都要生气,有本事她送自己一个啊。 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竟然在今天真相大白。 那只中国结果然是妈妈送的! 婉清阿姨才是那个冒领功劳的人! “妈妈!” 安安想把这件事情告诉顾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平平捂住嘴:“过去的事别再提了,省得又惹妈妈不高兴。” 这些日子他看出来了,妈妈和婉清阿姨之间矛盾很深,还是少在妈妈面前提婉清阿姨,省得惹她不高兴。 两人交换意见,决定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不再提了。 这一天,三个孩子玩得很高兴。 回家的路上,三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后座,呼呼大睡,连到家了都丝毫不觉。 顾惜只能把车停在别墅门口,打算将三个小家伙抱进去。 她刚下车,人都没站稳,就见一道身影炮台似地冲上前。 扑通—— 来人跪在顾惜面前,放声大哭:“阿惜,救我。” 蓬乱的头发下,一张满是血污的脸战战兢兢地抬起来,双眼又红又肿,颤抖着看向顾惜…… 竟然是她! “锦慧?” 顾惜抓住周锦慧的肩膀,将她搀扶起来。 她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满是伤口,双眼被打得红肿,两只好看的眸子变成了两条细缝,还有血水不停地往外流。 才短短一天时间,不知道周锦慧经历了什么,竟然被折磨成这种模样! “你怎么在这里?”顾惜环顾四周,“我早晨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周锦慧似乎在害怕什么,整个人瑟缩在顾惜怀中发抖。 她没有回答顾惜的问题,只是不停重复着一句话:“阿惜,救救我,救救我。” 这么一番折腾,车上的三个孩子早醒了。 三张小脸惊慌失措,探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周锦慧。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顾惜吩咐平平:“你带着弟弟妹妹先回房间去。” 平平答应一声,一手一个领着圆圆和安安进了别墅。 顾惜从窗户外看到三人上了楼,才扶着周锦慧往别墅内走。 不知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事,连走路都双腿发软,怕得厉害,一双眼睛不停地打量四周,像是生怕谁看到她似得。 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周锦慧从昨天光彩夺目变成现在这副乞丐似得模样,顾惜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周锦慧身上,丝毫没意识到别墅不远处的灌木丛抖动几下,一只黑色的摄像头从树叶下慢慢收了回去。 操纵摄像头的人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蒙着口罩,只露出一双贼兮兮的眼睛。 他翻看一圈拍摄的东西,满意地将设备递给旁边的人:“看看,这东西保证劲爆。” 身边的同伙一动不动,甚至没有接他递过去的东西。 黑衣人不悦,扭头扫去,却对上一双阴鸷的瞳孔。 砰—— 黑衣人还没来得及说话,眼睛上挨了重重一圈,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别墅内。 “喝杯水。”顾惜端着茶杯递给周锦慧。 她仰头一饮而尽,水不烫,却打了个激灵,浑身依旧颤抖不止。 顾惜轻抚她的后背,柔声道:“别怕,这里没有别人。” 周锦慧哆嗦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 顾惜趁机询问:“锦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突然,周锦慧扭身抓住她的手:“阿惜,别信季慕礼。” “季慕礼?”顾惜拧眉,“你身上的伤是他弄的?” 周锦慧薄唇抿成一条线,哆嗦地望向顾惜,沉吟几秒,她眼睛一闭,两行清泪顺势而下。 不用回答,她的表现已经是答案了。 顾惜满眼震惊,怎么可能呢? 虽然季慕礼在她心中不是什么好人。 她相信,季慕礼为了维护顾婉清的声誉会用些手段。 可是,她无法相信他会把周锦慧折磨成这样。 季慕礼再怎么喜欢顾婉清,可他是个有底线的人,绝不会为了保护顾婉清的声誉,把一个无辜的女人弄成这副样子。 “你确定是季慕礼弄得?你亲眼见到他了?” 闻言,周锦慧仿佛受到什么刺激,蹭地一下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顾惜:“除了他还会有谁?” “阿惜,昨天你和盛总走后,顾婉清就来了。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你来找我,她威胁我不能帮你作证。我不肯答应,所以她就让人把我强行带走。” “他们折磨了我一天一夜……”周锦慧泪如雨下,“期间有段时间我的脑袋被人蒙住了,可是我亲耳听到有人来了,那些对我施暴的人称呼来人为‘季总’。整个澜城,除了季慕礼之外,还有谁能被称为季总?” 她的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可绝望还是从眼神中挤了出来。 她抓住顾惜的手冰冰凉凉,还在不停地颤抖。 那种自从内而外的恐惧实在不像演戏! “我知道了。”顾惜安抚,“你现在安全了,先冷静一点。” 周锦慧做了几个深呼吸,人也逐渐安静下来。 顾惜始终盯着她,心中在飞速思索她的话。 沉吟几秒,她试探着询问:“锦慧,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季慕礼去那里的时候大概是几点吗?” 周锦慧想都不想:“大概晚上八点的样子,我听到外面有人在说什么电视剧要开始了。” “八点?”顾惜拧眉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季慕礼心思深沉,如果真是他找人绑了你,绝不会给你任何逃脱的机会。” 周锦慧抖得更厉害:“我……我是趁他们睡着了,偷偷跑的。总之,阿惜,不管季慕礼说什么,你都绝对不能相信他,他和顾婉清是一伙的。 我昨天还听到那些人说,顾婉清想要颠倒是非,让我指认是你指使我栽赃陷害她。听他们的意思,这个主意根本就是季慕礼出的。” 第66章 永远要做自己的女王 周锦慧的话提供了太多信息,顾惜一时半会有些理不顺。 她只能先安抚周锦慧:“我先给你收拾间房子,你好好休息一下,你身上的伤也要找人来看一看。放心,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她将周锦慧送上二楼客房,又请了个家庭医生来给她看伤势。 做完这一切,顾惜回到房间。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周锦慧的话在耳边不住回响。 季慕礼帮着顾婉清一起颠倒是非,诬陷她指使周锦慧栽赃顾婉清。 会吗? 今天早晨,她告诉季慕礼真相时,他表现得毫不在乎,甚至连问都不问,就咬定是她让周锦慧做假证。 她没有拨通周锦慧电话的时候,季慕礼的表情分明是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 难道说,他早就知道周锦慧不会接她电话? 为什么呢? 难不成真的是他找人绑了周锦慧,所以才那么气定神闲? 嗡嗡—— 手机震动打断了顾惜的思虑。 “顾小姐,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是盛淮安,他的语调中透露着一丝低沉。 顾惜心中本能升腾起一阵不安:“方便,盛总有事吗?” “明天舍妹的生日宴还邀请了季慕礼和顾婉清小姐,你还能参加吗?” 在这种名利场上,像盛淮安这样体贴的人真得很少见。 他竟然还会亲自打电话来询问这样的小事。 听到季慕礼的名字,顾惜目光幽深,看向隔壁房间。 周锦慧就在那里。 若是几个小时前盛淮安告诉她季慕礼等人可能也会出席明天的生日宴,说不定顾惜会找个理由不去了。 她现在只想顺利拿到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实在不想再和季慕礼有更多牵扯。 可是现在不同了。 她不仅要去,而且要带着周锦慧一起去。 她必须要弄清楚,周锦慧说得究竟是不是真的,为了顾婉清季慕礼真得能做到这种地步? 想着,顾惜柔声回答:“盛总放心,明天我准时到。” 两人又闲聊几句,挂电话前,盛淮安再度表示感谢:“我也是刚才得知这个消息,我还担心你不肯来。这次真是多谢顾小姐了。” 他这么客气,反倒让顾惜有些不好意思。 看来不管真相如何,明天都不能在盛家的宴席上闹出事来。 第二天。 下午三点,乔笑笑就带着化妆师来了。 见周锦慧住在顾惜家,乔笑笑面色瞬间阴沉,一把将她扯到旁边:“你怎么还和她有来往?你是还嫌自己被她害得不够多吗?” 以前周锦慧被顾婉清挑唆,做过不少算计顾惜的事,那些事乔笑笑全都记得! “笑笑。”顾惜一边对周锦慧投去抱歉的笑容,一边将乔笑笑拉到一旁,“今天晚上你帮我照顾三个孩子,还有锦慧。” 乔笑笑刚要点头,听到‘锦慧’两个字,顿时瞪大眼:“你开什么玩笑?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管她?” 顾惜凑到她耳边,低声耳语几句:“明白了吗?” 乔笑笑嘴角扯了几下,不情不愿地嗯了声:“知道了,你先化妆吧。” 她带来的是顾惜的御用化妆师,不仅手速快,而且化得很精美。 一个小时后,换好演出服的顾惜宛如一只高贵的白色孔雀,纤细的脖颈、盈手可握的腰肢,每一个细节都精美细致,美不胜收。 乔笑笑站在顾惜面前由衷赞叹:“阿惜,你真是太美了,我要是有你这个身段,做梦都要笑醒。” 周锦慧也看呆了,跟着附和:“是啊,太美了。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把顾惜娶回家。” 闻言,乔笑笑没好气地冲她翻了个白眼,冷哼两声:“什么娶不娶的?我们阿惜可是大女主,永远要做自己的女王。哪里是那些臭男人能沾手的?” 说罢,她摆出副恭敬的模样,用译制腔,有模有样地对顾惜道:“尊敬的女王你准备好了吗?我们可以出发了。” 两人对视一眼,顾惜笑着搭上她的手,意有所指道:“记得我交代你的事。” 乔笑笑没回答,只用余光乜向旁边的周锦慧。 盛家派了两辆车来接顾惜,三个小家伙被安顿在后车,顾惜、乔笑笑、周锦慧三人上了前车。 一路无话。 车队在盛家别墅前停下。 顾惜还没下车,一群记者已经涌了上来。 乔笑笑神色骤紧:“怎么回事?盛总不是说今天是家宴吗?怎么会有这么多记者?” 顾惜也奇怪,正想叮嘱周锦慧别瞎扯,车门已经被她拉开。 几乎是一瞬间,记者的长枪短炮全都塞进车里。 “rita老师,请问你今天为什么会出席盛家私人宴会?” “rita老师,是不是真像外界传闻的那样,您和盛淮安盛总早就秘密在一起了,所以才会频繁出现在盛家的社交场合?” 尽管乔笑笑极力想要阻止记者,可是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实在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很快就被推到一旁。 最靠前的记者甚至在她倒下的瞬间跳上车,直接坐到顾惜对面,收声器贴在她嘴边,大有一副她不回答坚决不放她下车的架势。 一时之间,乔笑笑的怒斥声,周锦慧的惊呼声,还有记者们提问的声音,乱哄哄闹成一片。 就在顾惜头疼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穿过记者群伸到她面前,精准无误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捞,将她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顾惜被拉得一个趔趄,身子轻俯,不偏不倚,直接倒进盛淮安怀中。 咔嚓—— 顾惜想拦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 闪光灯飞速亮起,将这一幕拍了个一清二楚。 “这位记者。”盛淮安冷冽的声音从头顶洒下,他一只手贴心地护在顾惜额前,目光阴沉地看向照相的人,“今天是盛家家宴,没有对外公开,不接受任何采访。请你马上删除照片。” 那记者也来了脾气:“盛总,我们并没有进入盛家,而是在公共区域采访一个公众人物,凭什么删除?” “就是。”有人附和,“盛总怕是在京城只手遮天习惯了,还以为澜城也和京城一样,是你说了算呢?” 第67章 你就弄来这么个冒牌货 澜城不是盛淮安说了算。 澜城是季慕礼说了算。 顾惜目光骤然沉了下去。 这么说,这些记者是季慕礼安排的? 盛淮安没有和记者争辩,垂首看向臂弯里的顾惜:“阿惜,你介意吗?” 记者们敏锐地嗅到,他的称呼很亲切。 他们终究不敢把盛淮安逼得太紧,不约而同地将矛头对准顾惜。 “rita老师,你和盛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您这次回国是不是也是因为盛总?” “您和盛总关系这么亲密,之前的综艺节目也是盛总为您投资的吗?” 记者携带着问题不停往前挤,顾惜被冲得站不住脚,踉踉跄跄往旁边倒,还好盛淮安环住她的腰才不至于摔倒。 这下更是给了记者们拍照的绝佳机会。 闪光灯一个接着一个得亮,直到一记冰冷的声音幽幽传来:“都让开。” 拥挤的人群中主动让开一条路。 季慕礼整张脸阴沉得可怕,目光幽幽地凝视着顾惜。 她侧身躲在盛淮安的臂弯下,画着精美妆容的脸几乎贴在盛淮安身上。 一双美眸微闪,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睫毛每动一下都狠狠地砸在季慕礼心口。 他伸手扣住顾惜的手腕,轻轻一拉,她便从盛淮安的胳膊下侧了出来,一下撞进季慕礼怀中。 身上的幽香扑面而来,他心里翻腾的怒火淡了些许。 “没事吧?”他垂首轻声询问。 几乎就在瞬间,顾惜猛地推开他。 她掀起眼皮,看向他的眼神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倒充满怒意,“季总,你满意了吧?” 季慕礼愣了一瞬,刚压下去的怒火再度翻腾起来。 “今天是盛家的家宴。”顾惜一瞬不瞬地看着季慕礼,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非要闹成这样?” “我?”季慕礼错愕。 他环视众人一圈,指着鼻尖看向顾惜:“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是我找来的?” 顾惜懒得和他说话。 记者们刚才的话还言犹在耳。 比起季慕礼,他们压根不把盛淮安放在眼里。 能把这么多记者聚集到盛家门前,当面刁难盛淮安和她,除了季慕礼,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还有谁能这么恶趣味。 “对不起,盛总。”顾惜扭头对盛淮安道歉,“又是我牵连了你。” 盛淮安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嘴角噙淡淡的弧度:“没事,不必放在心上。” 他看向季慕礼,客客气气地询问:“季总,今天是盛家家宴,盛家没有接受采访的计划。这些记者是否能让他们先散了?” 不等季慕礼答话,跟在他身后的顾婉清急着探出脑袋:“当然可以。” 她跨步上前,挡在季慕礼身前,笑吟吟地招呼记者:“各位记者朋友,今天是盛家家宴,能不能请各位给我和季总一个面子,有什么要问的,都以后再问?” 刚才还虎狼吞人似得记者们,此刻一个个乖巧得绵羊一般。 顾惜冷色扫向季慕礼。 记者这么听顾婉清的话,显然都是在给他面子,他还敢说这些记者不是他找来的? 两年没见,季慕礼比起从前非但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更加虚伪。 至少以前,他敢作敢当。 可是现在…… 呵呵! “阿惜。”盛淮安俯身凑到顾惜耳边,“我们进去吧,我妹妹等你很久了。” 隔着人群,顾惜看到乔笑笑带着三个孩子和周锦慧站在第二辆车的后边。 索性记者的注意力都在顾惜身上,压根没有人去采访他们。 顾惜和乔笑笑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后,才随着盛淮安一道儿往别墅内去。 季慕礼想跟上去,顾婉清状似无意地挡住他的去路:“慕礼,记者朋友们来都来了,你和他们打个招呼吧?” 话落,她伸手挽住季慕礼,一边整理发丝,一边笑着面对镜头。 拍不到顾惜和盛淮安的绯闻,能拍到季慕礼和顾婉清的也行啊。 一时之间,记者们更加卖力,纷纷抢着记录头版头条。 另一边,顾惜刚进别墅,就透过落地窗看到季慕礼和顾婉清正有说有笑地面对镜头,好像是在接受采访。 好家伙。 这不就是别人结婚,他们急得上蹿下跳吗? 人家盛家家宴,他们两个倒是新人似得忙着接受采访? 真是哪不好露,非要露个大腚出来! “阿惜。”盛淮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顾惜身边,身后还跟着一个和他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轻女孩,“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的妹妹,盛若兰。” 他将身后的人拉到面前:“若兰,这位是顾惜小姐,舞坛闻名的rita老师。” 盛若兰烦躁地晃动身子,白色连衣裙随着她的身体来回摆动:“什么舞坛闻名,不就是个卖艺的吗?” 她鄙夷地看向顾惜,目光里都是不屑:“呦,还打扮成这样?你这是行为艺术,还是cosy?” 即便顾惜性子再好,听到旁人这样羞辱自己的专业,目光还是瞬间沉了下去。 “若兰!”盛淮安怒斥,“你怎么说话的?还不快给阿惜道歉!” 盛若兰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冷笑看向顾惜:“阿惜?叫得这么亲切?” 她逼近顾惜,伸手挑住顾惜衣服上的装饰,幽幽道:“怎么?你和盛淮安很熟悉吗?” 她直接叫盛淮安的名字,而不是哥哥。 “盛若兰!”盛淮安真得生气了,声音也猛然提高,“我让你跟阿惜道歉!” 盛若兰翕动鼻尖,不屑冷嗤:“道歉?她一个卖艺的也配?” 她扭头冷色看向盛淮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老爷子喜欢看孔雀舞,你就弄来这么个冒牌货,妄图用这样的法子夺得他老人家欢心?盛淮安,你以为你弄来这么个玩意儿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啪—— 耳光清脆。 盛若兰被打得偏过头,脸上一道鲜红的五指印。 她捂着脸,慢动作似地缓缓转头,眼皮跳了好几下,不可思议地看向盛淮安。 他的手在抖。 许是因为气得狠了,连带这太阳穴都青筋暴起,一向温和的目光竟然露出几分凶狠。 第68章 不像是兄妹,更像是敌人 “盛若兰。”不似刚才的怒斥,盛淮安的语调降了下去,“我最后说一遍,道歉。” 不知为何,刚才盛淮安震怒的时候顾惜没害怕。 反倒是他现在平和的语调让顾惜心里一颤。 她试图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盛总,没关系。盛小姐也是……” 话还没说完,盛若兰冰冷的眼神顿时投射过来:“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盛家的事情要你多嘴?” 说着,她顺手端起桌上的红酒,冲着顾惜泼了过去…… “呀!” 周围一片惊呼,尤其是顾婉清的声音最大。 她快步冲上前,抓住季慕礼的胳膊,将他拉到旁边,一边忙着给他擦身上的红酒渍,一边对盛若兰不满发泄:“盛小姐你干什么啊?慕礼这套衣服可是刚刚送来的高定,你怎么能这么粗暴?” 季慕礼顺手接过顾婉清手里的纸,一看向顾惜询问:“你怎么样?” 顾婉清动作瞬间停住,满脸尴尬。 她这么着急帮季慕礼出头,可季慕礼倒好,眼睛里只有顾惜。 顾惜能有什么事? 那杯酒可是一滴都没洒到她身上! “哈哈。”盛若兰讥讽的笑声传入顾婉清耳朵里,刺耳得厉害,“顾婉清,外面盛传你不要脸上赶着去给别人当小三,我还以为是谣言呢,原来是真的啊。” 顾婉清满脸涨红,面色难看得厉害。 这种话若是外面那些人随便传传也就算了,可若是从盛若兰这样身份的人嘴里说出来,意义可就大不一样。 顾婉清不敢和她辩驳,强忍怒火:“盛小姐,你怎么也和外面那些人一样以讹传讹?顾惜是我姐姐,我怎么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说罢,她竟还有脸委屈地看向顾惜,瞧那样子似乎还指望着顾惜能替她解围。 盛若兰扫视三人一圈,嘴角噙的笑更加毫不掩饰:“呸,什么姐姐妹妹?顾婉清,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背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若兰!”盛淮安怒斥,“闭嘴。” 刚才对着顾惜活力十足的盛若兰此时也不知道是骂累了,还是其他原因,只是白了盛淮安一眼便不说话了。 盛淮安忙着安排人给季慕礼更换衣服,还要帮盛若兰替三人道歉:“季总,实在不好意思,都是舍妹不懂事。” “盛总有这么个妹妹真是倒霉。”顾婉清好不容易不用面对盛若兰的火力,瞬间又行了,“亏得你还专门帮她安排生日宴,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你……” 不等盛若兰开口,顾惜率先道:“顾婉清,若兰小姐的为人什么样是盛家的家事,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闻言,众人都沉默了。 顾婉清咬着嘴唇紧盯顾惜:“你这是在替一个外人说话吗?” 顾惜压根不吃她这一套:“什么外人内人的?这里没有我的自己人。” 刚才顾婉清还楚楚可怜地叫她姐姐,现在她就当众说这里没有自己人,这不是狠打自己的脸吗? 顾婉清恨得咬牙! “盛总,”顾惜忽略掉她的表情,面无波澜转首看向盛淮安,“我差不多该准备一会儿的节目了,请问去哪里准备?” 闹成这样也在盛淮安的意料之外,他还要留下来安顿这里的其他人,只能吩咐工作人员带顾惜去楼上准备。 顾惜道了谢,还没走出去,手就被握住。 她垂眸望向擒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略起,两滴鲜红的酒渍顺着侧面滴落。 季慕礼一双剑眉轻锁,死死地凝着顾惜:“这里没有你的自己人?” 难道他也不是吗? 这女人是瞎了吗? 难道她看不到自己刚才替她挡下整整一杯红酒? 没有自己人,他都不算她的自己人? 顾惜看着这双手,没来由地想到刚才在别墅外他胳膊上还挂着顾婉清的手,现在就堂而皇之拉着自己问些暧昧的话。 他难道不觉得他自己很恶心吗? “放手。”顾惜冷声道。 季慕礼像是没听到,抓着她的胳膊纹丝不动。 顾惜烦了,回头迎上他的沉眸:“季总,今天顾婉清小姐是你的女伴。你当着自己女伴的面拉着另一个女人,难道不觉得虚伪吗?” 她只用了‘虚伪’两个字,说话已经很客气了。 饶是如此,季慕礼的心却被狠狠烫了一下,手指缓缓滑落,终于松开她。 虚伪? 在她心里,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季慕礼还想说什么,可顾惜却是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这边发生的事已经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力,盛淮安忙安抚大家,才勉强平息议论。 趁着没人注意,盛若兰偷偷跟着顾惜上了楼。 二楼的客房早就被打扫出来,充做顾惜的休息室。 她一进房间,便觉浑身脱力,跌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她早就猜到,像盛家这样的大家族,一定有许多矛盾,自己来盛家做表演嘉宾,可能会遇到很多麻烦。 只是没想到,这表演都还没开始,就已经被盛若兰刁难一通。 接下来应该更麻烦。 想到盛若兰,这丫头总让顾惜觉得有些奇怪。 说她刁顽任性,可刚才听她说顾婉清的那些话,分明是个三观很正的人。 可她对盛淮安又冷若冰霜,不像是兄妹,更像是敌人。 搞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想什么呢?” 低沉的声音几乎贴在顾惜耳边响起,吓得她打了个激灵,下意识起身。 一双素白的手落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按,将她压回沙发。 盛若兰俯低身子,脑袋从顾惜右边脸侧探出,双眼盯着镜子里两人的影子,幽幽道:“顾小姐,你和盛淮安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的脸几乎和顾惜贴在一起,就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嘴角噙着一抹怪异的弧度,似乎在笑,可是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顾惜清了清嗓子:“盛总是我的朋友。” “呵呵。”盛若兰狞笑,“朋友?你了解盛淮安是什么人吗?就敢说自己是他的朋友?” 第69章 找不到害她的人,你去见她有什么意义? 说罢,她拍了两下顾惜的肩膀,拉过把椅子坐到顾惜对面:“说说吧,你和顾婉清又是什么关系?” 她问话东一下西一下没有任何重点,顾惜不知她到底要问什么。 好在和刚才比起来,盛若兰此时对她没什么敌意。 “说实话,顾婉清那个女人我也不喜欢。一天到晚装柔弱,扮可怜,就知道在男人面前哭哭啼啼,绿茶的不行。” 顾惜挑眉,若不是两人交情还很浅薄,她真想抱着盛若兰喊一声‘知音啊’。 “我之前就听说她靠着挤走自己的姐姐,成功勾引到她姐夫。只是没想到她姐姐居然是你啊?” 盛若兰上下打量顾惜一圈:“啧啧,也不像外界传闻里那么丑陋不堪嘛。” 这还是顾惜第一次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关于他们三人纠葛的传闻,她突然来了兴趣,撑着面颊向前一倾,饶有兴致地询问:“怎么?外界传闻里的我是什么样子?” 她本就画着演出时的孔雀妆,眼角飞扬,睫毛上还特意点了些白色晶点,目光一闪一闪看过来的时候,宛如一只真正的孔雀降临,美不胜收。 盛若兰看得有些入迷,许久才回过神。 她清了清嗓子,扭头不敢看顾惜。 这女人非但不丑陋,而且还很美,美得动人心魄,美得像个妖孽似得。 沉吟几秒,盛若兰接着道:“顾婉清是绿茶,盛淮南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不着四六的话再次让顾惜觉得她很奇怪,为什么总是在一个外人面前不遗余力地黑自己哥哥呢? 盛若兰从镜子里对上她惊讶的视线,唇角微勾:“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为了你好。顾惜,如果你不想被盛淮安吃干抹净,利用得体无完肤的话,我劝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也别相信他说得任何一句话。” “那个人……”盛若兰冷笑,手里捏着的眉笔顺着指缝啪嗒一下跌落在桌上。 她起身的瞬间,嘴唇动了动:“就是个禽兽。”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小声,小声到顾惜不敢确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等到顾惜醒过神来,盛若兰已经走了,偌大的休息室只剩下她一个。 禽兽? 盛若兰居然用了这么重的词。 这得是多大的仇怨才会让她这么说自己的哥哥。 豪门恩怨…… 顾惜打了个冷战。 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咚咚—— “顾小姐。”穿着盛家统一服装的女人从门外探进身子,“宴会快开始了,您的节目安排在第一个,少爷让我来问问您准备好了吗?” 顾惜敛下心神:“好了。” 楼下全场熄灯,唯有一束追光落在舞台上。 夹杂着鸟鸣的音乐声响起,顾惜拎起裙角,沿楼梯向下走,光芒追随着她,一层一层向下。 此时的顾惜宛如一只真正的孔雀,骄傲地睥睨众生。 突然,音乐鼓点加快,鸟鸣声此起彼伏,偶尔还能听到凄厉的呼唤。 顾惜的脚步也加快了,像是只急着回朝照看幼崽的孔雀,不仅优雅,身上还多出一丝淡淡的母性光辉。 众人的视线都被顾惜吸引。 “怎么会有人美成这样?” “天哪,我觉得这支舞就是为她创作的。”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顾婉清目光冷冽,双手死死地搅住衣角,指甲都要嵌进肉里。 有什么了不起的? 也就是自己放弃了,否则的话,她现在一定能比顾惜表演得好! “慕礼,你陪我去外面吹吹风吧。” 顾婉清实在看不下去了,转头想拉季慕礼出去,却见他的视线黏在顾惜身上,半分也挪不开。 该死! 顾惜这个贱人真该死! 她凭什么这么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季慕礼的注意? 凭什么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季慕礼却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呢? 那个人说得对。 她就是太心慈手软,所以才会让顾惜得意到现在。 无所谓。 反正顾惜也挣扎不了多久了。 砰—— 一声脆响将众人从沉浸的体验中唤醒。 再看顾惜。 她刚才一脚踩空,直接从第三层台阶跌落而下。 距离她最近的几人伸手想扶,却见顾惜就势坐在地上,小腿轻踢将裙子展开围绕在身侧。 她纤细的腰肢慢慢向下,双手在背后并拢,手腕翻转,做出孔雀饮水的姿态。 动作不仅流畅,而且观赏性很强,众人一时之间有些分辨不出刚才那一摔到底是意外还是专门的设计。 音乐声再度归于平和,顾惜缓缓起身,扬起下巴,拎着裙角,轻巧地跳上舞台。 旋转、跳跃……每一个动作她都熟稔舒展,美不胜收,引人入胜,看得台下的人尖叫连连。 一舞毕,灯亮了,顾惜站在舞台中央,鞠躬谢幕。 掌声雷鸣,欢呼连绵不绝。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惊呼:“血!” 众人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从楼梯到舞台,蔓延着一道鲜红的血迹。 顺着血迹看去,是顾惜的脚! 她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扎破了,正在往外渗血。 “阿惜?” 季慕礼看得清楚,拔腿要往台上冲时,被顾婉清拦下:“慕礼,这是盛家,出了任何事也该是盛总去处理。” 她话还没说完,季慕礼拍开她的手,几步冲上前。 一道颀长的身影抢在他之前已经上台。 盛淮安打横抱起顾惜,满眼慌乱地喊道:“来人,请苏医生来。” 说罢,他抱着顾惜,转身就往楼上走,丢下满厅的客人面面相觑。 季慕礼想跟上去,被人拉住衣角。 他满心愤怒,头也不回,没好气地呵斥:“婉清,松开。” “季总。”是盛若兰。 她迎上季慕礼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摇头,侧眸扫向别墅外,低声道:“跟我过去。” 季慕礼还想上楼,盛若兰沉声道:“找不到害她的人,你去见她有什么意义?” 季慕礼的脚步停了,犹豫片刻,还是跟着盛若兰出了别墅。 慌乱的前厅在盛家其他人的指引下逐渐平静下来。 地板也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似乎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第70章 上一个像你这么说的人,现在已经没法跳舞了 唯独二楼休息室里三个孩子还在因为这件事而啜泣…… 圆圆哭得最厉害。 她趴在顾惜怀里,瘦小的身子一抽一抽得,满眼通红:“妈妈,你疼不疼?” 那块玻璃扎在顾惜的脚心正中,足足没进去一厘米多长。 加上被扎了脚之后,顾惜坚持把剩下的舞跳完了,所以玻璃还随着她的动作将四周也划破了不少。 严重些的地方皮开肉绽,十分骇人。 圆圆看着都疼。 “圆圆乖。”顾惜轻抚她的后背,捂住她的眼睛,顺势将她抱进怀中安抚,“妈妈没事的,你和两个哥哥去外面坐一会儿,等医生给妈妈包扎完,妈妈就又能抱你了,好不好?” 圆圆仰起头,小嘴紧抿成一条线,不停摇头:“我不走,我要陪着妈妈。” 她哭得脸都白了,看得顾惜更心疼。 “平平。”顾惜抓住圆圆的肩膀,强行将她推给平平,“带妹妹去外面坐着。” 平平也很担心妈妈,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 他一手一个分别牵起圆圆和安安:“走吧,我们出去等。” 两个小家伙虽然不想走,可顾惜坚决得很,他们拗不过,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休息室内只剩下盛淮安和顾惜两人。 “顾小姐。”盛淮安双眉紧锁,担忧地来回踱步,“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放心,不管产生什么后果,我都会负责到底。” 顾惜忍着痛,黛眉微锁,余光狐疑地扫向盛淮安。 今天盛家的家宴虽然不对外,可是规格却不低。 这种规格的宴会一般都会有专人负责清扫现场,以确保不会出现任何伤人的东西,更别提随地扔着玻璃碎片了。 盛淮安作为盛家的的主人,难道连这点风险意识都没有吗? 不知为何,顾惜突然想起盛若兰的话——别信他,他就是个禽兽。 许久没等到她的回答,盛淮安半蹲在她身前,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你怎么了?” 他蹙着眉头,满脸关切,那担忧实在不像装的。 虽然和盛淮安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他的体贴和周全,给顾惜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人啊。 “没事。”顾惜强压下心中的狐疑,“发生这种意外也不是盛总愿意看到的,等医生检查之后再说吧。” 盛家的家庭医生苏云很快到了。 竟是个很漂亮的女医生。 她检查完顾惜的伤口,神色十分凝重:“虽然伤得不是很重,不过短时间之内恐怕是没法跳舞了。” 顾惜怔忡:“苏医生,你说的短时间大概是多久?” 苏云垂眸给她包扎伤口:“大概三个月左右。” “三个月?” 顾惜大惊,下意识要起身,却被苏云擒住脚踝,一把按回椅子上:“怎么?还嫌短?你要是再站起来,估计还得三个月。” 怎么会这么久呢? 三个月,那等到顾惜伤养好了,盛家老爷子的寿宴也结束了,还有她后边的工作安排都耽误了。 不行! 这个时长她根本无法接受。 “苏医生,”顾惜试探着询问,“还有其他办法吗?哪怕能缩短一点休养的时间也好。” 苏云轻嗤:“哼,上一个像你这么说的人,现在已经没法跳舞了。” “上一个?”顾惜更奇怪。 她刚要仔细询问,盛淮安沉着面色开口:“苏医生,休养期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苏云斜乜盛淮安一眼:“注意不要沾水,还有饮食清淡些,尽量不要做剧烈运动。” 说罢,她已经把收拾好的医药箱挎在肩上站了起来。 苏云居高临下看着顾惜,目光里竟蕴着些许无奈。 在别人面前温文尔雅的盛淮安,到了苏云面前却像是变了个人,他冷着脸淡淡道:“知道了,我让人送你出去。” 苏云收回视线,转身扬长而去。 即便是与盛淮安错肩而过时,她都面无表情,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一个家庭医生对自己的雇主居然这么冷漠。 这太反常了! 顾惜来不及细思,盛淮安已站到她身前,宽阔的后背恰好挡住苏云的身影。 他垂眸担忧道:“顾小姐,这三个月你就留在盛家养伤,如何?” “留在盛家?”顾惜愣住了。 “你的伤是在盛家演出时造成的,我一定要对你负责。你放心,我会专门收拾出房间让你养伤,所有的费用都由盛家承担。” 还不等顾惜开口,他冲门外道:“来人。” 门再度打开。 进来的却不是盛家人。 “盛总,顾惜的伤在盛家养怕是不方便。” 季慕礼面色阴鸷,站在门边,冷冽的目光穿过盛淮安直接落向顾惜。 她坐在椅子上,裙子被掀起一大半,光洁的小腿裸露在外,脚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底部还有血渍,瞧着令人心疼。 “季总?”盛淮安转身挡在两人中间,神色冷漠,“这是我和阿惜之间的事,季总插手才是不方便。” 季慕礼恍如没有听到他的话,阔步上前,越过他,探手直接握住顾惜的胳膊:“跟我回去。” “季总!”盛淮安恼了,“这里是盛家。” 他按住季慕礼的手腕,眼中满是不悦。 片刻后,季慕礼竟真的松手。 “正因为这里是盛家,所以她才不能继续留在这儿。”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片玻璃碎片,顺势扔在桌上,那里还放着刚才从顾惜脚底取出的碎片。 “盛总看看,这两个碎片是不是从同一个东西上得来的?” 顾惜离得近,她先看了。 两个玻璃碎片都呈褐色,接口处也能对得上,应该是同一个东西上得来的。 季慕礼指着桌上的碎片:“这块是我从别墅外的发言台上找到的。盛总,在你的安排里,顾惜结束舞蹈后就要陪你一起去发言台祝贺盛若兰生日快乐,没错吧?” 盛淮安面容平静,冷淡地掀起眼皮,睨向桌上的东西:“季总不会想用这种东西来指控是我故意丢下玻璃碎片,扎了阿惜的脚吧?” 第71章 可惜没能彻底废了你! “盛淮安。”季慕礼扬着下巴,狭长的眸子挑了挑,逼近他,“盛家举办宴会这么大的事,会有专人负责打扫现场,确保演出嘉宾还有参加宴会人员的安全。我已经问过盛家负责打扫的人,宴会开始前,他们打扫干净前厅,那时候地上根本没有这两块玻璃。后来,是你特意去检查的。” 季慕礼将‘你’字压重了些。 “你检查完后,宾客就陆陆续续入场,他们也都在前面负责招待,根本无暇再去二楼。也就是说,在他们打扫完楼梯之后,只有你一个人再去过现场。” 季慕礼要说的话几乎已经呼之欲出——玻璃碎片就是盛淮安有目的、有准备地放在顾惜的必经之路上的。 虽然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顾惜心头还是一紧,黛眉微蹙,转首看了过去。 盛淮安眸色依旧淡定,看不出任何起伏。 他露出疏离却温和的笑:“季总不用着急推算时间线。” 他打了个响指,立即有人进来。 “去把别墅的监控调出来。”他语调平静,和平时一模一样。 冷静得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季慕礼的指控。 如果事情真是他做的,那他的心机深沉,心态强稳,简直出乎意料。 去拿监控的人很快回来,身后却跟着浩浩荡荡七八个人。 那人还没站稳,盛若兰一把拨开他,昂首逼近:“盛淮安,把所有罪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你好意思吗?” 她拎住身后人的衣领,顺势一推。 那人倒在地上的瞬间,头发颤了颤。 顾惜立即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周锦慧! 她下意识要站起来,被季慕礼抓住肩膀,强行压了回去。 盛若兰斜乜顾惜一眼,指着周锦慧冷笑:“这女人刚才在监控室里鬼鬼祟祟得,被我抓了个正着。” 她环抱双臂,凑近盛淮安:“她居然是去销毁监控的,你说奇不奇怪?” 盛淮安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侧着脑袋,眉角微扬,漫不经心地看向周锦慧:“你为什么要销毁监控?” 周锦慧哆嗦着抬起头,第一眼却看向了顾惜。 “说话啊!”盛若兰是个暴躁脾气,扯着嗓子怒斥。 周锦慧被吓得打了个寒战:“我……我不想被人知道。” 盛若兰怒吼:“知道什么?” 周锦慧刚抬起来的头又低了下去,她肩膀一抽一抽,嗡嗡地哭了起来。 盛若兰气极了,抬手就往她脸上扇。 “盛小姐。”顾惜及时拦下,“她是我的朋友。” 言下之意,她不想盛若兰动手。 “朋友?”盛若兰冷笑,余光似有似无地落向盛淮安,“顾小姐,你可不要被人蒙蔽,什么人都当成朋友。” 顾惜不想和她争辩,沉眸看向跌坐在地上的人:“锦慧,到底怎么回事?” 片刻后,周锦慧抬手擦了擦眼泪。 她做了个深呼吸,再度昂首望向顾惜时,眼里满是坚定:“玻璃碎片是我放的。” 顾惜错愕,手指猛然蜷缩,心沉得厉害。 她刚刚和周锦慧解开这么多年的误会,试着重新做朋友。 虽然还不能完全信任周锦慧,却也不相信她会用这么狠的招数来害自己。 周锦慧曾经也跳过舞,也有过舞蹈梦,她最是清楚脚对于顾惜的重要性。 玻璃片扎进脚心,轻则休养十天半个月,重则会让顾惜断送舞者生涯。 她怎么会这么做? “锦慧。”顾惜抱着最后的幻想,“你是跟我一起来的盛家,你对这里的环境都不熟悉,你怎么知道我要上台必经之路是哪里?又怎么能保证把碎片扔在合适的地方呢?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告诉我,我一定保护你。” 周锦慧面色虽然灰败,可眼眸却格外晶亮,“不用问了,就是我做的。我不服,这么多年我跳不了舞,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可你却能飞上枝头做凤凰,还能做导师。顾惜,明明那时候我们的能力都差不多。凭什么现在你的日子比我强那么多?” 砰—— 顾惜最后的幻想破灭了。 她右手紧握,掌心中一阵阵冷汗直冒:“所以,你昨天晚上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就是为了能让我今天带你来盛家,好让你和季慕礼当面对质?” 周锦慧嗤笑:“当然。准确说,从一开始我就是骗你的。我一边跟你说我是受顾婉清指使,一边又告诉顾婉清你想教唆我反咬她一口。不仅如此,我原本还想把脏水泼在季总身上。” 她转首望向季慕礼,“只是没想到,即便是到了这种境地,顾惜你都对季总坚信不疑,还要我来和他对峙。” 她耸动肩膀,嘴角轻瘪:“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只能急中生智,先把你废了再说。” 周锦慧狞笑看着顾惜,嘴角勾起的弧度万分骇人。 她头发散乱地遮挡在脸前,双手撑着向前爬了几步,突然一把抓住顾惜的脚踝,昂首大叫:“可惜没能彻底废了你!” 说着,她抄起桌上的水杯就往顾惜脚背上砸。 这要是砸下去,顾惜就不是休养三个月的事情了。 咚—— 季慕礼一脚踹中周锦慧胸口,她身子倾斜,破口袋似地缓缓滑落,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角噙的弧度依旧狰狞恐怖。 “把她拖下去!”盛淮安开口,“将她交给警察。” 一阵凌乱后,周锦慧被盛家保镖拖走。 她全程安静得出奇,和刚才近乎疯癫的模样判若两人。 顾惜呆坐在椅子上,回想着方才周锦慧的表情。 她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似乎要将自己砸碎生吞才能平息心中怒火。 可是,为什么? 多年前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她为何还这般恨自己呢? 休息室内一片寂静。 众人谁也没有说话,一种沉寂的压力无形地笼罩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盛淮安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季总,真凶已经找到了,我的嫌疑洗脱了吧?” 他扬着眉角,双眼微眯,眼底划过抹一闪而过的嘲讽。 第72章 有几分像您心仪的人是她的福气 没等季慕礼回答,他转首饶有兴致地看向盛若兰:“若兰,这次还要多谢你把那个女人带来,否则的话我真是有嘴也说不清。说到底,咱们还是兄妹,难怪你会帮我。” 他的手还没碰到盛若兰,她像猛地跳开,双瞳圆睁,满目恼怒,“谁是来帮你的?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说出来!” 盛淮安撇撇嘴角,丝毫没有介意她的无礼,像个没事人似的对顾惜道:“阿惜,现在你可以放心留在这里,让我来照看你的伤势了吧?留在这儿,不会有人伤害你。” 顾惜缓缓抬头,黛眉轻蹙,心底混杂着不少疑问。 季慕礼提醒过她,盛淮安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盛若兰也告诉她,离盛淮安远一些,他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瞧着人畜无害的男人,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吗? 还说他实在太善于伪装,以至于自己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实面目。 如果今天的事情是他做的,他想要什么? 是想废了她的舞蹈生涯,还是另有所图? 所有人都紧盯顾惜,偏她紧抿薄唇一言不发。 “阿惜?” 盛淮安逼上前一步,要再说话时,门外传来一阵问安声。 “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老爷子,小姐和少爷都在休息室呢。” 很快,休息室的门开了。 穿着唐装的老人很富态,两鬓苍白,脸上架着一副圆形茶褐色眼镜,嘴角上扬,带着温和的弧度。 看到房间里的人,他爽朗大笑,中气十足的样子和他的年岁很不符。 “淮安,听说你请来的舞蹈大师受伤了?我来瞧瞧。” 原来,这就是盛老爷子。 他虽然名扬在外,却很低调,从来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顾惜作为原本要在他寿宴上献舞的嘉宾,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他。 他已经八十多了,可是完全没有丝毫老态龙钟的样子,反倒精神抖擞得很。 “爷爷……” 盛淮安话还没说完,盛若兰挤上前,硬生生将他推开,挡在顾惜面前,对盛老爷子道:“爷爷,大哥想把顾小姐留在咱们家养伤。我和顾小姐很投缘,能不能让她住在我那里?” 说罢,她还按住顾惜的肩膀掐了几下,冲着她挤眉弄眼。 顾惜被盛若兰整懵了。 投缘?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半个小时前盛若兰还在火力十足地对她开炮。 这就很投缘了? 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盛若兰称呼盛淮安为‘大哥’。 这兄妹二人的关系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不管顾惜怎么想,盛老爷子似乎很宠盛若兰。 他满目宠溺地望着盛若兰,嘿嘿一笑:“你这丫头就想着找个玩伴,人家顾小姐可是来养伤,不是陪你玩的。再说了,你问过顾小姐愿意吗?” 这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顾惜身上。 她茫然环顾四周,最后看到盛若兰忙不迭地冲她打眼色。 也不知为何,顾惜竟鬼使神差地答应:“既然盛小姐邀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盛若兰长吁一口气,昂起下巴,眼皮一翻扫向盛淮安:“你听到了?爷爷和顾小姐都答应了,你不会再跟我抢了吧?” 盛淮安没说话。 盛若兰挽住顾惜的胳膊,想将她搀起来。 可她脚疼得厉害,稍微碰到一点都疼,更别说走路了。 “季总。”盛若兰目光瞥过去,“辛苦你。” 闻言,顾惜咬牙直了直身子:“不用,我自己能……” ‘行’字还没说出口,腰间已经覆上一只大手,轻轻一捞就将她打横揽入怀中。 骤然失去重心,顾惜下意识偏过脑袋,双手紧环季慕礼的脖子。 她小小一只,轻若无物,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候如同一只小猫咪似的,白皙的手在他眼前不停晃,像猫爪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爷爷。”盛若兰对盛老爷子欠了欠身子,“那我先带顾小姐去我那边休息了。” 说罢,她冲季慕礼打了个眼色,两人鱼贯离开。 直到三人的背影消失,盛老爷子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老爷子……” 啪—— 清脆的耳光直接打断盛淮安的话。 他偏过头,脸颊通红,咬着牙不说话,垂在身侧的手轻晃几下,示意房间里其他人出去。 等门关了,盛淮安竟扑通跪倒,俯身趴在盛老爷子面前:“是淮安办事不力,老爷子打得对。” 盛老爷子一改刚才的温和,盛气凌人,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就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说,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老爷子别动怒。”盛淮安深吸一口气,抬眼对上盛老爷子冷冽的目光,“好歹顾小姐是留在盛家了,老爷子还怕没有机会吗?” 盛老爷子阴鸷的脸逐渐缓和,嘴角扯了几下,露出个冰冷的笑容:“她那张脸的确有些看头。” 盛淮安眼睛一亮:“老爷子,像吗?” 盛老爷子双手撑在拐杖上,闭起眼,沉思许久才缓缓点头:“像。尤其是那双眼睛,太像了。” 盛淮安长吁一口,紧绷的面色也缓和了几分:“长得能有几分像您心仪的人是她的福气。您放心,既然她已经进了盛家的门,就绝不会让她再走。” 盛老爷子猛然睁开眼,凌厉的目光刀子一般落在他脸上:“刚才抱她走的人是季家的吧?” 盛淮安颔首:“她之前是季慕礼的妻子,还给他生过两个孩子。” “生过孩子倒是无妨。”盛老爷子的手腕翘了翘,拐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只是这事一旦牵扯进季家,怕是不好做了吧?” 盛淮安坚定道:“所以,我才急着回澜城。要想此事顺利进行,季慕礼不能留。” 盛若兰所说的‘那边’,是盛家旁边另外一个独栋别墅。 整栋别墅只有她一个人住,甚至连固定的阿姨都没有,冷冷清清的,一点不像她会住的地方。 一进别墅,顾惜蹬了蹬腿,垂着脑袋,脸埋在自己胸口,声音被闷在衣服里,瓮声瓮气的:“放我下来。” 季慕礼没答话,一路将她抱到沙发边才小心翼翼地松手。 顾惜转过身,背对他,脸埋在沙发背上,沉声道:“多谢季总,你还有事要忙吧?再见。” 直接下逐客令了。 “噗。”盛若兰煞有介事地嘲讽笑道,“顾惜,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才是主人!怎么还越过我下逐客令呢?” 顾惜不说话了,露在外边的脸涨得通红,双腿蹬了几下以示抗议。 盛若兰嗤笑摇头。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盛淮安会花这么大的心思,把顾惜弄来盛家了。 第73章 盛家到底是什么虎狼窝? 长得和老爷子的白月光有七八分相似,也是舞蹈演员出身,表面瞧着冷艳无比,背地里却还有这么娇俏的性格,的确很招人喜欢。 一想到盛淮安打得什么主意,盛若兰就觉得恶心。 她定了定心神,看向季慕礼:“季总,盛淮安打定主意要让顾惜留在盛家,你如果想强行把她带走,就是落人口实,盛淮安一定会找记者来大肆宣扬。到时候,对你对季家的名声都不好。 所以,我才自作主张,让顾小姐来我这边养伤。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绝不会让盛淮安染指半分。” 季慕礼瞥了眼鸵鸟一样将头埋在沙发里的顾惜:“盛小姐的意思我明白。顾惜住在你这里我放心。” 顾惜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也奇怪,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扯上关系的? 听季慕礼的意思,他还挺相信盛若兰。 真是活久见。 他那么个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竟然会这么轻而易举相信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还是个女人? 这要是被顾婉清知道了,还不气得七窍生烟? 想着,顾惜忍俊不禁,突然笑出声,引得另外两人同时看了过来。 “你还笑?”盛若兰沉声道,“要不是我把你带出来,知道盛淮安会让你做什么吗?” 顾惜缓缓抬头,脸还有些微红,疑惑地望向她:“做什么?” 她看得出来,盛淮安的确是竭尽全力想要把她留在盛家,但至于他到底要把自己留下来做什么,顾惜拿不准。 盛若兰勾唇冷笑,正要说话,别墅外传来顾婉清骄横的声音:“盛小姐!” 别墅没有其他人,没人阻拦顾婉清,她推门而入,怒冲冲地上前,强行挤进盛若兰和季慕礼中间,环抱双臂,没好气地冷嗤:“你们盛家的事情不要牵扯慕礼。” 她气势汹汹,宛如斗鸡的神态,和顾惜想象中一模一样。 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然的盟友。 顾惜坐起身,和盛若兰一同冷色看向顾婉清。 “顾婉清,你发什么癫?”盛若兰率先开炮,“你是季总什么人?用什么身份过问我们之间的事?” 顾婉清唇都快咬出血,满眼怒意地回瞪她:“什么你们之间?慕礼今天初次见你,你别表现得好像和他很熟悉,上赶着倒贴什么劲?” 顾惜适时开口:“论倒贴谁能比得上你呢?一天到晚跟在季慕礼后边慕礼慕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红本本,是合法的呢。” 果然是老对手。 顾惜一开口就直接刺到顾婉清的痛处。 她面色瞬沉,眉心骤紧,逼上前就想动手。 “够了!”季慕礼抓住顾婉清的胳膊,一把将她拉到身后,“你怎么还在这?我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顾婉清别过头,瞬间没了刚才的斗志昂扬,眼眶瞬间通红:“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盛家?慕礼,公司正在和盛家谈合作,你这个时候得罪盛淮安对公司不好吧?” 季慕礼眯起眼,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你怎么知道公司正在和盛家谈合作?” 他虽然对顾婉清很好,却从来不对她泄露任何公司的事,更别提还是事关合作这样的机密。 顾婉清迟疑片刻,脸上闪过丝慌乱。 “婉清。”那抹慌乱没有逃过季慕礼的眼睛,“你和盛家私下有往来?” 顾婉清慌慌张张地摇头:“怎么可能?我根本不认识盛家的人。我……我只是刚才在宴会上听人提起的。” 季慕礼眼神如刀地凝着她看了许久,才挪开目光:“盛小姐,今天的事情还有很多古怪,在我查清楚之前,她就拜托你了。” “放心。”盛若兰狠剜顾婉清一眼,“只要有我在,别管是姓盛还是姓顾,都别想作妖。” 这话针对的目标不要太赤裸。 顾婉清还想说什么,却被季慕礼按住手腕,连拉带拽地拖了出去。 盛若兰冲着她的背影狠碎一口:“呸,狗绿茶。” 顾惜煞有介事地配合:“对,够绿茶。” 盛若兰扭头看向她,唇角轻勾,善意地嘲讽道:“她是狗绿茶,你的脑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人总是在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就连顾惜也弄不清楚她到底是敌是友。 她猛地想起什么:“对了,我的……” “放心吧。”盛若兰打断她的话,一边倒水一边道,“孩子我已经安排人送回你家了。你那个好闺蜜乔笑笑说,这些日子她会住在你那里帮你照看孩子。” 真奇怪。 盛若兰像是顾惜肚子里的蛔虫,竟能将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她将水杯递给顾惜,趁她喝水的功夫又问:“你觉得玻璃片是周锦慧放的吗?” 如果顾惜到现在还看不出端倪,她也太傻了。 她喝了口水:“周锦慧是在帮人挡枪。” 盛若兰笑了:“还不算太傻。那你知道是谁放的吗?” 两人四目相对,顾惜虽然没说话,却用眼神将答案告诉盛若兰。 相视一笑。 盛若兰接着道:“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她要是知道,怎么可能会受伤? 盛若兰抿着嘴唇,轻蹙眉心摇摇头,抬手摸了摸顾惜的头顶。 她轻咧嘴角,露出抹苦笑:“总之,在盛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不在的时候,那边谁来找你也别过去,听明白了吗?” 顾惜记得今天是盛若兰的成年礼,也就是说她今天刚满十八岁,可看她的样子,人小鬼大的,成熟的不像话。 盛家到底是什么虎狼窝? 怎么会把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女孩折磨成这样呢? 这些话顾惜没问出口,毕竟她和盛若兰刚认识不久,说这些实在不礼貌。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无关紧要的话题,盛若兰才扶顾惜上楼,原来,她特意将顾惜的房间安排在自己卧室的旁边。 折腾了一天,顾惜很累。 本以为换了个地方会认床,没想到她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梦中,盛淮安和声和气地和她谈事,下一秒他的脸突然扭曲,随后尖叫着伸出双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顾惜吓坏了,尖叫着从梦中醒来。 却见房门开着,一道背影站在距离床不远的长桌旁。 第74章 以前又不是没看过 那背影一边摆弄着什么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道:“顾小姐,你醒了。” 盛淮安转过头,嘴角分明噙着抹温和的笑,但顾惜怎么看都觉得他的脸和梦中一样狰狞。 她下意识扯住被角向上拢了拢,喉咙滚动,不安地打量盛淮安:“你……你怎么进来的?” 盛淮安面色如常,指了指卧室门:“门开着,我就进来了。”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托盘,里面放着七八种样式不同的早餐。 “我放心不下你,特意过来看看。”他将托盘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拿起一只装着牛奶的碗递给顾惜,“在若兰这里如果有什么不方便,随时可以转回我那边养伤。” 顾惜接过碗没喝,直接放到旁边:“盛总,我的脚伤了,接下盛老爷子的寿宴估计没办法献舞了。” 有了昨天的经历,顾惜现在不想管盛家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只想离盛家远一点,千万别把自己牵连进去才好。 离开盛家,她的资源当然会掉,但也比牵涉进这些令人胆寒的豪门恩怨中强。 可盛淮安不这么想。 他坐在床边,托着苹果底部,一边削皮,一边淡淡道:“苏云昨天不是说了吗?你的脚只要静静休养三个月就会好。老爷子的寿宴你不能献舞,不代表以后都没机会。” 说话的功夫,苹果已经削好。 盛淮安温和地笑着,将苹果递到顾惜面前:“日子还长,慢慢来。” 他分明和以前一样温文尔雅,待人体贴。 可是,顾惜的心里却升腾起一阵恐慌。 之前她就曾觉得盛淮安人很温和,但总让人觉得哪里怪怪得。 现在她明白那种古怪来自什么地方了。 盛淮安的一举一动都很规范,甚至连笑容都十分标准,标准到他似乎是个被特意训练出来的假人。 顾惜心绪繁杂,没接苹果。 盛淮安也没收手,就那么举着。 两人四目相对,房间陷入一阵怪异的沉默中。 “阿惜。”季慕礼低沉的声音传来,打断古怪的气氛。 他手里拎着满满一兜子东西,看到僵持的两人也是一怔,随后面色如常地走进卧室。 季慕礼坐到床另一侧,放下手里的东西,极其自然地接过盛淮安手里的苹果,扑通扔进垃圾桶。 顾惜怔愣,猛然转首看过去。 盛淮安那张标准如斯的脸上划过抹诧异,很快便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他也不恼,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整理几下衣服,对顾惜含笑道:“阿惜,既然季总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家,你有什么需要给我发消息,我马上到。” 体贴温柔,进退有度,盛淮安的做法挑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可就是……少了点人味。 他走后,房间里只剩下顾惜和季慕礼两人。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 季慕礼剑眉微拧,目光带怒,一开口就是满满的火药味:“你是不是吃亏没够?” 顾惜眉角一扬,冷色望过去:“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她拉起被子,蜷缩着身子往被子里滑。 哪知道季慕礼那么不讲道理,也不打招呼,伸手一把将她的被子掀开:“为什么让他进来?” 她一身清凉的吊带睡衣,纤细的四肢裸露在外,裙角卷了边,露出白皙修长的大腿,再向上一公分就要到特殊区域了! 没想到被子下居然是这么香艳的场景。 季慕礼眼神不自觉地黏在顾惜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啊!” 一声尖叫后,顾惜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顺带着将脑袋蒙住。 这一声也把季慕礼从错愕中震醒。 他立即转过身,只丢给顾惜一个背影。 可心却突突狂跳,嗓子干涩难忍,似是有火焰正在一点点向上冲。 “怎么了?”刚刚晨跑回来的盛若兰听到动静立即冲上楼。 卧室里的两人,一个缩在被子里,一个尴尬地背对床站着,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季慕礼!”好半天过去,顾惜才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一双大眼睛怒冲冲地盯着挺直的背影,“你懂不懂礼貌?女人的被子可以随便掀吗?到底是季家没家教,还是你没素质!” 听着她炸毛的叫唤声,季慕礼非但不恼,嘴角还扬了扬,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喊什么?” 他一开口还是冷若冰霜:“以前又不是没看过。” 顾惜更怒了! 这狗男人在说什么呢? 以前是以前,以前她是他老婆。 现在她和他丁点关系都没有。 以前他看她,那是她在尽夫妻义务。 现在他看她,就是他在耍流氓! 越想越气,顾惜四下环视一圈,顺手抄起地上的袋子要往季慕礼身上砸。 盛若兰眼疾手快,跨步上前拦下她:“别浪费粮食。” 顾惜顿住,这句话该是从她这个金尊玉贵养起来的大小姐嘴里说出来的吗? 却见盛若兰眼皮轻垂,目光向下,落在袋子里。 顾惜顺着扫了眼,原本恼火的面容逐渐舒缓,一抹惊讶爬上双眼。 水晶虾、小笼包、老顾家的花牛豆浆…… 都是她喜欢吃的。 这些年顾惜在国外,一方面因为她的工作原因,必须要保持体型,这些东西她基本上都没再碰过。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国外那种美食荒漠的鬼地方,每天除了干巴的面包就是更干巴的面包,压根吃不上这些。 时间久到她快要忘记这些东西的味道,快要忘记自己曾经那么喜欢吃这些…… 可是,他还记得! 顾惜鼻尖发酸,抬眸看向季慕礼时,目光比之前温和了不少。 “狗咬吕洞宾。” 季慕礼一开口,顾惜内心所有的感动瞬间荡然无存。 她拧着眉心,“你说什么?” “我都是替你着想,为你好。盛淮安到底是什么人你清不清楚?大早晨衣服都不换就敢让他进你房间?” 说到恼怒处,季慕礼单手解开衬衫顶部的纽扣,眼神逐渐狠厉:“回头他把你吃了,你都不知道。” 一想到刚才她就是穿着这么单薄诱人的衣服,一被之隔的和盛淮安说话,季慕礼就觉心头火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燃烧。 难道她不知道吗,这些年盛淮安祸害过多少女人? 第75章 现在能帮顾惜的只有你了 顾惜的确不知道盛淮安究竟祸害过多少女人。 她才回澜城多久? 才认识盛淮安多久? 就连盛淮安到底为什么,要在她的必经路上放玻璃碎片,她都还不知道呢! 对上季慕礼眼底浓烈的厉色,顾惜只觉又烦又好笑。 他还以为她是两年前的顾惜? 只要他有一点不高兴,她就慌慌张张的不知道怎么办? 他是不是还等着自己去哄他呢? “我被谁吃,就不劳季总挂念了。总之……”她拎起一兜子早餐递给季慕礼:“不会被你吃。” 疯了! 季慕礼马上就要被这女人气疯了! 盛若兰站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他原本通透的皮肤逐渐变红,忙接过顾惜手里的东西,一手扯住他的衣服:“季总,我还有事想跟你聊,我们出去说吧。” 两人走出去老远,还能听到顾惜在吐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季慕礼气得直咬牙,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盛若兰都有些发毛。 她突然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了。 两个不张嘴的火铳,可不是碰到一起就要爆炸吗? 这两火铳没有炸死对方,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直到被盛若兰带进花园,季慕礼还气得不行,额角青筋突突狂跳。 想到那女人刚才说‘不会被你吃’,他心里的火就更盛了。 早晚有一天,他要让这个女人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盛若兰站在一侧,小心瞄了他一眼,沉吟几秒才试探着道:“季总,你还好吧?” “盛小姐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他语调冰冷到了极致,每一个毛孔都在向盛若兰表示:他不好,很不好! 盛若兰也不想触霉头,更不会多劝一句,只说出自己关心的事:“我和那边打听过了。” 季慕礼瞬间镇定,抬眉扫过去。 “早在顾惜还在国外的时候,盛淮安就已经瞅准她了。她是盛淮安见到过和我家老爷子白月光最像的女人,所以才花了这么大的心思,非要把她弄回国。季总应该还记得,两年前盛家孙媳神秘失踪的事情吧?” 季慕礼锁着眉心,点点头。 “那个女人也是跳舞的,而且和老爷子的白月光也很相似。当时她被盛淮安骗来,锁在盛家,对外宣称是盛淮安的未婚妻,实际上却是盛淮安拿来服务老爷子的。” 盛若兰停顿了。 这些家丑她实在不忍心说。 可是,这些年,她眼睁睁看着盛淮安将多少和盛老爷子白月光相似的女子,用各式各样的手段骗进盛家。 那些女人来到盛家之前,每一个都像花骨朵一样娇嫩,每一个都有着大好的未来。 有的甚至还以为自己受到了盛淮安的青睐,或许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是,她们无一例外,全都被送去服务盛老爷子。 等到再离开盛家的时候,她们像一朵朵枯萎的话,双眼无神,脚步踉跄,有的离开后没多久就抑郁而死。 还有的侥幸活下来了,却再也不能回到过去那般阳光明媚的样子。 盛淮安做了多少孽,还不够吗? 现在,他又要把手伸到另一个如花儿一般的女人身上。 同为女性,盛若兰再也不能忍了! “季总。”每次回想到过去那些事,盛若兰都会忍不住颤抖,“这么多年,盛淮安给老爷子找了这么多女人,顾惜是和他白月光最像的人。盛淮安一定会竭尽全力,将顾惜送到老爷子身边。” 唰—— 季慕礼阴沉的视线顿时投了过来。 盛若兰与他四目相对,面色凝重:“现在能帮顾惜的只有你了。” 季慕礼眼底的厉色缓缓收敛,眯了眯眼打量着她:“你为什么要帮顾惜?” 她是盛家人,即便是看不惯盛淮安的所作所为,也不该来帮助一个外人。 “盛淮安做了这么多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盛家被他拖入沼泽。”盛若兰神色坚定:“只有把断绝了盛淮安与盛家的关系,才能救盛家于水火之中。” “哼。”季慕礼不屑冷笑。 他修长的手指拿出手机,播出三个数字:“既然盛小姐这么愿意大义灭亲,那不如直接报警。有你这个人证,盛淮安跑不了。” “不行!”盛若兰立即伸手去夺他的手机。 季慕礼向后一退,和她拉开距离,手高高扬起,视线居高临下地睨过去:“为什么不行?盛小姐刚才还说得大义凛然,怎么现在就不愿意了?” 盛若兰黛眉轻蹙,紧张地看着他的手,“季总,我和你合作,只是想把盛淮安赶出盛家,让他永远不敢再继续祸害其他女人。 可若是报了警,这种事情一旦曝光,我们盛家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我虽然不忍心看那些女人被盛淮安祸害,但我也不想盛家这么大的基业毁在盛淮安手上。” 季慕礼眉角轻扬,若有所思。 若是盛若兰一直大义凛然,一副定要与盛家鱼死网破的样子,他不会和她合作。 一个连自己家族都能狠心灭绝的人,对自己的合作伙伴又能多仁善呢? 可盛若兰说了这些话,季慕礼心里对她的怀疑反而减弱了。 她作为女人,不想看着其他女人被送入死地,也是人之常情。 最重要的是,一旦盛淮安被赶出盛家,最有可能继承盛家的人就是她。 目的十分明确。 可以合作。 “好。”季慕礼将手机放回口袋,“盛小姐的要求我答应你。” 盛若兰高悬的心总算落下,面色也恢复了平时的冷静:“顾惜那边要不要告诉她一声?”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她觉得顾惜的性子不错,至少她愿意和她做朋友。 季慕礼剑眉轻拧,沉吟几秒摇摇头:“还是别让她知道了。” 她现在就是个火药桶。 一旦被她知道,盛淮安做了这么多事,甚至还早就将目光盯在她身上,定然会忍不住闹起来。 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逼得盛淮安狗急跳墙,直接不管不顾地将她绑去盛老爷子那边。 她不能再受到伤害了。 否则,平平安安怎么办? 季慕礼瞥了眼别墅的方向:“这段时间就让她先住在你这里吧。” 他其实很想顾惜回家住,可是想到在家他并非时时刻刻都能在顾惜身边,若是盛淮安用了极端手段,他又没能及时出现,顾惜免不了要遭受无妄之灾。 与其那样,倒不如让她先住在盛若兰这里。 盛家顾及着她,绝不会对顾惜用强硬手段。 至于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将盛淮安所做的事情公布于众,让他没办法继续祸害顾惜! 盛若兰一直盯着季慕礼的侧脸,见他眸光闪烁,眼神从一开始的狠厉逐渐变得温和,最后满是柔情,她唇角微扬,忍不住笑出声:“季总既然这么在乎顾惜,为什么还要和她妹妹搞在一起呢?” 第76章 是妈妈重要,还是婉清阿姨重要? 季慕礼锁眉。 她说话一直这么难听吗? 他侧首瞥过去:“我只把婉清当妹妹。” “噗。”盛若兰笑得更加冷冽放肆,“这都什么年代了?季总还玩这个呢?” 季慕礼眉心皱得更紧。 “你和顾婉清有血缘关系吗?既然没有血缘关系,你哪来的妹妹?季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即便是你把顾婉清当妹妹,又怎么确保她只把你当哥哥呢?看顾婉清的样子,成天恨不得扒在你身上,哪个妹妹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哥哥?” 说着,她轻拍季慕礼的肩膀:“她和顾惜你到底要哪一个,自己想吧。” 咔嚓—— 这一幕被躲在草丛里的狗仔拍个正着。 随后,那狗仔悄无声息地爬出草丛,上了身后一看就价格不菲的城市越野。 等盛若兰再回到房间的时候,顾惜已经起来了。 她的脚还不能落地,只能靠轮椅在房间里活动。 她坐在落地窗边,目睹着季慕礼的车离开。 “这是季总让我拿给你的。”盛若兰将刚才那兜子东西又拎了回来。 两人对视的瞬间,那辆城市越野跟着季慕礼的车一起走了。 顾惜瞥了眼放在桌上的东西:“他这么早来,是为了和你谈事?” 盛若兰把兜子里的东西往桌上摆,饶有兴致地啧了声,“你说话怎么一股拈酸吃醋的味道?” 顾惜立即反驳:“没有。” 她怎么可能吃季慕礼的醋? 他们早就是两个没有关系的人。 “放心吧。”盛若兰环抱双臂,靠在桌角,“我对季慕礼这样的老男人不感兴趣。” 闻言,顾惜没憋住,直接笑出声。 老男人? 这可是她第一次听人说季慕礼是老男人! 作为澜城最受瞩目的人,季慕礼一直是多少女人心中的优质男人。 像顾婉清这样急着要倒贴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 没想到到了盛若兰嘴里,他竟变成个不值钱的老男人。 不知道季慕礼如果听到她这个称呼该是什么表情呢? “对了。”盛若兰偏着脑袋看顾惜,“你的脚不方便,如果有什么要做的事就告诉我,我帮你弄。” 顾惜原本不想再麻烦盛若兰,可想到三个小家伙,她还是忍不住提了要求:“你下午忙嘛?如果不忙的话,能不能陪我回趟家?” 她是真的很想见一见三个小家伙。 盛若兰想都没想,立即答应。 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照看好顾惜,不要给盛淮安任何可乘之机。 下午,盛若兰开车带顾惜回了家。 乔笑笑收到她要回来的消息,早就把孩子们接回来了。 一进门,三个小家伙同时扑进她怀中,就连一向老成的平平也忍不住在她怀里来回蹭了好几下。 “妈妈,”圆圆可怜巴巴地问,“你的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吧?” 小孩子不懂那么多,只知道妈妈受伤了。 “嗯。”顾惜摸了摸她的脑袋,“圆圆不担心,妈妈没事的。” “可是昨天,我收到一条陌生消息,说妈妈再也站不起来了,以后圆圆再也没有妈妈了。”说罢,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惜忍着疼痛,将小家伙抱到腿上,捧起她的脸,一边安抚一边心疼道:“圆圆不哭了,那条消息你删除了吗?” 圆圆啜泣着扬起脑袋,小嘴巴抿成一条线,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有……没有删除。” 回国之后为了能方便圆圆和自己联系,顾惜特意给了她买了新手机,里面除了自己的号码,还有乔笑笑的。 后来圆圆和平平安安联系上之后,就又有他们两个的电话了。 这条短信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发来的。 顾惜拨通电话号,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看来是有人故意发了这条消息给圆圆,就是为了让小家伙担心。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心狠手毒,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有了昨天的经验,顾惜首先想到盛淮安。 她把手机递给盛若兰,她会意,扫了眼摇头:“不是。” 不是盛淮安,那会是谁呢? 正想着,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乔笑笑打开门,没等她开口,外面的人先强行挤了进来:“平平,安安,跟我回去。” 是顾婉清! 高跟鞋在地板上咚咚直响,她扭着腰走进房间。 看到屋里的几个人,顾婉清神色一滞,狐疑地打量顾惜一圈:“你怎么回来了?” 顾惜没回话:“你来干什么?” 季慕礼不在,顾婉清也懒得应付顾惜。 她双臂一抱,目光越过顾惜,直接看向平平安安:“你们两收拾收拾,跟我回去了。”说着伸手就要去拉两个孩子。 顾惜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阴鸷的眼神瞬间落在她身上,冷冷道:“顾婉清,我在问你话。” 她手劲很大,掐得顾婉清呲牙咧嘴直想喊疼:“你松开我!” 顾惜纹丝不动,冰冷的视线定在顾婉清脸上,似乎能将她扎透。 疼得厉害了,顾婉清额头冒出黄豆大小的汗珠,不停跺脚:“顾惜,你快松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呵。”顾惜冷笑,“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她越发加大手中力道。 顾婉清瞬间红了眼眶。 安安见状想上前阻止,比起平平,他对顾婉清的感情更深些。 “别动。”平平扯住他的衣角,将他往后拉了几步,不动声色地摇头,“妈妈昨天出事,圆圆就收到那条消息,今天婉清阿姨就上门来要带我们回去,这中间肯定有古怪。” 平平虽然和安安一样大,可是他心智要比安安成熟得多。 刚才顾婉清进来的时候,他就在思索,她为什么会在今天上门要带他们回去,虽然说不清楚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事,但就是很奇怪。 安安瘪嘴:“可是妈妈再掐下去,婉清阿姨就要疼死了。” 平平压着声音怒斥:“是妈妈重要,还是婉清阿姨重要?” 安安一下不说话了。 如果放在以前,他当然觉得婉清阿姨重要。 至于现在,那肯定是妈妈重要喽! 两个小家伙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可顾惜却听得一清二楚。 见安安没再动,顾惜心里安慰,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看来安安现在也长大了,知道只有自己的妈妈才最重要。 心情好了,她手中力道也松了些,向后一推,顾婉清踉踉跄跄后退几步,扑通一下跌坐在地。 她手腕被掐红了一片,疼得直冒眼泪,仰起头怨毒地看向顾惜。 顾惜不紧不慢,摇动轮椅缓缓上前,居高临下凝视顾婉清幽幽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问什么你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我可以保证你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第二……” 第77章 究竟是谁在给你出谋划策? 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纤细的手指把持着刀柄飞速旋转,嘴角噙的笑更加冷冽:“什么都不说,或者和我对抗到底。不过你能不能好好地离开这里,我就没法保证了。” 砰—— 水果刀顺着话音一起落下,不偏不倚,恰好扎进旁边的苹果上,果汁瞬间滴落,看得顾婉清心头一紧,身子猛然发颤。 她喉咙滚动,“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的,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顾惜垂眸把玩着自己的指尖:“杀人是犯法的,不过你要是在这里自己不小心受了点伤之类的,我可不承担责任。” 她特意将‘自己’两个字压重了些,说完后还环顾四周。 三个孩子肯定向着她说话,盛若兰根本看不上顾婉清,自然也不会替她说话。 至于乔笑笑,她不帮着顾惜划拉两刀已经是遵纪守法了。 顾婉清这才意识到,这里都是顾惜的人。 自己今天这是病狼入食肉羊的口了。 顾惜狠厉的眸光落在顾婉清脸上,一字一顿:“选哪个你自己定。” 她说话时分明语调平和,没有半分起伏,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事。 可顾婉清却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涌起,浑身打颤,冷得不行。 她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那个人的话,独自来接平平安安。 如果想法子带着季慕礼一起来,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了。 想是这么想,但事已至此,除了乖乖听顾惜的话,她一点反抗的法子也想不出来。 许久,她才正了正身形,强摆出一副镇定模样,冷冷道:“你想问什么?我只回答你三个问题。” 顾惜根本不把她的条件放在心上,今天在这里,她是绝对的主宰者,想问几个顾婉清就要回答几个。 “你来这里做什么?” “接平平和安安回去。” “他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你都没来接过,为什么今天要接他们回去?” “你现在攀上高枝,要在盛家休养,哪有功夫照顾平平和安安。我现在来接他们奇怪吗?” “圆圆收到的那条消息是不是你发的?” “是……” 顾婉清话到嘴边突然变了口风:“什么消息,我不知道。” 任凭她如何抵赖,顾惜已经从她仓皇不安的眼底看出端倪。 她唇角微勾,俯身凑到顾婉清面前,红唇轻开轻合:“撒谎,也别想好好离开这里。” 顾婉清被盯得心虚,扭头想躲,却被顾惜一把捏住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说,圆圆收到的那条消息到底是不是你发的。” 顾婉清左右挣扎。 她晃得越厉害,顾惜抓得越紧。 那人说了,绝对不能承认这件事。 否则的话,他们两个的合作关系就要终止。 季慕礼现在的心思都在顾惜身上,她只能靠着和那人的合作扳倒顾惜,让她离开季慕礼。 如果不听那人的话,没了他的支持,自己一个人能和顾惜斗多久呢? 想着,顾婉清咬牙摇头:“不是我发的。” 顾惜冷笑:“你都不问问什么消息吗?” 顾婉清恍然回过神:“什么……什么消息?” 只可惜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那颤颤巍巍的声音听上去只会让她更像个笑话。 顾惜凝着她看了几秒,唇角轻勾笑出声,捏着她下巴的手缓缓松开。 就在顾婉清以为顾惜信了她时,顾惜突然伸手,一把扯过她的手包。 咕咚咕咚—— 包里的东西全都被倒了出来。 除了口红、粉底一些补妆用品之外,其中一台款式陈旧的老人机格外吸引人。 顾惜探手刚要拿,顾婉清疯了似地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坚决不许她拿起手机。 越是如此,越是证明她心里有鬼! 不等顾惜开口,盛若兰和乔笑笑一边一个将顾婉清拉起来。 她狂甩身体,嘴里还不干不净地怒骂:“顾惜,你个贱人,不许动我东西。” 啪—— 盛若兰甩手就是一巴掌,力道之大,吓得旁边的乔笑笑都不敢出声了。 她冷冰冰地盯着顾婉清:“吵吵闹闹的,我忍你很久了。” 她眼神和顾惜一样狠厉,吓得顾婉清顿时没了声音,捂着脸,眼睁睁看着顾惜打开那台老人机。 短信倒是删得一干二净。 顾惜用老人机拨通圆圆的号码。 叮叮咚咚—— 电话响起。 来电显示果然是发送那条短信的号码。 昨天,那条通知圆圆快要没妈妈的短信,就是这台手机发出去的! 顾惜面色一点点阴鸷,目光阴冷,沉得吓人。 好! 很好! 顾婉清为了能让顾惜难受,甚至不惜把手伸到了圆圆身上。 她才是个多大的孩子? 她能忍受失去妈妈的痛苦吗? 流浪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有了妈妈,有了家,现在又要没有了。 顾惜难以想象,昨天晚上圆圆收到这条消息后该有多伤心。 顾惜越想越气,心头的怒火蹭蹭向上直冒。 砰—— 她一甩胳膊,老人机脱手而出,不偏不倚恰好击中顾婉清的额头,她低下头,根本不敢和顾惜对视。 “她还是个孩子。顾婉清,你怎么敢的?” 轮椅在地毯上慢悠悠地划过,咯吱咯吱的响声应和着顾婉清的心跳。 等她再度抬头的时候,顾惜已经到了眼前,“消息是谁让你发的?” 她了解顾婉清。 她坏、狠、阴毒,但是她却没脑子。 除了在季慕礼面前哭哭啼啼,扮出一副绿茶的模样,几乎没有其他手段。 像这种给圆圆发消息,通过孩子来伤害顾惜的事,顾婉清不是做不出来,而是想不出来。 除非,她背后另有人指点。 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那现在顾婉清会比从前的可怕。 所以,顾惜想要趁此机会,直接让顾婉清说出背后指使她的人。 顾婉清紧咬牙关,再开口却不是她想听的:“和别人没关系,消息是我自己发的。” “呵。”顾惜冷笑,“你自己发的?你是如何知道圆圆手机号的?” 她扫了一圈平平安安。 两个小家伙同时摇头。 顾惜收回视线:“昨天发消息恶心圆圆,今天就来接平平安安回去,妄图通过分化三个孩子,让我们产生内部矛盾,把我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你的脑子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噗。”盛若兰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她要是有这样的脑子,还会这么多年都没拿下季慕礼吗?” 顾婉清要疯了,这盛若兰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非要站在顾惜那边和自己作对? “顾婉清。”顾惜提高音调,“消息到底是谁让你发的?究竟是谁在给你出谋划策?说!” 第78章 顾惜一回来,这两只白眼狼就翻脸不认人 几道冰冷的眼神同时落在顾婉清身上,她额角的冷汗不停往外冒。 “婉清?” 熟悉的声音传来,顾婉清瞬间来了精神,猛地抬起头,满脸是泪看向站在别墅门口的人:“慕礼!” 她哭着爬起身,跌跌撞撞冲上前扑进季慕礼怀中:“你终于来了。” 顾惜给她下的定义没错。 顾婉清虽然脑子不够用,可扮起绿茶来却是我见犹怜,娇弱得不行。 她整个人都瑟缩在季慕礼怀中,肩膀一抽一抽,眼泪很快将季慕礼的衣领打湿,委屈巴巴地掀起眼皮与他四目相对:“救救我,她们要杀了我。” 季慕礼不知发生了什么,可他瞧看到顾惜受着伤不好好休息,还跑回家来折腾,心里就是一阵无明业火,没好气地对她道:“受了伤都不安分,顾惜,你折腾起来怎么没够呢?” 不分青红皂白,一张嘴就是责怪。 很符合顾惜对季慕礼的刻板印象。 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场景,顾惜还有心和季慕礼争辩几句。 可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那条消息,所有的怒火都倾泻而出,根本不想理会季慕礼,只冷冷地盯着顾婉清:“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 “慕礼,”顾婉清拉着他的衣袖,微低头,脸埋在他颈窝处,“我是来接平平安安的。你不是说,顾惜的脚受伤了,这段时间她要在盛家休养,让我接他们回去吗?” 是季慕礼让顾婉清来接两个孩子的? 顾惜面色更沉,悠悠地挪开视线,看向季慕礼:“是你的意思?” 她的脚受伤了,没法照顾三个孩子,总不能一直让乔笑笑住在这里吗? 季慕礼原本的意思只是想把三个孩子接去他那边暂住,等到顾惜的伤养好了再送三个孩子回来。 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为了能让她安心养伤,他甚至愿意养她和其他男人的女儿,难道他还有错了? 季慕礼面容冷淡,看不出喜怒:“你这里不方便,他们也该回家待几天。” 胸口的怒火腾腾燃烧,顾惜强压下去,尽力保持镇定,接着询问:“这么说,顾婉清所有的行为都是你授意的?” 季慕礼点了点头。 若不是脚不方便,顾惜真想狠狠踹他几脚。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怒意压下去:“孩子的事不用你操心。” 她看向盛若兰:“你那里方便吗?” “方便。”盛若兰扫了一圈,“我那里房间多,很方便。” “那……” 不等顾惜说完,盛若兰主动接过她的话:“让孩子们都住到我那里去吧,有合适的保姆也请来几个,这样乔小姐也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 乔笑笑过几天还有场很重要的演出,此时也不和顾惜客套了:“那我回头让张阿姨跟过去,你和孩子们就在盛小姐那里休养,等你伤好了我去接你。” 果然这种时候还得靠姐妹。 顾惜对两人笑笑:“多谢。” 她把三个小家伙叫到身边:“你们上楼去收拾点东西,跟妈妈换个地方住一段时间。” “好。” 三个小家伙异口同声,点点头,转身往楼上走。 “不行!”顾婉清从季慕礼身后跳出来大喊,“那个丫头爱去哪里去哪里,平平和安安必须跟我们回去。” 她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总算让平平安安离不开自己。 顾惜一回来,这两只白眼狼就翻脸不认人。 现在好不容易能趁着顾惜养伤,把他们两带回自己身边继续调教,她怎么可能让他们再跟顾惜走呢? “慕礼,”顾婉清盯着顾惜,背手扯住季慕礼的衣角,“你说句话啊。你不是说要把平平安安带回去吗?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被带走吧?” 顾惜冷笑,“你和我的约定,季总不会已经忘了吧?” 季慕礼摇头:“没忘。” “我的脚伤了,没法继续我们的约定。不如我们的约定暂停,等我伤养好之后再继续?” 季慕礼点头:“可以。” “至于孩子……”顾惜回头看向平平和安安,“你们自己选,到底是跟顾婉清阿姨回去住,还是跟我去其他地方住。不管你们怎么选,妈妈都支持。” 顾婉清也眼巴巴地看过去:“平平安安,阿姨给你们准备了你们最喜欢吃的东西,跟阿姨回去好不好?” 说着,她上前一步,想拉两个孩子。 两个小家伙竟同时后挪,和她拉开距离。 平平还特意按住安安的胳膊,将他护在身后,以确保他不会因为一时心软叛变。 “妈妈。”平平冷静地看向顾惜,“我们跟你走。” 安安也点头:“对,妈妈,我们跟你走。我再也不要和妈妈分开。” 顾惜笑了,轻轻颔首:“行,上楼和妹妹收拾东西吧。” 眼看两只小白眼狼要上楼,顾婉清大喊着追上前:“不行,你们不能……” 盛若兰侧身上前,拦在她面前:“顾小姐,这是孩子们自己的选择,你也要干涉吗?” “我……”顾婉清不敢和她作对,满腹委屈地看向季慕礼。 他压根没看她,视线还落在顾惜的脚上,担忧询问:“你的脚可以带三个孩子吗?” 这话落在顾惜耳朵里,变成他在找借口,想把平平安安从自己身边带走:“不劳季总担心了,我自己的孩子自己可以照顾。如果再让我知道有任何人给孩子发消息,吓唬他们会没有妈妈,我一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说到做到!” 乔笑笑推着顾惜出去,没一会儿圆圆也拉着自己的小箱子下楼,扫了眼季慕礼匆匆跑了出去。 平平和安安拉着箱子下来的时候,两人略显愧疚地对视。 安安不停冲平平努嘴,“你去说。”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平平把行李箱递给安安,耷拉着脑袋上前,站到季慕礼对面:“爸爸。” 他才开口,后边的话还没说,顾婉清就着急地抢先道:“平平,你和安安真的要和顾惜一起走吗?你们不要爸爸和婉清妈妈了吗?”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想拉平平。 第79章 永远别想抛下她! “婉清阿姨。”平平侧身躲开,秀气的眉心紧蹙,特意将‘阿姨’两个字压重了些。 顾婉清愣住,探出去的手久久没有收回。 果然是只小白眼狼! 自己对他们两这么好,他们转头就不认她。 还当着季慕礼的面这么称呼她,这不是明摆着想告诉季慕礼,他们对她不满意吗? 平平不知顾婉清在想什么,眼神坚定地凝向她,“我们只有一个妈妈,就在外面。” 得了! 这小白眼狼果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顾婉清又气又急,要不是季慕礼在这儿,她现在就想给这两个养不熟的狼崽子一人一巴掌。 “慕礼,平平说得对。他们只有姐姐一个妈妈,我再怎么对他们好,都是个外人。” 她双眸泛红,委屈巴巴地瞥向季慕礼,季慕礼却有些厌烦地别过头,看向平平:“妈妈的脚不好,你们过去要懂事,不要让她操心。” 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爸爸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妈妈的。” “慕礼?”顾婉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婉清阿姨。”平平抢先答话,“刚才爸爸不在,可我和安安都听到了,圆圆收到的那条短信就是你发的。你在短信里吓唬她,说妈妈的脚坏了,她很快就要没妈妈了。” 顾婉清怎么能容忍自己好不容易在季慕礼面前树立起来的‘温柔贤淑’的形象就这么被打破呢? “那是顾惜逼我说的!”她扯着嗓子解释,“慕礼,姐姐太凶悍了,她逼我承认,我不敢不认。” 平平嗤笑:“婉清阿姨,那条短信是不是你发的,只要拨个电话就能确定。撒这样的谎,没必要。” 自己的心思被个小小孩戳破,顾婉清脸涨得通红,满眼慌乱地看着季慕礼。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季慕礼相信自己了。 季慕礼没理会她,也没回答平平的话,只是嘱咐平平和安安:“快去吧,别让妈妈等急了。” 看着两个小家伙欢喜雀跃地扑进顾惜怀中,季慕礼心里空落落的。 两年前她走的时候,一纸离婚协议,丢下两个孩子和他,那么决绝。 现在,两个孩子已经能和她相处得如此温馨,那是不是意味着很快她也能原谅他,一家四口重新过以前的日子? 哪怕他们之间横亘着圆圆,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 他都可以不在意。 只要能一家四口和以前一样,只要平平安安能有一个圆满的家庭,他都可以接受。 “慕礼。”顾婉清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季慕礼的沉思。 他衣袖被拉扯几下,扬眉扫过去。 顾婉清哭得眼睛通红,泪痕扒在脸上,一道一道的,妆容瞧着都花了不少。 这次她是真哭了。 季慕礼刚才巴巴地看着窗外,直接把她当成隐形的透明人,她真的伤心了。 眼下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先哭为敬。 “你是相信我的,对吧?”顾婉清噙着眼泪,“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孩子说那么重的话?姐姐就是看不惯我,才想把这个帽子扣在我头上。可你是愿意相信我的,对吧?” 季慕礼垂首,扫了眼她扒在自己衣袖上的手,缓慢后撤,将衣服从她手里一点点拽了出去:“顾惜不是个随便冤枉旁人的人。” 一句话已经给顾婉清定了性。 她犹如被雷劈中,踉踉跄跄后退几步。 他相信顾惜。 他不相信自己! 自从顾惜出现后,顾婉清有过无数次危机四伏的感觉。 这一次,最是清晰! “原来在你眼里我也是这样的?我也是险些做母亲的人,我怎么可能这么对待一个孩子呢?” 顾婉清哭得哀切,一步一步向后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落个不停。 “慕礼,你只看到姐姐是个母亲,是不是忘记了,我也险些做个母亲?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意外,我怎么会被剥夺做母亲的权利?” 最后一句话,顾婉清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季慕礼冰冷的眼神有了些许松动。 犹豫片刻,他还是上前握住顾婉清的手臂,低声安慰:“婉清,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有了。”顾婉清一边哭,一边扑进季慕礼怀中,紧紧地抱住他,柔弱的肩膀在他怀中不停颤抖。 就算季慕礼相信顾惜又如何? 只要那件事还是他心里的刺,他就永远别想抛下她! “咳咳。” 盛若兰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别墅里的大戏:“我来帮顾惜拿东西,你们继续,不用考虑我。” 顾婉清准备继续用娇滴滴的眼泪攻势。 没想到季慕礼毫不客气将她推开,“落了什么东西?” 盛若兰玩味地睥睨顾婉清,嘴角噙一抹淡然的弧度,眼神里都是嘲讽。 顾婉清快被她这样的目光气死了。 奈何季慕礼就在旁边,她没法发作,只能忍着烦躁道:“姐姐真是厉害,和盛小姐才认识没几天,就能让盛小姐这么帮她。不像我,在慕礼身边这么久,也没法让他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待我。回头我真要好好向姐姐取取经,看看姐姐到底是如何得到大家喜欢的。” 言下之意:顾惜就是个狐狸精,但凡对她好的人,都是被她迷惑了! 她这招对其他人可能管用,只可惜盛若兰对这种招数免疫。 “何必那么麻烦,还要去问顾惜?你想知道我们为什么帮她吗?” 盛若兰扬起下巴,满脸傲气地望向顾婉清。 她本就比顾婉清高,加上现在这种昂着下巴看人的角度,乍一眼看上去,只觉自己连她的余光都没入。 顾婉清更气了,咬牙冷声道:“请盛小姐赐教。” “因为我们都不喜欢假惺惺的人。” “盛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 盛若兰抬手打断顾婉清的话:“顾小姐不要多心。我只是说明白我为什么喜欢顾惜,没有其他意思。不过,如果你想听我为什么不喜欢你的话,我也很乐意告诉你。” “你……”顾婉清连演都演不下去了! 第80章 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她龇牙咧嘴,怒目瞪着盛若兰,恨不能将她拆碎咽下去。 “婉清。”季慕礼冷声阻拦顾婉清,“你去外面等我。” 这是要向着盛若兰说话了。 凭什么啊! 顾惜好歹是平平安安的亲生母亲,是季慕礼的前妻,他关心她还有情可原。 可凭什么现在连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盛若兰,都能轻而易举爬到自己头上去? 看来是时候和那个人说一说,让他出手好好管教管教盛若兰! 纵然顾婉清心里有千般万般的不情愿,可季慕礼都说了,她不好继续赖在这里,只能悻悻然地离开。 “盛小姐。”只剩下两个人时,季慕礼看向盛若兰,“有什么事说吧。” 他才不相信顾惜落了什么东西在这儿。 何况就算她落了东西,也可以等到他们离开后再来取,没必要非得让盛若兰现在就回来一趟。 想必她是有其他事情要和自己说。 两人在餐厅落座,盛若兰从包里取出一只红盒递过去…… 另一边。 顾婉清怒冲冲地离开顾惜家。 她甩门上车,脸上再没有刚才的泪意,一边抽纸巾,一边自言自语地咒骂顾惜和盛若兰:“两个贱人,早晚有一天我要你们跪着给我道歉。” “顾小姐好志气。” 后座传来低沉的男声,吓得顾婉清身子一颤,猛地扭头看过去。 男人穿着黑衣,戴着黑帽,脸上也蒙着只黑色口罩,整个人和后排的黑暗融为一体。 他慢悠悠地抬起头,一双狭长的眸子阴冷地看向顾婉清:“事情办砸了?” 那声音犹如鬼魅,冷得厉害。 顾婉清没来由地颤了两下,清了清嗓子:“两个小白眼狼非要跟着顾惜。” 男人双臂环抱身前,右手手指在左手胳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点动,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翠绿翠绿的,和他浑身的漆黑形成截然不同的气场。 “可惜啊,本想让顾小姐把那两个孩子带出来。一旦有了那两个孩子做筹码,季慕礼不就是顾小姐的盘中餐了吗?” 这个道理顾婉清也明白,否则这些年她怎么可能做小伏低,尽力对平平和安安好呢? 说实话,每次看到安安又哭又闹的时候,她真想踹他几脚。 果真是基因不好。 如果是自己和季慕礼的孩子,怎么可能会那么闹腾? 可顾婉清不能再这男人面前表现出丝毫失落。 她定了定心神接着道:“就算没有他们,季慕礼也是我的。” 她从倒车镜里盯着男人嘲讽的脸,心里不服:“倒是你,能不能好好管管你那个妹妹?” 后座的人眼睛闪了闪,取下口罩,一张阴鸷的脸上带抹诡异的笑。 不是旁人。 正是盛淮安! 那天顾婉清雇佣混混在季慕礼面前卖惨不成,还险些把自己搭进去。 要不是盛淮安及时出手,她早就被那几个混混强了。 从那以后,顾婉清和盛淮安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准确说,是顾婉清以为她和盛淮安是一条船上的人。 实际上对于盛淮安而言,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正如现在,盛淮安满眼鄙视地盯着她,看似在笑,实则眼中只有嘲讽:“顾小姐好大的口气。” “这么久了,我怎么觉得季慕礼越来越不想理你了?顾小姐,再这么下去,我们之间的合作恐怕要终止了。” “别。”顾婉清终于急了。 季慕礼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 自从顾惜回来以后,不仅社会地位比她高,而且行事作风也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她屡屡出招,非但没能伤到顾惜,反倒将自己弄得十分狼狈。 她本就自顾不暇,现在再加上一个盛若兰,顾婉清腹背受敌。 如今她能依靠的就只有盛淮安了。 如果连盛淮安都放弃和她合作,那她恐怕不仅要失去季慕礼的心,说不定会直接被赶出澜城。 想着,顾婉清的语调温和下来:“盛总,这几次都是失误,我一定有法子让季慕礼乖乖听我的,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盛淮安扬眉,看了眼手表,淡淡道:“三天之后,是盛家第一次和季家谈合作问题,关于季家的低价希望顾小姐能尽早给我回话。” 说罢,盛淮安推门离开。 三天。 顾婉清眉心紧锁。 只剩三天了。 她之前答应盛淮安只要他帮自己,她会想办法把季家针对盛家的合作细节透露给他。 可现在别说是两家的合作细节她不知道,就连季慕礼的办公室她都进不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顾惜倒是很清净。 盛若兰虽然住在盛家旁边,可平时她这里什么人都不来,清清静静的。 现在一下子多了顾惜和三个孩子,整栋别墅倒是有了些生机。 每天早晨,盛若兰都会变着花样地给三个孩子做早餐,她温柔体贴的样子,都快让顾惜忘记,她其实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这天一早,盛若兰照旧给三个孩子做了早餐,众人围在餐桌边吃饭的时候,盛淮安来了。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身后还跟着四个阿姨,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精致的小点心和蛋糕。 平平安安还好,圆圆一个小女孩,眼神瞬间被小蛋糕吸引。 可妈妈和若兰阿姨没说话,她咂摸着小嘴,坐在桌边纹丝不动,只有眼睛巴巴地看着蛋糕。 “你来干什么?”盛若兰对盛淮安一向没有好脸色。 她一边给圆圆盛粥,一边睥睨盛淮安:“我这里没有多余的饭菜。” 盛淮安也不恼,笑吟吟地看向顾惜:“阿惜,我想着你在养伤不能出去,三个孩子也只能每天在家陪你未免有些无聊。” 他挥挥手,几个阿姨上前。 “这是我让人给他们做的一些小点心解解馋。” 他拿出几张梦幻乐园的票放在桌边,向前一推:“最近澜城新开了一家梦幻乐园还不错,如果若兰有空的话,让她带孩子们出去玩玩,省得他们每天都待在家里。这么大的小孩,正是爱玩的时候。” “梦幻乐园?” 这下安安坐不住了。 第81章 看到盛淮安就如临大敌 他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看向桌上的票:“是那个有摩天太空车的梦幻乐园吗?” 盛淮安颔首:“对,听说还有真人扮演的各种机器人,在园区内和小朋友互动呢。” 安安视线一秒钟也没法从票上挪开。 这个梦幻乐园大概半年前就开始宣传了。 他不仅听说过,而且还看过宣传片呢。 那些项目的确都是他喜欢玩的! 安安欢喜地扭过头,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顾惜,眼神瞬间暗淡下去。 妈妈的脚还没有好,他怎么能只顾着自己玩呢? 眼皮一耷拉,安安重新坐回椅子上,拿着勺子吃饭,却再也没有之前的活泼了。 顾惜看得清楚,轻笑着询问安安:“你想去吗?” “想去!”安安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可太想去了。 很快,他又摇头:“其实也没有多想去。” 顾惜被他这模样逗笑了:“妈妈的脚要休养,估计是不能陪你去了。如果你想去,就让若兰阿姨带你去好不好?” 盛若兰冲她翻了个白眼,再度抗议:“是若兰姐姐。” 她转首瞥向安安。 小家伙正满眼期待,巴巴地盯着她呢。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盛若兰却很喜欢这三个孩子。 瞧安安这么期待,她心也软了:“顾惜,我带他们出去玩,那你怎么办?” 以她对盛淮安的了解,只要自己不在家,他肯定要作妖把顾惜送到盛老爷子那边去。 等她回来以后,盛淮安又会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到时候,她没有充足的证据,根本没法让盛淮安放人。 “顾小姐,我安排人来这边照顾你。”盛淮安像是看透了盛若兰,“等若兰他们回来,我的人再离开。” 他笑吟吟地看向盛若兰:“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盛若兰眉心微紧,满眼狐疑。 盛淮安会有这么好心? 难道他不急着把顾惜献给盛老爷子? 也许是因为顾惜和季慕礼的特殊关系,让盛淮安有所忌惮? 她听说,今天下午盛、季两家就要对之后的合作展开第一轮谈判,如果此时盛淮安对顾惜下手,把季慕礼逼急了,的确会对双方谈判不利。 毕竟,顾惜是他两个孩子的亲生母亲啊。 想着,盛若兰略微放心些。 她还是逼近盛淮安,冷色凝着他,幽幽道:“盛淮安,你最好跟我保证,我回来以后家里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顾惜也安然无恙地留在这边。” 盛淮安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录音笔,往桌上一放,也没丝毫不满地直接发誓:“我发誓,等你回来顾小姐还是安然无恙地留在这边。可以了吗?” 这是之前从未有关的事,盛淮安竟然真能录音发誓,看来他短时间之内的确不打算对顾惜怎么样。 盛若兰放心了。 餐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缓和些。 “盛叔叔。”圆圆走到盛淮安身边。 她半扬着脑袋,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盛淮安:“那那个小蛋糕我能吃吗?” 小女孩都喜欢吃甜点,圆圆也不例外。 那个蛋糕好好看啊,虽然不大,可是上面的小公主却惟妙惟肖,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她咂摸着小嘴,粉雕玉琢的小脸鼓起来些,睫毛闪烁的时候像极了洋娃娃。 盛淮安的心一下被击中,俯身抱起她,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下:“当然可以喽。” 他拿起一块蛋糕,用叉子小心翼翼送到圆圆嘴边。 圆圆看了眼顾惜,见她点头,这才凑到叉子边,一口将蛋糕吞下去。 她的嘴巴太小了,奶油顿时糊在鼻尖上,将她衬托得更加软萌,让人一看就想rua。 就连盛淮安都忍不住发笑。 他温柔地帮圆圆擦了脸:“真可爱。” 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称赞。 之前为了帮老爷子找和他白月光相似的人,盛淮安也见过一些小孩,那些孩子都长得很好看,却没有圆圆这么可爱。 每次只要他看到圆圆就觉她圆鼓鼓得,简直像个小天使一样。 如果自己有个女儿,大概也是她这样。 “圆圆!”盛若兰听到他的夸赞,如临大敌地将圆圆抱回自己怀里,没好气地瞪向他,“我已经收了圆圆做干女儿,你别在她身上动腌臜心思。” 虽然以前盛淮安送到老爷子那的都是成年女性,可是他这种人面兽心的人,她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做什么畜牲行径。 三个小家伙挨个在顾惜脸上啄了一口后,都跟着盛若兰上了车。 有盛若兰陪着三个小家伙,她很放心。 目送汽车离开,顾惜刚想摇轮椅,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已经落在轮椅推手上。 “盛总?”顾惜眉心一紧,按着轮椅扶手扭头看过去,“你要做什么?” 自从在盛若兰那里得知盛家的隐秘后,顾惜现在看到盛淮安就如临大敌。 她可不想被人当做玩偶一样,送去哄一个老头子开心。 “顾小姐。”每次和顾惜独处的时候,盛淮安总是换个更疏远的称呼,“我答应了若兰要在这边照顾你,直到她回来。” 顾惜还有些紧绷,双手抵在轮椅的卡扣上不动:“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盛淮安擒住她的手,慢慢拨开:“顾小姐,答应了就要做到。” 说罢,他不给顾惜再反驳的机会,推着她进了别墅。 给她倒了水后,他就安静地坐在阳台办公。 今天天气不错,娇艳的日光洒下,给他镀上一层金光。 不得不说,盛淮安的脸是好看的。 鼻梁又高又挺,唇角总是上扬,噙一抹淡然的笑,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养成的微笑唇,总之看上去很温暖。 很难想象,这么个温暖的人,竟会为了巩固自己在盛家的地位,将那么多女人送给盛老爷子。 一想到盛若兰的话,顾惜打了个寒战,垂眸不再看他。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坐着,谁也不说话,竟像是真的只是在等盛若兰回来。 下午两点。 或许是因为天热了,顾惜有些昏昏欲睡,偏着脑袋,居然靠在轮椅上睡着了。 殊不知,一场血雨腥风已经悄然展开。 第82章 这是不想合作,开始摆烂了吗? 嗡嗡—— 一阵震动后,盛、季两家关于合作的第一次谈判开始了。 这次合作对于两家都很重要,打工人们前期做了不少努力,才终于撮合成了今天的谈判会议。 然而,两家的总裁居然都没有当场,商量好似地选择了视频会议。 视频虽然接通了,却都是黑屏状态,赌气似地在给对方下马威。 另外两个会议室内,众人交头接耳,偶尔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怎么回事?快打电话问问季总,是不是网络连接出现了问题。” “盛总那边什么情况?要不要派人过去看看?” 唰—— 盛淮安这边的屏幕率先亮起。 他头上扣着头戴式耳机,脸上依旧是那副清浅的笑容:“不用派人过来,刚才网络有点卡,现在怎么样?” 他笑着对参会的所有人招招手,温和的样子一下拉近了众人和他的距离。 “盛总,您这是在哪里啊?”盛家这边有熟悉盛淮安的人询问,“瞧着不像是在老宅啊。” 盛淮安没说话,余光瞥向屏幕右上角的黑屏处。 那是季慕礼的分屏! 此时此刻,黑屏的那一边,季慕礼眉心紧锁,额角青筋暴起,身子向前俯低,双眼死死地凝着盛淮安身后。 “怎么可能?”助理眼睛瞪得溜圆,“盛淮安后边的人是夫人?” 季慕礼搭在桌上的手捏得更紧,手背青筋一跳一跳,手心里都是汗:“给顾惜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助理拨通顾惜的号码。 季慕礼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里的顾惜。 电话是通的,可是屏幕那头却听不到任何声音,顾惜歪着脑袋坐在轮椅上纹丝不动。 “季总,夫人的电话没人接。” “再打!” 季慕礼一声冷斥后,起身快步走到窗边。 他拨下盛若兰的电话。 她怎么能让顾惜和盛淮安单独在一起? 难道她不知道盛淮安有多危险吗? 电话那头冰冷的女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季慕礼心跳骤然加快。 他又给平平和安安打了电话,也不在服务区。 助理已经拨了五遍顾惜的电话,依旧没人接。 他战战兢兢地走到季慕礼身边:“季总,夫人的电话一直是通的,可没有人接。” 此时,助理电话响了,是公司那边打电话询问季慕礼是否出了什么状况,还参加今天的会议吗? 助理捂着听筒,询问地看向季慕礼。 他视线轻斜,看向放在桌上的盒子。 里面的东西是盛若兰给他的——盛家关于这次合作的所有细节。 有了这个东西,他可以随意杀价,能占据这次合作的最优方。 只要此次盛、季两家合作成,他就有办法将盛若兰送上盛家总裁的位置。 没了总裁位置的盛淮安,不过是个毫无作用的普通人,到时他要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现在,顾惜在盛淮安手中! “季总?”许久没等到季慕礼的回话,助理压着声音询问,“会议还继续吗?” 视线越过助理,看向屏幕里耷拉着脑袋的顾惜,季慕礼做了个深呼吸:“继续。” 助理马上通知电话那头的人:“季总马上到会。” 话音才落,季慕礼已经在书桌前坐定,调整一下后,打开自己的摄像头。 那张俊逸的脸瞬间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季氏集团的参会员工早就见怪不怪没什么反应。 可盛家那边的员工却都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总裁居然能有季慕礼这样的长相。 皮肤和女人似得吹弹可破,一头利落的短发却丝毫不影响五官的立体度。 这么帅的男人居然还手握巨大的财富。 上帝到底给这个男人关上了哪扇窗啊? “季总。”盛淮安绅士地先开口问好,“您那边一切就绪了吗?” 季慕礼眉心蹙了蹙,冷冽的目光盯着盛淮安身后的人:“可以开始了。” 语气冷若冰霜,隔着网线众人都觉得气温下降了不少。 现在他们明白了,上帝给季慕礼关上了好好说话的窗。 哪像盛淮安啊,说话时温温和和的,令人如沐春风。 “季氏集团关于合作整改的意见我已经看过了。”盛淮安翻看文件,“你们需要我们让利三个点我们做不到。” “好啊。”季慕礼冷笑,“那就五个点。” 季氏的员工一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季总这是失心疯了,还是没听懂对面的话? 他们是觉得三个点高,想降低些,季总怎么反而往上叫呢? 这是不想合作,开始摆烂了吗? 盛淮安轻笑,手指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隔着屏幕发出咚咚的声响。 “季总,我就当你是在开玩笑了。” “我从不开玩笑。”季慕礼冷声打断盛淮安的话,“除非盛家让利五个点,否则季氏不会和你们合作。” 盛淮安一向温和的目光登时凉了下去。 他慢悠悠地起身,在屏幕前来回踱步,看似是在思索季慕礼的话,实则却是腾出空间,让季慕礼好好看看坐在后边的顾惜。 他不相信季慕礼会毫不理会顾惜的安危,非要和自己死磕两个点的利润。 助理也在一边看着,迅速给季慕礼发了条消息:“季总,夫人的脸色看着不太对,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季慕礼也发现了。 顾惜脸色白得厉害,尽管闭眼睡着,可眉心却始终锁着,额角隐隐约约还有冷汗。 他放在桌面下的手紧了紧,声音更沉:“盛总如果有诚意,我可以再退一个点。” 盛淮安目光亮了。 四个点对于盛家而言已经在盈利了。 “但我有个条件。”季慕礼轻扬下巴,“盛总必须亲自跟进项目,一天也不能少。” 众人倒吸凉气。 盛季两家这次的合作项目可是在南非,那地方鸟不拉屎,居然要让盛淮安亲自跟进? 季慕礼着已经算得上是在故意刁难盛淮安了。 比起员工的错愕,盛淮安心里更是一凉。 跟着项目去南非,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 到时候顾惜的伤已经好了,自己会错失能将她留在盛家的绝佳机会。 老爷子那边早就因为没有新人饥渴难耐等不住了。 这种时候错失顾惜,他要花费更大的心思去找下一个。 一旦他对老爷子没用了,马上就会被抛弃,到时候自己争夺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若是失去了盛家的财力,他的真实目的这辈子怕是也无法完成了。 可是,四个点的利润,就是三个多亿。 这太诱人了。 第83章 拿顾惜威胁他 盛淮安烦躁起来,背在身后的手不停点,沉吟许久才道:“季总若是同意项目让利两个点,我就同意你的要求。” 助理唰地看向季慕礼,手指飞速点动:“季总,让利两个点公司非但不盈利,而且很可能亏损。” 季慕礼却没心思看他的消息,他的眼睛死死地定在顾惜身上。 盛淮安已经挪到她身前的长沙发坐定。 他慢条斯理地倒水,热水腾起的雾气将顾惜的脸逐渐模糊。 盛淮安吹了吹茶盏,侧首看向屏幕那头的季慕礼,幽幽道:“要怎么选,季总定。” 话落,他另一只手握住顾惜落在腿面的手,轻轻抚摸。 除了季慕礼的助理,其他与会人员不知道顾惜的身份。 他们瞧到盛淮安当着众人的面,也毫不顾忌地爱抚那个女人,都在低声猜测。 “这是盛总的女朋友吗?” “都已经带来参加视频会议了,估计不仅仅是女朋友,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要官宣结婚。” “嘘,别瞎说,盛总之前那个女朋友都还下落不明,他不会这么快结婚的。” 那些话顺着网线传进季慕礼耳中。 他后背僵直,冒出一阵冷汗。 盛淮安之前的女朋友,盛若兰已经跟他讲过了。 和其他女人一样,她被盛淮安送上盛老爷子的床。 就连盛若兰也不知道,后来那个女人为何神秘失踪。 无论如何,对方的下场一定很惨。 而盛淮安此时的行为,无异于在向季慕礼宣战。 他既然能让顾惜毫无知觉地陪同他参加会议,就随时可以将她送上盛老爷子的床。 季慕礼的心跳从没有这么快过,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他面无表情,桌下的手飞速点动给助理发消息:“联系到盛若兰了吗?” 助理对季慕礼摇摇头。 这也意味着,没有人能在此时去解救顾惜。 “季总。”盛淮安放下茶盏,眉角一扬,目光里都是玩味,“想好了吗?” 搭在顾惜腿面上的手指点动,他侧首扫过去,视线故意落在她胸前的洁白处。 这种赤裸裸的暗示和挑衅,只有季慕礼能看懂。 他深吸一口气:“好。” 季氏集团的人都愣住了。 一瞬间助理的电话就被打爆,信息如同潮水般涌上来。 “季总怎么能答应呢?” “两个点,那我们还赚什么?” “季总今天不在状态,要不等过两天再谈?” 季慕礼看到弹窗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他迅速关掉,冰冷的目光投向盛淮安:“就按照你的意思,两个点。” 盛淮安抿了抿茶水,笑了:“季总爽快,希望以后有机会,我们能多多合作。” “盛淮安。”季慕礼打断他的话,意味深长,幽幽道,“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 啪—— 屏幕黑了。 季慕礼关上电脑,神色骤冷。 他迅速拨通盛若兰的电话,几声忙音后,电话居然通了。 “喂。”盛若兰喘得很厉害,语调里带着几分喜悦,“怎么样?谈妥了吗?” 季慕礼语气沉得吓人:“你在哪?” 盛若兰一怔:“陪孩子们在梦幻乐园玩呢。” “顾惜呢?” “她在家。你放心,我安排了人,盛淮安不会把她带过去,他们都在我那边。” “顾惜被下药了。” 季慕礼话音才落,就听盛若兰刺耳的尖叫一声:“你说什么?” 季慕礼把刚才的事情简短地告知她:“我现在马上去别墅。” “好。”盛若兰急切道,“我也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盛若兰扫了四周一圈,平平和安安正在不远处打枪,却不见圆圆的踪迹。 “平平安安。”她小跑着冲到两个小家伙身边,将他们拉到身旁,“圆圆呢?” 安安一扭头:“圆圆不是……” 看着自己身边空空荡荡的位置,安安声音一下变尖:“圆圆呢?” …… 顾惜再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 温暖的阳光穿过落地窗洒在房间里,将原本有些凉的屋子笼得暖和起来。 她脑袋昏昏沉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似得,晃动下似乎还能听到脑袋里嗡嗡得响。 “你醒了?”盛淮安端着水杯推门入内。 他十分自然地坐到床边,将水杯递给顾惜:“刚才在楼下你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我担心你在楼下睡会感冒,就把你抱上来了。” 说着,他摊开双手,满脸无辜:“除此之外,我可什么都没做。” 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顾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怎么会呢? 她最近休息得一直很好,精神状态不错,就算再怎么困也不至于坐着都能睡着啊? 盛淮安轻碰杯身:“刚睡醒喝点水吧,更容易清醒。” 顾惜满脑子茫然,根本顾不上思索他的话,朦胧地答应一声,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说来奇怪,她怎么这么渴啊?好像吃了什么很咸的东西一样。 喝完水,她正打算再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一把推开。 季慕礼冷色站在门外,气息很重,发梢被汗水打湿,原本利落的短发斜斜地贴在眉角。 顾惜错愕:“你怎么来了?” 她记得盛若兰说过,今天是季、盛两家谈合作的日子。 他们一个两个得不去开会,怎么都跑到这里来了? 季慕礼没回话,几步上前,从身后扯住盛淮安的衣领,连拉带拽,直接将他拖出卧室。 他力气很大,拖拽之下盛淮安竟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就那么被他拉了出去。 咣当—— 卧室门再度关上。 巨响将顾惜一下唤醒。 她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脚一沾地就是钻心的疼。 偏偏轮椅还被停在房间另一头,根本够不到。 她只能用一条腿一蹦一蹦地往门口去。 “盛淮安!” 隔着门,季慕礼充满怒火的斥责声格外清晰:“我告诉过你,别动她。” 相比之下,盛淮安语调平和:“季总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他似乎被扼住了喉咙,声音有些模糊。 “生意上的事,有本事你冲我来。动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季总,你说的女人是谁啊?” 第84章 今天的局就是你特意做的 吱呀—— 门开了。 顾惜一条腿蜷缩着站在门边,面露诧异地看着眼前两人。 季慕礼抓着盛淮安的衣领,将他逼到墙角,眼底满是血红。 看到顾惜的瞬间,他目光沉了沉,松开盛淮安,快步上前:“你出来干什么?” 他握住顾惜的胳膊要送她进去。 “季总。”盛淮安在后边不紧不慢地整理衣服,“你还没告诉我,我动了哪个女人?” 季慕礼扭过头,目光阴鸷,冷冷地凝向盛淮安。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了解顾惜的性子。 若是顾惜知道自己刚才因为她放弃了一个点的利润,导致公司亏损运营,定然会愧疚。 他想让顾惜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可不想她是因为愧疚留下。 “盛淮安。”季慕礼冷声道,“我的耐心有限。不想我撕毁合约,断绝和盛家的合作,你最好闭嘴。” 他不是个坏脾气的人,尤其是面对合作伙伴,他一向能稳得住。 今天却气成这样,甚至还当着旁人的面,对未来的合作伙伴撂下这样的狠话。 顾惜心中疑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两人都这么奇怪? 能让季慕礼摆下这样的狠话,难道是顾婉清出事了? 季慕礼没给她多想的机会,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就往房间里走。 “阿惜!” 楼下传来盛若兰惊慌失措的声音。 咚咚几声后,她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楼。 气都没喘匀,她急切询问:“圆圆回来了吗?” 唰—— 三道目光同时落在盛若兰身上。 顾惜腿一蹬,从季慕礼怀中跳下去,脚底的刺痛疼得她眉头紧锁,扶着墙蹦到盛若兰面前:“圆圆怎么了?” 看到她的表情盛若兰就知道——圆圆没回来。 一向心直口快的她此时却不敢说话了。 “说啊!”顾惜扯着嗓子问,“圆圆怎么了?” 噔噔—— 又是一阵脚步声,平平安安也跟着上了楼。 两人看到僵持着的两人,两颗脑袋同时垂下去。 半晌,平平才小心翼翼上前:“妈妈。” 他拽着顾惜的衣角轻唤,“圆圆,丢了。” 轰—— 顾惜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周遭的一切都在渐行渐远,唯独平平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在她耳边重复——圆圆,丢了。 圆圆怎么会丢了呢? 捡到圆圆的场景在顾惜眼前浮现。 她那么小的年纪,就要跟在一群流浪汉后边讨生活。 她把圆圆捡回来,悉心照料了这么多年,小家伙懂事得让人心疼。 那么好的圆圆,怎么会丢了呢? 血气上涌,顾惜喉咙里都是铁锈味。 她浑身无力,抓着盛若兰的手缓缓滑落,向后趔趄几步,身子后仰,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 季慕礼眼疾手快,跨步上前,拦腰抱住她,也不管她是否愿意,直接将她打横抱进房间,放在床边。 “别担心,我在。”他转头看向盛若兰:“到底怎么回事?” 毕竟只是个刚十八岁的孩子,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盛若兰也吓坏了。 她哆嗦着声音回答:“我带三个孩子去游乐园,平平和安安去打枪,我去接……” 她瞥了眼盛淮安改口:“我去接朋友的电话,结果一回头就找不到圆圆了。” 她双眼通红,噙泪看向顾惜:“阿惜,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圆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圆圆找回来的。” “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把圆圆带走,一定跟了你们一路。”季慕礼很冷静,“游乐园的监控,调了吗?” 盛若兰急红了眼,摇头回答:“我去问过了,可是游乐园那边说只有警方才有权利调取监控,除非我们报警,否则他们没办法给我调监控。” 顾惜猛地抬起头,双目殷红:“报警!马上报警!” 她说着四下环视一圈,寻找手机。 “不能报警。”季慕礼按住顾惜,“还不知道带走圆圆的到底是什么人,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目的,现在报警会打草惊蛇。” 他一手控制着顾惜,一手拿出电话迅速拨通个号码。 “是我,季慕礼。” “是我,盛淮安。”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各说各的,内容却一模一样:“我想调取今天游乐园的监控。” 两人再度对视,得到的回答显然也是一样的。 他们再次同时开口:“对,全天。” 顿了几秒,再次异口同声:“好,我派人来取。” 说罢,两人一同挂断电话。 两道凌厉的视线汇聚在顾惜身上。 “阿惜,”这次盛淮安抢了先,“我现在就让人去取监控,很快可以拿到。你不必担心,只要圆圆还在澜城,绝不会有事。” 季慕礼剑眉轻蹙,冷目凝视他。 但凡是沾上顾惜的事,他都跑得这么勤勉。 要不是因为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季慕礼都要以为他是在向顾惜示爱了。 盛淮安说罢转身要走,却被旁边的盛若兰扯住胳膊,拦下去路:“你哪都不许去!” 她声音提得很高,几乎是尖着嗓子在喊:“盛淮安,今天的局就是你特意做的,你现在跑出来充当什么好人?说不定圆圆都是你绑走的!” 她将视线投向季慕礼:“季总,你说呢?” 季慕礼大脑飞速转动,没有回话。 给顾惜下药,让她出现在视频会议内,又故意支走盛若兰和三个孩子,让自己无法联系到顾惜确保她的安全,最后被逼无奈,只能同意他让步两个点。 今天这一局盛淮安做得精致又漂亮,除非拿到实质性证据,否则根本无法指控他。 毕竟,顾惜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三个孩子也是自愿去游乐园玩的。 表面看起来与盛淮安毫无关系。 “若兰。”盛淮安少见地皱起眉头,擒住盛若兰的手向下按,“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圆圆的安全。你可别忘了,是你带圆圆出去,把她弄丢了。我这是在帮你。” 盛若兰张了张嘴想反驳,奈何却无从说起。 他没说错。 圆圆是在她手里丢的,如果要追责,她也要负主要责任。 尽管心里明白,可她还是拦着不肯让开,疑问的视线投向季慕礼:“怎么办?” 第85章 人我已经弄来了 季慕礼思索片刻:“盛总,我的人很快就会把监控拿来,到时候我们……” “让他去。” 一直没说话的顾惜突然开口,打断他的声音。 她后背紧绷,双眸血红地看向盛淮安:“盛总,有劳你了。” 季慕礼和盛若兰都愣住了。 她让盛淮安去调监控,难道在她心中,盛淮安比他们两个更值得信任吗? 得了她的话,盛淮安心里也是一沉。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在季慕礼和他之间,顾惜竟会选择相信他。 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拨开盛若兰扬长而去。 “顾惜!”盛若兰冲到她面前,一时情急声音也陡然提了上去,“你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惜双手紧握,指甲嵌进掌心,传来的刺痛感让她瞬间清醒。 薄唇微抿,她思索片刻后转头看向季慕礼:“我可以相信你吗?” 她连盛淮安都可以相信,到了自己这里竟还要小心翼翼地问一句? 季慕礼心里不快,可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可以。” 顾惜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喉咙不住翻滚。 突然,她一把握住季慕礼的胳膊:“麻烦你派人跟着盛淮安,然后让你的人尽快把监控录像调来。还有,不管绑架圆圆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这件事必须要警方介入。我知道,季家在警方有些自己的关系,可不可以拜托你……” “放心。”季慕礼反手握住她的手,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手背上轻拍两下,“我这就去办。” 说完,他对盛若兰打了个眼神后,拿着手机起身去阳台拨打电话。 “顾惜,”盛若兰不安地看向她,“你让盛淮安去取监控是为了试探他?” 顾惜脑子里一团乱麻,只是靠着本能点头:“如果圆圆真是被盛淮安的人绑走,他一定会趁机和他的人联系。必须要给他创造机会,让他单独行动,否则永远也不可能找到线索。” 她眸光微暗,自言自语:“我倒希望这次的事是盛淮安指使。” 若是那样,至少她还有寻找圆圆的大方向。 可如果不是盛淮安派人做的,她会变成一只无头苍蝇,连一个查找方向都没有。 “对不起。”盛若兰坐下来,握住她的手,“圆圆是我弄丢的。” 顾惜心烦的很,没空安抚她受伤的心灵,只淡淡回应:“这事不怪你。” 也不算是敷衍,她真是这么想的。 圆圆一个小孩,不可能得罪任何人,若是专门的绑架团伙,更不可能只绑圆圆一个,反而把平平安安两个男孩子留下。 所以,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 盛若兰还想说什么,季慕礼已经打完电话进来了:“稍后警方会来人仔细问问案发的过程,他们会全程保密,在有线索之前,绝不会对外公布。” 这也是顾惜为什么要季慕礼帮忙的原因。 在澜城,除了他以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这种程度。 她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床边对季慕礼鞠躬道:“谢谢。” 她俯下身去的瞬间,天鹅颈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眼前。 恍惚中,季慕礼有些许错觉,这种场景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对了,刚结婚时他总是不愿意理她,导致她小心翼翼的,每次做错了事就是这样和自己道歉。 没想到,时隔多年再见到她这样的动作,竟是在如此境地之中。 季慕礼心口一痛,才意识到,原来他并不想看到顾惜如此卑微。 另一边。 和顾惜预料的一样,盛淮安离开后,并未直接去游乐园取监控录像,而是在别墅区外一处僻静的角落停了车。 他打发司机下车后,拨通一个好嘛。 电话一通,盛淮安劈头盖脸便是一通怒斥:“顾婉清,你疯了吗?一个孩子你都不放过?现在马上把圆圆送回来,否则的话,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你别想再让我给你任何支持。” 半晌,电话那头才传来顾婉清疑惑的声音:“盛总,你说什么呢?什么圆圆方方的?我一句也没听懂。” 她语调疑惑,不像作假。 “你不知道?”盛淮安扬眉,“圆圆在游乐园被人带走,已经几个小时杳无信讯,这件事和你无关?” 嘶—— 顾婉清倒吸凉气:“真的假的?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她欢喜得快飞起来了。 “看来顾惜这个贱人还真是树敌无数,现在好了有人要拿她的小孩下手,活该!” 顾婉清骂得越厉害,盛淮安心里越怒,语气也更冷:“真和你没关系?” “我的盛总,”她声音和缓下来,“昨天你才叮嘱过我,今天要和季慕礼谈生意,你有你的计划让我别插手,我怎么可能那么不听话呢?” 盛淮安眉心略略舒展。 顾婉清这人虽然又狠又毒还没什么脑子,不过她倒是有个听话的好处。 他还是愿意相信这件事与顾婉清无关。 “无论如何,你有任何有关圆圆的消息都第一时间告诉我。”盛淮安还是决定敲打敲打顾婉清,“记住了,大人之间的恩怨和那个孩子无关。如果被我发现你和这件事有关,下场你知道。” 啪—— 顾婉清还没回答,电话已经被挂断,只有嘟嘟的忙音在她耳边回响。 她嘴角噙的弧度一点点消失,目光逐渐阴冷,缓缓落下手,盯着电话屏幕上一长串数字露出冷笑。 她别过头,车窗外不远处是一个已经废弃的工厂。 此时,周锦慧那个蠢货戴着口罩,整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站在工厂外,贼兮兮地四处张望。 要不是看她还有点用,自己怎么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把她从局子里捞出来呢? 想着,顾婉清戴好墨镜下车。 老远看到她,周锦慧裹着大衣快跑上前。 虽然她只在里面待了十多天,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还好顾婉清想法子将她保了出来,继续待下去她就要死了。 “婉清。” 周锦慧叫得亲切,伸手想挽她的胳膊,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顾婉清抬手挡在鼻尖前:“昨天不是说了让你好好洗个澡吗?怎么还这么臭。” 那种地方暗无天日,别说是洗澡了,每天连刷牙洗脸的水都得限量。 周锦慧在里面待了几天,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汗馊味。 尽管昨晚回去她已经洗了,可那味道还是很重。 见顾婉清这么嫌弃,她也不好上前,尴尬地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人我已经弄来了,关在里面。” 周锦慧指了指后边的工厂:“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办?” 第86章 骗我?你这是在找死 顾婉清伸长脖子往她身后瞥了眼:“放心,送你走的船今晚就到。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再帮我办件事。” 现在只要能送她离开澜城,让她做什么都行。 周锦慧连连颔首:“什么事?” 顾婉清蜷起手指,在鼻尖下来回动了动:“那个孩子不能留。” 唰—— 周锦慧目光一颤,“不能留,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顾婉清低下头,墨镜顺着鼻梁滑下半截,恰好露出一双鬼魅的眼睛:“顾惜很心疼这个女儿,如果她没了,顾惜才能感受到锥心之痛啊。” 果真是那个意思! 周锦慧像是被过了电,浑身一颤,后背紧绷,声音都在抖:“不,不行。” 她只答应顾婉清想法子把圆圆带来,却从未答应过要杀人啊。 双手一旦沾了血,可就回不去了。 “不行?”顾婉清推起墨镜,唇角一扬,笑容冷得可怕,“锦慧,反正距离船来还有几个小时,你还是好好想想再决定是否答应我。” 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要么答应她,坐船离开澜城。 要么拒绝她,继续回到那地方,过暗无天日的日子。 周锦慧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掌心一阵阵的冷汗往外冒。 她当然想离开澜城。 可是,她不想杀人。 尤其对方还是个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婉清的耐性快耗尽了。 她点了点手表,掀起眼皮,没好气地看向周锦慧:“如何?想好了吗?” “婉清,我真得没法杀人。”周锦慧颤着声音拒绝,“再说了,你之前不是说,只要我把那孩子带来,你就保我离开澜城吗?” 顾婉清在墨镜下翻了个白眼,沉声吐槽:“废物,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不仅斗不过顾惜,而且还要眼睁睁看着你一直暗恋的人也被她抢走了。” 周锦慧脸色煞白:“你说什么?盛淮安和顾惜怎么了?” “呵。”顾婉清取下墨镜挂在手指上晃,“你还不知道呢?你进去之后,人家顾惜可名正言顺地留在盛家了。现在,盛淮安成天衣不解带地在顾惜身边照顾。” 她指尖抵在周锦慧胸口轻点:“再看看你,留在盛淮安身边当牛做马这么多年,脏事做尽,连自己的朋友都能出卖,最后剩下什么?他为了顾惜,把你送进那种地方,你却连个小孩都不敢动。” “周锦慧,你真是个废物。” 唰—— 周锦慧猛然抬头,双眼赤红,冒着怒色看向顾婉清。 这些年,她心甘情愿为顾婉清做事,只因为她能送自己进入罗埠豪斯。 在那里她可以时不时地见到盛淮安。 她也的确靠着自己的努力,变成盛淮安手里的尖刀,替他做了不少事情。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喜欢盛淮安,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可现在,他居然在衣不解带地照顾顾惜。 那她这些年的付出又算什么呢? “别说了。”周锦慧的声音冷了下去,目光阴鸷:“我去。” 顾婉清笑了,从包里摸出一只瑞士军刀递给她:“如果不是顾惜,你怎么可能变成今天的样子?她轻而易举就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日子,现在还要夺走你喜欢的人。” “锦慧。”顾婉清握住她的手,将她五根手指蜷回去,紧紧地贴在军刀上,“我是替你不值得。” 心底怒火翻涌,不用顾婉清再说,周锦慧抄起军刀冷脸就往工厂走。 顾婉清在后边看着,心里欢喜得不行。 那个圆圆和顾惜一样,就是个小狐狸精。 小小年纪就勾着平平安安不回家,害得她这么多年心血都白费了,她本来就该死! 她倒要看看,失去一个女儿,顾惜疯不疯。 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即便季慕礼再怎么放不下,季家也不会允许她再进门。 到那时,最后的赢家还是自己! 眼看周锦慧离废弃工厂越来越近,顾婉清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突然,周锦慧脚步停了。 顾婉清怔愣,伸长脖子往前瞧。 却见周锦慧的身子突然来回晃动,再细看,她面前居然多了个人。 顾婉清用手在额前搭起凉棚仔细看了看,不由倒吸凉气。 双腿颀长,气场强大,一身标志性黑衣。 盛淮安! 他怎么在这里? 顾婉清下意识转身要走。 身后鬼魅般冒出个身影:“顾小姐,我们先生有请。” 盛淮安的贴身保镖。 顾婉清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她被保镖扣住胳膊,半拉半拽,拖向前。 “周锦慧。”盛淮安捏着周锦慧的手腕,掌心被翻了九十度,军刀还死死地握在手里,“你怎么出来的?” 对面的女人双眼血红,全然没了意识,杀气腾腾盯着工厂大门:“顾惜要夺走我的东西,我就要她女儿的命。盛淮安,你让开!” 啪—— 盛淮安被惹急了,抬手一巴掌落在周锦慧脸上。 她错愕发怔的功夫,盛淮安又是一脚,毫不留情地直踹胸口。 周锦慧倒在地上,军刀掉落在地,被盛淮安用脚尖拨开。 他居高临下,指着周锦慧,冷冷道:“你死定了。” 言毕,他掀起眼皮,恰好看到保镖将顾婉清推到他面前。 “盛……盛总。”在他面前,顾婉清没了刚才的桀骜,嘴角抽搐几下,“你……你怎么来了?” 盛淮安冷色上前,在她身前站定,一言不发,左右开弓便是连续几巴掌,直打得顾婉清眼冒金星,嘴里的铁锈味不停向上翻涌。 “顾婉清。”盛淮安扯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扬起脑袋,狭长的眼眸里怒火腾腾,冷冷地盯着她,“骗我?你这是在找死。” 他一摊手,保镖立即递过去只手掌长短的袖针,针头锋利,闪着寒光。 盛淮安目光阴鸷,捏着袖针就往顾婉清嘴里塞。 这是一种从南亚那边流传过来折磨人的法子。 这种袖针一旦入嘴,就会随着舌头在嘴里乱晃,会将整个唇腔都划烂,鲜血横流,惨不忍睹。 顾婉清真的怕了,双腿不停打颤,操着模糊不清的声音哀求:“盛总,我……我知道错了,盛……盛总,饶我一命吧。” 盛淮安似乎没听到,手里动作不停。 银针已然入口。 第87章 这孩子怕是要留不住了 “先生。”一道黑影靠近,凑到盛淮安耳边低语几句。 他脸色一变,抓着顾婉清的手松开了。 失去支撑,她身子破布袋子似的倒在地上,双腿不停打颤,一道黄色液体从正中缓缓流出。 盛淮安厌恶地瞥了她一眼,对贴身保镖冷声吩咐:“把她带走,别让人知道她来过这里。” 顾婉清愚蠢至极,可是对他还有点用。 他还不想她这么快暴露。 盛淮安扭头看向周锦慧。 她还坐在地上,双眼诧异地盯着顾婉清,显然也被刚才的场景吓坏了。 “想活吗?”盛淮安居高临下地睥睨她。 他傲然冷漠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平时的温和? 凌厉的眸子如有形的匕首,狠狠扎进周锦慧心里。 她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哆嗦着点头。 盛淮安扬起下巴指向工厂:“今天所有的事都是你一人作为,不管谁问都这么回答,听明白了吗?” 她不敢听不明白,沉重的脑袋上下动了动。 盛淮安拎着她的领子,将她拖到工厂门口。 哗啦—— 他解下铁链,打开门,像扔垃圾似地将周锦慧扔进工厂,冷冷询问:“孩子呢?” 周锦慧全身无力,颤抖着抬起手,指向二楼。 盛淮安刚要上楼,外面传来阵急促的刹车声。 二人转头看去。 季慕礼推着顾惜,盛若兰跟在后边,还有七八个黑衣保镖越过三人上前,将工厂大门彻底推开,护着三人进来。 “周锦慧?”看清楚倒在地上的人,顾惜声音都在抖,“怎么是你?” 她想过无数种答案,唯独没想到绑架圆圆的人居然会是周锦慧。 且不说这么多年,她们两人的恩怨早都在周锦慧对她一次又一次地磋磨中还清了。 只说上次玻璃事件后,周锦慧就被警察带走了,当时报警的人还是盛淮安,她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除非…… 顾惜现在没工夫想那么多,她盯着周锦慧冷声问:“圆圆呢?” 周锦慧被吓坏了,浑身瘫软无力,怯嚅道:“楼上。” 季慕礼一挥手,几个保镖立即冲上楼。 “周锦慧。”季慕礼盯着地上的女人,“你为什么要绑架圆圆?谁指使你的?” 周锦慧耷拉着脑袋,薄唇抿成一条线,摇摇头:“没人指使,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没人指使?”季慕礼冷笑,“你还在审查期,现在应该在拘留所,没人保你,你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出现在这里?” 周锦慧垂首躲开人的视线,依旧是一样的答案:“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季慕礼声音更冷:“现在不说不要紧,总有办法让你开口。把她带走!” 一言毕,只听二楼传来声惊呼:“季总,不好了!圆圆小姐没有呼吸了!” 第九十二章圆圆的身世 顾惜身子发抖,若不是季慕礼及时抓住,她险些从轮椅上掉下来。 二楼的保镖将圆圆抱下楼。 助理上前摸了摸圆圆的脉搏:“季总,她的脉搏很微弱,需要马上去医院。” 顾惜人都软了,双手颤抖着探出:“圆圆,是妈妈,你醒醒啊。” “送圆圆去最近的医院。”季慕礼一边嘱咐助理,一边安慰顾惜,“放心,有专门的医护组跟咱们一起来的。有他们在,圆圆不会有事。” 顾惜早就六神无主,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助理将圆圆抱上医护组的车。 她回身紧握住季慕礼的手,眼皮颤着,声音也在哆嗦:“季慕礼,求你……求你救救圆圆。” 那孩子是她在人生低谷时遇到的一束光。 这些年,她陪伴自己,慰藉自己,两人早就成为了命运共同体,甚至超越了一般的母女之情。 为了圆圆,别说是求季慕礼,她什么都愿意做! “放心。”季慕礼轻拍顾惜的手,“圆圆不会有事的。” 眼泪抑制不住地往外飚,她薄唇紧抿,不停点头:“我要去医院,我要陪着她。” 季慕礼连连颔首,推着顾惜往外走。 众人来到距离工厂最近的医院。 还好季慕礼安排了专门的医护组跟着。 医生检查后发现,圆圆她被绑的地方空气质量太差,严重影响到她的呼吸,加上她身上有多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已经失血过多,如果不是因为医护组在路上就采取了专业的处置措施,这孩子怕是要留不住了。 “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吗?”顾惜毫不犹豫,拉开衣袖,“我是o型血。” 医生摇头:“的确需要输血,可这孩子的血型太特殊了,o型血也不行,必须得是rh阴性血。” 这种血型十分罕见,通常只有大医院的血库里有,可这家医院规模不大没有存量。 但圆圆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不能及时输血,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 “抽我的吧。”淡淡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众人顺声望去,这才看到盛淮安没走,跟着来了医院。 他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撸起衣袖上前:“我是rh阴性血。” “不行!” 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女护士快步而出。 即便她带着口罩,顾惜还是一眼认出她——盛家的家庭医生苏云。 没想到她居然在这里。 苏云瞥了眼盛淮安,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看向顾惜,顿了几秒后才挪开视线:“除了盛总之外,这里还有rh阴性血吗?” 众人无声。 盛淮安眉角轻挑:“苏云,我为什么不行?我的血型你知道,就是……” “说了你不行就是不行!”苏云眉心轻拧,态度十分坚定。 她扫视一圈,见无人应答,目光也暗了下去。 “我是。”季慕礼的胳膊伸到苏云面前,“抽我的吧。” 苏云薄怒的目光平和些,对他点点头:“跟我进来。” 急救室的门再度关上。 顾惜心急如焚地守在门外。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圆圆的血型居然这么独特。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垂帘,这么独特的血型这里居然有两个! “顾惜。”盛若兰凑在顾惜身后,低声询问,“苏医生为什么不用盛淮安的血啊?” 这问题顾惜也觉得奇怪。 不过眼下她没功夫想那么多。 现在能救圆圆最重要! 第88章 圆圆的身世 大约十几分钟后,季慕礼一手按着胳膊出来了。 他面色略微有些白,却衬得瞳孔愈发漆黑,他凝着顾惜,坚定地点点头,轻声道:“她没事了。” 顾惜高悬的心终于落下。 她几近哽咽:“谢谢。” 看来这次自己要欠季慕礼一个大人情了。 “顾小姐。”苏云跟在季慕礼身后,“你可以进来看孩子了。” 她掀起眼皮,环视其他人一圈:“其他人都别进来。” 话虽这么说,可顾惜分明看到苏云的视线特意在盛淮安身上停留了几秒。 她这句话应该是专门说给盛淮安听的! 苏云好像在刻意避免盛淮安和圆圆接触。 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盛淮安之前劣迹斑斑,她也担心他会对一个小女孩下手吗? 顾惜被苏云推进急救室。 床上的圆圆小脸惨白,胳膊、腿面、后腰,几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有伤,最深的地方已经快要看到骨头了! 眼泪夺眶而出,顾惜的心骤然捏紧。 “绑架圆圆的人对她进行了折磨。”苏云一边推着顾惜上前一边道,“太没有人性了,她只是个孩子,能知道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顾惜再也忍不住,握住圆圆的胳膊,扑在她身上放声痛哭。 都是因为她! 周锦慧是因为恨她才会这样折磨圆圆!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却要承受如此折磨。 顾惜不敢想,她在那潮湿阴暗的房间里遭受折磨时该多么害怕? 她大概不止一次地求过周锦慧,换来的却是更深的折磨。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苏云看着泣不成声的顾惜,声音也沉了下去:“顾小姐,我有问题想问你。圆圆是你的孩子吗?” 顾惜抬起头,双眼赤红地看向苏云:“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也觉得自己不配做一个母亲吗? 苏云立即摆手解释:“别误会。我是想说,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回到澜城这么久,这是顾惜第一次听到有人怀疑圆圆和她的关系。 她目光略沉,没说话,紧紧地盯着苏云。 “上次在盛家我就注意到这孩子了,她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 “几年前,她因为怀孕离开澜城待产,生下一个孩子后就失踪不见。等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苏云蹲低身子,满目期待地看着顾惜:“所以,我想问问你,圆圆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难道圆圆的亲生父母要找到了? 顾惜思忖片刻,摇摇头:“不是。她是我捡来的。” 苏云追问:“在哪捡的?” “a国。” 苏云的手滑落,低着头呢喃自语:“真的是她,我终于找到她了!” 她紧盯着圆圆,嘴角连续抽搐好几下后,眼泪夺眶而出。 随即哆嗦着抬起胳膊,手掌小心翼翼落在圆圆脸上,轻柔地来回抚摸,嘴里还在不停嘟哝:“好孩子,你受苦了。” 顾惜看得错愕,见她没什么坏心思才没有阻止她,试探着询问:“苏医生,你知道圆圆的身世吗?” 苏云抿着薄唇点头,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落个不停。 好一会儿她才敛下情绪,幽幽道:“她母亲是我闺蜜,也是……” 她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似地重新看向顾惜:“盛淮安的前女友。” 前女友? 这个陌生的称呼让顾惜面色一滞,反应了好一会儿。 不对啊。 盛淮安哪有什么前女友? 唯独一个和他传过绯闻的女孩…… 顾惜满眼震惊地看向苏云:“是那个被盛淮安送给盛老爷子,后来又神秘失踪的前女友吗?” 苏云眼神落寞,咬着嘴唇点头。 一切都通了! 难怪苏云明明是盛家的私人医生,可是之前在别墅她对盛淮安却态度冰冷。 原来那个女孩竟是她的闺蜜。 苏云右手按在心口,呼吸都变得不顺畅:“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把她带去盛家被盛淮安看到,她怎么可能被盛淮安选中,还将她囚禁在盛家。得知盛淮安的真实目的,她活得生不如死,不止一次地求过盛淮安放了她。可这个畜生非但不肯放过她,反而对她用了强。 过了没多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央求我带她离开盛家。我把她带出来,为了防止被盛家找到,所以才送她去了a国。她诞下孩子后就和我失去联系,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她和孩子。直到前些年,我得知她的死讯,可孩子却下落不明。没想到……” 苏云小心翼翼抱起圆圆,将她的小脸埋在自己胸口:“这孩子命大,竟能遇到顾小姐,还能让你细心呵护,她母亲在天有灵也能安息了。” 没想到圆圆背后竟有这样的故事。 顾惜突然想到什么:“苏医生,圆圆的母亲是被盛淮安用强之后又送给盛老爷子,那圆圆……” 关于圆圆的生父究竟是谁,顾惜实在不忍心问出口。 苏云摆摆手:“就算盛老爷子再怎么保养得当,毕竟岁数在那摆着,早就不能人道了。” 这么说,圆圆只能是盛淮安的孩子。 怪不得刚才盛淮安要给圆圆献血苏云不肯呢。 直系亲属是不能献血的。 顾惜曾经无数次想要追寻圆圆的身世,如今真的知道了,也找到她的亲生父亲,她却不知该怎么办了。 盛淮安为了巩固自己的位置,心狠手毒,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若是圆圆跟着这样的父亲,日后会得到什么结果呢? 顾惜心中思绪翻涌,好半晌才试探着对苏云道:“苏医生,能不能请你隐瞒圆圆的身世?” 苏云看着病床上小脸苍白的圆圆。 她母亲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曾经答应过为护她们母女周全。 即便顾惜不说,苏云也不会把圆圆的身世告诉盛淮安! 她握着圆圆的小手,转头看向顾惜:“顾小姐放心,圆圆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父亲是谁。” 顾惜高悬的心落下了。 可病房外,却早有人将这消息告诉季慕礼。 看着手里的dna检测单,季慕礼剑眉紧锁,目光黯淡。 第89章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圆圆的身份 刚才得知圆圆的血型竟然和盛淮安一样他就觉得奇怪,于是暗中吩咐助理收集了盛淮安的毛发,自己则在抽血的时候偷偷拔了圆圆一根头发,让随行的医护组马上安排检验。 季家的医护组使用的都是最先进的仪器,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有了结果。 没想到圆圆居然是盛淮安的女儿! 白宾眼看季慕礼神色阴鸷,目光如刀,根本不敢说话,屏息凝神,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都仿佛凝固。 许久后,季慕礼才冷着声音问:“结果准确吗?” 白宾长舒一口气:“咱们的设备和医护组都是最先进的。” 言外之意:结果百分之百准确。 只可惜,这结果不是季慕礼想听的。 关于圆圆的生父,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会是盛淮安。 可这说不通啊。 假如盛淮安是圆圆的生父,那为何顾惜和他却像是刚认识似的? 不对! 一句话从季慕礼脑海中闪过:我在追求她。 盛淮安曾经明确表示过,他在追求顾惜。 鉴于他之前的种种恶行,季慕礼只以为他是明修栈道,实际上不过是给自己接近顾惜找一个理由,好让她上当,顺利送给盛老爷子。 可如果圆圆是他的孩子,那一切就都不同了。 也许,他们早就认识。 也许,顾惜也像抛弃他一样抛弃了盛淮安,所以盛淮安才急于追求顾惜,想要和她重新开始。 对! 一定是这样! 至于他们之间的陌生…… 呵。 自己还和顾惜生了两个孩子呢,她对自己还不是刺猬一样? 若是他不说,谁能看得出他们曾经有两个孩子呢? 顾惜可真是好样的,在他们婚姻存续期间出轨盛淮安,甚至连孩子都生了。 现在又利用他的感情,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吱呀—— 季慕礼将手中的检测报告团成一团,砰的一声扔进垃圾桶:“这件事不许外传。” 他倒要看看顾惜还有什么花招! 急救室的门很快开了。 苏云推着病床出来,圆圆还在输点滴,苍白的脸没有丝毫血色。 盛淮安跨上前:“圆圆怎么样?” 跟在病床后的顾惜不着痕迹挡住他的手:“输完液,等她醒了就可以离开,回去慢慢休养。” 盛淮安盯着那张小脸,满眼心疼:“可怜的孩子。” 血脉的独特联系让他本能地对这个孩子另眼相看。 可这种关切之色落在季慕礼眼中却变了味道,确定不是他们一家三口在当着自己的面秀亲密吗? 一定要在他面前这样演戏,把他当猴耍吗? 怒火焚烧,季慕礼的手攒得更紧,骨节咔哒作响。 “季慕礼,”顾惜望向他,对他招招手,“可以帮我送圆圆回病房吗?” 唰—— 刚才还攒拳的手瞬间松开。 季慕礼紧绷的脸竟缓和下来:“好。” 特喵的! 他都觉得自己不值钱。 那可是给他戴了绿帽子的女人。 床上躺着的是她和其他男人的女儿。 床边站着的是她为他生了一个孩子的男人。 人家才是一家三口。 可偏偏,她在此刻看向自己。 又偏偏,她唤他,让他帮忙。 她当自己是什么人? 被她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阿猫阿狗吗? 季慕礼心里气极了,身子却城诚实的很。 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站在顾惜身边,接过苏云推上病床,还十分客气地问了句:“苏医生,送去哪个病房?” 苏云抬手指了个方向,季慕礼拔腿要走却后悔了。 他不该这么卑微啊! 捏着推手的手指刚要松开,就听身旁的女人低声道:“季慕礼,今天谢谢你。” 自从重逢以来,今天是她对自己最温柔的一天。 声音和煦得像春风似的。 罢了,看在她毕竟给自己生了两个孩子的份上,就听她这一次! 几秒钟的功夫,季慕礼已经把自己哄好了,推着病床往病房去。 盛淮安想跟上去,被苏云拦下只能作罢。 病房是个单人单间。 季慕礼将圆圆从急救病床抱到病房的床上,给她揶好被子,转头就见顾惜关上病房门,轮椅停在墙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看着自己的前夫如此照顾她和情人的孩子,她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那股怒火再度燃起。 季慕礼没什么好脸色,冷冷地道:“我先走了。” “等等。”顾惜抬臂挡住门,双眸一闪一闪地望着他,“季慕礼,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同意把平平和安安的抚养权给我?” 她想清楚了。 圆圆只要留在澜城,早晚有一天身份会暴露。 到那时,如果盛淮安真的要把圆圆带走,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与家大业大,根深蒂固的盛家抗衡。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尽快离开澜城。 这次她要走,也要带着平平和安安一起。 这话落在季慕礼耳中却扎得很。 他才刚刚知道圆圆是她和盛淮安的女儿,还没来得及将这个消息完全消化。 现在她又要来抢夺自己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这女人未免有些太得寸进尺了吧! 季慕礼冷嗤:“我改主意了。平平和安安不会跟你走。” 顾惜错愕:“之前我们说好的……” “之前是之前。”季慕礼打断她,满眼嘲讽地睥睨顾惜,“之前我也不知道,原来你和盛总有个女儿。” “啊?” 顾惜还不知道他偷偷做了dna检测,一脸茫然地望向他:“什么女儿?你在说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 季慕礼被她激怒,侧身指向床上的小家伙:“她父亲是盛淮安。” 几分钟前顾惜还在和苏云商量,坚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圆圆的身份。 几分钟后,季慕礼就这样指着圆圆,水灵灵地将她父亲的名字报出来了? 顾惜忘记询问他怎么知道,连连摆手:“你小点声。” 她紧张地往病房外扫了眼。 好在苏云拦着盛淮安,他没有跟上来。 季慕礼扬着眉角,紧盯顾惜。 她这么紧张做什么? 难道说盛淮安根本不知道他有一个女儿? 所以,他们是一夜情? 一夜风流后,顾惜冒险生下盛淮安的女儿? 更生气了! 第90章 死在对方的通讯录里 咚—— 季慕礼紧捏的拳头砸在木制桌面上,碎木屑瞬间飞溅而起。 巨响惊得顾惜猛然回首,对上他因为愤怒而赤红的双眼。 “顾惜,你拿我当什么?我们婚姻存续期间你不仅在外面和其他人一夜情,而且还给他生下一个女儿?现在你还有脸要回两个儿子的抚养权?你……” 话音未落,却见面前那张原本慌乱的脸绽放出绝美的笑容。 顾惜偏着脑袋,眉眼含笑地盯着季慕礼:“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合着自己气成这样,在她看来却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季慕礼硬生生将后边愤怒的话咽了回去,冷哼一声,扭头不再看她。 顾惜摇动轮椅上前,停在季慕礼面前,单手撑着桌面站起来:“你为什么要给圆圆做检测?” 季慕礼无语。 总不能告诉顾惜,他想看看除了他以外,还有哪个男人能让顾惜心甘情愿地生孩子。 他明明记得当初生平平安安的时候她说过,这辈子再也不会生孩子了! 一阵沉默后,顾惜点头:“没错,圆圆的确是盛淮安的孩子。” 已经知道的事情不用她再重复一遍! 季慕礼脸色更加难看,马上就要爆发。 “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你可以不宣扬出去吗?” 顾惜没有解释圆圆是她捡来的。 这种话实在没必要告诉季慕礼。 就让他一直误会下去吧。 反正他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眼下,她只关心圆圆。 蹭—— 季慕礼猛然扭头看过去,迎上顾惜期待的目光。 她双眸晶黑,睫毛一闪一闪得,瞧着像只小鹿。 腾腾的怒火竟在不经意间被抚平了。 季慕礼长出一口气:“我答应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前妻,这么言听计从。 顾惜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泛红的脖子。 相识这么多年,记忆中他很少被气成这样。 是因为误解自己和盛淮安有了孩子吗? 还是单纯地气他头上多了一顶绿帽子? 呼吸交织肩间,季慕礼的心情逐渐平复。 他瞥了眼床上的圆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盛淮安早晚会知道。” 顾惜垂眸:“所以,我需要你尽早把两个孩子的抚养权转给我,然后带他们离开。” 欺人太甚。 “顾惜!”季慕礼咬着牙,“我说了,抚养权不会再给你。” 顾惜倒是很平静:“季慕礼,你早晚要再婚,会有你和别人的孩子,平平安安跟着你也不会有舒心日子过,为什么非要抓着不放手呢?” 季慕礼微怔:“谁说我要再婚?” “你不用担心。”顾惜还在安抚他,“以后只要顾婉清不来招惹我和孩子们,你们结婚,我没意见。” 季慕礼眉角微扬,双眸凝视顾惜。 她的嘴一开一合还在说话。 奇怪的是,声音虚无缥缈,他似乎根本听不到。 满脑子只有刚才的话还在回响:你和顾婉清结婚。 他什么时候说自己要和顾婉清结婚? 这女人给自己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他还没说什么呢,她倒是倒打一耙,竟还要再给他栽上一顶和别人结婚的帽子? “拿到抚养权我立即离开澜城,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关。” 顾惜的最后一句话终于说完。 此时她才发现,刚才他一直没说话,就用这么平静冷冽的眼神盯着自己。 她抬手,在季慕礼眼前晃了晃:“季慕……唔……”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已经被堵住了。 季慕礼单手撑着桌面,将她环在自己与桌子中间,俊逸的脸压下,薄唇按在她的唇上。 他眼睁睁看着那双小鹿眼一点点放大,从最初的诧异逐渐演变成愤怒。 她垂落的手猛然抬起,半握拳冲着他的胸口砸过来。 啪—— 季慕礼动作迅速,握住她的手,举过头顶,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拎上桌面,另一只手揽在她腰间,身子向前倾斜。 她的后脑轻轻落在墙上。 唇瓣被撬开,季慕礼的呼吸猛烈地扑来。 一浪高过一浪。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顾惜快要喘息不了的时候,季慕礼终于松手。 他没有起身,依旧俯着身子,与她额头相顶。 两人的呼吸起起伏伏,纠葛一处。 许久后,季慕礼终于开口,一字一顿:“我从没说过要娶顾婉清。” 这么说她应该明白了吧? 他鼓起勇气望向她的小鹿眼。 却见她眼尾泛红,睫毛微闪,楚楚可怜的眸子巴巴地凝着他,似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他吓到她了? 季慕礼心里一沉,缓缓起身,和她拉开距离。 看着她噙泪的样子,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心慌意乱:“你……别哭。” 顾惜抿着唇,身子顺着桌角溜下,双眼赤红看向他,“你有毛病啊!你娶不娶顾婉清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娶她就可以对我无礼吗?季慕礼,你以为我是谁?还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围着你转,你给点阳光我就灿烂的顾惜吗?” 她脚底还在疼,站不稳,只能留一只手在身后撑着,另外一只手死死抵住季慕礼的胸口:“就算你不娶她,我们也毫无关系。” 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离婚’这两个字的意思就是:他们现在是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对彼此最合格的方式,就是死在对方的通讯录里。 毫无关系? 这么平常的四个字,此时此刻听上去却格外扎耳。 所以,在她心里他们早就毫无关系了? 怎么会有毫无关系的人关心她的伤? 怎么会有毫无关系的人因为她给别人的女儿献血? 怎么会有毫无关系的人担心她的安危,被人强行压下两个点的利润? 这女人是瞎子吗? 这一切她都看不到吗? 季慕礼纹丝不动地盯着顾惜,眼神里都是错愕。 他真得很想把这个女人剖开看一看,看看她到底有没有长心! “妈妈?” 奶呼呼的声音从病房另一头传来。 顾惜恍然醒过神。 这里可是病房,圆圆还在呢! 她探头看向圆圆:“醒了。” 她着急要过去,浑然忘记了自己脚伤,撑在身后的手猛然松开,还没等脚底踩实,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身子一斜,结结实实摔进身前人的怀中。 刚才还大言不惭地宣称和他毫无关系,现在就迫不及待地往他怀里倒? 季慕礼心里的怒火又平了,嘴角扯了扯,脸上多出一个不值钱的小括号。 第91章 圆圆是谁的孩子? 毕竟还有孩子在场,他也没有太放肆,只是扶着顾惜走到病床边。 “圆圆。”顾惜握住小手,“妈妈在这儿,还有哪里疼吗?” 小家伙闪烁着一双大眼睛,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游走一圈,咬着嘴唇摇摇头:“妈妈,我不疼了。” 她撒谎。 她额角明明还冒着汗。 顾惜知道,那是因为麻药过劲之后伤口太疼导致的。 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 她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也知道顾惜工作很忙,每天都要练舞,所以她从来不给顾惜添麻烦。 有一次她患了流感,可为了不让顾惜担心,即便是高烧到三十九度,她也只是自己吃了药睡觉,硬是一个字都没告诉顾惜。 这次也是一样。 看她小脸苍白,顾惜的眼泪忍不住往下落。 圆圆着急地抬起手,轻轻抚摸她的眼角:“圆圆真的不疼,妈妈不哭。” 顾惜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好,妈妈知道了,妈妈不哭。” 越说眼泪越是不值钱地往外涌。 圆圆看得心急,眨巴着眼看向季慕礼:“季叔叔,你快帮我劝劝妈妈,圆圆真的不疼,让她别哭了。” 盛淮安虽然令人生厌,可他的女儿倒是惹人怜爱。 尤其是那双大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季慕礼的心都融化了。 他握住顾惜的肩膀轻拍:“别哭了,孩子不想你哭。” 顾惜别过头,擦掉眼泪,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定下心神。 她扯了扯唇角,对圆圆浅笑:“圆圆要快快好起来,等你好了,妈妈就带你离开澜城好不好?” “离开澜城?”圆圆一脸疑惑。 妈妈那么努力地练舞,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回到澜城吗? 怎么回来还没有几天就要走呢? 她满眼不解,试探着询问:“妈妈是因为圆圆受伤才要离开澜城吗?” 顾惜摇头:“当然不是。” 她不想让孩子背上更重的心理包袱。 “那……”圆圆转头看向季慕礼,突然明白了什么,郑重其事询问,“是因为季叔叔又惹妈妈伤心,妈妈才要离开澜城吗?” 季慕礼愣住:“我?” “上次妈妈就是因为你才离开澜城的!” 之前平平和安安闹着想让圆圆帮季慕礼与顾惜和好,她私下偷偷去问过乔笑笑。 乔笑笑一听说这事就急得跳脚,千叮咛万嘱咐圆圆不能答应,顺便把从前那些年季慕礼是如何对待顾惜的全都告诉她了。 此时见妈妈哭得悲伤,圆圆直接认准,一定是因为季慕礼! 肯定是因为他欺负妈妈! “季叔叔!”圆圆一心想要替顾惜讨回公道,声音陡然提高,“你为什么又要欺负妈妈?之前你让妈妈替顾婉清顶罪还不够伤人吗?为什么又要来惹妈妈伤心?你不喜欢妈妈就应该放妈妈走,两个人一别两宽才对啊。” 嗯。 一别两宽,笑笑阿姨是这么说的吧? 这句颇富哲理的话从一个小孩的嘴里说出来,季慕礼非但不觉得搞笑,心口反而一闷。 原来连个孩子都觉得自己对顾惜不好吗? 难道过去这些年,他真的伤了顾惜的心? 季慕礼目光微沉,侧首看向坐在床沿的顾惜。 她回来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她。 比起三年前,她瘦了许多,原本就纤弱的身板现在看起来更是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 她垂着脑袋,眼睛红红的,委屈巴巴,却紧抿着嘴唇,一句软话也不肯说。 明明从前她不是这样的。 久远的记忆被唤醒。 季慕礼还记得,刚结婚的那些年,顾惜总喜欢对他撒娇,拉着他的衣角一直晃,晃到他烦了不得不答应她提出的条件,才心满意足地放手。 那时的顾惜是个娇娇俏俏的小女孩,说话慢吞吞的,笑起来甜甜的,就连偶尔发火也是软软和和的。 哪像现在? 从上到下都紧绷着,宛如一只带刺的玫瑰,任何一个想要靠近她的人都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真得是因为自己吗? 咚咚—— 敲门声打断病房的对话。 盛淮安推开门,站在外面礼貌询问:“我可以进来吗?” 顾惜下意识护住圆圆,警惕地看向他:“有事吗?” 她没让进,盛淮安竟真的站着没动,只是关切地看向圆圆:“我不放心圆圆,想看看她,可以吗?” 顾惜还没回话,床上的小丫头迫不及待地喊:“盛叔叔。” 她脸上挂着泪,可嘴角却扬着,满眼笑意。 “哎~”盛淮安也不等顾惜说话,几步入内,绕到病床另一边坐下。 他宽大的手掌轻抚圆圆,柔声询问:“圆圆身上还疼吗?要不要叔叔帮你呼呼?” 圆圆小嘴一瘪,竟真的抬起胳膊,将伤口贴到盛淮安嘴边:“盛叔叔,圆圆这里疼。” 盛淮安握住她的手腕,冲着她的伤口轻轻吹了几下,嘴里还不停念叨:“呼呼,呼呼,圆圆还疼不疼了?” 小家伙双眼弯弯,嘿嘿笑了两声:“不疼了。” 盛淮安轻揉她的脸颊:“那圆圆要好好休息,等圆圆养好身子叔叔再带你去游乐园玩。” 顾惜如临大敌,圆圆倒是甜甜糯糯地答应一声,缩进被子里躺好。 不得不说,血脉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即便他们两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却可以相处得如此和谐融洽。 “顾小姐。”盛淮安收回视线,看向顾惜,“我有话想和你说。” 他瞥了眼季慕礼,起身对顾惜做了个请的手势。 很明显,他不是在征询顾惜的意见。 季慕礼挑眉,上前一步,刚要开口,顾惜却按住他的手腕,不着痕迹地摇摇头,示意他将轮椅推过来。 她和盛淮安一前一后离开病房,季慕礼心中担忧想跟上去。 床上的小家伙拉住他,一本正经地警告:“你不许去,不许再伤害妈妈。” 季慕礼无语。 医院长廊内站满了保镖,有季慕礼的,也有盛淮安的。 顾惜一路来到安全通道,确保四下无人后才转过轮椅看向盛淮安:“盛总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盛淮安靠墙站定,漠然凝着顾惜:“圆圆是谁的孩子?” 顾惜心里一沉。 他不会已经发现了吧? 第92章 亲爹急着要做干爹 季慕礼可以找人做检测,那他也可以。 她捏着轮椅的手紧了紧,手心里都是汗,思量着一旦他发难,自己该用什么方式保全圆圆。 她所有表情被盛淮安尽收眼底,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果真是季慕礼的女儿?” 顾惜一怔,猛地抬头,疑惑望向盛淮安:“啊?” “之前只听说你和季慕礼有两个儿子,没想到还有一个女儿?”盛淮安抛出的是问句,可态度却很坚定。 显然他已经认定圆圆是季慕礼的女儿!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这么想好了。 顾惜垂眸:“对,是季慕礼的。” 回头再好好和季慕礼解释吧。 盛淮安眉心轻锁,心里五味杂陈。 老爷子的白月光因为生女儿难产而死,从那以后他就有了种心里怪癖——不喜欢生过女儿的女人,即便再像白月光也不行。 他之前将顾惜的背调资料送给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还特意问过,她和季慕礼有两个儿子,有没有女儿。 他可是对老爷子保证过,顾惜决没有生过女儿。 没想到顾惜竟和季慕礼有这么大一个女儿。 这下好了! 他精心为老爷子挑选的人再度不合格。 一旦被老爷子知道,肯定会让他重新选人。 可是,他没有时间了! 盛淮安烦躁起来,耐性全无:“为什么外界丝毫不知道你们有个女儿?” “盛总。”顾惜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关心这个,“这是我和季慕礼的家事,不用告诉所有人吧?” 盛淮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目光瞬间暗了下去,做了个深呼吸才控制住情绪:“顾小姐,看样子圆圆应该也不知道她爸爸的身份吧?” 顾惜颔首。 她希望圆圆这辈子都不知道。 “好。”盛淮安高悬的心略微安定了些,“我愿意认圆圆为干女儿,给她最好的教育,最好的人生。只有一个条件,她永远不能认自己的亲生父亲。顾小姐,答应吗?” 顾惜抬着头,满眼怔愣。 这局面她是真得有些糊涂了。 现在是圆圆的亲爹在急着要给她做干爹吗? 这么抓马的状况,怕是小说也写不出来吧? 没得到顾惜的答案,盛淮安有些烦躁:“顾小姐,我和圆圆很投缘。而且季慕礼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可能很快他也会重新组建家庭,你想过到那时他会怎么对待圆圆吗?” 他焦躁起来,俯身按住顾惜的手背,那张略显狰狞的脸凑上前:“有我这个干爹在,保证圆圆以后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欺负。” 这句话盛淮安是真心的。 他愿意认圆圆做干女儿,不仅仅因为想避免老爷子知道顾惜生过女儿的事,更重要的是他确实很喜欢圆圆,小丫头粉雕玉琢得,很合他的眼缘。 他开出的条件不低,希望顾惜做个聪明人。 只可惜,事与愿违。 顾惜半仰头看着他,缓缓抽出手,回答:“多谢盛总的好意。圆圆不会知道她亲生父亲是谁,她也不需要干爹。” “顾小姐!”盛淮安被拒绝,心里的怒火难以压抑,“我这是在给圆圆一个未来。” “我知道。”顾惜依旧淡淡得,“不过,她不需要。” 说罢,她拉开安全通道的门,摇着轮椅渐行渐远。 盛淮安本想追出去,可看到楼道里满当当的保镖,迈开的步子硬生生收了回去。 咚—— 他一拳砸在墙上。 顾惜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她不答应自己的条件,那他只能让她的女儿消失了。 谁也别想阻碍他的计划! 圆圆输完液后,顾惜便带她回去了。 经过这次事情,她再也不敢让圆圆脱离她的视线了。 一连半个月,顾惜一直在盛若兰的别墅里养伤,三个小家伙也始终陪在她身边。 期间盛淮安也来过,每次他来盛若兰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连他上厕所都在门口守着,压根不给他下手的机会。 半个月后。 苏云按照之前说好的来给顾惜拆线。 她的伤口恢复得不错,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走路,只是短时间内还不能跳舞。 盛若兰正带着三个小家伙在外面玩,苏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低声询问:“顾小姐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这半个月她也去给盛老爷子看过病,偷听到盛老爷子催促盛淮安,质问他什么时候能把事情办好。 现在顾惜的脚好了,很快就要离开盛家,盛淮安若是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将她送到老爷子那边,以后怕是就难寻机会,他难免着急。 一旦盛淮安狗急跳墙,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已经在交接手头的工作。”顾惜手里转着只笔,“等工作都交接完,我就离开澜城。” 苏云一怔:“顾小姐好不容回到澜城,这就要走?” 顾惜侧首望向她,唇角轻勾,露出似恬淡的笑:“如果我之前知道圆圆和盛淮安的关系,一定不会带她回澜城。” 苏云心中微颤:“顾小姐为了圆圆能做到这种地步,我替她母亲谢谢你。” 顾惜摆手。 “顾小姐,有什么我能做的吗?”苏云追问。 顾惜本想谢绝,思绪一转,突然想到什么:“苏医生认识贺长柏吗?” 之前她进入罗埠豪斯,就是为了寻找贺长柏,来帮她打争夺抚养权官司的案子。 也是在无意间得知,贺长柏就是盛家的法律顾问,还和盛淮安很熟。 原本她和季慕礼约法三章,抚养权的事情可以和平解决。 可是现在,一来她着急离开澜城,二来看季慕礼的样子,估计是不会轻易将平平安安的抚养权交给她,最后还是得打官司。 那就必须要有个好律师。 想来想去还是贺长柏最合适。 听到这名字,苏云的表情顿了顿,耳朵蒙上层粉红,顾惜浑然未觉。 苏云抿着唇点点头:“认识。” 顾惜将自己的名片交给她:“我之前和贺律师有过一面之缘,他大概知道我要做什么。能不能请苏医生帮我联系贺律师,就说我现在想以个人名义,请他帮我打之前的官司,问问他最近是否有空。” 她特意说明了‘个人名义’,就是想绕开盛淮安,直接去见贺长柏。 苏云接过名片,放进包里:“顾小姐放心,我今天就联系他。”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发觉院里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四个人不见了。 第93章 是rita·顾勾引了季总吗? 不多时,就见盛若兰耷拉着脸,拉着三个小崽子走进来。 她黛眉紧锁,冲着身后努了努嘴:“阿惜,季总来了。” 自从季慕礼在首次合作中被盛淮安压下两个点的利润,使得盛淮安在盛家威望更甚,盛若兰每次看到他都是这副表情。 她现在怀疑当初找季慕礼来做自己的合作伙伴,是不是看错人了! 说话的功夫,季慕礼一身白色西装,从盛若兰身后跨出来。 见顾惜盘腿坐在沙发上,脚底的绷带已经祛除,线拆了,他紧绷的脸色略微缓和几分。 “你怎么来了?” 顾惜一开口,季慕礼的视线再度沉下去。 这女人在他面前根本不会好好说话! 他强忍怒意上前:“今天是你拆线,我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还能不能走路。” 闻言,安安冲着他挤眉弄眼。 平平更是直接:“爸爸,你瞎说什么?妈妈不仅能走路,以后还能继续跳舞呢。” 这两个臭小子已经反叛了! 季慕礼冷嗤,幽暗的双瞳盯着顾惜,从包里拿出张请柬,推到她面前:“既然能走路了,陪我出席这个拍卖活动吧。” 他说得十分自然,仿佛顾惜陪他出席活动是理所应当。 “季总是不是弄错了?”顾惜扬眉,拿起请柬就要扔回去。 啪嗒—— 请柬中夹着的拍卖清单掉出来。 顾惜余光一扫,面色瞬沉,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怎么样?”季慕礼浅笑,“要不要陪我去?” 掉落的拍卖清单上印刷着一条项链的照片。 五星绿钻项链——海天之色。 顾惜一直在找的东西! 她捏着清单,指尖微微发颤,眉角跳了好几下:“怎么会?” 掀起眼皮,她略显错愕地望向季慕礼:“这条项链怎么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她找这东西许多年了,听闻它最后一次现世,是在一个私人收藏家的展会上。 可惜那个展会后来遭遇偷盗,收藏家也因为丢了一大批珠宝,海天之色就是其中一个。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这条项链。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顾惜怎么也想不到,这项链竟然会堂而皇之,出现在澜城的拍卖会上! “如何?”季慕礼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手臂随意搭上靠背,眉角轻扬,玩味地看着她,“拍卖会你去吗?” 当然要去! 顾惜几乎想都没想,立即颔首:“去。” 季慕礼一喜,身子向前倾斜几分:“作为我的女伴?” 顾惜皱了皱眉,拒绝的话已经到嘴边,可视线还是被海天之色紧紧吸引。 算了,能找到海天之色,作为谁的女伴都可以。 她点点头,没有正面回答:“我会按时出席。” 得到答案,季慕礼志得意满地站起身,扫到沙发后边站着的三个小家伙,眉头微蹙,拨弄两下平平安安的头发:“两个小兔崽子,还记不记得谁才是亲爹?”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后撤,默契地躲开他。 只剩下圆圆一个人眨巴大眼睛看着他。 看见她季慕礼就想起她的亲爹,心里没来由地烦躁,挪开视线,闷腾腾地哼了声:“明天下午六点,我来接你。” 季慕礼走后不久,苏云也走了。 盛若兰吩咐三个小家伙上楼玩,自己坐到顾惜身边,盯着她的手指瞧。 自从拿到拍卖清单后,她一直在摩挲海天之色的照片。 认识这么些日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顾惜这么喜欢一条珠宝项链。 “这个东西对你很重要吗?”她还是没忍住,问了。 顾惜抿唇,沉吟几秒后微微颔首:“它的第一任收藏人是我外婆。” 外婆过世后,曾经将她名下所有的珠宝都给了顾惜。 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却连哄带骗,将那些珠宝全都拿走变卖,最后换来的钱都补贴了顾家和顾婉清。 至于她,什么都没有。 别的也就算了,可海天之色是外婆最喜欢的项链。 顾惜到现在也记得小时候,她依偎在外婆的腿上,听她讲这条项链的故事。 那时候她还有人爱。 那条项链就是她有人爱的见证! 盛若兰对这条项链没什么感觉,只是瞧着有些眼熟,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张请柬她也收到了,明天也能去,她倒是很想看看这条项链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 这场拍卖会几乎邀请了澜城所有的豪门望族。 酒店门前的红地毯铺出一百多米,甚至还设立了专门的签字板。 酒店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等着采访到场明星的记者。 顾婉清作为受邀出席的舞蹈圈一员,脖子戴的首饰是蓝血品牌赞助,为了能更好地展示项链,她上身了国内顶级奢侈品的首发礼服,白皙的脖颈外露,原本没有几两重的胸脯被她强行挤出深邃的事业线。 闪光灯一个接着一个,摄像师恨不得把相机怼到顾婉清胸前,好将春光拍摄得更加清晰。 还在候场的几个女明星看到这一幕,凑在一起蛐蛐她。 “也不知道遮挡一下,她不嫌丢人吗?” “嗨,你懂什么?她在那个舞蹈综艺里表现太差,别说是发展新粉,就连固粉都做不到,商业价值一落千丈,现在可不是得想想办法出圈吗?” 虽然大卖春光是一种出圈方式,不过也是最令人恶心和瞧不起的方式。 只可惜,当事人并不这么想。 她面对镜头非但没有丝毫遮掩,反而还故意挺了挺胸脯,好让摄像师们拍摄得更加清楚。 “顾小姐,今天怎么是您一个人出席拍卖会?”有记者询问,“季总没有和您一起吗?” 顾婉清唇角轻扬,面无波澜:“慕礼今天有重要事情,不会出席拍卖会。他特意托我向大家表示歉意。” “顾小姐,外界传闻季总和您的姐姐,也就是他的前妻旧情复燃,请问对于这个传闻您怎么看?” 顾婉清眼底划过一丝不悦,很快便掩饰好:“对于姐姐和慕礼的分开我感到很抱歉,不过现在我想慕礼更愿意专注自身,不会被一些莺莺燕燕诱惑。” 虽然没有点明说顾惜,可是却处处都在暗讽。 立即有好事的记者追问:“顾小姐的意思是说,是rita·顾勾引了季总吗?” 第94章 都是顾惜,把自己变成了笑话 顾婉清掩唇,貌似神色慌乱地摆摆手:“这位记者朋友我可没有说过。” 她眉宇之间含着讽刺的笑:“这些年姐姐在外面吃了很多苦,自然会怀念从前做富太太的生活,我想大家应该对她多一些宽容。” 后台女明星们相视而笑,顾婉清这一套话术下来,不仅给她赚足了料点,而且就差明摆着说顾惜勾引季慕礼,又把她塑造成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啧啧,绿茶飘香啊。 不过这是她和顾惜之间的事,其他人就算再怎么瞧不上也不会惹祸上身,替任何一方说话。 就在此时,人群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麻烦各位让一让。” 众人转首顺着声音看去。 一席白衣包裹着顾惜纤细的身体,裙摆与秀发一同随风飘动,犹如神女降临。 与从前示人的浓郁舞台妆不同,今天的顾惜妆容素雅,唇红齿白,眼下还有一颗淡淡的美人痣,在美艳动人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些许破碎感,一整个仙气飘飘。 最重要的是,她身后还跟着双腿修长,衣着笔挺的男人。 定睛细看,这不正是刚才还被顾婉清说,有重要事情无法出席拍卖会的季慕礼吗? 合着他的重要事情,就是陪同顾惜来参加拍卖会? 唰——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顾婉清…… 顾婉清脸色瞬间苍白,比身上的高定低胸礼裙还要白。 她攒着双手,眉心紧蹙,死死地盯着顾惜。 她身上穿的正是前几天季慕礼特意从国外专机送回来的礼服。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季慕礼说这件礼服是他亲自设计,由国外顶级裁缝操刀,全球唯一一件! 她还曾经央求季慕礼,能不能借她穿一次,得到的答案却是这礼服他只打算收藏,根本没打算让任何人上身。 现在好了,顾惜就这么穿着这件礼服,水灵灵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咔哒—— 顾婉清手指骨节作响,气得额角直跳。 面对摄像机她还是憋出苦笑,主动迎上前,故作开心地拉住顾惜:“姐姐?你也来参加今天的拍卖会?” 她挽着顾惜面向摄像机:“你们看,我就说吧?姐姐这些年在外面吃了很多苦,这次再回来我和慕礼一定会尽可能把亏欠她的都补上。” 好家伙,三言两语又把她和季慕礼拉到了一条战线,站在高位俯视顾惜,然后再投下一点不值钱的怜悯,凸显得她更加高贵吗? 不得不说,顾婉清有点东西,但是不多。 顾惜侧首盯着她,唇角微勾,笑了笑,慢慢推开她的手,再度面向一众记者,却是在回答顾婉清的话:“你这些年也没少吃苦。不过我吃苦也是为了自己的梦想,我们谁都不欠谁的。” 顾惜短短几年的时间能在将舞蹈圈的大奖拿个遍,做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真正的大女主。 再看顾婉清,这三年依附在季慕礼身上,各种资源倒是砸了个遍,可惜自己不争气,吃饭的本领更是早就丢到脑后了。 一句话直接,格局高低立现。 顾婉清甚至能听到场外已经有人在鼓掌了。 她脸白得更厉害,牙关紧咬半晌才勉强把心里的怒火压下去些,探首看向季慕礼:“慕礼,你去接姐姐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什么重要事情呢。早知道这样,我应该陪你一起去接姐姐的。” 顾惜让她没脸,她现在只能指望季慕礼给她一点脸面,最起码别在这么多记者面前让她下不来台。 季慕礼挑眉,目光冷冽地投向顾婉清,淡淡道:“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哗—— 现场顿时哗然。 好久没联系了是什么意思? 外界不是传闻,顾婉清正在和季慕礼议婚,人人都以为他们马上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这怎么又好久没联系了? 还有,季慕礼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确定不是在打顾婉清的脸吗? 难道他真得和前妻旧情复燃? 难道顾婉清真的被抛弃了? 顾婉清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她嘴角接连抽搐好几下,极力想要挤出个笑容。 “走吧。”季慕礼像是没看到她的难堪,站到顾惜身边,轻声道,“时间不早了,谢诚还等着我们。” 记者们再次哗然。 谢诚是这次拍卖会的主办方。 季慕礼打算带顾惜去见他? 顾婉清成天以正宫自居,结果来参加拍卖会连个内场通道都没有,还得靠卖春光博眼球。 再看顾惜一个前妻和季慕礼一起出现,还被带着去见主办方。 哪一个在季慕礼心中更重要,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一时之间所有镜头都对准顾惜,咔嚓咔嚓地拍个不停。 顾婉清被彻彻底底地冷落在旁边。 最气人的是,目送走顾惜和季慕礼后,刚才还热情对她提问的记者居然急着驱逐她:“顾小姐,你的红毯时间已经到了吧?不要在这里妨碍下一位拍照。” 顾婉清气死了! 她紧捏裙边,狠狠剜了说话的人一眼,才咬着牙扬长而去,结果踩得太狠,险些被红毯绊倒。 自己现在就是个笑话! 都是顾惜,把自己变成了笑话! 把她变成笑话的人,此时还不知道顾婉清有多生气。 进了电梯,顾惜便推开季慕礼的手,往旁边撤开几步:“戏你还满意吗?” 刚才他们下车时,原本是要走内场通道的,但是季慕礼看到顾婉清正在接受采访,依稀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如今不想再和顾婉清扯上关系,所以才让顾惜帮忙在记者面前找个由头,让他有机会当众说明自己和顾婉清已经没有联系了。 季慕礼扬眉:“还不错。” 顾惜翻了他一眼:“季慕礼,别忘了你刚才答应的,戏我帮你演了,海天之色的卖家我也一定要见到。” “放心吧。”季慕礼一边整理西装,一边道,“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 顾惜刚要往外走,季慕礼抬起胳膊挡在她身前,用手肘轻碰她的手臂。 “干嘛?”顾惜不悦。 第95章 多留一天,就多一天曝光的危险 季慕礼昂首盯着前方,淡淡道:“做戏做全套。” 他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天然便该如此。 顾惜却不想理会,侧身躲开要走。 季慕礼挑眉,索性握住她的手,强行搭在自己胳膊上,任凭她如何反抗,死死按住不肯松手。 “季总来了。”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 季慕礼眼神示意顾惜别乱动,转头顺声望去,颔首打了招呼:“谢总,好久不见。” 对面的男人一身烟灰色休闲西装,下身不是西裤,竟是一条十分简单的牛仔裤,脚上又是一双白色休闲鞋。 这套混搭在他身上却格外合身,甚至还有种时尚感。 这就是珠宝收藏界最权威的谢家掌权人谢诚,也是此次拍卖会的主办方负责人。 他面含笑意上前,看到顾惜微微一愣,礼貌地伸手打招呼:“rita·顾,终于见到您本人了。” 顾惜怔忡:“你认识我?” “您的大名我早就如雷贯耳。”谢诚瞥了眼季慕礼,“季总说他今天会带您过来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他真做到了。” 说罢,谢诚拍拍季慕礼的肩膀:“既然如此,看来我上次答应你的事情也必须要办了。” 顾惜眉心微紧,心里升腾起些许不满。 难怪他这么殷勤地让自己陪他来参加拍卖会。 原来另有所图! 谢诚没看出顾惜的不悦,主动做了个请的手势:“rita·顾,这边请。” 他给顾惜和季慕礼准备了一间专门的厢房。 一进门是只雕着凤凰的红木屏风,屏风将房间分割成内外两间。 季慕礼的随行人员留在外间,顾惜三人直接进了里间。 一面四米多长的落地窗旁,放着一只古香古色的黄花梨茶桌,桌上已经布好茶水点心,左右两边各放了两把椅子。 季慕礼上前,拉开右边靠窗的椅子,对顾惜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落座。 顾惜只瞥了一眼,挪开视线,竟随着谢诚一道儿走到左边,直接在他旁边落座。 这下不仅是季慕礼,谢诚也愣住了,掀起眼皮,错愕地环视其他两人:“rit·顾,这?” 顾惜已经落座,看都不看两人,淡淡道:“我喜欢这边。” 谢诚嘴角抽动几下想笑,可看到季慕礼刀人的眼神,又硬生生将笑容憋了回去。 他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两声,故意忽视季慕礼请求换座的目光,也在顾惜身边坐了下来。 气得季慕礼砰的一声拉开椅子,满脸怒色地坐到对面。 “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顾惜装作听不到,单手撑着下巴看楼下。 谢诚看了眼手表:“大概还有半小时左右。” 顾惜回眸看过去:“谢总费力让他邀请我来,不是单纯想让我来参加拍卖会的吧?” 她甚至不惜得提季慕礼的名字。 一个总是拿她去交换各种资源的男人,提他的名字都令人反胃。 谢诚余光瞥了眼季慕礼,敛下心神回话:“顾小姐,听说您这次回国是想要在国内发展?” 顾惜颔首。 “有没有兴趣来我的舞团做首席领舞?”谢诚含笑看着她,“你绝对感兴趣。” 顾惜微怔:“你的舞团?” 这些年她人虽然在国外,可是也一直关注着国内的舞蹈界。 现在国内最有名的舞团有三个,其中两个都是玩街舞或者house的,她对这两个舞种都不感兴趣。 只有一个凤凰舞团,专攻古典、芭蕾舞,她对这个舞团还有点兴趣。 想着,顾惜还是追问一句:“不知谢总的舞团是哪个?” 谢诚从口袋里拿出名片递给顾惜。 上面烫金的‘phoenix(凤凰)’彰显着谢诚的身份。 他还真是凤凰舞团的? 顾惜蹙眉,她不记得凤凰舞团有谢诚这么一号人物。 谢诚侧身从黄花梨木桌侧边拿出只薄纱面具戴好,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眸子。 顾惜瞬间认出他:“你是凤凰舞团现在的领舞,x先生?” 话说出口顾惜也意识到,x先生不就谢诚的姓氏首字母吗? 谢诚取下薄纱,笑着对顾惜点点头:“谢家家风严谨,不许我们从事文娱行业,我也是被逼无奈,只能以纱覆面,才创建了凤凰舞团。” 顾惜明白,在这些世家大族的眼中,除了经商之外,其他都不是什么正经事,更别提还是跳舞这种取悦观众的营生了。 “原本如果凤凰舞团只是我创建起来闹着玩的,谁知道现在还真闯出些名堂,也收到不少国外的演出邀请。现在如果想要经营好凤凰舞团,需要花费更多的心力。 家里那边本就对我创办舞团十分不满,更不可能答应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舞团上。所以我才想找个德才兼备的业内人士接手舞团。 我也是打听了许久,才觉得顾小姐您不管是专业水平,还有个人品质都最适合来管理凤凰舞团。不知顾小姐是否愿意和我共襄盛举,将凤凰舞团送上更大的国际舞台呢?” 顾惜听得热血沸腾,双眼晶亮,桌下的手紧紧攒在一起。 她回国之初就想过,自己要在国内建立一个舞团,然领舞团走上更大的舞台,让国际看到华国舞蹈的力量! 谢诚提出的正符合她最初的夙愿。 她嘴唇动了动,几乎就要答应。 突然,一张灿烂的面孔在脑海中浮现——是圆圆。 如果要和谢诚合作,那带圆圆离开澜城的事就会无限期地拖延下去。 圆圆在这里多留一天,身份就多一天曝光的危险。 她不能那么自私。 顾惜眼中的光芒黯淡了。 她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没有回答谢诚,反倒别过头往楼下看。 不管她拒绝或者答应,谢诚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是她突然沉默不语,他反而弄不清怎么回事,一脸茫然地看向季慕礼。 向季慕礼眉心轻锁,盯着顾惜,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示意谢诚别着急。 “当然了。”谢诚再度开口,“今天是我唐突冒昧,这么重要的事情顾小姐肯定还要再仔细想想。不着急,还是先看今天的拍卖会吧。” 他话音才落,原本灯火通明的一楼突然暗下去。 第96章 你怎么能买海天之色呢? 随后,一束追光落在最前方的舞台上,穿着旗袍的主持人上台,用她甜美又不失稳重的声音宣布拍卖会开始。 最初上场的都是一些十几万的宝石,楼下众人倒是叫价叫得起劲,可顾惜没什么兴趣。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主持人怀着激动的声音道:“接下来让我们请出这次拍卖会的王者展品——海天之色。” 顾惜后背紧绷,一下坐直身子,探着脑袋往楼下看。 三个礼仪小姐推着一辆盖红布的手推车上台。 揭开车上的红布,那颗五星绿钻宝石项链赫然跃入眼中。 全场哗然。 即便是隔着展台也不难看出海天之色切割精湛,光彩夺目,一看就不是寻常宝石。 顾惜按在腿面的手不自觉捏紧。 她盯着海天之色,别人看到的或许是切割,是工艺,可是在她眼前,却是外婆慈爱的笑容。 外婆说过,海天之色是世界稀有的绿钻,就像她的囡囡一样稀有。 她一定要把这项链给囡囡留着,等到囡囡嫁人的时候,亲自给她戴上。 可是,外婆没能看到她嫁人。 她也没能将外婆最喜欢的项链留在身边。 甚至还要眼睁睁看着项链被拍卖! 顾惜心中刺痛,手攒得更紧,连指甲没入掌心都丝毫未曾发觉…… 突然,手背被覆上一层温暖。 顾惜猛地别过头,却见季慕礼不知什么时候和谢诚换了位置,坐在她身后,皱眉捉着她的手,强行将她手指掰开。 掌心被她掐破一层皮,正中一道鲜红的痕迹。 季慕礼轻啧:“你怎么这么喜欢海天之色?” 以前他只知道顾惜一直在找海天之色,却不知她竟这么喜欢这条项链。 在他记忆中,她一向对所有珠宝都兴趣了了,从未表现出这样的渴望。 顾惜挣扎几下想抽手,却被他捏得更紧。 她察觉到谢诚好事的眼光,只能作罢,不悦地扫了眼季慕礼,冷声道:“和你有关系吗?你只管记得一会儿让我见到海天之色的卖家就行。” 谢诚啊了声,疑惑地看向季慕礼,却被他冷冽的眼刀逼地说不出话,只能悻悻然耸动肩膀,询问顾惜:“顾小姐打算出手吗?” 顾惜黛眉轻拧,又看向楼下的展台。 一会儿她会跟着叫几轮价,不过她也明白,以她的财力想要拿下海天之色估计是悬。 所以她才想见见海天之色的卖家,最起码了解一下这东西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思索的功夫,楼下已经开始叫价。 “三十六号买家出价五百万。” “五十二号买家出价八百万。” 一叫价顾惜就知道完了! 以她的财力,别说是拿不下海天之色,就连叫价也跟不了几轮啊。 即便如此,她还是将桌上的按铃拿过来。 一楼的人叫价要举牌,二楼厢房叫价只需要按铃就行。 抬起的手还没落下,就听主持人惊呼一声:“二楼厢房一号叫价一千万。” 顾惜倒吸凉气,抬着的手落不下去了。 不是因为一千万的天价,主要是厢房这边有人叫价了。 过去的一个小时,二楼几间厢房只叫了几次价格,最后成交时都比原本的价格高出十几倍。 这意味着二楼厢房里的人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现在一号房一出手就是一千万,但凡还有人继续往下叫,项链最后上亿也不是没可能。 她知道海天之色难得一见,没想到这么值钱啊! 顾惜咬着嘴唇,眼尾不自觉地泛红,灼热的目光投向海天之色,在心里暗自对外婆道歉:外婆,都是阿惜没用,没有足够的财力买下您最喜欢的项链,对不起。 还没思忖完,只听叮咚一声。 主持人的目光随即投向他们的厢房,唇角颤了颤,声音都抖起来:“三号厢房叫价五千万。” 唰—— 顾惜猛地回头看去。 季慕礼慢条斯理地收回牌子,眉角一扬,饶有兴致与她对视。 “你……你干什么?”顾惜的视线从他脸上慢慢挪向桌上的铃铛。 他也想要海天之色? 季慕礼瘪嘴:“好东西谁都喜欢。” 接下来一号厢房又出了几轮价,每一次都向上增一千万,季慕礼面无波澜,不管一号厢房怎么出价,他都继续跟。 最后,海天之色的价格果然不负众望直奔上亿。 “一个亿第一次。”主持人大概也没见过这么猛的竞价,声音都在颤。 “一个亿第二次。” “一个亿第三次。” 一号厢房没有再跟了。 当—— 主持人一锤定音,笑着望向三号厢房:“恭喜三号厢房的买家拍到海天之色,稍后我们的礼仪小姐会将藏品送到您的厢房。” 直到下一件藏品被推上台,顾惜才缓缓回过神,侧首看向身后的人。 季慕礼半低着头,兴致缺缺地把玩着手指,那张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刚才花了一个亿买下一条项链的人根本不是他。 顾惜知道季慕礼有钱,但是没想到他钱多得能漫天乱撒。 据她所知,季家没有收藏珠宝的习惯,季慕礼本人也没有这个癖好。 他们做夫妻的那些年,别说是这种天价项链,就连个最普通的金镯子他也没有给顾惜买过。 今天他是抽什么疯,竟然会花一个亿买下海天之色! 顾惜震惊也就算了,谢诚身为这场拍卖会的主办方居然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季慕礼:“你……你是不是疯了?” 他蹭地站起身,眉头紧拧:“你怎么能买海天之色呢?” 这话里好像还有话。 顾惜不解,挑眉看过去:“谢总什么意思啊?” 谢诚张了张嘴想说话,最后被季慕礼一句‘多嘴’给憋了回去。 他闷哼一声,扫了顾惜两眼,闷腾腾地道:“顾小姐,你们先坐,我去一号厢房看看。” 临走前,他还指着季慕礼狠狠翻了个白眼:“你就作吧!” 看着谢诚夺门而去,顾惜一脸茫然:“谢总这是怎么了?” 他身为主办方,这么天价拍出去一条项链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嘛? 可看他非但没半分高兴,好像还很不满呢。 第97章 一个亿只为一条项链 季慕礼没来得及回话,礼仪小姐已经推着车上来了。 他签了单交给礼仪小姐:“钱我会直接汇到你们的公户上。” 礼仪小姐道谢后迅速离开,厢房内只剩下季慕礼和顾惜两人。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走到手推车边,打开展台,一根手指将海天之色挑了出来。 季慕礼举起手臂,将那颗五星绿钻对准顶灯看了一圈:“这东西有什么好的?” 他斜乜顾惜:“你这种从不戴珠宝的人,居然都喜欢。” 顾惜的视线也黏在海天之色上挪不开。 这条项链对她的意义,他永远也不会明白。 只可惜,不管她有多想要这项链,现在它都是季慕礼的藏品了。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从财力方面来看,自己目前根本不是季慕礼的对手。 顾惜长叹一声,收回视线,盯着季慕礼,低声道:“季慕礼,算我拜托你,好好收藏这条项链。” 早晚有一天她会将它买回来的。 季慕礼微垂眸,眉角扬了扬:“如果我说不呢?” 说着,他手指一挑,挂在指腹上的项链顺着惯性向下落。 顾惜大惊失色,跨步上前:“别!” 啪—— 肩膀被季慕礼捉住,下一秒海天之色不偏不倚,落在她脖颈处。 季慕礼站在她面前,双手捏着项链两端,俯低身子,胳膊从她面前绕过去,仔细将项链在她后脖处扣好。 他向后撤了几步,双臂环抱身前,满意地看着顾惜。 五星绿钻项链荡在她身前,璀璨的光芒将她天鹅般的颈子衬得越发白皙修长,优雅得不行。 不得不说,这绿钻项链好像生来就是为了搭配顾惜的,若是换个人来戴,一定戴不出她这样的贵气优雅。 “好看。”季慕礼由衷赞叹。 顾惜怔忡几秒,抬手想把项链取下来。 她虽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可是一个多亿的项链对她而言还是太过隆重,更何况还是季慕礼的一个亿。 她可没那个福气,根本压不住。 季慕礼啧了声,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剑眉轻扬,目露不满:“你干什么?” “你的东西,还给你。” 顾惜说着还要往下拿,季慕礼捉着她的手死死按住:“送你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挂在顾惜脖子上的项链不是价值一个亿,而是一百块似的。 “不行。”顾惜拒绝的斩钉截铁。 别说他们现在毫无瓜葛,即便是从前还是夫妻关系的时候,她也不会收季慕礼这么重的礼。 见她还要取下来,季慕礼额角一跳,冷冷道:“你还想不想见海天之色的卖家了?” 顾惜抓着项链的手一顿,缓缓松开。 她抬头疑惑地看过去。 “拍卖场的规矩,除了买家之外,其他人不能和卖家见面,尤其是成交价这个高的项链,一般情况下卖家根本不会露面的。” 顾惜眉角扬了扬,试探着问:“所以你花天价买下这条项链是为了让我见一见海天之色的收藏者?” 季慕礼没回话,捏起绿钻,指腹在切割完美的钻石表面碾动几下,淡淡道:“你戴着很好看。” 顾惜还想追问答案时,谢诚回来了。 看到项链挂在顾惜胸前,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蕴着几分薄怒看向季慕礼。 他还没开口,季慕礼抢先询问:“晚宴什么时候开始?” 谢诚做了个深呼吸:“还有最后一件卖品,交易结束后晚宴就开始。” 季慕礼回身站到顾惜身边,抬起胳膊,半圈手肘。 这次不用他提醒,顾惜也明白他的意思——做戏做全套。 她挽住季慕礼。 他唇角勾了勾,露出满意的笑,对谢诚道:“那我们先去宴会厅等。” 两人离开厢房,经过谢诚时,顾惜听到他咬着牙对季慕礼道:“你确定要参加晚宴吗?海天之色的卖家也会到场。” 季慕礼挑眉:“我是买家,他该感谢我。” 他这话于情于理都没毛病。 可是谢诚的脸色却更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警告季慕礼:“作死!你这是作死!” 季慕礼倒是平和,拍了拍顾惜的手,引着她出了包厢,一路往电梯走。 按理说,身为拍卖会的主办方,谢诚应该很希望海天之色高价成交,可顾惜从他的反应里可看不出一点兴奋,反而还有些恼火。 她忍不住好奇,凑近询问季慕礼:“海天之色的卖家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谢总瞧着一点也不为成交高兴呢?” 季慕礼耸肩:“不知道。” 可顾惜看得清楚,他眸子分明晶亮几分。 快要走到电梯口时,一号厢房的门开了。 几乎就在同时,顾惜察觉到一股寒凉从房间里冲出来。 她下意识回头看去,恰好迎上盛淮安冷冽的目光。 “盛总?”顾惜的错愕转瞬即逝,“你也来了。” 今天的拍卖会声势浩大,几乎宴请了澜城所有的豪门望族,盛淮安作为盛家的代表在受邀名单里一点也不奇怪。 他扫到顾惜身前的项链,眼神瞬间阴冷,掀起眼皮看向季慕礼:“季总好大手笔,一个亿只为一条项链。” 季慕礼挑眉,目光里多出些许玩味:“盛总也不错啊。只可惜盛家一大半实权还在老爷子手里握着,否则盛总今天肯定能跟我硬扛到底。” 这话怎么听都是在嘲讽,盛淮安不过是个表面掌权人,实则最多就是盛老爷子的傀儡。 顾惜甚至开始怀疑,季慕礼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号厢房的人是盛淮安,所以才故意把价格炒到这么高。 毕竟,过去那些年他很清楚她在找海天之色,却从没有出手帮过她。 这次却豪掷上亿买下这条项链,她本就不相信他是为了自己。 现在看他故意从盛淮安手里买下项链,专门用来恶心他的可能倒是更大些。 “呵。”盛淮安不甘示弱,冷笑回应,“也不知道,卖家如果得知这钱是一个口袋出的,会怎么想。” 季慕礼平静的脸色紧绷了几分,虽然转瞬即逝,还是被顾惜尽收眼底。 到底怎么回事? 第98章 人,可以动了 不过当着盛淮安的面,她没有拆穿,搭在季慕礼胳膊上的手轻拍两下:“不是要去准备晚宴吗?” 她别过头,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双眸亮晶晶地望着季慕礼。 对上这样的目光,季慕礼心里的不悦都没了。 他伸手环住顾惜的肩膀,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梁:“反正是买来送你的,从哪个口袋出都可以。” 说罢,季慕礼另一只手抵住盛淮安的肩膀,往旁边一拨,淡淡道:“盛总,麻烦让一让。” 他揽着顾惜,与盛淮安错肩而过,径直进了电梯,门关上前,还对盛淮安挑衅一笑。 又输给季慕礼! 盛淮安要气死了。 他额角突突狂跳,垂落的手紧捏成拳,掌心里冷汗不停往外冒。 盛老爷子最想要的珠宝就是海天之色。 他本想着,顾惜的事他办砸了,那就先买条项链逗老爷子一乐,也好给他更多地缓冲时间,继续图谋顾惜。 没想到又被季慕礼捷足先登。 这下好了,他非但没能把顾惜送去,就连项链也被抢了。 这要是被老爷子知道,又得大骂他是废物。 盛淮安双眼微眯,目光更冷。 季慕礼几次三番坏他的事,既然他不让自己好过,那就别怪他出手狠厉了。 拨通一个号码,他冷声对电话那头的人吩咐:“人,可以动了。” 拍卖会的晚宴在酒店八楼举行。 顾惜和季慕礼到的时候,宴厅内已经汇聚了不少人。 她大概扫了眼,都是刚才坐在一楼靠后的人。 这些人大部分财力不佳,只是参与了最开始几个藏品的竞拍,后边的有心无力,索性提前来楼上社交。 很快,她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顾婉清。 和刚才的红毯造型不同,顾婉清内场换了一身黑色礼服,本就涂得苍白的脸在礼服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吓人。 她端着高脚杯,脖子高扬,脸上堆满笑,视线在厅内所有人的脸上逡巡。 不管遇到谁的目光,顾婉清都十分热情地点头示意,可是回应她的人寥寥无几,还有几个直接把头转过去,装作没看到。 刚才红毯上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 这种名利场最是势利,失去季慕礼支撑的顾婉清,屁都不是。 “顾小姐。” 一道温柔的女声让顾惜收回注意力。 顺声看去,顾惜被眼前的人惊了一下,居然是苏云。 她穿着端庄得体的礼服,戴了隐形眼镜,平时盘的低发也打开做成温柔的卷发,乍看过去,顾惜甚至没认出她来。 “苏医生?”顾惜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苏云侧身,顾惜这才看到跟在她身后的贺长柏,黑色西装,手里端着杯香槟,对她抬手示意。 顾惜回礼:“贺律师,好久不见。” 贺长柏颔首,视线一挪,看向旁边的季慕礼:“顾小姐不是托云云来请我打官司吗?怎么还和你的被告一起出席拍卖会?” 关于他的毒舌,顾惜之前已经有所领教。 即便如此,还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当着季慕礼的面,大大咧咧地说出这样的话。 早就听说他和季慕礼有不浅的恩怨,看来传闻不假。 季慕礼也不是好脾气,眉角一扬就要发作。 “季慕礼。”顾惜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及时加重力道。 她仰起头,低声道:“我有点饿了,刚才看到那边有小蛋糕,能帮我拿一块吗?” 说罢,她勾唇一笑,温柔地道了声谢谢。 季慕礼最吃这一套,紧绷的脸果然舒缓些,闷腾腾地嗯了声,径直就往蛋糕区域走。 “贺律师。”等到季慕礼走远,顾惜才看向贺长柏,“我虽然要和季慕礼争夺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不是单纯的对立关系。” 她没有把话说透。 以后贺长柏很可能会成为她的代理律师,她可不希望他在这个案子上带入太多的个人恩怨,最后导致案子败诉。 她相信贺长柏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对面的男人挑了挑眉,目光往季慕礼那边扫了眼,意味深长地冷冷道:“没想到季总这么好福气,即便是前妻,也不希望和他彻底闹掰,还真是人格魅力不减当年啊。” 顾惜扶额,她现在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把话说透,贺长柏很明显没有领会她话里的意思。 “长柏。”没等顾惜开口,苏云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不悦的啧了声,“我找你来是帮顾小姐解决问题,不是抬杠的。” 贺长柏嘴角轻瘪,态度也认真起来:“想要赢得抚养权的案子,我需要你们离婚的全部细节,还有这些年你们对两个孩子的付出,以及孩子们自己的意愿书。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再附加一份你们的收入比对。” 听完他的话,顾惜心都凉了大半截。 这些东西怎么听怎么对季慕礼有利啊。 当年,因为季慕礼要她帮顾婉清顶罪一事,伤透了她的心,所以是她主动放弃平平安安的抚养权,这一点上,季慕礼一杀。 从平平安安的状态来看,这些年他们跟着爸爸也被照顾得很好,季慕礼二杀。 至于收入比对就更不必说了,季家那可是澜城最大的富商之一,不仅如此,季家在海外也有不少资产,他们两的收入一比对,季慕礼顺利拿下三杀。 也就孩子的意愿书上,顾惜还能挣扎几下。 即便如此,她觉得胜算空间也不大。 眼看顾惜神色暗淡下去,苏云闷哼一声:“贺长柏,像你说的这些证据提供完全就能打赢这场官司的话,我还找你干什么?随便找个律师不都可以吗?” 她掐着贺长柏的胳膊拧了一圈;“你肯定还有其他法子,说!” 毒舌的贺长柏在苏云面前倒十分温顺,只哎呦叫着往旁边躲,可脸上半分不悦都看不出来。 “当然了,如果能拿到对方再婚或者正在议婚的证据,而母亲又是单身,拥有足够抚养两个孩子的经济实力,法院那边也会酌情审判。” 顾惜心里一喜,眼底的光又回来了:“真的?” 这两点想满足一下倒是简单。 就在几人说话时,顾婉清凑到了季慕礼身边。 第99章 顾惜!没你这么羞辱人的! 她双手紧紧地攒着裙角,眼泪汪汪的:“慕礼,刚才在媒体面前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季慕礼不语,只是一味地在取蛋糕和水果。 “慕礼,”他往旁边挪一步,顾婉清就向前凑一步,“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周锦慧是受我指使吧?” 那天圆圆被送去医院后,季慕礼曾经去找过顾婉清。 她到现在也无法忘记,他狐疑看向自己时冷漠的神态。 “我都说了,周锦慧做的事与我无关。”见季慕礼不理会自己,顾婉清跨步上前,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 眼泪啪嗒直落,顾婉清鼻尖通红,满脸委屈地看着季慕礼。 她在红毯上脸面丢尽,又被来参加晚宴的人排挤,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和季慕礼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些什么,向旁人证明她还没有失宠。 否则的话,她在澜城真得要混不下去了! “顾婉清。” “婉清。”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季慕礼听到顾惜对她的称呼,眉心微紧,探头看过去。 顾惜眉眼带笑上前,与顾婉清并肩而站:“刚才拍卖会上我怎么没看到你?” 听到她的声音,顾婉清眉心一锁,狠厉从眼底一闪而过。 她咬着红唇看向顾惜:“姐姐,你……” 讥讽的话刚到嘴边,看到顾惜脖子里的海天之色,顾婉清愣住了。 拍卖会会场内的消息会实时同步到晚宴厅里来。 她知道三号厢房用一个亿的高价拍下了这条项链。 当时她还在线,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有福气,居然能配得上一个亿的项链。 没想到这么快她就亲眼见到了这条项链。 而且佩戴它的人,是她眼中最配不上它的人! 怒火攻心,顾婉清挑起项链,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这项链是你买了?” 顾惜不语,侧眸望向季慕礼。 季慕礼担心顾婉清伤到她,几步上前,一手拉住她的胳膊,一手推开顾婉清:“阿惜一直喜欢这条项链,我买来送她的。” 他特意将‘送’字压重几分,意在让顾婉清明白,项链是他给顾惜的,无论出现任何问题,他都会直接问责。 顾婉清气得额角突突狂跳,苍白的脸瞬间涨红。 她在季慕礼身边这么多年,收到过最贵重的礼物也不超过一百万。 就这她还成天喜滋滋地拿出去和别人炫耀呢。 可他对顾惜一出手就是一个亿。 两相对比之下,她连顾惜的小拇指怕是都比不上吧! 顾婉清满眼狠厉,恨不得将顾惜敲碎骨头生吞下去。 “婉清。”顾惜对她倒是温和得很,丝毫没有平时的剑拔弩张,“这条项链对我意义非凡,所以季慕礼才买给我,他只是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 说着,她一边一个,握住季慕礼和顾婉清的手,将两人的手交叠放在一起,像催婚的家长似的,慈爱地对两人颔首:“其实他心里最看重的人还是你。” 说话时,她身子特意往旁边闪了闪,方便远处的苏云和贺长柏拍照。 嗯…… 她承认,这样取证的方式的确有些不入流,可是为了能争取到平平安安的抚养权,尽快带圆圆离开澜城,她不得不这么做。 再说了,她这也不算无中生有。 他们离婚这些年,季慕礼身边除了顾婉清之外,一个女人也没有。 要说他对顾婉清没感情,她是不信的。 至于他要断绝两人的来往,也是因为他想把她哄开心,让她主动放弃抚养权,给她表忠心的一种手段罢了。 横竖她是不会放弃的,这忠心表了也没用。 就当自己做了个好事吧。 顾惜这边还在疯狂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顾婉清那头已经气惨了。 她猛地收回手,又恼又羞,双眼瞪得溜圆,“顾惜!没你这么羞辱人的!” 唰—— 一道劲风擦着顾惜侧脸抬起,直勾勾冲着她就来。 巴掌声清脆。 却没有落在顾惜脸上。 她紧拧眉心,掀起眼皮看挡在身前的人。 季慕礼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顾婉清这一巴掌根本没落在他脸上,只是在侧颈的位置留下几道手指印。 即便如此,顾婉清还是吓坏了,满眼紧张,握住他的肩膀:“慕礼,你没事吧?” 季慕礼甩开她的手,扭头冷冷地看向顾惜:“你跟我来。” 他抓起顾惜的手腕,随手推开顾婉清,拉着她一路穿过宴厅,直奔一间私人包厢。 砰—— 门关上。 季慕礼一把将顾惜甩到面前,俯身而下,直接将她夹在自己和墙壁之中。 他气得厉害,胸口剧烈地起起伏伏,颈上的五指印看上去更加清晰。 毕竟是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顾惜心虚,眼神漂浮,不敢和他对视:“你……你的脸没事吧?要不要帮你上些药?” 她试探着抬手,指尖还没碰到季慕礼的皮肤就被他捉住,用力扯落。 “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他阴着脸。 顾惜心脏咚咚直跳,“没什么意思啊。” “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是顾婉清?”季慕礼挑眉,声音更冷。 顾惜喉咙直滚:“呃……她都气成那样了,不说点好听的估计不好哄。” 她煞有介事地拍拍季慕礼肩膀:“我知道,这段日子你哄我开心,都是为了让我放弃抚养权,好把平平安安顺利留在你身边,其实你心里还是看重她的。你放心,现在不是以前,我不会因为你们的关系吃醋。你毕竟是平平安安的爸爸,如果以后你过得开心,平平安安也会高兴的。” 一开始她还说得一本正经,可是在对上季慕礼冷到骇人的眼神时,声音越来越小,“所以,你不用谢我。” 话音才落,下巴被猛地捏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季慕礼俯身而下,温热的唇直接覆在她的樱桃小口上。 顾惜要挣扎,双手被季慕礼轻而易举地擒住举过头顶。 他宽大的身躯又凑近些,直接将顾惜抵在墙面上,撬开她的牙关,舌尖长驱直入,在她的唇里肆意掠夺。 直到她快喘不上气,季慕礼终于退出去。 他单手托着她的后脑,额头紧紧贴在她前额,凌乱的呼吸一下一下冲击着她。 “顾惜,”季慕礼声音不稳,气息浓重,“她不是我心里的人。” 第100章 一个口袋进了另一个口袋 顾惜喘得一样厉害,大脑有片刻的缺氧,无法思考。 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想吐槽:她当然知道自己不是他心里的人,否则他当初也不会让自己去替顾婉清顶罪了。 等等! 氧气一充足,顾惜总算可以思考了。 他的话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那个她指的应该是顾婉清吧? 顾惜瞳孔赫然放大,诧异地看向眼前的人。 这么多年她才知道,原来他心里的人不是顾婉清。 特喵的。 心里揣着的都不是顾婉清,尚且会让她去顶罪。 如果她得罪了他心里的人,岂不是会被直接凌迟处死? 看来看去,合着在他这里,就她最低级,就她能随时随地被牺牲是吧? “顾惜。” 许久没等到她回话,季慕礼眉角轻扬,眼底蕴着深情看向她:“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表现得还不够清楚吗? 他心里的人是谁,非要他亲口说出来她才明白吗? “确定季总和顾小姐进了这间包厢?” 隔着门,顾惜听到外面传来谢诚略显急切的声音。 先别管季慕礼心里的人到底是谁了。 他们两现在这个状态,一旦被外面的人撞破,就算浑身是嘴恐怕也说不清。 顾惜急得抬手要推季慕礼,可他像个没事人,非但纹丝不动,而且那双眼睛像是黏在她身上似的,视线怎么也挪不开。 咚咚—— 谢诚已经在敲门了。 “季慕礼,你在里面吗?” 他应该很着急,声音里透露焦躁:“你要见的人来了。” 又是两声沉重的敲门声,顾惜觉得门板都在抖。 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压着嗓子对季慕礼道:“你先起来好不好?被人看到我们这样,解释不清了。” 季慕礼挑眉。 解释? 他们还有两个共同的孩子,就算被人看到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季慕礼。”谢诚声音更重,“快开门!” 顾惜急得跺脚,拽着季慕礼的衣袖轻晃:“季慕礼,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你先给他开门好不好?” 她是真担心谢诚不管不顾地冲进来,看到这凌乱暧昧的场面,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季慕礼的身形终于松动些,慢条斯理地直起身,“一会继续说?” 顾惜随意点头敷衍:“好好好,一会继续说。” 季慕礼抓着她的胳膊,顺手将她捞到身边,另一只手拉住门把手,轻轻一扯,门开了。 正拿着钥匙准备开门的谢诚险些从外面栽进来。 他踉跄了好几步,勉强稳住身形,眉角一扬,不悦地环顾屋里两人。 季慕礼十分淡定,舌尖顶起右腮,拇指顺着嘴角擦了两下,低头看着指腹上的口红印,眉宇间带出抹满意的笑。 顾惜满看得清楚,脸通红地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诚更是眉头紧皱,挪开目光,装作没看到季慕礼欠揍的表情,沉声道:“海天之色的卖家来了,我带你们去见他。”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顾惜总觉得谢诚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似乎在用语调警告什么。 季慕礼浑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揽在顾惜肩上的手拍了拍,竟还有闲情逸致提问:“刚才你可答应我了,一会儿继续说,没忘吧?” 顾惜头都抬不起来:“没忘。” 季慕礼志得意满:“走吧,去见卖家。” 他长臂微环,将顾惜困在臂弯中,不见他如何用力,可就是挣脱不掉。 顾惜努力了几个回合,终于放弃,听之任之,由着他将自己带出包厢。 谢诚在前,一步三回头地引着两人从八楼旁边的小楼梯上去。 顾惜注意到,他们不是上了九楼,而是在两层楼的中间夹层停下。 吱呀—— 门推开,顾惜被眼前的场景震撼。 对面的墙上是一条金灿灿,昂着脑袋,盘桓欲飞的龙。 雕刻清晰,龙鳞龙须赫然入目。 龙爪下是一颗墨色黑曜石,与周围的金色形成鲜明对比。 凑近些顾惜才发现,黑曜石正中心竟是用上千颗耀眼钻石组合形成的绣球。 她诧异地挪目看向谢诚:“没想到谢总财力这么丰厚,这颗绣球价值不菲吧?” 谢诚垂眸轻笑:“和这幅全金雕刻屏风比起来,这颗绣球不算什么。” 他真是用最云淡风轻的语言给了顾惜致命一击。 好家伙,全金雕刻屏风。 合着这面屏风都是金子做的! 她还在错愕中,谢诚轻叩两下屏风,低声道:“老爷子,人来了。” 话落,屏风缓缓拉开。 顾惜微侧脑袋,伸长脖子往屏风那头看。 屏风后的人一头白发,正襟危坐于檀木椅上,扶手上的双龙戏珠雕刻精美,十分眼熟。 顾惜心里一沉,猛然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难怪谢诚一再强调,季慕礼不该买海天之色。 难怪盛淮安说什么一个口袋进了另一个口袋。 原来,海天之色的卖家居然是季慕礼的二叔——季镇国! 听这名字就不难想象季二叔的威严。 听闻当年老爷子将季家掌权人的位置传给季慕礼时,二叔闹过好一阵,后来是老爷子下令,直接将他送出了国。 顾惜嫁给季慕礼那么多年,也只见过季镇国一面,那次见面给她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再见季家二叔,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顾惜满心震惊,下意识开口:“季慕礼,你知道卖家是二叔吗?” 话音落下,一直背对屏风的季镇国站起身,缓缓转过来。 许久未见,季镇国还是和记忆中一样,基本没什么变化。 他年轻的时候右眼受过伤,眼角有一道陈年旧痕,看人的时候那道旧痕会轻扬几下,使得他看上去更显严肃。 “顾小姐,好久不见。” 顾惜本能地身子微颤,嘴角扯了几下,面前露出笑容对季镇国颔首:“二叔,你好。” 他点点头,很快挪开视线,看向旁边的季慕礼,话却是对顾惜所说:“我有话要和慕礼说,顾小姐能否回避?” 当然可以了! 顾惜一秒钟也不想待在这里。 她答应着转身要走,却被季慕礼拦下:“不必。” 他扬着下巴,面无波澜,迎上季镇国的视线:“我买下项链就是为了送给她,她才是正儿八经地买家,什么话都可以当着她的面说。” 第101章 原来他一直在暗中策划 即便顾惜没看到二叔的脸色,也能感受到周遭空气顿时降低几个度。 她算明白了。 季慕礼买海天之色根本不是为了她,就是为了要见海天之色的卖家。 他的亲二叔——季镇国! 几分钟后。 顾惜人是坐在红木椅子里,可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她旁边是季慕礼,季镇国冷着脸坐在两人对面,旁边是同样神色凝重的谢诚。 房间内没人说话,气氛凝固得厉害。 噗噗—— 水开了,蒸汽顶得壶盖一跳一跳。 谢诚一边沏茶,一边主动打开话头:“二叔,海天之色在市面上消失了这么久,现在重新问世,别说是顾小姐,就连我也很好奇您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来这东西的。” 季镇国接过他递过去的茶盏,嘴角轻扬嗤笑:“什么消失了许久?海天之色一直在季家啊。” 顾惜眉心一紧,下意识扫向季慕礼。 海天之色一直由季家保管? 他分明知道,自己有多想要这条项链,却从未对她提起过。 “怎么?”季镇国抿了口茶水,砰得一声放下茶盏,饶有兴致地望向顾惜,“顾小姐不知道?” 别人不知道季家那些波诡云谲的事,身为季慕礼的前妻顾惜却清楚得很。 她知道,此时此刻不管季镇国说什么,最后一定会把所有矛头都对准季慕礼。 他们之间如何是他们自己的事,可她不能帮着季镇国对付他。 毕竟,他可是平平安安的亲生父亲。 想着,顾惜定下心神,扬唇浅笑:“二叔,季慕礼自从掌权之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发扬季家上。有些事不该外泄得,即便是枕边人,他也一句都不会说。” 言下之意:季慕礼可不像二叔你似的,只为自己考虑,对家族利益视若无睹。 季镇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沉,鼻尖翕动冷笑一声:“是啊,慕礼毕竟是季家真正的掌权人,自然应该努力发扬季家,季家好了他才能好。像豪掷一个亿买条项链这种事情,没点资本怎么敢做呢?” 他视线一挪,瞥向季慕礼:“大侄子,我说得对吧?” 谢诚和顾惜四目相对,两人都听出季镇国话里话外是在揶揄季慕礼之所以有这等财力,都是挪用了季家家产。 这个罪名可不小。 顾惜定了定心神,准备反驳,却见季慕礼将茶盏推到她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轻点两下:“喝水。” 他神色平静,云淡风轻,仅仅从那张脸上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可没来由的,顾惜就是觉得心中微安。 “二叔。”回头看向季镇国,季慕礼的神色就没那么好了。 剑眉轻挑,幽暗的目光里带出抹冷冽,他操着平静的声音询问:“没记错的话,这项链老爷子交给你的时候明确说过,这东西价值连城,要你无论如何一定留在身边,对吧?” 季镇国眉心微拧,眼底闪过丝慌乱,很快镇定:“东西给了我,自然就是我的,要怎么处置也是我的事。就算要过问也该是你爷爷来过问,你一个小辈,有什么权利来问我?” “二叔别着急啊。”季慕礼凝着季镇国嗤笑,“我知道你急着出手海天之色,是为了平账。” 一直高高在上的季镇国蹭地起身,额角突突狂跳,嘴唇张了张:“你怎么知道?” 说出口他又意识到不对:“什么平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慕礼身子向后一靠,左手自然而然地搭上顾惜身后的椅背,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 他眼皮轻掀,淡然地看着季镇国,分明比他矮出半截,却气势凌人,令人不敢直视。 “表哥好赌,欠下赌坊五千万的外债,还有你投资失败,也欠了银行一大笔钱,还有……” “够了!”季镇国老脸一红,不等季慕礼说完便沉声呵斥,“你查我?” 季慕礼摇头:“我对你们的烂账没兴趣,我只是想提醒你,如今我已经将海天之色从你手里买下,钱我一分都不会差你。” “从今往后,你也好,季家也罢,都与海天之色无关。” 他拉住顾惜的手缓缓起身:“若你又想玩半路拦截,抢回海天之色的手段,趁早死了这条心。” 他回身将椅子挪开,对顾惜柔声道:“我们走。” 顾惜被他拉着一路来到地下停车场。 砰—— 车门一关,顾惜恍然回过神。 她偏头看向季慕礼:“你一早就知道海天之色在季镇国手中?” “是。” “从前我四处找的时候你从未和我提过一句。” “是。” “海天之色上次出现在展会上,之后又被人偷走,是季镇国自导自演?” “是。” “所以这次,你一得知他要拍卖海天之色,就已经打定主意要买下。因为只有买家是季家人,季镇国才不敢用同样的手段,空手套白狼?” 季慕礼眉心微蹙,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滑了几下,摇摇头:“不是。” 顾惜猛地转过身:“你敢说我说得不对?” 她十分确信自己绝对没说错! “准确说,”季慕礼回头扫向顾惜,“他拍卖海天之色在我意料之中。” 好吧。 顾惜承认,她刚才的确有些过度自信了:“在你意料之中?” 季慕礼一边发动汽车,一边为顾惜解疑答惑:“海天之色很多年前就已经到了季家手中,分家的时候爷爷把它给了季镇国。 当年四处寻找海天之色,我询问过爷爷的意思。若是强行从二叔手里要回项链,少不了要引起一场波动。那时我掌权不久,一旦他闹起来,我无法抗衡。拿不过来的东西,我和你说了也没用。 这些年季镇国一家在国外定居,早就把当年分走的产业亏损得差不多了。前不久我听说表哥滥赌,所以用了些手段,才迫使季镇国不得不变卖家产,最后还是将主意打到海天之色的身上。 他像和当初一样故技重施,就必须要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所以海天之色他只能拿回澜城出手,才会有今天的事。” 顾惜大脑嗡嗡作响,冷汗冒了一后背,半晌才逐渐明白季慕礼这番话的深层含义。 他从没有忘记她想要海天之色。 他一直在暗中策划,只为替她拿到海天之色! 第102章 被亲生父亲绑架 这念头冒出来的时候,顾惜心脏突突直跳,四肢发麻,大脑都有些供氧不足。 她觉得是自己想错了。 季慕礼怎么可能一直在替她策划得到海天之色呢? 明明他一向最不喜欢她。 明明他一直因为她鸠占鹊巢,占据了顾婉清的位置怨恨着她。 明明他最希望和她形同陌路,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怎么会为了她,宁可得罪自己的二叔,也要谋划海天之色呢? 不! 不可能! 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顾惜盯着季慕礼,季慕礼同样看着她。 四目相交片刻后,季慕礼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 嗡嗡—— 手机震动打断车里暧昧的氛围。 熄火,季慕礼接通电话。 不知道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他猛然侧首,神色紧张地看向顾惜,停顿片刻后才缓缓道:“知道了,继续盯着。” 挂断电话,季慕礼眉心紧锁,满面犹豫。 他许久没开车,惹得顾惜好奇:“怎么了?” “顾惜。”他做了个深呼吸才看过去,“圆圆被盛淮安的人带走了。” “什么?”顾惜惊呼,“怎么可能?” 她刚刚才在拍卖会现场见到盛淮安,他怎么可能安排人带走圆圆? “我的人亲眼看到的,他们现在正跟着带走圆圆的车往西郊赶。” 澜城西郊是一片已经废弃的工业区,出了工厂就是海。 带走圆圆的人往那边走,难道是要带她出海吗? 上次的事情已经够可怕了,圆圆不能再经历第二次! “不行!”顾惜解开安全带,“我要去找她。” “坐好。”季慕礼将她按回座位。 他思忖几秒,沉声询问:“盛淮安知道圆圆是你……” 语调一顿,他改了说法,“知道圆圆是他的孩子吗?” “当然不知道了!”顾惜心焦如焚,“绝对不能让盛淮安知道圆圆是他的孩子,否则圆圆的妈妈死都不会瞑目!” 季慕礼迅速捕捉到顾惜话里的重点:“圆圆的妈妈?死了?” 他一直以为圆圆是顾惜和盛淮安一夜情的产物。 现在却得知圆圆的妈妈另有其人,而且已经过世了。 时间紧迫,顾惜来不及把事情全貌告诉季慕礼,急切道:“你知道圆圆现在人在哪吗?我一定要在盛淮安之前找到她!” 她急得眼睛都红了,抓着季慕礼胳膊的手在不停地颤,指尖凉的厉害。 季慕礼心里一揪,沉声道:“坐好。” 一脚油门,车子轰鸣着开出地库。 他一路将油门踩到底,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缩短到半个小时。 很快,顾惜就看到澜城西出口的牌子。 白居可站在牌子下,隔着老远看到季慕礼的车后,立即钻上旁边的黑色轿车。 轿车在前面引路,季慕礼的车紧跟其后。 与此同时,白居可的电话也打进来了。 “季总,十分钟前盛淮安的人将圆圆带到一座废弃工厂里,我们的人偷偷潜入进去得知,他们已经联系了私人海船,打算带圆圆出海。” “圆圆怎么样?”顾惜心都悬在嗓子眼,“她有没有受伤?” “没有。”白居可办事很妥帖,所有细节都清清楚楚,“圆圆从上车之后就一直在睡觉,看她的样子似乎被人下了药。不过这些人没打算伤害她。” 没打算伤害她? 把她从自己的母亲身边强行带走,这难道不是一种伤害吗? “知道他们联系的是哪条私人海船吗?”季慕礼抢在顾惜前询问。 “还在查。” “告诉我们的人,”季慕礼语调沉得厉害,“不管是哪条海船,只要敢接这一单,以后都别想做季家的生意。” 隔着电话,顾惜都听到白居可深吸一口气,声音略颤:“季总,季家不少货物都要依靠海船出口。” “就按我说得吩咐。” 啪—— 电话挂断。 季慕礼单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住顾惜:“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动圆圆。” 许是因为刚才太过紧绷,他的手又太暖了,顾惜被他握着,心里一酸,竟没绷住,眼泪夺眶而出。 圆圆,她的圆圆,怎么就这么命苦? 上次因为受她牵连,被周锦慧折磨成那样。 这次又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强行带走,甚至打算将她送走。 这该死的命运,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那个孩子! 车很快在废弃工厂外停下。 季慕礼正要下车,却见一辆黑色悍马迎面而来。 盛淮安一身黑色风衣,手上也裹着皮手套。 他下了车没急着往工厂内走,反倒靠在车边对季慕礼和顾惜招手。 显然,他早就知道他们也来了。 一看到他顾惜就气得咬牙,双眼怒红地盯着他就要上前,却被身边的人环住肩膀,一把拦下。 季慕礼凝视盛淮安,嘴唇微动,话是对顾惜说的:“别着急。” 盛淮安丝毫不遮掩地出现在这里,估计早就做好了要和他们谈一谈的准备。 既然如此,越是冷静越是能占据上风。 季慕礼将顾惜环在怀中,故意将步调放得很慢,缓缓走到盛淮安对面站定:“没想到盛总对一个孩子这么感兴趣,如此兴师动众地将圆圆带来这种地方。盛总想做什么?” “海船那边联系我了。”盛淮安没有回答季慕礼的话,“季总为了不让我送这孩子离开澜城,可是下了血本。你就不怕因此开罪海船这些人,以后季家的货可就难运出去了。” 季慕礼嘴角轻撇:“他们联系你却没联系我,可见不是我怕得罪他们,应该是他们怕得罪我。否则早就狠下心帮你送孩子出海了,对吧?” 盛淮安嘴角扯了几下,脸色阴沉的难看。 他调转视线,看向顾惜:“顾小姐,上次我和你说的事情还算数。只要你现在同意我认圆圆做干女儿,从今往后绝口不对任何人提起圆圆的亲生父亲,她可以继续留在澜城,留在我身边,我会给她最好的照顾。” 季慕礼都被这话听懵了。 他不就是圆圆的亲生父亲吗? 怎么还要认她做干女儿? 第103章 圆圆是你的女儿 “盛淮安!”顾惜咬牙,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做梦!” 她双眸血红,愤恨地盯着盛淮安。 如果不是季慕礼拦着,她简直要冲上去将盛淮安生吞活剥。 “如果你敢动圆圆一根汗毛,我就算是死也不和你善罢甘休。” 一向平静的盛淮安嘴角扯了几下,目光肉眼可见地沉下去。 他挑起眉角,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顾小姐就不能怪我心狠了。” 他转头递给身后人一个眼神。 紧接着,顾惜看到跟着盛淮安下车的几个黑衣人,火速往厂房方向小跑。 一种不祥的感觉充斥心田。 顾惜浑身发颤,“盛淮安!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盛淮安不语,满面冷笑地站在旁边。 很快,厂房内传来阵叫骂声,顾惜听到其中还夹杂着圆圆的哭喊。 她的心高高悬起:“圆圆……” 顾惜想上前,季慕礼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死死箍在怀中。 他深谙谈判之道,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理智淡定,否则对圆圆没任何好处。 可顾惜是个母亲,圆圆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根本安静不下来。 季慕礼用力抓住她的肩膀,“顾惜,听话,交给我。” 顾惜没回话,身子还在抖,总算不挣扎了。 她的视线越过季慕礼往厂房门口看。 圆圆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塞了条黑布,被两个壮汉拎着往前走。 跟在旁边的几个人,抬着一口一米多高的水缸。 砰—— 水缸在盛淮安面前放下。 他猛地一拉,将圆圆扯到自己身边,一把抽掉小家伙嘴里的布。 “妈妈!”圆圆放声大喊。 顾惜心脏猛跳,身子颤得更厉害。 “圆圆,”盛淮安长臂绕住圆圆的脑袋,手掌顺着她的脸颊轻轻抚摸,那双阴毒的眼睛却始终盯着顾惜,“来,告诉你妈妈,你愿意做叔叔的干女儿。” 小小的人浑身都在抖,转头看向盛淮安时,眼神却格外坚定:“不!” 之前她的确很喜欢盛淮安,可现在怎么看都觉得眼前之人就是个魔鬼。 “我不愿意!” 盛淮安怒了,冷下着扯住圆圆的头发,单臂发力,将她头朝下,倒着栽进水缸里。 哗啦啦—— 满缸的水顿时溢出一大半。 圆圆双腿狂蹬,鞋都甩掉了。 再被拎起来的时候,她眼睛睁不开,手又被控制着动不了,只能不停地甩头,发丝上湿漉漉的水滴飞溅得到处都是。 盛淮安唇角冷笑更浓:“圆圆,愿不愿意?” 小家伙被呛得猛烈咳嗽,声音含混不清:“不愿意!” 盛淮安轻啧一声,眉目中的冷色更浓。 他手臂微松,圆圆瘦小的身子瞬间便顺着惯性向下落。 “盛淮安!”顾惜疯了般地大喊,“圆圆是你女儿!” 啪—— 几乎是瞬间,盛淮安从底下抓住圆圆的肩膀,防止她落进水缸。 他挑起眉角,饶有兴致地看向顾惜:“顾小姐,你的确是个合格的母亲,为了保全女儿,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顾惜颤抖着,慢慢从季慕礼怀中挣脱出来。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圆圆,每向前挪一步,腿都软得厉害:“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天在医院,苏云之所以不肯让你给圆圆献血,是因为你是她的直系亲属,不能献血。” “圆圆是你的女儿没错。” 想起那天在医院苏云坚定的样子,盛淮安心里微紧,垂首看向头朝下,倒挂着的圆圆:“顾小姐,我和你之前根本不认识,圆圆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 “圆圆是我捡的。”顾惜已经挪到距离水缸大约一米的位置。 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向前伸:“圆圆的亲生母亲是你的前女友。” 当着孩子的面,她实在无法说出,她亲生母亲是被自己的父亲,贡献给盛老爷子的女人。 扑通—— 顾惜终于抓住圆圆的身子,她想将孩子夺过来,可盛淮安力气很大,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无奈,她只能抱着孩子,猩红的双眸紧盯盛淮安:“你如果不信,可是给她做dna鉴定。” 她目光坚定,语调更是不容置疑。 盛淮安的手松开了。 顾惜顺势抱住圆圆,向后几步,身子受惯性影响,背朝下摔倒。 她顾不上起身,捧住圆圆憋得青紫的脸轻呼:“圆圆,你没事吧?” 圆圆闭着眼,意识不清,脸颊肿胀发青,苍白的小嘴一开一合,低声嘟哝:“妈妈……爸爸……” 话落,她脑袋一偏,没了动静。 “圆圆!”顾惜吓死了,心跳都有一瞬地停拍,“圆圆你醒醒,你别吓妈妈!” 季慕礼冲上前,将顾惜拉起身,接过她怀中的小家伙,大喊:“来人,送医院!” 早就等在旁边的白居可等人接过圆圆,抱上车,马不停蹄地发车离开。 顾惜大脑一片空白,双腿发软,毫无支撑的身体软绵绵地靠在季慕礼怀中。 这种时候,她竟一滴眼泪都没有,凶戾的双眼狠狠地盯着盛淮安,一字一顿:“这下,你满意了吧?” 对面的人也懵了。 难怪他对圆圆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本以为是这孩子长得惹人爱,没想到竟然是他的血亲。 当年那女人离开的时候的确怀着身孕,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冒死将孩子生下来! 上天垂帘,又利用顾惜的手将孩子送回自己身边。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他险些亲手要了自己女儿的性命! “顾惜。”季慕礼环着顾惜的肩膀,“我们走。” “站住!” 盛淮安几步上前,拦在两人面前。 因为激动,他的脸涨得有些发红:“顾惜,圆圆真是我的女儿?” 顾惜冷笑:“都到现在了,我还有什么好骗你的?” 沉默几秒,盛淮安大点其头:“好好好!既然是我的女儿,那就必须要跟我回盛家!” “不可能!”顾惜怒斥,“盛淮安,她亲生母亲是被你间接害死,她绝对不可能跟你会盛家!你死了这条心!” 盛淮安眉心紧锁,激动的目光转而冷淡,“这恐怕不是你说了能算。” 他伸手抓向顾惜。 第104章 敢动我的人,我让你死 “啧。” 季慕礼不悦轻啧,侧身将顾惜护在身后,自己挡在她和盛淮安中间:“盛淮安,圆圆是不是你的女儿我不关心。但你如果敢动我的女人一根手指,我让你死。” 两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盛家保镖见状一拥而上,季慕礼的人也不甘示弱,立即围上前。 气氛顿时凝结。 半晌,盛淮安率先开口:“季慕礼,你这是要和盛家作对?” 季慕礼冷笑:“是又如何?” 盛淮安提高音调:“季家虽然在澜城有些根基,但要和盛家比还差得远。想和我作对,你想清楚了吗?” 季慕礼非但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中,反倒轻蔑嗤笑:“我还不用你来教我怎么做事。盛淮安,滚开。” 盛淮安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羞辱过? 他暴怒,咬着牙,目光阴鸷,太阳穴在突突狂跳。 盛家保镖同样怒火冲天,恶狠狠地瞪着季慕礼。 只要盛淮安一声令下,他们会马上扑上前,将季慕礼撕扯干净。 大战一触即发。 “够了!”顾惜怒斥。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攒在一起,手心里都是汗。 她掀起眼皮,冷冷地看向盛淮安:“圆圆被送去医院,生死未卜。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盛淮安犹豫了。 顾惜沉着脸,逼上前,单手按住他的肩膀,轻轻往旁边一推:“让开。” 盛淮安拦住蜂拥而上的保镖,盯着顾惜沉吟几秒,侧身让出一条路。 顾惜瞪了他一眼,“我们走。” 季慕礼拍拍手,季家的人也纷纷撤开。 两人走出老远,盛家保镖低声询问:“盛总,要不要拦下他们?” 盛淮安薄唇紧抿,盯着二人远去的方向,摇摇头,淡淡道:“让苏云去盛家等我。” 他必须要弄清楚,圆圆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赶往医院的车上,顾惜攒着双手,她紧张的不得了,就连指甲没进皮肤也察觉不到疼痛。 “别掐了。” 季慕礼拧着眉心,将她的手拽开,顺势握在掌心里,指腹按在被她掐红的皮肤上,轻轻摩挲:“顾惜,圆圆真不是你的孩子?” 顾惜心烦意乱,顾不上和他多说,微微颔首:“不是。” 季慕礼眼睛亮了亮:“所以,这些年你并没有再嫁?” “啧。”顾惜不悦,皱眉扫向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将手抽回去,狠狠翻了季慕礼一眼,转头看向车外。 这时候的确不适合说其他的。 季慕礼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掩饰好尴尬:“你放心,我来之前已经让白居可做好准备。医院那边都是经验丰富的一线主治医生,圆圆绝不会有事。” 闻言,顾惜高悬的心略微安定些,神色也柔和下来。 她用余光瞄了眼季慕礼,轻声回应:“谢谢。”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是他安排妥当。 如果不是他带着季家的人在场,以盛淮安的疯癫,不知会做出什么事,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也别想救出圆圆。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的确应该感谢季慕礼。 正如他所说,医院这边安排的都是一流医生,圆圆送来的第一时间就被送进急救室。 等顾惜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挂着点滴出来了。 主治医生姓黄,是个上了些年岁的老医生。 他一边整理签字,一边嘱咐顾惜:“孩子肺部呛了不少水,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另外,我们在急救过程中发现,孩子的神经反应有些问题,建议等她醒来以后再做一个脑部ct。” 季慕礼抢在顾惜之前询问:“黄医生,孩子大脑受伤了吗?” 黄医生摇摇头:“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不过一些神经主控方面的肢体反应有些慢。换句话说,就是她的反应力比寻常孩子要慢很多。” “不会啊。”顾惜摇头,“平时她反应很快。” “也可能是因为受到外界刺激后,大脑呈现应激状态。总之等她醒来后,做个ct仔细观察一下。” 如论如何,圆圆总算没有性命之忧,剩下的事情等她醒来以后再说吧。 小家伙脸色白的像纸,嘴唇没有丝毫血色,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让人心疼。 顾惜小心翼翼走到床沿坐定,轻轻握住她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心里五味杂陈。 在国外的时候,他们的日子虽然过得没那么富裕,可是却很快乐。 小家伙也从一开始的骨瘦嶙峋,被顾惜养得珠圆玉润。 这才回国没几天,她小脸又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两颊都没什么肉了。 再这么下去,估计又要回到从前流浪时候的状态。 顾惜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眼中包着一圈泪,强忍着才没落下。 吱呀—— 季慕礼和医生交谈完,推门而入。 他没上前,站在门边看着顾惜,轻声道:“黄医生说了,圆圆只是呛水之后出现暂时性休克,很快就能醒,你可以放心了。” 没必要再说谢谢了,顾惜点点头。 沉默片刻后,季慕礼接着道:“盛若兰刚才来电话,盛淮安把苏云叫去盛家,两人发生了激烈争执,盛老爷子也赶过去,现在盛家上下都知道圆圆的身份了。” 顾惜蹭地转头,双眸圆睁,望向季慕礼。 从她承认圆圆是盛淮安女儿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想到盛家早晚会知道圆圆的身份。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 快到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顾惜,盛家不会罢休,只有我能护住你和圆圆。” “季慕礼,抚养权给我,我要带三个孩子走。” 两人异口同声,几乎同时开口。 两道视线汇聚。 顾惜和季慕礼带着同样疑惑的神情看着对方。 半晌,季慕礼率先开口:“你还要走?” 顾惜低下头,躲开他的视线,不安地看向圆圆。 她不回答,季慕礼急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我问你话呢。” 顾惜锁眉,胳膊向下躲闪,轻声道:“我没法和盛家对抗,我必须要走。否则他们早晚会把圆圆抢回去。” 季慕礼怒火攻心,根本听不进其他话,只盯着顾惜,一字一顿地询问:“你真的要走?” 第105章 受到刺激记忆紊乱了 他气急了,手指的力道也不自觉加重。 顾惜被掐得生疼,皮肤泛起红,掀起眼皮扫向他,低声道:“疼。” 柔和的声音像羽毛似地抚过季慕礼心头。 他垂眸瞥了眼她泛红的肌肤,缓慢泄力。 顾惜趁机收回手,往后缩了缩,和他拉开距离。 不知为何,她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季慕礼,“我留在澜城不能保护好圆圆,离开才是最明智的。你早晚也要再娶,平平安安跟着你,是你的累赘,还不如跟我走。” “所以……”她抬眸望向季慕礼,却在撞上他失望的瞳孔时,瞬间没了声音。 他双手紧捏成拳,手背青筋暴起,胳膊不受控制地发抖,蹙眉看向顾惜时,漆黑的双眼中满是委屈和失落,像一只马上要被主人遗弃的大狗狗。 顾惜从未见过这样的季慕礼。 嘴边的话似有千斤重,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嘴唇动了好几下,最后还是放弃,紧咬牙关,垂首不语。 一阵沉默后,季慕礼沉声询问:“所以什么?” 顾惜躲他都来不及,哪里还说得出话? 她索性垂首咬着嘴唇不语。 “顾惜。”季慕礼像是担心她跑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继续追问:“所以什么?” 嗡嗡—— 手机震动打断两人的话。 趁着他接电话的时间,顾惜马上将手抽出来,起身绕过他,走到病床另一侧。 她还没坐定,自己的手机也响了,是乔笑笑的信息:“阿惜,你看新闻了吗?” 几乎就在同时,一条头版头条的新闻推送跃入眼中:《季氏集团总裁与女友长跑多年,疑似官宣》 下面的配图正是拍卖会上,在顾惜地帮助下贺长柏拍下的,季慕礼和顾婉清双手紧握的照片,而她这个前妻就笑吟吟地站在两人旁边。 如果要看图写话,这可不就是季慕礼与顾婉清的官宣现场,而且还得到了前妻的大方祝福吗? 当时她听从贺长柏的建议,只要能闹出些季慕礼要再婚的舆论,或许会对她抢夺抚养权有利,所以才设计拍下了这张照片。 顾惜心虚,小心地用余光瞄季慕礼。 不瞄还好,没想到季慕礼也正怒冲冲地盯着她,剑眉飞扬,脸都气红了。 他是什么人? 澜城上下就没他不知道的事。 估计这新闻刚闹出来,季氏那边就已经查到背后推手是贺长柏。 再顺藤摸瓜一下,很容易就能从蛛丝马迹之中发现她和这件事的关联。 她没想到贺长柏动作这么迅速,距离拍卖会结束还不到五小时,这照片居然已经出现在头版头条。 要说季氏的公关部能力也太差了,怎么能允许自家总裁的桃花新闻有这么高的热度呢? 只可惜,不管她此时怎么着急,都找不到个替罪羊。 因为对面的季慕礼已经挂了电话,双手紧攒,冷冷地凝着她:“解释吧。” 轻飘飘的三个字,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 顾惜本就愧疚,现在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季慕礼,我只是想要回平平和安安的抚养权,我也没想到消息传播得这么快。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肯答应把两个孩子的抚养权给我,我愿意陪你一起召开新闻发布会,解释清楚,绝对不会让顾婉清坏了你的清誉。” 尽管这话听上去很奇怪,可此时此刻顾惜压根管不了那么多,先把季慕礼的怒火平息了再说。 可这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季慕礼舌尖顶起右腮,冷笑:“给自己的丈夫和妹妹创造桃色绯闻,顾惜你真是个人才。” 顾惜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哎呀,我也是被逼无奈,没想到啊。” 随即,她捕捉到重点,抬眸望向季慕礼:“什么叫我给你们创造桃色绯闻?你和顾婉清眉来眼去这么多年,澜城哪家媒体不知道?我这最多就是推波助澜,给他们一个报道的机会而已。” “你……” 季慕礼话还没说出来,病床上传来圆圆低沉的声音:“妈妈。” 顾惜立即敛下心神,握住圆圆的手:“圆圆,妈妈在这里。” 小家伙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眼。 她盯着天花板,大眼睛一眨一眨,好一会儿才转头望向顾惜。 “圆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惜伸手想摸她的脑袋,却被她皱眉躲开:“你是谁?” 顾惜怔愣:“圆圆,我是妈妈啊。你怎么了?别吓我。” 圆圆小嘴一开一合,重复顾惜的话:“妈妈?” 她偏过脑袋,视线在季慕礼脸上停留几秒,惊声尖叫:“你……你别过来!” 虽然小家伙不太喜欢季慕礼,可每次见到他也很礼貌地叫他一声‘季叔叔’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顾惜安抚了好一会儿,圆圆才冷静下来,抱着被子紧张询问:“爸爸呢?爸爸在哪?” 顾惜后背发紧,一阵冷汗顺着脊柱不停往外冒:“圆圆,你……你还记得爸爸是谁吗?” 小家伙满面慌乱地环顾病房,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回答顾惜的话:“我爸爸是盛淮安啊。” 轰—— 顾惜大脑一片空白。 圆圆不认识季慕礼,却能清清楚楚说出爸爸是盛淮安! 她记得顾惜最不希望她知道的事。 “医生,”顾惜盯着圆圆,声音轻微发颤,“找医生来。” 没多久黄医生来了。 给圆圆做了简单的检查后,他一脸愁容地看向顾惜:“孩子受到太大的外部刺激,记忆紊乱了。” 黄医生也没想到,记忆紊乱这种病居然会出现在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身上。 简单来说,她的记忆被分割成好几块,她只能零零星星记得一些很重要的片段,或者她想记住的事。 至于其他不重要的事,或者她不想记住的事,都被她忘记了。 其中一些记忆因为失去重要连接,还会出现记忆混乱的问题。 比如她曾经的流浪生涯她都忘记了。 再比如,她记得自己的亲生父亲是盛淮安,却认为将她绑去工厂的人是季慕礼。 顾惜握着圆圆的手,紧张询问:“这种现象会持续多久?” 第106章 他们现在倒是一家三口齐活了 黄医生摇头:“说不好,也许一两周之内会有好转,也许会一直这样下去。” 顾惜倒吸凉气,眉头微紧,看向圆圆。 虽然记忆出现问题,可圆圆对顾惜还是有着天然的亲昵。 她一只手被顾惜牵着,另一只手紧紧抱着顾惜的胳膊,扬着小脑袋,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她,怯懦地询问:“妈妈,爸爸呢?爸爸怎么不在?” “爸爸他……”顾惜尝试着回答,可她怎么也无法接受,圆圆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认定盛淮安是她爸爸。 如果她亲生母亲知道了,恐怕会死不瞑目。 “顾小姐。”许是看出顾惜的难为,黄医生轻声提醒,“孩子还小,不能再经受刺激。现在最好是顺着她说,说不定过段时间她的记忆会完全恢复,到时候再解释也不迟。” 顾惜黛眉紧锁,做了个深呼吸,垂眸看向圆圆:“你想见爸爸吗?” 小家伙眨巴双眼,满目无辜地看着她,点点头:“想见。” 黄医生说得没错,圆圆现在不能再经受刺激。 想了想,顾惜扯动嘴角挤出丝笑容:“我现在就打电话让爸爸来看你,好不好?” 刚才还无精打采的小家伙脸上瞬间有了笑容,小手在身前啪啪拍了几下:“好。” 顾惜拨通盛淮安的电话。 那边还有些吵闹,盛淮安的声音如同淬冰:“顾小姐,有事吗?” “盛总。”顾惜一手揽着圆圆的肩膀,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摩挲,“圆圆醒了,你现在有空吗?她想见你。” 不知那边在吵什么,盛淮安沉着声音怒斥:“都给我闭嘴!” 下一秒,再和顾惜说话的时候,他语调已经温柔下来:“好,告诉圆圆我马上就来。” 不用告诉他医院位置,顾惜相信以盛淮安的势力,早就查清楚圆圆在哪家医院了。 挂断电话,她揉了揉小家伙的脸蛋:“爸爸马上就来,你先睡下休息休息,好不好?” 圆圆拉着顾惜点头:“好,妈妈,那等爸爸来了你一定要叫醒我。” 她爸爸妈妈叫得倒是顺嘴,可旁边季慕礼的脸色已经阴沉如冰。 刚刚得知圆圆是顾惜捡来的,严格来说她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甚至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以接受圆圆以后和他们一起生活。 虽然这小家伙是盛淮安的种,可她乖乖巧巧,软软糯糯的样子他也很喜欢。 没想到前后还不到一个小时,小家伙不仅认定顾惜是她妈妈,而且还认了盛淮安做爸爸。 他们现在倒是一家三口齐活了,那自己呢?平平和安安呢? 黄医生又叮嘱了几句后离开。 顾惜哄着圆圆睡觉,不多时小家伙就睡着了。 “顾惜。”季慕礼终于耐不住性子,沉着面色上前,“你不会真打算让圆圆认回盛家吧?” 她当然不想圆圆回盛家。 可现在除了暂时错下去,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顾惜没正面回答,她盯着圆圆轻声道:“只要是对这孩子好,我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她真得要认回盛家,那我也……” ‘认命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她的手被季慕礼一把抓住:“那你呢?” 他一向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丝焦躁:“圆圆认定你是她妈妈,如果她认回盛家,你呢?是不是也要跟她一起去盛家?” 这些事情顾惜还没想过呢。 她现在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来不及想这些。 “顾惜!”季慕礼声音提高些,“我之前和你说了那么多,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我,还有平平和安安,我们才是一家人。” 他抓着顾惜的手落到自己心口:“你要为了盛淮安的孩子,放弃平平和安安吗?” “我……” “不好意思。”顾惜话还没说出口,盛淮安推门而入。 她立即抽回手,起身看向门口。 盛淮安已经恢复如常,平静的脸上不见丝毫之前的狰狞:“顾小姐,圆圆怎么样了?” 他冷静的仿佛在工厂外睚眦欲裂,想要将圆圆置于死地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要不是圆圆不能再被刺激,顾惜真不愿意他再靠近圆圆一步! 她不情不愿地侧身,床上的小家伙眉头紧锁,双手搭在身前,不知做了什么噩梦,小嘴一开一合地在呢喃:“别过来,我爸爸马上就来了。” 真的是父女连心。 听到此话,盛淮安一向冷漠如刀的心猛然发紧,脚步都快了些。 他挪到床边,握住圆圆的手:“宝贝,爸爸在这里。” 噩梦中的圆圆竟真的不动了,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看来,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盛淮安顺势坐在床沿上,轻轻抚摸圆圆的额头,压着声音呢喃:“乖宝,好好休息,爸爸就在这陪着你。” 不多时,圆圆陷入梦乡。 睡得十分香甜。 不管怎么说,此时能好好睡一觉对圆圆而言不是坏事。 顾惜微叹一声,即便她再怎么不希望圆圆和盛淮安相认,却也不得不折服于血脉亲情的神奇。 盛淮安听到她的叹气声,转头扫过来:“顾小姐,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他余光瞄向季慕礼,还没开口,就听季慕礼冷嗤:“盛总有什么话就当着我的面说吧。” 他下巴轻扬,环住顾惜的肩膀,坚定地看向盛淮安:“女儿虽然是你的,可顾惜是我妻子。” 盛淮安翕动鼻尖冷笑:“是前妻。” 这两个字仿佛刀子似地扎进季慕礼心中。 他眉心骤紧,眼神一点点冷下去:“盛淮安,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面的人挪动视线,望向顾惜:“顾小姐,我已经和家里人商量过了。” 他握着圆圆的手:“圆圆既然是我的孩子,那她肯定要回到盛家,绝对不能流落在外。” 这一点顾惜早就想到了。 虽然圆圆只是个女儿,可是盛淮安一直没结婚,没有子嗣,所以他才会那么着急想要从盛老爷子手中拿到盛家百分百的掌控权。 否则他出了任何问题,他这一支后继无人,盛老爷子肯定会选择将掌家大权交给其他人。 可是他一旦有了后代就不一样了。 即便是他出现问题,还可以为自己的儿女争取利益,至少不至于被踢出局。 只要还在局里,他就能东山再起。 所以,他肯定希望圆圆回到盛家。 “盛总。”顾惜垂眸,“圆圆是否愿意回到盛家,要看她自己的意愿。” “我刚才和圆圆的主治医生聊过了。”盛淮安自信满满地看着顾惜,嘴角噙冷冽的笑,“他说圆圆已经认定我是她爸爸,而你是她妈妈。” 顾惜无言反驳。 盛淮安伸出手,手指蜷了蜷:“既然如此,明天顾小姐就跟我去民政局办手续吧。” 第107章 别想利用圆圆来威胁我 顾惜想过去公安局办领养手续,也想过去户籍处把圆圆登在盛家户口上。 唯独没想过去民政局。 她一时愣住,茫然地看向盛淮安:“去民政局做什么?” 盛淮安挑眉,淡淡道:“结婚。” 他说得倒是平和,可顾惜却后背一直,耳边轰隆作响。 结婚? 盛淮安要和她结婚?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盛淮安!”季慕礼抢在顾惜之前发作。 他跨步上前,扯住盛淮安的衣领,一把将他拎到眼前:“你疯了?” 盛淮安神色平静,眼眸微垂,瞥了眼他的手:“季总,这是我和顾小姐的事。” 他晃动身子,将衣领从季慕礼手里扯出来,掀起眼皮看向顾惜:“顾小姐,圆圆是你一手带大,你不想她再遭受更严重的刺激了吧?” 有没有搞错? 是他把圆圆绑去工厂。 是他险些淹死圆圆。 是他让圆圆遭受刺激后记忆紊乱。 他现在居然还有脸用这种话来道德绑架自己? 顾惜被气笑了。 她按住还要发作的季慕礼,冷道:“盛总,我心疼圆圆,不代表我要为了她和你结婚。” “顾小姐放心,你想要多少彩礼尽管开口,想要房、车或者其他东西,都可以。” “够了!”顾惜皱眉,“盛淮安,和这些东西统统没关系,我绝不会和你结婚。” 盛淮安还要说话,季慕礼挡在顾惜身前,挑眉冷凝:“你说得这些,我都能给她。” 顾惜茫然:她刚才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他还真特喵的是个做阅读理解的天才啊。 “哦?”盛淮安来了兴趣,扬起眉角,玩味地打量他,“看来季总是想和前妻旧情复燃?” 季慕礼不置可否。 “季总怎么不问问顾家怎么想?季家又会不会答应呢?” 话音才落,季慕礼和顾惜的手机同时响起。 两人接起电话。 “季慕礼,你给我滚回家来。” “小贱人!滚回来!” 两道暴怒的声音同时从二人的手机里跳出来。 一个是季家老爷子。 一个是顾惜的父亲。 季慕礼瞥了眼盛淮安,出去接电话。 顾惜倒不避人,当着盛淮安的面道:“嘴放干净点。” 电话那头的声音小了些:“你长本事了,这么久不回家就算了,还算计你妹妹,现在整个澜城都在议论她。你满意了?” 看来是那条新闻起作用了。 “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顾惜冷笑,“勾引姐夫的时候不怕议论,现在马上要被官宣倒是知道害怕了?” “你……” 顾海洋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顾婉清抢去了:“顾惜,你究竟想做什么?没有季老爷子的首肯,我那能是官宣吗?你是不是算准了老爷子不会同意我和慕礼的事,故意拿那照片刺激他,好断了我进季家的路?” 顾惜真没这么想过。 当年她在季家的时候,季老爷子对她不错。 她以为老爷子是爱屋及乌,不管季慕礼娶谁他都会喜欢的。 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顾惜!”电话又被顾海洋抢回去了,“你马上给我滚回来,否则别怪我把你那些破烂都扔出去。” 骨节咔哒作响,顾惜的目光骤然变冷,幽幽道:“一小时后,在家等我。” 她挂断电话,却见盛淮安嘴角噙抹似有若无的笑,正玩味地看着她。 “新闻发酵得这么快,是你做的?”顾惜质问。 盛淮安撇撇嘴角:“跟我没关系,苏云得知我知道圆圆的身份了,担心你应付不过来,想早些拿到季慕礼的把柄,让你顺利拿到抚养权,早些离开澜城。这些都是她请贺长柏做的。我只是借了波东风而已。” 他起身上前,手指盘住顾惜的发梢:“阿惜,其实你挺不错的。不仅老爷子觉得你长得像他的白月光,我也喜欢。只要你答应跟我结婚,你非但能把圆圆留在身边,而且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任何人对你动歪心思。你可以安心做盛家少夫人。” 笑死! 对她动歪心思的,从头到尾难道不都是盛淮安一个吗? 他还想上前,顾惜抓住他的手腕,扬手便是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打得盛淮安偏过脑袋,嘴角立即多出抹鲜红。 “盛淮安,别想利用圆圆来威胁我。”顾惜指着他的鼻尖,“她早晚会痊愈,等她病好了,知道你曾经软禁她的亲生母亲,妄想将她的养母送给老头做你的垫脚石,还险些呛死她。你觉得她还会认你这个爸爸吗?” 盛淮安舌尖顶起右腮,冰冷的眼底不见丝毫怒火,反倒勾着嘴角呵呵笑出声。 半晌,他才不紧不慢地看向顾惜:“要怎么选,顾小姐自己决定。” 这片刻的功夫,季慕礼也回来了,脸色同样阴沉。 他冷瞥了眼盛淮安,转头对顾惜低语:“老爷子紧急回城,我得过去看看。” 顾惜点头示意知道了。 刚好,她也要回顾家。 指着床上的圆圆,顾惜冷着脸叮咛盛淮安:“她是你女儿,照顾好她。” 盛淮安大大咧咧地坐在床沿,一边揉着被打的脸,一边无所顾忌地看着她笑:“她是我们的女儿。” 季慕礼想发作,被顾惜拦下。 她算是发现了,盛淮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她和季慕礼不行。 他们身后牵扯的人太多,想保护的也太多。 除非有绝对的胜算,否则他们和盛淮安对峙,怎么算都是一笔亏本买卖。 离开医院,两人各回各家,约定不管有什么消息及时联系,通知对方。 “大小姐回来了?”佣人张妈出来扔垃圾,看到门口站的顾惜,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快进来,大小姐。” 张妈算是从小看着顾惜长大,也是这个家里为数不多欢迎顾惜回来的人。 她瘦了,双手比以前还粗糙,身上系着满是油污的围裙。 看来从她走后,张妈就被安排去做粗活了。 顾家这是讨厌她,连带着连张妈都不待见。 顾惜主动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张妈,这些年你还好吗?” “好好,都好。大小姐,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张妈笑着,可眼泪却忍不住往外涌。 上次顾惜匆匆回顾家接走季家总裁,事态紧急,她连个照面都没时间打。 “还没想好。”顾惜忍着泪意对张妈笑,“回头等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张妈!”尖锐的声音从别墅内传出。 第108章 正好,今天我来也是想要一个交代 顾婉清眼睛哭得通红,头发散乱,撒着一双拖鞋站在门边,恶狠狠地瞪着张妈,半分没有外人面前柔顺和气的样子。 她噔噔几步上前,当着顾惜的面,揪住张妈的耳朵,连拉带拽,把她往后扯,“我说了多少遍,我那双顶奢高跟鞋要用干净毛巾擦,擦过之后还得再涂一层不含酒精的香水,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张妈被扯得疼了,只能不停踮脚,五官皱在一起解释:“二小姐,我不知道哪一瓶是不含酒精的香水啊。您之前没说过。” 啪—— 顾婉清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张妈脸上:“不知道你不会看啊!还敢顶嘴!” 她还想动手,顾惜跨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推开她。 “顾婉清!”顾惜站在她和张妈中间,将张妈护在身后,“张妈好歹也是家里的长辈,什么时候轮到你对她指手画脚的了?” 顾婉清捂着被她拽疼得手腕,气得咬牙,奈何顾忌着顾惜冰冷的眼神不敢上前,只能无能狂怒地冲张妈呸了声:“来的再久,也是个伺候人的货!” 顾惜皱眉要反驳,张妈却抓住她的胳膊,紧紧地拉着她摇头:“大小姐,算了,别为了我和二小姐争执,不值得。” 她的衣袖被撸上去小半截,顾惜看到她胳膊上青青紫紫不少瘀血,心头一紧。 张妈留在顾家的这些年,估计没少被他们折磨。 她当初和季慕礼离婚出国,自身难保,更别提还要保护这些人了。 可是现在她既然回来了,一切都会不一样! 顾惜扣住张妈的手,轻拍两下,示意她不用怕。 她转头看向顾婉清,冷声呵斥:“道歉。” 顾婉清一怔,指着自己的鼻尖:“我给她道歉?” 她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顾惜,你没搞错吧?她是来我家伺候人的,我们付了钱,凭什么我给她道歉?该是她给我的鞋道歉才对吧!” 听听,顾婉清这副高高在上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家每个月给张妈上千万呢。 “顾婉清。”顾惜冷笑,“你不道歉也可以,我现在就联系新闻界同仁,把你做的事情全都报道出去。堂堂舞蹈界前辈,因为技不如人,心里窝火,一直拿家里的阿姨撒气。这种新闻一旦传开,恐怕以后不仅舞蹈界容不下你,就连其他行业也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吧?” 说着,她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拨号。 顾婉清急了,跺脚指向她:“你敢!顾惜,这里可是澜城,你要是敢毁了我的名声,季家不会饶了你!” 顾惜听得直想笑:“季家?且不说你还没有嫁给季慕礼,就算你真嫁过去了,以季老爷子的性子,知道你平日里对着自家阿姨这么作威作福,恐怕都得让季慕礼离婚。” 不提季老爷子还好,一提顾婉清更生气了。 这么些年,她之所以没能顺利嫁给季慕礼,那老头也在其中起了不少作用。 要不是他不松口,说不定自己早就嫁进季家,哪里还有顾惜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份? 顾婉清越想越气,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圆睁地瞪着顾惜,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闹够了没?”低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顾海洋冷着脸出来。 他身边还跟着花枝招展的苏柔。 “爸,妈。”顾婉清一听到两人的声音,立即哭丧着脸上前,挽住苏柔的胳膊告状,“你们刚才都听到了,顾惜居然让我跟一个佣人道歉。她这压根就是不把咱们顾家的脸面放在眼里。” 苏柔安抚地拍着她的胳膊,抬头看向顾惜时,目光一下沉了下去:“顾惜,你怎么回事?回澜城这么久不回家也就算了,一回来就和你妹妹闹成这样,你还把这里当成家吗?” 家? 听到这个词顾惜就想笑。 她眯起眼,盯着苏柔:“我什么时候说过这里是我家吗?” 苏柔面容一凝,“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们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说话的?” 顾海洋也冷下脸,“你妹妹的事我们还没让你给个交代,你这是什么态度?在舞蹈界有点了成绩,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是吗?” “交代?”顾惜抢在他之前嗤笑开口,“正好,今天我来也是想要一个交代。” 不等顾家那三口子反应过来,她拉着张妈的手径直走进别墅。 “我……我没听错吧?”顾婉清到底年轻些,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刚才说得是想要一个交代?” 她还没给自己一个交代,反倒是找家里要起交代来了? 顾海洋更是被气得直喘粗气,扭头就往别墅里走:“我倒要看看,她想要什么交代!” 顾惜冷目瞥了他一眼,抱着双臂走进客厅,大大咧咧坐在主座的沙发上,张妈想往沙发后边站,被她一挥手叫到身边坐下。 看到这一幕,顾海洋要气死了。 张妈是什么身份? 一个做粗活的佣人! 看她身上那套满是油污的围裙,她也配坐主座的沙发? 暂且让顾惜嚣张一下,等会有她哭的时候。 按下心中不满,顾海洋冷着脸上前,刚想落座,却见顾惜手一扬,指着旁边的单人沙发:“你坐那。” 顾海洋气得额角狂跳:“顾惜,你别太过分!” 张妈都能坐主座沙发,他却要去坐小沙发? 顾惜这是蹬鼻子上脸,来劲了是吧? “三月初,云商银行投资一千万,账目不明。”顾惜没答话,反倒拿起只水果,一边削皮,一边淡淡道,“四月底,公司债务重组,账目出现问题,缺口三千五百万。” 她挑起眉角,扫向顾海洋。 顾海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爸?”顾婉清一脸不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爸~”顾惜故意拖长音调,语气里都是嘲讽,“现在你可以坐下来和我说话了吗?” 刚才还扬着下巴,一脸傲气的顾海洋竟真的往单人沙发边挪动几步。 顾婉清与苏柔对视,两人脸上写满惊讶。 虽然她们不明白顾惜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们看得出来顾海洋在害怕! 第109章 你想捡现成的,也太不要脸了 顾海洋坐在窄小的沙发上,双手紧紧抓着扶手,手心里都是汗。 如果不是这么多年在商场浮浮沉沉,修炼了几分心理素质,他现在估计都要颤抖了。 “你还知道什么?”顾海洋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拧眉问。 顾惜素白的手抓着水果刀,唰唰几下削完皮。 手起刀落,将苹果一分为二,一半自己拿走,另一半往顾海洋那边推近些。 若是放在之前,顾海洋自然不会吃她削的苹果,可是她刚才说得那两件事情,正是他最担忧的事情。 为了能和顾惜拉近关系,他缓缓抬手去拿苹果。 不等他碰到苹果,顾惜调转托盘,拿起半个苹果,直接塞给张妈。 她眉眼弯弯,笑吟吟地对张妈道:“张妈,你吃。” 顾海洋蹭地站起身,双手紧紧捏拳,两腮的赘肉都在颤。 他身后站着的顾婉清母女也瞬间来了精神,怒目瞪向顾惜。 “别急啊。”顾惜头也不抬,依旧笑呵呵地望着张妈,“爸,一个苹果还抵不过那两笔烂账吗?” 顾海洋紧咬牙关,恶狠狠地瞪着她,顿了几秒,脑袋一垂,又重新坐了回去。 “爸?”顾婉清错愕,“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顾海洋头也不回地冷斥:“闭嘴!” “爸……” “婉清。”苏柔拦下她,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她总觉得,这丫头这次回来和以前不一样了。 沉默半晌,顾海洋率先开口:“阿惜。” 他叫得倒是亲切。 “你这些年不是一直在国外吗?” 言下之意,她怎么会知道那两笔账的事?背后肯定还有人指点。 “在国外怎么了?”顾惜的视线终于从张妈身上挪开,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向顾海洋,“外婆过世的时候明确说过,但凡是她投资的顾家公司,等我成年之后股份都转于我名下。至于你,只是代我暂管而已。” 顾惜蜷着手指,轻点桌面,冷冷道:“爸~你该不会忘了吧?” 顾海洋脸色难看得厉害,嘴唇抿成一条线,冷冰冰地盯着顾惜,却是一个字都反驳不出。 老太婆过世前的确说过这话! 而且还立了遗嘱,有专门的公证人。 “既是我的产业,我了解了解账目不过分吧?” 顾海洋还没说话,反倒是顾婉清跳脚:“什么你的产业?这些年公司所有事情都是爸爸在打理,你现在想捡现成的,顾惜,你也太不要脸了!” 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顾惜非但不急,反倒随意向后一靠,饶有兴致地瞥向顾婉清:“可惜啊,若是这些产业在我名下,你说不定还能圆梦嫁给季慕礼。既然你不肯,那算了。” 顾婉清没想到这事还能和自己扯上关系,一下来了兴趣。 她拧起眉心,狐疑地盯着顾惜:“你这话什么意思?” “能嫁进季家的人都要进行背调,确保没有任何风险。现在顾家公司都是烂账,根本经不起查。若是老爷子知道了,绝对不会同意你嫁给季慕礼。” 顾惜右臂搭在沙发上,十指交叠,手指在手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切割给我。风险我来承担,还不影响你嫁人。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顾婉清没有管理过公司,听不明白顾惜所谓的烂账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她听明白一件事:如果不把烂账甩出去,会影响她在季老爷子心里的评分。 且不管她到底能不能彻底征服季慕礼,后援一定要足够硬气,至少不能给她拖后腿! 想着,顾婉清唰地看向顾海洋:“爸,她说的是真得吗?” 顾家有烂账不假。 若是想要和季家结为姻亲,必须先把烂账清理了也不假。 可是,顾海洋不相信顾惜会有那么好心,帮着他清理烂账、承担风险,好让顾婉清嫁给她前夫。 最重要的是,顾婉清还没得到季老爷子首肯就传出官宣绯闻,肯定已经惹恼了季家,现在就算烂账清了,季老爷子也未必肯让她嫁过去。 想着,顾海洋眯起眼看向顾惜,话却是对顾婉清说的:“你别听她瞎说。季老爷子现在肯定在因为新闻的事生气,即便咱们家没出现任何问题,他也不会答应你嫁给季慕礼。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他提高音调,手指都快戳到顾惜的脸。 顾惜不耐烦地啧了声,偏头闪开,嘲讽地看向顾海洋:“你急着叫我回来,不就是想让我出面劝老爷子,让他放下前尘往事,同意这门婚事吗?” 她站起身,比坐在沙发上的顾海洋高出一大截:“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顾海洋气死了。 他是要让顾惜出面不假,可不是求,是命令。 她是顾家的女儿,为顾家做点事不应该吗? 她自己没本事,笼络不住季慕礼的心,难道还不许婉清嫁过去替顾家谋些福利吗? 要不是担心季老爷子发火,他肯定押着顾惜去季家,非要把这门婚事谈妥不可。 现在倒好,他非但没能占据谈判的主导位置,反而被这小丫头片子牵着鼻子走。 顾海洋能不气吗? 许久得不到他的答案,顾惜挑眉,作势要走:“既然顾家不用我帮忙,那我也不留了。” “爸!”眼看她要走,顾婉清急了,拉着顾海洋的胳膊晃动几下,“你说句话啊。” 她可不管顾海洋到底是命令还是求顾惜,总之只要能让顾惜去季老爷子面前替她说几句好话,让她顺顺利利地嫁给季慕礼就行。 “海洋。”刚才一直冷眼旁观的苏柔也急了。 她现在正是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老太婆收养顾惜? 她怎么不和她那个和男人私奔的母亲一样死在外面,非要回来祸害她还有她的女儿? 心里这么想着,苏柔脸上却没丝毫表现。 她挽住顾海洋的手,侧身用身体挡住顾惜的视线,冲着顾海洋不停打眼色:“海洋,你别说气话。小惜虽然不如婉清懂事,可她也绝不会害家里。” 她侧眸瞥向顾惜。 本想看看顾惜是不是正因为她帮着说话而感激涕零,没想到却对上身后如刀的眼神。 第110章 被算计了还要感谢她 顾惜环抱双臂,嘴角瘪了几下,冷笑盯着苏柔。 她一直很奇怪,自己和顾婉清都是苏柔亲生的,为什么她那么不喜欢自己。 小时候,她和顾婉清做错同样的事,苏柔对顾婉清只是轻描淡写地批评一番,可到了她这里少不了就是一通毒打。 外婆给顾婉清的东西都被苏柔好好保存起来,甚至还专门在银行给顾婉清开了个保险柜存放。 可是给她的东西,却都被苏柔以各式各样的由头变卖,得来的钱最后还都贴补在顾婉清身上。 同样是亲生女儿,她却活得连个养女都不如,她有时候觉得苏柔对表哥表姐都要比对自己好。 此时此刻,她嘴上说着偏帮自己的话,谁知道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估计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好给顾婉清铺路吧? 因此,顾惜对苏柔没有半分感激,只觉可笑。 她冷笑凝了苏柔片刻,抬眸扫向顾海洋:“爸,只要你把出现账务问题的公司法人更改成我,我自然会在季老爷子那边替顾婉清美言几句。” 只是美言几句,至于季老爷子答不答应顾婉清嫁给季慕礼,那就是季家的事了。 顾海洋眉心微拧,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捏成拳。 那几家公司虽然出现了账务问题,却也是实打实地赚钱,只要能度过这次危机,自然可以东山再起。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还指望着那些公司赚些小金库,好给自己的小心肝重新买套房呢。 就这么给了这个死丫头,他是真不甘心啊。 见他还是硬挺着不说话,顾惜也不追问,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爸!”顾婉清彻底急了,“你还在想什么呢?我的终身大事,难道还比不上几个烂账公司吗?” 她抓着顾海洋的衣袖,硬把他往前拽。 终于,顾海洋拧眉长叹一声:“我答应你!” 已经走到长廊内的顾惜停下,隔着古董架回头看向顾海洋。 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顶灯自上而下,笼罩着她精致的脸,博古架又将她脸上的光线分割成好几片。 乍一眼看上,她的脸明明灭灭,让顾海洋心里生出一种没来由的恐惧。 看来,这丫头这次回来果然没那么简单。 “好。” 顾惜折返回来,往沙发上一坐:“爸,现在找法务来签转让合同吧。签了合同,我立即去季家。” 她扫了眼顾婉清:“你放心,我一定会在老爷子面前替你好好美言几句。至少让他相信,这次媒体曝光你要和季慕礼官宣的消息,不是你为了逼宫上位用的龌龊手段。” 顾婉清紧绷的脸终于舒缓,扯了几下嘴角,露出个半真心的笑容,对顾惜微微颔首:“多谢姐姐。”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为什么要谢顾惜? 官宣照片本来就不是她授意人拍的,也没有要用这事逼宫上位的意思。 她自己也是被顾惜算计了,怎么到头来自己还要多谢她呢? 顾婉清要发作的时候,顾惜却已经拉着张妈往楼上走,还不忘叮嘱顾海洋:“爸,我时间不多只有一个小时,让法务快点。” 事已至此,就连顾海洋也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点头回应:“放心吧,我这就打电话让他来。” 顾惜很满意他‘乖巧’的样子。 她带着张妈上楼,直接去了客房。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房间估计早就被苏柔改造成杂物间或者充作其他用途。 反正她在这个家里是最不重要的,她的房间自然也是最可有可无的。 客房收拾得干净整洁,顾惜拉着张妈在靠近落地窗的小圆桌旁坐定。 经过刚才的事,张妈现在再看顾惜的眼神也变了。 以前大小姐总是乖巧温顺,不管家里其他人怎么磋磨她,她都是卑躬屈膝,从没有半分反抗之意,那样子看得人又是心疼,又是气她不够争气。 可是她方才的样子,意气风发,做事进退得当,有理有据,就连顾海洋那种在商场上沉浮多年的人也被她牢牢把握。 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在之前,那是想都不敢想。 “大小姐。”张妈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惜,低声嘟哝,“你变了许多。” 顾惜浅笑:“那你觉得是现在好,还是以前好?” 张妈沉吟几秒:“还是现在好。” 话一出口,她眼睛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怎么了?”顾惜怔忡,捧起张妈的脸,“这好端端得,怎么要哭?” 张妈吸溜几下鼻尖,抿着嘴唇不停摇头,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抽抽搭搭地回答:“没事……我……我就是觉得,大小姐现在这样,老夫人她……她总算能安心了。” 以前张妈在外婆家待过几年,顾惜出生后,外婆就让张妈过来照料。 外婆对她的爱,张妈都是看在眼里的。 提起外婆,顾惜的眸光也沉了下去。 她是这个家里唯一对自己好的人。 小时候外婆看向她的眼神总是充满怜爱,她喜欢靠在外婆膝盖上听她讲故事。 外婆总是喜欢给她讲苏柔小时候的故事,说苏柔小时候有多么听话懂事。 她总觉得,外婆嘴里的苏柔,和那个成天冲着自己大呼小叫的妈妈,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她还记得,外婆总是一边抚摸她的头发,一边叮咛,让她长大之后一定要好好孝顺苏柔,要听家里的话,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就是因为外婆这些叮嘱,所以当初家里让她嫁给季慕礼时,她没任何犹豫,甚至连反抗都没想过,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悲剧。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了。 “张妈。”顾惜长吐一口气,敛下心神,重新看向张妈,“我这次回来,第一是想拿回外婆留给我的财产,第二是想拿回我之前留在家里的那个红木盒子。” 张妈锁着眉心想了好一会儿:“是老夫人装嫁妆单子的那个盒子吧?”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张妈还记得。 顾惜点点头:“对,就是那个盒子。你知道他们把那盒子放在哪里吗?” 第111章 没想到还能看这么一出大戏 “大小姐你走后,东西全部都被放进阁楼了。估计那个盒子也在里面。” 张妈说得局促,可顾惜早有心理准备。 以苏柔和顾海洋的性子,没有直接把她的东西扔了,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 她在张妈的带领下来了阁楼。 这里一般都是囤放些杂物,所以家里每个佣人都有钥匙。 开了门,一股浓郁的发霉味伴随着飞扬而起的尘土迎面扑来,呛得顾惜咳嗽几声。 她掩住口鼻,另一只手在面前挥动好几下,才勉强借着小窗户透进来的光看清杂物间的布局。 杂物间分成内外两间,中间的小门挂着已经变成黑色的白色门帘。 张妈挑帘进去,边在里面翻腾边嘟哝:“我记得大小姐的东西都在这里。” 顾惜的视线却被外间最靠墙角的一只大行李箱吸引。 行李箱是粉色的,箱体上贴了不少花花绿绿的贴纸,因为常年放在窗边,落了一层灰,贴纸已经看不清样子了。 可顾惜看到行李箱拉杆上小小的豁口一下就想起来,这是外婆最喜欢的那只行李箱。 小时候,她经常看到外婆认认真真擦拭这只行李箱。 外婆最喜欢的东西,苏柔就这么随意地堆在杂物间里。 她真是个好孝顺的女儿! 顾惜气不顺,几步上前,抓起拉杆,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既然苏柔不珍惜,那就让她带回去好好保存。 咣当—— 行李箱年久失修,被顾惜一拉,轮子掉了,箱子在地板上卡了一下,倒在地上打开了。 里面的东西被震得跳出来几件。 一只老式怀表掉到顾惜脚边。 里面贴着张黑白人像照片。 虽然年代已久,但不难看出照片上的人很漂亮,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水汪汪得,瞧上去还有点眼熟。 顾惜拿起照片细看时,张妈也从里间出来了。 看到怀表,她快步上前,竟一把夺了过去。 不等顾惜反应过来,张妈将手里的盒子递到她面前:“大小姐,你要的东西。” 的确是自己在找的那只盒子。 可顾惜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怀表上。 她接过盒子,指了指怀表,沉声询问:“张妈,这东西是外婆的吗?” 张妈捏起怀表,双手背在身后,眼神躲闪地点点头:“是。” “给我看看。”顾惜伸出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张妈。 如果只是一只普通的怀表,张妈没必要这么紧张。 “大小姐。”张妈喉咙滚动,连连吞咽口水,“你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我们下楼吧。” 顾惜逼近几步,黛眉轻拧,眼神中多出几分不悦:“张妈,把东西给我。” 张妈双手藏在身后,咬着嘴唇不停摇头,因为过于紧张,额角都冒出冷汗了。 她越是如此,顾惜越觉得不对。 一步步逼近,眼看就要碰到张妈背在身后的手。 叩叩—— 几声叩门后,顾婉清推门而入。 她环抱双臂,满眼不耐,冷冷地扫了顾惜一圈,沉声道:“爸让你下去,法务来了。” 说罢,她转身扬长而去。 张妈趁机小声道:“大小姐,先下楼吧。法务那边等得久了,说不定先生会反悔。” 顾海洋那种把无耻当光荣的人的确有可能反悔。 顾惜视线往张妈身后扫了扫。 她紧紧地捏着怀表,挡得很死,只露出一点黄色的角,根本看不到怀表里的照片。 算了。 横竖张妈都算是自己人,今天问不到,以后有的是机会问。 顾惜敛下心神,没再追问,跟着顾婉清下了楼。 顾氏集团的法务是一年多前更换的一个新律师。 今天是顾惜第一次见她,穿着红底黑色高跟鞋,薄如蝉丝的灰色丝袜上是件包臀短裙。 白衬衫解开两颗纽扣,恰到好处露出肩膀上的黑色蕾丝肩带。 她双腿交叠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似在和苏柔说话,实则眼神却不停地往顾海洋那边瞄。 简单说,这位法务看上去不像是个正经律师,更像是个穿着ol制服,大搞特搞办公室暧昧的女秘书。 “爸。”顾婉清坐到苏柔身边,没好气地翻了眼楼梯上的顾惜,冷冷道,“人来了。” 顾海洋面色凝重地给顾惜介绍:“这位就是公司法务赵颖赵律师。” 赵颖扭着腰肢站起身,嘴角噙淡然的笑,对顾惜伸出手:“大小姐你好,我是赵颖。” 顾惜看都没看她,直接坐到对面,沉声道:“转让合同带来了吗?” 她还以为顾海洋早就和律师通过气了,没想到赵颖听到这话竟是一脸茫然:“转让合同?” 她慢慢扭过头,狐疑地看向顾海洋:“什么转让合同?” 顾海洋双手在身前不停摩挲,没抬头,压根不敢和赵颖对视。 看两人心虚的样子,顾惜心里已经有数。 她嗤笑一声:“怎么?顾总没告诉你,让你来是要把他名下两家公司转让给我。” 赵颖的脸瞬间苍白,冷冷地盯着顾海洋:“顾总,大小姐说的是真得吗?你真得要把公司过给她?” 这次就连苏柔都察觉不对。 她没好气地翻了赵颖一眼:“赵律师,这是我们自家的事,没必要和你商量。既然你之前不知道,那就现在拟定合同吧。这是你的专业,应该不难吧?” 赵颖根本没理她,眼睛巴巴地盯着顾海洋,声音也提高八度:“顾海洋,你说话啊!” 闻言,苏柔蹭地站起身,面色冷得厉害:“赵颖,你跟谁喊呢?海洋是你的上司,你怎么敢直呼他的大名?” 顾惜没想到谈个转让还能看到这么一出大戏。 她环抱双臂,往沙发上一靠,饶有兴致地睨着赵颖火上浇油:“爸,看来赵律师跟你关系匪浅啊。难不成你们有什么特殊往来?” 苏柔就是再怎么迟钝,此时也明白了! 她双目怒红,冷冷地转头看向顾海洋,声音在颤:“你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赵颖不甘示弱,同样逼问:“顾海洋,你打算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在场众人中,唯有顾婉清还一脸茫然,不解地望向顾海洋:“爸,你说句话啊?” 第112章 你根本不是顾家的女儿 乱七八糟的声音吵得顾海洋头大。 他猛然抬头,恼火地瞪了眼顾惜大喊:“行了!都少说几句。” 随后,他竟不顾委屈巴巴快要哭出来的苏柔,第一时间看向赵颖,温柔解释:“赵律师,你先去拟定一份转让合同,剩下的事我之后再和你解释。” “解释?”苏柔气得直咬牙,“顾家自己的公司想转让给谁,就转让给谁,你凭什么要和她解释?” 她恼火地指向赵颖:“我早就看你不对劲,成天上班穿得这么风骚,原来是为了勾引我老公!” 赵颖梗着脖子,不紧不慢,拨开苏柔的手:“苏柔姐,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她拢了拢头发,唇角一勾浅笑:“什么勾引不勾引?我和顾总是你情我愿,干柴烈火。再说了,像你这种毫无风情的黄脸婆,男人看腻你了,那不是早晚的事?” 苏柔气疯了! 这么多年,只有她用这些话恶心别人的份,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也会被人叫黄脸婆。 她气得跳脚,一把拽住赵颖的头发,按着她的脑袋,啪啪就是两巴掌。 赵颖哪里肯落下风,抬手冲着她的脸就抓。 很快,两人扭打一处,吓得顾婉清不知所措,呆立在旁边大喊大叫。 顾惜看得爽极了。 当初顾婉清勾引季慕礼,苏柔没少在背后煽风点火,甚至还当着顾惜的面嘲讽她生完孩子后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早就勾不住男人,换自己的亲妹妹去伺候伺候季慕礼也没什么不好的。 真是没想到,才过了没几年,这种话就被另一个人原封不动地套在苏柔身上。 她也该感受感受被羞辱是什么感觉。 “行了!”顾海洋冲上前,一边一个扯住两个女人的衣领往旁边拉。 没想到两边女人同时抬手,啪—— 他左右两侧的脸上一齐挨了两巴掌,嘴角顿时肿得老高。 苏柔头发散乱,脸上都是划痕,指着顾海洋哭诉:“好你个顾海洋,居然背着我和这种贱人搞到一起。顾家这个烂摊子,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她呜呜咽咽地上了楼。 赵颖也没好到哪里去。 衬衫被扯破了,胸口也有几个红巴掌印,她同样冰冷地指责顾海洋:“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以后你的财产都要过到我名下。现在你想转移给别人?想让我白陪你睡这么多年?告诉你,没门!” 顾惜眉角一扬,掀起眼皮看向赵颖。 她和苏柔怎么争风吃醋,是她们的事,她管不着。 可如果她想转移顾海洋的财产,那就和她有关了! “赵律师。” 顾惜拧眉,冷冷地盯着赵颖,不紧不慢道:“顾家的资产不是他想给谁就给谁的。现在马上拟定转让合同,今天的事我当作没看到。” 她还是低估了能穿着ol制服,在正宫面前大肆勾引男人的女人。 赵颖拢了拢散乱的发丝,眼皮一掀,嘲讽地看向顾惜:“顾惜,我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大小姐。这间屋里谁都有资格要顾家的资产,除了你。” “赵颖!”顾海洋急了,抓住她的手臂,使劲把她往身后扯,“你给我闭嘴!” “我说错了吗?”赵颖扬起下巴,指着顾惜,没有丝毫让步地怒吼,“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吗?当年要不是老太太答应把所有资产都转给你,助力你成就事业,你绝对不会要一个来路不明的弃婴做自己的女儿。” 轰—— 顾惜大脑一片空白,耳边轰鸣作响。 好半晌她才逐渐醒过神来,赵颖的话还在脑子里回响。 她是弃婴? 她不是顾海洋和苏柔的女儿? 顾惜缓缓别过头,双眼圆睁,错愕地看向顾海洋,试探着询问:“爸,她说的是真的吗?” 顾海洋没有回答她,看向张妈怒吼:“你杵在那做什么?还不把赵律师送出去!” 赵颖甩开他的手:“我不走!” 她几步逼近顾惜:“顾海洋的确是靠着老太太起家不假,可他也因此照顾了你这么多年,欠老太太的早就还清了,你现在凭什么要他的资产?我告诉你,顾家的资产都是我的,你一分也别想拿走!” 顾海洋暴怒,扯着赵颖的胳膊将她往外拽。 顾惜却早就如坠冰窟,怔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吵吵闹闹的两人。 她已然对赵颖所谓的顾家资产没了兴趣,脑海中在不断思索赵颖的话。 眼看赵颖要被拽住别墅,顾惜终于开口:“住手!” 她快步上前,扣住顾海洋的手腕拖开,侧身站到两人中间,神色阴鸷地盯着她:“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赵颖,你别胡说。” “闭嘴!”顾惜冷色扫向顾海洋,再回头看赵颖的时候满目急切,“你说外婆用家产换他养我是什么意思?” 赵颖怀疑地盯着顾惜看了几秒,嘴角一咧,突然开怀大笑:“你不知道?” 她笑声阴森,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你根本不是顾海洋和苏柔的女儿。苏柔是你外婆收养的,你母亲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只可惜,你母亲不争气,年纪轻轻就跟一个穷小子私奔,生下你之后撒手人寰。你那个穷爹养不活你,只能把你送回来。 老太太为了给你一个健全的家庭,把所有资产掏空,助力顾海洋创业,条件就是让顾海洋和苏柔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养大。哈哈哈,这么大的八卦,你居然不知道!” 赵颖鬼气森森地在笑,顾惜却对她没了兴趣,转头看向顾海洋。 她双眼微红,唇瓣死死地抿成一条线,直勾勾地凝着顾海洋,轻声询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顾惜,你听我说。”顾海洋怒色瞪了赵颖一眼,“这女人就是个疯子。她就是为了不让我把公司转让给你,她的话你别相信。” 他白白替人养了这么多年女儿,自然不喜欢顾惜。 可是,他也不想顾惜知道自己的身世。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一旦深究起身世,他过去做过的那些事就全都曝光了! “我问你,”顾惜指着赵颖,声音提高几个度,“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第113章 公司拿回来了 偌大的别墅陷入一阵诡异的寂寞。 许久后,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小姐,她说得没错。” 竟是张妈。 那张沧桑的脸上闪出几丝光芒。 她一步步走近顾惜,做了深呼吸,半仰头对上顾惜惊骇的目光:“你的确不是顾海洋和苏柔的女儿,苏柔是老太太的养女,你亲生母亲叫苏婳,是老太太的亲生女儿。可惜她被人蛊惑,跟人离开苏家,后来又有了你。老太太不忍看着苏家的血脉流落在外,才想出这个办法。” 张妈说着话,鼻尖红了,冷色看向顾海洋:“姑爷,老太太过世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她的?可这些年你又是怎么做的?今天如果你不按照大小姐说的,把公司转让给她,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一定会让所有人看清楚,你到底是人是鬼。” 顾海洋疯了,睚眦欲裂地瞪向张妈:“你敢!” 一向老实,任人欺凌的张妈此时却爆发出偌大的勇气,毫不胆怯地回望顾海洋:“你可以试试。” 此时此刻,顾惜仿佛从张妈身上看到了外婆的身影。 亲生女儿与人私奔产子后死亡,散尽家财将外孙女托付给自己的养女和女婿。 外婆将她一辈子的心血都倾注在顾惜和她亲生母亲身上。 如果她不能把外婆留下的家产拿回来,而是眼睁睁看着顾海洋转让给他的第三者,外婆死都不会瞑目! 顾惜做了个深呼吸,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扎进掌心也丝毫察觉不到疼痛。 她半仰头,盯着顾海洋,冷冷道:“公司转让给我。否则,我现在就把烂账的事说出去。” 说着,顾惜掏出手机便要联络媒体。 顾海洋急了:“好好!我现在就拟合同,顾惜你千万别乱来。” 他把怒冲冲的赵颖拉到一边,凑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赵颖冷冽的神色逐渐缓和,挑眉扫向顾惜,质问顾海洋:“真的?” “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还能骗你吗?”顾海洋几经哀求,“阿颖,就当是我求你了,帮我这一次。等这次事情过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赵颖半信半疑地盯着顾惜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点头:“我现在就拟合同。” 她专业能力倒是不错。 不到二十分钟,一份转让合同已经拟定好。 顾海洋名下一家传媒公司、一家新能源开发公司全都签字转给顾惜。 合同即日生效。 签完合同,顾惜一刻也不想多待。 张妈跟在她身后,目送她上车,泪眼婆娑地扒着窗户:“大小姐,老夫人当年没有把你的身世告诉你,就是不想你被其所累。你可千万不要因此有什么心结啊。” 深吸一口气,顾惜回眸看向张妈。 她比记忆中瘦了许多,两颊凹陷得厉害,尽力挤出笑容的时候,眼下满是沟壑。 眉宇之中,竟然和外婆有了几分相似,看得顾惜心里酸涩。 她握住张妈搭在窗框上的手,轻声询问:“张妈,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外婆走了。 自己的亲生母亲尸骨都不知道被葬在何处。 至于顾家夫妇,从前便是她名存实亡的父母,现在更是毫无瓜葛。 她身边没有多少亲人了。 如果张妈愿意跟她走,她也愿意将她视为自己唯一的至亲,为她养老送终。 张妈眼睛一红,泪水夺眶而出。 片刻后,她却抿着嘴抽回手,凝视顾惜摇头:“算了,大小姐。” 她回首看向身后的顾家别墅:“我是孤儿,一辈子没有成家。老夫人把我带到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这辈子生也好死也罢,就留在这里了。” 她摩挲掉眼泪,强行挤出个笑脸:“再说了,这房子还在老夫人名下呢。我还要在这里替老夫人守着,省得哪一日那两头白眼狼将房子也霸占了去。” 她这么说,顾惜不好再勉强,只叮嘱她日后有任何事情都第一时间给自己来电话。 她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后视镜中,顾家别墅越来越远,似乎昭示着她与顾家从此也分道扬镳,渐行渐远。 要做的事还有很多,顾惜来不及为了自己的身世伤春悲秋。 她拨通季慕礼的电话。 那边显然一直在等,电话立即便接通了:“顾惜。” 季慕礼的声音有些紧,“怎么样?” “很顺利。”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声音,顾惜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做了个深呼吸:“你提供给我的两笔账目的确是顾海洋的软肋,他已经把那两家公司转到我名下了。” “那就好。”季慕礼紧绷的声音软和下来:“顾惜,老爷子想见你。” 她也正好想见见老爷子:“我现在过来。” 一小时后,顾惜出现在季家别墅外。 她回国的时候,老爷子正在山上静养,两人没见到。 在澜城折腾了这么多天,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爷子。 过去这么些年,他老人家除了头发白了些,其余没什么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精神抖擞,那双漆黑的鹰眼照旧能看透人。 不过,在看到顾惜时,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满脸堆笑,对她挥手,慈祥地唤她:“阿惜,快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你。” 顾惜快步上前,将路上买的东西交给白居可,对老爷子一笑:“老爷子,这么多年不见,您身体还好吗?” “好,”季老爷子瞧到她就眉眼弯弯,笑得不行,“你这丫头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也不说来看看爷爷。” 他佯装生气,哼了声:“要不是臭小子跟我说你回来了,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这次回来其实没打算见老爷子的。 不过这话不能跟他老人家说。 顾惜挽着他的胳膊撒娇:“我这不是来了吗。” “哼。”季老爷子捏了下顾惜的鼻尖,“我听臭小子说,新闻上他和顾婉清的照片是你提供的。” 还是没能逃过兴师问罪这一波。 顾惜抿着粉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爷爷,我也是事出有因。不是有意想毁季慕礼的名声。” 本以为季老爷子会发作,不想他鼻尖翕动,冷笑一声,不悦地翻了季慕礼两眼:“名声?就他那点名声还用你毁?这些年早就被他自己毁得差不多了。” 季慕礼:“老爷子,您可是我亲爷爷。” 第114章 你喝下的那杯酒,从头到尾都是她预谋的 季老爷子却像没听到他的话,拉起顾惜往别墅里走:“只要不是顾婉清想要借机上位就好。爷爷相信你做事自有原因,其他的你不必解释。” 闻言,顾惜鼻尖发涩,眼泪都快下来了。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好,怎么就能让老爷子这么相信她。 “好了好了。”见她红了眼眶,季老爷子连忙安抚,“对了,你刚才回顾家了?那些账给顾海洋看过了吗?” 顾惜一怔,下意识看向季慕礼。 顾家那两笔烂账是季慕礼给她的,她还以为是他自己操作,老爷子不知情呢。 “别看他。”季老爷子抢在季慕礼之前开口,“自从你离开澜城后,我就一直让人盯着顾家呢。我想着你日后要是回来了,可不能没有容身的产业。顾海洋那些家业都是你外婆留下的。他要是经营得好,倒也罢了。可这些年,他都快把家底败光了。就这他凭什么霸占着?你早些拿回去,早些护住你外婆的家业。” 没想到季老爷子想得这么周到,顾惜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俯身扑进老爷子怀中,小猫儿似地蹭了蹭他:“爷爷,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季老爷子爱抚顾惜的长发:“傻丫头,你是我孙媳妇,我怎么能不对你好呢?” 见顾惜仰头望过来,他立即改了口:“哪怕你和臭小子离婚了,你也是我的孙女,我不对你对谁好?” 顾惜鼻尖发酸,靠在季老爷子怀中不肯起来。 旁边的季慕礼看着这一幕不停摇头:还有没有人记得,他才是季老爷子的亲孙子啊? 半晌,顾惜眼尾泛红,翕着鼻尖直起身。 粉唇微抿,她做了个深呼吸,才轻声道:“老爷子,我这次回去知道了件事。我不是顾海洋和苏柔的亲女儿。” 本以为季老爷子会惊讶,没想到他却神色平静,唯有眉头皱了皱:“你都知道了?” 顾惜错愕:“老爷子,听你的意思,你早就知道?” 季老爷子长叹,闭起眼微微颔首:“阿惜,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顾惜心口发紧,眉心轻拧,一瞬不瞬地盯着老爷子。 半晌,季老爷子才缓缓睁开眼:“你外婆和我是多年的朋友,她女儿的事我多少知道些。阿惜,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与你无关。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你都是你外婆和我的孙女。以后如果任何人敢用这件事来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我自会替你撑腰。” 顾惜双眸微闪,打量着季老爷子。 他鹰隼的眸子里散着几分冷冽,说话时眼底分明蕴着几分难以言语的感情。 顾惜有种感觉,老爷子或许还知道其他事。 但今天不是询问的好时候。 她扯出个笑容点点头:“对了爷爷,顾家那边之所以答应把公司转让给我,还有个条件。他们希望我能在您面前美言几句,好让您答应顾婉清嫁给季慕礼。” 虽然把照片发出去是苏云擅自决定的,但当时拍那张照片的时候却是她打的辅助。 不管怎么说,这次新闻的事,毕竟是自己因为争夺抚养权闹出来的。 要是没有后来的事,她也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可季慕礼救了圆圆,又和她说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现在,她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更别提现在还要给他保纤拉媒。 顾惜侧过头,视线小心地往季慕礼身上扫。 不想他竟也真盯着她。 两人目光碰了一下,顾惜像是被烫到了,瞬间收回去。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住,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定下心神,接着道:“爷爷,我听说您一直不同意顾婉清和季慕礼的事情。我和季慕礼虽然在一起过,可现在已经分开了,他早就该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您……” “阿惜。”季老爷子慈爱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也一点点阴鸷,“你是不是以为,我不同意臭小子和顾婉清的婚事,是因为你?” 虽然顾惜也觉得自己对老爷子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可她既然是来劝老爷子答应他们两人的事情,自然应该把理由往自己身上找找才对。 她低头不语。 “哼。”季老爷子闷哼一声,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拍在季慕礼身上。 季慕礼原本正盯着顾惜出神呢,被季老爷子这一巴掌拍得吓了一跳。 “臭小子。”季老爷子沉声呵斥,“你自己说。” 季慕礼眉心微紧,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竟浮现几分扭捏。 “爷爷,您就算是再怎么不喜欢顾婉清,也不至于非要给她扣一顶骗人的帽子。” 季老爷子挑眉,拽起桌上的纸巾包狠狠砸在他身上,指着他怒斥:“你到现在还维护她,我真要被你这臭小子气死了。” 说着,他还想四处寻找其他趁手的东西。 顾惜见状,连忙扣住老爷子的手腕,“老爷子,您消消气。” “阿惜,那个顾婉清当年压根就是骗他的!你喝下的那杯酒,从头到尾都是她预谋的。” 唰—— 顾婉清脸色一凝,扭头错愕地看向季慕礼。 他垂着眼皮,双手紧捏,目光沉得可怕,却下意识在为顾婉清辩解:“爷爷,那都是姓孙的一面之词。” 季老爷子还要发作,他提前躲开:“姓孙的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要钱,至于真相究竟如何,还要让婉清自己说才行。她再怎么说都是顾阿婆承认过的外孙女,您不能因为喜欢阿惜,就这么冤枉她啊。” 也不知是他的哪句话戳痛了季老爷子,老爷子果然不说话了,只喘着粗气瞪他。 半晌后,季老爷子才狠剜他一眼,重新看向顾惜:“阿惜,你说呢?” 当初她之所以会嫁给季慕礼,就是因为聚会上的那杯酒。 一杯酒下肚,她意识全无。 等到再醒来,就已经糊里糊涂地和季慕礼睡在了一张床上。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酒量欠佳,可听他们的意思,似乎背后另有阴谋。 今天是怎么回事? 真相元年吗? 怎么曾经所有事情的真相,都扎堆在今天出现呢? 第115章 如果没有那杯酒你会嫁给我吗 “阿惜?”见她不说话,季老爷子轻着声音又问了一遍,“你觉得如何?” 顾惜缓缓回过头,看向季老爷子,沉吟几秒,才回答:“爷爷,我想见一见当事人。” 姓孙? 她回忆了一遍,也没想起来那天的聚会上,到底哪个人姓孙。 季老爷子瞥向季慕礼,淡淡道:“你带阿惜去。” 半小时后。 顾惜和季慕礼坐在越野车后座,前档被抬起,隔绝了后座和驾驶座。 季慕礼转首看向望着窗外的顾惜,轻声道:“还早,睡会吧。” 从坐上越野车开始,顾惜心中就有种异样感。 季家出行大多时候都用轿车,除非要走远路,甚至是山路才会用越野。 大约十分钟前,她就发现车已经出了澜城,上了环城高速。 她挑眉,从玻璃的倒影里盯着季慕礼:“那个人现在在哪?” “三年前,你刚离开澜城,老爷子就找到他了。本想把他带回来作证,可你非要离婚,只能作罢。” “这些年,他一直被老爷子留在山里,说是陪同静修,可我明白老爷子是想等着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什么时候让他来证明你的清白。” 顾惜心口微凝,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心田里慢慢地爬。 原来这些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季老爷子一直在想方设法地调查当年的事。 她刚刚失去自己所有的家人,又得知老爷子对她的一片慈爱之心,心里暖洋洋的。 “阿惜。”许是看出她心情还不错,季慕礼郑重其事地看向她,“据他所说,当初你喝下的那杯酒是顾婉清下了药,你相信他吗?” 心里的暖瞬间冻结。 顾惜冷下双眸,看向季慕礼。 四目相对。 她压着声音冷冷地询问:“你相信吗?” 季慕礼不语。 车内本就温热的空气突然变得又干又燥。 顾惜扯了两下嘴角:“原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相信顾婉清。” 话音才落,季慕礼忙着解释:“不是。” “那你相信他?” 季慕礼再度沉默。 顾惜不想再问他到底信谁了,他的表现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她靠在车窗上,闭起眼,揉了揉自己发疼的眉心,淡淡道:“我酒量就算再差,也不至于一杯酒就不省人事,连自己睡上谁的床都不知道。” 她声音冰冷,语调中充盈不屑。 季慕礼眉心紧拧,目光也越来越沉:“如果没有那杯酒,绝不会发生那晚的事情,你也不会嫁给我,对吗?” 顾惜张了张嘴,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去了。 真的不会吗? 其实,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她爱了季慕礼那么多年。 若不是因为他率先喜欢上顾婉清,或许自己会鼓足勇气表白。 若是他没和顾婉清在一起,或许自己会主动进一步。 那杯酒只是一个不算太合适的契机。 可没有这个契机,她对他就没感情了吗? 许久,顾惜才平复心情回应:“对。” 她尽量保持平和,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睁,就是不想让季慕礼听出她在说谎。 事实证明,这一招很管用。 片刻后,耳边传来季慕礼深长的叹气声。 噗通—— 他挪回自己的座位,重重地靠向椅背,似乎是在回答顾惜,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就知道。” 语气中竟还有些许失落。 顾惜眼睛睁了条细缝往旁边看。 却见季慕礼已经闭上眼,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陷入沉默,长久不语。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累了,顾惜闭着眼,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出国后,她一直在忙着工作和照顾圆圆,睡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很轻。 可是这一觉她却睡得十分舒服。 “季总。” “嘘。”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顾惜皱了皱眉,打着哈欠睁开眼。 她平躺在车座上,头顶就是车棚。 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窗户开着条细缝,新鲜空气不停往车里涌。 顾惜还迷迷糊糊得,右手下意识撑在身侧打算起身。 突然,她发现手掌下的软度不太对劲! 顾惜扭过头,却见自己的手掌不偏不倚,竟恰好压在季慕礼的大腿根处,黑色西裤上还有一道莫名的湿润。 “呀!”顾惜惊呼,反弹似地坐起身。 砰—— 头顶撞在车篷上,疼得她捂住脑袋,龇牙咧嘴地不停揉。 “撞到哪了?”季慕礼凑上前要看,被顾惜一把推开。 脑袋嗡嗡作响,她咬着嘴唇保持镇定,指着对面喊:“季慕礼,你不要脸!” 别说是季慕礼,就连外面的司机都被这一声呵懵了。 车内外都陷入诡异的安静。 许久后,季慕礼唇角扯了几下嗤笑出声。 他向后一仰,手臂大大咧咧地搭在座椅上,饶有兴致地打量顾惜:“说说看,我怎么不要脸了?” 顾惜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翻起眼皮看向车外的司机。 原本当着其他人的面,她是真不想戳穿季慕礼。 没想到这人自己居然拿毫不在乎。 想着,顾惜指向他腿面的湿润沉声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看看,那是什么!” 季慕礼轻笑低下头,非但没丝毫不好意思,嘴角反倒噙着颇有深意的笑:“你猜呢?” 还敢让她猜,季慕礼这是完全不要脸了是吧? 顾惜气得脸色发白,咬着嘴唇,愤愤不平地瞪向他。 要不是还有旁人在,她真想给他两巴掌让他清新清醒。 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的前妻有了这种反应,不是一件值得光荣的事! 可惜,季慕礼似乎不这么觉得。 他玩味地看了顾惜几秒后,居然回头看向司机:“陈叔,不如你来说?” 顾惜的脸蹭一下红了。 她不停地挥手想阻止司机开口时,已然来不及了。 司机面含浅笑,低声道:“少夫人,那是你的口水。” “陈叔,你别说……”话到一半,顾惜猛地回过神,双眸圆睁,错愕地望向陈叔,“你说什么?口……口水?” 陈叔以拳抵唇,咳嗽两声,接着道:“咱们到了已经快半小时,你一直躺在少爷腿上睡觉。那一坨的确是你的口水。” 他嘴角狂颤,眼神躲躲闪闪,眼看就要忍不住笑。 顾惜的脸红得像野山桃,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会是她的口水呢? 不对,她怎么可以躺在季慕礼腿上睡觉呢? 也不对,陈叔怎么能叫她少夫人呢? 第116章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大脑一片混乱,无数想法雀跃地涌入顾惜脑海里,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陈叔。 偏就在此时,季慕礼贱兮兮地凑过来,玩味地盯着她,嗤笑询问:“顾惜,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他眼中都是调笑,看向顾惜时意味深长。 可以确定,他就是故意的! 砰—— 顾惜推开门,跳下车,丢给他一个背影,佯装镇定地发问:“这是哪啊?” 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反倒比平时那种镇定模样更让季慕礼欢喜。 和陈叔对视一眼,季慕礼也开门下车,绕到顾惜身边:“法门寺。” 两人在一个小和尚的引领下穿过前院,来到季老爷子平时住的斋房。 小和尚对两人行了礼,淡淡道:“两位请在这里稍等,我这就去给你们请人。” 澜城是个很热闹的城市,车水马龙的,生活节奏也快。 可是法门寺却很安静,拱形院门旁柳树垂绦,风一吹莎莎轻动。 顾惜站在树下,一枝柳条被吹得落在她脸上来回抚动,叶子挠得鼻尖痒痒得。 阿嚏—— 她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垂首揉了揉鼻尖。 再抬头,隔着拱形门外,小沙弥引着个身穿灰色棉布套装,剃着光头却没有戒疤的男人缓步而来。 男人低鼻梁蒜鼻头,右边眼下还有一颗小拇指腹大小的黑痦子。 顾惜一眼就认出这人了! “是你!”她黛眉紧锁,几步上前,“你就是老爷子说的那个姓孙的?” 男人小心翼翼地瞄向顾惜,都不敢和她对视,立即低下头,瓮声瓮气地唤了声:“顾……顾小姐,好久不见。” 愤怒的热血上涌,顾惜目光之间冷冽。 难怪季老爷子说起有个姓孙的作证当年之事,她还觉得奇怪,搜肠刮肚的也没想到那天宴会上哪个人姓孙。 没想到是他。 李哲鸣! 她记得他。 那天在宴会上,他说他是顾婉清的同学,有事想找她,可是顾婉清根本不肯见她,希望顾惜能抽出一点时间来听他说说他们的故事。 看他可怜,顾惜便和他去院子里找了个偏僻的地方。 “那天你说你喜欢顾婉清,”当天的记忆全部浮现出来,顾惜的冷着声音,将李哲鸣的话全都说出来,“但是她一直把你当成备胎舔狗。你说你想明白了,既然她不答应和你在一起,那你希望能要回你在她身上花的所有钱。” 李哲鸣嘴角扯了几下,满眼尴尬:“顾小姐记忆真好。” 废话! 她当然记得。 她还记得当时李哲鸣威胁说,如果顾家不能把顾婉清欠他的钱都还给他,他就会大闹当天的宴会,让所有人都看看顾婉清是什么样的人,也让大家都瞧一瞧季慕礼头上的绿帽子有多大。 为了不让顾家难看,不让季慕礼难看,顾惜给了他三万块钱。 那是她当时所有的积蓄。 现在想想,她最后喝的那杯酒,好像的确是李哲鸣给她的。 只是当时顾惜嫌他这样的人没品,没和他碰杯,而是拿着酒走了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以至于她根本无法思索最后那杯酒到底是从哪里端的。 此时此刻想起来,浑身发冷,血液不停向上涌动。 “你那天说的都是真的吗?”顾惜冷声诘问。 那双漆黑的眸子冷森森地盯着李哲鸣,气场强大,一时之间周遭的气氛都仿佛降到了冰点。 李哲鸣喉咙滚动,不安地吞咽几下口水,低声回答:“是真的,顾婉清的确欠我钱。” 他余光瞥了眼顾惜,对上她凌厉的眼刀,双腿一软险些跪倒:“不过不是因为我追求她,是因为……她答应在那件事事成之后给我三万块。可是我担心她会耍赖,所以才想找你提前预付。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她让我给你的那杯酒里放了那种药。要是知道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我绝不会帮她的。” 顾惜紧咬嘴唇,直到一股铁锈味顺着齿间一点点弥漫散开。 李哲鸣的确是受顾婉清指使。 可是,钱居然是自己给的! 也就是说,她花了三万块,一步步进入了顾婉清特意给自己布置的陷阱里,最后毁掉自己的人生。 这特喵的都叫什么事情! 愤怒在心田涌动,顾惜的手猛然扬起。 李哲鸣吓得闭上眼,扭过头,半晌不敢说话。 巴掌迟迟没有落下。 许久之后,顾惜咬牙接着问:“后来呢?” 李哲鸣胆战心惊,睁开一只眼,见顾惜没有继续打自己的意思,心里略微放松几分:“后来我去找她要钱,这个贱人非但不肯给我钱,而且还威胁要报警抓我。我和她之前都是口头协定,的确没有什么书面证据。她一旦报警,调查起来,她有顾家保着自然不会有事,可我就要倒霉。” 他嘴唇抿成一条线,小心地扫向季慕礼:“所以我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先出去避避风头。三年前,我本以为这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应该不会有人再追查,所以才冒险回来。没想到季老爷子居然一直盯着这件事,我一回来就被他扣到这里,整整三年。” 说到激动的时候,李哲鸣垂下脑袋,光秃秃的头顶一个劲往顾惜面前凑:“你瞧瞧,这三年季老爷子为了不引人注目,硬是给我剃度了。如果顾小姐你再不回来,估计我就要变成真和尚了。” 顾惜烦闷,在他脑袋上狠推一把,没好气地剜了他两眼,冷声道:“你打量着骗我,是吗?” 李哲鸣一愣:“顾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要找你帮忙,一定会先给你一点甜头。否则你怎么可能在没有任何书面协议前,就贸然地替她做这种事?再说了,如果你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你怎么会那么了解她?你怎么知道,她事后肯定不会给你钱呢?” 李哲鸣眼神飘忽,不敢和顾惜对视。 他嘴唇怯嚅了几下,支支吾吾半晌,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哲鸣!”顾惜猛地凑近他,冷声厉斥,“说,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究竟为什么要帮她?” 第117章 我一辈子都被你毁了 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么难应付,李哲鸣的脸色瞬间苍白,嘴唇也不受控地抖动起来。 “不说是吧?”顾惜步步紧逼,“好啊。那我现在就给顾婉清打电话,让她来和你当面对质。到时候你们谁真谁假,一眼就知。” 眼看她拿出手机要拨号,李哲鸣吓得冲上前想抢电话,却被紧随而来的季慕礼制止。 他捏着李哲鸣的手,冷冽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圈后,一把将他推开:“她的话你都听到了?要不要说实话,你自己想清楚!” “我说!”李哲鸣始终盯着顾惜的手,生怕她真的给顾婉清打电话,“我……我以前睡过顾婉清。” 话音一落,他便战战兢兢地看向季慕礼。 他和顾婉清的故事澜城几乎人尽皆知。 现在让季慕礼知道,自己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李哲鸣担心,自己会直接被季慕礼拖去喂狗。 出乎意料。 季慕礼只是挑了挑眉角,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惊讶,却没说什么,挪开视线,看向顾惜。 比起他的平静,顾惜都要错愕几分。 “睡……睡过?”她红唇轻抿,凝视李哲鸣,重复他的话,“你说清楚些,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怎么睡的?” 李哲鸣轻揉鼻尖,做了个深呼吸,定了下心神,接着道:“我们是同学,毕业宴席的时候,大家都喝了酒,我没忍住,所以对顾婉清用了强。” 他声音越来越小,却在马上要结束的时候,立即补上一句:“不过她只给我用了嘴……” “闭嘴!” 即便是在听顾婉清的黑料,可顾惜一个女人,实在无法做到对这种事情毫无怒意。 她紧咬嘴唇,神色冰冷地盯着李哲鸣,直到将对方盯得头都抬不起来,才长舒一口气,接着道:“所以后来她找你帮忙,你担心她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就答应了?” 李哲鸣点头:“没错。我那时候也是一时冲动,真没想那么多。谁知道这贱女人当时没有发作,那么多年过去了,她突然找到我,说如果我不答应她就会把当年的事说出去。” “我当时马上要结婚,担心我未婚妻知道这事,我也是被逼无奈。”他说着说着,竟落了几滴眼泪,绝望地看向顾惜哀求:“顾小姐,求你看在我也是被她逼的,原谅我这一次吧。” “季老爷子把我弄到这里来的时候说了,如果我不能取得你的原谅,这辈子也别想离开这里。” 他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这些年,我要么就是在外逃窜,要么就是被关在这里,哪也去不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家人好不好。求你,就原谅我这一次,至少放我回去看看我的家人吧。” “我原谅你?”顾惜冷笑,一双好看的眸子里蕴着几分冰冷和杀气,“我一辈子都被你毁了,你却让我原谅你?” 怒意涌动,她一步上前,扯住李哲鸣的衣领,迫使他看向自己,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怒吼:“我凭什么要原谅你!” 砰—— 李哲鸣被她推开,跌坐在地上,战栗不止,哆哆嗦嗦地哭个不停:“可我也是被逼的,我也没办法。” 他哭得倒是哀恸,可惜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如果不是他色欲熏心,对顾婉清用强,怎么会被威胁利用? 他和顾婉清,没一个无辜的! 胸口剧烈起伏,顾惜觉得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塞着,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十分安静,只剩下李哲鸣低沉的啜泣声不绝于耳。 不知过了多久,顾惜紧捏的手终于缓缓松开。 她长舒一口气,垂眸看向跌坐在地上的李哲鸣:“想回家是吗?” 地上的男人仰起头,通红的双眼中终于有了些许希冀:“想。” “帮我做件事,我可以让你回去。” 狂喜之下,李哲鸣甚至顾不得起身,跪在地面,膝行上前:“顾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顾惜凑过去耳语几句,“怎么样?” 李哲鸣紧拧眉心,眼下的痦子抽跳好几下,余光不自觉地往季慕礼那边瞄:“这……这样好吗?” 顾惜轻啧:“不答应就算了。” 她转身作势要走。 李哲鸣忙大喊:“我答应,我答应!” 他匆匆站起身,拍掉腿上的浮尘,一脸谄媚地冲着顾惜笑:“顾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去?” 看来这三年老爷子果真是把李哲鸣逼急了。 否则他也不至于这副样子。 “你先在这里住几天。”顾惜思忖片刻,“等我安排好了,会让人来通知你。” 李哲鸣还想说什么,可扫到旁边的季慕礼,硬是把话咽了回去,堆笑道:“那我就等顾小姐的消息。” 小沙弥很快将李哲鸣带走。 季慕礼上前,瞥了眼顾惜,不紧不慢地问:“你要他帮你做什么?” 顾惜盯着窗外李哲鸣的背影:“我不是白莲花,别人害我我当做不知道。” 她扭头看向旁边的人:“如果你有心保护顾婉清,趁现在我还没出手快点开口,说不定我能看在你的面子上,下手轻一点。” 季慕礼眉心微紧,眼神逐渐沉下去。 顾惜嗤笑。 她果然没想错。 即便已经知道那杯酒是顾婉清的杰作又如何? 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保护她。 维护她就像是写进季慕礼dna里的下意识反应似的。 “算了。”顾惜不想听他的答案,转身要走,“你还是别说了。” 反正他在自己这也没多少面子。 啪—— 手腕被他一把擒住。 季慕礼大手托住她的后腰,一把将她拉到怀中。 顾惜本能地向后倾倒,他就跟着一起俯身。 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季慕礼凝着她诘问:“刚才你说,那杯酒毁了你这辈子。” 顾惜反应了几秒,才想起她盛怒之下,的确和李哲鸣说过这话。 “当年嫁给我,你后悔了?” 顾惜扬眉,看傻子似地上下打量季慕礼。 结婚五年,她战战兢兢,自问已经足够小心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可却从未得到他一张笑脸。 最后甚至换来他要她为顾婉清顶罪的结局。 她不该后悔吗? 难道季慕礼到现在还觉得,这些年她是在和他玩什么欲擒故纵吗? 第118章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联手 “季慕礼。”顾惜冷笑,“我是后悔,不过我不后悔嫁给你。” 季慕礼阴沉的脸逐渐回暖些,嘴角抽动几下,瞧着像是想笑。 “我后悔我认识你。” 顾惜一句轻飘飘的话,让季慕礼表情凝固,眼神肉眼可见地沉下去。 托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松开,他后退几步,和顾惜拉开距离,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顾惜嘴唇抿成一条线,眼尾泛红,凝向季慕礼时却带着些许倔强,一点眼泪也没有。 “我后悔认识你。如果再来一次,我希望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希望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希望那个晚上我从来没有救过你。” 她平静地说完,却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人面孔逐渐扭曲,眼角一点点抽动,目光从最初的淡定变得错愕:“你说什么?” 顾惜有些怀疑季慕礼是故意的。 她说得不够清楚吗? 还是他很享受这种让她一遍遍重复,一遍遍扎自己心脏的感觉? 做了个深长的呼吸,顾惜逐渐冷静下来:“既然你听不明白我的话,重复多少遍都没用。” 永远都是这样。 不管她说什么,他永远都听不懂。 也许是他从来不想听懂。 “顾惜!”季慕礼仿佛听不到她的话。 他抓住她的肩膀,俊逸的脸贴到顾惜眼前:“你说你救过我?什么时候?” 顾惜错愕,嘴角轻颤:“十年前,顾家举办宴会,你跟着老爷子到过顾家。” 季慕礼点头。 “那天晚上,你因为误食辣椒,过敏窒息。” 季慕礼再度点头。 “是我把你拖去卧室,请了家庭医生来帮你治疗。医生还说,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你早就没命了。” 顾惜眉角轻挑,狐疑地上下打量他,试探着询问:“你该不会连这件事也要抵赖吧?季慕礼,这事虽然只是我的举手之劳,我也从来没想以你的救命恩人自居。但是,你如果连这点事都要否认,那你可真是太小肚鸡肠了。” 季慕礼双瞳放大,目光里都是震惊:“原来是你,十年前救我的人居然是你。” 按在顾惜肩头的手力道一点点加重,骨节分明的手指咔哒作响。 他嘴角抽动几下,瞧着似乎想笑,可笑容到了嘴边却蒙上几缕苦涩。 这么多年,顾惜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对她而言,她只是救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诚然,她之所以会第一个发现季慕礼过敏晕倒,是因为那晚宴会一开始,她就一直暗中注意着他,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可是天地良心,她从没想过要用这件事来图谋什么。 所以,那件事后,当季老爷子带着季慕礼再度上门感谢时,尽管她被顾家强行赶去阁楼,不许她露面,可她也从未想过让季慕礼报答自己。 可顾惜不知道,她不想贪功自居,有的是人想! “顾惜。”季慕礼渐渐冷静下来,“这十年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提?”顾惜嗤笑,“你是说让我用救命之恩要挟你来爱我,还是用我对你的救命之恩,来换取两个孩子的抚养权?” “季慕礼,我做不出这么无耻的事。如果非要你记住我的恩情,才能换回一点点怜悯似的爱,我宁可不要。” 嘴上这么说,实则她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 早知她和季慕礼会闹到如今的地步,当初她该提的,至少应该用救命之恩换些资源或者钱来,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要因为拿不出足够多的钱,被卡抚养权的脖子。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顾惜摆摆手,扭头不再看他。 季慕礼不知她在想什么,静静地看着她,轻声道:“你不想要,可有人要啊。” 顾惜微怔:“谁?” “顾婉清。那件事之后,老爷子带我去顾家多谢救命之恩,是顾婉清站出来承认,那天晚上是她救了我。所以后来,我才会经常带她出席各种场合,季家也因此开始照顾顾家的生意。 再后来,澜城便人人认定我和顾婉清在一起,季家和顾家的生意往来也更加根深蒂固,因此顾家才要顺水推舟,撮合我和顾婉清的婚事。” 再往后,就有了顾惜酒后爬上妹夫的床,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原来,一切从最初就已经错位。 原来,她和顾婉清的人生早在她毫不知情时,就已经被偷偷调换。 “如果真像你说的,”顾惜拧眉,试探着询问,“顾家为了能让你和顾婉清在一起,用了这么多手段。为什么在你们快要结婚的时候,顾婉清却要给我下药,她自己倒要远走他乡?” 她了解顾婉清。 好不容易争到手的东西,她才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让出去。 除非,出现了比季慕礼,比季家还要令她心动的东西。 顾婉清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只能把她塑造成受害人。 表面怀揣情伤离开澜城,实则去追求她更想要的东西。 多年之后,她追求失败,于是再度回到澜城,想要从顾惜手里拿走曾经的一切! 顾惜嗤笑。 她可以不贪功,可她同样不能接受被人冒领功劳,抢占她的人生,最后还要用一杯酒毁了她! 顾婉清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一个可以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货吗? 双眸逐渐阴鸷,顾惜扯扯嘴角,掀起眼皮,扫向季慕礼:“季总,看来我们都是顾家和顾婉清y里的一环。既然如此,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联手,弄清楚在我们不知情的时候,顾家究竟还玩了多少花样?” 季慕礼挑眉:“你有办法?” 纤细的手指勾了勾,顾惜将他唤到身边,凑上前耳语几句。 两人很快达成共识。 他们一起来的,可是离开法门寺的时候,却是各走各的。 等季慕礼走后,顾惜将写好的字条交给小沙弥,请他在合适的时候转交李哲鸣。 处理完所有事,她才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圆圆还在医院,有盛淮安照顾,她过得很舒服。 顾惜每天从练功房出来后,会抽出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陪陪圆圆。 这天,她从医院离开时,恰好碰上刚开完会,来医院陪孩子的盛淮安。 “顾小姐留步,”他精准无误地在人群中捕捉到顾惜,“我有话想和你说。” 第119章 不要拿婚姻当锁链将我拴住 “你说。”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鼻,顾惜带着盛淮安站在医院楼梯间。 她不希望盛淮安又说出什么丧心病狂的话,刺激到圆圆。 圆圆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这些年朝夕相处,早就当成亲女儿看待了。 盛淮安一身笔挺西装,饶是在医院照顾了这么久,依旧难掩身上贵气。他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窗台,玻璃上映出他紧锁的眉头,还有身后顾惜倚墙而立的单薄身影。 他们之间隔了三步,却像隔着一整个深渊。 “你虽然不是圆圆的生母,但她早已将你当成亲生母亲了,你陪伴了她最重要的几年。”他转身,声音刻意放轻,像是怕惊碎什么。 顾惜以为他要感谢,不想跟他废话:“这样说真就太客气了,那段时间也是我的人生低谷,我和圆圆属于互相陪伴,她对我也很重要,用不着你来替他感谢。” 盛淮安很欣赏她的果决,“既然如此,我上次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只想给圆圆一个完整的家,你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待她如亲子!而我也会是一个好丈夫,也能帮你免去眼下的一些麻烦。” 顾惜和季慕礼之间的纠葛,他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无论如何,这个提议对于两人来说,百利无一害。 而他也能给她最大的自由,随意开展喜欢的事业。 老爷子那边,他也好交代。 顾惜温和的眼底瞬间蒙上一层冷霜:“盛总,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我不会同意的。说多了伤和气,我也不想圆圆听到风言风语,对她的恢复不利。” 空气凝固了一瞬,金属窗框被盛淮安攥得发颤。 “你每天凌晨四点起床给圆圆热牛奶,流感季守在她床边三天没合眼,现在跟我说你不想给她一个家?难道你舍得和圆圆分开?还想被前夫继续纠缠?如果你还有其他顾虑,可以提出来,我会完全尊重你的意愿!更何况圆圆是你一手带大,把她一个人留在盛家,你真的舍得?” 顾惜深吸一口气,“我是不舍得和圆圆分开,如果你非要用这来拿捏我,我不介意和盛家鱼死网破,圆圆回不回盛家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一切等她记忆恢复后再说。” 迎上盛淮安紧皱的眉头,顾惜深吸一口气,脊背挺直:“当初在国外,我收养了圆圆,虽然不是亲生母女,但我能做的都做了,于情于理,盛总都不该对我恩将仇报,还请盛总不要拿婚姻当锁链,将我拴住!” 走廊尽头传来细微的响动。 安全通道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 脸色苍白的圆圆抱着乳白色的兔子玩偶,站在阴影里,泪水在小脸上划出两道泪痕。 她脚上还穿着住院部的塑料拖鞋。 顾惜的瞳孔骤然紧缩:“圆圆……你怎么在这?” 她万万没想到,圆圆会离开病房,而且还听到了和盛淮安的对话。 “妈妈不要我了……” 圆圆破碎的呜咽像一把钝刀,小小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突然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开。 这一瞬,顾惜只觉心跳停顿了。 “圆圆,你听我解释……” 顾惜踉跄着追出去时,只看到一抹浅蓝色病号服消失在病房楼层的另一个楼梯转角。 盛淮安也闻声追赶出去,“圆圆……” 明明圆圆生病了,可小家伙伤透了心,爆发力出奇的强,居然没多久就彻底消失在两人视线里。 顾惜跑出医院,精致的五官染上惊恐,看着门口川流不息的车子,和密集的人群,大脑一瞬间空白。 她茫然的环顾四周,如无头苍蝇般在门口横冲直撞。 在看到穿着病号服的小身影在车流中横冲直撞,顾惜只觉全身血液在这一瞬凉了下来。 “圆圆,危险!” 她想要追上去,可车子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刺耳的刹车声擦着耳畔掠过。 出租车后视镜上挂着的平安符剧烈摇晃,司机探出头骂了句方言:“不要命了么?不想活了也不要害别人!” 沥青路面蒸腾着盛夏的燥热,跌倒在地上的顾惜的掌心蹭破一片血痕。 远处的巨型广告屏正在播放亲子乐园的宣传片,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潮水般吞没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盛淮安赶到时,正看见顾惜徒劳地翻找路边的垃圾桶。 她雪白的衣领沾着污水,,碎发被汗水黏在颈侧。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你不要急……”他伸手想扶她,却被狠狠甩开。 “如果圆圆出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顾惜的声音轻得像呓语。 盛淮安突然拽着她的手臂拉到路边的安全地带,英俊的五官染上前所未有的凝重:“顾惜!圆圆不只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对她的担心不比你少! 但现在,我们必须保持冷静!我已经派人在四周大范围寻找,圆圆是个乖孩子,只要碰见好心人一定会主动联系你我的!像这样无头苍蝇的乱找,只是在浪费时间!” 一声怒吼,将顾惜从混沌中吼醒。 她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指尖狠狠地嵌在掌心里,可此刻的她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都听你的……” 暮色渐沉,路灯次第亮起。 顾惜第无数次划亮手机屏幕,锁屏照片里圆圆举着幼儿园的手工奖状,眼睛笑成月牙。 整整过去了三个小时,可还是没有圆圆的一点消息。 盛淮安神情凝重在一旁打着电话,继续加派人手继续寻找,同时放出高额奖赏,只要能提供圆圆线索的,都能得到一笔丰厚的感谢金。 可圆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真的没有一点信息。 顾惜神色木讷,突然手机屏幕上弹出的画面让她浑身血液凝固,上面跳动着“顾婉清”的名字。 吵闹的铃声在这一瞬变得格外刺耳,顾惜原本想要挂断,却鬼使神差的按下了接听键。 还不等她冷声对待,就被顾婉清的话震得僵直身子,“姐姐,圆圆在我这里,你不用担心啊。” 明明是甜美的口吻,却让顾惜惊出一身冷汗。 第120章 你别乱来,孩子是无辜的 顾惜蹭得站起身。 担心了三个多小时,她脸苍白得厉害,此刻高悬的心终于落地,嘴唇反倒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姐姐,”顾婉清声音很甜,“圆圆真是个好孩子,自从我带她回来之后,她不哭不闹的,一直在沙发上坐着。你说我要不要带她出去玩玩?或者给她吃点东西啊?” 顾惜太阳穴突然一跳,几乎扯着嗓子喊道:“顾婉清,你别碰她!” 她怎么会听不懂顾婉清的言外之意? 带圆圆出去玩玩,意味着从今往后,她再也别想找到圆圆。 给圆圆吃点东西,意味着顾婉清要毒害圆圆。 不管顾婉清是不是真这么想,总之在顾惜眼里,她就是这样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下去没了声音。 顾惜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顾婉清,有什么条件你提,只要不伤害圆圆,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哼。”顾婉清冷笑,“前几天你答应爸妈和我的事情还没做呢。顾惜,你不会因为你不是爸妈的亲女儿,就妄想甩掉你该担负的责任吧?我告诉你,不管你究竟是不是顾家人,这些年都是顾家把你养大的。如果你想甩开我和顾家,我马上让你看看你的养女是怎么消失的。” 说话间,她还故意加重了‘养女’两个字,似乎在有意提点顾惜的身份。 “顾婉清。”顾惜垂在身侧的手攒紧,指甲没入掌心的软肉里,疼得她手臂紧绷,“你和季慕礼的事我已经和季老爷子说过了。他老人家明确表态,不愿意你嫁进季家,我也没法子。” 电话另一边,顾婉清原本窝在椅子里的身体猛然笔直,拿电话的手指捏紧,骨节咔哒作响。 她就知道! 季老爷子没有那么好说话。 本以为他那么喜欢顾惜,好歹会看在她的面子上松松口。 现在看来,这老不死的真是油盐不进,不管谁去说,他是一点都不松口。 如果不能解决了他,即便是她能在季慕礼身上用点手段又能如何呢? 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到这里,顾婉清怒火中烧,眼睛都红了。 她愤恨地盯着沙发上呆坐的圆圆:“姐姐,既然你没法子,那我也不能白养着你的养女了。” 她的话音才落,顾惜便听到圆圆一声惨叫。 顾惜心口骤然凝窒,她下意识请求:“顾婉清,你别乱来,孩子是无辜的。” “姐姐,孩子无辜,我也无辜。”顾婉清的声音冷了下来,“这些年我陪着慕礼,担负了多少恶名?人人都说我是你们之间的小三,季老爷子更是连个好脸都没给过我。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当初自作多情,用一杯酒爬上慕礼的床,害我们明明两情相悦却分开多年。你才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现在你难道不该为你做过的事承担责任吗?” 她还不知道顾惜和季慕礼已经见过李哲鸣,也已经经历过一轮‘情报对账’,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地讲故事。 “顾婉清,”顾惜没有拆穿她,“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样能让季老爷子喜欢你一点,至于能否让他松口答应你嫁进季家,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顾婉清冷笑:“如果要看我的本事,怎么能算是弥补你的错误呢?看来你还真是一点诚心都没有。” “啊~” 圆圆又是一声惨叫。 顾惜的心都揪起来了。 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佯装镇定地接话:“如果我开出的条件你不愿意,那我也无能为力,我没那么大本事说动季老爷子。” “顾惜!”顾婉清咬牙切齿,“看来你是真不在乎你养女的性命啊。” “你也说了,圆圆是我的养女。”顾惜每说一个字,心口都在不停发颤。 可她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绝对的冷静。 “她的亲生父亲是盛淮安,不管她出任何事,盛家都不会放过你。至于我,这些年对她尽心尽力,早就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即便是她真死在你手里,于我也没有任何损失。顾婉清,你仔细想想,我要是死了,顾家会放在心上吗?” 话落,两行鲜红顺着顾惜的掌心慢慢滴落。 她竟是硬掐着手掌,才能状似无情地说出这些话。 电话那边沉默了。 显然,顾婉清相信了! 一个养女而已,即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顾家对顾惜不是一向如此吗? “你有什么办法讨季老爷子的欢心?”尽管顾婉清心有不甘,还是咬着牙问了出来。 顾惜长舒一口气:“再过两天就是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他老人家一直喜欢听《醉打金枝》,如果你能把昇平公主这个角色演好,他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 顾婉清狐疑:“真的?” 老不死的喜欢听戏,她有所耳闻,可她怎么没听说过他喜欢《醉打金枝》呢? “信不信由你。”顾惜拧眉,声音里透出几分不耐烦,“反正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法子。” “信~”顾婉清声音拖得老长,轻蔑一笑,“姐姐放心,如果我真能靠这个法子取得老爷子的欢心,你的女儿一定完璧归赵。” 说罢,还不等顾惜回话,她挂断电话,挑眉看向对面坐着的圆圆。 张妈神色阴冷地站在圆圆身后。 刚才圆圆的两声惨叫,正是因为她狠拧之后发出来的。 “做得不错。”顾婉清掀起眼皮,玩味地瞥向张妈,“你亲手伤了顾惜的女儿,以后可别指望着她会再对你好了。” 张妈垂眸,眼皮微颤:“二小姐,我都按照你吩咐得做了,医院那边……” “放心吧。”顾婉清轻蔑一笑,站起身抖抖裙子,“钱我会按时打过去的,这个小丫头暂时交给你看管,记住了,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离开这里半步。” 说罢,她扭身要走。 砰—— 亮白色的光在空中划出道抛物线,重重地砸在顾婉清后脑上。 她脑袋嗡嗡作响,懵得厉害,后脑立即起了个肿块。 第121章 盛淮安果然是个演戏的高手 顾婉清捂着后脑,龇牙咧嘴地转头。 圆圆紧捏着小拳头,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正怒冲冲地瞪着她。 脚下是本摊开的厚重杂志。 刚才正是这东西的尖角砸到了她! 被一个小屁孩砸中,顾婉清气疯了! 她边撸衣袖,边张牙舞爪地往圆圆那边冲:“小贱人,敢打我!我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圆圆灵活地绕开张妈,躲到沙发后,一边和顾婉清绕着沙发周旋,一边大喊:“坏女人,威胁妈妈,打死你!” 顾婉清恶狗扑食般地抓了好几次,硬是没扣住她,气急败坏地吼:“妈妈?你妈妈不要你了!你就是个没爹没妈的杂种!” 听到这话,圆圆脚步一下停住。 顾婉清瞅准时机,揪住她的衣领,一把拽到面前,抬手要打。 “二小姐。”张妈扑上前,抱住她的胳膊,“她可是盛淮安的女儿,您要想清楚啊,盛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盛淮安’三个字像针一般扎进顾婉清脑子里。 他那张阴森可怖的脸逐渐清晰。 顾婉清高扬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她可以不在乎顾惜这种丧家之犬,却不敢轻易挑战盛淮安的权威。 刚才圆圆被掐得那两下,都是张妈下的手,盛淮安真要是追究起来,大不了把张妈推出去顶罪就是。 可如果让盛淮安知道,她真得对他女儿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顾婉清嘴唇都快咬破,总算控制住,手慢慢放了下来。 她指尖都快戳到圆圆鼻尖上,无能狂怒地威胁了句:“你给我等着!” 抖两下身子甩开张妈的手,顾婉清扭头离开,走得时候还特意用了‘s’曲线,以保证不会再被任何东西击中! 等她走远了,张妈才匆忙上前,一把从圆圆怀里抽出只厚厚的纸板,心疼地在小家伙胸前抚摸好几下:“刚才掐疼了吗?” 方才还瞪大眼睛,虎头虎脑冲着顾婉清大喊的圆圆,此时乖巧得像只小猫咪。 她抿着粉唇摇摇头,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着张妈:“妈妈说要和我玩的游戏就是这个吗?” 瞧她那副呆萌样子,张妈心里暖暖得,噗嗤笑了出来:“对啊。你还记得妈妈说什么吗?” 圆圆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妈妈说了,让我这段时间乖乖听张奶奶的话。” 张妈揉揉小家伙的脑袋:“真乖,这几天一定要和张奶奶寸步不离地待在一起,不能让妈妈担心哦。” 圆圆狠狠点头:“张奶奶放心,圆圆乖。” 粉雕玉琢的样子把张妈的心都软化了。 她把圆圆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避开小家伙视线时,她的目光却沉了下去。 大小姐的法子真有用吗? 若是顾家真会因为顾婉清伤了元气,那老夫人的东西能还回来吗? 还有,到时候大小姐如果看到医院那个人能不能撑得住呢? 无数念头在张妈心里闪过,她将圆圆抱得更紧。 与此同时,另一边。 顾惜挂断电话,双目猩红,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捏着电话的手还在抖。 “怎么样?” 盛淮安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俯下身,探出骨节分明的手,从她手里抽出电话。 电话抽走的同时,顾惜猛然回头,血红的双眼直勾勾看向他:“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盛淮安神色一滞,表情有瞬间的凝固,很快便恢复如常。 即便如此,还是被顾惜捕捉得清清楚楚。 她眉心微拧,抓住他的肩膀斥责:“盛淮安!圆圆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对面的男人略挑眉角,眼底闪过丝不悦。 顿了几秒,他肩膀轻抖,甩开顾惜的手,冷声道:“顾小姐,你指责我也要有证据。圆圆是因为听到你的话,才冲出医院。若不是你险些遇到车祸,她也不会消失不见。你也看到了,在她失踪的这段时间内,我一直在找她。” 冷冰冰的食指隔着顾惜的衣服,直抵她的心口,他冷声幽幽:“你指责我早知真相,是想说我和顾婉清沆瀣一气,绑架了我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他似乎是真得愤怒了,一双眼睛殷红的厉害。 两人四目相对。 片刻后,顾惜睫毛轻垂,敛下目光。 她低头,嘴角噙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很快闪过。 盛淮安果然是个演戏的高手。 要不是她早有消息,还真会被他骗过呢。 便是如此,顾惜还是耐着性子道歉:“对不住,盛总。我只是太担心圆圆了。” 凌厉的气场逐渐收敛,盛淮安的手落了回去。 他眉心轻拧,打量顾惜的目光里还蕴着几分狐疑。 沉默了一会儿,盛淮安恢复平静:“顾小姐,你既然这么担心圆圆,为什么不肯答应我的请求?我们结婚,你既能得到盛家的庇护,圆圆也能认祖归宗。像今天这种事,日后不可能再发生。三全其美,难道不好吗?” 她就知道。 盛淮安这个人做事总是如此歹毒。 他便是要用这样的法子让自己知道,只有他能保护圆圆。 如果她还想圆圆在澜城平安长大,最好的法子就是答应他的要求,和他结婚。 只可惜,盛淮安想错了。 顾惜做出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眉心紧拧着摆摆手:“盛总,我现在不想说这些。顾婉清非要等到季老爷子寿宴之后才肯放了圆圆,她到底把圆圆藏在哪里我们谁都不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事,应该是找到圆圆。” 见她还是不肯松口,盛淮安的面色更沉,嘴上却不痛不痒地关心着:“放心吧,有盛家在,只要顾婉清还不想顾家全盘覆灭,就不会对圆圆怎么样。我会安排人马上去找。顾小姐,你也要趁这次机会想清楚了,到底答不答应我的要求。” 顾惜头都没抬,看也不看他。 盛淮安闷哼一声,终于离开。 确保他走了,顾惜这才拨出号码。 电话很快通了。 “顾婉清已经知道了,《醉打金枝》可以上演。” 电话那边的季慕礼闷腾腾地嗯了声:“你在哪?” 第122章 被软禁在医院 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这些,顾惜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医院。” 圆圆‘丢失’后,盛淮安便借机将她带回医院。 她都不用出去看,猜也能猜到,外面现在定然站满了盛家的保镖。 季慕礼声音更冷:“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顾惜冷嗤:“他现在只想用圆圆把我强行留在盛家,还不会对我动手。” 季慕礼的声音沉了沉,还想问话,顾惜打断:“估计这两天我都会被他软禁在医院,外面的事就交给你了。季慕礼,我们当了这么多年傻子,你不会想继续被顾婉清愚弄了吧?” 虽然所有真相已经赤裸裸地摊开,顾婉清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也是一目了然。 可顾惜还是不敢确定季慕礼是否会狠下心。 毕竟,当年他宁可让自己的妻子去顶罪,都要保全顾婉清的清誉。 如果他一时心慈手软,自己的所有计划都会前功尽弃。 好在季慕礼还算坚定:“放心吧,她做的事早就该付出代价了。” 顾惜长舒一口气,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没法再多说,急忙挂断电话,顺势将手机塞进枕头底下。 吱呀—— 门开了。 外面的人一身黑色西装,笑着和门口站岗的保镖打了招呼后,引着身后的小护士鱼贯而入。 尽管小护士戴着帽子、口罩,顾惜还是一眼认出来人:“苏云,你怎么来了?” 她快步迎上前,拉着苏云往病房最里面走。 苏云取下口罩,脸上蒙着一层粉红,紧张之色还没消散:“到底怎么回事?” 她一开口就是哭腔:“我在盛家给盛老爷子号脉,听到盛淮安给他打电话,说圆圆被顾婉清带走,你也被他扣留在医院。顾惜,你怎么样?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你就放心吧。”贺长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大咧咧地翘起二郎腿,“淮安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坏。再怎么说,她也是圆圆的养母,为了给圆圆一个家,淮安也不会真伤害她。” 苏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全世界只有你觉得盛淮安是好人。如果他真把顾惜和圆圆放在心上,为什么这么多天他宁可让圆圆住在医院,却不肯让孩子回家调养?你可别告诉我,这家医院的医疗水平会比盛家的医疗团队更强。” 贺长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嘟嘟囔囔地哼了声,耷拉下脑袋不说话了。 “苏云。”顾惜安慰她,“他说得没错,盛淮安的确没对我怎么样。我听说因为你隐瞒了圆圆的身世,盛家对你很不满。盛淮安没有为难你吧?” 苏云眼睛通红,抿着嘴唇摇摇头,用下巴指向贺长柏:“还好有若兰帮我周旋,还有他横亘在中间,盛淮安就算再怎么恼火,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现在就是担心,圆圆被顾婉清扣下,她要是丧心病狂起来,会不会伤害圆圆?” 顾惜粉唇抿成一条线,不安地瞥了眼贺长柏,又看向苏云。 “他不会告诉盛淮安的。”苏云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她在担心什么。 “以顾婉清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带走圆圆。” 顾惜还是没有点破。 另外两人却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就连贺长柏都微扬眉角,眉心蹙紧几分,一向玩世不恭的眸子也沉了下去。 苏云紧皱眉头:“你是说,今天的事都是盛淮安一手策划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圆圆可是他的亲女儿,他放纵顾婉清绑架圆圆,到底想干什么?” 现在不是分析盛淮安心理的时候。 顾惜捉住苏云的手按了几下,柔声道:“你来得也正好。我虽然知道些内情,可我现在被他软禁在这里出不去,圆圆那边终究得有个信得过的人帮忙。你……” “我这就回去和若兰商量。”苏云边说边戴好口罩,“既然你确定顾婉清带走圆圆是盛淮安指使,那顾家一定会给盛家人一点面子。我和若兰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混进顾家去探明圆圆的情况。” 顾惜高悬的心略微安定:“苏云,谢谢你。” “别说这些,该是我谢谢你。”苏云眼眶红了,“谢谢你为圆圆做这么多,她母亲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很感谢你的。” 毕竟是在医院,盛淮安随时可能回来,两人不好再多说什么。 苏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门再度打开。 盛淮安阴沉着脸,站在门外。 顾惜拉住苏云的胳膊,将她身体调转面向自己,顺势将胳膊伸到她手里:“护士,麻烦你帮我看看。” 苏云了然,抓起她的手细看,余光时时刻刻注意着落地玻璃里盛淮安的影子。 他扫了病房一圈,视线落向贺长柏:“你怎么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该来看看吗?”贺长柏大大咧咧站起身,“顾婉清绑架圆圆,你需要法律支援吗?” 盛淮安眉心微紧,看向苏云的背影,眼底狐疑不减。 他一边往顾惜和苏云那边走,一边回答贺长柏的话:“暂时不用。如果需要帮忙,我会告诉你。” 越来越近! 眼看盛淮安就要走到苏云身后。 贺长柏一个跨步冲上前。 盛淮安被他挡得向后趔趄几步,皱着眉心,没好气地瞪他:“你干什么?” “淮安,”贺长柏顺势抓住他的胳膊,“关于这件事,我还有些细节要问你。” 他拉起盛淮安想往外走。 可盛淮安却纹丝不动,挑起眉角,满眼疑惑:“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给自己找事?” “瞧你说的。”贺长柏嘿嘿一笑,“圆圆是你女儿,那就是我侄女。我侄女的事,怎么能是找事呢?你把其中的细节好好跟我说一说,万一之后需要法律支援,我也好及时做出反应。” 说着,贺长柏半推半拉着盛淮安出了病房。 门关上前,他信心满满地对苏云点点头。 待到门外脚步声远了,苏云和顾惜同时长叹一声。 “苏云。”顾惜握住她的手轻拍,“你快走,这里危险。” 第123章 这一招果然对哪个男人都管用 为了方便苏云离开,贺长柏特意把盛淮安带到走廊另一头。 他递给盛淮安一根烟,余光不停地往病房那边瞄。 “贺长柏。”盛淮安接过烟,没点燃,在手里掂量几下,皱眉看向他,“这里是医院。” 贺长柏心思全都在病房里,一时还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医院?医院怎么了?” 啪—— 盛淮安把烟砸到他手心中:“不能抽烟。” 贺长柏恍然大悟,连忙说了几声对对对,随后将烟揣回口袋。 这就是为什么,他从不觉得盛淮安是外人口中说的那种恶魔。 他总是能把各种规则谙熟于心。 不仅铭记,而且还会一丝不苟地执行。 就好像医院虽然规定不能抽烟,但总有些不自觉的人趁着医护人员不注意,偷偷摸摸地抽几根。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盛淮安身上。 他就像是个机器人似的,按部就班地生活做事。 思忖片刻,贺长柏试探着询问:“盛淮安,圆圆为什么会被顾婉清带走?” 他说话时,始终盯着盛淮安,尽力捕捉他表情的变化,想判断一下他和顾婉清究竟有没有联系。 没想到盛淮安唇角一勾,淡淡道:“顾婉清帮我做事很久了。” 轰—— 贺长柏对盛淮安的印象在瞬间崩塌。 他额角突突狂跳,不可思议地盯着对面的人,还不死心地问:“那这次?” “如果不是我授意,顾婉清怎么可能在盛家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圆圆呢?” 盛淮安不紧不慢地别过头,深邃的双瞳冷冷地盯着贺长柏,嘴角还勾着那抹冷冽的笑:“苏云特意混进病房,就是想知道这个?” 原来他早就认出那个护士是苏云了! 贺长柏额角不自觉地冒出冷汗,嘴皮发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硬是被憋了回去。 “长柏。”盛淮安一脸认真地凝视他,“圆圆是我的女儿,从她姓盛的那天开始,就注定她要为盛家付出一切。何况这次我只是想要把她的养母留在她身边,也算对她有利。” 他说得云淡风轻,平和的似乎在说一件合理合规的事。 贺长柏眉角一跳,第一次对盛淮安提高声音说话:“可是她是你女儿!她还不到十岁,你怎么能把她交到另一个人手上?你就不怕顾婉清伤害她吗?即便你真用这种手段把顾惜留在盛家,日后她长大了会怎么想?是会感谢你这个做父亲的,还是恨你?你想过吗?” “够了!”盛淮安怒声呵斥,双眼微红,“贺长柏,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 贺长柏后边的话硬憋了回去。 他眼皮轻抖,不可思议地看着盛淮安。 两人对视片刻,盛淮安挪开视线,看向窗外:“苏云隐瞒圆圆的身份,险些导致我的女儿流落在外。这件事,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不和她计较。如果你不想她丢了饭碗,在澜城没有立足之地,以后最好不要置喙我的事。” 贺长柏嘴角微颤。 这么多年,他以为他好歹算是盛淮安的朋友。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他们两人从不是朋友。 甚至于,他对盛淮安都不够了解! 片刻的功夫,盛淮安收回视线,只用余光瞥了眼贺长柏,似有若无地道:“苏云走了吧?我要进去了。” 贺长柏没拦他。 刚才他已经看到苏云从病房离开了。 盛淮安往前走了几步后停住,扭头盯着他:“贺长柏,只要你还能和以前一样少管闲事,我们还是朋友。” 看吧。 他一眼就能看穿贺长柏在想什么。 可是贺长柏,却始终无法看懂他的心思。 朋友? 这是朋友该有的相处方式吗? 等贺长柏醒过神后,盛淮安已经不见了。 嗡嗡—— 手机隔着口袋在震。 是苏云打来的。 “贺长柏,你人呢?” 贺长柏深吸一口气:“马上下来。” 盛淮安回到病房,顾惜靠在沙发上坐着,听到动静她也没回头,只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撤了外面的人?” “外面不够安全,你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两人早就心知肚明如今的情形,只是谁也不肯第一个戳破。 顾惜轻笑:“不安全?” 她转首看向盛淮安:“在澜城,还有人敢动盛总的人?” 盛淮安得意一笑,径直坐到顾惜对面。 他伸手,顾惜向后闪躲。 他眉头微紧,一把按住顾惜的身体,手掌抵住她后脑,将她的脸托到自己眼前:“季慕礼的胆子就很大。” 顾惜微紧眉心,眼底闪过丝担忧。 “怎么?”盛淮安捕捉得一清二楚,“你在担心季慕礼?” 顾惜挣扎几下,想偏头,却被盛淮安死死捏住下巴,动弹不得。 盛淮安托着她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既然这么担心季慕礼,为什么还要撮合他和顾婉清在一起呢?” 顾惜心里一惊,自己才给顾婉清出了上演《醉打金枝》的主意,他就已经知道了。 他和顾婉清之间的联系,果然比自己想得更深。 见挣脱不了,顾惜索性不动了,素白的手指抵在盛淮安心口轻轻画圈:“盛总什么时候对顾婉清的事这么上心了?” 盛淮安面色微变,垂下眼皮,视线落在她水葱般的指节上,眉心不自觉地紧了紧。 突然,顾惜调转手指,扯住他的衬衫领口,一把将他拽到自己面前。 两人鼻尖相碰,呼吸纠缠,彼此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指节轻点,顾惜的嘴角勾勒着玩味的笑:“你不会在吃顾婉清的醋吧?” 盛淮安扬眉:“你是我孩子的妈,要吃醋也该吃你的啊。” 话一出口,他额角突突狂跳,抓着顾惜下巴的手一下松开,人也像是安了弹簧似地瞬间闪向后方。 他心脏跳得厉害,是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本就白的皮肤蒙上一层粉色。 该死! 他居然被这个女人撩拨得有些意乱情迷。 顾惜笑了。 这一招果然对哪个男人都管用。 她轻拍双手,垂下眸子,慢条斯理地收回视线,嘴角的笑容也逐渐收敛。 第124章 一切都在按照盛淮安的计划发生 “盛淮安。” 顾惜环抱双臂,微扬下巴,挑衅地看着他:“收起你那套试探的把戏,我和季慕礼就算再怎么不合,也轮不到你来挑拨。我相信,圆圆是你的女儿,顾婉清不会真得伤害她。至于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她脚尖缠绕在椅子横档上,轻轻一勾,将高脚椅拉到身后,顺势坐了上去,红唇轻开轻合:“悉听尊便。” 盛淮安还要说话,她一扬手,冷冷道:“请吧。” 那双泛冷的眸子没半分起伏,平静得仿佛只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盛淮安锁眉,心里腾地升起一阵烦躁。 他最讨厌这个女人这副不受掌控的样子。 明明她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哀求他,或者愤怒地甩他两巴掌,再或者大哭大叫一番,请他放过她和圆圆。 可是,她总是这么云淡风轻,一点反应也没有。 就好像他发出一记重拳,最后却砸在棉花上,毫无快感。 “好。”最后的理智迫使他冷静下来,“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砰—— 病房门关了。 顾惜不着痕迹,长舒一口气。 只要她能把盛淮安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里,计划就会成功一半。 顾婉清那个蠢货,没了盛淮安的助力,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 此时此刻,顾婉清还丝毫不知自己在顾惜心中的愚蠢形象。 她特意请了位老师来教她《醉打金枝》。 既然季老爷子喜欢这部戏,她一定要唱到最好,一举拿下季老爷子。 等到她顺利嫁进季家,不仅要给顾惜些颜色看看,就连盛淮安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二小姐。” 张妈进来的时候,顾婉清正跟着老师开嗓。 她从没有唱过戏,一唱高音就憋得面红耳赤,好不容易唱上去了又被张妈打断,惹得她一脸不悦,瞪着眼睛怒视过去:“没看我正在和老师学戏吗?干什么!” 张妈垂着眼皮,不着痕迹地和老师对视一眼,端着碗热腾腾的梨汤上前:“您要的梨汤熬好了。” 顾婉清冷掀眼皮:“放那吧。” “二小姐。”张妈再度打断她,“梨汤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顾婉清不满,轻啧着扫向张妈,却见张妈冲她挤眉弄眼。 她挪步上前,狐疑地上下打量张妈一圈,压着声音问:“出什么事了吗?” “季总来电话了。” 唰—— 顾婉清瞬间瞪大眼,又喜又惊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自从那次在拍卖会上,季慕礼当众说穿两人毫无关系,以后也不希望和她往来后,他再也没有给她来过一通电话。 这段时间她倒是主动去找过季慕礼几次,最后都是失望而归。 没想到季慕礼竟然真的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看来盛淮安说得没错,只要把那个小丫头留在自己身边,就等于把顾惜留在他身边,也会间接地缓和自己和季慕礼的关系。 那小丫头在自己这里待了还不到两天,季慕礼不就主动来电话了吗? “就是刚刚。”张妈出凑在她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季总说,他有事一会儿想来看看您,问您的时间方便吗?” 顾婉清忙不迭地点头:“方便,当然方便。” “可是圆圆还在这里呢。” 闻言,她秀眉一紧,暗道一声麻烦,随后没好气地叮嘱:“你带她出去避一避,等到季慕礼走了你们再回来。” 说完,顾婉清不放心地补充一句:“要是让我发现你耍花招,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张妈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应付:“哪能呢?二小姐放心,那我现在给季总回了电话后,就带圆圆出去。” 等张妈走后,顾婉清迅速打发走老师,换了一身迷你短裙,专门等候季慕礼的到来。 大约半小时后,楼下传来停车声。 顾婉清没有直接下楼,而是在卧室里焦灼等待。 这也是盛淮安教她的。 他说了,要想拴住季慕礼,就不能太主动,要营造高贵感。 很快,楼下传来季慕礼问话的声音。 她心脏突突狂跳,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抱着季慕礼,一诉最近的相思之苦。 “二小姐在楼上呢。”佣人引着季慕礼往楼上来。 隔着门缝,顾婉清看到他穿着烟灰色风衣,浅色宽腿裤,脚上是双高定皮鞋,整个人文雅又清秀,还透露着一股上位者的冷清感,令她着迷。 一时之间,她也忘记盛淮安教她的什么高贵高,迫不及待地拉开门,满脸绯红,娇羞地望向季慕礼:“慕礼,你来了。” 季慕礼扬眉,上下打量她一圈:“顾……” 话没出口,他及时更改称呼:“婉清,我有话想和你说,你现在方便吗?” ‘婉清’,顾婉清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他这么亲切地唤她了。 她的脸更红,垂着眸子不停点头:“有,当然有。” 顾婉清挪步上前,侧身站到季慕礼旁边:“请。” 两人进了卧室。 季慕礼坐在沙发上,闭眼揉动眉心:“婉清,我今天是来给你道歉的。” 顾婉清眼睛一亮。 果然一切都在按照盛淮安的计划发生! “慕礼,你有什么好道歉的?” “婉清。”季慕礼睁眼扫向她,“那天在拍卖会上是我不好,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你难看。” 他伸出手,轻轻勾了勾:“你可以原谅我吗?” 顾婉清欣喜若狂,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狠亲他两口。 可她骤然想起盛淮安的话,强压着内心的狂喜,柔声道:“都过去了。你今天为什么想起说这件事?” 季慕礼眉心紧锁,满脸愤怒:“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能认清顾惜。” “哦?”顾婉清不解,“姐姐怎么了?” “我本以为她这次回来,是想回到季家好好生活,照顾两个孩子。没想到,她贼心不死,居然又和盛淮安勾搭在一起。” 顾婉清佯装惊讶:“不会吧?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有人亲眼看到,她和盛淮安前后脚进了圆圆的病房一直没有出来。我特意打电话求证过,她竟然要答应盛淮安的求婚!” 第125章 顾家是否愿意把婉清嫁给我? 季慕礼双手交叠,十指紧扣,垂着脑袋,眼里都是愤懑。 其实如果顾婉清能仔细看看,不难看出他的愤懑分明不达眼底,甚至还偶尔腾出空来,用余光瞄她。 只可惜,她满脑子都是顺利嫁进季家之后的场景,根本无暇顾及那么多。 “慕礼,”她顺势坐到季慕礼身边,一把握住他的手,期待又急切地望向他,“姐姐不要你,还有我呢。我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为你生了两个孩子,你对她自然与对旁人不同。” 她把季慕礼的手按在自己身上,俯身顺势扑进他怀中,迫不及待地真情告白:“可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季慕礼眉心微紧,双手在顾婉清背后停了许久,才忍着不悦落下轻拍她的后背低语:“婉清,之前是我对不起你,还好你愿意原谅我。对了,过几天就是老爷子的寿宴,你愿意出席吗?” 顾婉清大喜过望,连推辞都忘了:“当然愿意。实话跟你说,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为这件事做准备呢。我还特意找了老师来,专门学习老爷子最喜欢的《醉打金枝》。” 说着,她还特意站起身,有模有样地唱了几句。 季慕礼轻笑,宠溺地对她点点头:“婉清,还是你好。” 这句话顾婉清大为受用,白皙的脸上蒙上层粉色,娇羞垂眸:“有你这句话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睫毛一闪一闪,害羞地望着季慕礼。 两人四目相对,顾婉清心口无数情绪涌动。 终于,她把盛淮安叮嘱的什么礼义廉耻全都抛到脑后,身子一软,直接坐到季慕礼腿上。 季慕礼下意识向后躲。 顾婉清根本无暇观察他,双臂顺势环上他的脖子,粉唇微嘟,满面期待地往季慕礼脸上凑,还在动情地唤他:“慕礼,我爱你。” 砰—— 别墅大门被不合时宜地推开。 顾婉清还来不及从季慕礼腿上下来,就听到顾海洋恼火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他边撸衣袖,边快步上前,一把将顾婉清拉起来,扯到自己身后,挑眉不满地看向季慕礼:“季总,你先前已经当众羞辱了婉清一次,现在却又来引诱她,你究竟想做什么?” “爸。”顾婉清拽住他的衣袖,佯装急切地打量季慕礼,“他之前也是被姐姐迷惑了,你别怪他,要怪就怪我吧。” “混账!”顾海洋骂得更厉害,“你没名没分,跟着他这么多年,顾惜一回来他就什么都忘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你撇清关系。你现在还要上赶着倒贴?我们顾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说着,他还假模假样地狠戳几下顾婉清的脑袋。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季慕礼满腹不屑,在一旁冷眼看着。 看来顾惜还真是了解这一家子。 这一幕还真让她算得丝毫不差。 等到顾海洋二人演得差不多了,季慕礼才不紧不慢地起身:“顾伯父,我今天来就是想给婉清道歉,顺便问问,顾家是否愿意把婉清嫁给我?” 唰—— 两道视线同时看向季慕礼。 这下两人眼中的惊讶都是真的。 “慕……慕礼,你说什么?”顾婉清声音在颤,“你想娶我?” 季慕礼不置可否:“伯父也说了,你跟我这么多年早就该有个名分了。我打算在老爷子的寿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求婚。” 他眉眼微弯,露出个十分合适的宠溺笑容:“你觉得好吗?” 幸福来得真是太突然了! 顾婉清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好。”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顾海洋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狐疑询问:“季总真愿意娶婉清?” 在他心里,季慕礼早就该和顾婉清求婚了。 只是以前季慕礼态度含混不清,别说是求婚,甚至从未正式对外承认过顾婉清的身份。 这次他突然松口,而且上来就贴脸开大,居然直接要在季老爷子的寿宴上求婚。 前后反差这么大,着实让顾海洋心中不安。 “当然。”季慕礼态度坚决,“伯父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顾婉清抢在顾海洋之前回话,还顺带拉扯父亲一把,替他做决定,“爸,你没意见,对吧?” 顾海洋打量季慕礼和顾婉清一圈,缓缓点头。 能让顾婉清嫁进季家,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原本还想借着自己抓到季慕礼对顾婉清动手动脚为由,强迫他尽快给女儿一个名分。 现在既然季慕礼自己松口,倒是省了他不少口舌。 此时他再看向季慕礼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谄媚:“季总,这么大的事,要不要先和老爷子商量商量?或者我准备些东西,亲自上门拜见老爷子。” 分明是他嫁女儿,可他却卑微到尘埃里。 不过无所谓,只要能攀附上季家,多卑微他都愿意! “不必了。”季慕礼回绝,“老爷子不知道婉清的好,这事如果让他知道一定不会答应。所以我才打算在他寿宴当天,当众求婚,到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老爷子想不答应也不行。” 顾婉清眼眶真的红了。 她太感动了! 季慕礼居然愿意为了她做这么冒险的事。 可见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之前只是被顾惜迷惑了而已。 顾海洋还有些担心:“这合适吗?” “我心意已决。”季慕礼望着顾婉清,“所以那天还请伯父宴请顾家所有亲朋好友到场,人越多越好。” 眼泪夺眶而出,顾婉清冲上前,一把抱住季慕礼。 事实证明,盛淮安教她的那些东西,一点也用不上。 她就住在季慕礼心里,只要稍稍动动手指,季慕礼就会为她赴汤蹈火,根本不需要玩弄那些手段。 她勾着季慕礼的脖子,满眼欣喜地看着他:“慕礼,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所有亲朋好友到场,来见证我的幸福。” 季慕礼揉揉她的头顶:“不过为了保密,在我求婚之前,你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大家。否则如果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这事恐怕就不成了。” 第126章 马上就要取代你曾经的位置 说真的,顾婉清不想答应。 她恨不得现在就去告诉所有人,季慕礼要向她求婚了。 可想到季老爷子对她的诸多不满,她还是含羞带臊地点点头,决定乖乖听季慕礼的话。 不过,她必须要告诉所有受邀的人,她马上就要结婚了,对方是她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对! 一定要告诉所有人! 顾海洋特意留季慕礼在家吃了晚饭,还煞有介事地商议了一下他和顾婉清结婚的具体事宜。 快到晚上十点,顾海洋才依依不舍地放季慕礼走。 等他走后,顾婉清简直幸福得要发疯了。 她在别墅里不停转圈,嘴里还在嘟囔:“我马上就要嫁给慕礼了,马上就能成为季家少夫人了。” 顾海洋满脸堆笑地拦住她。 吃饭前,他还怀疑这件事有诈。 可是这顿饭吃下来,顾海洋一点都不怀疑了。 季慕礼在饭桌上表现得很谦卑,敬酒的时候杯沿比他低下去一大半。 不仅如此,季慕礼还答应,只要他和顾婉清顺利结婚,就会大力扶持顾家的生意。 这在过去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可见这次季慕礼是真心的。 “婉清。”顾海洋笑眯眯地抚摸她的头顶,“这件事一定要大肆宣扬,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话正合顾婉清的心意! “爸,但你也要听从慕礼的意思,千万不要在事成之前就告诉外人,和我求婚的是他。” “放心,爸有分寸。”顾海洋现在怎么看顾婉清怎么顺眼,“等你嫁给季慕礼,咱们顾家就算苦尽甘来了。不愧是我女儿,就是比顾惜争气得多!” 提到顾惜,顾婉清眼中的喜悦消散了一多半。 其他人也就算了,顾惜必须第一个知道季慕礼要对自己求婚的消息! 这么多年,她一直被顾惜压一头,顶着第三者的身份陪在季慕礼身边,现在自己终于要取代她的位置,这么大快人心的消息,当然要第一时间通知她了! 想着,顾婉清掏出手机,拨通顾惜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顾惜在病房里待了一整天,人昏昏沉沉得,说话也有气无力:“有事吗?” “姐姐,”顾婉清冷笑着叫她,“我有件天大的好事,忍不住要马上和你分享。” “我对你的好事没兴趣。”顾惜冷声回应,“我只想知道圆圆好不好。” 顾婉清才没工夫回答她呢,自说自话地道:“季慕礼马上就要跟我求婚了。顾惜,我马上就要变成季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马上就要取代你曾经的位置。” 电话那头沉默了。 顾婉清更加欣喜。 顾惜肯定是听到这消息,心痛难忍,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真想亲眼看看,顾惜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 “顾惜。”顾婉清讥讽,“我还要多谢你提前告诉我老爷子马上要过寿宴,我才能这么早开始准备《醉打金枝》。慕礼可是打算在老爷子的寿宴上跟我求婚。你说到那天,我会不会是全场最风光的女人啊?” 又能以一曲《醉打金枝》震撼全场,还能收获季慕礼的求婚,顾婉清都不敢想到了那天她得有多么风光无量。 半晌,电话那头传来顾惜淡然的声音:“是吗?那我提前恭喜你,希望你心想事成,早日变成季家少夫人。” 她垂眸拨弄着指甲,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既然你马上要成功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圆圆离开?” 她越是不关心顾婉清风光与否,顾婉清越是着急。 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变得气急败坏起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不用装作不在乎。” 顾惜嗤笑:“我有什么好难受的?我和季慕礼离婚这么久,你不顾名分,兢兢业业地照顾他,坚持到现在才有了一点曙光,我该为你高兴才是啊。” “顾惜!”顾婉清要气死了,咬着牙怒斥,“季老爷子寿宴没几天了,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说罢,也不等顾惜回话,电话已经被挂断。 顾惜扬眉,眼中笑意更深。 她太了解这个名义上的妹妹了。 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平静无波。 只要她不给出足以让顾婉清满意的反应,顾婉清就会越发心急难耐,更会早早宣告所有人,以此来扞卫主权。 她就是要让顾婉清把这件事情告诉所有人。 最好是澜城人尽皆知! 叮咚—— 手机响了。 一张照片发过来。 照片里,圆圆正被张妈带着在外面玩,她笑颜如花,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顾惜高悬的心总算彻底放下了。 虽然安排了张妈照顾圆圆,但毕竟不是在自己身边,她总不能彻底放心。 如果事情能按照她计划的走,那等到一切结束,她就可以带着圆圆、还有平平安安远走高飞,和澜城的一切说拜拜了。 接下来的几天,顾惜始终被盛淮安软禁在医院。 他用了各式各样的方式来说服顾惜,最后都铩羽而归。 这天晚上他再来的时候,顾惜已经睡了。 砰—— 门几乎是被撞开的。 床上的顾惜吓地扯着被子,猛然坐起身,双眸圆睁,惊慌失措地看过去:“盛淮安,这么晚你来干什么?” 外面天已经全黑,平时这个时候盛淮安从未来过。 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稀薄的月色,顾惜依稀可以看到他双眼血红,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顾惜警惕起来。 她翻身打算下床,盛淮安却抢先一步扑上前。 咚—— 他捉住顾惜的手,猛力将她推倒。 不等顾惜挣扎,盛淮安擒住她双手举过头顶,血红的双眼贴在顾惜面前。 一瞬间,他携卷着酒气的呼吸一下一下落在顾惜脸上。 这么久以来,虽然盛淮安想利用圆圆,让顾惜答应嫁给他。 可是他从来没对顾惜动过粗,更没有像今天似的,这么失态。 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顾惜没有选择硬碰硬,反而软下态度,轻声询问:“盛淮安,你没事吧?” 凌冽的视线从她的眉眼一路向下滑,最后落在她唇瓣上。 盛淮安捏住她的下巴,柔声道:“为什么一直不肯和我结婚?” 第127章 过了今天,两不相欠 盛淮安一开口,浓郁的酒气喷洒在顾惜脸上。 她秀眉紧拧,双手抵在他胸前,使力向上推。 即便是盛淮安喝多了酒,顾惜和他的力量依旧不是一个等级。 推了几次无果之后,她放弃了,绣拳微捏,抵住盛淮安,身子尽力向后,和他拉开距离,淡淡道:“盛淮安,你先起来。” “我在问你话。”盛淮安加重手指力道,掐得顾惜生疼。 “以前你担心我会把你送给老爷子。”许是因为喝了酒,他倒是对自己之前的目的供认不讳了,“现在你担心什么?我盛淮安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把自己孩子的养母送出去。我已经答应不会把你送给老爷子,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盛淮安!”顾惜声音提高了些,“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因为圆圆才产生了一丁点交集。我对你根本没有任何感情,我凭什么要嫁给一个自己丝毫不喜欢的人?” 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分明倒映着盛淮安通红的面孔,却又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她怎么敢的? 怎么敢这么坦坦荡荡地承认她不喜欢他? 放眼澜城,多少女人前赴后继,急着想要嫁给他盛淮安。 只要他能多看她们一眼都行。 正因如此,这些年他才能如此顺利地找到那些女人,全都上供给盛老爷子。 可是偏偏顾惜不行! 他非但没能把顾惜上供给老爷子,甚至现在还对她生出一种莫名的征服欲。 他希望她能松松口,对他态度软和一点。 说不定他愿意看在她柔软的态度上,对她、对圆圆都更好些。 可是,她就是不肯! 该死的女人! “顾惜。”盛淮安薄唇抿成一条线,带几分掠夺的视线从顾惜的脸上一路向下扫。 经过她白皙的脖颈,微隆起的胸部,再到平坦的小腹。 不得不说,这女人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好。 早在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如果不能把她送给老爷子,留她在身边把玩也是个上等的尤物。 现在,更坚定了他这样的想法。 “看来你还是低估我作为一个男人的本能了。” 手掌在顾惜腰间来回游走,他嘴角噙着玩味的笑,直勾勾盯着顾惜:“既然你不肯乖乖听话,我不介意用点手段。” 唰—— 盛淮安扯开顾惜的腰带,温热的手指穿过半扇睡衣向里探。 “盛淮安!”顾惜气急,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右腿狠向上提,膝盖精准无误,直击盛淮安双腿正中。 他吃痛,皱着眉头,无力地翻下床,靠在床沿,咕咚坐倒在地。 顾惜迅速整理好睡衣,披上外套,缩到墙角,还顺手拿起床头放的水果刀。 刀刃在月光下散发出微弱的寒光。 顾惜目不转睛,盯着盛淮安,沉声幽幽:“盛淮安,你别乱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盛淮安做梦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女人能在他身下刚烈成这样。 宁可拿刀对着他,也不肯从了他。 他还真有些好奇,到底是顾惜太刚烈,还是以前那些女人太柔顺。 他舌尖顶腮,扶着床沿,慢慢站起身,眼底蕴几分玩味的笑,一瞬不瞬凝着顾惜:“你在为谁守身如玉?季慕礼吗?” 顾惜勾唇笑出声。 她不是故意想要激怒盛淮安,而是真觉得他很可笑。 在这些人的眼中,女人好像玩偶一般,竭尽全力保护自己不受侵害,却只是为一个男人守身如玉。 他们难道就没想过,女人之所以会拿起刀来维护清白,只是不想受到伤害吗? 不过这些话对盛淮安这种把女人当做垫脚石的男人说,无异于对牛弹琴。 顾惜没回答他的话,冷冷道:“出去。” 她越是如此,盛淮安越是认定,她被自己说中了心事,所以恼羞成怒。 “顾惜!”盛淮安提高音量,“季慕礼已经答应娶顾婉清了。” 他双腿之中还在隐隐作痛,只能扶着床往前走:“明天在季老爷子的寿宴上,他会向顾婉清求婚,你已经被抛弃了。”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顾惜身前,一把抓住刀鞘,非但不躲,身体反而向前顶在刀刃上。 “你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你确定要伤我吗?” 还是那么妄自尊大。 不过也好。 正是因为他过度膨胀的自信,才给了顾惜机会,能布下这么大一局。 既然他已经入局,顾惜也不介意将戏演到底。 她背在身后的手狠掐自己一半,满脸担忧地望向盛淮安:“我不信。” “不信?”盛淮安顺势夺下匕首,扔到地上,“明天我可以带你去季家观礼,等你亲眼看到,你就会信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酒醒了一多半,也不想继续强迫顾惜:“早些休息,明天会有人来给你化妆。” 第二天下午。 盛淮安没有出现,派来专门的团队来医院给顾惜做妆造。 眼看着时针一点点挪动到五点,顾惜也紧张起来。 过了今天,顾婉清利用她,毁了她人生的仇,她会报。 平平和安安她也能顺利带走。 盛淮安做过的事,也会被公之于众。 一箭三雕。 她仔细在心里盘算了一遍所有计划。 到目前为止,都按部就班地在进行。 整件事情里所有人都是咎由自取,本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只是…… 没来由的,顾惜想起季慕礼那张脸。 得知顾婉清算计了他们两人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满是哀伤。 或许没有顾婉清的盘算,他们两人也该情投意合,有完满的人生吧。 不知过了今天,他发觉自己也被利用,会不会恨她一辈子? 罢了。 就当做是他当年想要让她给顾婉清顶罪的报复吧。 过了今天,两不相欠。 “真漂亮。”化妆师给顾惜做完妆造,看着镜子里的她由衷感叹,“顾小姐,我做化妆师这么多年,你这张脸真是我见过最完美的脸。” 顾惜浅笑,拎着裙子站起身。 她也凝视镜子里的自己,幽幽道:“过了今天,会更完美。” 第128章 第一局,顾婉清全面落败 季家是澜城最大的富商。 季老爷子的寿宴更是风光无量。 红毯从季家别墅门口一路铺出去几百米,周围都拉了警戒线,不少记者围在警戒线外拍照。 闪光灯咔嚓咔嚓地亮个不停,那样子简直和娱乐圈的颁奖典礼差不了多少。 在一众到场嘉宾中,顾婉清的出现很快引起骚动。 “顾小姐,请问你这次来参加季老爷子的寿宴有收到邀请吗?” 顾婉清唇角含笑,一边和记者打招呼,一边看向发问人。 在这种场合,当众问她这样的问题,多少让顾婉清有些不满。 她鼻尖翕动几下:“以我和慕礼的关系,季老爷子的寿宴我肯定要出席。” “这几天外界传闻,您很快就要结婚,请问结婚对象是什么人?” 按照季慕礼的吩咐,顾婉清虽然散播了消息出去,却特意没有说求婚对象到底是谁。 即便她不说,外界也早就众说纷纭,各有猜测。 那些猜测可就和她无关喽。 顾婉清笑得更加灿烂:“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 她模棱两可的回答,更是引起众人兴趣。 “请问顾小姐,是季总要和你求婚吗?” “根据传闻,前不久季总才当众宣布自己与顾小姐无关,这次求婚的人是季总吗?” “作为季总前妻的妹妹,顾小姐要和季总结婚,您姐姐顾惜会有看法吗?” 无数问题砸向顾婉清,有的问到她心里,惹得她眉开眼笑。 有的不长眼,问得她心里不悦。 一时之间,顾婉清脸上什么表情都有。 “诸位。” 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打断众人的询问。 众人顺声望去,季慕礼一身浅灰色西装,在白居可的保护下站在人群之后。 他望着顾婉清大步上前,周遭的人群主动让开一条路,眼睁睁看着他径直走到顾婉清面前站定。 两人四目相对,顾婉清嘴角翘起,压根放不下来。 “婉清。”季慕礼伸出胳膊,“我等你很久了。”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顾婉清面色绯红,抬手小心翼翼挽住季慕礼的手臂。 她心脏突突狂跳,简直快要从嗓眼里蹦出来了。 能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公开自己和季慕礼的关系。 这一天,她等得已经太久了! 闪光灯疯了一样地响个不停。 顾婉清望着季慕礼,只觉此时此刻,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只可惜,这种幸福没有维持多久。 “是顾惜。”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季慕礼的眉头肉眼可见地锁了锁。 皱起的两道纹路将顾婉清的美梦打破。 她心中一紧,目光也沉了下去,顺着季慕礼的视线看过去。 顾惜和盛淮安两人都穿着白色礼服,刚下车,正并肩站在红毯尽头。 她的礼服从设计到剪裁都十分简单,只有胸前别了一只蓝色胸针。 秀发半披在耳后,发尾蜷起些,将她整个人衬托得越发妩媚。 偏那张脸却不施粉黛,妩媚中又透露出几分淡雅,和之前浓妆出现在镜头前的形象截然不同。 所有摄像机都对准了顾惜,人群中不时传来惊呼声:“顾小姐今天好美啊。” “是啊,能把这么简单的裙子穿出高级感,一定要很有气质才行。” 顾惜和顾婉清都出身顾家,加上两人都在舞蹈界有一定的名气。 最重要的,两人一个是季慕礼的前妻,一个现在正和季慕礼暧昧不清。 这两人一齐出现,天生就会被众人拿来对比。 很快,便有人低声蛐蛐:“都是舞蹈家,顾婉清和顾惜的气质差得可有些多啊。” “难怪当年季总会选择顾惜,这气质放在一起,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顾婉清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底淬冰,恨不得将顾惜生吞活剥。 她气得太阳穴突突狂跳,可顾惜却像个没事人,落落大方地对镜头打了招呼,缓步穿过红毯,来到顾婉清和季慕礼面前。 视线在两人脸上各自停留几秒,她笑道:“两位,晚上好。” 只轻描淡写地打个招呼,又引起记者的狂欢。 “顾惜能这么坦坦荡荡打招呼,可见是早就把季总放下了。” “哎,能这么祝福前夫,她和顾婉清的格局也是高下立判。” 气死了! 气死了! 顾婉清牙龈都要咬碎。 她冷笑凝视顾惜:“姐姐,没想到你还真和盛总一起出现了啊。”眉角一扬,顾婉清扫向盛淮安:“看来之前传闻不假,你现在当真是和盛总在一起,马上就要结婚了?” 昨天盛淮安就嘱咐过她,让她今天找时机说出这话,最好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 既然软得不行,他就要来硬得,逼顾惜答应嫁给他! 顾婉清话音才落,盛淮安不着痕迹上前一步,抬手便要抓顾惜的胳膊。 不想,顾惜似乎早有防备,一个侧身巧妙地躲开。 她面向记者,嘴角噙笑,微微颔首:“妹妹,今天的主角应该是你。大家说,对不对?” 第一局,顾婉清全面落败。 她小心地瞥向盛淮安,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顾婉清狠掐大腿一把,提醒自己要冷静:“慕礼,我还要做准备,我们先去后台吧?” 她挽起季慕礼要走,手却被死死按住。 顾婉清扭头迎上顾惜似笑非笑的眸子:“妹妹,听说今天会有人向你求婚,我这个做姐姐的是真替你高兴。” 顾惜从包里拿出一只十分精致的水晶镯子,不由分说,直接套在顾婉清胳膊上:“这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不管要和你求婚的人是谁,我都希望你们白头偕老,一辈子不分离。” 说罢,她视线似有若无地看向季慕礼。 一个小小的动作,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顾小姐这算是变相承认顾婉清和季慕礼的关系了吗?” “我的天爷啊,她心胸也太博大了。爱了爱了。” “顾婉清这么多年没能成功上位是有道理的。和人家前妻比起拉丝,差得简直不是一星半点。” “顾惜这么宽大的心胸,我是不信她当初会偷偷爬上妹夫的床。” 第129章 顾惜,你耍什么把戏? “顾惜!”顾婉清恨得牙根咬碎。 她双眸淬火,满面怒色,冷冷地盯着顾惜。 这个贱人是故意的! 她是故意在媒体面前说这些话让自己难堪。 以前顾婉清还因为拿不准季慕礼对顾惜的态度对她退让三分。 可是今天! 顾婉清侧眸扫了眼季慕礼。 他就站在自己身边,从始至终都没有要偏向顾惜的意思。 何况再过几个小时,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 想到这儿,顾婉清扬起手,冲着顾惜的脸便去。 啪—— 巴掌落下。 挨打的却不是顾惜。 顾婉清偏过头,嘴角一阵刺痛,脸颊不停颤动。 “季总。”盛淮安刚打完顾婉清的手此刻挡在顾惜身前。 他挑眉,眼中蕴几分不满,冷冷地盯着顾婉清,话却是对季慕礼说的:“这就是你们季家的待客之道吗?” 季慕礼额角微跳,眼神淬冰,盯着盛淮安看了几秒后,挪动视线扫向顾惜。 激怒顾婉清在她的剧本里。 可是,盛淮安出手维护她,却不在剧本中。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任由盛淮安为她出手,想做什么?和他撇清关系吗? 果然,人群中早有上道的记者开始讨论。 “难怪顾惜不在乎妹妹和自己的前夫混在一起呢,原来是有新人了啊。” “哎,虽然盛总和季总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不过也是个好去处,希望顾惜以后能好吧。” 众人说着话,手里的摄像机一秒钟没停下。 闪光灯一个接一个地亮,将顾惜的脸映衬得越发精美。 不知为何,季慕礼觉得她似乎一直看着自己,嘴角噙笑,带几分玩味。 突然,他意识到什么,脚步松动些,下意识往顾惜那边靠。 “慕礼,”顾婉清挽住季慕礼,带着哭腔,“你说句话啊。” 她双眸血红,满面委屈。 她是没想到,盛淮安居然也会因为顾惜对她动手。 他们不是合伙人吗? 盛淮安不应该站在她这边才对嘛? 看来她的选择是对的! 就应该抱紧季慕礼这条大腿。 盛淮安这人实在不可靠! “妹妹。”顾惜轻轻推开盛淮安的手上前,“我今天是盛总的女伴,你当着他的面打我,是不给他面子,难道他不该保护自己的女伴吗?” 话里话外都向着盛淮安。 众人更加肯定,顾惜早就放下她和季慕礼的那段前尘往事,打算开始全新的生活了。 这种时时刻刻向前看的大女人形象,瞬间将顾婉清这种小女人秒得扎渣都不剩。 “顾婉清真是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 “谁说不是呢?人家顾惜好歹也是季总的前妻,她的姐姐,她居然还想动手,简直是标准的小人得志啊。” “哎,也不知道季总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如果有个女人积年累月地追着你倒贴,想不动心也难吧。” 顾婉清双眼冒火,气得额角青筋狂跳。 今天她才是该是主角! 现在倒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顾惜吸引了不说,居然还都活力十足地来羞辱她? 有没有搞错,她才是季慕礼的未婚妻,她才该是哪个万众瞩目的人! “婉清。”季慕礼按下心中的疑惑,抓住顾婉清的手柔声道,“时间差不多了,你还要准备上台。” 他提醒顾婉清了。 今天不管发生任何事,唱好《醉打金枝》,顺利成为季家未来的少夫人才是正事。 至于顾惜,等过了今天再收拾她也不迟! “顾惜,你给我等着。”顾婉清强忍怒火,狠狠剜了顾惜一眼,看向季慕礼,“我们走吧。” 她挽起季慕礼,咬牙转身而去。 瞧着两人离开后,顾惜笑吟吟地看向盛淮安:“我们也进去吧。” 她眉眼弯弯,笑起来还有一对梨涡,看得盛淮安心里微颤。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顾惜对他似乎格外热情,仿佛从前那些不愉快都不存在似的。 也许真得如同自己所策划的那样,只要她看到季慕礼要迎娶别人,自觉没了后路,就会乖乖答应他的条件。 越想,盛淮安越是自信。 看来只要过了今天,顾惜就会成为自己的囊中物。 寿宴很快开始。 也不知季慕礼是不是故意的,以盛淮安的身份,原本应该安排他坐在靠前的位置,可他偏偏被安排在宴会厅最后一排,和一些不知名的暴发户坐在一起。 顾惜作为盛淮安的女伴,自然是和他待在一起。 从寿宴一开始,那些暴发户就忙着和盛淮安拉关系,敬酒的人一个接着一个。 原本紧挨盛淮安坐着的顾惜,很快就被挤出核心圈,甚至要盛淮安专门去找才能看到她。 “盛总。” 一个戴着帽子,满脸堆笑的男人贴上前,挡住盛淮安的视线,他彻底看不到顾惜了。 “这杯酒我一定要敬您。”男人将酒杯贴到盛淮安面前:“以后还希望您多多照顾。” “你是谁啊?”旁边的人看到男人这么谄媚地往上贴,心生不悦,“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男人像是没听到似的,非但不理会他,反而用手肘将他撞开,整个人都贴在盛淮安身前。 被撞开的人急了,抄起拳头便和男人扭打在一起。 男人手一松,满满一杯红酒全都洒在盛淮安身上。 盛淮安唰地站起身,满眼怒色,环视一圈,四周瞬间安静。 他想到什么,第一时间看向顾惜的方向。 她还坐着,纹丝不动,只是在看到他身上的红酒渍时皱了皱眉,起身缓缓上前:“怎么回事?要不要去整理一下?” 戴帽子的男人不停道歉:“实在不好意思盛总,都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他拿出纸巾就要给盛淮安擦拭。 “别碰我。”盛淮安怒斥一声,夺过他手里的纸巾,顺手擦了擦身上。 红酒泼得太多,根本擦不干净。 顾惜低声耳语:“一会儿肯定还有人要来敬酒,不能衣衫不整。去换一件吧。” 盛淮安挑眉,满眼狐疑:“顾惜,你耍什么把戏?” 第130章 你自由了,我也是 顾惜挑眉,半抬眸,疑惑地看着他:“难不成你打算穿这件衣服继续见人?” 红酒渍眼看就要渗进衣服纹理中,再耽搁下去这件衣服都要废了。 “在这待着。”盛淮安沉声道,“哪也不许去。” 说罢,他起身快步离开。 攀关系的暴发户还想追上去,被顾惜全部拦下:“各位有什么话跟我说就好。” 很快,那些人将顾惜团团围住,隔着人群只能看到她单薄的身影在忙着应酬。 看这些人如狼似虎的样子,估计她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 盛淮安放心了,叫来助理匆匆上了二楼。 几乎就在他进房间的瞬间,刚才还围绕着顾惜的众人全都散开。 “顾小姐。”戴帽子的男人一把撸下帽子,露出光洁的头顶,“车已经准备好了,在后门。” 旁边马上有人脱下外衣递给顾惜:“苏小姐让我告诉您,她会去把三个孩子带出来,请您马上去机场。” 顾惜迅速换上衣服,顺势将帽子也戴好。 她扫向那颗光秃秃的脑袋:“李哲鸣,我给你机会,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李哲鸣眼底划过丝阴冷:“她毁了我,害我这么多年和家人没法见面,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顾惜颔首。 啪—— 全场灯光黑了。 站在角落中的主持人报幕下一个节目正是《醉打金枝》。 “顾小姐。”李哲鸣追问,“要不要告诉季总一声?” 顾惜立即摇头:“不用。你去后台吧,等她唱完这出戏,镯子里的药应该就会起效,到时候季慕礼会带记者去后台,该怎么圆就看你的表现了。” 她扫了眼后台,隐约的光芒中能看到顾婉清穿着戏服正往台上走,季慕礼站在舞台旁边,想必正在等她入局。 想到接下来的分别,不知为什么,顾惜很想去和他打声招呼。 可是,机会稍纵即逝,不能再耽误了! 顾惜戴好帽子,低下头,拨开人群往后门方向快步走去。 李哲鸣也按照最初的计划直奔后台。 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顾惜对这栋别墅的每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 她穿过前厅,沿着五米多长的走廊来到后门。 推开沉重的黄花梨木门,她闪身而出。 走出没两步,便听身后传来道清冷好听的声音:“你要去哪?” 顾惜顿住脚步,猛然回首。 黑暗中,一双落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唇角微勾,看似在笑,可眉眼中都是失落。 “季慕礼?” 顾惜错愕:“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刚才明明看见季慕礼站在台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慕礼抱臂上前。 他凝视顾惜,没有回答她的话,冷声开口:“我多希望你只是想给顾婉清一个教训,没想到你果真把我们都算计在内。” 原来,他早猜到了。 “叫来李哲鸣,是为了让顾婉清在所有人面前出丑。那特意设计,陪盛淮安来参加老爷子的寿宴是为什么呢?” 季慕礼一把扣住顾惜的肩膀:“是想借助媒体的口,向所有人宣布,你要和我划清关系吗?” 他面色苍白,眼底泛红,说话时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勉强克制内心翻涌而起的冲动。 “季慕礼。”顾惜被他捏得生疼,黛眉微紧,“你和我早在三年前就没有关系了。” 扣在她肩上的手指松了松:“什么?” 顾惜垂眸,做了个深长的呼吸,才终于鼓足勇气看向他:“我们已经离婚了。” 早在三年前,他让她替顾婉清顶罪的时候,在她心中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若不是为了要拿到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她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纠缠。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圆圆,她不会继续留在澜城。 她和他之间早就是两条平行线。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将他们二人又千丝万缕地勾连在一起。 他们有过共同的敌人,也有过共同的利益,可那并不影响他们还是两条平行线。 即便是有过偶尔的交锋,最后还是要走上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她和他,注定不是一路人了。 “季慕礼。”顾惜逐渐冷静,凝着对面的男人,一字一顿,“今天之后,顾婉清的面目会真相大白,你也不必再被她捆绑。盛淮安做过的事也会公之于众,往后他对你不会再构成任何威胁。至于平平和安安也会跟我离开,往后你也不用负担他们。你自由了,我也是。” 自由? 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那么刺耳。 当他们的婚姻存续时,季慕礼曾说过无数次,他想摆脱顾惜,想要自由。 可是,当这份自由真得要来临的时候,后悔的人竟然是他。 “不行!”季慕礼沉声呵斥,“平平安安的抚养人是我,你带走他们,这是犯法。” “贺长柏会留下来。”顾惜冷静得可怕,“我已经授权他帮我处理抚养权的官司,之后的事由他和你对接。” 季慕礼额角突突狂跳:“你算计盛淮安,他不会罢休。” “盛若兰已经找到那些受害人的家属,盛淮安应付他们都难,更没工夫管我。” “你……”季慕礼的嘴张了好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到这种时候,他竟没有勇气用自己的身份将她留下。 “季慕礼,”顾惜垂眸,躲开他的事项,轻声道,“再见。” 她转身的同时,季慕礼探出手。 蜷缩的手指却只勾到她飞扬的衣角。 裙摆顺着他的指腹滑落,好似在提醒他:他留不住她的。 砰—— 一声巨响。 惊的顾惜顿住脚步。 只见二楼一块玻璃自内而外飞溅出无数碎片。 “小心!” 季慕礼冲上前,一把将她抱进怀中,护着她退到廊下。 几乎是同时,两人听到二楼传来顾婉清的声音:“你们别过来!” 随后就被无数提问掩盖。 “顾小姐,这位就是您提到的未婚夫吗?” “原来您的未婚副不是季总啊。顾小姐,能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吗?” 顾婉清声嘶力竭:“李哲鸣,为什么会是你!” 第131章 当年的事情还有真相? 顾惜被季慕礼护在身后,顾婉清还是从窗户里一眼看到楼下两人。 她双手扒在窗框上,面容狰狞,垂眸盯着院里的人大喊:“顾惜,季慕礼,你们怎么在一起?” 话音才落,同一间屋子的其他几扇窗户里,马上密密麻麻探出不少摄像机。 闪光灯接二连三地亮起,将原本漆黑的院子照得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黑色风衣高甩,季慕礼展开双臂,将顾惜护在怀中。 借着风衣透下的微弱光芒,他唇角微勾,眼底带笑地看着顾惜,低声道:“看来你是走不了了。” 说罢,他握住顾惜的手腕,拉着她往廊下快步闪去。 几乎就在两人到了廊下的同时,媒体也都涌了上来。 “顾小姐,可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季总,今天要和顾婉清求婚的人不是你吗?为什么她的房间会出现另外一个男人。” “这位记者朋友。”季慕礼挑起眉角,饶有兴致地看向问话的人,“说话要负责。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和顾婉清求婚?” 那记者怔愣,嘴张了好几下,最后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确实。 从顾婉清会在季老爷子的寿宴上被求婚开始,男主角从未出正式出过场,一直都是大家的猜测。 或者说,是顾婉清在引导大家猜测要向她求婚的人是季慕礼,实际上季慕礼在任何场合,任何时候都没有承认过。 “现在我们还是先上楼看看吧。”季慕礼眉眼含笑,往楼上扫了眼,淡淡道,“上去就知道主人公到底是谁了。” 他这话可是给所有人提了醒,众人立即转而争先恐后地往楼上去,生怕慢一步会错过最劲爆的头版头条。 季慕礼和顾惜走在队伍最后,他的手顺着顾惜的胳膊向下,紧紧箍住她的手腕,让她逃跑不得。 等到众人都走远些,他才饶有兴致地垂眸询问顾惜:“你亲自设计的好戏,难道不想去看看吗?” 顾惜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戏的确是她设计得没错。 可是她不想看啊! 她设计这场戏的初衷,就是想掩护自己离开澜城。 现在好了,非但没走成,自己反而变成了舆论的中心,再想走恐怕是难如登天。 想着,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她早就应该想到,以季慕礼的智商,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她打得什么算盘。 他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估计就是在等把她抓包的这一刻。 这个男人简直比狐狸还要狡猾。 过去三年了,她还以为她总算能玩得过他了。 现在看来,和他的奸诈比起来,自己那点心眼简直是不值一提。 思索的功夫,她已经被季慕礼拉着上了楼。 顾婉清的房间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 隔着人群,还能听到她声嘶力竭的呐喊:“都给我让开!” 能被季家邀请进入内场的记者都见过不少世面,根本不把顾婉清的呐喊放在眼里,摄像机照样一个劲地往她脸上怼。 各种犀利的问题纷至沓来。 “顾小姐,这位就是你说要向你求婚的人吗?”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个……和尚?” “嗯……顾小姐,你是因为顾忌到对方的身份,所以才一直没有公开吗?” “这位先生,请问你怎么称呼?你和顾小姐的故事可以展开说说吗?” 一个是庙宇里清修的和尚。 一个是聚光灯下的舞者。 且不说顾婉清的身份,只说这样的搭配就足够逆天了! “我……”面对这么多镜头,李哲鸣有些不知所措。 他挠着后脑,满脸尴尬地环视摄像头。 他满脸涨红,脸上的黑痦子越发明显。 不少记者都暗自讨论:“顾惜的口味挺特殊啊,放着季慕礼那种级别的帅哥不要,要这个?” 他们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还是被顾婉清精准地捕捉到。 她指着说话的人怒斥:“你说什么呢!谁要他了?他这样的怎么配入我的眼?” 刚才还紧张不已的李哲鸣听到这话,瞬间扭过头,眼神一下变得冰冷:“顾婉清,你当初和我睡觉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惊天猛料啊! 唰—— 所有记者的眼神都落在顾婉清身上。 吃起惊天猛瓜来,他们甚至忘记了拍照,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打量着顾婉清,眼睛里都是探寻。 顾婉清要气死了! “李哲鸣!”她扯着嗓子怒斥,“你是不是疯了?你难道想让我把当年的事情全都说出去吗?” “当年的事?” 一直在人群后的顾惜终于开口。 在季慕礼的陪同下,两人拨开记者上前,并肩站在顾婉清对面。 她动了动胳膊,想抱臂,却连带着季慕礼的手也扯了起来。 无奈,她只能微歪身子,靠在季慕礼侧边。 两人身子紧贴,看上去十分亲密,和刚才在楼下时陌生的样子判若两人。 都明白了! 顾婉清什么都明白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 季慕礼假装和顾惜翻脸,还对自己示好,让她误以为他回心转意,愿意和她重修旧好。 她一时高兴,忘乎所以,根本没想到这是个陷阱。 现在好了,昔日和她一起陷害顾惜的人就在这里,而且很明显和她不是一伙的。 现在只要顾惜轻轻一推,她当年做过的事情全部都会公之于众,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形象瞬间崩塌。 最重要的是——季慕礼也都知道了! “顾婉清。”顾惜特意停顿几秒,等顾婉清脸色变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当年什么事情?” 顾婉清咬牙切齿,却是答非所问:“你为什么要把他找出来?” “他?你是说李哲鸣妈?”顾惜扬起下巴指向光头男人,“当年我和季慕礼上了一张床,人人都说我爬上妹夫的床,只有我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人被冤枉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许我自证清白?” 记者们敏锐地捕捉到顾惜话里的弦外之音:“顾惜小姐,你的意思是说当年的事情还有真相?” 第132章 你非要毁了我才高兴吗? 顾惜没有回答记者,扬起下巴,冷色看向顾婉清:“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你不说,我会说出什么可就不敢保证了。” 顾婉清哪里肯回答她的话。 她咬牙切齿,眼神冒火地怒视顾惜,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不说?”顾惜看到只当作没看到,嘴角含笑地看向李哲鸣,“既然如此,你来说吧。” 李哲鸣侧首翻了眼顾婉清后,一步上前,面对一众记者的镜头:“当年顾惜小姐之所以会和季总睡到一张床上去,都是因为我给她端去一杯酒。那杯酒里下了足量的迷药,导致她昏迷不醒。在她昏睡期间,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指使我这么做的人……”他侧过身,抬手直指顾婉清,“就是她!” 轰—— 议论声如同沸水瞬间炸锅。 众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议论个不停,看向顾婉清的目光中也充满鄙夷。 “你胡说!”顾婉清跳脚反击,“李哲鸣,谁让你来栽赃我的?澜城上下谁不知道,当年我才是季慕礼正牌女友,我们感情很稳定,我随时都可以嫁给他。我为什么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却要将他拱手让人?” “因为我。” 一记陌生而又低沉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就连顾惜都忍不住伸长脖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黑色风衣、黑色衬衫、黑色皮鞋,头上还扣着一顶黑色渔夫帽。 来人佝偻着后背,慢慢从人群最后走上前。 他戴着口罩,看不清长相,但是不难看到他目光凌厉,眼神如刀,尤其是看向顾婉清的时候更是淬满恨意。 “顾婉清,你还记得我吗?” 男人在顾婉清面前站定,慢慢取掉口罩。 左边半张脸皮肤紧紧地皱在一起,有些沟壑上泛着粉白色,有些沟壑上却是陈旧的黑色。 是烧伤! 他整个左脸都有严重的烧伤,右脸却完好无损,皮肤细腻白皙,看上去清秀又帅气。 这样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汇聚在一个人脸上,使他一半像魔鬼,一半似天使,反倒令看到的人都心生畏惧。 他冷冷地盯着顾婉清,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笑。 顾婉清吓得腿都软了。 她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咕咚一下坐在椅子上,浑身发颤地望着男人:“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活着,是吗?” 男人逼上前,单手撑住椅子背,俯低身,那张令人畏惧的脸凑到顾婉清面前:“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死了?我如果死了,你当年做过的事情就没人知道了!” 他情绪一激动,声音听上去更加沙哑可怖,吓得顾婉清抖得更厉害! 真是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顾惜轻锁眉心凑上前,小心询问:“你是什么人?” 男人依旧盯着顾婉清,冷声道:“回答她。” “卫……卫城,你……你别乱来。” 顾婉清抖得厉害,结结巴巴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顾惜却瞬间捕捉到重点:“你是卫城?” 卫城终于侧首看过去:“你知道我?” 难怪顾婉清舍弃季慕礼。 原来他是卫城。 顾惜还记得,年少无知的时候,她和顾婉清也算是一对好姐妹。 那个时候,她们晚上吃过饭后,经常在花园里闲聊。 有一段时间,她发现顾婉清总是盯着手机傻笑,有时候还神神秘秘地躲去后院打电话。 终于她忍不住追问顾婉清究竟在和谁打电话。 也就是在那时,她得知顾婉清在和一个叫卫城的男生来往。 顾惜也曾经提醒顾婉清,她和季慕礼才是门当户对,家里也都希望她能和季慕礼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每次她说起这些话的时候,顾婉清总是一副不愿听的样子,有时候逼急了,她还会直接反驳顾惜。 顾惜还记得,她那时说过:季慕礼只是家里给她做的选择。 那时候顾惜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她总算明白了:卫城是顾婉清自己做的选择。 “当初顾婉清是为了跟你走,所以才抛下季慕礼?”顾惜询问。 卫城冷笑:“我当年也是这么想的。” 他满眼怒意地看向顾婉清,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只可惜,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心!” 卫城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他每一个字都狠咬下去,看向顾婉清的眼神里也满是冰冷。 “她跟我离开澜城没多久我家就破产了。这女人为了能回到澜城,回到她好哥哥的怀抱,居然不惜放火烧了我家。可笑我还以为她在卧室睡觉,孤身一人闯进去救她。” 他指着自己的脸,嘴角不停颤抖:“最后换来了什么?顾婉清!这些年你不会做噩梦吗?梦里你有没有听到我在大火中哀求你的声音!” 顾婉清吓坏了。 她抱着脑袋大喊:“不是的,我没有。是你自己冲进去的,不管我的事!” 她一边喊,一边推开卫城,几步冲到顾惜面前,抓住她的肩膀怒吼:“顾惜,你满意了吗?这些人都是你找来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非要毁了我才高兴吗?” 她抓着顾惜单薄的身子猛晃,尖锐的声音在房间里游荡。 “顾婉清!”和她比起来,顾惜中气十足,一声怒斥后甩开她的手,“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她冷冷地盯着顾婉清,一字一顿:“你为了和卫城在一起,设局诬赖我,害我背负恶名那么多年,毁了我这一辈子。因为卫城家里破产,你又想重新回到季慕礼身边,害得卫城变成如今的样子。你威胁李哲鸣,让他帮你做事,以至于他这么多年有家难回。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冤了你?” “不!不是的!”顾婉清猛地看向季慕礼,“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季慕礼。我当初只是一时糊涂才要离开他,后来我想明白了,所以才去大胆追寻真爱,我有什么错?” “真爱?”季慕礼冷笑,“冒领救命之恩,也算你认领真爱的步骤吗?” 第133章 一切已成定局 顾婉清嘴唇颤抖,怯嚅道:“冒领?” 他果然知道了。 她的眼神一点点黯淡,目光逐渐沉了下去。 季慕礼鹰隼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一步步逼近:“当年在顾家救我的人根本不是你。顾家为了攀附季家,所以才将你推出来,冒领救命之恩。” 他修长的手指抵在顾婉清心口,一字一顿:“顾婉清,我说得对吗?” 唰—— 顾婉清双眼血红,眼皮颤得厉害,含冤带恨地看向他:“你和顾惜联手策划,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季慕礼根本不回答她,冷声反问:“我说得对不对?” 他知道了。 卫城也出现了。 就连消失这么多年的李哲鸣都在身边虎视眈眈。 一切已成定局! 顾婉清紧咬牙关,直到一股铁锈味充斥口腔。 “对。”她双臂软绵绵地垂下,随着身体不停晃动,狞笑地看向季慕礼,“你说得都对。我不仅冒领了顾惜对你的救命之恩,当年也是我让李哲鸣给她下药,把她送上你的床。 可笑你还以为是她自己爬上了你的床,婚后对她冷言冷语那么多年。那些年,我看着她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最后对你绝望,看着她受尽折磨,简直爽翻了。顾惜,你怎么不给他看看你的日记啊?” 她突然挪开视线,看向顾惜,嘴角噙讽刺的笑。 与此同时,季慕礼也看了过去。 日记? 什么日记? 他怎么从没有听顾惜提起过? “顾婉清。”顾惜有意回避着他的视线,冷色看向顾婉清,“事到临头,你不用再攀扯其他。” 她逼上前一步:“你既然亲口承认自己设计陷害我。” 啪—— 顾惜按住顾婉清的手腕:“现在就和记者说清楚,你背后还有没有人指使,顾家究竟是否知情。”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再想追究她的法律责任已然不可能了。 既然不能将她绳之以法,就要让她社会性死亡。 至少,要把这么多年的清白,原原本本地还给自己! 顾婉清被扯到镜头前,满脸癫狂的笑:“好啊,我说,我全都说。” 她突然俯身,对准其中一台机器:“现在看好了。” 话音才落,顾婉清一个转身,反手拽住顾惜的胳膊,趁她还没反应过来,拉起她直接往窗边小跑而去。 砰—— 顾婉清拉着顾惜,一个纵身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啊!” 在一片惊呼中,季慕礼跨步上前,及时出手,准确无误地拉住一只手。 众人一同上前,几人帮着拉住那只手,还有几台摄像机第一时间伸了出去。 被拉住的人面色苍白,嘴唇发青,整个人悬挂在半空,还在瑟瑟发抖。 她转过身,攀住季慕礼的胳膊大喊:“慕礼,我知道错了,别放手。” 是顾婉清! 和刚才的狰狞不同,此刻她声音里满是哀求。 季慕礼眉心紧锁,心里升腾起一阵不安。 毕竟是条人命,他没有松手,在旁边几人的帮助下,将顾婉清拽回房间。 纤细的身影展开双臂就要往他怀里扑,季慕礼一个侧身,精准无误地闪开,跨步来到窗边。 一楼花园里,满地都是玻璃碎屑。 隔着四五米高,还能看到一些碎屑上沾上了星星点点的鲜红。 好消息,没看到顾惜倒在地上。 坏消息,没看到顾惜。 轰轰—— 汽车轰鸣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隔着一排杨柳,一辆黑色轿车如同离弦之箭般轰鸣而去。 她终究还是走了! 季慕礼双手紧攒,手背上青筋暴起,手心里都是冷汗。 他冷脸转身,拨开身后探头探脑的人群往外走。 “慕礼,”顾婉清环抱双臂,抖如筛糠地凑上前,一张脸早就吓得发白。 热血上头的时候,她真想拉着顾惜一起去死。 可是真纵身跳出窗户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想死。 好在季慕礼拉住了她。 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否则为何会反应那么快地拉住她呢? 顾婉清拦在他面前,小声道:“你救了我,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季慕礼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我以为我拉住的是顾惜。” 言毕,他推开面前的人,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顾婉清腿一软,咣当坐在地上。 季慕礼彻底不要她了。 她,完了! 季慕礼小跑着冲下楼,拿起车钥匙往车库去,却被季老爷子拦住去路。 “盛淮安那边的人是你找来的?” 对了,还有盛淮安呢。 在顾婉清这边折腾了这么久,他都忘了,今天这一局里,真正能受到制裁的人是盛淮安。 可是,如果再不追,顾惜就要走远了。 季老爷子似乎早就明白季慕礼心中所思,压着声音道:“这里是澜城。” 言下之意:即便顾惜离开季家也没用,只要她还在澜城活动,季家随时都可以找到她。 季老爷子扣住他的手腕,半拉半拽着他往二楼南边的楼梯走。 因为特殊安排,盛淮安这边没有记者,房间里密密麻麻站着十几个人,除了受害者家属,还有季家特意安排的保镖。 盛淮安脸上有几抹淤青,神色还算镇定,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他越是如此,受害者家属越是怒火冲天。 直到季老爷子拉着季慕礼走进房中。 白居可快步迎上前:“老爷子,季总,这些家属已经动过一次手,我担心闹出人命,所以派人盯着。” 季老爷子颔首:“你做得很好。” 他掀起眼皮看向盛淮安:“小盛总,这份礼物你还喜欢吗?” “季老爷子。”盛淮安冷笑,单手解开领带扔到旁边,“你们季家不会真以为把这些虾兵蟹将推出来,就能斗倒盛家吧?” 受害者家属火大,一个个摩拳擦掌,恶狠狠地看着盛淮安。 他不紧不慢,从口袋里拿出一叠支票,向空中一洒。 那些支票飞飞扬扬全都落在地上。 “要多少钱,随便你们填。”盛淮安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牺牲一个女人,换全家荣华富贵,你们,值了!” 从小生活在盛家,耳濡目染之下,盛淮安早就习惯了用金钱解决所有问题。 他靠在沙发上,玩味地盯着那些受害者家属。 第134章 你这些破钱能买回她们的命吗 那些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不多时,就有人上前,蹲在地上,捡起落下的支票。 盛淮安冷笑。 他就知道。 什么家人、什么亲情,在钱的冲击下,那些东西都是过眼云烟,根本不值一提。 他摊开双手,撇撇嘴角,掀起眼皮,饶有兴致地看向季老爷子。 那样子似乎在说:看吧,这结果我早就知道的。 啪—— 一叠支票砸在盛淮安脸上,尖锐的边缘划破他的皮肤,鲜血噗地飚了出来。 盛淮安皱眉,猛然起身。 却见一个面容清秀,扎着两根三股辫,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正昂着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小女孩只有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站在盛淮安面前小巧得像只小猫咪。 她浑身颤抖,怕得厉害,可双目却纹丝不动,始终坚定地凝视着盛淮安。 “呵。”盛淮安顶腮,指腹在脸上轻轻划过,擦掉嘴角的鲜血,冷色看向小女孩,“你是谁的家属?” “你还记得郑雨晴吗?” “什么雨晴、雨阴的,不记得。” 小女孩眸子泛红,气得双手紧捏,手背上青筋暴起:“她是我小姨。” 盛淮安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呢?” “她被你带走的时候,刚刚大学毕业,签约到一家大厂。寒窗苦读十几年,正要开始美好人生。”小女孩昂着下巴,逼近盛淮安:“可是,你把她骗去盛家。” 有几年盛老爷子的确很迷恋刚毕业的大学生,说她们心思单纯,一个个纯洁无瑕,像极了他的白月光。 所以那段时间,盛淮安接连给他送去好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至于小女孩说的什么郑雨晴,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不管她是谁,什么时候去的盛家,她应该拿了一大笔钱才离开。”盛淮安挑眉,上下打量着小女孩:“我看你年纪轻轻,穿得倒是不赖,应该都是你小姨留下的吧。” 啪—— 小女孩扬起手,冲着盛淮安的脸就是一巴掌。 可惜身高悬殊太大,她卯足了劲儿的一巴掌,却只是在盛淮安的侧脸上划了一下,甚至连根指痕都没留下。 即便如此,还是惹恼了盛淮安。 他眉心一紧,捉住小女孩的手腕,猛地将她向前扯。 “放手!” 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与他较上劲。 季慕礼站在小女孩身后,紧紧抓着她另一只手,冷冽的双眼越过她直盯盛淮安。 “呵。”盛淮安冷笑,“季慕礼,你怎么总是喜欢和我争人?从顾惜到这个小丫头,看来你是和我杠上了。” 季慕礼不回话,跨步上前,将小女孩护在身后:“我让你放开她。” 盛淮安扬眉松手,瞥向小女孩:“把你的话说完。” 小女孩的身子在抖,鼻尖也涨得通红:“小姨离开盛家后,精神出现问题,没多久就跳楼了。” 闻言,便是盛淮安的额角也跳了几下。 这些女人真是的。 不过是让她们陪陪老爷子,以老爷子的身体,根本没法对她们做出什么实质性的行为,最多就是看一看摸一摸而已。 钱可一分也没少她们。 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刚烈,不是逃跑就是跳楼的,躺着就能挣钱,不好吗? “你说得没错。”小女孩不知盛淮安在想什么,怒视着他接着道,“我身上的东西都是小姨留下的。那是因为小姨从盛家回来后,被家族排斥,直到临终跳楼前,她能联系的人也只有我一个。 即便是她死了,家族成员依旧把她视为耻辱,这么多年甚至没有人去她坟前祭拜祭拜。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害了小姨,害了这么多无辜的女孩。现在你想用钱来收买我们?你这些破钱能买回她们的命吗!” 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无尽的怒火,掷地有声的诘问在房间里盘桓。 受害者家属中,有人忍不住落了泪。 有的再也忍不住,挥着拳头往前冲。 若不是季家的保镖拦着,只怕盛淮安要再挨一轮暴揍。 他环视屋内众人,心中有片刻的挣扎。 不过很快,那些挣扎就散去了。 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要面对的痛苦。 他们要面对失去亲人的痛苦。 自己又何尝不面对呢? 他利用那些女孩夺得老爷子的欢心,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固然伤害了他们的感情,可他自己又能好多少呢? 若是不这么做,他在圣盛家那个虎狼窝里根本活不下去。 他只能这么做! “都说完了吗?”盛淮安很快冷静下来。 他重新坐回沙发,垂眸摆弄着指甲,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漫不经心的冷冽中。 “就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又能如何呢?”他伸出双手,挑衅地扫视众人:“有证据的话,报警抓我。” 房间内的哭声越来越小,很快便鸦雀无声。 这些年,家属们不是没想过把盛淮安绳之以法。 可是,他是盛家名正言顺的掌权人。 整个盛家都掌握在他手中。 他手握的资源比这些人加起来都多。 不仅如此,当年做那些事的时候,盛淮安将所有证据一扫而光。 听说前两年也有人去告他,得到的结果却是证据不足。 甚至于在盛氏集团法务部的操作下,最后反而告了那人一个侵害名誉罪,赔付超过上百万。 可见他们去告盛淮安,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 见众人不语,盛淮安笑得更加灿烂:“既然没有人抓我,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站起身,瞥了眼地上落着的支票:“这些支票依旧算数,你们填好数字随时可以送去盛家,会有专人接待。” 说罢,他拨开挡在面前的人,迈步要走。 “如果,是我来替他们告呢?”一记低冷的声音幽幽而来。 盛淮安迈开的脚步瞬间顿住。 人群自动散开。 贺长柏一身黑色西装,垂首站在最后,他缓缓抬起头,视线与盛淮安交汇的一瞬颤了颤,很快恢复如常。 漆黑的德比鞋落在地面上,传来哒哒声,贺长柏单手插兜,阔步上前,在盛淮安面前站定:“盛淮安。”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称呼他。 “我已经决定,代替这些家属起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