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教授，你老婆要挂科了》 第1章 刚见面就骗他? “不语，我去和对象约会了，老师点名的话帮我签到一下，爱你！” “语语，我好不容易抢到票，我去看演唱会了，下午的课交给你了，拜托拜托。” 陈不语踩着上课铃跑进教室，舍友提前在最后一排抢了位置。 讲台还是空的。 高数老师很少点名，她觉得她不会那么点背被发现。 “哇！” 一片惊呼声引得陈不语抬头，只见一个戴金框眼镜穿着白衬衫黑色裤子的帅气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简单却气质出尘，五官立体深邃，骨节分明的右手拿着这学期的高数课本，侧身跨上讲台的动作更凸显他劲瘦的腰部和笔直的大长腿。 陈不语脑海中立马涌现出斯文败类和衣冠禽兽两个词。 旁边的人小声嘀咕。 “谁啊这是？” “看着像是老师，不会走错教室了吧？” “哪个专业的老师这么帅，我要转专业了！” “同学们好，之前的孙老师有事，这学期的高数由我给大家授课，我姓周。” 小声讨论的教室瞬间沸腾，欢呼声此起彼伏。 陈不语直勾勾盯着帅哥老师。 舍友席浅疯狂摇着陈不语的胳膊。 “不语你快看！周寅之！职称还是教授呢！我去！太厉害了吧，他看起来二三十岁，居然混到教授了。” 陈不语看向席浅的手机界面，学校官网上有周寅之的介绍。 照片中的他也是穿的白衬衫，禁欲又勾人。 陈不语忍不住看讲台上万众瞩目的男人。 下一秒，男人的视线倏地锁着她。 陈不语的心跳瞬间加快，她像个被抓包的偷窥狂赶紧低头。 可转念一想，全班人都在看着他，她心虚什么？ 纵使这样想，但陈不语没勇气再看周寅之。 刚才周寅之和她对视的眼神太有攻击性了，仿佛是在看猎物。 “大家安静，下面开始点名。” 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陈不语脑子中炸开。 她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闭上眼，默默祈祷。 “别点我别点我。” “沐轻月。” 无人应答，同学们东张西望。 陈不语紧张地手心出汗。 她抓着牛仔裤，硬着头皮答：“到。” 所有学生纷纷瞪大眼睛看着她，瞬间心知肚明。 这堂课是小班授课，班里总共六个女生，全是陈不语宿舍的，大家都认识谁是谁。 陈不语不敢看讲台上的男人，没看到周寅之眉毛微挑。 她答到之后，那人没什么反应。 陈不语觉得蒙混过去了。 “周香。” “到。”旁边的女生声音洪亮。 “席浅。” 怎么还点她宿舍的？ 陈不语皱着眉头和舍友对视。 “到。” “华笙笙。” “到。” 陈不语慌了，大事不妙了啊。 果然，下一个就是“付疏影。” 已经答应舍友了，陈不语讲义气做不到出卖她们。 “到。”她的头低得很低，压低声音，希望那人听不出来。 班里的学生窃窃私语。 “陈不语。” 陈不语：······ “到。”她夹着嗓子，努力改变声线。 “点名结束。” 陈不语不可置信地抬头，正好看见周寅之盯着她看。 他凭什么只点女生啊？ 周寅之把课本放在讲台上，声音不算大但震得整个教室安静下来。 “下面我点三位同学，请你们站起来。” “陈不语，沐轻月，付疏影。” 陈不语的额头拧成一个“川”字。 这下是真完了，不仅救不了舍友，连她自己也搭进去了。 其他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陈不语僵硬地站起来，依旧低着头不敢看周寅之。 周寅之从讲台上走下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陈不语的呼吸声越来越小。 黑色皮鞋出现在她视线内，陈不语认命地闭上眼。 “你的两个分身呢？” “哈哈哈。” 周寅之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引得整个教室哄堂大笑。 陈不语的脸越来越烫。 “把头抬起来。” 周寅之看到陈不语猴屁股一样的脸，强忍着没笑。 他轻咳一声，“我还以为你多勇敢，一次性敢冒充两个，真当我眼瞎耳聋。” 陈不语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属于害怕老师的类型。 她积极认错。 “教授我错了。” “你的两个同学呢？” 陈不语抿着嘴不吭声。 周寅之微微俯身盯着她，气息喷在她头顶，“仗义，不出卖队友，不错，不过都这时候了你还想替她们隐瞒吗？” 他了解陈不语，胆子小，听话，稍微一吓就全吐出来了。 果然，陈不语视死如归地看着他，仿佛是出卖组织的汉奸，“沐轻月去看演唱会了，付疏影和男朋友约会去了。” 说完，她急忙低下头，没看见周寅之嘴角不易察觉的弧度。 周寅之看着她圆圆的头顶，心情大好。 他的语气不容商量，“你坐下吧，以示惩戒，我的课，你以后坐第一排。” “啊？” 陈不语反射性抬头，绝望又无助地看着周寅之的背影。 舍友投给她同情的目光。 陈不语拿着书包，低着头走到空无一人的第一排。 “鉴于这是我和大家的第一堂课，我不惩罚你们，以后，若有逃课的行为，逃一次平时分扣十分。” 期末考试总成绩包括平时分和卷面分，平时分占百分之四十，卷面分占百分之六十，对于快到六十的学生，一些心软的老师会酌情给他们平时分打高点，毕竟挂科的话还要补考。 陈不语缓了口气，还好这次没扣平时分。 她高数偏科，全靠平时分吊着才能不挂科。 “陈不语。” “到！” 刚松了口气，又被点名，陈不语的心态犹如过山车。 她坐在周寅之的眼皮子底下，能看清周寅之的锁骨。 “你回去告诉你的两个朋友，下次再逃课，扣二十分。” “我知道了。” “还有，下课去一趟我办公室。” 陈不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的教授。” 陈不语第一次希望高数课过得慢一点。 下课铃响，陈不语撇着嘴看向舍友。 舍友纷纷遗憾摇头表示她们无能为力。 陈不语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周寅之身后。 他的步子很大，陈不语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转弯时，她不小心和别人撞上。 “不好意思。” 周寅之听到声响，回头看她，“没事吧？” 陈不语轻轻摇头，“没。” 她发现周寅之的步调变慢了。 周寅之的办公室是独立的，和他同处一个空间，陈不语压力很大。 第2章 每周找他补课!!! 陈不语刚进来，一个穿着夹克的中年男子就来了。 他笑呵呵走到周寅之面前，主动伸出手，“周先生，第一天来学校任课，有什么需要学校这边准备的吗？” “校长太客气了，学校设备很完善。” 原来这人是校长，她只在新生入学会上见过学校领导，但她坐得远，没看清领导长啥样。 陈不语像个缩头乌龟压低脑袋，尽量减少存在感。 “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来吗？” 陈不语抬起头，这才发现她出神太久，校长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办公室内又剩下她和周寅之，压迫感十足。 “知道，教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知道我为什么一眼认出你是陈不语，不是别人吗？” 陈不语看了一眼周寅之，一眼认出吗？ 她很轻地摇头。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只点你们三个其中一个人，你就不会暴露了？” 陈不语点头点到一半，急忙摇头。 “世上只有一个你，所以我不会认错。” 看到陈不语疑惑地望着自己，周寅之接着说：“就像班里只有一个沐轻月，也只有一个付疏影，懂吗？” “懂。” 看她的样子，周寅之就知道她不懂。 她若真的懂了，可能会害怕他。 周寅之看出陈不语很拘束，“没别的事了，你走吧。” “好，教授再见。” 从周寅之办公室出来，陈不语迎面碰见同班同学陆潜。 她浅笑以示打招呼，陆潜喊住她。 “陈不语，晚上一起吃饭吗？我请你吃火锅。” 陈不语在班里话不多，除了五个舍友，和男生玩得不熟。 “请我？”她很疑惑。 陆潜急忙补充，“请你们宿舍。” 怕陈不语拒绝，他又说：“我和沐轻月是朋友，你们一个宿舍的，大家一个吃个饭呗。” “哦，好，我回去问问她们。” 陈不语背着书包走了，陆潜站在原地，脸有点红。 他跨进周寅之的办公室。 “舅舅，你什么时候转行当老师了？老师哪有你做董事长挣钱多？” 在教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不好意思问。 周寅之正在看陈不语的试卷。 “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陆潜忍不住咂舌，这话说出来真讨打啊，不过他可不敢打这个只比他大六岁的小舅舅。 陆潜很崇拜这个年少有为的天才舅舅，但他也怕这个小舅舅的气场。 他不准备多待，临走时周寅之问他：“你晚上要吃火锅？” “舅舅你都听到了？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吧。” “好。” 周寅之答应得太快，陆潜没反应过来，这和他往常独来独往的性子很不符合。 “几点？” “还没确定，确定了我告诉你。” “好，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陈不语回到宿舍，一群人围着她问。 “教授喊你干吗呢？” “他有没有惩罚你？” “你们说什么了？” 陈不语摸着脑袋，她觉得周寅之说的话怪怪的，世界上不一定只有她一个人叫陈不语，今天只是她倒霉。 “哎，还能说什么？批了我一顿。” “不语你实惨，这么多人逃课，替别人签到，偏偏就你被发现了。” “呜呜，我也觉得，咱高数老师从来没点过名，那个周寅之一来就抓到我，我怕不是和他相冲吧。” “有一说一，周教授好帅啊，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我朋友还说要来听他的课呢。” “你们说他那么年轻，结婚了吗？” “看着不像。” “我去，你们知道吗？周寅之他爸是银行行长，他妈是市医院有名的心外科医生，他本人创立的明语集团更是江城一家独大的科技公司，更厉害的是，他居然是江城商会会长。” 百度上有周寅之的介绍。 陈不语呆住了。 明语集团？那不是众多学子挤破了头都想进的公司吗？居然是他的。 “太牛了吧，居然给我们当老师，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这时，沐轻月看完演唱会回来。 她早就在宿舍群里知道课上发生的事。 她把陈不语拉到阳台上。 “语语，连累你以后要坐第一排了，这个包包送给你，我用过几次，也懒得卖出去，应该能卖个好价钱的，感谢你今天舍命相救。” 沐轻月是有钱人，一个包最便宜也要五位数。 陈不语拒绝了，“跟我客气什么？不用的。” 沐轻月知道陈不语是孤儿，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 她想帮助陈不语，但怕伤害陈不语的自尊心，便想用隐晦的方式。 “这个包我不想要了，好几万呢，你不要的话，我扔了。” 陈不语这才接下，她打算卖了。 周香走过来，“月月，你没来真是可惜了，你不知道新来的高数老师有多帅。” 沐轻月笑道：“管他多帅，不感兴趣。” 陈不语知道，沐轻月暗恋高中的学长，那个学长是她努力学习的动力。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能有多优秀，能让校花这么喜欢他。 晚上，陈不语一行人到火锅店。 陆潜早早就等在那。 “这呢这呢。” 包间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背对着门口。 陈不语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很像周寅之。 她甩了甩脑袋。 肯定是周寅之给她的阴影太大了，这个人怎么会是周寅之？应该是陆潜的朋友。 男人慢慢站起来，转过身。 正在说笑的几人瞬间沉默了。 陈不语更是用力揉她的眼睛。 谁来告诉她，周寅之为什么会在这儿？ 沐轻月看见周寅之，震惊地连反应都没有。 陆潜早就料到她们会是这个反应，他摸了摸鼻子，笑着说：“来的路上正好碰见周老师，一起吃个饭。”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和周寅之的关系，不想搞特殊。 陈不语：你胆子可真大，什么人都敢邀请。 沐轻月后知后觉，抓着身边人的手，“他就是新来的高数老师？” “嗯。” 早知道她就不逃课了，那么想靠近的人居然成为自己的老师，这一定是天赐的缘分。 陈不语无法接受要和周寅之一起吃饭，她站在原地反应了很久，等她反应过来，其他人都已经入座了，只剩一个座位，在周寅之和陆潜中间。 周寅之坐在最外面，离他最近的是陆潜，陆潜和他隔了一个座位。 陆潜笑着对她招手：“发什么呆？快坐啊。” 双脚像是灌了铁一样重，陈不语艰难地走过去。 她的腰挺得笔直，吃菜只夹离自己近的。 陈不语小声说：“陆潜，我们能不能换一下位置？” “你想和我换位置？为什么？” 陆潜的声音很大，一桌人都看着她，尤其是周寅之。 第3章 男妲己 陈不语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想吃那个鸭血，离我有点远。” 这个陆潜！ “你早说，我把鸭血换过来不就行了。” 陆潜甚至贴心地用公筷给陈不语煮鸭血。 “吃吧，熟了。” 看着盘子里的鸭血，陈不语欲哭无泪。 她从小就很抗拒血制品啊。 话已经说出口，陈不语硬着头皮夹起一块鸭血，还没放到嘴里，听到周寅之说：“别吃了，不正规的鸭血不健康，添加剂多。” 陈不语正好顺着台阶下来，“确实。” 陆潜夹了一块鸭血，“没事，这家店干净卫生。” 陈不语对他笑了笑，夹了一块嫩豆腐。 她很想吃虾滑，但虾滑放在周寅之那边，陈不语没胆子拿。 没想到周寅之主动把虾滑下到锅里。 陈不语正偷着乐呢，一抬头发现周寅之正看着她。 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想上厕所，但周寅之挡住了出口。 憋了好久，憋不住了，陈不语鼓起勇气对周寅之说：“教授，我想去厕所。” 周寅之会意，起身把过道让出来。 过道有点窄，陈不语几乎是贴着周寅之走过去的。 靠近周寅之的一瞬间，陈不语闻到了很清爽的味道，像是皂荚，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 从厕所里出来，陈不语在洗手台前看到周寅之。 周寅之已经发现她了，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教授好。” 陈不语规规矩矩打招呼，洗手。 她急着走，周寅之挡在她面前，她差点撞上他。 陈不语的心跳漏了一瞬。 周寅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你的高数很差，上次期末只考了60分，孙老师给你的平时分是满分。” 陈不语没想到周寅之会在吃饭的时候谈学习，更没想到他会随身携带自己的试卷。 “教授，我会努力学习的。” “以后每周六，找我补课。” “啊？” 陈不语彻底不淡定了，“教授，不用麻烦你的。” “你挂科只会让我更麻烦，不想麻烦我的话，就好好学高数，另外，我没有孙老师那么善良，不会多给你们平时分。” 陈不语像个蔫了的瓜秧，垂下脑袋。 比起见到可恶的周寅之，她更不想挂科。 挂科还要补考，万一补考不过，还要重修，更严重的会延毕。 “好，谢谢教授。” 周寅之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口舌她才会答应，没想到她答应地这么快。 看着周寅之高大的背影，陈不语欲哭无泪。 她从小就数学不好，小学的时候邻居家的大哥哥经常会给她补习，没想到上了大学，还摆脱不了补课的命运。 以前给她补课的大哥哥可温柔了，从不嫌她学得慢，她那时候太小，都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陈不语默默祈祷周寅之给她补课的时候不会暴躁。 周寅之和陈不语一前一后回到包间。 周寅之站在墙边，让陈不语先过去。 “轻月，你脸怎么这么红？你热吗？” 沐轻月结结巴巴：“有······有点热。” 陈不语很疑惑，轻月一直明媚自信，像一朵盛开的红玫瑰，学习好样貌好家世好，刚开学就成为江大新晋校花，追她的人那么多，今日怎么紧张了？ 难道是周寅之的气场太大了？ 吃完饭，几人准备坐地铁回校。 周寅之想送陈不语回去，但他开的车坐不下这么多人，都是他的学生，把谁留下都不合适。 “不语，你还要去兼职吗？” “嗯，你们先回去吧。” “周教授再见。” “再见。” 周寅之坐在车里，盯着那抹白色身影。 原来在他离开那年，她外婆就去世了，这些年，她一定过得很苦。 从饭店下班回到宿舍，已经十一点多了。 今晚顾客多，陈不语累得够呛，洗漱完就睡着了。 她又做噩梦了。 “不要······放开我······” “语语！你怎么了？” 其她人还没睡，见陈不语又梦魇，急忙把她喊醒。 陈不语一身冷汗，看到舍友这么担心自己，笑着说：“我没事，做噩梦了，又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 付疏影好心道：“不语，你怎么老做噩梦，我看过心理方面的书籍，这不是好现象，要不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陈不语缩在被窝里的手抓紧被子，笑道：“没事，做噩梦而已，你们快休息吧。” 第二天，辅导员找到陈不语。 “不语，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明语集团给学校捐钱，用于资助家庭贫困的学生上学，你无父无母，最符合条件了，我第一时间就把你报上去，一年五万呢。” 陈不语本以为周寅之给辅导员打报告，自己要挨批，听到辅导员的话，她松了口气。 “一年五万？这么多？” 辅导员眼里全是笑意，“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助学金，你的学费生活费这不就有了，以后啊，你不用辛苦打工了。” 陈不语嘴角弯弯，“谢谢老师。” “不用谢我，真正的恩人是明语集团，居然捐了这么多。” 上课的路上，陈不语一直在想助学金的事。 明语集团，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语语，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有吗？” “这节是高数课。” 周寅之？ 说曹操曹操到，周寅之走到门口了。 陈不语抓起书包就往第一排跑。 平日里空荡的前排，现在人慢慢多了。 那张脸可真是祸国殃民。 刚坐下，陈不语身边坐了个人。 “轻月？” 沐轻月眉眼如画，红唇轻启：“说到底，是我连累你坐第一排，以后，我陪着你。” 陈不语确实不想单独面对周寅之，她抓着沐轻月的手，“呜呜，轻月，你太好了。” 后来，217宿舍全都坐在第一排。 面对陈不语感激的目光，宿舍长席浅说：“我们宿舍是一体，同患难，不会抛下小语语的。” “对！” 陈不语故意揶揄：“我看啊，你们是被周寅之那张脸给迷惑了吧。” “哎呀，这只是次要原因啦，主要原因还是陪你喽。” 周寅之很快在学校成为名人，来旁听他的课的学生很多，大部分都是女生。 陈不语给他取了个外号：男妲己。 最重要的是，周寅之没有再点过名，陈不语很不服。 第4章 生如夏花 周五下午是一周中最开心的。 217宿舍约着周末去爬山。 陈不语耷拉着脑袋，“你们去吧，我有点事。” “你还要兼职吗？学校不是给你发了助学金吗？” 陈不语也很想和朋友一起玩，但她要去找那个周寅之补课，“不是，我有点别的事。” 沐轻月也说：“我周末要学习，我也不去了。” “轻月，你的成绩都这么好了，还这么卷，真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啊，不爬山了，比咱优秀的人比咱努力，咱哪有脸出去玩啊。” “说得对，撸起袖子加油干！” 六个人伸出手，搭在一起，“加油！” 陈不语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和好朋友一起学习一起玩耍，有人关心她。 高中的英语老师说的没错，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就能改变生活。 周六，八点要到周寅之办公室。 陈不语七点起床，去餐厅吃饭，直奔周寅之的办公室。 站在门口，她迟迟没有敲门。 要不，找个借口请一天假？ “站这给我守门呢。” 周寅之忽然出现在她的背后，吓得陈不语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教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我给你号号脉。” 借口太拙劣了，刚才在餐厅看见她吃得那么开心，嘴巴塞得跟仓鼠一样。 陈不语吓了一跳，“不用了不用了，我······我只是昨晚没睡好。” 周寅之推开门，“进来吧。” “教授，你还会把脉呢？真厉害。” “不会。” 陈不语：······ “那你刚才······” “我诈你一下。” 陈不语：············ 真狗！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 陈不语笑得跟个狗腿子，“没有没有，教授你误会了，你帮我补课，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 “你先自己学，不会的问我，我处理点事。” “好。” 陈不语坐在靠墙的桌子上，认认真真看书看笔记。 周寅之坐在办公桌，戴着耳机，对着电脑讲德语。 陈不语能听懂一部分，他应该在开会，商讨无人驾驶汽车的研发。 陈不语安静地看书，明明每个数字她都认识，每个符号她也认识，每个字母她也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她就不认识了呢？ 一学数学她就容易犯困，再加上周寅之的德语很有磁性，颇有催眠功效，她更困了。 周寅之扭头一看，陈不语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想到她晚上会兼职，周寅之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周先生，你怎么了？” 对方不太熟练的中文拉回周寅之的思绪，“抱歉，等我一分钟，家里小猫睡着了。” 他把外套披在陈不语身上，回到电脑前继续商讨。 “原来周先生喜欢小猫，真是让人意外。” 周寅之礼貌微笑，并未解释。 陈不语睡醒时，还以为她在自习室。 她在自习室学累了就会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起身时，后背上有什么东西滑落下去。 陈不语回头，看到一件男士外套。 她猛地想起，她在周寅之的办公室。 外套是周寅之给她披的？ 完了完了。 陈不语拿着笔奋笔疾书。 周寅之从里屋出来，看到她挺直的脊背，“睡醒了？” 陈不语：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教授，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周寅之递给她一张纸巾。 迎上陈不语疑惑的眼神，他说：“擦擦口水。” 陈不语石化了，僵硬地接过纸巾，“谢谢教授。” 转身后，周寅之嘴角带着些许弧度，心情极好。 “你昨晚去兼职了吗？” 他怎么知道？ 吃火锅那晚听说的吧。 “嗯。” “学校的助学金没给你吗？” “给了。” 说起助学金，陈不语才想起感谢周寅之。 她规规矩矩站起来，“周教授，谢谢你的助学金。” 说完，她九十度鞠躬。 周寅之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捐的？” “辅导员说，是明语集团捐的钱，你是明语集团的老板。” “不用谢我，公司每年都会爱心捐款。” 沉默几秒后，周寅之忍不住问：“我记得公司这次的捐款不少，足够你一年的生活费学费，你为什么还要兼职？” 陈不语站在那，不卑不亢，笑容明媚，“我已经成年了，不能只靠国家和爱心人士的救助，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钱款有限，社会上还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如果我能自力更生，就能省出来一个名额，也算为国家社会做出点微末贡献。” 周寅之被她的话震撼到，良久，他说：“你很棒。” 猝不及防得到周寅之的夸奖，陈不语有点害羞，脸微红，“谢谢教授。” “现在的社会，只靠体力劳动很难致富，你很聪明，想不想用脑力挣钱？” 陈不语明白他的意思，“我现在还是个学生，不好找工作。” “我记得你除了数学，其他学科成绩很不错，没想过做家教吗？市里有很多家长在找优质家教。” 陈不语没想到这方面。 见她在思考，周寅之直接说：“我有个邻居，孩子上小学，想找个外语家教，周日上班，一天三小时， 薪资一千，日结，你想去吗？” 陈不语的嘴巴张成o形。 三小时一千？ 太多了吧。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陈不语婉拒，“不用了教授，我现在助学金和奖学金足够生活，我想多腾出点时间学习。” 只看她的微表情，周寅之就知道她在撒谎。 “好。” 接下来，周寅之给陈不语讲题。 陈不语不敢分心，认真听每一句话。 周寅之和之前的孙老师的解题思路不太一样，她发现她更容易接受周寅之的思路。 认真看着周寅之在草稿纸上计算，陈不语忽然想起小学邻居家的大哥哥给她补课的场景。 那几年多亏有他，她的数学不至于那么烂。 只可惜他当年走得太突然，一觉醒来他家里就空了，她连句说谢谢的机会都没有，那个大哥哥那么聪明，现在肯定考上好大学有高薪工作。 一想到她居然连他的名字样貌都不记得，陈不语就很懊恼。 第5章 惹他生气了 “听明白了吗？” 糟了，刚才分神了，根本没听。 陈不语点点头。 周寅之早就发觉她分心，“孔子你很熟悉吧？” 怎么忽然扯到语文了？ “熟悉。” “知之为知之下一句是什么？” 陈不语秒懂他的意思，小声回：“不知为不知。” “知道就行，哪里不懂就问，多问问就懂了。” “哦。” 讲完一节习题，正好十一点。 周寅之：“好了，去吃饭吧。” 陈不语激情高涨，“教授再见。” 踏出办公室门的那刻，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他的办公室有厨房，周寅之本想留她吃午饭。 但他看出她在他身边拘谨，不想让她太紧绷。 来日方长，不急。 东苑餐厅还不拥挤，陈不语一眼就看到靠窗看书的沐轻月。 她欣喜地跑过去，“轻月！” 沐轻月抬头笑着，“语语。” 陈不语端着餐盘在她对面坐下，“轻月，你最近好努力啊。” 沐轻月把鬓边碎发别到耳后，笑容夹杂着羞涩，“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暗恋一个学长。” “嗯。”陈不语咬着鸡腿点头。 “我最近见到他了，他很优秀，我一定要足够优秀，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陈不语不是很赞同她的话，“轻月，你现在已经很优秀了，别自卑，爱你的人，无论怎样都会爱你的。” 后来，陈不语才明白，劝别人时头头是道，轮到自己的时候，谁也劝不了她。 晚上，陈不语去饭店兼职，一小时十六块，比周寅之说的一小时三四百靠谱多了。 周寅之开车回家，看后视镜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穿着服务员的衣服，戴着帽子围裙，在收拾餐桌。 周寅之平淡的脸色倏地沉下去。 陈不语正在扫地，视线里出现一双白色的鞋。 她带着微笑抬头，“你好······” 看到周寅之明显不高兴的脸，她的笑僵在脸上。 “周······周教授，您来吃饭吗？” “为什么骗我？” 陈不语差点被口水噎住，“周教授，你误会了······” “别撒谎！” 语气生硬，吓得陈不语噤声。 “我在车上等你，下班后去找我。” 陈不语叫苦连天。 她也太倒霉了吧，上午刚骗他，下午就被抓包了。 下班后，陈不语磨磨唧唧走到路边一辆宾利旁边。 车门紧闭，车窗漆黑，她看不到里面的周寅之。 陈不语刚举起手想敲窗户，窗户自动降下来，露出周寅之那张帅气冷淡的脸。 “上车！” 不容商量，陈不语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她有点害怕，“周教授，你要去哪儿？” 周寅之听出她尾音轻颤，缓了语气，“回学校。” “谢谢您。” “为什么骗我？” 陈不语觉得，周寅之不是坏人，骗他几次都被拆穿，陈不语变诚实了，“周教授，我不是故意要骗您的，你介绍的家教确实工资高，但我有自知之明，我一个刚进大学的学生，哪值一小时三四百？” 周寅之以为她怕无法胜任工作，“那孩子上小学，小学的英语简单。” “我知道，但是周教授，那家人靠谱吗？现在的诈骗这么多，找工作的时候陷阱很多。” 周寅之看着镜子里的她，嘴唇粉粉的，大眼睛亮晶晶，安静的时候犹如一只小白兔，但心眼不少，防诈骗意识还挺强。 怪他，急着想帮她，忽视了合理性。 “江城的有钱人很多，三四百对你来说很多，对他们来说，和三四十没什么差别。” 陈不语赞同他的话，轻月就是典型的有钱人，一个包包好几万，一个发卡好几千。 是她想多了，有钱人不缺钱，她缺。 “教授，我去！” “好，我帮你联系一下，下周六补完课，带你去面试。” “谢谢教授。” 说完，陈不语觉得她的感谢很敷衍，郑重地说：“教授，您是个好人，我真的很感激您，希望您和家人一生平平安安，健康快乐。” 周寅之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底被触动，“嗯，你也是。” 周寅之把陈不语送到校门口。 陈不语挥着手，“周教授再见。” 车开走后，陈不语转身回学校。 “语语！” 沐轻月穿着睡衣拖鞋，笑着走向她。 “轻月，这么晚了，你怎么在外面？” “嘿嘿，嘴馋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远去的宾利。 从豪车上下来，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看到，可能会生出流言蜚语。 沐轻月斟酌一番，道：“语语，刚才送你回来的人，开的车可不是一般的贵。” 陈不语愣在那。 沐轻月揽着她的肩膀，“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人心思不正，看什么都是歪的。” 陈不语不了解豪车，若是知道，她不会让周寅之送她。 “我明白了，我不知道那个车多少钱，是一个朋友送我回来的，我以后会注意的。” 沐轻月没有追问一个朋友是什么样的朋友，不语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她相信不语，“嗯，我们回去吧。” “轻月，陆潜是不是喜欢你？” 沐轻月皱着眉，“不care，我可不喜欢他。” “他好端端的，为什么邀约我们宿舍吃饭？就你和他最熟，他一定是为了你。” “随便他吧，我们是朋友，两家公司也有合作，日常见面还是要打个招呼的。” 早春的清晨还很冷，陈不语戴着帽子围巾。 东苑餐厅离陈不语的宿舍楼最近，陆潜的宿舍在西校区，他跨越大半个校区，早早等在东苑餐厅，果然等来了陈不语。 她塞着耳机，在练听力。 陈不语爱吃这家的酱香饼，窗口前排了很长的队，她站在队尾。 “哈喽啊。” 陈不语戴着耳机，隐约听到有个男生说话，这里的人这么多，肯定不是对她说的。 陆潜见陈不语没听见，戳了戳她的肩膀。 陈不语这才回头，看到陆潜，她取下耳机，“陆潜。” 陆潜装作偶遇的样子，“好巧啊。” “好巧。” 寒暄后，陈不语就不理陆潜了，主要还是她觉得她和陆潜没交集。 陆潜酝酿了一会儿，主动找话题，“第一节是周老师的课。” “嗯，是高数课。” “在哪栋楼来着？” 都上半年学了，还记不住上课位置，陆潜比她还路痴。 “文渊楼。” “哦，一会儿一起吧。” 陈不语没多想，顺路的事，“好。” 一路上，陆潜跟在陈不语身后，除非他主动说话，她不会主动开口。 正想着找什么话题，陆潜看见了熟悉的声音，他激动地喊：“舅舅！” 第6章 周寅之祸国殃民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陈不语看向前方，周寅之一身灰色大衣，站在路边。 陈不语瞪大眼睛，“周教授是你舅舅？” 陆潜急忙摆着手，“不是，我是说······就······就是周教授。” 陈不语信了，她从心底觉得周寅之不可能是陆潜的舅舅。 再抬头，周寅之已经不见踪影。 走进教室，周寅之已经站在讲台上。 平时喧哗的教室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陈不语低着头，小跑着坐在第一排。 陆潜跟着坐在她旁边。 陈不语不在意陆潜的举动，她认为陆潜是为了沐轻月。 陆潜悄悄冲周寅之挥手，周寅之面无表情。 陆潜不笑了。 他怎么觉得周寅之不太待见他呢？ 一定是他想多了。 小舅舅向来难以相处。 这堂课来旁听的女学生很多，班里坐满了。 陈不语盯着周寅之的脸。 这张脸可真是祸国殃民。 课间休息的时候，有胆大的女生起哄着问：“周教授，你有女朋友吗？” 陈不语本来很瞌睡，趴在桌子上都快睡着了，一听见这话，猛地坐直，拿起书本假装看书，实则伸长耳朵听周寅之怎么回答。 “没有。” 见周寅之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女生笑得心花怒放，“周教授，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陈不语骤然抓紧书本。 这人可真大胆。 等了半分钟，没等到周寅之的回答，女生有自知之明，主动回去了。 “书拿反了。” 周寅之不知何时走到陈不语前面，那张俊脸瞬间放大，吓得陈不语直接站了起来，凳子腿在地面上划过，刺啦一声很刺耳，引得很多同学对她瞩目。 陈不语默默把书本拿正，小心翼翼坐回去。 拿反了就拿反了，又不是上课时间，故意吓她干吗？ 陈不语觉得周寅之是故意取笑她。 沐轻月和舍友上完厕所回来，就听到身边人在议论周寅之没有女朋友的事。 她小心翼翼看着周寅之，内心的欢喜快要按捺不住跳出来。 “你先别谈恋爱，再等等，我很快追上你。” 陆潜在一旁把一切尽收眼底，他小声问：“你是不是认识周老师？” 陈不语点点头，“我老师我能不认识。” “你们之前不认识吗？” “不认识，怎么了？” 陆潜抓着头发，“我怎么觉得周老师对你和对别的学生不太一样。” 陈不语双手合十作祈祷状，“你可别咒我了，第一节课我就和他不对付，我可不想被老师盯上。” 陆潜忽得笑了。 她真可爱。 “你笑什么？” 没等陆潜回答，周寅之忽然大声说：“上课！”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陈不语不太情愿地翻开课本，还没上课呢。 又不给他涨工资，那么积极干什么？ 快到下课时间，陈不语肚子疼得厉害，她偷偷在群里发消息：“下课别等我了，我去厕所。” 挨到下课铃响，陈不语蹭一下站起来跑出去。 陆潜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这么急？书包都不拿。”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完了，周寅之还坐在那整理教材。 陆潜和周寅之搭话，“小舅舅，学校里喜欢你的女生可真多啊。” 不出意外，没得到周寅之的回答，陆潜都习惯了。 陈不语上完厕所回来，看到周寅之还在，瞬间变得乖巧。 “周教授好。” 她拿起书包往外走，陆潜跟在她身后。 周寅之的目光死死锁在这俩人身上。 “陈不语！” 走廊上，一个男生追上她。 陈不语没见过这男生，“你是······” 男生把一封情书递给她。 陆潜不淡定了。 “同学，麻烦你把这封情书交给沐轻月，可以吗？” 陆潜淡定了。 “好。” 男生感激地笑了。 教室门口，周寅之看着陈不语和男生相谈甚欢，本就漆黑的眸子更暗了。 回到宿舍，陈不语把情书递给沐轻月，笑着说：“又有人给你写情书了。” 沐轻月看都没看，直接扔进垃圾桶，“我不是跟你说过，以后再有人递情书，直接扔了就行。” 陈不语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可不敢扔，万一是你暗恋的学长。” 沐轻月愣在那，眼中闪过期待和落寞，“别胡说，他都不认识我。” 说完，她拿起一块巧克力，塞到陈不语嘴里。 陈不语嚼嚼嚼，“轻月，你喜欢他好几年了，怎么不让他知道你的存在呢？” “现在还不是时候。” 骄傲如校花，也会因爱情烦恼。 陈不语拍了拍沐轻月的肩膀以示安慰。 只有富人才有时间谈爱情，她这种连家都没有的流浪汉，还是赶紧想办法买个二室一厅吧。 一眨眼又到了周六，陈不语八点准时到周寅之的办公室。 今天，她集中注意力，没走神，认真听，十点多就学完了。 陈不语背起书包站起来，“周教授，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我带你去面试。” 面试？ 陈不语这才想起，她要去干时薪三四百的家教了。 家教地点在江城市中心的水都花园小区，环境优美。 陈不语了解过江城房价，这个小区的房价位于中上。 小区是一梯两户的结构。 周寅之站在一户门前敲门，很快传来脚步声，门打开后，一个打扮靓丽的女性笑着把他们迎进去。 面对女主人的询问，陈不语很紧张，毕竟这份工作工资这么高。 “你好，不语，我是晶晶的妈妈，你可以叫我娟娟姐。” 看来周寅之已经和她介绍过自己了。 陈不语言笑晏晏，礼数周全，“娟娟姐，你好，晶晶，你好呀。” 小孩都喜欢漂亮的女生，晶晶很喜欢漂亮老师，“美女姐姐好。” 李娟捂着嘴笑了，“这孩子，还是个颜控，之前给她找了那么多的家教，她都不满意。” 谁会拒绝一个夸自己美女的小孩子呢，陈不语也很喜欢晶晶。 聊了两分钟，李娟就敲定了，“寅之介绍的人果然优秀，不语，工资和工作时间你没意见吧？” 陈不语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 只要她不嫌贵。 “好，那明天你就过来吧，有事来不了的话电话说一声就行。” 这老板不仅大方，还很和善。 陈不语觉得她捡到宝了。 李娟把二人送到门口，临走时，看周寅之的眼神意味深长。 周寅之自动忽视。 陈不语抓着书包带，“周教授，谢谢您帮我找到这个兼职。” 周寅之走到对门那户，输入密码开门。 第7章 费尽心机把人拐回家 陈不语目瞪口呆。 原来他住在这。 周寅之回头看她，“进来吧。” “哦。” 陈不语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换鞋，很明显他家里没有女士拖鞋。 周寅之看出她的顾虑，“不用换鞋。” 房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地面能当镜子，典型的黑白灰装修，很符合周寅之的风格。 周寅之给陈不语倒了杯茶，“坐。” 陈不语拘束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周寅之走进另一间屋子，好几分钟都没出来。 陈不语想走，走过去想和周寅之打声招呼。 周寅之穿着围裙，正在洗菜。 陈不语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了，该吃午饭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脆生生的：“周教授，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她转身就走。 “陈不语。” “嗯？”陈不语回头，“怎么了周教授？” “到饭点了，吃完饭再送你回学校。” 陈不语吓得咳嗽，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用了周教授，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周寅之没给她说完的机会，“ 那就帮我喂一下猫。” 说完，周寅之继续弄菜。 一只好看的三花猫喵喵喵地跑向陈不语，在她脚边蹭来蹭去。 好漂亮的小猫！ 陈不语很喜欢小猫小狗，她蹲下去抚摸三花猫，“咪咪。” “喵~” 陈不语笑着抱起她，猫粮在墙角橱柜里放着，陈不语蹲在猫食盆前，看着小家伙狼吞虎咽。 “咪咪。” “喵~” “咪咪。” “喵~” 陈不语发现，小猫句句有回应，她简直要心花怒放了。 “真聪明的猫咪。” 周寅之看着蹲在地上笑容美好的人，开心不起来。 他还不如一只猫。 小猫吃饱喝足后，陈不语才想起周寅之还在厨房做饭。 她走到厨房门口，“周教授，我来帮你吧。” “不用，你若是闲，可以看看书。” “哦。” 陈不语回到客厅，她才不想一天到晚都看书，都看成周寅之那样的书呆子了。 不一会儿，厨房响起滋滋的声音，香味随之传出，勾引着陈不语的味蕾。 陈不语又发现了周寅之的一个技能——做饭。 陈不语帮忙端菜，这才发现周寅之炒了十道菜。 总不会是为她炒的吧？ 她有这么大的脸吗？ “周教授，你怎么炒这么多菜？” 周寅之答非所问，“吃吧。” “哦。” 红烧肉很美味，香而不腻，还有她最喜欢吃的鱼，剥好的虾，更重要的是，她爱吃香菜，每道菜里几乎都放有香菜。 要不是知道菜是周寅之做的，陈不语都要怀疑厨师是照着她的口味做的。 “周教授，你做饭真好吃。” 陈不语的腮帮子鼓鼓的，边吃边说。 “以后你来这做家教，中午可以在这吃饭。” “不不不，这太麻烦你了。” “我每顿饭都做得多，你来了正好不浪费。” 她看出来了，两个人居然炒了十道菜，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浪费可耻。 既然如此，她就厚着脸皮来这蹭饭吧，比学校食堂好吃多了。 吃过饭，陈不语主动洗碗，周寅之让她去看书。 陈不语只能去逗小三花猫。 周寅之从厨房出来，看见一人一猫和谐的画面，虽然很不想打扰，但他下午还要去公司。 “我一会儿还有事，先送你回学校吧。” “周教授你去忙吧，这离地铁口很近，我坐地铁回去就行。” “顺路。” 陈不语又想到沐轻月的话，犹豫后和盘托出：“周教授，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引起误会，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周寅之看出她有事情瞒着他，“什么误会？” “你的座驾太贵，我是贫困生，从豪车上下来······”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他懂。 “我还有一辆便宜的车。” 他给助理发消息：“给我安排一辆平价车，送到这个位置。” 陈不语没理由拒绝了。 车库里停着一辆崭新的奔驰。 陈不语不认识车，只知道这辆车和之前的不一样。 坐在车上，陈不语问出了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周教授，你的小猫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哦哦。” 过了一会儿，周寅之又说：“我看它喜欢你，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想到她每次喊咪咪的时候，小猫都会回应她，陈不语脱口而出：“叫咪咪吧。” 说完，她又觉得这个名字太敷衍。 “好。” “密码是，我平时比较忙，你可以给她喂食。” 这就把密码告诉她一个外人了？ 太没有安全意识了。 想到周寅之帮了她这么多，陈不语大着胆子说：“周教授，密码是很重要的，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我没告诉别人，只告诉了你。” 陈不语没想到周寅之会这样回答。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容易让人误会。 陈不语想，周寅之是个很有责任心的老师，不把学生当外人，不仅免费给学生补课，还给学生做饭，现在还把密码告诉了学生。 周寅之从后视镜观察陈不语的反应，他从她的微表情中看出她对他的赞叹。 看来她还是没懂，不然不会有这种反应。 陈不语下车后，挥着手道：“教授拜拜。” 一整个下午，陈不语都泡在图书馆里写题。 周寅之说，下周六要给她出套题测试一下。 陈不语怕她考得太差。 叮—— 陈不语收到陆潜的消息。 刚开学的时候，班级群里很多人主动加她，都是同班同学，陈不语没理由不同意，陆潜就是那个时候加上的。 她和陆潜聊天不多，每隔几天陆潜都会问她学习上的一些事，陈不语也都照实回答。 陆潜：你们宿舍在干吗？ 看来，他又想约轻月了。 陈不语：不知道，我在图书馆，没在宿舍。 言外之意：直接去找当事人吧，别每次都把她当中间人。 之前陈不语还奇怪，陆潜怎么有意无意总找她？ 聊天就此结束，陈不语专心学习。 很快，对面坐下一个人。 图书馆是公共场所，陈不语对对面的人不感兴趣，头都没抬。 “咳咳。” 听到咳嗽声，陈不语缓缓抬头，“陆潜？” 第8章 周寅之吃醋了 “我刚好也要来图书馆学习。” “哦。” 说完，陈不语低下头，专心学习。 陆潜不想打扰她学习，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 半个小时过去了，她还咬着笔头，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 机会来了。 “不会？” 陈不语点点头。 “我会，我教你吧。” 陆潜的高数比她好太多了，陈不语欣然接受，“好，多谢。” “咱都是同学，客气啥。” 陈不语没有异性朋友，陆潜的这句话让她心中变很暖。 讲了快一个小时，陈不语才彻底弄通透。 “真的太谢谢你了。” 陆潜暗自高兴，“小菜一碟，以后再有不会的题，随时找我，线下不方便的话，可以线上。” 这人也太热心了，陈不语笑了，“好。” 陆潜被陈不语的笑容晃了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一堆假动作。 专心学习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一抬头，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我请你吃饭吧，感谢你给我讲了一下午的题。” 陆潜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他单手拎起书包，挎在肩上，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吃饭可以，我请，哪有让女生请客的道理。” 最终，陈不语没抢过陆潜，是陆潜付的钱。 陈不语过意不去，想找机会还这个人情。 二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陈不语买了胡辣汤和油条。 她正喝得津津有味，瞟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人，那人很像周寅之。 陈不语定睛一看，真是周寅之！ 她立马低下头，小声说：“陆潜，周教授在你后面。” 陆潜闻言站起来张望。 还真是他舅舅。 最近偶遇舅舅的机会怎么这么多？ 陆潜挥着胳膊大声喊：“周老师。” 陈不语是想躲周寅之的，没想到陆潜那个大聪明直接把周寅之引过来。 她放下碗筷站好，“周教授好。” 周寅之朝她微微点头，然后，在她旁边坐下来。 明明还有那么多位置，怎么偏偏坐在她旁边。 陈不语喝汤的声音变小很多，沉默地嚼着油条。 “不语，你明天要干吗？” 周寅之吃饭的动作顿住。 陈不语对陆潜的称呼不太习惯，“怎么了？” 陆潜醉翁之意不在酒，“没事，我就问问，如果你需要讲题的话，随时找我。” “明天我有点事，不过谢谢你啦。” 陈不语慢热，但对真心带她的朋友很热情。 一看到陈不语笑，周寅之就脸红。 陈不语低着头专心吃饭，并未看到。 沐轻月和周香走进餐厅，刚进门她就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周寅之。 “周教授？” 周香也看过去，“我天！不语怎么和周冰块在一起吃饭，还有陆潜。” “我们也去。” “啊？轻月，那可是真冰块啊，你确定要去？” “不语，周教授，好巧啊，你们也在。” 陈不语看到舍友，仿佛看到了救星。 “阿香，轻月，快来坐。” 沐轻月坐在周寅之对面，桌下的双手紧紧捏着裙子，“周教授，你好，我是沐轻月。” 这是她和周寅之说的第一句话。 周寅之抬头看着她，“我记得你，逃课的那个。” “咳咳······” 陈不语被“逃课”刺激到，忍不住咳嗽。 陆潜下意识拍她的背，“没事吧？” “没······没事。” 沐轻月的注意力全在周寅之身上，“如果知道那天是您的课，我不会逃课的。” “下不为例。” 周寅之面无波澜，语气平淡，丝毫不在意逃课的学生，唯有目光短暂掠过陆潜放在陈不语背上的手。 吃完饭，周寅之起身离开。 陈不语悄悄松了口气，沐轻月恋恋不舍地看着周寅之的背影。 周香：“不语，你怎么和周教授这么熟？” “我和他可不熟，是这位胆大的仁兄，挥着胳膊把周教授喊来了。” 陆潜笑了，“你是不是很怕周老师，其实他人很好的，你不用怕。” 他的话很没有说服力，周寅之帮了她这么多，她自然知道周寅之是好人，但她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学生，哪能不怕老师？ 明天八点要去给晶晶上课，陈不语十点钟就躺下准备睡觉。 可她毫无睡意。 人声鼎沸的时候，她不会想以前的事。 但寂静的夜里，往事就像层层叠叠的蛛网，缠得她透不过气。 这些年，她总是在噩梦中惊醒，导致她现在有严重的入眠障碍，一闭上眼就害怕睡着后做噩梦。 经常熬得受不住，才昏昏沉沉睡去。 上大学之后，这种情况好了很多，因为她遇到了很多温暖的人。 轻月，阿香，疏影，浅浅，笙笙，还有最近认识的陆潜，以及总是冰着脸的周寅之。 这晚，陈不语又做梦了，可与以往不同的是，她梦到了周寅之。 在梦里，周寅之天天给她做好吃的饭，她很快就长胖了一圈。 早上醒来，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做噩梦的疲惫感。 她还记挂着周寅之的手艺，太好吃了，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饭。 八点到十一点，任务很轻松。 看顾晶晶看英语读物，用英语和她进行简单的交流，和她一起看英语动画片，最后练英语字。 结束时，李娟利索地给她转了一千块。 看着手机的余额，陈不语高兴地在走廊里跳起来。 以前，她要辛苦很久，才能挣够一千块。 平复下心情后，陈不语走到对门。 . 她输入密码，滴一声，门开了。 小猫从门口跑出来，看见她后，亲昵地蹭她的裤脚。 “喵~” 陈不语弯腰把小猫抱在怀里，走了进去。 “咪咪，你饿了吧，周教授去忙了，他在努力挣钱，给你买更多更好吃的罐头······” 喂完小猫，陈不语准备回学校。 主人不在家，她怎好一个人待在这？ 刚走出门，碰见李娟。 李娟的笑容别有深意，“不语，你这是要走吗？” “嗯，周教授不在家，我帮他喂完小猫就回去。” “他早上和我交代过，让你中午在家等他，他中午会回来。” “这样啊。” 回到客厅， 陈不语接着逗小猫玩。 周寅之回来时，屋内正充满欢声笑语。 “周教授，您回来了。” 看到他手里拎着菜和肉，陈不语积极接过来，放到厨房。 和上次一样，周寅之不让陈不语帮忙，他做饭，她和小猫玩。 吃饭时，周寅之亮出微信二维码，“加个联系方式，不然总是麻烦李娟。” 也对。 这样她就能提前知道他在不在家，她能不能蹭饭了。 第9章 碍眼的陆潜 加上周寅之的微信后，陈不语给他划分到“老师”分组，顺便警惕地不让他看自己的朋友圈。 周寅之点进陈不语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是从大学之后才发的，分享日常生活的内容。 下一秒，她的朋友圈变成空白了。 周寅之还以为是网络问题，刷新了几次，还是空白。 这时，陈不语把手机放在餐桌上，接着吃饭。 周寅之忽然明白了什么，直勾勾盯着她看。 陈不语露出乖巧的笑容，内心却有点惶恐。 周寅之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啊。 不过他总是不苟言笑，她都习惯了。 “教授，我想咨询您一件事。” “什么事？” “给男生送礼物，送哪些方面的比较好？” 周寅之放下筷子，认真看着她。 陈不语又补充：“平价一点的，不超过二百。” “男生”这个称呼，应该不是给他的。 陈不语心思细腻，早就学会察言观色。 她看出周寅之在听到自己的问题后脸色变了。 她不知道哪里让他生气了。 “你想送给谁？” “陆潜。” 果然是他，周寅之的脸更黑了。 “你喜欢他？” 陈不语能听出周寅之语气不善。 她急忙解释：“不是，他给我讲题，还请我吃了一顿饭，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陆家家底殷实，陆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周寅之淡淡道：“我这有本习题，你拿去给他。” 陈不语半晌没吭声。 她干笑着，“不用了，周教授，我自己买吧。” 周寅之没回她，陈不语边吃边思考给陆潜送什么比较合适。 哪有送人礼物给习题的？ “你现在还小，正是学习的年龄，别早恋。” 早恋？？？ 她都二十了，大学了，成年了。 陈不语点头道：“哦。” 其实，陈不语更期待周寅之能给她一个靠谱的回答，从而判断出周寅之的喜好。 她也想送周寅之礼物，感谢他给自己补课，给自己介绍兼职，还给自己做饭。 她还是回去问轻月吧，轻月见识多，又和周寅之是一个阶层的人。 下午，依旧是周寅之开车送她回学校。 周日下午没课，217宿舍集体宅在宿舍。 有人打游戏，有人追剧，沐轻月则在制作泥膜，往脸上涂。 见陈不语回来，沐轻月给她脸上抹了一点泥膜。 陈不语笑着往后躲。 “别动，这是我新买的，抗皱提亮。” 陈不语闭着眼睛让沐轻月给她涂满全脸。 泥膜上脸冰冰凉凉，很舒服。 “这两天都不见你的人影，你去哪了？” “昨天学习，今天去上家教。” 她不想说沐轻月补课的事，他现在是学生间的风云人物。 沐轻月笑着上下打量她，“我怎么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你不会偷偷出去约会了吧？” 陈不语急忙捂着沐轻月的嘴。 “我没有，别乱说。” “看给你吓的，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真没有。”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下一秒，陈不语真诚发问：“清月，给男生送礼物，送什么比较好？” “平价的，不超过二百。” 沐轻月瞬间站起来，“你还说你没有约会？” “我想送给陆潜，昨天他给我讲题，中午还请我吃饭，我不想欠人情。” “你和陆潜······” 陈不语知道沐轻月想歪了，“他喜欢的是你，每次找我的契机都是你。” “陆潜家里挺有钱的······” “那如果送贵一点的礼物，送什么比较好？” “我也没给男生送过，都是他们送我，但是我记得我妈给我爸送过领带，我爸还挺高兴的，天天戴。” 周寅之肯定有西装，领带倒是有用。 “算了，你随便送吧，陆潜啥都不缺。” 午休后，陈不语去了江城最大的商场。 这里面东西贵，她都是陪舍友来逛。 陈不语挑了一款深灰色的领带，百搭不出错。 她不知道给陆潜买什么，思来想去，请他吃一顿饭好了。 “在吗？” 陆潜正在打游戏，弹窗提示陈不语问他在吗？ 他一激动，没拿稳手机。 游戏也不管了，急着回她消息。 “在，怎么了？” “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感谢你给我补课。” “有空。” 确定晚上要和陈不语吃饭，陆潜高兴地从床上蹦下来。 他对室友说：“不打了，有事。” “你有啥事？” “洗澡去。” “你不是昨天才洗过吗？现在洗什么澡啊？晚上再洗。” 陆潜提前半个小时到餐厅，等陈不语。 他从内到外换的新衣服，连内裤都是新的。 头发精心打理过，身上还喷了一点点香水。 出宿舍时，舍友问他是相亲还是雄孔雀要开屏求偶。 马虎眼的陈不语根本没注意陆潜的精心打扮。 陆潜喜滋滋道：“这家的砂锅米线不错，我发个朋友圈。” 陈不语低头吃得很专心，“确实好吃。” 但没有周寅之做的好吃。 陆潜拍照发朋友圈：“学府食堂二楼砂锅米线不错，不语都说好吃。” 陆潜很少发朋友圈，朋友圈内容不是游戏就是球类赛事，第一次和吃的有关。 沐轻月看到后，在下面评论：“好啊你，不陪我吃饭，原来陪那个男人去了@陈不语。” 陈不语回了她个亲亲的表情。 周寅之看到了陆潜的朋友圈。 照片中露出了陈不语的脸，他在评论区看到陈不语发的亲亲，目光如箭，要把手机界面射穿。 中午还答应他不谈恋爱，现在就在朋友圈秀恩爱。 周寅之拿起车钥匙大步走出办公室。 秘书进来汇报工作，见他步履匆匆脸色也不太好，急忙追上去，“周董，晚上的行程······” “推到明天。” “好的。” 他再不去，陈不语就要被陆潜拐跑了。 他无法接受陈不语变成他的外甥媳妇。 陆潜故意吃得慢，拖延时间，想多和陈不语待一会儿。 他还没吃完，陈不语自然不能走，便坐在一旁看剧。 看到精彩处，她哈哈大笑。 “舅······周老师。” 听到陆潜的声音，陈不语猛地抬头，收起笑脸小声说：“周教授好。” 周寅之坐下，沉默地吃饭。 陈不语发觉，他的心情不太好，便默默关掉电视。 吃完饭，陆潜还想和陈不语逛逛校园。 “吃得有点撑，要不要去操场散散步？” 第10章 送他礼物 “我不撑，我还有事，周教授，你有空吗？有道题我不会，想请教你。” 陆潜：为什么不问我？我也会！ “周老师肯定很忙，什么题？问我吧，我也会。” 问题只是个借口，她想把领带送给周寅之。 就在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时，周寅之说：“晚上不忙，你去我办公室。” 说完，周寅之看着陆潜，“你去操场散步吧。” 陆潜看着离开的两个背影，非常后悔。 他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去什么操场啊。 周寅之的步伐有点大，陈不语疾走才能跟上。 进了办公室，他把外套脱下，“哪道题？” 陈不语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礼盒，递给周寅之。 “周教授，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我买了个领带送给你，我知道你有钱，这个领带不到一千，但承载了我真诚的感激，希望你喜欢。” 周寅之的怒气瞬间消散，他还想批评她谈恋爱的，现在倒不好开口了。 见周寅之没说话，陈不语壮着胆子，“周教授，你是不是不喜欢？” “没有，你是我的学生，我帮你理所应当，以后，不用给我送礼物。” 他不想让她花钱。 周寅之脸上看不到一点高兴的痕迹，陈不语道：“那周教授，我先回去了。” “嗯。” 伸手不打笑脸人，下次再提醒她谈恋爱的事。 回去的路上，陈不语很失落。 助学金还没发到卡里，她用的家教兼职的钱给他买的领带，价格再贵的话，她这个月的生活费就不够了。 他是觉得领带太便宜了吗？ 但很快，陈不语就想通了。 这是她现阶段能拿出的最好的，以后还有机会。 周寅之打开包装精致的盒子，摸着领带，眼神控制不住地温柔下来。 晚上睡觉前，他在衣柜里精挑细选了一件和这个领带搭配的西服。 第二天上课，周寅之刚走进教室，陈不语一眼就看见他穿了西装，还戴了她送的领带。 那一刻，陈不语的心中像是抹了蜜一样甜。 她还以为周寅之看不上她送的领带。 付疏影小声说：“周教授第一次穿西装，太帅了吧。” 穿上西服的周音质比平时多了矜贵的感觉，一看就是职场大佬。 周五晚上，陈不语拉着高数考得不错的沐轻月给她讲题。 沐轻月看出她内心着急，便问道：“刚开学，离期末考试还有好几个月呢，你这么早就开始急了？” 陈不语不想说，明天周寅之会给她出试卷测试。 “我高数太差了，周寅之铁面无私，平时不努力，考前抱佛脚肯定没用。” 沐轻月给她讲了一个多小时。 早上，陈不语在闹钟响之前就醒了，她梦见今天试卷只考了五十分，周寅之黑着脸训了她好久，太可怕了。 吃早餐的时候，陈不语还在看课本。 周寅之来东苑餐厅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到她了。 看到她吃饭时还那么刻苦，周寅之于心不忍，决定把试卷难度下降。 原本想用难一点的试卷，让她考低分，从而敲打她别谈恋爱。 “陈不语。” 陈不语已经对在校园经常偶遇周寅之和陆潜习惯了。 “周教授早。” “今天上午测试。” “嗯，我记得。” 周寅之边吃饭，边和她闲聊，“对自己有把握吗？” “我······我不知道。” 见她愁眉苦脸，周寅之不给她压力，“学习不能一蹴而就，慢慢来。” “哦。” 办公室。 周寅之把卷子交给她，“答题时间为一个小时。” “好的。” 扫视了一眼卷子，陈不语松了一口气。 不是太难，大多题型她都见过。 对于以前的她来说更难一点，但这段时间，周寅之的补课很有效。 一个小时后，陈不语交卷了。 “你先自由活动，我把卷子改出来。” 这和凌迟有什么区别？ 陈不语焦急地等在一旁，一想到昨晚的梦，她就发慌。 这时，陈不语忽然想到，好像这段时间，她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梦见高数和周寅之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多。 陈不语背对着周寅之，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 周寅之不会是她第二个噩梦吧。 “70分，及格了。” 周寅之两三分钟就改好了试卷。 和她预估的分数差不多，陈不语嘴角上扬。 这是她高数有史以来最高分。 周寅之早就想好怎么和她谈了。 “陈不语，这段时间你的成绩有进步，这是好事，值得鼓励，但是还不够。” 哪有大学老师这么严谨的？ 陈不语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 “你其他科的成绩都很不错，只有高数很差。” “沐轻月、陆潜、付疏影，这几个人的成绩拔尖，比起他们，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笨鸟先飞，你以后更加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尤其不能谈恋爱，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周教授。” 看她表面敷衍，周寅之挑明了：“你和陆潜······你们还小，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 陈不语垂下的脑袋忽然抬起来，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周寅之，“周教授，你误会了，我和陆潜只是同学。” “真的？” “嗯。” “那这条朋友圈是什么？” 到现在了，她还在骗他。 陈不语一看，就知道周寅之误会了。 周寅之没有沐轻月的好友，所以误以为她的亲亲是给陆潜发的。 “周教授，你误会了，陆潜之前帮过我，我请他吃顿饭答谢他，这个表情，也不是对他发的，是给轻月发的。” 原来是这样。 周寅之淡定收起手机，“嗯，你知道努力学习就行。” “那周教授，我先回去了？” “好。” 慢悠悠走在路边，陈不语很震惊，陆潜居然有周寅之的微信，他俩看起来一点都不熟。 而且，作为一个大学老师，周寅之也太尽责了吧，堪比她高中的班主任。 朋友圈······ 陈不语忽然想起，她好像是把周寅之屏蔽了。 她打开微信，点进周寅之的头像，他上一条朋友圈还停留在去年，是工作方面的。 他居然没屏蔽自己。 陈不语有点心虚。 手一滑，她不小心给周寅之的朋友圈点赞。 她吓得急忙取消。 另一边，周寅之收到小红点的提示，看到陈不语给他点完赞又取消。 第11章 贴身衣物被偷 “娟娟姐，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了，晶晶很聪明，进步很大。” 李娟拉着陈不语的手坐在那，十分关切她的感情生活，“不语，你告诉姐，谈恋爱了吗？” 最近怎么总问她恋爱的事。 “没有。”陈不语笑着摇头。 “那······”李娟故作高深，“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没有。” “你不会喜欢女生吧？”李娟花容失色。 “咳咳······娟姐，当然不是，我只是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 大城市就是发达，人的思想都这么开放。 “哦哦，那就好。” 不然，某人可要钻到被窝偷偷哭了。 新的一周，217宿舍气氛凝重。 因为她们宿舍疑似贴身衣物丢了。 先是周香发现，她晾在阳台的内裤不见了，她以为是舍友收错了，问了大家之后，才发现她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丢了内衣内裤。 陈不语翻了好几遍衣柜，才确认她新买的黑色蕾丝内裤和两件内衣丢了。 每个人表情都很凝重。 付疏影最先猜测：“我看过一些心理书，有些变态有收藏癖。” “卧槽，别吓我。” “太恶心了，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沐轻月：“我告诉我爸，让公司的法务来处理，抓到那个变态后把他送进监狱。” 宿舍长席浅：“先告诉辅导员吧。” 八卦消息总是传得很快，再加上沐轻月是江大校花，消息传播得更快，刚开始，全班都知道女生宿舍丢了贴身衣物，再然后，传到系里，现在，别的系也知道了。 辅导员立马上报领导，她带着保卫处先来宿舍楼查看，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辅导员安慰面色凝重的六个女生：“你们别担心，学校会查出来的。” 她们平时出门时，都有随手锁门的习惯。 辅导员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这种情况的？” 她正在看楼道的监控，要确定大致时间。 陈不语想了想，上周日她去给晶晶上课回来时，还在阳台上看到内衣。 “老师，是这周丢的。” 周香：“我那衣服挂在那半个月了，一直没收，今天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丢了，我不确定是什么时候丢的。” 华笙笙确切道：“我是周一的时候洗的衣服，今天周四，不语说得没错，就是这周丢的。” 周一到周四，来217宿舍的人不多，都是六个女生的朋友。 但每个来这的人，都是找各自的朋友，没有单独待在阳台上，所以，外来的人被排除。 系主任来找辅导员问情况。 “主任，一天过去了，毫无进展，我现在都怀疑是不是217宿舍内部的人做的。” 周寅之刚好走进来，他才听说217宿舍贴身衣物被偷的事情。 主任拧眉苦思：“内部？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老师，你觉得是内部人偷的吗？” 王梅看到周寅之，笑着让他坐，“我只是猜测，她们说衣服是这周丢的，可我查了这周的监控，没有可疑人员。” “哪的监控？” “楼道里，正对着宿舍门。” 经周寅之的提醒，王梅幡然醒悟。 进入宿舍除了走正门，还可以翻窗户。 “窗户！周老师，多谢你的提醒。” 王梅急匆匆出去，周寅之跟着起身，“王老师，我跟你一起去，或许，能帮上忙。” 王梅笑道：“周老师，你对学生真尽责。” 陈不语看到周寅之，那颗没着落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她小声说：“周教授来了。” 沐轻月心中的烦躁一扫而空，被欣喜替代。 “他是为了我们来的吗？” “看不出来，周教授表面不近人情，内心这么关心我们。” 可好巧不巧，宿舍楼外面的监控坏了 周寅之在窗户上发现了鞋印，这是一个43码的鞋印，大概率为男生。 得知有男人偷偷进过她们宿舍，女生瞬间惊慌。 尤其是陈不语，脸色瞬间就白了，她抓着沐轻月的手。 沐轻月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怕，学校会查出来的，再不济，有我爸呢。” 陈不语只是僵硬地点点头。 沐轻月搓着她的手，“不语，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陈不语强颜欢笑：“我只是有点担心。 ” 周寅之听到她们的对话，上前一步，“别太担心，学校会解决的。” 沐轻月以为周寅之在关心她，心脏扑通扑通加速跳着。 学校领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报了警。 眼看太阳快落山了，今天怕是查不出来。 王梅对学生说：“你们先回宿舍休息吧。” “王老师，学校有没有空宿舍。” 一直沉默的周寅之忽然开口，校领导都知道他的背景，连忙说：“有的。” 周寅之看了一眼陈不语苍白的脸，缓缓道：“对方极有可能再次翻窗户进入，为了保障学生安全，不如在抓到人之前给她们换个安全的宿舍。” “周老师说得对，李主任，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尽快找到宿舍，让学生在晚上之前搬进去。” 陈不语感激地看着周寅之。 她确实不敢再住进原来的宿舍。 宿舍楼前围了很多看热闹的学生，本班的男生都在。 王梅对班里的男生说：“咱们班就这六个如花似玉的女生，你们是男生，要保护自己班的女同学，有没有人主动帮女同学搬行李？” 少年热血一点就沸腾，尤其校花还在其中，人群中好多人都举手。 帮沐轻月搬行李的男生最多。 陆潜卖力地帮陈不语搬行李。 “你怎么不帮轻月？” “那么多人帮她，哪用得着我啊，重的给我，你拿轻的，我先去了。” 陈不语推着两个装满衣服的行李箱，面前开来一辆熟悉的奔驰。 周寅之从车里下来，推走她的行李箱，放在后备箱。 “给她们说，把行李放在我车里。” 有车确实方便省力。 “谢谢周教授。” 六个人的行李多，女生的东西更多，衣服包包化妆品护肤品······ 周寅之来回开了五六趟，才把东西搬完。 新宿舍收拾好后，刚好七点。 沐轻月鼓起勇气，“周教授，谢谢你，我们宿舍请你吃饭吧。” 其她人也附和。 “周教授，幸亏你开车帮我们，不然，我们要弄到深夜。” 陈不语：“周教授，谢谢你给我们争取到新宿舍，我们都很感激你，赏个脸吧。” 她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红润。 “好。” 他答应了她的请求，沐轻月觉得，周寅之待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或许，是因为她比别人更出色。 第12章 周寅之沐轻月闹绯闻 餐桌是大圆桌，陈不语特意选了和周寅之离得最远的位置。 她刚坐下，就感受到周寅之炙热的视线。 陈不语对他粲然一笑。 还有别的空位，但沐轻月坐在周寅之的身边。 这是她第一次和周寅之坐得这么近。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注意力全在周寅之身上。 据说周寅之上高中的时候从不换位置，不论在哪个教室，都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沐轻月让她爸出力，转进周寅之当年的教室，每天坐在周寅之坐过的位置，期待着有一天能和他近距离接触。 这顿饭，因为周寅之的存在，比私下里聚餐安静了许多。 陈不语全程专心品味美食，吃得很饱。 周寅之本没有胃口，他口味很挑，看到陈不语吃得那么香，忽然觉得眼前的食物变得秀色可餐。 小偷很快被抓到，是文学院的大三男生。 沐轻月是他的女神，他写了十几封情书，但都没有结果，他打听到沐轻月是217宿舍的，生出了偷她贴身衣物的想法。 由于不确定哪些是沐轻月的，索性把阳台上的内衣内裤全偷走了。 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爬上二楼并非不可能。 他得知东窗事发，本来怕得要死，但一打听，宿舍楼外的监控坏了，便以为天衣无缝。 没想到他偷偷看女生内衣时，被舍友看到了。 舍友知道校花的宿舍正在查偷内衣一事，匿名举报了该男生。 该男生也被学校开除了。 沐轻月气得在宿舍骂了整整一天，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收到消息去王梅办公室认领衣物时，周寅之也在。 台上一堆浅色衣服中，有一个黑色蕾丝内裤很显眼。 陈不语尴尬到无地自容。 她迟迟不去领自己的衣服，想等周寅之走了再去。 其余五人都拿走了自己的衣服，台子上只剩她的三件衣服。 陈不语不得不上前。 当初是在直播间刷到这个内裤，价格便宜，且她从未尝试过这种类型，便想着买一件体验一下。 没想到刚洗好还没来得及穿，就被偷了。 她快速用指尖捏起衣服，装进书包。 悄悄瞟了一眼周寅之。 他果然在看她！ 陈不语的脸一下子火辣辣的。 回去的路上，舍友都在调侃她。 “不语，没想到那件黑色蕾丝内裤是你的啊，我还以为是轻月的呢。” 沐轻月的穿衣打扮是几人中最成熟妩媚的。 沐轻月：“我确实有这样的内裤，但这件不是我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看着最乖的人玩得最花。” 陈不语懊恼死了，“别说了别说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周寅之也在？地球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最终，陈不语也没穿过那件内裤。 她们都把找回的衣服烧毁了。 周五下午，没课，陈不语陪沐轻月逛街。 她们去了陈不语买领带的那家店。 见沐轻月一直在看领带，陈不语问：“轻月，你要买领带吗？” “嗯。”沐轻月看得很专心。 “送给叔叔吗？” 在陈不语心中，沐轻月不是那种会给男生送礼物的人。 “不是，送给周教授。” 陈不语愣在那。 “上次我衣服被偷，周教授帮了很大的忙，我想买件礼物送给他。” 太巧了吧，她前段时间也买了个领带送给周寅之。 哦对，她买领带还是受沐轻月的启发。 沐轻月看了好一会儿，买了店里最贵的那个。 三千多。 是宝蓝色的。 沐轻月说，宝蓝色很难驾驭，但她相信唯有周寅之戴出来才会好看。 陈不语的目光跟随那抹宝蓝色。 确实很亮眼，轻月的穿衣风格偏向亮色系，大胆热情，轻月的审美不会差，反观自己，不知道如何搭配衣服，为了减少出错率，只敢选百搭的。 “语语，你说周教授会喜欢我的礼物吗？” “百分百会，你可是校花，你的审美谁敢质疑？” 陈不语也是沐轻月众多倾慕者之一。 她羡慕沐轻月大方自信、家庭美满、永远活力激情，任何时候不会质疑自己，沐轻月身上由内而外的激情和青春气息一直激励着她勇敢往前走。 沐轻月拉着陈不语的手，摇晃着道：“轻月，你陪我去周教授办公室吧，我一个人有点发怵。” “好。” 陈不语也发怵，但只要是沐轻月的忙，她都帮。 她知道，轻月明里暗里帮了她很多，她一直都很感激。 “也不知道周教授在不在办公室。” 沐轻月一路上都看着这件领带。 陈不语有周寅之的微信。 她悄悄问：周教授，你在办公室吗？ 周寅之：怎么了？ 陈不语：我找你有点事。 刚走出校门的周寅之把车倒了回去。 周寅之：在。 三个人在一楼楼梯间相遇。 陈不语一眼就看到他戴着她买的领带。 这几天，周寅之都穿西装打领带，还是同一件领带。 他不应该只有一件领带。 他不换洗吗？ 事实上，周寅之每晚手洗领带，第二天早上就干了。 沐轻月小心翼翼把领带拿出来，眼中光芒万丈，“周教授，谢谢你之前帮我，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周寅之看了宝蓝色的领带一眼，随即看向陈不语。 陈不语心虚地低下头。 周寅之问：“这是你挑的？” 沐轻月眼角眉梢都挟着笑意，“嗯。” 他还以为是陈不语挑的。 “教师不能收礼，你拿回去吧，心意我收下了。” 陈不语猛地看着他脖子上的领带。 不能收礼吗？ 那为什么要收下她的领带？ 也许，是他知道轻月有钱，送的礼价高，而她送的便宜，就算被人知道也没事。 沐轻月眼里的光瞬间消失。 周寅之说得有道理，很多行政官员都忌讳收礼。 她失落地把领带放下。 陈不语看出沐轻月很想把礼物送出去，她不想沐轻月有遗憾，灵机一动，“周教授，那我们送你一束花吧。” 学生给老师送花很常见，他总没理由拒绝。 果然，周寅之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好。” 陈不语拉着沐轻月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她别伤心。 沐轻月恢复笑意，“周教授，那我们先回去了。” 沐轻月和陈不语直奔校外的花店。 眼花缭乱的鲜花让沐轻月犯了选择恐惧症，她只有在面对周寅之的时候会不自信。 “不语，你觉得周教授会喜欢哪种花？” “我不懂鲜花，我没买过。” 见沐轻月看了十几分钟，仍没有头绪。 陈不语又一次联系周寅之。 陈不语：周教授，你喜欢哪种花？ 她拍了图片发过去。 周寅之正在开车，反问她觉得哪些好看。 陈不语：黑色的那束玫瑰。 周寅之：嗯，我也觉得。 黑色沉稳大气，她觉得适合周寅之的气质。 “轻月，你觉得这一束怎么样？” 当沐轻月抱着一大束黑色玫瑰走进周寅之办公室的时候，周寅之收下了。 沐轻月是校花，一举一动都有人注意，周寅之是碾压校草级别的存在。 他们二人凑在一起，还有明晃晃的玫瑰花。 学校里瞬间流传沐轻月和周寅之关系不简单的流言。 第13章 被造黄谣 表白墙上有沐轻月抱着玫瑰花进周寅之办公室的照片，且那束花后来一直放在周寅之办公桌上最显眼的位置。 这则帖子的热度越来越高，连本人都知道了。 陈不语怕沐轻月生气，劝解道：“学校的人向来人云亦云，轻月你不用放在心上。” 沐轻月丝毫不生气，反而很开心，“没事，我不在乎。” 之前，但凡有哪个男生传出和沐轻月的绯闻，沐轻月都是骂骂咧咧地实名在评论区澄清。 可这次，几天过去了，沐轻月并未澄清。 于是，谣言愈演愈烈。 华笙笙也不由得好奇问本人：“轻月，你和周教授不会真的······” 说着，她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沐轻月。 沐轻月只是笑笑，并未给出明确回答。 “好了，别乱猜了。” 直女周香捂着嘴惊呼：“轻月！你不会真的和周冰块在一起了吧，我太同情你了，他一看就是不解风情的男人，不会心疼女朋友，我绝对不会找这种人当男朋友。” 沐轻月下意识维护周寅之，“周教授很优秀，追他的人很多，想嫁给他的女人也很多，你只是不了解。” 沐轻月第一次在她们面前露出严肃的表情，周香愣了一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笑着改口：“我知道，我开个玩笑而已。” 周日，沐轻月作为学校风云人物，接受了校报社记者的采访。 记者是懂得抓舆论焦点的，在采访最后，问沐轻月与周寅之的关系是否真如大家讨论的那样。 沐轻月少见地露出含苞待放的羞涩，“我确实送了周教授一束玫瑰，但······大家还是等官方消息吧。” 沐轻月承认，她有私心，回答模棱两可。 此采访视频在江大学生群里广泛流传。 “官方消息？难道她们准备官宣了？” “我原来还以为是营销号哗众取宠，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真的。” “有一说一，沐轻月和周寅之还蛮般配的，俊男靓女。” 沐轻月用小号看着群里对她和周寅之的称赞，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连陈不语都怀疑了，难道轻月和周寅之的关系真如她们说的那样？ 课上，周寅之给了十分钟的自由提问环节。 有个旁听的女生站起来大胆问：“周教授，你和沐轻月真的是学校传的那样吗？” 沐轻月瞬间脸红得低下头。 这段时间，周寅之和她一样，并未做任何澄清。 是不是，他也喜欢她呢？ 底下欢呼声四起。 陈不语很敬佩这女生的胆量，她也想知道，周寅之会怎么回答。 周寅之面上疑惑，“学校怎么传的？” 沐轻月明显僵住。 原来他还不知道。 陈不语对周寅之的回答不意外。 周寅之看起来就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不会看表白墙和学校论坛。 “大家都在说，你和沐轻月的关系，不是普通的师生关系。” 周寅之扶了一下眼睛，面无波澜地回答：“道听途说。” 短短四个字，已经表明周寅之的态度。 沐轻月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冷到脚。 那女生追问：“周教授，大家都说，沐轻月送给你的玫瑰花，你一直好好保存，你们真的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个样子吗？” 周寅之终于明白误会从何而来。 回答之前，他先看了一眼陈不语。 “不是。” 他留下那束花，不是因为沐轻月。 此时，上课铃恰好响起。 周寅之开始讲课，教室的八卦氛围瞬间消散。 沐轻月注意到，周寅之这段时间一直戴着同一件领带。 那件领带她在之前的店里看见过，并不贵，款式也平平无奇，根本配不上他穿的衣服。 莫非，是什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 自从周寅之来授课，陈不语再也没有在课堂上瞌睡过。 他总能把枯燥的知识讲解地通俗易懂，而且，他上课时的样子很养眼，最重要的是，她在周寅子的眼皮子底下不敢瞌睡，周寅之时不时会盯着她。 有时候稍有困意，被周寅之凌冽的视线一盯，她就瞬间清醒。 下课，周寅之大步走出教室，沐轻月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背影。 这时，几个女生挡住她的视线，被簇拥在中间的女生画着精致的妆容，身穿蓝色毛衣。 这几个人是来旁听的。 蓝色衣服女生看沐轻月的眼神很不友善，沐轻月一眼看出那人对她有敌意。 不过，她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杨妩觅傲气地说：“沐轻月，你别做梦了，周教授根本不喜欢你。” 沐轻月的悲伤一扫而过，瞬间被激起战斗力。 “你喜欢的男生喜欢我？” 杨妩觅气急败坏，“你胡说什么？” “哦？”沐轻月根本不屑于看她，把玩着钢笔，“那你为什么对我恶意这么大？” 她遇到过太多次因为男人被同性嫉妒针对的事，早就习以为常。 陈不语护在沐轻月前面，打算先礼后兵，“这位同学，你是谁？轻月和你有仇吗？” 席浅认出了面前的人，“你是杨妩觅吧？” 杨妩觅双手环胸，挑眉道：“呦，你还认识我。” 席浅对宿舍的人介绍：“她是之前的校花。” 怪不得对她有敌意，嫉妒她抢了校花的位置。 沐轻月拿起书包，走到杨妩觅身边，居高临下地瞟了她一眼，“同学，江大的校花没有含金量，难为你这么在意。” 满级嘲讽，杨妩觅气得指着沐轻月说不出话，“你······” 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杨妩觅气红了眼。 谣言被澄清，本不是什么大事。 但经过短短一个下午的发酵，贴吧论坛全是骂沐轻月的言论。 “就这还校花呢？为了提升知名度，居然利用老师传绯闻，也是没谁了。” “心机婊，真恶心。” “打脸了吧，周寅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否认和她的关系，人家根本不想和她沾上一点关系。” “这人真装，一杯好茶，不被泡都可惜了。” “她一个大学生，天天用着大牌，钱是哪来的，不用我挑明了吧。” “我经常看见她从不同的豪车上下来，视频为证。” 很快，“沐轻月被包养”的言论在各班级群广泛传播。 晚自习下课后，走在路上，陈不语发现周围的人看她们的眼神都很怪。 第14章 反击 “轻月，这些人怎么怪怪的？” 沐轻月向来骄傲，根本不在乎这些人，“谁知道呢？” 付疏影一打开手机，就在学校的快递群里看到很多人在讨论沐轻月被不同老男人包养的事。 “轻月！你快来看！” “怎么了？” 几个人凑到付疏影身边，看清手机上的字后，几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陈不语为沐轻月愤愤不平，第一次在大众面前发脾气，“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这么闲吗？” 沐轻月稍微思索，就猜出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语，别生气，先回宿舍。” 人群攒动的后面，正准备回家的周寅之站在阴影中，看着那只炸毛的小猫。 很可爱，也让周寅之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事，会让她这么生气。 宿舍的人都在安慰沐轻月。 付疏影了解一些法律，“轻月，我们报警吧，这些人侵犯你的名誉权。” 宿舍长第一时间想到辅导员，“要不要告诉辅导员？” 周香：“不用告诉了，这么大的事，辅导员肯定会知道的，说不定，还要找轻月谈话。” 华笙笙：“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陈不语观察沐轻月的脸色，见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生气，问道：“轻月，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沐轻月笑了，“我猜，是那个杨什么搞的鬼。” “谁啊？” “前校花？” 沐轻月不怒反笑，“嗯，她就这点手段啊。” 下一秒，沐轻月就接到了王梅的电话，问她在不在宿舍。 “辅导员很快就来。” 五个人轮番安慰沐轻月。 沐轻月悠闲地敷面膜，“我没事，这些小儿科，在我 眼里连挠痒痒都不算，不过，你们这么相信我吗？” 她花销很大，从不在同学面前掩藏，对人也很大方，并未介绍过自己的家庭背景。 “我们肯定相信你。” “浅浅说得对，你是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吗？” 沐轻月的传言影响很恶劣，王梅跑到217宿舍的时候，气喘吁吁。 她刚喘口气，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沐轻月说：“老师，我爸爸是沐绅，我妈是陈暖，你可以去查一查。” 陈不语听到“陈暖”，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真巧啊。 王梅的声音瞬间变大，“你爸是沐绅？” “嗯。” “好，我知道了，没事了。” 辅导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其他五人一脸懵逼。 “轻月，这什么情况？” 沐轻月简单说：“我爸知道我要考江大后，给学校捐了一栋楼，就是操场后面正在盖的那栋。” “我靠！” 周香默默伸出大拇指，“牛，上个学让老奴碰见小姐了。” 这话把几人逗得大笑。 沐轻月拉着几人的手，“我不是故意瞒你们的，你们也没问过我家里的情况，我不想让人觉得我在炫耀。” 周香：“我要是你，开学第一天就让江大的每个人都知道我家给学校捐了一栋楼，连连路边的一条狗都不落下。” 调侃完，沐轻月脸色顷刻间变冷，“我早就让我爸的秘书查这件事了，确实是杨妩觅找水军恶意抹黑我，我爸和我哥知道后，十分生气，我也不会轻易放过杨妩觅。” 沐轻月身上的气场强大。 周香忍不住说：“轻月，你发起火来，和韩剧中财阀家的大小姐真像。” 华笙笙：“什么像？轻月家就是财阀。” “别这么说，被我爸知道我在外面说自己家是财阀，他会生气的，咱可是社会主义国家。” 沐绅对儿女只有一个要求：不能像一些富二代一样给家里招黑。 这晚，宿舍聊到很晚才入睡。 陈不语睡前才看到周寅之的微信：沐轻月的事很好解决，别担心。 周寅之作为教师，果真尽职负责，如此关心他的学生。 陈不语礼貌回复：好。 第二天，陈不语就接到通知，下午的课取消，三点去听讲座。 据说，这次讲座邀请的，是江城知名企业家。 学校要求她们提前二十分钟进场，按照学院之间划分的座位坐好。 陈不语发现，她们学院被安排在最前面，他们班在第一排。 正开心地聊着天，杨妩觅一行人又来作威了。 “呦，这不是天天穿大牌的校花吗？今天穿的外套可不便宜，保守估计三万多呢。” 这件外套她一直想买，但狠不下心。 杨妩觅的声音不算小，听到的人很多，沐轻月又处在风口浪尖上。 “觅觅，咱可比不了人家，人家金主多，衣服都是一次性的。” 沐轻月几乎不穿重复的衣服。 席浅不能看着自己宿舍的人被欺负，尽量压抑着怒气，“杨妩觅，你嫉妒轻月抢了你校花的位置，就用下作的手段抹黑她，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杨妩觅没想到她们知道，但转念一想，没有证据，恐怕只是她们胡乱猜测。 “你们自己做的龌龊事，怎么还有脸怪别人？” 沐轻月像看小丑一样看着杨妩觅，“希望你一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沐轻月丝毫不害怕，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杨妩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挺直腰板，“你倒是嘴硬，但事实不会因为你嘴硬就改变。” 旁边的女生耀武扬威，“沐轻月，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出去卖，你还不知道吧，下午的讲座，主持人是觅觅。” 沐轻月果真愣在那。 想必是父亲的安排。 见沐轻月不再嘴硬，杨妩觅心情大好，“我还要去后台准备，没工夫和你在这扯嘴皮子。” “轻月，你怎么不把身份亮出来，看她还敢满口喷粪。” “不急，一会儿她会惊喜的。” 三点，讲座准时开始。 杨妩觅换上红色礼服，头发丝都闪着光，看得出来，她很重视这次主持人的机会。 以前，有什么活动，都是她上，自从沐轻月来了后，她就被比下去了。 她要让学校的人都看看，她杨妩觅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杨妩觅落落大方，悦耳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偌大的大厅里每一个角落。 “欢迎大家参加今天的讲座，我是本次讲座的主持人杨妩觅······主讲人是沐氏集团的董事长，沐绅先生，下面让我们用激烈的掌声欢迎沐绅先生的到来。” 第15章 校花成笑话 “轻月，原来是你爸爸啊，太好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我等着看杨妩觅吃屎的表情。” 周香向来直言直语，简单的话一针见血。 几个人鼓掌很卖力，周香把手都拍疼了。 和陈不语预想的不一样，沐绅没穿商务范十足的西装，灰黑色的行政夹克，年近五十，没有啤酒肚，也不秃顶，不像周寅之拒人千里之外让人心生敬畏，他给人的感觉平易近人，但无形之中也透着一股上位者浑然天成的威严。 杨妩觅笑着把话筒递给沐绅。 沐绅一开口如同家里的老父亲：“同学们好，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听我的分享······” 沐绅针对当代大学生职业规划相关方面给出了很有用的借鉴。 沐轻月在下面对他竖起大拇指，一脸自豪与骄傲。 这一幕被杨妩觅看在眼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沐绅。 沐轻月。 她傻了，不会这么巧吧。 “同学们，江大历史悠久，学科综合实力很强悍，学术氛围也很浓郁，我很喜欢江大，我女儿也在这所学校上学，轻月，来，到爸爸身边，给大家打个招呼。” 杨妩觅的脸已经绿了。 “沐轻月居然是沐绅的女儿。” “我靠她家真有钱，我听说操场后面正在建的那栋楼就是她家捐的。” “所以，沐轻月本身就很有钱，不是被人包养了。” “她爸今天来，是给她撑腰的吧。” 沐轻月在众多议论中走上台，站在沐绅身边，鲜少露出乖巧的一面，“爸爸。” 沐绅宠溺又骄傲地看向他的宝贝女儿。 沐绅拿起话筒，语气从和蔼可亲切换为严肃庄重，“最近，学校流传着影响月月名誉的事，我不得已占用大家的时间澄清，那些事纯属子虚乌有，我的助理已经查明，是有人恶意陷害，如果幕后主使现在主动承认，我不会追究她的法律责任，不然，就等着收律师函吧。” 沐绅不怒自威，台下小声议论。 “谁啊这么大胆，敢招惹沐氏集团的大小姐。” “撞到枪口上了。” 杨妩觅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沐绅那些话是说给她听的。 如果现在承认，她在学校就永远成为笑柄，可不承认的话，她会不会坐牢？ 沐绅：“同学们都很忙，我的耐心也有限，我数三声，三、二、一。” “对不起！是我没搞清楚状况。” 杨妩觅死死咬着下嘴唇。 沐绅十分尊重沐轻月的想法，“月月，你想怎么处理？” 沐轻月不屑于看杨妩觅，“既然她被迫主动承认了，我也不想和她纠缠，到此为止吧。” “什么情况？” “她为什么要害沐轻月啊？她俩有仇吗？” “沐轻月没来江大之前，杨妩觅是校花，她一来，就抢走了沐轻月的校花称号，杨妩觅嫉妒她吧。” “前天，我还见到杨妩觅挑衅沐轻月。” “从今以后，她就是真的笑话了。” 新的主持人把杨妩觅换下台，她穿着光鲜的红色礼服，坐在观众席，四面八方投来鄙夷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她怎么都没想到，沐轻月的背景这么强。 怪不得昨晚领导主动找到她要她担任主持人，她还以为受到领导的器重。 原来是一场阴谋，故意让把她放到高处，再狠狠地摔下来。 现在全校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这一切，都是拜沐轻月所赐。 她们故意设了个圈套，等着她往里面跳，把她当猴耍。 杨妩觅扯断礼服上的珠子，珠子滚落在地，垂下眼眸掩盖她眼中浓浓的恨意。 讲座结束后，沐绅请六个女生吃饭。 “我经常听月月提起你们，她说你们是她最好的朋友，尤其是你，不语，月月说，她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觉得很亲切。” 陈不语受宠若惊，“沐叔叔，我之前就觉得，轻月的父母一定很优秀，才能教出这么优秀的女儿，今天见到你，我果然没想错。” “哈哈哈，你这丫头，小嘴真甜，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谢谢你们在学校照顾轻月。” 随着沐绅站起身，六个女生也站了起来。 “沐叔叔，您太客气了。” “都是轻月照顾我们，经常给我们带好东西，我们跟着她，沾了不少光呢。” “就是，能跟轻月成为室友，是我们的福气，沐叔叔，我们敬你一杯。” 沐绅行程繁忙，不得不提前离席，他买完单，嘱咐六人尽兴吃，才离开。 临走前，他多看了一眼陈不语。 这丫头，那双眼睛和暖暖的一样好看。 陈不语感受到沐绅那一眼，微笑和他挥手，“叔叔再见。” “再见，有空和月月到家里玩。” 晚上回到宿舍，陈不语趴在阳台上发呆。 看到别人家庭美满幸福，陈不语想到了她自己。 如今能称得上她亲人的，只有去世多年的外婆。 五一长假，陈不语打算回家看看外婆，给外婆扫墓，外婆生前很爱干净。 经过这件事，沐轻月彻底打开了在学校的知名度，有钱有颜，是众人羡慕的对象。 来给沐轻月送情书的人更多了。 但沐轻月平日对男生很高冷，看都不看一眼，陈不语就成了忙碌的鸽子。 有时候半天能收到一兜的情书，她的专业课本都放不下了。 沐轻月交代过，情书直接扔到垃圾桶。 陈不语每次都等送情书的人走后，悄悄把情书撕碎，扔进垃圾桶。 晚上，陈不语从图书馆学习出来，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她左右查看，确定周围没什么人注意她，才把情书拿出来。 看着包装精美的粉色信封，陈不语不舍得撕，她想看看这些男生都是怎么告白的。 打开信封，陈不语看得很认真。 她有一个习惯，认真看东西的时候，会不自觉念出来。 “第一次见你，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了，我经常装作偶遇出现在你面前······我想成为你的男朋友，一辈子保护你。” 很老套，怪不得轻月看不上。 陈不语收起信，冷不丁看到周寅之。 想到刚才声情并茂念情书，陈不语只恨地缝太小。 “周教授。” 看到陈不语把情书当烫手山芋一样扔进垃圾桶，他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晚上黑，别在外面乱逛，早点回宿舍。” “好。” 周寅之走后，陈不语懊恼地把情书一窝蜂扔进垃圾桶。 怎么次次出丑的时候周寅之都在？ 她都想找算命的问一问，她俩的八字是不是相冲？ 第16章 不准谈恋爱 周寅之坐在车上，回想着她专心念情书的样子，逐渐烦躁。 哪有男人用粉色？ 没一点审美。 手机都更新多少代了，告白的话还老掉牙。 陈不语若是答应他，眼光就不是一般的差。 周六，陈不语照常去补课。 周寅之扔给她一张试卷，“测试。” 这么突然？ 陈不语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大眼一扫，这张卷子比上次难度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完了。 周寅之手指轻敲桌面，“该交卷了。” 陈不语最后一道大题的题目还没看完。 从她的表情，周寅之就能断定，她这次考得不好，这也是他想看到的。 改完卷子，周寅之问她：“你觉得这次能考多少分？” “五十多。” “嗯，五十五，没及格。” 很多题型她都是第一次见，不知道周寅之从哪找出来的。 “周教授，你从哪找的题？” “我自己出的。” 果然，很有周寅之的风格。 讲完卷子，周寅之眼神凌厉，“你自己也看到了，稍微难一点，你连及格都达不到，平时还要更加努力，尤其杜绝谈恋爱，最浪费时间。” 怎么又提到谈恋爱了？ 用阿香的话来说，她活这么大，连男人的手都没牵过。 陈不语规规矩矩点头，“我知道了，周教授。” “我这几天有点事，不在江城，我会提前做好饭，放在冰箱，明天中午你加热一下就能吃了。” “不用这么麻烦的，周教授，我去餐厅吃就行。” 餐厅的饭哪有他做的有营养？ “我已经做了，另外，我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从我家到学校，地铁十几分钟就到了，你如果想谢我，可以帮我喂猫。” “周教授，市面上有自动喂食的。” 周寅之早就知道，他家里有一个，被他收起来了。 “我不习惯用。” “周教授，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咪咪的。” “嗯，冰箱里做的菜，你全吃了，等我回来就变质了。” “哦。” 周日家教结束后，陈不语直接去了周寅之家。 她先给咪咪喂了猫粮。 打开冰箱门，她原地震惊。 周寅之塞了满满一冰箱的饭菜，用打包盒装好，整整齐齐地摆好，盒子外面还贴上标签，写明是什么菜。 “这也太多了吧。” 幸好她爱吃，一个星期，足够她吃完。 小时候忍饥挨饿，导致陈不语对吃的很留恋，瘦瘦弱弱的一个人，饭量一点都不小。 开火热菜，陈不语忽然有种有家的感觉。 她环视周寅之的房子，心想将来她买下房子后，也要动手做饭感受烟火气。 明语集团的助学金已经到账了，整整五万块，陈不语一分没花，存到银行吃利息。 周寅之启发她用脑力挣钱，她正在找合适的工作。 目前已经找通过了小语种和英语同声传译的面试，因为她没毕业，也不是外语专业出身，时薪只有一千五。 但对于以前时薪不到二十块的她来说，已经是天价了。 陈不语很感激每天坚持自学外语的自己，她希望，能在毕业前，摆脱贫困生的身份，把助学金让给更有需要的人。 闲暇时间，陈不语还会写代码，开发程序，这与她的专业对口，她做起来得心应手。 看着日进斗金的钱包，陈不语终于已经开始想象她付全款买房的场景了。 只可惜，她没机会孝敬外婆。 钱包最里面的夹层，放着一张很有年代感的照片，照片泛黄，上面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外婆，一个是她的妈妈。 照片中的妈妈年轻漂亮，陈不语不明白，这么漂亮的妈妈怎么会惨遭抛弃？ 她的妈妈，也叫陈暖。 但妈妈没有感受到温暖，她死在了冰冷的河水里。 陈不语想，如果她没有出生就好了。 妈妈就不会因为未婚先育被人指指点点，最终承受不了世俗的白眼和压力，跳进寒冷的江里。 外婆也不会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终日悲痛，早早去世。 陈不语。 外婆说，是妈妈给她起的这个名字。 不语。 有什么含义呢？ 江城地处温带，一年四季分明。 四月，天气逐渐回暖。 下课时，几个女生正在商量中午吃什么。 陈不语要去喂猫，顺便在那吃，“你们去吧，我有点事。” 席浅：“不语最近好像很忙，总是不见人影。” 沐轻月：“她想毕业前在市里买个房子，找了好几份兼职，我都佩服她的精力。” 几人都知道陈不语是孤儿，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自己的一套房子。 陈不语正在刷碗，哗啦啦的水流声掩盖了开门的声音。 周寅之不确定她会不会在，厨房门正对着大门口。 门一打开，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底控制不住地柔软下来。 陈不语系着围裙，正在刷碗。 小猫很黏她，贴在她脚边。 “陈不语。” 凭空出现的声音，吓得陈不语没拿稳碗，碗掉在水池里，摔烂了。 锋利的碎片割伤她的手指，鲜红的血附在她嫩白的手指上。 “周教授对不起。” 周寅之抓着她的手，领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他拿出药箱，给她擦碘伏，贴创可贴。 陈不语想说一个小伤口而已，不必大动干戈。 但她看到周寅之紧张的脸，把话咽了回去。 “还疼吗？” “不疼，小伤口。” “我去刷碗，你的手不能碰水。” 陈不语跟着他去了厨房，“周教授，你怎么提前两天回来了？” “公司的事提前处理好了。” 周寅之打开冰箱，还有一半的食物。 “周教授，你做的菜实在是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 飞机落地正是饭点，周寅之没吃饭直接赶回来。 他想看看她在不在。 周寅之热了菜，陈不语在旁边看着他吃。 他吃东西时比她优雅多了，不管再好吃的菜，他都不急不慢，时不时拿纸巾擦擦嘴角，吃完饭，餐桌上也不会掉菜。 电视剧中书香世家的大少爷仿佛从电视里走出来，站在她面前。 除了有点冷漠，各方面都很优秀，这样的男人，陈不语活这么大，只见过他一个。 第17章 又做噩梦了 陈不语昨晚熬夜写代码，趴在桌子上看周寅之吃饭，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周寅之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她，见她睡着，拿了毛毯盖在她身上。 她经常犯困，晚上睡不好吗？ 周寅之正在吃饭，忽然听到陈不语的喊声。 “救命······” 他猛地抬头，只见她脸色白得没有一点血色，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明显是做噩梦了。 周寅之抓着她的手，温柔喊醒她：“陈不语，醒醒。” 梦中绝望的陈不语忽然听到周寅之的声音，这个声音把她从深渊中拉出来。 她疲惫地睁开眼，看到周寅之眼里翻滚着浓浓的担心。 她又做噩梦了，还是在周寅之面前。 “你没事吧？” “没事。” 陈不语这才发现，她紧紧抓着周寅之的手，周寅之也握着她的手。 她使劲把手抽出来。 “你经常做噩梦吗？” “没有。”她低着头，还没从噩梦的恐惧中缓回来，小口小口喘着气。 “最近晚上几点睡的？” “四五点。” “胡闹！” 周寅之第一次生气，陈不语不懂他的气从何而来，现在年轻人熬夜是常态，就算他是老师，也没必要像家长一样生气。 “以后不许熬夜！” 他比她逃课时还要生气。 陈不语觉得，他身为一个大学老师，管的实在是太宽了，但她又不敢说他。 她点点头。 周寅之指着卧室，“你去床上睡一会儿，睡醒了我送你回学校。” 陈不语可不敢，“不用了周教授，我一会儿还有课，我得赶紧回去。” 周寅之意识到让她在这睡觉的不妥，“我送你。” 陈不语没拗过他，坐他的车回了学校。 其实她没课，找个合适的借口拒绝周寅之，让她在周寅之家睡觉，她做不到。 陈不语是真的困了，到宿舍就倒头大睡。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醒来时神清气爽，精气神十足。 到了晚上该睡的时候，她反而不困了。 陈不语开着台灯，在看书。 叮—— 周寅之：睡觉了吗？ 陈不语战战兢兢地回：睡了。 周寅之：睡了怎么还看手机？ 早知道不回你了。 他管得可真宽，甚至亲自提醒她不许熬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的家长。 她习惯晚睡，白天上课没空挣钱，她便牺牲睡觉的时间。 周六，陈不语到周寅之办公室时，周寅之说：“今天不补课，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 恰巧此时，周寅之来电话了。 他和秘书讨论新产品上市的事，陈不语没打扰他。 周寅之边打电话边往外走，他的车停在教学楼后面的露天停车场。 “觅觅你看，那不是沐轻月身边的小跟班吗？听说是贫困生，每年申请助学金和奖学金，这次明语集团的高额助学金获得者的名单上，第一名就是她，她怎么上了奔驰车？” 学校助学金和奖学金的名单都是公示的，贴在各学院外面的布告板上。 杨妩觅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辆远去的车。 “看清开车的人是谁了吗？” “我只看见一张背影，是个男的。” 车开出学校，周寅之才打完电话。 “周教授，我们要去哪？” “看病。” “你生病了吗？”陈不语的音调高了一个度。 “不是，给你看病，我找了一个中医，给你把把脉，你睡眠质量不太好。” 那次她做噩梦，脸色惨白得吓人，周寅之又心疼又担忧。 “不用了周教授！” 陈不语急得站起来，头碰到车顶。 周寅之在路边刹车，“没事吧？” “我没事，周教授，做噩梦是正常现象，不用大费周章的，我们回去吧。” 她眼底一片祈求与担心。 周寅之不忍心强迫她，调转车头，“如果身体不舒服，及时找医生，别觉得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 “好。” 周寅之越来越啰嗦了，和他的外形一点都不符合。 “你手机号多少？” “173········” 很快，陈不语接到陌生电话，响了三秒就挂了。 “这是我的号码，存到你手机上，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陈不语不是傻子，周寅之对她的关心远超大学老师该做的。 “周教授，你为什么帮我这么多？” 周寅之强压下 心底的波澜，“老师关心学生是应该的。” 或许，他外冷内热，就是这种性子呢？ 就像辅导员，知道她的家庭后，对她多有关照。 “周教授，谢谢你。” “嗯。” 他的话真少，不深入接触的话，会误会他是冷漠无情的人。 就像阿香，私下里喊他周冰块。 陈不语之前也喊过，但最近，她慢慢对周寅之改观了。 看到周寅之戴的领带，陈不语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 自从她送了他这件领带，他每天都戴着。 回到周寅之的办公室，陈不语静不下心，脑海中不自觉会想到周寅之。 他的成熟、胆量、学识、魄力、眼界······以及对她的善意。 “听懂了吗？” 没等到回答，周寅之看向陈不语，她双目呆滞，正在出神。 “陈不语。” “啊？” “在想什么？” 随着她的声音变小，头也低了下去，“没想什么。” 周寅之没追问，“认真听。” 陈不语看着草稿纸，他的字写得很漂亮，遒劲有力，入木三分，笔画飞扬潇洒但不失美感。 吃午饭时，陆潜照常约她。 这段时间，她和陆潜接触加深，陆潜也被她划分为朋友的行列。 陆潜发现陈不语时不时抬头在餐厅环视。 在她再一次停筷看向餐厅门口时，陆潜忍不住问：“你在找人吗？” “没有，我随便看看。” 经陆潜的提醒，陈不语才意识到，她居然开始期待在餐厅偶遇周寅之了。 这可真是个可怕的想法。 周寅之这段时间忙着新品上市的事，上完课就回公司忙。 徐叶秋才得知儿子去江大当高数教授，趁着中午的时间，去公司给周寅之送饭。 周寅之忙得没时间吃饭，眼看饭菜就要凉了，徐叶秋忍不住说：“寅之，先把饭吃了吧，一会儿就凉了。” “我不饿。” “吃凉的对胃不好。” “等我忙完，让助理送饭过来，你不用担心。” 徐叶秋看着和不怎么回家也不怎么和她聊天的儿子，很后悔以前疏忽了对儿子的关爱。 “寅之，妈知道以前是妈不好，没怎么关心你，是妈不对，你能不能，多跟妈说说话？” 看着周寅之进入适婚年龄，但他一点恋爱的想法都没有，徐叶秋很着急，她想和周寅之好好聊聊，但周寅之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了也只在家里住一晚，忙得根本没空见她。 第18章 追她到老家 周寅之敲着键盘，“妈，我从来不觉得你不对，我只是很忙，你先回去吧。” 徐叶秋说出她来这的另一个目的，“寅之，我听说你去江大任教了，你管理公司都够忙了，多一份工作，能忙得过来吗？妈妈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周寅之从始至终，眼睛都没离开电脑屏幕，“没事。” “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老师这个职业，怎么突然想起当老师了？” “妈，你回去吧，我还有事。” 徐叶秋心情郁闷，回家看见周啸 ，就数落他。 这些年，夫妻俩经常吵架，周寅之因此更不愿意回家。 徐叶秋：“都怪你，以前我光顾着和你吵架，疏忽寅之，他现在都不和我交心。” 周啸闷不吭声，专注泡茶。 这些年，吵架的时候，周啸大多数都不怎么说话，徐叶秋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生气，跑过去把他的茶具摔在地上，红着眼冲他道：“你是不是还记挂着那个女人？” 这套茶具是周啸的最爱，徐叶秋知道，但她就是要毁了周啸最喜欢的。 新婚之夜，她看见周啸专注看着一个陌生女人的照片，那眼神中，充满了爱意，她和周啸门当户对，是相亲认识的，在某种程度上，算联姻，周啸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 她是爱周啸的，可她也是徐家尊贵的大小姐，无法忍受丈夫不爱自己。 她们的婚姻牵扯着周徐两家的利益，所以她不能像普通人一样肆意离婚。 周啸无奈地看着她，“叶秋，我早就说过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你是我的妻子，我爱的人是你。” 徐叶秋根本不信，“滚！你给我滚！” 周啸身为银行行长，在外雷厉风行。 他只是默默看着徐叶秋，拿起外套出去了。 周啸走后，徐叶秋掩面痛哭。 只哭了几分钟，她就去洗手间洗脸化妆，下午还有两台手术等着她。 四月下旬，江城的气候回暖，陈不语穿了件轻薄的针织衫，下身是平平无奇的牛仔裤。 她在中心花园看书，喷泉旁站着一个熟悉的人，低头在打电话。 陈不语合上书本，走了过去。 等周寅之打完电话，她嘴角微扬，“周教授。” 周寅之诧异回头，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来和他打招呼。 他不是不知道，以前她看见他，都想办法躲着他。 “嗯，有事吗？” “没。” “我先······”走了。 “假期有什么打算？” 两个人同时开口。 他指的是五一小长假。 陈不语：“回老家，看外婆。” 沐轻月家在市区，每星期都可以回去，但陈不语家在小镇里，只有大长假她才有时间回去。 和煦的日光给她的头发镀了一层光，陈不语明媚的笑让他心疼不已。 她的外婆，早就过世了。 “嗯。” 说完，周寅之就离开了。 经周寅之的提醒，她才意识到她还没买票。 回到宿舍，沐轻月兴致勃勃拉着陈不语，“语语，五一你有什么安排吗？跟我回家玩吧。” 其她人放假都会回家，只有陈不语辗转各处打工。 沐轻月于心不忍。 “不用了，我准备回老家，我好久没去看外婆了。” 沐轻月知道陈不语的外婆很早就去世了，她抱着陈不语，“好，一路顺风。” 这学期的第一个小长假终于到来，陈不语简单收拾了几身衣服，去车站坐车回家。 她从去年九月份考上大学后就没回过家，过年打寒假工，挣钱。 现在的她没那么缺钱了。 窗外的风景逐渐变熟悉，陈不语回到了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有她和外婆快乐的回忆，也有她再也不想回首的过去。 破败的院门布满蜘蛛网，门前的空地也长满了杂草，草间夹杂着漂亮的小花，陈不语没有铲除花草，只开辟了一条小路。 旁边就是小时候的玩伴的家，十几年没住人了，门前的杂草比她家还高。 那棵高大的柳树还在，树下的石桌子也在，布覆盖一层很厚的灰尘。 脑海里出现她在石桌上写作业，大哥哥给她辅导的场景。 陈不语走到石桌前，认真把桌子擦拭干净。 那几年，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院子里的草长得和她差不多高，一时半会儿打扫不完。 陈不语简单拖了地，把行李放好，去了外婆的墓地。 “外婆，我考上市里最好的大学了，遇到了很多善良的人，她们都很照顾我，我现在过得很开心，你不用担心我，你现在见到妈妈，一定很高兴吧。” “我会努力学习，把家里的旧房子改造得漂漂亮亮。” “我遇到一个很好的老师，他叫周寅之，长得帅，还是大老板，他有点凶，好多学生都怕他，刚开始我也有点怕他，不喜欢他，但后来，我慢慢发现，他只是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 林子后，周寅之拿着一束花站在那，默默听着陈不语和外婆谈论他。 陈不语在墓地待了半天，哭了笑笑了哭，把墓地打扫干净，才离开。 等她走后，周寅之拿着鲜花站在她站的位置。 “孙奶奶，好久不见，抱歉，这些年没能好好照顾不语，让她吃了很多苦，以后，我会一直陪着她保护她，您老放心。” 周寅之把花放在墓碑前，这辈子第一次下跪，跪在墓前磕了三个头。 陈不语到家后，已经中午了。 厨房很久没开火，要好好打扫才能用。 饥肠辘辘的她打算去镇上饭店吃午饭。 她点了一份过桥米线，靠窗坐着。 热气氤氲，对面坐下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 正是饭点，陈不语不关心和她拼桌的人是谁。 她用筷子夹起一缕米线，米线太烫，她放在嘴边吹气。 抬头时，余光注意到面前的男人很像周寅之。 她定睛一看，筷子和米线掉在桌子上。 刹那间，喧嚣吵闹的人声和后厨炒菜的声音都消失了，背景板里走来走去的人群也变成透明的。 陈不语的眼中只看得见那个气质出尘的男人，他与周围的烟火气格格不入，像是初入凡间的神明。 周寅之怎么会在这儿？ 周寅之没说话，从筷筒里拿出一双新的筷子，用湿纸巾擦拭干净后，放到陈不语的碗上。 “周······周教授，你怎么在这？” 周寅之很随意地说：“趁放假来旅游。” 第19章 小时候的陈不语 梧桐镇山清水秀，空气很好，近些年市政府大力发展旅游业，游客络绎不绝。 陈不语信了。 “好巧，我家就在这边。” “嗯。” 两个人接下来没怎么说话，安静地吃饭。 陈不语早上坐车，没吃饱，一碗下肚后，对老板说：“再来一碗，多加香菜。” 大声喊完，她才想起周寅之还在，立马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 周寅之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面无表情道：“少跷二郎腿，容易脊柱侧弯。” “哦。”陈不语把头低了低。 周寅之起身走到前台，回来时拿着一瓶爽歪歪和一瓶绿茶。 他把吸管插好，把爽歪歪放在陈不语手边。 陈不语内心很复杂。 不让她早恋，给她喝爽歪歪。 在他眼中，她不会是小孩子吧？ 陈不语忍不住说：“周教授，我今年二十了。” “我知道。” 米线有点辣，陈不语吸了一口爽歪歪，还是那个味道。 以前，外婆经常给她买爽歪歪。 外婆过世后，她再也没有喝过。 嘴里弥漫着熟悉的味道，物是人非的苍凉让她没忍住掉了眼泪。 陈不语立马低下头，假装擤鼻涕。 周寅之知道，她是想外婆了。 以前那个拿着爽歪歪跟在他屁股后爱笑的小跟班终是被他弄丢了，小姑娘长大了，吃了很多苦，不爱笑了，变沉默了，也不认识他了。 老板把新做好的米线端来，看到陈不语和周寅之的脸，觉得有点熟悉，“你们是本地人吧？” 陈不语：“我是本地人，他是来旅游的。” “我就说，看你们有点眼熟。” 这家店开了二十多年，老板见过小时候的陈不语和周寅之，但女大十八变，老板没认出来。 吃完饭，陈不语自告奋勇当向导：“周教授，我带你逛逛我们镇吧。” “好。” 刚开始，陈不语走在周寅之前面，仔细给他介绍每一处景观。 周寅之的腿比她的长，走着走着，他走到了陈不语前面。 前面快到她的小学了，陈不语说：“周教授，我带你去我的小学看看？” “好。” 全程都是陈不语不断在说，周寅之时不时“嗯”一声，陈不语都习惯了。 只有在他讲课或者给她讲题的时候，他才会说很多。 走到分叉口，陈不语想告诉周寅之右拐，她还没说出口，周寅之就往右拐了。 他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步伐平稳，能准确走到她的小学。 陈不语疑惑地问：“周教授，你是不是来过这？” 周寅之以为她终于想起来了， 忽然不敢面对她，怕她问他为什么把她抛下。 “我······之前来过。” “怪不得，我觉得你对这里的路很熟。” 陈不语仰头，笑容甜进他心里。 这几年，周寅之每年都会来梧桐镇，次次都没有她的消息。 站在熟悉的学校外面，陈不语的话更多了。 “我就是在这上的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外婆接送我上学，后来我就一个人上学。” 她没有玩伴，邻居都知道她没爹没妈，怕她带坏自己的孩子。 小学对面，就是初中。 周寅之当时就在这上学。 小时候，父母经常吵架，家里冷冰冰的，周寅之总是被忽视，一个人在角落里玩。 他的奶奶云姝怕周寅之被不好的家庭氛围影响，带她去了乡下老家住，周寅之在这住了六年。 刚搬到梧桐镇的那一年，陈不语出生了。 他经常听镇上的人讨论陈不语家的事。 她爸不是本地人，来镇上打工，认识了陈暖。 陈暖是文化人，那个年代大专毕业，是高中语文老师。 她和那男人在一起后几个月后，那男人跑了，陈暖大受打击，更糟的是，她怀孕了。 她不舍得打掉她的孩子，生下了陈不语。 那个年代，世俗的偏见和对女性的枷锁比现在更重，没人骂不负责任的男人，都在骂陈暖不守妇道未婚先孕不要脸。 陈暖为此丢了编制内体面的工作，她心灰意冷，据说跳江自杀了，人民们发现的时候，只剩桥上的一双鞋，留下嗷嗷待哺的陈不语和年过半百的孙外婆。 奶奶云姝是附近唯一一个护着陈不语的，她经常对周寅之说：“你不能和其他人一样歧视不语，她够可怜了，她妈和她外婆也很可怜，错的不是她妈妈，是那个渣男，你长大以后要承担起男人的指责。” 云姝经常给陈不语家送蔬菜瓜果，她非常喜欢陈不语，总是抱着陈不语回家玩。 小孩子爱哭，陈不语也不例外，刚开始，周寅之听到她的哭声很烦。 有一次，云姝把陈不语抱来后塞给他，她去菜园忙了。 陈不语那时候才8个多月，刚学会爬。 地面铺了地毯，周寅之在写作业，他怕把陈不语放在床上她会掉下来，便把陈不语放在铺了地毯的地上。 他正在写题，忽然左脚感到一阵温热。 他瞬间跳起来。 陈不语尿了，尿他脚上了。 周寅之很生气，但他无法对一个咿咿呀呀吃着手指头流着口水对他笑的小婴孩生气。 他没来得及洗脚换鞋，抱着湿裤子的陈不语回她家。 “孙奶奶，她尿了。” 孙外婆停下手里的活，给陈不语换尿布。 周寅之从小就爱干净，当云姝回来时，他正在洗脚，第五遍了。 云姝找了每间屋子，跑出来问：“不语呢？” 周寅之没好气道：“尿裤子了，我把她送回去了。” 云姝看着洗脚的孙子，哈哈大笑，“她是不是尿你脚上了，笑死我了。” 周寅之换上干净的袜子和鞋，从云姝面前经过，“幼稚。” 后来，陈不语再来，他小心翼翼防着她。 但防不胜防，陈不语还会尿在他身上，最重要的是，陈不语只会尿在周寅之身上，云姝戏称别的帅哥招桃花，他招尿，气得周寅之一个下午没和云姝说话。 云姝看到周寅之又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就想笑，这个小婴孩把她那傲娇的孙子治的服服帖帖。 两家的房子挨着，陈不语学会走路后，经常会一个人踩着走一步响一声的鞋找周寅之。 每次，周寅之在屋内写作业，只要听见独特的声音，就知道她来了。 他怕她摔倒，急忙跑出去拉着她。 小孩子喜欢漂亮的人，她那时候觉得周寅之长得很漂亮。 会说话后，经常指着周寅之说：“漂亮。” 两个老人哈哈大笑，周寅之脸黑着，但又无可奈何。 第20章 陈不语亲过他 有一次，七岁半的周寅之蹲在地上陪一岁半的陈不语玩，陈不语忽然摇摇晃晃站起来，抓着周寅之的衣服，踮起脚尖吧唧在他右脸蛋上亲了一口。 一下不过瘾，又在另一边脸也亲了一下。 那一瞬间，周寅之大脑短路。 幸好没人看见，他后知后觉擦了擦口水，故意嫌弃地说：“恶心死了，再敢亲我，我打你屁股。” 陈不语那时候还听不懂人话，只知道咯咯咯地对他笑。 周寅之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周寅之一直不知道，陈不语亲他的时候，云姝在厨房看见了。 她笑得合不拢嘴，从周寅之的反应她能确信，周寅之虽然表面说嫌弃她是个麻烦的跟屁虫，但他内心一点都不讨厌陈不语。 从出生就不肯跟父母用一个杯子喝水的人，居然会容忍陈不语亲他一脸口水。 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云姝那时候就想，等陈不语长大了，找机会撮合她和周寅之。 这些年，她看着周寅之长大，周寅之各方面都很优秀，跳级、考第一，但优秀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只有和这个小孩在一起，他才会显露更多人类的感情。 云姝一直都知道，某种程度上，是小小的陈不语陪伴了周寅之，带给他更多温暖。 ······ 梧桐中学的校门开着，陈不语走过去问保安：“大哥，我是毕业的学生，好多年没回母校了，能进去看看吗？” 保安被喊得有点不好意思，他都快五十了，还被一个小姑娘喊哥，还是这么可爱乖巧的姑娘。 “进吧，只要学生放假，学校就能自由出入，咱镇上游客这么多，参观的人不少。” “谢谢哥哥。” 经过社会的毒打，陈不语学会求人连招：先笑再嘴甜。 男的只要不是特别老，一律喊哥哥，女的同理。 陈不语小跑到周寅之面前，“周教授，进去看看？” “好。” 他也有十几年没回初中了。 陈不语以为他之前来这旅游，根本没想过他会在这偏远小镇上过学，热心讲解每一栋楼。 学校变化不大，增加很多古色古香的景观建筑，比如凉亭、假山。 “这是教学楼，我记得最上面的是初三，中间是初二，下面是初一，后面那栋低一点的楼，就是学校的餐厅，那边是宿舍楼，红色的是女生宿舍楼，蓝色的是男生宿舍楼，我当年，就在二楼楼梯边那间宿舍······” 陈不语打开了话匣子，周寅之的思绪也会到了那几年。 他上初中的时候，陈不语上小学。 刚开始，外婆接送她上学，后来，她和他一起上下学，她总是一口一个寅哥哥地喊着。 陈不语还有一件印象深刻的事，五年级的时候，她被班里的一个小团体孤立了。 她们说她没爹没妈没人教，污蔑她偷钱。 放学的时候，她被堵在学校操场，让她还钱，她根本没偷钱，也没钱给她们。 是那个大哥哥救了她，那个时候，她们一起上学回家，他应该是在校外一直等不到她人，才进学校找她。 他把那群女生狠狠揍了一顿，说他是她哥，谁敢欺负她，他就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他很凶，那群女生怂了。 后来，再也没有人欺负她，因为她有一个打架很凶的哥哥。 陈不语努力地想啊想啊，可就是想不起来那个人的脸。 她的记忆本来没那么差，遇见养父之后，整天提心吊胆，以前的事选择性得变模糊，再加上她那时候太小，她彻底把他的脸忘记了，她没看过心理医生，但她觉得她大概率有心理疾病。 心理病而已，不痛不痒，她听说心理医生一小时收费很高，她不舍得。 陈不语讲着讲着，忽然沉默了，瞳孔也变得无神。 周寅之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没有选择打扰她，静静地站在她旁边。 远处开来一辆速度不慢的货车，司机似乎没看见他们，并没有变道。 陈不语还在出神，没有意识到危险。 周寅之拽着她的胳膊，使劲一拽。 陈不语没有任何防备，直接撞进周寅之的怀里。 那一刻，她听到了很强烈的心脏跳动声，她分不清，是她的，还是周寅之的。 周寅之眼中的冰霜逐渐融化，他的手轻轻扶在她的后背，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 二人就这么抱了半分钟，陈不语率先回过神，从他怀里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可以这么好，把她心底的波涛汹涌掩饰得毫无痕迹。 像是从前感谢他一样，陈不语表情看不出一点异样，“幸亏周教授你在。” 周寅之显然没她那么淡定，随着滚动的喉结，他很轻地“嗯”了一声。 陈不语转移话题，“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周寅之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梧桐镇有四条主干道，陈不语和周寅之花了一个多小时，就逛完了。 最后，陈不语邀请周寅之去她家。 周寅之去超市把寄存行李带上，很随意地说出：“你家有多余的房间吗？” “有，家里就我一个人。” “我住不惯这里的宾馆，能在你家借宿几天吗？” 小镇上的宾馆比不得市里的五星级酒店，陈不语没多想就答应了，“好啊，但是我家很多年没住人了，家里很脏很乱，要先打扫一番才能住人，周教授，你看要不你先在宾馆将就一晚，明天再去我家。” “不用。” 周寅之推着行李箱在前面走，走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应该由陈不语带路，于是，他放慢脚步，走在陈不语后面。 谁家好人门前那么多杂草，陈不语解释道：“周教授，我家很久没住人了，有点埋汰。” “花挺好看。” 陈不语没想到周寅之会和她想到一块去，“我也觉得好看，所以没除草。” 走进院子，一人高的草占满周寅之的视线。 陈不语进屋把凳子擦干净，搬出来时看到周寅之已经拿着镰刀在割草了。 她急忙制止：“周教授，你坐，我来弄就行。” “我弄。” 陈不语抢不过周寅之，只能去干点扫地擦桌子之类的轻活。 忙活了一下午，周寅之把院子里所有的杂草都清理干净，小院落瞬间敞亮不少。 “周教授，你累坏了吧，喝点茶。” 周寅之其实很怀念小时候住在这的氛围，阳光很好，微风不燥，每天的生活简单又温馨。 初中毕业后，父亲说他的学籍在江城，要他回江城上高中。 第21章 分开的原因 他向父亲提过，把学籍转到梧桐镇，被父亲一口回绝。 江城有很多优质的教育资源，周啸自然不会允许他的儿子在偏远小镇接受教育。 徐叶秋也不同意，她终于意识到儿子和她不亲近，只和奶奶亲近，她想把儿子带在身边，好好培养感情。 现在，坐在藤椅上，吹着乡下清爽的风，喝着茶，看着眼前忙碌的女孩，他真的有种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错觉。 傍晚，陈不语和周寅之一起去超市买菜。 陈不语厨艺欠佳，买菜的事全权交给周寅之。 付钱时，周寅之才看见土豆没上秤。 他把土豆给陈不语，“拿去称一下。” “好。” 前面还有两个人就到他们了，陈不语小跑着，走过一个货架，她忽然看见了那个给她带来一辈子阴影的人。 手里的土豆一个接一个滚落在地上，陈不语却没察觉到，她的瞳孔失焦，手脚无法动弹，很想逃离却动不了身子。 周寅之扭头看到陈不语背对着他，站在那一动不动，穿过人群走向她。 走到一半，称菜的阿姨注意到陈不语的异常，她的手在陈不语眼前晃了晃，“姑娘，你怎么了？” 陈不语猛地回过神，蹲下去捡土豆。 她极力克制着发抖的手。 “怎么了？” 地上投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把她罩在里面，陈不语的不安被冲淡，她若无其事站起来，“没事，刚才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认错人了。” 她转身走向收银台，周寅之没怀疑，跟了过去。 从超市出来，陈不语走得很快。 周寅之察觉到，问她：“你怎么了？” “啊？我没怎么啊。” “你看起来很着急，走得很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陈不语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想上厕所。” 她的反应太自然了，周寅之又信了。 到家后，周寅之在厨房炒菜，陈不语蹲在厕所里。 她一直不想回来，就是想和过去一刀两断，但外婆的坟还在这里，她也想再见到当年帮她的奶奶和她的孙子，亲口对他们说一句谢谢，所以，她不能不回。 本以为这么多年，那个人或许已经死了，或许认不出她来了。 但她还能认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陈不语宁愿失忆。 她在厕所蹲的太久，周寅之不放心，站在院子里喊：“陈不语。” 陈不语急忙出来，整理好情绪不让他看出异样，“怎么了？” “你想吃味重一点的还是淡一点的？” “重口味的。” 见她没什么异常，周寅之才回厨房，“好。” 陈不语收拾了两间卧室，把床铺好，幸好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被子放在太阳下面晒晒，否则今晚还没地方睡，怕周寅之睡不惯硬床板，她给周寅之多铺了一床被子。 周寅之看了两间卧室，把铺得更厚的那间让陈不语住。 “我不喜欢睡那么软。” 吃饭时，陈不语把菜端到柳树下的石桌上。 周寅之百感交集，曾经，奶奶和孙外婆经常在柳树下唠嗑。 陈不语惆怅地看着邻居荒芜的房子，“以前，这家也住得有人，一个优雅善良的奶奶带着她的孙子，那个奶奶人很好，我特别喜欢她，她的孙子聪明又帅气。” 听到陈不语夸他，周寅之隐隐开心。 原来她不是忘了他，而是不记得他是他。 他的变化有这么大？ 周寅之把肉埋到陈不语碗底，陈不语正在看身后的旧房子，没看见周寅之的小动作 。 周寅之：“你还记得他？” 周寅之没有指明ta是那个奶奶还是奶奶的孙子，但是陈不语下意识回答：“记得，但不记得他的名字和长相了。”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周寅之很气馁，陈不语也算是他抱大的，居然连他的名字和长相都不记得。 和小时候一样，没心肝的家伙。 陈不语低着头，神情落寞，“他们现在一定过得好很好，那时候太小，不懂得他们帮了我和外婆很多，那么多年，连声谢谢都没说，也不知道，他现在还记得记得有我这一号人。” 说完，她自嘲地笑了。 “他一直都记得。” 周寅之失态了。 陈不语只当周寅之是安慰她，笑了笑说：“但愿吧，不记得也没关系。” 人的一生就是要不断地和身边的人说再见。 她已经失去了全部亲人，一无所有的好处，就是不会再经历离别的痛。 缺席的十年，是周寅之一辈子的遗憾。 “你初中和高中，过得怎么样？” 陈不语浅浅笑着，但垂下的眸底毫无笑意，“还行吧，每天上课，和其他中学生没什么不同。” 那时，她的外婆已经过世了。 周寅之无法想象，她一个没成年的小姑娘，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把自己养得这么坚强乐观。 他立即她不想提外婆去世，便没有追问。 周寅之不让陈不语刷碗，他打扫好厨房卫生后，没见陈不语。 走到门外，看见她正弯着腰清理他老家门前的杂草。 “你在干什么？” 陈不语揉着发酸的腰，站直身子，“给邻居家除除草。” “这里又没人住，除草干吗？” “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回来了。” 周寅之的嘴唇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和她一起除草。 陈不语急忙说：“周教授，我来干就行了，怎么能让你弄？” 周寅之不搭理她，手上的动作不停。 陈不语算是发现了，他这人是典型的面冷心善。 陈不语和周寅之聊天：“周教授，你这样容易让别人误会的。” “什么？” “其实你很热心，但不爱笑也不怎么说话，总是并这个脸，别人会误会你冷血。” 周寅之倏然盯着陈不语的双眸，“我就是个冷血的人，只是对你不冷血。” 乡下的夜晚星空灿烂，周寅之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看着她，说出那句引她遐想的话，陈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她干笑着逃避道：“周教授，我知道你不是冷血的人，你人很好，对每个学生都很好。” 周寅之看出她的慌乱，没再说什么。 陈不语满脑子都是他那句“我只对你不冷血”。 什么意思啊？ 看她是个孤儿可怜她？ 第22章 宠溺 这晚，陈不语失眠了。 不同于以前被往事困扰的失眠，她翻来覆去地想周寅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梧桐镇的天气比江城暖和一点，夜露不重，陈不语披着外套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满天星辰。 外婆曾经告诉她，人去世后会变成一颗小星星，在天上守护着他爱的人。 陈不语努力地看啊看啊，想看出哪一颗是外婆，哪一颗是妈妈，可天上的星星太多了，她眼睛都酸了，还是看不出。 妈妈是不喜欢她的吧，如果没有她，妈妈就不会自杀。 “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干什么？” 一件带着余温的外套披在她背上，陈不语隐隐的悲伤随着周寅之的出现瞬间消散，转而局促不安，因为那句话，她现在都无法面对周寅之了。 幸好现在是晚上，没开灯，周寅之看不到她的慌乱。 陈不语镇定下来，“周教授，你是不是睡不惯？是床太硬了吗？” “不是。” “很晚了，我们去睡觉吧。” 说完，她觉得不妥当，落荒而逃。 夜幕中，周寅之的唇角带着愉悦的笑，隐在如墨的夜色里。 躺在床上，陈不语害羞地用被子捂住头。 她怎么能说“我们去睡觉吧。” 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后半夜，陈不语睡着了。 许是回到熟悉的环境，陈不语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时，她没有立刻起床，在被窝赖了会儿。 她记得，周寅之住在她家。 她身为主人，可不能不起来。 匆匆洗漱好，陈不语走到院子里。 不知谁家的鸡咯咯咯地叫，烟囱里徐徐往外冒着黑烟，香气扑鼻，她立马就饿了。 周寅之在狭小的厨房炒菜，腰间系着洗的褪色的围裙。 陈不语盯着他的腰，好细啊。 笙笙爱看小说，经常给她灌输躺在肩宽腰窄的男人怀里是什么感觉，陈不语一直无感。 看到周寅之，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周寅之很有默契地回头，恰好看到陈不语站在厨房门口咽口水。 他以为陈不语饿了，“马上就能吃饭了。” 陈不语尴尬地脚趾扣地。 脑子里的黄色颜料怎么也甩不出去。 她不敢相信，她会对周寅之生出那种心思，他是她的老师呀！ 陈不语用冰凉的井水洗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吃饭时，她和周寅之挤在小小的石桌上，一直不敢看周寅之的脸，怕被他看穿心思。 “你是不是不舒服？” 周寅之察觉到她起床后就一直避着自己，是不是昨晚的话吓到她了？ 小家伙胆子太小，他以后还是徐徐图之为好。 陈不语被馒头噎住，脸涨得通红。 周寅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宠溺，“慢点吃，我不和你抢。” 陈不语囧得不行。 她总觉得周寅之在勾引她，确切来说，不用他勾引，现在她只要看到他那张妖艳的脸，不自觉就会想歪。 慢吞吞吃完饭，周寅之对摆弄花草的陈不语说：“去镇上转转？” 小情侣都会逛街约会的，他也想体验一下。 陈不语脊背僵直，想到昨天遇到的那个人，婉拒了，“周教授，我还有点作业。” “好。” 她不会伪装，周寅之一眼就看穿她在撒谎。 她不想去，就随她。 陈不语只能拿出教材，假装看书，好不容易抛之脑后的事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她的思绪犹如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根本看不进去。 周寅之一直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坐在那一个多小时了，一页都没翻过。 他的洞察力居然这么强。 陈不语不敢看他的脸，他好像有一双火眼金睛，在他面前，她就像是个透明人，任何谎言都会不攻自破。 “没有。” 知道她不想说，周寅之便尊重她。 陈不语起身时，周寅之看到她白色的裤子后面有一小滩血迹。 他的第一反应是害怕，以为她受伤了，随即明白她应该是来月经了。 周寅之出门后，陈不语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在他面前，她不得不时刻伪装，不被他看出异样。 很快，周寅之就回来了。 陈不语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猛地想起她的大姨妈是月初来的，但，他是怎么知道的？ 周寅之拎着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了一包日用卫生巾和一包夜用的，若无其事递给她，好心提醒：“你的裤子脏了。” 陈不语总算明白了。 “谢谢教授。” 她百米冲刺跑到厕所，裤子后面果然一片血迹。 她拍着发烫的脸，好丢人。 自从遇到周寅之后，她丢人的事一件都没逃过她的法眼。 陈不语扭扭捏捏，不敢出去，在厕所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鼓足勇气走到院子里，院子里空无一人，她急忙跑进卧室换裤子。 周寅之猜到她会不好意思，在外面坐着。 陈不语把换下的裤子扔进盆里，放在井池旁，她有痛经的毛病，看过一个老中医，让她经期别碰凉水。 井里的水很冰，犹豫之下，她没有立刻洗。 小肚子的痛感越来越强烈，陈不语躺在床上休息。 躺着躺着，不知什么时候，她睡着了。 醒来后，天色已变暗。 陈不语走到院子里，看见她的裤子和内裤晾在那。 她瞪大双眼，走近查看，上面的血迹干干净净，水滴沿着布料啪嗒啪嗒往下滴，应该是刚洗完。 这时，周寅之从门外走进来。 陈不语的脸唰一下爆红，仿佛能滴出血。 周寅之第一次见她的脸这么红，以为她生病了，大步走到她面前，手放在她的额头，温度还算正常，应该不发烧。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陈不语已经没脸见周寅之了，她难以启齿，艰难地问出：“周教授，你怎么把我的脏衣服洗了？”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周寅之这才明白她为何脸红，“顺手的事，就当是付房租。” 他都很好意思，她还扭捏什么？ 反正受益人是她，他爱洗就洗去呗。 “肚子疼不疼？” “睡了一会儿，没那么疼了。” “好好休息，有什么活喊我就行。” 说完，周寅之走进厨房里。 陈不语很喜欢晒太阳，小时候外婆坐在太阳底下做针织活，她就安静地待在旁边。 “把这个喝了，对经期有益。” “这是······？” “红花黑豆汤，化瘀止痛。” 陈不语只喝过热水和红糖水，第一次喝什么红花黑豆汤。 第23章 给周寅之说媒 碗底热热的，不烫，应该是周寅之提前晾好了。 被暖的不止是她的手。 陈不语小口小口喝着，胃里暖暖的，小肚子没那么痛了。 “周教授，谢谢你。” 认识周寅之以来，她说得最多的，就是感谢的话。 周寅之依旧没什么表情，给她一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感觉。 下午，陈不语主动提出出去转转。 她差点忘了，周寅之来梧桐镇是旅游的，她作为东道主，还是受他多番照料的学生，有义务好好招待他。 梧桐镇那么大，不会那么巧，每次都能遇到。 逛到当地新开发的小吃街，陈不语看着琳琅满目的小吃，问：“周教授，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周寅之不爱吃零食，但看到她眼中对零食的渴望，他指着离他们最近的，“这个吧。” 他居然爱吃粉粉嫩嫩的，说给轻月她们估计都不信。 “我请你吃。” “老板，来两个。” 老板还在做，陈不语去旁边的摊子买烤串。 “小姑娘，想吃什么？” 陈不语正在认真挑选，身边多了一个人，“不健康，少吃高温油炸的。” 陈不语正想着如何敷衍过去，老板娘不乐意了，“你这小伙子，是同行吧？看着人模人样，怎么竟使些下三滥的招数，存心坏我生意是不是？” 还没有人敢这么和周寅之说话，陈不语怕他俩吵起来，急忙说：“不好意思啊大姐，他是我哥，性格古板，没恶意的。” 说完，陈不语小声仰着小脸，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周教授，我很久没吃了，想念家乡的味道了。” 周寅之嘴硬心软，用这一招，绝对有用。 “好。” 周寅之在纵横商海这么多年，见过各色各样的人，老狐狸在他面前都会掉马，别说陈不语这种小白兔。 他一眼就看穿她的把戏，但很受用，他第一次觉得有人能把心机耍得这么可爱。 鬼马机灵的那张脸看得他心里直痒痒。 周寅之付了钱，多给了一百，老板娘也是个聪明人，瞬间变了脸色。 “小妹妹，你哥哥人真帅，看着绝非等闲之辈，有女朋友了吗？” 陈不语嘴里的烤肠还没咽下去，差点吐出来，“暂时还没有。” “嘿！大姐我是这附近有名的媒人，小伙子，我手里有几个和你年龄相仿的女孩，想不想认识一下。” “不用了。” 说完，周寅之拉着陈不语走了。 陈不语没想到，买个东西的功夫，还能有人给周寅之说媒。 她想笑，但周寅之在身边，不敢笑，忍得双肩轻颤。 “想笑就笑吧。” 陈不语刚想说周寅之体贴，就听到他说：“毕竟挂科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 这下，陈不语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周教授！” 她跺着脚噘嘴，说完就走开了，没意识到她在周寅之面前渐渐卸下伪装，展现出真实的自己。 周寅之的心都快化了。 她刚才对他撒娇，就像小时候那样。 老板娘一直看着这俩人。 “这小伙子，眼里的爱意化成水都能把镇子淹了，可惜小姑娘迟钝，这妻你就追吧。” 周寅之心情大好，也不觉得甜得发腻，很轻松地追上去。 见她还嘟着嘴，怕真的把她惹生气，连忙哄道：“我开玩笑的，你这么努力，我每周给你补课，不会挂科的。” “真的？” 陈不语活脱脱如一只小兔子，“周教授一言九鼎，不能骗我。” 周寅之后知后觉，他被小丫头套路了。 敢套路他的人，她还是第一个。 “学术造假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陈不语唉声叹气，不忘往嘴里塞烤串，她本就不指望周寅之能捞她一把。 她不经意间抬头，余光在攒动的人海里锁定前面不远处正往这边走的一个人。 刹那间，熟悉的恐惧感直冲脑门。 她没有任何思考，凭着本能转身跑向周寅之，一头扑在周寅之怀里。 周寅之感受到她很用力地抱着他，观察力被喜悦冲淡，没看出她的异常。 他小心翼翼伸出胳膊，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那个人从拥抱的二人身边走过，因为周寅之吸睛的外貌，他多看了二人几眼。 她抱了他很久很久，久到他都松开了，陈不语还在抱着他。 对面驶过来一辆摊车，被如胶似漆的两人挡住路，不耐烦地摁喇叭。 陈不语松开周寅之，想好的借口也无力说出，沉默地向前走，机械地把烤串塞进嘴里，没心思品尝味道。 周寅之几度想开口，但不知道先说哪一句比较好。 你为什么要抱我？ 你抱我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周教授。” “嗯？” 听到陈不语喊他，周寅之不自觉握紧双拳。 “我带你去见见我外婆吧。” 他眼底的希冀瞬间暗淡下去，“好。” 人潮涌动，陈不语像是和其他人不在一个图层上，虽处于喧嚣之中周身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孤寂。 她愿意一点点把真实的自己展示给他，对周寅之来说，是无与伦比的嘉奖，可一想到她去世的外婆，周寅之免不得难受。 穿过热闹繁华的街巷，耳边开始时不时传来鸟鸣声，青草苍苍，这一片连空气都弥漫着安息。 陈不语站在外婆的墓碑前，“那就是我外婆，很多年前就去世了，我这次回来，主要目的就是想看看外婆，告诉她我现在过得很好，让她别担心我。” 周寅之安静地站在她身侧，抬起的手在即将触碰到她肩膀时停了下来。 陈不语一笑，眼眶里的泪水就涌了出来。 她笑道：“我怎么带你来这个伤心的地方了，周教授，我们回去吧。” 嘴上说着回去，陈不语的脚步根本没动。 好像有无数双手，紧紧攥着周寅之的心脏，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心疼、悔恨、自责。 如果他没有离开，她根本不会过得这么苦。 他以为他是暂时离开，安顿好一切，再回来找她。 却不想这一别就是近十年。 十年说长不算太长，但足够改变他们之间的一切。 第24章 和他抢老婆来了 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渴望，伸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像小时候哄哭闹的陈不语一样，拍着她的后背。 陈不语也不知道怎么就情绪崩溃了，眼泪像涨潮的海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 “我想告诉外婆······现在没人能欺负我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外婆临走前······说她会保护我，不让任何人欺负我。” 她哭得断断续续，说话也断断续续。 周寅之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温柔，“外婆会看见的。” “我不想让外婆在天上还不放心，她为我操劳了 一辈子，我没能让她享一天福。” 她怕外婆知道那些事，在天上哭瞎了眼。 山间的风把陈不语的发丝吹到他的心上，周寅之轻轻捻着她的秀发，想起小时候给她编头发的场景。 孙外婆要承担挣钱养家的职责，小小的陈不语经常留给半大的周寅之照顾。 那天，陈不语顶着鸡窝头来找他，嘴里叼着棒棒糖，“寅哥哥，粗去玩。” 周寅之在做小学奥数，很生硬地拒绝她：“不去！” 小孩子闹人，抓着周寅之的衣摆，边摇边说：“求求哥哥，粗去玩。” 她的小肉脸粉扑扑的，周寅之没忍住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他自认为手劲不大，但陈不语的脸蛋子立马红了一片，小女娃“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周寅之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陈不语哭。 她的哭声雄厚有力，一点都不像女孩子。 周寅之抱着她哄了几下，陈不语就懂事地不哭了。 她打着哭嗝，鼻子里时不时冒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周寅之抽出纸巾，给她擦鼻涕。 周寅之有强迫症，无法忍受陈不语顶着鸡窝头在他面前晃悠。 他找出奶奶的梳子和皮筋，给陈不语编辫子。 周寅之做事严谨，一旦他决定要做，就会做到最好。 他把陈不语打扮地像个洋娃娃。 云姝得知后，打趣他：“这么小就会给媳妇编头发了，孺子可教也。” 周寅之不为所动，连个眼神也没给云姝，但内心早已心猿意马。 ······ 正当周寅之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回忆里时，陈不语已经想好措辞和他解释刚才突然抱他的事了。 “周教授，不好意思，我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刚才在街上，忽然想到外婆，太过伤心，没忍住抱了你，是我冒犯了。” 她酝酿了这么久，料想周寅之面冷心热，看她这么惨，应该不会追究他。 果然，周寅之没有一丝怪她的意思，只是问：“你抱我，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嗯。” 他还以为······ “周教授，山间风大，我们回去吧。” 刚走，陈不语就接到电话，来电人是陆潜。 “喂，陆潜，怎么了？” 周寅之盯着陈不语的手机。 “你来我老家了？” 陈不语惊讶地声音比平时高了好几个度。 周寅之立马明白这外甥是来和他抢媳妇了。 他故意咳了一声。 陆潜：“不语，你和周教授在一起吗？” 陈不语不以为意，“对，周教授和你一样，也来这旅游，刚好碰上，你耳朵真灵。” “你和周教授一起来接我吧，我在车站外面，不知道怎么去你家。” “好，你等一下。” 这陆潜真胆大，居然点名让周寅之也去接他。 陈不语如实转达陆潜的话：“周教授，陆潜也来了，他说让我们去接他。” “嗯。” 不用她转达，陆潜那么大的声音，他早就听见了。 斑马线还没走完，绿灯变红了。 周寅之拽着陈不语的袖子，把她拉到内侧。 陈不语体会到周寅之的关心，偷偷弯了弯嘴角。 陆潜大老远看见陈不语和周寅之，挥着胳膊大喊：“不语，周教授，这呢这呢。” 陈不语以为陆潜和周寅之的目的一样，“你也来这旅游？” 陆潜点点头，“算是吧。” 旅游是借口，他是为了找陈不语。 “周教授，好巧啊。” 陆潜笑嘻嘻和小舅舅打招呼，小舅舅和没看见他一样，不过这些年陆潜都习惯了，听他妈说小舅舅从小跟奶奶长大，除了奶奶，对其他亲戚包括爸妈都不怎么亲热，只保持基本的礼数。 放假这几天，见不到她，他心痒难耐，索性以旅游为由，来她老家找她。 陈不语尽地主之谊道：“住的地方找好了吗？可以住我家。” “真的啊？”陆潜激动地差点蹦起来，“你父母会同意吗？” 陆潜不知道她的家庭情况，“我家就我一个人。” “哦。” 陆潜没多想，以为她父母在外工作。 陈不语偷偷看了一眼周寅之，他又恢复冷冰冰的样子，真是喜怒无常。 三个人正沿着街道向前走，一辆三轮突然停在他们旁边，“坐车吗？” 这种三轮经常宰客，陈不语刚想拒绝，舟车劳顿的陆潜两眼放光，“坐！” 陈不语只能问：“去后镇多少钱？” 老头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五块？” “五百？” 陈不语和陆潜同时发问，都被对方的出价震惊到。 只见老头摇了摇头，“都不是，五十。” 五十？十块她都嫌贵。 “好。” 才五十，太便宜了，陆潜从包里拿出一百，见对方上了年纪还出来挣钱，善心大发，“不用找了。” 陈不语到嘴边的“太贵了”生生咽了回去。 她忘了，陆潜也是有钱人，和轻月一样，出门坐车都是有专车司机接送的，五十块对她们来说，确实便宜。 老头看陆潜和周寅之不像普通人，拿毛巾把座位擦了擦。 三轮车空间狭小，对个子娇小的陈不语来说还好一点，陆潜和周寅之几乎是蜷缩在里面，腿都伸不直。 坐在车上，她才看见，情急之下抱周寅之的时候，炸串上的油渍沾到他的白衬衫上了。 “周教授，不好意思，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回家我给你洗干净。” “不用。” 她在生理期，她的衣服都是他洗的，怎么舍得让她洗他的衣服？ 陈不语感受到周寅之的冷淡，她以为他是因为这件衬衫被弄脏，不高兴了。 到陈不语家门口，陆潜兴奋地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不语，你家和农家乐一样，空气清新环境优美，真不错。” “谢谢夸奖。” “你住这间吧，周教授住你隔壁，这间是我的卧室。” 陆潜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第25章 他有喜欢的人了 小舅舅怎么住在不语家了？ 他用眼神询问周寅之，周寅之直接忽视。 陆潜神经大条，下一秒就不在乎了。 陈不语帮着陆潜收拾房间，周寅之拿着平板坐在院子里处理公事。 云姝给他打视频。 “寅之，你妈妈说你放假了也不回家。” 看到他所处的背景，云姝觉得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你这是在哪呢？” 周寅之只对云姝亲近，他知道奶奶也一直记挂着陈不语，但现在还不是让她知道陈不语存在的时候。 “奶奶，我在忙，有空会回去看你的。” 云姝和周寅之隔了两辈，但比徐叶秋更懂得和他相处，从小到大给足了周寅之尊重和自由，从不过多追问他的私事，这也是周寅之亲近云姝的理由之一。 “好，你妈很想你，有空回来和她说说话。” 母子关系不好，并不是云姝想看见的。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云姝对一旁伸着脑袋看的徐叶秋说：“好了，见到你儿子了，别担心了，每天工作那么累，闲的时候不好好休息，身体迟早要垮掉。” 徐叶秋眼眶微红，“妈，寅之这孩子跟我一点都不亲，无论我怎么做，他都不为所动。” “这能怪寅之吗？小时候他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和周啸有关心过他吗？” 见儿媳妇黯然神伤，云姝不忍心，“好了，你毕竟是他妈，母子连心的关系，谁也改变不了。” 同一时间，乡下小镇里，陆潜一来，气氛活跃不少。 “不语，打麻将吗？” “三个人怎么玩？” 陆潜凑到她身边，小声说：“你去问问周教授玩不玩？” 陈不语缩着脖子，“他肯定不玩，我不问。” 陆潜仰着灿烂的笑脸问：“周教授，打麻将吗？” 虽然他对麻将不感兴趣，但他不能放任陆潜和陈不语发展感情。 “玩。” 陈不语瞪圆了眼睛看陆潜，偷偷对他竖起大拇指，“你真勇。” 陆潜临时拉了个大爷来玩，大爷本就爱玩，再加上陆潜说打一天麻将给一百，激情高涨。 陆潜：“只打麻将多没意思，加上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陈不语觉得挺有意思的，“好。” 大爷只想要钱，心想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周寅之没发表意见，在陆潜和陈不语的认知里，他只要不反对，默认他同意。 周寅之第一次玩，陆潜认真给他讲解规则。 第一局，陆潜信心满满，毕竟一个陈不语是半个新手，一个周寅之是新手。 可现实把陆潜的脸都打红了。 陈不语扔了个东风，他也跟东风，没想到让周寅之糊了。 “周教授，她先出的东风，你怎么不糊她？” 要不说人家能追到媳妇陆潜不能呢？ 周寅之很平静：“刚才没看见。” 陈不语庆幸逃过一劫。 陆潜主动说：“我选大冒险。” 陈不语看着周寅之，周寅之把空茶杯递给他，“给我倒杯茶。” 陆潜不不可思议地问：“这就完了？” “嗯。” 他很感动，小舅舅果然照顾他，没刁难他。 实际，周寅之只是对什么真心话大冒险不感兴趣，随便说了一件。 下一局，周寅之照例放过陈不语，输得还是陆潜，陆潜主动拿着茶杯给周寅之倒了一杯。 他小舅舅不对劲，过年时外婆和他妈打麻将，他从来不感兴趣，这次怎么喜欢玩了？ 陈不语喜欢打麻将的氛围，三五好友凑在一起，欢声笑语，让她觉得不再是孤身一人，她们宿舍经常会打麻将。 周寅之看出陈不语很开心，愿意陪着她玩。 第三局，陆潜暗暗告诉自己，这把绝对不能输。 可事与愿违，他不仅又让周寅之糊了，还被他杠了一下。 陆潜生无可恋，“周教授，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吗？” 周寅之并不觉得连赢三局是多么开心的事，他的表情没变过，只有在看到陈不语时，目光会变柔软。 第四局，陆潜保住了面子，没输，他赢了陈不语。 陈不语：“我也选大冒险。” 陆潜嘿嘿一笑，“跳支舞看看。” 陈不语瞬间囧了，她身体硬得跟棍一样，跳舞毫无美感可言。 但她不能坏了规矩，于是，跳了一首家喻户晓两只老虎。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还没跳完，陆潜就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人家是跳舞，你是瞎比划笑死我了。” “什么嘛？你不懂欣赏。” 陈不语倔强地为自己找面子。 周寅之未发表评价，只是觉得很可爱。 跳舞的她像只小兔子蹦蹦跳跳，活泼有灵气。 下一局，周寅之输了。 陆潜等这一刻等了好久，“新手保护期到了，周教授，你终于输了。” 周寅之：“真心话。” 陆潜小声和陈不语嘀咕：“问他什么好？” 周寅之看到陈不语和陆潜贴那么近，恨不得把她拎过来。 陈不语摇摇头。 “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问一个劲爆的。” 陆潜的笑不怀好意，“周教授，你有喜欢的人吗？” 之前有学生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但没有女朋友不代表没喜欢的人。 或许他这个不可一世的小舅舅也暗恋着谁？ 也可能还没追上人家。 陈不语瞬间来了精神。 被四只愚蠢又清澈的眼睛盯着，周寅之坦白：“有。” 霎那间，陈不语觉得她的心上开了个小口，密密麻麻的难过从小口里钻出来，蔓延至四肢百骸。 陆潜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谁啊谁啊？” 周寅之无比淡定：“这是另一个问题。” 陆潜只能聚精会神，誓要赢下周寅，知道他小舅舅喜欢的人是谁，回去告诉他妈，他妈再告诉外婆。 周寅之看穿陆潜的心思。 接下来，陈不语明显打得不专心，一直想着周寅之有喜欢的人。 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一定是和他一样，十分优秀的女孩。 他都二十六了，有喜欢的人很正常。 可为什么，她这么难过呢？ “不语，你发什么呆？该你了。” “哦。” 陈不语急忙拿牌。 后面这几局，输的一直是陈不语，即便周寅之有意给她放水，也会被另外两个逮到。 她输得次数太多了，神情也不如之前开心，陆潜终于意识到这是他喜欢的女孩，要怜香惜玉，没为难她，她选大冒险，就让她背一首古诗，她选真心话，就问她喜欢什么水果。 见她一直无精打采，陆潜忍不住问：“不语，你怎么了？” “我有点累了。” “那不玩了，歇歇吧。” 大爷临走前，再三交代陆潜，有这样的好事还来找他。 第26章 陆潜掉进红薯窖 陈不语躺在床上，没忍住哭了。 她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喜欢周寅之。 她怎么能喜欢周寅之呢？ 周寅之是她的恩师，对她来说，如再生父母。 她喜欢谁也不能喜欢周寅之。 更重要的是，周寅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不语，你怎么了？” 陈不语急忙用被子蒙住头，“我想睡一会儿，你出去吧，陆潜。” “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 “好，那我先出去，有事你叫我。”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进来了。 陈不语以为是陆潜，说：“我真没事，你出去吧。” “是不是肚子疼？” 听到周寅之的声音，陈不语浑身僵住，“没有。”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周寅之出去了。 陈不语决定，她以后要减少和周寅之的接触，及时斩断对他不该有的心思。 整理好心情后，陈不语出去了。 周寅之戴着眼镜看着平板，应该是处理工作，陈不语没有打扰他。 她现在不想单独和周寅之相处，周寅之有一双火眼金睛，她怕被周寅之看穿。 陈不语走到外面，隐隐约约听到陆潜大声喊叫，但四下不见身影。 奇怪，在哪呢？ 她循着声音往前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陆潜的声音好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 糟糕！ 陈不语跑到后院，那里有一个荒废的红薯窖。 窖口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但陈不语清楚地听到，陆潜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救命啊！不语，周教授，救救我，我掉进洞里了。” 陈不语急忙大喊：“陆潜，你别着急，我喊周教授来救你。” 此处杂草丛生，陈不语跑得太快，不小心被草根绊倒，狠狠摔在地上。 天气转暖，穿的衣服不厚，单薄的牛仔裤摔破了，膝盖也流着血。 陈不语忍着痛，边走边喊：“周教授，陆潜掉进洞里了，你快把他拉上来。” 周寅之不明白陆潜一个成年男人，怎么能掉进洞里。 若不是考虑到安全因素，周寅之很想让碍眼的陆潜待在凉快的洞里别出来。 平板那边的人知道陆潜和老板的关系，“周先生，要不要我报警？” “不用，会议暂停，我去把他捞上来。” 周寅之刚站起来，陈不语一瘸一拐跑到门口。 他一眼就看见陈不语的伤口，不同于陆潜掉进洞里的淡定，他大步走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语气焦灼急切，“你的腿怎么回事？” “我没事，刚才跑得急，不小心摔倒了，周教授，陆潜掉进我家后面的红薯窖里了，你快去看看能不能把他救上来。” 周寅之：“有绳子吗？长的，结实的。” “有。” 陈不语一瘸一拐跑到杂物间找绳子。 周寅之来到红薯窖口，陆潜还在声嘶力竭的求助，嗓子都哑了。 一想到他害得陈不语摔伤，周寅之就生气。 “闭嘴！别嚎了！难听死了，不嫌丢人。” 这是陈不语第一次看到周寅之对学生发火。 有周寅之在，陆潜很有安全感。 陈不语打开手电筒，照亮洞里，陆潜灰头土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们。 周寅之把绳子丢下去，“抓紧。” 陆潜抓着绳子，晃晃悠悠被拉到上面。 重见天日的他十分激动，抱着周寅之口不择言：“舅舅，幸好有你在。” 周寅之十分嫌弃地推开他，冷着脸教训他：“多大的人了，还能掉进洞里面，眼睛不用拿去捐了。” 其实他是担心陆潜出什么事，毕竟是他的亲外甥。 陆潜这才看见一旁呆若木鸡的陈不语。 完了，刚才太激动，暴露他和周寅之的关系了。 周寅之并不在乎，弯腰抱起陈不语就走。 陈不语还没从周寅之是陆潜舅舅的震惊中走出来，又陷入周寅之抱她的惊慌中。 “周教授，我能走的。” 她稍微一挣扎，就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周寅之语气不善：“别动！” 陆潜急忙追上去，看见陈不语的膝盖，关切地问：“不语，你腿怎么了？” “没事，刚才不小心摔了一下。” 陆潜属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刚上来就活泼乱跳，“你是为了救我才这么着急的吧，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周寅之踢了他一脚，“先对你自己负责再说，多大的人了，还能掉进洞里，你的脑子是摆设吗？” 被周寅之一吼，陆潜不敢造次，规规矩矩跟在后面。 到家后，周寅之让陈不语坐在那，他拿着碘伏给她擦拭伤口。 怕弄疼她，周寅之动作很轻，陈不语忍耐力很强，再疼也没有出声。 “好了，这几天注意别碰水，少走动。” 说完，周寅之揪着陆潜的衣领，“你倒是说说，怎么掉进去的？” “我觉得这附近很新奇，就四处走走，看见一只小鸡，我想抓住它，便追着它跑，那地方草太多，我没看清有个洞。” “抓鸡？” 陈不语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鸡是什么稀缺物种吗？ 陆潜兴奋地直点头，“我这辈子第一次看见鸡。” 他很想亲眼看看鸡是怎么下蛋的。 行吧，大少爷下乡来体验生活来了，陈不语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周寅之没给他好脸色，“你给我老实点，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我就把你绑了送回去。” 陆潜知道他这个舅舅言出必行，急忙求饶：“舅舅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会注意。” 陈不语无法直视这俩人，周寅之真的是陆潜的舅舅，完全看不出来，周寅之内敛深沉，陆潜就是个有钱的二愣子。 周寅之处理完外甥的事，接着开会。 陆潜找陈不语解释：“不语，你别生气嘛，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陈不语背对着他，声音有点冷，“我没生气。” 陆潜放心了，笑呵呵道：“没生气就好。” 陈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陆潜简直是直男中的直男，以后有了女朋友，有他受的。 “不语，你能不能替我保密，别告诉别人周教授是我的舅舅。” “好。” 每个人在这世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秘密，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第27章 做个晚饭把她家厨房烧了 日头逐渐移到土墙上，周寅之忙了一个下午，还没处理好工作。 陆潜自告奋勇承包三个人的晚餐。 陈不语厨艺不如周寅之，会做简单的家常饭，但她摔伤了腿，刚摔倒的时候没那么疼，过了一个下午，伤口处反而更肿了，稍微一动就疼得钻心。 她对娇生惯养长大的看见鸡都觉得新奇的陆潜很怀疑，“你会做饭吗？” 陆潜拿起围裙往屁股后面系，“开玩笑？一会儿做出来迷死你。” 陈不语一只脚站立，扶着临时找的拐杖蹦过来，“别吓死我就行。” 见陆潜把围裙系在后面，她脑门一抽一抽的，“要不，你还是去街上饭店买饭带回来吧。” “相信我，我从小到大学什么都快。” 陈不语罕见黑脸，“谁教你把围裙系在屁股上的？” 陆潜回忆了一下家里的保姆，他只记得他们系围裙，不记得怎么系的。 “小问题，我没看见。” 陆潜把围裙系在前面，听见陈不语的声音逐渐不耐烦，“反了！大哥，你围裙系反了。” 陆潜也是要面子的，一个小小的围裙，出了这么多岔子，他推着陈不语走出厨房，“现在好了吧，你快去歇着吧，让我给你个惊喜。” “惊喜什么的，就免了，别给我惊吓就行。” 事实证明，陈不语的嘴是开过光的。 五一期间堆积了很多工作，周寅之忙得不可开交，他闻到了很浓的烟味，但没心思去看，想着不会是自己家出事。 直到视频对面的下属战战兢兢地指着他道：“周董，你身后怎么着火了？” 周寅之下意识回头一看，扔下电脑就跑向厨房。 火苗已经窜到厨房的窗户了。 躺在卧室休养的陈不语也闻到了烟味，她艰难地蹦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浓浓黑烟从厨房的窗户往外钻，呛得她直咳嗽，陆潜和周寅之脸黢黑，拿着水桶泼水灭火。 陆潜明显没见过这阵仗，太过慌乱，不小心把自己绊倒，桶里的水撒了一地，还把陈不语的鞋子弄湿了。 “陆潜！！！” 陈不语急忙蹦回去找手机打119。 她想帮忙灭火，但一蹦一跳的，不给周寅之帮倒忙就是帮忙了。 火警赶来时，火已经被扑灭了，周寅之和陆潜累瘫了，脸都没顾着洗，周寅之的白衬衫彻底变成黑衬衫，三个人坐在门槛上，神情各异。 陆潜自责担心，陈不语生无可恋，周寅之愤怒后怕。 送走火警，陈不语连追究陆潜的精力都没有，她看着自己家破败的厨房，又看了看罪魁祸首陆潜，很感激陆潜只烧了她家的厨房。 陈不语和周寅之都不说话，陆潜几度张口，都不敢说。 “不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哦。” 陈不语觉得，这一切都怪她，怪她让这个大少爷一个人出门，掉进红薯窖，导致她摔伤了腿，不能做饭，最终导致五谷不分的大少爷做饭时烧了她家的厨房。 陆潜接着跟周寅之认错，“舅舅，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多危险？在家连厨房都没进过你做什么饭？这里不只有你一个人，火灾的后果你不清楚吗？” 他是真的怕了，怕陆潜有事，怕陈不语有事，唯独不怕自己有事。 冲进厨房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是把陆潜扔出去，独自灭火。 陆潜第一次见周寅之发这么大的火，低着头不敢说话。 陈不语也被周寅之的怒气震慑到，默默往远处挪。 周寅之对灰头土脸的陆潜说：“把自己收拾干净，去饭店吃饭。” 陆潜边洗脸边对陈不语说：“不语，你放心，我一会儿就找人重建咱家的厨房。” “不用麻烦了。” 她现在对陆潜没有一点信任。 陆潜当然看出她不信任他，“不语，我找的是全国有名的建筑公司，你相信我。” 就她家这破院子，还用得着建筑公司？ 不管陆潜说什么，陈不语都不答应。 陈不语的腿不能走路。 周寅之出去找车。 一个小时后，他开着一辆电动三轮车回来了。 镇子上没有卖汽车的，他只能买了一辆三轮车。 周寅之没想到这辈子他能有机会开上三轮车。 他本以为四个轮的都开得那么熟，少一个轮更简单。 没想到刚拧动油门，就差点撞墙，吓得老板说什么也不让他走，教了他好一会儿才让他把车开走。 陈不语看到西装革履的周寅之开着三轮车，没忍住笑出声。 陆潜摸着三轮车，朝周寅之竖起大拇指，“真拉风，舅舅，你还会开这种车呢，牛掰。” 周寅之把陈不语抱到车厢上，启动三轮去饭店吃饭。 陈不语料想到会很引人注目，提前准备了口罩。 果不其然，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之二百，甚至还有拿出手机拍照的。 陈不语的头低得很低，陆潜热情地和每一个拍照的人打招呼，周寅之一脸淡定，丝毫不受影响。 到了饭店，陆潜掐着陈不语的胳肢窝把她抱到地上，周寅之刚好看到这一幕，醋坛子翻了一地。 他默不作声走到陈不语另一边，扶着她的胳膊。 陈不语的手指僵直，装作不经意间把手臂从周寅之手里抽出来，抓着陆潜的胳膊。 周寅之的心里空落落的，他能感受到陈不语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点餐后，陆潜问：“你们喝什么？” 陈不语：“我喝雪碧。” 周寅之：“换一个。” “为什么？”陈不语疑惑地看着她。 “你这几天别喝凉的。” 陈不语秒懂，低着头没说话。 只有陆潜不明白，追问：“不语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胃有点不舒服，你给我拿杯热的吧。” 周寅之的气场太强大，她不敢不听。 陈不语正低头嗦粉，周寅之说：“我已经找人来修盖厨房了。” 陈不语知道她就算拒绝也没用，何况，她确实不懂盖房子相关的，周寅之帮她解决了这个麻烦也好。 “不语，为什么我找人盖房子你拒绝，我舅舅找的人你不拒绝？” 陈不语：我敢拒绝吗？你舅舅根本不是和我商量，是通知我。 “周教授比你靠谱多了。” 陆潜深受打击，决心日后要为自己找回面子。 而周寅之，因为陈不语的这句话，心中的阴霾散了很多。 第28章 处成好哥们了 回去的路上，陆潜看到陈不语发的朋友圈，一张残垣破壁的厨房照片，正是出自于他的手。 陆潜怕他的事迹人尽皆知，求着陈不语：“不语，把你的朋友圈删了呗。” 陈不语闭着眼睛不搭理他。 “不删也行，你别告诉别人是我烧的，不然他们知道了，我的面子往哪搁？” 陈不语被他烦透了，敷衍地说：“行。” 周寅之听着他们的谈话，神色不太好。 他刚看了朋友圈，没有陈不语的动态。 到家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陈不语刷牙洗脸，准备回房间睡觉。 “陈不语。” 院中漆黑，她只能看到周寅之大概的轮廓。 “周教授，怎么了？” “为什么把我屏蔽？” 陈不语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才知道他说的是她不让他看自己的朋友圈。 陈不语立马开启装聋作哑模式，“我没把你屏蔽啊，我看看。” 她装模作样查看手机，忽然间呀了一声，“肯定是不小心碰到了，周教授，我这就把你拉出来。” “周教授，不早了，晚安。” 她急着逃离，周寅之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以后不能屏蔽我。” “周教授您说笑了，我为什么要屏蔽你呀？我真的是不小心碰到的。” 她回到卧室，关上门，懊恼地把捶着枕头。 周寅之怎么会知道？ 知道就算了，成年人对这些不都心知肚明吗？ 他怎么还挑明了？ 太尴尬了。 周寅之找的人效率很高，不到一天，崭新的小厨房就盖好了。 厨房用具都是当下最新款，比之前方便很多。 陈不语看着焕然一新的现代化厨房，忽然就不怪陆潜了。 因祸得福，说的就是她。 “周教授，多少钱？” “不要钱。” “那不行。”陈不语是有原则的人。 “陆潜烧了你的厨房，我是他的舅舅，补偿你是应该的。” 陆潜受宠若惊，舅舅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好了？ 他闯祸，舅舅为他兜底。 以前，舅舅都是直接给他妈打电话的。 陆潜感动地看着周寅之，“舅舅，谢谢你，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外甥的。” 周寅之连个正眼都没给陆潜。 “你再闹什么幺蛾子，我立马给你妈打电话。” 陈不语很羡慕陆潜，有这么多人关心他。 她看得出来，周寅之虽然句句嫌弃陆潜，但陆潜真有什么事，他肯定第一个冲上去护着他。 她如果也有一个这样对她的舅舅，那该有多好。 吃饭时，陆潜忽然问：“舅舅，我记得我妈说，你小时候在梧桐镇住过几年。” 他在这遇到周寅之的时候就想问了，但那时候陈不语还不知道他和周寅之的关系。 陈不语愣在那，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没抓住。 周寅之先看陈不语，见她没什么异样，才说：“嗯。” 陈不语很想问他之前住在哪？为什么要住在这？ 但一想到他有喜欢的人，就觉得她应该和他保持该有的距离，便没问出口。 陆潜心思直，有什么便说什么，笑道，“舅舅，你和不语还挺有缘。” 殊不知他一语成谶。 陈不语一直低着头，没看周寅之的反应，也不想让周寅之看见自己的反应。 有缘吗？ 刚开始，她也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还是算了吧。 “嗯。” 听到周寅之对他们有缘的肯定，陈不语内心是有触动的。 但她也明白，这只是周寅之的客套，他有喜欢的人。 陈不语真的很好奇，他喜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自己和那个女孩，有多大的差距？ 想着这些事，脑子里乱哄哄的，她没怎么吃菜。 周寅之拿了一双新的筷子，给陈不语碗里夹肉。 明明是关心，可他出口却是：“还剩这么多，别浪费。” 五月四号，假期倒数第二天，周寅之以高数老师的身份，给二人出了张试卷。 陈不语和陆潜强烈反对，陈不语不敢表态，陆潜说：“舅舅，现在是假期，占用法定节假日补课是违法的。” 周寅之毫不在乎：“你可以去教育部举报我。” 陆潜没这个胆子。 周寅之：“你们玩了三天了，该复习了。” 他知道陈不语基础差，想帮陈不语补上来，谁让陆潜眼巴巴守在这。 陆潜的试卷没什么大问题，周寅之让他一边待着去。 他主要给陈不语讲卷子。 试卷讲完，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周寅之把卷子还给她，“我先去做饭，你把错题再看看，哪里不懂的问我。” 周寅之简直就是工作狂。 陈不语更好奇了，他这样满脑子只有工作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趁他在厨房做饭，陈不语凑到陆潜身边，小声问：“陆潜，你知不知道你舅舅喜欢的人是谁？” “不知道，我跟你一样好奇。” 见陈不语探究欲很强，陆潜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像对待好哥们一样，“我好心提醒你，我舅舅很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私事。” 陈不语点点头。 周寅之正好从厨房出来，看见陆潜和陈不语勾肩搭背，火气瞬间就上来了，“陆潜！” “啊？” “来洗菜。” “奥。” 陆潜没洗过菜，一把芹菜洗完只剩梗了。 被周寅之赶出厨房，他看见沐浴在阳光下的陈不语头，发丝都在发着光，是他一眼就喜欢的女孩。 陆潜猛然想起，他来这是为了和陈不语培养感情，让她早日爱上他的，这几天净顾着玩了。 陆潜搬个板凳坐在陈不语旁边，“不语······” 话还没说完，他就摔了个狗吃屎。 陈不语笑得直不起来腰。 陆潜愤恨地踢了板凳一脚，“什么破凳子？” 陈不语捂着肚子，她笑得肚子疼，“明明是你笨，还怪我家的板凳。” “你没坐过板凳吗？跟跷跷板一个原理。” “你家的东西这么新奇，我哪见过。” 这还真是富家少爷下乡体验生活来了。 陈不语怕把少爷摔坏了，给他找了个稳当的椅子。 “不语，你觉得我像是你的什么人？” 他不敢问得太直接，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陈不语一拳轻轻捶在他胸前，“好哥们。” 陆潜傻眼了，他是讨媳妇的，怎么处成好哥们的？ “你再看看。”他不死心。 陈不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想和我处闺蜜？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不觉得娘们唧唧。” 陆潜一脸颓废。 在厨房炒菜的周寅之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第29章 跳舞被嫌弃 明天要返校，下午，周寅之和陆潜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陈不语想帮忙，两个人都不同意。 “不语，你的腿还没好，别乱动，交给我和舅舅。” 初五早上，周寅之派的车来接陆潜和陈不语回学校。 车子已经开动，但周寅之还没上车，陈不语问陆潜：“周教授不和我们一起吗？” “应该吧，我舅舅工作很忙，不用管他。” 他确实很忙，一有空就守在电脑前，每天都有开会。 即便这么忙，他还会抽空做一日三餐。 陆潜扭头一看，陈不语靠在那睡着了。 他戴上耳机，打游戏。 一觉睡醒，下高速了。 陈不语打开导航，进入江城市区，快到学校了。 陆潜递给她一个保温桶，“饿了吧，吃点饭。” 陈不语打开盖子，看到里面的红烧排骨，愣住了。 这色相这味道，出自周寅之之手。 “这是周教授做的？” 相比于陈不语的震惊，陆潜很淡定，他也吃着周寅之做的饭，“嗯，昨晚做的，让我们带着路上吃。” 香气扑鼻，陈不语被周寅之的体贴折服。 他别再散发善意了。 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陆潜边吃边说：“没想到我舅舅厨艺这么好，这些年我都没见过他下厨，别说吃他做的饭了，这个假期很值。” 陈不语不禁感叹：“周教授那么忙，还抽空给做饭，很多人都做不到，他的成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舅舅平时不这样，这次一定是因为我这个外甥，不语，你可得谢谢我，咱们班里，只有你和我尝过我舅舅的手艺。” 陈不语信了陆潜的话。 宿舍的人已经来齐了。 沐轻月假期去新西兰旅游，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 就等着陈不语来。 见陈不语走路有点拐，沐轻月问：“不语，你腿怎么了？” 陈不语没提到陆潜，“不小心摔了一跤，快好了。” 沐轻月把礼盒递给她，“给你带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盒子里是一条璀璨的项链，陈不语很珍视，“谢谢轻月，我很喜欢。” 沐轻月翻身坐在床上，“我听赵志远说，咱们班男生这周末要和2班男生打球赛，2班女生组成了啦啦队，给她们班的男生加油，赵志远问我们能不能也组个啦啦队给他们加油。” 席浅啃着苹果道：“去！不能让咱们男生丢了面子。” 华笙笙：“对，校花可是在咱们班，咱们班一定会赢。” 说干就干，沐轻月挑选一支舞，每晚在操场上练舞。 因为沐轻月在学校很出名，来旁观的人很多。 其她五人在市里长大，从小上过舞蹈课，或多或少都有舞蹈基础，只有陈不语，舞姿不协调，总是跟不上室友的节奏。 她本来没放在心上，想着勤加练习，在比赛那天学会就行了。 但围观的人群中，总有人说她跳得不好，拖队伍的后腿。 这些话是事实，她不生气，但说的人多了，她开始迷茫。 练舞结束后，陈不语找到沐轻月，犹豫之后道：“轻月，要不我退出啦啦队吧。” “为什么？你不喜欢当啦啦队？” “不是，我跳得不好，怕拖你们的后腿。” 沐轻月只问她：“你想和我们一起吗？” 当然想，她们是一个集体，共进退。 见陈不语点头，沐轻月轻松地说：“那不就得了，还有几天呢，多练练就好了。” “可是，万一因为我影响你们的成果。” “什么叫你们的成果？也是你的成果，你不用压力大，慢慢来就好了，一个啦啦队而已，又不是比赛，就算是比赛，输了又怎么样？大不了从头再来。” 沐轻月这时还不知道有人说陈不语跳得难看。 陈不语很喜欢沐轻月身上永不言败张扬自信的性子。 中午吃完饭，大家都在宿舍午休，陈不语找了一片空地，独自练舞。 下午第一节是周寅之的课，他把车停好后，看见前面陈不语正在跳舞。 太阳很大，她跳得满头是汗，跳得很认真。 一曲结束，陈不语听到了掌声。 她差点没站稳，回头看到周寅之，尴尬地不行，“周教授好。” 周寅之递给她一包湿巾，“擦擦汗。” “谢谢周教授。” “喜欢跳舞？” “没有，我在练周末啦啦队的舞蹈。” “嗯，跳得不错，继续加油。” 说完，周寅之就走了。 周寅之那么严格的一个人，夸她跳得不错，看来她进步很大。 陈不语收到了很大的鼓舞，更加努力地练舞。 周寅之不懂舞蹈，在他眼中，只要是陈不语跳的，都很不错。 晚上再次训练时，陈不语很努力地跟上室友的节奏。 来围观的人依旧很多，陈不语心无旁骛，尽自己最大努力。 “陈不语跳的是什么啊，拉低我们班的水平。” 说这话的是陈不语的同班同学兼球队成员之一孙铭，声音不小，陈不语断了跳舞的动作。 沐轻月直接关了音响，气势汹汹走到孙铭面前，“你有种再说一遍。” 孙铭一个大男人，被女生当众吼，觉得很没有面子，也火了，“我说的不对吗？做得不好还不让人说？跳得跟个鸭子一样，难看死了，比赛那天全校人都在，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这种话陈不语听得多了，但她没想到自己班的同学也会这么说。 席浅见陈不语很失落，安慰她：“不语，别听孙铭胡说。” “要不，我还是退出吧。” “好啊！”沐轻月的声音很大，“我们都退出，这啦啦队，你们爱找谁找谁。” 班长赵志远急忙站出来，“孙铭，给陈不语道歉。” 孙铭和赵志远是室友，他觉得自己说的没错，更没想到赵志远会帮着那群女生，火气更大，“你让我给她道歉？你没搞错吧？我说的不对吗？何况，也不止我一个人说她。” 陈不语不想大家吵架，她站了出来，“班长，我确实不会跳舞，你们别吵架。” 赵志远也怒了，“孙铭你搞清楚，咱没掏钱请人家给咱当啦啦队，你不感谢人家怎么还嫌弃上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班的同学不好，你不嫌丢人？” “做得不好的又不是我，该嫌丢人的也不是我。” “你······”赵志远没想到他这么糊涂，跟他说不明白。 “不语，抱歉啊，孙铭说话不好听，我代替他向你道歉。” 陈不语强颜欢笑，“我没事，不用道歉。” 孙铭一把扯开赵志远，“谁让你替我道歉了？我不会给她道歉。” 沐轻月把陈不语拉到身后护着，“赵志远，啦啦队我们不干了，你另找人吧。” “不干就不干，赵志远，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有她没我。”孙铭指着陈不语，他是队里的主力，他不信赵志远会为了一个女的不要他。 事态的发展超乎了陈不语的想象，她不想引起纠纷。 赵志远不奉陪了，真他妈难伺候，“草了，你以为你是谁，那你退出吧。” 孙铭面子尽失，一时怔住，“好啊，我看没了我你们怎么赢二班。” 说完，孙铭推开人群跑了。 陈不语傻眼了。 “我可以顶替他。” 周寅之从人群最外围走进来。 第30章 球赛 “周教授？” “他怎么在这？” 操场上灯光暗，没人看清周寅之隐忍的怒气和心疼，他径直走到陈不语面前，语气不容置疑：“你跳得很好，不必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怀疑自己。” 他问赵志远：“我可以吗？” 赵志远受宠若惊，虽然他不知道周寅之打球的实力，但周寅之这个人站在那就给人一种很靠谱的感觉，“当然可以，周老师，您能来我们求之不得。” 赵志远再次跟女生们道歉，“抱歉，是我的问题。” 沐轻月早就消气了，“孙铭那蠢蛋滚了就行，咱们接着训练。” 周寅之的目光一直跟着陈不语，陈不语忽然就害羞了。 很晚，赵志远才回宿舍。 孙铭一直等着他来跟自己道歉求自己回队里，但赵志远刷牙后就躺下睡觉了，孙铭耐不住性子，提醒他：“篮球队少了一个人，你们还怎么打？” 赵志远很不满孙铭不识好歹的性子，人家姑娘是念及同班情谊才当拉拉队的，他非但不感激，还嫌弃上了。 赵志远没好气道：“谁说缺人？不缺。” 孙铭彻底不淡定了，“你这么快就找到替补的了？” “嗯。”赵志远不想和他多说。 “谁啊？有我打得好吗？” “周教授，你不是已经退出了吗？问这么多干吗？” “周教授？” “赵志远你什么意思？真要为了女人和兄弟撕破脸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沐轻月。” “我是喜欢沐轻月，她漂亮，喜欢她不正常吗？但我和你，可不是兄弟，你知不知道外人怎么看我们班的笑话，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损自己班的人，你真是一点集体意识都没有。” 回宿舍后，沐轻月还在安慰陈不语。 陈不语不想让她们担心自己，笑着说：“我真的没事，你们快睡吧。” 周香揽着陈不语的脖子，“不语，孙铭嘴贱，别听他的。” “好，我知道了，快去睡吧，明早还有早八呢。” 被自己班的同学嫌弃，陈不语做不到不难过，她躺在床上，睁着眼发呆。 放在枕头下的手机响了。 周寅之：别胡思乱想，你做得很好。 他怎么知道她在胡思乱想？ 陈不语：周教授，你为什么要参加比赛？ 周寅之：你猜。 这两个字太不符合周寅之的风格，陈不语猜不出来。 想着想着，陈不语就睡着了。 早上上课，老师在上面讲课，陈不语感觉到有人戳她后背。 她扭头，看到是陆潜。 她皱眉疑惑。 陆潜给她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我昨晚上选修课了，没去看你们练舞，你能给我们加油我高兴死了，你跳的最美。 是来安慰她来了。 陈不语勾起嘴角，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下课后，陆潜和六个女生走在一起。 “放心吧，有周教授在，他篮球打得可好了，我们队肯定能赢。” 沐轻月：“你很了解周教授吗？” 陆潜：“额······我见过他打篮球。” 沐轻月追问：“在哪？我怎么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我在我舅舅家看见的。 陆潜随便糊弄过去：“就在学校，偶然看见的。” 这几个人中，只有陈不语知道陆潜和周寅之的关系。 周日，217宿舍很早就起床了。 为了准备下午的篮球赛，陈不语给李娟打电话请假。 大家都在化妆，只有陈不语在写代码。 沐轻月把她拽到自己座位坐好，“别动，我给你化妆。” 陈不语乖乖闭上眼，大家都浓妆出席，她不能丢集体的脸。 沐轻月凑近看陈不语的肌肤，“你皮肤真好，不长痘，没毛孔，不语，你其实很美，只是经常掩盖你的美。” 陈不语笑了笑，并未说话。 美，有的时候，并不是好事。 沐轻月拿着刷子，在陈不语脸上刷来刷去。 “好了，真美，我们宿舍又出了一位大美女。” 镜子里，是一张美艳精致的脸，沐轻月的化妆技术很高，把她的美无限放大。 华笙笙也说：“不语，你应该多展现自己，你看你，多漂亮。” 这些年，她刻意穿普通的衣服，头发不做造型，也不化妆，这让她有安全感。 啦啦队的服装是超短裙。 陈不语的指尖捏着裙子，很嫌弃，“这裙子好短，会不会走光？” “不会，里面有安全裤，你就是倒立也不会走光。” 陈不语穿上后，不停地往下拽裙子。 沐轻月把她的裙子往上提，“好了，别拽了，就是这样的款式。” “不语，我才知道，你的腿又细又白，真好看。” “哪有。” “真的，你们快来看，羡慕死了。” 说着，席浅伸手摸陈不语的大腿。 陈不语反射性跳起来，眼中的防备很明显，把席浅吓到了。 “不语抱歉，我只是太喜欢你的腿，吓到你了。” 陈不语手心出了汗，她恢复如常，“没事，太痒了，我怕痒。” “看你这饿狼扑食的样子，把不语给吓得。” 篮球场内人山人海。 作为啦啦队，她们提前入场，坐在休息区。 付疏影感叹：“怎么这么多人。” 席浅拧开瓶盖，喝了口水，“男生是为了轻月来的，女生是为了她们的男神来的。” “周寅之？” “对啊，我们周教授，俨然成为比校草人气更多的存在了。” 陈不语一眼望去，观众席上周寅之的牌子是最多的。 又要有这么多人失恋了，周寅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美女们下午好。” 陆潜穿着队服，插科打诨，眼神一直落在陈不语身上。 “不语，你今天让人眼前一亮，好像变了一个人。” 沐轻月：“你不会看上我们不语了吧。” “不行吗？”陆潜仰头喝水。 陈不语只当他说的是玩笑话。 “周教授呢？” “在后面呢。” 陈不语回头，刚好看到周寅之在看着自己，她收回目光。 一群队员在讨论。 “你们看，咱们班的女生颜值真高，你们觉得谁最漂亮？” “那还用说，肯定是沐轻月。” 陆潜刚好回来，“庸俗，我觉得陈不语最漂亮。” “谁？” “沐轻月旁边坐着的那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那个。” 一群人看了过去。 “我都不知道班里还有这号人。” “咱班就这六个女生。” “该说不说，陆潜说得对，陈不语确实漂亮，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周寅之盯着陈不语白嫩的腿和露出来的腰肢，眸光幽黑深沉。 第31章 被表白 华笙笙正对着周寅之，“周教授一直盯着我们看呢。” “在看轻月吧。” 陈不语和沐轻月坐在一起。 沐轻月捋了捋头发，声音娇俏：“别胡说。” 音乐响起，双方啦啦队站好队形，舞动乐起，青春和热情的气息扑面而来，在场的每个人都被这种氛围感染。 观众席的女生齐刷刷站起来，举着牌子挥舞。 “周教授加油——” “周教授——我爱你——” 这些是比较正常的粉丝。 “周寅之——妈妈爱你。” 听到这句话，陈不语差点把自己绊倒。 周寅之都有妈妈粉了？ “哈哈哈草，周教授，你听见没，妈妈爱你。”陆潜看热闹不嫌事大。 周寅之的脸很黑，他罕见地抬头看向观众席，在茫茫人海中锁定那个女生。 “啊啊啊！他看我了他看我了！” 陈不语今天才知道，周寅之的人气这么强，堪比当红明星。 “太夸张了吧，这么多人喜欢周教授。” 席浅：“长得帅，出身江城名门望族，二十二岁创立明语集团年少成名，气质绝佳没有商人的俗气，不语，你还是不了解周教授的魅力。” 她们坐在最前面，聚精会神看场上的比赛。 陈不语不懂篮球规则，只知道大屏幕上2班以4:3领先。 他们不会要输了吧？ 半场休息时，2班有女生给1班队员送水。 席浅：“又一个被周教授蛊惑的人，2班男生要伤心了。” 赵志远气喘吁吁跑过来，“咱能给2班同学送个水吗？礼尚往来。” 其她人都去厕所了，只有陈不语和席浅在。 “我去吧。” 陈不语拿着水走了过去。 陆潜以为陈不语是给他们送水的，冲着她挥手，“不语。” 陈不语没听见，直接绕过他们走到2班场地，“喝点水。” 把水放下，陈不语转身就往回走。 2班班长吴闯抓着她的胳膊，“陈不语，我喜欢你。” “我靠我靠，队长你干什么？” 陈不语懵了，“你说什么？” 吴闯染着金色头发，在灯光下熠熠发光，笑容如冬日里的暖阳驱散寒冷，“我说，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陈不语的脑子嗡嗡作响， “唔！牛逼。” “陈同学，答应他吧。” 周围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哄哄地起哄。 陈不语没遇过这种情况，脸瞬间红透，“我不喜欢你。” 说完，她急忙跑开。 2班的几个男生挡住她的去路。 “同学，别急着拒绝啊，我们班长人不错，你再考虑考虑呗。” 这边，席浅看见陈不语被人拦着，“他们是不是在欺负不语？” 几人正想起身过去，看见吴闯对他们班的男生说了什么，几个男生听话地让开道，陈不语低着头跑回来了。 周寅之适时收回视线。 “不语，怎么了？” 陈不语坐在那，不敢看2班的方向，“没事。” 沐轻月：“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怕，我们替你讨回公道。” “没有。” “不语，你脸怎么红了？” 陈不语故意用手扇风，“刚才跑得太快，有点热。” 休息20分钟后，下半场比赛开始。 陈不语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全程盯着周寅之看。 这半场，周寅之打得比之前更凶。 陈不语只能看懂他投进了好几个球，大屏幕上的比分也在追平，已经领先2班三分了。 每次周寅之投进一个球，场内爆发的欢呼声就震得陈不语耳膜作响。 虽然比分追回去了，但周寅之看起来并不像其他队员一样高兴，反而比上一场更严肃。 “周教授认真了，你们看他表情很凝重。” “我就说咱们班不可能会输，上一场是隐藏实力，迷惑敌人。” 随着周寅之再次投进一个球，比分增加了三分，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 隔着万千人海，周寅之回头看向陈不语，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擦出剧烈的火花。 陈不语又听见她的心跳声了，心跳声似乎盖过周围的喧嚣，她只能听见为周寅之心动的声音。 比赛没有反转，10:4赢了二班。 吴闯穿过整个赛场，走到陈不语面前，战败方队长和战胜方啦啦队成员，迅速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等陈不语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吴闯站在她面前，眉目含笑，“比赛虽然输了，但我很开心，输了比赛见到了你。” 吴闯毫不掩饰他对陈不语的感情，席浅捂着嘴巴惊呼声还是很大。 沐轻月仰着下巴，“眼光不错。” 陈不语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同学你好，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我喜欢你。” 说完，吴闯就回去了。 陆潜见有人撬他的墙角，急忙跑过去，“不语，他跟你说什么了？” 陈不语：“没说什么，我跟他不熟。” “2班班长喜欢不语，来告白了。” 沐轻月早就看出陆潜真正喜欢的人不是她，是不语，只有不语傻傻地以为陆潜喜欢她。 陆潜急得抓着陈不语的肩膀，“你答应他了吗？” “没有，我跟他不熟。” “没答应就好。” “陆潜，你什么意思啊？喜欢我们家不语？” 陈不语瞪了一眼周香，“阿香，别胡说。” 陆潜想回答的话堵在嘴边，没勇气说出口。 沐轻月从他身边经过，故意撞他的肩膀，“胆小鬼。” 陆潜站在原地，呆呆看着陈不语离开的背影。 回去的路上，陆潜和周寅之走在一起。 “舅舅，你知道吗？2班那个吴闯，喜欢不语，他跟不语表白了，气死我了，我计划了这么久，被他截胡了，幸好不语不喜欢他······” 陆潜说了很久，周寅之没回一句话。 陈不语以为吴闯说着玩的，没想到第二天上大课的时候，吴闯给她桌子上放了杯奶茶。 整个专业的人都知道昨天吴闯当众表白陈不语，不少人看着他俩的眼中冒着粉红泡泡。 陈不语被迫成为焦点，她坚定地把奶茶还回去，“我不喝。” “热的，不想喝的可以暖手。” “我不冷。” “今天早上挺冷的。” “我真的不冷。” 陆潜早就看不下去了，把奶茶塞到吴闯怀里，“她说了她不渴也不冷，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吴闯毫不介意，冲他笑，“脸皮不厚怎么追到媳妇？像你这样打一辈子光棍吧。” “你······” 吴闯微微附身，看着陈不语澄澈的眼睛，“还有不到一分钟就上课了，你不收我就站在这。” 第32章 吃醋偷亲他 陈不语拧着眉，“你······真是脸皮厚。” 她把奶茶放在桌子上，气呼呼地说：“现在可以走了吧？” “可以。” 说完，吴闯对陈不语身后的学生说：“同学打扰一下，可以换个位置吗？” “好的。” 后面那人很干脆地起身，把位置让给吴闯。 陈不语回头瞪着他，故意很凶地说：“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吴闯单手撑着下巴，笑容如沐春风，“生气都这么可爱。” 陈不语不经撩，耳尖红得滴血。 她发现这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她说不过他，既如此，那就彻底忽视他。 沐轻月凑到陆潜身边，小声说：“你再不出手，不语就是别人的了。” 陆潜烦躁地推开她。 他也想和不语告白，可上次试探过后，不语把他当好哥们，他怕捅破那张窗户纸连朋友都没得做。 下课时，陈不语已经把身后的吴闯忘记了，她一心想着要吃一楼的香辣排骨。 “一起吃饭吗？” 吴闯戴上口罩，陈不语粗略扫了一眼，随口问：“你哪位？” “哈哈哈哈哈哈哈，闯子你丢不丢人，人家都不记得你是谁了？” 陈不语急着吃饭，“同学，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吴闯撤下口罩，“真不认识我了，手里还拿着我的奶茶，没良心的小家伙。” 陈不语看着那张脸，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但想不起来了。 吴闯看到她眼底的疑惑，才确认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裹挟着他。 他上前一步，逼得陈不语后退一步，“昨天打球输给你们班的那个，还跟你告白，你嘴里的奶茶还是我给你买的。” 吴闯眼睁睁看着陈不语把嘴里的奶茶吐了出来。 聚精会神听完一堂课，陈不语是真的忘了，她本就脸盲，自己班的同学都没认齐。 “对不起啊。” 她的表情太过真诚，吴闯忍俊不禁，侧身把路让了出来，“去干饭吧。” 留下一句谢谢，陈不语跑了出去。 麻辣排骨卖得很火，去晚了就没了。 为了庆祝球赛赢了，赵志远组织班级聚餐。 听闻周寅之也会来，沐轻月盛装打扮。 陈不语她们到的时候，周寅之还没来，几个女生坐在一起，恰好陈不语坐在最外面。 周寅之是最后一个来的，位置有点挤，赵志远找服务生加了一张凳子。 周寅之把凳子放在陈不语旁边，陈不语默默放下手里的果汁，往里面挪。 赵志远：“周教授抱歉，大包间没了。” “没事。” 经过这段时间尤其是五一和周寅之的相处，陈不语面对周寅之已经不紧张了。 席间，周寅之喝了酒。 陈不语思忖道：“周教授，你开车来的吗？” “坐地铁。” 没开车，能喝酒。 几个女生也喝了酒，陈不语滴酒不沾，是场上唯一一个没喝酒的。 结束的时候，周寅之以护送女学生回学校为由，和她们同乘地铁。 晚班的地铁人很少，五个女生躺在车厢里，喝得多的趴在垃圾桶旁边不停地吐。 清醒的陈不语照顾完这个照顾那个。 周寅之闭眼坐在那，陈不语递给他一杯水，“周教授，喝水吗？” 周寅之睁开眼，没接瓶子，直接把头伸过去，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这姿势，等同于她喂周寅之喝水。 陈不语不太自在，但考虑到周寅之喝醉了，没拒绝。 进了学校，陈不语和周寅之告别。 刚走到宿舍楼，她接到周寅之的视频电话。 这是她和周寅之第一次打视频电话。 陈不语有种和他谈恋爱的错觉，摁下接听键后，周寅之微红的脸占据了她整个屏幕。 “周教授，怎么了？” “抱歉，我的钥匙放在你书包里忘记拿了，麻烦你给我送过来，我在你们宿舍楼西边。” 陈不语打开拉链，果然看到一串钥匙，不知道周寅之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可能是喝醉了放错地方了。 她只好让舍友先回去。 宿舍楼西边是一片树林，陈不语站在路灯下，没看到周寅之。 “周教授。” “这边。” 周寅之离路灯远，看不真切。 陈不语走过去，把钥匙递上去，“周教授，你的钥匙。” 想到陈不语在那么多人面前穿着露腰短裙跳舞，周寅之心里发酸，再想到吴闯能正大光明追她，周寅之没控制住。 他借着拿钥匙，抓着陈不语的手，轻轻一拽，陈不语失去平衡，倒在他怀里。 周寅之借势搂住她的腰肢，装作被她撞得站不稳，嘴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陈不语瞪大眼睛，一股电流穿过脊椎骨，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陈不语抬头看，他的眼中一片醉意，呆滞地看着她。 他的样子不像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刚才亲她，是不是把她当成了他喜欢的人？ 想到这儿，陈不语生气地推开周寅之。 周寅之假装没站稳，踉跄了几步， 陈不语连忙扶着他。 “周教授，你能自己回去吗？” “陈不语？你在这干什么？”周寅之演技很好。 陈不语又气又无奈，果然是喝醉了。 “周教授，你快回去吧。” 说完，陈不语扭头回宿舍，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轻轻抚摸刚才被他亲到的地方。 陈不语转身之际，周寅之眼中的醉意瞬间消散，清醒地看着她的背影。 等到她走出他的视线，他才回去。 到宿舍后，席浅大着舌头问：“不语，你刚才去哪了？” 陈不语开启了无中生友系列：“有个朋友来找我。” 她站在阳台上，那个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陈不语很懊恼，他就这么随意地亲了她。 他甚至不记得他亲了她！ 这一晚上，陈不语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到快天明，她才睡着。 她梦见她和周寅之交往了，期末考试的时候，周寅之非但不透题，还对她很严格，她挂科了，补考也没过，要重修。 陈不语是被吓醒的，她捂着胸口大喘气，幸好是梦。 上课的路上，她和沐轻月讨论昨晚的梦，自动忽略她和周寅之交往的那部分。 “轻月，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期末考试了，我不会真的要挂科吧。” 沐轻月笑她太紧张，“不会的，之前你都没挂，这次也不会。” “之前是孙老师善良，周寅之那个不近人情的大尾巴狼，才不会捞我。” 沐轻月一扭头，看到陈不语口中的大尾巴狼，如临大敌：“周教授好。” 第33章 吴闯是故人 陈不语就差扇自己的嘴了，她硬着头皮转过身，挤出一抹微笑，“周教授，早啊。” “我不近人情？” “我大尾巴狼？” 陈不语打算死不承认，“周教授，你听错了，我不是在说你。” “哦？那你是说谁？” “我在聊最近看的一部剧。” “哪部剧？” 陈不语不善撒谎，憋了半天没憋出来。 周寅之居高临下望着她，“你说得没错，我没孙老师善良，不会捞你们，所以，与其有时间在背后偷偷骂我，不如抓紧学习，别挂科。” 说完，周寅之大步走进教室。 偏偏下节课还是高数课。 陈不语生不如死坐在第一排他的眼皮子底下。 讲到一半，周寅之放下课本，“挑几个同学上黑板写题。” 陈不语立马把头低下，她觉得有她。 “陈不语。” “华笙笙。” “方喆。” 她就知道周寅之会公报私仇。 陈不语在把题目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不会。 华笙笙小声给她传递消息，被周寅之一个粉笔头砸过去，吓得不敢吱声。 讲台上只剩陈不语一个人了，她认命。 从讲台上下来，她听到有人在笑她，黑板上一个字都没写，好丢人。 恰到好处的下课铃拯救了她，但周寅之的话让她觉得更难受。 “来我办公室一趟。” “周教授，我肚子疼。” “我办公室有厕所。” “我还有课。” “什么课？我给你请假。” 陈不语第一次抗拒：“周教授，我是大学生，不是小学生。” “是吗？看不出来，我在办公室等你。” 说完，周寅之大步离开。 陈不语不敢放老师的鸽子，不得不跟上。 周寅之以为，她因为昨晚亲她生气。 他承认是他没控制住，他太嫉妒了，嫉妒别人想靠近她就能靠近，他却要拐这么大个弯当她的老师。 他本来不着急，她早晚都是他的。 可看到一个又一个比他年轻的男生向她表白心迹，周寅之坐不住了。 万一她对别人动心了怎么办？ 万一她嫌他老怎么办？ 他故意把钥匙放在她包里，故意没开车在聚会的时候喝酒，创造和她独处的机会，用喝醉当挡箭牌亲她。 但她还是生气了。 既然是他惹的，那就他来哄。 “把书包放下吧。” 他记得她的书包很沉。 周寅之很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放在沙发上。 陈不语以为周寅之要训她，规规矩矩站在那低着头。 “过来。” 他声音罕见地温柔。 陈不语走过去。 周寅之摊开书，开始给她讲题。 他怕她听不懂，特意讲了三种不同的解题思路。 她错怪他了，来的路上骂了他一路。 陈不语微微抬头，看着他立体的侧脸。 这张脸，真乃绝品。 “听懂了吗？” 周寅之忽然抬头，二人的鼻尖挨在一起，他们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陈不语的瞳孔逐渐涣散，情不自禁回想起他亲她时的触感，很软，很凉，带着酒味。 周寅之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他怕把持不住，率先起身。 陈不语的瞳孔聚焦，理智也回笼，她讷讷地低下头，实话实说：“没听懂。” “我再讲一遍。” 他并不是不近人情，给她介绍高薪工作，额外给她补课，给她做饭，他其实很好，是她这几年遇到的对她最好的人。 讲完，刚好十二点多。 “厨房有菜，我去做饭，你吃完再走。” 怕陈不语拒绝，周寅之补充：“我做饭习惯做多，吃不完。” “好。” 他的厨艺那么好，不吃白不吃。 周寅之看穿她的心思。 变聪明了。 陈不语夹了一块红烧肉，别扭地解释：“周教授，我不该那样说你，其实你人很好，对不起。” 主要是他做的菜太好吃了，她不能失去在他这蹭饭的机会。 “嗯。” 嗯是什么意思？ 不原谅她？ 随便吧，只要能蹭饭就行。 陈不语吃饱喝足才离开，走的时候顺便把他的垃圾捎上。 正是午休的时间，校园里人很少。 在图书馆前看见吴闯时，陈不语扭头就走，但还是慢吴闯一步。 “陈不语，你真不记得我了？” “我记得，2班班长。” “还有呢？” “还有吗？” “几年前，你在我家的奶茶店打过工，我爸还因为你被罚了五千块。” 陈不语对这件事记忆犹新，她一直很感谢他们，“是你！” 吴闯看着她笑了，“对，是我，开学一年了，我没怎么注意到你，你来送水的时候，我觉得你的脸很熟悉，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陈不语一改之前的态度，吴闯一家人是她的恩人，“对，很有缘，谢谢你爸爸收留我。” 吴闯：“当年，你不告而别，我爸总是念叨你，说你一个小孩，怎么在外面生存。” 当年，她未满十六周岁，想打工但正规老板不要她，找了很多工作，被克扣过工资，被故意安排过脏活累活，只有吴爸爸看她可怜，让她打下手，干的都是扫地擦桌子之类的活，但被上面的人发现，罚了五千块。 吴爸爸没有怪她，让她住在家里。 陈不语不想给他制造麻烦，一个人离开了。 陆潜从校外吃完饭回来，看到陈不语，刚准备喊她，看到她对面的吴闯，脸上的笑立马没了。 吴闯看到陆潜，故意上前一步，离她很近，手放在她的头顶，在自己胸口比划，笑着说：“都长这么高了。” 陈不语嘴角挂着笑。 “不语！” 陆潜受不了了，跑过来把陈不语拉到身后，黑着脸对吴闯说：“她已经拒绝你很多次了，你能不能要点脸，别总是纠缠她。” 陈不语推开陆潜，护着吴闯，“陆潜，你别这么说。” 陆潜的心碎成渣渣，他难以相信，“不语，你喜欢他？” 陈不语解释不清，“不是。” “那你干吗护着他？” 她不想提到那些事，“我和吴闯有话要说，你先走吧。” 陆潜以为陈不语喜欢吴闯，难过地扔掉手里的奶茶，跑到周寅之办公室求安慰。 “舅舅，我失恋了。” 周寅之不意外，“你都没恋爱，哪来的失恋？” “不语和吴闯在一起了，我好难过，舅舅，不语是我第一个用心喜欢的女孩，我好想哭。” 第34章 陆潜表白被拒 周寅之无法隔岸观火，火烧到自己家了，“你说什么？” “不语和吴闯在一起了，她护着吴闯，撵我走，舅舅，我到底哪点比吴闯差？不语怎么就看上他了。” 周寅之心烦意乱，没心情听陆潜在这鬼哭狼嚎，“你出去吧。” 周寅之神色阴沉，陆潜怕惹他生气，乖乖走了。 陈不语把吴闯约在咖啡厅，两个人谈了好久，最后，她没忘记最重要的话：“吴闯，我很感激你们一家，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吴闯笑得毫不在意，“没事，我脸皮很厚的，你现在是单身，我还有机会，如果你有男朋友，我就等你分手。” 陈不语并不反感他的话，笑着问：“如果我结婚了呢？” “我等你离婚。” 陈不语猝不及防撞进他含笑的眸子里，他的眸色很浅，陈不语不由自主想起周寅之黑沉沉的眼睛。 陈不语不想耽误他，“吴闯，我这辈子可能不不会谈恋爱。” 吴闯见她不像开玩笑，收起脸上纨绔的笑，“为什么？你被渣男辜负过？” 除了这个理由，他想不到别的。 陈不语笑着摇头，“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希望你幸福，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你不是我，怎知我是在浪费时间，若你一辈子不打算谈恋爱，我可以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陈不语，我很认真。” 分开的时候，陈不语心情沉重。 她怕吴闯说的是真的，那样的话，她真的是耽误了他一辈子。 小时候就连累过他家，现在更不能连累他。 走到中心花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周教授。” 事实上，周寅之从她和吴闯坐在咖啡厅畅谈时就跟着她了。 他和吴闯聊天时，发自内心地开心，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熟稔，放松，和他在一起时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周寅之忽然问她：“如果我今后需要你帮忙，你会帮吗？” “当然。”陈不语不假思索，他都帮她这么多次了。 “好，需要的时候我通知你。”周寅之大步离开。 陈不语觉得他怪怪的，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还需要她帮吗？ 晚上，陆潜约陈不语一起吃饭。 她以为在学校的餐厅，陆潜开车带她去了一家法国餐厅。 门口，侍应生面带微笑出来迎接，陈不语看着富丽堂皇的装潢，站着没动。 陆潜：“进去啊。” “这地方很贵吧，我吃不惯，换一家吧。” 陆潜今天的目的不是吃饭，他特意选了氛围浪漫的法国餐厅。 “没事，吃一次就习惯了。” 陆潜把陈不语拽进去。 陆潜：“点菜吧。” 价格太贵，陈不语只点了一份煎鹅肝。 陆潜：“这个，这个，还有这两个。” “好的。” “除了这几个，剩下的全要。” 陈不语刚喝一口水，呛到了。 “咳咳·····你点这么多哪吃得完？” “每道菜量小，我知道你吃得多。” 陈不语：谢谢你。 上菜后，陈不语拿着叉子和刀，用不顺手。 她举手示意，侍应生很快走过来，“小姐您好。” “有筷子吗？我用不惯叉子。” “有的您稍等。” 陈不语不觉得丢人，在不妨碍别人的前提下，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吃到一半，陆潜忽然在她旁边单膝跪下。 陈不语吓得把嘴里的鹅肝吐了出来。 她抓着陆潜的手，想把他拽起来，但死活拽不动。 陆潜不知从哪弄来一大束玫瑰花，红得耀眼，其他桌的客人都看着他俩。 陈不语艰难咽下一口水，“你不会要表白吧？” 陆潜：“不像吗？” “为什么？受吴闯的刺激了？他表白你也表白？你怎么不跟着他姓？” 陆潜气恼地说：“我不是学他，我比他更早喜欢你，但是他打乱了我的计划，不语，咱俩认识得更早，你不能抛下我。” “我什么时候抛下你······不对，你说错了，我十四五岁就认识吴闯了，要说早，还是我俩认识得更早。” 陆潜撇着嘴问：“你们是青梅竹马？我不管，我是天降。” 陈不语使劲拽他，“你先起来。” 见陆潜实在不起来，陈不语也跪了下去。 这下，围观的人更多了。 “我和吴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拿他当朋友，拿你也当朋友，这么多人看着呢，快起来吧哥，我求你了。” 陆潜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顺便把陈不语捞起来。 “不语，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陈不语低头吃菜，“友情有，爱情一点都没有。” “你再看看我，我有钱还长得帅，选我做男朋友，不亏。” “周教授比你更帅，比你还有钱，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选他？” 陈不语调侃完，抬头看陆潜的反应。 只见陆潜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喊：“舅舅。” what？ 陈不语扭脖子的动作像丧尸一样僵硬。 周寅之就站在她身后，表情看不出喜怒。 “周教授，你怎么在这？” 太紧张咬住舌头，陈不语叫苦连天。 周寅之在她旁边坐下，“来吃饭。” 侍应生很快加了一副餐具。 周寅之盯着陆潜怀里的玫瑰花，薄唇轻启：“在表白？” 别看他舅舅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心情很差。 陆潜不知道哪惹他生气了。 “舅舅······我。”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陆潜没再提要和她谈恋爱的事。 太梦幻了，陆潜不是喜欢轻月吗？ 陈不语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吃完饭，陆潜还不死心。 “舅舅，我们先回去了。” 周寅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舅舅，你没开车吗？” “嗯。” 周寅之在车上，陆潜没敢提表白的事。 到学校后，陈不语急忙溜了。 回到宿舍，迎上五个人不怀好意的视线，陈不语疑惑道：“怎么了？” 沐轻月：“晚上去哪吃饭了？” 陈不语的声音渐小：“去外面。” “和谁一起？” “陆······陆潜。” “他跟你表白，你俩互跪，笑死我们了。” “你们怎么知道？” “你自己看。” 在餐厅吃饭的客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她和陆潜面对面跪着，陆潜怀里抱着玫瑰花，画风很搞笑。 视频小火了一把，还上了热搜。 #被表白应该怎么拒绝？看这位小姐姐的操作# “不语，我早就看出来了，陆潜喜欢的人，是你啊，只有你傻傻地以为他接近你另有所图。” 第35章 抽空结了个婚 陈不语生无可恋地瘫在床上。 “我们遇到周教授了，和他一起吃了顿饭，我要社死了。” “细说。” 几个人一副吃瓜的表情，围在陈不语床边。 “陆潜说他长得帅还有钱，选他当男朋友很合适，我说周寅之比他更帅更有钱，我是不是应该选周寅之当男朋友，周寅之刚好在我身后，他听到了。” 周香冲她竖起大拇指，“牛，你怎么次次都能被抓现行。” 陈不语摇着头，“我觉得，我和他八字不合。” “周教授生气了吗？” “应该是气了，脸色不太好，全程不怎么说话，我已经佛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闹剧平息，寝室熄灯，陈不语太累，躺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夜被尿意憋醒，她打开手机，看到周寅之十二点多给他发了微信：你是不是喜欢我？ 快一点的时候，他撤回了一条消息。 差点从床上滚下去，陈不语捂着胸口，手指飞速瞧着键盘。 “我不喜欢你。” 这样说好像太生硬，陈不语删了重新打字。 “周教授你误会了，我下午那样说是为了拒绝陆潜。” 发过去后，很快收到了周寅之的回信：哦。 都三点多了，他还没睡，不会是一直在等她的回复吧？ 看来，他被她下午随口说的那句话吓到了。 另一边，周寅之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阳台上，脚下扔了一圈烟头。 得到陈不语的回复，他熄灭烟回了卧室。 周六早上，陈不语按时到他办公室。 补完课后，陈不语想赶紧走。 周寅之却说：“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陈不语坐卧不安。 周寅之拿出一张纸，递给她。 陈不语以为是习题，看到上面大大的“结婚协议书”五个字，她连反应都没有了。 一定是她看错了，陈不语揉揉眼，睁开眼睛重新看。 确实是结婚协议书。 这什么情况？ 周寅之在她对面坐下，语气很稳：“我之前说，让你帮我一个忙，就是这件事。” 陈不语快哭了，“周教授，什么意思？” “我家里催婚，需要一个结婚证，我一个人拿不到这个证。” 所以，要她和他结婚？ 陈不语无法接受，“周教授，这件事非同小可。” 周寅之看到她的为难，“确实很难，所以，我才求你，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我们只是协议结婚，不是真的结婚，你不用怕。” 那个“求”字，让陈不语难以拒绝他。 陈不语不是怕，是觉得太突然了。 周寅之怕她拒绝，“你把协议拿回去好好看看，想好了再给我回话。” “周教授，你为什么选我？” 周寅之开始胡诌：“你低调靠谱。” “你之前帮我，是为了这件事吗？” “不是，帮你那时候，还没有这个想法。” 要不是最近接二连三有人追她，他不会这么急。 走出周寅之的办公室，陈不语脚步虚浮，像是在梦境里。 书包装着轻飘飘的几张纸却重如千斤。 她是喜欢周寅之的，但要她现在和他领证，她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 陈不语没回宿舍，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掏出那份协议书，认真阅读。 他居然要把他的财产分给她？ 她还以为他会做婚前财产公证，毕竟他那么有钱。 这么多钱，以后离婚的时候，她就有钱买房子了。 陈不语有点心动，但她及时把心动浇灭。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声音劝她答应周寅之，另一个声音劝她不能冲动。 一整天，她心不在焉，上课也听不进去。 明天就是周寅之的课，她又要见到他了。 睡前，学习委员发了通知：明天周教授有事，高数课大家自习。 想到上次见他的时候，他的黑眼圈很重。 他是不是生病了？ 陈不语给他发微信：周教授，你是不是生病了？ 周寅之精气神十足，在公司面见合伙人，抽空回：有点不舒服。 陈不语：严重吗？ 周寅之：还好。 陈不语：你家长是不是又催婚了？ 周寅之：嗯。 陈不语：周教授，我愿意帮你。 周寅之忽然站起来，对面的负责人还以为他哪里说错了，战战兢兢问道：“周董，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 第二天，周寅之约陈不语在咖啡厅见面详谈。 陈不语上来就问重点：“周教授，五一的时候，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 周寅之看着她：“嗯。” 陈不语掩下失落，“那你为何不和你喜欢的人结婚？” “她不喜欢我。” 周寅之也会被拒绝？ 陈不语立马脑补了周寅之失恋的样子。 周寅之把一张卡放在陈不语面前的桌子上，“密码是.” 陈不语有一种被包养的感觉。 仔细想想，被周寅之包养，感觉还不错。 有钱有颜，吃亏的可不是她。 陈不语客套了下，“周教授，你这是干什么？” “你帮我拿到结婚证的酬金。” “那多不好意思。” “我们结婚后，我的钱也是你的。” 陈不语：我的钱可不是你的，都是我辛辛苦苦挣的。 周寅之看懂她的微表情，笑道：“放心，你的钱还是你的。” 陈不语被抓包，心虚不敢看他。 “走吧，去领证。” 陈不语抓着卡，“这么快？” “我还有事。” 其实是他怕陈不语后悔。 “好。” 昨晚想了一夜，和周寅之领证，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反正她这辈子不打算恋爱结婚，还能顺便帮周寅之的忙。 周寅之需要她，她也需要周寅之的庇佑，各取所需，周寅之本应是她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脉，她既然遇到了，更应该抓紧。 现在结婚都不需要户口本了，一套流程下来很快。 拍结婚登记照的时候，摄影师让两个人坐得近一点。 陈不语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周寅之的脚，“抱歉。” 摄影师放下相机，狐疑地打量着他们。 “你们不熟？” 那男人非富即贵，不像拐卖妇女的。 陈不语：“我只是有礼貌。” 周寅之揽着陈不语的腰，把她揽过来。 面对镜头，陈不语很自然地笑了。 走出民政局，陈不语捏着结婚证看。 照片上她笑得很开心，周寅之没笑。 他不笑，是因为没娶到喜欢的人吧。 “周教授，你把我送回学校吧，我下午还有课。” “好。” 抽空结了个婚，下午还要上课，真忙。 第36章 拿捏周寅之 车子平稳行驶着，周寅之忽然说：“我既然和你结婚，会对你负责，会和别人保持距离。” 陈不语很想说你就算不结婚也和别人保持着距离。 “嗯。” “同理，你也要记得，和别的男人保持该有的距离。” 陈不语愣住了。 “我的意思，正常社交可以有。” “我知道。” 果然，像周寅之这样冷冰冰的人，领地意识都很强。 “周教授，我还有一件事。” “说。” “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领证，尤其是江大的人。” “好。” 陈不语把结婚证藏在抽屉最里面，上了锁。 躺在床上，她忽然有点后悔。 就这么随便和周寅之领证了。 翻了个身，她又觉得后悔的应该是周寅之，她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有，她跟捡钱有区别吗？ 周寅之给她的那张卡余额有七位数，足够她买房了。 早晚会和他离婚，她要为自己早做打算。 陈不语在市中心买了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全款，拿到房本的那一刻，比拿到和周寅之的结婚证更开心。 她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从此刻起，周寅之就是她的老板，她只要把周寅之哄好了，还愁没钱花？ 陈不语觉悟很高，每天早安晚安问候，见到周寅之也笑呵呵的，周寅之待她也和往日没区别，外人丝毫看不出这俩人是夫妻。 沐轻月都看出来她对周寅之的态度变了。 “不语，你最近心情很不错，对周教授都笑脸相迎。” “嗯呐。” “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陈不语避重就轻，“最近兼职挣了很多钱。” “哈哈，我看你啊，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陈不语昨天刚去看过新房，还在装修中。 她整个人就像从蜜罐里捞出来一样甜，“是呀，我最爱的就是钱，挣钱使我快乐。” 陆潜和吴闯没停止对陈不语的追求，陈不语不排斥也不接受。 陈不语忽然想到，周寅之是陆潜的舅舅，她不就陆潜名义上的舅妈？ 想象了下陆潜喊她“舅妈”的场景，陈不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也想知道，陆潜到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又到了每周补课的时候，陈不语早就不怕周寅之了，到他的办公室跟到自己家一样。 还没到中午，陈不语就说：“周教授，我今天中午想吃点别的。” 周寅之视线不离开电脑，“想吃什么？” “螺蛳粉。” 周寅之沉默了，他见陆潜吃过，把陆潜撵出去了。 “周教授，求求你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你给我做一碗吧，你做的饭太香了，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出那个味道。” 陈不语嗲嗲的声音并不惹他厌，反而很受用，尤其是那句“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好。” “谢谢周教授，你最好了。” 周寅之发现，领证后陈不语就开启了撒娇卖乖嘴甜的一套。 他能看出她的小心机，也愿意让她得偿所愿。 周寅之用纸巾把鼻子塞住，给她煮螺蛳粉。 他不明白，这种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多忠实的爱好者，连他七十多岁的奶奶都喜欢吃。 他受不了这个味道，陈不语在一边吃得很香。 “我奶奶也喜欢吃，你们以后可以一起吃。” 鲜少见老年人吃螺蛳粉，陈不语不禁感叹：“周教授，你奶奶真时尚。” “以后，也是你奶奶了。” 领证到现在，她没见过他的家人，这是第一次听他提到他的家人。 “周教授，你家人知道我们领证的事吗？” “暂时还不知道，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们。” “哦。” 她不在意他家人，他家人大概率是不喜欢她的，不过她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过好当下再说，实在不行就离婚，反正钱到手了。 吃饱喝足，陈不语从周寅之那顺走几瓶牛奶。 周寅之立马脱了衣服洗澡。 螺蛳粉的味道太刺鼻，他受不了。 下午，陈不语去看了新房装修。 墙已经粉刷好了，她选的原木风，很温馨治愈。 周日，陈不语坐地铁去水都花园给晶晶上课。 中午，她很自然地去了周寅之的家。 现在，那个家在名义上也是她的了。 “咪咪，饿了吧。” 她照例先撸猫，接到周寅之的电话。 “下楼。” “哦。” 周寅之站在电梯门等她，“家里没菜，去超市买点。” 超市人很拥挤，周寅之一手推着购物车，另一只手牵着陈不语的手。 陈不语没反抗，一种微妙的感觉从她的手心向周身蔓延。 周寅之：“人多，小心走散。” “哦。” 她还以为他开窍了。 购物车里躺的都是她爱吃的菜。 陈不语慢慢对周寅之改观。 他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不会疼人，他只是不说，但做得很多。 这种男人最有魅力了，一声不吭把所有事都安排好。 陈不语反捏周寅之的手指头，“周教授，你太优秀了，长得这么帅，这么有钱，还这么会做饭，能嫁给你真是太幸福了。” 夸夸他，他心情好，就会更心甘情愿为她做好吃的。 周寅之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嘴角忍不住上扬，“拍马屁这招对我没用。” “我没拍马屁呀，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是马屁。” 他就嘴硬吧，没有男人不喜欢被女人夸，连他也不例外。 周寅之果然问：“中午想吃什么主食？” “我想吃饺子，韭菜鸡蛋馅的，以前我外婆经常给我做，可以吗周教授？”陈不语摇着周寅之的手撒娇。 周寅之知道，他被她拿捏了。 “可以，去买点饺子皮。” 陈不语露出狡黠的笑容。 小样！ 周寅之把饺子馅拌好后，他去炒菜，陈不语包饺子。 咪咪闻到香味，在桌子底下焦灼来回走，喵喵喵叫着。 “贪吃猫。” 周寅之刚好出来，听见她的话，说：“以前只有一只，现在有两只。” 陈不语顺着他的话，“还不是周教授的手艺太好。” 夸，往死里夸就对了。 周寅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些招架不住，“油嘴滑舌。” 陈不语慢慢摸索出拿捏周寅之的方法。 这男人看似不近人情，其实脸皮很薄，稍微夸一两句，他就乖乖听话。 第37章 陈不语被造谣 吃饭时，周寅之说：“这座房子是我们的婚房，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装修。” “好。” 婚房。 这俩字也太暧昧了。 她都没谈过恋爱，直接步入婚姻了。 正吃着饭，沐轻月忽然给陈不语打视频电话。 陈不语手忙脚乱挂了，怕被发现。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陈不语大脑运转得很快，“当然不是，周教授你不知道你在学校有多少迷妹，一旦她们知道你结婚了，你肯定会掉一大批粉丝的。” “行了，别胡说八道，我没那么好糊弄。” 临走前，周寅之掏出一个玫红色的丝绒盒子。 “我们的婚戒。” 陈不语迟迟没有接。 不是协议结婚吗？仪式感还挺足。 周寅之不由分说把戒指戴在她手上，“很贵，丢了要赔。” 大拇指捏着戒指，陈不语道：“我知道了。” 分开后，她把戒指取下来，拐进街边的精品店，买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把戒指放进去。 她赔不起，等离婚的时候，一定要完好无损还给他。 回到宿舍，陈不语找到沐轻月，“轻月，我刚才不方便接视频，怎么了？” 沐轻月把手机都给她，秀美的脸庞凝结着一层寒气，“你看。” 学校论坛里，有人拍了她经常从奔驰车上下来的视频和照片。 “就这还贫困生呢？比我都有钱。” “我在明语集团赞助的助学金获奖名单里看到她，她排在第一个，都坐奔驰车了，还需要啥助学金。” 孙铭一直因为球赛被替换的事记恨陈不语，这次抓住机会，不管事实如何，一股脑抹黑陈不语。 “大家别怪她，毕竟她穷，不傍大款活不下去。” ······ 陈不语脸色忽变，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 看陈不语为难的样子，沐轻月不追问了。 她抱着陈不语，“没事，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人，你从奔驰车上下来是小事，但你怎么每周都坐？更难办的是，你是贫困生。” “我知道。” 陈不语心里很乱，她不能把周寅之说出去。 席浅：“不语，我们都相信你，你为什么每周都坐那辆车？你不解释，难道要任由他们往你身上泼脏水吗？” “我不想说。” “你······” 沐轻月劝道：“好了，不语不想说就算了，别逼她，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陈不语直觉这次的事和杨妩觅有关，可她无法解释，她怕扯出她和周寅之领证的事。 一整夜，陈不语都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个大黑眼圈去上课。 班里的同学看她的眼神带着不屑，陈不语已经接到辅导员的电话，下课后去办公室找她。 “老师，我没傍大款。” 陈不语有气无力为自己解释。 “那你说，那辆车是怎么回事？” 陈不语低着头不说话。 “不语，我一直很心疼你的遭遇，你坚强活泼，我想让你在贫瘠的土地绽放，你别辜负老师。” 从王梅办公室出来，陈不语看到周寅之。 他说：“跟我来。” 走进他的办公室。 周寅之：“为什么不告诉别人那是我的车？” “我不想让大家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为什么？” 陈不语沉默了。 “我可以帮你解释。” “不要！周教授，我自己能解决。” 她眼里的害怕和祈求让他深感无力，“就这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我老婆？” “老婆”这个词，毫无征兆从他嘴里说出来，很违和。 “我们本就是协议结婚，早晚要离婚的，周教授，我不想节外生枝。” “谁告诉你我们早晚要离婚？陈不语，我告诉你，我周寅之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婚。” 什么意思？ 陈不语呆呆看着他，只当他说的是气话。 周寅之最终顾忌她的想法，没有澄清。 辅导员告诉她，如果解释不清，学校只能收回她的助学金。 收回就收回吧，反正她现在有周寅之，不缺钱。 转念一想，她现在和傍大款也没什么区别。 走着走着，前面的路忽然被挡住。 杨妩觅仰着下巴睥睨她，“呦，这不是品学兼优的陈不语吗？今天怎么没坐奔驰？” “是你做的。” “对，就是我做的。”杨妩觅坦荡承认了，动不了沐轻月，那就从她身边的人入手，“陈不语，我拍的照片录的视频都是真的，我对你贫困生的身份有怀疑不正常吗？你若不做贼心虚，为何不站出来澄清？” 陈不语绕开她想走，被杨妩觅抓着胳膊。 “放手！”她现在很心烦。 “我还没说完呢，没想到你看着是个乖学生，背地里玩得这么花。” “杨妩觅，你每天除了盯着我们，就没别的事干吗？看来轻月确实打击到了你。” 杨妩觅被戳中痛点，气急败坏推倒陈不语，“你闭嘴！” 陈不语猛地站起来，用力把杨妩觅推倒在臭水坑里，拍拍手潇洒走了，留下杨妩觅在臭水坑里凌乱。 宿舍的人都在等着她从辅导员的办公室回来。 “导员怎么说？” 陈不语实话实说。 “收回助学金，你的学费和生活费怎么办？” “我最近在兼职，挣了不少钱。” 付疏影脸色微变，“不语，你做的什么兼职？” 席浅用胳膊肘碰了付疏影一下。 陈不语知道付疏影的意思，“家教，同声传译，写代码，开发软件。” “不语，你还会同声传译呢！” “嗯，自学的。” “不语，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没做过，为什么不能说呢？学校一旦收回你的助学金，就相当于变相给你定罪了，你要一直受着别人的有色眼镜吗？” “目前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 等宿舍的人都出去了，沐轻月说：“不语，我有个办法。” “什么？” “你就说那是我家的司机，我每周都会回家，带你去我家玩。” “可是，能行吗？” “我给我爸打个招呼，学校那很好搞定的，只要出一份声明，谣言就不攻自破。” 沐家插手，很有信服力，这件事很快解决。 再次遇到周寅之，是在他的课上。 陈不语被什么东西晃了眼，她定睛一看，周寅之手上戴着那枚亮闪闪的婚戒。 她瞬间就心虚了。 “你们看，周教授戴戒指了，他不会结婚了吧？” 沐轻月也看到了那枚戒指，她心很慌，问了她哥沐青阳，沐青阳和周家经常合作，了解周家的事。 从沐青阳那得知，周寅之连未婚妻都没有，她便放心了。 戴戒指并不能说明什么，或许，就像她戴项链耳钉一样，只是一种饰品。 第38章 生气了 周寅之讲课的时候，从不看课本，大多数时候，他都站在讲台上。 今天，他从讲台上下来，走到陈不语桌前，把戴戒指的手撑在她的桌上，时不时轻敲桌面。 叩、叩、叩。 陈不语的心脏跟着周寅之的动作跳动，她不敢看他的手，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滴到桌子上。 周寅之并未看陈不语一眼，但压迫感让陈不语连呼吸声都放小了。 周寅之又绕回讲台上，仿佛只是下来巡视。 但陈不语知道，他生气了。 课间，周寅之拿起手机。 陈不语收到一条微信：下课去我办公室。 她没回。 下课铃响，陈不语磨磨唧唧走向周寅之的办公室。 她刚走进去，门就被周寅之从里面反锁。 陈不语立刻警惕后退，想提醒他这是在学校，“周教授。” 周寅之上前一步，她后退一步，直到她背部抵着墙，退无可退。 他在生气，气她不愿意让他帮忙。 他恨不得现在就公布陈不语是他老婆，免得一些不长眼的记挂她。 可她不愿，周寅之不想强迫她。 双手撑在她腰两侧，周寅之附身把她压下去，气息喷在她耳廓，“怎么不拍马屁了？” 陈不语忍不住浑身颤栗，“周教授，你先起来。” 他一只手捏起她的手腕，“为什么不戴婚戒？” 陈不语欲哭无泪，“周教授，好端端的，我戴个婚戒，你也戴个婚戒，别人很容易猜到我们。” “知道又怎样？合法夫妻，你怕什么？” 她低着头，以沉默抗拒。 “婚戒带了吗？” 陈不语怕弄丢，装在书包最里面的小夹层里，每天检查。 周寅之拿出一根编绳，把戒指串进去，婚戒成了一个项链。 他掰正她的身体，侧脸擦着她的脸过去，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脸传到心脏，陈不语乱了呼吸的节奏。 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脖子后面，陈不语下意识抓着周寅之的外套，让自己站直。 锁骨传来冰凉的触感，陈不语低头，戒指搭在她锁骨上。 “不许取下来，每天戴着，这是你身为周太太该有的觉悟。” 周太太。 他是怎么轻易说出这个词的？ 陈不语脸红到脖子，“知道了。” “回去吧。” 刚走出周寅之的办公室，陈不语就把戒指塞到衣服里，只露出编绳。 她刚才真的吓到了，怕周寅之冲动之下对她做什么。 “不语。” 吴闯站在走廊边，笑意盈盈看着她。 陈不语心虚地摸了摸被盖住的项链，挺直腰板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刚才碰到你，跟你打招呼，你没听见，于是，一路跟你来到这。” 他看到她进周寅之的办公室了？ 有没有听到什么？ 吴闯看她神色紧张，笑道：“别害怕，我不会说的。” 陈不语手心都出汗了，“说什么？” “不语，你和周教授的关系，不一般吧？” 陈不语急忙摇头，“没有，我来是因为有学习上的问题请教周教授。” 看她这么急着否认，吴闯更觉得他的直觉是对的。 男人更懂男人，好几次，他看到周寅之看陈不语的眼神，眼神中多了一个男人的占有欲。 他能看懂，周寅之喜欢陈不语。 “不语，你喜欢周教授吗？” 陈不语像只受惊的马儿疯狂摇头，“不喜欢。” 刚好周寅之走到门口，听到这两句，他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吴闯看出陈不语没说实话，他看到门口那抹深色的身影，故意用极其温柔的语调说：“我看你神色不太对，走吧，我送你回宿舍，久别重逢，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缘分。” 陈不语满脑子只想着不能让吴闯知道她和周寅之的事，没有搭理他的这番话。 门内，周寅之的黑瞳如冰冷的深潭泛着冷气。 故意在他面前说那些话刺激他，以为他不知道吗？ 久别重逢，能久得过他吗？ 她刚出生的时候他就抱过她，她更是被他哄大的。 走出周寅之的视线后，吴闯褐色的瞳孔逐渐沉下来。 “不语，周寅之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懂吗？” 陈不语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周教授只是我的老师，我们不会有更多的交际。” “这样最好，他父母是传统的上流阶层的人，门第观念很深。” 陈不语竭力掩盖失落，“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吴闯忽然拉着陈不语的胳膊，“不语，我不会放下你的，你不谈恋爱，我就是你永远的朋友，你想谈，那个人必须是我。” 陈不语挣脱出来，“你说什么呢？我说了我不喜欢你。” 他的眼睛很具蛊惑，“这不重要，不语，把你交给任何人，我都不会放心。” 见吴闯不像开玩笑，陈不语心情凝重。 已经走到宿舍楼下，吴闯不能往前。 陈不语快步离开，“我先回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语，你要记住，他不适合你，你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吃苦的，我会一直像小时候一样保护你。” 陈不语只当没听见，慌忙跑开。 “不语，你脸色怎么不太好？” 付疏影刚好从别的寝室串门回来，遇到双目呆滞的陈不语。 “我没事。” 晚上洗漱时，席浅看见陈不语脖子上的项链，凑近问：“不语，你这项链还挺别致，刚买的？之前都没见你戴过。” 陈不语怕她们联想到周寅之的戒指，说：“今天在路边摊上买的，十块钱。” “还挺好看，这戒指跟真的一样，上面这么大的鸽子蛋。” 沐轻月刚好从厕所里出来，她爱好收集珠宝，“我看看我看看，多大的鸽子蛋？” 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沐轻月常年和奢侈品打交道，陈不语怕沐轻月看出什么。 沐轻月摸着上面的钻石，“跟真的一样，太好看了，不语，你确定是路边摊十块钱买的。” “当然，我哪买得起真的。”陈不语笑着自嘲。 “也是。”沐轻月没起疑，敷着面膜上床了。 陈不语悄悄呼了口气，把戒指藏在衣服里面。 宿舍打起了麻将，陈不语想起五一在家时和周寅之打麻将的场景。 刚想到周寅之，他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 当着舍友的面，陈不语不敢接，挂了。 周寅之：？ 陈不语悄悄回：朋友都在。 周寅之：你给我打语音。 陈不语：你有事吗？ 周寅之：我给自己老婆打电话必须有事？ 第39章 给周寅之讲故事 陈不语的脸逐渐发烫。 “不语，该你了。” “好。” 陈不语戴上耳机，给周寅之打了语音。 周香：“白板。” 付疏影：“糊了！哈哈哈哈哈。” 付疏影兴高采烈在周香额头贴了一张白纸条。 周香：“哎呦我去，我都快贴不下了，今晚我的运气也太差了，一定是我的位置不够好。” 周香搓着小手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几位人美心善的仙女们，谁大发慈悲和我换一下位置？” 席浅：“我不是仙女，我不换。” 付疏影：“我只是个凡人，不配跟你换。” 华笙笙：“阿香啊，人要相信自己，我就很相信你，你一定会赢的，加油。” 陈不语的浅笑声通过话筒传过来，听得周寅之心头发软。 “阿香，我跟你换。” 周香使劲抱住陈不语，“呜呜不语你真好，人美心善天仙下凡，改天我给你介绍18岁小哥哥。” 周寅之的心瞬间像寒风中的石头一样又硬又冷，尤其是他没听到陈不语的拒绝。 陈不语都习惯这种玩笑话了，并未放在心上。 突然，耳机里传来极其阴沉的声音：“周太太，《刑法》第二百五十八条规定，有配偶而重婚的，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你想让我去监狱里捞你吗？” “不是不是。”陈不语神色慌张语速很快。 她们就日常开个玩笑，怎么上升到重婚罪上了？ “不语，你咋滴了？” “什么不是？吓我一跳，差点把牌亮倒，我这把手气好着呢。” 陈不语急中生智，尬笑道：“我吓你们一下，怕你们睡着了。” 她后背出了一层汗，都怪周寅之，吓她干什么？ 接下来这几局，陈不语心不在焉，都输了，脸上贴满了纸条。 周香：“我就说吧，不是我实力不行，就是那个位置风水不好，不语坐在那也一直输。” “什么时候打完？” 耳机里又传来周寅之的声音。 陈不语打字：还早着呢，周教授，要不你先睡吧。 周寅之没回她，陈不语心里惴惴不安。 十一点，宿舍熄灯，席浅开始收麻将，“大家早点休息。” “一会儿给我打视频。” 陈不语：为什么？ “这是你身为周太太的法定义务，我给你那么多酬劳，你就是这样消极怠工的？” 陈不语：周教授你稍等。 他说得对，他掏钱她办事，有啥不好意思的。 他爱叫周太太就让他叫呗，反正她又不吃亏，多少人想要周太太这个位置都要不来，白捡便宜了。 洗漱完，陈不语拉上帘子，给周寅之打了视频。 周寅之在水都花园那套房子过夜，陈不语那边关了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满道：“开灯，我看不见你。” 陈不语很小声：“周教授，我们宿舍熄灯了。” “你没台灯？陈不语，你再这样消极工作，我就扣你工资了。” “别别别。”陈不语一个咕噜从床上翻身坐起，打开小夜灯，“周教授，这样行吗？” 暖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给她打了一层很温柔的滤镜，她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露出整个锁骨。 周寅之视线锁在那枚婚戒上，目光不自觉变得柔软。 “嗯。” 坐起来有点冷，陈不语侧躺在被窝，只露出一个头，“周教授，你是不是失眠了？要不要我给你讲个故事哄你睡觉？” 周寅之早点睡，她就能早点挂视频。 “为了工资，你能这么拼。” 陈不语假意表诚心，“周教授，我是真心关心你。” “你讲吧。” 陈不语没看过什么故事书，讲了小时候外婆给她讲的萝卜回来了的故事：“森林中迎来一场罕见的大雪，小白兔饿得饥肠辘辘，出门找食物，她在雪地里勤奋地挖呀挖呀挖，终于挖出两个大萝卜，她高兴地说，太好了，这下冬天有的吃了。” 周寅之记得这个故事，她外婆给她讲的。 “小白兔抱着两个大萝卜回了家，想到了她的邻居······邻居······” 陈不语专心想故事情节，没注意周寅之的表情，他眼中的爱意透过屏幕里溢出来，往日清冷凛冽的黑眸像是雪山融化，温柔似水。 邻居是哪个动物来着？ 太久了，有些细节她记不太清。 周寅之出声提醒：“梅花鹿。” “对！就是梅花鹿。” 陈不语的眼睛瞬间亮了。 “周教授，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听过这个故事？要不我换一个？” “没有，我猜的。” “猜的？那你也太厉害了吧。” 陈不语眼中满是对他的崇拜。 周寅之活这么大，夸他的话数不胜数，从没有像这一刻，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嗯。”他唇角微扬，尾音上扬，听得出来，心情很好。 陈不语以为她把周寅之哄开心了，讲得更加卖力。 “小白兔担心她的邻居梅花鹿没东西吃，抱着一个萝卜去了梅花鹿家，但梅花鹿不在家，可能出去觅食了，小白兔就把萝卜放在梅花鹿家门口。过了一会儿，梅花鹿抱着一棵白菜回来了，她看见门口的萝卜，惊讶地说，这是哪来的萝卜······” 讲着讲着，陈不语眼神开始散涣，没把周寅之讲困，把自己讲困了。 周寅之不动声色接着讲：“猴子觅完食回来，看到门口的萝卜，想到一定是好朋友给他送的，他担心毛驴没有东西吃，就把带着萝卜去了毛驴家，毛驴吃完东西回来，看到门口的萝卜，心想一定是朋友送来的，不知道小白兔这个冬天有没有东西吃，毛驴把萝卜带到小白兔家，小白兔吃饱了正在睡觉，没听到毛驴的喊声，毛驴把萝卜放在门口就回去了，小白兔睡醒了出来，漫天大雪已经停了，看到门口的萝卜，惊讶地喊：咦？萝卜怎么回来了？” 故事讲完，手机里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像蝴蝶扇动翅膀，一下又一下挠着他的心尖。 周寅之舍不得挂电话，贪婪地看她睡觉的模样。 好乖，好可爱，是他的老婆。 咔嚓，周寅之截屏了，把这张照片设置成屏保。 他情不自禁，手指触摸着屏幕上的脸。 七点，陈不语被闹钟叫醒。 她惊讶地发现，她和周寅之打了300多分钟的视频，她的手机都快没电了。 估计是她和周寅之都睡着了，忘记挂电话了。 把手机充上电，给周寅之发了早安，陈不语起床洗漱。 她刚下床，就收到了周寅之的回复。 一个可爱小兔子蹦蹦跳跳说早安的表情包。 第40章 陈暖是她的母亲 刷牙洗脸回来，陈不语看到那只活蹦乱跳的粉色小兔子，越看越觉得违和。 周寅之也用这么萌的表情包？ 看不出来，他还有一颗粉色的少女心。 殊不知，这是周寅之特意为了她存的。 沐轻月拉开帘子，打着哈欠，“早啊不语。” “早。” 陈不语比她起得早，每天早上去饮水机接水都会顺便帮沐轻月接一杯。 接完水回来，沐轻月正坐在那看手机。 陈不语余光瞟到她的手机界面，大脑瞬间停止思考，只呆呆地看着沐轻月的手机。 “不语！你怎么了？” 沐轻月拿着纸巾擦拭陈不语的裤子，茶杯掉在地上，开水打湿她的裤子，但她毫无察觉，站在那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塑。 陈不语想说话，但她发现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浑身也很难受。 沐轻月见陈不语脸色惨白如纸，急忙扶着她在床上坐下。 “不语，你怎么了？” 宿舍的人都围过来。 “有没有烫到？” “叫救护车吧，不语这样子看着太吓人了。” “不用······” 陈不语大口大口喘着气，很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她死死攥着沐轻月的手，双手冰地散发着寒气。 陈不语笑容惨淡，“轻月，那是你妈妈吗？” 沐轻月低头看了看放在一旁的手机，她正在修照片，照片是她和陈暖的旅游照。 “是我妈妈，怎么了？” “我没事。” 一个令她恐惧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陈不语想站起来，但她双腿无力，跪在地上。 几个人把陈不语扶到床上。 沐轻月不明白陈不语怎么忽然不对劲，刚才还好好的。 “不语，你哪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 “没事，我就是低血糖，一会儿去校医那看看就行，第一节还有课呢，你们快去吧。” 第一节是高数课。 沐轻月不放心地问：“你一个人能行吗？” 陈不语已经缓过来了，她站起来，“没事。” 她拒绝别人陪她，一个人坐在床上，翻出那张泛旧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子，和沐轻月手机上的女子，是一个人。 虽然有了岁月的痕迹，但陈不语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的妈妈。 她们的妈妈长得一样，都叫陈暖。 为什么会这样？ 外婆不是说，妈妈跳河自杀了吗？ 课上，赵志远对周寅之说：“周教授，陈不语今天不舒服，请假了。” 周寅之看了看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好。” 怪不得，轻月总说觉得她特别亲切。 不想待在宿舍，陈不语一个人坐在花园的草地上发呆，手里攥着妈妈和外婆的合照。 周寅之找到她的时候，她蜷缩在一团，眼睛很红。 看到她手里的照片，周寅之以为她想亲人了。 “哪里不舒服？” “周教授。” 一开口，泪珠就滴出来。 陈不语急忙低头。 周寅之蹲在她面前，“怎么了？” 陈不语摇摇头。 “她们说你身体不舒服，看医生了吗？” “看了，低血糖。” “撒谎，到底怎么了？” 陈不语知道轻易糊弄不过周寅之，言辞恳切：“我妈妈和外婆去世很多年了，这几天，我很想她们，吃不下饭，所以有点低血糖。” 原以为周寅之会说她矫情，没想到周寅之只是在她身边坐下，“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或许，是这一刻太过孤独，陈不语想让周寅之陪着她，“好。” “你想去哪？” “市中心。” “周教授，你了解轻月的家庭吗？” 周寅之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除却商务上的合作，他家和沐家，有着不为人知的纠纷。 周啸曾经暗恋过沐轻月的母亲。 他妈因此经常和他爸吵架。 他觉得没必要提这件事。 “不是很了解，两家公司有过合作，见过她家人，怎么了？” “轻月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寅之只当她是想妈妈了，仔细回忆陈暖的样子，“我只见过她母亲一次，在去年沐家主办的慈善晚宴上，陈暖阿姨人如其名，是个很温暖的人，待人温和，当时我的衣服不小心洒了酒水，是她给我找了一件新的换上。” “我听轻月说，她还有一个哥哥。” “嗯，是双胞胎。” 她比轻月大了两岁，也就是说，再生下她的两年后，她妈妈又这对双胞胎。 外婆去世后，她辍学两年，最后是以前的班主任帮她，她才能继续学业。 见陈不语脸色不太对，周寅之小心翼翼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很羡慕轻月。” 周寅之心疼坏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是你的依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周教授，你可以带我去轻月家附近看看吗？” “好。” 沐轻月家是独栋别墅。 周寅之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走走？” “不用了，我想坐在车里看看。” 她怕遇到陈暖，怕陈暖不想见到她，怕破坏陈暖现在的幸福生活，怕破坏轻月的美满家庭。 她只想远远地看一眼照片上那个鲜活的妈妈就行。 一辆商务车从他们旁边开过去，停在大门口。 陈不语的心瞬间跳到嗓子眼。 司机打开车门，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贵夫人，穿着白色旗袍，举止优雅。和那张二十多年前的照片相比，面前的人保养地很好，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 紧接着，车里又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陈不语见过他，是轻月的爸爸。 沐绅挽着陈暖的手，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陈暖露出和这个年纪不符的娇羞，装作恼怒轻轻拍了沐绅一下，“没正经。” 看来她过得很幸福，没有在冰冷的水里受冻。 “周教授，我们回去吧。” “好。” 走到门口，陈暖忽然回头，只看见一个车的远影。 周寅之带她去了水都花园，路过超市，买了很多菜给她补身体。 吃饭的时候，周寅之不停地给她夹菜，“多吃点。” 陈不语的碗中堆得像座小山，“够了，周教授，这么多我吃不完。” “在学校是不是不舍得吃好的？低血糖严重吗？” “不严重，周教授，我真的没事。” 下午，周寅之把她送回学校。 手机上收到舍友的慰问。 走到宿舍楼前，陈不语已经整理好心情。 她弯起嘴角，不想让舍友担心。 回到宿舍，五个人一窝蜂围上来。 “不语，你吃饭了吗？” “医生怎么说的？” 陈不语笑道：“没事，低血糖，不是大事。” 沐轻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不语，你就是太辛苦了，那些兼职别做了，好好把身体养好，以后养你，你就是我亲姐。” 陈不语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轻月如果知道她们是同母异父的关系，会是什么反应。 第41章 窥探别人的幸福 陈不语轻轻抱着沐轻月，“轻月，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她认真端详沐轻月的脸庞。 乍一看不觉得，细看之下，轻月和她妈妈五官很像，鼻子、眼睛、还有嘴巴，而她，只有眼睛像她妈妈。 沐轻月被陈不语痴迷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不语，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轻月，你是哪天生日？” “十一月初五，怎么了？” “好巧啊，和我是同一天。” 沐轻月的音调高了几个度，“真的啊？不语，我早就觉得和你有缘，你知道吗？在宿舍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很亲切，你的眼睛，和我妈妈的一样漂亮。” 陈不语想笑，但她笑不出来，只挤出一个苍白惨淡的笑。 “轻月，下次回家，你跟我一起去吧。” 沐轻月一想到陈不语没有父母，就很心疼，她想带陈不语回家，让她感受家的温暖。 “不语，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我爸妈很爱我，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他们都会满足我，会接受你的。” 陈不语笑得苍凉，但沐轻月没看出来，“轻月，谢谢你，但是，我有自己的生活。” 沐轻月知道陈不语的性格，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不语，我爸爸妈妈人很好的，你见过我爸爸，他也很喜欢你，我妈妈很善良，她收留了很多流浪小动物，她如果见到你，一定会心疼的。” 陈不语情不自禁喃喃自语：“真的吗？” 会心疼她吗？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来看看她和外婆？外婆每天都想着她的女儿，白天坚强地撑起这个家，夜里总是偷偷流眼泪。 “当然是真的，这周末，我带你去见见我妈妈吧，她很温柔的。” 还是算了，她妈妈不会想见到她的。 她的出现，只会给沐家带来腥风血雨。 轻月对她那么好，她不能破坏轻月的幸福。 “我周末还有事。” “那好吧。” 陈不语知道，轻月是为她好。 她之前不愿意去她家寻求庇护，是想自力更生，现在，更不能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不语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开心地笑着。 只是，当沐轻月和家人打电话时，她会小心翼翼地躲起来，怕陈暖知道她的存在。 这晚，沐轻月和父母打视频。 陈不语拉上帘子，偷听陈暖的声音。 “宝贝，学习累吗？” 这是陈暖的声音。 陈不语怔住，真的很温柔，和她想象中的母亲一模一样。 一想到这样温柔的母亲曾经受过那样的罪，陈不语就很心疼。 “妈咪，我不累，我想你了。” “妈妈也很想你，这周妈妈会和司机一起去学校，接你回家。” “好，我要吃妈妈做的饭。” “好，等月月回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一帘之隔，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陈不语像个小偷，在黑暗中窥探别人的幸福。 原来她妈妈没有死，她妈妈还活着，幸福地活着。 真好。 妈妈不回去，一定有她的原因，或许，妈妈失忆了，不记得她了。 如果他们知道妈妈未婚先孕有过一个孩子，会不会和村里的人一样嫌弃她？ 她不能让妈妈处于这种境地，不能毁了妈妈得之不易的幸福。 周五下午，上完最后一堂课。 回到宿舍，沐轻月推着行李箱，“不语拜拜，我妈妈来接我了，下周见。” “好。” 送走沐轻月，陈不语眼角眉梢的笑意逐渐褪去。 她的妈妈就在宿舍楼下，离她那么近。 陈不语没克制住内心对母亲的思念，跑到阳台，偷偷拉开窗帘，只露出一双眼睛。 二楼的距离不远，陈不语能听到她们的说话声。 司机上前接过沐轻月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陈暖乌黑秀丽的头发盘了起来，脖子和耳朵上戴的是成套的珍珠饰品，身穿一件香槟色丝绸长裙，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贵气，怀里抱着一大束陈不语不认识的花。 “妈咪！” 沐轻月张开双臂，亲昵地抱着陈暖，在她怀里撒娇。 陈暖看沐轻月的眼神中溢满爱意，“宝贝，送你的鲜花。” 陈暖在沐轻月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谢谢妈咪。” 陈暖贯彻女孩要富养的理念，在能力范围之内给沐轻月最好的，她早年吃过男人的亏，坚信富养会提高女孩的眼界，让她们不至于被男人廉价的爱意感动。 沐轻月一身红裙，张扬自信，站在那和陈暖很像母女，收获了不少目光。 车子逐渐驶远，陈不语踮着脚看。 她站在镜子前，摸着自己的脸。 轻月说，她的眼睛很像她妈妈的。 她在阳台上坐了一下午，阳光很暖，她周身暖洋洋的，但心里怎么也暖不起来。 手机铃声打破一室的宁静，是吴闯。 “吴闯，怎么了？” “想你了。”那头传来男孩玩世不恭的笑。 他总是很大胆地表达感情，她没有他这份勇气。 陈不语语塞。 吴闯笑了笑，“在你宿舍外，快下来。” 陈不语站起来，果然看到吴闯在楼下站着。 不想一个人待着，会忍不住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陈不语觉得，和他出去走走也好。 天气渐暖，陈不语穿了单薄的卫衣，领口刚好到锁骨处。 吴闯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的戒指，眼神倏然变暗，他上前一步，捏起那枚戒指。 陈不语急忙捂着戒指，“你干吗？” 她的力气没有吴闯大，抢不过来。 吴闯笑意不达眼底，“这么在乎，周寅之给你的？” 陈不语结结巴巴否认：“别······别胡说。” 吴闯的眉梢似是淬了冰，他拽着项链，连带着把陈不语拽到怀里。 二人离得很近，呼吸交杂。 陈不语一只手抓着项链，一只手抵在吴闯胸前，防止她靠在他怀里。 来来往往的学生回头看他们，陈不语快哭了，“吴闯，你先放开我。” 吴闯本来很气，看到她熏红的眼眶，瞬间心软，松开项链，语气又软又别扭，他不会哄人，“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 “谁哭了？” 一肚子的气，看到她后就全消了，只想带她出去玩。 “走，我带你出去玩。” “哎！去哪？” 吴闯不由分说，双手掐着她的腰，把她放到车后座，骑着自行车走了。 陈不语抓紧车座，他骑得很快，拐弯的时候她怕掉下去，“慢点！吴闯，你骑那么快干什么？又没人追你。” 吴闯勾起唇角，故意骑得更快。 陈不语意识到他使坏，不说话了。 校门口人很多，周寅之开得很慢，他忽然看见陈不语皱着眉坐在自行车上，骑车的那个男生，正是球赛上对她表白的。 第42章 你俩在一起吧 这个位置前后都堵着，吴闯骑着自行车从夹缝里窜过去，周寅之开着车只能龟速前进。 校外，陆潜看到吴闯和陈不语，挡在前面，气得大喊：“吴闯！把不语放下！” 前面的路很窄，陈不语怕撞到陆潜，催吴闯停车。 吴闯扭头道：“坐好了。” 他猛踩刹车，原地转弯，朝反方向骑走了。 陈不语因为惯性往前倒，脸贴在陆潜的背上。 “草！” 陆潜也扫了一辆单车，火急火燎追了上去。 周寅之才把车从学校开出来，听到陆潜大喊：“吴闯！你给我站住！” 吴闯骑得很快，陈不语坐在后面不敢动，生怕被甩下来。 他带陈不语去了江城最大的游乐场。 单车停在路边。 “到了，下来吧。” 陈不语额头拧出一个“川”字，“我腿麻了。” 吴闯噗嗤笑出声。 一阵风从他耳边刮过，陆潜冲到陈不语旁边，“不语，你没事吧？” “没事，腿麻了。” 吴闯不满道：“她跟我在一起，能有什么事？” 陆潜一手抓着吴闯的衣领，气得想打人，“你骑那么快干什么？不怕摔到她？” 面对陆潜的质问，吴闯才后知后觉，刚才确实很危险，他一个人就算了，陈不语细皮嫩肉的，幸好没事。 面子上过不去，吴闯气势不小，“还不是你跟个癞皮狗一样赶都赶不走，都追到这了。” “我才不是追你，少自恋。” “你们两个别吵了。” 听得她头疼，她更怕他们打起来，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那句“你们不要再打了。” 吴闯拽着陈不语进游乐场玩，陆潜寸步不离跟着。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吴闯很无语。 “谁跟着你了？普信男，我是跟着不语。” 排队买票，他俩的斗嘴没听过。 陈不语心想：要不你俩在一起算了。 走到鬼屋门口，陆潜盯着里面幽黑发暗的环境，“不语，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不怕。” 她之前在鬼屋和密室探险扮演过npc，不怕这些东西。 帘子后面阴暗交错，时不时发出幽绿的光。 陈不语走在最前面，丝毫不怕。 “啊！！！” 身后的陆潜忽然大叫，把陈不语和吴闯吓了一跳。 吴闯很鄙夷地看着他，“害怕你就出去。” “我不出去，我要保护不语。” 陈不语听了这话只想笑。 角落里忽然窜出一个披头散发脸上淌血的女鬼，陈不语往边上站，给女鬼让位置。 陆潜抓着吴闯的衣服，亦步亦趋跟在吴闯身后，正看着后面。 吴闯也回头掰他的手，“你别把拉我！” 一回头，两个人和女鬼脸对脸。 陆潜直接蹦到吴闯身上，双腿死死夹住吴闯，闭着眼声嘶力竭大喊大叫。 吴闯本来不怕，被他叫得心里发慌，往前看，早就没有陈不语的身影了。 陈不语只想快点出去，推开一扇门，门后面蹦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陈不语自我保护意识太过强烈，一脚就把不明物体踹倒，僵尸头套掉在地上，扮演僵尸的男人龇牙咧嘴躺在地上，蜷缩着小腿。 “对不起啊。” 陈不语急忙把人扶起来，贴心地把头套给他戴好。 她站在出口处等吴闯和陆潜，听到两个人的吵闹声，回头一看，没忍住笑出声。 陆潜像个八爪鱼一样吸附在吴闯身上，很有喜感。 陆潜看到陈不语，急忙从吴闯身上下来。 吴闯气得脸黑着，“没胆子别跟进来，害我驼了你一路。” 陆潜不想在陈不语面前丢面子，嘴硬道：“我是怕你害怕。” “滚吧你。” 出来后，陆潜想找回面子，买了三张过山车的票。 这里的过山车很高，转得也很刺激。 陈不语还没玩过，想体验一番。 吴闯面色不太自然，“这太危险了。” 陆潜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损他，“你不会害怕了吧？” “谁像你一样胆小。” 吴闯走向入口处。 系好安全带，机器缓缓转动。 陆潜贴心地说：“不语，害怕的话就闭上眼。” “好。” 陈不语没闭眼，吴闯闭眼了。 过山车的速度越来越快，高度越来越高，周围的尖叫声就没停过。 陈不语不怕，反而觉得很刺激。 吴闯双手死死抓着座椅，手心里被汗浸湿，不敢睁眼。 绕了两圈停下来后，陆潜和陈不语活蹦乱跳，吴闯脸色发白，跑到垃圾桶边狂吐不止。 陆潜在一旁狠狠嘲笑：“哎呦，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没这个胆子就别玩。” 吴闯很想揍他，此刻的他除了吐什么也做不了。 陈不语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喝点水漱漱口。” 陆潜吃醋了，都没给他买水。 陈不语瞟见他的表情，又买了两瓶绿茶。 陆潜立马喜笑颜开，“谢谢不语。” 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陈不语拿出手机，是周寅之的电话。 她走远点才接听，“周教授，怎么了？” “你在哪？” “游乐场。” “把位置发给我。” 十分钟后，周寅之到了。 为了送陈不语，他顺便送了两个情敌。 陆潜还不知道其中的门道，以为遇见周寅之是巧合，“周教授，你怎么在这？” “来附近办事。” 吴闯有意无意挑衅周寅之，“周教授这么忙，愿意抽空送我们回学校，不会是看我长得帅吧？” 周寅之根本没把吴闯放在眼里。 陆潜：“你少自恋了，周教授是送我，你只是个凑单的。” 陆潜天真地以为三人之中和周寅之关系最近的就是他，殊不知他暗恋的人是他舅妈。 看陆潜这样子，吴闯就知道他还不知道周寅之喜欢陈不语。 “蠢蛋。” “你骂谁蠢蛋呢？” 两个人又开始掐架。 陈不语默默锁在角落里，防止被误伤。 车子忽然急停，周寅之的声音带着寒气：“再吵就下车。” 两个人彼此看不顺眼，短暂休战。 自从上次陈不语被人造谣坐豪车，周寅之又换了车，均价不超过十万，他买了好几辆，换着开。 安静一会儿，吴闯坏笑着说：“不语，我真没想到，上天会给我机会再次遇见你。” 他这话主要想让周寅之听。 陈不语觉得驾驶座的空气瞬间变冷。 她怕周寅之误会，极力撇开关系，“我也没想到我们还能偶遇。” 她重点强调偶遇。 第43章 你全家都是蠢蛋 吴闯的笑容绵里藏针，“周教授，能赏脸一起吃个饭吗？” 周寅之肯定想让他和陆潜早点走，他偏要留下恶心周寅之，不给周寅之和她独处的机会。 周寅之知道他的心思，毫不在意他的挑衅，“好。” 陆潜不乐意了，“你怎么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们？” “谁说我跟着你了，我跟的人，明明是周教授，周教授，你说对吗？” 迟钝如陈不语，也感受到了吴闯和周寅之之间无声的对峙。 她是真佩服吴闯，胆子挺大。 几人中最迟钝的还是陆潜，“不要脸，周教授才懒得理你，今晚这顿饭，你请！” 吴闯嫌他聒噪，“好，我请，你可以闭嘴了吗？歇歇你的嘴，我怕你一会儿没劲吃饭。” 又开始了，周寅之听见他们俩斗嘴就心烦。 “前面有地铁站，你俩可以下去坐地铁。” 陆潜立马比了个封嘴的动作，转身又翻了个白眼给吴闯。 到餐厅后，周寅之率先入座。 吴闯和陆潜都想坐在陈不语旁边，迟迟没有入座。 陈不语为了哄周寅之开心，积极坐在周寅之旁边。 两个互相看不对眼的人只能坐在一起，你挤我一下，我挤你一下。 陈不语给周寅之倒水，“周教授，喝了这么久的车，你一定渴了吧，开点水。” 三人表情一滞。 周寅之轻轻用手指敲她的头，“语言系统这么紊乱，有空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医生。” 陆潜只顾着笑，没注意到他舅舅对他喜欢的女孩太过亲近。 “哈哈哈，不语，你笑死我了。” 吴闯不满周寅之敲陈不语的头，使劲撞了一下陆潜，“别笑了，蠢蛋，到时候有你哭的。” 陆潜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你才是蠢蛋，你全家都是蠢蛋。” 陈不语见周寅之逐渐烦躁，急忙制止两个小学生。 吴闯故意点了一道虾，给陈不语剥虾。 “不语，尝尝这家的虾，很好吃的。” 陈不语不敢当着周寅之的面吃吴闯剥的虾，只能忍痛割爱：“我最近不太喜欢吃，你别给我剥了，快吃饭吧。” 陆潜故意恶心吴闯，“不语，你不吃吗？不吃我可夹走了。” “好啊。” 陈不语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烫手山芋。 眼睁睁看着亲手剥的一盘虾进了情敌的肚子，吴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夺走盘子。 “没手吗你？想吃自己剥。” “你不是剥虾大使吗？吃你剥的虾是看得起你。” 陈不语垂眸掩笑，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二人的争吵间，周寅之剥好了虾，放到陈不语的碗里。 陈不语吃得美滋滋，用口型说：“谢谢周教授。” 本以为这顿饭会是修罗场，但因为陆潜和吴闯的斗嘴，气氛很跳动活跃。 两个人只顾着暗自较劲，没怎么吃。 等陈不语吃饱，周寅之说：“我还有事，先送她回学校。” 陆潜“啊”了一声，“那我怎么办？” “地铁公交打车，你也可以走回去。” “好吧。” 见这不是回学校的方向，陈不语问：“周教授，我们要去哪？” “回家。” 家？ 哪的家？ “不是回学校吗？” “明天周六，不用回学校。” 陈不语坐卧不安。 不回学校，不会要带她开房吧？ 她表情惊恐，迟疑着说：“周教授，我没带身份证。” 言外之意，不能住宾馆。 周寅之只觉得莫名其妙，“所以呢？” 陈不语低下头，渐渐羞涩，“住不了宾馆。” 刺啦一声，车子急停在路边。 周寅之直接回头盯着陈不语，“你这脑子天天想的什么？” 不······不住宾馆吗？ “周教授，你不会要带我去你家吧？” “什么我家？难道不是你家？你是家里的女主人，哪有女主人天天不着家？像什么样子？” “我们不是协议结婚吗？”陈不语小声咕哝。 “协议结婚也是结婚，让你给新家装修，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你有所行动。” 陈不语不敢说，她不想花钱，虽然周寅之给了她好多好多钱，但那是她的工资，谁会嫌钱多呢？ 花她的钱给他装修，到时候离婚了，她难道把墙皮抠下来带走吗？ 另外，她正在装修自己的两室一厅。 周寅之带着陈不语去了江城最大的家具广场，让她选喜欢的。 陈不语旁敲侧击：“周教授，你给我的钱，我都存起来了，没带。”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让你掏钱？我看起来很像破产吗？” 陈不语笑呵呵道：“不像。” 只要不是她掏钱，买什么都无所谓。 陈不语按照她的喜好，挑了件粉色的窗帘。 周寅之家里的色调太阴沉，她喜欢暖色调。 不忘给咪咪买一个浅黄色的猫架。 厨具也换成了少女心满满的样式，爱心形状的碟子，镶了花边的碗，浅蓝色的勺子，贴有大头娃娃的锅铲。 买回家之后，陈不语才想起，平时都是周寅之做饭，她买的厨具根本就用不到。 到家后，周寅之就进浴室洗澡。 陈不语坐在沙发上逗猫咪。 她满脑子想着今晚不会要和周寅之同床共寝吧？ 哗啦啦的水声停下，陈不语的思绪也停了。 浴室的门打开，周寅之穿着宽敞的浴袍走出来，头发湿哒哒贴在额头上，给他增添了几分野性美。 “周教授，我睡哪间？” 周寅之从她身边走过，“你是主人，想睡哪就睡哪，不用问我的意见。” 想睡他的 床上也可以吗？ 陈不语进了周寅之隔壁那间房，四件套是暖黄色，女性味很重。 “周教授，你家里平时会来客人吗？” “不会。” 周寅之看出她的疑问，说：“这是给你准备的。” 周寅之从柜子里拿出全新的洗漱用品，还有女性向的睡衣，甚至还有内衣内裤。 陈不语的脸刷一下红了。 那条内裤是黑色蕾丝的。 陈不语硬着头皮解释：“周教授，我平常不穿这种衣服的。” “哦。” 周寅之一脸“随你怎么狡辩，我是不会信的”。 抱着睡衣进了浴室，陈不语打开花洒洗澡。 哗啦啦的水声会隔绝外界的喧嚣，陈不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喜欢周寅之，所以不抗拒和他独处。 周寅之是第一个打破她社交保护距离的异性。 第44章 曲线追妻 一门之隔，屋内的周寅之体会到了尘埃落定的滋味。 别人曲线救国，他是曲线追妻。 终于把人拐回家了。 若不是吴闯刺激到他，他不会这么耐不住性子。 正美美得搓着澡，水忽然停了。 陈不语愣在那。 停水了？ 她头上的泡沫还没冲干净。 听到敲门声，周寅之扯了扯浴袍的衣领。 “怎么了？” 一开门，陈不语裹着浴巾，一头泡沫，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停水了？”他猜测。 “嗯，周教授，你家里有备用水吗？我头发还没洗干净。” “你等着。” 周寅之出去了。 陈不语咽了咽口水，好大的胸肌，历历在目。 周寅之看着清瘦，没想到脱衣这么有肉。 很快，周寅之带着一提矿泉水回来了。 陈不语虽然觉得奢侈，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 周寅之把矿泉水倒在盆里，站在旁边看陈不语洗头。 “脖子后面没冲干净。” 泡沫进到眼睛里了，陈不语眼很疼，睁不开。 “这吗？” “不是。” 脖子上传来温热的感觉，陈不语刚好把手伸到那，她的手压在周寅之的手上面。 明明是温的，她的手却像被烫到了一样，猛地拿开。 脖子后面那只手温柔地搓着她的肌肤，酥酥麻麻的热意延展到她的大脑皮层。 她的脑细胞好像被烧死了，她不会思考了。 她像一只提线木偶，任由周寅之摆弄。 “好了。” 周寅之拿着毛巾给她擦头发，动作轻柔地仿佛他手里的是一朵娇嫩的花骨朵。 她能感受到他的耐心、温柔和呵护。 空气中弥漫着她的心动。 她透过镜子看他，周寅之的表情和上课时一样严谨，并未被满室的暧昧和旖旎影响。 看来，沦陷的只有她一个人。 开心和难过撕扯着她，她觉得脑子快要炸掉了。 不能只她一个人心猿意马，也要让他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陈不语问：“周教授，你谈过恋爱吗？” 周寅之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秒，“没有。” “你上次说，你有喜欢的人，那个女生喜欢你吗？” 她这不是废话吗？ 他们俩若是互相喜欢，肯定早就谈了。 见周寅之沉默，陈不语就确定，他果然是单相思。 头发擦好后，周寅之给她吹头发。 轰隆隆的声音为周寅之谨小慎微的爱意做了很好的掩护。 他的手指不断地从她发间穿梭，扰得她乱了呼吸。 他都不用勾引，她就忍不住了。 电视剧中男主角温柔给女主角吹头发，应该就是这个感觉吧。 “好了，睡觉吧。” 陈不语偷偷咧起来的嘴角因周寅之下句话垮了下去。 “明天早上考试。” “哦。” 考试考试，天天考试，就知道考试，怪不得你追不上女朋友。 被窝很柔软，鼻翼间萦绕着不知名的洗衣液的味道，很清爽，沁人心脾。 席浅给她发微信：不语，你不回来吗？ 十一点多了，忘记和她说了。 陈不语：我今晚在外面住。 席浅：好，注意安全。 本以为躺在陌生的环境会睡不着，她这晚睡得很沉，没做噩梦。 或许，是知道住在周寅之家。 醒来时，周寅之穿着家居服，在厨房做饭，手里拿着她买的粉色厨具。 陈不语无法描述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因为她第一次遇到。 温暖、不安、感激、谨慎······ 各种感情齐齐涌来，她像是处于漩涡中心，被推搡着往前走，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有一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男性，照顾她，关心她，管着她，约束她。 她活到现在，没感受过父亲的爱，没被兄长护过。 曾经，她抗拒异性，是这个男人的出现，让她明白，异性也会和外婆一样，对她好。 现在，陈不语想得更透彻了，是周寅之好，无关性别。 “饭好了，洗洗手吃饭吧。” 周寅之早就发觉陈不语站在客厅傻傻看着他。 他这段时间没少故意释放魅力，或者说，勾引她。 想想他现在跟个孔雀一样有意无意开屏，周寅之明白了什么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吃完饭，周寅之打扫卫生，陈不语把垃圾扔下楼。 她刚打开门，碰见对门的李娟。 “娟姐，早。” 李娟看着她身上的睡衣，笑容意味深长，“你终于和寅之在一起了。” 什么叫终于？ 陈不语尴尬地站在那，不知道怎么解释，“娟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周教授······” “还叫周教授呢，什么时候结婚呀？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我可是出了不少力。” “什么······”意思。 “哎呦，我锅里还炖着汤呢，我先回去了。” 没等陈不语问完，李娟就关门了。 陈不语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拎着垃圾袋摁电梯。 回来时，她听到周寅之在打电话。 “妈，我今天有事。” “我一会儿去看看你，妈好久都没见你了。” 这就是周寅之妈妈的声音，听着很和善。 “不用，我不在家。” 周寅之挂断电话，转身看见安静站在门口的陈不语。 他暂时不想让父母知道陈不语的存在，他了解他的父母，不会认可陈不语。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带她去见公婆，他不会让她受气。 孝敬父母是他的事，他的父母没有养过陈不语一天，陈不语也没义务孝敬他的父母。 一上午的时间在做题和讲题中过去了。 周寅之身姿高挑，一手熟稔地翻着锅里的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开会。 陈不语偷偷看他。 他和别人不一样，再忙也要自己动手做饭。 她来这之后，没见过他点外卖或者出去吃。 真是一个把自律刻在骨子里的人。 菜炒好后，陈不语帮忙往外端。 她不忘动动嘴皮子夸他：“周教授，你真是当代年轻人的模范，不点外卖自己做饭，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你不在，我很少动手做饭。” “是吗？我懂，一个人吃得不多，做这么多吃不完。” 周寅之看着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说了一个“嗯”。 “对了周教授，你家里没再催你结婚了吧？” “没有。” “那就好。” “周教授，吃完饭我坐地铁回学校，不用麻烦你送我。” “为什么要回去？” 这句话把陈不语问懵了。 她是学生，不回学校回哪？总不能一直住在他这吧。 周寅之看懂她的表情，“周一到周五，你要上课，住学校，周末没课，你该履行周太太的义务。” 陈不语猛地抓紧手里的筷子，“什么义务？” “照顾这个家，我平时很忙，周末只能你来这。” 可是，这里也没什么要照顾的，最多给咪咪喂食。 反而是她来了后，周寅之照顾她多一点。 不过，他是金主，随他去。 “好。” 陈不语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他说的是那种义务。 第45章 他不会要亲她吧? 转念一想，周寅之洁癖那么严重，一看就不是那种会和不喜欢的人睡在一起的人。 只要不履行床上的义务，她都无所谓。 在这白吃白喝，她不亏。 刚好明天还要做家教，住在还能睡会懒觉。 吃过饭，陈不语以为周寅之要去忙，没想到他在她旁边坐下，拿起遥控器，“看电影吗？” “好啊。” 金主想看，她奉陪到底。 周寅之之前在网上搜索情侣感情升温的技巧，有网友推荐看电影。 看鬼片可以增进感情，女生害怕的时候，男生可以正大光明地抱着她。 周寅之平时不看电视，他充了会员，问：“鬼片？” 你是金主，你说了算。 “好。” 影片开始播放，陈不语关了灯拉上窗帘，“这样更有氛围感。” 正合周寅之的心意。 周寅之不动声色往陈不语身边挪，想离她近一点，方便等她惊叫害怕的时候搂着她。 他等呀等，影片都过了一半，陈不语还没有害怕的迹象。 周寅之侧头观察她的表情，她看得很认真。 难道她强忍着害怕？ 思及此，周寅之问 ：“你害怕吗？” 陈不语摇摇头，“不怕，这都是假的。” 鬼有什么好怕的？ 人比鬼可怕多了。 过了一会儿，陈不语想到了什么，她扭头盯着周寅之，“周教授，你是不是怕了？要不我把灯开开？” “没有。” 网上没有教，女朋友不怕鬼片怎么办？ 周寅之被迫看完了非常无聊的一个电影。 两个小时，终于等到电影结束。 周寅之又问：“再看一个？” “好啊。” 她要做合格的员工。 陈不语纳闷，周寅之今天怎么这么喜欢看电影？ 这次，周寅之放的是爱情片。 网上说，看爱情片能渲染氛围，少儿不宜的剧情很适合接吻。 接吻。 周寅之盯着陈不语粉嫩的唇，他没亲过她的嘴，亲起来一定很软很舒服。 男女主即将接吻，周寅之旁敲侧击：“你觉得这电影怎么样？” “挺好看的。”其实陈不语觉得有点无聊，俗套的爱情剧，但是金主爸爸点名要看的，她不能说实话。 “陈不语，你现在想不想做一些事？” 陈不语的目光这才从屏幕转移到周寅之脸上，她看着周寅之看了好几秒，笑着说：“周教授，你怎么知道？” 周寅之以为她终于开窍了，刚想伸手揽着她的腰。 陈不语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去个厕所。” 周寅之：······ 陈不语回来后，接着聚精会神看电影，一直到电影结束。 周寅之采取循循善诱的战略，“看完这部电影，你有没有什么启发？” 陈不语随口道：“恋爱伤身，少碰为妙。” 电影中女主和男主吵架，整日以泪洗面，不到一个星期瘦了十斤。 周寅之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不想试着谈一场恋爱吗？” 陈不语以为周寅之在试探他，眼神坚定地仿佛要入党，“周教授，你的教诲我铭记于心，你放心，我不会早恋的，我会认真学习，争取期末不挂科，不给你添麻烦。” 周寅之忽然很后悔，当初三番五次警告她不许谈恋爱，现在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了。 “再看一部吧。” 这部是亲情感人的类型。 等她哭得稀里哗啦，他就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安慰，用袖子给她擦眼泪。 陈不语看前两部电影时无感，看这一部时深有感触。 她渴望亲情，珍视亲情。 看到电影中的母亲为了救孩子献出生命，陈不语感动地稀里哗啦。 周寅之终于等到机会，他抬起手臂，用袖子给她擦眼泪。 陈不语哭得很专心，抓着周寅之凑上来的袖口擤鼻涕，擤出来一个很大的鼻涕泡。 周寅之从小就有洁癖，他很想把衣服脱掉。 见陈不语哭得厉害，只顾着安慰她，没工夫嫌弃。 哭到忘我处，陈不语主动抱住周寅之。 “周教授，我好想我妈妈。” 周寅之心疼不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周教授，每个妈妈都爱她的孩子吗？会不会我妈妈根本不爱我？” “不会的，她愿意把你带到这个世界，说明她是爱你的。” “那她为什么不要我？她为什么不回来看我和外婆？” 周寅之不忍心提到她妈妈去世的事，怕她更难受。 陈不语脑海里想的全是陈暖和沐轻月站在一起母女情深的场面，每晚睡前，那些画面就像录像带一样自动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 她不得不承认，她妈妈有了新的孩子，妈妈爱新的孩子，不爱她。 周寅之没想到她哭得这么凶，差点上不来气，把他吓得不轻。 她哭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周寅之后悔让她看亲情电影。 他疏忽了她对亲情的渴望。 电影早就结束，陈不语还没停止哭泣。 周寅之左边的肩头湿透了。 她的哭声慢慢变小，最后，哭得累了，趴在他肩头睡着了。 她的眼睛红肿地像核桃，周寅之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用热毛巾轻轻擦拭她的脸。 亲情和爱情，他都会给她。 一觉睡醒，陈不语断片了。 她怎么又睡了？ 窗外天色昏暗，是早上吗？ 眼睛很肿，肿地她无法完全睁开。 嗓子也干得冒烟。 她站在镜子前，双眼肿地像是被人打了。 她记得，她和周寅之在看电影。 电影太感人了，她哭得忘我，好像还拿周寅之的袖子擤鼻涕。 完蛋！ 他的衣服，她可赔不起。 她现在是他老婆，法律保护的，不赔也没事吧？ 偷偷把门开个小缝，客厅里没开灯，看样子他不在家。 陈不语很渴，像个贼从门口钻出来，放轻脚步声，走向饮水机。 啪嗒。 客厅的灯亮了，陈不语猫着腰站在那不知所措。 周寅之见她愣住，以为她还沉浸在悲伤中。 周寅之接了一杯温水，兑上蜂蜜，递到她嘴边，“喝点水。” 怎么回事？他居然这么温柔？ 一定是同情她。 陈不语没敢让周寅之喂她，她拿着水杯，“谢谢周教授。” 见她嘴皮干裂，周寅之走向浴室。 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润唇膏，他不买这东西，是品牌方送的，随手放在浴室里，之前嘴巴干裂，涂过几次。 周寅之左手轻轻捏起陈不语的下巴，双目凝着她的嘴唇。 陈不语紧张地不知所措，他不会要亲她吧？ 第46章 白月光回来了? 理智告诉陈不语，她应该推开他。 但看着周寅之那张帅绝人寰的脸，陈不语觉得，亲一下也没什么损失。 情不自禁闭上眼，没等到想象中的触感，滑腻腻的东西从她嘴上擦过。 陈不语睁开眼，周寅之正好笑地看着她，给她涂润唇膏。 “在想什么？” 陈不语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 她想歪了，好丢人。 “没，没想什么。” 陈不语机械地喝着水，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回到卧室，她懊恼地揉乱自己的头发。 等等！ 周寅之用的他的唇膏，这样一来，她们不就等于间接接吻了吗？ 陈不语情不自禁摸上自己的嘴唇，淡淡的柑橘味，很好闻。 没错，周寅之是故意的，故意用他用过的唇膏，给她嘴唇盖上他的印章。 他拿着唇膏，在他的嘴巴上反复擦拭。 以前怎么没发现，味道甜甜的。 周寅之心情爽到飞起，心甘情愿给老婆炒菜。 陈不语躺在沙发上逗猫，他在厨房胳膊抡冒烟。 正吃着饭，周寅之接到一个电话。 “寅之，我明天中午回国，你能来机场接我吗？” 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娇媚柔骨，甜得拉丝。 陈不语瞬间有了危机感，身子坐直，竖起耳朵偷听。 周寅之：“好。” 这是她认识周寅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他和异性接触。 那个人是不是周寅之喜欢的人？ 白月光回国，她要被离婚了？ 这么狗血的桥段，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吧？ 陈不语小声问：“周教授，那是谁呀？” “一个朋友。”周寅之说得很简单。 看他不想多说，陈不语更加坚定，那就是他喜欢的人。 完了，她的事业刚起步就要失败了吗？ 没了周寅之，谁还像冤大头 一样白给她开工资啊？ 见她不夹菜，周寅之问：“没胃口？” 陈不语摇摇头，往日最爱吃的肉肉索然无味。 豪门阔太的工作要没了，她哪还吃得下？ 周日，陈不语醒的时候，周寅之已经出门了。 桌子上有他留的纸条：早餐在厨房，中午你出去吃，我有点事。 果然，白月光一回来，她这个女配就要让路了。 陈不语精神恹恹，给晶晶补完课直接回了学校。 下午，周寅之提前结束工作到家，人去楼空。 趁他不在家，跑得挺快。 他拿着车钥匙，准备去学校把人逮回来。 这才想起明天周一，她要上课。 不急，等周末。 手机里没有一条她的消息，走了也不知道跟他说一声，小没良心的。 周寅之给她发微信：到学校了？ 等了十分钟，没人回。 周寅之原本抽空回来和她共进晚餐，现在看来没必要，他又回了公司。 陈不语躺在床上，心痛地看着周寅之的对话框。 算了，难为他还记得关心她这个员工。 陈不语打字：回了。 华笙笙：“不语，这两天你都去哪了？” 陈不语扯了个谎，“我去兼职，太晚了，就在宾馆住下了。” “哦哦。” 周一，几个女生一起去上课。 陈不语昨晚一直在想周寅之的事，没睡好，哈欠就没停下来过。 “你们看！那不是周教授吗？他旁边那个美女是谁？” 到嘴的哈欠又被陈不语咽回去，她睁大眼睛。 周寅之正和一个身穿紫色包臀裙大波浪的女人走在一起。 很少有人能把紫色穿得这么好看，媚而不俗。 只看背影，就知道那人有多风情万种。 周香：“那个美女是谁啊？” 华笙笙：“周教授的女朋友？” 席浅：“布吉岛。” 付疏影：“上去看看。” 沐轻月脸色发白，和她们一起走了过去。 “寅之，幸亏有你，我一个人真应付不来。” 走近后听到那人的声音，陈不语就确定，是昨天和周寅之打电话的人。 “周教授早上好。” 听到陈不语舍友的声音，周寅之驻足回头，第一眼就看见人群最后面低着头的她。 心情不好？ 周香胆子最大，笑着问：“周教授，这位美女姐姐是谁啊？你的女朋友吗？” 陈不语悄悄攥紧袖子。 “不是。” 紫衣美女捂嘴浅笑道：“寅之，这是你的学生吗？真有趣。” 寅之，喊得这么亲切，她作为受法律保护的原配还没这样喊过。 听到了期待的回答，沐轻月松了口气，但对方亲昵的称呼让沐轻月有了危机感。 陈不语开心不起来，现在不是女朋友，不代表以后不是。 快上课了，几个女生急忙走向教室。 整堂课下来，陈不语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不语。” 沐轻月喊了她两声，没有反应，只能用脚轻轻踢她。 陈不语这才看向她，一脸懵。 “老师喊你呢。” 陈不语这才发现，教室静悄悄，所有人都看着她。 陈不语看向讲台，思政老师正不悦地瞪着她。 陈不语急忙站起来，小声说：“老师。” “政治课虽然不是你们的主课，但也要认真听，挂科的话少不了补考，坐下吧。” 陈不语不敢分心，强行把周寅之的脸从脑海中甩出去。 下课后，吴闯追上她，拨弄她的头发。 “上课的时候想谁呢？那么专心。” 陈不语没心思和他开玩笑，后退一步，“没想谁。” 见她眉眼低垂，眼中无神，吴闯坚信自己的判断，“失恋了？还是吃醋了？” “没有！” “好了，我知道你不开心，我也看到了，周寅之和她很般配。” 他故意这样说，刺激陈不语早日放下周寅之。 陈不语赌气道：“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关心。” “你知道那女人是谁吗？” “我说了我不关心。” “沈若影，新来的法语老师，刚从法国回来，她母亲和周寅之的母亲认识很多年了。” 陈不语终于正眼看吴闯，“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吴闯笑嘻嘻道：“小道消息，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当然没听说过。” “你不觉得很巧吗？” “什么？” “前段时间周寅之来这教学，后脚沈若影就跟来了，沈若影在法国念的服装设计，她为什么忽然转行？” 为了周寅之。 这是陈不语的第一反应。 “不语，我早说过，你和周寅之没有可能，长痛不如短痛，你还是早日忘记他为好。” “陈不语，过来。” 周寅之一手拿着教科书，幽黑的瞳孔仿佛沉在海底。 无声的对峙在二人之间展开。 陈不语心中有气，没有立刻走向周寅之。 第47章 现在的小孩真难带 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周寅之满腔怒气快要憋不住。 “不记得你的身份了吗？” 她的身份，周太太吗？ 陈不语怕周寅之说不该说的话，抬脚刚走一步，手腕被人捉住。 “不语。” 吴闯收起一贯和煦的笑，褐色的瞳孔中蕴着不甘和怒火。 她现在还拿着周寅之的工资呢。 这样一想，心里好受多了。 陈不语缓慢且坚定地挣脱吴闯，笑得若无其事，“吴闯，我有点事要找周教授，你先回去吧。” 吴闯只能眼睁睁看着陈不语跟周寅之离开。 进到办公室，陈不语多少有点不情愿，想赶紧完事走人，“周教授，有什么事吗？” “周太太，还记得领证当天，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陈不语怕周寅之扣她工资，仔细回忆那天的事。 周寅之见她想不起来，用戴婚戒的手捏起她脖子上的戒指，慢慢弯腰在她耳侧说：“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别在外沾花惹草。” 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耳朵和脖颈上，陈不语瞬间腿软，差点站不稳。 她扶着桌子后退一步，心里的委屈泄了出来，“周教授，我一直都记得我们的协议，是你这颗红杏要出墙。” 后面那句话，她说得很小声，故意没让周寅之听清。 “周教授，吴闯是我的朋友，我对他从未越界，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她看也不看周寅之的反应，转身就走。 周寅之后知后觉，他好像惹人生气了。 年龄不大气性不小，说她几句还生气了。 现在的小孩真难带。 陈不语从周寅之的办公室出来，刚好碰见沈若影踩着高跟鞋走进周寅之的办公室。 她想表现得若无其事，但克制不住对沈若影的探索。 她偷偷看沈若影，真美，和轻月一样，张扬明媚。 沈若影注意到陈不语的视线，这种视线，她早已习以为常。 她浅浅勾唇，笑容几乎勾走陈不语的心，陈不语瞬间就脸红了。 陈不语故意走得很慢，想偷听她和周寅之说什么，没想到沈若影把门关上了。 大白天的，做什么事需要关门？ 陈不语什么也听不到，愤愤地走了。 屋内，周寅之不悦地看着关上的门，“怎么了？” 沈若影一颦一笑带着万千风情，“寅之，别误会，我想问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的同事都说你是单身，想必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私事，所以我才关门。” 周寅之对她擅作主张的反感减弱，“没有。” 沈若影虚虚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戒指，像老朋友之间随意聊天：“我看你戴着戒指，还以为你谈恋爱了，真可惜，徐姨又要失望了，我都准备好送给那女孩的见面礼了。” 周寅之把陈不语藏得很深，并未透露半分。 “徐姨约我周六去家里吃饭，特意交代我把你带上，寅之，徐姨她很想你，我们好多年没聚了，这次你会赏脸吧？” 毕竟是父母，不能一直不联系，“好。” 得到周寅之的回答，沈若影松了一口气，“那我先走了。” 宿舍的人正在讨论周寅之和沈若影。 “你们说，周教授刚戴上戒指没几天，沈老师就来了，会不会······” “不会！”沐轻月声音强硬，“周教授说了，他没有喜欢的人。” 席浅：“轻月，你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沐轻月这才笑道：“有吗？我只是声音有点大，还以为你们忘了周教授之前说过没恋爱。” “可能，他把恋情公布出来，会不会周教授已经隐婚了？他戴戒指的手指头是已婚的意思。” “噗——” 陈不语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心虚的不行。 几个人只顾着讨论周寅之，没注意到她。 学校都在传，沈若影是周寅之未公布的女朋友。 有人晒出了周寅之和沈若影一起走路的照片，沈若影眉眼含笑看着他，他也看着沈若影，虽然没笑，但表情没有那么冷。 叮——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金主爸爸：这周六我有事，不用补课。 周寅之很重视她的成绩，工作再忙也没中断过补课。 现在沈若影一回来，就不给她补课了。 虽然难过，陈不语抱着一丝侥幸。 或许，他是因为别的事，不是因为沈若影。 这周六，陈不语窝在宿舍。 沐轻月递给她一块巧克力，“不语，你这周终于有空待在宿舍里了。” “嗯，今天没什么事，明天还要去上门家教。” 席浅从外面回来，神秘兮兮道：“你们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陈不语猜，是周寅之。 只有周寅之会让席浅有这种反应。 “周教授？” “对，不止他，还有沈老师，沈老师上了周教授的车。” 陈不语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他果然是为了沈若影不给她补课的。 见二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八卦，席浅问：“不语，轻月，你俩怎么看起来很不高兴？” 沐轻月不死心地问：“你确定没看错？” “当然，我还偷拍了照片呢，你们看。” 陈不语也不过去看。 俩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很有氛围感。 沐轻月不肯承认周寅之的绯闻，“老师之间一起出行多正常。” 嘴上这样说，沐轻月心中动摇了。 她为了他报了不喜欢的专业，想毕业后进入他的公司，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 他怎么能喜欢别人？ 陈不语躺在床上，心情郁闷，发了个朋友圈。【蓝瘦香菇jpg.】 沐轻月难过时喜欢出去找刺激。 欢愉会所。 陈不语站在大门口，隐隐觉得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其她四人已经进去了，沐轻月拽着陈不语向前走，“走吧不语，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看看你，活这么大，还没跟男人牵过手吧，今天我就带你见见世面。” 沐轻月是这里的vip客户，经理亲自出来迎接，把六个女生领到豪华大包间内。 “沐小姐，还按原来的喜好？” “嗯，多加十个，我姐妹们第一次来，上点好货。” “你放心，绝对是极品。” 一排光着膀子的健硕男人走了进来，音乐躁动，灯光闪烁不停。 “轻月，你平时吃得这么好？”华笙笙摩拳擦掌，眼神仿佛妖怪见了唐僧。 这些男人完美符合她看的小说，代入感极强。 沐轻月从包里掏出一叠人民币，甩在桌子上，“我买单，大家尽情玩。” “好！” 相比于其她人的大胆开放，陈不语坐在那安静地吃果盘。 第48章 老婆找别的男人玩了 眼瞅着她快把一盘水果都吃完了，沐轻月拽着她，“这不是水果店，水果到处都有，男人不常有，别浪费来之不易的机会，我给你挑个最帅的。” 沐轻月指着一群人中笑容最灿烂的，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 “你，过来，把她逗开心了，今晚少不了你的。” 男人走到陈不语面前，桃花眼脉脉含情。 “姐姐好呀，我叫方宇，今年十九岁。” 一开口就把陈不语撩得不行，这声音，酥得她都起鸡皮疙瘩了。 “姐姐怎么不说话？不喜欢我吗？” 男人适时夹起嗓子，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陈不语受不了了，淡定不下来，“不是。” 方宇立马就笑了，“姐姐，我陪你玩好不好？” 方宇的笑容勾魂，勾着陈不语在周寅之的雷区边缘来回蹦跶。 想到周寅之都抛下她和白月光约会了，陈不语心一横，“好！” 方宇给陈不语的杯里倒满鸡尾酒，“刚才看姐姐一直在吃水果，我给姐姐剥葡萄好不好？” 还有这好事？ 周香拍了一分钟的视频，发给好友嘚瑟。 周宅。 周寅之和沈若影从车上下来，沈若影给周家三个长辈都带了礼物。 徐叶秋看着有段日子没见面的周寅之，忍不住落泪。 周啸抬手想帮她擦眼泪，被她狠狠打掉。 几个人坐在客厅闲聊。 徐叶秋亲昵地拉着沈若影的手，“若影，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沈若影笑容甜美乖巧：“徐姨，我准备在江城定居。” 徐叶秋刻意把话题往周寅之和沈若影身上引：“我听说你也在江大任职，寅之，若影刚回来，你多关照她，你们感情这么好，现在若影回来，我也不担心你是一个人了。” “妈，我和若影只是朋友。”周寅之用淡淡的口吻表明他坚定的态度。 此话一出，徐叶秋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沈若影笑容依旧，丝毫不受影响，“徐姨，你放心，我和寅之，会一直相互扶持的。” 阿姨刚把菜端上桌，周寅之看了眼手机，猛地站起身，“我临时有事，你们吃吧。” 说完，不顾徐叶秋的询问，他黑着脸离开了。 沈若影眼底一闪而过失落，笑着安慰徐叶秋，“徐姨，寅之工作忙，你是知道的，看他的样子，是真的有急事，我们吃吧。” 徐叶秋摸着沈若影的手，嘱咐道：“若影，寅之这孩子太冷漠了，我真怕他这辈子就一个人过下去。” “徐姨你放心，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寅之。” 沈若影抬头，看到云姝看她的眼神，有种被看穿一切的感觉，她从小就不喜欢周家的老太太，她的那些招数在这个老狐狸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 沈若影处变不惊，回以微笑。 包间内，罪魁祸首还不知道她把寻欢作乐的视频误发到高数群里。 方宇身材很好，脖子上的青筋，硕大的胸肌，一块一块的腹肌，人鱼线······ 陈不语不敢再往下看了。 方宇的声音极具蛊惑性，“姐姐，你要不要摸摸我？” 陈不语汗毛倒立。 她很矛盾，既想体验新奇事物，又不太敢，她之前和男人连手都没牵过。 方宇可怜兮兮蹲在她面前，“姐姐，你这么善良，肯定不忍心我开不了张没工资吧？我今天还没吃饭呢。” 太可怜了。 陈不语弱弱地问：“怎么才能让你开张？” 只要别太离谱，她能接受。 “姐姐摸摸我，不然，经理看到，觉得我消极怠工，会罚我的工资。” 陈不语大着胆子伸出手，戳了戳方宇的腹肌。 很有力，手感紧实。 陈不语第一次喝酒，一杯就醉了，她晕乎乎出去上厕所。 从厕所里出来，陈不语看到前面站着一个男人，很像周寅之。 那个混蛋，现在在陪别的女人。 她眼前出现重影，挤着眼想看清楚，但怎么也看不清。 周寅之看着陈不语摇摇晃晃走到自己面前，捏着自己的脸，匪里匪气道：“点你多少钱？” 周寅之脸都绿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陈、不、语。” 陈不语举起手，“我在呢，你还认识我啊，我这么出名吗？” “哎你干嘛？” 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陈不语被他抱在怀里。 她挣扎着要下去，“放、放开，我朋友还在，方宇还在里面。” “方宇是谁？” “你同事啊，里面最帅的那个，轻月把他给我了，嘿嘿。” 说着，陈不语抬头对他傻笑。 周寅之极力压下周身的怒火，把她放在后座。 陈不语醉了酒，话比平时更多。 “你叫什么名字？” “你和方宇不是同事吗？” “你怎么不认识他？” “你是不是新来的？” “你今天开张了吗？” 一连串问题让车内的气压越来越低。 “你、你有腹肌吗？” “有几块？” “方宇都有八块。” “你几岁？有方宇大吗？” 陈不语一口一个方宇，把周寅之气炸了，偏偏他又对她无可奈何。 “呕~” 周寅之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敢吐我车上······” 话没说完，已经晚了。 后座地方宽敞，陈不语滚到下面，蛄蛹着爬不起来。 周寅之只能把车停在路边，把她捞起来，系好安全带，“坐好，别乱动。” 陈不语打了他一下，“这么凶，小心我投诉你。” 还真把他当男模了。 周寅之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怎么教训她，但没想到她会喝醉。 滴酒不沾的一个女孩子，居然敢去那种场所把自己灌醉。 周寅之把陈不语带回水都花园。 拿湿毛巾把她的脸擦干净。 “水·······好渴。” 嗓子像火烧得一样，陈不语本能地喊。 周寅之把她的头靠在他怀里，扶着她坐起，把水杯放在她嘴边，“喝吧。” 她吐到自己的衣服上了。 周寅之伸手想给她换干净的衣服，手指碰到她的扣子，手又缩了回来。 还是等她醒了之后让她自己换吧。 周寅之刚准备起身，陈不语猛地拽着他的手。 “别走······” 她想到周寅之为了沈若影抛下她，下意识抓着他。 周寅之毫无防备，身子压了下去。 唇瓣相贴，甜甜的果酒味道传到他的鼻腔，周寅之的身体瞬间发生变化。 他眼底猩红，青筋凸起的手紧紧抓着床单，咬牙克制着欲望。 下一秒，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舔舐着他的嘴唇。 一股电流穿过尾椎骨，周寅之喉结滚动。 他迅速从她身上起来，大步走进浴室。 他怕多待一秒，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第49章 家庭煮夫 半个小时后，周寅之从浴室出来，发梢的水滴沿着胸肌滑下浴袍深处。 他似火的黑眸已经恢复沉静，望着床上那个睡得正甜的罪魁祸首。 “周寅之，混蛋。” 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看她，没想到听到她在梦中骂他。 周寅之气笑了，“到底谁是小混蛋？” 一觉睡醒，陈不语头还有点晕，太阳穴也有点疼。 窗帘拉着，屋子里很暗。 她坐起来，以为在宿舍，摸索着准备下床。 不对！ 这不是宿舍。 陈不语瞬间清醒。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我怎么在周寅之家？” 她仔细回忆睡前的事。 她们一起去会所玩，点了好多男模，最帅的那个叫方宇，方宇陪她玩，她喝了一杯酒，好像有点醉，出去找厕所，回来的路上见到一个男模······ 陈不语猛地抬头，瞪大眼睛。 那不是男模，是周寅之。 她把周寅之认成男模了！ 好像还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完蛋了完蛋了。 陈不语穿好鞋子，悄悄把门打开一个缝，外面静悄悄的，不知道他在不。 陈不语放轻脚步，不敢发出声音，想偷偷溜走。 走到门口，她的手刚摸上门把手，主卧响起脚步声。 陈不语装没听见，开门溜走。 “上哪去？” 她的一只脚还没跨出去。 陈不语讪讪收回脚，微笑着转身，“周教授，你在家呢，我还以为你不在，我······我准备回学校呢。” 屋内虽然昏暗，但陈不语直觉周寅之的脸也黑，她急忙开溜，“周教授，我学校还有事，我先走了。” 刚迈一步，她的后脖领就被周寅之抓住。 周寅之把她提溜回来，“往哪跑？” 陈不语笑嘻嘻道：“周教授，还有事吗？” 周寅之把灯打开。 灯光刺眼，陈不语闭上眼，慢慢睁开。 周寅之把手放在她的锁骨上，轻轻捻着那枚戒指，“周太太，解释一下？” 陈不语站在那，微微后仰，不敢动。 温热的触感像一条灵活的蛇，在她皮肤肌理上蜿蜒而过。 陈不语装聋作哑，“周教授，解释什么？” 周寅之提起戒指，鸽子蛋在她眼前熠熠发光。 “周太太，你戴着我们的婚戒，去会所点男人，长本事了。” 一层薄汗浸湿她的后背，陈不语自知理亏，刚准备解释，想起今天周六，某人抛下她和白月光约会，小嘴嘟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说什么？” 陈不语把头低下，“没说什么。” 周寅之后知后觉，阴霾一挥而散，嘴角扬起欣喜的弧度，“你吃醋了？” 被戳中小心思，陈不语应激道：“谁吃醋了？” 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周寅之心情大好，耐心和她解释：“我和沈若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哦，关我什么事？” 陈不语没意识到，她和周寅之，很像热恋中的小情侣，男朋友哄女朋友。 她越郁闷，说明她在意。 周寅之笑着说：“别生气了，周太太，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原来她发那条朋友圈是因为他。 听到好吃的，陈不语两眼放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还是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周教授，你误会了，我没生气啊。” “好，周太太胸怀宽广，不生我的气。” 他高高兴兴系上围裙做家庭煮夫，俨然忘记他要告诫她在外不能喝酒，要和异性保持距离的事。 陈不语坐在沙发上，想不通周寅之怎么会出现在会所，他不是和沈若影在一起吗？ 她打开手机，想给沐轻月说她有点晕先走了。 看到高数群的消息，她恍然大悟。 周寅之是看到视频特意来会所找她的吗？ 丝丝甜意在她心头蔓延。 哪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他也会分一点注意给她。 两个人都很好哄。 吃完饭，陈不语准备回校。 “周教授，那我就先走了。” “这么晚了，不睡觉，你在外面瞎跑什么？” 陈不语耐着性子道：“我回学校。” “就在这睡，要我提醒你多少遍，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她还以为沈若影回来后，这个家的女主人就要换人了。 “哦。” 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庆幸中夹杂着失落，陈不语回房间了。 他说他和沈若影是普通朋友，她才不信。 一直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忽然有了一个亲密的异性朋友。 他肯定还没追上沈若影。 全校都在传，沈若影是他的红颜知己，她不信周寅之不知道。 叮—— fy：姐姐你去哪了？ 今天新加的好友，是会所的方宇。 陈不语：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fy：姐姐没事吧？去医院了吗？ 陈不语：没事。 fy：姐姐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看我？我好想姐姐。 陈不语瞄了一眼反锁的门，这要是被周寅之看见，又要提醒她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小男孩嘴巴很甜，陈不语不忍心说重话。 陈不语：最近忙，有空会去的。 fy：那我在这乖乖等姐姐。 放下手机，陈不语迷迷糊糊睡着了。 周日早上，周寅之做好早餐，去了公司。 陈不语吃完饭直接去对面家教。 李娟见她这段时间都住在周寅之那，抑制不住那颗八卦的心。 “不语，你和娟姐说说，周寅之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 陈不语尬笑道：“娟姐，你误会了。” 李娟以为小姑娘害羞，朝她投去一个“我都懂”的眼神，“想当初，我听说他在江大当老师，问他有没有靠谱的学生上门家教，他立马向我介绍你，还自掏腰包补了一千。” 陈不语愣在那。 “我当时问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你，他说你是他的学生，是个孤儿，想帮助你。” “我这双火眼金睛早就看出来了，他呀，是因为喜欢你，才花重金愿意帮你。” 陈不语讷讷问：“娟姐，周教授补了一千？” 李娟看她这个反应，“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他都告诉你了，坏了坏了，他让我保密的，不语啊，你可别让周寅之知道我说漏嘴了。” “好。”陈不语心中酸酸涨涨的，原来他一直在暗中帮她。 第50章 他的妻子在家等他 家教结束，周寅之还没回来。 陈不语心口涨涨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积攒在那。 她拿出手机。 周寅之看完文件，知道这个点儿，陈不语应该在家等着他回去做饭，他刚起身准备回去，收到她的微信。 【周教授，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陈不语第一次主动给他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助理明显看到，周寅之绷直的脸一点一点柔和下来，眼神也变得温润。 他家老板谈恋爱了？ 周寅之：现在就回去，想吃什么？ 他大步跨向电梯，助理早就把电梯摁好。 周寅之嘴角微微扬起，那抹弧度表明他心情很美好。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他的妻子在家等着他。 家的感觉，在这一刻具象化。 还没走到门口，徐叶秋来了。 周寅之脚步一顿，“妈。” 他看着徐叶秋手里拎的保温桶，知道她来给他送饭。 罕见地，他主动接过保温桶，“妈，我有点事，你回去吧。” 他妈的手艺他了解，拿回去让她尝尝。 徐叶秋第一次在儿子眼中看到这么柔和的目光，她激动地说：“好，你记得按时吃饭。” 不到十分钟，周寅之就把车开到水都花园。 他迫不及待想见到陈不语。 推开门，陈不语缩在沙发上，看他平时会看的金融投资方面的书。 “周教授，你回来了。” 周寅之忍着把她揽入怀的冲动，缓步走到她面前，“我妈炖的海参汤，你尝尝。” 这一定是给他炖的。 陈不语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周教授，你喝吧，这是你妈妈的心意。” “也是你妈妈。” 心口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坍塌。 陈不语语塞，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从尝过母亲做的饭。 周寅之把汤盛到碗里，放在桌子上，“你先喝点汤，我去做饭。” 热气徐徐从碗中冒出来，空气中弥漫着香味，馋得咪咪在陈不语脚下不停地打圈喵喵叫。 陈不语小心翼翼端起瓷碗，轻轻抿了一口。 很好喝，没有一点腥味，香而不腻。 看得出来，炖汤的人很用心。 她只喝了一小碗，毕竟是给周寅之的心意，她不想独占。 不知道她妈妈做的饭是什么味道？ 一定不比周寅之的妈妈差，毕竟挑剔如轻月都喜欢。 周寅之抽空看陈不语，见她在那发呆。 “陈不语，过来。” 陈不语走进厨房，以为周寅之喊她帮忙。 “在想什么？” 陈不语慌忙摇头，“没想什么？” 他看出她心情不好，想给她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 “帮我拿下盐。” “好。” 她低着头站在旁边，声音很轻，温温柔柔的：“周教授，你母亲炖的汤很好喝，看得出来，她很用心，她一定很爱你。” “过段时间，我带你回家，咱妈天天给你做。” 咱妈······ 这两个字如同没见过的知识点，她的大脑反应不过来。 “不了不了，不用麻烦的。” 她知道，他妈妈一定不会喜欢她的。 周寅之看出她的顾虑，“放心，我会解决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出来住。” 他很负责，是一个优秀的丈夫。 优秀的人，无论做什么都很尽职尽责。 她想问周寅之为什么要给额外给她补工资，她不想出卖李娟，便把这件事压在心里。 江城市中心医院。 徐叶秋从手术台上下来，看到儿子的微信，喜极而泣。 【妈，你炖的汤很好喝。】 周寅之很少主动给她发微信。 她经常给他送饭，他很少吃，这次居然夸她炖的汤好喝。 【你喜欢喝就行，妈妈以后还给你炖。】 【好。】 徐叶秋以为，她终于和儿子缓和关系了。 【晚上回来吃饭吗？妈下厨。】 周寅之也想找个机会告诉他们陈不语的存在。 【好。】 晚上八点多，周寅之提前下班，回老宅吃饭。 推开门走进客厅，云姝笑着走上前，“回来了。” “奶奶。” 云姝朝厨房那边挤眉弄眼。 周寅之看过去，沈若影也在厨房，和徐叶秋聊得正开心。 云姝：“奶奶知道你不喜欢沈若影，你妈的心思很明显，你早点把那人解决了。” “奶奶放心，既然我妈喜欢她，她能来陪陪我妈，逗我妈开心，也挺好的。” 云姝就知道，他这孙子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父母至亲都在他的心里记挂着，只不过他性子淡，小时候没被正确引导，不喜欢表露内心，习惯把一切都憋在心里。 沈若影听见周寅之的说话声，悄悄看向外面。 徐叶秋用眼神鼓励她。 “寅之。” 沈若影端着一碗汤走出来，“这是我和徐姨亲手给你炖的，你每天这么忙，喝点补补身子。” 徐叶秋站在厨房门口，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这样的笑，徐叶秋很少露出，大多时间，她和周啸都在冷战。 想让徐叶秋开心，周寅之把汤全喝了。 沈若影端着碗离开，眼神黏在周寅之脸上，“饭很快就好，你和奶奶稍等一会儿。” “嗯。” 吃饭时，并不见周啸。 周寅之 问：“爸呢？” 徐叶秋的笑淡了三分，“他在外面忙，不用管他。” 周啸知道今晚周寅之回来吃饭，徐叶秋会很开心。 不想扫徐叶秋的兴致，他便称公司忙，独自在外吃饭。 徐叶秋试着提周寅之的终身大事，“寅之，你今年都二十六了，该谈婚论嫁了。” 周寅之顺着她的话茬：“嗯。” 往常，她一提婚姻，周寅之就不愿意多聊。 现在见周寅之不反感，徐叶秋十分高兴，“你身边也没个女孩子，你看······”若影如何？ “妈，我有喜欢的人了，时机成熟，我会带她回来。” 周寅之把筷子放下，语速缓慢而坚定，“我先和你们说好，是我和她结婚，我喜欢她就行，你和爸如果不喜欢她，是你们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别针对她。” 沈若影的脸刷一下白了。 云姝挑眉看着孙子，她了解他，知道周寅之是认真的。 徐叶秋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那女孩是谁？你们现在谈恋爱了？” “没有，她还不喜欢我，我正在努力追她，你们别打岔，小心到手的儿媳妇丢了。” 第51章 阿姨好 徐叶秋脱口而出：“哪家的姑娘？眼光这么高？连你都看不上，这世上还有比你优秀的男人吗？寅之，她会不会不喜欢男人？” 周寅之一脸黑线，“妈，你别乱说。” 云姝及时阻止沈若影打破砂锅问到底，“好了好了，寅之好不容易回家吃饭，别光顾着说。” 沈若影垂下头，掩下不甘心。 她不信周寅之有喜欢的人。 他那么高傲，身边除了她，连异性朋友都没有，她是唯一一个以朋友的身份留在他身边的女人。 她知道周寅之无心恋爱，喜欢他的人都会被他刻意疏远。 她为了能一直留在他身边，经常打趣以朋友相称。 这些年，她为了他，拒绝无数追求者。 期待有一天他需要结婚人选时，她会是他的第一选择。 她甚至为了他，放弃在法国的高薪工作，回到江城当一名普通的大学老师。 沈若影温柔似水的眸子逐渐干涸，极力隐藏的情绪快要藏不住。 周一，气温骤降，陈不语从箱底找出厚外套。 枯燥无味的高数课依旧人满为患。 课间休息，教室里小声讨论着。 外面风很大，教室的门关着。 “寅之。” 好听的声音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嘈杂的教室炸开。 陈不语猛地抬头，看向门口那抹红色艳丽的身影。 风刮起沈若影红色的裙摆，她站在那，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明艳、动人。 “这就是传说中周教授的女朋友。” “教法语的，真漂亮。” “听说今年刚从法国回来。” 沈若影旁若无人，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站在周寅之身边。 周寅之站起身，“怎么了？” 沈若影把平板递到他面前，身子微微靠过去。 “寅之，学校的教务系统，我怎么进不去？” “我看看。” 两个人的头离得很近，周寅之非但不反感，耐心地和她讲解着。 台下早就炸了。 陈不语掐着自己的手指，掩盖心脏上的酸痛。 沐轻月固执地告诉自己，他们只是朋友。 沈若影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站直身子，右手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美好的笑容绽放在她如花的脸上，“寅之，幸亏有你，中午我请你吃饭吧，谢谢你帮我。” 周寅之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这么客气。” 这话落在陈不语耳中，理解成他让沈若影别和他见外。 “拜拜。” “嗯。” 到了饭店，校园内十分拥挤。 席浅几人有说有笑，只有陈不语和沐轻月沉默寡言。 “不语，轻月，你们俩咋滴了？” 陈不语习惯性回：“我没事啊，怎么了？” “你们俩是不是有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陈不语找了个借口：“我最近的兼职有点难做。” “轻月，你呢？你怎么也不高兴了？” 沐轻月摇摇头，“先吃饭吧。” 她这么多年的秘密，只告诉过陈不语一个人。 宿舍楼前停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沐轻月一眼认出那是她家的车，她妈妈经常坐这辆车出门。 “我妈怎么来了？” 所有的不开心烟消云散，沐轻月小跑过去。 陈暖今日穿的墨绿色长裙，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皮草，兼顾时尚和保暖。 “轻月的妈妈好漂亮啊。” “你知道她妈穿的那件皮草多少钱吗？六位数。” “啧，真有钱。” 四个人都在讨论沐轻月的家庭。 陈不语才缓过来劲，她站在最后面，人群把她和陈暖隔开。 “月月，天冷，我给你送了厚衣服，快穿上，别感冒了。” “谢谢妈咪。” 陈不语向后挪了一步，能看到陈暖。 她的眼神慈爱，正在给沐轻月穿衣服。 忽然，陈暖扭头看向她这边。 心脏像是要从胸腔跳出来。 陈不语屏住呼吸。 陈暖和善的目光只是从她脸上扫过，并未多停留一秒。 她听到陈暖说：“那是你的室友吧。” 沐轻月笑着点头，“嗯，我们刚吃完饭回来。” 陈不语和陈暖之间的距离不足十米，她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 陈暖和沐轻月走了过来。 陈不语下意识把头低下去。 “阿姨好。” 其他人都礼貌地和陈暖打招呼。 陈不语只能勉强自己抬头，声音微微颤抖：“阿······阿姨好。” 她很害怕，以为陈暖会认出她。 但陈暖只是点头笑了，“你们好呀，今天降温了，都穿厚点，别冻着了。” 席浅：“谢谢阿姨关心。” 陈暖并未在这停留很久，她的车开远，几个女生也走进宿舍楼，只有陈不语还停留在原地。 走在最后面的周香注意到陈不语，喊了一句：“不语，走了。” 陈不语这才跟上来。 她以为，见到陈暖，陈暖会认出她的。 是她想错了。 二十年未见，陈暖肯定认不出她了。 真好，这样她就不用担心被认出来了。 心里想着真好，眼泪却很诚实地夺眶而出。 她就这样，和母亲见了面，还说了一句话。 很突然，没有任何准备。 “轻月，你妈妈真漂亮。” “那是，我爸可爱我妈妈了，我妈的护肤品都是我爸给她屯的。” “真让你羡慕，我爸就是个大直男，只会问我妈今天吃啥。” “哈哈哈，我爸也这样，我妈每次都说吃吃吃，就知道吃，滚出去吃西北风去。” 217宿舍一片欢声笑语，五个人和陈不语之间像是有一道透明的墙，她们的欢乐感染不到陈不语，陈不语的悲戚也传不到她们那。 爬上床，拉上窗帘，陈不语把自己封锁在安全的小空间里。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轻月，你是独生子女吗？” “不啊，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我老爸说，我哥要继承家业，把他送去美国读金融了。” “听我奶奶说，我妈怀孕时，很辛苦的，我爸心疼地偷偷抹眼泪，说不管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要二胎，结果查出来是个双胞胎。” “你爸妈感情真好。” 外面几人有说有笑，陈不语怕眼睛哭肿被她们看见，不停地深呼吸想调整情绪。 别哭，妈妈现在过得那么好，应该为妈妈感到高兴。 外婆如果知道妈妈没死，一定会很开心的。 第52章 陈暖的生日 陈不语翻看着日历，还有三天，就到陈暖的生日了。 今天下午只有一节课。 【周教授，我下午想借用一下你的厨房，可以吗？】 周寅之下午的日程很满，要连开两个会。 【可以。】 得到允许，陈不语计划着做面的食材。 鸡蛋、小葱、虾皮、紫菜。 【那也是你家，以后想做什么不用问我。】 陈不语心里暖暖的。 【好。】 上完课，陈不语背着书包去地铁站。 在楼下的超市里采购食材。 输入密码，推开门，他看见周寅之坐在客厅。 “周教授。” 周寅之朝她点头，看到她手里拎着菜，他问：“你要做饭？” 现在才四点多，没到饭点。 陈不语思考着如何和周寅之说。 她忽然想到周寅之或许可以帮她。 “周教授，还有三天是轻月妈妈的生日，轻月帮了我很多，我想报答她，我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想做一碗面当做陈暖阿姨的生日礼物，你可以帮我送去吗？” “可以。” 周寅之想了想，又问：“你为什么不自己送过去？” 陈不语垂下眼帘，笑道：“我有点社恐，周教授，你可以帮我保密吗？别告诉她们是我做的面。” 周寅之以为她怕对方嫌弃她的礼物，“好。” 陈不语走进厨房，系上围裙。 周寅之总觉得她的背影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她应该想她的妈妈了。 开火，放油，煎蛋。 锅里传来滋滋的声响，熟悉的声音把陈不语的思绪拉回小时候。 每年农历四月十九，外婆都会做三碗面。 一碗给她，一碗给外婆，一碗给妈妈。 “不语，你妈妈以前最爱吃这碗面了，每年生日我都给她煮一碗，她连一口汤都不会剩下，来，外婆教你怎么做，以后外婆不在了，你要记得每年的这一天，给你妈妈煮她爱吃的面。” 小小的陈不语听话地点头，亮晶晶的眼睛满是不解，“外婆，你为什么会不在？像妈妈一样出远门吗？” 外婆只是慈爱地摸摸她的头。 一碗面很快就做好。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周寅之在书房开会，她安静地坐在客厅，没有打扰。 等他开完会出来，陈不语笑道：“周教授，你尝尝，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 一个金黄的煎蛋盖在面上面，汤上浮着虾皮和紫菜，一把小青菜规规矩矩躺在那。 面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孔，周寅之忽然来了食欲。 他坐在餐桌上，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第一口，他觉得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小时候和她生活了那么多年，或许以前吃过。 周寅之忘了，这是她外婆每年会给她妈妈做的面。 有时候他也在，会给他也盛一碗。 陈不语时刻注意他的表情。 把面吃完，周寅之把汤也喝了，碗里干干净净，只剩一个小葱花。 “周教授，味道怎么样？咸淡如何？” 一碗面下肚，周身暖暖的，好似一天的疲惫都被抚平。 “味道很好。” 看他吃得一滴不剩，想来味道应该没问题。 陈不语并不自信，“周教授，陈暖阿姨会不会嫌弃这碗面？她们那么有钱······” “不会。” 周寅之斩钉截铁。 “至少，我很喜欢，陈暖阿姨不是嫌贫爱富的人，礼轻心意重，她会明白的。” “那周教授，周五，我来你这做面，你帮我送过去。” “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陈不语抓着牛仔裤，“还是······算了吧。” 回到宿舍，陈不语见沐轻月在织围巾。 “轻月，你怎么亲自动手了？” 席浅故意揶揄：“不会是要送给心上人吧？” “不是！”沐轻月看着教程，精致的眉眼间带着不明显的温柔，“我妈妈快要生日了，这是给我妈妈的生日礼物。” 陈不语扯了扯唇角，“阿姨一定会很喜欢的。” 沐轻月有些懊恼，“可是我织的好丑啊，我都没信心了，我妈的衣服都很漂亮的。” 陈不语坐在她旁边，“轻月，再贵再美的衣服，哪比得过你亲自动手，阿姨一定很喜欢你给她织的围巾。” 华笙笙：“是呀是呀，父母都很爱自己的孩子，阿姨一定会很感动的。” 周四，沐轻月上完课就回家了。 周五上午满课，陈不语匆匆赶到水都花园，做了面让周寅之送去。 还没来得及吃饭，群里收到班长的通知，一点半要开会。 现在已经快一点了，陈不语在便利店买了一袋面包，在地铁上吃。 沐绅每年都会给陈暖举办隆重的生日宴，沐家家大业大，前来祝贺的人不计其数。 沐青阳也从美国回来，为陈暖贺寿。 周寅之提着一个食盒，走进宴会大厅。 大厅内歌舞升平，商界政界的人都有。 眼尖的人看见周寅之，连忙凑上来蹭个脸熟。 周寅之有着和他实力不符合的低调，除了自家公司宣传会，很少出现在公共场合。 往年，合作商举办的一些聚会，都是由助理代去的。 助理急忙来报：“先生，周家少爷来了。” 沐绅急忙站起身，走了过去。 周寅之礼数周到，“沐叔。” 管家恭敬地接过他手中的盒子。 沐绅笑呵呵拉着他坐下，“寅之，真是稀客啊，听说你去了江大任职，年少有为啊。” “我让家中阿姨做了一碗长寿面，祝愿陈姨岁岁安康。” 沐绅笑得合不拢嘴，“你太用心了，小张，去把夫人请来，还有月月，寅之现在是他的老师，让她来问个好。” “好的先生。” 沐轻月得知周寅之来了，急忙查看妆容。 她挽着陈暖的手臂，从楼上下来。 周寅之知道这碗面汇聚了陈不语的心意，再次强调：“陈姨，生日快乐，我差人给你做了一碗长寿面，不知合不合你的心意。” 往年，都是周家派助理来送礼，客套一下。 周寅之突然亲自来，还带了一碗面，陈暖虽不知有何内情，但还是笑盈盈收下了。 “寅之，难为你这番心意。” 她打开食盒，一股淡淡的鲜香味传来，陈暖愣了。 她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夹了几根面条，送进嘴里。 熟悉的味道在味蕾蔓延开。 一滴泪顷刻间滴入碗里。 沐绅眼里是浓浓的担心，“暖暖，怎么了？” 第53章 沈若影的挑衅 陈暖意识到她的失态，擦了把泪，笑着说：“太好吃了，寅之，让你见笑了。” 周寅之客气道：“你喜欢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沐轻月急忙说：“周教授再见。” “再见。” “寅之！” 听到陈暖的喊声，周寅之回头，神色淡淡看向她。 陈暖似乎竭力克制着她的情绪，“这面，是谁做的？真好吃。” 周寅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着痕迹道：“家中阿姨，你喜欢就好。” 周寅之走后，沐绅关切地问：“暖暖，你没事吧？” 陈暖笑了笑，“没事。” 他拿起筷子，想尝尝什么味道的面，好吃得让妻子掉眼泪。 味道很清淡，虽比不得家中大厨，但莫名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就好像，是母亲的感觉。 妻子早早失去父母，这味道应该让她想父母了。 沐绅把她揽在怀里，柔声道：“我让家里的厨师教我做，你什么时候想吃，我什么时候给你做。” 陈暖的泪，五分思念，五分愧疚。 这么多年，她不敢回梧桐镇。 她骗沐绅父母双亡，想和过去一刀两断。 她不知道母亲和那个女孩现在过得怎么样。 沐轻月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递给陈暖，“妈，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看看喜欢吗？” 陈暖打开盒子，拿起黄白相间的围巾，欣喜地说：“月月，是你织的？” 沐轻月骄傲点头，“嗯呐，妈咪，你喜欢吗？” 陈暖心中被满满的爱意包裹，她现在有爱她的丈夫，一对优秀且爱她的儿女，这就够了。 “喜欢，妈咪很喜欢，谢谢我的宝贝。” 周寅之坐在车上，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周教授，礼物送到了吗？】 陈不语期待着他的回复，心里又有些惶恐。 手机响了，她连忙去看。 【送到了，她很喜欢。】 陈不语眉眼弯弯， 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 【谢谢周教授。】 “哇，轻月好美啊。” 付疏影刷到沐轻月的朋友圈，情不自禁感叹道：“这是什么小说女主的生活照进现实了，好漂亮的礼服，我只在十八岁成人礼那天穿过一次，还是我爸爸租的。” “轻月身上这件，是香奈儿春季限定，明星同款！真美啊。” 陈不语打开手机，沐轻月五分钟前刚发的朋友圈。 “妈咪生日快乐。” 配图是一家四口。 轻月旁边那个，就是她哥哥吧。 和轻月长得真像。 她想点赞评论，又怕打扰一家四口。 陈不语小声呢喃：“妈妈，生日快乐。” 傍晚，陈不语去餐厅吃饭。 走到餐厅外面，她看到周寅之坐在不远处汉堡店外。 陈不语不由自主笑了，抬脚走过去。 周寅之故意在这碰运气等她，早就注意到她了。 见她改变方向朝自己这边走来，雀跃攀爬上心头，假装看手机。 “周教授。” 女孩的声音很灵动，听得出来，她现在心情不错。 周寅之缓缓抬头，挑眉问道：“来吃饭？” “嗯，你吃了吗？” “还没有。” “一起？” 她的尾音上扬，像细小的钩子不着痕迹勾住周寅之的心。 “好。” 真意外，她第一次邀请他共进晚餐。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餐厅，陈不语把饭卡递给他，“周教授，谢谢你帮我送东西，我请你吃饭。”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周寅之顺势接过她的饭卡，不动声色给她饭卡里充了几百块。 二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傍晚的夕阳透过窗户刚好洒在陈不语脸上，显得她更加明媚温婉。 陈不语试探着问：“周教授，明天还补课吗？” “嗯。” “好。” 她还以为，周寅之会和沈若影一起。 “寅之。” 刚想到沈若影，就听到她的声音。 勺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寅之朝沈若影点头，接着很自然地从旁边的柜子里拿过一个新的勺子，放在陈不语碗里。 沈若影嘴角的弧度微微变小。 陈不语不敢抬头，低声说：“谢谢周教授。” 她和周寅之面对面坐着，沈若影端着餐盘坐在周寅之旁边。 沈若影笑着和周寅之闲聊，“没想到你也会来学校餐厅吃饭，我记得你的口味不是一般的挑。” “工作忙，来餐厅节省时间。” 周寅之吃的胡辣汤和油条，和陈不语吃的一样。 沈若影看了看二人的食物，眉心微锁。 周寅之以前从不吃这种东西的。 “寅之，这位是······” 陈不语抬起头，微笑着说：“沈老师好，我叫陈不语，是周教授的学生。” “原来你是寅之的学生，不语，周教授是不是很帅？有这么个帅气的老师在，学习是不是更有动力。”沈若影故意打趣，想看看陈不语的反应。 面对周寅之的白月光，陈不语有种拿了她东西的感觉，说话做事少了三分底气。 “周教授确实很帅，好多学生来旁听他的课。” 沈若影笑着看向周寅之，右手很自然地搭在周寅之胳膊上，“寅之，你看看你，把小女生迷成什么样子了？” 这话周寅之爱听，忽视了沈若影的手正搭在他胳膊上，用一贯清冷的语气说：“吃饭吧。” 二人的亲密无间让陈不语黯然神伤，闷着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寅之，我们很久没去打高尔夫了，什么时候有空约一下？” 女人的直觉让沈若影不得不把平平无奇的陈不语放在眼里。 放在以前，陈不语这种黄毛丫头，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但周寅之肯和她一起吃饭，让沈若影不得不防。 因此，她故意在陈不语面前和周寅之攀谈，体现二人很熟。 “过段时间再说，最近比较忙。” 沈若影：“明天怎么样？周六应该有空吧。” “有点事，下次吧。” 听到周寅之没有为了沈若影抛下她，陈不语心情好多了。 “那好吧，来日方长，我们不急。” 陈不语心中刚燃起的小火苗因为她的这句话瞬间熄灭。 “寅之，你这油条看着挺香的，我能尝一个吗？” 沈若影经常去他家吃饭，日常生活中又和他常以哥们相称，在周寅之心中，她是女人的概念很浅淡。 “吃吧。” 沈若影挑衅的目光落在陈不语头顶，很快移开。 就算她有什么小心思，也该就此打住。 陈不语忽然觉得金黄灿灿的油条索然无味。 “周教授，沈老师，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第54章 哭了还得他来哄 和她待在一起，多久都不够。 周寅之意犹未尽，只说：“好。” 沈若影假装关怀道：“怎么就吃了这么点，没胃口吗？” 陈不语笑道：“谢谢沈老师关心，我中午吃得多，晚上不饿。” 那根油条，沈若影只咬了一小口。 她常年吃得很淡，保持身材，更是看不上油条这种不健康的东西。 “寅之，油炸食物不健康，你以后少吃点。” “无妨，不常吃。” 之前的他和沈若影的想法不谋而合，但和陈不语重逢后，他的固有观点变了很多。 对与错的评判标准远远低于陈不语开心与否。 沈若影心中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闷郁郁。 这么多年，她清楚记得周寅之的喜好。 他以前从来不吃这些东西的。 离开那俩人，陈不语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她不是傻子，看得懂沈若影明里暗里的示威。 她只能装作看不懂，糊弄过去。 陈不语走后，周寅之吃饭速度加快。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怅然若失的感觉让沈若影有点慌，她笑着挽留：“陪我坐一会？” 周寅之满心想着陈不语没怎么吃，“下次吧，有点事。”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沈若影的笑容瞬间垮了。 又是下次。 认识周寅之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不清楚，下次就是婉拒。 从餐厅出来，周寅之乘电梯去了二楼。 他的脚步停在一家甜品店前。 他曾见她来这里买过好几次甜品。 周寅之走进去。 他的外形碾压一众男大学生，服务员瞬间迎上来，看他的样子，不像学生，应该是老师，真帅。 “先生你好，想要点什么？” 周寅之的视线掠过一众造型各异的蛋糕，“卖的最好的是哪些？” 远处，沈若影站在柱子后，看着玻璃墙后的男人，眼底的妒火熊熊燃烧。 周寅之不吃甜的，更遑论甜品。 联想到陈不语只吃了一点饭。 沈若影长长的指甲掐进手心里。 陈不语没走到餐厅，接到了周寅之的电话。 “在哪？” 陈不语一头雾水，“怎么了周教授？” “你在哪？” “东15楼旁边。” “站在那等我。” 对面挂了电话，陈不语蹲在路边，无聊地捡起一片树叶玩。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她抬头，看到周寅之提着她经常吃的那间甜品店的蛋糕。 好像有什么东西击中她的心脏，陈不语缓缓站起身。 “晚上饿了吃。” 周寅之长臂拎着甜品，递到她面前。 陈不语讷讷接过，“谢谢周教授。” 周寅之并未多说，转身离开。 他总是这样，说的少做的多。 陈不语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她觉得，他的背影都变得高大伟岸了。 另一边，亲眼确认答案的沈若影，往日的优雅风度尽失。 她走后，身后的树上掉了一块树皮。 蛋糕还没吃进嘴里，但甜甜的味道仿佛已经在她心里化开。 她忽然就不怪周寅之了。 其实陈不语知道，她没资格吃醋，她和周寅之，本就是合作关系，周寅之喜欢谁，是他的自由。 更何况周寅之三番五次帮过她。 可动了心的人，是管不住自己那颗摇摇欲坠的心的。 晚上， 陈不语果然饿了。 她拆开蛋糕盒子，小口吃了起来。 这一晚，陈不语想通了。 周寅之太完美了，她会喜欢他，再正常不过。 这样完美的一个人，应该和沈若影那样完美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和她纠缠在一块。 她和周寅之的婚姻关系，名存实亡，本就是一纸协议。 如果他需要这份关系，她很乐意配合。 什么时候他追到了喜欢的人，要结束这段关系，她也全力配合。 想通后，陈不语少了很多烦恼。 一夜安眠。 周六早上，宿舍的人还没起床，陈不语赶第一趟地铁，去了水都花园。 输入密码后，她推开门，意外看见周寅之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桌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平板，还有半杯凉透的咖啡。 看样子，像是昨夜熬夜工作。 咪咪蹲在男人身边，看到陈不语后，喵一声跑向她。 陈不语先给咪咪添了猫粮，又给周寅之盖了一张毛毯。 他嘴角处冒出些许青茬。 陈不语第一次见到他不修边幅的样子。 也很帅。 她想让男人睡个好觉好好休息一会儿，做事很小心，没发出声响。 周寅之是被香醒的。 厨房里传来香油的味道，饥饿感被无限放大。 他睁开眼，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身上的毯子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地。 那是一张粉红色的毯子，是他给陈不语准备的。 厨房有声响。 周寅之看到猫碗里没吃完的猫粮，知道是她来了。 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睡了一晚，有些发皱。 周寅之不想埋汰的样子被陈不语看到，急忙去浴室洗澡。 陈不语专注做饭，没听到外面细微的动静。 面好了，她端着碗出来，刚好撞见裸着上身的周寅之。 两个人安静地对望着。 陈不语率先移开视线，有些结巴：“周······周教授，我看你还在睡觉，给你煮了面，不吃早餐伤身体。” 说完，陈不语咽了咽口水。 周寅之很白，但肌肉健硕，减淡了苍白肌肤带来的孱弱。 “好。” 他淡定自若从她面前缓步走过，似乎毫不在意被她看光。 白花花的视觉带给陈不语的冲击并不小。 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假装很忙。 陈不语拿着抹布假装擦桌子。 “不用擦，我擦过了。” 周寅之不习惯外人进家里，家务都是亲力亲为。 陈不语把抹布放下，肘着脑袋看天花板。 周寅之伸手把她的头扒拉下来，直视着她，“你认识陈暖？” “嗯，她来学校看过轻月，对我们宿舍的人都很好。” 这一刻，陈不语才体会到，什么叫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她知道周寅之有很强的洞察力，骗他只会让他看出端倪。 “周教授，面好吃吗？” 她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转移话题。 “好吃。” “周教授，你昨晚应该没睡好吧，一会儿你去睡觉吧。” “不用，我不困。” “你眼下的黑眼圈很明显。” 他的皮肤冷白，稍微有点乌青就很明显。 “我不困。” 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周寅之怕她挂科。 他尊重公平，不想给她加分，但又怕她真的挂科，万一哭了还得他来哄。 第55章 他的屏保 “我讲明白了吗？” 陈不语点点头，“明白了。” “好，你再练几道同类型的题。”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周寅之看了一眼，是沈若影，他滑动接听键。 “阿嚏——” 陈不语鼻子很痒，打个喷嚏后舒服多了，她揉揉鼻尖接着做题。 电话那边，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沈若影眼神逐渐变冷。 “寅之。” 她故意提高音量。 陈不语的脊背僵直，放轻动作不发出杂音。 “怎么了？” “我的车出了车祸，你能不能来接我？” 作为朋友，周寅之表达了基本的关心：“严重吗？” “还好，人没事。”听到他还关心自己，沈若影嘴角上扬，“但是车开不了了。” 得知她人没事，周寅之语气淡淡：“我现在走不开，你打车吧。” 江城出租车很多，随时随地都能打到。 沈若影以为周寅之会来接她，眼神比刚才还冰。 “好。” 她挂断电话，用力捏着手机，指尖泛白。 她故意出车祸，制造和他相处的机会。 他却为了那个黄毛丫头不管出了车祸的她。 她不明白，周寅之这样优秀的人，喜欢陈不语身上哪一点。 周寅之的选择很出乎陈不语的意料。 见他去书房开会，陈不语清醒了。 他是为了工作，不是她。 沈若影知道徐叶秋和周啸不会喜欢陈不语。 她翻出徐叶秋的电话，准备告诉她。 可电话即将播出的那一秒，她犹豫了。 周寅之若是知道是她故意告密，这辈子都会厌恶她。 她不能直接来做。 ······ 回到学校，陈不语走在路边，想着陈暖的事，心不在焉。 不小心撞到别人，掉了一地的纸。 陈不语急忙蹲下去捡资料，“对不起。” “没关系，不语。” 听到沈若影的声音，陈不语的手顿在空中。 她把资料还给沈若影，“沈老师，不好意思。” 沈若影笑着，并没有接过资料，语气像老朋友那般闲聊：“没事，不语，你在想喜欢的男生？心思都飞走了，这要是有辆车，你就受伤了。” 陈不语局促地低下头，“没有。” “不语，我手上的东西有点多，你能帮我拿到办公室吗？” “好。” 她两只手完全能拿这叠资料，陈不语知道她应该有话想对自己说。 而且，说的内容，跟周寅之有关。 她也想知道沈若影想说什么，她没做错，没必要躲着她。 沈若影见她轻易信了自己的话，觉得陈不语太天真愚蠢，周寅之对她只是一时兴起，不会喜欢她这种头脑简单的人。 陈不语安静地跟在沈若影身后，等着沈若影开口。 走到无人的地方，沈若影才用玩笑的口吻道：“不语，我有一个富二代朋友，前些天和她女朋友分手了。” 陈不语顺着她的话：“是吗？” “你想知道原因吗？” “不想。”陈不语很诚实，她猜，这话是含沙射影她的，“我不认识他，对不相干的人不感兴趣。” 沈若影觉她情商真低，也难怪，毕竟是贫困生，没有接受过好的教育。 沈若影自顾自说：“他女朋友是普通人，父母是工薪阶级，拿着普通的工资，而我那朋友，是家缠万贯的有钱人，阶级不同，注定了他们不能在一起。” 原来是想暗示她没钱，不配和周寅之在一起。 “不语，你现在还小，和那富二代的女朋友年纪一样大，很单纯，看多了爱情剧，幻想白马王子凭空降临······” 没等沈若影说完，陈不语打断她：“沈老师，你说的不对！” 贸然被一个黄毛丫头打断，沈若影很不爽，她保持着基本的风度，嘴角的笑带着一丝不屑，“不语，现实会告诉你，遇见王子的灰姑娘只存在于童话里。” 说完，沈若影静静看着陈不语。 出乎她意料的是，陈不语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抗拒或是别的情绪。 她心平气和，看上去并不在意刚才那番话。 “沈老师，我想说，我从来不幻想什么白马王子，我也不看童话故事，我只知道脚踏实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一番话，让沈若影觉得她像个小丑。 足足有半分钟，她都没说话。 陈不语把资料放在桌子上，礼貌道：“沈老师，你忙，我先走了。” “慢着！” 这一刻，沈若影顾得不什么礼仪风度，罕见地失了态。 “还有事吗？沈老师？” “陈不语，我好心提醒你，希望你别负隅顽抗。” “沈老师，我觉得你这个词用的不对，我和你的观点一致，何来反抗？”陈不语没有半点不尊敬，毕竟对方是学校的老师，闹得太僵对她没有好处。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沈若影才发现她小瞧了陈不语。 她只觉得陈不语是嘴硬，平复了心情，又恢复了往日大方优雅的样子，笑着说：“忠言逆耳，不语，我说的这些，都是为你好。” “谢谢沈老师的教诲，老师再见。” 从沈若影的办公室出来，陈不语吐了口气。 陈不语不傻，从沈若影的态度能够看出，她很在意周寅之，并不像是周寅之爱而不得的那个人。 难道她不是周寅之的白月光？ 周寅之暗恋的另有其人？ 越深思，陈不语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陈不语走后，沈若影喝口茶，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她居然因为一个丫头失态，传出去太不像话。 明语集团。 沈若影走到前台，面带微笑，“你好，我找寅之。” 喊得这么亲切，长这么漂亮，前台免不得多看她两眼。 “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沈若影举了举手里的饭盒，“没有，这是他妈妈给他做的饭，托我送给他。” 沈若影一颦一笑摄人心魂，前台拨通了内线。 挂了电话，前台笑道：“小姐您好，请跟我来。” 站在周寅之的办公室门口，沈若影轻轻叩门。 “进。” “寅之，吃饭吧。” 周寅之还有点工作需要收尾，“怎么是你来送饭？” “你也知道徐姨在医院很忙，我不忍心她奔波。” 一番话博得周寅之的好感，“家里有阿姨，以后这种跑腿的事，让阿姨做就行。” 沈若影给他盛饭，“那怎么行？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假手于人，我不放心。” “好了，快来吃吧。”沈若影单手撑在他的办公桌，秀发似有若无在周寅之脸前扫过。 他吃饭，沈若影就坐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忽然，周寅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 沈若影下意识看了一眼，眼角眉梢的笑意瞬间消散。 他的屏保，是陈不语的照片，还是她睡觉的照片。 第56章 暴雨 把另一半的照片设置为屏保，在沈若影看来，这辈子都不会发生在周寅之身上。 他理智、冷清、情感淡薄，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可这一刻，她才发现，她所认识的周寅之，变了。 她以为周寅之只是一时兴起，可越深入分析，她越没有底气。 至少，她觉得周寅之这辈子不会把她的照片设置成屏保。 陈不语没实力没背景，丢在人群中毫无特色。 输给陈不语那样平平无奇的人，她很不甘心。 五月末，江城迎来罕见的暴雨。 这一晚，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席浅提醒大家把阳台的衣物收回来。 暴雨倾盆如注，宿舍内如往日一般温馨。 陈不语在台灯下照例复习，放在一旁的手机又响了。 不到半个小时，这已经是第五条暴雨红色预警短信。 陈不语没放在心上，锁屏后继续看书。 第二天一早，全校停电了，宿舍楼外堵得水泄不通，雨未停，雨势不比昨晚小。 一夜的雨将路面淹了，雨水漫过楼外五层的台阶，漫过成年人的大腿，积到楼道内。 周香踮着脚尖扶着墙站稳，“我的天，雨这么大。” 狭窄的过道站满了吃饭上课的学生，焦虑、好奇、八卦······表情各异。 看着手机上推送的新闻：由于本次雨势过大，全市公交地铁暂停运营，全校停课，请广大市民注意防护，无必要不出门。 陈不语眉心紧锁。 她焦急地看着外面，黑云压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赵志远在群里通知了今天停课，在宿舍上网课。且由于暴雨导致路线出现故障，全校停水停电，餐厅没有饭。 学院群里议论纷纷。 【饿死了，早知道昨晚屯点面包。】 【加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别想着吃了，我舍友老家是梧桐县的，听说他们那已经被淹了，都在紧急撤离。】 【这么严重？】 【没人出事吧？】 ······ 沐轻月正百无聊赖潜伏在群里，看到这条消息，猛地坐直身子。 “不语，你看学院大群，有人说你老家被淹了。” 陈不语急忙打开qq。 群里有梧桐镇被洪水淹没的视频。 大批民众坐着潜水艇转移，有人被困在洪水中，汽车随波逐流，大树坍塌······ 虽然梧桐镇没有陈不语的家人，但眼前这幅景象还是让她触目惊心。 “不语，你家没事吧？” 面对舍友的关心，陈不语笑了笑，“别担心，我家就我一个人，家里那套房子也不值钱。” 手机上弹出弹窗。 金主爸爸：下楼，给你送了吃的。 陈不语穿好鞋，打开门出去了。 她并没有看到周寅之。 两个陌生男人站在楼外，一个怀里抱了一大兜吃的，另一个撑着伞。 他看见陈不语的脸，艰难地上前一步，“陈小姐您好，我是周董的秘书，周董让我给你送点吃的。” 雨声太大，陈不语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关键信息听到了。 她扯着嗓子大喊：“谢谢你们，回去路上小心。” 男人朝她点点头，转身走了。 袋子里种类很多，有面包、牛奶、饼干、泡面、巧克力、糖果、火腿肠、水果、甚至还有辣条。 袋子太大，陈不语抱着有点吃力。 她推开宿舍门，大声说：“有吃的了。” “我去，不语，你从哪弄来这么一大堆吃的？” 陈不语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借口了，“吴闯送的。” “啧啧啧，我都要被他感动了。” “沾了不语的光。” “物资紧缺，吴闯从哪弄来这么多吃的？” 陈不语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呢？” 扒到下面，陈不语才看到，周寅之居然贴心地准备了卫生巾，日用和夜用的都有。 他太周到了。 陈不语这时才想起来向周寅之道谢。 【周教授，谢谢你。】 周寅之那边一直没有回复，陈不语没放在心上。 梧桐镇地势低，又是降雨中心，很快上了新闻。 网上传播着很多现场视频。 陈不语看得很认真。 忽然，她看到一篇题为“明语集团为梧桐镇送来救灾物资”的报道。 她点进去，仔细阅读，内心对周寅之的敬意与感激更深了。 本来是随意刷着视频，但一个三十多秒的视频抓住陈不语的眼球。 她猛地站起来，双目死死盯着手机界面。 视频中，一个小女孩被洪水冲走了，一个男人奋不顾身跳进去救人。 视频没有后续，不知道那个女孩和救人的男人结局如何。 虽然视频中只录到那男人的脸一秒，但陈不语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周寅之。 桌上的水杯掉落在地，玻璃杯应声碎掉。 几人纷纷从床上探出头。 “不语，怎么了？” 陈不语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看，这个人是不是周教授？” 沐轻月第一个跑过来，脸色逐渐发沉。 其她人亦是一脸担心。 席浅：“很像。” 周香：“周教授怎么跑到那了？” 华笙笙：“周教授不会出事吧？” “不会的！” 陈不语和沐轻月异口同声。 陈不语握着手机的手已经发白。 是啊，他怎么会去了梧桐镇？ 也许，只是长得像。 陈不语去了厕所，第一次给周寅之打电话。 电话打通了，没有人接。 陈不语不死心，接着打。 不知道打了第几个电话，周香想上厕所，忍不住问：“不语，你好了没？我憋不住了。” 陈不语猛然回过神，冰凉的手拧开门。 周香见她脸色苍白，担忧地问：“不语，你没事吧？” “没事。” 陈不语再次翻看那个视频。 评论区都是在问结果的。 陈不语私信发视频的人。 【你好，视频中的两个人救出来了吗？】 【那男人是我家人，我很担心他。】 【如果你知道后续的话，拜托告诉我。】 ······ 【求求你了。】 到最后，陈不语忍不住哭了。 “周寅之，你千万不能有事，你要平平安安地回来，我以后一定认真听课，不挂科。” 一直到晚上，陈不语才得到回复。 【不好意思，洪水太大，我跟着部队撤离了，不知道后续，当时的场面很凶险，你家人是个英雄，他一定会没事的。】 陈不语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第57章 超绝恋爱脑吴闯 手机上依旧没有周寅之的回信。 学校领导正给每栋楼送吃的，席浅作为宿舍长，去楼下领了六桶泡面和六袋牛奶。 “大家伙来吃饭了。” 见陈不语和沐轻月还忧心忡忡，席浅安慰道：“你俩还担心周教授呢，或许那人不是周教授，只是长得像，周教授位高权重，不至于亲自跑去那么远的地方救人吧。” 沐轻月不知是相信席浅的话，还是在说服自己，“对，周教授没理由去那么远救人的。” 陈不语也希望是这个结果，但周寅之毫无音信，心中的那股不安无限放大，完全没有心思吃下饭。 席浅随口道：“你们俩啊，可真关心周教授，放心吧，周教授那么厉害，不会出事的。” 嘴上这样说，席浅心里也很担心。 雨没有停的迹象，断水断电，网课无法进行，直接不用上课了。 沐轻月收拾了一些东西，对室友说：“我爸妈来接我了，大家拜拜。” 陈不语心里咯噔一下，只道：“雨大，路上小心。” “嗯。” 下午七点多，天色阴沉沉，屋内昏暗。 无事可做，几人拿出麻将，在阳台上打麻将。 陈不语没心思打麻将，“你们玩吧，我有点事。” 她躺在床上，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阳台上，几个人小声讨论。 付疏影摸了一张牌，“不语在干吗呀？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席浅：“估计在担心周教授。” 周香：“你们不觉得轻月和不语都很在意周教授吗？” “早就看出来了。”付疏影扔出一张牌，“北风。” 华笙笙压低声音：“周教授的魅力真大，我从未见过轻月如此在意一个男人。” 席浅：“她俩不会都喜欢周教授吧？二条。” “杠！”周香美滋滋摸一张牌，一脸八卦，“我觉得像是那回事。” 华笙笙毫不在意，“周教授那么帅，有钱有颜有地位，我也喜欢，喜欢他有什么奇怪的？” 付疏影轻轻摇头，“你的喜欢跟喜欢明星一样，她俩的喜欢没这么简单。” 华笙笙瞪大眼睛，朝宿舍里面看了看，“真的假的？疏影，这话可不能乱说。” 付疏影也知道这事兹事体大，笑了笑，“我瞎说的，都别当真。” 席浅：“糊了！” “哎呦我！真服了。”周香把牌摊开。 天色彻底黑下去，看不清麻将。 “收家伙，不打了。” “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来电吧，老天爷。” “电子没有你我怎么活啊电子。” “阿香你别太搞笑。” 这晚，宿舍的人睡得都很早。 唯有陈不语直到后半夜还没睡着。 她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上，雨好像小了一点。 天色渐亮，陈不语第一个起来，雨小了很多，路面的积水也变浅。 陈不语打着雨伞冲进雨里。 没走两步，她的鞋袜就湿透了。 校园里没什么人，只有来送餐的领导和志愿者。 陈不语越走越急，踩到一个水坑，不小心摔倒地上。 “没事吧？” 有人扶着她的胳膊。 陈不语没听出来这是吴闯的声音。 “谢谢。” 她急着要走，胳膊被人拽住。 陈不语这才回头，看到穿着志愿者服装的吴闯。 吴闯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你没收到通知吗？外面这么危险，出来跑什么？” 陈不语语气急切，“我有急事。” “现在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回去！” 陈不语急得冒了泪花。 吴闯见她哭了，不知所措，慢慢松开她的胳膊，“到底怎么了？” 陈不语摇摇头，“我有事，先走了。” 吴闯想追上去，但他还需要给陈不语宿舍那栋楼送物资，不能擅离职守。 席浅看到吴闯，笑着说：“吴闯，感谢你昨天早上送来那么多吃的，那么大的袋子，里面什么都有，你这是把超市搬给不语了啊。” 昨天早上，他还没申请到志愿者的名额。 “是不语告诉你的？” “对啊，别害羞，我们宿舍的人可都记着你的好呢，为你说了不少好话。” 只有他，让陈不语不敢说实话。 吴闯没什么表情，“不用谢。” 等陈不语到周寅之办公室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湿透了。 门锁着，陈不语站在那，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周教授。” 喊了两声，没人应。 陈不语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陆潜正要去找陈不语，没想到在路上碰到她。 “不语！” 他一手拎着学校发的吃的，另一只手打着伞。 陈不语没听见，自顾自往前走。 陆潜大步追上去。 “不语，你在这干嘛呢？” 陈不语恍惚听到有人在喊她，她呆滞着抬头，看到陆潜，嘴角扯起一抹笑，“陆潜。” 陆潜看她不对劲，把外套脱了披在她身上，“你身上都淋湿了，小心感冒。” 陈不语不声不响，兀自走着。 陆潜把吃的递给她，“我正要去找你呢，我们宿舍发的多了，我吃不完。” 其实是陆潜担心陈不语吃不饱，把他的这份省下来。 陈不语摇摇头，“你留着吧，男生饭量大。” 陆潜很坚决，“我吃饱了，你拿着吧。” “我已经给不语送了很多吃的，你还是喂饱你自己，别把自己饿死了。” 吴闯在一旁看着他俩，忍不住出声。 物资都不够，怎么可能会多发？ 因吴闯这番话，陈不语心虚地低下头。 陆潜看见吴闯就来气，“多管闲事，吃你自己的去吧。” 陈不语看着陆潜，“陆潜，我真不需要，谢谢你的好意，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你把东西留着自己用吧。” “那好吧。” 吴闯走到陈不语身旁，故意笑道：“不语，刚才我碰见你舍友了，她感谢我给你送了那么多吃的。” 陈不语怕吴闯说漏嘴，紧张地看着他。 “我告诉她，不用客气。” “嗯，谢谢你。” 吴闯知道，她的谢谢是为何。 等陆潜走后，吴闯才问：“那些吃的，是周寅之送给你的吧。” 她没有骗吴闯的必要，“嗯。” “为什么拿我当挡箭牌？不还有陆潜？” 陈不语以为他生气了，刚想道歉，又听他说：“我知道了，是因为在你心里，我比陆潜更亲近。” 吴闯笑容开朗。 额······ 陈不语没反驳。 其实是因为吴闯是2班，陈不语觉得他不会和宿舍的人接触，露馅的可能性比陆潜小。 第58章 去找周寅之 回到宿舍，四个人瞬间围了上来。 “不语，你去哪了？” “我们刚醒你就不见了，面包和牛奶在你的桌子上，快吃吧。” “你赶紧换身衣服，都湿透了。” 陈不语笑了笑，“我出去看看餐厅有没有饭，餐厅没人。” “学校会送饭，你去什么餐厅啊？多危险，导员说了非必要不外出。” “嗯，我知道了。” 嚼着面包，味同嚼蜡。 纵使知道没来电，陈不语还是把手机充上电，期待下一秒会来电。 她急于看周寅之有没有回复。 茫然地度过一天，雨终于停了。 学校恢复正常上课。 下午有高数，陈不语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期待着上高数。 可午饭后，收到通知。 【周教授有事，下午的课自习。】 陈不语第一次联系赵志远。 【班长，周教授怎么了？】 【不知道，我只是转发的辅导员的消息。】 刚松懈的弦又绷紧，比先前还紧，勒得陈不语喘不过气。 高数课，她逃课了。 这是她第一次逃课，没有告诉任何人。 输入熟悉的密码，门开了。 里面传来东西响动的声音。 “周教授······” 看到朝她跑过来的咪咪，陈不语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蹲下去，抱着咪咪，大声喊：“周教授，你在吗？” 偌大的房间，静得能听见她和咪咪的呼吸声。 墙边放置着智能喂食器，里面还有一半的猫粮和水。 周寅之走之前把一切都准备妥当。 怕小猫挨饿，怕她挨饿。 陈不语崩溃大哭。 “周教授······” 咪咪似乎能看懂她心情不好，轻轻在她脸上蹭着。 手机响了。 是席浅打来的。 陈不语擦了擦眼泪，“阿浅。” 席浅在教室里，声音很小，“不语，你没来上高数课吗？” “我没看到通知。” “班长问你了，我说你身体不太舒服，他没记你的名。” “谢谢你，阿浅。” “小事一桩，挂了啊。” “好。” 明天周六，没课，陈不语没回学校。 她给周寅之打电话，他的状态已经由无法接通变为不在服务器内。 陈不语很害怕，她开始查询去梧桐镇的票。 她要去找周寅之。 明早要赶车，陈不语很早就强迫自己睡觉。 天快亮时，她才睡着。 闹钟响起，大脑一片混沌。 看着熟悉的天花板，陈不语的记忆断了片。 她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又睡在这。 她茫然地看手机，看到她和周寅之的聊天框，想起来了。 她买了票，要去梧桐镇，找周寅之。 高铁很快，当天就到了。 陈不语形单影只，只带了手机和身份证。 目之所及，一片狼藉。 昔日繁华整洁的街道，被洪水冲刷得满目疮痍。 瘫倒的树干、未来得及清理的垃圾、受损的汽车······ 越看，陈不语的眉头越皱。 她不知道视频中的地方在哪，只能沿着当前的路向前走。 道路上布满泥泞，并不好走，陈不语摔了好几个跟头，一身的狼狈。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暗，一个穿着消防制服的男人拦住她，“小妹妹，前面很危险，你要去哪？” 陈不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找人。” 消防员以为她在找洪水中失散的家人，十分同情，安慰道：“小妹妹，我们从未放弃找人，你先去安全的地方等着。” 陈不语听不进去，声音颤抖，一昧地重复，“我找周寅之，我找周寅之。” 消防员安抚她的情绪，“好，我知道了，我们会帮你找的，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前方山体滑坡，很危险的，知道吗？” “嗯。”陈不语哭着点头。 消防员不忍心，多问了一句：“你吃饭了吗？” 陈不语没说话。 “哎，天灾无情，你跟我来。” 陈不语知道，吃饱了才能更有力气找到周寅之。 她跟着消防员走进临时搭建的帐篷。 “小张，泡面还有吗？” “有的班长。” “拿过来两桶。” 隔壁的帐篷，孙秘书把泡好的泡面端到男人面前。 周寅之一只胳膊打着石膏，用左手吃面。 秘书站在旁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刚才看见的那女孩，怎么那么像周寅之让他送吃的那人。 周寅之看他迟疑，问道：“还有事？” “周董，我刚才，好像看见陈小姐了。” 泡面撒了，周寅之猛地抬头，接连熬夜，他眼睛很红，面色发灰，胡子拉碴，完全没了往日高知精英的样子。 “你确定？” 孙秘书心虚了，“我看着挺像的，但陈小姐怎么会来这？她现在应该在学校。” 周寅之一瘸一拐站起来，“带我过去。” 孙秘书急忙搀扶着他，“周董您慢点。” 陈不语吃了一碗面，感觉身体暖了点，没那么僵了。 “谢谢哥哥。” “没事，快走吧啊，找人是我们的工作，你们好好的就行。” 陈不语垂着脑袋，手还没碰到帘子，帘子就开了。 她从另一边走出去。 孙秘书一只手还抓着帘子，愣愣地看着同样愣在那的周寅之。 周寅之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确认他没看错，猛地推开孙秘书。 孙秘书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手还保持着扶周寅之的动作。 手腕被人猛地抓住。 “你怎么在这？” 听到这日思夜想的声音，陈不语无神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她僵硬地转过身，看着那张在她面前倏然放大的脸，再也克制不住思念与担忧，猛地抱住周寅之，哭着喊：“周教授。” 帐篷内，更年轻的消防员对旁边的人说：“班长，原来这姑娘找的人是这位大老板啊。” 周寅之。 他只知道有位姓周的大老板来帮着救灾，没想到就是这姑娘要找的人。 还没从地上起来的孙秘书：我靠！什么情况？ 周寅之既高兴又担心，手掌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很温柔，“怎么了？” 孙秘书第一次听见周寅之用这么柔情的声音说话，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陈不语也不回应，只埋在他怀里哭。 孙秘书想问问要不要给他搬个凳子，毕竟他一条腿还打着石膏。 还没凑近，就被周寅之的眼神逼退。 她好不容易才愿意抱他，谁都别来打扰。 第59章 未来老板娘 等陈不语哭够了，抬起头泪眼朦胧看着他。 周寅之才说话：“发生什么事了？” 陈不语一开口，两行清泪就沿着脸庞流下来，落在周寅之的心里。 “周教授，我以为你出事了。” 原来是担心他。 孙秘书眼睁睁看着自家老板笑得不值钱。 得，看来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是日后的老板娘。 周寅之接连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眼中噙着笑意道：“我这不是没事吗？别担心，别哭了，眼睛都哭红了。” 周寅之习惯性举起手给她擦眼泪，举起来才发觉胳膊打着石膏，又放了下去。 陈不语额头紧皱，“周教授，你受伤了。” “小伤，没事。” 陈不语这才看见他一条腿一只胳膊都打着石膏，连忙扶着他坐下。 得知陈不语在视频上看到他冒险救人，亲自来梧桐镇找他，周寅之心情爽到飞起。 “我没事，那小女孩也没事，我们都好好的，别担心了。” “手机掉进水里，坏了，这两天事太多，没来得及联系你。” 安慰好陈不语，周寅之才想起来给她普及安全知识，“一个人跑到这，太危险了，以后不许这样了。” 他没告诉陈不语，救那个小女孩，不止是因为他的善心，更是因为他在那个小女孩的身上看到了陈不语幼年时的影子。 没保护好小时候的陈不语，一直是周寅之的心结。 所以，当他看到那女孩落水时，想都没想一头扎进了水流中。 幸好，那女孩没事，只是受了惊吓。 而他，也只受了点伤。 陈不语心疼坏了，“周教授，你怎么亲自来这救灾了？” 这个问题，孙秘书也想知道。 明明这男人只需要安排一声就行了，可他非要连夜赶往梧桐镇，走之前还给自己一份清单，让自己准备好送到江大这女孩手中。 鬼知道他看见清单上有卫生巾时是什么反应。 周寅之的视线凝在她身上，“因为，这是你的家乡，而你，是我的。” 这里有我和你美好的回忆，我不想仅剩的回忆坍塌。 陈不语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她那颗心跳动地更加厉害。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同样震惊的还有孙秘书，在商场上杀伐果断从无败绩的周寅之，居然是个恋爱脑？还是晚期！ 难道成功男人的标配就是一颗恋爱脑吗？ 怪不得他是秘书周寅之是老板。 赈灾工作接近尾声，周寅之把未完成的任务交给孙秘书，带着陈不语先行回江城。 两个人这几天都没睡好，刚上车，陈不语就睡着了。 周寅之舍不得睡，安静地看着她睡觉，把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最后实在熬不下去，才睡过去。 陈不语醒的时候，她正靠在周寅之的肩头，周寅之的头靠在她头上。 耳边传来男人平稳的呼吸声。 他这两天一定累坏了。 陈不语不敢动，怕吵醒周寅之。 安静的车内忽然响起一阵铃声，陈不语下意识找手机，这才发现是周寅之的手机在响。 周寅之睁开眼，意识到陈不语枕在他的肩头，他很不情愿地醒过来。 手机还在口袋里震动。 不知道是谁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陈不语瞟见他的屏保，零零星星的情愫像是烟花轰地在她脑子里绽放。 “喂，若影。” 未来得及深究的情愫被他这一声吹散在风中。 “寅之，你不在公司，也不在学校，你去哪了？” “有点事，出差。” “这几天的雨很大，我担心你，你没事就好。” “嗯。” 嘟嘟嘟—— 她还想再问候两句，对面已经挂断了。 沈若影嘴角的笑渐渐淡去。 她忍不住想，如果给他打电话的是陈不语，他还会挂得这么快吗？ 把手机关机，周寅之扭头看着她，眼中闪着不明的光，“还想睡觉吗？” 陈不语摇摇头，“不困了。” 她低着头，没看到男人眼中的光不复明亮。 都怪这通电话，打破了他们之间的美好。 醒来后，周寅之马不停蹄处理积压的工作。 车内空间足够大，陈不语怕打扰到他，缩在角落里闭眼假寐。 周寅之作为江城商会会长，召开了以“扶贫救灾、服务社会”为主题的会议，和众多商会成员在线讨论如何更好地开展受灾地区灾后重建工作。 车内很安静，只有周寅之低沉有磁性的声音。 陈不语悄悄看他，他工作时认真严谨，手指漫不经心敲着电脑边缘，心怀大义，悉心听取众人意见，做出效率最高的决策。 这样的他，怎会不为人所爱？ 陈不语忽然明白了轻月为何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自卑。 周寅之就像那高洁的皓月，而她，是长在泥泞地上的一棵小草。 她只能远观天上那轮明月，不敢靠得太近，怕把污泥沾在明月上。 周寅之察觉到小姑娘一直在看她，趁着会议成员发言的时候，关掉麦克风，小声问她：“怎么了？” “周教授，你认真工作的时候好帅啊。” 小姑娘没头没脑笑着说了这句话。 周寅之先是一愣，紧接着心口发甜，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敛起嘴角的笑，很认真地问：“其他时候不帅吗？” “不不不，每时每刻都很帅。” 她笑容灿烂，真诚地赞赏他。 而后，周寅之看见她脸颊逐渐泛红，害羞了。 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回去的路上，周寅之没有闲过。 到江城时，已经是晚上了。 周寅之让司机先把陈不语送到水都花园，他还要去一趟公司。 临走前，周寅之对陈不语说：“外卖点好了，今晚没空做饭，你先将就一晚。” 受了伤也不能休息，陈不语心疼不已，“不将就，周教授，你早点回来休息，你的伤还没好。” “好。” 看着她眼里浓浓的担心，周寅之一点也不觉得累。 她最近越来越关心他了。 徐叶秋得知儿子受伤打了石膏，急忙赶到公司。 周寅之在开会，她便在休息室等了四十分钟。 开完会，周寅之坐着轮椅，助理推着他出来。 “妈，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徐叶秋的瞌睡瞬间没了，周寅之长这么大，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眼眶瞬间就红了，“寅之，你这是怎么搞的？” 周寅之简单说：“没事，碰了一下，妈，你回去吧。” 徐叶秋不放心，“你跟我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不用，我看过医生了。” 拗不过周寅之，徐叶秋只能说：“你不回家，外面没个人照顾你，我实在不放心，我这些天炖点补身体的汤，让若影送去给你，行吗？” 她想给二人制造相处的机会，沈若影是她看着长大的，一直是她心目中最满意的儿媳妇人选。 “好。” 周日，陈不语下班后回家，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个人。 “寅之你回来了·······” 沈若影听见开门声，以为是周寅之。 第60章 还是女主人 咪咪似乎不喜欢沈若影，一见到陈不语，就从她怀里跳下来，跑到陈不语脚边，撒娇卖萌。 陈不语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微笑着说：“沈老师。” 沈若影怎么也没想到，陈不语已经可以自由出入周寅之的房子。 她声音很强硬，很不满陈不语出现在这，“你怎么在这？” “我在附近兼职，周教授知道后，让我中午在他这蹭顿饭。” 沈若影冷哼一声，“你倒是挺好意思。” 陈不语不把沈若影的尖酸针对放在心上，蹲下去温柔地对咪咪讲：“咪咪，饿了吧？” “喵~” 沈若影见她和这猫这么熟稔，冷声问：“这是你的猫？” “不，周教授的。” 她到底来过这里几次？ 和周寅之的猫混得这么熟。 看着她熟练地打开柜子找猫粮，沈若影觉得她像是女主人，而自己就像闯入她和周寅之世界的客人。 这让沈若影很不爽。 她快步走到陈不语身边，从她怀里把小猫夺过来，膝盖使劲把她推开，“我来吧，我和寅之更熟，你只是他的学生，别随便翻主人家的东西。” 陈不语踮着脚尖蹲在地上，被她这么一推，直接一屁股蹲在地上。 但沈若影丝毫没有歉意。 陈不语也不恼，拍拍屁股站起来。 她猜得没错，沈若影果然喜欢周寅之。 那周寅之爱而不得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总不可能是她吧？ 虽然有时候周寅之的一些举动会让她有种他喜欢她的错觉，比如偷偷保存她睡觉的照片，并设置成手机壁纸，还会说一些让她胡思乱想的话。 但这太荒谬了。 他们才认识几个月，初见还那么地不愉快。 “啊！” 沈若影忽然喊了一声，紧接着咪咪嗖一下窜到陈不语脚边，警惕地看着沈若影。 沈若影秀眉紧锁，捂着左手。 她的左手被猫抓破了点皮，如果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陈不语没表达关怀，就那么坐在那，摸了摸咪咪的头。 “寅之，你回来了。” 陈不语身形僵住，猛地回头，不知何时，周寅之坐着轮椅，正在门口看着她们。 助理把周寅之推进来，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就离开了。 沈若影笑着上前推着他的轮椅，“你的伤好些了吗？” “嗯。” 周寅之一进门就注意到陈不语脸色不太对劲，当着沈若影的面，他没有直接问，只是盯着她看。 沈若影注意到周寅之看陈不语的视线，不动声色站在两人中间，拽着凳子坐在周寅之旁边，声音温温柔柔的，和刚才对陈不语说话时大相径庭，“快来尝尝徐姨做的汤，你的手不方便，我喂你吧。” 沈若影拿着小勺子舀了一勺汤，还没送到周寅之嘴边，被他拦手拒绝，“我自己来。” 咣当—— 勺子应声掉在地上。 沈若影急忙捡起勺子，一脸歉意，“抱歉，寅之，我的手刚被小猫抓了一下，有点疼，没拿稳。” 接着，她面带笑意看向陈不语，“不语，你能帮忙洗一下勺子吗？我的手有伤口，不能沾水。” “好。” 陈不语拿着勺子，走向厨房。 “寅之，你的小猫最近是不是跟什么人学坏了？你看它把我的手抓的，都破皮了。” 陈不语捏着勺子的手微微发紧，阴阳怪气谁不会呢？ 陈不语转过身，声音响亮，“沈老师，咪咪一直很乖巧的，周教授最了解了，它可能怕生，应激反应，才不小心划破你的手。” 说着，陈不语走到沈若影身边，抓起她的手，“我看看，在哪呢？” 陈不语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伤到哪了沈老师，得快点去医院，晚了就愈合了。” 周寅之轻笑出声。 沈若影还处在陈不语这种人居然敢碰她的震惊中，听到这句话，反应过来她是在讽刺自己，猛地甩开她的手。 陈不语适时挤出几滴泪，露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沈老师，你是不是嫌我的手脏？对不起，我这就去洗手。” 沈若影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出不来，怕周寅之误会，急着解释：“寅之，我没有。” 周寅之看向陈不语，宠溺地笑着，“沈老师不是这个意思，洗洗手吃饭吧。” 这小姑娘今天很不对劲，明显是吃醋了。 陈不语见好就收，咧着嘴点头，还对沈若影说：“沈老师，我给你找个创可贴吧。” 沈若影被周寅之的笑刺痛了心，她认识周寅之这么久，见到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她甚至不记得上次他笑是什么时候。 周寅之：“麻烦你跑这一趟，你吃了吗？” 以为周寅之会留她吃饭，沈若影摇摇头。 “你快去吃饭吧，我只带了两人份的，对了，我会告诉我妈，以后不劳烦你。” 沈若影只能若无其事地笑道：“不麻烦。” 她欲言又止，“寅之，不语这孩子脑子聪明，鬼点子多，确实讨人喜欢。” 周寅之并不认同，语气很宠溺，“是吗？我怎么觉得，她很笨。” 沈若影的脸白了又白，“我先走了。” 门后面，陈不语拿着创可贴出来，故意惊讶地说：“咦？沈老师呢？ ” 周寅之没戳破她的演技，“走了。” “为什么走了？” “没带那么多饭，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法做饭，她不走留下看我们吃饭吗？” 陈不语心里乐得开花。 她想，沈若影一定要气死了。 周寅之右手受伤，左手拿着筷子，吃了几口后，故意把筷子扔在桌子上。 陈不语听到动静，“周教授，我给你拿个勺子吧。” 周寅之暗戳戳道：“你记得刚才沈老师说的什么？” 一提起沈若影，陈不语就蔫了，“什么？” “她看我行动不便，要喂我吃饭。” 陈不语拿筷子戳米饭，表情极其不情愿，“我现在上哪找她？” 周寅之：······ “所以，你不会喂我吗？” 啊？ 哦。 原来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陈不语笑嘻嘻拿了个勺子跑过来，舀一勺汤，放在嘴边吹了吹，“周教授，啊——，张嘴。” “我妈知道我受伤，炖了汤托她送过来，她到的时候我还没回来，便告诉她密码让她先进来。” 陈不语一顿，明白周寅之这是在和她解释沈若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周教授，你喜欢沈老师吗？”她的声音又细又小，像一根线漂浮在空中。 “不喜欢，所以，你别误会。”周寅之嘴角微微上扬。 陈不语再次向他确认：“周教授，所以，我还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第61章 去周宅 “嗯。” “周教授，你什么时候生日啊？”陈不语心里打着小算盘。 “二月初六，怎么了？” “不如，把密码换成你的生日吧？” 一想到沈若影能自由出入她家，她心里就膈应。 周寅之以为她是小孩子心性，乐得听她的，“好。” 陈不语半开玩笑试探道：“周教授，我怎么觉得沈老师有点喜欢你呢？你知道吗？学校都在传，沈老师是你的女朋友。”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周太太。”周寅之直勾勾盯着陈不语的眼睛，陈不语瞬间屏住呼吸。 周寅之又道：“如果你同意，我愿意公开我们的关系。” “不不不！” 陈不语激动地站起来，怕周寅之来真的。 周寅之压下心中的不满，“你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因为······麻烦。” 越说，陈不语的声音越小，“我不想被过多关注，只想安静地读书，周教授，你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既然我们只是协议结婚，还是别让别人知道。” “不是协议结婚，就可以让别人知道了吗？” 陈不语心跳一滞，没说话。 周寅之觉得，这段时间，他和她的感情有了升温。 他尝试着说：“陈不语，如果没有那张协议······” “那我们肯定不会结婚。”陈不语打断他的话，平静的外表下，掩盖着她的逃避、退缩与不安。 “······好。” 周寅之得到了答案，没有逼她。 雨过天晴，江城的空气很清新。 饭后，陈不语推着周寅之下楼散心。 小区绿化做得很好，几只蝴蝶在花间飞舞。 下午，周寅之接着处理工作。 他腿脚不便，陈不语时刻跟在他身后，给他打下手。 晚上，助理送来晚餐。 陈不语撸起袖子给周寅之喂饭。 见她拿着毛巾要往自己衣领上系，周寅之抗拒着往后躲。 语气十分嫌弃：“你干什么？” 陈不语轻轻拍了他一下，“别动！系上这个免得弄脏你的衣服。” 给周寅之喂好饭，陈不语才开始吃。 “周教授，我今晚要回学校，你给自己请保姆了吗？” “我晚会儿回家。” 顿了顿，他补充：“我父母的家，老宅，有人照顾。” “好。” 徐叶秋和周啸催着他回去，若不是为了和陈不语多等待一会儿，他早就回去了。 陈不语走后，助理推着他上车。 周一，赵志远转发了通知。 【周教书身体不舒服，高数课暂上网课，稍后会把会议号发在群里，大家互相转告，务必及时进入会议。】 这么多天没有周寅之的消息，沐轻月喜极而泣。 网课通过腾讯会议展开。 周寅之在家中的书房上课，他开了视频。 虽然在家里，他依旧穿着得体的西装，打着领带，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 他没漏出打的石膏，看起来并无不妥。 宿舍里小声议论。 “周教授怎么了？” “不知道，看着挺有精神的。” 陈不语没说话，专注地看着视频中的男人。 听徐叶秋说，这几日周寅之会在家养伤，沈若影抓住机会便来了。 云姝、周啸和徐叶秋都不在家，家里的阿姨看见她，笑着道：“沈小姐来了，先生正在书房工作，交代了不让打扰，你先在这坐一会，我给你上茶。” “不麻烦阿姨，你去忙你的吧。” “好嘞。” “下面我挑几个同学回答问题，点到名的同学请打开摄像头和麦克风。” 宿舍立马响起翻书的声音。 正美美看小说的华笙笙惊恐万分，“讲到哪了？讲到哪了？” 陈不语以为，凭她和周寅之的关系，他应该不会提问她。 但第三个人就是她。 陈不语急忙打开摄像头和麦克风。 幸好周寅之问的问题很基础，不难。 周寅之看着屏幕中那张认真的小脸，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书房的门虚掩着，沈若影本打算先敲门，听到里面传来陈不语的声音，她直接推门而入。 声音很大：“寅之，喝点茶。” 正在打瞌睡的周香瞬间清醒了。 “那是沈老师的声音吧？她和周教授同居了？” “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陈不语的心彻底凉了，沐轻月也是。 沈若影进来的一瞬间，周寅之就把麦和摄像头关了。 他脸色有点暗沉，“我在忙，你先出去。” 往常他只要交代过，不会有人贸然闯入，所以他没有锁门。 沈若影一脸真诚地道歉：“抱歉，寅之，我不知道，我只是担心你太累。” “嗯。” 周寅之表情淡淡，不喜不怒。 沈若影达到目的，放下水杯就出去了。 陈不语一定听到她的声音了。 摄像头和麦克风忽然关了，大家都在隐隐期待着。 陈不语想了想，没把那句质问的话发出去。 周寅之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上。 “抱歉，我们继续上课。” 接下来，陈不语什么也没听进去。 他们同居了吗？ 周寅之不是不喜欢她吗？ 理智告诉陈不语，沈若影是他的朋友，出现在他家很正常。 但陈不语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她之前觉得沈若影和周寅之挺般配的，但和沈若影接触几次后，她改变看法了。 沈若影配不上周寅之，至少在她心中是这样认为的。 周寅之高洁如月，沈若影品行有亏，一块好玉怎么能有缺口？ 下课后，沐轻月拽着陈不语，央求道：“不语，你能陪我去看看周教授吗？” 陈不语虽然也想去，但没有立刻答应。 “不语，周教授身体不舒服，我想去探望他，我一个人不敢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陪着我嘛，好不好？” 周家和沐家，关系冷淡。 若不是太喜欢周寅之，沐轻月这辈子不会踏进周家大门。 “好。”见不得沐轻月为难，陈不语答应了。 “你知道周教授家在哪吗？” “嗯。” 沐轻月打了车。 坐在车上，陈不语越来越退缩。 她害怕面对周寅之的家人。 “轻月，要不我们回去吧？我害怕。” 沐轻月也害怕，但她一想到沈若影和周寅之在一起，害怕就不重要了。 “没事，我们是去看望周教授，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周宅是传统的园林建筑，一眼看去很像旅游景点，红木大门庄重素净，无形中让人生出肃静感。 二人带着花篮，向门口的保安说明来意，保安拨通电话后，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来把她们领进去。 第62章 累死你算了 穿过一条条古色古香的廊檐，陈不语都绕得失去方向感了，还没到。 妇人一路很热心。 “沐小姐，陈小姐，先生正在屋内等着你们。” 沐轻月惴惴不安问道：“是周教授还是周伯伯？” “老先生不在家。” 沐轻月又问：“徐伯母呢？” “去医院了，只有先生在家。” 得知只有周寅之在家，沐轻月和陈不语都松了口气。 周寅之频频望向门外，眼中的期盼让沈若影妒火中烧。 她怎么也没想到，陈不语会追到这来。 穿过一个风景雅致的竹林小院，陈不语终于看见坐着轮椅的男人。 她还没来得笑，就看到周寅之身边的沈若影。 对方的目光很不友善。 陈不语当做没看见，避免和沈若影对视。 “周教授！”沐轻月激动地大喊，刚向前跑两步，看到沈若影走到 周寅之身后，推着他的轮椅，那颗欢欣雀跃的心瞬间冷静下来。 她们看到周寅之回头对沈若影说了什么，沈若影露出害羞的笑。 陈不语酸得不行，下意识揪怀里的花篮。 周寅之：“这是电动轮椅，不用推。” 沈若影知道陈不语现在看着他们，故意那样笑。 “徐姨交代了，让我好好照看你，你可不能出什么岔子，不然我怎么向徐姨交代。” 妇人领沐轻月和陈不语走进屋内，上了茶，就退出去了。 周寅之先看了陈不语一眼，发觉她好像气鼓鼓的，怀里的花都揪秃了。 “你们怎么来了？” 陈不语没吭声，沐轻月笑着把花篮放在桌子上，“周教授，听说您身体不舒服，我和不语代表我们宿舍来看看你，祝你早日康复，早日回到学校，大家都很想你。”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作为学生来慰问生病的老师，再正常不过。 周寅之微微失落，原来是代表她们宿舍来的。 沈若影像女主人，从橱柜里拿出坚果，又让阿姨洗了水果端上来。 她友善地对沐轻月和陈不语说：“尝尝。” 二人虽然吃醋，保持着基本的礼貌，“谢谢沈老师。” 沐轻月的视线一刻也离不开周寅之，“周教授，你的伤严重吗？” 周寅之神色淡淡，“不严重。” 想了想，怕陈不语担心，他又补充：“别担心。” 笑容如花绽放，沐轻月点点头。 四个人坐在这，都很沉默，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沈若影拿着药从楼上下来，“寅之，该换药了。” “医生还没来。” 沈若影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搭在周寅之肩膀上，笑道：“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还不放心我啊。” 不是不放心，是他看出陈不语介意。 小姑娘从进门起就低着头，不愿意看他，很明显。 沐轻月差点站起来，抓着椅子扶手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好事事劳烦你。” 沈若影了解他不喜被强迫，便也作罢，故意说出令人遐想的话：“我不累，你别担心。” 陈不语：谁担心了？ 沐轻月：累死你算了。 医生来后，推着周寅之进电梯上楼换药。 会客厅内只剩下三个人。 沈若影看似随意与她们攀谈：“你们周教授很有魅力吧。” 两个人都不想搭理沈若影。 陈不语笑呵呵道：“沈老师，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啊？” 沈若影眼角眉梢的笑意逐渐减淡。 “我记得，你之前就问过我这个问题，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呀，是不是平日的工作太辛苦了，工作都那么忙，还要抽空来照顾周教授，沈老师，你要注意保养身体啊，你看起来很年轻的，可别熬坏了身子。” 陈不语大眼睛很真诚地看着她，表情人畜无害。 沈若影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想发火又没理由，总不能与一个看似关心她的学生计较。 什么叫她看起来很年轻，她本来就很年轻。 沐轻月略显震惊，看着忽然牙尖嘴利的陈不语，默默为她点赞。 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沈若影也不是吃素的，很快调整好情绪，“你说得对，是我这几天太忙，给忘了，不语，过段时间我有个采访，能邀请你们宿舍的人来看看吗？对了，我也会邀请你们周教授的。” 陈不语直觉她没安好心，“好，我会准时去的，谢谢沈老师。” 沐轻月想提醒陈不语别去，但已经晚了。 周寅之下楼后，看到三个人聊得正火热，加入话题，“聊什么呢？” 沈若影笑道：“学校的八卦，寅之，你有兴趣听吗？” 周寅之点点头。 要在平时，周寅之不会感兴趣。 沈若影故意无奈笑了，“学校的学生们，太八卦了。” 周寅之：“怎么了？” 沈若影害羞地笑着，一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样子。 “周教授，你没听说吗？学校里都在传，沈老师是你的女朋友。” 陈不语笑嘻嘻看着他。 周寅之分明看到了藏在她笑容里的刀子。 他不自然地轻咳两声，“谣言而已，不必当真。”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沈若影脸上转移到陈不语和沐轻月脸上。 沐轻月一向大小姐脾气怼天怼地没惯过谁，但在周寅之面前，谨小慎微，时刻注意自己的举动。 她庆幸今天带了陈不语，充当她的嘴替。 沈若影晚会有课，不得不离开。 她走后，三个人更没话说了。 怕周寅之的父母回来看见她，沐轻月给陈不语发微信。 【我们回去吧。】 【好。】 沐轻月站起来，“周教授，我和不语先回学校了，祝你早日康复。” 周寅之不想让陈不语走，“留下吃完晚饭再走吧，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沐轻月很想留下，但她不敢。 她父母和周寅之的父母向来关系不好，虽然她不知道内情。 “还是算了吧。” 周寅之知道她担心什么，“我父母晚上加班，阿我已经吩咐阿姨做了你们两个的饭。” 沐轻月肉眼可见地更开心了，“那，谢谢周教授。” 陈不语也说：“谢谢周教授。” 周寅之看着陈不语，“不用客气。” “我上楼处理点事，你们自便。” “好。” 周寅之摁下轮椅开关，进了电梯。 俩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不语，我今天才发现，你口才那么好，你看那沈若影，脸都绿了，还不能发火。” 陈不语脸色有些不自然，她表现地这么明显吗？ 周寅之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我······我就是觉得周教授不喜欢她，她还主动传周教授的绯闻。” 沐轻月点点头，“对，先前我还以为周教授真的喜欢她，今天我才看出来， 周教授一点都不在意她，只把她当普通朋友，倒是她，明里暗里想和周教授暧昧一下。” 第63章 迷路 了却了心头大事，沐轻月开心地哼着小曲儿。 陈不语第一次来这么漂亮的地方，想参观一下，便拉着沐轻月到处走走。 陈不语不敢走太远，“轻月，你认路吗？这里太大了，我怕一会儿找不到路。” “没事，这么多佣人呢，随便找个人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好吧。” 周宅风景秀丽，空气都比市中心的更清新。 陈不语不明白，有这么美的家，周寅之为何要住在外面？ 穿过一道古朴的大门，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玫瑰花海，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 沐轻月眼中只看得玫瑰花，“好美啊，不语，去看看。” “好。”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么多玫瑰花。 美得震撼。 这片玫瑰林是人工养殖的，花丛中间小道纵横交错，每小块地都设有浇水的喷头。 各色各样的蝴蝶飞舞，处在花海中，能很清晰地闻到花香，香味中带着植物特有的涩味。 花林按颜色区分种植，大红色、玫红色、紫红色、橙红色、粉色、橙色、黄色、淡黄色、紫色、绿色、渐变色、甚至还有一朵花上集齐不同颜色。 沐轻月在一个地方拍照能摆好几个姿势，陈不语只顾着欣赏，沿着纵横交错的道路往前走。 天色逐渐暗下来，这片地区种植着各种花草植卉，为了植物更好的生长，夜里无光照，所以并没有安装路灯。 沐轻月数不清拍了多少照片，她蹲在路边修图。 “不语，你看，这几张哪个最好看？” 没得到回应，沐轻月抬头看向四周。 周围已经没有陈不语的身影了。 沐轻月以为陈不语在前面，没太在意。 等她万里挑九发了满意的九宫格朋友圈后，才不急不慢往里走。 两三米就有岔路口，沐轻月不知道该往哪走。 她给陈不语发微信。 【不语，你在哪？】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信，沐轻月随便选了一条路。 日头已落，周围影影绰绰，四下寂静无声，沐轻月有点害怕，打开手电筒，边走边喊：“不语。” 走了半个小时，一个人都没见到。 手机也快没电了，沐轻月不敢往前走，给陈不语打电话，没有人接。 她凭着记忆和导航，顺利走出玫瑰花海。 天色彻底变暗，周围的一切都看不真切，陈不语这才意识到她不知不觉走了很远。 回过头，哪还有沐轻月的影子。 “轻月——” 四下无人回应，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回音。 陈不语心里有点慌，转身往回走。 走到第一个三岔路口，她就懵了。 完全不记得来时走的哪条路了。 她摸着口袋，想给沐轻月打电话，却发现今天穿的衣服没口袋，她的手机在书包里放着，书包在大厅的桌子上。 白天浪漫唯美的花枝在夜幕下略显渗人，陈不语硬着头皮往前走。 一阵风吹过，花枝摇晃，发出细小的声音。 陈不语吓得头皮发麻，屏气凝神，盯着四周。 确认没什么东西，她脚步越来越快。 没有光，看不清参照物，四面八方都是一样的景致，陈不语根本不知道她在往哪边走，她甚至觉得她又走回了刚才的地方。 她不信鬼神之说，但免不了害怕紧张，肾上腺素的分泌让她高度戒备，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状态。 “啊——” 不小心踩到路边的沟壑里，陈不语狠狠地摔在地上。 手掌好像扎到玫瑰花刺上，很疼，她一摸，有温热的液体，应该是流血了。 紧张、害怕、疼痛，三种知觉交织着，让她冷汗直流。 陈不语咬着牙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发现左脚脚腕处一动就疼得钻心，别说走路了。 她坐在地上，用沾满泥土的手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 人的崩溃总在一瞬间。 这些年， 陈不语遇见过太多比此刻还艰难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哭过。 但这一刻，自责、害怕、无助、担心······ 她没能成功把泪憋回去。 都怪她，非要出来跑，把自己跑丢了。 还连累了轻月。 不知道轻月现在在哪，万一轻月出了什么事，她怎么跟妈妈交代？怎么跟外婆交代？又怎么跟自己交代？ 还有周教授，如果知道她不见了，会不会慌张找她？他身上还有伤。 她怎么这么没用，走个路都能把自己走丢。 “有人吗？” 陈不语大声求救。 声音被风吹散，带到远方，她没有放弃，一声接一声地喊，直到嗓子变哑。 家中保姆领着沐轻月正往会客厅走，前面几个行色匆匆的保安看见她跑过来，“沐小姐，终于找到你了，先生在餐厅等着你和陈小姐吃饭。” 保安说着往后面看，面色疑惑，“跟你一起的陈小姐呢？” 沐轻月又高兴又担忧，“我和她走散了，她没回去吗？” 保安一脸纠结，“这······应该没有吧。” 天完全暗了，沐轻月担心陈不语，走着走着便跑起来。 远远的，她看见周寅之坐在台阶上。 沐轻月喘着气喊：“周教授，不语回来了吗？” “没有。”周寅之急忙滑动轮椅，眉目中蕴着浓浓的担忧，“你们没在一起？” 沐轻月断断续续道：“我······我和不语走散了，给她打电话没人接，我只能······先回来看看她在不在。” 周寅之推着轮椅走进屋内，陈不语的手机在椅子上放着。 他抿着唇道：“你们在哪走散的？” “前面那一片玫瑰花林。” 云姝最爱玫瑰花，那片花林有三四百亩，周围没有灯也没有路牌，很容易迷路的。 周寅之神色严峻，急忙吩咐人找。 沐轻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无比自责，她抬脚出门准备找陈不语。 周寅之拦下她，“我已经吩咐所有人找她，不差你一个，你对这里地形不熟，别把自己跑丢了。” 他说得对。 沐轻月焦灼不安在屋内走来走去，时不时看向门外。 都怪她，只顾着拍照，老天保佑，千万别让不语出什么事。 梅姨见周寅之推着轮椅在院子里走动，急忙劝道：“先生，你身上有伤，不能乱动，小心扯到伤口，已经有那么多人找陈小姐了。” 周寅之周身聚着一股压力，只说：“天黑了，她害怕。” 小时候，她就怕天黑。 第64章 重逢 花海中，陈不语累极了，索性半躺在地上，反正她也走不了，这么大一片玫瑰林，爬出去太不切合实际了。 忽然，脚踝处有什么东西在蹭她。 陈不语一个激灵，猛地缩起腿。 动作太猛，扯到她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恍惚间，她看到了两个发着幽幽绿光的东西，就在她面前，还会动。 陈不语第一时间想到了鬼火。 汗毛倒立，浑身发抖，陈不语不敢动，直勾勾看着那东西。 “喵~” 这是咪咪的叫声。 随着一声猫叫，绿色的东西朝她移动，缩在她脚边轻轻蹭着。 是咪咪？ 陈不语小心翼翼挪过去，轻轻喊：“咪咪，是你吗？” “喵~” 绝处逢生，陈不语喜极而泣，有个动物陪着她，她不会那么害怕。 陈不语抱起咪咪，“咪咪，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啊？” 咪咪身上暖烘烘的，陈不语手脚冰凉，抱着咪咪很暖和。 忽然，陈不语看到了远处有灯火闪过，她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人的喊声。 陈不语大声喊：“有人吗？” 可离得太远，那伙人根本听不见陈不语沙哑的声音。 火光越来越近，对面的声音也听得更清楚。 “陈小姐，你在吗？” “陈小姐——” 陈不语眼前一亮，这些人是来找她的。 陈不语想回应，但她的声音太小。 忽然，怀里的咪咪跑出去了。 “咪咪！你去哪？” 陈不语在地上摸索出一根棍子，咬着牙站起来，一瘸一拐往火光处走。 前面的光越来越亮，陈不语加快脚步，脚腕处太疼，疼得她腿软站不稳，重重摔倒在地上。 疼出眼泪花，陈不语倒抽一口凉气。 “陈不语，是你吗？” 忽然，她听到了周寅之略显急切的声音。 “周教授。” 一开口，嗓子沙哑。 光亮打在她身上，陈不语捂着眼，慢慢适应。 她浑身沾满泥土，摔在地上，白色上衣上有血，脚踝肿着，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 周寅之一瞬间红了眼，疼得心碎。 他推着轮椅上前，路面不太好走，走得很慢。 “没事了，别怕。” “喵~” 陈不语这才注意到，旁边那个眼睛冒着绿光的咪咪。 原来，咪咪是去找周寅之来救她。 周寅之只恨他站不起来，他对身后的人说：“把她背上，小心点。” “好的，先生。” 身后的男人上前，蹲在陈不语面前，另一个男人掐着陈不语的胳肢窝，把她放到那人背上。 “谢······谢谢啊。” “陈小姐不必客气。” 走出这片花海，陈不语看到乌泱泱一大群人拿着手电筒找她，尴尬又自责。 医生早就在屋内候着。 看到陈不语被背着回来，沐轻月急忙跑上前，“不语，你没事吧？” 陈不语笑着说：“没事，别担心。” 离得近，沐轻月才看见她手掌心衣服上都有血，血都凝固了。 沐轻月哭了，陈不语第一次见这个骄傲的大小姐当众哭，“不语，对不起，都怪我，只顾着拍照，把你一个人留下。” 陈不语想给她擦眼泪，她手上脏，又缩回去，“轻月，你别哭，我真没事，就是天太黑看不清路摔了一跤。” 医生给陈不语包扎伤口，“脚腕处扭到了，软组织损伤，没有伤到骨头，不严重，七天内卧床休息，伤口别沾水，避免发炎。” “好，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屋内只剩他们三个人。 周寅之脸色不好，陈不语自知闯祸，颤巍巍道：“周教授，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沐轻月急忙说：“周教授，不怪不语，是我只顾着拍照，把不语落下了。” 周寅之的声音好似裹挟着夜里的凉意，“你不是给我添麻烦，是给你自己添麻烦，你应该庆幸，今晚没出什么大事。” 看她低垂着脑袋，一副懊恼的样子，周寅之声音放软，“先吃饭吧，吃完饭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学校。” 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陈不语喝汤时用勺子送进嘴里，没发出大的声响。 周寅之一只手打着石膏，没让保姆伺候，进餐动作依旧优雅从容。 饭吃到一半，云姝回来了。 夜里风大，梅姨给云姝披上披风。 云姝随口问道：“寅之呢？” “先生在餐厅吃饭呢，还有两个女学生。” 云姝眼前一亮，“女学生？” 梅姨知道云姝想歪了，笑着说：“先生受了伤，她的学生来看他，先生留这两个女学生吃饭。” 云姝点点头，一副八卦的神情，“我去看看。” 吃到一半，门口忽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沐轻月还以为是徐叶秋回来了，吓得把头低得很低。 “奶奶，你回来了。”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云姝直接忽略大孙子，笑盈盈看着俩女生，“哪里来的漂亮女娃，别害羞，奶奶不吃人，把头抬起来，让奶奶看看。” 陈不语慢慢把头抬起头，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皮肤雪白身穿蓝色旗袍脚踩红底黑色高跟鞋很有气质的老太太。 最重要的是，老太太慈眉善目，看得她心里很暖。 陈不语甜甜地喊：“奶奶晚上好。” “好”字尾音上扬，简直喊到云姝心窝里头。 “你好呀，丫头。” 云姝很喜欢这小丫头的面相，乖巧，机灵，最关键的是，嘴巴还这么甜。 只是，她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沐轻月得知徐叶秋没回来，胆子大了，仰起头笑容得体，“云奶奶。” “呦，是沐家那小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了，没想到寅之是你的老师，他要是对你们严厉欺负你们，尽管跟奶奶说，奶奶帮你们揍他。” 陈不语和沐轻月忍俊不禁。 “谢谢奶奶。” 云姝坐在一旁，笑着说：“你们吃，我在外面吃过了。” 期间，她一直盯着陈不语看。 越看越觉得熟悉，尤其是那眼睛、鼻子、嘴巴，云姝很确定，她在哪见过。 沐轻月怕碰见徐叶秋，吃完饭急着离开。 云姝恋恋不舍拉着两个女生的手，皱纹里藏满了笑意，“天还早呢，急什么？” 沐轻月不怕云姝，“云奶奶，我们有空再来看你，晚上冷，你和周教授快回去吧。” “好，别骗我这个可怜的老太婆，老婆子我在家遭年轻人嫌，没人理我，无聊死了，你们多来陪奶奶，奶奶高兴。” “奶奶，谁嫌弃你了？” “你闭嘴！整天冰这个脸，跟谁欠你几百万一样，看见你我就笑不出来，还是要多看看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陈不语和沐轻月偷偷笑，双肩轻颤。 等人坐上车走了，云姝忽然想起来了。 “哎呀！那不是小时候不语那丫头吗？” 第65章 拐弯抹角追媳妇去了 周寅之推着轮椅回去了。 云姝急忙追上去，死死摁住他的轮椅，“臭小子，那姑娘是不语吧？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唠嗑那么久，都没想起来问人家叫什么名字。” 周寅之幽幽道：“您不是看见我这张脸就笑不出来吗？我还是早点回屋，别影响你笑。” 云姝毫不心疼，一巴掌拍在孙子后背，“臭小子，我说错了吗？从小到大，也就不语不怕你，愿意跟你玩。” “那是不语吧？” “嗯。” 云姝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打量着孙子，“我说呢，怎么忽然想起来去江大当老师了，我就说你不可能良心发现要为了祖国奉献自己，原来是拐弯抹角追老婆去了。” 周寅之没想到他奶奶眼光这么毒辣，“奶奶，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行行行，我保证守口如瓶，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 “我从小就喜欢不语那丫头，你想办法让我经常见见她，让她陪我玩，我一个人很无聊的。” “你不是报了好几个老年团吗？” “切，那群老顽固，我跟他们有代沟，玩不到一起去，我喜欢和年轻人玩，青春有活力。” 周寅之早就习惯家里有个老顽童，“行，不过她不记得我了，你注意点分寸，别吓到她。” “呦呦呦，还没把人娶回家呢，就护上了，我看啊，人家小姑娘对你差点意思。” 云姝看不到的地方，周寅之嘴角上扬。 他奶奶精明了一辈子，这句话算是说错了。 他早就把人娶回家了。 司机把两人送到校门口，沐轻月搀着陈不语回宿舍。 “不语，你的脚疼得厉害吗？都怪我，一看到美景就忍不住拍拍照，害你受了伤，你放心，我照顾你，虽然我没照顾过人，但我决定做的事，会做到最好。” 陈不语看着这个傲娇善良的妹妹，心里满满的感动，“轻月，我说了，不怨你，是我自己没带手机，不认路，天太黑，没看清，摔了一跤，不严重，我小时候也经常摔跤的，多正常。” 沐轻月瞬间想到了她小时候，“我小时候也很皮，他们都说除了脸和声音，我一点都不像女生，经常磕了碰了，都是我妈妈给我上药，我妈妈可细心了，我记得她如何照顾我的，我会像我妈一样，认真照顾你。” 眼前出现了重影，陈不语眨眨眼，挤出那层水汽。 幸好这段路路灯暗。 217宿舍里，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席浅作为宿舍长，已经把守护其她五人刻在了脑子里。 “不语，你怎么搞的？” 沐轻月开始绘声绘色讲今天的经历，连沉迷看小说的华笙笙都搬着凳子坐在那听。 “啧啧啧。”周香咬着苹果，“你们俩真是勇，居然跑去周教授家里了。” 付疏影猛拍桌子，“怎么不叫我！我也想去周教授家里瞧瞧。” 陈不语笑道：“周教授家跟个公园一样，比公园还奢华漂亮，可惜我是个路痴，在里面迷路了，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哈哈哈。”席浅笑得最大声，“不语，你和周教授不会真的八字不合吧？自从你认识他，你的糗事就没断过，你要不找个算命的算一算，离他远一点算了。” 周寅之：？？？你的挂了么订单已送达。 陈不语莞尔一笑，并未多说。 扭伤了脚踝，陈不语给李娟打电话请假，李娟立马就答应了，并让她好好休息，养好了伤再上班。 新的一周，217宿舍任务分配地很合理。 沐轻月负责搀扶陈不语走路，席浅负责给沐轻月和陈不语带饭，剩下仨人跑得快，去教室占位置。 陆潜凑到陈不语身边，把一袋热牛奶递给她，“不语，你怎么又摔了？” 他还记得五一假期掉进红薯窖害她摔伤的事。 沐轻月眯着好看的眸子，“又？” 陆潜立马反应过来，“过完五一我见不语也瘸着。” 陈不语没说她去他舅舅家摔的，“天黑没看清路。” “严重吗？” “不严重。” 陈不语把热牛奶还给他，“我吃过早饭了，以后不用给我带了。” 沐轻月幸灾乐祸地看着陆潜，那眼神似乎在说：被拒绝了吧。 陆潜白了她一眼，笑着看陈不语，“我就想给你带。” 万一带着带着，她被他真诚的爱感动，答应做他女朋友了呢？ 陈不语摆摆手，“行吧，天赋人权，我不能剥夺你的权利。” 一周后，陈不语的脚基本好了，走路已经不疼了。 周寅之的伤也恢复了大半，绷带和石膏都拆了。 周五晚上，陈不语正沉迷麻将，忽然收到了周寅之的消息。 【明天照常补课，来水都花园。】 嘴角的笑像花渐渐枯萎。 她不想补课了，好想和朋友一起玩。 【周教授，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身上还有伤，要不等你伤好了再补课？】 她忽然客套关心他，就是不想学习了。 周寅之很了解她的小心思。 【好啊。】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说通了。 陈不语悄悄比了个“耶”。 “耶——” “耶”字还没说完，她看到了最新消息。 【反正还有两周就期末考试了，到时候挂科别哭着找我，找我也没用。】 “不语，你耶什么呢？要糊了？” 陈不语生无可恋仰天悲鸣：“对啊，这下彻底糊了。” 【周教授，我想了想，还是不挂科给你造成困扰比较好，我明天会准时到的。】 云姝戴着老花镜，一边刷着小鲜肉的视频，一边问：“怎么样？明天不语来吗？” “嗯。” “好，这个男的真帅，保存下来，明天和不语一起看。” 云姝随性而为，有什么好的都想和陈不语分享，丝毫不在意亲孙子的死活。 周寅之黑着脸，“你要是这样搞，我现在就送你回老宅。” 云姝瞥了他一眼，“行了，不让她看，放心了吧。现在哪个小女生不在网上看点帅哥视频做眼保健操，你以为我不让不语看她就不会主动看吗？” 周寅之放下手机，轻轻吐出两个字：“她敢。” “你这就不对了，喜欢美的事物是人类的本能，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就算不语看其他帅男人，也不会抛下你。” “跟你那爷爷一个德行，不让我看我偏看，有本事他来管我啊？” 周寅之不和云姝斗嘴了。 和他父母不同，周寅之爷爷奶奶感情很好。 他爷爷本名周怀安，遇见他奶奶后改名周怀姝。 云姝一直嫌弃他这个名不像个爷们，但周怀姝用得很起劲。 只可惜他爷爷去世得早，奶奶看起来整日都很快活潇洒，实际会在夜深人静时看着爷爷的照片看到深夜。 周寅之知道，她故意做爷爷生气的事，想让爷爷去她的梦中和她吵架。 第66章 竖中指 但爷爷不会和她吵的，他从来没见过爷爷奶奶吵架，每次奶奶生气，爷爷都死皮赖脸追在奶奶后面喊：“姝姝我错了，别生我的气。” 云姝：“滚。” 爷爷爱喝酒，奶奶怕喝酒伤身不让他喝。 每次爷爷偷偷喝完酒都会刷完牙再去奶奶面前，但奶奶的鼻子很灵，次次都能闻出来。 其实是奶奶了解爷爷，只要好端端的爷爷突然勤快着刷牙，绝对是偷喝酒了。 被抓包的爷爷就会被奶奶赶出来，抱着被子枕头去找周寅之睡，睡前还偷偷看奶奶的照片。 他经常对还是个小不点的周寅之说：“寅之，以后娶媳妇了要疼媳妇，疼媳妇的人才能挣大钱，你爷爷我当年就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自从见到你奶奶，拼了命地挣钱，就怕她跟着我吃苦，现在，咱们周家在江城，那可是有头有脸的家族······” 这些话，周怀姝经常会说。 每次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小时候的周寅之虽然不懂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一直记到着。 云姝把手机的声音放到最大，富有节奏感的流行音乐声环绕在房间。 她拿着手机去了客房，嘴里念叨着：“今晚再不来梦里，我明天就去点男模。” 翌日，陈不语推门进来，和正在跳舞的云姝面面相觑。 陈不语眨了眨眼，确认她来的是水都花园而不是周宅。 她乖巧地喊：“云奶奶。” 直接喊奶奶太过亲切，她怕云姝反感，便随了沐轻月的叫法。 云姝热情地把陈不语迎进来，“不语来了，快坐，早上吃早饭了吗？你们年轻人就喜欢不吃早饭，奶奶告诉你，可不能这样，你那爷爷就是不吃早饭身体不好，还没我活得久。” 这些年，一旦扯上什么不好的习惯，不管有的没的， 云姝总爱拿周怀姝当例子。 这个话题，陈不语着实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说：“云奶奶，我吃过早餐了。” “好，奶奶怕你没吃饭，专门给你做了早餐，既然你吃过了，扔了也浪费，一会儿让周寅之吃。” 陈不语忍俊不禁， 周寅之的奶奶真有趣儿。 果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不知为何，陈不语看到云姝，总能想起她那温柔坚韧的外婆。 书房内，周寅之在电脑前办公，陈不语坐在桌边写作业。 门口，云姝悄悄举着手机，咔嚓咔嚓。 她挑选了几张最满意的照片，发给周寅之。 【早点把不语追回家，我是你俩的头号cp粉。】 【别让我嗑的cpbe了，不然你就不用进周家的大门。】 【不语真好看，眼睛圆圆的，嘴唇小巧红润，你要不去美容院咨询一下，我怕不语看不上你。】 周寅之的手机不停地响，他看了一眼消息弹窗，无奈地看向门口。 门口一闪而过一个白色身影。 一套卷子做完，周寅之细致地给她讲解。 云姝穿上围裙，在厨房做饭。 饭菜的香味传到书房，陈不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紧接着，肚子响地很大声。 周寅之讲题的声音戛然而止。 “饿了？” “嗯。”怪不好意思的，但是一想到待会儿能吃到那么香的饭，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周寅之看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不禁疑惑怎么有人饿得这么高兴。 “把这道题学会，就吃饭。” “好！” 二十分钟过去了，周寅之换了第五种解法。 但陈不语还是记不住。 明明听他讲的时候觉得很简单，但轮到自己做的时候，就一窍不通。 云姝第三次来催，“寅之，下课吧，先吃饭，别饿着不语了。” 周寅之次次都说好，次次都不说下课。 陈不语懊恼地说：“周教授，你和云奶奶先吃吧。” 回应她的是周寅之的沉默。 陈不语抓耳挠腮，在草稿纸上算来算去。 “算了，本来就笨，饿的时候更不清醒，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陈不语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悄悄竖了个中指。 “你才笨，人各有志。” “你嘟囔什么呢？” “没什么。”陈不语笑得乖巧，“我说要努力学习。” 看她这表演过度的表情，周寅之猜测，估计又在偷偷骂他。 满满一大桌的菜，荤素搭配，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色香味俱全。 陈不语馋得紧闭嘴巴，怕口水流出来。 周寅之看着她，“自从我爷爷去世后，我奶奶就没下过厨房，托你的福，我今天又能尝尝奶奶的手艺。” 云姝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到周寅之面前，表情十分嫌弃，“去去去，这道苹果银耳粥是专门给不语炖的，女孩子喝了气色好，你去坐那边去。” 陈不语眼眶渐渐湿润，“云奶奶，谢谢你，你对我这么好。” 云姝知道她唯一的亲人去世多年，小姑娘一个人生存，一定吃了不少苦，心疼地不行。 “不语，奶奶是真喜欢你，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亲奶奶，谁欺负你尽管告诉奶奶，奶奶给你撑腰，来，这是奶奶的微信。” 动情之余，云姝不忘加陈不语的联系方式。 这是她今天最主要的目的。 要是她那不中用的孙子追不上人家小姑娘，她就认小姑娘当孙女，总之，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语，尝尝这道糖醋里脊，你爷爷以前最爱吃我做的糖醋里脊，可惜他没这个福气，你多吃点。” “谢谢云奶奶。” 陈不语咬了一口，裹着番茄酱的里脊肉汁水在口腔里爆开，鲜、嫩、香、甜，还带着微微一点辣，口水疯狂分泌。 陈不语越吃越饿，“奶奶，你做的糖醋里脊太香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陈不语真情实感流露，把云姝哄得咧嘴笑。 糖醋里脊着实让周寅之意外，自从爷爷去世后，奶奶只在爷爷的忌日做这道菜，送到爷爷墓碑前，其他家里人连尝一口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奶奶真的很喜欢她。 家里多了一个护着陈不语的人，周寅之很高兴。 糖醋里脊还没咽下去，云姝又给陈不语夹了一道素菜。 “不语，尝尝这道白菜拌河鲜。” 云姝看了周寅之一眼，“周寅之从小就嘴挑，偏偏爱吃这道菜。” 能让周寅之喜欢，一定很好吃。 陈不语尝了一大口。 白菜丝、藕丝、香菜、姜丝、辣椒丝，香辣可口，脆生生、很开胃的一道素菜。 她的嘴巴沾了一层油，很亮，腮帮子鼓鼓的，“好吃。” 云姝开心地笑了，“好吃就多吃点。” 嚼着嚼着，陈不语忽然觉得她好像在哪吃过这道菜。 第67章 小样，跟她斗 熟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脑子却没有这道菜的记忆。 太奇怪了，陈不语放下了筷子，若有所思。 “不语，怎么了？是不是噎着了？喝点汤。” “不是，云奶奶，可能是你做的菜太好吃了，让我觉得好像以前吃过。” 陈不语随口一说。 周寅之和云姝面面相觑，谁都没有点破。 云姝笑着给她夹菜，“喜欢就多吃点。” 在梧桐镇那十年，云姝经常给周寅之做这道菜，陈不语吃过很多次。 “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三个人齐齐看向门口。 云姝问：“寅之，还有谁知道你的密码？” 周寅之擦了擦嘴角，“沈若影，之前妈让她给我送饭，我不在家，就把密码告诉她了。” 云姝转头对陈不语说：“乖孩子，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你跑得快，你去开门。” 得让沈若影知道谁才是这的女主人。 腿脚不便？ 早上旋转跳舞劈叉的动作她都自愧不如。 虽不知云姝为何让她去开门，陈不语乖乖听话。 “好。” 门外，沈若影拎着饭，疑惑地盯着门锁。 她没输错啊，怎么不对呢？ 她伸出手，刚想重新输入，门开了。 “寅之······” 陈不语的出现让她眸中的笑淡去。 “你怎么在这？” 陈不语塞了一大口菜，艰难地把菜咽下去，才回答她：“沈老师，我在这吃饭。” 没等陈不语让开，沈若影抢着走进去，路过陈不语身边时，用肩膀狠狠地碰了她一下。 转身看到云姝眯着眸子看她，沈若影的气势瞬间小了，笑着说：“奶奶，你也在啊，今天可真热闹，我做了菜，尝尝我的手艺。” 云姝扯着嘴角对她笑，“若影啊，你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沈若影不解地看着她，“没有啊，奶奶，怎么了？” “奥，没出事就行，我还以为你家的餐厅出了什么事，你在家吃不下饭，才跑到这儿。” 云姝语言犀利，沈若影只当听不出来她的深意，笑意不减，“我家没事，奶奶别担心，尝尝我的手艺。” “对了，你刚才不是问不语怎么在这吗，我喜欢这丫头，把她当亲孙女看待。” 这是为陈不语撑腰，陈不语感激地看着云姝。 沈若影嘴角僵住，牵强地笑道：“不语确实招人喜，我也喜欢她。” 她花这么多年的时间讨好云姝，云姝连个正眼都没给她，现在却当着她的面说喜欢陈不语。 沈若影心里很不平衡。 她把自己做的菜摆在桌子上，却发现周寅之和云姝都不夹她做的菜。 她夹了一块红烧肉。 “寅之，尝尝我做的红烧肉，一大早去超市割的肉，很新鲜。” “咳咳——” 云姝故意大声咳嗽，给周寅之使眼色。 沈若影关切地看着她，“奶奶，你怎么了？” “没事，呛到了。” 周寅之：“我最近不喜欢吃油腻的，你吃吧。” 沈若影夹了一个西兰花，“那你尝尝这个。” 周寅之不着痕迹避开，“我不喜欢吃西兰花，你吃吧，你是客人，没有客人招待主人的道理。” 沈若影笑意绵绵道：“咱们都那么熟了，论什么主客之分，要说客人，不语算是今天的稀客，不语，你多吃点。” 陈不语正开心地干饭，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移到她身上了。 云姝夹了一个大鸡腿给陈不语，满眼都是对她的喜爱，“不语，以后就把这当自己的家，想吃什么告诉奶奶，奶奶给你做。” 只想着吃的陈不语没闻到硝烟的味儿，两个酒窝很甜很甜，“谢谢奶奶。” “小丫头真懂礼貌，奶奶喜欢。”说着，她摸了摸陈不语的头。 沈若影明白，云姝这是向她表明立场：陈不语不是客人，她才是。 无所谓，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太婆，还能活多久，只要徐叶秋站在她这边就行，徐叶秋一定不会让陈不语进门的。 沈若影炖的鱼卖相很好，闻着也很香。 陈不语夹了一大块放进嘴里，两眼放光看着沈若影，“沈老师，这鱼真好吃。” 沈若影一股气憋在胸口出不来，陈不语哪配吃她做的菜。 可碍于周寅之和云姝在，沈若影只能笑着说：“喜欢就多吃点。” 吃吧，撑不死你。 陈不语当真不客气，周寅之和云姝一口没动沈若影做的菜，全被陈不语吃了。 沈若影气得七窍生烟，但又无可奈何。 只能笑着说：“不语，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吃。” 云姝立马接话：“能吃是福，不语吃不胖，多少人羡慕她的体质。” 这话恰好戳到沈若影的心窝，她为了保持身材，从来不敢多吃，陈不语吃那么多，还那么瘦，天理难容！ 吃完饭，沈若影不急着走，云姝急。 她太了解沈若影对她孙子的心思了。 云姝第一次揽着沈若影，慈眉善目道：“若影，我想买一件裙子，你从法国回来，又学的服装设计，审美独特，你陪奶奶逛街吧。” 云姝何时对她这么温柔过，沈若影受宠若惊，以为云姝终于看到她的真心了，急忙应下，“好。” 临出门前，云姝悄悄回头，对周寅之比了个耶。 坐在车上，沈若影慢慢反应过来，什么买衣服，把她支开才是这老太婆的目的吧。 心眼比她脸上的皱纹还多，防不胜防， 云姝挑得很仔细，一件一件慢悠悠上身试，两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没选出来。 沈若影耐不住性子，“奶奶，你想要什么样的裙子？” 云姝为难地看着店里的衣服，“我就想要个喜欢的，若影，你是不是还有事，要不你先回去吧？”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不对，她若说有事，就不能找周寅之，若说没事，云姝肯定拉着她逛一天。 最终，沈若影谎称下午学校有事，走了。 云姝得意地笑了。 小样，跟她斗。 下午，周寅之接着给陈不语讲上午不会的题。 陈不语专心听讲，偶然抬头，面前的侧脸逐渐与记忆中的重叠，陈不语愣在那。 周寅之察觉到她炙热的视线，“怎么了？” 陈不语慌忙移开视线，“没······没怎么？” 第68章 采访 夏初，校园内绿荫葱葱，艳阳高照，女生们出门大多打着伞遮阳。 陈不语和沐轻月挤在一把伞下，去向教室。 电梯到五楼开门，周寅之和沈若影站在走廊尽头窗户边，不知在聊什么。 周寅之正仰头喝茶，随着他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 沈若影最喜欢的，就是他无意间散发出的男性魅力。 “寅之，后天我有个采访，你有空吗？” 周寅之已经想好了拒绝的说辞。 沈若影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抢先道：“对了，我也邀请了不语，她也会去。” 周寅之随即点点头，“没什么意外，我会去的。” 他这样说，就代表他会把所有意外解决掉。 原来只要有关她，他都不会拒绝。 沈若影忍不住问：“寅之，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朋友。” 果然，沈若影仰头看了看天花板，把眼角那滴泪逼进去。 “不和你说了，快上课了。” 陈不语刚好坐在窗户旁边，她伸着脖子往外看，想看周寅之，刚好和路过的沈若影四目相对。 沈若影对她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只是，那笑意很冷。 她会让周寅之看清楚，陈不语配不上他，能配得上他的只有她这个朋友。 陈不语也扯着唇角。 ······ 周三，上完体育课，六个女生打车去江城电视台。 “不语，你和沈老师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她居然邀请我们去看她的采访。” “上次在周教授家里，沈老师提到了，可能是客套吧。” 走进写字楼，六个人不知道该往哪走。 沐轻月最有经验，“去前台问问。” 还没走到前台，一个穿着黄衬衫牛仔裤的小姐姐小跑过来，脖子上挂着工作牌。 她看着六个年轻的女生，问：“你们是沈老师请来的嘉宾吗？” 嘉宾？这么高级？ 陈不语点点头，“是沈老师邀请我们来的，但是不是嘉宾，不好说。” 实习生终于等来六个人，“是你们没错了，跟我来吧。” 实习生领着她们走进报告厅，“你们的位置在这。” “沈老师真给我们面子，这么前排的位置居然安排给我们。” 陈不语眼睛咕噜噜地转，事情一定不简单。 前排的记者在调试设备，陈不语好奇地四处看。 周寅之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后门。 刚好，他看着她们的方向。 两个人看对眼了。 陈不语忽然明白沈若影想干什么了。 她笑着朝周寅之挥手，周寅之向她点头示意，坐在了最后一排人少的地方。 “周教授也来了。” 沐轻月猛地抬头，“哪呢？” “最后面。” 周香：“周教授居然也来看沈老师的采访，他俩不会真的······” “不是！”沐轻月斩钉截铁道：“那天在周教授家，周教授亲口澄清他和沈老师的绯闻，是吧不语，当时你也在场。” “对。” 周香坏笑着说：“轻月，你是不是暗恋周教授？” 沐轻月的心脏忽然下沉，她抓着裙摆，眼神有些慌乱，“没有，你别胡说。” “沈老师来了，各部门就位。” 工作人员拿着对讲机喊。 大门口响起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沈若影穿了一身玫红色的西装，脚踩黑色高跟鞋，闪着光的头发丝随着她的步伐晃动，浑身上下透着知性优雅的职场女精英范儿。 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 虽然不喜欢沈若影，但陈不语承认，沈若影的工作能力很强，她也想在工作上成为沈若影那样的人。 优秀、独立、专业能力过硬，在属于她的领域里闪闪发光。 沈若影坐在摄像头前，面对镜头优雅从容。 地道的法语发音，陈不语两眼放光，把这当成了练听力的好机会。 “什么吗？根本听不懂？说得也不像英语。” 沐轻月能听懂简单的句子，“是法语。” “早知道不来了，跟听天书一样。” 陈不语聚精会神听着对话。 沈若影作为微博上粉丝量超百万的达人设计师接受采访，她给某大牌设计服装，销量很高。 主持人主要问了她设计中的灵感来源。 其中有一些服装方面的专业词汇，陈不语听不懂。 当主持人问到她为何舍弃在法国的高薪工作，回国当一名大学老师时，沈若影看了看陈不语。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她的回答是爱，也是热爱。 陈不语知道，她热爱的不是工作，是周寅之。 她就是为了周寅之才来江大的。 华笙笙听着听着，看起了小说，席浅打开电子书复习，付疏影在看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周香靠在席浅肩头睡着了，沐轻月小时候上过礼仪指导课，纵使不感兴趣，但坐得笔直，认真在听。 采访到了尾声，到了自由提问环节，沈若影忽然站起来，走向观众席，站在第一排的陈不语面前，摄影师的镜头跟着她的脚步，对准了陈不语。 几个女生瞬间坐直，席浅摇醒周香。 沈若影面带微笑看着陈不语，声音很有磁性：“quelle couleur de vêtements aimes-tu le plus?”（你最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说完，她把话筒递给了陈不语。 陈不语不明白沈若影想干什么，她谨慎地看着沈若影。 周香小声和席浅蛐蛐：“什么呀？” 席浅摇摇头。 沈若影见陈不语不说话，并没有把话筒拿走，静静地等待着。 沐轻月想帮陈不语，忽然听到陈不语用流利的法语说：\"le bleu, tout me mer et le ciel, englobe toutes choses.\"（蓝色，就像大海和天空，包罗万象。） 沈若影势在必得的笑逐渐消散，她没想到陈不语会法语，更想不到她法语说得很地道。 她抬头看周寅之，他的眼中果然蒙着一层经验之色。 她知道采访最后有自由发言的环节，她故意说法语，想让陈不语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更想让周寅之看到，陈不语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陈不语会法语，她一个电子信息学院的学生，居然会说法语。 陈不语坐下后，迎来周围的夸赞。 “不语，你居然会法语，你好厉害。” “你们说的什么啊？跟打哑谜一样。” 陈不语也云里雾里，不知道沈若影的意图是什么。 “她问我最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我说蓝色。” “不语你什么时候学的法语？” “高考完，闲的时候我会自学外语。” “牛。”周香竖起了大拇指。” “自学，真了不起。” “你经常戴着耳机，是在练听力？” “嗯。”陈不语笑着点头。 “太卷了，我还以为你在听歌。” 采访结束后，六个人站在路边叫车。 陈不语不敢相信，沈若影叫她过来，就是为了问她一个问题吗？ 是她冤枉沈若影了？ 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lm停在她们面前，驾驶室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拉开车门。 “你们好，我是周先生的司机，周先生吩咐我把你们送回学校。” 第69章 他不会喜欢男人吧? 几人面色激动。 “谢谢。” 上车前，陈不语回头看了看，没看到周寅之。 本以为要挤着坐，上车后才发现刚好够坐七个人。 华笙笙摸着光滑的车座，“周教授对咱们真好，特意找司机送咱们回去。” “又帅、又有钱、还这么贴心，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女生有幸能嫁给周教授，真是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 陈不语摸着脖子上的戒指，默默低下头。 “周教授若是改一改他那冷冰冰的脸，追他的人肯定更多。” 付疏影一拍大腿，“浅浅，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我之前在西区碰到周教授了，有个挺漂亮的女生向他要微信。” 几人八卦地追问：“然后呢？周教授拒绝了吧。” “嗯，周教授说：我是老师，然后那女生明显懵了，连连说对不起，就跑了。” “她肯定把周教授当成学生了。” “你别说，周教授穿上白衬衫，简直就是校园男主本人。”华笙笙畅想道：“我最近在看一本双男主，你们觉得周教授会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车子猛地顿了一下，司机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他这双耳朵听到了什么。 几个人连忙去捂华笙笙的嘴。 华笙笙才想起来，她还坐在周寅之的车上。 要是周寅之听到她说的虎狼之词，她还不得完蛋？ 周香无声对她说：“你牛。” 华笙笙的话给了陈不语启发。 周寅之身边没什么异性，既然他不喜欢沈若影，他不会······ 喜欢男人吧？ 陈不语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前方。 “你怎么了不语？怎么这么悲痛欲绝？” 双唇轻轻颤抖，陈不语缓缓吐出两个字：“没事。” 回到学校，越想，她越觉得周寅之喜欢男人的可能性越大。 他家里人一定不同意他娶一个男人，也可能是嫁给一个男人，所以，他才随便找了个人结婚，堵住家里人的嘴。 豁然开朗柳暗花明，所有的疑问都明了了。 好心痛，那么帅的一个男人，居然喜欢男人。 下午的高数课，陈不语一直用悲悯的眼神看着周寅之。 周寅之被她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 她好像，很可怜他。 不是心疼，是可怜。 下课后，到了饭点。 沈若影的教室也在这栋楼，她故意在电梯口等着，果然等到了周寅之。 “寅之，好巧。” 笑容在见到从拐角处走出来的陈不语后淡了下去。 陈不语现在再看沈若影，充满了同情。 她恐怕还不知道周寅之的性取向，真可怜。 狭窄的电梯内，沈若影刚好和陈不语站在一起。 余光看到陈不语一直盯着她看，沈若影不自在地摸了摸脸。 内心暗骂陈不语没礼貌。 看到她看自己的眼神，沈若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什么眼神？ 同情？可怜？ 她不会以为周寅之喜欢她，便可怜自己吧？ 虚伪、恶心。 她才不需要陈不语的同情。 周寅之最后会选择谁，还不一定呢。 本以为陈不语看两眼就不看了，没想到她还盯着自己。 沈若影皮笑肉不笑，问道：“不语，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陈不语微微张着嘴，脑子转得很快，“沈老师，我看你很漂亮，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恰好此时电梯到一楼，陈不语抓紧书包带跑了出去，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沈若影和深思的周寅之。 叮—— 手中的手机震动，陈不语打开一看。 【金主爸爸：跑什么？】 【肚子疼，急着上厕所。】 下午四点多，夏季的太阳很毒辣。 陈不语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把窗帘拉开一个小缝，阳光透过玻璃射进来，在空气中形成一道虚幻的光柱，丁达尔效应肉眼可见。 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好像变换成周寅之的那张脸。 她觉得自己入了魔，自从猜测周寅之喜欢男人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件事。 好烦。 为什么会是这样？ 陈不语仰头靠着靠背，把书本搭在脸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忽然，脸上的书被人拿走，刺眼的光线让陈不语捂着眼。 她微微张开指缝，从缝隙里看见吴闯那张笑容明媚的脸，一手拿着她的书，一手拿着糖炒栗子。 在她的记忆里，以前的吴闯并不爱笑。 吴闯是老板的儿子，陈不语之前对他很尊敬，每次他放学回来，她都会笑着跟他打招呼。 但吴闯很冷漠，从来不对他笑，眼神还很冰，不是冷，是冰，他的视线就像千年不化的冰做成的箭，看她一眼，就能把她射穿。 所以，陈不语很怕他，在奶茶店打工会尽量避着他。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翻料筒，里面的奶茶撒了一地。老板和老板娘不在家，在屋里写作业的吴闯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她忍不住哆嗦着往后退，声音比蚊子还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的，我打死你。” 他眉眼很凶，撂下这句话，拿着拖把打扫。 她吓得不敢上前，又觉得愧疚，犹豫了很久，鼓起勇气说：“我来扫吧。” 吴闯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很凉：“笨死了，让你弄，弄到明天也弄不好，闪开，别在这碍手碍脚。” 事后，他又煮了一些奶茶，倒在桶里。 老板和老板娘回来后，他并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 因此，陈不语虽然怕他，但并不讨厌他，相反很感激他。 吴闯摁了摁她的头，“想什么呢？这么入迷？不会是被我的帅气迷住了吧？” 陈不语回过神，难以想象眼前这个爱开玩笑每次见他都会笑的男孩居然是当年那个冰冷爱说狠话的少年。 吴闯把一袋热乎的糖炒栗子塞进她怀里，在她身旁坐下。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换了身衣服和发型，不认识我了？” 他头发剪短了点，发色也由金色变为银灰色。 掌心有源源不断的热意传来，暖烘烘的。 陈不语笑了笑，“是啊，变化很大。” 吴闯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剥了一个栗子，塞进她嘴里，“你终于想着我，而不是他。” “晚上一起吃饭？” 陈不语刚想拒绝，手机屏幕亮了，一条微信弹出来。 【云奶奶：不语，晚上来奶奶这吃饭，奶奶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云奶奶做的饭可比餐厅好吃多了。 “不了，我晚上约了别人。” 吴闯眸中含着一层浅浅的笑，“和周寅之？” “不是。” 是他奶奶。 “好，佳人有约，那我只能等下次。” 陈不语思忖道：“吴闯，我不会喜欢你的，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第70章 邦邦给她两拳 “我浪费时间了吗？我做我想做的事，怎么是浪费时间？” 陈不语眉心微锁，眼神中流露着好奇，“我记得，小时候你有点讨厌我，怎么现在······” 吴闯不自然地抬头望着天花板，“谁说我讨厌你了？” 还用说吗？ 都在脸上写着。 她那时候都以为他会邦邦给她两拳，吓得她一看见他就低着头绕道走。 把书装进书包，陈不语站起来，“我走了，拜拜，糖炒栗子你吃吧。” “我不吃，我一大老爷们，不爱吃这甜的，你不想要直接扔了就行，门口就有垃圾桶。” 说完，吴闯大步离开。 栗子清香的甜味若隐若现，陈不语攥紧袋子口。 扔了多浪费。 下班高峰期的地铁人挤人，陈不语缩在角落里背靠车厢站稳。 到站后，陈不语跟着人流下地铁。 站在熟悉的门前，她伸手想输密码。 转念一想，云奶奶在这，如果她问起自己为什么知道周寅之家的密码，她该如何解释？ 于是，陈不语把手放下，轻轻敲门。 “来了。” 屋内传来云奶奶雀跃的声音。 门刚打开，香味就钻进她的鼻子。 陈不语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云姝拉着陈不语的胳膊，“不语来了，快进来，饭菜很快就做好了，你先在屋里玩一会儿，看电视吗？” 云姝的热情让陈不语受宠若惊，她本就是来蹭吃蹭喝的，怎好意思一点活儿都不干？ “云奶奶，我帮你吧。” 说着，陈不语走向厨房。 云姝眼疾手快把她拉住，“不用，就快好了，厨房里有油烟，对女孩子皮肤不好，你看你，白白嫩嫩的，跟奶奶爱吃的嫩豆腐一样，真可爱。” 陈不语被夸得不好意思。 “周寅之那小子就快回来了，他皮糙肉厚，等他回来，让他炒菜，走，咱们玩去。” 陈不语哭笑不得，跟着云姝坐在客厅里。 电视里播放着这段时间很火的仙侠剧，云姝看得津津有味。 席浅和华笙笙也在追这部剧，陈不语偶尔看到过。 看着男女主暧昧告白的名场面，云姝忽然问：“不语，你长这么大，谈过恋爱吗？” 陈不语剥了一盘栗子，递给云姝，“没有。” 云姝满意地点点头，“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门外，周寅之刚推开门，听到云姝的话，他站在原地没动。 陈不语低着头，看似专心剥栗子，她清脆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入周寅之耳中。 “没有。” 周寅之因看见她的喜悦淡了几分。 云姝瞥了眼站在门口偷听的孙子，拍了拍陈不语的肩膀，“好孩子，你现在还小，不着急。” 又是说她还小，不愧是一家人。 身后响起脚步声。 陈不语扭头，对上周寅之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 “周教授，你回来了。” “嗯。” 云姝：“菜都给你切好了，赶紧去炒吧。” 周寅之的目光停留在陈不语手中的栗子上。 下午，他在学校遇到吴闯。 吴闯主动跟他打招呼，扬了扬手里的糖炒栗子。 “周教授，好巧，我正要去给不语送糖炒栗子呢。” 周寅之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吴闯，人都是他媳妇了，送个栗子能改变啥？ 但是现在看到自己媳妇吃别的男人送的东西，怎么那么碍眼呢？ 周寅之抬脚走向陈不语。 陈不语刚剥好一个栗子，还没送到嘴里，半路被周寅之截胡。 周寅之把软糯香甜的栗子塞进嘴里，“还挺好吃。” 可他的表情看不出一点好吃的感觉。 陈不语弱弱把剩下的栗子都递过去，“周教授，这还有。” “谢谢。” 周寅之全拿走了，一个都没给她留。 陈不语傻在那，早知道就不客套了。 云姝隐隐猜出什么。 “不语，这栗子是你自己买的吗？” “不是，同学送的。” 云姝更加确定，“男同学？” 陈不语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怪不得她那孙子这么反常，他并不爱吃甜的。 厨房里，周寅之把所有的糖炒栗子都扔进垃圾桶，才开始炒菜。 趁着周寅之在厨房炒菜，陈不语小声问：“云奶奶，周教授长这么大，谈过恋爱吗？” 看到她对周寅之的事感兴趣，云姝急忙为孙子作证：“没有！寅之洁身自好，长这么大没跟哪个女生亲近过。” 二十六了，不谈恋爱，也不和女生亲近。 要么他那方面不行，要么他不喜欢女人。 陈不语见过周寅之洗完澡的样子，荷尔蒙爆棚，应该不会不行。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眉眼耷拉着，陈不语轻轻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他会随便找一个人结婚。 倒也不是她歧视同性恋，只是一想到周寅之喜欢男人，她没来由地失落。 吃饭时，周寅之看出来陈不语兴致不高，很明显。 具体表现就是吃饭速度慢了很多，双目呆滞，眼神里没有对食物的向往，心不在焉。 难道，他的厨艺下降了。 “不好吃吗？” 周寅之盯着陈不语。 “啊？”陈不语茫然地看着他，“没有啊。” “你再咬，就把筷子头咬断了。” 陈不语讷讷把筷子从嘴里拿出来，找了个借口：“我下午栗子吃多了。” “很好吃吗？” 刚想点头，看到周寅之眸光不善，陈不语硬生生缩了下巴，把脸埋在碗里，“也就那个味，没那么好吃。” “嗯，在一些地方，栗子是专门用来喂猪的。”周寅之声音中好似裹挟着一股夜风，一开口就让周围的温度降了好几个度。 云姝知道他孙子抽什么风，“好了，吃饭吧。” 待会儿把人姑娘吓跑，看你怎么办？ 自己不开窍不知道给小姑娘送吃的，关起门来只知道吃醋，这人要是能被他追上才怪。 云姝决定帮帮他这直男孙子。 “寅之，一会儿吃完饭，你开车送不语回学校。” “不用了。” “不用，这有床。” 两个人同时开口。 周寅之的话让陈不语差点咬到舌头。 云姝不满地看着周寅之，眼神责怪他不稳重太过心急，人都没追上就急着让人家姑娘住家里，只会引起女孩的反感。 果然，陈不语慌乱地摆着手道：“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就行。” 周寅之没想真的让她在这住下，毕竟云姝还在。 他受到吴闯的挑衅，故意想吓吓她。 云姝用力踢了周寅之一脚，她穿的高跟鞋，这一脚威力不小。 第71章 亲她算怎么回事 周寅之平白无故挨了一脚，刚夹起的青菜掉在桌子上。 抬头迎上云姝责怪的眼神，周寅之甚是不解。 “吃完饭，我陪你坐地铁回学校。” 陈不语隐隐感觉到空气中有炸药的味道，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知道自己应该早点溜。 “不用了，周教授，我不是小孩，自己能回去。” “饭后消消食，顺便送你回去。” 这下陈不语无话可说了，她总不能说“你去别的地方消食，别出和我一起。” 吃完饭，将近八点钟。 云姝催着她们出去，“寅之，不语的安危交给你了，你务必安全把她送到学校，她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也不用回来了。” 周寅之一贯神色很淡，“知道了。” 周寅之走在前面，陈不语跟在他身后一米左右，忐忑不安。 路口正是红灯，两人站在斑马线尽头等待。 前面有一对情侣，男生牵着女生的手。 绿灯亮起，陈不语自然地抬脚。 走到周寅之身边时，左手忽然被他牵住，十指相扣。 “有车，小心。”耳边传来他平淡毫无起伏的声音。 “哦。”陈不语无法淡定，一个“哦”字几乎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陈不语的心口提了提，僵硬着往前走，没发现她正在同手同脚。 起风了，她穿了件单薄的短袖。 周寅之的手掌很热，温度源源不断传到她手心。 不知是紧张，还是热传递原理，她的手居然热得冒汗，黏唧唧的。 斑马线不到一分钟就走完了。 周寅之松开她的手，那一刹那，凉风吹过，她的头脑都更清醒了。 手心的温度逐渐散去，但厚实温润的触感仿佛还在。 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牵手。 以后，再有人说她活这么大跟男人手都没牵过的时候，她就能反驳了。 算了，还是不反驳了。 “在想什么？” 周寅之的声音拉回她飘散的思绪。 陈不语扭头看着他，“没想什么。” 迎上她不解的眼神，周寅之道：“记性这么差，不记得地铁站在哪边了？” 陈不语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她只顾着出神，该右拐的时候没右拐。 要不是周寅之叫她，她还不知道要走到哪儿。 陈不语不敢看他，怕被他看穿，低着头走过去。 她的反应在周寅之意料之内。 牵她手时，她紧张地出汗了。 相顾无言，陈不语内心很挣扎。 明知道他喜欢男人，但还是控制不住对他心动。 他能不能不要总是无意间释放魅力啊？ 她定力很弱的。 这个时间点正是江城夜生活最热闹的时候，地铁站人很拥挤。 两个人站在向下行的扶梯上，周寅之站在陈不语后面。 她在他视线范围内，周寅之会很安心。 地铁到站，上下的人很多。 等到他们挤进去，地铁内已经没有座位了。 扶手也快满了。 周寅之个子高胳膊长，很轻易能抓到扶手。 陈不语正在思索抓着什么东西让自己站稳，地铁已经开动了。 惯性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去，她下意识伸手去抓周寅之伸出的手。 手腕被他紧紧攥住。 他的手真的好热，好像烫到她的心了。 周寅之轻轻一拽，就把她拽到他怀里。 一瞬间，鼻翼间都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说不清是洗衣液沐浴露还是他的体香。 咚咚咚。 这是她的心跳声。 头顶传来周寅之毫无波澜的声音：“抓紧我，别摔倒了。” “哦。” 陈不语伸出双手，抓紧周寅之的衣服下摆。 地铁窗户上映出男人的脸，微微上扬的唇角表明他现在心情很好。 陈不语不敢抓得太紧，怕把他名贵的衣服扯烂，也怕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地铁加减速拐弯的时候，她还是会站不稳。 腰间抚上一只手，扶着她让她不再左右晃动。 仿佛有电流从她的腰间穿过，她浑身紧绷。 他的手掐着她的腰窝，不用力气就能让她整个人固定住。 发现这个动作的周寅之打消了让她抱着自己胳膊站稳的想法。 窗户上，男人的嘴角更翘了。 周寅之对女性的身材并无意识，但这一刻，他忽然发现，她的腰真细。 盈盈一握，就是这种感觉。 只要稍微低头，就能看见她缩在自己怀里，很乖，很小的一只。 她的发丝总是会扫到他的下巴，让他心痒难耐。 周寅之忽然生出了邪恶的想法，在此之前，他只想着把她娶回家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陈不语。” 突然被cue的陈不语下意识抬头，“啊？” 她没料到周寅之正低着头看她。 刚刚好，她的鼻尖擦着他的嘴唇而过。 而这不是让她最崩溃的。 因为，终点是她的嘴唇。 耳边只剩下地铁呼啸而过的声音。 周寅之只想叫叫她，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接吻。 老练如他，也在瞬间失了神志。 她甜润的气息铺撒在他脸上，软软的脸贴在他脸上。 所有的防线理智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周寅之揽着她的腰，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欺身而下把她压在车厢上，握着扶手的手垫在她后脑勺下，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她没有一丝防备，故而他能轻易侵入。 大脑已经涣散，双腿无力，全靠周寅之揽着她。 陈不语一时忘了反应，任由他索取。 周围一阵欢呼声，让周寅之心智回过神。 他很不舍地松开她。 陈不语双颊通红，呼吸急促，红艳艳的嘴唇微微张着，覆了一层水光，就像一颗美味的樱桃。 周寅之忍不住喉结滚动。 周围的人都在看她们，郎才女貌的一对。 周寅之知道她会害羞，扯开外套把她护在怀里。 陈不语一路没有动。 在他的怀里，陈不语慢慢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表情一言难尽。 若是以前，她会害羞会不知所措。 可现在，周寅之喜欢男人。 他喜欢男人，亲她算怎么回事？ 把她当姐妹？ 陈不语一路都在想这件事。 “到站了。” 周寅之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听不出一丝波澜。 陈不语不知道如何面对周寅之，索性不等他跑了出去。 周寅之不知道她是害羞还是生气，快步跟了上去。 第72章 亲自己老婆犯法? 人很挤，陈不语想走走不了。 余光看到周寅之靠过来了。 她想从缝隙里挤过去，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被别人挤得站不稳。 周寅之伸手扶着她后背，让她站稳。 出了地铁站，陈不语匆匆留下一句“周教授再见”就想跑。 周寅之长臂一挥把她拉回来，双眸如夜色般浓黑深沉，“我们谈谈。” 陈不语心一横，“好！” 她正好也有话要对他说。 陈不语鼓足勇气，想说的话一股脑全吐出来：“周教授，我知道你喜欢男人，你放心，首先我尊重每个人的性取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其次我想说既然你喜欢男人······” 最后那句“亲我又是怎么一回事”没说出口。 周寅之两侧太阳穴突突地跳，脸色十分“好看”。 “谁告诉你我喜欢男人？” 他奶就算再不靠谱，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陈不语以为周寅之不想承认，缩了缩脖子，道：“周教授，我也不是故意要提你的性取向，你放心，现在社会很发达，同性恋很正常的，我真的不会歧视你。” 周寅之步步逼近，陈不语想逃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抓紧她的手腕，目光死死锁着她的眼睛，“陈不语，你从哪听的乱七八糟的事？” “我、不、喜、欢、男、人。”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 陈不语看他表情这么严肃，小声问：“真的？” 周寅之头皮发麻，他真的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 “嗯。” 不、不喜欢男人啊。 “所以，你倒是说说，谁告诉你我喜欢男人？” 陈不语咬着下嘴唇，声音很小：“我、我猜的。” “哦。” 就一个字，杀伤力却很大。 陈不语吓得赶紧为自己解释：“是笙笙，偶然聊到你如果是双男主小说中的主角，我才往这方面想的，你长这么大不恋爱也不和异性亲近，我才误会你喜欢······” 笙笙对不起，周教授太可怕了。 “我没恋爱，但我结婚了，你是我老婆，你告诉我我能亲近哪个异性？” 一番话让陈不语哑口无言。 她现在只想逃离。 “周教授，我、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陈不语落荒而逃，周寅之驻足看着她的背影，忍着把人捉回来的冲动。 走了老远，陈不语才想起来，还没质问他凭什么亲自己。 陈不语立马给他发微信。 【周教授，你刚才为什么要亲我？男女授受不亲。】 周寅之秒回。 【你是我老婆，亲一下犯法？】 还附上了她俩的结婚照。 陈不语气死了，他耍赖。 【可是，我们是协议结婚。】 【所以呢？协议结婚也是结婚，谁规定协议结婚不能亲自己的老婆？我亲自己的老婆怎么了？】 鹅卵石路上有个小石子垫到她脚疼。 陈不语一脚把小石子踢得老远，“周寅之，你个混蛋！” “不语，你在嘀咕什么呢？” 华笙笙刚好回宿舍，看到陈不语，刚想打招呼，就看见她在这生闷气。 陈不语心虚低下头，“没什么。” “不对劲。”华笙笙围着她转，上下打量她，“我听到你喊周教授了。” “没有，你听错了。”陈不语讨好地笑道。 “少骗我，我这双耳朵灵着呢，不语，你不对劲啊。” 陈不语见糊弄不过去，避重就轻道：“还不是你，说周教授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我和别人聊天的时候，聊起了他是不是喜欢男的，刚好周教授路过，他听到了。” 华笙笙还不知道陈不语已经把她出卖了，幸灾乐祸道：“不语，我很同情你。” 陈不语不敢看华笙笙，声音弱弱的：“笙笙，还有件事，周教书问我为什么认为他喜欢男的，我······” 华笙笙眼皮直跳，后退两步，生无可恋：“不语，你把我抖出来了？” “对不起啊，我当时太害怕了，一时口快。” 好似被滚滚天雷劈中，华笙笙松开陈不语的胳膊，仿佛提线木偶被人用线牵着往前走。 陈不语低着头跟在她后面。 后悔，十分后悔。 夏夜的风凉爽舒适，华笙笙却觉得后背发凉。 完蛋了。 斗转星移，旭日东升。 上课路上路过情人湖，湖中的荷花争奇斗艳，一张张翠绿盈盈的荷叶铺满水面，空气中浮着荷花清香的气味。 “笙笙呢？在路上还见她，都快上课了，她人呢？” “去厕所了吧。” 一直等到上课，也没见华笙笙。 陈不语向后张望，果然在最后一排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华笙笙。 “她在那。” 几个人齐齐看过去。 “笙笙怎么一个人坐在那？” “不知道，早上起来还好好的。” 宿舍群里。 【阿浅@笙笙，你干吗坐那么远？】 【笙笙：我怕周教授。】 【轻月：都过了一个学期了，现在才想起来怕周教授？】 唯一知道缘由的陈不语：沉默是金。 周寅之踩着上课铃的尾巴走进教室，他一进来，像沸水煮沸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周教授看起来心情好像不太美妙。” “还是笙笙有先见之明，坐在周教授眼皮子底下，还真压力山大。”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老看我们这边？” 沐轻月频频抬头，眉目间皆是对周寅之的崇敬。 陈不语始终没敢抬头看他，看黑板时，也刻意避开周寅之的视线。 华笙笙坐在最后一排，悄悄玩起了手机。 昨晚熬夜追的小说更新了，她一刻也等不了。 往常第一排总是坐六个女生，现在少了一个，很明显。 周寅之刚进教室就注意到华笙笙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想必，是陈不语告诉她一些事。 不知何时，教室里安静了下来，周寅之也从讲台走到了教室最后面。 其她人只以为周寅之像其他老师一样在教室随便转转，可陈不语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不会要找笙笙的事吧？ 周寅之站在华笙笙旁边的过道上，但华笙笙还在低头看桌子下面的手机。 “笙笙在干吗？” “不会在偷偷看手机吧？” 陈不语点开和华笙笙的对话框。 【你在干吗？周教授在你旁边。】 华笙笙的手机静音了，小说页面忽然弹出微信弹窗。 华笙笙以为是哪个群消息，瞟了一眼，吓得立马坐直，手一抖把手机扔了出去。 同时，周寅之看到发信人的备注是“不语”。 这时，她才注意到余光里有个不知何时就存在的黑色身影。 讲台上空无一人，她不敢往身边看。 周寅之的长腿跨下台阶，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声音听不出喜怒：“手机没摔坏。” 第73章 社死 华笙笙：“······” 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滴落，砸在桌面上。 华笙笙直觉周寅之来者不善，硬着头皮道：“谢谢周教授。” 周寅之并没有把手机还给她的迹象，他单手捏着手机，转身走向教室前面，每一步的脚步声，都像锤子敲在华笙笙的心口。 隔着整个教室，宿舍五个人对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华笙笙右手打自己的左手。 真是手贱，非要看什么小说。 这下可好，手机都被收了。 可是，哪有大学还收手机的？ 华笙笙深刻怀疑周寅之公报私仇，故意的。 可她不敢找他对峙。 心痛地看着手机离自己越来越远，华笙笙万念俱焚。 周寅之并未走上讲台，他站在陈不语面前，直勾勾看着她。 陈不语手心很快就被汗浸湿。 她怕周寅之当众说出什么疯话。 周寅之把华笙笙的手机放在她桌子上，“你来给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好朋友在看什么？” 陈不语不想听，又不敢不听。 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陈不语站起来，拿起华笙笙的手机，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瞳孔微微变大，双唇张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 笙笙看的什么小黄文！ 她念不出口啊！ 周寅之眸底涌动着捉弄她的浅笑，不为人察觉，“怎么？不认识汉字？” 陈不语脸憋得通红，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华笙笙知道她看的啥，要陈不语在大庭广众之下念出来，不是简单的社死，而要她死。 她犯的错，不能连累朋友。 “周教授，对不起，我不该上课看小说。” 她用尽这辈子的勇气，站起来正面硬刚周寅之。 周寅之平静的眼神掠过她，又落在陈不语脸上。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听课或是做别的事，都是你的自由。” 话落，他转身走向讲台。 “接着上课，你们都坐下吧。” 陈不语手里还拿着华笙笙的手机。 她明白，这是周寅之给她们的台阶。 她把手机塞进抽屉里，一直紧绷的脊背弯到一个舒适的角度。 下课后，华笙笙跑到教室前面。 陈不语把手机递给她，心有余悸。 华笙笙抱着陈不语：“不语，我又连累你了。” 陈不语有气无力：“还好，保住了你的手机。”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周教授会收了我的手机，谢天谢地，我以后再也不在他的课上偷偷看手机了。” 陈不语一言难尽：“笙笙，你这看的都是什么啊？” “嘿嘿，我的快乐你不懂了。” 沐轻月：“你俩怎么回事？” 华笙笙把前因后果说给她们听，六个人集体沉默。 席浅舔了舔嘴唇，“那啥，周教授还是很善良的。” 周香由衷点头，“我也觉得，要不我们以后别坐第一排了吧。” 陈不语：“不行！我们说好要共患难的。” “也是，把不语一个人扔在第一排，怪可怜的。” 周宅。 今晚周寅之会回家吃饭，徐叶秋心情好，亲自下厨。 她满脑子想着周寅之说他有喜欢的人，切菜时不小心切到了手指。 刺痛从指尖传来，她猛地回过神。 殷红的血汩汩往外冒，刀刃很锋利，割的口子不浅。 徐叶秋捏着手指，从厨房出来，“梅姨，有创可贴吗？” 梅姨扭头一看，徐叶秋白嫩的手指上鲜红一片，急忙去找医药箱。 “呀，太太，你这是怎么弄的？流这么多血？” 刚回来的周啸闻言看过去，那一抹刺眼的红让他眼皮跳了跳，他下意识快步走到徐叶秋身边，捧着她的手，眼中尽是担心，“疼吗？” 拿着创可贴走来的梅姨愣在那，先生和太太很少有这样亲昵的举动，她不知道该不该打破。 徐叶秋温婉的眉眼皱着，一把甩开周啸，语气很冷：“没事，梅姨，创可贴呢？” “来了。” 周啸站在一边，安静地看徐叶秋贴创可贴。 他嘴唇蠕动，“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徐叶秋眼底浮动着冷笑，说话夹枪带棒：“周先生是不是忘了，我就是医生。” “叶秋，我······” “厨房还煮着饭。” 没等周啸说完，徐叶秋转身走了。 那句“我只是担心你”没能说出口。 厨房里，徐叶秋脊背挺直，眼角却带着泪。 她不需要他的怜悯和施舍。 她徐叶秋，没了男人，照样能活得很好。 云姝回来，看见周啸坐在廊下，独自抽烟，心下了然，“又和叶秋闹不愉快了？” 周啸和周寅之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格很像，却也不像。 父子俩都话少，但周啸是沉默寡言，在外雷厉风行，面对感情嘴不是一般的笨，周寅之是懒得多说，做事凭心情，他不在意的事一句也不会过多解释，在意的事能说得条理分明。 袅袅烟雾盘旋上升，周啸的神情越发看不真切。 云姝是局外人，看得很清。 徐叶秋还爱周啸，因为爱，所以她骄傲的自尊心不容许她的爱人心里有别人，也不可能轻易放下芥蒂。 “我老了，管不了你们的事，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好，别等着后悔的那一天。” 烟头微微颤抖，周啸灭了烟，走进厨房。 他没下过厨，站在厨房里略显局促。 徐叶秋以为是梅姨，一只手翻菜一只手伸着，“把老抽拿过来。” 周啸急忙在调料区找老抽，瓶瓶罐罐太多了，他不知道哪个是老抽，一不小心打翻了盐，心虚地看着徐叶秋。 徐叶秋回头，看到是周啸，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加冷了，面无表情拿过老抽。 周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蹲下去收拾弄洒的盐。 梅姨看着破天荒蹲在厨房的周啸，急忙说：“先生，我来弄吧。” 周啸尴尬地站起来，看着徐叶秋，问：“叶秋，需要帮忙吗？” 徐叶秋一愣，冷冰冰道：“不需要。” 周啸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原地站了会儿，觉得碍事，就出去了。 他没看到，徐叶秋眼角很红。 九点多，周寅之回来了，徐叶秋的心情明显变好。 席间，徐叶秋忍不住问：“寅之，你之前说，喜欢的女孩，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周寅之和云姝对视一眼，“妈，现在还不到时候。” “什么意思？” “你别再问了，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带她回来的。” 第74章 期末考试 母子俩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点，徐叶秋不敢逼问，笑着给周寅之夹菜，“好，到时候你提前说，我亲自下厨。” “好。” 临近期末考试，江大学术氛围尤其浓厚。 217整个宿舍都在复习。 席浅从外面回来，手里扬着几张纸，兴高采烈道：“你们看，我找到什么了？” “什么？” “我从学长那要到了往年期末考试的真题。” 华笙笙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哇！阿浅我爱死你了，我太需要这个了，我以后上课再也不看小说了，从今天起，我要重新做人。” 周香毫不客气拆穿她：“去年期末考试，你也是这么说的。” 华笙笙：“g容易倒，我要多立几个。” 周香：“······你对自己的定位真清晰。” 席浅挨个给五个人都发了一份，“我都复印好了。” 华笙笙认真看着往年的题，“每年考的题应该差不多吧。” 席浅：“别的老师我不知道，但周教授很悬。” 华笙笙翻开高数课本，从第一单元开始看。 看了一会儿，她决定要寻求支援，抬头四顾，席浅和沐轻月在讨论习题，周香和付疏影在打电话，只有陈不语一个人在看书。 搬着凳子坐在陈不语身边，华笙笙嗲声嗲气：“不语，我看不懂这里。” 陈不语大致扫了一眼，是基础知识，周寅之给她讲过好几次。 陈不语拿着书，给华笙笙细致讲解。 ······ “我会了，多谢你，不语。” 陈不语笑了，“别客气。” “不语，你这学期进步好大，尤其是高数，我记得以前你的高数还没我好。” 陈不语想起周寅之不辞辛劳给她讲题，双眸噙着笑，“这学期周教授来了，不敢不努力。” 上午考高数，陈不语早早吃完饭，在考场外面等着。 “听我们老师说，今年的题是一班的周老师出的。” “一班真有福气，老师那么帅。” 陈不语听着旁边人的讨论，一颗心揪了起来。 周寅之出的题，肯定和他这个人一样，刁钻古怪。 老天保佑，千万别让她挂科。 考前半个小时，监考老师到了，组织学生进考场。 陈不语从厕所出来，看见考场门口排着长队，急忙跑过去。 她看清门口拿着探测仪的老师是谁，一丝失落在她的脸上闪过。 陈不语拿好文具，接受检查，走进教室。 转身之际，看到讲台上的周寅之，眼睛瞬间就亮了。 周寅之淡淡的视线扫了她一眼，仿佛和看其他考生一样。 陈不语对着桌子上的座位号，找到自己的位置。 周寅之今天穿的很休闲，白色运动鞋，蓝色t恤黑色运动裤，整个人看起来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说他是在校大学生，一点也不为过。 陈不语和教室里其他学生一样，盯着周寅之看。 钟声响起，开始考试。 周寅之和另一位老师分发试卷答题卡。 答题卡发完后，周寅之拿着条形码，按照顺序分发给学生。 他把条形码放在考生桌子上，等考生揭下自己的条形码，再拿起来走到下一名桌前。 临到陈不语时，周寅之揭下她的条形码，递到她眼前。 细微的区别对待让陈不语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似踩在棉花上。 她伸出右手去拿，指尖轻轻碰到周寅之的手指。 他的手依旧温度很高，好像烫到她的心口。 陈不语认真把条形码贴好，唇角勾着浅笑。 教室最后面，吴闯脸色阴沉，看着刚才的一幕。 条形码上只剩一个人，是吴闯。 周寅之直接把整张纸放在他桌子上，转身就走。 “周教授，辛苦你特意来这监考。” 他不信这是巧合，凭借周寅之的身份，教务处根本不会安排他监考，除非是他自己要求。 吴闯笑意不达眼底，整个人透着松散和不羁，其他人都怕周寅之，只有他主动和周寅之说话。 周寅之好似没听见，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陈不语能看出这俩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她盯着周寅之的背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迎上吴闯的目光，她笑了笑。 开始答题，陈不语大致看了一眼试卷，还好，大部分题型她都见过，是周寅之在课堂上讲过的，只有后面几道大题，有点难，但及格不是问题。 陈不语放宽了心，在草稿纸上计算。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会的题全都写完。 她估算分数，最低也能考73分，不会挂科。 陈不语把笔放下，伸了个懒腰，手碰到什么东西，她猛地缩回手。 周寅之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她的手打在他腰间。 周寅之没动，站在她旁边看她的答题卡。 压力突然就上来了，陈不语默默祈求他赶紧走。 大庭广众之下，周寅之伸手抽走她的答题卡，翻到第二面。 陈不语闭上眼，瑟瑟发抖。 最后有两道大题她不会，答题卡空白着。 考场上很多人看着周寅之和陈不语，陈不语不想成为视觉中心，头放低得很低。 周寅之没说什么，把答题卡放在她桌子上，走了。 陈不语看着两面空白，心虚得不行。 她检查了两遍，确认没有算错，开始攻克那两道空着的题。 ······ 吴闯是第一个交卷子的，他特意从教室右边绕到左边，从陈不语身边走过。 随后，陆续有人交卷。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考场里已经没几个人了。 陈不语还在看不会的题，她扬起酸痛的脖子，刚好对上周寅之的视线。 他像大多数时间，神色很静，淡然如水，毫无波澜，外人根本看不出这个人是她法律上的丈夫。 陈不语不禁想到那晚在地铁上，他亲她，幽黑的眼底翻滚着浓郁的情愫。 衣冠禽兽。 吴闯没走，拎着单肩包，站在考场前门口正中央，斜靠在门框上，一眨不眨盯着教室内的陈不语。 陈不语被他盯得如坐针毡，两道炙热的视线，快要把她烤焦。 监考的女老师忍不住扶着眼镜看门口的人，“同学，你站在这干吗？” 吴闯笑容灿烂，态度恭敬得像标准的好学生，“老师，我等人。” 女老师欲言又止，没有规定不许学生站在门口等人，她也不好说什么。 第75章 老公，人家问你要微信呢 奋战到最后一分钟，奇迹没有出现，不会的题还是不会。 “考试结束。” 陈不语交卷，收拾书包，离开考场。 周寅之收完卷子和答题卡，阔步走出考场。 走到门口，吴闯没有让路，笑嘻嘻喊他：“周教授。” 周寅之神色依旧淡漠，“有事？” “没事儿。”吴闯往旁边站，把路让出来，“跟你打声招呼，我在等不语，一会儿一起吃饭。” 陈不语刚好走过来，周寅之最介意她和异性的距离。 吴闯是故意说给周寅之听的。 这个吴闯，要害死她吗？ “陈不语。” 周寅之忽然回头，看着她。 “啊？” 她不由自主站直身子，像站军姿一样。 周寅之每次喊她，都像在点名，很有压迫感。 周寅之把手上的答题卡分她一半，“拿到办公室。”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和他去吃饭。” 周寅之不仅杀人，还诛心。 让陈不语亲自选，无疑是在打吴闯的脸。 陈不语不想拒绝得太直白，只好说：“吴闯，我今早上吃撑了，现在吃不下，你别等我了。” 周寅之走了，陈不语急忙跟上。 吴闯站在原地，愤恨地踢了门框一脚，上了年纪的门框晃晃荡荡，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四下无人。 “中午一起吃饭？” “好。” 现在不撑了。 “假期回家吗？” “不回，找个活儿干。” 周寅之低头看了她一眼，“找到了吗？” “找了几个，还没确定好要去哪。” “有没有考虑过来明语？” “当然没考虑过。”她下意识说。 明语聘用的最低标准都是研究生起步，她一个大一学生，去当保安还是保洁？ 周寅之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地拒绝了，一时无言。 从电梯出来，陈不语后知后觉：周寅之是不是要给她开后门？ 平常翻墙都进不去明语，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周教授，我的意思是，我觉得自己不够格，没敢去找明语。” “那、你觉得呢？” 周寅之明知故问：“觉得什么？” “我够不够格？” “不够。” 陈不语的眉眼耷拉着。 那他还问什么？害得她白高兴一场。 “不够正式员工，当个打杂的实习生可以。” 陈不语小鸡啄米式点头，“好啊好啊。” 去明语，就算是打杂，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明天搬到家里住。” 想了几秒，陈不语觉得他说的家是水都花园。 正好，她的二室一厅刚装修好，要通风除甲醛。 “好。” “我把答题卡拿过去，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带你去吃饭。” “好。” 一些学院已经考完了，不少人推着行李箱离校。 “想吃什么？” “螺蛳粉。” 周寅之没回答他。 陈不语早就想打算考完吃螺蛳粉，央求道：“周教授，我好久都没吃螺蛳粉了，我知道有家店，粉很正宗，不止有螺蛳粉，你可以试试别的面。” 她早就摸索出，周寅之心很软的，跟他来硬的不行，要以柔克刚。 “好。” “谢谢周教授，你人真好。” 马屁不要钱，陈不语使劲拍。 “哪家店？” “我给你指路。” ······ 前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车子开不进去，周寅之把车停好，跟着陈不语往前走。 十二点多，吃饭的人很多。 小巷子摊贩云集，吆喝声不断，烟火气十足。 陈不语给周寅之介绍：“周教授，你很少来这种地方吃饭吧，这是这一片有名的美食街，小吃种类齐全，地道，价格还很美丽，就是离学校远了点，轻月她们都不知道这，也就我知道。” “你带我来这，是为了躲着学校的人。” 小心思被戳穿，陈不语有点尴尬。 她知道在周寅之面前扯谎就是自掘坟墓，不如坦白从宽。 “对，周教授你真聪明，但这不是主要原因，这里的面真的很好吃，我请你。” 反正一顿饭就十几块钱。 “好。” 小道很拥挤，陈不语怕周寅之跟丢，抓着周寅之的衣袖，“周教授，这边。” 周寅之乖乖跟着她在人堆里挤来挤去。 “就是这儿，王阿婆的小面馆。” 门面房不大，但桌椅干净整洁，面香味很浓，螺蛳粉的味儿最重。 陈不语拉着周寅之在靠墙的位置坐下。 “老板，一碗螺蛳粉，加辣，加猪蹄，加虎皮凤爪。” “好嘞。” 陈不语看着周寅之，“周教授，你吃什么？” “除了螺蛳粉，你给我推荐一个。” 陈不语的手指在菜单上滑动，“那就、豌杂面？” “好。” 店里的味太重，周寅之打开窗户。 一碗冒着热气飘满辣油的螺蛳粉端上桌，陈不语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个味儿。” 拿着筷子搅合搅合，陈不语先咬一口糯叽叽的猪蹄。 麻辣鲜香的猪蹄浸泡在螺蛳粉汤里，香得陈不语直呼“好吃。” 嘴唇辣得发烫，她吃得吸哈吸哈。 周寅之把水递到她手边。 “谢谢周教授。” 陈不语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余光看到周寅之鼻子上插着两根白葱。 她定睛一看，不是白葱，是纸。 “周教授，是不是这味太大了？要不我去那边吃？” “不用。” 他的豌杂面也好了，面条裹满酱料，味道淳朴但很不错。 周寅之慢条斯理吃着，时不时拿纸巾擦嘴角。 中途，陈不语去买饮料。 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短裙的漂亮女生站在周寅之身边。 “你好，能加个微信吗？” 女生丝毫不害羞，落落大方。 “他有家室了，不好意思啊。” 周寅之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抬头看见陈不语拿着两瓶红茶站在那，嘴唇辣得红艳欲滴，脸也很红。 女生闻言回头看着陈不语，上下打量她，“你是他的女朋友？” 陈不语没正面回复，坐在周寅之对面。 女生很不甘心，“帅哥，这是你妹妹吧？她看起来不像你女朋友。” 陈不语有点不满，什么意思？ 再次重复：“他有家室了。” “那又如何？又没结婚。” “你怎么知道他没结婚？他手上的婚戒不够亮吗？”陈不语语气不算好。 周寅之保持沉默，掩下嘴角的笑。 女生这才看到，他戴着钻戒。 她看了看陈不语的手，没有戒指。 “小哥哥，能加个微信吗？” 被忽视的陈不语气急了，“老公，人家问你要微信呢。” 第76章 会喊多喊几声 旁边的女生石化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陈不语，半响才说：“你都没戴戒指······” “谁说我没戴？”陈不语手伸到锁骨处，掏出戒指，“我只是没戴手上，怕弄丢了，对吧老公？” “嗯。” 那两个字仿佛一根羽毛落在他心尖，痒痒的，似有若无撩拨他的心弦。 女生很不甘心，迟迟没有走。 陈不语拉着周寅之的手，牙尖嘴利：“你还不走？没钱吃饭想吃狗粮吗？” “哼！” 女生狠狠踩在地上，走了。 陈不语小声咕哝：“我的墙角你也敢撬，还当着我的面，当我不存在吗？” 她急着吃螺蛳粉，抽回手，指尖滑到他的掌心，周寅之反手握住她的手。 “你刚才叫我什么？” 陈不语猛然醒悟，强忍尴尬，故作淡定，“怎么了？喊得不对吗？” “很对，会喊多喊几声。” 陈不语喊不出口。 她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拗不过周寅之。 “再喊一声，我就放开你。” “周教授，你不能这样。” “你都喊我教授了，我为什么不能？”眉梢沁着愉悦的笑，周寅之第一次耍无赖。 两个人的手心都出了汗，陈不语猛吸一口气，声若蚊呐：“老公。”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大了点：“老公。” “还没听清。”周寅之眼角带着笑。 陈不语生气了，捉弄她是吧？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听清楚了吗？” 她吼这一嗓子，整个饭店的人都看着他们。 周寅之没想到她现在脾气这么爆，松开她的手，“嗯，老婆。” 她的脸肉眼可见变红。 四周一道道视线让陈不语很尴尬，她飞速吃完饭，逃离现场。 她走得飞快，周寅之扯着她的衣领，把她捞回来。 “刚吃完饭，走得太快容易肚子疼。” 陈不语扯了扯领子，“周教授，我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 “你以后能不能别薅我的领子，尤其在外面，很丢人的。” “换个事。” 陈不语：······ 开车送她回学校，周寅之提醒她：“别忘了下午回家。” “知道了。” 宿舍楼下，停着很多来接学生的车。 道路都被车堵住了，她从草坪上走过去。 “哎！你等等！” 熟悉的声音把陈不语钉在原地，她浑身无法动弹。 “同学，你是轻月的舍友吧？” 僵硬地转过身子，陈不语只看了一眼陈暖的眼睛，急忙低下头，“是我，阿姨。” 陈暖穿了一身浅青色银线绣蝴蝶款式旗袍，美得清新脱俗，旁边的司机给她撑着伞，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你好呀。”陈暖笑着说，“我来接轻月回家，联系不上她人，你知道她在哪吗？” 陈不语摇摇头，“我刚从外面回来。” “好吧，打扰你了。” “没关系。” 这个点的太阳最毒，陈不语看到陈暖额头上布满汗珠。 “阿姨，外面热，你来宿舍坐会儿吧。” “也好。” 陈暖吩咐司机，“老李，你去车里等着我吧。” “好的，太太。” “阿姨，这边。” 陈暖跟着陈不语走进217宿舍。 她坐在沐轻月的床上。 陈不语打开空调，给沐轻月发微信。 【轻月，你妈妈来了，在宿舍等你。】 她搬着椅子坐在阳台，室外平均气温三十度，汗流进眼睛里，又酸又疼，她拿了本书扇风，可扇来的风是热的。 半个小时过去了，沐轻月还没回来。 陈暖打开阳台上的门，“外面多热，你怎么不进来？” 陈不语急忙站起来，“屋里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阿姨你快进屋吧，轻月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好。” 陈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看得陈不语心里很暖。 宿舍的门开了，周香拿着一大包零食回来。 陈暖站起来，对她笑。 周香：“阿姨，你是来找轻月的吧，我刚才在超市碰见她了，她很快就回来，来，吃点东西。” 沐轻月的舍友都很友好，陈暖很高兴。 “阿姨不吃，你吃吧。” 周香把零食放在桌子上，出来上厕所，看见坐在太阳底下的陈不语。 “不语，你坐在这干吗？不热吗？” 陈不语瞟了一眼屋内，“不热，我吹吹风。” “你出那么多汗还不热？” “嗯。” 沐轻月回来了。 她收拾好东西，跟着陈暖离开。 陈不语走进屋内，站在空调下迎风吹。 周香分她一袋薯片，笑道：“还说你不热。” 陈不语笑了笑，并未多言。 “轻月的妈妈，可真美，气质真好，书香美人。” “是啊，很美。” 她从第一次看到陈暖的照片就觉得，她妈妈真美。 周香忽然凑到陈不语面前，“不语，你也很美，轻月美得张扬，而你的美，很含蓄。” 陈不语垂眸笑。 “哎！你笑起来这个角度，还有点像陈暖阿姨呢。” 眼中闪过一丝慌张，陈不语刚想否认。 周香自顾自说：“果然美女都是有共性的。” 陈不语回了她的床前。 周香收拾东西，问她：“不语，你什么时候走？” “今天下午。” “这么早？” 以前，陈不语都在学校待到最后一天才离开。 “嗯。” “你要回老家？” “对。”她的声音小了很多。 周寅之那生活用品很齐全，她只需要带点衣服。 推着一个小行李箱，陈不语走出江大。 外面聚集了一群出租车司机。 “火车站火车站，姑娘，是不是去火车站的？” 陈不语摇摇头，“不是。” 另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上前，“姑娘，去高铁站不？我这车就差一个人就出发了。” 没等陈不语回答，他笑着去拉陈不语的行李箱。 “我不去高铁站。” 出租车司机没松手，以为她嫌贵，“十五块钱，到高铁站。” “我真不去，你别抢我的行李箱，像个抢劫的。” 陈不语一时口快。 “哈哈哈，老孙，别吓着小姑娘了，快松手。” 男人有点尴尬，把行李箱还给她。 “我只抢客，不抢劫。”男人憨厚笑道。 从这到地铁站，走三分钟就到了。 地铁呼啸着向前行驶，陈不语背靠车厢站着，思绪如车厢外的风，在大脑中飞掠。 今年的假期，和以前，大不一样。 她不再像浮萍四处漂泊，周寅之收留了她，给了她固定的容身之所。 好像从遇到周寅之开始，她的生活就好起来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她都要和周寅之住在一起。 想想，还有点刺激呢。 输入密码推开门，陈不语和云姝面面相觑。 周寅之没告诉她他奶奶在啊。 这该如何解释？ 第77章 姐姐 云姝看到陈不语推着行李箱，用尽全力压下嘴角。 她这孙子还是有点本事，这么快就把人领回家了。 “不语，快进来。” 陈不语很尴尬，“云奶奶，周教授没告诉我您在这，打扰您了。” 云姝推着她的行李箱，生怕陈不语跑了。 “不打扰不打扰，我刚想喊你来玩呢，一个人在家太寂寞，寅之在公司，我没告诉他我来了。” “云奶奶，是这样的，我是个孤儿，周教授心善，很同情我，让我借住在他这。” 云姝配合着挤出两滴泪，“好孩子，以后你不是孤儿了，有奶奶，有寅之，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谢谢云奶奶，我去一下厕所。” 陈不语急忙给周寅之通风报信。 【周教授，云奶奶也在，我只好说我是孤儿你可怜我让我借住，你别说漏嘴了。】 【好。】 怕陈不语独自面对他奶奶不自在，周寅之又打字：【我忙完就回去。】 周寅之紧赶慢赶，从公司回来，家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周寅之给云姝打电话。 “奶奶，你们去哪了？” 电话那边传来悦耳的钢琴音。 “我和不语在外面吃饭，你自己在家里做吧。” 两手拎满了菜的周寅之：······· “奶奶，这样不太好吧。” 对面的陈不语弱弱出声。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女的出来玩，带他干什么？” 电话挂断，周寅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忽然后悔让他奶过来住。 吃完饭，陈不语担心留守在家的周寅之有怨言。 “奶奶，我们回去吧。” “回什么？这才八点，夜生活才刚开始，不语，你年纪轻轻，要多出来耍，等以后嫁了人，就没机会了，走，奶奶带你玩儿。” 云姝不由分说，拉着陈不语上车，对司机说：“去老地方。” 陈不语想着要不给周寅之报备一下，她们晚点回去。 下一秒，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 【金主爸爸：吃完了吗？】 【吃完了。】 【什么时候回来？】 【云奶奶还有事，晚一点。】 那边没了动静，陈不语问：“云奶奶，我们要去哪？” 云姝笑得神秘，“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停好，陈不语下车后，觉得这地方有点熟悉。 她抬头一看，欢愉会所。 这不是上次轻月带她来的地方？ 陈不语还记得，上次周寅之直接杀到这里。 她拽着云姝的手，“云奶奶，你确定我们要来这个地方玩？” “确定，怎么了？” “周教授会不会不高兴？” “他凭什么不高兴？咱又没花他的钱，奶奶有钱。” “走吧，别怕，奶奶是这里的老客户。” 云姝拽着陈不语进去。 年轻经理笑得像朵花，迎上来。 “姐，还是老样子？” “我带了新朋友，多挑几个年轻帅气的。”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 【金主爸爸：去哪儿？】 陈不语假装没看见，让周寅之知道她来这，肯定会宰了她。 云姝穿着细跟高跟鞋，在舞池里热舞，身材和气质丝毫不输给年轻人，陈不语自愧不如。 她身边围了一群180+男人，个个对她喜笑颜开。 “有钱真好。”陈不语端起一杯果汁。 她时刻谨记周太太的身份，怕被周寅之抓到把柄扣工资，坐在人少的卡座里。 “姐姐，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有点熟悉，陈不语抬头，一个穿着黑衬衫的男生乖巧地站在她面前。 那张脸看起来有点眼熟。 男生嘴角轻抿，圆圆的眼中蒙了一层水雾，看得人楚楚可怜。 见陈不语不记得他了，方宇更委屈了，“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声“姐姐”唤醒了陈不语的记忆。 她好像是答应过这男孩有空来的。 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当真了。 陈不语内疚了，“我没忘记，我只是这段时间太忙，我现在不就来了。” 方宇一改小怨妇的表情，眼睛笑得像月牙，“姐姐，我可以坐这吗？” “当然。” 陈不语对他很好奇，“你这么小，不上学吗？” 方宇给陈不语剥橘子，“我不上学，交不起学费。” “你爸妈呢？” “离婚了。” 心里一沉，陈不语很同情他。 方宇把橘子掰成一瓣一瓣，放在盘子里，“姐姐，吃个橘子，很甜的。” “谢谢，你也吃。” 轻轻一咬，清甜的汁水就爆开，简直甜到人心窝里去。 “姐姐，甜吗？” 方宇半蹲在她面前。 陈不语忽然觉得他像是摇尾乞怜的小狗，看得她心都化了。 “甜。” 方宇闻言咧嘴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我特意把最甜的橘子留着，给姐姐吃。” 他一直记挂着她，她却是真的把他忘记了。 就好像一颗真心被她糟蹋，陈不语受到了道德的谴责。 两个人聊得很开心。 “姐姐，这里的蜜瓜也很甜，你尝尝。” 方宇用叉子叉起一小块瓜。 “我自己来。” 她接过叉子。 瓜瓤脆生生，甜口不腻，舌尖散发着瓜果的清香。 “好吃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陈不语以为她听错了，惊愕抬头。 烟雾缭绕下，周寅之冰着一张脸站在卡座后，手臂上搭着外套。 蹭一下站起来，“周教授，你怎么来了？” “好吃吗？” 陈不语低头不语。 “当然好吃，姐姐都吃了好几块了。” 说完，方宇对着陈不语笑。 陈不语勾唇，却是惨笑。 她往旁边挪，“周教授，你吃饭了吗？这的东西味道不错，你尝尝。” 周寅之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站在那，漆黑的眸子牢牢锁住她。 陈不语缩了缩脖子，“周教授，你怎么了？” 正在舞池中热舞的云姝看见周寅之把陈不语凶得表情怯怯，拨开身边的人群走了过去。 “不语，你站在这干吗？来，奶奶带你跳舞。” 陈不语笑得很没有底气，“奶奶，我不会跳舞，我跳舞很难看的。” “没事，奶奶教你。” 云姝伸手去抓陈不语，周寅之圈着她的肩膀把她带过去，“奶奶，我先带她回去了。” “哎，你要带我孙女去哪？” 嘴上着急，脸上坏笑。 她不推一把，给周寅之点危机感，她什么时候才能如愿？ 第78章 难哄 坐在车上，陈不语急忙表忠心：“周教授，我是陪云奶奶来的，我什么都没干，只和那小孩聊了会儿天。” 周寅之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也相信她，但胸口憋着的那股气怎么也捋不顺。 他不说话，她也少说话，车内一路都很安静。 到家后，陈不语见周寅之要回房间。 吵架不能隔夜，她抓着周寅之的袖子。 “周教授，请你相信我，我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从未生过玩忽职守的心思。” 她坚定地表达自己的衷心，但周寅之看起来并不高兴。 他从未像此刻这么难哄，陈不语摸不着他的脾气。 半响，周寅之才说：“你眼里只有工作？” 陈不语隐隐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她不回答，周寅之就那么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毛。 陈不语试探着道：“我喜欢这份工作，所以，很上心。” “喜欢”这两个字，就像一阵清风，吹散了周寅之心口的郁结。 “嗯，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八点到公司。” 他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顶。 他一高兴，周围的空气都流动了。 “好，周教授放心，我不会迟到的。” 月明星稀，一阵穿堂风吹动她的睡衣裙摆，风中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沁人心脾。 一夜安眠。 明语集团。 人资部的经理带着陈不语来到唐婉音的办公室。 “滚蛋！这种答卷你是怎么交上来的？回去重做，做不好直接去人事辞职。” 虚掩的房门，屋内传出年轻女人强有力的训斥声。 陈不语眼睛乱瞟，她这个新上司，脾气太好啊。 经理也有点怵唐婉音，转头笑着说：“小语，里面就是技术部的唐总监，我就不进去了，你去和她打声招呼。” 经理一溜烟跑了，陈不语站在那，想敲门又把手放下来，重复了几次，门忽然开了。 利落的披肩齐发，白色西装西裤，手腕戴一块陈不语不认识的表，典型的职场女强人。 陈不语的手还在半空中，她急忙站直了说：“唐总监好，我是陈不语，今天来报到。” “知道了，去干活吧。” 唐婉音从她身边快步走过，掀起一阵风。 陈不语坐在工位上，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心。 刚来的上午，她只做了简单的活。 复印东西，跑跑腿什么的。 十二点，下班吃饭。 她拿着员工饭卡去公司餐厅吃饭，听说公司的福利很好。 打完饭，她搜寻座位，忽然看到了周寅之和唐婉音。 他们两个人坐在一个桌子上，不知在聊什么，周寅之虽然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但状态看起来很放松，并不排斥身边的唐婉音。 像是有心灵感应，周寅之和唐婉音齐齐抬头看向她。 陈不语头皮发麻，急忙低着头走开。 二人收回视线，唐婉音哼笑道：“你的人胆子不行。” 提起陈不语，周寅之周身萦绕着柔和，“别被她的表面欺骗了。” “哦？”唐婉音再次抬头，人群中早已没了那个身影，“那我可要拭目以待，我很好奇，你破例塞进来的人，身上有什么独特之处？” 周寅之并未言语。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我要感谢她，换来一个和你共进午餐传绯闻的机会，很值。” 陈不语再抬起头，那俩人已经走了。 心里没来由得失落。 下午，办公室的人议论纷纷。 “周董从不在员工餐厅吃饭，今天中午可是头一回，还和唐总监一起。” “唐董这段时间一直戴着戒指，不会和唐总监在一起了吧？” “听说唐总监和周董关系很好，公司创立之初，唐总监就在了。” …… 陈不语摸着脖子上的戒指，头脑恍惚。 “陈不语，唐总监叫你。” “哦哦，来了。” 她整理好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走进唐婉音的办公室。 “唐总监，你叫我。” “四点之前，我要喝到这家店的咖啡。” 唐婉音递给她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 “好的。” 陈不语没有丝毫犹豫，拿着纸条转身就走。 导航显示，这家店在城西郊区，坐地铁过去要五十分钟，一来回至少俩小时，可现在已经三点了。 同一品牌的店附近也有，但她点名要这家的。 难道她故意针对自己？ 不管是否针对，上司的要求，必须满足。 陈不语思索一番，打开外卖软件。 回到工位上，她又把下午开会要用的资料检查了一遍。 中途口渴，她去茶水间接水，恰好碰上唐婉音在冲泡速溶咖啡，咖啡的香味在茶水间蔓延。 面对上司，要热情打招呼。 “唐总监好。” 她笑容明媚，在唐婉音看来，却是挑衅。 唐婉音抬起手腕，眼神很不耐烦，看了眼腕间的手表。 陈不语立马说：“唐总监放心，四点前保证让你喝到咖啡。” 唐婉音猜出她要做什么，定睛打量她一番。 看着乖巧，油嘴滑舌不着调，不知道周寅之看上她哪一点了。 “周寅之看人的眼光真差。” 她踩着高跟鞋走了。 陈不语接了茶，不断回想她那句话的意思。 是在说她吗？ 她哪里惹到唐婉音了？ 又一个情敌？ 越想，她越觉得十有八九跟周寅之有关。 三点四十六，陈不语接到电话。 “你好，你的外卖。” “来了。” 拿着咖啡，敲响唐婉音的门。 “进。” “唐总监，你的咖啡。” “放着吧。” 咖啡商标一样，唐婉音尝了口味道，也一样。 “陈不语，这咖啡是在我指定的那家店买的吗？” “是的。”陈不语点头。 看在周寅之的面子上，唐婉音强忍怒气，“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去买的？” “唐总监，我没去，那家店位置有点远，我算了时间，亲自去的话四点之前无法让你喝上咖啡，于是我点了外卖。” 陈不语边说边笑：“唐总监，你眼光真好，外卖小哥说那家店很火，顾客特别多，有空我也去尝尝。” 她的笑不谄媚，不讨好，唐婉音想讨厌，但心理上讨厌不起来。 挥挥手道：“你出去吧，这次干的不错。” 陈不语瞪圆了眼睛，微微张大嘴巴，眼神中满是兴奋与惊讶。 “谢谢唐总监，我先走了，有事你再吩咐我。” 一杯小小的咖啡，居然得到了她的夸奖。 唐婉音靠自身实力一步一步从技术员爬到这个位置，最讨厌靠关系走后门的人。 偏偏陈不语的后门是周寅之，她不敢说什么。 第79章 生死关头 她故意给陈不语安排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想看看她的反应。 她本以为陈不语会在附近同一品牌店里买一杯，这样就违背了她的要求。 没想到她另辟蹊径。 也不算是蹊径，是她自己没想到这个途径。 她见过不少关系户，跋扈是少数，大多举止规矩，但自知背后有人，多少都会比一般的员工刚硬。 唯有她，靠山最大，却最像底层打工人，八面玲珑像个泥鳅滑不溜秋。 被她故意刁难也不争辩，就像弹簧，能屈能伸，还能把她施加的力量返还回来。 五点要开会，四点四十，陈不语跟在唐婉音身后走进会议室。 她抱着一堆资料，穿的平底鞋，却没踩着高跟鞋的唐婉音走得快。 会议室一众成员西装革履，只有她穿着休闲服装。 略显局促，陈不语尽量减少存在感。 主位空缺着，偌大的会议室无人说话，只有翻动资料的沙沙声。 低头看表，四点五十五了。 还没见周寅之。 他会来吗？ 四点五十九，门开了。 偷偷瞟一眼，是暴雨时给她送物资的男人，周寅之的秘书。 周寅之跟在秘书身后，一身咖色西装，尽显沉稳大气。 修长的腿，劲瘦的腰，再往上，陈不语看见那件熟悉的领带，是她送给他的。 周寅之全程没往这边投放视线，阔步走向主位坐下。 从他身上收回视线，陈不语看到唐婉音正盯着她，眼神说明了一切。 她乖巧地笑了一下，随即低下头，装傻充愣，不理会上司的偏见。 唐婉音和沈若影不一样，前者是她的顶头上司，抬头不见低头见，拿捏她的生死，虽说她有周寅之这个靠山，但她不想平白招惹麻烦。 她不能用对待沈若影的方式对唐婉音。 只要唐婉音不过分，她都忍。 打工人哪有不忍气吞声的？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何况，唐婉音并未实质性伤害到她。 她来这儿是提升自我开阔眼界的，不是惹是生非的。 捋清利害关系，陈不语心平气和接受现状。 手指飞速在键盘上敲击，记录会议重点。 专注于工作时，陈不语已然忘记了周寅之。 …… “散会。” 揉着僵硬的脖颈和手指，还没从紧张的节奏中缓过来。 “陈不语！” “到！” 她下意识站起来，望向唐婉音。 唐婉音拿起文件夹，“跟我去见雷总。” “好的。” 雷总的公司主营新能源技术开发，两家公司早已通过了合作提案，但雷总是业内出了名的抠门，氢镍相关材料的报价一直谈不下来，是个老滑头。 故而唐婉音身为技术部总监，要亲自出马。 陈不语是她的助理，自该跟着去。 唐婉音看着走到门口的周寅之，他步履匆匆，仿佛丝毫不在意她故意用烫手山芋烫他的人。 从会议室出来，陈不语肚子里一点空。 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可唐婉音没有让她离开的迹象，陈不语不敢主动走。 高跟鞋底撞击地面瓷砖，发出的声音节奏紧凑，让她不敢懈怠分毫。 “拿上资料，跟我走，去见雷总。” “好的。” 从抽屉里找出资料，随手抓了桌上的小面包和巧克力，塞进包里。 地下停车场。 “会开车吗？” “会。”陈不语点头。 “接着。”唐婉音把钥匙扔给她。 陈不语手忙脚乱去接。 系好安全带，唐婉音沉着脸吩咐：“我打听到雷铭五点在宏利酒店有饭局，六点半结束，现在五点五十二。” “唐总监放心，半个小时内能赶到。” 明语的负责人约见了雷铭好几次，价格始终拿不下来，不能拖太久，会影响新品上市。 雷铭深谙这点，故意吊着明语。 最近一直谎称没空，不见明语的人。 唐婉音不得已用这种方式。 路口红绿灯，红灯还剩五秒，陈不语蓄势待发。 绿灯亮起，她缓缓踩油门，一边观察路况一边加速。 左侧方一辆红车突然闯红灯冲出来。 更要命的是，对方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陈不语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小心！”唐婉音惊呼。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陈不语猛踩油门，引擎轰鸣，车尾和红车车头几乎擦肩而过。 一瞬间她没了饥饿感，握着方向盘的手汗淋淋。 肾上腺素逼上脑门，陈不语不像唐婉音那般惊慌，冷静得可怕。 躲过红车后，她猛踩刹车，虽然撞到了路边花坛，幸好速度减了下来，两人都没受伤，连擦破点皮都没有。 唐婉音还没缓过劲，陈不语熄火下车，“唐总监，我来处理，你赶紧去找雷铭。” 经她提醒，唐婉音猛地醒过神。 陈不语已经把撞飞的资料整理好交给她，低头盯着手机页面，“唐总监，你在路边等一下，我已经叫车了，还有两分钟就到。” 交警走了过来，陈不语在交涉。 红车司机酒驾闯红灯，当时的速度高达一百多撞到了别的车，情况比她们更严重。 听着交警的话，唐婉音头皮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着。 开头就不顺，她有预感，这次和雷铭谈判不会顺利。 她看向陈不语。 白体恤牛仔裤运动鞋，背着书包。 看起来很像学生。 不对，她就是个学生。 但面对生死关头，反而比她这个在职场摸爬滚打了五年的人还要冷静。 周寅之的眼光，一如既往地毒辣。 出租车已经到了，唐婉音上了车，看着后视镜里的人。 她觉得有必要和周寅之说一下。 处理完事故，陈不语准备打车去宏利酒店。 周寅之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 他那边传来喇叭声。 报了地址，周寅之沉着声：“在路边等我。” 唐婉音最终没见到雷铭，她赶到的时候，雷铭刚从酒店出来。 她大声喊，雷铭假装没听见，直接上车走了。 她想追上，没跑两步，头晕目眩，低血糖。 这时，她摸到了包里的面包和巧克力。 盛夏，巧克力变软，捏在手里像泥巴。 她撕开，吃了一块巧克力和一个面包，胃里没那么空，身体也不难受了。 陈不语在路边走来走去，焦灼不安。 不知道唐婉音见到雷铭没有。 这是她参与的第一个大项目。 她专心想工作的事。 “你没事吧？” 第80章 赏罚分明 “周教授。” “周董。” 在公司，她急忙改口。 周寅之抓着她的肩膀，急切的目光把她从头看到脚，“你没事吧？” “没事啊。” 陈不语笑着耸肩，“我和唐总监都没事，但车身撞坏了，拉走维修了。” “唉。”陈不语抬头望天，“车子是唐总监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 “不会！” 陈不语身子抖了抖，看着忽然出现在这的唐婉音，“唐总监，你怎么在这？” “雷铭的事没办妥，我赶回来看看情况。” “跟保险公司交涉好了，4s店的人也把你的车拖走了，唐总监，还有什么需要办的吗？” “有。” 陈不语立刻恢复工作状态，打起十二分精神等着她的下文。 “该吃饭了，我请客。” 坐在周寅之的车上，陈不语还是懵的。 车内一时寂静，只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 周寅之把全部车窗打开。 刚才来的路上，他心里太焦灼不安，堵车的间隙，抽了几根烟。 “陈不语。” 唐婉音的召唤每次都会让陈不语有种被教官点名的错觉。 她猛地坐直身子，“怎么了唐总监？” “谢谢你。” “啊？”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唐婉音神色很淡，口吻也很淡，但说出的话很有分量，“这次，是你救了我们的命，我在副驾，看得很清，差一点，就被那辆红车撞到了，一百多的时速，到时候伤的最严重的，是我，说不定，我当场就没了。” 比起沈若影，唐婉音这个情敌更坦诚，不玩阴的，陈不语对她的印象也比沈若影好。 “唐总监，你不用客气，一旦出了车祸，我脱不了责任，是我开的车。” “我也开过车，你开得很稳，没有任何问题，是对方酒驾，这种无法预防的负面因素，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你在应对突发状况时，理智冷静，很不错。” “谢谢总监夸奖。” 她发现了，唐婉音是典型的惩罚分明，她很喜欢这种上司。 “不过，雷铭的事还很难搞，你别掉以轻心。” “我知道。” 唐婉音本想解释她和周寅之的关系，但转念一想，绯闻的澄清，由男人亲自说出来更有份量。 她只说了句：“你今天可把周董吓坏了。” 陈不语瞥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周寅之，她不确定唐婉音的真实态度，不着痕迹极其圆滑地回：“我是唐董的员工，唐董自然担心他的员工。” 唐婉音并不讨厌，又是她的上司，得罪上司没好处，上司高兴心情好，她在下面办事也更顺利，少挨骂。 在职场上，陈不语想得很开。 “是你在包里放的吃的。” “嗯，我桌子上刚好有吃的，拿资料的时候顺便带上了，我想着晚上吃饭晚，或许会有用。” 吃完饭，唐婉音打车先走了。 周寅之：“我先送你回家。” “周董，你不回家吗？” “公司还有点事。” 所以，他听说她出了车祸，特意过来一趟。 心口仿佛有和煦的春风拂过，今天遇到的一切不顺都被暖风吹散了。 “不用，我坐地铁回去就好。” 周寅之已经打开车门，“快点。” “好吧，多谢周董。” “我会让助理给你配个司机。” “不用不用。” 陈不语的手摆出了残影。 “周教授，我只是个小小的实习助理，哪能摆那么大的架子？而且，我开车也很稳，高考完我就考了驾照，跑过代驾干过司机的活，你不用担心，今天只是意外，那人酒驾，跟司机没关系。” 着急的时候，她会忘记改变称呼。 一般的女生害怕开车上路。 酸涩感从他心脏处开始往四周蔓延，周寅之没说话。 陈不语不知道他的态度，小声问：“周教授？” “好，听你的。” 唐婉音对她似有若无的敌意，要么来自周寅之，要么来自她走后门，她不想凸显特权，引同事反感。 到家后，陈不语在网上搜索雷铭的相关信息。 雷铭的照片莫名有些熟悉，她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雷铭早年离异再婚，但只有一个孩子，是和前妻的。 她听唐婉音提过，雷铭和儿子关系不太好，应该和离婚有关。 想来想去，陈不语把自己想睡着了。 凌晨两点多，周寅之才回来。 客厅黑暗，他怕吵醒陈不语，没开灯。 走到她房门前，周寅之听了会，屋内没动静，人应该睡着了。 他洗完澡后也回房休息。 这一晚，精疲力尽，反而睡得很香。 两眼一睁就是雷铭，陈不语打了鸡血，快速收拾好出门。 餐桌上摆放着牛奶和面包，是双人份的。 周寅之从厨房出来。 “昨晚睡得晚，早上醒得晚，没时间做早饭，将就一下。” “不将就不将就，谢谢周董。” 她这几天的任务只有一个，想办法接近雷铭，让唐婉音见到雷铭。 唐婉音特批她不用在公司坐班。 在雷铭公司楼下盯梢了一上午，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她回公司餐厅吃饭。 【唐总监：给我带份饭，没忌口。】 【好的。】 陈不语快速吃完，带了一份饭回去。 走到唐婉音办公室门口，陈不语忽然看到饭盒里有不少红辣椒。 辣椒丝儿铺了一层。 陈不语临时返回工位，用一次性筷子挑拣红辣椒，洗了几个蓝莓，一起拿了过去。 “唐总监，你的饭。” “放着吧。”唐婉音皱着眉在看电脑，没看陈不语买的什么饭。 等她忙完手上的活，才看见饭盒旁边还有一小盒蓝莓，颗颗蓝莓带着晶莹水滴，看上去很诱人。 【你给我买的蓝莓？一共多少钱？】 看到消息，陈不语把蓝莓扔进嘴里，用纸巾擦干手指，拿起手机。 【唐总监，饭钱一共十八，蓝莓是我之前买的，不要钱。】 唐婉音执意要给她蓝莓的钱。 【唐总监，我把你饭里的红辣椒挑出来，换了蓝莓，昨天的那辆车是红的，我怕你看到红的心情不好。】 【嗯。】 只有一个字，看不出喜怒。 但没骂她多管闲事，就是好事。 既然无法直接接触到雷铭，不如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这个人不能是普通人，必须得是雷铭很在乎的人。 对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来说，他最在乎的人，最大概率是他的独子。 雷铭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一直在她脑海中晃荡。 到底在哪见过？ 不是学校里的人。 那就是校外的人。 忽然，她灵光乍现，拿上手机就往外跑。 第81章 她最穷 接到陈不语电话时，唐婉音正在和经理确认下季度研发部的研发重心。 她见是陈不语打来的，便挂了。 可下一秒，电话又打过来了。 唐婉音到嘴边的话被铃声吵乱。 “你先等我一会儿。” 她接起电话，“陈不语，你最好是见到了雷铭。” “唐总监，你怎么知道？快来宏利酒店。” “他怎么又去吃饭了？” 唐婉音怕这次还是徒劳无功，并不想去。 “我约的他，唐总监，雷铭说他快到了，你赶快。” 唐婉音瞬间来了精神，“马上。” 挂了电话，她拿起外套跑了出去，留下还在旁边等通知的经理。 唐婉音换了辆新车。 她戴着耳机和陈不语打电话。 “你确定是雷铭？” “确定，唐总监，我还没到头脑不清醒老眼昏花的年龄。” “我小看你了，怎么做到的？” “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先专心开车，到了再说。” 陈不语挂了电话，唐婉音一时分不清她是上司还是陈不语是上司。 到酒店报了房间号，侍应生领着她到雅座。 她抬手敲门。 屋内，正和雷铭聊得热的陈不语站起来，“我们唐总监来了。” 门只开了一个缝，唐婉音从缝里看到雷铭经典的地中海发型，一直吊着的那口气松了。 陈不语对她挤眉弄眼。 唐婉音走进包间，雷铭罕见站起来，主动伸手，“哎呦，唐总监，有失远迎，早就想和你一起吃顿饭，奈何这两天行程繁忙，抽不开空。” 生意场上不管是人是鬼说的真话假话，利益就是一切。 唐婉音就着雷铭给的台阶下，热情握住他的胖手，“雷总，你太客气了。” 合作顺利地出乎唐婉音的意料，雷铭配合地像个孙子。 天上不会掉馅饼，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场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唐婉音深知这个道理。 她频频看向一旁殷勤倒酒的陈不语，眼神很明显。 你是不是卖了？ 雷铭这次签合同的意向特别强烈，“唐总监，如果你没什么异议，我们就把合同签了吧。” 唐婉音把现成的合同往包里使劲摁，“雷总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不语，你来，有点事。” “好的。” 出了包间，唐婉音拽着陈不语走到无人的角落里。 “你老实告诉我，用的什么方法让雷铭答应的？” 陈不语知道她想歪了，“唐总监，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出卖色相，你不是说过，雷铭有个儿子，我从他儿子身上入手的。” 雷铭的独子，筹码够大。 唐婉音扭头就走，回去签合同。 “没想到，你本事够大，这件事办成了，月底给你发奖金。” 陈不语两眼冒光，“谢谢唐总监，能遇到你这种不画大饼专干实事的老板，简直是我三生有幸。” “行了，少拍马屁，这是你应得的，我一分没多给你。” “要不是跟着你，我哪有奖金啊？唐总监，你是我偶像。” 把上司哄高兴了，她做事也会顺利很多。 拿着签好的合同回公司，一路上，唐婉音都觉得很不真实。 “你和雷铭儿子是什么关系？从他口中捞出这么大一块肥肉。” 不知想到了什么，唐婉音大声说：“陈不语，他儿子不会喜欢你吧？你敢给周董戴绿帽子？你不想活了？” “没有，唐总监你别胡说，我哪有本事给周董戴帽子？” “而且，我和周董，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她和周寅之协议结婚的事，唐婉音应该不知道。 唐婉音对陈不语的私人感情不感兴趣，心中只有工作。 “你说，怎么搞定的？” 听完陈不语半个小时的叙说，唐婉音一直没说话。 “唐总监，怎么了？” “我好像明白周董的良苦用心了。” “什么？” 陈不语一头雾水，话题跳得也太快了。 “当初，周董亲自找到我，要把你安排给我做助理，陈不语，你一个大一学生，原本不够格做我的助理，但周董发话，我虽然不喜，并未拒绝。” “我问他为什么不让你直接跟着他，他说跟着我最合适，不仅对你，对我也有利，我当时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周董创立明语的时候，我只是个刚毕业的本科生，我投了很多简历，附带了我的毕设和在校期间的研究成果，周董亲自签的我，他说我很有天赋，我从小职员做起，一步一步爬到技术部总监这个位置。” “我老家是西部山区那边，重男轻女，初中毕业，家里不想让我上学，我坚持上完高中考出大山，大学的生活费和学费是我自己挣的。” “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我付出了全部，我没谈过恋爱，也不向往恋爱，我只想站在高处，蔑视曾经妄想困住我的一切。” “这些年，我经历了很多不公平，周董的公司是最公平的，我认识周董有五年，旁人畏他，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他是个优秀的领导者，这也是我这些年面对高薪诱惑没有跳槽的主要原因。” “可你的出现，打破了公平，我刚开始，很讨厌你，但我对你也很好奇，你能拿下周董，一定不是一般的女人。” “周董说，你跟着我，能起到1+1＞2的效果，我一直觉得技术就是一切，只要技术过硬，就能赢，这些年拼命钻研技术，觉得其他东西都是虚的，但雷铭的项目让我明白，我太钻牛角尖了，这应该也是周董想让我明白的。”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什么都没有，背景、人脉，我能比过别人的，只有技术，所以才会掩耳盗铃。” “唐总监，其实我跟你一样，没有家人，能遇见周董，是我们的幸运。” “你······” 唐婉音欲言又止，她没想到周寅之喜欢的人是她这样的家庭。 “我是外婆养大的，十几年前外婆就去世了。” “我还以为······” “唐总监，你是我的榜样。” 唐婉音忽然笑了，陈不语第一次见她笑，寒气散开，平易近人。 “你未来是我的上司，能拿下周董，你才是女子中的榜样。 “我哪那么大能耐？”陈不语汗颜。 “你真不懂？周董喜欢你。” “别胡说，周董会生气的。” 似有一颗奇异的小种子在心底发芽，她迟迟不愿意让苗头露出来。 她郑重解释。 “唐总监，你误会了，周董是我老师，所以才给了我历练的机会。” “他那么多学生，为什么偏偏挑中了你？” “因为我是最穷的那个。” 陈不语很坦然。 唐婉音：“·······” 第82章 方宇 昨天，陈不语从欢愉会所出来，带着方宇，准确来说，是雷宇。 陈不语也没想到，在酒吧偶然认识的男孩，就是雷铭的儿子。 刚开始，找到雷宇时，陈不语怕她说明来意后被果断拒绝。 没想到雷宇主动要帮她。 “他对不起我妈，我不想让他赚钱。” 再次来到雷铭公司楼下，前台没阻拦。 雷宇一改在会所里乖巧的模样，周身裹着一层寒霜，“把雷铭喊下来。” “少爷，您稍等。” 陈不语如愿见到了雷铭，雷铭当场答应签正式合同。 见事情办妥，雷宇转身就走，不愿意和亲爹多待一秒。 是陈不语叫住他，主动提出请客吃饭，她深谙投怀抱李的道理。 雷宇同意了。 雷铭向陈不语投以感激的目光。 他很久没和儿子一起吃饭了。 吃完饭，雷宇急着走。 陈不语对雷铭堆砌客套话。 雷铭喝了一口酒，叹口气道：“陈小姐，你是小宇的朋友，有些话，我想和你聊聊，希望你能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小宇，他现在很恨我，不干正经事故意去会所上班，只为了气我。” “雷总，您说，我一定见机行事。” 雷铭和明语后期还会有合作，陈不语不放过任何一个拉近关系的机会。 “我和前妻是在三年前离的婚，她爱上别的男人，主动把小宇留给我，不妨碍她二婚，当时小宇还小，我不想告诉他离婚的事，后来，我遇到了我现在的妻子，她很好，愿意把小宇当做亲生儿子对待，我也喜欢她，这时，我才告诉小宇我和她妈离婚了。” “雷总，雷宇一直觉得是你对不起他妈，他妈才离开的，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父母离婚，对他打击很大，我怕他知道他妈抛弃了他，他更难过。” 雷铭在外是出了名的老滑头，可面对骨肉，连一句解释的话都磕磕绊绊。 陈不语把来龙去脉告诉周寅之。 “多亏了轻月和云奶奶带我去那，才能认识雷宇。” 周寅之不置可否。 雷铭的项目圆满完成，唐婉音给陈不语放了几天假。 一大早，陈不语去了商场。 她想买点商务风的衣服，她的衣服全都是休闲风，在学校穿没问题，在满是精英的明语，显得本就年轻的她更没有信服力。 她试了一件酒红色的西服套裙，裙子的款式是包臀裙，但够长，盖过膝盖。 站在镜子前，她有点扭捏。 屁股怎么那么翘？ 好难看。 “不语！真的是你。” 沐轻月跑到她身边，绕着她转了一圈。 “呀！你第一次穿性感的衣服，真好看，酒红色衬得你肤白如雪，不语，你终于开窍了，知道打扮自己了。” “轻月，真的好看吗？我怎么觉得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 沐轻月又围着她看。 “太显屁股了。”她小声贴在沐轻月耳边说。 “哈哈哈。”沐轻月盯着她的臀，“我都不知道，你的身材这么好，这是多少女人的理想身材，你居然嫌弃，相信我，你穿着这件衣服，一定迷死很多男人。” “你好买单。” 沐轻月喊旁边的店员。 “别。”陈不语拉住她，“我自己买。” “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难得你有喜欢的东西，我想送给你。” 拗不过沐轻月，陈不语白白得了一套衣服。 从店里出来，沐轻月才想不起来问：“对了，你没回老家了？” 陈不语垂下眼帘，“没有，我在市里找了个工作，同事都穿得很成熟。” “原来如此，走，一起吃饭吧，我爸妈也在，我哥也从美国回来了。” “啊？” 陈不语甩开她的手，“不用了，你们一家人吃饭，我就不去了。” “别见外。” 陈不语想走，沐轻月拉着她，两个人在这边拉拉扯扯。 “轻月。” 这声喊叫让陈不语所有的挣扎静止。 陈暖缓步走过来，身后跟着沐绅和沐青阳，“这是你的同学吧？” “嗯嗯，爸爸妈妈，我们一起吃饭吧，这是不语，我在学校最好的朋友。” “好啊。” 陈暖笑容温柔得体。 见陈暖并未怀疑她的名字，提着的那颗心放了下来。 陈不语笑着道：“叔叔阿姨，你们好。” “你好，不语。” 陈暖看着她，目光柔和，很像冬日里母亲亲手织的毛衣，让她温暖。 外婆说，她的名字是妈妈起的，她一直怕陈暖听到她的名字会起疑心。 是她多虑了。 以后，不用躲藏。 席间，沐绅聊家常问道：“不语，你老家是哪的？” “叔叔，我家里没什么人，很久没回去了。” 每个人都有隐私，见她不愿多说，沐绅很识趣，没再提这个话题。 陈暖用公筷夹了两小碗蟹黄面，分别放在沐轻月和陈不语面前。 “尝尝，轻月很喜欢吃这的蟹黄面，你们年轻人兴趣相同。” “谢谢阿姨。” 蟹黄汤汁包裹着面条，入口顺滑浓香。 是陈不语觉得最好吃的东西。 这是她母亲给她的。 吃过饭，陈不语和一行人分开，打车回家。 她站在台阶上等车。 路边，一辆白色的奥迪车内，沈若影透过车窗，盯着陈不语。 出租车来了，陈不语上了车，丝毫没发觉身后有个车跟着自己。 付了车费下车，她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陈不语。” 这声音，是沈若影。 陈不语回头，沈若影身穿奶紫色短裙，一双大长腿在阳光下白得反光。 “沈老师。”她打招呼。 “都放假了，你还赖在寅之家里不肯走。” “沈老师，我敬你是老师，才对你这么客气，你凭什么说我赖在周教授家不肯走？” 沈若影气得胸腔剧烈起伏，“那你现在来干什么？” 陈不语平静地直视她，“那你呢？也是来赖在周教授家里吗？” “你怎么能跟我比？” “我为什么要跟你比？我还没闲到那个地步。” “你······” “沈老师，你若是喜欢周教授，就去追他，别整天针对我。” 她这是吃定了周寅之会站在她那一方才如此嚣张，沈若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陈不语，你以为你讨得寅之一时的欢心，就能高枕无忧？咱们走着瞧，周家的大门，不是你能跨进去的。” “周家的大门一直对不语敞开，你有意见？” 第83章 救命之恩 云姝不知何时出现，黑着脸从沈若影身后走到陈不语面前。 沈若影的气焰瞬间被云姝扑灭，“奶奶，我······” 云姝毫不客气打断她：“你怎么？你是不是想说，你不是这个意思？” 话都被云姝说完了。 沈若影知道云姝不喜欢她，待在这儿是自讨没趣。 扬起笑脸道：“奶奶，你忙，我还有事，先走了。” 云姝没理沈若影，拉着陈不语的手，“不语，不用在意她的话，她不是周家的人，做不了周家的主。” “云奶奶，我没事。” 休假的这几天，陈不语宅在家里，没和早出晚归的周寅之碰过面。 若不是每天早上厨房热着早饭，陈不语都以为他没回来。 复工那天，她穿了咖色的职业套装，马甲衬衫配同色系筒裙，裙身到小腿肚，露出纤细的脚踝，她脱下平底鞋，穿了一双三厘米低跟黑色高跟鞋，乍一看挺像那么回事。 酒红色太过妖冶性感，她一个新人，不想那么招摇惹人说闲话。 “唐总监，早。” “早。” 唐婉音抬头，看到她愣了一秒。 “换风格了。” “嗯。”她咧嘴笑，露出大白牙，“这样显得成熟靠谱。” “把这个拿到市场部部长办公室。” “好。” 鞋跟踩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楼上，周寅之看着那抹咖色身影，黑瞳显得过分平静。 到了下班时间，陈不语收到了周寅之的微信。 【去地下停车场等我。】 地下停车场灯光偏暗。 远远的，周寅之看到她站在那，拎着包，凝神苦思，不知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他走到她身边，她毫无察觉。 “工作上的事。” “难处理吗？” “不难。” “走吧，回家。” 上车前，周寅之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连，“很漂亮。” 这一身衣服让他有种家妻的感觉。 一朵鲜花绽放在心田，陈不语嘴角上扬，“唐总监也说好看。” “我会和若影解释清楚，是我主动让你来的。” 陈不语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奶奶告诉我，若影误会你赖在这。” 他不提，陈不语都忘记了。 她不介意沈若影的挑刺，但周寅之的称呼表明他和沈若影关系匪浅。 陈不语忍不住问：“周教授，你当初为什么不找沈老师帮忙？” 他知道，她指的是和他领证，“我不想。” 如果是她需要帮忙，一定会找更亲近的人。 那个时候，她和周寅之远没有现在关系这么好，反而是沈若影和他关系更近。 “周教授，你不用特意解释，沈老师只会觉得是我在挑拨你们的关系。” 周寅之再怎么迟钝，也感受到陈不语和沈若影不对付。 “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我才不会轻易被人欺负。” “她救过我一命，如果是普通朋友，我会直接和她不再私下来往，只保持面子上过得去，你明白吗？” 周寅之在向她解释。 “嗯，周教授，你和沈老师认识这么多年，友情深厚，我都理解，我也没想过不让你和她来往。” 毕竟，我又不是你真正意义上的老婆。 “陈不语，我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会和她好好谈。” “谢谢周教授。” 陈不语有些气馁，她以为，周寅之和沈若影只是朋友，没想到，中间还牵扯着救命之恩，看在她救了周寅之的份上，她对沈若影多了别的感情，可一想到沈若影的行为，她又很反感。 晚上，周寅之约沈若影吃饭。 回国以来，周寅之第一次主动约她。 沈若影精心打扮。 看着满柜子五颜六色的裙子，她忽然迟疑了。 陈不语从不穿这种衣服。 ······ “寅之。” 周寅之闻声抬头，目光在她一身洁白的裙子上略做停留。 沈若影的大波浪换回直发，妆容选择的淡妆，和她往日的形象大不符合。 周寅之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我在家吃过了。” 沈若影翻动菜单的手忽然停了。 “我想和你谈一些事情，恰好你说你没吃饭，索性请你出来，边吃边谈。” 沈若影微微笑着，“寅之，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风格变了。” “嗯。” 周寅之继续话题，“我想和你聊聊不语。” 沈若影正襟危坐，“怎么了？” “你对她，有所误会，是我主动留她的。” 沈若影的表情维持不住，“寅之，你喜欢她？” 周寅之没有正面回答，“为何这么问？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喜欢谁是我的私事。” 沈若影无话可说，“寅之，我只是想提醒你，陈不语没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确实，她能力很强。” 沈若影：“······” “我知道你同情她，她这种人我见多了，卖惨博同情，我前几日只是出于担心你出言略加提醒她，她居然跑到你那里告状。” “我何曾说过是她告状？” 沈若影多次对陈不语出言不逊，引起他的反感。 周寅之眸色阴沉，“她并未把你和她的争执告诉我，你对她的误会很深。” 沈若影反应很快，“我知道了，是奶奶，寅之，奶奶上了年纪，慈悲为怀，很容易同情陈不语，容易听信她的一面之词，你们别被她给骗了。” 若是别人，周寅之早就一走了之与对方撕破脸皮，但沈若影曾经救过他的命，差点搭上她自己，周寅之压下怒火，但声音还是带了几分寒气：“她没有骗我，从始至终，是我主动找上她，她反而一直在躲着我。” 沈若影唇色惨白，裸色的口红遮不住她的唇色。 “她在欲擒故纵。” “够了！” 周寅之第一次对她发火。 他情绪非常内敛，喜怒哀乐从不展露于人前。 如今，为了陈不语，公然对她发脾气。 沈若影不甘心。 “我言尽于此，希望你能记住，她是我的私事，任何人无权置喙，我去结账，你慢慢吃。” 沈若影坐在那，浑身颤抖。 她一直都知道，周寅之记得她的救命之恩。 她以为他会保留和她的体面。 冷静下来后，沈若影忽然想通了。 她不该在男人对一个女人正上头时横插一脚，这样只会败坏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插这一脚的，应该是别人。 第84章 意外 周六下午，沈若影约周寅之吃饭。 “寅之，上次的事，是我不对，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是我考虑不周，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早就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好，才担心你被人欺骗，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你叫上不语，我想给她道歉。” 周寅之并未立马答应，“我问问她愿不愿意。” 沈若影几乎要把手机捏碎，“当然，我等你电话。” 他敲响陈不语的房门。 “周教授，怎么了？” “沈若影想给你道歉。” 事情一定没这么简单。 陈不语不想躲，不是她的风格。 “好啊。” 沈若影定的是一家西班牙餐厅，河畔边一路星星点点的装饰，女服务员身穿异国特色服装，整个餐厅充满了西方情调。 “寅之，不语，你们来了。” 沈若影特意走到门口来迎接。 她没有过多理会周寅之，拉着陈不语的手，异常亲切。 “不语，多谢你能给我一个向你道歉的机会。” 装好人，谁不会啊？ 陈不语紧紧握住沈若影的手，表情柔软无辜像小白兔，“沈老师，你太抬举我了，我心中不安，你是老师，哪能让你给我道歉？” 她的表演痕迹太重，周寅之在一旁洞若观火。 入座后，沈若影貌似无意笑道：“寅之，你还记得吗？这家餐厅，我出国前，我们经常来吃。” 陈不语知道，这是说给她听。 “来过两次，不算经常。” 周寅之声音很轻，但落在沈若影心中，似千斤重锤，震得她心口麻木。 陈不语没忍住笑了，“以后就是三次了。” 沈若影听出她的讽刺，咽下这口气，温声笑道：“点菜吧。” “肚子好饿。” 陈不语摸着肚子，“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除了这几个，其他的都要。” 说完，她眨着大眼睛看周寅之，“周教授，我点的会不会太多了？这要花很多钱吧。” “多。” 陈不语一愣。 沈若影还没来得及说风凉话，听到周寅之说：“我付钱，吃吧。” 沈若影不甘心，“寅之，不用你替我，说好了我请客的。” “我不是替你，是替她。” “好。”沈若影艰难维持着嘴角的笑。 陈不语笑容甜美，“谢谢周教授。” 沈若影握着叉子，忽然觉得平日里常喝的柠檬水味道差了很多。 上菜后，她频频给陈不语夹菜。 “谢谢沈老师。” 陈不语吃得很香，满嘴油光。 怕她噎住，周寅之几次帮她倒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她含糊不清道：“沈老师定的餐厅真不错，超级好吃。” 她吃得越开心，沈若影就越难受。 沈若影只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挤出笑容说道：“你喜欢就多吃点。” 陈不语看热闹不嫌事大，“沈老师，你怎么不吃？是不喜欢吃吗？” “我吃饱了。” “你只吃这么点，怪不得身材这么好。” 吃完饭，已经九点了。 三个人从酒店里出来。 沈若影寒暄：“寅之，今天让你破费了，改天我请你，时候不早了，不语是个女生，你先送她回去，我也要回家了。” 她的态度很好，周寅之对她改观不少，“嗯，路上注意安全。” “好，放心，我孤身在国外历练这么多年。”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着陈不语，目光稍显落寞，“不语，我真羡慕你，有寅之这么好的老师护着你，我在国外，如果也能有像寅之这样尽职尽责的老师······” 沈若影故意没把话说完，有时候留白的效果更好。 陈不语点点头，“我也羡慕我自己。” 沈若影笑了笑，打开车门。 周寅之：“上车，我们也回家。” 坐在车里，陈不语故意说：“周教授，我还挺心疼沈老师的。” “心疼她什么？她有钱有家人，比你幸福多了。” 陈不语咧着嘴，“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沈老师好像觉得她很惨。” “你是特例，她是大众，正常人都是这样，包括我，惨在哪里？怕吃苦就待在家里别出去。” 见周寅之拎得这么开，陈不语偷笑。 沈若影的算盘要打空了。 此时，周寅之的手机响了。 接通后，车里响起沈若影很急切的声音，“寅之！救命！” 陈不语直觉沈若影在作妖。 周寅之降下车速，“怎么了？” “我······我遇到一群醉酒的男人，他们围着我的车，我好害怕，你能过来吗？” “好，在哪？” “不语是不是和你在一起？要不你先送不语回去吧？” 陈不语翻了一个很大的白眼。 周寅之声音沉稳：“不用。” 前面的巷子没有路灯，周寅之打开远光灯，看到沈若影的奥迪车，以及围着她车的一群男人。 陈不语快速数了一下，有十个人，她的心提了起来。 “周教授，对方人很多。” “嗯，你别下车。” 周寅之一个漂移把车停下，“能翻过来吗？” “啊？” “你坐在驾驶座，等我出去后，把车锁了，如果情况不对，你开车先走。” 他不怕这群人，但怕护不好她。 陈不语不放心他一个人，但也明白她一个小女生，下去只会给周寅之拖后腿。 “好，你小心。” 为首的男人晃悠悠走上前，想蔑视周寅之，但发现他没周寅之高，只能仰视。 “你是这娘们找来的救兵？” 周寅之把腕表扔在地上，没看这些人，“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呦，还挺横，英雄救美啊，来我看看你有几斤······” 话没说完，他脸上挨了一拳，他甚至没看清周寅之何时出拳的。 他倒在地上，大脑是懵的。 “大哥！” 几个小弟一拥而上。 男人回头看了眼沈若影的车。 左边半脸没有知觉，他隐约觉得嘴里有液体。 张嘴，他吐出一口血和几颗牙。 延迟的痛感袭来，他捂着脸，疼得冷汗直流。 “妈的，打死他。” 九个人一起上，周寅之没落下风。 沈若影在车里看呆了。 她设计这么一出，想让周寅之陪着她，没想到周寅之人狠话不多，直接动手了。 她没让这群人动真格的。 第85章 想要她死 她急忙下车，想劝架又不敢上前。 陈不语在车里观察战况，“这女人真是，下来干吗？不找机会把车开走，站在那当活靶子吗？” 她不确定，今晚这情况是不是沈若影自导自演。 沈若影是真担心周寅之，表情不假。 忽然，她看向周寅之的车，驾驶座是陈不语。 她在赌，如果周寅之抛下陈不语来救她，她就暂且放过陈不语。 若是他在这种时候都记挂着陈不语，那就不是她害的陈不语。 沈若影跑到周寅之车边，伸手拉车门，却发现拉不动。 她用力拍打车窗。 陈不语降下车窗，表情很不耐烦：“干什么？” 沈若影在国外选修过戏剧表演，瞬间落泪，“不语，我好担心寅之，以一敌多，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我们去帮他吧。” 陈不语也有此意，但她怕下车后帮的是倒忙。 “你会武术？” 沈若影摇头，她从小到大只练舞，不练武术。 陈不语为难道：“我们没力气，打不过。” 沈若影必须要让她下车。 “你能眼睁睁看着寅之一个人被打吗？万一他出什么事，陈不语，寅之对你那么好，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陈不语很纠结，眉心拧成一个疙瘩，看着混战，周寅之明显练过，但对方人少，他免不了挨打。 沈若影继续诱导：“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寅之再厉害也打不过九个人，他们身上有刀，你不怕······” 话没说完，陈不语打开车门。 她小声说：“别发出声响，我们出其不意。” 沈若影眼中燃烧着算计的火焰，她跟在陈不语身后。 陈不语蹑手蹑脚在路边捡了一根棍子。 前面几人打得混乱，没人发现她俩。 她迅速分析情况，擒贼先擒王，倒在地上的人是最好的目标。 快靠近那人时，身后的人忽然推了她一把。 “啊！” 沈若影摔倒在地，惊叫出声。 这一声惊动了那群男人和周寅之。 陈不语猝不及防，被沈若影推倒在地，刚好摔在那群男人附近。 不好！ 她中计了。 她想爬起来，但已经被人摁住了。 一个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横在陈不语脖子上，威胁周寅之，“别动！” 浓浓的夜色融进他的眼中，周寅之瞬间起了杀意。 他的手指关节破了，正在往外沁血。 沈若影哭着扑进周寅之怀里，“寅之······我好害怕······” 周寅之佁然不动，站在那，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回应她，黑洞般的眼睛沉沉盯着陈不语。 警笛声似利剑，划破寂静的夜。 持刀歹人吓得手一抖。 “警察来了！” 脖子上传来细细麻麻的痛感。 陈不语忍着没动，连皱眉都没有。 周寅之接到电话的时候，陈不语第一时间就报了警，没想到她会被抓住。 那抹红让周寅之失了理智，他忽然上前，被沈若影死死抱住。 沈若影害怕了，她没想到周寅之会报警。 “别动！你再动我杀了她。” 理智回笼，周寅之声音沙哑：“放了她，条件任你提。” 为首的男人看了一眼沈若影，沈若影急忙撇开脸。 陈不语看到这一细节。 果然是沈若影搞的鬼。 陈不语愤恨地盯着她。 “大哥，警察来了，我们快跑吧。” 男人慌了。 周寅之：“我扔的表，七位数，外套口袋里有一张卡，密码是，东西你们全拿走，把人留下。” “哥，这么多钱啊，要不把这女的放了吧，他看起来不好惹。” 警笛声越来越近，这群人明显六神无主。 “你们抢劫劫持人质，是要坐牢的。” 沈若影这一声喊叫，犹如子弹打出，那群人成了惊弓之鸟。 “快跑，带着这女的，有她在警察不敢贸然出手。” 陈不语就知道，沈若影想要她死。 周寅之狠狠推开沈若影，把她推倒在地。 她穿着高跟鞋，崴了脚，疼得她脸发白。 她目光怨恨，如毒蛇吐出的蛇信子。 周寅之追上去，不顾沈若影的喊叫。 忽然，陈不语抓着匕首，用力往自己脖子上抹。 周寅之看见这一幕，只觉得浑身的血液要凝固，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男人怕出人命，和她抗争。 “这女的疯了，你想干什么？不要命了？” 她赌对了，这些人并不想闹出人命。 刀刃一下一下蹭着她的皮肤，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沈若影也懵了。 陈不语居然自己想死。 她不想要陈不语的命，只想让这群人把她抓走。 她的车就停在那边，车钥匙在车内。 只要他们把陈不语带走，不管有没得逞，她的清白就毁了。 到时候，她再无可能和周寅之在一起。 这才是她今晚的最终计划。 陈不语把生死置之度外，吓得男人把匕首扔了出去。 她占了上风，用力往男人裆部踹一脚，挣脱男人的桎梏，跑了。 “逮住她！”为首的男人捂着脸大喊。 周寅之眼睁睁看着她挨了一棍子，整个人宛如被狂风吹掉的花瓣，飘零落地。 “快！把她拖上车。” 几个男人抓着她的脚。 陈不语疼得发昏，眼前模糊一片，隐约间看到周寅之的脸，像要吃人。 一个男人举着刀朝着周寅之，声音颤颤巍巍：“你别过来，不然，我宰了她。” 警察把这围了起来。 男人要挟道：“都别动。” 见他们把陈不语拖进车里，沈若影松了口气。 外面还在谈判，车内一个男人撕扯着陈不语的衣服。 痛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熟悉的画面如开了闸的洪水直冲而来。 陈不语浑身冰凉，躺在那没有动。 肩头的肌肤接触到冷意，她回过神，直勾勾盯着男人。 她的眼神太冷，不像是人的眼神，竟一瞬间吓到了那男人。 车外，局长大汗淋漓跑到周寅之身边，小声说：“狙击手已经就位。” 周寅之不知道车里的情况，不敢轻举妄动。 “啊——” 这时，一个男人从车里滚出来，他捂着胸口。 周寅之看得很清楚，他胸口处插了一把刀，血浸透他的衣服。 周寅之身上再无一丁点沉稳，惊恐冲破他的身体，从头凉到脚。 同时，局长举手示意狙击手行动。 四面八方的狙击手训练有素，枪声同时响起，十个人受了麻醉，瞬间倒在地上。 周寅之想要跑进车里，可他的双脚像是灌了千斤重的铁，分毫也挪动不了。 眼前的一切化为虚影，忙碌的警察、急切的喝声，都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第86章 周寅之哭了 直到一个白色身影从车里滚到地上。 血染在白色衣服上很显眼。 没什么花样装饰的白体恤领口被扯烂，那枚婚戒在夜色中一下一下闪着光。 女人的直觉很准，沈若影瞬间把两枚戒指联想到一起。 她恨，恨不得千刀万剐了陈不语。 她以朋友的身份守在周寅之身边这么多年，凭什么被另一个人捷足先登。 为什么没有得手？ 为什么陈不语没死？ 陈不语扶着车，慢慢站起来。 眼前所有人都变得空白，她只能看见沈若影。 那张乖巧漂亮的脸上，沾了很多血。 不知是痛苦还是惊吓，她的脸比平日里更白，惨白，显得那些鲜红的血更加触目惊心。 她看着沈若影，眼神像来自地狱的撒旦。 沈若影被她这样看着，忍不住向后退。 她把男人胸口的刀拔出来，血溅了她一身。 一步一步，她缓慢坚定地走向沈若影。 确认陈不语还活着，周寅之的神志终于回来。 漆黑的眸子立刻蒙了一层水汽。 他向前跨了一步，腿软得像棉花，栽倒在地。 旁边的警察见状立马去扶他，被他拒绝。 “不语······” 他的声音薄弱如夏末濒死的蝉翼。 沈若影看懂陈不语要杀她。 陈不语手里拿着鲜红的匕首，刀尖正在往下滴血，脸上毫无人的神态，和冷血动物无二异。 “你要干什么?” 她挣扎着想起来，脚腕钻心的疼让她在地跌倒在地。 她惊恐地向警察求助，“她要杀我！你们快保护我！” 几个警察挡在沈若影面前，警惕地看着受害人，“女士，你先把刀放下。” 陈不语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步一步向前走。 一名警员想上前控制她，被周寅之叫停。 周寅之找回力气，慢慢走到陈不语身边。 他拉着她的手，轻轻呼唤：“不语。” 夜色中，沈若影的脸一会儿变换成另一个男人，陈不语处在崩溃的边缘，听不到周寅之的呼唤。 害怕她误伤到自己，周寅之握住匕首，匕首往下滴血的频率更高。 他知道匕首现在是她保护自己的壳子，他不拿走，只是温柔地呼唤她。 无尽的黑暗中，陈不语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由小变大，逐渐清晰。 瞳孔开始聚焦，她循着这声音的源头抬头。 一颗泪滴在她眼中，冰冰凉凉，眼前的模糊逐渐消散。 她看到，周寅之哭了。 她第一次见到他哭。 陈不语虚弱地笑了，“周教授，你别哭，我没事。” 说完，她失去所有的力气，倒在周寅之怀里。 匕首应声落地。 周寅之的手掌心中满是热血。 他抱着陈不语上了救护车。 沈若影毫无形象，狼狈地爬着，“寅之。” 周寅之像是没听见她的呼喊，背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消失在她眼前。 医院。 医生给陈不语做了详细的全身检查。 她身上只有两处伤口，脑后和脖子。 脑后轻微脑震荡，问题不大，但需要住院观察七天。、 脖子上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看着骇人，实则只是浅层的皮肉伤。 “周先生，陈小姐已经没有大问题了，反而是你，浑身都有伤，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吧。” 周寅之幽黑的眼睛不离病床上的人，“她看上去很不好。” 额头上一直在出汗，眉头紧皱，睡得也不安稳。 医生也很奇怪。 她的伤不重，按理说，不应该昏迷一天一夜还没醒。 “周先生，检查结果没有问题，陈小姐没醒，或许是她太累了，个体差异。” 孙秘书匆匆赶到病房，被周寅之的样子惊得说不出话。 他眼下乌黑，胡子拉碴，脸上手背上有干涸的血迹，手掌心全被血浸染。 “周董，你······” “嘘，别吓到她。” 周寅之看得出来，她应该做了噩梦。 孙秘书小声说：“周董，我守着陈小姐，你快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周寅之不为所动。 “周董，万一陈小姐醒了，你这副样子，会吓到她的，我都吓了一跳，别说她一个年轻小姑娘。” 果然，提到陈不语，周寅之就听话了。 “你守好她，出任何意外，我拿你是问，别让除医护外的任何人进病房，尤其是沈若影。” “好的。” 周寅之出了病房。 孙秘书后背全是汗。 他跟着周寅之做过多少项目，周寅之从未如此严肃。 沈若影也在这家医院。 她坐着轮椅，护工推着她，来到陈不语的病房外。 门口守着两个高大魁梧的保安。 沈若影想进去，被拦了下来。 她表情不悦，“我是寅之的朋友。” 见两个保安不听，她憋了一天的气全撒出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连我都敢拦。” 孙秘书刚好出来，看到沈若影，表情很怪。 沈若影颐指气使道：“孙秘书，见了我还让你的人拦着？” 孙秘书笑道：“沈小姐，这都是周董的意思，我只奉命行事。” “你确定是寅之的意思？他连我都拦？” “是。” “我不信，我和他的关系你很清楚。” 她指挥护工，“推我进去。” 孙秘书有点烦她，好言相劝：“沈小姐，周董特意交代，不能让你进病房，我不会搞错。” “我不信！我和寅之这么多年的交情······” “是我拦你。” 周寅之的声音很冷，让沈若影汗毛倒立，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须臾，她换了表情，美目含着动人的泪，仰头看着他，“寅之······” 周寅之没看她一眼，从她面前大步走过，只留下一句，“那件事我会调查清楚。” 沈若影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房门关上，沈若影的柔弱可怜褪去。 病床上，陈不语不安地抖动。 周寅之不忍心她一个人面对恐惧，握着她的手，轻声唤她。 一声声，把陈不语从深渊中拉出来。 她睁开眼，双目混沌无光，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身处何地，也没意识到面前的人谁。 周寅之见她清醒，结结巴巴说：“医生······去喊医生。” 孙秘书急忙跑出去。 “陈不语。” 他喊她的名字，她依旧没有反应，连眨眼都不曾。 “我是周寅之。” 这句话，让她的睫毛轻轻颤抖。 第87章 背信弃义保护她 “周教授。” 微弱的气息，让周寅之即将绷断的神经缓了口气。 “我在。”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陈不语，我在，我一直都在。” 眼前的迷雾彻底消散，陈不语看清面前的男人，狼狈，如墨的瞳孔里倒映着苍白的她，他的表情好似捧着稀世珍宝，一点不敢疏忽。 陈不语猛地抱着周寅之的脖子，大口大口喘着气。 周寅之轻拍她的后背，声音耐心温柔：“没事了，现在在医院，那些人都被抓到了。” 那一晚的记忆混合着她不愿想起的回忆，似洪水猛兽把陈不语困在旋涡之中。 周寅之的安抚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周董，医生来了······” 推开房门，看到相拥的两个人，孙秘书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和医生对视一眼，默契地抬头看天花板。 陈不语松开手。 医生又给她详细检查，没有大碍。 “想吃什么？让孙秘书下去买？” 孙秘书立马站直了，随时等候命令。 “我想吃螺蛳粉。”她笑道若无其事。 已经在导航上搜索“养生粥”的孙秘书默默删除。 周寅之抬头看向一旁的医生。 医生：“额……建议进食清淡的，但是偶尔吃一顿也无大碍，别太辣。” 周寅之：“孙秘书，地址发给你了，少辣。” “好的。” 昏迷一天吃螺蛳粉，她也是第一人，怪不得能拿下老板。 病房只剩下二人。 “头还疼吗？” “不疼。” “那群人只交代想抢钱，警察还没有找到其他证据。” “嗯。” “你捅的那人没生命危险，属于正当防卫，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她太安静了，仿佛那晚刀架在脖子上的人不是她。 “刚才，沈若影想来，我没让她进来。” “让她来吧。” “你……” “她也是受害者。” “好。” 沈若影正在病房大发脾气，乱砸东西。 护工不敢上前，贴着墙站那。 “沈小姐，你消消气，你还有伤。” “整整一天一夜，他都守在那！一次都没来看过我，甚至还让人把我拦在门外······” 护工听到敲门声，把门打开。 周寅之走进来，看着沈若影。 “寅之。”沈若影哭着说：“我还以为你不来看我了，医生说我一个星期都不能走路。” “她让你去。” 周寅之的表情让沈若影觉得他把她视作仇敌，她很慌。 两行清泪落下得恰到好处，沈若影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然而周寅之不为所动。 他任何反应都没有，把话带到，转身走了，仿佛就是一个传话的，丝毫不关心沈若影的情况。 他走了，可怜和无辜从她脸上褪去。 沈若影五官狰狞，抓着枕头砸了出去。 片刻后，她说：“推我去。” 走到病房门口，刺鼻的味道让她快要吐出来。 她强忍着不适进去。 臭味的源头是陈不语吃的东西。 她掩下恶心和嫌弃，想抓陈不语的手，被陈不语躲开了。 她很受伤地去看周寅之，周寅之眼里没有她。 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她道：“不语，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你打我骂我我都认，我只希望你能原谅我。” “你搞错了，你的行为不叫连累，叫蓄谋。” 沈若影慌乱去看周寅之，她怕周寅之相信陈不语的话。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陈不语，愣了十几秒才说：“不语，你误会了，我也是受害者。” “你是施暴者还是受害者，你心里清楚，不用给我解释。” 无论她说什么，陈不语都专注吃着螺蛳粉，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沈若影抓着周寅之的衣服，“寅之，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不语她误会我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 “人有千面。”周寅之后退一步，沈若影的手垂了下去。 一颗心彻底凉透，沈若影脸上满是绝望，“寅之，连你也怀疑我，你可以去问警察，我的话你们不信，警察的话你们总该相信吧。” “如果没有证据表明和你有关，你我以后是陌生人，若查出来真是你做的······” 沈若影很慌，强装镇定。 她屏住呼吸等待周寅之的下文，破碎的声音和眼泪一起落下，“寅之，我曾豁出命去救你，我把你看得比我自己还重要。” “如果你伤害的人是我，我会因为你的救命之恩不追究。” 他的话像利剑，穿透沈若影的心脏。 “但我会背信弃义，保护她。” 他的话给沈若影下了最后的宣判。 “你、你说什么？” 这时，陈不语吃完了螺蛳粉，她放下筷子，慢条斯理擦嘴角。 “周教授，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困在死胡同里，她说得对，没有证据，纵使有证据，她并没有伤害你。” “你是我的人。” 这句话在她心上烙下烙印，陈不语忽然就无话可说了。 指甲掐进手心，沈若影盯着周寅之手上的戒指。 她那晚看得很清楚，陈不语脖子上的，也戴着一个戒指。 周寅之就这么爱她吗？ 再留下去，只是白白受辱。 沈若影强压下怒气，“好，等不语冷静下来，我再来看她。” 她走后，周寅之坐在床边，目光黏在陈不语脸上，“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什么？” “事情没那么凑巧，我和你的想法一样。”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只知道，确实是她把我推倒，才给了那群人可乘之机。” “是我没用，没保护好你。” “周教授，你别把什么脏东西都往自己身上揽，或许，她不是故意推我的，晚上看不清路，也很正常。” 这件事，她不愿意让周寅之处理。 她知道他有能力，但沈若影是他的救命恩人。 周寅之看出她在想什么，“恩情已经抵消了，她救过我，也差点害死你。” “周教授，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也很久没休息了。” “好，你睡吧。” 沈若影回到病房，回想着周寅之的狠话。 她不能坐以待毙。 “徐姨，你还在忙吗？” “没事，我只是想跟你说，我给你买了补品，本来打算亲自送去的，但我人在医院，没法去，我已经安排人送了。” 徐叶秋一听就着急了，“若影，你怎么在医院？哪个医院？” “我出了点事，在医院养伤，阿姨你别担心，我就是怕你担心，才没去你的医院。” 第88章 恋爱脑 晚上，徐叶秋带着亲手煲的汤来了。 “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爸妈不在国内，没人照顾你，我打电话让寅之来照看你。” “别，徐姨。” 沈若影抓着她的手，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和寅之吵架了？” 沈若影苦笑道：“没有，寅之他······” 徐叶秋看出来不对劲，追问：“他怎么了？” “他这几天很忙，没空来看我，还是别打扰他了。” “工作哪有你重要，再忙不能抽出点时间来看看你吗？你都住院了。” “其实，寅之现在就在医院。” 徐叶秋愣了。 “徐姨，我的伤不是我不小心······不语因此受了伤，是我连累了她，她醒来后我就找她道歉，但她不原谅我，寅之一直陪着她。” 嘴角掀起一抹自嘲的苦笑，恰当引起徐叶秋的不满。 “怎么能怪你呢？你是受害者，遇到这种事，一定很害怕吧，寅之怎么如此不知轻重，护着一个外人？我本来就不赞同他去当什么老师，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沈若影的母亲和徐叶秋是至交好友，沈若影在她眼中，和亲闺女没什么差别。 “徐姨，不如，我陪你去找寅之吧，我也再给不语道个歉，其实我也很自责，那晚我太害怕了，早知道我就不给寅之打电话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一个女孩子，遇到那种事情，手无缚鸡之力，打电话是对的，幸好没出什么事。” 周寅之缴费回来，在走廊上遇到徐叶秋和沈若影。 “妈。”他看着心虚的沈若影。 徐叶秋冷哼一声，“那女学生人呢？我看看她伤得怎么样了？” 瞧见周寅之审视的目光，徐叶秋挡在沈若影面前，“你看什么？若影受这么重的伤，你不去看他，我来看看她怎么了？你还记不记得若影曾经为了你差点······” “徐姨，你别说了，寅之现在心情不好。” “你听见没有，这傻丫头满心满眼都是你，你呢？她都坐轮椅了，也没见你去看看她。” 徐叶秋看着门口两个高大保镖，嗤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号人物，这么大架势。” “妈！” 周寅之周身散发着寒气。 “连你亲妈都拦？我只是去看看她，又不吃了她，你防着我干什么？” 周寅之之前说他有喜欢的人，徐叶秋不信，可现在，她害怕了。 门忽然开了。 陈不语笑道：“周教授。” 看到陈不语头上的绷带，徐叶秋愣了一下。 伤得还挺严重。 周寅之面无表情介绍道：“这是我妈。” “阿姨您好，快进来。” 她听到外面的争论，虽然不想见周寅之的家人，但更不想让周寅之和母亲不和。 坐在床上，她说：“周教授，谢谢你这两天关照我，医生说我没什么大碍，你不用守在医院。” 徐叶秋没吭声，这姑娘看着水灵灵的，受了伤脸色苍白，勾起她的怜悯之心。 “不行，你在这无依无靠。” 徐叶秋下意识问：“家长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父母怎么不在？” 陈不语笑了笑，“阿姨，我从小跟着外婆长大，外婆十年前去世了。” 怪可怜的。 徐叶秋态度没那么强硬，“既然你父母不在，寅之又是你的老师，看护你也很正常。” 周寅之松了口气。 陈不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道：“谢谢阿姨，周教授平时很忙，我能跑能跳，不需要人专门看护。” 徐叶秋对病人很负责，是她的职业病，“或者，给你请个护工。” “真的不用，谢谢阿姨。” 眼看情况不像她预期的那样发展，沈若影急忙说：“不语，对不起。” 徐叶秋本想维护沈若影，现在看到陈不语脑袋上缠着绷带，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她站起来，“寅之，你跟我出来。” 周寅之看着陈不语，陈不语笑着眨眼，他才起身出去。 沈若影正怒目瞪着她，陈不语全然不在意，“有什么话，说吧。” “你别得意。” 陈不语气笑了，“你真好笑，我差点死于非命，得意什么？该得意应该是你吧。”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都是你非要缠着寅之。” 门外，徐叶秋问：“寅之，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这女孩？” “嗯。” 他回答得很坦然，毫不犹豫，丝毫不遮掩，也不在乎徐叶秋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你······” 徐叶秋想发火，但考虑到她和周寅之的关系，生生忍住了。 “寅之，你可以和她谈恋爱，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结婚，不可能。” “妈，我这辈子要么和她结婚，要么不婚。” 他神情寡淡，看似随口一说，但徐叶秋了解他的性子，说一不二，从小就是这样，从来没有例外。 她怕了。 一旦周寅之下定决心，她根本左右不了。 跟周寅之来硬的不行，他只会比你更硬。 徐叶秋深知这个道理，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你大了，有自己的判断，恋爱你随便谈。” 没结婚就行。 她也曾年轻，明白少年心动不能轻易瓦解。 最初再美好的爱情，遇到时间的磋磨，必然日久褪色。 等他褪去新鲜感，自然会离开那女孩。 但她不知道的是，他对陈不语，并非少年的心动，而是一生。 “有什么你冲我来，别针对不语。” 沈若影气得一巴掌拍在周寅之背上，“你妈在你眼中就是这样不堪的人？” 她猛地想到了什么，“你之前说，你喜欢的女孩不喜欢你。” “嗯。” “所以，你还没谈上恋爱？” “嗯。” 徐叶秋沉默了，心情复杂。 她还嫌弃人家，没想到人家压根没看上她儿子。 “听若影说，她是你的学生？” “是。” 除了陈不语，周寅之面对任何人都惜字如金。 徐叶秋温婉的眉眼皱起，“你当初不会是为了她去江大的吧？” “是。” 徐叶秋：“······恋爱脑！” “你愿意留下照顾，就照顾吧，一个女孩孤苦无依的，也怪可怜，我走了，省得在这被你防备。” 进了病房，徐叶秋说：“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阿姨再见，谢谢阿姨关怀。” 徐叶秋看着她，模样看着确实讨喜，只可惜家庭背景差异太大，婚姻是现实的产物，脱离现实，站不稳的。 第89章 你会喜欢我吗? 见徐叶秋没为她做主，沈若影急了。 “不语，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给你赔罪。” 一而再再而三给她道歉，陈不语逐渐明白她的意图。 “你不用给我赔罪，我等调查结果。” 徐叶秋忍不住为沈若影说话：“若影也不是故意的，你们俩都是受害者，这次的住院费用，我出。” “不用了阿姨。” “我会处理这些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徐叶秋颇为无奈地看着他俩，转身走了。 沈若影也说：“寅之，那我先走了。” “嗯。” ······ 警局结案，几人只承认临时起意想抢钱，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这件事和沈若影有关。 从警局出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周寅之心中却很冷，他没有勇气面对陈不语。 中午，周寅之提着饭盒回来。 “饿了吧。” 打开餐盒，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 “周教授，你亲自做的？” “嗯，粥是我妈让家里的阿姨熬的，给沈若影也送了一碗。” “阿姨真有心。从这到咱家那么远，你每天一边照顾我一边处理公事，已经很累了，如果是为了我才回家做的饭，没有这个必要。” “好。” 他本来想拒绝的，但她那句“咱家”给他说得找不着北，掉成翘嘴了。 她终于认可那是她家了。 当初，他确定来江大后，特意在江大附近看了好几天，选了那一套房子。 想起正事，周寅之几次欲言又止。 “周教授，是不是调查结果出来了？” 陈不语吃了喝了一小口粥。 “嗯。” “跟她无关，对吧？” “是。” “我就猜，周教授，我的头已经不疼了，很快就能出院了。” 她扬着笑脸，不想让周寅之心情低沉。 果然，连日的阴霾被明媚的笑容驱散，周寅之紧绷的嘴角慢慢松散。 “如果，我父母不同意你和我结婚，你会如何？” “不会如何，拿钱办事，我很敬业的。” 她低头吃着饭，乌黑的睫毛盖住双眸，周寅之没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 他该高兴，她不会为此而离开，但他高兴不起来，他太贪心了，想要的不仅仅是一张结婚证，更想要她的心。 或许是经历了失去她的恐惧，周寅之迫切想知道答案，“你会喜欢我吗？” 筷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像是一阵狂风吹过她荒芜的心田，她本该晃荡不安，却因为这块田是荒田，只扬起一片沙尘。 “会啊。”她亮着眼睛抬头，唇角弯弯像粉红月牙，娇俏又可爱。 周寅之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见她说：“你是我遇到过最尽责的老师，帮了我这么多，我当然喜欢。” 他的心情像泄了气的皮球，他不甘心，追问：“不是这种喜欢，陈不语，你有没有一点可能，喜欢我？妻子对丈夫的喜欢。” 他说得如此直白，陈不语不能再装聋作哑糊弄过去。 她笑得更深了，像一把刀子，插在她和周寅之心上。 “当然不会了，周教授，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的好而逾距的，你不用测试我，你是师长，是我的恩师，我这辈子都会非常非常尊敬你。” “嘶，肚子好疼，我去下厕所。” 她急不可待放下碗筷，再晚一秒转身，他就会看见她的泪。 把门反锁，身子沿着墙瘫软无力滑下来。 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拼命抹也抹不干净。 她怕哭红眼，打开水龙头冲脸。 等她整理好情绪，笑着走出去，屋内空无一人，桌子上只有一份吃了几口的盒饭。 周寅之喜欢她，她终于确定了。 他看她时，眼神中的爱意如盛夏夜空中满天繁星，密密麻麻。 原来他喜欢的人是她。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如果，她不是陈不语，那该多好。 她就敢鼓起勇气追求他。 可偏偏她是那个会脏了明月的陈不语。 看着那个盒饭，陈不语无声说了句：周寅之，对不起。 一直到第二天，周寅之都没有再出现。 孙秘书笑呵呵道：“陈小姐，公司有急事，周董抽不开身，这几天我照顾你，有事你随时喊我。” “谢谢你，不过，我真的没事，不用麻烦你的。” “不麻烦，周董交代了，这就是我的任务，何况，照顾你比在公司上班轻松多了。” 期间，沈若影来过几次，没见到周寅之，悻悻回去了。 出院这天，陈不语早早收拾好，孙秘书提着她的行李。 走出医院，她打开软件叫车。 “陈小姐，你稍等，周董一会儿就来。” “他来······” “送你回家。” 很快，她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 周寅之打开车门，一身深蓝色西装，眉宇间难掩倦色。 孙秘书把行李交给他，很懂事地走了。 上了车，周寅之主动提起：“这两天去芬兰出差，今天早上的飞机，刚回来。” 原来他真的忙，她还以为······ 陈不语很心疼，“周教授，你这么忙，不用专程来接我。” “你不用着急上班，在家里歇两天。” “不用！我已经好了。” “我替你请了假。” “······好。” 傍晚，沈若影去医院找徐叶秋。 “徐姨，我给你带了饭，自己做的，手艺不如你的好，你尝尝。”沈若影面若桃花，一点看不出来是个病号。 “若影，你是个病人，好好养伤，别忙活了。” “阿姨，我没事，已经不疼了，医生这么辛苦，我担心你吃不好，身体吃不消。” 感情不顺的徐叶秋在沈若影这里得到了很多安慰。 她满目柔情，看着沈若影，“有时候，你比寅之更像我的孩子，他就不会来看看我，哎。” “徐姨，寅之性子淡，虽然他不表现出来，但他一定很关心你。若说最牵动寅之心的人，非不语莫属了。” 沈若影小心观察徐叶秋的表情，隐晦道：“也不知道不语那孩子怎么做到的，能让寅之如此在意她，我都没见过寅之这么关心你。” 想到陈不语，徐叶秋也很为难，“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恋爱而已，只要他开心，这么多年，他独来独往，我也很担心他。” 徐叶秋颇为可惜地看着沈若影，“说起来，你认识寅之的时间最长。” 她本想撮合沈若影和他儿子，但他儿子很明显对沈若影没那个意思，便也作罢。 沈若影明白徐叶秋的意思，深思许久后道：“徐姨，其实，我很不放心寅之，他正直善良，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第90章 她也想涨工资 “什么意思？” “我只是猜测，你别告诉寅之，我怕他怪我。” “好，你说吧。” “不语家世凄惨，寅之少年心性血气方刚，柔弱无辜的小女生，很容易激起他的保护欲。寅之的眼光一向很高，你给他安排那么多高门贵女他都看不上，怎么会如此痴迷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学生。” “徐姨，你常年待在国外，不知道学校的乱象，有些女学生的私生活······” 沈若影点到为止，沈若影明白她想说什么。 她神情严肃，“这姑娘我见过，目光澄澈如水，举止坦荡，不像是那种人，寅之更是告诉我，女孩对他不感兴趣，是他单相思，我相信寅之，不会那么容易被骗，他从小到大看事物的眼光都很准。” 沈若影笑了笑，抓着皮包的手暗自收紧，“你说的有理，我也只是担心，徐姨，你也是女人，欲擒故纵这个道理，对付男人很有用，不语能得到寅之的青睐，说明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徐叶秋点点头，“她确实不一般，能让寅之看上。他都奔三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走进一段感情也好，只可惜那女孩家庭背景和寅之相差太大，不然······” 徐叶秋的话加重沈若影的危机感。 她话里话外，并不厌恶陈不语，这不是个好消息。 “徐姨，你忙，我先回去了。” “好，路上慢点。” 复工那天，陈不语特意穿了一件红衬衫，开门红，求一个好的寓意。 她走到小区门口，老远就看到沈若影站在路边，目光狰狞看着她。 她视而不见，径直走向地铁站。 “陈不语！你站住！” “有事？” “是你挑唆我和寅之的关系，让他和我绝交。” 周寅之打电话告诉她，以后他和她就是陌生人。 “嗯？”她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不打算理沈若影，扭头就走。 沈若影抓住她的胳膊，长指甲剐到她的皮肤，陈不语用力甩开。 沈若影穿着高跟鞋，一时没有防备，后退好几步。 陈不语不想做无谓的解释，但她纠缠不休，便说：“原来在你心中，周教授是会受人随意挑拨的人，如果别人的挑拨能威胁到你们的关系，只能说明你们的关系本就不堪一击。” 沈若影面红耳赤，“牙尖嘴利。” “沈若影，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懒得和任何人提起你，遑论周教授，你做了什么心知肚明，周教授不是傻子，不会被你随意蒙骗。” “我觉得你可以问问你的心，是不是真的喜欢周教授？” “你闭嘴，少在这高高在上地质问我，我为他放弃了那么多，我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若不是你碍事，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你说你爱他，但你利用他。” “那是因为他看不见我的真心，陈不语，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那徐阿姨呢？她真心对你，你不也利用了她？” 沈若影猛地醒悟过来，她差点就说漏嘴了。 她声音很大，仿佛这样能掩盖她的心虚，“别胡说八道，我和徐姨的关系，轮不到你来置喙。” “懒得跟你说。” 陈不语转身进了地铁站，她忽然很同情周寅之和徐叶秋。 他们都是真心对待沈若影。 到了公司，陈不语先去找唐婉音。 “唐总监。” 唐婉音鲜少认真打量她，“你很少穿这么鲜艳的衣服，不错，衬得你气色很好，肤色更白，看来，这些天周董把你养得很好。” 陈不语就差捂着她的嘴了，“唐总监，这是在公司，你可别乱说。” 唐婉音笑了，“行，要是别人，早就把周董是我后台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你反而避之不及，怪不得能入周董的眼。” “来，这份文件，需要周董过目签字，你拿去给他。” 唐婉音眼中有隐晦的笑意，陈不语怀疑她故意的。 “好。” 乘电梯到顶楼，陈不语第一次来周寅之的办公室。 孙秘书刚好出来，看见伸着脑袋打量四周的陈不语，好像在发薪日看到工资到账，“陈小姐，你是来找唐董的吗？他就在里面。” “好，谢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一家人。” 陈不语噎了一下，尬笑一声。 站在门口，她轻轻敲门。 里面传来周寅之独特的声线，“进。” 周寅之以为是孙秘书，余光看到一抹红，微微抬眸，瞧见她的脸，目光怔住。 她今天编了麻花辫，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灵动中添了一分温婉，见惯了她穿白色t恤，第一次见她穿红色的，搭配米色阔腿裤，别有一番风味。 “衣服不错。”他率先开口。 “谢谢周董，唐总监也是这么说的。” 把文件放在他桌子上，陈不语安静站在一旁。 周寅之工作时很认真，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签好字，陈不语拿着文件离开。 “周董，没别的吩咐，我先走了。” “中午叫上唐婉音，一起吃饭。” “哦，好的。” 回去后，她把周寅之奇怪的要求转告唐婉音。 唐婉音一听就明了，“好家伙，这是拿我当挡箭牌呢，周寅之该给我涨薪了。” 陈不语假装听不懂。 回到工位上，她静不下心，效率大打折扣。 “果然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我就该断绝七情六爱全身心投入工作走上巅峰成为事业女强人。” “你说什么？” “啊？” 周寅之突然出现，把陈不语吓得蹦了起来。 办公室不知何时只剩她一个人了。 “周、周董，你怎么来了？” “喊你吃饭。” 已经十二点多，她忘记时间了。 “哦哦，我去叫唐总监。” “不用叫了，我就在这。” 唐婉音站在门口，表情贱兮兮，暗戳戳在笑。 陈不语急忙跑到唐婉音身边。 不知道周寅之有没有听到她的话？ 她日后一定谨记谨言慎行。 周寅之的出现使得闹哄哄的员工餐厅屋顶不保。 “快看！周董来了。” “又是和唐总监一起，他们俩不会真的谈了吧。” “旁边怎么还跟着个电灯泡？那人谁啊？” “好像是唐总监新收的助理。” ······ 陈不语脚趾扣地。 这些人蛐蛐的声音能不能小一点？ 唐婉音：“唐董，我申请涨工资，我负重前行。” “好。” 陈不语两眼放光，她也想涨。 “周董也太宠了吧，说涨就给涨。” “饱了，不吃了。” 第91章 伯明翰出差 餐厅领导见周寅之在，殷勤地引他去别的餐厅，被周寅之拒绝了。 “就在这吃，员工能吃，我为何吃不得？” 他的亲民象在陈不语心中瞬间高大一点。 领导笑着道是，幸好他对下面的人要求严格，餐食没有偷工减料。 正是饭点，餐厅很拥挤。 但周寅之三人坐的桌子周围两三米远的餐桌都是空的，形成了一块圆形的空地。 唐婉音胆子越发大了，打趣周寅之：“周董，你的威力不可小觑。” 她坐在那一对有“奸情”的男女中间，有种“这个家没她迟早得散”的错觉。 周寅之只道：“食不言。” 唐婉音扭头和陈不语交谈：“不语，你觉得咱公司哪个男的最帅？” “咳咳咳······” 陈不语被呛到，唐婉音体贴地拍她后背，“慢点吃。” “当然是周董最帅。” “我也这样觉得。” 唐婉音故意看周寅之的表情，他没有再说什么食不言。 双标的男人。 唐婉音率先吃完，她故意说：“我吃完了，不语，你吃完了吗？” 陈不语慌忙把鸡腿往嘴里塞，“马上。” “不着急，你可以留在这慢慢吃，刚好陪着唐董。” 还是算了吧，她宁愿饿肚子，也不想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和周寅之共进午餐。 “唐总监，我还有工作上的事要跟你汇报。” “好。”唐婉音就知道陈不语会这样说，“周董，您慢慢吃吧，我和不语先去为公司鞠躬尽瘁了。”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走了，陈不语在后面迈着腿跟上。 她就是故意的，谁让周寅之平日里压榨她。 去年她整整半年都没放假。 虽说周寅之给的薪资确实丰厚，但她上无老下无小，车房已购，物欲低下，比起额外的奖金，更想趁着假期体验生活。 餐厅的人傻眼了。 周寅之居然被人丢下了。 下午下班前，唐婉音把陈不语叫到办公室。 她把一份企划书交给陈不语，“准备一下，下周和周董一起去英国出差。” 她还没出过国，“我吗？” 她如此兴奋，唐婉音十分欣慰，“嗯，好好准备，这次去伯明翰的目的是谈判当地一家老牌制造公司收购案，对方主营智能家居，你好好看看资料。” 本来应该她跟着去的，但周寅之是典型的工作狂，每次跟他出差，她都感觉累得气血不足，要吃一个月的中药补回来。 刚好，她顺水推舟送周寅之一个人情，她还能偷个懒。 出发那天，陈不语才知道团队不止她和周寅之，还有很多生面孔，有些她都没见过。 孙秘书偷偷和陈不语说：“陈小姐，一会儿你跟着周董走，你们是头等舱。” 陈不语不太好意思，她资历最浅。 “不用了，我坐普通的座位就行。” “机票已经买好了，而且，这是周董的意思。” “好吧。” 她和周寅之由空乘引导，从vip通道提前乘机。 “知道这次为什么带上你吗？” 陈不语摇摇头。 “一年一度的暑假，还没有带你去旅游。唐婉音知道我也会去，一定会让你代替她去。” 他总能用各种方式让她心软。 “周教授，你为何这么确信？” “经验之谈，她背后一定没少骂我资本家。” “这次出差，本不用我亲自来，但我想带你出来放松几天，别人暑假都有玩耍的时候，你刚放假就进公司实习，” 她不知道如何回复，只说：“周教授，我喜欢工作。” “只喜欢工作吗？” “也喜欢玩。” 两个人都没戳破。 “嗯。” “这次是个历练的好机会，由业内知名律师、会计师和财务分析师组成尽职调查小组，我不会亲自跟进项目，也没有和他们打过招呼，没人会对你特殊关照，除了孙秘书。” “嗯。” 正好，她不想被关照，学不到真本领。 “等项目结束，我们在英国玩几天。” 她也想看看这个世界，“好，谢谢周教授。” “不客气。” 周寅之心情不错，眼中浮着淡淡笑意。 飞机到达伯明翰机场是当地时间上午八点，由于东西方的时差，落地后先在伯明翰丽笙酒店休息。 明语集团作为后起之秀，在国际上名号不小。 对方对来自明语的人都很尊敬。 第一天的谈判调查过程很顺利，陈不语只发挥了拎包跑腿的作用，但她乐得其成，团队的专业素养让她敬佩。 期间，她也因一些小错误被训斥过，尤其是李媛，金牌律师，骂起人来毫不留情。 孙秘书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想帮她说句话。 但想到周寅之的特意交代，紧紧抿着嘴。 事后，孙秘书找到陈不语安慰她。 陈不语摆摆手笑着说：“我脸皮厚，李律师对我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 她笑得没心没肺，孙秘书也不好说什么，只把原委汇报给周寅之，特意强调陈不语并未因此受到打击。 晚上，结束所有工作回到酒店，已经一点多了。 陈不语洗完澡出来，门外有人敲门。 “谁？” “是我。” 匆忙换了睡衣，陈不语打开门，“周董，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她正拿毛巾擦头发，脖子上留有水珠，皮肤被水汽熏得绯红，应该刚洗完澡。 她的房间在他隔壁，周寅之不放心她，特意来看看。 “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吗？” “很顺利，大家都好厉害，尤其是李律师，三寸不烂之舌轻易就把报价押了下去，我太佩服她了。” 说起工作，她眼中像是落满星辰，熠熠生辉。 “嗯，把头发吹干再睡。” 陈不语撇了下嘴，“房间的吹风机好像坏了，我想给前台打个电话再要一个，但这么晚了。” “等我一下。” 周寅之转身回房间，很快，拿着一个吹风机过来，“我房间的能用。” “好。” 他跟着她进去，坐在沙发上等她吹头。 浴室的门半开着，水气氤氲，混合着好闻的沐浴露，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周寅之忽然觉得体内燥热，房间内有矿泉水，他拧开一瓶，咕咚咕咚往下灌。 吹风机轰隆隆运转着，陈不语偷偷扭头，刚好看见他仰头大口喝水，上下滚动的喉结太过显眼。 她忽然想，摸上去会是什么触感？ 第92章 她是自己的救世主 头发吹干，她把吹风机还给周寅之。 “需要的话，直接去房间找我。” “好。” 送走周寅之，关上门，陈不语打算明天就找前台要一个新的吹风机。 但周寅之预判了她的动作。 第二天，前台一句骚瑞让她懵逼。 这么大的酒店，连个吹风机都没有吗？ 同行的人中，她只认识两个人。 多次出入周寅之的房间会让人误会，陈不语向另一个人求助。 孙秘书能坐稳周寅之秘书的位置这么久，听完她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不好意思啊陈小姐，我房间的吹风机也坏了，我也是借用别人的。” 陈不语脱口而出：“这家酒店的服务好差。” “是啊。” 于是，陈不语只能去找周寅之，其他的人她都不熟。 周寅之：“酒店管家早上打扫卫生时，把吹风机安装在卡槽里，你在这用吧。” “好。” 她走进周寅之的浴室，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 在家里，她的卧室有卫生间，周寅之的卧室也有，他们很少共用卫生间。 她吹头发，周寅之就靠在门口和她闲聊。 “今天的工作有没有遇到困难？” “没有，我就是个打杂的。”陈不语笑道。 “嗯，李媛夸你了。” “是吗？我以为我在她心中印象很差。” “她这人刀子嘴，心思很正，在律师业内名声很响，是个可以结交的人脉。” “好，我知道了。” 他可以为她遮风挡雨，更希望她有能力面对风雨，万一他不在，她能护自己周全。 见她快要把头发吹干，周寅之说：“明天项目就结束了，孙秘书会和他们一起回国。” 房间内只有吹风机的声音，陈不语一直纠结，是克制内心推开周寅之，还是遵守本心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最终，她没有抵抗过内心深处的欲望。 就放纵一下吧，就一下，她真的好喜欢他。 其他人返程归国，陈不语看着机票上的目的地——伦敦，她很期待这次旅行。 她看过《雾都孤儿》，一直对异域风情的伦敦很感兴趣。 下了飞机，周寅之先带她办理酒店。 周寅之定了两间相邻的房间。 他把一个包裹递给陈不语，“一会儿换上里面的衣服。” “好。” 关上门，她急切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件哈利波特的魔法袍，还有法杖。 他怎么知道她很喜欢哈利波特？ 换上法袍，站在镜子前，陈不语挥舞法杖，大声喊出那句演练了无数遍的“expecto patronum.“ 空荡的房间回响着咒语。 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流了下来。 小的时候，她曾幻想学会魔法，杀了所有欺负过她的人。 直到此刻，她都没有原谅那些人，但她没了杀念，只想好好生活。 无数次，看《哈利波特》的时候，她想穿上霍格沃兹魔法学院的校服，手持法杖去拯救以前的自己。 现在，她做到了。 那时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不用魔法，单靠自己，就能千千万万次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她就是自己的救世主。 门口响起敲门声，耽搁太久，周寅之来找她。 陈不语擦干脸，去开门。 周寅之一身黑色法袍，白衬衫系着黑黄相间的领带，他很高，仿佛是从霍格沃兹魔法学院走出来的魔法师。 “好了吗？” “嗯。” “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电梯，陈不语问：“周教授，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哈利波特？” “你带来的行李中有全套书籍。” 原来是这样。 “看过电影吗？” “嗯。” “我带你去取景地玩。” 她猛地抬起头，“伦敦？” “嗯，不止伦敦。” “好！” 她的反应，让周寅之觉得这趟以出差为借口的旅游很值得。 陈不语慢慢醒悟，“周教授，你来英国的主要目的，不会是带我来这吧？” “还算聪明。” 陈不语猛地抱住他，“周教授，我太感谢你了，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这次旅行，我没想到有一天拿着法杖穿上魔法袍，我······” 她激动地语无伦次。 周寅之只知道她喜欢哈利波特，没想到她这么喜欢。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痴迷一个东西。 “为什么这么喜欢哈利波特？” “这是我以前的信仰。” “不过，现在已经变了，我现在的信仰是我自己。”她咧嘴笑着。 国王十字车站。 陈不语一眼认出来。 她拉着周寅之的袖子，指着那，激动地说：“周教授，那是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穿过那里就能到达霍格沃兹魔法学院。” “嗯，想不想去拍照留念？” “想！” 排队等了几分钟，陈不语站在墙边，周寅之给她拍照片。 陈不语跑过来，拉着他，“我们一起拍吧。” “好。” 她只到周寅之肩膀处，周寅之微微弯着腰，两个人挨得很近。 咔嚓，镜头定格，穿着法袍的少女笑容璀璨，像是魔法世界的小公主，旁边的男人唇角微扬，坚定温柔的眼神看向照片中的女孩。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合照，周寅之很珍惜，他换了手机屏保。 周围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哈利迷来拍照，陈不语长相有种灵动的美，吸引了不少人和她合影。 周寅之：“我去买点水，你别跑远。” 拿着手机拍照的时候，她踩到了一个人的脚。 “i am sorry!” 身后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孩子，肤色很白。 看到陈不语，他想说的话堵在那。 陈不语给他鞠躬道歉，男孩用流利的中文说：“你是中国人吗？” “我是，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你也喜欢哈利波特？” “嗯。” 男孩看着她的脸庞，情不自禁问出那句“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对方的直接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不好意思啊，我有男朋友了，我这次和他一起来伦敦，他很快就回来。” “好吧，好可惜。”男孩恋恋不舍走远。 周寅之的心情在听到陈不语称呼他为男朋友时瞬间变好，他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走了过去。 金发碧眼男孩见她身边真的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这才相信她的话。 周寅之把瓶盖拧开，递给陈不语，而后，漫不经心抬眸，和偷看的男孩对视一眼。 他的目光太过犀利，男孩瞬间逃窜。 第93章 泄密 陈不语和他闲聊：“周教授，你看过哈利波特吗？” “看过。” 很久之前看过，得知她喜欢，又重温了一遍。 “你最喜欢哪个角色？” “谈不上最喜欢，印象最深的是斯内普。” 斯莱特林最擅长错过最爱的人。 他对这句话印象特别深。 他一定不要错过最爱的人。 “是他呀，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反派，看到最后才知道他是卧底，他下线的时候，我还挺唏嘘的。” “那你呢？” “我啊，我比较俗。”陈不语玩弄着法杖，“自然是主角了。” “不俗。” 牛津大学基督教堂学院、艾维克城堡、爱丁堡······ 三天的时间安排得很满，若不是公司离不开他，周寅之很想带着她走遍世界。 飞机上，周寅之和她约定：“以后每年，我们去一个城市游玩。” 陈不语差点沉溺在他的温柔乡中，她客气地笑了笑，“周教授，我以后应该会很忙。”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回国后，唐婉音：“玩得怎么样？” “唐总监，你怎么知道？” “得知周寅之带着你去旅游时，我才知道，他在套路我，你们俩人可真有意思，他想带你去旅游，直接对你说不就行了，拐这么大的弯，合着我就是你们y的一环呗。” 陈不语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礼盒，笑容谄媚，“唐总监，我给你带了礼物。” 唐婉音一把抽走礼盒，“这还差不多，周寅之都不知道给我送个礼。” “不是刚给你涨了工资？” 周寅之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唐婉音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周董，我的意思是，你和不语是一家人，她的心意就代表你。” 她专挑周寅之爱听的话说。 陈不语惊恐地瞪着她，唐婉音瞬间切换工作模式，“周董，你来找我有事吗？” “没有，我找她。” 周寅之看着陈不语。 唐婉音站了起来，“需要我出去吗？” 周寅之把一份产品策划书交给陈不语，“这是一款名为listening ai的智能眼镜，能帮助听障人士进行对话，它可以自动把声音转换成文字，投射在屏幕上。” “好高级。” “这款产品是在你来之前开发的，我和唐总监一直跟进研发过程，不出意外，会在下月初投入市场，你好好了解一下细节方面。” “好的。” 周寅之走了，走之前颇有深意地看了眼陈不语。 唐婉音：“周董对你真不错，按理说，你一个最底层的实习生，是接触不到这么关键的资料的，他有心培养你。” 逐渐熟悉工作内容后，唐婉音给陈不语安排的工作由刚开始的打杂跑腿到接触核心工作。 相应的工作压力也变大，这几天，她都加班到深夜，地铁停运，周寅之会等着她一起回家。 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完了，陈不语还在忙。 已经凌晨，她还在核对数据。 忽然，办公室的灯灭了。 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光。 她茫然张望四周，“停电了吗？” 恰好此时，周寅之给她打电话。 “周董。” “停电了，我现在去找你，走楼梯，会慢一点。” “好。” 坐得腰酸背痛，她站起来活动身子。 收拾好东西，打开手电筒，她去了厕所。 回来的时候，刚好在大厅碰到周寅之。 “周教授。” “回家吧。” “稍等一下。” 她疾步走回办公室，从抽屉里找出小锁，把抽屉上了锁。 “好了，我们走吧。” 黑暗中，他不放心，拉着陈不语的胳膊。 坐在车上，周寅之问：“你每天都给抽屉上锁吗？” “最近才锁的，listening ai的策划书在我这，我怕出什么意外。” “嗯，你考虑得很到位。” 早上，唐婉音召集部门开会，强调listening ai发布前的工作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休息日，陈不语关了闹钟，想把这一个星期熬的夜补回来。 七点，闹钟没响，唐婉音来电话了。 陈不语迷迷糊糊接了电话，困得眼睛睁不开。 “喂。” “陈不语，现在立刻来公司，listening ai很可能被泄露了，卓越科技提前发布的产品和我们的核心功能完全一样，只有外观做了些许改动。” 陈不语的瞌睡瞬间散了，“好！” 她匆忙起床洗漱，周寅之不在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在公司。 出乎她意料的是，厨房留有早饭。 没想到在这种关头，他还有心情做饭。 胡乱吃了几口，陈不语跑出门。 等地铁的时候，她在思考产品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难道公司内有内鬼？ 她猛然想到一件事，她见过策划书。 火急火燎赶到公司，唐婉音的办公室没人。 她跑到工位，从包里翻出钥匙打开抽屉，那份策划书还躺在她的抽屉里。 她捏着那叠不算厚的纸，手心出了汗。 等到九点多，唐婉音才回来。 “唐总监，怎么样了？” 唐婉音神色疲惫至极，“刚开完会，你自己看，对方的‘视听通’和我们的listening ai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不语翻看平板，卓越科技的发布会上，详细介绍着他们的产品。 “周董怎么说？” “周董说，下月初listening ai正常发布，按原计划投放市场。” 唐婉音揉着眉心，“我不太懂他的决断，但我相信周董，是他引领明语走到今天，他的一切决定，我都支持。” “有卓越科技在前，外界会不会觉得我们抄袭他们的创意？” 唐婉音最担心的也是这个问题，她火气很大，“是他们抄袭了我们的创意！阴沟里的老鼠，只会用下三滥的招数，别让我找出来是谁干的！” “唐总监，周董没有别的话吗？” “没有，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不过他一向如此，再大的危机也不慌张。” “他没有怀疑公司有内鬼吗？” “你都想到了，他怎么会想不到？我也奇怪，他这次怎么丝毫不提排查内部人员？” 唐婉音看着陈不语，“其实你只是个实习生，今天又是休息日，本不用喊你来，但是除了高层，你是唯一一个看过策划书的人。” 陈不语惴惴不安，“我来的路上就想到了，唐总监，会不会是我泄露出去的？” “我不知道，没有证据，不能妄下定论，你先回家吧，刚才我问周董，他说不用叫你来。” “好。” 走出公司，陈不语再三思索，给周寅之发微信。 第94章 反败为胜 【周教授，严重吗？】 等她到家，周寅之还没有回信，看来他很忙。 陈不语很怕是经由她的手泄露出去的，更怕这件事对公司造成大的危机。 她已经很小心了，随手锁抽屉。 陈不语仔细回想这些天有没有漏洞，忽然，她想到了停电那天。 只有那一次，她去上厕所，想着没有别人，没锁抽屉。 陈不语把这个可能告诉周寅之，但对方依旧没有回信。 她在网络上搜索卓越科技，这家公司中规中矩，和明语不是一个层面的，居然能搞到明语的内部机密。 十一点多，周寅之才回她微信。 【没事，你不用担心。】 她不可能不担心，listening ai是全组研发人员的心血，更是周寅之的心血。 她很想帮周寅之，但她太弱了。 一直以来，都是周寅之帮她。 她躺在床上，心烦意乱。 她一定要帮他。 晚上八点，周寅之到家，家里没人。 他给陈不语打电话。 “你去哪了？” “在外面逛逛。” 她还没有确切发现，不想让周寅之分心。 “吃饭了吗？” “还没。” “回来吃吗？” 陈不语疑惑道：“周教授，你到家了？” “嗯。” 这么早，她还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会很晚回来。 听他的语气，很轻松，并不忧心。 “好，我马上回去。” 周寅之系上围裙，去厨房做饭。 陈不语到家时，他正在端盘子，香味袅袅，勾得她口水直流。 “洗洗手吃饭。” “好。” 咪咪端坐在她脚边喵喵叫。 陈不语夹了一小块鱼肉喂她吃。 她思考着如何开口，“周教授，那件事真的没什么影响吗？” “有。” 那你还这么淡定。 像是听到陈不语的心里话，周寅之说：“未必是不好的影响。” 他在卖关子，偏偏她看不透，陈不语很想知道，“周教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吃饭吧。” “哦。” 她很确定，周寅之决定有事瞒着她，甚至还瞒着唐婉音。 到底是什么事呢？ 睡前，陈不语还在关注卓越科技的新闻，他们发布的“视听通”反响很不错，价格亲民，底层百姓也能用得起。 有媒体用“科技造福社会”来报道他们。 陈不语气呼呼地想在下面评论他们抄袭，但怕冲动之下给周寅之造成严重的后果。 翻来覆去，后半夜她才睡着。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陈不语去公司快递点取了个快递。 她买了卓越科技的“视听通”。 这款产品有好几个颜色，男女老少都适用，她买了很普通的黑色。 外形就是市面上很常见的眼镜，包裹内附带有充电器。 她摁下开关按钮，戴上眼镜。 外界的声音确实会自动转化成文字。 但她发现，这款产品不能翻译外语。 她记得，listening ai能够翻译中英法德俄日西语。 listening ai有基础版本和进阶版本，基础版本面向底层用户，只有中英两种语言的翻译系统，价格也比较低，而进阶版本能翻译的语种更多，面向高级用户，价格也相对较高。 这个发现让陈不语大喜，她急忙赶回公司告诉唐婉音。 唐婉音听完她的话，并未如陈不语期许那样高兴。 “唐总监，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唐婉音点点头，“我和一众研发人员仔细研究这款山寨货，发现了很多不足，或许，这就是唐董不着急的原因吧。” listening ai投入市场当天，周寅之接受了媒体采访。 有个记者大胆问：“周先生，你是否知道listening ai和卓越科技前不久发布的产品很相似，有很多人说明语抄袭卓越的创意，你对此有什么回应吗？” 陈不语没去采访现场，在手机上看直播。 她替周寅之捏了把汗，很想冲进屏幕里给记者两巴掌。 周寅之平淡如水的目光看着镜头，“卓越科技用不正当手段盗取我司商业机密，我司已经起诉。” 他的发言引起轩然大波。 卓越科技立马在回应了抄袭一事是污蔑，会追究周寅之的责任。 明语官微在卓越回应的帖子下放了一张设计理念，是listening ai二代，和卓越发布的“视听通”功能完全符合，并指出二代产品有很多不足，最显着的则是屏幕材料需要改进，否则使用时间超过七天，会引起头疼视觉损伤等问题。 卓越为了打开市场，在新品发布之初，设定了一千个免费名额，且价格便宜，因此用户很多。 明语的回复下，有很多人附和，纷纷说自己用了这款产品后有头疼不舒服的症状，之前他们没联想到这方面。 风向瞬间变了，卓越科技紧急删除了澄清的帖子。 但这个操作恰恰说明卓越心虚。 卓越和明语上了热搜，明语官微趁着这波热度，发布了listening ai五代产品的设计理念，弥补前四代的不足，增设了基础款和进阶款，满足不同消费能力和需求的客户。 沈若影坐在电脑前，骂了句“蠢货”。 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陈不语彻底蒙圈，她在公司翘首以待等周寅之，她也有一个重大发现要告诉他。 可周寅之一整天都没回公司。 她找唐婉音，“唐总监，周董什么时候回来？” “你问我啊？你俩的关系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这个男人，肯定早就知道卓越的计划，居然瞒着我，害我白担心了这么多天，我为listening ai在研发室泡了大半年，今年的奖金全靠它了，我差点以为我的奖金打水漂了。” 临近下班，陈不语给周寅之发微信。 【周教授，你还回公司吗？】 【有事，不回，你先回家吧。】 【好。】 到家后，她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客厅等周寅之。 周寅之回来的时候，客厅的电视开着，陈不语躺在沙发上，盖着薄毯，已经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关了电视，把陈不语抱到卧室。 陈不语睁开眼，睡眼惺忪道：“周教授，你回来了。” “嗯。” “我在等你，等着等着睡着了。” 周寅之把她放在床上，“等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卓越偷了我们的东西？” “嗯。” 陈不语闻到他身上有酒气，“你喝酒了？” “见了一个客户。” 第95章 对峙 “你知道是谁偷了你抽屉的策划书吗？” 陈不语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她不小心泄露了机密。 她第一时间道歉：“周教授，对不起，是我失职，差点害了大家。” “不是你，这次的事件，表面上看是针对明语，实则是针对你。” 陈不语想了想，难道有人陷害她？ 谁这么大胆？敢赌上整个明语来陷害她？ 她立马想到一个人。 只有她恨不得自己去死。 “那人暗中关注你的一举一动，但一直没有机会下手，所以，我故意把二代的策划书给了你。” 好一招引蛇出洞，搞半天，周寅之才是幕后大boss。 “可你太过警惕，每次离开工位都会把抽屉上锁，那人找不到机会，所以······” 陈不语恍然大悟，“那晚，是你把电停了！” “对。” 她一直很奇怪，那么大的公司，怎么随随便便就停电了？第二天早上上班时又来电了。 按理说，那么大的区域，电路故障没那么快解决，更重要的是，她问过保安，那晚没有工人来维修。 “是王萤萤吗？” 周寅之惊讶地看着她，“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猜的，我不确定资料是不是从我这泄露出去的，如果是，最大可能就是停电那晚，但那晚没有监控，我花钱查了公司门口附近商铺的监控，在我们离开后，拍到了一个人，恰好，那几天，她都特意在我下班后才走。” “还挺聪明。” “可是王萤萤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她无冤无仇。” “她母亲病危，她只是个小职员。” “受人指使？不会是沈若影吧？” “是不是她，还需要调查。” “可是，王萤萤今天还在公司正常上班呢。” “她主动找到我我，坦白一切。” “啊？” “对方承诺给她二十万，让她想办法栽赃你出卖明语，她一直观察你，你做事认真负责，挑不出毛病，直到我把策划书给你，listening ai是这半年的大项目，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她要二十万救她母亲的命，拿到钱后立马就找我坦白，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她还挺孝顺的。” “她是单亲家庭，她母亲养她不容易。” “所以，周教授你心软了？” “她拿到钱后第一时间坦白，而且，她改了核心步骤中的一个小数点，并不想害你和公司，我给了她找好下家再离职的时间。” “其实，如果是我，我也会拿那笔钱的。” 陈不语第一次认识到周寅之的手腕，这个男人太有魅力了。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陈不语终于睡了个好觉，这些天，她战战兢兢，生怕是她泄了密。 沈若影等了三天，仍没有等到陈不语被开除的消息。 她没了耐心，来了明语。 上次的事，周寅之不接她的电话，也不回复她的消息，她不确定周寅之会不会见她。 出乎她意料的是，周寅之身边的孙秘书亲自下来接她。 沈若影以为周寅之认清陈不语的真面目，对她回心转意，十分高兴。 办公室的门开着，她以为是特意给她留的，一进门就喊：“寅之······”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陈不语，沈若影大惊失色，“你怎么还在这？” 陈不语悠然自得坐在沙发上，“周董叫我来的，怎么了？” 看她那得意的样子，恐怕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 沈若影很期待看到陈不语一会儿反应。 她嗤笑一声，“没怎么，希望你一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不劳你操心，我一天笑二十五个小时。” 沈若影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寅之呢？” “在里面洗澡呢，我今天早上刚洗完。”陈不语翘着二郎腿，故意刺激她。 她没说谎，她在家里洗的。 沈若影恨不得吃了陈不语，“贱人！勾引寅之，你要不要脸？” “嘶，你对自己还挺有自知之明。” “牙尖嘴利。” 周寅之确实在洗澡，他的办公室有卧室，之前他经常会睡在公司。 很快，周寅之穿戴整齐，从一扇门里走出来。 沈若影笑着上前，“寅之，好久不见。” 周寅之示意她坐，“前段时间卓越科技和明语的纠纷，你听说了吗？” 她不用听说就知道。 “听说了，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我这些天一直关注着后续，幸好没造成严重后果。”沈若影表现出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卓越抄袭明语的创意，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沈若影大喜，她不能直接说是陈不语做的，这样太明显。 “我觉得，你公司里一定有卓越的内奸，寅之，这件事你要认真调查，一定要揪出内鬼。” 周寅之不急不缓道：“我已经找到这个人了。” 沈若影愣了下，“谁？” “就在我面前。” 她以为周寅之说的是陈不语，激动地站起来，指着陈不语控诉道：“陈不语，你居然出卖寅之？寅之对你这么好，破例让你进公司，你非但不感恩，还倒打一耙。” 陈不语笑嘻嘻看着她，丝毫不慌张。 沈若影被她有恃无恐的样子气到，“你别以为你用了手段迷住寅之，他就会毫无底线地宠着你。” “我什么时候说是她出卖我？” 周寅之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砸醒了沈若影，她后知后觉，慢吞吞道：“寅之，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你今天不来，我也会去找你的。” 沈若影开始装糊涂，“寅之，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一而再再而三陷害她，真当我是傻子吗？” “寅之，你误会了······” “把人带进来。” 一个穿黑色短袖的男人被推进来，双手被绑。 沈若影看到他的脸，猛地移开脸。 陈不语看到她转瞬即逝的慌乱。 男人踉踉跄跄站不稳，看着沈若影，小声说，“是她给我一笔钱，让我和王荧荧联系的，她说让外人以为是陈不语主动做的。” 沈若影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胡说！” “这、沈小姐，事情都败露了，你否认也没用。” 沈若影猛地指着陈不语，“是你！你指使她诬陷我！寅之，你相信我。” “来，你看看这是什么？” 周寅之把电脑屏幕转过来，播放一段监控视频。 画面中，她戴着口罩眼镜帽子，和这个男人坐在咖啡厅，男人把一份文件交给她，她把一个黑色的包给那男人。 第96章 亲她的嘴 看到这儿，沈若影宛如处在冰窟里。 周寅之的声音一如往常，“包里装的什么，你最清楚，你不会要说，这个人不是你，只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她怕惹上嫌疑，特意找了个中间人，没想到还是被周寅之查出来了。 所以，今天就是场鸿门宴。 周寅之早就猜到她会来找他。 他的心可真狠啊，眼睁睁看着她来自投罗网。 证据确凿，再解释只会像个跳梁小丑。 沈若影看着周寅之，忽然笑了，“对，是我做的，然后呢？你还想说什么？” “之前的事，没有证据表明跟你有关，你救过我的命，这次的事，我不追究，但也是最后一次，过往情分，就到这里吧。” 这时，孙秘书急匆匆跑进来，“周董，你母亲来了。” 陈不语看向门口，怎么这么巧？ 徐叶秋走进来，察觉到屋内气氛不太对，尤其是沈若影，眼睛很红。 “这是在干什么？” “妈，你怎么来了？” “若影说，她来看看你，我也很多天没见你了，公司的事解决了吧？我一直关注着。” “解决了。” 徐叶秋看到五花大绑的男人，后退了几步，“这、这是在干什么？” “妈，是他和沈若影教唆我的员工，出卖公司。” “不可能！”徐叶秋反应很大，“你肯定搞错了，若影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寅之很头疼，他妈和沈若影的感情很深，这件事他没打算立马告诉徐叶秋，怕她伤心。 徐叶秋看着沈若影，难以置信问道：“若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着沈若影苦笑，一滴泪恰到好处落了下来，“徐姨，寅之说是我，那就是我。” 陈不语：牛逼。 徐叶秋罕见对周寅之发火，“寅之，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若影对你多好，她为什么要出卖你？难道是为了钱？她是沈家的大小姐，钱能入得了她的眼？” 沈若影拉着徐叶秋的胳膊，“徐姨，算了，他不想见到我，我以后不出现在他面前，你要保重身体，工作那么忙，注意休息。” 徐叶秋：“他敢！我和他爸还没死呢，周家轮不到他做主，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看谁敢拦你。” 周寅之十分头疼，“妈，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证据都在这。” 沈若影十分委屈，“徐姨，其实机密是经由不语泄露出去的，那个人确实约我见面，我毫无防备就去了，他告诉我手里有公司的内部资料，勒索我，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本想报警，但怕惹怒他，他一气之下毁了寅之的心血，我准备了二十万，想买来他手里的东西，我没想到这是个圈套。” 沈若影经常骂她牙尖嘴利，今天她才见识到，真正的牙尖嘴利是什么样子。 徐叶秋打量着陈不语，目光不善，她想起沈若影先前提醒她的话，忽然觉得很有道理。 她质问陈不语：“你既然不喜欢我儿子，来我儿子的公司干什么？” 莫非真的是欲擒故纵，真是好手段。 上次徐叶秋见她，还没有恶意，这次沈若影三言两语就挑拨关系，陈不语发现她小瞧了沈若影。 “阿姨，周教授给我实习的机会，我很珍惜，也很感谢，我知道凭我的资历，根本进不了明语，但我不傻，有捷径为什么不走？” “哼，你倒是坦诚。” 周寅之把陈不语护在身后，“妈，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早就发觉公司有人盯着不语，派人暗中盯着，这次的危机在我的预料之内。” 一抹厉光闪过沈若影的眼中，原来他早就察觉到了，将计就计。 论手段，她还是比不上他。 徐叶秋根本不信周寅之，“我看你是被她迷得鬼迷心窍，你说若影要害她，明明是你不顾多年情分联合她欺负若影，幸好我来了，若影，姨姨给你撑腰。” “徐姨。” 沈若影哭着趴在徐叶秋肩头，小时候，她总是喊她姨姨。 陈不语很同情徐叶秋，一腔真心错付，如果她知道了真相，肯定很难过。 徐叶秋拉着沈若影，“若影，我们走。” 走到门口，沈若影回头看陈不语，挑衅地笑了。 陈不语知道牵扯进徐叶秋，事情就没那么好办了。 周寅之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陈不语。 “周教授，你和沈若影认识这么多年，都没察觉到她对你的感情吗？” 周寅之：“我不喜欢她，从来不喜欢。” “但是人家喜欢你呀，喜欢得近乎疯魔。” 她故意用玩笑的口吻说：“其实抛开针对我这一点，沈老师还挺优秀的，家世样貌工作能力口才，各方面都是上等，更是为了你千里迢迢从法国回来，周教授，你真的不心动？” 周寅之走到她身边，忽然摁着她的腰和后脑勺，亲她的嘴。 他的吻如蜻蜓点水，很快离开。 她大脑嗡嗡作响，嘴唇像被针扎了一样。 门没关，她甚至听到了外面有人在说话。 “周太太，再敢开这种玩笑，就不是这种尺度。” 这男人太疯了，惹不得惹不得。 陈不语落荒而逃。 她只是嘴上功夫厉害，实际是个怂包。 周寅之看人衣冠楚楚，动起真格来一点不含糊。 “陈不语，你怎么脸这么红？”唐婉音端着茶杯靠在栏杆上。 知道她去了周寅之的办公室，故意打趣她。 陈不语干笑着扇风，“有点热。” “公司连走廊都有空调，常年温度适宜，别提周董的办公室了，你是不是进行了什么运动？” “没有！”陈不语犹如惊弓之鸟。 “哦，那就是有。” 多说无益，越描越黑。 “唐总监，我先回去工作了。” “去吧去吧，给自家公司干活果然有动力。” 陈不语假装没听见。 沈若影原以为她和周寅之再无希望，徐叶秋的出现让她看到了曙光。 他就算再喜欢陈不语又能怎样？ 徐叶秋和周啸不会同意她这个儿媳妇的。 陈不语是恋爱对象，她才是结婚对象。 徐叶秋骂道：“这个臭小子，气死我了。” 沈若影安慰她：“徐姨，你别生气，其实寅之以前不这样的。” “都是那个陈不语，你之前提醒我的话，我没当回事，现在看来，那个女学生果真心思深沉，亏我之前还可怜她。” 第97章 你是不是脑子有泡? “徐姨，寅之和你是母子，你们两个很像，心地善良，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你说得对，寅之现在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一心一意对那个学生，他做事很有原则，这次居然为她打破原则，让她进公司。” “徐姨，其实，我一直都提防着陈不语，寅之因此还记恨我，我也只是怕寅之被骗。” “你是个好孩子，寅之不懂你的良苦用心，姨姨知道。” 沈若影趁热打铁，“徐姨，其实，我心中一直都有寅之，我回国去江大，也是为了他，我爸妈不是很赞成我的选择，但我为了寅之，什么都可以放弃。” 徐叶秋叹了口气，“傻孩子，你怎么不早点让我知道你的心思？其实，我从小就把你当未来儿媳妇看待，你就是我心中最满意的儿媳妇人选，我拿不准你和寅之的心思，一直没提这件事。” 有了徐叶秋的支持，沈若影底气更足，“徐姨，周家家大业大，我担心陈不语贪图周家的家产，你千万不能同意他们结婚。” “我不会同意的，之前就不同意，现在看清陈不语的真面目，更不会同意。” 有她这句话，沈若影就放心了。 这天中午，陈不语吃完饭从餐厅回来，在她的工位上看到了徐叶秋。 陈不语走过去，笑容得体，“徐阿姨。” “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好，去哪？” 她还以为陈不语拒绝跟她谈，“跟我走吧。” 停车场，徐叶秋对司机说：“你在车外等着。” 她对陈不语说：“你，上来。” 陈不语猜到徐叶秋想说什么，没有犹豫上了车。 徐叶秋看着陈不语的脸，青春洋溢单纯清甜，连她也差点被骗。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你是来警告我离周董远一点。”陈不语淡淡道。 “你胆子倒是挺大，寅之给你的自信？” “不，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害我，你是医生，医者仁心。” “哼，拍马屁这招对我没用。” 陈不语索性闭嘴。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来让你远离寅之，你能骗得了他，骗不了我，我不会同意你们结婚，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如果想靠嫁个好老公过上好日子，我劝你早点另寻目标。” 过了三秒，陈不语慢吞吞问：“没了？” 她的反应让徐叶秋很不爽，“没了。” “我还以为你会甩出一大笔钱让我离开你儿子。”陈不语小声嘀咕。 徐叶秋：“你以为我和你在拍偶像剧吗？你不仅贪财，还想陷害若影，可恶至极，若不是寅之宝贝你，我早把你撵走了。” “徐女士，抱歉，你的要求我暂时做不到。”她实话实说。 首先，他是她的老师，她没办法不见他，除非转校，她哪有那么大本事。再者，就算她有这个本事，也不会是受人胁迫，更别说她现在还和周寅之有结婚证。 近些日子，她逐渐明白过来。 家里人催婚根本就是借口，周寅之那时候就看上她了吧。 只是她不明白，他看上她哪一点了？ 才接触几天就想尽办法和她闪婚。 她的话激怒沈若影，“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寅之，好心劝告你不听，日后吃了苦头，也是你自找的，你走吧。” 推开车门下车，陈不语丝毫不受影响。 徐叶秋的手段比她想象得要温和很多，没像沈若影一样用阴招对付她。 下午休息时，她看到周寅之的微信。 【我妈刁难你了吗？】 【没有。】 接着上班，她很快投入工作状态，心无旁骛。 下班时，才看见两个小时前周寅之的微信。 【我今晚不回家，你早点回去。】 【好的。】 周寅之给老宅打电话，晚上回家吃饭。 梅姨得知后，立马告诉沈若影。 沈若影高兴了两秒，脸色沉了。 周寅之平时基本不回家吃饭，她下午刚找过陈不语，晚上他就要回来，十有八九是为了陈不语。 那丫头果然去告状了，说不定还挑拨她和儿子的关系。 梅姨见沈若影不高兴，问道：“夫人，少爷要回来，你怎么闷闷不乐？” 陈不语的事，她暂时瞒着家里，不想闹大。 “没有，我挺高兴的，你快去，做些那小子爱吃的菜。” 周寅之回来时，周身裹挟着浓浓的夜色。 徐叶秋有点心虚，笑着说：“回来了，吃饭吧。” “嗯。” 一直到吃完饭，周寅之都没说别的，徐叶秋以为她误会了，周寅之就是回家吃个饭。 结果晚间，周寅之找到她，“妈，我想和你聊些事情，你来我的书房吧。” 徐叶秋脸色不佳。 周寅之关上门，“妈，我喜欢她，是我的事，和她没有关系，是我非要喜欢她的。” 一听这话，徐叶秋就生气，“她如果心里没你，为什么不离你远远的？” 周寅之：“你的意思是她也喜欢我？” 徐叶秋：“······你爸薄情寡义，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个恋爱脑，陈不语只想要的你的钱，你看不明白吗？” “她不是那种人，如果她想要钱，我只会庆幸我有钱。” “我看你是疯癫了。” “妈，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别波及到她。” “我就知道她会找你告状，她是不是添油加醋说我欺负她？在你面前卖可怜？也就你这个缺心眼会被她清纯的外表骗了。” “她没有给我提你去找她的事，秘书告诉我你来了公司。” “我只是掐断她不该有的心思。” “你不用掐，她对我没有心思，不然，我也不用费尽心机。” 她声音尖锐：“周寅之，你是不是脑子有泡？” 徐叶秋举止从容优雅，能被他逼得说这种话，也是不容易。 周啸听见母子俩人的争吵声，急忙敲门，“叶秋，你没事吧？” 徐叶秋气冲冲推开门，没好气道：“我是他妈！我能有什么事？” 她瞪着周啸，“都是你生的好儿子！” 周啸：难道不是你生的？ 这话他没敢说，不然今晚只能睡客房。 周啸：“寅之，你怎么惹你妈生气了？她这两年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第98章 抓小偷 周寅之：“爸，今晚你自己睡吧，免得我妈看见你心情更不好。” 周啸：“······” 早上打卡上班，桌子上贴了一张蓝色的便利贴，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这字迹娟秀工整，不是周寅之，也不是唐婉音，难道是王荧荧？ 蓝色的便利贴在掌心揉成一团被她扔进垃圾桶，陈不语没有大肆宣扬去问身边的人，上次的事让她更加谨慎。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听到同事讨论，才知道王荧荧很突然地离职了。 走之前没有跟任何人提起，一夜之间她的桌面被清理干净。 陈不语想，她可能无法面对曾经的同事吧。 这姑娘她见过几次，看着和和气气的，听周寅之说，进公司刚满一年。 拿了二十万，她母亲的病应该有救了。 她不是圣母，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同时她也见多了人间百态，知道每个小人物努力活着都不容易。 王荧荧没有对她和周寅之造成实际危害，她也没有找王荧荧对峙，甚至没有跟任何人提起，仿佛不知道她被人陷害。 listening ai的风波告一段落，接下来的几天按部就班，没出过一点意外。 她乐呵呵地做唐婉音的助理，和办公室其他小职员越来越熟，交了几个朋友，和她关系最好的，是个子到她肩头的萌妹郭言桃。 “我妈超级喜欢吃桃子，怀我的时候吃什么都吐，只有吃桃子不吐，我爸说我会不会是桃子精，我奶一巴掌扇过去，他的脸肿了三天，我妈说我爸委屈地晚上搂着我妈偷偷在被窝里哭，笑死我了。” “所以你叫言桃？” “对呀，好听吗？” “好听。” “不语，你为啥叫这个名字啊？” 陈不语笑了笑，“我也想知道，外婆说我的名字是我妈取的，但我妈离开十几年了。” “啊？”笑嘻嘻的郭言桃变了脸色，“对不起啊不语，我不知道······” “没事，我妈现在应该过得很好，我很开心。” 陈不语故意插科打诨：“说不定我小时候话太多，我妈想让我少说点。” “哈哈，阿姨可能想让你做个安静的美少女，不过你现在很符合阿姨的期待。” “您好，二位的奶茶好了。” 今天休息日，郭言桃约陈不语出来逛街。 “不语，前面好多人啊，我们去看看吧。” “好。” 两个女孩拿好自己的奶茶，从奶茶店里走出来。 宽阔的广场中心聚集了很多人，人群中间好像搭了一个台子，似乎在举行什么活动。 走近后，郭言桃兴奋地抓着陈不语的胳膊，“不语，是xy少年团在演出。” “xy少年团？” 她好像在哪听过。 “对啊，今年刚出道的男团，超级帅的。” 想起来了，轻月很喜欢这个组合，当初就是为了看他们的演唱会翘课的。 陈不语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沐轻月xy在这里演出。 “对不起对不起。” 郭言桃打断她的思绪。 陈暖回过头，笑容大方得体，“没关系。” 陈不语整个人僵在那。 郭言桃：“阿姨对不起啊，人太挤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的外套贵吗？要不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送去干洗店里洗完了再还给你。” 郭言桃的奶茶洒到了陈暖的外套上，陈暖今天穿了一身水蓝色渐变旗袍，左边肩头用黑色丝线绣了一朵盛开的黑玫瑰，乌黑秀发盘起，发间簪着一朵黑蓝色的玫瑰花，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贵气。 郭言桃怕对方的衣服太贵，整个人十分不安，不停地道歉。 陈暖丝毫不介意，安慰她：“小姑娘，真的没事。” 这时，她才看到旁边的人是沐轻月的室友。 “是你啊，你是······” 很明显，陈暖忘了她的名字。 陈不语主动说：“阿姨好，我是不语，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 “轻月喜欢台上的男孩们，她去美国找她哥了，我想给她要一张签名。” 提起沐轻月，陈暖脸上洋溢着母爱的光辉。 郭言桃忍不住说：“阿姨你对你女儿真是太好了，居然亲自来要签名，我爸妈一点都不支持我追星。”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自己的父母儿女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的。” 陈暖依旧温柔。 郭言桃笑着吸了一口奶茶，“嗯嗯，我爸妈只是思想有一点点落后，阿姨你真时尚。” 陈不语为陈暖的那句“自己的父母儿女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的”无法平静。 她也会觉得自己是最好的吗？ 终于等到演唱结束，陈暖跟在一众年轻人身后等着签名。 但人多拥挤，她穿着高跟鞋，经常会被人碰到。 陈不语主动说：“阿姨，要不我帮你要吧？我看你穿着高跟鞋，不太方便。” 陈暖温柔地拒绝了：“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想亲手给轻月要一张签名。” “好。” 郭言桃借着这个机会，也去台上凑热闹，陈不语站在最后，她不追星，对这些不感兴趣。 她看着陈暖磕磕绊绊的身影，胸口处莫名又酸又胀，酸胀的感觉一直向上蔓延至眼睛。 这时，一个黑色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大热天，男人不仅穿得很严实，更是用帽子口罩把自己的头包起来。 他站在陈暖身后，不像是要签名的，紧张地打探四周。 那些情绪全然消失，陈不语死死盯着这人。 只见他趁陈暖不注意，猛地抢走陈暖的包。 “小偷！抓小偷！” 陈不语下意识大喊，拔腿跑了过去。 男人的力气很大，陈暖被拽倒在地，崴到了脚，她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抢了她的包跑开。 郭言桃好不容易排完队，看到陈暖摔在地上，陈不语追着一个男人跑，当即从台上跳下去，边跑边喊：“陈暖阿姨。” 台上，一个男孩伸着手，举着签名照，目光盯着刚才跑开的女孩。 旁边的男孩笑道：“言玄，你魅力不够啊。” 后面的女孩看到言玄，激动地大喊，伸手去拿这张签名照。 言玄微微笑道：“抱歉，这张是别人的，我再给你写一张。” 郭言桃扶起陈暖，“阿姨，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姑娘，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 “好。” 陈暖的手机在包里，司机给她送到这后，她让司机先回去，早知道应该让司机留下。 第99章 端倪 广场的保安反应过来有抢劫犯，急忙追上去。 陈不语跑得很快，逐渐拉近距离。 “你站住！” 男子回头一看，吓得腿软。 追他的女生看着柔柔弱弱，跑得特别快。 他抱着包，临时改变方向准备横穿马路。 喇叭声此起彼伏，刚好有辆车挡在陈不语前面，心急之下，她瞄准男人脚底，扔出手里的奶茶。 男人刚好踩到杯子，一脚滑倒，摔了个狗吃屎，陈不语大喊着：“他抢了我的包，快摁住他。” 旁边的热心市民一左一右摁住地上的男人，陈不语捡回陈暖的包，一瘸一拐走到男人身边，蹲下去，拍着他的脸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旁边围着不少人，很多人举起手机记录。 像咸鱼一样被摁在地上的男人挣扎着，“放开我！” 旁边纹了大花臂的男人揪着他的耳朵，“细胳膊细腿的，还学人打劫，你打得明白吗？” 沐绅比警察来得快。 陈不语把陈暖的包还给她，陈暖抓着她的手，不停地说谢谢。 “不语，你腿受伤了。” 郭言桃喊这一嗓子，陈暖才注意到陈不语的牛仔裤烂了，膝盖上破了皮，往外浸血。 刚才只顾着追，她摔了一跤，经郭言桃提醒，她才感觉到疼痛。 陈不语笑着说：“没事。” 陈暖抓着她不松手，“不语，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阿姨，摔了一跤，不严重。” 沐绅也说：“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免得伤到骨头。” 拗不过他俩，陈不语只好答应去医院检查。 把陈不语扶上车，郭言桃才想起来刚才签名照都递到她眼前了，她回头一看，台子上零零散散，只有几个路人。 她慢慢低下头，嘴里念叨着“好可惜。” 这时，一张签名照出现在她眼前。 她抬起头，猝不及防和喜欢的爱豆对视。 “言言言言······”她激动地语无伦次。 男生不禁被她逗笑，“言玄。” “言玄！真的是你，我没眼花吧？” 郭言桃使劲揉眼，眨巴着眼看。 言玄把签名照递给她，“还要不要了？” “要要要！” 言玄：“我还有事，再见。” “再见······” 郭言桃呆呆看着言玄的背影，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 疼！ 她没有出现幻觉，真是言玄。 “哎呀！忘记合影了。” 言玄亲自把签名照给她，够她吹一辈子了。 早知道她应该打开手机录个像。 躺在病床上，“折腾”了几十分钟，陈不语才从病床上下来。 医生给了一些消炎药水，叮嘱了一番。 陈暖扶着陈不语，时刻担心地看着她，“疼得厉害吗？你这孩子，以后千万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举动了，你是女孩子，包丢了就丢了，幸好你没事。” 感受到母亲的关心，陈不语很开心，一直在笑。 沐绅在一旁看着她俩，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 陈暖的模样刻在他脑子里，他绝对不会看错。 第一眼见到陈不语时，他就因为那双酷似陈暖的眼睛对她印象深刻。 现在她和陈暖站在一起，沐绅才发现，除了眼睛，隐藏于五官中的神韵也神似陈暖。 想起之前陈暖说她父母都去世，家中没有其他亲人。 怀疑的种子迅速在沐绅心中生根发芽。 陈暖注意到沐绅灼热的视线，“你怎么了？” 沐绅又恢复了往日的笑脸，“没事，不语，这次多谢你帮我夫人找回包，去家里吃顿饭吧，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我一定会满足你。” 陈暖也点头。 提到去沐家，陈不语因为母爱短暂恍惚的大脑回了神志。 “不用了，轻月本就我的好朋友，她总是照顾我，叔叔阿姨，你们千万别客气。” 陈暖：“不语，刚好到吃饭的时间了，去家里吃顿饭吧，阿姨亲自下厨，给阿姨一个感谢你的机会，好吗？” 陈不语心动了，她还没有吃过陈暖做的饭。 “好，给叔叔阿姨添麻烦了。” “不麻烦。” 上了车，陈暖一直在跟陈不语聊天。 陈不语有意避开家庭的话题，一直把话题往大学生活引。 沐绅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之前问过陈不语家乡在哪，很明显，她不想提。 他侧头盯着陈不语的侧脸，心神恍惚。 难道只是碰巧吗？ 到了沐家，陈不语坐在沙发上，沐绅给她拿了许多水果零食。 陈不语拿起一颗车厘子，汁水很甜。 陈暖在厨房，沐绅坐在陈不语旁边和她闲聊。 陈不语对沐绅印象很好，加之他是陈暖的丈夫，对陈暖也很好，也很愿意和他聊天。 沐绅装作无意间问起：“不语，你几岁了？” “沐叔叔，我今年二十。” 二十，比轻月大了两岁。 “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笑容缓缓凝固，陈不语含糊道：“我是跟奶奶长大的。” “奶奶”两个字，她咬得很重。 沐绅和周寅之一样不好糊弄，瞬间就猜出她这句话说了谎。 他没拆穿，怕陈不语警觉，顺着她的话道：“这样啊，你奶奶把你照顾得很好。” 陈不语掐着手心，点点头，“我奶奶很爱我。” 沐绅直觉陈不语的父母和她的妻子有关系，或许是亲人，但她不愿意说，沐绅不好逼问。 “沐叔叔，卫生间在哪？”陈不语笑着问。 沐绅对旁边擦花瓶的女佣说：“小李，你带客人去卫生间。” “好的。” 陈不语走后，沐绅从沙发上捏起一根长发，很自然的棕色，不像染的，和陈暖一样。 他头发很黑，儿子女儿都随了他。 陈不语回来时，沐绅已经走了，她安静地坐在原来的位置，打量着四周。 这就是她母亲生活的地方。 沐绅关上书房的门，站在床边，盯着那根头发。 他心中有个想法，但他在犹豫要不要实施。 他不想有事瞒着陈暖。 但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最终，他找出一个袋子，把头发装进去，放在抽屉里。 或许，他可以借此机会找到陈暖的家人，陈暖也会开心的。 吃完饭，陈不语急着走，她怕待得久会出意外。 沐绅让家中司机把她送回家。 陈不语手里紧紧握着一个白色围巾，是陈暖织的。 第100章 妻管严 陈暖一定要送陈不语礼物以示感谢，她的东西很贵，陈不语不想要。 僵持不下，陈不语无奈道：“阿姨，你若是实在想送我东西，就送点便宜的吧。” 陈暖拿出她年初织的一条围巾，“不语，你若是不嫌弃，这条围巾送给你，不贵，我自己闲来无事织的，没人用过。” 陈不语眼前一亮，“不嫌弃不嫌弃，谢谢阿姨。” 坐在车上，陈不语把围巾绑在脖子上，心里甜滋滋的。 她也有妈妈织的围巾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陈不语戴着围巾，恭敬道：“陈小姐，您冷吗？需要我把空调关了吗？” “我不冷，谢谢你啊。” 车子到达小区外面，陈不语道谢后离开。 推开门，她看到周寅之正在吃饭。 正是两三点，她很意外见到周寅之。 “周教授，你现在才吃饭。” “嗯，上午加了班。” 他把这两天的工作集中处理，挤出时间陪她。 看到她怀里抱着围巾，周寅之疑惑道：“这么热的天，你买的围巾？” “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的。”说这话时，她双眸中洋溢着浓浓的幸福。 周寅之瞬间警觉，“谁送的？” 陈不语吞吞吐吐：“一个阿姨。” “好端端的，她为什么送你围巾？她想给你说媒？” “当然不是。”她真佩服周寅之的脑回路，避免周寅之瞎猜，她说：“是轻月的妈妈送我的，我和桃子在逛街······” 周寅之平展的眉毛在听到她追抢劫犯时拧成一个大疙瘩。 一股气说完，她有点口渴，舔了舔嘴唇。 周寅之把他喝了一半的茶递给她，陈不语没注意，咕咚咕咚喝完。 周寅之：“以后这么危险的事，你不许再做，东西丢了是小事，何况人家有钱，不差一个包。” 陈不语笑嘻嘻的，“陈暖阿姨也是这么说的，她很关心我，非要带我去医院检查，其实只是个小伤，现在都不怎么疼了，走路都不拐，一点都看不出来。” 周寅之捏捏她的脸，“傻乐，一个围巾给你高兴的。” 陈不语像抱着宝贝一样回了卧室，“你不懂，这可是陈暖阿姨亲自织的，和别的围巾都不一样。” 周寅之：难道她喜欢手织的围巾？ 吃完饭，周寅之就出去了，再回来时，手里拎着包。 陈不语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注意他干什么去了。 周寅之把袋子挡在身后，进了卧室。 整个下午，周寅之没再出来。 陈不语看了会电视，打开周寅之的跑步机，运动。 六点，周寅之从卧室里出来，陈不语正在厨房洗菜。 他走过去，“你出去吧。” “为什么？” “我一个人就行。” “我说不行。” 周寅之很少见她“无理取闹”，莫名觉得可爱，他语气变得很软，“好，你说不行就不行。” 陈不语随口道：“周教授，看不出来，你还是妻管严。”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钻进她的耳朵，“嗯，爱老婆会发财，你看我现在多有钱。” “有道理。” 陈不语专心洗菜，没注意到周寅之话中深意。 过了一会儿，陈不语的声音又响起：“周教授，今晚我做饭吧，你多休息会。” “你会做什么？” “······煮面。” “实在不行，我去外面买点。” “不用，我做。” “你那么累，还是多休息会儿。” 虽然她关心他让他很高兴，但周寅之不明白，“我看起来很累？” “你中午只炒了一道菜，平时都炒好多的。” 周寅之盯着她的侧脸。 那是因为她不在，没有必要做那么多菜。 见周寅之不愿意出去，陈不语又说：“这样吧，我给你帮忙，总行了吧？你可别累倒了，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等着你发工资呢。” “好。” 周寅之从柜子里拿出蓝色围裙，递给她，“帮我。” “哦。” 陈不语擦干手，认真给他系围巾。 周寅之看着他们两个人，她系着粉色兔子围裙，他系着蓝色大灰狼围裙，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愫侵入他周身细胞。 周寅之只知道，他更喜欢她了。 起锅烧油，油热冒着滋啦啦的声音。 周寅之把袖子挽到小臂处，单手熟练地颠锅。 陈不语忽然说：“周教授，你最不擅长什么？” “问这个做什么？” “我觉得你什么都会，你这种完美的人设只存在于电视剧中。” 再冷漠的男人，面对爱人的夸奖，都会开心。 周寅之也不例外，他颠得更起劲了。 “盐给我。” “哦哦。” “最上边那个红色的袋子。” “好。” “接点水备用。” “ok。” “耗油。” “这呢这呢。” ······ 厨房里忙活着两个人。 周寅之忽然发现，让她在这也挺好的。 有她的生活有趣多了。 陈不语忽然发现周寅之盯着她看，迎上他暧昧的眼神，陈不语：“看我干吗？我又不是你的菜。” 这句话一语双关，周寅之愣了一下，把菜铲出锅，“你怎么知道不是？让我咬一口。” 陈不语：？？？ 她怀疑她听错了。 这种话能是高冷禁欲的周寅之说的？ 她：“哥，你人设崩了。” 周寅之没继续和她贫嘴。 沐家。 沐绅坐在书房，拆开牛皮纸，里面的文件只掏出四分之一，露出了“鉴定意见”。 “支持a号检材所属个体与a号检材所属个体符合亲生关系。” 原来是这样······ 那张纸解开了他所有的困惑。 沐绅摇摇晃晃扶着桌子站稳，眼皮不停地颤抖。 不知站了多久，沐绅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陈暖从美容院回来，从阿姨口中得知沐绅在楼上待了一上午。 卧室空无一人，她猜测沐绅在书房。 “老公，你在吗？” 沐绅把文件放在抽屉最下面，笑着打开门，“回来了。” “嗯，听阿姨说你一直在这待着，怎么了？是不是公司遇到什么事了？” 沐绅揽着陈暖的腰，“是有点事，已经解决了，别担心。” “好，我买了你爱吃的秋梨膏，下去尝尝。” “好。” 晚上，床上的人睡着后，沐绅悄悄起身，他来到书房，接听电话。 “沐先生，我到了梧桐镇，问了一些人，不少人都认识陈暖女士，陈女士二十年前遇人不淑跳河自杀，留下不到一岁的女儿和母亲，陈不语就是她的女儿。” 第101章 认她做闺女 “好，我会额外付给你们一笔钱，这件事你们就当从来不知道。” “明白，您放心。” 回到卧室，沐绅抱着陈暖。 当年，他去梧桐镇旅游，意外救了陈暖。 他对她一见钟情。 她醒后的一个星期，从未开口说过话，也不肯吃饭，一心求死。 沐绅猜测她受了巨大的打击，想带她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他问她愿不愿意跟她离开，没想到她点头了。 他带她回了江城，过了很久，她才愿意开口说话。 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你。” 当时沐绅心都要碎了，决定要保护好这个女孩。 他问她为什么想不开，她说她父母双亡，家中没有一个亲人，活在这世上没有任何意义。 他告诉她，她是他活着的意义。 陈暖没有立即答应他。 她说她这辈子不会踏入一段感情，他告诉她他愿意等。 后来，他的真心感动了她，她接受了他。 他们幸福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今天才知道她曾经受了那么多苦。 怪不得每次他提出回梧桐镇祭拜她父母时，她都会拒绝。 她一个人守着痛苦的秘密过了这么多年，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他以为他是个好丈夫，但他做得远远不够。 沐绅抱得很紧，陈暖醒了。 “老公，你怎么还没睡？” 沐绅心疼地看着她，“暖暖，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 陈暖笑了，“大晚上的，怎么突然这么煽情？是不是梦见什么了？” “嗯，老婆，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伤心。” 沐绅的表情很认真，陈暖的手抓着被子。 她欺骗了他。 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恨自己的。 陈暖仰头亲沐绅的嘴角，“老公，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我不后悔。” 现在，沐绅才明白，她为何不后悔。 “我也很幸运，能够遇见你，快睡吧。” 沐绅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他忽然想起，陈不语说她是由奶奶抚养长大的。 可据他调查得知，陈不语根本没有奶奶。 是她记忆错乱，还是她故意这样说的。 沐绅隐隐有种猜测。 他决定找机会见一见陈不语。 中午下班后，陈不语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喂？” “不语，是我。” “沐叔叔？” “哎，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从轻月那要了你的电话，我刚好在附近办事，想约你一起吃个饭。” “有时间，我下班了沐叔叔。” “好，你在哪？我去接你。” 陈不语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在周寅之这上班，“叔叔，你直接说去哪吃饭吧，我在地铁站里。” “好。” 到了约定的餐厅，陈不语笑着说：“沐叔叔。” 沐绅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慈爱。 陈不语碰上他的眼神，有些疑惑。 沐绅笑容非常和善，“不语，忽然把你叫出来，没打扰你吧？” “不打扰不打扰，叔叔，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你是轻月的好朋友，又帮了我妻子，我很喜欢你，想想和你吃顿饭。” 陈不语有点不好意思，“叔叔你太见外了。” “来，你看看菜单，喜欢吃什么？叔叔不知道你的口味。” 陈不语点了两道，把菜单推给沐绅。 沐绅不太满意，蹙起眉头，“这么点哪够吃？你看看你瘦的，别想着减肥。” 沐绅有种老父亲的感觉，陈不语不太适应，“叔叔，我饭量不小，只是看着瘦。” “哈哈哈，多吃点，叔叔好不容易和你吃顿饭，一定要吃好。” 沐绅又点了好些菜。 席间，他经常给陈不语夹菜。 陈不语以为他感谢自己帮陈暖抓抢劫犯，盛情难却。 沐绅虽然和她隔一辈，但思想并无代沟，两个人聊得来。 “不语，叔叔真的特别喜欢你，看你就像看轻月一样，你孤身一人在江城，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给叔叔说，千万别自己强撑着，知道了吗？” “这是我的电话，存到你的手机上。” 沐绅和周寅之一样，是她这个阶层接触不到的大老板，如今都这么关心她。 陈不语不禁感叹上天对她还蛮优待的。 加了微信后，沐绅给陈不语转了一笔钱，“不语，这是叔叔的心意，你千万要收下。” 陈不语看着那么多个0，“叔叔，我真的不需要。” 沐绅佯装生气道：“你是不是还跟我见外？我可是把你当亲闺女看待，和轻月没什么区别，你如果和我见外，那真是伤叔叔的心。” 陈不语无法拒绝，但也不想收这么多钱。 沐绅直接拿着陈不语的手机收了钱。 “你若是过意不去，等我老了可以孝敬我，我把你当闺女，你也可以把我当爹，记住叔叔的话，遇到难处，一定要来找叔叔，沐家，永远是你的避风港，知道了吗？” 眼眶瞬间酸涩，陈不语猛地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沐绅更心疼了，“傻孩子，别哭，小时候吃了苦，长大就该享福了，你若是哭了，叔叔也要忍不住落泪，叔叔这么大个人，若是被记者拍到，脸都丢光了。” 陈不语抹着眼角，“沐叔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沐绅百感交集，“傻孩子，因为你好，叔叔在江大见你的第一面，就非常喜欢你，后来我们各种相遇，说明你和我们家是命定的缘分，叔叔自然要珍惜。” “你比轻月大，就是轻月的姐姐，你们俩都是我的宝贝闺女。” 这就是父爱吗？ 一种很陌生的爱意，她无所适从，却忍不住想要接近。 沐绅觉得，陈不语十有八九认出陈暖，才会刻意隐瞒她的家乡，故意把外婆说成奶奶。 这孩子非但不怨恨，反而默默守护离开早就离开她的母亲，足以见得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沐绅很遗憾，若是当年他知道陈不语的存在，把她也带上，这些年，她会少受很多苦。 聊着聊着，陈不语聊到了她的家庭背景。 “我奶奶对我很好，她很爱我，给我做漂亮的衣服，把我打扮得像个小公主······” “那你父母呢？” 这次，陈不语没有逃避，她笑着说：“他们应该在过自己的生活吧。” “你见过你的父母吗？” “没有，但我见过妈妈的照片，我妈妈非常漂亮，她也很温柔，是个很好的人。” 说起她妈妈，陈不语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第102章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恨他们吗？” 陈不语皱着眉看沐绅，“为什么要恨他们？” “他们离开你。” 沐绅不敢用“抛弃”这个词，对她太残忍。 “不恨，我妈妈离开我是有原因的，她不快乐，不幸福，所以她才离开，如果她离开能幸福的话，我非常赞成，如果她因为我留下，过着痛苦的日子，我宁愿她离开。” 沐绅很惭愧，“你是个好孩子。” “叔叔，谢谢你。” 谢谢你对我妈妈那么好，让她走出黑暗。 “跟叔叔不用客气，叔叔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吃完饭，陈不语赶回公司上班。 沐绅一直在餐厅坐了很久才离开。 郭言桃见到陈不语回来，笑着跑上前，“不语，你回来了，我给你带了几个香蕉。” 办公桌上放了三个黄艳艳的香蕉。 “桃子你对我可真好。” “你的腿还疼吗？” “不疼。” 郭言桃心驰神往道：“那天见到的那个阿姨，真有气质啊，说她是明星我都信。” 陈不语很骄傲，“是的，她很美。” “那天我没来得及问，你们认识啊？” “嗯，她是我室友的妈妈。” “室友？你还没毕业？研究生出来实习吗？” 陈不语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研究生，本科还没毕业。” “真的啊？”郭言桃认认真真打量她，“那你好牛，我同学研究生都没进来。” 陈不语讪讪笑道：“我只是个实习生，暑假结束还要回校。” “你是关系户吧。” “额······算是吧。” “我傍上大腿了！”郭言桃紧紧抱着陈不语，“不语，能透露你是哪家的吗？” 这个还真不能说。 见陈不语为难的样子，郭言桃说：“我懂，这种事不能声张，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对了，你看。” 郭言桃拿出一张卡片。 这是一个年轻男孩的照片，字迹龙飞凤舞，她看不懂。 “你男朋友吗？”陈不语真诚发问。 郭言桃瞪圆了眼睛捂着嘴巴，“他要能成我男朋友，我做梦都要笑醒。” “你居然不认识他，他是言玄，xy团的。” “奥。”陈不语认真看上面的字，“哪个言？” “言语的言，玄幻的玄。” “你不知道，那天刚轮到我，我都站在他面前，签名照都怼我脸上了，听见你喊抓小偷，我蹭一下跳下台。” “后来，签名结束了，我本以为到嘴的鸭子飞了，没想到言玄主动找到我，把签名照给了我，他真的超级温柔，要不是这张实实在在捏在手里的签名照，我都以为我做白日梦了。” 陈不语嘴角上扬，“这个言玄会不会喜欢你？” “害，我宁愿相信中一百万的彩票。” “你们俩还挺有缘的。” “什么？” “你的名字中有他的姓氏。” 郭言桃摸着下巴，“你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哈哈哈，当个乐子算了，他是明星我是素人，不可能的事。” 两个人闲聊了半个小时，到上班时间。 晚上回到家，周寅之说：“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 还有点郑重。 周寅之回到卧室，拿出一个粉色的围巾，“送给你，喜欢吗？” 陈不语瞪大眼睛，“周教授，这是哪来的？” “我织的。” 她好像明白了。 周寅之不会以为她喜欢手织的围巾吧？ 围巾上面有一只小白兔图案。 见她迟迟不接，周寅之没了底气，“不喜欢吗？” 他不会做这些，用废了很多毛线，这一件是最好的成品。 “当然不是！我很喜欢的，等入冬我就戴上。” 陈不语捧着这根围巾，比起高兴，更不知所措。 周寅之的爱太拿得出手了，她不知道如何回应，更给不了他对等的爱。 他摸着右手的食指，那里磨出一个茧子，代表着他对她的爱。 “本想等你生日送给你，但我忍不住，想早点让你开心。” “周教授，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缕缕清风掀开窗帘，把缠绵的月色引进房间。 她看着那件粉色的围巾，无端觉得她的心变得矫揉造作。 一夜无梦，早上起床时神清气爽。 唐婉音把一份资料交给陈不语，“把这些送去沈氏集团，九点之前送到。” “好的。” 陈不语打了车，二十分钟就到了沈氏集团大楼下。 太阳很大，她用文件袋挡在头顶，小跑到前台，“你好，我是明语集团的，来送资料。” “请跟我来。” 前台把陈不语带到会客室，给她倒了杯茶，“小姐，您稍等，很快就有人来。” 空调屋很凉爽，她喝了口茶。 门开了。 她急忙站起来。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陈不语疑惑抬头，“吴闯？” 吴闯脸上的笑由客套变得真诚，“不语，怎么是你？” 他忽然明白了，笑容瓦解。 “你在周寅之那上班？” “嗯。” 吴闯额头紧皱，“他对你图谋不轨，你······” “吴闯，你别这样说周寅之，他对我很真诚，我这辈子都无法还清他的好。” 见到陈不语维护别的男人，吴闯憋着气道：“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为何偏偏选中了你？不语，你太单纯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不单纯，我遇到过很多恶意，或许我无法辨识善意，但我一定能看出谁对我有恶意，吴闯，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请你不要再中伤周寅之了，他真的很好。” 吴闯抿着嘴，“好，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在你面前说他的不好，省得你不想见到我。” 陈不语笑了，“我怎么会不想见到你？你也是我很好的朋友，和陆潜一样。” “哼，那个蠢猪，我等着看他哭的那天。” “你和陆潜有仇吗？他的性格挺好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是他自己蠢。” 陈不语不这样认为，陆潜的成绩非常好，和沐轻月一样。 “对了，你在这上班呀？” 吴闯犹犹豫豫的，“不语，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怎么了？” “其实，沈若影是我的表姑。” 第103章 加班 不出所料，她沉默了。 吴闯的神情很不自然，“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本来没有必要把我的亲戚讲给你听，何况她不是我亲姑姑，我表姑喜欢周寅之，在沈家人尽皆知，所以我也有所耳闻，后来得知你和周寅之的那档子事，我更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这不会是沈若影家的公司吧？” “是。” “沈氏，我早该想到了。” 陈不语笑了，“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原来是她的侄子啊，缘分也太奇妙了。” 沈若影做的那些事，肯定不会声张，吴闯大概率不知情，她也不想和吴闯说。 见陈不语不是他预想的那样，吴闯吐了口气，“我表姑是你的情敌，这关系太乱了。” “好了，不能闲聊了，我还要回去上班。” 吴闯阴阳怪气道：“你有周寅之那个后台，谁敢说你？周寅之不会真让你干活吧？” “我拿他的工资，为什么不干活？我俩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从沈氏大楼走出来，陈不语抬头看着湛蓝的天。 缘分这种东西，太会给人意外了。 下午五点多，吴闯给陈不语发微信。 【我下班了，在你公司楼下等你。】 刚好，陈不语在和唐婉音汇报工作，她把手机投屏在大屏幕上，吴闯那条消息就这么跳了出来。 一个朋友发微信，陈不语并未在意。 但唐婉音眯起眸子，等陈不语汇报完，不经意问：“刚才给你发消息那男的，是谁？” “朋友。” “哦，追求者啊。” “不是。” 陈不语极力否认，表情非常不自在。 唐婉音：有猫腻，是周寅之魅力不够大吗？ 虽然她不该干涉员工的感情生活，但若是人在她手下跟别的男人跑了，依照周寅之那种性子，她也别想好过。 于是，唐婉音：一个叫吴闯的朋友说他下班了，在楼下等陈不语。 周寅之看着那条微信，眸光变得深沉。 【今晚你们部门加班，把下星期的工作赶出来。】 唐婉音：？？？ 她不想加班啊喂。 她还等着下班后去上瑜伽课呢。 失策了。 陈不语刚回复吴闯，就收到唐婉音的消息，今晚要加班。 【不好意思啊，临时收到通知，今晚要加班，你先回去吧。】 【好的，注意身体。】 晚上十点半，周寅之才允许唐婉音下班。 唐婉音揉着酸痛的脖子说：“收家伙，撤。” 办公室乱哄哄，很快就剩陈不语一个人了。 唐婉音敲她的桌面，“下班了。” “嗯，我把这收下尾。” 唐婉音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行，我先走了，周寅之一会儿会来找你吧。” “没有。”陈不语眼神跳动着。 “以前有没有，我不确定，但今晚一定会来。” 临走前，唐婉音友好地提醒她：“对了，你今晚嘴巴放甜一点。” 陈不语抬起头，“为什么？” “总之，听我的准没错。” “哦。” 几分钟后，周寅之果然来了。 “回家。” “稍等一下，我还有点事，要不你先回去？” 周寅之拉着她的手腕，“明天再处理。” 不知为何，陈不语觉得今晚的周寅之耐心不多。 想起唐婉音的话，陈不语放软了声音，“周教授，你今天是不是太累了？到家后我给你捏捏肩吧？” 看着她灵动的眸子，周寅之心里那股气瞬间散了。 他有点气自己没用，面对她连气都生不起来。 “不用，这么晚了，早点回家休息。” “哦。” 周寅之开车驶出停车场，很随意地问：“今天吴闯是来找你的吧？” “嗯。”陈不语把吴闯当朋友，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周寅之不知道他该说什么，他很清楚陈不语不喜欢吴闯，他不能限制她的正常社交，问东问西显得他小肚鸡肠，可他又做不到完全不在意。 “周教授，你怎么知道吴闯来找我？” 周寅之避开她的目光，“我看见他了。” “周教授，你知道吗？沈若影是吴闯的表姑，太巧了，下午我去沈氏送资料，刚好吴闯来拿。” “他们还有这层关系。” “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震惊程度不亚于知道你是陆潜的舅舅。” 周寅之没有接话，他在想，如果她知道他们以前就认识，会是什么反应？ 到家后，两个人各回各的卧室。 周寅之洗完澡穿着睡衣，陈不语来敲门。 “怎么了？” “周教授，我给你捏捏肩放松一下吧。” 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周寅之点头了。 “你趴在床上。” 周寅之按她的指挥躺好，陈不语跪在床边，拿两个毛巾垫在他肩膀上。 双手开始揉捏他的肩膀。 “这个力道怎么样？” “可以。” 她的手指看着纤细，手劲不小。 十根指头分散揉捏着肌肉，赶走他一天的疲惫。 周寅之今天确实很累，本来想早点下班回家休息，为了不让她去见吴闯，加班到深夜。 合上眼，他想休息会儿，但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 陈不语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侧头看，他已经睡着了。 她把空调调高两度，给他盖好薄毯子，蹲在床边看着他。 睡着的周寅之比平时少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别人纯爱，他纯帅。 这张脸真是越看越想看。 夜深人静之时，她总会想和周寅之的种种。 她知道自己优柔寡断下不了狠心和他彻底决裂，她总是想，就这一次，还没到离婚的时候，她也很想和他在一起。 她明知自己会越陷越深，还是醉酒般放纵。 半夜，周寅之醒来时，床边趴着一个熟睡的人。 他打开夜灯，看向她的眼神中溢满了温柔。 他轻手轻脚下床，把她抱上床，在她旁边躺了会，发现他根本静不下心睡觉，索性去沙发上睡。 早上，陈不语醒来，映入眼帘的吊灯不是她卧室的云朵灯，她愣愣看着四周。 这不是周寅之的卧室吗？ 床上是黑白相间的四件套。 她什么时候爬进他的被窝了？ 陈不语惊悚地从床上跳下来。 周寅之刚好推门而入，四目相对，陈不语率先解释：“周教授，对不起，我不记得什么时候钻进你的被窝了。” “你在我床边睡着了，我怕吵醒你，没抱你回你的卧室。” 第104章 npc 想起来了。 昨晚她偷看周寅之睡觉，把自己看睡着了。 “那、你在哪睡？” “沙发。” 她心生愧疚，“好吧，下次，你可以直接喊醒我的。” “嗯，早饭做好了，吃饭吧。” “好。” 幸好他不知道她是偷看他才睡着的。 否则就太丢脸了。 上班路上，陈不语收到了沐绅的微信。 【不语，我听轻月说你在江城兼职，你住在哪？】 陈不语不想让人知道她住在周寅之家里。 【沐叔叔，我住在员工宿舍里，怎么了？】 【叔叔想给你买一套房子，好让你在江城有个落脚之地，你看看喜欢哪的房子。】 沐绅对她好得过分了，陈不语当即回绝。 【不用了沐叔叔，这份礼物太贵重，谢谢你的好意，我有地方住。】 经他提醒，她才想起她的二室一厅快能入住了。 甲醛已经散完了。 沐绅没再说什么，陈不语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 陈不语急着去看房子，到点下班。 【周教授，我有点事，先下班了，我晚上不回家吃饭。】 交代完，她进了地铁站。 周寅之吩咐孙秘书准备晚饭。 他已经很久没在公司吃过晚饭了。 她的房子买在金水庭，这个小区安保很完善，她独居，最担心的就是安全。 红门内，是她崭新而又陌生的后半生。 站在门口，她迟迟没有开锁。 曾经，她最想要的就是属于她自己的房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二十岁这年，得到毕生所求。 她就像一棵浮萍在世间飘荡，四处躲避风雨，没有安身立命之所。 她曾以为她买得起房子的那天，一定会高兴得昏死过去。 可她现在只觉得这一切无比虚空。 她永远是孤身一人，虽有好友，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朋友终究会离别。 她在外时，房子永远不会有一盏灯是为她而亮。 她能买得起房子，永远也买不起家。 就连周寅之，也是一个变数。 她习惯孤独，与孤独同处，享受孤独。 好多时候，她走在喧嚣的人群中，会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她是边缘化的npc，活着或是死了，都一样。 陈不语缓缓低下头，唇角浮起苦笑。 “我也太矫情了，多少普通人奋斗一辈子才能买的房子，我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负面情绪像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再抬头时，她又恢复了往日干劲十足的样子，只双眼有些水蒙蒙的。 她推开门，刚好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打在她身上。 清风吹起落地窗前的窗帘，舞动的窗帘好似在对她招手，欢迎她这个新主人的到来。 她精心置办的摆件给这个家增添了几分趣味。 另一间卧室，她做成了书房。 朝西的窗户刚好把落日框住，她来得不早不晚。 她的房子装修很简约，不是她喜欢简约的风格，而是她想省钱。 好不容易碰见喜欢她的周寅之，给了她一大笔钱，她不敢挥霍。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在她有本事挣大钱之前，绝不大手大脚花钱。 将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她去楼下小区吃了碗面，才打车回家。 周寅之在客厅看书，等她回来，“吃饭了吗？” “吃过了。” 周寅之将她从头看到脚，目光中闪烁着不自然，“你、去见吴闯了？” 昨晚他用了卑鄙的手段阻止她和别的男人见面。 但他心知肚明，她只把那些男人视作朋友。 她没有任何问题，是他太过小心眼。 陈不语这才知道他误会了。 “没有，我······” 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那笔钱是周寅之给他的，告诉他也无妨。 “我去看了我的房子。” 周寅之很敏锐，“你的房子？” “对。” 陈不语向他走来，脸上浮现着踏实的笑容，“我买了一套二室一厅，前段时间刚装修好，除了甲醛，现在能入住了。” 危机感漫过周寅之的整颗心，“你要搬走？” 她坦诚道：“暂时不会。” 周寅之的心情比她见了吴闯更加低沉，“不早了，睡吧。” “哦。” 她看出他不高兴，却不知如何解决。 她以为周寅之会问她打算什么时候搬走。 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会一直和周寅之在一起。 翌日，陈不语和郭言桃外出为公司新研发的产品做调查问卷。 此产品面向对象是老年人，她们先去了一处公园。 二人分开行动。 前面有一群大妈在跳广场舞，音响声音震得她耳膜嗡动。 陈不语走到队伍最后面，打断一个大妈的舞蹈，“阿姨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能填一下这个问卷吗？” 大妈歪着头大声问：“你说什么？” 她的舞蹈动作不停，右手差点扇了陈不语一巴掌。 陈不语只好扯着嗓子后退一步：“阿姨打扰一下，你能帮忙填一下这份问卷吗？” 前面一个大妈回头，看见陈不语，眼睛瞬间亮起来，“哎呦小姑娘，我帮你，你能去和我儿子相亲吗？” 陈不语尴尬地笑了，“阿姨，这不太行，我有老公了。” 大妈不信，口吻十分可惜：“小姑娘，你怎么这么年轻就结婚了？都没好好享受单身世界，你老公呢？这么热的天，他就让你一个人出来工作啊？” 陈不语维持着尴尬的微笑，丝毫不知道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误触打了电话。 周寅之接通了。 他的心情犹如过山车。 为什么这么多人惦记着他老婆？ 他又不能不让她出门。 他刚因为她那句“我有老公了”心情好一点，那老太婆说的话浇灭了他的好心情。 他挂了电话，给她打过去。 陈不语感受到手机的震动。 看着跳动的屏幕，她不禁疑惑：周寅之这时候给她打电话干吗？ 她以为有任务，“周董，怎么了？” 周寅之刻意提高声音：“老婆，我听说你被派出去了，整个公司都是你的，你没必要为自家公司这么辛苦，回家躺着数钱吧。” 陈不语在听到前两个字时已经石化了。 周寅之抽的什么风？ 周围的老太太看陈不语的眼神忽然变了，原来人家不是打工的，是老板娘。 想把陈不语介绍给她儿子的大妈面色尴尬。 第105章 偶像剧 没等到陈不语的回复，周寅之又喊：“老婆？” “咳咳咳······” 陈不语连忙走远，紧绷着脸开不了口。 “周教授，你怎么了？” 是不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我觉得我还是想上班。” “好，你上吧。”声色中的柔情淡去，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风吹不动的深潭般的平静，仿佛刚才的波澜是她的错觉。 周寅之挂了电话。 陈不语看着手机屏幕，“莫名其妙。” 她忽然看见上一个只有四十多秒的通话记录。 是她打给周寅之的。 原来是这样。 陈不语忽然笑了。 他还有点可爱。 下一秒，陈不语接到唐婉音的电话，接二连三的电话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唐总监，怎么了？” “你在外面干了什么？” 陈不语一头雾水，“我找人写调查问卷。” “周寅之刚才跟我说，把你调回来，换别人去，所以，你干啥了？” 陈不语轻轻咬着嘴唇，“我没干啥啊。” 唐婉音自言自语：“莫名其妙，你回来吧，周寅之这么黏人？不就把你派出去一小会儿，无语。” 夏日燥热，一抹红合时宜地攀爬上陈不语的脸。 她告诉郭言桃，她有别的工作，先回公司。 太阳太晒，郭言桃坐在树荫下，寻找老年群体。 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郭言桃回头，大惊失色：“言······” 蓝头发的男生捂住她的嘴，“嘘。” 郭言桃感受到她狂野的心跳，压低声音说：“言玄，你怎么在这？” “小姐姐，有私生饭追我，你能帮我一下吗？” 郭言桃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点点头，“如何帮你？” 言玄看着她宽大的防晒外套，“你把这个借给我。” “好。” 郭言桃毫不犹豫脱下外套。 她的外套是连体的，她穿上到脚踝，言玄穿上到膝盖处。 有几个戴着鸭舌帽的人走了过来。 郭言桃的心提到嗓子眼，她刚想站起来，言玄抓着她的胳膊，眼神示意她保持镇定。 那几个人快走到跟前时，言玄忽然箍着郭言桃的腰，往前一带。 郭言桃猝不及防，双手下意识抵着他的胸膛。 言玄拉下帽檐，低头趴在郭言桃右肩上。 看上去，就好像一对亲密的恋人，男生在亲吻女生的肩膀。 郭言桃懂了他的意图，僵硬着身子没动，双手轻轻环上他的腰。 防晒外套下穿着吊带，男生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引得她一阵战栗。 几个人从他们面前匆匆走过。 言玄放开郭言桃，笑容腼腆，“谢谢小姐姐。” 郭言桃的脸比刚才的陈不语还红，“不、不客气，其实我是你的粉丝，只是我不怎么买你的代言，我没那么有钱。” 言玄的笑容如春风吹走她的紧张与燥热，“我记得你，小姐姐。” 郭言桃没想到言玄会记得她，目露喜色，“真的啊？” “嗯，你的朋友很勇敢，你也是。” “我一会儿还有事，小姐姐，你的外套能先借给我吗？我们留个微信，我会找机会还给你的。” 天上掉馅饼了！ 郭言桃小鸡啄米似点头，“好！” 大柳树下只剩下一个盯着手机屏幕看的萌妹子。 郭言桃反复点进言玄的朋友圈，确认刚才的一切不是她凭空出现幻觉。 ······ 夜里，沐绅试探着和陈暖商量：“暖暖，你有没有想过让轻月和青阳有个姐姐吗？” 陈暖摸不着他的意思，“姐姐？现在上哪给他们弄个姐姐？” 陈暖娇羞地垂下眼帘，“咱们这岁数，让他们有弟弟妹妹都不太妥，姐姐更不可能。” 沐绅知道她想歪了，踌躇道：“暖暖，其实，有个女孩陪着轻月也挺好，青阳是男孩子，和轻月没太多共同话题。” “可是，轻月都十八了，不是小孩子，现在给她一个姐姐，她能接受吗？” “所以，我们可以从轻月熟悉的朋友中，收养一个女孩。” 陈暖觉得沐绅很奇怪，“老公，你怎么忽然有收养孩子的想法了？” 沐绅不敢说多，怕陈暖起疑心，他笑道：“我只是突发奇想，等咱们以后走了，轻月连个知心姐妹都没有。” 从小到大，沐绅都更宠爱女儿，陈暖没有怀疑，笑着说：“那青阳呢？他也没有知心的兄弟，按你这说法，我们是不是要收养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陈暖安慰沐绅：“好了，年龄大了容易伤秋，我知道你操心女儿，可你这也有点过于忧虑了，咱们家你都不放心，你让寻常百姓怎么办？” 沐绅蠕动着嘴唇，最终没有坚持。 他只是，想让她的另一个孩子也有个完美的家庭。 一想到那个孩子流落在外，孤苦无依，他的心口仿佛扎满了玻璃渣子。 翌日，陈暖与儿女打电话，提起昨晚沐绅的话。 “月月，你老爸担心你，居然跟我说，想给你收养个姐姐。” 美国刚入夜，沐轻月坐在明亮的公寓内，身后是大厦内的星星点点。 “俺爸可真有趣，妈妈，其实我很想让不语住咱们家，她没有亲人，假期都在外面打工，很少回家。” 陈暖想起那个笑容拘谨的女孩子，“真可怜，住进咱们家也好，她跟你一样还是个学生，在社会上孤身闯荡，总归不安全。” 沐轻月叹了口气，“我之前就跟她提过，但她拒绝了，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是个懂事的姑娘，让人心疼。” “妈妈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洗澡了。” “好，宝贝晚安。” 沐绅又把陈不语约了出来。 他想确认陈不语是否知道陈暖和她的关系。 他能感觉到，陈不语对沐家很友善，也疏远。 “沐叔叔，不好意思，公司开会，我来的有点晚。” 沐绅已经在商超等了她四十分钟，他还以为他频繁约她，她不想来了。 “没事，我刚好逛了会超市，不语，陪叔叔逛会街吧。” “好。” 虽然疑惑他近日的反常，但陈不语笑着应下。 “不语，我老了，眼光不好，你给我参谋一些你们年轻人喜欢的衣服吧。” 陈不语懂了，“叔叔，你是要给闺女买衣服的吧。” 沐绅看着她的脸，眼神夹杂着微妙的落寞，“嗯。” 第106章 不语 下午六点到晚上九点，三个小时，司机和保镖手上拎满了袋子。 陈不语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声音很大。 她尴尬地无地自容。 沐绅这才想起时间，“看我这记性，只顾着买衣服，把吃饭给忘了，我都饿得没感觉了，不语，我们去吃饭吧。” 沐绅给了她台阶。 吃饭时，周寅之发来消息。 【今晚回家吃饭吗？】 他好像个留守在家的丈夫。 陈不语把手机放到桌子下面，回复他。 沐绅注意到陈不语的躲避，眼神颇有深意。 待她放下手机，沐绅不经意间问：“不语，交男朋友了吗？” 陈不语面颊很热，匆匆看了沐绅一眼，“没、没有。” 沐绅知道她有事瞒着他，他们毕竟不熟。 沐绅像个老父亲憨厚地笑道：“二十了，谈恋爱也很正常，如果有喜欢的男孩子，可以让叔叔给你掌掌眼，叔叔也是男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最了解男人的心性。” 她还不太适应男性长辈的关爱，只乖巧地笑着，“好。” “不语，有些话，我和轻月也说过，你们成年了，谈恋爱是你们的自由，但你们是女孩子，天生就是弱势的一方，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知道了吗？” 他对她的关心不是一时兴起，也不如露水浅薄，一丝异样的暖意融化在她心里。 “我明白，叔叔。” 沐绅想知道的问题不能直接问，又无法旁敲侧击，他沉思苦想，陈不语已经吃完了。 眼看九点多了，陈不语起身告辞，“叔叔，我还有点事，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沐绅急忙放下筷子，“我吃完了，走，送你回家。” “不用了叔叔，附近就有地铁站。” “那么多东西，你拿的下吗？” 陈不语一愣，那不是给轻月买的吗？ 沐绅笑着起身，“叔叔说了，把你当闺女看待，房子你不要，叔叔给你买几件不值钱的衣服总行吧。” “你可别拒绝叔叔，叔叔会伤心的。”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陈不语无声点头。 后备箱堆满了东西，沐绅要帮她送上去，周寅之还在上面，她只能谎称让室友帮忙下来拿。 沐绅走后，陈不语为难地看着路边一堆包裹，她尝试了几下，拿不动。 正准备给周寅之打电话，他的声音就出现了。 “买这么多东西。” “周教授，你来了。” 她欣喜地看着他，双眸比身后的路灯还亮。 “今天怎么想起来买这么多衣服？” 陈不语如实相告，“不是我买的。” 他当然知道，以她抠门的性子，一年也买不了这么多衣服。 刚才，她明明是从一辆路虎上下来的。 夜色的遮挡，让他没有看清送她的男人是谁。 “相好的给你买的？” 某人的话酸溜溜的。 陈不语极力憋笑，“周教授，你吃醋了。” 他忽然停下来，她的额头撞上他僵硬的后背。 手里的东西落在地上，周寅之双手抓着她的双肩，把她提起来。 “周太太······” 她急忙说：“是轻月爸爸给我买的，为了感谢我。” 一听到这仨字，她就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周寅之沉默地拎起地上的袋子，兀自向前。 身后传来她隐忍的笑声，声音逐渐变大，想来忍得很辛苦。 笑声像悦耳银铃，在浓墨中勾起他的嘴角。 晚上十点多，沐绅才到家。 陈暖在客厅等他。 “老公，你回来了。” “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今晚会晚点回来，让你早点睡。”经久不衰的爱意浸在男人的皱纹里。 这些年，陈暖的睡眠越发浅，请了不少中医调理，说是肝郁，通常与心情有关。 沐绅一直以为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 最近他想明白缘由。 陈暖揽着他的胳膊上楼，“我想等你回来，老公，你去哪了？” “我见了不语，给她买了点衣服。” 陈暖只当沐绅感激她上次见义勇为，“你怎么不让我也去？你一个大男人，哪知道小姑娘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 “我让不语挑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聊到入睡。 深夜，陈暖从梦中惊醒。 她梦见一个年轻女孩，背对着自己，问自己为什么抛弃她。 这是二十年来她第一次梦见那个女孩。 陈暖出了一身虚汗，无力地盯着天花板。 她时常会想母亲，却不愿意想那个刚出生就被父母丢弃的孩子。 那个孩子是太阳，照亮她过去的污点和不堪，她不想无处遁形。 只要没了光，人就看不清这纷杂的世间。 那些过往，该和二十年前的她一起沉于江底，在地下腐朽。 她不知为何会梦到那个女孩，或许，是和她同名的人近日频频出现。 她很矛盾，不语是个好孩子，但她无法像对待女儿的其他朋友一样彻底接纳她。 她和那个生死未卜的孩子有着同样的名字。 不语。 她希望陈不语消失，带着那个秘密永久成为哑巴。 她不想再听到任何人的议论。 都别开口。 一辈子都别。 所以她选了这两个字。 廉耻禁锢着她，她压下对名为不语的人的恶意。 可偏偏她的女儿和那人是好朋友，那人现在又救了她。 她恐惧这个名字会纠缠着她。 她坚持要给那人礼物，更多的是想还清恩情后一笔勾销。 陈暖睡意全无，她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阳台上，后半夜的风吹来丝丝凉意，她仿佛感受不到钻入毛孔的冷。 像立在阳台的雕塑，只呼出的气息和时不时眨动的眼证明她是活生生的人。 直到一件带着暖意的毛毯披在她肩上，凝固的神情如春日融化的溪流，一点点生动起来。 “老公，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沐绅摇摇头，环着她的腰，“回房间吧，风大。” 风吹起毛毯一角，似乎在提醒陈暖，她的枕边人洞察了她的秘密。 另一边，同样因梦失眠的还有陈不语。 她梦见陈暖了。 梦里，她住在梧桐镇，陈暖回去找她，把她抱在怀里，她喊陈暖妈妈，陈暖用看沐轻月的眼神看她，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 好像，旁边还有一个人，是周寅之。 醒来后，她打开陈旧的小木盒，夹层里面有一封信。 第107章 爱 五一假期，她收拾外婆的遗物，床下安静躺着一个被灰尘覆盖的小木盒，没上锁。 里面放了一个银镯子。 她从来没见外婆戴过，当即猜出银镯的来历。 细细查看，镯子内侧刻了个“暖”字。 拇指摩挲着这字，凹凸的粗糙感像外婆用满是茧子的手抚摸她。 离开梧桐镇时，她带着木盒。 认出陈暖后，她经常独自呆呆看银镯子，今晚睡前才发现盒子最下面有夹层。 原来外婆早就知道她的女儿没死。 滔滔江水找不出女儿的尸体。 这位母亲活着的每一天，都没放弃过寻找她的爱女。 当她找到重获新生却说不认识她的女儿时，她佝偻着脊梁转身离开。 从此再不踏出梧桐镇一步。 陈不语不知道不识字没出过远门的外婆是怎么找到女儿的。 外婆对她说：“幺幺，我的暖暖还活着，别怪她，要怪就怪我，是我没保护好她。” 字迹像是甲骨文，与其说写，不如说画。 外婆没上过学，她不知道外婆从哪学了这几个字，也不知道她私下练了多久。 水晕在泛黄粗糙的纸张上晕开，像是画了一朵百合。 被岁月尘封的盒子里只有两件东西，一件是留给她的，一件是留给她的妈妈。 她没有把银镯子物归原主。 窗户并未关严实，缕缕夜风钻了进来，吹动她凌乱的发丝。 她的疑问越来越多，但她不敢想。 她怕捅开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后，见到的是她无法承受的一面。 头好疼，像是千万只虫子啃噬她的大脑。 她从床上摔到地上，双手攥拳捶她的头。 屋内的灯忽然亮了，住在隔壁听到动静的周寅之光着脚跑进来，惊慌地看着地上的她。 经历过那次的事，他不敢让她再有一点危险。 她沉迷在自己的世界，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周寅之跑过去蹲在她身边，双手握着她早已冰凉的手，声音颤抖不停：“不语，我是周寅之，你怎么了？” 她的力气忽然变得很大，他竟然拉不住她。 他的手指关节撞到她的头，疼痛迅速且犀利从他手指蔓延。 周寅之松开手，挡在她的头两侧。 密集的拳头落在他手背，他浑身发着抖，不停地喊她的名字。 他此刻才发现，他对她的了解少得可怜。 他不知她心底的悲，她像一只枯叶蝶，用保护色把真实的她和周围人隔开。 她应该是受了什么打击。 晚上回来时还好好的。 周寅之的视线忽然锁定她手里紧紧攥着的那张纸。 从成色看，很有年代感。 不知过了多久，陈不语逐渐平静下来。 她抬起头，扬起一个很难看的笑。 “周教授，对不起。” 他看不得她的笑，像钝刀一下一下划拉开他的皮肉。 “不语，别笑，想哭就哭吧。” “我只是做噩梦了。” 她手撑着冰凉的地面起身。 周寅之抱起她，把她放在被窝里。 “好，我陪着你，别怕。” 此刻不是问她原因的时候，周寅之安静地陪伴她。 陈不语忽然掀开被子，“周教授，你睡在这吧。” 她一无所有，但此刻拥有最瞩目的他。 周寅之心中生不起一丝杂念，“好。” 她主动钻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像是挨打的小孩紧紧抓着手里那颗沾了泥土的糖果。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骤起。 单薄的窗帘在风中摇摇欲坠。 周寅之：“我去把窗户关好。” “别关。” 她不许他离开。 “好，不关。” 闪电一下一下照亮紧紧依偎的两个人。 怀中是彼此的全世界。 “周教授。” 怀中安静的人儿忽然开口。 “我在。” 她没了声响，周寅之也不问。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那则听过很多遍的故事第一次从他口中娓娓道来。 暴雨声为他伴奏。 他的声音好似跨越时间的长河，带她回到仅有的幸福时光。 他感觉到胳膊上湿湿的。 “周寅之。”她很少喊他的名字。 他喜欢她喊他的全名。 “我在。” “你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是我爱的人。” 或许觉得强烈的爱意能驱走她的不安与难过。 一个不擅长说情话的男人在磅礴雨夜对他的妻子告白。 “你为什么爱我？” 她很平静地问。 “我不知道，我找了我爱的人很多年。” “你有没有骗过我？” “有。” 他们借着雷声的掩饰耳鬓厮磨。 “我和你领证，不是因为家里人催婚，是我想娶你。” 他听到她的笑声。 “我早就知道了，大笨蛋。” “我怕你谈恋爱，故意给你出难题。” “小人！” “嗯，我是小人。” “······” 最后，周寅之说：“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告诉你，现在不是时候。” “嗯。” 末了，她又说：“周寅之，你笨死了，我也骗过你很多次，你休想我告诉你。” “我喜欢被你骗，骗我一辈子吧。” “好啊，我要把你的钱都骗走。” “换个别的骗，钱本来就是你的。” “你除了钱还有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都有。” 东方天空露出鱼肚白，怀中的人才睡下。 她的手里空空如也，那张纸不知何时已被她收了起来。 一夜精疲力尽，她睡到傍晚才醒。 睁开眼，对上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她一愣，想起昨晚种种。 “周教授。” 他不敢睡，守着她才能放心。 他眼下的黑眼圈像丹青在她心中留下浓墨重彩，陈不语心疼得很。 “周教授，你睡觉吧，我抱着你睡，好不好？我很喜欢看你睡觉，你睡着的时候好帅的。” 她如今竟也下功夫哄他了。 “好。” 周寅之是真的累了，精神高度紧张，比连熬几个大夜工作还累。 他醒来时，凌晨三点。 陈不语睁着眼睛看他，看着看着就笑了。 他的头发炸毛，身体醒了精神好像还睡着，呆萌地像只大狗。 “笑什么？” “你好萌。” “饿不饿？” “饿了。” “厨房有螺蛳粉，我去煮。”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那你吃什么？” “怎么？不舍得让我吃你的螺蛳粉？” 她眨巴着眼睛，“你······” “人活着，总要体验新鲜事。” 他起身走向厨房。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失去她的痛，他绝不经历第二遍。 趁着还有机会，去走她走过的路。 第108章 神佛 两碗热腾腾的螺蛳粉放在桌子上，一个碗里有她爱吃的煎蛋。 这次，他鼻子里没塞纸，细嚼慢咽，眉宇舒展，毫无不适。 没吃榴莲之前，闻到榴莲味的东西，她都想吐出来。 她知道周寅之下了多大的决心。 她只是不明白，他何至于此？ “味道怎么样？” “有一点奇怪。” 他喝了一口汤。 陈不语笑了，对他来说，是有亿点奇怪。 她以为周寅之吃完面会先去洗澡，但他只是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 四点钟的城市已经开始苏醒。 每条街上都有年迈的清洁工。 陈不语自言自语:“如果他们的工资能升一点就好了。” “未必。” 陈不语疑惑地望着他。 “这样或许能保护他们，不会有比他们年轻力壮的人来争夺工作。” “对哦。” “跟我来。” 他牵着她的手。 她没问他去哪。 只想跟着他，向前走。 或许，前方有她和他的未来。 山脚下，葳蕤山路蜿蜒向上。 要爬山吗？ “应该穿一双运动鞋的。” 她低头看了看，两个人都穿的拖鞋，一黑一白。 周寅之第一次穿拖鞋外出。 他习惯事前做好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今天他才发现，和她一起说走就走的生活方式，更有活着的意义。 半山腰坐落着一座千年古寺。 周寅之：“去看看？” 陈不语脱口而出：“周教授，你信佛？” 他看起来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我不知道。” 东方日出，稀薄的光照不清周寅之晦暗的眼睛，她不懂此刻的周寅之。 神佛是人在绝境中自救的产物。 走投无路时，求神问佛是最简单的方法。 他听说，这里的香火十分灵验，可保香客一生平安。 朱红色的寺门迎着光打开，一束光打进庙里，明暗分割明显。 时间虽早，但香客不少。 有人面色平静，有人笑容祥和，有人眉头紧皱。 身后，一个身穿黑色外套的中年女子一步一叩首，步上台阶。 周围的人好似对她这种行为司空见惯，无人过多驻足，大概每个人心中都有求而不得的事。 陈不语和周寅之看着这个眼神决绝的女子踏进庙里。 庙宇里烟香味袅袅，使人不由自主抛却杂念，心平气和。 二人分别跪在蒲团上，各自对着神佛默念。 “师父，我走完了九百九十九阶台阶，我儿子真的能活过来吗？” 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周寅之侧头，黑衣女子额头浸着血，膝盖处裤子磨破。 陈不语为这个一心救孩子的母亲感到悲伤和同情，在灾害面前，人类是无比渺小。 若非走投无路，没人会把希望寄托在一尊一推就碎的泥像上。 点香敬拜，钟鸣声在屋内余音绕梁，洗涤人的心灵。 “你先下山，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住持。” “好。” 檐廊下，周寅之和披着袈裟的住持不知在说什么。 随后，周寅之双手合十，对着神像敬拜。 天色大亮，陈不语在山脚下等了一个多小时，周寅之还未下来。 她打过一个电话，周寅之只说他不会那么快下山。 确认他没出事，陈不语安心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等人。 地面上一群蚂蚁排着整齐的队，她看得专注，忽视了视线内那双黑色的拖鞋。 直到周寅之在她身边坐下，她才注意到他。 “周教授，你终于下来了。” “回家吧。” “好。” 他额头中央破了皮，陈不语踮着脚尖仔细查看。 “你头流血了！你受伤了？” 周寅之一笔带过，“碰到石头了，没事。” 陈不语觉得不太对劲，下山的路并不崎岖，周寅之这么沉稳的人怎么会碰到石头。 哪有石头摆得和他一样高。 她边走边回头，拧眉看他。 她发现周寅之貌似跟不上她的步伐。 往常，是他刻意放慢脚步和她一起走。 现在她明显能感觉到周寅之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僵硬。 陈不语跑回去搀扶着他，语气凝重：“周教授，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摔跤了？” “没有。” 陈不语从上到下打量他。 视线在他膝盖处停留。 那里的裤子比来的时候脏，还破了两个小洞。 她弯腰细看，“你是不是摔跤了？严重吗？” “不小心滑了一下，没事。” 陈不语扶着他慢慢走，“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下山了，到家贴个创可贴。” “好。” 她抬头，周寅之看着她笑。 都摔跤了还笑得出来。 扭头之际，她猛地想到了黑衣女子。 陈不语怔在原地，说不清什么感受。 “怎么了？” “你、跪台阶了？” 他就知道瞒不住她，“嗯。” “你之前不信佛，临时抱佛脚能行吗？不怕佛祖一脚把你踢开？”她故意打击他。 “行的。”周寅之笑容温和，像旭日初升，泛着暖意。 陈不语快哭了。 她猛吸鼻涕，看着前方的路，“多少个台阶？” 他漫不经心道：“没数。” 她有些气恼，故意呛他：“你什么都有，还问神佛要，太贪心了，神佛不会理你的，以后别做这些了。” “除了钱，我还有什么？”他笑着的口吻可真欠揍。 她一噎，咬牙切齿道：“做人不能太贪心。” “不贪心，我怎么挣这么多钱。” 她悻悻闭嘴，说不过他。 后山有人为打造的石阶，共九百九十九层，不知从何时起，传言再大的苦难，只要诚心跪走完九百九十九阶，就能化解。 周寅之混在那群人中，一步一叩首，从山脚跪到山顶。 在一众中年人中，穿着拖鞋的他显得很突兀。 他目不转睛，每跪一层，默念一句“求神佛庇佑不语一生平安喜乐。” 连他自己都以为，他会求和她的姻缘。 但当他挺直脊背跪在石阶上，过去种种如走马灯在他脑海中放映。 他忽然想起，他最希望的，是她好。 走上主路后，陈不语打了辆车。 到家后，她细心给他处理伤口，尽管他觉得用不着。 “周教授，能告诉我你求了什么吗？” “自然是事业顺利。” 她克制着手抖，瞬间就确信他没说实话。 他根本不需要向神佛求事业，如同她不会求家庭圆满。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昨晚发生的事。 反复揭开的伤疤不会痊愈。 第109章 去周家吃晚饭 隔天，陈不语去公司上班。 唐婉音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陈不语被看得心里发毛。 “唐总监，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从实招来，你昨天和周寅之是不是约会去了？” “没有。” 她回答得很干脆。 他们只是去爬山，不是约会。 “你俩齐齐不来公司，有猫腻。” 陈不语故意问：“是吗？昨天周董没来吗？” “别装，周寅之亲自给我打电话，给你请一天假。” 门口传来东西摔落在地的声音，唐婉音嗖得一下冲出去。 郭言桃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嘴长得比见到言玄还大。 她铁定是知道陈不语和周寅之的关系了。 唐婉音心里发凉。 那俩人都藏着掖着，如今被她捅出去，她的钱包会不会有危险？ 她刚换了大平层，钱包没有之前那么鼓。 陈不语慢吞吞走出来，笑容和蔼，“桃子。” 郭言桃僵硬着点头。 “其实不是你听的那样了，我和周董的关系确实有一点点的······” 陈不语思考一番，“不太一样，但我们真的没有谈恋爱，所以，你帮我保密，好吗？” 郭言桃点头，把文件交给唐婉音后转身就溜。 郭言桃憋了半天，终于等到吃午饭的机会，揪着陈不语诉说她的震惊。 “我想过你的后台是唐总监。” 她咬一大口鸡腿，狼吞虎咽，“没想到你的后台是······” 陈不语急忙捂着她的嘴，“保密保密。” “你藏得可真够深的。” 陈不语夹了一块红烧排骨喂郭言桃，“好桃子，我不是有心瞒你的，只是兹事体大，我不想生是非。” “我懂我懂。” 郭言桃馋陈不语碗里的排骨很久了，她张大嘴巴往前伸，忽然看到餐厅另一边，周寅之隔着拥挤的人群，盯着她看。 她进公司这么久，周寅之第一次正眼看她。 犀利的视线让郭言桃一个激灵，她什么身份让陈不语喂她？ 大老板明显就是吃醋了。 郭言桃硬生生缩回脖子，合上嘴，咽了咽口水，“我不喜欢吃，你吃吧。” 陈不语：“别跟我客气，吃啊。” 郭言桃扒拉一大口米饭，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不吃，我吃饱了。” 郭言桃不敢正大光明抬头，用手挡住头，偷偷看了一眼，周寅之已经走了。 她这才如获新生，笑嘻嘻凑过去，“不语，我现在又能吃下了。” 陈不语大方地把盘子往前面推，“给你留着呢，刚才怎么不吃？” 郭言桃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刚才你给我喂饭，周董看我的眼神像刀子，我没胆子也没命吃。” 陈不语笑了，“哪有那么夸张？” “恋爱的男人很小心眼的，我以后在公司和你相处要注意亲密尺度。” 陈不语刚想说什么，郭言桃的手机亮了，她立马放下排骨，拿起手机，笑得像朵花儿。 陈不语：“桃子，你谈恋爱了？” 郭言桃的反应很激烈，“没有！” “哦，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郭言桃的脸像熟透了的桃子。 “谁啊？” 郭言桃“嗯嗯啊啊”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好了，我不问了，看把你为难的。” 下班前，陈不语接到一通电话。 “陈不语，徐姨想请你来家里吃顿饭，你来吗？” 好长时间没有沈若影的消息，她都快把这个人忘记了。 “去，为什么不去？” 沈若影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脸色瞬间冷了，“哼，你倒是脸皮厚，明知道人家不喜欢你还要凑上来。” “在国外留学久了连母语都不会说了？我是被邀请的，什么时候凑了？” 说完，她利索地挂了电话。 沈若影气得把座机摔在地上，碎地四分五裂。 陈不语知道徐叶秋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但她若示弱不敢去，恰恰说明她心虚。 她猜，这个招还是沈若影出的，八成这人也会去。 她是正宫，该东躲西藏的人不是她。 周寅之应该也会去，以沈若影的性子，肯定要给她找不痛快，败坏她在周寅之心中的形象。 拿着包往外走，陈不语在打车软件上输入周宅的地址。 【停车场等我，我送你回家。】 周寅之的消息蹦出来得很及时。 【周教授，沈若影说你妈妈想请我回家吃饭，我答应了。】 周寅之刚走进电梯。 怪不得他妈忽然让他回家吃饭。 【嗯，顺路。】 刚好，省了打车的钱。 陈不语转道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车子驶进周家大门，梅姨看到后急忙去报：“夫人，少爷回来了。” 徐叶秋和沈若影齐齐愣住。 “刚才不是说不回来吃饭吗？你确定没看错？” “没看错，真是少爷的车，都开进院子里了。” 沈若影笑着说：“徐姨，或许，是寅之知道陈不语来，才愿意回家。” 徐叶秋更生气了，“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亲妈喊他回家都不来，就知道和外面的女人混在一起。” “少爷，你回来了。” 梅姨尴尬的声音响起。 徐叶秋扭头，周寅之和陈不语一前一后走到门口。 见到儿子，她立马忘了刚才的不满，笑着起身，“寅之，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吃饭了呢，梅姨，吩咐厨房做寅之最爱吃的菜。” “好的。” 陈不语微微捏着拳头，徐叶秋刚才的话，她听得很清楚。 “妈，抱歉，这几天太忙，没怎么回来看你。” 徐叶秋嘴角刚扬起，听周寅之说：“我不回家，是我自己忙，也是我不想回来，和不语没关系，你不该那样说她。我临时决定回来，确实是因为不语。请她来的人是你，不喜欢她的也是你，既然不喜欢她，你何必勉强请她来家里？” 陈不语瞄了一眼徐叶秋，她面色尴尬，瞬间明白儿子少有的道歉服软是为了眼前的女人。 陈不语急忙打圆场：“徐阿姨，谢谢你喊我来家里吃饭，叨扰了。” 沈若影扶着徐叶秋，“寅之，徐姨只是太想你了，你陪不语的时间远比陪父母至亲的时间多，别和徐姨置气了。” 周寅之没给她面子，“周家的家事，和你无关。” 沈若影脸上的笑维持不下去。 徐叶秋压下不满意，扯出浅淡的笑，“别站着，都进来坐吧。” 从始至终，陈不语没看站在徐叶秋旁边的沈若影一眼，周寅之亦是如此。 沈若影很不甘心。 明明他们以前的关系很好。 他们那么多年的情谊，在陈不语出现后分崩离析。 第110章 想起来了? 佣人给陈不语拿来新的拖鞋，顺手接下周寅之的外套。 “陈小姐，我帮你把包放起来吧。” 陈不语笑着道谢。 想到沈若影的话，徐叶秋抑制着对陈不语的不满，尽地主之谊款待她。 席间，陈不语去了趟卫生间。 这顿饭吃得并不省心，陈不语时刻防备沈若影害她。 但直到吃完饭，都风平浪静，除了徐叶秋的假笑，没什么不正常的，沈若影罕见地看都没看她。 周寅之知道陈不语在这不自在，主动提出送她回家。 陈不语拒绝了，徐叶秋却说：“让寅之送你吧，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我请你来吃饭，自然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徐叶秋不玩阴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样的坦荡反而让陈不语并不反感她。 “好，谢谢阿姨，今天的饭菜很好吃。” 徐叶秋看着对方清澈有神的大眼睛，内心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你们走吧，不早了。” 换鞋时，佣人拿着周寅之的外套和陈不语的包走过来。 沈若影“哎呀”一声，引起众人的注意力。 陈不语有种不好的预感，今晚的风平浪静要结束了。 她从佣人手中拿过陈不语的包，拉链正开着，“徐姨，你看，不语的这条项链，和我送给你的一样，可真有缘分。” 陈不语脸色一变，她包里根本没有项链！ 她和周寅之默契对视，对周寅之轻轻摇头。 徐叶秋：“确实和你送我那一条一样。” 陈不语慌了，急着澄清自己。 “这不是我的项链。” “是我送给她的。” 她和周寅之同时开口，把事情推到了更难收场的局面。 徐叶秋脸色刷的白了，对梅姨说：“去我卧室看看这条项链还在不在。” 沈若影的得意因为周寅之的那句袒护变成嫉恨。 很快，梅姨下来了。 她蹙眉看了眼陈不语，声音没有底气：“太太，你那条项链······不见了。” 没人看到沈若影眼里一闪而过的笑和恨意。 她本来的计划，是让徐叶秋母子都觉得陈不语是见钱眼开的小偷。 现在虽然效果打了折扣，但没关系，只要徐叶秋相信就行了。 徐叶秋气愤地把包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陈不语眼眶红了。 散落一地的，是她的自尊。 周寅之屈膝蹲在地上，把每件东西都装好，牵着陈不语的手，音色依旧温柔：“我们走。” 陈不语被他拉着往前走。 “站住！” 徐叶秋的声音带着怒火，胸腔剧烈起伏。 “周寅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她偷了家里的东西，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袒护她？你眼里还有周家吗？” 陈不语把手抽出来，无论如何，她不希望闹得周寅之和家人失和。 周寅之看着徐叶秋的眼睛，“妈，你忘了，我不是在周家长大的。” 这句话让徐叶秋的心凉了半截，她抖着嘴唇，却无话可说。 一直把自己择出去的沈若影劝道：“徐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也许，不是不语偷的，是她捡的。” 陈不语忽然大声说：“我没偷，也没捡，我根本没见过这个项链，也没碰过，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包里，徐阿姨，你若不信，大可让人检验上面的指纹。” 沈若影虚伪的笑淡了几分，她怕徐叶秋真的测指纹。 “测指纹？还嫌闹得不够大吗？要让外人都知道我儿子喜欢上了一个······” 后面的话，顾忌周寅之，她没说，但所有人心知肚明。 陈不语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空阔的屋内，“阿姨，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做过的事，我不认，我的包，从进门起，就不在我这······” 她还想说什么，忽然明白了。 如果她没有去厕所，能证明和她无关，偏偏她去了厕所，短暂地消失在众人眼前，她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们走吧。” 徐叶秋挥手送客，转身上楼。 看得出来，她很生气。 陈不语偷东西固然气愤，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天之骄子的儿子为了一个小偷遮掩。 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 她之前对周寅之一直很放心，他有原则有底线。 但现在，她怕了，怕周家的百年基业毁在陈不语手中。 圈内并不是没有一个家族毁在女人手里的先例，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陈不语觉得很累，早知道，她不来赴这个约。 请陈不语来家里吃饭的主意，确实是沈若影出的。 如果陈不语不来，她在徐叶秋耳边吹风，说陈不语架子大，不把徐叶秋放在眼里。 若她来了，她就把项链放进陈不语包里。 左右她都不会让陈不语好过。 目的达成，她的心情很好。 走出周家大门，周寅之向她道歉：“对不起。” 陈不语无力多说，“周教授，和你无关，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该来的，让你和徐阿姨生气。” “不是你的错，不语。” 月色下，陈不语脸色更加苍白。 她仰头笑了，“周教授，你那么相信我吗？万一真的是我偷的。” “不会是你。” 陈不语很感激他无条件信任自己。 周寅之揉她的头顶，“这地方，以后我们不来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拉的很长。 陈不语看着他，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画面。 小时候有人欺负她，那个男孩也是这样揉她的头，哄她，为她出气。 “yin哥哥。” 她鬼使神差喊出这句话。 好似惊雷在他耳边炸开，周寅之久久没有回过神，呆呆看着她。 陈不语猛然醒悟，她认错人了。 “我们回去吧。” “好。” 周寅之不敢用之前的身份面对她，他曾说过会一直保护她，可他食言了。 上天对他食言的惩罚，便是让她忘了他。 坐在车上，陈不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周寅之。 yin哥哥。 这么巧吗？ 联想到陆潜说周寅之在梧桐镇住过一段时间，她更觉得她的猜想有可能。 周寅之，会是那个人吗？ 如果他是，为什么不直接承认呢？ 还是，她想多了，这只是一个巧合。 心事重重的不止陈不语。 周寅之时不时看一眼镜中的她。 她想起来了吗？ 第111章 是他 陈不语努力回想那个人的脸，可大脑却像是涉及到了知识盲区。 如果他真的是那个人，她该怎么办？ 车内一直很安静。 到家后，陈不语像平常一样：“周教授晚安。” “晚安。” 躺在柔软舒适的被窝，她毫无睡意。 如果周寅之是那个人，那云姝就是那位热心奶奶。 她要不要去找云姝谈谈？ 叮—— 枕头下的手机响了，刚好是云姝。 【丫头，奶奶听说晚上发生的事了，你放心，奶奶和寅之一样，相信你。】 【云奶奶，谢谢你。】 云姝放下手机，决定找徐叶秋好好谈谈。 徐叶秋气得头疼，按摩师正在给她按摩。 她在旁边坐下。 “叶秋，我若说不语不会偷东西，你会不会觉得我和寅之一样偏袒她？” 云姝是有大智慧的老人，徐叶秋一直敬她。 她压着怒火，“妈，我不明白。” “你亲眼看见不语偷东西了？” 徐叶秋抿着嘴。 “有人看见了？” “不语能轻易进到你的卧室？” “你那么多首饰，为何她偏偏偷沈若影送给你的？还当着沈若影的面，偷了东西放进包里却连拉链都不拉，她看起来这么呆吗？” 接连几个问题把徐叶秋问得哑口无言。 “可能、她太慌张了。” “妈，陈不语偷没偷东西是小事，寅之为了她居然对我撒谎，在他心里，我还不如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女人。” “这能怪他吗？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等他长大了独立了，不再需要你了，你又怪他不和你亲近，叶秋，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后果只能你和周啸来承担。” 提到周啸，徐叶秋激愤的脸色平静下来。 云姝：“你且看着，只要不语没有和寅之决裂，关于她的负面事情，只会层出不穷，最后，你会看清的。” 梦里，陈不语又梦到小时候的事。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梦中的男孩，是周寅之。 四点多，她从梦中醒来，神情恍惚。 梦中的快乐祥和太真实了，她仿佛回到了再也回不去的时光里。 睡不着，她索性起床。 一直都是周寅之做早饭，他愿意做，她也吃得心安理得。 这次，她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五点，周寅之的生物钟很准。 他推开房门，听到厨房的动静。 阔步走过去，看见做饭的陈不语。 “饿醒了？” 他眉尾微挑，昨晚在他家没吃好吗？ 陈不语听到声音回头，“不是，我醒得早。” 周寅之拿走她手里的铲子，“我来做，你出去吧。” “周教授，你······” 是不是我小时候的邻居？ 话到嘴边，她却没了勇气问。 “我怎么？” 他幽黑如墨的眸子盯着她，揣测她的想法。 “你真是太勤快了。” 她对他一笑，走出厨房。 她趴到床上，回忆自动从遇到周寅之那天起开始播放。 他给她补课。 她总是能偶遇他。 甚至五一假期，她也在老家遇到了他。 而他，看起来对那里的一切都很熟。 是的，他很熟悉她的老家。 陆潜掉进的红薯窖，他不需要她指路就能找到。 被她忽视的细枝末节在放大镜下清晰可见。 陈不语越来越确定，他就是周寅之。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去他办公室，他说的那句“世上只有一个你，所以我不会认错。” 那时，她就觉得他这句话有歧义，容易让人误会。 如今看来，根本不是她误会。 不会认错她。 难道他一直记得她？ 难道第一堂课，他就认出她了？ 一团毛线找到了线头，联系前前后后，陈不语豁然开朗。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陈不语不管不顾跑向厨房，嘴唇微微颤抖，眼神认真描画他的五官。 “你怎么了？” “周寅之，是你，对不对？” 锅中沸腾着面，周寅之把火关了，和她对视，二人的视线穿过时间的长河，回到十年前。 “是我。” 这个回答像是战士冲锋陷阵的号角，她瞬间凝聚起无穷的勇气，猛地冲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他的身子向后震了一下，那双手举在空中，想抱她却又不敢。 “谢谢你，谢谢你又出现。” “我之前说过，骗了你一件事。” “这不是骗，你没有骗我，周教授。” 那段快乐的时光，他是唯二的见证者。 “你还记得我外婆吗？”她的声音里带着翘首以盼的小雀跃。 “记得，五一假期，我去看过她。” “那束花，是你放的。” “是我。” “谢谢你，外婆经常提起你和你奶奶，她说你们是顶好的人，如若有机会遇到你们，让我一定要报答你们。” 这番话让周寅之越发惭愧，“抱歉，我食言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耿耿于怀。 “什么？” 陈不语眼中满是疑惑，显然是真的不记得了。 “我曾说过，会一直保护你，我没做到。” 陈不语挠着脑袋，“我都不记得了，周教授，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更何况，你我非亲非故，你肯关照我已是莫大的恩惠，我又怎能让你一直照顾我？” 周寅之不喜欢这番话。 得知周寅之就是当年的人，陈不语心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感恩。 她再也无法堂而皇之地接受周寅之的好意，把他当成资源。 “你既然记得我，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你就是他？” 周寅之笑了笑，“十年未见，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离开的时候你还小，不记事。” 陈不语捏紧衣角，“周教授，我们······” 周寅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面好了，吃饭吧。” 他打断她的话。 “好。” 她盯着脚尖，后脑勺朝着他，似乎心事重重。 饭后，他像往常一样载她去公司。 分开时，他忽然说：“这几天我要出差，你一个人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报平安。” “好。” 刚好，她需要时间，说服自己，也说服他。 十点半，开了一个多小时会议的唐婉音揉着僵硬的脖子，和陈不语闲聊，“周寅之今天心情好差，幸亏他有涵养，不像别的老板，生气时喜欢骂人，但他周身极低的气压让会议室每个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陈不语垂头听着没接话。 唐婉音忽然看向她，“哎，你是不是和周寅之闹别扭了？周寅之的情绪一向很稳定，前几年公司差点破产他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的样子，我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事让他的脸这么黑。” 第112章 思念 “我没有，唐总监，你不要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扯，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你不对劲，看起来也不开心，你们铁定有问题，怎么了？跟姐说说，姐是过来人，看得通透。” “唐总监，你不是没谈过恋爱？”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是不是周寅之惹你生气了？说说，周寅之有哪些出格的行为？” “真的没有，唐总监，你别瞎猜，小心被人听到了。” 她们站在安静的拐角处。 周寅之从另一边走近，听到她们的声音，没有往前走。 良久，那边的俩人离开，他才出去。 他大概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她的心思全写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 陈不语顺嘴问：“唐总监，你知道周董这次去哪出差吗？” “他要出差？我不知道，我一个打工的，老板要去哪怎么会跟我汇报？” “话说周寅之没跟你报备行程吗？你们这次闹得这么严重啊？” 陈不语郑重地看着唐婉音，“唐总监，我和周董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以后别说这种话了，万一传出去，对我们的影响都不好。” 唐婉音讷讷看着她，陈不语眼神很坚定，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但她能从那股子坚定下面看到一丝丝悲伤，“不语，你喜欢他，我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都看出来了，他也很在乎你。” “我不喜欢他，你看错了。” 说完，她飞快跑开，自己说的话变成一把钝刀，插在她心口。 唐婉音怔怔看着她的背影。 这俩人到底怎么了？ 晚上，孤身一人回到家，陈不语居然不习惯空荡荡的房子。 这些年，她早就习惯了孤身一人，和周寅之住得久了，居然有了依恋。 这不是个好现象，她必须要截断对他的依赖感。 距离周寅之出差，已经三天了。 陈不语越来越想他。 思念像虫子啃噬她的骨髓，夜里，她总是辗转反侧，回想这半年，枕头湿了一大片。 好多个瞬间，她都在想，要不别和他离婚，就这样过下去，能拥有他一天是一天。 感性过后，她告诉自己不能那么自私，周寅之应该和更好的人在一起。 周寅之离开一周后，陈不语十分焦灼。 她推开唐婉音办公室的门，急切地问：“唐总监，周董怎么还没回来？” 唐婉音看了一眼屏幕里的男人，不动声色问道：“怎么了？” “你有他的消息吗？他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他在哪，但我刚和他开了视频会议，他没事。” “好。” 确定周寅之平安，陈不语出去了。 耳机里响起周寅之的声音，“就按你说的安排，这几天公司的事你多费心。” 唐婉音忍不住多嘴，“周董，你都走了一个星期了，我一个人掰成三个人用，实在忙不过来。” “已经通知财务，给你涨工资。” 唐婉音瞬间坐姿标准，“周董放心，我一定为公司效犬马之劳，也会照顾好陈不语的，不会让她瘦一斤的。” 视频结束，住在江城某酒店的周寅之站在落地窗前，神色落寞，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 下班后，陈不语给周寅之打电话。 决定和他分开后，她一直克制着没找他，他也默契地没联系她。 聊天框停留在一个星期前，他说要出差。 陈不语回了个“好”。 铃声响了十几秒，还没有接通。 陈不语逐渐不安。 这段日子的相处，让她忽视了是周寅之给她接近他的特权。 否则，以她的身份地位，这辈子拿不到他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 机械的声音像冰冷的铁钳，把她的心夹出一个缺口。 他第一次不接她的电话。 胸腔瞬间变得空落落，无力感和难过从四面八方袭来。 她笑着垂下头。 也好，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 一口闷了晚饭，她去厨房刷碗。 出来时，放在桌面的手机在响。 她下意识冲过去，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一下子屏住呼吸。 颤抖着手拿起手机，她才看见周寅之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滑动接听键，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像酥酥麻麻的电流贯穿在她的身体内。 “刚才在洗澡，没带手机，怎么了？” 视线变得模糊有重影，陈不语颤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周寅之的心情好了一大半，下午和唐婉音的视频会议阴差阳错让他知道在她心中，他也有一席之地。 她不说话，周寅之哄道：“我快回来了，你吃饭了吗？” “吃了。” 周寅之噌得站起来，“你哭了？怎么了？” “没有，我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是不是······” 想我了？ 可话到嘴边，他改成了“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我一切都好，周教授，你早点休息。” “好，晚安。” 喵—— 咪咪端坐在她脚边，尾巴像个螺旋桨在地面扫动。 陈不语蹲下去抱着小猫，想到以后见不到周寅之，也见不到可爱的咪咪，她很不舍。 平复好心情，她拿着睡衣去浴室洗澡。 洗到一半，她忽然听到密码锁的声音。 陈不语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脑海中涌起独居女性的新闻。 她迅速套上睡衣，关了灯，拿起角落里的拖把，把门反锁，耳朵贴在门后听外面的动静。 门开了！ 她慌了。 入室盗窃？ 听脚步声，对方只有一个人。 不知道对方的战力，手机也不在身边，她装作家里没人，希望小偷拿了东西赶紧走。 那人没有开灯，走向她的卧室。 陈不语盘算着从浴室跑到门外需要多久？ 喵—— 忽然的叫声吓得她差点没站稳。 那人被猫声吸引，又回到了客厅。 完了，这下跑不了了，她只能默默祈祷小偷快点走。 咣当—— 置物架上的沐浴露忽然掉在地上，声响巨大。 完了，她想。 她紧紧攥住拖把。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不语无比希望周寅之在。 那人在门口站定。 “不语，是你吗？” 忽然听到周寅之的声音，陈不语紧绷的身体瞬间卸了全部力气，手里的拖把也掉在地上，她靠着墙滑下去。 黑暗中，周寅之眉头紧锁，敲了敲门，声音更加急切：“不语，你在里面吗？” 第113章 逃避 “周教授，我没事。” 她声音虚弱无力。 “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我在洗澡。” “怎么不开灯？” 周寅之打开客厅的灯，浴室里也亮堂了，影影绰绰能看到人影。 “你突然回来，我还以为是入室抢劫的。” 安静了两秒，周寅之道：“抱歉，我回来得晚，不想打扰你睡觉。” “没事，周教授，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她打开热水，身子回温。 周寅之的声音和哗啦啦的水声一起传进她耳朵里。 “原定行程就是今晚回来。” 他总不能说他为了躲她，一直偷偷住在江城的酒店吧。 遇见她之后，他变成了手机不离手的人。 这几天总是盯着手机，期待着什么。 每次声响，只会让他更失望。 很多次拿起手机，怕听到那些话，又把手机放下去。 今晚听出她声音的异样，周寅之不管不顾连夜开车回来。 轰鸣的引擎声喧嚣着他奔泻千里的思念。 十分钟后，陈不语穿着湿漉漉的睡衣出来，头发往下滴水。 夏季睡衣单薄，湿衣服贴在身上，显出她窈窕的身姿。 她平日都穿宽松的衣服，鲜少让人注意到她作为女性的特征。 陈不语还没意识到情况，周寅之看了她一眼，迅速走进卧室，拿出干净的睡衣，“穿这个，别感冒了。” 那是他的睡衣，纯黑色，材质像绸缎般顺滑。 “不用，我有睡衣。” 她低着头，在他面前走过，回到卧室，反锁门，换衣服。 吹风机在外面，她打开门，周寅之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书，那套黑色的睡衣还放在他身旁，和他一样散发着沉稳大气。 他比她快了一步，拿着吹风机，“我帮你吹。”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她笑着拒绝。 “我帮你。” 他不由分说，很少露出固执的一面。 陈不语只好坐在凳子上。 他宽厚的手掌在她发丝间穿梭。 随风舞动的发丝在他手中像握不住的散沙，滑溜溜地从他掌心中溜走。 这次回来，周寅之做好了准备，无非就是脸皮厚点。 比起老婆，脸皮算什么？ 陈不语脊背绷得很直，他温热的指腹时不时撩过她的头皮，她的心好似浸泡在高浓度的酒精中，无法保持平静。 她对周寅之动情了。 她意识到，必须快刀斩乱麻，不能再拖下去。 房间内安静地只有吹风机运作的声音。 陈不语几次张开嘴，那句话都没说出来。 她才知道，原来结束比开始更难。 算了，今晚他刚回来，风尘仆仆。 现在说这件事，他心情不好。 等他休息一天再说也不迟。 奶白色的梳妆台是他为她订做的。 镜子中的她把所思所想都暴露给了周寅之。 头发吹干后，周寅之忽然说：“家里有点事，从明天起，我会回老宅住，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陈不语绞着手指，无比纠结。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过几天就没勇气了。 见周寅之起身回卧室，陈不语双手攥拳焦急道：“周教授，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他转过身，打着哈欠，“什么事？要紧吗？我有点累了。” 她微微抿着粉嫩的嘴唇，“不要紧，你快去睡觉吧。” “好，晚安。” 他看见她握紧的拳头松了。 关上门，他觉得他很卑鄙。 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纵使他知道现在这样并不长久。 他心存侥幸，万一过几天，她改变主意了呢？ 他主宰一切，却无法决定她的想法，他甚至做不到强迫她。 他也想过，以二人的地位悬殊，如果他不同意，她没有办法离开。 但那样做，她只会更加讨厌他。 失去她和被她讨厌，都是很痛苦的事。 周寅之不知道该作何选择。 所有人都说他优秀，那么多女人对他动心思。 她怎么就不能俗一点，哪怕是为了钱，愿意待在他身边呢？ 这一晚，注定是个失眠的夜，隔墙躺下的两个人，各怀心事。 早上，陈不语醒的时候，手机上有周寅之的微信。 【我去公司了，早饭在厨房。】 她没回，微妙的氛围已经在他们之间展开。 吃了早饭，步行两分钟到地铁站，她随人潮涌进车厢。 大脑放空，不由自主想到周寅之。 他会不会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才急着回来？ 思及此，陈不语给云姝发微信，她斟酌用词。 【云奶奶，早上好。】 手机振动，她急忙看。 【早啊丫头。】 【好多天没见你了，最近在忙什么？】 陈不语的语气太过官方，云姝一下就看出不对劲。 【奶奶一把老骨头，成天瞎忙活，我正想着找时间去看看你和寅之呢。】 【周教授晚上要回家住，他说家中有事，奶奶你不知道吗？】 云姝恍然大悟，原来是和周寅之有问题了，跑她这来旁敲侧击。 【那小子独来独往，也就和你熟，他有什么事都不跟家里说。】 寒暄了几句，地铁到站。 【奶奶再见，我该上班了。】 【好，再见。】 开完例会，唐婉音去了周寅之办公室，站着听他的安排。 她偷偷观察上司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黑，但算不上心情愉悦。 结束时，唐婉音想投其所好，说：“周董，我一会儿让不语把你需要的文件送过来。” 周寅之喝了口咖啡，把杯子放在桌面，声音不轻不重：“不用，我让孙秘下去拿，你直接给他。” “好。” 唐婉音愣了。 往常，他最喜欢找机会见陈不语。 看来这俩人闹得挺严重。 午间休息，职员办公室像煮沸的热水泛着嘈杂声。 “不语。” 吴闯的声音很有穿透力，瞬间让容纳十几个人的办公室安静下来。 陈不语正在发呆，满脑子都是和周寅之之间的事，没注意到外界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着肘着脸呆愣的她。 郭言桃急忙小跑过去，拍拍她，“不语，有人找你。” “啊？” 陈不语回过神，沿着郭言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吴闯。 他穿着西装，头发染回了黑色，手里拎着一袋子蛋糕，青春活力的笑容洋溢在脸上，那双眼睛对着陈不语笑。 第114章 钟意你 陈不语在同事的注视下走到门口，笑盈盈道：“你怎么来了？” 吴闯举了举手里的袋子，“诺，给你补充能量，上班辛苦了。” 吴闯自发走进办公室，自来熟道：“给大家带了蛋糕，都来吃啊。” 众人看陈不语和吴闯的眼神很有深意。 郭言桃傻眼了。 周董的情敌出现了？ 这人也太大胆了，明目张胆来周董的地盘挖墙脚。 震惊归震惊，蛋糕还是要吃的。 办公室充溢着香甜的气味。 有同事打趣着说：“不语，这是你男朋友吗？” 陈不语笑着回答：“不是，是同学。” 几人“哦”得意味深长。 “小帅哥，你还得继续努力啊。” 吴闯笑容爽朗，“会的。” 这些天，吴闯想了很多次。 他不能就这么把陈不语让给周寅之。 周寅之用手段把她留在眼皮子底下，他就去周寅之眼皮子底下找陈不语。 他和周寅之公平竞争，未见分晓他绝不放弃心爱的人。 同事看她们的眼神充满了粉红泡泡。 陈不语小口抿着蛋糕，拉近吴闯，小声说：“吴闯，这次谢谢你，以后千万别买了，太费钱了。” “我虽然没有周寅之那么有钱，但也不差钱。” 有人给唐婉音送了块蛋糕，“唐总监，来吃蛋糕，不语的追求者送的。” 唐婉音一口茶喷了出来，“谁？” “不语的追求者啊。”那人笑着，眼神里满是向往，“恋爱还是得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唐婉音只觉得大事不妙了啊！ 人要是在她手底下丢了，周寅之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顾不上吃蛋糕，唐婉音踢着高跟鞋，快步走向职员办公室。 刚走过转角，她就看见站在门口的那抹孤寂的黑色身影，与房间内的欢声笑语仿佛处在两个世界。 唐婉音战术性后退。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让周寅之看见了。” 陈不语站的位置刚好背对着门口，她面前的吴闯看到周寅之，冲他挑衅一笑。 吴闯故意低头，“不语，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陈不语把头凑过去，“什么事啊？” “我跟你说，其实······我逗你的。” 陈不语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无奈地笑了。 她的笑容明媚，落在周寅之眼里，很刺眼。 吴闯故意瞪着周寅之，周寅之恰好路过，收回视线，抬脚离开。 唐婉音等周寅之走了才出去。 “不语。” 陈不语嘴唇上沾了一点奶油，“唐总监，来吃蛋糕。” 吴闯看出她是陈不语的上司，冲她点头微笑。 唐婉音上下打量着吴闯。 年轻、帅气、张扬、待人热情。 是比周寅之那个冰块强多了。 她要是陈不语，她还是选周寅之。 那家伙有钱，也有颜。 什么东西能有钱重要？ 唐婉音客套笑道：“不语，这是······” “我同学。” “奥，心肠真好，来咱公司送吃的，小帅哥，追你的人不少吧？” 吴闯看了眼陈不语，“追我的人比追周教授的人少多了。” 唐婉音：“这小嘴挺会说啊。” 唐婉音尝了一口蛋糕，眼前发亮，真诚道：“以后常来啊。” 这人能进公司大门，多少有点本事在身上。 “你们年轻人聚吧，我还有事，刚才看见周董，才想起来我的工作还没完成。” 走之前，唐婉音含蓄提醒陈不语。 果然，陈不语放下蛋糕，“周董来了？” “嗯啊。” 陈不语心中惴惴不安。 他一定看到了，他一向最在意边界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她还是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解释一番。 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吴闯就和办公室的人打成一片。 他年轻帅气，尤其得女职员的芳心。 送他出来时，陈不语揶揄道：“等我回去，她们肯定要问你的情况。” 吴闯站在台阶下，和她平视，嘴角带着散漫的笑，“我的情况很简单，本地人，钟意你。” 陈不语想到了周寅之，笑容收敛，她认真道：“吴闯，我不会喜欢你的。” 吴闯眼中的笑意凉了。 顿了顿，她又说：“所以，我也不想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会是我永远的好朋友，和陆潜一样。” 周寅之忽然出来，周身的沉郁仿佛被太阳晒干。 陈不语见到他，拘谨地打招呼：“周董。” 周寅之：“天气不错。” 陈不语看了看头顶的天，有点尴尬，“确实。”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吴闯决不能让周寅之看到他伤心脆弱的一面。 他笑容肆虐，“不语拜拜，我有空再来找你。” “拜拜。” 送走吴闯，陈不语急着离开，“周董，我先回去工作了。” 趁她走到身边，周寅之挪了一步，挡住她的去路。 陈不语差点撞上他，紧急刹停身子向旁边倒去。 四周人来人往，周寅之毫不避嫌，伸手把她拉回来。 陈不语像被烙铁烫到了一样，迅速甩开他的手站好，仓皇逃走。 几秒钟的接触，因为主角是周寅之，迅速在人群中发酵。 回办公室的一路上，炙热的目光要把她烤熟。 陈不语想找个壳缩进去，远离风波舆论。 一走进办公室，同事就一窝蜂围了上来。 “不语，我朋友刚才看见你和周董了，她说的是真的吗？” “周董真的扶着你的腰？” “真瘦，腰真细，不语的腰，夺命的刀，怪不得周董肯出手呢。” “还吃呢小曼？你瞅瞅咱的腰。” “草！吃完这个再说。”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小插曲被传得人尽皆知。 陈不语恨不得变成隐形人。 郭言桃拿着蛋糕坐在陈不语旁边，小声说：“我觉得吧，周董绝对是故意拉你的，他吃醋了，我当时和你一起出去，看得很清楚。” “男人真是小心眼，我还以为周董那样的成功人士一直都是淡定从容呢。” 顶楼总裁办公室。 周寅之看着桌子上熟悉的蛋糕，忍着扔进垃圾桶的冲动，抬眸凉凉地瞥唐婉音，“有事直说。” 唐婉音笑呵呵的，“周董，你尝尝，味道不错。” “在我耐心没消失之前，带着你的东西出去。” 第115章 无助 唐婉音不敢开玩笑，说重点：“周董，我有一个建议，吴闯送来的蛋糕，大家一致好评，连不语也喜欢吃，咱公司的下午茶是不是可以引进这款蛋糕，味道真的不错。” 唐婉音观察着周寅之的脸色，继续说：“你想啊，你把不语喂饱了，她哪有肚子吃别人送的东西？” “好，你安排吧。” “收到。” 从周寅之办公室出来的唐婉音心情超级棒。 陈不语爱不爱吃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挺爱吃的。 晚上，周寅之回了周宅。 徐叶秋十分激动，“寅之，你回来了！吃饭了吗？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还以为你不回来，用过餐了。” “我吃了，妈，这几天，我都回家住，你们吃饭不用等我。” 徐叶秋一听这话更高兴了，“好，我每天让阿姨打扫你的房间，快上去休息吧，明早妈给你做早饭。” 比起徐叶秋的热情，周寅之显得有几分颓丧，徐叶秋以为他工作太累。 云姝跟着周寅之上楼。 “和不语闹矛盾了？”云姝开门见山地问。 周寅之浑身透着一股子乏力，“奶奶，她想和我离婚。” “你说什么？”往日优雅淡定的云姝声音尖锐，刺破耳膜。 周寅之实在没有办法，在这个家中，只有云姝理解他，他只能求助云姝。 “奶奶，我该怎么办？” 周寅之从未像此刻无助茫然。 她这孙子是彻底栽在那丫头手里了。 “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幸好她心脏好，承受得了，若是徐叶秋知道，这个家铁定要翻天。 “很早，我去江大任教没多久就领证了。” 云姝：“你小子，藏得够深啊。” “奶奶，你有没有办法挽留她？” 云姝在周寅之身上看到了周怀姝的影子，在外雷厉风行的男人，回家面对自己的老婆只会束手无策。 “说说看，她要和你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她不喜欢我。” 周寅之低下头，眼睛黯淡无光。 这一刻，他很像小时候没人管独自在角落里玩奥特曼的小孩。 云姝心中酸溜溜的，“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想和她离婚，奶奶，我很喜欢她，我很后悔当年不辞而别，明明十年前她最粘我了，奶奶，她为什么不粘我了？” 云姝张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寅之骨子里很执拗，认定的事不会改变，哪怕撞得头破血流。 当年，周啸和徐叶秋让他们回去，周寅之死活不同意。 她只是个奶奶，她深知她没有资格越过徐叶秋做周寅之的主。 所有人都问他为什么不想回来，他抿着嘴不说，固执地坐在院子里不肯走。 可惜他那时候未成年，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 “你说不语不喜欢你，那她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我骗她家里催婚。” “她知道你骗她了？” 周寅之摇头，“她早就知道了，上次，她来家里吃饭，认出我了，紧接着，就要和我离婚，她虽然没说，但我看出来了。” “所以，你躲在家里？” “嗯。” 云姝沉默良久，说：“奶奶不知道怎么帮你，奶奶觉得你做得不妥，婚姻是大事，你草率和女孩子领证，有没有考虑过后果？还好这个男人是你，若是别的心思不正的男人，不语现在很危险，她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你一定不能欺负她，知道吗？” “我知道。”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论贫贱，不语有权利选择她想要的生活，周寅之，你切记不可动用权势欺负她。” “我不会欺负她的。” 云姝决定，找机会和陈不语好好聊聊。 第二天，吴闯又来送蛋糕，保安拦下他。 吴闯早有准备，拿出工作证，“我是沈氏负责和贵公司接洽的。” 门卫只好让他进去。 吴闯进来时，发现门卫正在吃甜品，和他带来的一模一样。 “你好，你的蛋糕在哪买的？” 门卫瞅了他一眼，“公司发的，小伙子，你也想吃吗？快进去吧，现在还在发。” 吴闯暗骂周寅之卑鄙，他转身把蛋糕放在车上，空手走进去。 他以后每天换一种，看周寅之能怎么办？ 陈不语看见他，下意识看他的手。 吴闯笑着走过来，“吃的什么？这么香。” 陈不语分给他一块蛋糕，“尝尝。” “这个周寅之，偷我的创意。”吴闯毫不客气咬了一大口。 陈不语眉头微微锁着，“吴闯，你以后别来公司找我了。” 吴闯的笑凝固，转瞬又笑道：“好，我这次是来谈公事的，顺道看看你。” 陈不语很愧疚，“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想被人议论，你可以来，但请别因为我而来。” “没事啊，你道什么歉？是我没考虑周到，抱歉呀，你别有心理负担。” 下班后，陈不语接到云姝的电话。 “不语，下班了吧？” “嗯，我正在地铁上，怎么了云奶奶？” “奶奶在家呢，正在做饭，你好久没尝过奶奶的手艺了。” 陈不语犹豫着问：“那、周教授在家吗？” “他呀，不来，就咱俩，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好，谢谢奶奶。” 陈不语既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失落。 她很想抽自己两巴掌，变得这么扭捏。 到家时，饭已经做好了。 陈不语帮忙端盘子，云姝带了一瓶珍藏的红酒。 “不语，今晚你陪奶奶喝两杯吧。” “我酒量不行的。” “这酒度数很低，和果汁没什么两样。” “好。” 刚好，她也想借酒消愁。 云姝贴心嘱咐：“别空腹喝酒，伤胃。” 吃了会儿菜，云姝举起酒杯，郑重地看着陈不语，“不语，奶奶要替寅之向你道歉，他把你们的婚姻大事办得这么仓促。” 陈不语宛如被冰封，浑身动弹不得，“您、您知道了？” “嗯，我刚知道，你放心，只有我知道。不语，你小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没想到真的有缘和你成为家人。” 陈不语更慌了，“云奶奶······” “你和同学第一次来家里，我就想起来了，是寅之那小子不让我点破。” 陈不语举起酒杯，“云奶奶，外婆一直说，你和周教授是好人，让我有机会报答你们。” 她一饮而尽。 第116章 我搬出去吧 云姝眼中满是遗憾，“我和你外婆是至交好友，没想到那一别就是永别，寅之一直很愧疚，他一直觉得，如果我们没有走，你们也不会过得这么苦。” “云奶奶，我已经很感激你们了，我过得如何，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您和周教授千万别为此内疚，否则我会惶恐的。” “不语，奶奶想问问你，你喜欢寅之吗？” 陈不语捏着酒杯，整个人很紧绷，她无法对云姝撒谎。 云姝笑了笑，“没事，你不想说就不说，奶奶尊重你的想法。” “不语，寅之是不是欺负你了？” 陈不语用力摇头，“没有，周教授对我很好，很照顾我，我非常非常感激他。” “那、可以和奶奶聊聊你对你们婚姻的看法吗？” 云姝笑着补充：“还是那句话，奶奶的任何问题，你都有权利保持沉默。” 她蠕动着嘴唇，“周教授是个很好的人，作为丈夫，他很优秀。” 云姝点点头，“我看着这小子长大的，他寡言少语，甚少表露情感，但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 气氛有些许凝重，云姝给陈不语夹菜，“你看看我，刚顾着说了，赶紧吃吧，别凉了。” 云姝猜不出陈不语想离婚的原因，为这两个年轻人操碎了心。 “不语，如果你愿意的话，周家会补偿你一个婚礼，你放心，彩礼什么的一样都不会少。” 陈不语如临大敌，“不用了云奶奶，其实我和周教授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云姝笑了笑，“好，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做主。” 周家。 旅游回来的陆潜拎着大包小包，给每个人都带了纪念品。 徐叶秋大半年没见过外孙，笑得合不拢嘴。 “外婆，我舅舅呢？” “在厨房煮什么面，难闻死了，阿姨做的有营养的饭他不吃，非要自己吃什么粉。” 陆潜走向厨房，还未走近，熟悉的味道钻进鼻腔。 “螺蛳粉！” 他情不自禁扬着嘴角，加快脚步。 周寅之正在煮螺蛳粉，陆潜惊掉了下巴。 “舅舅？我没看错吧？” 周寅之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陆潜走上前，瞪圆了眼看他，“舅舅，你什么时候口味变化这么大？上次我在这煮螺蛳粉，你差点给我撵出去。” 周寅之搅拌着粉，他心情不好，没什么耐心，“聒噪。” 陆潜伸长脖子闻着，“舅舅，能给我吃一口吗？” “想吃自己煮。” “好嘞。” 旁边的柜子里就有螺蛳粉，陆潜拆了一袋，“舅舅，你眼光真好，这个牌子的螺蛳粉很香。” 他吃不出来各个牌子的不同，只知道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牌子，每次去超市，只买这个牌子的螺蛳粉。 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她了，在公司也尽量躲着她。 相思的滋味不好受，他急于找一个宣泄口。 他不懂为什么她爱吃这种东西。 他想走她走过的路，模仿她当时的心情。 每次吃螺蛳粉的时候，她都很快乐。 粉煮好了，周寅之想起曾经她在他面前快乐嗦粉的样子。 吃了几口，周寅之放下筷子。 “舅舅，你不吃了吗？” “嗯，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啊？我给你带了礼物。” 回应他的，只有周寅之一闪而过的衣角。 驱车来到水都花园，周寅之站在楼下，一层一层数，窗户没有开灯。 繁茂的树叶挡住了路灯和月光，周寅之藏身于暗处。 啪嗒—— 打火机冒出火苗，香烟窜入肺腑，好似驱散了周身的阴冷。 周寅之很少吸烟，和陈不语在一起时，从来不吸。 此刻，他只能靠香烟克制上楼找人的冲动。 那扇窗一直暗着，她可能已经睡了。 云姝走后，陈不语窝在床上，翻看她和周寅之的聊天记录。 他们的聊天一直很简洁，看不出一点暧昧的痕迹，像是相处了几十年的家人。 或许是手机的冷光照着，她的脸更显苍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些天周寅之好像在躲着她，她很久没有偶遇过他了。 早上，赶着上班的她经过一棵桂花树，瞥见树下落满了烟头。 再次见到周寅之，是在半个月后。 这晚，她照常加班，过了凌晨才回家。 这个时间没有地铁，她打开软件准备叫车。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她面前。 陈不语以为挡了对方的路，往路边站。 “上车。” 熟悉的嗓子，带着浓浓的倦色，一开口她闻到了烟味。 陈不语缓慢抬起头，周寅之的脸出现在车窗下。 她觉得，他又瘦了。 眉骨立体，幽黑的眸子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身上莫名散发着寂寥，让她心疼。 “周教授，你还没走？” “你不也没走。” 身体本能的思念让她忘记了避嫌，她伸手去拉车门。 “坐副驾。”周寅之把吸了一截的烟扔掉，猩红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 她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坐上去。 离他很近，逼仄的空间充斥着烟草味。 他吸的烟和常见的不一样，味道并不难闻，反而提神醒脑。 忽然，周寅之高大的身躯压了过来。 陈不语按着车座，脊背紧贴靠背。 咔哒—— 他帮她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向前。 不知为何，她心中爬起一抹细小的失落。 夜风在窗口呼啸，驱散了她的困倦。 “周教授，你今晚住哪？” “你想我住哪？” 陈不语偷偷瞄他一眼，发觉他心情不太好。 “房子是你的，你想住哪就住哪。” “难道不是你的？” 陈不语咬着下嘴唇。 他今晚有点冲。 最近工作不顺吗？ 沉默笼罩着他们二人。 等红绿灯时，周寅之忽然说：“公司不需要你肝脑涂地，以后我不在，别这么晚下班，晚上打车不安全。” “哦。” 她只是想让自己忙起来，忙碌的时候，脑子才能不想那些让她烦恼的事。 把她安全送到家，周寅之站在门口，“你早点睡。” 陈不语看着他，“周教授，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她实在好奇，这么久了，还没解决好吗？ “没什么，已经处理好了。” 空落落的感觉再次席卷着她。 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是在躲着她吗？ “我走了。” “周教授！” 她急切地叫住他。 “怎么了？” “要不，我搬出去吧？” 第117章 坏女人 周寅之的眸色瞬间凉了。 陈不语牵强地笑道：“我的房子也能住人了，一直借住在你这，也不合适。” 她走了，他或许就回来住了。 “日后再说。” 周寅之关上门，走得很匆忙。 他怕多待一秒，会听到那些话。 那扇门震动剧烈，像铁锤猛地砸在她身上。 陈不语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从来没有对她这么没耐心过。 门外，周寅之背影仓惶，在电梯口站定。 思绪因为她的那句“搬出去”，乱成一团线。 “周先生，好多天没见你了。” 李娟手里拿着黑色垃圾袋，笑盈盈和他打招呼。 周寅之的意识回笼，扬手摁电梯。 他的表情管理能力很强，一瞬间就把无措失落掩去，嘴角挂着客气的浅笑。 电梯打开，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狭小的空间内，李娟和他闲聊。 “你出差了吗？很多天没见你了。” “嗯。”他声音略显凉薄，脑子里是那张挥之不去的脸。 李娟自顾自道：“暑假期间没上家教，晶晶都想不语了，尤其这几天，天天念叨着要见漂亮老师。” 周寅之：他也想。 电梯很快到达一楼，李娟见他行色匆匆，顺嘴问：“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公司加班。” “害，我老公也是，忙得不着家，在南非待了半年了，钱倒是打回来不少，再这样下去，我都要以为我单身了。” 她的话让周寅之一怔。 他这段时间一直躲着她，她会不会也······ 暑假迎来尾声，沐轻月从美国回来，沐绅和陈暖去接机。 周末，陈不语接到了沐轻月的电话。 “不语，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我在美国无聊死了。” 周寅之不在，没人督促她起床吃早饭。 再加上这些天情绪低落，已经十点多，她还没起床。 她打起精神道：“想死你了。” “中午来我家吃饭，赶紧的，你给我报个位置，我一会儿去接你。” 陈不语彻底醒了，“啊？” “啊什么啊？刚才还说想我，口是心非的坏女人，我早就想约你了，我爸也说请你来家里吃饭，快点啊。” 说完，不等陈不语回应，沐轻月就挂了电话。 微信上收到最新的消息：【地址发我。】 从床上爬起来，陈不语快速洗漱穿衣，在附近的商场给沐轻月发了定位。 她不敢让别人直接来周寅之家中接她。 沐家的司机二十分钟后就到了。 沐轻月挽着陈不语的胳膊，自然问道：“不语，你住在哪呀？” 陈不语眼神闪躲，“员工宿舍。” “终于要开学了，暑假好没意思，全国各地我都去过，旅游都没地方去，开学就能看到······” 沐轻月急忙改口，“你和阿浅她们了。” 陈不语也想早点开学，她现在和周寅之的关系太尴尬，每天去公司都很别扭。 保姆车安稳行驶，沐轻月在耳边热热闹闹和她聊天，刚开始陈不语还有回音，到最后她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这一刻想周寅之，下一刻又开始想陈暖。 “不语，你在想什么？” 沐轻月轻轻晃动她的胳膊，陈不语下意识说：“在想周寅之······”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惊慌失措地看着沐轻月。 沐轻月点点头，“你在想期末挂没挂吧，其他老师都把成绩单发在群里了，只有高数群里安安静静的，上一条消息还是上学期发布的通知，周教授太高冷了。” 陈不语暗自松了一口气，“嗯，我确实在想会不会挂科。” “没事，我相信你，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你肯定不会挂科的。” 经过这个小插曲，陈不语不敢分神，打起十二分精神。 很快到了沐家。 透过车窗，陈不语看到了陈暖、沐绅以及沐青阳。 她深吸一口气，走下车，礼貌的笑容中夹杂着一点艰涩，“叔叔阿姨好。” 沐绅和陈暖向她走过来，陈暖的靠近让她心中那份复杂的感情瞬间消散。 嘴角不受控制扬起。 陈暖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从她身边走过，站在沐轻月面前，“饿不饿？以后早上不能不吃饭了。” 嘴角保持弯弯的弧度，陈不语觉得她的脸笑得有点僵。 视线内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不语，欢迎你来家里，快进来吧。” “谢谢叔叔。” 陈不语很意外，沐绅似乎比陈暖对她更热情。 如果沐绅知道了她的身份，一定很讨厌她吧。 跨进沐家金碧辉煌的别墅，里面不是属于她的世界。 她以后还是少来这里，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今早本想找理由拒绝，轻月挂电话太快。 这顿饭很寻常，唯一的不同，则是沐绅对陈不语太过热情，甚至超过了沐轻月。 陈暖只当沐绅是为了感谢陈不语帮她抓到小偷找回包。 陈不语有点受宠若惊，她更想待在角落里默默无闻吃完这顿饭然后走人。 在沐家得到太多关注，会加大她的心理压力。 好不容易挨到时间，陈不语立马站起来，“叔叔阿姨，谢谢你们的款待，我下午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沐轻月秀眉蹙着，“这么急啊。” 她无奈一笑，“快开学了，有好多事情要提前处理。” 也是，办理离职手续什么的。 沐轻月上前拉着她的手，“好，我送你，反正我下午没事。” “不用送，我自己能回去。” 沐绅：“让月月送你吧，这地方临山，不好打车。” 陈不语这才应下。 车窗降下，陈不语和沐家人道别。 不知为何，她从陈暖含笑的眼神中品到了一丝抗拒。 车子启动，她来不及细看。 司机恭敬道：“陈小姐，你家的地址在哪？” 陈不语淡定地说：“把我放在来时的商场就行。” 她解释：“我要去买点东西。” 沐轻月：“多吗？让王叔帮你拿回家吧。” “不用不用，东西不多，我自己能拿。” 陈不语刚从车上下来，听见沐轻月欣喜的声音：“周教授，你怎么在这？” 陈不语浑身僵住，站在原地不敢回头。 沐轻月绕到车门这边，“不语，你看，周教授也在。” 陈不语无法装缩头乌龟，硬着头皮和周寅之打招呼：“周教授。” 第118章 趁火打劫 周寅之手里拎着刚买的菜，穿着家居服和拖鞋，浑身散发着慵懒和日常气息。 沐轻月惊讶道：“周教授，你也住在这附近吗？” 周寅之点点头。 陈不语暗道不妙。 沐轻月很激动，她整整两个月没当面见他了，电视上的他，总是一身高定西装，矜贵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穿上t恤的他褪去了疏离，身上多了一份柔和，沐轻月的胆子也大了些，和周寅之闲聊。 陈不语在一旁如芒在背，“轻月，周教授，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沐轻月点点头。 她刚抬起脚，听到周寅之特有的声线：“去家里坐坐？” 他看着沐轻月，显然是邀请沐轻月。 沐轻月体验到了什么叫天上掉馅饼，忘记了矜持，“好！” 陈不语慌了，屋里有她的东西，轻月会认出来的，到时候她怎么解释。 周寅之看似在看沐轻月，实则目光掠过她看后方的陈不语。 他知道她的顾忌，故意吓她。 她果然不动了。 来不及思考，陈不语用了上学时最拙劣的借口，“轻月，周教授，我去一下厕所，你们先别走，等着我。” 沐轻月自然高兴应下。 周寅之的眼神随着那抹仓皇而逃的白色身影变得愉悦。 躲在卫生间，陈不语给周寅之发微信。 【周教授，我的东西还在你家里。】 【谁家里？】 陈不语捏着手机的手变得慌张。 【咱们家。】 看到满意的回答，周寅之心中舒坦了，故意问。 【那怎么办？】 他垂眸看手机，表情十分轻松，如墨的眸底蕴着温柔的笑意。 沐轻月心中警铃大作。 周寅之谈恋爱了？ 陈不语看着周寅之的问题，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他肯定是故意的，就这喜欢么捉弄她？ 【你先拖一会儿，我回家把我的东西藏起来。】 周寅之：【不会拖，你教教我怎么拖。】 陈不语：······ 她没时间在这聊天，手指飞速敲击键盘。 【周教授，你能不能找借口不让轻月来家里？】 【为什么呢？】 他很少用语气词，陈不语想象到他捉弄自己时的表情。 【周教授，求求你了。】 周寅之心底忽然软了，他最受不了她用这种语气和他讲话。 【行，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陈不语答应得很利索。 【好。】 周寅之善意提醒：【不问问什么事？】 【不问，肯定没好事。】 【猜对了。】 陈不语这才出去。 大老远，她看见沐轻月失望的表情，猜想周寅之一定拒绝她了。 陈不语心里过意不去，她看得出来，沐轻月很想去周寅之家里。 看见她，沐轻月扬起明媚的笑脸，“不语，拜拜，学校见。” 陈不语装装样子，“你不去周教授家里了？” 她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沐轻月笑了笑，“不去了，周教授和人有约。” 沐轻月坐上车，车子扬长开走。 陈不语没靠周寅之太近，“周教授，我从这边走，你从那边走。” “要不是有结婚证，我都以为我是小三了。” “小三”这个词，就这么轻易从他口中说出来。 陈不语差点被空气呛到。 宾利车内，沐轻月降下车窗，从后视镜里看周寅之。 到家后，周寅之径直走进厨房。 陈不语回来时，他正系着她挑的粉色围裙洗菜。 “周教授，你还没吃饭吗？” 周寅之洗菜的动作顿住，“你吃过了？” 在他不太美妙的眼神中，她轻轻点头，“嗯，在轻月家里吃的。” 那天听了李娟的话，周寅之颇有感悟。 他不能一直躲着她，时间久了，万一她不习惯他的存在。 于是，趁着周末，特意买菜回来做饭，想和她共进午餐。 周寅之凉凉的声音响起：“既然吃过了，那就看着我吃。” “······好。” 本来准备好几道菜，现在用不到了。 饭菜摆好，周寅之抬眸看她，“拿双筷子。” 陈不语看着他手里的筷子说：“周教授，我吃饱了。” “没让你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喂我。” 陈不语语塞。 周寅之最近的言行举止越来越不符合他的人设。 见她没反应，周寅之颇有点阴阳怪气：“怎么？给你做了那么多顿饭，不值得你喂我一下？” 每次她防他跟防贼一样，让周寅之很不爽。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不语去厨房拿了一双筷子和一个勺子。 她搬着凳子坐在周寅之身边，夹了一根小青菜，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 啪嗒—— 周寅之手里的筷子“不小心”掉在地上，他神色淡淡，看向陈不语。 陈不语立马站起来，“我去拿。” “这不是有吗？” 他看着她手里的筷子。 陈不语把筷子递给他，后者傲娇着没接。 “让你动个手这么难？架子挺大，使唤不动你。” 陈不语：“是你没说清。” 周寅之：“你小声嘟囔什么？” “没什么，啊——周教授，张嘴，我喂你吃。” 她用哄小孩的语气对他说话，周寅之并不反感，反而很受用。 察觉到周寅之此刻心情不错，陈不语说：“周教授，快开学了，我不能在明语上班了。” “嗯，我会帮你办妥离职手续。” “不用！我自己去。” 怕周寅之觉得她太见外，陈不语说：“有始有终，我想自己给这两个月的实习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好。” 快吃完时，周寅之说：“想知道那件事是什么吗？” 陈不语很诚实：“不想。” 铁定不是好事。 周寅之看透她内心所想，笑道：“挺聪明，你已经答应我了，现在你说了不算，我偏要让你知道。” 陈不语总觉得周寅之变幼稚了，短短几天变化这么大，他经历了什么？ 周寅之：“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履行陪我的责任，和之前一样，周末住在我们家。” “我们家”三个字，他咬得很重。 陈不语迟迟没有回答，她已经做好打算，等办完离职，就和周寅之提离婚的事。 那张结婚证，始终是个烫手山芋。 默契的沉默在二人中间蔓延。 周寅之承认，他趁火打劫的做法卑鄙无耻。 比起失去她，卑鄙点也能接受。 她答应他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她都不反悔。 陈不语点点头，“好。” 第119章 周寅之恋爱了 好像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松懈了，周寅之终于能松口气。 他知道她的回答不太情愿，带着几分讨好说：“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陈不语心里又酸又涩。 周寅之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放下身段对她示好，她并不忍心。 可她又无法堂而皇之地接受他的爱。 迎上他期盼的目光，她终究是心软了，“你手艺那么好，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周寅之已经做好了准备听她说“我不想吃”之类的话，有点受宠若惊，“好。” 他和她之间的危机短暂地解除了，周寅之知道这不是长久之法。 要让她愿意嫁给他，必须要让她爱上他。 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这一晚，周寅之从周宅搬回水都花园。 徐叶秋恋恋不舍挽留：“家里这么大，怎么偏要住在外面？” 云姝看他心情不错，小声问：“和不语的事解决了？” 周寅之点点头。 云姝很意外，毕竟那晚陈不语要和周寅之分开的态度很强烈，她都以为俩人真要离婚了。 也不知道她这孙子用了什么方法能让不语回心转意。 临走前，云姝交代：“周寅之，论血缘，我是你亲奶奶，可论感情，我对不语的喜欢不比对你的少，你既然娶了不语，就一心一意好好对她，不该碰的别碰，女人的心一旦凉了，就暖不回来了，别弄得像你爸妈那样。我警告你，别觉得不语没有父母就欺负她，以后我就是她的亲奶奶，要是被我知道你欺负她，我打断你的腿······” 周寅之并没有不耐烦，听完云姝的絮絮叨叨。 “我记住了，奶奶。” 沐轻月打来视频电话，神色恹恹。 “轻月，你不开心吗？” 沐轻月卸了妆，脸蛋白净，五官比例刚刚好，素颜一点不比带妆差，那双狐狸眼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不语，周教授是不是谈恋爱了？” 手机差点没拿稳，陈不语强装镇定，笑道：“怎么这么说？” “今天他邀请我去家里坐坐，后来不知道在手机上和谁聊天，那表情绝对是恋爱了，眼神都拉丝，聊完天他就说他有约了，不方便请我上去。” 陈不语眼神乱瞟，“聊天多正常啊，兴许是和朋友呢。” “不可能！” 沐轻月斩钉截铁：“我的判断不会出错，和朋友不会是那种眼神，他的眼里有爱，到底是谁呢？” 沐轻月越说，陈不语越心慌，一句话都不敢说，只听着沐轻月的吐槽。 聊了一个多小时，沐轻月越说越起劲。 周寅之跟她说过回家拿行李，她怕周寅之回来时被沐轻月看到，切屏给周寅之发微信。 【周教授，我在和同学打视频，你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别发出声响。】 周寅之刚到楼下。 【哦。】 简简单单一个字，已经显露出他的不满了。 一直聊到深夜，电话才挂断。 陈不语口渴，去客厅倒水。 一开门，周寅之穿着宽松的黑色睡袍，坐在沙发上逗猫。 听见开门声响，一人一猫齐齐抬头看她。 领口敞开着，露出精壮的肌肉。 眼睛像是被烫到了，她猛地移开眼神。 喵~ 咪咪跑到陈不语脚边，歪头蹭了蹭。 陈不语弯下腰，怜爱地抱着咪咪。 她看猫的眼神让周寅之嫉妒。 周寅之幽幽道：“这房子有点小。” 陈不语：？ 二百多平呢，还嫌小？ 哦，比起周宅，是小了很多。 “要不把猫送回去吧，在这没人养。” 陈不语抱紧怀里的猫，“别！我养。” 男人眉梢向上挑起，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好，你记得每天抽空来喂，饿死了我不管。” 陈不语瘪着嘴小声嘟囔：“有你这么养猫的吗？” “有。” 被他听到她也不尴尬，她说的是实话。 她马上要开学，虽然从学校坐地铁二十分钟就到了，但是万一哪天没时间来不了呢？ 比起网上拆家的费事猫，咪咪已经很省事了。 每天放点猫粮和水就行了。 懒死了。 在心里吐槽完周寅之，陈不语喝了杯水，回卧室睡觉。 客厅里只剩下一人一猫对视。 男人叹了口气。 “没想到把你捡回来还有这么大的用处。” 咪咪：“喵。” 周寅之资本家的口吻又露出来：“好好干，下个月给你买更贵的猫粮。” 翌日，陈不语去公司办离职手续。 一切处理好后，她去找唐婉音。 “唐总监，谢谢你这两个月的照顾，我学到了很多，我马上要开学了，已经去人事处办好辞职手续了。” 唐婉音颇为遗憾：“你走了，就没人制衡周寅之了。” 今天周寅之心情不错，亲自交代了陈不语离职的事。 看他那满面春风的样子，唐婉音就知道这俩人八成和好了。 “中午一起吃个饭。” “好，我和小郭也约了饭。” “一起吧，她就比你早进公司一年。” 唐婉音开车带俩人去预定的餐厅。 郭言桃一路上抱着陈不语诉说不舍。 “不语，我好舍不得你啊。” “怎么这么快就要说再见了？” “你走了我就没有饭搭子了。” “你走了公司还能有免费的蛋糕吃吗？” 陈不语笑着推开郭言桃的头，“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 “哪有？我真的舍不得你。” 唐婉音：“这么舍不得，辞职去江大读博吧。” “我不要！上了十几年的学，我要吐了，我就算收废品也不会再回去上学。” 车内一路欢声笑语。 吃饭时，唐婉音看着陈不语，“今晚的庆功宴，你来吗？” “今晚？不是后天吗？” “临时改时间了，我估计，是周董干的，想让你走之前参加。” 在这俩人面前，陈不语没有必要隐瞒她和周寅之的关系。 “去。” 郭言桃拿着手机，“不语你看，我晚上穿这件礼服怎么样？” 粉色吊带长裙，很衬她的白嫩肤色。 “好看，你穿上更像粉红桃子了，水嫩嫩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郭言桃捏捏陈不语的脸，“你这张脸，随便穿穿都好看，你晚上穿什么？” 陈不语低头看自己，“我只是个小实习生，没必要穿那么隆重，我就穿身上的衣服。” “你确定要成为焦点？” 第120章 跳舞 郭言桃了解陈不语，一语中的。 陈不语疑惑地眨眼。 “你想啊，大家都穿得很隆重，你穿个短袖牛仔裤就来了，格格不入，所有人一眼就注意到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搞特殊。” 陈不语后知后觉，“有道理，那我还是去买件裙子吧。” 郭言桃：“我陪你，我最喜欢逛街了。” 唐婉音：“我就不去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 吃完饭，郭言桃拉着陈不语去商场。 “我昨天逛街看到一条裙子，超美的，可惜我太矮了，驾驭不起来，我一眼就觉得那条裙子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老天保佑那条裙子还在。” 陈不语笑了笑，兴致明显没郭言桃高。 她只想着买件过得去的就行，她平时不穿裙子。 “到了到了，就是这。” 郭言桃飞奔到导购面前，“姐姐，我昨天试的那件黑裙子还在吗？” 导购一愣，昨天她休假，但店里出货清单上并没有黑色裙子。 于是，她笑着把二人迎进来，“在的，小妹妹。” 郭言桃一眼看到那件黑色鱼尾裙，“不语，就是那件，好看吧。” “好看。” 只是，布料有点少。 郭言桃推着她去试裙子，陈不语不想扫她的兴，走进试衣间。 换好裙子出来，郭言桃的惊呼声响彻云霄。 “哇塞！太美了，我知道你穿上一定很美，没想到这么美，天哪！美人鱼成精了。” 陈不语被夸得不好意思，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 挂脖领黑色鱼尾裙，恰到好处勾勒出身体的曲线，袒露着白皙光洁的后背。 她从没穿着这么妩媚的衣服，心中摇摆不定。 “好了，付完钱了，我们走吧，找个化妆师，今晚我要陪着你艳压群芳。” 陈不语一愣，不能退了。 陈不语：“多少钱？我转给你。” 郭言桃敲她的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话锋一转，郭言桃笑着说：“要是周董愿意报销，其实我也不介意的，毕竟他那么有钱。” 下午六点，一辆很不起眼的出租车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郭言桃和陈不语一前一后下车。 黑色裙摆随着少女的步伐灵动生花，裙摆到小腿肚的位置，露出纤细的脚踝。 郭言桃给她选了一条红宝石脚链，一步一晃动，更显风情，头发简单盘成发髻，一侧自然垂下青丝，增添了几分慵懒美。 脚下是同色丝绒细高跟鞋。 远远望去，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陈不语第一次穿高跟鞋，走得慢，郭言桃搀扶着她。 宴会厅内歌舞升平，男士西装革履，女士穿着晚礼服，大厅左侧有乐队在演出。 “还好你提醒我，不然我穿着另类，可太丢人了。” 郭言桃笑起来犹如一颗熟透了的桃子，粉色嫩红，眼睛又大又亮，“放心，你今晚一定会成为整个宴会的焦点。” “焦点就不必了······” “不语，小郭，快过来。” 唐婉音穿了一身白色西装，齐肩短发，迈着飒爽的步伐朝两个女生走去。 “不错啊，一会儿周董就来了，你为他悉心打扮，他会很高兴的。” 陈不语急忙澄清：“我没有。” “哦，所以你是为了别的男人打扮的。”唐婉音故意说。 “我是为了自己，才不是为了什么男人。” 郭言桃附和道：“不语说得对，这里可没有我喜欢的人。” “你喜欢的人是谁？”陈不语和唐婉音异口同声。 郭言桃大眼睛咕噜咕噜转，笑嘻嘻道：“太多了，说不过来，长得帅的我都喜欢。” 唐婉音有应酬，陈不语和郭言桃坐在角落里吃蛋糕。 视线内忽然出现一只白净的手，目光沿着这只手看向他的主人。 陈不语快速在大脑中检索这人是谁。 三秒后，她放弃了，犹犹豫豫地把手里的蛋糕给了男人。 男人嘴角抽了抽，表情石化。 “噗哈哈哈。”旁边的郭言桃发出一阵爆笑。 陈不语迷茫且无助地看着好友。 男人看着手里精致的蓝莓慕斯蛋糕，保持着绅士的微笑，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明语的副总，程渊，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是副总啊，陈不语瞬间坐直了。 “不好意思，我不会跳舞。” 程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真诚的赞赏，并未引起她的反感。 “巧了，我也不会，交际而已，你不必紧张，我能有这个荣幸吗？” 程渊副总的身份引得周围人频频看过来，陈不语不想一点面子都不给他，退了一步，“好。” 程渊笑容温善，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我不夺人所好。” 陈不语很尴尬。 伴随着悠扬的音乐，舞台上的人翩翩起步。 陈不语确实不会跳，踩到了程渊的脚。 黑色的皮鞋上有一个很明显的脚印。 陈不语很窘迫，“不好意思，我真的不会跳，你要不换个舞伴？” 程渊丝毫不介意，“无妨，我也不会，慢慢来。” 周寅之走进来时，嘈杂的讨论声瞬间灭了，只听得见伴舞声。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男人像是从中世纪走出来的宫廷贵族。 那双静如深潭的眸子一动不动看向舞台。 程渊的手轻轻扶在她的腰肢上。 随舞步晃动的发丝带着勾人心魄的魔力。 周寅之的视线从上到下把人打量了一遍，最后停在殷红的脚链上。 那抹红衬得她肤色洁白如雪。 她从不戴饰品，今晚倒是很用心打扮。 一曲结束，陈不语和程渊道别后匆匆下台。 程渊意犹未尽的眼神黏在她妙曼的背影上，忘我地看了半分钟。 “程副总。”唐婉音举着两杯香槟走过来，“别看了。” 小心思被人戳破，程渊大方地承认了。 “唐总监，你认识那姑娘。” 唐婉音笑着点头，“我手下的实习生。” 太好了，他正愁不知道这姑娘的来历呢。 唐婉音看穿他的想法，喝了一口酒道：“别高兴得太早，她是上面插进来的，今天已经辞职了，我劝你最好把心思收一收，别跟老板抢心上人。” 程渊的笑八面玲珑，“你说笑了，我只是欣赏她。” 第121章 露馅 陈不语回到角落里吃蛋糕，孙秘书悠悠然出现在她身后，脸上挂着非常商务化的笑，“陈小姐，周董喝醉了，麻烦你把醒酒汤送给他。” 她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看到周寅之看她的眼神，称不上友善。 醒酒汤在她的意料之内。 “好。” 孙秘书把她领到楼上安静的包间外，留下一句“周董就在里面”就走了。 陈不语推开门，刚跨进去一步，腰上传来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整个身子被带得向前摔去，倒在一个坚挺的怀抱里。 鼻翼间充斥着酒精味，那碗作为借口的醒酒汤掉在地上，地面铺满了厚重的地毯，发出沉闷的声音，瓷碗没碎。 陈不语知道这男人吃醋了，此刻最该顺着捋他的炸毛，才能让他尽快出气，冷静下来。 她靠在周寅之怀里，脸轻轻贴在他的胸膛上，柔柔地喊了声“周教授。” 周寅之以为她会推开他，对她的温顺很意外，那股子火气像泄了气的皮球，很快偃旗息鼓。 不仅不生气，反而反思他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 感觉到腰上霸道的力度松了，她主动说：“他说他是公司的副总，那么多人看着，我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听她的语气，好似受了委屈，周寅之顿时有种没保护好她的感觉。 “日后不管对谁，不必勉强自己。” 她仰起头，角落里背光，只有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好。” 面上乖巧淡定，她内心早就躁动不安了。 周寅之那双宽厚的手掌放在她裸露的后背上，男人灼热的温度透过毛孔直达肌底，她整个后背紧绷着。 她不敢和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对视。 他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要把她吸进去。 她太了解他的眼神意味着什么，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倏然，她微微抗拒的动作停止了。 周寅之的指腹在她凸起的蝴蝶骨上轻轻摩擦，温润的热意酥酥麻麻传入她体内。 她的心跳变得兵荒马乱。 “很漂亮。”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周寅之说话的时候低了头，气息全部喷洒在她漂亮的脖颈上。 陈不语忍不住哆嗦了下，“衣服是桃子帮我买的。” “没说衣服，我说你。” 她的舞姿称不上优雅，甚至有些僵硬，动作也总是慢半拍。 周寅之却觉得舞台上的她比专业舞者更美。 她很清瘦，跳舞时后背那对蝴蝶骨如蝴蝶跃然纸上，灵动自如。 “周教授，我们下去吧，我晚上没吃饭。” “好。” 没了那双手的禁锢，陈不语快速后退一步，站在安全距离内。 “周教授，你先下吧。” 两个人一起，会引起揣测。 她今晚的柔弱让周寅之很好说话，没为难她。 等周寅之的身影消失，她才慢吞吞下楼。 一楼宴会厅内，唐婉音换了杯果汁，专门在楼梯口等陈不语。 “今天周寅之怎么这么好哄？” 她含笑揶揄楼梯上神态鬼鬼祟祟的女孩。 陈不语：“什么意思？” “别装，我知道你刚才找他去了，我还以为今晚见不到你了，说说，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大醋缸子哄好的。” 暧昧的记忆涌上脑海，陈不语耳垂很红，低着头快速从她面前走过。 唐婉音不怀好意地笑着跟了上去。 郭言桃见她回来，说：“给你留的芒果夹心，超级好吃，最后一块，你再不回来就进我的肚子了。” 陈不语拿起小叉子尝了一口，芒果的清甜混合着奶油的香，在吃这方面，郭言桃的眼光一向不会出错。 “我刚才看见周董了，他心情很不错，你亲他了？” 急忙咽下蛋糕，陈不语惊恐地看了看四周，“别乱说！” “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不是和别的男人跳得很开心吗？”郭言桃和唐婉音的笑如出一辙，“还送什么醒酒汤，找的借口也太拙劣了，我都懒得拆穿。” 正说着，看见了不远处的周寅之，郭言桃立马闭嘴。 陈不语像是有心灵感应，抬头望向周寅之。 他一身定制西装，被一众精英人士簇拥，身边的人微微侧着身子对他讲话，目光不经意间瞥过她。 视线隔着举杯推盏的人群擦出火花，她像是偷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猛地移开眼。 许是喝了几杯浓度很低的果酒，头微微发胀，她放下酒杯，朝着门口走去。 初秋的风少了夏日的燥热，轻轻吹拂走那股闷热。 小腿微酸，她斜靠在墙上。 “不语！” 陆潜惊讶得嘴巴能塞进一个大鸡蛋。 “我没看错吧？真的是你。” “你今天好漂亮啊。” 陆潜耳尖微微红了，不太敢直视风情妩媚的她。 陈不语脑子轰的一声，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会出现在这。 陆潜进来的一瞬间，周寅之就注意到他了。 准确来说，是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那抹黑色身影。 看着陆潜像个愣头青一样傻看着他的人，周寅之一口闷了酒，不顾和他攀谈的合伙人，阔步走向两人。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你、你怎么来了？” 陆潜摸着脑袋，笑容憨厚：“我来找我舅舅玩，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你今天真美。”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急忙说：“以前也美，就是今天的美很不一样，你懂吧，我不是说你之前不美。” “是挺美。” 周寅之凉凉的声音把她的心提了起来，陈不语胆战心惊看着他。 刻意忽视她央求的眼神，周寅之口吻玩味：“你来得不凑巧，没看见她被人邀请上台跳舞的样子。” 陈不语怕陆潜察觉出什么，使劲给周寅之使眼色。 陆潜想吃醋，忽觉他没有吃醋的资格，找补道：“没事，我看过你当啦啦队时跳的舞，好看。” 聊了几分钟，陆潜才想起来问：“不语，你怎么在这？” 陆潜是来找周寅之的，穿着随意，到周寅之眉毛处高。 有周寅之这个舅舅的基因，他周身的样貌和气质都上乘，白色卫衣蓝色牛仔裤也掩盖不住他的贵气。 陈不语肉眼可见慌乱了，“我······” “她是公司的员工，来参加公司的聚会不是很正常？” 陆潜狐疑地看着她。 陈不语急忙解释：“周教授得知我在兼职，很善良地让我在公司实习，快开学了，我今天已经辞职了。” 陆潜笑了，“你还是第一个说我舅舅善良的人······” 第122章 老婆的话不敢不听 “从小到大我亏待你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晚的舅舅对他耐心极差。 “我不是这个意思，舅舅你别生气嘛，对了，沐轻月在路上，快到了吧。” “轻月也要来？”陈不语害怕糊弄不过去。 “对啊，还是她告诉我，舅舅在这的。” 陆潜拿出手机，放在嘴边说：“沐轻月，你快来吧，能进来，我舅舅没那么凶，不语也在这呢。” 来不及阻止，语音已经发出去了。 陈不语彻底慌了，谎言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下一秒，她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不语，你也在周教授那？】 已经败露，没必要再隐瞒。 【轻月，其实这个暑假我在周教授的公司实习。】 沐轻月丝毫没多想。 【还能这样？早知道我不去美国找我哥了。】 心思全在如何隐瞒她和周寅之关系上，陈不语忽视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很快，沐轻月就来了。 今晚的庆功宴，庆祝的是明语和沐氏的项目，因此晚饭时沐绅提了一嘴，沐轻月得知后没吃饭就换上礼服来了这。 她怕来得冒昧，想到了陆潜，他是周寅之的外甥，又是她的同班同学。 早知道不语也在那，何必绕这么大个弯子。 周寅之看着陈不语，眼中蕴着一层意味不明的浅笑。 陆潜：“舅舅你在笑什么？” 陈不语着急死了，对陆潜说：“里面有吃的喝的，你先进去，我有点离职的事要和周教授交代。” 一个小实习生离职，哪用得着和周寅之交代。 这句话漏洞很大，但陆潜从不怀疑陈不语的话。 “好，刚好，我还没吃晚饭。” 陈不语笑容干涩，“周教授，麻烦你跟我过来一下吧。” “好啊。” 进入没人的房间，关上门，陈不语换了表情，严肃地说：“周教授，你能不能别和我走得太近？” “怎么？婚姻法哪条规定和老婆走得近犯法？” 周寅之确实不爽她次次跟他避嫌。 “周教授，你不是答应我了不告诉他们？” “我告诉他们了吗？” “你收敛一下你的表情，上次轻月都看出来你谈恋爱了。” “啧。”周寅之耸肩，“她眼神不好，你又不喜欢我，全程我单相思，谈哪门子的恋爱？” “而且，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太喜欢你了。” 随手拈来的情话像小石子投入水中，在她心上激出一圈又一圈波纹。 周寅之看了婚姻经营相关方面的书，有一句话他印象很深刻。 爱要大声说出来，男女思维不同，女生需要小细节的感动来确定你还爱着她。 周寅之一直在想，他是不是太冷淡了，她误以为他没那么喜欢她。 如果打直球能让她爱上他，他很乐意说那些酸掉牙的情话。 陈不语悄悄稳住呼吸，她换了质问的表情，仰头看着周寅之，轻轻颤动的浓密睫毛让他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除了离开他。 “周教授，求求你了。” 周寅之哂笑道：“变聪明了，行，我就是孙悟空，无法拒绝你的紧箍咒。” “那你一会儿在他们面前千万别说漏嘴了。” “好。” 陈不语不太放心，“你保证。” “这么不信任我，还敢跟我领证，给你介绍工作的时候安全意识不是挺强的？” 她轻轻抿着嘴，“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事关重大。” “事关我，所以重大？” “对。” 这种时候，说几句好话让他开心，他才更愿意配合她。 出去时，她依旧让周寅之先走。 沐轻月和陆潜坐在一起，俩人肚子都饿着，面前的甜品就剩一块蓝莓慕斯。 两人同时伸手，捏着碟子的两边。 沐轻月：“那边还有，你去那边拿。” 陆潜的偏宠只对着陈不语，“你怎么不去？” “我是女生，你让着我怎么了？” “嘁，小时候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是女生了？” 沐轻月的公主脾气被他激上来，“我先拿到的。” “你说你先就是你先？你是裁判吗？”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不下，陈不语走来时，听到他们的争论，忍俊不禁。 在他印象中，陆潜一直是热心阳光大男孩，沐轻月是明艳校花，没想到这俩人私底下也有幼稚可爱的一面。 她从别处拿了蛋糕过来。 沐轻月和陆潜齐齐松开手，异口同声：“嘁，谁稀罕？” 那块被争抢的蓝莓慕斯最后进了陈不语的肚子。 沐轻月今晚也穿了黑色礼服，齐胸短裙，黑发柔顺地垂在背后，气质高贵，一侧腰间缀了一朵玫瑰。 她打量着四周，“周教授呢？” 自从觉得周寅之谈恋爱，她就坐不住了，想办法接近周寅之，确定他到底谈没谈。 “不知道。” “你问不语，她刚才和我舅舅在一起。” 又是同时开口，她人要麻了，尽量让自己表现寻常，“我和周教授聊完公事他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那呢。”刚说完，陆潜就看见朝他们走过来的周寅之。 陈不语和沐轻月扭头看过去。 沐轻月立马放下蛋糕，拿纸巾小心擦干净嘴角，“不语，你看我嘴角有奶油吗？” 陈不语侧身轻轻擦拭，“这还有一点。” 看到这一幕，周寅之好像喝了一瓶山西老陈醋。 那种温柔有爱的眼神，什么时候能落在他身上？ 沐轻月整理裙摆，压下小雀跃，“周教授晚上好，我来找不语玩。” 周寅之看了她一眼，眼神黏在她旁边低头的人身上。 “现在不在学校，不用把我当老师，别拘束。” 沐轻月笑容甚少这般甜美，像是浸泡在蜂蜜里，“好。” 陈不语悄悄瞥他一眼，客套道：“周董，你去忙吧，我会代表公司照顾好陆潜和轻月的。” 这是给他下逐客令了。 老婆的话不敢不听，周寅之走了。 他一走，她悬着的心才落回胸腔里。 没过几分钟，郭言桃来了。 “不语，我给你找了双拖鞋，你需要换上吗？” 脚上磨得红肿，陈不语笑着说：“谢谢你啊，桃子。” “这是桃子，我在公司新认识的朋友。” 郭言桃露出萌妹式的微笑，“哈喽，我叫郭言桃，你们可以和不语一样，叫我桃子。” 沐轻月精致的眉眼在笑中晕开，“我叫沐轻月，他是陆潜，我们都是不语的同学。” 郭言桃笑了笑，“你们玩，我还有点事。” 临走前，她冲陈不语晃了晃手机。 【高跟鞋是周董给我的。】 第123章 谁家买卫生巾买一箱? 周寅之怎么知道她脚疼？ 像是有心灵感应，周寅之给她发了个委屈兔兔的表情包。 他处处关照她，她处处防备他。 心里没来由升起愧疚。 【周教授，谢谢你。】 【客气了，周太太。】 怕沐轻月和陆潜看到她和周寅之的对话，陈不语连忙息屏。 “金主爸爸”这个称呼，万一让人看到，不好解释。 陈不语悄悄给他换了个女性化的备注，“吱吱”。 下一秒，愉悦的手机铃声响起，“吱吱邀请你视频通话”几个字像是烙铁，手机从她手里掉下去，刚好掉在陆潜脚边。 她来不及说什么，陆潜很自然地弯腰捡起她的手机。 “吱吱给你打视频了。” “咦，这个头像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陈不语急忙把手机拿过来，笑容有些慌张，“这头像大众。” 沐轻月：“不语，你交新朋友了？” “嗯。” 违心的话她不想说，但没有办法。 她挂了周寅之的视频邀请。 【怎么了？】 【打错了。】 她的消息刚发出去，周寅之的解释就来了。 借口！ 她才不信。 【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安静的包间内，正在听下属汇报工作的周寅之忽然笑了。 诡异的笑声让正在念ppt的高管猛地一颤，迅速反思他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 唯有唐婉音知道，八成是和陈不语在聊天。 “周董，有、有什么问题吗？” 周寅之心情愉悦，“没有，很不错，你继续说。” 高管的心情像是过山车。 【我听老婆的，老婆别生气。】 “不语，你很热吗？脸怎么这么红？” 陆潜天真地问。 陈不语尴尬地笑了笑，“是有点。” 周寅之现在越来越不要脸了。 她干脆打开飞行模式，以免徒生事端。 待了一会儿，陈不语急着离开这是非之地，“轻月，陆潜，我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陆潜立马站起来：“我送你回去，刚好，我开车了。” “不用了不用了。” 要让他知道她和周寅之住在一起，那不得翻天。 “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俩啥关系？” “什么关系？” 陆潜咧着的嘴角收了起来，小声嘟囔：“舅舅，你怎么跟个幽灵一样神出鬼没？” 陈不语怕再待下去要出事，急忙拽着陆潜往外走，“你不是说要送我吗？我有急事，赶紧的吧。” “好。” 扭头之际，她拼命给周寅之使眼色。 陆潜今晚开的车是他最钟意的座驾，这辆库里南是他十八岁生日时周寅之大手一挥送的。 “不语，你住在哪？” 陈不语又把那家超市拉出来背锅，“我家就在附近，你把我送到这就行，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单手转着方向盘，陆潜说：“刚好，我吃得有点撑，和你一起逛逛超市。” 陈不语：······ 要不你还是回家逛吧。 她穿成这样，不想去超市。 “好。” 晚上， 超市部分物品打折，这个点儿来薅羊毛的人很多，狭小的过道人满为患。 陈不语穿着清凉，频频引人注目。 陆潜看出她无所适从，脱下外套，披在她背上。 陈不语感激地看着他，“多谢。” “跟我客气啥？咱俩啥关系？” 舅妈和外甥的关系。 陈不语忽然想。 脑海中忽然出现陆潜规规矩矩喊她“小舅妈”的样子，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冷吗？那边有卖衣服的，要不要去看看？” “不冷。” 刚走没几步，包里的手机不停地响。 备注为吱吱的人发了一张照片和好几个问号。 照片中，她披着陆潜的外套，两个人离的很近，看起来和情侣没两样。 陈不语吓了一跳，狐疑转头。 “你在找什么？” 陆潜跟着转头。 怕他看到周寅之，陈不语急忙拉着他往前走，“没什么，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好。” 穿过货架，陆潜看着一排排包装少女的卫生巾，慢慢红了脸。 “不语，你、那个来了吗？” “嗯？什么？”她满脑子想着怎么支开陆潜，根本没注意这一片是卖什么的。 “就是，你们女生的······” 陆潜很难为情的样子，让陈不语恍然大悟，她看着满架子的卫生巾，也觉得尴尬。 “不是······我······” “没事，你别害羞，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初中生物学过的。” 说着，陆潜走到货架前，认真挑选，“你平常用什么牌子的？” “这还分日用夜用的啊？” “这有什么不同吗？” “超熟睡······” 陈不语听得尴尬，随便拿起一个，“我买好了，我们走吧。” “这么快？不再挑挑？” 笑容保持得很艰难，“不挑了。” “好，还要买什么？” “不买了，不早了，该回家了。” 两个月没见她，陆潜意犹未尽。 但她不喜欢他，他怕追得紧引起她的反感。 “好。” 人工结账处排了很长的队，陈不语来到自动结账区。 她时不时回头，始终没看见周寅之，可她又觉得他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和他的外甥。 陆潜抢着结账，陈不语没抢过他。 走到超市外面，陈不语终于有机会说：“今晚谢谢你送我回来，时间不早了，你回去的路上慢点。” 今晚的陈不语美得令人窒息，陆潜的眼中只看得见她，他情不自禁问出口：“不语，你真的无法喜欢我吗？” 包里的手机开始响了，这是她为周寅之设置的专属铃声。 陈不语皱着眉，“陆潜，对不起啊。” 她为难的样子让他心疼，陆潜笑得很轻松，“害，多大点事儿，别在意，我先回去了啊，你也回家吧。” “好。” 目送那辆库里南汇入车流，陈不语彻底松了一口气，刚抬起脚步，手腕被人攥住，背上那件外套被扯掉，换上了另一件。 外套带着独属于周寅之的味道，陈不语颇为无奈地看他，“你是跟踪狂吗？周大老板。” “媳妇都要被人拐跑了，我还不能跟来看看。” “胡说什么？那是你亲外甥。” “你也知道那是你外甥，在他面前怎么没个舅妈的样子？哪个舅妈穿外甥的衣服还听外甥告白？” “怪不得唐总监说你是陈年醋缸。” “你知道就好。” 周寅之一把拿走她手里拎着的袋子，“生理期怎么是今天？找个中医调调。” “没来。”他日理万机，居然记得她的生理期。 “想要的话我给你买一箱，不许用别的男人买的。” 有病，谁家买卫生巾买一箱？ 第124章 好不容易找到你 “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寅之牵着她的手，往家走，“你走的时候。” 她挣了两下，他牵得更紧了，于是作罢。 热闹的夜里，和喜欢的人在路边漫步，是很美妙的体验。 周寅之说：“陪我走走。” “好，你想去哪？” “随便哪。” 她刚想说这个回答很周寅之，听见他说：“只要有你在。” 她装作没听见，那颗心却变成了小鹿。 夜里的江城灯光璀璨，她看着小区的一盏盏灯光，忽然觉得，万家灯火，也有一盏是给她的。 她落后他半步，可以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偷偷观察他。 视线变作钢笔，随着她的眼神描摹他的五官。 她要把他的样子刻在脑海里，再也不要忘记他。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热忱，周寅之回头，和她对视着。 “怎么了？”他轻声问。 “走得脚疼。”她随口说。 周寅之蹲了下来，“上来。” 明知道她该拒绝，人性的贪婪让她没有抵抗住诱惑。 她只犹豫了两秒，双臂攀上他的双肩。 他的后背宽大结实，不同于外婆的佝偻，但都会给她避风港。 她把脸慢慢靠在他的背部，他走得很稳。 周寅之背着她，拐向小区内的花园。 “不回家吗？”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她噗嗤笑出声，“你还会说这种话。” 他只不过，想多背她一会儿。 “陈不语。”他双臂轻轻一颠，“我也是个凡夫俗子。” “不像。” “ 活得久不好吗？好不容易找到你。” 她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千言万语被他这一句堵在喉咙，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去。 喷泉的水流掩盖突如其来的沉默。 其实，她好想一直趴在他背上。 但这样，似乎对他不公平。 “周教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不知道。” 这四个字在他的字典中几乎是隐形的，但她是个例外。 “喜欢必须要有理由吗？”他问。 回应他的，只有前面的喷泉。 “爱不同于别的感情，很重要，你才认识我几天？” “爱和认识的时间长短有关吗？而且，你刚出生我就认识你了，所有人里，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不，你不了解。” 她眸中的光慢慢黯淡。 周寅之，你不了解我。 她忽然，就不想趴在他背上了。 “周教授，我脚不疼了，你把我放下来吧。”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又拉开和他的距离。 “用完就想扔？想得美。” ······ 九月，新学期的开始。 席浅：“终于从学妹熬到学姐了，我报名迎新，你们谁要一起？” “加学分吗？”华笙笙从电脑屏幕前移开视线，“这部短剧好上头啊，我自动把周教授代入男二了，好想看男二上位。” 席浅：“当然加了。” 一听说加学分，报名的人多了。 唯有沐轻月坐在床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轻月，你怎么了？” “不语，你在周教授的公司实习两个月，听说他恋爱了吗？” 陈不语差点咬到舌头，“没听说。” 她没想到，沐轻月还在纠结周寅之有没有谈恋爱。 恋爱倒是没谈，不过结婚了。 陈不语被学生会安排到火车站迎新生，还是晚上的班。 七点多，学长送来盒饭。 盖子打开，米饭已经凉了。 她随手发了朋友圈。 “想到了餐厅一楼的辣子鸡丁。” 忙完一轮，她在旁边休息。 微信上有周寅之的消息。 【在哪？】 【火车站迎新。】 【现在有空吗？给你带了辣子鸡丁。】 美食能够赶走所有的疲惫。 她直接发语音。 “有，刚好轮到我休息了，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周教授你快一点。” 【知道了，小馋猫。】 才不是她贪吃，是周寅之做的饭太勾引人。 十分钟后，周寅之打来电话：“到了，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我过去！” 陈不语小跑着，走出火车站，一眼看到周寅之站在路边栏杆处。 他穿着灰色大衣，秋风也眷恋他的衣摆，吹起好看的弧度。 单单站在那，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二人中间隔了一条马路。 周寅之用口型说“慢点”。 记忆划过时间的长河，回到十年前。 她上一年级，放学时在校门口等他。 他经常会带着小零食，有时是糖葫芦，有时是糖果，有时是饼干······ 她从未想过，小学时守护她的人，会专门去她的大学等她。 世界太大，如果没有他的处心积虑，他们根本不可能再相见。 这中间，费了多少功夫，只有他自己知道。 人行道上绿灯亮起。 她走向他，然后开始跑。 去见喜欢的人，当然要用跑的。 她不知在哪看过这句话。 喘着气在他面前停下，周寅之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快吃吧。” 他打开保温桶。 香味扑鼻，她立刻闻出来这是周寅之自己做的。 整个人被温柔包围，陈不语主动夹起一块肉，喂到周寅之嘴边。 周寅之呼吸一滞，愣了好几秒才张嘴。 矜贵的周家少爷此刻蹲在马路边，陪穿着红马甲的少女吃东西，定制的大衣随意耷拉在路边，她的发丝和他的衣摆在风中共舞。 马路另一边，吴闯拎着餐厅一楼的辣子鸡丁，看着前方两个人。 他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到陈不语向他跑过来。 他欣喜地向她挥手。 女孩跑向另一个人面前，他这才注意到被他忽视的周寅之。 真该死，又迟了他一步。 刚开始，他想，他一定要去和周寅之打个招呼。 可后来，看到她的笑颜，吴闯不忍心。 记忆里小心翼翼讨生的小女孩，此刻笑得那么明媚动人，他还是别出现了，就让周寅之得逞这一次吧。 隔岸观火，他看得很清楚。 陈不语眼中有周寅之，只是周寅之不知道。 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也有眼瞎的时候。 活该！ 谁让他抢了自己喜欢的女孩。 同时，他不得不承认，只有周寅之能让她这么开心幸福。 风沙太大，他仰头看天。 他只是私生子，被亲爸送到外面养着，成年了才接回来。 他原以为，上天让他再次遇见她，是对他这些年不公的慰藉。 那晚加钱做出来的辣子鸡丁最后安静躺在路边的垃圾桶里。 第125章 会阳痿 她吃得狼吞虎咽，腮帮子像是鼓起了两个球。 “慢点吃，你喜欢吃辣，我放了不少辣椒，喝点梨茶去去火。” 她张着嘴：“斯哈斯哈。” 辣的时候来一碗甜梨汤刚刚好，“这汤真好喝，清甜得很，一点也不腻。” “那是，照着菜谱练了好几遍。” “你做的啊？” “小火炖半个小时，加了莲子百合，你喜欢吃辣，平时要多喝点水。” 她边吃边含糊地说：“你现在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 “我现在跟养了个女儿也没什么区别。” 他的目光凉悠悠的，“女儿都是贴心小棉袄，你这棉袄有时候还漏风。” 她艰难咽下满嘴香喷喷的肉，“我什么时候漏风了？” “知道我小心眼善妒，还让我吃醋。”他的语气有几分哀怨。 陈不语：······ 一盒肉都快被她吃完了，周寅之怕她晚上撑着，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顶，“晚上别吃太撑，伤胃。” 她咕哝道：“我都饿死了。” 眼底浮现出心疼，后悔没多做点。 “晚上没吃好？” “学长送来的盒饭都凉了，菜跟开水煮过一样，没味，都怪你，吃多了你做的菜，我的嘴都变叼了。” 她原本的唇色粉嫩，现在辣得通红，唇部更加饱满。 周寅之盯着鲜艳欲滴的嘴唇，回味着亲她的感觉。 她抬头，刚好撞进他泛着情欲的眼神。 “你在想什么？” 她匆匆看了一眼便低头，急着吃饭，休息时间只剩几分钟了。 “想你，小公主。” “咳咳咳·······” 又辣又呛，她满脸通红。 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浪漫被她无情打破，周寅之幽怨地拍她后背。 好不容易缓过劲，她喝了一大口梨茶，“周教授，我心脏不好，你别吓我。” 周寅之：论老婆是直女该怎么撩？ 把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陈不语抹着嘴角站起来，“我吃饱了，你回去吧。” 周寅之没和她待够，长臂一挥把人捞回来，“用完就扔，你可真心狠。” “是的，看清我的真面目了吧，后悔对我这个渣女好了吧。” 周寅之软了神色，“再陪我一会儿。” “只能休息半个小时，到时间了。” “那你亲我一下。” 陈不语翻了个白眼，“别闹。” “我没闹，我只是想我老婆了。” 周寅之眉宇中很少显露下位者的姿态，他一直是运筹帷幄的那一方。 她压下心底的动容，表现得若无其事，像哄小孩那样：“好吧好吧，就一下，不许得寸进尺。” 周寅之没想到她真的会同意，看来那些婚姻经营手册能出版是有原因的。 那双融合在夜色里的眸子熠熠生辉，“好。” 她拉起他的手，飞快地在手背上落下一吻，低着头迅速跑开，更像逃跑。 那个吻很轻很轻，像天鹅的羽毛，飘飘悠悠落在他的心上，令他全身都舒展开来。 等他回过神，人已经跑没影了。 霓虹灯下，男人的笑比夜空的星辰还要璀璨。 【什么时候结束？我送你回学校。】 对方暂无回信，应该在忙。 周寅之转身往回走，经过路边的垃圾桶时，看了一眼没有拆封的饭盒，透明塑料盒里装着的菜已经没了温度。 陈不语看见周寅之的消息，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送走一批新生后，她好不容易有空看手机摸摸鱼。 【要到后半夜了，你回家吧，学校安排的有公交送我们回校。】 “不语，来帮忙！” “好嘞！” 匆忙把手机装进衬衣口袋里，陈不语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凌晨三点多，换班的志愿者来了。 哈欠连天的陈不语跟着大部队走出火车站，学校包的公交车等在停车位，准备送他们回校。 滴滴—— 前面不远处，一辆看不清颜色和车型的车响了一声，陈不语没在意。 排队上公交车时，口袋的手机震动着响了。 熟悉的铃声，每次响起都会给她惊吓。 瞌睡瞬间全无，她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在路边，手忙脚乱接电话。 “周教授，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接漏风棉袄下班，怎么睡？” 她一愣，漏风棉袄怎么这么熟？ 哦，说她呢。 她这才看见周寅之最新的消息。 【我等你下班。】 滴滴—— 喇叭声又响起。 吱吱：【还不来？不会是想让我亲自去接你吧？】 【马上。】 和带队学长打个招呼，她鬼鬼祟祟走向那辆车。 下意识打开后车门，上半身刚钻进车里，前面的男人言简意赅：“坐我旁边，有点周太太的自觉。” 算了，不和幼稚鬼计较。 她现在觉得周寅之很像一种又萌又凶的大型犬。 坐进车内，哈欠连天的她问：“你几点到的？” “晚上九点多。” “你晚上没回家？”她扯着安全带，忘记系上。 “嗯。”周寅之攥着她纤细的手腕，帮她把安全带系好，发动车子。 借着恍惚的灯光，她认真看他的脸。 周寅之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路，“几个小时不见，这么想我？” 她扭头，有些别扭地说：“你眼都熬红了，我都跟你说了，学校安排的有公交送我们，你白天那么忙，晚上要休息好，人家说要睡够八小时，现在都三点多了，我明天没课，能睡懒觉，你还要去公司，睡不好觉怎么行······” 车内充斥着她的絮絮叨叨，周寅之丝毫不觉得啰嗦不耐烦。 一字一句，都是她对他的关心。 他高兴死了。 不知不觉，陈不语一直说了十几分钟。 周寅之听得入迷，忘记红灯变绿。 后面紧跟着的公交车不耐烦地摁着喇叭，远近光灯交替闪着，打断陈不语的叮嘱。 她才看见，他正偏头看她。 昏黄的路灯像是给他的眼睛镀了一层怀旧滤镜。 周寅之脸上闪过一丝遗憾，他还想多听一会儿。 一脚油门甩开公交车，周寅之等了半分钟，问：“怎么不接着说？” “我说完了。” “撒谎，你刚才说长期睡眠不足会怎样？” “这么基本的问题，你肯定知道。” 二十六岁的周寅之像个六岁耍无赖的小孩，尾音上扬彰显他愉悦的心情：“我不知道，知道我就不熬夜了。” “熬夜伤肾，会阳痿。”她被他气得拿这话故意噎他。 车内一阵诡异的沉默。 第126章 爱妻 陈不语不敢看周寅之的表情，她偷偷瞄一眼主驾的表盘，车速四十多，这个速度跳车的话会死人吗？ “别担心，你老公身体很好。” 陈不语：谁担心了？ 周寅之虚虚瞥她一眼，她头低得像个鹌鹑一样，嘴角的弧度变大，像是雨过天晴的彩虹。 “你若是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去医院做检查，医生的话，你总信吧？” 藏不住的笑腔让陈不语知道他在捉弄自己。 “谁担心了？谁不放心了？关我什么事？我一不住在太平洋，二不是你妈，不急着抱孙子，管那么多干嘛？” 他最喜欢逗她，看她像个炸毛的小猫一样可爱。 “他们说女人喜欢说反话，不要就是要，我都懂。” “你懂个屁？”她很少在他面前爆粗口。 低沉压抑的笑声从他喉咙里传出来，“我不懂屁。” 她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 陈不语闭上眼，忽视周寅之的声音。 接下来的一路，周寅之被冷落了。 玩脱了，老婆不搭理他了。 车驶入江大校园，停在地下停车场。 旁边的人毫无动静。 周寅之的手举着，本想开灯，又放了下来。 他解开安全带，撑起上半身，凑到她面前。 她睡得很沉。 原来是睡着了，不是故意不理他。 白担心一路了。 轻轻解开她的安全带，慢慢放平座椅，周寅之绕到后座，把枕头垫在她脖子下面。 她有轻微的颈椎，有时候脖子会疼。 怕她冷，周寅之脱下外套，搭在她身上。 处理好一切，他也放平座椅，车内空间狭窄，他的长腿屈得很难受。 平躺着已经很不舒服，他艰难侧躺着，安静地看她。 ······ 地面上天色微明，地下停车场仍然很暗。 翻身时，头悬空着，陈不语醒了。 她下意识往枕头下面摸手机，触感不对劲。 几秒后，瞳孔适应了地下停车场的暗光。 这是周寅之的车，她认得。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怔怔看过去。 周寅之蜷缩着身子，还没醒。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阳痿那。 她闭上眼图清静，没想到睡着了。 他宽大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陈不语小心翼翼把衣服盖在他身上。 周寅之倏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她说：“吵醒你了。” 周寅之坐起来，“睡饱了，该醒了。” 掏出手机，关闭睡前设置的勿扰模式，消息弹窗一个接一个蹦出来。 “去吃饭？” 陈不语拒绝了，“我想先回宿舍，洗个脸。” “好。” “那、周教授，我先走了。” “好。” 总觉得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不合适，但这是在学校，被人看到会更麻烦。 停车场北面就是餐厅，她顺路买了饭，是她爱吃的螺蛳粉。 在餐厅门口遇见席浅，席浅见她没睡醒的样子，关切地问：“不语，你不会一晚上没睡觉吧？” 否认的话该如何解释她昨晚没回宿舍？ 她笑着点头，“昨晚新生太多。” “真辛苦，我在高铁站，有轮班的，还能回来休息，你赶紧回宿舍睡吧。” “嗯。” 买的螺蛳粉，她没在宿舍内吃。 宿舍旁边的有一片安静的林子，她坐在亭子里，打开盖子。 吃第一口时，她想到了周寅之。 不知道他现在吃饭了吗？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寅之的电话。 响了几秒就接通了。 没等她说话，孙秘书的声音传入耳郭：“夫人好，周董现在正在开会，您若是有急事，我可以去通报一声。” 那句“夫人”如突然窜起的火苗，烧得她耳朵很热，陈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孙秘书没等到回应，小心翼翼地问：“夫人？” “那个······我不是······我没事，再见。” 她果断挂了电话，不知是不是螺蛳粉太辣，她的脸很红。 来电显示“爱妻”差点亮瞎孙秘书的眼，几秒的时间内，他迅速调整好情绪，用最平和的态度喊出“夫人”。 这碗螺蛳粉吃得并不专心。 快吃完时，手机响了。 “吱吱”两个大字跳动在屏幕上。 她缓慢地滑动接听键。 “喂。” 周寅之一只脚刚从会议室跨出来，“怎么了？” “没怎么，问问你吃饭了吗？” “没有。” “哦，那你记得吃。” “好。” 安静两秒，她刚想说“挂了”，周寅之的声音响起：“吃的什么？” “螺蛳粉。” “好吃吗？” 她忘记什么味道了，只记得辣，现在嘴巴还发麻。 “好吃。” “我也想吃。” “吃呗。” “想吃你吃的这碗。” “只剩汤了，正准备倒掉，你要的话让人来拿。” 和他聊了几句，“夫人”造成的冲击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他的笑声很有磁性，通过电流传过来，别有感觉，“有你一口肉吃，就有我一口汤喝，以后我跟着你混。” “好啊，刷锅水管够。” 周寅之开的外放，孙秘书听得一愣一愣的。 眼看时间不够了，他壮着胆子打断热恋的老板：“周董，一点还有会，您还没吃饭。” 陈不语很囧，旁边有人他还这么放肆。 “你先忙，拜拜。” 她果断挂了电话。 周寅之瞧他一眼，孙秘书挤出一抹笑：“周董。” “下次把时间安排得合理一点。” “好的。” 嘴上答应得很快，内心却在吐槽：这些年的行程都是这样，哪不合理了？ 陈不语站起身，这才看见吴闯站在她身后三米左右的距离。 刚才她和周寅之的对话，他肯定听到了。 吴闯耸肩笑道：“怎么在这吃饭？” 她面上的尴尬之色还未完全褪去，声音也染了几分不自然：“螺蛳粉味道冲。” “味确实挺大，老远我都闻见了。” 他没提电话的事，她也默契地不提。 “你吃饭了吗？” “吃了，吃的餐厅一楼的辣子鸡丁。” 她眼中的愣怔没逃过他的眼。 吴闯向前走两步，在她面前站定，从兜里掏出纸巾，笑容温润如玉，“擦擦嘴角。” “谢谢。” “餐厅一楼的辣子鸡丁不错，你吃过吗？” “吃过，味道不错。” “是餐厅做的更好吃？还是周寅之做的更好吃？” 第127章 老板娘爱吃 他知道他没资格吃醋，也承认他越界了。 她看向周寅之时眼中的暗流涌动是隐晦的爱意。 和他打电话时整个人透着愉悦和轻松。 他嫉妒得发狂。 和善的笑在她脸上凝固，阳光好似有点刺眼，她低下头。 林中偶尔传来鸟鸣，夏末的午后很惬意。 三三两两的人群路过，陈不语聚起浅淡的笑，“我先回去了。” “抱歉，是我态度不好。” 吴闯朝她走了一步，逆着光的笑看似和往常无异，“我只是好奇，周教授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居然还会做饭。” “你昨天累了一天，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有事，先走了。” 她轻轻启唇：“好。” 好似刚才的针锋相对并不存在。 九月份正午的阳光还很晒，吴闯穿过绿荫遮蔽的树林，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路中间，指尖发凉。 ······ 孙秘书看着前方狭窄弯曲的小巷，果断选择把车停在巷子外面。 他大学毕业就跟着周寅之，这些年对周寅之生活习性的了解可以说比他父母都多。 周寅之的口味和他本人的处事风格完全不同，娇气得可以用豌豆公主来形容。 一切口味冲的别说吃了，他连闻都不闻一下。 大蒜香菜等类更是从未出现在他的饮食里面。 每次他给周寅之买饭，都要再三叮嘱不放大蒜不放香菜。 刚才居然让他跑这么远来买一碗螺蛳粉？ 不用说了，肯定和老板娘有关。 他貌似听到老板打电话时，老板娘说吃的螺蛳粉。 挨家挨户找了十几分钟，还没找到纸条上这个地址。 正想找个人问问，一盆水泼在他裤脚上。 “对不起对不起！”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吓得手里的盆掉在地上，那双小鹿眼里盛满了害怕，不停地鞠躬道歉。 时间急迫，本就烦躁的他看见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火气全被扑灭了。 “没、没关系。” 对方衣着不凡，一看就是有钱人，她惶恐不安。 皮鞋里面湿哒哒的，很不好受。 他走到女孩面前，见她那么怕自己，不自觉放缓语气，“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这家店在哪？” 女孩看着他手中的字条，笔迹潦草但不失美感。 “王阿婆的小面馆？”她难以置信抬头看着男人，“你找这家店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老板喜欢吃这家的面，让我来买，我找了很久，没见这家店的招牌。” 女孩慢慢低下头，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难过，“这是我家的店，我奶奶生病了，店关门了。” 孙秘书不由得心疼，“那、好吧。” 女孩捡起地上的盆，转身走进低矮的房子里。 孙秘书立马打了电话，“周董，这家店的主人是个老太太，她病了，她孙女说店不开了。” 周寅之很意外，她说过这家店的面很好吃。 “下午的事交给别人去办，你去店主家里看看，需不需要资助，必要的话，可以把店盘下来。” 周寅之的命令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孙秘书瞬间来了劲，“好！” 他走到那扇紧闭的木门前，敲了敲门。 “来了。” 厚重的木门里传来女孩脆生生的声音。 吱呀一声，清丽的面庞出现在他面前，孙秘书忽然觉得脸有点热。 女孩看到他，轻轻皱着眉，眼神很不解。 孙秘书非常商务化的介绍自己：“你好，我叫孙谦，是明语集团董事长的秘书，我们董事长得知你奶奶生病，想问问你们需不需要资助？” 女孩瞪大了眼，连连点头，不停地说谢谢你。 公司每年都有慈善捐款，他这么做充其量只是顺手的事，被她这么郑重的道谢，反倒不好意思了。 女孩一改先前的戒备，热情把人领进屋里。 “先生你好，我叫柳温情，柳树的柳，温暖温，情感的情，你们真的会帮我奶奶吗？” “是的，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吧，后续事项我再联系你······” 简单了解了下情况，孙谦起身告辞。 “先生等一下！” “我跟我奶奶学做螺蛳粉，味道和我奶奶做的一样，我现在就可以为你们老板做。” “好，麻烦了。” 做好后，孙谦一手提着袋子，另一手拿着手机准备付钱，“多少钱？” 柳温情匆忙摆着手说：“不要钱，你们老板是个大善人，救了我奶奶的命，这一碗粉不值钱的，你们若是想吃，我以后每天做好送去。” 孙谦被她逗笑，“好，我会转达你的话的。” 孙谦赶回周寅之办公室时，他面前正摆着精致的菜肴。 “周董，店家为了感谢你，给你煮了一碗螺蛳粉。” 周寅之放下筷子，解开塑料袋，独特的味道瞬间溢满办公室。 孙谦看着五星级酒店厨师的手艺，没忍住咽了口水。 忙活一个上午，他还穿着湿裤子，也没来得及吃饭。 “那些菜，你吃了吧。” 孙谦受宠若惊：“不用了周董。” “那就拿去扔了。” 孙谦：“······那还是让我吃了吧。” 他迫不及待端着佳肴回自己办公室，走到门口，听到周寅之问：“门店收购谈得如何？” “一切顺利，那姑娘知道您想资助她奶奶，十分感激，二话没说就答应会一直开着店，对了，她说您是大善人，您若是喜欢吃，她愿意每天做好送过来。” “嗯。” 看周寅之吃得津津有味，孙谦很纳闷：这碗粉真的比大厨的手艺还好吃吗？有机会他也去尝尝。 陈不语回到宿舍，爬上床，手机弹出“吱吱”的消息提醒。 【想吃吗？】 图片中螺蛳粉汤底浓郁，软糯猪蹄和虎皮凤爪看着十分诱人，一小把香菜更是让她垂涎欲滴，她最爱的搭配。 她一眼认出那是她最爱的那家店。 【一个人吃独食！！！】 【没有，我是半个人。】 很难想象西装革履的他会开这种冷玩笑。 她没理他。 周寅之的消息一个接一个。 【刚吃了一口，真的很香。】 【你眼光很不错。】 【猪蹄的肉很q弹。】 【凤爪也很入味。】 陈不语：······ 这都是她以前常说的话。 【你再说，我就把你拉进黑名单。】 “吱吱撤回了一条消息”。 第128章 我爱你 傍晚，从餐厅回来的陈不语意外在宿舍楼下看到了沐绅。 沐绅穿着朴素，毫无大老板的架子，身板挺直，散发着一身正气。 沐绅看见她，慈善地笑着走了过来。 “不语。” “沐叔叔，轻月出去吃饭了。” “好，不语，你吃饭了吗？” “我刚吃过。” 沐绅显得有些局促，“我拿了水果，你拿回去，你们一个宿舍吃。” 水果不是只给她拿的，陈不语不好拒绝，礼貌地说：“谢谢叔叔。” “别跟叔叔客气，叔叔还有事，先走了。” “叔叔再见。” 沐绅走后，陈不语搬着水果箱子上楼。 箱子挺重，幸好她力气不小。 她把箱子放在沐轻月床边。 很快，沐轻月就回来了。 “轻月，沐叔叔刚才来了，带了一大箱水果，没见你，让我拿上来了。” 沐轻月蹲在地上拆箱子，“我爸来了？他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箱子里面塞满了贵重水果，车厘子榴莲草莓······ 沐轻月大方地把水果分给舍友。 周香：“跟着轻月真是享福了。” 付疏影：“谢谢轻月。” 席浅：“叔叔可真客气，轻月，替我们说声谢谢。” 沐轻月边洗草莓边说：“这都是我家的果园种的，你们别客气，我爸昨晚问我你们有没有爱吃的水果，我以为他随口一说。” 周香：“真感动，叔叔太贴心了。” 陈不语没其她人那么开心。 享受这些好意时，她总觉得有些别扭。 第二天正式开始上课，晚上十一点，217宿舍准时关灯。 明早八点就是周寅之的课。 陈不语隐隐期待，两个月没上他的课了。 正想着他，就收到了他的微信。 【在干吗？】 中国人很含蓄，想一个人的时候很少直接说“我想你了”，而是问对方在干吗。 她好像见过这句话，那三个字好似真的变成了“我想你了”。 一丝甜蜜染上她的心口。 【在呼吸。】 页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陈不语捂着嘴偷笑。 怪不得他喜欢捉弄她，这么有意思。 【你分明就是想我了。】 她不笑了。 【你胡说。】 【我的手机接收到了你的思念，提醒我给你发消息。】 【少自恋了，谁想你了。】 【提前通知一下某人，明天上课我会点名。】 不提这茬她都忘了，陈不语气呼呼打字。 【你凭什么只点我们宿舍的人？】 上个学期，他只点了那一次名！ 【因为某人不老实。】 陈不语发了个鸡哔你的表情包。 没想到周寅之回了个倒地的表情包。 陈不语：【这个学期开始，我不要坐第一排了。】 【不行。】 【为什么？我不逃课。】 【你底子差，坐第一排听得清楚。】 【我已经进步了，期末考了七十九分呢。】 【那还不是我的功劳。】 【接视频。】 周寅之的视频请求突然冒出来。 陈不语慌忙从枕头下找出耳机，戴好，才接通。 他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坐第一排离我最近的位置。” 她没说话，打字。 【我不要。】 “不配合甲方，扣工资。” 【······】 【蒜你狠。】 “这个学期继续找我补课。” 陈不语翻了个白眼。 【哦。】 黑暗中，忽然响起付疏影的声音：“家人们，明天是我和我对象二周年纪念日，我对象说他买了来江城的票，可咱们这几天都有课啊，我咋办？” 华笙笙：“请个假呗。” 付疏影：“早八是周教授的课，我不敢，他那双眼就跟在老君的炼丹炉里练过一样。” 席浅：“要不你让你对象周末再来？” 付疏影悲催地说：“问题是，他已经在火车上了，他在北城，到咱们这要坐二十个小时的火车，还是硬座，把他一个人落着，我于心不忍。” 华笙笙无所谓道：“你偷偷不去上课不就行了，不是说这学期开始高数课改成大班授课了，一个教室一百多个人，周教授不会发现你的。” 这时候关闭麦克风已经来不及了。 画面里，周寅之的双眸眯了起来。 “你的室友记性太差。” 她想告密，但不知道怎么说。 席浅忽然说：“你别说，上学期不语就是在周教授的第一堂课上为了替疏影和轻月答道，被罚坐在第一排，从此和周教授结下梁子，明天第一节课也是周教授的，命运的齿轮居然重合了，你们几个缘分这么深。” 付疏影：“家人们，我好纠结。” 周香怂恿：“要不这样，你坐在后门口，万一周教授点名，你在场，等他点完名，你悄悄溜出去。” 席浅：“好办法。” 华笙笙：“还是阿香脑子机灵。” 周香：“嘿嘿，我有经验，周教授就点过那一次名，他明天不一定会点名。” 陈不语：······ 周寅之：“还有意外收获，你要不要提醒你的朋友，你已经把军师的谋略泄露给我了。” 陈不语没理他，弱弱道：“这样保险吗？万一被周教授发现了怎么办？” 付疏影：“应该不会吧，咱们专业这么多人，他看得过来吗？” 她该怎么说，周寅之已经知道了她们的计划。 手机微弱的光照亮她纠结的脸。 周寅之：“想让我将计就计，也不是不可以。” 陈不语期待地看着他。 他的眼角眉梢染上笑意，“说你爱我。” 陈不语的脸瞬间红了，使劲瞪着他。 周寅之低沉的笑声传了过来。 【笑个屁，你这是趁火打劫。】 “我是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 她故技重施。 【周教授，你最好了，求求你了，当做没听见行吗？】 “我现在不是周教授，是周老板，你这招不好使。” 付疏影：“我跟我对象说了，明早在校门口等我，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周香：“呦呦呦，幸福得嘞。” 周寅之蛊惑着她：“一句话就能帮你室友解围，赚翻了。” 她还是不肯开口。 “或者你也可以告诉她，你和我打视频，我刚好听见她要逃课。” 她的眉皱得更深了。 “其实，我可以要求最后一排坐前面的。” 陈不语捏紧了被子。 疏影和她对象感情很好，那男生更是坐一天一夜的硬座来庆祝她们的周年纪念日。 把耳麦放在嘴角，陈不语很小声说了句“我爱你”。 第129章 我靠!真他妈帅 她的脸像被架在火上烤。 耳机里全是周寅之爽朗的笑声。 他本想借机说没听清，让她多说几遍。 怕惹恼她，还是算了。 她飞快地打字，周寅之能听见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不早了，我是要睡了，晚安。】 没给他说“晚安”的机会，她直接挂了视频。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他哪能睡得着，整个人都被她柔柔弱弱的那句“我爱你”勾得躁动不安。 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星星点点的人间烟火。 相册里有十几秒的录屏。 他点开播放，把音量调到最大。 “我爱你。” 反反复复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月色下，能隐约看见他嘴角的弧度。 “喵~” 脚边盘着一团毛线，蹭得他脚踝痒痒的。 周寅之心情很好，蹲在地上轻抚那团毛茸茸。 和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对视，周寅之忽然说了句：“傲娇的小公主。” 打开柜子，拿出猫粮，呼啦倒出一堆小山。 “今晚庆祝一下，多吃点。” “喵~” 挂了电话的陈不语把自己蒙在被窝，把被子当成周寅之，用力捶打。 “混蛋！” 睡在她旁边的沐轻月听见陈不语的骂声，放下平板支起身子，问道：“不语，你说谁混蛋？谁欺负你了？” 陈不语讪讪地说：“不是，我看电视呢。” “好吧。” 吱吱：【明早早点去教室，坐不到第一排，我上课点你名。】 【哦。】 陈不语定了七点的闹铃，是宿舍最早起床的。 她刷牙时，席浅也醒了，来上厕所，打着哈欠说：“不语，你起得真早，真勤快。” 陈不语吐出一口牙膏沫，笑着说：“新学期，我激动。” 内心却在偷偷骂昨晚趁火打劫的男人。 买了一杯豆浆一个南瓜馅的包子，她去了教室。 教室里没什么人，她趴在桌子上，渐渐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教室已经坐满了人。 “不语，你醒了。”沐轻月坐在她旁边，妆容精致。 七点五十六，还有四分钟上课。 陈不语时不时看向门口，克制不住内心的期望。 “一会儿周寅之就来了，好激动。” “莫激动，补考的时候他不会手下留情的。” “服了，你能不能别提这茬。” 坐在她后面的两个女生激情讨论着周寅之，她们不是1班的，今年开始高数课合成大课，由周寅之授课。 他的身份并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他家世显赫，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去年我就许过愿，想让周寅之教高数，没想到实现了。” “别高兴得太早了，我听1班的学生说，他很严厉的。” 陈不语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女生。 “据说他没有女朋友，他都二十六了，不会那方面不行吧？” “你小点声，一会儿被他听见你就死翘翘了。” 陈不语瞪大了眼，敢在他的课上说这些话，胆子真大。 周寅之踏着上课铃走进教室。 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他特意穿了上学期初见时的那套衣服。 白衬衫随意向上挽到小臂处，露出冷白的皮肤，根根血管很抓人眼球，手臂上的腕表也是那天戴的百达翡丽，金框眼镜中和了他身上冷清的气质，添了一份儒雅渊博，让他看起来更符合大学教授的身份。 唯一不同的是，他系了她送他的那条领带。 “我靠！真他妈帅。” 疑问周寅之那方面行不行的女生大胆开麦，或许是一时激动，声音并不小，惹得一众学生轻笑出声。 台上的男人始终面色无异。 周寅之的手指在桌沿边不轻不重敲了两下，嗡嗡的教室立马静下来。 “开始点名。” 熟悉的一幕，陈不语瞬间回想起半年前初遇他那次。 在他喊出沐轻月，她答道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来了。 但他没有拆穿，而是抽丝剥茧，让她被迫表演了一下配音演员的绝活。 “陈不语。” “到！”她条件反射坐直身子，看向周寅之。 人群中传来笑声，和她一个班的，都知道周寅之上学期只点了一次名，陈不语闹乌龙的笑话。刚开学点名，第一个又是陈不语。 和周寅之对视的那一刻，陈不语悄悄瞪他。 眼神仿佛在说：我这次没逃课，为什么点我？ 周寅之眉梢轻挑，“这次表现不错。” 陈不语剜了他一眼，低下头。 其他两个班的学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一班的学生知道，笑声再次响起。 沐轻月以为周寅之会点她的名，但他只是随便点了几个人，就开始讲课。 她心里是有失落的。 同时，她也羡慕不语，能和周寅之说话。 付疏影坐在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位置。 趁着周寅之转身在黑板上写字时，她偷偷拎着书包跑了。 她在宿舍群里说：【家人们，我撤了。】 周寅之转过身，一眼看到那个位置空了。 他颇有深意看了一眼陈不语，对方刻意避开他的眼神。 下一秒，周寅之从讲台上绕下来，站在陈不语正前方，把课本放在她的桌面上，就那么站着讲课。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陈不语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听课，生怕他憋什么坏招提问她。 课间休息，陈不语听到后面的女生小声说：“我想去问问题，你去不去？” “我不敢，周教授看着好冷，我大姨妈来了怕痛经。” “噗——” 陈不语没忍住笑出声。 笑声还没止住，一个粉笔头落在她桌面上。 她咧着大白牙抬头，眼眸中晃眼的笑带着疑惑。 周寅之一副正人君子，“抱歉。” 陈不语：······ 她挤出一抹友善的微笑，“没事的周教授。” “不去算了，我去，出了这个教室，你上哪和这么帅的男人搭讪。” “有道理，大姨妈可以不来，男人不能不撩。” 陈不语听到身后的动静，两个女生一前一后拿着课本走上讲台。 为首的女生温温柔柔地说：“周教授，我有些地方没听懂。” 周寅之的语速适中，嗓音听得人很舒服。 讲台上的两个女生只顾着看他，根本没听见去他说的什么。 陈不语不由自主听他说话，他的声音像雪山融化的清泉，好听地过分。 第130章 偷情 不知是不是受到这两个勇敢女生的鼓励，来找周寅之问问题的学生越来越多。 基本全是女生。 周寅之被一群女生围在中间。 陈不语笑他活该。 仿佛有心灵感应，周寅之伸长胳膊敲她的桌面，问她：“这道题你会吗？” 陈不语以为他想让她也听，急忙说会。 “好，你们去问她吧，我有点事。” 说完，他站起身走出教室。 陈不语懵了，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咬紧后槽牙。 他走后，那些女生自动回去了，没人问陈不语问题。 后面的女生戳陈不语的后背。 她回过头。 短发女生笑着说：“同学你好，我是三班的孙芸，可以认识一下吗？” 她也笑了，“陈不语，一班的。” 孙芸是个自来熟，“我就猜你是一班的，周教授跟你那么熟。” 陈不语努力拉开她和周寅之的距离，“也不是那么熟了，只是比你们早认识他半年。” “他凶吗？” “不凶。” 不仅不凶，私下还是个幼稚鬼。 “上学期我就羡慕你们，有这么帅的高数老师，我听别人说，他没女朋友，但我看他手上戴着戒指，他结婚了吗？” 陈不语捏紧裤子，做贼心虚，把短袖领口往上提，“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是周教授的私事。” 怕别人乱猜，她试图把水搅浑：“戴戒指不一定就是结婚。” 上课铃响起，聊天中断，周寅之回到教室。 他的板书令人赏心悦目。 大学生记笔记，很少用笔，用相机。 陈不语明显感觉到，拍照的人很多。 他仿佛天生就是为了镜头而生，不管什么牌子的手机，原相机生图很出片。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这节课讲完了。 教室的安静中混杂着下课的期待。 “周教授，你结婚了吗？”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在陈不语耳边炸响。 她瞪大眼睛看着周寅之。 周寅之颇有深意和她对视。 陈不语皱着眉轻轻摇头，生怕他说出什么。 周寅之没立刻回答，看着腕表上的指针，等分针走到十二旁边时，抬头问刚才的女生：“你说什么？” 女生刚想重复，下课铃响了。 “下课。” 他拿着课本，迈着大长腿，走出教室。 他从不拖堂，哪怕讲到一半，下课铃响直接走人。 陈不语觉得他比学生还想下课。 “周教授绝对听见了，我的声音那么大。” “我的妈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你别叫孙芸了，叫孙勇得了，你们姓孙的都这么猛？” “这有什么的？我是学生他是老师，他最多训我两句，不疼不痒的。” 陈不语出了一身虚汗，脚步虚浮，身后两个女生的声音逐渐淡去。 下节课是她选修的英国文学赏析课，她随着人潮去西校区。 走到连接两个校区的桥上面时，忽然听到了周围人的欢呼声。 她不明所以，跟着看热闹。 却在一抬头看到了反光的白衬衫。 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再往上，是那条熟悉的灰色领带。 她没敢再往上看，匆忙低下头。 周寅之假装路过，明目张胆地走在她旁边，也不和她说话。 桥面狭窄，人群拥挤，她和他靠得很近。 陈不语看到周围不少人都在拿手机偷拍。 她想和他拉开距离，无奈前后左右水泄不通。 她装作不认识他，一直盯着手机看。 周寅之拿出手机，给她发了微信。 【中午陪我吃饭。】 她心虚地左右乱瞟，偷偷打字。 【不要。】 【周太太是觉得线上邀请没有诚意吗？】 又威胁她！ 她感觉到周寅之靠得更近了。 【行。】 【地下停车场，戴好帽子口罩，别被人发现我们偷情。】 陈不语瞪了一眼余光里的白色身影。 终于穿过桥，人群疏散，她加快脚步，把身后的人远远抛下。 周寅之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噙着笑。 找到上课教室，陈不语从后门走进去，听到有人喊她。 “不语。” 是陆潜。 她走了过去，“真巧，你也选了这节课。” 陆潜笑着，“是呀，咱们班就咱俩选了。” 选课前，他特地找到沐轻月，拜托她打听陈不语选的什么课。 陆潜是周寅之的外甥，沐轻月和陆潜从小就认识，知道他本性纯善。 不语孤苦无依，若是能得陆潜的庇护，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顺水推舟卖了陆潜一个人情，借机打探周寅之有无恋爱。 陆潜十分确定：“我舅舅那万年冰山，他能谈恋爱，老母猪都会上树了。” 沐轻月稍稍放下心。 快下课时，陆潜小声说：“不语，中午一起吃饭？” 陈不语婉拒：“我中午还有点事，下次吧。” “好。” 她中午要去跟周寅之“偷情”。 下课后，陈不语从人少的那条路绕到地下停车场。 她站在柱子后小心查看四周，确保没人才走向周寅之那辆低调的大众。 周寅之早就坐在车里等待，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刚上车，他说：“每次见你，都有种民国时共产党地下接头的荣誉感。” 陈不语：“我都坐在第一排了，你怎么还点我的名？” “我没说你坐第一排不点你的名。” 她气呼呼的，“狗贼。” 逻辑漏洞被他玩明白了。 周寅之觉得他最近犯贱，喜欢把她惹得炸毛再哄好的过程。 “好了，别生气，你的名字好听，我喜欢喊。” 她和周寅之一样，吃软不吃硬，闷声道：“你只点我的名，大家会起疑心的。” “老师上课点名不正常吗？你太惊弓之鸟了。” “那你也不能只点我的，你跟个花蝴蝶一样那么招人眼，大家对你的事特别感兴趣。” 周寅之很会理解，“吃醋了，要不我以后扮丑点？” 她翻了个很大的白眼。 “好了，我没有只点你的，我不是也点了其他人？” “那也不行，大家都记得我上学期答到的事，你没听见他们在笑吗？” “好，隔段时间再点你。” 周寅之摁下车窗，陈不语立马升上去，“别开窗，小心别人看见。” “行，我表现好点，争取早日转正。” 陈不语嘴角抽了抽，“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不像你？” “没办法，你不喜欢我，我只能尝试着变个样子。” 陈不语果断闭嘴。 倒也不是他故意改变自己，遇见她之后，他才发现，他原来表达欲也很强。 第131章 听老婆的 车子驶出江大校园，陈不语才想起来问：“去哪吃饭？” “保密。” “今天你老公被那么多人围着，你都没想过要解救一下吗？” 陈不语缩了缩脖子，“你是老师，学生问你问题多正常，我总不能无理取闹不辨是非跟她们争风吃醋吧？” “好，老婆说的对。” 车子停在小巷外。 陈不语认出这里，“又来吃螺蛳粉啊？” “嗯。” 她微微抿着唇，“今天换一家吧，我不想吃螺蛳粉了。” “你说谎的时候，中气不足，喜欢绞着手指，把头低下头，从小就是这样。” 她把头抬起来，“你不喜欢吃螺蛳粉，不用一直迁就我，我不想你做不喜欢的事。” 周寅之推着她的双肩往前走，“谁说我不喜欢？我现在很喜欢，走吧。” “我知道这条街还有一家店，味道也很不错，我们去这家吧。” “不要，我就要吃这一家。” 站在熟悉的店铺前，陈不语看着翻新的招牌，自言自语：“这家店换招牌了。” 周寅之：“进去吧。” 店里客人不多。 她们一进门，柳温情就小跑过来，“周······” 周寅之出声打断：“两碗螺蛳粉。” “好的，你们先坐。” 柳温情拿干净的毛巾把座椅擦了一遍，问陈不语：“姐姐，你的还是老样子吗？” 陈不语很意外，她居然记得自己的喜好。 “对。” 她看向周寅之的眼神中带着十足的恭敬，“您的呢？” “和她一样。” 对方走后，陈不语小声说：“你太凶了，吓到人家了。” 周寅之：“你从哪看出来我吓到她了？” “还不明显吗？她面对你时那么拘束，你本身就很威严，穿得这么正式，脸再板着，就像学校的教导主任。” 生平第一次有人说他像教导主任，周寅之有了全新的体验。 柳温情把两碗面端上来后，又去后厨端了两碗凉茶过来。 “姐姐，我奶奶说辣的东西吃多了上火，喝点凉茶去去火。” 说完，她看了一眼周寅之。 “谢谢。” 她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是轻月给她的。 “尝尝。” 柳温情偷偷看周寅之，不肯收，“谢谢姐姐，你吃吧。” 陈不语把糖塞进她手心，“收下吧，谢谢你奶奶为我们准备凉茶，对了，怎么没见你奶奶？” 凉茶不是她们准备的，是旁边的男人提前交代过，以后陈不语来吃饭时，备上一碗凉茶。 “我奶奶生病了，不在店里。” “好吧，情况严重吗？” 店主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像她的外婆。 柳温情笑着摇了摇头，“不严重。” 周寅之帮她找了专业的医生，性命之忧就这样轻而易举化解了。 周寅之吃饭慢条斯理，动作优雅，一碗螺蛳粉被他吃出西餐的感觉。 反观陈不语，嗦粉嗦出了经验。 她都吃完了，周寅之还剩半碗，动作不急不缓。 她去柜台结账，系着围裙的柳温情说什么也不肯收她的钱，两人拉扯间，柳温情说：“姐姐，没有周先生的救助，我奶奶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我怎么能再收钱呢？周先生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完。” 陈不语杵在原地，回头看了看吃面的男人。 声音也变得温热：“周教授确实心善，是个大好人。” “对的，周教授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奶奶说她很幸运，周先生喜欢吃她做的面，愿意救她，只要周先生需要，我这辈子都不转行。” 陈不语听出端倪，只说：“你奶奶一定也是个很好的人。” 从店里出来，陈不语显得很沉默。 周寅之买了一根冰糖葫芦，递给她，“不开心？” “我开心死了。” 她把冰糖葫芦塞到周寅之嘴边，“第一口给你。” 周寅之咬掉一个，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 “你出手救了老板？” “嗯。” “不觉得亏本。” 他知道，她指的不是这件事。 “不亏，很赚。” 眼睛热热的，她岔开话题：“最近都没见云奶奶，她在做什么？” “去了琼岛。” “九月份去琼岛度假？太热了吧。” “不是度假，去看我爷爷。” 她爷爷不是早就······ “我奶奶曾说，她不喜欢阴沉的地下，有各种虫子，她以后死了要海葬，爷爷说她怕冷不喜欢冬天，就去了琼岛。” 关于云姝和周怀姝，她知道的甚少，寥寥几句能看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景。 “你爷爷很爱你奶奶。” “嗯，爷爷说，爱老婆会发财，幸亏有你，我现在发了大财。” “好像很少听你提到你父母。”她想了解他。 “我爸妈是相亲认识的，家族联姻，二人见的第一面就在婚礼上，爷爷奶奶都以为他们没有多少感情，后来才知道，我妈暗恋我爸，所以才同意联姻。” 陈不语第一次听他讲父母的事。 “其实不难看出，我妈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若非自愿，谁也不能逼她结婚。外公家从政，外公早早为她铺好了康庄大道，仕途顺利，但她志在从医，外公不同意，觉得女孩子从医太辛苦，把她锁在家里不让她自己报志愿。” “她打晕给她送饭的佣人，换上佣人的衣服偷跑出去，跑到日本学医，靠兼职和奖学金读完大学，外公外婆见木已成舟，虽然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给她打钱，她一分未动，原封不动退了回来，她说要靠自己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 “毕业后她拒绝日本医院的邀请，回国就业。” 徐叶秋独立的女性形象在陈不语脑海中更加鲜活。 “我爸年轻时曾因一个旅游项目去当地出差，据说遇见了一见钟情的人，对方拒绝了他，和我妈结婚之前，他连恋爱都没谈过。直到结婚那天，他还没忘记心动之人，我妈一直介意这件事，他们的感情并不顺利。” 他没有告诉她，多年后周啸又遇见了那人，且她嫁给了自己的好友。 沐轻月是她重要的朋友，他不想把复杂的事告诉她。 “这么看来，徐阿姨挺可怜的。” 第132章 夸我老婆 她解释道：“我没有说叔叔不好的意思。” “嗯，我妈确实可怜，我爸责任感很重，结婚后再没和那人联系过，除了爱情，一个丈夫该给妻子的，他都给了，但我妈为人骄傲，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我小的时候，他们经常吵架，都是我妈吵他，他站在那，让我妈吵够。不过，这几年，他们不怎么吵架，面对我爸，我妈总是沉默着。” 同为女性，陈不语很清楚徐叶秋的心理。 哀莫大于心死。 愿意吵闹说明还在乎，沉默则代表彻底关闭心门，把对方隔绝在外。 “或许我妈也知道，我爸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从未见过面，何谈感情？联姻本就是为了两家的利益，比起那些在外乱来的，我爸已经做得很好了。与其说她怪我爸，我觉得她更像是在惩罚自己，她觉得她剥夺了我爸的爱情。” 谈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车旁。 “我送你回学校。” 刚坐上车，周寅之接到了孙谦的电话，事态紧急，他看着陈不语：“你来开车？” “行。” 交换好位置，陈不语熟练地挂挡倒车，前后左右空间很小，但这难不倒她，两分钟她就把车子开了出去。 周寅之：“开得不错。” 正在汇报会议进度的孙谦以为老板夸他会开得不错，笑着说：“谢周董夸奖，是你教得好。” “我没夸你，在夸我老婆。” 孙谦尴尬地无地自容。 快到江大了，周寅之说：“把车停在靠近校门口的停车场就行。” 他下午有事，要回公司。 “还是去地下吧，地上人多眼杂。” 她现在越来越小心谨慎。 周寅之阴阳怪气道：“我忘了我们正在偷情。” 电话那边的孙谦大气不敢出一下，这还是他那个雷厉风行一个眼神就把全公司吓得屏气凝神的大老板吗？ 倒车入库，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陈不语把车熄火，“我先走了。” “周末的家教，你还做吗？” “不去了吧，我有更好的兼职，专业对口。” “好。” 下车前，她猫着腰前后左右看了好几遍，确保四周没人才下车。 出了地下停车场，手机有了信号。 她打开qq群，所有的群都设置的免打扰，非必要她不在群里发言，也不怎么看，积攒的消息超过99+。 随意一瞥，她好像在最上面的快递群里看到了周寅之的名字。 新消息蹦的太快，她没看清。 点进群里，果然在讨论周寅之。 好多人发了上午在桥上拍到的周寅之的照片。 他的加入让平平无奇的照片上了档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在演校园青春偶像剧。 这张脸真是女娲毕设。 陈不语顺手存了几张角度最好看的。 几乎每个照片中都有她，有些是半个身子，有些是侧脸、背影。 她和刚好路过的万千学生一样，不惹人注目。 【你们看，这张照片中，周教授的目光好深情啊。】 陈不语也八卦，看了一眼，她心虚了。 这个人拍的角度刚刚好，能看到周寅之在看她。 那眼神称不上清白。 没事的。 她安慰自己。 现场那么多人，除非周寅之本人承认，没人有证据表明他看的是她。 “轻月撤回了一条消息”。 这行字很快被层层叠叠的消息覆盖。 【周教授是不是在看他前面那个穿蓝衣服的女生？有人知道她是谁吗？】 【这女生挺漂亮的，周教授不会喜欢她吧？】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周教授的学生，叫陈不语，只要是周教授的课，她都坐在第一排。】 【她喜欢周教授？？？真不要脸，周教授可是她的老师。】 【这有什么稀奇的？蹭课的人那么多。】 【她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 轻月：【你们知道什么？别胡说，不语是我的好朋友，上学期我逃课看演唱会，周教授点名点到我，不语讲义气帮我答到，周教授发现了，这才罚她坐第一排，某些人把嘴刷干净了再来上网。】 沐轻月校花加沐家千金的双重身份很有震慑力，没人再骂陈不语。 眼见网友歪打正着，陈不语淡定不下来了。 她害怕墨菲定律会成真。 宿舍群里都在安慰她。 轻月：【不语，你别生气，那些人见风就是雨，嘴贱，我已经帮你骂回去了。】 阿浅：【对，别搭理那些键盘侠，我们都知道内情。】 笙笙：【抱抱不语，不语不气。】 周香：【再乱说我撕烂他们的嘴。】 疏影：【抱抱。】 陈不语心中很不是滋味，那些人没说错，她骗了这些真诚待她的朋友们。 她考虑得太简单了，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低头看手机，她撞到了人。 “对不起。” 抬头看见沈若影，愧疚暂时压下去。 她后退一步，“抱歉，我没注意看路。” 说完，她从大路另一边走过，疏离的态度很明显。 她没看沈若影的表情，不用看也知道她无比讨厌自己。 沈若影站在原地，看她的眼神如毒蝎阴冷狠毒，烈焰红唇勾起戏谑的弧度。 刚回到宿舍，五个人一拥而上安慰她。 真挚的友情让她动容。 面对五张关心她的脸，恶意带来的负面影响很快消失殆尽。 不想让大家担心，她笑容灿烂，“没事的，我不在乎，网上就是这样，人云亦云，你们也别生气。”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几个女生凑在一起看那些照片。 华笙笙：“有一说一，周教授这脸是真帅，但凡换个人，哪会引起这么多人讨论？” “这张照片拍得很微妙，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周教授确实像深情地看着不语，不语你快来看。” 陈不语凑过去看了一眼，笑着说：“角度问题吧，周教授怎么可能会用深情的眼神看别人？他不刀人就不错了。” “哈哈哈确实。” “其实周教授只是表面看着冷，他帮过我们很多次呢。” “那个三班的还是哪个班的女生，胆子真大，那么直接地问周教授已婚否。” “他长那么帅，每天戴个戒指，感情史又那么神秘，我也好奇他到底结没结婚？” 话题又绕到这，陈不语没参与讨论，翻身上床。 “他要是没结婚，直接说未婚不就行了，干嘛拖延时间等下课？” ······ 室友的讨论让她越来越有危机感。 她把群里的截图发给周寅之。 【你以后在外面注意一点。】 第133章 新老师沈若影 这次，周寅之没有贫嘴。 【好。】 周香无意间的一句话说到沐轻月心里去。 以周寅之的性子，要么不回答，要么直接回答，何必绕个弯拖到下课呢？ “轻月，你怎么了？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不语，周教授是不是真的结婚了？他从上学期就一直戴着戒指，你还记得吗？暑假见他的时候，他也戴着戒指，他以前不是爱戴首饰的人。” 陈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是，她该如何解释？ 说不是，她不想欺骗好朋友。 所幸沐轻月觉得她不会知道这些事，没在乎她的反应。 当初答应和他领证时，她考虑的很简单。 她觉得隐婚，只要她和周寅之都不说，就没人会知道。 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她有预感，她和周寅之领证的事，迟早要被眼睛雪亮的网友扒出来。 开学第一周就这样忙碌地过去了。 每周第一节课就是高数课，能见到周寅之。 上学期陈不语和周寅之的恩恩怨怨广为流传，第一排那个位置已经成为共识，没人跟陈不语抢。 下课后，陆潜和陈不语一起去上文学赏析课。 等电梯时，遇到了沈若影。 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陆潜礼貌地喊了句“沈老师好。” 沈若影对他笑了一下。 陈不语摁下五楼，沈若影没摁楼层。 陆潜好心提醒：“沈老师，你也去五楼吗？” 沈若影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和冷漠的陈不语不同，“是的。” 她跟在二人身后走进教室，陈不语仍没把她放在心上。 直到她站在讲台上，一颦一笑引得台下学生惊呼，效果可以称得上女版的周寅之。 “大家好，以后我就是大家文学赏析课的新老师，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她特意看了陈不语一眼，眼中的笑暗藏挑衅。 陆潜小声对陈不语说：“这么巧。” “是挺巧的。” 就是不知道，是单纯的巧，还是有意为之。 若是有意为之，那沈若影也太看得起她了。 她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何德何能让沈若影下这么大的血本。 沈若影开始讲课，虽然她不喜欢沈若影，但沈若影讲的课程并不水，她认真做笔记。 “同学们，今天的课程就先讲到这里，剩下的时间交给你们，我找同学总结一下这节课的重点。” “陈不语。” 被点到名的陈不语愣了一秒，放下笔，慢吞吞站起来。 幸好她记了笔记。 这节课讲的是英国作家勃朗特的《呼啸山庄》，她之前看过。 “当我忘了你的时候，我也就忘了我自己。《呼啸山庄》中让人动容的并不只有爱情，整本书展露的反抗精神将这本书推向了另一个高度······” 她有条不紊，嗓音轻灵悦耳，在沈若影讲解的基础上添加了自己的看法，嘈杂的教室慢慢安静下来。 沈若影带头鼓掌，“陈不语同学讲得很好，不语，以后由你担任这堂课的班长，协助我管理班级，开展教学任务。” 陈不语不知道沈若影想干什么，但一定没好事，她推辞道：“老师，我怕无法胜任。” 沈若影笑着鼓励她：“你很优秀，你要相信自己。” 下课铃响，沈若影踩着高跟鞋走下讲台。 “不语，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资料要交给你。” 陈不语不想去，但没办法。 陆潜看出她兴致恹恹，笑着说：“沈老师这是信任你，你别有压力。” “嗯。” 她和沈若影的那些事，不想告诉别人。 陈不语跟在沈若影身后，她的办公室在东校区，走过去就需要二三十分钟。 走进她的办公室，沈若影脸上的笑没了。 她指着桌子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资料说：“你把这些拿走，下节课发给大家。” 明显是在为难她。 陈不语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规规矩矩道：“老师，这些资料太多了，我一个人搬不动，如果你选班长是想帮你干体力活的话，我建议你多选几个，最好是男生。” 沈若影没想到她敢公然反驳自己，声色像是淬了冰一般冷：“我是老师，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陈不语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沈老师，我说的不对吗？我交了学费是来学知识的，不是来当搬运工的，何况，你一次性让我搬的东西太多了，就算是你也搬不动，任谁一看都知道这么多东西要多找几个人来搬。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些学习资料一定很重要，我是秉着对大家负责的态度，谨慎为上。” “牙尖嘴利！你是不是觉得有人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沈老师，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我导员的办公室也在这一层，你如果觉得我冒犯了你，我现在就去找导员认错，让她教导我。” 沈若影嘴角掀起一抹讥笑，“威胁我？行了，你回去吧。” 她点点头，“老师放心，下周上课前，我会想办法帮你把这些资料拿到教室的。” “帮”这个字用得很巧妙，她不吃哑巴亏。 教学相关的事本就不是她一个学生的责任，是沈若影身为老师要想办法做的。 老师让学生拿个资料并不过分。 如果是其他老师就算了，但面对沈若影，她付出了什么都要记在明面上。 走出她的办公室，陈不语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还好这节课只是选修，一周只有一节。 她尽量小心，不让沈若影抓到小辫子。 一耽搁，餐厅人满为患。 她不想排那么长的队，便去了超市。 东区超市在一楼负一层，从楼梯上下去，她直奔速食面区。 她在酸菜味和香辣味之间摇摆不定。 好久没吃酸的了，要不吃酸菜的？ 可是香辣的好像味道更好。 “没到月底就开始吃泡面了？钱都拿来搞投资了？” 周寅之像个鬼一样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把她吓得一个激灵。 “周教授，你在我身上安了监控吗？” “你如果有这方面的要求的话，我会满足。” 她怕被人看到说闲话，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示意他看手机。 【你别离我这么近，别和我说话，装作不认识我。】 【都吃泡面了，能结的起演出费吗？】 第134章 我一抱你你就尿 周寅之的出现治好了她的选择恐惧症，她拿了一袋酸菜泡面就走。 【我还没吃饭，请我吃顿饭。】 陈不语装作没看见，脚步越来越快。 【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小气。】 走到柜台结账处，周寅之给她打了电话。 她挂了。 【周寅之，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请我吃顿饭。】 好端端的，干嘛非让她请吃饭？ 【行，老地方见，你别跟我走一起。】 熟悉的地下接头处，陈不语耐心不多：“走吧，下午我还有课。” 周寅之看出她心情不佳，“这次是意外，我没故意跟着你。” “嗯。” 她心情不好和他无关，是沈若影。 “心情不好？生气了？” 他不傻，直接否认他不会信。 “嗯，上课睡觉挨批了。” 她不想让他知道沈若影针对她，不想给他添乱。 周寅之笑了，“昨晚偷鸡了？” “没事，瞌睡才是正常人，训你那老师上课时也瞌睡过。” 意识到他在哄她，陈不语调整心情，“你挨过批吗？” “没挨过老师的，挨过我奶奶的。” 她好奇周寅之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你做什么了？” “你两岁时非要往我脸上吐吐沫，听不懂人话还倔，我捏住你的嘴不让你吐，你哭得跟牛叫一样难听，我奶奶以为我故意欺负你，我说你吐我她不信，说你那么乖那么可爱，我看着才是那个像使坏心眼的。” 陈不语：······ 隐忍的笑从他喉间传出，“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记得了吗？” “哦也是，你那时候才两岁，不记得也正常。” “你肯定记错了，我小时候乖死了。” 他语气十分宠溺：“嗯，乖乖女。现在是挺乖的，和小时候那个非要往我身上尿尿的捣蛋鬼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胡说！我才没有！” “你穿开裆裤的时候，我抱着你，夏天太热，尿不湿把你屁股捂出痱子，你就光着屁股，也挺奇怪的，我一抱你你就尿。” 周寅之翘着嘴角看她一眼，她的脸像煮熟的虾。 “你不仅尿我身上，还尿床。” 钻进地缝里已经不够了，她想直接逃出地球。 最后，周寅之善意解劝道：“别自责，小孩都尿床。” 过了好一会儿，她都没说话。 周寅之爽完了，想起来她会不会生气了。 “我说的是每个小婴孩的通病，其实你小时候很可爱的，你外婆把你照顾得很好，白白嫩嫩，软乎乎的，像一块嫩豆腐，脸上香香的，学会说话以后，一口一个锅锅，把我哄得心甘情愿做你的老妈子。” 糟糕的心情轻而易举被他化解，陈不语主动道歉：“周教授，对不起。” “心这么狠，是挺对不起我的，说说吧，哪做错了？”他开玩笑道。 “我今天心情不好，不该迁怒于你，你对我这么好。” “还知道我对你好，还算有良心。” 吃完饭，陈不语去结账。 收银员笑着说：“小姐你好，和你同行的男士已经付过钱了。” 等周寅之上厕所回来，她问：“不是说我请你？你怎么结账？” “我用的你的钱，不就是你请我。” “什么我的钱？” “夫妻共同财产。” 异样的感觉在她心里升起。 学校附近，她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周寅之说：“把泡面留下。” “怎么了？” “我想吃，不行吗？” “你确定？就两块五，我怕尊贵的周老板吃了闹肚子。” “更便宜的我都吃过。” 周寅之拉开她书包的拉链，拿走泡面，最后叮嘱：“以后不许吃这种东西，没胃口的话喊我给你做饭，吃坏了我还得照顾你。” 他还有事，把她放下就走了。 看着远去的车影，陈不语后知后觉。 他哪里是想让她请他吃饭，分明是不舍得让她吃泡面。 这个周寅之，只知道默默付出的大傻子。 路边商贩云集，大喇叭里吆喝声不断，三三俩俩情侣、学生有说有笑路过。 陈不语站在路边，双手攥紧了又松开。 两种相互对抗的念头拉扯着她的大脑，她越来越不坚定了。 后视镜中的她越来越小。 周寅之单手给她发微信。 手里的手机震动着跳出“吱吱”的消息。 【回去吧。】 她再抬头，车流中已经看不见那辆车了。 “不语！” 沐轻月穿着砖红色短裙，秀发如黑色绸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走到她面前，沐轻月把还没吃的冰淇淋塞给她，“你这惆怅的眼神，在看谁呢？” 陈不语低着头没说话。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缓慢而坚定地摇头。 “不算恋爱。” 她和周寅之的情况和谈恋爱不一样。 沐轻月听出端倪，笑道：“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在阳光下融化，滴在她手上，冰冰凉凉。 她的大脑逐渐清晰。 眼前又浮现出两条路，与以往不同的是，那条黑暗无光入口处被荆棘阻挡的路好似有了光。 沐轻月晃着她的一条胳膊，“不语，你怎么了？” 陈不语回过神，郑重地看着沐轻月的眼睛，“轻月，我喜欢上一个人。” 沐轻月愣了一瞬，认识陈不语以来，她从未见过不语的眼神这般坚定执着，大多时候，她都呈现着随和的样子。 “这是好事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不语咬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冰淇淋，“现在我还不能说，我们之间的事很复杂，我不知道我和他的未来该怎么走，等我找到了解决办法，我会告诉大家的，我只告诉了你，你替我保密。” 沐轻月笑着点头，“好，能被你喜欢，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脑海中浮现出周寅之的脸，她的目光不自觉变得温柔多情。 “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两个女孩挽着手臂，沿着小吃街走向学校。 沐轻月：“我能多问一句，他喜欢你吗？” “喜欢。” 这两个字像火炉，把冰淇淋都给烤化了，她的脸也热热的。 沐轻月的笑明媚张扬，“你这么漂亮，他喜欢你是人之常情。” “既然你们互相喜欢，为什么还在一起公布恋情？” 第135章 她们永远不会走散 温柔的褐色瞳孔中浮现出一丝落寞，陈不语垂下眼帘，“遇见他之前，我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 “你是不婚族？” “我没定义自己，只是不想恋爱结婚。” “你说遇见他之前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那现在呢？” “我、我不知道。”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不好。” 沐轻月心疼地皱眉，她猜测是原生家庭的影响。 “不语，我希望你选择单身是因为比起两个一起生活，你更喜欢独居的状态，而不是某些负面因素影响了你，让你关上了通往幸福的大门，不给幸福敲门的机会。” 陈不语安静地吃着冰淇淋。 “你才二十岁，这么年轻，各方面都很优秀，不要否定自己，也不要否定自己值得爱与被爱。亲情、爱情、友情，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三类感情，不语，既然亲情已经定型了，那就放下吧，我们往前看。” “轻月，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并不是因为家庭背景才这样，相反，家庭背景对我的影响微乎其微。他家是有钱有势，如果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会努力工作挣钱，提高自身的社会地位，让他的家人认可我，尽我最大的努力，一点一点拉近我们的差距，和他比肩。但有些东西，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比如？” “我······” 她在人前永远都是笑意盈盈的，很少表现出迟疑、迷茫，甚至是无助。 沐轻月抱着她，很温柔地说：“好了，没事的，不想说就不说了，我只是希望你永远记得，你值得最好的。” 她穿着吊带裙，沐轻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在她的左肩。 陈不语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轻月，谢谢你。” 沐轻月抱了她一会儿，给她整理情绪的时间。 擦干眼泪，深吸两口气，陈不语说：“好了，我们回去吧，外面好晒。” “嗯。” “不语，我很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和你一样，也有喜欢的人，我也觉得自己不够好，你比我幸运多了，至少，你确信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我只是单相思。” “你这么优秀，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沐轻月摇了摇头，“他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 “他是你的学长，会不会他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我们见过很多次了，他只把我当一个普通人。” 陈不语不太会安慰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沐轻月笑了，“没事，反正他现在没谈恋爱，我会让他眼中有我的。” 陈不语给她加油打气，“会的，到时候我可要看看，被我们大美女放在眼中的男人是谁？” “其实你······” 见过的。 “算了。”沐轻月笑着摇头，“等我追到她，请咱们宿舍吃大餐。” “好。”陈不语：“让你男朋友请客。” “哈哈哈好。” 白色高跟鞋和黑色帆布鞋步伐一致，命运推着热情洋溢的红裙摆挽着清爽淡雅的蓝色牛仔裤向前，她们永远不会走散。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夏末午后，蝉鸣悠悠，路边高大茂盛的梧桐树投下大片清凉。 穿着红裙子的女孩眼波流转，向旁边灵动娴静的女孩撒娇：“不语，我脚走疼啦。” 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拿手机扫了一辆共享电车，豪迈地拍着车座，“来！让你体验一下电动车座。” “不语你好棒，会骑这种车，我看别人骑的时候可羡慕了。” “其实我也挺羡慕你家宽大舒适的四轮车。” “哈哈。” “坐好了，抓着我的衣服，别掉下去了，这种车只能坐一个人，不过咱俩瘦，能坐下，委屈一下你的屁股了。” “好。” 沐轻月的黑眸很亮，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出发喽。” 沐轻月紧紧抱着陈不语的腰，她才发现一个事情，“不语，你骑慢点，我好像要走光了。” “呀！忘记你今天穿的短裙了，咋办？要不不骑了？” “没事，我捂着，走吧。” ······ 周寅之刷到陈不语集赞自我检讨的朋友圈时，在下面评论。 【不戴头盔就算了，还共享单车超载，本事挺大。】 陈不语：【帮我点个赞，别逼我跪下求你。】 【求人没个求人的态度。】 【哼，不差你一个。】 她怕她和周寅之的共同好友看见周寅之的评论，连忙把他的评论删了，并给他发私信。 【以后不许评论我的动态，共同好友会看见的，不然我就把你屏蔽了。】 周寅之默默取消了点赞。 陆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样的评论，他留了两条，一人一条。 大太阳下，陈不语和沐轻月正接受交警叔叔的教导。 沐轻月：“我们知道错了，警察蜀黍。” 陈不语：“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两个女孩容貌清丽，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交警挥挥手，“算了，你们认错态度良好，我就不让你们集满九十九个赞了，是江大的学生吧，骑电动车一定要戴头盔，别嫌难看，在命面前，难看算什么？” 陈不语和沐轻月小鸡啄米式点头。 “你们走吧，这么大的太阳，别晒黑了。” “谢谢哥哥。” 旁边同样因为骑电动车不戴头盔被罚站的男人很不服：“凭什么她们这么轻松就走了？” “你昨天怎么跟我保证的？” “以后骑电动车一定戴头盔。” 男子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昨天查这，今天就走了，谁知道我这么点背。” “行了啥也别说了，老老实实集够九十九个赞吧。” 走远后，陈不语和沐轻月很有默契地点开微信，准备删除这张丢人的朋友圈。 可惜为时已晚。 陈不语的朋友圈中，她和沐轻月的动态紧挨着。 在一众点赞评论中，陆潜的两条回复十分显眼。 沐轻月在陈不语的动态下面回：【知道你为啥至今还单身不？】 第136章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潜：【搞什么人身攻击？】 吴闯：【没事吧？还需要多少个赞，我找人。】 陈不语：【没事，已经处理好了。】 沐轻月摇了摇头，“陆潜这孩子没救了，脑筋比钢筋还直，你看看吴闯，多贴心，我要是你，我也不选他。” 陈不语笑道：“都说外甥随舅，陆潜和周教授真是一点也不像。” “他啊，可真是一股清流。” 话落，沐轻月的手机响了。 “我妈妈给我打视频了。” 嘴角的弧度边变小，陈不语离远了两步。 “妈妈！” 陈暖脸上的担忧快要溢出屏幕，“月月，你没事吧？交警为难你了吗？” 她刚看见沐轻月的朋友圈，照片中，她的宝贝女儿和那个叫不语的在马路边罚站。 “实在不行，让你爸打个电话。” 沐轻月笑了，“没事了妈，你别担心，交警人很好的，已经让我们走了。” “好端端的，你怎么和别人挤一个电车？” “我走累了，脚疼。” “怎么不打车？当初我就说给你配个专职司机，你偏不要，我让你张叔叔去给你开车，以后你想去哪，给他打电话。” “不用这么麻烦，妈妈，我早就想体验电动车了，今天不语载我，好刺激。” 陈暖不赞同她的看法，“太危险了，那种电车是一个人坐的，万一你掉下来摔到哪儿了怎么办？” “不会的，不语骑得很熟。” 陈暖有点不耐烦，“你现在怎么三句话不离她？你和她不一样，你是我和你爸金枝玉叶养大的，从小一点苦都没受过，以后不许胡闹了。” 好像有根刺扎进她心里，陈不语掐了掐手心。 沐轻月有点尴尬，急忙看陈不语。 “妈，我哪有那么娇气？大家都是肉身凡胎，别人能坐我为什么坐不得？” 沐轻月虽然娇纵，但一直都是陈暖的贴心小棉袄，很少反驳她。 陈暖一时没有控制住脾气，厉声道：“月月，你怎么学会和妈妈顶嘴了？是不是跟大学的朋友学坏了？你是沐家大小姐，和你那朋友的圈子不一样。” 她的朋友，指的就是自己。 明明站在阳光下，她却觉得很冷。 挤出一抹笑，陈不语用口型说：“我先回宿舍了。” 沐轻月：“不语你等等我。” 陈暖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你朋友和你在一起？” 沐轻月边走边说：“嗯，我们刚回来，妈妈你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会让我朋友误会的。不语是好意，是我对她说我脚疼，她才骑电车的。” 陈暖慢慢恢复往日温和的样子，“好，妈妈没有针对谁的意思，只是担心你。” “不说了，我先回去了。” 挂了视频，沐轻月小跑着追上去。 放下手机，陈暖的神情十分平静。 镜头中有一秒出现了那个女孩的脸。 她知道轻月和那个女孩在一起，那些话，也是她故意说的，说给那个女孩听，让她远离自己的女儿。 “不语对不起啊，我妈妈不是那个意思。” 陈不语脸上看不出一点异样，笑着问：“怎么了？你妈妈说什么了？我肚子疼，想先回宿舍。” 沐轻月抿着嘴，“没事，我们回去吧，外面好晒。” “好。” 转过身，陈不语眼底的笑如退潮的海水褪去，凝了一层深秋的霜。 躺在宿舍的床上，她耳边还回响着陈暖的话，像是魔咒，怎么都挥散不开。 吱吱：【朋友圈怎么删了？解决了？】 【嗯。】 周教授，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认识的我不是真实的我······ 犹豫、纠结，她把聊天框的文字删了。 席浅：“疏影呢？我借一下她的口红，那颜色老漂亮了。” 周香：“去上课了吧，我记得她选修了一门心理学的课。” 席浅：“那行吧，等她回来。” 听到二人的对话，陈不语愣了神。 晚上，东区操场，找了个没人没灯的地儿，陈不语和付疏影盘腿而坐。 付疏影：“怎么了不语？” 陈不语握着手机的手很用力。 “疏影，我有件事，一直不知道怎么办，你上过心理学的课，我想问问你。” 付疏影看不清陈不语的神色，“你说。” 等了半分钟，陈不语没发声。 付疏影很有耐心，“不语，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你愿意相信我，我很高兴，我会尽我所能为你解答困惑，我随时有空，你可以做足了准备再来找我。” 陈不语咬着唇瓣，唇色惨淡。 “疏影，我喜欢一个人，他也喜欢我，可我不敢和他在一起。” 她用的是“不敢”，付疏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经历过很失败的恋情？” “不是。” 心理医生的观察力比常人敏锐，善于捕捉人的微表情从而做出判断。 虽然她看不清陈不语的脸，但她能感受到陈不语压力很大。 她握住陈不语的手，这才发觉她的手很凉。 九月，大家都穿着短袖，就算是晚上，也不至于这么冷。 “不语，没事的，有我在，别怕。” 抬头望着夜空，不语说了句和本次话题毫无关联的话：“天上的星星可真好看。” “很美，像钻石，布灵布灵的。”付疏影知道她在排解压力。 “疏影，我也不知道我找你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几个月以来，我很矛盾，我想过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但我不信任陌生人，更不想在面对心理医生的询问时，剖开结疤的过去。” 付疏影捏着她的手，给她传递力量，“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懂心理学的老友，不语，我先是你的好朋友，再是心理咨询师，你只管说你想说的，我问的任何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有我们几个人，阿浅有多护短你是知道的，轻月把你当姐姐，阿香、笙笙和我不只是你的好友，更是战友。” “之前有个英语老师对我说，我可以通过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她说得很对，学习让我遇见了你们，和他。” 谈起爱的人时，内心会充满温暖和力量，付疏影找到了很合适的话题：“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果然，陈不语笑了，手心也一点一点回温，“刀子嘴豆腐心、有点傲娇、很帅、很有钱、不深入了解会觉得他很冷酷，实则他是个温柔细腻的人，也是个笨蛋，总是默默付出，不让别人知道，很勤快，做饭很好吃，工作能力很强，他也很可怜，喜欢了我，专一深情，有点腹黑······对了，你也认识的。” 第137章 为什么? 不语说到第四点时，付疏影已经有了人选，听到最后一句，更加确定了。 “我能尝试着猜一下吗？” “就是你猜的那个人，疏影，我没打算瞒着你。” 虽然早就有所察觉，亲耳得到确认，冲击并不小。 她足足有一分多钟没说话。 这几十秒的时间里，她想到了沐轻月。 其实，她是先察觉到沐轻月喜欢周寅之，后看出陈不语的异样。 现在这个局面，她为这两个人揪心。 有那么一瞬间，她张着嘴，差点就说出来了。 她掐着大腿，让自己冷静。 当事人选择沉默，她没权利提前曝光。 周寅之给了陈不语很多力量，她咬牙捅破那层窗户纸，那些回忆如洪水猛兽袭来。 她忽然发现，她好像并没有那么害怕了。 温柔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苦笑：“疏影，我可能有ptsd。” 付疏影的瞳孔倏地放大，“创伤后应激障碍？” “嗯，我不确定，没找医生做过检查，我看过书，觉得有点像。” “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有种感觉，虽然你看起来很开朗快乐，但你从不在人前表现负面的情绪，诸如伤心愤怒，正常人都有七情六欲，你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努力地用积极因素掩饰消极因素。” 她笑着叹了口气，“你真厉害，这都看出来了。” “你是因为某件事带给你的创伤，惧怕和周教授在一起。” “是，也不是。” “疏影，我给你讲讲我和周教授之间的事吧。” “好。” ······ 全程，付疏影是张着嘴听完的。 陈不语把初中和高中一笔带过。 “怎么说呢，你和周教授居然小时候就认识了，你们的缘分真是上天注定。” “知道他就是我一直想感谢的那个人时，除了开心，我很惶恐。疏影，他并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以为我还是十年前和他一起玩耍的陈不语，可我已经变了。” “他的喜欢，会不会在得知真相后改变？” 付疏影：“周教授，不像是那样的人。我觉得他如果知道你受了苦，只会心疼。” 她的声音轻如羽毛：“我没有勇气告诉他，我不想骗他，疏影，他真的很好，为什么偏偏喜欢我呢？如果他喜欢的不是陈不语，如果······” 付疏影握着她的双手，“不语，也许只有你在意那件事，周寅之只在意你这个人，一个人往往越是在意什么，越会被困在里面。” 聊到现在，她仍然不知道什么事让不语应激。 “疏影，我外婆死后，我曾被人短暂收养过一段时间，是初中的时候，具体是几个月，我记不清了，那段回忆，被我自己给忘了。” 付疏影感觉到不语抓着她的手骤然收紧。 看来，收养不语的人，就是问题的关键。 遗忘是机体的一种自我防御机制，清除对机体有威胁的记忆。 她知道答案是不语曾经血淋淋的伤口，她不敢问。 “那个人，在晚上脱我的衣服。” 不语的语气十分风轻云淡，仿佛在讲今天晚上吃了什么。 付疏影表情狰狞，抓着陈不语的手开始发抖。 陈不语笑着安慰她：“没事的，都过去很久了。” “其实，我不记得当时具体的场景了，我只知道我拿剪刀扎伤了他，我跑了出来，再也没回去。” 付疏影气哭了，“混蛋，这种人渣就该被大卸八块，你报警了吗？” 她温柔地擦去疏影脸上滚烫的泪，“疏影，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去过警局，没人理我。今年五一，我回老家，看到他了。” “不语，我只是心疼你。” “很长一段时间，我惧怕男性，对男性的恐惧深深刻在我的骨子里，我在外婆旁边住了好久，上天眷顾，我没死。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外婆走之前，说她会化作星星守护我。如果她看见我这个样子，会伤心的。” 付疏影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我告诉自己，不是所有的男性都是那样，坏人只是他。现在，我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偶尔会做噩梦。书上说，我这种人，会抗拒进入亲密关系。我本不在乎，我早就决定不恋爱不结婚，一辈子潇洒自在，我怕所遇非良人，也怕耽误人家好男孩，我计划好了一切，可周寅之是个变数。” “疏影，我曾坚定地要和他离婚，可他的爱毫无保留，我贪心了。我现在站在分岔路口，哪条路都迈不开脚。” 付疏影的声音冲破云霄：“你们结婚了？” 说完，她警惕地看四周，还好附近没人。 “嗯，他说家里人催婚，让我帮他，我那时候不知道他是小时候的邻居，想着他帮了我那么多，反正我以后不会结婚，多一张离婚证也没什么。” “怪不得你说他腹黑，真狗。” “把一切说出来的感觉真好。”她一笑，眼角滑落一滴泪，“疏影，我要被这些事憋死了，明明不是他的错，我故意冷落周寅之，想让他讨厌我，可无论我怎么做，他都不怪我，我好难受。” 她开始语无伦次，“他明明什么错都没有，他不该受惩罚，我真的不忍心，我的心好疼，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付疏影抱着她，任由她宣泄。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好人要遭受不公？ 为什么恶人能逍遥法外？ 为什么正义会迟到，甚至会缺席？ 为什么麻绳专挑细处断？ 为什么苦都流向了吃够了苦的人？ 付疏影仰头看着天。 举头三尺真的有神明吗？ 她也有过阴影，是心理医生帮助她走出心魔。 她立志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帮助千千万万个苦苦挣扎的人。 虽然录取的时候她被调剂到别的专业，申请转专业也失败了，但她始终没有忘记她的初心。 她又该如何帮助不语？ 黑暗中，她看着隐忍抽泣的陈不语，仿佛在看当年孤立无援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操场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陈不语冷静下来。 “疏影，谢谢你今晚的陪伴，我总是害怕别人知道我的过去，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能有勇气亲口说出来，日后，就算这件事曝光，我想我也不会再恐惧。因为，错的人不是我。” 第138章 恐龙和小白兔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不语，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子，你比当初的我勇敢多了。” “你单枪匹马，千千万万次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你很棒，也很好，周教授不愧是周教授，从未看错过人。” “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周寅之的眼光。” “我想，他这么多年不恋爱，是在等你，他一直喜欢你，遇见你之后，迫不及待和你结婚。我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周寅之，你过得该有多苦。” “正如你所说，你是受害者，错的不是你，受惩罚的也不是你，你更不该自己惩罚自己。” 付疏影轻轻抱着陈不语，“当然，我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道理，克服恐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语，不用为难自己，我是你的好朋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找付疏影倾诉是病急乱投医，但效果不错。 至少，她过了自己那一关。 “疏影，如果是你，你会和他坦白吗？” “不语，作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永远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爱情是不稳定的，男人生性比女人理智。按照唯心主义的观点，如果一个物品的存在无人知晓，那它就等于不存在。” “我并不确定如果是我，我会怎样做，但我不会轻易把把柄递给一个男人，纵使他表现得很爱我，如果日后他知道了，选择离开，我也尊重这个结局。” 手机铃声打破寂静的夜色。 席浅焦急地问：“不语，你在哪呢？今晚回宿舍吗？疏影怎么也不见了，你知道她在哪吗？” 一看时间，马上就十二点了。 陈不语拉着付疏影站起来，“我们在操场散步呢，马上回去。” 217并没有在十一点就熄灯。 陈不语和付疏影回来时，其余四人等着她们。 沐轻月看到她们俩眼睛红红的，以为二人吵架了，迟疑着问：“不语，疏影，你们·······” 席浅正在想如何劝解，周香直接抓着俩人，“你们哭了？吵架了？事情解决了吗？没解决完现在接着解决吧，别隔夜，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了，吵架也不影响我们是好朋友。” 付疏影噗嗤笑了，和陈不语对视一眼，“吵完了，还打了一架，和好了，现在没事了，睡觉吧。” 其余不敢说话的三人小心翼翼看付疏影和陈不语的脸色。 周香抓着俩人的手，“217六朵花。” 其她人也把手放上来，六个人一起喊：“永远不分家！” 咚咚咚—— 门外传来宿管阿姨的声音：“几点了？别大声喧哗。” 席浅关了灯，台灯微弱的灯光下，六个女孩笑声很纯粹。 刷牙洗脸上床，微信上有吱吱的未读消息。 【在干吗？】 【别学人家冷暴力。】 陈不语：【你还没睡？】 【老婆不理我，睡不着。】 男人的视频打来，她压下嘴角的弧度。 周寅之穿着白色浴袍，坐在客厅，咪咪趴在他腿上。 他指着咪咪：“这家伙想你了。” 咪咪：喵。 陈不语没忍住笑了。 周寅之：“怎么哭了？” 陈不语一愣。 “眼睛比兔子还红，谁抢你的胡萝卜了？” 她不敢说话，打字：【和室友打了一架。】 周寅之轻挑眉梢，“打赢了吗？” 【没有，和好了。】 “还是个喜欢玩过家家的小孩。” 我······ 你······ 她的手指不停敲击着键盘，打了删，删了打。 周寅之等了半天，一条消息都没收到。 “想说什么？” 指尖从屏幕上离开，她摇了摇头。 “是不是想我了？” 她摇摇头。 周寅之笑了，“知道你害羞，你的思念从眼睛里跑出来了。” 她不说话，安静地看着他。 周寅之翻开新买的故事书，“给你讲个故事？” 她点点头。 “很久很久以前。” 这熟悉的开头。 “有只恐龙离开了他的家乡，去了别的地方，他在那遇到一只刚出生的小白兔，小白兔的眼睛很漂亮，总是盯着恐龙看。其他动物都怕恐龙，她不怕，总是跟在恐龙身后，说着恐龙听不懂的话。” 故事书翻开那一页，和周寅之讲的不是一个故事。 陈不语小声问：“最后，恐龙和小兔子是不是成为好朋友了？” “不是。”他看着她，在笑。 陈不语惊恐地说：“恐龙不会把兔子吃了吧？” “没有，他把她娶回家了。” “好吧。” 现在的小孩真早熟，故事书都讲爱情了。 周寅之：“还听吗？” “听。” “小兔子慢慢长大，越长越白，是森林中最漂亮的动物，有一天，恐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喜欢小白兔了······” 手机里传来她沉稳的呼吸声。 陈不语已经睡着了。 陈不语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听到周寅之对她说：“晚安，小白兔。” ······ 九点半，沐轻月走到陈不语床头，“不语，快醒醒，快上课了。” 陈不语睡得很香，一脸懵逼，“几点了？” “九点四十。” 噌的一下，她从床上坐起来，“我闹钟怎么没响？” 她这才看见，手机没电关机了。 奇怪，昨晚她没熬夜看手机啊。 还有四十分钟就上课了，教室在西校区，走过去要二十分钟。 沐轻月拿着包，“我先去餐厅，你吃什么？” “一个肉夹馍，一个茶叶蛋，一杯豆浆。” “好，我们在教室等你。” “ok。” 寝室只剩她一个人，陈不语边刷牙边回忆昨晚的梦。 她梦到周寅之了，梦里，他给自己讲了个恐龙和小白兔的故事。 匆忙洗了脸，擦了点保湿的面霜，接杯热茶，陈不语急匆匆赶去教室。 手机是快充，十几分钟充的电能坚持到下课回来。 开机后，她看到和周寅之的聊天记录。 昨晚打了四个小时的视频，怪不得手机会没电。 等等。 昨晚不是梦，他真的给她讲了故事。 想起来了。 周寅之居然会给讲故事，真是颠覆了她对他的认知。 走到宿舍楼下，陈不语才想起来没拿课本。 “完了完了，要迟到了，都怪周寅之，手机都没电了。” 慌里慌张跑到楼上，带上课本。 本想扫个单车，可人多车少，路边连个车辘轱都没见。 一路狂奔，还是没赶上，刚跑到启智楼旁边，上课铃就响了。 第139章 肉夹馍 宿舍群都是在问她的。 【不语，你怎么还没来？老师开始点名了。】 【你到哪了？我们在最后一排坐着，你悄悄从后门溜进来。】 教室在五楼，启智楼年代久远，没有电梯。 一口气跑到五楼，顾不得喘气，趁老师低头，她猫着腰从后门溜进去。 沐轻月把早饭递给她，“快吃吧，还热着呢。” 周香：“刚才老师点你名了。” 她咬了一口香喷喷的肉夹馍，来不及咽下，“啊？” “放心，我替你答了，没被发现。” “香香你真好，有你是我的福气。” 教室里散发着肉夹馍和茶叶蛋的香味，陈不语用手挡住嘴，吃得津津有味。 “咳咳，哪位同学在偷偷进食？” 讲台上的男老师头发半白，讲课幽默风趣。 学生们东张西望，陈不语把肉夹馍塞到抽屉里，坐直身子，假装认真听讲。 男老师嗅着鼻子，从教室最前面一路闻到最后面。 随着二人距离的拉近，陈不语慢慢低下头。 男老师在她面前站定，“同学，是你在吃吗？” 陈不语抬起头，轻月指了指嘴角，她不知道什么意思，一脸平静摇着头道：“不是我，老师。” 教室里一阵哄笑，她不明白怎么了，对上轻月“你多保重”的眼神。 直到男老师从怀里掏出来纸巾，“擦擦嘴角的肉沫。” 她石化了，僵硬着接过纸巾，像个机器人一样擦嘴角。 “谢谢老师。” “不用谢，你别紧张，我不是要责怪你上课吃东西，我只是想问问你吃的啥？在哪买的？真香。” 笑声不绝于耳，不语耳尖微热，“肉夹馍，茶叶蛋，在东苑餐厅一楼买的，8窗口。” “好，多谢同学。” 老师转身走向讲台，“好了，大家别笑了，女同学要不好意思了，喜欢吃肉夹馍的种草一下，味道真是不错。” 小插曲过后，继续上课。 陈不语哪还有脸吃，小口吸完豆浆，剩下半块肉夹馍在抽屉里放凉，下课时扔进了垃圾桶。 下午第一节课，手肘撑着摇摇欲坠的脑袋，上下眼皮比千斤铁还重。 不语看见周公在向她招手。 胳膊压在手机上，手机震动，酥酥麻麻的感觉传到她的胳膊。 打着哈欠，她瞥了一眼消息。 瞌睡霎那间消散。 陈不语猛地站起来，椅子在瓷砖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响声，老师暂停讲课，扶了扶眼镜，“这位同学，你有事吗？” 睡着的周香猛地抬起头，嘴角一道口水，“下课了吗？” 缩着脑袋，不语弱弱答：“没有，对不起老师。” “坐下吧，我们接着上课，瞌睡的同学都清醒一点。” 沐轻月用书本挡住下半张脸，小声问：“怎么了？” “我的一个朋友，要结婚了！” 不语反复刷新手机，怕她睡傻了出现幻觉。 “好事，恭喜啊。” “轻月，你知道她结婚对象是谁吗？” “我肯定不知道，难不成我还认识？” 陈不语点点头。 “谁啊？不会是咱们班的吧？” “言玄。” “我靠！” 这下轮到沐轻月站起来，那句“我靠”彻底让整个教室的人清醒了。 老师压抑着不满，“这位同学。” 沐轻月急忙认错：“对不起老师。” 席浅凑了过来，“你们俩怎么了？” 华笙笙十分激动：“怎么了怎么了？新出什么瓜了？” 周香侧着耳朵，付疏影专心和对象聊天。 “xy团你们知道吗？” 众人点点头。 沐轻月在纸上写：言玄要结婚了，和不语的朋友。 三声整齐的“我靠”让好脾气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学老师忍无可忍，“你们几个，站后面去。” 周香的目光很真诚，“啊？大学还罚站啊？” 被连累的付疏影目光同样真诚，“发生什么了？” 终于挨到下课，几个人捞着陈不语小声蛐蛐：“真的假的？网上一点消息都没有。” “真的，她邀请我当伴娘。” “我嘞个豆，你朋友真是闷声干大事。” 陈不语把手指放在嘴唇前：“嘘——” “他们还没对外公布，我只告诉了你们，你们别声张。” 席浅抓着不语的手，“好不语，我能有随礼的机会吗？” “还有我！” “我我我！我这辈子还没参加过明星的婚礼。” “我问问她。” 很快，陈不语笑着说：“可以，她说你们不用随礼，吃喝管够。” “太好了！” 郭言桃和言玄的婚礼在九月十九，言玄定的，既是郭言桃的生日，也寓意着长长久久。 这晚，不语和桃子打了两个多小时的视频。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和你逛街，你帮你同学妈妈抓小偷把腿摔伤那次。” “我都以为不会再见面了，后来我和你被派出去找老年群体填写调查问卷，你说你有事你先走了，在公园，我又遇见了他。他正在躲私生饭，借了我的超长款防晒衣穿，他主动加我的微信，说衣服洗好了还我。” 陈不语仿佛在看青春偶像剧，“然后呢？” 那边，郭言桃害羞地低下头，“然后他总是找我聊天，其实我不敢主动找他，他是明星，我怕他误会。” “误会什么呀？桃子，大明星早就看上你了。” “你别乱说。” “都要结婚了，还害羞什么？你们两个真是迅速，这才俩月，就结婚了，人家是霸道总裁爱上我，你是当红小生爱上你。” 不语八卦地问：“你们俩，是谁先告白的？” “他。” “也是他求婚的？” “嗯。” “不语，这太突然了，我都怕是我做个一个梦。” “不突然，爱情就是这样。” “不语，还有一个星期就到婚礼了，除了激动，我莫名地惶恐。” “惶恐什么？” “我要嫁人了，对未知的惶恐，我不知道他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也害怕去新的家庭生活。” 不语笑着说：“真羡慕你，有家的人才会害怕去新的家生活，像我，就没有这种烦恼。没事的，女孩子出嫁有这种心理很正常，只要言玄爱你，对你好。” “他想公开，我没同意，他正在事业上升期，我了解粉丝的心理，这种时候公开，他会掉粉的。” 第140章 宝宝 “好的爱情就像你们俩，双向奔赴，他怕不公开你没有安全感，你怕影响他的事业，桃子，你一定要狠狠幸福下去。” “你也是，不语，你和周董进行到哪一步了？什么时候谈恋爱呀？” 省去谈恋爱这一步骤，直接结婚了。 “我俩，还那样呗。” “宝宝，你过来一下。” 耳机里传出言玄撒娇的声音，桃子脸红得厉害，“不语，先不说了。” 不语故意模仿言玄的音调，“好的，宝宝，这恋爱的酸臭味，快去吧，别让你家宝宝等急了。” 桃子的脸更红了。 这边的视频电话刚挂，周寅之的视频邀请就来了。 接通后，周寅之好看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不语认出他在小区楼下。 “周教授，你在外面干嘛呢？” “准备开车，追老婆。” 不语：“蛤？” “你手机一直忙线，在跟谁谈情说爱？” 她这才注意到，周寅之给她打了五六个电话，每隔十分钟打一次。 她不禁翘起嘴角，“周教授，你怎么这么黏人？” 察觉到她喜欢他黏她，周寅之心情大好，“没办法，老婆不给我名分，不黏着怕一觉醒来没老婆了。” “你这张嘴越来越会胡诌了。” 周寅之不忘问：“刚才给谁打电话？打那么长时间。” “一个帅气的小哥哥。”她故意气他。 周寅之幽黑的眸子透过屏幕锁着她。 不语很享受捉弄他的感觉，但看到他发动车子，她不笑了，“你要干嘛？” “看看你的小哥哥有多帅？” 见他真的开车，不语急忙说：“我逗你的，哪有什么小哥哥？我刚才和桃子打电话，不信我截图给你看。” 可周寅之哄不好了。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凑一起看腹肌照？” 在公司实习时，郭言桃有一次给她分享腹肌照，被周寅之看见了。 “没有，桃子要结婚了，和言玄，你知道言玄吗？最近超火的明星。” 她说起这些时，神采飞扬，周寅之不关注娱乐圈，认真听她说，时不时“嗯”一句。 “我刚才听见言玄喊桃子宝宝了，我的天，那个声音，好苏。” 周寅之忽然盯着她，眼神意味不明。 “没想到他唱歌那么好听，喊人也这么好听。” “他居然喊她宝宝，我感觉我的耳朵要怀孕了。” 低头看到周寅之危险的目光，不语瘪瘪嘴。 “你干吗这样看着我？” “宝宝。” 耳机的收音效果很好，音效很逼真，好似周寅之趴在她耳边喊她宝宝。 好像有股无名火从她耳郭蔓延，其余知觉好似被屏幕，只剩听觉无限放大。 “宝宝。” “宝宝。” “宝宝。” 周寅之不停地喊，不语艰难发声：“我听见了，你别说了。” “宝宝，耳朵怀孕是什么意思？” 不语目光闪躲，“就是声音很好听的意思，没别的意思。” “那宝宝觉得我和他比······” “你好听！”没等他说完，不语急着打断。 她太了解周寅之了，人家是唱歌出道的，声音自然好听，这也要吃醋。 周寅之满意了， “宝宝，伴娘都是未婚的。” 忘记这一点了。 不语郁闷道：“早知道不领证了。” 周寅之：······ “挂了吧，我和桃子说一下。” 【桃子，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我和周寅之领证了，我已婚，不能当你的伴娘了。】 消息发出去后，并没有立马得到回应，不语猜想桃子应该在和言玄甜蜜蜜。 两个小时后，她都快睡着了，枕头下的手机不停地响。 【？】 【？？】 【？？？】 一连串的问号表达了郭言桃的震惊。 【你真是闷声干大事，周董都被你拿下了，搞半天你是老板娘，我勤勤恳恳给你打工呢。】 【没事，我还有朋友，到时候你来吃席，带上你家那位，我给他发了请帖，但他应该不会赏脸，你让他多随点礼，反正他不缺钱。】 【以后我要让我小孩认你做干妈，这样周寅之就是我孩子的干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语眼睛里溢满笑，【好。】 她转手把干爸干妈的事告诉周寅之，想看看周寅之的反应。 【以后，我们的孩子不认什么干爸干妈，有亲爸亲妈就够了。】 “我们的孩子”。 异样的感觉将不语包裹住，大脑忽然就无法思考了。 她和周寅之的孩子······ 这句话给她的感觉太过陌生，她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在她的人生规划中，从未有过要小孩的打算。 她和他，会有属于他们的小孩吗？ 如果是个男孩，一定像周寅之那样帅气聪明，从小就是耀眼的存在。 如果是女孩······ 她想象不出来，周寅之的女儿会是什么样子？ 最重要的是，她发现她并不排斥和周寅之有未来。 另一边，久久没有得到回复的周寅之以为不语不喜欢小孩这个话题。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别有压力，没有催生的意思。】 【谁要和你生小孩？】 【不生，生育太辛苦，家里养一个小孩就够了。】 【说的没错，有你这个幼稚鬼就够了。】 【好，我是幼稚鬼，你是我的监护人。】 面对聊天框的不语笑得很开心，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周寅之觉得，陈不语有点喜欢他了。 睡前，他又翻开那本婚姻经营手册，恶补知识盲点。 心情太过愉悦，不语失眠了。 熬夜刷手机的她凌晨刷到了周寅之的朋友圈。 【效果显着。】 配图是一本红色的书，上面赫然写着“婚姻经营手册”几个字。 她揉了揉眼，怀疑自己看错了，刷新手机，那条动态还在。 陆潜；【何方妖孽？赶紧从我舅舅身上下去？】 【你谁啊？我舅舅的号也敢盗？】 【你知道我舅舅是谁吗？】 周寅之：【闭嘴。】 云姝：【活到老学到老，勤学好问，值得表扬。】 徐叶秋：【寅之，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不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想了想，还是删除了。 她私信周寅之：【周教授，你这么晚还玩真心话大冒险啊？】 【我没玩。】 没玩？ 那你朋友圈是啥意思？ 【朋友圈是你发的？】 【不然？还能是它吗？】 周寅之发了咪咪的照片。 震惊、错乱、复杂、无以言表······ 她找不到词语准确描述自己的心情。 第141章 不对劲 还在愣神，周寅之又发了消息。 【很有用，你也看看。】 她的嫌弃感溢出屏幕。 【我才不要，你自己留着看吧。】 熬夜的后果就是，一觉睡到中午。 上午没课，十二点多不语才起床，简单洗漱后去餐厅吃饭。 左脚刚踏出宿舍门，接到了周寅之的电话。 她挂了。 【不方便，怎么了？】 【组织上有任务，老地方见。】 【？】 【给你带了学习资料。】 【好。】 她天真地以为周寅之怕她挂科，给她送独门秘籍来了。 转身回宿舍戴鸭舌帽，不语把头发拆散，扎了低马尾。 也准备吃饭的周香：“不语，吃饭不？” “吃。” 二人一起出门。 周香跟她闲聊：“餐厅二楼新开了一家麻辣烫，绝了，汤底很香，我上次把汤都喝光了，撑死我了。” “这么好吃？我也尝尝。” “走。” 于是，武装打扮的不语忘记了某人。 油麦菜、小油条，豆腐、海带······一大把香菜，最后再加两个紫薯丸子。 挑好菜，去称重。 兼职的女生问：“要什么口味？” “微辣。” 付钱时，弹出了一条消息。 【还没到？半路遇到埋伏了，需要救援吗？】 不语讷讷看着正在煮的麻辣烫。 【我肚子疼，你等我一会儿，你吃饭了吗？你可以先去吃个饭，我还需要点时间。】 【哦，忘了来就直说。】 【不好意思，阿香说有一家麻辣烫超级好吃，我一觉睡到中午，早上没吃饭，太饿了，不是故意晾你的。】 【我也要吃，哪家的？】 【东苑餐厅二楼，从北边楼梯上来第一家就是。】 不用拍了照片发给周寅之。 “请二十六号取餐。” 叫到自己的号，不语去端饭。 真香。 二人找了空位，面对面坐下。 “尝尝这个笋，泡在这里面超好吃，我一个不爱吃笋的人都喜欢。”周香夹了一个笋，想往不语碗里放。 抬头时，刚好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美味的笋掉在桌子上。 她结结巴巴：“周······” “粥？你想喝粥？” “周教授。” 不语愣了一秒，接着吃，“他怎么了？” “他在你后面。” 不语猛地回头，嘴角叼着一块腌过的鸡肉。 脸蛋被热气熏得红扑扑，写满了错愕。 目光停留在他手里那本红色的书上，不语张大嘴，那块肉掉在地上。 周香站起来，笑容拘谨又生动，“周教授，好巧。” “好巧。” 周寅之把书放在不语旁边的位置，对她说：“帮我挑一份，和你的一样。” 不语笑着应下：“好，周教授，你坐这稍等一会儿。” 话里话外，透露她和他不熟。 付完款，不语回到座位上，把写有数字的卡牌交给他，“周教授，等喊到号时去拿就可以了。” “好，多谢你，陈同学。” “同学”两个字，他咬得极重。 不语额头出了汗，紧张。 周香咧着嘴道：“周教授，你太客气了，没想到你也爱吃这家的麻辣烫。” 周寅之一改话少的风格，慢悠悠道：“本来约了人，临时被放鸽子，她让我先去吃饭。” 周香震惊地嘴巴张成o形，牛肉丸子掉进碗里，汤汁四溅。 不语就差把头埋进碗里了。 视线转移到桌子上那本书，周香没忍住念出声：“婚姻经营手册？” 语气由叙述变为疑问，周香惊恐地看着周寅之。 周寅之故意问：“怎么了？” 周香的大脑还没消化好她看到的，自己都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周教授，我才发现我也姓周，说不定咱俩的祖先是同一个。” 周寅之没接话。 脑子终于追上了嘴，周香急忙澄清：“不是，我想说周教授你看这种书干什么？你结婚了吗？” 一紧张，说话更直了，心中所想直接问了出来。 不语悄悄踩了一脚周寅之，灰色的新鞋上印了一个脚印。 “嘶——” 周香以为她问错话让周寅之不高兴了，筷子都放下，郑重地问：“周教授？” 周寅之看着旁边疯狂吃饭的女孩，“陈同学，你踩到我脚了。” 不语猛吸一口气，笑容复杂，“抱歉，周教授，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踩回来吧。” 周香在旁边看着，不语把想刀周寅之的眼神憋回去。 周寅之忽然笑了，“不用。” 然后，他回答周香的问题，“这本书是在路上捡的。” “哦哦。” 周香愣愣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语笑着对周香说：“阿香，吃快点，下午还有课呢，我请你喝奶茶。” 周香刚想说时间还很充裕，听到喝奶茶立马答应“好。” 周寅之：“什么奶茶？” 不语捏了捏筷子，拿手机给他发微信。 【你话少一点。】 周香：“上海婶子。” 周寅之故意不看手机，“好喝吗？” 周香很热情，“好喝，我最喜欢喝他们那款杨枝甘露。” “是什么？” 迟钝如周香，也察觉出周寅之今天中午话多，不是一般的多。 “我知道了！” 周香这一嗓子把不语吓得一抖，以为她和周寅之的事被发现了。 “周教授，你其实喜欢喝奶茶。” 不语下意识缓了口气，心情像过山车。 “对。” 周香一脸“我聪明吧”的笑。 “周教授，你要和我们一起去买奶茶吗？” 周寅之看着不语，“我能去吗？” 不语咬着后槽牙，笑容有些扭曲，“当然可以了，周教授，奶茶店又不是我家开的，你想去就去。” “好。” 于是，周寅之跟在俩女生后面。 宿舍群里。 【有谁要喝奶茶？】 席浅：【我。】 轻月：【加一。】 笙笙：【加一。】 疏影：【加一。】 【你们猜我和谁在一起？】 【谁啊？】 【周教授！】 【想不到吧，周教授也喜欢喝奶茶！】 疏影：【不语也在？】 【真聪明。】 疏影：【你们仨怎么凑到一起了？】 【我和不语来吃麻辣烫，周教授也来吃，不语请我喝奶茶，周教授对奶茶很感兴趣，我邀请他一起。】 付疏影：周教授哪是对奶茶感兴趣？分明是对你旁边的大活人感兴趣。 沐轻月：【你们在哪家奶茶店？】 【上海婶子，东区超市里。】 沐轻月：【现在走了吗？】 【快了，你也要来？别跑了，想喝什么我和不语给你带。】 第142章 陈不语喜欢周寅之 一路上，不语不说话，走得很快，故意和周寅之拉开距离。 周香：“不语，周教授，我去超市里买个牙膏，你们在这等我。” “好。” 周香走后，周寅之问：“生气了？” “没有。” “书上说得没错，女生生气时爱说反话。” “我真没生气，只是没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公开和你的关系。”她仰头看着周寅之。“周寅之，我喜欢你。” 周寅之觉得他被吸进不知名的旋涡中，头重脚轻的感觉袭来，扶着柜台才站稳。 “你、你刚才说什么？” 不语向他走了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说：“我说，周寅之，我喜欢你。” “我回来了。” 周香小跑着过来，完全没注意二人的异样。 最后一杯奶茶做好，店员的声音拉回周寅之的思绪：“你好，你们的七杯奶茶做好了。” 两杯青提茉莉，一杯是她点的，另一杯是周寅之要的。 她拿出其中一杯，“周教授，你的奶茶，谢谢你请我们宿舍喝奶茶。” 周香以为是不语掏的钱，闻言也说：“谢谢周教授。” 周寅之直勾勾看着陈不语，眼中燃烧着周香看不懂的火，“别客气。” 不语：“我和阿香先回去了，周教授再见。” “好。” 周寅之喉咙发干，他吸了一口奶茶。 茶香混合着提子的果肉，中和了甜味，不腻，很好喝。 不语和周香一人拎着三杯奶茶。 “我们回来了。” 周香藏不住事，把奶茶一放就说：“我和不语没掏钱，是周教授掏的钱，他人真好。” 笙笙：“什么时候让我谈个周教授这样的男朋友？有钱还有颜。” 四个人聚在一起听周香讲刚才发生的事，不语没空参与，某人正在手机上轰炸她。 【你再说一遍，别打字，发语音。】 【不许赖账。】 【奶茶好喝吗？】 【晚上有空吗？】 【你不会耍我的吧？】 【人呢？】 ······ 不语一条一条回复。 最后，她说：“周寅之，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晚上回家，我做饭。】 【好。】 手机终于恢复平静。 不语躺在床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终于不用憋着了。 好似卸下了沉重的包袱，浑身都变得轻松舒适。 她爬下床，拿起桌子上的奶茶，吸了一大口。 好喝。 期待着晚上的相见，不语一整个下午都没心思听课。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她拿起书包往往外跑。 沐轻月喊她：“不语，你去哪？” 不语抓着书包带，神采飞扬，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亮，“我去见一个人。” 说完，她跑了出去。 沐轻月喃喃自语：“是去见喜欢的人吧，这么激动，跑这么快。” 楼梯上挤满了下课的学生，水泄不通。 不语给周寅之发语音：“我下课了，半个小时后到。” 撕开层层伪装和压抑，不语内心深处的欲望直白地显露出来。 她想见周寅之。 很想很想。 等不及红灯变绿，不语很少闯红灯，地铁刚好到站。 终于不用像个精分一样拉扯自己。 飞驰而过的玻璃上，映出女孩的脸，笑容纯粹而美好。 地铁到站，出去的电梯挤满了人，她等不及，快步走楼梯，走了几步，她开始跑。 气喘吁吁跑到上面，站在地铁口能看到水都花园小区。 站在墙边，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喘气。 休息几十秒，她直起身子，正前方站着她很想见的人，脑子里像是炸开了烟花。 三米的距离，人潮汹涌，不语从未感受过她的心跳如此强烈，像擂鼓击打她的胸膛。 周寅之脚边蹲着咪咪，一人一猫来接她回家。 不语像是离弦的箭冲向周寅之的怀抱，用尽全身力气抱着他。 周寅之第一次被她勒得喘不过气。 “喵。” 咪咪在她脚边打转，似乎不满意她眼里只有男人。 “周寅之，我好想你。” 女孩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来。 周寅之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 毛茸茸的脑袋从他怀里探出头，“我们回家吧。” 她主动牵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周寅之被她拉着向前走。 “我室友说你是大好人。” “今天下午不想上课。” “地铁上遇到一个小女孩，她说喜欢我，给我一个大白兔奶糖。” “你看我拍的晚霞，好看吗？” ······ 女孩叽叽喳喳的分享让他心中有种沉甸甸的踏实感。 不语一手抱着猫，一手牵着她喜欢的人，脚步轻快欢脱。 她的手不是很嫩，指腹略微粗糙。 周寅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蹭得不语手心很痒。 不语把咪咪塞到他怀里，笑得不怀好意，一手抓着他的手腕，一手挠他的手心，笑容肆意放纵。 见他不反抗，不语没了兴致，松开他的手，“你不痒吗？” 周寅之抓住她的手，“痒，你再来一次。” 不语笑道：“什么毛病？喜欢被人挠痒痒？” “好了，回家吧，我好饿。” 很快就到了小区，她走在前面，有些闷闷不乐。 还以为周寅之听到她的告白会很激动，结果这么平静，她可是激动了一个下午。 门开后，她走进去，把书包放在沙发上。 “饭做好······” 没等她把话说完，周寅之把她扯进怀里。 不语抓着他腰间的衣服站稳，探着脑袋瞧他。 周寅之像是在激励忍耐什么，“你再说一次。” 不语嘟着嘴，故意道：“我饿了，吃饭。” “不是这句。” “那是哪句？” “你说你喜欢我，你很想我。” “我不说，你让我说我就说啊？” 周寅之摁着她的后脑勺，强迫她看着自己。 他的脸一点点靠近，不语的呼吸错乱，垂下眼帘，语速飞快：“我喜欢你，我想你了。” 唇角掀起愉悦的弧度，周寅之：“再说一遍。” “我不。” “求你。” “喜欢你，想你。” “谁喜欢我？谁想我？” “陈不语喜欢周寅之，陈不语想周寅之，行了吧？幼稚鬼。” 话落，她听见一段录音。 “陈不语喜欢周寅之，陈不语想周寅之。” 自己说的时候没感觉，听的时候她耳根发热，不语瞪着周寅之。 “周寅之也很喜欢陈不语。” 第143章 孙媳妇 厨房传出重物掉在地上的响声。 拥在一起的二人齐齐看过去，门口闪过一抹红色衣角。 不语警惕喝道：“谁？” 周寅之：“奶奶。” 不语一改戒备的神色，惊讶无措地愣在那。 云姝尴尬地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双筷子，“不语，寅之，你们继续，就当做没看见我。” 说完，云姝退回去，贴心地关上厨房门。 想到刚才的话都被云姝听到，不语使劲推开周寅之，用力瞪他。 迎上她的眼神，周寅之捏捏她的脸蛋，说：“我也不知道奶奶在，没有故意捉弄你。” 厨房响起菜下油锅的声响。 不语搓了搓发热的脸，打开厨房门，甜甜地喊：“云奶奶。” 云姝系着围裙正在炒菜，笑起来皱纹密集，“不语，饿了吧，马上就能吃饭了。” 不语站在云姝身边，“云奶奶，我来帮你。” “不用，奶奶腿脚利索着呢，你和寅之玩去吧。” 周寅之：“奶奶，我已经做好饭了。” “我知道，这是给我孙媳妇做的，不是给你做的。” 脸上刚降下的温度又热了，一股热流从她身体内流过，浑身都很温暖。 云姝笑得合不拢嘴，“能娶到不语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要是敢欺负她，我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奶奶。” 不语为他说好话：“奶奶，周教授对我很好，一直照顾我，他不会欺负我的。” 周寅之幽幽道：“听见了没？奶奶，我媳妇心疼我，不舍得我被打。” 不语剜了他一眼，悄悄竖起拳头，用眼神警告他不许乱说。 见到小两口感情这么好，云姝打心里放心。 有些事，她要提醒周寅之。 “寅之，你该想想补给不语一个婚礼，这是女孩子人生中的大事，你要听不语的意见，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好。” 不语急忙说：“奶奶，我、我还没做好准备，同学们都不知道我和周教授······” 云姝拉着她的手，“奶奶只是提醒周寅之，怕他忘记，至于你们什么时候想公开，那是你们的事，奶奶不参与。”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划到她的手腕上，不语低头，腕间一抹翠绿。 “奶奶，这······” “这是周寅之周岁时，你爷爷送给我的礼物。” 周寅之：“我周岁，爷爷为什么要送你礼物？” 云姝斜了他一眼，“因为你爷爷爱我，不爱你。” 不语忍俊不禁。 云姝接着说：“他说这是给以后的孙媳妇准备的见面礼，让我暂且保管，如今，终于能物归原主了。” 浓绿色的翡翠镯子，像一汪春水，生动灵动，衬得不语手腕更加白皙。 绿色代表生机，像她最喜欢的盛夏，不语弯了嘴角：“谢谢奶奶，好漂亮的镯子，我好喜欢。” 云姝想把时间留给情浓意蜜的小两口，吃过饭就走了。 周寅之不让媳妇刷碗，不语站在厨房看着他刷碗。 “一会儿我送你回学校。” “我今晚不想回去。”她笑盈盈看着他。 盘子掉在水池里，四分五裂。 不语冲上前，抓住他的手，“受伤了吗？” “没有。” 她那句“今晚不想回去”让他心猿意马，手滑了一下。 脑子里想入非非，周寅之看她的眼神变了味。 不语感受到他不平常的注视，“干吗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她下意识擦嘴角，以为嘴角有饭渣。 周寅之喉结上下滚动，忽然转身背对着她，“你先去睡吧，我收拾一下。” “好。” 单纯的不语并未发觉周教授对她起了“歹意”。 浑身燥热，周寅之很想冲凉水澡。 他忽然想起来，家里缺了样东西。 楼下超市，周寅之站在成人用品前，每个口味都挑了一包。 优越的外形让收银员忍不住多看他好几眼。 口袋里塞得很鼓。 这些一晚上应该够用了吧。 输入密码，打开门，看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周寅之迟迟没有向前踏出一步。 “喵——” 地面那团软乎乎的东西把他神游的大脑喊回来。 手放在门上，轻轻拧动，推开门，卧室内一片昏暗。 已经睡了？ 他轻轻打开灯。 床上空无一人。 他明显愣了一下。 旁边的卧室门开了，不语换了睡衣，站在门口揉着眼睛，“周教授，你刚才出去了吗？” 失落毫无声息划过心尖，他点点头，双手下意识挡住鼓鼓囊囊的口袋。 不语打着哈欠，“早点睡，晚安。” “······好。” 门关上，周寅之和地上的猫四目相对。 原来，只是单纯在这留宿，不是和他一起睡。 拉开抽屉，他把买的东西放在里面，躺在床上，体内那股燥热又涌了上来。 浴室的水流声掩盖了深夜的情欲。 寂静的夜，有人酣眠，也有人失眠。 下午回到宿舍，轻月不怀好意笑着看她，“你昨天去见那个男生了吧？” 脸上浮现出害羞的笑，不语点点头。 看到手腕上戴着的帝王绿翡翠镯子，轻月大惊失色：“呀！成色这么好的翡翠，真难得，他送你的？” 不语点点头，“贵吗？我不懂这些。” “岂止是贵，我妈妈也有一个帝王绿，比起你这个，还是差了点。” 忽然后悔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了，“多少钱？” “几个小目标吧。” 不语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贵！” “他没告诉你吗？”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 轻月认真端详镯子，“这种成色的翡翠，相当难得，有价无市，他可真爱你，不语，他是不是上学期开车接你的人？” 不语不想骗朋友，点点头。 “但是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是这种关系。” “我懂。”轻月笑着说：“真好，他一定很喜欢你，不语，我真为你感到开心，以后，多了一个人爱你。” 岂止一个人，还有奶奶。 嘴角噙着甜蜜的笑。 轻月用胳膊肘轻轻碰她，“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瞧瞧？” “我还没做好准备，放心，到时候会的。” “我可真好奇，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哎呀呀，怪不得人家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从没给过谁这样高的评价。” 第144章 想悔婚? 周六，找周寅之补课时，不语把镯子里三层外三层包好还给他。 周寅之没有接，黑眸如墨盯着她看。 “怎么？想悔婚？” “不是，轻月说这很贵，好几个亿呢，放在我这我不安心，总怕弄丢。” “丢了就丢了，老头又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算账。” “你认真点！” 周寅之把镯子戴回她手腕，“给了你，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理都是你的自由，丢了就再给你买新的，我挣钱就是给你花的。” “不行······” “你自己选，要么戴镯子，要么戴婚戒。”他强硬打断她。 “好吧，我戴镯子。” 不语举了举沉甸甸的左手，实在是不适应。 卷子做好后交给周寅之，他快速圈出错题。 “其实你不笨，只是思维太固化。” 不语很赞同，“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中午想吃什么？” “肉。” ······ 周日下午，不语在文学鉴赏课的群里询问有没有男生愿意帮她搬书，十来个个男生都回了她，包括陆潜。 和他们约好见面地点，不语定了闹钟提醒自己，免得忘记拿书被沈若影抓到把柄。 周一，高数课下课，不语窜出教室，去楼下集合。 路边站了好几个高个子男生，见到她热情打招呼。 不语真诚笑道：“谢谢大家愿意帮我。” “班长客气了。” 周寅之从楼道里出来，远远看见他老婆身边围了好几个青春男大，更重要的是，他老婆笑得跟朵花一样。 危机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走过去了。 陆潜冲他挥手，“舅······周教授。” 不语闻言回头，从周寅之不美妙的眼神里闻到了醋味。 “周教授好，我们正要去搬下节课用的资料。” 见她主动解释，周寅之舒服多了，忍不住多问一句：“都是男生，怎么就你一个女生？” “哦，我是班长，老师让我安排。” 关于沈若影的挑衅，她一字未提。 “嗯。” 周寅之面无表情从她身边走过，任谁也看不出这俩人是夫妻。 沈若影在办公室里等着陈不语，见她带了好几个男生，笑着站起身，“真是麻烦你们了。” 有礼貌的漂亮女人很能赢得异性的好感，男生们都很乐意干活。 不语搬起一沓资料，陆潜说：“你放那吧，我们拿就行了。” “是啊班长，有我们男生在，你不用拿。” 怀里的资料被他们分走，不语空着手。 沈若影看见她手腕上的镯子，长指甲在桌面上划过一道划痕。 她低下头，精致的眉眼里尽是对陈不语的嫉恨。 那个镯子，她在周家见到过。 是周寅之的爷爷给孙媳妇的礼物。 徐叶秋曾开玩笑问她想不想要，那个时候，她知道周寅之对男女情爱无感，为了不引起他的反感，她拒绝了。 如今，居然到了陈不语手上。 她有什么资格戴这么贵重的镯子？ 上课后，沈若影说：“这节课，我给大家找了很多经典的作品选读，你们都抄下来，大家都别偷懒，这些作业会算进我们的平时成绩的。” 陈不语见她走向自己，知道又不能安生了。 没想到有一天安安生生上个课都成为奢望了。 沈若影把一本钉在一起的复印件交给陈不语，“不语，你的字写得好看，辛苦你了，把这些作品抄到黑板上，大家写好了都交给不语，不语收齐了给我。” “大家都认真抄写，好好感受一下文学的魅力。” 不语撑着桌子站起来，看着这么厚的一叠，问：“老师，抄到哪？” 沈若影翻了几页，“这节课就抄到这吧。” 她要抄两遍，课上肯定写不完了。 不语走上讲台，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奋笔疾书。 下课后，所有人都写完了，只有她还在抄。 对着黑板拍张照，她把文具装进书包，该去吃饭了。 陆潜一直等着她。 写了那么久，右手指头有些僵硬。 闲聊时，她说：“早知道不选这门课了。” “怎么了？” 不语摇摇头，“没什么，想偷懒了。” 陆潜盯着她的镯子看，“不语，你这镯子挺好看。” 不语怕他看出什么，笑着说：“地摊上买的，几十块钱。” “看着很贵气，我好像在哪见过。” 不语打马虎眼，“哈哈，是吗？绿色的镯子都一个样，这是仿翡翠的。” 陆潜没多想，他家里也有翡翠镯子，确实大差不差。 吃饭时，群里有人艾特她。 沈若影：【不语，麻烦你下午五点前把大家的作业放到我的办公桌上。】 下午满课，她还有一大半没抄完。 胡乱拔了几口饭，不语拎起书包，“我吃完了，你慢慢吃，拜拜。” 回到宿舍，打开台灯，她奋笔疾书。 吱吱：【吃饭了吗？】 过了一会儿，又收到一条消息。 【下午有空吗？】 【没，忙着补作业。】 她拍了一张正在写的作业，发过去。 周寅之没再给她发消息。 赶在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前写好作业，不语小跑着把作业放到沈若影办公室。 夜幕降临，一周中最忙碌的一天接近尾声。 晚上九点多，辅导员王梅忽然来了217宿舍，神色十分严峻。 “陈不语，你过来。” 正在嬉笑的众人安静下来，担忧地看着不语。 会议室里，坐着好几个学校领导，不语没怎么见过。 走进来，她才看到沈若影也在。 王梅单刀直入：“不语，沈若影老师说她放在办公室的一万块丢了，今天只有你去了她的办公室。” 沈若影假惺惺站起来维护她：“我相信不语，虽然她是贫困生，但她不会偷钱的，这个金额够立案了，我们还是报警吧。” 一个中年男人站起来，“沈老师，报警容易传出谣言，若能内部解决，还是别惊动警察了。” 他很为难，上面的意思，不让闹大。 可沈若影是沈家的人，他得罪不起。 沈若影笑了笑，“好，听学校的安排。” 王梅：“不语，老师相信你，你把你做过的都说一遍，现在只是例行盘查。” “老师，我确实去过沈老师的办公室，她让我把作业收起拿去给她，我到的时候，她并不在办公室，我把作业放下就走了。” 不语直视沈若影，“沈老师，你再好好想想，你真的在办公室丢了一万块吗？” 第145章 想你了 “当然。”沈若影十分坚定，“我的包就放在桌子上，你来交作业的时候，我刚好去了厕所，我回来的时候，作业放在桌子上，你已经走了。下午准备回家，我在包里找车钥匙，才发现钱不见了。” 她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不语坦荡迎着她的视线，非但不慌不惧，在听完她说的这番话后反而很轻地笑了。 “沈老师，你再好好回忆一下，我来交作业的时候，你的包确实放在桌子上吗？我怎么不记得？” 她肯定不记得，桌子上根本就没包，不过这不重要，没人能证明，只要染上嫌疑，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沈若影佯装生气，“不语，你什么意思？我的东西放在哪，自然我本人最了解。” 一旁穿黑色外套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不悦地看着不语，语气不善：“这位同学，沈老师从未想过要深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主动交出钱，并且当场给沈老师道歉，学校不会大肆追究你的。” 沈若影低着头，嘴角牵起一抹弧度。 如果陈不语选择道歉，道歉的视频一定会传遍江大，她要让学校所有人都知道陈不语是个小偷。 王梅下意识护着自己的学生，“院长，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未必就是不语拿的。” 沈若影笑道：“王老师说的没错，我宁愿是我记错了，那天下午只有不语来过我的办公室，我相信她，不会偷钱。” “不。”不语大声说：“那天下午，并不是只有我去了沈老师的办公室。” “不可能！”沈若影的声音十分尖锐，屋子的人都看着她。 她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笑着说：“不语，你走后，我一直待在办公室里，没有人来。” “我走后，确实没别的人去，但沈老师，你如何知道我是否是一个人去的？” 沈若影用力捏着手掌心，笑容淡了几分，“谁和你一起来的？会不会是他拿的？” “我和轻月一起去的，沈老师，你觉得轻月会偷你的一万块钱吗？” “不可能！”王梅斩钉截铁道：“开玩笑，沐轻月的爸爸给学校捐了楼，别说一万，十万都不可能。” “和你同行的人能证明你没偷钱吗？她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算有人同行，也不能证明什么。”黑衣男人又开口。 王梅护犊子道：“院长，事情都没调查清楚，你怎么一口一句偷钱？这口锅可不小。” “有证据证明她没拿吗？” 王梅梗着脖子，“那也没证据证明不语拿了，你说是吧沈老师。” 沈若影愣了一秒，笑道：“当然，王老师言之有理。” “王老师，我有证据，你们别吵了。” 王梅惊喜地说：“真的？” 沈若影站了起来，笑容堪堪维持住，“不语，你有证据啊？什么证据？你有证据怎么不早说？” 不语笑容乖巧，“我也是刚刚想起来。” 她打开手机，播放一段三分钟的视频。 “下午我和轻月一起去你办公室的时候，刚好轻月在录视频记录生活。” 沈若影已经笑不出来了。 视频很短，能证明她没有偷钱。 视频反复播放两遍，沈若影说：“确实不是不语，我早就说了我相信她。” 王梅忽然指着视频说：“沈老师，你不是说你的包放在桌子上吗？怎么视频里桌子上没有？” 沈若影只心虚了一秒，淡定笑道：“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这几天太忙，记性不太好。” 不语：“沈老师，你要注意身体，刚才我问了你两遍，你非常确定包就放在桌子上。” “我会的。”沈若影站了起来，“抱歉，是我记错了，耽误大家的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还好不语有这个视频，不然要被冤枉死了，沈老师，这么大的事，你以后要慎重，小偷这个罪名可不小，传出去，别人都会用有色眼镜看不语。” “王老师，沈老师也不是故意的。”被唤作院长的男人为沈若影说话，态度和责怪陈不语时截然相反。 不语早就习惯被区别对待，沈若影背后是整个沈家，也只有她的辅导员愿意为了她硬刚沈若影。 不语：“钱没丢，就是最好的结果，跑这一趟也值了。” “这位同学说得对，王老师，你也回去吧。” 从会议室出来，王梅还在为她愤愤不平：“今天这院长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说是你偷钱，明明都没调查清楚。” 不语很感动，“王老师，谢谢你一直相信我。” “你是我的学生，我自然相信你。”她继续说：“那个沈老师也真是的，自己的钱丢没丢都记不清，差点冤枉你，还好你有证据。” 不语的眼神慢慢变冷。 同一个地方，她不会摔两次。 周家被诬陷偷东西那次，让她面对沈若影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故意喊轻月和她一起去，视频也是她让轻月拍的，没想到沈若影真的留了后手，更没想到她还用的老把戏。 回到宿舍，五个人紧张地围着她。 “导员喊你干嘛呢？” 不语耸耸肩，笑得很轻松，“没什么，说了助学金的事。” 席浅：“我们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导员那么严肃。” “没出事，别担心，在学校能出什么事？” “真的只是聊助学金的事吗？导员的脸色很阴沉。” “真的，助学金名额不太够，导员和我聊了一会儿，好了，都快睡吧，明天不想去言玄的婚礼了？” “对！我要赶紧敷个面膜，明天美美哒去见偶像。” 独自坐在椅子上，不语疲惫地揉着眼窝。 熄灯后，她打开床头的小夜灯，揉着脸，收拾好心情后给周寅之打视频。 【想你了。】 周寅之：“不开心？怎么了？” 【没有不开心。】 “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她明明收起坏情绪，尽量表现得和往常无异，他怎么还能看出来？ 【今天有点累，作业好多。】 “下次我帮你写。” 她两眼放光。 【真的？你是老师，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先是你的丈夫，再是别的身份。” 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那对酒窝显得更甜。 见她被逗笑，周寅之也笑了。 第146章 老婆是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关于沈若影的坏情绪就这样轻易被他清除，不语问他：【明天你会去桃子的婚礼吗？】 周寅之：“你想让我去，我就去。” 【我只想让你不那么忙那么累。】 周寅之很欣慰：“孩子长大了，知道心疼我了，真不容易。” 【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以前没心没肺？】 “不敢，老婆是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你知道就好。】 ······ 言玄和郭言桃的婚礼在江城最大的酒店举行，主题是郭言桃喜欢的睡美人。 婚礼流程别出心裁，言玄扮做王子，用吻唤醒沉睡的郭言桃。 台上没有俗套的宣誓致辞环节，更像是表演一场睡美人的话剧。 六个女生坐在台下，感动得稀里哗啦。 华笙笙擤着鼻涕道：“好甜，比我追的小说还好看。” 轻月：“真浪漫，没想到言玄不仅歌唱得好听，还是个情种。” 席浅：“我以为他会低调，没想到他主动邀请记者直播，你们看网上，言玄结婚的消息已经登上热搜了，短短一个小时，他已经脱粉好几万了。” 周香：“真男人，在事业巅峰期官宣结婚，娱乐圈找不到第二个了，我也想谈甜甜的恋爱了。” 疏影：“你还是练铅球吧，话说被你用铅球砸伤的男生现在怎么样了？” 周香长叹一口气，“还能怎么样？赖上我了，一日三餐让我给他送，他又不是高位截瘫，真不要脸。” “我记得那男生挺帅的，你就没有点别的心思吗？” “帅吗？小白脸一个，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之前我和他掰手腕，他居然掰不过我！他比我高一头，掰不过我？我现在看他跟看姐妹一样。” “没救了，你抱着你冰冷坚硬的铅球过一辈吧。” 席浅忽然说：“那是周教授吧？他居然也来了！” 不语猛地站起来，看向大门口，周寅之穿着卫衣长裤，一身休闲装扮，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贵气和英气。 穿过喧嚷的人群，周寅之冲着她们这一桌走来，付疏影看着陈不语，了然一切。 “周教授怎么会来？他也认识言玄？” 不语：“桃子是周教授的员工。” “原来如此，亲自参加员工的婚礼，周教授可真是重视他的下属，不知道我毕业后能不能进入他的公司，我听说他不画饼，只发钱。” 不语坐在最边上，周寅之很自然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几个女生规规矩矩对他打招呼：“周教授好。” 话剧演到最激动人心的一幕：王子亲吻沉睡多年的公主。 华笙笙激动地搓着小手，“磕死我了，有没有言玄的同人文，我好想看。” 瞥见不语专注的目光，周寅之在桌子下面拉她的手。 指尖像是被火烫到，不语猛地缩回手，身子一颤。 离她最近的轻月问：“怎么了？” “没事。” 不语偷偷瞪了周寅之一眼。 婚礼进行到抢捧花的环节。 几个女生兴高采烈上台抢捧花。 不语站在原地，她结婚了，再抢捧花不太合适吧？ 正思考间，轻月回头看到台下发呆的不语，跑下去拽着她，“不语，快上来。” 不语被她拽上台，站在人群最后面，没打算抢捧花。 郭言桃穿着西式宫廷的公主裙，背对着她们，用力扔出捧花。 好巧不巧，手捧花在空中画了一道抛物线，准确落在不语怀里。 不语懵懵地看着这束金灿灿的花，离得近，她才看清，金的啊？ 她轻轻颠了颠，还挺沉。 郭言桃回头，看到不语抢到了捧花，兴奋地像个小孩。 “恭喜你啊，不语。” 周香伸手摸捧花，“我靠！这是纯金的吗？我要变成嫉妒的巫婆了。” 不语胆战心惊问道：“桃子，你这花是纯金打造的？” “对呀，他找人定制的，他问我喜欢什么花，我说我是个俗人，不喜欢花，喜欢金子。” 不语艰难合上震惊的大嘴巴，把金捧花塞到桃子怀里，“既然如此，你收好。” 桃子把捧花塞到不语怀里，“你抢到就是你的了。” “纯金的，我不敢要。” 言玄忽然出现，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笑起来如春风化雨，“收下吧，我要多谢你，若不是你英勇的事迹，我不会注意到小桃。” “对呀不语，我们能在一起，多亏你，这种花我还有很多呢。” 闪闪的金光要闪瞎她的眼，属实是意外之喜了。 陈不语捧着沉甸甸的金子回到周寅之面前。 笙笙：“我滴妈，我要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我买烤香肠都不敢这么买。” “不语，你运气真好。” “据说抢到捧花的人会邂逅美妙的爱情，不语，你的爱情要来了。” 不语悄悄观察周寅之的表情，他神色淡淡，不参与她们的话题。 “今天真来值了。”半晌，她说了这么一句。 中途她去厕所，出来时遇到周寅之。 怕被人看到，不语拉着他躲在步梯下面。 周寅之：“你很喜欢看别人接吻？” 不语疑惑地看着他，“不喜欢。” “刚才你看得挺起劲。” 不语翻了个白眼，“大哥，来参加婚礼不看新郎新娘看谁？” “我都没看别人，只看你。” 怎么还吃上醋了？ 这还能吃醋？ 这心眼怎么比针眼还小？ 不语踮起脚尖，在他侧脸落下轻轻一吻。 “周教授，你上辈子是醋缸吧？” 周寅之被亲得浑身通畅，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柔情，“这都被你发现了，真聪明。” “好了，我们快回去吧，出来太久会惹人怀疑。” “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拥有名分？”他的口吻委屈得像没名没分的小三，不语心虚地低下头，摸着鼻尖。 “再等等吧，主要是你的身份太特殊了，一旦公布，会掀起腥风血雨，我怕我承受不住。” “那你再亲我一下。” 不语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踮着脚尖想像刚才一样轻轻亲他的脸颊。 后腰被一道大力箍住，胸膛紧密相贴，唇齿相依。 她尝到不属于她的茶叶的涩味。 呼吸的节奏瞬间被打乱，不语紧张地揪着他的衣服，整个人被他带起脱离地面，只有脚尖轻轻点着地面。 短暂的错愕之后，她伸开双臂，抱着周寅之，大着胆子偶尔回应他。 她的回应让这个吻一发不可收拾，不知过去了多久，周寅之终于心满意足放开她。 第147章 谋杀亲夫 大脑昏昏涨涨，不语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整个人靠在周寅之身上，软得好似没有骨头。 周寅之托着她的腰，眼神露出餍足过后的快感。 “我得回去了，出来这么长时间。”不语推开周寅之。 “嘴唇肿了。”某人好心提醒。 混沌的感官一点点集中，嘴唇也传来延迟的疼，夹杂着一点麻。 不语伸手摸着自己的嘴唇，是有点肿。 她瞪着周寅之，“都怪你，你属狗的吗？” 周寅之温煦地笑着，“怪我，没怎么亲过你，没有经验，以后我经常亲你，多练练就会亲了。” “去你的，我才不让你亲。” 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不语叮嘱周寅之，“我先出去，你等五分钟之后再出去，记住了吗？” “好。” 路过卫生间，不语拐进去，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洗嘴唇。 回到桌上，不语故意问：“周教授呢？提前走了吗？” “不知道。” “你去厕所怎么去了这么久？” 不语端起水杯，放在嘴边，挡住嘴唇，“我肚子疼。” 周香：“哎不语，你嘴唇怎么这么红？你补口红了吗？” 疏影凑过来细看，“颜色好自然啊，什么色号？今天早上没见你涂口红啊？” 华笙笙随口道：“我刚才看小说，男主把女主的嘴亲肿了。” 杯子没拿稳，掉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还好距离很近，没有摔碎。 付疏影当下明了，颇有深意地看着不语旁边空荡的位置。 怪不得这俩人同时消失，原来是避着她们接吻去了。 不语干笑着，“其实是我嘴唇有点干，就用力抿了抿搓了搓。” 付疏影：“哦，可能是上火，多喝点水。” 付疏影给她的水杯里倒满水。 “谢谢疏影。” 周寅之掐着时间，不多不少，刚好五分钟后才回来。 周香眯着眼看周寅之，“周教授，你的嘴唇好像破皮了。” 不语的心猛地抖动了一下，她不敢抬头，握着水杯。 “咳咳咳······” 疏影被呛到，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不语。 不语抬头和她对视，接收到她眼神里的讯息：战况这么激烈啊？ 热意从耳根开始蔓延，不语不停地喝冰水。 周寅之轻描淡写道：“不小心咬住了。” 周香：“那你以后小心点。” 说完，她才意识到这句话由她来说貌似不太合适。 “哈喽，给大家敬酒来了。” 新郎新娘的出现打破了这一桌诡异的氛围，大家嘻嘻哈哈以茶代酒，祝贺这对新人。 ······ 熟悉的雷克萨斯lm里，五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周教授对我们真好，又安排车送我们回去。” “今天周教授居然和我们坐在一桌吃席哎。” “就是，他这么喜欢我们吗？” “有他在，我都没好意思放开吃。” 付疏影：错了，他喜欢的是我们其中的不语。 “对了，不语去哪了？” 付疏影：“她有事，估计自己走了。” “言玄是真男人，就算掉粉也要公布，我回去就给他点关注。” ······ 黑色的劳斯莱斯后座，不语对着手机看嘴唇。 一旁的男人：“看这么久了，还没看够，早就没那么肿了。” 不语瞪他一眼，“你还有脸说，都怪你，疏影都看出来我嘴肿是被你亲的。” “她知道了？你告诉她了？” 一时嘴快，不语心虚地垂下眼帘，“嗯，只告诉她一人，她答应会保密的。” “为什么只告诉她一个人？” “有一天说漏嘴了。”不语看着脚尖，声音小了很多。 今天为了陪她参加婚礼，积压了很多工作，周寅之边和她聊天边操控笔记本电脑。 “周教授，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有事瞒着你，你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只要你别像之前那样提离婚。”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 周寅之没回答。 “原来你那时候是故意躲着我。” “嗯，反射弧挺长。” 周寅之看着她，说：“这个世界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心事，拥有秘密是一个人的权利，法律没有规定我们在父母和配偶面前必须是个透明人。” “我接纳的，是全部的你，包括我熟知的和未曾踏足的部分，希望你也是。” 不语小心翼翼问：“不管你未曾踏足的那部分是什么样子，你都能接受吗？万一有一天你发现你无法接受······” “那就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我想和你在一起，仅仅是因为你是你，无关其他。” 这番话让她那颗晃荡不安的心看到了着落点的希望，不语向他那边挪动，头靠在他肩膀上，双手抱着他的腰。 “周寅之，你这么帅，这么有钱，和你结婚，我赚死了。” “知道就好。” “晚上想吃什么？” “送我回学校吧，吃了一下午，好撑，晚上不想吃饭了。” 周寅之吩咐司机：“去水都花园。” “去那干吗？” “给吃撑的小猪消食。” “你才是猪。” 不语一拳捶在周寅之胸前。 “嘶——下这么重的手，谋杀亲夫？” 周寅之捂着胸口。 不语扶着他，“打疼你了？我没用太大力气啊。你没事吧？” 周寅之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口，“给我揉揉。” 不语小心揉着，“好点了吗？不会打到心脏了吧？要不去医院看看？” “好了，陈神医妙手回春，不疼了。” 不语反应过来他装柔弱，使劲捏了一把他的胸肌。 超市里，周寅之称了一袋山楂，回家给不语熬了解腻的山楂汤，装在保温瓶里让她带回学校。 她不怎么喜欢喝酸的，山楂汤被她放在一边。 夜里，口渴得睡不着，不语打着手电筒下床，看到桌子上的保温桶，她倒了一杯酸梅汤。 酸甜适中，比她想象的好喝很多。 一杯山楂汤下肚，好像没那么撑了。 不语深夜发朋友圈。 【山楂汤好评，师傅手艺不错。】 陆潜：【在哪买的？看起来很好喝。】 你舅舅做的。 【忘了那家店叫什么名字了，这还有，你要吗？明天给你带去。】 【要！】 第148章 陈不语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早上醒来，不语习惯性看手机有没有某人的微信。 如期而至的小红点让她心中泛起甜蜜。 【山楂汤是给你熬的，你这么大方。】 【为什么对陆潜这么好？】 “幼稚鬼。”不语小声吐槽。 【他可是你的外甥。】 【更是情敌。】 【哎呀，你是他舅舅，让着他点。】 【让不了一点。】 一个电话打进来，不语的脸色瞬间沉下去。 她戴上耳机，走到阳台上接电话。 “喂。” “陈小姐，你拜托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确实是沈若影授意他们做的。” “而且，我在调查过程中发现，有另一波人也在查同样的事，似乎，是周先生的人，我比他们快了一步，把消息拦截了下来。” “嗯，尾款今天下午会到账。” 挂了电话，不语翻看通讯录，找到徐叶秋的电话，打了过去。 徐叶秋刚好今天休息，没去医院，“喂，你好。” 不语目视前方，初升的朝阳染红了半边天，空气中浸着丝丝凉意，“徐阿姨，是我，陈不语。” 徐叶秋正在插花，听到不语的声音，不小心剪坏了她最爱的玫瑰花枝。 “你找我有事吗？”她的声音明显冷淡了许多。 “我想约您见一面，不知您可否方便？” “方便。”她倒想看看，这丫头主动找她想干什么。 “那、地点您定还是我定？” “下午三点，市人民公园东大门。” “好的。” 和徐叶秋约好行程，不语才有空处理周寅之的未读消息。 【早餐准备吃什么？】 【胡辣汤加肉夹馍。】 【好。】 过了一会儿，周寅之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他不知在哪家早餐店吃饭，吃的胡辣汤和肉夹馍。 【我记得你下午没课，有安排吗？】 【自习。】 如果他知道那些事，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她不想总是躲在他身后被他保护，她也想成为参天大树。 不语提前半个小时到达约定地点。 两点五十分，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不远处，徐叶秋从车上下来，一身绿色长裙，配套绿色玛瑙首饰，和周寅之一样，属于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的人。 不语朝她走过去，“徐阿姨。” “你找我······” 看到她手腕上的镯子，徐叶秋大惊失色，“这镯子是哪来的？寅之偷偷拿给你的？你知不知道这个镯子有多贵重？对周家代表着什么？” “我知道，这是云奶奶送我的。” 徐叶秋压下胸口处翻滚的情绪，怎么也没想到云姝居然把这么重要的镯子送给了陈不语。 “徐阿姨，我约你，是有事想告诉你。” “你说吧。”云姝揉着额头。 “之前的绑架案，是沈若影策划的，害我的动机，是她喜欢周教授······” “不可能！” 没等不语说完，徐叶秋厉声打断。 “我知道你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眼中的沈若影，不是这种人。” 徐叶秋没了耐心，“如果你找我是为了挑拨我和若影的关系，你可以走了。” “徐阿姨，周教授也在暗中调查，我找的私家侦探先查了出来，但我没有告诉周教授。我知道周教授一旦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样了了，他为了我做得已经够多，我不想让他忧心。” “我告诉你，是因为你是周教授的母亲，你如果受到伤害，周教授会伤心的，我不想你被蒙在鼓里。” “我只希望你能看清身边人，也希望周教授和他的家人好好的。徐阿姨，周教授对我讲过你年轻的事迹，我很敬佩你作为女性的勇气和孤注一掷。” “别以为你说了些好话，我就会相信你，陈不语，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耍心眼，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想嫁给寅之，你死了这条心吧。” 已经嫁了。 徐叶秋转身上车，对司机说：“开车。” 不语并不气馁，徐叶秋对她的意见很大，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改观的。 周寅之朝她走了那么多步，她也要奔向他。 和他在一起，最大的阻碍，便是他的父母。 她不愿让他一个人对抗父母，不愿他为了她和家庭闹僵。 她要赢得他父母的认可，让他和她在一起不用那么辛苦。 现在看来，任重而道远啊。 徐叶秋前脚刚走，后脚就给沈若影打电话。 “若影，刚才陈不语约我见面，她居然说上次的绑架案是你指使的，这个女孩，看着人畜无害，没想到心思这么歹毒，居然陷害你，真不知道寅之到底喜欢她哪一点？比她漂亮的女人一大把。” 沈若影握紧手机，嘴角的笑泛着冷意，“徐姨，别生气，陈不语知道我是她嫁给寅之最大的威胁，想离间我们的感情，她的演技很好，我教过她，刚开始差点被她骗了。” “我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我已经警告她了。” “徐姨，绑架一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她怎么想起来拿这件事做文章？她有没有告诉你是怎么知道是我主使的？她有证据吗？” “她当然没有，信口雌黄，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很好骗吗？” 确认陈不语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沈若影松了口气。 “徐姨，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身子不值得，周家的大门，还得你来把关。” 到家后，徐叶秋直奔云姝的房间。 “妈。” 云姝收起周怀姝的画像，“怎么了？看你这表情，出什么事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寅之喜欢陈不语？” 云姝点点头。 “你怎么能瞒着我呢？你不知道陈不语是什么样的人吗？任由她和寅之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你居然还把那么重要的镯子给了她。” 云姝语气变得生硬，“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她吗？你对她的了解来自谁？沈若影吹的耳边风吧。叶秋，你想过为什么你的儿子有了喜欢的女孩，非但不想着领回家让你们做父母的看看，反而想方设法瞒着你们？” 徐叶秋紧绷着脸，不说话。 “因为他知道你和周啸会是什么反应，他想保护他喜欢的人。” “他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来历不明的陈不语，江城那么多和他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若非他选得太离谱，我又怎么会干涉？” “陈不语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第149章 是他咎由自取 “多说无益，你现在对不语那孩子的偏见太大，日子还长，是黑是白，总会明晓。” “妈，这也是我想说的话，寅之就算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连你也被那丫头迷了心智。周啸还不知道，以他的性子，如果知道，也不会同意的。” 从云姝房间里出来，徐叶秋迎面遇上周啸。 她的脸色很不好，周啸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和妈吵架了吗？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去和妈说。” 周啸刚好站在楼梯口，云姝不想和他身体接触，冰着脸说：“让一下。” 周啸往旁边挪了一步，剑眉紧锁，又挡在她面前，“叶秋，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徐叶秋的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松。 “医院还有事。” “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临时的手术。” 这么多年朝夕相处，周啸很轻易看出她在找借口逃避他。 “如果真有手术，你直接就走了，不会在这和我费嘴皮子。” 时隔多年，徐叶秋终于把目光移向那张刻意忽视的脸，“你知道就好。” 对上那双宛如一潭死水过分平静的眼睛，周啸的心像是被利刃狠狠刺伤。 “叶秋，对不起，能······” “别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想听到这三个字。”没等他说完，徐叶秋打断他，垂在身后的双手指尖掐得泛白。 已经很久没听到她带着情绪对他说话了，虽然是愤怒，但周啸很开心，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鲜活的徐叶秋。 一旁擦楼梯复古扶手的佣人吓大气不敢出。 徐叶秋揉了揉眉心，不想让旁人看笑话，“去我房间说吧。” 她的卧室，曾是两人的婚房，周啸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过了。 关上房门，安静的空间内只剩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周啸愣愣看着一面空荡荡的墙，惆怅在他心中发酵，那里，曾经挂着他们的婚纱照。 他还记得，是徐叶秋亲手挂上去的。 徐叶秋胆大活泼，翻过墙爬过树，爬上梯子要亲自挂他们的结婚照，打破了他印象中对女生的刻板印象。 是他，对不住她，让如江河汹涌的她变成了一潭死水。 他环视着陌生的房间，有关他的一切回忆，都被她抹去了。 她一定很恨他。 她没说让他坐，他就站着。 徐叶秋：“你想说什么？可以说了。” 周啸没有勇气开口，嗫嚅道：“叶秋，我······” 等了几十秒，徐叶秋说：“没什么要说的话，我就出去了。” “我其实是爱你的。” “呵。”喉间发出一声很短的嗤笑，徐叶秋双手抱胸，眼角眉梢的笑没有一点温度，“真有意思，怎么想起来说这种话了？” 周啸朝她走了一小步，徐叶秋后退了一步。 “你不用说这种违心的话，没意思。” “不违心，是我的真心话。” 徐叶秋背对着他，一行清泪从她眼角滑下。 周啸继续说：“我承认，刚结婚时，我心里有别人，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悄无声息住进了我的心里，等我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你眼中已经没有我了。” “我知道，我不该在新婚当晚看她的照片，我那晚喝多了酒，感慨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我也知道我以后和她再无可能，我想最后再看一眼照片。” “对，你的人生因为娶了我不如意，周啸，成婚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心有所属，如果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我绝对不会逼着你娶我。” 周啸意识到他说错了话，“叶秋，我不是怪你让我的人生不如意，我知道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所以，你丝毫不为了自己的人生反抗。” “说到底，还是我懦弱，或许，我也没有那么爱她。” “叶秋，这番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我心里有你，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拭去眼泪，徐叶秋转身看着他，“你的这些话，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早就不需要你的爱了，你也真的、没有必要勉强自己说爱我这种话。” 如今说起这些话，徐叶秋显得过分平静，“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我本就是联姻，各取所需，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和你吵了十几年，浪费了彼此最好的青春，缺席了孩子的成长，也迷失了自我，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她的反应让周啸很害怕，“叶秋，你别这么说。” “你听我说完，你我加起来，一百多岁了，我真的吵累了，以后，我们就按照现在的方式相处吧，挺好的，各自不打扰。” “你出去吧，我累了。” “······好。” 周啸知道，如今的场面，是他咎由自取。 ······ 中午，不语买了份酸辣鱼粉，坐在靠窗的位置。 吃到一半，有人坐在她对面，余光能看到是位女生。 她不在意是谁，也没抬头。 “陈不语。” 不语微微皱着眉，咽下鱼肉，看着对面的人，没有说话。 沈若影不屑地笑了，“你现在连装都不装了，我好歹是你的老师，见到我连声招呼也不打。” “你没把我当做你的学生，我也没必要把你当做老师，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想方设法来教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沈若影轻挑眉梢，“你误会了，是之前的老师有事，学校才让我顶替她。” “是吗？我今天还在学校看见她。” “那我就不知道了，学校的安排，我作为工作人员，只能服从，你如果不想上我的课，可以不来。” 不来，让她挂科吗？ “我没什么要和你说的。”不语端着碗起身。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污蔑我，你以为你胡乱攀咬徐姨就会信你吗？” 不语忽然笑了，那笑容多多少少带点讽刺，“周教授不在，你没必要演戏。” 沈若影的眼神变得阴狠，“寅之已经因为你和我彻底撕破脸皮，你还挑拨我和他的关系，陈不语，你有证据吗？凭什么说那些事是我做的？寅之或许会信你的话，但徐姨只会更加讨厌你，我劝你最好安生一点。” “你觉得我污蔑你，大可以去告我诽谤，我等着法院的传票。你这样骄傲的人，只动嘴皮子警告我，为什么？该不会，你不敢报警吧？” “让我猜猜为什么不敢报警？不会是怕牵扯出什么事吧？” 沈若影冷笑道：“你也不过是嘴上厉害，我等着看你被周家扫地出门的那天。” 第150章 一家人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不语继续嗦粉。 “这家渔粉味道真不错。” 她点开和周寅之的聊天框。 【西区餐厅一楼的渔粉，很好吃，下次你可以来试试。】 吃完饭，从餐厅走出来，不语戴上耳机，点开刚才那段录音。 沈若影没说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段录音没什么用，她点了删除。 下午，上完课，沐轻月挽着不语的胳膊，“不语，我爸爸今天过生日，晚上你和我一起回家吃饭吧，我爸特意交代让我邀请你去家里，我正有此意。” 不语愣了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想到上次陈暖的那番话，“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家人过生日，我去凑什么热闹，一会儿你帮我把礼物捎给叔叔。” 轻月不依不饶，“好不语，去嘛。” 不语笑得勉强，“我晚上还有事呢。” “骗人。” “我爸妈都很喜欢你的，尤其是我爸，今天早上就说让我带你回家，好不语，求求你了，好姐姐。” 那句“姐姐”让不语慌了神，不忍心再拒绝。 轻月抓着不语的手，“去吧，好不好？” “好。” “哈哈，好，司机在外面等着了，走吧。” “我还没给叔叔准备礼物，轻月，叔叔喜欢什么？” “不用准备礼物，去家里吃顿便饭。” “不行，不管怎么说，是叔叔的生日，空着手，我是不会去的。” “好吧，我爸喜欢练字，你给他买支笔吧，我们去学校超市看看。” “去外面吧，学校超市的笔不好。” 不语买了一根五百多的钢笔，用精美的礼盒包裹着，揣在怀里，坐在沐家的车上。 一路上，她心情并不轻松。 她总觉得陈暖不太喜欢她。 轻月以为不语紧张，笑着说：“你别紧张，你都来过我家这么多次了，和我爸妈这么熟，今天我哥也在家。” “嗯，我没紧张。” 熟悉的庄园大门，不语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下车。 沐绅穿着依旧随意朴素，卫衣牛仔裤加一双灰色居家拖鞋，笑容十分和蔼。 “月月，不语，你们来了。” 没看到陈暖，不语有一瞬间的失落。 她笑着走上前，“沐叔叔，生日快乐，听轻月说，你喜欢练字，我给你买了一支钢笔，希望你喜欢。” “喜欢！我很喜欢，不语，以后来这里，不用准备礼物，叔叔和你说过，就把这里当做你自己的家。” “叔叔，阿姨呢？” “她去美容店了，也快回来了，等她回来，我们就开饭。” 沐轻月跑进屋内，没看到沐青阳的身影，“爸爸，我哥呢？” “在卧室补觉，正好，你去把他叫下来。” “好。” 轻月欢喜着跑上去。 沐绅笑着说：“他们兄妹俩的关系一直很好。” “家宅和睦，是好事。”不语笑着附和。 沐绅才意识到，在她面前讲家人的话题，不太合适。 佣人洗好了水果端上来，沐绅说：“饿了吧？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沐青阳和沐轻月一前一后下来，二人长得很像。 沐绅：“青阳，来，这是不语，你妹妹的好朋友，比你和轻月大，你之前见过的。” 不语笑着点头，“你好。” 沐青阳：“你好。” “月月回来了。” 门外传来陈暖欣喜的声音，不语心跳一滞，缓缓转过身。 轻月小跑着过去，抱着陈暖，“妈妈。” 陈暖看向屋子里的父子俩，这才注意到最后面还有个人。 “家里来客人了吗？”她笑着说。 “妈妈，是不语，我特意把不语喊来给老爸过生日。” 笑容僵了一瞬，陈暖说：“是不语啊，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不语从人群最后面走上前，“阿姨好。” 沐绅掏出怀里的钢笔，拿给陈暖看，“看不语这孩子，来都来了，还给我买了礼物。” 陈暖笑着瞪他，“谁让你过生日，还让人小姑娘破费。” “哈哈，好了，开饭吧。” 饭桌是会自动旋转的大圆桌，沐绅倒了杯白酒，站起来举着酒杯，略显兴奋，“我今天很高兴，一家人聚在一起给我过生日。” 不语心里怪怪的，他们是一家人，她是多余的那个。 “尤其是不语，这孩子很合我的眼缘，我是真喜欢她，她能来，我很高兴。” 不语举着杯子，里面倒满了橙汁，“叔叔，祝您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好！” 陈暖虽然笑着，但没什么胃口吃饭。 轻月：“妈妈，不语和你同姓，都姓陈，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陈暖喝了口水，笑道：“是啊。” “这个姓很常见，不稀奇。”不语笑着说。 窗外天色逐渐暗下去，不语急着走，可他们还没吃完，直接走不太礼貌。 偌大的餐厅内欢声笑语不断，不语逐渐被这种氛围感染。 她忍不住想，如果陈暖没有走，外婆还在，家中也会这样热闹吧。 终于吃完晚饭，漆黑的夜空被星光点缀着。 “叔叔阿姨，今天谢谢你们的款待，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沐绅：“这么晚了，你在家里住一晚吧，明天和轻月一起回学校。” “是啊不语，你也可以和我睡。” 不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算了······” “轻月说的没错，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在家里住一晚吧，生活用品都很齐全。” 一直沉默的陈暖开了口，不语同意了。 “那、打扰叔叔阿姨了。” 轻月兴奋地跑过去抱着她，“我房间在三楼，不语，你今晚和我住一起吧，我的床超级大。” “好。” 陈暖看着她们俩手牵手有说有笑上楼，无意识间弯了嘴角。 “你看她们俩，真像亲姐妹。” 沐绅的话让她的嘴角僵住，陈暖眼底闪过一抹惊慌，“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差不多。” 不语第一次来轻月的卧室，充满少女心的法式奶油门打开，里面居然是一套比她家还大的房子，卫生间比她家的厨房还大，影音室、衣帽间、一整面柜子墙专门用来放包包、健身房、桑拿室······ “你的卧室真大。”不语由衷感叹。 “哈哈，还好了。” “轻月，你家就在市里，为什么要挤在六人间的宿舍里？” 沐轻月敷着面膜，“我觉得六人间的宿舍很奇特，一个房间可以住下六个人还不拥挤，我第一次见到床下面还能放桌子，很有意思。” 第151章 母女 好吧，又是和陆潜一样，来体验新鲜感。 “不语，今晚咱俩睡一个被窝吧，我的床很大，不会挤的。” “好啊。” 扣扣扣— 门外传来敲门声，轻月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小跑着跑向门口，“肯定是我妈妈。” 不语换上保姆拿来的新拖鞋，从床上下来，但没有跟着轻月出去。 托盘里放着两杯温牛奶，陈暖看向轻月的目光充满怜爱，“月月，喝完牛奶再睡。” “好。” “不语呢？这一杯是给她的。” “不语，来喝牛奶。”轻月大声喊。 “来了。” 居然还有她的，不语很意外。 疾步走过去，不语对陈暖微笑，“阿姨。” “给你准备了牛奶，喝了牛奶再睡吧。” “谢谢阿姨。” 玻璃杯散发着温热，暖了不语的手心。 陈暖端着空杯子离开，“早点睡，晚安。” “妈妈晚安。”轻月抱着陈暖，陈暖温柔亲了她的脸颊。 那句“阿姨晚安”堵在喉咙里，被不语生生咽了回去。 不语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四件套散发着好闻的清香。 轻月坐在化妆台前，用美容仪护肤，双脚晃荡着，小腿白嫩纤细。 “只要我在家，每晚睡前我妈妈都会给我送一杯牛奶，我妈说，她小时候，外婆就是这样，镇上有养牛的，外婆每天都会买一袋牛奶，睡前让我妈喝。” 不语猛地抬起头，语气带着她不曾察觉的期待：“你外婆？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我外婆去世得早，我妈不怎么提起她，我对外婆家的了解知之甚少，我爸曾对我和我哥说，不要在家里提到外婆家，我妈会伤心。” “这样啊。” 不语躺回床上，脑海中浮现出外婆和善的脸。 “不语乖，喝奶奶了，喝了奶奶就能长高高。”梦里和回忆里，外婆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小时候，她不喜欢牛奶的味道，外婆怕她长蛀牙，不在牛奶里放糖。 她觉得纯牛奶腥，外婆每次都会哄很久，她才把牛奶喝完。 后来，再没有人哄她喝牛奶，她却喜欢上纯牛奶的味道。 手机弹出周寅之的视频邀请。 不语拒绝了。 【我今晚在轻月家里，和轻月睡在一起，不方便。】 【真羡慕她，有你陪着，我只能孤单一个人。】 【明天就去陪你。】 不止是为了安慰周寅之，她现在好难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难过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周寅之，想呆在他身边，哪怕什么也不做，有人陪伴的感觉，让她贪恋。 【好。】 关了灯，辽阔的卧室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她睡在妈妈家了，虽然不是她的家。 这是她从小就梦想的事，没想到有一天真的会实现。 她不知道如何描述这种心情。 第一次，她这么近距离地觉得，她也有妈妈了。 身旁，轻月已经睡熟，但她大脑异常兴奋清醒。 怕吵到轻月，她没有动，躺在床上盯着看不清的天花板。 回想着小时候的事，想着想着，她睡着了。 梦里，她梦见她和外婆一起去村西头的地里。 田地在一条清澈的小溪旁边，对小小的她来说，绵延的绿油油梯田的尽头是橘红色的晚霞。 她最喜欢夏天，大树枝繁叶茂，投下大片阴凉阴影，林间偶尔传来鸟鸣。 外婆总是让她坐在树荫下，凉爽的风吹过，比现在的空调房还惬意。 她喜欢下河摸鱼抓小蝌蚪，有一年她的凉鞋被水冲走，她怎么也追不上水流的速度，她急哭了，是一个比她大的男孩帮她把拖鞋追回来。 外婆经常叮嘱她不可以靠近河边，河里有虫子，会咬人，村东头的小胖就因为下河游泳被虫子咬伤了腿。 怕回家后外婆责怪她，她坐在河边哭。 “别哭了。” 周寅之裤子湿透，手里拎着她的粉色凉鞋。 “谢、谢谢哥哥。” 她哭得一抽一抽，怎么也穿不好鞋。 “笨死了。” 周寅之嘴上嫌弃，蹲在她面前帮她把鞋穿好，还用短袖把她的脚擦干，指腹擦去她的泪珠，最后拉着她的手，把她送回家。 院子里，云奶奶和外婆坐在一起择菜。 见她哭了，云奶奶扔下菜叶就走过来，“周寅之，你欺负不语了？” “我没有。”她那时候拽得二五八万，一脸很嫌弃管她的样子，但每次她出什么事，他都是第一个出现的。 “那她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怎么衣服都湿了？掉河里了？” “她自己笨，非要下河玩，鞋被冲走追不上，只会坐在河边哭。” 云奶奶在他头上落下一个大栗子，“她那么小，你不会看着她吗？怎么当哥哥的？” 外婆笑呵呵走过来，“不怪寅之，不语从小就贪玩。” 外婆温柔对她说：“不语，要谢谢哥哥，哥哥为了帮你，衣服都湿了。”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不语渴醒了。 失落感包裹着她，不语很惋惜，好想在梦里多待一段时间。 轻月睡得很熟，她摸黑爬下床。 昨晚吃饭的时候，她记得一楼会客厅有饮水机。 披上外套，不语下楼。 旋转楼梯每走一步，会自动亮起。 别墅里静悄悄，她的脚步声在夜里放大好几倍。 不想吵醒其他人，她每个动作都放得很轻。 橱柜里有杯子，不语踮着脚尖去拿。 夜灯昏暗，她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只能借着微弱的光去看。 口干舌燥，终于摸到杯子，随着她拿出杯子，东西摔碎的声音把寂静的黑夜划破一个口子。 大脑懵了一瞬，不语急忙蹲下去，她能闻到葡萄酒的香甜味，应该是打碎了一瓶葡萄酒。 不语紧紧握着杯子，不知所措。 还是赶紧把碎片打扫了，明天早上再和叔叔阿姨说一下。 她摸索着往墙边走，想开灯，中途绊倒椅子，撞到膝盖，疼得她小声嘶了一声。 “怎么了？” 陈暖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 不语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声音没有一点底气，“阿姨对不起，我不小心打碎了一瓶葡萄酒。” 灯光亮起，不语下意识眯起眼睛，陈暖穿着丝绸睡衣，“没事，碎了就碎了，你伤到了吗？” 不语这才感觉脚踝处很湿，酒水洒在她的小腿上，幸好碎片没划伤她的皮肤。 “我没事。” 见她手里拿着杯子，陈暖问： “你、要喝水吗？” “嗯，我有点渴，想下来倒杯水。” 陈暖给她倒杯水。 “谢谢阿姨。” 她整个人显得很局促，陈暖笑着说：“冷不冷？” 不语能感受到，这句关系是发自内心的。 那杯温水好似暖透她的心，不语微微弯着嘴角，“不冷。” 陈暖伸手摸她的脸，“脸这么凉，入秋了，夜里冷，穿这么少容易着凉。” 脸蛋上温热的触觉好似被固定在那，不语不受控制摸了摸自己的脸。 见她没反应，陈暖声音大了，“不语？” “啊？”不语讷讷放下手，“怎么了阿姨？” “我说，入秋了，夜里冷，以后要穿厚点，小心感冒，年轻人总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以后上了年纪，会落下病根的。” 这一刻，陈暖像个平常的母亲，叮嘱她天冷加衣。 她的心中是有触动的，毕竟，这也是她的孩子。 “谢谢阿姨，我会的。”不语高兴得像幼儿园得了小红花的小孩。 陈暖也被她明媚的笑颜感染，不知不觉笑了，她取下披肩，披在不语身上。 带着温度的披肩，更带着母爱，不语心中像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 她抿着嘴，不想让陈暖看出她在偷乐。 温水让她发凉的指尖回温，咕咚喝完一杯水。 陈暖：“还要吗？” 不语摇着头，“不用了，谢谢阿姨。” “阿姨，这瓶酒多少钱？” 她要赔钱。 陈暖笑道：“自家果园的葡萄酿的酒，不值钱，碎了就碎了。” “你跟我来。” 陈暖领她进了她的衣帽间。 “你的裤子湿了，先穿我的吧。” “好，谢谢阿姨。” “不用跟我那么客气。” 脱掉裤子，她才看见膝盖处有一大块淤青。 看着不语穿上自己的衣服，陈暖微微出神。 不语：“阿姨，我把你吵醒了吧，你快去睡吧，我把玻璃碎片打扫一下。” “放那吧，明天我安排人来弄。” 看到那一摊酒红色液体，不语很愧疚，“阿姨，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是轻月的好朋友，也是我们家的客人，一瓶酒而已，别放在心上，快去睡觉吧。” “好，阿姨你也早点睡。” “嗯。” 不语回房间后，陈暖拿着拖把，把地面清理干净。 第一次在江大看到不语，陈暖只觉得这孩子和她之间仿佛有种磁场，吸引她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去看这孩子。 她单纯地以为，是这孩子长得漂亮。 后来，她们一次又一次地见面，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怀疑的萌芽在她心中种下，但她不愿意承认，咬牙连根拔起，根茎连着她的血肉。 再后来，听到轻月喊她不语，陈暖仍固执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 天底下重名的人很多，不会是她。 她想过想办法做亲子鉴定，也想过找人调查。 可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不调查，就不是定数。 她还能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但那是她的孩子，她怎么会认不出来？ 她自私懦弱胆小。 上天给她的惩罚，就是把这女孩送到她身边，让这女孩和她的女儿成为最好的朋友。 当年决定给自己编造假身份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日后东窗事发，她也不说后悔。 她对不起她的母亲，和那个刚出生就被她抛弃的小女孩。 为此，受到任何惩罚，她都无怨无悔。 所幸，这女孩不知道她是谁。 她睡眠浅，被楼下动静吵醒。 不语无助的样子让她不忍，是她把她带到这个世上，又抛弃了她。 她想，当年，她应该打掉这个孩子。 孩子没有错，但这个孩子只会提醒她想起过去。 她要尽全力扞卫她如今得来不易的幸福。 满腹心事，回卧室后，直到天亮，她还没睡着。 而不语，因为短暂的母爱，睡得很安稳，没有做梦。 清晨，不语早早醒来，轻月还没醒。 她记得那瓶被她打碎的酒瓶上的字。 搜索页面显示，这种酒一瓶的价格在六七万，不语捂着心口。 六七万啊。 吃过早饭，司机送她们二人回校。 在车上，不语给轻月转了七万块钱。 “轻月，我昨天晚上口渴，下楼找水喝，不小心打碎了一瓶葡萄酒。” 轻月刚想问她转钱干什么。 “碎了就碎了，那种酒我家多的是，我不要你的钱。” 轻月把钱退给不语。 不语笑了，“轻月，我现在有钱了，我兼职挣了很多钱，你不用照顾我，收了吧，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轻月知道她挣钱不容易，“可是……” “没有可是，我现在钱真的够用，我不想被特殊对待，我想和你们一样。” “好吧。” 轻月收了钱，不语笑了，好像胸口处压着的那块大石头被挪开，整个人都变得轻松。 下午第一节课就是高数，下课后，不语直接去停车场等周寅之。 走过拐角，周寅之一眼看见蹲在他车边的女孩。 “不开心？” 他弯腰，轻轻揉她的头顶。 “没有。” 不语想站起来，腿脚像被万只蚂蚁啃食，她控制不住身子，倒向周寅之怀里。 周寅之伸手揽着她，故意逗她：“这么积极？投怀送抱？打什么坏主意了？” “我只是脚麻了。” “哦。” 扶着他站好，不语蹦跳着想上车。 周寅之把她打横抱起。 腾空的感觉让她下意识抓紧周寅之家，“我能自己走。” “我怕你撞坏了我的车。” “哦。” 抱着她弯腰打开车门，周寅之把不语放在副驾上，他绕到主驾开车。 车子驶出停车场，沈若影从柱子后出来，面色阴狠。 不语一直看着周寅之，他说：“都快把我的脸盯出一个洞了，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总是会问我不开心？” 更重要的是，他每次都说对了，她的情绪就这么外露吗？ 第152章 周寅之，我想吻你 “你巴不得和我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主动来找我？” “那是以前，你是老师，我还在你的课上帮同学逃课，哪有学生想和老师待在一起？” “那现在呢？” 他要听她亲口说。 “现在很喜欢你，超级无敌喜欢你，最喜欢你了，想每天和你待在一起，满意了？” “那和你的螺蛳粉比，你更喜欢谁？” 不语用“你没事吧？”的眼神看着周寅之。 “我明白了，我比不过一碗臭烘烘的螺蛳粉。” “你！最喜欢你！不管是螺蛳粉红烧肉还是啥，统统最喜欢你！” 真幼稚。 周寅之故意逗她：“如何证明？” 还不依不饶了？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这辈子我都不吃螺蛳粉。” “我们不会分开。” “好。” 不语忽然想到什么，指着周寅之说：“你说漏嘴了吧，你根本不喜欢螺蛳粉，你说它臭。” 周寅之：草率了。 “我喜欢吃螺蛳粉的你，也喜欢和你一起吃臭烘烘的螺蛳粉，把自己变得臭臭的，陪着你臭。” “你才臭，我吃完螺蛳粉都会洗澡的。” “真乖。” 他看她的眼神很宠溺，让她脸红心跳。 “说说吧，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 “想你。” “想用情话迷惑我？不可能，我没有你那么笨。” “昨天晚上，我梦到你了，你为什么喜欢我？” 眉梢微扬，周寅之：“我也想知道，我还想问你呢，怎么把我迷成这个样子？” “我记得小时候你看起来不太喜欢我，总是说我笨，很嫌弃我，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周寅之没回答她的问题，抛出另一个话题：“你会喜欢尿你身上还总闯祸给你惹麻烦的小孩吗？” 刚开始，他是真的不喜欢她。 哭声嘹亮，像村里的牛叫，让他对女孩的印象改观，最离谱的是，她总是尿在他身上。 不语很窘迫，理直气壮道：“哪个小孩不是这样？我就不信你刚生下来就会自己上厕所。” “嗯，所以我没一直讨厌你，我后来不是喜欢你了？” “为什么？” “见色起意。” “胡扯，比我漂亮的人一大把。” “在哪呢？我怎么看不见？我眼里只能看得见你。” “油嘴滑舌，不跟你说了。” 不语偷着乐，被喜欢的人偏爱夸赞，谁都会很开心 她确实漂亮，周围的人都说她随了她妈妈。 他没见过她妈妈，一定是个美人。 有一次，她在地上玩泥巴，一群打牌的成年人逗她：“喂，小丫头，你知道你妈在哪吗？” 她懵懂地看着那群嬉笑不怀好意的人。 “你妈自杀了，她要不是长了那张勾引人的脸，也不会死。” “哈哈哈。” 她不明白自杀的意思，也不明白那群人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当时，他放学回家，刚好路过。 把书包摔在那群人的牌桌上，一脚踹翻桌子，和那群成年人打架。 当年云姝带周寅之定居梧桐镇，执意不要保姆跟着。 周啸怕一老一小受欺负，派出一群高大保镖在附近站岗，还和当地派出所打了招呼，让所有人都知道新搬来的这一户关系很硬不好惹。 那群人不敢打周寅之，周寅之狠狠把他们揍了一顿。 他牵着她的手回家，她知道他发火了，瞪着大眼睛看他，也不说话。 她的眼睛很纯净，像一对没有瑕疵的玻璃珠，看什么东西都是干净的。 “锅锅，手、疼。” 他的手掌骨节破了皮。 她只会说几个简单的字，捧着他的手在嘴边呵气。 他见过，她摔伤时，她外婆就是这样哄她的。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关心，他却被收买了。 他要一辈子保护她。 他要那双眼睛永远盛满笑容，一如他第一次见到她时。 “今天晚上有空吧？” “有啊，你要带我出去玩吗？” “上次的作业，你错了好多，我给你讲讲。” 不语耷拉着脸，“不要，你刚才不都讲过了？” “你刚才有认真听吗？” 心虚低下头，不语还以为他没发觉她走神。 “是我魅力减退了吗？这么大的人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你都看不见？” 说笑间，车子开进小区的停车场。 周寅之系上围裙，“我先做饭，你再把课本看看。” 不语十分抗议：“周教授，现在是下课时间。” “周太太，你想期末挂科吗？” 不语含恨掏出课本。 饭后，周寅之认真给不语辅导。 周寅之正在讲题，不语打断他：“周教授，明天周六，我们去约会吧，像疏影和她男朋友那样。” “不行，我给你出了一套题，你明天做。” 不语抱着脑袋趴在桌子上，“我不想写题。” 周寅之忽觉还是师生关系更好使，她不敢说不。 他退了一步，“明天把卷子写完，就去约会。” “不去了，我不想和老师约会，不想出去玩的时候还在想这道题该怎么写。” 两个人僵持在那。 不语用手捂着脸，偷偷从指缝里看周寅之。 “真羡慕疏影，能和男朋友谈恋爱，我都没有男朋友。” 周寅之放下钢笔，“就让你写个卷子，都打算和我分手了？” 不语纠正他：“咱俩是离婚，离婚。人家小情侣是分手，咱们又不是小情侣。” “不写了，明天去约会。” “真的啊？”不语放下手，欣喜地看着他。 “老婆都要闹离婚了，还写什么？” 不语晃着他的胳膊，“我可没有这样说过，我只是觉得，我们直接结婚，都没有机会体验甜甜的恋爱，你不是也没谈过恋爱吗？从现在起，我们先忘掉夫妻的身份，做彼此的情侣，怎么样？” “好。” 周寅之更喜欢夫妻，有结婚证保驾护航，情侣的关系不稳固，说断就断了。 但既然她喜欢，他愿意陪她玩儿。 “太好了，吱吱，以后私下里，叫你吱吱吧。” “不好，什么之之，像个女生的名。” “嘿嘿，那就这么说定了，吱吱。” 周寅之还想为自己争取换一个称呼，但不语握着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算了，一个称呼而已。 她喜欢就随她吧。 不语站起来，在他面前弯腰。 “周寅之，我想吻你，可以吗？” 第153章 调戏不成反被亲 知觉变得更敏感，瞳孔倏然放大，下颌角紧绷。 不语捕捉到他的细微动作，露出狡黠的笑。 “说话啊？可以吗？” 故意压低身子，不语学着笙笙讲的小说，有意无意把气息喷在周寅之耳朵上。 他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咦？你很热吗？耳朵怎么红了？真有趣。” 伸手捏住他的耳尖，轻轻揉搓。 “你的耳朵好热啊，有点烫。” 指尖从耳朵滑到他的下巴，不语举起他的脸，和他对视，慢慢靠近他的唇，做出要吻他的姿态。 他的脸近在咫尺时，不语怂了。 她松开他的下巴，“算了，你不情不愿的，我不勉强你，搞得我好像在调戏你。” 她准备起身，没想到周寅之忽然拽她。 天旋地转，她躺在沙发上，周寅之压在她身上。 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不语僵着身子。 周寅之：“怎么不亲？” 他故意往下压了压，用手肘撑着，没让她承受全部力量。 不语舔了舔嘴唇，“我是个有礼貌的人，亲别人之前要先征得对方的同意。” “我没说不同意。” 不语感觉到有个东西顶着自己，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玩脱了。 “你、你也没说同意。”声音细若蚊呐，不语后悔了，不该招惹他的。 “我现在说，亲吧。” 他那都那样了，她才不敢亲。 “哈哈，我、我开个玩笑。”笑着笑着，她想哭。 “你应该知道，我是认真的，陈不语，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他喊她的名字，声音仿佛染上色欲。 距离很近，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空气中满是暧昧的味道。 不语扭到一边，不敢和他对视。 周寅之抓着她的双手，与她十指相扣。 双手被他压在沙发上，不语绷不住了，“周教授。” “你不是说，现在不是上课时间？我现在不是你的老师。” 不语的声音细若游丝：“我忽然想学习了。” “可是，我不想给你上课了，我想和你做一些夫妻间该做的事。” 不语挣扎着，想抽回手，但她的力气在周寅之面前如螳臂当车。 她快哭了，“周教授对不起，我不该调戏你，你让我起来吧。” “小时候还知道把人惹恼要哄，现在怎么还不如小时候？” 不语睁着雾蒙蒙的眼睛问：“你想怎么哄？” “吻我。” “我不敢。” “为什么？你不想体验甜甜的恋爱吗？” 不语无法启齿。 “只亲，不做别的事。”她小声要求。 “好，我本来就没想做什么，你在想什么？” “我没有。” 他的脸与她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不语微微仰头，碰到他柔软的嘴唇。 刚想离开，他忽然压下来，加重这个吻。 她下意识反抗，踢了他一脚。 想推开他，但他抓得很牢，她抽不出双手。 惊慌恐惧褪去后，不语发觉她不反抗他的亲吻，反而，很喜欢。 周寅之只凶狠地亲她，并没有别的动作，不语镇定下来。 察觉到她的顺从，周寅之松开她的手，一手握住她的后颈，一手搂着她的腰。 不语搂着周寅之。 咪咪在旁边不停地打转，喵喵喵地叫着。 亲够了，周寅之松开她。 “宝宝。” 他就是个妖精，专勾人心。 不语猛地使劲推开他，从沙发上起来，捂着脸跑开，“我要睡了，晚安。” “记得明天的约会。”他躺在沙发上，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身影，笑了。 猛地关上门，觉得不保险，不语把门反锁。 嘴巴到现在都是麻木的。 真是属狗的。 洗完澡，她打开衣柜，想挑选一件漂亮衣服。 她的衣服不多，每一件都很普通。 他们第一次约会，她想盛装打扮，把自己最美的那面留给周寅之。 推开最后一个不常用的柜子门，新衣服还没拆封。 这是之前沐绅给她买的。 不语打开袋子，里面很多漂亮裙子。 那件事，让她从来不穿裙子。 周寅之没怎么见过她穿裙子的样子。 早上，周寅之做好早饭，等到九点，人还没起。 他站在门口敲门。 “起床了，再不起来，就不用约会了。” 不语醒了。 “马上。” 奇怪，她明明记得定了闹钟的。 房间里没有化妆品，不语认真洗脸刷牙，最后换上长裙小白裙，小白鞋，背了一个斜挎包，马尾辫解开，头发披下来。 其实昨天晚上睡前她已经把今天要穿的衣服试了一遍，在镜子前看了好几遍，搭配什么鞋子和包包。 站在镜子前，她反复看。 她穿裙子会不会很奇怪？ 周寅之会不会笑话她？ “饭都要凉了，又睡着了？” 周寅之等不及，站在门口喊她。 “来了。” 不语有点扭捏，打开门后，不自然地捋头发，装作不经意间说：“这件裙子放在箱子里很久了，都落灰了，再不穿就小了。” 面前仿佛站着一朵盛开的百合，让他心旷神怡，心驰神往。 这欲盖弥彰的解释，周寅之忽然明白了。 原来是特意为了和他约会穿的裙子。 “好看吗？” “很美，白色很适合你。” 他很少见她穿裙子，每次穿出来都很惊艳。 不语抬头看他，看到那件灰色的领带。 她曾见过他手洗领带，挂在衣架上晾干。 “今天想去哪？” “商场。” “好。” 正合他的意，能看电影。 出门时，不语自然而然牵着周寅之的手。 李娟和晶晶刚好也出门，晶晶一看见不语就跑过去，抱着不语的大腿，“不语姐姐。” 不语松开周寅之的手，蹲下去，“晶晶，好久不见。” 李娟看到二人十指相握的手，捂着嘴笑了。 “不语，周先生，你们终于在一起了，我等了好久呢。” 不语害羞点头。 李娟把女儿拉回来，“晶晶，来妈妈这，姐姐和哥哥还有事。” “哪个哥哥呀？” “就是这位周哥哥。” “那不是周叔叔吗？” 李娟有点尴尬，之前是喊周寅之叔叔，但总不能喊二十岁的不语阿姨吧。 李娟蹲下去认真和晶晶解释：“晶晶，之前喊叔叔，以后要改口喊哥哥了，记住了吗？” 晶晶点点头。 到达商场，不语拉着周寅之直奔男装区。 “我看你很喜欢我送你的领带，都旧了，为了慰问你这几个月做地下情人的辛苦，我给你买新衣服，以后你可以天天穿我买的衣服，我给你多买几套，你也不用连夜洗干净第二天再穿上，怪可怜的，你觉得怎么样？” “求之不得，周太太。” 第154章 周寅之，我等着你 衬衫、卫衣、外套、裤子、袜子、鞋······ 整整一个上午，不语都在给周寅之挑选衣服。 身后的保镖提满了袋子，不语满意地点头，“好了。” “还少一个。”周寅之说。 “什么？” “内裤。” 额······ 也不是不行。 “走。” 不语第一次逛男士内裤区。 琳琅满目的内裤，她看得眼花缭乱。 “你们男人的内裤，种类真多，这也是内裤吗？” “是。” “这不是短裤吗？” 导购走过来，微笑着问：“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有外人在她害羞，不语笑着摇头，“我们就随便看看。” 不语选了几个三角的，“这些怎么样？” 周寅之犹豫了两秒，“我平时不穿这种的。” “为什么？那你穿什么？” 周寅之指着旁边的内裤。 不语蹙眉道：“那种跟短裤一样，多不方便啊。” “穿这种的，不稳定。” “什么意思？” 周寅之言简意赅：“男女结构不同。” 不语：······ “哦，你喜欢什么颜色？” “你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不语没好气道：“黑色蕾丝，怎么？你也想要？我帮你问问导购。” 周寅之指着前面，“我要情侣款的。” “······行。” 孙秘书把一车衣服送回家。 不语：“吃饭吧，饿死了。” “想吃什么？” “你们总裁是不是都吃一些很高级的东西，什么鹅肝鱼子酱白松露？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西餐，我就喜欢吃中国菜。” “好吧。”不语撑着下巴，“真巧，我也喜欢。” 买的电影票是一点半开始，周寅之看着表，“吃快点。” “怎么了？你赶时间？” “对，赶时间看电影，快开始了。” “你还买了电影票呢，马上。”不语飞速扒拉米饭。 戴上一次性手套，直接手抓着猪蹄啃，“真香。” 周寅之早就吃完了，看她吃饭，会很有食欲，他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麻婆豆腐。 “不挑食，真好养，跟养小猪仔一样。” 不语点点头，“我的梦想就是像猪一样好吃懒做。” “我吃好了，走吧。” “等一下。”周寅之轻轻捏着她q弹的脸蛋，拿着纸巾给她擦嘴。 商场内人来人往，不语越来越习惯和周寅之在人前亲密接触。 她挽上他的胳膊，“快走。” 电影是经典的《泰坦尼克号》，不语之前在盗版软件上看过。 看到杰克为救露丝赴死时，不语小声说：“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傻的人吗？愿意为了喜欢的人去死。” “不知道，没遇见过。” “我才不会这么傻，你也别傻。” “好。” 周寅之举起手机，对着荧幕拍照。 不语谨慎地摁着他的手，“你会发朋友圈吗？” “不可以吗？” “别发我的脸就行，万一你外甥看见，全校的人就都知道了，我还没做好准备应付这些。” “好。” 怕他多想，不语解释道：“我不是不想公开，我想等你父母接受我后再公开。” 周寅之没想到她想得这么长远，“我说过，和你在一起是我一个人的事，与其他人无关，你不用在意我家人的想法，他们如果不喜欢你，我们就住自己的家里。” “周寅之，我很喜欢你，我不想你面临爱情亲情二选一的局面，我会很难过的，你相信我，我会努力让叔叔阿姨接纳我的，到那时，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开开心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亲情的重要性，是爱情替代不了的，她尝过亲情缺失的滋味，不想让周寅之也经历。 他很向往她口中的一家人，但他舍不得她受委屈，“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语拍着胸脯，“没关系，我可是陈不语，什么事情做不到？你等着看吧，你的眼光不会出错的。” “好。” 周寅之的朋友圈里只有孤零零的一张照片。 评论区的任何疑问，他都视若无睹。 从商场出来，不语看到路边有人在画像。 她拉着周寅之过去。 “你好，多久能画完一张？” 画画的是一位年轻姑娘，“十几分钟，小姐姐，这是你男朋友吗？真帅。” 不语自豪地笑道：“不是。” “啊？不好意思，我还以为······” “是我丈夫，我们已经结婚了。” “······好吧。” 丈夫。 周寅之的心脏因为这个称呼猛地跳了一下，这个身份对他而言十分宝贵，他处心积虑，费尽心思才得到，还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 “二位想要摆什么姿势？” 不语拉起周寅之的手，二人肩并肩站在一起，“就这样吧，你觉得呢？”她抬头看着周寅之。 “听你的。” 画画的女孩看着这俩人，一脸艳羡。 不语咧着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周寅之一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 ······ “好了，你们看，满意吗？” 画面里，不语看着正前方，周寅之侧头看着她。 虽然只是个侧脸，但能让人看到他眼中溢满了爱意。 不语很满意，“你画得真好。” 一路上，不语一直看画。 “你长得真牛，好看死了。” “那个小姐姐好细节，把我们的婚戒都画出来了，你看！” 周寅之早就看到了。 不语取下项链上的戒指，递给周寅之，“你给我戴上。” 她伸着手，笑容美好而又甜蜜。 周寅之小心翼翼捏着戒指。 忽然，他单膝下跪，虔诚地看着不语。 不语被他的举动惊呆了，急忙拽他，“你干什么？快起来。” “我欠你一个求婚，陈不语，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吗？” 周围看热闹的人欢呼声此起彼伏，不语被周寅之的认真和深情感染，不再害羞。 她看着周寅之幽黑的眼睛，“周寅之，我愿意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戒指戴上她的手指，不语觉得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周寅之：“以后，我会补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周寅之，我等着你。”女孩搂着他的腰，笑容比盛夏的阳光还要耀眼，踮起脚尖亲吻他的下巴。 路边的行人纷纷驻足拍照。 第155章 你嫌我老? 不语领着周寅之进了一家精品店。 店内都是女孩子的用品，店铺装修风格也是粉色的。 周寅之第一次逛这种地方，不语怕他无聊，说：“前面有凳子，你可以坐在那等我，我去逛逛。” 不语正在认真挑选相框，忽然收到周寅之的微信。 【老婆，危！】 【怎么了？】 【有人要我的微信，她自己没有吗？】 不语下意识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回去。 周寅之站在一排发卡前，面前站着一个时尚美女。 不语大声喊：“老公，原来你在这啊。” 周寅之扬着嘴角。 她挽着周寅之的胳膊，看向对面表情石化的美女，“咦，老公，这个美女是你朋友吗？真巧。” 美女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路过。” 陪着他演了这场戏，不语：“满意不？” “满意。” 不语看到他拎的袋子，“你买的什么？这里面哪有你能用的东西？” 袋子里是各种发卡。 “你买这些干什么？” “给你买的，好看吗？” “很难想象，你会买小女生用的东西。这太幼稚了，是十几岁的小女孩戴的，我戴上不好看。” “好看，你比十几岁的更好看。” 周寅之拿起一个小兔子发卡，别在她耳边，“真可爱。” 不语照镜子。 粉色小兔子抱着一个胡萝卜，确实可爱。 她原以为，她已经过了戴这些小玩意的年纪。 “还不错，我以前没钱买，没戴过，总觉得我戴上很丑。” 周寅之很喜欢捏她的脸，“臭婆娘。” 不语拍开他的手，瞪着他，“你才是臭婆娘！就你美行了吧？你全世界最美！你比白雪公主还美，安徒生来了都得把你写成女主角。” 不语走开了，周寅之笑着跟上去。 他拿起一个小盒子，“为什么要把汗毛装在这里面？” 什么汗毛？ 不语扭头一看，白眼翻上天，“大哥，这是假睫毛啊，你真是语出惊人。” “这怎么用的？”周寅之摆弄不明白。 “拿胶水贴在睫毛上。” “这么危险，万一胶水滴到眼睛里，你不许用。” “我本来就不用，而且，不会滴到眼睛里的。” “那这个呢？什么是双眼皮贴？这是干吗的？” 不语有点烦他，“你是好奇宝宝吗？” “你嫌我烦了，果然，他们说女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了，这才几天，你就嫌我烦了。” 神金。 “你少在网上看什么毒鸡汤。” 周寅之不依不饶，“你告诉我，这是干吗的？” “贴在眼皮上，能贴出双眼皮。” “为什么要贴出双眼皮？” “双眼皮显眼大。” “为什么双眼皮显眼大？单眼皮眼很小吗？” 问题属实有点多。 不语像在回答幼儿园小朋友的问题，“因为，有些人就是这么觉得的，我没用过，我不了解，你去网上看美妆博主的讲解吧。” “你为什么不化妆？” 不语的回答很简洁：“我不会，我懒。” “我勤快，等我学会了，我给你化妆。” 不语震惊地看着他，“你还有这宏伟志向呢？你可是周寅之，给我化妆太屈才了。” “我只是你的丈夫。” “你怎么突然想给我化妆了？” 周寅之低头看着她，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脸，“想把你打扮得美美的，像养闺女那样。” 不语沉默了，仔细想想，周寅之可不就像她爸吗？ 给她做饭给她钱花，还给她洗过衣服。 “老师，男朋友，老公，现在还想当我爹，你忙得过来吗？” “学霸自有秘籍。” “这个你喜欢吗？”周寅之拿起一个小兔子发绳。 “你很喜欢兔子吗？” “嗯。”他看着她。 “喜欢，你想买就买吧，正好，我该买头绳了。” 周寅之：“你给我挑一个。” “你要头绳干什么？你那头发还用扎啊？” “我戴手腕上。” 不语半晌没出声。 “快三十的人了，还学人家小情侣戴小皮筋。”不语小声嘟囔。 “你嫌我老？”周寅之握着她的双肩，好看的眼睛微微眯着。 不语疯狂摇头，“我没有，你听错了。” “你怎么算老呢？你才二十六岁，正值青春大好年华努力奋斗的年纪。” 周寅之不说话。 “你虽然二十六，但你比十六的男人帅一百倍，不止十六，六岁的也没你帅，你看看你，走在街上，回头率多高，一会儿不看着你，就有女生惦记你，学校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你都把校草打败了······” 短短几十秒，不语想尽了这辈子夸人的话，才把周寅之夸得脸色好一点。 不语轻轻戳他紧绷的嘴角，“年龄代表不了什么，我就喜欢比我大的男人，成熟有魅力，你不知道吧，你就是超级火的爹系男友。” “谁是校草？” “啊？” 她说了这么多，他的注意力在这？ 不语脑筋转的很快，“我哪知道啊？我又不关注这些，我是听阿浅她们说的。” “好了，别生气了，你再给我挑几个发绳，你眼光真好。” 周寅之松开她，在一堆发绳里挑挑拣拣。 不语轻轻吐出一口气。 真难哄。 不过，蛮可爱的。 原来再成熟稳重的人，私底下也有幼稚的一面。 不语只买了一个相框。 “我要把我们两个的画像放在相框里，摆在宿舍的桌子上。” 周寅之很满意她的举动，“不怕别人看见？” “我自有办法。”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天就快黑了。 “我晚上要回学校。”不语克制着不舍。 “明天没课。” “我要写作业，不能玩了。” “在家里也能写。” “不行，一看见你，我脑子里就装不进知识了。” 周寅之笑了，“行，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好。” 饭后，不语拉着他散步。 闹哄哄的夜市区，有很多卖花的。 周寅之在一个摊前停下，“喜欢哪个？” 不语没有买过花，之前她觉得花钱买花很不实用，还不如买吃的。 现在，她终于明白疏影收到男朋友外卖送的花时的感受。 “我要红玫瑰。” 这是二人第一次约会。 在停车场和周寅之分别的时候，不语体会到宿舍楼下每晚相拥的情侣的心情。 不语挥着手，“我走了，你早点回家。” “好，到宿舍给我发微信。” 不语走了两步，飞快跑回来，周寅之倚在车身上，“怎么了？” 不语霸道地拽着他的衣领，吧唧亲了一大口。 “好了，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周寅之嘴角噙着笑，“不着急，这才九点，可以多来几次。” “你想得美。” 不语抱着一大束红玫瑰，拎着周寅之买的一大袋东西，慢吞吞向前走，一步三回头。 第156章 就这么水灵灵地谈恋爱了? 等她走出停车场，周寅之才启动车子离开。 走在校园里，不语思考着该如何对室友解释这束花的来历。 她们一定会问。 骗她们说自己买的？ 好像也没这个必要，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已经不想和周寅之离婚了，公开只是早晚的事。 推开宿舍门，不语笑着说：“我回来了。” 其她人都在床上，席浅在洗漱，透过阳台的玻璃，一眼看到红艳艳的花，“好大一束玫瑰花，好漂亮。哎不语，你今天穿了裙子呀，真好看，第一次见你在学校穿裙子。” 笙笙把头从窗帘里探出来，“玫瑰花？哪个男的给你买的？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席浅瞪大眼睛，后知后觉。 其她人齐刷刷把头探出来。 疏影看到不语穿的白裙子，若有所思。 不语害羞地点头，“嗯。” 笙笙：“妈呀！你就这么水灵灵地谈上恋爱了？” 周香：“别人闪婚你闪恋？” 疏影和轻月假装很震惊，异口同声：“天哪！不语谈恋爱了！” 席浅：“谁呀谁呀？” 笙笙：“是咱学校的吗？” 周香：“大几的呀？什么专业的？帅吗？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不语把玫瑰花放在桌子上，把周寅之买的零食分发给大家，“我暂时还不能公开，但肯定会告诉大家的，到时候请大家吃大餐，我只能告诉你们，是咱学校的。” 周香拿着椅子坐在不语身边，一连串的问题像炮仗一样扔出来，“你们俩认识几天了啊？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保密工作怎么做得这么好？你追的他还是他追的你？” 这些问题不止周香一人好奇，连刷着牙的席浅都站在旁边听。 不语回想着她和重遇周寅之的这半年。 “我和他其实小时候就认识，他以前住我家隔壁，那时候我外婆还在世，他爸妈都在市里工作，他奶奶带着他在那生活。” 席浅：“等会儿！让我漱下嘴再说。” 周香：“去吧，我们等着你。” “小时候没人跟我玩，我总喜欢找他玩，其实他刚开始很高冷，对我爱搭不理的，他比我大，但是每次我被欺负或者哭的时候，他都会出现，他在那住了十年，后来和他奶奶一起回市里老家了。” “他走得仓促，没来得及和他道别，我以为我们这辈子不会再见了，我那时候太小，长大后不记得他了。上学期，我又遇见他了。刚开始，我没认出来他，是他先认出我，但他没说，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算是······他追的我吧。” “大致走向就是这样。” 笙笙：“青梅竹马再续前缘，你俩的爱情故事可以写成一本小说了，比我追的霸道总裁有意思多了。” 周香：“真好，我觉得他肯定十年前就喜欢你，不然早谈了。” 席浅：“对，上天注定的缘分，分开十年还能重逢。” 疏影笑道：“不止是缘分，人与人之间，若非处心积虑，很难再见的，他这些年也在找不语吧。” 笙笙咬了一口嘎嘣脆的饼干：“怎么你们遇见的男人都这么深情，我上星期打游戏认识个野王，没聊几天呢就想订宾馆了，吓得我连夜删除拉黑。” 一直安静倾听的轻月笑着说：“真好，不语，以后，就多一个人保护你了。” “是啊，我们不语多了一个爱她的人。” 心中汇聚着感动，“谢谢大家的祝福。” 从书包里拿出相框，周寅之的脸被她用纸盖住了。 周香凑近看，“这就是你男朋友啊？怎么还把脸遮住呢？” “我、我还没做好准备，怕你们太惊讶。” 周香顺嘴说：“做啥准备？怕他吓到我们吗？放心，我们的接受能力很强的，总不会是老头吧？” 不语摇摇头，“当然不会，他没那么老，长得很帅。” “那能有什么惊讶的？又不会是周教授。” 不语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大脑丧失应答机制。 还好没人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疏影笑着打马虎眼，“你这笑话怪吓人的，好了好了，别问了，不语不想说，肯定有她的原因，等她们公布的时候，请咱宿舍吃大餐，让她对象请。” 周香：“嘿嘿，到时候我要提前空空肚子。” 疏影欲言又止：“我就怕你到时候吃不下去。” 周香拍着肚子，“开玩笑，我可是咱宿舍最能吃的。” 操场上有不少唱歌弹吉他的。 不语和疏影围着操场走了好几圈。 “所以，是周寅之给你勇气，走出阴影的。” 不语还穿着那件白色连衣裙，脚上穿着拖鞋，眼神平和而又坚定。 “对。很长一段时间，我连短袖都不穿，夏天再热，都穿的长袖长裤，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我不留长发，把头发弄得乱糟糟，我觉得这样能给我安全感。” “怪不得从来没见过你主动穿裙子。” “那一晚，我穿的就是裙子，是外婆给我买的裙子，穿了好几年，都小了，但我很喜欢。” 疏影很难过，为不语难过。 “我早就明白不是裙子的问题，但我太想回避那件事，越想忘记，反而记得越清楚。” “疏影，我曾以为我早就走出来了。是他让我看清自己的内心，他的诱惑太大了，大到我冒险从安全屋里走出来，去争取有他的未来。” “不语，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子。还有，你穿裙子很漂亮，不止裙子。” 国庆节，周寅之执意要带她回梧桐镇，说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寂静的林间，周寅之跪在外婆坟前，“外婆，我是寅之，不语的丈夫，我会好好照顾她，你放心。” “这就是你说的很重要的事？” “嗯，我们结婚了，我要给外婆一个交代，让她放心。” 不语看着墓碑上褪色的照片，笑着说：“外婆，我嫁人了，嫁给周寅之了，他对我很好，比小时候还好，你放心吧，和他在一起，我超级幸福。” 末了，她又说：“妈妈也过得很好，你放心。” 她有一个很爱她的丈夫，和一对很优秀的儿女。 周寅之看她一眼，拉起她的手。 第1章 刚见面就骗他? “不语，我去和对象约会了，老师点名的话帮我签到一下，爱你！” “语语，我好不容易抢到票，我去看演唱会了，下午的课交给你了，拜托拜托。” 陈不语踩着上课铃跑进教室，舍友提前在最后一排抢了位置。 讲台还是空的。 高数老师很少点名，她觉得她不会那么点背被发现。 “哇！” 一片惊呼声引得陈不语抬头，只见一个戴金框眼镜穿着白衬衫黑色裤子的帅气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简单却气质出尘，五官立体深邃，骨节分明的右手拿着这学期的高数课本，侧身跨上讲台的动作更凸显他劲瘦的腰部和笔直的大长腿。 陈不语脑海中立马涌现出斯文败类和衣冠禽兽两个词。 旁边的人小声嘀咕。 “谁啊这是？” “看着像是老师，不会走错教室了吧？” “哪个专业的老师这么帅，我要转专业了！” “同学们好，之前的孙老师有事，这学期的高数由我给大家授课，我姓周。” 小声讨论的教室瞬间沸腾，欢呼声此起彼伏。 陈不语直勾勾盯着帅哥老师。 舍友席浅疯狂摇着陈不语的胳膊。 “不语你快看！周寅之！职称还是教授呢！我去！太厉害了吧，他看起来二三十岁，居然混到教授了。” 陈不语看向席浅的手机界面，学校官网上有周寅之的介绍。 照片中的他也是穿的白衬衫，禁欲又勾人。 陈不语忍不住看讲台上万众瞩目的男人。 下一秒，男人的视线倏地锁着她。 陈不语的心跳瞬间加快，她像个被抓包的偷窥狂赶紧低头。 可转念一想，全班人都在看着他，她心虚什么？ 纵使这样想，但陈不语没勇气再看周寅之。 刚才周寅之和她对视的眼神太有攻击性了，仿佛是在看猎物。 “大家安静，下面开始点名。” 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陈不语脑子中炸开。 她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闭上眼，默默祈祷。 “别点我别点我。” “沐轻月。” 无人应答，同学们东张西望。 陈不语紧张地手心出汗。 她抓着牛仔裤，硬着头皮答：“到。” 所有学生纷纷瞪大眼睛看着她，瞬间心知肚明。 这堂课是小班授课，班里总共六个女生，全是陈不语宿舍的，大家都认识谁是谁。 陈不语不敢看讲台上的男人，没看到周寅之眉毛微挑。 她答到之后，那人没什么反应。 陈不语觉得蒙混过去了。 “周香。” “到。”旁边的女生声音洪亮。 “席浅。” 怎么还点她宿舍的？ 陈不语皱着眉头和舍友对视。 “到。” “华笙笙。” “到。” 陈不语慌了，大事不妙了啊。 果然，下一个就是“付疏影。” 已经答应舍友了，陈不语讲义气做不到出卖她们。 “到。”她的头低得很低，压低声音，希望那人听不出来。 班里的学生窃窃私语。 “陈不语。” 陈不语：······ “到。”她夹着嗓子，努力改变声线。 “点名结束。” 陈不语不可置信地抬头，正好看见周寅之盯着她看。 他凭什么只点女生啊？ 周寅之把课本放在讲台上，声音不算大但震得整个教室安静下来。 “下面我点三位同学，请你们站起来。” “陈不语，沐轻月，付疏影。” 陈不语的额头拧成一个“川”字。 这下是真完了，不仅救不了舍友，连她自己也搭进去了。 其他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陈不语僵硬地站起来，依旧低着头不敢看周寅之。 周寅之从讲台上走下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陈不语的呼吸声越来越小。 黑色皮鞋出现在她视线内，陈不语认命地闭上眼。 “你的两个分身呢？” “哈哈哈。” 周寅之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引得整个教室哄堂大笑。 陈不语的脸越来越烫。 “把头抬起来。” 周寅之看到陈不语猴屁股一样的脸，强忍着没笑。 他轻咳一声，“我还以为你多勇敢，一次性敢冒充两个，真当我眼瞎耳聋。” 陈不语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属于害怕老师的类型。 她积极认错。 “教授我错了。” “你的两个同学呢？” 陈不语抿着嘴不吭声。 周寅之微微俯身盯着她，气息喷在她头顶，“仗义，不出卖队友，不错，不过都这时候了你还想替她们隐瞒吗？” 他了解陈不语，胆子小，听话，稍微一吓就全吐出来了。 果然，陈不语视死如归地看着他，仿佛是出卖组织的汉奸，“沐轻月去看演唱会了，付疏影和男朋友约会去了。” 说完，她急忙低下头，没看见周寅之嘴角不易察觉的弧度。 周寅之看着她圆圆的头顶，心情大好。 他的语气不容商量，“你坐下吧，以示惩戒，我的课，你以后坐第一排。” “啊？” 陈不语反射性抬头，绝望又无助地看着周寅之的背影。 舍友投给她同情的目光。 陈不语拿着书包，低着头走到空无一人的第一排。 “鉴于这是我和大家的第一堂课，我不惩罚你们，以后，若有逃课的行为，逃一次平时分扣十分。” 期末考试总成绩包括平时分和卷面分，平时分占百分之四十，卷面分占百分之六十，对于快到六十的学生，一些心软的老师会酌情给他们平时分打高点，毕竟挂科的话还要补考。 陈不语缓了口气，还好这次没扣平时分。 她高数偏科，全靠平时分吊着才能不挂科。 “陈不语。” “到！” 刚松了口气，又被点名，陈不语的心态犹如过山车。 她坐在周寅之的眼皮子底下，能看清周寅之的锁骨。 “你回去告诉你的两个朋友，下次再逃课，扣二十分。” “我知道了。” “还有，下课去一趟我办公室。” 陈不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的教授。” 陈不语第一次希望高数课过得慢一点。 下课铃响，陈不语撇着嘴看向舍友。 舍友纷纷遗憾摇头表示她们无能为力。 陈不语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周寅之身后。 他的步子很大，陈不语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转弯时，她不小心和别人撞上。 “不好意思。” 周寅之听到声响，回头看她，“没事吧？” 陈不语轻轻摇头，“没。” 她发现周寅之的步调变慢了。 周寅之的办公室是独立的，和他同处一个空间，陈不语压力很大。 第2章 每周找他补课!!! 陈不语刚进来，一个穿着夹克的中年男子就来了。 他笑呵呵走到周寅之面前，主动伸出手，“周先生，第一天来学校任课，有什么需要学校这边准备的吗？” “校长太客气了，学校设备很完善。” 原来这人是校长，她只在新生入学会上见过学校领导，但她坐得远，没看清领导长啥样。 陈不语像个缩头乌龟压低脑袋，尽量减少存在感。 “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来吗？” 陈不语抬起头，这才发现她出神太久，校长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办公室内又剩下她和周寅之，压迫感十足。 “知道，教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知道我为什么一眼认出你是陈不语，不是别人吗？” 陈不语看了一眼周寅之，一眼认出吗？ 她很轻地摇头。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只点你们三个其中一个人，你就不会暴露了？” 陈不语点头点到一半，急忙摇头。 “世上只有一个你，所以我不会认错。” 看到陈不语疑惑地望着自己，周寅之接着说：“就像班里只有一个沐轻月，也只有一个付疏影，懂吗？” “懂。” 看她的样子，周寅之就知道她不懂。 她若真的懂了，可能会害怕他。 周寅之看出陈不语很拘束，“没别的事了，你走吧。” “好，教授再见。” 从周寅之办公室出来，陈不语迎面碰见同班同学陆潜。 她浅笑以示打招呼，陆潜喊住她。 “陈不语，晚上一起吃饭吗？我请你吃火锅。” 陈不语在班里话不多，除了五个舍友，和男生玩得不熟。 “请我？”她很疑惑。 陆潜急忙补充，“请你们宿舍。” 怕陈不语拒绝，他又说：“我和沐轻月是朋友，你们一个宿舍的，大家一个吃个饭呗。” “哦，好，我回去问问她们。” 陈不语背着书包走了，陆潜站在原地，脸有点红。 他跨进周寅之的办公室。 “舅舅，你什么时候转行当老师了？老师哪有你做董事长挣钱多？” 在教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不好意思问。 周寅之正在看陈不语的试卷。 “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陆潜忍不住咂舌，这话说出来真讨打啊，不过他可不敢打这个只比他大六岁的小舅舅。 陆潜很崇拜这个年少有为的天才舅舅，但他也怕这个小舅舅的气场。 他不准备多待，临走时周寅之问他：“你晚上要吃火锅？” “舅舅你都听到了？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吧。” “好。” 周寅之答应得太快，陆潜没反应过来，这和他往常独来独往的性子很不符合。 “几点？” “还没确定，确定了我告诉你。” “好，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陈不语回到宿舍，一群人围着她问。 “教授喊你干吗呢？” “他有没有惩罚你？” “你们说什么了？” 陈不语摸着脑袋，她觉得周寅之说的话怪怪的，世界上不一定只有她一个人叫陈不语，今天只是她倒霉。 “哎，还能说什么？批了我一顿。” “不语你实惨，这么多人逃课，替别人签到，偏偏就你被发现了。” “呜呜，我也觉得，咱高数老师从来没点过名，那个周寅之一来就抓到我，我怕不是和他相冲吧。” “有一说一，周教授好帅啊，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我朋友还说要来听他的课呢。” “你们说他那么年轻，结婚了吗？” “看着不像。” “我去，你们知道吗？周寅之他爸是银行行长，他妈是市医院有名的心外科医生，他本人创立的明语集团更是江城一家独大的科技公司，更厉害的是，他居然是江城商会会长。” 百度上有周寅之的介绍。 陈不语呆住了。 明语集团？那不是众多学子挤破了头都想进的公司吗？居然是他的。 “太牛了吧，居然给我们当老师，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这时，沐轻月看完演唱会回来。 她早就在宿舍群里知道课上发生的事。 她把陈不语拉到阳台上。 “语语，连累你以后要坐第一排了，这个包包送给你，我用过几次，也懒得卖出去，应该能卖个好价钱的，感谢你今天舍命相救。” 沐轻月是有钱人，一个包最便宜也要五位数。 陈不语拒绝了，“跟我客气什么？不用的。” 沐轻月知道陈不语是孤儿，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 她想帮助陈不语，但怕伤害陈不语的自尊心，便想用隐晦的方式。 “这个包我不想要了，好几万呢，你不要的话，我扔了。” 陈不语这才接下，她打算卖了。 周香走过来，“月月，你没来真是可惜了，你不知道新来的高数老师有多帅。” 沐轻月笑道：“管他多帅，不感兴趣。” 陈不语知道，沐轻月暗恋高中的学长，那个学长是她努力学习的动力。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能有多优秀，能让校花这么喜欢他。 晚上，陈不语一行人到火锅店。 陆潜早早就等在那。 “这呢这呢。” 包间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背对着门口。 陈不语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很像周寅之。 她甩了甩脑袋。 肯定是周寅之给她的阴影太大了，这个人怎么会是周寅之？应该是陆潜的朋友。 男人慢慢站起来，转过身。 正在说笑的几人瞬间沉默了。 陈不语更是用力揉她的眼睛。 谁来告诉她，周寅之为什么会在这儿？ 沐轻月看见周寅之，震惊地连反应都没有。 陆潜早就料到她们会是这个反应，他摸了摸鼻子，笑着说：“来的路上正好碰见周老师，一起吃个饭。”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和周寅之的关系，不想搞特殊。 陈不语：你胆子可真大，什么人都敢邀请。 沐轻月后知后觉，抓着身边人的手，“他就是新来的高数老师？” “嗯。” 早知道她就不逃课了，那么想靠近的人居然成为自己的老师，这一定是天赐的缘分。 陈不语无法接受要和周寅之一起吃饭，她站在原地反应了很久，等她反应过来，其他人都已经入座了，只剩一个座位，在周寅之和陆潜中间。 周寅之坐在最外面，离他最近的是陆潜，陆潜和他隔了一个座位。 陆潜笑着对她招手：“发什么呆？快坐啊。” 双脚像是灌了铁一样重，陈不语艰难地走过去。 她的腰挺得笔直，吃菜只夹离自己近的。 陈不语小声说：“陆潜，我们能不能换一下位置？” “你想和我换位置？为什么？” 陆潜的声音很大，一桌人都看着她，尤其是周寅之。 第3章 男妲己 陈不语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想吃那个鸭血，离我有点远。” 这个陆潜！ “你早说，我把鸭血换过来不就行了。” 陆潜甚至贴心地用公筷给陈不语煮鸭血。 “吃吧，熟了。” 看着盘子里的鸭血，陈不语欲哭无泪。 她从小就很抗拒血制品啊。 话已经说出口，陈不语硬着头皮夹起一块鸭血，还没放到嘴里，听到周寅之说：“别吃了，不正规的鸭血不健康，添加剂多。” 陈不语正好顺着台阶下来，“确实。” 陆潜夹了一块鸭血，“没事，这家店干净卫生。” 陈不语对他笑了笑，夹了一块嫩豆腐。 她很想吃虾滑，但虾滑放在周寅之那边，陈不语没胆子拿。 没想到周寅之主动把虾滑下到锅里。 陈不语正偷着乐呢，一抬头发现周寅之正看着她。 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想上厕所，但周寅之挡住了出口。 憋了好久，憋不住了，陈不语鼓起勇气对周寅之说：“教授，我想去厕所。” 周寅之会意，起身把过道让出来。 过道有点窄，陈不语几乎是贴着周寅之走过去的。 靠近周寅之的一瞬间，陈不语闻到了很清爽的味道，像是皂荚，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 从厕所里出来，陈不语在洗手台前看到周寅之。 周寅之已经发现她了，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教授好。” 陈不语规规矩矩打招呼，洗手。 她急着走，周寅之挡在她面前，她差点撞上他。 陈不语的心跳漏了一瞬。 周寅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你的高数很差，上次期末只考了60分，孙老师给你的平时分是满分。” 陈不语没想到周寅之会在吃饭的时候谈学习，更没想到他会随身携带自己的试卷。 “教授，我会努力学习的。” “以后每周六，找我补课。” “啊？” 陈不语彻底不淡定了，“教授，不用麻烦你的。” “你挂科只会让我更麻烦，不想麻烦我的话，就好好学高数，另外，我没有孙老师那么善良，不会多给你们平时分。” 陈不语像个蔫了的瓜秧，垂下脑袋。 比起见到可恶的周寅之，她更不想挂科。 挂科还要补考，万一补考不过，还要重修，更严重的会延毕。 “好，谢谢教授。” 周寅之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口舌她才会答应，没想到她答应地这么快。 看着周寅之高大的背影，陈不语欲哭无泪。 她从小就数学不好，小学的时候邻居家的大哥哥经常会给她补习，没想到上了大学，还摆脱不了补课的命运。 以前给她补课的大哥哥可温柔了，从不嫌她学得慢，她那时候太小，都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陈不语默默祈祷周寅之给她补课的时候不会暴躁。 周寅之和陈不语一前一后回到包间。 周寅之站在墙边，让陈不语先过去。 “轻月，你脸怎么这么红？你热吗？” 沐轻月结结巴巴：“有······有点热。” 陈不语很疑惑，轻月一直明媚自信，像一朵盛开的红玫瑰，学习好样貌好家世好，刚开学就成为江大新晋校花，追她的人那么多，今日怎么紧张了？ 难道是周寅之的气场太大了？ 吃完饭，几人准备坐地铁回校。 周寅之想送陈不语回去，但他开的车坐不下这么多人，都是他的学生，把谁留下都不合适。 “不语，你还要去兼职吗？” “嗯，你们先回去吧。” “周教授再见。” “再见。” 周寅之坐在车里，盯着那抹白色身影。 原来在他离开那年，她外婆就去世了，这些年，她一定过得很苦。 从饭店下班回到宿舍，已经十一点多了。 今晚顾客多，陈不语累得够呛，洗漱完就睡着了。 她又做噩梦了。 “不要······放开我······” “语语！你怎么了？” 其她人还没睡，见陈不语又梦魇，急忙把她喊醒。 陈不语一身冷汗，看到舍友这么担心自己，笑着说：“我没事，做噩梦了，又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 付疏影好心道：“不语，你怎么老做噩梦，我看过心理方面的书籍，这不是好现象，要不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陈不语缩在被窝里的手抓紧被子，笑道：“没事，做噩梦而已，你们快休息吧。” 第二天，辅导员找到陈不语。 “不语，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明语集团给学校捐钱，用于资助家庭贫困的学生上学，你无父无母，最符合条件了，我第一时间就把你报上去，一年五万呢。” 陈不语本以为周寅之给辅导员打报告，自己要挨批，听到辅导员的话，她松了口气。 “一年五万？这么多？” 辅导员眼里全是笑意，“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助学金，你的学费生活费这不就有了，以后啊，你不用辛苦打工了。” 陈不语嘴角弯弯，“谢谢老师。” “不用谢我，真正的恩人是明语集团，居然捐了这么多。” 上课的路上，陈不语一直在想助学金的事。 明语集团，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语语，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有吗？” “这节是高数课。” 周寅之？ 说曹操曹操到，周寅之走到门口了。 陈不语抓起书包就往第一排跑。 平日里空荡的前排，现在人慢慢多了。 那张脸可真是祸国殃民。 刚坐下，陈不语身边坐了个人。 “轻月？” 沐轻月眉眼如画，红唇轻启：“说到底，是我连累你坐第一排，以后，我陪着你。” 陈不语确实不想单独面对周寅之，她抓着沐轻月的手，“呜呜，轻月，你太好了。” 后来，217宿舍全都坐在第一排。 面对陈不语感激的目光，宿舍长席浅说：“我们宿舍是一体，同患难，不会抛下小语语的。” “对！” 陈不语故意揶揄：“我看啊，你们是被周寅之那张脸给迷惑了吧。” “哎呀，这只是次要原因啦，主要原因还是陪你喽。” 周寅之很快在学校成为名人，来旁听他的课的学生很多，大部分都是女生。 陈不语给他取了个外号：男妲己。 最重要的是，周寅之没有再点过名，陈不语很不服。 第4章 生如夏花 周五下午是一周中最开心的。 217宿舍约着周末去爬山。 陈不语耷拉着脑袋，“你们去吧，我有点事。” “你还要兼职吗？学校不是给你发了助学金吗？” 陈不语也很想和朋友一起玩，但她要去找那个周寅之补课，“不是，我有点别的事。” 沐轻月也说：“我周末要学习，我也不去了。” “轻月，你的成绩都这么好了，还这么卷，真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啊，不爬山了，比咱优秀的人比咱努力，咱哪有脸出去玩啊。” “说得对，撸起袖子加油干！” 六个人伸出手，搭在一起，“加油！” 陈不语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和好朋友一起学习一起玩耍，有人关心她。 高中的英语老师说的没错，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就能改变生活。 周六，八点要到周寅之办公室。 陈不语七点起床，去餐厅吃饭，直奔周寅之的办公室。 站在门口，她迟迟没有敲门。 要不，找个借口请一天假？ “站这给我守门呢。” 周寅之忽然出现在她的背后，吓得陈不语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教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我给你号号脉。” 借口太拙劣了，刚才在餐厅看见她吃得那么开心，嘴巴塞得跟仓鼠一样。 陈不语吓了一跳，“不用了不用了，我······我只是昨晚没睡好。” 周寅之推开门，“进来吧。” “教授，你还会把脉呢？真厉害。” “不会。” 陈不语：······ “那你刚才······” “我诈你一下。” 陈不语：············ 真狗！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 陈不语笑得跟个狗腿子，“没有没有，教授你误会了，你帮我补课，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 “你先自己学，不会的问我，我处理点事。” “好。” 陈不语坐在靠墙的桌子上，认认真真看书看笔记。 周寅之坐在办公桌，戴着耳机，对着电脑讲德语。 陈不语能听懂一部分，他应该在开会，商讨无人驾驶汽车的研发。 陈不语安静地看书，明明每个数字她都认识，每个符号她也认识，每个字母她也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她就不认识了呢？ 一学数学她就容易犯困，再加上周寅之的德语很有磁性，颇有催眠功效，她更困了。 周寅之扭头一看，陈不语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想到她晚上会兼职，周寅之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周先生，你怎么了？” 对方不太熟练的中文拉回周寅之的思绪，“抱歉，等我一分钟，家里小猫睡着了。” 他把外套披在陈不语身上，回到电脑前继续商讨。 “原来周先生喜欢小猫，真是让人意外。” 周寅之礼貌微笑，并未解释。 陈不语睡醒时，还以为她在自习室。 她在自习室学累了就会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起身时，后背上有什么东西滑落下去。 陈不语回头，看到一件男士外套。 她猛地想起，她在周寅之的办公室。 外套是周寅之给她披的？ 完了完了。 陈不语拿着笔奋笔疾书。 周寅之从里屋出来，看到她挺直的脊背，“睡醒了？” 陈不语：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教授，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周寅之递给她一张纸巾。 迎上陈不语疑惑的眼神，他说：“擦擦口水。” 陈不语石化了，僵硬地接过纸巾，“谢谢教授。” 转身后，周寅之嘴角带着些许弧度，心情极好。 “你昨晚去兼职了吗？” 他怎么知道？ 吃火锅那晚听说的吧。 “嗯。” “学校的助学金没给你吗？” “给了。” 说起助学金，陈不语才想起感谢周寅之。 她规规矩矩站起来，“周教授，谢谢你的助学金。” 说完，她九十度鞠躬。 周寅之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捐的？” “辅导员说，是明语集团捐的钱，你是明语集团的老板。” “不用谢我，公司每年都会爱心捐款。” 沉默几秒后，周寅之忍不住问：“我记得公司这次的捐款不少，足够你一年的生活费学费，你为什么还要兼职？” 陈不语站在那，不卑不亢，笑容明媚，“我已经成年了，不能只靠国家和爱心人士的救助，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钱款有限，社会上还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如果我能自力更生，就能省出来一个名额，也算为国家社会做出点微末贡献。” 周寅之被她的话震撼到，良久，他说：“你很棒。” 猝不及防得到周寅之的夸奖，陈不语有点害羞，脸微红，“谢谢教授。” “现在的社会，只靠体力劳动很难致富，你很聪明，想不想用脑力挣钱？” 陈不语明白他的意思，“我现在还是个学生，不好找工作。” “我记得你除了数学，其他学科成绩很不错，没想过做家教吗？市里有很多家长在找优质家教。” 陈不语没想到这方面。 见她在思考，周寅之直接说：“我有个邻居，孩子上小学，想找个外语家教，周日上班，一天三小时， 薪资一千，日结，你想去吗？” 陈不语的嘴巴张成o形。 三小时一千？ 太多了吧。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陈不语婉拒，“不用了教授，我现在助学金和奖学金足够生活，我想多腾出点时间学习。” 只看她的微表情，周寅之就知道她在撒谎。 “好。” 接下来，周寅之给陈不语讲题。 陈不语不敢分心，认真听每一句话。 周寅之和之前的孙老师的解题思路不太一样，她发现她更容易接受周寅之的思路。 认真看着周寅之在草稿纸上计算，陈不语忽然想起小学邻居家的大哥哥给她补课的场景。 那几年多亏有他，她的数学不至于那么烂。 只可惜他当年走得太突然，一觉醒来他家里就空了，她连句说谢谢的机会都没有，那个大哥哥那么聪明，现在肯定考上好大学有高薪工作。 一想到她居然连他的名字样貌都不记得，陈不语就很懊恼。 第5章 惹他生气了 “听明白了吗？” 糟了，刚才分神了，根本没听。 陈不语点点头。 周寅之早就发觉她分心，“孔子你很熟悉吧？” 怎么忽然扯到语文了？ “熟悉。” “知之为知之下一句是什么？” 陈不语秒懂他的意思，小声回：“不知为不知。” “知道就行，哪里不懂就问，多问问就懂了。” “哦。” 讲完一节习题，正好十一点。 周寅之：“好了，去吃饭吧。” 陈不语激情高涨，“教授再见。” 踏出办公室门的那刻，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他的办公室有厨房，周寅之本想留她吃午饭。 但他看出她在他身边拘谨，不想让她太紧绷。 来日方长，不急。 东苑餐厅还不拥挤，陈不语一眼就看到靠窗看书的沐轻月。 她欣喜地跑过去，“轻月！” 沐轻月抬头笑着，“语语。” 陈不语端着餐盘在她对面坐下，“轻月，你最近好努力啊。” 沐轻月把鬓边碎发别到耳后，笑容夹杂着羞涩，“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暗恋一个学长。” “嗯。”陈不语咬着鸡腿点头。 “我最近见到他了，他很优秀，我一定要足够优秀，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陈不语不是很赞同她的话，“轻月，你现在已经很优秀了，别自卑，爱你的人，无论怎样都会爱你的。” 后来，陈不语才明白，劝别人时头头是道，轮到自己的时候，谁也劝不了她。 晚上，陈不语去饭店兼职，一小时十六块，比周寅之说的一小时三四百靠谱多了。 周寅之开车回家，看后视镜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穿着服务员的衣服，戴着帽子围裙，在收拾餐桌。 周寅之平淡的脸色倏地沉下去。 陈不语正在扫地，视线里出现一双白色的鞋。 她带着微笑抬头，“你好······” 看到周寅之明显不高兴的脸，她的笑僵在脸上。 “周······周教授，您来吃饭吗？” “为什么骗我？” 陈不语差点被口水噎住，“周教授，你误会了······” “别撒谎！” 语气生硬，吓得陈不语噤声。 “我在车上等你，下班后去找我。” 陈不语叫苦连天。 她也太倒霉了吧，上午刚骗他，下午就被抓包了。 下班后，陈不语磨磨唧唧走到路边一辆宾利旁边。 车门紧闭，车窗漆黑，她看不到里面的周寅之。 陈不语刚举起手想敲窗户，窗户自动降下来，露出周寅之那张帅气冷淡的脸。 “上车！” 不容商量，陈不语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她有点害怕，“周教授，你要去哪儿？” 周寅之听出她尾音轻颤，缓了语气，“回学校。” “谢谢您。” “为什么骗我？” 陈不语觉得，周寅之不是坏人，骗他几次都被拆穿，陈不语变诚实了，“周教授，我不是故意要骗您的，你介绍的家教确实工资高，但我有自知之明，我一个刚进大学的学生，哪值一小时三四百？” 周寅之以为她怕无法胜任工作，“那孩子上小学，小学的英语简单。” “我知道，但是周教授，那家人靠谱吗？现在的诈骗这么多，找工作的时候陷阱很多。” 周寅之看着镜子里的她，嘴唇粉粉的，大眼睛亮晶晶，安静的时候犹如一只小白兔，但心眼不少，防诈骗意识还挺强。 怪他，急着想帮她，忽视了合理性。 “江城的有钱人很多，三四百对你来说很多，对他们来说，和三四十没什么差别。” 陈不语赞同他的话，轻月就是典型的有钱人，一个包包好几万，一个发卡好几千。 是她想多了，有钱人不缺钱，她缺。 “教授，我去！” “好，我帮你联系一下，下周六补完课，带你去面试。” “谢谢教授。” 说完，陈不语觉得她的感谢很敷衍，郑重地说：“教授，您是个好人，我真的很感激您，希望您和家人一生平平安安，健康快乐。” 周寅之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底被触动，“嗯，你也是。” 周寅之把陈不语送到校门口。 陈不语挥着手，“周教授再见。” 车开走后，陈不语转身回学校。 “语语！” 沐轻月穿着睡衣拖鞋，笑着走向她。 “轻月，这么晚了，你怎么在外面？” “嘿嘿，嘴馋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远去的宾利。 从豪车上下来，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看到，可能会生出流言蜚语。 沐轻月斟酌一番，道：“语语，刚才送你回来的人，开的车可不是一般的贵。” 陈不语愣在那。 沐轻月揽着她的肩膀，“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人心思不正，看什么都是歪的。” 陈不语不了解豪车，若是知道，她不会让周寅之送她。 “我明白了，我不知道那个车多少钱，是一个朋友送我回来的，我以后会注意的。” 沐轻月没有追问一个朋友是什么样的朋友，不语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她相信不语，“嗯，我们回去吧。” “轻月，陆潜是不是喜欢你？” 沐轻月皱着眉，“不care，我可不喜欢他。” “他好端端的，为什么邀约我们宿舍吃饭？就你和他最熟，他一定是为了你。” “随便他吧，我们是朋友，两家公司也有合作，日常见面还是要打个招呼的。” 早春的清晨还很冷，陈不语戴着帽子围巾。 东苑餐厅离陈不语的宿舍楼最近，陆潜的宿舍在西校区，他跨越大半个校区，早早等在东苑餐厅，果然等来了陈不语。 她塞着耳机，在练听力。 陈不语爱吃这家的酱香饼，窗口前排了很长的队，她站在队尾。 “哈喽啊。” 陈不语戴着耳机，隐约听到有个男生说话，这里的人这么多，肯定不是对她说的。 陆潜见陈不语没听见，戳了戳她的肩膀。 陈不语这才回头，看到陆潜，她取下耳机，“陆潜。” 陆潜装作偶遇的样子，“好巧啊。” “好巧。” 寒暄后，陈不语就不理陆潜了，主要还是她觉得她和陆潜没交集。 陆潜酝酿了一会儿，主动找话题，“第一节是周老师的课。” “嗯，是高数课。” “在哪栋楼来着？” 都上半年学了，还记不住上课位置，陆潜比她还路痴。 “文渊楼。” “哦，一会儿一起吧。” 陈不语没多想，顺路的事，“好。” 一路上，陆潜跟在陈不语身后，除非他主动说话，她不会主动开口。 正想着找什么话题，陆潜看见了熟悉的声音，他激动地喊：“舅舅！” 第6章 周寅之祸国殃民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陈不语看向前方，周寅之一身灰色大衣，站在路边。 陈不语瞪大眼睛，“周教授是你舅舅？” 陆潜急忙摆着手，“不是，我是说······就······就是周教授。” 陈不语信了，她从心底觉得周寅之不可能是陆潜的舅舅。 再抬头，周寅之已经不见踪影。 走进教室，周寅之已经站在讲台上。 平时喧哗的教室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陈不语低着头，小跑着坐在第一排。 陆潜跟着坐在她旁边。 陈不语不在意陆潜的举动，她认为陆潜是为了沐轻月。 陆潜悄悄冲周寅之挥手，周寅之面无表情。 陆潜不笑了。 他怎么觉得周寅之不太待见他呢？ 一定是他想多了。 小舅舅向来难以相处。 这堂课来旁听的女学生很多，班里坐满了。 陈不语盯着周寅之的脸。 这张脸可真是祸国殃民。 课间休息的时候，有胆大的女生起哄着问：“周教授，你有女朋友吗？” 陈不语本来很瞌睡，趴在桌子上都快睡着了，一听见这话，猛地坐直，拿起书本假装看书，实则伸长耳朵听周寅之怎么回答。 “没有。” 见周寅之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女生笑得心花怒放，“周教授，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陈不语骤然抓紧书本。 这人可真大胆。 等了半分钟，没等到周寅之的回答，女生有自知之明，主动回去了。 “书拿反了。” 周寅之不知何时走到陈不语前面，那张俊脸瞬间放大，吓得陈不语直接站了起来，凳子腿在地面上划过，刺啦一声很刺耳，引得很多同学对她瞩目。 陈不语默默把书本拿正，小心翼翼坐回去。 拿反了就拿反了，又不是上课时间，故意吓她干吗？ 陈不语觉得周寅之是故意取笑她。 沐轻月和舍友上完厕所回来，就听到身边人在议论周寅之没有女朋友的事。 她小心翼翼看着周寅之，内心的欢喜快要按捺不住跳出来。 “你先别谈恋爱，再等等，我很快追上你。” 陆潜在一旁把一切尽收眼底，他小声问：“你是不是认识周老师？” 陈不语点点头，“我老师我能不认识。” “你们之前不认识吗？” “不认识，怎么了？” 陆潜抓着头发，“我怎么觉得周老师对你和对别的学生不太一样。” 陈不语双手合十作祈祷状，“你可别咒我了，第一节课我就和他不对付，我可不想被老师盯上。” 陆潜忽得笑了。 她真可爱。 “你笑什么？” 没等陆潜回答，周寅之忽然大声说：“上课！”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陈不语不太情愿地翻开课本，还没上课呢。 又不给他涨工资，那么积极干什么？ 快到下课时间，陈不语肚子疼得厉害，她偷偷在群里发消息：“下课别等我了，我去厕所。” 挨到下课铃响，陈不语蹭一下站起来跑出去。 陆潜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这么急？书包都不拿。”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完了，周寅之还坐在那整理教材。 陆潜和周寅之搭话，“小舅舅，学校里喜欢你的女生可真多啊。” 不出意外，没得到周寅之的回答，陆潜都习惯了。 陈不语上完厕所回来，看到周寅之还在，瞬间变得乖巧。 “周教授好。” 她拿起书包往外走，陆潜跟在她身后。 周寅之的目光死死锁在这俩人身上。 “陈不语！” 走廊上，一个男生追上她。 陈不语没见过这男生，“你是······” 男生把一封情书递给她。 陆潜不淡定了。 “同学，麻烦你把这封情书交给沐轻月，可以吗？” 陆潜淡定了。 “好。” 男生感激地笑了。 教室门口，周寅之看着陈不语和男生相谈甚欢，本就漆黑的眸子更暗了。 回到宿舍，陈不语把情书递给沐轻月，笑着说：“又有人给你写情书了。” 沐轻月看都没看，直接扔进垃圾桶，“我不是跟你说过，以后再有人递情书，直接扔了就行。” 陈不语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可不敢扔，万一是你暗恋的学长。” 沐轻月愣在那，眼中闪过期待和落寞，“别胡说，他都不认识我。” 说完，她拿起一块巧克力，塞到陈不语嘴里。 陈不语嚼嚼嚼，“轻月，你喜欢他好几年了，怎么不让他知道你的存在呢？” “现在还不是时候。” 骄傲如校花，也会因爱情烦恼。 陈不语拍了拍沐轻月的肩膀以示安慰。 只有富人才有时间谈爱情，她这种连家都没有的流浪汉，还是赶紧想办法买个二室一厅吧。 一眨眼又到了周六，陈不语八点准时到周寅之的办公室。 今天，她集中注意力，没走神，认真听，十点多就学完了。 陈不语背起书包站起来，“周教授，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我带你去面试。” 面试？ 陈不语这才想起，她要去干时薪三四百的家教了。 家教地点在江城市中心的水都花园小区，环境优美。 陈不语了解过江城房价，这个小区的房价位于中上。 小区是一梯两户的结构。 周寅之站在一户门前敲门，很快传来脚步声，门打开后，一个打扮靓丽的女性笑着把他们迎进去。 面对女主人的询问，陈不语很紧张，毕竟这份工作工资这么高。 “你好，不语，我是晶晶的妈妈，你可以叫我娟娟姐。” 看来周寅之已经和她介绍过自己了。 陈不语言笑晏晏，礼数周全，“娟娟姐，你好，晶晶，你好呀。” 小孩都喜欢漂亮的女生，晶晶很喜欢漂亮老师，“美女姐姐好。” 李娟捂着嘴笑了，“这孩子，还是个颜控，之前给她找了那么多的家教，她都不满意。” 谁会拒绝一个夸自己美女的小孩子呢，陈不语也很喜欢晶晶。 聊了两分钟，李娟就敲定了，“寅之介绍的人果然优秀，不语，工资和工作时间你没意见吧？” 陈不语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 只要她不嫌贵。 “好，那明天你就过来吧，有事来不了的话电话说一声就行。” 这老板不仅大方，还很和善。 陈不语觉得她捡到宝了。 李娟把二人送到门口，临走时，看周寅之的眼神意味深长。 周寅之自动忽视。 陈不语抓着书包带，“周教授，谢谢您帮我找到这个兼职。” 周寅之走到对门那户，输入密码开门。 第7章 费尽心机把人拐回家 陈不语目瞪口呆。 原来他住在这。 周寅之回头看她，“进来吧。” “哦。” 陈不语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换鞋，很明显他家里没有女士拖鞋。 周寅之看出她的顾虑，“不用换鞋。” 房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地面能当镜子，典型的黑白灰装修，很符合周寅之的风格。 周寅之给陈不语倒了杯茶，“坐。” 陈不语拘束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周寅之走进另一间屋子，好几分钟都没出来。 陈不语想走，走过去想和周寅之打声招呼。 周寅之穿着围裙，正在洗菜。 陈不语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了，该吃午饭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脆生生的：“周教授，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她转身就走。 “陈不语。” “嗯？”陈不语回头，“怎么了周教授？” “到饭点了，吃完饭再送你回学校。” 陈不语吓得咳嗽，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用了周教授，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周寅之没给她说完的机会，“ 那就帮我喂一下猫。” 说完，周寅之继续弄菜。 一只好看的三花猫喵喵喵地跑向陈不语，在她脚边蹭来蹭去。 好漂亮的小猫！ 陈不语很喜欢小猫小狗，她蹲下去抚摸三花猫，“咪咪。” “喵~” 陈不语笑着抱起她，猫粮在墙角橱柜里放着，陈不语蹲在猫食盆前，看着小家伙狼吞虎咽。 “咪咪。” “喵~” “咪咪。” “喵~” 陈不语发现，小猫句句有回应，她简直要心花怒放了。 “真聪明的猫咪。” 周寅之看着蹲在地上笑容美好的人，开心不起来。 他还不如一只猫。 小猫吃饱喝足后，陈不语才想起周寅之还在厨房做饭。 她走到厨房门口，“周教授，我来帮你吧。” “不用，你若是闲，可以看看书。” “哦。” 陈不语回到客厅，她才不想一天到晚都看书，都看成周寅之那样的书呆子了。 不一会儿，厨房响起滋滋的声音，香味随之传出，勾引着陈不语的味蕾。 陈不语又发现了周寅之的一个技能——做饭。 陈不语帮忙端菜，这才发现周寅之炒了十道菜。 总不会是为她炒的吧？ 她有这么大的脸吗？ “周教授，你怎么炒这么多菜？” 周寅之答非所问，“吃吧。” “哦。” 红烧肉很美味，香而不腻，还有她最喜欢吃的鱼，剥好的虾，更重要的是，她爱吃香菜，每道菜里几乎都放有香菜。 要不是知道菜是周寅之做的，陈不语都要怀疑厨师是照着她的口味做的。 “周教授，你做饭真好吃。” 陈不语的腮帮子鼓鼓的，边吃边说。 “以后你来这做家教，中午可以在这吃饭。” “不不不，这太麻烦你了。” “我每顿饭都做得多，你来了正好不浪费。” 她看出来了，两个人居然炒了十道菜，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浪费可耻。 既然如此，她就厚着脸皮来这蹭饭吧，比学校食堂好吃多了。 吃过饭，陈不语主动洗碗，周寅之让她去看书。 陈不语只能去逗小三花猫。 周寅之从厨房出来，看见一人一猫和谐的画面，虽然很不想打扰，但他下午还要去公司。 “我一会儿还有事，先送你回学校吧。” “周教授你去忙吧，这离地铁口很近，我坐地铁回去就行。” “顺路。” 陈不语又想到沐轻月的话，犹豫后和盘托出：“周教授，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引起误会，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周寅之看出她有事情瞒着他，“什么误会？” “你的座驾太贵，我是贫困生，从豪车上下来······”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他懂。 “我还有一辆便宜的车。” 他给助理发消息：“给我安排一辆平价车，送到这个位置。” 陈不语没理由拒绝了。 车库里停着一辆崭新的奔驰。 陈不语不认识车，只知道这辆车和之前的不一样。 坐在车上，陈不语问出了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周教授，你的小猫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哦哦。” 过了一会儿，周寅之又说：“我看它喜欢你，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想到她每次喊咪咪的时候，小猫都会回应她，陈不语脱口而出：“叫咪咪吧。” 说完，她又觉得这个名字太敷衍。 “好。” “密码是，我平时比较忙，你可以给她喂食。” 这就把密码告诉她一个外人了？ 太没有安全意识了。 想到周寅之帮了她这么多，陈不语大着胆子说：“周教授，密码是很重要的，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我没告诉别人，只告诉了你。” 陈不语没想到周寅之会这样回答。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容易让人误会。 陈不语想，周寅之是个很有责任心的老师，不把学生当外人，不仅免费给学生补课，还给学生做饭，现在还把密码告诉了学生。 周寅之从后视镜观察陈不语的反应，他从她的微表情中看出她对他的赞叹。 看来她还是没懂，不然不会有这种反应。 陈不语下车后，挥着手道：“教授拜拜。” 一整个下午，陈不语都泡在图书馆里写题。 周寅之说，下周六要给她出套题测试一下。 陈不语怕她考得太差。 叮—— 陈不语收到陆潜的消息。 刚开学的时候，班级群里很多人主动加她，都是同班同学，陈不语没理由不同意，陆潜就是那个时候加上的。 她和陆潜聊天不多，每隔几天陆潜都会问她学习上的一些事，陈不语也都照实回答。 陆潜：你们宿舍在干吗？ 看来，他又想约轻月了。 陈不语：不知道，我在图书馆，没在宿舍。 言外之意：直接去找当事人吧，别每次都把她当中间人。 之前陈不语还奇怪，陆潜怎么有意无意总找她？ 聊天就此结束，陈不语专心学习。 很快，对面坐下一个人。 图书馆是公共场所，陈不语对对面的人不感兴趣，头都没抬。 “咳咳。” 听到咳嗽声，陈不语缓缓抬头，“陆潜？” 第8章 周寅之吃醋了 “我刚好也要来图书馆学习。” “哦。” 说完，陈不语低下头，专心学习。 陆潜不想打扰她学习，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 半个小时过去了，她还咬着笔头，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 机会来了。 “不会？” 陈不语点点头。 “我会，我教你吧。” 陆潜的高数比她好太多了，陈不语欣然接受，“好，多谢。” “咱都是同学，客气啥。” 陈不语没有异性朋友，陆潜的这句话让她心中变很暖。 讲了快一个小时，陈不语才彻底弄通透。 “真的太谢谢你了。” 陆潜暗自高兴，“小菜一碟，以后再有不会的题，随时找我，线下不方便的话，可以线上。” 这人也太热心了，陈不语笑了，“好。” 陆潜被陈不语的笑容晃了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一堆假动作。 专心学习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一抬头，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我请你吃饭吧，感谢你给我讲了一下午的题。” 陆潜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他单手拎起书包，挎在肩上，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吃饭可以，我请，哪有让女生请客的道理。” 最终，陈不语没抢过陆潜，是陆潜付的钱。 陈不语过意不去，想找机会还这个人情。 二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陈不语买了胡辣汤和油条。 她正喝得津津有味，瞟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人，那人很像周寅之。 陈不语定睛一看，真是周寅之！ 她立马低下头，小声说：“陆潜，周教授在你后面。” 陆潜闻言站起来张望。 还真是他舅舅。 最近偶遇舅舅的机会怎么这么多？ 陆潜挥着胳膊大声喊：“周老师。” 陈不语是想躲周寅之的，没想到陆潜那个大聪明直接把周寅之引过来。 她放下碗筷站好，“周教授好。” 周寅之朝她微微点头，然后，在她旁边坐下来。 明明还有那么多位置，怎么偏偏坐在她旁边。 陈不语喝汤的声音变小很多，沉默地嚼着油条。 “不语，你明天要干吗？” 周寅之吃饭的动作顿住。 陈不语对陆潜的称呼不太习惯，“怎么了？” 陆潜醉翁之意不在酒，“没事，我就问问，如果你需要讲题的话，随时找我。” “明天我有点事，不过谢谢你啦。” 陈不语慢热，但对真心带她的朋友很热情。 一看到陈不语笑，周寅之就脸红。 陈不语低着头专心吃饭，并未看到。 沐轻月和周香走进餐厅，刚进门她就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周寅之。 “周教授？” 周香也看过去，“我天！不语怎么和周冰块在一起吃饭，还有陆潜。” “我们也去。” “啊？轻月，那可是真冰块啊，你确定要去？” “不语，周教授，好巧啊，你们也在。” 陈不语看到舍友，仿佛看到了救星。 “阿香，轻月，快来坐。” 沐轻月坐在周寅之对面，桌下的双手紧紧捏着裙子，“周教授，你好，我是沐轻月。” 这是她和周寅之说的第一句话。 周寅之抬头看着她，“我记得你，逃课的那个。” “咳咳······” 陈不语被“逃课”刺激到，忍不住咳嗽。 陆潜下意识拍她的背，“没事吧？” “没······没事。” 沐轻月的注意力全在周寅之身上，“如果知道那天是您的课，我不会逃课的。” “下不为例。” 周寅之面无波澜，语气平淡，丝毫不在意逃课的学生，唯有目光短暂掠过陆潜放在陈不语背上的手。 吃完饭，周寅之起身离开。 陈不语悄悄松了口气，沐轻月恋恋不舍地看着周寅之的背影。 周香：“不语，你怎么和周教授这么熟？” “我和他可不熟，是这位胆大的仁兄，挥着胳膊把周教授喊来了。” 陆潜笑了，“你是不是很怕周老师，其实他人很好的，你不用怕。” 他的话很没有说服力，周寅之帮了她这么多，她自然知道周寅之是好人，但她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学生，哪能不怕老师？ 明天八点要去给晶晶上课，陈不语十点钟就躺下准备睡觉。 可她毫无睡意。 人声鼎沸的时候，她不会想以前的事。 但寂静的夜里，往事就像层层叠叠的蛛网，缠得她透不过气。 这些年，她总是在噩梦中惊醒，导致她现在有严重的入眠障碍，一闭上眼就害怕睡着后做噩梦。 经常熬得受不住，才昏昏沉沉睡去。 上大学之后，这种情况好了很多，因为她遇到了很多温暖的人。 轻月，阿香，疏影，浅浅，笙笙，还有最近认识的陆潜，以及总是冰着脸的周寅之。 这晚，陈不语又做梦了，可与以往不同的是，她梦到了周寅之。 在梦里，周寅之天天给她做好吃的饭，她很快就长胖了一圈。 早上醒来，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做噩梦的疲惫感。 她还记挂着周寅之的手艺，太好吃了，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饭。 八点到十一点，任务很轻松。 看顾晶晶看英语读物，用英语和她进行简单的交流，和她一起看英语动画片，最后练英语字。 结束时，李娟利索地给她转了一千块。 看着手机的余额，陈不语高兴地在走廊里跳起来。 以前，她要辛苦很久，才能挣够一千块。 平复下心情后，陈不语走到对门。 . 她输入密码，滴一声，门开了。 小猫从门口跑出来，看见她后，亲昵地蹭她的裤脚。 “喵~” 陈不语弯腰把小猫抱在怀里，走了进去。 “咪咪，你饿了吧，周教授去忙了，他在努力挣钱，给你买更多更好吃的罐头······” 喂完小猫，陈不语准备回学校。 主人不在家，她怎好一个人待在这？ 刚走出门，碰见李娟。 李娟的笑容别有深意，“不语，你这是要走吗？” “嗯，周教授不在家，我帮他喂完小猫就回去。” “他早上和我交代过，让你中午在家等他，他中午会回来。” “这样啊。” 回到客厅， 陈不语接着逗小猫玩。 周寅之回来时，屋内正充满欢声笑语。 “周教授，您回来了。” 看到他手里拎着菜和肉，陈不语积极接过来，放到厨房。 和上次一样，周寅之不让陈不语帮忙，他做饭，她和小猫玩。 吃饭时，周寅之亮出微信二维码，“加个联系方式，不然总是麻烦李娟。” 也对。 这样她就能提前知道他在不在家，她能不能蹭饭了。 第9章 碍眼的陆潜 加上周寅之的微信后，陈不语给他划分到“老师”分组，顺便警惕地不让他看自己的朋友圈。 周寅之点进陈不语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是从大学之后才发的，分享日常生活的内容。 下一秒，她的朋友圈变成空白了。 周寅之还以为是网络问题，刷新了几次，还是空白。 这时，陈不语把手机放在餐桌上，接着吃饭。 周寅之忽然明白了什么，直勾勾盯着她看。 陈不语露出乖巧的笑容，内心却有点惶恐。 周寅之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啊。 不过他总是不苟言笑，她都习惯了。 “教授，我想咨询您一件事。” “什么事？” “给男生送礼物，送哪些方面的比较好？” 周寅之放下筷子，认真看着她。 陈不语又补充：“平价一点的，不超过二百。” “男生”这个称呼，应该不是给他的。 陈不语心思细腻，早就学会察言观色。 她看出周寅之在听到自己的问题后脸色变了。 她不知道哪里让他生气了。 “你想送给谁？” “陆潜。” 果然是他，周寅之的脸更黑了。 “你喜欢他？” 陈不语能听出周寅之语气不善。 她急忙解释：“不是，他给我讲题，还请我吃了一顿饭，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陆家家底殷实，陆潜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周寅之淡淡道：“我这有本习题，你拿去给他。” 陈不语半晌没吭声。 她干笑着，“不用了，周教授，我自己买吧。” 周寅之没回她，陈不语边吃边思考给陆潜送什么比较合适。 哪有送人礼物给习题的？ “你现在还小，正是学习的年龄，别早恋。” 早恋？？？ 她都二十了，大学了，成年了。 陈不语点头道：“哦。” 其实，陈不语更期待周寅之能给她一个靠谱的回答，从而判断出周寅之的喜好。 她也想送周寅之礼物，感谢他给自己补课，给自己介绍兼职，还给自己做饭。 她还是回去问轻月吧，轻月见识多，又和周寅之是一个阶层的人。 下午，依旧是周寅之开车送她回学校。 周日下午没课，217宿舍集体宅在宿舍。 有人打游戏，有人追剧，沐轻月则在制作泥膜，往脸上涂。 见陈不语回来，沐轻月给她脸上抹了一点泥膜。 陈不语笑着往后躲。 “别动，这是我新买的，抗皱提亮。” 陈不语闭着眼睛让沐轻月给她涂满全脸。 泥膜上脸冰冰凉凉，很舒服。 “这两天都不见你的人影，你去哪了？” “昨天学习，今天去上家教。” 她不想说沐轻月补课的事，他现在是学生间的风云人物。 沐轻月笑着上下打量她，“我怎么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你不会偷偷出去约会了吧？” 陈不语急忙捂着沐轻月的嘴。 “我没有，别乱说。” “看给你吓的，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真没有。”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下一秒，陈不语真诚发问：“清月，给男生送礼物，送什么比较好？” “平价的，不超过二百。” 沐轻月瞬间站起来，“你还说你没有约会？” “我想送给陆潜，昨天他给我讲题，中午还请我吃饭，我不想欠人情。” “你和陆潜······” 陈不语知道沐轻月想歪了，“他喜欢的是你，每次找我的契机都是你。” “陆潜家里挺有钱的······” “那如果送贵一点的礼物，送什么比较好？” “我也没给男生送过，都是他们送我，但是我记得我妈给我爸送过领带，我爸还挺高兴的，天天戴。” 周寅之肯定有西装，领带倒是有用。 “算了，你随便送吧，陆潜啥都不缺。” 午休后，陈不语去了江城最大的商场。 这里面东西贵，她都是陪舍友来逛。 陈不语挑了一款深灰色的领带，百搭不出错。 她不知道给陆潜买什么，思来想去，请他吃一顿饭好了。 “在吗？” 陆潜正在打游戏，弹窗提示陈不语问他在吗？ 他一激动，没拿稳手机。 游戏也不管了，急着回她消息。 “在，怎么了？” “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感谢你给我补课。” “有空。” 确定晚上要和陈不语吃饭，陆潜高兴地从床上蹦下来。 他对室友说：“不打了，有事。” “你有啥事？” “洗澡去。” “你不是昨天才洗过吗？现在洗什么澡啊？晚上再洗。” 陆潜提前半个小时到餐厅，等陈不语。 他从内到外换的新衣服，连内裤都是新的。 头发精心打理过，身上还喷了一点点香水。 出宿舍时，舍友问他是相亲还是雄孔雀要开屏求偶。 马虎眼的陈不语根本没注意陆潜的精心打扮。 陆潜喜滋滋道：“这家的砂锅米线不错，我发个朋友圈。” 陈不语低头吃得很专心，“确实好吃。” 但没有周寅之做的好吃。 陆潜拍照发朋友圈：“学府食堂二楼砂锅米线不错，不语都说好吃。” 陆潜很少发朋友圈，朋友圈内容不是游戏就是球类赛事，第一次和吃的有关。 沐轻月看到后，在下面评论：“好啊你，不陪我吃饭，原来陪那个男人去了@陈不语。” 陈不语回了她个亲亲的表情。 周寅之看到了陆潜的朋友圈。 照片中露出了陈不语的脸，他在评论区看到陈不语发的亲亲，目光如箭，要把手机界面射穿。 中午还答应他不谈恋爱，现在就在朋友圈秀恩爱。 周寅之拿起车钥匙大步走出办公室。 秘书进来汇报工作，见他步履匆匆脸色也不太好，急忙追上去，“周董，晚上的行程······” “推到明天。” “好的。” 他再不去，陈不语就要被陆潜拐跑了。 他无法接受陈不语变成他的外甥媳妇。 陆潜故意吃得慢，拖延时间，想多和陈不语待一会儿。 他还没吃完，陈不语自然不能走，便坐在一旁看剧。 看到精彩处，她哈哈大笑。 “舅······周老师。” 听到陆潜的声音，陈不语猛地抬头，收起笑脸小声说：“周教授好。” 周寅之坐下，沉默地吃饭。 陈不语发觉，他的心情不太好，便默默关掉电视。 吃完饭，陆潜还想和陈不语逛逛校园。 “吃得有点撑，要不要去操场散散步？” 第10章 送他礼物 “我不撑，我还有事，周教授，你有空吗？有道题我不会，想请教你。” 陆潜：为什么不问我？我也会！ “周老师肯定很忙，什么题？问我吧，我也会。” 问题只是个借口，她想把领带送给周寅之。 就在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时，周寅之说：“晚上不忙，你去我办公室。” 说完，周寅之看着陆潜，“你去操场散步吧。” 陆潜看着离开的两个背影，非常后悔。 他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去什么操场啊。 周寅之的步伐有点大，陈不语疾走才能跟上。 进了办公室，他把外套脱下，“哪道题？” 陈不语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礼盒，递给周寅之。 “周教授，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我买了个领带送给你，我知道你有钱，这个领带不到一千，但承载了我真诚的感激，希望你喜欢。” 周寅之的怒气瞬间消散，他还想批评她谈恋爱的，现在倒不好开口了。 见周寅之没说话，陈不语壮着胆子，“周教授，你是不是不喜欢？” “没有，你是我的学生，我帮你理所应当，以后，不用给我送礼物。” 他不想让她花钱。 周寅之脸上看不到一点高兴的痕迹，陈不语道：“那周教授，我先回去了。” “嗯。” 伸手不打笑脸人，下次再提醒她谈恋爱的事。 回去的路上，陈不语很失落。 助学金还没发到卡里，她用的家教兼职的钱给他买的领带，价格再贵的话，她这个月的生活费就不够了。 他是觉得领带太便宜了吗？ 但很快，陈不语就想通了。 这是她现阶段能拿出的最好的，以后还有机会。 周寅之打开包装精致的盒子，摸着领带，眼神控制不住地温柔下来。 晚上睡觉前，他在衣柜里精挑细选了一件和这个领带搭配的西服。 第二天上课，周寅之刚走进教室，陈不语一眼就看见他穿了西装，还戴了她送的领带。 那一刻，陈不语的心中像是抹了蜜一样甜。 她还以为周寅之看不上她送的领带。 付疏影小声说：“周教授第一次穿西装，太帅了吧。” 穿上西服的周音质比平时多了矜贵的感觉，一看就是职场大佬。 周五晚上，陈不语拉着高数考得不错的沐轻月给她讲题。 沐轻月看出她内心着急，便问道：“刚开学，离期末考试还有好几个月呢，你这么早就开始急了？” 陈不语不想说，明天周寅之会给她出试卷测试。 “我高数太差了，周寅之铁面无私，平时不努力，考前抱佛脚肯定没用。” 沐轻月给她讲了一个多小时。 早上，陈不语在闹钟响之前就醒了，她梦见今天试卷只考了五十分，周寅之黑着脸训了她好久，太可怕了。 吃早餐的时候，陈不语还在看课本。 周寅之来东苑餐厅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到她了。 看到她吃饭时还那么刻苦，周寅之于心不忍，决定把试卷难度下降。 原本想用难一点的试卷，让她考低分，从而敲打她别谈恋爱。 “陈不语。” 陈不语已经对在校园经常偶遇周寅之和陆潜习惯了。 “周教授早。” “今天上午测试。” “嗯，我记得。” 周寅之边吃饭，边和她闲聊，“对自己有把握吗？” “我······我不知道。” 见她愁眉苦脸，周寅之不给她压力，“学习不能一蹴而就，慢慢来。” “哦。” 办公室。 周寅之把卷子交给她，“答题时间为一个小时。” “好的。” 扫视了一眼卷子，陈不语松了一口气。 不是太难，大多题型她都见过。 对于以前的她来说更难一点，但这段时间，周寅之的补课很有效。 一个小时后，陈不语交卷了。 “你先自由活动，我把卷子改出来。” 这和凌迟有什么区别？ 陈不语焦急地等在一旁，一想到昨晚的梦，她就发慌。 这时，陈不语忽然想到，好像这段时间，她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梦见高数和周寅之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多。 陈不语背对着周寅之，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 周寅之不会是她第二个噩梦吧。 “70分，及格了。” 周寅之两三分钟就改好了试卷。 和她预估的分数差不多，陈不语嘴角上扬。 这是她高数有史以来最高分。 周寅之早就想好怎么和她谈了。 “陈不语，这段时间你的成绩有进步，这是好事，值得鼓励，但是还不够。” 哪有大学老师这么严谨的？ 陈不语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 “你其他科的成绩都很不错，只有高数很差。” “沐轻月、陆潜、付疏影，这几个人的成绩拔尖，比起他们，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笨鸟先飞，你以后更加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尤其不能谈恋爱，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周教授。” 看她表面敷衍，周寅之挑明了：“你和陆潜······你们还小，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 陈不语垂下的脑袋忽然抬起来，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周寅之，“周教授，你误会了，我和陆潜只是同学。” “真的？” “嗯。” “那这条朋友圈是什么？” 到现在了，她还在骗他。 陈不语一看，就知道周寅之误会了。 周寅之没有沐轻月的好友，所以误以为她的亲亲是给陆潜发的。 “周教授，你误会了，陆潜之前帮过我，我请他吃顿饭答谢他，这个表情，也不是对他发的，是给轻月发的。” 原来是这样。 周寅之淡定收起手机，“嗯，你知道努力学习就行。” “那周教授，我先回去了？” “好。” 慢悠悠走在路边，陈不语很震惊，陆潜居然有周寅之的微信，他俩看起来一点都不熟。 而且，作为一个大学老师，周寅之也太尽责了吧，堪比她高中的班主任。 朋友圈······ 陈不语忽然想起，她好像是把周寅之屏蔽了。 她打开微信，点进周寅之的头像，他上一条朋友圈还停留在去年，是工作方面的。 他居然没屏蔽自己。 陈不语有点心虚。 手一滑，她不小心给周寅之的朋友圈点赞。 她吓得急忙取消。 另一边，周寅之收到小红点的提示，看到陈不语给他点完赞又取消。 第11章 贴身衣物被偷 “娟娟姐，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了，晶晶很聪明，进步很大。” 李娟拉着陈不语的手坐在那，十分关切她的感情生活，“不语，你告诉姐，谈恋爱了吗？” 最近怎么总问她恋爱的事。 “没有。”陈不语笑着摇头。 “那······”李娟故作高深，“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没有。” “你不会喜欢女生吧？”李娟花容失色。 “咳咳······娟姐，当然不是，我只是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 大城市就是发达，人的思想都这么开放。 “哦哦，那就好。” 不然，某人可要钻到被窝偷偷哭了。 新的一周，217宿舍气氛凝重。 因为她们宿舍疑似贴身衣物丢了。 先是周香发现，她晾在阳台的内裤不见了，她以为是舍友收错了，问了大家之后，才发现她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丢了内衣内裤。 陈不语翻了好几遍衣柜，才确认她新买的黑色蕾丝内裤和两件内衣丢了。 每个人表情都很凝重。 付疏影最先猜测：“我看过一些心理书，有些变态有收藏癖。” “卧槽，别吓我。” “太恶心了，怎么办？要不要报警。” 沐轻月：“我告诉我爸，让公司的法务来处理，抓到那个变态后把他送进监狱。” 宿舍长席浅：“先告诉辅导员吧。” 八卦消息总是传得很快，再加上沐轻月是江大校花，消息传播得更快，刚开始，全班都知道女生宿舍丢了贴身衣物，再然后，传到系里，现在，别的系也知道了。 辅导员立马上报领导，她带着保卫处先来宿舍楼查看，并未发现可疑之处。 辅导员安慰面色凝重的六个女生：“你们别担心，学校会查出来的。” 她们平时出门时，都有随手锁门的习惯。 辅导员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这种情况的？” 她正在看楼道的监控，要确定大致时间。 陈不语想了想，上周日她去给晶晶上课回来时，还在阳台上看到内衣。 “老师，是这周丢的。” 周香：“我那衣服挂在那半个月了，一直没收，今天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丢了，我不确定是什么时候丢的。” 华笙笙确切道：“我是周一的时候洗的衣服，今天周四，不语说得没错，就是这周丢的。” 周一到周四，来217宿舍的人不多，都是六个女生的朋友。 但每个来这的人，都是找各自的朋友，没有单独待在阳台上，所以，外来的人被排除。 系主任来找辅导员问情况。 “主任，一天过去了，毫无进展，我现在都怀疑是不是217宿舍内部的人做的。” 周寅之刚好走进来，他才听说217宿舍贴身衣物被偷的事情。 主任拧眉苦思：“内部？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老师，你觉得是内部人偷的吗？” 王梅看到周寅之，笑着让他坐，“我只是猜测，她们说衣服是这周丢的，可我查了这周的监控，没有可疑人员。” “哪的监控？” “楼道里，正对着宿舍门。” 经周寅之的提醒，王梅幡然醒悟。 进入宿舍除了走正门，还可以翻窗户。 “窗户！周老师，多谢你的提醒。” 王梅急匆匆出去，周寅之跟着起身，“王老师，我跟你一起去，或许，能帮上忙。” 王梅笑道：“周老师，你对学生真尽责。” 陈不语看到周寅之，那颗没着落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她小声说：“周教授来了。” 沐轻月心中的烦躁一扫而空，被欣喜替代。 “他是为了我们来的吗？” “看不出来，周教授表面不近人情，内心这么关心我们。” 可好巧不巧，宿舍楼外面的监控坏了 周寅之在窗户上发现了鞋印，这是一个43码的鞋印，大概率为男生。 得知有男人偷偷进过她们宿舍，女生瞬间惊慌。 尤其是陈不语，脸色瞬间就白了，她抓着沐轻月的手。 沐轻月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怕，学校会查出来的，再不济，有我爸呢。” 陈不语只是僵硬地点点头。 沐轻月搓着她的手，“不语，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陈不语强颜欢笑：“我只是有点担心。 ” 周寅之听到她们的对话，上前一步，“别太担心，学校会解决的。” 沐轻月以为周寅之在关心她，心脏扑通扑通加速跳着。 学校领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报了警。 眼看太阳快落山了，今天怕是查不出来。 王梅对学生说：“你们先回宿舍休息吧。” “王老师，学校有没有空宿舍。” 一直沉默的周寅之忽然开口，校领导都知道他的背景，连忙说：“有的。” 周寅之看了一眼陈不语苍白的脸，缓缓道：“对方极有可能再次翻窗户进入，为了保障学生安全，不如在抓到人之前给她们换个安全的宿舍。” “周老师说得对，李主任，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尽快找到宿舍，让学生在晚上之前搬进去。” 陈不语感激地看着周寅之。 她确实不敢再住进原来的宿舍。 宿舍楼前围了很多看热闹的学生，本班的男生都在。 王梅对班里的男生说：“咱们班就这六个如花似玉的女生，你们是男生，要保护自己班的女同学，有没有人主动帮女同学搬行李？” 少年热血一点就沸腾，尤其校花还在其中，人群中好多人都举手。 帮沐轻月搬行李的男生最多。 陆潜卖力地帮陈不语搬行李。 “你怎么不帮轻月？” “那么多人帮她，哪用得着我啊，重的给我，你拿轻的，我先去了。” 陈不语推着两个装满衣服的行李箱，面前开来一辆熟悉的奔驰。 周寅之从车里下来，推走她的行李箱，放在后备箱。 “给她们说，把行李放在我车里。” 有车确实方便省力。 “谢谢周教授。” 六个人的行李多，女生的东西更多，衣服包包化妆品护肤品······ 周寅之来回开了五六趟，才把东西搬完。 新宿舍收拾好后，刚好七点。 沐轻月鼓起勇气，“周教授，谢谢你，我们宿舍请你吃饭吧。” 其她人也附和。 “周教授，幸亏你开车帮我们，不然，我们要弄到深夜。” 陈不语：“周教授，谢谢你给我们争取到新宿舍，我们都很感激你，赏个脸吧。” 她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红润。 “好。” 他答应了她的请求，沐轻月觉得，周寅之待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或许，是因为她比别人更出色。 第12章 周寅之沐轻月闹绯闻 餐桌是大圆桌，陈不语特意选了和周寅之离得最远的位置。 她刚坐下，就感受到周寅之炙热的视线。 陈不语对他粲然一笑。 还有别的空位，但沐轻月坐在周寅之的身边。 这是她第一次和周寅之坐得这么近。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注意力全在周寅之身上。 据说周寅之上高中的时候从不换位置，不论在哪个教室，都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沐轻月让她爸出力，转进周寅之当年的教室，每天坐在周寅之坐过的位置，期待着有一天能和他近距离接触。 这顿饭，因为周寅之的存在，比私下里聚餐安静了许多。 陈不语全程专心品味美食，吃得很饱。 周寅之本没有胃口，他口味很挑，看到陈不语吃得那么香，忽然觉得眼前的食物变得秀色可餐。 小偷很快被抓到，是文学院的大三男生。 沐轻月是他的女神，他写了十几封情书，但都没有结果，他打听到沐轻月是217宿舍的，生出了偷她贴身衣物的想法。 由于不确定哪些是沐轻月的，索性把阳台上的内衣内裤全偷走了。 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爬上二楼并非不可能。 他得知东窗事发，本来怕得要死，但一打听，宿舍楼外的监控坏了，便以为天衣无缝。 没想到他偷偷看女生内衣时，被舍友看到了。 舍友知道校花的宿舍正在查偷内衣一事，匿名举报了该男生。 该男生也被学校开除了。 沐轻月气得在宿舍骂了整整一天，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收到消息去王梅办公室认领衣物时，周寅之也在。 台上一堆浅色衣服中，有一个黑色蕾丝内裤很显眼。 陈不语尴尬到无地自容。 她迟迟不去领自己的衣服，想等周寅之走了再去。 其余五人都拿走了自己的衣服，台子上只剩她的三件衣服。 陈不语不得不上前。 当初是在直播间刷到这个内裤，价格便宜，且她从未尝试过这种类型，便想着买一件体验一下。 没想到刚洗好还没来得及穿，就被偷了。 她快速用指尖捏起衣服，装进书包。 悄悄瞟了一眼周寅之。 他果然在看她！ 陈不语的脸一下子火辣辣的。 回去的路上，舍友都在调侃她。 “不语，没想到那件黑色蕾丝内裤是你的啊，我还以为是轻月的呢。” 沐轻月的穿衣打扮是几人中最成熟妩媚的。 沐轻月：“我确实有这样的内裤，但这件不是我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看着最乖的人玩得最花。” 陈不语懊恼死了，“别说了别说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周寅之也在？地球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最终，陈不语也没穿过那件内裤。 她们都把找回的衣服烧毁了。 周五下午，没课，陈不语陪沐轻月逛街。 她们去了陈不语买领带的那家店。 见沐轻月一直在看领带，陈不语问：“轻月，你要买领带吗？” “嗯。”沐轻月看得很专心。 “送给叔叔吗？” 在陈不语心中，沐轻月不是那种会给男生送礼物的人。 “不是，送给周教授。” 陈不语愣在那。 “上次我衣服被偷，周教授帮了很大的忙，我想买件礼物送给他。” 太巧了吧，她前段时间也买了个领带送给周寅之。 哦对，她买领带还是受沐轻月的启发。 沐轻月看了好一会儿，买了店里最贵的那个。 三千多。 是宝蓝色的。 沐轻月说，宝蓝色很难驾驭，但她相信唯有周寅之戴出来才会好看。 陈不语的目光跟随那抹宝蓝色。 确实很亮眼，轻月的穿衣风格偏向亮色系，大胆热情，轻月的审美不会差，反观自己，不知道如何搭配衣服，为了减少出错率，只敢选百搭的。 “语语，你说周教授会喜欢我的礼物吗？” “百分百会，你可是校花，你的审美谁敢质疑？” 陈不语也是沐轻月众多倾慕者之一。 她羡慕沐轻月大方自信、家庭美满、永远活力激情，任何时候不会质疑自己，沐轻月身上由内而外的激情和青春气息一直激励着她勇敢往前走。 沐轻月拉着陈不语的手，摇晃着道：“轻月，你陪我去周教授办公室吧，我一个人有点发怵。” “好。” 陈不语也发怵，但只要是沐轻月的忙，她都帮。 她知道，轻月明里暗里帮了她很多，她一直都很感激。 “也不知道周教授在不在办公室。” 沐轻月一路上都看着这件领带。 陈不语有周寅之的微信。 她悄悄问：周教授，你在办公室吗？ 周寅之：怎么了？ 陈不语：我找你有点事。 刚走出校门的周寅之把车倒了回去。 周寅之：在。 三个人在一楼楼梯间相遇。 陈不语一眼就看到他戴着她买的领带。 这几天，周寅之都穿西装打领带，还是同一件领带。 他不应该只有一件领带。 他不换洗吗？ 事实上，周寅之每晚手洗领带，第二天早上就干了。 沐轻月小心翼翼把领带拿出来，眼中光芒万丈，“周教授，谢谢你之前帮我，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周寅之看了宝蓝色的领带一眼，随即看向陈不语。 陈不语心虚地低下头。 周寅之问：“这是你挑的？” 沐轻月眼角眉梢都挟着笑意，“嗯。” 他还以为是陈不语挑的。 “教师不能收礼，你拿回去吧，心意我收下了。” 陈不语猛地看着他脖子上的领带。 不能收礼吗？ 那为什么要收下她的领带？ 也许，是他知道轻月有钱，送的礼价高，而她送的便宜，就算被人知道也没事。 沐轻月眼里的光瞬间消失。 周寅之说得有道理，很多行政官员都忌讳收礼。 她失落地把领带放下。 陈不语看出沐轻月很想把礼物送出去，她不想沐轻月有遗憾，灵机一动，“周教授，那我们送你一束花吧。” 学生给老师送花很常见，他总没理由拒绝。 果然，周寅之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好。” 陈不语拉着沐轻月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她别伤心。 沐轻月恢复笑意，“周教授，那我们先回去了。” 沐轻月和陈不语直奔校外的花店。 眼花缭乱的鲜花让沐轻月犯了选择恐惧症，她只有在面对周寅之的时候会不自信。 “不语，你觉得周教授会喜欢哪种花？” “我不懂鲜花，我没买过。” 见沐轻月看了十几分钟，仍没有头绪。 陈不语又一次联系周寅之。 陈不语：周教授，你喜欢哪种花？ 她拍了图片发过去。 周寅之正在开车，反问她觉得哪些好看。 陈不语：黑色的那束玫瑰。 周寅之：嗯，我也觉得。 黑色沉稳大气，她觉得适合周寅之的气质。 “轻月，你觉得这一束怎么样？” 当沐轻月抱着一大束黑色玫瑰走进周寅之办公室的时候，周寅之收下了。 沐轻月是校花，一举一动都有人注意，周寅之是碾压校草级别的存在。 他们二人凑在一起，还有明晃晃的玫瑰花。 学校里瞬间流传沐轻月和周寅之关系不简单的流言。 第13章 被造黄谣 表白墙上有沐轻月抱着玫瑰花进周寅之办公室的照片，且那束花后来一直放在周寅之办公桌上最显眼的位置。 这则帖子的热度越来越高，连本人都知道了。 陈不语怕沐轻月生气，劝解道：“学校的人向来人云亦云，轻月你不用放在心上。” 沐轻月丝毫不生气，反而很开心，“没事，我不在乎。” 之前，但凡有哪个男生传出和沐轻月的绯闻，沐轻月都是骂骂咧咧地实名在评论区澄清。 可这次，几天过去了，沐轻月并未澄清。 于是，谣言愈演愈烈。 华笙笙也不由得好奇问本人：“轻月，你和周教授不会真的······” 说着，她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沐轻月。 沐轻月只是笑笑，并未给出明确回答。 “好了，别乱猜了。” 直女周香捂着嘴惊呼：“轻月！你不会真的和周冰块在一起了吧，我太同情你了，他一看就是不解风情的男人，不会心疼女朋友，我绝对不会找这种人当男朋友。” 沐轻月下意识维护周寅之，“周教授很优秀，追他的人很多，想嫁给他的女人也很多，你只是不了解。” 沐轻月第一次在她们面前露出严肃的表情，周香愣了一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笑着改口：“我知道，我开个玩笑而已。” 周日，沐轻月作为学校风云人物，接受了校报社记者的采访。 记者是懂得抓舆论焦点的，在采访最后，问沐轻月与周寅之的关系是否真如大家讨论的那样。 沐轻月少见地露出含苞待放的羞涩，“我确实送了周教授一束玫瑰，但······大家还是等官方消息吧。” 沐轻月承认，她有私心，回答模棱两可。 此采访视频在江大学生群里广泛流传。 “官方消息？难道她们准备官宣了？” “我原来还以为是营销号哗众取宠，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真的。” “有一说一，沐轻月和周寅之还蛮般配的，俊男靓女。” 沐轻月用小号看着群里对她和周寅之的称赞，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连陈不语都怀疑了，难道轻月和周寅之的关系真如她们说的那样？ 课上，周寅之给了十分钟的自由提问环节。 有个旁听的女生站起来大胆问：“周教授，你和沐轻月真的是学校传的那样吗？” 沐轻月瞬间脸红得低下头。 这段时间，周寅之和她一样，并未做任何澄清。 是不是，他也喜欢她呢？ 底下欢呼声四起。 陈不语很敬佩这女生的胆量，她也想知道，周寅之会怎么回答。 周寅之面上疑惑，“学校怎么传的？” 沐轻月明显僵住。 原来他还不知道。 陈不语对周寅之的回答不意外。 周寅之看起来就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不会看表白墙和学校论坛。 “大家都在说，你和沐轻月的关系，不是普通的师生关系。” 周寅之扶了一下眼睛，面无波澜地回答：“道听途说。” 短短四个字，已经表明周寅之的态度。 沐轻月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冷到脚。 那女生追问：“周教授，大家都说，沐轻月送给你的玫瑰花，你一直好好保存，你们真的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个样子吗？” 周寅之终于明白误会从何而来。 回答之前，他先看了一眼陈不语。 “不是。” 他留下那束花，不是因为沐轻月。 此时，上课铃恰好响起。 周寅之开始讲课，教室的八卦氛围瞬间消散。 沐轻月注意到，周寅之这段时间一直戴着同一件领带。 那件领带她在之前的店里看见过，并不贵，款式也平平无奇，根本配不上他穿的衣服。 莫非，是什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 自从周寅之来授课，陈不语再也没有在课堂上瞌睡过。 他总能把枯燥的知识讲解地通俗易懂，而且，他上课时的样子很养眼，最重要的是，她在周寅子的眼皮子底下不敢瞌睡，周寅之时不时会盯着她。 有时候稍有困意，被周寅之凌冽的视线一盯，她就瞬间清醒。 下课，周寅之大步走出教室，沐轻月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背影。 这时，几个女生挡住她的视线，被簇拥在中间的女生画着精致的妆容，身穿蓝色毛衣。 这几个人是来旁听的。 蓝色衣服女生看沐轻月的眼神很不友善，沐轻月一眼看出那人对她有敌意。 不过，她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杨妩觅傲气地说：“沐轻月，你别做梦了，周教授根本不喜欢你。” 沐轻月的悲伤一扫而过，瞬间被激起战斗力。 “你喜欢的男生喜欢我？” 杨妩觅气急败坏，“你胡说什么？” “哦？”沐轻月根本不屑于看她，把玩着钢笔，“那你为什么对我恶意这么大？” 她遇到过太多次因为男人被同性嫉妒针对的事，早就习以为常。 陈不语护在沐轻月前面，打算先礼后兵，“这位同学，你是谁？轻月和你有仇吗？” 席浅认出了面前的人，“你是杨妩觅吧？” 杨妩觅双手环胸，挑眉道：“呦，你还认识我。” 席浅对宿舍的人介绍：“她是之前的校花。” 怪不得对她有敌意，嫉妒她抢了校花的位置。 沐轻月拿起书包，走到杨妩觅身边，居高临下地瞟了她一眼，“同学，江大的校花没有含金量，难为你这么在意。” 满级嘲讽，杨妩觅气得指着沐轻月说不出话，“你······” 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杨妩觅气红了眼。 谣言被澄清，本不是什么大事。 但经过短短一个下午的发酵，贴吧论坛全是骂沐轻月的言论。 “就这还校花呢？为了提升知名度，居然利用老师传绯闻，也是没谁了。” “心机婊，真恶心。” “打脸了吧，周寅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否认和她的关系，人家根本不想和她沾上一点关系。” “这人真装，一杯好茶，不被泡都可惜了。” “她一个大学生，天天用着大牌，钱是哪来的，不用我挑明了吧。” “我经常看见她从不同的豪车上下来，视频为证。” 很快，“沐轻月被包养”的言论在各班级群广泛传播。 晚自习下课后，走在路上，陈不语发现周围的人看她们的眼神都很怪。 第14章 反击 “轻月，这些人怎么怪怪的？” 沐轻月向来骄傲，根本不在乎这些人，“谁知道呢？” 付疏影一打开手机，就在学校的快递群里看到很多人在讨论沐轻月被不同老男人包养的事。 “轻月！你快来看！” “怎么了？” 几个人凑到付疏影身边，看清手机上的字后，几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陈不语为沐轻月愤愤不平，第一次在大众面前发脾气，“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这么闲吗？” 沐轻月稍微思索，就猜出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语，别生气，先回宿舍。” 人群攒动的后面，正准备回家的周寅之站在阴影中，看着那只炸毛的小猫。 很可爱，也让周寅之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事，会让她这么生气。 宿舍的人都在安慰沐轻月。 付疏影了解一些法律，“轻月，我们报警吧，这些人侵犯你的名誉权。” 宿舍长第一时间想到辅导员，“要不要告诉辅导员？” 周香：“不用告诉了，这么大的事，辅导员肯定会知道的，说不定，还要找轻月谈话。” 华笙笙：“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陈不语观察沐轻月的脸色，见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生气，问道：“轻月，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沐轻月笑了，“我猜，是那个杨什么搞的鬼。” “谁啊？” “前校花？” 沐轻月不怒反笑，“嗯，她就这点手段啊。” 下一秒，沐轻月就接到了王梅的电话，问她在不在宿舍。 “辅导员很快就来。” 五个人轮番安慰沐轻月。 沐轻月悠闲地敷面膜，“我没事，这些小儿科，在我 眼里连挠痒痒都不算，不过，你们这么相信我吗？” 她花销很大，从不在同学面前掩藏，对人也很大方，并未介绍过自己的家庭背景。 “我们肯定相信你。” “浅浅说得对，你是什么人我们还不知道吗？” 沐轻月的传言影响很恶劣，王梅跑到217宿舍的时候，气喘吁吁。 她刚喘口气，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沐轻月说：“老师，我爸爸是沐绅，我妈是陈暖，你可以去查一查。” 陈不语听到“陈暖”，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真巧啊。 王梅的声音瞬间变大，“你爸是沐绅？” “嗯。” “好，我知道了，没事了。” 辅导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其他五人一脸懵逼。 “轻月，这什么情况？” 沐轻月简单说：“我爸知道我要考江大后，给学校捐了一栋楼，就是操场后面正在盖的那栋。” “我靠！” 周香默默伸出大拇指，“牛，上个学让老奴碰见小姐了。” 这话把几人逗得大笑。 沐轻月拉着几人的手，“我不是故意瞒你们的，你们也没问过我家里的情况，我不想让人觉得我在炫耀。” 周香：“我要是你，开学第一天就让江大的每个人都知道我家给学校捐了一栋楼，连连路边的一条狗都不落下。” 调侃完，沐轻月脸色顷刻间变冷，“我早就让我爸的秘书查这件事了，确实是杨妩觅找水军恶意抹黑我，我爸和我哥知道后，十分生气，我也不会轻易放过杨妩觅。” 沐轻月身上的气场强大。 周香忍不住说：“轻月，你发起火来，和韩剧中财阀家的大小姐真像。” 华笙笙：“什么像？轻月家就是财阀。” “别这么说，被我爸知道我在外面说自己家是财阀，他会生气的，咱可是社会主义国家。” 沐绅对儿女只有一个要求：不能像一些富二代一样给家里招黑。 这晚，宿舍聊到很晚才入睡。 陈不语睡前才看到周寅之的微信：沐轻月的事很好解决，别担心。 周寅之作为教师，果真尽职负责，如此关心他的学生。 陈不语礼貌回复：好。 第二天，陈不语就接到通知，下午的课取消，三点去听讲座。 据说，这次讲座邀请的，是江城知名企业家。 学校要求她们提前二十分钟进场，按照学院之间划分的座位坐好。 陈不语发现，她们学院被安排在最前面，他们班在第一排。 正开心地聊着天，杨妩觅一行人又来作威了。 “呦，这不是天天穿大牌的校花吗？今天穿的外套可不便宜，保守估计三万多呢。” 这件外套她一直想买，但狠不下心。 杨妩觅的声音不算小，听到的人很多，沐轻月又处在风口浪尖上。 “觅觅，咱可比不了人家，人家金主多，衣服都是一次性的。” 沐轻月几乎不穿重复的衣服。 席浅不能看着自己宿舍的人被欺负，尽量压抑着怒气，“杨妩觅，你嫉妒轻月抢了你校花的位置，就用下作的手段抹黑她，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杨妩觅没想到她们知道，但转念一想，没有证据，恐怕只是她们胡乱猜测。 “你们自己做的龌龊事，怎么还有脸怪别人？” 沐轻月像看小丑一样看着杨妩觅，“希望你一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沐轻月丝毫不害怕，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杨妩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挺直腰板，“你倒是嘴硬，但事实不会因为你嘴硬就改变。” 旁边的女生耀武扬威，“沐轻月，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出去卖，你还不知道吧，下午的讲座，主持人是觅觅。” 沐轻月果真愣在那。 想必是父亲的安排。 见沐轻月不再嘴硬，杨妩觅心情大好，“我还要去后台准备，没工夫和你在这扯嘴皮子。” “轻月，你怎么不把身份亮出来，看她还敢满口喷粪。” “不急，一会儿她会惊喜的。” 三点，讲座准时开始。 杨妩觅换上红色礼服，头发丝都闪着光，看得出来，她很重视这次主持人的机会。 以前，有什么活动，都是她上，自从沐轻月来了后，她就被比下去了。 她要让学校的人都看看，她杨妩觅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杨妩觅落落大方，悦耳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偌大的大厅里每一个角落。 “欢迎大家参加今天的讲座，我是本次讲座的主持人杨妩觅······主讲人是沐氏集团的董事长，沐绅先生，下面让我们用激烈的掌声欢迎沐绅先生的到来。” 第15章 校花成笑话 “轻月，原来是你爸爸啊，太好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我等着看杨妩觅吃屎的表情。” 周香向来直言直语，简单的话一针见血。 几个人鼓掌很卖力，周香把手都拍疼了。 和陈不语预想的不一样，沐绅没穿商务范十足的西装，灰黑色的行政夹克，年近五十，没有啤酒肚，也不秃顶，不像周寅之拒人千里之外让人心生敬畏，他给人的感觉平易近人，但无形之中也透着一股上位者浑然天成的威严。 杨妩觅笑着把话筒递给沐绅。 沐绅一开口如同家里的老父亲：“同学们好，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听我的分享······” 沐绅针对当代大学生职业规划相关方面给出了很有用的借鉴。 沐轻月在下面对他竖起大拇指，一脸自豪与骄傲。 这一幕被杨妩觅看在眼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沐绅。 沐轻月。 她傻了，不会这么巧吧。 “同学们，江大历史悠久，学科综合实力很强悍，学术氛围也很浓郁，我很喜欢江大，我女儿也在这所学校上学，轻月，来，到爸爸身边，给大家打个招呼。” 杨妩觅的脸已经绿了。 “沐轻月居然是沐绅的女儿。” “我靠她家真有钱，我听说操场后面正在建的那栋楼就是她家捐的。” “所以，沐轻月本身就很有钱，不是被人包养了。” “她爸今天来，是给她撑腰的吧。” 沐轻月在众多议论中走上台，站在沐绅身边，鲜少露出乖巧的一面，“爸爸。” 沐绅宠溺又骄傲地看向他的宝贝女儿。 沐绅拿起话筒，语气从和蔼可亲切换为严肃庄重，“最近，学校流传着影响月月名誉的事，我不得已占用大家的时间澄清，那些事纯属子虚乌有，我的助理已经查明，是有人恶意陷害，如果幕后主使现在主动承认，我不会追究她的法律责任，不然，就等着收律师函吧。” 沐绅不怒自威，台下小声议论。 “谁啊这么大胆，敢招惹沐氏集团的大小姐。” “撞到枪口上了。” 杨妩觅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沐绅那些话是说给她听的。 如果现在承认，她在学校就永远成为笑柄，可不承认的话，她会不会坐牢？ 沐绅：“同学们都很忙，我的耐心也有限，我数三声，三、二、一。” “对不起！是我没搞清楚状况。” 杨妩觅死死咬着下嘴唇。 沐绅十分尊重沐轻月的想法，“月月，你想怎么处理？” 沐轻月不屑于看杨妩觅，“既然她被迫主动承认了，我也不想和她纠缠，到此为止吧。” “什么情况？” “她为什么要害沐轻月啊？她俩有仇吗？” “沐轻月没来江大之前，杨妩觅是校花，她一来，就抢走了沐轻月的校花称号，杨妩觅嫉妒她吧。” “前天，我还见到杨妩觅挑衅沐轻月。” “从今以后，她就是真的笑话了。” 新的主持人把杨妩觅换下台，她穿着光鲜的红色礼服，坐在观众席，四面八方投来鄙夷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她怎么都没想到，沐轻月的背景这么强。 怪不得昨晚领导主动找到她要她担任主持人，她还以为受到领导的器重。 原来是一场阴谋，故意让把她放到高处，再狠狠地摔下来。 现在全校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这一切，都是拜沐轻月所赐。 她们故意设了个圈套，等着她往里面跳，把她当猴耍。 杨妩觅扯断礼服上的珠子，珠子滚落在地，垂下眼眸掩盖她眼中浓浓的恨意。 讲座结束后，沐绅请六个女生吃饭。 “我经常听月月提起你们，她说你们是她最好的朋友，尤其是你，不语，月月说，她见到你的第一面就觉得很亲切。” 陈不语受宠若惊，“沐叔叔，我之前就觉得，轻月的父母一定很优秀，才能教出这么优秀的女儿，今天见到你，我果然没想错。” “哈哈哈，你这丫头，小嘴真甜，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谢谢你们在学校照顾轻月。” 随着沐绅站起身，六个女生也站了起来。 “沐叔叔，您太客气了。” “都是轻月照顾我们，经常给我们带好东西，我们跟着她，沾了不少光呢。” “就是，能跟轻月成为室友，是我们的福气，沐叔叔，我们敬你一杯。” 沐绅行程繁忙，不得不提前离席，他买完单，嘱咐六人尽兴吃，才离开。 临走前，他多看了一眼陈不语。 这丫头，那双眼睛和暖暖的一样好看。 陈不语感受到沐绅那一眼，微笑和他挥手，“叔叔再见。” “再见，有空和月月到家里玩。” 晚上回到宿舍，陈不语趴在阳台上发呆。 看到别人家庭美满幸福，陈不语想到了她自己。 如今能称得上她亲人的，只有去世多年的外婆。 五一长假，陈不语打算回家看看外婆，给外婆扫墓，外婆生前很爱干净。 经过这件事，沐轻月彻底打开了在学校的知名度，有钱有颜，是众人羡慕的对象。 来给沐轻月送情书的人更多了。 但沐轻月平日对男生很高冷，看都不看一眼，陈不语就成了忙碌的鸽子。 有时候半天能收到一兜的情书，她的专业课本都放不下了。 沐轻月交代过，情书直接扔到垃圾桶。 陈不语每次都等送情书的人走后，悄悄把情书撕碎，扔进垃圾桶。 晚上，陈不语从图书馆学习出来，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她左右查看，确定周围没什么人注意她，才把情书拿出来。 看着包装精美的粉色信封，陈不语不舍得撕，她想看看这些男生都是怎么告白的。 打开信封，陈不语看得很认真。 她有一个习惯，认真看东西的时候，会不自觉念出来。 “第一次见你，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了，我经常装作偶遇出现在你面前······我想成为你的男朋友，一辈子保护你。” 很老套，怪不得轻月看不上。 陈不语收起信，冷不丁看到周寅之。 想到刚才声情并茂念情书，陈不语只恨地缝太小。 “周教授。” 看到陈不语把情书当烫手山芋一样扔进垃圾桶，他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晚上黑，别在外面乱逛，早点回宿舍。” “好。” 周寅之走后，陈不语懊恼地把情书一窝蜂扔进垃圾桶。 怎么次次出丑的时候周寅之都在？ 她都想找算命的问一问，她俩的八字是不是相冲？ 第16章 不准谈恋爱 周寅之坐在车上，回想着她专心念情书的样子，逐渐烦躁。 哪有男人用粉色？ 没一点审美。 手机都更新多少代了，告白的话还老掉牙。 陈不语若是答应他，眼光就不是一般的差。 周六，陈不语照常去补课。 周寅之扔给她一张试卷，“测试。” 这么突然？ 陈不语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大眼一扫，这张卷子比上次难度高了不是一点半点。 完了。 周寅之手指轻敲桌面，“该交卷了。” 陈不语最后一道大题的题目还没看完。 从她的表情，周寅之就能断定，她这次考得不好，这也是他想看到的。 改完卷子，周寅之问她：“你觉得这次能考多少分？” “五十多。” “嗯，五十五，没及格。” 很多题型她都是第一次见，不知道周寅之从哪找出来的。 “周教授，你从哪找的题？” “我自己出的。” 果然，很有周寅之的风格。 讲完卷子，周寅之眼神凌厉，“你自己也看到了，稍微难一点，你连及格都达不到，平时还要更加努力，尤其杜绝谈恋爱，最浪费时间。” 怎么又提到谈恋爱了？ 用阿香的话来说，她活这么大，连男人的手都没牵过。 陈不语规规矩矩点头，“我知道了，周教授。” “我这几天有点事，不在江城，我会提前做好饭，放在冰箱，明天中午你加热一下就能吃了。” “不用这么麻烦的，周教授，我去餐厅吃就行。” 餐厅的饭哪有他做的有营养？ “我已经做了，另外，我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从我家到学校，地铁十几分钟就到了，你如果想谢我，可以帮我喂猫。” “周教授，市面上有自动喂食的。” 周寅之早就知道，他家里有一个，被他收起来了。 “我不习惯用。” “周教授，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咪咪的。” “嗯，冰箱里做的菜，你全吃了，等我回来就变质了。” “哦。” 周日家教结束后，陈不语直接去了周寅之家。 她先给咪咪喂了猫粮。 打开冰箱门，她原地震惊。 周寅之塞了满满一冰箱的饭菜，用打包盒装好，整整齐齐地摆好，盒子外面还贴上标签，写明是什么菜。 “这也太多了吧。” 幸好她爱吃，一个星期，足够她吃完。 小时候忍饥挨饿，导致陈不语对吃的很留恋，瘦瘦弱弱的一个人，饭量一点都不小。 开火热菜，陈不语忽然有种有家的感觉。 她环视周寅之的房子，心想将来她买下房子后，也要动手做饭感受烟火气。 明语集团的助学金已经到账了，整整五万块，陈不语一分没花，存到银行吃利息。 周寅之启发她用脑力挣钱，她正在找合适的工作。 目前已经找通过了小语种和英语同声传译的面试，因为她没毕业，也不是外语专业出身，时薪只有一千五。 但对于以前时薪不到二十块的她来说，已经是天价了。 陈不语很感激每天坚持自学外语的自己，她希望，能在毕业前，摆脱贫困生的身份，把助学金让给更有需要的人。 闲暇时间，陈不语还会写代码，开发程序，这与她的专业对口，她做起来得心应手。 看着日进斗金的钱包，陈不语终于已经开始想象她付全款买房的场景了。 只可惜，她没机会孝敬外婆。 钱包最里面的夹层，放着一张很有年代感的照片，照片泛黄，上面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外婆，一个是她的妈妈。 照片中的妈妈年轻漂亮，陈不语不明白，这么漂亮的妈妈怎么会惨遭抛弃？ 她的妈妈，也叫陈暖。 但妈妈没有感受到温暖，她死在了冰冷的河水里。 陈不语想，如果她没有出生就好了。 妈妈就不会因为未婚先育被人指指点点，最终承受不了世俗的白眼和压力，跳进寒冷的江里。 外婆也不会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终日悲痛，早早去世。 陈不语。 外婆说，是妈妈给她起的这个名字。 不语。 有什么含义呢？ 江城地处温带，一年四季分明。 四月，天气逐渐回暖。 下课时，几个女生正在商量中午吃什么。 陈不语要去喂猫，顺便在那吃，“你们去吧，我有点事。” 席浅：“不语最近好像很忙，总是不见人影。” 沐轻月：“她想毕业前在市里买个房子，找了好几份兼职，我都佩服她的精力。” 几人都知道陈不语是孤儿，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自己的一套房子。 陈不语正在刷碗，哗啦啦的水流声掩盖了开门的声音。 周寅之不确定她会不会在，厨房门正对着大门口。 门一打开，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底控制不住地柔软下来。 陈不语系着围裙，正在刷碗。 小猫很黏她，贴在她脚边。 “陈不语。” 凭空出现的声音，吓得陈不语没拿稳碗，碗掉在水池里，摔烂了。 锋利的碎片割伤她的手指，鲜红的血附在她嫩白的手指上。 “周教授对不起。” 周寅之抓着她的手，领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他拿出药箱，给她擦碘伏，贴创可贴。 陈不语想说一个小伤口而已，不必大动干戈。 但她看到周寅之紧张的脸，把话咽了回去。 “还疼吗？” “不疼，小伤口。” “我去刷碗，你的手不能碰水。” 陈不语跟着他去了厨房，“周教授，你怎么提前两天回来了？” “公司的事提前处理好了。” 周寅之打开冰箱，还有一半的食物。 “周教授，你做的菜实在是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 飞机落地正是饭点，周寅之没吃饭直接赶回来。 他想看看她在不在。 周寅之热了菜，陈不语在旁边看着他吃。 他吃东西时比她优雅多了，不管再好吃的菜，他都不急不慢，时不时拿纸巾擦擦嘴角，吃完饭，餐桌上也不会掉菜。 电视剧中书香世家的大少爷仿佛从电视里走出来，站在她面前。 除了有点冷漠，各方面都很优秀，这样的男人，陈不语活这么大，只见过他一个。 第17章 又做噩梦了 陈不语昨晚熬夜写代码，趴在桌子上看周寅之吃饭，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周寅之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她，见她睡着，拿了毛毯盖在她身上。 她经常犯困，晚上睡不好吗？ 周寅之正在吃饭，忽然听到陈不语的喊声。 “救命······” 他猛地抬头，只见她脸色白得没有一点血色，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明显是做噩梦了。 周寅之抓着她的手，温柔喊醒她：“陈不语，醒醒。” 梦中绝望的陈不语忽然听到周寅之的声音，这个声音把她从深渊中拉出来。 她疲惫地睁开眼，看到周寅之眼里翻滚着浓浓的担心。 她又做噩梦了，还是在周寅之面前。 “你没事吧？” “没事。” 陈不语这才发现，她紧紧抓着周寅之的手，周寅之也握着她的手。 她使劲把手抽出来。 “你经常做噩梦吗？” “没有。”她低着头，还没从噩梦的恐惧中缓回来，小口小口喘着气。 “最近晚上几点睡的？” “四五点。” “胡闹！” 周寅之第一次生气，陈不语不懂他的气从何而来，现在年轻人熬夜是常态，就算他是老师，也没必要像家长一样生气。 “以后不许熬夜！” 他比她逃课时还要生气。 陈不语觉得，他身为一个大学老师，管的实在是太宽了，但她又不敢说他。 她点点头。 周寅之指着卧室，“你去床上睡一会儿，睡醒了我送你回学校。” 陈不语可不敢，“不用了周教授，我一会儿还有课，我得赶紧回去。” 周寅之意识到让她在这睡觉的不妥，“我送你。” 陈不语没拗过他，坐他的车回了学校。 其实她没课，找个合适的借口拒绝周寅之，让她在周寅之家睡觉，她做不到。 陈不语是真的困了，到宿舍就倒头大睡。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醒来时神清气爽，精气神十足。 到了晚上该睡的时候，她反而不困了。 陈不语开着台灯，在看书。 叮—— 周寅之：睡觉了吗？ 陈不语战战兢兢地回：睡了。 周寅之：睡了怎么还看手机？ 早知道不回你了。 他管得可真宽，甚至亲自提醒她不许熬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的家长。 她习惯晚睡，白天上课没空挣钱，她便牺牲睡觉的时间。 周六，陈不语到周寅之办公室时，周寅之说：“今天不补课，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 恰巧此时，周寅之来电话了。 他和秘书讨论新产品上市的事，陈不语没打扰他。 周寅之边打电话边往外走，他的车停在教学楼后面的露天停车场。 “觅觅你看，那不是沐轻月身边的小跟班吗？听说是贫困生，每年申请助学金和奖学金，这次明语集团的高额助学金获得者的名单上，第一名就是她，她怎么上了奔驰车？” 学校助学金和奖学金的名单都是公示的，贴在各学院外面的布告板上。 杨妩觅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辆远去的车。 “看清开车的人是谁了吗？” “我只看见一张背影，是个男的。” 车开出学校，周寅之才打完电话。 “周教授，我们要去哪？” “看病。” “你生病了吗？”陈不语的音调高了一个度。 “不是，给你看病，我找了一个中医，给你把把脉，你睡眠质量不太好。” 那次她做噩梦，脸色惨白得吓人，周寅之又心疼又担忧。 “不用了周教授！” 陈不语急得站起来，头碰到车顶。 周寅之在路边刹车，“没事吧？” “我没事，周教授，做噩梦是正常现象，不用大费周章的，我们回去吧。” 她眼底一片祈求与担心。 周寅之不忍心强迫她，调转车头，“如果身体不舒服，及时找医生，别觉得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 “好。” 周寅之越来越啰嗦了，和他的外形一点都不符合。 “你手机号多少？” “173········” 很快，陈不语接到陌生电话，响了三秒就挂了。 “这是我的号码，存到你手机上，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陈不语不是傻子，周寅之对她的关心远超大学老师该做的。 “周教授，你为什么帮我这么多？” 周寅之强压下 心底的波澜，“老师关心学生是应该的。” 或许，他外冷内热，就是这种性子呢？ 就像辅导员，知道她的家庭后，对她多有关照。 “周教授，谢谢你。” “嗯。” 他的话真少，不深入接触的话，会误会他是冷漠无情的人。 就像阿香，私下里喊他周冰块。 陈不语之前也喊过，但最近，她慢慢对周寅之改观了。 看到周寅之戴的领带，陈不语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 自从她送了他这件领带，他每天都戴着。 回到周寅之的办公室，陈不语静不下心，脑海中不自觉会想到周寅之。 他的成熟、胆量、学识、魄力、眼界······以及对她的善意。 “听懂了吗？” 没等到回答，周寅之看向陈不语，她双目呆滞，正在出神。 “陈不语。” “啊？” “在想什么？” 随着她的声音变小，头也低了下去，“没想什么。” 周寅之没追问，“认真听。” 陈不语看着草稿纸，他的字写得很漂亮，遒劲有力，入木三分，笔画飞扬潇洒但不失美感。 吃午饭时，陆潜照常约她。 这段时间，她和陆潜接触加深，陆潜也被她划分为朋友的行列。 陆潜发现陈不语时不时抬头在餐厅环视。 在她再一次停筷看向餐厅门口时，陆潜忍不住问：“你在找人吗？” “没有，我随便看看。” 经陆潜的提醒，陈不语才意识到，她居然开始期待在餐厅偶遇周寅之了。 这可真是个可怕的想法。 周寅之这段时间忙着新品上市的事，上完课就回公司忙。 徐叶秋才得知儿子去江大当高数教授，趁着中午的时间，去公司给周寅之送饭。 周寅之忙得没时间吃饭，眼看饭菜就要凉了，徐叶秋忍不住说：“寅之，先把饭吃了吧，一会儿就凉了。” “我不饿。” “吃凉的对胃不好。” “等我忙完，让助理送饭过来，你不用担心。” 徐叶秋看着和不怎么回家也不怎么和她聊天的儿子，很后悔以前疏忽了对儿子的关爱。 “寅之，妈知道以前是妈不好，没怎么关心你，是妈不对，你能不能，多跟妈说说话？” 看着周寅之进入适婚年龄，但他一点恋爱的想法都没有，徐叶秋很着急，她想和周寅之好好聊聊，但周寅之很少回家，就算回家了也只在家里住一晚，忙得根本没空见她。 第18章 追她到老家 周寅之敲着键盘，“妈，我从来不觉得你不对，我只是很忙，你先回去吧。” 徐叶秋说出她来这的另一个目的，“寅之，我听说你去江大任教了，你管理公司都够忙了，多一份工作，能忙得过来吗？妈妈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周寅之从始至终，眼睛都没离开电脑屏幕，“没事。” “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老师这个职业，怎么突然想起当老师了？” “妈，你回去吧，我还有事。” 徐叶秋心情郁闷，回家看见周啸 ，就数落他。 这些年，夫妻俩经常吵架，周寅之因此更不愿意回家。 徐叶秋：“都怪你，以前我光顾着和你吵架，疏忽寅之，他现在都不和我交心。” 周啸闷不吭声，专注泡茶。 这些年，吵架的时候，周啸大多数都不怎么说话，徐叶秋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生气，跑过去把他的茶具摔在地上，红着眼冲他道：“你是不是还记挂着那个女人？” 这套茶具是周啸的最爱，徐叶秋知道，但她就是要毁了周啸最喜欢的。 新婚之夜，她看见周啸专注看着一个陌生女人的照片，那眼神中，充满了爱意，她和周啸门当户对，是相亲认识的，在某种程度上，算联姻，周啸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 她是爱周啸的，可她也是徐家尊贵的大小姐，无法忍受丈夫不爱自己。 她们的婚姻牵扯着周徐两家的利益，所以她不能像普通人一样肆意离婚。 周啸无奈地看着她，“叶秋，我早就说过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你是我的妻子，我爱的人是你。” 徐叶秋根本不信，“滚！你给我滚！” 周啸身为银行行长，在外雷厉风行。 他只是默默看着徐叶秋，拿起外套出去了。 周啸走后，徐叶秋掩面痛哭。 只哭了几分钟，她就去洗手间洗脸化妆，下午还有两台手术等着她。 四月下旬，江城的气候回暖，陈不语穿了件轻薄的针织衫，下身是平平无奇的牛仔裤。 她在中心花园看书，喷泉旁站着一个熟悉的人，低头在打电话。 陈不语合上书本，走了过去。 等周寅之打完电话，她嘴角微扬，“周教授。” 周寅之诧异回头，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来和他打招呼。 他不是不知道，以前她看见他，都想办法躲着他。 “嗯，有事吗？” “没。” “我先······”走了。 “假期有什么打算？” 两个人同时开口。 他指的是五一小长假。 陈不语：“回老家，看外婆。” 沐轻月家在市区，每星期都可以回去，但陈不语家在小镇里，只有大长假她才有时间回去。 和煦的日光给她的头发镀了一层光，陈不语明媚的笑让他心疼不已。 她的外婆，早就过世了。 “嗯。” 说完，周寅之就离开了。 经周寅之的提醒，她才意识到她还没买票。 回到宿舍，沐轻月兴致勃勃拉着陈不语，“语语，五一你有什么安排吗？跟我回家玩吧。” 其她人放假都会回家，只有陈不语辗转各处打工。 沐轻月于心不忍。 “不用了，我准备回老家，我好久没去看外婆了。” 沐轻月知道陈不语的外婆很早就去世了，她抱着陈不语，“好，一路顺风。” 这学期的第一个小长假终于到来，陈不语简单收拾了几身衣服，去车站坐车回家。 她从去年九月份考上大学后就没回过家，过年打寒假工，挣钱。 现在的她没那么缺钱了。 窗外的风景逐渐变熟悉，陈不语回到了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有她和外婆快乐的回忆，也有她再也不想回首的过去。 破败的院门布满蜘蛛网，门前的空地也长满了杂草，草间夹杂着漂亮的小花，陈不语没有铲除花草，只开辟了一条小路。 旁边就是小时候的玩伴的家，十几年没住人了，门前的杂草比她家还高。 那棵高大的柳树还在，树下的石桌子也在，布覆盖一层很厚的灰尘。 脑海里出现她在石桌上写作业，大哥哥给她辅导的场景。 陈不语走到石桌前，认真把桌子擦拭干净。 那几年，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院子里的草长得和她差不多高，一时半会儿打扫不完。 陈不语简单拖了地，把行李放好，去了外婆的墓地。 “外婆，我考上市里最好的大学了，遇到了很多善良的人，她们都很照顾我，我现在过得很开心，你不用担心我，你现在见到妈妈，一定很高兴吧。” “我会努力学习，把家里的旧房子改造得漂漂亮亮。” “我遇到一个很好的老师，他叫周寅之，长得帅，还是大老板，他有点凶，好多学生都怕他，刚开始我也有点怕他，不喜欢他，但后来，我慢慢发现，他只是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 林子后，周寅之拿着一束花站在那，默默听着陈不语和外婆谈论他。 陈不语在墓地待了半天，哭了笑笑了哭，把墓地打扫干净，才离开。 等她走后，周寅之拿着鲜花站在她站的位置。 “孙奶奶，好久不见，抱歉，这些年没能好好照顾不语，让她吃了很多苦，以后，我会一直陪着她保护她，您老放心。” 周寅之把花放在墓碑前，这辈子第一次下跪，跪在墓前磕了三个头。 陈不语到家后，已经中午了。 厨房很久没开火，要好好打扫才能用。 饥肠辘辘的她打算去镇上饭店吃午饭。 她点了一份过桥米线，靠窗坐着。 热气氤氲，对面坐下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 正是饭点，陈不语不关心和她拼桌的人是谁。 她用筷子夹起一缕米线，米线太烫，她放在嘴边吹气。 抬头时，余光注意到面前的男人很像周寅之。 她定睛一看，筷子和米线掉在桌子上。 刹那间，喧嚣吵闹的人声和后厨炒菜的声音都消失了，背景板里走来走去的人群也变成透明的。 陈不语的眼中只看得见那个气质出尘的男人，他与周围的烟火气格格不入，像是初入凡间的神明。 周寅之怎么会在这儿？ 周寅之没说话，从筷筒里拿出一双新的筷子，用湿纸巾擦拭干净后，放到陈不语的碗上。 “周······周教授，你怎么在这？” 周寅之很随意地说：“趁放假来旅游。” 第19章 小时候的陈不语 梧桐镇山清水秀，空气很好，近些年市政府大力发展旅游业，游客络绎不绝。 陈不语信了。 “好巧，我家就在这边。” “嗯。” 两个人接下来没怎么说话，安静地吃饭。 陈不语早上坐车，没吃饱，一碗下肚后，对老板说：“再来一碗，多加香菜。” 大声喊完，她才想起周寅之还在，立马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 周寅之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面无表情道：“少跷二郎腿，容易脊柱侧弯。” “哦。”陈不语把头低了低。 周寅之起身走到前台，回来时拿着一瓶爽歪歪和一瓶绿茶。 他把吸管插好，把爽歪歪放在陈不语手边。 陈不语内心很复杂。 不让她早恋，给她喝爽歪歪。 在他眼中，她不会是小孩子吧？ 陈不语忍不住说：“周教授，我今年二十了。” “我知道。” 米线有点辣，陈不语吸了一口爽歪歪，还是那个味道。 以前，外婆经常给她买爽歪歪。 外婆过世后，她再也没有喝过。 嘴里弥漫着熟悉的味道，物是人非的苍凉让她没忍住掉了眼泪。 陈不语立马低下头，假装擤鼻涕。 周寅之知道，她是想外婆了。 以前那个拿着爽歪歪跟在他屁股后爱笑的小跟班终是被他弄丢了，小姑娘长大了，吃了很多苦，不爱笑了，变沉默了，也不认识他了。 老板把新做好的米线端来，看到陈不语和周寅之的脸，觉得有点熟悉，“你们是本地人吧？” 陈不语：“我是本地人，他是来旅游的。” “我就说，看你们有点眼熟。” 这家店开了二十多年，老板见过小时候的陈不语和周寅之，但女大十八变，老板没认出来。 吃完饭，陈不语自告奋勇当向导：“周教授，我带你逛逛我们镇吧。” “好。” 刚开始，陈不语走在周寅之前面，仔细给他介绍每一处景观。 周寅之的腿比她的长，走着走着，他走到了陈不语前面。 前面快到她的小学了，陈不语说：“周教授，我带你去我的小学看看？” “好。” 全程都是陈不语不断在说，周寅之时不时“嗯”一声，陈不语都习惯了。 只有在他讲课或者给她讲题的时候，他才会说很多。 走到分叉口，陈不语想告诉周寅之右拐，她还没说出口，周寅之就往右拐了。 他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步伐平稳，能准确走到她的小学。 陈不语疑惑地问：“周教授，你是不是来过这？” 周寅之以为她终于想起来了， 忽然不敢面对她，怕她问他为什么把她抛下。 “我······之前来过。” “怪不得，我觉得你对这里的路很熟。” 陈不语仰头，笑容甜进他心里。 这几年，周寅之每年都会来梧桐镇，次次都没有她的消息。 站在熟悉的学校外面，陈不语的话更多了。 “我就是在这上的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外婆接送我上学，后来我就一个人上学。” 她没有玩伴，邻居都知道她没爹没妈，怕她带坏自己的孩子。 小学对面，就是初中。 周寅之当时就在这上学。 小时候，父母经常吵架，家里冷冰冰的，周寅之总是被忽视，一个人在角落里玩。 他的奶奶云姝怕周寅之被不好的家庭氛围影响，带她去了乡下老家住，周寅之在这住了六年。 刚搬到梧桐镇的那一年，陈不语出生了。 他经常听镇上的人讨论陈不语家的事。 她爸不是本地人，来镇上打工，认识了陈暖。 陈暖是文化人，那个年代大专毕业，是高中语文老师。 她和那男人在一起后几个月后，那男人跑了，陈暖大受打击，更糟的是，她怀孕了。 她不舍得打掉她的孩子，生下了陈不语。 那个年代，世俗的偏见和对女性的枷锁比现在更重，没人骂不负责任的男人，都在骂陈暖不守妇道未婚先孕不要脸。 陈暖为此丢了编制内体面的工作，她心灰意冷，据说跳江自杀了，人民们发现的时候，只剩桥上的一双鞋，留下嗷嗷待哺的陈不语和年过半百的孙外婆。 奶奶云姝是附近唯一一个护着陈不语的，她经常对周寅之说：“你不能和其他人一样歧视不语，她够可怜了，她妈和她外婆也很可怜，错的不是她妈妈，是那个渣男，你长大以后要承担起男人的指责。” 云姝经常给陈不语家送蔬菜瓜果，她非常喜欢陈不语，总是抱着陈不语回家玩。 小孩子爱哭，陈不语也不例外，刚开始，周寅之听到她的哭声很烦。 有一次，云姝把陈不语抱来后塞给他，她去菜园忙了。 陈不语那时候才8个多月，刚学会爬。 地面铺了地毯，周寅之在写作业，他怕把陈不语放在床上她会掉下来，便把陈不语放在铺了地毯的地上。 他正在写题，忽然左脚感到一阵温热。 他瞬间跳起来。 陈不语尿了，尿他脚上了。 周寅之很生气，但他无法对一个咿咿呀呀吃着手指头流着口水对他笑的小婴孩生气。 他没来得及洗脚换鞋，抱着湿裤子的陈不语回她家。 “孙奶奶，她尿了。” 孙外婆停下手里的活，给陈不语换尿布。 周寅之从小就爱干净，当云姝回来时，他正在洗脚，第五遍了。 云姝找了每间屋子，跑出来问：“不语呢？” 周寅之没好气道：“尿裤子了，我把她送回去了。” 云姝看着洗脚的孙子，哈哈大笑，“她是不是尿你脚上了，笑死我了。” 周寅之换上干净的袜子和鞋，从云姝面前经过，“幼稚。” 后来，陈不语再来，他小心翼翼防着她。 但防不胜防，陈不语还会尿在他身上，最重要的是，陈不语只会尿在周寅之身上，云姝戏称别的帅哥招桃花，他招尿，气得周寅之一个下午没和云姝说话。 云姝看到周寅之又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就想笑，这个小婴孩把她那傲娇的孙子治的服服帖帖。 两家的房子挨着，陈不语学会走路后，经常会一个人踩着走一步响一声的鞋找周寅之。 每次，周寅之在屋内写作业，只要听见独特的声音，就知道她来了。 他怕她摔倒，急忙跑出去拉着她。 小孩子喜欢漂亮的人，她那时候觉得周寅之长得很漂亮。 会说话后，经常指着周寅之说：“漂亮。” 两个老人哈哈大笑，周寅之脸黑着，但又无可奈何。 第20章 陈不语亲过他 有一次，七岁半的周寅之蹲在地上陪一岁半的陈不语玩，陈不语忽然摇摇晃晃站起来，抓着周寅之的衣服，踮起脚尖吧唧在他右脸蛋上亲了一口。 一下不过瘾，又在另一边脸也亲了一下。 那一瞬间，周寅之大脑短路。 幸好没人看见，他后知后觉擦了擦口水，故意嫌弃地说：“恶心死了，再敢亲我，我打你屁股。” 陈不语那时候还听不懂人话，只知道咯咯咯地对他笑。 周寅之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周寅之一直不知道，陈不语亲他的时候，云姝在厨房看见了。 她笑得合不拢嘴，从周寅之的反应她能确信，周寅之虽然表面说嫌弃她是个麻烦的跟屁虫，但他内心一点都不讨厌陈不语。 从出生就不肯跟父母用一个杯子喝水的人，居然会容忍陈不语亲他一脸口水。 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云姝那时候就想，等陈不语长大了，找机会撮合她和周寅之。 这些年，她看着周寅之长大，周寅之各方面都很优秀，跳级、考第一，但优秀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只有和这个小孩在一起，他才会显露更多人类的感情。 云姝一直都知道，某种程度上，是小小的陈不语陪伴了周寅之，带给他更多温暖。 ······ 梧桐中学的校门开着，陈不语走过去问保安：“大哥，我是毕业的学生，好多年没回母校了，能进去看看吗？” 保安被喊得有点不好意思，他都快五十了，还被一个小姑娘喊哥，还是这么可爱乖巧的姑娘。 “进吧，只要学生放假，学校就能自由出入，咱镇上游客这么多，参观的人不少。” “谢谢哥哥。” 经过社会的毒打，陈不语学会求人连招：先笑再嘴甜。 男的只要不是特别老，一律喊哥哥，女的同理。 陈不语小跑到周寅之面前，“周教授，进去看看？” “好。” 他也有十几年没回初中了。 陈不语以为他之前来这旅游，根本没想过他会在这偏远小镇上过学，热心讲解每一栋楼。 学校变化不大，增加很多古色古香的景观建筑，比如凉亭、假山。 “这是教学楼，我记得最上面的是初三，中间是初二，下面是初一，后面那栋低一点的楼，就是学校的餐厅，那边是宿舍楼，红色的是女生宿舍楼，蓝色的是男生宿舍楼，我当年，就在二楼楼梯边那间宿舍······” 陈不语打开了话匣子，周寅之的思绪也会到了那几年。 他上初中的时候，陈不语上小学。 刚开始，外婆接送她上学，后来，她和他一起上下学，她总是一口一个寅哥哥地喊着。 陈不语还有一件印象深刻的事，五年级的时候，她被班里的一个小团体孤立了。 她们说她没爹没妈没人教，污蔑她偷钱。 放学的时候，她被堵在学校操场，让她还钱，她根本没偷钱，也没钱给她们。 是那个大哥哥救了她，那个时候，她们一起上学回家，他应该是在校外一直等不到她人，才进学校找她。 他把那群女生狠狠揍了一顿，说他是她哥，谁敢欺负她，他就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他很凶，那群女生怂了。 后来，再也没有人欺负她，因为她有一个打架很凶的哥哥。 陈不语努力地想啊想啊，可就是想不起来那个人的脸。 她的记忆本来没那么差，遇见养父之后，整天提心吊胆，以前的事选择性得变模糊，再加上她那时候太小，她彻底把他的脸忘记了，她没看过心理医生，但她觉得她大概率有心理疾病。 心理病而已，不痛不痒，她听说心理医生一小时收费很高，她不舍得。 陈不语讲着讲着，忽然沉默了，瞳孔也变得无神。 周寅之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没有选择打扰她，静静地站在她旁边。 远处开来一辆速度不慢的货车，司机似乎没看见他们，并没有变道。 陈不语还在出神，没有意识到危险。 周寅之拽着她的胳膊，使劲一拽。 陈不语没有任何防备，直接撞进周寅之的怀里。 那一刻，她听到了很强烈的心脏跳动声，她分不清，是她的，还是周寅之的。 周寅之眼中的冰霜逐渐融化，他的手轻轻扶在她的后背，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 二人就这么抱了半分钟，陈不语率先回过神，从他怀里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可以这么好，把她心底的波涛汹涌掩饰得毫无痕迹。 像是从前感谢他一样，陈不语表情看不出一点异样，“幸亏周教授你在。” 周寅之显然没她那么淡定，随着滚动的喉结，他很轻地“嗯”了一声。 陈不语转移话题，“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周寅之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梧桐镇有四条主干道，陈不语和周寅之花了一个多小时，就逛完了。 最后，陈不语邀请周寅之去她家。 周寅之去超市把寄存行李带上，很随意地说出：“你家有多余的房间吗？” “有，家里就我一个人。” “我住不惯这里的宾馆，能在你家借宿几天吗？” 小镇上的宾馆比不得市里的五星级酒店，陈不语没多想就答应了，“好啊，但是我家很多年没住人了，家里很脏很乱，要先打扫一番才能住人，周教授，你看要不你先在宾馆将就一晚，明天再去我家。” “不用。” 周寅之推着行李箱在前面走，走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应该由陈不语带路，于是，他放慢脚步，走在陈不语后面。 谁家好人门前那么多杂草，陈不语解释道：“周教授，我家很久没住人了，有点埋汰。” “花挺好看。” 陈不语没想到周寅之会和她想到一块去，“我也觉得好看，所以没除草。” 走进院子，一人高的草占满周寅之的视线。 陈不语进屋把凳子擦干净，搬出来时看到周寅之已经拿着镰刀在割草了。 她急忙制止：“周教授，你坐，我来弄就行。” “我弄。” 陈不语抢不过周寅之，只能去干点扫地擦桌子之类的轻活。 忙活了一下午，周寅之把院子里所有的杂草都清理干净，小院落瞬间敞亮不少。 “周教授，你累坏了吧，喝点茶。” 周寅之其实很怀念小时候住在这的氛围，阳光很好，微风不燥，每天的生活简单又温馨。 初中毕业后，父亲说他的学籍在江城，要他回江城上高中。 第21章 分开的原因 他向父亲提过，把学籍转到梧桐镇，被父亲一口回绝。 江城有很多优质的教育资源，周啸自然不会允许他的儿子在偏远小镇接受教育。 徐叶秋也不同意，她终于意识到儿子和她不亲近，只和奶奶亲近，她想把儿子带在身边，好好培养感情。 现在，坐在藤椅上，吹着乡下清爽的风，喝着茶，看着眼前忙碌的女孩，他真的有种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错觉。 傍晚，陈不语和周寅之一起去超市买菜。 陈不语厨艺欠佳，买菜的事全权交给周寅之。 付钱时，周寅之才看见土豆没上秤。 他把土豆给陈不语，“拿去称一下。” “好。” 前面还有两个人就到他们了，陈不语小跑着，走过一个货架，她忽然看见了那个给她带来一辈子阴影的人。 手里的土豆一个接一个滚落在地上，陈不语却没察觉到，她的瞳孔失焦，手脚无法动弹，很想逃离却动不了身子。 周寅之扭头看到陈不语背对着他，站在那一动不动，穿过人群走向她。 走到一半，称菜的阿姨注意到陈不语的异常，她的手在陈不语眼前晃了晃，“姑娘，你怎么了？” 陈不语猛地回过神，蹲下去捡土豆。 她极力克制着发抖的手。 “怎么了？” 地上投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把她罩在里面，陈不语的不安被冲淡，她若无其事站起来，“没事，刚才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认错人了。” 她转身走向收银台，周寅之没怀疑，跟了过去。 从超市出来，陈不语走得很快。 周寅之察觉到，问她：“你怎么了？” “啊？我没怎么啊。” “你看起来很着急，走得很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陈不语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想上厕所。” 她的反应太自然了，周寅之又信了。 到家后，周寅之在厨房炒菜，陈不语蹲在厕所里。 她一直不想回来，就是想和过去一刀两断，但外婆的坟还在这里，她也想再见到当年帮她的奶奶和她的孙子，亲口对他们说一句谢谢，所以，她不能不回。 本以为这么多年，那个人或许已经死了，或许认不出她来了。 但她还能认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陈不语宁愿失忆。 她在厕所蹲的太久，周寅之不放心，站在院子里喊：“陈不语。” 陈不语急忙出来，整理好情绪不让他看出异样，“怎么了？” “你想吃味重一点的还是淡一点的？” “重口味的。” 见她没什么异常，周寅之才回厨房，“好。” 陈不语收拾了两间卧室，把床铺好，幸好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被子放在太阳下面晒晒，否则今晚还没地方睡，怕周寅之睡不惯硬床板，她给周寅之多铺了一床被子。 周寅之看了两间卧室，把铺得更厚的那间让陈不语住。 “我不喜欢睡那么软。” 吃饭时，陈不语把菜端到柳树下的石桌上。 周寅之百感交集，曾经，奶奶和孙外婆经常在柳树下唠嗑。 陈不语惆怅地看着邻居荒芜的房子，“以前，这家也住得有人，一个优雅善良的奶奶带着她的孙子，那个奶奶人很好，我特别喜欢她，她的孙子聪明又帅气。” 听到陈不语夸他，周寅之隐隐开心。 原来她不是忘了他，而是不记得他是他。 他的变化有这么大？ 周寅之把肉埋到陈不语碗底，陈不语正在看身后的旧房子，没看见周寅之的小动作 。 周寅之：“你还记得他？” 周寅之没有指明ta是那个奶奶还是奶奶的孙子，但是陈不语下意识回答：“记得，但不记得他的名字和长相了。”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周寅之很气馁，陈不语也算是他抱大的，居然连他的名字和长相都不记得。 和小时候一样，没心肝的家伙。 陈不语低着头，神情落寞，“他们现在一定过得好很好，那时候太小，不懂得他们帮了我和外婆很多，那么多年，连声谢谢都没说，也不知道，他现在还记得记得有我这一号人。” 说完，她自嘲地笑了。 “他一直都记得。” 周寅之失态了。 陈不语只当周寅之是安慰她，笑了笑说：“但愿吧，不记得也没关系。” 人的一生就是要不断地和身边的人说再见。 她已经失去了全部亲人，一无所有的好处，就是不会再经历离别的痛。 缺席的十年，是周寅之一辈子的遗憾。 “你初中和高中，过得怎么样？” 陈不语浅浅笑着，但垂下的眸底毫无笑意，“还行吧，每天上课，和其他中学生没什么不同。” 那时，她的外婆已经过世了。 周寅之无法想象，她一个没成年的小姑娘，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把自己养得这么坚强乐观。 他立即她不想提外婆去世，便没有追问。 周寅之不让陈不语刷碗，他打扫好厨房卫生后，没见陈不语。 走到门外，看见她正弯着腰清理他老家门前的杂草。 “你在干什么？” 陈不语揉着发酸的腰，站直身子，“给邻居家除除草。” “这里又没人住，除草干吗？” “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回来了。” 周寅之的嘴唇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和她一起除草。 陈不语急忙说：“周教授，我来干就行了，怎么能让你弄？” 周寅之不搭理她，手上的动作不停。 陈不语算是发现了，他这人是典型的面冷心善。 陈不语和周寅之聊天：“周教授，你这样容易让别人误会的。” “什么？” “其实你很热心，但不爱笑也不怎么说话，总是并这个脸，别人会误会你冷血。” 周寅之倏然盯着陈不语的双眸，“我就是个冷血的人，只是对你不冷血。” 乡下的夜晚星空灿烂，周寅之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看着她，说出那句引她遐想的话，陈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她干笑着逃避道：“周教授，我知道你不是冷血的人，你人很好，对每个学生都很好。” 周寅之看出她的慌乱，没再说什么。 陈不语满脑子都是他那句“我只对你不冷血”。 什么意思啊？ 看她是个孤儿可怜她？ 第22章 宠溺 这晚，陈不语失眠了。 不同于以前被往事困扰的失眠，她翻来覆去地想周寅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梧桐镇的天气比江城暖和一点，夜露不重，陈不语披着外套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满天星辰。 外婆曾经告诉她，人去世后会变成一颗小星星，在天上守护着他爱的人。 陈不语努力地看啊看啊，想看出哪一颗是外婆，哪一颗是妈妈，可天上的星星太多了，她眼睛都酸了，还是看不出。 妈妈是不喜欢她的吧，如果没有她，妈妈就不会自杀。 “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干什么？” 一件带着余温的外套披在她背上，陈不语隐隐的悲伤随着周寅之的出现瞬间消散，转而局促不安，因为那句话，她现在都无法面对周寅之了。 幸好现在是晚上，没开灯，周寅之看不到她的慌乱。 陈不语镇定下来，“周教授，你是不是睡不惯？是床太硬了吗？” “不是。” “很晚了，我们去睡觉吧。” 说完，她觉得不妥当，落荒而逃。 夜幕中，周寅之的唇角带着愉悦的笑，隐在如墨的夜色里。 躺在床上，陈不语害羞地用被子捂住头。 她怎么能说“我们去睡觉吧。” 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后半夜，陈不语睡着了。 许是回到熟悉的环境，陈不语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时，她没有立刻起床，在被窝赖了会儿。 她记得，周寅之住在她家。 她身为主人，可不能不起来。 匆匆洗漱好，陈不语走到院子里。 不知谁家的鸡咯咯咯地叫，烟囱里徐徐往外冒着黑烟，香气扑鼻，她立马就饿了。 周寅之在狭小的厨房炒菜，腰间系着洗的褪色的围裙。 陈不语盯着他的腰，好细啊。 笙笙爱看小说，经常给她灌输躺在肩宽腰窄的男人怀里是什么感觉，陈不语一直无感。 看到周寅之，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周寅之很有默契地回头，恰好看到陈不语站在厨房门口咽口水。 他以为陈不语饿了，“马上就能吃饭了。” 陈不语尴尬地脚趾扣地。 脑子里的黄色颜料怎么也甩不出去。 她不敢相信，她会对周寅之生出那种心思，他是她的老师呀！ 陈不语用冰凉的井水洗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吃饭时，她和周寅之挤在小小的石桌上，一直不敢看周寅之的脸，怕被他看穿心思。 “你是不是不舒服？” 周寅之察觉到她起床后就一直避着自己，是不是昨晚的话吓到她了？ 小家伙胆子太小，他以后还是徐徐图之为好。 陈不语被馒头噎住，脸涨得通红。 周寅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宠溺，“慢点吃，我不和你抢。” 陈不语囧得不行。 她总觉得周寅之在勾引她，确切来说，不用他勾引，现在她只要看到他那张妖艳的脸，不自觉就会想歪。 慢吞吞吃完饭，周寅之对摆弄花草的陈不语说：“去镇上转转？” 小情侣都会逛街约会的，他也想体验一下。 陈不语脊背僵直，想到昨天遇到的那个人，婉拒了，“周教授，我还有点作业。” “好。” 她不会伪装，周寅之一眼就看穿她在撒谎。 她不想去，就随她。 陈不语只能拿出教材，假装看书，好不容易抛之脑后的事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她的思绪犹如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根本看不进去。 周寅之一直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坐在那一个多小时了，一页都没翻过。 他的洞察力居然这么强。 陈不语不敢看他的脸，他好像有一双火眼金睛，在他面前，她就像是个透明人，任何谎言都会不攻自破。 “没有。” 知道她不想说，周寅之便尊重她。 陈不语起身时，周寅之看到她白色的裤子后面有一小滩血迹。 他的第一反应是害怕，以为她受伤了，随即明白她应该是来月经了。 周寅之出门后，陈不语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在他面前，她不得不时刻伪装，不被他看出异样。 很快，周寅之就回来了。 陈不语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猛地想起她的大姨妈是月初来的，但，他是怎么知道的？ 周寅之拎着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了一包日用卫生巾和一包夜用的，若无其事递给她，好心提醒：“你的裤子脏了。” 陈不语总算明白了。 “谢谢教授。” 她百米冲刺跑到厕所，裤子后面果然一片血迹。 她拍着发烫的脸，好丢人。 自从遇到周寅之后，她丢人的事一件都没逃过她的法眼。 陈不语扭扭捏捏，不敢出去，在厕所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鼓足勇气走到院子里，院子里空无一人，她急忙跑进卧室换裤子。 周寅之猜到她会不好意思，在外面坐着。 陈不语把换下的裤子扔进盆里，放在井池旁，她有痛经的毛病，看过一个老中医，让她经期别碰凉水。 井里的水很冰，犹豫之下，她没有立刻洗。 小肚子的痛感越来越强烈，陈不语躺在床上休息。 躺着躺着，不知什么时候，她睡着了。 醒来后，天色已变暗。 陈不语走到院子里，看见她的裤子和内裤晾在那。 她瞪大双眼，走近查看，上面的血迹干干净净，水滴沿着布料啪嗒啪嗒往下滴，应该是刚洗完。 这时，周寅之从门外走进来。 陈不语的脸唰一下爆红，仿佛能滴出血。 周寅之第一次见她的脸这么红，以为她生病了，大步走到她面前，手放在她的额头，温度还算正常，应该不发烧。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陈不语已经没脸见周寅之了，她难以启齿，艰难地问出：“周教授，你怎么把我的脏衣服洗了？”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周寅之这才明白她为何脸红，“顺手的事，就当是付房租。” 他都很好意思，她还扭捏什么？ 反正受益人是她，他爱洗就洗去呗。 “肚子疼不疼？” “睡了一会儿，没那么疼了。” “好好休息，有什么活喊我就行。” 说完，周寅之走进厨房里。 陈不语很喜欢晒太阳，小时候外婆坐在太阳底下做针织活，她就安静地待在旁边。 “把这个喝了，对经期有益。” “这是······？” “红花黑豆汤，化瘀止痛。” 陈不语只喝过热水和红糖水，第一次喝什么红花黑豆汤。 第23章 给周寅之说媒 碗底热热的，不烫，应该是周寅之提前晾好了。 被暖的不止是她的手。 陈不语小口小口喝着，胃里暖暖的，小肚子没那么痛了。 “周教授，谢谢你。” 认识周寅之以来，她说得最多的，就是感谢的话。 周寅之依旧没什么表情，给她一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感觉。 下午，陈不语主动提出出去转转。 她差点忘了，周寅之来梧桐镇是旅游的，她作为东道主，还是受他多番照料的学生，有义务好好招待他。 梧桐镇那么大，不会那么巧，每次都能遇到。 逛到当地新开发的小吃街，陈不语看着琳琅满目的小吃，问：“周教授，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周寅之不爱吃零食，但看到她眼中对零食的渴望，他指着离他们最近的，“这个吧。” 他居然爱吃粉粉嫩嫩的，说给轻月她们估计都不信。 “我请你吃。” “老板，来两个。” 老板还在做，陈不语去旁边的摊子买烤串。 “小姑娘，想吃什么？” 陈不语正在认真挑选，身边多了一个人，“不健康，少吃高温油炸的。” 陈不语正想着如何敷衍过去，老板娘不乐意了，“你这小伙子，是同行吧？看着人模人样，怎么竟使些下三滥的招数，存心坏我生意是不是？” 还没有人敢这么和周寅之说话，陈不语怕他俩吵起来，急忙说：“不好意思啊大姐，他是我哥，性格古板，没恶意的。” 说完，陈不语小声仰着小脸，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周教授，我很久没吃了，想念家乡的味道了。” 周寅之嘴硬心软，用这一招，绝对有用。 “好。” 周寅之在纵横商海这么多年，见过各色各样的人，老狐狸在他面前都会掉马，别说陈不语这种小白兔。 他一眼就看穿她的把戏，但很受用，他第一次觉得有人能把心机耍得这么可爱。 鬼马机灵的那张脸看得他心里直痒痒。 周寅之付了钱，多给了一百，老板娘也是个聪明人，瞬间变了脸色。 “小妹妹，你哥哥人真帅，看着绝非等闲之辈，有女朋友了吗？” 陈不语嘴里的烤肠还没咽下去，差点吐出来，“暂时还没有。” “嘿！大姐我是这附近有名的媒人，小伙子，我手里有几个和你年龄相仿的女孩，想不想认识一下。” “不用了。” 说完，周寅之拉着陈不语走了。 陈不语没想到，买个东西的功夫，还能有人给周寅之说媒。 她想笑，但周寅之在身边，不敢笑，忍得双肩轻颤。 “想笑就笑吧。” 陈不语刚想说周寅之体贴，就听到他说：“毕竟挂科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 这下，陈不语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周教授！” 她跺着脚噘嘴，说完就走开了，没意识到她在周寅之面前渐渐卸下伪装，展现出真实的自己。 周寅之的心都快化了。 她刚才对他撒娇，就像小时候那样。 老板娘一直看着这俩人。 “这小伙子，眼里的爱意化成水都能把镇子淹了，可惜小姑娘迟钝，这妻你就追吧。” 周寅之心情大好，也不觉得甜得发腻，很轻松地追上去。 见她还嘟着嘴，怕真的把她惹生气，连忙哄道：“我开玩笑的，你这么努力，我每周给你补课，不会挂科的。” “真的？” 陈不语活脱脱如一只小兔子，“周教授一言九鼎，不能骗我。” 周寅之后知后觉，他被小丫头套路了。 敢套路他的人，她还是第一个。 “学术造假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陈不语唉声叹气，不忘往嘴里塞烤串，她本就不指望周寅之能捞她一把。 她不经意间抬头，余光在攒动的人海里锁定前面不远处正往这边走的一个人。 刹那间，熟悉的恐惧感直冲脑门。 她没有任何思考，凭着本能转身跑向周寅之，一头扑在周寅之怀里。 周寅之感受到她很用力地抱着他，观察力被喜悦冲淡，没看出她的异常。 他小心翼翼伸出胳膊，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那个人从拥抱的二人身边走过，因为周寅之吸睛的外貌，他多看了二人几眼。 她抱了他很久很久，久到他都松开了，陈不语还在抱着他。 对面驶过来一辆摊车，被如胶似漆的两人挡住路，不耐烦地摁喇叭。 陈不语松开周寅之，想好的借口也无力说出，沉默地向前走，机械地把烤串塞进嘴里，没心思品尝味道。 周寅之几度想开口，但不知道先说哪一句比较好。 你为什么要抱我？ 你抱我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周教授。” “嗯？” 听到陈不语喊他，周寅之不自觉握紧双拳。 “我带你去见见我外婆吧。” 他眼底的希冀瞬间暗淡下去，“好。” 人潮涌动，陈不语像是和其他人不在一个图层上，虽处于喧嚣之中周身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孤寂。 她愿意一点点把真实的自己展示给他，对周寅之来说，是无与伦比的嘉奖，可一想到她去世的外婆，周寅之免不得难受。 穿过热闹繁华的街巷，耳边开始时不时传来鸟鸣声，青草苍苍，这一片连空气都弥漫着安息。 陈不语站在外婆的墓碑前，“那就是我外婆，很多年前就去世了，我这次回来，主要目的就是想看看外婆，告诉她我现在过得很好，让她别担心我。” 周寅之安静地站在她身侧，抬起的手在即将触碰到她肩膀时停了下来。 陈不语一笑，眼眶里的泪水就涌了出来。 她笑道：“我怎么带你来这个伤心的地方了，周教授，我们回去吧。” 嘴上说着回去，陈不语的脚步根本没动。 好像有无数双手，紧紧攥着周寅之的心脏，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心疼、悔恨、自责。 如果他没有离开，她根本不会过得这么苦。 他以为他是暂时离开，安顿好一切，再回来找她。 却不想这一别就是近十年。 十年说长不算太长，但足够改变他们之间的一切。 第24章 和他抢老婆来了 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渴望，伸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像小时候哄哭闹的陈不语一样，拍着她的后背。 陈不语也不知道怎么就情绪崩溃了，眼泪像涨潮的海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 “我想告诉外婆······现在没人能欺负我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外婆临走前······说她会保护我，不让任何人欺负我。” 她哭得断断续续，说话也断断续续。 周寅之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温柔，“外婆会看见的。” “我不想让外婆在天上还不放心，她为我操劳了 一辈子，我没能让她享一天福。” 她怕外婆知道那些事，在天上哭瞎了眼。 山间的风把陈不语的发丝吹到他的心上，周寅之轻轻捻着她的秀发，想起小时候给她编头发的场景。 孙外婆要承担挣钱养家的职责，小小的陈不语经常留给半大的周寅之照顾。 那天，陈不语顶着鸡窝头来找他，嘴里叼着棒棒糖，“寅哥哥，粗去玩。” 周寅之在做小学奥数，很生硬地拒绝她：“不去！” 小孩子闹人，抓着周寅之的衣摆，边摇边说：“求求哥哥，粗去玩。” 她的小肉脸粉扑扑的，周寅之没忍住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他自认为手劲不大，但陈不语的脸蛋子立马红了一片，小女娃“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周寅之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陈不语哭。 她的哭声雄厚有力，一点都不像女孩子。 周寅之抱着她哄了几下，陈不语就懂事地不哭了。 她打着哭嗝，鼻子里时不时冒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周寅之抽出纸巾，给她擦鼻涕。 周寅之有强迫症，无法忍受陈不语顶着鸡窝头在他面前晃悠。 他找出奶奶的梳子和皮筋，给陈不语编辫子。 周寅之做事严谨，一旦他决定要做，就会做到最好。 他把陈不语打扮地像个洋娃娃。 云姝得知后，打趣他：“这么小就会给媳妇编头发了，孺子可教也。” 周寅之不为所动，连个眼神也没给云姝，但内心早已心猿意马。 ······ 正当周寅之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回忆里时，陈不语已经想好措辞和他解释刚才突然抱他的事了。 “周教授，不好意思，我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刚才在街上，忽然想到外婆，太过伤心，没忍住抱了你，是我冒犯了。” 她酝酿了这么久，料想周寅之面冷心热，看她这么惨，应该不会追究他。 果然，周寅之没有一丝怪她的意思，只是问：“你抱我，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嗯。” 他还以为······ “周教授，山间风大，我们回去吧。” 刚走，陈不语就接到电话，来电人是陆潜。 “喂，陆潜，怎么了？” 周寅之盯着陈不语的手机。 “你来我老家了？” 陈不语惊讶地声音比平时高了好几个度。 周寅之立马明白这外甥是来和他抢媳妇了。 他故意咳了一声。 陆潜：“不语，你和周教授在一起吗？” 陈不语不以为意，“对，周教授和你一样，也来这旅游，刚好碰上，你耳朵真灵。” “你和周教授一起来接我吧，我在车站外面，不知道怎么去你家。” “好，你等一下。” 这陆潜真胆大，居然点名让周寅之也去接他。 陈不语如实转达陆潜的话：“周教授，陆潜也来了，他说让我们去接他。” “嗯。” 不用她转达，陆潜那么大的声音，他早就听见了。 斑马线还没走完，绿灯变红了。 周寅之拽着陈不语的袖子，把她拉到内侧。 陈不语体会到周寅之的关心，偷偷弯了弯嘴角。 陆潜大老远看见陈不语和周寅之，挥着胳膊大喊：“不语，周教授，这呢这呢。” 陈不语以为陆潜和周寅之的目的一样，“你也来这旅游？” 陆潜点点头，“算是吧。” 旅游是借口，他是为了找陈不语。 “周教授，好巧啊。” 陆潜笑嘻嘻和小舅舅打招呼，小舅舅和没看见他一样，不过这些年陆潜都习惯了，听他妈说小舅舅从小跟奶奶长大，除了奶奶，对其他亲戚包括爸妈都不怎么亲热，只保持基本的礼数。 放假这几天，见不到她，他心痒难耐，索性以旅游为由，来她老家找她。 陈不语尽地主之谊道：“住的地方找好了吗？可以住我家。” “真的啊？”陆潜激动地差点蹦起来，“你父母会同意吗？” 陆潜不知道她的家庭情况，“我家就我一个人。” “哦。” 陆潜没多想，以为她父母在外工作。 陈不语偷偷看了一眼周寅之，他又恢复冷冰冰的样子，真是喜怒无常。 三个人正沿着街道向前走，一辆三轮突然停在他们旁边，“坐车吗？” 这种三轮经常宰客，陈不语刚想拒绝，舟车劳顿的陆潜两眼放光，“坐！” 陈不语只能问：“去后镇多少钱？” 老头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五块？” “五百？” 陈不语和陆潜同时发问，都被对方的出价震惊到。 只见老头摇了摇头，“都不是，五十。” 五十？十块她都嫌贵。 “好。” 才五十，太便宜了，陆潜从包里拿出一百，见对方上了年纪还出来挣钱，善心大发，“不用找了。” 陈不语到嘴边的“太贵了”生生咽了回去。 她忘了，陆潜也是有钱人，和轻月一样，出门坐车都是有专车司机接送的，五十块对她们来说，确实便宜。 老头看陆潜和周寅之不像普通人，拿毛巾把座位擦了擦。 三轮车空间狭小，对个子娇小的陈不语来说还好一点，陆潜和周寅之几乎是蜷缩在里面，腿都伸不直。 坐在车上，她才看见，情急之下抱周寅之的时候，炸串上的油渍沾到他的白衬衫上了。 “周教授，不好意思，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回家我给你洗干净。” “不用。” 她在生理期，她的衣服都是他洗的，怎么舍得让她洗他的衣服？ 陈不语感受到周寅之的冷淡，她以为他是因为这件衬衫被弄脏，不高兴了。 到陈不语家门口，陆潜兴奋地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不语，你家和农家乐一样，空气清新环境优美，真不错。” “谢谢夸奖。” “你住这间吧，周教授住你隔壁，这间是我的卧室。” 陆潜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第25章 他有喜欢的人了 小舅舅怎么住在不语家了？ 他用眼神询问周寅之，周寅之直接忽视。 陆潜神经大条，下一秒就不在乎了。 陈不语帮着陆潜收拾房间，周寅之拿着平板坐在院子里处理公事。 云姝给他打视频。 “寅之，你妈妈说你放假了也不回家。” 看到他所处的背景，云姝觉得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你这是在哪呢？” 周寅之只对云姝亲近，他知道奶奶也一直记挂着陈不语，但现在还不是让她知道陈不语存在的时候。 “奶奶，我在忙，有空会回去看你的。” 云姝和周寅之隔了两辈，但比徐叶秋更懂得和他相处，从小到大给足了周寅之尊重和自由，从不过多追问他的私事，这也是周寅之亲近云姝的理由之一。 “好，你妈很想你，有空回来和她说说话。” 母子关系不好，并不是云姝想看见的。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云姝对一旁伸着脑袋看的徐叶秋说：“好了，见到你儿子了，别担心了，每天工作那么累，闲的时候不好好休息，身体迟早要垮掉。” 徐叶秋眼眶微红，“妈，寅之这孩子跟我一点都不亲，无论我怎么做，他都不为所动。” “这能怪寅之吗？小时候他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和周啸有关心过他吗？” 见儿媳妇黯然神伤，云姝不忍心，“好了，你毕竟是他妈，母子连心的关系，谁也改变不了。” 同一时间，乡下小镇里，陆潜一来，气氛活跃不少。 “不语，打麻将吗？” “三个人怎么玩？” 陆潜凑到她身边，小声说：“你去问问周教授玩不玩？” 陈不语缩着脖子，“他肯定不玩，我不问。” 陆潜仰着灿烂的笑脸问：“周教授，打麻将吗？” 虽然他对麻将不感兴趣，但他不能放任陆潜和陈不语发展感情。 “玩。” 陈不语瞪圆了眼睛看陆潜，偷偷对他竖起大拇指，“你真勇。” 陆潜临时拉了个大爷来玩，大爷本就爱玩，再加上陆潜说打一天麻将给一百，激情高涨。 陆潜：“只打麻将多没意思，加上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陈不语觉得挺有意思的，“好。” 大爷只想要钱，心想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周寅之没发表意见，在陆潜和陈不语的认知里，他只要不反对，默认他同意。 周寅之第一次玩，陆潜认真给他讲解规则。 第一局，陆潜信心满满，毕竟一个陈不语是半个新手，一个周寅之是新手。 可现实把陆潜的脸都打红了。 陈不语扔了个东风，他也跟东风，没想到让周寅之糊了。 “周教授，她先出的东风，你怎么不糊她？” 要不说人家能追到媳妇陆潜不能呢？ 周寅之很平静：“刚才没看见。” 陈不语庆幸逃过一劫。 陆潜主动说：“我选大冒险。” 陈不语看着周寅之，周寅之把空茶杯递给他，“给我倒杯茶。” 陆潜不不可思议地问：“这就完了？” “嗯。” 他很感动，小舅舅果然照顾他，没刁难他。 实际，周寅之只是对什么真心话大冒险不感兴趣，随便说了一件。 下一局，周寅之照例放过陈不语，输得还是陆潜，陆潜主动拿着茶杯给周寅之倒了一杯。 他小舅舅不对劲，过年时外婆和他妈打麻将，他从来不感兴趣，这次怎么喜欢玩了？ 陈不语喜欢打麻将的氛围，三五好友凑在一起，欢声笑语，让她觉得不再是孤身一人，她们宿舍经常会打麻将。 周寅之看出陈不语很开心，愿意陪着她玩。 第三局，陆潜暗暗告诉自己，这把绝对不能输。 可事与愿违，他不仅又让周寅之糊了，还被他杠了一下。 陆潜生无可恋，“周教授，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吗？” 周寅之并不觉得连赢三局是多么开心的事，他的表情没变过，只有在看到陈不语时，目光会变柔软。 第四局，陆潜保住了面子，没输，他赢了陈不语。 陈不语：“我也选大冒险。” 陆潜嘿嘿一笑，“跳支舞看看。” 陈不语瞬间囧了，她身体硬得跟棍一样，跳舞毫无美感可言。 但她不能坏了规矩，于是，跳了一首家喻户晓两只老虎。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还没跳完，陆潜就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人家是跳舞，你是瞎比划笑死我了。” “什么嘛？你不懂欣赏。” 陈不语倔强地为自己找面子。 周寅之未发表评价，只是觉得很可爱。 跳舞的她像只小兔子蹦蹦跳跳，活泼有灵气。 下一局，周寅之输了。 陆潜等这一刻等了好久，“新手保护期到了，周教授，你终于输了。” 周寅之：“真心话。” 陆潜小声和陈不语嘀咕：“问他什么好？” 周寅之看到陈不语和陆潜贴那么近，恨不得把她拎过来。 陈不语摇摇头。 “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问一个劲爆的。” 陆潜的笑不怀好意，“周教授，你有喜欢的人吗？” 之前有学生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但没有女朋友不代表没喜欢的人。 或许他这个不可一世的小舅舅也暗恋着谁？ 也可能还没追上人家。 陈不语瞬间来了精神。 被四只愚蠢又清澈的眼睛盯着，周寅之坦白：“有。” 霎那间，陈不语觉得她的心上开了个小口，密密麻麻的难过从小口里钻出来，蔓延至四肢百骸。 陆潜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谁啊谁啊？” 周寅之无比淡定：“这是另一个问题。” 陆潜只能聚精会神，誓要赢下周寅，知道他小舅舅喜欢的人是谁，回去告诉他妈，他妈再告诉外婆。 周寅之看穿陆潜的心思。 接下来，陈不语明显打得不专心，一直想着周寅之有喜欢的人。 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一定是和他一样，十分优秀的女孩。 他都二十六了，有喜欢的人很正常。 可为什么，她这么难过呢？ “不语，你发什么呆？该你了。” “哦。” 陈不语急忙拿牌。 后面这几局，输的一直是陈不语，即便周寅之有意给她放水，也会被另外两个逮到。 她输得次数太多了，神情也不如之前开心，陆潜终于意识到这是他喜欢的女孩，要怜香惜玉，没为难她，她选大冒险，就让她背一首古诗，她选真心话，就问她喜欢什么水果。 见她一直无精打采，陆潜忍不住问：“不语，你怎么了？” “我有点累了。” “那不玩了，歇歇吧。” 大爷临走前，再三交代陆潜，有这样的好事还来找他。 第26章 陆潜掉进红薯窖 陈不语躺在床上，没忍住哭了。 她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喜欢周寅之。 她怎么能喜欢周寅之呢？ 周寅之是她的恩师，对她来说，如再生父母。 她喜欢谁也不能喜欢周寅之。 更重要的是，周寅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不语，你怎么了？” 陈不语急忙用被子蒙住头，“我想睡一会儿，你出去吧，陆潜。” “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 “好，那我先出去，有事你叫我。”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进来了。 陈不语以为是陆潜，说：“我真没事，你出去吧。” “是不是肚子疼？” 听到周寅之的声音，陈不语浑身僵住，“没有。”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周寅之出去了。 陈不语决定，她以后要减少和周寅之的接触，及时斩断对他不该有的心思。 整理好心情后，陈不语出去了。 周寅之戴着眼镜看着平板，应该是处理工作，陈不语没有打扰他。 她现在不想单独和周寅之相处，周寅之有一双火眼金睛，她怕被周寅之看穿。 陈不语走到外面，隐隐约约听到陆潜大声喊叫，但四下不见身影。 奇怪，在哪呢？ 她循着声音往前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陆潜的声音好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 糟糕！ 陈不语跑到后院，那里有一个荒废的红薯窖。 窖口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但陈不语清楚地听到，陆潜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救命啊！不语，周教授，救救我，我掉进洞里了。” 陈不语急忙大喊：“陆潜，你别着急，我喊周教授来救你。” 此处杂草丛生，陈不语跑得太快，不小心被草根绊倒，狠狠摔在地上。 天气转暖，穿的衣服不厚，单薄的牛仔裤摔破了，膝盖也流着血。 陈不语忍着痛，边走边喊：“周教授，陆潜掉进洞里了，你快把他拉上来。” 周寅之不明白陆潜一个成年男人，怎么能掉进洞里。 若不是考虑到安全因素，周寅之很想让碍眼的陆潜待在凉快的洞里别出来。 平板那边的人知道陆潜和老板的关系，“周先生，要不要我报警？” “不用，会议暂停，我去把他捞上来。” 周寅之刚站起来，陈不语一瘸一拐跑到门口。 他一眼就看见陈不语的伤口，不同于陆潜掉进洞里的淡定，他大步走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语气焦灼急切，“你的腿怎么回事？” “我没事，刚才跑得急，不小心摔倒了，周教授，陆潜掉进我家后面的红薯窖里了，你快去看看能不能把他救上来。” 周寅之：“有绳子吗？长的，结实的。” “有。” 陈不语一瘸一拐跑到杂物间找绳子。 周寅之来到红薯窖口，陆潜还在声嘶力竭的求助，嗓子都哑了。 一想到他害得陈不语摔伤，周寅之就生气。 “闭嘴！别嚎了！难听死了，不嫌丢人。” 这是陈不语第一次看到周寅之对学生发火。 有周寅之在，陆潜很有安全感。 陈不语打开手电筒，照亮洞里，陆潜灰头土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们。 周寅之把绳子丢下去，“抓紧。” 陆潜抓着绳子，晃晃悠悠被拉到上面。 重见天日的他十分激动，抱着周寅之口不择言：“舅舅，幸好有你在。” 周寅之十分嫌弃地推开他，冷着脸教训他：“多大的人了，还能掉进洞里面，眼睛不用拿去捐了。” 其实他是担心陆潜出什么事，毕竟是他的亲外甥。 陆潜这才看见一旁呆若木鸡的陈不语。 完了，刚才太激动，暴露他和周寅之的关系了。 周寅之并不在乎，弯腰抱起陈不语就走。 陈不语还没从周寅之是陆潜舅舅的震惊中走出来，又陷入周寅之抱她的惊慌中。 “周教授，我能走的。” 她稍微一挣扎，就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周寅之语气不善：“别动！” 陆潜急忙追上去，看见陈不语的膝盖，关切地问：“不语，你腿怎么了？” “没事，刚才不小心摔了一下。” 陆潜属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刚上来就活泼乱跳，“你是为了救我才这么着急的吧，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周寅之踢了他一脚，“先对你自己负责再说，多大的人了，还能掉进洞里，你的脑子是摆设吗？” 被周寅之一吼，陆潜不敢造次，规规矩矩跟在后面。 到家后，周寅之让陈不语坐在那，他拿着碘伏给她擦拭伤口。 怕弄疼她，周寅之动作很轻，陈不语忍耐力很强，再疼也没有出声。 “好了，这几天注意别碰水，少走动。” 说完，周寅之揪着陆潜的衣领，“你倒是说说，怎么掉进去的？” “我觉得这附近很新奇，就四处走走，看见一只小鸡，我想抓住它，便追着它跑，那地方草太多，我没看清有个洞。” “抓鸡？” 陈不语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鸡是什么稀缺物种吗？ 陆潜兴奋地直点头，“我这辈子第一次看见鸡。” 他很想亲眼看看鸡是怎么下蛋的。 行吧，大少爷下乡来体验生活来了，陈不语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周寅之没给他好脸色，“你给我老实点，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我就把你绑了送回去。” 陆潜知道他这个舅舅言出必行，急忙求饶：“舅舅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会注意。” 陈不语无法直视这俩人，周寅之真的是陆潜的舅舅，完全看不出来，周寅之内敛深沉，陆潜就是个有钱的二愣子。 周寅之处理完外甥的事，接着开会。 陆潜找陈不语解释：“不语，你别生气嘛，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陈不语背对着他，声音有点冷，“我没生气。” 陆潜放心了，笑呵呵道：“没生气就好。” 陈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陆潜简直是直男中的直男，以后有了女朋友，有他受的。 “不语，你能不能替我保密，别告诉别人周教授是我的舅舅。” “好。” 每个人在这世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秘密，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第27章 做个晚饭把她家厨房烧了 日头逐渐移到土墙上，周寅之忙了一个下午，还没处理好工作。 陆潜自告奋勇承包三个人的晚餐。 陈不语厨艺不如周寅之，会做简单的家常饭，但她摔伤了腿，刚摔倒的时候没那么疼，过了一个下午，伤口处反而更肿了，稍微一动就疼得钻心。 她对娇生惯养长大的看见鸡都觉得新奇的陆潜很怀疑，“你会做饭吗？” 陆潜拿起围裙往屁股后面系，“开玩笑？一会儿做出来迷死你。” 陈不语一只脚站立，扶着临时找的拐杖蹦过来，“别吓死我就行。” 见陆潜把围裙系在后面，她脑门一抽一抽的，“要不，你还是去街上饭店买饭带回来吧。” “相信我，我从小到大学什么都快。” 陈不语罕见黑脸，“谁教你把围裙系在屁股上的？” 陆潜回忆了一下家里的保姆，他只记得他们系围裙，不记得怎么系的。 “小问题，我没看见。” 陆潜把围裙系在前面，听见陈不语的声音逐渐不耐烦，“反了！大哥，你围裙系反了。” 陆潜也是要面子的，一个小小的围裙，出了这么多岔子，他推着陈不语走出厨房，“现在好了吧，你快去歇着吧，让我给你个惊喜。” “惊喜什么的，就免了，别给我惊吓就行。” 事实证明，陈不语的嘴是开过光的。 五一期间堆积了很多工作，周寅之忙得不可开交，他闻到了很浓的烟味，但没心思去看，想着不会是自己家出事。 直到视频对面的下属战战兢兢地指着他道：“周董，你身后怎么着火了？” 周寅之下意识回头一看，扔下电脑就跑向厨房。 火苗已经窜到厨房的窗户了。 躺在卧室休养的陈不语也闻到了烟味，她艰难地蹦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浓浓黑烟从厨房的窗户往外钻，呛得她直咳嗽，陆潜和周寅之脸黢黑，拿着水桶泼水灭火。 陆潜明显没见过这阵仗，太过慌乱，不小心把自己绊倒，桶里的水撒了一地，还把陈不语的鞋子弄湿了。 “陆潜！！！” 陈不语急忙蹦回去找手机打119。 她想帮忙灭火，但一蹦一跳的，不给周寅之帮倒忙就是帮忙了。 火警赶来时，火已经被扑灭了，周寅之和陆潜累瘫了，脸都没顾着洗，周寅之的白衬衫彻底变成黑衬衫，三个人坐在门槛上，神情各异。 陆潜自责担心，陈不语生无可恋，周寅之愤怒后怕。 送走火警，陈不语连追究陆潜的精力都没有，她看着自己家破败的厨房，又看了看罪魁祸首陆潜，很感激陆潜只烧了她家的厨房。 陈不语和周寅之都不说话，陆潜几度张口，都不敢说。 “不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哦。” 陈不语觉得，这一切都怪她，怪她让这个大少爷一个人出门，掉进红薯窖，导致她摔伤了腿，不能做饭，最终导致五谷不分的大少爷做饭时烧了她家的厨房。 陆潜接着跟周寅之认错，“舅舅，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多危险？在家连厨房都没进过你做什么饭？这里不只有你一个人，火灾的后果你不清楚吗？” 他是真的怕了，怕陆潜有事，怕陈不语有事，唯独不怕自己有事。 冲进厨房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是把陆潜扔出去，独自灭火。 陆潜第一次见周寅之发这么大的火，低着头不敢说话。 陈不语也被周寅之的怒气震慑到，默默往远处挪。 周寅之对灰头土脸的陆潜说：“把自己收拾干净，去饭店吃饭。” 陆潜边洗脸边对陈不语说：“不语，你放心，我一会儿就找人重建咱家的厨房。” “不用麻烦了。” 她现在对陆潜没有一点信任。 陆潜当然看出她不信任他，“不语，我找的是全国有名的建筑公司，你相信我。” 就她家这破院子，还用得着建筑公司？ 不管陆潜说什么，陈不语都不答应。 陈不语的腿不能走路。 周寅之出去找车。 一个小时后，他开着一辆电动三轮车回来了。 镇子上没有卖汽车的，他只能买了一辆三轮车。 周寅之没想到这辈子他能有机会开上三轮车。 他本以为四个轮的都开得那么熟，少一个轮更简单。 没想到刚拧动油门，就差点撞墙，吓得老板说什么也不让他走，教了他好一会儿才让他把车开走。 陈不语看到西装革履的周寅之开着三轮车，没忍住笑出声。 陆潜摸着三轮车，朝周寅之竖起大拇指，“真拉风，舅舅，你还会开这种车呢，牛掰。” 周寅之把陈不语抱到车厢上，启动三轮去饭店吃饭。 陈不语料想到会很引人注目，提前准备了口罩。 果不其然，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之二百，甚至还有拿出手机拍照的。 陈不语的头低得很低，陆潜热情地和每一个拍照的人打招呼，周寅之一脸淡定，丝毫不受影响。 到了饭店，陆潜掐着陈不语的胳肢窝把她抱到地上，周寅之刚好看到这一幕，醋坛子翻了一地。 他默不作声走到陈不语另一边，扶着她的胳膊。 陈不语的手指僵直，装作不经意间把手臂从周寅之手里抽出来，抓着陆潜的胳膊。 周寅之的心里空落落的，他能感受到陈不语在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点餐后，陆潜问：“你们喝什么？” 陈不语：“我喝雪碧。” 周寅之：“换一个。” “为什么？”陈不语疑惑地看着她。 “你这几天别喝凉的。” 陈不语秒懂，低着头没说话。 只有陆潜不明白，追问：“不语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胃有点不舒服，你给我拿杯热的吧。” 周寅之的气场太强大，她不敢不听。 陈不语正低头嗦粉，周寅之说：“我已经找人来修盖厨房了。” 陈不语知道她就算拒绝也没用，何况，她确实不懂盖房子相关的，周寅之帮她解决了这个麻烦也好。 “不语，为什么我找人盖房子你拒绝，我舅舅找的人你不拒绝？” 陈不语：我敢拒绝吗？你舅舅根本不是和我商量，是通知我。 “周教授比你靠谱多了。” 陆潜深受打击，决心日后要为自己找回面子。 而周寅之，因为陈不语的这句话，心中的阴霾散了很多。 第28章 处成好哥们了 回去的路上，陆潜看到陈不语发的朋友圈，一张残垣破壁的厨房照片，正是出自于他的手。 陆潜怕他的事迹人尽皆知，求着陈不语：“不语，把你的朋友圈删了呗。” 陈不语闭着眼睛不搭理他。 “不删也行，你别告诉别人是我烧的，不然他们知道了，我的面子往哪搁？” 陈不语被他烦透了，敷衍地说：“行。” 周寅之听着他们的谈话，神色不太好。 他刚看了朋友圈，没有陈不语的动态。 到家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陈不语刷牙洗脸，准备回房间睡觉。 “陈不语。” 院中漆黑，她只能看到周寅之大概的轮廓。 “周教授，怎么了？” “为什么把我屏蔽？” 陈不语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才知道他说的是她不让他看自己的朋友圈。 陈不语立马开启装聋作哑模式，“我没把你屏蔽啊，我看看。” 她装模作样查看手机，忽然间呀了一声，“肯定是不小心碰到了，周教授，我这就把你拉出来。” “周教授，不早了，晚安。” 她急着逃离，周寅之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以后不能屏蔽我。” “周教授您说笑了，我为什么要屏蔽你呀？我真的是不小心碰到的。” 她回到卧室，关上门，懊恼地把捶着枕头。 周寅之怎么会知道？ 知道就算了，成年人对这些不都心知肚明吗？ 他怎么还挑明了？ 太尴尬了。 周寅之找的人效率很高，不到一天，崭新的小厨房就盖好了。 厨房用具都是当下最新款，比之前方便很多。 陈不语看着焕然一新的现代化厨房，忽然就不怪陆潜了。 因祸得福，说的就是她。 “周教授，多少钱？” “不要钱。” “那不行。”陈不语是有原则的人。 “陆潜烧了你的厨房，我是他的舅舅，补偿你是应该的。” 陆潜受宠若惊，舅舅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好了？ 他闯祸，舅舅为他兜底。 以前，舅舅都是直接给他妈打电话的。 陆潜感动地看着周寅之，“舅舅，谢谢你，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外甥的。” 周寅之连个正眼都没给陆潜。 “你再闹什么幺蛾子，我立马给你妈打电话。” 陈不语很羡慕陆潜，有这么多人关心他。 她看得出来，周寅之虽然句句嫌弃陆潜，但陆潜真有什么事，他肯定第一个冲上去护着他。 她如果也有一个这样对她的舅舅，那该有多好。 吃饭时，陆潜忽然问：“舅舅，我记得我妈说，你小时候在梧桐镇住过几年。” 他在这遇到周寅之的时候就想问了，但那时候陈不语还不知道他和周寅之的关系。 陈不语愣在那，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没抓住。 周寅之先看陈不语，见她没什么异样，才说：“嗯。” 陈不语很想问他之前住在哪？为什么要住在这？ 但一想到他有喜欢的人，就觉得她应该和他保持该有的距离，便没问出口。 陆潜心思直，有什么便说什么，笑道，“舅舅，你和不语还挺有缘。” 殊不知他一语成谶。 陈不语一直低着头，没看周寅之的反应，也不想让周寅之看见自己的反应。 有缘吗？ 刚开始，她也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还是算了吧。 “嗯。” 听到周寅之对他们有缘的肯定，陈不语内心是有触动的。 但她也明白，这只是周寅之的客套，他有喜欢的人。 陈不语真的很好奇，他喜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自己和那个女孩，有多大的差距？ 想着这些事，脑子里乱哄哄的，她没怎么吃菜。 周寅之拿了一双新的筷子，给陈不语碗里夹肉。 明明是关心，可他出口却是：“还剩这么多，别浪费。” 五月四号，假期倒数第二天，周寅之以高数老师的身份，给二人出了张试卷。 陈不语和陆潜强烈反对，陈不语不敢表态，陆潜说：“舅舅，现在是假期，占用法定节假日补课是违法的。” 周寅之毫不在乎：“你可以去教育部举报我。” 陆潜没这个胆子。 周寅之：“你们玩了三天了，该复习了。” 他知道陈不语基础差，想帮陈不语补上来，谁让陆潜眼巴巴守在这。 陆潜的试卷没什么大问题，周寅之让他一边待着去。 他主要给陈不语讲卷子。 试卷讲完，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周寅之把卷子还给她，“我先去做饭，你把错题再看看，哪里不懂的问我。” 周寅之简直就是工作狂。 陈不语更好奇了，他这样满脑子只有工作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趁他在厨房做饭，陈不语凑到陆潜身边，小声问：“陆潜，你知不知道你舅舅喜欢的人是谁？” “不知道，我跟你一样好奇。” 见陈不语探究欲很强，陆潜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像对待好哥们一样，“我好心提醒你，我舅舅很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私事。” 陈不语点点头。 周寅之正好从厨房出来，看见陆潜和陈不语勾肩搭背，火气瞬间就上来了，“陆潜！” “啊？” “来洗菜。” “奥。” 陆潜没洗过菜，一把芹菜洗完只剩梗了。 被周寅之赶出厨房，他看见沐浴在阳光下的陈不语头，发丝都在发着光，是他一眼就喜欢的女孩。 陆潜猛然想起，他来这是为了和陈不语培养感情，让她早日爱上他的，这几天净顾着玩了。 陆潜搬个板凳坐在陈不语旁边，“不语······” 话还没说完，他就摔了个狗吃屎。 陈不语笑得直不起来腰。 陆潜愤恨地踢了板凳一脚，“什么破凳子？” 陈不语捂着肚子，她笑得肚子疼，“明明是你笨，还怪我家的板凳。” “你没坐过板凳吗？跟跷跷板一个原理。” “你家的东西这么新奇，我哪见过。” 这还真是富家少爷下乡体验生活来了。 陈不语怕把少爷摔坏了，给他找了个稳当的椅子。 “不语，你觉得我像是你的什么人？” 他不敢问得太直接，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陈不语一拳轻轻捶在他胸前，“好哥们。” 陆潜傻眼了，他是讨媳妇的，怎么处成好哥们的？ “你再看看。”他不死心。 陈不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想和我处闺蜜？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不觉得娘们唧唧。” 陆潜一脸颓废。 在厨房炒菜的周寅之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第29章 跳舞被嫌弃 明天要返校，下午，周寅之和陆潜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陈不语想帮忙，两个人都不同意。 “不语，你的腿还没好，别乱动，交给我和舅舅。” 初五早上，周寅之派的车来接陆潜和陈不语回学校。 车子已经开动，但周寅之还没上车，陈不语问陆潜：“周教授不和我们一起吗？” “应该吧，我舅舅工作很忙，不用管他。” 他确实很忙，一有空就守在电脑前，每天都有开会。 即便这么忙，他还会抽空做一日三餐。 陆潜扭头一看，陈不语靠在那睡着了。 他戴上耳机，打游戏。 一觉睡醒，下高速了。 陈不语打开导航，进入江城市区，快到学校了。 陆潜递给她一个保温桶，“饿了吧，吃点饭。” 陈不语打开盖子，看到里面的红烧排骨，愣住了。 这色相这味道，出自周寅之之手。 “这是周教授做的？” 相比于陈不语的震惊，陆潜很淡定，他也吃着周寅之做的饭，“嗯，昨晚做的，让我们带着路上吃。” 香气扑鼻，陈不语被周寅之的体贴折服。 他别再散发善意了。 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陆潜边吃边说：“没想到我舅舅厨艺这么好，这些年我都没见过他下厨，别说吃他做的饭了，这个假期很值。” 陈不语不禁感叹：“周教授那么忙，还抽空给做饭，很多人都做不到，他的成功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舅舅平时不这样，这次一定是因为我这个外甥，不语，你可得谢谢我，咱们班里，只有你和我尝过我舅舅的手艺。” 陈不语信了陆潜的话。 宿舍的人已经来齐了。 沐轻月假期去新西兰旅游，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 就等着陈不语来。 见陈不语走路有点拐，沐轻月问：“不语，你腿怎么了？” 陈不语没提到陆潜，“不小心摔了一跤，快好了。” 沐轻月把礼盒递给她，“给你带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盒子里是一条璀璨的项链，陈不语很珍视，“谢谢轻月，我很喜欢。” 沐轻月翻身坐在床上，“我听赵志远说，咱们班男生这周末要和2班男生打球赛，2班女生组成了啦啦队，给她们班的男生加油，赵志远问我们能不能也组个啦啦队给他们加油。” 席浅啃着苹果道：“去！不能让咱们男生丢了面子。” 华笙笙：“对，校花可是在咱们班，咱们班一定会赢。” 说干就干，沐轻月挑选一支舞，每晚在操场上练舞。 因为沐轻月在学校很出名，来旁观的人很多。 其她五人在市里长大，从小上过舞蹈课，或多或少都有舞蹈基础，只有陈不语，舞姿不协调，总是跟不上室友的节奏。 她本来没放在心上，想着勤加练习，在比赛那天学会就行了。 但围观的人群中，总有人说她跳得不好，拖队伍的后腿。 这些话是事实，她不生气，但说的人多了，她开始迷茫。 练舞结束后，陈不语找到沐轻月，犹豫之后道：“轻月，要不我退出啦啦队吧。” “为什么？你不喜欢当啦啦队？” “不是，我跳得不好，怕拖你们的后腿。” 沐轻月只问她：“你想和我们一起吗？” 当然想，她们是一个集体，共进退。 见陈不语点头，沐轻月轻松地说：“那不就得了，还有几天呢，多练练就好了。” “可是，万一因为我影响你们的成果。” “什么叫你们的成果？也是你的成果，你不用压力大，慢慢来就好了，一个啦啦队而已，又不是比赛，就算是比赛，输了又怎么样？大不了从头再来。” 沐轻月这时还不知道有人说陈不语跳得难看。 陈不语很喜欢沐轻月身上永不言败张扬自信的性子。 中午吃完饭，大家都在宿舍午休，陈不语找了一片空地，独自练舞。 下午第一节是周寅之的课，他把车停好后，看见前面陈不语正在跳舞。 太阳很大，她跳得满头是汗，跳得很认真。 一曲结束，陈不语听到了掌声。 她差点没站稳，回头看到周寅之，尴尬地不行，“周教授好。” 周寅之递给她一包湿巾，“擦擦汗。” “谢谢周教授。” “喜欢跳舞？” “没有，我在练周末啦啦队的舞蹈。” “嗯，跳得不错，继续加油。” 说完，周寅之就走了。 周寅之那么严格的一个人，夸她跳得不错，看来她进步很大。 陈不语收到了很大的鼓舞，更加努力地练舞。 周寅之不懂舞蹈，在他眼中，只要是陈不语跳的，都很不错。 晚上再次训练时，陈不语很努力地跟上室友的节奏。 来围观的人依旧很多，陈不语心无旁骛，尽自己最大努力。 “陈不语跳的是什么啊，拉低我们班的水平。” 说这话的是陈不语的同班同学兼球队成员之一孙铭，声音不小，陈不语断了跳舞的动作。 沐轻月直接关了音响，气势汹汹走到孙铭面前，“你有种再说一遍。” 孙铭一个大男人，被女生当众吼，觉得很没有面子，也火了，“我说的不对吗？做得不好还不让人说？跳得跟个鸭子一样，难看死了，比赛那天全校人都在，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这种话陈不语听得多了，但她没想到自己班的同学也会这么说。 席浅见陈不语很失落，安慰她：“不语，别听孙铭胡说。” “要不，我还是退出吧。” “好啊！”沐轻月的声音很大，“我们都退出，这啦啦队，你们爱找谁找谁。” 班长赵志远急忙站出来，“孙铭，给陈不语道歉。” 孙铭和赵志远是室友，他觉得自己说的没错，更没想到赵志远会帮着那群女生，火气更大，“你让我给她道歉？你没搞错吧？我说的不对吗？何况，也不止我一个人说她。” 陈不语不想大家吵架，她站了出来，“班长，我确实不会跳舞，你们别吵架。” 赵志远也怒了，“孙铭你搞清楚，咱没掏钱请人家给咱当啦啦队，你不感谢人家怎么还嫌弃上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班的同学不好，你不嫌丢人？” “做得不好的又不是我，该嫌丢人的也不是我。” “你······”赵志远没想到他这么糊涂，跟他说不明白。 “不语，抱歉啊，孙铭说话不好听，我代替他向你道歉。” 陈不语强颜欢笑，“我没事，不用道歉。” 孙铭一把扯开赵志远，“谁让你替我道歉了？我不会给她道歉。” 沐轻月把陈不语拉到身后护着，“赵志远，啦啦队我们不干了，你另找人吧。” “不干就不干，赵志远，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有她没我。”孙铭指着陈不语，他是队里的主力，他不信赵志远会为了一个女的不要他。 事态的发展超乎了陈不语的想象，她不想引起纠纷。 赵志远不奉陪了，真他妈难伺候，“草了，你以为你是谁，那你退出吧。” 孙铭面子尽失，一时怔住，“好啊，我看没了我你们怎么赢二班。” 说完，孙铭推开人群跑了。 陈不语傻眼了。 “我可以顶替他。” 周寅之从人群最外围走进来。 第30章 球赛 “周教授？” “他怎么在这？” 操场上灯光暗，没人看清周寅之隐忍的怒气和心疼，他径直走到陈不语面前，语气不容置疑：“你跳得很好，不必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怀疑自己。” 他问赵志远：“我可以吗？” 赵志远受宠若惊，虽然他不知道周寅之打球的实力，但周寅之这个人站在那就给人一种很靠谱的感觉，“当然可以，周老师，您能来我们求之不得。” 赵志远再次跟女生们道歉，“抱歉，是我的问题。” 沐轻月早就消气了，“孙铭那蠢蛋滚了就行，咱们接着训练。” 周寅之的目光一直跟着陈不语，陈不语忽然就害羞了。 很晚，赵志远才回宿舍。 孙铭一直等着他来跟自己道歉求自己回队里，但赵志远刷牙后就躺下睡觉了，孙铭耐不住性子，提醒他：“篮球队少了一个人，你们还怎么打？” 赵志远很不满孙铭不识好歹的性子，人家姑娘是念及同班情谊才当拉拉队的，他非但不感激，还嫌弃上了。 赵志远没好气道：“谁说缺人？不缺。” 孙铭彻底不淡定了，“你这么快就找到替补的了？” “嗯。”赵志远不想和他多说。 “谁啊？有我打得好吗？” “周教授，你不是已经退出了吗？问这么多干吗？” “周教授？” “赵志远你什么意思？真要为了女人和兄弟撕破脸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沐轻月。” “我是喜欢沐轻月，她漂亮，喜欢她不正常吗？但我和你，可不是兄弟，你知不知道外人怎么看我们班的笑话，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损自己班的人，你真是一点集体意识都没有。” 回宿舍后，沐轻月还在安慰陈不语。 陈不语不想让她们担心自己，笑着说：“我真的没事，你们快睡吧。” 周香揽着陈不语的脖子，“不语，孙铭嘴贱，别听他的。” “好，我知道了，快去睡吧，明早还有早八呢。” 被自己班的同学嫌弃，陈不语做不到不难过，她躺在床上，睁着眼发呆。 放在枕头下的手机响了。 周寅之：别胡思乱想，你做得很好。 他怎么知道她在胡思乱想？ 陈不语：周教授，你为什么要参加比赛？ 周寅之：你猜。 这两个字太不符合周寅之的风格，陈不语猜不出来。 想着想着，陈不语就睡着了。 早上上课，老师在上面讲课，陈不语感觉到有人戳她后背。 她扭头，看到是陆潜。 她皱眉疑惑。 陆潜给她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我昨晚上选修课了，没去看你们练舞，你能给我们加油我高兴死了，你跳的最美。 是来安慰她来了。 陈不语勾起嘴角，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下课后，陆潜和六个女生走在一起。 “放心吧，有周教授在，他篮球打得可好了，我们队肯定能赢。” 沐轻月：“你很了解周教授吗？” 陆潜：“额······我见过他打篮球。” 沐轻月追问：“在哪？我怎么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我在我舅舅家看见的。 陆潜随便糊弄过去：“就在学校，偶然看见的。” 这几个人中，只有陈不语知道陆潜和周寅之的关系。 周日，217宿舍很早就起床了。 为了准备下午的篮球赛，陈不语给李娟打电话请假。 大家都在化妆，只有陈不语在写代码。 沐轻月把她拽到自己座位坐好，“别动，我给你化妆。” 陈不语乖乖闭上眼，大家都浓妆出席，她不能丢集体的脸。 沐轻月凑近看陈不语的肌肤，“你皮肤真好，不长痘，没毛孔，不语，你其实很美，只是经常掩盖你的美。” 陈不语笑了笑，并未说话。 美，有的时候，并不是好事。 沐轻月拿着刷子，在陈不语脸上刷来刷去。 “好了，真美，我们宿舍又出了一位大美女。” 镜子里，是一张美艳精致的脸，沐轻月的化妆技术很高，把她的美无限放大。 华笙笙也说：“不语，你应该多展现自己，你看你，多漂亮。” 这些年，她刻意穿普通的衣服，头发不做造型，也不化妆，这让她有安全感。 啦啦队的服装是超短裙。 陈不语的指尖捏着裙子，很嫌弃，“这裙子好短，会不会走光？” “不会，里面有安全裤，你就是倒立也不会走光。” 陈不语穿上后，不停地往下拽裙子。 沐轻月把她的裙子往上提，“好了，别拽了，就是这样的款式。” “不语，我才知道，你的腿又细又白，真好看。” “哪有。” “真的，你们快来看，羡慕死了。” 说着，席浅伸手摸陈不语的大腿。 陈不语反射性跳起来，眼中的防备很明显，把席浅吓到了。 “不语抱歉，我只是太喜欢你的腿，吓到你了。” 陈不语手心出了汗，她恢复如常，“没事，太痒了，我怕痒。” “看你这饿狼扑食的样子，把不语给吓得。” 篮球场内人山人海。 作为啦啦队，她们提前入场，坐在休息区。 付疏影感叹：“怎么这么多人。” 席浅拧开瓶盖，喝了口水，“男生是为了轻月来的，女生是为了她们的男神来的。” “周寅之？” “对啊，我们周教授，俨然成为比校草人气更多的存在了。” 陈不语一眼望去，观众席上周寅之的牌子是最多的。 又要有这么多人失恋了，周寅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美女们下午好。” 陆潜穿着队服，插科打诨，眼神一直落在陈不语身上。 “不语，你今天让人眼前一亮，好像变了一个人。” 沐轻月：“你不会看上我们不语了吧。” “不行吗？”陆潜仰头喝水。 陈不语只当他说的是玩笑话。 “周教授呢？” “在后面呢。” 陈不语回头，刚好看到周寅之在看着自己，她收回目光。 一群队员在讨论。 “你们看，咱们班的女生颜值真高，你们觉得谁最漂亮？” “那还用说，肯定是沐轻月。” 陆潜刚好回来，“庸俗，我觉得陈不语最漂亮。” “谁？” “沐轻月旁边坐着的那个，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那个。” 一群人看了过去。 “我都不知道班里还有这号人。” “咱班就这六个女生。” “该说不说，陆潜说得对，陈不语确实漂亮，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周寅之盯着陈不语白嫩的腿和露出来的腰肢，眸光幽黑深沉。 第31章 被表白 华笙笙正对着周寅之，“周教授一直盯着我们看呢。” “在看轻月吧。” 陈不语和沐轻月坐在一起。 沐轻月捋了捋头发，声音娇俏：“别胡说。” 音乐响起，双方啦啦队站好队形，舞动乐起，青春和热情的气息扑面而来，在场的每个人都被这种氛围感染。 观众席的女生齐刷刷站起来，举着牌子挥舞。 “周教授加油——” “周教授——我爱你——” 这些是比较正常的粉丝。 “周寅之——妈妈爱你。” 听到这句话，陈不语差点把自己绊倒。 周寅之都有妈妈粉了？ “哈哈哈草，周教授，你听见没，妈妈爱你。”陆潜看热闹不嫌事大。 周寅之的脸很黑，他罕见地抬头看向观众席，在茫茫人海中锁定那个女生。 “啊啊啊！他看我了他看我了！” 陈不语今天才知道，周寅之的人气这么强，堪比当红明星。 “太夸张了吧，这么多人喜欢周教授。” 席浅：“长得帅，出身江城名门望族，二十二岁创立明语集团年少成名，气质绝佳没有商人的俗气，不语，你还是不了解周教授的魅力。” 她们坐在最前面，聚精会神看场上的比赛。 陈不语不懂篮球规则，只知道大屏幕上2班以4:3领先。 他们不会要输了吧？ 半场休息时，2班有女生给1班队员送水。 席浅：“又一个被周教授蛊惑的人，2班男生要伤心了。” 赵志远气喘吁吁跑过来，“咱能给2班同学送个水吗？礼尚往来。” 其她人都去厕所了，只有陈不语和席浅在。 “我去吧。” 陈不语拿着水走了过去。 陆潜以为陈不语是给他们送水的，冲着她挥手，“不语。” 陈不语没听见，直接绕过他们走到2班场地，“喝点水。” 把水放下，陈不语转身就往回走。 2班班长吴闯抓着她的胳膊，“陈不语，我喜欢你。” “我靠我靠，队长你干什么？” 陈不语懵了，“你说什么？” 吴闯染着金色头发，在灯光下熠熠发光，笑容如冬日里的暖阳驱散寒冷，“我说，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陈不语的脑子嗡嗡作响， “唔！牛逼。” “陈同学，答应他吧。” 周围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哄哄地起哄。 陈不语没遇过这种情况，脸瞬间红透，“我不喜欢你。” 说完，她急忙跑开。 2班的几个男生挡住她的去路。 “同学，别急着拒绝啊，我们班长人不错，你再考虑考虑呗。” 这边，席浅看见陈不语被人拦着，“他们是不是在欺负不语？” 几人正想起身过去，看见吴闯对他们班的男生说了什么，几个男生听话地让开道，陈不语低着头跑回来了。 周寅之适时收回视线。 “不语，怎么了？” 陈不语坐在那，不敢看2班的方向，“没事。” 沐轻月：“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别怕，我们替你讨回公道。” “没有。” “不语，你脸怎么红了？” 陈不语故意用手扇风，“刚才跑得太快，有点热。” 休息20分钟后，下半场比赛开始。 陈不语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全程盯着周寅之看。 这半场，周寅之打得比之前更凶。 陈不语只能看懂他投进了好几个球，大屏幕上的比分也在追平，已经领先2班三分了。 每次周寅之投进一个球，场内爆发的欢呼声就震得陈不语耳膜作响。 虽然比分追回去了，但周寅之看起来并不像其他队员一样高兴，反而比上一场更严肃。 “周教授认真了，你们看他表情很凝重。” “我就说咱们班不可能会输，上一场是隐藏实力，迷惑敌人。” 随着周寅之再次投进一个球，比分增加了三分，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 隔着万千人海，周寅之回头看向陈不语，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擦出剧烈的火花。 陈不语又听见她的心跳声了，心跳声似乎盖过周围的喧嚣，她只能听见为周寅之心动的声音。 比赛没有反转，10:4赢了二班。 吴闯穿过整个赛场，走到陈不语面前，战败方队长和战胜方啦啦队成员，迅速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等陈不语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吴闯站在她面前，眉目含笑，“比赛虽然输了，但我很开心，输了比赛见到了你。” 吴闯毫不掩饰他对陈不语的感情，席浅捂着嘴巴惊呼声还是很大。 沐轻月仰着下巴，“眼光不错。” 陈不语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同学你好，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我喜欢你。” 说完，吴闯就回去了。 陆潜见有人撬他的墙角，急忙跑过去，“不语，他跟你说什么了？” 陈不语：“没说什么，我跟他不熟。” “2班班长喜欢不语，来告白了。” 沐轻月早就看出陆潜真正喜欢的人不是她，是不语，只有不语傻傻地以为陆潜喜欢她。 陆潜急得抓着陈不语的肩膀，“你答应他了吗？” “没有，我跟他不熟。” “没答应就好。” “陆潜，你什么意思啊？喜欢我们家不语？” 陈不语瞪了一眼周香，“阿香，别胡说。” 陆潜想回答的话堵在嘴边，没勇气说出口。 沐轻月从他身边经过，故意撞他的肩膀，“胆小鬼。” 陆潜站在原地，呆呆看着陈不语离开的背影。 回去的路上，陆潜和周寅之走在一起。 “舅舅，你知道吗？2班那个吴闯，喜欢不语，他跟不语表白了，气死我了，我计划了这么久，被他截胡了，幸好不语不喜欢他······” 陆潜说了很久，周寅之没回一句话。 陈不语以为吴闯说着玩的，没想到第二天上大课的时候，吴闯给她桌子上放了杯奶茶。 整个专业的人都知道昨天吴闯当众表白陈不语，不少人看着他俩的眼中冒着粉红泡泡。 陈不语被迫成为焦点，她坚定地把奶茶还回去，“我不喝。” “热的，不想喝的可以暖手。” “我不冷。” “今天早上挺冷的。” “我真的不冷。” 陆潜早就看不下去了，把奶茶塞到吴闯怀里，“她说了她不渴也不冷，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吴闯毫不介意，冲他笑，“脸皮不厚怎么追到媳妇？像你这样打一辈子光棍吧。” “你······” 吴闯微微附身，看着陈不语澄澈的眼睛，“还有不到一分钟就上课了，你不收我就站在这。” 第32章 吃醋偷亲他 陈不语拧着眉，“你······真是脸皮厚。” 她把奶茶放在桌子上，气呼呼地说：“现在可以走了吧？” “可以。” 说完，吴闯对陈不语身后的学生说：“同学打扰一下，可以换个位置吗？” “好的。” 后面那人很干脆地起身，把位置让给吴闯。 陈不语回头瞪着他，故意很凶地说：“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吴闯单手撑着下巴，笑容如沐春风，“生气都这么可爱。” 陈不语不经撩，耳尖红得滴血。 她发现这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她说不过他，既如此，那就彻底忽视他。 沐轻月凑到陆潜身边，小声说：“你再不出手，不语就是别人的了。” 陆潜烦躁地推开她。 他也想和不语告白，可上次试探过后，不语把他当好哥们，他怕捅破那张窗户纸连朋友都没得做。 下课时，陈不语已经把身后的吴闯忘记了，她一心想着要吃一楼的香辣排骨。 “一起吃饭吗？” 吴闯戴上口罩，陈不语粗略扫了一眼，随口问：“你哪位？” “哈哈哈哈哈哈哈，闯子你丢不丢人，人家都不记得你是谁了？” 陈不语急着吃饭，“同学，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吴闯撤下口罩，“真不认识我了，手里还拿着我的奶茶，没良心的小家伙。” 陈不语看着那张脸，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但想不起来了。 吴闯看到她眼底的疑惑，才确认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裹挟着他。 他上前一步，逼得陈不语后退一步，“昨天打球输给你们班的那个，还跟你告白，你嘴里的奶茶还是我给你买的。” 吴闯眼睁睁看着陈不语把嘴里的奶茶吐了出来。 聚精会神听完一堂课，陈不语是真的忘了，她本就脸盲，自己班的同学都没认齐。 “对不起啊。” 她的表情太过真诚，吴闯忍俊不禁，侧身把路让了出来，“去干饭吧。” 留下一句谢谢，陈不语跑了出去。 麻辣排骨卖得很火，去晚了就没了。 为了庆祝球赛赢了，赵志远组织班级聚餐。 听闻周寅之也会来，沐轻月盛装打扮。 陈不语她们到的时候，周寅之还没来，几个女生坐在一起，恰好陈不语坐在最外面。 周寅之是最后一个来的，位置有点挤，赵志远找服务生加了一张凳子。 周寅之把凳子放在陈不语旁边，陈不语默默放下手里的果汁，往里面挪。 赵志远：“周教授抱歉，大包间没了。” “没事。” 经过这段时间尤其是五一和周寅之的相处，陈不语面对周寅之已经不紧张了。 席间，周寅之喝了酒。 陈不语思忖道：“周教授，你开车来的吗？” “坐地铁。” 没开车，能喝酒。 几个女生也喝了酒，陈不语滴酒不沾，是场上唯一一个没喝酒的。 结束的时候，周寅之以护送女学生回学校为由，和她们同乘地铁。 晚班的地铁人很少，五个女生躺在车厢里，喝得多的趴在垃圾桶旁边不停地吐。 清醒的陈不语照顾完这个照顾那个。 周寅之闭眼坐在那，陈不语递给他一杯水，“周教授，喝水吗？” 周寅之睁开眼，没接瓶子，直接把头伸过去，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这姿势，等同于她喂周寅之喝水。 陈不语不太自在，但考虑到周寅之喝醉了，没拒绝。 进了学校，陈不语和周寅之告别。 刚走到宿舍楼，她接到周寅之的视频电话。 这是她和周寅之第一次打视频电话。 陈不语有种和他谈恋爱的错觉，摁下接听键后，周寅之微红的脸占据了她整个屏幕。 “周教授，怎么了？” “抱歉，我的钥匙放在你书包里忘记拿了，麻烦你给我送过来，我在你们宿舍楼西边。” 陈不语打开拉链，果然看到一串钥匙，不知道周寅之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可能是喝醉了放错地方了。 她只好让舍友先回去。 宿舍楼西边是一片树林，陈不语站在路灯下，没看到周寅之。 “周教授。” “这边。” 周寅之离路灯远，看不真切。 陈不语走过去，把钥匙递上去，“周教授，你的钥匙。” 想到陈不语在那么多人面前穿着露腰短裙跳舞，周寅之心里发酸，再想到吴闯能正大光明追她，周寅之没控制住。 他借着拿钥匙，抓着陈不语的手，轻轻一拽，陈不语失去平衡，倒在他怀里。 周寅之借势搂住她的腰肢，装作被她撞得站不稳，嘴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陈不语瞪大眼睛，一股电流穿过脊椎骨，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陈不语抬头看，他的眼中一片醉意，呆滞地看着她。 他的样子不像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刚才亲她，是不是把她当成了他喜欢的人？ 想到这儿，陈不语生气地推开周寅之。 周寅之假装没站稳，踉跄了几步， 陈不语连忙扶着他。 “周教授，你能自己回去吗？” “陈不语？你在这干什么？”周寅之演技很好。 陈不语又气又无奈，果然是喝醉了。 “周教授，你快回去吧。” 说完，陈不语扭头回宿舍，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轻轻抚摸刚才被他亲到的地方。 陈不语转身之际，周寅之眼中的醉意瞬间消散，清醒地看着她的背影。 等到她走出他的视线，他才回去。 到宿舍后，席浅大着舌头问：“不语，你刚才去哪了？” 陈不语开启了无中生友系列：“有个朋友来找我。” 她站在阳台上，那个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陈不语很懊恼，他就这么随意地亲了她。 他甚至不记得他亲了她！ 这一晚上，陈不语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到快天明，她才睡着。 她梦见她和周寅之交往了，期末考试的时候，周寅之非但不透题，还对她很严格，她挂科了，补考也没过，要重修。 陈不语是被吓醒的，她捂着胸口大喘气，幸好是梦。 上课的路上，她和沐轻月讨论昨晚的梦，自动忽略她和周寅之交往的那部分。 “轻月，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期末考试了，我不会真的要挂科吧。” 沐轻月笑她太紧张，“不会的，之前你都没挂，这次也不会。” “之前是孙老师善良，周寅之那个不近人情的大尾巴狼，才不会捞我。” 沐轻月一扭头，看到陈不语口中的大尾巴狼，如临大敌：“周教授好。” 第33章 吴闯是故人 陈不语就差扇自己的嘴了，她硬着头皮转过身，挤出一抹微笑，“周教授，早啊。” “我不近人情？” “我大尾巴狼？” 陈不语打算死不承认，“周教授，你听错了，我不是在说你。” “哦？那你是说谁？” “我在聊最近看的一部剧。” “哪部剧？” 陈不语不善撒谎，憋了半天没憋出来。 周寅之居高临下望着她，“你说得没错，我没孙老师善良，不会捞你们，所以，与其有时间在背后偷偷骂我，不如抓紧学习，别挂科。” 说完，周寅之大步走进教室。 偏偏下节课还是高数课。 陈不语生不如死坐在第一排他的眼皮子底下。 讲到一半，周寅之放下课本，“挑几个同学上黑板写题。” 陈不语立马把头低下，她觉得有她。 “陈不语。” “华笙笙。” “方喆。” 她就知道周寅之会公报私仇。 陈不语在把题目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不会。 华笙笙小声给她传递消息，被周寅之一个粉笔头砸过去，吓得不敢吱声。 讲台上只剩陈不语一个人了，她认命。 从讲台上下来，她听到有人在笑她，黑板上一个字都没写，好丢人。 恰到好处的下课铃拯救了她，但周寅之的话让她觉得更难受。 “来我办公室一趟。” “周教授，我肚子疼。” “我办公室有厕所。” “我还有课。” “什么课？我给你请假。” 陈不语第一次抗拒：“周教授，我是大学生，不是小学生。” “是吗？看不出来，我在办公室等你。” 说完，周寅之大步离开。 陈不语不敢放老师的鸽子，不得不跟上。 周寅之以为，她因为昨晚亲她生气。 他承认是他没控制住，他太嫉妒了，嫉妒别人想靠近她就能靠近，他却要拐这么大个弯当她的老师。 他本来不着急，她早晚都是他的。 可看到一个又一个比他年轻的男生向她表白心迹，周寅之坐不住了。 万一她对别人动心了怎么办？ 万一她嫌他老怎么办？ 他故意把钥匙放在她包里，故意没开车在聚会的时候喝酒，创造和她独处的机会，用喝醉当挡箭牌亲她。 但她还是生气了。 既然是他惹的，那就他来哄。 “把书包放下吧。” 他记得她的书包很沉。 周寅之很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放在沙发上。 陈不语以为周寅之要训她，规规矩矩站在那低着头。 “过来。” 他声音罕见地温柔。 陈不语走过去。 周寅之摊开书，开始给她讲题。 他怕她听不懂，特意讲了三种不同的解题思路。 她错怪他了，来的路上骂了他一路。 陈不语微微抬头，看着他立体的侧脸。 这张脸，真乃绝品。 “听懂了吗？” 周寅之忽然抬头，二人的鼻尖挨在一起，他们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陈不语的瞳孔逐渐涣散，情不自禁回想起他亲她时的触感，很软，很凉，带着酒味。 周寅之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他怕把持不住，率先起身。 陈不语的瞳孔聚焦，理智也回笼，她讷讷地低下头，实话实说：“没听懂。” “我再讲一遍。” 他并不是不近人情，给她介绍高薪工作，额外给她补课，给她做饭，他其实很好，是她这几年遇到的对她最好的人。 讲完，刚好十二点多。 “厨房有菜，我去做饭，你吃完再走。” 怕陈不语拒绝，周寅之补充：“我做饭习惯做多，吃不完。” “好。” 他的厨艺那么好，不吃白不吃。 周寅之看穿她的心思。 变聪明了。 陈不语夹了一块红烧肉，别扭地解释：“周教授，我不该那样说你，其实你人很好，对不起。” 主要是他做的菜太好吃了，她不能失去在他这蹭饭的机会。 “嗯。” 嗯是什么意思？ 不原谅她？ 随便吧，只要能蹭饭就行。 陈不语吃饱喝足才离开，走的时候顺便把他的垃圾捎上。 正是午休的时间，校园里人很少。 在图书馆前看见吴闯时，陈不语扭头就走，但还是慢吴闯一步。 “陈不语，你真不记得我了？” “我记得，2班班长。” “还有呢？” “还有吗？” “几年前，你在我家的奶茶店打过工，我爸还因为你被罚了五千块。” 陈不语对这件事记忆犹新，她一直很感谢他们，“是你！” 吴闯看着她笑了，“对，是我，开学一年了，我没怎么注意到你，你来送水的时候，我觉得你的脸很熟悉，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陈不语一改之前的态度，吴闯一家人是她的恩人，“对，很有缘，谢谢你爸爸收留我。” 吴闯：“当年，你不告而别，我爸总是念叨你，说你一个小孩，怎么在外面生存。” 当年，她未满十六周岁，想打工但正规老板不要她，找了很多工作，被克扣过工资，被故意安排过脏活累活，只有吴爸爸看她可怜，让她打下手，干的都是扫地擦桌子之类的活，但被上面的人发现，罚了五千块。 吴爸爸没有怪她，让她住在家里。 陈不语不想给他制造麻烦，一个人离开了。 陆潜从校外吃完饭回来，看到陈不语，刚准备喊她，看到她对面的吴闯，脸上的笑立马没了。 吴闯看到陆潜，故意上前一步，离她很近，手放在她的头顶，在自己胸口比划，笑着说：“都长这么高了。” 陈不语嘴角挂着笑。 “不语！” 陆潜受不了了，跑过来把陈不语拉到身后，黑着脸对吴闯说：“她已经拒绝你很多次了，你能不能要点脸，别总是纠缠她。” 陈不语推开陆潜，护着吴闯，“陆潜，你别这么说。” 陆潜的心碎成渣渣，他难以相信，“不语，你喜欢他？” 陈不语解释不清，“不是。” “那你干吗护着他？” 她不想提到那些事，“我和吴闯有话要说，你先走吧。” 陆潜以为陈不语喜欢吴闯，难过地扔掉手里的奶茶，跑到周寅之办公室求安慰。 “舅舅，我失恋了。” 周寅之不意外，“你都没恋爱，哪来的失恋？” “不语和吴闯在一起了，我好难过，舅舅，不语是我第一个用心喜欢的女孩，我好想哭。” 第34章 陆潜表白被拒 周寅之无法隔岸观火，火烧到自己家了，“你说什么？” “不语和吴闯在一起了，她护着吴闯，撵我走，舅舅，我到底哪点比吴闯差？不语怎么就看上他了。” 周寅之心烦意乱，没心情听陆潜在这鬼哭狼嚎，“你出去吧。” 周寅之神色阴沉，陆潜怕惹他生气，乖乖走了。 陈不语把吴闯约在咖啡厅，两个人谈了好久，最后，她没忘记最重要的话：“吴闯，我很感激你们一家，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吴闯笑得毫不在意，“没事，我脸皮很厚的，你现在是单身，我还有机会，如果你有男朋友，我就等你分手。” 陈不语并不反感他的话，笑着问：“如果我结婚了呢？” “我等你离婚。” 陈不语猝不及防撞进他含笑的眸子里，他的眸色很浅，陈不语不由自主想起周寅之黑沉沉的眼睛。 陈不语不想耽误他，“吴闯，我这辈子可能不不会谈恋爱。” 吴闯见她不像开玩笑，收起脸上纨绔的笑，“为什么？你被渣男辜负过？” 除了这个理由，他想不到别的。 陈不语笑着摇头，“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希望你幸福，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你不是我，怎知我是在浪费时间，若你一辈子不打算谈恋爱，我可以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陈不语，我很认真。” 分开的时候，陈不语心情沉重。 她怕吴闯说的是真的，那样的话，她真的是耽误了他一辈子。 小时候就连累过他家，现在更不能连累他。 走到中心花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周教授。” 事实上，周寅之从她和吴闯坐在咖啡厅畅谈时就跟着她了。 他和吴闯聊天时，发自内心地开心，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熟稔，放松，和他在一起时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周寅之忽然问她：“如果我今后需要你帮忙，你会帮吗？” “当然。”陈不语不假思索，他都帮她这么多次了。 “好，需要的时候我通知你。”周寅之大步离开。 陈不语觉得他怪怪的，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还需要她帮吗？ 晚上，陆潜约陈不语一起吃饭。 她以为在学校的餐厅，陆潜开车带她去了一家法国餐厅。 门口，侍应生面带微笑出来迎接，陈不语看着富丽堂皇的装潢，站着没动。 陆潜：“进去啊。” “这地方很贵吧，我吃不惯，换一家吧。” 陆潜今天的目的不是吃饭，他特意选了氛围浪漫的法国餐厅。 “没事，吃一次就习惯了。” 陆潜把陈不语拽进去。 陆潜：“点菜吧。” 价格太贵，陈不语只点了一份煎鹅肝。 陆潜：“这个，这个，还有这两个。” “好的。” “除了这几个，剩下的全要。” 陈不语刚喝一口水，呛到了。 “咳咳·····你点这么多哪吃得完？” “每道菜量小，我知道你吃得多。” 陈不语：谢谢你。 上菜后，陈不语拿着叉子和刀，用不顺手。 她举手示意，侍应生很快走过来，“小姐您好。” “有筷子吗？我用不惯叉子。” “有的您稍等。” 陈不语不觉得丢人，在不妨碍别人的前提下，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吃到一半，陆潜忽然在她旁边单膝跪下。 陈不语吓得把嘴里的鹅肝吐了出来。 她抓着陆潜的手，想把他拽起来，但死活拽不动。 陆潜不知从哪弄来一大束玫瑰花，红得耀眼，其他桌的客人都看着他俩。 陈不语艰难咽下一口水，“你不会要表白吧？” 陆潜：“不像吗？” “为什么？受吴闯的刺激了？他表白你也表白？你怎么不跟着他姓？” 陆潜气恼地说：“我不是学他，我比他更早喜欢你，但是他打乱了我的计划，不语，咱俩认识得更早，你不能抛下我。” “我什么时候抛下你······不对，你说错了，我十四五岁就认识吴闯了，要说早，还是我俩认识得更早。” 陆潜撇着嘴问：“你们是青梅竹马？我不管，我是天降。” 陈不语使劲拽他，“你先起来。” 见陆潜实在不起来，陈不语也跪了下去。 这下，围观的人更多了。 “我和吴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拿他当朋友，拿你也当朋友，这么多人看着呢，快起来吧哥，我求你了。” 陆潜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顺便把陈不语捞起来。 “不语，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陈不语低头吃菜，“友情有，爱情一点都没有。” “你再看看我，我有钱还长得帅，选我做男朋友，不亏。” “周教授比你更帅，比你还有钱，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选他？” 陈不语调侃完，抬头看陆潜的反应。 只见陆潜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喊：“舅舅。” what？ 陈不语扭脖子的动作像丧尸一样僵硬。 周寅之就站在她身后，表情看不出喜怒。 “周教授，你怎么在这？” 太紧张咬住舌头，陈不语叫苦连天。 周寅之在她旁边坐下，“来吃饭。” 侍应生很快加了一副餐具。 周寅之盯着陆潜怀里的玫瑰花，薄唇轻启：“在表白？” 别看他舅舅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心情很差。 陆潜不知道哪惹他生气了。 “舅舅······我。”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陆潜没再提要和她谈恋爱的事。 太梦幻了，陆潜不是喜欢轻月吗？ 陈不语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吃完饭，陆潜还不死心。 “舅舅，我们先回去了。” 周寅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舅舅，你没开车吗？” “嗯。” 周寅之在车上，陆潜没敢提表白的事。 到学校后，陈不语急忙溜了。 回到宿舍，迎上五个人不怀好意的视线，陈不语疑惑道：“怎么了？” 沐轻月：“晚上去哪吃饭了？” 陈不语的声音渐小：“去外面。” “和谁一起？” “陆······陆潜。” “他跟你表白，你俩互跪，笑死我们了。” “你们怎么知道？” “你自己看。” 在餐厅吃饭的客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她和陆潜面对面跪着，陆潜怀里抱着玫瑰花，画风很搞笑。 视频小火了一把，还上了热搜。 #被表白应该怎么拒绝？看这位小姐姐的操作# “不语，我早就看出来了，陆潜喜欢的人，是你啊，只有你傻傻地以为他接近你另有所图。” 第35章 抽空结了个婚 陈不语生无可恋地瘫在床上。 “我们遇到周教授了，和他一起吃了顿饭，我要社死了。” “细说。” 几个人一副吃瓜的表情，围在陈不语床边。 “陆潜说他长得帅还有钱，选他当男朋友很合适，我说周寅之比他更帅更有钱，我是不是应该选周寅之当男朋友，周寅之刚好在我身后，他听到了。” 周香冲她竖起大拇指，“牛，你怎么次次都能被抓现行。” 陈不语摇着头，“我觉得，我和他八字不合。” “周教授生气了吗？” “应该是气了，脸色不太好，全程不怎么说话，我已经佛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闹剧平息，寝室熄灯，陈不语太累，躺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夜被尿意憋醒，她打开手机，看到周寅之十二点多给他发了微信：你是不是喜欢我？ 快一点的时候，他撤回了一条消息。 差点从床上滚下去，陈不语捂着胸口，手指飞速瞧着键盘。 “我不喜欢你。” 这样说好像太生硬，陈不语删了重新打字。 “周教授你误会了，我下午那样说是为了拒绝陆潜。” 发过去后，很快收到了周寅之的回信：哦。 都三点多了，他还没睡，不会是一直在等她的回复吧？ 看来，他被她下午随口说的那句话吓到了。 另一边，周寅之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阳台上，脚下扔了一圈烟头。 得到陈不语的回复，他熄灭烟回了卧室。 周六早上，陈不语按时到他办公室。 补完课后，陈不语想赶紧走。 周寅之却说：“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陈不语坐卧不安。 周寅之拿出一张纸，递给她。 陈不语以为是习题，看到上面大大的“结婚协议书”五个字，她连反应都没有了。 一定是她看错了，陈不语揉揉眼，睁开眼睛重新看。 确实是结婚协议书。 这什么情况？ 周寅之在她对面坐下，语气很稳：“我之前说，让你帮我一个忙，就是这件事。” 陈不语快哭了，“周教授，什么意思？” “我家里催婚，需要一个结婚证，我一个人拿不到这个证。” 所以，要她和他结婚？ 陈不语无法接受，“周教授，这件事非同小可。” 周寅之看到她的为难，“确实很难，所以，我才求你，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我们只是协议结婚，不是真的结婚，你不用怕。” 那个“求”字，让陈不语难以拒绝他。 陈不语不是怕，是觉得太突然了。 周寅之怕她拒绝，“你把协议拿回去好好看看，想好了再给我回话。” “周教授，你为什么选我？” 周寅之开始胡诌：“你低调靠谱。” “你之前帮我，是为了这件事吗？” “不是，帮你那时候，还没有这个想法。” 要不是最近接二连三有人追她，他不会这么急。 走出周寅之的办公室，陈不语脚步虚浮，像是在梦境里。 书包装着轻飘飘的几张纸却重如千斤。 她是喜欢周寅之的，但要她现在和他领证，她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 陈不语没回宿舍，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掏出那份协议书，认真阅读。 他居然要把他的财产分给她？ 她还以为他会做婚前财产公证，毕竟他那么有钱。 这么多钱，以后离婚的时候，她就有钱买房子了。 陈不语有点心动，但她及时把心动浇灭。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声音劝她答应周寅之，另一个声音劝她不能冲动。 一整天，她心不在焉，上课也听不进去。 明天就是周寅之的课，她又要见到他了。 睡前，学习委员发了通知：明天周教授有事，高数课大家自习。 想到上次见他的时候，他的黑眼圈很重。 他是不是生病了？ 陈不语给他发微信：周教授，你是不是生病了？ 周寅之精气神十足，在公司面见合伙人，抽空回：有点不舒服。 陈不语：严重吗？ 周寅之：还好。 陈不语：你家长是不是又催婚了？ 周寅之：嗯。 陈不语：周教授，我愿意帮你。 周寅之忽然站起来，对面的负责人还以为他哪里说错了，战战兢兢问道：“周董，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 第二天，周寅之约陈不语在咖啡厅见面详谈。 陈不语上来就问重点：“周教授，五一的时候，你说过你有喜欢的人。” 周寅之看着她：“嗯。” 陈不语掩下失落，“那你为何不和你喜欢的人结婚？” “她不喜欢我。” 周寅之也会被拒绝？ 陈不语立马脑补了周寅之失恋的样子。 周寅之把一张卡放在陈不语面前的桌子上，“密码是.” 陈不语有一种被包养的感觉。 仔细想想，被周寅之包养，感觉还不错。 有钱有颜，吃亏的可不是她。 陈不语客套了下，“周教授，你这是干什么？” “你帮我拿到结婚证的酬金。” “那多不好意思。” “我们结婚后，我的钱也是你的。” 陈不语：我的钱可不是你的，都是我辛辛苦苦挣的。 周寅之看懂她的微表情，笑道：“放心，你的钱还是你的。” 陈不语被抓包，心虚不敢看他。 “走吧，去领证。” 陈不语抓着卡，“这么快？” “我还有事。” 其实是他怕陈不语后悔。 “好。” 昨晚想了一夜，和周寅之领证，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反正她这辈子不打算恋爱结婚，还能顺便帮周寅之的忙。 周寅之需要她，她也需要周寅之的庇佑，各取所需，周寅之本应是她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脉，她既然遇到了，更应该抓紧。 现在结婚都不需要户口本了，一套流程下来很快。 拍结婚登记照的时候，摄影师让两个人坐得近一点。 陈不语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周寅之的脚，“抱歉。” 摄影师放下相机，狐疑地打量着他们。 “你们不熟？” 那男人非富即贵，不像拐卖妇女的。 陈不语：“我只是有礼貌。” 周寅之揽着陈不语的腰，把她揽过来。 面对镜头，陈不语很自然地笑了。 走出民政局，陈不语捏着结婚证看。 照片上她笑得很开心，周寅之没笑。 他不笑，是因为没娶到喜欢的人吧。 “周教授，你把我送回学校吧，我下午还有课。” “好。” 抽空结了个婚，下午还要上课，真忙。 第36章 拿捏周寅之 车子平稳行驶着，周寅之忽然说：“我既然和你结婚，会对你负责，会和别人保持距离。” 陈不语很想说你就算不结婚也和别人保持着距离。 “嗯。” “同理，你也要记得，和别的男人保持该有的距离。” 陈不语愣住了。 “我的意思，正常社交可以有。” “我知道。” 果然，像周寅之这样冷冰冰的人，领地意识都很强。 “周教授，我还有一件事。” “说。” “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领证，尤其是江大的人。” “好。” 陈不语把结婚证藏在抽屉最里面，上了锁。 躺在床上，她忽然有点后悔。 就这么随便和周寅之领证了。 翻了个身，她又觉得后悔的应该是周寅之，她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有，她跟捡钱有区别吗？ 周寅之给她的那张卡余额有七位数，足够她买房了。 早晚会和他离婚，她要为自己早做打算。 陈不语在市中心买了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全款，拿到房本的那一刻，比拿到和周寅之的结婚证更开心。 她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从此刻起，周寅之就是她的老板，她只要把周寅之哄好了，还愁没钱花？ 陈不语觉悟很高，每天早安晚安问候，见到周寅之也笑呵呵的，周寅之待她也和往日没区别，外人丝毫看不出这俩人是夫妻。 沐轻月都看出来她对周寅之的态度变了。 “不语，你最近心情很不错，对周教授都笑脸相迎。” “嗯呐。” “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陈不语避重就轻，“最近兼职挣了很多钱。” “哈哈，我看你啊，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陈不语昨天刚去看过新房，还在装修中。 她整个人就像从蜜罐里捞出来一样甜，“是呀，我最爱的就是钱，挣钱使我快乐。” 陆潜和吴闯没停止对陈不语的追求，陈不语不排斥也不接受。 陈不语忽然想到，周寅之是陆潜的舅舅，她不就陆潜名义上的舅妈？ 想象了下陆潜喊她“舅妈”的场景，陈不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也想知道，陆潜到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又到了每周补课的时候，陈不语早就不怕周寅之了，到他的办公室跟到自己家一样。 还没到中午，陈不语就说：“周教授，我今天中午想吃点别的。” 周寅之视线不离开电脑，“想吃什么？” “螺蛳粉。” 周寅之沉默了，他见陆潜吃过，把陆潜撵出去了。 “周教授，求求你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你给我做一碗吧，你做的饭太香了，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出那个味道。” 陈不语嗲嗲的声音并不惹他厌，反而很受用，尤其是那句“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好。” “谢谢周教授，你最好了。” 周寅之发现，领证后陈不语就开启了撒娇卖乖嘴甜的一套。 他能看出她的小心机，也愿意让她得偿所愿。 周寅之用纸巾把鼻子塞住，给她煮螺蛳粉。 他不明白，这种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多忠实的爱好者，连他七十多岁的奶奶都喜欢吃。 他受不了这个味道，陈不语在一边吃得很香。 “我奶奶也喜欢吃，你们以后可以一起吃。” 鲜少见老年人吃螺蛳粉，陈不语不禁感叹：“周教授，你奶奶真时尚。” “以后，也是你奶奶了。” 领证到现在，她没见过他的家人，这是第一次听他提到他的家人。 “周教授，你家人知道我们领证的事吗？” “暂时还不知道，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们。” “哦。” 她不在意他家人，他家人大概率是不喜欢她的，不过她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过好当下再说，实在不行就离婚，反正钱到手了。 吃饱喝足，陈不语从周寅之那顺走几瓶牛奶。 周寅之立马脱了衣服洗澡。 螺蛳粉的味道太刺鼻，他受不了。 下午，陈不语去看了新房装修。 墙已经粉刷好了，她选的原木风，很温馨治愈。 周日，陈不语坐地铁去水都花园给晶晶上课。 中午，她很自然地去了周寅之的家。 现在，那个家在名义上也是她的了。 “咪咪，饿了吧。” 她照例先撸猫，接到周寅之的电话。 “下楼。” “哦。” 周寅之站在电梯门等她，“家里没菜，去超市买点。” 超市人很拥挤，周寅之一手推着购物车，另一只手牵着陈不语的手。 陈不语没反抗，一种微妙的感觉从她的手心向周身蔓延。 周寅之：“人多，小心走散。” “哦。” 她还以为他开窍了。 购物车里躺的都是她爱吃的菜。 陈不语慢慢对周寅之改观。 他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不会疼人，他只是不说，但做得很多。 这种男人最有魅力了，一声不吭把所有事都安排好。 陈不语反捏周寅之的手指头，“周教授，你太优秀了，长得这么帅，这么有钱，还这么会做饭，能嫁给你真是太幸福了。” 夸夸他，他心情好，就会更心甘情愿为她做好吃的。 周寅之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嘴角忍不住上扬，“拍马屁这招对我没用。” “我没拍马屁呀，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是马屁。” 他就嘴硬吧，没有男人不喜欢被女人夸，连他也不例外。 周寅之果然问：“中午想吃什么主食？” “我想吃饺子，韭菜鸡蛋馅的，以前我外婆经常给我做，可以吗周教授？”陈不语摇着周寅之的手撒娇。 周寅之知道，他被她拿捏了。 “可以，去买点饺子皮。” 陈不语露出狡黠的笑容。 小样！ 周寅之把饺子馅拌好后，他去炒菜，陈不语包饺子。 咪咪闻到香味，在桌子底下焦灼来回走，喵喵喵叫着。 “贪吃猫。” 周寅之刚好出来，听见她的话，说：“以前只有一只，现在有两只。” 陈不语顺着他的话，“还不是周教授的手艺太好。” 夸，往死里夸就对了。 周寅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些招架不住，“油嘴滑舌。” 陈不语慢慢摸索出拿捏周寅之的方法。 这男人看似不近人情，其实脸皮很薄，稍微夸一两句，他就乖乖听话。 第37章 陈不语被造谣 吃饭时，周寅之说：“这座房子是我们的婚房，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装修。” “好。” 婚房。 这俩字也太暧昧了。 她都没谈过恋爱，直接步入婚姻了。 正吃着饭，沐轻月忽然给陈不语打视频电话。 陈不语手忙脚乱挂了，怕被发现。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陈不语大脑运转得很快，“当然不是，周教授你不知道你在学校有多少迷妹，一旦她们知道你结婚了，你肯定会掉一大批粉丝的。” “行了，别胡说八道，我没那么好糊弄。” 临走前，周寅之掏出一个玫红色的丝绒盒子。 “我们的婚戒。” 陈不语迟迟没有接。 不是协议结婚吗？仪式感还挺足。 周寅之不由分说把戒指戴在她手上，“很贵，丢了要赔。” 大拇指捏着戒指，陈不语道：“我知道了。” 分开后，她把戒指取下来，拐进街边的精品店，买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把戒指放进去。 她赔不起，等离婚的时候，一定要完好无损还给他。 回到宿舍，陈不语找到沐轻月，“轻月，我刚才不方便接视频，怎么了？” 沐轻月把手机都给她，秀美的脸庞凝结着一层寒气，“你看。” 学校论坛里，有人拍了她经常从奔驰车上下来的视频和照片。 “就这还贫困生呢？比我都有钱。” “我在明语集团赞助的助学金获奖名单里看到她，她排在第一个，都坐奔驰车了，还需要啥助学金。” 孙铭一直因为球赛被替换的事记恨陈不语，这次抓住机会，不管事实如何，一股脑抹黑陈不语。 “大家别怪她，毕竟她穷，不傍大款活不下去。” ······ 陈不语脸色忽变，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 看陈不语为难的样子，沐轻月不追问了。 她抱着陈不语，“没事，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人，你从奔驰车上下来是小事，但你怎么每周都坐？更难办的是，你是贫困生。” “我知道。” 陈不语心里很乱，她不能把周寅之说出去。 席浅：“不语，我们都相信你，你为什么每周都坐那辆车？你不解释，难道要任由他们往你身上泼脏水吗？” “我不想说。” “你······” 沐轻月劝道：“好了，不语不想说就算了，别逼她，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陈不语直觉这次的事和杨妩觅有关，可她无法解释，她怕扯出她和周寅之领证的事。 一整夜，陈不语都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个大黑眼圈去上课。 班里的同学看她的眼神带着不屑，陈不语已经接到辅导员的电话，下课后去办公室找她。 “老师，我没傍大款。” 陈不语有气无力为自己解释。 “那你说，那辆车是怎么回事？” 陈不语低着头不说话。 “不语，我一直很心疼你的遭遇，你坚强活泼，我想让你在贫瘠的土地绽放，你别辜负老师。” 从王梅办公室出来，陈不语看到周寅之。 他说：“跟我来。” 走进他的办公室。 周寅之：“为什么不告诉别人那是我的车？” “我不想让大家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为什么？” 陈不语沉默了。 “我可以帮你解释。” “不要！周教授，我自己能解决。” 她眼里的害怕和祈求让他深感无力，“就这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我老婆？” “老婆”这个词，毫无征兆从他嘴里说出来，很违和。 “我们本就是协议结婚，早晚要离婚的，周教授，我不想节外生枝。” “谁告诉你我们早晚要离婚？陈不语，我告诉你，我周寅之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婚。” 什么意思？ 陈不语呆呆看着他，只当他说的是气话。 周寅之最终顾忌她的想法，没有澄清。 辅导员告诉她，如果解释不清，学校只能收回她的助学金。 收回就收回吧，反正她现在有周寅之，不缺钱。 转念一想，她现在和傍大款也没什么区别。 走着走着，前面的路忽然被挡住。 杨妩觅仰着下巴睥睨她，“呦，这不是品学兼优的陈不语吗？今天怎么没坐奔驰？” “是你做的。” “对，就是我做的。”杨妩觅坦荡承认了，动不了沐轻月，那就从她身边的人入手，“陈不语，我拍的照片录的视频都是真的，我对你贫困生的身份有怀疑不正常吗？你若不做贼心虚，为何不站出来澄清？” 陈不语绕开她想走，被杨妩觅抓着胳膊。 “放手！”她现在很心烦。 “我还没说完呢，没想到你看着是个乖学生，背地里玩得这么花。” “杨妩觅，你每天除了盯着我们，就没别的事干吗？看来轻月确实打击到了你。” 杨妩觅被戳中痛点，气急败坏推倒陈不语，“你闭嘴！” 陈不语猛地站起来，用力把杨妩觅推倒在臭水坑里，拍拍手潇洒走了，留下杨妩觅在臭水坑里凌乱。 宿舍的人都在等着她从辅导员的办公室回来。 “导员怎么说？” 陈不语实话实说。 “收回助学金，你的学费和生活费怎么办？” “我最近在兼职，挣了不少钱。” 付疏影脸色微变，“不语，你做的什么兼职？” 席浅用胳膊肘碰了付疏影一下。 陈不语知道付疏影的意思，“家教，同声传译，写代码，开发软件。” “不语，你还会同声传译呢！” “嗯，自学的。” “不语，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没做过，为什么不能说呢？学校一旦收回你的助学金，就相当于变相给你定罪了，你要一直受着别人的有色眼镜吗？” “目前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 等宿舍的人都出去了，沐轻月说：“不语，我有个办法。” “什么？” “你就说那是我家的司机，我每周都会回家，带你去我家玩。” “可是，能行吗？” “我给我爸打个招呼，学校那很好搞定的，只要出一份声明，谣言就不攻自破。” 沐家插手，很有信服力，这件事很快解决。 再次遇到周寅之，是在他的课上。 陈不语被什么东西晃了眼，她定睛一看，周寅之手上戴着那枚亮闪闪的婚戒。 她瞬间就心虚了。 “你们看，周教授戴戒指了，他不会结婚了吧？” 沐轻月也看到了那枚戒指，她心很慌，问了她哥沐青阳，沐青阳和周家经常合作，了解周家的事。 从沐青阳那得知，周寅之连未婚妻都没有，她便放心了。 戴戒指并不能说明什么，或许，就像她戴项链耳钉一样，只是一种饰品。 第38章 生气了 周寅之讲课的时候，从不看课本，大多数时候，他都站在讲台上。 今天，他从讲台上下来，走到陈不语桌前，把戴戒指的手撑在她的桌上，时不时轻敲桌面。 叩、叩、叩。 陈不语的心脏跟着周寅之的动作跳动，她不敢看他的手，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滴到桌子上。 周寅之并未看陈不语一眼，但压迫感让陈不语连呼吸声都放小了。 周寅之又绕回讲台上，仿佛只是下来巡视。 但陈不语知道，他生气了。 课间，周寅之拿起手机。 陈不语收到一条微信：下课去我办公室。 她没回。 下课铃响，陈不语磨磨唧唧走向周寅之的办公室。 她刚走进去，门就被周寅之从里面反锁。 陈不语立刻警惕后退，想提醒他这是在学校，“周教授。” 周寅之上前一步，她后退一步，直到她背部抵着墙，退无可退。 他在生气，气她不愿意让他帮忙。 他恨不得现在就公布陈不语是他老婆，免得一些不长眼的记挂她。 可她不愿，周寅之不想强迫她。 双手撑在她腰两侧，周寅之附身把她压下去，气息喷在她耳廓，“怎么不拍马屁了？” 陈不语忍不住浑身颤栗，“周教授，你先起来。” 他一只手捏起她的手腕，“为什么不戴婚戒？” 陈不语欲哭无泪，“周教授，好端端的，我戴个婚戒，你也戴个婚戒，别人很容易猜到我们。” “知道又怎样？合法夫妻，你怕什么？” 她低着头，以沉默抗拒。 “婚戒带了吗？” 陈不语怕弄丢，装在书包最里面的小夹层里，每天检查。 周寅之拿出一根编绳，把戒指串进去，婚戒成了一个项链。 他掰正她的身体，侧脸擦着她的脸过去，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脸传到心脏，陈不语乱了呼吸的节奏。 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脖子后面，陈不语下意识抓着周寅之的外套，让自己站直。 锁骨传来冰凉的触感，陈不语低头，戒指搭在她锁骨上。 “不许取下来，每天戴着，这是你身为周太太该有的觉悟。” 周太太。 他是怎么轻易说出这个词的？ 陈不语脸红到脖子，“知道了。” “回去吧。” 刚走出周寅之的办公室，陈不语就把戒指塞到衣服里，只露出编绳。 她刚才真的吓到了，怕周寅之冲动之下对她做什么。 “不语。” 吴闯站在走廊边，笑意盈盈看着她。 陈不语心虚地摸了摸被盖住的项链，挺直腰板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刚才碰到你，跟你打招呼，你没听见，于是，一路跟你来到这。” 他看到她进周寅之的办公室了？ 有没有听到什么？ 吴闯看她神色紧张，笑道：“别害怕，我不会说的。” 陈不语手心都出汗了，“说什么？” “不语，你和周教授的关系，不一般吧？” 陈不语急忙摇头，“没有，我来是因为有学习上的问题请教周教授。” 看她这么急着否认，吴闯更觉得他的直觉是对的。 男人更懂男人，好几次，他看到周寅之看陈不语的眼神，眼神中多了一个男人的占有欲。 他能看懂，周寅之喜欢陈不语。 “不语，你喜欢周教授吗？” 陈不语像只受惊的马儿疯狂摇头，“不喜欢。” 刚好周寅之走到门口，听到这两句，他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吴闯看出陈不语没说实话，他看到门口那抹深色的身影，故意用极其温柔的语调说：“我看你神色不太对，走吧，我送你回宿舍，久别重逢，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缘分。” 陈不语满脑子只想着不能让吴闯知道她和周寅之的事，没有搭理他的这番话。 门内，周寅之的黑瞳如冰冷的深潭泛着冷气。 故意在他面前说那些话刺激他，以为他不知道吗？ 久别重逢，能久得过他吗？ 她刚出生的时候他就抱过她，她更是被他哄大的。 走出周寅之的视线后，吴闯褐色的瞳孔逐渐沉下来。 “不语，周寅之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懂吗？” 陈不语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周教授只是我的老师，我们不会有更多的交际。” “这样最好，他父母是传统的上流阶层的人，门第观念很深。” 陈不语竭力掩盖失落，“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吴闯忽然拉着陈不语的胳膊，“不语，我不会放下你的，你不谈恋爱，我就是你永远的朋友，你想谈，那个人必须是我。” 陈不语挣脱出来，“你说什么呢？我说了我不喜欢你。” 他的眼睛很具蛊惑，“这不重要，不语，把你交给任何人，我都不会放心。” 见吴闯不像开玩笑，陈不语心情凝重。 已经走到宿舍楼下，吴闯不能往前。 陈不语快步离开，“我先回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语，你要记住，他不适合你，你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吃苦的，我会一直像小时候一样保护你。” 陈不语只当没听见，慌忙跑开。 “不语，你脸色怎么不太好？” 付疏影刚好从别的寝室串门回来，遇到双目呆滞的陈不语。 “我没事。” 晚上洗漱时，席浅看见陈不语脖子上的项链，凑近问：“不语，你这项链还挺别致，刚买的？之前都没见你戴过。” 陈不语怕她们联想到周寅之的戒指，说：“今天在路边摊上买的，十块钱。” “还挺好看，这戒指跟真的一样，上面这么大的鸽子蛋。” 沐轻月刚好从厕所里出来，她爱好收集珠宝，“我看看我看看，多大的鸽子蛋？” 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沐轻月常年和奢侈品打交道，陈不语怕沐轻月看出什么。 沐轻月摸着上面的钻石，“跟真的一样，太好看了，不语，你确定是路边摊十块钱买的。” “当然，我哪买得起真的。”陈不语笑着自嘲。 “也是。”沐轻月没起疑，敷着面膜上床了。 陈不语悄悄呼了口气，把戒指藏在衣服里面。 宿舍打起了麻将，陈不语想起五一在家时和周寅之打麻将的场景。 刚想到周寅之，他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 当着舍友的面，陈不语不敢接，挂了。 周寅之：？ 陈不语悄悄回：朋友都在。 周寅之：你给我打语音。 陈不语：你有事吗？ 周寅之：我给自己老婆打电话必须有事？ 第39章 给周寅之讲故事 陈不语的脸逐渐发烫。 “不语，该你了。” “好。” 陈不语戴上耳机，给周寅之打了语音。 周香：“白板。” 付疏影：“糊了！哈哈哈哈哈。” 付疏影兴高采烈在周香额头贴了一张白纸条。 周香：“哎呦我去，我都快贴不下了，今晚我的运气也太差了，一定是我的位置不够好。” 周香搓着小手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几位人美心善的仙女们，谁大发慈悲和我换一下位置？” 席浅：“我不是仙女，我不换。” 付疏影：“我只是个凡人，不配跟你换。” 华笙笙：“阿香啊，人要相信自己，我就很相信你，你一定会赢的，加油。” 陈不语的浅笑声通过话筒传过来，听得周寅之心头发软。 “阿香，我跟你换。” 周香使劲抱住陈不语，“呜呜不语你真好，人美心善天仙下凡，改天我给你介绍18岁小哥哥。” 周寅之的心瞬间像寒风中的石头一样又硬又冷，尤其是他没听到陈不语的拒绝。 陈不语都习惯这种玩笑话了，并未放在心上。 突然，耳机里传来极其阴沉的声音：“周太太，《刑法》第二百五十八条规定，有配偶而重婚的，或者明知他人有配偶而与之结婚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你想让我去监狱里捞你吗？” “不是不是。”陈不语神色慌张语速很快。 她们就日常开个玩笑，怎么上升到重婚罪上了？ “不语，你咋滴了？” “什么不是？吓我一跳，差点把牌亮倒，我这把手气好着呢。” 陈不语急中生智，尬笑道：“我吓你们一下，怕你们睡着了。” 她后背出了一层汗，都怪周寅之，吓她干什么？ 接下来这几局，陈不语心不在焉，都输了，脸上贴满了纸条。 周香：“我就说吧，不是我实力不行，就是那个位置风水不好，不语坐在那也一直输。” “什么时候打完？” 耳机里又传来周寅之的声音。 陈不语打字：还早着呢，周教授，要不你先睡吧。 周寅之没回她，陈不语心里惴惴不安。 十一点，宿舍熄灯，席浅开始收麻将，“大家早点休息。” “一会儿给我打视频。” 陈不语：为什么？ “这是你身为周太太的法定义务，我给你那么多酬劳，你就是这样消极怠工的？” 陈不语：周教授你稍等。 他说得对，他掏钱她办事，有啥不好意思的。 他爱叫周太太就让他叫呗，反正她又不吃亏，多少人想要周太太这个位置都要不来，白捡便宜了。 洗漱完，陈不语拉上帘子，给周寅之打了视频。 周寅之在水都花园那套房子过夜，陈不语那边关了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满道：“开灯，我看不见你。” 陈不语很小声：“周教授，我们宿舍熄灯了。” “你没台灯？陈不语，你再这样消极工作，我就扣你工资了。” “别别别。”陈不语一个咕噜从床上翻身坐起，打开小夜灯，“周教授，这样行吗？” 暖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给她打了一层很温柔的滤镜，她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露出整个锁骨。 周寅之视线锁在那枚婚戒上，目光不自觉变得柔软。 “嗯。” 坐起来有点冷，陈不语侧躺在被窝，只露出一个头，“周教授，你是不是失眠了？要不要我给你讲个故事哄你睡觉？” 周寅之早点睡，她就能早点挂视频。 “为了工资，你能这么拼。” 陈不语假意表诚心，“周教授，我是真心关心你。” “你讲吧。” 陈不语没看过什么故事书，讲了小时候外婆给她讲的萝卜回来了的故事：“森林中迎来一场罕见的大雪，小白兔饿得饥肠辘辘，出门找食物，她在雪地里勤奋地挖呀挖呀挖，终于挖出两个大萝卜，她高兴地说，太好了，这下冬天有的吃了。” 周寅之记得这个故事，她外婆给她讲的。 “小白兔抱着两个大萝卜回了家，想到了她的邻居······邻居······” 陈不语专心想故事情节，没注意周寅之的表情，他眼中的爱意透过屏幕里溢出来，往日清冷凛冽的黑眸像是雪山融化，温柔似水。 邻居是哪个动物来着？ 太久了，有些细节她记不太清。 周寅之出声提醒：“梅花鹿。” “对！就是梅花鹿。” 陈不语的眼睛瞬间亮了。 “周教授，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听过这个故事？要不我换一个？” “没有，我猜的。” “猜的？那你也太厉害了吧。” 陈不语眼中满是对他的崇拜。 周寅之活这么大，夸他的话数不胜数，从没有像这一刻，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嗯。”他唇角微扬，尾音上扬，听得出来，心情很好。 陈不语以为她把周寅之哄开心了，讲得更加卖力。 “小白兔担心她的邻居梅花鹿没东西吃，抱着一个萝卜去了梅花鹿家，但梅花鹿不在家，可能出去觅食了，小白兔就把萝卜放在梅花鹿家门口。过了一会儿，梅花鹿抱着一棵白菜回来了，她看见门口的萝卜，惊讶地说，这是哪来的萝卜······” 讲着讲着，陈不语眼神开始散涣，没把周寅之讲困，把自己讲困了。 周寅之不动声色接着讲：“猴子觅完食回来，看到门口的萝卜，想到一定是好朋友给他送的，他担心毛驴没有东西吃，就把带着萝卜去了毛驴家，毛驴吃完东西回来，看到门口的萝卜，心想一定是朋友送来的，不知道小白兔这个冬天有没有东西吃，毛驴把萝卜带到小白兔家，小白兔吃饱了正在睡觉，没听到毛驴的喊声，毛驴把萝卜放在门口就回去了，小白兔睡醒了出来，漫天大雪已经停了，看到门口的萝卜，惊讶地喊：咦？萝卜怎么回来了？” 故事讲完，手机里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像蝴蝶扇动翅膀，一下又一下挠着他的心尖。 周寅之舍不得挂电话，贪婪地看她睡觉的模样。 好乖，好可爱，是他的老婆。 咔嚓，周寅之截屏了，把这张照片设置成屏保。 他情不自禁，手指触摸着屏幕上的脸。 七点，陈不语被闹钟叫醒。 她惊讶地发现，她和周寅之打了300多分钟的视频，她的手机都快没电了。 估计是她和周寅之都睡着了，忘记挂电话了。 把手机充上电，给周寅之发了早安，陈不语起床洗漱。 她刚下床，就收到了周寅之的回复。 一个可爱小兔子蹦蹦跳跳说早安的表情包。 第40章 陈暖是她的母亲 刷牙洗脸回来，陈不语看到那只活蹦乱跳的粉色小兔子，越看越觉得违和。 周寅之也用这么萌的表情包？ 看不出来，他还有一颗粉色的少女心。 殊不知，这是周寅之特意为了她存的。 沐轻月拉开帘子，打着哈欠，“早啊不语。” “早。” 陈不语比她起得早，每天早上去饮水机接水都会顺便帮沐轻月接一杯。 接完水回来，沐轻月正坐在那看手机。 陈不语余光瞟到她的手机界面，大脑瞬间停止思考，只呆呆地看着沐轻月的手机。 “不语！你怎么了？” 沐轻月拿着纸巾擦拭陈不语的裤子，茶杯掉在地上，开水打湿她的裤子，但她毫无察觉，站在那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塑。 陈不语想说话，但她发现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浑身也很难受。 沐轻月见陈不语脸色惨白如纸，急忙扶着她在床上坐下。 “不语，你怎么了？” 宿舍的人都围过来。 “有没有烫到？” “叫救护车吧，不语这样子看着太吓人了。” “不用······” 陈不语大口大口喘着气，很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她死死攥着沐轻月的手，双手冰地散发着寒气。 陈不语笑容惨淡，“轻月，那是你妈妈吗？” 沐轻月低头看了看放在一旁的手机，她正在修照片，照片是她和陈暖的旅游照。 “是我妈妈，怎么了？” “我没事。” 一个令她恐惧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陈不语想站起来，但她双腿无力，跪在地上。 几个人把陈不语扶到床上。 沐轻月不明白陈不语怎么忽然不对劲，刚才还好好的。 “不语，你哪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 “没事，我就是低血糖，一会儿去校医那看看就行，第一节还有课呢，你们快去吧。” 第一节是高数课。 沐轻月不放心地问：“你一个人能行吗？” 陈不语已经缓过来了，她站起来，“没事。” 她拒绝别人陪她，一个人坐在床上，翻出那张泛旧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子，和沐轻月手机上的女子，是一个人。 虽然有了岁月的痕迹，但陈不语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的妈妈。 她们的妈妈长得一样，都叫陈暖。 为什么会这样？ 外婆不是说，妈妈跳河自杀了吗？ 课上，赵志远对周寅之说：“周教授，陈不语今天不舒服，请假了。” 周寅之看了看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好。” 怪不得，轻月总说觉得她特别亲切。 不想待在宿舍，陈不语一个人坐在花园的草地上发呆，手里攥着妈妈和外婆的合照。 周寅之找到她的时候，她蜷缩在一团，眼睛很红。 看到她手里的照片，周寅之以为她想亲人了。 “哪里不舒服？” “周教授。” 一开口，泪珠就滴出来。 陈不语急忙低头。 周寅之蹲在她面前，“怎么了？” 陈不语摇摇头。 “她们说你身体不舒服，看医生了吗？” “看了，低血糖。” “撒谎，到底怎么了？” 陈不语知道轻易糊弄不过周寅之，言辞恳切：“我妈妈和外婆去世很多年了，这几天，我很想她们，吃不下饭，所以有点低血糖。” 原以为周寅之会说她矫情，没想到周寅之只是在她身边坐下，“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或许，是这一刻太过孤独，陈不语想让周寅之陪着她，“好。” “你想去哪？” “市中心。” “周教授，你了解轻月的家庭吗？” 周寅之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除却商务上的合作，他家和沐家，有着不为人知的纠纷。 周啸曾经暗恋过沐轻月的母亲。 他妈因此经常和他爸吵架。 他觉得没必要提这件事。 “不是很了解，两家公司有过合作，见过她家人，怎么了？” “轻月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寅之只当她是想妈妈了，仔细回忆陈暖的样子，“我只见过她母亲一次，在去年沐家主办的慈善晚宴上，陈暖阿姨人如其名，是个很温暖的人，待人温和，当时我的衣服不小心洒了酒水，是她给我找了一件新的换上。” “我听轻月说，她还有一个哥哥。” “嗯，是双胞胎。” 她比轻月大了两岁，也就是说，再生下她的两年后，她妈妈又这对双胞胎。 外婆去世后，她辍学两年，最后是以前的班主任帮她，她才能继续学业。 见陈不语脸色不太对，周寅之小心翼翼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很羡慕轻月。” 周寅之心疼坏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是你的依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周教授，你可以带我去轻月家附近看看吗？” “好。” 沐轻月家是独栋别墅。 周寅之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走走？” “不用了，我想坐在车里看看。” 她怕遇到陈暖，怕陈暖不想见到她，怕破坏陈暖现在的幸福生活，怕破坏轻月的美满家庭。 她只想远远地看一眼照片上那个鲜活的妈妈就行。 一辆商务车从他们旁边开过去，停在大门口。 陈不语的心瞬间跳到嗓子眼。 司机打开车门，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贵夫人，穿着白色旗袍，举止优雅。和那张二十多年前的照片相比，面前的人保养地很好，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 紧接着，车里又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陈不语见过他，是轻月的爸爸。 沐绅挽着陈暖的手，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陈暖露出和这个年纪不符的娇羞，装作恼怒轻轻拍了沐绅一下，“没正经。” 看来她过得很幸福，没有在冰冷的水里受冻。 “周教授，我们回去吧。” “好。” 走到门口，陈暖忽然回头，只看见一个车的远影。 周寅之带她去了水都花园，路过超市，买了很多菜给她补身体。 吃饭的时候，周寅之不停地给她夹菜，“多吃点。” 陈不语的碗中堆得像座小山，“够了，周教授，这么多我吃不完。” “在学校是不是不舍得吃好的？低血糖严重吗？” “不严重，周教授，我真的没事。” 下午，周寅之把她送回学校。 手机上收到舍友的慰问。 走到宿舍楼前，陈不语已经整理好心情。 她弯起嘴角，不想让舍友担心。 回到宿舍，五个人一窝蜂围上来。 “不语，你吃饭了吗？” “医生怎么说的？” 陈不语笑道：“没事，低血糖，不是大事。” 沐轻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不语，你就是太辛苦了，那些兼职别做了，好好把身体养好，以后养你，你就是我亲姐。” 陈不语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轻月如果知道她们是同母异父的关系，会是什么反应。 第41章 窥探别人的幸福 陈不语轻轻抱着沐轻月，“轻月，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她认真端详沐轻月的脸庞。 乍一看不觉得，细看之下，轻月和她妈妈五官很像，鼻子、眼睛、还有嘴巴，而她，只有眼睛像她妈妈。 沐轻月被陈不语痴迷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不语，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轻月，你是哪天生日？” “十一月初五，怎么了？” “好巧啊，和我是同一天。” 沐轻月的音调高了几个度，“真的啊？不语，我早就觉得和你有缘，你知道吗？在宿舍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很亲切，你的眼睛，和我妈妈的一样漂亮。” 陈不语想笑，但她笑不出来，只挤出一个苍白惨淡的笑。 “轻月，下次回家，你跟我一起去吧。” 沐轻月一想到陈不语没有父母，就很心疼，她想带陈不语回家，让她感受家的温暖。 “不语，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我爸妈很爱我，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他们都会满足我，会接受你的。” 陈不语笑得苍凉，但沐轻月没看出来，“轻月，谢谢你，但是，我有自己的生活。” 沐轻月知道陈不语的性格，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不语，我爸爸妈妈人很好的，你见过我爸爸，他也很喜欢你，我妈妈很善良，她收留了很多流浪小动物，她如果见到你，一定会心疼的。” 陈不语情不自禁喃喃自语：“真的吗？” 会心疼她吗？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来看看她和外婆？外婆每天都想着她的女儿，白天坚强地撑起这个家，夜里总是偷偷流眼泪。 “当然是真的，这周末，我带你去见见我妈妈吧，她很温柔的。” 还是算了，她妈妈不会想见到她的。 她的出现，只会给沐家带来腥风血雨。 轻月对她那么好，她不能破坏轻月的幸福。 “我周末还有事。” “那好吧。” 陈不语知道，轻月是为她好。 她之前不愿意去她家寻求庇护，是想自力更生，现在，更不能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不语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开心地笑着。 只是，当沐轻月和家人打电话时，她会小心翼翼地躲起来，怕陈暖知道她的存在。 这晚，沐轻月和父母打视频。 陈不语拉上帘子，偷听陈暖的声音。 “宝贝，学习累吗？” 这是陈暖的声音。 陈不语怔住，真的很温柔，和她想象中的母亲一模一样。 一想到这样温柔的母亲曾经受过那样的罪，陈不语就很心疼。 “妈咪，我不累，我想你了。” “妈妈也很想你，这周妈妈会和司机一起去学校，接你回家。” “好，我要吃妈妈做的饭。” “好，等月月回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一帘之隔，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陈不语像个小偷，在黑暗中窥探别人的幸福。 原来她妈妈没有死，她妈妈还活着，幸福地活着。 真好。 妈妈不回去，一定有她的原因，或许，妈妈失忆了，不记得她了。 如果他们知道妈妈未婚先孕有过一个孩子，会不会和村里的人一样嫌弃她？ 她不能让妈妈处于这种境地，不能毁了妈妈得之不易的幸福。 周五下午，上完最后一堂课。 回到宿舍，沐轻月推着行李箱，“不语拜拜，我妈妈来接我了，下周见。” “好。” 送走沐轻月，陈不语眼角眉梢的笑意逐渐褪去。 她的妈妈就在宿舍楼下，离她那么近。 陈不语没克制住内心对母亲的思念，跑到阳台，偷偷拉开窗帘，只露出一双眼睛。 二楼的距离不远，陈不语能听到她们的说话声。 司机上前接过沐轻月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陈暖乌黑秀丽的头发盘了起来，脖子和耳朵上戴的是成套的珍珠饰品，身穿一件香槟色丝绸长裙，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贵气，怀里抱着一大束陈不语不认识的花。 “妈咪！” 沐轻月张开双臂，亲昵地抱着陈暖，在她怀里撒娇。 陈暖看沐轻月的眼神中溢满爱意，“宝贝，送你的鲜花。” 陈暖在沐轻月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谢谢妈咪。” 陈暖贯彻女孩要富养的理念，在能力范围之内给沐轻月最好的，她早年吃过男人的亏，坚信富养会提高女孩的眼界，让她们不至于被男人廉价的爱意感动。 沐轻月一身红裙，张扬自信，站在那和陈暖很像母女，收获了不少目光。 车子逐渐驶远，陈不语踮着脚看。 她站在镜子前，摸着自己的脸。 轻月说，她的眼睛很像她妈妈的。 她在阳台上坐了一下午，阳光很暖，她周身暖洋洋的，但心里怎么也暖不起来。 手机铃声打破一室的宁静，是吴闯。 “吴闯，怎么了？” “想你了。”那头传来男孩玩世不恭的笑。 他总是很大胆地表达感情，她没有他这份勇气。 陈不语语塞。 吴闯笑了笑，“在你宿舍外，快下来。” 陈不语站起来，果然看到吴闯在楼下站着。 不想一个人待着，会忍不住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陈不语觉得，和他出去走走也好。 天气渐暖，陈不语穿了单薄的卫衣，领口刚好到锁骨处。 吴闯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的戒指，眼神倏然变暗，他上前一步，捏起那枚戒指。 陈不语急忙捂着戒指，“你干吗？” 她的力气没有吴闯大，抢不过来。 吴闯笑意不达眼底，“这么在乎，周寅之给你的？” 陈不语结结巴巴否认：“别······别胡说。” 吴闯的眉梢似是淬了冰，他拽着项链，连带着把陈不语拽到怀里。 二人离得很近，呼吸交杂。 陈不语一只手抓着项链，一只手抵在吴闯胸前，防止她靠在他怀里。 来来往往的学生回头看他们，陈不语快哭了，“吴闯，你先放开我。” 吴闯本来很气，看到她熏红的眼眶，瞬间心软，松开项链，语气又软又别扭，他不会哄人，“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 “谁哭了？” 一肚子的气，看到她后就全消了，只想带她出去玩。 “走，我带你出去玩。” “哎！去哪？” 吴闯不由分说，双手掐着她的腰，把她放到车后座，骑着自行车走了。 陈不语抓紧车座，他骑得很快，拐弯的时候她怕掉下去，“慢点！吴闯，你骑那么快干什么？又没人追你。” 吴闯勾起唇角，故意骑得更快。 陈不语意识到他使坏，不说话了。 校门口人很多，周寅之开得很慢，他忽然看见陈不语皱着眉坐在自行车上，骑车的那个男生，正是球赛上对她表白的。 第42章 你俩在一起吧 这个位置前后都堵着，吴闯骑着自行车从夹缝里窜过去，周寅之开着车只能龟速前进。 校外，陆潜看到吴闯和陈不语，挡在前面，气得大喊：“吴闯！把不语放下！” 前面的路很窄，陈不语怕撞到陆潜，催吴闯停车。 吴闯扭头道：“坐好了。” 他猛踩刹车，原地转弯，朝反方向骑走了。 陈不语因为惯性往前倒，脸贴在陆潜的背上。 “草！” 陆潜也扫了一辆单车，火急火燎追了上去。 周寅之才把车从学校开出来，听到陆潜大喊：“吴闯！你给我站住！” 吴闯骑得很快，陈不语坐在后面不敢动，生怕被甩下来。 他带陈不语去了江城最大的游乐场。 单车停在路边。 “到了，下来吧。” 陈不语额头拧出一个“川”字，“我腿麻了。” 吴闯噗嗤笑出声。 一阵风从他耳边刮过，陆潜冲到陈不语旁边，“不语，你没事吧？” “没事，腿麻了。” 吴闯不满道：“她跟我在一起，能有什么事？” 陆潜一手抓着吴闯的衣领，气得想打人，“你骑那么快干什么？不怕摔到她？” 面对陆潜的质问，吴闯才后知后觉，刚才确实很危险，他一个人就算了，陈不语细皮嫩肉的，幸好没事。 面子上过不去，吴闯气势不小，“还不是你跟个癞皮狗一样赶都赶不走，都追到这了。” “我才不是追你，少自恋。” “你们两个别吵了。” 听得她头疼，她更怕他们打起来，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那句“你们不要再打了。” 吴闯拽着陈不语进游乐场玩，陆潜寸步不离跟着。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吴闯很无语。 “谁跟着你了？普信男，我是跟着不语。” 排队买票，他俩的斗嘴没听过。 陈不语心想：要不你俩在一起算了。 走到鬼屋门口，陆潜盯着里面幽黑发暗的环境，“不语，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不怕。” 她之前在鬼屋和密室探险扮演过npc，不怕这些东西。 帘子后面阴暗交错，时不时发出幽绿的光。 陈不语走在最前面，丝毫不怕。 “啊！！！” 身后的陆潜忽然大叫，把陈不语和吴闯吓了一跳。 吴闯很鄙夷地看着他，“害怕你就出去。” “我不出去，我要保护不语。” 陈不语听了这话只想笑。 角落里忽然窜出一个披头散发脸上淌血的女鬼，陈不语往边上站，给女鬼让位置。 陆潜抓着吴闯的衣服，亦步亦趋跟在吴闯身后，正看着后面。 吴闯也回头掰他的手，“你别把拉我！” 一回头，两个人和女鬼脸对脸。 陆潜直接蹦到吴闯身上，双腿死死夹住吴闯，闭着眼声嘶力竭大喊大叫。 吴闯本来不怕，被他叫得心里发慌，往前看，早就没有陈不语的身影了。 陈不语只想快点出去，推开一扇门，门后面蹦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陈不语自我保护意识太过强烈，一脚就把不明物体踹倒，僵尸头套掉在地上，扮演僵尸的男人龇牙咧嘴躺在地上，蜷缩着小腿。 “对不起啊。” 陈不语急忙把人扶起来，贴心地把头套给他戴好。 她站在出口处等吴闯和陆潜，听到两个人的吵闹声，回头一看，没忍住笑出声。 陆潜像个八爪鱼一样吸附在吴闯身上，很有喜感。 陆潜看到陈不语，急忙从吴闯身上下来。 吴闯气得脸黑着，“没胆子别跟进来，害我驼了你一路。” 陆潜不想在陈不语面前丢面子，嘴硬道：“我是怕你害怕。” “滚吧你。” 出来后，陆潜想找回面子，买了三张过山车的票。 这里的过山车很高，转得也很刺激。 陈不语还没玩过，想体验一番。 吴闯面色不太自然，“这太危险了。” 陆潜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损他，“你不会害怕了吧？” “谁像你一样胆小。” 吴闯走向入口处。 系好安全带，机器缓缓转动。 陆潜贴心地说：“不语，害怕的话就闭上眼。” “好。” 陈不语没闭眼，吴闯闭眼了。 过山车的速度越来越快，高度越来越高，周围的尖叫声就没停过。 陈不语不怕，反而觉得很刺激。 吴闯双手死死抓着座椅，手心里被汗浸湿，不敢睁眼。 绕了两圈停下来后，陆潜和陈不语活蹦乱跳，吴闯脸色发白，跑到垃圾桶边狂吐不止。 陆潜在一旁狠狠嘲笑：“哎呦，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没这个胆子就别玩。” 吴闯很想揍他，此刻的他除了吐什么也做不了。 陈不语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喝点水漱漱口。” 陆潜吃醋了，都没给他买水。 陈不语瞟见他的表情，又买了两瓶绿茶。 陆潜立马喜笑颜开，“谢谢不语。” 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陈不语拿出手机，是周寅之的电话。 她走远点才接听，“周教授，怎么了？” “你在哪？” “游乐场。” “把位置发给我。” 十分钟后，周寅之到了。 为了送陈不语，他顺便送了两个情敌。 陆潜还不知道其中的门道，以为遇见周寅之是巧合，“周教授，你怎么在这？” “来附近办事。” 吴闯有意无意挑衅周寅之，“周教授这么忙，愿意抽空送我们回学校，不会是看我长得帅吧？” 周寅之根本没把吴闯放在眼里。 陆潜：“你少自恋了，周教授是送我，你只是个凑单的。” 陆潜天真地以为三人之中和周寅之关系最近的就是他，殊不知他暗恋的人是他舅妈。 看陆潜这样子，吴闯就知道他还不知道周寅之喜欢陈不语。 “蠢蛋。” “你骂谁蠢蛋呢？” 两个人又开始掐架。 陈不语默默锁在角落里，防止被误伤。 车子忽然急停，周寅之的声音带着寒气：“再吵就下车。” 两个人彼此看不顺眼，短暂休战。 自从上次陈不语被人造谣坐豪车，周寅之又换了车，均价不超过十万，他买了好几辆，换着开。 安静一会儿，吴闯坏笑着说：“不语，我真没想到，上天会给我机会再次遇见你。” 他这话主要想让周寅之听。 陈不语觉得驾驶座的空气瞬间变冷。 她怕周寅之误会，极力撇开关系，“我也没想到我们还能偶遇。” 她重点强调偶遇。 第43章 你全家都是蠢蛋 吴闯的笑容绵里藏针，“周教授，能赏脸一起吃个饭吗？” 周寅之肯定想让他和陆潜早点走，他偏要留下恶心周寅之，不给周寅之和她独处的机会。 周寅之知道他的心思，毫不在意他的挑衅，“好。” 陆潜不乐意了，“你怎么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们？” “谁说我跟着你了，我跟的人，明明是周教授，周教授，你说对吗？” 迟钝如陈不语，也感受到了吴闯和周寅之之间无声的对峙。 她是真佩服吴闯，胆子挺大。 几人中最迟钝的还是陆潜，“不要脸，周教授才懒得理你，今晚这顿饭，你请！” 吴闯嫌他聒噪，“好，我请，你可以闭嘴了吗？歇歇你的嘴，我怕你一会儿没劲吃饭。” 又开始了，周寅之听见他们俩斗嘴就心烦。 “前面有地铁站，你俩可以下去坐地铁。” 陆潜立马比了个封嘴的动作，转身又翻了个白眼给吴闯。 到餐厅后，周寅之率先入座。 吴闯和陆潜都想坐在陈不语旁边，迟迟没有入座。 陈不语为了哄周寅之开心，积极坐在周寅之旁边。 两个互相看不对眼的人只能坐在一起，你挤我一下，我挤你一下。 陈不语给周寅之倒水，“周教授，喝了这么久的车，你一定渴了吧，开点水。” 三人表情一滞。 周寅之轻轻用手指敲她的头，“语言系统这么紊乱，有空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医生。” 陆潜只顾着笑，没注意到他舅舅对他喜欢的女孩太过亲近。 “哈哈哈，不语，你笑死我了。” 吴闯不满周寅之敲陈不语的头，使劲撞了一下陆潜，“别笑了，蠢蛋，到时候有你哭的。” 陆潜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你才是蠢蛋，你全家都是蠢蛋。” 陈不语见周寅之逐渐烦躁，急忙制止两个小学生。 吴闯故意点了一道虾，给陈不语剥虾。 “不语，尝尝这家的虾，很好吃的。” 陈不语不敢当着周寅之的面吃吴闯剥的虾，只能忍痛割爱：“我最近不太喜欢吃，你别给我剥了，快吃饭吧。” 陆潜故意恶心吴闯，“不语，你不吃吗？不吃我可夹走了。” “好啊。” 陈不语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烫手山芋。 眼睁睁看着亲手剥的一盘虾进了情敌的肚子，吴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夺走盘子。 “没手吗你？想吃自己剥。” “你不是剥虾大使吗？吃你剥的虾是看得起你。” 陈不语垂眸掩笑，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二人的争吵间，周寅之剥好了虾，放到陈不语的碗里。 陈不语吃得美滋滋，用口型说：“谢谢周教授。” 本以为这顿饭会是修罗场，但因为陆潜和吴闯的斗嘴，气氛很跳动活跃。 两个人只顾着暗自较劲，没怎么吃。 等陈不语吃饱，周寅之说：“我还有事，先送她回学校。” 陆潜“啊”了一声，“那我怎么办？” “地铁公交打车，你也可以走回去。” “好吧。” 见这不是回学校的方向，陈不语问：“周教授，我们要去哪？” “回家。” 家？ 哪的家？ “不是回学校吗？” “明天周六，不用回学校。” 陈不语坐卧不安。 不回学校，不会要带她开房吧？ 她表情惊恐，迟疑着说：“周教授，我没带身份证。” 言外之意，不能住宾馆。 周寅之只觉得莫名其妙，“所以呢？” 陈不语低下头，渐渐羞涩，“住不了宾馆。” 刺啦一声，车子急停在路边。 周寅之直接回头盯着陈不语，“你这脑子天天想的什么？” 不······不住宾馆吗？ “周教授，你不会要带我去你家吧？” “什么我家？难道不是你家？你是家里的女主人，哪有女主人天天不着家？像什么样子？” “我们不是协议结婚吗？”陈不语小声咕哝。 “协议结婚也是结婚，让你给新家装修，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你有所行动。” 陈不语不敢说，她不想花钱，虽然周寅之给了她好多好多钱，但那是她的工资，谁会嫌钱多呢？ 花她的钱给他装修，到时候离婚了，她难道把墙皮抠下来带走吗？ 另外，她正在装修自己的两室一厅。 周寅之带着陈不语去了江城最大的家具广场，让她选喜欢的。 陈不语旁敲侧击：“周教授，你给我的钱，我都存起来了，没带。”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让你掏钱？我看起来很像破产吗？” 陈不语笑呵呵道：“不像。” 只要不是她掏钱，买什么都无所谓。 陈不语按照她的喜好，挑了件粉色的窗帘。 周寅之家里的色调太阴沉，她喜欢暖色调。 不忘给咪咪买一个浅黄色的猫架。 厨具也换成了少女心满满的样式，爱心形状的碟子，镶了花边的碗，浅蓝色的勺子，贴有大头娃娃的锅铲。 买回家之后，陈不语才想起，平时都是周寅之做饭，她买的厨具根本就用不到。 到家后，周寅之就进浴室洗澡。 陈不语坐在沙发上逗猫咪。 她满脑子想着今晚不会要和周寅之同床共寝吧？ 哗啦啦的水声停下，陈不语的思绪也停了。 浴室的门打开，周寅之穿着宽敞的浴袍走出来，头发湿哒哒贴在额头上，给他增添了几分野性美。 “周教授，我睡哪间？” 周寅之从她身边走过，“你是主人，想睡哪就睡哪，不用问我的意见。” 想睡他的 床上也可以吗？ 陈不语进了周寅之隔壁那间房，四件套是暖黄色，女性味很重。 “周教授，你家里平时会来客人吗？” “不会。” 周寅之看出她的疑问，说：“这是给你准备的。” 周寅之从柜子里拿出全新的洗漱用品，还有女性向的睡衣，甚至还有内衣内裤。 陈不语的脸刷一下红了。 那条内裤是黑色蕾丝的。 陈不语硬着头皮解释：“周教授，我平常不穿这种衣服的。” “哦。” 周寅之一脸“随你怎么狡辩，我是不会信的”。 抱着睡衣进了浴室，陈不语打开花洒洗澡。 哗啦啦的水声会隔绝外界的喧嚣，陈不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喜欢周寅之，所以不抗拒和他独处。 周寅之是第一个打破她社交保护距离的异性。 第44章 曲线追妻 一门之隔，屋内的周寅之体会到了尘埃落定的滋味。 别人曲线救国，他是曲线追妻。 终于把人拐回家了。 若不是吴闯刺激到他，他不会这么耐不住性子。 正美美得搓着澡，水忽然停了。 陈不语愣在那。 停水了？ 她头上的泡沫还没冲干净。 听到敲门声，周寅之扯了扯浴袍的衣领。 “怎么了？” 一开门，陈不语裹着浴巾，一头泡沫，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停水了？”他猜测。 “嗯，周教授，你家里有备用水吗？我头发还没洗干净。” “你等着。” 周寅之出去了。 陈不语咽了咽口水，好大的胸肌，历历在目。 周寅之看着清瘦，没想到脱衣这么有肉。 很快，周寅之带着一提矿泉水回来了。 陈不语虽然觉得奢侈，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 周寅之把矿泉水倒在盆里，站在旁边看陈不语洗头。 “脖子后面没冲干净。” 泡沫进到眼睛里了，陈不语眼很疼，睁不开。 “这吗？” “不是。” 脖子上传来温热的感觉，陈不语刚好把手伸到那，她的手压在周寅之的手上面。 明明是温的，她的手却像被烫到了一样，猛地拿开。 脖子后面那只手温柔地搓着她的肌肤，酥酥麻麻的热意延展到她的大脑皮层。 她的脑细胞好像被烧死了，她不会思考了。 她像一只提线木偶，任由周寅之摆弄。 “好了。” 周寅之拿着毛巾给她擦头发，动作轻柔地仿佛他手里的是一朵娇嫩的花骨朵。 她能感受到他的耐心、温柔和呵护。 空气中弥漫着她的心动。 她透过镜子看他，周寅之的表情和上课时一样严谨，并未被满室的暧昧和旖旎影响。 看来，沦陷的只有她一个人。 开心和难过撕扯着她，她觉得脑子快要炸掉了。 不能只她一个人心猿意马，也要让他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陈不语问：“周教授，你谈过恋爱吗？” 周寅之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秒，“没有。” “你上次说，你有喜欢的人，那个女生喜欢你吗？” 她这不是废话吗？ 他们俩若是互相喜欢，肯定早就谈了。 见周寅之沉默，陈不语就确定，他果然是单相思。 头发擦好后，周寅之给她吹头发。 轰隆隆的声音为周寅之谨小慎微的爱意做了很好的掩护。 他的手指不断地从她发间穿梭，扰得她乱了呼吸。 他都不用勾引，她就忍不住了。 电视剧中男主角温柔给女主角吹头发，应该就是这个感觉吧。 “好了，睡觉吧。” 陈不语偷偷咧起来的嘴角因周寅之下句话垮了下去。 “明天早上考试。” “哦。” 考试考试，天天考试，就知道考试，怪不得你追不上女朋友。 被窝很柔软，鼻翼间萦绕着不知名的洗衣液的味道，很清爽，沁人心脾。 席浅给她发微信：不语，你不回来吗？ 十一点多了，忘记和她说了。 陈不语：我今晚在外面住。 席浅：好，注意安全。 本以为躺在陌生的环境会睡不着，她这晚睡得很沉，没做噩梦。 或许，是知道住在周寅之家。 醒来时，周寅之穿着家居服，在厨房做饭，手里拿着她买的粉色厨具。 陈不语无法描述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因为她第一次遇到。 温暖、不安、感激、谨慎······ 各种感情齐齐涌来，她像是处于漩涡中心，被推搡着往前走，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有一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男性，照顾她，关心她，管着她，约束她。 她活到现在，没感受过父亲的爱，没被兄长护过。 曾经，她抗拒异性，是这个男人的出现，让她明白，异性也会和外婆一样，对她好。 现在，陈不语想得更透彻了，是周寅之好，无关性别。 “饭好了，洗洗手吃饭吧。” 周寅之早就发觉陈不语站在客厅傻傻看着他。 他这段时间没少故意释放魅力，或者说，勾引她。 想想他现在跟个孔雀一样有意无意开屏，周寅之明白了什么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吃完饭，周寅之打扫卫生，陈不语把垃圾扔下楼。 她刚打开门，碰见对门的李娟。 “娟姐，早。” 李娟看着她身上的睡衣，笑容意味深长，“你终于和寅之在一起了。” 什么叫终于？ 陈不语尴尬地站在那，不知道怎么解释，“娟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周教授······” “还叫周教授呢，什么时候结婚呀？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我可是出了不少力。” “什么······”意思。 “哎呦，我锅里还炖着汤呢，我先回去了。” 没等陈不语问完，李娟就关门了。 陈不语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拎着垃圾袋摁电梯。 回来时，她听到周寅之在打电话。 “妈，我今天有事。” “我一会儿去看看你，妈好久都没见你了。” 这就是周寅之妈妈的声音，听着很和善。 “不用，我不在家。” 周寅之挂断电话，转身看见安静站在门口的陈不语。 他暂时不想让父母知道陈不语的存在，他了解他的父母，不会认可陈不语。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带她去见公婆，他不会让她受气。 孝敬父母是他的事，他的父母没有养过陈不语一天，陈不语也没义务孝敬他的父母。 一上午的时间在做题和讲题中过去了。 周寅之身姿高挑，一手熟稔地翻着锅里的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开会。 陈不语偷偷看他。 他和别人不一样，再忙也要自己动手做饭。 她来这之后，没见过他点外卖或者出去吃。 真是一个把自律刻在骨子里的人。 菜炒好后，陈不语帮忙往外端。 她不忘动动嘴皮子夸他：“周教授，你真是当代年轻人的模范，不点外卖自己做饭，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你不在，我很少动手做饭。” “是吗？我懂，一个人吃得不多，做这么多吃不完。” 周寅之看着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说了一个“嗯”。 “对了周教授，你家里没再催你结婚了吧？” “没有。” “那就好。” “周教授，吃完饭我坐地铁回学校，不用麻烦你送我。” “为什么要回去？” 这句话把陈不语问懵了。 她是学生，不回学校回哪？总不能一直住在他这吧。 周寅之看懂她的表情，“周一到周五，你要上课，住学校，周末没课，你该履行周太太的义务。” 陈不语猛地抓紧手里的筷子，“什么义务？” “照顾这个家，我平时很忙，周末只能你来这。” 可是，这里也没什么要照顾的，最多给咪咪喂食。 反而是她来了后，周寅之照顾她多一点。 不过，他是金主，随他去。 “好。” 陈不语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他说的是那种义务。 第45章 他不会要亲她吧? 转念一想，周寅之洁癖那么严重，一看就不是那种会和不喜欢的人睡在一起的人。 只要不履行床上的义务，她都无所谓。 在这白吃白喝，她不亏。 刚好明天还要做家教，住在还能睡会懒觉。 吃过饭，陈不语以为周寅之要去忙，没想到他在她旁边坐下，拿起遥控器，“看电影吗？” “好啊。” 金主想看，她奉陪到底。 周寅之之前在网上搜索情侣感情升温的技巧，有网友推荐看电影。 看鬼片可以增进感情，女生害怕的时候，男生可以正大光明地抱着她。 周寅之平时不看电视，他充了会员，问：“鬼片？” 你是金主，你说了算。 “好。” 影片开始播放，陈不语关了灯拉上窗帘，“这样更有氛围感。” 正合周寅之的心意。 周寅之不动声色往陈不语身边挪，想离她近一点，方便等她惊叫害怕的时候搂着她。 他等呀等，影片都过了一半，陈不语还没有害怕的迹象。 周寅之侧头观察她的表情，她看得很认真。 难道她强忍着害怕？ 思及此，周寅之问 ：“你害怕吗？” 陈不语摇摇头，“不怕，这都是假的。” 鬼有什么好怕的？ 人比鬼可怕多了。 过了一会儿，陈不语想到了什么，她扭头盯着周寅之，“周教授，你是不是怕了？要不我把灯开开？” “没有。” 网上没有教，女朋友不怕鬼片怎么办？ 周寅之被迫看完了非常无聊的一个电影。 两个小时，终于等到电影结束。 周寅之又问：“再看一个？” “好啊。” 她要做合格的员工。 陈不语纳闷，周寅之今天怎么这么喜欢看电影？ 这次，周寅之放的是爱情片。 网上说，看爱情片能渲染氛围，少儿不宜的剧情很适合接吻。 接吻。 周寅之盯着陈不语粉嫩的唇，他没亲过她的嘴，亲起来一定很软很舒服。 男女主即将接吻，周寅之旁敲侧击：“你觉得这电影怎么样？” “挺好看的。”其实陈不语觉得有点无聊，俗套的爱情剧，但是金主爸爸点名要看的，她不能说实话。 “陈不语，你现在想不想做一些事？” 陈不语的目光这才从屏幕转移到周寅之脸上，她看着周寅之看了好几秒，笑着说：“周教授，你怎么知道？” 周寅之以为她终于开窍了，刚想伸手揽着她的腰。 陈不语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去个厕所。” 周寅之：······ 陈不语回来后，接着聚精会神看电影，一直到电影结束。 周寅之采取循循善诱的战略，“看完这部电影，你有没有什么启发？” 陈不语随口道：“恋爱伤身，少碰为妙。” 电影中女主和男主吵架，整日以泪洗面，不到一个星期瘦了十斤。 周寅之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不想试着谈一场恋爱吗？” 陈不语以为周寅之在试探他，眼神坚定地仿佛要入党，“周教授，你的教诲我铭记于心，你放心，我不会早恋的，我会认真学习，争取期末不挂科，不给你添麻烦。” 周寅之忽然很后悔，当初三番五次警告她不许谈恋爱，现在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了。 “再看一部吧。” 这部是亲情感人的类型。 等她哭得稀里哗啦，他就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安慰，用袖子给她擦眼泪。 陈不语看前两部电影时无感，看这一部时深有感触。 她渴望亲情，珍视亲情。 看到电影中的母亲为了救孩子献出生命，陈不语感动地稀里哗啦。 周寅之终于等到机会，他抬起手臂，用袖子给她擦眼泪。 陈不语哭得很专心，抓着周寅之凑上来的袖口擤鼻涕，擤出来一个很大的鼻涕泡。 周寅之从小就有洁癖，他很想把衣服脱掉。 见陈不语哭得厉害，只顾着安慰她，没工夫嫌弃。 哭到忘我处，陈不语主动抱住周寅之。 “周教授，我好想我妈妈。” 周寅之心疼不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周教授，每个妈妈都爱她的孩子吗？会不会我妈妈根本不爱我？” “不会的，她愿意把你带到这个世界，说明她是爱你的。” “那她为什么不要我？她为什么不回来看我和外婆？” 周寅之不忍心提到她妈妈去世的事，怕她更难受。 陈不语脑海里想的全是陈暖和沐轻月站在一起母女情深的场面，每晚睡前，那些画面就像录像带一样自动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 她不得不承认，她妈妈有了新的孩子，妈妈爱新的孩子，不爱她。 周寅之没想到她哭得这么凶，差点上不来气，把他吓得不轻。 她哭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周寅之后悔让她看亲情电影。 他疏忽了她对亲情的渴望。 电影早就结束，陈不语还没停止哭泣。 周寅之左边的肩头湿透了。 她的哭声慢慢变小，最后，哭得累了，趴在他肩头睡着了。 她的眼睛红肿地像核桃，周寅之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用热毛巾轻轻擦拭她的脸。 亲情和爱情，他都会给她。 一觉睡醒，陈不语断片了。 她怎么又睡了？ 窗外天色昏暗，是早上吗？ 眼睛很肿，肿地她无法完全睁开。 嗓子也干得冒烟。 她站在镜子前，双眼肿地像是被人打了。 她记得，她和周寅之在看电影。 电影太感人了，她哭得忘我，好像还拿周寅之的袖子擤鼻涕。 完蛋！ 他的衣服，她可赔不起。 她现在是他老婆，法律保护的，不赔也没事吧？ 偷偷把门开个小缝，客厅里没开灯，看样子他不在家。 陈不语很渴，像个贼从门口钻出来，放轻脚步声，走向饮水机。 啪嗒。 客厅的灯亮了，陈不语猫着腰站在那不知所措。 周寅之见她愣住，以为她还沉浸在悲伤中。 周寅之接了一杯温水，兑上蜂蜜，递到她嘴边，“喝点水。” 怎么回事？他居然这么温柔？ 一定是同情她。 陈不语没敢让周寅之喂她，她拿着水杯，“谢谢周教授。” 见她嘴皮干裂，周寅之走向浴室。 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润唇膏，他不买这东西，是品牌方送的，随手放在浴室里，之前嘴巴干裂，涂过几次。 周寅之左手轻轻捏起陈不语的下巴，双目凝着她的嘴唇。 陈不语紧张地不知所措，他不会要亲她吧？ 第46章 白月光回来了? 理智告诉陈不语，她应该推开他。 但看着周寅之那张帅绝人寰的脸，陈不语觉得，亲一下也没什么损失。 情不自禁闭上眼，没等到想象中的触感，滑腻腻的东西从她嘴上擦过。 陈不语睁开眼，周寅之正好笑地看着她，给她涂润唇膏。 “在想什么？” 陈不语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 她想歪了，好丢人。 “没，没想什么。” 陈不语机械地喝着水，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回到卧室，她懊恼地揉乱自己的头发。 等等！ 周寅之用的他的唇膏，这样一来，她们不就等于间接接吻了吗？ 陈不语情不自禁摸上自己的嘴唇，淡淡的柑橘味，很好闻。 没错，周寅之是故意的，故意用他用过的唇膏，给她嘴唇盖上他的印章。 他拿着唇膏，在他的嘴巴上反复擦拭。 以前怎么没发现，味道甜甜的。 周寅之心情爽到飞起，心甘情愿给老婆炒菜。 陈不语躺在沙发上逗猫，他在厨房胳膊抡冒烟。 正吃着饭，周寅之接到一个电话。 “寅之，我明天中午回国，你能来机场接我吗？” 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娇媚柔骨，甜得拉丝。 陈不语瞬间有了危机感，身子坐直，竖起耳朵偷听。 周寅之：“好。” 这是她认识周寅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他和异性接触。 那个人是不是周寅之喜欢的人？ 白月光回国，她要被离婚了？ 这么狗血的桥段，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吧？ 陈不语小声问：“周教授，那是谁呀？” “一个朋友。”周寅之说得很简单。 看他不想多说，陈不语更加坚定，那就是他喜欢的人。 完了，她的事业刚起步就要失败了吗？ 没了周寅之，谁还像冤大头 一样白给她开工资啊？ 见她不夹菜，周寅之问：“没胃口？” 陈不语摇摇头，往日最爱吃的肉肉索然无味。 豪门阔太的工作要没了，她哪还吃得下？ 周日，陈不语醒的时候，周寅之已经出门了。 桌子上有他留的纸条：早餐在厨房，中午你出去吃，我有点事。 果然，白月光一回来，她这个女配就要让路了。 陈不语精神恹恹，给晶晶补完课直接回了学校。 下午，周寅之提前结束工作到家，人去楼空。 趁他不在家，跑得挺快。 他拿着车钥匙，准备去学校把人逮回来。 这才想起明天周一，她要上课。 不急，等周末。 手机里没有一条她的消息，走了也不知道跟他说一声，小没良心的。 周寅之给她发微信：到学校了？ 等了十分钟，没人回。 周寅之原本抽空回来和她共进晚餐，现在看来没必要，他又回了公司。 陈不语躺在床上，心痛地看着周寅之的对话框。 算了，难为他还记得关心她这个员工。 陈不语打字：回了。 华笙笙：“不语，这两天你都去哪了？” 陈不语扯了个谎，“我去兼职，太晚了，就在宾馆住下了。” “哦哦。” 周一，几个女生一起去上课。 陈不语昨晚一直在想周寅之的事，没睡好，哈欠就没停下来过。 “你们看！那不是周教授吗？他旁边那个美女是谁？” 到嘴的哈欠又被陈不语咽回去，她睁大眼睛。 周寅之正和一个身穿紫色包臀裙大波浪的女人走在一起。 很少有人能把紫色穿得这么好看，媚而不俗。 只看背影，就知道那人有多风情万种。 周香：“那个美女是谁啊？” 华笙笙：“周教授的女朋友？” 席浅：“布吉岛。” 付疏影：“上去看看。” 沐轻月脸色发白，和她们一起走了过去。 “寅之，幸亏有你，我一个人真应付不来。” 走近后听到那人的声音，陈不语就确定，是昨天和周寅之打电话的人。 “周教授早上好。” 听到陈不语舍友的声音，周寅之驻足回头，第一眼就看见人群最后面低着头的她。 心情不好？ 周香胆子最大，笑着问：“周教授，这位美女姐姐是谁啊？你的女朋友吗？” 陈不语悄悄攥紧袖子。 “不是。” 紫衣美女捂嘴浅笑道：“寅之，这是你的学生吗？真有趣。” 寅之，喊得这么亲切，她作为受法律保护的原配还没这样喊过。 听到了期待的回答，沐轻月松了口气，但对方亲昵的称呼让沐轻月有了危机感。 陈不语开心不起来，现在不是女朋友，不代表以后不是。 快上课了，几个女生急忙走向教室。 整堂课下来，陈不语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不语。” 沐轻月喊了她两声，没有反应，只能用脚轻轻踢她。 陈不语这才看向她，一脸懵。 “老师喊你呢。” 陈不语这才发现，教室静悄悄，所有人都看着她。 陈不语看向讲台，思政老师正不悦地瞪着她。 陈不语急忙站起来，小声说：“老师。” “政治课虽然不是你们的主课，但也要认真听，挂科的话少不了补考，坐下吧。” 陈不语不敢分心，强行把周寅之的脸从脑海中甩出去。 下课后，吴闯追上她，拨弄她的头发。 “上课的时候想谁呢？那么专心。” 陈不语没心思和他开玩笑，后退一步，“没想谁。” 见她眉眼低垂，眼中无神，吴闯坚信自己的判断，“失恋了？还是吃醋了？” “没有！” “好了，我知道你不开心，我也看到了，周寅之和她很般配。” 他故意这样说，刺激陈不语早日放下周寅之。 陈不语赌气道：“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关心。” “你知道那女人是谁吗？” “我说了我不关心。” “沈若影，新来的法语老师，刚从法国回来，她母亲和周寅之的母亲认识很多年了。” 陈不语终于正眼看吴闯，“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吴闯笑嘻嘻道：“小道消息，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当然没听说过。” “你不觉得很巧吗？” “什么？” “前段时间周寅之来这教学，后脚沈若影就跟来了，沈若影在法国念的服装设计，她为什么忽然转行？” 为了周寅之。 这是陈不语的第一反应。 “不语，我早说过，你和周寅之没有可能，长痛不如短痛，你还是早日忘记他为好。” “陈不语，过来。” 周寅之一手拿着教科书，幽黑的瞳孔仿佛沉在海底。 无声的对峙在二人之间展开。 陈不语心中有气，没有立刻走向周寅之。 第47章 现在的小孩真难带 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周寅之满腔怒气快要憋不住。 “不记得你的身份了吗？” 她的身份，周太太吗？ 陈不语怕周寅之说不该说的话，抬脚刚走一步，手腕被人捉住。 “不语。” 吴闯收起一贯和煦的笑，褐色的瞳孔中蕴着不甘和怒火。 她现在还拿着周寅之的工资呢。 这样一想，心里好受多了。 陈不语缓慢且坚定地挣脱吴闯，笑得若无其事，“吴闯，我有点事要找周教授，你先回去吧。” 吴闯只能眼睁睁看着陈不语跟周寅之离开。 进到办公室，陈不语多少有点不情愿，想赶紧完事走人，“周教授，有什么事吗？” “周太太，还记得领证当天，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陈不语怕周寅之扣她工资，仔细回忆那天的事。 周寅之见她想不起来，用戴婚戒的手捏起她脖子上的戒指，慢慢弯腰在她耳侧说：“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别在外沾花惹草。” 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耳朵和脖颈上，陈不语瞬间腿软，差点站不稳。 她扶着桌子后退一步，心里的委屈泄了出来，“周教授，我一直都记得我们的协议，是你这颗红杏要出墙。” 后面那句话，她说得很小声，故意没让周寅之听清。 “周教授，吴闯是我的朋友，我对他从未越界，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她看也不看周寅之的反应，转身就走。 周寅之后知后觉，他好像惹人生气了。 年龄不大气性不小，说她几句还生气了。 现在的小孩真难带。 陈不语从周寅之的办公室出来，刚好碰见沈若影踩着高跟鞋走进周寅之的办公室。 她想表现得若无其事，但克制不住对沈若影的探索。 她偷偷看沈若影，真美，和轻月一样，张扬明媚。 沈若影注意到陈不语的视线，这种视线，她早已习以为常。 她浅浅勾唇，笑容几乎勾走陈不语的心，陈不语瞬间就脸红了。 陈不语故意走得很慢，想偷听她和周寅之说什么，没想到沈若影把门关上了。 大白天的，做什么事需要关门？ 陈不语什么也听不到，愤愤地走了。 屋内，周寅之不悦地看着关上的门，“怎么了？” 沈若影一颦一笑带着万千风情，“寅之，别误会，我想问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的同事都说你是单身，想必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私事，所以我才关门。” 周寅之对她擅作主张的反感减弱，“没有。” 沈若影虚虚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戒指，像老朋友之间随意聊天：“我看你戴着戒指，还以为你谈恋爱了，真可惜，徐姨又要失望了，我都准备好送给那女孩的见面礼了。” 周寅之把陈不语藏得很深，并未透露半分。 “徐姨约我周六去家里吃饭，特意交代我把你带上，寅之，徐姨她很想你，我们好多年没聚了，这次你会赏脸吧？” 毕竟是父母，不能一直不联系，“好。” 得到周寅之的回答，沈若影松了一口气，“那我先走了。” 宿舍的人正在讨论周寅之和沈若影。 “你们说，周教授刚戴上戒指没几天，沈老师就来了，会不会······” “不会！”沐轻月声音强硬，“周教授说了，他没有喜欢的人。” 席浅：“轻月，你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沐轻月这才笑道：“有吗？我只是声音有点大，还以为你们忘了周教授之前说过没恋爱。” “可能，他把恋情公布出来，会不会周教授已经隐婚了？他戴戒指的手指头是已婚的意思。” “噗——” 陈不语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心虚的不行。 几个人只顾着讨论周寅之，没注意到她。 学校都在传，沈若影是周寅之未公布的女朋友。 有人晒出了周寅之和沈若影一起走路的照片，沈若影眉眼含笑看着他，他也看着沈若影，虽然没笑，但表情没有那么冷。 叮——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金主爸爸：这周六我有事，不用补课。 周寅之很重视她的成绩，工作再忙也没中断过补课。 现在沈若影一回来，就不给她补课了。 虽然难过，陈不语抱着一丝侥幸。 或许，他是因为别的事，不是因为沈若影。 这周六，陈不语窝在宿舍。 沐轻月递给她一块巧克力，“不语，你这周终于有空待在宿舍里了。” “嗯，今天没什么事，明天还要去上门家教。” 席浅从外面回来，神秘兮兮道：“你们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陈不语猜，是周寅之。 只有周寅之会让席浅有这种反应。 “周教授？” “对，不止他，还有沈老师，沈老师上了周教授的车。” 陈不语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他果然是为了沈若影不给她补课的。 见二人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八卦，席浅问：“不语，轻月，你俩怎么看起来很不高兴？” 沐轻月不死心地问：“你确定没看错？” “当然，我还偷拍了照片呢，你们看。” 陈不语也不过去看。 俩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很有氛围感。 沐轻月不肯承认周寅之的绯闻，“老师之间一起出行多正常。” 嘴上这样说，沐轻月心中动摇了。 她为了他报了不喜欢的专业，想毕业后进入他的公司，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 他怎么能喜欢别人？ 陈不语躺在床上，心情郁闷，发了个朋友圈。【蓝瘦香菇jpg.】 沐轻月难过时喜欢出去找刺激。 欢愉会所。 陈不语站在大门口，隐隐觉得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其她四人已经进去了，沐轻月拽着陈不语向前走，“走吧不语，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看看你，活这么大，还没跟男人牵过手吧，今天我就带你见见世面。” 沐轻月是这里的vip客户，经理亲自出来迎接，把六个女生领到豪华大包间内。 “沐小姐，还按原来的喜好？” “嗯，多加十个，我姐妹们第一次来，上点好货。” “你放心，绝对是极品。” 一排光着膀子的健硕男人走了进来，音乐躁动，灯光闪烁不停。 “轻月，你平时吃得这么好？”华笙笙摩拳擦掌，眼神仿佛妖怪见了唐僧。 这些男人完美符合她看的小说，代入感极强。 沐轻月从包里掏出一叠人民币，甩在桌子上，“我买单，大家尽情玩。” “好！” 相比于其她人的大胆开放，陈不语坐在那安静地吃果盘。 第48章 老婆找别的男人玩了 眼瞅着她快把一盘水果都吃完了，沐轻月拽着她，“这不是水果店，水果到处都有，男人不常有，别浪费来之不易的机会，我给你挑个最帅的。” 沐轻月指着一群人中笑容最灿烂的，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 “你，过来，把她逗开心了，今晚少不了你的。” 男人走到陈不语面前，桃花眼脉脉含情。 “姐姐好呀，我叫方宇，今年十九岁。” 一开口就把陈不语撩得不行，这声音，酥得她都起鸡皮疙瘩了。 “姐姐怎么不说话？不喜欢我吗？” 男人适时夹起嗓子，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陈不语受不了了，淡定不下来，“不是。” 方宇立马就笑了，“姐姐，我陪你玩好不好？” 方宇的笑容勾魂，勾着陈不语在周寅之的雷区边缘来回蹦跶。 想到周寅之都抛下她和白月光约会了，陈不语心一横，“好！” 方宇给陈不语的杯里倒满鸡尾酒，“刚才看姐姐一直在吃水果，我给姐姐剥葡萄好不好？” 还有这好事？ 周香拍了一分钟的视频，发给好友嘚瑟。 周宅。 周寅之和沈若影从车上下来，沈若影给周家三个长辈都带了礼物。 徐叶秋看着有段日子没见面的周寅之，忍不住落泪。 周啸抬手想帮她擦眼泪，被她狠狠打掉。 几个人坐在客厅闲聊。 徐叶秋亲昵地拉着沈若影的手，“若影，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沈若影笑容甜美乖巧：“徐姨，我准备在江城定居。” 徐叶秋刻意把话题往周寅之和沈若影身上引：“我听说你也在江大任职，寅之，若影刚回来，你多关照她，你们感情这么好，现在若影回来，我也不担心你是一个人了。” “妈，我和若影只是朋友。”周寅之用淡淡的口吻表明他坚定的态度。 此话一出，徐叶秋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沈若影笑容依旧，丝毫不受影响，“徐姨，你放心，我和寅之，会一直相互扶持的。” 阿姨刚把菜端上桌，周寅之看了眼手机，猛地站起身，“我临时有事，你们吃吧。” 说完，不顾徐叶秋的询问，他黑着脸离开了。 沈若影眼底一闪而过失落，笑着安慰徐叶秋，“徐姨，寅之工作忙，你是知道的，看他的样子，是真的有急事，我们吃吧。” 徐叶秋摸着沈若影的手，嘱咐道：“若影，寅之这孩子太冷漠了，我真怕他这辈子就一个人过下去。” “徐姨你放心，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寅之。” 沈若影抬头，看到云姝看她的眼神，有种被看穿一切的感觉，她从小就不喜欢周家的老太太，她的那些招数在这个老狐狸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 沈若影处变不惊，回以微笑。 包间内，罪魁祸首还不知道她把寻欢作乐的视频误发到高数群里。 方宇身材很好，脖子上的青筋，硕大的胸肌，一块一块的腹肌，人鱼线······ 陈不语不敢再往下看了。 方宇的声音极具蛊惑性，“姐姐，你要不要摸摸我？” 陈不语汗毛倒立。 她很矛盾，既想体验新奇事物，又不太敢，她之前和男人连手都没牵过。 方宇可怜兮兮蹲在她面前，“姐姐，你这么善良，肯定不忍心我开不了张没工资吧？我今天还没吃饭呢。” 太可怜了。 陈不语弱弱地问：“怎么才能让你开张？” 只要别太离谱，她能接受。 “姐姐摸摸我，不然，经理看到，觉得我消极怠工，会罚我的工资。” 陈不语大着胆子伸出手，戳了戳方宇的腹肌。 很有力，手感紧实。 陈不语第一次喝酒，一杯就醉了，她晕乎乎出去上厕所。 从厕所里出来，陈不语看到前面站着一个男人，很像周寅之。 那个混蛋，现在在陪别的女人。 她眼前出现重影，挤着眼想看清楚，但怎么也看不清。 周寅之看着陈不语摇摇晃晃走到自己面前，捏着自己的脸，匪里匪气道：“点你多少钱？” 周寅之脸都绿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陈、不、语。” 陈不语举起手，“我在呢，你还认识我啊，我这么出名吗？” “哎你干嘛？” 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陈不语被他抱在怀里。 她挣扎着要下去，“放、放开，我朋友还在，方宇还在里面。” “方宇是谁？” “你同事啊，里面最帅的那个，轻月把他给我了，嘿嘿。” 说着，陈不语抬头对他傻笑。 周寅之极力压下周身的怒火，把她放在后座。 陈不语醉了酒，话比平时更多。 “你叫什么名字？” “你和方宇不是同事吗？” “你怎么不认识他？” “你是不是新来的？” “你今天开张了吗？” 一连串问题让车内的气压越来越低。 “你、你有腹肌吗？” “有几块？” “方宇都有八块。” “你几岁？有方宇大吗？” 陈不语一口一个方宇，把周寅之气炸了，偏偏他又对她无可奈何。 “呕~” 周寅之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敢吐我车上······” 话没说完，已经晚了。 后座地方宽敞，陈不语滚到下面，蛄蛹着爬不起来。 周寅之只能把车停在路边，把她捞起来，系好安全带，“坐好，别乱动。” 陈不语打了他一下，“这么凶，小心我投诉你。” 还真把他当男模了。 周寅之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怎么教训她，但没想到她会喝醉。 滴酒不沾的一个女孩子，居然敢去那种场所把自己灌醉。 周寅之把陈不语带回水都花园。 拿湿毛巾把她的脸擦干净。 “水·······好渴。” 嗓子像火烧得一样，陈不语本能地喊。 周寅之把她的头靠在他怀里，扶着她坐起，把水杯放在她嘴边，“喝吧。” 她吐到自己的衣服上了。 周寅之伸手想给她换干净的衣服，手指碰到她的扣子，手又缩了回来。 还是等她醒了之后让她自己换吧。 周寅之刚准备起身，陈不语猛地拽着他的手。 “别走······” 她想到周寅之为了沈若影抛下她，下意识抓着他。 周寅之毫无防备，身子压了下去。 唇瓣相贴，甜甜的果酒味道传到他的鼻腔，周寅之的身体瞬间发生变化。 他眼底猩红，青筋凸起的手紧紧抓着床单，咬牙克制着欲望。 下一秒，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舔舐着他的嘴唇。 一股电流穿过尾椎骨，周寅之喉结滚动。 他迅速从她身上起来，大步走进浴室。 他怕多待一秒，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第49章 家庭煮夫 半个小时后，周寅之从浴室出来，发梢的水滴沿着胸肌滑下浴袍深处。 他似火的黑眸已经恢复沉静，望着床上那个睡得正甜的罪魁祸首。 “周寅之，混蛋。” 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看她，没想到听到她在梦中骂他。 周寅之气笑了，“到底谁是小混蛋？” 一觉睡醒，陈不语头还有点晕，太阳穴也有点疼。 窗帘拉着，屋子里很暗。 她坐起来，以为在宿舍，摸索着准备下床。 不对！ 这不是宿舍。 陈不语瞬间清醒。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我怎么在周寅之家？” 她仔细回忆睡前的事。 她们一起去会所玩，点了好多男模，最帅的那个叫方宇，方宇陪她玩，她喝了一杯酒，好像有点醉，出去找厕所，回来的路上见到一个男模······ 陈不语猛地抬头，瞪大眼睛。 那不是男模，是周寅之。 她把周寅之认成男模了！ 好像还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完蛋了完蛋了。 陈不语穿好鞋子，悄悄把门打开一个缝，外面静悄悄的，不知道他在不。 陈不语放轻脚步，不敢发出声音，想偷偷溜走。 走到门口，她的手刚摸上门把手，主卧响起脚步声。 陈不语装没听见，开门溜走。 “上哪去？” 她的一只脚还没跨出去。 陈不语讪讪收回脚，微笑着转身，“周教授，你在家呢，我还以为你不在，我······我准备回学校呢。” 屋内虽然昏暗，但陈不语直觉周寅之的脸也黑，她急忙开溜，“周教授，我学校还有事，我先走了。” 刚迈一步，她的后脖领就被周寅之抓住。 周寅之把她提溜回来，“往哪跑？” 陈不语笑嘻嘻道：“周教授，还有事吗？” 周寅之把灯打开。 灯光刺眼，陈不语闭上眼，慢慢睁开。 周寅之把手放在她的锁骨上，轻轻捻着那枚戒指，“周太太，解释一下？” 陈不语站在那，微微后仰，不敢动。 温热的触感像一条灵活的蛇，在她皮肤肌理上蜿蜒而过。 陈不语装聋作哑，“周教授，解释什么？” 周寅之提起戒指，鸽子蛋在她眼前熠熠发光。 “周太太，你戴着我们的婚戒，去会所点男人，长本事了。” 一层薄汗浸湿她的后背，陈不语自知理亏，刚准备解释，想起今天周六，某人抛下她和白月光约会，小嘴嘟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说什么？” 陈不语把头低下，“没说什么。” 周寅之后知后觉，阴霾一挥而散，嘴角扬起欣喜的弧度，“你吃醋了？” 被戳中小心思，陈不语应激道：“谁吃醋了？” 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周寅之心情大好，耐心和她解释：“我和沈若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哦，关我什么事？” 陈不语没意识到，她和周寅之，很像热恋中的小情侣，男朋友哄女朋友。 她越郁闷，说明她在意。 周寅之笑着说：“别生气了，周太太，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原来她发那条朋友圈是因为他。 听到好吃的，陈不语两眼放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还是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周教授，你误会了，我没生气啊。” “好，周太太胸怀宽广，不生我的气。” 他高高兴兴系上围裙做家庭煮夫，俨然忘记他要告诫她在外不能喝酒，要和异性保持距离的事。 陈不语坐在沙发上，想不通周寅之怎么会出现在会所，他不是和沈若影在一起吗？ 她打开手机，想给沐轻月说她有点晕先走了。 看到高数群的消息，她恍然大悟。 周寅之是看到视频特意来会所找她的吗？ 丝丝甜意在她心头蔓延。 哪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他也会分一点注意给她。 两个人都很好哄。 吃完饭，陈不语准备回校。 “周教授，那我就先走了。” “这么晚了，不睡觉，你在外面瞎跑什么？” 陈不语耐着性子道：“我回学校。” “就在这睡，要我提醒你多少遍，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她还以为沈若影回来后，这个家的女主人就要换人了。 “哦。” 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庆幸中夹杂着失落，陈不语回房间了。 他说他和沈若影是普通朋友，她才不信。 一直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忽然有了一个亲密的异性朋友。 他肯定还没追上沈若影。 全校都在传，沈若影是他的红颜知己，她不信周寅之不知道。 叮—— fy：姐姐你去哪了？ 今天新加的好友，是会所的方宇。 陈不语：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fy：姐姐没事吧？去医院了吗？ 陈不语：没事。 fy：姐姐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看我？我好想姐姐。 陈不语瞄了一眼反锁的门，这要是被周寅之看见，又要提醒她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小男孩嘴巴很甜，陈不语不忍心说重话。 陈不语：最近忙，有空会去的。 fy：那我在这乖乖等姐姐。 放下手机，陈不语迷迷糊糊睡着了。 周日早上，周寅之做好早餐，去了公司。 陈不语吃完饭直接去对面家教。 李娟见她这段时间都住在周寅之那，抑制不住那颗八卦的心。 “不语，你和娟姐说说，周寅之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 陈不语尬笑道：“娟姐，你误会了。” 李娟以为小姑娘害羞，朝她投去一个“我都懂”的眼神，“想当初，我听说他在江大当老师，问他有没有靠谱的学生上门家教，他立马向我介绍你，还自掏腰包补了一千。” 陈不语愣在那。 “我当时问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你，他说你是他的学生，是个孤儿，想帮助你。” “我这双火眼金睛早就看出来了，他呀，是因为喜欢你，才花重金愿意帮你。” 陈不语讷讷问：“娟姐，周教授补了一千？” 李娟看她这个反应，“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他都告诉你了，坏了坏了，他让我保密的，不语啊，你可别让周寅之知道我说漏嘴了。” “好。”陈不语心中酸酸涨涨的，原来他一直在暗中帮她。 第50章 他的妻子在家等他 家教结束，周寅之还没回来。 陈不语心口涨涨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积攒在那。 她拿出手机。 周寅之看完文件，知道这个点儿，陈不语应该在家等着他回去做饭，他刚起身准备回去，收到她的微信。 【周教授，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陈不语第一次主动给他发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助理明显看到，周寅之绷直的脸一点一点柔和下来，眼神也变得温润。 他家老板谈恋爱了？ 周寅之：现在就回去，想吃什么？ 他大步跨向电梯，助理早就把电梯摁好。 周寅之嘴角微微扬起，那抹弧度表明他心情很美好。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他的妻子在家等着他。 家的感觉，在这一刻具象化。 还没走到门口，徐叶秋来了。 周寅之脚步一顿，“妈。” 他看着徐叶秋手里拎的保温桶，知道她来给他送饭。 罕见地，他主动接过保温桶，“妈，我有点事，你回去吧。” 他妈的手艺他了解，拿回去让她尝尝。 徐叶秋第一次在儿子眼中看到这么柔和的目光，她激动地说：“好，你记得按时吃饭。” 不到十分钟，周寅之就把车开到水都花园。 他迫不及待想见到陈不语。 推开门，陈不语缩在沙发上，看他平时会看的金融投资方面的书。 “周教授，你回来了。” 周寅之忍着把她揽入怀的冲动，缓步走到她面前，“我妈炖的海参汤，你尝尝。” 这一定是给他炖的。 陈不语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周教授，你喝吧，这是你妈妈的心意。” “也是你妈妈。” 心口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坍塌。 陈不语语塞，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从尝过母亲做的饭。 周寅之把汤盛到碗里，放在桌子上，“你先喝点汤，我去做饭。” 热气徐徐从碗中冒出来，空气中弥漫着香味，馋得咪咪在陈不语脚下不停地打圈喵喵叫。 陈不语小心翼翼端起瓷碗，轻轻抿了一口。 很好喝，没有一点腥味，香而不腻。 看得出来，炖汤的人很用心。 她只喝了一小碗，毕竟是给周寅之的心意，她不想独占。 不知道她妈妈做的饭是什么味道？ 一定不比周寅之的妈妈差，毕竟挑剔如轻月都喜欢。 周寅之抽空看陈不语，见她在那发呆。 “陈不语，过来。” 陈不语走进厨房，以为周寅之喊她帮忙。 “在想什么？” 陈不语慌忙摇头，“没想什么？” 他看出她心情不好，想给她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 “帮我拿下盐。” “好。” 她低着头站在旁边，声音很轻，温温柔柔的：“周教授，你母亲炖的汤很好喝，看得出来，她很用心，她一定很爱你。” “过段时间，我带你回家，咱妈天天给你做。” 咱妈······ 这两个字如同没见过的知识点，她的大脑反应不过来。 “不了不了，不用麻烦的。” 她知道，他妈妈一定不会喜欢她的。 周寅之看出她的顾虑，“放心，我会解决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出来住。” 他很负责，是一个优秀的丈夫。 优秀的人，无论做什么都很尽职尽责。 她想问周寅之为什么要给额外给她补工资，她不想出卖李娟，便把这件事压在心里。 江城市中心医院。 徐叶秋从手术台上下来，看到儿子的微信，喜极而泣。 【妈，你炖的汤很好喝。】 周寅之很少主动给她发微信。 她经常给他送饭，他很少吃，这次居然夸她炖的汤好喝。 【你喜欢喝就行，妈妈以后还给你炖。】 【好。】 徐叶秋以为，她终于和儿子缓和关系了。 【晚上回来吃饭吗？妈下厨。】 周寅之也想找个机会告诉他们陈不语的存在。 【好。】 晚上八点多，周寅之提前下班，回老宅吃饭。 推开门走进客厅，云姝笑着走上前，“回来了。” “奶奶。” 云姝朝厨房那边挤眉弄眼。 周寅之看过去，沈若影也在厨房，和徐叶秋聊得正开心。 云姝：“奶奶知道你不喜欢沈若影，你妈的心思很明显，你早点把那人解决了。” “奶奶放心，既然我妈喜欢她，她能来陪陪我妈，逗我妈开心，也挺好的。” 云姝就知道，他这孙子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父母至亲都在他的心里记挂着，只不过他性子淡，小时候没被正确引导，不喜欢表露内心，习惯把一切都憋在心里。 沈若影听见周寅之的说话声，悄悄看向外面。 徐叶秋用眼神鼓励她。 “寅之。” 沈若影端着一碗汤走出来，“这是我和徐姨亲手给你炖的，你每天这么忙，喝点补补身子。” 徐叶秋站在厨房门口，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这样的笑，徐叶秋很少露出，大多时间，她和周啸都在冷战。 想让徐叶秋开心，周寅之把汤全喝了。 沈若影端着碗离开，眼神黏在周寅之脸上，“饭很快就好，你和奶奶稍等一会儿。” “嗯。” 吃饭时，并不见周啸。 周寅之 问：“爸呢？” 徐叶秋的笑淡了三分，“他在外面忙，不用管他。” 周啸知道今晚周寅之回来吃饭，徐叶秋会很开心。 不想扫徐叶秋的兴致，他便称公司忙，独自在外吃饭。 徐叶秋试着提周寅之的终身大事，“寅之，你今年都二十六了，该谈婚论嫁了。” 周寅之顺着她的话茬：“嗯。” 往常，她一提婚姻，周寅之就不愿意多聊。 现在见周寅之不反感，徐叶秋十分高兴，“你身边也没个女孩子，你看······”若影如何？ “妈，我有喜欢的人了，时机成熟，我会带她回来。” 周寅之把筷子放下，语速缓慢而坚定，“我先和你们说好，是我和她结婚，我喜欢她就行，你和爸如果不喜欢她，是你们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别针对她。” 沈若影的脸刷一下白了。 云姝挑眉看着孙子，她了解他，知道周寅之是认真的。 徐叶秋足足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那女孩是谁？你们现在谈恋爱了？” “没有，她还不喜欢我，我正在努力追她，你们别打岔，小心到手的儿媳妇丢了。” 第51章 阿姨好 徐叶秋脱口而出：“哪家的姑娘？眼光这么高？连你都看不上，这世上还有比你优秀的男人吗？寅之，她会不会不喜欢男人？” 周寅之一脸黑线，“妈，你别乱说。” 云姝及时阻止沈若影打破砂锅问到底，“好了好了，寅之好不容易回家吃饭，别光顾着说。” 沈若影垂下头，掩下不甘心。 她不信周寅之有喜欢的人。 他那么高傲，身边除了她，连异性朋友都没有，她是唯一一个以朋友的身份留在他身边的女人。 她知道周寅之无心恋爱，喜欢他的人都会被他刻意疏远。 她为了能一直留在他身边，经常打趣以朋友相称。 这些年，她为了他，拒绝无数追求者。 期待有一天他需要结婚人选时，她会是他的第一选择。 她甚至为了他，放弃在法国的高薪工作，回到江城当一名普通的大学老师。 沈若影温柔似水的眸子逐渐干涸，极力隐藏的情绪快要藏不住。 周一，气温骤降，陈不语从箱底找出厚外套。 枯燥无味的高数课依旧人满为患。 课间休息，教室里小声讨论着。 外面风很大，教室的门关着。 “寅之。” 好听的声音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嘈杂的教室炸开。 陈不语猛地抬头，看向门口那抹红色艳丽的身影。 风刮起沈若影红色的裙摆，她站在那，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明艳、动人。 “这就是传说中周教授的女朋友。” “教法语的，真漂亮。” “听说今年刚从法国回来。” 沈若影旁若无人，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站在周寅之身边。 周寅之站起身，“怎么了？” 沈若影把平板递到他面前，身子微微靠过去。 “寅之，学校的教务系统，我怎么进不去？” “我看看。” 两个人的头离得很近，周寅之非但不反感，耐心地和她讲解着。 台下早就炸了。 陈不语掐着自己的手指，掩盖心脏上的酸痛。 沐轻月固执地告诉自己，他们只是朋友。 沈若影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站直身子，右手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美好的笑容绽放在她如花的脸上，“寅之，幸亏有你，中午我请你吃饭吧，谢谢你帮我。” 周寅之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这么客气。” 这话落在陈不语耳中，理解成他让沈若影别和他见外。 “拜拜。” “嗯。” 到了饭店，校园内十分拥挤。 席浅几人有说有笑，只有陈不语和沐轻月沉默寡言。 “不语，轻月，你们俩咋滴了？” 陈不语习惯性回：“我没事啊，怎么了？” “你们俩是不是有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陈不语找了个借口：“我最近的兼职有点难做。” “轻月，你呢？你怎么也不高兴了？” 沐轻月摇摇头，“先吃饭吧。” 她这么多年的秘密，只告诉过陈不语一个人。 宿舍楼前停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沐轻月一眼认出那是她家的车，她妈妈经常坐这辆车出门。 “我妈怎么来了？” 所有的不开心烟消云散，沐轻月小跑过去。 陈暖今日穿的墨绿色长裙，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皮草，兼顾时尚和保暖。 “轻月的妈妈好漂亮啊。” “你知道她妈穿的那件皮草多少钱吗？六位数。” “啧，真有钱。” 四个人都在讨论沐轻月的家庭。 陈不语才缓过来劲，她站在最后面，人群把她和陈暖隔开。 “月月，天冷，我给你送了厚衣服，快穿上，别感冒了。” “谢谢妈咪。” 陈不语向后挪了一步，能看到陈暖。 她的眼神慈爱，正在给沐轻月穿衣服。 忽然，陈暖扭头看向她这边。 心脏像是要从胸腔跳出来。 陈不语屏住呼吸。 陈暖和善的目光只是从她脸上扫过，并未多停留一秒。 她听到陈暖说：“那是你的室友吧。” 沐轻月笑着点头，“嗯，我们刚吃完饭回来。” 陈不语和陈暖之间的距离不足十米，她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 陈暖和沐轻月走了过来。 陈不语下意识把头低下去。 “阿姨好。” 其他人都礼貌地和陈暖打招呼。 陈不语只能勉强自己抬头，声音微微颤抖：“阿······阿姨好。” 她很害怕，以为陈暖会认出她。 但陈暖只是点头笑了，“你们好呀，今天降温了，都穿厚点，别冻着了。” 席浅：“谢谢阿姨关心。” 陈暖并未在这停留很久，她的车开远，几个女生也走进宿舍楼，只有陈不语还停留在原地。 走在最后面的周香注意到陈不语，喊了一句：“不语，走了。” 陈不语这才跟上来。 她以为，见到陈暖，陈暖会认出她的。 是她想错了。 二十年未见，陈暖肯定认不出她了。 真好，这样她就不用担心被认出来了。 心里想着真好，眼泪却很诚实地夺眶而出。 她就这样，和母亲见了面，还说了一句话。 很突然，没有任何准备。 “轻月，你妈妈真漂亮。” “那是，我爸可爱我妈妈了，我妈的护肤品都是我爸给她屯的。” “真让你羡慕，我爸就是个大直男，只会问我妈今天吃啥。” “哈哈哈，我爸也这样，我妈每次都说吃吃吃，就知道吃，滚出去吃西北风去。” 217宿舍一片欢声笑语，五个人和陈不语之间像是有一道透明的墙，她们的欢乐感染不到陈不语，陈不语的悲戚也传不到她们那。 爬上床，拉上窗帘，陈不语把自己封锁在安全的小空间里。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轻月，你是独生子女吗？” “不啊，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我老爸说，我哥要继承家业，把他送去美国读金融了。” “听我奶奶说，我妈怀孕时，很辛苦的，我爸心疼地偷偷抹眼泪，说不管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要二胎，结果查出来是个双胞胎。” “你爸妈感情真好。” 外面几人有说有笑，陈不语怕眼睛哭肿被她们看见，不停地深呼吸想调整情绪。 别哭，妈妈现在过得那么好，应该为妈妈感到高兴。 外婆如果知道妈妈没死，一定会很开心的。 第52章 陈暖的生日 陈不语翻看着日历，还有三天，就到陈暖的生日了。 今天下午只有一节课。 【周教授，我下午想借用一下你的厨房，可以吗？】 周寅之下午的日程很满，要连开两个会。 【可以。】 得到允许，陈不语计划着做面的食材。 鸡蛋、小葱、虾皮、紫菜。 【那也是你家，以后想做什么不用问我。】 陈不语心里暖暖的。 【好。】 上完课，陈不语背着书包去地铁站。 在楼下的超市里采购食材。 输入密码，推开门，他看见周寅之坐在客厅。 “周教授。” 周寅之朝她点头，看到她手里拎着菜，他问：“你要做饭？” 现在才四点多，没到饭点。 陈不语思考着如何和周寅之说。 她忽然想到周寅之或许可以帮她。 “周教授，还有三天是轻月妈妈的生日，轻月帮了我很多，我想报答她，我没什么贵重的东西，想做一碗面当做陈暖阿姨的生日礼物，你可以帮我送去吗？” “可以。” 周寅之想了想，又问：“你为什么不自己送过去？” 陈不语垂下眼帘，笑道：“我有点社恐，周教授，你可以帮我保密吗？别告诉她们是我做的面。” 周寅之以为她怕对方嫌弃她的礼物，“好。” 陈不语走进厨房，系上围裙。 周寅之总觉得她的背影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她应该想她的妈妈了。 开火，放油，煎蛋。 锅里传来滋滋的声响，熟悉的声音把陈不语的思绪拉回小时候。 每年农历四月十九，外婆都会做三碗面。 一碗给她，一碗给外婆，一碗给妈妈。 “不语，你妈妈以前最爱吃这碗面了，每年生日我都给她煮一碗，她连一口汤都不会剩下，来，外婆教你怎么做，以后外婆不在了，你要记得每年的这一天，给你妈妈煮她爱吃的面。” 小小的陈不语听话地点头，亮晶晶的眼睛满是不解，“外婆，你为什么会不在？像妈妈一样出远门吗？” 外婆只是慈爱地摸摸她的头。 一碗面很快就做好。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周寅之在书房开会，她安静地坐在客厅，没有打扰。 等他开完会出来，陈不语笑道：“周教授，你尝尝，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 一个金黄的煎蛋盖在面上面，汤上浮着虾皮和紫菜，一把小青菜规规矩矩躺在那。 面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孔，周寅之忽然来了食欲。 他坐在餐桌上，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第一口，他觉得这个味道有点熟悉。 小时候和她生活了那么多年，或许以前吃过。 周寅之忘了，这是她外婆每年会给她妈妈做的面。 有时候他也在，会给他也盛一碗。 陈不语时刻注意他的表情。 把面吃完，周寅之把汤也喝了，碗里干干净净，只剩一个小葱花。 “周教授，味道怎么样？咸淡如何？” 一碗面下肚，周身暖暖的，好似一天的疲惫都被抚平。 “味道很好。” 看他吃得一滴不剩，想来味道应该没问题。 陈不语并不自信，“周教授，陈暖阿姨会不会嫌弃这碗面？她们那么有钱······” “不会。” 周寅之斩钉截铁。 “至少，我很喜欢，陈暖阿姨不是嫌贫爱富的人，礼轻心意重，她会明白的。” “那周教授，周五，我来你这做面，你帮我送过去。” “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陈不语抓着牛仔裤，“还是······算了吧。” 回到宿舍，陈不语见沐轻月在织围巾。 “轻月，你怎么亲自动手了？” 席浅故意揶揄：“不会是要送给心上人吧？” “不是！”沐轻月看着教程，精致的眉眼间带着不明显的温柔，“我妈妈快要生日了，这是给我妈妈的生日礼物。” 陈不语扯了扯唇角，“阿姨一定会很喜欢的。” 沐轻月有些懊恼，“可是我织的好丑啊，我都没信心了，我妈的衣服都很漂亮的。” 陈不语坐在她旁边，“轻月，再贵再美的衣服，哪比得过你亲自动手，阿姨一定很喜欢你给她织的围巾。” 华笙笙：“是呀是呀，父母都很爱自己的孩子，阿姨一定会很感动的。” 周四，沐轻月上完课就回家了。 周五上午满课，陈不语匆匆赶到水都花园，做了面让周寅之送去。 还没来得及吃饭，群里收到班长的通知，一点半要开会。 现在已经快一点了，陈不语在便利店买了一袋面包，在地铁上吃。 沐绅每年都会给陈暖举办隆重的生日宴，沐家家大业大，前来祝贺的人不计其数。 沐青阳也从美国回来，为陈暖贺寿。 周寅之提着一个食盒，走进宴会大厅。 大厅内歌舞升平，商界政界的人都有。 眼尖的人看见周寅之，连忙凑上来蹭个脸熟。 周寅之有着和他实力不符合的低调，除了自家公司宣传会，很少出现在公共场合。 往年，合作商举办的一些聚会，都是由助理代去的。 助理急忙来报：“先生，周家少爷来了。” 沐绅急忙站起身，走了过去。 周寅之礼数周到，“沐叔。” 管家恭敬地接过他手中的盒子。 沐绅笑呵呵拉着他坐下，“寅之，真是稀客啊，听说你去了江大任职，年少有为啊。” “我让家中阿姨做了一碗长寿面，祝愿陈姨岁岁安康。” 沐绅笑得合不拢嘴，“你太用心了，小张，去把夫人请来，还有月月，寅之现在是他的老师，让她来问个好。” “好的先生。” 沐轻月得知周寅之来了，急忙查看妆容。 她挽着陈暖的手臂，从楼上下来。 周寅之知道这碗面汇聚了陈不语的心意，再次强调：“陈姨，生日快乐，我差人给你做了一碗长寿面，不知合不合你的心意。” 往年，都是周家派助理来送礼，客套一下。 周寅之突然亲自来，还带了一碗面，陈暖虽不知有何内情，但还是笑盈盈收下了。 “寅之，难为你这番心意。” 她打开食盒，一股淡淡的鲜香味传来，陈暖愣了。 她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夹了几根面条，送进嘴里。 熟悉的味道在味蕾蔓延开。 一滴泪顷刻间滴入碗里。 沐绅眼里是浓浓的担心，“暖暖，怎么了？” 第53章 沈若影的挑衅 陈暖意识到她的失态，擦了把泪，笑着说：“太好吃了，寅之，让你见笑了。” 周寅之客气道：“你喜欢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沐轻月急忙说：“周教授再见。” “再见。” “寅之！” 听到陈暖的喊声，周寅之回头，神色淡淡看向她。 陈暖似乎竭力克制着她的情绪，“这面，是谁做的？真好吃。” 周寅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着痕迹道：“家中阿姨，你喜欢就好。” 周寅之走后，沐绅关切地问：“暖暖，你没事吧？” 陈暖笑了笑，“没事。” 他拿起筷子，想尝尝什么味道的面，好吃得让妻子掉眼泪。 味道很清淡，虽比不得家中大厨，但莫名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就好像，是母亲的感觉。 妻子早早失去父母，这味道应该让她想父母了。 沐绅把她揽在怀里，柔声道：“我让家里的厨师教我做，你什么时候想吃，我什么时候给你做。” 陈暖的泪，五分思念，五分愧疚。 这么多年，她不敢回梧桐镇。 她骗沐绅父母双亡，想和过去一刀两断。 她不知道母亲和那个女孩现在过得怎么样。 沐轻月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递给陈暖，“妈，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看看喜欢吗？” 陈暖打开盒子，拿起黄白相间的围巾，欣喜地说：“月月，是你织的？” 沐轻月骄傲点头，“嗯呐，妈咪，你喜欢吗？” 陈暖心中被满满的爱意包裹，她现在有爱她的丈夫，一对优秀且爱她的儿女，这就够了。 “喜欢，妈咪很喜欢，谢谢我的宝贝。” 周寅之坐在车上，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周教授，礼物送到了吗？】 陈不语期待着他的回复，心里又有些惶恐。 手机响了，她连忙去看。 【送到了，她很喜欢。】 陈不语眉眼弯弯， 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 【谢谢周教授。】 “哇，轻月好美啊。” 付疏影刷到沐轻月的朋友圈，情不自禁感叹道：“这是什么小说女主的生活照进现实了，好漂亮的礼服，我只在十八岁成人礼那天穿过一次，还是我爸爸租的。” “轻月身上这件，是香奈儿春季限定，明星同款！真美啊。” 陈不语打开手机，沐轻月五分钟前刚发的朋友圈。 “妈咪生日快乐。” 配图是一家四口。 轻月旁边那个，就是她哥哥吧。 和轻月长得真像。 她想点赞评论，又怕打扰一家四口。 陈不语小声呢喃：“妈妈，生日快乐。” 傍晚，陈不语去餐厅吃饭。 走到餐厅外面，她看到周寅之坐在不远处汉堡店外。 陈不语不由自主笑了，抬脚走过去。 周寅之故意在这碰运气等她，早就注意到她了。 见她改变方向朝自己这边走来，雀跃攀爬上心头，假装看手机。 “周教授。” 女孩的声音很灵动，听得出来，她现在心情不错。 周寅之缓缓抬头，挑眉问道：“来吃饭？” “嗯，你吃了吗？” “还没有。” “一起？” 她的尾音上扬，像细小的钩子不着痕迹勾住周寅之的心。 “好。” 真意外，她第一次邀请他共进晚餐。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餐厅，陈不语把饭卡递给他，“周教授，谢谢你帮我送东西，我请你吃饭。”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周寅之顺势接过她的饭卡，不动声色给她饭卡里充了几百块。 二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傍晚的夕阳透过窗户刚好洒在陈不语脸上，显得她更加明媚温婉。 陈不语试探着问：“周教授，明天还补课吗？” “嗯。” “好。” 她还以为，周寅之会和沈若影一起。 “寅之。” 刚想到沈若影，就听到她的声音。 勺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寅之朝沈若影点头，接着很自然地从旁边的柜子里拿过一个新的勺子，放在陈不语碗里。 沈若影嘴角的弧度微微变小。 陈不语不敢抬头，低声说：“谢谢周教授。” 她和周寅之面对面坐着，沈若影端着餐盘坐在周寅之旁边。 沈若影笑着和周寅之闲聊，“没想到你也会来学校餐厅吃饭，我记得你的口味不是一般的挑。” “工作忙，来餐厅节省时间。” 周寅之吃的胡辣汤和油条，和陈不语吃的一样。 沈若影看了看二人的食物，眉心微锁。 周寅之以前从不吃这种东西的。 “寅之，这位是······” 陈不语抬起头，微笑着说：“沈老师好，我叫陈不语，是周教授的学生。” “原来你是寅之的学生，不语，周教授是不是很帅？有这么个帅气的老师在，学习是不是更有动力。”沈若影故意打趣，想看看陈不语的反应。 面对周寅之的白月光，陈不语有种拿了她东西的感觉，说话做事少了三分底气。 “周教授确实很帅，好多学生来旁听他的课。” 沈若影笑着看向周寅之，右手很自然地搭在周寅之胳膊上，“寅之，你看看你，把小女生迷成什么样子了？” 这话周寅之爱听，忽视了沈若影的手正搭在他胳膊上，用一贯清冷的语气说：“吃饭吧。” 二人的亲密无间让陈不语黯然神伤，闷着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寅之，我们很久没去打高尔夫了，什么时候有空约一下？” 女人的直觉让沈若影不得不把平平无奇的陈不语放在眼里。 放在以前，陈不语这种黄毛丫头，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但周寅之肯和她一起吃饭，让沈若影不得不防。 因此，她故意在陈不语面前和周寅之攀谈，体现二人很熟。 “过段时间再说，最近比较忙。” 沈若影：“明天怎么样？周六应该有空吧。” “有点事，下次吧。” 听到周寅之没有为了沈若影抛下她，陈不语心情好多了。 “那好吧，来日方长，我们不急。” 陈不语心中刚燃起的小火苗因为她的这句话瞬间熄灭。 “寅之，你这油条看着挺香的，我能尝一个吗？” 沈若影经常去他家吃饭，日常生活中又和他常以哥们相称，在周寅之心中，她是女人的概念很浅淡。 “吃吧。” 沈若影挑衅的目光落在陈不语头顶，很快移开。 就算她有什么小心思，也该就此打住。 陈不语忽然觉得金黄灿灿的油条索然无味。 “周教授，沈老师，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第54章 哭了还得他来哄 和她待在一起，多久都不够。 周寅之意犹未尽，只说：“好。” 沈若影假装关怀道：“怎么就吃了这么点，没胃口吗？” 陈不语笑道：“谢谢沈老师关心，我中午吃得多，晚上不饿。” 那根油条，沈若影只咬了一小口。 她常年吃得很淡，保持身材，更是看不上油条这种不健康的东西。 “寅之，油炸食物不健康，你以后少吃点。” “无妨，不常吃。” 之前的他和沈若影的想法不谋而合，但和陈不语重逢后，他的固有观点变了很多。 对与错的评判标准远远低于陈不语开心与否。 沈若影心中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闷郁郁。 这么多年，她清楚记得周寅之的喜好。 他以前从来不吃这些东西的。 离开那俩人，陈不语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她不是傻子，看得懂沈若影明里暗里的示威。 她只能装作看不懂，糊弄过去。 陈不语走后，周寅之吃饭速度加快。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怅然若失的感觉让沈若影有点慌，她笑着挽留：“陪我坐一会？” 周寅之满心想着陈不语没怎么吃，“下次吧，有点事。”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沈若影的笑容瞬间垮了。 又是下次。 认识周寅之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不清楚，下次就是婉拒。 从餐厅出来，周寅之乘电梯去了二楼。 他的脚步停在一家甜品店前。 他曾见她来这里买过好几次甜品。 周寅之走进去。 他的外形碾压一众男大学生，服务员瞬间迎上来，看他的样子，不像学生，应该是老师，真帅。 “先生你好，想要点什么？” 周寅之的视线掠过一众造型各异的蛋糕，“卖的最好的是哪些？” 远处，沈若影站在柱子后，看着玻璃墙后的男人，眼底的妒火熊熊燃烧。 周寅之不吃甜的，更遑论甜品。 联想到陈不语只吃了一点饭。 沈若影长长的指甲掐进手心里。 陈不语没走到餐厅，接到了周寅之的电话。 “在哪？” 陈不语一头雾水，“怎么了周教授？” “你在哪？” “东15楼旁边。” “站在那等我。” 对面挂了电话，陈不语蹲在路边，无聊地捡起一片树叶玩。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她抬头，看到周寅之提着她经常吃的那间甜品店的蛋糕。 好像有什么东西击中她的心脏，陈不语缓缓站起身。 “晚上饿了吃。” 周寅之长臂拎着甜品，递到她面前。 陈不语讷讷接过，“谢谢周教授。” 周寅之并未多说，转身离开。 他总是这样，说的少做的多。 陈不语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她觉得，他的背影都变得高大伟岸了。 另一边，亲眼确认答案的沈若影，往日的优雅风度尽失。 她走后，身后的树上掉了一块树皮。 蛋糕还没吃进嘴里，但甜甜的味道仿佛已经在她心里化开。 她忽然就不怪周寅之了。 其实陈不语知道，她没资格吃醋，她和周寅之，本就是合作关系，周寅之喜欢谁，是他的自由。 更何况周寅之三番五次帮过她。 可动了心的人，是管不住自己那颗摇摇欲坠的心的。 晚上， 陈不语果然饿了。 她拆开蛋糕盒子，小口吃了起来。 这一晚，陈不语想通了。 周寅之太完美了，她会喜欢他，再正常不过。 这样完美的一个人，应该和沈若影那样完美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和她纠缠在一块。 她和周寅之的婚姻关系，名存实亡，本就是一纸协议。 如果他需要这份关系，她很乐意配合。 什么时候他追到了喜欢的人，要结束这段关系，她也全力配合。 想通后，陈不语少了很多烦恼。 一夜安眠。 周六早上，宿舍的人还没起床，陈不语赶第一趟地铁，去了水都花园。 输入密码后，她推开门，意外看见周寅之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桌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平板，还有半杯凉透的咖啡。 看样子，像是昨夜熬夜工作。 咪咪蹲在男人身边，看到陈不语后，喵一声跑向她。 陈不语先给咪咪添了猫粮，又给周寅之盖了一张毛毯。 他嘴角处冒出些许青茬。 陈不语第一次见到他不修边幅的样子。 也很帅。 她想让男人睡个好觉好好休息一会儿，做事很小心，没发出声响。 周寅之是被香醒的。 厨房里传来香油的味道，饥饿感被无限放大。 他睁开眼，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身上的毯子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地。 那是一张粉红色的毯子，是他给陈不语准备的。 厨房有声响。 周寅之看到猫碗里没吃完的猫粮，知道是她来了。 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睡了一晚，有些发皱。 周寅之不想埋汰的样子被陈不语看到，急忙去浴室洗澡。 陈不语专注做饭，没听到外面细微的动静。 面好了，她端着碗出来，刚好撞见裸着上身的周寅之。 两个人安静地对望着。 陈不语率先移开视线，有些结巴：“周······周教授，我看你还在睡觉，给你煮了面，不吃早餐伤身体。” 说完，陈不语咽了咽口水。 周寅之很白，但肌肉健硕，减淡了苍白肌肤带来的孱弱。 “好。” 他淡定自若从她面前缓步走过，似乎毫不在意被她看光。 白花花的视觉带给陈不语的冲击并不小。 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假装很忙。 陈不语拿着抹布假装擦桌子。 “不用擦，我擦过了。” 周寅之不习惯外人进家里，家务都是亲力亲为。 陈不语把抹布放下，肘着脑袋看天花板。 周寅之伸手把她的头扒拉下来，直视着她，“你认识陈暖？” “嗯，她来学校看过轻月，对我们宿舍的人都很好。” 这一刻，陈不语才体会到，什么叫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她知道周寅之有很强的洞察力，骗他只会让他看出端倪。 “周教授，面好吃吗？” 她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转移话题。 “好吃。” “周教授，你昨晚应该没睡好吧，一会儿你去睡觉吧。” “不用，我不困。” “你眼下的黑眼圈很明显。” 他的皮肤冷白，稍微有点乌青就很明显。 “我不困。” 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周寅之怕她挂科。 他尊重公平，不想给她加分，但又怕她真的挂科，万一哭了还得他来哄。 第55章 他的屏保 “我讲明白了吗？” 陈不语点点头，“明白了。” “好，你再练几道同类型的题。”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周寅之看了一眼，是沈若影，他滑动接听键。 “阿嚏——” 陈不语鼻子很痒，打个喷嚏后舒服多了，她揉揉鼻尖接着做题。 电话那边，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沈若影眼神逐渐变冷。 “寅之。” 她故意提高音量。 陈不语的脊背僵直，放轻动作不发出杂音。 “怎么了？” “我的车出了车祸，你能不能来接我？” 作为朋友，周寅之表达了基本的关心：“严重吗？” “还好，人没事。”听到他还关心自己，沈若影嘴角上扬，“但是车开不了了。” 得知她人没事，周寅之语气淡淡：“我现在走不开，你打车吧。” 江城出租车很多，随时随地都能打到。 沈若影以为周寅之会来接她，眼神比刚才还冰。 “好。” 她挂断电话，用力捏着手机，指尖泛白。 她故意出车祸，制造和他相处的机会。 他却为了那个黄毛丫头不管出了车祸的她。 她不明白，周寅之这样优秀的人，喜欢陈不语身上哪一点。 周寅之的选择很出乎陈不语的意料。 见他去书房开会，陈不语清醒了。 他是为了工作，不是她。 沈若影知道徐叶秋和周啸不会喜欢陈不语。 她翻出徐叶秋的电话，准备告诉她。 可电话即将播出的那一秒，她犹豫了。 周寅之若是知道是她故意告密，这辈子都会厌恶她。 她不能直接来做。 ······ 回到学校，陈不语走在路边，想着陈暖的事，心不在焉。 不小心撞到别人，掉了一地的纸。 陈不语急忙蹲下去捡资料，“对不起。” “没关系，不语。” 听到沈若影的声音，陈不语的手顿在空中。 她把资料还给沈若影，“沈老师，不好意思。” 沈若影笑着，并没有接过资料，语气像老朋友那般闲聊：“没事，不语，你在想喜欢的男生？心思都飞走了，这要是有辆车，你就受伤了。” 陈不语局促地低下头，“没有。” “不语，我手上的东西有点多，你能帮我拿到办公室吗？” “好。” 她两只手完全能拿这叠资料，陈不语知道她应该有话想对自己说。 而且，说的内容，跟周寅之有关。 她也想知道沈若影想说什么，她没做错，没必要躲着她。 沈若影见她轻易信了自己的话，觉得陈不语太天真愚蠢，周寅之对她只是一时兴起，不会喜欢她这种头脑简单的人。 陈不语安静地跟在沈若影身后，等着沈若影开口。 走到无人的地方，沈若影才用玩笑的口吻道：“不语，我有一个富二代朋友，前些天和她女朋友分手了。” 陈不语顺着她的话：“是吗？” “你想知道原因吗？” “不想。”陈不语很诚实，她猜，这话是含沙射影她的，“我不认识他，对不相干的人不感兴趣。” 沈若影觉她情商真低，也难怪，毕竟是贫困生，没有接受过好的教育。 沈若影自顾自说：“他女朋友是普通人，父母是工薪阶级，拿着普通的工资，而我那朋友，是家缠万贯的有钱人，阶级不同，注定了他们不能在一起。” 原来是想暗示她没钱，不配和周寅之在一起。 “不语，你现在还小，和那富二代的女朋友年纪一样大，很单纯，看多了爱情剧，幻想白马王子凭空降临······” 没等沈若影说完，陈不语打断她：“沈老师，你说的不对！” 贸然被一个黄毛丫头打断，沈若影很不爽，她保持着基本的风度，嘴角的笑带着一丝不屑，“不语，现实会告诉你，遇见王子的灰姑娘只存在于童话里。” 说完，沈若影静静看着陈不语。 出乎她意料的是，陈不语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抗拒或是别的情绪。 她心平气和，看上去并不在意刚才那番话。 “沈老师，我想说，我从来不幻想什么白马王子，我也不看童话故事，我只知道脚踏实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一番话，让沈若影觉得她像个小丑。 足足有半分钟，她都没说话。 陈不语把资料放在桌子上，礼貌道：“沈老师，你忙，我先走了。” “慢着！” 这一刻，沈若影顾得不什么礼仪风度，罕见地失了态。 “还有事吗？沈老师？” “陈不语，我好心提醒你，希望你别负隅顽抗。” “沈老师，我觉得你这个词用的不对，我和你的观点一致，何来反抗？”陈不语没有半点不尊敬，毕竟对方是学校的老师，闹得太僵对她没有好处。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沈若影才发现她小瞧了陈不语。 她只觉得陈不语是嘴硬，平复了心情，又恢复了往日大方优雅的样子，笑着说：“忠言逆耳，不语，我说的这些，都是为你好。” “谢谢沈老师的教诲，老师再见。” 从沈若影的办公室出来，陈不语吐了口气。 陈不语不傻，从沈若影的态度能够看出，她很在意周寅之，并不像是周寅之爱而不得的那个人。 难道她不是周寅之的白月光？ 周寅之暗恋的另有其人？ 越深思，陈不语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陈不语走后，沈若影喝口茶，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她居然因为一个丫头失态，传出去太不像话。 明语集团。 沈若影走到前台，面带微笑，“你好，我找寅之。” 喊得这么亲切，长这么漂亮，前台免不得多看她两眼。 “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沈若影举了举手里的饭盒，“没有，这是他妈妈给他做的饭，托我送给他。” 沈若影一颦一笑摄人心魂，前台拨通了内线。 挂了电话，前台笑道：“小姐您好，请跟我来。” 站在周寅之的办公室门口，沈若影轻轻叩门。 “进。” “寅之，吃饭吧。” 周寅之还有点工作需要收尾，“怎么是你来送饭？” “你也知道徐姨在医院很忙，我不忍心她奔波。” 一番话博得周寅之的好感，“家里有阿姨，以后这种跑腿的事，让阿姨做就行。” 沈若影给他盛饭，“那怎么行？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假手于人，我不放心。” “好了，快来吃吧。”沈若影单手撑在他的办公桌，秀发似有若无在周寅之脸前扫过。 他吃饭，沈若影就坐在一旁安静地等着。 忽然，周寅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 沈若影下意识看了一眼，眼角眉梢的笑意瞬间消散。 他的屏保，是陈不语的照片，还是她睡觉的照片。 第56章 暴雨 把另一半的照片设置为屏保，在沈若影看来，这辈子都不会发生在周寅之身上。 他理智、冷清、情感淡薄，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可这一刻，她才发现，她所认识的周寅之，变了。 她以为周寅之只是一时兴起，可越深入分析，她越没有底气。 至少，她觉得周寅之这辈子不会把她的照片设置成屏保。 陈不语没实力没背景，丢在人群中毫无特色。 输给陈不语那样平平无奇的人，她很不甘心。 五月末，江城迎来罕见的暴雨。 这一晚，电闪雷鸣，狂风呼啸。 席浅提醒大家把阳台的衣物收回来。 暴雨倾盆如注，宿舍内如往日一般温馨。 陈不语在台灯下照例复习，放在一旁的手机又响了。 不到半个小时，这已经是第五条暴雨红色预警短信。 陈不语没放在心上，锁屏后继续看书。 第二天一早，全校停电了，宿舍楼外堵得水泄不通，雨未停，雨势不比昨晚小。 一夜的雨将路面淹了，雨水漫过楼外五层的台阶，漫过成年人的大腿，积到楼道内。 周香踮着脚尖扶着墙站稳，“我的天，雨这么大。” 狭窄的过道站满了吃饭上课的学生，焦虑、好奇、八卦······表情各异。 看着手机上推送的新闻：由于本次雨势过大，全市公交地铁暂停运营，全校停课，请广大市民注意防护，无必要不出门。 陈不语眉心紧锁。 她焦急地看着外面，黑云压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赵志远在群里通知了今天停课，在宿舍上网课。且由于暴雨导致路线出现故障，全校停水停电，餐厅没有饭。 学院群里议论纷纷。 【饿死了，早知道昨晚屯点面包。】 【加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别想着吃了，我舍友老家是梧桐县的，听说他们那已经被淹了，都在紧急撤离。】 【这么严重？】 【没人出事吧？】 ······ 沐轻月正百无聊赖潜伏在群里，看到这条消息，猛地坐直身子。 “不语，你看学院大群，有人说你老家被淹了。” 陈不语急忙打开qq。 群里有梧桐镇被洪水淹没的视频。 大批民众坐着潜水艇转移，有人被困在洪水中，汽车随波逐流，大树坍塌······ 虽然梧桐镇没有陈不语的家人，但眼前这幅景象还是让她触目惊心。 “不语，你家没事吧？” 面对舍友的关心，陈不语笑了笑，“别担心，我家就我一个人，家里那套房子也不值钱。” 手机上弹出弹窗。 金主爸爸：下楼，给你送了吃的。 陈不语穿好鞋，打开门出去了。 她并没有看到周寅之。 两个陌生男人站在楼外，一个怀里抱了一大兜吃的，另一个撑着伞。 他看见陈不语的脸，艰难地上前一步，“陈小姐您好，我是周董的秘书，周董让我给你送点吃的。” 雨声太大，陈不语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关键信息听到了。 她扯着嗓子大喊：“谢谢你们，回去路上小心。” 男人朝她点点头，转身走了。 袋子里种类很多，有面包、牛奶、饼干、泡面、巧克力、糖果、火腿肠、水果、甚至还有辣条。 袋子太大，陈不语抱着有点吃力。 她推开宿舍门，大声说：“有吃的了。” “我去，不语，你从哪弄来这么一大堆吃的？” 陈不语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借口了，“吴闯送的。” “啧啧啧，我都要被他感动了。” “沾了不语的光。” “物资紧缺，吴闯从哪弄来这么多吃的？” 陈不语漫不经心道：“谁知道呢？” 扒到下面，陈不语才看到，周寅之居然贴心地准备了卫生巾，日用和夜用的都有。 他太周到了。 陈不语这时才想起来向周寅之道谢。 【周教授，谢谢你。】 周寅之那边一直没有回复，陈不语没放在心上。 梧桐镇地势低，又是降雨中心，很快上了新闻。 网上传播着很多现场视频。 陈不语看得很认真。 忽然，她看到一篇题为“明语集团为梧桐镇送来救灾物资”的报道。 她点进去，仔细阅读，内心对周寅之的敬意与感激更深了。 本来是随意刷着视频，但一个三十多秒的视频抓住陈不语的眼球。 她猛地站起来，双目死死盯着手机界面。 视频中，一个小女孩被洪水冲走了，一个男人奋不顾身跳进去救人。 视频没有后续，不知道那个女孩和救人的男人结局如何。 虽然视频中只录到那男人的脸一秒，但陈不语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周寅之。 桌上的水杯掉落在地，玻璃杯应声碎掉。 几人纷纷从床上探出头。 “不语，怎么了？” 陈不语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看，这个人是不是周教授？” 沐轻月第一个跑过来，脸色逐渐发沉。 其她人亦是一脸担心。 席浅：“很像。” 周香：“周教授怎么跑到那了？” 华笙笙：“周教授不会出事吧？” “不会的！” 陈不语和沐轻月异口同声。 陈不语握着手机的手已经发白。 是啊，他怎么会去了梧桐镇？ 也许，只是长得像。 陈不语去了厕所，第一次给周寅之打电话。 电话打通了，没有人接。 陈不语不死心，接着打。 不知道打了第几个电话，周香想上厕所，忍不住问：“不语，你好了没？我憋不住了。” 陈不语猛然回过神，冰凉的手拧开门。 周香见她脸色苍白，担忧地问：“不语，你没事吧？” “没事。” 陈不语再次翻看那个视频。 评论区都是在问结果的。 陈不语私信发视频的人。 【你好，视频中的两个人救出来了吗？】 【那男人是我家人，我很担心他。】 【如果你知道后续的话，拜托告诉我。】 ······ 【求求你了。】 到最后，陈不语忍不住哭了。 “周寅之，你千万不能有事，你要平平安安地回来，我以后一定认真听课，不挂科。” 一直到晚上，陈不语才得到回复。 【不好意思，洪水太大，我跟着部队撤离了，不知道后续，当时的场面很凶险，你家人是个英雄，他一定会没事的。】 陈不语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第57章 超绝恋爱脑吴闯 手机上依旧没有周寅之的回信。 学校领导正给每栋楼送吃的，席浅作为宿舍长，去楼下领了六桶泡面和六袋牛奶。 “大家伙来吃饭了。” 见陈不语和沐轻月还忧心忡忡，席浅安慰道：“你俩还担心周教授呢，或许那人不是周教授，只是长得像，周教授位高权重，不至于亲自跑去那么远的地方救人吧。” 沐轻月不知是相信席浅的话，还是在说服自己，“对，周教授没理由去那么远救人的。” 陈不语也希望是这个结果，但周寅之毫无音信，心中的那股不安无限放大，完全没有心思吃下饭。 席浅随口道：“你们俩啊，可真关心周教授，放心吧，周教授那么厉害，不会出事的。” 嘴上这样说，席浅心里也很担心。 雨没有停的迹象，断水断电，网课无法进行，直接不用上课了。 沐轻月收拾了一些东西，对室友说：“我爸妈来接我了，大家拜拜。” 陈不语心里咯噔一下，只道：“雨大，路上小心。” “嗯。” 下午七点多，天色阴沉沉，屋内昏暗。 无事可做，几人拿出麻将，在阳台上打麻将。 陈不语没心思打麻将，“你们玩吧，我有点事。” 她躺在床上，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阳台上，几个人小声讨论。 付疏影摸了一张牌，“不语在干吗呀？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席浅：“估计在担心周教授。” 周香：“你们不觉得轻月和不语都很在意周教授吗？” “早就看出来了。”付疏影扔出一张牌，“北风。” 华笙笙压低声音：“周教授的魅力真大，我从未见过轻月如此在意一个男人。” 席浅：“她俩不会都喜欢周教授吧？二条。” “杠！”周香美滋滋摸一张牌，一脸八卦，“我觉得像是那回事。” 华笙笙毫不在意，“周教授那么帅，有钱有颜有地位，我也喜欢，喜欢他有什么奇怪的？” 付疏影轻轻摇头，“你的喜欢跟喜欢明星一样，她俩的喜欢没这么简单。” 华笙笙瞪大眼睛，朝宿舍里面看了看，“真的假的？疏影，这话可不能乱说。” 付疏影也知道这事兹事体大，笑了笑，“我瞎说的，都别当真。” 席浅：“糊了！” “哎呦我！真服了。”周香把牌摊开。 天色彻底黑下去，看不清麻将。 “收家伙，不打了。” “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来电吧，老天爷。” “电子没有你我怎么活啊电子。” “阿香你别太搞笑。” 这晚，宿舍的人睡得都很早。 唯有陈不语直到后半夜还没睡着。 她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上，雨好像小了一点。 天色渐亮，陈不语第一个起来，雨小了很多，路面的积水也变浅。 陈不语打着雨伞冲进雨里。 没走两步，她的鞋袜就湿透了。 校园里没什么人，只有来送餐的领导和志愿者。 陈不语越走越急，踩到一个水坑，不小心摔倒地上。 “没事吧？” 有人扶着她的胳膊。 陈不语没听出来这是吴闯的声音。 “谢谢。” 她急着要走，胳膊被人拽住。 陈不语这才回头，看到穿着志愿者服装的吴闯。 吴闯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你没收到通知吗？外面这么危险，出来跑什么？” 陈不语语气急切，“我有急事。” “现在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回去！” 陈不语急得冒了泪花。 吴闯见她哭了，不知所措，慢慢松开她的胳膊，“到底怎么了？” 陈不语摇摇头，“我有事，先走了。” 吴闯想追上去，但他还需要给陈不语宿舍那栋楼送物资，不能擅离职守。 席浅看到吴闯，笑着说：“吴闯，感谢你昨天早上送来那么多吃的，那么大的袋子，里面什么都有，你这是把超市搬给不语了啊。” 昨天早上，他还没申请到志愿者的名额。 “是不语告诉你的？” “对啊，别害羞，我们宿舍的人可都记着你的好呢，为你说了不少好话。” 只有他，让陈不语不敢说实话。 吴闯没什么表情，“不用谢。” 等陈不语到周寅之办公室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湿透了。 门锁着，陈不语站在那，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周教授。” 喊了两声，没人应。 陈不语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陆潜正要去找陈不语，没想到在路上碰到她。 “不语！” 他一手拎着学校发的吃的，另一只手打着伞。 陈不语没听见，自顾自往前走。 陆潜大步追上去。 “不语，你在这干嘛呢？” 陈不语恍惚听到有人在喊她，她呆滞着抬头，看到陆潜，嘴角扯起一抹笑，“陆潜。” 陆潜看她不对劲，把外套脱了披在她身上，“你身上都淋湿了，小心感冒。” 陈不语不声不响，兀自走着。 陆潜把吃的递给她，“我正要去找你呢，我们宿舍发的多了，我吃不完。” 其实是陆潜担心陈不语吃不饱，把他的这份省下来。 陈不语摇摇头，“你留着吧，男生饭量大。” 陆潜很坚决，“我吃饱了，你拿着吧。” “我已经给不语送了很多吃的，你还是喂饱你自己，别把自己饿死了。” 吴闯在一旁看着他俩，忍不住出声。 物资都不够，怎么可能会多发？ 因吴闯这番话，陈不语心虚地低下头。 陆潜看见吴闯就来气，“多管闲事，吃你自己的去吧。” 陈不语看着陆潜，“陆潜，我真不需要，谢谢你的好意，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你把东西留着自己用吧。” “那好吧。” 吴闯走到陈不语身旁，故意笑道：“不语，刚才我碰见你舍友了，她感谢我给你送了那么多吃的。” 陈不语怕吴闯说漏嘴，紧张地看着他。 “我告诉她，不用客气。” “嗯，谢谢你。” 吴闯知道，她的谢谢是为何。 等陆潜走后，吴闯才问：“那些吃的，是周寅之送给你的吧。” 她没有骗吴闯的必要，“嗯。” “为什么拿我当挡箭牌？不还有陆潜？” 陈不语以为他生气了，刚想道歉，又听他说：“我知道了，是因为在你心里，我比陆潜更亲近。” 吴闯笑容开朗。 额······ 陈不语没反驳。 其实是因为吴闯是2班，陈不语觉得他不会和宿舍的人接触，露馅的可能性比陆潜小。 第58章 去找周寅之 回到宿舍，四个人瞬间围了上来。 “不语，你去哪了？” “我们刚醒你就不见了，面包和牛奶在你的桌子上，快吃吧。” “你赶紧换身衣服，都湿透了。” 陈不语笑了笑，“我出去看看餐厅有没有饭，餐厅没人。” “学校会送饭，你去什么餐厅啊？多危险，导员说了非必要不外出。” “嗯，我知道了。” 嚼着面包，味同嚼蜡。 纵使知道没来电，陈不语还是把手机充上电，期待下一秒会来电。 她急于看周寅之有没有回复。 茫然地度过一天，雨终于停了。 学校恢复正常上课。 下午有高数，陈不语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期待着上高数。 可午饭后，收到通知。 【周教授有事，下午的课自习。】 陈不语第一次联系赵志远。 【班长，周教授怎么了？】 【不知道，我只是转发的辅导员的消息。】 刚松懈的弦又绷紧，比先前还紧，勒得陈不语喘不过气。 高数课，她逃课了。 这是她第一次逃课，没有告诉任何人。 输入熟悉的密码，门开了。 里面传来东西响动的声音。 “周教授······” 看到朝她跑过来的咪咪，陈不语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蹲下去，抱着咪咪，大声喊：“周教授，你在吗？” 偌大的房间，静得能听见她和咪咪的呼吸声。 墙边放置着智能喂食器，里面还有一半的猫粮和水。 周寅之走之前把一切都准备妥当。 怕小猫挨饿，怕她挨饿。 陈不语崩溃大哭。 “周教授······” 咪咪似乎能看懂她心情不好，轻轻在她脸上蹭着。 手机响了。 是席浅打来的。 陈不语擦了擦眼泪，“阿浅。” 席浅在教室里，声音很小，“不语，你没来上高数课吗？” “我没看到通知。” “班长问你了，我说你身体不太舒服，他没记你的名。” “谢谢你，阿浅。” “小事一桩，挂了啊。” “好。” 明天周六，没课，陈不语没回学校。 她给周寅之打电话，他的状态已经由无法接通变为不在服务器内。 陈不语很害怕，她开始查询去梧桐镇的票。 她要去找周寅之。 明早要赶车，陈不语很早就强迫自己睡觉。 天快亮时，她才睡着。 闹钟响起，大脑一片混沌。 看着熟悉的天花板，陈不语的记忆断了片。 她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又睡在这。 她茫然地看手机，看到她和周寅之的聊天框，想起来了。 她买了票，要去梧桐镇，找周寅之。 高铁很快，当天就到了。 陈不语形单影只，只带了手机和身份证。 目之所及，一片狼藉。 昔日繁华整洁的街道，被洪水冲刷得满目疮痍。 瘫倒的树干、未来得及清理的垃圾、受损的汽车······ 越看，陈不语的眉头越皱。 她不知道视频中的地方在哪，只能沿着当前的路向前走。 道路上布满泥泞，并不好走，陈不语摔了好几个跟头，一身的狼狈。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暗，一个穿着消防制服的男人拦住她，“小妹妹，前面很危险，你要去哪？” 陈不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找人。” 消防员以为她在找洪水中失散的家人，十分同情，安慰道：“小妹妹，我们从未放弃找人，你先去安全的地方等着。” 陈不语听不进去，声音颤抖，一昧地重复，“我找周寅之，我找周寅之。” 消防员安抚她的情绪，“好，我知道了，我们会帮你找的，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前方山体滑坡，很危险的，知道吗？” “嗯。”陈不语哭着点头。 消防员不忍心，多问了一句：“你吃饭了吗？” 陈不语没说话。 “哎，天灾无情，你跟我来。” 陈不语知道，吃饱了才能更有力气找到周寅之。 她跟着消防员走进临时搭建的帐篷。 “小张，泡面还有吗？” “有的班长。” “拿过来两桶。” 隔壁的帐篷，孙秘书把泡好的泡面端到男人面前。 周寅之一只胳膊打着石膏，用左手吃面。 秘书站在旁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刚才看见的那女孩，怎么那么像周寅之让他送吃的那人。 周寅之看他迟疑，问道：“还有事？” “周董，我刚才，好像看见陈小姐了。” 泡面撒了，周寅之猛地抬头，接连熬夜，他眼睛很红，面色发灰，胡子拉碴，完全没了往日高知精英的样子。 “你确定？” 孙秘书心虚了，“我看着挺像的，但陈小姐怎么会来这？她现在应该在学校。” 周寅之一瘸一拐站起来，“带我过去。” 孙秘书急忙搀扶着他，“周董您慢点。” 陈不语吃了一碗面，感觉身体暖了点，没那么僵了。 “谢谢哥哥。” “没事，快走吧啊，找人是我们的工作，你们好好的就行。” 陈不语垂着脑袋，手还没碰到帘子，帘子就开了。 她从另一边走出去。 孙秘书一只手还抓着帘子，愣愣地看着同样愣在那的周寅之。 周寅之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确认他没看错，猛地推开孙秘书。 孙秘书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手还保持着扶周寅之的动作。 手腕被人猛地抓住。 “你怎么在这？” 听到这日思夜想的声音，陈不语无神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她僵硬地转过身，看着那张在她面前倏然放大的脸，再也克制不住思念与担忧，猛地抱住周寅之，哭着喊：“周教授。” 帐篷内，更年轻的消防员对旁边的人说：“班长，原来这姑娘找的人是这位大老板啊。” 周寅之。 他只知道有位姓周的大老板来帮着救灾，没想到就是这姑娘要找的人。 还没从地上起来的孙秘书：我靠！什么情况？ 周寅之既高兴又担心，手掌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很温柔，“怎么了？” 孙秘书第一次听见周寅之用这么柔情的声音说话，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陈不语也不回应，只埋在他怀里哭。 孙秘书想问问要不要给他搬个凳子，毕竟他一条腿还打着石膏。 还没凑近，就被周寅之的眼神逼退。 她好不容易才愿意抱他，谁都别来打扰。 第59章 未来老板娘 等陈不语哭够了，抬起头泪眼朦胧看着他。 周寅之才说话：“发生什么事了？” 陈不语一开口，两行清泪就沿着脸庞流下来，落在周寅之的心里。 “周教授，我以为你出事了。” 原来是担心他。 孙秘书眼睁睁看着自家老板笑得不值钱。 得，看来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是日后的老板娘。 周寅之接连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眼中噙着笑意道：“我这不是没事吗？别担心，别哭了，眼睛都哭红了。” 周寅之习惯性举起手给她擦眼泪，举起来才发觉胳膊打着石膏，又放了下去。 陈不语额头紧皱，“周教授，你受伤了。” “小伤，没事。” 陈不语这才看见他一条腿一只胳膊都打着石膏，连忙扶着他坐下。 得知陈不语在视频上看到他冒险救人，亲自来梧桐镇找他，周寅之心情爽到飞起。 “我没事，那小女孩也没事，我们都好好的，别担心了。” “手机掉进水里，坏了，这两天事太多，没来得及联系你。” 安慰好陈不语，周寅之才想起来给她普及安全知识，“一个人跑到这，太危险了，以后不许这样了。” 他没告诉陈不语，救那个小女孩，不止是因为他的善心，更是因为他在那个小女孩的身上看到了陈不语幼年时的影子。 没保护好小时候的陈不语，一直是周寅之的心结。 所以，当他看到那女孩落水时，想都没想一头扎进了水流中。 幸好，那女孩没事，只是受了惊吓。 而他，也只受了点伤。 陈不语心疼坏了，“周教授，你怎么亲自来这救灾了？” 这个问题，孙秘书也想知道。 明明这男人只需要安排一声就行了，可他非要连夜赶往梧桐镇，走之前还给自己一份清单，让自己准备好送到江大这女孩手中。 鬼知道他看见清单上有卫生巾时是什么反应。 周寅之的视线凝在她身上，“因为，这是你的家乡，而你，是我的。” 这里有我和你美好的回忆，我不想仅剩的回忆坍塌。 陈不语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 她那颗心跳动地更加厉害。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同样震惊的还有孙秘书，在商场上杀伐果断从无败绩的周寅之，居然是个恋爱脑？还是晚期！ 难道成功男人的标配就是一颗恋爱脑吗？ 怪不得他是秘书周寅之是老板。 赈灾工作接近尾声，周寅之把未完成的任务交给孙秘书，带着陈不语先行回江城。 两个人这几天都没睡好，刚上车，陈不语就睡着了。 周寅之舍不得睡，安静地看着她睡觉，把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最后实在熬不下去，才睡过去。 陈不语醒的时候，她正靠在周寅之的肩头，周寅之的头靠在她头上。 耳边传来男人平稳的呼吸声。 他这两天一定累坏了。 陈不语不敢动，怕吵醒周寅之。 安静的车内忽然响起一阵铃声，陈不语下意识找手机，这才发现是周寅之的手机在响。 周寅之睁开眼，意识到陈不语枕在他的肩头，他很不情愿地醒过来。 手机还在口袋里震动。 不知道是谁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陈不语瞟见他的屏保，零零星星的情愫像是烟花轰地在她脑子里绽放。 “喂，若影。” 未来得及深究的情愫被他这一声吹散在风中。 “寅之，你不在公司，也不在学校，你去哪了？” “有点事，出差。” “这几天的雨很大，我担心你，你没事就好。” “嗯。” 嘟嘟嘟—— 她还想再问候两句，对面已经挂断了。 沈若影嘴角的笑渐渐淡去。 她忍不住想，如果给他打电话的是陈不语，他还会挂得这么快吗？ 把手机关机，周寅之扭头看着她，眼中闪着不明的光，“还想睡觉吗？” 陈不语摇摇头，“不困了。” 她低着头，没看到男人眼中的光不复明亮。 都怪这通电话，打破了他们之间的美好。 醒来后，周寅之马不停蹄处理积压的工作。 车内空间足够大，陈不语怕打扰到他，缩在角落里闭眼假寐。 周寅之作为江城商会会长，召开了以“扶贫救灾、服务社会”为主题的会议，和众多商会成员在线讨论如何更好地开展受灾地区灾后重建工作。 车内很安静，只有周寅之低沉有磁性的声音。 陈不语悄悄看他，他工作时认真严谨，手指漫不经心敲着电脑边缘，心怀大义，悉心听取众人意见，做出效率最高的决策。 这样的他，怎会不为人所爱？ 陈不语忽然明白了轻月为何会在喜欢的人面前自卑。 周寅之就像那高洁的皓月，而她，是长在泥泞地上的一棵小草。 她只能远观天上那轮明月，不敢靠得太近，怕把污泥沾在明月上。 周寅之察觉到小姑娘一直在看她，趁着会议成员发言的时候，关掉麦克风，小声问她：“怎么了？” “周教授，你认真工作的时候好帅啊。” 小姑娘没头没脑笑着说了这句话。 周寅之先是一愣，紧接着心口发甜，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敛起嘴角的笑，很认真地问：“其他时候不帅吗？” “不不不，每时每刻都很帅。” 她笑容灿烂，真诚地赞赏他。 而后，周寅之看见她脸颊逐渐泛红，害羞了。 会议一个接着一个，回去的路上，周寅之没有闲过。 到江城时，已经是晚上了。 周寅之让司机先把陈不语送到水都花园，他还要去一趟公司。 临走前，周寅之对陈不语说：“外卖点好了，今晚没空做饭，你先将就一晚。” 受了伤也不能休息，陈不语心疼不已，“不将就，周教授，你早点回来休息，你的伤还没好。” “好。” 看着她眼里浓浓的担心，周寅之一点也不觉得累。 她最近越来越关心他了。 徐叶秋得知儿子受伤打了石膏，急忙赶到公司。 周寅之在开会，她便在休息室等了四十分钟。 开完会，周寅之坐着轮椅，助理推着他出来。 “妈，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徐叶秋的瞌睡瞬间没了，周寅之长这么大，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眼眶瞬间就红了，“寅之，你这是怎么搞的？” 周寅之简单说：“没事，碰了一下，妈，你回去吧。” 徐叶秋不放心，“你跟我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不用，我看过医生了。” 拗不过周寅之，徐叶秋只能说：“你不回家，外面没个人照顾你，我实在不放心，我这些天炖点补身体的汤，让若影送去给你，行吗？” 她想给二人制造相处的机会，沈若影是她看着长大的，一直是她心目中最满意的儿媳妇人选。 “好。” 周日，陈不语下班后回家，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个人。 “寅之你回来了·······” 沈若影听见开门声，以为是周寅之。 第60章 还是女主人 咪咪似乎不喜欢沈若影，一见到陈不语，就从她怀里跳下来，跑到陈不语脚边，撒娇卖萌。 陈不语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微笑着说：“沈老师。” 沈若影怎么也没想到，陈不语已经可以自由出入周寅之的房子。 她声音很强硬，很不满陈不语出现在这，“你怎么在这？” “我在附近兼职，周教授知道后，让我中午在他这蹭顿饭。” 沈若影冷哼一声，“你倒是挺好意思。” 陈不语不把沈若影的尖酸针对放在心上，蹲下去温柔地对咪咪讲：“咪咪，饿了吧？” “喵~” 沈若影见她和这猫这么熟稔，冷声问：“这是你的猫？” “不，周教授的。” 她到底来过这里几次？ 和周寅之的猫混得这么熟。 看着她熟练地打开柜子找猫粮，沈若影觉得她像是女主人，而自己就像闯入她和周寅之世界的客人。 这让沈若影很不爽。 她快步走到陈不语身边，从她怀里把小猫夺过来，膝盖使劲把她推开，“我来吧，我和寅之更熟，你只是他的学生，别随便翻主人家的东西。” 陈不语踮着脚尖蹲在地上，被她这么一推，直接一屁股蹲在地上。 但沈若影丝毫没有歉意。 陈不语也不恼，拍拍屁股站起来。 她猜得没错，沈若影果然喜欢周寅之。 那周寅之爱而不得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总不可能是她吧？ 虽然有时候周寅之的一些举动会让她有种他喜欢她的错觉，比如偷偷保存她睡觉的照片，并设置成手机壁纸，还会说一些让她胡思乱想的话。 但这太荒谬了。 他们才认识几个月，初见还那么地不愉快。 “啊！” 沈若影忽然喊了一声，紧接着咪咪嗖一下窜到陈不语脚边，警惕地看着沈若影。 沈若影秀眉紧锁，捂着左手。 她的左手被猫抓破了点皮，如果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陈不语没表达关怀，就那么坐在那，摸了摸咪咪的头。 “寅之，你回来了。” 陈不语身形僵住，猛地回头，不知何时，周寅之坐着轮椅，正在门口看着她们。 助理把周寅之推进来，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就离开了。 沈若影笑着上前推着他的轮椅，“你的伤好些了吗？” “嗯。” 周寅之一进门就注意到陈不语脸色不太对劲，当着沈若影的面，他没有直接问，只是盯着她看。 沈若影注意到周寅之看陈不语的视线，不动声色站在两人中间，拽着凳子坐在周寅之旁边，声音温温柔柔的，和刚才对陈不语说话时大相径庭，“快来尝尝徐姨做的汤，你的手不方便，我喂你吧。” 沈若影拿着小勺子舀了一勺汤，还没送到周寅之嘴边，被他拦手拒绝，“我自己来。” 咣当—— 勺子应声掉在地上。 沈若影急忙捡起勺子，一脸歉意，“抱歉，寅之，我的手刚被小猫抓了一下，有点疼，没拿稳。” 接着，她面带笑意看向陈不语，“不语，你能帮忙洗一下勺子吗？我的手有伤口，不能沾水。” “好。” 陈不语拿着勺子，走向厨房。 “寅之，你的小猫最近是不是跟什么人学坏了？你看它把我的手抓的，都破皮了。” 陈不语捏着勺子的手微微发紧，阴阳怪气谁不会呢？ 陈不语转过身，声音响亮，“沈老师，咪咪一直很乖巧的，周教授最了解了，它可能怕生，应激反应，才不小心划破你的手。” 说着，陈不语走到沈若影身边，抓起她的手，“我看看，在哪呢？” 陈不语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伤到哪了沈老师，得快点去医院，晚了就愈合了。” 周寅之轻笑出声。 沈若影还处在陈不语这种人居然敢碰她的震惊中，听到这句话，反应过来她是在讽刺自己，猛地甩开她的手。 陈不语适时挤出几滴泪，露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沈老师，你是不是嫌我的手脏？对不起，我这就去洗手。” 沈若影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出不来，怕周寅之误会，急着解释：“寅之，我没有。” 周寅之看向陈不语，宠溺地笑着，“沈老师不是这个意思，洗洗手吃饭吧。” 这小姑娘今天很不对劲，明显是吃醋了。 陈不语见好就收，咧着嘴点头，还对沈若影说：“沈老师，我给你找个创可贴吧。” 沈若影被周寅之的笑刺痛了心，她认识周寅之这么久，见到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她甚至不记得上次他笑是什么时候。 周寅之：“麻烦你跑这一趟，你吃了吗？” 以为周寅之会留她吃饭，沈若影摇摇头。 “你快去吃饭吧，我只带了两人份的，对了，我会告诉我妈，以后不劳烦你。” 沈若影只能若无其事地笑道：“不麻烦。” 她欲言又止，“寅之，不语这孩子脑子聪明，鬼点子多，确实讨人喜欢。” 周寅之并不认同，语气很宠溺，“是吗？我怎么觉得，她很笨。” 沈若影的脸白了又白，“我先走了。” 门后面，陈不语拿着创可贴出来，故意惊讶地说：“咦？沈老师呢？ ” 周寅之没戳破她的演技，“走了。” “为什么走了？” “没带那么多饭，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法做饭，她不走留下看我们吃饭吗？” 陈不语心里乐得开花。 她想，沈若影一定要气死了。 周寅之右手受伤，左手拿着筷子，吃了几口后，故意把筷子扔在桌子上。 陈不语听到动静，“周教授，我给你拿个勺子吧。” 周寅之暗戳戳道：“你记得刚才沈老师说的什么？” 一提起沈若影，陈不语就蔫了，“什么？” “她看我行动不便，要喂我吃饭。” 陈不语拿筷子戳米饭，表情极其不情愿，“我现在上哪找她？” 周寅之：······ “所以，你不会喂我吗？” 啊？ 哦。 原来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陈不语笑嘻嘻拿了个勺子跑过来，舀一勺汤，放在嘴边吹了吹，“周教授，啊——，张嘴。” “我妈知道我受伤，炖了汤托她送过来，她到的时候我还没回来，便告诉她密码让她先进来。” 陈不语一顿，明白周寅之这是在和她解释沈若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周教授，你喜欢沈老师吗？”她的声音又细又小，像一根线漂浮在空中。 “不喜欢，所以，你别误会。”周寅之嘴角微微上扬。 陈不语再次向他确认：“周教授，所以，我还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第61章 去周宅 “嗯。” “周教授，你什么时候生日啊？”陈不语心里打着小算盘。 “二月初六，怎么了？” “不如，把密码换成你的生日吧？” 一想到沈若影能自由出入她家，她心里就膈应。 周寅之以为她是小孩子心性，乐得听她的，“好。” 陈不语半开玩笑试探道：“周教授，我怎么觉得沈老师有点喜欢你呢？你知道吗？学校都在传，沈老师是你的女朋友。”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周太太。”周寅之直勾勾盯着陈不语的眼睛，陈不语瞬间屏住呼吸。 周寅之又道：“如果你同意，我愿意公开我们的关系。” “不不不！” 陈不语激动地站起来，怕周寅之来真的。 周寅之压下心中的不满，“你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因为······麻烦。” 越说，陈不语的声音越小，“我不想被过多关注，只想安静地读书，周教授，你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既然我们只是协议结婚，还是别让别人知道。” “不是协议结婚，就可以让别人知道了吗？” 陈不语心跳一滞，没说话。 周寅之觉得，这段时间，他和她的感情有了升温。 他尝试着说：“陈不语，如果没有那张协议······” “那我们肯定不会结婚。”陈不语打断他的话，平静的外表下，掩盖着她的逃避、退缩与不安。 “······好。” 周寅之得到了答案，没有逼她。 雨过天晴，江城的空气很清新。 饭后，陈不语推着周寅之下楼散心。 小区绿化做得很好，几只蝴蝶在花间飞舞。 下午，周寅之接着处理工作。 他腿脚不便，陈不语时刻跟在他身后，给他打下手。 晚上，助理送来晚餐。 陈不语撸起袖子给周寅之喂饭。 见她拿着毛巾要往自己衣领上系，周寅之抗拒着往后躲。 语气十分嫌弃：“你干什么？” 陈不语轻轻拍了他一下，“别动！系上这个免得弄脏你的衣服。” 给周寅之喂好饭，陈不语才开始吃。 “周教授，我今晚要回学校，你给自己请保姆了吗？” “我晚会儿回家。” 顿了顿，他补充：“我父母的家，老宅，有人照顾。” “好。” 徐叶秋和周啸催着他回去，若不是为了和陈不语多等待一会儿，他早就回去了。 陈不语走后，助理推着他上车。 周一，赵志远转发了通知。 【周教书身体不舒服，高数课暂上网课，稍后会把会议号发在群里，大家互相转告，务必及时进入会议。】 这么多天没有周寅之的消息，沐轻月喜极而泣。 网课通过腾讯会议展开。 周寅之在家中的书房上课，他开了视频。 虽然在家里，他依旧穿着得体的西装，打着领带，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 他没漏出打的石膏，看起来并无不妥。 宿舍里小声议论。 “周教授怎么了？” “不知道，看着挺有精神的。” 陈不语没说话，专注地看着视频中的男人。 听徐叶秋说，这几日周寅之会在家养伤，沈若影抓住机会便来了。 云姝、周啸和徐叶秋都不在家，家里的阿姨看见她，笑着道：“沈小姐来了，先生正在书房工作，交代了不让打扰，你先在这坐一会，我给你上茶。” “不麻烦阿姨，你去忙你的吧。” “好嘞。” “下面我挑几个同学回答问题，点到名的同学请打开摄像头和麦克风。” 宿舍立马响起翻书的声音。 正美美看小说的华笙笙惊恐万分，“讲到哪了？讲到哪了？” 陈不语以为，凭她和周寅之的关系，他应该不会提问她。 但第三个人就是她。 陈不语急忙打开摄像头和麦克风。 幸好周寅之问的问题很基础，不难。 周寅之看着屏幕中那张认真的小脸，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书房的门虚掩着，沈若影本打算先敲门，听到里面传来陈不语的声音，她直接推门而入。 声音很大：“寅之，喝点茶。” 正在打瞌睡的周香瞬间清醒了。 “那是沈老师的声音吧？她和周教授同居了？” “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陈不语的心彻底凉了，沐轻月也是。 沈若影进来的一瞬间，周寅之就把麦和摄像头关了。 他脸色有点暗沉，“我在忙，你先出去。” 往常他只要交代过，不会有人贸然闯入，所以他没有锁门。 沈若影一脸真诚地道歉：“抱歉，寅之，我不知道，我只是担心你太累。” “嗯。” 周寅之表情淡淡，不喜不怒。 沈若影达到目的，放下水杯就出去了。 陈不语一定听到她的声音了。 摄像头和麦克风忽然关了，大家都在隐隐期待着。 陈不语想了想，没把那句质问的话发出去。 周寅之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上。 “抱歉，我们继续上课。” 接下来，陈不语什么也没听进去。 他们同居了吗？ 周寅之不是不喜欢她吗？ 理智告诉陈不语，沈若影是他的朋友，出现在他家很正常。 但陈不语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她之前觉得沈若影和周寅之挺般配的，但和沈若影接触几次后，她改变看法了。 沈若影配不上周寅之，至少在她心中是这样认为的。 周寅之高洁如月，沈若影品行有亏，一块好玉怎么能有缺口？ 下课后，沐轻月拽着陈不语，央求道：“不语，你能陪我去看看周教授吗？” 陈不语虽然也想去，但没有立刻答应。 “不语，周教授身体不舒服，我想去探望他，我一个人不敢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陪着我嘛，好不好？” 周家和沐家，关系冷淡。 若不是太喜欢周寅之，沐轻月这辈子不会踏进周家大门。 “好。”见不得沐轻月为难，陈不语答应了。 “你知道周教授家在哪吗？” “嗯。” 沐轻月打了车。 坐在车上，陈不语越来越退缩。 她害怕面对周寅之的家人。 “轻月，要不我们回去吧？我害怕。” 沐轻月也害怕，但她一想到沈若影和周寅之在一起，害怕就不重要了。 “没事，我们是去看望周教授，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周宅是传统的园林建筑，一眼看去很像旅游景点，红木大门庄重素净，无形中让人生出肃静感。 二人带着花篮，向门口的保安说明来意，保安拨通电话后，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来把她们领进去。 第62章 累死你算了 穿过一条条古色古香的廊檐，陈不语都绕得失去方向感了，还没到。 妇人一路很热心。 “沐小姐，陈小姐，先生正在屋内等着你们。” 沐轻月惴惴不安问道：“是周教授还是周伯伯？” “老先生不在家。” 沐轻月又问：“徐伯母呢？” “去医院了，只有先生在家。” 得知只有周寅之在家，沐轻月和陈不语都松了口气。 周寅之频频望向门外，眼中的期盼让沈若影妒火中烧。 她怎么也没想到，陈不语会追到这来。 穿过一个风景雅致的竹林小院，陈不语终于看见坐着轮椅的男人。 她还没来得笑，就看到周寅之身边的沈若影。 对方的目光很不友善。 陈不语当做没看见，避免和沈若影对视。 “周教授！”沐轻月激动地大喊，刚向前跑两步，看到沈若影走到 周寅之身后，推着他的轮椅，那颗欢欣雀跃的心瞬间冷静下来。 她们看到周寅之回头对沈若影说了什么，沈若影露出害羞的笑。 陈不语酸得不行，下意识揪怀里的花篮。 周寅之：“这是电动轮椅，不用推。” 沈若影知道陈不语现在看着他们，故意那样笑。 “徐姨交代了，让我好好照看你，你可不能出什么岔子，不然我怎么向徐姨交代。” 妇人领沐轻月和陈不语走进屋内，上了茶，就退出去了。 周寅之先看了陈不语一眼，发觉她好像气鼓鼓的，怀里的花都揪秃了。 “你们怎么来了？” 陈不语没吭声，沐轻月笑着把花篮放在桌子上，“周教授，听说您身体不舒服，我和不语代表我们宿舍来看看你，祝你早日康复，早日回到学校，大家都很想你。”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作为学生来慰问生病的老师，再正常不过。 周寅之微微失落，原来是代表她们宿舍来的。 沈若影像女主人，从橱柜里拿出坚果，又让阿姨洗了水果端上来。 她友善地对沐轻月和陈不语说：“尝尝。” 二人虽然吃醋，保持着基本的礼貌，“谢谢沈老师。” 沐轻月的视线一刻也离不开周寅之，“周教授，你的伤严重吗？” 周寅之神色淡淡，“不严重。” 想了想，怕陈不语担心，他又补充：“别担心。” 笑容如花绽放，沐轻月点点头。 四个人坐在这，都很沉默，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沈若影拿着药从楼上下来，“寅之，该换药了。” “医生还没来。” 沈若影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搭在周寅之肩膀上，笑道：“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还不放心我啊。” 不是不放心，是他看出陈不语介意。 小姑娘从进门起就低着头，不愿意看他，很明显。 沐轻月差点站起来，抓着椅子扶手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好事事劳烦你。” 沈若影了解他不喜被强迫，便也作罢，故意说出令人遐想的话：“我不累，你别担心。” 陈不语：谁担心了？ 沐轻月：累死你算了。 医生来后，推着周寅之进电梯上楼换药。 会客厅内只剩下三个人。 沈若影看似随意与她们攀谈：“你们周教授很有魅力吧。” 两个人都不想搭理沈若影。 陈不语笑呵呵道：“沈老师，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啊？” 沈若影眼角眉梢的笑意逐渐减淡。 “我记得，你之前就问过我这个问题，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呀，是不是平日的工作太辛苦了，工作都那么忙，还要抽空来照顾周教授，沈老师，你要注意保养身体啊，你看起来很年轻的，可别熬坏了身子。” 陈不语大眼睛很真诚地看着她，表情人畜无害。 沈若影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想发火又没理由，总不能与一个看似关心她的学生计较。 什么叫她看起来很年轻，她本来就很年轻。 沐轻月略显震惊，看着忽然牙尖嘴利的陈不语，默默为她点赞。 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沈若影也不是吃素的，很快调整好情绪，“你说得对，是我这几天太忙，给忘了，不语，过段时间我有个采访，能邀请你们宿舍的人来看看吗？对了，我也会邀请你们周教授的。” 陈不语直觉她没安好心，“好，我会准时去的，谢谢沈老师。” 沐轻月想提醒陈不语别去，但已经晚了。 周寅之下楼后，看到三个人聊得正火热，加入话题，“聊什么呢？” 沈若影笑道：“学校的八卦，寅之，你有兴趣听吗？” 周寅之点点头。 要在平时，周寅之不会感兴趣。 沈若影故意无奈笑了，“学校的学生们，太八卦了。” 周寅之：“怎么了？” 沈若影害羞地笑着，一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样子。 “周教授，你没听说吗？学校里都在传，沈老师是你的女朋友。” 陈不语笑嘻嘻看着他。 周寅之分明看到了藏在她笑容里的刀子。 他不自然地轻咳两声，“谣言而已，不必当真。”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沈若影脸上转移到陈不语和沐轻月脸上。 沐轻月一向大小姐脾气怼天怼地没惯过谁，但在周寅之面前，谨小慎微，时刻注意自己的举动。 她庆幸今天带了陈不语，充当她的嘴替。 沈若影晚会有课，不得不离开。 她走后，三个人更没话说了。 怕周寅之的父母回来看见她，沐轻月给陈不语发微信。 【我们回去吧。】 【好。】 沐轻月站起来，“周教授，我和不语先回学校了，祝你早日康复。” 周寅之不想让陈不语走，“留下吃完晚饭再走吧，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沐轻月很想留下，但她不敢。 她父母和周寅之的父母向来关系不好，虽然她不知道内情。 “还是算了吧。” 周寅之知道她担心什么，“我父母晚上加班，阿我已经吩咐阿姨做了你们两个的饭。” 沐轻月肉眼可见地更开心了，“那，谢谢周教授。” 陈不语也说：“谢谢周教授。” 周寅之看着陈不语，“不用客气。” “我上楼处理点事，你们自便。” “好。” 周寅之摁下轮椅开关，进了电梯。 俩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不语，我今天才发现，你口才那么好，你看那沈若影，脸都绿了，还不能发火。” 陈不语脸色有些不自然，她表现地这么明显吗？ 周寅之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我······我就是觉得周教授不喜欢她，她还主动传周教授的绯闻。” 沐轻月点点头，“对，先前我还以为周教授真的喜欢她，今天我才看出来， 周教授一点都不在意她，只把她当普通朋友，倒是她，明里暗里想和周教授暧昧一下。” 第63章 迷路 了却了心头大事，沐轻月开心地哼着小曲儿。 陈不语第一次来这么漂亮的地方，想参观一下，便拉着沐轻月到处走走。 陈不语不敢走太远，“轻月，你认路吗？这里太大了，我怕一会儿找不到路。” “没事，这么多佣人呢，随便找个人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好吧。” 周宅风景秀丽，空气都比市中心的更清新。 陈不语不明白，有这么美的家，周寅之为何要住在外面？ 穿过一道古朴的大门，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玫瑰花海，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 沐轻月眼中只看得玫瑰花，“好美啊，不语，去看看。” “好。”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么多玫瑰花。 美得震撼。 这片玫瑰林是人工养殖的，花丛中间小道纵横交错，每小块地都设有浇水的喷头。 各色各样的蝴蝶飞舞，处在花海中，能很清晰地闻到花香，香味中带着植物特有的涩味。 花林按颜色区分种植，大红色、玫红色、紫红色、橙红色、粉色、橙色、黄色、淡黄色、紫色、绿色、渐变色、甚至还有一朵花上集齐不同颜色。 沐轻月在一个地方拍照能摆好几个姿势，陈不语只顾着欣赏，沿着纵横交错的道路往前走。 天色逐渐暗下来，这片地区种植着各种花草植卉，为了植物更好的生长，夜里无光照，所以并没有安装路灯。 沐轻月数不清拍了多少照片，她蹲在路边修图。 “不语，你看，这几张哪个最好看？” 没得到回应，沐轻月抬头看向四周。 周围已经没有陈不语的身影了。 沐轻月以为陈不语在前面，没太在意。 等她万里挑九发了满意的九宫格朋友圈后，才不急不慢往里走。 两三米就有岔路口，沐轻月不知道该往哪走。 她给陈不语发微信。 【不语，你在哪？】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信，沐轻月随便选了一条路。 日头已落，周围影影绰绰，四下寂静无声，沐轻月有点害怕，打开手电筒，边走边喊：“不语。” 走了半个小时，一个人都没见到。 手机也快没电了，沐轻月不敢往前走，给陈不语打电话，没有人接。 她凭着记忆和导航，顺利走出玫瑰花海。 天色彻底变暗，周围的一切都看不真切，陈不语这才意识到她不知不觉走了很远。 回过头，哪还有沐轻月的影子。 “轻月——” 四下无人回应，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回音。 陈不语心里有点慌，转身往回走。 走到第一个三岔路口，她就懵了。 完全不记得来时走的哪条路了。 她摸着口袋，想给沐轻月打电话，却发现今天穿的衣服没口袋，她的手机在书包里放着，书包在大厅的桌子上。 白天浪漫唯美的花枝在夜幕下略显渗人，陈不语硬着头皮往前走。 一阵风吹过，花枝摇晃，发出细小的声音。 陈不语吓得头皮发麻，屏气凝神，盯着四周。 确认没什么东西，她脚步越来越快。 没有光，看不清参照物，四面八方都是一样的景致，陈不语根本不知道她在往哪边走，她甚至觉得她又走回了刚才的地方。 她不信鬼神之说，但免不了害怕紧张，肾上腺素的分泌让她高度戒备，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状态。 “啊——” 不小心踩到路边的沟壑里，陈不语狠狠地摔在地上。 手掌好像扎到玫瑰花刺上，很疼，她一摸，有温热的液体，应该是流血了。 紧张、害怕、疼痛，三种知觉交织着，让她冷汗直流。 陈不语咬着牙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发现左脚脚腕处一动就疼得钻心，别说走路了。 她坐在地上，用沾满泥土的手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 人的崩溃总在一瞬间。 这些年， 陈不语遇见过太多比此刻还艰难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哭过。 但这一刻，自责、害怕、无助、担心······ 她没能成功把泪憋回去。 都怪她，非要出来跑，把自己跑丢了。 还连累了轻月。 不知道轻月现在在哪，万一轻月出了什么事，她怎么跟妈妈交代？怎么跟外婆交代？又怎么跟自己交代？ 还有周教授，如果知道她不见了，会不会慌张找她？他身上还有伤。 她怎么这么没用，走个路都能把自己走丢。 “有人吗？” 陈不语大声求救。 声音被风吹散，带到远方，她没有放弃，一声接一声地喊，直到嗓子变哑。 家中保姆领着沐轻月正往会客厅走，前面几个行色匆匆的保安看见她跑过来，“沐小姐，终于找到你了，先生在餐厅等着你和陈小姐吃饭。” 保安说着往后面看，面色疑惑，“跟你一起的陈小姐呢？” 沐轻月又高兴又担忧，“我和她走散了，她没回去吗？” 保安一脸纠结，“这······应该没有吧。” 天完全暗了，沐轻月担心陈不语，走着走着便跑起来。 远远的，她看见周寅之坐在台阶上。 沐轻月喘着气喊：“周教授，不语回来了吗？” “没有。”周寅之急忙滑动轮椅，眉目中蕴着浓浓的担忧，“你们没在一起？” 沐轻月断断续续道：“我······我和不语走散了，给她打电话没人接，我只能······先回来看看她在不在。” 周寅之推着轮椅走进屋内，陈不语的手机在椅子上放着。 他抿着唇道：“你们在哪走散的？” “前面那一片玫瑰花林。” 云姝最爱玫瑰花，那片花林有三四百亩，周围没有灯也没有路牌，很容易迷路的。 周寅之神色严峻，急忙吩咐人找。 沐轻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无比自责，她抬脚出门准备找陈不语。 周寅之拦下她，“我已经吩咐所有人找她，不差你一个，你对这里地形不熟，别把自己跑丢了。” 他说得对。 沐轻月焦灼不安在屋内走来走去，时不时看向门外。 都怪她，只顾着拍照，老天保佑，千万别让不语出什么事。 梅姨见周寅之推着轮椅在院子里走动，急忙劝道：“先生，你身上有伤，不能乱动，小心扯到伤口，已经有那么多人找陈小姐了。” 周寅之周身聚着一股压力，只说：“天黑了，她害怕。” 小时候，她就怕天黑。 第64章 重逢 花海中，陈不语累极了，索性半躺在地上，反正她也走不了，这么大一片玫瑰林，爬出去太不切合实际了。 忽然，脚踝处有什么东西在蹭她。 陈不语一个激灵，猛地缩起腿。 动作太猛，扯到她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恍惚间，她看到了两个发着幽幽绿光的东西，就在她面前，还会动。 陈不语第一时间想到了鬼火。 汗毛倒立，浑身发抖，陈不语不敢动，直勾勾看着那东西。 “喵~” 这是咪咪的叫声。 随着一声猫叫，绿色的东西朝她移动，缩在她脚边轻轻蹭着。 是咪咪？ 陈不语小心翼翼挪过去，轻轻喊：“咪咪，是你吗？” “喵~” 绝处逢生，陈不语喜极而泣，有个动物陪着她，她不会那么害怕。 陈不语抱起咪咪，“咪咪，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啊？” 咪咪身上暖烘烘的，陈不语手脚冰凉，抱着咪咪很暖和。 忽然，陈不语看到了远处有灯火闪过，她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人的喊声。 陈不语大声喊：“有人吗？” 可离得太远，那伙人根本听不见陈不语沙哑的声音。 火光越来越近，对面的声音也听得更清楚。 “陈小姐，你在吗？” “陈小姐——” 陈不语眼前一亮，这些人是来找她的。 陈不语想回应，但她的声音太小。 忽然，怀里的咪咪跑出去了。 “咪咪！你去哪？” 陈不语在地上摸索出一根棍子，咬着牙站起来，一瘸一拐往火光处走。 前面的光越来越亮，陈不语加快脚步，脚腕处太疼，疼得她腿软站不稳，重重摔倒在地上。 疼出眼泪花，陈不语倒抽一口凉气。 “陈不语，是你吗？” 忽然，她听到了周寅之略显急切的声音。 “周教授。” 一开口，嗓子沙哑。 光亮打在她身上，陈不语捂着眼，慢慢适应。 她浑身沾满泥土，摔在地上，白色上衣上有血，脚踝肿着，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 周寅之一瞬间红了眼，疼得心碎。 他推着轮椅上前，路面不太好走，走得很慢。 “没事了，别怕。” “喵~” 陈不语这才注意到，旁边那个眼睛冒着绿光的咪咪。 原来，咪咪是去找周寅之来救她。 周寅之只恨他站不起来，他对身后的人说：“把她背上，小心点。” “好的，先生。” 身后的男人上前，蹲在陈不语面前，另一个男人掐着陈不语的胳肢窝，把她放到那人背上。 “谢······谢谢啊。” “陈小姐不必客气。” 走出这片花海，陈不语看到乌泱泱一大群人拿着手电筒找她，尴尬又自责。 医生早就在屋内候着。 看到陈不语被背着回来，沐轻月急忙跑上前，“不语，你没事吧？” 陈不语笑着说：“没事，别担心。” 离得近，沐轻月才看见她手掌心衣服上都有血，血都凝固了。 沐轻月哭了，陈不语第一次见这个骄傲的大小姐当众哭，“不语，对不起，都怪我，只顾着拍照，把你一个人留下。” 陈不语想给她擦眼泪，她手上脏，又缩回去，“轻月，你别哭，我真没事，就是天太黑看不清路摔了一跤。” 医生给陈不语包扎伤口，“脚腕处扭到了，软组织损伤，没有伤到骨头，不严重，七天内卧床休息，伤口别沾水，避免发炎。” “好，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屋内只剩他们三个人。 周寅之脸色不好，陈不语自知闯祸，颤巍巍道：“周教授，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沐轻月急忙说：“周教授，不怪不语，是我只顾着拍照，把不语落下了。” 周寅之的声音好似裹挟着夜里的凉意，“你不是给我添麻烦，是给你自己添麻烦，你应该庆幸，今晚没出什么大事。” 看她低垂着脑袋，一副懊恼的样子，周寅之声音放软，“先吃饭吧，吃完饭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学校。” 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陈不语喝汤时用勺子送进嘴里，没发出大的声响。 周寅之一只手打着石膏，没让保姆伺候，进餐动作依旧优雅从容。 饭吃到一半，云姝回来了。 夜里风大，梅姨给云姝披上披风。 云姝随口问道：“寅之呢？” “先生在餐厅吃饭呢，还有两个女学生。” 云姝眼前一亮，“女学生？” 梅姨知道云姝想歪了，笑着说：“先生受了伤，她的学生来看他，先生留这两个女学生吃饭。” 云姝点点头，一副八卦的神情，“我去看看。” 吃到一半，门口忽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沐轻月还以为是徐叶秋回来了，吓得把头低得很低。 “奶奶，你回来了。”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云姝直接忽略大孙子，笑盈盈看着俩女生，“哪里来的漂亮女娃，别害羞，奶奶不吃人，把头抬起来，让奶奶看看。” 陈不语慢慢把头抬起头，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皮肤雪白身穿蓝色旗袍脚踩红底黑色高跟鞋很有气质的老太太。 最重要的是，老太太慈眉善目，看得她心里很暖。 陈不语甜甜地喊：“奶奶晚上好。” “好”字尾音上扬，简直喊到云姝心窝里头。 “你好呀，丫头。” 云姝很喜欢这小丫头的面相，乖巧，机灵，最关键的是，嘴巴还这么甜。 只是，她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沐轻月得知徐叶秋没回来，胆子大了，仰起头笑容得体，“云奶奶。” “呦，是沐家那小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了，没想到寅之是你的老师，他要是对你们严厉欺负你们，尽管跟奶奶说，奶奶帮你们揍他。” 陈不语和沐轻月忍俊不禁。 “谢谢奶奶。” 云姝坐在一旁，笑着说：“你们吃，我在外面吃过了。” 期间，她一直盯着陈不语看。 越看越觉得熟悉，尤其是那眼睛、鼻子、嘴巴，云姝很确定，她在哪见过。 沐轻月怕碰见徐叶秋，吃完饭急着离开。 云姝恋恋不舍拉着两个女生的手，皱纹里藏满了笑意，“天还早呢，急什么？” 沐轻月不怕云姝，“云奶奶，我们有空再来看你，晚上冷，你和周教授快回去吧。” “好，别骗我这个可怜的老太婆，老婆子我在家遭年轻人嫌，没人理我，无聊死了，你们多来陪奶奶，奶奶高兴。” “奶奶，谁嫌弃你了？” “你闭嘴！整天冰这个脸，跟谁欠你几百万一样，看见你我就笑不出来，还是要多看看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陈不语和沐轻月偷偷笑，双肩轻颤。 等人坐上车走了，云姝忽然想起来了。 “哎呀！那不是小时候不语那丫头吗？” 第65章 拐弯抹角追媳妇去了 周寅之推着轮椅回去了。 云姝急忙追上去，死死摁住他的轮椅，“臭小子，那姑娘是不语吧？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唠嗑那么久，都没想起来问人家叫什么名字。” 周寅之幽幽道：“您不是看见我这张脸就笑不出来吗？我还是早点回屋，别影响你笑。” 云姝毫不心疼，一巴掌拍在孙子后背，“臭小子，我说错了吗？从小到大，也就不语不怕你，愿意跟你玩。” “那是不语吧？” “嗯。” 云姝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打量着孙子，“我说呢，怎么忽然想起来去江大当老师了，我就说你不可能良心发现要为了祖国奉献自己，原来是拐弯抹角追老婆去了。” 周寅之没想到他奶奶眼光这么毒辣，“奶奶，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行行行，我保证守口如瓶，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 “我从小就喜欢不语那丫头，你想办法让我经常见见她，让她陪我玩，我一个人很无聊的。” “你不是报了好几个老年团吗？” “切，那群老顽固，我跟他们有代沟，玩不到一起去，我喜欢和年轻人玩，青春有活力。” 周寅之早就习惯家里有个老顽童，“行，不过她不记得我了，你注意点分寸，别吓到她。” “呦呦呦，还没把人娶回家呢，就护上了，我看啊，人家小姑娘对你差点意思。” 云姝看不到的地方，周寅之嘴角上扬。 他奶奶精明了一辈子，这句话算是说错了。 他早就把人娶回家了。 司机把两人送到校门口，沐轻月搀着陈不语回宿舍。 “不语，你的脚疼得厉害吗？都怪我，一看到美景就忍不住拍拍照，害你受了伤，你放心，我照顾你，虽然我没照顾过人，但我决定做的事，会做到最好。” 陈不语看着这个傲娇善良的妹妹，心里满满的感动，“轻月，我说了，不怨你，是我自己没带手机，不认路，天太黑，没看清，摔了一跤，不严重，我小时候也经常摔跤的，多正常。” 沐轻月瞬间想到了她小时候，“我小时候也很皮，他们都说除了脸和声音，我一点都不像女生，经常磕了碰了，都是我妈妈给我上药，我妈妈可细心了，我记得她如何照顾我的，我会像我妈一样，认真照顾你。” 眼前出现了重影，陈不语眨眨眼，挤出那层水汽。 幸好这段路路灯暗。 217宿舍里，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席浅作为宿舍长，已经把守护其她五人刻在了脑子里。 “不语，你怎么搞的？” 沐轻月开始绘声绘色讲今天的经历，连沉迷看小说的华笙笙都搬着凳子坐在那听。 “啧啧啧。”周香咬着苹果，“你们俩真是勇，居然跑去周教授家里了。” 付疏影猛拍桌子，“怎么不叫我！我也想去周教授家里瞧瞧。” 陈不语笑道：“周教授家跟个公园一样，比公园还奢华漂亮，可惜我是个路痴，在里面迷路了，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哈哈哈。”席浅笑得最大声，“不语，你和周教授不会真的八字不合吧？自从你认识他，你的糗事就没断过，你要不找个算命的算一算，离他远一点算了。” 周寅之：？？？你的挂了么订单已送达。 陈不语莞尔一笑，并未多说。 扭伤了脚踝，陈不语给李娟打电话请假，李娟立马就答应了，并让她好好休息，养好了伤再上班。 新的一周，217宿舍任务分配地很合理。 沐轻月负责搀扶陈不语走路，席浅负责给沐轻月和陈不语带饭，剩下仨人跑得快，去教室占位置。 陆潜凑到陈不语身边，把一袋热牛奶递给她，“不语，你怎么又摔了？” 他还记得五一假期掉进红薯窖害她摔伤的事。 沐轻月眯着好看的眸子，“又？” 陆潜立马反应过来，“过完五一我见不语也瘸着。” 陈不语没说她去他舅舅家摔的，“天黑没看清路。” “严重吗？” “不严重。” 陈不语把热牛奶还给他，“我吃过早饭了，以后不用给我带了。” 沐轻月幸灾乐祸地看着陆潜，那眼神似乎在说：被拒绝了吧。 陆潜白了她一眼，笑着看陈不语，“我就想给你带。” 万一带着带着，她被他真诚的爱感动，答应做他女朋友了呢？ 陈不语摆摆手，“行吧，天赋人权，我不能剥夺你的权利。” 一周后，陈不语的脚基本好了，走路已经不疼了。 周寅之的伤也恢复了大半，绷带和石膏都拆了。 周五晚上，陈不语正沉迷麻将，忽然收到了周寅之的消息。 【明天照常补课，来水都花园。】 嘴角的笑像花渐渐枯萎。 她不想补课了，好想和朋友一起玩。 【周教授，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身上还有伤，要不等你伤好了再补课？】 她忽然客套关心他，就是不想学习了。 周寅之很了解她的小心思。 【好啊。】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说通了。 陈不语悄悄比了个“耶”。 “耶——” “耶”字还没说完，她看到了最新消息。 【反正还有两周就期末考试了，到时候挂科别哭着找我，找我也没用。】 “不语，你耶什么呢？要糊了？” 陈不语生无可恋仰天悲鸣：“对啊，这下彻底糊了。” 【周教授，我想了想，还是不挂科给你造成困扰比较好，我明天会准时到的。】 云姝戴着老花镜，一边刷着小鲜肉的视频，一边问：“怎么样？明天不语来吗？” “嗯。” “好，这个男的真帅，保存下来，明天和不语一起看。” 云姝随性而为，有什么好的都想和陈不语分享，丝毫不在意亲孙子的死活。 周寅之黑着脸，“你要是这样搞，我现在就送你回老宅。” 云姝瞥了他一眼，“行了，不让她看，放心了吧。现在哪个小女生不在网上看点帅哥视频做眼保健操，你以为我不让不语看她就不会主动看吗？” 周寅之放下手机，轻轻吐出两个字：“她敢。” “你这就不对了，喜欢美的事物是人类的本能，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就算不语看其他帅男人，也不会抛下你。” “跟你那爷爷一个德行，不让我看我偏看，有本事他来管我啊？” 周寅之不和云姝斗嘴了。 和他父母不同，周寅之爷爷奶奶感情很好。 他爷爷本名周怀安，遇见他奶奶后改名周怀姝。 云姝一直嫌弃他这个名不像个爷们，但周怀姝用得很起劲。 只可惜他爷爷去世得早，奶奶看起来整日都很快活潇洒，实际会在夜深人静时看着爷爷的照片看到深夜。 周寅之知道，她故意做爷爷生气的事，想让爷爷去她的梦中和她吵架。 第66章 竖中指 但爷爷不会和她吵的，他从来没见过爷爷奶奶吵架，每次奶奶生气，爷爷都死皮赖脸追在奶奶后面喊：“姝姝我错了，别生我的气。” 云姝：“滚。” 爷爷爱喝酒，奶奶怕喝酒伤身不让他喝。 每次爷爷偷偷喝完酒都会刷完牙再去奶奶面前，但奶奶的鼻子很灵，次次都能闻出来。 其实是奶奶了解爷爷，只要好端端的爷爷突然勤快着刷牙，绝对是偷喝酒了。 被抓包的爷爷就会被奶奶赶出来，抱着被子枕头去找周寅之睡，睡前还偷偷看奶奶的照片。 他经常对还是个小不点的周寅之说：“寅之，以后娶媳妇了要疼媳妇，疼媳妇的人才能挣大钱，你爷爷我当年就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自从见到你奶奶，拼了命地挣钱，就怕她跟着我吃苦，现在，咱们周家在江城，那可是有头有脸的家族······” 这些话，周怀姝经常会说。 每次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小时候的周寅之虽然不懂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一直记到着。 云姝把手机的声音放到最大，富有节奏感的流行音乐声环绕在房间。 她拿着手机去了客房，嘴里念叨着：“今晚再不来梦里，我明天就去点男模。” 翌日，陈不语推门进来，和正在跳舞的云姝面面相觑。 陈不语眨了眨眼，确认她来的是水都花园而不是周宅。 她乖巧地喊：“云奶奶。” 直接喊奶奶太过亲切，她怕云姝反感，便随了沐轻月的叫法。 云姝热情地把陈不语迎进来，“不语来了，快坐，早上吃早饭了吗？你们年轻人就喜欢不吃早饭，奶奶告诉你，可不能这样，你那爷爷就是不吃早饭身体不好，还没我活得久。” 这些年，一旦扯上什么不好的习惯，不管有的没的， 云姝总爱拿周怀姝当例子。 这个话题，陈不语着实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说：“云奶奶，我吃过早餐了。” “好，奶奶怕你没吃饭，专门给你做了早餐，既然你吃过了，扔了也浪费，一会儿让周寅之吃。” 陈不语忍俊不禁， 周寅之的奶奶真有趣儿。 果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不知为何，陈不语看到云姝，总能想起她那温柔坚韧的外婆。 书房内，周寅之在电脑前办公，陈不语坐在桌边写作业。 门口，云姝悄悄举着手机，咔嚓咔嚓。 她挑选了几张最满意的照片，发给周寅之。 【早点把不语追回家，我是你俩的头号cp粉。】 【别让我嗑的cpbe了，不然你就不用进周家的大门。】 【不语真好看，眼睛圆圆的，嘴唇小巧红润，你要不去美容院咨询一下，我怕不语看不上你。】 周寅之的手机不停地响，他看了一眼消息弹窗，无奈地看向门口。 门口一闪而过一个白色身影。 一套卷子做完，周寅之细致地给她讲解。 云姝穿上围裙，在厨房做饭。 饭菜的香味传到书房，陈不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紧接着，肚子响地很大声。 周寅之讲题的声音戛然而止。 “饿了？” “嗯。”怪不好意思的，但是一想到待会儿能吃到那么香的饭，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周寅之看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不禁疑惑怎么有人饿得这么高兴。 “把这道题学会，就吃饭。” “好！” 二十分钟过去了，周寅之换了第五种解法。 但陈不语还是记不住。 明明听他讲的时候觉得很简单，但轮到自己做的时候，就一窍不通。 云姝第三次来催，“寅之，下课吧，先吃饭，别饿着不语了。” 周寅之次次都说好，次次都不说下课。 陈不语懊恼地说：“周教授，你和云奶奶先吃吧。” 回应她的是周寅之的沉默。 陈不语抓耳挠腮，在草稿纸上算来算去。 “算了，本来就笨，饿的时候更不清醒，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陈不语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悄悄竖了个中指。 “你才笨，人各有志。” “你嘟囔什么呢？” “没什么。”陈不语笑得乖巧，“我说要努力学习。” 看她这表演过度的表情，周寅之猜测，估计又在偷偷骂他。 满满一大桌的菜，荤素搭配，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色香味俱全。 陈不语馋得紧闭嘴巴，怕口水流出来。 周寅之看着她，“自从我爷爷去世后，我奶奶就没下过厨房，托你的福，我今天又能尝尝奶奶的手艺。” 云姝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到周寅之面前，表情十分嫌弃，“去去去，这道苹果银耳粥是专门给不语炖的，女孩子喝了气色好，你去坐那边去。” 陈不语眼眶渐渐湿润，“云奶奶，谢谢你，你对我这么好。” 云姝知道她唯一的亲人去世多年，小姑娘一个人生存，一定吃了不少苦，心疼地不行。 “不语，奶奶是真喜欢你，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亲奶奶，谁欺负你尽管告诉奶奶，奶奶给你撑腰，来，这是奶奶的微信。” 动情之余，云姝不忘加陈不语的联系方式。 这是她今天最主要的目的。 要是她那不中用的孙子追不上人家小姑娘，她就认小姑娘当孙女，总之，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语，尝尝这道糖醋里脊，你爷爷以前最爱吃我做的糖醋里脊，可惜他没这个福气，你多吃点。” “谢谢云奶奶。” 陈不语咬了一口，裹着番茄酱的里脊肉汁水在口腔里爆开，鲜、嫩、香、甜，还带着微微一点辣，口水疯狂分泌。 陈不语越吃越饿，“奶奶，你做的糖醋里脊太香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陈不语真情实感流露，把云姝哄得咧嘴笑。 糖醋里脊着实让周寅之意外，自从爷爷去世后，奶奶只在爷爷的忌日做这道菜，送到爷爷墓碑前，其他家里人连尝一口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奶奶真的很喜欢她。 家里多了一个护着陈不语的人，周寅之很高兴。 糖醋里脊还没咽下去，云姝又给陈不语夹了一道素菜。 “不语，尝尝这道白菜拌河鲜。” 云姝看了周寅之一眼，“周寅之从小就嘴挑，偏偏爱吃这道菜。” 能让周寅之喜欢，一定很好吃。 陈不语尝了一大口。 白菜丝、藕丝、香菜、姜丝、辣椒丝，香辣可口，脆生生、很开胃的一道素菜。 她的嘴巴沾了一层油，很亮，腮帮子鼓鼓的，“好吃。” 云姝开心地笑了，“好吃就多吃点。” 嚼着嚼着，陈不语忽然觉得她好像在哪吃过这道菜。 第67章 小样，跟她斗 熟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脑子却没有这道菜的记忆。 太奇怪了，陈不语放下了筷子，若有所思。 “不语，怎么了？是不是噎着了？喝点汤。” “不是，云奶奶，可能是你做的菜太好吃了，让我觉得好像以前吃过。” 陈不语随口一说。 周寅之和云姝面面相觑，谁都没有点破。 云姝笑着给她夹菜，“喜欢就多吃点。” 在梧桐镇那十年，云姝经常给周寅之做这道菜，陈不语吃过很多次。 “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三个人齐齐看向门口。 云姝问：“寅之，还有谁知道你的密码？” 周寅之擦了擦嘴角，“沈若影，之前妈让她给我送饭，我不在家，就把密码告诉她了。” 云姝转头对陈不语说：“乖孩子，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你跑得快，你去开门。” 得让沈若影知道谁才是这的女主人。 腿脚不便？ 早上旋转跳舞劈叉的动作她都自愧不如。 虽不知云姝为何让她去开门，陈不语乖乖听话。 “好。” 门外，沈若影拎着饭，疑惑地盯着门锁。 她没输错啊，怎么不对呢？ 她伸出手，刚想重新输入，门开了。 “寅之······” 陈不语的出现让她眸中的笑淡去。 “你怎么在这？” 陈不语塞了一大口菜，艰难地把菜咽下去，才回答她：“沈老师，我在这吃饭。” 没等陈不语让开，沈若影抢着走进去，路过陈不语身边时，用肩膀狠狠地碰了她一下。 转身看到云姝眯着眸子看她，沈若影的气势瞬间小了，笑着说：“奶奶，你也在啊，今天可真热闹，我做了菜，尝尝我的手艺。” 云姝扯着嘴角对她笑，“若影啊，你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沈若影不解地看着她，“没有啊，奶奶，怎么了？” “奥，没出事就行，我还以为你家的餐厅出了什么事，你在家吃不下饭，才跑到这儿。” 云姝语言犀利，沈若影只当听不出来她的深意，笑意不减，“我家没事，奶奶别担心，尝尝我的手艺。” “对了，你刚才不是问不语怎么在这吗，我喜欢这丫头，把她当亲孙女看待。” 这是为陈不语撑腰，陈不语感激地看着云姝。 沈若影嘴角僵住，牵强地笑道：“不语确实招人喜，我也喜欢她。” 她花这么多年的时间讨好云姝，云姝连个正眼都没给她，现在却当着她的面说喜欢陈不语。 沈若影心里很不平衡。 她把自己做的菜摆在桌子上，却发现周寅之和云姝都不夹她做的菜。 她夹了一块红烧肉。 “寅之，尝尝我做的红烧肉，一大早去超市割的肉，很新鲜。” “咳咳——” 云姝故意大声咳嗽，给周寅之使眼色。 沈若影关切地看着她，“奶奶，你怎么了？” “没事，呛到了。” 周寅之：“我最近不喜欢吃油腻的，你吃吧。” 沈若影夹了一个西兰花，“那你尝尝这个。” 周寅之不着痕迹避开，“我不喜欢吃西兰花，你吃吧，你是客人，没有客人招待主人的道理。” 沈若影笑意绵绵道：“咱们都那么熟了，论什么主客之分，要说客人，不语算是今天的稀客，不语，你多吃点。” 陈不语正开心地干饭，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移到她身上了。 云姝夹了一个大鸡腿给陈不语，满眼都是对她的喜爱，“不语，以后就把这当自己的家，想吃什么告诉奶奶，奶奶给你做。” 只想着吃的陈不语没闻到硝烟的味儿，两个酒窝很甜很甜，“谢谢奶奶。” “小丫头真懂礼貌，奶奶喜欢。”说着，她摸了摸陈不语的头。 沈若影明白，云姝这是向她表明立场：陈不语不是客人，她才是。 无所谓，一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太婆，还能活多久，只要徐叶秋站在她这边就行，徐叶秋一定不会让陈不语进门的。 沈若影炖的鱼卖相很好，闻着也很香。 陈不语夹了一大块放进嘴里，两眼放光看着沈若影，“沈老师，这鱼真好吃。” 沈若影一股气憋在胸口出不来，陈不语哪配吃她做的菜。 可碍于周寅之和云姝在，沈若影只能笑着说：“喜欢就多吃点。” 吃吧，撑不死你。 陈不语当真不客气，周寅之和云姝一口没动沈若影做的菜，全被陈不语吃了。 沈若影气得七窍生烟，但又无可奈何。 只能笑着说：“不语，看不出来，你这么能吃。” 云姝立马接话：“能吃是福，不语吃不胖，多少人羡慕她的体质。” 这话恰好戳到沈若影的心窝，她为了保持身材，从来不敢多吃，陈不语吃那么多，还那么瘦，天理难容！ 吃完饭，沈若影不急着走，云姝急。 她太了解沈若影对她孙子的心思了。 云姝第一次揽着沈若影，慈眉善目道：“若影，我想买一件裙子，你从法国回来，又学的服装设计，审美独特，你陪奶奶逛街吧。” 云姝何时对她这么温柔过，沈若影受宠若惊，以为云姝终于看到她的真心了，急忙应下，“好。” 临出门前，云姝悄悄回头，对周寅之比了个耶。 坐在车上，沈若影慢慢反应过来，什么买衣服，把她支开才是这老太婆的目的吧。 心眼比她脸上的皱纹还多，防不胜防， 云姝挑得很仔细，一件一件慢悠悠上身试，两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没选出来。 沈若影耐不住性子，“奶奶，你想要什么样的裙子？” 云姝为难地看着店里的衣服，“我就想要个喜欢的，若影，你是不是还有事，要不你先回去吧？”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不对，她若说有事，就不能找周寅之，若说没事，云姝肯定拉着她逛一天。 最终，沈若影谎称下午学校有事，走了。 云姝得意地笑了。 小样，跟她斗。 下午，周寅之接着给陈不语讲上午不会的题。 陈不语专心听讲，偶然抬头，面前的侧脸逐渐与记忆中的重叠，陈不语愣在那。 周寅之察觉到她炙热的视线，“怎么了？” 陈不语慌忙移开视线，“没······没怎么？” 第68章 采访 夏初，校园内绿荫葱葱，艳阳高照，女生们出门大多打着伞遮阳。 陈不语和沐轻月挤在一把伞下，去向教室。 电梯到五楼开门，周寅之和沈若影站在走廊尽头窗户边，不知在聊什么。 周寅之正仰头喝茶，随着他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 沈若影最喜欢的，就是他无意间散发出的男性魅力。 “寅之，后天我有个采访，你有空吗？” 周寅之已经想好了拒绝的说辞。 沈若影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抢先道：“对了，我也邀请了不语，她也会去。” 周寅之随即点点头，“没什么意外，我会去的。” 他这样说，就代表他会把所有意外解决掉。 原来只要有关她，他都不会拒绝。 沈若影忍不住问：“寅之，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朋友。” 果然，沈若影仰头看了看天花板，把眼角那滴泪逼进去。 “不和你说了，快上课了。” 陈不语刚好坐在窗户旁边，她伸着脖子往外看，想看周寅之，刚好和路过的沈若影四目相对。 沈若影对她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只是，那笑意很冷。 她会让周寅之看清楚，陈不语配不上他，能配得上他的只有她这个朋友。 陈不语也扯着唇角。 ······ 周三，上完体育课，六个女生打车去江城电视台。 “不语，你和沈老师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她居然邀请我们去看她的采访。” “上次在周教授家里，沈老师提到了，可能是客套吧。” 走进写字楼，六个人不知道该往哪走。 沐轻月最有经验，“去前台问问。” 还没走到前台，一个穿着黄衬衫牛仔裤的小姐姐小跑过来，脖子上挂着工作牌。 她看着六个年轻的女生，问：“你们是沈老师请来的嘉宾吗？” 嘉宾？这么高级？ 陈不语点点头，“是沈老师邀请我们来的，但是不是嘉宾，不好说。” 实习生终于等来六个人，“是你们没错了，跟我来吧。” 实习生领着她们走进报告厅，“你们的位置在这。” “沈老师真给我们面子，这么前排的位置居然安排给我们。” 陈不语眼睛咕噜噜地转，事情一定不简单。 前排的记者在调试设备，陈不语好奇地四处看。 周寅之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后门。 刚好，他看着她们的方向。 两个人看对眼了。 陈不语忽然明白沈若影想干什么了。 她笑着朝周寅之挥手，周寅之向她点头示意，坐在了最后一排人少的地方。 “周教授也来了。” 沐轻月猛地抬头，“哪呢？” “最后面。” 周香：“周教授居然也来看沈老师的采访，他俩不会真的······” “不是！”沐轻月斩钉截铁道：“那天在周教授家，周教授亲口澄清他和沈老师的绯闻，是吧不语，当时你也在场。” “对。” 周香坏笑着说：“轻月，你是不是暗恋周教授？” 沐轻月的心脏忽然下沉，她抓着裙摆，眼神有些慌乱，“没有，你别胡说。” “沈老师来了，各部门就位。” 工作人员拿着对讲机喊。 大门口响起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沈若影穿了一身玫红色的西装，脚踩黑色高跟鞋，闪着光的头发丝随着她的步伐晃动，浑身上下透着知性优雅的职场女精英范儿。 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 虽然不喜欢沈若影，但陈不语承认，沈若影的工作能力很强，她也想在工作上成为沈若影那样的人。 优秀、独立、专业能力过硬，在属于她的领域里闪闪发光。 沈若影坐在摄像头前，面对镜头优雅从容。 地道的法语发音，陈不语两眼放光，把这当成了练听力的好机会。 “什么吗？根本听不懂？说得也不像英语。” 沐轻月能听懂简单的句子，“是法语。” “早知道不来了，跟听天书一样。” 陈不语聚精会神听着对话。 沈若影作为微博上粉丝量超百万的达人设计师接受采访，她给某大牌设计服装，销量很高。 主持人主要问了她设计中的灵感来源。 其中有一些服装方面的专业词汇，陈不语听不懂。 当主持人问到她为何舍弃在法国的高薪工作，回国当一名大学老师时，沈若影看了看陈不语。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她的回答是爱，也是热爱。 陈不语知道，她热爱的不是工作，是周寅之。 她就是为了周寅之才来江大的。 华笙笙听着听着，看起了小说，席浅打开电子书复习，付疏影在看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周香靠在席浅肩头睡着了，沐轻月小时候上过礼仪指导课，纵使不感兴趣，但坐得笔直，认真在听。 采访到了尾声，到了自由提问环节，沈若影忽然站起来，走向观众席，站在第一排的陈不语面前，摄影师的镜头跟着她的脚步，对准了陈不语。 几个女生瞬间坐直，席浅摇醒周香。 沈若影面带微笑看着陈不语，声音很有磁性：“quelle couleur de vêtements aimes-tu le plus?”（你最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说完，她把话筒递给了陈不语。 陈不语不明白沈若影想干什么，她谨慎地看着沈若影。 周香小声和席浅蛐蛐：“什么呀？” 席浅摇摇头。 沈若影见陈不语不说话，并没有把话筒拿走，静静地等待着。 沐轻月想帮陈不语，忽然听到陈不语用流利的法语说：\"le bleu, tout me mer et le ciel, englobe toutes choses.\"（蓝色，就像大海和天空，包罗万象。） 沈若影势在必得的笑逐渐消散，她没想到陈不语会法语，更想不到她法语说得很地道。 她抬头看周寅之，他的眼中果然蒙着一层经验之色。 她知道采访最后有自由发言的环节，她故意说法语，想让陈不语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更想让周寅之看到，陈不语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土包子。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陈不语会法语，她一个电子信息学院的学生，居然会说法语。 陈不语坐下后，迎来周围的夸赞。 “不语，你居然会法语，你好厉害。” “你们说的什么啊？跟打哑谜一样。” 陈不语也云里雾里，不知道沈若影的意图是什么。 “她问我最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我说蓝色。” “不语你什么时候学的法语？” “高考完，闲的时候我会自学外语。” “牛。”周香竖起了大拇指。” “自学，真了不起。” “你经常戴着耳机，是在练听力？” “嗯。”陈不语笑着点头。 “太卷了，我还以为你在听歌。” 采访结束后，六个人站在路边叫车。 陈不语不敢相信，沈若影叫她过来，就是为了问她一个问题吗？ 是她冤枉沈若影了？ 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lm停在她们面前，驾驶室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拉开车门。 “你们好，我是周先生的司机，周先生吩咐我把你们送回学校。” 第69章 他不会喜欢男人吧? 几人面色激动。 “谢谢。” 上车前，陈不语回头看了看，没看到周寅之。 本以为要挤着坐，上车后才发现刚好够坐七个人。 华笙笙摸着光滑的车座，“周教授对咱们真好，特意找司机送咱们回去。” “又帅、又有钱、还这么贴心，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女生有幸能嫁给周教授，真是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 陈不语摸着脖子上的戒指，默默低下头。 “周教授若是改一改他那冷冰冰的脸，追他的人肯定更多。” 付疏影一拍大腿，“浅浅，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我之前在西区碰到周教授了，有个挺漂亮的女生向他要微信。” 几人八卦地追问：“然后呢？周教授拒绝了吧。” “嗯，周教授说：我是老师，然后那女生明显懵了，连连说对不起，就跑了。” “她肯定把周教授当成学生了。” “你别说，周教授穿上白衬衫，简直就是校园男主本人。”华笙笙畅想道：“我最近在看一本双男主，你们觉得周教授会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车子猛地顿了一下，司机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他这双耳朵听到了什么。 几个人连忙去捂华笙笙的嘴。 华笙笙才想起来，她还坐在周寅之的车上。 要是周寅之听到她说的虎狼之词，她还不得完蛋？ 周香无声对她说：“你牛。” 华笙笙的话给了陈不语启发。 周寅之身边没什么异性，既然他不喜欢沈若影，他不会······ 喜欢男人吧？ 陈不语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前方。 “你怎么了不语？怎么这么悲痛欲绝？” 双唇轻轻颤抖，陈不语缓缓吐出两个字：“没事。” 回到学校，越想，她越觉得周寅之喜欢男人的可能性越大。 他家里人一定不同意他娶一个男人，也可能是嫁给一个男人，所以，他才随便找了个人结婚，堵住家里人的嘴。 豁然开朗柳暗花明，所有的疑问都明了了。 好心痛，那么帅的一个男人，居然喜欢男人。 下午的高数课，陈不语一直用悲悯的眼神看着周寅之。 周寅之被她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 她好像，很可怜他。 不是心疼，是可怜。 下课后，到了饭点。 沈若影的教室也在这栋楼，她故意在电梯口等着，果然等到了周寅之。 “寅之，好巧。” 笑容在见到从拐角处走出来的陈不语后淡了下去。 陈不语现在再看沈若影，充满了同情。 她恐怕还不知道周寅之的性取向，真可怜。 狭窄的电梯内，沈若影刚好和陈不语站在一起。 余光看到陈不语一直盯着她看，沈若影不自在地摸了摸脸。 内心暗骂陈不语没礼貌。 看到她看自己的眼神，沈若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什么眼神？ 同情？可怜？ 她不会以为周寅之喜欢她，便可怜自己吧？ 虚伪、恶心。 她才不需要陈不语的同情。 周寅之最后会选择谁，还不一定呢。 本以为陈不语看两眼就不看了，没想到她还盯着自己。 沈若影皮笑肉不笑，问道：“不语，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陈不语微微张着嘴，脑子转得很快，“沈老师，我看你很漂亮，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恰好此时电梯到一楼，陈不语抓紧书包带跑了出去，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沈若影和深思的周寅之。 叮—— 手中的手机震动，陈不语打开一看。 【金主爸爸：跑什么？】 【肚子疼，急着上厕所。】 下午四点多，夏季的太阳很毒辣。 陈不语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把窗帘拉开一个小缝，阳光透过玻璃射进来，在空气中形成一道虚幻的光柱，丁达尔效应肉眼可见。 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好像变换成周寅之的那张脸。 她觉得自己入了魔，自从猜测周寅之喜欢男人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件事。 好烦。 为什么会是这样？ 陈不语仰头靠着靠背，把书本搭在脸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忽然，脸上的书被人拿走，刺眼的光线让陈不语捂着眼。 她微微张开指缝，从缝隙里看见吴闯那张笑容明媚的脸，一手拿着她的书，一手拿着糖炒栗子。 在她的记忆里，以前的吴闯并不爱笑。 吴闯是老板的儿子，陈不语之前对他很尊敬，每次他放学回来，她都会笑着跟他打招呼。 但吴闯很冷漠，从来不对他笑，眼神还很冰，不是冷，是冰，他的视线就像千年不化的冰做成的箭，看她一眼，就能把她射穿。 所以，陈不语很怕他，在奶茶店打工会尽量避着他。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翻料筒，里面的奶茶撒了一地。老板和老板娘不在家，在屋里写作业的吴闯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她忍不住哆嗦着往后退，声音比蚊子还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要是故意的，我打死你。” 他眉眼很凶，撂下这句话，拿着拖把打扫。 她吓得不敢上前，又觉得愧疚，犹豫了很久，鼓起勇气说：“我来扫吧。” 吴闯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很凉：“笨死了，让你弄，弄到明天也弄不好，闪开，别在这碍手碍脚。” 事后，他又煮了一些奶茶，倒在桶里。 老板和老板娘回来后，他并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 因此，陈不语虽然怕他，但并不讨厌他，相反很感激他。 吴闯摁了摁她的头，“想什么呢？这么入迷？不会是被我的帅气迷住了吧？” 陈不语回过神，难以想象眼前这个爱开玩笑每次见他都会笑的男孩居然是当年那个冰冷爱说狠话的少年。 吴闯把一袋热乎的糖炒栗子塞进她怀里，在她身旁坐下。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换了身衣服和发型，不认识我了？” 他头发剪短了点，发色也由金色变为银灰色。 掌心有源源不断的热意传来，暖烘烘的。 陈不语笑了笑，“是啊，变化很大。” 吴闯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剥了一个栗子，塞进她嘴里，“你终于想着我，而不是他。” “晚上一起吃饭？” 陈不语刚想拒绝，手机屏幕亮了，一条微信弹出来。 【云奶奶：不语，晚上来奶奶这吃饭，奶奶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云奶奶做的饭可比餐厅好吃多了。 “不了，我晚上约了别人。” 吴闯眸中含着一层浅浅的笑，“和周寅之？” “不是。” 是他奶奶。 “好，佳人有约，那我只能等下次。” 陈不语思忖道：“吴闯，我不会喜欢你的，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第70章 邦邦给她两拳 “我浪费时间了吗？我做我想做的事，怎么是浪费时间？” 陈不语眉心微锁，眼神中流露着好奇，“我记得，小时候你有点讨厌我，怎么现在······” 吴闯不自然地抬头望着天花板，“谁说我讨厌你了？” 还用说吗？ 都在脸上写着。 她那时候都以为他会邦邦给她两拳，吓得她一看见他就低着头绕道走。 把书装进书包，陈不语站起来，“我走了，拜拜，糖炒栗子你吃吧。” “我不吃，我一大老爷们，不爱吃这甜的，你不想要直接扔了就行，门口就有垃圾桶。” 说完，吴闯大步离开。 栗子清香的甜味若隐若现，陈不语攥紧袋子口。 扔了多浪费。 下班高峰期的地铁人挤人，陈不语缩在角落里背靠车厢站稳。 到站后，陈不语跟着人流下地铁。 站在熟悉的门前，她伸手想输密码。 转念一想，云奶奶在这，如果她问起自己为什么知道周寅之家的密码，她该如何解释？ 于是，陈不语把手放下，轻轻敲门。 “来了。” 屋内传来云奶奶雀跃的声音。 门刚打开，香味就钻进她的鼻子。 陈不语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云姝拉着陈不语的胳膊，“不语来了，快进来，饭菜很快就做好了，你先在屋里玩一会儿，看电视吗？” 云姝的热情让陈不语受宠若惊，她本就是来蹭吃蹭喝的，怎好意思一点活儿都不干？ “云奶奶，我帮你吧。” 说着，陈不语走向厨房。 云姝眼疾手快把她拉住，“不用，就快好了，厨房里有油烟，对女孩子皮肤不好，你看你，白白嫩嫩的，跟奶奶爱吃的嫩豆腐一样，真可爱。” 陈不语被夸得不好意思。 “周寅之那小子就快回来了，他皮糙肉厚，等他回来，让他炒菜，走，咱们玩去。” 陈不语哭笑不得，跟着云姝坐在客厅里。 电视里播放着这段时间很火的仙侠剧，云姝看得津津有味。 席浅和华笙笙也在追这部剧，陈不语偶尔看到过。 看着男女主暧昧告白的名场面，云姝忽然问：“不语，你长这么大，谈过恋爱吗？” 陈不语剥了一盘栗子，递给云姝，“没有。” 云姝满意地点点头，“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门外，周寅之刚推开门，听到云姝的话，他站在原地没动。 陈不语低着头，看似专心剥栗子，她清脆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入周寅之耳中。 “没有。” 周寅之因看见她的喜悦淡了几分。 云姝瞥了眼站在门口偷听的孙子，拍了拍陈不语的肩膀，“好孩子，你现在还小，不着急。” 又是说她还小，不愧是一家人。 身后响起脚步声。 陈不语扭头，对上周寅之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 “周教授，你回来了。” “嗯。” 云姝：“菜都给你切好了，赶紧去炒吧。” 周寅之的目光停留在陈不语手中的栗子上。 下午，他在学校遇到吴闯。 吴闯主动跟他打招呼，扬了扬手里的糖炒栗子。 “周教授，好巧，我正要去给不语送糖炒栗子呢。” 周寅之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吴闯，人都是他媳妇了，送个栗子能改变啥？ 但是现在看到自己媳妇吃别的男人送的东西，怎么那么碍眼呢？ 周寅之抬脚走向陈不语。 陈不语刚剥好一个栗子，还没送到嘴里，半路被周寅之截胡。 周寅之把软糯香甜的栗子塞进嘴里，“还挺好吃。” 可他的表情看不出一点好吃的感觉。 陈不语弱弱把剩下的栗子都递过去，“周教授，这还有。” “谢谢。” 周寅之全拿走了，一个都没给她留。 陈不语傻在那，早知道就不客套了。 云姝隐隐猜出什么。 “不语，这栗子是你自己买的吗？” “不是，同学送的。” 云姝更加确定，“男同学？” 陈不语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怪不得她那孙子这么反常，他并不爱吃甜的。 厨房里，周寅之把所有的糖炒栗子都扔进垃圾桶，才开始炒菜。 趁着周寅之在厨房炒菜，陈不语小声问：“云奶奶，周教授长这么大，谈过恋爱吗？” 看到她对周寅之的事感兴趣，云姝急忙为孙子作证：“没有！寅之洁身自好，长这么大没跟哪个女生亲近过。” 二十六了，不谈恋爱，也不和女生亲近。 要么他那方面不行，要么他不喜欢女人。 陈不语见过周寅之洗完澡的样子，荷尔蒙爆棚，应该不会不行。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眉眼耷拉着，陈不语轻轻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他会随便找一个人结婚。 倒也不是她歧视同性恋，只是一想到周寅之喜欢男人，她没来由地失落。 吃饭时，周寅之看出来陈不语兴致不高，很明显。 具体表现就是吃饭速度慢了很多，双目呆滞，眼神里没有对食物的向往，心不在焉。 难道，他的厨艺下降了。 “不好吃吗？” 周寅之盯着陈不语。 “啊？”陈不语茫然地看着他，“没有啊。” “你再咬，就把筷子头咬断了。” 陈不语讷讷把筷子从嘴里拿出来，找了个借口：“我下午栗子吃多了。” “很好吃吗？” 刚想点头，看到周寅之眸光不善，陈不语硬生生缩了下巴，把脸埋在碗里，“也就那个味，没那么好吃。” “嗯，在一些地方，栗子是专门用来喂猪的。”周寅之声音中好似裹挟着一股夜风，一开口就让周围的温度降了好几个度。 云姝知道他孙子抽什么风，“好了，吃饭吧。” 待会儿把人姑娘吓跑，看你怎么办？ 自己不开窍不知道给小姑娘送吃的，关起门来只知道吃醋，这人要是能被他追上才怪。 云姝决定帮帮他这直男孙子。 “寅之，一会儿吃完饭，你开车送不语回学校。” “不用了。” “不用，这有床。” 两个人同时开口。 周寅之的话让陈不语差点咬到舌头。 云姝不满地看着周寅之，眼神责怪他不稳重太过心急，人都没追上就急着让人家姑娘住家里，只会引起女孩的反感。 果然，陈不语慌乱地摆着手道：“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就行。” 周寅之没想真的让她在这住下，毕竟云姝还在。 他受到吴闯的挑衅，故意想吓吓她。 云姝用力踢了周寅之一脚，她穿的高跟鞋，这一脚威力不小。 第71章 亲她算怎么回事 周寅之平白无故挨了一脚，刚夹起的青菜掉在桌子上。 抬头迎上云姝责怪的眼神，周寅之甚是不解。 “吃完饭，我陪你坐地铁回学校。” 陈不语隐隐感觉到空气中有炸药的味道，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知道自己应该早点溜。 “不用了，周教授，我不是小孩，自己能回去。” “饭后消消食，顺便送你回去。” 这下陈不语无话可说了，她总不能说“你去别的地方消食，别出和我一起。” 吃完饭，将近八点钟。 云姝催着她们出去，“寅之，不语的安危交给你了，你务必安全把她送到学校，她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也不用回来了。” 周寅之一贯神色很淡，“知道了。” 周寅之走在前面，陈不语跟在他身后一米左右，忐忑不安。 路口正是红灯，两人站在斑马线尽头等待。 前面有一对情侣，男生牵着女生的手。 绿灯亮起，陈不语自然地抬脚。 走到周寅之身边时，左手忽然被他牵住，十指相扣。 “有车，小心。”耳边传来他平淡毫无起伏的声音。 “哦。”陈不语无法淡定，一个“哦”字几乎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陈不语的心口提了提，僵硬着往前走，没发现她正在同手同脚。 起风了，她穿了件单薄的短袖。 周寅之的手掌很热，温度源源不断传到她手心。 不知是紧张，还是热传递原理，她的手居然热得冒汗，黏唧唧的。 斑马线不到一分钟就走完了。 周寅之松开她的手，那一刹那，凉风吹过，她的头脑都更清醒了。 手心的温度逐渐散去，但厚实温润的触感仿佛还在。 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牵手。 以后，再有人说她活这么大跟男人手都没牵过的时候，她就能反驳了。 算了，还是不反驳了。 “在想什么？” 周寅之的声音拉回她飘散的思绪。 陈不语扭头看着他，“没想什么。” 迎上她不解的眼神，周寅之道：“记性这么差，不记得地铁站在哪边了？” 陈不语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她只顾着出神，该右拐的时候没右拐。 要不是周寅之叫她，她还不知道要走到哪儿。 陈不语不敢看他，怕被他看穿，低着头走过去。 她的反应在周寅之意料之内。 牵她手时，她紧张地出汗了。 相顾无言，陈不语内心很挣扎。 明知道他喜欢男人，但还是控制不住对他心动。 他能不能不要总是无意间释放魅力啊？ 她定力很弱的。 这个时间点正是江城夜生活最热闹的时候，地铁站人很拥挤。 两个人站在向下行的扶梯上，周寅之站在陈不语后面。 她在他视线范围内，周寅之会很安心。 地铁到站，上下的人很多。 等到他们挤进去，地铁内已经没有座位了。 扶手也快满了。 周寅之个子高胳膊长，很轻易能抓到扶手。 陈不语正在思索抓着什么东西让自己站稳，地铁已经开动了。 惯性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去，她下意识伸手去抓周寅之伸出的手。 手腕被他紧紧攥住。 他的手真的好热，好像烫到她的心了。 周寅之轻轻一拽，就把她拽到他怀里。 一瞬间，鼻翼间都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说不清是洗衣液沐浴露还是他的体香。 咚咚咚。 这是她的心跳声。 头顶传来周寅之毫无波澜的声音：“抓紧我，别摔倒了。” “哦。” 陈不语伸出双手，抓紧周寅之的衣服下摆。 地铁窗户上映出男人的脸，微微上扬的唇角表明他现在心情很好。 陈不语不敢抓得太紧，怕把他名贵的衣服扯烂，也怕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地铁加减速拐弯的时候，她还是会站不稳。 腰间抚上一只手，扶着她让她不再左右晃动。 仿佛有电流从她的腰间穿过，她浑身紧绷。 他的手掐着她的腰窝，不用力气就能让她整个人固定住。 发现这个动作的周寅之打消了让她抱着自己胳膊站稳的想法。 窗户上，男人的嘴角更翘了。 周寅之对女性的身材并无意识，但这一刻，他忽然发现，她的腰真细。 盈盈一握，就是这种感觉。 只要稍微低头，就能看见她缩在自己怀里，很乖，很小的一只。 她的发丝总是会扫到他的下巴，让他心痒难耐。 周寅之忽然生出了邪恶的想法，在此之前，他只想着把她娶回家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陈不语。” 突然被cue的陈不语下意识抬头，“啊？” 她没料到周寅之正低着头看她。 刚刚好，她的鼻尖擦着他的嘴唇而过。 而这不是让她最崩溃的。 因为，终点是她的嘴唇。 耳边只剩下地铁呼啸而过的声音。 周寅之只想叫叫她，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接吻。 老练如他，也在瞬间失了神志。 她甜润的气息铺撒在他脸上，软软的脸贴在他脸上。 所有的防线理智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周寅之揽着她的腰，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欺身而下把她压在车厢上，握着扶手的手垫在她后脑勺下，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她没有一丝防备，故而他能轻易侵入。 大脑已经涣散，双腿无力，全靠周寅之揽着她。 陈不语一时忘了反应，任由他索取。 周围一阵欢呼声，让周寅之心智回过神。 他很不舍地松开她。 陈不语双颊通红，呼吸急促，红艳艳的嘴唇微微张着，覆了一层水光，就像一颗美味的樱桃。 周寅之忍不住喉结滚动。 周围的人都在看她们，郎才女貌的一对。 周寅之知道她会害羞，扯开外套把她护在怀里。 陈不语一路没有动。 在他的怀里，陈不语慢慢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表情一言难尽。 若是以前，她会害羞会不知所措。 可现在，周寅之喜欢男人。 他喜欢男人，亲她算怎么回事？ 把她当姐妹？ 陈不语一路都在想这件事。 “到站了。” 周寅之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听不出一丝波澜。 陈不语不知道如何面对周寅之，索性不等他跑了出去。 周寅之不知道她是害羞还是生气，快步跟了上去。 第72章 亲自己老婆犯法? 人很挤，陈不语想走走不了。 余光看到周寅之靠过来了。 她想从缝隙里挤过去，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被别人挤得站不稳。 周寅之伸手扶着她后背，让她站稳。 出了地铁站，陈不语匆匆留下一句“周教授再见”就想跑。 周寅之长臂一挥把她拉回来，双眸如夜色般浓黑深沉，“我们谈谈。” 陈不语心一横，“好！” 她正好也有话要对他说。 陈不语鼓足勇气，想说的话一股脑全吐出来：“周教授，我知道你喜欢男人，你放心，首先我尊重每个人的性取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其次我想说既然你喜欢男人······” 最后那句“亲我又是怎么一回事”没说出口。 周寅之两侧太阳穴突突地跳，脸色十分“好看”。 “谁告诉你我喜欢男人？” 他奶就算再不靠谱，也不会说出这种话。 陈不语以为周寅之不想承认，缩了缩脖子，道：“周教授，我也不是故意要提你的性取向，你放心，现在社会很发达，同性恋很正常的，我真的不会歧视你。” 周寅之步步逼近，陈不语想逃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抓紧她的手腕，目光死死锁着她的眼睛，“陈不语，你从哪听的乱七八糟的事？” “我、不、喜、欢、男、人。”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 陈不语看他表情这么严肃，小声问：“真的？” 周寅之头皮发麻，他真的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 “嗯。” 不、不喜欢男人啊。 “所以，你倒是说说，谁告诉你我喜欢男人？” 陈不语咬着下嘴唇，声音很小：“我、我猜的。” “哦。” 就一个字，杀伤力却很大。 陈不语吓得赶紧为自己解释：“是笙笙，偶然聊到你如果是双男主小说中的主角，我才往这方面想的，你长这么大不恋爱也不和异性亲近，我才误会你喜欢······” 笙笙对不起，周教授太可怕了。 “我没恋爱，但我结婚了，你是我老婆，你告诉我我能亲近哪个异性？” 一番话让陈不语哑口无言。 她现在只想逃离。 “周教授，我、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陈不语落荒而逃，周寅之驻足看着她的背影，忍着把人捉回来的冲动。 走了老远，陈不语才想起来，还没质问他凭什么亲自己。 陈不语立马给他发微信。 【周教授，你刚才为什么要亲我？男女授受不亲。】 周寅之秒回。 【你是我老婆，亲一下犯法？】 还附上了她俩的结婚照。 陈不语气死了，他耍赖。 【可是，我们是协议结婚。】 【所以呢？协议结婚也是结婚，谁规定协议结婚不能亲自己的老婆？我亲自己的老婆怎么了？】 鹅卵石路上有个小石子垫到她脚疼。 陈不语一脚把小石子踢得老远，“周寅之，你个混蛋！” “不语，你在嘀咕什么呢？” 华笙笙刚好回宿舍，看到陈不语，刚想打招呼，就看见她在这生闷气。 陈不语心虚低下头，“没什么。” “不对劲。”华笙笙围着她转，上下打量她，“我听到你喊周教授了。” “没有，你听错了。”陈不语讨好地笑道。 “少骗我，我这双耳朵灵着呢，不语，你不对劲啊。” 陈不语见糊弄不过去，避重就轻道：“还不是你，说周教授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我和别人聊天的时候，聊起了他是不是喜欢男的，刚好周教授路过，他听到了。” 华笙笙还不知道陈不语已经把她出卖了，幸灾乐祸道：“不语，我很同情你。” 陈不语不敢看华笙笙，声音弱弱的：“笙笙，还有件事，周教书问我为什么认为他喜欢男的，我······” 华笙笙眼皮直跳，后退两步，生无可恋：“不语，你把我抖出来了？” “对不起啊，我当时太害怕了，一时口快。” 好似被滚滚天雷劈中，华笙笙松开陈不语的胳膊，仿佛提线木偶被人用线牵着往前走。 陈不语低着头跟在她后面。 后悔，十分后悔。 夏夜的风凉爽舒适，华笙笙却觉得后背发凉。 完蛋了。 斗转星移，旭日东升。 上课路上路过情人湖，湖中的荷花争奇斗艳，一张张翠绿盈盈的荷叶铺满水面，空气中浮着荷花清香的气味。 “笙笙呢？在路上还见她，都快上课了，她人呢？” “去厕所了吧。” 一直等到上课，也没见华笙笙。 陈不语向后张望，果然在最后一排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华笙笙。 “她在那。” 几个人齐齐看过去。 “笙笙怎么一个人坐在那？” “不知道，早上起来还好好的。” 宿舍群里。 【阿浅@笙笙，你干吗坐那么远？】 【笙笙：我怕周教授。】 【轻月：都过了一个学期了，现在才想起来怕周教授？】 唯一知道缘由的陈不语：沉默是金。 周寅之踩着上课铃的尾巴走进教室，他一进来，像沸水煮沸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周教授看起来心情好像不太美妙。” “还是笙笙有先见之明，坐在周教授眼皮子底下，还真压力山大。”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老看我们这边？” 沐轻月频频抬头，眉目间皆是对周寅之的崇敬。 陈不语始终没敢抬头看他，看黑板时，也刻意避开周寅之的视线。 华笙笙坐在最后一排，悄悄玩起了手机。 昨晚熬夜追的小说更新了，她一刻也等不了。 往常第一排总是坐六个女生，现在少了一个，很明显。 周寅之刚进教室就注意到华笙笙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想必，是陈不语告诉她一些事。 不知何时，教室里安静了下来，周寅之也从讲台走到了教室最后面。 其她人只以为周寅之像其他老师一样在教室随便转转，可陈不语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不会要找笙笙的事吧？ 周寅之站在华笙笙旁边的过道上，但华笙笙还在低头看桌子下面的手机。 “笙笙在干吗？” “不会在偷偷看手机吧？” 陈不语点开和华笙笙的对话框。 【你在干吗？周教授在你旁边。】 华笙笙的手机静音了，小说页面忽然弹出微信弹窗。 华笙笙以为是哪个群消息，瞟了一眼，吓得立马坐直，手一抖把手机扔了出去。 同时，周寅之看到发信人的备注是“不语”。 这时，她才注意到余光里有个不知何时就存在的黑色身影。 讲台上空无一人，她不敢往身边看。 周寅之的长腿跨下台阶，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声音听不出喜怒：“手机没摔坏。” 第73章 社死 华笙笙：“······” 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滴落，砸在桌面上。 华笙笙直觉周寅之来者不善，硬着头皮道：“谢谢周教授。” 周寅之并没有把手机还给她的迹象，他单手捏着手机，转身走向教室前面，每一步的脚步声，都像锤子敲在华笙笙的心口。 隔着整个教室，宿舍五个人对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华笙笙右手打自己的左手。 真是手贱，非要看什么小说。 这下可好，手机都被收了。 可是，哪有大学还收手机的？ 华笙笙深刻怀疑周寅之公报私仇，故意的。 可她不敢找他对峙。 心痛地看着手机离自己越来越远，华笙笙万念俱焚。 周寅之并未走上讲台，他站在陈不语面前，直勾勾看着她。 陈不语手心很快就被汗浸湿。 她怕周寅之当众说出什么疯话。 周寅之把华笙笙的手机放在她桌子上，“你来给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好朋友在看什么？” 陈不语不想听，又不敢不听。 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陈不语站起来，拿起华笙笙的手机，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瞳孔微微变大，双唇张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 笙笙看的什么小黄文！ 她念不出口啊！ 周寅之眸底涌动着捉弄她的浅笑，不为人察觉，“怎么？不认识汉字？” 陈不语脸憋得通红，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华笙笙知道她看的啥，要陈不语在大庭广众之下念出来，不是简单的社死，而要她死。 她犯的错，不能连累朋友。 “周教授，对不起，我不该上课看小说。” 她用尽这辈子的勇气，站起来正面硬刚周寅之。 周寅之平静的眼神掠过她，又落在陈不语脸上。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听课或是做别的事，都是你的自由。” 话落，他转身走向讲台。 “接着上课，你们都坐下吧。” 陈不语手里还拿着华笙笙的手机。 她明白，这是周寅之给她们的台阶。 她把手机塞进抽屉里，一直紧绷的脊背弯到一个舒适的角度。 下课后，华笙笙跑到教室前面。 陈不语把手机递给她，心有余悸。 华笙笙抱着陈不语：“不语，我又连累你了。” 陈不语有气无力：“还好，保住了你的手机。”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周教授会收了我的手机，谢天谢地，我以后再也不在他的课上偷偷看手机了。” 陈不语一言难尽：“笙笙，你这看的都是什么啊？” “嘿嘿，我的快乐你不懂了。” 沐轻月：“你俩怎么回事？” 华笙笙把前因后果说给她们听，六个人集体沉默。 席浅舔了舔嘴唇，“那啥，周教授还是很善良的。” 周香由衷点头，“我也觉得，要不我们以后别坐第一排了吧。” 陈不语：“不行！我们说好要共患难的。” “也是，把不语一个人扔在第一排，怪可怜的。” 周宅。 今晚周寅之会回家吃饭，徐叶秋心情好，亲自下厨。 她满脑子想着周寅之说他有喜欢的人，切菜时不小心切到了手指。 刺痛从指尖传来，她猛地回过神。 殷红的血汩汩往外冒，刀刃很锋利，割的口子不浅。 徐叶秋捏着手指，从厨房出来，“梅姨，有创可贴吗？” 梅姨扭头一看，徐叶秋白嫩的手指上鲜红一片，急忙去找医药箱。 “呀，太太，你这是怎么弄的？流这么多血？” 刚回来的周啸闻言看过去，那一抹刺眼的红让他眼皮跳了跳，他下意识快步走到徐叶秋身边，捧着她的手，眼中尽是担心，“疼吗？” 拿着创可贴走来的梅姨愣在那，先生和太太很少有这样亲昵的举动，她不知道该不该打破。 徐叶秋温婉的眉眼皱着，一把甩开周啸，语气很冷：“没事，梅姨，创可贴呢？” “来了。” 周啸站在一边，安静地看徐叶秋贴创可贴。 他嘴唇蠕动，“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徐叶秋眼底浮动着冷笑，说话夹枪带棒：“周先生是不是忘了，我就是医生。” “叶秋，我······” “厨房还煮着饭。” 没等周啸说完，徐叶秋转身走了。 那句“我只是担心你”没能说出口。 厨房里，徐叶秋脊背挺直，眼角却带着泪。 她不需要他的怜悯和施舍。 她徐叶秋，没了男人，照样能活得很好。 云姝回来，看见周啸坐在廊下，独自抽烟，心下了然，“又和叶秋闹不愉快了？” 周啸和周寅之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格很像，却也不像。 父子俩都话少，但周啸是沉默寡言，在外雷厉风行，面对感情嘴不是一般的笨，周寅之是懒得多说，做事凭心情，他不在意的事一句也不会过多解释，在意的事能说得条理分明。 袅袅烟雾盘旋上升，周啸的神情越发看不真切。 云姝是局外人，看得很清。 徐叶秋还爱周啸，因为爱，所以她骄傲的自尊心不容许她的爱人心里有别人，也不可能轻易放下芥蒂。 “我老了，管不了你们的事，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好，别等着后悔的那一天。” 烟头微微颤抖，周啸灭了烟，走进厨房。 他没下过厨，站在厨房里略显局促。 徐叶秋以为是梅姨，一只手翻菜一只手伸着，“把老抽拿过来。” 周啸急忙在调料区找老抽，瓶瓶罐罐太多了，他不知道哪个是老抽，一不小心打翻了盐，心虚地看着徐叶秋。 徐叶秋回头，看到是周啸，没什么表情的脸更加冷了，面无表情拿过老抽。 周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蹲下去收拾弄洒的盐。 梅姨看着破天荒蹲在厨房的周啸，急忙说：“先生，我来弄吧。” 周啸尴尬地站起来，看着徐叶秋，问：“叶秋，需要帮忙吗？” 徐叶秋一愣，冷冰冰道：“不需要。” 周啸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原地站了会儿，觉得碍事，就出去了。 他没看到，徐叶秋眼角很红。 九点多，周寅之回来了，徐叶秋的心情明显变好。 席间，徐叶秋忍不住问：“寅之，你之前说，喜欢的女孩，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周寅之和云姝对视一眼，“妈，现在还不到时候。” “什么意思？” “你别再问了，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带她回来的。” 第74章 期末考试 母子俩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点，徐叶秋不敢逼问，笑着给周寅之夹菜，“好，到时候你提前说，我亲自下厨。” “好。” 临近期末考试，江大学术氛围尤其浓厚。 217整个宿舍都在复习。 席浅从外面回来，手里扬着几张纸，兴高采烈道：“你们看，我找到什么了？” “什么？” “我从学长那要到了往年期末考试的真题。” 华笙笙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哇！阿浅我爱死你了，我太需要这个了，我以后上课再也不看小说了，从今天起，我要重新做人。” 周香毫不客气拆穿她：“去年期末考试，你也是这么说的。” 华笙笙：“g容易倒，我要多立几个。” 周香：“······你对自己的定位真清晰。” 席浅挨个给五个人都发了一份，“我都复印好了。” 华笙笙认真看着往年的题，“每年考的题应该差不多吧。” 席浅：“别的老师我不知道，但周教授很悬。” 华笙笙翻开高数课本，从第一单元开始看。 看了一会儿，她决定要寻求支援，抬头四顾，席浅和沐轻月在讨论习题，周香和付疏影在打电话，只有陈不语一个人在看书。 搬着凳子坐在陈不语身边，华笙笙嗲声嗲气：“不语，我看不懂这里。” 陈不语大致扫了一眼，是基础知识，周寅之给她讲过好几次。 陈不语拿着书，给华笙笙细致讲解。 ······ “我会了，多谢你，不语。” 陈不语笑了，“别客气。” “不语，你这学期进步好大，尤其是高数，我记得以前你的高数还没我好。” 陈不语想起周寅之不辞辛劳给她讲题，双眸噙着笑，“这学期周教授来了，不敢不努力。” 上午考高数，陈不语早早吃完饭，在考场外面等着。 “听我们老师说，今年的题是一班的周老师出的。” “一班真有福气，老师那么帅。” 陈不语听着旁边人的讨论，一颗心揪了起来。 周寅之出的题，肯定和他这个人一样，刁钻古怪。 老天保佑，千万别让她挂科。 考前半个小时，监考老师到了，组织学生进考场。 陈不语从厕所出来，看见考场门口排着长队，急忙跑过去。 她看清门口拿着探测仪的老师是谁，一丝失落在她的脸上闪过。 陈不语拿好文具，接受检查，走进教室。 转身之际，看到讲台上的周寅之，眼睛瞬间就亮了。 周寅之淡淡的视线扫了她一眼，仿佛和看其他考生一样。 陈不语对着桌子上的座位号，找到自己的位置。 周寅之今天穿的很休闲，白色运动鞋，蓝色t恤黑色运动裤，整个人看起来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说他是在校大学生，一点也不为过。 陈不语和教室里其他学生一样，盯着周寅之看。 钟声响起，开始考试。 周寅之和另一位老师分发试卷答题卡。 答题卡发完后，周寅之拿着条形码，按照顺序分发给学生。 他把条形码放在考生桌子上，等考生揭下自己的条形码，再拿起来走到下一名桌前。 临到陈不语时，周寅之揭下她的条形码，递到她眼前。 细微的区别对待让陈不语整个人轻飘飘的，好似踩在棉花上。 她伸出右手去拿，指尖轻轻碰到周寅之的手指。 他的手依旧温度很高，好像烫到她的心口。 陈不语认真把条形码贴好，唇角勾着浅笑。 教室最后面，吴闯脸色阴沉，看着刚才的一幕。 条形码上只剩一个人，是吴闯。 周寅之直接把整张纸放在他桌子上，转身就走。 “周教授，辛苦你特意来这监考。” 他不信这是巧合，凭借周寅之的身份，教务处根本不会安排他监考，除非是他自己要求。 吴闯笑意不达眼底，整个人透着松散和不羁，其他人都怕周寅之，只有他主动和周寅之说话。 周寅之好似没听见，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陈不语能看出这俩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她盯着周寅之的背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迎上吴闯的目光，她笑了笑。 开始答题，陈不语大致看了一眼试卷，还好，大部分题型她都见过，是周寅之在课堂上讲过的，只有后面几道大题，有点难，但及格不是问题。 陈不语放宽了心，在草稿纸上计算。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会的题全都写完。 她估算分数，最低也能考73分，不会挂科。 陈不语把笔放下，伸了个懒腰，手碰到什么东西，她猛地缩回手。 周寅之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她的手打在他腰间。 周寅之没动，站在她旁边看她的答题卡。 压力突然就上来了，陈不语默默祈求他赶紧走。 大庭广众之下，周寅之伸手抽走她的答题卡，翻到第二面。 陈不语闭上眼，瑟瑟发抖。 最后有两道大题她不会，答题卡空白着。 考场上很多人看着周寅之和陈不语，陈不语不想成为视觉中心，头放低得很低。 周寅之没说什么，把答题卡放在她桌子上，走了。 陈不语看着两面空白，心虚得不行。 她检查了两遍，确认没有算错，开始攻克那两道空着的题。 ······ 吴闯是第一个交卷子的，他特意从教室右边绕到左边，从陈不语身边走过。 随后，陆续有人交卷。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考场里已经没几个人了。 陈不语还在看不会的题，她扬起酸痛的脖子，刚好对上周寅之的视线。 他像大多数时间，神色很静，淡然如水，毫无波澜，外人根本看不出这个人是她法律上的丈夫。 陈不语不禁想到那晚在地铁上，他亲她，幽黑的眼底翻滚着浓郁的情愫。 衣冠禽兽。 吴闯没走，拎着单肩包，站在考场前门口正中央，斜靠在门框上，一眨不眨盯着教室内的陈不语。 陈不语被他盯得如坐针毡，两道炙热的视线，快要把她烤焦。 监考的女老师忍不住扶着眼镜看门口的人，“同学，你站在这干吗？” 吴闯笑容灿烂，态度恭敬得像标准的好学生，“老师，我等人。” 女老师欲言又止，没有规定不许学生站在门口等人，她也不好说什么。 第75章 老公，人家问你要微信呢 奋战到最后一分钟，奇迹没有出现，不会的题还是不会。 “考试结束。” 陈不语交卷，收拾书包，离开考场。 周寅之收完卷子和答题卡，阔步走出考场。 走到门口，吴闯没有让路，笑嘻嘻喊他：“周教授。” 周寅之神色依旧淡漠，“有事？” “没事儿。”吴闯往旁边站，把路让出来，“跟你打声招呼，我在等不语，一会儿一起吃饭。” 陈不语刚好走过来，周寅之最介意她和异性的距离。 吴闯是故意说给周寅之听的。 这个吴闯，要害死她吗？ “陈不语。” 周寅之忽然回头，看着她。 “啊？” 她不由自主站直身子，像站军姿一样。 周寅之每次喊她，都像在点名，很有压迫感。 周寅之把手上的答题卡分她一半，“拿到办公室。”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和他去吃饭。” 周寅之不仅杀人，还诛心。 让陈不语亲自选，无疑是在打吴闯的脸。 陈不语不想拒绝得太直白，只好说：“吴闯，我今早上吃撑了，现在吃不下，你别等我了。” 周寅之走了，陈不语急忙跟上。 吴闯站在原地，愤恨地踢了门框一脚，上了年纪的门框晃晃荡荡，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四下无人。 “中午一起吃饭？” “好。” 现在不撑了。 “假期回家吗？” “不回，找个活儿干。” 周寅之低头看了她一眼，“找到了吗？” “找了几个，还没确定好要去哪。” “有没有考虑过来明语？” “当然没考虑过。”她下意识说。 明语聘用的最低标准都是研究生起步，她一个大一学生，去当保安还是保洁？ 周寅之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地拒绝了，一时无言。 从电梯出来，陈不语后知后觉：周寅之是不是要给她开后门？ 平常翻墙都进不去明语，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周教授，我的意思是，我觉得自己不够格，没敢去找明语。” “那、你觉得呢？” 周寅之明知故问：“觉得什么？” “我够不够格？” “不够。” 陈不语的眉眼耷拉着。 那他还问什么？害得她白高兴一场。 “不够正式员工，当个打杂的实习生可以。” 陈不语小鸡啄米式点头，“好啊好啊。” 去明语，就算是打杂，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明天搬到家里住。” 想了几秒，陈不语觉得他说的家是水都花园。 正好，她的二室一厅刚装修好，要通风除甲醛。 “好。” “我把答题卡拿过去，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带你去吃饭。” “好。” 一些学院已经考完了，不少人推着行李箱离校。 “想吃什么？” “螺蛳粉。” 周寅之没回答他。 陈不语早就想打算考完吃螺蛳粉，央求道：“周教授，我好久都没吃螺蛳粉了，我知道有家店，粉很正宗，不止有螺蛳粉，你可以试试别的面。” 她早就摸索出，周寅之心很软的，跟他来硬的不行，要以柔克刚。 “好。” “谢谢周教授，你人真好。” 马屁不要钱，陈不语使劲拍。 “哪家店？” “我给你指路。” ······ 前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车子开不进去，周寅之把车停好，跟着陈不语往前走。 十二点多，吃饭的人很多。 小巷子摊贩云集，吆喝声不断，烟火气十足。 陈不语给周寅之介绍：“周教授，你很少来这种地方吃饭吧，这是这一片有名的美食街，小吃种类齐全，地道，价格还很美丽，就是离学校远了点，轻月她们都不知道这，也就我知道。” “你带我来这，是为了躲着学校的人。” 小心思被戳穿，陈不语有点尴尬。 她知道在周寅之面前扯谎就是自掘坟墓，不如坦白从宽。 “对，周教授你真聪明，但这不是主要原因，这里的面真的很好吃，我请你。” 反正一顿饭就十几块钱。 “好。” 小道很拥挤，陈不语怕周寅之跟丢，抓着周寅之的衣袖，“周教授，这边。” 周寅之乖乖跟着她在人堆里挤来挤去。 “就是这儿，王阿婆的小面馆。” 门面房不大，但桌椅干净整洁，面香味很浓，螺蛳粉的味儿最重。 陈不语拉着周寅之在靠墙的位置坐下。 “老板，一碗螺蛳粉，加辣，加猪蹄，加虎皮凤爪。” “好嘞。” 陈不语看着周寅之，“周教授，你吃什么？” “除了螺蛳粉，你给我推荐一个。” 陈不语的手指在菜单上滑动，“那就、豌杂面？” “好。” 店里的味太重，周寅之打开窗户。 一碗冒着热气飘满辣油的螺蛳粉端上桌，陈不语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个味儿。” 拿着筷子搅合搅合，陈不语先咬一口糯叽叽的猪蹄。 麻辣鲜香的猪蹄浸泡在螺蛳粉汤里，香得陈不语直呼“好吃。” 嘴唇辣得发烫，她吃得吸哈吸哈。 周寅之把水递到她手边。 “谢谢周教授。” 陈不语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余光看到周寅之鼻子上插着两根白葱。 她定睛一看，不是白葱，是纸。 “周教授，是不是这味太大了？要不我去那边吃？” “不用。” 他的豌杂面也好了，面条裹满酱料，味道淳朴但很不错。 周寅之慢条斯理吃着，时不时拿纸巾擦嘴角。 中途，陈不语去买饮料。 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短裙的漂亮女生站在周寅之身边。 “你好，能加个微信吗？” 女生丝毫不害羞，落落大方。 “他有家室了，不好意思啊。” 周寅之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抬头看见陈不语拿着两瓶红茶站在那，嘴唇辣得红艳欲滴，脸也很红。 女生闻言回头看着陈不语，上下打量她，“你是他的女朋友？” 陈不语没正面回复，坐在周寅之对面。 女生很不甘心，“帅哥，这是你妹妹吧？她看起来不像你女朋友。” 陈不语有点不满，什么意思？ 再次重复：“他有家室了。” “那又如何？又没结婚。” “你怎么知道他没结婚？他手上的婚戒不够亮吗？”陈不语语气不算好。 周寅之保持沉默，掩下嘴角的笑。 女生这才看到，他戴着钻戒。 她看了看陈不语的手，没有戒指。 “小哥哥，能加个微信吗？” 被忽视的陈不语气急了，“老公，人家问你要微信呢。” 第76章 会喊多喊几声 旁边的女生石化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陈不语，半响才说：“你都没戴戒指······” “谁说我没戴？”陈不语手伸到锁骨处，掏出戒指，“我只是没戴手上，怕弄丢了，对吧老公？” “嗯。” 那两个字仿佛一根羽毛落在他心尖，痒痒的，似有若无撩拨他的心弦。 女生很不甘心，迟迟没有走。 陈不语拉着周寅之的手，牙尖嘴利：“你还不走？没钱吃饭想吃狗粮吗？” “哼！” 女生狠狠踩在地上，走了。 陈不语小声咕哝：“我的墙角你也敢撬，还当着我的面，当我不存在吗？” 她急着吃螺蛳粉，抽回手，指尖滑到他的掌心，周寅之反手握住她的手。 “你刚才叫我什么？” 陈不语猛然醒悟，强忍尴尬，故作淡定，“怎么了？喊得不对吗？” “很对，会喊多喊几声。” 陈不语喊不出口。 她想抽出自己的手，但拗不过周寅之。 “再喊一声，我就放开你。” “周教授，你不能这样。” “你都喊我教授了，我为什么不能？”眉梢沁着愉悦的笑，周寅之第一次耍无赖。 两个人的手心都出了汗，陈不语猛吸一口气，声若蚊呐：“老公。”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大了点：“老公。” “还没听清。”周寅之眼角带着笑。 陈不语生气了，捉弄她是吧？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听清楚了吗？” 她吼这一嗓子，整个饭店的人都看着他们。 周寅之没想到她现在脾气这么爆，松开她的手，“嗯，老婆。” 她的脸肉眼可见变红。 四周一道道视线让陈不语很尴尬，她飞速吃完饭，逃离现场。 她走得飞快，周寅之扯着她的衣领，把她捞回来。 “刚吃完饭，走得太快容易肚子疼。” 陈不语扯了扯领子，“周教授，我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 “你以后能不能别薅我的领子，尤其在外面，很丢人的。” “换个事。” 陈不语：······ 开车送她回学校，周寅之提醒她：“别忘了下午回家。” “知道了。” 宿舍楼下，停着很多来接学生的车。 道路都被车堵住了，她从草坪上走过去。 “哎！你等等！” 熟悉的声音把陈不语钉在原地，她浑身无法动弹。 “同学，你是轻月的舍友吧？” 僵硬地转过身子，陈不语只看了一眼陈暖的眼睛，急忙低下头，“是我，阿姨。” 陈暖穿了一身浅青色银线绣蝴蝶款式旗袍，美得清新脱俗，旁边的司机给她撑着伞，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你好呀。”陈暖笑着说，“我来接轻月回家，联系不上她人，你知道她在哪吗？” 陈不语摇摇头，“我刚从外面回来。” “好吧，打扰你了。” “没关系。” 这个点的太阳最毒，陈不语看到陈暖额头上布满汗珠。 “阿姨，外面热，你来宿舍坐会儿吧。” “也好。” 陈暖吩咐司机，“老李，你去车里等着我吧。” “好的，太太。” “阿姨，这边。” 陈暖跟着陈不语走进217宿舍。 她坐在沐轻月的床上。 陈不语打开空调，给沐轻月发微信。 【轻月，你妈妈来了，在宿舍等你。】 她搬着椅子坐在阳台，室外平均气温三十度，汗流进眼睛里，又酸又疼，她拿了本书扇风，可扇来的风是热的。 半个小时过去了，沐轻月还没回来。 陈暖打开阳台上的门，“外面多热，你怎么不进来？” 陈不语急忙站起来，“屋里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阿姨你快进屋吧，轻月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好。” 陈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看得陈不语心里很暖。 宿舍的门开了，周香拿着一大包零食回来。 陈暖站起来，对她笑。 周香：“阿姨，你是来找轻月的吧，我刚才在超市碰见她了，她很快就回来，来，吃点东西。” 沐轻月的舍友都很友好，陈暖很高兴。 “阿姨不吃，你吃吧。” 周香把零食放在桌子上，出来上厕所，看见坐在太阳底下的陈不语。 “不语，你坐在这干吗？不热吗？” 陈不语瞟了一眼屋内，“不热，我吹吹风。” “你出那么多汗还不热？” “嗯。” 沐轻月回来了。 她收拾好东西，跟着陈暖离开。 陈不语走进屋内，站在空调下迎风吹。 周香分她一袋薯片，笑道：“还说你不热。” 陈不语笑了笑，并未多言。 “轻月的妈妈，可真美，气质真好，书香美人。” “是啊，很美。” 她从第一次看到陈暖的照片就觉得，她妈妈真美。 周香忽然凑到陈不语面前，“不语，你也很美，轻月美得张扬，而你的美，很含蓄。” 陈不语垂眸笑。 “哎！你笑起来这个角度，还有点像陈暖阿姨呢。” 眼中闪过一丝慌张，陈不语刚想否认。 周香自顾自说：“果然美女都是有共性的。” 陈不语回了她的床前。 周香收拾东西，问她：“不语，你什么时候走？” “今天下午。” “这么早？” 以前，陈不语都在学校待到最后一天才离开。 “嗯。” “你要回老家？” “对。”她的声音小了很多。 周寅之那生活用品很齐全，她只需要带点衣服。 推着一个小行李箱，陈不语走出江大。 外面聚集了一群出租车司机。 “火车站火车站，姑娘，是不是去火车站的？” 陈不语摇摇头，“不是。” 另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上前，“姑娘，去高铁站不？我这车就差一个人就出发了。” 没等陈不语回答，他笑着去拉陈不语的行李箱。 “我不去高铁站。” 出租车司机没松手，以为她嫌贵，“十五块钱，到高铁站。” “我真不去，你别抢我的行李箱，像个抢劫的。” 陈不语一时口快。 “哈哈哈，老孙，别吓着小姑娘了，快松手。” 男人有点尴尬，把行李箱还给她。 “我只抢客，不抢劫。”男人憨厚笑道。 从这到地铁站，走三分钟就到了。 地铁呼啸着向前行驶，陈不语背靠车厢站着，思绪如车厢外的风，在大脑中飞掠。 今年的假期，和以前，大不一样。 她不再像浮萍四处漂泊，周寅之收留了她，给了她固定的容身之所。 好像从遇到周寅之开始，她的生活就好起来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她都要和周寅之住在一起。 想想，还有点刺激呢。 输入密码推开门，陈不语和云姝面面相觑。 周寅之没告诉她他奶奶在啊。 这该如何解释？ 第77章 姐姐 云姝看到陈不语推着行李箱，用尽全力压下嘴角。 她这孙子还是有点本事，这么快就把人领回家了。 “不语，快进来。” 陈不语很尴尬，“云奶奶，周教授没告诉我您在这，打扰您了。” 云姝推着她的行李箱，生怕陈不语跑了。 “不打扰不打扰，我刚想喊你来玩呢，一个人在家太寂寞，寅之在公司，我没告诉他我来了。” “云奶奶，是这样的，我是个孤儿，周教授心善，很同情我，让我借住在他这。” 云姝配合着挤出两滴泪，“好孩子，以后你不是孤儿了，有奶奶，有寅之，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谢谢云奶奶，我去一下厕所。” 陈不语急忙给周寅之通风报信。 【周教授，云奶奶也在，我只好说我是孤儿你可怜我让我借住，你别说漏嘴了。】 【好。】 怕陈不语独自面对他奶奶不自在，周寅之又打字：【我忙完就回去。】 周寅之紧赶慢赶，从公司回来，家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周寅之给云姝打电话。 “奶奶，你们去哪了？” 电话那边传来悦耳的钢琴音。 “我和不语在外面吃饭，你自己在家里做吧。” 两手拎满了菜的周寅之：······· “奶奶，这样不太好吧。” 对面的陈不语弱弱出声。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女的出来玩，带他干什么？” 电话挂断，周寅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忽然后悔让他奶过来住。 吃完饭，陈不语担心留守在家的周寅之有怨言。 “奶奶，我们回去吧。” “回什么？这才八点，夜生活才刚开始，不语，你年纪轻轻，要多出来耍，等以后嫁了人，就没机会了，走，奶奶带你玩儿。” 云姝不由分说，拉着陈不语上车，对司机说：“去老地方。” 陈不语想着要不给周寅之报备一下，她们晚点回去。 下一秒，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 【金主爸爸：吃完了吗？】 【吃完了。】 【什么时候回来？】 【云奶奶还有事，晚一点。】 那边没了动静，陈不语问：“云奶奶，我们要去哪？” 云姝笑得神秘，“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停好，陈不语下车后，觉得这地方有点熟悉。 她抬头一看，欢愉会所。 这不是上次轻月带她来的地方？ 陈不语还记得，上次周寅之直接杀到这里。 她拽着云姝的手，“云奶奶，你确定我们要来这个地方玩？” “确定，怎么了？” “周教授会不会不高兴？” “他凭什么不高兴？咱又没花他的钱，奶奶有钱。” “走吧，别怕，奶奶是这里的老客户。” 云姝拽着陈不语进去。 年轻经理笑得像朵花，迎上来。 “姐，还是老样子？” “我带了新朋友，多挑几个年轻帅气的。”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 【金主爸爸：去哪儿？】 陈不语假装没看见，让周寅之知道她来这，肯定会宰了她。 云姝穿着细跟高跟鞋，在舞池里热舞，身材和气质丝毫不输给年轻人，陈不语自愧不如。 她身边围了一群180+男人，个个对她喜笑颜开。 “有钱真好。”陈不语端起一杯果汁。 她时刻谨记周太太的身份，怕被周寅之抓到把柄扣工资，坐在人少的卡座里。 “姐姐，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有点熟悉，陈不语抬头，一个穿着黑衬衫的男生乖巧地站在她面前。 那张脸看起来有点眼熟。 男生嘴角轻抿，圆圆的眼中蒙了一层水雾，看得人楚楚可怜。 见陈不语不记得他了，方宇更委屈了，“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声“姐姐”唤醒了陈不语的记忆。 她好像是答应过这男孩有空来的。 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当真了。 陈不语内疚了，“我没忘记，我只是这段时间太忙，我现在不就来了。” 方宇一改小怨妇的表情，眼睛笑得像月牙，“姐姐，我可以坐这吗？” “当然。” 陈不语对他很好奇，“你这么小，不上学吗？” 方宇给陈不语剥橘子，“我不上学，交不起学费。” “你爸妈呢？” “离婚了。” 心里一沉，陈不语很同情他。 方宇把橘子掰成一瓣一瓣，放在盘子里，“姐姐，吃个橘子，很甜的。” “谢谢，你也吃。” 轻轻一咬，清甜的汁水就爆开，简直甜到人心窝里去。 “姐姐，甜吗？” 方宇半蹲在她面前。 陈不语忽然觉得他像是摇尾乞怜的小狗，看得她心都化了。 “甜。” 方宇闻言咧嘴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我特意把最甜的橘子留着，给姐姐吃。” 他一直记挂着她，她却是真的把他忘记了。 就好像一颗真心被她糟蹋，陈不语受到了道德的谴责。 两个人聊得很开心。 “姐姐，这里的蜜瓜也很甜，你尝尝。” 方宇用叉子叉起一小块瓜。 “我自己来。” 她接过叉子。 瓜瓤脆生生，甜口不腻，舌尖散发着瓜果的清香。 “好吃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陈不语以为她听错了，惊愕抬头。 烟雾缭绕下，周寅之冰着一张脸站在卡座后，手臂上搭着外套。 蹭一下站起来，“周教授，你怎么来了？” “好吃吗？” 陈不语低头不语。 “当然好吃，姐姐都吃了好几块了。” 说完，方宇对着陈不语笑。 陈不语勾唇，却是惨笑。 她往旁边挪，“周教授，你吃饭了吗？这的东西味道不错，你尝尝。” 周寅之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站在那，漆黑的眸子牢牢锁住她。 陈不语缩了缩脖子，“周教授，你怎么了？” 正在舞池中热舞的云姝看见周寅之把陈不语凶得表情怯怯，拨开身边的人群走了过去。 “不语，你站在这干吗？来，奶奶带你跳舞。” 陈不语笑得很没有底气，“奶奶，我不会跳舞，我跳舞很难看的。” “没事，奶奶教你。” 云姝伸手去抓陈不语，周寅之圈着她的肩膀把她带过去，“奶奶，我先带她回去了。” “哎，你要带我孙女去哪？” 嘴上着急，脸上坏笑。 她不推一把，给周寅之点危机感，她什么时候才能如愿？ 第78章 难哄 坐在车上，陈不语急忙表忠心：“周教授，我是陪云奶奶来的，我什么都没干，只和那小孩聊了会儿天。” 周寅之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也相信她，但胸口憋着的那股气怎么也捋不顺。 他不说话，她也少说话，车内一路都很安静。 到家后，陈不语见周寅之要回房间。 吵架不能隔夜，她抓着周寅之的袖子。 “周教授，请你相信我，我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从未生过玩忽职守的心思。” 她坚定地表达自己的衷心，但周寅之看起来并不高兴。 他从未像此刻这么难哄，陈不语摸不着他的脾气。 半响，周寅之才说：“你眼里只有工作？” 陈不语隐隐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她不回答，周寅之就那么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毛。 陈不语试探着道：“我喜欢这份工作，所以，很上心。” “喜欢”这两个字，就像一阵清风，吹散了周寅之心口的郁结。 “嗯，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八点到公司。” 他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顶。 他一高兴，周围的空气都流动了。 “好，周教授放心，我不会迟到的。” 月明星稀，一阵穿堂风吹动她的睡衣裙摆，风中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沁人心脾。 一夜安眠。 明语集团。 人资部的经理带着陈不语来到唐婉音的办公室。 “滚蛋！这种答卷你是怎么交上来的？回去重做，做不好直接去人事辞职。” 虚掩的房门，屋内传出年轻女人强有力的训斥声。 陈不语眼睛乱瞟，她这个新上司，脾气太好啊。 经理也有点怵唐婉音，转头笑着说：“小语，里面就是技术部的唐总监，我就不进去了，你去和她打声招呼。” 经理一溜烟跑了，陈不语站在那，想敲门又把手放下来，重复了几次，门忽然开了。 利落的披肩齐发，白色西装西裤，手腕戴一块陈不语不认识的表，典型的职场女强人。 陈不语的手还在半空中，她急忙站直了说：“唐总监好，我是陈不语，今天来报到。” “知道了，去干活吧。” 唐婉音从她身边快步走过，掀起一阵风。 陈不语坐在工位上，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心。 刚来的上午，她只做了简单的活。 复印东西，跑跑腿什么的。 十二点，下班吃饭。 她拿着员工饭卡去公司餐厅吃饭，听说公司的福利很好。 打完饭，她搜寻座位，忽然看到了周寅之和唐婉音。 他们两个人坐在一个桌子上，不知在聊什么，周寅之虽然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但状态看起来很放松，并不排斥身边的唐婉音。 像是有心灵感应，周寅之和唐婉音齐齐抬头看向她。 陈不语头皮发麻，急忙低着头走开。 二人收回视线，唐婉音哼笑道：“你的人胆子不行。” 提起陈不语，周寅之周身萦绕着柔和，“别被她的表面欺骗了。” “哦？”唐婉音再次抬头，人群中早已没了那个身影，“那我可要拭目以待，我很好奇，你破例塞进来的人，身上有什么独特之处？” 周寅之并未言语。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我要感谢她，换来一个和你共进午餐传绯闻的机会，很值。” 陈不语再抬起头，那俩人已经走了。 心里没来由得失落。 下午，办公室的人议论纷纷。 “周董从不在员工餐厅吃饭，今天中午可是头一回，还和唐总监一起。” “唐董这段时间一直戴着戒指，不会和唐总监在一起了吧？” “听说唐总监和周董关系很好，公司创立之初，唐总监就在了。” …… 陈不语摸着脖子上的戒指，头脑恍惚。 “陈不语，唐总监叫你。” “哦哦，来了。” 她整理好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走进唐婉音的办公室。 “唐总监，你叫我。” “四点之前，我要喝到这家店的咖啡。” 唐婉音递给她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 “好的。” 陈不语没有丝毫犹豫，拿着纸条转身就走。 导航显示，这家店在城西郊区，坐地铁过去要五十分钟，一来回至少俩小时，可现在已经三点了。 同一品牌的店附近也有，但她点名要这家的。 难道她故意针对自己？ 不管是否针对，上司的要求，必须满足。 陈不语思索一番，打开外卖软件。 回到工位上，她又把下午开会要用的资料检查了一遍。 中途口渴，她去茶水间接水，恰好碰上唐婉音在冲泡速溶咖啡，咖啡的香味在茶水间蔓延。 面对上司，要热情打招呼。 “唐总监好。” 她笑容明媚，在唐婉音看来，却是挑衅。 唐婉音抬起手腕，眼神很不耐烦，看了眼腕间的手表。 陈不语立马说：“唐总监放心，四点前保证让你喝到咖啡。” 唐婉音猜出她要做什么，定睛打量她一番。 看着乖巧，油嘴滑舌不着调，不知道周寅之看上她哪一点了。 “周寅之看人的眼光真差。” 她踩着高跟鞋走了。 陈不语接了茶，不断回想她那句话的意思。 是在说她吗？ 她哪里惹到唐婉音了？ 又一个情敌？ 越想，她越觉得十有八九跟周寅之有关。 三点四十六，陈不语接到电话。 “你好，你的外卖。” “来了。” 拿着咖啡，敲响唐婉音的门。 “进。” “唐总监，你的咖啡。” “放着吧。” 咖啡商标一样，唐婉音尝了口味道，也一样。 “陈不语，这咖啡是在我指定的那家店买的吗？” “是的。”陈不语点头。 看在周寅之的面子上，唐婉音强忍怒气，“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去买的？” “唐总监，我没去，那家店位置有点远，我算了时间，亲自去的话四点之前无法让你喝上咖啡，于是我点了外卖。” 陈不语边说边笑：“唐总监，你眼光真好，外卖小哥说那家店很火，顾客特别多，有空我也去尝尝。” 她的笑不谄媚，不讨好，唐婉音想讨厌，但心理上讨厌不起来。 挥挥手道：“你出去吧，这次干的不错。” 陈不语瞪圆了眼睛，微微张大嘴巴，眼神中满是兴奋与惊讶。 “谢谢唐总监，我先走了，有事你再吩咐我。” 一杯小小的咖啡，居然得到了她的夸奖。 唐婉音靠自身实力一步一步从技术员爬到这个位置，最讨厌靠关系走后门的人。 偏偏陈不语的后门是周寅之，她不敢说什么。 第79章 生死关头 她故意给陈不语安排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想看看她的反应。 她本以为陈不语会在附近同一品牌店里买一杯，这样就违背了她的要求。 没想到她另辟蹊径。 也不算是蹊径，是她自己没想到这个途径。 她见过不少关系户，跋扈是少数，大多举止规矩，但自知背后有人，多少都会比一般的员工刚硬。 唯有她，靠山最大，却最像底层打工人，八面玲珑像个泥鳅滑不溜秋。 被她故意刁难也不争辩，就像弹簧，能屈能伸，还能把她施加的力量返还回来。 五点要开会，四点四十，陈不语跟在唐婉音身后走进会议室。 她抱着一堆资料，穿的平底鞋，却没踩着高跟鞋的唐婉音走得快。 会议室一众成员西装革履，只有她穿着休闲服装。 略显局促，陈不语尽量减少存在感。 主位空缺着，偌大的会议室无人说话，只有翻动资料的沙沙声。 低头看表，四点五十五了。 还没见周寅之。 他会来吗？ 四点五十九，门开了。 偷偷瞟一眼，是暴雨时给她送物资的男人，周寅之的秘书。 周寅之跟在秘书身后，一身咖色西装，尽显沉稳大气。 修长的腿，劲瘦的腰，再往上，陈不语看见那件熟悉的领带，是她送给他的。 周寅之全程没往这边投放视线，阔步走向主位坐下。 从他身上收回视线，陈不语看到唐婉音正盯着她，眼神说明了一切。 她乖巧地笑了一下，随即低下头，装傻充愣，不理会上司的偏见。 唐婉音和沈若影不一样，前者是她的顶头上司，抬头不见低头见，拿捏她的生死，虽说她有周寅之这个靠山，但她不想平白招惹麻烦。 她不能用对待沈若影的方式对唐婉音。 只要唐婉音不过分，她都忍。 打工人哪有不忍气吞声的？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何况，唐婉音并未实质性伤害到她。 她来这儿是提升自我开阔眼界的，不是惹是生非的。 捋清利害关系，陈不语心平气和接受现状。 手指飞速在键盘上敲击，记录会议重点。 专注于工作时，陈不语已然忘记了周寅之。 …… “散会。” 揉着僵硬的脖颈和手指，还没从紧张的节奏中缓过来。 “陈不语！” “到！” 她下意识站起来，望向唐婉音。 唐婉音拿起文件夹，“跟我去见雷总。” “好的。” 雷总的公司主营新能源技术开发，两家公司早已通过了合作提案，但雷总是业内出了名的抠门，氢镍相关材料的报价一直谈不下来，是个老滑头。 故而唐婉音身为技术部总监，要亲自出马。 陈不语是她的助理，自该跟着去。 唐婉音看着走到门口的周寅之，他步履匆匆，仿佛丝毫不在意她故意用烫手山芋烫他的人。 从会议室出来，陈不语肚子里一点空。 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可唐婉音没有让她离开的迹象，陈不语不敢主动走。 高跟鞋底撞击地面瓷砖，发出的声音节奏紧凑，让她不敢懈怠分毫。 “拿上资料，跟我走，去见雷总。” “好的。” 从抽屉里找出资料，随手抓了桌上的小面包和巧克力，塞进包里。 地下停车场。 “会开车吗？” “会。”陈不语点头。 “接着。”唐婉音把钥匙扔给她。 陈不语手忙脚乱去接。 系好安全带，唐婉音沉着脸吩咐：“我打听到雷铭五点在宏利酒店有饭局，六点半结束，现在五点五十二。” “唐总监放心，半个小时内能赶到。” 明语的负责人约见了雷铭好几次，价格始终拿不下来，不能拖太久，会影响新品上市。 雷铭深谙这点，故意吊着明语。 最近一直谎称没空，不见明语的人。 唐婉音不得已用这种方式。 路口红绿灯，红灯还剩五秒，陈不语蓄势待发。 绿灯亮起，她缓缓踩油门，一边观察路况一边加速。 左侧方一辆红车突然闯红灯冲出来。 更要命的是，对方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陈不语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小心！”唐婉音惊呼。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陈不语猛踩油门，引擎轰鸣，车尾和红车车头几乎擦肩而过。 一瞬间她没了饥饿感，握着方向盘的手汗淋淋。 肾上腺素逼上脑门，陈不语不像唐婉音那般惊慌，冷静得可怕。 躲过红车后，她猛踩刹车，虽然撞到了路边花坛，幸好速度减了下来，两人都没受伤，连擦破点皮都没有。 唐婉音还没缓过劲，陈不语熄火下车，“唐总监，我来处理，你赶紧去找雷铭。” 经她提醒，唐婉音猛地醒过神。 陈不语已经把撞飞的资料整理好交给她，低头盯着手机页面，“唐总监，你在路边等一下，我已经叫车了，还有两分钟就到。” 交警走了过来，陈不语在交涉。 红车司机酒驾闯红灯，当时的速度高达一百多撞到了别的车，情况比她们更严重。 听着交警的话，唐婉音头皮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着。 开头就不顺，她有预感，这次和雷铭谈判不会顺利。 她看向陈不语。 白体恤牛仔裤运动鞋，背着书包。 看起来很像学生。 不对，她就是个学生。 但面对生死关头，反而比她这个在职场摸爬滚打了五年的人还要冷静。 周寅之的眼光，一如既往地毒辣。 出租车已经到了，唐婉音上了车，看着后视镜里的人。 她觉得有必要和周寅之说一下。 处理完事故，陈不语准备打车去宏利酒店。 周寅之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 他那边传来喇叭声。 报了地址，周寅之沉着声：“在路边等我。” 唐婉音最终没见到雷铭，她赶到的时候，雷铭刚从酒店出来。 她大声喊，雷铭假装没听见，直接上车走了。 她想追上，没跑两步，头晕目眩，低血糖。 这时，她摸到了包里的面包和巧克力。 盛夏，巧克力变软，捏在手里像泥巴。 她撕开，吃了一块巧克力和一个面包，胃里没那么空，身体也不难受了。 陈不语在路边走来走去，焦灼不安。 不知道唐婉音见到雷铭没有。 这是她参与的第一个大项目。 她专心想工作的事。 “你没事吧？” 第80章 赏罚分明 “周教授。” “周董。” 在公司，她急忙改口。 周寅之抓着她的肩膀，急切的目光把她从头看到脚，“你没事吧？” “没事啊。” 陈不语笑着耸肩，“我和唐总监都没事，但车身撞坏了，拉走维修了。” “唉。”陈不语抬头望天，“车子是唐总监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 “不会！” 陈不语身子抖了抖，看着忽然出现在这的唐婉音，“唐总监，你怎么在这？” “雷铭的事没办妥，我赶回来看看情况。” “跟保险公司交涉好了，4s店的人也把你的车拖走了，唐总监，还有什么需要办的吗？” “有。” 陈不语立刻恢复工作状态，打起十二分精神等着她的下文。 “该吃饭了，我请客。” 坐在周寅之的车上，陈不语还是懵的。 车内一时寂静，只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 周寅之把全部车窗打开。 刚才来的路上，他心里太焦灼不安，堵车的间隙，抽了几根烟。 “陈不语。” 唐婉音的召唤每次都会让陈不语有种被教官点名的错觉。 她猛地坐直身子，“怎么了唐总监？” “谢谢你。” “啊？”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唐婉音神色很淡，口吻也很淡，但说出的话很有分量，“这次，是你救了我们的命，我在副驾，看得很清，差一点，就被那辆红车撞到了，一百多的时速，到时候伤的最严重的，是我，说不定，我当场就没了。” 比起沈若影，唐婉音这个情敌更坦诚，不玩阴的，陈不语对她的印象也比沈若影好。 “唐总监，你不用客气，一旦出了车祸，我脱不了责任，是我开的车。” “我也开过车，你开得很稳，没有任何问题，是对方酒驾，这种无法预防的负面因素，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你在应对突发状况时，理智冷静，很不错。” “谢谢总监夸奖。” 她发现了，唐婉音是典型的惩罚分明，她很喜欢这种上司。 “不过，雷铭的事还很难搞，你别掉以轻心。” “我知道。” 唐婉音本想解释她和周寅之的关系，但转念一想，绯闻的澄清，由男人亲自说出来更有份量。 她只说了句：“你今天可把周董吓坏了。” 陈不语瞥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周寅之，她不确定唐婉音的真实态度，不着痕迹极其圆滑地回：“我是唐董的员工，唐董自然担心他的员工。” 唐婉音并不讨厌，又是她的上司，得罪上司没好处，上司高兴心情好，她在下面办事也更顺利，少挨骂。 在职场上，陈不语想得很开。 “是你在包里放的吃的。” “嗯，我桌子上刚好有吃的，拿资料的时候顺便带上了，我想着晚上吃饭晚，或许会有用。” 吃完饭，唐婉音打车先走了。 周寅之：“我先送你回家。” “周董，你不回家吗？” “公司还有点事。” 所以，他听说她出了车祸，特意过来一趟。 心口仿佛有和煦的春风拂过，今天遇到的一切不顺都被暖风吹散了。 “不用，我坐地铁回去就好。” 周寅之已经打开车门，“快点。” “好吧，多谢周董。” “我会让助理给你配个司机。” “不用不用。” 陈不语的手摆出了残影。 “周教授，我只是个小小的实习助理，哪能摆那么大的架子？而且，我开车也很稳，高考完我就考了驾照，跑过代驾干过司机的活，你不用担心，今天只是意外，那人酒驾，跟司机没关系。” 着急的时候，她会忘记改变称呼。 一般的女生害怕开车上路。 酸涩感从他心脏处开始往四周蔓延，周寅之没说话。 陈不语不知道他的态度，小声问：“周教授？” “好，听你的。” 唐婉音对她似有若无的敌意，要么来自周寅之，要么来自她走后门，她不想凸显特权，引同事反感。 到家后，陈不语在网上搜索雷铭的相关信息。 雷铭的照片莫名有些熟悉，她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雷铭早年离异再婚，但只有一个孩子，是和前妻的。 她听唐婉音提过，雷铭和儿子关系不太好，应该和离婚有关。 想来想去，陈不语把自己想睡着了。 凌晨两点多，周寅之才回来。 客厅黑暗，他怕吵醒陈不语，没开灯。 走到她房门前，周寅之听了会，屋内没动静，人应该睡着了。 他洗完澡后也回房休息。 这一晚，精疲力尽，反而睡得很香。 两眼一睁就是雷铭，陈不语打了鸡血，快速收拾好出门。 餐桌上摆放着牛奶和面包，是双人份的。 周寅之从厨房出来。 “昨晚睡得晚，早上醒得晚，没时间做早饭，将就一下。” “不将就不将就，谢谢周董。” 她这几天的任务只有一个，想办法接近雷铭，让唐婉音见到雷铭。 唐婉音特批她不用在公司坐班。 在雷铭公司楼下盯梢了一上午，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她回公司餐厅吃饭。 【唐总监：给我带份饭，没忌口。】 【好的。】 陈不语快速吃完，带了一份饭回去。 走到唐婉音办公室门口，陈不语忽然看到饭盒里有不少红辣椒。 辣椒丝儿铺了一层。 陈不语临时返回工位，用一次性筷子挑拣红辣椒，洗了几个蓝莓，一起拿了过去。 “唐总监，你的饭。” “放着吧。”唐婉音皱着眉在看电脑，没看陈不语买的什么饭。 等她忙完手上的活，才看见饭盒旁边还有一小盒蓝莓，颗颗蓝莓带着晶莹水滴，看上去很诱人。 【你给我买的蓝莓？一共多少钱？】 看到消息，陈不语把蓝莓扔进嘴里，用纸巾擦干手指，拿起手机。 【唐总监，饭钱一共十八，蓝莓是我之前买的，不要钱。】 唐婉音执意要给她蓝莓的钱。 【唐总监，我把你饭里的红辣椒挑出来，换了蓝莓，昨天的那辆车是红的，我怕你看到红的心情不好。】 【嗯。】 只有一个字，看不出喜怒。 但没骂她多管闲事，就是好事。 既然无法直接接触到雷铭，不如从他身边的人入手。 这个人不能是普通人，必须得是雷铭很在乎的人。 对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来说，他最在乎的人，最大概率是他的独子。 雷铭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一直在她脑海中晃荡。 到底在哪见过？ 不是学校里的人。 那就是校外的人。 忽然，她灵光乍现，拿上手机就往外跑。 第81章 她最穷 接到陈不语电话时，唐婉音正在和经理确认下季度研发部的研发重心。 她见是陈不语打来的，便挂了。 可下一秒，电话又打过来了。 唐婉音到嘴边的话被铃声吵乱。 “你先等我一会儿。” 她接起电话，“陈不语，你最好是见到了雷铭。” “唐总监，你怎么知道？快来宏利酒店。” “他怎么又去吃饭了？” 唐婉音怕这次还是徒劳无功，并不想去。 “我约的他，唐总监，雷铭说他快到了，你赶快。” 唐婉音瞬间来了精神，“马上。” 挂了电话，她拿起外套跑了出去，留下还在旁边等通知的经理。 唐婉音换了辆新车。 她戴着耳机和陈不语打电话。 “你确定是雷铭？” “确定，唐总监，我还没到头脑不清醒老眼昏花的年龄。” “我小看你了，怎么做到的？” “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先专心开车，到了再说。” 陈不语挂了电话，唐婉音一时分不清她是上司还是陈不语是上司。 到酒店报了房间号，侍应生领着她到雅座。 她抬手敲门。 屋内，正和雷铭聊得热的陈不语站起来，“我们唐总监来了。” 门只开了一个缝，唐婉音从缝里看到雷铭经典的地中海发型，一直吊着的那口气松了。 陈不语对她挤眉弄眼。 唐婉音走进包间，雷铭罕见站起来，主动伸手，“哎呦，唐总监，有失远迎，早就想和你一起吃顿饭，奈何这两天行程繁忙，抽不开空。” 生意场上不管是人是鬼说的真话假话，利益就是一切。 唐婉音就着雷铭给的台阶下，热情握住他的胖手，“雷总，你太客气了。” 合作顺利地出乎唐婉音的意料，雷铭配合地像个孙子。 天上不会掉馅饼，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场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唐婉音深知这个道理。 她频频看向一旁殷勤倒酒的陈不语，眼神很明显。 你是不是卖了？ 雷铭这次签合同的意向特别强烈，“唐总监，如果你没什么异议，我们就把合同签了吧。” 唐婉音把现成的合同往包里使劲摁，“雷总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不语，你来，有点事。” “好的。” 出了包间，唐婉音拽着陈不语走到无人的角落里。 “你老实告诉我，用的什么方法让雷铭答应的？” 陈不语知道她想歪了，“唐总监，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出卖色相，你不是说过，雷铭有个儿子，我从他儿子身上入手的。” 雷铭的独子，筹码够大。 唐婉音扭头就走，回去签合同。 “没想到，你本事够大，这件事办成了，月底给你发奖金。” 陈不语两眼冒光，“谢谢唐总监，能遇到你这种不画大饼专干实事的老板，简直是我三生有幸。” “行了，少拍马屁，这是你应得的，我一分没多给你。” “要不是跟着你，我哪有奖金啊？唐总监，你是我偶像。” 把上司哄高兴了，她做事也会顺利很多。 拿着签好的合同回公司，一路上，唐婉音都觉得很不真实。 “你和雷铭儿子是什么关系？从他口中捞出这么大一块肥肉。” 不知想到了什么，唐婉音大声说：“陈不语，他儿子不会喜欢你吧？你敢给周董戴绿帽子？你不想活了？” “没有，唐总监你别胡说，我哪有本事给周董戴帽子？” “而且，我和周董，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她和周寅之协议结婚的事，唐婉音应该不知道。 唐婉音对陈不语的私人感情不感兴趣，心中只有工作。 “你说，怎么搞定的？” 听完陈不语半个小时的叙说，唐婉音一直没说话。 “唐总监，怎么了？” “我好像明白周董的良苦用心了。” “什么？” 陈不语一头雾水，话题跳得也太快了。 “当初，周董亲自找到我，要把你安排给我做助理，陈不语，你一个大一学生，原本不够格做我的助理，但周董发话，我虽然不喜，并未拒绝。” “我问他为什么不让你直接跟着他，他说跟着我最合适，不仅对你，对我也有利，我当时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周董创立明语的时候，我只是个刚毕业的本科生，我投了很多简历，附带了我的毕设和在校期间的研究成果，周董亲自签的我，他说我很有天赋，我从小职员做起，一步一步爬到技术部总监这个位置。” “我老家是西部山区那边，重男轻女，初中毕业，家里不想让我上学，我坚持上完高中考出大山，大学的生活费和学费是我自己挣的。” “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我付出了全部，我没谈过恋爱，也不向往恋爱，我只想站在高处，蔑视曾经妄想困住我的一切。” “这些年，我经历了很多不公平，周董的公司是最公平的，我认识周董有五年，旁人畏他，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他是个优秀的领导者，这也是我这些年面对高薪诱惑没有跳槽的主要原因。” “可你的出现，打破了公平，我刚开始，很讨厌你，但我对你也很好奇，你能拿下周董，一定不是一般的女人。” “周董说，你跟着我，能起到1+1＞2的效果，我一直觉得技术就是一切，只要技术过硬，就能赢，这些年拼命钻研技术，觉得其他东西都是虚的，但雷铭的项目让我明白，我太钻牛角尖了，这应该也是周董想让我明白的。”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什么都没有，背景、人脉，我能比过别人的，只有技术，所以才会掩耳盗铃。” “唐总监，其实我跟你一样，没有家人，能遇见周董，是我们的幸运。” “你······” 唐婉音欲言又止，她没想到周寅之喜欢的人是她这样的家庭。 “我是外婆养大的，十几年前外婆就去世了。” “我还以为······” “唐总监，你是我的榜样。” 唐婉音忽然笑了，陈不语第一次见她笑，寒气散开，平易近人。 “你未来是我的上司，能拿下周董，你才是女子中的榜样。 “我哪那么大能耐？”陈不语汗颜。 “你真不懂？周董喜欢你。” “别胡说，周董会生气的。” 似有一颗奇异的小种子在心底发芽，她迟迟不愿意让苗头露出来。 她郑重解释。 “唐总监，你误会了，周董是我老师，所以才给了我历练的机会。” “他那么多学生，为什么偏偏挑中了你？” “因为我是最穷的那个。” 陈不语很坦然。 唐婉音：“·······” 第82章 方宇 昨天，陈不语从欢愉会所出来，带着方宇，准确来说，是雷宇。 陈不语也没想到，在酒吧偶然认识的男孩，就是雷铭的儿子。 刚开始，找到雷宇时，陈不语怕她说明来意后被果断拒绝。 没想到雷宇主动要帮她。 “他对不起我妈，我不想让他赚钱。” 再次来到雷铭公司楼下，前台没阻拦。 雷宇一改在会所里乖巧的模样，周身裹着一层寒霜，“把雷铭喊下来。” “少爷，您稍等。” 陈不语如愿见到了雷铭，雷铭当场答应签正式合同。 见事情办妥，雷宇转身就走，不愿意和亲爹多待一秒。 是陈不语叫住他，主动提出请客吃饭，她深谙投怀抱李的道理。 雷宇同意了。 雷铭向陈不语投以感激的目光。 他很久没和儿子一起吃饭了。 吃完饭，雷宇急着走。 陈不语对雷铭堆砌客套话。 雷铭喝了一口酒，叹口气道：“陈小姐，你是小宇的朋友，有些话，我想和你聊聊，希望你能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小宇，他现在很恨我，不干正经事故意去会所上班，只为了气我。” “雷总，您说，我一定见机行事。” 雷铭和明语后期还会有合作，陈不语不放过任何一个拉近关系的机会。 “我和前妻是在三年前离的婚，她爱上别的男人，主动把小宇留给我，不妨碍她二婚，当时小宇还小，我不想告诉他离婚的事，后来，我遇到了我现在的妻子，她很好，愿意把小宇当做亲生儿子对待，我也喜欢她，这时，我才告诉小宇我和她妈离婚了。” “雷总，雷宇一直觉得是你对不起他妈，他妈才离开的，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父母离婚，对他打击很大，我怕他知道他妈抛弃了他，他更难过。” 雷铭在外是出了名的老滑头，可面对骨肉，连一句解释的话都磕磕绊绊。 陈不语把来龙去脉告诉周寅之。 “多亏了轻月和云奶奶带我去那，才能认识雷宇。” 周寅之不置可否。 雷铭的项目圆满完成，唐婉音给陈不语放了几天假。 一大早，陈不语去了商场。 她想买点商务风的衣服，她的衣服全都是休闲风，在学校穿没问题，在满是精英的明语，显得本就年轻的她更没有信服力。 她试了一件酒红色的西服套裙，裙子的款式是包臀裙，但够长，盖过膝盖。 站在镜子前，她有点扭捏。 屁股怎么那么翘？ 好难看。 “不语！真的是你。” 沐轻月跑到她身边，绕着她转了一圈。 “呀！你第一次穿性感的衣服，真好看，酒红色衬得你肤白如雪，不语，你终于开窍了，知道打扮自己了。” “轻月，真的好看吗？我怎么觉得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 沐轻月又围着她看。 “太显屁股了。”她小声贴在沐轻月耳边说。 “哈哈哈。”沐轻月盯着她的臀，“我都不知道，你的身材这么好，这是多少女人的理想身材，你居然嫌弃，相信我，你穿着这件衣服，一定迷死很多男人。” “你好买单。” 沐轻月喊旁边的店员。 “别。”陈不语拉住她，“我自己买。” “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难得你有喜欢的东西，我想送给你。” 拗不过沐轻月，陈不语白白得了一套衣服。 从店里出来，沐轻月才想不起来问：“对了，你没回老家了？” 陈不语垂下眼帘，“没有，我在市里找了个工作，同事都穿得很成熟。” “原来如此，走，一起吃饭吧，我爸妈也在，我哥也从美国回来了。” “啊？” 陈不语甩开她的手，“不用了，你们一家人吃饭，我就不去了。” “别见外。” 陈不语想走，沐轻月拉着她，两个人在这边拉拉扯扯。 “轻月。” 这声喊叫让陈不语所有的挣扎静止。 陈暖缓步走过来，身后跟着沐绅和沐青阳，“这是你的同学吧？” “嗯嗯，爸爸妈妈，我们一起吃饭吧，这是不语，我在学校最好的朋友。” “好啊。” 陈暖笑容温柔得体。 见陈暖并未怀疑她的名字，提着的那颗心放了下来。 陈不语笑着道：“叔叔阿姨，你们好。” “你好，不语。” 陈暖看着她，目光柔和，很像冬日里母亲亲手织的毛衣，让她温暖。 外婆说，她的名字是妈妈起的，她一直怕陈暖听到她的名字会起疑心。 是她多虑了。 以后，不用躲藏。 席间，沐绅聊家常问道：“不语，你老家是哪的？” “叔叔，我家里没什么人，很久没回去了。” 每个人都有隐私，见她不愿多说，沐绅很识趣，没再提这个话题。 陈暖用公筷夹了两小碗蟹黄面，分别放在沐轻月和陈不语面前。 “尝尝，轻月很喜欢吃这的蟹黄面，你们年轻人兴趣相同。” “谢谢阿姨。” 蟹黄汤汁包裹着面条，入口顺滑浓香。 是陈不语觉得最好吃的东西。 这是她母亲给她的。 吃过饭，陈不语和一行人分开，打车回家。 她站在台阶上等车。 路边，一辆白色的奥迪车内，沈若影透过车窗，盯着陈不语。 出租车来了，陈不语上了车，丝毫没发觉身后有个车跟着自己。 付了车费下车，她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陈不语。” 这声音，是沈若影。 陈不语回头，沈若影身穿奶紫色短裙，一双大长腿在阳光下白得反光。 “沈老师。”她打招呼。 “都放假了，你还赖在寅之家里不肯走。” “沈老师，我敬你是老师，才对你这么客气，你凭什么说我赖在周教授家不肯走？” 沈若影气得胸腔剧烈起伏，“那你现在来干什么？” 陈不语平静地直视她，“那你呢？也是来赖在周教授家里吗？” “你怎么能跟我比？” “我为什么要跟你比？我还没闲到那个地步。” “你······” “沈老师，你若是喜欢周教授，就去追他，别整天针对我。” 她这是吃定了周寅之会站在她那一方才如此嚣张，沈若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陈不语，你以为你讨得寅之一时的欢心，就能高枕无忧？咱们走着瞧，周家的大门，不是你能跨进去的。” “周家的大门一直对不语敞开，你有意见？” 第83章 救命之恩 云姝不知何时出现，黑着脸从沈若影身后走到陈不语面前。 沈若影的气焰瞬间被云姝扑灭，“奶奶，我······” 云姝毫不客气打断她：“你怎么？你是不是想说，你不是这个意思？” 话都被云姝说完了。 沈若影知道云姝不喜欢她，待在这儿是自讨没趣。 扬起笑脸道：“奶奶，你忙，我还有事，先走了。” 云姝没理沈若影，拉着陈不语的手，“不语，不用在意她的话，她不是周家的人，做不了周家的主。” “云奶奶，我没事。” 休假的这几天，陈不语宅在家里，没和早出晚归的周寅之碰过面。 若不是每天早上厨房热着早饭，陈不语都以为他没回来。 复工那天，她穿了咖色的职业套装，马甲衬衫配同色系筒裙，裙身到小腿肚，露出纤细的脚踝，她脱下平底鞋，穿了一双三厘米低跟黑色高跟鞋，乍一看挺像那么回事。 酒红色太过妖冶性感，她一个新人，不想那么招摇惹人说闲话。 “唐总监，早。” “早。” 唐婉音抬头，看到她愣了一秒。 “换风格了。” “嗯。”她咧嘴笑，露出大白牙，“这样显得成熟靠谱。” “把这个拿到市场部部长办公室。” “好。” 鞋跟踩在地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楼上，周寅之看着那抹咖色身影，黑瞳显得过分平静。 到了下班时间，陈不语收到了周寅之的微信。 【去地下停车场等我。】 地下停车场灯光偏暗。 远远的，周寅之看到她站在那，拎着包，凝神苦思，不知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他走到她身边，她毫无察觉。 “工作上的事。” “难处理吗？” “不难。” “走吧，回家。” 上车前，周寅之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连，“很漂亮。” 这一身衣服让他有种家妻的感觉。 一朵鲜花绽放在心田，陈不语嘴角上扬，“唐总监也说好看。” “我会和若影解释清楚，是我主动让你来的。” 陈不语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奶奶告诉我，若影误会你赖在这。” 他不提，陈不语都忘记了。 她不介意沈若影的挑刺，但周寅之的称呼表明他和沈若影关系匪浅。 陈不语忍不住问：“周教授，你当初为什么不找沈老师帮忙？” 他知道，她指的是和他领证，“我不想。” 如果是她需要帮忙，一定会找更亲近的人。 那个时候，她和周寅之远没有现在关系这么好，反而是沈若影和他关系更近。 “周教授，你不用特意解释，沈老师只会觉得是我在挑拨你们的关系。” 周寅之再怎么迟钝，也感受到陈不语和沈若影不对付。 “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有，我才不会轻易被人欺负。” “她救过我一命，如果是普通朋友，我会直接和她不再私下来往，只保持面子上过得去，你明白吗？” 周寅之在向她解释。 “嗯，周教授，你和沈老师认识这么多年，友情深厚，我都理解，我也没想过不让你和她来往。” 毕竟，我又不是你真正意义上的老婆。 “陈不语，我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会和她好好谈。” “谢谢周教授。” 陈不语有些气馁，她以为，周寅之和沈若影只是朋友，没想到，中间还牵扯着救命之恩，看在她救了周寅之的份上，她对沈若影多了别的感情，可一想到沈若影的行为，她又很反感。 晚上，周寅之约沈若影吃饭。 回国以来，周寅之第一次主动约她。 沈若影精心打扮。 看着满柜子五颜六色的裙子，她忽然迟疑了。 陈不语从不穿这种衣服。 ······ “寅之。” 周寅之闻声抬头，目光在她一身洁白的裙子上略做停留。 沈若影的大波浪换回直发，妆容选择的淡妆，和她往日的形象大不符合。 周寅之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我在家吃过了。” 沈若影翻动菜单的手忽然停了。 “我想和你谈一些事情，恰好你说你没吃饭，索性请你出来，边吃边谈。” 沈若影微微笑着，“寅之，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风格变了。” “嗯。” 周寅之继续话题，“我想和你聊聊不语。” 沈若影正襟危坐，“怎么了？” “你对她，有所误会，是我主动留她的。” 沈若影的表情维持不住，“寅之，你喜欢她？” 周寅之没有正面回答，“为何这么问？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喜欢谁是我的私事。” 沈若影无话可说，“寅之，我只是想提醒你，陈不语没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确实，她能力很强。” 沈若影：“······” “我知道你同情她，她这种人我见多了，卖惨博同情，我前几日只是出于担心你出言略加提醒她，她居然跑到你那里告状。” “我何曾说过是她告状？” 沈若影多次对陈不语出言不逊，引起他的反感。 周寅之眸色阴沉，“她并未把你和她的争执告诉我，你对她的误会很深。” 沈若影反应很快，“我知道了，是奶奶，寅之，奶奶上了年纪，慈悲为怀，很容易同情陈不语，容易听信她的一面之词，你们别被她给骗了。” 若是别人，周寅之早就一走了之与对方撕破脸皮，但沈若影曾经救过他的命，差点搭上她自己，周寅之压下怒火，但声音还是带了几分寒气：“她没有骗我，从始至终，是我主动找上她，她反而一直在躲着我。” 沈若影唇色惨白，裸色的口红遮不住她的唇色。 “她在欲擒故纵。” “够了！” 周寅之第一次对她发火。 他情绪非常内敛，喜怒哀乐从不展露于人前。 如今，为了陈不语，公然对她发脾气。 沈若影不甘心。 “我言尽于此，希望你能记住，她是我的私事，任何人无权置喙，我去结账，你慢慢吃。” 沈若影坐在那，浑身颤抖。 她一直都知道，周寅之记得她的救命之恩。 她以为他会保留和她的体面。 冷静下来后，沈若影忽然想通了。 她不该在男人对一个女人正上头时横插一脚，这样只会败坏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插这一脚的，应该是别人。 第84章 意外 周六下午，沈若影约周寅之吃饭。 “寅之，上次的事，是我不对，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是我考虑不周，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早就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好，才担心你被人欺骗，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你叫上不语，我想给她道歉。” 周寅之并未立马答应，“我问问她愿不愿意。” 沈若影几乎要把手机捏碎，“当然，我等你电话。” 他敲响陈不语的房门。 “周教授，怎么了？” “沈若影想给你道歉。” 事情一定没这么简单。 陈不语不想躲，不是她的风格。 “好啊。” 沈若影定的是一家西班牙餐厅，河畔边一路星星点点的装饰，女服务员身穿异国特色服装，整个餐厅充满了西方情调。 “寅之，不语，你们来了。” 沈若影特意走到门口来迎接。 她没有过多理会周寅之，拉着陈不语的手，异常亲切。 “不语，多谢你能给我一个向你道歉的机会。” 装好人，谁不会啊？ 陈不语紧紧握住沈若影的手，表情柔软无辜像小白兔，“沈老师，你太抬举我了，我心中不安，你是老师，哪能让你给我道歉？” 她的表演痕迹太重，周寅之在一旁洞若观火。 入座后，沈若影貌似无意笑道：“寅之，你还记得吗？这家餐厅，我出国前，我们经常来吃。” 陈不语知道，这是说给她听。 “来过两次，不算经常。” 周寅之声音很轻，但落在沈若影心中，似千斤重锤，震得她心口麻木。 陈不语没忍住笑了，“以后就是三次了。” 沈若影听出她的讽刺，咽下这口气，温声笑道：“点菜吧。” “肚子好饿。” 陈不语摸着肚子，“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除了这几个，其他的都要。” 说完，她眨着大眼睛看周寅之，“周教授，我点的会不会太多了？这要花很多钱吧。” “多。” 陈不语一愣。 沈若影还没来得及说风凉话，听到周寅之说：“我付钱，吃吧。” 沈若影不甘心，“寅之，不用你替我，说好了我请客的。” “我不是替你，是替她。” “好。”沈若影艰难维持着嘴角的笑。 陈不语笑容甜美，“谢谢周教授。” 沈若影握着叉子，忽然觉得平日里常喝的柠檬水味道差了很多。 上菜后，她频频给陈不语夹菜。 “谢谢沈老师。” 陈不语吃得很香，满嘴油光。 怕她噎住，周寅之几次帮她倒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她含糊不清道：“沈老师定的餐厅真不错，超级好吃。” 她吃得越开心，沈若影就越难受。 沈若影只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挤出笑容说道：“你喜欢就多吃点。” 陈不语看热闹不嫌事大，“沈老师，你怎么不吃？是不喜欢吃吗？” “我吃饱了。” “你只吃这么点，怪不得身材这么好。” 吃完饭，已经九点了。 三个人从酒店里出来。 沈若影寒暄：“寅之，今天让你破费了，改天我请你，时候不早了，不语是个女生，你先送她回去，我也要回家了。” 她的态度很好，周寅之对她改观不少，“嗯，路上注意安全。” “好，放心，我孤身在国外历练这么多年。”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着陈不语，目光稍显落寞，“不语，我真羡慕你，有寅之这么好的老师护着你，我在国外，如果也能有像寅之这样尽职尽责的老师······” 沈若影故意没把话说完，有时候留白的效果更好。 陈不语点点头，“我也羡慕我自己。” 沈若影笑了笑，打开车门。 周寅之：“上车，我们也回家。” 坐在车里，陈不语故意说：“周教授，我还挺心疼沈老师的。” “心疼她什么？她有钱有家人，比你幸福多了。” 陈不语咧着嘴，“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沈老师好像觉得她很惨。” “你是特例，她是大众，正常人都是这样，包括我，惨在哪里？怕吃苦就待在家里别出去。” 见周寅之拎得这么开，陈不语偷笑。 沈若影的算盘要打空了。 此时，周寅之的手机响了。 接通后，车里响起沈若影很急切的声音，“寅之！救命！” 陈不语直觉沈若影在作妖。 周寅之降下车速，“怎么了？” “我······我遇到一群醉酒的男人，他们围着我的车，我好害怕，你能过来吗？” “好，在哪？” “不语是不是和你在一起？要不你先送不语回去吧？” 陈不语翻了一个很大的白眼。 周寅之声音沉稳：“不用。” 前面的巷子没有路灯，周寅之打开远光灯，看到沈若影的奥迪车，以及围着她车的一群男人。 陈不语快速数了一下，有十个人，她的心提了起来。 “周教授，对方人很多。” “嗯，你别下车。” 周寅之一个漂移把车停下，“能翻过来吗？” “啊？” “你坐在驾驶座，等我出去后，把车锁了，如果情况不对，你开车先走。” 他不怕这群人，但怕护不好她。 陈不语不放心他一个人，但也明白她一个小女生，下去只会给周寅之拖后腿。 “好，你小心。” 为首的男人晃悠悠走上前，想蔑视周寅之，但发现他没周寅之高，只能仰视。 “你是这娘们找来的救兵？” 周寅之把腕表扔在地上，没看这些人，“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呦，还挺横，英雄救美啊，来我看看你有几斤······” 话没说完，他脸上挨了一拳，他甚至没看清周寅之何时出拳的。 他倒在地上，大脑是懵的。 “大哥！” 几个小弟一拥而上。 男人回头看了眼沈若影的车。 左边半脸没有知觉，他隐约觉得嘴里有液体。 张嘴，他吐出一口血和几颗牙。 延迟的痛感袭来，他捂着脸，疼得冷汗直流。 “妈的，打死他。” 九个人一起上，周寅之没落下风。 沈若影在车里看呆了。 她设计这么一出，想让周寅之陪着她，没想到周寅之人狠话不多，直接动手了。 她没让这群人动真格的。 第85章 想要她死 她急忙下车，想劝架又不敢上前。 陈不语在车里观察战况，“这女人真是，下来干吗？不找机会把车开走，站在那当活靶子吗？” 她不确定，今晚这情况是不是沈若影自导自演。 沈若影是真担心周寅之，表情不假。 忽然，她看向周寅之的车，驾驶座是陈不语。 她在赌，如果周寅之抛下陈不语来救她，她就暂且放过陈不语。 若是他在这种时候都记挂着陈不语，那就不是她害的陈不语。 沈若影跑到周寅之车边，伸手拉车门，却发现拉不动。 她用力拍打车窗。 陈不语降下车窗，表情很不耐烦：“干什么？” 沈若影在国外选修过戏剧表演，瞬间落泪，“不语，我好担心寅之，以一敌多，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我们去帮他吧。” 陈不语也有此意，但她怕下车后帮的是倒忙。 “你会武术？” 沈若影摇头，她从小到大只练舞，不练武术。 陈不语为难道：“我们没力气，打不过。” 沈若影必须要让她下车。 “你能眼睁睁看着寅之一个人被打吗？万一他出什么事，陈不语，寅之对你那么好，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陈不语很纠结，眉心拧成一个疙瘩，看着混战，周寅之明显练过，但对方人少，他免不了挨打。 沈若影继续诱导：“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寅之再厉害也打不过九个人，他们身上有刀，你不怕······” 话没说完，陈不语打开车门。 她小声说：“别发出声响，我们出其不意。” 沈若影眼中燃烧着算计的火焰，她跟在陈不语身后。 陈不语蹑手蹑脚在路边捡了一根棍子。 前面几人打得混乱，没人发现她俩。 她迅速分析情况，擒贼先擒王，倒在地上的人是最好的目标。 快靠近那人时，身后的人忽然推了她一把。 “啊！” 沈若影摔倒在地，惊叫出声。 这一声惊动了那群男人和周寅之。 陈不语猝不及防，被沈若影推倒在地，刚好摔在那群男人附近。 不好！ 她中计了。 她想爬起来，但已经被人摁住了。 一个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横在陈不语脖子上，威胁周寅之，“别动！” 浓浓的夜色融进他的眼中，周寅之瞬间起了杀意。 他的手指关节破了，正在往外沁血。 沈若影哭着扑进周寅之怀里，“寅之······我好害怕······” 周寅之佁然不动，站在那，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回应她，黑洞般的眼睛沉沉盯着陈不语。 警笛声似利剑，划破寂静的夜。 持刀歹人吓得手一抖。 “警察来了！” 脖子上传来细细麻麻的痛感。 陈不语忍着没动，连皱眉都没有。 周寅之接到电话的时候，陈不语第一时间就报了警，没想到她会被抓住。 那抹红让周寅之失了理智，他忽然上前，被沈若影死死抱住。 沈若影害怕了，她没想到周寅之会报警。 “别动！你再动我杀了她。” 理智回笼，周寅之声音沙哑：“放了她，条件任你提。” 为首的男人看了一眼沈若影，沈若影急忙撇开脸。 陈不语看到这一细节。 果然是沈若影搞的鬼。 陈不语愤恨地盯着她。 “大哥，警察来了，我们快跑吧。” 男人慌了。 周寅之：“我扔的表，七位数，外套口袋里有一张卡，密码是，东西你们全拿走，把人留下。” “哥，这么多钱啊，要不把这女的放了吧，他看起来不好惹。” 警笛声越来越近，这群人明显六神无主。 “你们抢劫劫持人质，是要坐牢的。” 沈若影这一声喊叫，犹如子弹打出，那群人成了惊弓之鸟。 “快跑，带着这女的，有她在警察不敢贸然出手。” 陈不语就知道，沈若影想要她死。 周寅之狠狠推开沈若影，把她推倒在地。 她穿着高跟鞋，崴了脚，疼得她脸发白。 她目光怨恨，如毒蛇吐出的蛇信子。 周寅之追上去，不顾沈若影的喊叫。 忽然，陈不语抓着匕首，用力往自己脖子上抹。 周寅之看见这一幕，只觉得浑身的血液要凝固，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男人怕出人命，和她抗争。 “这女的疯了，你想干什么？不要命了？” 她赌对了，这些人并不想闹出人命。 刀刃一下一下蹭着她的皮肤，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沈若影也懵了。 陈不语居然自己想死。 她不想要陈不语的命，只想让这群人把她抓走。 她的车就停在那边，车钥匙在车内。 只要他们把陈不语带走，不管有没得逞，她的清白就毁了。 到时候，她再无可能和周寅之在一起。 这才是她今晚的最终计划。 陈不语把生死置之度外，吓得男人把匕首扔了出去。 她占了上风，用力往男人裆部踹一脚，挣脱男人的桎梏，跑了。 “逮住她！”为首的男人捂着脸大喊。 周寅之眼睁睁看着她挨了一棍子，整个人宛如被狂风吹掉的花瓣，飘零落地。 “快！把她拖上车。” 几个男人抓着她的脚。 陈不语疼得发昏，眼前模糊一片，隐约间看到周寅之的脸，像要吃人。 一个男人举着刀朝着周寅之，声音颤颤巍巍：“你别过来，不然，我宰了她。” 警察把这围了起来。 男人要挟道：“都别动。” 见他们把陈不语拖进车里，沈若影松了口气。 外面还在谈判，车内一个男人撕扯着陈不语的衣服。 痛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熟悉的画面如开了闸的洪水直冲而来。 陈不语浑身冰凉，躺在那没有动。 肩头的肌肤接触到冷意，她回过神，直勾勾盯着男人。 她的眼神太冷，不像是人的眼神，竟一瞬间吓到了那男人。 车外，局长大汗淋漓跑到周寅之身边，小声说：“狙击手已经就位。” 周寅之不知道车里的情况，不敢轻举妄动。 “啊——” 这时，一个男人从车里滚出来，他捂着胸口。 周寅之看得很清楚，他胸口处插了一把刀，血浸透他的衣服。 周寅之身上再无一丁点沉稳，惊恐冲破他的身体，从头凉到脚。 同时，局长举手示意狙击手行动。 四面八方的狙击手训练有素，枪声同时响起，十个人受了麻醉，瞬间倒在地上。 周寅之想要跑进车里，可他的双脚像是灌了千斤重的铁，分毫也挪动不了。 眼前的一切化为虚影，忙碌的警察、急切的喝声，都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第86章 周寅之哭了 直到一个白色身影从车里滚到地上。 血染在白色衣服上很显眼。 没什么花样装饰的白体恤领口被扯烂，那枚婚戒在夜色中一下一下闪着光。 女人的直觉很准，沈若影瞬间把两枚戒指联想到一起。 她恨，恨不得千刀万剐了陈不语。 她以朋友的身份守在周寅之身边这么多年，凭什么被另一个人捷足先登。 为什么没有得手？ 为什么陈不语没死？ 陈不语扶着车，慢慢站起来。 眼前所有人都变得空白，她只能看见沈若影。 那张乖巧漂亮的脸上，沾了很多血。 不知是痛苦还是惊吓，她的脸比平日里更白，惨白，显得那些鲜红的血更加触目惊心。 她看着沈若影，眼神像来自地狱的撒旦。 沈若影被她这样看着，忍不住向后退。 她把男人胸口的刀拔出来，血溅了她一身。 一步一步，她缓慢坚定地走向沈若影。 确认陈不语还活着，周寅之的神志终于回来。 漆黑的眸子立刻蒙了一层水汽。 他向前跨了一步，腿软得像棉花，栽倒在地。 旁边的警察见状立马去扶他，被他拒绝。 “不语······” 他的声音薄弱如夏末濒死的蝉翼。 沈若影看懂陈不语要杀她。 陈不语手里拿着鲜红的匕首，刀尖正在往下滴血，脸上毫无人的神态，和冷血动物无二异。 “你要干什么?” 她挣扎着想起来，脚腕钻心的疼让她在地跌倒在地。 她惊恐地向警察求助，“她要杀我！你们快保护我！” 几个警察挡在沈若影面前，警惕地看着受害人，“女士，你先把刀放下。” 陈不语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步一步向前走。 一名警员想上前控制她，被周寅之叫停。 周寅之找回力气，慢慢走到陈不语身边。 他拉着她的手，轻轻呼唤：“不语。” 夜色中，沈若影的脸一会儿变换成另一个男人，陈不语处在崩溃的边缘，听不到周寅之的呼唤。 害怕她误伤到自己，周寅之握住匕首，匕首往下滴血的频率更高。 他知道匕首现在是她保护自己的壳子，他不拿走，只是温柔地呼唤她。 无尽的黑暗中，陈不语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由小变大，逐渐清晰。 瞳孔开始聚焦，她循着这声音的源头抬头。 一颗泪滴在她眼中，冰冰凉凉，眼前的模糊逐渐消散。 她看到，周寅之哭了。 她第一次见到他哭。 陈不语虚弱地笑了，“周教授，你别哭，我没事。” 说完，她失去所有的力气，倒在周寅之怀里。 匕首应声落地。 周寅之的手掌心中满是热血。 他抱着陈不语上了救护车。 沈若影毫无形象，狼狈地爬着，“寅之。” 周寅之像是没听见她的呼喊，背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消失在她眼前。 医院。 医生给陈不语做了详细的全身检查。 她身上只有两处伤口，脑后和脖子。 脑后轻微脑震荡，问题不大，但需要住院观察七天。、 脖子上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看着骇人，实则只是浅层的皮肉伤。 “周先生，陈小姐已经没有大问题了，反而是你，浑身都有伤，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吧。” 周寅之幽黑的眼睛不离病床上的人，“她看上去很不好。” 额头上一直在出汗，眉头紧皱，睡得也不安稳。 医生也很奇怪。 她的伤不重，按理说，不应该昏迷一天一夜还没醒。 “周先生，检查结果没有问题，陈小姐没醒，或许是她太累了，个体差异。” 孙秘书匆匆赶到病房，被周寅之的样子惊得说不出话。 他眼下乌黑，胡子拉碴，脸上手背上有干涸的血迹，手掌心全被血浸染。 “周董，你······” “嘘，别吓到她。” 周寅之看得出来，她应该做了噩梦。 孙秘书小声说：“周董，我守着陈小姐，你快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周寅之不为所动。 “周董，万一陈小姐醒了，你这副样子，会吓到她的，我都吓了一跳，别说她一个年轻小姑娘。” 果然，提到陈不语，周寅之就听话了。 “你守好她，出任何意外，我拿你是问，别让除医护外的任何人进病房，尤其是沈若影。” “好的。” 周寅之出了病房。 孙秘书后背全是汗。 他跟着周寅之做过多少项目，周寅之从未如此严肃。 沈若影也在这家医院。 她坐着轮椅，护工推着她，来到陈不语的病房外。 门口守着两个高大魁梧的保安。 沈若影想进去，被拦了下来。 她表情不悦，“我是寅之的朋友。” 见两个保安不听，她憋了一天的气全撒出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连我都敢拦。” 孙秘书刚好出来，看到沈若影，表情很怪。 沈若影颐指气使道：“孙秘书，见了我还让你的人拦着？” 孙秘书笑道：“沈小姐，这都是周董的意思，我只奉命行事。” “你确定是寅之的意思？他连我都拦？” “是。” “我不信，我和他的关系你很清楚。” 她指挥护工，“推我进去。” 孙秘书有点烦她，好言相劝：“沈小姐，周董特意交代，不能让你进病房，我不会搞错。” “我不信！我和寅之这么多年的交情······” “是我拦你。” 周寅之的声音很冷，让沈若影汗毛倒立，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须臾，她换了表情，美目含着动人的泪，仰头看着他，“寅之······” 周寅之没看她一眼，从她面前大步走过，只留下一句，“那件事我会调查清楚。” 沈若影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房门关上，沈若影的柔弱可怜褪去。 病床上，陈不语不安地抖动。 周寅之不忍心她一个人面对恐惧，握着她的手，轻声唤她。 一声声，把陈不语从深渊中拉出来。 她睁开眼，双目混沌无光，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身处何地，也没意识到面前的人谁。 周寅之见她清醒，结结巴巴说：“医生······去喊医生。” 孙秘书急忙跑出去。 “陈不语。” 他喊她的名字，她依旧没有反应，连眨眼都不曾。 “我是周寅之。” 这句话，让她的睫毛轻轻颤抖。 第87章 背信弃义保护她 “周教授。” 微弱的气息，让周寅之即将绷断的神经缓了口气。 “我在。”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陈不语，我在，我一直都在。” 眼前的迷雾彻底消散，陈不语看清面前的男人，狼狈，如墨的瞳孔里倒映着苍白的她，他的表情好似捧着稀世珍宝，一点不敢疏忽。 陈不语猛地抱着周寅之的脖子，大口大口喘着气。 周寅之轻拍她的后背，声音耐心温柔：“没事了，现在在医院，那些人都被抓到了。” 那一晚的记忆混合着她不愿想起的回忆，似洪水猛兽把陈不语困在旋涡之中。 周寅之的安抚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周董，医生来了······” 推开房门，看到相拥的两个人，孙秘书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和医生对视一眼，默契地抬头看天花板。 陈不语松开手。 医生又给她详细检查，没有大碍。 “想吃什么？让孙秘书下去买？” 孙秘书立马站直了，随时等候命令。 “我想吃螺蛳粉。”她笑道若无其事。 已经在导航上搜索“养生粥”的孙秘书默默删除。 周寅之抬头看向一旁的医生。 医生：“额……建议进食清淡的，但是偶尔吃一顿也无大碍，别太辣。” 周寅之：“孙秘书，地址发给你了，少辣。” “好的。” 昏迷一天吃螺蛳粉，她也是第一人，怪不得能拿下老板。 病房只剩下二人。 “头还疼吗？” “不疼。” “那群人只交代想抢钱，警察还没有找到其他证据。” “嗯。” “你捅的那人没生命危险，属于正当防卫，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她太安静了，仿佛那晚刀架在脖子上的人不是她。 “刚才，沈若影想来，我没让她进来。” “让她来吧。” “你……” “她也是受害者。” “好。” 沈若影正在病房大发脾气，乱砸东西。 护工不敢上前，贴着墙站那。 “沈小姐，你消消气，你还有伤。” “整整一天一夜，他都守在那！一次都没来看过我，甚至还让人把我拦在门外······” 护工听到敲门声，把门打开。 周寅之走进来，看着沈若影。 “寅之。”沈若影哭着说：“我还以为你不来看我了，医生说我一个星期都不能走路。” “她让你去。” 周寅之的表情让沈若影觉得他把她视作仇敌，她很慌。 两行清泪落下得恰到好处，沈若影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然而周寅之不为所动。 他任何反应都没有，把话带到，转身走了，仿佛就是一个传话的，丝毫不关心沈若影的情况。 他走了，可怜和无辜从她脸上褪去。 沈若影五官狰狞，抓着枕头砸了出去。 片刻后，她说：“推我去。” 走到病房门口，刺鼻的味道让她快要吐出来。 她强忍着不适进去。 臭味的源头是陈不语吃的东西。 她掩下恶心和嫌弃，想抓陈不语的手，被陈不语躲开了。 她很受伤地去看周寅之，周寅之眼里没有她。 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她道：“不语，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你打我骂我我都认，我只希望你能原谅我。” “你搞错了，你的行为不叫连累，叫蓄谋。” 沈若影慌乱去看周寅之，她怕周寅之相信陈不语的话。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陈不语，愣了十几秒才说：“不语，你误会了，我也是受害者。” “你是施暴者还是受害者，你心里清楚，不用给我解释。” 无论她说什么，陈不语都专注吃着螺蛳粉，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沈若影抓着周寅之的衣服，“寅之，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不语她误会我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 “人有千面。”周寅之后退一步，沈若影的手垂了下去。 一颗心彻底凉透，沈若影脸上满是绝望，“寅之，连你也怀疑我，你可以去问警察，我的话你们不信，警察的话你们总该相信吧。” “如果没有证据表明和你有关，你我以后是陌生人，若查出来真是你做的······” 沈若影很慌，强装镇定。 她屏住呼吸等待周寅之的下文，破碎的声音和眼泪一起落下，“寅之，我曾豁出命去救你，我把你看得比我自己还重要。” “如果你伤害的人是我，我会因为你的救命之恩不追究。” 他的话像利剑，穿透沈若影的心脏。 “但我会背信弃义，保护她。” 他的话给沈若影下了最后的宣判。 “你、你说什么？” 这时，陈不语吃完了螺蛳粉，她放下筷子，慢条斯理擦嘴角。 “周教授，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困在死胡同里，她说得对，没有证据，纵使有证据，她并没有伤害你。” “你是我的人。” 这句话在她心上烙下烙印，陈不语忽然就无话可说了。 指甲掐进手心，沈若影盯着周寅之手上的戒指。 她那晚看得很清楚，陈不语脖子上的，也戴着一个戒指。 周寅之就这么爱她吗？ 再留下去，只是白白受辱。 沈若影强压下怒气，“好，等不语冷静下来，我再来看她。” 她走后，周寅之坐在床边，目光黏在陈不语脸上，“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什么？” “事情没那么凑巧，我和你的想法一样。”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只知道，确实是她把我推倒，才给了那群人可乘之机。” “是我没用，没保护好你。” “周教授，你别把什么脏东西都往自己身上揽，或许，她不是故意推我的，晚上看不清路，也很正常。” 这件事，她不愿意让周寅之处理。 她知道他有能力，但沈若影是他的救命恩人。 周寅之看出她在想什么，“恩情已经抵消了，她救过我，也差点害死你。” “周教授，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也很久没休息了。” “好，你睡吧。” 沈若影回到病房，回想着周寅之的狠话。 她不能坐以待毙。 “徐姨，你还在忙吗？” “没事，我只是想跟你说，我给你买了补品，本来打算亲自送去的，但我人在医院，没法去，我已经安排人送了。” 徐叶秋一听就着急了，“若影，你怎么在医院？哪个医院？” “我出了点事，在医院养伤，阿姨你别担心，我就是怕你担心，才没去你的医院。” 第88章 恋爱脑 晚上，徐叶秋带着亲手煲的汤来了。 “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爸妈不在国内，没人照顾你，我打电话让寅之来照看你。” “别，徐姨。” 沈若影抓着她的手，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和寅之吵架了？” 沈若影苦笑道：“没有，寅之他······” 徐叶秋看出来不对劲，追问：“他怎么了？” “他这几天很忙，没空来看我，还是别打扰他了。” “工作哪有你重要，再忙不能抽出点时间来看看你吗？你都住院了。” “其实，寅之现在就在医院。” 徐叶秋愣了。 “徐姨，我的伤不是我不小心······不语因此受了伤，是我连累了她，她醒来后我就找她道歉，但她不原谅我，寅之一直陪着她。” 嘴角掀起一抹自嘲的苦笑，恰当引起徐叶秋的不满。 “怎么能怪你呢？你是受害者，遇到这种事，一定很害怕吧，寅之怎么如此不知轻重，护着一个外人？我本来就不赞同他去当什么老师，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沈若影的母亲和徐叶秋是至交好友，沈若影在她眼中，和亲闺女没什么差别。 “徐姨，不如，我陪你去找寅之吧，我也再给不语道个歉，其实我也很自责，那晚我太害怕了，早知道我就不给寅之打电话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一个女孩子，遇到那种事情，手无缚鸡之力，打电话是对的，幸好没出什么事。” 周寅之缴费回来，在走廊上遇到徐叶秋和沈若影。 “妈。”他看着心虚的沈若影。 徐叶秋冷哼一声，“那女学生人呢？我看看她伤得怎么样了？” 瞧见周寅之审视的目光，徐叶秋挡在沈若影面前，“你看什么？若影受这么重的伤，你不去看他，我来看看她怎么了？你还记不记得若影曾经为了你差点······” “徐姨，你别说了，寅之现在心情不好。” “你听见没有，这傻丫头满心满眼都是你，你呢？她都坐轮椅了，也没见你去看看她。” 徐叶秋看着门口两个高大保镖，嗤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号人物，这么大架势。” “妈！” 周寅之周身散发着寒气。 “连你亲妈都拦？我只是去看看她，又不吃了她，你防着我干什么？” 周寅之之前说他有喜欢的人，徐叶秋不信，可现在，她害怕了。 门忽然开了。 陈不语笑道：“周教授。” 看到陈不语头上的绷带，徐叶秋愣了一下。 伤得还挺严重。 周寅之面无表情介绍道：“这是我妈。” “阿姨您好，快进来。” 她听到外面的争论，虽然不想见周寅之的家人，但更不想让周寅之和母亲不和。 坐在床上，她说：“周教授，谢谢你这两天关照我，医生说我没什么大碍，你不用守在医院。” 徐叶秋没吭声，这姑娘看着水灵灵的，受了伤脸色苍白，勾起她的怜悯之心。 “不行，你在这无依无靠。” 徐叶秋下意识问：“家长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父母怎么不在？” 陈不语笑了笑，“阿姨，我从小跟着外婆长大，外婆十年前去世了。” 怪可怜的。 徐叶秋态度没那么强硬，“既然你父母不在，寅之又是你的老师，看护你也很正常。” 周寅之松了口气。 陈不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道：“谢谢阿姨，周教授平时很忙，我能跑能跳，不需要人专门看护。” 徐叶秋对病人很负责，是她的职业病，“或者，给你请个护工。” “真的不用，谢谢阿姨。” 眼看情况不像她预期的那样发展，沈若影急忙说：“不语，对不起。” 徐叶秋本想维护沈若影，现在看到陈不语脑袋上缠着绷带，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她站起来，“寅之，你跟我出来。” 周寅之看着陈不语，陈不语笑着眨眼，他才起身出去。 沈若影正怒目瞪着她，陈不语全然不在意，“有什么话，说吧。” “你别得意。” 陈不语气笑了，“你真好笑，我差点死于非命，得意什么？该得意应该是你吧。”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都是你非要缠着寅之。” 门外，徐叶秋问：“寅之，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这女孩？” “嗯。” 他回答得很坦然，毫不犹豫，丝毫不遮掩，也不在乎徐叶秋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你······” 徐叶秋想发火，但考虑到她和周寅之的关系，生生忍住了。 “寅之，你可以和她谈恋爱，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结婚，不可能。” “妈，我这辈子要么和她结婚，要么不婚。” 他神情寡淡，看似随口一说，但徐叶秋了解他的性子，说一不二，从小就是这样，从来没有例外。 她怕了。 一旦周寅之下定决心，她根本左右不了。 跟周寅之来硬的不行，他只会比你更硬。 徐叶秋深知这个道理，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你大了，有自己的判断，恋爱你随便谈。” 没结婚就行。 她也曾年轻，明白少年心动不能轻易瓦解。 最初再美好的爱情，遇到时间的磋磨，必然日久褪色。 等他褪去新鲜感，自然会离开那女孩。 但她不知道的是，他对陈不语，并非少年的心动，而是一生。 “有什么你冲我来，别针对不语。” 沈若影气得一巴掌拍在周寅之背上，“你妈在你眼中就是这样不堪的人？” 她猛地想到了什么，“你之前说，你喜欢的女孩不喜欢你。” “嗯。” “所以，你还没谈上恋爱？” “嗯。” 徐叶秋沉默了，心情复杂。 她还嫌弃人家，没想到人家压根没看上她儿子。 “听若影说，她是你的学生？” “是。” 除了陈不语，周寅之面对任何人都惜字如金。 徐叶秋温婉的眉眼皱起，“你当初不会是为了她去江大的吧？” “是。” 徐叶秋：“······恋爱脑！” “你愿意留下照顾，就照顾吧，一个女孩孤苦无依的，也怪可怜，我走了，省得在这被你防备。” 进了病房，徐叶秋说：“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阿姨再见，谢谢阿姨关怀。” 徐叶秋看着她，模样看着确实讨喜，只可惜家庭背景差异太大，婚姻是现实的产物，脱离现实，站不稳的。 第89章 你会喜欢我吗? 见徐叶秋没为她做主，沈若影急了。 “不语，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给你赔罪。” 一而再再而三给她道歉，陈不语逐渐明白她的意图。 “你不用给我赔罪，我等调查结果。” 徐叶秋忍不住为沈若影说话：“若影也不是故意的，你们俩都是受害者，这次的住院费用，我出。” “不用了阿姨。” “我会处理这些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徐叶秋颇为无奈地看着他俩，转身走了。 沈若影也说：“寅之，那我先走了。” “嗯。” ······ 警局结案，几人只承认临时起意想抢钱，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这件事和沈若影有关。 从警局出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周寅之心中却很冷，他没有勇气面对陈不语。 中午，周寅之提着饭盒回来。 “饿了吧。” 打开餐盒，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 “周教授，你亲自做的？” “嗯，粥是我妈让家里的阿姨熬的，给沈若影也送了一碗。” “阿姨真有心。从这到咱家那么远，你每天一边照顾我一边处理公事，已经很累了，如果是为了我才回家做的饭，没有这个必要。” “好。” 他本来想拒绝的，但她那句“咱家”给他说得找不着北，掉成翘嘴了。 她终于认可那是她家了。 当初，他确定来江大后，特意在江大附近看了好几天，选了那一套房子。 想起正事，周寅之几次欲言又止。 “周教授，是不是调查结果出来了？” 陈不语吃了喝了一小口粥。 “嗯。” “跟她无关，对吧？” “是。” “我就猜，周教授，我的头已经不疼了，很快就能出院了。” 她扬着笑脸，不想让周寅之心情低沉。 果然，连日的阴霾被明媚的笑容驱散，周寅之紧绷的嘴角慢慢松散。 “如果，我父母不同意你和我结婚，你会如何？” “不会如何，拿钱办事，我很敬业的。” 她低头吃着饭，乌黑的睫毛盖住双眸，周寅之没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 他该高兴，她不会为此而离开，但他高兴不起来，他太贪心了，想要的不仅仅是一张结婚证，更想要她的心。 或许是经历了失去她的恐惧，周寅之迫切想知道答案，“你会喜欢我吗？” 筷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像是一阵狂风吹过她荒芜的心田，她本该晃荡不安，却因为这块田是荒田，只扬起一片沙尘。 “会啊。”她亮着眼睛抬头，唇角弯弯像粉红月牙，娇俏又可爱。 周寅之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见她说：“你是我遇到过最尽责的老师，帮了我这么多，我当然喜欢。” 他的心情像泄了气的皮球，他不甘心，追问：“不是这种喜欢，陈不语，你有没有一点可能，喜欢我？妻子对丈夫的喜欢。” 他说得如此直白，陈不语不能再装聋作哑糊弄过去。 她笑得更深了，像一把刀子，插在她和周寅之心上。 “当然不会了，周教授，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的好而逾距的，你不用测试我，你是师长，是我的恩师，我这辈子都会非常非常尊敬你。” “嘶，肚子好疼，我去下厕所。” 她急不可待放下碗筷，再晚一秒转身，他就会看见她的泪。 把门反锁，身子沿着墙瘫软无力滑下来。 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拼命抹也抹不干净。 她怕哭红眼，打开水龙头冲脸。 等她整理好情绪，笑着走出去，屋内空无一人，桌子上只有一份吃了几口的盒饭。 周寅之喜欢她，她终于确定了。 他看她时，眼神中的爱意如盛夏夜空中满天繁星，密密麻麻。 原来他喜欢的人是她。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如果，她不是陈不语，那该多好。 她就敢鼓起勇气追求他。 可偏偏她是那个会脏了明月的陈不语。 看着那个盒饭，陈不语无声说了句：周寅之，对不起。 一直到第二天，周寅之都没有再出现。 孙秘书笑呵呵道：“陈小姐，公司有急事，周董抽不开身，这几天我照顾你，有事你随时喊我。” “谢谢你，不过，我真的没事，不用麻烦你的。” “不麻烦，周董交代了，这就是我的任务，何况，照顾你比在公司上班轻松多了。” 期间，沈若影来过几次，没见到周寅之，悻悻回去了。 出院这天，陈不语早早收拾好，孙秘书提着她的行李。 走出医院，她打开软件叫车。 “陈小姐，你稍等，周董一会儿就来。” “他来······” “送你回家。” 很快，她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 周寅之打开车门，一身深蓝色西装，眉宇间难掩倦色。 孙秘书把行李交给他，很懂事地走了。 上了车，周寅之主动提起：“这两天去芬兰出差，今天早上的飞机，刚回来。” 原来他真的忙，她还以为······ 陈不语很心疼，“周教授，你这么忙，不用专程来接我。” “你不用着急上班，在家里歇两天。” “不用！我已经好了。” “我替你请了假。” “······好。” 傍晚，沈若影去医院找徐叶秋。 “徐姨，我给你带了饭，自己做的，手艺不如你的好，你尝尝。”沈若影面若桃花，一点看不出来是个病号。 “若影，你是个病人，好好养伤，别忙活了。” “阿姨，我没事，已经不疼了，医生这么辛苦，我担心你吃不好，身体吃不消。” 感情不顺的徐叶秋在沈若影这里得到了很多安慰。 她满目柔情，看着沈若影，“有时候，你比寅之更像我的孩子，他就不会来看看我，哎。” “徐姨，寅之性子淡，虽然他不表现出来，但他一定很关心你。若说最牵动寅之心的人，非不语莫属了。” 沈若影小心观察徐叶秋的表情，隐晦道：“也不知道不语那孩子怎么做到的，能让寅之如此在意她，我都没见过寅之这么关心你。” 想到陈不语，徐叶秋也很为难，“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恋爱而已，只要他开心，这么多年，他独来独往，我也很担心他。” 徐叶秋颇为可惜地看着沈若影，“说起来，你认识寅之的时间最长。” 她本想撮合沈若影和他儿子，但他儿子很明显对沈若影没那个意思，便也作罢。 沈若影明白徐叶秋的意思，深思许久后道：“徐姨，其实，我很不放心寅之，他正直善良，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第90章 她也想涨工资 “什么意思？” “我只是猜测，你别告诉寅之，我怕他怪我。” “好，你说吧。” “不语家世凄惨，寅之少年心性血气方刚，柔弱无辜的小女生，很容易激起他的保护欲。寅之的眼光一向很高，你给他安排那么多高门贵女他都看不上，怎么会如此痴迷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学生。” “徐姨，你常年待在国外，不知道学校的乱象，有些女学生的私生活······” 沈若影点到为止，沈若影明白她想说什么。 她神情严肃，“这姑娘我见过，目光澄澈如水，举止坦荡，不像是那种人，寅之更是告诉我，女孩对他不感兴趣，是他单相思，我相信寅之，不会那么容易被骗，他从小到大看事物的眼光都很准。” 沈若影笑了笑，抓着皮包的手暗自收紧，“你说的有理，我也只是担心，徐姨，你也是女人，欲擒故纵这个道理，对付男人很有用，不语能得到寅之的青睐，说明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徐叶秋点点头，“她确实不一般，能让寅之看上。他都奔三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走进一段感情也好，只可惜那女孩家庭背景和寅之相差太大，不然······” 徐叶秋的话加重沈若影的危机感。 她话里话外，并不厌恶陈不语，这不是个好消息。 “徐姨，你忙，我先回去了。” “好，路上慢点。” 复工那天，陈不语特意穿了一件红衬衫，开门红，求一个好的寓意。 她走到小区门口，老远就看到沈若影站在路边，目光狰狞看着她。 她视而不见，径直走向地铁站。 “陈不语！你站住！” “有事？” “是你挑唆我和寅之的关系，让他和我绝交。” 周寅之打电话告诉她，以后他和她就是陌生人。 “嗯？”她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不打算理沈若影，扭头就走。 沈若影抓住她的胳膊，长指甲剐到她的皮肤，陈不语用力甩开。 沈若影穿着高跟鞋，一时没有防备，后退好几步。 陈不语不想做无谓的解释，但她纠缠不休，便说：“原来在你心中，周教授是会受人随意挑拨的人，如果别人的挑拨能威胁到你们的关系，只能说明你们的关系本就不堪一击。” 沈若影面红耳赤，“牙尖嘴利。” “沈若影，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懒得和任何人提起你，遑论周教授，你做了什么心知肚明，周教授不是傻子，不会被你随意蒙骗。” “我觉得你可以问问你的心，是不是真的喜欢周教授？” “你闭嘴，少在这高高在上地质问我，我为他放弃了那么多，我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若不是你碍事，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你说你爱他，但你利用他。” “那是因为他看不见我的真心，陈不语，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那徐阿姨呢？她真心对你，你不也利用了她？” 沈若影猛地醒悟过来，她差点就说漏嘴了。 她声音很大，仿佛这样能掩盖她的心虚，“别胡说八道，我和徐姨的关系，轮不到你来置喙。” “懒得跟你说。” 陈不语转身进了地铁站，她忽然很同情周寅之和徐叶秋。 他们都是真心对待沈若影。 到了公司，陈不语先去找唐婉音。 “唐总监。” 唐婉音鲜少认真打量她，“你很少穿这么鲜艳的衣服，不错，衬得你气色很好，肤色更白，看来，这些天周董把你养得很好。” 陈不语就差捂着她的嘴了，“唐总监，这是在公司，你可别乱说。” 唐婉音笑了，“行，要是别人，早就把周董是我后台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你反而避之不及，怪不得能入周董的眼。” “来，这份文件，需要周董过目签字，你拿去给他。” 唐婉音眼中有隐晦的笑意，陈不语怀疑她故意的。 “好。” 乘电梯到顶楼，陈不语第一次来周寅之的办公室。 孙秘书刚好出来，看见伸着脑袋打量四周的陈不语，好像在发薪日看到工资到账，“陈小姐，你是来找唐董的吗？他就在里面。” “好，谢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一家人。” 陈不语噎了一下，尬笑一声。 站在门口，她轻轻敲门。 里面传来周寅之独特的声线，“进。” 周寅之以为是孙秘书，余光看到一抹红，微微抬眸，瞧见她的脸，目光怔住。 她今天编了麻花辫，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灵动中添了一分温婉，见惯了她穿白色t恤，第一次见她穿红色的，搭配米色阔腿裤，别有一番风味。 “衣服不错。”他率先开口。 “谢谢周董，唐总监也是这么说的。” 把文件放在他桌子上，陈不语安静站在一旁。 周寅之工作时很认真，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签好字，陈不语拿着文件离开。 “周董，没别的吩咐，我先走了。” “中午叫上唐婉音，一起吃饭。” “哦，好的。” 回去后，她把周寅之奇怪的要求转告唐婉音。 唐婉音一听就明了，“好家伙，这是拿我当挡箭牌呢，周寅之该给我涨薪了。” 陈不语假装听不懂。 回到工位上，她静不下心，效率大打折扣。 “果然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我就该断绝七情六爱全身心投入工作走上巅峰成为事业女强人。” “你说什么？” “啊？” 周寅之突然出现，把陈不语吓得蹦了起来。 办公室不知何时只剩她一个人了。 “周、周董，你怎么来了？” “喊你吃饭。” 已经十二点多，她忘记时间了。 “哦哦，我去叫唐总监。” “不用叫了，我就在这。” 唐婉音站在门口，表情贱兮兮，暗戳戳在笑。 陈不语急忙跑到唐婉音身边。 不知道周寅之有没有听到她的话？ 她日后一定谨记谨言慎行。 周寅之的出现使得闹哄哄的员工餐厅屋顶不保。 “快看！周董来了。” “又是和唐总监一起，他们俩不会真的谈了吧。” “旁边怎么还跟着个电灯泡？那人谁啊？” “好像是唐总监新收的助理。” ······ 陈不语脚趾扣地。 这些人蛐蛐的声音能不能小一点？ 唐婉音：“唐董，我申请涨工资，我负重前行。” “好。” 陈不语两眼放光，她也想涨。 “周董也太宠了吧，说涨就给涨。” “饱了，不吃了。” 第91章 伯明翰出差 餐厅领导见周寅之在，殷勤地引他去别的餐厅，被周寅之拒绝了。 “就在这吃，员工能吃，我为何吃不得？” 他的亲民象在陈不语心中瞬间高大一点。 领导笑着道是，幸好他对下面的人要求严格，餐食没有偷工减料。 正是饭点，餐厅很拥挤。 但周寅之三人坐的桌子周围两三米远的餐桌都是空的，形成了一块圆形的空地。 唐婉音胆子越发大了，打趣周寅之：“周董，你的威力不可小觑。” 她坐在那一对有“奸情”的男女中间，有种“这个家没她迟早得散”的错觉。 周寅之只道：“食不言。” 唐婉音扭头和陈不语交谈：“不语，你觉得咱公司哪个男的最帅？” “咳咳咳······” 陈不语被呛到，唐婉音体贴地拍她后背，“慢点吃。” “当然是周董最帅。” “我也这样觉得。” 唐婉音故意看周寅之的表情，他没有再说什么食不言。 双标的男人。 唐婉音率先吃完，她故意说：“我吃完了，不语，你吃完了吗？” 陈不语慌忙把鸡腿往嘴里塞，“马上。” “不着急，你可以留在这慢慢吃，刚好陪着唐董。” 还是算了吧，她宁愿饿肚子，也不想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和周寅之共进午餐。 “唐总监，我还有工作上的事要跟你汇报。” “好。”唐婉音就知道陈不语会这样说，“周董，您慢慢吃吧，我和不语先去为公司鞠躬尽瘁了。”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走了，陈不语在后面迈着腿跟上。 她就是故意的，谁让周寅之平日里压榨她。 去年她整整半年都没放假。 虽说周寅之给的薪资确实丰厚，但她上无老下无小，车房已购，物欲低下，比起额外的奖金，更想趁着假期体验生活。 餐厅的人傻眼了。 周寅之居然被人丢下了。 下午下班前，唐婉音把陈不语叫到办公室。 她把一份企划书交给陈不语，“准备一下，下周和周董一起去英国出差。” 她还没出过国，“我吗？” 她如此兴奋，唐婉音十分欣慰，“嗯，好好准备，这次去伯明翰的目的是谈判当地一家老牌制造公司收购案，对方主营智能家居，你好好看看资料。” 本来应该她跟着去的，但周寅之是典型的工作狂，每次跟他出差，她都感觉累得气血不足，要吃一个月的中药补回来。 刚好，她顺水推舟送周寅之一个人情，她还能偷个懒。 出发那天，陈不语才知道团队不止她和周寅之，还有很多生面孔，有些她都没见过。 孙秘书偷偷和陈不语说：“陈小姐，一会儿你跟着周董走，你们是头等舱。” 陈不语不太好意思，她资历最浅。 “不用了，我坐普通的座位就行。” “机票已经买好了，而且，这是周董的意思。” “好吧。” 她和周寅之由空乘引导，从vip通道提前乘机。 “知道这次为什么带上你吗？” 陈不语摇摇头。 “一年一度的暑假，还没有带你去旅游。唐婉音知道我也会去，一定会让你代替她去。” 他总能用各种方式让她心软。 “周教授，你为何这么确信？” “经验之谈，她背后一定没少骂我资本家。” “这次出差，本不用我亲自来，但我想带你出来放松几天，别人暑假都有玩耍的时候，你刚放假就进公司实习，” 她不知道如何回复，只说：“周教授，我喜欢工作。” “只喜欢工作吗？” “也喜欢玩。” 两个人都没戳破。 “嗯。” “这次是个历练的好机会，由业内知名律师、会计师和财务分析师组成尽职调查小组，我不会亲自跟进项目，也没有和他们打过招呼，没人会对你特殊关照，除了孙秘书。” “嗯。” 正好，她不想被关照，学不到真本领。 “等项目结束，我们在英国玩几天。” 她也想看看这个世界，“好，谢谢周教授。” “不客气。” 周寅之心情不错，眼中浮着淡淡笑意。 飞机到达伯明翰机场是当地时间上午八点，由于东西方的时差，落地后先在伯明翰丽笙酒店休息。 明语集团作为后起之秀，在国际上名号不小。 对方对来自明语的人都很尊敬。 第一天的谈判调查过程很顺利，陈不语只发挥了拎包跑腿的作用，但她乐得其成，团队的专业素养让她敬佩。 期间，她也因一些小错误被训斥过，尤其是李媛，金牌律师，骂起人来毫不留情。 孙秘书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想帮她说句话。 但想到周寅之的特意交代，紧紧抿着嘴。 事后，孙秘书找到陈不语安慰她。 陈不语摆摆手笑着说：“我脸皮厚，李律师对我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 她笑得没心没肺，孙秘书也不好说什么，只把原委汇报给周寅之，特意强调陈不语并未因此受到打击。 晚上，结束所有工作回到酒店，已经一点多了。 陈不语洗完澡出来，门外有人敲门。 “谁？” “是我。” 匆忙换了睡衣，陈不语打开门，“周董，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她正拿毛巾擦头发，脖子上留有水珠，皮肤被水汽熏得绯红，应该刚洗完澡。 她的房间在他隔壁，周寅之不放心她，特意来看看。 “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吗？” “很顺利，大家都好厉害，尤其是李律师，三寸不烂之舌轻易就把报价押了下去，我太佩服她了。” 说起工作，她眼中像是落满星辰，熠熠生辉。 “嗯，把头发吹干再睡。” 陈不语撇了下嘴，“房间的吹风机好像坏了，我想给前台打个电话再要一个，但这么晚了。” “等我一下。” 周寅之转身回房间，很快，拿着一个吹风机过来，“我房间的能用。” “好。” 他跟着她进去，坐在沙发上等她吹头。 浴室的门半开着，水气氤氲，混合着好闻的沐浴露，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周寅之忽然觉得体内燥热，房间内有矿泉水，他拧开一瓶，咕咚咕咚往下灌。 吹风机轰隆隆运转着，陈不语偷偷扭头，刚好看见他仰头大口喝水，上下滚动的喉结太过显眼。 她忽然想，摸上去会是什么触感？ 第92章 她是自己的救世主 头发吹干，她把吹风机还给周寅之。 “需要的话，直接去房间找我。” “好。” 送走周寅之，关上门，陈不语打算明天就找前台要一个新的吹风机。 但周寅之预判了她的动作。 第二天，前台一句骚瑞让她懵逼。 这么大的酒店，连个吹风机都没有吗？ 同行的人中，她只认识两个人。 多次出入周寅之的房间会让人误会，陈不语向另一个人求助。 孙秘书能坐稳周寅之秘书的位置这么久，听完她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不好意思啊陈小姐，我房间的吹风机也坏了，我也是借用别人的。” 陈不语脱口而出：“这家酒店的服务好差。” “是啊。” 于是，陈不语只能去找周寅之，其他的人她都不熟。 周寅之：“酒店管家早上打扫卫生时，把吹风机安装在卡槽里，你在这用吧。” “好。” 她走进周寅之的浴室，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 在家里，她的卧室有卫生间，周寅之的卧室也有，他们很少共用卫生间。 她吹头发，周寅之就靠在门口和她闲聊。 “今天的工作有没有遇到困难？” “没有，我就是个打杂的。”陈不语笑道。 “嗯，李媛夸你了。” “是吗？我以为我在她心中印象很差。” “她这人刀子嘴，心思很正，在律师业内名声很响，是个可以结交的人脉。” “好，我知道了。” 他可以为她遮风挡雨，更希望她有能力面对风雨，万一他不在，她能护自己周全。 见她快要把头发吹干，周寅之说：“明天项目就结束了，孙秘书会和他们一起回国。” 房间内只有吹风机的声音，陈不语一直纠结，是克制内心推开周寅之，还是遵守本心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最终，她没有抵抗过内心深处的欲望。 就放纵一下吧，就一下，她真的好喜欢他。 其他人返程归国，陈不语看着机票上的目的地——伦敦，她很期待这次旅行。 她看过《雾都孤儿》，一直对异域风情的伦敦很感兴趣。 下了飞机，周寅之先带她办理酒店。 周寅之定了两间相邻的房间。 他把一个包裹递给陈不语，“一会儿换上里面的衣服。” “好。” 关上门，她急切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件哈利波特的魔法袍，还有法杖。 他怎么知道她很喜欢哈利波特？ 换上法袍，站在镜子前，陈不语挥舞法杖，大声喊出那句演练了无数遍的“expecto patronum.“ 空荡的房间回响着咒语。 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流了下来。 小的时候，她曾幻想学会魔法，杀了所有欺负过她的人。 直到此刻，她都没有原谅那些人，但她没了杀念，只想好好生活。 无数次，看《哈利波特》的时候，她想穿上霍格沃兹魔法学院的校服，手持法杖去拯救以前的自己。 现在，她做到了。 那时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不用魔法，单靠自己，就能千千万万次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她就是自己的救世主。 门口响起敲门声，耽搁太久，周寅之来找她。 陈不语擦干脸，去开门。 周寅之一身黑色法袍，白衬衫系着黑黄相间的领带，他很高，仿佛是从霍格沃兹魔法学院走出来的魔法师。 “好了吗？” “嗯。” “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电梯，陈不语问：“周教授，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哈利波特？” “你带来的行李中有全套书籍。” 原来是这样。 “看过电影吗？” “嗯。” “我带你去取景地玩。” 她猛地抬起头，“伦敦？” “嗯，不止伦敦。” “好！” 她的反应，让周寅之觉得这趟以出差为借口的旅游很值得。 陈不语慢慢醒悟，“周教授，你来英国的主要目的，不会是带我来这吧？” “还算聪明。” 陈不语猛地抱住他，“周教授，我太感谢你了，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这次旅行，我没想到有一天拿着法杖穿上魔法袍，我······” 她激动地语无伦次。 周寅之只知道她喜欢哈利波特，没想到她这么喜欢。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痴迷一个东西。 “为什么这么喜欢哈利波特？” “这是我以前的信仰。” “不过，现在已经变了，我现在的信仰是我自己。”她咧嘴笑着。 国王十字车站。 陈不语一眼认出来。 她拉着周寅之的袖子，指着那，激动地说：“周教授，那是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穿过那里就能到达霍格沃兹魔法学院。” “嗯，想不想去拍照留念？” “想！” 排队等了几分钟，陈不语站在墙边，周寅之给她拍照片。 陈不语跑过来，拉着他，“我们一起拍吧。” “好。” 她只到周寅之肩膀处，周寅之微微弯着腰，两个人挨得很近。 咔嚓，镜头定格，穿着法袍的少女笑容璀璨，像是魔法世界的小公主，旁边的男人唇角微扬，坚定温柔的眼神看向照片中的女孩。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合照，周寅之很珍惜，他换了手机屏保。 周围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哈利迷来拍照，陈不语长相有种灵动的美，吸引了不少人和她合影。 周寅之：“我去买点水，你别跑远。” 拿着手机拍照的时候，她踩到了一个人的脚。 “i am sorry!” 身后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孩子，肤色很白。 看到陈不语，他想说的话堵在那。 陈不语给他鞠躬道歉，男孩用流利的中文说：“你是中国人吗？” “我是，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你也喜欢哈利波特？” “嗯。” 男孩看着她的脸庞，情不自禁问出那句“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对方的直接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不好意思啊，我有男朋友了，我这次和他一起来伦敦，他很快就回来。” “好吧，好可惜。”男孩恋恋不舍走远。 周寅之的心情在听到陈不语称呼他为男朋友时瞬间变好，他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走了过去。 金发碧眼男孩见她身边真的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这才相信她的话。 周寅之把瓶盖拧开，递给陈不语，而后，漫不经心抬眸，和偷看的男孩对视一眼。 他的目光太过犀利，男孩瞬间逃窜。 第93章 泄密 陈不语和他闲聊：“周教授，你看过哈利波特吗？” “看过。” 很久之前看过，得知她喜欢，又重温了一遍。 “你最喜欢哪个角色？” “谈不上最喜欢，印象最深的是斯内普。” 斯莱特林最擅长错过最爱的人。 他对这句话印象特别深。 他一定不要错过最爱的人。 “是他呀，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反派，看到最后才知道他是卧底，他下线的时候，我还挺唏嘘的。” “那你呢？” “我啊，我比较俗。”陈不语玩弄着法杖，“自然是主角了。” “不俗。” 牛津大学基督教堂学院、艾维克城堡、爱丁堡······ 三天的时间安排得很满，若不是公司离不开他，周寅之很想带着她走遍世界。 飞机上，周寅之和她约定：“以后每年，我们去一个城市游玩。” 陈不语差点沉溺在他的温柔乡中，她客气地笑了笑，“周教授，我以后应该会很忙。”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回国后，唐婉音：“玩得怎么样？” “唐总监，你怎么知道？” “得知周寅之带着你去旅游时，我才知道，他在套路我，你们俩人可真有意思，他想带你去旅游，直接对你说不就行了，拐这么大的弯，合着我就是你们y的一环呗。” 陈不语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礼盒，笑容谄媚，“唐总监，我给你带了礼物。” 唐婉音一把抽走礼盒，“这还差不多，周寅之都不知道给我送个礼。” “不是刚给你涨了工资？” 周寅之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唐婉音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周董，我的意思是，你和不语是一家人，她的心意就代表你。” 她专挑周寅之爱听的话说。 陈不语惊恐地瞪着她，唐婉音瞬间切换工作模式，“周董，你来找我有事吗？” “没有，我找她。” 周寅之看着陈不语。 唐婉音站了起来，“需要我出去吗？” 周寅之把一份产品策划书交给陈不语，“这是一款名为listening ai的智能眼镜，能帮助听障人士进行对话，它可以自动把声音转换成文字，投射在屏幕上。” “好高级。” “这款产品是在你来之前开发的，我和唐总监一直跟进研发过程，不出意外，会在下月初投入市场，你好好了解一下细节方面。” “好的。” 周寅之走了，走之前颇有深意地看了眼陈不语。 唐婉音：“周董对你真不错，按理说，你一个最底层的实习生，是接触不到这么关键的资料的，他有心培养你。” 逐渐熟悉工作内容后，唐婉音给陈不语安排的工作由刚开始的打杂跑腿到接触核心工作。 相应的工作压力也变大，这几天，她都加班到深夜，地铁停运，周寅之会等着她一起回家。 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完了，陈不语还在忙。 已经凌晨，她还在核对数据。 忽然，办公室的灯灭了。 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光。 她茫然张望四周，“停电了吗？” 恰好此时，周寅之给她打电话。 “周董。” “停电了，我现在去找你，走楼梯，会慢一点。” “好。” 坐得腰酸背痛，她站起来活动身子。 收拾好东西，打开手电筒，她去了厕所。 回来的时候，刚好在大厅碰到周寅之。 “周教授。” “回家吧。” “稍等一下。” 她疾步走回办公室，从抽屉里找出小锁，把抽屉上了锁。 “好了，我们走吧。” 黑暗中，他不放心，拉着陈不语的胳膊。 坐在车上，周寅之问：“你每天都给抽屉上锁吗？” “最近才锁的，listening ai的策划书在我这，我怕出什么意外。” “嗯，你考虑得很到位。” 早上，唐婉音召集部门开会，强调listening ai发布前的工作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休息日，陈不语关了闹钟，想把这一个星期熬的夜补回来。 七点，闹钟没响，唐婉音来电话了。 陈不语迷迷糊糊接了电话，困得眼睛睁不开。 “喂。” “陈不语，现在立刻来公司，listening ai很可能被泄露了，卓越科技提前发布的产品和我们的核心功能完全一样，只有外观做了些许改动。” 陈不语的瞌睡瞬间散了，“好！” 她匆忙起床洗漱，周寅之不在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在公司。 出乎她意料的是，厨房留有早饭。 没想到在这种关头，他还有心情做饭。 胡乱吃了几口，陈不语跑出门。 等地铁的时候，她在思考产品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难道公司内有内鬼？ 她猛然想到一件事，她见过策划书。 火急火燎赶到公司，唐婉音的办公室没人。 她跑到工位，从包里翻出钥匙打开抽屉，那份策划书还躺在她的抽屉里。 她捏着那叠不算厚的纸，手心出了汗。 等到九点多，唐婉音才回来。 “唐总监，怎么样了？” 唐婉音神色疲惫至极，“刚开完会，你自己看，对方的‘视听通’和我们的listening ai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陈不语翻看平板，卓越科技的发布会上，详细介绍着他们的产品。 “周董怎么说？” “周董说，下月初listening ai正常发布，按原计划投放市场。” 唐婉音揉着眉心，“我不太懂他的决断，但我相信周董，是他引领明语走到今天，他的一切决定，我都支持。” “有卓越科技在前，外界会不会觉得我们抄袭他们的创意？” 唐婉音最担心的也是这个问题，她火气很大，“是他们抄袭了我们的创意！阴沟里的老鼠，只会用下三滥的招数，别让我找出来是谁干的！” “唐总监，周董没有别的话吗？” “没有，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不过他一向如此，再大的危机也不慌张。” “他没有怀疑公司有内鬼吗？” “你都想到了，他怎么会想不到？我也奇怪，他这次怎么丝毫不提排查内部人员？” 唐婉音看着陈不语，“其实你只是个实习生，今天又是休息日，本不用喊你来，但是除了高层，你是唯一一个看过策划书的人。” 陈不语惴惴不安，“我来的路上就想到了，唐总监，会不会是我泄露出去的？” “我不知道，没有证据，不能妄下定论，你先回家吧，刚才我问周董，他说不用叫你来。” “好。” 走出公司，陈不语再三思索，给周寅之发微信。 第94章 反败为胜 【周教授，严重吗？】 等她到家，周寅之还没有回信，看来他很忙。 陈不语很怕是经由她的手泄露出去的，更怕这件事对公司造成大的危机。 她已经很小心了，随手锁抽屉。 陈不语仔细回想这些天有没有漏洞，忽然，她想到了停电那天。 只有那一次，她去上厕所，想着没有别人，没锁抽屉。 陈不语把这个可能告诉周寅之，但对方依旧没有回信。 她在网络上搜索卓越科技，这家公司中规中矩，和明语不是一个层面的，居然能搞到明语的内部机密。 十一点多，周寅之才回她微信。 【没事，你不用担心。】 她不可能不担心，listening ai是全组研发人员的心血，更是周寅之的心血。 她很想帮周寅之，但她太弱了。 一直以来，都是周寅之帮她。 她躺在床上，心烦意乱。 她一定要帮他。 晚上八点，周寅之到家，家里没人。 他给陈不语打电话。 “你去哪了？” “在外面逛逛。” 她还没有确切发现，不想让周寅之分心。 “吃饭了吗？” “还没。” “回来吃吗？” 陈不语疑惑道：“周教授，你到家了？” “嗯。” 这么早，她还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会很晚回来。 听他的语气，很轻松，并不忧心。 “好，我马上回去。” 周寅之系上围裙，去厨房做饭。 陈不语到家时，他正在端盘子，香味袅袅，勾得她口水直流。 “洗洗手吃饭。” “好。” 咪咪端坐在她脚边喵喵叫。 陈不语夹了一小块鱼肉喂她吃。 她思考着如何开口，“周教授，那件事真的没什么影响吗？” “有。” 那你还这么淡定。 像是听到陈不语的心里话，周寅之说：“未必是不好的影响。” 他在卖关子，偏偏她看不透，陈不语很想知道，“周教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吃饭吧。” “哦。” 她很确定，周寅之决定有事瞒着她，甚至还瞒着唐婉音。 到底是什么事呢？ 睡前，陈不语还在关注卓越科技的新闻，他们发布的“视听通”反响很不错，价格亲民，底层百姓也能用得起。 有媒体用“科技造福社会”来报道他们。 陈不语气呼呼地想在下面评论他们抄袭，但怕冲动之下给周寅之造成严重的后果。 翻来覆去，后半夜她才睡着。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陈不语去公司快递点取了个快递。 她买了卓越科技的“视听通”。 这款产品有好几个颜色，男女老少都适用，她买了很普通的黑色。 外形就是市面上很常见的眼镜，包裹内附带有充电器。 她摁下开关按钮，戴上眼镜。 外界的声音确实会自动转化成文字。 但她发现，这款产品不能翻译外语。 她记得，listening ai能够翻译中英法德俄日西语。 listening ai有基础版本和进阶版本，基础版本面向底层用户，只有中英两种语言的翻译系统，价格也比较低，而进阶版本能翻译的语种更多，面向高级用户，价格也相对较高。 这个发现让陈不语大喜，她急忙赶回公司告诉唐婉音。 唐婉音听完她的话，并未如陈不语期许那样高兴。 “唐总监，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唐婉音点点头，“我和一众研发人员仔细研究这款山寨货，发现了很多不足，或许，这就是唐董不着急的原因吧。” listening ai投入市场当天，周寅之接受了媒体采访。 有个记者大胆问：“周先生，你是否知道listening ai和卓越科技前不久发布的产品很相似，有很多人说明语抄袭卓越的创意，你对此有什么回应吗？” 陈不语没去采访现场，在手机上看直播。 她替周寅之捏了把汗，很想冲进屏幕里给记者两巴掌。 周寅之平淡如水的目光看着镜头，“卓越科技用不正当手段盗取我司商业机密，我司已经起诉。” 他的发言引起轩然大波。 卓越科技立马在回应了抄袭一事是污蔑，会追究周寅之的责任。 明语官微在卓越回应的帖子下放了一张设计理念，是listening ai二代，和卓越发布的“视听通”功能完全符合，并指出二代产品有很多不足，最显着的则是屏幕材料需要改进，否则使用时间超过七天，会引起头疼视觉损伤等问题。 卓越为了打开市场，在新品发布之初，设定了一千个免费名额，且价格便宜，因此用户很多。 明语的回复下，有很多人附和，纷纷说自己用了这款产品后有头疼不舒服的症状，之前他们没联想到这方面。 风向瞬间变了，卓越科技紧急删除了澄清的帖子。 但这个操作恰恰说明卓越心虚。 卓越和明语上了热搜，明语官微趁着这波热度，发布了listening ai五代产品的设计理念，弥补前四代的不足，增设了基础款和进阶款，满足不同消费能力和需求的客户。 沈若影坐在电脑前，骂了句“蠢货”。 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陈不语彻底蒙圈，她在公司翘首以待等周寅之，她也有一个重大发现要告诉他。 可周寅之一整天都没回公司。 她找唐婉音，“唐总监，周董什么时候回来？” “你问我啊？你俩的关系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这个男人，肯定早就知道卓越的计划，居然瞒着我，害我白担心了这么多天，我为listening ai在研发室泡了大半年，今年的奖金全靠它了，我差点以为我的奖金打水漂了。” 临近下班，陈不语给周寅之发微信。 【周教授，你还回公司吗？】 【有事，不回，你先回家吧。】 【好。】 到家后，她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客厅等周寅之。 周寅之回来的时候，客厅的电视开着，陈不语躺在沙发上，盖着薄毯，已经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关了电视，把陈不语抱到卧室。 陈不语睁开眼，睡眼惺忪道：“周教授，你回来了。” “嗯。” “我在等你，等着等着睡着了。” 周寅之把她放在床上，“等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卓越偷了我们的东西？” “嗯。” 陈不语闻到他身上有酒气，“你喝酒了？” “见了一个客户。” 第95章 对峙 “你知道是谁偷了你抽屉的策划书吗？” 陈不语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她不小心泄露了机密。 她第一时间道歉：“周教授，对不起，是我失职，差点害了大家。” “不是你，这次的事件，表面上看是针对明语，实则是针对你。” 陈不语想了想，难道有人陷害她？ 谁这么大胆？敢赌上整个明语来陷害她？ 她立马想到一个人。 只有她恨不得自己去死。 “那人暗中关注你的一举一动，但一直没有机会下手，所以，我故意把二代的策划书给了你。” 好一招引蛇出洞，搞半天，周寅之才是幕后大boss。 “可你太过警惕，每次离开工位都会把抽屉上锁，那人找不到机会，所以······” 陈不语恍然大悟，“那晚，是你把电停了！” “对。” 她一直很奇怪，那么大的公司，怎么随随便便就停电了？第二天早上上班时又来电了。 按理说，那么大的区域，电路故障没那么快解决，更重要的是，她问过保安，那晚没有工人来维修。 “是王萤萤吗？” 周寅之惊讶地看着她，“你知道。” “我不知道，我猜的，我不确定资料是不是从我这泄露出去的，如果是，最大可能就是停电那晚，但那晚没有监控，我花钱查了公司门口附近商铺的监控，在我们离开后，拍到了一个人，恰好，那几天，她都特意在我下班后才走。” “还挺聪明。” “可是王萤萤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她无冤无仇。” “她母亲病危，她只是个小职员。” “受人指使？不会是沈若影吧？” “是不是她，还需要调查。” “可是，王萤萤今天还在公司正常上班呢。” “她主动找到我我，坦白一切。” “啊？” “对方承诺给她二十万，让她想办法栽赃你出卖明语，她一直观察你，你做事认真负责，挑不出毛病，直到我把策划书给你，listening ai是这半年的大项目，公司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她要二十万救她母亲的命，拿到钱后立马就找我坦白，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她还挺孝顺的。” “她是单亲家庭，她母亲养她不容易。” “所以，周教授你心软了？” “她拿到钱后第一时间坦白，而且，她改了核心步骤中的一个小数点，并不想害你和公司，我给了她找好下家再离职的时间。” “其实，如果是我，我也会拿那笔钱的。” 陈不语第一次认识到周寅之的手腕，这个男人太有魅力了。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陈不语终于睡了个好觉，这些天，她战战兢兢，生怕是她泄了密。 沈若影等了三天，仍没有等到陈不语被开除的消息。 她没了耐心，来了明语。 上次的事，周寅之不接她的电话，也不回复她的消息，她不确定周寅之会不会见她。 出乎她意料的是，周寅之身边的孙秘书亲自下来接她。 沈若影以为周寅之认清陈不语的真面目，对她回心转意，十分高兴。 办公室的门开着，她以为是特意给她留的，一进门就喊：“寅之······”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陈不语，沈若影大惊失色，“你怎么还在这？” 陈不语悠然自得坐在沙发上，“周董叫我来的，怎么了？” 看她那得意的样子，恐怕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 沈若影很期待看到陈不语一会儿反应。 她嗤笑一声，“没怎么，希望你一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不劳你操心，我一天笑二十五个小时。” 沈若影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寅之呢？” “在里面洗澡呢，我今天早上刚洗完。”陈不语翘着二郎腿，故意刺激她。 她没说谎，她在家里洗的。 沈若影恨不得吃了陈不语，“贱人！勾引寅之，你要不要脸？” “嘶，你对自己还挺有自知之明。” “牙尖嘴利。” 周寅之确实在洗澡，他的办公室有卧室，之前他经常会睡在公司。 很快，周寅之穿戴整齐，从一扇门里走出来。 沈若影笑着上前，“寅之，好久不见。” 周寅之示意她坐，“前段时间卓越科技和明语的纠纷，你听说了吗？” 她不用听说就知道。 “听说了，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我这些天一直关注着后续，幸好没造成严重后果。”沈若影表现出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卓越抄袭明语的创意，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沈若影大喜，她不能直接说是陈不语做的，这样太明显。 “我觉得，你公司里一定有卓越的内奸，寅之，这件事你要认真调查，一定要揪出内鬼。” 周寅之不急不缓道：“我已经找到这个人了。” 沈若影愣了下，“谁？” “就在我面前。” 她以为周寅之说的是陈不语，激动地站起来，指着陈不语控诉道：“陈不语，你居然出卖寅之？寅之对你这么好，破例让你进公司，你非但不感恩，还倒打一耙。” 陈不语笑嘻嘻看着她，丝毫不慌张。 沈若影被她有恃无恐的样子气到，“你别以为你用了手段迷住寅之，他就会毫无底线地宠着你。” “我什么时候说是她出卖我？” 周寅之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砸醒了沈若影，她后知后觉，慢吞吞道：“寅之，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你今天不来，我也会去找你的。” 沈若影开始装糊涂，“寅之，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一而再再而三陷害她，真当我是傻子吗？” “寅之，你误会了······” “把人带进来。” 一个穿黑色短袖的男人被推进来，双手被绑。 沈若影看到他的脸，猛地移开脸。 陈不语看到她转瞬即逝的慌乱。 男人踉踉跄跄站不稳，看着沈若影，小声说，“是她给我一笔钱，让我和王荧荧联系的，她说让外人以为是陈不语主动做的。” 沈若影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胡说！” “这、沈小姐，事情都败露了，你否认也没用。” 沈若影猛地指着陈不语，“是你！你指使她诬陷我！寅之，你相信我。” “来，你看看这是什么？” 周寅之把电脑屏幕转过来，播放一段监控视频。 画面中，她戴着口罩眼镜帽子，和这个男人坐在咖啡厅，男人把一份文件交给她，她把一个黑色的包给那男人。 第96章 亲她的嘴 看到这儿，沈若影宛如处在冰窟里。 周寅之的声音一如往常，“包里装的什么，你最清楚，你不会要说，这个人不是你，只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她怕惹上嫌疑，特意找了个中间人，没想到还是被周寅之查出来了。 所以，今天就是场鸿门宴。 周寅之早就猜到她会来找他。 他的心可真狠啊，眼睁睁看着她来自投罗网。 证据确凿，再解释只会像个跳梁小丑。 沈若影看着周寅之，忽然笑了，“对，是我做的，然后呢？你还想说什么？” “之前的事，没有证据表明跟你有关，你救过我的命，这次的事，我不追究，但也是最后一次，过往情分，就到这里吧。” 这时，孙秘书急匆匆跑进来，“周董，你母亲来了。” 陈不语看向门口，怎么这么巧？ 徐叶秋走进来，察觉到屋内气氛不太对，尤其是沈若影，眼睛很红。 “这是在干什么？” “妈，你怎么来了？” “若影说，她来看看你，我也很多天没见你了，公司的事解决了吧？我一直关注着。” “解决了。” 徐叶秋看到五花大绑的男人，后退了几步，“这、这是在干什么？” “妈，是他和沈若影教唆我的员工，出卖公司。” “不可能！”徐叶秋反应很大，“你肯定搞错了，若影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寅之很头疼，他妈和沈若影的感情很深，这件事他没打算立马告诉徐叶秋，怕她伤心。 徐叶秋看着沈若影，难以置信问道：“若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着沈若影苦笑，一滴泪恰到好处落了下来，“徐姨，寅之说是我，那就是我。” 陈不语：牛逼。 徐叶秋罕见对周寅之发火，“寅之，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若影对你多好，她为什么要出卖你？难道是为了钱？她是沈家的大小姐，钱能入得了她的眼？” 沈若影拉着徐叶秋的胳膊，“徐姨，算了，他不想见到我，我以后不出现在他面前，你要保重身体，工作那么忙，注意休息。” 徐叶秋：“他敢！我和他爸还没死呢，周家轮不到他做主，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看谁敢拦你。” 周寅之十分头疼，“妈，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证据都在这。” 沈若影十分委屈，“徐姨，其实机密是经由不语泄露出去的，那个人确实约我见面，我毫无防备就去了，他告诉我手里有公司的内部资料，勒索我，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本想报警，但怕惹怒他，他一气之下毁了寅之的心血，我准备了二十万，想买来他手里的东西，我没想到这是个圈套。” 沈若影经常骂她牙尖嘴利，今天她才见识到，真正的牙尖嘴利是什么样子。 徐叶秋打量着陈不语，目光不善，她想起沈若影先前提醒她的话，忽然觉得很有道理。 她质问陈不语：“你既然不喜欢我儿子，来我儿子的公司干什么？” 莫非真的是欲擒故纵，真是好手段。 上次徐叶秋见她，还没有恶意，这次沈若影三言两语就挑拨关系，陈不语发现她小瞧了沈若影。 “阿姨，周教授给我实习的机会，我很珍惜，也很感谢，我知道凭我的资历，根本进不了明语，但我不傻，有捷径为什么不走？” “哼，你倒是坦诚。” 周寅之把陈不语护在身后，“妈，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早就发觉公司有人盯着不语，派人暗中盯着，这次的危机在我的预料之内。” 一抹厉光闪过沈若影的眼中，原来他早就察觉到了，将计就计。 论手段，她还是比不上他。 徐叶秋根本不信周寅之，“我看你是被她迷得鬼迷心窍，你说若影要害她，明明是你不顾多年情分联合她欺负若影，幸好我来了，若影，姨姨给你撑腰。” “徐姨。” 沈若影哭着趴在徐叶秋肩头，小时候，她总是喊她姨姨。 陈不语很同情徐叶秋，一腔真心错付，如果她知道了真相，肯定很难过。 徐叶秋拉着沈若影，“若影，我们走。” 走到门口，沈若影回头看陈不语，挑衅地笑了。 陈不语知道牵扯进徐叶秋，事情就没那么好办了。 周寅之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陈不语。 “周教授，你和沈若影认识这么多年，都没察觉到她对你的感情吗？” 周寅之：“我不喜欢她，从来不喜欢。” “但是人家喜欢你呀，喜欢得近乎疯魔。” 她故意用玩笑的口吻说：“其实抛开针对我这一点，沈老师还挺优秀的，家世样貌工作能力口才，各方面都是上等，更是为了你千里迢迢从法国回来，周教授，你真的不心动？” 周寅之走到她身边，忽然摁着她的腰和后脑勺，亲她的嘴。 他的吻如蜻蜓点水，很快离开。 她大脑嗡嗡作响，嘴唇像被针扎了一样。 门没关，她甚至听到了外面有人在说话。 “周太太，再敢开这种玩笑，就不是这种尺度。” 这男人太疯了，惹不得惹不得。 陈不语落荒而逃。 她只是嘴上功夫厉害，实际是个怂包。 周寅之看人衣冠楚楚，动起真格来一点不含糊。 “陈不语，你怎么脸这么红？”唐婉音端着茶杯靠在栏杆上。 知道她去了周寅之的办公室，故意打趣她。 陈不语干笑着扇风，“有点热。” “公司连走廊都有空调，常年温度适宜，别提周董的办公室了，你是不是进行了什么运动？” “没有！”陈不语犹如惊弓之鸟。 “哦，那就是有。” 多说无益，越描越黑。 “唐总监，我先回去工作了。” “去吧去吧，给自家公司干活果然有动力。” 陈不语假装没听见。 沈若影原以为她和周寅之再无希望，徐叶秋的出现让她看到了曙光。 他就算再喜欢陈不语又能怎样？ 徐叶秋和周啸不会同意她这个儿媳妇的。 陈不语是恋爱对象，她才是结婚对象。 徐叶秋骂道：“这个臭小子，气死我了。” 沈若影安慰她：“徐姨，你别生气，其实寅之以前不这样的。” “都是那个陈不语，你之前提醒我的话，我没当回事，现在看来，那个女学生果真心思深沉，亏我之前还可怜她。” 第97章 你是不是脑子有泡? “徐姨，寅之和你是母子，你们两个很像，心地善良，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你说得对，寅之现在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一心一意对那个学生，他做事很有原则，这次居然为她打破原则，让她进公司。” “徐姨，其实，我一直都提防着陈不语，寅之因此还记恨我，我也只是怕寅之被骗。” “你是个好孩子，寅之不懂你的良苦用心，姨姨知道。” 沈若影趁热打铁，“徐姨，其实，我心中一直都有寅之，我回国去江大，也是为了他，我爸妈不是很赞成我的选择，但我为了寅之，什么都可以放弃。” 徐叶秋叹了口气，“傻孩子，你怎么不早点让我知道你的心思？其实，我从小就把你当未来儿媳妇看待，你就是我心中最满意的儿媳妇人选，我拿不准你和寅之的心思，一直没提这件事。” 有了徐叶秋的支持，沈若影底气更足，“徐姨，周家家大业大，我担心陈不语贪图周家的家产，你千万不能同意他们结婚。” “我不会同意的，之前就不同意，现在看清陈不语的真面目，更不会同意。” 有她这句话，沈若影就放心了。 这天中午，陈不语吃完饭从餐厅回来，在她的工位上看到了徐叶秋。 陈不语走过去，笑容得体，“徐阿姨。” “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好，去哪？” 她还以为陈不语拒绝跟她谈，“跟我走吧。” 停车场，徐叶秋对司机说：“你在车外等着。” 她对陈不语说：“你，上来。” 陈不语猜到徐叶秋想说什么，没有犹豫上了车。 徐叶秋看着陈不语的脸，青春洋溢单纯清甜，连她也差点被骗。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你是来警告我离周董远一点。”陈不语淡淡道。 “你胆子倒是挺大，寅之给你的自信？” “不，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害我，你是医生，医者仁心。” “哼，拍马屁这招对我没用。” 陈不语索性闭嘴。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来让你远离寅之，你能骗得了他，骗不了我，我不会同意你们结婚，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如果想靠嫁个好老公过上好日子，我劝你早点另寻目标。” 过了三秒，陈不语慢吞吞问：“没了？” 她的反应让徐叶秋很不爽，“没了。” “我还以为你会甩出一大笔钱让我离开你儿子。”陈不语小声嘀咕。 徐叶秋：“你以为我和你在拍偶像剧吗？你不仅贪财，还想陷害若影，可恶至极，若不是寅之宝贝你，我早把你撵走了。” “徐女士，抱歉，你的要求我暂时做不到。”她实话实说。 首先，他是她的老师，她没办法不见他，除非转校，她哪有那么大本事。再者，就算她有这个本事，也不会是受人胁迫，更别说她现在还和周寅之有结婚证。 近些日子，她逐渐明白过来。 家里人催婚根本就是借口，周寅之那时候就看上她了吧。 只是她不明白，他看上她哪一点了？ 才接触几天就想尽办法和她闪婚。 她的话激怒沈若影，“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寅之，好心劝告你不听，日后吃了苦头，也是你自找的，你走吧。” 推开车门下车，陈不语丝毫不受影响。 徐叶秋的手段比她想象得要温和很多，没像沈若影一样用阴招对付她。 下午休息时，她看到周寅之的微信。 【我妈刁难你了吗？】 【没有。】 接着上班，她很快投入工作状态，心无旁骛。 下班时，才看见两个小时前周寅之的微信。 【我今晚不回家，你早点回去。】 【好的。】 周寅之给老宅打电话，晚上回家吃饭。 梅姨得知后，立马告诉沈若影。 沈若影高兴了两秒，脸色沉了。 周寅之平时基本不回家吃饭，她下午刚找过陈不语，晚上他就要回来，十有八九是为了陈不语。 那丫头果然去告状了，说不定还挑拨她和儿子的关系。 梅姨见沈若影不高兴，问道：“夫人，少爷要回来，你怎么闷闷不乐？” 陈不语的事，她暂时瞒着家里，不想闹大。 “没有，我挺高兴的，你快去，做些那小子爱吃的菜。” 周寅之回来时，周身裹挟着浓浓的夜色。 徐叶秋有点心虚，笑着说：“回来了，吃饭吧。” “嗯。” 一直到吃完饭，周寅之都没说别的，徐叶秋以为她误会了，周寅之就是回家吃个饭。 结果晚间，周寅之找到她，“妈，我想和你聊些事情，你来我的书房吧。” 徐叶秋脸色不佳。 周寅之关上门，“妈，我喜欢她，是我的事，和她没有关系，是我非要喜欢她的。” 一听这话，徐叶秋就生气，“她如果心里没你，为什么不离你远远的？” 周寅之：“你的意思是她也喜欢我？” 徐叶秋：“······你爸薄情寡义，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个恋爱脑，陈不语只想要的你的钱，你看不明白吗？” “她不是那种人，如果她想要钱，我只会庆幸我有钱。” “我看你是疯癫了。” “妈，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别波及到她。” “我就知道她会找你告状，她是不是添油加醋说我欺负她？在你面前卖可怜？也就你这个缺心眼会被她清纯的外表骗了。” “她没有给我提你去找她的事，秘书告诉我你来了公司。” “我只是掐断她不该有的心思。” “你不用掐，她对我没有心思，不然，我也不用费尽心机。” 她声音尖锐：“周寅之，你是不是脑子有泡？” 徐叶秋举止从容优雅，能被他逼得说这种话，也是不容易。 周啸听见母子俩人的争吵声，急忙敲门，“叶秋，你没事吧？” 徐叶秋气冲冲推开门，没好气道：“我是他妈！我能有什么事？” 她瞪着周啸，“都是你生的好儿子！” 周啸：难道不是你生的？ 这话他没敢说，不然今晚只能睡客房。 周啸：“寅之，你怎么惹你妈生气了？她这两年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第98章 抓小偷 周寅之：“爸，今晚你自己睡吧，免得我妈看见你心情更不好。” 周啸：“······” 早上打卡上班，桌子上贴了一张蓝色的便利贴，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这字迹娟秀工整，不是周寅之，也不是唐婉音，难道是王荧荧？ 蓝色的便利贴在掌心揉成一团被她扔进垃圾桶，陈不语没有大肆宣扬去问身边的人，上次的事让她更加谨慎。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听到同事讨论，才知道王荧荧很突然地离职了。 走之前没有跟任何人提起，一夜之间她的桌面被清理干净。 陈不语想，她可能无法面对曾经的同事吧。 这姑娘她见过几次，看着和和气气的，听周寅之说，进公司刚满一年。 拿了二十万，她母亲的病应该有救了。 她不是圣母，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同时她也见多了人间百态，知道每个小人物努力活着都不容易。 王荧荧没有对她和周寅之造成实际危害，她也没有找王荧荧对峙，甚至没有跟任何人提起，仿佛不知道她被人陷害。 listening ai的风波告一段落，接下来的几天按部就班，没出过一点意外。 她乐呵呵地做唐婉音的助理，和办公室其他小职员越来越熟，交了几个朋友，和她关系最好的，是个子到她肩头的萌妹郭言桃。 “我妈超级喜欢吃桃子，怀我的时候吃什么都吐，只有吃桃子不吐，我爸说我会不会是桃子精，我奶一巴掌扇过去，他的脸肿了三天，我妈说我爸委屈地晚上搂着我妈偷偷在被窝里哭，笑死我了。” “所以你叫言桃？” “对呀，好听吗？” “好听。” “不语，你为啥叫这个名字啊？” 陈不语笑了笑，“我也想知道，外婆说我的名字是我妈取的，但我妈离开十几年了。” “啊？”笑嘻嘻的郭言桃变了脸色，“对不起啊不语，我不知道······” “没事，我妈现在应该过得很好，我很开心。” 陈不语故意插科打诨：“说不定我小时候话太多，我妈想让我少说点。” “哈哈，阿姨可能想让你做个安静的美少女，不过你现在很符合阿姨的期待。” “您好，二位的奶茶好了。” 今天休息日，郭言桃约陈不语出来逛街。 “不语，前面好多人啊，我们去看看吧。” “好。” 两个女孩拿好自己的奶茶，从奶茶店里走出来。 宽阔的广场中心聚集了很多人，人群中间好像搭了一个台子，似乎在举行什么活动。 走近后，郭言桃兴奋地抓着陈不语的胳膊，“不语，是xy少年团在演出。” “xy少年团？” 她好像在哪听过。 “对啊，今年刚出道的男团，超级帅的。” 想起来了，轻月很喜欢这个组合，当初就是为了看他们的演唱会翘课的。 陈不语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沐轻月xy在这里演出。 “对不起对不起。” 郭言桃打断她的思绪。 陈暖回过头，笑容大方得体，“没关系。” 陈不语整个人僵在那。 郭言桃：“阿姨对不起啊，人太挤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的外套贵吗？要不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送去干洗店里洗完了再还给你。” 郭言桃的奶茶洒到了陈暖的外套上，陈暖今天穿了一身水蓝色渐变旗袍，左边肩头用黑色丝线绣了一朵盛开的黑玫瑰，乌黑秀发盘起，发间簪着一朵黑蓝色的玫瑰花，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贵气。 郭言桃怕对方的衣服太贵，整个人十分不安，不停地道歉。 陈暖丝毫不介意，安慰她：“小姑娘，真的没事。” 这时，她才看到旁边的人是沐轻月的室友。 “是你啊，你是······” 很明显，陈暖忘了她的名字。 陈不语主动说：“阿姨好，我是不语，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 “轻月喜欢台上的男孩们，她去美国找她哥了，我想给她要一张签名。” 提起沐轻月，陈暖脸上洋溢着母爱的光辉。 郭言桃忍不住说：“阿姨你对你女儿真是太好了，居然亲自来要签名，我爸妈一点都不支持我追星。” “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自己的父母儿女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的。” 陈暖依旧温柔。 郭言桃笑着吸了一口奶茶，“嗯嗯，我爸妈只是思想有一点点落后，阿姨你真时尚。” 陈不语为陈暖的那句“自己的父母儿女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的”无法平静。 她也会觉得自己是最好的吗？ 终于等到演唱结束，陈暖跟在一众年轻人身后等着签名。 但人多拥挤，她穿着高跟鞋，经常会被人碰到。 陈不语主动说：“阿姨，要不我帮你要吧？我看你穿着高跟鞋，不太方便。” 陈暖温柔地拒绝了：“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想亲手给轻月要一张签名。” “好。” 郭言桃借着这个机会，也去台上凑热闹，陈不语站在最后，她不追星，对这些不感兴趣。 她看着陈暖磕磕绊绊的身影，胸口处莫名又酸又胀，酸胀的感觉一直向上蔓延至眼睛。 这时，一个黑色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大热天，男人不仅穿得很严实，更是用帽子口罩把自己的头包起来。 他站在陈暖身后，不像是要签名的，紧张地打探四周。 那些情绪全然消失，陈不语死死盯着这人。 只见他趁陈暖不注意，猛地抢走陈暖的包。 “小偷！抓小偷！” 陈不语下意识大喊，拔腿跑了过去。 男人的力气很大，陈暖被拽倒在地，崴到了脚，她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抢了她的包跑开。 郭言桃好不容易排完队，看到陈暖摔在地上，陈不语追着一个男人跑，当即从台上跳下去，边跑边喊：“陈暖阿姨。” 台上，一个男孩伸着手，举着签名照，目光盯着刚才跑开的女孩。 旁边的男孩笑道：“言玄，你魅力不够啊。” 后面的女孩看到言玄，激动地大喊，伸手去拿这张签名照。 言玄微微笑道：“抱歉，这张是别人的，我再给你写一张。” 郭言桃扶起陈暖，“阿姨，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姑娘，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 “好。” 陈暖的手机在包里，司机给她送到这后，她让司机先回去，早知道应该让司机留下。 第99章 端倪 广场的保安反应过来有抢劫犯，急忙追上去。 陈不语跑得很快，逐渐拉近距离。 “你站住！” 男子回头一看，吓得腿软。 追他的女生看着柔柔弱弱，跑得特别快。 他抱着包，临时改变方向准备横穿马路。 喇叭声此起彼伏，刚好有辆车挡在陈不语前面，心急之下，她瞄准男人脚底，扔出手里的奶茶。 男人刚好踩到杯子，一脚滑倒，摔了个狗吃屎，陈不语大喊着：“他抢了我的包，快摁住他。” 旁边的热心市民一左一右摁住地上的男人，陈不语捡回陈暖的包，一瘸一拐走到男人身边，蹲下去，拍着他的脸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旁边围着不少人，很多人举起手机记录。 像咸鱼一样被摁在地上的男人挣扎着，“放开我！” 旁边纹了大花臂的男人揪着他的耳朵，“细胳膊细腿的，还学人打劫，你打得明白吗？” 沐绅比警察来得快。 陈不语把陈暖的包还给她，陈暖抓着她的手，不停地说谢谢。 “不语，你腿受伤了。” 郭言桃喊这一嗓子，陈暖才注意到陈不语的牛仔裤烂了，膝盖上破了皮，往外浸血。 刚才只顾着追，她摔了一跤，经郭言桃提醒，她才感觉到疼痛。 陈不语笑着说：“没事。” 陈暖抓着她不松手，“不语，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阿姨，摔了一跤，不严重。” 沐绅也说：“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免得伤到骨头。” 拗不过他俩，陈不语只好答应去医院检查。 把陈不语扶上车，郭言桃才想起来刚才签名照都递到她眼前了，她回头一看，台子上零零散散，只有几个路人。 她慢慢低下头，嘴里念叨着“好可惜。” 这时，一张签名照出现在她眼前。 她抬起头，猝不及防和喜欢的爱豆对视。 “言言言言······”她激动地语无伦次。 男生不禁被她逗笑，“言玄。” “言玄！真的是你，我没眼花吧？” 郭言桃使劲揉眼，眨巴着眼看。 言玄把签名照递给她，“还要不要了？” “要要要！” 言玄：“我还有事，再见。” “再见······” 郭言桃呆呆看着言玄的背影，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 疼！ 她没有出现幻觉，真是言玄。 “哎呀！忘记合影了。” 言玄亲自把签名照给她，够她吹一辈子了。 早知道她应该打开手机录个像。 躺在病床上，“折腾”了几十分钟，陈不语才从病床上下来。 医生给了一些消炎药水，叮嘱了一番。 陈暖扶着陈不语，时刻担心地看着她，“疼得厉害吗？你这孩子，以后千万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举动了，你是女孩子，包丢了就丢了，幸好你没事。” 感受到母亲的关心，陈不语很开心，一直在笑。 沐绅在一旁看着她俩，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 陈暖的模样刻在他脑子里，他绝对不会看错。 第一眼见到陈不语时，他就因为那双酷似陈暖的眼睛对她印象深刻。 现在她和陈暖站在一起，沐绅才发现，除了眼睛，隐藏于五官中的神韵也神似陈暖。 想起之前陈暖说她父母都去世，家中没有其他亲人。 怀疑的种子迅速在沐绅心中生根发芽。 陈暖注意到沐绅灼热的视线，“你怎么了？” 沐绅又恢复了往日的笑脸，“没事，不语，这次多谢你帮我夫人找回包，去家里吃顿饭吧，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我一定会满足你。” 陈暖也点头。 提到去沐家，陈不语因为母爱短暂恍惚的大脑回了神志。 “不用了，轻月本就我的好朋友，她总是照顾我，叔叔阿姨，你们千万别客气。” 陈暖：“不语，刚好到吃饭的时间了，去家里吃顿饭吧，阿姨亲自下厨，给阿姨一个感谢你的机会，好吗？” 陈不语心动了，她还没有吃过陈暖做的饭。 “好，给叔叔阿姨添麻烦了。” “不麻烦。” 上了车，陈暖一直在跟陈不语聊天。 陈不语有意避开家庭的话题，一直把话题往大学生活引。 沐绅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之前问过陈不语家乡在哪，很明显，她不想提。 他侧头盯着陈不语的侧脸，心神恍惚。 难道只是碰巧吗？ 到了沐家，陈不语坐在沙发上，沐绅给她拿了许多水果零食。 陈不语拿起一颗车厘子，汁水很甜。 陈暖在厨房，沐绅坐在陈不语旁边和她闲聊。 陈不语对沐绅印象很好，加之他是陈暖的丈夫，对陈暖也很好，也很愿意和他聊天。 沐绅装作无意间问起：“不语，你几岁了？” “沐叔叔，我今年二十。” 二十，比轻月大了两岁。 “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笑容缓缓凝固，陈不语含糊道：“我是跟奶奶长大的。” “奶奶”两个字，她咬得很重。 沐绅和周寅之一样不好糊弄，瞬间就猜出她这句话说了谎。 他没拆穿，怕陈不语警觉，顺着她的话道：“这样啊，你奶奶把你照顾得很好。” 陈不语掐着手心，点点头，“我奶奶很爱我。” 沐绅直觉陈不语的父母和她的妻子有关系，或许是亲人，但她不愿意说，沐绅不好逼问。 “沐叔叔，卫生间在哪？”陈不语笑着问。 沐绅对旁边擦花瓶的女佣说：“小李，你带客人去卫生间。” “好的。” 陈不语走后，沐绅从沙发上捏起一根长发，很自然的棕色，不像染的，和陈暖一样。 他头发很黑，儿子女儿都随了他。 陈不语回来时，沐绅已经走了，她安静地坐在原来的位置，打量着四周。 这就是她母亲生活的地方。 沐绅关上书房的门，站在床边，盯着那根头发。 他心中有个想法，但他在犹豫要不要实施。 他不想有事瞒着陈暖。 但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最终，他找出一个袋子，把头发装进去，放在抽屉里。 或许，他可以借此机会找到陈暖的家人，陈暖也会开心的。 吃完饭，陈不语急着走，她怕待得久会出意外。 沐绅让家中司机把她送回家。 陈不语手里紧紧握着一个白色围巾，是陈暖织的。 第100章 妻管严 陈暖一定要送陈不语礼物以示感谢，她的东西很贵，陈不语不想要。 僵持不下，陈不语无奈道：“阿姨，你若是实在想送我东西，就送点便宜的吧。” 陈暖拿出她年初织的一条围巾，“不语，你若是不嫌弃，这条围巾送给你，不贵，我自己闲来无事织的，没人用过。” 陈不语眼前一亮，“不嫌弃不嫌弃，谢谢阿姨。” 坐在车上，陈不语把围巾绑在脖子上，心里甜滋滋的。 她也有妈妈织的围巾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陈不语戴着围巾，恭敬道：“陈小姐，您冷吗？需要我把空调关了吗？” “我不冷，谢谢你啊。” 车子到达小区外面，陈不语道谢后离开。 推开门，她看到周寅之正在吃饭。 正是两三点，她很意外见到周寅之。 “周教授，你现在才吃饭。” “嗯，上午加了班。” 他把这两天的工作集中处理，挤出时间陪她。 看到她怀里抱着围巾，周寅之疑惑道：“这么热的天，你买的围巾？” “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的。”说这话时，她双眸中洋溢着浓浓的幸福。 周寅之瞬间警觉，“谁送的？” 陈不语吞吞吐吐：“一个阿姨。” “好端端的，她为什么送你围巾？她想给你说媒？” “当然不是。”她真佩服周寅之的脑回路，避免周寅之瞎猜，她说：“是轻月的妈妈送我的，我和桃子在逛街······” 周寅之平展的眉毛在听到她追抢劫犯时拧成一个大疙瘩。 一股气说完，她有点口渴，舔了舔嘴唇。 周寅之把他喝了一半的茶递给她，陈不语没注意，咕咚咕咚喝完。 周寅之：“以后这么危险的事，你不许再做，东西丢了是小事，何况人家有钱，不差一个包。” 陈不语笑嘻嘻的，“陈暖阿姨也是这么说的，她很关心我，非要带我去医院检查，其实只是个小伤，现在都不怎么疼了，走路都不拐，一点都看不出来。” 周寅之捏捏她的脸，“傻乐，一个围巾给你高兴的。” 陈不语像抱着宝贝一样回了卧室，“你不懂，这可是陈暖阿姨亲自织的，和别的围巾都不一样。” 周寅之：难道她喜欢手织的围巾？ 吃完饭，周寅之就出去了，再回来时，手里拎着包。 陈不语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注意他干什么去了。 周寅之把袋子挡在身后，进了卧室。 整个下午，周寅之没再出来。 陈不语看了会电视，打开周寅之的跑步机，运动。 六点，周寅之从卧室里出来，陈不语正在厨房洗菜。 他走过去，“你出去吧。” “为什么？” “我一个人就行。” “我说不行。” 周寅之很少见她“无理取闹”，莫名觉得可爱，他语气变得很软，“好，你说不行就不行。” 陈不语随口道：“周教授，看不出来，你还是妻管严。”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钻进她的耳朵，“嗯，爱老婆会发财，你看我现在多有钱。” “有道理。” 陈不语专心洗菜，没注意到周寅之话中深意。 过了一会儿，陈不语的声音又响起：“周教授，今晚我做饭吧，你多休息会。” “你会做什么？” “······煮面。” “实在不行，我去外面买点。” “不用，我做。” “你那么累，还是多休息会儿。” 虽然她关心他让他很高兴，但周寅之不明白，“我看起来很累？” “你中午只炒了一道菜，平时都炒好多的。” 周寅之盯着她的侧脸。 那是因为她不在，没有必要做那么多菜。 见周寅之不愿意出去，陈不语又说：“这样吧，我给你帮忙，总行了吧？你可别累倒了，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等着你发工资呢。” “好。” 周寅之从柜子里拿出蓝色围裙，递给她，“帮我。” “哦。” 陈不语擦干手，认真给他系围巾。 周寅之看着他们两个人，她系着粉色兔子围裙，他系着蓝色大灰狼围裙，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愫侵入他周身细胞。 周寅之只知道，他更喜欢她了。 起锅烧油，油热冒着滋啦啦的声音。 周寅之把袖子挽到小臂处，单手熟练地颠锅。 陈不语忽然说：“周教授，你最不擅长什么？” “问这个做什么？” “我觉得你什么都会，你这种完美的人设只存在于电视剧中。” 再冷漠的男人，面对爱人的夸奖，都会开心。 周寅之也不例外，他颠得更起劲了。 “盐给我。” “哦哦。” “最上边那个红色的袋子。” “好。” “接点水备用。” “ok。” “耗油。” “这呢这呢。” ······ 厨房里忙活着两个人。 周寅之忽然发现，让她在这也挺好的。 有她的生活有趣多了。 陈不语忽然发现周寅之盯着她看，迎上他暧昧的眼神，陈不语：“看我干吗？我又不是你的菜。” 这句话一语双关，周寅之愣了一下，把菜铲出锅，“你怎么知道不是？让我咬一口。” 陈不语：？？？ 她怀疑她听错了。 这种话能是高冷禁欲的周寅之说的？ 她：“哥，你人设崩了。” 周寅之没继续和她贫嘴。 沐家。 沐绅坐在书房，拆开牛皮纸，里面的文件只掏出四分之一，露出了“鉴定意见”。 “支持a号检材所属个体与a号检材所属个体符合亲生关系。” 原来是这样······ 那张纸解开了他所有的困惑。 沐绅摇摇晃晃扶着桌子站稳，眼皮不停地颤抖。 不知站了多久，沐绅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陈暖从美容院回来，从阿姨口中得知沐绅在楼上待了一上午。 卧室空无一人，她猜测沐绅在书房。 “老公，你在吗？” 沐绅把文件放在抽屉最下面，笑着打开门，“回来了。” “嗯，听阿姨说你一直在这待着，怎么了？是不是公司遇到什么事了？” 沐绅揽着陈暖的腰，“是有点事，已经解决了，别担心。” “好，我买了你爱吃的秋梨膏，下去尝尝。” “好。” 晚上，床上的人睡着后，沐绅悄悄起身，他来到书房，接听电话。 “沐先生，我到了梧桐镇，问了一些人，不少人都认识陈暖女士，陈女士二十年前遇人不淑跳河自杀，留下不到一岁的女儿和母亲，陈不语就是她的女儿。” 第101章 认她做闺女 “好，我会额外付给你们一笔钱，这件事你们就当从来不知道。” “明白，您放心。” 回到卧室，沐绅抱着陈暖。 当年，他去梧桐镇旅游，意外救了陈暖。 他对她一见钟情。 她醒后的一个星期，从未开口说过话，也不肯吃饭，一心求死。 沐绅猜测她受了巨大的打击，想带她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他问她愿不愿意跟她离开，没想到她点头了。 他带她回了江城，过了很久，她才愿意开口说话。 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谢谢你。” 当时沐绅心都要碎了，决定要保护好这个女孩。 他问她为什么想不开，她说她父母双亡，家中没有一个亲人，活在这世上没有任何意义。 他告诉她，她是他活着的意义。 陈暖没有立即答应他。 她说她这辈子不会踏入一段感情，他告诉她他愿意等。 后来，他的真心感动了她，她接受了他。 他们幸福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今天才知道她曾经受了那么多苦。 怪不得每次他提出回梧桐镇祭拜她父母时，她都会拒绝。 她一个人守着痛苦的秘密过了这么多年，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他以为他是个好丈夫，但他做得远远不够。 沐绅抱得很紧，陈暖醒了。 “老公，你怎么还没睡？” 沐绅心疼地看着她，“暖暖，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 陈暖笑了，“大晚上的，怎么突然这么煽情？是不是梦见什么了？” “嗯，老婆，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伤心。” 沐绅的表情很认真，陈暖的手抓着被子。 她欺骗了他。 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恨自己的。 陈暖仰头亲沐绅的嘴角，“老公，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我不后悔。” 现在，沐绅才明白，她为何不后悔。 “我也很幸运，能够遇见你，快睡吧。” 沐绅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他忽然想起，陈不语说她是由奶奶抚养长大的。 可据他调查得知，陈不语根本没有奶奶。 是她记忆错乱，还是她故意这样说的。 沐绅隐隐有种猜测。 他决定找机会见一见陈不语。 中午下班后，陈不语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喂？” “不语，是我。” “沐叔叔？” “哎，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从轻月那要了你的电话，我刚好在附近办事，想约你一起吃个饭。” “有时间，我下班了沐叔叔。” “好，你在哪？我去接你。” 陈不语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在周寅之这上班，“叔叔，你直接说去哪吃饭吧，我在地铁站里。” “好。” 到了约定的餐厅，陈不语笑着说：“沐叔叔。” 沐绅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慈爱。 陈不语碰上他的眼神，有些疑惑。 沐绅笑容非常和善，“不语，忽然把你叫出来，没打扰你吧？” “不打扰不打扰，叔叔，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你是轻月的好朋友，又帮了我妻子，我很喜欢你，想想和你吃顿饭。” 陈不语有点不好意思，“叔叔你太见外了。” “来，你看看菜单，喜欢吃什么？叔叔不知道你的口味。” 陈不语点了两道，把菜单推给沐绅。 沐绅不太满意，蹙起眉头，“这么点哪够吃？你看看你瘦的，别想着减肥。” 沐绅有种老父亲的感觉，陈不语不太适应，“叔叔，我饭量不小，只是看着瘦。” “哈哈哈，多吃点，叔叔好不容易和你吃顿饭，一定要吃好。” 沐绅又点了好些菜。 席间，他经常给陈不语夹菜。 陈不语以为他感谢自己帮陈暖抓抢劫犯，盛情难却。 沐绅虽然和她隔一辈，但思想并无代沟，两个人聊得来。 “不语，叔叔真的特别喜欢你，看你就像看轻月一样，你孤身一人在江城，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给叔叔说，千万别自己强撑着，知道了吗？” “这是我的电话，存到你的手机上。” 沐绅和周寅之一样，是她这个阶层接触不到的大老板，如今都这么关心她。 陈不语不禁感叹上天对她还蛮优待的。 加了微信后，沐绅给陈不语转了一笔钱，“不语，这是叔叔的心意，你千万要收下。” 陈不语看着那么多个0，“叔叔，我真的不需要。” 沐绅佯装生气道：“你是不是还跟我见外？我可是把你当亲闺女看待，和轻月没什么区别，你如果和我见外，那真是伤叔叔的心。” 陈不语无法拒绝，但也不想收这么多钱。 沐绅直接拿着陈不语的手机收了钱。 “你若是过意不去，等我老了可以孝敬我，我把你当闺女，你也可以把我当爹，记住叔叔的话，遇到难处，一定要来找叔叔，沐家，永远是你的避风港，知道了吗？” 眼眶瞬间酸涩，陈不语猛地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沐绅更心疼了，“傻孩子，别哭，小时候吃了苦，长大就该享福了，你若是哭了，叔叔也要忍不住落泪，叔叔这么大个人，若是被记者拍到，脸都丢光了。” 陈不语抹着眼角，“沐叔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沐绅百感交集，“傻孩子，因为你好，叔叔在江大见你的第一面，就非常喜欢你，后来我们各种相遇，说明你和我们家是命定的缘分，叔叔自然要珍惜。” “你比轻月大，就是轻月的姐姐，你们俩都是我的宝贝闺女。” 这就是父爱吗？ 一种很陌生的爱意，她无所适从，却忍不住想要接近。 沐绅觉得，陈不语十有八九认出陈暖，才会刻意隐瞒她的家乡，故意把外婆说成奶奶。 这孩子非但不怨恨，反而默默守护离开早就离开她的母亲，足以见得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沐绅很遗憾，若是当年他知道陈不语的存在，把她也带上，这些年，她会少受很多苦。 聊着聊着，陈不语聊到了她的家庭背景。 “我奶奶对我很好，她很爱我，给我做漂亮的衣服，把我打扮得像个小公主······” “那你父母呢？” 这次，陈不语没有逃避，她笑着说：“他们应该在过自己的生活吧。” “你见过你的父母吗？” “没有，但我见过妈妈的照片，我妈妈非常漂亮，她也很温柔，是个很好的人。” 说起她妈妈，陈不语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第102章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你恨他们吗？” 陈不语皱着眉看沐绅，“为什么要恨他们？” “他们离开你。” 沐绅不敢用“抛弃”这个词，对她太残忍。 “不恨，我妈妈离开我是有原因的，她不快乐，不幸福，所以她才离开，如果她离开能幸福的话，我非常赞成，如果她因为我留下，过着痛苦的日子，我宁愿她离开。” 沐绅很惭愧，“你是个好孩子。” “叔叔，谢谢你。” 谢谢你对我妈妈那么好，让她走出黑暗。 “跟叔叔不用客气，叔叔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吃完饭，陈不语赶回公司上班。 沐绅一直在餐厅坐了很久才离开。 郭言桃见到陈不语回来，笑着跑上前，“不语，你回来了，我给你带了几个香蕉。” 办公桌上放了三个黄艳艳的香蕉。 “桃子你对我可真好。” “你的腿还疼吗？” “不疼。” 郭言桃心驰神往道：“那天见到的那个阿姨，真有气质啊，说她是明星我都信。” 陈不语很骄傲，“是的，她很美。” “那天我没来得及问，你们认识啊？” “嗯，她是我室友的妈妈。” “室友？你还没毕业？研究生出来实习吗？” 陈不语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研究生，本科还没毕业。” “真的啊？”郭言桃认认真真打量她，“那你好牛，我同学研究生都没进来。” 陈不语讪讪笑道：“我只是个实习生，暑假结束还要回校。” “你是关系户吧。” “额······算是吧。” “我傍上大腿了！”郭言桃紧紧抱着陈不语，“不语，能透露你是哪家的吗？” 这个还真不能说。 见陈不语为难的样子，郭言桃说：“我懂，这种事不能声张，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对了，你看。” 郭言桃拿出一张卡片。 这是一个年轻男孩的照片，字迹龙飞凤舞，她看不懂。 “你男朋友吗？”陈不语真诚发问。 郭言桃瞪圆了眼睛捂着嘴巴，“他要能成我男朋友，我做梦都要笑醒。” “你居然不认识他，他是言玄，xy团的。” “奥。”陈不语认真看上面的字，“哪个言？” “言语的言，玄幻的玄。” “你不知道，那天刚轮到我，我都站在他面前，签名照都怼我脸上了，听见你喊抓小偷，我蹭一下跳下台。” “后来，签名结束了，我本以为到嘴的鸭子飞了，没想到言玄主动找到我，把签名照给了我，他真的超级温柔，要不是这张实实在在捏在手里的签名照，我都以为我做白日梦了。” 陈不语嘴角上扬，“这个言玄会不会喜欢你？” “害，我宁愿相信中一百万的彩票。” “你们俩还挺有缘的。” “什么？” “你的名字中有他的姓氏。” 郭言桃摸着下巴，“你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哈哈哈，当个乐子算了，他是明星我是素人，不可能的事。” 两个人闲聊了半个小时，到上班时间。 晚上回到家，周寅之说：“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 还有点郑重。 周寅之回到卧室，拿出一个粉色的围巾，“送给你，喜欢吗？” 陈不语瞪大眼睛，“周教授，这是哪来的？” “我织的。” 她好像明白了。 周寅之不会以为她喜欢手织的围巾吧？ 围巾上面有一只小白兔图案。 见她迟迟不接，周寅之没了底气，“不喜欢吗？” 他不会做这些，用废了很多毛线，这一件是最好的成品。 “当然不是！我很喜欢的，等入冬我就戴上。” 陈不语捧着这根围巾，比起高兴，更不知所措。 周寅之的爱太拿得出手了，她不知道如何回应，更给不了他对等的爱。 他摸着右手的食指，那里磨出一个茧子，代表着他对她的爱。 “本想等你生日送给你，但我忍不住，想早点让你开心。” “周教授，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缕缕清风掀开窗帘，把缠绵的月色引进房间。 她看着那件粉色的围巾，无端觉得她的心变得矫揉造作。 一夜无梦，早上起床时神清气爽。 唐婉音把一份资料交给陈不语，“把这些送去沈氏集团，九点之前送到。” “好的。” 陈不语打了车，二十分钟就到了沈氏集团大楼下。 太阳很大，她用文件袋挡在头顶，小跑到前台，“你好，我是明语集团的，来送资料。” “请跟我来。” 前台把陈不语带到会客室，给她倒了杯茶，“小姐，您稍等，很快就有人来。” 空调屋很凉爽，她喝了口茶。 门开了。 她急忙站起来。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陈不语疑惑抬头，“吴闯？” 吴闯脸上的笑由客套变得真诚，“不语，怎么是你？” 他忽然明白了，笑容瓦解。 “你在周寅之那上班？” “嗯。” 吴闯额头紧皱，“他对你图谋不轨，你······” “吴闯，你别这样说周寅之，他对我很真诚，我这辈子都无法还清他的好。” 见到陈不语维护别的男人，吴闯憋着气道：“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为何偏偏选中了你？不语，你太单纯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不单纯，我遇到过很多恶意，或许我无法辨识善意，但我一定能看出谁对我有恶意，吴闯，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请你不要再中伤周寅之了，他真的很好。” 吴闯抿着嘴，“好，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在你面前说他的不好，省得你不想见到我。” 陈不语笑了，“我怎么会不想见到你？你也是我很好的朋友，和陆潜一样。” “哼，那个蠢猪，我等着看他哭的那天。” “你和陆潜有仇吗？他的性格挺好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是他自己蠢。” 陈不语不这样认为，陆潜的成绩非常好，和沐轻月一样。 “对了，你在这上班呀？” 吴闯犹犹豫豫的，“不语，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怎么了？” “其实，沈若影是我的表姑。” 第103章 加班 不出所料，她沉默了。 吴闯的神情很不自然，“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本来没有必要把我的亲戚讲给你听，何况她不是我亲姑姑，我表姑喜欢周寅之，在沈家人尽皆知，所以我也有所耳闻，后来得知你和周寅之的那档子事，我更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这不会是沈若影家的公司吧？” “是。” “沈氏，我早该想到了。” 陈不语笑了，“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原来是她的侄子啊，缘分也太奇妙了。” 沈若影做的那些事，肯定不会声张，吴闯大概率不知情，她也不想和吴闯说。 见陈不语不是他预想的那样，吴闯吐了口气，“我表姑是你的情敌，这关系太乱了。” “好了，不能闲聊了，我还要回去上班。” 吴闯阴阳怪气道：“你有周寅之那个后台，谁敢说你？周寅之不会真让你干活吧？” “我拿他的工资，为什么不干活？我俩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从沈氏大楼走出来，陈不语抬头看着湛蓝的天。 缘分这种东西，太会给人意外了。 下午五点多，吴闯给陈不语发微信。 【我下班了，在你公司楼下等你。】 刚好，陈不语在和唐婉音汇报工作，她把手机投屏在大屏幕上，吴闯那条消息就这么跳了出来。 一个朋友发微信，陈不语并未在意。 但唐婉音眯起眸子，等陈不语汇报完，不经意问：“刚才给你发消息那男的，是谁？” “朋友。” “哦，追求者啊。” “不是。” 陈不语极力否认，表情非常不自在。 唐婉音：有猫腻，是周寅之魅力不够大吗？ 虽然她不该干涉员工的感情生活，但若是人在她手下跟别的男人跑了，依照周寅之那种性子，她也别想好过。 于是，唐婉音：一个叫吴闯的朋友说他下班了，在楼下等陈不语。 周寅之看着那条微信，眸光变得深沉。 【今晚你们部门加班，把下星期的工作赶出来。】 唐婉音：？？？ 她不想加班啊喂。 她还等着下班后去上瑜伽课呢。 失策了。 陈不语刚回复吴闯，就收到唐婉音的消息，今晚要加班。 【不好意思啊，临时收到通知，今晚要加班，你先回去吧。】 【好的，注意身体。】 晚上十点半，周寅之才允许唐婉音下班。 唐婉音揉着酸痛的脖子说：“收家伙，撤。” 办公室乱哄哄，很快就剩陈不语一个人了。 唐婉音敲她的桌面，“下班了。” “嗯，我把这收下尾。” 唐婉音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行，我先走了，周寅之一会儿会来找你吧。” “没有。”陈不语眼神跳动着。 “以前有没有，我不确定，但今晚一定会来。” 临走前，唐婉音友好地提醒她：“对了，你今晚嘴巴放甜一点。” 陈不语抬起头，“为什么？” “总之，听我的准没错。” “哦。” 几分钟后，周寅之果然来了。 “回家。” “稍等一下，我还有点事，要不你先回去？” 周寅之拉着她的手腕，“明天再处理。” 不知为何，陈不语觉得今晚的周寅之耐心不多。 想起唐婉音的话，陈不语放软了声音，“周教授，你今天是不是太累了？到家后我给你捏捏肩吧？” 看着她灵动的眸子，周寅之心里那股气瞬间散了。 他有点气自己没用，面对她连气都生不起来。 “不用，这么晚了，早点回家休息。” “哦。” 周寅之开车驶出停车场，很随意地问：“今天吴闯是来找你的吧？” “嗯。”陈不语把吴闯当朋友，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周寅之不知道他该说什么，他很清楚陈不语不喜欢吴闯，他不能限制她的正常社交，问东问西显得他小肚鸡肠，可他又做不到完全不在意。 “周教授，你怎么知道吴闯来找我？” 周寅之避开她的目光，“我看见他了。” “周教授，你知道吗？沈若影是吴闯的表姑，太巧了，下午我去沈氏送资料，刚好吴闯来拿。” “他们还有这层关系。” “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很震惊，震惊程度不亚于知道你是陆潜的舅舅。” 周寅之没有接话，他在想，如果她知道他们以前就认识，会是什么反应？ 到家后，两个人各回各的卧室。 周寅之洗完澡穿着睡衣，陈不语来敲门。 “怎么了？” “周教授，我给你捏捏肩放松一下吧。” 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周寅之点头了。 “你趴在床上。” 周寅之按她的指挥躺好，陈不语跪在床边，拿两个毛巾垫在他肩膀上。 双手开始揉捏他的肩膀。 “这个力道怎么样？” “可以。” 她的手指看着纤细，手劲不小。 十根指头分散揉捏着肌肉，赶走他一天的疲惫。 周寅之今天确实很累，本来想早点下班回家休息，为了不让她去见吴闯，加班到深夜。 合上眼，他想休息会儿，但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 陈不语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侧头看，他已经睡着了。 她把空调调高两度，给他盖好薄毯子，蹲在床边看着他。 睡着的周寅之比平时少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别人纯爱，他纯帅。 这张脸真是越看越想看。 夜深人静之时，她总会想和周寅之的种种。 她知道自己优柔寡断下不了狠心和他彻底决裂，她总是想，就这一次，还没到离婚的时候，她也很想和他在一起。 她明知自己会越陷越深，还是醉酒般放纵。 半夜，周寅之醒来时，床边趴着一个熟睡的人。 他打开夜灯，看向她的眼神中溢满了温柔。 他轻手轻脚下床，把她抱上床，在她旁边躺了会，发现他根本静不下心睡觉，索性去沙发上睡。 早上，陈不语醒来，映入眼帘的吊灯不是她卧室的云朵灯，她愣愣看着四周。 这不是周寅之的卧室吗？ 床上是黑白相间的四件套。 她什么时候爬进他的被窝了？ 陈不语惊悚地从床上跳下来。 周寅之刚好推门而入，四目相对，陈不语率先解释：“周教授，对不起，我不记得什么时候钻进你的被窝了。” “你在我床边睡着了，我怕吵醒你，没抱你回你的卧室。” 第104章 npc 想起来了。 昨晚她偷看周寅之睡觉，把自己看睡着了。 “那、你在哪睡？” “沙发。” 她心生愧疚，“好吧，下次，你可以直接喊醒我的。” “嗯，早饭做好了，吃饭吧。” “好。” 幸好他不知道她是偷看他才睡着的。 否则就太丢脸了。 上班路上，陈不语收到了沐绅的微信。 【不语，我听轻月说你在江城兼职，你住在哪？】 陈不语不想让人知道她住在周寅之家里。 【沐叔叔，我住在员工宿舍里，怎么了？】 【叔叔想给你买一套房子，好让你在江城有个落脚之地，你看看喜欢哪的房子。】 沐绅对她好得过分了，陈不语当即回绝。 【不用了沐叔叔，这份礼物太贵重，谢谢你的好意，我有地方住。】 经他提醒，她才想起她的二室一厅快能入住了。 甲醛已经散完了。 沐绅没再说什么，陈不语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 陈不语急着去看房子，到点下班。 【周教授，我有点事，先下班了，我晚上不回家吃饭。】 交代完，她进了地铁站。 周寅之吩咐孙秘书准备晚饭。 他已经很久没在公司吃过晚饭了。 她的房子买在金水庭，这个小区安保很完善，她独居，最担心的就是安全。 红门内，是她崭新而又陌生的后半生。 站在门口，她迟迟没有开锁。 曾经，她最想要的就是属于她自己的房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二十岁这年，得到毕生所求。 她就像一棵浮萍在世间飘荡，四处躲避风雨，没有安身立命之所。 她曾以为她买得起房子的那天，一定会高兴得昏死过去。 可她现在只觉得这一切无比虚空。 她永远是孤身一人，虽有好友，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朋友终究会离别。 她在外时，房子永远不会有一盏灯是为她而亮。 她能买得起房子，永远也买不起家。 就连周寅之，也是一个变数。 她习惯孤独，与孤独同处，享受孤独。 好多时候，她走在喧嚣的人群中，会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她是边缘化的npc，活着或是死了，都一样。 陈不语缓缓低下头，唇角浮起苦笑。 “我也太矫情了，多少普通人奋斗一辈子才能买的房子，我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负面情绪像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再抬头时，她又恢复了往日干劲十足的样子，只双眼有些水蒙蒙的。 她推开门，刚好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打在她身上。 清风吹起落地窗前的窗帘，舞动的窗帘好似在对她招手，欢迎她这个新主人的到来。 她精心置办的摆件给这个家增添了几分趣味。 另一间卧室，她做成了书房。 朝西的窗户刚好把落日框住，她来得不早不晚。 她的房子装修很简约，不是她喜欢简约的风格，而是她想省钱。 好不容易碰见喜欢她的周寅之，给了她一大笔钱，她不敢挥霍。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在她有本事挣大钱之前，绝不大手大脚花钱。 将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她去楼下小区吃了碗面，才打车回家。 周寅之在客厅看书，等她回来，“吃饭了吗？” “吃过了。” 周寅之将她从头看到脚，目光中闪烁着不自然，“你、去见吴闯了？” 昨晚他用了卑鄙的手段阻止她和别的男人见面。 但他心知肚明，她只把那些男人视作朋友。 她没有任何问题，是他太过小心眼。 陈不语这才知道他误会了。 “没有，我······” 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那笔钱是周寅之给他的，告诉他也无妨。 “我去看了我的房子。” 周寅之很敏锐，“你的房子？” “对。” 陈不语向他走来，脸上浮现着踏实的笑容，“我买了一套二室一厅，前段时间刚装修好，除了甲醛，现在能入住了。” 危机感漫过周寅之的整颗心，“你要搬走？” 她坦诚道：“暂时不会。” 周寅之的心情比她见了吴闯更加低沉，“不早了，睡吧。” “哦。” 她看出他不高兴，却不知如何解决。 她以为周寅之会问她打算什么时候搬走。 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会一直和周寅之在一起。 翌日，陈不语和郭言桃外出为公司新研发的产品做调查问卷。 此产品面向对象是老年人，她们先去了一处公园。 二人分开行动。 前面有一群大妈在跳广场舞，音响声音震得她耳膜嗡动。 陈不语走到队伍最后面，打断一个大妈的舞蹈，“阿姨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能填一下这个问卷吗？” 大妈歪着头大声问：“你说什么？” 她的舞蹈动作不停，右手差点扇了陈不语一巴掌。 陈不语只好扯着嗓子后退一步：“阿姨打扰一下，你能帮忙填一下这份问卷吗？” 前面一个大妈回头，看见陈不语，眼睛瞬间亮起来，“哎呦小姑娘，我帮你，你能去和我儿子相亲吗？” 陈不语尴尬地笑了，“阿姨，这不太行，我有老公了。” 大妈不信，口吻十分可惜：“小姑娘，你怎么这么年轻就结婚了？都没好好享受单身世界，你老公呢？这么热的天，他就让你一个人出来工作啊？” 陈不语维持着尴尬的微笑，丝毫不知道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误触打了电话。 周寅之接通了。 他的心情犹如过山车。 为什么这么多人惦记着他老婆？ 他又不能不让她出门。 他刚因为她那句“我有老公了”心情好一点，那老太婆说的话浇灭了他的好心情。 他挂了电话，给她打过去。 陈不语感受到手机的震动。 看着跳动的屏幕，她不禁疑惑：周寅之这时候给她打电话干吗？ 她以为有任务，“周董，怎么了？” 周寅之刻意提高声音：“老婆，我听说你被派出去了，整个公司都是你的，你没必要为自家公司这么辛苦，回家躺着数钱吧。” 陈不语在听到前两个字时已经石化了。 周寅之抽的什么风？ 周围的老太太看陈不语的眼神忽然变了，原来人家不是打工的，是老板娘。 想把陈不语介绍给她儿子的大妈面色尴尬。 第105章 偶像剧 没等到陈不语的回复，周寅之又喊：“老婆？” “咳咳咳······” 陈不语连忙走远，紧绷着脸开不了口。 “周教授，你怎么了？” 是不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我觉得我还是想上班。” “好，你上吧。”声色中的柔情淡去，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风吹不动的深潭般的平静，仿佛刚才的波澜是她的错觉。 周寅之挂了电话。 陈不语看着手机屏幕，“莫名其妙。” 她忽然看见上一个只有四十多秒的通话记录。 是她打给周寅之的。 原来是这样。 陈不语忽然笑了。 他还有点可爱。 下一秒，陈不语接到唐婉音的电话，接二连三的电话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唐总监，怎么了？” “你在外面干了什么？” 陈不语一头雾水，“我找人写调查问卷。” “周寅之刚才跟我说，把你调回来，换别人去，所以，你干啥了？” 陈不语轻轻咬着嘴唇，“我没干啥啊。” 唐婉音自言自语：“莫名其妙，你回来吧，周寅之这么黏人？不就把你派出去一小会儿，无语。” 夏日燥热，一抹红合时宜地攀爬上陈不语的脸。 她告诉郭言桃，她有别的工作，先回公司。 太阳太晒，郭言桃坐在树荫下，寻找老年群体。 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郭言桃回头，大惊失色：“言······” 蓝头发的男生捂住她的嘴，“嘘。” 郭言桃感受到她狂野的心跳，压低声音说：“言玄，你怎么在这？” “小姐姐，有私生饭追我，你能帮我一下吗？” 郭言桃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点点头，“如何帮你？” 言玄看着她宽大的防晒外套，“你把这个借给我。” “好。” 郭言桃毫不犹豫脱下外套。 她的外套是连体的，她穿上到脚踝，言玄穿上到膝盖处。 有几个戴着鸭舌帽的人走了过来。 郭言桃的心提到嗓子眼，她刚想站起来，言玄抓着她的胳膊，眼神示意她保持镇定。 那几个人快走到跟前时，言玄忽然箍着郭言桃的腰，往前一带。 郭言桃猝不及防，双手下意识抵着他的胸膛。 言玄拉下帽檐，低头趴在郭言桃右肩上。 看上去，就好像一对亲密的恋人，男生在亲吻女生的肩膀。 郭言桃懂了他的意图，僵硬着身子没动，双手轻轻环上他的腰。 防晒外套下穿着吊带，男生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引得她一阵战栗。 几个人从他们面前匆匆走过。 言玄放开郭言桃，笑容腼腆，“谢谢小姐姐。” 郭言桃的脸比刚才的陈不语还红，“不、不客气，其实我是你的粉丝，只是我不怎么买你的代言，我没那么有钱。” 言玄的笑容如春风吹走她的紧张与燥热，“我记得你，小姐姐。” 郭言桃没想到言玄会记得她，目露喜色，“真的啊？” “嗯，你的朋友很勇敢，你也是。” “我一会儿还有事，小姐姐，你的外套能先借给我吗？我们留个微信，我会找机会还给你的。” 天上掉馅饼了！ 郭言桃小鸡啄米似点头，“好！” 大柳树下只剩下一个盯着手机屏幕看的萌妹子。 郭言桃反复点进言玄的朋友圈，确认刚才的一切不是她凭空出现幻觉。 ······ 夜里，沐绅试探着和陈暖商量：“暖暖，你有没有想过让轻月和青阳有个姐姐吗？” 陈暖摸不着他的意思，“姐姐？现在上哪给他们弄个姐姐？” 陈暖娇羞地垂下眼帘，“咱们这岁数，让他们有弟弟妹妹都不太妥，姐姐更不可能。” 沐绅知道她想歪了，踌躇道：“暖暖，其实，有个女孩陪着轻月也挺好，青阳是男孩子，和轻月没太多共同话题。” “可是，轻月都十八了，不是小孩子，现在给她一个姐姐，她能接受吗？” “所以，我们可以从轻月熟悉的朋友中，收养一个女孩。” 陈暖觉得沐绅很奇怪，“老公，你怎么忽然有收养孩子的想法了？” 沐绅不敢说多，怕陈暖起疑心，他笑道：“我只是突发奇想，等咱们以后走了，轻月连个知心姐妹都没有。” 从小到大，沐绅都更宠爱女儿，陈暖没有怀疑，笑着说：“那青阳呢？他也没有知心的兄弟，按你这说法，我们是不是要收养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陈暖安慰沐绅：“好了，年龄大了容易伤秋，我知道你操心女儿，可你这也有点过于忧虑了，咱们家你都不放心，你让寻常百姓怎么办？” 沐绅蠕动着嘴唇，最终没有坚持。 他只是，想让她的另一个孩子也有个完美的家庭。 一想到那个孩子流落在外，孤苦无依，他的心口仿佛扎满了玻璃渣子。 翌日，陈暖与儿女打电话，提起昨晚沐绅的话。 “月月，你老爸担心你，居然跟我说，想给你收养个姐姐。” 美国刚入夜，沐轻月坐在明亮的公寓内，身后是大厦内的星星点点。 “俺爸可真有趣，妈妈，其实我很想让不语住咱们家，她没有亲人，假期都在外面打工，很少回家。” 陈暖想起那个笑容拘谨的女孩子，“真可怜，住进咱们家也好，她跟你一样还是个学生，在社会上孤身闯荡，总归不安全。” 沐轻月叹了口气，“我之前就跟她提过，但她拒绝了，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是个懂事的姑娘，让人心疼。” “妈妈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洗澡了。” “好，宝贝晚安。” 沐绅又把陈不语约了出来。 他想确认陈不语是否知道陈暖和她的关系。 他能感觉到，陈不语对沐家很友善，也疏远。 “沐叔叔，不好意思，公司开会，我来的有点晚。” 沐绅已经在商超等了她四十分钟，他还以为他频繁约她，她不想来了。 “没事，我刚好逛了会超市，不语，陪叔叔逛会街吧。” “好。” 虽然疑惑他近日的反常，但陈不语笑着应下。 “不语，我老了，眼光不好，你给我参谋一些你们年轻人喜欢的衣服吧。” 陈不语懂了，“叔叔，你是要给闺女买衣服的吧。” 沐绅看着她的脸，眼神夹杂着微妙的落寞，“嗯。” 第106章 不语 下午六点到晚上九点，三个小时，司机和保镖手上拎满了袋子。 陈不语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声音很大。 她尴尬地无地自容。 沐绅这才想起时间，“看我这记性，只顾着买衣服，把吃饭给忘了，我都饿得没感觉了，不语，我们去吃饭吧。” 沐绅给了她台阶。 吃饭时，周寅之发来消息。 【今晚回家吃饭吗？】 他好像个留守在家的丈夫。 陈不语把手机放到桌子下面，回复他。 沐绅注意到陈不语的躲避，眼神颇有深意。 待她放下手机，沐绅不经意间问：“不语，交男朋友了吗？” 陈不语面颊很热，匆匆看了沐绅一眼，“没、没有。” 沐绅知道她有事瞒着他，他们毕竟不熟。 沐绅像个老父亲憨厚地笑道：“二十了，谈恋爱也很正常，如果有喜欢的男孩子，可以让叔叔给你掌掌眼，叔叔也是男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最了解男人的心性。” 她还不太适应男性长辈的关爱，只乖巧地笑着，“好。” “不语，有些话，我和轻月也说过，你们成年了，谈恋爱是你们的自由，但你们是女孩子，天生就是弱势的一方，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知道了吗？” 他对她的关心不是一时兴起，也不如露水浅薄，一丝异样的暖意融化在她心里。 “我明白，叔叔。” 沐绅想知道的问题不能直接问，又无法旁敲侧击，他沉思苦想，陈不语已经吃完了。 眼看九点多了，陈不语起身告辞，“叔叔，我还有点事，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沐绅急忙放下筷子，“我吃完了，走，送你回家。” “不用了叔叔，附近就有地铁站。” “那么多东西，你拿的下吗？” 陈不语一愣，那不是给轻月买的吗？ 沐绅笑着起身，“叔叔说了，把你当闺女看待，房子你不要，叔叔给你买几件不值钱的衣服总行吧。” “你可别拒绝叔叔，叔叔会伤心的。”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陈不语无声点头。 后备箱堆满了东西，沐绅要帮她送上去，周寅之还在上面，她只能谎称让室友帮忙下来拿。 沐绅走后，陈不语为难地看着路边一堆包裹，她尝试了几下，拿不动。 正准备给周寅之打电话，他的声音就出现了。 “买这么多东西。” “周教授，你来了。” 她欣喜地看着他，双眸比身后的路灯还亮。 “今天怎么想起来买这么多衣服？” 陈不语如实相告，“不是我买的。” 他当然知道，以她抠门的性子，一年也买不了这么多衣服。 刚才，她明明是从一辆路虎上下来的。 夜色的遮挡，让他没有看清送她的男人是谁。 “相好的给你买的？” 某人的话酸溜溜的。 陈不语极力憋笑，“周教授，你吃醋了。” 他忽然停下来，她的额头撞上他僵硬的后背。 手里的东西落在地上，周寅之双手抓着她的双肩，把她提起来。 “周太太······” 她急忙说：“是轻月爸爸给我买的，为了感谢我。” 一听到这仨字，她就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周寅之沉默地拎起地上的袋子，兀自向前。 身后传来她隐忍的笑声，声音逐渐变大，想来忍得很辛苦。 笑声像悦耳银铃，在浓墨中勾起他的嘴角。 晚上十点多，沐绅才到家。 陈暖在客厅等他。 “老公，你回来了。” “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今晚会晚点回来，让你早点睡。”经久不衰的爱意浸在男人的皱纹里。 这些年，陈暖的睡眠越发浅，请了不少中医调理，说是肝郁，通常与心情有关。 沐绅一直以为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 最近他想明白缘由。 陈暖揽着他的胳膊上楼，“我想等你回来，老公，你去哪了？” “我见了不语，给她买了点衣服。” 陈暖只当沐绅感激她上次见义勇为，“你怎么不让我也去？你一个大男人，哪知道小姑娘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 “我让不语挑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聊到入睡。 深夜，陈暖从梦中惊醒。 她梦见一个年轻女孩，背对着自己，问自己为什么抛弃她。 这是二十年来她第一次梦见那个女孩。 陈暖出了一身虚汗，无力地盯着天花板。 她时常会想母亲，却不愿意想那个刚出生就被父母丢弃的孩子。 那个孩子是太阳，照亮她过去的污点和不堪，她不想无处遁形。 只要没了光，人就看不清这纷杂的世间。 那些过往，该和二十年前的她一起沉于江底，在地下腐朽。 她不知为何会梦到那个女孩，或许，是和她同名的人近日频频出现。 她很矛盾，不语是个好孩子，但她无法像对待女儿的其他朋友一样彻底接纳她。 她和那个生死未卜的孩子有着同样的名字。 不语。 她希望陈不语消失，带着那个秘密永久成为哑巴。 她不想再听到任何人的议论。 都别开口。 一辈子都别。 所以她选了这两个字。 廉耻禁锢着她，她压下对名为不语的人的恶意。 可偏偏她的女儿和那人是好朋友，那人现在又救了她。 她恐惧这个名字会纠缠着她。 她坚持要给那人礼物，更多的是想还清恩情后一笔勾销。 陈暖睡意全无，她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阳台上，后半夜的风吹来丝丝凉意，她仿佛感受不到钻入毛孔的冷。 像立在阳台的雕塑，只呼出的气息和时不时眨动的眼证明她是活生生的人。 直到一件带着暖意的毛毯披在她肩上，凝固的神情如春日融化的溪流，一点点生动起来。 “老公，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沐绅摇摇头，环着她的腰，“回房间吧，风大。” 风吹起毛毯一角，似乎在提醒陈暖，她的枕边人洞察了她的秘密。 另一边，同样因梦失眠的还有陈不语。 她梦见陈暖了。 梦里，她住在梧桐镇，陈暖回去找她，把她抱在怀里，她喊陈暖妈妈，陈暖用看沐轻月的眼神看她，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 好像，旁边还有一个人，是周寅之。 醒来后，她打开陈旧的小木盒，夹层里面有一封信。 第107章 爱 五一假期，她收拾外婆的遗物，床下安静躺着一个被灰尘覆盖的小木盒，没上锁。 里面放了一个银镯子。 她从来没见外婆戴过，当即猜出银镯的来历。 细细查看，镯子内侧刻了个“暖”字。 拇指摩挲着这字，凹凸的粗糙感像外婆用满是茧子的手抚摸她。 离开梧桐镇时，她带着木盒。 认出陈暖后，她经常独自呆呆看银镯子，今晚睡前才发现盒子最下面有夹层。 原来外婆早就知道她的女儿没死。 滔滔江水找不出女儿的尸体。 这位母亲活着的每一天，都没放弃过寻找她的爱女。 当她找到重获新生却说不认识她的女儿时，她佝偻着脊梁转身离开。 从此再不踏出梧桐镇一步。 陈不语不知道不识字没出过远门的外婆是怎么找到女儿的。 外婆对她说：“幺幺，我的暖暖还活着，别怪她，要怪就怪我，是我没保护好她。” 字迹像是甲骨文，与其说写，不如说画。 外婆没上过学，她不知道外婆从哪学了这几个字，也不知道她私下练了多久。 水晕在泛黄粗糙的纸张上晕开，像是画了一朵百合。 被岁月尘封的盒子里只有两件东西，一件是留给她的，一件是留给她的妈妈。 她没有把银镯子物归原主。 窗户并未关严实，缕缕夜风钻了进来，吹动她凌乱的发丝。 她的疑问越来越多，但她不敢想。 她怕捅开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后，见到的是她无法承受的一面。 头好疼，像是千万只虫子啃噬她的大脑。 她从床上摔到地上，双手攥拳捶她的头。 屋内的灯忽然亮了，住在隔壁听到动静的周寅之光着脚跑进来，惊慌地看着地上的她。 经历过那次的事，他不敢让她再有一点危险。 她沉迷在自己的世界，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周寅之跑过去蹲在她身边，双手握着她早已冰凉的手，声音颤抖不停：“不语，我是周寅之，你怎么了？” 她的力气忽然变得很大，他竟然拉不住她。 他的手指关节撞到她的头，疼痛迅速且犀利从他手指蔓延。 周寅之松开手，挡在她的头两侧。 密集的拳头落在他手背，他浑身发着抖，不停地喊她的名字。 他此刻才发现，他对她的了解少得可怜。 他不知她心底的悲，她像一只枯叶蝶，用保护色把真实的她和周围人隔开。 她应该是受了什么打击。 晚上回来时还好好的。 周寅之的视线忽然锁定她手里紧紧攥着的那张纸。 从成色看，很有年代感。 不知过了多久，陈不语逐渐平静下来。 她抬起头，扬起一个很难看的笑。 “周教授，对不起。” 他看不得她的笑，像钝刀一下一下划拉开他的皮肉。 “不语，别笑，想哭就哭吧。” “我只是做噩梦了。” 她手撑着冰凉的地面起身。 周寅之抱起她，把她放在被窝里。 “好，我陪着你，别怕。” 此刻不是问她原因的时候，周寅之安静地陪伴她。 陈不语忽然掀开被子，“周教授，你睡在这吧。” 她一无所有，但此刻拥有最瞩目的他。 周寅之心中生不起一丝杂念，“好。” 她主动钻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像是挨打的小孩紧紧抓着手里那颗沾了泥土的糖果。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骤起。 单薄的窗帘在风中摇摇欲坠。 周寅之：“我去把窗户关好。” “别关。” 她不许他离开。 “好，不关。” 闪电一下一下照亮紧紧依偎的两个人。 怀中是彼此的全世界。 “周教授。” 怀中安静的人儿忽然开口。 “我在。” 她没了声响，周寅之也不问。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那则听过很多遍的故事第一次从他口中娓娓道来。 暴雨声为他伴奏。 他的声音好似跨越时间的长河，带她回到仅有的幸福时光。 他感觉到胳膊上湿湿的。 “周寅之。”她很少喊他的名字。 他喜欢她喊他的全名。 “我在。” “你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是我爱的人。” 或许觉得强烈的爱意能驱走她的不安与难过。 一个不擅长说情话的男人在磅礴雨夜对他的妻子告白。 “你为什么爱我？” 她很平静地问。 “我不知道，我找了我爱的人很多年。” “你有没有骗过我？” “有。” 他们借着雷声的掩饰耳鬓厮磨。 “我和你领证，不是因为家里人催婚，是我想娶你。” 他听到她的笑声。 “我早就知道了，大笨蛋。” “我怕你谈恋爱，故意给你出难题。” “小人！” “嗯，我是小人。” “······” 最后，周寅之说：“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告诉你，现在不是时候。” “嗯。” 末了，她又说：“周寅之，你笨死了，我也骗过你很多次，你休想我告诉你。” “我喜欢被你骗，骗我一辈子吧。” “好啊，我要把你的钱都骗走。” “换个别的骗，钱本来就是你的。” “你除了钱还有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都有。” 东方天空露出鱼肚白，怀中的人才睡下。 她的手里空空如也，那张纸不知何时已被她收了起来。 一夜精疲力尽，她睡到傍晚才醒。 睁开眼，对上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她一愣，想起昨晚种种。 “周教授。” 他不敢睡，守着她才能放心。 他眼下的黑眼圈像丹青在她心中留下浓墨重彩，陈不语心疼得很。 “周教授，你睡觉吧，我抱着你睡，好不好？我很喜欢看你睡觉，你睡着的时候好帅的。” 她如今竟也下功夫哄他了。 “好。” 周寅之是真的累了，精神高度紧张，比连熬几个大夜工作还累。 他醒来时，凌晨三点。 陈不语睁着眼睛看他，看着看着就笑了。 他的头发炸毛，身体醒了精神好像还睡着，呆萌地像只大狗。 “笑什么？” “你好萌。” “饿不饿？” “饿了。” “厨房有螺蛳粉，我去煮。”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那你吃什么？” “怎么？不舍得让我吃你的螺蛳粉？” 她眨巴着眼睛，“你······” “人活着，总要体验新鲜事。” 他起身走向厨房。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失去她的痛，他绝不经历第二遍。 趁着还有机会，去走她走过的路。 第108章 神佛 两碗热腾腾的螺蛳粉放在桌子上，一个碗里有她爱吃的煎蛋。 这次，他鼻子里没塞纸，细嚼慢咽，眉宇舒展，毫无不适。 没吃榴莲之前，闻到榴莲味的东西，她都想吐出来。 她知道周寅之下了多大的决心。 她只是不明白，他何至于此？ “味道怎么样？” “有一点奇怪。” 他喝了一口汤。 陈不语笑了，对他来说，是有亿点奇怪。 她以为周寅之吃完面会先去洗澡，但他只是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 四点钟的城市已经开始苏醒。 每条街上都有年迈的清洁工。 陈不语自言自语:“如果他们的工资能升一点就好了。” “未必。” 陈不语疑惑地望着他。 “这样或许能保护他们，不会有比他们年轻力壮的人来争夺工作。” “对哦。” “跟我来。” 他牵着她的手。 她没问他去哪。 只想跟着他，向前走。 或许，前方有她和他的未来。 山脚下，葳蕤山路蜿蜒向上。 要爬山吗？ “应该穿一双运动鞋的。” 她低头看了看，两个人都穿的拖鞋，一黑一白。 周寅之第一次穿拖鞋外出。 他习惯事前做好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今天他才发现，和她一起说走就走的生活方式，更有活着的意义。 半山腰坐落着一座千年古寺。 周寅之：“去看看？” 陈不语脱口而出：“周教授，你信佛？” 他看起来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我不知道。” 东方日出，稀薄的光照不清周寅之晦暗的眼睛，她不懂此刻的周寅之。 神佛是人在绝境中自救的产物。 走投无路时，求神问佛是最简单的方法。 他听说，这里的香火十分灵验，可保香客一生平安。 朱红色的寺门迎着光打开，一束光打进庙里，明暗分割明显。 时间虽早，但香客不少。 有人面色平静，有人笑容祥和，有人眉头紧皱。 身后，一个身穿黑色外套的中年女子一步一叩首，步上台阶。 周围的人好似对她这种行为司空见惯，无人过多驻足，大概每个人心中都有求而不得的事。 陈不语和周寅之看着这个眼神决绝的女子踏进庙里。 庙宇里烟香味袅袅，使人不由自主抛却杂念，心平气和。 二人分别跪在蒲团上，各自对着神佛默念。 “师父，我走完了九百九十九阶台阶，我儿子真的能活过来吗？” 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周寅之侧头，黑衣女子额头浸着血，膝盖处裤子磨破。 陈不语为这个一心救孩子的母亲感到悲伤和同情，在灾害面前，人类是无比渺小。 若非走投无路，没人会把希望寄托在一尊一推就碎的泥像上。 点香敬拜，钟鸣声在屋内余音绕梁，洗涤人的心灵。 “你先下山，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住持。” “好。” 檐廊下，周寅之和披着袈裟的住持不知在说什么。 随后，周寅之双手合十，对着神像敬拜。 天色大亮，陈不语在山脚下等了一个多小时，周寅之还未下来。 她打过一个电话，周寅之只说他不会那么快下山。 确认他没出事，陈不语安心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等人。 地面上一群蚂蚁排着整齐的队，她看得专注，忽视了视线内那双黑色的拖鞋。 直到周寅之在她身边坐下，她才注意到他。 “周教授，你终于下来了。” “回家吧。” “好。” 他额头中央破了皮，陈不语踮着脚尖仔细查看。 “你头流血了！你受伤了？” 周寅之一笔带过，“碰到石头了，没事。” 陈不语觉得不太对劲，下山的路并不崎岖，周寅之这么沉稳的人怎么会碰到石头。 哪有石头摆得和他一样高。 她边走边回头，拧眉看他。 她发现周寅之貌似跟不上她的步伐。 往常，是他刻意放慢脚步和她一起走。 现在她明显能感觉到周寅之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僵硬。 陈不语跑回去搀扶着他，语气凝重：“周教授，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摔跤了？” “没有。” 陈不语从上到下打量他。 视线在他膝盖处停留。 那里的裤子比来的时候脏，还破了两个小洞。 她弯腰细看，“你是不是摔跤了？严重吗？” “不小心滑了一下，没事。” 陈不语扶着他慢慢走，“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下山了，到家贴个创可贴。” “好。” 她抬头，周寅之看着她笑。 都摔跤了还笑得出来。 扭头之际，她猛地想到了黑衣女子。 陈不语怔在原地，说不清什么感受。 “怎么了？” “你、跪台阶了？” 他就知道瞒不住她，“嗯。” “你之前不信佛，临时抱佛脚能行吗？不怕佛祖一脚把你踢开？”她故意打击他。 “行的。”周寅之笑容温和，像旭日初升，泛着暖意。 陈不语快哭了。 她猛吸鼻涕，看着前方的路，“多少个台阶？” 他漫不经心道：“没数。” 她有些气恼，故意呛他：“你什么都有，还问神佛要，太贪心了，神佛不会理你的，以后别做这些了。” “除了钱，我还有什么？”他笑着的口吻可真欠揍。 她一噎，咬牙切齿道：“做人不能太贪心。” “不贪心，我怎么挣这么多钱。” 她悻悻闭嘴，说不过他。 后山有人为打造的石阶，共九百九十九层，不知从何时起，传言再大的苦难，只要诚心跪走完九百九十九阶，就能化解。 周寅之混在那群人中，一步一叩首，从山脚跪到山顶。 在一众中年人中，穿着拖鞋的他显得很突兀。 他目不转睛，每跪一层，默念一句“求神佛庇佑不语一生平安喜乐。” 连他自己都以为，他会求和她的姻缘。 但当他挺直脊背跪在石阶上，过去种种如走马灯在他脑海中放映。 他忽然想起，他最希望的，是她好。 走上主路后，陈不语打了辆车。 到家后，她细心给他处理伤口，尽管他觉得用不着。 “周教授，能告诉我你求了什么吗？” “自然是事业顺利。” 她克制着手抖，瞬间就确信他没说实话。 他根本不需要向神佛求事业，如同她不会求家庭圆满。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昨晚发生的事。 反复揭开的伤疤不会痊愈。 第109章 去周家吃晚饭 隔天，陈不语去公司上班。 唐婉音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陈不语被看得心里发毛。 “唐总监，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从实招来，你昨天和周寅之是不是约会去了？” “没有。” 她回答得很干脆。 他们只是去爬山，不是约会。 “你俩齐齐不来公司，有猫腻。” 陈不语故意问：“是吗？昨天周董没来吗？” “别装，周寅之亲自给我打电话，给你请一天假。” 门口传来东西摔落在地的声音，唐婉音嗖得一下冲出去。 郭言桃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嘴长得比见到言玄还大。 她铁定是知道陈不语和周寅之的关系了。 唐婉音心里发凉。 那俩人都藏着掖着，如今被她捅出去，她的钱包会不会有危险？ 她刚换了大平层，钱包没有之前那么鼓。 陈不语慢吞吞走出来，笑容和蔼，“桃子。” 郭言桃僵硬着点头。 “其实不是你听的那样了，我和周董的关系确实有一点点的······” 陈不语思考一番，“不太一样，但我们真的没有谈恋爱，所以，你帮我保密，好吗？” 郭言桃点头，把文件交给唐婉音后转身就溜。 郭言桃憋了半天，终于等到吃午饭的机会，揪着陈不语诉说她的震惊。 “我想过你的后台是唐总监。” 她咬一大口鸡腿，狼吞虎咽，“没想到你的后台是······” 陈不语急忙捂着她的嘴，“保密保密。” “你藏得可真够深的。” 陈不语夹了一块红烧排骨喂郭言桃，“好桃子，我不是有心瞒你的，只是兹事体大，我不想生是非。” “我懂我懂。” 郭言桃馋陈不语碗里的排骨很久了，她张大嘴巴往前伸，忽然看到餐厅另一边，周寅之隔着拥挤的人群，盯着她看。 她进公司这么久，周寅之第一次正眼看她。 犀利的视线让郭言桃一个激灵，她什么身份让陈不语喂她？ 大老板明显就是吃醋了。 郭言桃硬生生缩回脖子，合上嘴，咽了咽口水，“我不喜欢吃，你吃吧。” 陈不语：“别跟我客气，吃啊。” 郭言桃扒拉一大口米饭，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不吃，我吃饱了。” 郭言桃不敢正大光明抬头，用手挡住头，偷偷看了一眼，周寅之已经走了。 她这才如获新生，笑嘻嘻凑过去，“不语，我现在又能吃下了。” 陈不语大方地把盘子往前面推，“给你留着呢，刚才怎么不吃？” 郭言桃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刚才你给我喂饭，周董看我的眼神像刀子，我没胆子也没命吃。” 陈不语笑了，“哪有那么夸张？” “恋爱的男人很小心眼的，我以后在公司和你相处要注意亲密尺度。” 陈不语刚想说什么，郭言桃的手机亮了，她立马放下排骨，拿起手机，笑得像朵花儿。 陈不语：“桃子，你谈恋爱了？” 郭言桃的反应很激烈，“没有！” “哦，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郭言桃的脸像熟透了的桃子。 “谁啊？” 郭言桃“嗯嗯啊啊”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好了，我不问了，看把你为难的。” 下班前，陈不语接到一通电话。 “陈不语，徐姨想请你来家里吃顿饭，你来吗？” 好长时间没有沈若影的消息，她都快把这个人忘记了。 “去，为什么不去？” 沈若影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脸色瞬间冷了，“哼，你倒是脸皮厚，明知道人家不喜欢你还要凑上来。” “在国外留学久了连母语都不会说了？我是被邀请的，什么时候凑了？” 说完，她利索地挂了电话。 沈若影气得把座机摔在地上，碎地四分五裂。 陈不语知道徐叶秋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但她若示弱不敢去，恰恰说明她心虚。 她猜，这个招还是沈若影出的，八成这人也会去。 她是正宫，该东躲西藏的人不是她。 周寅之应该也会去，以沈若影的性子，肯定要给她找不痛快，败坏她在周寅之心中的形象。 拿着包往外走，陈不语在打车软件上输入周宅的地址。 【停车场等我，我送你回家。】 周寅之的消息蹦出来得很及时。 【周教授，沈若影说你妈妈想请我回家吃饭，我答应了。】 周寅之刚走进电梯。 怪不得他妈忽然让他回家吃饭。 【嗯，顺路。】 刚好，省了打车的钱。 陈不语转道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车子驶进周家大门，梅姨看到后急忙去报：“夫人，少爷回来了。” 徐叶秋和沈若影齐齐愣住。 “刚才不是说不回来吃饭吗？你确定没看错？” “没看错，真是少爷的车，都开进院子里了。” 沈若影笑着说：“徐姨，或许，是寅之知道陈不语来，才愿意回家。” 徐叶秋更生气了，“他还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亲妈喊他回家都不来，就知道和外面的女人混在一起。” “少爷，你回来了。” 梅姨尴尬的声音响起。 徐叶秋扭头，周寅之和陈不语一前一后走到门口。 见到儿子，她立马忘了刚才的不满，笑着起身，“寅之，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吃饭了呢，梅姨，吩咐厨房做寅之最爱吃的菜。” “好的。” 陈不语微微捏着拳头，徐叶秋刚才的话，她听得很清楚。 “妈，抱歉，这几天太忙，没怎么回来看你。” 徐叶秋嘴角刚扬起，听周寅之说：“我不回家，是我自己忙，也是我不想回来，和不语没关系，你不该那样说她。我临时决定回来，确实是因为不语。请她来的人是你，不喜欢她的也是你，既然不喜欢她，你何必勉强请她来家里？” 陈不语瞄了一眼徐叶秋，她面色尴尬，瞬间明白儿子少有的道歉服软是为了眼前的女人。 陈不语急忙打圆场：“徐阿姨，谢谢你喊我来家里吃饭，叨扰了。” 沈若影扶着徐叶秋，“寅之，徐姨只是太想你了，你陪不语的时间远比陪父母至亲的时间多，别和徐姨置气了。” 周寅之没给她面子，“周家的家事，和你无关。” 沈若影脸上的笑维持不下去。 徐叶秋压下不满意，扯出浅淡的笑，“别站着，都进来坐吧。” 从始至终，陈不语没看站在徐叶秋旁边的沈若影一眼，周寅之亦是如此。 沈若影很不甘心。 明明他们以前的关系很好。 他们那么多年的情谊，在陈不语出现后分崩离析。 第110章 想起来了? 佣人给陈不语拿来新的拖鞋，顺手接下周寅之的外套。 “陈小姐，我帮你把包放起来吧。” 陈不语笑着道谢。 想到沈若影的话，徐叶秋抑制着对陈不语的不满，尽地主之谊款待她。 席间，陈不语去了趟卫生间。 这顿饭吃得并不省心，陈不语时刻防备沈若影害她。 但直到吃完饭，都风平浪静，除了徐叶秋的假笑，没什么不正常的，沈若影罕见地看都没看她。 周寅之知道陈不语在这不自在，主动提出送她回家。 陈不语拒绝了，徐叶秋却说：“让寅之送你吧，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我请你来吃饭，自然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徐叶秋不玩阴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样的坦荡反而让陈不语并不反感她。 “好，谢谢阿姨，今天的饭菜很好吃。” 徐叶秋看着对方清澈有神的大眼睛，内心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你们走吧，不早了。” 换鞋时，佣人拿着周寅之的外套和陈不语的包走过来。 沈若影“哎呀”一声，引起众人的注意力。 陈不语有种不好的预感，今晚的风平浪静要结束了。 她从佣人手中拿过陈不语的包，拉链正开着，“徐姨，你看，不语的这条项链，和我送给你的一样，可真有缘分。” 陈不语脸色一变，她包里根本没有项链！ 她和周寅之默契对视，对周寅之轻轻摇头。 徐叶秋：“确实和你送我那一条一样。” 陈不语慌了，急着澄清自己。 “这不是我的项链。” “是我送给她的。” 她和周寅之同时开口，把事情推到了更难收场的局面。 徐叶秋脸色刷的白了，对梅姨说：“去我卧室看看这条项链还在不在。” 沈若影的得意因为周寅之的那句袒护变成嫉恨。 很快，梅姨下来了。 她蹙眉看了眼陈不语，声音没有底气：“太太，你那条项链······不见了。” 没人看到沈若影眼里一闪而过的笑和恨意。 她本来的计划，是让徐叶秋母子都觉得陈不语是见钱眼开的小偷。 现在虽然效果打了折扣，但没关系，只要徐叶秋相信就行了。 徐叶秋气愤地把包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陈不语眼眶红了。 散落一地的，是她的自尊。 周寅之屈膝蹲在地上，把每件东西都装好，牵着陈不语的手，音色依旧温柔：“我们走。” 陈不语被他拉着往前走。 “站住！” 徐叶秋的声音带着怒火，胸腔剧烈起伏。 “周寅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她偷了家里的东西，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袒护她？你眼里还有周家吗？” 陈不语把手抽出来，无论如何，她不希望闹得周寅之和家人失和。 周寅之看着徐叶秋的眼睛，“妈，你忘了，我不是在周家长大的。” 这句话让徐叶秋的心凉了半截，她抖着嘴唇，却无话可说。 一直把自己择出去的沈若影劝道：“徐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也许，不是不语偷的，是她捡的。” 陈不语忽然大声说：“我没偷，也没捡，我根本没见过这个项链，也没碰过，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包里，徐阿姨，你若不信，大可让人检验上面的指纹。” 沈若影虚伪的笑淡了几分，她怕徐叶秋真的测指纹。 “测指纹？还嫌闹得不够大吗？要让外人都知道我儿子喜欢上了一个······” 后面的话，顾忌周寅之，她没说，但所有人心知肚明。 陈不语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空阔的屋内，“阿姨，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做过的事，我不认，我的包，从进门起，就不在我这······” 她还想说什么，忽然明白了。 如果她没有去厕所，能证明和她无关，偏偏她去了厕所，短暂地消失在众人眼前，她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们走吧。” 徐叶秋挥手送客，转身上楼。 看得出来，她很生气。 陈不语偷东西固然气愤，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天之骄子的儿子为了一个小偷遮掩。 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 她之前对周寅之一直很放心，他有原则有底线。 但现在，她怕了，怕周家的百年基业毁在陈不语手中。 圈内并不是没有一个家族毁在女人手里的先例，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陈不语觉得很累，早知道，她不来赴这个约。 请陈不语来家里吃饭的主意，确实是沈若影出的。 如果陈不语不来，她在徐叶秋耳边吹风，说陈不语架子大，不把徐叶秋放在眼里。 若她来了，她就把项链放进陈不语包里。 左右她都不会让陈不语好过。 目的达成，她的心情很好。 走出周家大门，周寅之向她道歉：“对不起。” 陈不语无力多说，“周教授，和你无关，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该来的，让你和徐阿姨生气。” “不是你的错，不语。” 月色下，陈不语脸色更加苍白。 她仰头笑了，“周教授，你那么相信我吗？万一真的是我偷的。” “不会是你。” 陈不语很感激他无条件信任自己。 周寅之揉她的头顶，“这地方，以后我们不来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拉的很长。 陈不语看着他，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画面。 小时候有人欺负她，那个男孩也是这样揉她的头，哄她，为她出气。 “yin哥哥。” 她鬼使神差喊出这句话。 好似惊雷在他耳边炸开，周寅之久久没有回过神，呆呆看着她。 陈不语猛然醒悟，她认错人了。 “我们回去吧。” “好。” 周寅之不敢用之前的身份面对她，他曾说过会一直保护她，可他食言了。 上天对他食言的惩罚，便是让她忘了他。 坐在车上，陈不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周寅之。 yin哥哥。 这么巧吗？ 联想到陆潜说周寅之在梧桐镇住过一段时间，她更觉得她的猜想有可能。 周寅之，会是那个人吗？ 如果他是，为什么不直接承认呢？ 还是，她想多了，这只是一个巧合。 心事重重的不止陈不语。 周寅之时不时看一眼镜中的她。 她想起来了吗？ 第111章 是他 陈不语努力回想那个人的脸，可大脑却像是涉及到了知识盲区。 如果他真的是那个人，她该怎么办？ 车内一直很安静。 到家后，陈不语像平常一样：“周教授晚安。” “晚安。” 躺在柔软舒适的被窝，她毫无睡意。 如果周寅之是那个人，那云姝就是那位热心奶奶。 她要不要去找云姝谈谈？ 叮—— 枕头下的手机响了，刚好是云姝。 【丫头，奶奶听说晚上发生的事了，你放心，奶奶和寅之一样，相信你。】 【云奶奶，谢谢你。】 云姝放下手机，决定找徐叶秋好好谈谈。 徐叶秋气得头疼，按摩师正在给她按摩。 她在旁边坐下。 “叶秋，我若说不语不会偷东西，你会不会觉得我和寅之一样偏袒她？” 云姝是有大智慧的老人，徐叶秋一直敬她。 她压着怒火，“妈，我不明白。” “你亲眼看见不语偷东西了？” 徐叶秋抿着嘴。 “有人看见了？” “不语能轻易进到你的卧室？” “你那么多首饰，为何她偏偏偷沈若影送给你的？还当着沈若影的面，偷了东西放进包里却连拉链都不拉，她看起来这么呆吗？” 接连几个问题把徐叶秋问得哑口无言。 “可能、她太慌张了。” “妈，陈不语偷没偷东西是小事，寅之为了她居然对我撒谎，在他心里，我还不如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女人。” “这能怪他吗？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等他长大了独立了，不再需要你了，你又怪他不和你亲近，叶秋，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后果只能你和周啸来承担。” 提到周啸，徐叶秋激愤的脸色平静下来。 云姝：“你且看着，只要不语没有和寅之决裂，关于她的负面事情，只会层出不穷，最后，你会看清的。” 梦里，陈不语又梦到小时候的事。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梦中的男孩，是周寅之。 四点多，她从梦中醒来，神情恍惚。 梦中的快乐祥和太真实了，她仿佛回到了再也回不去的时光里。 睡不着，她索性起床。 一直都是周寅之做早饭，他愿意做，她也吃得心安理得。 这次，她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五点，周寅之的生物钟很准。 他推开房门，听到厨房的动静。 阔步走过去，看见做饭的陈不语。 “饿醒了？” 他眉尾微挑，昨晚在他家没吃好吗？ 陈不语听到声音回头，“不是，我醒得早。” 周寅之拿走她手里的铲子，“我来做，你出去吧。” “周教授，你······” 是不是我小时候的邻居？ 话到嘴边，她却没了勇气问。 “我怎么？” 他幽黑如墨的眸子盯着她，揣测她的想法。 “你真是太勤快了。” 她对他一笑，走出厨房。 她趴到床上，回忆自动从遇到周寅之那天起开始播放。 他给她补课。 她总是能偶遇他。 甚至五一假期，她也在老家遇到了他。 而他，看起来对那里的一切都很熟。 是的，他很熟悉她的老家。 陆潜掉进的红薯窖，他不需要她指路就能找到。 被她忽视的细枝末节在放大镜下清晰可见。 陈不语越来越确定，他就是周寅之。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去他办公室，他说的那句“世上只有一个你，所以我不会认错。” 那时，她就觉得他这句话有歧义，容易让人误会。 如今看来，根本不是她误会。 不会认错她。 难道他一直记得她？ 难道第一堂课，他就认出她了？ 一团毛线找到了线头，联系前前后后，陈不语豁然开朗。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陈不语不管不顾跑向厨房，嘴唇微微颤抖，眼神认真描画他的五官。 “你怎么了？” “周寅之，是你，对不对？” 锅中沸腾着面，周寅之把火关了，和她对视，二人的视线穿过时间的长河，回到十年前。 “是我。” 这个回答像是战士冲锋陷阵的号角，她瞬间凝聚起无穷的勇气，猛地冲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他的身子向后震了一下，那双手举在空中，想抱她却又不敢。 “谢谢你，谢谢你又出现。” “我之前说过，骗了你一件事。” “这不是骗，你没有骗我，周教授。” 那段快乐的时光，他是唯二的见证者。 “你还记得我外婆吗？”她的声音里带着翘首以盼的小雀跃。 “记得，五一假期，我去看过她。” “那束花，是你放的。” “是我。” “谢谢你，外婆经常提起你和你奶奶，她说你们是顶好的人，如若有机会遇到你们，让我一定要报答你们。” 这番话让周寅之越发惭愧，“抱歉，我食言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耿耿于怀。 “什么？” 陈不语眼中满是疑惑，显然是真的不记得了。 “我曾说过，会一直保护你，我没做到。” 陈不语挠着脑袋，“我都不记得了，周教授，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更何况，你我非亲非故，你肯关照我已是莫大的恩惠，我又怎能让你一直照顾我？” 周寅之不喜欢这番话。 得知周寅之就是当年的人，陈不语心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感恩。 她再也无法堂而皇之地接受周寅之的好意，把他当成资源。 “你既然记得我，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你就是他？” 周寅之笑了笑，“十年未见，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离开的时候你还小，不记事。” 陈不语捏紧衣角，“周教授，我们······” 周寅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面好了，吃饭吧。” 他打断她的话。 “好。” 她盯着脚尖，后脑勺朝着他，似乎心事重重。 饭后，他像往常一样载她去公司。 分开时，他忽然说：“这几天我要出差，你一个人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报平安。” “好。” 刚好，她需要时间，说服自己，也说服他。 十点半，开了一个多小时会议的唐婉音揉着僵硬的脖子，和陈不语闲聊，“周寅之今天心情好差，幸亏他有涵养，不像别的老板，生气时喜欢骂人，但他周身极低的气压让会议室每个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陈不语垂头听着没接话。 唐婉音忽然看向她，“哎，你是不是和周寅之闹别扭了？周寅之的情绪一向很稳定，前几年公司差点破产他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的样子，我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事让他的脸这么黑。” 第112章 思念 “我没有，唐总监，你不要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扯，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你不对劲，看起来也不开心，你们铁定有问题，怎么了？跟姐说说，姐是过来人，看得通透。” “唐总监，你不是没谈过恋爱？”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是不是周寅之惹你生气了？说说，周寅之有哪些出格的行为？” “真的没有，唐总监，你别瞎猜，小心被人听到了。” 她们站在安静的拐角处。 周寅之从另一边走近，听到她们的声音，没有往前走。 良久，那边的俩人离开，他才出去。 他大概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她的心思全写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 陈不语顺嘴问：“唐总监，你知道周董这次去哪出差吗？” “他要出差？我不知道，我一个打工的，老板要去哪怎么会跟我汇报？” “话说周寅之没跟你报备行程吗？你们这次闹得这么严重啊？” 陈不语郑重地看着唐婉音，“唐总监，我和周董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以后别说这种话了，万一传出去，对我们的影响都不好。” 唐婉音讷讷看着她，陈不语眼神很坚定，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但她能从那股子坚定下面看到一丝丝悲伤，“不语，你喜欢他，我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都看出来了，他也很在乎你。” “我不喜欢他，你看错了。” 说完，她飞快跑开，自己说的话变成一把钝刀，插在她心口。 唐婉音怔怔看着她的背影。 这俩人到底怎么了？ 晚上，孤身一人回到家，陈不语居然不习惯空荡荡的房子。 这些年，她早就习惯了孤身一人，和周寅之住得久了，居然有了依恋。 这不是个好现象，她必须要截断对他的依赖感。 距离周寅之出差，已经三天了。 陈不语越来越想他。 思念像虫子啃噬她的骨髓，夜里，她总是辗转反侧，回想这半年，枕头湿了一大片。 好多个瞬间，她都在想，要不别和他离婚，就这样过下去，能拥有他一天是一天。 感性过后，她告诉自己不能那么自私，周寅之应该和更好的人在一起。 周寅之离开一周后，陈不语十分焦灼。 她推开唐婉音办公室的门，急切地问：“唐总监，周董怎么还没回来？” 唐婉音看了一眼屏幕里的男人，不动声色问道：“怎么了？” “你有他的消息吗？他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他在哪，但我刚和他开了视频会议，他没事。” “好。” 确定周寅之平安，陈不语出去了。 耳机里响起周寅之的声音，“就按你说的安排，这几天公司的事你多费心。” 唐婉音忍不住多嘴，“周董，你都走了一个星期了，我一个人掰成三个人用，实在忙不过来。” “已经通知财务，给你涨工资。” 唐婉音瞬间坐姿标准，“周董放心，我一定为公司效犬马之劳，也会照顾好陈不语的，不会让她瘦一斤的。” 视频结束，住在江城某酒店的周寅之站在落地窗前，神色落寞，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 下班后，陈不语给周寅之打电话。 决定和他分开后，她一直克制着没找他，他也默契地没联系她。 聊天框停留在一个星期前，他说要出差。 陈不语回了个“好”。 铃声响了十几秒，还没有接通。 陈不语逐渐不安。 这段日子的相处，让她忽视了是周寅之给她接近他的特权。 否则，以她的身份地位，这辈子拿不到他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 机械的声音像冰冷的铁钳，把她的心夹出一个缺口。 他第一次不接她的电话。 胸腔瞬间变得空落落，无力感和难过从四面八方袭来。 她笑着垂下头。 也好，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 一口闷了晚饭，她去厨房刷碗。 出来时，放在桌面的手机在响。 她下意识冲过去，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一下子屏住呼吸。 颤抖着手拿起手机，她才看见周寅之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滑动接听键，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像酥酥麻麻的电流贯穿在她的身体内。 “刚才在洗澡，没带手机，怎么了？” 视线变得模糊有重影，陈不语颤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周寅之的心情好了一大半，下午和唐婉音的视频会议阴差阳错让他知道在她心中，他也有一席之地。 她不说话，周寅之哄道：“我快回来了，你吃饭了吗？” “吃了。” 周寅之噌得站起来，“你哭了？怎么了？” “没有，我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是不是······” 想我了？ 可话到嘴边，他改成了“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我一切都好，周教授，你早点休息。” “好，晚安。” 喵—— 咪咪端坐在她脚边，尾巴像个螺旋桨在地面扫动。 陈不语蹲下去抱着小猫，想到以后见不到周寅之，也见不到可爱的咪咪，她很不舍。 平复好心情，她拿着睡衣去浴室洗澡。 洗到一半，她忽然听到密码锁的声音。 陈不语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脑海中涌起独居女性的新闻。 她迅速套上睡衣，关了灯，拿起角落里的拖把，把门反锁，耳朵贴在门后听外面的动静。 门开了！ 她慌了。 入室盗窃？ 听脚步声，对方只有一个人。 不知道对方的战力，手机也不在身边，她装作家里没人，希望小偷拿了东西赶紧走。 那人没有开灯，走向她的卧室。 陈不语盘算着从浴室跑到门外需要多久？ 喵—— 忽然的叫声吓得她差点没站稳。 那人被猫声吸引，又回到了客厅。 完了，这下跑不了了，她只能默默祈祷小偷快点走。 咣当—— 置物架上的沐浴露忽然掉在地上，声响巨大。 完了，她想。 她紧紧攥住拖把。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不语无比希望周寅之在。 那人在门口站定。 “不语，是你吗？” 忽然听到周寅之的声音，陈不语紧绷的身体瞬间卸了全部力气，手里的拖把也掉在地上，她靠着墙滑下去。 黑暗中，周寅之眉头紧锁，敲了敲门，声音更加急切：“不语，你在里面吗？” 第113章 逃避 “周教授，我没事。” 她声音虚弱无力。 “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我在洗澡。” “怎么不开灯？” 周寅之打开客厅的灯，浴室里也亮堂了，影影绰绰能看到人影。 “你突然回来，我还以为是入室抢劫的。” 安静了两秒，周寅之道：“抱歉，我回来得晚，不想打扰你睡觉。” “没事，周教授，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她打开热水，身子回温。 周寅之的声音和哗啦啦的水声一起传进她耳朵里。 “原定行程就是今晚回来。” 他总不能说他为了躲她，一直偷偷住在江城的酒店吧。 遇见她之后，他变成了手机不离手的人。 这几天总是盯着手机，期待着什么。 每次声响，只会让他更失望。 很多次拿起手机，怕听到那些话，又把手机放下去。 今晚听出她声音的异样，周寅之不管不顾连夜开车回来。 轰鸣的引擎声喧嚣着他奔泻千里的思念。 十分钟后，陈不语穿着湿漉漉的睡衣出来，头发往下滴水。 夏季睡衣单薄，湿衣服贴在身上，显出她窈窕的身姿。 她平日都穿宽松的衣服，鲜少让人注意到她作为女性的特征。 陈不语还没意识到情况，周寅之看了她一眼，迅速走进卧室，拿出干净的睡衣，“穿这个，别感冒了。” 那是他的睡衣，纯黑色，材质像绸缎般顺滑。 “不用，我有睡衣。” 她低着头，在他面前走过，回到卧室，反锁门，换衣服。 吹风机在外面，她打开门，周寅之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书，那套黑色的睡衣还放在他身旁，和他一样散发着沉稳大气。 他比她快了一步，拿着吹风机，“我帮你吹。”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她笑着拒绝。 “我帮你。” 他不由分说，很少露出固执的一面。 陈不语只好坐在凳子上。 他宽厚的手掌在她发丝间穿梭。 随风舞动的发丝在他手中像握不住的散沙，滑溜溜地从他掌心中溜走。 这次回来，周寅之做好了准备，无非就是脸皮厚点。 比起老婆，脸皮算什么？ 陈不语脊背绷得很直，他温热的指腹时不时撩过她的头皮，她的心好似浸泡在高浓度的酒精中，无法保持平静。 她对周寅之动情了。 她意识到，必须快刀斩乱麻，不能再拖下去。 房间内安静地只有吹风机运作的声音。 陈不语几次张开嘴，那句话都没说出来。 她才知道，原来结束比开始更难。 算了，今晚他刚回来，风尘仆仆。 现在说这件事，他心情不好。 等他休息一天再说也不迟。 奶白色的梳妆台是他为她订做的。 镜子中的她把所思所想都暴露给了周寅之。 头发吹干后，周寅之忽然说：“家里有点事，从明天起，我会回老宅住，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陈不语绞着手指，无比纠结。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过几天就没勇气了。 见周寅之起身回卧室，陈不语双手攥拳焦急道：“周教授，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他转过身，打着哈欠，“什么事？要紧吗？我有点累了。” 她微微抿着粉嫩的嘴唇，“不要紧，你快去睡觉吧。” “好，晚安。” 他看见她握紧的拳头松了。 关上门，他觉得他很卑鄙。 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纵使他知道现在这样并不长久。 他心存侥幸，万一过几天，她改变主意了呢？ 他主宰一切，却无法决定她的想法，他甚至做不到强迫她。 他也想过，以二人的地位悬殊，如果他不同意，她没有办法离开。 但那样做，她只会更加讨厌他。 失去她和被她讨厌，都是很痛苦的事。 周寅之不知道该作何选择。 所有人都说他优秀，那么多女人对他动心思。 她怎么就不能俗一点，哪怕是为了钱，愿意待在他身边呢？ 这一晚，注定是个失眠的夜，隔墙躺下的两个人，各怀心事。 早上，陈不语醒的时候，手机上有周寅之的微信。 【我去公司了，早饭在厨房。】 她没回，微妙的氛围已经在他们之间展开。 吃了早饭，步行两分钟到地铁站，她随人潮涌进车厢。 大脑放空，不由自主想到周寅之。 他会不会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才急着回来？ 思及此，陈不语给云姝发微信，她斟酌用词。 【云奶奶，早上好。】 手机振动，她急忙看。 【早啊丫头。】 【好多天没见你了，最近在忙什么？】 陈不语的语气太过官方，云姝一下就看出不对劲。 【奶奶一把老骨头，成天瞎忙活，我正想着找时间去看看你和寅之呢。】 【周教授晚上要回家住，他说家中有事，奶奶你不知道吗？】 云姝恍然大悟，原来是和周寅之有问题了，跑她这来旁敲侧击。 【那小子独来独往，也就和你熟，他有什么事都不跟家里说。】 寒暄了几句，地铁到站。 【奶奶再见，我该上班了。】 【好，再见。】 开完例会，唐婉音去了周寅之办公室，站着听他的安排。 她偷偷观察上司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黑，但算不上心情愉悦。 结束时，唐婉音想投其所好，说：“周董，我一会儿让不语把你需要的文件送过来。” 周寅之喝了口咖啡，把杯子放在桌面，声音不轻不重：“不用，我让孙秘下去拿，你直接给他。” “好。” 唐婉音愣了。 往常，他最喜欢找机会见陈不语。 看来这俩人闹得挺严重。 午间休息，职员办公室像煮沸的热水泛着嘈杂声。 “不语。” 吴闯的声音很有穿透力，瞬间让容纳十几个人的办公室安静下来。 陈不语正在发呆，满脑子都是和周寅之之间的事，没注意到外界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着肘着脸呆愣的她。 郭言桃急忙小跑过去，拍拍她，“不语，有人找你。” “啊？” 陈不语回过神，沿着郭言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吴闯。 他穿着西装，头发染回了黑色，手里拎着一袋子蛋糕，青春活力的笑容洋溢在脸上，那双眼睛对着陈不语笑。 第114章 钟意你 陈不语在同事的注视下走到门口，笑盈盈道：“你怎么来了？” 吴闯举了举手里的袋子，“诺，给你补充能量，上班辛苦了。” 吴闯自发走进办公室，自来熟道：“给大家带了蛋糕，都来吃啊。” 众人看陈不语和吴闯的眼神很有深意。 郭言桃傻眼了。 周董的情敌出现了？ 这人也太大胆了，明目张胆来周董的地盘挖墙脚。 震惊归震惊，蛋糕还是要吃的。 办公室充溢着香甜的气味。 有同事打趣着说：“不语，这是你男朋友吗？” 陈不语笑着回答：“不是，是同学。” 几人“哦”得意味深长。 “小帅哥，你还得继续努力啊。” 吴闯笑容爽朗，“会的。” 这些天，吴闯想了很多次。 他不能就这么把陈不语让给周寅之。 周寅之用手段把她留在眼皮子底下，他就去周寅之眼皮子底下找陈不语。 他和周寅之公平竞争，未见分晓他绝不放弃心爱的人。 同事看她们的眼神充满了粉红泡泡。 陈不语小口抿着蛋糕，拉近吴闯，小声说：“吴闯，这次谢谢你，以后千万别买了，太费钱了。” “我虽然没有周寅之那么有钱，但也不差钱。” 有人给唐婉音送了块蛋糕，“唐总监，来吃蛋糕，不语的追求者送的。” 唐婉音一口茶喷了出来，“谁？” “不语的追求者啊。”那人笑着，眼神里满是向往，“恋爱还是得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唐婉音只觉得大事不妙了啊！ 人要是在她手底下丢了，周寅之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顾不上吃蛋糕，唐婉音踢着高跟鞋，快步走向职员办公室。 刚走过转角，她就看见站在门口的那抹孤寂的黑色身影，与房间内的欢声笑语仿佛处在两个世界。 唐婉音战术性后退。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让周寅之看见了。” 陈不语站的位置刚好背对着门口，她面前的吴闯看到周寅之，冲他挑衅一笑。 吴闯故意低头，“不语，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陈不语把头凑过去，“什么事啊？” “我跟你说，其实······我逗你的。” 陈不语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无奈地笑了。 她的笑容明媚，落在周寅之眼里，很刺眼。 吴闯故意瞪着周寅之，周寅之恰好路过，收回视线，抬脚离开。 唐婉音等周寅之走了才出去。 “不语。” 陈不语嘴唇上沾了一点奶油，“唐总监，来吃蛋糕。” 吴闯看出她是陈不语的上司，冲她点头微笑。 唐婉音上下打量着吴闯。 年轻、帅气、张扬、待人热情。 是比周寅之那个冰块强多了。 她要是陈不语，她还是选周寅之。 那家伙有钱，也有颜。 什么东西能有钱重要？ 唐婉音客套笑道：“不语，这是······” “我同学。” “奥，心肠真好，来咱公司送吃的，小帅哥，追你的人不少吧？” 吴闯看了眼陈不语，“追我的人比追周教授的人少多了。” 唐婉音：“这小嘴挺会说啊。” 唐婉音尝了一口蛋糕，眼前发亮，真诚道：“以后常来啊。” 这人能进公司大门，多少有点本事在身上。 “你们年轻人聚吧，我还有事，刚才看见周董，才想起来我的工作还没完成。” 走之前，唐婉音含蓄提醒陈不语。 果然，陈不语放下蛋糕，“周董来了？” “嗯啊。” 陈不语心中惴惴不安。 他一定看到了，他一向最在意边界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她还是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解释一番。 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吴闯就和办公室的人打成一片。 他年轻帅气，尤其得女职员的芳心。 送他出来时，陈不语揶揄道：“等我回去，她们肯定要问你的情况。” 吴闯站在台阶下，和她平视，嘴角带着散漫的笑，“我的情况很简单，本地人，钟意你。” 陈不语想到了周寅之，笑容收敛，她认真道：“吴闯，我不会喜欢你的。” 吴闯眼中的笑意凉了。 顿了顿，她又说：“所以，我也不想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会是我永远的好朋友，和陆潜一样。” 周寅之忽然出来，周身的沉郁仿佛被太阳晒干。 陈不语见到他，拘谨地打招呼：“周董。” 周寅之：“天气不错。” 陈不语看了看头顶的天，有点尴尬，“确实。”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吴闯决不能让周寅之看到他伤心脆弱的一面。 他笑容肆虐，“不语拜拜，我有空再来找你。” “拜拜。” 送走吴闯，陈不语急着离开，“周董，我先回去工作了。” 趁她走到身边，周寅之挪了一步，挡住她的去路。 陈不语差点撞上他，紧急刹停身子向旁边倒去。 四周人来人往，周寅之毫不避嫌，伸手把她拉回来。 陈不语像被烙铁烫到了一样，迅速甩开他的手站好，仓皇逃走。 几秒钟的接触，因为主角是周寅之，迅速在人群中发酵。 回办公室的一路上，炙热的目光要把她烤熟。 陈不语想找个壳缩进去，远离风波舆论。 一走进办公室，同事就一窝蜂围了上来。 “不语，我朋友刚才看见你和周董了，她说的是真的吗？” “周董真的扶着你的腰？” “真瘦，腰真细，不语的腰，夺命的刀，怪不得周董肯出手呢。” “还吃呢小曼？你瞅瞅咱的腰。” “草！吃完这个再说。”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小插曲被传得人尽皆知。 陈不语恨不得变成隐形人。 郭言桃拿着蛋糕坐在陈不语旁边，小声说：“我觉得吧，周董绝对是故意拉你的，他吃醋了，我当时和你一起出去，看得很清楚。” “男人真是小心眼，我还以为周董那样的成功人士一直都是淡定从容呢。” 顶楼总裁办公室。 周寅之看着桌子上熟悉的蛋糕，忍着扔进垃圾桶的冲动，抬眸凉凉地瞥唐婉音，“有事直说。” 唐婉音笑呵呵的，“周董，你尝尝，味道不错。” “在我耐心没消失之前，带着你的东西出去。” 第115章 无助 唐婉音不敢开玩笑，说重点：“周董，我有一个建议，吴闯送来的蛋糕，大家一致好评，连不语也喜欢吃，咱公司的下午茶是不是可以引进这款蛋糕，味道真的不错。” 唐婉音观察着周寅之的脸色，继续说：“你想啊，你把不语喂饱了，她哪有肚子吃别人送的东西？” “好，你安排吧。” “收到。” 从周寅之办公室出来的唐婉音心情超级棒。 陈不语爱不爱吃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挺爱吃的。 晚上，周寅之回了周宅。 徐叶秋十分激动，“寅之，你回来了！吃饭了吗？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还以为你不回来，用过餐了。” “我吃了，妈，这几天，我都回家住，你们吃饭不用等我。” 徐叶秋一听这话更高兴了，“好，我每天让阿姨打扫你的房间，快上去休息吧，明早妈给你做早饭。” 比起徐叶秋的热情，周寅之显得有几分颓丧，徐叶秋以为他工作太累。 云姝跟着周寅之上楼。 “和不语闹矛盾了？”云姝开门见山地问。 周寅之浑身透着一股子乏力，“奶奶，她想和我离婚。” “你说什么？”往日优雅淡定的云姝声音尖锐，刺破耳膜。 周寅之实在没有办法，在这个家中，只有云姝理解他，他只能求助云姝。 “奶奶，我该怎么办？” 周寅之从未像此刻无助茫然。 她这孙子是彻底栽在那丫头手里了。 “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幸好她心脏好，承受得了，若是徐叶秋知道，这个家铁定要翻天。 “很早，我去江大任教没多久就领证了。” 云姝：“你小子，藏得够深啊。” “奶奶，你有没有办法挽留她？” 云姝在周寅之身上看到了周怀姝的影子，在外雷厉风行的男人，回家面对自己的老婆只会束手无策。 “说说看，她要和你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她不喜欢我。” 周寅之低下头，眼睛黯淡无光。 这一刻，他很像小时候没人管独自在角落里玩奥特曼的小孩。 云姝心中酸溜溜的，“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想和她离婚，奶奶，我很喜欢她，我很后悔当年不辞而别，明明十年前她最粘我了，奶奶，她为什么不粘我了？” 云姝张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寅之骨子里很执拗，认定的事不会改变，哪怕撞得头破血流。 当年，周啸和徐叶秋让他们回去，周寅之死活不同意。 她只是个奶奶，她深知她没有资格越过徐叶秋做周寅之的主。 所有人都问他为什么不想回来，他抿着嘴不说，固执地坐在院子里不肯走。 可惜他那时候未成年，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 “你说不语不喜欢你，那她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我骗她家里催婚。” “她知道你骗她了？” 周寅之摇头，“她早就知道了，上次，她来家里吃饭，认出我了，紧接着，就要和我离婚，她虽然没说，但我看出来了。” “所以，你躲在家里？” “嗯。” 云姝沉默良久，说：“奶奶不知道怎么帮你，奶奶觉得你做得不妥，婚姻是大事，你草率和女孩子领证，有没有考虑过后果？还好这个男人是你，若是别的心思不正的男人，不语现在很危险，她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你一定不能欺负她，知道吗？” “我知道。”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论贫贱，不语有权利选择她想要的生活，周寅之，你切记不可动用权势欺负她。” “我不会欺负她的。” 云姝决定，找机会和陈不语好好聊聊。 第二天，吴闯又来送蛋糕，保安拦下他。 吴闯早有准备，拿出工作证，“我是沈氏负责和贵公司接洽的。” 门卫只好让他进去。 吴闯进来时，发现门卫正在吃甜品，和他带来的一模一样。 “你好，你的蛋糕在哪买的？” 门卫瞅了他一眼，“公司发的，小伙子，你也想吃吗？快进去吧，现在还在发。” 吴闯暗骂周寅之卑鄙，他转身把蛋糕放在车上，空手走进去。 他以后每天换一种，看周寅之能怎么办？ 陈不语看见他，下意识看他的手。 吴闯笑着走过来，“吃的什么？这么香。” 陈不语分给他一块蛋糕，“尝尝。” “这个周寅之，偷我的创意。”吴闯毫不客气咬了一大口。 陈不语眉头微微锁着，“吴闯，你以后别来公司找我了。” 吴闯的笑凝固，转瞬又笑道：“好，我这次是来谈公事的，顺道看看你。” 陈不语很愧疚，“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想被人议论，你可以来，但请别因为我而来。” “没事啊，你道什么歉？是我没考虑周到，抱歉呀，你别有心理负担。” 下班后，陈不语接到云姝的电话。 “不语，下班了吧？” “嗯，我正在地铁上，怎么了云奶奶？” “奶奶在家呢，正在做饭，你好久没尝过奶奶的手艺了。” 陈不语犹豫着问：“那、周教授在家吗？” “他呀，不来，就咱俩，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好，谢谢奶奶。” 陈不语既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失落。 她很想抽自己两巴掌，变得这么扭捏。 到家时，饭已经做好了。 陈不语帮忙端盘子，云姝带了一瓶珍藏的红酒。 “不语，今晚你陪奶奶喝两杯吧。” “我酒量不行的。” “这酒度数很低，和果汁没什么两样。” “好。” 刚好，她也想借酒消愁。 云姝贴心嘱咐：“别空腹喝酒，伤胃。” 吃了会儿菜，云姝举起酒杯，郑重地看着陈不语，“不语，奶奶要替寅之向你道歉，他把你们的婚姻大事办得这么仓促。” 陈不语宛如被冰封，浑身动弹不得，“您、您知道了？” “嗯，我刚知道，你放心，只有我知道。不语，你小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没想到真的有缘和你成为家人。” 陈不语更慌了，“云奶奶······” “你和同学第一次来家里，我就想起来了，是寅之那小子不让我点破。” 陈不语举起酒杯，“云奶奶，外婆一直说，你和周教授是好人，让我有机会报答你们。” 她一饮而尽。 第116章 我搬出去吧 云姝眼中满是遗憾，“我和你外婆是至交好友，没想到那一别就是永别，寅之一直很愧疚，他一直觉得，如果我们没有走，你们也不会过得这么苦。” “云奶奶，我已经很感激你们了，我过得如何，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您和周教授千万别为此内疚，否则我会惶恐的。” “不语，奶奶想问问你，你喜欢寅之吗？” 陈不语捏着酒杯，整个人很紧绷，她无法对云姝撒谎。 云姝笑了笑，“没事，你不想说就不说，奶奶尊重你的想法。” “不语，寅之是不是欺负你了？” 陈不语用力摇头，“没有，周教授对我很好，很照顾我，我非常非常感激他。” “那、可以和奶奶聊聊你对你们婚姻的看法吗？” 云姝笑着补充：“还是那句话，奶奶的任何问题，你都有权利保持沉默。” 她蠕动着嘴唇，“周教授是个很好的人，作为丈夫，他很优秀。” 云姝点点头，“我看着这小子长大的，他寡言少语，甚少表露情感，但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 气氛有些许凝重，云姝给陈不语夹菜，“你看看我，刚顾着说了，赶紧吃吧，别凉了。” 云姝猜不出陈不语想离婚的原因，为这两个年轻人操碎了心。 “不语，如果你愿意的话，周家会补偿你一个婚礼，你放心，彩礼什么的一样都不会少。” 陈不语如临大敌，“不用了云奶奶，其实我和周教授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云姝笑了笑，“好，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做主。” 周家。 旅游回来的陆潜拎着大包小包，给每个人都带了纪念品。 徐叶秋大半年没见过外孙，笑得合不拢嘴。 “外婆，我舅舅呢？” “在厨房煮什么面，难闻死了，阿姨做的有营养的饭他不吃，非要自己吃什么粉。” 陆潜走向厨房，还未走近，熟悉的味道钻进鼻腔。 “螺蛳粉！” 他情不自禁扬着嘴角，加快脚步。 周寅之正在煮螺蛳粉，陆潜惊掉了下巴。 “舅舅？我没看错吧？” 周寅之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陆潜走上前，瞪圆了眼看他，“舅舅，你什么时候口味变化这么大？上次我在这煮螺蛳粉，你差点给我撵出去。” 周寅之搅拌着粉，他心情不好，没什么耐心，“聒噪。” 陆潜伸长脖子闻着，“舅舅，能给我吃一口吗？” “想吃自己煮。” “好嘞。” 旁边的柜子里就有螺蛳粉，陆潜拆了一袋，“舅舅，你眼光真好，这个牌子的螺蛳粉很香。” 他吃不出来各个牌子的不同，只知道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牌子，每次去超市，只买这个牌子的螺蛳粉。 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她了，在公司也尽量躲着她。 相思的滋味不好受，他急于找一个宣泄口。 他不懂为什么她爱吃这种东西。 他想走她走过的路，模仿她当时的心情。 每次吃螺蛳粉的时候，她都很快乐。 粉煮好了，周寅之想起曾经她在他面前快乐嗦粉的样子。 吃了几口，周寅之放下筷子。 “舅舅，你不吃了吗？” “嗯，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啊？我给你带了礼物。” 回应他的，只有周寅之一闪而过的衣角。 驱车来到水都花园，周寅之站在楼下，一层一层数，窗户没有开灯。 繁茂的树叶挡住了路灯和月光，周寅之藏身于暗处。 啪嗒—— 打火机冒出火苗，香烟窜入肺腑，好似驱散了周身的阴冷。 周寅之很少吸烟，和陈不语在一起时，从来不吸。 此刻，他只能靠香烟克制上楼找人的冲动。 那扇窗一直暗着，她可能已经睡了。 云姝走后，陈不语窝在床上，翻看她和周寅之的聊天记录。 他们的聊天一直很简洁，看不出一点暧昧的痕迹，像是相处了几十年的家人。 或许是手机的冷光照着，她的脸更显苍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些天周寅之好像在躲着她，她很久没有偶遇过他了。 早上，赶着上班的她经过一棵桂花树，瞥见树下落满了烟头。 再次见到周寅之，是在半个月后。 这晚，她照常加班，过了凌晨才回家。 这个时间没有地铁，她打开软件准备叫车。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她面前。 陈不语以为挡了对方的路，往路边站。 “上车。” 熟悉的嗓子，带着浓浓的倦色，一开口她闻到了烟味。 陈不语缓慢抬起头，周寅之的脸出现在车窗下。 她觉得，他又瘦了。 眉骨立体，幽黑的眸子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身上莫名散发着寂寥，让她心疼。 “周教授，你还没走？” “你不也没走。” 身体本能的思念让她忘记了避嫌，她伸手去拉车门。 “坐副驾。”周寅之把吸了一截的烟扔掉，猩红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 她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坐上去。 离他很近，逼仄的空间充斥着烟草味。 他吸的烟和常见的不一样，味道并不难闻，反而提神醒脑。 忽然，周寅之高大的身躯压了过来。 陈不语按着车座，脊背紧贴靠背。 咔哒—— 他帮她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向前。 不知为何，她心中爬起一抹细小的失落。 夜风在窗口呼啸，驱散了她的困倦。 “周教授，你今晚住哪？” “你想我住哪？” 陈不语偷偷瞄他一眼，发觉他心情不太好。 “房子是你的，你想住哪就住哪。” “难道不是你的？” 陈不语咬着下嘴唇。 他今晚有点冲。 最近工作不顺吗？ 沉默笼罩着他们二人。 等红绿灯时，周寅之忽然说：“公司不需要你肝脑涂地，以后我不在，别这么晚下班，晚上打车不安全。” “哦。” 她只是想让自己忙起来，忙碌的时候，脑子才能不想那些让她烦恼的事。 把她安全送到家，周寅之站在门口，“你早点睡。” 陈不语看着他，“周教授，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她实在好奇，这么久了，还没解决好吗？ “没什么，已经处理好了。” 空落落的感觉再次席卷着她。 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是在躲着她吗？ “我走了。” “周教授！” 她急切地叫住他。 “怎么了？” “要不，我搬出去吧？” 第117章 坏女人 周寅之的眸色瞬间凉了。 陈不语牵强地笑道：“我的房子也能住人了，一直借住在你这，也不合适。” 她走了，他或许就回来住了。 “日后再说。” 周寅之关上门，走得很匆忙。 他怕多待一秒，会听到那些话。 那扇门震动剧烈，像铁锤猛地砸在她身上。 陈不语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从来没有对她这么没耐心过。 门外，周寅之背影仓惶，在电梯口站定。 思绪因为她的那句“搬出去”，乱成一团线。 “周先生，好多天没见你了。” 李娟手里拿着黑色垃圾袋，笑盈盈和他打招呼。 周寅之的意识回笼，扬手摁电梯。 他的表情管理能力很强，一瞬间就把无措失落掩去，嘴角挂着客气的浅笑。 电梯打开，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狭小的空间内，李娟和他闲聊。 “你出差了吗？很多天没见你了。” “嗯。”他声音略显凉薄，脑子里是那张挥之不去的脸。 李娟自顾自道：“暑假期间没上家教，晶晶都想不语了，尤其这几天，天天念叨着要见漂亮老师。” 周寅之：他也想。 电梯很快到达一楼，李娟见他行色匆匆，顺嘴问：“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公司加班。” “害，我老公也是，忙得不着家，在南非待了半年了，钱倒是打回来不少，再这样下去，我都要以为我单身了。” 她的话让周寅之一怔。 他这段时间一直躲着她，她会不会也······ 暑假迎来尾声，沐轻月从美国回来，沐绅和陈暖去接机。 周末，陈不语接到了沐轻月的电话。 “不语，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我在美国无聊死了。” 周寅之不在，没人督促她起床吃早饭。 再加上这些天情绪低落，已经十点多，她还没起床。 她打起精神道：“想死你了。” “中午来我家吃饭，赶紧的，你给我报个位置，我一会儿去接你。” 陈不语彻底醒了，“啊？” “啊什么啊？刚才还说想我，口是心非的坏女人，我早就想约你了，我爸也说请你来家里吃饭，快点啊。” 说完，不等陈不语回应，沐轻月就挂了电话。 微信上收到最新的消息：【地址发我。】 从床上爬起来，陈不语快速洗漱穿衣，在附近的商场给沐轻月发了定位。 她不敢让别人直接来周寅之家中接她。 沐家的司机二十分钟后就到了。 沐轻月挽着陈不语的胳膊，自然问道：“不语，你住在哪呀？” 陈不语眼神闪躲，“员工宿舍。” “终于要开学了，暑假好没意思，全国各地我都去过，旅游都没地方去，开学就能看到······” 沐轻月急忙改口，“你和阿浅她们了。” 陈不语也想早点开学，她现在和周寅之的关系太尴尬，每天去公司都很别扭。 保姆车安稳行驶，沐轻月在耳边热热闹闹和她聊天，刚开始陈不语还有回音，到最后她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这一刻想周寅之，下一刻又开始想陈暖。 “不语，你在想什么？” 沐轻月轻轻晃动她的胳膊，陈不语下意识说：“在想周寅之······”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惊慌失措地看着沐轻月。 沐轻月点点头，“你在想期末挂没挂吧，其他老师都把成绩单发在群里了，只有高数群里安安静静的，上一条消息还是上学期发布的通知，周教授太高冷了。” 陈不语暗自松了一口气，“嗯，我确实在想会不会挂科。” “没事，我相信你，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你肯定不会挂科的。” 经过这个小插曲，陈不语不敢分神，打起十二分精神。 很快到了沐家。 透过车窗，陈不语看到了陈暖、沐绅以及沐青阳。 她深吸一口气，走下车，礼貌的笑容中夹杂着一点艰涩，“叔叔阿姨好。” 沐绅和陈暖向她走过来，陈暖的靠近让她心中那份复杂的感情瞬间消散。 嘴角不受控制扬起。 陈暖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从她身边走过，站在沐轻月面前，“饿不饿？以后早上不能不吃饭了。” 嘴角保持弯弯的弧度，陈不语觉得她的脸笑得有点僵。 视线内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不语，欢迎你来家里，快进来吧。” “谢谢叔叔。” 陈不语很意外，沐绅似乎比陈暖对她更热情。 如果沐绅知道了她的身份，一定很讨厌她吧。 跨进沐家金碧辉煌的别墅，里面不是属于她的世界。 她以后还是少来这里，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今早本想找理由拒绝，轻月挂电话太快。 这顿饭很寻常，唯一的不同，则是沐绅对陈不语太过热情，甚至超过了沐轻月。 陈暖只当沐绅是为了感谢陈不语帮她抓到小偷找回包。 陈不语有点受宠若惊，她更想待在角落里默默无闻吃完这顿饭然后走人。 在沐家得到太多关注，会加大她的心理压力。 好不容易挨到时间，陈不语立马站起来，“叔叔阿姨，谢谢你们的款待，我下午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沐轻月秀眉蹙着，“这么急啊。” 她无奈一笑，“快开学了，有好多事情要提前处理。” 也是，办理离职手续什么的。 沐轻月上前拉着她的手，“好，我送你，反正我下午没事。” “不用送，我自己能回去。” 沐绅：“让月月送你吧，这地方临山，不好打车。” 陈不语这才应下。 车窗降下，陈不语和沐家人道别。 不知为何，她从陈暖含笑的眼神中品到了一丝抗拒。 车子启动，她来不及细看。 司机恭敬道：“陈小姐，你家的地址在哪？” 陈不语淡定地说：“把我放在来时的商场就行。” 她解释：“我要去买点东西。” 沐轻月：“多吗？让王叔帮你拿回家吧。” “不用不用，东西不多，我自己能拿。” 陈不语刚从车上下来，听见沐轻月欣喜的声音：“周教授，你怎么在这？” 陈不语浑身僵住，站在原地不敢回头。 沐轻月绕到车门这边，“不语，你看，周教授也在。” 陈不语无法装缩头乌龟，硬着头皮和周寅之打招呼：“周教授。” 第118章 趁火打劫 周寅之手里拎着刚买的菜，穿着家居服和拖鞋，浑身散发着慵懒和日常气息。 沐轻月惊讶道：“周教授，你也住在这附近吗？” 周寅之点点头。 陈不语暗道不妙。 沐轻月很激动，她整整两个月没当面见他了，电视上的他，总是一身高定西装，矜贵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穿上t恤的他褪去了疏离，身上多了一份柔和，沐轻月的胆子也大了些，和周寅之闲聊。 陈不语在一旁如芒在背，“轻月，周教授，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沐轻月点点头。 她刚抬起脚，听到周寅之特有的声线：“去家里坐坐？” 他看着沐轻月，显然是邀请沐轻月。 沐轻月体验到了什么叫天上掉馅饼，忘记了矜持，“好！” 陈不语慌了，屋里有她的东西，轻月会认出来的，到时候她怎么解释。 周寅之看似在看沐轻月，实则目光掠过她看后方的陈不语。 他知道她的顾忌，故意吓她。 她果然不动了。 来不及思考，陈不语用了上学时最拙劣的借口，“轻月，周教授，我去一下厕所，你们先别走，等着我。” 沐轻月自然高兴应下。 周寅之的眼神随着那抹仓皇而逃的白色身影变得愉悦。 躲在卫生间，陈不语给周寅之发微信。 【周教授，我的东西还在你家里。】 【谁家里？】 陈不语捏着手机的手变得慌张。 【咱们家。】 看到满意的回答，周寅之心中舒坦了，故意问。 【那怎么办？】 他垂眸看手机，表情十分轻松，如墨的眸底蕴着温柔的笑意。 沐轻月心中警铃大作。 周寅之谈恋爱了？ 陈不语看着周寅之的问题，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他肯定是故意的，就这喜欢么捉弄她？ 【你先拖一会儿，我回家把我的东西藏起来。】 周寅之：【不会拖，你教教我怎么拖。】 陈不语：······ 她没时间在这聊天，手指飞速敲击键盘。 【周教授，你能不能找借口不让轻月来家里？】 【为什么呢？】 他很少用语气词，陈不语想象到他捉弄自己时的表情。 【周教授，求求你了。】 周寅之心底忽然软了，他最受不了她用这种语气和他讲话。 【行，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陈不语答应得很利索。 【好。】 周寅之善意提醒：【不问问什么事？】 【不问，肯定没好事。】 【猜对了。】 陈不语这才出去。 大老远，她看见沐轻月失望的表情，猜想周寅之一定拒绝她了。 陈不语心里过意不去，她看得出来，沐轻月很想去周寅之家里。 看见她，沐轻月扬起明媚的笑脸，“不语，拜拜，学校见。” 陈不语装装样子，“你不去周教授家里了？” 她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沐轻月笑了笑，“不去了，周教授和人有约。” 沐轻月坐上车，车子扬长开走。 陈不语没靠周寅之太近，“周教授，我从这边走，你从那边走。” “要不是有结婚证，我都以为我是小三了。” “小三”这个词，就这么轻易从他口中说出来。 陈不语差点被空气呛到。 宾利车内，沐轻月降下车窗，从后视镜里看周寅之。 到家后，周寅之径直走进厨房。 陈不语回来时，他正系着她挑的粉色围裙洗菜。 “周教授，你还没吃饭吗？” 周寅之洗菜的动作顿住，“你吃过了？” 在他不太美妙的眼神中，她轻轻点头，“嗯，在轻月家里吃的。” 那天听了李娟的话，周寅之颇有感悟。 他不能一直躲着她，时间久了，万一她不习惯他的存在。 于是，趁着周末，特意买菜回来做饭，想和她共进午餐。 周寅之凉凉的声音响起：“既然吃过了，那就看着我吃。” “······好。” 本来准备好几道菜，现在用不到了。 饭菜摆好，周寅之抬眸看她，“拿双筷子。” 陈不语看着他手里的筷子说：“周教授，我吃饱了。” “没让你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喂我。” 陈不语语塞。 周寅之最近的言行举止越来越不符合他的人设。 见她没反应，周寅之颇有点阴阳怪气：“怎么？给你做了那么多顿饭，不值得你喂我一下？” 每次她防他跟防贼一样，让周寅之很不爽。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不语去厨房拿了一双筷子和一个勺子。 她搬着凳子坐在周寅之身边，夹了一根小青菜，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 啪嗒—— 周寅之手里的筷子“不小心”掉在地上，他神色淡淡，看向陈不语。 陈不语立马站起来，“我去拿。” “这不是有吗？” 他看着她手里的筷子。 陈不语把筷子递给他，后者傲娇着没接。 “让你动个手这么难？架子挺大，使唤不动你。” 陈不语：“是你没说清。” 周寅之：“你小声嘟囔什么？” “没什么，啊——周教授，张嘴，我喂你吃。” 她用哄小孩的语气对他说话，周寅之并不反感，反而很受用。 察觉到周寅之此刻心情不错，陈不语说：“周教授，快开学了，我不能在明语上班了。” “嗯，我会帮你办妥离职手续。” “不用！我自己去。” 怕周寅之觉得她太见外，陈不语说：“有始有终，我想自己给这两个月的实习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好。” 快吃完时，周寅之说：“想知道那件事是什么吗？” 陈不语很诚实：“不想。” 铁定不是好事。 周寅之看透她内心所想，笑道：“挺聪明，你已经答应我了，现在你说了不算，我偏要让你知道。” 陈不语总觉得周寅之变幼稚了，短短几天变化这么大，他经历了什么？ 周寅之：“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履行陪我的责任，和之前一样，周末住在我们家。” “我们家”三个字，他咬得很重。 陈不语迟迟没有回答，她已经做好打算，等办完离职，就和周寅之提离婚的事。 那张结婚证，始终是个烫手山芋。 默契的沉默在二人中间蔓延。 周寅之承认，他趁火打劫的做法卑鄙无耻。 比起失去她，卑鄙点也能接受。 她答应他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她都不反悔。 陈不语点点头，“好。” 第119章 周寅之恋爱了 好像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松懈了，周寅之终于能松口气。 他知道她的回答不太情愿，带着几分讨好说：“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陈不语心里又酸又涩。 周寅之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放下身段对她示好，她并不忍心。 可她又无法堂而皇之地接受他的爱。 迎上他期盼的目光，她终究是心软了，“你手艺那么好，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周寅之已经做好了准备听她说“我不想吃”之类的话，有点受宠若惊，“好。” 他和她之间的危机短暂地解除了，周寅之知道这不是长久之法。 要让她愿意嫁给他，必须要让她爱上他。 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这一晚，周寅之从周宅搬回水都花园。 徐叶秋恋恋不舍挽留：“家里这么大，怎么偏要住在外面？” 云姝看他心情不错，小声问：“和不语的事解决了？” 周寅之点点头。 云姝很意外，毕竟那晚陈不语要和周寅之分开的态度很强烈，她都以为俩人真要离婚了。 也不知道她这孙子用了什么方法能让不语回心转意。 临走前，云姝交代：“周寅之，论血缘，我是你亲奶奶，可论感情，我对不语的喜欢不比对你的少，你既然娶了不语，就一心一意好好对她，不该碰的别碰，女人的心一旦凉了，就暖不回来了，别弄得像你爸妈那样。我警告你，别觉得不语没有父母就欺负她，以后我就是她的亲奶奶，要是被我知道你欺负她，我打断你的腿······” 周寅之并没有不耐烦，听完云姝的絮絮叨叨。 “我记住了，奶奶。” 沐轻月打来视频电话，神色恹恹。 “轻月，你不开心吗？” 沐轻月卸了妆，脸蛋白净，五官比例刚刚好，素颜一点不比带妆差，那双狐狸眼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不语，周教授是不是谈恋爱了？” 手机差点没拿稳，陈不语强装镇定，笑道：“怎么这么说？” “今天他邀请我去家里坐坐，后来不知道在手机上和谁聊天，那表情绝对是恋爱了，眼神都拉丝，聊完天他就说他有约了，不方便请我上去。” 陈不语眼神乱瞟，“聊天多正常啊，兴许是和朋友呢。” “不可能！” 沐轻月斩钉截铁：“我的判断不会出错，和朋友不会是那种眼神，他的眼里有爱，到底是谁呢？” 沐轻月越说，陈不语越心慌，一句话都不敢说，只听着沐轻月的吐槽。 聊了一个多小时，沐轻月越说越起劲。 周寅之跟她说过回家拿行李，她怕周寅之回来时被沐轻月看到，切屏给周寅之发微信。 【周教授，我在和同学打视频，你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别发出声响。】 周寅之刚到楼下。 【哦。】 简简单单一个字，已经显露出他的不满了。 一直聊到深夜，电话才挂断。 陈不语口渴，去客厅倒水。 一开门，周寅之穿着宽松的黑色睡袍，坐在沙发上逗猫。 听见开门声响，一人一猫齐齐抬头看她。 领口敞开着，露出精壮的肌肉。 眼睛像是被烫到了，她猛地移开眼神。 喵~ 咪咪跑到陈不语脚边，歪头蹭了蹭。 陈不语弯下腰，怜爱地抱着咪咪。 她看猫的眼神让周寅之嫉妒。 周寅之幽幽道：“这房子有点小。” 陈不语：？ 二百多平呢，还嫌小？ 哦，比起周宅，是小了很多。 “要不把猫送回去吧，在这没人养。” 陈不语抱紧怀里的猫，“别！我养。” 男人眉梢向上挑起，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好，你记得每天抽空来喂，饿死了我不管。” 陈不语瘪着嘴小声嘟囔：“有你这么养猫的吗？” “有。” 被他听到她也不尴尬，她说的是实话。 她马上要开学，虽然从学校坐地铁二十分钟就到了，但是万一哪天没时间来不了呢？ 比起网上拆家的费事猫，咪咪已经很省事了。 每天放点猫粮和水就行了。 懒死了。 在心里吐槽完周寅之，陈不语喝了杯水，回卧室睡觉。 客厅里只剩下一人一猫对视。 男人叹了口气。 “没想到把你捡回来还有这么大的用处。” 咪咪：“喵。” 周寅之资本家的口吻又露出来：“好好干，下个月给你买更贵的猫粮。” 翌日，陈不语去公司办离职手续。 一切处理好后，她去找唐婉音。 “唐总监，谢谢你这两个月的照顾，我学到了很多，我马上要开学了，已经去人事处办好辞职手续了。” 唐婉音颇为遗憾：“你走了，就没人制衡周寅之了。” 今天周寅之心情不错，亲自交代了陈不语离职的事。 看他那满面春风的样子，唐婉音就知道这俩人八成和好了。 “中午一起吃个饭。” “好，我和小郭也约了饭。” “一起吧，她就比你早进公司一年。” 唐婉音开车带俩人去预定的餐厅。 郭言桃一路上抱着陈不语诉说不舍。 “不语，我好舍不得你啊。” “怎么这么快就要说再见了？” “你走了我就没有饭搭子了。” “你走了公司还能有免费的蛋糕吃吗？” 陈不语笑着推开郭言桃的头，“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 “哪有？我真的舍不得你。” 唐婉音：“这么舍不得，辞职去江大读博吧。” “我不要！上了十几年的学，我要吐了，我就算收废品也不会再回去上学。” 车内一路欢声笑语。 吃饭时，唐婉音看着陈不语，“今晚的庆功宴，你来吗？” “今晚？不是后天吗？” “临时改时间了，我估计，是周董干的，想让你走之前参加。” 在这俩人面前，陈不语没有必要隐瞒她和周寅之的关系。 “去。” 郭言桃拿着手机，“不语你看，我晚上穿这件礼服怎么样？” 粉色吊带长裙，很衬她的白嫩肤色。 “好看，你穿上更像粉红桃子了，水嫩嫩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郭言桃捏捏陈不语的脸，“你这张脸，随便穿穿都好看，你晚上穿什么？” 陈不语低头看自己，“我只是个小实习生，没必要穿那么隆重，我就穿身上的衣服。” “你确定要成为焦点？” 第120章 跳舞 郭言桃了解陈不语，一语中的。 陈不语疑惑地眨眼。 “你想啊，大家都穿得很隆重，你穿个短袖牛仔裤就来了，格格不入，所有人一眼就注意到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搞特殊。” 陈不语后知后觉，“有道理，那我还是去买件裙子吧。” 郭言桃：“我陪你，我最喜欢逛街了。” 唐婉音：“我就不去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 吃完饭，郭言桃拉着陈不语去商场。 “我昨天逛街看到一条裙子，超美的，可惜我太矮了，驾驭不起来，我一眼就觉得那条裙子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老天保佑那条裙子还在。” 陈不语笑了笑，兴致明显没郭言桃高。 她只想着买件过得去的就行，她平时不穿裙子。 “到了到了，就是这。” 郭言桃飞奔到导购面前，“姐姐，我昨天试的那件黑裙子还在吗？” 导购一愣，昨天她休假，但店里出货清单上并没有黑色裙子。 于是，她笑着把二人迎进来，“在的，小妹妹。” 郭言桃一眼看到那件黑色鱼尾裙，“不语，就是那件，好看吧。” “好看。” 只是，布料有点少。 郭言桃推着她去试裙子，陈不语不想扫她的兴，走进试衣间。 换好裙子出来，郭言桃的惊呼声响彻云霄。 “哇塞！太美了，我知道你穿上一定很美，没想到这么美，天哪！美人鱼成精了。” 陈不语被夸得不好意思，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 挂脖领黑色鱼尾裙，恰到好处勾勒出身体的曲线，袒露着白皙光洁的后背。 她从没穿着这么妩媚的衣服，心中摇摆不定。 “好了，付完钱了，我们走吧，找个化妆师，今晚我要陪着你艳压群芳。” 陈不语一愣，不能退了。 陈不语：“多少钱？我转给你。” 郭言桃敲她的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话锋一转，郭言桃笑着说：“要是周董愿意报销，其实我也不介意的，毕竟他那么有钱。” 下午六点，一辆很不起眼的出租车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郭言桃和陈不语一前一后下车。 黑色裙摆随着少女的步伐灵动生花，裙摆到小腿肚的位置，露出纤细的脚踝。 郭言桃给她选了一条红宝石脚链，一步一晃动，更显风情，头发简单盘成发髻，一侧自然垂下青丝，增添了几分慵懒美。 脚下是同色丝绒细高跟鞋。 远远望去，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陈不语第一次穿高跟鞋，走得慢，郭言桃搀扶着她。 宴会厅内歌舞升平，男士西装革履，女士穿着晚礼服，大厅左侧有乐队在演出。 “还好你提醒我，不然我穿着另类，可太丢人了。” 郭言桃笑起来犹如一颗熟透了的桃子，粉色嫩红，眼睛又大又亮，“放心，你今晚一定会成为整个宴会的焦点。” “焦点就不必了······” “不语，小郭，快过来。” 唐婉音穿了一身白色西装，齐肩短发，迈着飒爽的步伐朝两个女生走去。 “不错啊，一会儿周董就来了，你为他悉心打扮，他会很高兴的。” 陈不语急忙澄清：“我没有。” “哦，所以你是为了别的男人打扮的。”唐婉音故意说。 “我是为了自己，才不是为了什么男人。” 郭言桃附和道：“不语说得对，这里可没有我喜欢的人。” “你喜欢的人是谁？”陈不语和唐婉音异口同声。 郭言桃大眼睛咕噜咕噜转，笑嘻嘻道：“太多了，说不过来，长得帅的我都喜欢。” 唐婉音有应酬，陈不语和郭言桃坐在角落里吃蛋糕。 视线内忽然出现一只白净的手，目光沿着这只手看向他的主人。 陈不语快速在大脑中检索这人是谁。 三秒后，她放弃了，犹犹豫豫地把手里的蛋糕给了男人。 男人嘴角抽了抽，表情石化。 “噗哈哈哈。”旁边的郭言桃发出一阵爆笑。 陈不语迷茫且无助地看着好友。 男人看着手里精致的蓝莓慕斯蛋糕，保持着绅士的微笑，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明语的副总，程渊，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是副总啊，陈不语瞬间坐直了。 “不好意思，我不会跳舞。” 程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真诚的赞赏，并未引起她的反感。 “巧了，我也不会，交际而已，你不必紧张，我能有这个荣幸吗？” 程渊副总的身份引得周围人频频看过来，陈不语不想一点面子都不给他，退了一步，“好。” 程渊笑容温善，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我不夺人所好。” 陈不语很尴尬。 伴随着悠扬的音乐，舞台上的人翩翩起步。 陈不语确实不会跳，踩到了程渊的脚。 黑色的皮鞋上有一个很明显的脚印。 陈不语很窘迫，“不好意思，我真的不会跳，你要不换个舞伴？” 程渊丝毫不介意，“无妨，我也不会，慢慢来。” 周寅之走进来时，嘈杂的讨论声瞬间灭了，只听得见伴舞声。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男人像是从中世纪走出来的宫廷贵族。 那双静如深潭的眸子一动不动看向舞台。 程渊的手轻轻扶在她的腰肢上。 随舞步晃动的发丝带着勾人心魄的魔力。 周寅之的视线从上到下把人打量了一遍，最后停在殷红的脚链上。 那抹红衬得她肤色洁白如雪。 她从不戴饰品，今晚倒是很用心打扮。 一曲结束，陈不语和程渊道别后匆匆下台。 程渊意犹未尽的眼神黏在她妙曼的背影上，忘我地看了半分钟。 “程副总。”唐婉音举着两杯香槟走过来，“别看了。” 小心思被人戳破，程渊大方地承认了。 “唐总监，你认识那姑娘。” 唐婉音笑着点头，“我手下的实习生。” 太好了，他正愁不知道这姑娘的来历呢。 唐婉音看穿他的想法，喝了一口酒道：“别高兴得太早，她是上面插进来的，今天已经辞职了，我劝你最好把心思收一收，别跟老板抢心上人。” 程渊的笑八面玲珑，“你说笑了，我只是欣赏她。” 第121章 露馅 陈不语回到角落里吃蛋糕，孙秘书悠悠然出现在她身后，脸上挂着非常商务化的笑，“陈小姐，周董喝醉了，麻烦你把醒酒汤送给他。” 她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看到周寅之看她的眼神，称不上友善。 醒酒汤在她的意料之内。 “好。” 孙秘书把她领到楼上安静的包间外，留下一句“周董就在里面”就走了。 陈不语推开门，刚跨进去一步，腰上传来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整个身子被带得向前摔去，倒在一个坚挺的怀抱里。 鼻翼间充斥着酒精味，那碗作为借口的醒酒汤掉在地上，地面铺满了厚重的地毯，发出沉闷的声音，瓷碗没碎。 陈不语知道这男人吃醋了，此刻最该顺着捋他的炸毛，才能让他尽快出气，冷静下来。 她靠在周寅之怀里，脸轻轻贴在他的胸膛上，柔柔地喊了声“周教授。” 周寅之以为她会推开他，对她的温顺很意外，那股子火气像泄了气的皮球，很快偃旗息鼓。 不仅不生气，反而反思他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 感觉到腰上霸道的力度松了，她主动说：“他说他是公司的副总，那么多人看着，我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听她的语气，好似受了委屈，周寅之顿时有种没保护好她的感觉。 “日后不管对谁，不必勉强自己。” 她仰起头，角落里背光，只有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好。” 面上乖巧淡定，她内心早就躁动不安了。 周寅之那双宽厚的手掌放在她裸露的后背上，男人灼热的温度透过毛孔直达肌底，她整个后背紧绷着。 她不敢和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对视。 他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要把她吸进去。 她太了解他的眼神意味着什么，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倏然，她微微抗拒的动作停止了。 周寅之的指腹在她凸起的蝴蝶骨上轻轻摩擦，温润的热意酥酥麻麻传入她体内。 她的心跳变得兵荒马乱。 “很漂亮。”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周寅之说话的时候低了头，气息全部喷洒在她漂亮的脖颈上。 陈不语忍不住哆嗦了下，“衣服是桃子帮我买的。” “没说衣服，我说你。” 她的舞姿称不上优雅，甚至有些僵硬，动作也总是慢半拍。 周寅之却觉得舞台上的她比专业舞者更美。 她很清瘦，跳舞时后背那对蝴蝶骨如蝴蝶跃然纸上，灵动自如。 “周教授，我们下去吧，我晚上没吃饭。” “好。” 没了那双手的禁锢，陈不语快速后退一步，站在安全距离内。 “周教授，你先下吧。” 两个人一起，会引起揣测。 她今晚的柔弱让周寅之很好说话，没为难她。 等周寅之的身影消失，她才慢吞吞下楼。 一楼宴会厅内，唐婉音换了杯果汁，专门在楼梯口等陈不语。 “今天周寅之怎么这么好哄？” 她含笑揶揄楼梯上神态鬼鬼祟祟的女孩。 陈不语：“什么意思？” “别装，我知道你刚才找他去了，我还以为今晚见不到你了，说说，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大醋缸子哄好的。” 暧昧的记忆涌上脑海，陈不语耳垂很红，低着头快速从她面前走过。 唐婉音不怀好意地笑着跟了上去。 郭言桃见她回来，说：“给你留的芒果夹心，超级好吃，最后一块，你再不回来就进我的肚子了。” 陈不语拿起小叉子尝了一口，芒果的清甜混合着奶油的香，在吃这方面，郭言桃的眼光一向不会出错。 “我刚才看见周董了，他心情很不错，你亲他了？” 急忙咽下蛋糕，陈不语惊恐地看了看四周，“别乱说！” “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不是和别的男人跳得很开心吗？”郭言桃和唐婉音的笑如出一辙，“还送什么醒酒汤，找的借口也太拙劣了，我都懒得拆穿。” 正说着，看见了不远处的周寅之，郭言桃立马闭嘴。 陈不语像是有心灵感应，抬头望向周寅之。 他一身定制西装，被一众精英人士簇拥，身边的人微微侧着身子对他讲话，目光不经意间瞥过她。 视线隔着举杯推盏的人群擦出火花，她像是偷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猛地移开眼。 许是喝了几杯浓度很低的果酒，头微微发胀，她放下酒杯，朝着门口走去。 初秋的风少了夏日的燥热，轻轻吹拂走那股闷热。 小腿微酸，她斜靠在墙上。 “不语！” 陆潜惊讶得嘴巴能塞进一个大鸡蛋。 “我没看错吧？真的是你。” “你今天好漂亮啊。” 陆潜耳尖微微红了，不太敢直视风情妩媚的她。 陈不语脑子轰的一声，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会出现在这。 陆潜进来的一瞬间，周寅之就注意到他了。 准确来说，是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那抹黑色身影。 看着陆潜像个愣头青一样傻看着他的人，周寅之一口闷了酒，不顾和他攀谈的合伙人，阔步走向两人。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你、你怎么来了？” 陆潜摸着脑袋，笑容憨厚：“我来找我舅舅玩，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你今天真美。”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急忙说：“以前也美，就是今天的美很不一样，你懂吧，我不是说你之前不美。” “是挺美。” 周寅之凉凉的声音把她的心提了起来，陈不语胆战心惊看着他。 刻意忽视她央求的眼神，周寅之口吻玩味：“你来得不凑巧，没看见她被人邀请上台跳舞的样子。” 陈不语怕陆潜察觉出什么，使劲给周寅之使眼色。 陆潜想吃醋，忽觉他没有吃醋的资格，找补道：“没事，我看过你当啦啦队时跳的舞，好看。” 聊了几分钟，陆潜才想起来问：“不语，你怎么在这？” 陆潜是来找周寅之的，穿着随意，到周寅之眉毛处高。 有周寅之这个舅舅的基因，他周身的样貌和气质都上乘，白色卫衣蓝色牛仔裤也掩盖不住他的贵气。 陈不语肉眼可见慌乱了，“我······” “她是公司的员工，来参加公司的聚会不是很正常？” 陆潜狐疑地看着她。 陈不语急忙解释：“周教授得知我在兼职，很善良地让我在公司实习，快开学了，我今天已经辞职了。” 陆潜笑了，“你还是第一个说我舅舅善良的人······” 第122章 老婆的话不敢不听 “从小到大我亏待你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晚的舅舅对他耐心极差。 “我不是这个意思，舅舅你别生气嘛，对了，沐轻月在路上，快到了吧。” “轻月也要来？”陈不语害怕糊弄不过去。 “对啊，还是她告诉我，舅舅在这的。” 陆潜拿出手机，放在嘴边说：“沐轻月，你快来吧，能进来，我舅舅没那么凶，不语也在这呢。” 来不及阻止，语音已经发出去了。 陈不语彻底慌了，谎言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下一秒，她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不语，你也在周教授那？】 已经败露，没必要再隐瞒。 【轻月，其实这个暑假我在周教授的公司实习。】 沐轻月丝毫没多想。 【还能这样？早知道我不去美国找我哥了。】 心思全在如何隐瞒她和周寅之关系上，陈不语忽视了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很快，沐轻月就来了。 今晚的庆功宴，庆祝的是明语和沐氏的项目，因此晚饭时沐绅提了一嘴，沐轻月得知后没吃饭就换上礼服来了这。 她怕来得冒昧，想到了陆潜，他是周寅之的外甥，又是她的同班同学。 早知道不语也在那，何必绕这么大个弯子。 周寅之看着陈不语，眼中蕴着一层意味不明的浅笑。 陆潜：“舅舅你在笑什么？” 陈不语着急死了，对陆潜说：“里面有吃的喝的，你先进去，我有点离职的事要和周教授交代。” 一个小实习生离职，哪用得着和周寅之交代。 这句话漏洞很大，但陆潜从不怀疑陈不语的话。 “好，刚好，我还没吃晚饭。” 陈不语笑容干涩，“周教授，麻烦你跟我过来一下吧。” “好啊。” 进入没人的房间，关上门，陈不语换了表情，严肃地说：“周教授，你能不能别和我走得太近？” “怎么？婚姻法哪条规定和老婆走得近犯法？” 周寅之确实不爽她次次跟他避嫌。 “周教授，你不是答应我了不告诉他们？” “我告诉他们了吗？” “你收敛一下你的表情，上次轻月都看出来你谈恋爱了。” “啧。”周寅之耸肩，“她眼神不好，你又不喜欢我，全程我单相思，谈哪门子的恋爱？” “而且，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太喜欢你了。” 随手拈来的情话像小石子投入水中，在她心上激出一圈又一圈波纹。 周寅之看了婚姻经营相关方面的书，有一句话他印象很深刻。 爱要大声说出来，男女思维不同，女生需要小细节的感动来确定你还爱着她。 周寅之一直在想，他是不是太冷淡了，她误以为他没那么喜欢她。 如果打直球能让她爱上他，他很乐意说那些酸掉牙的情话。 陈不语悄悄稳住呼吸，她换了质问的表情，仰头看着周寅之，轻轻颤动的浓密睫毛让他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除了离开他。 “周教授，求求你了。” 周寅之哂笑道：“变聪明了，行，我就是孙悟空，无法拒绝你的紧箍咒。” “那你一会儿在他们面前千万别说漏嘴了。” “好。” 陈不语不太放心，“你保证。” “这么不信任我，还敢跟我领证，给你介绍工作的时候安全意识不是挺强的？” 她轻轻抿着嘴，“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事关重大。” “事关我，所以重大？” “对。” 这种时候，说几句好话让他开心，他才更愿意配合她。 出去时，她依旧让周寅之先走。 沐轻月和陆潜坐在一起，俩人肚子都饿着，面前的甜品就剩一块蓝莓慕斯。 两人同时伸手，捏着碟子的两边。 沐轻月：“那边还有，你去那边拿。” 陆潜的偏宠只对着陈不语，“你怎么不去？” “我是女生，你让着我怎么了？” “嘁，小时候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是女生了？” 沐轻月的公主脾气被他激上来，“我先拿到的。” “你说你先就是你先？你是裁判吗？”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不下，陈不语走来时，听到他们的争论，忍俊不禁。 在他印象中，陆潜一直是热心阳光大男孩，沐轻月是明艳校花，没想到这俩人私底下也有幼稚可爱的一面。 她从别处拿了蛋糕过来。 沐轻月和陆潜齐齐松开手，异口同声：“嘁，谁稀罕？” 那块被争抢的蓝莓慕斯最后进了陈不语的肚子。 沐轻月今晚也穿了黑色礼服，齐胸短裙，黑发柔顺地垂在背后，气质高贵，一侧腰间缀了一朵玫瑰。 她打量着四周，“周教授呢？” 自从觉得周寅之谈恋爱，她就坐不住了，想办法接近周寅之，确定他到底谈没谈。 “不知道。” “你问不语，她刚才和我舅舅在一起。” 又是同时开口，她人要麻了，尽量让自己表现寻常，“我和周教授聊完公事他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那呢。”刚说完，陆潜就看见朝他们走过来的周寅之。 陈不语和沐轻月扭头看过去。 沐轻月立马放下蛋糕，拿纸巾小心擦干净嘴角，“不语，你看我嘴角有奶油吗？” 陈不语侧身轻轻擦拭，“这还有一点。” 看到这一幕，周寅之好像喝了一瓶山西老陈醋。 那种温柔有爱的眼神，什么时候能落在他身上？ 沐轻月整理裙摆，压下小雀跃，“周教授晚上好，我来找不语玩。” 周寅之看了她一眼，眼神黏在她旁边低头的人身上。 “现在不在学校，不用把我当老师，别拘束。” 沐轻月笑容甚少这般甜美，像是浸泡在蜂蜜里，“好。” 陈不语悄悄瞥他一眼，客套道：“周董，你去忙吧，我会代表公司照顾好陆潜和轻月的。” 这是给他下逐客令了。 老婆的话不敢不听，周寅之走了。 他一走，她悬着的心才落回胸腔里。 没过几分钟，郭言桃来了。 “不语，我给你找了双拖鞋，你需要换上吗？” 脚上磨得红肿，陈不语笑着说：“谢谢你啊，桃子。” “这是桃子，我在公司新认识的朋友。” 郭言桃露出萌妹式的微笑，“哈喽，我叫郭言桃，你们可以和不语一样，叫我桃子。” 沐轻月精致的眉眼在笑中晕开，“我叫沐轻月，他是陆潜，我们都是不语的同学。” 郭言桃笑了笑，“你们玩，我还有点事。” 临走前，她冲陈不语晃了晃手机。 【高跟鞋是周董给我的。】 第123章 谁家买卫生巾买一箱? 周寅之怎么知道她脚疼？ 像是有心灵感应，周寅之给她发了个委屈兔兔的表情包。 他处处关照她，她处处防备他。 心里没来由升起愧疚。 【周教授，谢谢你。】 【客气了，周太太。】 怕沐轻月和陆潜看到她和周寅之的对话，陈不语连忙息屏。 “金主爸爸”这个称呼，万一让人看到，不好解释。 陈不语悄悄给他换了个女性化的备注，“吱吱”。 下一秒，愉悦的手机铃声响起，“吱吱邀请你视频通话”几个字像是烙铁，手机从她手里掉下去，刚好掉在陆潜脚边。 她来不及说什么，陆潜很自然地弯腰捡起她的手机。 “吱吱给你打视频了。” “咦，这个头像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陈不语急忙把手机拿过来，笑容有些慌张，“这头像大众。” 沐轻月：“不语，你交新朋友了？” “嗯。” 违心的话她不想说，但没有办法。 她挂了周寅之的视频邀请。 【怎么了？】 【打错了。】 她的消息刚发出去，周寅之的解释就来了。 借口！ 她才不信。 【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安静的包间内，正在听下属汇报工作的周寅之忽然笑了。 诡异的笑声让正在念ppt的高管猛地一颤，迅速反思他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 唯有唐婉音知道，八成是和陈不语在聊天。 “周董，有、有什么问题吗？” 周寅之心情愉悦，“没有，很不错，你继续说。” 高管的心情像是过山车。 【我听老婆的，老婆别生气。】 “不语，你很热吗？脸怎么这么红？” 陆潜天真地问。 陈不语尴尬地笑了笑，“是有点。” 周寅之现在越来越不要脸了。 她干脆打开飞行模式，以免徒生事端。 待了一会儿，陈不语急着离开这是非之地，“轻月，陆潜，我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陆潜立马站起来：“我送你回去，刚好，我开车了。” “不用了不用了。” 要让他知道她和周寅之住在一起，那不得翻天。 “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俩啥关系？” “什么关系？” 陆潜咧着的嘴角收了起来，小声嘟囔：“舅舅，你怎么跟个幽灵一样神出鬼没？” 陈不语怕再待下去要出事，急忙拽着陆潜往外走，“你不是说要送我吗？我有急事，赶紧的吧。” “好。” 扭头之际，她拼命给周寅之使眼色。 陆潜今晚开的车是他最钟意的座驾，这辆库里南是他十八岁生日时周寅之大手一挥送的。 “不语，你住在哪？” 陈不语又把那家超市拉出来背锅，“我家就在附近，你把我送到这就行，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单手转着方向盘，陆潜说：“刚好，我吃得有点撑，和你一起逛逛超市。” 陈不语：······ 要不你还是回家逛吧。 她穿成这样，不想去超市。 “好。” 晚上， 超市部分物品打折，这个点儿来薅羊毛的人很多，狭小的过道人满为患。 陈不语穿着清凉，频频引人注目。 陆潜看出她无所适从，脱下外套，披在她背上。 陈不语感激地看着他，“多谢。” “跟我客气啥？咱俩啥关系？” 舅妈和外甥的关系。 陈不语忽然想。 脑海中忽然出现陆潜规规矩矩喊她“小舅妈”的样子，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冷吗？那边有卖衣服的，要不要去看看？” “不冷。” 刚走没几步，包里的手机不停地响。 备注为吱吱的人发了一张照片和好几个问号。 照片中，她披着陆潜的外套，两个人离的很近，看起来和情侣没两样。 陈不语吓了一跳，狐疑转头。 “你在找什么？” 陆潜跟着转头。 怕他看到周寅之，陈不语急忙拉着他往前走，“没什么，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好。” 穿过货架，陆潜看着一排排包装少女的卫生巾，慢慢红了脸。 “不语，你、那个来了吗？” “嗯？什么？”她满脑子想着怎么支开陆潜，根本没注意这一片是卖什么的。 “就是，你们女生的······” 陆潜很难为情的样子，让陈不语恍然大悟，她看着满架子的卫生巾，也觉得尴尬。 “不是······我······” “没事，你别害羞，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初中生物学过的。” 说着，陆潜走到货架前，认真挑选，“你平常用什么牌子的？” “这还分日用夜用的啊？” “这有什么不同吗？” “超熟睡······” 陈不语听得尴尬，随便拿起一个，“我买好了，我们走吧。” “这么快？不再挑挑？” 笑容保持得很艰难，“不挑了。” “好，还要买什么？” “不买了，不早了，该回家了。” 两个月没见她，陆潜意犹未尽。 但她不喜欢他，他怕追得紧引起她的反感。 “好。” 人工结账处排了很长的队，陈不语来到自动结账区。 她时不时回头，始终没看见周寅之，可她又觉得他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和他的外甥。 陆潜抢着结账，陈不语没抢过他。 走到超市外面，陈不语终于有机会说：“今晚谢谢你送我回来，时间不早了，你回去的路上慢点。” 今晚的陈不语美得令人窒息，陆潜的眼中只看得见她，他情不自禁问出口：“不语，你真的无法喜欢我吗？” 包里的手机开始响了，这是她为周寅之设置的专属铃声。 陈不语皱着眉，“陆潜，对不起啊。” 她为难的样子让他心疼，陆潜笑得很轻松，“害，多大点事儿，别在意，我先回去了啊，你也回家吧。” “好。” 目送那辆库里南汇入车流，陈不语彻底松了一口气，刚抬起脚步，手腕被人攥住，背上那件外套被扯掉，换上了另一件。 外套带着独属于周寅之的味道，陈不语颇为无奈地看他，“你是跟踪狂吗？周大老板。” “媳妇都要被人拐跑了，我还不能跟来看看。” “胡说什么？那是你亲外甥。” “你也知道那是你外甥，在他面前怎么没个舅妈的样子？哪个舅妈穿外甥的衣服还听外甥告白？” “怪不得唐总监说你是陈年醋缸。” “你知道就好。” 周寅之一把拿走她手里拎着的袋子，“生理期怎么是今天？找个中医调调。” “没来。”他日理万机，居然记得她的生理期。 “想要的话我给你买一箱，不许用别的男人买的。” 有病，谁家买卫生巾买一箱？ 第124章 好不容易找到你 “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寅之牵着她的手，往家走，“你走的时候。” 她挣了两下，他牵得更紧了，于是作罢。 热闹的夜里，和喜欢的人在路边漫步，是很美妙的体验。 周寅之说：“陪我走走。” “好，你想去哪？” “随便哪。” 她刚想说这个回答很周寅之，听见他说：“只要有你在。” 她装作没听见，那颗心却变成了小鹿。 夜里的江城灯光璀璨，她看着小区的一盏盏灯光，忽然觉得，万家灯火，也有一盏是给她的。 她落后他半步，可以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偷偷观察他。 视线变作钢笔，随着她的眼神描摹他的五官。 她要把他的样子刻在脑海里，再也不要忘记他。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热忱，周寅之回头，和她对视着。 “怎么了？”他轻声问。 “走得脚疼。”她随口说。 周寅之蹲了下来，“上来。” 明知道她该拒绝，人性的贪婪让她没有抵抗住诱惑。 她只犹豫了两秒，双臂攀上他的双肩。 他的后背宽大结实，不同于外婆的佝偻，但都会给她避风港。 她把脸慢慢靠在他的背部，他走得很稳。 周寅之背着她，拐向小区内的花园。 “不回家吗？”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她噗嗤笑出声，“你还会说这种话。” 他只不过，想多背她一会儿。 “陈不语。”他双臂轻轻一颠，“我也是个凡夫俗子。” “不像。” “ 活得久不好吗？好不容易找到你。” 她忽然就说不出话了。 千言万语被他这一句堵在喉咙，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去。 喷泉的水流掩盖突如其来的沉默。 其实，她好想一直趴在他背上。 但这样，似乎对他不公平。 “周教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不知道。” 这四个字在他的字典中几乎是隐形的，但她是个例外。 “喜欢必须要有理由吗？”他问。 回应他的，只有前面的喷泉。 “爱不同于别的感情，很重要，你才认识我几天？” “爱和认识的时间长短有关吗？而且，你刚出生我就认识你了，所有人里，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不，你不了解。” 她眸中的光慢慢黯淡。 周寅之，你不了解我。 她忽然，就不想趴在他背上了。 “周教授，我脚不疼了，你把我放下来吧。”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又拉开和他的距离。 “用完就想扔？想得美。” ······ 九月，新学期的开始。 席浅：“终于从学妹熬到学姐了，我报名迎新，你们谁要一起？” “加学分吗？”华笙笙从电脑屏幕前移开视线，“这部短剧好上头啊，我自动把周教授代入男二了，好想看男二上位。” 席浅：“当然加了。” 一听说加学分，报名的人多了。 唯有沐轻月坐在床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轻月，你怎么了？” “不语，你在周教授的公司实习两个月，听说他恋爱了吗？” 陈不语差点咬到舌头，“没听说。” 她没想到，沐轻月还在纠结周寅之有没有谈恋爱。 恋爱倒是没谈，不过结婚了。 陈不语被学生会安排到火车站迎新生，还是晚上的班。 七点多，学长送来盒饭。 盖子打开，米饭已经凉了。 她随手发了朋友圈。 “想到了餐厅一楼的辣子鸡丁。” 忙完一轮，她在旁边休息。 微信上有周寅之的消息。 【在哪？】 【火车站迎新。】 【现在有空吗？给你带了辣子鸡丁。】 美食能够赶走所有的疲惫。 她直接发语音。 “有，刚好轮到我休息了，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周教授你快一点。” 【知道了，小馋猫。】 才不是她贪吃，是周寅之做的饭太勾引人。 十分钟后，周寅之打来电话：“到了，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我过去！” 陈不语小跑着，走出火车站，一眼看到周寅之站在路边栏杆处。 他穿着灰色大衣，秋风也眷恋他的衣摆，吹起好看的弧度。 单单站在那，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二人中间隔了一条马路。 周寅之用口型说“慢点”。 记忆划过时间的长河，回到十年前。 她上一年级，放学时在校门口等他。 他经常会带着小零食，有时是糖葫芦，有时是糖果，有时是饼干······ 她从未想过，小学时守护她的人，会专门去她的大学等她。 世界太大，如果没有他的处心积虑，他们根本不可能再相见。 这中间，费了多少功夫，只有他自己知道。 人行道上绿灯亮起。 她走向他，然后开始跑。 去见喜欢的人，当然要用跑的。 她不知在哪看过这句话。 喘着气在他面前停下，周寅之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快吃吧。” 他打开保温桶。 香味扑鼻，她立刻闻出来这是周寅之自己做的。 整个人被温柔包围，陈不语主动夹起一块肉，喂到周寅之嘴边。 周寅之呼吸一滞，愣了好几秒才张嘴。 矜贵的周家少爷此刻蹲在马路边，陪穿着红马甲的少女吃东西，定制的大衣随意耷拉在路边，她的发丝和他的衣摆在风中共舞。 马路另一边，吴闯拎着餐厅一楼的辣子鸡丁，看着前方两个人。 他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看到陈不语向他跑过来。 他欣喜地向她挥手。 女孩跑向另一个人面前，他这才注意到被他忽视的周寅之。 真该死，又迟了他一步。 刚开始，他想，他一定要去和周寅之打个招呼。 可后来，看到她的笑颜，吴闯不忍心。 记忆里小心翼翼讨生的小女孩，此刻笑得那么明媚动人，他还是别出现了，就让周寅之得逞这一次吧。 隔岸观火，他看得很清楚。 陈不语眼中有周寅之，只是周寅之不知道。 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也有眼瞎的时候。 活该！ 谁让他抢了自己喜欢的女孩。 同时，他不得不承认，只有周寅之能让她这么开心幸福。 风沙太大，他仰头看天。 他只是私生子，被亲爸送到外面养着，成年了才接回来。 他原以为，上天让他再次遇见她，是对他这些年不公的慰藉。 那晚加钱做出来的辣子鸡丁最后安静躺在路边的垃圾桶里。 第125章 会阳痿 她吃得狼吞虎咽，腮帮子像是鼓起了两个球。 “慢点吃，你喜欢吃辣，我放了不少辣椒，喝点梨茶去去火。” 她张着嘴：“斯哈斯哈。” 辣的时候来一碗甜梨汤刚刚好，“这汤真好喝，清甜得很，一点也不腻。” “那是，照着菜谱练了好几遍。” “你做的啊？” “小火炖半个小时，加了莲子百合，你喜欢吃辣，平时要多喝点水。” 她边吃边含糊地说：“你现在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 “我现在跟养了个女儿也没什么区别。” 他的目光凉悠悠的，“女儿都是贴心小棉袄，你这棉袄有时候还漏风。” 她艰难咽下满嘴香喷喷的肉，“我什么时候漏风了？” “知道我小心眼善妒，还让我吃醋。”他的语气有几分哀怨。 陈不语：······ 一盒肉都快被她吃完了，周寅之怕她晚上撑着，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顶，“晚上别吃太撑，伤胃。” 她咕哝道：“我都饿死了。” 眼底浮现出心疼，后悔没多做点。 “晚上没吃好？” “学长送来的盒饭都凉了，菜跟开水煮过一样，没味，都怪你，吃多了你做的菜，我的嘴都变叼了。” 她原本的唇色粉嫩，现在辣得通红，唇部更加饱满。 周寅之盯着鲜艳欲滴的嘴唇，回味着亲她的感觉。 她抬头，刚好撞进他泛着情欲的眼神。 “你在想什么？” 她匆匆看了一眼便低头，急着吃饭，休息时间只剩几分钟了。 “想你，小公主。” “咳咳咳·······” 又辣又呛，她满脸通红。 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浪漫被她无情打破，周寅之幽怨地拍她后背。 好不容易缓过劲，她喝了一大口梨茶，“周教授，我心脏不好，你别吓我。” 周寅之：论老婆是直女该怎么撩？ 把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陈不语抹着嘴角站起来，“我吃饱了，你回去吧。” 周寅之没和她待够，长臂一挥把人捞回来，“用完就扔，你可真心狠。” “是的，看清我的真面目了吧，后悔对我这个渣女好了吧。” 周寅之软了神色，“再陪我一会儿。” “只能休息半个小时，到时间了。” “那你亲我一下。” 陈不语翻了个白眼，“别闹。” “我没闹，我只是想我老婆了。” 周寅之眉宇中很少显露下位者的姿态，他一直是运筹帷幄的那一方。 她压下心底的动容，表现得若无其事，像哄小孩那样：“好吧好吧，就一下，不许得寸进尺。” 周寅之没想到她真的会同意，看来那些婚姻经营手册能出版是有原因的。 那双融合在夜色里的眸子熠熠生辉，“好。” 她拉起他的手，飞快地在手背上落下一吻，低着头迅速跑开，更像逃跑。 那个吻很轻很轻，像天鹅的羽毛，飘飘悠悠落在他的心上，令他全身都舒展开来。 等他回过神，人已经跑没影了。 霓虹灯下，男人的笑比夜空的星辰还要璀璨。 【什么时候结束？我送你回学校。】 对方暂无回信，应该在忙。 周寅之转身往回走，经过路边的垃圾桶时，看了一眼没有拆封的饭盒，透明塑料盒里装着的菜已经没了温度。 陈不语看见周寅之的消息，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送走一批新生后，她好不容易有空看手机摸摸鱼。 【要到后半夜了，你回家吧，学校安排的有公交送我们回校。】 “不语，来帮忙！” “好嘞！” 匆忙把手机装进衬衣口袋里，陈不语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凌晨三点多，换班的志愿者来了。 哈欠连天的陈不语跟着大部队走出火车站，学校包的公交车等在停车位，准备送他们回校。 滴滴—— 前面不远处，一辆看不清颜色和车型的车响了一声，陈不语没在意。 排队上公交车时，口袋的手机震动着响了。 熟悉的铃声，每次响起都会给她惊吓。 瞌睡瞬间全无，她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在路边，手忙脚乱接电话。 “周教授，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接漏风棉袄下班，怎么睡？” 她一愣，漏风棉袄怎么这么熟？ 哦，说她呢。 她这才看见周寅之最新的消息。 【我等你下班。】 滴滴—— 喇叭声又响起。 吱吱：【还不来？不会是想让我亲自去接你吧？】 【马上。】 和带队学长打个招呼，她鬼鬼祟祟走向那辆车。 下意识打开后车门，上半身刚钻进车里，前面的男人言简意赅：“坐我旁边，有点周太太的自觉。” 算了，不和幼稚鬼计较。 她现在觉得周寅之很像一种又萌又凶的大型犬。 坐进车内，哈欠连天的她问：“你几点到的？” “晚上九点多。” “你晚上没回家？”她扯着安全带，忘记系上。 “嗯。”周寅之攥着她纤细的手腕，帮她把安全带系好，发动车子。 借着恍惚的灯光，她认真看他的脸。 周寅之目不斜视看着前方的路，“几个小时不见，这么想我？” 她扭头，有些别扭地说：“你眼都熬红了，我都跟你说了，学校安排的有公交送我们，你白天那么忙，晚上要休息好，人家说要睡够八小时，现在都三点多了，我明天没课，能睡懒觉，你还要去公司，睡不好觉怎么行······” 车内充斥着她的絮絮叨叨，周寅之丝毫不觉得啰嗦不耐烦。 一字一句，都是她对他的关心。 他高兴死了。 不知不觉，陈不语一直说了十几分钟。 周寅之听得入迷，忘记红灯变绿。 后面紧跟着的公交车不耐烦地摁着喇叭，远近光灯交替闪着，打断陈不语的叮嘱。 她才看见，他正偏头看她。 昏黄的路灯像是给他的眼睛镀了一层怀旧滤镜。 周寅之脸上闪过一丝遗憾，他还想多听一会儿。 一脚油门甩开公交车，周寅之等了半分钟，问：“怎么不接着说？” “我说完了。” “撒谎，你刚才说长期睡眠不足会怎样？” “这么基本的问题，你肯定知道。” 二十六岁的周寅之像个六岁耍无赖的小孩，尾音上扬彰显他愉悦的心情：“我不知道，知道我就不熬夜了。” “熬夜伤肾，会阳痿。”她被他气得拿这话故意噎他。 车内一阵诡异的沉默。 第126章 爱妻 陈不语不敢看周寅之的表情，她偷偷瞄一眼主驾的表盘，车速四十多，这个速度跳车的话会死人吗？ “别担心，你老公身体很好。” 陈不语：谁担心了？ 周寅之虚虚瞥她一眼，她头低得像个鹌鹑一样，嘴角的弧度变大，像是雨过天晴的彩虹。 “你若是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去医院做检查，医生的话，你总信吧？” 藏不住的笑腔让陈不语知道他在捉弄自己。 “谁担心了？谁不放心了？关我什么事？我一不住在太平洋，二不是你妈，不急着抱孙子，管那么多干嘛？” 他最喜欢逗她，看她像个炸毛的小猫一样可爱。 “他们说女人喜欢说反话，不要就是要，我都懂。” “你懂个屁？”她很少在他面前爆粗口。 低沉压抑的笑声从他喉咙里传出来，“我不懂屁。” 她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 陈不语闭上眼，忽视周寅之的声音。 接下来的一路，周寅之被冷落了。 玩脱了，老婆不搭理他了。 车驶入江大校园，停在地下停车场。 旁边的人毫无动静。 周寅之的手举着，本想开灯，又放了下来。 他解开安全带，撑起上半身，凑到她面前。 她睡得很沉。 原来是睡着了，不是故意不理他。 白担心一路了。 轻轻解开她的安全带，慢慢放平座椅，周寅之绕到后座，把枕头垫在她脖子下面。 她有轻微的颈椎，有时候脖子会疼。 怕她冷，周寅之脱下外套，搭在她身上。 处理好一切，他也放平座椅，车内空间狭窄，他的长腿屈得很难受。 平躺着已经很不舒服，他艰难侧躺着，安静地看她。 ······ 地面上天色微明，地下停车场仍然很暗。 翻身时，头悬空着，陈不语醒了。 她下意识往枕头下面摸手机，触感不对劲。 几秒后，瞳孔适应了地下停车场的暗光。 这是周寅之的车，她认得。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怔怔看过去。 周寅之蜷缩着身子，还没醒。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阳痿那。 她闭上眼图清静，没想到睡着了。 他宽大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陈不语小心翼翼把衣服盖在他身上。 周寅之倏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她说：“吵醒你了。” 周寅之坐起来，“睡饱了，该醒了。” 掏出手机，关闭睡前设置的勿扰模式，消息弹窗一个接一个蹦出来。 “去吃饭？” 陈不语拒绝了，“我想先回宿舍，洗个脸。” “好。” “那、周教授，我先走了。” “好。” 总觉得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不合适，但这是在学校，被人看到会更麻烦。 停车场北面就是餐厅，她顺路买了饭，是她爱吃的螺蛳粉。 在餐厅门口遇见席浅，席浅见她没睡醒的样子，关切地问：“不语，你不会一晚上没睡觉吧？” 否认的话该如何解释她昨晚没回宿舍？ 她笑着点头，“昨晚新生太多。” “真辛苦，我在高铁站，有轮班的，还能回来休息，你赶紧回宿舍睡吧。” “嗯。” 买的螺蛳粉，她没在宿舍内吃。 宿舍旁边的有一片安静的林子，她坐在亭子里，打开盖子。 吃第一口时，她想到了周寅之。 不知道他现在吃饭了吗？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寅之的电话。 响了几秒就接通了。 没等她说话，孙秘书的声音传入耳郭：“夫人好，周董现在正在开会，您若是有急事，我可以去通报一声。” 那句“夫人”如突然窜起的火苗，烧得她耳朵很热，陈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孙秘书没等到回应，小心翼翼地问：“夫人？” “那个······我不是······我没事，再见。” 她果断挂了电话，不知是不是螺蛳粉太辣，她的脸很红。 来电显示“爱妻”差点亮瞎孙秘书的眼，几秒的时间内，他迅速调整好情绪，用最平和的态度喊出“夫人”。 这碗螺蛳粉吃得并不专心。 快吃完时，手机响了。 “吱吱”两个大字跳动在屏幕上。 她缓慢地滑动接听键。 “喂。” 周寅之一只脚刚从会议室跨出来，“怎么了？” “没怎么，问问你吃饭了吗？” “没有。” “哦，那你记得吃。” “好。” 安静两秒，她刚想说“挂了”，周寅之的声音响起：“吃的什么？” “螺蛳粉。” “好吃吗？” 她忘记什么味道了，只记得辣，现在嘴巴还发麻。 “好吃。” “我也想吃。” “吃呗。” “想吃你吃的这碗。” “只剩汤了，正准备倒掉，你要的话让人来拿。” 和他聊了几句，“夫人”造成的冲击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他的笑声很有磁性，通过电流传过来，别有感觉，“有你一口肉吃，就有我一口汤喝，以后我跟着你混。” “好啊，刷锅水管够。” 周寅之开的外放，孙秘书听得一愣一愣的。 眼看时间不够了，他壮着胆子打断热恋的老板：“周董，一点还有会，您还没吃饭。” 陈不语很囧，旁边有人他还这么放肆。 “你先忙，拜拜。” 她果断挂了电话。 周寅之瞧他一眼，孙秘书挤出一抹笑：“周董。” “下次把时间安排得合理一点。” “好的。” 嘴上答应得很快，内心却在吐槽：这些年的行程都是这样，哪不合理了？ 陈不语站起身，这才看见吴闯站在她身后三米左右的距离。 刚才她和周寅之的对话，他肯定听到了。 吴闯耸肩笑道：“怎么在这吃饭？” 她面上的尴尬之色还未完全褪去，声音也染了几分不自然：“螺蛳粉味道冲。” “味确实挺大，老远我都闻见了。” 他没提电话的事，她也默契地不提。 “你吃饭了吗？” “吃了，吃的餐厅一楼的辣子鸡丁。” 她眼中的愣怔没逃过他的眼。 吴闯向前走两步，在她面前站定，从兜里掏出纸巾，笑容温润如玉，“擦擦嘴角。” “谢谢。” “餐厅一楼的辣子鸡丁不错，你吃过吗？” “吃过，味道不错。” “是餐厅做的更好吃？还是周寅之做的更好吃？” 第127章 老板娘爱吃 他知道他没资格吃醋，也承认他越界了。 她看向周寅之时眼中的暗流涌动是隐晦的爱意。 和他打电话时整个人透着愉悦和轻松。 他嫉妒得发狂。 和善的笑在她脸上凝固，阳光好似有点刺眼，她低下头。 林中偶尔传来鸟鸣，夏末的午后很惬意。 三三两两的人群路过，陈不语聚起浅淡的笑，“我先回去了。” “抱歉，是我态度不好。” 吴闯朝她走了一步，逆着光的笑看似和往常无异，“我只是好奇，周教授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居然还会做饭。” “你昨天累了一天，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有事，先走了。” 她轻轻启唇：“好。” 好似刚才的针锋相对并不存在。 九月份正午的阳光还很晒，吴闯穿过绿荫遮蔽的树林，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路中间，指尖发凉。 ······ 孙秘书看着前方狭窄弯曲的小巷，果断选择把车停在巷子外面。 他大学毕业就跟着周寅之，这些年对周寅之生活习性的了解可以说比他父母都多。 周寅之的口味和他本人的处事风格完全不同，娇气得可以用豌豆公主来形容。 一切口味冲的别说吃了，他连闻都不闻一下。 大蒜香菜等类更是从未出现在他的饮食里面。 每次他给周寅之买饭，都要再三叮嘱不放大蒜不放香菜。 刚才居然让他跑这么远来买一碗螺蛳粉？ 不用说了，肯定和老板娘有关。 他貌似听到老板打电话时，老板娘说吃的螺蛳粉。 挨家挨户找了十几分钟，还没找到纸条上这个地址。 正想找个人问问，一盆水泼在他裤脚上。 “对不起对不起！”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吓得手里的盆掉在地上，那双小鹿眼里盛满了害怕，不停地鞠躬道歉。 时间急迫，本就烦躁的他看见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火气全被扑灭了。 “没、没关系。” 对方衣着不凡，一看就是有钱人，她惶恐不安。 皮鞋里面湿哒哒的，很不好受。 他走到女孩面前，见她那么怕自己，不自觉放缓语气，“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这家店在哪？” 女孩看着他手中的字条，笔迹潦草但不失美感。 “王阿婆的小面馆？”她难以置信抬头看着男人，“你找这家店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老板喜欢吃这家的面，让我来买，我找了很久，没见这家店的招牌。” 女孩慢慢低下头，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难过，“这是我家的店，我奶奶生病了，店关门了。” 孙秘书不由得心疼，“那、好吧。” 女孩捡起地上的盆，转身走进低矮的房子里。 孙秘书立马打了电话，“周董，这家店的主人是个老太太，她病了，她孙女说店不开了。” 周寅之很意外，她说过这家店的面很好吃。 “下午的事交给别人去办，你去店主家里看看，需不需要资助，必要的话，可以把店盘下来。” 周寅之的命令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孙秘书瞬间来了劲，“好！” 他走到那扇紧闭的木门前，敲了敲门。 “来了。” 厚重的木门里传来女孩脆生生的声音。 吱呀一声，清丽的面庞出现在他面前，孙秘书忽然觉得脸有点热。 女孩看到他，轻轻皱着眉，眼神很不解。 孙秘书非常商务化的介绍自己：“你好，我叫孙谦，是明语集团董事长的秘书，我们董事长得知你奶奶生病，想问问你们需不需要资助？” 女孩瞪大了眼，连连点头，不停地说谢谢你。 公司每年都有慈善捐款，他这么做充其量只是顺手的事，被她这么郑重的道谢，反倒不好意思了。 女孩一改先前的戒备，热情把人领进屋里。 “先生你好，我叫柳温情，柳树的柳，温暖温，情感的情，你们真的会帮我奶奶吗？” “是的，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吧，后续事项我再联系你······” 简单了解了下情况，孙谦起身告辞。 “先生等一下！” “我跟我奶奶学做螺蛳粉，味道和我奶奶做的一样，我现在就可以为你们老板做。” “好，麻烦了。” 做好后，孙谦一手提着袋子，另一手拿着手机准备付钱，“多少钱？” 柳温情匆忙摆着手说：“不要钱，你们老板是个大善人，救了我奶奶的命，这一碗粉不值钱的，你们若是想吃，我以后每天做好送去。” 孙谦被她逗笑，“好，我会转达你的话的。” 孙谦赶回周寅之办公室时，他面前正摆着精致的菜肴。 “周董，店家为了感谢你，给你煮了一碗螺蛳粉。” 周寅之放下筷子，解开塑料袋，独特的味道瞬间溢满办公室。 孙谦看着五星级酒店厨师的手艺，没忍住咽了口水。 忙活一个上午，他还穿着湿裤子，也没来得及吃饭。 “那些菜，你吃了吧。” 孙谦受宠若惊：“不用了周董。” “那就拿去扔了。” 孙谦：“······那还是让我吃了吧。” 他迫不及待端着佳肴回自己办公室，走到门口，听到周寅之问：“门店收购谈得如何？” “一切顺利，那姑娘知道您想资助她奶奶，十分感激，二话没说就答应会一直开着店，对了，她说您是大善人，您若是喜欢吃，她愿意每天做好送过来。” “嗯。” 看周寅之吃得津津有味，孙谦很纳闷：这碗粉真的比大厨的手艺还好吃吗？有机会他也去尝尝。 陈不语回到宿舍，爬上床，手机弹出“吱吱”的消息提醒。 【想吃吗？】 图片中螺蛳粉汤底浓郁，软糯猪蹄和虎皮凤爪看着十分诱人，一小把香菜更是让她垂涎欲滴，她最爱的搭配。 她一眼认出那是她最爱的那家店。 【一个人吃独食！！！】 【没有，我是半个人。】 很难想象西装革履的他会开这种冷玩笑。 她没理他。 周寅之的消息一个接一个。 【刚吃了一口，真的很香。】 【你眼光很不错。】 【猪蹄的肉很q弹。】 【凤爪也很入味。】 陈不语：······ 这都是她以前常说的话。 【你再说，我就把你拉进黑名单。】 “吱吱撤回了一条消息”。 第128章 我爱你 傍晚，从餐厅回来的陈不语意外在宿舍楼下看到了沐绅。 沐绅穿着朴素，毫无大老板的架子，身板挺直，散发着一身正气。 沐绅看见她，慈善地笑着走了过来。 “不语。” “沐叔叔，轻月出去吃饭了。” “好，不语，你吃饭了吗？” “我刚吃过。” 沐绅显得有些局促，“我拿了水果，你拿回去，你们一个宿舍吃。” 水果不是只给她拿的，陈不语不好拒绝，礼貌地说：“谢谢叔叔。” “别跟叔叔客气，叔叔还有事，先走了。” “叔叔再见。” 沐绅走后，陈不语搬着水果箱子上楼。 箱子挺重，幸好她力气不小。 她把箱子放在沐轻月床边。 很快，沐轻月就回来了。 “轻月，沐叔叔刚才来了，带了一大箱水果，没见你，让我拿上来了。” 沐轻月蹲在地上拆箱子，“我爸来了？他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箱子里面塞满了贵重水果，车厘子榴莲草莓······ 沐轻月大方地把水果分给舍友。 周香：“跟着轻月真是享福了。” 付疏影：“谢谢轻月。” 席浅：“叔叔可真客气，轻月，替我们说声谢谢。” 沐轻月边洗草莓边说：“这都是我家的果园种的，你们别客气，我爸昨晚问我你们有没有爱吃的水果，我以为他随口一说。” 周香：“真感动，叔叔太贴心了。” 陈不语没其她人那么开心。 享受这些好意时，她总觉得有些别扭。 第二天正式开始上课，晚上十一点，217宿舍准时关灯。 明早八点就是周寅之的课。 陈不语隐隐期待，两个月没上他的课了。 正想着他，就收到了他的微信。 【在干吗？】 中国人很含蓄，想一个人的时候很少直接说“我想你了”，而是问对方在干吗。 她好像见过这句话，那三个字好似真的变成了“我想你了”。 一丝甜蜜染上她的心口。 【在呼吸。】 页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陈不语捂着嘴偷笑。 怪不得他喜欢捉弄她，这么有意思。 【你分明就是想我了。】 她不笑了。 【你胡说。】 【我的手机接收到了你的思念，提醒我给你发消息。】 【少自恋了，谁想你了。】 【提前通知一下某人，明天上课我会点名。】 不提这茬她都忘了，陈不语气呼呼打字。 【你凭什么只点我们宿舍的人？】 上个学期，他只点了那一次名！ 【因为某人不老实。】 陈不语发了个鸡哔你的表情包。 没想到周寅之回了个倒地的表情包。 陈不语：【这个学期开始，我不要坐第一排了。】 【不行。】 【为什么？我不逃课。】 【你底子差，坐第一排听得清楚。】 【我已经进步了，期末考了七十九分呢。】 【那还不是我的功劳。】 【接视频。】 周寅之的视频请求突然冒出来。 陈不语慌忙从枕头下找出耳机，戴好，才接通。 他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坐第一排离我最近的位置。” 她没说话，打字。 【我不要。】 “不配合甲方，扣工资。” 【······】 【蒜你狠。】 “这个学期继续找我补课。” 陈不语翻了个白眼。 【哦。】 黑暗中，忽然响起付疏影的声音：“家人们，明天是我和我对象二周年纪念日，我对象说他买了来江城的票，可咱们这几天都有课啊，我咋办？” 华笙笙：“请个假呗。” 付疏影：“早八是周教授的课，我不敢，他那双眼就跟在老君的炼丹炉里练过一样。” 席浅：“要不你让你对象周末再来？” 付疏影悲催地说：“问题是，他已经在火车上了，他在北城，到咱们这要坐二十个小时的火车，还是硬座，把他一个人落着，我于心不忍。” 华笙笙无所谓道：“你偷偷不去上课不就行了，不是说这学期开始高数课改成大班授课了，一个教室一百多个人，周教授不会发现你的。” 这时候关闭麦克风已经来不及了。 画面里，周寅之的双眸眯了起来。 “你的室友记性太差。” 她想告密，但不知道怎么说。 席浅忽然说：“你别说，上学期不语就是在周教授的第一堂课上为了替疏影和轻月答道，被罚坐在第一排，从此和周教授结下梁子，明天第一节课也是周教授的，命运的齿轮居然重合了，你们几个缘分这么深。” 付疏影：“家人们，我好纠结。” 周香怂恿：“要不这样，你坐在后门口，万一周教授点名，你在场，等他点完名，你悄悄溜出去。” 席浅：“好办法。” 华笙笙：“还是阿香脑子机灵。” 周香：“嘿嘿，我有经验，周教授就点过那一次名，他明天不一定会点名。” 陈不语：······ 周寅之：“还有意外收获，你要不要提醒你的朋友，你已经把军师的谋略泄露给我了。” 陈不语没理他，弱弱道：“这样保险吗？万一被周教授发现了怎么办？” 付疏影：“应该不会吧，咱们专业这么多人，他看得过来吗？” 她该怎么说，周寅之已经知道了她们的计划。 手机微弱的光照亮她纠结的脸。 周寅之：“想让我将计就计，也不是不可以。” 陈不语期待地看着他。 他的眼角眉梢染上笑意，“说你爱我。” 陈不语的脸瞬间红了，使劲瞪着他。 周寅之低沉的笑声传了过来。 【笑个屁，你这是趁火打劫。】 “我是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 她故技重施。 【周教授，你最好了，求求你了，当做没听见行吗？】 “我现在不是周教授，是周老板，你这招不好使。” 付疏影：“我跟我对象说了，明早在校门口等我，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周香：“呦呦呦，幸福得嘞。” 周寅之蛊惑着她：“一句话就能帮你室友解围，赚翻了。” 她还是不肯开口。 “或者你也可以告诉她，你和我打视频，我刚好听见她要逃课。” 她的眉皱得更深了。 “其实，我可以要求最后一排坐前面的。” 陈不语捏紧了被子。 疏影和她对象感情很好，那男生更是坐一天一夜的硬座来庆祝她们的周年纪念日。 把耳麦放在嘴角，陈不语很小声说了句“我爱你”。 第129章 我靠!真他妈帅 她的脸像被架在火上烤。 耳机里全是周寅之爽朗的笑声。 他本想借机说没听清，让她多说几遍。 怕惹恼她，还是算了。 她飞快地打字，周寅之能听见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不早了，我是要睡了，晚安。】 没给他说“晚安”的机会，她直接挂了视频。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他哪能睡得着，整个人都被她柔柔弱弱的那句“我爱你”勾得躁动不安。 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星星点点的人间烟火。 相册里有十几秒的录屏。 他点开播放，把音量调到最大。 “我爱你。” 反反复复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月色下，能隐约看见他嘴角的弧度。 “喵~” 脚边盘着一团毛线，蹭得他脚踝痒痒的。 周寅之心情很好，蹲在地上轻抚那团毛茸茸。 和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对视，周寅之忽然说了句：“傲娇的小公主。” 打开柜子，拿出猫粮，呼啦倒出一堆小山。 “今晚庆祝一下，多吃点。” “喵~” 挂了电话的陈不语把自己蒙在被窝，把被子当成周寅之，用力捶打。 “混蛋！” 睡在她旁边的沐轻月听见陈不语的骂声，放下平板支起身子，问道：“不语，你说谁混蛋？谁欺负你了？” 陈不语讪讪地说：“不是，我看电视呢。” “好吧。” 吱吱：【明早早点去教室，坐不到第一排，我上课点你名。】 【哦。】 陈不语定了七点的闹铃，是宿舍最早起床的。 她刷牙时，席浅也醒了，来上厕所，打着哈欠说：“不语，你起得真早，真勤快。” 陈不语吐出一口牙膏沫，笑着说：“新学期，我激动。” 内心却在偷偷骂昨晚趁火打劫的男人。 买了一杯豆浆一个南瓜馅的包子，她去了教室。 教室里没什么人，她趴在桌子上，渐渐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教室已经坐满了人。 “不语，你醒了。”沐轻月坐在她旁边，妆容精致。 七点五十六，还有四分钟上课。 陈不语时不时看向门口，克制不住内心的期望。 “一会儿周寅之就来了，好激动。” “莫激动，补考的时候他不会手下留情的。” “服了，你能不能别提这茬。” 坐在她后面的两个女生激情讨论着周寅之，她们不是1班的，今年开始高数课合成大课，由周寅之授课。 他的身份并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他家世显赫，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去年我就许过愿，想让周寅之教高数，没想到实现了。” “别高兴得太早了，我听1班的学生说，他很严厉的。” 陈不语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女生。 “据说他没有女朋友，他都二十六了，不会那方面不行吧？” “你小点声，一会儿被他听见你就死翘翘了。” 陈不语瞪大了眼，敢在他的课上说这些话，胆子真大。 周寅之踏着上课铃走进教室。 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他特意穿了上学期初见时的那套衣服。 白衬衫随意向上挽到小臂处，露出冷白的皮肤，根根血管很抓人眼球，手臂上的腕表也是那天戴的百达翡丽，金框眼镜中和了他身上冷清的气质，添了一份儒雅渊博，让他看起来更符合大学教授的身份。 唯一不同的是，他系了她送他的那条领带。 “我靠！真他妈帅。” 疑问周寅之那方面行不行的女生大胆开麦，或许是一时激动，声音并不小，惹得一众学生轻笑出声。 台上的男人始终面色无异。 周寅之的手指在桌沿边不轻不重敲了两下，嗡嗡的教室立马静下来。 “开始点名。” 熟悉的一幕，陈不语瞬间回想起半年前初遇他那次。 在他喊出沐轻月，她答道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来了。 但他没有拆穿，而是抽丝剥茧，让她被迫表演了一下配音演员的绝活。 “陈不语。” “到！”她条件反射坐直身子，看向周寅之。 人群中传来笑声，和她一个班的，都知道周寅之上学期只点了一次名，陈不语闹乌龙的笑话。刚开学点名，第一个又是陈不语。 和周寅之对视的那一刻，陈不语悄悄瞪他。 眼神仿佛在说：我这次没逃课，为什么点我？ 周寅之眉梢轻挑，“这次表现不错。” 陈不语剜了他一眼，低下头。 其他两个班的学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一班的学生知道，笑声再次响起。 沐轻月以为周寅之会点她的名，但他只是随便点了几个人，就开始讲课。 她心里是有失落的。 同时，她也羡慕不语，能和周寅之说话。 付疏影坐在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位置。 趁着周寅之转身在黑板上写字时，她偷偷拎着书包跑了。 她在宿舍群里说：【家人们，我撤了。】 周寅之转过身，一眼看到那个位置空了。 他颇有深意看了一眼陈不语，对方刻意避开他的眼神。 下一秒，周寅之从讲台上绕下来，站在陈不语正前方，把课本放在她的桌面上，就那么站着讲课。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陈不语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听课，生怕他憋什么坏招提问她。 课间休息，陈不语听到后面的女生小声说：“我想去问问题，你去不去？” “我不敢，周教授看着好冷，我大姨妈来了怕痛经。” “噗——” 陈不语没忍住笑出声。 笑声还没止住，一个粉笔头落在她桌面上。 她咧着大白牙抬头，眼眸中晃眼的笑带着疑惑。 周寅之一副正人君子，“抱歉。” 陈不语：······ 她挤出一抹友善的微笑，“没事的周教授。” “不去算了，我去，出了这个教室，你上哪和这么帅的男人搭讪。” “有道理，大姨妈可以不来，男人不能不撩。” 陈不语听到身后的动静，两个女生一前一后拿着课本走上讲台。 为首的女生温温柔柔地说：“周教授，我有些地方没听懂。” 周寅之的语速适中，嗓音听得人很舒服。 讲台上的两个女生只顾着看他，根本没听见去他说的什么。 陈不语不由自主听他说话，他的声音像雪山融化的清泉，好听地过分。 第130章 偷情 不知是不是受到这两个勇敢女生的鼓励，来找周寅之问问题的学生越来越多。 基本全是女生。 周寅之被一群女生围在中间。 陈不语笑他活该。 仿佛有心灵感应，周寅之伸长胳膊敲她的桌面，问她：“这道题你会吗？” 陈不语以为他想让她也听，急忙说会。 “好，你们去问她吧，我有点事。” 说完，他站起身走出教室。 陈不语懵了，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咬紧后槽牙。 他走后，那些女生自动回去了，没人问陈不语问题。 后面的女生戳陈不语的后背。 她回过头。 短发女生笑着说：“同学你好，我是三班的孙芸，可以认识一下吗？” 她也笑了，“陈不语，一班的。” 孙芸是个自来熟，“我就猜你是一班的，周教授跟你那么熟。” 陈不语努力拉开她和周寅之的距离，“也不是那么熟了，只是比你们早认识他半年。” “他凶吗？” “不凶。” 不仅不凶，私下还是个幼稚鬼。 “上学期我就羡慕你们，有这么帅的高数老师，我听别人说，他没女朋友，但我看他手上戴着戒指，他结婚了吗？” 陈不语捏紧裤子，做贼心虚，把短袖领口往上提，“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是周教授的私事。” 怕别人乱猜，她试图把水搅浑：“戴戒指不一定就是结婚。” 上课铃响起，聊天中断，周寅之回到教室。 他的板书令人赏心悦目。 大学生记笔记，很少用笔，用相机。 陈不语明显感觉到，拍照的人很多。 他仿佛天生就是为了镜头而生，不管什么牌子的手机，原相机生图很出片。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这节课讲完了。 教室的安静中混杂着下课的期待。 “周教授，你结婚了吗？”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在陈不语耳边炸响。 她瞪大眼睛看着周寅之。 周寅之颇有深意和她对视。 陈不语皱着眉轻轻摇头，生怕他说出什么。 周寅之没立刻回答，看着腕表上的指针，等分针走到十二旁边时，抬头问刚才的女生：“你说什么？” 女生刚想重复，下课铃响了。 “下课。” 他拿着课本，迈着大长腿，走出教室。 他从不拖堂，哪怕讲到一半，下课铃响直接走人。 陈不语觉得他比学生还想下课。 “周教授绝对听见了，我的声音那么大。” “我的妈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你别叫孙芸了，叫孙勇得了，你们姓孙的都这么猛？” “这有什么的？我是学生他是老师，他最多训我两句，不疼不痒的。” 陈不语出了一身虚汗，脚步虚浮，身后两个女生的声音逐渐淡去。 下节课是她选修的英国文学赏析课，她随着人潮去西校区。 走到连接两个校区的桥上面时，忽然听到了周围人的欢呼声。 她不明所以，跟着看热闹。 却在一抬头看到了反光的白衬衫。 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再往上，是那条熟悉的灰色领带。 她没敢再往上看，匆忙低下头。 周寅之假装路过，明目张胆地走在她旁边，也不和她说话。 桥面狭窄，人群拥挤，她和他靠得很近。 陈不语看到周围不少人都在拿手机偷拍。 她想和他拉开距离，无奈前后左右水泄不通。 她装作不认识他，一直盯着手机看。 周寅之拿出手机，给她发了微信。 【中午陪我吃饭。】 她心虚地左右乱瞟，偷偷打字。 【不要。】 【周太太是觉得线上邀请没有诚意吗？】 又威胁她！ 她感觉到周寅之靠得更近了。 【行。】 【地下停车场，戴好帽子口罩，别被人发现我们偷情。】 陈不语瞪了一眼余光里的白色身影。 终于穿过桥，人群疏散，她加快脚步，把身后的人远远抛下。 周寅之看着她的背影，眼中噙着笑。 找到上课教室，陈不语从后门走进去，听到有人喊她。 “不语。” 是陆潜。 她走了过去，“真巧，你也选了这节课。” 陆潜笑着，“是呀，咱们班就咱俩选了。” 选课前，他特地找到沐轻月，拜托她打听陈不语选的什么课。 陆潜是周寅之的外甥，沐轻月和陆潜从小就认识，知道他本性纯善。 不语孤苦无依，若是能得陆潜的庇护，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顺水推舟卖了陆潜一个人情，借机打探周寅之有无恋爱。 陆潜十分确定：“我舅舅那万年冰山，他能谈恋爱，老母猪都会上树了。” 沐轻月稍稍放下心。 快下课时，陆潜小声说：“不语，中午一起吃饭？” 陈不语婉拒：“我中午还有点事，下次吧。” “好。” 她中午要去跟周寅之“偷情”。 下课后，陈不语从人少的那条路绕到地下停车场。 她站在柱子后小心查看四周，确保没人才走向周寅之那辆低调的大众。 周寅之早就坐在车里等待，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刚上车，他说：“每次见你，都有种民国时共产党地下接头的荣誉感。” 陈不语：“我都坐在第一排了，你怎么还点我的名？” “我没说你坐第一排不点你的名。” 她气呼呼的，“狗贼。” 逻辑漏洞被他玩明白了。 周寅之觉得他最近犯贱，喜欢把她惹得炸毛再哄好的过程。 “好了，别生气，你的名字好听，我喜欢喊。” 她和周寅之一样，吃软不吃硬，闷声道：“你只点我的名，大家会起疑心的。” “老师上课点名不正常吗？你太惊弓之鸟了。” “那你也不能只点我的，你跟个花蝴蝶一样那么招人眼，大家对你的事特别感兴趣。” 周寅之很会理解，“吃醋了，要不我以后扮丑点？” 她翻了个很大的白眼。 “好了，我没有只点你的，我不是也点了其他人？” “那也不行，大家都记得我上学期答到的事，你没听见他们在笑吗？” “好，隔段时间再点你。” 周寅之摁下车窗，陈不语立马升上去，“别开窗，小心别人看见。” “行，我表现好点，争取早日转正。” 陈不语嘴角抽了抽，“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不像你？” “没办法，你不喜欢我，我只能尝试着变个样子。” 陈不语果断闭嘴。 倒也不是他故意改变自己，遇见她之后，他才发现，他原来表达欲也很强。 第131章 听老婆的 车子驶出江大校园，陈不语才想起来问：“去哪吃饭？” “保密。” “今天你老公被那么多人围着，你都没想过要解救一下吗？” 陈不语缩了缩脖子，“你是老师，学生问你问题多正常，我总不能无理取闹不辨是非跟她们争风吃醋吧？” “好，老婆说的对。” 车子停在小巷外。 陈不语认出这里，“又来吃螺蛳粉啊？” “嗯。” 她微微抿着唇，“今天换一家吧，我不想吃螺蛳粉了。” “你说谎的时候，中气不足，喜欢绞着手指，把头低下头，从小就是这样。” 她把头抬起来，“你不喜欢吃螺蛳粉，不用一直迁就我，我不想你做不喜欢的事。” 周寅之推着她的双肩往前走，“谁说我不喜欢？我现在很喜欢，走吧。” “我知道这条街还有一家店，味道也很不错，我们去这家吧。” “不要，我就要吃这一家。” 站在熟悉的店铺前，陈不语看着翻新的招牌，自言自语：“这家店换招牌了。” 周寅之：“进去吧。” 店里客人不多。 她们一进门，柳温情就小跑过来，“周······” 周寅之出声打断：“两碗螺蛳粉。” “好的，你们先坐。” 柳温情拿干净的毛巾把座椅擦了一遍，问陈不语：“姐姐，你的还是老样子吗？” 陈不语很意外，她居然记得自己的喜好。 “对。” 她看向周寅之的眼神中带着十足的恭敬，“您的呢？” “和她一样。” 对方走后，陈不语小声说：“你太凶了，吓到人家了。” 周寅之：“你从哪看出来我吓到她了？” “还不明显吗？她面对你时那么拘束，你本身就很威严，穿得这么正式，脸再板着，就像学校的教导主任。” 生平第一次有人说他像教导主任，周寅之有了全新的体验。 柳温情把两碗面端上来后，又去后厨端了两碗凉茶过来。 “姐姐，我奶奶说辣的东西吃多了上火，喝点凉茶去去火。” 说完，她看了一眼周寅之。 “谢谢。” 她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是轻月给她的。 “尝尝。” 柳温情偷偷看周寅之，不肯收，“谢谢姐姐，你吃吧。” 陈不语把糖塞进她手心，“收下吧，谢谢你奶奶为我们准备凉茶，对了，怎么没见你奶奶？” 凉茶不是她们准备的，是旁边的男人提前交代过，以后陈不语来吃饭时，备上一碗凉茶。 “我奶奶生病了，不在店里。” “好吧，情况严重吗？” 店主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像她的外婆。 柳温情笑着摇了摇头，“不严重。” 周寅之帮她找了专业的医生，性命之忧就这样轻而易举化解了。 周寅之吃饭慢条斯理，动作优雅，一碗螺蛳粉被他吃出西餐的感觉。 反观陈不语，嗦粉嗦出了经验。 她都吃完了，周寅之还剩半碗，动作不急不缓。 她去柜台结账，系着围裙的柳温情说什么也不肯收她的钱，两人拉扯间，柳温情说：“姐姐，没有周先生的救助，我奶奶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我怎么能再收钱呢？周先生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完。” 陈不语杵在原地，回头看了看吃面的男人。 声音也变得温热：“周教授确实心善，是个大好人。” “对的，周教授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奶奶说她很幸运，周先生喜欢吃她做的面，愿意救她，只要周先生需要，我这辈子都不转行。” 陈不语听出端倪，只说：“你奶奶一定也是个很好的人。” 从店里出来，陈不语显得很沉默。 周寅之买了一根冰糖葫芦，递给她，“不开心？” “我开心死了。” 她把冰糖葫芦塞到周寅之嘴边，“第一口给你。” 周寅之咬掉一个，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嘴里化开。 “你出手救了老板？” “嗯。” “不觉得亏本。” 他知道，她指的不是这件事。 “不亏，很赚。” 眼睛热热的，她岔开话题：“最近都没见云奶奶，她在做什么？” “去了琼岛。” “九月份去琼岛度假？太热了吧。” “不是度假，去看我爷爷。” 她爷爷不是早就······ “我奶奶曾说，她不喜欢阴沉的地下，有各种虫子，她以后死了要海葬，爷爷说她怕冷不喜欢冬天，就去了琼岛。” 关于云姝和周怀姝，她知道的甚少，寥寥几句能看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景。 “你爷爷很爱你奶奶。” “嗯，爷爷说，爱老婆会发财，幸亏有你，我现在发了大财。” “好像很少听你提到你父母。”她想了解他。 “我爸妈是相亲认识的，家族联姻，二人见的第一面就在婚礼上，爷爷奶奶都以为他们没有多少感情，后来才知道，我妈暗恋我爸，所以才同意联姻。” 陈不语第一次听他讲父母的事。 “其实不难看出，我妈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若非自愿，谁也不能逼她结婚。外公家从政，外公早早为她铺好了康庄大道，仕途顺利，但她志在从医，外公不同意，觉得女孩子从医太辛苦，把她锁在家里不让她自己报志愿。” “她打晕给她送饭的佣人，换上佣人的衣服偷跑出去，跑到日本学医，靠兼职和奖学金读完大学，外公外婆见木已成舟，虽然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给她打钱，她一分未动，原封不动退了回来，她说要靠自己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 “毕业后她拒绝日本医院的邀请，回国就业。” 徐叶秋独立的女性形象在陈不语脑海中更加鲜活。 “我爸年轻时曾因一个旅游项目去当地出差，据说遇见了一见钟情的人，对方拒绝了他，和我妈结婚之前，他连恋爱都没谈过。直到结婚那天，他还没忘记心动之人，我妈一直介意这件事，他们的感情并不顺利。” 他没有告诉她，多年后周啸又遇见了那人，且她嫁给了自己的好友。 沐轻月是她重要的朋友，他不想把复杂的事告诉她。 “这么看来，徐阿姨挺可怜的。” 第132章 夸我老婆 她解释道：“我没有说叔叔不好的意思。” “嗯，我妈确实可怜，我爸责任感很重，结婚后再没和那人联系过，除了爱情，一个丈夫该给妻子的，他都给了，但我妈为人骄傲，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我小的时候，他们经常吵架，都是我妈吵他，他站在那，让我妈吵够。不过，这几年，他们不怎么吵架，面对我爸，我妈总是沉默着。” 同为女性，陈不语很清楚徐叶秋的心理。 哀莫大于心死。 愿意吵闹说明还在乎，沉默则代表彻底关闭心门，把对方隔绝在外。 “或许我妈也知道，我爸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从未见过面，何谈感情？联姻本就是为了两家的利益，比起那些在外乱来的，我爸已经做得很好了。与其说她怪我爸，我觉得她更像是在惩罚自己，她觉得她剥夺了我爸的爱情。” 谈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车旁。 “我送你回学校。” 刚坐上车，周寅之接到了孙谦的电话，事态紧急，他看着陈不语：“你来开车？” “行。” 交换好位置，陈不语熟练地挂挡倒车，前后左右空间很小，但这难不倒她，两分钟她就把车子开了出去。 周寅之：“开得不错。” 正在汇报会议进度的孙谦以为老板夸他会开得不错，笑着说：“谢周董夸奖，是你教得好。” “我没夸你，在夸我老婆。” 孙谦尴尬地无地自容。 快到江大了，周寅之说：“把车停在靠近校门口的停车场就行。” 他下午有事，要回公司。 “还是去地下吧，地上人多眼杂。” 她现在越来越小心谨慎。 周寅之阴阳怪气道：“我忘了我们正在偷情。” 电话那边的孙谦大气不敢出一下，这还是他那个雷厉风行一个眼神就把全公司吓得屏气凝神的大老板吗？ 倒车入库，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陈不语把车熄火，“我先走了。” “周末的家教，你还做吗？” “不去了吧，我有更好的兼职，专业对口。” “好。” 下车前，她猫着腰前后左右看了好几遍，确保四周没人才下车。 出了地下停车场，手机有了信号。 她打开qq群，所有的群都设置的免打扰，非必要她不在群里发言，也不怎么看，积攒的消息超过99+。 随意一瞥，她好像在最上面的快递群里看到了周寅之的名字。 新消息蹦的太快，她没看清。 点进群里，果然在讨论周寅之。 好多人发了上午在桥上拍到的周寅之的照片。 他的加入让平平无奇的照片上了档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在演校园青春偶像剧。 这张脸真是女娲毕设。 陈不语顺手存了几张角度最好看的。 几乎每个照片中都有她，有些是半个身子，有些是侧脸、背影。 她和刚好路过的万千学生一样，不惹人注目。 【你们看，这张照片中，周教授的目光好深情啊。】 陈不语也八卦，看了一眼，她心虚了。 这个人拍的角度刚刚好，能看到周寅之在看她。 那眼神称不上清白。 没事的。 她安慰自己。 现场那么多人，除非周寅之本人承认，没人有证据表明他看的是她。 “轻月撤回了一条消息”。 这行字很快被层层叠叠的消息覆盖。 【周教授是不是在看他前面那个穿蓝衣服的女生？有人知道她是谁吗？】 【这女生挺漂亮的，周教授不会喜欢她吧？】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周教授的学生，叫陈不语，只要是周教授的课，她都坐在第一排。】 【她喜欢周教授？？？真不要脸，周教授可是她的老师。】 【这有什么稀奇的？蹭课的人那么多。】 【她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 轻月：【你们知道什么？别胡说，不语是我的好朋友，上学期我逃课看演唱会，周教授点名点到我，不语讲义气帮我答到，周教授发现了，这才罚她坐第一排，某些人把嘴刷干净了再来上网。】 沐轻月校花加沐家千金的双重身份很有震慑力，没人再骂陈不语。 眼见网友歪打正着，陈不语淡定不下来了。 她害怕墨菲定律会成真。 宿舍群里都在安慰她。 轻月：【不语，你别生气，那些人见风就是雨，嘴贱，我已经帮你骂回去了。】 阿浅：【对，别搭理那些键盘侠，我们都知道内情。】 笙笙：【抱抱不语，不语不气。】 周香：【再乱说我撕烂他们的嘴。】 疏影：【抱抱。】 陈不语心中很不是滋味，那些人没说错，她骗了这些真诚待她的朋友们。 她考虑得太简单了，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 低头看手机，她撞到了人。 “对不起。” 抬头看见沈若影，愧疚暂时压下去。 她后退一步，“抱歉，我没注意看路。” 说完，她从大路另一边走过，疏离的态度很明显。 她没看沈若影的表情，不用看也知道她无比讨厌自己。 沈若影站在原地，看她的眼神如毒蝎阴冷狠毒，烈焰红唇勾起戏谑的弧度。 刚回到宿舍，五个人一拥而上安慰她。 真挚的友情让她动容。 面对五张关心她的脸，恶意带来的负面影响很快消失殆尽。 不想让大家担心，她笑容灿烂，“没事的，我不在乎，网上就是这样，人云亦云，你们也别生气。”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几个女生凑在一起看那些照片。 华笙笙：“有一说一，周教授这脸是真帅，但凡换个人，哪会引起这么多人讨论？” “这张照片拍得很微妙，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周教授确实像深情地看着不语，不语你快来看。” 陈不语凑过去看了一眼，笑着说：“角度问题吧，周教授怎么可能会用深情的眼神看别人？他不刀人就不错了。” “哈哈哈确实。” “其实周教授只是表面看着冷，他帮过我们很多次呢。” “那个三班的还是哪个班的女生，胆子真大，那么直接地问周教授已婚否。” “他长那么帅，每天戴个戒指，感情史又那么神秘，我也好奇他到底结没结婚？” 话题又绕到这，陈不语没参与讨论，翻身上床。 “他要是没结婚，直接说未婚不就行了，干嘛拖延时间等下课？” ······ 室友的讨论让她越来越有危机感。 她把群里的截图发给周寅之。 【你以后在外面注意一点。】 第133章 新老师沈若影 这次，周寅之没有贫嘴。 【好。】 周香无意间的一句话说到沐轻月心里去。 以周寅之的性子，要么不回答，要么直接回答，何必绕个弯拖到下课呢？ “轻月，你怎么了？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不语，周教授是不是真的结婚了？他从上学期就一直戴着戒指，你还记得吗？暑假见他的时候，他也戴着戒指，他以前不是爱戴首饰的人。” 陈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是，她该如何解释？ 说不是，她不想欺骗好朋友。 所幸沐轻月觉得她不会知道这些事，没在乎她的反应。 当初答应和他领证时，她考虑的很简单。 她觉得隐婚，只要她和周寅之都不说，就没人会知道。 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她有预感，她和周寅之领证的事，迟早要被眼睛雪亮的网友扒出来。 开学第一周就这样忙碌地过去了。 每周第一节课就是高数课，能见到周寅之。 上学期陈不语和周寅之的恩恩怨怨广为流传，第一排那个位置已经成为共识，没人跟陈不语抢。 下课后，陆潜和陈不语一起去上文学赏析课。 等电梯时，遇到了沈若影。 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陆潜礼貌地喊了句“沈老师好。” 沈若影对他笑了一下。 陈不语摁下五楼，沈若影没摁楼层。 陆潜好心提醒：“沈老师，你也去五楼吗？” 沈若影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和冷漠的陈不语不同，“是的。” 她跟在二人身后走进教室，陈不语仍没把她放在心上。 直到她站在讲台上，一颦一笑引得台下学生惊呼，效果可以称得上女版的周寅之。 “大家好，以后我就是大家文学赏析课的新老师，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她特意看了陈不语一眼，眼中的笑暗藏挑衅。 陆潜小声对陈不语说：“这么巧。” “是挺巧的。” 就是不知道，是单纯的巧，还是有意为之。 若是有意为之，那沈若影也太看得起她了。 她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何德何能让沈若影下这么大的血本。 沈若影开始讲课，虽然她不喜欢沈若影，但沈若影讲的课程并不水，她认真做笔记。 “同学们，今天的课程就先讲到这里，剩下的时间交给你们，我找同学总结一下这节课的重点。” “陈不语。” 被点到名的陈不语愣了一秒，放下笔，慢吞吞站起来。 幸好她记了笔记。 这节课讲的是英国作家勃朗特的《呼啸山庄》，她之前看过。 “当我忘了你的时候，我也就忘了我自己。《呼啸山庄》中让人动容的并不只有爱情，整本书展露的反抗精神将这本书推向了另一个高度······” 她有条不紊，嗓音轻灵悦耳，在沈若影讲解的基础上添加了自己的看法，嘈杂的教室慢慢安静下来。 沈若影带头鼓掌，“陈不语同学讲得很好，不语，以后由你担任这堂课的班长，协助我管理班级，开展教学任务。” 陈不语不知道沈若影想干什么，但一定没好事，她推辞道：“老师，我怕无法胜任。” 沈若影笑着鼓励她：“你很优秀，你要相信自己。” 下课铃响，沈若影踩着高跟鞋走下讲台。 “不语，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资料要交给你。” 陈不语不想去，但没办法。 陆潜看出她兴致恹恹，笑着说：“沈老师这是信任你，你别有压力。” “嗯。” 她和沈若影的那些事，不想告诉别人。 陈不语跟在沈若影身后，她的办公室在东校区，走过去就需要二三十分钟。 走进她的办公室，沈若影脸上的笑没了。 她指着桌子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资料说：“你把这些拿走，下节课发给大家。” 明显是在为难她。 陈不语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规规矩矩道：“老师，这些资料太多了，我一个人搬不动，如果你选班长是想帮你干体力活的话，我建议你多选几个，最好是男生。” 沈若影没想到她敢公然反驳自己，声色像是淬了冰一般冷：“我是老师，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陈不语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沈老师，我说的不对吗？我交了学费是来学知识的，不是来当搬运工的，何况，你一次性让我搬的东西太多了，就算是你也搬不动，任谁一看都知道这么多东西要多找几个人来搬。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些学习资料一定很重要，我是秉着对大家负责的态度，谨慎为上。” “牙尖嘴利！你是不是觉得有人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沈老师，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我导员的办公室也在这一层，你如果觉得我冒犯了你，我现在就去找导员认错，让她教导我。” 沈若影嘴角掀起一抹讥笑，“威胁我？行了，你回去吧。” 她点点头，“老师放心，下周上课前，我会想办法帮你把这些资料拿到教室的。” “帮”这个字用得很巧妙，她不吃哑巴亏。 教学相关的事本就不是她一个学生的责任，是沈若影身为老师要想办法做的。 老师让学生拿个资料并不过分。 如果是其他老师就算了，但面对沈若影，她付出了什么都要记在明面上。 走出她的办公室，陈不语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还好这节课只是选修，一周只有一节。 她尽量小心，不让沈若影抓到小辫子。 一耽搁，餐厅人满为患。 她不想排那么长的队，便去了超市。 东区超市在一楼负一层，从楼梯上下去，她直奔速食面区。 她在酸菜味和香辣味之间摇摆不定。 好久没吃酸的了，要不吃酸菜的？ 可是香辣的好像味道更好。 “没到月底就开始吃泡面了？钱都拿来搞投资了？” 周寅之像个鬼一样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把她吓得一个激灵。 “周教授，你在我身上安了监控吗？” “你如果有这方面的要求的话，我会满足。” 她怕被人看到说闲话，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示意他看手机。 【你别离我这么近，别和我说话，装作不认识我。】 【都吃泡面了，能结的起演出费吗？】 第134章 我一抱你你就尿 周寅之的出现治好了她的选择恐惧症，她拿了一袋酸菜泡面就走。 【我还没吃饭，请我吃顿饭。】 陈不语装作没看见，脚步越来越快。 【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小气。】 走到柜台结账处，周寅之给她打了电话。 她挂了。 【周寅之，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请我吃顿饭。】 好端端的，干嘛非让她请吃饭？ 【行，老地方见，你别跟我走一起。】 熟悉的地下接头处，陈不语耐心不多：“走吧，下午我还有课。” 周寅之看出她心情不佳，“这次是意外，我没故意跟着你。” “嗯。” 她心情不好和他无关，是沈若影。 “心情不好？生气了？” 他不傻，直接否认他不会信。 “嗯，上课睡觉挨批了。” 她不想让他知道沈若影针对她，不想给他添乱。 周寅之笑了，“昨晚偷鸡了？” “没事，瞌睡才是正常人，训你那老师上课时也瞌睡过。” 意识到他在哄她，陈不语调整心情，“你挨过批吗？” “没挨过老师的，挨过我奶奶的。” 她好奇周寅之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你做什么了？” “你两岁时非要往我脸上吐吐沫，听不懂人话还倔，我捏住你的嘴不让你吐，你哭得跟牛叫一样难听，我奶奶以为我故意欺负你，我说你吐我她不信，说你那么乖那么可爱，我看着才是那个像使坏心眼的。” 陈不语：······ 隐忍的笑从他喉间传出，“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记得了吗？” “哦也是，你那时候才两岁，不记得也正常。” “你肯定记错了，我小时候乖死了。” 他语气十分宠溺：“嗯，乖乖女。现在是挺乖的，和小时候那个非要往我身上尿尿的捣蛋鬼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胡说！我才没有！” “你穿开裆裤的时候，我抱着你，夏天太热，尿不湿把你屁股捂出痱子，你就光着屁股，也挺奇怪的，我一抱你你就尿。” 周寅之翘着嘴角看她一眼，她的脸像煮熟的虾。 “你不仅尿我身上，还尿床。” 钻进地缝里已经不够了，她想直接逃出地球。 最后，周寅之善意解劝道：“别自责，小孩都尿床。” 过了好一会儿，她都没说话。 周寅之爽完了，想起来她会不会生气了。 “我说的是每个小婴孩的通病，其实你小时候很可爱的，你外婆把你照顾得很好，白白嫩嫩，软乎乎的，像一块嫩豆腐，脸上香香的，学会说话以后，一口一个锅锅，把我哄得心甘情愿做你的老妈子。” 糟糕的心情轻而易举被他化解，陈不语主动道歉：“周教授，对不起。” “心这么狠，是挺对不起我的，说说吧，哪做错了？”他开玩笑道。 “我今天心情不好，不该迁怒于你，你对我这么好。” “还知道我对你好，还算有良心。” 吃完饭，陈不语去结账。 收银员笑着说：“小姐你好，和你同行的男士已经付过钱了。” 等周寅之上厕所回来，她问：“不是说我请你？你怎么结账？” “我用的你的钱，不就是你请我。” “什么我的钱？” “夫妻共同财产。” 异样的感觉在她心里升起。 学校附近，她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周寅之说：“把泡面留下。” “怎么了？” “我想吃，不行吗？” “你确定？就两块五，我怕尊贵的周老板吃了闹肚子。” “更便宜的我都吃过。” 周寅之拉开她书包的拉链，拿走泡面，最后叮嘱：“以后不许吃这种东西，没胃口的话喊我给你做饭，吃坏了我还得照顾你。” 他还有事，把她放下就走了。 看着远去的车影，陈不语后知后觉。 他哪里是想让她请他吃饭，分明是不舍得让她吃泡面。 这个周寅之，只知道默默付出的大傻子。 路边商贩云集，大喇叭里吆喝声不断，三三俩俩情侣、学生有说有笑路过。 陈不语站在路边，双手攥紧了又松开。 两种相互对抗的念头拉扯着她的大脑，她越来越不坚定了。 后视镜中的她越来越小。 周寅之单手给她发微信。 手里的手机震动着跳出“吱吱”的消息。 【回去吧。】 她再抬头，车流中已经看不见那辆车了。 “不语！” 沐轻月穿着砖红色短裙，秀发如黑色绸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走到她面前，沐轻月把还没吃的冰淇淋塞给她，“你这惆怅的眼神，在看谁呢？” 陈不语低着头没说话。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缓慢而坚定地摇头。 “不算恋爱。” 她和周寅之的情况和谈恋爱不一样。 沐轻月听出端倪，笑道：“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在阳光下融化，滴在她手上，冰冰凉凉。 她的大脑逐渐清晰。 眼前又浮现出两条路，与以往不同的是，那条黑暗无光入口处被荆棘阻挡的路好似有了光。 沐轻月晃着她的一条胳膊，“不语，你怎么了？” 陈不语回过神，郑重地看着沐轻月的眼睛，“轻月，我喜欢上一个人。” 沐轻月愣了一瞬，认识陈不语以来，她从未见过不语的眼神这般坚定执着，大多时候，她都呈现着随和的样子。 “这是好事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不语咬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冰淇淋，“现在我还不能说，我们之间的事很复杂，我不知道我和他的未来该怎么走，等我找到了解决办法，我会告诉大家的，我只告诉了你，你替我保密。” 沐轻月笑着点头，“好，能被你喜欢，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脑海中浮现出周寅之的脸，她的目光不自觉变得温柔多情。 “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两个女孩挽着手臂，沿着小吃街走向学校。 沐轻月：“我能多问一句，他喜欢你吗？” “喜欢。” 这两个字像火炉，把冰淇淋都给烤化了，她的脸也热热的。 沐轻月的笑明媚张扬，“你这么漂亮，他喜欢你是人之常情。” “既然你们互相喜欢，为什么还在一起公布恋情？” 第135章 她们永远不会走散 温柔的褐色瞳孔中浮现出一丝落寞，陈不语垂下眼帘，“遇见他之前，我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 “你是不婚族？” “我没定义自己，只是不想恋爱结婚。” “你说遇见他之前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那现在呢？” “我、我不知道。”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不好。” 沐轻月心疼地皱眉，她猜测是原生家庭的影响。 “不语，我希望你选择单身是因为比起两个一起生活，你更喜欢独居的状态，而不是某些负面因素影响了你，让你关上了通往幸福的大门，不给幸福敲门的机会。” 陈不语安静地吃着冰淇淋。 “你才二十岁，这么年轻，各方面都很优秀，不要否定自己，也不要否定自己值得爱与被爱。亲情、爱情、友情，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三类感情，不语，既然亲情已经定型了，那就放下吧，我们往前看。” “轻月，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并不是因为家庭背景才这样，相反，家庭背景对我的影响微乎其微。他家是有钱有势，如果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会努力工作挣钱，提高自身的社会地位，让他的家人认可我，尽我最大的努力，一点一点拉近我们的差距，和他比肩。但有些东西，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比如？” “我······” 她在人前永远都是笑意盈盈的，很少表现出迟疑、迷茫，甚至是无助。 沐轻月抱着她，很温柔地说：“好了，没事的，不想说就不说了，我只是希望你永远记得，你值得最好的。” 她穿着吊带裙，沐轻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在她的左肩。 陈不语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轻月，谢谢你。” 沐轻月抱了她一会儿，给她整理情绪的时间。 擦干眼泪，深吸两口气，陈不语说：“好了，我们回去吧，外面好晒。” “嗯。” “不语，我很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和你一样，也有喜欢的人，我也觉得自己不够好，你比我幸运多了，至少，你确信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我只是单相思。” “你这么优秀，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沐轻月摇了摇头，“他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 “他是你的学长，会不会他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我们见过很多次了，他只把我当一个普通人。” 陈不语不太会安慰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沐轻月笑了，“没事，反正他现在没谈恋爱，我会让他眼中有我的。” 陈不语给她加油打气，“会的，到时候我可要看看，被我们大美女放在眼中的男人是谁？” “其实你······” 见过的。 “算了。”沐轻月笑着摇头，“等我追到她，请咱们宿舍吃大餐。” “好。”陈不语：“让你男朋友请客。” “哈哈哈好。” 白色高跟鞋和黑色帆布鞋步伐一致，命运推着热情洋溢的红裙摆挽着清爽淡雅的蓝色牛仔裤向前，她们永远不会走散。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夏末午后，蝉鸣悠悠，路边高大茂盛的梧桐树投下大片清凉。 穿着红裙子的女孩眼波流转，向旁边灵动娴静的女孩撒娇：“不语，我脚走疼啦。” 扎着高马尾的女孩拿手机扫了一辆共享电车，豪迈地拍着车座，“来！让你体验一下电动车座。” “不语你好棒，会骑这种车，我看别人骑的时候可羡慕了。” “其实我也挺羡慕你家宽大舒适的四轮车。” “哈哈。” “坐好了，抓着我的衣服，别掉下去了，这种车只能坐一个人，不过咱俩瘦，能坐下，委屈一下你的屁股了。” “好。” 沐轻月的黑眸很亮，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出发喽。” 沐轻月紧紧抱着陈不语的腰，她才发现一个事情，“不语，你骑慢点，我好像要走光了。” “呀！忘记你今天穿的短裙了，咋办？要不不骑了？” “没事，我捂着，走吧。” ······ 周寅之刷到陈不语集赞自我检讨的朋友圈时，在下面评论。 【不戴头盔就算了，还共享单车超载，本事挺大。】 陈不语：【帮我点个赞，别逼我跪下求你。】 【求人没个求人的态度。】 【哼，不差你一个。】 她怕她和周寅之的共同好友看见周寅之的评论，连忙把他的评论删了，并给他发私信。 【以后不许评论我的动态，共同好友会看见的，不然我就把你屏蔽了。】 周寅之默默取消了点赞。 陆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样的评论，他留了两条，一人一条。 大太阳下，陈不语和沐轻月正接受交警叔叔的教导。 沐轻月：“我们知道错了，警察蜀黍。” 陈不语：“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两个女孩容貌清丽，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交警挥挥手，“算了，你们认错态度良好，我就不让你们集满九十九个赞了，是江大的学生吧，骑电动车一定要戴头盔，别嫌难看，在命面前，难看算什么？” 陈不语和沐轻月小鸡啄米式点头。 “你们走吧，这么大的太阳，别晒黑了。” “谢谢哥哥。” 旁边同样因为骑电动车不戴头盔被罚站的男人很不服：“凭什么她们这么轻松就走了？” “你昨天怎么跟我保证的？” “以后骑电动车一定戴头盔。” 男子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昨天查这，今天就走了，谁知道我这么点背。” “行了啥也别说了，老老实实集够九十九个赞吧。” 走远后，陈不语和沐轻月很有默契地点开微信，准备删除这张丢人的朋友圈。 可惜为时已晚。 陈不语的朋友圈中，她和沐轻月的动态紧挨着。 在一众点赞评论中，陆潜的两条回复十分显眼。 沐轻月在陈不语的动态下面回：【知道你为啥至今还单身不？】 第136章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潜：【搞什么人身攻击？】 吴闯：【没事吧？还需要多少个赞，我找人。】 陈不语：【没事，已经处理好了。】 沐轻月摇了摇头，“陆潜这孩子没救了，脑筋比钢筋还直，你看看吴闯，多贴心，我要是你，我也不选他。” 陈不语笑道：“都说外甥随舅，陆潜和周教授真是一点也不像。” “他啊，可真是一股清流。” 话落，沐轻月的手机响了。 “我妈妈给我打视频了。” 嘴角的弧度边变小，陈不语离远了两步。 “妈妈！” 陈暖脸上的担忧快要溢出屏幕，“月月，你没事吧？交警为难你了吗？” 她刚看见沐轻月的朋友圈，照片中，她的宝贝女儿和那个叫不语的在马路边罚站。 “实在不行，让你爸打个电话。” 沐轻月笑了，“没事了妈，你别担心，交警人很好的，已经让我们走了。” “好端端的，你怎么和别人挤一个电车？” “我走累了，脚疼。” “怎么不打车？当初我就说给你配个专职司机，你偏不要，我让你张叔叔去给你开车，以后你想去哪，给他打电话。” “不用这么麻烦，妈妈，我早就想体验电动车了，今天不语载我，好刺激。” 陈暖不赞同她的看法，“太危险了，那种电车是一个人坐的，万一你掉下来摔到哪儿了怎么办？” “不会的，不语骑得很熟。” 陈暖有点不耐烦，“你现在怎么三句话不离她？你和她不一样，你是我和你爸金枝玉叶养大的，从小一点苦都没受过，以后不许胡闹了。” 好像有根刺扎进她心里，陈不语掐了掐手心。 沐轻月有点尴尬，急忙看陈不语。 “妈，我哪有那么娇气？大家都是肉身凡胎，别人能坐我为什么坐不得？” 沐轻月虽然娇纵，但一直都是陈暖的贴心小棉袄，很少反驳她。 陈暖一时没有控制住脾气，厉声道：“月月，你怎么学会和妈妈顶嘴了？是不是跟大学的朋友学坏了？你是沐家大小姐，和你那朋友的圈子不一样。” 她的朋友，指的就是自己。 明明站在阳光下，她却觉得很冷。 挤出一抹笑，陈不语用口型说：“我先回宿舍了。” 沐轻月：“不语你等等我。” 陈暖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你朋友和你在一起？” 沐轻月边走边说：“嗯，我们刚回来，妈妈你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会让我朋友误会的。不语是好意，是我对她说我脚疼，她才骑电车的。” 陈暖慢慢恢复往日温和的样子，“好，妈妈没有针对谁的意思，只是担心你。” “不说了，我先回去了。” 挂了视频，沐轻月小跑着追上去。 放下手机，陈暖的神情十分平静。 镜头中有一秒出现了那个女孩的脸。 她知道轻月和那个女孩在一起，那些话，也是她故意说的，说给那个女孩听，让她远离自己的女儿。 “不语对不起啊，我妈妈不是那个意思。” 陈不语脸上看不出一点异样，笑着问：“怎么了？你妈妈说什么了？我肚子疼，想先回宿舍。” 沐轻月抿着嘴，“没事，我们回去吧，外面好晒。” “好。” 转过身，陈不语眼底的笑如退潮的海水褪去，凝了一层深秋的霜。 躺在宿舍的床上，她耳边还回响着陈暖的话，像是魔咒，怎么都挥散不开。 吱吱：【朋友圈怎么删了？解决了？】 【嗯。】 周教授，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认识的我不是真实的我······ 犹豫、纠结，她把聊天框的文字删了。 席浅：“疏影呢？我借一下她的口红，那颜色老漂亮了。” 周香：“去上课了吧，我记得她选修了一门心理学的课。” 席浅：“那行吧，等她回来。” 听到二人的对话，陈不语愣了神。 晚上，东区操场，找了个没人没灯的地儿，陈不语和付疏影盘腿而坐。 付疏影：“怎么了不语？” 陈不语握着手机的手很用力。 “疏影，我有件事，一直不知道怎么办，你上过心理学的课，我想问问你。” 付疏影看不清陈不语的神色，“你说。” 等了半分钟，陈不语没发声。 付疏影很有耐心，“不语，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你愿意相信我，我很高兴，我会尽我所能为你解答困惑，我随时有空，你可以做足了准备再来找我。” 陈不语咬着唇瓣，唇色惨淡。 “疏影，我喜欢一个人，他也喜欢我，可我不敢和他在一起。” 她用的是“不敢”，付疏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经历过很失败的恋情？” “不是。” 心理医生的观察力比常人敏锐，善于捕捉人的微表情从而做出判断。 虽然她看不清陈不语的脸，但她能感受到陈不语压力很大。 她握住陈不语的手，这才发觉她的手很凉。 九月，大家都穿着短袖，就算是晚上，也不至于这么冷。 “不语，没事的，有我在，别怕。” 抬头望着夜空，不语说了句和本次话题毫无关联的话：“天上的星星可真好看。” “很美，像钻石，布灵布灵的。”付疏影知道她在排解压力。 “疏影，我也不知道我找你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几个月以来，我很矛盾，我想过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但我不信任陌生人，更不想在面对心理医生的询问时，剖开结疤的过去。” 付疏影捏着她的手，给她传递力量，“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懂心理学的老友，不语，我先是你的好朋友，再是心理咨询师，你只管说你想说的，我问的任何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有我们几个人，阿浅有多护短你是知道的，轻月把你当姐姐，阿香、笙笙和我不只是你的好友，更是战友。” “之前有个英语老师对我说，我可以通过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她说得很对，学习让我遇见了你们，和他。” 谈起爱的人时，内心会充满温暖和力量，付疏影找到了很合适的话题：“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果然，陈不语笑了，手心也一点一点回温，“刀子嘴豆腐心、有点傲娇、很帅、很有钱、不深入了解会觉得他很冷酷，实则他是个温柔细腻的人，也是个笨蛋，总是默默付出，不让别人知道，很勤快，做饭很好吃，工作能力很强，他也很可怜，喜欢了我，专一深情，有点腹黑······对了，你也认识的。” 第137章 为什么? 不语说到第四点时，付疏影已经有了人选，听到最后一句，更加确定了。 “我能尝试着猜一下吗？” “就是你猜的那个人，疏影，我没打算瞒着你。” 虽然早就有所察觉，亲耳得到确认，冲击并不小。 她足足有一分多钟没说话。 这几十秒的时间里，她想到了沐轻月。 其实，她是先察觉到沐轻月喜欢周寅之，后看出陈不语的异样。 现在这个局面，她为这两个人揪心。 有那么一瞬间，她张着嘴，差点就说出来了。 她掐着大腿，让自己冷静。 当事人选择沉默，她没权利提前曝光。 周寅之给了陈不语很多力量，她咬牙捅破那层窗户纸，那些回忆如洪水猛兽袭来。 她忽然发现，她好像并没有那么害怕了。 温柔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苦笑：“疏影，我可能有ptsd。” 付疏影的瞳孔倏地放大，“创伤后应激障碍？” “嗯，我不确定，没找医生做过检查，我看过书，觉得有点像。” “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有种感觉，虽然你看起来很开朗快乐，但你从不在人前表现负面的情绪，诸如伤心愤怒，正常人都有七情六欲，你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努力地用积极因素掩饰消极因素。” 她笑着叹了口气，“你真厉害，这都看出来了。” “你是因为某件事带给你的创伤，惧怕和周教授在一起。” “是，也不是。” “疏影，我给你讲讲我和周教授之间的事吧。” “好。” ······ 全程，付疏影是张着嘴听完的。 陈不语把初中和高中一笔带过。 “怎么说呢，你和周教授居然小时候就认识了，你们的缘分真是上天注定。” “知道他就是我一直想感谢的那个人时，除了开心，我很惶恐。疏影，他并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以为我还是十年前和他一起玩耍的陈不语，可我已经变了。” “他的喜欢，会不会在得知真相后改变？” 付疏影：“周教授，不像是那样的人。我觉得他如果知道你受了苦，只会心疼。” 她的声音轻如羽毛：“我没有勇气告诉他，我不想骗他，疏影，他真的很好，为什么偏偏喜欢我呢？如果他喜欢的不是陈不语，如果······” 付疏影握着她的双手，“不语，也许只有你在意那件事，周寅之只在意你这个人，一个人往往越是在意什么，越会被困在里面。” 聊到现在，她仍然不知道什么事让不语应激。 “疏影，我外婆死后，我曾被人短暂收养过一段时间，是初中的时候，具体是几个月，我记不清了，那段回忆，被我自己给忘了。” 付疏影感觉到不语抓着她的手骤然收紧。 看来，收养不语的人，就是问题的关键。 遗忘是机体的一种自我防御机制，清除对机体有威胁的记忆。 她知道答案是不语曾经血淋淋的伤口，她不敢问。 “那个人，在晚上脱我的衣服。” 不语的语气十分风轻云淡，仿佛在讲今天晚上吃了什么。 付疏影表情狰狞，抓着陈不语的手开始发抖。 陈不语笑着安慰她：“没事的，都过去很久了。” “其实，我不记得当时具体的场景了，我只知道我拿剪刀扎伤了他，我跑了出来，再也没回去。” 付疏影气哭了，“混蛋，这种人渣就该被大卸八块，你报警了吗？” 她温柔地擦去疏影脸上滚烫的泪，“疏影，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去过警局，没人理我。今年五一，我回老家，看到他了。” “不语，我只是心疼你。” “很长一段时间，我惧怕男性，对男性的恐惧深深刻在我的骨子里，我在外婆旁边住了好久，上天眷顾，我没死。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外婆走之前，说她会化作星星守护我。如果她看见我这个样子，会伤心的。” 付疏影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我告诉自己，不是所有的男性都是那样，坏人只是他。现在，我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偶尔会做噩梦。书上说，我这种人，会抗拒进入亲密关系。我本不在乎，我早就决定不恋爱不结婚，一辈子潇洒自在，我怕所遇非良人，也怕耽误人家好男孩，我计划好了一切，可周寅之是个变数。” “疏影，我曾坚定地要和他离婚，可他的爱毫无保留，我贪心了。我现在站在分岔路口，哪条路都迈不开脚。” 付疏影的声音冲破云霄：“你们结婚了？” 说完，她警惕地看四周，还好附近没人。 “嗯，他说家里人催婚，让我帮他，我那时候不知道他是小时候的邻居，想着他帮了我那么多，反正我以后不会结婚，多一张离婚证也没什么。” “怪不得你说他腹黑，真狗。” “把一切说出来的感觉真好。”她一笑，眼角滑落一滴泪，“疏影，我要被这些事憋死了，明明不是他的错，我故意冷落周寅之，想让他讨厌我，可无论我怎么做，他都不怪我，我好难受。” 她开始语无伦次，“他明明什么错都没有，他不该受惩罚，我真的不忍心，我的心好疼，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付疏影抱着她，任由她宣泄。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好人要遭受不公？ 为什么恶人能逍遥法外？ 为什么正义会迟到，甚至会缺席？ 为什么麻绳专挑细处断？ 为什么苦都流向了吃够了苦的人？ 付疏影仰头看着天。 举头三尺真的有神明吗？ 她也有过阴影，是心理医生帮助她走出心魔。 她立志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医生，帮助千千万万个苦苦挣扎的人。 虽然录取的时候她被调剂到别的专业，申请转专业也失败了，但她始终没有忘记她的初心。 她又该如何帮助不语？ 黑暗中，她看着隐忍抽泣的陈不语，仿佛在看当年孤立无援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操场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陈不语冷静下来。 “疏影，谢谢你今晚的陪伴，我总是害怕别人知道我的过去，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能有勇气亲口说出来，日后，就算这件事曝光，我想我也不会再恐惧。因为，错的人不是我。” 第138章 恐龙和小白兔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不语，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子，你比当初的我勇敢多了。” “你单枪匹马，千千万万次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你很棒，也很好，周教授不愧是周教授，从未看错过人。” “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周寅之的眼光。” “我想，他这么多年不恋爱，是在等你，他一直喜欢你，遇见你之后，迫不及待和你结婚。我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周寅之，你过得该有多苦。” “正如你所说，你是受害者，错的不是你，受惩罚的也不是你，你更不该自己惩罚自己。” 付疏影轻轻抱着陈不语，“当然，我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道理，克服恐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语，不用为难自己，我是你的好朋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找付疏影倾诉是病急乱投医，但效果不错。 至少，她过了自己那一关。 “疏影，如果是你，你会和他坦白吗？” “不语，作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永远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爱情是不稳定的，男人生性比女人理智。按照唯心主义的观点，如果一个物品的存在无人知晓，那它就等于不存在。” “我并不确定如果是我，我会怎样做，但我不会轻易把把柄递给一个男人，纵使他表现得很爱我，如果日后他知道了，选择离开，我也尊重这个结局。” 手机铃声打破寂静的夜色。 席浅焦急地问：“不语，你在哪呢？今晚回宿舍吗？疏影怎么也不见了，你知道她在哪吗？” 一看时间，马上就十二点了。 陈不语拉着付疏影站起来，“我们在操场散步呢，马上回去。” 217并没有在十一点就熄灯。 陈不语和付疏影回来时，其余四人等着她们。 沐轻月看到她们俩眼睛红红的，以为二人吵架了，迟疑着问：“不语，疏影，你们·······” 席浅正在想如何劝解，周香直接抓着俩人，“你们哭了？吵架了？事情解决了吗？没解决完现在接着解决吧，别隔夜，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了，吵架也不影响我们是好朋友。” 付疏影噗嗤笑了，和陈不语对视一眼，“吵完了，还打了一架，和好了，现在没事了，睡觉吧。” 其余不敢说话的三人小心翼翼看付疏影和陈不语的脸色。 周香抓着俩人的手，“217六朵花。” 其她人也把手放上来，六个人一起喊：“永远不分家！” 咚咚咚—— 门外传来宿管阿姨的声音：“几点了？别大声喧哗。” 席浅关了灯，台灯微弱的灯光下，六个女孩笑声很纯粹。 刷牙洗脸上床，微信上有吱吱的未读消息。 【在干吗？】 【别学人家冷暴力。】 陈不语：【你还没睡？】 【老婆不理我，睡不着。】 男人的视频打来，她压下嘴角的弧度。 周寅之穿着白色浴袍，坐在客厅，咪咪趴在他腿上。 他指着咪咪：“这家伙想你了。” 咪咪：喵。 陈不语没忍住笑了。 周寅之：“怎么哭了？” 陈不语一愣。 “眼睛比兔子还红，谁抢你的胡萝卜了？” 她不敢说话，打字：【和室友打了一架。】 周寅之轻挑眉梢，“打赢了吗？” 【没有，和好了。】 “还是个喜欢玩过家家的小孩。” 我······ 你······ 她的手指不停敲击着键盘，打了删，删了打。 周寅之等了半天，一条消息都没收到。 “想说什么？” 指尖从屏幕上离开，她摇了摇头。 “是不是想我了？” 她摇摇头。 周寅之笑了，“知道你害羞，你的思念从眼睛里跑出来了。” 她不说话，安静地看着他。 周寅之翻开新买的故事书，“给你讲个故事？” 她点点头。 “很久很久以前。” 这熟悉的开头。 “有只恐龙离开了他的家乡，去了别的地方，他在那遇到一只刚出生的小白兔，小白兔的眼睛很漂亮，总是盯着恐龙看。其他动物都怕恐龙，她不怕，总是跟在恐龙身后，说着恐龙听不懂的话。” 故事书翻开那一页，和周寅之讲的不是一个故事。 陈不语小声问：“最后，恐龙和小兔子是不是成为好朋友了？” “不是。”他看着她，在笑。 陈不语惊恐地说：“恐龙不会把兔子吃了吧？” “没有，他把她娶回家了。” “好吧。” 现在的小孩真早熟，故事书都讲爱情了。 周寅之：“还听吗？” “听。” “小兔子慢慢长大，越长越白，是森林中最漂亮的动物，有一天，恐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喜欢小白兔了······” 手机里传来她沉稳的呼吸声。 陈不语已经睡着了。 陈不语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听到周寅之对她说：“晚安，小白兔。” ······ 九点半，沐轻月走到陈不语床头，“不语，快醒醒，快上课了。” 陈不语睡得很香，一脸懵逼，“几点了？” “九点四十。” 噌的一下，她从床上坐起来，“我闹钟怎么没响？” 她这才看见，手机没电关机了。 奇怪，昨晚她没熬夜看手机啊。 还有四十分钟就上课了，教室在西校区，走过去要二十分钟。 沐轻月拿着包，“我先去餐厅，你吃什么？” “一个肉夹馍，一个茶叶蛋，一杯豆浆。” “好，我们在教室等你。” “ok。” 寝室只剩她一个人，陈不语边刷牙边回忆昨晚的梦。 她梦到周寅之了，梦里，他给自己讲了个恐龙和小白兔的故事。 匆忙洗了脸，擦了点保湿的面霜，接杯热茶，陈不语急匆匆赶去教室。 手机是快充，十几分钟充的电能坚持到下课回来。 开机后，她看到和周寅之的聊天记录。 昨晚打了四个小时的视频，怪不得手机会没电。 等等。 昨晚不是梦，他真的给她讲了故事。 想起来了。 周寅之居然会给讲故事，真是颠覆了她对他的认知。 走到宿舍楼下，陈不语才想起来没拿课本。 “完了完了，要迟到了，都怪周寅之，手机都没电了。” 慌里慌张跑到楼上，带上课本。 本想扫个单车，可人多车少，路边连个车辘轱都没见。 一路狂奔，还是没赶上，刚跑到启智楼旁边，上课铃就响了。 第139章 肉夹馍 宿舍群都是在问她的。 【不语，你怎么还没来？老师开始点名了。】 【你到哪了？我们在最后一排坐着，你悄悄从后门溜进来。】 教室在五楼，启智楼年代久远，没有电梯。 一口气跑到五楼，顾不得喘气，趁老师低头，她猫着腰从后门溜进去。 沐轻月把早饭递给她，“快吃吧，还热着呢。” 周香：“刚才老师点你名了。” 她咬了一口香喷喷的肉夹馍，来不及咽下，“啊？” “放心，我替你答了，没被发现。” “香香你真好，有你是我的福气。” 教室里散发着肉夹馍和茶叶蛋的香味，陈不语用手挡住嘴，吃得津津有味。 “咳咳，哪位同学在偷偷进食？” 讲台上的男老师头发半白，讲课幽默风趣。 学生们东张西望，陈不语把肉夹馍塞到抽屉里，坐直身子，假装认真听讲。 男老师嗅着鼻子，从教室最前面一路闻到最后面。 随着二人距离的拉近，陈不语慢慢低下头。 男老师在她面前站定，“同学，是你在吃吗？” 陈不语抬起头，轻月指了指嘴角，她不知道什么意思，一脸平静摇着头道：“不是我，老师。” 教室里一阵哄笑，她不明白怎么了，对上轻月“你多保重”的眼神。 直到男老师从怀里掏出来纸巾，“擦擦嘴角的肉沫。” 她石化了，僵硬着接过纸巾，像个机器人一样擦嘴角。 “谢谢老师。” “不用谢，你别紧张，我不是要责怪你上课吃东西，我只是想问问你吃的啥？在哪买的？真香。” 笑声不绝于耳，不语耳尖微热，“肉夹馍，茶叶蛋，在东苑餐厅一楼买的，8窗口。” “好，多谢同学。” 老师转身走向讲台，“好了，大家别笑了，女同学要不好意思了，喜欢吃肉夹馍的种草一下，味道真是不错。” 小插曲过后，继续上课。 陈不语哪还有脸吃，小口吸完豆浆，剩下半块肉夹馍在抽屉里放凉，下课时扔进了垃圾桶。 下午第一节课，手肘撑着摇摇欲坠的脑袋，上下眼皮比千斤铁还重。 不语看见周公在向她招手。 胳膊压在手机上，手机震动，酥酥麻麻的感觉传到她的胳膊。 打着哈欠，她瞥了一眼消息。 瞌睡霎那间消散。 陈不语猛地站起来，椅子在瓷砖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响声，老师暂停讲课，扶了扶眼镜，“这位同学，你有事吗？” 睡着的周香猛地抬起头，嘴角一道口水，“下课了吗？” 缩着脑袋，不语弱弱答：“没有，对不起老师。” “坐下吧，我们接着上课，瞌睡的同学都清醒一点。” 沐轻月用书本挡住下半张脸，小声问：“怎么了？” “我的一个朋友，要结婚了！” 不语反复刷新手机，怕她睡傻了出现幻觉。 “好事，恭喜啊。” “轻月，你知道她结婚对象是谁吗？” “我肯定不知道，难不成我还认识？” 陈不语点点头。 “谁啊？不会是咱们班的吧？” “言玄。” “我靠！” 这下轮到沐轻月站起来，那句“我靠”彻底让整个教室的人清醒了。 老师压抑着不满，“这位同学。” 沐轻月急忙认错：“对不起老师。” 席浅凑了过来，“你们俩怎么了？” 华笙笙十分激动：“怎么了怎么了？新出什么瓜了？” 周香侧着耳朵，付疏影专心和对象聊天。 “xy团你们知道吗？” 众人点点头。 沐轻月在纸上写：言玄要结婚了，和不语的朋友。 三声整齐的“我靠”让好脾气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学老师忍无可忍，“你们几个，站后面去。” 周香的目光很真诚，“啊？大学还罚站啊？” 被连累的付疏影目光同样真诚，“发生什么了？” 终于挨到下课，几个人捞着陈不语小声蛐蛐：“真的假的？网上一点消息都没有。” “真的，她邀请我当伴娘。” “我嘞个豆，你朋友真是闷声干大事。” 陈不语把手指放在嘴唇前：“嘘——” “他们还没对外公布，我只告诉了你们，你们别声张。” 席浅抓着不语的手，“好不语，我能有随礼的机会吗？” “还有我！” “我我我！我这辈子还没参加过明星的婚礼。” “我问问她。” 很快，陈不语笑着说：“可以，她说你们不用随礼，吃喝管够。” “太好了！” 郭言桃和言玄的婚礼在九月十九，言玄定的，既是郭言桃的生日，也寓意着长长久久。 这晚，不语和桃子打了两个多小时的视频。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和你逛街，你帮你同学妈妈抓小偷把腿摔伤那次。” “我都以为不会再见面了，后来我和你被派出去找老年群体填写调查问卷，你说你有事你先走了，在公园，我又遇见了他。他正在躲私生饭，借了我的超长款防晒衣穿，他主动加我的微信，说衣服洗好了还我。” 陈不语仿佛在看青春偶像剧，“然后呢？” 那边，郭言桃害羞地低下头，“然后他总是找我聊天，其实我不敢主动找他，他是明星，我怕他误会。” “误会什么呀？桃子，大明星早就看上你了。” “你别乱说。” “都要结婚了，还害羞什么？你们两个真是迅速，这才俩月，就结婚了，人家是霸道总裁爱上我，你是当红小生爱上你。” 不语八卦地问：“你们俩，是谁先告白的？” “他。” “也是他求婚的？” “嗯。” “不语，这太突然了，我都怕是我做个一个梦。” “不突然，爱情就是这样。” “不语，还有一个星期就到婚礼了，除了激动，我莫名地惶恐。” “惶恐什么？” “我要嫁人了，对未知的惶恐，我不知道他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也害怕去新的家庭生活。” 不语笑着说：“真羡慕你，有家的人才会害怕去新的家生活，像我，就没有这种烦恼。没事的，女孩子出嫁有这种心理很正常，只要言玄爱你，对你好。” “他想公开，我没同意，他正在事业上升期，我了解粉丝的心理，这种时候公开，他会掉粉的。” 第140章 宝宝 “好的爱情就像你们俩，双向奔赴，他怕不公开你没有安全感，你怕影响他的事业，桃子，你一定要狠狠幸福下去。” “你也是，不语，你和周董进行到哪一步了？什么时候谈恋爱呀？” 省去谈恋爱这一步骤，直接结婚了。 “我俩，还那样呗。” “宝宝，你过来一下。” 耳机里传出言玄撒娇的声音，桃子脸红得厉害，“不语，先不说了。” 不语故意模仿言玄的音调，“好的，宝宝，这恋爱的酸臭味，快去吧，别让你家宝宝等急了。” 桃子的脸更红了。 这边的视频电话刚挂，周寅之的视频邀请就来了。 接通后，周寅之好看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不语认出他在小区楼下。 “周教授，你在外面干嘛呢？” “准备开车，追老婆。” 不语：“蛤？” “你手机一直忙线，在跟谁谈情说爱？” 她这才注意到，周寅之给她打了五六个电话，每隔十分钟打一次。 她不禁翘起嘴角，“周教授，你怎么这么黏人？” 察觉到她喜欢他黏她，周寅之心情大好，“没办法，老婆不给我名分，不黏着怕一觉醒来没老婆了。” “你这张嘴越来越会胡诌了。” 周寅之不忘问：“刚才给谁打电话？打那么长时间。” “一个帅气的小哥哥。”她故意气他。 周寅之幽黑的眸子透过屏幕锁着她。 不语很享受捉弄他的感觉，但看到他发动车子，她不笑了，“你要干嘛？” “看看你的小哥哥有多帅？” 见他真的开车，不语急忙说：“我逗你的，哪有什么小哥哥？我刚才和桃子打电话，不信我截图给你看。” 可周寅之哄不好了。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凑一起看腹肌照？” 在公司实习时，郭言桃有一次给她分享腹肌照，被周寅之看见了。 “没有，桃子要结婚了，和言玄，你知道言玄吗？最近超火的明星。” 她说起这些时，神采飞扬，周寅之不关注娱乐圈，认真听她说，时不时“嗯”一句。 “我刚才听见言玄喊桃子宝宝了，我的天，那个声音，好苏。” 周寅之忽然盯着她，眼神意味不明。 “没想到他唱歌那么好听，喊人也这么好听。” “他居然喊她宝宝，我感觉我的耳朵要怀孕了。” 低头看到周寅之危险的目光，不语瘪瘪嘴。 “你干吗这样看着我？” “宝宝。” 耳机的收音效果很好，音效很逼真，好似周寅之趴在她耳边喊她宝宝。 好像有股无名火从她耳郭蔓延，其余知觉好似被屏幕，只剩听觉无限放大。 “宝宝。” “宝宝。” “宝宝。” 周寅之不停地喊，不语艰难发声：“我听见了，你别说了。” “宝宝，耳朵怀孕是什么意思？” 不语目光闪躲，“就是声音很好听的意思，没别的意思。” “那宝宝觉得我和他比······” “你好听！”没等他说完，不语急着打断。 她太了解周寅之了，人家是唱歌出道的，声音自然好听，这也要吃醋。 周寅之满意了， “宝宝，伴娘都是未婚的。” 忘记这一点了。 不语郁闷道：“早知道不领证了。” 周寅之：······ “挂了吧，我和桃子说一下。” 【桃子，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我和周寅之领证了，我已婚，不能当你的伴娘了。】 消息发出去后，并没有立马得到回应，不语猜想桃子应该在和言玄甜蜜蜜。 两个小时后，她都快睡着了，枕头下的手机不停地响。 【？】 【？？】 【？？？】 一连串的问号表达了郭言桃的震惊。 【你真是闷声干大事，周董都被你拿下了，搞半天你是老板娘，我勤勤恳恳给你打工呢。】 【没事，我还有朋友，到时候你来吃席，带上你家那位，我给他发了请帖，但他应该不会赏脸，你让他多随点礼，反正他不缺钱。】 【以后我要让我小孩认你做干妈，这样周寅之就是我孩子的干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语眼睛里溢满笑，【好。】 她转手把干爸干妈的事告诉周寅之，想看看周寅之的反应。 【以后，我们的孩子不认什么干爸干妈，有亲爸亲妈就够了。】 “我们的孩子”。 异样的感觉将不语包裹住，大脑忽然就无法思考了。 她和周寅之的孩子······ 这句话给她的感觉太过陌生，她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在她的人生规划中，从未有过要小孩的打算。 她和他，会有属于他们的小孩吗？ 如果是个男孩，一定像周寅之那样帅气聪明，从小就是耀眼的存在。 如果是女孩······ 她想象不出来，周寅之的女儿会是什么样子？ 最重要的是，她发现她并不排斥和周寅之有未来。 另一边，久久没有得到回复的周寅之以为不语不喜欢小孩这个话题。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别有压力，没有催生的意思。】 【谁要和你生小孩？】 【不生，生育太辛苦，家里养一个小孩就够了。】 【说的没错，有你这个幼稚鬼就够了。】 【好，我是幼稚鬼，你是我的监护人。】 面对聊天框的不语笑得很开心，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周寅之觉得，陈不语有点喜欢他了。 睡前，他又翻开那本婚姻经营手册，恶补知识盲点。 心情太过愉悦，不语失眠了。 熬夜刷手机的她凌晨刷到了周寅之的朋友圈。 【效果显着。】 配图是一本红色的书，上面赫然写着“婚姻经营手册”几个字。 她揉了揉眼，怀疑自己看错了，刷新手机，那条动态还在。 陆潜；【何方妖孽？赶紧从我舅舅身上下去？】 【你谁啊？我舅舅的号也敢盗？】 【你知道我舅舅是谁吗？】 周寅之：【闭嘴。】 云姝：【活到老学到老，勤学好问，值得表扬。】 徐叶秋：【寅之，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不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想了想，还是删除了。 她私信周寅之：【周教授，你这么晚还玩真心话大冒险啊？】 【我没玩。】 没玩？ 那你朋友圈是啥意思？ 【朋友圈是你发的？】 【不然？还能是它吗？】 周寅之发了咪咪的照片。 震惊、错乱、复杂、无以言表······ 她找不到词语准确描述自己的心情。 第141章 不对劲 还在愣神，周寅之又发了消息。 【很有用，你也看看。】 她的嫌弃感溢出屏幕。 【我才不要，你自己留着看吧。】 熬夜的后果就是，一觉睡到中午。 上午没课，十二点多不语才起床，简单洗漱后去餐厅吃饭。 左脚刚踏出宿舍门，接到了周寅之的电话。 她挂了。 【不方便，怎么了？】 【组织上有任务，老地方见。】 【？】 【给你带了学习资料。】 【好。】 她天真地以为周寅之怕她挂科，给她送独门秘籍来了。 转身回宿舍戴鸭舌帽，不语把头发拆散，扎了低马尾。 也准备吃饭的周香：“不语，吃饭不？” “吃。” 二人一起出门。 周香跟她闲聊：“餐厅二楼新开了一家麻辣烫，绝了，汤底很香，我上次把汤都喝光了，撑死我了。” “这么好吃？我也尝尝。” “走。” 于是，武装打扮的不语忘记了某人。 油麦菜、小油条，豆腐、海带······一大把香菜，最后再加两个紫薯丸子。 挑好菜，去称重。 兼职的女生问：“要什么口味？” “微辣。” 付钱时，弹出了一条消息。 【还没到？半路遇到埋伏了，需要救援吗？】 不语讷讷看着正在煮的麻辣烫。 【我肚子疼，你等我一会儿，你吃饭了吗？你可以先去吃个饭，我还需要点时间。】 【哦，忘了来就直说。】 【不好意思，阿香说有一家麻辣烫超级好吃，我一觉睡到中午，早上没吃饭，太饿了，不是故意晾你的。】 【我也要吃，哪家的？】 【东苑餐厅二楼，从北边楼梯上来第一家就是。】 不用拍了照片发给周寅之。 “请二十六号取餐。” 叫到自己的号，不语去端饭。 真香。 二人找了空位，面对面坐下。 “尝尝这个笋，泡在这里面超好吃，我一个不爱吃笋的人都喜欢。”周香夹了一个笋，想往不语碗里放。 抬头时，刚好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美味的笋掉在桌子上。 她结结巴巴：“周······” “粥？你想喝粥？” “周教授。” 不语愣了一秒，接着吃，“他怎么了？” “他在你后面。” 不语猛地回头，嘴角叼着一块腌过的鸡肉。 脸蛋被热气熏得红扑扑，写满了错愕。 目光停留在他手里那本红色的书上，不语张大嘴，那块肉掉在地上。 周香站起来，笑容拘谨又生动，“周教授，好巧。” “好巧。” 周寅之把书放在不语旁边的位置，对她说：“帮我挑一份，和你的一样。” 不语笑着应下：“好，周教授，你坐这稍等一会儿。” 话里话外，透露她和他不熟。 付完款，不语回到座位上，把写有数字的卡牌交给他，“周教授，等喊到号时去拿就可以了。” “好，多谢你，陈同学。” “同学”两个字，他咬得极重。 不语额头出了汗，紧张。 周香咧着嘴道：“周教授，你太客气了，没想到你也爱吃这家的麻辣烫。” 周寅之一改话少的风格，慢悠悠道：“本来约了人，临时被放鸽子，她让我先去吃饭。” 周香震惊地嘴巴张成o形，牛肉丸子掉进碗里，汤汁四溅。 不语就差把头埋进碗里了。 视线转移到桌子上那本书，周香没忍住念出声：“婚姻经营手册？” 语气由叙述变为疑问，周香惊恐地看着周寅之。 周寅之故意问：“怎么了？” 周香的大脑还没消化好她看到的，自己都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周教授，我才发现我也姓周，说不定咱俩的祖先是同一个。” 周寅之没接话。 脑子终于追上了嘴，周香急忙澄清：“不是，我想说周教授你看这种书干什么？你结婚了吗？” 一紧张，说话更直了，心中所想直接问了出来。 不语悄悄踩了一脚周寅之，灰色的新鞋上印了一个脚印。 “嘶——” 周香以为她问错话让周寅之不高兴了，筷子都放下，郑重地问：“周教授？” 周寅之看着旁边疯狂吃饭的女孩，“陈同学，你踩到我脚了。” 不语猛吸一口气，笑容复杂，“抱歉，周教授，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踩回来吧。” 周香在旁边看着，不语把想刀周寅之的眼神憋回去。 周寅之忽然笑了，“不用。” 然后，他回答周香的问题，“这本书是在路上捡的。” “哦哦。” 周香愣愣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语笑着对周香说：“阿香，吃快点，下午还有课呢，我请你喝奶茶。” 周香刚想说时间还很充裕，听到喝奶茶立马答应“好。” 周寅之：“什么奶茶？” 不语捏了捏筷子，拿手机给他发微信。 【你话少一点。】 周香：“上海婶子。” 周寅之故意不看手机，“好喝吗？” 周香很热情，“好喝，我最喜欢喝他们那款杨枝甘露。” “是什么？” 迟钝如周香，也察觉出周寅之今天中午话多，不是一般的多。 “我知道了！” 周香这一嗓子把不语吓得一抖，以为她和周寅之的事被发现了。 “周教授，你其实喜欢喝奶茶。” 不语下意识缓了口气，心情像过山车。 “对。” 周香一脸“我聪明吧”的笑。 “周教授，你要和我们一起去买奶茶吗？” 周寅之看着不语，“我能去吗？” 不语咬着后槽牙，笑容有些扭曲，“当然可以了，周教授，奶茶店又不是我家开的，你想去就去。” “好。” 于是，周寅之跟在俩女生后面。 宿舍群里。 【有谁要喝奶茶？】 席浅：【我。】 轻月：【加一。】 笙笙：【加一。】 疏影：【加一。】 【你们猜我和谁在一起？】 【谁啊？】 【周教授！】 【想不到吧，周教授也喜欢喝奶茶！】 疏影：【不语也在？】 【真聪明。】 疏影：【你们仨怎么凑到一起了？】 【我和不语来吃麻辣烫，周教授也来吃，不语请我喝奶茶，周教授对奶茶很感兴趣，我邀请他一起。】 付疏影：周教授哪是对奶茶感兴趣？分明是对你旁边的大活人感兴趣。 沐轻月：【你们在哪家奶茶店？】 【上海婶子，东区超市里。】 沐轻月：【现在走了吗？】 【快了，你也要来？别跑了，想喝什么我和不语给你带。】 第142章 陈不语喜欢周寅之 一路上，不语不说话，走得很快，故意和周寅之拉开距离。 周香：“不语，周教授，我去超市里买个牙膏，你们在这等我。” “好。” 周香走后，周寅之问：“生气了？” “没有。” “书上说得没错，女生生气时爱说反话。” “我真没生气，只是没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公开和你的关系。”她仰头看着周寅之。“周寅之，我喜欢你。” 周寅之觉得他被吸进不知名的旋涡中，头重脚轻的感觉袭来，扶着柜台才站稳。 “你、你刚才说什么？” 不语向他走了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说：“我说，周寅之，我喜欢你。” “我回来了。” 周香小跑着过来，完全没注意二人的异样。 最后一杯奶茶做好，店员的声音拉回周寅之的思绪：“你好，你们的七杯奶茶做好了。” 两杯青提茉莉，一杯是她点的，另一杯是周寅之要的。 她拿出其中一杯，“周教授，你的奶茶，谢谢你请我们宿舍喝奶茶。” 周香以为是不语掏的钱，闻言也说：“谢谢周教授。” 周寅之直勾勾看着陈不语，眼中燃烧着周香看不懂的火，“别客气。” 不语：“我和阿香先回去了，周教授再见。” “好。” 周寅之喉咙发干，他吸了一口奶茶。 茶香混合着提子的果肉，中和了甜味，不腻，很好喝。 不语和周香一人拎着三杯奶茶。 “我们回来了。” 周香藏不住事，把奶茶一放就说：“我和不语没掏钱，是周教授掏的钱，他人真好。” 笙笙：“什么时候让我谈个周教授这样的男朋友？有钱还有颜。” 四个人聚在一起听周香讲刚才发生的事，不语没空参与，某人正在手机上轰炸她。 【你再说一遍，别打字，发语音。】 【不许赖账。】 【奶茶好喝吗？】 【晚上有空吗？】 【你不会耍我的吧？】 【人呢？】 ······ 不语一条一条回复。 最后，她说：“周寅之，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晚上回家，我做饭。】 【好。】 手机终于恢复平静。 不语躺在床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终于不用憋着了。 好似卸下了沉重的包袱，浑身都变得轻松舒适。 她爬下床，拿起桌子上的奶茶，吸了一大口。 好喝。 期待着晚上的相见，不语一整个下午都没心思听课。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她拿起书包往往外跑。 沐轻月喊她：“不语，你去哪？” 不语抓着书包带，神采飞扬，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亮，“我去见一个人。” 说完，她跑了出去。 沐轻月喃喃自语：“是去见喜欢的人吧，这么激动，跑这么快。” 楼梯上挤满了下课的学生，水泄不通。 不语给周寅之发语音：“我下课了，半个小时后到。” 撕开层层伪装和压抑，不语内心深处的欲望直白地显露出来。 她想见周寅之。 很想很想。 等不及红灯变绿，不语很少闯红灯，地铁刚好到站。 终于不用像个精分一样拉扯自己。 飞驰而过的玻璃上，映出女孩的脸，笑容纯粹而美好。 地铁到站，出去的电梯挤满了人，她等不及，快步走楼梯，走了几步，她开始跑。 气喘吁吁跑到上面，站在地铁口能看到水都花园小区。 站在墙边，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喘气。 休息几十秒，她直起身子，正前方站着她很想见的人，脑子里像是炸开了烟花。 三米的距离，人潮汹涌，不语从未感受过她的心跳如此强烈，像擂鼓击打她的胸膛。 周寅之脚边蹲着咪咪，一人一猫来接她回家。 不语像是离弦的箭冲向周寅之的怀抱，用尽全身力气抱着他。 周寅之第一次被她勒得喘不过气。 “喵。” 咪咪在她脚边打转，似乎不满意她眼里只有男人。 “周寅之，我好想你。” 女孩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来。 周寅之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 毛茸茸的脑袋从他怀里探出头，“我们回家吧。” 她主动牵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周寅之被她拉着向前走。 “我室友说你是大好人。” “今天下午不想上课。” “地铁上遇到一个小女孩，她说喜欢我，给我一个大白兔奶糖。” “你看我拍的晚霞，好看吗？” ······ 女孩叽叽喳喳的分享让他心中有种沉甸甸的踏实感。 不语一手抱着猫，一手牵着她喜欢的人，脚步轻快欢脱。 她的手不是很嫩，指腹略微粗糙。 周寅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蹭得不语手心很痒。 不语把咪咪塞到他怀里，笑得不怀好意，一手抓着他的手腕，一手挠他的手心，笑容肆意放纵。 见他不反抗，不语没了兴致，松开他的手，“你不痒吗？” 周寅之抓住她的手，“痒，你再来一次。” 不语笑道：“什么毛病？喜欢被人挠痒痒？” “好了，回家吧，我好饿。” 很快就到了小区，她走在前面，有些闷闷不乐。 还以为周寅之听到她的告白会很激动，结果这么平静，她可是激动了一个下午。 门开后，她走进去，把书包放在沙发上。 “饭做好······” 没等她把话说完，周寅之把她扯进怀里。 不语抓着他腰间的衣服站稳，探着脑袋瞧他。 周寅之像是在激励忍耐什么，“你再说一次。” 不语嘟着嘴，故意道：“我饿了，吃饭。” “不是这句。” “那是哪句？” “你说你喜欢我，你很想我。” “我不说，你让我说我就说啊？” 周寅之摁着她的后脑勺，强迫她看着自己。 他的脸一点点靠近，不语的呼吸错乱，垂下眼帘，语速飞快：“我喜欢你，我想你了。” 唇角掀起愉悦的弧度，周寅之：“再说一遍。” “我不。” “求你。” “喜欢你，想你。” “谁喜欢我？谁想我？” “陈不语喜欢周寅之，陈不语想周寅之，行了吧？幼稚鬼。” 话落，她听见一段录音。 “陈不语喜欢周寅之，陈不语想周寅之。” 自己说的时候没感觉，听的时候她耳根发热，不语瞪着周寅之。 “周寅之也很喜欢陈不语。” 第143章 孙媳妇 厨房传出重物掉在地上的响声。 拥在一起的二人齐齐看过去，门口闪过一抹红色衣角。 不语警惕喝道：“谁？” 周寅之：“奶奶。” 不语一改戒备的神色，惊讶无措地愣在那。 云姝尴尬地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双筷子，“不语，寅之，你们继续，就当做没看见我。” 说完，云姝退回去，贴心地关上厨房门。 想到刚才的话都被云姝听到，不语使劲推开周寅之，用力瞪他。 迎上她的眼神，周寅之捏捏她的脸蛋，说：“我也不知道奶奶在，没有故意捉弄你。” 厨房响起菜下油锅的声响。 不语搓了搓发热的脸，打开厨房门，甜甜地喊：“云奶奶。” 云姝系着围裙正在炒菜，笑起来皱纹密集，“不语，饿了吧，马上就能吃饭了。” 不语站在云姝身边，“云奶奶，我来帮你。” “不用，奶奶腿脚利索着呢，你和寅之玩去吧。” 周寅之：“奶奶，我已经做好饭了。” “我知道，这是给我孙媳妇做的，不是给你做的。” 脸上刚降下的温度又热了，一股热流从她身体内流过，浑身都很温暖。 云姝笑得合不拢嘴，“能娶到不语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要是敢欺负她，我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奶奶。” 不语为他说好话：“奶奶，周教授对我很好，一直照顾我，他不会欺负我的。” 周寅之幽幽道：“听见了没？奶奶，我媳妇心疼我，不舍得我被打。” 不语剜了他一眼，悄悄竖起拳头，用眼神警告他不许乱说。 见到小两口感情这么好，云姝打心里放心。 有些事，她要提醒周寅之。 “寅之，你该想想补给不语一个婚礼，这是女孩子人生中的大事，你要听不语的意见，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好。” 不语急忙说：“奶奶，我、我还没做好准备，同学们都不知道我和周教授······” 云姝拉着她的手，“奶奶只是提醒周寅之，怕他忘记，至于你们什么时候想公开，那是你们的事，奶奶不参与。”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划到她的手腕上，不语低头，腕间一抹翠绿。 “奶奶，这······” “这是周寅之周岁时，你爷爷送给我的礼物。” 周寅之：“我周岁，爷爷为什么要送你礼物？” 云姝斜了他一眼，“因为你爷爷爱我，不爱你。” 不语忍俊不禁。 云姝接着说：“他说这是给以后的孙媳妇准备的见面礼，让我暂且保管，如今，终于能物归原主了。” 浓绿色的翡翠镯子，像一汪春水，生动灵动，衬得不语手腕更加白皙。 绿色代表生机，像她最喜欢的盛夏，不语弯了嘴角：“谢谢奶奶，好漂亮的镯子，我好喜欢。” 云姝想把时间留给情浓意蜜的小两口，吃过饭就走了。 周寅之不让媳妇刷碗，不语站在厨房看着他刷碗。 “一会儿我送你回学校。” “我今晚不想回去。”她笑盈盈看着他。 盘子掉在水池里，四分五裂。 不语冲上前，抓住他的手，“受伤了吗？” “没有。” 她那句“今晚不想回去”让他心猿意马，手滑了一下。 脑子里想入非非，周寅之看她的眼神变了味。 不语感受到他不平常的注视，“干吗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她下意识擦嘴角，以为嘴角有饭渣。 周寅之喉结上下滚动，忽然转身背对着她，“你先去睡吧，我收拾一下。” “好。” 单纯的不语并未发觉周教授对她起了“歹意”。 浑身燥热，周寅之很想冲凉水澡。 他忽然想起来，家里缺了样东西。 楼下超市，周寅之站在成人用品前，每个口味都挑了一包。 优越的外形让收银员忍不住多看他好几眼。 口袋里塞得很鼓。 这些一晚上应该够用了吧。 输入密码，打开门，看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周寅之迟迟没有向前踏出一步。 “喵——” 地面那团软乎乎的东西把他神游的大脑喊回来。 手放在门上，轻轻拧动，推开门，卧室内一片昏暗。 已经睡了？ 他轻轻打开灯。 床上空无一人。 他明显愣了一下。 旁边的卧室门开了，不语换了睡衣，站在门口揉着眼睛，“周教授，你刚才出去了吗？” 失落毫无声息划过心尖，他点点头，双手下意识挡住鼓鼓囊囊的口袋。 不语打着哈欠，“早点睡，晚安。” “······好。” 门关上，周寅之和地上的猫四目相对。 原来，只是单纯在这留宿，不是和他一起睡。 拉开抽屉，他把买的东西放在里面，躺在床上，体内那股燥热又涌了上来。 浴室的水流声掩盖了深夜的情欲。 寂静的夜，有人酣眠，也有人失眠。 下午回到宿舍，轻月不怀好意笑着看她，“你昨天去见那个男生了吧？” 脸上浮现出害羞的笑，不语点点头。 看到手腕上戴着的帝王绿翡翠镯子，轻月大惊失色：“呀！成色这么好的翡翠，真难得，他送你的？” 不语点点头，“贵吗？我不懂这些。” “岂止是贵，我妈妈也有一个帝王绿，比起你这个，还是差了点。” 忽然后悔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了，“多少钱？” “几个小目标吧。” 不语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贵！” “他没告诉你吗？”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 轻月认真端详镯子，“这种成色的翡翠，相当难得，有价无市，他可真爱你，不语，他是不是上学期开车接你的人？” 不语不想骗朋友，点点头。 “但是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是这种关系。” “我懂。”轻月笑着说：“真好，他一定很喜欢你，不语，我真为你感到开心，以后，多了一个人爱你。” 岂止一个人，还有奶奶。 嘴角噙着甜蜜的笑。 轻月用胳膊肘轻轻碰她，“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瞧瞧？” “我还没做好准备，放心，到时候会的。” “我可真好奇，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哎呀呀，怪不得人家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从没给过谁这样高的评价。” 第144章 想悔婚? 周六，找周寅之补课时，不语把镯子里三层外三层包好还给他。 周寅之没有接，黑眸如墨盯着她看。 “怎么？想悔婚？” “不是，轻月说这很贵，好几个亿呢，放在我这我不安心，总怕弄丢。” “丢了就丢了，老头又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算账。” “你认真点！” 周寅之把镯子戴回她手腕，“给了你，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理都是你的自由，丢了就再给你买新的，我挣钱就是给你花的。” “不行······” “你自己选，要么戴镯子，要么戴婚戒。”他强硬打断她。 “好吧，我戴镯子。” 不语举了举沉甸甸的左手，实在是不适应。 卷子做好后交给周寅之，他快速圈出错题。 “其实你不笨，只是思维太固化。” 不语很赞同，“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中午想吃什么？” “肉。” ······ 周日下午，不语在文学鉴赏课的群里询问有没有男生愿意帮她搬书，十来个个男生都回了她，包括陆潜。 和他们约好见面地点，不语定了闹钟提醒自己，免得忘记拿书被沈若影抓到把柄。 周一，高数课下课，不语窜出教室，去楼下集合。 路边站了好几个高个子男生，见到她热情打招呼。 不语真诚笑道：“谢谢大家愿意帮我。” “班长客气了。” 周寅之从楼道里出来，远远看见他老婆身边围了好几个青春男大，更重要的是，他老婆笑得跟朵花一样。 危机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走过去了。 陆潜冲他挥手，“舅······周教授。” 不语闻言回头，从周寅之不美妙的眼神里闻到了醋味。 “周教授好，我们正要去搬下节课用的资料。” 见她主动解释，周寅之舒服多了，忍不住多问一句：“都是男生，怎么就你一个女生？” “哦，我是班长，老师让我安排。” 关于沈若影的挑衅，她一字未提。 “嗯。” 周寅之面无表情从她身边走过，任谁也看不出这俩人是夫妻。 沈若影在办公室里等着陈不语，见她带了好几个男生，笑着站起身，“真是麻烦你们了。” 有礼貌的漂亮女人很能赢得异性的好感，男生们都很乐意干活。 不语搬起一沓资料，陆潜说：“你放那吧，我们拿就行了。” “是啊班长，有我们男生在，你不用拿。” 怀里的资料被他们分走，不语空着手。 沈若影看见她手腕上的镯子，长指甲在桌面上划过一道划痕。 她低下头，精致的眉眼里尽是对陈不语的嫉恨。 那个镯子，她在周家见到过。 是周寅之的爷爷给孙媳妇的礼物。 徐叶秋曾开玩笑问她想不想要，那个时候，她知道周寅之对男女情爱无感，为了不引起他的反感，她拒绝了。 如今，居然到了陈不语手上。 她有什么资格戴这么贵重的镯子？ 上课后，沈若影说：“这节课，我给大家找了很多经典的作品选读，你们都抄下来，大家都别偷懒，这些作业会算进我们的平时成绩的。” 陈不语见她走向自己，知道又不能安生了。 没想到有一天安安生生上个课都成为奢望了。 沈若影把一本钉在一起的复印件交给陈不语，“不语，你的字写得好看，辛苦你了，把这些作品抄到黑板上，大家写好了都交给不语，不语收齐了给我。” “大家都认真抄写，好好感受一下文学的魅力。” 不语撑着桌子站起来，看着这么厚的一叠，问：“老师，抄到哪？” 沈若影翻了几页，“这节课就抄到这吧。” 她要抄两遍，课上肯定写不完了。 不语走上讲台，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奋笔疾书。 下课后，所有人都写完了，只有她还在抄。 对着黑板拍张照，她把文具装进书包，该去吃饭了。 陆潜一直等着她。 写了那么久，右手指头有些僵硬。 闲聊时，她说：“早知道不选这门课了。” “怎么了？” 不语摇摇头，“没什么，想偷懒了。” 陆潜盯着她的镯子看，“不语，你这镯子挺好看。” 不语怕他看出什么，笑着说：“地摊上买的，几十块钱。” “看着很贵气，我好像在哪见过。” 不语打马虎眼，“哈哈，是吗？绿色的镯子都一个样，这是仿翡翠的。” 陆潜没多想，他家里也有翡翠镯子，确实大差不差。 吃饭时，群里有人艾特她。 沈若影：【不语，麻烦你下午五点前把大家的作业放到我的办公桌上。】 下午满课，她还有一大半没抄完。 胡乱拔了几口饭，不语拎起书包，“我吃完了，你慢慢吃，拜拜。” 回到宿舍，打开台灯，她奋笔疾书。 吱吱：【吃饭了吗？】 过了一会儿，又收到一条消息。 【下午有空吗？】 【没，忙着补作业。】 她拍了一张正在写的作业，发过去。 周寅之没再给她发消息。 赶在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前写好作业，不语小跑着把作业放到沈若影办公室。 夜幕降临，一周中最忙碌的一天接近尾声。 晚上九点多，辅导员王梅忽然来了217宿舍，神色十分严峻。 “陈不语，你过来。” 正在嬉笑的众人安静下来，担忧地看着不语。 会议室里，坐着好几个学校领导，不语没怎么见过。 走进来，她才看到沈若影也在。 王梅单刀直入：“不语，沈若影老师说她放在办公室的一万块丢了，今天只有你去了她的办公室。” 沈若影假惺惺站起来维护她：“我相信不语，虽然她是贫困生，但她不会偷钱的，这个金额够立案了，我们还是报警吧。” 一个中年男人站起来，“沈老师，报警容易传出谣言，若能内部解决，还是别惊动警察了。” 他很为难，上面的意思，不让闹大。 可沈若影是沈家的人，他得罪不起。 沈若影笑了笑，“好，听学校的安排。” 王梅：“不语，老师相信你，你把你做过的都说一遍，现在只是例行盘查。” “老师，我确实去过沈老师的办公室，她让我把作业收起拿去给她，我到的时候，她并不在办公室，我把作业放下就走了。” 不语直视沈若影，“沈老师，你再好好想想，你真的在办公室丢了一万块吗？” 第145章 想你了 “当然。”沈若影十分坚定，“我的包就放在桌子上，你来交作业的时候，我刚好去了厕所，我回来的时候，作业放在桌子上，你已经走了。下午准备回家，我在包里找车钥匙，才发现钱不见了。” 她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不语坦荡迎着她的视线，非但不慌不惧，在听完她说的这番话后反而很轻地笑了。 “沈老师，你再好好回忆一下，我来交作业的时候，你的包确实放在桌子上吗？我怎么不记得？” 她肯定不记得，桌子上根本就没包，不过这不重要，没人能证明，只要染上嫌疑，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沈若影佯装生气，“不语，你什么意思？我的东西放在哪，自然我本人最了解。” 一旁穿黑色外套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不悦地看着不语，语气不善：“这位同学，沈老师从未想过要深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主动交出钱，并且当场给沈老师道歉，学校不会大肆追究你的。” 沈若影低着头，嘴角牵起一抹弧度。 如果陈不语选择道歉，道歉的视频一定会传遍江大，她要让学校所有人都知道陈不语是个小偷。 王梅下意识护着自己的学生，“院长，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未必就是不语拿的。” 沈若影笑道：“王老师说的没错，我宁愿是我记错了，那天下午只有不语来过我的办公室，我相信她，不会偷钱。” “不。”不语大声说：“那天下午，并不是只有我去了沈老师的办公室。” “不可能！”沈若影的声音十分尖锐，屋子的人都看着她。 她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笑着说：“不语，你走后，我一直待在办公室里，没有人来。” “我走后，确实没别的人去，但沈老师，你如何知道我是否是一个人去的？” 沈若影用力捏着手掌心，笑容淡了几分，“谁和你一起来的？会不会是他拿的？” “我和轻月一起去的，沈老师，你觉得轻月会偷你的一万块钱吗？” “不可能！”王梅斩钉截铁道：“开玩笑，沐轻月的爸爸给学校捐了楼，别说一万，十万都不可能。” “和你同行的人能证明你没偷钱吗？她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算有人同行，也不能证明什么。”黑衣男人又开口。 王梅护犊子道：“院长，事情都没调查清楚，你怎么一口一句偷钱？这口锅可不小。” “有证据证明她没拿吗？” 王梅梗着脖子，“那也没证据证明不语拿了，你说是吧沈老师。” 沈若影愣了一秒，笑道：“当然，王老师言之有理。” “王老师，我有证据，你们别吵了。” 王梅惊喜地说：“真的？” 沈若影站了起来，笑容堪堪维持住，“不语，你有证据啊？什么证据？你有证据怎么不早说？” 不语笑容乖巧，“我也是刚刚想起来。” 她打开手机，播放一段三分钟的视频。 “下午我和轻月一起去你办公室的时候，刚好轻月在录视频记录生活。” 沈若影已经笑不出来了。 视频很短，能证明她没有偷钱。 视频反复播放两遍，沈若影说：“确实不是不语，我早就说了我相信她。” 王梅忽然指着视频说：“沈老师，你不是说你的包放在桌子上吗？怎么视频里桌子上没有？” 沈若影只心虚了一秒，淡定笑道：“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这几天太忙，记性不太好。” 不语：“沈老师，你要注意身体，刚才我问了你两遍，你非常确定包就放在桌子上。” “我会的。”沈若影站了起来，“抱歉，是我记错了，耽误大家的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还好不语有这个视频，不然要被冤枉死了，沈老师，这么大的事，你以后要慎重，小偷这个罪名可不小，传出去，别人都会用有色眼镜看不语。” “王老师，沈老师也不是故意的。”被唤作院长的男人为沈若影说话，态度和责怪陈不语时截然相反。 不语早就习惯被区别对待，沈若影背后是整个沈家，也只有她的辅导员愿意为了她硬刚沈若影。 不语：“钱没丢，就是最好的结果，跑这一趟也值了。” “这位同学说得对，王老师，你也回去吧。” 从会议室出来，王梅还在为她愤愤不平：“今天这院长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说是你偷钱，明明都没调查清楚。” 不语很感动，“王老师，谢谢你一直相信我。” “你是我的学生，我自然相信你。”她继续说：“那个沈老师也真是的，自己的钱丢没丢都记不清，差点冤枉你，还好你有证据。” 不语的眼神慢慢变冷。 同一个地方，她不会摔两次。 周家被诬陷偷东西那次，让她面对沈若影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故意喊轻月和她一起去，视频也是她让轻月拍的，没想到沈若影真的留了后手，更没想到她还用的老把戏。 回到宿舍，五个人紧张地围着她。 “导员喊你干嘛呢？” 不语耸耸肩，笑得很轻松，“没什么，说了助学金的事。” 席浅：“我们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导员那么严肃。” “没出事，别担心，在学校能出什么事？” “真的只是聊助学金的事吗？导员的脸色很阴沉。” “真的，助学金名额不太够，导员和我聊了一会儿，好了，都快睡吧，明天不想去言玄的婚礼了？” “对！我要赶紧敷个面膜，明天美美哒去见偶像。” 独自坐在椅子上，不语疲惫地揉着眼窝。 熄灯后，她打开床头的小夜灯，揉着脸，收拾好心情后给周寅之打视频。 【想你了。】 周寅之：“不开心？怎么了？” 【没有不开心。】 “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她明明收起坏情绪，尽量表现得和往常无异，他怎么还能看出来？ 【今天有点累，作业好多。】 “下次我帮你写。” 她两眼放光。 【真的？你是老师，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先是你的丈夫，再是别的身份。” 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那对酒窝显得更甜。 见她被逗笑，周寅之也笑了。 第146章 老婆是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关于沈若影的坏情绪就这样轻易被他清除，不语问他：【明天你会去桃子的婚礼吗？】 周寅之：“你想让我去，我就去。” 【我只想让你不那么忙那么累。】 周寅之很欣慰：“孩子长大了，知道心疼我了，真不容易。” 【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以前没心没肺？】 “不敢，老婆是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你知道就好。】 ······ 言玄和郭言桃的婚礼在江城最大的酒店举行，主题是郭言桃喜欢的睡美人。 婚礼流程别出心裁，言玄扮做王子，用吻唤醒沉睡的郭言桃。 台上没有俗套的宣誓致辞环节，更像是表演一场睡美人的话剧。 六个女生坐在台下，感动得稀里哗啦。 华笙笙擤着鼻涕道：“好甜，比我追的小说还好看。” 轻月：“真浪漫，没想到言玄不仅歌唱得好听，还是个情种。” 席浅：“我以为他会低调，没想到他主动邀请记者直播，你们看网上，言玄结婚的消息已经登上热搜了，短短一个小时，他已经脱粉好几万了。” 周香：“真男人，在事业巅峰期官宣结婚，娱乐圈找不到第二个了，我也想谈甜甜的恋爱了。” 疏影：“你还是练铅球吧，话说被你用铅球砸伤的男生现在怎么样了？” 周香长叹一口气，“还能怎么样？赖上我了，一日三餐让我给他送，他又不是高位截瘫，真不要脸。” “我记得那男生挺帅的，你就没有点别的心思吗？” “帅吗？小白脸一个，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之前我和他掰手腕，他居然掰不过我！他比我高一头，掰不过我？我现在看他跟看姐妹一样。” “没救了，你抱着你冰冷坚硬的铅球过一辈吧。” 席浅忽然说：“那是周教授吧？他居然也来了！” 不语猛地站起来，看向大门口，周寅之穿着卫衣长裤，一身休闲装扮，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贵气和英气。 穿过喧嚷的人群，周寅之冲着她们这一桌走来，付疏影看着陈不语，了然一切。 “周教授怎么会来？他也认识言玄？” 不语：“桃子是周教授的员工。” “原来如此，亲自参加员工的婚礼，周教授可真是重视他的下属，不知道我毕业后能不能进入他的公司，我听说他不画饼，只发钱。” 不语坐在最边上，周寅之很自然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几个女生规规矩矩对他打招呼：“周教授好。” 话剧演到最激动人心的一幕：王子亲吻沉睡多年的公主。 华笙笙激动地搓着小手，“磕死我了，有没有言玄的同人文，我好想看。” 瞥见不语专注的目光，周寅之在桌子下面拉她的手。 指尖像是被火烫到，不语猛地缩回手，身子一颤。 离她最近的轻月问：“怎么了？” “没事。” 不语偷偷瞪了周寅之一眼。 婚礼进行到抢捧花的环节。 几个女生兴高采烈上台抢捧花。 不语站在原地，她结婚了，再抢捧花不太合适吧？ 正思考间，轻月回头看到台下发呆的不语，跑下去拽着她，“不语，快上来。” 不语被她拽上台，站在人群最后面，没打算抢捧花。 郭言桃穿着西式宫廷的公主裙，背对着她们，用力扔出捧花。 好巧不巧，手捧花在空中画了一道抛物线，准确落在不语怀里。 不语懵懵地看着这束金灿灿的花，离得近，她才看清，金的啊？ 她轻轻颠了颠，还挺沉。 郭言桃回头，看到不语抢到了捧花，兴奋地像个小孩。 “恭喜你啊，不语。” 周香伸手摸捧花，“我靠！这是纯金的吗？我要变成嫉妒的巫婆了。” 不语胆战心惊问道：“桃子，你这花是纯金打造的？” “对呀，他找人定制的，他问我喜欢什么花，我说我是个俗人，不喜欢花，喜欢金子。” 不语艰难合上震惊的大嘴巴，把金捧花塞到桃子怀里，“既然如此，你收好。” 桃子把捧花塞到不语怀里，“你抢到就是你的了。” “纯金的，我不敢要。” 言玄忽然出现，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笑起来如春风化雨，“收下吧，我要多谢你，若不是你英勇的事迹，我不会注意到小桃。” “对呀不语，我们能在一起，多亏你，这种花我还有很多呢。” 闪闪的金光要闪瞎她的眼，属实是意外之喜了。 陈不语捧着沉甸甸的金子回到周寅之面前。 笙笙：“我滴妈，我要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我买烤香肠都不敢这么买。” “不语，你运气真好。” “据说抢到捧花的人会邂逅美妙的爱情，不语，你的爱情要来了。” 不语悄悄观察周寅之的表情，他神色淡淡，不参与她们的话题。 “今天真来值了。”半晌，她说了这么一句。 中途她去厕所，出来时遇到周寅之。 怕被人看到，不语拉着他躲在步梯下面。 周寅之：“你很喜欢看别人接吻？” 不语疑惑地看着他，“不喜欢。” “刚才你看得挺起劲。” 不语翻了个白眼，“大哥，来参加婚礼不看新郎新娘看谁？” “我都没看别人，只看你。” 怎么还吃上醋了？ 这还能吃醋？ 这心眼怎么比针眼还小？ 不语踮起脚尖，在他侧脸落下轻轻一吻。 “周教授，你上辈子是醋缸吧？” 周寅之被亲得浑身通畅，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柔情，“这都被你发现了，真聪明。” “好了，我们快回去吧，出来太久会惹人怀疑。” “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拥有名分？”他的口吻委屈得像没名没分的小三，不语心虚地低下头，摸着鼻尖。 “再等等吧，主要是你的身份太特殊了，一旦公布，会掀起腥风血雨，我怕我承受不住。” “那你再亲我一下。” 不语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踮着脚尖想像刚才一样轻轻亲他的脸颊。 后腰被一道大力箍住，胸膛紧密相贴，唇齿相依。 她尝到不属于她的茶叶的涩味。 呼吸的节奏瞬间被打乱，不语紧张地揪着他的衣服，整个人被他带起脱离地面，只有脚尖轻轻点着地面。 短暂的错愕之后，她伸开双臂，抱着周寅之，大着胆子偶尔回应他。 她的回应让这个吻一发不可收拾，不知过去了多久，周寅之终于心满意足放开她。 第147章 谋杀亲夫 大脑昏昏涨涨，不语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整个人靠在周寅之身上，软得好似没有骨头。 周寅之托着她的腰，眼神露出餍足过后的快感。 “我得回去了，出来这么长时间。”不语推开周寅之。 “嘴唇肿了。”某人好心提醒。 混沌的感官一点点集中，嘴唇也传来延迟的疼，夹杂着一点麻。 不语伸手摸着自己的嘴唇，是有点肿。 她瞪着周寅之，“都怪你，你属狗的吗？” 周寅之温煦地笑着，“怪我，没怎么亲过你，没有经验，以后我经常亲你，多练练就会亲了。” “去你的，我才不让你亲。” 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不语叮嘱周寅之，“我先出去，你等五分钟之后再出去，记住了吗？” “好。” 路过卫生间，不语拐进去，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洗嘴唇。 回到桌上，不语故意问：“周教授呢？提前走了吗？” “不知道。” “你去厕所怎么去了这么久？” 不语端起水杯，放在嘴边，挡住嘴唇，“我肚子疼。” 周香：“哎不语，你嘴唇怎么这么红？你补口红了吗？” 疏影凑过来细看，“颜色好自然啊，什么色号？今天早上没见你涂口红啊？” 华笙笙随口道：“我刚才看小说，男主把女主的嘴亲肿了。” 杯子没拿稳，掉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还好距离很近，没有摔碎。 付疏影当下明了，颇有深意地看着不语旁边空荡的位置。 怪不得这俩人同时消失，原来是避着她们接吻去了。 不语干笑着，“其实是我嘴唇有点干，就用力抿了抿搓了搓。” 付疏影：“哦，可能是上火，多喝点水。” 付疏影给她的水杯里倒满水。 “谢谢疏影。” 周寅之掐着时间，不多不少，刚好五分钟后才回来。 周香眯着眼看周寅之，“周教授，你的嘴唇好像破皮了。” 不语的心猛地抖动了一下，她不敢抬头，握着水杯。 “咳咳咳······” 疏影被呛到，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不语。 不语抬头和她对视，接收到她眼神里的讯息：战况这么激烈啊？ 热意从耳根开始蔓延，不语不停地喝冰水。 周寅之轻描淡写道：“不小心咬住了。” 周香：“那你以后小心点。” 说完，她才意识到这句话由她来说貌似不太合适。 “哈喽，给大家敬酒来了。” 新郎新娘的出现打破了这一桌诡异的氛围，大家嘻嘻哈哈以茶代酒，祝贺这对新人。 ······ 熟悉的雷克萨斯lm里，五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周教授对我们真好，又安排车送我们回去。” “今天周教授居然和我们坐在一桌吃席哎。” “就是，他这么喜欢我们吗？” “有他在，我都没好意思放开吃。” 付疏影：错了，他喜欢的是我们其中的不语。 “对了，不语去哪了？” 付疏影：“她有事，估计自己走了。” “言玄是真男人，就算掉粉也要公布，我回去就给他点关注。” ······ 黑色的劳斯莱斯后座，不语对着手机看嘴唇。 一旁的男人：“看这么久了，还没看够，早就没那么肿了。” 不语瞪他一眼，“你还有脸说，都怪你，疏影都看出来我嘴肿是被你亲的。” “她知道了？你告诉她了？” 一时嘴快，不语心虚地垂下眼帘，“嗯，只告诉她一人，她答应会保密的。” “为什么只告诉她一个人？” “有一天说漏嘴了。”不语看着脚尖，声音小了很多。 今天为了陪她参加婚礼，积压了很多工作，周寅之边和她聊天边操控笔记本电脑。 “周教授，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有事瞒着你，你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只要你别像之前那样提离婚。”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 周寅之没回答。 “原来你那时候是故意躲着我。” “嗯，反射弧挺长。” 周寅之看着她，说：“这个世界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心事，拥有秘密是一个人的权利，法律没有规定我们在父母和配偶面前必须是个透明人。” “我接纳的，是全部的你，包括我熟知的和未曾踏足的部分，希望你也是。” 不语小心翼翼问：“不管你未曾踏足的那部分是什么样子，你都能接受吗？万一有一天你发现你无法接受······” “那就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我想和你在一起，仅仅是因为你是你，无关其他。” 这番话让她那颗晃荡不安的心看到了着落点的希望，不语向他那边挪动，头靠在他肩膀上，双手抱着他的腰。 “周寅之，你这么帅，这么有钱，和你结婚，我赚死了。” “知道就好。” “晚上想吃什么？” “送我回学校吧，吃了一下午，好撑，晚上不想吃饭了。” 周寅之吩咐司机：“去水都花园。” “去那干吗？” “给吃撑的小猪消食。” “你才是猪。” 不语一拳捶在周寅之胸前。 “嘶——下这么重的手，谋杀亲夫？” 周寅之捂着胸口。 不语扶着他，“打疼你了？我没用太大力气啊。你没事吧？” 周寅之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口，“给我揉揉。” 不语小心揉着，“好点了吗？不会打到心脏了吧？要不去医院看看？” “好了，陈神医妙手回春，不疼了。” 不语反应过来他装柔弱，使劲捏了一把他的胸肌。 超市里，周寅之称了一袋山楂，回家给不语熬了解腻的山楂汤，装在保温瓶里让她带回学校。 她不怎么喜欢喝酸的，山楂汤被她放在一边。 夜里，口渴得睡不着，不语打着手电筒下床，看到桌子上的保温桶，她倒了一杯酸梅汤。 酸甜适中，比她想象的好喝很多。 一杯山楂汤下肚，好像没那么撑了。 不语深夜发朋友圈。 【山楂汤好评，师傅手艺不错。】 陆潜：【在哪买的？看起来很好喝。】 你舅舅做的。 【忘了那家店叫什么名字了，这还有，你要吗？明天给你带去。】 【要！】 第148章 陈不语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早上醒来，不语习惯性看手机有没有某人的微信。 如期而至的小红点让她心中泛起甜蜜。 【山楂汤是给你熬的，你这么大方。】 【为什么对陆潜这么好？】 “幼稚鬼。”不语小声吐槽。 【他可是你的外甥。】 【更是情敌。】 【哎呀，你是他舅舅，让着他点。】 【让不了一点。】 一个电话打进来，不语的脸色瞬间沉下去。 她戴上耳机，走到阳台上接电话。 “喂。” “陈小姐，你拜托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确实是沈若影授意他们做的。” “而且，我在调查过程中发现，有另一波人也在查同样的事，似乎，是周先生的人，我比他们快了一步，把消息拦截了下来。” “嗯，尾款今天下午会到账。” 挂了电话，不语翻看通讯录，找到徐叶秋的电话，打了过去。 徐叶秋刚好今天休息，没去医院，“喂，你好。” 不语目视前方，初升的朝阳染红了半边天，空气中浸着丝丝凉意，“徐阿姨，是我，陈不语。” 徐叶秋正在插花，听到不语的声音，不小心剪坏了她最爱的玫瑰花枝。 “你找我有事吗？”她的声音明显冷淡了许多。 “我想约您见一面，不知您可否方便？” “方便。”她倒想看看，这丫头主动找她想干什么。 “那、地点您定还是我定？” “下午三点，市人民公园东大门。” “好的。” 和徐叶秋约好行程，不语才有空处理周寅之的未读消息。 【早餐准备吃什么？】 【胡辣汤加肉夹馍。】 【好。】 过了一会儿，周寅之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他不知在哪家早餐店吃饭，吃的胡辣汤和肉夹馍。 【我记得你下午没课，有安排吗？】 【自习。】 如果他知道那些事，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她不想总是躲在他身后被他保护，她也想成为参天大树。 不语提前半个小时到达约定地点。 两点五十分，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不远处，徐叶秋从车上下来，一身绿色长裙，配套绿色玛瑙首饰，和周寅之一样，属于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的人。 不语朝她走过去，“徐阿姨。” “你找我······” 看到她手腕上的镯子，徐叶秋大惊失色，“这镯子是哪来的？寅之偷偷拿给你的？你知不知道这个镯子有多贵重？对周家代表着什么？” “我知道，这是云奶奶送我的。” 徐叶秋压下胸口处翻滚的情绪，怎么也没想到云姝居然把这么重要的镯子送给了陈不语。 “徐阿姨，我约你，是有事想告诉你。” “你说吧。”云姝揉着额头。 “之前的绑架案，是沈若影策划的，害我的动机，是她喜欢周教授······” “不可能！” 没等不语说完，徐叶秋厉声打断。 “我知道你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眼中的沈若影，不是这种人。” 徐叶秋没了耐心，“如果你找我是为了挑拨我和若影的关系，你可以走了。” “徐阿姨，周教授也在暗中调查，我找的私家侦探先查了出来，但我没有告诉周教授。我知道周教授一旦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样了了，他为了我做得已经够多，我不想让他忧心。” “我告诉你，是因为你是周教授的母亲，你如果受到伤害，周教授会伤心的，我不想你被蒙在鼓里。” “我只希望你能看清身边人，也希望周教授和他的家人好好的。徐阿姨，周教授对我讲过你年轻的事迹，我很敬佩你作为女性的勇气和孤注一掷。” “别以为你说了些好话，我就会相信你，陈不语，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耍心眼，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想嫁给寅之，你死了这条心吧。” 已经嫁了。 徐叶秋转身上车，对司机说：“开车。” 不语并不气馁，徐叶秋对她的意见很大，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改观的。 周寅之朝她走了那么多步，她也要奔向他。 和他在一起，最大的阻碍，便是他的父母。 她不愿让他一个人对抗父母，不愿他为了她和家庭闹僵。 她要赢得他父母的认可，让他和她在一起不用那么辛苦。 现在看来，任重而道远啊。 徐叶秋前脚刚走，后脚就给沈若影打电话。 “若影，刚才陈不语约我见面，她居然说上次的绑架案是你指使的，这个女孩，看着人畜无害，没想到心思这么歹毒，居然陷害你，真不知道寅之到底喜欢她哪一点？比她漂亮的女人一大把。” 沈若影握紧手机，嘴角的笑泛着冷意，“徐姨，别生气，陈不语知道我是她嫁给寅之最大的威胁，想离间我们的感情，她的演技很好，我教过她，刚开始差点被她骗了。” “我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我已经警告她了。” “徐姨，绑架一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她怎么想起来拿这件事做文章？她有没有告诉你是怎么知道是我主使的？她有证据吗？” “她当然没有，信口雌黄，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很好骗吗？” 确认陈不语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沈若影松了口气。 “徐姨，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身子不值得，周家的大门，还得你来把关。” 到家后，徐叶秋直奔云姝的房间。 “妈。” 云姝收起周怀姝的画像，“怎么了？看你这表情，出什么事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寅之喜欢陈不语？” 云姝点点头。 “你怎么能瞒着我呢？你不知道陈不语是什么样的人吗？任由她和寅之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你居然还把那么重要的镯子给了她。” 云姝语气变得生硬，“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她吗？你对她的了解来自谁？沈若影吹的耳边风吧。叶秋，你想过为什么你的儿子有了喜欢的女孩，非但不想着领回家让你们做父母的看看，反而想方设法瞒着你们？” 徐叶秋紧绷着脸，不说话。 “因为他知道你和周啸会是什么反应，他想保护他喜欢的人。” “他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来历不明的陈不语，江城那么多和他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若非他选得太离谱，我又怎么会干涉？” “陈不语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第149章 是他咎由自取 “多说无益，你现在对不语那孩子的偏见太大，日子还长，是黑是白，总会明晓。” “妈，这也是我想说的话，寅之就算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连你也被那丫头迷了心智。周啸还不知道，以他的性子，如果知道，也不会同意的。” 从云姝房间里出来，徐叶秋迎面遇上周啸。 她的脸色很不好，周啸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和妈吵架了吗？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去和妈说。” 周啸刚好站在楼梯口，云姝不想和他身体接触，冰着脸说：“让一下。” 周啸往旁边挪了一步，剑眉紧锁，又挡在她面前，“叶秋，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徐叶秋的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松。 “医院还有事。” “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临时的手术。” 这么多年朝夕相处，周啸很轻易看出她在找借口逃避他。 “如果真有手术，你直接就走了，不会在这和我费嘴皮子。” 时隔多年，徐叶秋终于把目光移向那张刻意忽视的脸，“你知道就好。” 对上那双宛如一潭死水过分平静的眼睛，周啸的心像是被利刃狠狠刺伤。 “叶秋，对不起，能······” “别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想听到这三个字。”没等他说完，徐叶秋打断他，垂在身后的双手指尖掐得泛白。 已经很久没听到她带着情绪对他说话了，虽然是愤怒，但周啸很开心，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鲜活的徐叶秋。 一旁擦楼梯复古扶手的佣人吓大气不敢出。 徐叶秋揉了揉眉心，不想让旁人看笑话，“去我房间说吧。” 她的卧室，曾是两人的婚房，周啸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过了。 关上房门，安静的空间内只剩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周啸愣愣看着一面空荡荡的墙，惆怅在他心中发酵，那里，曾经挂着他们的婚纱照。 他还记得，是徐叶秋亲手挂上去的。 徐叶秋胆大活泼，翻过墙爬过树，爬上梯子要亲自挂他们的结婚照，打破了他印象中对女生的刻板印象。 是他，对不住她，让如江河汹涌的她变成了一潭死水。 他环视着陌生的房间，有关他的一切回忆，都被她抹去了。 她一定很恨他。 她没说让他坐，他就站着。 徐叶秋：“你想说什么？可以说了。” 周啸没有勇气开口，嗫嚅道：“叶秋，我······” 等了几十秒，徐叶秋说：“没什么要说的话，我就出去了。” “我其实是爱你的。” “呵。”喉间发出一声很短的嗤笑，徐叶秋双手抱胸，眼角眉梢的笑没有一点温度，“真有意思，怎么想起来说这种话了？” 周啸朝她走了一小步，徐叶秋后退了一步。 “你不用说这种违心的话，没意思。” “不违心，是我的真心话。” 徐叶秋背对着他，一行清泪从她眼角滑下。 周啸继续说：“我承认，刚结婚时，我心里有别人，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悄无声息住进了我的心里，等我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你眼中已经没有我了。” “我知道，我不该在新婚当晚看她的照片，我那晚喝多了酒，感慨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我也知道我以后和她再无可能，我想最后再看一眼照片。” “对，你的人生因为娶了我不如意，周啸，成婚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心有所属，如果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我绝对不会逼着你娶我。” 周啸意识到他说错了话，“叶秋，我不是怪你让我的人生不如意，我知道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所以，你丝毫不为了自己的人生反抗。” “说到底，还是我懦弱，或许，我也没有那么爱她。” “叶秋，这番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我心里有你，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拭去眼泪，徐叶秋转身看着他，“你的这些话，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早就不需要你的爱了，你也真的、没有必要勉强自己说爱我这种话。” 如今说起这些话，徐叶秋显得过分平静，“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我本就是联姻，各取所需，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和你吵了十几年，浪费了彼此最好的青春，缺席了孩子的成长，也迷失了自我，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她的反应让周啸很害怕，“叶秋，你别这么说。” “你听我说完，你我加起来，一百多岁了，我真的吵累了，以后，我们就按照现在的方式相处吧，挺好的，各自不打扰。” “你出去吧，我累了。” “······好。” 周啸知道，如今的场面，是他咎由自取。 ······ 中午，不语买了份酸辣鱼粉，坐在靠窗的位置。 吃到一半，有人坐在她对面，余光能看到是位女生。 她不在意是谁，也没抬头。 “陈不语。” 不语微微皱着眉，咽下鱼肉，看着对面的人，没有说话。 沈若影不屑地笑了，“你现在连装都不装了，我好歹是你的老师，见到我连声招呼也不打。” “你没把我当做你的学生，我也没必要把你当做老师，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想方设法来教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沈若影轻挑眉梢，“你误会了，是之前的老师有事，学校才让我顶替她。” “是吗？我今天还在学校看见她。” “那我就不知道了，学校的安排，我作为工作人员，只能服从，你如果不想上我的课，可以不来。” 不来，让她挂科吗？ “我没什么要和你说的。”不语端着碗起身。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污蔑我，你以为你胡乱攀咬徐姨就会信你吗？” 不语忽然笑了，那笑容多多少少带点讽刺，“周教授不在，你没必要演戏。” 沈若影的眼神变得阴狠，“寅之已经因为你和我彻底撕破脸皮，你还挑拨我和他的关系，陈不语，你有证据吗？凭什么说那些事是我做的？寅之或许会信你的话，但徐姨只会更加讨厌你，我劝你最好安生一点。” “你觉得我污蔑你，大可以去告我诽谤，我等着法院的传票。你这样骄傲的人，只动嘴皮子警告我，为什么？该不会，你不敢报警吧？” “让我猜猜为什么不敢报警？不会是怕牵扯出什么事吧？” 沈若影冷笑道：“你也不过是嘴上厉害，我等着看你被周家扫地出门的那天。” 第150章 一家人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不语继续嗦粉。 “这家渔粉味道真不错。” 她点开和周寅之的聊天框。 【西区餐厅一楼的渔粉，很好吃，下次你可以来试试。】 吃完饭，从餐厅走出来，不语戴上耳机，点开刚才那段录音。 沈若影没说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段录音没什么用，她点了删除。 下午，上完课，沐轻月挽着不语的胳膊，“不语，我爸爸今天过生日，晚上你和我一起回家吃饭吧，我爸特意交代让我邀请你去家里，我正有此意。” 不语愣了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想到上次陈暖的那番话，“我就不去了，你们一家人过生日，我去凑什么热闹，一会儿你帮我把礼物捎给叔叔。” 轻月不依不饶，“好不语，去嘛。” 不语笑得勉强，“我晚上还有事呢。” “骗人。” “我爸妈都很喜欢你的，尤其是我爸，今天早上就说让我带你回家，好不语，求求你了，好姐姐。” 那句“姐姐”让不语慌了神，不忍心再拒绝。 轻月抓着不语的手，“去吧，好不好？” “好。” “哈哈，好，司机在外面等着了，走吧。” “我还没给叔叔准备礼物，轻月，叔叔喜欢什么？” “不用准备礼物，去家里吃顿便饭。” “不行，不管怎么说，是叔叔的生日，空着手，我是不会去的。” “好吧，我爸喜欢练字，你给他买支笔吧，我们去学校超市看看。” “去外面吧，学校超市的笔不好。” 不语买了一根五百多的钢笔，用精美的礼盒包裹着，揣在怀里，坐在沐家的车上。 一路上，她心情并不轻松。 她总觉得陈暖不太喜欢她。 轻月以为不语紧张，笑着说：“你别紧张，你都来过我家这么多次了，和我爸妈这么熟，今天我哥也在家。” “嗯，我没紧张。” 熟悉的庄园大门，不语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下车。 沐绅穿着依旧随意朴素，卫衣牛仔裤加一双灰色居家拖鞋，笑容十分和蔼。 “月月，不语，你们来了。” 没看到陈暖，不语有一瞬间的失落。 她笑着走上前，“沐叔叔，生日快乐，听轻月说，你喜欢练字，我给你买了一支钢笔，希望你喜欢。” “喜欢！我很喜欢，不语，以后来这里，不用准备礼物，叔叔和你说过，就把这里当做你自己的家。” “叔叔，阿姨呢？” “她去美容店了，也快回来了，等她回来，我们就开饭。” 沐轻月跑进屋内，没看到沐青阳的身影，“爸爸，我哥呢？” “在卧室补觉，正好，你去把他叫下来。” “好。” 轻月欢喜着跑上去。 沐绅笑着说：“他们兄妹俩的关系一直很好。” “家宅和睦，是好事。”不语笑着附和。 沐绅才意识到，在她面前讲家人的话题，不太合适。 佣人洗好了水果端上来，沐绅说：“饿了吧？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沐青阳和沐轻月一前一后下来，二人长得很像。 沐绅：“青阳，来，这是不语，你妹妹的好朋友，比你和轻月大，你之前见过的。” 不语笑着点头，“你好。” 沐青阳：“你好。” “月月回来了。” 门外传来陈暖欣喜的声音，不语心跳一滞，缓缓转过身。 轻月小跑着过去，抱着陈暖，“妈妈。” 陈暖看向屋子里的父子俩，这才注意到最后面还有个人。 “家里来客人了吗？”她笑着说。 “妈妈，是不语，我特意把不语喊来给老爸过生日。” 笑容僵了一瞬，陈暖说：“是不语啊，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不语从人群最后面走上前，“阿姨好。” 沐绅掏出怀里的钢笔，拿给陈暖看，“看不语这孩子，来都来了，还给我买了礼物。” 陈暖笑着瞪他，“谁让你过生日，还让人小姑娘破费。” “哈哈，好了，开饭吧。” 饭桌是会自动旋转的大圆桌，沐绅倒了杯白酒，站起来举着酒杯，略显兴奋，“我今天很高兴，一家人聚在一起给我过生日。” 不语心里怪怪的，他们是一家人，她是多余的那个。 “尤其是不语，这孩子很合我的眼缘，我是真喜欢她，她能来，我很高兴。” 不语举着杯子，里面倒满了橙汁，“叔叔，祝您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好！” 陈暖虽然笑着，但没什么胃口吃饭。 轻月：“妈妈，不语和你同姓，都姓陈，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陈暖喝了口水，笑道：“是啊。” “这个姓很常见，不稀奇。”不语笑着说。 窗外天色逐渐暗下去，不语急着走，可他们还没吃完，直接走不太礼貌。 偌大的餐厅内欢声笑语不断，不语逐渐被这种氛围感染。 她忍不住想，如果陈暖没有走，外婆还在，家中也会这样热闹吧。 终于吃完晚饭，漆黑的夜空被星光点缀着。 “叔叔阿姨，今天谢谢你们的款待，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沐绅：“这么晚了，你在家里住一晚吧，明天和轻月一起回学校。” “是啊不语，你也可以和我睡。” 不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算了······” “轻月说的没错，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在家里住一晚吧，生活用品都很齐全。” 一直沉默的陈暖开了口，不语同意了。 “那、打扰叔叔阿姨了。” 轻月兴奋地跑过去抱着她，“我房间在三楼，不语，你今晚和我住一起吧，我的床超级大。” “好。” 陈暖看着她们俩手牵手有说有笑上楼，无意识间弯了嘴角。 “你看她们俩，真像亲姐妹。” 沐绅的话让她的嘴角僵住，陈暖眼底闪过一抹惊慌，“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差不多。” 不语第一次来轻月的卧室，充满少女心的法式奶油门打开，里面居然是一套比她家还大的房子，卫生间比她家的厨房还大，影音室、衣帽间、一整面柜子墙专门用来放包包、健身房、桑拿室······ “你的卧室真大。”不语由衷感叹。 “哈哈，还好了。” “轻月，你家就在市里，为什么要挤在六人间的宿舍里？” 沐轻月敷着面膜，“我觉得六人间的宿舍很奇特，一个房间可以住下六个人还不拥挤，我第一次见到床下面还能放桌子，很有意思。” 第151章 母女 好吧，又是和陆潜一样，来体验新鲜感。 “不语，今晚咱俩睡一个被窝吧，我的床很大，不会挤的。” “好啊。” 扣扣扣— 门外传来敲门声，轻月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小跑着跑向门口，“肯定是我妈妈。” 不语换上保姆拿来的新拖鞋，从床上下来，但没有跟着轻月出去。 托盘里放着两杯温牛奶，陈暖看向轻月的目光充满怜爱，“月月，喝完牛奶再睡。” “好。” “不语呢？这一杯是给她的。” “不语，来喝牛奶。”轻月大声喊。 “来了。” 居然还有她的，不语很意外。 疾步走过去，不语对陈暖微笑，“阿姨。” “给你准备了牛奶，喝了牛奶再睡吧。” “谢谢阿姨。” 玻璃杯散发着温热，暖了不语的手心。 陈暖端着空杯子离开，“早点睡，晚安。” “妈妈晚安。”轻月抱着陈暖，陈暖温柔亲了她的脸颊。 那句“阿姨晚安”堵在喉咙里，被不语生生咽了回去。 不语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四件套散发着好闻的清香。 轻月坐在化妆台前，用美容仪护肤，双脚晃荡着，小腿白嫩纤细。 “只要我在家，每晚睡前我妈妈都会给我送一杯牛奶，我妈说，她小时候，外婆就是这样，镇上有养牛的，外婆每天都会买一袋牛奶，睡前让我妈喝。” 不语猛地抬起头，语气带着她不曾察觉的期待：“你外婆？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我外婆去世得早，我妈不怎么提起她，我对外婆家的了解知之甚少，我爸曾对我和我哥说，不要在家里提到外婆家，我妈会伤心。” “这样啊。” 不语躺回床上，脑海中浮现出外婆和善的脸。 “不语乖，喝奶奶了，喝了奶奶就能长高高。”梦里和回忆里，外婆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小时候，她不喜欢牛奶的味道，外婆怕她长蛀牙，不在牛奶里放糖。 她觉得纯牛奶腥，外婆每次都会哄很久，她才把牛奶喝完。 后来，再没有人哄她喝牛奶，她却喜欢上纯牛奶的味道。 手机弹出周寅之的视频邀请。 不语拒绝了。 【我今晚在轻月家里，和轻月睡在一起，不方便。】 【真羡慕她，有你陪着，我只能孤单一个人。】 【明天就去陪你。】 不止是为了安慰周寅之，她现在好难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难过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周寅之，想呆在他身边，哪怕什么也不做，有人陪伴的感觉，让她贪恋。 【好。】 关了灯，辽阔的卧室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她睡在妈妈家了，虽然不是她的家。 这是她从小就梦想的事，没想到有一天真的会实现。 她不知道如何描述这种心情。 第一次，她这么近距离地觉得，她也有妈妈了。 身旁，轻月已经睡熟，但她大脑异常兴奋清醒。 怕吵到轻月，她没有动，躺在床上盯着看不清的天花板。 回想着小时候的事，想着想着，她睡着了。 梦里，她梦见她和外婆一起去村西头的地里。 田地在一条清澈的小溪旁边，对小小的她来说，绵延的绿油油梯田的尽头是橘红色的晚霞。 她最喜欢夏天，大树枝繁叶茂，投下大片阴凉阴影，林间偶尔传来鸟鸣。 外婆总是让她坐在树荫下，凉爽的风吹过，比现在的空调房还惬意。 她喜欢下河摸鱼抓小蝌蚪，有一年她的凉鞋被水冲走，她怎么也追不上水流的速度，她急哭了，是一个比她大的男孩帮她把拖鞋追回来。 外婆经常叮嘱她不可以靠近河边，河里有虫子，会咬人，村东头的小胖就因为下河游泳被虫子咬伤了腿。 怕回家后外婆责怪她，她坐在河边哭。 “别哭了。” 周寅之裤子湿透，手里拎着她的粉色凉鞋。 “谢、谢谢哥哥。” 她哭得一抽一抽，怎么也穿不好鞋。 “笨死了。” 周寅之嘴上嫌弃，蹲在她面前帮她把鞋穿好，还用短袖把她的脚擦干，指腹擦去她的泪珠，最后拉着她的手，把她送回家。 院子里，云奶奶和外婆坐在一起择菜。 见她哭了，云奶奶扔下菜叶就走过来，“周寅之，你欺负不语了？” “我没有。”她那时候拽得二五八万，一脸很嫌弃管她的样子，但每次她出什么事，他都是第一个出现的。 “那她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怎么衣服都湿了？掉河里了？” “她自己笨，非要下河玩，鞋被冲走追不上，只会坐在河边哭。” 云奶奶在他头上落下一个大栗子，“她那么小，你不会看着她吗？怎么当哥哥的？” 外婆笑呵呵走过来，“不怪寅之，不语从小就贪玩。” 外婆温柔对她说：“不语，要谢谢哥哥，哥哥为了帮你，衣服都湿了。”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不语渴醒了。 失落感包裹着她，不语很惋惜，好想在梦里多待一段时间。 轻月睡得很熟，她摸黑爬下床。 昨晚吃饭的时候，她记得一楼会客厅有饮水机。 披上外套，不语下楼。 旋转楼梯每走一步，会自动亮起。 别墅里静悄悄，她的脚步声在夜里放大好几倍。 不想吵醒其他人，她每个动作都放得很轻。 橱柜里有杯子，不语踮着脚尖去拿。 夜灯昏暗，她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只能借着微弱的光去看。 口干舌燥，终于摸到杯子，随着她拿出杯子，东西摔碎的声音把寂静的黑夜划破一个口子。 大脑懵了一瞬，不语急忙蹲下去，她能闻到葡萄酒的香甜味，应该是打碎了一瓶葡萄酒。 不语紧紧握着杯子，不知所措。 还是赶紧把碎片打扫了，明天早上再和叔叔阿姨说一下。 她摸索着往墙边走，想开灯，中途绊倒椅子，撞到膝盖，疼得她小声嘶了一声。 “怎么了？” 陈暖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 不语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声音没有一点底气，“阿姨对不起，我不小心打碎了一瓶葡萄酒。” 灯光亮起，不语下意识眯起眼睛，陈暖穿着丝绸睡衣，“没事，碎了就碎了，你伤到了吗？” 不语这才感觉脚踝处很湿，酒水洒在她的小腿上，幸好碎片没划伤她的皮肤。 “我没事。” 见她手里拿着杯子，陈暖问： “你、要喝水吗？” “嗯，我有点渴，想下来倒杯水。” 陈暖给她倒杯水。 “谢谢阿姨。” 她整个人显得很局促，陈暖笑着说：“冷不冷？” 不语能感受到，这句关系是发自内心的。 那杯温水好似暖透她的心，不语微微弯着嘴角，“不冷。” 陈暖伸手摸她的脸，“脸这么凉，入秋了，夜里冷，穿这么少容易着凉。” 脸蛋上温热的触觉好似被固定在那，不语不受控制摸了摸自己的脸。 见她没反应，陈暖声音大了，“不语？” “啊？”不语讷讷放下手，“怎么了阿姨？” “我说，入秋了，夜里冷，以后要穿厚点，小心感冒，年轻人总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以后上了年纪，会落下病根的。” 这一刻，陈暖像个平常的母亲，叮嘱她天冷加衣。 她的心中是有触动的，毕竟，这也是她的孩子。 “谢谢阿姨，我会的。”不语高兴得像幼儿园得了小红花的小孩。 陈暖也被她明媚的笑颜感染，不知不觉笑了，她取下披肩，披在不语身上。 带着温度的披肩，更带着母爱，不语心中像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 她抿着嘴，不想让陈暖看出她在偷乐。 温水让她发凉的指尖回温，咕咚喝完一杯水。 陈暖：“还要吗？” 不语摇着头，“不用了，谢谢阿姨。” “阿姨，这瓶酒多少钱？” 她要赔钱。 陈暖笑道：“自家果园的葡萄酿的酒，不值钱，碎了就碎了。” “你跟我来。” 陈暖领她进了她的衣帽间。 “你的裤子湿了，先穿我的吧。” “好，谢谢阿姨。” “不用跟我那么客气。” 脱掉裤子，她才看见膝盖处有一大块淤青。 看着不语穿上自己的衣服，陈暖微微出神。 不语：“阿姨，我把你吵醒了吧，你快去睡吧，我把玻璃碎片打扫一下。” “放那吧，明天我安排人来弄。” 看到那一摊酒红色液体，不语很愧疚，“阿姨，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是轻月的好朋友，也是我们家的客人，一瓶酒而已，别放在心上，快去睡觉吧。” “好，阿姨你也早点睡。” “嗯。” 不语回房间后，陈暖拿着拖把，把地面清理干净。 第一次在江大看到不语，陈暖只觉得这孩子和她之间仿佛有种磁场，吸引她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去看这孩子。 她单纯地以为，是这孩子长得漂亮。 后来，她们一次又一次地见面，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怀疑的萌芽在她心中种下，但她不愿意承认，咬牙连根拔起，根茎连着她的血肉。 再后来，听到轻月喊她不语，陈暖仍固执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巧合。 天底下重名的人很多，不会是她。 她想过想办法做亲子鉴定，也想过找人调查。 可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不调查，就不是定数。 她还能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但那是她的孩子，她怎么会认不出来？ 她自私懦弱胆小。 上天给她的惩罚，就是把这女孩送到她身边，让这女孩和她的女儿成为最好的朋友。 当年决定给自己编造假身份的时候，她就告诉自己，日后东窗事发，她也不说后悔。 她对不起她的母亲，和那个刚出生就被她抛弃的小女孩。 为此，受到任何惩罚，她都无怨无悔。 所幸，这女孩不知道她是谁。 她睡眠浅，被楼下动静吵醒。 不语无助的样子让她不忍，是她把她带到这个世上，又抛弃了她。 她想，当年，她应该打掉这个孩子。 孩子没有错，但这个孩子只会提醒她想起过去。 她要尽全力扞卫她如今得来不易的幸福。 满腹心事，回卧室后，直到天亮，她还没睡着。 而不语，因为短暂的母爱，睡得很安稳，没有做梦。 清晨，不语早早醒来，轻月还没醒。 她记得那瓶被她打碎的酒瓶上的字。 搜索页面显示，这种酒一瓶的价格在六七万，不语捂着心口。 六七万啊。 吃过早饭，司机送她们二人回校。 在车上，不语给轻月转了七万块钱。 “轻月，我昨天晚上口渴，下楼找水喝，不小心打碎了一瓶葡萄酒。” 轻月刚想问她转钱干什么。 “碎了就碎了，那种酒我家多的是，我不要你的钱。” 轻月把钱退给不语。 不语笑了，“轻月，我现在有钱了，我兼职挣了很多钱，你不用照顾我，收了吧，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轻月知道她挣钱不容易，“可是……” “没有可是，我现在钱真的够用，我不想被特殊对待，我想和你们一样。” “好吧。” 轻月收了钱，不语笑了，好像胸口处压着的那块大石头被挪开，整个人都变得轻松。 下午第一节课就是高数，下课后，不语直接去停车场等周寅之。 走过拐角，周寅之一眼看见蹲在他车边的女孩。 “不开心？” 他弯腰，轻轻揉她的头顶。 “没有。” 不语想站起来，腿脚像被万只蚂蚁啃食，她控制不住身子，倒向周寅之怀里。 周寅之伸手揽着她，故意逗她：“这么积极？投怀送抱？打什么坏主意了？” “我只是脚麻了。” “哦。” 扶着他站好，不语蹦跳着想上车。 周寅之把她打横抱起。 腾空的感觉让她下意识抓紧周寅之家，“我能自己走。” “我怕你撞坏了我的车。” “哦。” 抱着她弯腰打开车门，周寅之把不语放在副驾上，他绕到主驾开车。 车子驶出停车场，沈若影从柱子后出来，面色阴狠。 不语一直看着周寅之，他说：“都快把我的脸盯出一个洞了，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总是会问我不开心？” 更重要的是，他每次都说对了，她的情绪就这么外露吗？ 第152章 周寅之，我想吻你 “你巴不得和我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主动来找我？” “那是以前，你是老师，我还在你的课上帮同学逃课，哪有学生想和老师待在一起？” “那现在呢？” 他要听她亲口说。 “现在很喜欢你，超级无敌喜欢你，最喜欢你了，想每天和你待在一起，满意了？” “那和你的螺蛳粉比，你更喜欢谁？” 不语用“你没事吧？”的眼神看着周寅之。 “我明白了，我比不过一碗臭烘烘的螺蛳粉。” “你！最喜欢你！不管是螺蛳粉红烧肉还是啥，统统最喜欢你！” 真幼稚。 周寅之故意逗她：“如何证明？” 还不依不饶了？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这辈子我都不吃螺蛳粉。” “我们不会分开。” “好。” 不语忽然想到什么，指着周寅之说：“你说漏嘴了吧，你根本不喜欢螺蛳粉，你说它臭。” 周寅之：草率了。 “我喜欢吃螺蛳粉的你，也喜欢和你一起吃臭烘烘的螺蛳粉，把自己变得臭臭的，陪着你臭。” “你才臭，我吃完螺蛳粉都会洗澡的。” “真乖。” 他看她的眼神很宠溺，让她脸红心跳。 “说说吧，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 “想你。” “想用情话迷惑我？不可能，我没有你那么笨。” “昨天晚上，我梦到你了，你为什么喜欢我？” 眉梢微扬，周寅之：“我也想知道，我还想问你呢，怎么把我迷成这个样子？” “我记得小时候你看起来不太喜欢我，总是说我笨，很嫌弃我，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周寅之没回答她的问题，抛出另一个话题：“你会喜欢尿你身上还总闯祸给你惹麻烦的小孩吗？” 刚开始，他是真的不喜欢她。 哭声嘹亮，像村里的牛叫，让他对女孩的印象改观，最离谱的是，她总是尿在他身上。 不语很窘迫，理直气壮道：“哪个小孩不是这样？我就不信你刚生下来就会自己上厕所。” “嗯，所以我没一直讨厌你，我后来不是喜欢你了？” “为什么？” “见色起意。” “胡扯，比我漂亮的人一大把。” “在哪呢？我怎么看不见？我眼里只能看得见你。” “油嘴滑舌，不跟你说了。” 不语偷着乐，被喜欢的人偏爱夸赞，谁都会很开心 她确实漂亮，周围的人都说她随了她妈妈。 他没见过她妈妈，一定是个美人。 有一次，她在地上玩泥巴，一群打牌的成年人逗她：“喂，小丫头，你知道你妈在哪吗？” 她懵懂地看着那群嬉笑不怀好意的人。 “你妈自杀了，她要不是长了那张勾引人的脸，也不会死。” “哈哈哈。” 她不明白自杀的意思，也不明白那群人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当时，他放学回家，刚好路过。 把书包摔在那群人的牌桌上，一脚踹翻桌子，和那群成年人打架。 当年云姝带周寅之定居梧桐镇，执意不要保姆跟着。 周啸怕一老一小受欺负，派出一群高大保镖在附近站岗，还和当地派出所打了招呼，让所有人都知道新搬来的这一户关系很硬不好惹。 那群人不敢打周寅之，周寅之狠狠把他们揍了一顿。 他牵着她的手回家，她知道他发火了，瞪着大眼睛看他，也不说话。 她的眼睛很纯净，像一对没有瑕疵的玻璃珠，看什么东西都是干净的。 “锅锅，手、疼。” 他的手掌骨节破了皮。 她只会说几个简单的字，捧着他的手在嘴边呵气。 他见过，她摔伤时，她外婆就是这样哄她的。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关心，他却被收买了。 他要一辈子保护她。 他要那双眼睛永远盛满笑容，一如他第一次见到她时。 “今天晚上有空吧？” “有啊，你要带我出去玩吗？” “上次的作业，你错了好多，我给你讲讲。” 不语耷拉着脸，“不要，你刚才不都讲过了？” “你刚才有认真听吗？” 心虚低下头，不语还以为他没发觉她走神。 “是我魅力减退了吗？这么大的人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你都看不见？” 说笑间，车子开进小区的停车场。 周寅之系上围裙，“我先做饭，你再把课本看看。” 不语十分抗议：“周教授，现在是下课时间。” “周太太，你想期末挂科吗？” 不语含恨掏出课本。 饭后，周寅之认真给不语辅导。 周寅之正在讲题，不语打断他：“周教授，明天周六，我们去约会吧，像疏影和她男朋友那样。” “不行，我给你出了一套题，你明天做。” 不语抱着脑袋趴在桌子上，“我不想写题。” 周寅之忽觉还是师生关系更好使，她不敢说不。 他退了一步，“明天把卷子写完，就去约会。” “不去了，我不想和老师约会，不想出去玩的时候还在想这道题该怎么写。” 两个人僵持在那。 不语用手捂着脸，偷偷从指缝里看周寅之。 “真羡慕疏影，能和男朋友谈恋爱，我都没有男朋友。” 周寅之放下钢笔，“就让你写个卷子，都打算和我分手了？” 不语纠正他：“咱俩是离婚，离婚。人家小情侣是分手，咱们又不是小情侣。” “不写了，明天去约会。” “真的啊？”不语放下手，欣喜地看着他。 “老婆都要闹离婚了，还写什么？” 不语晃着他的胳膊，“我可没有这样说过，我只是觉得，我们直接结婚，都没有机会体验甜甜的恋爱，你不是也没谈过恋爱吗？从现在起，我们先忘掉夫妻的身份，做彼此的情侣，怎么样？” “好。” 周寅之更喜欢夫妻，有结婚证保驾护航，情侣的关系不稳固，说断就断了。 但既然她喜欢，他愿意陪她玩儿。 “太好了，吱吱，以后私下里，叫你吱吱吧。” “不好，什么之之，像个女生的名。” “嘿嘿，那就这么说定了，吱吱。” 周寅之还想为自己争取换一个称呼，但不语握着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算了，一个称呼而已。 她喜欢就随她吧。 不语站起来，在他面前弯腰。 “周寅之，我想吻你，可以吗？” 第153章 调戏不成反被亲 知觉变得更敏感，瞳孔倏然放大，下颌角紧绷。 不语捕捉到他的细微动作，露出狡黠的笑。 “说话啊？可以吗？” 故意压低身子，不语学着笙笙讲的小说，有意无意把气息喷在周寅之耳朵上。 他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咦？你很热吗？耳朵怎么红了？真有趣。” 伸手捏住他的耳尖，轻轻揉搓。 “你的耳朵好热啊，有点烫。” 指尖从耳朵滑到他的下巴，不语举起他的脸，和他对视，慢慢靠近他的唇，做出要吻他的姿态。 他的脸近在咫尺时，不语怂了。 她松开他的下巴，“算了，你不情不愿的，我不勉强你，搞得我好像在调戏你。” 她准备起身，没想到周寅之忽然拽她。 天旋地转，她躺在沙发上，周寅之压在她身上。 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不语僵着身子。 周寅之：“怎么不亲？” 他故意往下压了压，用手肘撑着，没让她承受全部力量。 不语舔了舔嘴唇，“我是个有礼貌的人，亲别人之前要先征得对方的同意。” “我没说不同意。” 不语感觉到有个东西顶着自己，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玩脱了。 “你、你也没说同意。”声音细若蚊呐，不语后悔了，不该招惹他的。 “我现在说，亲吧。” 他那都那样了，她才不敢亲。 “哈哈，我、我开个玩笑。”笑着笑着，她想哭。 “你应该知道，我是认真的，陈不语，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他喊她的名字，声音仿佛染上色欲。 距离很近，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空气中满是暧昧的味道。 不语扭到一边，不敢和他对视。 周寅之抓着她的双手，与她十指相扣。 双手被他压在沙发上，不语绷不住了，“周教授。” “你不是说，现在不是上课时间？我现在不是你的老师。” 不语的声音细若游丝：“我忽然想学习了。” “可是，我不想给你上课了，我想和你做一些夫妻间该做的事。” 不语挣扎着，想抽回手，但她的力气在周寅之面前如螳臂当车。 她快哭了，“周教授对不起，我不该调戏你，你让我起来吧。” “小时候还知道把人惹恼要哄，现在怎么还不如小时候？” 不语睁着雾蒙蒙的眼睛问：“你想怎么哄？” “吻我。” “我不敢。” “为什么？你不想体验甜甜的恋爱吗？” 不语无法启齿。 “只亲，不做别的事。”她小声要求。 “好，我本来就没想做什么，你在想什么？” “我没有。” 他的脸与她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不语微微仰头，碰到他柔软的嘴唇。 刚想离开，他忽然压下来，加重这个吻。 她下意识反抗，踢了他一脚。 想推开他，但他抓得很牢，她抽不出双手。 惊慌恐惧褪去后，不语发觉她不反抗他的亲吻，反而，很喜欢。 周寅之只凶狠地亲她，并没有别的动作，不语镇定下来。 察觉到她的顺从，周寅之松开她的手，一手握住她的后颈，一手搂着她的腰。 不语搂着周寅之。 咪咪在旁边不停地打转，喵喵喵地叫着。 亲够了，周寅之松开她。 “宝宝。” 他就是个妖精，专勾人心。 不语猛地使劲推开他，从沙发上起来，捂着脸跑开，“我要睡了，晚安。” “记得明天的约会。”他躺在沙发上，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身影，笑了。 猛地关上门，觉得不保险，不语把门反锁。 嘴巴到现在都是麻木的。 真是属狗的。 洗完澡，她打开衣柜，想挑选一件漂亮衣服。 她的衣服不多，每一件都很普通。 他们第一次约会，她想盛装打扮，把自己最美的那面留给周寅之。 推开最后一个不常用的柜子门，新衣服还没拆封。 这是之前沐绅给她买的。 不语打开袋子，里面很多漂亮裙子。 那件事，让她从来不穿裙子。 周寅之没怎么见过她穿裙子的样子。 早上，周寅之做好早饭，等到九点，人还没起。 他站在门口敲门。 “起床了，再不起来，就不用约会了。” 不语醒了。 “马上。” 奇怪，她明明记得定了闹钟的。 房间里没有化妆品，不语认真洗脸刷牙，最后换上长裙小白裙，小白鞋，背了一个斜挎包，马尾辫解开，头发披下来。 其实昨天晚上睡前她已经把今天要穿的衣服试了一遍，在镜子前看了好几遍，搭配什么鞋子和包包。 站在镜子前，她反复看。 她穿裙子会不会很奇怪？ 周寅之会不会笑话她？ “饭都要凉了，又睡着了？” 周寅之等不及，站在门口喊她。 “来了。” 不语有点扭捏，打开门后，不自然地捋头发，装作不经意间说：“这件裙子放在箱子里很久了，都落灰了，再不穿就小了。” 面前仿佛站着一朵盛开的百合，让他心旷神怡，心驰神往。 这欲盖弥彰的解释，周寅之忽然明白了。 原来是特意为了和他约会穿的裙子。 “好看吗？” “很美，白色很适合你。” 他很少见她穿裙子，每次穿出来都很惊艳。 不语抬头看他，看到那件灰色的领带。 她曾见过他手洗领带，挂在衣架上晾干。 “今天想去哪？” “商场。” “好。” 正合他的意，能看电影。 出门时，不语自然而然牵着周寅之的手。 李娟和晶晶刚好也出门，晶晶一看见不语就跑过去，抱着不语的大腿，“不语姐姐。” 不语松开周寅之的手，蹲下去，“晶晶，好久不见。” 李娟看到二人十指相握的手，捂着嘴笑了。 “不语，周先生，你们终于在一起了，我等了好久呢。” 不语害羞点头。 李娟把女儿拉回来，“晶晶，来妈妈这，姐姐和哥哥还有事。” “哪个哥哥呀？” “就是这位周哥哥。” “那不是周叔叔吗？” 李娟有点尴尬，之前是喊周寅之叔叔，但总不能喊二十岁的不语阿姨吧。 李娟蹲下去认真和晶晶解释：“晶晶，之前喊叔叔，以后要改口喊哥哥了，记住了吗？” 晶晶点点头。 到达商场，不语拉着周寅之直奔男装区。 “我看你很喜欢我送你的领带，都旧了，为了慰问你这几个月做地下情人的辛苦，我给你买新衣服，以后你可以天天穿我买的衣服，我给你多买几套，你也不用连夜洗干净第二天再穿上，怪可怜的，你觉得怎么样？” “求之不得，周太太。” 第154章 周寅之，我等着你 衬衫、卫衣、外套、裤子、袜子、鞋······ 整整一个上午，不语都在给周寅之挑选衣服。 身后的保镖提满了袋子，不语满意地点头，“好了。” “还少一个。”周寅之说。 “什么？” “内裤。” 额······ 也不是不行。 “走。” 不语第一次逛男士内裤区。 琳琅满目的内裤，她看得眼花缭乱。 “你们男人的内裤，种类真多，这也是内裤吗？” “是。” “这不是短裤吗？” 导购走过来，微笑着问：“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有外人在她害羞，不语笑着摇头，“我们就随便看看。” 不语选了几个三角的，“这些怎么样？” 周寅之犹豫了两秒，“我平时不穿这种的。” “为什么？那你穿什么？” 周寅之指着旁边的内裤。 不语蹙眉道：“那种跟短裤一样，多不方便啊。” “穿这种的，不稳定。” “什么意思？” 周寅之言简意赅：“男女结构不同。” 不语：······ “哦，你喜欢什么颜色？” “你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不语没好气道：“黑色蕾丝，怎么？你也想要？我帮你问问导购。” 周寅之指着前面，“我要情侣款的。” “······行。” 孙秘书把一车衣服送回家。 不语：“吃饭吧，饿死了。” “想吃什么？” “你们总裁是不是都吃一些很高级的东西，什么鹅肝鱼子酱白松露？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西餐，我就喜欢吃中国菜。” “好吧。”不语撑着下巴，“真巧，我也喜欢。” 买的电影票是一点半开始，周寅之看着表，“吃快点。” “怎么了？你赶时间？” “对，赶时间看电影，快开始了。” “你还买了电影票呢，马上。”不语飞速扒拉米饭。 戴上一次性手套，直接手抓着猪蹄啃，“真香。” 周寅之早就吃完了，看她吃饭，会很有食欲，他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麻婆豆腐。 “不挑食，真好养，跟养小猪仔一样。” 不语点点头，“我的梦想就是像猪一样好吃懒做。” “我吃好了，走吧。” “等一下。”周寅之轻轻捏着她q弹的脸蛋，拿着纸巾给她擦嘴。 商场内人来人往，不语越来越习惯和周寅之在人前亲密接触。 她挽上他的胳膊，“快走。” 电影是经典的《泰坦尼克号》，不语之前在盗版软件上看过。 看到杰克为救露丝赴死时，不语小声说：“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傻的人吗？愿意为了喜欢的人去死。” “不知道，没遇见过。” “我才不会这么傻，你也别傻。” “好。” 周寅之举起手机，对着荧幕拍照。 不语谨慎地摁着他的手，“你会发朋友圈吗？” “不可以吗？” “别发我的脸就行，万一你外甥看见，全校的人就都知道了，我还没做好准备应付这些。” “好。” 怕他多想，不语解释道：“我不是不想公开，我想等你父母接受我后再公开。” 周寅之没想到她想得这么长远，“我说过，和你在一起是我一个人的事，与其他人无关，你不用在意我家人的想法，他们如果不喜欢你，我们就住自己的家里。” “周寅之，我很喜欢你，我不想你面临爱情亲情二选一的局面，我会很难过的，你相信我，我会努力让叔叔阿姨接纳我的，到那时，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开开心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亲情的重要性，是爱情替代不了的，她尝过亲情缺失的滋味，不想让周寅之也经历。 他很向往她口中的一家人，但他舍不得她受委屈，“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语拍着胸脯，“没关系，我可是陈不语，什么事情做不到？你等着看吧，你的眼光不会出错的。” “好。” 周寅之的朋友圈里只有孤零零的一张照片。 评论区的任何疑问，他都视若无睹。 从商场出来，不语看到路边有人在画像。 她拉着周寅之过去。 “你好，多久能画完一张？” 画画的是一位年轻姑娘，“十几分钟，小姐姐，这是你男朋友吗？真帅。” 不语自豪地笑道：“不是。” “啊？不好意思，我还以为······” “是我丈夫，我们已经结婚了。” “······好吧。” 丈夫。 周寅之的心脏因为这个称呼猛地跳了一下，这个身份对他而言十分宝贵，他处心积虑，费尽心思才得到，还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 “二位想要摆什么姿势？” 不语拉起周寅之的手，二人肩并肩站在一起，“就这样吧，你觉得呢？”她抬头看着周寅之。 “听你的。” 画画的女孩看着这俩人，一脸艳羡。 不语咧着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周寅之一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 ······ “好了，你们看，满意吗？” 画面里，不语看着正前方，周寅之侧头看着她。 虽然只是个侧脸，但能让人看到他眼中溢满了爱意。 不语很满意，“你画得真好。” 一路上，不语一直看画。 “你长得真牛，好看死了。” “那个小姐姐好细节，把我们的婚戒都画出来了，你看！” 周寅之早就看到了。 不语取下项链上的戒指，递给周寅之，“你给我戴上。” 她伸着手，笑容美好而又甜蜜。 周寅之小心翼翼捏着戒指。 忽然，他单膝下跪，虔诚地看着不语。 不语被他的举动惊呆了，急忙拽他，“你干什么？快起来。” “我欠你一个求婚，陈不语，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吗？” 周围看热闹的人欢呼声此起彼伏，不语被周寅之的认真和深情感染，不再害羞。 她看着周寅之幽黑的眼睛，“周寅之，我愿意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戒指戴上她的手指，不语觉得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周寅之：“以后，我会补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周寅之，我等着你。”女孩搂着他的腰，笑容比盛夏的阳光还要耀眼，踮起脚尖亲吻他的下巴。 路边的行人纷纷驻足拍照。 第155章 你嫌我老? 不语领着周寅之进了一家精品店。 店内都是女孩子的用品，店铺装修风格也是粉色的。 周寅之第一次逛这种地方，不语怕他无聊，说：“前面有凳子，你可以坐在那等我，我去逛逛。” 不语正在认真挑选相框，忽然收到周寅之的微信。 【老婆，危！】 【怎么了？】 【有人要我的微信，她自己没有吗？】 不语下意识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回去。 周寅之站在一排发卡前，面前站着一个时尚美女。 不语大声喊：“老公，原来你在这啊。” 周寅之扬着嘴角。 她挽着周寅之的胳膊，看向对面表情石化的美女，“咦，老公，这个美女是你朋友吗？真巧。” 美女结结巴巴道：“不、不是，我路过。” 陪着他演了这场戏，不语：“满意不？” “满意。” 不语看到他拎的袋子，“你买的什么？这里面哪有你能用的东西？” 袋子里是各种发卡。 “你买这些干什么？” “给你买的，好看吗？” “很难想象，你会买小女生用的东西。这太幼稚了，是十几岁的小女孩戴的，我戴上不好看。” “好看，你比十几岁的更好看。” 周寅之拿起一个小兔子发卡，别在她耳边，“真可爱。” 不语照镜子。 粉色小兔子抱着一个胡萝卜，确实可爱。 她原以为，她已经过了戴这些小玩意的年纪。 “还不错，我以前没钱买，没戴过，总觉得我戴上很丑。” 周寅之很喜欢捏她的脸，“臭婆娘。” 不语拍开他的手，瞪着他，“你才是臭婆娘！就你美行了吧？你全世界最美！你比白雪公主还美，安徒生来了都得把你写成女主角。” 不语走开了，周寅之笑着跟上去。 他拿起一个小盒子，“为什么要把汗毛装在这里面？” 什么汗毛？ 不语扭头一看，白眼翻上天，“大哥，这是假睫毛啊，你真是语出惊人。” “这怎么用的？”周寅之摆弄不明白。 “拿胶水贴在睫毛上。” “这么危险，万一胶水滴到眼睛里，你不许用。” “我本来就不用，而且，不会滴到眼睛里的。” “那这个呢？什么是双眼皮贴？这是干吗的？” 不语有点烦他，“你是好奇宝宝吗？” “你嫌我烦了，果然，他们说女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了，这才几天，你就嫌我烦了。” 神金。 “你少在网上看什么毒鸡汤。” 周寅之不依不饶，“你告诉我，这是干吗的？” “贴在眼皮上，能贴出双眼皮。” “为什么要贴出双眼皮？” “双眼皮显眼大。” “为什么双眼皮显眼大？单眼皮眼很小吗？” 问题属实有点多。 不语像在回答幼儿园小朋友的问题，“因为，有些人就是这么觉得的，我没用过，我不了解，你去网上看美妆博主的讲解吧。” “你为什么不化妆？” 不语的回答很简洁：“我不会，我懒。” “我勤快，等我学会了，我给你化妆。” 不语震惊地看着他，“你还有这宏伟志向呢？你可是周寅之，给我化妆太屈才了。” “我只是你的丈夫。” “你怎么突然想给我化妆了？” 周寅之低头看着她，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脸，“想把你打扮得美美的，像养闺女那样。” 不语沉默了，仔细想想，周寅之可不就像她爸吗？ 给她做饭给她钱花，还给她洗过衣服。 “老师，男朋友，老公，现在还想当我爹，你忙得过来吗？” “学霸自有秘籍。” “这个你喜欢吗？”周寅之拿起一个小兔子发绳。 “你很喜欢兔子吗？” “嗯。”他看着她。 “喜欢，你想买就买吧，正好，我该买头绳了。” 周寅之：“你给我挑一个。” “你要头绳干什么？你那头发还用扎啊？” “我戴手腕上。” 不语半晌没出声。 “快三十的人了，还学人家小情侣戴小皮筋。”不语小声嘟囔。 “你嫌我老？”周寅之握着她的双肩，好看的眼睛微微眯着。 不语疯狂摇头，“我没有，你听错了。” “你怎么算老呢？你才二十六岁，正值青春大好年华努力奋斗的年纪。” 周寅之不说话。 “你虽然二十六，但你比十六的男人帅一百倍，不止十六，六岁的也没你帅，你看看你，走在街上，回头率多高，一会儿不看着你，就有女生惦记你，学校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你都把校草打败了······” 短短几十秒，不语想尽了这辈子夸人的话，才把周寅之夸得脸色好一点。 不语轻轻戳他紧绷的嘴角，“年龄代表不了什么，我就喜欢比我大的男人，成熟有魅力，你不知道吧，你就是超级火的爹系男友。” “谁是校草？” “啊？” 她说了这么多，他的注意力在这？ 不语脑筋转的很快，“我哪知道啊？我又不关注这些，我是听阿浅她们说的。” “好了，别生气了，你再给我挑几个发绳，你眼光真好。” 周寅之松开她，在一堆发绳里挑挑拣拣。 不语轻轻吐出一口气。 真难哄。 不过，蛮可爱的。 原来再成熟稳重的人，私底下也有幼稚的一面。 不语只买了一个相框。 “我要把我们两个的画像放在相框里，摆在宿舍的桌子上。” 周寅之很满意她的举动，“不怕别人看见？” “我自有办法。”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天就快黑了。 “我晚上要回学校。”不语克制着不舍。 “明天没课。” “我要写作业，不能玩了。” “在家里也能写。” “不行，一看见你，我脑子里就装不进知识了。” 周寅之笑了，“行，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好。” 饭后，不语拉着他散步。 闹哄哄的夜市区，有很多卖花的。 周寅之在一个摊前停下，“喜欢哪个？” 不语没有买过花，之前她觉得花钱买花很不实用，还不如买吃的。 现在，她终于明白疏影收到男朋友外卖送的花时的感受。 “我要红玫瑰。” 这是二人第一次约会。 在停车场和周寅之分别的时候，不语体会到宿舍楼下每晚相拥的情侣的心情。 不语挥着手，“我走了，你早点回家。” “好，到宿舍给我发微信。” 不语走了两步，飞快跑回来，周寅之倚在车身上，“怎么了？” 不语霸道地拽着他的衣领，吧唧亲了一大口。 “好了，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周寅之嘴角噙着笑，“不着急，这才九点，可以多来几次。” “你想得美。” 不语抱着一大束红玫瑰，拎着周寅之买的一大袋东西，慢吞吞向前走，一步三回头。 第156章 就这么水灵灵地谈恋爱了? 等她走出停车场，周寅之才启动车子离开。 走在校园里，不语思考着该如何对室友解释这束花的来历。 她们一定会问。 骗她们说自己买的？ 好像也没这个必要，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已经不想和周寅之离婚了，公开只是早晚的事。 推开宿舍门，不语笑着说：“我回来了。” 其她人都在床上，席浅在洗漱，透过阳台的玻璃，一眼看到红艳艳的花，“好大一束玫瑰花，好漂亮。哎不语，你今天穿了裙子呀，真好看，第一次见你在学校穿裙子。” 笙笙把头从窗帘里探出来，“玫瑰花？哪个男的给你买的？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席浅瞪大眼睛，后知后觉。 其她人齐刷刷把头探出来。 疏影看到不语穿的白裙子，若有所思。 不语害羞地点头，“嗯。” 笙笙：“妈呀！你就这么水灵灵地谈上恋爱了？” 周香：“别人闪婚你闪恋？” 疏影和轻月假装很震惊，异口同声：“天哪！不语谈恋爱了！” 席浅：“谁呀谁呀？” 笙笙：“是咱学校的吗？” 周香：“大几的呀？什么专业的？帅吗？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不语把玫瑰花放在桌子上，把周寅之买的零食分发给大家，“我暂时还不能公开，但肯定会告诉大家的，到时候请大家吃大餐，我只能告诉你们，是咱学校的。” 周香拿着椅子坐在不语身边，一连串的问题像炮仗一样扔出来，“你们俩认识几天了啊？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保密工作怎么做得这么好？你追的他还是他追的你？” 这些问题不止周香一人好奇，连刷着牙的席浅都站在旁边听。 不语回想着她和重遇周寅之的这半年。 “我和他其实小时候就认识，他以前住我家隔壁，那时候我外婆还在世，他爸妈都在市里工作，他奶奶带着他在那生活。” 席浅：“等会儿！让我漱下嘴再说。” 周香：“去吧，我们等着你。” “小时候没人跟我玩，我总喜欢找他玩，其实他刚开始很高冷，对我爱搭不理的，他比我大，但是每次我被欺负或者哭的时候，他都会出现，他在那住了十年，后来和他奶奶一起回市里老家了。” “他走得仓促，没来得及和他道别，我以为我们这辈子不会再见了，我那时候太小，长大后不记得他了。上学期，我又遇见他了。刚开始，我没认出来他，是他先认出我，但他没说，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算是······他追的我吧。” “大致走向就是这样。” 笙笙：“青梅竹马再续前缘，你俩的爱情故事可以写成一本小说了，比我追的霸道总裁有意思多了。” 周香：“真好，我觉得他肯定十年前就喜欢你，不然早谈了。” 席浅：“对，上天注定的缘分，分开十年还能重逢。” 疏影笑道：“不止是缘分，人与人之间，若非处心积虑，很难再见的，他这些年也在找不语吧。” 笙笙咬了一口嘎嘣脆的饼干：“怎么你们遇见的男人都这么深情，我上星期打游戏认识个野王，没聊几天呢就想订宾馆了，吓得我连夜删除拉黑。” 一直安静倾听的轻月笑着说：“真好，不语，以后，就多一个人保护你了。” “是啊，我们不语多了一个爱她的人。” 心中汇聚着感动，“谢谢大家的祝福。” 从书包里拿出相框，周寅之的脸被她用纸盖住了。 周香凑近看，“这就是你男朋友啊？怎么还把脸遮住呢？” “我、我还没做好准备，怕你们太惊讶。” 周香顺嘴说：“做啥准备？怕他吓到我们吗？放心，我们的接受能力很强的，总不会是老头吧？” 不语摇摇头，“当然不会，他没那么老，长得很帅。” “那能有什么惊讶的？又不会是周教授。” 不语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大脑丧失应答机制。 还好没人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疏影笑着打马虎眼，“你这笑话怪吓人的，好了好了，别问了，不语不想说，肯定有她的原因，等她们公布的时候，请咱宿舍吃大餐，让她对象请。” 周香：“嘿嘿，到时候我要提前空空肚子。” 疏影欲言又止：“我就怕你到时候吃不下去。” 周香拍着肚子，“开玩笑，我可是咱宿舍最能吃的。” 操场上有不少唱歌弹吉他的。 不语和疏影围着操场走了好几圈。 “所以，是周寅之给你勇气，走出阴影的。” 不语还穿着那件白色连衣裙，脚上穿着拖鞋，眼神平和而又坚定。 “对。很长一段时间，我连短袖都不穿，夏天再热，都穿的长袖长裤，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我不留长发，把头发弄得乱糟糟，我觉得这样能给我安全感。” “怪不得从来没见过你主动穿裙子。” “那一晚，我穿的就是裙子，是外婆给我买的裙子，穿了好几年，都小了，但我很喜欢。” 疏影很难过，为不语难过。 “我早就明白不是裙子的问题，但我太想回避那件事，越想忘记，反而记得越清楚。” “疏影，我曾以为我早就走出来了。是他让我看清自己的内心，他的诱惑太大了，大到我冒险从安全屋里走出来，去争取有他的未来。” “不语，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子。还有，你穿裙子很漂亮，不止裙子。” 国庆节，周寅之执意要带她回梧桐镇，说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寂静的林间，周寅之跪在外婆坟前，“外婆，我是寅之，不语的丈夫，我会好好照顾她，你放心。” “这就是你说的很重要的事？” “嗯，我们结婚了，我要给外婆一个交代，让她放心。” 不语看着墓碑上褪色的照片，笑着说：“外婆，我嫁人了，嫁给周寅之了，他对我很好，比小时候还好，你放心吧，和他在一起，我超级幸福。” 末了，她又说：“妈妈也过得很好，你放心。” 她有一个很爱她的丈夫，和一对很优秀的儿女。 周寅之看她一眼，拉起她的手。 第157章 爸爸 周寅之工作忙，他们只在梧桐镇待了一天就返回江城。 回校后，宿舍空无一人，大家都回家了。 不语睡到十点多，被手机吵醒。 她没看来电人是谁，迷迷糊糊接起电话。 “喂。” “不语，是我，我听轻月说，你国庆节回老家了。” 不语瞬间清醒了，“沐叔叔，我已经回学校了。” 沐绅本想借机打探她家里人的情况，“哦？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在学校有事。” “这样啊，轻月说你的室友都回家了，你一个人待在宿舍，无聊吗？要不来家里住几天，刚好和轻月做个伴。” 不语婉拒了，她不想打扰陈暖的生活，“不用了叔叔，我习惯一个人住，不会无聊的。” “好吧，叔叔刚好在江大办事，想在江大吃个饭，你有时间给叔叔推荐一下吗？” “好啊，叔叔你在哪，我马上去找你。” 听筒里传来沐绅的笑声，“我随便走了走，刚好走到你宿舍楼下。” “好。” 挂了电话，不语才看到周寅之半个小时前发的微信。 【中午接你吃饭？】 【不了，沐叔叔来学校了，我和他一起，晚上去找你。】 不语穿的还是那件白裙子，“沐叔叔。” 沐绅应声抬头，秋日正午的阳光毫不吝啬洒在不语身上，白色裙摆随着她的步子摇曳生风。 沐绅一时看呆了，他看到了陈暖的影子。 不语站在沐绅面前，在他眼前挥手，“沐叔叔，你怎么了？” 沐绅回过神，笑道：“是不是刚起床？” 不语有点不好意思，“嗯。” “哈哈，现在的年轻人都习惯晚睡晚起，饿了吧，走，叔叔请你吃饭。” “谢谢叔叔。” “你平时喜欢吃什么？叔叔也想尝尝你们年轻人的口味。” 不语没好意思说螺蛳粉，“叔叔，你吃过麻辣烫吗？我觉得挺不错的。” 沐绅摇头，“带叔叔去尝一尝。” “好。” 扶梯上到餐厅二楼，不语给沐绅拿了盆和夹子，“叔叔，想吃什么夹什么。” “好。” 国庆期间，部分学生回家，餐厅不拥挤。 沐绅选好了菜，有点不知所措，“接下来呢？” “给我吧叔叔，你能吃辣吗？” “一点。” “好，两个都要微辣的。” 接过号码牌，不语领着沐绅坐下，“等叫号就行了。” “好。” 陈暖年轻时爱穿白裙子，今天的不语尤其有陈暖年轻时的意韵。 沐绅一直盯着她看。 “不语，你不在家多待几天，家里人会想你吧。”他想打探不语家里的事。 不语捏着牌卡，笑道：“可以打视频。” “是啊，科技造人类。” 和沐绅聊天期间，不语每隔几分钟就会看手机有没有周寅之的微信。 沐绅买了两杯奶茶，给她插好吸管，“你们年轻人都爱喝奶茶，我今天也追求一下时尚。” “谢谢叔叔。” “我的血压有点小毛病，轻月的妈妈不让我吃太甜的，今天放肆一下。” 不语认真地看着他，“叔叔，严重吗？要不这奶茶别喝了，我给你换成无糖饮料。” “没事，医生说了，不多吃就行。” 不语吸了一口奶茶，“阿姨太关心你了。” 听着她那声“阿姨”，沐绅总是于心不忍。 多好的一个姑娘。 当年的事，不是她的错，她却是为此受苦最多的人。 小小的年纪，不知吃了多少苦。 沐绅咽下嘴里太甜的奶茶，“不语，你是个好孩子。” 不语不明白，话题怎么忽然到这了。 “叔叔总是来找你，会不会打扰到你？” “怎么会？您对我这么好，我很喜欢你。” “真的吗？叔叔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总觉得很亲切，就像是自己的亲女儿，总是不放心你一个人生活，每隔一段时间就想来看看你，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你可以和叔叔直说。” 麻辣烫做好了。 “叔叔，没有困扰，真的，我知道你关心我，我很高兴，和你聊天，我也觉得亲切，就像和家里的长辈。” “不语，叔叔可以认你做女儿吗？” 筷子掉在碗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溅起的汤汁滴在洁白的裙子上。 不语喃喃道：“什么？” 沐绅放下筷子，语气十分郑重，“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意图了，怕说出来让你觉得唐突。你、考虑考虑，如果觉得不合适，也没关系的。” “您为什么······？” “我之前说过，在我眼中，你和轻月没有区别，叔叔真的很喜欢你，也不忍心看你一个人，孤苦无依。” 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这不是一件小事，陈暖阿姨······” 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妻子，你不用有任何顾虑。如果你觉得爸爸这个称呼叫不出来，你可以继续喊我叔叔，我不在乎称呼，我只希望在你心里能把我当成你的亲人，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依靠，就像爸爸和女儿一样。” 爸爸。 她从没说过这两个字。 太陌生了。 这个身份带给她的，都是不好的感受。 可现在，有人让她感受到了这个身份的爱。 不语捏着手指，坦诚道：“叔叔，那两个字，我喊不出来，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说出来。我真的很感恩，你对我的好，但是抱歉。” 陈暖不会期待她的出现。 她离沐家越远，变故才会越少，所有人都不会受到伤害。 沐绅掩下失落，“没关系的，叔叔理解你，那叔叔以后还能偶尔找你一起吃饭吗？” “当然可以。”不语仰着笑脸。 “好。” 沐绅离开后，不语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晒太阳。 她喃喃自语：“轻月、沐叔叔，他们对我都很好，但是，一旦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只会讨厌我吧。” 她不敢和沐家牵扯太深，害怕有一天对她好的人都讨厌她。 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什么都不知道挺好的，可以肆无忌惮。 如果她不知道她是陈暖的女儿，她一定会认沐绅做爸爸的。 受冻的人怎么会不想要炭火呢？ 她只是怕火熄灭后会更冷。 第158章 不会让你挖野菜的 独特的手机铃声打断不语的沉思。 电话接通，周寅之的声音传出来：“到接头的地方了。” 嘴角扯出很轻微的弧度，“知道了，保持隐蔽，马上就到。” 黑色大众车外，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寅之，好久不见。” 周寅之关上车窗，把沈若影的脸隔绝在外。 她却笑得更大声，空荡的车库里，笑声显得有些阴森，“怎么，现在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好歹我们认识二十多年，这些年，我对你的好，是真的，你就这么狠心？” 周寅之不为所动。 “周教授！” 不语换上黄色短裙，戴了黄色菠萝发卡，笑盈盈站在沈若影身后。 周寅之从车里下来，赞赏的目光将她从头看到脚，“真漂亮。” “那当然，毕竟是你给我精挑细选的发卡。”不语摸着头上的发卡。 沈若影的瞳孔骤然缩紧，仍维持着体面的微笑。 周寅之拉起她的手，“我说的不是发卡，也不是衣服，是你。” 不语忽然踮脚，快速亲了周寅之的嘴角，闪身躲进车里。 周寅之愣了一下，脸上挂着宠溺的笑。 地下车库灯光昏暗，他的笑落在沈若影眼中很刺眼。 她下意识掐着手心。 “寅之，你真是变得不像你了，和她在一起，连车都开这种的，看到你的现状，我真心疼。”她似有若无笑着叹了口气。 不语把伸出来，“既然如此，你送他一辆豪车吧。” 沈若影的深情被她这句话划破，险些变脸，“寅之不是没有，只是因为你，只能开这种车。” 不语一点不惯着她，“这种车怎么了？都是四个车轱辘你看不起谁呢？车库里有多少这种车，就你高贵。” 说完，她啪地一声关上车门。 沈若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精彩极了。 “寅之，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和我无关，不用向我狡辩。” “而且，有件事你搞错了，我从来就没有变，是你不了解我。” 车子毫不留情从她旁边驶过，汽车尾气吹起她的裙角，味道很刺鼻，她狠狠皱眉。 “周教授，我觉得沈若影也不是真的喜欢你，她只是喜欢你的外貌能力以及周家的地位权势，说到底，她最喜欢的还是她自己，她嘴上说着心疼，都不舍得给你花钱。” 周寅之：“没事，有你喜欢我就够了。” “但我是个穷鬼，没本事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丝毫看不出一点内疚。 周寅之被逗笑了，“富贵日子过久了，腻了，我就想和你一起过穷苦日子。” “你放心，我会努力挣钱，总有一天让你过上好日子，不会让你挖野菜的。” 男人眼中的笑意更盛，如花绽放，“好，辛苦老婆了。” 不语：怪不得有些男人爱打嘴炮，不用付出的深情，真爽。 一整个下午，周寅之在书房处理公务，不语躺在书房的单人沙发上看他的书。 一阵平平无奇的手机铃声打断秋日午后的静谧。 “妈，怎么了？” 不语悄悄放下书，竖着耳朵听。 “不用，我自己做饭。” 不语听不到他妈妈说的话，只看见周寅之朝她看过来，说：“是。” 她直觉二人的谈话与她有关。 周寅之拿着手机走到窗边，“你又不喜欢她，找她干什么？” “周教授，阿姨找我吗？” 不语走到他身后，小声问。 徐叶秋听到不语的声音，大声说：“你把电话给她，我只是给她说句话，隔着电话，能吃了她不成？” 这次不语听清了，“徐阿姨，我在，您有什么事吗？” “晚上我去给寅之送饭，给你也做一份，他不让我去，你劝劝他。” “好的阿姨。” 徐叶秋气得挂了电话。 她听沈若影说，陈不语和他儿子在一起。 她怕他们晚上住在一起，陈不语未婚先孕，万一有了孩子，陈不语赖上她们周家怎么办？ 她要亲自过去一趟，杜绝这种可能性，晚上走的时候，把陈不语也送走。 不语握着周寅之的手，好声好气道：“那毕竟是你妈妈，我看的出来，她对你的关心是真的。” “我知道你是怕我受委屈，没事的，阿姨不是那种人，她只会明面表达不喜欢我，若是你因为我持续疏远阿姨，阿姨只会越来越不喜欢我。” “我之前说过的，要让叔叔阿姨认可我。我们不接触，她怎么会对我改观？等叔叔阿姨不讨厌我，我们就能公布了，你不想吗？” 他抿着的嘴唇松动了。 不语抱着他的胳膊，语速欢快：“以后，阿姨想来，你别拒绝，好不好？” “嗯。” 不语蹦蹦跳跳躺回沙发上。 周寅之一直忙到傍晚，他回头一看，沙发上没人。 不语正在拖地。 “我昨天晚上扫过，不脏。”周寅之走过去，拿走她手里的拖把。 “阿姨一会儿要来，我要表现好。”她仰头看着他，鼻尖冒出细小汗珠。 周寅之很喜欢揉她的脑袋，“我来弄，你去歇一会儿。” “不行！”不语双手叉腰，“我都快弄好了，现在让你弄，万一阿姨来的时候看见你在干活我在闲着，对我的印象更不好了，还不如我一开始就不弄。” “小机灵鬼，那你去吧。” 门铃响了，周寅之去开门。 徐叶秋带着老宅好几个保姆来了，每个人都提着食盒。 “妈。” 徐叶秋走进来，没见不语，语气不太好，“那丫头呢？听说我要来她走了？” “没有，她下楼扔垃圾了，还没回来。” 徐叶秋坐在那，对保姆说：“布菜吧。” “妈，你先坐，我下楼看看不语。” “这么大的人，扔个垃圾而已，还能丢了？你也太宝贝她了。” “妈，我不想听到你在她面前这样说。” 见儿子生气了，徐叶秋不满道：“知道了。” 周寅之不是小题大做，扔垃圾最多几分钟就回来了，但不语已经出去快二十分钟了。 他没来得及换鞋，边走边给不语打电话。 “你在哪？” 不语气喘吁吁的：“我到楼下了，马上上去。” “好。” 徐叶秋：“哼，架子挺······” 看见周寅之黑着的脸，徐叶秋把“大”咽了回去。 她和儿子关系本就紧张，没必要因为一个女人和儿子吵架，只会让儿子更偏向那女人。 “我回来了！” 不语跑得头上都是汗，喘着气走过来，怀里抱着一束玫瑰花，亮晶晶的眼中倒映着花。 第159章 你别给我搅黄了 “阿姨，听周教授说，你很喜欢玫瑰花，我去外面买了一束，花很便宜，没几个钱，希望你能喜欢。” 周寅之拿湿巾给她擦汗，“我说你怎么扔垃圾这么久没回来。” 徐叶秋心里像打翻了调味料，怒火没来得及发泄就被一盆水扑灭，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看到周寅之给不语擦汗，徐叶秋甚至怀疑这不是他儿子。 把花放在桌子上，不语去厨房洗手，周寅之跟着去了。 徐叶秋对梅姨说：“周寅之也有会照顾人的一面。” 梅姨笑得慈眉善目，“少爷这是遇见喜欢的人，开窍了，夫人，你看他们感情多好。” “是挺好，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 忽然想到他喜欢的人是不语，徐叶秋不笑了，“可他偏偏喜欢······” 梅姨尝试着劝导她，“夫人，我倒觉得这姑娘心眼没那么坏，她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很阳光，我活了半辈子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点准的。你看，她知道你来，还去楼下买了玫瑰花，是个真诚的姑娘。” “就怕她是装的。” “有句话不是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日子还长，你再观察观察，若是这姑娘真的不行，到时候再反对也行。” “她手脚不干净，你忘了上次去家里，居然偷我的珠宝，贵贱无所谓，但人品不能歪。” “夫人，我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她到底偷没偷，没人看见。你看她手腕上的镯子，抵得上多少珠宝了，犯得着冒险偷东西吗？就算要偷，为什么不偷更贵的？” “也许她不识货，随便拿的。就算她人品没问题，周家不比普通家庭，周家的儿媳妇，相当于以前的侯门主母，普通人守不住周家庞大的家业。” “现在少爷只是谈恋爱，没到谈婚论嫁那一步，你何必急着拆散他们，少爷快三十了，有自己的想法，你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梅姨是徐家的保姆，搁以前相当于徐叶秋的陪嫁丫鬟，她说的话很有分量。 “你说的也有道理。” “夫人，你给这丫头几分面子又何妨？若是她真的心思不正被你逮到，寅之不会是非不分的。” 不语和周寅之回来，坐在徐叶秋对面。 徐叶秋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吃饭吧。” 不语十分捧场：“哇，阿姨，你带的菜好丰盛啊，今晚我又能饱口福了，周教授有你这样的妈妈真有福气。” 她的夸赞不浮夸，真情流露，没有引起徐叶秋的生理反感。 没有人不喜欢嘴甜的人，尤其不语还夸到了重点上，徐叶秋最在意母子关系。 不语悄悄在餐桌下踢周寅之，给他使眼色。 周寅之：“确实有福气，我妈这么优秀。” 徐叶秋瞪大双眼看着梅姨，怀疑她听错了。 周寅之出生二十六年，她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夸她的话。 梅姨笑道：“少爷的性子越来越好了，陈小姐一定是个很温暖的人。” “周教授也很温暖，像徐阿姨那样。” 徐叶秋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好了，别光顾着说，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 她看着不语，欲言又止。 不语笑道：“阿姨，您有话要对我说吗？” “忘记问你的口味，你凑合吃。” “这还凑合啊？这么多好吃的，在我老家比过年还丰盛，我不挑食的阿姨，什么都爱吃。” “对，像小猪一样，很好养。”周寅之笑着打趣。 不语悄悄瞪了他一眼：阿姨还在呢，你少说点。 在周家，餐桌上很少有欢声笑语的温馨时刻，周寅之更是不怎么笑，徐叶秋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徐叶秋忍不住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 不语和周寅之对视一眼，放下筷子，“徐阿姨，我和周教授小时候是邻居，中间有十年没见了，没想到上大学后还能遇到。” 徐叶秋倒抽一口气，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移动。 周寅之：“没错，我暗恋她十几年了，好不容易追到手，你别给我搅黄了。” 不语维护徐叶秋：“阿姨，他开玩笑呢。” 徐叶秋什么时候见过儿子有这种生动的表情动作，内心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不管她有多不满这个女孩，她不得不承认，她儿子在这个女孩身边，活得很快乐。 徐叶秋不知道该说什么，扭头刚好看到那束红艳的玫瑰花，“你买的花挺好看，以后不用破费，你还在上学。” 不语冲周寅之露出惊喜的笑，“不破费的阿姨，你喜欢就好，我不懂奢侈品，也没给你送贵重礼物，你能喜欢，我很高兴。” “东西无关价格，人也无关穷富，内在更重要。”她想暗示不语，人品是最重要的。 不语听出她的深意，“您说的对。” “阿姨，周教授忙起来总是忘记吃饭，长时间下去对身体不好，你可以经常给他送饭，监督他。” 不语很会找话题，引起徐叶秋的共鸣，“我倒是想，只怕某人不愿意。” 不语在桌子下偷偷踢了周寅之一脚。 周寅之：“没人不愿意，你是我妈，想来就来。” 不语：“阿姨，其实周教授是怕你辛苦，只是他话少，不怎么表达。” 徐叶秋看向周寅之：“真的吗？” “嗯。”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她吃得最开心的一顿饭。 她忍不住偷瞄对面的不语。 这女孩确实不简单，到底有什么魔力？ 她本来很讨厌她，都快被她策反了。 要是她儿子能有这女孩这么贴心，那该有多好？ 徐叶秋突发奇想，认她做干女儿也不错。 意识到她有这么荒谬的念头，徐叶秋喝口水让自己冷静。 她是有任务在身的，不能轻易倒戈。 “天色不早了，吃完饭，我送你回学校。” 不语受宠若惊，“真的？谢谢阿姨，您人真好。”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别有用心的人。 徐叶秋为她肮脏的想法感到一丝愧疚，但那愧疚很快被谨慎压下去。 “不客气。” “我送。”周寅之忽然说。 徐叶秋：“怕我在路上吃了你女朋友？我是你妈，防我跟防人贩子一样，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周寅之少见地和她顶嘴：“那要问你和我爸，我不知道。” “你······没大没小！” 周寅之：“送她回去，也送你，你是我妈，做儿子的送你回家，尽尽孝道。” 不是他想和司机抢活干，实在是裤子上的脚印太多了。 第160章 不语脑袋 “徐阿姨，周教授，拜拜，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周寅之：“回去吧，夜里风凉。” “好，阿姨再见。” 不语笑容灿烂，散发的热情让徐叶秋不好视而不见。 “再见。” 外面那道影子越来越小，等到完全看不见了，徐叶秋说：“好了，人都走了，还在这看什么？” 周寅之：“妈，我真的很喜欢她。” 他打开车窗，凉凉的风吹进来，让人头脑瞬间清醒不少。 车里只有他们母子两个，徐叶秋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 当妈的没有不希望自己孩子幸福的， “妈知道，和她在一起后，你变了很多。” “你有什么不满，对我说就行，别去找她，如果不是我坚持，她早就离开我了。” 徐叶秋不舍得说重话，“我也没什么不满，只是你们的事太突然了，我一时无法接受，只要她是个好姑娘，你们想谈就谈吧，但是有一点，你要把握好分寸，不该发生的要克制，就当是为了陈不语，她还是个学生。” “我知道。” 他只想用结婚证占住她另一半的身份，其他事，等她毕业再说。 周宅门口，周寅之：“妈，早点睡，我回去了。” “你不在家里住吗？好像这里不是你的家一样。” “等你和我爸接受她，我带她一起回家。”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接受她，你就不回家了？不要父母了？”徐叶秋的声音逐渐变大。 胳膊搭在车窗上，周寅之说：“我女朋友心里有我心疼我，不舍得我为了她离开家人。” 徐叶秋：······ 刚好周啸的车开回来，儿子的爱情和她的爱情形成鲜明对比，徐叶秋不耐烦地挥手，“走吧走吧，找你的心上人去吧。” 周啸对司机说：“在这停车。” 下车后，他整理了外套，笑着走过去，“寅之，回来了。” 周寅之：“嗯，马上就走。”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在家里住一晚吧。” “我还有事。” 周寅之走后，徐叶秋也回去了，全程好似没看见周啸这个人。 一阵风刮过，周啸倍感心酸。 他大步追上去，酝酿了好久的招呼语：“叶秋······” 没等他把话说完，徐叶秋：“滚！别和我说话。” 周啸：······ 今晚火气怎么这么大？是不是那臭小子又惹她生气了？ 周啸小心翼翼看徐叶秋的脸色，想问却又不敢问。 徐叶秋：“看什么看？回你房间看陈暖的照片去！” 周啸碰了一鼻子灰，没继续跟着她，灰溜溜回房间了。 他结婚几年后，沐绅才结婚，他们一起去参加沐绅的婚礼，徐叶秋一眼认出新娘就是周啸喜欢的人，当时他也才知道，震惊地盯着陈暖看，徐叶秋看到这一幕，本就解释不清的误会更大了。 周寅之回到水都花园，咪咪扒拉他的裤脚，他弯腰抱起淘气的小家伙。 比起富丽堂皇的周宅，这里更像他的家，她和他的家。 如果不是他妈打岔，今晚他不会是孤零零一个人。 他拿着手机。 【想你了。】 不语就等着周寅之的微信。 【周教授，我们才分开一个多小时哎。】 新消息不断涌进来。 【好吃，我是辣条脑袋。】 图片是她经常吃的一款辣条。 周寅之：【什么是辣条脑袋？】 【就是很喜欢辣条。】 【那我是不语脑袋。】 不语体验了被丘比特的箭射中的感觉，原谅她之前觉得情话肉麻。 “好甜。” 嘴角沾满油光，不语捧着手机傻笑。 二十分钟后，周寅之又给她发了微信。 【陈不语，我好想你，你来陪我。】 不语关掉正在追的电视。 【好啊，只要你能在三分钟之内出现在学校。】 【来。】 他发了定位，在她宿舍楼。 不语一个弹跳从床上蹦起来，给他打了视频。 周寅之的背景再熟悉不过，是她宿舍楼下。 穿好拖鞋，不语往楼下跑：“你怎么在这？” “想你。” 不语心疼了，“没看电视前，我也想你。” 跑到一楼，不语忽然想到什么。 “你还去老地方等我吧，万一被同学看到就惨了。” “好。” 看着周寅之乖乖听话一个人东躲西藏的样子，不语很不忍心。 她也想炫耀她的男朋友，光明正大表现她对周寅之的占有欲。 但她也要为周寅之考虑，他身份特殊，是江城的风云人物，一有点风吹草动，媒体就大肆宣扬，甚至添油加醋。 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不能让他有陷入风波的可能性。 换下睡衣，不语冒着夜色去见周寅之。 他还穿着灰色大衣。 “周寅之！” 不语越走越快，跑了起来，裙角飞扬，扑进他温暖的怀抱里。 周寅之一手抱起她，一手开车门。 不语：“早知道刚才不让你送我，这么麻烦。” “来见你，不麻烦。” 他开车带她回家。 “你看的什么电视？” “是动画片啦，前几年很火的，两只熊和一个光头的故事，我以前超级喜欢的，现在不怎么出新的了。” “回家我们一起看。” “换个吧，这是动画片，小孩子看的，你肯定不喜欢。” “就要看这个。” 不语捂住嘴巴，笑意从眼睛里漏出来，“好，陪周寅之小朋友看动画片喽。” 周寅之开得慢，嫌少有闲情逸致，打开音乐，“你想听什么歌？” “嗯······”不语认真思考，“我不经常听歌，你随便放吧。” 列表第一首，是个情歌。 路过夜市，周寅之停车，“陪我去转转。” 两个人手牵手，就像很普通的一对情侣，在路边漫步。 “那有画石膏娃娃的！我们去画一个吧。” 不语的眼中盈满雀跃。 “好。” 摆摊的是个老奶奶，笑容和善，“小姑娘，喜欢哪个？” 不语摇晃周寅之的胳膊，“你选。” 石膏的形状多样，有人物有动物。 目光在白色石膏里穿梭，周寅之指着其中一个，“那个。” 一个闭着眼睛的小女孩，长发编成麻花辫，戴着宽帽檐的帽子，帽子上有一个蝴蝶结，辫子上装饰着两朵小小的玫瑰花，穿着吊带公主裙，裙摆像千层蛋糕，层层叠叠，上面缀着几朵小蝴蝶结，怀里抱着一个小兔子。 第161章 我不行 “奶奶，我们要这个。” 奶奶的摊子位置不太好，顾客只有不语和周寅之。 坐在小木桌前，奶奶拿来颜料毛笔和水，给她们介绍怎么涂。 不语拿着画笔，“帽子······蓝色。” 周寅之：“我要画小兔子。” “你画呗。” 不语发现，周寅之好像对小兔子有什么执念。 一只手拿着画笔，另一只手扶着石膏娃娃，不语认真描绘着。 忽然，周寅之的手覆在她手上，他的手总是比她的暖。 不语把头凑过来，“你画的兔子什么颜色？” “粉色。” 周寅之已经动笔，兔子的一只耳朵涂成粉红色。 “小兔子不是白的吗？” “我喜欢粉色的，粉粉嫩嫩。” 他看着她粉嫩的脸颊。 “行吧行吧。” 她的手发凉，周寅之盯着她的短裙，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夏天过去了，以后穿厚点。” “知道了。” 石膏看着很小，但画起来是个细致活，他们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涂完。 “奶奶，多少钱？” “十五。” “给你。” 蓝色的帽子上缀着黄色的蝴蝶结，周寅之把头发涂成了浅棕色，和不语的发色一样。 周寅之从她手里拿走石膏娃娃，“这个给我。” “行，给你。” 不语坐上车，在朋友圈刷到了周寅之的动态。 “小公主。” 照片是他们刚刚合力完成的石膏娃娃。 徐叶秋看到后，知道她那儿子肯定又去找那丫头了。 “真是一分钟都离不开那丫头，以后结了婚也是个怕老婆的。” 电视上播放着动画片，周寅之洗了水果，喂她吃。 “哈哈哈，你看，好搞笑。” “哈哈哈。”周寅之学着不语的口吻。 一集只有十几分钟，不语问：“你的童年是啥？” 周寅之没说话。 “啊？你没有童年，真可怜，你小时候都在干吗？” “玩奥特曼。” 他只记得奥特曼，老宅还有一个他小时候玩过的奥特曼，瘸了一只腿。 “你也玩奥特曼？我以为你三岁就精通外语计算机，是个罕见的天才。” “我是人，不是怪物。” 不语枕在周寅之的大腿上，客厅里充斥着幼稚的台词和音乐。 很多人都说他什么都有，这一刻，他觉得他拥有了全世界。 “陈不语。” “嗯？” “陈不语？” “干吗？” “陈不语。” 不语仰头看着他，捧着他帅气的脸亲了一口，“我在呢，周寅之，我一直都在。” “好。” 周寅之心满意足抱着她继续看动画片。 电话响了，是孙谦的。 “喂。” “周董，你现在有空吗？有个文件需要您签字，是我把电子版发给您还是现在把文件给您送过去？” “送来吧。” “好的。” 二十分钟后，孙谦拎着文件袋敲门。 不语：“谁来了？” “不知道，女主人去看看。” 不语暂停电视，蹬蹬蹬跑去开门。 孙谦看到不语，恭恭敬敬喊了句夫人。 不语不习惯这个称呼，“孙秘书，你还是叫我不语吧，听着怪别扭的。” 孙谦偷瞄里面的周寅之，“这······不太合适。” “你那个叫法，显得我很老。” 两边都不敢得罪，孙谦只好说：“好的，陈小姐。” “快请进，你来找周教授的吧。” “嗯。” 孙谦把文件交给周寅之，“周董。” 周寅之唰唰签好字。 “周董，那我就不打扰你和陈小姐了。” “看过吗？” “啊？” 孙谦后知后觉，周寅之说的是动画片。 “我······看过一两次，过年回家时表妹喜欢看。” “我老婆推荐的，挺好看的。” 孙谦：······ 不语嫌弃地低下头，好丢人。 “哈，陈小姐眼光真好。” 怪不得特意让他跑一趟，秀恩爱来了。 周寅之还没完，指着桌子上的石膏娃娃问：“这个好看吗？” 孙谦一眼认出是朋友圈秀的。 这一年，他的朋友圈比过去几年发的都多。 “很好看。” 不语听不下去了，“孙秘书，这么晚了，你早点回家休息吧，辛苦你了。” 表面笑嘻嘻：“不辛苦，是我应该做的。” 内心苦哈哈：还是夫人会心疼下属。 坐上车，一片落叶缓缓飘落在车窗上，孙谦耳朵里响起那句“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我点燃烛火温暖岁末的秋天”。 这片落叶自带bgm，闻者落泪。 太悲伤了，连周寅之都有对象了，他还是个苦逼的单身狗，大半夜还要跨越大半个城市来吃狗粮。 正吐槽着，手机收到了工资到账的短信。 看着那么多个零，孙谦立马开朗了。 打开雨刮器，扫走落叶，哼着小曲儿，开着车回家了。 沙发很大，不语窝在周寅之怀里，两个人都躺在沙发上。 周寅之怕她冷，拿张毛毯盖着。 墙上的时针走到了十一，不语的话也越来越少，最后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周寅之把她抱回房间。 突兀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还是徐叶秋打来的，刚才看动画片时，他妈就打了好几个电话。 周寅之统统挂断，回了个“在忙”的信息。 那头的徐叶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好不容易电话接通，她劈头盖脸一顿问：“在忙什么？那丫头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你晚上吃饭时怎么答应我的？她还是个学生，周寅之你要不要脸？你怎么下得去手？她才二十岁，你比她大了六岁，她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吗？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没怀孕，我不行。” 周寅之凉凉的口吻像一道惊雷，把徐叶秋劈成两半。 手一滑，手机掉在她脚边。 徐叶秋呆若木鸡，愣了几十秒才想起来捡手机，电话还没挂。 她一改之前质问的口吻，十分担忧：“没事儿子，你别灰心，妈就是医生，我明天就让全国最好的男科医生给你治病，你还年轻，一定能治好的。” 怕打击到周寅之的自尊心，徐叶秋说得很委婉，“没事的，人都会生病，是正常现象，你别怕。” “是不是你熬夜引起的，以后早点睡，那么辛苦干吗？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 周寅之没做任何解释，“嗯。” 徐叶秋犹豫着问：“那她呢？” “睡着了。” “她······” 嫌弃你吗？ 这句话，徐叶秋最终没问出口。 “好了，你也早点睡，明天妈还去给你送饭。” 第162章 啊?我吗? 第二天，不语睡到自然醒。 打着哈欠推开门，看到客厅里穿着整齐的徐叶秋，不语怀疑她没睡醒。 猛地关上门，小心翼翼把门开一个小缝，两只眼睛透过门缝对上徐叶秋那双意味深长的眼。 不语沉默着把头缩回去。 她还没洗脸！·? 他妈妈本来就不喜欢她，现在更不喜欢了。 飞快跑到浴室洗漱，用水打十分炸毛的头发，穿戴整齐后出去见徐叶秋。 不语有点有点心虚，“徐阿姨，早啊。” 她偷偷看周寅之。 你妈来了为什么不叫我？ 他妈肯定觉得她爱睡懒觉邋里邋遢。 “起来了，吃饭吧，我给你们送了早餐。” 徐叶秋虽然表情很耐人寻味，但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不语一时无法接受这么大的反差，“谢、谢谢阿姨。” 坐在餐桌边，琳琅满目的早餐让她看花了眼。 诱人的香味里似乎夹杂着特殊的味道，像是药材。 不语一眼注意到一碗黑乎乎食材不认识的汤。 徐叶秋端着这碗汤，放到周寅之面前，“特意给你炖的。” 周寅之拒绝得很干脆，“我不喝，看着恶心。” 不语：闻着也恶心。 她没敢说，把头埋进碗口，小口喝粥。 不得不说，周家的阿姨手艺真绝，好喝。 徐叶秋苦口婆心，“俗话说良药苦口，我一大早让人熬的，放在保温桶里带来，你忍着喝一点。” “忍不了一点。” 徐叶秋想发火，想到他是病人，生生忍下了。 她笑着说：“又不是小孩子了，听话。” “小孩才需要听大人的话，我不是小孩。” 不语夹了一个鸡腿，刚放到嘴边，听到徐叶秋说：“你劝劝他。” 啊？我吗？ 眼睛里盛满清澈的愚蠢，不语缓缓放下鸡腿，舔了舔嘴唇。 “那个，周教授，徐阿姨一片好心，大早上给你送饭，虽然色香味弃权······不是，我是说虽然卖相看着不太好，但是承载了深深的母爱，你多少喝一口。” 差点咬到舌头，不语内心os：别喊我别喊我。 周寅之斜睨徐叶秋，“你现在没有儿媳妇，也不着急抱孙子，急着让我喝补药干吗？” “噗——” 不语真没忍住，一口汤全喷出来。 “阿姨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没想到周寅之在女朋友面前说这么丢脸的话题，徐叶秋都觉得没有脸面。 她的声音很小，“周寅之，你是不是谈恋爱后脑子不好使？这种事不藏着掖着就算了，你还这么直接说出来？就算你不要脸，我的脸往哪搁？” 当事人正慢条斯理吃饭。 “你还不着急？不怕那丫头嫌弃你啊？” 他慢悠悠道：“这不正合你的意。” “那能是一回事吗？这事要是传开了，以后就没姑娘愿意嫁给你了。” “没事，她说了不嫌弃我。” 徐叶秋猛吸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恋爱中的话，算不得数，你这个样子，时间久了，等新鲜感一过她一定会嫌弃你的。” “你的意思，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差点被亲儿子绕进去，徐叶秋冷哼一声，“我又没说不让你们谈恋爱，你这毛病不严重，能治好。” 不语回来了，两人终止话题。 徐叶秋嫌丢人，没等他们吃完就站起来，“你们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语：“阿姨，你吃了吗？” 她吃不下，气都气饱了。 “吃过了。” 徐叶秋走后，不语一言难尽地看着周寅之，“你妈妈怎么给你喝那种东西？” “你去问问她。” “我不去！” 啃着香喷喷的大鸡腿，“阿姨今天早上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她好像没那么讨厌我了。” 见她这么激动，周寅之只觉得心疼，是他没处理好家人的问题，让她受委屈。 “你这么好，她不喜欢你是她的问题，她没眼光。” 门外，还没走的徐叶秋：没眼看。 中午，徐叶秋又来了，依旧带着丰盛的饭菜，桌子最中间还摆着那碗黑色的汤，但是闻着没有那么刺鼻。 徐叶秋：“我今天上午让阿姨改进了一下药方，味道改善了不少，你尝尝。” 周寅之端起碗，在徐叶秋欣慰的笑容下，把药膳倒进垃圾桶，一滴不剩。 不语猛地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啪—— 徐叶秋猛地拍响桌子。 不语抖了一下。 “周寅之！你到底想干什么？” “吃饭。” 怕被怒火殃及，不语去了卫生间，临走前往嘴里塞了一大块鱼肉。 徐叶秋走了，门摔得震天响。 不语从卫生间出来，小声问：“周教授，你和阿姨到底怎么了？” “没事，她更年期。” 晚上，徐叶秋没来送饭。 不语：“肯定是你把阿姨惹生气了，不过阿姨也很反常，为什么非让你喝那种东西？” “阿姨带来的饭还挺好吃的。” “不用可惜，我亲自下厨。”周寅之挽起袖子走向厨房。 晚饭，风平浪静。 就在不语以为一天的鸡飞狗终于结束时，徐叶秋给她打电话了。 不语战战兢兢接起电话，“阿姨，怎么了？” “我在楼下，你下来，一个人，别让周寅之知道。” “好。” 心里惴惴不安，刚好周寅之在书房开会，不语悄悄溜下去。 “阿姨，您找我有事吗？怎么不上去？” 现在一想到周寅之徐叶秋就耷拉着脸，“就在这说，你劝劝他。” “什么？” 徐叶秋难以开口，咬牙说：“我给他找了男科专家，他不肯去，他听你的，你劝劝他，他还年轻，及时治疗能痊愈。” 不语听得一愣一愣。 周寅之那方面有问题？ 她不敢多问。 “好的，阿姨。” 徐叶秋眼神复杂，看着她。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求助这丫头。 “谢谢你。” 徐叶秋转身离开。 “阿姨再见。” 回到家，不语坐在客厅，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熟悉的沙发，她明明记得上次逗周寅之，玩过火了，他没问题呀。 书房的门开了，周寅之看到她皱着眉，“怎么了？” 不语没说那么直接：“刚才徐阿姨来了，她让我劝你去看医生。” “知道了。” “周教授，你······” 知道他在想什么，周寅之轻敲她的脑袋瓜，“我有没有问题，你不清楚吗？” 这话听起来，容易让人误解。 脸又开始热了，不语小声嘟囔：“那为什么阿姨觉得你······” 不行。 第163章 长本事了 “你知道她昨天晚上为什么忽然要来送饭吗？” “难道不是一个母亲想她的儿子了？” “不，她怕我们睡在一起。” 不语张着嘴巴，没了反应。 “她怕你怀孕，特意来把你送走。”周寅之的口吻很玩味。 怀孕？ 一股无名火在体内升起，不语头皮发麻。 “所以，你告诉阿姨你不那啥？” “她一直打电话，我很烦。” 原来如此。 “我、我还是回学校住吧。” 太丢人了。 周寅之笑了，“你现在走，她只会觉得你嫌弃我不行。” 看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周寅之宽解道：“好了，她现在以为我不行，怕你嫌弃我，不会找你的麻烦，你没有任何顾虑了。” 不语：“······舍己为人，真让人感动。” 后来，徐叶秋再来的时候，带的菜里多了很多不语爱吃的，没有带黑乎乎的汤，也没提让周寅之看病，更没委托她去劝周寅之。 不语觉得一定是周寅之对徐叶秋说了什么。 七天假期很快结束，不语搬回学校。 周寅之：“想让你们早点放寒假。” “为什么？讲课讲累了？” “这样你就能早点来陪我。” 不语哭笑不得，“你多大了，周寅之小朋友，我还得努力学习，不然你跟着我，以后是要挖野菜的。” ······ 七点四十，笙笙还没起床。 席浅第三次喊她起床，“快起来了！周教授的课！” 假期综合征的作用下，不管是周教授还是李教授，都威慑不了笙笙。 她咕哝着翻身：“你们先去，我马上。” 七点五十八，教室里人满为患。 周香：“笙笙怎么还没来？她不会打算逃课吧？” 不语怕周寅之看出来他们宿舍少人，“我给她打个电话。” “笙笙，你到哪了？” 手机里传出华笙笙呼哧呼哧的声音，“爬楼呢，快了，有吃的吗？我饿死了。” “我书包里有一个面包。” “给我留着！我没买饭。” “好，你快点。” 周寅之从不早到，上课也从不拖堂。 踩着上课铃进教室，给笙笙预留的位置还空着。 宿舍群里正在疯狂艾特笙笙。 【快点！周教授到了。】 “报告！” 笙笙扶着墙，喘着气站在前门口。 周寅之：“进。” 刚一坐下，她示意不语给她吃的。 不语一边观察周寅之的动向，一边偷偷给笙笙塞面包。 这面包还是之前周寅之给她买的，她没吃完。 周寅之早就发现不语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她心虚的时候，脸上藏不住表情，眼睛咕噜噜地转。 装作没发现，周寅之想看看她想干吗。 笙笙和不语中间隔了四个人，面包经由轻月、疏影、席浅，传到了周香手里。 周香一个手滑，面包掉在地上，蹦到讲台边。 到嘴的面包飞了，笙笙的心那叫一个痛。 周寅之一眼认出这是他买的面包。 他弯腰，长臂捡起面包，故意问：“谁的？” “我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不语理直气壮，丝毫没有笙笙的心虚。 笙笙不想连累不语，主动承认。 不语觉得她已经转正了，是周寅之的正牌女友，谅他也不敢说自己。 “周教授，是我的，我朋友没吃饭，我把面包给她了。” “我也没吃饭。” 周寅之修长的手指玩弄着面包，塑料袋在他手中发出沙沙的声音。 教室里传出隐忍的笑声。 不语悄悄瞪着他，眼神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周寅之：长本事了，现在都不怕他了。 笙笙急忙说：“周教授你给我们上课辛苦了，你吃吧，我不饿。” “她不是说，你没吃饭？”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给你台阶你就下不行吗？ “我······我昨晚吃撑了。” 周寅之长腿跨下讲台，把面包放在她桌子上，“我不抢别人的东西。” 随即，他接着讲课。 笙笙一脸问号：几个意思？ 需要板书，周寅之挽起袖子，一边讲一边在黑板上写字。 不语专心听着。 “快看！周教授手腕上戴了小皮筋，他有女朋友了！” 斜后方女生的声音不大，却像天雷滚滚，震得不语心口一抽一抽的。 她看向男人的手腕，一根熟悉的黑色皮筋，正是周寅之要求她给他挑的。 他还真戴上了！ 男性戴小皮筋，含义不用明说。 轻月秀眉拧成一个疙瘩，骤然撕下课本中正在讲的这一页，纸张在她手里皱作一团。 那双眸子没了昔日的风采，溢满了水。 目光像被胶水黏在那根普普通通的黑色皮筋上，怎么也挪不开眼。 后半节课，周寅之讲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连下课铃也没听到。 “轻月，你怎么了？” 不语喊了她好几遍，轻月才回神。 “啊？怎么了？” 红艳的口红也无法为她苍白的脸提升气色。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不语把手背放在她额头上。 “没有。” 轻月笑了笑，这才看到学生都走了，教室只剩她们几个。 “下课了，我们走吧。” 不语不放心，“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给沐叔叔打电话接你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不用，我刚才在想事情，快走吧。” 疏影看看轻月，又看看不语，欲言又止。 轻月一定是知道周教授有女朋友了。 她要告诉不语吗？ 回去的路上，周香还在说：“你们看见周教授戴的皮筋了吗？” “看到了，我还拍照了。” “我很好奇，周教授的女朋友谁是啊？会是沈老师吗？” 不语下意识回答：“当然不会。” “你怎么知道？” 不语愣了下，看着轻月，“之前周教授骨折的时候，我和轻月去过他家里，周教授只把沈若影当朋友。” “对。”轻月的声音很弱。 “没想到周教授看起来这么不解风情，还挺浪漫。” “肯定是他女朋友要求的，宣示主权，他这么优秀，可得看紧了。” 不语：其实是他自己要求的。 轻月走在后面，这些话像刀子，割得她耳朵很疼。 “哎呀！周教授肯定早就谈了！” 不语有点心虚：“为什么？” “他上学期都戴着戒指，你们忘了？今天也戴着呢，肯定上学期就开始谈了。” “可是，上学期周教授明确否认过啊。” 不语：是否认过谈恋爱，那个时候她们只是结婚，没恋爱。 疏影眼看轻月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笑着说：“好了，不说他了，快去吃饭吧。” 第164章 一见钟情 周香：“现在就吃饭，也太早了吧，才十点多。” 疏影的表情不太自然，“我是说笙笙，她早上不是没吃饭吗？” “对，我先走了，一个面包不顶饿，对了不语，这面包好好吃，松软香甜，你在哪买的？” 是周寅之买的。 不语：“额······我想想，在学校外面哪个超市买的，忘记了。” 轻月忽然说了个超市的名字，是会员制。 “据我所知，只有那个超市才卖，物美价不廉。” 听轻月说了价格，笙笙：“算了，我还是吃馒头吧。” 不语没想到这面包这么贵。 周香猛然想到了什么，笑得贱戳戳，“嘿嘿，不语，是你男朋友买的吧？这可不像你会买的东西。” 还是被发现了，不语只得点头，“好像是。” 阿浅：“晚上操场有音乐会，我搞了门票，你们要去看吗？” “去呗。” “我也去。” “我晚上有点事，就不去了。” 轻月强颜欢笑。 疏影看她这个样子，很不放心。 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她纠结死了。 晚上，西区操场坐满了人，应援棒亮着，很有氛围感。 几个女生抢到了前排好位置，不语录了十几秒的视频，偷偷发给周寅子。 【音乐会，在西区操场，来吗？】 疏影根本听不进去，满脑子想着他们三个人的事。 这么狗血的事，还真让她给遇见了。 她们宿舍的感情很好，没有那些弯弯绕绕。 轻月富而不骄，和不语的关系最好。 她不想看见那两个女孩因为一个男人反目成仇。 可事到如今，她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告诉不语，只会提前矛盾的激化。 不告诉她，也只是迟早的事。 尤其，不语受了那么多苦难，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爱她的人。 疏影盯着不语兴高采烈的脸。 不语感受她的注视，明晃晃的笑落在疏影眼中，“怎么了？” 疏影攥着应援棒，最终选择了延缓矛盾的到来。 “没什么，看到你开心，我也开心。” 不语知道她的意思，抱着她，“谢谢你，疏影。” 席浅凑了过来，“偷偷摸摸干什么呢？我也要抱。” “还有我。” “不许孤立我！” 五个女生抱作一团。 宿舍里，轻月找出她珍藏的照片海报，主人公是一个人。 其中一个照片，是蓝底的毕业照，十八岁的周寅之，眉目比现在少了锋锐，多了几分清朗之气，穿着白色衬衫。 这张照片，是她从高中的光荣榜上偷偷存的，周寅之作为往届优秀校友上榜，排在第一。 就是这张照片，让她对周寅之一见钟情。 泪珠汇聚在照片上，聚成一大颗。 轻月捂着脸，低声呜咽。 吱吱：【我到了。】 不语按捺不住喜悦，四处张望，乌泱泱的人群，她看不出来哪个是周寅之。 周香：“不语你找谁呢？” “一个朋友。” 【你在哪？】 吱吱：【怕被人看见，躲在没人的角落里。】 心里弥漫一阵心疼，不语弯着腰站起来，小声说“我去一下厕所。” 疏影猜测，大概率是去找周寅之了。 她给周寅之打了视频电话。 “我出来了，你在哪？” “往西边走。” 西边是未开发的泥土地，没什么人。 “我过来了，你在哪呢？” 周寅之那边没路灯，很暗。 忽然，有人猛地拽着她的胳膊，她刚想喊，意识到是周寅之，捂住了嘴。 周寅之：“我想买个夜行衣，和你偷情的时候穿上正合适。” 不语既好笑又心疼，“再坚持一段时间，还不是你太有名了，你要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我哪用得着东躲西藏？” 她们站的地方在短梯下面，空间狭小，周寅之一直弯着腰。 “我们去那边走走。” 余音带着笑腔：“不怕被人发现了？” “这里没什么人，也没灯，应该没事。” 她牵着周寅之的手，在路边散步。 这个位置，能听到演唱会的回音。 “不是我吹，不信咱们来比比。” “行啊，比就比。” 不语如惊弓之鸟，忽然甩开周寅之的手。 “我好像听到你外甥的声音了。” 周寅之也听到了。 不语：“快走快走。” 已经来不及了，前面几个人影朝着他们走来。 不语刚想转身，听到陆潜喊她：“不语！” 周寅之刚好被一棵树挡住，没被看见。 不语灵机一动，“你往回走。” 陆潜跑着过来了，怕他看见周寅之，不语疾步走过去。 “好巧啊，你怎么在这？” 有段时间没和她单独相处，陆潜很激动，“我和他们比赛引体向上。” 旁边立着几个单杠。 “哦哦，我和朋友来看演唱会，我要回去了，拜拜。” “哎等等！”好不容易见她一次，陆潜挽留道：“你不看我们比赛啊？我引体向上很厉害的，一分钟可以做二十多个。” 不语不了解这项运动，附和着说：“是吗？好厉害啊。” 旁边一男生听到不语的声音，走上前，“陆潜，这谁啊？” 陆潜不太满意，“我朋友，你又不认识，管人家是谁？” 男生不生气，笑呵呵道：“同学你好，哪个系的？能认识一下吗？” “不用了。”不语后退一小步。 陆潜不耐烦地推走男生，“去去去，这我最好的朋友，想撩妹找别人去。” 不语不知道周寅之走远没，她想去看看，“陆潜，阿浅她们还在等着我，我就不看你们的比赛了，拜拜。” “等一下，这比赛也没什么意思，我不比了，好久没看演唱会了，我也去。” 不语呵呵笑了一声，笑声颇为无奈。 随性的男生拽着陆潜，“见色忘友，临时退出，想得挺美，认输吧。” “行行行，我认输。” “别忘了给我们带饭，一个星期。” “带！不怕我给你们下毒。” 男生们哄笑着走开。 陆潜：“走啊，去看演唱会。” “······好。” 往前走了一段路，不语看到了树后的周寅之。 她偷偷给他发微信。 【你先回去吧。】 周寅之没回她。 不语：【过星期我去陪你，乖。】 “哈喽，你们都在看演唱会啊。” 听到陆潜的声音，几个女生同时1回头。 席浅：“哈喽，你也来了。” “嗯，碰到不语，她说你们都在看演唱会，闲着没事，我也来凑凑热闹。” 他看了一圈，发现少了个人。 “沐轻月呢？她怎么不在？” 不语：“轻月说她有事。” 第165章 欢喜冤家 陆潜：“她那么爱热闹的人，居然没来。” 疏影：“你很了解轻月？” 陆潜席地而坐，“害，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出了名的娇纵，没人敢惹她，以前总是抢我的玩具，说她两句就爱哭，搞得好像是我欺负她。” 不语：“轻月小时候这么可爱。” “哪里可爱了？”陆潜的声音陡然变高，“简直就是魔女，江城谁家不知道沐家小公主的名号？导致我现在见了她就有绕道走的冲动。” 许是小时候的阴影太大，陆潜继续吐槽：“真没想到上大学还能和她成为同班同学。” 笙笙：“这就是缘分。” “什么缘分？我巴不得离这位祖宗远点。” 资深小说迷笙笙：“你们这是欢喜冤家。” “欢喜就免了，冤家倒是挺对。” 演唱会十一点结束，宿舍没有开灯。 席浅打开灯，几个人说说笑笑。 看到轻月床上的帘子紧拉着，不语小声喊：“轻月。”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女孩微弱的鼻音，“嗯？怎么了？” “你在宿舍啊，我还以为你不在呢，灯都没开。” “我有点困，想早点睡。” 席浅：“大家早点洗漱吧，早点熄灯。” “好嘞。” “不用，你们玩你们的。” 不语觉得她有点反常，“轻月，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 帘子内，轻月面对墙侧躺着，眼睛红肿，像两个大核桃。 “我没有，我就是昨晚没睡好，今天没精神。” “好吧。” 关灯后，躺在床上，不语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不语。” 熟悉的声音深入肺腑，她不敢确信，戴上耳机去了阳台，“是······陈阿姨吗？” 陈暖：“是我。” “您有什么事吗？” 沐家，陈暖眉眼间聚起的愁容散不开，“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打扰你了，是这样的，今天我给轻月打电话，她一直不接，说在忙，我每天都会和她打电话的，都这么晚了，我很担心她，她现在在宿舍吗？” “轻月在宿舍，她已经睡了，阿姨。” “好，她没出事就好。” “你放心吧阿姨，我们都在，不会让轻月出什么事的。” “好，这孩子从小被我和他爸宠坏了，性子娇纵，我想让她晚上回家住，但她不肯，她一个人住在学校，我这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舌尖有点麻木。 “不打扰你了，你早点睡觉。” “阿姨再见。” 挂了电话，她才感觉到冷意。 秋风瑟瑟，她出来得急，只穿了单薄的睡衣，胳膊上起了很多鸡皮疙瘩。 虽然很冷，但她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在阳台上站着。 她盯着那串号码，看了一分多钟，最终把这串号码存在手机上。 备注那一栏，她迟迟没有填。 最后，填了一个爱心的符号。 银色月华铺满地面，照出她单薄的影子。 她仰头看着夜空，月明星稀。 她无法否认，看到陈暖毫无保留爱轻月的时候，除了羡慕难过，她也会嫉妒。 明明知道轻月没有错，这不是轻月造成的，但她无法摒除嫉妒，她只是个七情六欲缠身的普通人。 她讨厌会嫉妒的自己。 “不语，你干吗呢？” 笙笙来厕所，看到不语一动不动站在那。 “你不冷啊？” “我、接个电话。” 回到室内，身上的冷意褪去几分，不语走到轻月床边，小声说：“轻月，你睡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 “刚刚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她说你不接她的电话，她很担心，我告诉她你没事，你······可以给她回个电话，不然她不放心。” “好。” 陈暖给她打视频，她不想接，她眼睛很肿，怕被妈妈看见。 刚刚走得急，被子敞开，热气散去，被窝里好像比刚才更冷了。 下玄月沉入西山，旭日东升，又是崭新的一天。 上午的课结束后，轻月一个人去了周寅之的办公室。 她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周寅之察觉到门口有人，以为是不语，放轻脚步走过去，想出其不意吓她一下。 “有事吗？”看到对方的脸，黑瞳中的期待一闪而过。 轻月敏锐捕捉到他细微的失落，好似蜜蜂在蛰她，密密麻麻的痛包裹着她。 他以为是谁？ 他的女朋友吗？ 她来干吗？ 问他有女朋友了吗？ 她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问？ 学生？ 还是暗恋者？ 嘴角勾出惨淡的笑，“周教授，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进来吧。” 大学里，学生课下问老师问题并不常见。 周寅之并不在乎，也不好奇她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轻月翻开书，随便指了一道题。 她会做。 周寅之拿着笔和纸，细致地讲解。 一遍讲完，他问女孩：“会了吗？” “不会。” 轻月悄悄攥紧拳头。 周寅之丝毫没有不耐烦，又讲了一遍。 “会吗？” “后半部分还不太明白。” 第三遍后，轻月点点头，“我懂了，谢谢周教授。” 题问完了，她没理由再待在这。 她看着周寅之的手，长袖盖住手腕，她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戴皮筋，唯有手指上那枚戒指时不时反射着微弱但不被忽视的光。 “周教授，我以后可以经常来问你题吗？” “可以。” 她想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 临近饭点，他要接不语出去吃饭。 男人拿起外套，“还有事吗？” “没有了。” 走出办公室，她失魂落魄下楼梯，手里的书不慎掉落。 “哎呦！” 下一层楼的陆潜捂着脑袋，抬头看到快哭了的轻月，一腔怒火瞬间消散。 他第一反应想跑，不想惹这个祖宗。 或许是女孩的眼睛很红，他不忍心。 “你、没事吧？” 捡起书，他还给她。 “没事。” 轻月垂着头，“抱歉。” 陆潜从没见过她这么失落，她印象中的沐轻月，是江城永开不败的娇艳玫瑰。 这祖宗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脾气也不好，陆潜往后退了半步，有点结巴：“你、你真的没事？谁欺负你了？” 其实在他心中，她不欺负别人就阿弥陀佛了。 轻月像是没了养分的花，蔫了吧唧，“没有。” 陆潜不知道怎么应对，硬着头皮安慰她：“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 轻月猛地抬头，狠狠推开他，跑下楼梯。 “嘶——” 陆潜的腰撞到楼梯扶手上。 “有毛病，我好心安慰，居然打我，我就不应该大发善心。” 第166章 再跟你说话我是狗 不语在停车场等了有一会儿，周寅之才过来。 “怎么这么晚？” “有学生找我问题，耽搁了会。” 不语伸手去捏他的脸，周寅之顺势弯腰。 “哪有大学生还找老师问题的？她肯定是觉得你帅，找借口接近你，周大美人。” “昨晚想认识你的那男生，你们聊得怎么样了？” 不语意味深长道：“他啊，我们聊得可开心了。” “是吗，带来让我看看，昨晚太黑，没看清，都是一家人，认识一下。” 不语要被他这“一家人”笑死了。 ······ “喂，你真的没事？” 听到陆潜的声音，轻月胡乱抹了脸，冲他道：“谁让你跟着我的？多管闲事！” “谁跟着你了？餐厅你家开的啊？要不是看你哭得这么伤心，我才懒得跟你搭话。” “谁哭了？眼睛不好使就去捐了。” 轻月故意说得很难听，想把他气走，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哭的样子。 陆潜气得深吸一口气，重复道：“本少爷不跟女的一般见识。” 端着盘子坐在她对面，“我才不是关心你，我是想看你笑话。” “有病！”轻月不吃了，端着餐盘走了。 “哎！” 轻月没有回头。 “我犯贱！气死我了！” 陆潜用筷子使劲戳盘子，蛋包饭被他戳成稀巴烂，毫无卖相。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再跟你说话我是狗！” 鸡蛋软烂，但他咬得很用力。 “嘶——” 陆潜扔了筷子，捂着嘴。 咬到舌头了。 “什么破饭！不吃了！” 疏影特意在宿舍楼外等轻月。 “轻月，你回来了。” 轻月下意识低头，怕疏影看出她哭过。 “嗯，怎么了？”她笑着。 “你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你想和我去聊聊吗？” 轻月咬着下嘴唇，最终轻轻点头。 反正，回了宿舍，她也只是闷在床上，不如出去散散步。 东区情人湖。 金桂飘香，湛蓝的天空中飘浮着几朵柔软的白云。 吸入的空气香甜，让人心旷神怡，轻月的心境开阔了不少。 “疏影，别问我为什么不开心，我不想说。” 疏影对她笑，“我知道，我没打算问，我只是想陪陪你，那晚，我们去看演唱会，你一个人在宿舍，我本来想待在宿舍陪你的，但转念一想，你可能更想一个人待着，肆意发泄情绪，不用辛苦伪装。” 疏影说的没错，她不想在朋友面表露异样，让她们担心。 “疏影，谢谢你。” “我一直觉得，遇见你、阿浅、笙笙、阿香和不语，是很幸运的事。如果······”疏影小心观察轻月的表情，“我是说如果，未来有一天，我们六个中有人发生冲突，轻月，你会怎么办？” “我们会发生冲突吗？可能性不大，就算真的有冲突，解释清楚不就行了，亲姐妹还会吵架呢，吵架不代表着绝交。” “如果······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呢？” 轻月蹙眉问道：“疏影，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疏影垂眸掩下眼底的心虚，笑道：“没有，我朋友的宿舍吵架了，吵得特别凶，我怕有一天我们也······” 轻月信誓旦旦道：“不会的，我们六个会一直是好朋友，就算吵架，也会和好的。” “好。” “轻月，其实、不语很可怜。” 疏影有私心，希望轻月知道真相的那日，别太生不语的气，但这些话对轻月来说，也很残忍，她找不到让跷跷板平衡的力道。 红肿尚未完全散去，轻月的眸子多了几分楚楚可怜，“是啊，不语前几年活得太累了，她总是报喜不报忧，轻描淡写略过那些苦难。还好，苦尽甘来，她不仅有我们，还有爱她的男朋友，以后，她一定会幸福顺遂的。” “会的，我们都会，轻月，你也会。” 平淡的语气下，藏着疏影对她由衷的祝愿，只是轻月没看出来。 “我已经够幸福了，爸妈那么爱我，从小到大没吃过一点苦，娇生惯养长大，我很知足，如果可以，我希望把我的运气分给不语一些。” 这些话，没有一个字是客套。 疏影的嘴唇张了又张，什么也说不出来。 轻月笑着揽她的胳膊，“好了，我没事的，谁还没个伤心的事了，不用担心我，回去吧。” “好。” “对了，上课见到陆潜的话，你帮我给他道个歉，就说，之前是我心情不好，我很抱歉。”轻月神色不太自然，她长这么大，还没跟谁道过歉。 “好。”疏影没有多问她和陆潜的事。 下午课间休息，疏影走到陆潜旁边，笑着说：“哈喽，轻月有话让我带给你。” 陆潜心里窝着火，“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 疏影笑容不减，“她说之前是她心情不好，她很抱歉。” 陆潜：“我没听错吧？骄傲的校花居然会给我道歉？我真是受宠若惊。” “好了，话我已经带到了，轻月本性良善，你也是。” 突然被夸的陆潜有点不知所措，“这话也是她让你说的？我才不稀罕，我一大男人，才不会跟女生计较。” 疏影走后，陆潜偷看轻月，她已经恢复如常了。 “魔女还会哭，真稀奇，谁这么大本事？” 正在上课，不语收到一条微信。 吱吱：【下课来我办公室。】 周寅之的办公室就在这一片，走几分钟就到了。 她怕里面有人，站在门口敲门。 抬头看到是她，周寅之笑：“回自己家还敲门，陈同学真有礼貌。” “我这不是怕有其他人在，你喊我来干吗？” “不干吗，想你了。” 不语放下书包，“我怎么说上课老打喷嚏，原来有人想我了。” 周寅之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拽到怀里，低头想亲她。 叩叩叩。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吓得不语汗毛倒立，猛地推开周寅之。 周寅之后退两步，两人看向门口，房门虚掩着。 不语吓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来人有礼貌，没有直接推开门。 门口，轻月见没有回应，大声说：“周教授，你在吗？” 是轻月，不语更慌了。 她急忙拿起书包，找书。 周寅之：“在，怎么了？” “您现在方便吗？我有几道题想······” 话没说完，房门开了。 “周······” 看到不语，轻月的喜悦转变为惊讶，“不语？” 第167章 舅舅，我听说你谈恋爱了 不语手心出了汗，扬了扬手里的书，笑着说：“真巧，轻月，我也是来问题的，我觉得这学期的高数更难了。” 说谎的人，下意识会解释更多。 轻月点头，“确实，连我也觉得难，这不，来找周教授了。” “周教授刚才在屋里面接电话，我们等等吧。” “好，怪不得，敲门的时候没人应。” 不语轻轻呼了口气，和轻月一起“等”周寅之出来。 卧室里，被不语推进去的周寅之慢悠悠出来。 不语看着他，眼里的惊慌还未完全褪去，“周教授好。” 周寅之又恢复了疏离冷漠的样子，点点头。 轻月：“周教授，打扰你了。” “无碍。” 不语：“轻月，你问吧。” 轻月其实都会，不想耽误不语的时间，“你先问吧，先来后到。” 不语硬着头皮上前，幸好她书包里有这本书，不然装都没法装。 周寅之讲的时候，轻月也在旁边听。 这道题恰好不语真不会，她听得很认真。 第一遍讲完，不语不会。 周寅之又讲了一遍，“会了吗？” 过去二十多分钟了，不语有点惭愧，“周教授，你先给轻月讲吧，我先去旁边自己看一看。” “不用，刚好这题我也不会。” 于他而言，讲哪道题无所谓，只要是能接近周寅之。 不语听明白后，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周教授，我会了，谢谢你。” 周寅之看向沐轻月，示意她哪题不会。 到吃饭时间了，轻月笑着说：“周教授，我也是这个类型的题不会，刚才听你讲了这么多遍，忽然就懂了，谢谢你给我们讲题，我想请你吃顿饭。” “对，周教授，谢谢你。”不语努力表现得是个学生。 “好。” 一丝欣喜爬上轻月的心头，她没想到周寅之答应得这么干脆。 这栋楼离学府餐厅很近，三个人按照就近原则。 正是饭点，餐厅人很多，好不容易才找到座位。 周寅之没让她们请客，他请了两个女生吃饭。 “不语，你想吃什么？” “阿浅说，这的新疆炒米粉超好吃，我想试试。” “行，我也吃炒米粉。” 周寅之没和她们吃一样的饭，这太刻意，他看遍所有的饭，买了她爱吃的胡辣汤和油条。 之前他不爱吃，吃了几次后，反而喜欢上了。 “斯哈斯哈，微辣都这么辣，还好你劝我点微辣。”轻月本就殷红的嘴唇更红了。 不语也张着嘴哈气。 周寅之坐在她们对面，忽然起身离开，回来时，手里拿着两杯奶茶，都没加冰。 轻月和不语：“周教授，谢谢你。” “太辣的东西少吃，伤身体。” 不语习惯他的叮嘱，随意道：“嗯嗯。” 可轻月第一次被他关心，整个人好似飘到空中，幸福得不真实，“好。” 周寅之吃饭时，习惯挽起袖子。 轻月注意到，这次他的手臂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若她没把注意力全放在周寅之身上，也许会看到那根没有任何装饰物的黑皮筋在不语头上。 像是捡到糖的小孩，她眼里的喜色藏不住，旁敲侧击：“周教授，你的戒指真好看。” 奶茶没有咽下去，不语心虚。 轻月用很随意的口吻聊起：“周教授，大家都说你谈恋爱了，是真的吗？” “嗯。” 他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 轻月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喜悦一闪而过，她僵在那，嘴好像辣得没有知觉了。 不语忽然咳嗽，猛吸奶茶。 轻月不死心，左手死死扣着桌面，眼睛却带着笑，“周教授，她是谁啊？” 不语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拼命给周寅之使眼色。 周寅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不语听到轻月的笑声，“周教授，祝你们幸福呀。” “谢谢。” 周寅之的话让传言变成板上钉钉，她再也不能自己骗自己。 “我吃饱了，先走了。” 不语整个人处在惊慌中，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轻月的异样。 轻月走后，周寅之听到不语叹了口气。 人多眼杂怕多生事端，不语快速吃完，礼貌地笑着，“周教授，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她一走，周寅之忽然觉得餐厅十分嘈杂，胡辣汤和油条也没那么好吃。 他从小养尊处优，不合心意的菜一点不吃，若是让徐叶秋知道他会去学校餐厅吃饭，又要感叹爱情的伟大力量。 不语刚走，就收到周寅之的微信。 【我的皮筋，什么时候还我？】 上次一起出去吃饭，她没带皮筋，周寅之就把手腕上的黑皮筋取下来，给她扎头发。 一个小皮筋而已，这么在意。 【下次。】 轻月没哭，只是漫无目的在校园里走。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篮球场。 不远处，一个篮球正朝她飞过来，但她毫无意识。 “沐轻月！” 穿着球衣的陆潜朝她跑去，眼看来不及，情急之下扔出手里的球，刚好撞到那个球，她堪堪躲过一劫。 “抱歉啊同学。” 男生匆忙跑过来，捡起球。 “没事。”轻月眼神呆滞。 陆潜把她拽到安全地带，“你走路不看路啊？刚才那球差点砸到你，就你这娇滴滴的小身板，能给你砸骨折，我这几天怎么一遇见你就是不好的事？这都是男生打球的地方，你在这横冲直撞干吗呢······” 陆潜刚才是真的吓到了，她总是和不语一起出现，一看见她，就想起不语。 一股脑说了那么多，他才看见她面色平静得过分，丝毫不与他争辩。 若是以前的她，早和他吵起来了。 他的声音变小，“你怎么了？” “谢谢你。” 轻月看了看四周，转身回去。 “等等！” “怎么了？”她缓慢转过身。 “我刚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谢谢你，陆潜。” 陆潜跟上她，“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还是把你送回宿舍吧，免得从我这离开出了什么事。” 轻月依旧不说话，沉默着慢吞吞走。 “你舅舅，谈恋爱了，你知道吗？” 轻月最终没忍住。 “啊？” “真的假的？” “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时候谈的？” “跟谁谈的？” 他比她知道的还少，问他问不出什么。 “我没事，你不用跟着我，回去吧。” 陆潜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周寅之打电话。 “舅舅，我听说你谈恋爱了？” “嗯。” 不仅谈了，都领证了。 “跟谁啊？我怎么连个风声都没听到？” 第168章 很不巧，正是在下 “你认识。” “我认识？谁呀谁呀？” “到时候会让你知道的，别着急，记得喊舅妈。” 陆潜把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那还用你说，我小舅妈一定很美吧？不然入不了你的眼。” “确实很美。” “啧，居然能听到你夸人，我真好奇什么样的女生能拿下你，我小舅妈一定非等闲之辈，你谈恋爱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啊？还藏着掖着。” “怕吓到你。” 周寅之挂了电话。 陆潜自言自语：“吓到我？开什么玩笑？” 陆潜第一时间和不语分享八卦。 【你知道吗？】 不语：【什么？】 【我舅舅谈恋爱了。】 不语：······ 【吃惊吧，我也吃惊，我舅舅藏得也太深了，不是沐轻月问我，我还不知道呢，你说我舅舅能看上什么样的人啊？他从小眼光比喜马拉雅山都高，我一度以为在这世上就没有他看得入眼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说我认识未来的小舅妈，我的天，你说到底会是谁呢？我仔细想了想，我认识的女性里，好像没有和我舅舅匹配的。】 不语：很不巧，就是在下。 “小舅妈”三个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才二十，怎么就超级加倍当舅妈了。 不语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索性没回。 陆潜只当她太过震惊，没多想。 “哎呦我！” 只顾着低头看手机，上楼梯的时候撞到了人。 陆潜下意识：“不好······” “意思”还没说完，抬头看到是吴闯，陆潜大摇大摆从旁边走过去。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吴闯抓住他的衣服，“撞到了人不会道歉？” 陆潜四处张望，“有人吗？我怎么没看见？” “去医院看看眼吧，有眼无珠的蠢货。” “你多有本事？早认识不语那么多年，有什么用？老天还不如把这时间给我。” “呵呵，我等着看你哭的那天。” 懒得跟他争辩，吴闯推开他走了。 轻月回到宿舍，席浅正在拖地，今天她值日。 轻月：“你吃饭了吗阿浅？” “还没呢，一会儿检查卫生，我先打扫好再去。” “饿不饿？我这有吃的，你先垫垫。” “没事，我快弄好了。” “哎呀！” 刚爬上床，听到声响，轻月回头看。 席浅弯腰捡起一个相框，庆幸道：“幸好没摔坏，不语可宝贝她和她对象的照片了。” 轻月也笑了，“我经常看见她盯着照片傻笑，不语一定很喜欢这个男人，也不知道她男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张纸还牢牢盖在周寅之的脸上，只露出肩膀以下，席浅把灰尘干净，放回原位，“看他的身形，应该高高帅帅的，这人个子好像和周教授差不多，气质也类似，肯定差不了。” 提到周寅之，轻月嘴角的笑意凝住，没说什么，目光掠过合照，那个身形看起来确实有点像周寅之。 正在发愣，轻月接到大洋彼岸的一通电话。 远在美国的沐青阳：“吃饭了吗？” “吃了，哥，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兄妹俩很少单独联系，总是会从父母口中听到彼此的近况。 “听妈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 她这边是这正午，她哥那边就是夜半。 沐青阳特意选这个时间，没有打扰她休息。 轻月眼眶红了，声音也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哥。” 纽约的夜亮如白昼，沐青阳坐在真皮沙发上，旁边的佣人在给他斟茶。 “怎么了？”素来不苟言笑的他用哄人的语气说：“谁欺负我们的小公主了？” “你别和爸爸妈妈说，我就告诉你。” “好。” 不用告诉父母，他能解决。 轻月很小声地说：“我喜欢一个人，喜欢很久了。” “我知道，周家那位。”沐青阳语气沉稳，毫不吃惊。 “你怎么知道？” 轻月的声音陡然变高，席浅放下拖把，看到她在打电话，便没说话。 “两年前，你枕头下露出了他的照片，我帮你塞回去了。” “那、爸爸妈妈知道吗？” “没有，这是你的事，你若想告诉爸妈，自己会说的。” “谢谢哥哥。” “周寅之有喜欢的人了？” 沐青阳挺意外的，周寅之是这个圈子里的风云人物，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婚姻会影响江城各大家族势力的制约与平衡。 “嗯，他谈恋爱了。” 沐青阳没有喜欢的人，不知道失恋的感觉，但妹妹第一次这么失落，想必很难过。 “请个假，我带你出去玩，散散心。” “不要！”轻月拒绝得很干脆。 “哥，你觉得我还有可能吗？” “有，且不小。” 轻月瘪瘪嘴，“你是在安慰我，他很爱那个女生，我能感受到。” “恋爱不等于结婚，好妹妹。”沐青阳给她分析：“他没让外界知道他恋爱，说明什么？” “出于某种原因，他暂时不能公布，甚至要躲着媒体，不然早就被狗仔爆出来了。” “你觉得，他为什么不能公布？” 轻月：“我不知道。” “十有八九，这段恋爱不被承认祝福，他是为了保护那个女生。以他的性子，无论做什么，都不必藏着掖着，那女生是他的软肋，他不想外界攻击她，甘愿屈尊谈起地下恋。” 沐青阳接着说：“恋爱会有结束的那天，你若真的放不下，可以等。” 对，她可以等周寅之分手。 这次，她不会再胆小了。 她要勇敢站在周寅之面前，不用学生的身份，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哥哥问你，你讨厌那女生吗？” 轻月摇摇头，“我有点嫉妒，但不讨厌，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这就对了，再喜欢他，也别把自己变成插足别人感情的人。” “我知道，我没有插足他们的感情，我只是找借口去见他，我想碰碰运气，能不能见到他女朋友，我想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人。” 沐青阳：“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和你是什么样的人，两者之间没有关系，别妄想改变自己迎合别人的喜好，这很愚蠢。” “我明白，谢谢哥哥，我没那么难过了。” “嗯，过星期回家和爸妈聊聊，他们都很担心你。” “好。” 轻月爬下床，打开化妆镜，化妆。 这几天，她都没心思化妆，从前，她可是不化妆不出门的。 沐家大小姐的词典里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不就是谈恋爱吗？ 很正常。 她可以等。 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在乎多等一年。 第169章 死装姐 周家老宅。 沈若影提着燕窝来看徐叶秋，梅姨看见她，笑着打了个招呼：“沈小姐来了。” “梅姨。”她相当于徐叶秋身边的红人，沈若影待她和其他佣人不同，“徐姨在吗？我来看看她。” “夫人正在厨房给少爷煲汤。” 正合沈若影的意，她明显激动起来。 “我去看看她。” 梅姨欲言又止，沈若影对自家少爷的心思，她看得很透彻，但自家少爷摆明了不喜欢她。 不语出现之前，她和徐叶秋想法一致，觉得周寅之和沈若影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最近发生的事，让她对沈若影改观很大，尤其上次偷珠宝一事。 “徐姨。” 徐叶秋系着围裙，笑着说：“若影来了。” “梅姨说你在给寅之煲汤，一会儿我们一起给他送去吧，刚好，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寅之了。” 徐叶秋笑容不减，“好啊。” “我在学校总是撞见寅之和不语，不语很会谈恋爱的样子，寅之被她哄得满心满眼都是她，你不知道，寅之居然蹲下给她系鞋带。” 关了火，徐叶秋道：“他们感情确实不错，寅之和她在一起时，很开心，这些年，我很少在他脸上见到笑容，别人是报喜不报忧，他喜忧都不报，无论发生什么都一个人撑着，我这个当妈的，真不合格，没给他家的感觉。” 沈若影嘴角逐渐僵住，徐叶秋的反应脱离了她的预料。 她居然没有讨厌陈不语。 “徐姨，这不是你的错，你不是全职太太，哪能把家庭照顾得完美无缺？” 梅姨刚好进来，“夫人，陈小姐爱吃的菜已经做好了，要装起来吗？” “装吧。” 沈若影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徐姨，你给陈不语做了菜？” “嗯。”自己儿子的身体状况，她不想告诉旁人，只说：“现在寅之只听那丫头的话，若不是那丫头劝他，他哪肯让我去送饭？我不喜欢欠人情，几道菜而已，你别往心里去。” 沈若影笑得温婉大气，“徐姨，瞧你说的，这点小事，我怎么会放在心上？来，我帮你拿。” 听到敲门声，不语跑着来开门。 “阿姨你来了。” 看到徐叶秋旁边的沈若影，不语只愣了一秒，笑脸相迎，“周教授还在忙，你快进来。” 沈若影笑道：“不语，我和徐姨贸然来你家，没有打扰你吧？” 果然，这话让徐叶秋眉头微皱。 什么她家？ 那是她儿子家。 沈若影也没说错，她一个当妈的，都没有儿子家中钥匙，还要这丫头给她开门。 不语没有理沈若影，对徐叶秋笑着，“阿姨，昨天周教授知道你要来，我们提前买了梨，熬了梨茶，入秋喝点梨茶润肺，尤其你在医院上班，每天接触那么多病人，要保护好自己。” 伸手不打笑脸人，胸腔里那股郁闷散了些。 “哼，是你的主意吧，那小子哪能想到这些？” “是我想的。”周寅之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手机。 不语笑容灿烂，“阿姨，你可真是错怪周教授了，他虽然很忙，但一直记着你入秋咳嗽的老毛病，我们挑的梨是超市里最新鲜个头最大的，是周教授亲手熬的，我只帮忙打下手削削皮。” 沈若影站在一旁，看着三个人你一言我一句有说有笑，危机感前所未有得重。 徐叶秋心里甜滋滋的，“谈了恋爱，倒学会心疼人了。” “寅之，好久不见。” 周寅之：“可以不见。” 沈若影霎时红了眼眶，垂着头温顺地站在徐叶秋身后，似是努力克制着没让自己当众哭出来，“徐姨，我改天再来看你，寅之不想看见我，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一家了。” 徐叶秋终于意识到她只顾着儿子疏忽沈若影的感受，心疼地拉着她的手，“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那臭小子的嘴从小就跟淬了毒一样，你还不知道他啊？” 安慰完沈若影，徐叶秋睨着周寅之，“怎么跟若影说话的？” 沈若影：“徐姨，别怪寅之，你知道的，他以前也不这样。” 不语举起双手，“我可没教过他这样说话，是吧周教授？” 徐叶秋觉得头有点疼，“好了，再说下去菜就凉了。” 周寅之神色不虞，“家里没有多余的筷子。” 不语飞快撞了他胳膊一下，“有的，我才买的，你不知道。” 她还想让徐叶秋喜欢她，当着徐叶秋的面为难沈若影，只会让徐叶秋更讨厌她。 碍于不语，周寅之没再说什么。 “阿姨，你尝尝这道笋，我剥的，周教授炒的，他说你喜欢吃笋。” 徐叶秋还没尝过儿子的手艺，夹了一个，缓缓点头。 “还有这道鱼。” “我都说了我送饭，你们怎么也做这么多菜？” 徐叶秋尝了一口鱼肉，确实好吃。 不语偷偷踢了周寅之一脚。 周寅之：“小时候你给我做饭，长大了该我给你做了。” 这话是不语提前教他的，他嫌肉麻说不出来，排练了好几遍。 最终，在不语“你嫌肉麻不想说，你妈不喜欢我，你以后也没机会对我说肉麻的话”的提醒下，他练会了。 沈若影鼻头一酸，母子关系何时这么融洽过。 她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见。 不语刚好把菜掉在桌子上，起身把纸巾盒拿过来，放在徐叶秋那一边。 母慈子孝的画面感动不了沈若影，她一口都吃不下去。 这么快，陈不语就快收买徐叶秋的心了。 她不能坐以待毙。 不语用公筷夹了一个猪蹄，给沈若影。 她依稀记得沈若影不喜欢油乎乎的东西。 装好人，她也会。 “沈老师，你怎么都不吃菜？是这些菜不合你的口味吗？” 不语爱吃肉，餐桌上大多都是荤菜。 沈若影保持身材，常年荤腥不沾。 她微微笑道：“我从小就吃素，杀生太残忍。” 不语：死装姐。 周寅之：“你手上的包挺好看，自己买的？” 周寅之很久没主动和她说话，沈若影很激动，拿起包包，白嫩的手指抚摸着皮包，“是我买的，我一眼就看中了，寅之，我们的审美还是一如既往得默契。” 不语有些纳闷，这个包能做什么文章吗？ “材质看着不错，我没看错的话，是鳄鱼皮吧？” 沈若影还没意识到周寅之给她挖的坑，笑着点头，“是的。” 周寅之看着不语。 接收到讯号，不语明白机会来了。 她演技爆棚：“啊？是鳄鱼的皮？把皮剥下来吗？好可怜，比直接杀了它更残忍。” 第170章 穷得叮当响 笑意僵在脸上，整颗心凉透。 她以为的温情，不过是对付她的武器。 他就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感受。 心碎，就是这种感觉。 好歹，他们也认识了这么多年，她还曾舍命护他。 沈若影没有为自己解释一句，过分平静地看着周寅之，对方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徐叶秋想安生吃一顿饭，“好了，荤素都有，爱吃什么自己夹吧。” 都这么明显了，她再看不出端倪，就真的耳聋眼瞎了。 她给沈若影盛了一碗汤，“别只想着减肥，太瘦了对身体不好。” 沈若影抿了一小口汤，“谢谢徐姨。” “不过，我习惯了少吃，没事的。” “哎，你这孩子，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徐叶秋看向沈若影的眼神，和陈暖看沐轻月无异。 不语同情徐叶秋，她把对方当女儿看待，对方却不一定。 下一秒，徐叶秋忽然看着她，不语眼里的悲悯尚未来得及褪去。 徐叶秋以为她因为自己厚此薄彼而难过，把她爱吃的肉放在她面前。 不语很上道，立马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谢谢阿姨，我最喜欢吃肉了。” 吃完饭，沈若影没有像之前那样找借口待在周寅之身边。 “徐姨，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徐叶秋知道沈若影受了委屈，改变了和儿子叙旧的计划，“刚好，我也要走了，阿姨送你。” “不用了阿姨，我可以打车回去。” “阿姨有司机，打什么车？不许跟阿姨见外。” “好，谢谢阿姨。” 见她终于露出笑脸，徐叶秋笑着拉她的手，“傻孩子。” 沈若影低下头，唇角勾出一个得意的笑。 坐在车上，徐叶秋耐心开导她：“若影，你别和那臭小子一般见识，他连我这个亲妈都怼。” “阿姨，我没生气，只是看着你们一家其乐融融，有点想家了。” 恰到好处的一滴泪落下，她急忙低头，像是怕沈若影看见。 沈若影的心揪在一起，把她抱在怀里。 “什么我们一家人？在阿姨心里，你就是一家人。” “寅之他讨厌我，徐姨，我想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没做错任何事，若影，寅之不喜欢你，不是你的错，爱情没有道理可言，那臭小子现在一心扑在那丫头身上，谁的话他也不听。” “阿姨，你是不是也觉得不语比我好？” 明眼的妆容压不住她眼中的可怜，徐叶秋语气坚决：“怎么可能！你是我看着长大的，那丫头怎么能跟你比。” 下了车，像是终于抑制不住哭泣，沈若影趴在徐叶秋肩头，哭得一颤一颤的，“徐姨，我好害怕，怕你和寅之都被她夺走，寅之现在厌极了我，明明她出现前，不是这样的。” “好孩子，别哭了，都是那臭小子的不对。” 泪水挂在笑脸上，路人怪异地盯着沈若影看，对上沈若影阴狠的目光，吓得快步离开。 后来，徐叶秋还是经常给周寅之送饭，但不语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她瘫倒在沙发上，感叹道：“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十一月上旬，全国大学生机器人大赛初赛在琼城拉开帷幕。 六个女生通过层层筛选成功获得参赛名额，代表江大参赛的队伍中，研一研二的学生是主力，本科的她们只是去跟着见见世面。 辅导员王梅和另一个研究生导师李老师全程跟队。 217宿舍很欢腾。 笙笙收拾了一行李箱的漂亮小裙子，“我一直想去琼城旅游，可惜没有机会，没想到现在不仅有机会去，还食宿免费，我太感谢学校了。” “谁不是呢？我想去看海，还想看椰子树。” 笙笙激动地问轻月：“轻月，那边的海是不是超级蓝？超级好看？” 轻月显得很平静，“我近两年都没去，前几年去的，近海有点脏，想看海的话，要跑远点。” “无所谓了，作为一个内陆人，我从小的梦想就是看海，我之前翻到你朋友圈在马尔代夫旅游的照片，羡慕死了。” 轻月笑了笑，“那边的海确实很蓝。” 机票是学校买的，周一早上八点，参赛小组在西区大门口集合，学校安排的公交车送他们去机场。 七点四十五，除了王梅，所有人都到齐了。 挂了电话，另一个带队老师李老师看着六个本科女生道：“你们导员临时有急事，会换一个带队老师。” 话落，不语听到周寅之的声音：“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十几个学生同时回头，都没有想到替补的带队老师居然是周寅之。 轻月觉得她坚定拒绝陈暖给她升舱的决定很对。 不语大脑发懵，看着和李老师交谈的周寅之。 前天，她告诉他会去琼城参加比赛，他什么也没说。 临出发时丢了个大炸弹，让她震惊不已。 李老师：“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都准备上车吧，检查好自己的行李，别忘记带东西了。” 师生一共二十人，公交车轻松容纳。 六个女生坐在最后面，小声讨论。 “难道学校只剩周教授有空吗？居然让他带队？” “他对我们也太好了吧，他到底图啥？” “兴许，只是学校的任务，他能从我们几个身上图到啥？除了轻月，咱们穷得叮当响。” 疏影：还能图啥？他女朋友在这，追女朋友来了。 “我觉得有蹊跷，学校会把这种杂活安排给他？” “说的也是。” 不语一言不发，悄悄看坐在车头的周寅之。 手机亮了。 吱吱：【看见我，开心吗？】 前排的男人正低头扣手机。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书上说，女生喜欢惊喜。】 【有时候，惊喜会变成惊吓。】 周寅之忽然问她：【开公交车好酷，想体验一把。】 不语：······ 【要不你辞职吧，考个证开公交，就你这张脸，每天蹲点坐车的人一定很多。】 坐在不语旁边的轻月开始觉得反胃恶心，她强撑着打开窗户，冷冽的风灌进来，似乎好受了许多。 不语：“轻月，你是不是晕车了？” “嗯。” 她出行连出租车都很少坐，家里有专职给她开车的司机。 不语问其她人：“谁有糖？” “木有，你想吃糖？下了车再买呗。” 不语犹豫地看着另一边的学长，这时，周寅之走了过来，掏出一袋薄荷糖。 第171章 这个家没疏影得散 不语：“谢谢周教授。” 周寅之坐回原位，没往这边看。 她撕开糖纸，递到轻月嘴边，“轻月，你吃个薄荷糖，看会不会好一点？” “好。” 薄荷糖入口凉爽，麻劲压下恶心不适，轻月逐渐舒展眉头。 不语把一袋薄荷糖都塞给她，“我有时候也晕车，吃这个会舒服很多。” 轻月看着周寅之的背影，他没和学生坐在一起，车头的静与车尾的闹巧妙融合起来。 “周教授，谢谢你关心我。” 她走到周寅之旁边，鼓起勇气说。 “不用客气。” 这糖是他为不语准备的。 轻月想坐在他旁边，纠结之下没那个胆子，又回来了。 疏影看着她们，眼神复杂。 周香：“疏影，你在看什么？怎么这个表情，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疏影收回视线，笑了笑，“没有，有些紧张而已。” “害，咱几个是来打下手的，哪轮得着咱上场，放轻松。” “嗯。” 掌心的薄荷糖捂得发热，轻月没舍得吃。 她心里有一丝侥幸——周寅之对她是特殊的。 人人都说她各方面都很出色，她不信周寅之从未看到过她。 他们只是相处的时间太短，没机会培养感情。 如果她能早点勇敢一些，或许现在那根皮筋的主人，就是她。 刚才，她又看见那根平平无奇的皮筋了。 不语正闭着眼假寐，听到轻月的声音：“不语，你觉得，周教授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忽得睁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这得去问周教授。” 轻月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喃喃自语：“我刚才看见他手腕上戴着皮筋，很普通的皮筋，他却很宝贵，他一定很喜欢那个女生吧。” 不语只以为轻月和大多数人一样，好奇周寅之的恋情，点点头，“应该吧。” 车轮碾碎卷起的一地落叶，如同少女摇摇欲坠的隐秘心事。 登机后，不语才知道，周寅之和她的座位挨着。 朋友都在前面，时不时有人回头偷偷看她，不语全程没和周寅之说话，一副学生见了老师夹紧尾巴的样子。 周寅之只能和她面对面网恋。 他没话找话：【喝水吗？】 【不喝。】 【换个座位。】 【为什么？】 【我腿难受。】 他在靠窗的位置坐着。 不语瞥了眼他艰难蜷起的长腿，默默站起来。 轻月悄悄回头看，十分羡慕不语。 指尖忽然被温热的东西包裹住，不语扭头，看到周寅之握着她的手指头，不厌其烦地玩弄着。 有靠背挡着，前面的人看不见她们，但不语谨小慎微。 她想抽出手，周寅之抓得更紧了。 不语小声说：“他们都在，别被看见了。” “老婆，我好无聊。” 不语警惕打量四周，还好没人看他们。 “你先玩会儿手机。” “那今天晚上你陪我一会儿。” “行。” 目的达成，周寅之爽快放开她。 不语没有计较他的小心思。 酒店订的是标准大床房，两个人一间。 不语和轻月分到了同一间房。 几人约好出去玩，不语说：“我有点事，你们去吧。” 疏影秒懂，是要和男朋友约会了。 “行啊，咱们走吧。”她推着几人往外走。 等她们都走后，不语东躲西藏去了周寅之的房间。 他的房间在楼上，一个人住一间。 敲门声响，周寅之去开门。 门外的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进门之前，不语前后左右又看了一遍，确保没人看见。 刚进门，周寅之就把她拥入怀。 不语艰难取下帽子和口罩，被他压着坐在他腿上。 周寅之对亲她早就轻车熟路。 空气逐渐变得暧昧。 叩叩叩—— “周老师，你在里面吗？” 不语吓得从他腿上蹦起来，往卫生间躲。 她落荒而逃的样子让周寅之忍俊不禁，他压下笑意，打开门。 李老师礼貌地说：“学生们都去吃饭了，你去吗？” 周寅之回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笑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去吧。” 李老师知道周寅之的背景，真要和他一起吃饭，还挺压抑，“行，那我先去了。” 关上门，周寅之对着里面说：“人走了。” 卫生间的门缓缓打开一个小缝，露出不语的脑袋，她警惕地看着外面，确认没有其他人，才出来。 捂着心口，不语碎碎念：“偷情真不容易，吓死我了，再来几次，我的心脏真受不了。” 周寅之笑了，“走吧，出去吃饭。” 不语找他之前，特意换了一件和她平时风格迥异的衣服。 “你换件衣服，也戴上帽子口罩，万一碰见她们就糟了。” 周寅之乖乖打开行李箱，一番乔装打扮后，问她：“可以出发了吗？” 不语满意点点头，“可以了，走吧。” 酒店在一个小岛上，马路对面就是大海，路边椰子树随海风摇晃。 夕阳藏在地平线下面，像是一杯蓝调鸡尾酒打翻在天际，海天交接。 不语和笙笙一样，对海有种执念。 她站在马路边，望着水天一色的远方，空气中都是自由的味道。 “喜欢海？” 周寅之越发觉得跟她来琼城的决定很对。 “嗯，有人说，大海能包容一切。” “想吃什么？” 不语收起怅然，眼里盛满笑意，“来海边肯定要吃海鲜。” “就那吧，篝火、音乐、沙滩、帐篷，多惬意。”不语指着远处的海滩，那里有一个露天烧烤摊。 “好。” 吃饭时，他们取下帽子口罩。 周寅之一如既往给她剥虾处理螃蟹，不语心情很好，吃得比平时多。 “好撑，散散步。” 她挽着周寅之的胳膊。 周寅之发现，比起牵手，她更喜欢挽他的胳膊。 椰林下的某家冰淇淋店里，疏影靠窗坐着。 她偶然一瞥，看到远处俩人神似不语和周寅之。 她眯着眼，伸长脖子认真看。 笙笙拿着两份冰淇淋回来，“你看什么呢？” 疏影一把抓住往窗外看的笙笙，大脑飞速运转，“没什么，我的冰淇淋呢？饿死我了。” 笙笙一脸莫名其妙，“不是刚吃完饭？诺，给你。” “轻月她们呢？”她和笙笙想吃冰淇淋，其她人在外面。 “估计在外面溜达吧，怎么了？” “没事。” 疏影火急火燎站起来，“我去下厕所。” 笙笙见她跑起来，纳闷道：“吃饭的时候不是去过厕所了吗？” 疏影在厕所给不语打电话。 不语：“嘘，疏影的电话。” “喂，疏······” “你们赶紧走，我们就在附近，我看见你了。” 第172章 人不可貌相 脑子中警铃大作，不语匆忙挂了电话，“疏影说她们也在附近，快躲起来。” “帽子呢？口罩呢？” 周寅之：“落在烧烤摊了。” 不语拽着他回去拿，一转身看到了席浅，她急忙转回来，疾步往前走，“别回头，我看见阿浅她们了。” 轻月系好鞋带起身，看见前面的背影，愣在那。 很像周寅之，只是，周寅之穿的不是这个衣服。 她自嘲地笑了。 怎么现在看谁都像他。 周香：“咦，我好像看见不语了。” 轻月：“哪呢？” 周香定睛再看，没见人了。 “天太黑，我看错了吧。” 戴好面具，周寅之扫码付钱。 不语劫后余生般道：“还好附近有卖面具的。” 周寅之戴着狐狸面具，她的是小兔子。 “你戴这个面具还挺好看的。” 海风吹得人心旷神怡，不语漫无目的往前走。 前面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坐着，有人弹吉他有人唱歌，旁边的篝火闪烁，照亮每个人自由的眼睛。 不语拉着周寅之在旁边坐下，跟着节奏摆动身体。 这群人中男女老少都有，每个人都像是从世俗枷锁中短暂逃出来，不再是谁的父母儿女，只做自己。 他们两个都戴着面具，引得众人多看了两眼。 歌声伴着海风，不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她情不自禁跟着哼唱。 “也不知道不语吃饭了吗？一会儿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需要带饭不？” 不语听到了阿浅的声音，她惊恐地循着声音的源头，一抬头，四人刚好在她和周寅之旁边坐下。 像尊雕塑一动不动，不语屏住呼吸，透过面具看她们。 她听到笙笙小声对席浅说：“这面具挺好看的啊。” 对上阿浅的视线，不语心虚，猛地低下头。 阿浅很疑惑，这双眼睛好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疏影看过去，这熟悉的衣服，不是不语和周教授吗？ 疏影沉默望天，尽力了，接下来看不语的造化吧。 不语慌得动都不敢动，极力减少存在感，反观周寅之，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没看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席浅小声说：“我还得给不语打个电话，问问她要不要带饭？也不知道她吃饭了吗。” 不语：！ 手忙脚乱找手机，听到了世界最美妙的声音：“我刚才问过她了，她已经出去吃了。” 疏影笑眯眯说，对上不语的眼睛。 不语感动得就差跪下了。 疏影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席浅把手机放回去，“行。” 歌声很快吸引她们的注意力，没人再把目光放在狐狸面具和兔子面具上。 不语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这才察觉到，她一直紧紧抓着周寅之的手，手心的汗浸湿他的手。 周寅之捏了捏她的手，不语不动声色抽回手。 手掉在沙滩上，空落落的。 周寅之抓起一捧细沙，捻在指尖。 吉他手忽然提议，“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他把啤酒瓶放在人群正中央，“我转动这个酒瓶，瓶口朝向谁，谁就要唱歌，哪怕一句都行，我伴奏，谁想玩？” 周香嚎了一嗓子，“我！” “我我我！” “我也来！” ······ 响应的人越来越多。 不语眸中洋溢着兴奋。 这里的氛围真的满足了她对大海的畅想。 第一次旋转，对准了一个年轻男生。 他选了一首当下很流行的英文歌，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几分苍凉，唱出了失恋的感觉。 不语正咧着大牙笑，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瞬间，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她。 吉他手是个背包客自来熟，笑道：“兔子妹妹真可爱，想唱什么歌？大牛哥给你伴奏，我属牛的。” 当然不能唱了，她不会变声，一说话就会被认出来。 她求助地看向旁边的狐狸，狐狸只露出狡黠的笑。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不语只好摆摆手，示意她不会唱。 吉他小哥很有耐心，“妹子别紧张，想唱什么都行，实在不会，两只老虎总会吧。” 这要再说不会，就说不过去了。 不语灵机一动，两只手在胸前比划着什么。 吉他小哥一脸沉重，“这是手语吧，妹子对不住啊，老哥不知道你······没事啊，哥替你唱。” 疏影目瞪口呆看着不语的操作，缓缓扣出一行6。 一曲完毕，瓶口指着周香。 周香站起来，豪迈开口：“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 这一嗓子，在场所有人都瞬间清醒了。 离她最近的笙笙默默向旁边挪。 吉他小哥愣了几秒，才想起来他是伴奏。 一首唱完，周香觉得神清气爽，她超级喜欢k歌的，发泄压力。 吉他小哥：“这妹子气血真足，比我的吉他声音都大。” 周香双手拱拳笑道：“承让。” 下一个，轮到周寅之了。 不语也气定神闲看戏。 只见周寅之双手比划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吉他小哥热忱道：“老规矩，我来。” 疏影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愧是一家人。 轻月盯着戴狐狸面具的人看。 他的身形真的很像周寅之，可惜了，是个哑巴。 注意力全在周寅之身上，她没注意看旁边戴着兔子面具的人。 游戏进行得热火朝天，不语想提前回酒店，拉着周寅之站起来，胡乱比划然后对他们鞠了一躬。 吉他小哥也站起来，“拜拜，江湖有缘再见。” 走远后，不语问他：“你会手语？” 周寅之：“不会。” “所以你是瞎比划的？” “你不也是。” 俩瞎比划的糊弄了一群看不懂手语的。 不语叮嘱他：“回到酒店后，你换上今天的衣服，出现在大家面前，打消疑虑。” “反侦察意识这么强，不去犯罪可惜了。” 不语：“呵呵，谢谢你。” 游戏结束，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轻月回到房间，不语已经换上之前的衣服。 “轻月，你们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轻月简单说了晚上的事，特意强调遇见了一个人，很像周寅之，只可惜是个哑巴。 不语故作惊讶：“像周教授，那一定很帅吧。” “不知道，他戴着面具。” 席浅来敲门，“轻月，不语，周教授通知在外面集合。” 两人迅速出去，周寅之也换了衣服，简单交代了这几天的安全注意事项。 疏影很难把眼前这个做什么都井井有条的男人和装哑巴糊弄一群人的人联想在一起。 真是人不可貌相。 第173章 本宫今晚不想宠幸你 洗完澡，不语躺在床上，十分钟前周寅之给她打了视频。 悄悄看向浴室，轻月正在里面洗澡，不语戴上耳机，拨了回去。 周寅之也刚洗完澡，头发吹得半干，宽大的浴袍没盖住胸口，不语的视线不由自主盯着他的胸肌，脑子开始想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要不我洗干净躺在床上等你？”周寅之戏谑道。 不语收回视线，“不用了，本宫今晚不想宠幸你。” 浴室哗啦啦的水停了，不语快速低语：“轻月要出来了，挂了。” 不等周寅之回话，通话已经挂断。 轻月随口问：“不语，刚刚是你在打电话吗？” “嗯嗯。” 轻月穿着吊带睡裙，肌肤又白又嫩，坐在床边调制身体乳，“男朋友的电话吧？” 轻月笑道：“你呀，之前一年都打不了几个电话，现在倒是多了个家人。” 早上，一群人去酒店一楼吃早餐。 李老师：“还有两天才比赛，这几天大家都好好休息适应一下这边的气候，做好准备，名次不重要，重在参与。” “不语，真的是你？” 视线内出现一道红艳身影，不语疑惑抬头，看到熟悉的大波浪，眉头不受控制皱在一起。 沈若影怎么也在这？ 而且，明明周寅之就在对面，她居然忽略周寅之。 李老师急忙站起来，“呦，这不是沈老师吗？你怎么也来琼城了？” 沈若影自然而然在不语旁边坐下，“我猜，你们是来参赛的吧，巧了，我家是赞助商之一，我父亲派我来视察。” 李老师笑得很热情，“那还真是巧了。” 沈若影盯着不语，“不语，这次比赛你要加油哦，老师很看好你。” 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不语只好笑道：“谢谢老师信任，我只是跟来见见世面，还要靠师兄师姐们。” 一直到吃完饭，沈若影都很安静，没看周寅之一眼。 这份平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不语打起十二分精神。 海滩上游客很多，几个女生躺在椰子树下的躺椅上，悠闲地晒日光浴。 周寅之离他们不远不近，一个人待着。 轻月换上泳衣，在浅海区域游泳。 上岸时，同样穿着泳衣的沈若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知道她喜欢周寅之，轻月对她并不热情，颔首喊了句“沈老师”就准备走。 “沐小姐准备何时让寅之知道你的心意？” 轻月脊背绷直，脚陷在沙子里，一动不动。 沈若影笑着走到她正对面，“放心，在我眼中，你不是情敌，反而，我们的战线是统一的。” 海水沿着下巴滴到锁骨上，轻月忽然觉得有点冷，“你怎么知道？” “我们是一条道上的人，都喜欢他，你看他的眼神，我很熟悉。” 轻月勾起唇角，“所以，你不离我远点，反而来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沈若影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轻月嫌弃地拍掉她的手，“抱歉，我有洁癖。” 不远处，不语放下椰子汁，看向轻月。 沈若影并不恼怒，笑意更深，“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吗？” 轻月暗自紧握的拳头松开，“难道他喜欢你？沈老师，你难道不知道周教授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早就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你那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吗？” 轻月终于正眼看她，“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见过很多次她们抱在一起，接吻，沐小姐，他们真的很相爱。” “她、是谁？”睫毛轻颤，轻月忍不住问出口。 看到她这个反应，沈若影很满意。 “沐小姐，你会知道的，她会送给你一份大礼。” 什么意思？ 不等对方问她，沈若影施施然走了。 轻月踩着绵软的沙子走回去，不语递给她毛巾，“轻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她跟你说什么了？” 轻月摇摇头，机械地擦着发丝，“我没事。” “哈喽，又见面了。” 昨天的吉他小哥穿着花衬衫黑短裤，拎着啤酒走过来。 周香：“牛哥，又见面了。” 周香拿着椰子汁跟他碰了一杯。 “我叫姜维，相逢即是缘，认识一下呗。” “周香。” 轻月脑子里很乱，躺在长椅上，用毛巾盖住脸，不想和别人说话。 姜维自来熟，组织一群人打牌。 席浅：“周教授也在，谁去问问他玩不？” 周香：“我。” 周香走过去，“周教授，打牌不？” 周寅之抬眸看向那边，“你们都玩？” “嗯啊。” 周寅之抬脚走过去。 姜维：“只打牌多没意思，加个筹码呗。” 周香：“什么筹码？” 姜维挠着后脑勺笑了，“你们都是一群娇滴滴的小姑娘，喝酒什么的，就免了，咱就真心话大冒险吧，怎么样？” 他有私心。 笙笙：“行啊，刺激。” 不语手气一向很好，不知为何，这次第一把就输了。 她不想冒险，怕尴尬，“真心话，问吧。” 赢家席浅：“请详细描述一下你的男朋友，包括外貌、性格、特长等方面。” 笙笙竖起大拇指：“牛。” 周寅之微微眯着眼，不动声色地笑了。 不语：“他眉毛很浓，皮肤很白，瞳孔很黑，不笑的时候，黑沉沉的眼睛泛着冷意，让人不敢盯太久，个子很高，有一米八五往上吧，性格······” “性格多变，工作时寡言少语，私下里嘴很碎。” 周寅之：他的嘴很碎吗？ “能力很强，很会挣钱，做饭也很好吃。” 席浅盯着周寅之的脸，下意识道：“跟周教授挺像哈。” 那双眼睛不笑时真的不含一点温度，看得久了容易感冒。 不语：！ 笙笙：“确实，不过周教授应该不会做饭吧？” 众人点点头。 “会做。” 一道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不语：求求你别说了。 下一把，周寅之有意求输。 “周教授，能简要讲讲你的女朋友吗？” 不语看着他，示意他谨言慎行。 轻月正闭着眼，听到周寅之谈论他的女朋友，拿掉脸上的毛巾，竖着耳朵认真听。 聊起不语，他眼中满是柔情。 “她很聪明，很可爱，很漂亮，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我最爱她，我要光明正大把她娶回家，让她一辈子快乐。” 对上周寅之眼里的深情，不语那颗心像是浸泡在蜜罐里。 “她小时候是个爱哭包，长得很乖巧，实则很顽皮。” 众人听出关键信息，他们从小就认识！ 轻月回想江城和周寅之熟识的女生，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别说异性，和他熟识的同性都很少，独来独往在他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 第174章 落水 “偶尔，她会耍点小心思，像一只狡猾的小兔子······” 周寅之说个没完。 一群人被强行喂满狗粮。 轻月一脸惆怅，又把毛巾盖在脸上。 不语见周寅之没完没了，故意大声咳嗽。 周寅之才收敛一些。 见这个帅气逼人的男人终于说完了，姜维催促：“来，下一把。” 周香的运气超好，连着好几把都没输。 姜维耐不住了，死盯着她。 周香感受到他的意图，不服输，两个人叫上板了。 姜维谁也不管，只盯着周香出牌。 笙笙趴在周香耳边小声说：“他和你有仇？” 周香紧锁眉头计算手里的牌该怎么出，“没吧，刚认识，哪有功夫结仇？难道我昨天唱歌太难听，伤到他的耳朵了？” 姜维在不懈努力下成功输了。 周香一拍桌板，“你为什么针对我？” 姜维眼睛乱瞟，“我、我没针对你，打牌而已，你是对手，我尽全力，也是对你的尊重。” “我信你个鬼。”周香小声嘟囔。 姜维垂下头，耳尖逐渐变红。 牌桌解散，不语看到独自一人待在那的轻月，对其她人说：“轻月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席浅点点头，“我也觉得，这段时间她明显没之前高兴。” 疏影吸了一大口果汁，堵住自己的嘴。 笙笙指着前面，“哎！那边有游艇，谁想玩？” 疏影：“我就不去了，歇会儿，玩累了。” 不语没坐过船，兴致勃勃跟着去了。 周寅之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四个女生加上一个开船的，一共五个人挤在小游艇上。 老板加大马力，游艇在海面上冲刺。 “哇——” “好刺激。” 不语扶着齐腰护栏，看向岸上。 不出她所料，周寅之在看她。 离得远，她好像看见周寅之对她笑了。 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不语给他发微信。 【很好玩，你玩······】 “吗”字还没打出来，游艇来了个急转弯，身后有人重重撞上来，不语只觉得重心不稳，控制不住向前倒去。 刚好，双手没抓着扶手。 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她噗通掉进海里。 变故发生在瞬间，把不语撞下去的周香尖声大喊：“不语！” 席浅当机立断，大喊：“大哥，我朋友掉下去了，你救救她。” 游艇速度很快，已经开出去了。 男人急忙掉头，“我先把你们送上岸。” 周香试图翻过扶手，跳下去救不语。 席浅死死抓着她，“你会游泳吗？” 周香愣了。 三个人脸色惨白，席浅努力保持头脑镇定，“不会游泳别下去添乱。” 笙笙哆嗦着嘴唇说：“轻月、轻月会游泳。” “她没来。” 岸边喧嚣吵闹，无人发现有人落水。 三人上岸后，跌跌撞撞跑向海边巡逻的人。 疏影见只有她们三个人，纳闷道：“不语怎么没回来？” 轻月拿掉脸上的毛巾，坐起来。 疏影：“好像出事了！” 她急忙跑过去。 轻月也跟过去。 疏影走近才看到，周香哭得不能自已，笙笙唇色惨白，只有席浅看起来还算正常，“怎么了？” 席浅一开口，声音都是抖的：“不语掉进海里了。” 轻月：“在哪边？” 席浅指向入海救援的人，“就在那边。” 轻月一头扎进海里，激起硕大的浪花，海面很快归于平静。 疏影结结巴巴地说：“周、周教授······” 她转身一看，椅子上已经没人了。 海滩上没有周寅之的身影。 席浅掏出手机，“我给李老师打电话。” 周香哭哭啼啼，“都怪我，是我没站稳，把不语撞下去了。” 席浅：“不怪你，是个意外，别自责了，咱们都不会游泳，切记别下水，在岸边等着，看能不能帮上忙。” 沈若影悠闲坐在沙滩上，嘴角的弧度预示着她心情很好。 连老天都在帮她。 最好让陈不语淹死。 “寅之，祝你救上来的，只是一具尸体。” 席浅看着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还没有不语的消息，轻月也不见踪影。 “老天保佑，不语千万别出事，还有轻月。” 又一个十分钟过去了。 席浅的心里越来越没底。 她清楚记得不语说过不会游泳。 二十分钟对于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来说，······ 局面越来越不乐观。 笙笙也哭了，“不语不会······” “不会的！”疏影眼睛很红，倔强地盯着远处的海面，“不语的生活好不容易好起来，好不容易和周教授在一起，老天不会对她这么残忍的。” 笙笙惊出一个大鼻涕泡，“你说什么？” 疏影意识到她说漏了嘴，来不及懊悔，只盼着不语平安。 “这是不语的秘密，她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们，你们就装作不知道，千万别提，尤其在轻月面前。” 席浅机械地点头。 短短一个上午，发生的事太多了，她的脑袋好像死机了。 半个小时后，席浅忽然尖叫：“找到不语了！” 周寅之抱着不语，一步一步跨过海浪，向她们走来。 四个女生喜极而泣。 “轻月在她们后面！” 几人跑向周寅之，他怀里的不语紧闭着眼，头发紧贴在脸上。 “周教授，不语没事吧？” 周寅之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水，几人不敢多问。 周寅之把不语放平在沙滩上，双手交叠，按压她的胸口。 轻月光着脚，一步一步，走过来。 席浅急忙把干毛巾递给她，“快擦擦。” 轻月没有接毛巾，盯着不语，不知是不是泡在海里的缘故，眼睛很湿，里面除了担心，好像还有别的情绪。 席浅帮她擦，“别担心，不语不会有事的。” “······嗯。”她艰难说道。 沈若影见人救上来了，走了过来，一脸关心，“怎么搞成这样了？不语没事吧？” 周寅之还在给她按压。 席浅慢慢蹲下去，手指抚上不语的手腕，感受到脉搏，松了一口气，“没事，还有心跳。” “咳咳······” 在周寅之的不懈努力下，不语咳出一口水，慢慢睁开眼。 入目是周寅之那双黑色的眼睛，她在里面看到了害怕。 “周教授，我没事，你别担心。” “呜呜，不语，我对不起你。”周香直愣愣跪在不语身边，哭得更大声了。 “都怪我，我把你撞下去了，幸好你没事，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 不语手撑着地坐起来，笑着擦去周香脸上的眼泪，“是我自己没站稳，当时只顾着看手机，不怪你。” 第175章 相爱一生，不离不弃 席浅：“不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挺好的，别担心。” 李老师和两个研究生匆匆赶到，“没事吧？我刚从比赛场地赶回来。” 不语很不好意思，“我没事，李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李老师体验了劫后余生，在电话里听说学生掉进海里，她以为她的职业生涯走到头了。 “以后可得小心点，玩的时候注意安全，每年在海边出事的人可不少。” “我知道了李老师，你放心吧。” 周寅之：“先回酒店吧，换身干净的衣服。” 沈若影回头看着一浪涌过一浪的海。 命真硬。 几人扶着不语回酒店，席浅回头一看，轻月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见了。 “轻月呢？” 她张望着四周，没见人影。 “你们谁看见轻月了？” 沈若影笑着说：“我刚刚看见她走了。” 没出事就好。 几人的注意力都在不语身上，跟着她回了酒店，没人在意轻月去了哪。 几个女生在房间，周寅之在门外走廊站着。 他脑子里现在还播放着在海里找到她的画面。 她闭着眼，缓缓下沉，轻得像一片抓不住的羽毛，身子软绵无力。 屋内，席浅打开吹风机，给不语吹头发。 周香还在道歉：“对不起啊，不语，我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把你撞下去了，吓死我了。” “没事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不语环视屋内，“怎么没见轻月？” “不知道去哪了，周教授把你救上来的时候，轻月就在后面跟着。” “轻月听说你掉进海里，二话不说就下去救你。” 不语神色凝重，“太危险了，轻月太冲动了。” “还不是担心你。” 不语换好衣服出来，笑着说：“周教授，谢谢你。” “陈不语，你跟我过来。” 周寅之鲜少在她们面前露出严厉的样子。 周香想解释，不语摁住她，对大家说：“我没事，周教授最多告诫我注意安全，大家别守着我了，该干嘛干嘛吧。” 不语跟着周寅之上楼，还没走进房间，周寅之就迫不及待紧紧抱着她。 不语推着他进屋，用脚把门关上。 知道吓到他了，不语柔声说：“周寅之，我没事。” 周寅之不吭声，紧紧箍着她。 不语无奈道：“你抱得我喘不过气了。” 他这才卸了力道。 不语垫脚亲他的下巴，青色胡茬扎到她的脸。 “你该刮胡子了，周寅之。” 周寅之紧绷的身体松散下来，仍看着她不说话。 不语只好向他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小心的，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境的。” 突然想起什么，不语说：“我还不是为了给你发消息才看手机的，要是抓着扶手，我也不会掉下去，总而言之，还是我太爱你了。” “我的手机！” 她猛地想起在海底长眠的手机。 周寅之带着不语去买新手机。 意外终于平息，笙笙终于逮到机会问疏影：“不语的男朋友是周教授？” 疏影看着三个人，知道事情瞒不过去了，“对，你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语她有自己的计划。” 席浅：“我怎么说她桌子上那张合照那么像周教授。” 笙笙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香：“幸好不语没事，不然周教授铁定撕了我。” 疏影不放心，再次叮嘱：“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尤其别对轻月说，其中缘由很复杂。” 周香：“为什么啊？大家都知道了，只瞒着轻月，不太好吧？尤其我嘴快，万一······” 疏影：“没有万一，这是不语的决定，她的恋情，公开与否，在她。” 席浅：“疏影说的没错，周教授身份不比旁人，不语一定有她的顾虑，我们都管好自己的嘴，别给不语惹麻烦，阿香，尤其是你。” 周香捂着嘴，“我知道。” 一直到吃午饭，轻月都没回来。 不语给她打电话。 “轻月，你在哪呢？” “逛街，怎么了？” “没事，一个上午没见你，大家还以为你迷路了。” “我在外面逛逛，没事的，放心吧。” “好，对了，她们说你为了救我跳进海里，虽然你会游泳，但是太危险了。” “没事，大家不都好好的。” 挂了电话，不语说：“轻月在逛街，不用等她，我们吃吧。” 午后，室外很晒，大家都待在房间里。 不语乔装打扮，周寅之说要带她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不语隐约猜到是什么地方。 她没有穿颜色艳丽的衣服，选了一身灰黑色。 很巧，周寅之也是。 出租车开了二十多分钟。 崖边风很大，周寅之拉着不语的手。 “爷爷，我来看你了，这是不语，你的孙媳妇。” 崖下是碧蓝大海，肉眼看不到边，海平面和天融合在一起。 不语声音发涩，怯生生说：“爷爷，我叫陈不语，很抱歉这么晚才来看你。” 风呼啸着，海浪拍打礁石，像是在回应不语。 周寅之摩擦不语腕间的翡翠镯子，“爷爷，你给不语准备的礼物，她很喜欢，一直戴着。” 不语很少在周寅之身上看到对亲情的依恋，他爷爷一定很爱他。 “我特意带她来看看你，奶奶过得很好，你放心，奶奶也很喜欢她。” 回去的路上，不语说：“这才是你跟来的最终目的吧。” “真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不语拉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少像现在这样冰冷，“掉进海里时，一定是爷爷保护着我。” 应该是风太大，吹得他眼睛想流水。 “嗯。” “周寅之，我们会像爷爷奶奶那样相爱一生，不离不弃。” “好。” 不语笑道：“我死了以后，也要葬进大海里，我和奶奶一样，不喜欢阴暗的地下。” 周寅之心中酸涩，他比她大六岁，留她一个人，他很不忍。 不语摇晃着他的手，“怎么了？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这有什么可难过的？” “嗯。” “陈不语，我要活得比你久。” 看着你寿终正寝。 不语笑着踢了他一脚，“怕死啊你？真没想到，你居然怕死，哈哈哈。” 别人都以为他奶奶每天潇洒快乐，只有他知道，奶奶过得一点也不开心。 最爱的人离她而去，她每天都盼着相聚。 他不舍得让他的不语也经历失去。 第176章 谎言 一直到晚上，轻月都没回来。 经历陈不语的事，李老师很怕学生出事，找到席浅，“给她打电话，让她早点回来，天黑了，人生地不熟的，女孩子单独在外面不安全。” 正说着，电梯门开了。 席浅一眼看见轻月，“老师，她回来了。” 见人齐，李老师才回房间。 席浅走过去，笑着说：“李老师怕你出事，催我给你打电话，你再不回来，她就要出去找你了，今天不语落海，可把她吓坏了。” “我在外面逛得久了。” 走廊上铺了地毯，脚步声很小。 “不语后来没事吧？”轻月走在席浅后面。 席浅看不到轻月的表情，“没事啊，醒了之后什么事都没有，手机肯定报废了，不过周教授带她去买了新的。” 提到周寅之，席浅抿紧嘴唇。 他和不语谈恋爱的事，她整整一天还没能接受。 她们几个人，见到不语和周寅之，纷纷耐着好奇，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席浅推开房门，没有回头，“轻月，晚安，早点休息，明天就要准备比赛了。” “好。” 房门紧闭，轻月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没有动。 屋内偶尔传出手机的声响，她知道不语在里面。 “学妹，你怎么了？” 一个研究生学姐从外面回来，路过这里，看到她失神站那，一动不动。 轻月勾了勾唇角，“学姐，我没事。” 她拧开门把手，不语正趴在床上，洗完澡穿着黄色睡衣，听见门开的声音，扭头看过来。 “轻月，你回来啦！” 那张笑脸纯粹明艳，有吹散阴霾的力量，轻月也笑了，“嗯。” 不语从床上起来，“你今天去哪了？一整天没见你。” “我、去逛街了。” 轻月平常就爱逛街买买买，不语没多想，看到她两手空空，疑惑道：“咦？你没买东西啊？” “嗯，没遇到喜欢的。” 轻月关上门，拿起衣架上的睡衣，径直走进浴室。 浴室内的墙上布满水雾，屋外时不时响起不语的笑声，她应该在看什么很搞笑的东西。 不语追完两个小时的综艺，轻月还没出来。 透过门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又过去几十分钟，浴室的门开了，不语看向轻月。 她的脸好像比平时更红，就像打了很浓的腮红。 “轻月，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轻月摸着脸，“哦，可能是里面太热了。” 吹干头发，关灯，躺在床上。 不语侧着身子在看手机，压得她胳膊疼，她翻身，看到轻月已经睡了。 调低音量，不语摸索着戴上耳机。 轻月平躺着，虽然闭着眼，但毫无睡意。 时间走到零点，不语开始打哈欠，她强撑着把这一集看完，睡了。 轻月还没有睡。 耳边的手机响了，屏幕亮起来。 轻月下意识看过去，新买的手机，还没设置密码。 屏幕的光照亮轻月的脸，许是熬夜太久，她的眼很红。 手机连着响了好几声，尚未睡熟的不语醒了，迷迷糊糊去拿手机，轻月闭上眼，把头转过去。 【想你，失眠。】 【睡了吗？】 【会梦到我吗？】 黑暗中传出不语隐忍的笑声，接着是手指敲击屏幕的声音。 【你都不睡觉，不来我的梦里，我怎么梦见你？】 【快睡吧，粘人精。】 轻月把被子往上拢，整个人蒙在被子里。 早上醒来，不语看到轻月的脸，“轻月，你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好明显啊。” 轻月一直很在意黑眼圈，难看。 这次，她的反应平淡许多，只是笑了笑，“我可能有点认床。” “我记得，你昨晚十一点就睡了啊。” “黑眼圈嘛，多正常，好了，快去收拾吧，一会儿就集合了。” 一楼早餐区，周寅之自然而然坐在不语旁边。 轻月低着头，安静吃饭。 席浅周香和笙笙看着对面两个装不熟的人，眼神别有深意。 不语抬头，对上三双奇怪的眼睛，“怎么了？” 三人摇摇头，连忙把头低下去。 疏影泄露了不语的秘密，十分愧疚。 吃完饭，一群人坐公交车去比赛场地。 不语依旧和轻月挨着坐。 “不语，你帮我把这个还给周教授吧。” 轻月拿着一袋拆封过的薄荷糖，她只吃了一颗。 不语下意识说：“你留着吧，万一再晕车了。” “我买的有。” “一袋糖而已，不用还。” “这是周教授的，还是问问他的意见吧。” 轻月都这么说了，不语只好接住，“你怎么不自己还给他？” “他太严肃，我有点怕他。”轻月对她笑着。 “这倒也是。”不语点点头。 她走到周寅之身边，一本正经道：“周教授，轻月让我把这个还给你，谢谢你。” 周寅之没接，“你们留着吧。” 正合不语的心意，“谢谢周教授。” 不语拿着这袋糖回来，笑了，“你看吧，我就说，一袋糖而已，周教授不会放在心上的。” 轻月像是喃喃：“真奇怪，周教授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薄荷糖呢？我从来没见他吃过。” 因为她晕车的时候会吃薄荷糖。 不语看着手里的糖，酒窝里溢满甜蜜，“谁知道呢？” 公交车在场馆外停下，大家排队下车。 不语下车时，周寅之下意识伸手扶她。 不语眼疾手快躲开，礼貌笑道：“谢谢周教授。” 周香绷着嘴。 笙笙一脸“好好磕”的表情。 席浅假装嗓子痒，咳嗽。 疏影内疚得不行。 轻月安安静静站在队伍里。 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参加这次的比赛。 队伍最前面的男生举着江大的醒目牌子，跟在其他学校后面有序进场。 “大家别紧张，重在参与。” 举牌子的男生笑了，“老师，你已经说了五遍了，我们不紧张，你也别紧张。” 人群中爆发出笑声。 温馨的氛围感染到不语，她也跟着笑了。 扭头看到轻月面色憔悴，不语的嘴角僵住，“轻月，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席浅也凑过来，“没事吧？” 轻月笑了笑，“我没事，应该是刚来这边，不太适应，别担心，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快走吧。” 不语直觉轻月有事瞒着她们。 难道沐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放心不下，纠结好久，还是问了轻月：“轻月，你怎么了？感觉你很难过的样子，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轻月无奈笑着，“很明显吗？” 不语点点头，神色严肃，“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我和我妈妈吵架了，心情不太好。” 第177章 大礼 “好吧。” 这是轻月的家事，不语不好打听。 陈暖那么爱轻月，母女俩会因为什么事吵起来？ 很快进入内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比赛上。 ······ 初赛赛程为一天，原定第二天的机票回江城，但因为台风，所有航班取消，一行人不得不暂时待在酒店里。 得知这个消息，几个女生很兴奋。 “说实话，我还想在这边多玩几天。” “我也是，好不容易来一趟。” 下午四点，琼城上方天空黑云密布，天黑得宛如夜半，大街上空无一人。 狂风大作，暴雨如注，电闪雷鸣，楼道两旁的椰子树被拦腰斩断。 几人不再说笑，担忧地望着窗外。 疏影：“我怎么觉得这栋楼在摇晃？” “我也觉得，不能吧？这也太吓人了。”笙笙打量着房间。 席浅：“高层的摇晃感会更强，没事的，大楼建造时肯定考虑到了天气，抗台风。” “对，没事，大家别担心。” 一声雷鸣之后，灯灭了。 “停电了。”周香悲催道。 闪电时不时照亮众人凝重的神色。 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不语走到墙角处，接通电话。 “怎么了？” 耳郭里响起周寅之独特的嗓音，驱散几分不安，“害怕吗？” 窗户被厚厚的雨帘盖住，视线透不出去。 不语收回视线，“不怕。” “开门，给你们带了东西。” 不语：“你先敲门，声音大点，不然她们听不见。” 咚咚咚。 席浅把手电照向门口，“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不语和她们跟过去。 “周教授。” 周寅之递给她们一个装满的袋子，“里面是一些物资。” “谢谢周教授。” 轻月坐在床上，看向门口。 周寅之把东西送来就走了。 袋子里装着蜡烛、充电宝和食物。 若在以前，她们会很感叹周寅之细心周到。 但现在，她们都知道周寅之的特殊对待很大程度是因为不语。 席浅分发食物，“大家先来吃东西吧。” 轻月坐在床上没动。 不语喊她：“轻月，来吃饭了。” 轻月没动。 不语走过去，弯腰小声喊：“轻月。” “啊？”轻月刚回过神。 “周教授给我们送了东西，来吃饭吧。” “哦，好。” 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语放心不下。 究竟因为什么吵架了？ 她们脸上跳跃着暖洋洋的烛火，此刻的温馨在风雨声的呼啸下更显珍贵。 不语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聊天、说笑，快乐是时间的催化剂，加快时间的流逝。 夜已深，有人打起哈欠。 蜡烛燃尽，一室寂静。 床上睡不下这么多人，席浅和不语睡在沙发上。 轻月翻身下床，尚未熟睡的笙笙睁开眼，迷迷糊糊道：“轻月，你还没睡啊。” “嗯，睡不着。”轻月的声音毫无睡意。 笙笙困极了，没听清轻月的回答就睡了过去。 雨还在下，没有变小。 轻月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不知道该去哪。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站在周寅之的门外了。 她抬手敲门，纵使知道她在越界。 门很快就开了，周寅之还没睡，屋内的笔记本电脑亮着。 “怎么了？” 轻月安静地看着他，眼前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周教授，你还没睡啊。”她的语气不像有事专门来访，倒像在外偶然碰到他。 “嗯，你有事吗？” “没有，我睡不着，出来走走，没想到走到你这里了。” “她们呢？” “都睡了，不语也睡了。” 轻月站在那没动，也不说话。 周寅之：“我送你回去，晚上待在房间别出来，不安全。” “好。” 周寅之拿着手电，让她走在前面。 她终于找到机会和他单独相处。 走到楼梯上，轻月忽然说：“周教授，我们来自同一个高中。” “嗯。” 很明显，他对此不感兴趣。 轻月无声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看不见，面对他，她好似多了勇气，话也多了。 “当年，你在我们那一届，很出名，很多女生都喜欢你，把你视作男神。” 周寅之没有回话，轻月自顾自说：“当然不包括我，我没把你当做男神。” “周寅之这三个字，在学校里无人不知，就连我的班主任，也经常把你挂在嘴边。” “我那时候就在想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 走到目的地，她的话还没说完。 “周教授，你可以陪我聊会天吗？” 轻月的语气很平，毫无起伏，似乎并不担心被拒绝。 放她一个人乱跑，总归不安全，毕竟是他的学生，“可以，你说吧。” “周教授，我很······” 顿了顿，轻月道：“钦佩你，我那时候就在想，什么时候能有机会亲眼看看你这样的大神人物。” “没想到，你居然成为了我的老师，周教授，你为什么要来江大当老师？” 轻月笑着问。 周寅之没有说话。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可真奇怪。” “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好，周教授，我······” 只有在黑暗中，轻月才敢毫不遮掩她的目光，直白地盯着周寅之看，她叹了口气，说：“我先回去了。” 见她走进房间关上门，周寅之才离开。 一夜的暴雨，早上起来，不语站在窗户前，雨小了。 楼下的街道一片混乱，树干横在马路中央。 席浅拎回来一兜子热腾腾的包子和豆浆，“大家来吃饭了。” “阿浅，你从哪弄的，酒店开饭了？” “周教授给的，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 不语拿着自己那一份早餐，走向门口。 “不语，你去哪啊？” “哦，我出去走走。” 关上门，不语做贼心虚左右看，悄悄去找周寅之。 周寅之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到不语，寡淡的脸上多了一抹色彩，“怎么了？” “你吃了吗？” 周寅之笑了，“一会儿再吃。” 食物不够，他紧着她们吃。 不语心中泛酸，把自己的包子豆浆塞给他，“我吃过了，你赶紧吃。” “不用，我这有。” “真的吗？” 不语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周寅之无奈笑了，“我是老师，让着学生是应该的，听话。” “你不仅是老师，更是我喜欢的人，周寅之，你快吃了，不然我以后不理你了。” “好。” 周寅之轻轻揉着她的脑袋，那双平日里泛着冷意的黑瞳溺满了宠溺。 不语环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他胸前，“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好。” “怎么样？沐小姐，这份礼够大吧。” 第178章 原来你的男朋友是周教授 “啪。” 手中的豆浆掉在地上，温热的液体洒了出来。 周寅之侧头看过去，沐轻月和沈若影站在走廊尽头。 前者神色过分平静，像美丽的蝴蝶标本，面无表情。 后者对上他的视线，笑容绽放如一朵盛开的罂粟花，“寅之。” 不语僵硬着扭头，只看到轻月一闪而过的一片衣角。 沈若影走上前，鼓掌，“真感人，我都要看哭了。” “不语，你看起来怎么这么害怕？”沈若影快要走到她面前，周寅之把不语拉到身后。 “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而且，你这么护着她，我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不语没有心思在意她的话，“我、我要回去了。” 周寅之跟着她。 房门没有关，不语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她听到笙笙和周香的聊天声。 疏影看见她，“不语，你站在那干吗？” 不语双手握拳，语无伦次：“我、我······” “怎么了？” 不语看疏影神色平静，不像是听轻月说了什么话，压下惊慌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没聊什么呀。” 不语走进去，不敢看轻月的脸，其她人正在聊最近热播的电视剧。 难道轻月没告诉她们？ 不语坐在沙发边，如芒在背。 轻月站在床边，背对着她。 不语酝酿了好久，鼓起勇气走到轻月背后，小声喊：“轻月。” 轻月正在喝豆浆，闻言转身看着她，神色和往常无异。 “我······” 她只说了一个字，紧紧抿着嘴唇。 “不语，出去说吧。” “好。” 两人走到阳台上，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 轻月安安静静吃包子，坐在防晒帐篷下。 不语几度张口，都没有说出来。 忽然，她听见轻月说：“不语，原来你的男朋友是周教授。” 她的语气太平淡了，好似一点都不惊讶。 不语觉得奇怪，但没有多问。 “嗯，轻月，我不是故意瞒你们的。” “我明白，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不语觉得轻月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谢谢你，轻月。” “回去吧。” “哦。” 不语跟在轻月后面，捏着衣角，垂着头。 从阳台上下来，她看到了周寅之。 周寅之一直没走。 轻月：“我先回去了。” 不语怕她生气，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小心翼翼，“轻月。” 轻月回头对她笑，“你们有话要说吧，我在这不合适，也不想当电灯泡。” 周寅之走过来，“没事吧？” 不语摇摇头，“没事，轻月没有告诉她们。” “你不开心。” “我只是愧疚，骗了她们这么久，早知道会被现场抓包，不如我主动和她们说。” “她们只是你的朋友，左右不了你和谁谈恋爱，没有人在这种事上有必要给朋友一个交代。” “道理我都明白，只是心里故意不去。” “傻，你的朋友会理解你的。” 和周寅之聊了半个多小时，再回去时，不语发现轻月不在房间。 “轻月呢？” 席浅：“她说她爸爸在自家酒店给她定了房间，派人来接她，她要搬过去住。” 不语感觉不太妙，“这么突然吗？轻月看起来心情怎么样？” 周香有点纳闷，“心情挺好的啊，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不是。” 席浅：“没想到轻月家的产业都发展到这里了。” 周香往床上一躺，“我这辈子等不到我爸出人头地了。” 不语给轻月发微信。 【轻月，你在哪？】 她总觉得轻月有点怪。 轻月很快回复。 【我家的酒店就在附近，经理来接我了。】 【好。】 翌日，交通恢复，她们踏上返程的飞机。 本以为会在机场见到轻月，没想到轻月已经买机票回去了。 不语心中惴惴不安：“轻月怎么一声不吭先走了？” 周香不以为意，“这多正常，学校只给我们定经济舱，轻月肯定坐不习惯，人家自己买头等舱多舒服，又不差这几个钱。” “对，我要是轻月，也住自家酒店，买头等舱。” 好像有道理，不语又给轻月发微信。 【轻月，听她们说你先回去了。】 隔了三个小时，飞机落地江城后，不语才收到回复。 【嗯。】 江城这几天温度降了很多，在机场里，她们穿上厚外套。 公交在站台等候，不语一心想早点回学校，不看到轻月，她心里不踏实。 周寅之见她焦灼不安，发微信问她怎么了。 她只说没事。 往日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今天下午格外漫长。 看着窗外景物越来越熟悉，离学校越来越近，不语才有了笑脸。 到学校后，她要认真向轻月解释一番。 公交停在校门口，不语推着行李箱疾步走在最前面。 疏影追上她，“你走这么快干吗？” “我想上厕所。” “好吧。” 宿舍的门锁着，不语走的时候没带钥匙，只好在门口等其她人。 疏影回来后，笑道：“等急了吧？” “嗯。” 推开门，不语看向轻月的床，一切照旧。 五个人把行李箱放回原位，没有人意识到原本拥挤的位置变得好很松散。 笙笙：“终于回来了，坐飞机可真累啊，那个靠背一点都不舒服，我的脖子好难受。” 席浅：“怪不得有钱人都都买头等舱。” 几人很累，爬上床睡觉。 不语睡不着，她想等轻月回来。 刚到宿舍时，她就给轻月发了微信。 【我们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宿舍呢。】 轻月的回复很简单：【嗯。】 不语觉得轻月对她冷淡了，但又觉得是她多想了。 一直等到天黑，都没见她。 不语再次编辑被她删除的消息。 【你在哪？】 那个发送键又没摁下去。 不知为何，她觉得轻月不想和她聊天。 也许在忙什么，她还是别打扰轻月了。 晚上十一点，该熄灯了。 其她人才想起轻月。 “轻月怎么还没回来？” “她今天都没回宿舍。” “问问她还回来不，给她留个门。” 席浅在宿舍群艾特轻月：【轻月，你在哪呢？】 轻月秒回：【我在家，不用等我，我这几天请假了。】 席浅：【好，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有，有点厌学，在家调整一段时间。】 其她人纷纷表达各自的关心，不语看着手机，关心的话发不出去。 她的直觉没错。 轻月确实心情不好，不想和人聊天，应该是想一个人静静。 第179章 终结 不语再次在学校见到轻月，是在一个星期后。 周一上午第一节高数课，五个人结伴走进教室，在第一排的老位置坐下。 属于轻月的位置空了一个星期。 笙笙随意聊到：“也不知道轻月什么时候回来，她不在，我还觉得有点不习惯，都没人帮我挡着，上课不敢玩了。” “谁说不是呢。”周香喝了一大口茶，把最后一口肉包子咽下去，“噎死我了，轻月成绩那么好，学什么都很快，居然也会厌学。” 不语没说话，低头看着和轻月的聊天页面。 最新的消息记录停留在三天前。 【轻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们大家都很想你。】 【你床头的星黛露掉了，我给你洗干净了，正在阳台晒着呢。】 她拍了一张照片，紫色星黛露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阳台上阳光很好，暖融融的。 【这个周末，我去看看你吧，顺便问问大家去不去。】 ······ 她说了很多，轻月只回了两条。 【我没事，不用来看。】 【谢谢你。】 不语盯着“谢谢你”这三个字，在发呆。 不是她的错觉，轻月在疏远她。 轻月只会说“谢谢不语”或者“不语最好了，爱你”。 到底发生什么了？ 席浅轻轻拽不语的衣服，“不语。” “啊？”不语刚回过神，笑得并不开心，“怎么了？” 席浅看了眼讲台，小声说：“周教授点名呢，点你了。” 周寅之来了吗？ 已经上课了吗？ 不语茫然向前看，周寅之果然在看她，那双眼和往常一样，很静，不带任何情绪。 笙笙：这俩人真有趣，天天在这玩cospaly，小情侣非要装不认识。 “到。” 周寅之又喊了几个名，最后点了她的好朋朋友：“沐轻月。” 席浅刚想说轻月请假了。 教室后方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到。” 五个人同时看向后面，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轻月。 她单独坐一排，柔顺的黑发如绸缎披在肩后，皮肤冷白，在黑发的对比下，脸色近乎病弱的白。 不语的心猛地一颤。 轻月没化妆，这很反常，化妆对她而言早就和穿衣服没什么两样。 素颜的她只眼下多了两片乌青，因她天生唇色偏红，眉毛娟秀浓密，黑眼圈非但不丑，反而增添了几分娇弱。 席浅：“轻月什么时候回来了？” 疏影：“她脸色很差劲，是不是生病了？” 周香：“轻月怎么一个人坐那么远？” 轻月答到后，迅速低下头，刻意避开那几道视线，纤细的手指抓着钢笔。 她知道不语正在看着她。 桌面上，钢笔划破平整的纸，留下一道道黑印。 这些天，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终于想明白了。 一切都有迹可循，早在很久之前。 周寅之为什么能精准抓到她们逃课？ 不是巧合。 不是她们运气差。 点名让不语坐第一排，也不是惩罚。 周寅之答应吃那顿火锅，也不是因为陆潜是他外甥。 她提到母亲给父亲买过领带，周寅之立马就戴了一条钟爱的领带。 她应该早点想到的，那是不语给他买的。 她买的那条领带，一直放在衣帽间。 那晚，她拿出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看到那条领带时，瞬间就想到了，所有的线索连了起来。 不语脖子上的戒指，分明和周寅之手上戴的是一对。 那个时候，分明周寅之才刚来学校不久。 周寅之对她们的照顾，不过是因为宿舍里有他喜欢的人。 原来那么早。 她以为重逢是上天的奖励，其实是终结。 他是为了喜欢的人，才来江大的。 她误以为的所有他对她的好，都是给另一个人的。 得知周寅之有女朋友时，她抑制不住痛哭。 知道他女朋友是谁时，她居然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整个人感觉被掏空了，只剩一具空荡的虚壳。 耳朵像是被空气塞满，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包括周寅之的声音。 明明曾经，她最喜欢的就是听他讲课。 这一节课，心不在焉的不只有轻月。 下课后，不语急忙收拾书包去找轻月。 人很多，她撞到好几个人，匆忙说了句抱歉，从人群中挤出来，却眼睁睁看着轻月从后门出去了。 情急之下，不语大喊：“轻月！” 轻月好似没听见，连脚步都没停。 席浅追上来，“轻月带着耳机，应该听不见。” 走出教室，轻月没回宿舍，拐向图书馆的方向。 周寅之没走，看着不语心急如焚地跑出教室。 他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道路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赶去教室上课。 不语四处张望，视线穿过人群看到轻月的背影。 她由快走变成狂奔，差点撞到骑单车的人，把其她人甩得老远。 疏影看着不语越来越小的身影，纳闷道：“怎么了这是？” 周香脸色也有点凝重，“她们不会吵架了吧？” 席浅：“我先走了啊，我下节还有课。” “轻月。” 不语边走边跑。 轻月听到声响，冰冷的手指蜷了蜷。 不语跑到图书馆外的广场上，才追上她，“轻月。” 轻月取下没有声音的耳机，毫无神采的脸转身后笑了，看到不语后惊讶挑眉，“不语？你来找我的吗？我戴着耳机，没听见。” 不语抓着轻月的手，发觉她的手很冰。 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急切与不安，“轻月，你怎么了？” 轻月还是笑着说：“没事啊，调整了一个星期，好多了。” 不语的心皱在一起，“你以前，笑的时候很开心的。” 现在像是戴了一个面具。 轻月勾起唇角，“我真的没事。” 不语有很多话想要问，想问她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想问轻月为什么不和她们一起玩了，可现在看到轻月强颜欢笑，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轻月装作突然想起，“呀！我记得你下一节还有课呢，赶紧去吧，别迟到了。” 下节是沈若影的课，不语松开轻月的手，眼眶中聚了薄薄一层水雾，“轻月，我先去上课了。” 轻月笑着点头，“快去吧。” 时间只剩五分钟，跑再快也赶不上了。 她失魂落魄向前走，不明白哪里出错了。 第180章 不语从来不是我的敌人 “不语，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要逃课呢。” 陆潜在楼下等她，见她脸色很差，微微弯着腰，“你没事吧？” “没事，都上课了，你怎么还在这？” “我等你，你没请假，人也没来，我不放心。” 不语低着头，“快走吧。” 陆潜跟在她身后，打量她的神色，“沐轻月没事吧？” 不语忽然怔在原地，没说话，眉毛拧在一起。 刚好电梯来了，她沉默着走进去。 陆潜小心翼翼地说：“我是看她一个星期都没来，她是不是生病了？” 从前，她和不语形影不离，他只要一看不语，就能看见她，所以能察觉到她这么久都没来。 “我也不知道，轻月很不开心，她什么也不告诉我。” 陆潜赞同地点头：“确实，前段时间我就觉得她怪怪的，有一次，我还看见她哭了。” 不语忽然抬头，“什么时候？” “大概，在你们去琼城前一个星期吧。我问她她也不说，还很凶。” 陆潜摸着鼻尖，自言自语：“这么久没来，是生病了吗？我看她那样子，像是病得不轻，早跟她说了让她不要那么凶，动怒伤身体，现在好了吧，还真病倒了。” 陆潜声音越来越小。 电梯开门，二人一同走出去。 陆潜站在门口，“报告，沈老师，我们有点事耽搁来晚了，不好意思。” 沈若影见陈不语萎靡不振的样子，扬起唇角，“没事，快进来吧，不语，你没事吧？脸色很难看。” 不语没看她，径直走向空位置，“我没事。” 她没有追究是不是沈若影引导轻月戳破她和周寅之的恋情，也不想追究，事情已经发生，沈若影没有违法，就算找她对峙，也说不出什么。 况且，沈若影完全可以说是碰巧出现。 这节课，沈若影心情很好。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周寅之喜欢陈不语。 但他对她太狠了，不讲一点情分，她要报复他，他刀枪不入，唯一的软肋就是陈不语。 报复他最好的方式，就是报复她。 挨到下课，不语急着走。 陆潜追上她，“你中午想吃什么？” “不吃了，我回宿舍有事。” “哎！”陆潜只能看着她匆忙扫辆共享单车骑远。 跑上楼梯，站在宿舍门前，不语扬着嘴角，笑着开门，“轻月······” 看到空荡荡的床铺，不语傻在那，一只脚踏进宿舍，一只脚还在外面。 疏影周香笙笙和席浅都在，表情都不好看。 疏影：“我们十点多上完课回来，轻月的床已经成这样了。” 她特意选了大家都不在，把东西带走。 裸露在外的木板很刺眼，不语的手还抓着门把手。 一向大大咧咧的周香也沉寂如死水。 席浅把不语拉进来，“你先进来。” 笙笙：“不语，你下课不是去找轻月了吗？她跟你说什么了吗？怎么一声不吭把东西都搬走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不语蠕动着嘴唇，艰难发声：“她什么都没说，只说她没事。” “这······”席浅欲言又止，“现在该咋办？问问轻月？” 周香说话比较直：“咱们是什么地方惹轻月不高兴了吗？” 笙笙：“不知道，在琼城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不对！”疏影忽然说：“你们都忘了，在琼城，轻月就不对劲了。” 不语后知后觉，“嗯，冒雨换酒店，走的时候也没和我们一起。” “对呀，这么一说，那时候是不对劲，当时我只以为台风天她家里人担心她。” 兜里的手机响了，是周寅之打来的。 不语戴上耳机，去了阳台。 电话接通，她没说话。 周寅之：“怎么了？” 他给她发了很多微信，她都没回。 上课时他本无意点名，见她心不在焉双目无神，才点她的名，记得她说不能只点她一个人，太明显，他又随便点了几个。 “轻月好像和我们吵架了。” 原来是和朋友闹矛盾了，怪不得无精打采。 女生之间的事，他不了解，但他想陪她聊聊天，缓解她的坏心情，“想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了吗？” “我不知道，忽然就不和我们说话，上课也不和我们坐一起了，她宿舍的东西全都搬走了。” “应该是在琼城的时候轻月就不太对劲，但我没察觉出来。” 周寅之忽然说：“在琼城，有天晚上，她来找我了。” “什么时候？” “原定回江城那天，琼城遇台风，停电了，那晚我处理公司的事，还没睡，她来找我，说睡不着，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把她送回去。” 不语觉得有什么东西快要浮出水面，“她说了什么？” 周寅之想了想，“我只记得最开始，她说睡不着，后来她说的，我没注意听。” 他只在乎她，其他人一概不放在心上。 “轻月在群里发消息了！” 不语点开宿舍群。 轻月：【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以后不住宿舍了，回家住，我从小就没离开家住过，不太习惯住在学校里，我的东西已经让人搬走了。】 周香：“这······” 笙笙把大家的疑问说出口：“真的是因为不习惯住学校吗？上学期轻月住得开心啊。” 不语：“这应该不是真正原因，我之前问过轻月为什么住学校，那时，她说她觉得宿舍生活很新鲜。” 席浅眉头紧皱，“哎······怎么了到底？” 图书馆，轻月放下手机，望着窗外发呆。 “是不是觉得，被最好的朋友欺骗了？” 听到沈若影的声音，轻月没有看她，也没接话。 沈若影在她旁边坐下，撑着下巴笑道：“被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沐小姐，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沈家和沐家，生意上的往来不少，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 “我和你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我之间不会有我们。” 笑意变冷，指尖挑起发尾，沈若影嗤笑道：“你的情敌现在并不是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沐小姐，我们目标一致，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 “不语从来不是我的敌人，你也不会是我的朋友。” 轻月站起来，居高临下晲着她，“我倒是明白周教授为何不喜欢你了。” 轻月没管沈若影的反应，转身就走。 “你住口！” 风度尽失，尖锐的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引起很多人抬头，疑惑地看着她。 “你得意什么？你以为周寅之会喜欢你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和陈不语无话不谈，她早就看出你喜欢周寅之，这才瞒着所有人偷偷谈恋爱。” 第181章 吵架 轻月没有搭理沈若影的挑拨离间，走出图书馆。 司机在校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恭敬打开车门，“小姐，现在要回家吗？” “不用。”轻月坐进车内，望着车外，瞳孔失焦。 她还没傻到被沈若影几句话就哄骗，和她一起对付不语。 其实，早在那晚看到她们亲昵举止前，她就知道周寅之喜欢的人是谁了。 不语坠海那天，她跳下去救人。 周寅之比她先找到不语。 蔚蓝的海中，她远远看见周寅之抱着不语，给她渡气。 刚开始，她固执地安慰自己他是为了救人。 可游到近处，她看到周寅之看不语的眼神。 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周寅之当时眼中只有昏迷不醒的不语，没看到跟在身后的她。 等到不语苏醒脱离危险，她一个人走了。 那天，她很晚才回去，并没有在外面逛街，而是漫无目的，机械地往前走。 那天早上，不语拿着包子豆浆出去。 就算沈若影不喊她，她也会跟着去的，她要亲自确认答案。 不语和周寅之，果真很相爱。 她从未在周寅之身上看到过宠爱。 他的偏宠，只给了不语一人。 原来，不语每晚小声煲电话粥的人，就是周寅之啊，是她喜欢了四年的周寅之。 她收藏了周寅之那么多照片，居然没有认出合照上的人就是周寅之。 她的喜欢，着实可笑。 车窗前忽然出现一张讨厌的脸。 陆潜把脸凑得很近，“你怎么又哭了？” 轻月摁下按钮，车窗缓缓上升。 陆潜捂着鼻子后退，“喂！你这人怎么总这样？我好心好意安慰你，你次次都给我甩脸色，要不是看你是不语的朋友，我才懒得管你呢。” 车窗忽然降下，轻月沉默着看他。 她眼中的平静让陆潜后悔，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抱歉。”轻月扭头对司机说：“开车吧，回家。” “哎！” 陆潜眼睁睁看着那辆劳斯莱斯离他越来越远。 他烦躁地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墩，“怎么每次哭都让我碰见？” 女儿愿意回家住，陈暖很高兴。 “月月，来吃饭吧。” 前些天，轻月忽然对她说住在学校想家，想回家住，陈暖听了心疼坏了。 轻月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妈，我吃饱了，我去睡会儿午觉，下午还有课。” 陈暖跟着站起来，“你怎么比之前吃得还少？你看你的下巴，都尖成什么样了？之前还没这么瘦，怎么了这是？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轻月笑了笑，“我没事，妈，在学校吃了点零食。” 轻月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盯着天花板。 她下意识拿出枕头下珍藏的照片，想到他现在是不语的男朋友，又把照片随手扔到床上。 大脑好似被两股相反的力量拉扯着，感觉头要炸了。 217宿舍也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不语没吃饭，肚子一直在叫，没心思去买饭，她打开柜子，里面还有周寅之给她买的零食。 她撕开一袋饼干，一口茶一口饼干，糊弄午饭。 席浅忽然从床上坐起来，“这样不行！我要去找轻月问个清楚，我不想糊里糊涂的，太难受了。” 笙笙跟着坐起来，“我也去！轻月不在，我感觉床尾凉飕飕的，漏风。” 明明现在还未入冬，即便入冬了，宿舍也有暖气。 但没人反驳笙笙。 席浅：“就下午吧，有课，轻月不来找我们，咱去找她呗。” 几人异口同声：“好！” 下午，轻月依旧从后门走进教室，她下意识看了前面，没见她们。 她刚坐下，有人坐在她旁边。 轻月听见动静，闭着眼趴在桌子上。 “轻月。” 是席浅的声音，轻月忽得睁开眼，黑瞳很像一颗玻璃珠。 转身时，她扬着嘴角，五个人一个都不少。 不语看着她，眼神紧张不安。 席浅：“轻月，我们能聊聊吗？” “好啊，想聊什么？” 轻月努力地笑。 疏影忽然说：“轻月，不想笑就别笑了，别为难自己。” 轻月眼眶瞬间就湿了，一滴泪不受控制涌出来。 她急忙转过身。 指甲扣着桌面，不语小声喊：“轻月······” 上课铃响了，给了轻月喘息的时间。 席浅：“下课再说吧。” 这堂课，六个人没人偷偷说话，笙笙也没看小说。 下课了。 席浅问轻月：“想在哪聊？” “情人湖吧，就在附近。” 她们在一起时，总是叽叽喳喳，甚少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 几人坐在亭子里，轻月看着不远处随风摇曳的柳树，“想聊什么？” 席浅想了好几个委婉的问法，可一开口，之前想的说辞都没用上，“轻月，你是不是要和我们绝交？” 几人心口一紧，没想到席浅问得这么直白。 席浅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事到如今，我就直说吧，轻月，到底怎么了？你和谁闹矛盾了吗？” 指尖泛白，指甲掐得肉疼，轻月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好似没有任何事发生，“没有，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想回家住了，住在家里多方便。” 周香没忍住，“轻月，我们不傻。” 轻月眼底破碎的笑止住，继而笑道：“是真的。” 笙笙：“轻月，我们不是说过，217六朵花，永远不分家吗？” 此话一出，不语鼻头酸涩，她低着头。 轻月就那么淡然地看着远处的风景，“我只是回家住。” 微微颤抖的睫毛出卖了她的内心。 周香：“轻月，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就直说呗，说开了不就好了。” 说不开的，也不能说开。 “没有人惹我不高兴，我只是想回自己家住。” 周香性子直，弄不来弯弯绕绕，“在琼城的时候你就不对劲，一个人搬走，回江城时也是自己走的，现在又把宿舍的东西都搬走，上课也不和我们一起。如果你只是单纯想回家住，这些又怎么解释？” “我是成年人，你们也只是我的同学，我有必要做什么都给你们一个解释吗？” 席浅怕大家吵起来，戳了戳周香的胳膊，对轻月说：“轻月，阿香说话直接，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实话实说而已。” 周香噌一下站起来，“好一个实话实说，意思是我多管闲事呗，行，我就多余去问。” 周香气呼呼走了。 席浅站起来，“阿香！” 这是她们第一次吵架。 第182章 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席浅看了看无动于衷的轻月，又看着气呼呼跑开的周香，“轻月······” 轻月笑了笑，“还有事吗？司机还在外面等我。” 席浅一向稳重镇定，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没。” 除了轻月，几人脸色都很难看，她们陆续起身离开。 最后只剩不语和轻月面对面坐着。 不语绞着手指头，强忍着泪，笑着说：“轻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 转身背对着不语，轻月本想走，抬头看着湛蓝的天，没让泪流下来。 “沈若影喜欢周教授，你最好提防着她。” 说完，她没有回头，大步离开。 不语呆坐在那，阳光洒在周身，但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她看着轻月走远，一点一点，走出她的视线。 她是喜欢秋天的，不冷不热，落叶遍地呈现别样的美。 可这天的秋风，太过萧瑟，吹得她眼睛又涩又疼。 她们相识于初秋，走过了一年，要在秋末走散吗？ “不语。” 陆潜从亭子旁的假山后面出来，支支吾吾：“那啥······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是跟着沐轻月，我看她不对劲，没想到你们······” 陆潜自顾自说着，不语没有接话，他走到不语面前，看到她的脸，大惊失色，“你别哭啊。” 双手在口袋里掏了个遍，陆潜才发现他没带纸。 她哭了吗？ 不语抹了一把脸，满手的水。 她愣怔地看着陆潜，喃喃自语：“什么时候哭的？我怎么哭了？” 陆潜语无伦次：“你别哭，吵架而已，多正常，过几天就好了，我小和沐轻月还是从小吵到大呢，现在不也好好的？” “没有这么简单的。” 不语的声音很小，陆潜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她宁愿轻月和她们大吵一架，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而不是一言不发，挑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默默收拾行李自行离开。 疏远和吵架，是不一样的。 轻月连架都不愿意和她们吵了。 不语站起来，慢慢走远。 陆潜一直跟着她，见她平安回了宿舍才走。 “哎呀，我这嘴真是坏事，我服了。” 不语回到宿舍，刚好看到周香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我就是太着急了，看到咱们现在这样，我浑身难受，我······现在怎么办啊？轻月肯定更生气。” 周香懊悔得拿着枕头撞头。 看到不语回来，周香急忙问：“怎么样？轻月跟你说什么了吗？” 不语摇摇头。 “哎，我这脾气，真该改一改了。” 笙笙拍着周香的肩膀，“不怪你，我看轻月那样子，是真打算跟咱划清界限了。” 轻月刚坐进车里，听到陆潜的声音：“沐轻月！” 她看向车外，陆潜跑过来，“你下车，我有话跟你说。” 轻月仰头看着他，“你还喜欢不语吗？” 她的眼中从来都是流光溢彩，自信明媚，此刻那些光都消失了，太过安静的眸子让陆潜很不适应。 “喜、喜欢啊，怎么了？” 轻月垂眸笑了下，“没什么，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说的，再见。” “哎！”陆潜扒着车门，“我们好歹也是从小吵到大的情分，怎么就无话可说了。” 轻月嫌他聒噪，推开车门下来，“有话快说，我妈喊我回家吃饭。” “你······”陆潜有几分不自在，“你和不语吵架了？” 轻月勾唇笑道：“你怎么跟居委会调节邻里矛盾的大妈一样？” 她就知道他会问这个，刚才，她看到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后面的他。 “什么大妈？”陆潜翻了个白眼，“我们大家是好朋友，你当谁的闲事本少爷都管吗？” “好朋友？我吗？” “对啊。” “我以为你很讨厌我。”轻月笑了。 陆潜不喜欢她现在的笑，不开心。 “虽然你小时候很刁蛮无理霸道强势任性胡闹······” 轻月黑了脸，“你不说话的时候，看着还蛮顺眼的。” “我的意思是，你只是大小姐脾气惯了，人又不坏。” “你怎么知道我不坏？你了解我吗？” “我还是很相信我看人的眼光的。” 轻月很想说：那你怎么没看出来你喜欢的人是你未来的小舅妈？ “你不是喜欢不语？现在又成好朋友了？” 陆潜扎心了，“那不是、不语不喜欢我吗，当不了恋人，还不能当个好朋友了？” 轻月一愣，“你心甘情愿这辈子只和她做朋友吗？” “那咋了？我还能抢亲不成？强扭的瓜不甜，何况，不语是有自主意识的人，也不是瓜。” 轻月轻笑道：“你倒是想得开。” “有一天你看见不语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还能想得这么开吗？” 陆潜不乐意了，“我好心解劝你，你这人怎么净说些扎心的话？不语只是暂时不喜欢我，我还有机会。” 轻月：不，你没了。 “说完了吧？我要走了。” “你走吧。”陆潜自觉往后退，把路让出来。 车子开走，他才想起，他是来问她们为什么吵架的，被她打岔，给忘了。 轻月的床在她对面，不语看着空荡的床架子，内心空了一大片。 车子行驶在高架桥上，车窗敞开着，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轻月鼻尖通红，“小姐，要不把车窗关上？风大，你今日穿得单薄。” “不用。” 轻月蜷缩在宽大的车座上，抱着膝盖，眼睛被风吹得很干，仍固执地看着外面。 不语没有心思做任何事，一遍一遍翻看轻月的朋友圈，怕被删除或屏蔽。 吱吱：【在干吗？】 不语反问：【你在干吗？】 【在想你。】 【你不忙吗？】 她这么说，周寅之就知道她想见他， 【不忙，一会儿去接你，准备一下。】 【好。】 熟悉的地下停车场，远远的，周寅之看到朝他走来的不语，比霜打的茄子还蔫吧。 看来矛盾不小。 周寅之走去接她，逗她：“该给你施点肥料了，颓成这样。” 不语知道他的用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很清楚的，周寅之听到她肚子叫了。 “这么早就饿成这样？中午没吃饭？” “吃了你买的饼干。” 他打开车门，护着她的头，让她上车。 周寅之：“心情不好，不想吃饭？” 他开车驶出停车场。 她不说话。 “事情不会因为不吃饭就能解决，吃饱了才更有精力解决问题。” 他带她去吃她最爱的螺蛳粉。 第183章 就当做不认识我 螺蛳粉照例按照她的口味，加了虎皮凤爪和软糯猪蹄，多加香菜多加辣。 一大碗粉放在桌子上，冒着热腾腾的气，不语丝毫提不起兴致。 周寅之把筷子递给她，“饿着就能解决问题了？” 不语拿起筷子，夹了一缕粉，只尝到了辣味，辣得她鼻涕直流，止不住地咳嗽。 周寅之递给她一碗凉茶，“换一家？” “不用。” 太浪费了。 闷头嗦粉，不语体验到了什么叫食之无味。 女生之间的事，他不懂，也不感兴趣，但见她这么难过，周寅之想帮她，“因为什么吵架了？” “没有吵架。”不语的声音很低落，“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疏远我们。” 周寅之不知内情，不好评价，只说：“成年人之间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语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这段友情就这么结束了。 她要单独找轻月谈一谈。 这个念头一出来，不语便觉得浑身充满干劲，属于干饭人的干饭魂又回来了。 周寅之：“吃这么快干吗？” “我要去找轻月，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她一定是有原因的。” “好，我送你去。” “不用，我打车。” 见她眼神坚决，周寅之没坚持。 坐上出租车，不语鼓足勇气给轻月打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听，她挂了，又打了，这次接通了。 “喂。” 是轻月的声音。 不语刻意笑得很轻松，“轻月，你在家吗？我想去你家里找你，你现在方便吗？” “方便，来吧。” 不语喜出望外，本以为会被拒绝，她就知道轻月说那些话不是真心的。 “好，我马上到！” 轻月听到不语的声音兴奋了许多。 出租车停在沐家别墅大门，不语一眼就看到轻月在外面等着她。 她打开车门跑下去，“轻月！” “去我家花园吧。” “好。” 不语跟着轻月穿过院子，几个佣人正在修剪花枝。 轻月坐在一架花枝缠绕的秋千上，笑着对不语说：“坐。” 不语很高兴，紧挨着轻月坐下，像无数个以前那样。 既兴奋，也紧张，不语在想如何开口。 秋千晃晃悠悠，微风吹拂发梢，轻月平淡地说：“不语，我曾想过直接出国的。” 眼中的笑碎了，不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一个星期前，我在纠结要不要退学出国，最后，我选择了现在的路。” 大脑嗡嗡作响，不语强颜欢笑，“什么意思？” “现在的生活，是我想要的，你以后，就当做不认识我吧。” 你以后，就当做不认识我吧。 这句话似有很长的回音，一直在不语脑海中响着。 不语不知所措，眼中写满了错愕。 “不止是你，阿浅、阿香、笙笙和疏影，转告她们。” 轻月的口吻很柔和，像是在讲童话故事，“就当······别打扰我的生活。” 打扰。 她们打扰到轻月了吗？ 不语半天没回过神，轻月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秋千上。 不知过了多久，轻月听到不语的一声“好。” 这一声很轻很轻，比飘浮在空中的羽毛还轻，但轻月确定她没有听错。 不语从秋千上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嗯，我安排了司机送你，这里不好打车。” “好。” 不语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别墅的，等她回过神，车子已经在学校外面了。 司机提醒她：“陈小姐，到了。” “谢谢。” 不语摸索着车门，半天都没能打开。 司机下车给她开门。 她鞠躬道歉：“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下车后，她忍不住哆嗦着身子。 好冷，要入冬了。 浑浑噩噩回到宿舍，不语坐在那发呆。 轻月在秋千上坐了一下午，日头在西边落下，月牙在东边升起。 她今天才想明白，疏影早就知道了。 知道她喜欢周寅之，知道不语和周寅之相爱。 所以才会在情人湖和她说那番话。 还好，疏影没有点破，为她保留了体面。 “月月，吃饭了。” 傍晚降温，陈暖披着缀了流苏的披肩，来喊女儿吃饭。 “好。”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女儿这段日子情绪很不好，问也问不出什么。 等宿舍的人齐，不语说：“我下午去轻月家里找她了。” 周香兴奋地问：“怎么样？” “轻月说，希望我们以后别再打扰她，她曾想过直接退学出国。” 宿舍一片寂静，不语听到了她们的呼吸声。 她没管其她人的反应，翻身爬上床，把自己捂在被窝里。 笙笙：“这······” 席浅摇摇头，“算了，轻月都这么说了，我们尊重她吧。” 这天中午，上完课去食堂，走到桥上，不语听到身后的几个女生在讨论。 “我听我朋友说，一班的沐轻月和她的小跟班闹翻了，沐轻月最近都没给过她好脸色看。” 不语脸色难看，低下头默不作声。 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这种话了。 之前她们形影不离，忽然之间见了面也不说话，班里的人很快就看出异样。 再加上轻月在校知名度很高，消息传得更快。 其实她们说的不对，轻月没有给过她脸色看。 但现在纠正这些，毫无意义。 跟在不语身边的疏影气不过，想找她们说理。 不语按住她，笑着摇摇头。 走远后，疏影气愤不已，“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什么小跟班，听着真难听。” 不语不生气，笑着安慰疏影：“我都不气，你生什么气？闲着无聊聊些八卦解解乏，咱们不也会这样吗？” 另一边，越聊越欢的几人忽然被人挡住去路。 她们略有不满，打算换条路。 轻月抬头看着她们。 这张脸很有辨识度，几人立刻认出来正是她们背后蛐蛐的主人公之一。 为首的女生声音最大，说的也最多，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背后嚼人舌根，侵犯他人的名誉权，是犯法的，我家的律师很闲，不介意约你们见一见。” 几个女生涨红了脸，碍于沐轻月的背景，不敢反驳。 “最后，我想给那些不长眼的人讲清楚，我身边只有朋友，从来没有什么小跟班，再敢造谣，等着收律师函吧。” “对不起。” 女生怕真的打官司，急忙给轻月道歉。 “我这人娇纵跋扈惯了，耐心很少，没有下一次。” 第184章 向前走 不语没有刻意去记轻月离开多久了，在她的印象里，有时候像是昨天刚发生，有时候久远地像是去年的事。 217宿舍沉默了许多，挤满了五个人的宿舍空间不大，但没人把杂物堆到那张空床上。 这天，是不语值日。 她弯腰扫地，从那张空着的床底下扫出一个娃娃，紫色的星黛露，应是搬东西时掉在这。 “呼——呼——” 不语仔细擦去灰尘，有些尘垢除不掉。 扫完地，不语在水池里清洗娃娃。 周香看到了，笑着说：“这个娃娃挺好看的，有点眼熟，你男朋友给你买的？” “不是，是轻月的，一直掉在床底下。” 笑容凝固，周香下意识看向那张木板床，声音带了点怅然若失：“对哦，是轻月的，以前轻月经常抱着玩。” 自来水已经开始冻手了，不语双手通红，认真仔细清洗娃娃。 洗好后，她抬头看着天，“今天阳光不错。” 用小夹子夹住娃娃，不语把娃娃挂在阳光下。 下午有课，她赶着去上课。 电梯门开，跨出去的一脚停滞在那。 轻月站在电梯里。 上次见到轻月，是什么时候来着？ 不语仔细回忆。 好像就是昨天，她们在一个教室里上课，可为什么她会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电梯门合上，轻月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不语走进狭小的电梯，“谢谢。” 她们的目的地相同，步伐一致，却一路无言。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如热水沸腾的教室瞬间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她们。 不为别的，这俩人疏离彼此太过明显。 不语走到室友给她占的位置，坐在那。 轻月面无表情，绕到教室后面，随便找了个空座位坐下。 笙笙小声说：“刚才看到不语和轻月一起进来，我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周香忍不住感叹，“我们那时候多快乐啊。” 不语心神恍惚，是啊，那时候，她们真的很快乐，现在，连宿舍群都安静了许多，只发一些重要的通知。 轻月没有退群，但再也没有在里面说话。 ······ 桌上的日历该翻到新的一页了，宿舍也开了暖气。 不语掀到日历的最后一页，喃喃自语：“已经、十二月了啊。” 这本红色的财神日历，还是轻月送给她的。 “不语，祝你顺风顺水顺财神，早日成为富婆。” 她还记得轻月送她日历时的样子。 农历快到十一月五号了，那是轻月的生日。 “不语，我们的生日居然在同一天，今年我们一起过生日吧。” 她连生日礼物都准备好了，没想到送不出去了。 沐家。 陈暖正在商量今年一对儿女的生日怎么过。 轻月不怎么感兴趣，“妈，今年就一切从简吧，我大了，不是小孩子，没必要太复杂。” 陈暖：“你多大都是爸爸妈妈的小宝贝，一年就一次生日，要隆重，你哥到时候也会回来。” 沐绅：“月月，你之前不是说，不语和你是同一天生日，你想请她来一起过生日吗？” 轻月捧着茶杯，氤氲雾气挡住她的眼睛，“我问过她，她不来了，她有自己的计划。” 陈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生这两个孩子时，她就觉得老天是故意的，提醒她之前那段不堪的人生，才让三个孩子在同一天出生。 沐绅察觉到最近女儿很少提起不语，不语也不来家里玩了。 “月月，你是不是和同学闹矛盾了？” 轻月轻轻摇头，“没有。” 沐绅还想问什么，被陈暖打断。 他不想让不语一个人过生日，孤零零。 “月月，要不爸爸去问问不语来不来家里？多一个人热闹。” 轻月：“好。” 陈暖用胳膊碰他，略微有些不满：“你是谁父亲？怎么老想着叫别的女孩来家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孩子的爸。” 沐绅憨笑着，并不说话。 沐绅找到不语，向她说明来意。 不语笑着婉拒：“叔叔，生日那天，我有别的安排了，不好意思。” “行，既然你有安排，那叔叔就祝你生日快乐，岁岁平安。” 不语弯着嘴角，“谢谢叔叔。” 临走前，沐绅欲言又止，“不语，你和月月，是不是吵架了？” 不语的笑滴水不漏，“没有啊，叔叔，是轻月对你说什么了吗？” “哦，那倒不是。”沐绅说：“我是看你这么久都不来家里玩，还以为你们闹矛盾了。” 轻月没主动说，她也没提。 “这学期的学习任务重，我学得慢，不怎么出去。” 沐绅笑了笑，“是该以学业为重。” 沐绅走之前又叮嘱她：“学习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谢谢叔叔的关心。” 不语找到陆潜，“后天就是轻月的生日，你帮我把这个送给她，别告诉她是我送的。” 陆潜见她们闹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行，放心吧，交给我。” “多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不过，你们真的就这样了？” 不语没什么反应，“现在也挺好的，大家都好好的。” 陆潜知她心里难过，“搞不懂她怎么想的，明明你这么惦记着她。” “别说这些话，让人听了容易误会，轻月没做错什么。” “行，知道了。” 生日这天，刚好是周末。 中午，不语和室友吃了顿饭，周寅之只能排到晚上。 沐绅和陈暖邀请了好友亲朋，在自家别墅里给两个孩子举办了生日派对。 轻月神色恹恹，在人前又不能不笑，感觉脸都要笑僵了。 一直戴着面具太累了，她一个人跑到花园里，坐在秋千上透气。 “生日快乐，沐大小姐。” 轻月回头，看到陆潜穿着西装，站在后面。 “你怎么在这？” 陆潜没好气道：“你觉得呢？来你家打球？” 他把一个红盒子放在她旁边，“生日快乐，送你的礼物。” “真稀奇，你还会送我······” 话没说完，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银镯子，轻月沉默了。 陆潜咳嗽两声：“小爷我亲自跑一趟送来的，你就算不喜欢也得好好保存。” 轻月看着那素圈镯子，笑了，“好。” “你、喜欢吗？”陆潜期待地问。 “喜欢，你的眼光终于正常了一次。” 陆潜松了一口气，“我的审美一直在线的好吗？” 第185章 家的温暖 “好了，祝福送到了，我走了。” “等一下。”轻月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你怎么还穿得这么正式？” “你每年生日都穿得跟个公主一样，我要是穿得随便，还不得被你耻笑死？不过，你今年怎么没穿礼服？” “繁琐，累。” 轻月站起来，“辛苦你跑一趟，吃顿饭再走吧。” “行啊。”反正他也饿了。 同时，江城一家火锅店里，席浅几人正在为不语庆生。 现场有五个人，但桌子上有六副碗筷。 大家把杯子中倒满果汁，不语不忘给没人用的那个杯子也倒满。 几人高声欢呼：“干杯！祝不语和轻月生日快乐！” 她们宿舍很少有现在这么欢快的时候。 眼中盛满笑意，不语看了一眼空着的座位。 轻月，生日快乐。 不语提前给她们说：“今晚我不回宿舍了，你们不用等我。” 席浅笑得不怀好意，“呦，去找男朋友了吧。” “嗯，中午我们一起吃，晚上轮到他了。” “哈哈哈。”笙笙想想就觉得周寅之好可怜。 周香：“没想到周······哎呀！” 话没说完，她旁边的疏影眼疾脚快踩了她一脚。 疏影挤眉弄眼，“你说什么周？” 周香反应过来她差点说漏了嘴，瞪着一双眼道：“我说没想到这的甜粥还挺好喝。” 疏影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好喝你就多喝点，喝醉了也别乱说话。” 周香讪讪笑着。 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瞥向空着的位置，不语心里不痛快，要了几瓶低度数的果酒。 大家以为她是过生日高兴才想喝酒，都陪着她喝。 荔枝味的酒甜中带着辣，一口下去喉间辣得火热。 不语皱着脸，眼角流下一行水。 席浅以为她辣哭了，“受得住不？要不还是喝果汁吧？” 不语摇摇头，笑意朦胧，“我今天高兴。” 半瓶没喝完，不语就醉了，脸红得像猴屁股。 她拉着旁边的席浅，边哭边说：“轻月为什么不和我玩了？” “我好想轻月，阿浅······嗝······” 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纷纷放下筷子。 不语踉踉跄跄站起来，“我要去找轻月，她今天过生日，我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 她摸索着空空如也的口袋，“我给轻月准备的礼物呢？怎么不见了？” 席浅和疏影一左一右扶着她，“不语······” “想起来啦！”不语笑得晕乎乎，“我让陆潜送过去了。” 下一秒，她又丧着脸，“轻月不想再见到我，我只能让陆潜送过去。” 席浅哄着不语：“不语，轻月只是太忙了，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不语睁着雾蒙蒙的眸子看她，“真的吗？” “真的，你喝醉了，别乱跑，很危险的。” 席浅笑着说：“大家都吃吧，我照顾不语，这段时间都心情不好，好不容易遇到一件好事，都开心点，不管怎么样，日子都得过下去。” 周香：“对！任何事都有转机，满怀希望，就能所向披靡。” 睡了一个下午，不语在宿舍醒过来。 席浅：“醒了，喝杯茶。” “谢谢阿浅。” 安静地捧着杯子，小口喝水，不语很囧，她记得醉酒的记忆。 以后还是别喝酒了。 天快黑了，席浅提醒她：“你不是说晚上和你对象有约？” “你睡着的时候，你手机响了好几遍，估计是你男朋友等不及了。” 不语翻身下床，简单收拾了自己，去找周寅之。 刚坐进车里，周寅之就凑了过来，“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 “是亿点，还记得你上次喝醉的样子吗？” 不语把头扭过去，“不记得，我喝醉了没有记忆的。” 周寅之笑了笑。 不语走后，席浅看到桌子上的盒子，才想起来忘记告诉不语了。 盒子是宿管阿姨拿来的，说有人转交给217宿舍的陈不语。 见周寅之领着她回家，不语疑惑地看着他，“不去餐厅吗？” 他之前说，订了餐厅。 “不去了，我们回家过生日。” 这些年，她都没在家人的陪伴下过生日，周寅之想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 打开门，系着围裙的云姝笑呵呵迎上来，“小寿星回来了，快洗洗手吃饭了。” 不语跟在云姝身后，“谢谢奶奶为我下厨，我真有福气。” 云姝笑得合不拢嘴，“寅之能和你在一起，才是我们周家的福气。” “奶奶，谢谢你，无条件支持我维护我。” 她遇到周寅之，才是她莫大的福气。 开饭了，门外传来敲门声，周寅之去开门。 徐叶秋拎着一个生日蛋糕站在门外，神色不太自然。 “妈，你怎么来了？” 徐叶秋：听听，这叫人话吗？当妈的来儿子家吃顿饭，居然问她怎么来了？ 云姝暗自对不语使眼色，不语秒懂，急忙跑过去，“阿姨，你终于来了，我们刚才还在想你如果再不来，就去接你。” 徐叶秋瞪了周寅之一眼，把他挤开，走了进来。 看到餐桌上真的多一副碗筷，她心下愕然。 不语将徐叶秋的表情尽收眼底。 怪不得人家说姜还是老的辣，奶奶可真神机妙算。 云姝走之前特意给儿媳妇交代：“今天不语过生日，你儿子在家吃团圆饭，你要是来的话，顺便买个生日蛋糕，我上了年纪腿脚不便。” 徐叶秋想见儿子，她一定会去。 “生日快乐。”徐叶秋的祝福略显冷淡。 不语像是收到了很贵重的礼物，“谢谢阿姨，这蛋糕就差和你长得一样好看了，您眼光真好。” 餐厅内的欢声笑语就没停过，徐叶秋环视着这个房子。 虽然远比老宅小，但却比老宅温馨多了。 她逐渐由不自在慢慢融入到一家人的其乐融融中。 不语的眼中盈满了光。 陪她一起过生日的，是她的丈夫、奶奶和未来的婆婆，都是她的家人。 她真的好幸运，能遇到对她这么好的家人。 周寅之眉目很温柔，眼神一直黏在不语身上。 这段时间，因着朋友之间的矛盾，她一直不开心。 今晚终于让她笑了。 周宅，周啸一个人坐在一大桌菜前，听梅姨解释：“夫人和老夫人都去少爷那吃饭了，老夫人还说，您白天上班辛苦了，让您晚上多吃点。” 他这个妈是会扎心的，明知道他一个人吃不下去。 第186章 互相惦念 吃完饭，徐叶秋和云姝一起回老宅。 这次，她不操心把不语送走了。 坐在车上，云姝对她说：“这俩孩子竭力讨你欢心，你应该看出来了。” 徐叶秋冷哼一声，“那臭小子这辈子只会讨媳妇的欢心，我是不奢望他讨我的欢心。” 云姝笑了，“那是你不喜欢不语，但凡你改变态度，你儿子会让你见识到什么叫大变活人。” 徐叶秋没说话。 翌日，周寅之送不语回学校。 她看到桌子上放了一个盒子，问道：“这是谁的？” 笙笙：“宿管阿姨说，是有人给你的。” “给我的？”不语仔细看着外包装，什么信息都没有。 她拆开盒子，里面放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同心锁。 上面刻着她和周寅之的名字。 怕被别人看见，不语急忙收起同心锁。 笙笙：“什么呀这是？” “哦，朋友送的礼物。” 她拍照发给周寅之。 【很漂亮，我很喜欢，没想到你还暗藏了一个惊喜。】 很快，周寅之就回复她：【不是我送的，谁给你的？】 同心锁被她手掌摸得发热，不语愣在那。 不是周寅之送的，那会是谁？ 下午，陆潜拿着一盒巧克力找到不语，“昨天来找你，她们说你出去了，生日快乐。” “谢谢。”不语排除了陆潜，他要是知道自己和他舅舅谈恋爱，应该不会是这个反应。 难不成，是吴闯？ 不对啊，吴闯根本不知道她的生日。 会是、轻月吗？ 不语捧着巧克力，情不自禁笑起来。 陆潜以为她喜欢这份礼物，也跟着高兴。 不语小声问：“昨天，你把镯子给轻月了吗？” “给了，放心，她说她很喜欢。” “谢谢你啊。” 出门前，陈暖看见轻月戴了个银镯子，心神恍惚。 嫁给沐绅后，她戴的都是价值百万的珠宝。 似乎忘了，从前，母亲也省吃俭用给她打过一个银镯子。 “月月，你这个银镯子很别致，怎么想起来买银饰了？” 轻月看着腕间这一圈银色，眼底闪烁着细微的笑，“一个······朋友送的生日礼物。” 真傻，以为这样就能骗过她。 和陆潜分开，回宿舍的路上，不语接到了沐绅的电话。 “沐叔叔。” “不语，现在有空吗？叔叔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您太客气了叔叔。” “别跟叔叔见外，叔叔生日的时候，你不也给叔叔送了礼物？我在你们宿舍楼外等你。” 不语小跑着，远远看到沐绅一个人，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还是有几分失落。 沐绅每次见到她，都笑得和蔼可亲，像是家中亲近的长辈。 他好像很喜欢她，她也在不知不觉中，对他生出了亲情的依恋。 命运真是会开她的玩笑。 沐绅笑着说：“走，叔叔带你去拆礼物。” “好。” 本以为礼物在车上，可司机把车开出了学校。 “沐叔叔，我们这是要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叔叔给你准备了一个很大的惊喜。” 不语安静地坐在车上。 车子在一个陌生的小区外停下。 沐绅：“跟我来。” 电梯在六楼停下，沐绅递给不语一把钥匙，领着她站在一扇门前，“开门吧。” 不语不明所以，转动钥匙开门。 是一套装修很少女的房子，三室一厅，很新，看样子还没来得及入住。 不语把客厅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没看到像是礼物的东西。 “叔叔······” 沐绅笑了，眼角有些许皱纹，“这个礼物还喜欢吗？” 不语浑身怔住，紧紧攥着钥匙。 沐绅环视着房子，“我请了人，按照女孩子的喜好装修的，不知你喜不喜欢？” 这套房子，是给她的生日礼物吗？ 不语即刻把钥匙还给沐绅，“叔叔，这个礼物太贵重了······” 沐绅打断她的话：“叔叔是生意人，讲究你来我往，你送给叔叔礼物，叔叔也要回礼，不然，这财源就断了。” 不语知道生意人在意财气，脸上写满了为难，“您可以送我个别的，比如······” “叔叔就喜欢送这个，房子是安身立命之所，你还是女孩子，在这世上会更辛苦。”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过几天，叔叔带你办过户手续，你若真是过意不去，等我老了，多回来看看我，和轻月妈妈，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不语不知道能如何报答沐绅，“好。” 沐绅很用心，这座房子离江大很近，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位置极好。 沐绅领着不语熟悉小区内的环境。 纠结了一路，不语最终问出口：“叔叔，轻月这些天怎么样？” 沐绅叹了口气，“这孩子，似乎藏着什么心事，不愿意跟我和她妈妈说，孩子大了，有些话不想和父母说也正常，不语，有空你陪她聊聊天。” 不语隐去失落，没让沐绅听出来，“好，叔叔你放心吧。” “对了，这套房子，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叔叔希望你不要对其他人说，包括轻月。” 不语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叔叔放心，我不会说的。” 送走沐绅，回到宿舍，不语认真看着同心锁。 手机页面翻到和轻月的聊天记录，她们已经有几十天没说过话了。 发个朋友圈表达一下她对这个礼物的喜欢，万一真是轻月送的，也能让对方看到。 轻月没有删她的好友，这对不语来说，不是最坏的结果。 拍照的时候，她只拍了有自己名字的锁，没露出周寅之的那个。 【很喜欢。】 这个朋友圈，仅轻月可见。 发出去后，她不停地刷新手机，想看看轻月会不会点赞或留言。 但直到睡前，手机都没收到任何通知。 第二天，不语很早就去了教室。 她一直注意着外面，轻月来的时候，她盯着轻月的手腕。 上面空空如也。 陆潜说轻月很喜欢，难道是安慰她的？ 她有一个银镯子，是外婆给她买的。 之前轻月看见她的银镯子，赞叹了句漂亮。 不语想到如果外婆还在，也会给这个外孙女准备银镯子，便生了心思想送轻月一个。 银不贵，她怕轻月不喜欢，旁敲侧击了好久，挑的款式也是轻月觉得最好看的那种。 不语安慰自己，轻月的珠宝首饰那么多，一个平平无奇的银镯子，入不了她的眼，也很正常。 第187章 初雪降临 今年江城的初雪来的格外早。 周日没课，不语窝在温暖的被窝里，暖气开得很足，室内一点都不冷。 席浅披着厚外套来阳台收衣服，鹅毛大雪让她看呆了眼，“下雪了！好大的雪！” 屋内几人纷纷从被窝爬起来。 笙笙顶着鸡窝头，“下雪了？刚十二月就下雪了？” 宿舍内暖如春，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阳台门推开，瑟瑟的风裹着雪花袭来。 笙笙一个激灵，“卧槽真冷！” 她哆嗦着把门关上，缩到被窝里穿棉袄。 周香见状也回去披上自己的大衣。 不语把自己裹成粽子，来到阳台。 寒风夹带着刀子，吹到脸上生疼。 几人挤作一团，相互取暖。 地面上积了很厚的一层雪，到处都是纯净的白色，洋洋洒洒的雪隔断了视线。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雪落下时的簌簌声。 【周寅之，你看，下雪了。】 不语伸手，掌心落满了雪花，几片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黑白分明。 大雪下了一整天，周一早上，她们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去教室。 笙笙抓了一小把雪，瞄准周香。 “好啊你，敢砸我，你完蛋了华笙笙。” 周香捏了一个更大的雪球，追着乱窜的笙笙。 “你站住！” “我连铅球都投过，投个雪疙瘩更是不在话下，你敢招惹我，哼哼。” 不语出神地盯着在前面嬉闹的俩人，不禁想起，她和轻月，以前也是这么快乐。 疏影笑着摇头：“这俩人真是······” 席浅：“我还记得，去年下雪时，我们在宿舍楼前堆了六个雪人。” “是啊，当时我不小心把轻月的雪人头给碰掉了······”疏影的话戛然而止。 不语眼底闪过一丝怅然，真冷，她搓着通红的双手。 席浅弯腰拾起一团雪，掌心的温度慢慢暖化雪，“今年的秋天，过得可真快，一眨眼就入冬了。” “哎呦！” 前方传来笙笙和周香的痛呼。 俩人摔倒在雪地里。 不语跑过去扶起她们，“没事吧？” “没事，我皮厚，耐造。”周香咧着嘴道。 笙笙噘着嘴，“我的老腰要被你压断了。” 周香仰着头，正准备说什么，看到后方不远处穿着蓝色羽绒服的女孩，肆意的笑瞬间敛了，小声喊：“轻月。” 几人闻言都变了脸，齐齐看向身后。 不语刚好只来得及和轻月的余光擦视而过。 轻月像是看到陌生人，没有任何反应，一个人向前走着。 不语向上提围巾，盖住半张脸，只露出那双略显哀伤的眼睛，鼻间呼出的气变成一团团白雾，让人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席浅走上来，“快走吧，快上课了。” 教室里开足了暖气，室内宛如阳春三月，不语脱下厚外套，坐在老位置。 上课铃响，周寅之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走进教室。 他精准地在人群中找到她。 看到她桌前盘起的粉色围巾，他唇角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夏天给她织的围巾，终于被她在冬天用上了。 周寅之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不错，从头上的发饰到脚上保暖的雪地靴，都是他买的。 这怎么不算彰显主权呢？ 不语瞪着他：看什么看？别这么明显，这么多人看着呢。 轻月不用分辨，就知道周寅之染上暖意的目光是在看谁。 原来这么明显，可惜之前的她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没有发觉。 “喂，你干吗这么痴迷地盯着我舅舅？” 陆潜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轻月像是被人抓包的小偷，倏地低下头，慌忙掩盖，“这么多人都在看，我为什么不能看？” “你也觉得我舅舅很帅啊？我还以为沐大小姐眼比天高，这世上没男人能入得了你的眼呢。” 轻月眼神闪躲：“我也觉得言玄很帅，看帅哥养眼，都说外甥随舅，你怎么没继承到你舅舅一点好的基因？” “我也很帅的好不，我打球的时候有不少女生找我要微信呢，我只是低调。” 轻月故意激他：“你就吹吧，反正牛皮是最好吹的。” “不信拉倒，本少爷有必要说谎？” 看他的注意力被自己岔开，轻月的语气显得很嫌弃：“你不是追在不语身边，坐我这干吗？” “前面没位置了。” 其实他是刻意来找她的。 “你不适合撒谎，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吵架吗？” 陆潜刚想否认，点点头，“对，你和不语能有什么深仇大恨？都多少天不说话了，还真打算一辈子这样下去？” “人与人之间，本就是见一面少一面，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轻月像是透过空气，在看别的东西。 陆潜想劝她的话没说出口，看着她没有波澜的眼神，改口道：“你是不是青春疼痛文学看多了？人也变悲观了。” 轻月被他缠得有些烦，“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和她之间的事？” “你们闹掰，不语天天少言寡语，也不怎么笑，你也是，既然你们都不开心，为什么不握手言和呢？” “你话真多，烦人。” 周寅之在上面讲课，轻月和陆潜坐在后面小声聊天。 她还是改不了这么多年的习惯，说两句就看周寅之。 快下课了，陆潜收拾书包，随意聊到：“下节是沈老师的课，又要抄很多资料了。” “那个沈老师？” “还能是哪个，咱认识的，只有沈若影老师啊。” 轻月的脸色忽然沉了，她记得，不语也选了这节课。 “这个沈若影，不是个好人。” 陆潜没反驳她，他知道轻月的性子，善恶分明，不会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人。 “怎么了？你们有仇吗？我没看出来她哪坏？她还选了不语当班长呢。” 轻月觉得不会这么巧，“她对不语怎么样？” “挺正常的，每次见到不语都笑得很热情，不过不语没她这么热情。” “她会好心选不语当班长？别有用心吧。” “一开始，我们的老师不是她，后来忽然换成她了。” 嘴角噙着冷笑，轻月对他勾着手指，“你过来，我给你支个招，你应该能看出来不语不想当班长吧？” “能啊，她推辞过，但姓沈的坚持让不语当班长，每次到她的课，不语都要多干很多杂活。” “你怂恿不语辞了班长，你毛遂自荐，解了她的一桩麻烦事，她还会记你一点好。” 第188章 祝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陆潜眼中燃起蠢蠢欲动的光，“你说的有道理，一会儿我就找不语商量。” “行，别提到我，不然她会觉得你蠢，什么事都要别人支招，对你的印象更不好了。” 陆潜略微不服，“你才蠢，明明这么难过还非要和她们绝交。” 刚好下课铃响，轻月没和陆潜多废话，拿着书包离开教室。 外面真冷，轻月鼻尖通红，将手插进口袋里。 楼梯上人挤人，结了一层薄冰。 轻月没注意到，滑了一下，身体重心向后倒去。 意料之中的疼没有来，有人稳稳托住她的后背。 “谢谢·······” 扭头看到是不语，礼貌的笑被冰冻结，轻月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不语注意到轻月的微表情变化，挤出一点笑，“不客气，路滑，小心点。” “嗯。” 密集的人流很快把二人分开，她们的互动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不语的目光追随着人群深处的轻月，心里一直空落落的。 “不语，我有事和你说。”陆潜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在她旁边。 不语听陆潜说完他的计划，笑着摇头，“还是算了吧，她每节课都让班长抄很多东西，你要是当班长，就要替我抄了。” “我才不会老老实实听她的，说实话她每次让抄的东西都没什么用，大家都不想抄2，我就是拯救全班人命运的人。” 唇角勾出一个极浅的笑，“行。” 陆潜看到不语的笑，下意识说：“以前，你们都很爱笑，笑得多大声，现在一个个都像是看破红尘要出家的尼姑。” 不语听懂他说的“你们”是谁。 沈若影来时，还没上课。 不语和陆潜走上讲台。 不语：“沈老师，我不想当班长了，正好，陆潜想锻炼自己。” “是的老师，让我当班长吧。” 沈若影笑着看不语，“这是个很锻炼人的机会，不语你真的不想要吗？” 是挺锻炼人的，肌肉发达。 “嗯，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当班长。” 出乎不语的预料，沈若影答应得很快。 她笑着点头，“好啊，既然你觉得自己能力不够，那就让更有能力的人来做。” 不语没搭理她莫须有的一顶帽子，陆潜站出来维护不语：“你这话就不对了，做你的班长，要经常干体力活，这些活你自己都不愿意做，非要让不语做，你比她还胖呢，体力活就该男的来做。” 陆潜平日里见了她总是一口一个“沈老师”，在周家，她和陆潜也见过几次。 没想到陆潜说话这么直接，脸色很不好看。 “为集体奉献是光荣的，你们的集体意识太匮乏了，不能只想着自己，这样太自私。” 不语没反应，她最近没精力应付沈若影。 陆潜：“这么光荣我们怎么没见过你奉献呢？你连板书都让你的学生代替你，您的无私都无得我们看不见了。” 不语不客气地笑出声，以前怎么没发觉陆潜的嘴这么能说。 上课铃响了，沈若影黑着脸说：“上课了，你们下去吧。” 不语成功辞了班长的职位，陆潜也没被沈若影看中，她选了另一个男生担任班长。 她看得出来，这男生觉得她长得漂亮，会听她的话。 马路上的积雪尚未清理完，轻月没有回家，在学校餐厅吃饭。 自她搬回家住，就没在学校吃过饭。 熟悉的东苑餐厅，轻月从一楼逛到三楼，不知道吃什么。 从前，她和不语经常来这里吃饭。 裹满汤汁的排骨抓住轻月的视线，她在窗口前看了好一会儿。 阿姨热情地说：“可算是来了，有段时间没见你和你的朋友了。” 这俩小姑娘长得俊，她印象深刻。 轻月没想到对方记得她。 笑了笑，说：“阿姨，给我来一碗红烧排骨。” “好嘞，米饭不够了可以续啊。” “好，谢谢。” “平时跟你一起吃饭的那姑娘呢，我也有阵子没见她了。” 轻月面上笑容不变，“她，最近有点忙。” 不语爱吃肉，她怕长胖，很少吃，有时候看不语吃得那么香，会忍不住从不语盘子里夹一块尝尝。 现在一个人买一大盘肉大快朵颐，反而觉得没之前的一小块好吃。 阿浅说得没错，不语很适合当吃播。 看她吃饭，会很有食欲。 宿舍楼前的大片空地上，一群人在堆雪人。 轻月吃完饭，在校园里散步，等她意识到，人已经站在昔日宿舍楼旁边了。 “不语，你看，我弄得像不像你？” 听到席浅的声音，轻月看过去。 她们在堆雪人。 轻月躲在树后面，看着她们。 一、二、三、四、五······ 她们堆了六个雪人，就像去年那样。 轻月忍不住哽咽，热泪滴到脚边，融化了一小摊雪。 不语把脸扭过来，她急忙后退一步。 席浅一手拿着眼影盘，给雪人打腮红。 不语捡了几根树枝，做成雪人的胳膊。 她伸着手指，给雪人画上笑脸。 这是轻月的雪人。 她认真修改形状，力求做到最好。 周香做好自己的雪人，跑来看不语做的，她的声音大，传到轻月耳中：“给雪人弄个耳环，就更像轻月了。” 不语点点头，思考能用什么做耳饰。 她跑回宿舍，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两朵塑料小花，小心翼翼嵌进雪人的耳朵上。 效果很不错，她笑弯了眼，“你们看，真好看。” 六个大同小异的雪人排了一排，席浅拿着自拍杆，五人挤在一起，脸上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青涩与韧劲，齐声高喊：“祝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不到十秒的视频，刻意留出了一个空位。 大树后，轻月眼中含泪，笑着说：“祝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楼下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一个蓝色身影孤单地立在白茫茫的雪地中。 那抹蓝，在全是白色的背景中十分显眼。 雪又开始下了，盖住了那串长长的脚印。 宿舍里，席浅说：“要不要把视频发给轻月看看？” 几人神色有些沉重。 疏影建议道：“算了，轻月说过别打扰她，发宿舍群里不也一样，她若想看，会点开看的。” 不语：“疏影说的对，发群里吧。” 手机响了，轻月点开视频。 五个鲜活明媚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她忽然发现，她作为背景出现在视频里面，只是没露脸，只露出了蓝色的衣角。 好友的心意，她怎么会不明白？ 第189章 烤红薯 傍晚，疏影问不语：“去吃饭吗？一起？” 不语正在和周寅之聊天，“你去吧，周教授一会儿会来。” 宿舍里只有她们俩。 疏影笑了，“好，外面天寒地冻，周教授还来找你，他对你可真好。” 停车场最里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周寅之靠在车边。 【到哪了？外面路滑，小心点。】 空旷安静的地下停车场响起他最熟悉不过的脚步声，周寅之看向出口处。 他的女孩戴着帽子围巾手套，看见他后明显加快了脚步。 周寅之抬脚向她走去，捧起她的手，放在宽厚的掌心里暖着。 她的手很凉。 “冷不冷？” “不冷。” 她仰头看她，眸光清亮，落在他眼中，像是世间最纯净的雪。 他没忍住，低头在她眉心落下轻轻一吻。 额间一阵温热，她迎来了第一个有他的冬天。 “外面这么冷，以后别给我送饭了。” 周寅之在家做好了饭，装在保温桶里带来给她。 给自己找了很好的借口：“没你陪我，我吃不下。” 周寅之卤了猪蹄，炒了小白菜粉丝和可乐鸡翅。 饭盒一打开，香气瞬间勾住不语的鼻子。 “真香。” 她舔着嘴唇，刚才还不觉得饿，闻到香味肚子立马就空了。 “给你。”周寅之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 “这是什么？” 纸袋里的东西还热着，摸起来软软的。 不语闻到了烤红薯的香甜，眼睛瞬间亮了，“烤红薯！” 冬天最适合吃热乎乎的烤红薯了。 她捧着烤红薯暖手，分不清这热度是他的体温还是食物本身的。 “你还会烤红薯呢？”不语超级意外。 “不是我烤的，来的路上在路边看见一个老人在卖烤红薯，没几个人买，我买了好几个，一会儿回去给你朋友带点。” 不语亲了亲他的下巴，“表扬你做好事。” 周寅之指了指另一边脸。 不语踮起脚尖。 周寅之陪她蹲在台阶边吃饭，任谁都想不到这个蹲在地上吃饭的男人是风云人物周寅之。 无人注意不远处停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 轻月坐在车内，视线穿透车窗，看不语给周寅之喂菜，周寅之咬了一口她吃过的烤红薯，好似还说了什么。 从他的口型判断，他应该说的是“真甜”。 她不想每天让司机跟着，便自己开车。 刚才本来要走的，看到周寅之下车，她在车里多待了一会儿。 她还奇怪他怎么不走，原来是等不语。 看他们这么熟稔的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在这见面了。 轻月忽然明白，上学期，来接不语的豪车，就是周寅之的车。 那场风波之后，周寅之把豪车换了。 现在想出去，必须要从他们面前经过。 轻月安静地等着，不受控制地看着恩爱的二人。 吃完饭，周寅之不急着走。 不语催他：“天黑开车危险，你早点回去吧。” 周寅子牵着她的手，两个人在车库里散步。 “再等一会儿。” 不语笑得无奈，“过星期我回家住，听话，雪天路滑。” 周寅之这才恋恋不舍回到车边，“好。” 不语觉得她像在哄小孩，“快走吧，到家给我发微信。” 周寅之：“亲我。” 不语环视四周，没人，攀着周寅之的脖子，吻他的唇。 周寅之主动加深这个吻，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 这个吻结束后，不语浑身很暖，一点也不冷了。 不语捏他的脸，“快走吧，记得到家给我报平安。” 不语站在原地，目送周寅之的车消失在视线内才离开。 轻月看着不语从她的车边走过，手里提着周寅之买的烤红薯。 不语从车库里出来不久后，那辆红色的法拉利也开了出去。 很巧，周寅之没有走远。 轻月鬼使神差跟上他的车。 周寅之的车开进小区内，轻月把车停在路边，她倒车准备回家，瞥见路边那家超市，愣在那。 暑假时她来接不语，就是在这家超市门前碰头。 怪不得不语不愿意透露住址。 轻月到家时天色完全黑了，陈暖焦急站在门外等。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以后还是让司机给你开车吧，家里这么多司机。” “不用，学校有点事耽搁了。” 陈暖看着自己女儿，十月怀胎，女儿的一切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 “月月，你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这不是陈暖第一次问她。 轻月的回答和之前如出一辙：“没有，妈，你别多想了，快吃饭吧，我饿了。” 坐在餐桌旁，轻月看着满座的美味佳肴，忽然说：“妈，我想吃烤红薯。” 轻月饭量小，很少有想吃的东西，陈暖笑着说：“好，我让阿姨给你现烤。” “你从没吃过红薯，怎么想起来吃烤红薯了？” 陈暖想起了以前，“以前啊，你外婆家种的有红薯，每年都好几个月，家里都有吃不完的红薯。” 轻月很少听妈妈提到外婆，好奇道：“妈，外婆是哪里的人？” 回味的笑僵在嘴角，陈暖目光幽深，“罢了，不说了。” 轻月知道这是母亲的伤心事，虽然好奇，并没有追问。 佣人很快端上一盘剥好皮的烤红薯，轻月咬了一口。 会和周寅之买的一样甜吗？ 宿舍人很齐，席浅和周香正在吃饭。 不语大声说：“吃烤红薯了。” 疏影猜测这是周寅之买的，“你男朋友买的？” 几人齐刷刷朝不语投去意味深长的视线。 不语笑着点头，“嗯，特意给你们带的。” 周香：“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跟着不语，她男朋友居然会给我们带吃的。” 大家都知道是周寅之带的，深感周香言之有理。 不语笑了，“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来，快吃吧，还热着呢。” 疏影知道内情，后悔当时一时嘴快，泄露了不语的秘密。 分到最后，袋子里还剩一个红薯。 席浅：“周······这周挺冷的，这个是给轻月买的吧。” 席浅心虚撇开脸。 不语：“嗯。” 席浅：“轻月不在，你吃了吧，一会儿凉了。” “我晚上吃得很多，一口都吃不下了。”不语为难地看着这个黄心红薯，周寅之炒了那么多菜，她贪吃。 周香嘴里塞满了吃的，含糊不清道：“给我！我能吃，这红薯好甜啊，我好久没吃烤红薯了。” “给！” 第190章 暖手宝 积雪消融，灰蒙蒙的天重现湛蓝，是冬日里很少见的大晴天。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学生们蠢蠢欲动。 刚上课，不语收到周寅之的微信。 【来接你了。】 附带有一张地下车库的照片。 她前几天是说过周末回家陪他的话，不过也不用这么急吧。 不语没想到会在车库门口遇见轻月。 假装在路边等人，不语和轻月错开。 轻月看见车库里的周寅之时，毫不意外，她规规矩矩打了招呼：“周教授。” 周寅之朝她颔首。 轻月走到自己的车边，准备开车门，听到周寅之对她说话：“她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周寅之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是为了不语。 轻月浑身无法动弹，手保持着拉车门的动作，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听见周寅之的声音。 “她对你的重视程度，不亚于我，我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无意再与她来往，我会想办法帮她放下这段友情，如果这番话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 轻月慢慢转身，眼底噙着冰凉的笑，“周寅之，你是以什么立场说的这番话？” “她的男朋友。” 周寅之毫不犹豫。 他听懂了。 不是以她们的老师，而是以男朋友的身份。 “嗯。” 轻月在眼泪掉下来之前钻进车里，启动车子离开。 后视镜里，刚好装下不语和周寅之两人的身影。 轻月猛踩油门，车子瞬间发出短促有力的轰鸣声，打破车库里的安静。 不语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源头，只看见一个红色的车尾。 周寅之：“是你朋友的车。” 不语愣了几秒，难以置信道：“轻月？” “嗯。” 周寅之已经打开车门，“走吧，回家。” 一路上，不语安安静静坐在那。 周寅之找话题逗她，也只得到一声声“嗯”的敷衍回复。 “她对你很重要吗？”他忽然问。 不语终于有了表情，看着他，点了点头。 “比我还重要？” 不语笑了，“这不一样，没有可比性，和你是爱情，和轻月是友情，就像糖和盐，怎么比较？” “哦，你直接说我没她重要就行了。” 不语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脸上染了些无奈的笑意，“周寅之，你几岁了？” 到家后，咪咪热情迎上来，在不语脚边打转。 周寅之对它说：“别叫了，你妈快不要你了，她在外面有更好的猫了。” 咪咪：“喵。” 不语佯装用力拍他，“你别胡说，咪咪很聪明的，少污蔑我。” 她蹲下去，顺着咪咪的毛捋着，“别听你爹的话，他胡说的。” 周寅之：“我要看动画片，你陪我。” 不语心情低沉，提不起兴趣，以为他故意找存在感，“我今天累了，想早点休息。” “你的眼里已经很久没有你的丈夫了，周太太，这么久了，该履行夫妻义务了。” 不语无法反驳。 自从和轻月闹掰，她确实没怎么陪过周寅之，大多数时间总想自己待着，思考和轻月的事，即便和他在一起，也很不积极。 再加上周寅之此刻有点委屈的样子，不语心软了，“是我不对，想看什么动画片？” “上次看的。”周寅之顺势揽着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很快，两只熊在屏幕上活蹦乱跳。 “哈哈哈。” 不语逐渐被动画片吸引，笑出声。 她的眼里是动画片，他的眼里是看动画片的她。 见她一改往日的颓废，眉飞色舞神采奕奕，周寅之达到了目的。 渐入深夜，不语靠在周寅之肩头睡着了。 关掉电视，周寅之轻手轻脚把她抱回房间。 看她睡得那么香，他不舍得离开。 早上醒来，不语没睁开眼，随手一挥，手里多了个什么东西。 不语轻轻捏了捏，还挺暖和的，是她在网上买的暖手宝到了吗？ 翻过身，不语艰难地睁开眼，猝不及防看到周寅之近在咫尺的脸。 他额头青筋暴显，眼神更是晦暗不明，像是极力在压抑着什么。 不语还没清醒，大脑发懵，一眨不眨盯着她。 “还没摸够吗？” 他的声音染上厚重的欲色，像只颜料笔染红她的耳朵。 轰一声，不语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的脸红透了，仿佛往下滴血。 迅速扔掉手里的烫手山芋，不语闭上了眼。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装睡没用，装死也没用。” 不语仿佛没听见，一动也不动。 “真的要装睡？那我可要为所欲为了。” 被窝里的手指微微蜷着，不语强装镇定。 周寅之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笑了。 他翻身，欺身压下。 不语猛地瞪大眼，双手顶在他的胸前，眼神十分警惕，“你干什么？” “叫醒装睡的人。” “你不知道，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吗？” 周寅之缓缓压下，“那是别人，我能叫醒。” 不语无法淡定，倒打一耙：“你怎么睡在我的床上？” “我们什么时候离的婚？都分你的我的了？” 不语义正言辞：“别逃避问题，这是我的房间，你大清早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为了方便你。” 不语疑惑地看着他，随即想明白他的话，使劲拍开他，“别胡说八道。” 周寅之轻笑道：“摸完就翻脸不认人啊？挺有本事。” 好不容易降温的脸又红了。 “我没睡醒，不算。” “在梦里都想着摸我，我可太危险了。” 不语发现这人嘴皮子功夫精进了不少，怎么都说不过他。 “谁想着摸你了？自恋！赶紧起来，我要上厕所，憋不住了！” 周寅之起身，阴影不再笼罩着她，不语快速翻身下床，离开他的禁锢，浑身都放松了。 不语跑进厕所，反锁了门。 慢慢举起僵着的右手，眼神复杂且难以接受。 她居然······ 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不语使劲搓手，用洗手液洗了好几遍。 冰凉的水流经掌心，不语却觉得她的手心还是烫的。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法直视自己的脸。 更要命的是，她怎么控制不住大脑，一直回想当时的触感。 捧起大把凉水，浇到脸上，凉意驱散不该有的想法，不语慢慢冷静下来。 走出卫生间，周寅之已经穿戴整齐，一点也不像刚才在床上大放厥词的男人。 “我去做饭，你再睡会儿。” 第191章 碰瓷 她哪能睡得着？ 他身上的味道如他这个人，霸道地充斥着整个被窝，不语想忽视都难。 她还是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就睡在一起了？ 周寅之正在炒菜，不语站在他身后，“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卧室？” “我问过你了，你同意了。” 不语一脸茫然：“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时间回到昨晚。 周寅之给她盖好被子，她迷迷糊糊醒了，看了他一眼，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喊了一句“周寅之”。 本就不想走，她喊他，他更不想走了。 周寅之问她：“我不走，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她睡着了，没有回应。 周寅之捏她的脸，把她捏醒。 不语被吵醒，不满地嘟着嘴，“干吗？” “想不想让我陪你？” 她知道面前的人是周寅之，本能回答：“想。” 周寅之循循善诱：“我不走，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她点点头。 于是，某人顺理成章抱着温香软玉睡了一晚，虽然睡得不太安稳。 对此完全没有记忆的不语：“你无耻！趁火打劫！” 周寅之颇感自豪，点点头，“这点我承认。” 不语像训斥下级的领导，“这次就算了，再让我发现有下一次，你就完了。” 周寅之觉得很遗憾：“为什么？我们已经领证了。” 不语瞪着他，“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卖惨，我会和你领证吗？” “我们现在处于谈恋爱的阶段，谈恋爱你懂吧？我不接受婚前同居，你也死了这条心，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可我只想抱着你睡，不做什么，反而是你，对我动手动脚。” 不语脱口而出：“我睡的好好的，是你碰瓷，你以后注意点。” 周寅之抑制不住笑了，“好，我会的。” 不语很刻意地咳了声，“笑什么笑，严肃点，我很认真的。” 早餐是一碗清淡的面，面汤很香，喝一口暖到心窝里。 不语抱着碗，吃得精光。 周寅之看她埋头干饭的样子，忽然感叹道：“好像知道在城市里养小猪是什么感觉了。” 不语没听明白，“哪有霸道总裁养猪的？翻身农民把猪养？你太闲了，让孙秘书给你找点事做。” 早起加班的孙秘书：“阿嚏——” 周寅之只笑，不说话。 不语慢慢反应过来，跳起来揪他的耳朵，“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说我是猪。” 望向她的眼神中，满是宠溺。 周寅之顺势拽着她坐在怀里，舀了一勺汤喂到嘴边，“还喝吗？” 鼻翼间瞬间被香味占据，不语只抗拒了半秒钟，上下嘴唇松了防线，边喝边表扬：“手艺不错，不去当厨师可惜了。” “小公主，早就是你的私人厨师了。” 不语怀疑周寅之会下蛊，总能通过一两句话让她失了情志。 早饭结束，周寅之瞬间换了一副嘴脸，“桌子上有一套题，是给你出的，两个小时，写完交上来，错一题，同类型的题练十遍。” 不语颤抖着手控诉他：“你还说我摸完就翻脸不认人，你翻脸才快呢。” 周寅之系着围裙收拾餐桌，“刚才是恋爱版，现在已经是严师版本了，陈同学，快去写题。” 不语不情不愿坐在那，笔杆子戳着下巴。 在心里默默骂某人。 周寅之，大混蛋。 周寅之在拖地，看她噘着嘴一脸的不情愿，就知道这丫头八成在心里骂他。 “我听见了。” 不语吓一跳，下意识否认：“我没在心里骂你。” 周寅之好笑地看着她，“我有说你在心里骂我吗？我该说你不打自招？还是心里有鬼？” 反正她是他的女朋友，她怕啥？ 不语很有觉悟，鼻孔朝天，像只傲娇的小兔子，“那又如何？” 周寅之：啧，孩子大了，进入叛逆期了，不好管了。 两个小时后，不语看着试卷上的红叉叉，哭丧着脸，“你真的忍心？你看我的手，都写出茧子了。” 周寅之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写吧，写完了我给你揉揉。” 不语收起可怜，把笔扔在桌子上，“我不写！我不想写！” “那我只好叨扰你的辅导员了，我管不了你，让你的辅导员管。” “别！”不语双手合十，“大哥有话好说。” 硬的没用，不语来软的，她扭扭捏捏故作姿态，“都周末了，别的小情侣都去甜蜜约会，我是特意来陪你的，大好年华用来写题多浪费啊。” 周寅之看破不说破，只笑道：“果真是来陪我的？” “嗯呐，比黄金还真，真的不能再真了。” “那陪我去睡觉吧。” “啊？”不语眨巴着眼，“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不是说陪我？” “我们可以做点别的啊，比如出去逛街什么的。” “不去，外面人多眼杂，万一被人看见我和你谈恋爱。” 居然拿她的话来堵她。 不语气鼓鼓拿起笔，咬牙切齿：“我写！我写总行了吧！” 周寅之手掌覆在她的头顶，“乖。” “乖你大爷。”不语小声咕哝。 “你说什么？”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不解风情的家伙。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写题，她就打哈欠。 周寅之坐在一旁看她咬着笔杆拧眉苦思的样子。 她这段时间情绪不好。 不能放任她一直陷在负面情绪里，给她找点事做，忙起来，就会暂时忘掉烦恼，比如现在。 终于写完所有的题，周寅之拉着她出去运动。 不语蹲在地上，抱着沙发的腿，“我不去！累死了。我好不容易过个周末，别人都能睡到十二点，我不仅一大早起来吃早饭刷题，现在还要去运动，不公平！” 周寅之耐心和她讲道理：“走吧，锻炼身体，你看看你，光吃不动。” “你什么意思？嫌我胖吗？” “不是。” “嫌我吃的多？果然男人都会变。” 周寅之无奈把她抱起来，“今天阳光很好，出去晒晒太阳，别整天闷在屋里。” 不开心的时候，她总是闭门不出。 知道他说得对，不语想在他面前耍小性子，晃动着脚丫，说：“你背我去，我就去。” “好。” 她趴在他结实的背上，像小时候那样。 她长大了，他也长高了，唯一不变的，还是她们。 他终于把那个懂事坚强的女孩，宠成了会撒娇会耍小脾气的小公主。 背上沉甸甸的，是他的全世界。 周寅之背着他的全世界，走向阳光下。 第192章 厚此薄彼 沐家，陈暖正在布置女儿爱吃的晚饭。 “月月爱吃我包的小馄饨，把这馄饨放得离她近一点。” “好的，夫人。” 佣人下楼，温声说：“夫人，小姐说她不饿，不想吃饭。” “这怎么行？” 陈暖上楼，站在轻月卧室门外敲门，“月月，妈妈能进来吗？” 门打开，陈暖温柔地笑着，“妈妈给你包了爱吃的馄饨。” “妈，我不饿。” 轻月的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像是刚从被窝爬出来。 陈暖耐心给她整理头发，“中午你就吃了那么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家里的饭吃腻了？妈妈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轻月垂着头，摇了摇头。 陈暖拨开她的头发，这才看见女儿眼睛很红，明显是哭过了。 “月月！你怎么了？” 宝贝女儿这么伤心，陈暖的心揪在一起，心疼地抚摸女儿的脸庞。 这段日子他一直觉得女儿情绪不佳。 “我没事，妈。” 轻月一开口，一颗眼泪不受控制掉下来。 陈暖把轻月抱在怀里，她的女儿长这么大，没受过一点委屈，“好孩子，不哭了，跟妈妈说，发生什么事了？” “妈，你别问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陈暖心疼不已，却无可奈何，“好，妈妈不打扰你。” 关上门，陈暖站在门口，想了许久，对司机说：“备车，我要去江大。” 轻月躺回床上，被子蒙住头。 枕头边放着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照片中，周寅之背着不语，在楼下小区散步。 他周身萦绕着温柔，眼神中也是满满的爱意。 发这种照片刺激她的，只有那个女人了。 轻月明知她不怀好意，但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语回到学校，宿舍门没关，她听到了陈暖的声音。 她怎么会来？ 轻月也来了吗？ 不语推开门走进去，发觉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陈暖。 陈暖之前出现在人前，总是笑着，让人觉得很温暖。 不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声喊：“阿姨好。” 陈暖牵强地笑了下，“不语回来了，我正在等你。” “有什么事吗？” “月月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不好，你们每天和她相处，我想问问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完，陈暖看着不语，“尤其是你，不语，轻月和你的关系最好，之前在家总是念叨你······” 陈暖好像想到了什么，改口说：“这段时间倒是没怎么听她谈到学校的事。” 不语扯了下嘴角，“阿姨，我不知道。” 她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暖失望地叹口气，“前段时间，她忽然说想搬回家住，从那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我猜，是不是在学校和人闹矛盾了。” 席浅：“阿姨，我们和你的想法一样，得知轻月搬走后，我们也问过她，但是她只说想家，别的什么都没说。” 陈暖不死心，追问不语：“你和月月每天待在一起，没发觉她哪里不对劲吗？” 不语微微抿着唇，“我、我和轻月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接触了，我不知道。” 陈暖发现了关键点，“你们吵架了？” 不语瞪大眼睛，眼底弥漫着浓浓的无措，“我、我不知道。” 她们连吵架都没有，直接分道扬镳。 疏影上前一步，站在不语前面，“阿姨，你别误会，不止不语，我们几个也很久没和轻月接触了。” 女儿不会无缘无故从宿舍搬走，陈暖爱女心切，质问道：“是不是你们和轻月吵架了？” 几人的面色更加凝重。 席浅：“阿姨，我们确实不知道，如果真是我们让轻月不开心，我们愿意向她道歉，在我们心中，一直把轻月当成好朋友的。” 陈暖也知道她的话不合适，“抱歉，我有点心急。” “没关系的阿姨，我们理解。” 陈暖转身要走，不语打开柜子，喊住她：“阿姨，这是轻月落在这的东西。” 陈暖转过身，一眼看出这是女儿从小就喜欢的玩偶。 她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不语脸上，端详这个女儿的五官，“谢谢。” 到家已是深夜，陈暖问佣人：“月月吃饭了吗？” “没有，小姐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来。” 陈暖拿着星黛露，再次敲响轻月的房门。 “月月，你睡了吗？” 轻月摁下床头的开关，卧室门自动开了。 陈暖放轻脚步，走进内室，坐在床边，像小时候那样哄道：“你看，妈妈给你拿什么了？” 轻月睁开眼，她的眼已经不红了。 “你在哪找到的？” 玩偶背后有一个小补丁，是陈暖给她缝的。 去宿舍搬东西时，她没去，发现玩偶不见了，她也不想去宿舍找。 “我去学校了，是不语给我的。” 轻月神色没有变化，“你去学校干吗？” “妈妈担心你。” 轻月猛地抬起头，“你去问我的室友了？” “嗯。” 手指捻着补丁的粗糙，轻月说：“以后别去了，丢人。” “这有什么好丢人的？”陈暖伸手，把轻月的头发别到耳后，“饿不饿？” “你以后不许再去了，你怎么跟她们说的？说我在家哭了吗？” 丢人！ 轻月把头扭过去，不看陈暖。 “妈妈没说你哭，只说你心情不好，我以为你和同学闹矛盾了。” “我没和谁闹矛盾！我都说了我没事我没事！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轻月长大后，很少像小时候那样任性。 沐绅听到争吵声，走了进来，“怎么了？” 轻月拉过被子，把头蒙住。 沐绅看着她，“这······” 陈暖朝他摇头，拉着他出去了。 沐绅：“她怎么了？对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女儿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也不能对你发脾气，你是她妈。” “好了，我们的宝贝女儿，宠着她怎么了？我警告你，你可不许偷偷说教月月，她已经很伤心了，中午只吃了两口，晚饭也没吃，刚才还哭了。” 沐绅也是把清月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哭了？怎么了？有人欺负她？在江城谁不知道她的名号？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陈暖嗔道：“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女儿的吗？” 第193章 周教授像见不得光的小三 临近圣诞节，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圣诞元素的装饰品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席浅裹着围巾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装有苹果的小礼盒，“我给大家买了平安果。” 笙笙：“哇，我宣布我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寝室长。” 红色礼盒外有一只活灵活现的麋鹿，不语看着红彤彤的大苹果，眼睛很亮，去年这个时候，席浅也送了她们平安果。 “谢谢阿浅。” 分发完，还剩一个。 不语知道，这是给轻月的。 席浅：“一会儿上课的时候，我把这个给轻月。” 说完，她笑了下，“如果她不要，我就能吃两个平安果了。” 周香：“快点走吧，快上课了。” 天很阴沉，云层很厚，空气又干又冷。 不语看到前面有个人很像轻月，她不确定，眯着眼仔细一看，果真是她。 轻月被一个向她表白的男生挡住去路。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真的不喜欢你，苹果你自己吃吧，我不喜欢吃苹果。” 轻月转身想走，对方居然拽住她的袖子。 “我真的很喜欢你，第四次和你表白了，我特意选在这个浪漫的节日，你再考虑考虑我呗。” 轻月皱着眉，眼中闪过浓浓的反感，她后退一步，扯出袖子，强忍着不耐烦道：“我不是耶稣，对这个节日无感，我不仅对这个节日无感，对你更是无感。” 男生的室友在旁边哄然大笑，他觉得很没有面子，盛气凌人道：“装什么？你以为我很喜欢你吗？” 轻月的耐心完全耗尽，扭头就走。 男生挡在她面前，“你把话说清楚，我到底哪点配不上你？” 轻月毫不掩饰眼中的嫌弃，“需要我给你挂个专家号看看脑子吗？” “你tm······” 有个人影忽然窜到她和男生中间，“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她都说了不喜欢你，你这是骚扰。” 听到不语的声音，轻月下意识露出惊喜。 几人挡在轻月前面，瞪着男生。 男生见人渐渐多了，不敢太放肆，为了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心，骂了一句“装什么假清高”就走了。 不语气得追上去，“你有病啊！” 轻月：“算了。” “谢谢。” 那抹惊喜已经被她抹得毫无痕迹。 轻月的态度依旧冷淡，一个人向前走。 席浅连忙示意大家跟上。 “轻月，我给每个人都买了平安果，这个是你的，我正要去教室找你呢。” 轻月看着印有圣诞老师图案的小礼盒，“多谢。” 她收了平安果。 席浅眨着眼笑了。 刚才轻月说不喜欢吃苹果，她以为轻月不会要。 他们跟在轻月身后，不紧不慢，一起走向教学楼。 周香忽然说：“轻月，对不起。” 轻月脚步顿住，紧紧扣着小礼盒。 “那天，我不该那样说，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你道歉，我这个人直来直去惯了，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完全不一样。” 轻月抬脚向前走，语气十分平静，“我没觉得你说错什么话，也不曾怪过你，所以这个道歉我也无法接受。” “你不怪我就好。”周香边说边笑。 走进教室后，轻月依旧一个人坐着。 不语失落地趴在桌子上，她还以为她们的关系破冰了呢。 平安夜，不语拒绝了和舍友出去聚餐，自己待在宿舍。 书桌前摆满了纸片，她正在叠星星，准备明天圣诞节送给家里的大醋缸子。 刚好叠完最后一个，周寅之给她打了电话。 他问：“今晚有约吗？” 不语盖好装星星的木塞，脸上笑意绵绵，她已经想象到周寅之收到这瓶不值钱的东西会有多开心了，“可以有。” “那我可以有这个荣幸，约你出来吗？” “好吧，我就大发慈悲，给你这个荣幸。” 手机里传来周寅之清爽的笑声，“荣幸之至。” 不语来老地方和他接头。 在一众黑白相间的车里，那辆红色的法拉利十分显眼，她一眼就注意到了。 不语笑得神秘，“我有东西要给你，你把眼睛闭上。” 周寅之乖乖闭眼。 不语从书包里拿出装满星星的玻璃瓶，“呐，睁眼吧。” 第一眼，他只觉得是适合女孩子的精致小物件。 仔细一看，原来是星星。 “一共五百二十颗星星，我亲手叠的，没让任何人帮忙，给你我独一无二的爱。” 这瓶纸星星的分量立马重了，周寅之双手拿稳了，仿佛是什么稀世珍宝。 “真漂亮。”他夸赞。 不语笑得弯了腰，“成本很便宜的，几十块钱。” “谁说的？无价之宝，想买也买不到。” 周寅之把她拥入怀里，“圣诞快乐，我的小公主。” “还有呢。”不语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盒子，“平安果，送给你，希望周寅之平安快乐，心想事成。” 目光黏在她身上，周寅之说：“我的心愿，已经达成了。” 不语戴上帽子口罩，给他也戴好，“今夜外面一定很美，我们去逛街吧。” “不怕被认出来了？” “捂这么严实，应该不会，如果有人叫我，我不答应不就行了，她还能上手扯我的口罩不成？” “机灵鬼。” 两个全副武装的人手牵手在校园漫步。 周寅之感叹：“不容易，终于不用躲躲藏藏了。” 不语点点头：“再坚持一会儿，你马上就能转正了。” 路边种满了梧桐树，光影交错。 在外面吃完饭回来的几人：！ 席浅：“那是不语和周教授吧？” 疏影：“是的，虽然捂得很严实，但身形像。” 笙笙：“不只身形，那不就是不语的书包吗？” 几人这才注意到，周寅之背着一个和他风格完全不同的浅黄色书包。 周香：“咋整？装没看见。” 疏影：“我什么都没看见。” 笙笙羡慕嫉妒恨：“啧啧，都牵上小手了，对我这个单身狗太不友好了，怪不得不和咱一起吃饭，见色忘友！” 周香：“感觉好刺激，周教授像见不得光的小三。” 席浅：！！！ “阿香慎言！快期末考了，别刺激到周教授。” 周香捂着嘴，“没事，他听不见。” 笙笙咬了一口热乎乎的淀粉肠，“我真佩服不语，御夫有道啊，让周教授甘愿作小情人儿，等我以后有男人了，向不语学学御夫术。” “有道理。” 不语和周寅之聊得专注，压根没注意从身边走过去的几人是自己的室友。 第194章 天塌了 轻月一直待在车里，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动。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自虐，非要等在这碰运气，看他们相爱的证据。 路边一盏盏昏黄的路灯，投下两个人牵手的影子。 不语：“你别动，我拍张照片。” 她找好角度，对着两个人牵手的影子拍了一张照片。 周寅之不太理解她的行为：“我人就在这，为什么要拍影子？” “你不懂，如影随形的影子更有意境。” 她叮嘱他：“我要发朋友圈炫耀，你藏好了。” “好。” 他终于能出现在她的朋友圈了，虽然是以影子的形式，周寅之那个激动啊。 走着走着，睫毛上落了什么冰凉的东西。 不语抬头，头顶刚好是一盏橘色的路灯，雪落在橘色的荧幕里，化作了银河。 “周寅之，下雪了！” 她抬手接雪花。 “瑞雪兆丰年，新的一年，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不语扬着嘴角。 雪不大，不语没让周寅之买伞。 “我听过一个说法，一起在雪地里走，代表着共白头。” 她拽着他的手，倒着走，举手投足间都是幸福的模样。 周寅之什么都不信，此刻无比希望一语成谶，和她白头偕老。 陆潜给不语的朋友圈点了赞。 【这个圣诞节，不再孤单。】 他以为是两个女生，可越看越不对劲。 地上那个修长的影子，分明是个男人。 天塌了。 不语谈恋爱了？ 他发微信问她。 不语忙着约会，当然没空理他。 轻月呆呆看着那张影子的合照，瞳孔逐渐失焦。 刚回到宿舍的笙笙刷着朋友圈，垂死病中惊坐起：“你们快看不语的朋友圈！” “怎么了？难不成官宣了？” 席浅一边说一边摸手机。 周香：“算是官宣吧，只不过没正脸。” 没等到不语的回复，陆潜冲进隔壁宿舍，“吴闯！” 吴闯懒懒地回：“不在。” 陆潜直接上手拽他，“你跟我出来！我有重要的事问你。” “把你的爪子拿开！” 陆潜把他拽到外面，指着手机中的人，“这是你不？” 陆潜看清内容，眸中闪过一抹自嘲的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陆潜忽然笑了，“看你这样子，肯定不是你，不是你就好，自己失败固然伤心，但看你成功我更伤心。” “有病，希望你知道他是谁时，还能笑得出来。” 平安夜，大学城的学生比以往更多。 不语远远看见好几个熟人，嘱咐周寅之：“帽子和口罩戴好，我同学在前面。” 她紧紧牵着他的手，随人流慢慢往前走。 “好香啊。” 她眼巴巴瞅着路边卖烤肠的。 周寅之作势要去买，不语拉着他，“先别买，买了我也不能吃，摘不了口罩，一会儿凉了。” 拥挤的小道上电动车嘀嘀嘀响个不停，周寅之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圈在怀里护着。 不语小声说：“好刺激，有种在正主面前偷情的感觉。” 周寅之轻敲她的脑袋，“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是你啊。”不语抬头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灿若星辰。 周寅之被她这双眼睛摄了魂，鬼迷心窍，不过如此。 “别勾引我，我想亲你。” “让一让让一让。” 暧昧的氛围突然被打破。 一男生拎满了零食，路过周寅之时，那碗裹满了酱料的烤冷面精准洒在他的衣服上。 六位数的大衣光荣牺牲。 男生手忙脚乱，不停地道歉：“真不好意思啊，我给你赔钱吧。” “不用。” 周寅之揽着不语走了。 知道他有洁癖，不语看着那一大片污渍，说：“要不我们回去吧？你换件衣服。” “不用。” “你不难受吗？” “和你在一起，很舒服。” 从前他不懂什么叫市井烟火气，和她在一起后，越来越喜欢做个普通的俗人。 是她让他知道，生活是动词，不是名词。 不语最后在远离学校人少的小吃街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烤肠。 送她回去前，周寅之在超市给她买吃的。 “别买了，之前买的还没吃完，昨天刚取完快递，柜子里都塞不下了。” “给你室友也买点，她们会对你印象好，我不在的时候，有人照顾你。” 他让她体验到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滋味。 不语挽着他的胳膊，“我室友本来就对我很好，就算你不给她们买东西。” 买的东西太多，怕她累着，周寅之想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没事，我力气大着呢，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知道她怕被人看到，周寅之没勉强，“好。” “我回来了！” 笙笙佯装瞪着她：“跟男人鬼混回来了？见色忘友！” “嘿嘿，吃不？” 看到好吃的，笙笙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吃！你对象真好，每次都给你买这么多好吃的，我们都跟着有口福。” “跟大家宣布一个事，我分手了。” 疏影嗑着瓜子，面无表情。 周香手里的薯片掉在地上，“不是······下午我还陪你一起去取快递，你对象给你买了圣诞礼物，你高兴地嘴都咧上天了。” 疏影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在床上，“我也是才知道，他劈腿了。” 周香从她桌子上抓了一把瓜子，坐在她旁边，“细说。” 疏影：“我朋友和他一个学校，他现在正和别的女的牵手逛街，视频都发过来了，这人真有意思，牵着别人的手，给我发微信说爱我，也不怕得精神分裂。” “焯！渣男，他要是咱学校的，我现在就让他尝尝铅球的滋味。”周香捋着袖子。 不语温声安慰：“疏影，别伤心。” 她很唏嘘，那个坐一晚上硬座也要来找疏影过纪念日的男人居然出轨了，比不爱更残忍。 疏影满脸不在乎的样子，“我才不会为了不爱我的人伤心，只是觉得有点晦气，日后回忆起我的初恋，不再美好。” 席浅没谈过恋爱，还没回过神，“会不会有误会？你对象看起来挺爱你的，你问他了吗？” “问了，他说把那女生当妹妹看，妹你个头！他要是直接承认不爱我了我还敬他是条好汉，姐最烦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男人。我已经把他拉黑删除了，世上男人多的是，姐长得也不差，想找男朋友还不简单？” 席浅不明白，“昨晚我还见你在阳台上和他打电话，笑得跟朵花儿，怎么突然就不爱了？” 第195章 单身可撩 “阿浅，爱情就是这样，没有道理，男人不爱了也别问为什么，自掉身价。他今晚能牵别人的手，说明早就不爱我了，只是我没发觉。失去一个不爱我的人，是扔掉垃圾，不是损失。把地方腾干净了，下一个人才会来。” 在疏影身上，看不到一点失恋的痕迹，她庆幸道：“还好我朋友告诉我，不然我的大好青春就白白浪费了，五年的感情，及时止损。” 席浅张大嘴巴，“五年！你们谈了这么久，你真的舍得吗？” “有句话叫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别说五年，哪怕是五十年，我也会毫不犹豫和他分开。” 疏影表现地很激动，“为了庆祝我认清渣男的真面目，明天我请客，请大家吃烤肉。” 周香摸着她疏影的额头，“没发烧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脱单了，分个手这么开心。” “我不该开心吗？拖得时间越久，我越吃亏。” 不语点点头，“疏影说得对，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掉眼泪，伤害的只会是我们自己。” 周香：“行吧，我承认你说的很对，但你也太理智了，要不是见过你恋爱的样子，我都以为你不爱他。” “现在不爱了，我不是苍蝇。”疏影一脸嫌弃。 “哈哈哈哈，绝了你这嘴。” 疏影火速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前任出轨，单身可撩。】 躺在床上抱着手机，不语才看见陆潜的微信。 【对，我谈恋爱了。】 她没有隐瞒。 消息发出去后，陆潜秒回：【他是谁？】 不语：【你见过，到时候会告诉你的。】 陆潜更疑惑了。 他见过？ 陆潜整个人瘫在床上，还真让沐轻月那乌鸦嘴说中了。 深夜，陆潜在朋友圈发了在酒吧买醉的视频。 半个小时后，周寅之去了。 脚边堆满了空酒瓶子，陆潜又倒满一杯，有人拿走了他的杯子。 他不满道：“给我！” 醉醺醺地抬头，看见周寅之，陆潜晃悠悠站起来，双手抓着周寅之的脸，“你怎么跟我舅舅长得一模一样？你是不是照着我舅舅的脸整容了？我要告诉我舅舅，你这是侵犯他的肖像权。” 周寅之没想到他会上手，脸上被他涂得黏糊糊，很不舒服。 他嫌弃地拍掉那双爪子，揪着他的衣领往外走。 这熟悉的配方，陆潜认出来了。 “舅舅······你怎么在这？你也失恋了吗？” 周寅之把他扔进车里，“你才失恋了。” “你怎么知道我失恋了？” 陆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抓着周寅之的衣服就往上抿。 “不语谈恋爱了······嗝······舅舅，我失恋了，你陪我喝一杯吧，我酒呢？” 周寅之直接脱掉被他弄脏的外套，不耐烦道：“闭嘴！再嚷嚷我就把你扔路边。” 陆潜委屈，小声啜泣着。 早上，陆潜是在酒店醒的。 他喝断片了，不记得是怎么来的酒店。 身上还穿着昨天喝酒的衣服，沾满了污渍，沙发上却放着一套新的衣服，正是他的尺寸。 他皱着眉脱掉衣服去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经理见他醒了，恭敬走上前，“陆少爷，您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潜：“我怎么来的这？” “周董送你过来的，他交代过，照顾好你。” 原来是舅舅送他来的，陆潜点点头，“我饿了，送点吃的。” “好的。” 但是，舅舅怎么把他一个人扔酒店了？ 不能把他带回家吗？ ······ 烤肉店里，不语遇到了一个熟人。 “唐总监！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唐婉音一看见不语，立马拿包挡着脸，四处乱瞟，偷感十足。 不语：“唐总监，你这是······” “嘘，我告诉周寅之我发烧了，请了三天假，被他看见我就完了。” 不语忍俊不禁，“放心，他不在。” 唐婉音捂着心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这么点背。” 桌子上摆满了食材，却只有一双筷子，不语问：“唐总监，你一个人吃吗？” “难不成半个人？” “你点这么多啊。” “钱太多了，花不完，而且我每天呕心沥血，犒劳自己不过分吧。” 不语嘴角颤抖着，“不过分。” “你呢？该不会也是一个人吧？” “不是，我和室友一起，我来上厕所，刚好看见你。” “我也刚开始吃，这样吧，我请客，让你朋友们都来，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 不语没客气，“好啊。” 不语介绍道：“这是唐姐姐，假期打工时我的上司，人很好的。” 几人笑着说：“唐姐姐。” 唐婉音看着面前五个青春有活力的脸，心情更好了。 “都吃吧，别跟姐客气，我在职场呆久了，身上都有了班味，看到鲜活的你们，感觉自己都变年轻了，年轻真好啊。” 席浅笑道：“唐姐姐，你看着也就比我们大一两岁，一点都不老。” “嘴真甜，看到你们，我就想起我上大学的时候，一转眼，都毕业这么多年了。” 正说着话，手机响了。 唐婉音一看，是周寅之，心里咯噔一下。 “喂，周董啊，怎么了？” 不语偷偷看着她。 “哦，那个我在医院呢。” 唐婉音丝毫不在意有人在场。 不知周寅之说了什么，唐婉音吓得花容失色，站了起来，“不用不用。” 唐婉音见搪塞不过去，只好拿不语当挡箭牌，“那个，周董啊，其实我现在跟不语在一起，她听说我病了，来医院看我，我觉得她太瘦了，就带她出来吃烤肉，所以，我现在不在医院。” 不语怎么也没想到，唐婉音会忽然提到自己。 室友或震惊或不解，齐刷刷看着她。 唐婉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电话递给不语，“不语，周董要你接电话。” 周香嘴里的肉掉在地上，“周董？不会是我们周教授吧？” 不语拼命给唐婉音使眼色，唐婉音没看见，她对周寅之去江大授课的事略有耳闻，“对啊。” 这群人好像还不知道不语和周寅之的关系。 唐婉音回过神，看见不语皱在一起的脸，后知后觉，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手机还在唐婉音手里，周寅之的声音传了出来。 “在哪吃的？一会儿我去接你。” 疏影低头戳肉，这下想装聋子都不行了。 没得到回应，周寅之的声音大了些。 “怎么不说话？一天不见就不认得我了？嗯？” 笙笙：好苏，周教授还有这样的一面！ 第196章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语怕周寅之说得更多，匆匆说了句“我和室友在一起，不用你接”就挂断了。 唐婉音干笑着，“都吃啊，别放筷子。” 周香埋头苦吃，“不语，你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几个人都把头低得很低，像是做错事被发现的小孩，对于她和周寅之的关系，丝毫不惊讶。 “呵呵······”不语苦笑了一声，“你们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唐婉音没敢看不语，一直低头喝水。 今天不是好日子啊，出门没看黄历。 笙笙用手挡在额前，挤眉弄眼。 周香疯狂摇头，“怎么会呢？我们不知道你和周教授在谈恋爱。” “哼哼······”不语笑了。 这笑声让周香头皮发麻。 疏影抬起头，皱着一张脸，“那啥、不语，对不起啊，上次在琼城，我说漏嘴了。” 不语挺直的脊背摊在卡座里。 席浅平行移动过来，手搭上不语的胳膊，“不语，你放心，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疏影叮嘱过我们，我们连轻月都没告诉。” 不语缓慢吐出一口长气，“终于不用装了，累死我了，原来你们这么早就知道了，这些天我像个小丑一样在你们面前唱戏，其实轻月也知道。” 手中的杯子没拿稳，滑到桌子上，发出一记沉闷的响声，疏影的声音陡然拔高：“轻月知道了？” “嗯。” “什么时候？”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也是在琼城，因台风我们被困在那，有天早上我去找周教授，轻月看到了。” 疏影太震惊了，不亚于知道她和周寅之谈恋爱，不语看着她，“怎么了？” “没、没事。” 事情说开，周香憋了这么久的话一股脑儿吐出来：“不语啊，遇见你真是我的福气，连周教授都拿下了，我说周教授怎么对咱宿舍格外关照，原来他对象在这啊。你能不能跟周教授求求情，让他期末考试出题别出那么难，我怕挂科。” 提到考试，不语叹了口气，“这不行，他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啊？这么大胆，晚上把门锁了，别让他进来！” 唐婉音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 不语差点被呛到，“你别胡说，我们没有住在一起。” 是的，虽然住一个房子，但她们不住一间房，不算住在一起。 笙笙把烤肉埋到酱料里，“你真是江大最有种的女人。不语，你怎么调教得周教授？” 唐婉音来了兴致，支起耳朵认真听。 不语的脸有点热，她蹭了蹭，说：“什么调教？我没有。” 笙笙感叹道：“你把高岭之花拉下神坛不说，还让周教授心甘情愿陪你地下恋，大师开个班吧，我想学。” “什么啊？”不语笑了，“我什么也没做。” 席浅：“哎呀，还得是不语魅力大，把周教授迷得死死的，若非周教授愿意，就算面前是狐狸精，他也不会动容。” 唐婉音鼓掌，“说的是。” 大家都在说笑，疏影一点也笑不出来。 席浅注意到她严肃的表情，“疏影，怎么了？” “哦。”疏影拿起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没事，我只是有点惊讶。” 周香心直口快：“不语，我一直想问你，怎么独独告诉了疏影啊？” 眼底的笑意凝住，不语没想好怎么说。 疏影急忙说：“我和轻月一样，偶然撞见的。” 不语又笑了，只是这笑容不深，“对，周教授身份特殊，我求疏影帮我保密。” 笙笙：“搜嘎，放心吧，我们都知道，不会乱说的。” “嗯嗯。” 疏影握紧冰冷的水杯，醍醐灌顶。 看着有说有笑的不语，她内心很矛盾。 吃饱喝足，几人想去看新上映的电影。 疏影：“我就不去了，昨晚气得没睡好，我回去补觉。” 周香：“看你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呢。” 她确实不生气，素来接受一切变故，坦然面对任何人任何事的离开。 一个人站在路边，疏影拨通轻月的电话。 咖啡厅内，轻月坐在靠窗的位置，未施粉黛，红唇明艳，衬得她皮肤更加冷白。 疏影刚到，在她对面坐下，服务员端来一杯她爱喝的冰美式。 “谢谢。” 轻月微微笑了，“别客气。” 疏影抿了一口冰美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轻月也不着急，毕竟她现在整天无所事事，没心思做任何事。 墙上的钟表缓慢走着，店里的客人换了一桌又一桌。 杯里的咖啡已经凉了，轻月漫无目的，用勺子轻轻搅拌。 “轻月，你疏远我们，是因为不语和周教授吗？” 勺子碰到玻璃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咖啡溅到桌面上，也溅到轻月白皙的手背上。 拿纸巾擦去手上的咖啡液，轻月的脸色更白了。 疏影于心不忍，“对不起······我······”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轻月勾唇笑道，仰头将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 早就知道她们都喜欢周寅之，早就知道周寅之喜欢的是谁。 疏影咬着下嘴唇，“轻月，对不起······” “别道歉，任何人都没对不起我，我不想听到道歉。” 内心隐秘的角落被公之于众，轻月很难堪。 “你告诉她们了吗？”轻月面色平静，指甲掐着指尖泛白。 “没有。” 看不语的反应，疏影猜测轻月没说。 当事人选择沉默，她不会多嘴。 只是这样终究不是办法。 轻月脸上阴云密布，让疏影倍感压力，“别告诉她，我不想插足别人的感情，我先走了。” 疏影抓着她的手，“轻月，你打算一直这样吗？” 轻月甩开她的手，“这样不好吗？大家都活得好好的。” “在你眼中，友情比不上爱情是吗？” 这句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断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 “付疏影你懂什么？我有多喜欢他，你知道吗？对他的喜欢早已经刻入我的骨血之中，你以为我好受吗？你以为我很潇洒吗？你以为我付出的真心割舍得断吗？这么多天，我没睡过一个好觉。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爱，连恨也做不到！” “我知道，你觉得我为了爱情和朋友反目成仇。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装作一切没有成为她们爱情的见证者吗？” 第197章 你哪用得着劈腿? 嘶吼的哭声打破宁静的咖啡厅，店员和客人投来惊讶疑惑的目光。 疏影悔不当初，不该质问轻月的。 她抱着哭到颤抖的轻月，一行泪悄无声息滑下来。 “对不起轻月，是我说错话了，我未经你的苦，不该随意评论。” 轻月像是被人抽走所有力气，卸下这段时间的伪装，整个人如一滩泥，靠在疏影怀里。 疏影从未见过轻月哭。 大家眼中的轻月，一直占据着舞台最中心，是镁光灯下完美的存在。 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疏影觉得她脱不了干系。 她是最早察觉到这一切的人，却什么都没有做，任由事情朝着最坏的一面发展。 她以为周寅之不会喜欢不语和轻月中的任何一个人，最坏的结果只是两个人一起难过，不会成为情敌。 可偏偏上天给这俩人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情绪得到释放，轻月很快调整好状态。 她擦干眼泪，推开抱着她的疏影。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让它烂在地底下。” 疏影眼睁睁看着轻月离开，越走越远，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爱得潇洒，被渣也不难过。 但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 这世间，更多的傻女孩，爱一个人时付出了全部的真心，爱男人超过爱自己，尝尽了爱情的苦头。 几人从电影院出来，看到赫然站在门口的周寅之，像是新兵蛋子看见教官，下意识站好，齐刷刷喊了句周教授。 周寅之照旧朝她们点点头，随即看着笑嘻嘻的不语，朝她走过去。 几人自觉让开一条路。 寒风凛冽，周寅之手里拿着厚外套，披在她身上，“冷不冷？” 不语笑着摇头，“不冷。” 席浅很有眼力劲，朝其他人挤眉弄眼，“周教授，不语，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 笙笙：“对，我们还要去逛街。” 周香：“我不······” 笙笙拽了她一下，把奶茶塞进她嘴里，堵住她的嘴。 不语知道她们的意图，笑道：“拜拜。” 周寅之问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问她在哪吃饭，来接她，被她拒绝。 半个小时后，不语给他发了定位。 不语：“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就没必要再躲躲藏藏了。” “恭喜你，终于转正了。” 不语笑容灿烂。 公交站台，三人并未走远，躲在那偷看。 笙笙：“啧啧，周教授看不语的眼神里全是爱啊，他可真会装，这么久了愣是没让人看出来。” 席浅：“你们忘了之前有人拍到照片，周教授深情地看着不语，原来这俩人暗地里早就勾搭上了。” 笙笙：“周教授可真腹黑，借口让不语坐在第一排离他最近的位置，可真有他的。” 周香摇着头道：“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公交车到了，席浅拉着俩人，“走吧走吧，别看了，一会儿被周教授发现了。” 坐在车上，不语说：“疏影和他的男朋友分手了。” “嗯，然后呢？”他不感兴趣，但喜欢和她聊天。 “他们异地恋，她男朋友劈腿了。” 沉默几秒，周寅之说：“我不会。”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你哪用得着劈腿？”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夸他的。 不语看着周寅之，“我只是不明白，他男朋友有了新欢，却不说分手，还给疏影买礼物说爱她，他到底爱谁？” “他只爱他自己。” 不语恍然大悟。 对啊，他既想要新欢，还想要旧爱，利益最大化，可不就是只爱他自己吗？ 疏影应该也想到了这点，才离开得那么果断。 周寅之见她一副沉思的样子，又说：“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别胡思乱想，倒是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我也想要安全感。” “快了快了，不要着急嘛。” 不语觉得她敷衍的样子很像渣男。 “今年过年，我想带你回家。” 不语愣住了。 周寅之怕她不想去，“一直让你住在外面，怕你多想，没领你回家，是不想让你在他们面前受委屈。” “我知道，我没多想。” “不想去的话，别勉强自己。” 不语声音很小，“我只是怕我去你家让叔叔阿姨不开心，大过年的，我不想因为我惹起事端。” 周寅之郑重地纠正：“不是我家，是我们的家。” “那这样，我先问问他们，如果不欢迎我们，我们就不去了，在我的小家里过年，好不好？” 他一直都很细心，十分尊重她的意见。 不语感受得到。 “好。” 当晚，周寅之给徐叶秋打电话。 中心思想就是他们想回家过年，如果不欢迎的话就算了。 徐叶秋心梗，这意思不就是说如果不让那丫头来，他也不来了。 她可真生了个好儿子，会拿捏她。 “你们来吧，我让厨房多做点你们爱吃的菜。” “嗯，对了，我爸还不知道吧，你给他打个预防针，到时候别吓到不语。” 徐叶秋没好气道：“知道了。” 臭小子这辈子的耐心和细心都给了那丫头。 周啸在书房看书，徐叶秋站在门口敲门。 “你怎么来了？”他略显惊喜。 “说句话我就走，不打扰你。” 周啸站起来，走了过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直没告诉你，寅之谈恋爱了。” 周啸笑了，“真的？这是好事，哪家的姑娘？” “陈家的。” 周啸不笑了。 陈暖是横在他和徐叶秋之间的一根硬刺。 他从不在她面前提起任何有关那根刺的东西。 周啸喃喃自语：“陈家？江城没听说有陈家啊。” 徐叶秋笑了，“怎么没听说，你忘记沐太太了？” 周啸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此刻在媳妇面前像个怂包。 “那丫头不是江城本地人，是个孤儿，家境不好，但寅之喜欢，你儿子的意思，过年不欢迎那丫头，就是不欢迎他，所以，过年他们来的时候，态度好点。” 周啸：“这臭小子······” “对了，妈也对这丫头很满意，把代表儿媳妇身份的镯子送给了那丫头。” 周啸愕然：“你们都知道了？” 徐叶秋淡定点头，“嗯。” 说完，徐叶秋转身离开。 周啸跟在她身后。 徐叶秋扭头瞥他，“跟着我干吗？” “叶秋，我······” 我想和你一起睡。 看见徐叶秋眼中的疏离，他咽下这句话，“早点睡。” 第198章 秀恩爱，死得快 晚上十点多，不语几人才回来。 “疏影，周教授给大家买了零食，你没来，这是你的。” 不语递给她一大包吃的。 疏影的笑容有些复杂，“谢谢。” 笙笙勾着疏影的肩膀，摇着头道：“你没来真是太可惜了，没看到周教授温柔到极致的样子，和他在课堂上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啧啧。” 疏影想到轻月，笑不出来，牵强地扯着嘴角。 江城又接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雪。 元旦的到来，提醒她们为期末考试复习。 这学期的课程已经结束，自习室里暖气很足，不语热得出汗，脱掉羽绒服。 看着各科复习资料，她心神恍惚，望向窗外。 好似遇见周寅之之后，日子就开了倍速。 暑假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有时候想起来，像是前几天刚发生不久。 怪不得人们总说，幸福的时光很短暂。 同样是十分钟，上课比下课难熬多了。 不是钟表走得快了，是他让她过得幸福。 窗外，路边的积雪尚未彻底消融，轻月走进她的视线，不语嘴角僵住。 她看着轻月的侧影。 像是有心灵感应，轻月看了过去。 不语慌乱闪出画面，躲在帘子后面。 轻月看到一抹熟悉的残影。 几分钟后，不语偷偷探出头，那条路上只剩打湿的枯叶和混着泥土的乌雪。 阶梯教室很大，陆潜坐在后排。 她在看窗外的风景，他在看他的风景。 连日阴云在离校这天终于散了。 晴空万里，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 不语早早收拾好行李，在宿管阿姨那签好离校人员名单后，给周寅之打电话：“我刚出宿舍，马上就到。” 孙秘书站在路边，眺望着校门口，看到不语推着行李箱张望着，小步跑过去，“陈小姐。” 不语一愣，“孙秘书？” 不是周寅之来接她吗？ 孙秘书看懂她的想法，看向车内，说：“周董有个会议，很急，正在车内开会，把行李给我吧。” “谢谢你。” 不语打开车门，放轻声响，安静坐在他旁边。 孙秘书充当司机。 等会议结束，不语说：“你这么忙，不用专程来接我，我坐地铁也很方便的。” 周寅之操作着平板，“别的学生都有家长来接。” “哪有？你看看大家，不都是自己买票回家吗？大学生谁还要家长来接啊？” “那你委屈一下，我想接你回家。” 孙谦猝不及防被秀了一把。 周寅之很喜欢接送她上下学，这种感觉，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慢慢长大，很有成就感。 工作处理完，他关掉平板，看着她，“这次考得不错，比上学期进步不少。” 不语扬起下巴，一脸傲娇：“哼。” 周寅之看她的眼神，欣慰如老父亲。 不语皱着眉，“你干吗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这话她不乐意听，周寅之没说。 这天，许久未联系她的唐婉音给不语发微信。 【最近你和周董感情升温不少啊。】 不语莫名其妙。 【为什么这么说？】 【他已经连续一个星期给我们好脸色看了，根据我这么多年的经验，只会是情场顺利，我代表全公司苦逼打工人感谢你。】 不语哭笑不得。 家里开着暖气，不语穿着单薄的睡裙，窝在沙发上逗猫。 下午，她接到周寅之的电话。 “今晚不用等我，你先睡。” “又加班吗？”不语顺嘴问。 周寅之笑了。 电话随即被他挂断，不语莫名其妙地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 下一秒，他打了视频电话。 接通后，周寅之将镜头绕了一圈。 周寅之在饭局上，一桌子的人。 不语以为他有话要跟自己说。 “周董，您这是······” 不语听到了陌生男人的声音。 “家里人查岗，管得严，报备一下。” 听得出来，周寅之说这话时，心情愉悦。 唐婉音嘴角一抽。 你就秀吧，秀恩爱，死得快。 不语的脸莫名热了。 她什么时候查岗了？ “哈哈，周董这是觅得佳人了呀，恭喜恭喜。” 生意场上的人都懂得见风使舵，专挑周寅之喜欢的话说。 “不知道哪家的小姐，能得到周董的青睐，想必一定惊为天人。” 能和周寅之同席的，都是江城各领域的大佬级别。 不语没想到有一天，这群人会拍她的马屁，虽然是为了讨好周寅之，真是水涨船高，这个大腿，真粗！ 她可得抱紧了。 周寅之将镜头转向自己，看到那张微微发红的脸，好似红酒打翻在心口，心动。 “你先睡，我晚点回去，不和别人搞暧昧，不信你问唐婉音。” 专注吃席忽然被cue的唐婉音急忙把肉咽下去，迅速擦去嘴角的油渍，保持得体的微笑。 不语：“我知道，不打扰你了，挂了。” “晚安。” 好似他趴在自己耳边说话，耳尖发热。 不语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挂了电话，躺在沙发上，耳边还萦绕着他那句“晚安”。 狐狸精！ 凌晨一点多，周寅之推开门。 出乎他意料的是，客厅亮着灯。 他在沙发一角找到了睡着的她。 咪咪看见他回来，“喵。” 不语没睡熟，听到叫声迷迷糊糊睁开眼。 看到周寅之，她没有思考，摸索着站起来，走向他，钻进他怀里，“你回来了。” 夜凉，他的怀抱不如之前温暖。 不语打着哈欠，下意识问：“你冷不冷啊？” 怀里的人带着馨香和热度，暖了他的整颗心。 喉结滚动，他说：“不冷。” 不语闻到了酒味，“我给你煮了醒酒汤。” 说着，她向厨房走去。 没走两步，被他扯入怀里紧紧抱着。 属于他的独特味道混合着酒精烟草味，霸道侵入她的鼻腔。 不语彻底醒了，伸出胳膊抱着他。 头顶传来他略显疲惫的声音：“特意等我？” “嗯。”说话时，她又打了个哈欠。 “你肯定会喝酒，我怕你喝醉了难受，给你煮了醒酒汤备着，我是不是很贤惠？” 毛茸茸的脑袋从他怀里探出来，那双晶亮的眼中盛满了灯光，照亮他，温暖他。 “贤惠。” 不语笑道：“像我这么贤惠的女生可不多了，你要是不珍惜，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周寅之把她抱紧。 不语从他怀里钻出来，把他摁在沙发上，“你肯定累坏了，坐这歇着吧，我去把醒酒汤端过来。” 第199章 她，是他的妻 喂周寅之喝完汤，不语去刷碗，再出来时，那人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怕他睡客厅感冒，不语费力把他挪到背上，把他驼到床上。 她第一次照顾男人，束手束脚，显得很局促。 小心脱掉外套，劲瘦的腰间露出锃亮的皮带。 不语盯着那根皮带，手伸出去，还没碰到皮带就缩回来。 要不算了，就这样睡吧。 可下一秒，看见他湿淋淋的裤脚，不语犹豫了。 穿着湿衣服睡觉，肯定不舒服，万一感冒了。 不语盯着他的脸，见他睡得那么沉，慢慢伸出手。 动作不敢太大，怕吵醒他。 不语第一次碰男人用的皮带，解了两分钟也解不开。 她烦躁嘀咕：“怎么解不开呢？” 不语跪在床边，把头凑过去，仔细看皮带的构造。 鼓弄半天，咔一声，卡扣终于开了。 不语松了一口气。 指尖碰到拉链，像碰到火，猛地缩回来。 她脑子里涌出来很多少儿不宜的画面。 不语用力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只是帮他脱裤子而已，别多想，别瞎想。 以后，还是要少听笙笙讲有颜色的小说情节。 不语转移目光，强迫自己不去看不该看的地方。 好不容易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不语心一横咬着牙一拽，拉链开了。 解放了，不语笑了。 她站起来，弯着腰，两手抓着腰两侧的裤子，准备往下扒。 一抬头，撞见周寅之似笑非笑，盯着她看，似乎，很享受？ 一瞬间，不语的脸红到脖子。 她像被蛇咬了一样，猛地甩开手，后退好几步，左脚绊倒右脚，不语跌坐在床上。 周寅之笑容揶揄，闭上眼，“我没醒，你继续。” 不语：······ 她近乎咬牙切齿地问：“你醒了为什么不说话？” 周寅之睁开眼，一本正经道：“怕打扰你脱我的裤子。” “我是看你裤子湿了，怕你感冒，才帮你脱的，你······你别误会。” “不是误会，我是你的人，你脱我衣服天经地义。” 一定是暖气太热了，不语要出汗了。 她瞪着笑她的周寅子，“你敢捉弄我，你完了，我不理你了！” 不语转身就要走。 周寅之急忙去追她。 刚站起来，裤子丝滑掉了。 场面太过诡异。 不语看呆了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叉着腰，笑得前仰后合，根本直不起腰。 周寅之面不改色心不跳，还贴心拍她的后背，“喘口气再笑。” 不语笑出了眼泪，捂着肚子，艰难地说：“我笑得肚子疼，你怎么这么搞笑。” 正笑着，周寅之忽然抱着她的双膝，不语被他托起来，以跪坐在他手心里的姿势，靠在他怀里。 她第一次俯视他。 这个角度，有点危险。 不语立马就不笑了。 挣扎着要下来。 “把我放下来。” 周寅之往上颠了颠，吓得不语惊呼一声，搂紧他的脖子。 耳边传来他克制的笑声。 他炙热的呼吸喷在她锁骨处，像密集的蚂蚁爬过肌肤，激得她浑身战栗。 “周寅之。” 她小声喊他，没发觉声音染上些微颤抖。 本来只想吓吓她，但这句话扰乱了他的心。 眸色倏地变暗。 不语能感受到，他握着自己膝盖的手加重了力道，隐隐有些疼。 锁骨忽然感受到热意。 不语下意识挺直脊背，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发生了什么。 一个吻不够，他沿着锁骨的走向，亲吻她。 这种感觉很陌生，不语无所适从。 唇角碰到一个硬东西，周寅之定睛一看，是她的对戒。 这枚戒指提醒了他，她，是他的妻。 这个念头一出来，某些情感冲破了桎梏。 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不语吓得惊呼一声。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攥着自己的手腕，不语看清他眼中的欲望。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脖颈处。 不语蜷着脚趾，被他握住的胳膊动弹不得。 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语轻哼出声。 陌生的声音让她又羞又燥，不语咬紧唇瓣。 这道细微的声音是情欲的催化剂。 两个人的呼吸声变得厚重。 “嘶——” 周寅之忽然咬在她的右肩上，敏锐的疼让不语理智回笼。 两人的体温烫得吓人。 不语想反抗，但她的力气对周寅之来说无疑是螳臂当车。 周寅之的手滑到她的腰间，所到之处，火花四射。 “周寅之，我害怕。” 不语一开口，就哭了出来。 她的泪冰到他，让周寅之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欲望褪去，眸色随即变得清明。 他静在那，松开在她身上的禁锢，翻身躺在她旁边，把发抖的她搂在怀里，指腹温柔擦去她的眼泪。 “不怕，我就亲亲你，不做别的，是我不好，别怕。” 他像哄小孩睡觉那样，极有耐心地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语慢慢平静下来，不再发抖。 她不敢看周寅之，身子往下缩，被子盖着头，闭着眼睛。 周寅之连带着被子抱着她下床，声音很温柔：“我抱你回去睡觉。” “嗯。” 怀里传来小猫似的声音。 用脚踢开房门，周寅之把她放在床上。 不语扒着被子，探出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 周寅之揉着她的头，笑道：“睡吧。” 不语听话地闭上眼，周寅之关了灯，脚步声逐渐远去。 黑暗中，不语睁开眼。 她还盖着周寅之的被子，鼻翼间满是他的味道。 脖子上的触感还在，酥酥麻麻的疼痛感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掀开被子下床，不语站在镜子前。 白皙的脖子上，紫一片红一片。 睡衣的领口有些歪，刚好露出半个牙印。 不语脸红心跳，撩开领口，看见完整的牙印。 她轻轻摸了一下。 “嘶。” 还很疼。 属狗的吧这人。 脖子还在发热，热得她大脑发懵。 不语用凉水打湿毛巾，敷在热得不正常的脖子上。 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 刚才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不受控制播放着。 心很乱，不语用凉水泼在脸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隔壁房间，周寅之洗澡时间远比往常长。 第200章 优雅，永不过时 腊月二十，周寅之带着陈不语来了周宅。 庄重严肃的小叶紫檀木门前，站了一排人。 云姝、周啸和徐叶秋三人站在最前面。 徐叶秋翘首以盼，伸长脖子看路的尽头。 “怎么还没回来？这臭小子不会不回来了吧？” 正说着，前方路口拐来一辆黑车。 梅姨激动地说：“是少爷的车！” 不语老远看到乌泱泱一群人，有点怵，“你们家人真多。” “别紧张，有我和奶奶在。” 不语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的角度，“我这样笑好还是更用力点好？” 周寅之：“现在这样就挺好，不笑也好看。” 车刚停稳，不语的手还没摸到车门，外面一位佣人打开车门，恭敬地说：“陈小姐。” 不语本来不紧张，这么正式的待遇，让她有点局促。 她收回尴尬的手，笑着道谢。 一只脚踩在地面上，面前一群统一着装的佣人齐声道：“少爷，陈小姐。” 这阵仗，不语只在电视里见过。 她下意识站军姿，拿出练习很多遍的标准笑容。 云姝拉着不语的手，银发熠熠生辉，“奶奶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不语乖巧地喊：“奶奶。” 后备箱打开，放着满满当当一箱子东西。 徐叶秋扯出一抹很牵强的笑，“来都来了，带什么礼物？” 反正花的不还是她儿子的钱。 周寅之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说：“这是不语的心意，用她自己挣的钱买的。” 结账时，不语抢着付钱，“这是我给叔叔阿姨和奶奶的礼物，必须我付钱，还得用我自己的钱，不能从你那得来的钱。” 徐叶秋有些尴尬，“下次再来，不用带礼物，你还是学生，没有工作。” 不语笑容乖巧，“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东西不贵重，希望你能喜欢。” 周啸站在徐叶秋身后，不笑的时候，一张脸板着，给人上位者的压迫感。 不语摸不准他的脾性，不敢和他直视。 云姝用胳膊肘怼他，“别那么严肃，吓到不语了。” 周啸平日不苟言笑，这会儿刻意去笑，笑得很僵硬，面对采访侃侃而谈的他现在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憋出两个字：“来了。” “叔叔好。” 周寅之：“进去吧，外面冷。” 道路两旁整齐站着佣人，不语有种穿越到古代进皇宫面圣的错觉。 周寅之看出她紧张，牵着她的手。 不语怕他爸妈觉得她轻浮，想把手抽出来。 但他攥得紧。 不语用口型说：“叔叔阿姨在呢，你注意一点。” 周寅之这才不情不愿松开她。 走着走着，前方忽然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紧接着，一队舞狮敲锣打鼓走了过来。 不语愣愣看着。 云姝笑道：“不语，欢迎你回家。” 周寅之：“特意给你安排的仪式，喜欢吗？” 不语微微张大嘴巴，眼中满是错愕，“喜欢，谢谢奶奶叔叔阿姨。” 非但没有预设的刁难、冷淡和不喜，反而大张旗鼓对她的到来表示欢迎。 不语知道，这其中，少不了周寅之的努力。 他真的，把她放在了心尖上。 知道她在意什么，小心呵护着她。 不语一时没压住情绪，眼眶瞬间红了。 她急忙低下头，还是被云姝看见了。 “怎么哭了？是哪里受了委屈？跟奶奶说，奶奶为你做主。” 不语疯狂摇头，觉得很丢脸，“不是，我只是太感动了，没想到奶奶和叔叔阿姨会大费周章，我······我没控制住。” 不语抹去眼泪，“奶奶，叔叔阿姨，让你们见笑了。” 云姝拉着她的手，“你来，奶奶高兴地合不拢嘴，确实是让我见笑了。” 徐叶秋本来对这些鞭炮舞狮什么的很不屑，她觉得能包容那丫头对她和颜悦色就不错了。 看到不语被感动哭，她想起不语的身世。 这丫头，挺可怜的。 怕是没怎么被爱过，才这么轻易就感动哭了。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周宅以中式园林的风格，呈现出东方古韵美。 不语像是走在皇家园林中，不同于沐家别墅的奢华，中式园林的一草一木都彰显着权利和地位。 古色古香的餐厅内，穿着天青色旗袍的女佣正在布菜，花鸟屏风后，丝竹管弦奏着乐。 周寅之没告诉不语，这是周家招待来宾最高的礼仪。 不语第一次对周家的权势有了具象化的认识。 不知名的菜肴冒着袅袅炊烟。 传说中的国宴，也就是这样吧。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视觉盛宴，不语坐得笔直，生怕自己拉低档次。 菜品在盘中摆放精美，让她不忍心吃。 云姝笑道：“都吃吧。” 等周啸和徐叶秋动筷子，不语才小心翼翼拿起筷子。 离她最近的盘子摆放着晶莹剔透的食物，不语不知道是什么。 她夹了一小块，美味直冲天灵盖。 餐厅很安静，不语听不到咀嚼声。 食不言这三个字，在周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体现到极致。 在这种环境下熏陶长大，怪不得周寅之吃饭的动作那么养眼。 不语吃得很小心。 她好想问问周寅之，为什么会喜欢她一个嗦粉声音很大的人？ 咣当。 不语的勺子不小心碰到瓷碗。 这声音本不大，但餐厅太静了，显得很突兀。 不语十分慌张，怕他们觉得自己做事毛躁。 砰。 周寅之的碗掉在地上，地面铺设一层很厚的地毯，瓷碗没有碎。 有周寅之给她作伴，不语没那么局促了。 一旁服侍的女佣立马给周寅之换了新的，另一个女佣蹲在地上，捡起瓷碗。 蹲下的女佣举手投足间体现着优雅。 不语想到那句魔性的“优雅，永不过时。”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果是她捡东西，很有可能撅着个大腚。 每个人身边都站着一个剥虾的人。 周寅之对不语身边的女佣说：“你下去吧。” 他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剥虾。 私下吃饭时，都是他给自己剥虾，不语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急忙制止：“周教授，我自己来。” 周寅之把一个剥好的虾肉放在她的小碗里，“我喜欢剥。” 不语不敢看三个长辈的表情。 云姝知道不语紧张，笑着暖场子，“不语，吃吧，他爱剥就让他剥吧，你爷爷在世时，我吃的虾都是他剥的，周家的男人，给自己老婆剥虾，不丢人。” 徐叶秋心里很不是滋味，瞪了只顾着吃的周啸一眼。 第201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啸后知后觉，放下筷子，开始剥虾。 他把一满是虾肉的碗放在徐叶秋面前，徐叶秋推了回来，“我不爱吃虾。” 明明刚才她还吃了一只。 不语眼珠子溜溜转，阿姨好像有点嫌弃叔叔。 这顿堪称演出的饭终于吃完，不仅肚子饱了，眼睛也饱了。 周寅之：“家里安排了戏，要不要去看看？” 不语刚好不知道干什么，不想和长辈坐在那大眼瞪小眼，“好啊。” 周宅有一个专门用来看戏的戏园。 戏园里种了一大片梅林，寒冬腊月，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 伴着花香看戏，实乃一大乐事。 戏台上演的是《浣纱记》。 桌前摆有瓜果点心。 云姝问她：“不语之前看过戏吗？” 不语摇摇头，“小时候外婆经常听，我听过，记得一些调调。” 周寅之也记得，外婆会在干活时打开收音机，听戏曲。 他好奇，“哪些调调？” 周啸和徐叶秋不在，不语很放松，夹着嗓子唱出那句“我要杀辽你。” 兰花指敲得有模有样。 云姝被逗得哈哈大笑。 周寅之：“······没了？” 他想起来了。 小时候她就喜欢拿根棍子追在他身后，嘴里念叨着这句，还拿棍子戳他。 不语点点头，“只记得这一句。” 戏台上演绎着英雄的人生，台下是另一种人生。 不语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坐在专门的戏园里赏戏。 曾经，最基本的活着对她来说，都不是一件易事。 云姝想给小情侣独处的机会，找借口离开了。 周寅之察觉到不语走神，“怎么了？” 不语的笑有几分自嘲，“今天见了世面，感觉在演电视剧。” “傻，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无所谓好坏，我最喜欢的，是和你一起生活。” 一出戏演完，周寅之怕她无聊，主动问：“还想看吗？” “想。” 她想待在这，只有她和周寅之，自在。 计算着时间，下午四点，不语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好。” 不语向长辈辞别：“奶奶，阿姨，叔叔，谢谢你们今天的款待，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云姝还没说什么，徐叶秋说：“在这住下吧。” 不语很意外，笑着拒绝：“不用了阿姨。”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刚好，一起过个年，反正你回去也一个人，不是吗？” 徐叶秋想让周寅之回家住。 她很清楚，只有让这丫头住在家里，她那儿子才心甘情愿回来。 之前怕那丫头怀孕，现在完全没有这个担心的必要。 云姝附和道：“没错，不语，家里这么多房间，多你一个只会更热闹。” 周寅之看着她，“想住吗？” 他知道她住在这会不自在，尊重她的想法。 不语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点了点头。 只有多接触周啸和徐叶秋，才能改变他们对自己的看法。 她们结婚的消息还瞒着他的父母。 隐瞒不是长久之计。 她不愿意周寅之为了她和父母闹掰。 周寅之带着她熟悉周宅的环境。 “为什么答应住下？” 他都不喜欢住在这，她只会更不喜欢。 “我猜，阿姨是为了留下你才让我住下的。” “你既然知道她不是真心的，为何不拒绝？” “是否真心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姨希望我点头，这种机会可不多，我要抓紧了，争取早日让阿姨喜欢上我，你就不会为难了。” 周寅之没想到，他是为了自己留在这受拘束的地方。 夜幕降临，周寅之领着不语上了楼台。 嗵一声，灿烂烟花照亮夜空。 不语眼中倒映着五颜六色的烟花，“好漂亮的烟花。” “为你而放的烟花，庆祝我终于把你带回家。” 不语靠在他怀里，欣赏这场为她而放的烟花秀。 “没想到，有一天，会有这么盛大的烟花，是为我而放的。” 夜里冷，周寅之给她披上披肩。 另一栋楼，徐叶秋站在窗口，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影。 这一幕，是她一直以来的盼望。 可偏偏，那个女孩是她。 如果换一个和周家门当户对的女孩，她一定积极张罗他们结婚。 这么多年，周寅之第一次安心住在家里。 不语的房间在他对面。 他爱的人，离他那么近。 屋檐下多了红灯笼，院子里张灯结彩。 已经有很多年，不语没对新年有真切的感知了。 过去几年的寒假，她都辗转在各个地方打工挣钱。 别人过年，她只看得到节假日加班工资加倍。 大年三十，周寅之和不语在擦桌子。 徐叶秋走过去，“这些活，安排的有人做。” “过年的意义在于认真对待一年的结束，这种感觉，别人替代不了。” 徐叶秋愣在那。 这种话居然是她那儿子说的。 不语笑着说：“阿姨，我和周教授一会儿要包饺子，你要加入我们吗？” 徐叶秋鬼使神差答应了。 这些活，往年也是由佣人做的。 云姝做好饺子馅。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包饺子。 徐叶秋没包过饺子，总是包不好。 她有些气馁。 不语笑道：“阿姨，刚开始学都是这样，我以前也跟我外婆学了很久才学会。” 让徐叶秋很意外的是，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儿子居然会包饺子，还包得像模像样。 徐叶秋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包饺子？” “忘了，十几岁就会。” 她这个母亲真不称职，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云姝一边包饺子一边说：“那几年他跟着我在梧桐镇，许多事都亲力亲为。” 四个人，只有她包不出饺子，徐叶秋不服输，她从小就是学霸。 连着包废十几个饺子，徐叶秋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真的这么难吗？ 周啸从外面回来，看到四个人围坐一起和谐包饺子的场面。 异样的感觉侵袭他的心脏。 一年到头，家中总是很冷清。 他有多久没见过徐叶秋笑了。 他走过去，四个人完全没注意到他。 周啸不会包饺子，不知道说什么，看到桌子上一堆歪七扭八露馅的饺子，问：“这几个饺子怎么包成这样？” 不语偷偷看徐叶秋的脸色。 果然，阿姨脸黑着。 叔叔啊，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叶秋没好气道：“我包的，怎么了？” 周啸：“没怎么，挺好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更气了。 “有本事你包一个我看看。” 周啸结巴道：“我、我哪会包饺子。” 说完，他把徐叶秋包的一堆烂饺子拿走，说：“我今晚吃这几个饺子。” 云姝：终于开窍了。 第202章 其乐融融 徐叶秋把饺子夺回来，“这是我包的，你想吃自己包去！” “好。”周啸顺势坐在她旁边。 活了半辈子，他不仅没包过饺子，也没见过别人包。 照葫芦画瓢，见云殊拿起饺子皮，他也拿了一个。 云殊捏饺子皮的动作太快，他没看清，他按照自己的直觉，包出来一团皱巴巴的面疙瘩。 不语清楚听到徐叶秋小声哼了一声。 周啸看着徐叶秋。 徐叶秋包不住馅，肉馅洒了一桌子。 她正烦着，抬眼看到直勾勾盯着她看的周啸，没好气道：“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饺子？” 周啸讪讪把头低下来。 不语憋着笑。 叔叔太惨了。 西装革履的周啸眼巴巴瞅着周寅之，没话找话：“寅之，你什么时候学会包饺子了？” 不语心道：不愧是夫妻，关注点都一样。 “小时候。” 云姝：“叶秋，你看，要这样，两边的指头翘起来，把馅填在中间的窝里，不容易洒。” 徐叶秋尝试了几遍，捏出一个完整的饺子，只是形状不太好看。 “我会了！”她兴奋道。 不语当即鼓掌捧场：“哇！阿姨学得好快啊，阿姨真聪明，一天就学会了。” 不语的情绪价值给得很到位，徐叶秋没意识到她笑得很开心，周啸看着她的笑容，心中敞亮开怀。 连续包坏了十几个饺子，云姝忍不住撵周啸走，“你别包了，这些都毁了，饺子都是有数的，我们几个包就行了，你去忙吧。” 周啸看着徐叶秋：“我现在不忙。” 不就是想找机会和老婆待在一起吗，云姝看破不说破：“这些都有数，你包的吃不了，不够吃。” “能吃，我吃，我不在乎外观，我吃这些。”周啸把他包的烂饺子堆到一边，悄无声息把徐叶秋包的烂饺子也拿走。 “妈，你看这个怎么样？”徐叶秋包好一个，拿给云姝看。 云姝笑着点头，“好看，比刚才包的好看多了。” 不语每包好一个饺子，周寅之就拿到一边收好。 不语小声问：“你干吗？” 他毫不遮掩：“我要吃你包的。” 云姝看着他俩，笑得合不拢嘴。 徐叶秋不知不觉间也笑了，被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感染到。 “奶奶，徐姨，你们在包饺子呀。” 沈若影的声音给房间的欢笑摁下暂停键。 不语手劲忽然变大，捏烂一个饺子。 徐叶秋立马放下饺子，走过去，笑得更灿烂，“若影来了。” “不语，你也在，好久不见了。” 不语笑着打招呼：“沈老师。” 碍于徐叶秋，她不想和沈若影撕破脸皮。 沈若影在徐叶秋旁边坐下，“真香，我都闻到香味了。” 徐叶秋：“晚上别走了，留下吃饺子。” “妈······” 不语知道周寅之想说什么，迅速踢了他一下，打断他的话。 徐叶秋：“怎么了？” 周寅之临时改口：“饺子应该不够吧。” 徐叶秋这才想起，“对，梅姨，你赶紧，再包一点。” “好嘞太太，厨房里在包着呢。” 沈若影坐在一旁，语气带着歉意：“我不会包饺子，就不给大家添乱了，我去看看厨房哪里需要帮忙。” 不语瞬间打起精神，沈若影怕不是要害她！ 徐叶秋怎么可能会让她干活，“你坐着吧，陪我聊聊天，家里那么多佣人，用不到你。” “好，那我就只等着吃了。”沈若影笑道。 日暮西山，不语和周寅之着手贴春联。 周寅之趴到梯子上面，不语站在下面给她递东西。 沈若影也不上前，就那么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 不语觉得心里不踏实。 沈若影不太对劲。 她不像之前那样一看到周寅之就黏上去，这几次见到周寅之，她都没正眼看过他。 不语小声说：“你最近魅力大减啊。” “什么意思？看看这个位置可以吗？” 不语后退几步，歪着脑袋左看右看，“再往左一点。” “往上一点点。” “高了高了，往下点。” “哎行行，就这样。” 不语扭头，刚好看到沈若影盯着她看。 沈若影见她看过来，对她笑了下。 不语笑不出来，浑身不得劲。 她宁愿沈若影像之前那样百般针对她给她脸色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你没发觉这几次沈若影都不看你不和你说话吗？她不会不喜欢你了吧？” 周寅之从梯子上爬下来，轻轻在不语额头弹了一下。 “别聊她，我不感兴趣。” “哦。” 周寅之：“你刚才为什么打断我？” “很明显，阿姨很想让她留下，你若执意赶她走，阿姨肯定会把这锅扣到我头上，你能撵她走一时，能一辈子这样吗？只要阿姨能喜欢上我，她在不在就无所谓了。” 徐叶秋从厨房出来，看到的一幕就是周寅之和不语有说有笑，沈若影被孤立。 她心里难受，心疼沈若影，走到沈若影身后，笑着说：“站在这干吗？风大，走，阿姨新买了几套首饰，你看看喜欢哪些，送给你。” 沈若影乖巧点头，“好，谢谢徐姨。” 徐叶秋拉起她的手，“你啊，跟我还客气什么，总归是寅之那臭小子辜负了你，是他没这个福气。” 沈若影笑得大方得体，“徐姨，别这么说，寅之很好，值得最好的。” 她越这么说，徐叶秋越愧疚，“哎，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徐姨，大年三十，你能收留我吃年夜饭，我很高兴，爸妈都在国外，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寅之，一个人待在国内，我还以为今年这年要一个人过了。” 徐叶秋心疼坏了，“正好，咱们好多年没见了，今年你就住在周家，也陪陪我，我和寅之聊不到一起，他的心里眼里只有那丫头。” 目的达成，沈若影笑着点头，“好。” 走到楼梯上，徐叶秋情不自禁笑道：“今年这年可真热闹，不像往年那般冷清，家里欢声笑语的，终于有了年味。” “是啊。” 沈若影垂眸，掩下眼底的阴狠。 她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四个人其乐融融开怀大笑。 那场景，差点让她以为陈不语已经是周家的儿媳了。 第203章 基因突变 不语注意到沈若影跟着徐叶秋离开，喘了口气。 她现在一看到沈若影就跟防贼的一样。 丰盛的年夜饭摆好。 云姝看着屋内，“叶秋和她呢？” 不语：“我刚才看见沈老师和阿姨上楼了。” 云姝看着周啸，“你去喊她们，下来吃饭。” 很快，沈若影和徐叶秋挽着手下楼。 “徐姨，我真是太喜欢这个手链了，太贵重了，谢谢你舍得送给我。” 看得出来，徐叶秋和沈若影聊得很开心，面色红润，“你在我眼中跟亲女儿一样，不用跟我客气。” 沈若影坐在不语对面，右手捻着腕间的手链，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炫耀和挑衅。 再卑微讨好有什么用？ 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轻而易举得到喜爱。 不语看懂她的暗示，丝毫不惧。 她笑着撩起袖子，露出腕间翠绿的镯子。 来，比比谁的更贵重？ 徐叶秋送她的项链，花钱就能买到。 自己的镯子可是有价无市。 果然，沈若影在看到镯子后抿起了嘴。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状态，笑着夸赞：“不语的镯子可真漂亮。” 徐叶秋闻言看向她，见不语撩起戴镯子的袖子故意显摆，顿时对她不满，皱着眉。 她本就不赞同代表周家儿媳妇的镯子给不语。 不语暗道不妙，急中生智挠着手腕，自言自语：“这怎么有点痒？” 沈若影佯装关心，“估计是这翡翠镯子太重了，不语手腕那么细。” 言外之意，她承受不起呗。 不语：很气，但不能和她争辩，会影响徐叶秋和周啸对她的印象。 周寅之：“我看看。” 他抓着不语的胳膊，放在嘴边吹气，轻轻揉着，“好点了吗？” 本来就是装的，不语见好就收，“好了。” 周寅之直视沈若影，“她和你不一样，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从小吃了很多苦什么活都干，力气比一般女生大。” 沈若影笑得有点难看，周寅之还没说完，“这镯子你戴上觉得重，她戴，正合适。” 一语双关，维护之意很明显。 不语深知徐叶秋不会真怪儿子，最终所有的不满只会转移到她身上。 她巧用沈若影的茶艺，“周教授，沈老师是关心我，你别这么较真严谨。” 说完，她看着僵着脸的徐叶秋，“阿姨，你放心，我知道这镯子意义重大，会好好保存的。” 镯子毕竟是云姝的，就算她不赞同，也不能越过云姝把镯子要回来。 只不轻不重地说：“既放在你那，你也担了责任。” 年夜饭开席，美食占据不语的注意力。 相比于沈若影心怀异念没什么胃口，不语吃得很幸福。 周家的厨师，手艺杠杠的。 她明年不一定还有机会来周家蹭年夜饭，既来之则安之。 怕周寅之父母觉得她吃得太多，不语只吃了一碗饺子些许菜。 夜已深，电视播放着春晚，几人在宽敞明亮的客厅守岁。 十一点多，她饿了。 肚子发出咕咕的强烈抗议。 她弓着身子，捂着肚子，怕被人听见。 手边的水杯里有水，她喝了一大杯。 平时饿一会儿就不饿了，但今晚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太好了，越来越饿，饿得睡不着。 桌子上放着各种精致的果盘，不语抓了一把瓜子。 家中没有小孩，除了她，没人吃零食。 不语不想留下贪吃的印象，忍着没吃，只一味喝水。 坐在她旁边的周寅之忽然说：“我有点饿。” 徐叶秋马上说：“想吃什么？” “我自己做。” 说完，他看着不语，“你来帮我。” 不语秒懂，朝他投去感激的眼神，“好。” 两人的背影闪进厨房，徐叶秋有些不满，“做个饭还要她跟着，真是一刻都分不开！” 云姝：“遗传他爷爷，他爷爷在世时也这样。” 徐叶秋不好说再说什么。 正在气头上，周啸剥了一小盘开心果，递给她，“吃点开心果。” 今晚他很高兴。 “一家子情种，就你基因突变。”徐叶秋很少说得这么没风度。 周寅之领着不语来了他专用的小厨房，关上门，熟练地从橱柜里拿出螺蛳粉。 不语兴奋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螺蛳粉？” 她不是第一次晚上饿。 每次半夜饿醒，她都喜欢煮螺蛳粉。 “心有灵犀。” 自从住进周宅，她不好意思吃螺蛳粉。 不语舔了舔嘴唇，把螺蛳粉收起来，“算了，煮碗面吧。” 周寅之知道她的顾虑，“她们在别的院子，闻不到味道，一会儿吃完了我们不去大厅，不和他们在一起。” “这样不好吧？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聚在一起能行吗？” “她们从来没守过岁，这是第一次。” “啊？你们家不守岁啊？” 外婆在的时候，她和外婆一起守岁，每年到后半夜，她都睡着了，再醒来，就是春节，床边放着崭新的衣服和压岁钱。 以前，她一直很喜欢春节。 周寅之：“嗯，我爸妈感情不好，能一起吃顿饭就不错了。” 水开，周寅之把粉捞出来。 很快，不语就闻到了螺蛳粉的味道。 她馋得直流口水，吧唧着嘴，“真香啊。” 不语拿起筷子，还没吃到嘴里，听见门外传来徐叶秋的声音。 “寅之，我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菜。” 不语迅速把筷子塞到周寅之手里。 门打开，云姝周啸徐叶秋沈若影四个人整整齐齐都来了。 冲天的味道让除了云姝以外的三人戴上痛苦面具。 沈若影捂着胸口，“呕。” 徐叶秋战略性后退好几步，捂着鼻子，“什么东西这么臭？寅之，你做什么了？” 周啸只是微微皱眉，无过多表现。 云姝两眼放光走上前，“螺蛳粉！真香。” 徐叶秋想进来看看是什么，奈何味道熏得她不能呼吸。 周寅之走出去，“是螺蛳粉，和榴莲一样，闻着难闻，有人喜欢吃。” 徐叶秋难以置信道：“你喜欢？” 她儿子连香菜的味道都受不了，居然喜欢这个什么粉？ “嗯。” 他们在这不语不好意思吃，周寅之说：“难受就别站着了，我把门关上。” “好。”徐叶秋慌忙离开。 屋内，云姝和不语大快朵颐。 不语：“奶奶，没想到你也喜欢吃螺蛳粉。” “奶奶就知道是你饿了，叶秋不放心要过来看看，我赶紧跟着，快吃吧，肯定饿坏了，喝那么多杯水。” 不语很囧。 这么明显吗？ 她还以为她藏得很好。 第204章 见到小舅妈了 云姝：“奶奶知道你吃得多，在家里不用不好意思，叶秋虽然不满你作她的儿媳妇，但品行没问题，不会因为吃得多对你有意见，同样，她也不会因为你吃得少就改变想法。” 不语点点头，很不好意思。 其实她已经吃了很大一碗饺子了，比一般女生饭量都大。 周寅之看出她心中所想，揶揄道：“吃吧，这么大个周家，吃不穷。” 嗵—— 不语闻声望向窗外，烟花四起。 “好大的烟花！” 周寅之眼中噙着笑，盯着她看。 烟花转瞬即逝，不语推他，“你快看！” 周寅之：“看着呢。” 烟花在她眼中，显得更美。 云姝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 床头摆着周怀姝的照片。 云姝的手微微颤抖。 四下无人，她一瞬间老了很多。 “老头子，又过年了，你看，外面的烟花好看不？” “咱们那时候，哪有这么大的烟花？可惜了，你没这福气，看不见时代的变化。” 影音室里播放着熊熊过年的动画片。 光影闪烁，照亮相互依偎的两个人。 后半夜，周寅之抱着睡熟的不语上楼。 客厅的欢声笑语在他们二人进来后戛然而止。 沈若影瞧着周寅之怀中的不语。 徐叶秋有些不满，也怕沈若影难过，指责道：“这么大个人了，天天抱来抱去的，像什么样子？” “你若是看不惯，我们现在就走。”周寅之丝毫不给他妈面子。 徐叶秋噎了一下，沈若影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寅之，阿姨不是这个意思。” 周寅之完全忽视沈若影，稳稳抱着不语上楼。 徐叶秋心里憋着气，等周寅之走了，才愤愤道：“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就知道不让那丫头进门那臭小子也不会回来。” 怕她误会，徐叶秋解释过留不语过年的原因。 沈若影给徐叶秋捏肩，“徐姨，别生气，气坏自己身子不值得。”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沈若影抬头，看到云姝，乖巧地笑着。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点惧怕这个老太太。 云姝坐在她们对面，沈若影尽量避免和她对视。 那双眼睛，每次看着她，都带着审视。 徐叶秋：“妈，这么晚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叶秋，今年你开心吗？” 徐叶秋愣了一下，点点头，“家里比往年热闹很多。” “是啊，今年咱们家终于有年味了，你今天笑得也很开心，这些都是不语的功劳，你为什么对她总是那么大的意见？” 徐叶秋猛地怔住，无言以对。 云姝睨了一眼沈若影，说：“其实你也知道，是不语改变了寅之，给咱们家带来欢乐。” 徐叶秋像是被人解开了遮羞布，不知道怎么反驳。 “不语哪里做错了吗？你要这样针对她。作为晚辈，她尊敬你们，极力讨你们欢心，作为寅之的女朋友，她能让寅之快乐。她漂亮、聪明、会说话，心地善良，追她的男生很多，你再这样针对她，小心不语放弃你儿子，到时候哭的就是你儿子了。” 说完，云姝转身上楼。 云姝的话提醒了她，徐叶秋秀眉紧皱，小声说：“我、我也没怎么针对她啊。” 沈若影笑道：“徐姨，旁观者清，你对不语很不错的，过年这种大日子都留她在家，奶奶是太维护不语了。” 大清早，不语刚起床，就收到了云姝的红包。 “谢谢奶奶。” 她已经很多年没收过红包了。 来周家拜年的人很多，商政两界的人云集。 不语不习惯和这些人打交道，一个人待在花园里晒太阳。 周寅之陪着周啸，简单交际过后，去找不语。 不语正聚精会神在群里抢红包。 “抢到多少了？” 忽然听到周寅之的声音，不语笑着抬头，“好几十了。” “你怎么过来了？” “忙完了，来看看你。” 话落，不语收到了周寅之发的红包。 她咧着嘴点开，看着一连串的零，拱手朝周寅之作揖，“老板大气，欢迎下次光临。” 周寅之宠溺地看着她，“小财迷。” “你是财神爷，我是小财迷，我迷的是你啊，不好吗？” 周寅之被她哄得又发了个红包。 宾客散去，周寅之领着不语回去。 刚进大厅，不语听到陆潜的声音，“舅舅，外婆，新年好啊，我来给你们拜年了。” 不语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家里好热闹啊，这么多人。” 徐叶秋给陆潜包了一个大红包，陆潜笑嘻嘻收下，“谢谢外婆。” 他看着周寅之，笑得不怀好意，“舅舅，新年快乐，我的红包呢？” 周寅之：“让你小舅妈给你。” 陆潜眼前一亮，“哪呢哪呢？我小舅妈也在？快让我看看。” 走近，他才看见站在最后面的不语。 不语换了新衣服，陆潜只看出来这是个女孩的背影。 他兴奋走上前，“这就是我小舅妈吧？” “一看背影就知道是个······” “美女”两个字没说出口，陆潜看到不语的脸，震惊道：“不语？你怎么在这？” 已经这个时候了，他还没想到不语就是他的小舅妈。 以为不语是来给周寅之拜年的，陆潜很高兴，“居然能在这碰见你，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徐叶秋很意外，“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我们是同学。” 沈若影这时走上前，看似热情地解释：“陆少爷，你还不知道吧？不语就是寅之的女朋友。” 陆潜怀疑他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 他第一反应，是沈若影在逗他。 “你逗我的吧？这怎么可能？” 他满怀信心，看向不语，见不语皱着脸，又看看他舅舅，后者云淡风轻。 他终于想起，他舅舅和不语，最近都恋爱了。 陆潜摇着头喃喃自语：“不会的，你们一定在开玩笑，哈哈，我就知道。” 他的状态不对劲，徐叶秋说：“陆潜，你怎么了？” 陆潜笑得很难看，指着沈若影，问：“外婆，她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你们不是同学吗？你不知道？” 陆潜跌跌撞撞后退两步，梅姨急忙扶着他，“哎呦陆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早上没吃饭低血糖吗？” 第205章 我怕我舅舅削我 周寅之牵着不语的手，笑容和蔼可亲，“跟你小舅妈打个招呼，我是之前说了，你见过她。” 陆潜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可把徐叶秋吓坏了，几个家庭医生都喊来了。 陆潜醒来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床边围着一群人。 他捂着胸口后怕道：“吓死我了，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舅舅和不语······” 说到一半，他意识到不对劲。 他怎么在舅舅家里？ 床边怎么站着这么多人？ 看到周寅之身边的不语，陆潜瞪大眼睛。 不语艰难扬起嘴角，对他笑了笑。 陆潜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不语真的和他舅舅在一起了。 徐叶秋：“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医生：“夫人放心，陆少爷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应该是忽然受了打击，才晕厥的。” 徐叶秋疑惑道：“你受打击了？怎么了？” 陆潜哪敢说他喜欢舅舅的女朋友，缩着脖子，“没什么，外婆，我好了，你不用担心。” 他掀开被子下床，“那个我、我先回家了。” 原来不是错觉，他舅舅是真不待见他。 徐叶秋拦住他，“急什么？刚来就要走。” 周寅之：“对，红包还没给你呢。” 陆潜低着头，不敢和周寅之对视，“舅舅······我、我开玩笑的，我都这么大了，不要压岁钱。” “今年的压岁钱，不是我准备的，是你小舅妈给你的，第一次见面，收了吧。” 不语尴尬地笑着上前，递给他一个大红包，“新年快乐。” 这么多人看着，陆潜不得不收，憋着一口气，说：“谢谢······小舅妈。” “呵呵，不客气。”不语也没好到哪里去，那声小舅妈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周寅之满意地牵着不语走了。 终于让这小子知道，那是他老婆。 一个上午，陆潜反常地很沉默，平日里话很多的他像被毒哑了，只一个劲儿地偷看不语和周寅之。 不语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对周寅之说：“我找陆潜说两句话。” 周寅之：“有什么话我不能听？” 不语无奈道：“他是你外甥，你吃什么醋？” “你见过哪个外甥撬舅舅的墙角？” “他这不是不知道吗？我跟他解释一下，你看他那表情，看着怪可怜的。” 见不语朝自己走过来，陆潜浑身不得劲，瞥见周寅之的目光，他更是后退一小步，忽然就和不语客套了起来，“新年好啊。” 不语：“我们出去聊聊？” 陆潜连连摇头，“外面太冷了。” 不语看着高悬的太阳。 陆潜结结巴巴道：“有什么话就、就在这、在这说吧，我怕我舅舅削我。” 不语：“不会的。” 见陆潜不信，不语又说：“他敢削你我护着你，放心。” “真的？” “当然！” 陆潜心一横，“走！” 他也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不语。 走到外面，脱离周寅之的视觉范围，陆潜觉得呼吸都自由了许多。 “不语，你你你······” 陆潜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语：“别激动，深呼吸。”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舅舅喜欢你？” 不语看着脚尖，“我暂时还不想公布恋情。” 想到五一假期他黏在周寅之和不语身边充当电灯泡，陆潜真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谈上了，我居然迟迟没发觉。” “我还对舅舅说我喜欢你，呵呵，当时他居然没削我。” “我还自作多情以为舅舅对我好，其实是因为你在。” 陆潜想起一个关键信息，“吴闯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见不语点头，陆潜的心彻底凉了。 “大家都知道，只有我没发觉，他肯定在背后嘲笑我。” 吴闯：自信点，把“背后”去掉。 陆潜还是觉得无法接受，“不是你······你和我舅舅你们······你们怎么就在一起了呢？” 一时半会儿，不语说不清楚，只简单说她和周寅之从小就认识。 陆潜瘫坐在草地上。 天，塌得很彻底。 不语见他这个样子，十分愧疚，“抱歉，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周教授身份特殊，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陆潜什么道理都明白，心里还是好伤心。 这下，他和不语，一丁点希望都没有了。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觊觎舅舅的女朋友。 此时，单纯可怜的陆潜还不知道，不语不仅是他舅舅的女朋友，更领了结婚证，是真真正正的舅妈。 喜欢的人一朝变成舅妈。 这感觉，只有陆潜知道。 他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看着蓝天。 老天真是给他开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周寅之不放心，跟了出来，主要是怕自家外甥撬墙角。 “开饭了，回去吃饭吧。” 不语知道他醋多，主动牵着他的手，“好。” 周寅之看着没有生机的陆潜，“回去吃饭。” 对周寅之的敬畏，早就刻在陆潜骨子里了。 他麻溜从地上爬起来，一路小跑把二人甩在身后。 饭桌上，陆潜根本不敢抬头。 此刻，他只想说：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吃完饭，他早早辞别：“外婆，舅舅，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徐叶秋拽着他，“急什么？在家里住几天，好不容易放寒假。” 陆潜的头摇得堪比拨浪鼓，“不了不了，我真的有事。” 徐叶秋：“那你办完事再回来，再过两年，你就该结婚了，你们都大了，小时候那么小一个在我怀里，现在长得比我都高。” 不提还好，提到结婚，陆潜觉得火烧上身。 “外婆，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麻溜跑上车，开着车跑了。 不语看着匆匆离去的车尾，看得出来，他很急。 陆潜万千思绪无法排解，去了酒吧。 点了一桌的酒，闷头就灌。 忽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陆潜端着酒杯就过去，和轻月碰了一杯。 轻月面前摆着好几个空酒瓶，第一眼看见陆潜，有点愣神。 都说外甥随舅，他其实有两分像周寅之。 轻月还以为她看见周寅之了。 陆潜：“走一个。” 心中苦闷，轻月仰头一饮而尽，“大过年的，你怎么也一个人来酒吧喝酒？你也失恋了？” 轻月有几分醉，大脑晕乎乎的。 第206章 祖宗 陆潜倒了一杯轻月点的酒，毫无防备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 他呛的脸通红，嗓子像在冒火。 对比他的狼狈，轻月一口闷，他难以置信道：“这么烈的酒？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轻月睁着雾蒙蒙的眸子，没听见陆潜的话，手指头指着陆潜，“一、二、三、怎么这么多个你？” “行了行了，你还是别喝了。” 轻月脱了外套，里面穿着吊带裙，旁边不少男人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喝这么多，身边也没让个人跟着，一会儿别人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陆潜注意到这些男人的目光，挨个儿瞪了回去，“看什么看？知道她是谁吗就敢看？” 陆潜抽走她的酒杯，轻月不高兴了，上手抓住陆潜的头发，用力扯着，“还给我······” “啊！你放手啊！给你给你，喝喝喝。” 轻月要回酒杯，松开手，倒酒的手不稳，酒水洒了一桌子。 新年特意打理的发型乱成鸡窝头，陆潜龇牙咧嘴，瞪着她。 轻月不仅自己喝，也给陆潜倒上，大着舌头说：“喝！同病相怜，我请你喝。” 陆潜听不明白，只当她是酒后胡言乱语，“喝喝喝，反正我今天也是来买醉的。” 轻月点的酒度数极高，很快就喝得不省人事，陆潜也醉了，但还留有意识。 “喂？这么晚了，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轻月大喊大叫：“我不回去！我不想回去！” 男女有别，陆潜不能像对待兄弟一样直接带她回家，“行，那我在酒店给你开间房，我家的酒店，就在附近，行不？” 轻月嗷一声吐了出来，陆潜闪躲不及，鞋子裤子惨不忍睹。 他面如土色，强忍着恶心，搀扶起轻月。 没走两步，轻月就摔在地上，头撞到沙发上。 她捂着头，幽怨地瞪着陆潜，“你敢打我？” 陆潜知道她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指望她讲理，叹了口气，“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祖宗。” 他弯腰抱起地上的轻月，脚步些许踉跄，警告她：“忍着别吐，再吐我就把你扔大马路上。” 轻月像是被这句话震慑到，委屈地快哭了，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不吵不闹。 路灯光影交错，轻月微眯着眼，看他看得出了神，“你为什么看不见我？” 陆潜以为她喝醉了闹小孩脾气，“灯这么暗，我又不是猫头鹰，怎么看得见你？” “你骗人，这么多年，你都看不到我。” 听见轻月的抽泣声，陆潜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哄人，“我看见了，你长得这么美，除了瞎子，谁看不见你？” “晚了，已经晚了······” 轻月喃喃自语，说了好多，陆潜只听清这一句话。 虽然听不清，但他句句有回应，时不时“嗯”一声。 说着说着，轻月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酒店经理早就接到陆潜的电话，在门口等着。 一看见陆潜，小跑着迎上来。 “陆少爷，您要的两间房开好了。” “好。” 他亲自摁电梯，给陆潜领路。 ······ 夜深了，徐叶秋正在和沈若影聊天，听到了敲门声。 门打开，看见不语，她很意外，“怎么了？” 不语忽视屋里的沈若影，笑着说：“阿姨，谢谢你这几天的招待，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 不语递给她一个文件袋子。 不想让沈若影觉得她和陈不语亲近，徐叶秋没看是什么礼物就拒绝了，“你还在上学，买什么礼物，钱留着自己用吧。” “阿姨，不值钱的，你看看喜欢吗？” “有些话，我还是和你说清楚比较好，我主动留下你，不是因为喜欢你，你别误会，也别幻想讨好我，对你们谈恋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是我最大的底线，我不会再退让一步，你也别白费力气。” 不语依旧笑着，丝毫不受影响，“阿姨，我知道，这礼物是关于周教授的，您看看，若是真的不喜欢，我就自己留着。” 徐叶秋愣了一瞬，迟疑着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张张画，画上的人她再熟悉不过，全是周寅之小时候的样子。 “这是······你画的？” 不语笑着点头，“嗯，阿姨你看，周教授笑起来真好看。” 没有母亲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儿子，徐叶秋一张张翻看着，视线停留在周寅之爬树的画上。 “他还会爬树？” 在她印象里，她儿子从小成熟稳重，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沉稳。 “阿姨，这是梨树，周教授在摘梨。” “树下这个小女孩······是你？” “是我。” 那年周寅之，也就八九岁，站在树上往下看，笑得直达徐叶秋心底。 她儿子，笑起来是这个样子。 下一张画，周寅之站在河里，河水没过他的膝盖，他弯腰，手伸到水里。 徐叶秋忍不住问：“这是在干什么？” “摸虾啊。阿姨，我记得那天，周教授抓了很多鱼虾，云奶奶炒了一大锅，可香了。” 这一张画中，周寅之的笑更加灿烂。 徐叶秋心神恍惚，她从来没见过自己儿子笑得这么开心。 她真的，错过了儿子快乐的成长时刻。 见徐叶秋专注看着画，不语知道这些画起作用了。 她趁热打铁：“阿姨，这几张纸不值钱的，你收下吧，就当我的谢礼，感谢你和叔叔这些天的照顾。” 想到刚才她对不语的态度，徐叶秋脸上火辣辣的，“······好。”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阿姨晚安。” “嗯。” 关上门，徐叶秋心情复杂，愣愣看着这些画。 不语很用心，画了很厚一沓，装订成一本书。 一张张画展现了周寅之那几年的变化，褪去青涩，眉眼变得锋利。 缺席儿子童年的成长，是徐叶秋一辈子的遗憾。 家里没多少周寅之小时候的照片，不语正是观察到这一点，才想出画一本书送给徐叶秋。 这份礼物，无疑是送到徐叶秋心坎里。 沈若影笑着走过去，“徐姨，这都是不语画的，画得真像。” “是啊，你看，寅之居然还会种菜，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对他真是一点都不了解。” 第207章 很爱很爱你 沈若影不动声色道：“哪怕亲如母子，长期分居二地，也会生疏的，我记得你说过，寅之那时候不愿意回来，还好徐姨你和叔叔坚持把他接回来，不然我真怕寅之忘记他是谁的儿子。” 徐叶秋脸色变得凝重。 沈若影观察到她的变化，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继续说：“我猜，那时候寅之不愿意回来，就是为了不语吧，寅之可真专情，这么多年，心里眼里都只有不语。” 她深知徐叶秋很在乎母子关系，正好利用她这个心理做文章。 让沈若影没想到的是，徐叶秋说：“其实，寅之不愿意回来，不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我和他爸，是我们没尽到做父母的责任，没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他不想回来，也很正常。” 沈若影的笑有些牵强，“徐姨，也不能怪你，这些年，你过得也很辛苦，我看在眼里，很是心疼。” 徐叶秋拍了拍沈若影的手，欣慰地笑了，“你啊，比寅之还像我的孩子，还好有你，陪我说说心里话。” “徐姨，我也很想和你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只可惜，寅之他不喜欢我。” 徐叶秋拍着她的肩膀，“就算没有他，也不妨碍我们是一家人，大不了我认你做女儿。” 沈若影不受控制瞪着她，“徐姨，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希望我嫁给寅之吗？” 徐叶秋才意识到说法欠妥，“我当然希望你做我的儿媳妇，但我更不想你受委屈，寅之那个臭脾气，他不喜欢的，谁也勉强不了，我是怕你非要嫁给他，婚后受委屈，我结过婚，不好的婚姻，能彻底改变一个人，徐姨是不希望你遭这份罪。” “徐姨，我不怕苦，我相信寅之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真心的。” 徐叶秋慈爱地看着她，“傻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不语回到房间，周寅之来敲门。 “我妈没为难你？” “当然没有，阿姨不是那种人。” 周寅之握住她的双肩，仔细查看她身上，没有发红疑似受伤的地方，才放下心来，“明知道她不喜欢你，你不躲着，怎么还主动凑上去？沈若影也在，你不怕她们欺负你？” “阿姨是不喜欢我，但不会看着我平白无故被欺负的，而且，沈若影也不会当着阿姨的面欺负我。” “这么自信？” “她现在唯一的底牌就是阿姨的喜爱，她肯定会在阿姨面前扮演好善解人意的形象。”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不语知道，他怕徐叶秋对她说难听的话。 “放心，我给阿姨送了一份她很喜欢的礼物，阿姨和我聊得很开心，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扭转阿姨对我的看法。” 周寅之心中发酸，“我说过了，别人的看法不重要。” “但是你对我很重要，所以你的父母也重要，周寅之，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不语主动扑到周寅之怀里，亲他的手背。 所有的不安都随着她这句话烟消云散，周寅之问：“送的什么礼物？把我妈迷成这样？” “当然是和你有关了，送礼得投其所好，我画了一本你小时候的画本，阿姨一定会喜欢。” 周寅之想起这些天她总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有时候还不让他看，原来是在做这个。 “明天，我带你出去玩，我们去爬山。” 她前几天说，想爬山。 “好啊，把大家都叫上，他们一定很开心。” 周寅之不太情愿，“我想和你单独在一起。” “这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幸福日子，乖。” 第二天很早，五个人很早就准备出发。 云姝挥手笑道：“玩得开心。” 不语：“奶奶，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爬山是个力气活，奶奶老了，就想在家晒晒太阳，快走吧，别耽搁了。” 云姝抱着不语，在她耳边低语：“小心她。” “她”指的是谁，不语很清楚。 车子到达山脚下，不语拄着登山杖，和周寅之一起兴奋地走在最前面。 沈若影陪着徐叶秋，周啸厚着脸皮非要跟来。 徐叶秋：“若影，我走得慢，追不上你们年轻人，你不用管我，去找寅之吧。” 沈若影笑着摇头，“徐姨，山路陡峭，不陪着你我不放心。” “没事，我走一会儿歇一会儿，你们在山顶等我，你不是喜欢寅之吗？多好的机会，快去吧。” 沈若影这才同意。 爬完一段石阶，不语回头，没见他们。 “我们在这等等阿姨和叔叔。” “好。” 周寅之拧开保温杯，“喝点水。” 手机响了，山上冷，不语穿得厚，没等她拿出手机，电话就挂了。 是一串陌生号码，不语没放在心上，想着如果有事对方会再打来。 这一年过得太顺利了，超出不语的预料。 她以为沈若影在，不会这么平静。 不语没有掉以轻心，她总觉得沈若影憋了大招。 等了快一个小时，徐叶秋才出现在她们的视线内。 周啸搀扶着徐叶秋，徐叶秋一脸抗拒，“我说了我自己能走，不用你扶。” “阿姨，叔叔。” 徐叶秋使劲推开周啸，看向台阶最上面的俩人，没见沈若影，便问：“若影呢？” 不语有种不好的预感，和周寅之面面相觑。 周寅之：“我们没见她。” 徐叶秋：“我让她先来找你们，她还没来吗？” 周寅之：“没有。”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徐叶秋连忙掏手机，给沈若影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机械的提示音让不语头大。 不语当机立断，小声和周寅之提建议：“报警吧。” 周寅之点头。 徐叶秋又打了一遍，还是关机，她急得脸色发白。 “若影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快，去找找她。” 怕她摔倒，周啸扶着她，“小心点，别着急，或许她走了别的路。” 警察来时，周寅之一行人已经在附近找了一会儿，没有任何消息。 不语想起了刚才那通电话，她拨了回去，也关机了。 “周寅之。” 见她脸色这么难看，周寅之扶着她，关切地问：“怎么了？” “这个电话，你认识吗？” 周寅之摇摇头，他只记得不语的号码，没在意过其他人的。 不语：“会是沈若影打的吗？” 天气突变，下起了小雨，几个人在帐篷里躲雨。 徐叶秋听到不语的话，走过来夺走手机，看到那串熟悉的号码，激动地喊：“是若影的号码，她跟你说什么了？” 第208章 为父爱莫能助 “我不知道，我没接通她就挂了。” 徐叶秋把手机塞给她，不语被她推得后退一步，周寅之急忙伸手扶着她，眉眼瞬间染上寒霜，沁着凉意。 “若影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才给你打的电话，你怎么不接呢？” 太过着急，徐叶秋口不择言：“你不会是知道这是若影的号码故意不接的吧？” “我没有阿姨，” 不语垂下头，没为自己解释。 她知道，现在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她再一次掉进沈若影的陷阱里了。 只希望沈若影别太疯，别赌得太大。 周寅之：“和她无关，妈，你别把怒火撒在他身上。” “你闭嘴！”徐叶秋瞪着周寅之，“好歹若影和你认识这么多年，就算你不喜欢她，也不能这么无情。她是和我们一起出来的，若真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向你沈伯伯交代？” 不语怕周寅之和徐叶秋吵架，急忙扯着周寅之的袖子，“周教授，你别和阿姨吵。” “还有你！别假惺惺的，早干什么去了？” 不语被吼得一愣一愣的。 周啸劝解道：“别生气，不一定出事，有可能在哪耽搁了。” “你也闭嘴！” 周啸讪讪闭上嘴，向周寅之投去“为父爱莫能助”的眼神。 ······ 江城市中心医院。 沈若影躺在病床上，额头包着纱布，胳膊和腿上都受了伤，尤其是小腿，最为严重，打了石膏。 徐叶秋焦急地问：“医生，这都整整一天了，她怎么还没醒？” “徐主任，你也知道沈小姐头部受伤，昏迷是很常见的情况，你别太着急。” 不语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沈若影，着实心生敬佩。 对自己这么狠，做什么不会成功？ 可她偏偏把这份劲用在周寅之身上，周寅之可比事业难拿下多了。 “醒了醒了！沈小姐醒了。” 沈若影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四周，虚弱的眼神让她看起来更加孱弱。 徐叶秋心疼地掉眼泪，“若影，你感觉怎么样？” “徐姨，这是在哪？” “在医院，你从山上摔下去了，你不记得了？” 沈若影想了想，苦笑道：“我还以为那是个梦。” 随即，她看向不语，面带诚挚的微笑，“不语，是你帮我叫的救护车吧，谢谢你。” 不语对上她充满感激的脸，真想给她颁个最佳演员奖。 “我······” “她手机在我这放着，我没接你的电话，不是我叫的救护车，你记错了。” 周寅之忽然开口，打断不语的话。 不语惊讶地看着他。 沈若影笑得很难看，“是我记错了，当时我脑子很昏沉，随便打的电话，我还以为是不语救了我。” 徐叶秋这才知道她骂错人了，使劲拍了周寅之一巴掌，“原来是你？你还好意思说？你差点害死若影你知不知道？” “妈，你这话有失偏颇，她摔倒和我可没关系，难道我接通电话，她就不会摔倒了？这么大个人了，日后自己注意点。” “你······混账东西！”徐叶秋气得嘴唇颤抖。 “寅之······对不起。”沈若影当即红了眼眶，“徐姨，你别怪寅之，是我自己不小心。” 不语学着昔日的沈若影，“沈老师，周教授说话比较直，你别放在心上，他还是很关心你的，得知你电话打不通，立马就报警了。” “对了，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阿姨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呢。” “我、我手机没电关机了，让大家担心了。” 不语笑道：“你没事就好。” 浑身都疼，沈若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早知道这口锅扣不到陈不语头上，她何必动真格。 徐叶秋揪着周寅之的衣服，“不管怎么说，若影伤得这么重，你脱不了干系，她住院的这些日子，你照顾她，亲力亲为，另外，晚点给你沈伯伯打个电话，好好赔罪。” 周寅之抿着唇，不说话。 沈若影眼前一亮，竟还有意外收获。 她故意推辞道：“不用了徐姨，虽然我家人都不在国内，但是我可以请护工的。” 周寅之没反应，徐叶秋不轻不重踢了他一脚，“你听见没有？” 不语急忙说：“阿姨，刚好我这些天也闲着，周教授工作忙，我也可以帮忙。” 沈若影抢在徐叶秋之前说：“不语，真是太谢谢你了。” “沈老师，不用跟我客气。” 下午，周寅之一直在接电话，积压的工作太多，孙谦不得不找他。 沈若影善解人意道：“徐姨，你让寅之回去吧，他那么忙，我这还有你和不语呢。” 徐叶秋晲着周寅之，“听见没？若影还在为你着想，你先去公司吧。” 周寅之不放心，看着不语。 不语小声说：“快去吧，早去早回。” 周寅之走后，不语安静坐在病房内，听着沈若影和徐叶秋唠家常。 傍晚，徐叶秋问：“若影，想吃什么？” 沈若影笑着说：“徐姨，我好久没吃你炒的菜了，今天突然很想尝尝。” 徐叶秋拿着包站起来，笑得合不拢嘴，“好，姨姨现在就回去给你做。” “好，谢谢徐姨，您真疼我。”说话时，沈若影故意看了眼不语。 不语云淡风轻丝毫不受影响的表情让她很不爽。 徐叶秋，房间陷入短暂的安静。 “不语，我想喝小米粥，你能去帮我买一碗吗？”沈若影捂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 “好。” 很快，不语拎着一杯小米粥回来，顺带给自己买了一份酸辣渔粉。 沈若影笑着说：“谢谢你，不语。” “不客气。” 沈若影住的vip病房，房间很大，不语坐在离她最远的桌前嗦粉，她早就饿了。 房间内充斥着渔粉的香味，沈若影掀开被子要下床。 不语急忙放下筷子，走过去扶着她，“你要干吗？” 人要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徐叶秋饶不了她。 “我在房间待得有点闷，我不走远，你放心，我就在走廊，你帮我把轮椅推过来吧。” 口袋里的手机全程开了录音，不语：“好。” 徐叶秋提着饭盒回来时，看到沈若影坐在外面。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那丫头呢？” 沈若影笑道：“不语在吃饭，我闻着那个味道有点恶心，便出来透透气。” “你是病人还是她是病人？让她来干嘛的？真是做什么都不操心！” 第209章 我赚翻了 目的达到，沈若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徐姨，你别这样说不语，她照顾了我一下午，又累又饿的，反而是我，一直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做。” 徐叶秋推着沈若影回去，“你是病人，躺病床上再正常不过，她到底是年轻不懂事。” 门外传来徐叶秋和沈若影的声音，不语走过去开门，“阿姨，你回来了。” 房门打开，徐叶秋也闻到了渔粉的味道。 她皱着眉，不满道：“你沈老师生着病，你非要吃这么刺激的饭，让她一个病人坐在外面，你一个健康人在屋里吃上饭了。” 不语着实没想到这也能被骂，一时愣在那不知作何反应。 沈若影：“徐姨，是我身子娇气，不怪不语，你千万别怪她。” 不语不是吃亏的性子，但对方是周寅之的母亲，她只是诚恳认错：“阿姨不好意思，沈老师想喝小米粥，我中午没吃饭，顺道买了一碗面，是我没考虑周到，我以后会注意的。” 徐叶秋嫌弃地移开眼，“行了，你去外面吃吧。” “好。” 不语丝毫不难过，端着打包盒出去了，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求之不得。 桌子上摆满热腾腾的菜，徐叶秋给沈若影盛了一碗汤，“尝尝，我特意让梅姨给你做的，补补身子。” “谢谢徐姨，您对我可真好。” 不语靠墙蹲着，吃得很开心。 沈若影故意说：“徐姨，我真的不怪不语，你让她回来吧。” “不行！”徐叶秋作为医生，对病人高度负责的精神早就刻入骨髓，就算现在躺在床上的不是沈若影，她也会让不语出去的。 “你需要静养，她在外面也能吃，你先吃，我给她拿点菜。” 徐叶秋端着一盘子红烧排骨，出去了。 她不吃肉，徐叶秋也不爱吃排骨。 这是给谁做的，显而易见。 沈若影眼中的笑变冷。 不语听见门响，看了过去。 徐叶秋把排骨放在她面前，“吃吧，给你做的，免得寅之觉得我亏待你。” 不语了解她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咧着嘴笑得很开心，“谢谢阿姨，你做的排骨可香了，我能全部吃完。” 虽然不喜欢她这个人，但她的笑像是有种魔力，让人讨厌不起来。 徐叶秋微微蹙眉，道：“喜欢也不能吃那么多，晚上吃多了积食。我可不是关心你，若影病着，你再病了，没人照顾你。” “好，我知道了，谢谢阿姨关心。” “你就在外面吃吧，吃完了再回去。” “好。” 周寅之从电梯里出来，远远看见他捧在手心上的女孩蹲在地上吃饭。 他的心揪在一起。 “是不是她们欺负你了？” 听到周寅之的声音，不语惊喜抬头，“你来了。” “没人欺负我，你看，阿姨还给我做了我爱吃的排骨，可香了，你要不要尝尝？” 周寅之不由分说拉着她走进屋里。 他力气大，不语拽不动他。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别冲动。” 周寅之开门的动静太大，正在说笑的徐叶秋和沈若影齐齐看向门口。 不语尴尬笑着，小声说：“周教授，你还没吃饭吧，你先去吃饭吧。” 徐叶秋：“我做的多，快来吃吧。” 周寅之站在原地，脸色阴沉着，“为什么把她撵到外面？” 不语：“周教授，你真的误会了。” 徐叶秋站起来，大大方方承认：“是我让她出去吃的，怎么了？若影还在休养，她吃的东西味太大，若影闻着难受。” “周寅之，你现在的脑子里是只有恋爱那些事吗？孰轻孰重分不清？病人为先。” 周寅之不信沈若影的说辞，冷冷看着她。 沈若影楚楚地说：“寅之······” 徐叶秋瞪了回去，“你别这么看着若影，是我让她出去的，你有什么不满对我来。” 不语拽着周寅之，“周教授，你真的误会了。” 徐叶秋知道他儿子护犊子心切，深深叹了口气，“行了，不是什么大事，总不能让生着病的人出去吧？赶紧坐下吃饭吧，在外面吃个饭而已，又不是打她骂她，我加班的时候，蹲在外面吃饭不是家常便饭？” “我吃的她也闻不了，我就不进来了。” 留下这句话，周寅之拉着不语走了。 徐叶秋：“随你的便，爱去哪吃去哪吃，脾气不小，惯的你。” 沈若影：“徐姨，是我不好，你让寅之和不语回来吧。” “别理那小子，脾气这么臭，也不知道那丫头喜欢他什么？” 徐叶秋的嫌弃发自内心。 不语无奈地解释：“阿姨对我真的挺好的，还给我带了排骨，你别和她吵架。” 周寅之像是没听见，自顾自道：“我们去吃好吃的。” “周寅之，你这样，会让阿姨误会我跟你告状，万一她更不喜欢我怎么办？” 周寅之忽然停下来，盯着她的眼睛，“我喜欢你就够了，你不用讨好他们。” 他眉峰上扬，连面对她时都没克制住怒火，“沈若影摆明了欺负你，我妈看不出来，我看得出来，明天我们就走，以后，你再也不用回来见他们，他们生养的是我，不是你，你没义务对她们好。 他像一只炸毛的狮子，不语抱着他，轻柔地顺毛，“你什么意思啊？以后都不让我来你家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是我的选择，周寅之，我真的不委屈，是你太在乎我了。你想一想，吃穿用度，阿姨哪一个少了我了？阿姨只是偶尔对我不那么热情，我却能在周家白吃白喝，这可是周家，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我赚翻了。” “我今年超开心的，一家人热热闹闹，这么多人陪着我，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周教授，你不能替我做决定。” 她仰着明媚的笑脸看他，温热的手指抚摸着他紧绷的下颌角。 “周寅之，相信我，让我证明，你的眼光没有问题，好不好？” “好······” “嘿嘿，我们去吃好吃的。”不语踮着脚尖，飞快亲了他一下。 “晚上回去，你就给阿姨服个软道个歉吧，好不好？阿姨也很爱你的。” “好。” 她的请求，他什么时候都拒绝不了。 第210章 美男计 吃完饭，周寅之：“我先送你回去，我在医院守着就行。” 他眼下有一片乌黑，不语心疼他辛苦，“我守着吧，你回家好好睡一觉。” “不用。”周寅之强硬地把她塞进车里，“你待在那，她的事只会更多。” 他说的很对，自己何必没苦硬吃？ 不语系好安全带，“我今晚先回去避避风头，养精蓄锐，明天换班你休息，你记得一会儿给阿姨道个歉，千万别影响了我在阿姨心中本就不好的形象。” “好。” 天空开始下雨，雨越下越大，迈巴赫穿梭在雨夜中。 窗外的灯光在车玻璃上出现重影，像一个个砂糖橘。 不语拿出手机，想拍照记录下此刻的小美好，居然接到了徐叶秋的电话。 “你们在哪？”徐叶秋语气凌厉，“现在马上回来！” 她开的免提，周寅之也听到了。 不语小心看了周寅之一眼，没敢说她打算回家，“好，我们刚吃完，马上回去。” “阿姨，是出了什么事吗？” “你们先回来吧。” 徐叶秋挂了电话，不语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完蛋，估计出事了，谁也不用回家了。” 红灯变绿，车身丝滑掉头，开始加速。 雨变大了，下车时，周寅之脱下外套给她挡雨。 病房里，沈若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皱着眉毛，看上去很难受。 徐叶秋坐在病床边，神色凝重，看见周寅之和不语回来，也不说话。 病房安静得不语下意识放轻呼吸声，把那句“阿姨”咽了回去。 周寅之：“妈，怎么了？” 徐叶秋看着不语，“你在哪买的小米粥？” 桌子上还放着半碗凉透了的小米粥。 “就在医院的餐厅，怎么了阿姨？” “里面有泻药。”徐叶秋冷冷地说。 不语瞪大眼睛，走过去，端起碗放在嘴边。 周寅之冲上去把碗抢走，“你干什么？” 徐叶秋也被她吓到了，“你这是做什么？” 不语把碗放下，“我就闻闻。” “阿姨，报警吧，蓄谋害人，这个罪名不小，我担不起。” 徐叶秋看着不语的眼神很复杂。 自她出现后，风波不断。 “徐姨······” 沈若影声音虚弱，艰难撑着床想坐起来，徐叶秋急忙扶着她，“你别动，你需要静养。” “你们走后不久，若影就开始不舒服，医生检查后，说她误食了泻药，她今晚吃过的所有食物都在这，只在这碗小米粥里检查出了泻药的成分。” 沈若影抓着徐叶秋的手，“徐姨，你千万别怪不语，我相信一定和她没有关系，或许，是医院餐厅的人不小心······” “沈老师，你床底下放着的东西漏出来了。” 不语突然打断沈若影。 一瞬间，沈若影脸色发白，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她慌乱地看向床边。 白色床单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沈若影抬头，笑得很不自信，“不语，你看错了吧，什么也没有。” 她的反应没有逃过不语和周寅之的眼。 不语和周寅之对视一眼。 周寅之忽然走到床边，慢慢弯下腰。 高大的身影瞬间将沈若影覆盖住。 他的脸靠得那么近，沈若影好像听到了她的心跳声，慢慢屏住呼吸。 她露出羞涩的笑，“寅之。” 周寅之定定和她对视，沈若影的脸红了。 这一幕把徐叶秋看迷糊了。 她看看不语，又看看床上深情对视的俩人。 这又是在干什么？ “找到了。” 周寅之的手从被褥下面抽出来，拿出一包不明物体。 不语：还是美男计好使。 沈若影看到周寅之手里拿的东西，飘忽的思绪变清明，下意识伸手抢夺。 周寅之：“这是什么？” 沈若影死死看着那包药粉，说不出话。 他不顾沈若影的惊慌，拆开袋子指尖捻着白色粉末，漫不经心道：“这就是你误食的泻药吧。” 徐叶秋紧绷的神经骤然松下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坐在凳子上，不语眼疾手快扶着她，“阿姨，您没事吧？” 徐叶秋只是看着沈若影，“若影，这是怎么回事？” 沈若影迅速找回状态，抬头的一瞬间两行泪恰到好处流下来，只哭着喊了句“徐姨”。 被子下的手用力抓着床单。 这一局，她认栽，是她对周寅之的感情让她放松警惕。 周寅之回到不语身边，“狡辩一下吧，你该不会想说这东西是不语神不知鬼不觉放在你那陷害你的。” 沈若影把嘴唇咬出血痂，一脸生无可恋。 徐叶秋走到沈若影身边，“若影，到底怎么回事？你跟徐姨说。” “徐姨，对不起。”豆大的泪珠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来，沈若影抱住徐叶秋，“泻药是我自己放的。” 徐叶秋也哭了，“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 “我······是我鬼迷心窍······不语、不语对不起······” 沈若影挣扎着下床，跌坐在地上，披头散发。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受害者。 徐叶秋伸手去拽她，“你别乱动，你身上还有伤。” 洗清嫌疑，不语松了口气，她帮着徐叶秋把沈若影扶到床上，学着沈若影“善解人意”的口吻：“沈老师，你别激动，我相信你一定是不小心放进去的。” 沈若影泫然泪下，“徐姨，你知道我为什么在手机关机前给不语打电话吗？我不想让你担心，本想打给寅之，但他早就和我划清界限了，我迫不得已才打给不语，想让不语转告寅之，可我没想到不语不肯接我的电话，我当时真的好害怕，一个人躺在山脚下，浑身都疼，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好家伙，这诡辩的能力，不参加辩论赛真是可惜了。 不语没忍住，“沈老师，话不能这么说吧，照你这意思，无论谁出事都要给我打电话让我负责吗？我不是佛祖，也不是耶稣，更不是玛利亚，我就是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学生。” 沈若影和不语之间暗流涌动。 “对不起不语，我不该鬼迷心窍怀疑你，更不该通过这种方式试探你。” 考虑到徐叶秋，不语没把话说得那么难听，皮笑肉不笑道：“那我通过你的考验了吗？” 周寅之：“你以什么身份考验她？谁给你的资格考验她？栽赃陷害被你说得这么好听。” 第211章 使诈 沈若影绝望地看着周寅之，“寅之······我······” “妈，如果不是不语聪明，诈到她，你恐怕早就觉得是不语故意给她下药想害她吧？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讨厌不语吗？” “徐姨，不是的。”沈若影抓着徐叶秋的手，泪如雨下，“我只是一时冲动，是我糊涂了，我是因为太在乎你和寅之，有了她，寅之就变得讨厌我，那天，我去家里，看到你们坐在一起包饺子，我的心真的好难受啊徐姨，那一瞬间，我觉得你们是一家人，我是那个打扰你们的外人，我好怕徐姨，我怕最后你和寅之一样，都不要我了。” 感染力是真强，不语低头擤鼻涕，小声对周寅之说：“真感人，要纸吗？” 周寅之接过来一张，“我讨厌你是因为你的言行举止，不是因为我喜欢她，而且，认识你的时候我就喜欢她，你这些话，只能哄哄我妈。” 徐叶秋头很疼，她揉着太阳穴。 只有不语注意到她的动作，“阿姨，您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徐叶秋愧对她，摇了摇头，“这件事，是我错怪你，我跟你道歉，寅之，你带她走吧，医院这里，我会安排人的。” 周寅之求之不得，“好。” 他牵着不语的手，转身就走。 “等一下。”不语不忘恶心一下沈若影。 她笑眯眯看着沈若影，“沈老师，你别自责，我不会怪你的，你一定要早点好起来啊，身上摔了这么多伤口，一定很疼吧。” 沈若影红肿着双眼看不语，“不语，你真的不怪我吗？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无意的，你好好养伤，我和周教授有空再来看你。” “阿姨，拜拜。” 转过身，笑意尽收，不语的眼神像是淬了冰一样冷。 孙谦已经拿着伞在外面等着，看到周寅之，小跑着过去，把伞撑开，递给他，“周董，这么晚了，您和陈小姐怎么在医院？” 不语笑呵呵说：“看望病人，孙秘书，多谢你深夜来送伞，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周寅之：“你回去吧。” “好嘞。” 周寅之一手撑伞，一手牵着不语。 不语：“幸亏我脑子好使，她对自己可真狠，泻药都敢喝，不怕喝出毛病啊？得罪这种人，真是可怕。” 周寅之问出了他的困惑：“你怎么猜到她把东西放在那的？” “我不知道啊，你都说了，我是诈她一下，碰运气而已。事实证明，我运气还不错。还好蒙对了，不然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今晚就回家吧，你先收拾行李。” “啊？这么快吗？春节还没过完呢，就算要走，也要和阿姨叔叔打声招呼。” “入乡随俗，我从来不和他们打招呼。” 回到周宅，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 客厅灯火通明，云姝见她们回来，起身问道：“怎么样了？” 云姝毕竟上了年纪，不语不想让她操心，笑着说：“奶奶，你放心，都没事了，你快去睡觉吧。” 周寅之黑着脸，云姝一看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寅之，你说，到底怎么了？” “她污蔑不语给她下泻药，被不语当场拆穿。” 云姝听了并不意外，“这人是个搞幺蛾子的，你妈呢？” “她让我们先回来，她还在医院。” 不语暗戳戳兴奋道：“奶奶，经过这次的事，阿姨会不会改变对她的看法？” 云姝知道她的意思，“不一定，叶秋是把她当亲女儿看待的，为人父母，对自己的孩子都格外宽容，这种事不多来几次，叶秋不会轻易相信她眼里的乖孩子心思恶毒。” 不语喃喃自语：“阿姨好可怜，一颗真心换来的是无尽的利用和欺骗。” 周寅之揉着她的脑袋，“上楼收拾行李，一会儿我们回家。” 不语这才想起和云姝告别，“奶奶，我和周教授今晚就回去了，有空再来看你。” 云姝强颜欢笑，“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后给奶奶报平安。” “好！” 医院。 沈若影哭得不能自已。 “徐姨，你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 手机上收到周啸的信息。 【寅之带着那女孩搬走了。】 徐叶秋收起手机，叹了口气，“若影，你妈妈生你那天，你爸在国外谈生意，我在产房外陪着，你出生后，我是第一个抱你的人。” “我说过很多次，在我眼里，你和寅之姐弟俩没什么差别。是我疏忽了你的感受，养不教父之过，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不管你有多喜欢寅之，都不是你做错事的理由，我希望你可以真正认识到你的错误，别再做傻事。” “你给自己喝泻药，伤害的不还是你自己？你太傻了。” 听到徐叶秋这么说，沈若影暗自松了口气。 她故意紧紧抱着徐叶秋，哭道：“徐姨，我以为你生我的气，不会理我了。” “好了，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这些日子，你好好在医院养病，我会给你请护工照顾你，我也会陪着你，等你出院后，亲自找那丫头，向她郑重道歉，知道了吗？这件事，你做得太过了。” 沈若影趴在徐叶秋肩头，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我知道了徐姨，我会记住你的教诲，求得不语的原谅，只要你不生我的气。” 沐家。 陆潜在外面等到深夜，轻月还是不愿意出来见他。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 轻月又一次挂断他的电话，陆潜只能再次给她发微信。 【你出来，见我一面，把话说清楚。】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赶紧走。】 陆潜只好敲门，“沐叔叔，陈阿姨，你们在家吗？” 轻月站在窗前，一直注意着外面，听到声响，她吓得给陆潜打电话。 “你疯了？你敢在我爸妈面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 陆潜冷哼一声：“有本事你来撕。” 家里阿姨去开门，“陆少爷，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快进来。” 沐绅从楼上下来，刚好看到仓皇跑出去的女儿，“月月，你怎么鞋都没穿？” 轻月低头一看，出来得太急，忘记穿鞋了。 “沐叔叔。” 陆潜已经走到门口了，虽然喊着沐绅，眼睛却盯着轻月。 轻月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悄悄瞪着他：你敢乱说你就死定了。 第212章 初夜 已经是后半夜，沐绅披着厚外套，笑容满面走下来，“是小陆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小张，你去找一套干净的衣服，先让小陆换上。” 一旁的佣人道：“好的，先生。” 听到沐绅的话，轻月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竟下了雨。 陆潜在外面等了她整整一天，衣服湿透。 她有点愧疚。 陆潜站在台阶下，“陆叔叔，打扰你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说到这儿，他别有深意盯了轻月一眼。 轻月被他这一眼看得汗毛倒立。 顾不得思考，轻月跑到陆潜身边，笑道：“爸，他的车坏了，想在咱家借宿一晚，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快去睡觉吧。” 沐绅看向陆潜。 轻月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敢乱说我就跟你拼命。” “切，谁要跟你拼命。”陆潜不屑道。 他笑着抬起头，对沐绅说：“沐叔叔，真是不好意思，我那车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发动不了，只好来求助你了。” 沐绅笑呵呵的，“跟叔叔不用客气，小陆好些年没来家里玩了，你尽管在这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和月月说。” “好，谢谢叔叔。” 轻月对旁边的阿姨说：“你把我隔壁的房间收拾一下，让他住下。” “好的，小姐。” 她推着沐绅往前走，“好了，爸，你赶紧回去睡吧，一会儿我妈醒了看不见你。” 打发走沐绅，轻月咬牙切齿小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来找你说清楚。” “陆少爷，您的衣服。” “谢谢。” 陆潜拿着衣服，盯着她说：“等我换身干净的衣服再说，冻死我了。” 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往下滴着水，轻月不太情愿道：“跟我来。” “下这么大雨，你不知道躲雨吗？” 陆潜：“谁让你不接我的电话。” “你是狗皮膏药吗？撵都撵不走。” 轻月站在门口，没进去，“你去里面换衣服吧。” 一分钟后，陆潜换好衣服出来，第一次居高临下盯着她，“我们谈谈。” 轻月眼神闪躲，“你想谈什么？” “那天晚上。” 他的声音像一只手，猛地抓住她的心脏，让她心惊胆战。 “进去说。” 轻月把门关上。 手心被汗浸湿，她故作轻松道：“那天晚上谢谢你，把我送到酒店。” “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酒店多少钱？我转给你。” 轻月在微信上给他转了一万。 陆潜心口点燃了无名火，“沐轻月！” 轻月被他吼得哆嗦一下，“你小声点，我爸妈都睡了。” “你喜欢我舅舅。” 轻月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他，满眼不可置信。 她的表情就是答案，陆潜唇角扬起一个自嘲的笑，上前一步靠在她耳边，“你想问我怎么会知道？那天晚上，你喊了我舅舅的名字。” 那晚，他喝得烂醉，她抱着他时，他大脑无法思考，只凭着本能回应她。 听到她喊周寅之，他像是被临头浇了一盆冰水，可一切都发生了。 轻月一张脸爆红，无地自容，猛地推开他，“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最清楚不过。” 轻月转身背对着他，“那晚你喝醉了，你记错了。” “你早就知道我舅舅喜欢的人是不语。”陆潜的声音透着几分凉薄。 轻月乌黑的睫毛颤抖着，微微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 “这才是你们吵架的原因吧？” “不是！”尖锐的声音撕破他的耳膜。 陆潜攥紧的手松开，浑身疲惫，“我是初一那天才知道的，我去给舅舅拜年，不语也在。” 他看到面前瘦弱的背影微微颤抖着。 陆潜走到轻月面前，轻月固执地把头低下去，不想让人看到她哭的一面。 “不语还不知道吧？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的。” 他不说话，她便沉默。 陆潜毫无办法，弯下腰看她，好看的睫毛上挂着晶莹泪珠，他无奈地叹口气，声音放轻缓：“沐轻月，我们谈谈吧，虽然喝醉了，但我会对你负责的。” “谁要你负责？”轻月抹干眼泪，抬头看着他，“我说了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大腿根有个月牙形状的胎记。” 轰—— 红晕散去的脸又染上色，轻月呼吸急促，这几日纠缠不休的记忆像蛇一样再次缠上她。 陆潜：“想起来了吗？还要我继续说吗？” 他腰间还留着她抓的痕迹。 啪—— 他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非但不生气，却是笑了，右手抓住她颤抖的手掌，“使这么大劲，手疼不疼？” 轻月使劲甩，没甩开他。 陆潜抓着她的手腕，“打得好，是我对不起你，这几日我想找你谈谈，你一直躲着我。”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不怪你，是我喝醉了。” 那晚，是她主动的。 “我陆潜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大家都是成年人，一夜情而已。” 陆潜抓着她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轻月平静地说：“炮友。” “沐轻月，你可真牛。”陆潜胸腔剧烈起伏，眼中像是喷火。 轻月看着他的眼睛，“陆潜，那只是个意外，我都不觉得吃亏，你一个男人怎么还穷追不舍？” “我要对你负责。” 轻月故意扎他的心，“你明明知道，我是把你当成你舅舅，才······” “和你睡的是我，不是别人。”他被她气够呛，把话挑明。 “你喜欢的难道不是不语？”轻月真想抽他。 “不语是我舅舅的女朋友，我哪敢跟我舅舅抢？” “你又不喜欢我，我不要你负责。” “你也不喜欢我，咱俩半斤八两，谁也不吃亏。” 轻月对此无话可说，“我不白睡你的。” 下一秒，陆潜听到了钱款到账的声音。 “一千万，也算配得上你陆家少爷的身份，不够我再补，那晚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说的，希望你也是。” 陆潜快要把手机捏碎，声音要把房顶掀翻：“你把我当鸭？” 轻月吓得踮脚捂他的嘴，“你小声一点，别被我爸妈听到了。” “沐轻月，你要气死我是不是？我缺这一千万？那是本少爷的初夜加初吻！” “行了行了，你别嚷嚷，那也是我第一次，我之前连恋爱都没谈过，你又不吃亏······” 说着说着，轻月低下头。 陆潜把钱退给她，“谁要你的破钱？” “爱要不要，我要回去睡觉了，这件事，你要是敢往外说半个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213章 九块九包邮 “今晚你就睡这吧，明日一早就走。” “哎！” 轻月挺直腰板走出去，无视陆潜。 狗陆潜！ 她的腰现在还疼着。 出了房间，轻月立马双手揉着腰，放慢脚步。 轻月躺在床上，忍不住回想那晚的兵荒马乱。 太荒唐了。 连着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这一晚，或许是因为和陆潜把话说开了，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日上三竿，陈暖来到女儿房中叫醒轻月。 “月月，起床了，饭都热了好几遍了。” 轻月迷迷糊糊睁开眼，昨晚和陆潜的对话犹在耳边。 她有些恍惚，不知道是梦还是真的。 下楼，沐绅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 “小陆已经走了。” 轻月脚步顿住。 原来不是梦。 微信上有陆潜的未读消息。 【我先走了，你放心，我不会乱说，但是，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这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吃完饭，轻月回房间补觉，一直睡到傍晚。 元宵佳节。 周寅之带不语逛灯会。 这片古城区，每年的灯会都很热闹。 街道两旁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灯笼，小桥流水，笛声悠扬。 不少人换上汉服，远远望去，像是一座影视城。 不语也做了汉服妆造，身上披着大红色斗篷，一手拿着绣有仕女图的扇子，一手牵着玉树临风的周寅之。 “帅哥，买个簪子吧，送给女朋友。” 摆摊卖饰品的小哥笑着看周寅之。 周寅之停下脚步，看着琳琅满目的簪子，“喜欢哪个？” 不语把扇子塞给他，眼眸清亮，认真挑选。 不远处，轻月站在阴暗的树下，看着周寅之不耐其烦给不语簪各种簪子。 “别看了，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身后忽然传来陆潜的声音，轻月回头，“你怎么在这？” 陆潜耸肩道：“想来就来了。” 轻月转身就走，陆潜跟上她，“跑什么？真的是碰巧，我哪有那个本事跟踪你。” “你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逛逛。” “行，除非你答应做我女朋友。” 轻月愣在原地，“你疯了？” 陆潜十分认真：“我想了好多天，我要追你。” “我拒绝，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以后别说这种吓死人的话。” “你可以拒绝，这是你的权利，我会一直追你，直到你答应我。” 轻月的烦闷写在皱作一团的眉毛上，“我说了不用你负责，你怎么一根筋？” 正说着，陆潜忽然站直，规规矩矩喊：“舅舅。” 轻月浑身僵住，缓缓转过身，匆匆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周教授好。” 周寅之感觉到不语抓着他的手变得用力。 陆潜看到不语和周寅之手牵手，心里一阵钝痛。 他强颜欢笑：“舅舅，不语，好巧。” 周寅之给三个学生买了三杯奶茶。 轻月：“谢谢周教授。” 周寅之猜想不语应该有话要和好友说，便对陆潜说：“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陆潜心口一紧，以为周寅之找他算账来了。 走出去老远后，周寅之站在路边。 他不说话，陆潜像是被凌迟。 他主动说：“舅舅，我不知道你喜欢不语，你放心，我以为不会对不语动歪心思的。” “嗯。” 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和轻月接触过，不语无所适从，笑得小心翼翼，“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这句祝福，不语曾纠结了很久，最后发在宿舍群里。 沉默在二人之间弥漫。 轻月忽然问：“你和周教授，会结婚吗？” “······会。” 轻月慢慢就笑了，“那、祝你们幸福。” 眼角湿润，好在夜里暗，她不怕被人看到。 “谢谢······轻月，我生日时，那对同心锁，是你送的吗？” 不语鼓起勇气问出口。 轻月淡淡道：“什么同心锁？我不知道。” 不语找话题聊：“你怎么和陆潜一起出来了？” “和你们一样，碰巧遇到。” “快开学了。”她继续说。 “嗯。” “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语看着轻月的背影越来越远，忍不住喊：“轻月！” 纤瘦的背影顿了一下，然后没有回头，一点一点融入人海中。 周寅之一直注意着这边 陆潜看到轻月走了，急忙追上去，“舅舅，我有事先走了，拜拜。” 不语站在那，眼里含着水光。 周寅之递给她一根糖葫芦。 陆潜穿梭在人群中，好不容易追上轻月，“你这人忒不厚道，走了居然不喊我。” “我说了你别跟着我。” 陆潜递给她一张纸，“擦擦鼻涕。” “我没哭！” “我没说你哭，你鼻涕流出来了，丑死了。”陆潜随口道。 轻月狠狠踩了他一脚，“你才丑！烦死了！” 她一用力，鼓出来一个大鼻涕泡。 陆潜尽力憋着笑，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我丑我丑，你最美，你可是校花。” “滚！”轻月夺走他手里的纸，“再跟着我，我打死你。” “啧，还跟小时候一样凶。” 轻月跑开了。 陆潜和她保持了十几米的距离，远远跟着她。 元宵节后，不语开始收拾去学校的行李。 周寅之开车送她去学校。 不语是第一个到校的。 她掏出钥匙打开宿舍门，眼前的一幕让她傻了眼。 笙笙床上的帘子、塌了。 四根棍子七歪八扭，帘布掉在地上，有种洗劫一空的凌乱感。 她立马拍了照片发在宿舍群里。 【@笙笙，你的床塌了。】 周香：【哈哈哈哈哈哈，天爷啊，我要笑抽了。】 席浅：【咋回事？不会进贼了吧？】 疏影：【笑完才想起来我在高铁上，好尴尬。】 笙笙：【迎风沧桑脸.jpg】 【我真是服了，这个破床帘，塌了多少次了，我要去拼夕夕上投诉商家！】 疏影：【你多少钱买的？】 笙笙：【九块九包邮。自豪.jpg】 两分钟后。 笙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客服给我退了五块钱，好评返现还有三块钱，四舍五入我没花钱。】 周香：【链接发来，这么善良的商家值得大力宣传。】 第214章 感谢天感谢地 这天晚上，席浅提醒大家：“教务系统能查成绩了。” 笙笙叼着一根辣条，“阿香，你帮我查一下，如果高数没挂，你就跟我比个耶。” “ok。” 周香噼里啪啦一顿敲键盘，竖起食指和中指，“恭喜，60。” 笙笙放下辣条，双手合十做拜佛状，“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周教授感谢不语。” 不语笑了，“谢我干嘛？” “周教授肯定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忍心挂我。”笙笙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 电脑打开，不语输入账号密码，缓慢移动鼠标。 光标在她看到60时停住。 文学赏析只考了60吗？ 卷子不难，期末卷面分应该不会太低，她这学期从未迟到违纪，平时分是一百，总成绩怎么只有60？ “我觉得沈若影给我改错了。” 疏影：“改错了？” “嗯，我考得挺好的，不至于只有60分。” 笙笙敏锐捕捉到重点，“她是不是喜欢周教授啊？” 不语点点头，没有多说那些腌臜事。 “那她、知道你和周教授的事吗？” “知道。” 周香：“她不会故意针对你吧？” 不语没说话，八九不离十。 席浅：“她毕竟是咱老师，不会这么大胆篡改学生成绩吧？” 疏影：“人心隔肚皮，阿浅你太正直了。” 不语：“明天我先找她聊聊，你们谁能跟我一起去吗？” 她现在真怕了沈若影，不想单独和她在一起，怕她搞幺蛾子陷害自己。 疏影：“我去。” 第二天上午，不语和疏影一起来到沈若影的办公室。 门锁着，二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疏影提醒道：“你有她的电话吗？成绩复核要趁早。” “没。” “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呢？” 王梅端着茶杯，路过。 不语看到了救星，“导员，你知道沈若影老师的电话吗？” 王梅想了想，“去年刚进来的法语老师？我和她交际不多，没她的电话，怎么了？” 不语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毕竟这事不算小，还牵扯着她和周寅之的恋情。 疏影：“不语对期末成绩有异议，想找老师聊聊。” 王梅一听就认真了，“行，我给你问问。” 她走到一边，拿出手机，认真翻看通讯录。 视线停留在周寅之的号码上。 她记得，周寅之和那位法语老师挺熟的。 思及此，她立马给周寅之打电话。 今天没有周寅之的课，他正在公司，听孙谦的汇报。 手机响了，看到来电人是王梅，他没有挂断。 “王老师。” 王梅：“周老师，打扰你了，你知道咱学校那个沈若影老师的电话吗？班里有个学生对她的成绩存在疑问······” 不语忽然想到，她虽然没存沈若影的号码，但是春节爬山时，沈若影给她打过电话。 “王老师，不用问了，我找到沈老师的电话了。” 手机里忽然传出不语的声音，周寅之眼中的漫不经心消失，忽然站起来。 王梅笑着说：“没事，不用了······” 他问：“那学生是陈不语？” “对啊。” “好。” 王梅知道周寅之时间宝贵，笑着说：“行，那周老师再见。” “我去一趟江大。” 留下这句话，周寅之匆匆离开。 孙谦摸了摸鼻尖。 不用问，肯定是总裁夫人出什么事了。 他这老板，三天两头往女朋友学校跑，跟养个闺女有什么区别？ 不语还不知道周寅之正在来的路上，拨了沈若影的电话。 响了十几秒，对方接了，却是没有出声。 不语：“沈老师，您好，我对期末成绩存在疑问，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找您聊聊。” 沈若影：“是不语啊，真不巧，我现在不在国内。” 成绩出问题，她身为老师该负全责，她的声音却听不出一点着急慌乱。 不语觉得十有八九是她故意给自己打低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最关键的是复核成绩，拖得久对她不利。 “那沈老师你最早什么时候回来？我尽早找你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这个嘛······我也不确定。不好意思啊，我现在很忙。” 沈若影挂了电话。 疏影在旁边听得很清楚，气愤不已，“她绝对是故意的，真没见过这种老师，喊她一句老师都污了这个称呼。” 不语：“要不找导员······” 手机又响了，不语以为是沈若影，却是周寅之。 她对疏影说：“周教授的电话。” 周寅之第一句话就是：“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微信不回，给她打电话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一个老师。”不语还不想让他操心。 “沈若影？” “你怎么知道？”不语下意识说：“你们在一起？” 周寅之笑了，“吃醋了？” “才没有。” “我到学校了，来找我。” “哦。” 电话挂断。 疏影主动说：“既然周教授来了，我就先回去了，你跟他说，他肯定能帮你解决。” “好。” 老地方。 不语见他还穿着西装，“从公司来的？” “聪明。” “你怎么知道？” “你辅导员给我打电话要她的电话，我听见你的声音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语笑道：“小事一桩，没必要跟你说。” “她是你的任课老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周寅之牢牢盯着她的瞳孔。 不语知道他会读心，坦诚道：“告诉你又能怎么样？我又不能转学，平白让你操心。” “除了这件事，她做过什么？别骗我。” “也没什么，之前想污蔑我偷钱，被我机智化解了，后来她可能也察觉到我没那么好对付，不再明着找我茬，选我当班长，给我找点事干锻炼我。” 她笑着轻描淡写那些针对。 周寅之眼中满是心疼，“再有这种事，第一时间告诉我，别自己默默忍受，我不是摆设。” “不会再有了。” “这次是怎么回事？” 不语简短说了来龙去脉。 “你先回去，我会处理的，别担心。” “好。” 回到宿舍，疏影关切地问：“这么快就回来了？周教授怎么说的？” “他让我先回来。” 周香话糙理不糙：“我们都听疏影说了，真想不到沈若影人模狗样的，心眼这么坏。” 席浅：“把学生的成绩当儿戏，她这种人也能当老师？” 大家义愤填膺，不语安慰她们：“好了，别生气，生气伤肝。” 第215章 爆料 很快，不语就接到了沈若影的电话。 对方笑得很冷，“不语，我也没说不处理，你怎么这么急着找他？这么小的事，也值得你在他面前卖惨？” 不语懒得跟她解释，“这是你的工作失误，是你耽误我的时间，给我造成麻烦，现在反而一副我做错的态度。国外教育不教你怎么做人吗？” “哼，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不装好心了？” “跟你学的，别废话了，我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就算没有周寅之，我也会向学校提交成绩复核学术申诉。反正我一无所有，整个过程我没出一点错，也不怕鱼死网破，我会把事情闹大，让别人都知道你海外名校留学回来的老师连最简单的改卷子都做不好，玩忽职守，把学生的利益当儿戏。” 沈若影正躺在江城的别墅里，丝毫不惧，“不语，你还是太年轻，谁工作不会出错？就算真的给你改错了，我也只是犯了一个小错误，连处分都不会有。你可以跟别人说我故意针对你，但原因呢？我是沈家大小姐，你一个贫困生，我犯得着费心思针对你？谁会信？还是、你想让你和周寅之的恋情公之于众？” “好了，我知道你看重你的成绩，我也理解你这种人。正如你所说，你一无所有，没有承担风险的资本，引以为傲的也就出了学校就没什么用的分数。我明天会回国，会认真审核你的试卷，你别着急，心急，是成不了大事的。” 席浅听不下去了，“沈老师，我还尊称你一句老师，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手机里传来沈若影不屑的笑声，“小朋友，你太天真了，出了学校这座象牙塔，你就会知道，良心，只会伤害到自己。你知道什么人最难挣到钱吗？不是懒人，是胆小的老实人。” 不语不想听她说这些激怒大家的话，挂了电话。 席浅喘着气道：“她太过分了。” 疏影：“不生气，我们和她不是一路人，没必要生气。” 不语沉默。 在社会的阴暗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很清楚，沈若影说的话不无道理。 一天后，王梅找到不语。 “你的成绩复核过了，98分，不用担心了。” “谢谢王老师。” 王梅迟疑着，不语观察到她的微表情，“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沈老师辞职了，以后不会在江大教学，学校的意思是，这件事到此为止。” 不语丝毫不意外，笑道：“我知道了。” 她猜测沈若影的辞职少不了周寅之的手笔。 晚上，江大贴吧新出了一张帖子。 “外国语学院某位留学美女新老师疑似因故意给学生打低分引咎辞职。” 标题炸裂，迅速在校园圈子里传开。 不语正坐在床上，欣赏着帖子下面的评论。 指向性很强，限制范围小，很快就有人猜出是沈若影。 宿舍内正在讨论。 “谁爆的帖子啊？真是大快人心。” 不语没吭声。 沈若影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沈若影好过，反正有周寅之给她兜底。 现成的权势，不用白不用。 她给周寅之发微信。 【我把这件事捅出去了，不知道学校和沈家会怎么找我的麻烦。可怜.jpg】 【你还可以把天捅破，你是周家的人，没人敢动你。】 【谢谢老公。】 【发个语音。】 【我害羞。】 【明天周五，接你回家。】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风平浪静，如周寅之所说，无人找她的麻烦。 不语给周寅之剥葡萄献殷勤，“你这个大腿我真是抱对了，以后我要在江城横着走。” “你还可以倒着走，也可以让我抱着你走。” 不语故作娇羞，“这不太好吧，我脸皮薄。” 周寅之捏着她的脸，“是挺薄的。” “嘿嘿。” “好了，笑完了，该写题了。” 今天周六，不语以为他忘记了。 “我上学期考了九十多呢，要不以后就取消周六的补课吧？” 周寅之：我就笑笑不说话。 不语垮着脸，“好啊，我写。” ······ 冬去春来，水边的柳枝开出小嫩芽，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新的一周，送走了沈若影，不语心情超好。 她照旧和朋友结伴去上课。 教室里，陆潜一改常态，每天黏着轻月。 几次警告无果，轻月彻底忽视他的存在。 连不语都发觉他的异常。 再次在餐厅偶遇陆潜时，不语问他：“你和轻月最近怎么回事？” 陆潜喝了一大口雪碧，语出惊人：“我在追她，她还没同意。” 不语半响没出声，餐厅人潮涌动，人声嘈杂，她怀疑她幻听了，“你说什么？” 陆潜放下筷子，声音清楚响亮：“我说，我正在追沐轻月，她还不同意。” 画风转变太快，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啥······轻月应该不喜欢你吧？” “这不废话？她喜欢的人可是······” 话到嘴边，陆潜刹住车， 心虚看着不语。 不语：“你知道轻月喜欢的人是谁？” 陆潜不想骗不语，“嗯，她不让我说。” 不语尊重轻月的想法，没追问，“我只知道她有一个暗恋很多年的学长，那人一定很优秀，能让轻月喜欢这么多年。” 陆潜沉默看着她。 对上他复杂的眼神，不语觉得不对劲，“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陆潜笑了笑，“你也真是不讲义气，要不是我去舅舅家拜年，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不语：“这不是没办法吗？我也不想骗你们。” 成功转移注意力，陆潜笑了笑。 “不过，你怎么忽然喜欢轻月了？” 陆潜低下头，“也不是忽然，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 不语笑了笑，“那你可要努力啊，轻月很喜欢那个学长。” “我会的。” 晚上没课，周寅之接不语回家，给她做饭。 “我去洗个澡，奶茶洒裤子上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周寅之拿起，备注是阿浅。 “席浅给你打电话了。”他朝浴室说。 “你帮我接一下。” 电话接通，周寅之没来得及发声，席浅着急地说：“不语，你在哪呢？有人爆料你和周教授的恋情，大家都传开了。” 周寅之：“她在忙。” 席浅结结巴巴：“周、周教授。” “我会转告她。” “好，周教授再见。” 挂了电话，席浅没敢对周寅之说爆料里不止有他们的恋情，更牵扯到了轻月。 第216章 介绍一下，总裁夫人 十几分钟后，不语从浴室出来，水汽熏得她脸很红，“阿浅说什么了？” 周寅之拿着干毛巾给她擦头发，“你先去换衣服，别感冒了。” 看他的反应，不语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好。” 把她头发吹干，周寅之才说：“如果我们的关系提前暴露，你能接受吗？” 不语笑道：“又来要名分了？别着急嘛。” 周寅之把她的手机递给她，“你看看。” “怎么了？” 手机一直在响，不语以为是群里的消息。 低头，人脸识别成功解锁，消息弹窗显示信息的内容。 【太不要脸了，勾引老师，周寅之看上她什么了？】 【人家年轻漂亮，居然碾压校花。】 【怪不得沐轻月和她闹掰。】 【不语，你在哪呢？】 ······ 各个群里的消息闪得不语来不及思考，想到周寅之刚才的话，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可又有什么不对劲，为什么会牵扯到轻月？ 周寅之抽走她的手机，“人云亦云，别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我先送你回去。” 不语跌坐在凳子上，颤巍巍拿起手机。 包养、金主······ 各种难看的字眼在屏幕里跳动。 周寅之捂住她的眼睛。 那些话攻击的不只有她。 愧疚和无措裹挟着她，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我先回去了。” 她跌跌撞撞往外跑。 周寅之一把将她拉回来。 “我送你。” “别，被人看到······” “他们已经知道了。”周寅之握着她的肩膀，打断她的话。 她像是被吓到了，周寅之温声道：“躲起来只会助长谣言，相信我。” 周寅之这次没把车子停在隐秘的停车场，直接把车开到不语宿舍楼下。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宿舍楼外人来人往。 周寅之先下车，他一出现，周围的学生都看着他。 众目睽睽之下，他打开车门，拉着不语的手，一手护着她的头，扶她下车。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声。 不语不习惯站在聚光灯中心，不敢看那些人的反应。 周寅之旁若无人，丝毫不受影响，亲昵地捏她的脸，“回去吧。” 不语站在原地，担忧地看着他。 周寅之笑着看她：“不想回来？那我们回家？” 不语摇摇头，所有的担忧化作一句“注意安全”。 周寅之笑了，“放心，没人敢打我安全的主意，周末我来接你回家，奶奶想你了。” 这话，他是说给围观的人听的。 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他也看了。 矛头更多指向不语。 诸如贫困生见钱眼开勾引金主被包养的说法占了七八成。 “好。” “快回去吧，你的朋友还在等你。” 不语回头，席浅几人在台阶上看着她。 大家都很担心不语，也怕不语担心，对不语扬起笑脸。 看到好友，不语心中多了几分坚定和力量。 迈上台阶，不语对几人强颜欢笑。 席浅和疏影一左一右扶着不语，像是为她保驾护航，“没事吧？” “没事。” 宿舍门隔绝掉外界的嘈杂。 在车上，她看到那些人说，轻月喜欢的人是周寅之。 不语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唇色惨白，笑容虚虚挂在脸上，“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几人明白，她问的是轻月喜欢周寅之。 两个好朋友喜欢上一个男人，注定要有一个受伤，她们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语忽然站起来，“我要去找轻月。” 她打开门跑出去，留四个人面面相觑。 向来是主心骨的席浅也不知所措，“现在怎么办？” 最早知道内情的疏影：“我们、也不能怎么办，说到底，都是她们俩之间的事，已经抖出来了，瞒也瞒不住，早点解决了也好。” 笙笙：“你不会早就知道吧？” 疏影没否认。 周香：“我的天，轻月真的喜欢周教授啊？” 疏影：“刚开始，我只是猜测，轻月不想说，我也不好到处传。” 席浅后知后觉：“所以，轻月疏远我们，是因为周教授？” 疏影：“是。” 与此同时，沐家，轻月翻看着陆潜转发的消息，整个人像是在寒冬被人泼了一盆冰水。 陆潜；【你还好吧？】 手机接到不语的电话，轻月毫不犹豫挂掉了。 原本无人知晓，她还能装作若无其事。 一想到大家都知道她喜欢好朋友的男朋友，她就很难堪。 不语：【轻月，我想见见你。】 校外咖啡厅，轻月和不语相视而坐。 轻月笑得若无其事，“怎么了？” 不语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轻月搅拌着咖啡，故意问：“你不会是信了学校传的八卦吧？” 泪珠沿着脸庞滑下，不语颤抖着说：“轻月，对不起。” 轻月倏然变了脸色，厉声道：“我不喜欢周寅之！那是他们胡说的！” 从她的反应，不语已经知道了答案。 看到不语哭，轻月更加烦躁，吼道：“你哭什么？我喜欢的另有其人，根本不是周寅之。陈不语，你真的很烦，我很忙的，你因为这些可笑的谣言就把我喊出来，浪费我的时间！我告诉过你，我们不再是朋友，让你以后不要联系我，你听不懂吗？” 不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明白轻月歇斯底里的背后是隐忍的难过，也不敢想象这些日子轻月一个人有多伤心，她知道他对于轻月来说有多重要，她甚至还当着轻月的面和周寅之亲昵。 轻月高高在上地看着她，“那个帖子我也看了，要怪只能怪你太招摇，虽然他们说的话很难听，但也是你自找的。你不会想让我像以前那样帮你吧？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我也不会多事。” “我还是有事，我先走了。” 轻月慌不择路，怕忍不住在不语面前哭。 她绝对不要承认她喜欢周寅之，这比知道周寅之谈恋爱更让她无法接受。 与此同时，明语集团官微在微博上连着发布了好几条新动态。 【介绍一下，总裁夫人。】 配图是一张结婚证。 【澄清一下，陈不语女士是我们大老板的合法妻子哦，我说老板怎么打电话让我营业，原来是不长眼的欺负我们老板娘了，我司的律师刚好最近很闲，本来上班就烦，我看谁敢骂老板娘，鄙人不才，唯有嘴上功夫厉害。】 周寅之临时注册了个人微博。 【我夫人。】 结婚证很醒目。 第217章 青梅竹马 孙谦和唐婉音纷纷转发公司官微和周寅之的微博。 【老板娘好。】 【法律规定夫妻不能谈恋爱吗？现在的人真是无聊，人家小夫妻谈个甜甜的校园恋爱怎么了？】 #陈不语周寅之隐婚#迅速登上热搜榜一。 评论瞬间两级反转。 【结婚了？？？】 【别骂了别骂了，人家小夫妻谈个恋爱怎么了？周教授霸气护妻甜死我了。】 【本来上学就烦。微笑.jpg】 【饱了，肉夹馍不香了。】 【真夫妻就是好磕。】 【你们没发现吗？明语陈不语，不会是巧合吧？】 【早说上大学发老公啊？现在就从电子厂辞职回老家读高中。】 【加一。】 【楼上的姐妹，老公和周寅之是两个概念，别冲动。】 【感谢姐妹提醒，我还是守着我的流水线吧，钱比男人靠谱多了。】 【姐妹威武，怎么把周教授娶回家的？开个班吧。】 ······ 幕后的沈若影愤怒地把手机摔碎。 结婚证上的日期是去年，他们居然那么早就领证了。 沐轻月躲在车里，看到周寅之和明语的澄清，为不语松了一口气。 一滴滴泪滴在屏幕上，模糊了那张结婚证。 笙笙：“我靠！你们快看微博，不语居然去年就和周教授领证了。” “纳尼？”在厕所蹲坑的周香嚎叫：“把我手机拿过来！” 笙笙：“上厕所居然不拿手机，狠人。” 周香：“没办法，医生说我再上厕所看手机我的痔疮就要动刀子了。” 席浅看得一愣一愣的，足足好几分钟没说话。 疏影：“没想到周教授这么刚。” 周香从厕所出来，“可是，轻月喜欢周教授，她要是知道周教授早就和不语结婚了，一定更难过吧。” 沸腾的几人瞬间安静下来。 笙笙：“这群人有病吧，刚才骂不语，现在又开始骂轻月了。” 周香：“焯！让我来。” 【沐轻月可真不要脸，居然抢闺蜜的老公，狐狸精。】 【呦呦呦，你也知道轻月长得美啊，蛤蟆精，酸死你。】 【太狗血了，二女争一男的戏码居然在我眼前上演了。】 【我觉得也不能全怪沐轻月，谁知道谁先喜欢谁的，搞不好是陈不语抢了沐轻月的男人。】 陆潜把键盘敲出火星子：【新中国都成立这么久了，还有人裹小脑呢？地址发来，本少爷给你寄点脑白金补补脑。】 【你是沐轻月的小号吧？我也是江大的，别装了，sb。】 【本少爷姓陆名潜，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舅舅结个婚怎么了？一天天闲得蛋疼，就会在这叭叭，可显着你了，你的九年义务教育是被我家的狗上了吗？可别说你是江大的了，我怕明年江大招不到生，妥妥的招生减章，江大的狗都比你有素质，爷敢实名制，你敢吗？】 轻月在评论区看到陆潜的回复，笑出了泪花。 笙笙：【你是江大的？想必用过宿舍免费的新空调吧？那是轻月他爸怕轻月受委屈，免费给学校换新，还承担了电费，你敢不敢说你哪个宿舍的？】 席浅骂出了人生中第一句脏话：【你才是sb。】 周香：“阿浅你这句话没有杀伤力，看我的。” 她点进对方的主页。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健身哥啊，你那腹肌照批的痕迹太明显了，美图秀秀用得挺顺手啊，你说这人真搞笑，娘们唧唧的，姐妹，你哪个宿舍的啊？先把电费补一下呗。】 【呦，怎么还把账号私密了？放心，姐姐给你录屏了。】 疏影：【造谣诽谤这么溜，是不是刚从局子里出来想念里面的铁饭碗了？】 同时，不语在校园贴吧上发布了一段视频。 “大家好，我是江大的陈不语，隐婚是我和周教授达成共识后做的决定，我们不想惹出麻烦，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恋爱也好结婚也好，没妨碍到任何人，我理解大家刚知道消息的震惊，也希望大家口下积德。我是贫困生没错，也不以此为耻，外婆把我养大，十年前外婆过世，我没了监护人，没有资助，我不可能顺利完成学业，我很感谢国家的政策，日后也会回馈社会。录这段视频是为了保护我爱的人，你们骂我可以，我不在乎，是非在已，毁誉由人。但不能骂我的另一半和好友，他们没做错任何事，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你们谁都没资格骂他们。造谣虽然不需要成本，但会付代价。” 视频中，不语眼睛红肿，眼神坚定，声音响亮，背景是嘈杂的街道。 【给我看哭了，不语别哭，你是最棒的。】 【抱抱姐妹，姐妹真的好善良啊。】 【不懂为什么对女性的恶意这么大？明明是两个人谈恋爱，被骂的却是女孩。】 【祝福！！！】 陆潜：【小舅妈别哭，我今天就守在这了，看谁敢撒野。】 轻月看到不语的视频，哭得更厉害了。 【只有我好奇他俩怎么在一起的吗？我和陈不语一个班的，这俩人演技真好。】 【你和沐轻月为什么闹掰啊？真的不是因为男人吗？】 不语无法回答这种问题。 陆潜不停地给轻月打电话，轻月把他拉黑，他就用另一个号码打。 被他烦得受不了，轻月接了电话。 “干吗？” “你在哪？” “要你管？” “你不说我就一直骚扰你。” “神经病。” 不语手机遭到了轰炸，她不知道该先处理哪个。 王梅的电话打进来。 “王老师？” “你真的和周老师结婚了？” “嗯。” 学生成年，她作为导员，无权干涉学生和谁结婚。 “那······行吧，我也没什么事，你没事吧？” “我没事，王老师别担心。” 陈暖给女儿打电话。 “轻月，你在哪呢？” “妈，我在学校呢，怎么了？” “你们学校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轻月不想让家人担心，笑道：“当然不是了，是造谣。” 陈暖疑心未消，这段时间，轻月一直不对劲。 周寅之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开接受记者的采访。 他本身甚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此次采访不限报社，因此记者很多。 “请问周先生，你和你的妻子是怎么认识的？大家都很好奇。” 周寅之第一次笑着面对镜头，只说了四个字：“青梅竹马。” “原来二位早就认识啊，那你是为了你的妻子才去的江大吗？” “是的。” 第218章 降龙十八掌 “周先生请问一下，有人说你们的关系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建立的，针对这种说法，你有什么看法？” 此言一出，四下寂静，其余记者纷纷看着这个身穿黑衣的同行，小声议论着。 不语已经回到宿舍，五个女生凑在一起看这场发布会的现场直播。 不语的心猛地提起来，担忧地看着屏幕中的周寅之。 “这个记者有病吧！” “这些无良媒体没有一点良心，为了流量热度真是无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周寅之眸色变暗，视线穿过人群锁在后排一名男性记者脸上。 男记者和他对视一秒，心虚地瞥开眼，硬着头皮举起话筒。 “你说的没错。” 周寅之的这句话杀伤力更大，一瞬间，所有的话筒都涌上来，记者们都想获得第一手爆料。 尤其是问这个问题的记者，本就是拿钱办事，非但没被轰走，反而得到了爆炸性新闻。 宿舍里的几个女生大眼瞪小眼，不约而同看不语。 “请问周先生，真如外界所说，是陈不语······” 周寅之走到他面前，抽走话筒，声音清晰：“我确实使了很多手段，才成功上位。故意来江大，当她的老师，周末找借口给她补课，在她面前秀厨艺，好不容易才让她喜欢上我。” 周香：“6.” 席浅：“周教授真是豁得出去。” 周寅之反客为主，把话筒递到他面前：“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男记者下意识后退一小步，惊慌和心虚在他脸上闪过。 想到拿了那么多钱，就算被开除后半辈子也衣食无忧，他有了底气，“陈不语是你的学生，你对自己的学生下手，不觉得恶心吗？” 不语掐着手心，她要是在现场，真想给这记者降龙十八掌。 疏影：“明显是针对，他还没完没了了是吗？” 周寅之眉梢微挑，男记者瞬间觉得周身有一股重如泰山的压迫感。 “她不会一直是我的学生，但会一直是我的爱人。” 男记者无言以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采访结束后，周寅之第一时间来找学校找不语。 公开的好处就是，他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她宿舍楼下。 【下楼。】 收到周寅之的微信时，不语慌忙跑到阳台上。 周寅之修长的身影立在路边一盏橘黄的路灯下，风吹起他的衣角，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学生和宿管阿姨。 他只单单立在那，和其他人不像是在同一图层内。 周寅之看到二楼阳台上那个思念的人，朝她笑着。 不语飞奔下楼，跑到宿舍大门口时拖鞋飞出去，刚好落在周寅之脚边。 周寅之双眸噙着温润宠溺的笑，弯下腰捡起那一只黑色小熊拖鞋，缓缓走上台阶，在不语面前蹲下，握着她冰凉的脚踝，给她穿上拖鞋。 周围爆发出欢呼声。 不语此刻整个人都是懵的。 脚踝处传来的热意提醒她正在发生什么。 “我自己来。” 她想后退，小腿却是被周寅之抓住。 “别动。” 二楼阳台，四颗脑袋凑在一起。 笙笙：“磕死我了，周教授太温柔体贴了，我也想找谈一段甜甜的恋爱。” 疏影：“不是每段恋爱都是甜的，有些恋爱轻则青一块紫一块，重则东一块西一块。” 笙笙：“······好了，我不谈了，狗命要紧。” 席浅忽然指着前面，“你们看，那不是轻月吗？” 几人沿着席浅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人群最后面，轻月站在那，虽然帽子遮大半张脸，但她们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看热闹的人很多，除了楼上这几个人，没人注意到轻月。 陆潜：“既然不开心，为什么还要来看热闹？” 轻月忍着抽泣道：“谁说我不开心了？我告诉你，我早就不喜欢周寅之了。” 陆潜看她勉强自己的样子，也跟着难过，“喜欢就喜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舅舅那么优秀，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你喜欢他，不仅不丢人，反而证明你有眼光。而且，你也不知道我舅舅和不语的关系，不语不会怪你的。” “你知道什么？我就是不喜欢他了，我这人向来三分钟热度，从小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 沐家大小姐要什么没有？再珍贵的东西在她眼里都不稀奇。 小时候抢他的玩具，只玩了几分钟就腻了。 可就是这么个对什么都三分钟热度的人，默默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四年。 明明中间隔了那么多人，不语还是看到了轻月。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 “我看到轻月了。” 她推开周寅之，跑下台阶。 轻月发觉不语看到自己，转身就跑。 陆潜：“哎！你能不能等等我？每次都把我一个人扔下，算了算了，小时候就让着你，现在让让你也没什么。” 不语穿过人群，草地上空荡荡的，可她很确定，她没有看错。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一双手拉起她的手，她回头，看到周寅之深幽的眼睛。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任由周寅之把她带离人群。 “你在想什么？” 不语如实道：“轻月。” “你会离开我吗？” 不语忽然抬起头，坚定地看着他，“不会。” 周寅之揽着她的腰，靠在她头上，像一只委屈的大狗狗，“我还以为，你会为了朋友不要我。” “没有，我只是觉得对不起轻月。” 事情因他而起，周寅之很少有这样的为难的时候，“不是你的错。” “也不是你的错，周寅之，我们最近可不可以少见面？一想到我的快乐建立在轻月的痛苦上，我就······” 周寅之没说话，那双眼睛里藏着很隐晦的想法。 不语继续说：“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我真的没有办法面对你和轻月。” “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不语的回答斩钉截铁。 “好，什么时候想见我，给我打电话，我在家等你。” “好。” “那、我先回去了。” 不语沉默着点点头。 周寅之弯腰，轻轻亲了她一下，“晚安。” 他转身，一步步走远，忽然被人猛地从背后抱住。 不语紧紧抱着他，眼泪打湿他的衣服，“周寅之，我爱你。” 第219章 轻月官宣 陆潜一直追到校外，才追上轻月。 “跑这么快干嘛？” 轻月回头瞪着他，“你别跟着我。” 轻月开车离开。 周寅之还没到家，接到了徐叶秋的电话。 “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来！今晚若是不回来，以后也不用回来了。” 徐叶秋很生气，没等周寅之说话就挂了电话。 周寅之早料到会接到这通电话，已经在去周宅的路上。 云姝站在门口等他。 “你妈很生气，赶上二十年前和你吵架了，你别和她硬刚。” 远远的，周寅之就听到徐叶秋的声音。 “这就是你的好儿子，连结婚这种大事都瞒着我们，全世界都知道你儿子结婚了，我这个当妈的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周啸站在一旁，给徐叶秋泡了一杯菊花茶，“喝点茶，别生气。” 徐叶秋挥手打翻茶碗，“喝什么喝？气都气饱了。” 周寅之进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爸，妈。” 徐叶秋顺手抄起桌上的苹果砸向周寅之，“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周寅之没有躲，苹果擦着他的脸过去，留下一道红印子。 周啸很少批评这个儿子，此刻也和徐叶秋统一战线。 “寅之，你这次太不懂事了，结婚这么大的事，居然不和家里说一声，你看把你妈气得。” 周寅之：“你以前也没少气我妈。” 周啸气结：“你······” “都闭嘴！”徐叶秋猛地拍桌子，“周寅之，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离婚！” “我不会离婚的。”周寅之语气平缓，和满腔怒火的徐叶秋形成鲜明对比。 “好啊······真是好得很，我把话挑明，你如果执意要娶陈不语，就不再是我的儿子。” 周啸慌了，“寅之！” “我也把话挑明，我不会和她离婚的，也不会娶别人。” 周寅之只是沉默寡言，不算个听话的孩子，他的叛逆，藏在骨子里，平时看不出来。 徐叶秋把桌子上的盘子摔在地上，“你给我滚！以后，别进这道门。” 周寅之转身就走。 云姝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这场闹剧，没有帮任何一方说话。 “奶奶。” 云姝叹了口气，“走吧，路上慢点。” “好。” 她看着孙子黑色的身影一点一点融入夜色中，身后传来东西摔烂的声音。 第二天，沐轻月官宣了新恋情。 她在朋友圈发布了和一个陌生男生的合照，配文是“余生请多多指教。” 不语刚醒，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看到这条动态，瞬间不瞌睡了。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轻月谈恋爱了？” 周香拉开帘子，迷迷糊糊看着不语，“你做梦了吧。” “不是，你们看她的朋友圈。” 笙笙：“卧槽真的啊，这男的谁啊？” 疏影：“不认识。” 周香：“不是、这什么情况啊？” 她下意识打开查看日历，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而且，轻月喜欢的，不是······” “咳咳······”席浅知道周香想说什么，故意咳嗽提醒她。 周香偷偷瞄了眼不语，躺进被窝里。 不语不停刷新手机，下一秒，她看到陆潜的回复。 【？？？】 【沐轻月你在搞什么？】 与此同时， 陈暖和沐绅严肃地看看轻月。 陈暖：“月月，你真的谈恋爱了？” 轻月故意笑得轻松，“爸妈，你们都看到我的朋友圈了吧，我都上大学了，谈恋爱多正常。” 陈暖脱口而出：“可是你喜欢的不是周寅之吗？” 轻月黑了脸，“妈，我不喜欢周寅之，你别听他们乱说。” “可是······” 沐绅拽了一下陈暖的胳膊，示意她别问。 “月月，你说得对，你成年了，谈恋爱也正常，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你的男朋友啊？我和你妈妈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会找时间安排的。” “好。” 沐绅拉着陈暖回屋。 陈暖：“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问？” 沐绅：“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要尊重她的隐私。” 陈暖很着急，“可她是女孩子，女孩子谈恋爱容易吃亏，我担心她，学校的事你也听说了，不会空穴来风，月月最近这么反常，忽然从学校搬回来，我早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不管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周寅之已经和不语结婚了，他们感情很好。” 这句话让陈暖彻底愣住。 这些天，她只顾着关心轻月，忘记这件事了。 结婚是人生大事。 胸腔里闷闷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沐绅语气稍显僵硬：“也没见你关心一句不语。” 陈暖用笑掩饰她的心虚，“她又不是我的女儿，我能说什么？” 沐绅张了张嘴，忍着没说。 陈暖眼神有点空洞，喃喃自语：“不过她还没毕业就结婚，确实太早了，周家那孩子虽说优秀，也不知道日后会是什么样······” 轻月回到房间，把这些年收集的所有有关周寅之的东西，全都放在一个箱子里。 沐青阳给她打视频。 轻月扬着嘴角，“哥，怎么还不睡？” 沐青阳一眼看穿妹妹并不开心，“给我一个解释。” 轻月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解释？” “那男的是谁？沐轻月，你最好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不然，我现在就回国。” 哥哥动了真格，轻月不敢隐瞒，一股脑全说出来。 “你先答应我，不许告诉任何人。” “可以。” “周寅之喜欢不语，不语也喜欢她，他们从小就认识，去年就结婚了。我知道我和他没可能了，我一直尽量远离他们，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在学校里大肆宣扬我喜欢他。” “所以，你故意找个男人谈恋爱，想证明你不喜欢周寅之。” “嗯，哥哥，我和他说好了，他陪我演戏，两个月后我们就官宣分手，到时候就没人说我喜欢周寅之了。” 沐青阳不赞同她的决定，沉默地看着她。 轻月央求道：“好哥哥，你别告诉爸妈，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让人知道我喜欢周寅之，我都没脸去学校了。” “行，把他的电话给我。” “你要干吗？” “不干嘛，和他聊会天，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若是需要一个男朋友，我可以给你介绍靠谱的男人。” “不用，我都发朋友圈了，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第220章 陆潜吃醋 教室前门，陆潜人高马大挡在门口，不让轻月进去。 轻月若无其事地说：“让让。” 陆潜抓着她的手腕，语气生硬：“你跟我来。” 快上课了，教室里人满为患，纷纷看着他俩。 “你干吗？放开我！” 陆潜把她拉到走廊尽头，刚松开手，轻月就走。 他把她拽回来，按着她的肩膀。 “你那朋友圈什么意思？” 轻月不想看陆潜的眼睛，“字面意思，你看不懂中文啊？” “沐轻月，你为什么······” 轻月不耐烦地推开他，“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谈恋爱吗？你只是我的同学，管得也太宽了吧。” 陆潜只觉得一股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他要炸了，他忽然捏起轻月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明明不喜欢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手劲很大，下巴传来隐痛，轻月皱着眉，“你了解我吗？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 “别装了，你喜欢我舅舅。” 楼梯口出现一个黄色身影，轻月整个人僵在那，一动不动，只瞪大眼睛看着不语。 陆潜发觉她的异样 ，慢慢回头，干裂的双唇张了又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轻月猛地使出全身力气推开陆潜，妩媚的眼中泛起红，低着头跑开了。 不语抓住她的手，颤巍巍喊：“轻月······” 轻月疯狂甩开不语，不语没站稳，后背撞到坚硬的墙上。 “我不喜欢周寅之，我喜欢的人是我的男朋友，他叫季灿和。” 指甲紧紧扣着墙壁，嘴唇颤抖着，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看到轻月这个样子，不语只觉得后背更疼了。 她慢慢走上前，握起轻月被粗糙墙壁磨破的指尖，一声一声轻轻呼唤着。 走廊上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异样的眼光像针扎在轻月身上。 刚好响起的上课铃声是她的救命稻草，人群慢慢散了，只剩他们三个人。 “对不起。” 再抬起头时，轻月把所有的情绪压在心底，笑得漫不经心，“你都听到了？无所谓，我也没有多喜欢他，我沐轻月才不会和别人争，我什么都有。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妨把话说清楚，我想离你们远一点。” 这节课刚好是高数。 轻月面无表情走进教室，身后跟着两个人。 周寅之的视线落在不语被阴云笼罩的脸上。 轻月没想到，陆潜还跟着她。 下课后，她主动笑着说：“我男朋友来接我，带你认识一下？” “好啊。”陆潜咬牙切齿道。 教室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气质沉稳和煦，引得一群人小声议论。 “这不会也是咱学校的老师吧？好帅啊。” “也不知道他教什么的，好想听他讲课。” “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呢？” “你看哪个帅哥不眼熟？” “真的，我肯定见过他。” 众目睽睽之下，轻月笑着走到季灿和面前，牵着他的手。 “想起来了，他就是沐轻月朋友圈公开的男朋友。” 季灿和揽着轻月的肩膀，脸上挂着温暖的笑。 对方明显比他成熟稳重，陆潜握紧双拳，强硬地走到他们俩中间，把他们隔开。 轻月嘴角忍不住抽搐，小声说：“你干什么？” 陆潜没理轻月，看着和他差不多高的男人，“你是她男朋友？” 季灿和笑意不减，看向轻月，“月月，这位是？” 月月？ 喊得这么亲热？ 轻月绕到另一边，笑着说：“这是我的同学，陆潜，阿和，你这么忙，不用专程来接我。” 季灿和很有风度，朝陆潜伸出手，“你好。” 陆潜压下怒气，笑着和他握手，不能被比下去。 周香：“真人比照片还帅，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帅哥。” 笙笙：“谁说不是呢？他和轻月也算是郎才女貌，站在一起真养眼啊。” 陆潜不满地看着笙笙，“你眼神真差劲。” 周香感叹道：“他俩要真能在一起，也不错。” 陆潜：“我看你挺不错的。” 笙笙和周香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你吃醋了？” “我只是为沐轻月的眼光感到惋惜。” 笙笙被他这句话逗笑了，“难不成选你当男朋友就有眼光？陆潜啊，你什么时候喜欢轻月了？” 陆潜涨红了脸，“你哪只眼看到我喜欢那个母老虎了？” “我们五个人十只眼都看到了，你说说你，真惨，之前追不上不语，现在追不上轻月。” 不语拽了拽笙笙的胳膊。 笙笙：“好了，我开玩笑的，你要是真喜欢轻月，放手去追，追了不一定有希望，但不追一定没希望。” “谁喜欢她？无聊。”陆潜嘴硬道。 走到校外，轻月松开季灿和的手，脸上的笑也隐去了。 “谢谢你肯来帮我，该有的报酬我一分都不会少的。” 季灿和打开车门，“别跟我客气，要回家吗？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轻月想了想，说：“那个、我哥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打了。” “他说什么了？我哥比较护短，如果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 “他说对我挺满意的。” 轻月愣在那，有一瞬间觉得他的笑有点晃眼。 晚上，不语又接到了沈若影的电话。 她记忆力不错，认出这串号码是谁，直接挂断。 过会儿，不语收到了沈若影的短信。 【周寅之为了你，被周家扫地出门。】 不语才意识到，事情闹这么大，徐叶秋肯定也看到了。 这些天，他听她的话，没找她，也没给她打电话。 他一定很难受。 周宅。 徐叶秋自从那晚，就觉得胸口郁闷，请了假没去医院，这些天一直待在家里。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月余没见，徐叶秋好像苍老了很多，尤其是眼神。 之前看她，只是单纯的疏远，现在，徐叶秋的眼中满是明显的厌恶。 在看到徐叶秋的白发时，愧疚感放到最大。 “阿姨，你真的不能接受我吗？我可以改掉所有坏习惯。” “只要你是陈不语，我就不可能接受你。” 徐叶秋像高堂上的法官，给不语判刑。 不语想哭，她低下头。 徐叶秋：“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我儿子已经为了你不要我这个妈，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你不去找他双宿双飞，来我眼前存心找不痛快吗？” 第221章 你是姐姐 “阿姨，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赶紧走，我一看见你，就头疼。” 从周宅出来，外面下了雨。 不语没有打伞，漫无目的缓慢向前走。 前方驶来那辆熟悉的汽车，不语站在雨滴中，眨了眨眼，像是没反应过来。 车子在她前面急刹。 长腿迈下车，周寅之向她狂奔。 黑色的雨伞隔绝了雨，头顶传来雨滴噗哒噗哒的声音。 不语讷讷看着他。 周寅之揽着她上车，打开暖气，拿着毛巾给她脸擦头发。 “对不起。” 不语浑身冰冷，唇色青紫。 周寅之哆嗦着手调高空调，“不是你的错。” 不语钻进他怀里，像只猫，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你怎么来了？” “奶奶说，你来了。” “阿姨很生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打你了吗？” 周寅之扶着她的脸，认真查看有没有伤口。 “没有。” 不语双目无神，看着他，“怎么办？你不能没有家人。” 周寅之搓着她的手，给她暖手，“你就是我的家人。” “我想回学校。” 不语蜷缩在车里。 “好。” 周寅之把她送到宿舍楼前。 席浅在门口等着，看见不语和周寅之，小跑着上前。 她看了眼周寅之，“周教授。” 周寅之：“回去吧。” 席浅一路扶着不语，“怎么了这是？湿成这样？” 不语不说话。 席浅更担心了，“周教授打电话说你这段时间心情不好，让我们多陪你聊天，不语，你没事吧？” 不语笑了笑，“没事。” 见她不愿意多说，席浅料想是她不愿意提的伤心事，也没多问。 深夜，轻月偷偷搬着一个大箱子下楼。 陈暖听到动静，站在阳台上。 轻月费力地把箱子扔到垃圾集中站，确保四周没人看见才回去。 等她走后，陈暖站在上了锁的箱子前。 她把箱子抱回去，让人开锁。 里面装满了周寅之的照片海报，以及轻月写的少女心事。 不语昏睡了一夜，早上起来口干舌燥嗓子疼，浑身乏力。 “阿浅，你的温度计还在吗？” 席浅正在刷牙，指着抽屉，说：“就在里面，你发烧了？” “好像有点。” 席浅洗漱完走到不语身边，“烧吗？” “三十八度多，有点烧。” 席浅摸着不语的额头，“好烫啊，去包点药。” “嗯，一会儿就去。” 不语难受，躺在床上不想动。 陈暖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不语的声音有气无力的：“陈阿姨，怎么了？” 陈暖一心只想着轻月，没注意到不语的异样，“不语，是这样的，你现在有空吗？我想约你吃顿饭。” 不语觉得她呼出来的气发烫，她实在不想动，“阿姨，我现在有点不舒服，不想出去。” “没事，我开车来接你，你不用跑，我已经到校外了。” “好。” 不语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 席浅也换好衣服，“我陪你去看医生。” 不语笑道：“不用，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下楼梯时，不语扶着墙，走得很慢，腿脚软绵无力。 陈暖等了三分钟，没见不语出来，打电话催她：“不语，你到哪了？” “阿姨，我马上到。” 不语站在路边张望着，寻找陈暖的车。 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陈小姐，你好，夫人在车上等你。” 这个男人她见过，是沐家专门给陈暖开车的司机。 不语跟着他走了过去。 不远处，周寅之从后视镜里看到不语上了一辆宾利，他调转车头跟了上去。 餐厅里，不语坐在陈暖对面，她很累，靠在靠背上，强撑着笑道：“阿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陈暖欲言又止，“先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说。” 服务员开始上菜。 不语本就心情不好，加之发烧，更加没有胃口，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陈暖给她夹了一块鱼肉，“怎么不吃了？这家餐厅的鱼做的不错，你尝尝。” 鱼肉裹满了酱料，若在平时看上去很可口，但不语现在不喜欢油腻的。 可这块肉是陈暖给她夹的，不语勉强吃了。 胃里恶心翻滚，不语使劲按着大腿，“阿姨，我吃饱了。” 陈暖也放下筷子，旁敲侧击：“我听说你和周家那孩子结婚了。” “嗯。”不语点点头，心中生出一些期待。 她的婚事，也想收到父母的祝福。 陈暖：“不语，你别怪阿姨说话难听，你和周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婚姻无法脱离现实基础。” 不语整颗心瞬间凉透，也不觉得身上热得难受了。 那双还藏着期盼的眼睛冷了下来，“阿姨，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 陈暖没发觉不语的变化，接着说：“不语，周寅之不适合你。” “阿姨想劝你和他分开。” 不语猛地站起来，决绝道：“阿姨，我不会和他分开的！” 陈暖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你还年轻，不懂得······” 不语直接打断她的话：“阿姨，我是年轻，但我知道谁爱我，周寅之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爱我的人，我也爱他，我为什么要离开他？” “有情就能饮水饱吗？” 不语脱口而出：“那你和沐叔叔呢？” 陈暖语塞，只觉得一股气憋在胸口。 不语推开凳子，“阿姨，我先走了。” “站住！你是姐姐，不能让着你妹妹吗？” 不语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此刻凝固住，她死死盯着陈暖。 陈暖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虚，反应过来说错了话。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你的女儿。” 心口处很疼，不语弓着腰，扶着桌子勉强站稳。 这句话像是惊雷炸响在陈暖耳边，她跌坐回去，不可置信地问：“你······你说什么······” 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不语突然觉得呼吸困难，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躺在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她的神经。 “感觉怎么样？” 看到周寅之，不语像找到了主心骨。 她猛地抱住周寅之，不停地重复：“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我好怕。” 周寅之无比心疼，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 不语冷静下来，看到远处的陈暖，顿时觉得浑身冰冷。 陈暖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来到医院后，她才知道不语发了高烧。 心虚、自责，陈暖不敢看她的眼睛，“你这孩子，生病了怎么也不说？” 周寅之感受到不语在发抖。 第222章 心疼 一切皆有迹可循，是他从未特意往这方面去想。 尤其她们二人站在一起，眉眼间相似的神韵更为明显。 周寅之不敢去想，早就知道一切的她一个人流了多少眼泪。 现在再看陈暖，他无法抑制周身的怒气。 陈暖和周寅之打过几次照面，觉得他虽然性子冷淡，但为人不错，加之她是长辈，周寅之该有的礼数从不少。 现如今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面子上很过不去。 更让她措手不及的是，周寅之居然也在，她们的谈话，不知道他听了多少。 不语手上还扎着输液管，她艰难撑起身子，“阿姨，你的问题，我给过答案了，如果没有别的事，你不必强迫自己待在这里。” 陈暖自知她做法欠妥，但为了女儿，她不后悔，“我等你退烧了再走。” “不用了，你不是医生。” 这孩子虽然和她不亲，但之前待她一直很热情。 陈暖看向周寅之，“周先生，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儿？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不语谈谈。” 周寅之没动，也没说话。 不语对他笑了一下，“去吧。” 周寅之这才起身，走到门外守着。 陈暖坐在病床边，第一次不加掩饰细细打量她的五官。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去年。” 不语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目不斜视，回忆起过去时也毫无波澜，“我在家里见过你的照片。” “家”这个字，让陈暖心头一颤。 “你外婆她、身体怎么样？” “外婆十年前就去世了。” 不语终于正眼看她，嘴角的笑意略显讽刺。 陈暖的心骤然缩成一团，她不受控制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 笑着笑着，不语眼角滑下一滴泪。 “你、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 不语擦去下巴的泪珠，笑得讽刺，“你不知道原因吗？” “你走吧。” 不语撇过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哭。 陈暖坐在她床边，拉着她的手。 是久违的温暖，不语狠心想把手抽出来，但她抵抗不了对母亲的渴求。 “不语，我想求你，别告诉任何人，可以吗？” 刹那间，所有的期待烟消云散。 不语宛若一尊雕塑，“好。” 陈暖这才松开她的手，“你好好养病，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不用来了，我们的关系还没这么亲近，你既然怕人知道，更该和我保持距离。” 陈暖悲恸地看着不语，“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对我有怨，但我，也是有苦衷的，你不会明白的。” 陈暖推开门，看到神色不虞的周寅之，低下头走了。 周寅之进去时，不语对他挤出一个笑，“你怎么也在这？” “我见你跟一个男人上了车，不放心，跟在后面。” 他伸手，压下她上扬的嘴角，不想看她强颜欢笑，牵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握。 不语知道他介意什么，主动说：“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我不想打扰她。” 万千语言只汇成一句：“你受苦了。” 不语亲了亲他，语气故作欢快：“不苦，老天爷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让我遇见了你。” 鉴于她和陈暖的关系，周寅之把他父母和陈暖的牵扯讲给她：“你应该看出来了，我爸妈感情不太好。” 不语点点头。 “我爸，喜欢过她。” 她？ 不语愕然瞪大眼，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 所以，他以前讲，他爸年轻时喜欢过一个人，那人就是陈暖？ 原来他和她，在尚未出生之前，就有了牵扯。 不语从不信什么上天注定，但此刻，她越发觉得命运把他们所有人串在一起。 周寅之还有一些话没告诉不语，不想让她难过。 徐叶秋对周啸喜欢过陈暖耿耿于怀，也对陈暖耿耿于怀。 如果她知道不语是陈暖的女儿，只怕会更加讨厌不语。 回到家，陈暖来到轻月的房间。 她敲了敲门。 “妈，怎么了？” 轻月本就纤瘦，这几个月情绪低落，胃口不好，都快瘦脱像了。 陈暖心疼不已。 “月月，你喜欢周家那少爷，怎么不告诉爸爸妈妈？” 轻月神色惊变，很快让自己平复下来，“妈，你又是从哪听说的谣言？周教授是我老师，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你不是见过我男朋友吗？” 看到女儿极力隐瞒的样子，陈暖一时嘴快：“妈妈都看见了，月儿。” 轻月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看见什么？” “你扔的东西。” 轻月跌坐在凳子上，“你没告诉别人吧？” 她慌忙解释：“妈，我以前是喜欢过他，但不是那种喜欢，就和喜欢明星一样，你能懂吧？你千万不要乱说，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他的东西我都扔了。” 见陈暖一言不发，轻月追问：“你没跟别人乱说吧？” “我、我只去找了你朋友。” 瞳孔倏然放大，轻月颤抖着说：“你找了不语？” “妈妈心疼你，你茶不思饭不想，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妈！”轻月第一次吼陈暖。 “你找她干什么？就算我喜欢周寅之，你能找她干吗？让她把周寅之让给我吗？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他们都结婚了，你不知道吗？我们家有什么脸找她？” 陈暖心里的天平无界限朝这个女儿倾斜。 她忍不住抹眼泪，“月儿，妈妈只是心疼你。” “你就算心疼我也不能这样啊？你让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不语？”轻月心烦意乱，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是你的女儿，不语也是她妈妈的宝贝女儿，我至少还有你，她连妈妈都没有，还不够可怜吗？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这番话让陈暖无地自容，每个字都在她骨血中落下烙印，“她和周寅之门不当户不对，我也是为她好。” 轻月猛地推开陈暖，跑了出去。 “哎！月月你去哪？” 轻月跑到车库，一脚油门把车开出来，陈暖站在车库门口等着。 她一时嘴快，才发觉说了不该说的话，万一牵扯出她和不语的关系，她的家就毁了。 轻月猛踩油门，探出车窗喊道：“妈，你快让开！” “月儿，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她，把话说清楚，我怕她误会是我让你说的。” 陈暖怕她们单独在一起，不语说漏嘴，“妈妈也知道错了，妈和你一起去，给不语道歉。” 第223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轻月听陈暖讲完来龙去脉，更觉得愧对不语，加上周寅之也在，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抬不起头。 她拎着不语爱吃的水果，站在病房门前，想敲门，但没脸面对不语，面露迟疑。 直到陈暖说了句：“周先生。” 轻月浑身不自在，看着走过来的周寅之。 周寅之防备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有事吗？” 被周寅之用那样的眼神看，轻月很难堪，“周教授，我是来找不语道歉的。” 不语很珍视她的朋友，周寅之让她进去了。 不语看到轻月和陈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轻月笑着走上前，把水果放在桌子上，声音没有底气，“不语。” 不语看到陈暖意味深长的眼神，没有理会，“轻月，你怎么来了？” 轻月难以启齿，“我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 不语了解轻月，没有戳破。 两人有四五个月没有像现在这样和谐地坐在一起聊天了。 她们像往常那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也都心知肚明，彼此不再是从前的样子。 午后，早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空中形成一道光柱。 不语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画面。 也是春天，没课的周末午后，她睡午觉醒来。 轻月刚洗完澡，穿着白色睡裙，在阳台上晒太阳，黑色秀发在阳光下顺滑如绸缎。 那个时候，其她人在干什么呢？ 对了，阿浅在粘贴新买回来的全身镜，疏影在帮忙，笙笙捧着手机在看小说，见她醒了，扔给她一包魔芋爽，阿香，睡得很香。 “今天的阳光，不如那天。” 不语情不自禁说出声。 “什么？” 不语笑了笑，“没什么。” 当时只道是寻常。 那个不起眼的午后，有一天在她的记忆里熠熠发光。 当着周寅之的面，轻月更觉得没脸。 “不语，我想和你聊聊天，你能让周教授先出去吗？” 不语拿起桌子上的茶杯，递给周寅之，“我有点渴，你出去帮我接点水。” 病房里就有饮水机，周寅之没拒绝，拿着水杯出去了。 轻月低着头，不敢看不语。 “不语，我妈说的话，你别当真，我替她向你道歉。” 看到轻月低三下四的样子，陈暖下意识想反驳。 不语笑道：“阿姨没说什么。” 轻月知道，不语这是给她留面子，她示意陈暖，“妈。” 陈暖不太情愿，她觉得自己没错，勉强道：“不语，阿姨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不语保持着体面的微笑，“阿姨，我都知道。” 陈暖不想在这待太长时间，怕不语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月儿，我们回去吧，不语也要好好休息。” 待在这儿，轻月也觉得局促。 她站起来，“不语，你好好休息，我和我妈先回去了。” “好。” 走出病房，陈暖拉着女儿的手，“月儿，你别生妈妈的气了，你看，妈妈也没说什么，你看不语也没生气。” ······ 第二天，席浅几人来医院看不语。 不语还在输液，“你们怎么都来了？小感冒而已。” 席浅把手放在她额头上，“退烧了吗？” “还有点低烧。” 周香给不语剥了一个香蕉，“不语，你脸色看起来很差，医生怎么说的？” 不想让她们担心，不语笑着说：“说是普通感冒，等退烧了就能出院了。” 席浅：“那天我说陪你去看病，你自己出去，晚上都没回来，我们等到十一点，给你打电话，却是周教授接的，说你睡着了，在医院，吓得我们上完课就来了，还以为你生了大病。” 不语只好说：“没有，只他太谨慎，执意要让我住院。” 笙笙笑了，“周教授这是关心你，多好啊。” 几个女生聊得很开心，周寅之识趣，没进去打扰她们，在医院的花园坐着。 徐叶秋远远看见他，以为是她眼花，走近后，看清确实是周寅之，扭头就走。 “妈。” 徐叶秋停下脚步，冷冷地问：“来医院干吗？病了？” “不是我，不语发烧了。” 一个小护士匆忙跑过来，“徐主任，6号床的病人晕过去了。” 徐叶秋敛去所有情绪，跑向住院楼。 朋友的陪伴让不语气色好起来，暂时忘掉不开心的事。 医生查房后叮嘱她：“要保持好心情，悲观的情绪不利于疾病的恢复，小姑娘年纪轻轻，还有大好的未来在等着你。” 不语听话地点头，“我记住了，谢谢医生。” 晚上还有课，不语送走她们。 轻月本以为陆潜见了季灿和，不会再缠着她，没想到他还不放弃。 “我和你从小就认识，如果你需要一个男朋友的话，为什么不能是我？” 这些天，他慢慢想明白轻月为什么这么高调地恋爱。 无非是堵住那些人的嘴罢了。 轻月假装听不懂，“恋爱自然要和喜欢的人谈，我又不喜欢你。” “我不信，你跟季灿和才认识几天？” “喜欢和认识时间长短又没关系，季灿和比你成熟稳重，我就喜欢这样的。” 陆潜急得跳脚，“呵，只不过比我老罢了。” “你就是不愿意承认，对了，不语住院了，就在周教授他妈上班的医院，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她，别老缠着我，烦人。” 这天该出院了，周寅之办完出院手续回来，看到陆潜和不语聊得很开心。 这小子，居然趁他不在搞偷袭？ 周寅之故意咳嗽，打断二人。 陆潜立马规规矩矩站好，“舅舅，我听说不语生病了，来看看她。” “嗯，你小舅妈下午就出院。” 陆潜：倒也不用时刻提醒他。 周寅之坐在不语旁边，“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不语如实说：“陆潜说他们隔壁宿舍水管爆了，好惨。” 周寅之点点头，“然后呢？” “没有了。” 陆潜知道小舅舅防着他，站起来说：“不语，你好好休息，等你出院，我请你和小舅舅一起吃火锅。” 好久没吃火锅了，不语眼前一亮，“好！” 待陆潜走后，周寅之说：“想吃火锅了？” “也不是，火锅也没有多好吃，但一群人聚在那谈天说地的氛围很好。” 是的，她想念宿舍以前聚餐的时候了。 当初说好官宣的时候周寅之请她们宿舍吃饭，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官宣。 第224章 薄荷水 收拾好行李，不语出院了。 走到大厅，迎面撞见沈若影和徐叶秋。 沈若影知道徐叶秋正在生气，故意笑着说：“徐姨，你看，是寅之，他来看你了。” “哼，他可不是来看我的。” 不语笑着上前，“阿姨好。” 徐叶秋语气生硬：“你要真想让我好，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周寅之：“妈。” “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儿子。” 不语浑身笼罩着一层忧虑之气。 周寅之的情绪丝毫不受影响，“你不认我这个儿子，我认你这个妈。” 若在以前，他不会说这种话，但跟不语待久了，周寅之明白有时候一句轻飘飘的话远比行动更有效果。 这话没毛病。 到底是自己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内心那份不舍让她痛彻心扉。 但徐叶秋没表露出任何感情，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体完全康复后，不语约了陆潜在校内一家奶茶店见面。 陆潜到的时候，不语正站在柜台前等奶茶。 陆潜想起，大一开学第一天，他也是在这里初遇不语。 九月初，夏天的热浪还未褪去，加之开学季，冷饮店里人挤人。 他买了一杯加冰的薄荷水，人群推搡，他不小心把薄荷水洒到前面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背上。 “抱歉。” 女孩回头。 他一眼就注意到对方晶亮的大眼睛，里面盛满了耀眼的笑。 “没关系。” “不语。” “来了。” 有人叫她，她灵巧地穿过人群，身形消失在他眼前。 陆潜当时只觉得这女孩很有灵气。 他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这女孩的外貌并未太过突出。 但她呈现出的灵气是他没有见过的。 她身上呈现着矛盾的气质。 既有狐狸的狡黠聪慧，也有小白兔的干净呆萌。 匆匆一瞥，她并未在他心中留下太深的烙印。 再次见面，是大学的第一节课。 他来晚了，从后门溜进去，坐在最后一排。 正上着课，他闻到烤鸡的香味。 墙角处坐着一个女孩，正偷偷啃一整只鸡。 她吃得很香，没来得及吃午饭的他忽然就饿了，不由自主盯着她。 那么大一只鸡，她居然吃得只剩一只鸡腿了。 陆潜惊异于她的饭量。 他的目光太过强烈，那女孩扭头看着他。 原来是她。 不知为何，陆潜当时很庆幸。 嘴角油光满面，她有些不好意思。 看他盯着她看，她大方地把最后一个鸡腿分享给他。 陆潜鬼使神差接过来，咬了一口，确实香。 他记得，她朋友喊她不语来着。 于是主动介绍自己，“你好，我叫陆潜。” 他写下自己的名字，她在他的名字下面写了三个字。 陈不语。 “你还记得我吗？” 不语眼里的懵懂让陆潜有几分失落，她这么快就忘了他。 ······ “你想什么呢？” 不语的声音打断陆潜的回忆。 视线重新聚焦。 不语正坐在他对面，递给他一杯薄荷水。 看到那杯熟悉的薄荷水，陆潜笑了。 “我在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不语抬头看着这家店。 “不语，你的笑没有那天那么灿烂了。” 怀念过去的不止有不语，还有他。 不语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人嘛，都会变的，刚上大学时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参加各种社团，觉得自己正值青春风华正茂，总要退去稚嫩，接受那个平庸的自己。” 这个话题不开心，陆潜转而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教授的妈妈不喜欢我，因为我都把周教授赶出家门了。”不语苦笑着，接着说：“我不了解她，想问问你，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改变她的想法？” “外婆居然把舅舅赶出去了？这么严重？” 不语趴在桌子上，“我想不到办法了，我现在觉得，人生无望。” 陆潜从未见过她这么颓丧，“你别这么悲观，说不定外婆慢慢就改变想法了。” 陆潜说这话时，自己都没信心。 “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也是病急乱投医。” “其实，我外婆和周教授一样，嘴硬心软。” “嗯。” 不语抱着冰奶茶，迟迟没有喝。 “陆潜，我觉得很对不起轻月。” 提到轻月，陆潜浑身的力气都散了。 “这也不是你的错。” “嗯，大家都是这么对我说的，这些天，我真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家人、朋友、爱人，都没有好的结局。” 不语笑了，却是笑得让人心疼。 陆潜吓坏了，“不语，你可别想不开啊。” “也没有想不开，就是觉得，活着好累啊。” “太累了。”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没有我，大家都会好好的，周教授不会和家里闹掰，轻月不会这么伤心，她也不会······” 陆潜没注意“她”是谁。 “不语，你要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 “错了吗？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不语眼中没了光彩，“我好想外婆，好想好想她。” “有一年，我想吃糖，外婆不让我买，说我正在换牙，不能吃太多的糖，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要是长大该有多好，大人想吃什么就能买什么。” “现在我终于长大了，却发现，长大一点都不快乐。” 陆潜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没有过烦心事，也不会哄人。 不语意识到她说的多了，怕陆潜担心，笑了，“倒也没有很糟糕，是我这几天想得太多，我先回去了。” 陆潜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怎么？还怕我出事啊？在校园里不会出事。” 陆潜坚持把不语送到宿舍楼前。 宿舍里没人，不语趴在落满阳光的阳台上，哭了起来。 阳光变得刺眼，她只想拉上窗帘。 她变得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不想上课不想吃饭也不想动，只想躺在床上，连呼吸都觉得很累。 笙笙回来时，被不语的哭声吓到了。 “不语，你怎么了？” 她扔下手里的袋子，跑到阳台上。 不语眼睛像红肿的核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笙笙不知所措，只轻拍不语的后背，帮她顺气。 哭得没有力气，笙笙扶着不语躺在床上。 笙笙给不语倒杯水，递到她嘴边，“喝点水，你嗓子都哭哑了。” 哭完，不语十分平静，世界在她面前变得虚空。 不语像是变成一个木头人，笙笙很怕，纠结过后还是给周寅之打了电话。 第225章 低谷 周寅之敏锐地意识到，不语抑郁了。 陈暖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把她接回家里，帮她请了假。 晚上，周寅之给她做了她最喜欢吃的菜。 菜都放凉了，不语一口也吃不下。 “周寅之，我想睡觉。” “好。” 周寅之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你睡吧，我守着你。” 他坐在床边，寸步不离。 闭上眼，不语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希望，更觉得自己只会给亲近的人带来厄运。 眼角缓缓滑下两行泪。 不想让周寅之担心，不语背对着他。 不语想，等她睡着，周寅之就会去睡了，所以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寅之还在，拉着她的手。 不语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你怎么还在这？快去睡觉吧，我都困了。” 周寅之知道，她没睡着。 “我不想睡，你陪着我。”他道。 她没吃饭，周寅之也没吃。 不语坐起来，“我饿了，把菜热一热吧。” 饭菜热好，不语强撑着夹了一根青菜。 刚放进嘴里，腹部翻滚着恶心，手也控制不住地抽搐。 不语趴在垃圾桶边狂吐。 胃里什么都没有，她只能吐出些酸水。 周寅之落了泪，心如刀绞。 “别吃了，我给你做点别的。” 不语抓着周寅之的手，“你先吃吧，我没事。” “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我没生病。” “我先去做饭。” 不语急了，拿着筷子往嘴里塞。 “不语，别这样。” 她不想哭的，但眼泪总是跑出来。 不语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周寅之，我感觉自己好没用，什么都做不好，我浑身都很难受，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周寅之紧紧抱着她，“没事的，你只是生病了，只是病了。” 翌日，不管周寅之怎么说，不语都不愿意出门。 他只能把心理医生请到家里。 看到陌生人，不语下意识蜷缩在沙发上。 周寅之握着她的手，笑着说：“别紧张，他是医生。” 不语也意识到她现在不正常，为了不让周寅之担心，她克服恐惧，回答赵琛的问题。 赵琛放了舒缓的音乐，点了让人身心放松的熏香，和不语聊天。 一个多小时后，不语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赵琛笑道：“别担心，我用了一点催眠，她应该好多天没睡过好觉了，精神压力很大，再不休息，身体会被压垮的。” 想来，不语在医院就没睡好，他居然没发觉。 “她这种情况，算是中度抑郁，你分析得没错。” 周寅之看着熟睡的不语，“她会自残吗？” “说不好，你最好二十四小时陪着她，按照你所说的，她是承受的压力太大了，我和她聊天时，发觉她刻意隐瞒了什么，对一些问题避而不答。” 周寅之眉头紧锁。 “不过你也别担心，这种情况很常见，她和我不熟，对我有防备心也很正常。” “我给她开点药，每周来复查，你平日多带她晒晒太阳，暂时别让她见太多人，抑郁症患者往往抗拒社交，社交会增大她的精神压力。” 不语这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 醒来，她大脑空空如也。 看到周寅之，慢慢想起之前的事。 他给她找了心理医生。 周寅之胡子拉碴，眼睛布满红血丝。 他不敢睡觉。 不语张了张嘴，缓慢地说：“我是不是精神上有问题？” 周寅之笑着摇头，“你只是最近压力有点大。” 不语捧着周寅之的脸，轻轻亲吻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干而涩。 不语把他压到沙发上，“陪我睡会儿。” 周寅之不敢闭眼。 不语：“你为什么不睡觉？” 周寅之笑了笑，“我刚睡醒，不困。” “骗人。” 不语有所感悟，“你是不是怕我想不开？” 周寅之的心揪在一起。 “放心，我不会的，如果我死了，你一定很难过，周寅之，我不舍得你难过。” 不管不语怎么说，周寅之都不肯睡。 不语只好说：“你如果实在不放心，找个人看着我。” 周寅之摇头，让谁看着他都不放心。 不语缩在他怀里，手臂环着他的腰身。 周寅之实在熬不下去，睡了。 他只睡了三个多小时，醒来后，不见不语。 他惊慌着满屋子找。 最后看到不语在厨房煮面，周寅之眼前聚了水雾。 不语听到声响，回头看他，“怎么哭了？” 周寅之用力把她抱在怀里，“别离开我。” 不语笑了，“我不离开，我饿了，你肯定也饿了，我煮了面，想吃吗？” 周寅之点点头。 不语尝了面，愣在那，转而对周寅之说：“你来放调料吧，我喜欢吃你做的。” 周寅之没有怀疑。 两碗热腾腾的面上桌，不语安静地吃着。 她尝不出任何味道。 她不动声色地说：“我去放点醋。” 不语尝了一口醋汁，什么味道都没有。 不语没告诉周寅之，他已经够担心了。 吃完饭，周寅之带着她下楼散步。 午后的阳光很好，不语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心里空落落的。 宿舍里，席浅看完周寅之的消息，说：“大家放心，不语在周教授那，周教授说她有点抑郁，暂时不会来学校了。” 疏影的心提起来，“我们去看看不语吧？” “我跟周教授说了，他说医生不建议太多人去看她，不语现在需要休息，有周教授陪着她，不会有事的。” 连续一个星期没在教室看到不语，轻月开始担心。 她不好意思直接问曾经的朋友，便找到陆潜旁敲侧击：“最近怎么没见你缠着不语了？不会是真喜欢上我了吧？” 陆潜还在难过轻月拒绝他选择别人，“我听周香她们说不语病了，一直在周教授那静养，好几天没来学校了。” “病了？什么病？” “不知道，我舅舅防着我，什么也不跟我说。” 下了课，轻月开车去了水都花园小区。 她没进去，站在小区外面。 “轻月。” 听到不语的声音，轻月浑身一颤。 不语和周寅之刚从超市出来，周寅之手上拎着袋子。 轻月认真打量着不语，“我听陆潜说，你生病了。” 不语笑了笑，没说话。 周寅之怕她刺激到不语，拉着不语的手，“我们回家吧。” 轻月清楚看到周寅之对她的防备，心中很疼，轻月低下头，无地自容。 第226章 陆潜就很不错 夕阳的余晖落了不语满身，已经四月了，不语还捂得严严实实，给人一种孱弱之气，“轻月，进去一起吃顿饭吧。” 记忆中的不语，是很鲜活的，那双眼睛很亮。 轻月现在再看不语，更像是失了灵魂的木偶。 “好。” 轻月想知道不语得了什么病。 打开门，轻月听到一声猫叫。 一只漂亮的三花猫打量着她，圆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 轻月认出，这是去年她和不语去周宅拜访周寅之时见到的猫。 周寅之系上围裙去厨房做饭，不语蹲下去，张开双手，笑着说：“咪咪。” 咪咪把圆圆的脸盘子放在不语手里，撒着娇蹭来蹭去。 轻月喃喃道：“小猫真漂亮。” “是周教授在雪地里捡的。” 很快，周寅之端着一碗散发着苦味的汤药出来。 汤水黑如墨，轻月离这么远，苦味让她下意识捂着鼻子。 不语端着碗，仰头咕咚咕咚喝完，连眉毛都没皱。 周寅之剥开一个梅子糖，塞到她嘴边。 不语含着糖，嘴巴里很木，笑着说：“我不嫌苦，不用吃糖。” 周寅之拿着空碗进到厨房，不一会儿，客厅里充满了香味。 轻月小心翼翼地问：“不语，你怎么了？” 不语逗着猫，眼睛却看着虚空处，闻言愣在那，随即笑容更灿烂，“没事，小毛病。” 饭菜上桌，轻月第一次吃周寅之做的饭，味道不错。 不语面前摆着一盘火腿青椒，她没胃口，如果不吃会让周寅之担心，索性夹着面前的火腿吃。 周寅之注意到她总是吃这一道菜，也夹了一个。 青椒刚入口中，周寅之脸色就变了。 不语神色如常，还在吃菜。 “你不觉得太咸吗？” 筷子顿在那，不语笑着说：“有一点，我最近嘴里没味道，吃着刚好。” 饭后，轻月正准备离开，一个陌生男人来了。 她听见不语喊他赵医生。 轻月想了解不语的病情，抬起的屁股又落在沙发上。 赵琛还是老样子，先点了熏香，放了一首很舒缓的音乐，然后笑着问：“这一周感觉怎么样？” 不语抱着怀里的小猫，“挺好的，比之前好了很多。” 赵琛递给不语一支铅笔和一张纸，笑意和灯光融在一起，“今天我们来画画吧。” “好啊。” 不语不多问，无论赵琛提出什么要求，都配合。 轻月在一旁看得很疑惑，他不是医生吗？治病要画画？ 赵琛递给不语一幅画，“这是周先生画的房子，我想看看你笔下的房子。” 不语拿起铅笔，认真趴在桌上画画。 周寅之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书房内的两个人。 “周教授，不语到底怎么了？” 周寅之看到她，想起了陈暖。 他的语气像是裹着深冬的寒风，“抑郁症。” 轻月不受控制后退一步，手撑在茶吧桌面，“怎么会？” 周寅之未语，只那双墨色瞳孔沉沉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 轻月感受到周寅之对她的排斥，像是又一记闷拳打在她心口，压得她上不来气。 “周教授，是因为我吗？” 轻月颤抖着问出口。 “我可以和不语解释清楚的，我真的不喜欢你，她不需要自责。” “不是，也不必，她现在待在我身边，很安全。” 轻月无地自容，难过地低着头，“周教授，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麻烦你和不语说一下，今晚麻烦你了。” 周寅之没有送她。 轻月无法控制自己，她捂着心口，眼中蓄满泪水。 今夜布满乌云，天上看不见一颗星星。 轻月站在路边，望着楼上那扇亮灯的窗户。 她的心好痛。 为不语而痛，也为周寅之的态度而痛。 她的车边站着一个人。 看见陆潜，轻月站在那没动。 陆潜朝她走来，递给她纸巾。 轻月没接，兀自走向车内。 陆潜跟着她上车，轻月没撵他。 “和不语吵架了？” 哭成这样。 轻月没说话。 “我就猜你会来找她，我送你回家，天这么黑。” 轻月顺从下车，陆潜坐进主驾。 “真稀奇，你居然这么听话。” 知道她心情不好，陆潜一路上不停地讲笑话。 轻月像听不到，没有任何回应。 陆潜叹了口气，“朋友之间吵架多正常。” 轻月睁开眼，双目无神，“我是不是很过分？我知道不是不语的错，但我还是怪她了，我也知道我不能再喜欢周寅之了，我想离他们远远的，可我还是会会偷窥他们的幸福。周寅之的温柔，只会在不语面前呈现，我一边劝自己放下，一边又忍不住偷偷打探他的消息。” “或许吧，但你已经很好了，你只是远离她，没搞任何针对，人很难做到无私，你喜欢他喜欢了那么久，肯定难以接受，换成别人也是这样。” “周教授说，不语抑郁了，是我害的她。” 陆潜愣在那，想起上次在奶茶店见面不语说的那些话。 “别太自责，我外婆不赞成不语和舅舅在一起，不语压力太大了，不是你的原因。” “月儿！” 一直等在门外的陈暖看见轻月的车，跑了过来。 轻月慌忙擦去眼泪。 陆潜下车替她遮掩，“阿姨好。” “是小陆啊，你好。” “学校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轻月喝了点酒，我送她回来。” 车门打开，轻月下车，“妈。” 陈暖拉着轻月的手，“吃饭了吗？” 轻月点点头。 她嘴角沾了一点油渍，陈暖直接上手擦去，没有一点嫌弃，宠溺地笑着，“都吃成一只小花猫了。” 陆潜也笑了。 “阿姨，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陈暖急忙对一旁的司机说：“你送陆少爷回去。” “多谢阿姨。” 陈暖拉着轻月的手回家，“以后有什么事不能及时回家，一定要提前跟妈妈说，这么晚了不回来，妈妈很担心你。” “好。” 陈暖欲言又止：“你那个男朋友，还谈着吗？” “嗯。” “月儿，你是妈妈看着长大的，你有什么心事，妈妈都知道，你根本不喜欢那个季灿和，为什么要勉强自己？看你这样，妈妈也心疼，和你年龄相仿的男孩子那么多，妈妈觉得，这个陆潜就不错，和你一起长大，为人也有礼貌，陆家也配得上你。” “妈，我不喜欢陆潜。” “那你喜欢季灿和吗？” 轻月有点烦，“你别管了，我都成年了。” 第227章 周寅之，我想要你 聊天结束，不语和赵琛从书房里出来。 不语环视四周，没见轻月。 周寅之：“她回去了。” 不语坐在沙发上，和小猫玩耍。 赵琛把不语画的房子让周寅之看。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不语的老家，画上有三个人，分别是她、外婆还有他。 赵琛摸着下巴，“我发觉不语看过不少心理方面的书籍，我问的很多窥测她内心的问题，她都回答得很巧妙，只透露她愿意透露的，我这是遇到对手了啊。” “她太听话了，很配合治疗，但这种配合，也有可能是掩饰，我觉得，如果没有你，她早就放弃自己了。” 周寅之看着沙发上笑着的不语。 赵琛拍了拍他的肩膀，“寅之，你看她画的房子，大而温馨，画中的她笑得很开心，投射的不像是中度抑郁症患者的内心，她在掩饰她的内心，其实我的治疗没发挥太多作用，你才是她的解药。” 周寅之的心里像是灌满了铅水，沉甸甸。 送走赵琛，他来到不语身边，“我新学了一种编发，我给你编头发好不好？” 不语笑着说：“一会儿就睡觉了，明天再编吧。” “明天给你编另一种。” “好。” 柔顺的发丝在他手掌心里穿梭，客厅很安静，不语能听到小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不语无声地流着泪。 怀里的小猫被泪打湿，抬起头看着不语。 “妈妈。” 不语以为她听错了，愕然看着咪咪。 “妈妈。” 咪咪走到不语胸前，前脚扒着她的衣服，亲了亲不语的脸。 “周寅之！咪咪喊我妈妈！你听见了吗？” 她回头才看见，周寅之眼睛很红。 他笑着，手上动作不停，“嗯。” 他用了很多猫条，多少个哄她睡着的夜晚，耐心地教咪咪喊妈妈。 只因为他在一篇报道上看过有位抑郁症患者在小猫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不语激动地语无伦次：“我之前在手机上看到过别的小猫叫主人妈妈，没想到······我们咪咪这么聪明。” 这么久了，她第一次露出这么欣喜的笑，周寅之松了一口气。 “咪咪很喜欢你，应该知道你病了，总是在你睡着的时候守在床边。” 不语抱着咪咪，“真乖，别担心，妈妈会好起来的。” 晚上，不语在周寅之的陪伴下睡着了。 为了时刻注意她的状况，周寅之没关门。 不语醒的时候，客厅里亮着微弱的光。 她听到周寅之的声音，很小。 走到门口，眼前这一幕让她忍不住想哭。 周寅之席地而坐，手里拿着猫条，一遍遍重复：“妈妈我爱你，咪咪，记住了吗？” 周寅之背对着她，咪咪盯着他背后。 周寅之像是有所感，慢慢回头。 “妈妈，我爱你。” 虽然字不正腔不圆，但已有了七八分像。 这一刻，不语终于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周寅之抱着她，让她哭得尽兴。 赵琛说过，她太压抑自己了，需要一个机会宣泄。 哭够了，不语忽然就释怀了。 她窝在周寅之怀里，良久。 寂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不语的声音，“周寅之，我想去看海。” 早上登机，中午就到了琼城。 这次出行，不语带着他们的小猫。 不语坐在沙滩上，看着翻滚的海水。 “以前，我听人说，大海能包容一切，所以我喜欢大海，我想着，一定要来看一次海，让大海带走我所有的不开心。” 风声吹走不语的声音。 不语捡了一根树枝，在沙滩上写字。 一笔一划，组成一个怨。 潮水涌来，下一刻，那片沙滩恢复了平坦，一切痕迹都被抹去。 她的心，也变得干净了。 不语躺在潮湿的沙滩上，任由海水打湿她的衣服。 她说：“周寅之，我不怨了，以前的一切，我都放下了，我忽然发现，为了不爱自己的人，惩罚自己和爱自己的人，太不值得。” “无论失去什么，我都不吃亏，毕竟我本就一无所有，更别说现在我还有你，她不爱我，那就算了，我也不再爱她就是，她是她，我是我，世间多的是让人想不通的事，有爱才会有恨，无爱一身轻。” 周寅之的声音夹杂着浪涛声：“你能想通就好。” 不语从沙滩上爬起来，赤脚踩在水面上，“其实这样也很好，无牵无挂，自由自在，像是天地间的风，我在哪，哪里就是我的家。” “嗯。” 不语弯下腰，捧起海水，泼向周寅之。 周寅之的头发被打湿，没料到这突来的袭击，愣在那。 他看着不语狡黠的笑，掬起一捧水，追着不语。 “哈哈哈······” 风送来不语的笑声，二人一猫在沙滩上狂奔。 不语浑身湿透，周寅之也不好过。 玩累了，他们回酒店。 不语站在浴室前，笑得贱兮兮，“要不要和我一起玩啊？” 周寅之本就不放心她一个人在浴室，“好啊。” 周寅之靠着门站在那，看着不语。 不语开始解上衣的扣子，一边解，一边笑得不怀好意。 周寅之的喉结上下滚动。 不语忽然靠近他，“你怎么不脱衣服？是有什么心事吗？” 周寅之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别闹，小心灭不了火。” 不语打开花洒，“这么多水呢，别怕。” “要不，我帮你脱？” 周寅之上前一步，“好啊。” 不语上手，解他的扣子，壮硕的胸肌若隐若现。 不语伸出了手，“身材真好，比笙笙给我分享的照片质量好多了。” 她的手很凉，像条蛇在他胸前游走，周寅之却觉得浑身火热。 不语用力一拽，脱掉他的衬衣。 周寅之浑身一滞，没想到她真敢脱他的衣服。 不语的目光缓缓向下，“送佛送到西，裤子我也一并帮你脱了吧。” 周寅之没表态。 不语弯着腰，胸前几颗解开的扣子刚好泄露里面的春光。 从周寅之这个角度，一览无遗。 浑身血液上涌。 上一次解他的皮带，不语笨拙地像个残疾人，这次，她手指灵巧，轻车熟路。 他的变化很明显，不语勾唇笑了，挑衅地看着周寅之，然后，扒了他的裤子。 不语不慌不忙，悠闲地给浴缸放满水。 她没脱衣服，就这么躺进浴缸里。 单薄的衣衫贴在她身上，女孩姣好的身体曲线呈现在周寅之眼前。 不语：“你怎么不进来？怕我对你动手动脚吗？” 周寅之：“一分钟，你可以出去。” 不语光着脚丫子踏出浴缸，站在他面前，踮着脚尖在他耳边吹气，“周寅之，我想要你。” 第228章 明天就去把胸搞大 不语听到了他吞咽的声音，抬眸对周寅之狡黠一笑。 双手环上周寅之的腰间，不语猛地用力，把周寅之扑到浴缸里。 水花四溅，声响惊动了趴在门口的咪咪。 雾气四起，遮挡不住周寅之眼中的欲色。 女孩的轻吟一阵一阵传出，门外的咪咪竖起耳朵，前爪子不停地扒着门口。 月牙落到海平面上，浴室的门终于开了。 周寅之披着浴袍，用宽大的浴袍盖在不语身上。 “喵。” 咪咪跟在周寅之脚边，担忧地看着他怀中的人。 不语攀着周寅之的脖子，半睁着雾蒙蒙的眸子，小脸红润地像熟透了的桃子。 周寅之小心翼翼把不语放在床上，看着她红肿的嘴唇，后悔刚才没克制住她的挑逗。 不语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底弥漫着餍足过后的满足，亲了亲周寅之的嘴角。 “今晚表现不错，我很满意，晚安。” 周寅之无奈笑了，“什么时候学坏了？” 不语咕哝道：“你这么帅，睡了你，我不吃亏，及时行乐······” 不语太累了，刚说完就睡着了。 周寅之盯着她红润的睡颜，毫无困意。 今晚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发生的一切并不在他的计划内。 后半夜，海景房里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周寅之抱着她沉沉睡去。 清晨，不语醒来，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 活这么好，不用太可惜了。 腿攀在他腰间，不语的手开始不老实，在周寅之腹部游走，慢慢往下滑。 周寅之不经逗，身体很快就给出了诚实的反应，不语露出得逞的笑。 双手忽然被禁锢住，不语无法动弹。 周寅之摸出他的衬衣，捆住不语的手腕。 不语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已经开始期待被霸道总裁扑倒了。 周寅之把她绑好，忽得起身，站在床边，定定看着她。 不语脸上的失落和迷茫没逃过他的眼。 等了将近一分钟，不语问：“你干吗呢？我都等不及了。” 周寅之：“别放肆，不疼了？” 不语笑了，“痛并快乐着，快来啊，小说中男女主都奋战一整晚呢，早上起来还干柴烈火来几遍。” 周寅之哭笑不得，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少看点这些，我倒是无所谓，你确定你受得住？” 在他心中，她的身体永远是第一位。 昨晚事后，看着她身上的青紫，他就后悔没有克制住。 不语不满地扭动着身子，“放开我？干吗把我绑在这？” 嘴角噙着笑，周寅之周身溢满温柔，“你太不老实了，周太太。” 不语盯着他某处的小帐篷，坏笑道：“嘴硬，你的身体比你诚实多了。” 周寅之无奈叹口气。 他很想知道，当初那个说句情话就脸红心跳的小白兔去哪了？ 周寅之转身走向浴室，自己解决。 不语傻了眼，“喂！你来真的啊？是我魅力不够大吗？我告诉你我明天就去把胸搞大。” 不语的抗议迎来的是正人君子的关门声。 双手被绑在床头，不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像条咸鱼瘫在床上。 别人双手被绑是被扑倒，她像个被制服的女流氓。 画风怎么到了她这就变了呢？ 周寅之洗完澡出来，给不语松绑。 不语揉着发酸的手腕，佯装生气，“哼，你太不给我面子了，你说实话，是不是觉得我身材不好，男人果然都很庸俗，我告诉你，小胸有小胸的好处。” “不小，一只手刚好能握住。”耳边传来周寅之的浅笑，视线盯在女孩胸前。 周寅之给她穿衣服。 做的时候不害羞，听着却红了耳尖。 不语浑身发烫，身上仿佛遗留着昨晚的触感。 周寅之看到她红得滴血的耳尖，笑了，“刚才还是女流氓，现在知道害羞了？” “谁害羞了？你是我老公，正经领过证的，他们都说男人的花期短，你如今也二十七八了，马上就三十了，我得趁年轻好好享受，不然多亏啊。” 周寅之眸色一暗，“嫌我老？” 他最怕不语嫌弃他的年龄。 不语还没意识到危险来临，“我只是说句实话，人都会老，别年龄焦虑，你又不是······” “靠脸吃饭”四个字还没说出来，不语就发不出声音了。 变故来得太快，不语愣在那。 周寅之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攻势猛烈。 床腿吱呀吱呀的声音停不下来。 什么叫嘴贱？ 她就是犯贱。 要不是双手被他攥着，不语真想给自己俩大嘴巴子。 这次结束之后，她一定不会逞口舌之能。 ······ 她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任由周寅之给她洗澡。 “还嫌我老吗？” 不语摇摇头。 这厮太小心眼，惹不起惹不起。 周寅之满意地啄了啄她更肿的嘴唇，笑道：“够干柴烈火吗？” 浑身像是被车轮反复碾压，不语肠子都悔青了。 “够了够了。” 周寅之故意趴在她肩头，“我还不够，周太太，你说怎么办？” 不语猛地睁开眼，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在说：你还是人吗？ 不语颤抖着嘴唇，“纵欲伤身，周教授，你是公司的顶梁柱，那么多员工等着你发工资养家糊口呢。” 哗啦。 周寅之把她从浴缸里捞出来，门开了一个缝，看到咪咪的大眼睛，周寅之重重把门关上，随手扯过浴巾盖在不语身上。 不是人也不行，他的老婆，只能他看。 床单已经整理干净，不语躺在被窝，摸到一个小盒子。 她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小孩嗝屁袋。 好家伙，一盒都用完了。 “水······” 一开口，嗓子又干又哑。 不语瞬间想起刚才哭得好大声，嗓子都嚎哑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踢了周寅之一脚。 “我要喝水。” 周寅之笑着喂她喝水。 “饿死了，我要吃你做的饭。” 不语故意使唤精神焕发的他。 太不公平了。 她都累瘫了，为什么他看起来还能再犁一亩地？ 他真的是人？ 这精力，不去当老黄牛真是可惜了。 周寅之见她眼珠子咕噜噜转，料想又在偷偷骂他了。 “好了，你睡一会儿，我去酒店厨房给你做饭。” “四菜一汤起步。” 不语翻身背对着他，不小心扯到某处，疼得龇牙咧嘴。 周寅之失笑，“好。” 第229章 枯木逢春 等周寅之推着餐桌进来，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不舍得叫醒她，周寅之先把小猫喂饱。 小猫吃饱了后，不忘守在女主人身边。 看到那个让女主人哭的大家伙，小猫四肢微曲，呈防御姿态，对着试图靠近的周寅之：“哈！” 周寅之看着炸毛的小家伙，不禁笑了。 “小没良心的，是我把你从雪地里捡回来的，而且，那是我老婆，你哈什么？” 咪咪：“哈！” 周寅之：······ 不语是被饿醒的，饿得前胸贴后背，她甚至觉得她要饿死了。 闭着眼，开始指使某人：“周寅之，我要吃饭。” “来了。” “啊。”不语张着嘴，闭着眼，示意他喂自己。 周寅之喂她喝了几口粥，不语不满意，“我要吃肉！” “消耗这么多的精力，我要吃肉！” “肉来了。” 周寅之夹了一块红烧排骨，不语踢掉肉，把骨头吐在周寅之手掌心。 吃了一会儿缓过来后，不语点菜：“我还想吃螺蛳粉。” “已经做了。” 周寅之打了一个电话，很快，门铃响了。 周寅之去开门。 隔这么远，不语立马就闻到了螺蛳粉的香味。 一定很正宗！ 不语擦擦嘴角的口水。 嗦粉肯定要自己来才过瘾，别人喂着吃不爽。 不语裹着被子坐起来，抢过筷子，大口大口吃着。 “太好吃了······好辣······好香······” 咪咪忽然走过来，扒拉着不语的手，不让她吃。 不语从咪咪惊愕的眼中看懂了什么。 她欣慰地笑了，“乖，妈妈吃的是螺蛳粉，不是粑粑。” 咪咪听不懂，只一味扒拉不语。 周寅之笑着把小猫抱起来，“别打扰你妈吃饭，她生气的时候会吃小猫。” 不语喝了一口水，“我更喜欢吃人，尤其是你爸这种年轻帅气的。” 咪咪不懂爸爸妈妈在说什么，只喵喵叫着。 吃饱喝足，不语躺被窝睡了回笼觉。 她实在是太累了。 周寅之看着她油乎乎的嘴角，摇着头笑了。 他拿纸巾，轻轻擦拭她的嘴角。 一觉醒来，有个东西压在自己身上。 周寅之手脚并用，把不语锁在怀里。 不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得自由。 窗口处刚好能看到日出，不语悄悄爬起床，穿好衣服下楼。 来打卡海上日出的游客很多，不语混在其中，踩上一块礁石，拿出手机拍照。 镜头定格的那一刻，刚好一艘渔船入了镜。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不语忽然想到了这句话。 日头冲破云层，无数金光洒在海面上，浮光跃金。 不语想来张自拍，翻转镜头。 意外发现镜头中不只有她一个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寅之摁下镜头，留下合照。 “刚来。” 早上的海风裹挟着凉意，周寅之给她披上外套。 吃过早饭，不语决定返回江城。 周寅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赵琛来复诊。 不语穿着家居服，笑容满面，“赵医生，好久不见。” 几天不见，她像是枯木逢春，整个人恢复了灵动，生机盎然。 赵琛意外地看着周寅之，本事不小。 赵琛笑道：“好久不见，不语，我猜，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了。” 不语明白他的意思，笑着说：“和赵医生见面的机会不多，但和赵先生叙旧的机会不一定少。” “哈哈哈，说的是。” 下午有课，席浅照常去教室，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不语。 她激动地喊：“不语！” 周香抬头看过去，面露喜色，“不语来了？哪呢哪呢？” 笙笙掰着她的头，“笨蛋，你看反了。” 不语坐在几人之前常坐的位置，隔着人群，对她们粲然笑着。 笙笙跑过去，用力把不语抱在怀里，“我可想死你了，不语，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你快把我勒死了，笙笙，几天不见，你力气渐长啊。” 笙笙松开不语，举着她的脸四处检查，“我看看。” 疏影近乎喜极而泣，“不语，回来了。” “嗯，回来了，不走了。” “不语！你来了！” 陆潜刚进教室，揉着眼走过来，上手捏着不语的脸，“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眼花呢。” 笙笙拍开他的手，“注意点，小心周教授吃醋。” “怕什么？我舅舅最疼我了。” 一群人围着不语，太引人注目了。 “前段时间，让大家担心了，放心吧，我现在不仅没事，吃嘛嘛香，今晚我请大家吃火锅，也去去晦气。” 席浅拍手，“好！” 周香：“周教授还欠我们一顿饭呢，不语，啥时候让你老公兑现啊？” 不语：“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哈哈哈哈，好。” 另一边，偷偷抹眼泪的轻月笑得嘴角合不住。 “今晚我小舅舅请客吃火锅，你也来呗。” 陆潜不知何时坐在她旁边，轻月抹着眼角，“我不去了，我晚上要和阿和一起吃饭。” 陆潜比酸妞还酸，“还阿和呢，难听死了，他不会叫你阿月吧。” 想哭的冲动瞬间没了，轻月忍着想打人的冲动，“你能闭嘴吗？” 217宿舍又多了一份热闹。 麻将桌又支了起来。 不语手气极好，连赢了好几把。 满脸白纸条的周香羡慕嫉妒恨，趴在不语身上，“我吸我吸我吸吸吸。” 笙笙从厕所出来，“让我来。” 周香麻溜起身，她输了一个下午了，“肯定是这个朝向不对，下次我绝对不面朝西。” “二条。” “九筒。” “红中。” “糊了！” 笙笙把牌摊平，得意地仰着脸。 周香大受挫败，“这不科学，一定是我把霉运吸走了。” 笙笙摸了一张牌，道：“就不能是我自带锦鲤属性？” “不语，你怎么看？” 两个人异口同声看着不语。 不语扬着灿烂的笑脸，“我看嘛，我糊了。” 麻将音一直持续到周寅之给不语打电话。 “包间订好了，我去接你们？” 不语才想起来，晚上还要去吃饭。 “不用，我们人多，打个车去。” “好。” 包厢里翻滚着牛油火锅的辣味。 陆潜是最后一个到的。 这顿饭吃完，已经十点多了了。 周寅之安排司机送她们回去。 第230章 娘家人 几人正在路边等车。 所谓酒后壮人胆，周香今晚高兴，喝了点白的。 此刻，她正拽着周寅之的袖子，端着娘家人的架子，“老周啊，咱们都姓周，都是一家人，如今你又娶了我们不语，那可真是亲上加亲······” 周寅之被她拽着，不好动手，即便这样那张脸还是喜怒不形于色，谁看了不说一句有教养。 席浅从厕所出来，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扶着眼镜，瞪着其他几人，用眼神询问：这怎么回事？ 疏影遗憾地摇了摇头，表示几人拉不住耍酒疯的阿香。 席浅生怕周香惹怒周寅之，替周香道歉：“周教授不好意思，阿香喝醉了，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周寅之还没说话，周香嗷一嗓子道：“我没喝醉！我清醒着呢，这不是不语老公吗？咱们作为娘家人，可得好好说道说道新女婿。” 席浅尴尬地想钻进脚边的马路牙子里，顾不得形象，上手扒拉周香，“你先过来。” 席浅拉不动，眼神示意其她人来帮忙。 周香是铅球队的，手劲大，几个人居然撼动不了她。 周香扯着周寅之的袖子，舌头捋不直：“老周，你可一定要对我们不语好好的，别想着不语没有父母，我们都是她的娘家人，虽然我们几个加起来也没你有钱，但你若敢欺负不语，我们绝对会跟你拼命。” 正在拉扯的几人也安静下来，周香说的，都是她们的心里话。 周寅之有权有势，不语孤女一个，他对她好还行，一旦不好，不语只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不语本来在笑，听到这话，湿了眼眶。 她何德何能，让大家对她这么好。 陆潜从没见过小舅舅吃瘪，正在偷笑，忽然接受到周寅之的眼神警告，收了笑正儿八经上前，“你放心，我舅舅不会欺负不语的，松手吧，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陆潜的右手还没摸到周香，猝不及防挨了她一巴掌。 掌声清脆响亮，十分提神醒脑。 陆潜直接被打懵了，像个木头人。 几人倒抽一口凉气。 不语急忙跑过去，已经晚了。 陆潜左脸上印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周香还在喋喋不休地道：“我还没说完呢，别来打岔。” 陆潜气得鼻子都歪了。 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被轻月打，周香是唯一一个敢扇他脸的。 不语赔着笑脸，“不好意思啊，我替阿香给你道歉，等她酒醒了，我们拉着她给你赔罪。” 陆潜黑着脸不说话。 周香拍着周寅之的肩膀，“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不语······嗝······” 周寅之：“我会好好爱她，护着她。” 周香咧着嘴笑了，“这就好。” 得到周寅之的承诺，周香两眼一闭昏睡过去。 刚好车来了，几个女生扶着她把她塞进车里。 陆潜不愿意和周香坐同一辆车，周寅之亲自开车送他回学校。 众人七手八脚把周香扶进宿舍。 一夜宿醉，醒来的周香脑袋昏沉，她走到洗手台前，凉水冲脸。 一转身，笙笙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周香吓得蹦起来，“妈耶，你怎么跟个鬼一样？” 笙笙表情复杂，盯着她看，“都敢跟周教授勾肩搭背了，你还怕鬼？” 周香不以为意，摆摆手道：“你没睡醒吧······” 忽然，陌生的记忆侵入她的大脑。 水龙头还开着，周香浑身像是被电电住。 她好像、喊周寅之老周。 笙笙看着她裂开的表情，“啧啧，酒后壮人胆，赶紧收拾吧，下节就是周教授的课。” 周香忽然捂着肚子，“哎呦我肚子疼。” 笙笙看穿她拙劣的演技，“行了别演了，现在的小学生都不用这个借口了。” 拿上课本出宿舍，周香紧紧抓着不语。 “不语，你救救我，我昨晚真是喝多了，一会儿周教授若是发飙，你可一定要为我求情。” 不语笑着拍周香的手，“放心，周教授没生气，昨晚他还夸你有胆量。” 周香惴惴不安，进教室后一直低着头，直到下课，周寅之都没看她一眼，她才放下心。 沐家，陈暖睡午觉起来，没见沐绅。 他的秘书坐在客厅里，见到陈暖，站起来恭敬道：“夫人。” 陈暖笑道：“他人呢？” 秘书随口说：“刚才沐总接了个电话，匆忙出去了。” “谁的电话？” “沐总好像称呼对方叫不语。” 陈暖的脸色瞬间惨白。 那丫头想做什么？ 不会是要把他们的关系说出来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陈暖急忙给沐绅打电话。 “老婆，怎么了？”沐绅的嗓音依旧很温柔。 “你在哪？” “在和朋友吃饭，怎么了？”沐绅听出她语气焦急。 陈暖无法直说不让他见不语，“我听小董说，你去见不语了，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我们先吃饭，吃完再说，怎么了？” 额头上沁出大颗汗珠，陈暖如芒在背。 “你们在哪？” 得到地址后，陈暖吩咐司机，“开快点！” 不语随便吃了几口，等沐绅吃完，才郑重其事拿出一把钥匙，“沐叔叔，我今天来，是有一样东西要还给你。” 沐绅认出那把钥匙，脸色微变，“怎么了？” 不语把钥匙推到他面前，笑着说：“沐叔叔，谢谢你的好意，所谓无功不受禄，我真的不能收。” 陈暖明确表达要和她保持距离，她不想要沐家的东西。 沐绅直觉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语，你和月月闹矛盾了吗？” “没有，沐叔叔，当时收下，是我考虑不周。” 沐绅当时说，让她多来看看他和陈暖，就当报答了。 之前，她也有这个想法，但现在，显然不可能了。 疏远之意很明显，沐绅再看不出来，就白瞎活这么大岁数。 “不语，这套房子，给了你，就是你的了。” 陈暖到的时候，刚好看到沐绅把钥匙递过去，再联合他说的话，陈暖当即以为不语是来要挟沐绅要房子的。 “陈不语！你在干什么？” 沐绅没想到陈暖来的这么快，面色慌乱。 陈暖一把拿走桌上的钥匙，“你居然来要房子？你有什么资格要沐家的东西？” 不语当即冷了脸，“沐太太，你误会了，我只是来归还东西的。” 第231章 封口费 结婚后，沐绅再没见过妻子动怒。 陈暖的反应很出乎他的意料。 “老婆，你误会了，这房子是我送给不语的生日礼物。” 她太心虚，一时冲动，冷静下来后，打量着沐绅，“她和你说什么了？” 沐绅很莫名其妙，“不语只说把房子还给我，怎么了？” 见陈暖劫后余生的样子，不语心知肚明，“沐叔叔， 我先走了。” 不语在沐绅的挽留声中坚决离开。 她怎么不明白？ 陈暖很明显以为她拿她们的关系向沐绅要房子。 从餐厅里出来，不语抬头望天，觉得甚是可笑。 在陈暖心中，她就是这般不堪吗？ 不语默默决定，以后离整个沐家远远的，免得被陈暖误会她另有所图。 沐绅忍不住说道陈暖：“老婆，你怎么能那么说不语？好歹她也是月月的朋友，你这样，她们以后还怎么相处？” 提到女儿，陈暖的气又上来了。 “要不是她，月月也不会失恋难过，月月为什么突然从学校搬回家住？你看不出来吗？” 陈暖在他心中，一直是善良大方的形象，后院里更是住满了她收容的流浪猫狗。 这一瞬间，沐绅觉得她有点陌生。 对流浪猫狗尚且有爱，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那么狠心？ 那是她的伤疤，沐绅忍着没揭开。 瞧见沐绅脸色不对，陈暖收起不满，笑着说：“好了，我知道你心善，但月月才是我们的女儿，月月生日你都没送她一套房，你让咱女儿知道了作何感想？” 沐绅沉着脸，道：“你也说了，月月是咱们的孩子，我们的一切都是她的，哪用得着送？” 陈暖心里很乱，这个陈不语，始终是一颗定时炸弹。 沐绅：“况且，寅之本就对月月无意，我们也不能怪不语，感情的事，哪能勉强得来？” 陈暖笑道：“你呀，就是心太善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丫头是你的亲闺女呢。” 沐绅神色有异，“不语是个好孩子，我喜欢，我倒宁愿她是我的亲闺女，不是亲的也无碍，我喜欢这孩子。” 面上笑着，陈暖心中像被压了一块巨石一般沉重。 若他知道那丫头的身世，会作何感想？ 恐怕，会连带着讨厌她，怪她欺骗他。 不语回到学校，心情没有太大的起伏。 她告诉自己，无欲则刚，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 让她很意外的是，第二天就接到了陈暖的电话。 看着那个特殊的备注，不语的心还是会隐痛，她取消了那个备注。 “沐太太，有事吗？” 感受到不语对她态度的变化，陈暖略有不满，“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们还是少接触吧，免得被人看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怪我不要你？要不是你那个爸，我会过得这么惨吗？要怪，你只能怪你爸。” “我没有爸，也不怪任何人，你有事，电话里说就好了。” “我给你准备了一笔钱，你出来，当面给你。” 异样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不语拒绝了，“我有钱，你不用给我。” 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陈暖的耐心快被耗尽了，“架子这么大，难不成要让我亲自去请你啊。” 不语犹豫之后，还是去了。 像上次一样，司机把不语领到车前。 陈暖穿着深蓝色银线绣百合花旗袍，雍容华贵，坐在车里。 见她上车时，连个眼神都没给。 不语一上车就说：“我不要你的钱。” 陈暖看着她，眸中情感杂乱晦涩。 “你把这个签了。” 陈暖递给不语一份文件。 “什么？” “签了这个，我会给你一百万，你从此消失在我面前。” 牛皮纸封还未拆开，她的话像刀子，刺得不语手抖。 不语自嘲地笑出声。 原来是封口费。 陈暖：“怎么？嫌钱少了？一百万够普通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你是跟着周寅之久了，眼光也高了，行，你随意开价。” 不语勾唇笑道：“那我可要狮子大开口了。” 陈暖一副意料之中的鄙夷态，“我就知道你故意接近月月是有目的的，亏月月还把你当做好朋友，说吧，想要多少？” 她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 不语的心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我不要钱，我要你发誓，今后永远别再来找我。” 陈暖惊愕地看着不语。 不语：“只要你能答应我，我就能答应你。” 陈暖感觉到了一丝屈辱，“你倒还觉得我打扰你了？我千方百计躲着你和你爸，要不是你出现，我······” 不语打断她的话：“江大是我能力范围内最优的选择，和你无关，我只解释这一次，信与不信，在你。” 不语不想在这个逼仄的车内多待一秒，直接拉开车门走了。 陈暖气冲冲道：“脾气不小，没有一点教养。” 这句话隐隐约约飘入不语耳中，指责教养就是等同于指责她的监护人，不语忍不了，转身盯着她。 “我无父无母，确实没有教养。” “你······” 不语想不通，她真的是外婆口中聪明孝顺懂事的女儿吗？ 她对所有人都很和善，唯独那么讨厌自己。 “妈，不语，你们怎么在这？” 轻月忽然出现，陈暖立马换了笑脸，高兴地走过去，“妈妈来接你回家，刚好碰到不语，聊了一会儿。” 陈暖怕不语乱说，急忙揽着轻月的肩膀上车，“快回家吧。” 轻月克制住回头的冲动，跟着陈暖上车。 透过车窗，轻月看着外面的不语。 “妈，你和不语说什么了？她脸色怎么不对劲？” 陈暖眼神飘忽，温柔抚摸轻月的脸颊，“妈没说什么，就问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段时间她和不语关系紧张，轻月没有多想。 车子走远，不语也回去。 路边有卖糖葫芦的，不语买了一根。 她咬了一口，眉毛立马皱起。 好酸，酸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没有周寅之买的甜。 他怎么次次都能买到那么甜的糖葫芦。 不语给周寅之发微信。 【你怎么挑糖葫芦的？】 周寅之没回她，应该在忙。 不语觉得自己矫情，撤回了消息。 她忍着酸，把一整根冰糖葫芦吃完了。 还没走到宿舍，接到了周寅之的电话。 他第一句就是：“想我了？” “嗯。”不语没提糖葫芦的事，“我想吃肉。” 美食，可以赶走一切的不开心。 “等着。”手机里传出周寅之的轻笑。 第232章 你是懂安慰人的 周寅之等会儿来接她，不语没回去，在路边的石墩子上坐着，无聊地看地上一排蚂蚁搬运食物。 视线内出现一双球鞋，不语抬起头，是好久没见的吴闯。 “哈喽，好久不见。”不语笑道。 吴闯哽道：“好久不见······” 同一个专业的，其实他们几乎每天都能偶遇，只是她的眼里已经装满了人，看不见他。 而他，自从得知她已经和周寅之结婚后，更是再未打扰过她。 这次，他远远看见她，也是犹豫了好一阵子，见她情绪不佳，才上前打个招呼。 吴闯蹲在她身边，“怎么一个人在这看蚂蚁？” “我在这等周教授。” 愣了两秒，吴闯说：“嗯。” 身上刚好带了几颗糖，不语剥开一个话梅糖，逗小蚂蚁玩儿。 蚂蚁很快闻到糖的味道，围在糖边急得乱转。 不语瞧见蚂蚁的动作，眼中溢着欢快的笑。 嘀嘀嘀。 路边一辆迈巴赫发出急促的喊声。 吴闯听到了，抬眸看去。 他看不清车内，但直觉周寅之此刻应该盯着他。 这路段的车很多，不语没注意到喇叭声。 很快，手机响了。 不语站起来，“你在哪呢？” 周寅之：“转身，打着双闪。” 不语一眼就看到周寅之高调的车。 她兴奋地蹦起来，冲车子挥手。 车门打开，周寅之下车。 “我先走了，拜拜。” 吴闯的笑有些许苦涩，“好，过马路当心，有车。” 没等他把话说完，不语就跑远了。 吴闯站在原地，目送车子开远。 “还看呢？人都走了还看，眼珠子都看出来了。” 身后传来陆潜的声音，怅然若失的感觉顿时没了。 吴闯嫌弃地说：“怎么哪都有你？” 陆潜不服气道：“这是你家的地啊？我还说怎么哪都有你呢？那是我小舅妈，你看什么看？” “呵，认亲认得倒挺快。” “再怎么说，我现在和不语也是亲戚，比你强。” 吴闯：“那可真是恭喜你了。” 车上，周寅之酸酸地说：“喊你好几遍了，笑得那么开心。” 不语笑了，“你可别误会，我在逗蚂蚁。” 周寅之忽然说：“今天是我妈生日。” 不语的笑僵在嘴角，“那你回去吧，给阿姨过生日。” “她不会让我进门的，一会儿你陪我去挑个礼物，把礼物送回去。” “阿姨过生日，你不回去，能行吗？” “不是我不回去，是她不让我回去。” 周宅晚宴十分丰盛，餐厅用徐叶秋最喜欢的玫瑰花装饰着，歌舞升平。 面对满桌山珍海味，徐叶秋食之无味，没有一点胃口，频频看向门外。 云姝知道她想儿子，“是你说不让寅之回来，如今，他就算是想回来，也进不了这道门。” 徐叶秋收回视线，嘴硬道：“他不回来正好，省得我见了心烦。” 云姝叹着气摇头，“既如此，趁热吃吧。” 徐叶秋夹了一筷子，没放进嘴里，把菜放在碟子上。 陆潜看出徐叶秋的心思，说：“外婆，要不我打个电话让舅舅回来？今天我还在学校看见舅舅了。” 徐叶秋没忍住，问：“他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中午去学校接不语吃饭。” 云姝：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叶秋的脸色沉下去，“不提他，我们吃。” 沈若影适时卖乖：“徐姨，你别生寅之的气，我相信寅之一定记挂着你。” 陆潜说话直：“喊得还挺亲热，我记得我舅舅很不喜欢你。” 徐叶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陆潜指了指嘴，笑得没脸没皮，“我这人净说大实话。” “夫人，少爷给你送礼物来了。” 门外走进来一人，手里捧着一个礼盒。 徐叶秋的眼瞬间亮了，眼巴巴瞅着外面。 等了一会儿，没见动静，看向佣人，“他人呢？” 佣人如实交代：“少爷说您不让他进周家的门，把东西交给我就走了。” 徐叶秋蹭一下站起来，“走了？” “嗯，少爷和陈小姐一起来的。” 徐叶秋有气撒不出，坐在那生闷气。 陆潜边跑边喊：“外婆，我去把舅舅喊回来。” 徐叶秋特意等他跑远，才故作恼怒，“喊他做什么？” 云姝没有点破儿媳的小心思。 不语坐在副驾，“也不知道阿姨喜不喜欢？” 周寅之：“她连我都不喜欢，怎么会喜欢我送的礼物？” 不语忍俊不禁，“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这俩人在前面谈笑风生，陆潜在后面猛踩油门。 周寅之注意到后面一直闪他们的那辆车。 不语也说：“是不是你家的人找你？” 周寅之把车停在路边。 车子驶近，他认出那是他送给便宜外甥的车。 陆潜从车上下来，“舅舅，外婆让我喊你们回家吃饭。” 周寅之：“你确定她让你喊了？” “嗯啊。” 先把人哄回家再说。 陆潜拽着周寅之，“走吧走吧，大家都在等着你们呢，哦对了，那个沈若影也在，你们不在，她又要在外婆耳边吹耳边风了，赶紧的，回去收了她。” 不语自觉道：“周教授，你回去吧，阿姨过生日，她肯定想看见你，我在车里等你。” 陆潜腾出一只手拽着不语的袖子，“你也去。” “我就不去了，免得阿姨看见我不开心。” “反正她看不见你也不开心，左右已经不开心了，混顿饭吃也不亏。” 不语：你是懂安慰人的。 周寅之想起云姝的话，对不语说：“走吧，我妈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徐叶秋一直盯着灯光通明的院子里。 直到灯下出现三个人影，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陆潜笑着跑进来，“外婆，我把舅舅和不语喊回来了。” 徐叶秋端着面子，冷着脸不说话。 周寅之：“妈，生日快乐。” “你来干什么？” 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那儿子脾气那么臭，万一扭头就走可怎么办？ 她可拉不下那个脸挽留他。 没想到周寅之态度很好，“今天你生日，我和不语自然是来看你的。” 徐叶秋很意外。 云姝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出来打圆场，“好了，既然是大老远跑来给你妈庆生，就坐下吃饭吧。” 说完，她看着儿媳妇，“叶秋，给我个面子，让这俩在这凑合一顿。” 徐叶秋就坡下驴，“看在妈的面子上，你们想留就留下吧。” 不语眉眼弯弯，“谢谢阿姨，祝阿姨生日快乐，一年更比一年年轻。” 第233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徐叶秋冷着脸不搭理二人。 云姝招呼他们坐下。 周寅之把鸡蛋炒木耳端到徐叶秋面前，“妈，你爱吃这个，多吃点。” 徐叶秋受宠若惊，她那比钢筋还直的儿子居然主动关心她了。 云姝看着儿媳妇，虽然她面无表情，但眼底的惊喜出卖了她的心情。 不语落座后便把自己缩成一个鹌鹑，尽量减少存在感，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徐叶秋全程没看过她，把她当做透明人，直到饭局结束，都相安无事。 不语暗自松了口气。 多日没见周寅之，怨气抵不过思念，徐叶秋已经忘记对不语的不满了。 一米高的蛋糕推出来，沈若影扶着徐叶秋上前，“徐姨，许个愿吧。” 她本没有许愿的习惯，儿女都回来给她庆生，徐叶秋很是高兴，许愿一家人平安幸福。 吹灭蜡烛，一家人围着她唱生日歌。 怕徐叶秋不喜欢听见她的声音，不语小声唱着。 徐叶秋切下第一块蛋糕，递给云姝，“妈。” 云姝笑着点头。 不语很自觉退到后面，没想到徐叶秋切的最后一块蛋糕是给她的。 “谢谢阿姨。” 所有人都吃着蛋糕，周啸举起的手落下好几次，两手空落落，眼巴巴瞅着有蛋糕吃的那群人。 陆潜注意到周啸，提醒徐叶秋：“外婆，我外公还没蛋糕呢，你是不是忘了给他切了？” 徐叶秋：“哦，他不喜欢吃甜的。” “我喜欢。”周啸为自己正名。 徐叶秋睨了他一眼，“想吃不会自己切？” 陆潜拿起小刀，“来，外公，我给你切块大的。” 吃完蛋糕，周寅之就领着不语告辞。 陆潜蹭了周寅之的车回学校。 送走一群小辈，徐叶秋坐在客厅，顿时觉得这个房子太大，显得很静。 她望着黑漆漆的外面，甚至有这么一瞬间，她想着只要周寅之能回来，她愿意接受陈不语。 周寅之还要去公司一趟，不语和陆潜在校门口下车。 陆潜边走边说：“不语，明天轻月会参加校园歌手大赛，你要去看吗？” 眸色变暗，不语笑了笑，“我明天有事。” “好吧。” 陆潜察觉到不语情绪的变化，“不语，你怪她吗？” “我没怪过她。” 他们都没有明说“她”是谁，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她和轻月之间，隔得已经不只是周寅之了。 不知为何，陆潜觉得不语周身萦绕着一股凉薄之气。 他从未在不语身上看到过这种气息。 哪怕当初她和轻月闹得人尽皆知，不语也不曾疏远过轻月。 第二天上午没课，不语没起床，躺在被窝看手机。 其他人都起来了。 疏影问：“不语，你不去看轻月的比赛吗？” “我不去了。”不语笑道。 疏影和席浅面面相觑。 席浅向她确认：“不语你不去吗？我搞了五张票。” 不语扯了个谎：“我有点累，想再睡会儿。” “行，那我们走了。” 从宿舍出来，席浅才说：“你们有没有觉得不语有点不对劲？” “她好像在疏远轻月。” 笙笙：“她们俩不会私下吵架了吧？” 轻月上场后，一眼就看到台下的她们，她下意识弯了嘴角。 可目光巡视一圈，没见到不语，轻月顾不得失落，拿好话筒开始唱歌。 一曲结束，台下爆发出很激烈的掌声。 席浅几人鼓掌鼓得手都红了，陆潜更是直接站起来大喊：“沐轻月加油！你是最棒的！” 这一嗓子直接把他嚎成全场焦点，沐轻月觉得有点丢人，下台的脚步都加快了，从台阶上下来时，更是差点踩到裙角把自己绊倒。 陆潜去后台找轻月，轻月刚换下礼服，从化妆间出来。 陆潜堵在她面前，“一会儿一起吃饭，你请我。” “我和我男朋友约好了。”轻月故意气他。 陆潜确实被气到了，“行啊，让你男朋友请我吃饭。” 轻月嫌弃地说：“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不语的男朋友都请我们吃饭了，让你嘴里的男朋友请我吃顿饭怎么了？难不成他不是你男朋友？” 陆潜嘴快，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小心翼翼观察轻月的脸色。 轻月不知道在想什么，面无表情，“好。” 拿起手机拨通季灿和的电话时，她才想起今天根本没和季灿和有约，他那么忙，临时打过去，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电话响了一会儿，季灿和清润的声音传出来，“阿月，怎么了？” 陆潜离轻月很近，听到这句“阿月”，心口憋着一团气无处释放。 轻月硬着头皮道：“本来约好了一起吃饭，现在陆潜也在，你不介意加个他吧？” “不介意，你们在哪？我很快就到。” 他愿意配合自己，轻月笑道，“就在学校，我们在东区门口等你。” “好。” 挂了电话，轻月看着陆潜，“走吧。” 陆潜沉默跟在她后面。 很快，一辆迈凯伦停在他们面前。 季灿和刚下车，轻月便笑着迎上去，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阿和，你来了。” 季灿和友好地请陆潜上车。 陆潜皮笑肉不笑道：“谢谢。” 轻月坐在副驾驶，临时把他喊来救急，她觉得很不好意思，语气极尽温柔：“你想去哪吃？我请客。” 陆潜就没见过轻月对谁这么温柔过，双手握拳捶着车座。 季灿和：“说好了我请陆先生，问问你朋友想吃什么？” 陆潜：“想吃什么都行吗？” 季灿和笑道：“自然。” “我想吃龙肉。” 轻月：“天鹅肉吃不吃？” 还龙肉，你怎么不上天？ 陆潜点点头，“也行。” 季灿和轻笑出声，陆潜后知后觉，她是拐着弯骂自己癞蛤蟆呢。 季灿和：“小陆没有别的想吃的吗？” 陆潜不满地纠正：“我不小。” “抱歉，我比轻月大五岁，下意识把你看做弟弟。” 轻月一锤定音：“去这家吧，口碑不错。” 陆潜要了两瓶高度数的酒，立志要把季灿和喝趴下。 眼看俩人一杯接一杯地喝，轻月坐不住了。 季灿和应该还有工作，喝酒误事，她拿走桌上的酒瓶，笑着看季灿和，“少喝点酒。” 她一副女主人关心男主人的样子深深刺痛了陆潜的心。 陆潜猛地站起来，把轻月扯到一边，向季灿和下战书：“不醉不休。” 属于男人的默契悄然在二人之间展开。 季灿和安抚轻月：“没事，你不用管我们。” 桌子上很快堆满了空酒瓶。 陆潜没把季灿和喝醉，倒把自己喝醉了。 他歪在桌子上，捂着肚子，脸色惨白，额头冒着汗。 轻月吓坏了，“他这是怎么了？” 第234章 小妾 季灿和：“他捂着肚子，应该是肚子疼，送他去医院吧。” “好。” 把陆潜搀扶到车上，轻月焦急地催促：“快点，他看起来很痛苦。” “好，你别急，我已经联系好医生了。” 轻月蹲在陆潜面前，秀眉皱在一起，“你怎么样？” 陆潜只能发出难受的哼声，无法回答轻月。 医生从检查室里出来。 轻月冲上去，“医生，他怎么样？” “空腹大量饮酒引起的急性胃炎胃出血，问题不是很严重。” 轻月听了这话，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季灿和：“有医生在，别担心。”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谢谢你，你快回去吧。” 季灿和很想留下来陪着她，但他实在分不开身，“好，我晚点来看你。” “不用那么麻烦，这里有我就够了，今天已经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不麻烦。” 轻轻推开病房门，轻月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陆潜，给他掖了掖被角。 “没本事还非要喝那么多酒，活该。” 嘴上虽然是责怪的语气，但晶亮的眼中全是对他昏迷不醒的担忧。 外人都以为她和陆潜不对付，其实她俩只是打嘴炮。 她内心并不讨厌陆潜。 小时候，陆潜还救过她。 从幼儿园到初中，她和陆潜都在江城顶尖学校，是实打实的十几年校友。 上初一时，有一次放学时，保姆来得晚，她自己走回家。 故事俗套掉大牙，但确实被她碰上了。 路上碰到一群黄毛，看她衣着不凡，想抢钱，后来又对她动手动脚。 她从小没受过一点屈辱，忍不了一点，扇了为首的黄毛一巴掌，彻底激怒他们。 其实中间有同学路过，不过那女生是她的死对头，不仅不帮她，还幸灾乐祸。 幸好陆潜看见了，随行保镖抓了那群小混混。 她以前和陆潜打过架，没想到陆潜会帮她。 从那以后，她很少在陆潜面前张扬跋扈，不过陆潜神经大条，根本没发觉她的变化。 以前的种种在她眼前浮现，轻月想得入神。 “本少爷还没死，你哭什么？” 忽然听到陆潜的声音，轻月欣喜地抬起头，眼角冒出泪花，“陆潜，你醒了？” 陆潜露出了嘲笑，“再不醒，你都哭成大花猫了。” 悲伤的氛围就这样被他打破，轻月抹了把脸，“别误会，我只是担心我自己背上一条人命，绝对不是担心你。” 陆潜撑着床想坐起来，“放心，我命硬，不会这么轻易就死。” 轻月故作嫌弃，把他摁回床上，“祸害遗千年，医生说了，你要静养，想干什么我帮你。” 陆潜笑得别有深意，“想尿尿，你也帮我？” 轻月的脸红成一个灯笼，“你想得美。” 她转过去背对陆潜。 陆潜止不住地笑，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小魔女害羞的一面。 他没有刻意放低声音，轻月能清楚听到他的笑声。 “笑毛线。” 等他从厕所出来，轻月站起来，“医生说你是空腹大量饮酒导致的急性胃炎，喝不了还喝，逞什么能？” 陆潜丝毫不生气，眼角眉梢蕴着浅浅的笑意，“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 “我只是觉得晦气，我们高高兴兴出去约会，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还把自己喝进医院里，不嫌丢人。” 陆潜的脸色逐渐阴沉，闭着眼躺在床上。 两人的气氛开始变得剑拔弩张。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紧张的氛围。 轻月以为是查房医生，开门后才看到季灿和，愣在那，“你怎么来了？” “我忙完了，来看看你，和你的朋友。” 陆潜听到那男人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放心，死不了。” 轻月赔笑道：“不好意思啊，别和他一般见识。” 季灿和丝毫不生气，笑脸温润，“没事，我给你们带了晚饭，饿了吧？” 一直守在病房，确实饿了。 “谢谢。” 陆潜的嘴跟吃了枪药一样呛人：“不是情侣吗？怎么客气得好像根本不熟？” 轻月的笑维持不下，“我知道感恩，总比某些没良心的人好。” 好歹季灿和把他送到医院，又专程来看他，他非但不给好脸色，还三番五次出言不逊，轻月忍无可忍。 陆潜躺在床上生闷气。 季灿和始终不生气，盒饭拆开，屋子里溢满香气。 陆潜忽然就饿了。 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声响，很大一声。 他刚想说他不饿的，情敌的饭，他才不吃。 季灿和把养胃粥放在桌子上，“小陆，喝点粥暖暖胃。 无论他怎么激怒对方，季灿和都不生气。 让无疑让陆潜很挫败，更有一种他在和正宫无理取闹争宠的小妾既视感。 绿茶男，故意在轻月面前装好人。 陆潜忽然领悟了。 他转变笑脸，客客气气道：“多谢季先生百忙之中还抽空来看我，我出院后请你吃饭。” 轻月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陆潜，小声吐槽了句“神经病。” 陆潜醒悟后，不再“争宠”自掉身价，抱着热乎乎的粥喝着。 还别说，热粥入肚，胃里暖呼呼的，舒服多了。 吃过饭，轻月送季灿和回去。 季灿和看着漆黑的窗外，道：“阿月，你今晚睡哪？” 轻月愣在那，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陆潜住的vip病房，房间里虽然有陪护床，但她住在那不太合适吧？ 陆潜才反应过来，季灿和这是要把轻月带走。 季灿和：“需要我给小陆安排几个护工吗？” “不用麻烦！”陆潜抢先回话：“我能跑能跳，不需要那么多人照顾，浪费劳动力，轻月一个人看着我就行了。” 季灿和的笑终于变了味，“阿月到底是个女孩，男女有别。” 陆潜笑着说：“没事，里面还有别的房间，你可以把门反锁，再说了，我陆潜又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季灿和看着轻月，询问她的意见。 轻月：“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 她妈不会同意她夜不归宿和别的男的住在一起的，到时候她就有正当理由走了。 轻月信誓旦旦拨通陈暖的电话。 “月儿，你在哪呢？什么时候回来啊？” “妈，陆潜住院了，我在医院看护。” 陈暖：“怎么住院了？明天妈去看看小陆，月儿，那你就在医院陪床吧，小陆之前也帮过你许多。” “就这样说定了，妈还有事，先挂了。” 陆潜笑出声，挑衅地看着季灿和。 第235章 女人心海底针 轻月看着挂掉的电话，一脸懵。 她妈怎么听起来还有点激动？ 是她听错了吗？ 在所有和轻月年纪相仿且家庭背景配得上轻月的男生中，陈暖最满意最放心的就是陆潜。 周寅之已经没可能了，她一直想找机会撮合这俩人。 陆潜故意往季灿和心窝子上插刀，“季先生，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明天阿姨还要来看我呢。” 季灿和手扶镜框，很快恢复平常心，“既然你们都安排妥当了，那我就先走了，阿月，晚上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轻月笑着点头，“嗯，我送你。” 陆潜也跟了出来，一路上心情好到飞起，“今晚月色真美。” 轻月抬头看天。 乌云蔽月，只露出一点点月梢。 脑子坏掉了吧。 停车场上，陆潜笑得得意洋洋，冲季灿和挥手，“老季，好走不送。” 轻月听见他的称呼，眼前飞过一排乌鸦，无语。 季灿和并不介意，“今晚阿月就拜托你照顾了。” 陆潜纠正他：“不用你拜托，我自会照顾。” 轻月听懂两个人地夹枪带棒，一个头两个大。 好不容易送走季灿和，轻月的笑脸立马垮下来，头也不回地往病房里走。 陆潜对她地冷漠很不满意，“喂，你怎么一个人走了？” “你不是觉得今晚的月亮好看，你在这多看一会儿，我就不打扰你了。” 陆潜笑着追上去，“和你一起看的月亮才好看。” 轻月步伐加快，“真不巧，我不喜欢看月亮。” “真的啊？”陆潜故作惊讶，“嫦娥怎么会不喜欢月亮呢？” 被夸美貌的话轻月听了无数遍，已经免疫了。 但这次是陆潜，经常说她是母老虎的陆潜。 异样的感觉从心底攀爬，轻月一时忘了该作何反应。 陆潜追上轻月，下意识用胳膊肘怼了轻月。 “说真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季灿和太老了，不适合你。” 和兄弟打来打去惯了，陆潜忘了控制力度。 轻月捂着被他怼疼的小臂，没好气道：“你太嫩了，我不喜欢小屁孩。” 有病。 没见过哪个男的肘击女朋友，除了家暴男。 陆潜站在原地，一脸懵。 变脸真快。 书上说的没错，女人心海底针。 他回家要好好看看舅舅给的《婚姻经营手册》。 舅舅都娶到不语了，证明那书有用。 病房内有家属的卧室，轻月站在卧室门口叮嘱：“晚上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许进我的房间，我会锁门。” “知道了，咱们又不是没睡过，这么客气干什么？” 轻月抄起沙发上的靠枕砸到陆潜脸上，“再敢乱说我割了你的舌头。” 还挺凶，不愧是小魔女。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睡吧，累了一天了，晚安。” 轻月反锁上门，脸上升起不正常的红温。 那一晚，她刻意忘记。 但大脑告诉她，真正的忘记，是不需要努力的。 越是想忘记，她只会记得越清楚。 陆潜不经意的一句话，那些回忆如潮水猛兽袭来，将她困在角落里，无法逃脱。 翌日，轻月睡到自然醒。 她以为在家里，睁开眼看到不熟悉的房间，才想起来昨天的事。 她急忙去洗脸刷牙，开门出去。 看到陈暖，她愣在那，“妈，你这么早就来了。” 病房内充斥着熟悉的香味，她立马闻出来，是家里的厨师做的。 陈暖坐在那，和陆潜谈得很开心。 陆潜抱着保温桶，“真香，阿姨，你们家的饭真好吃。” 陈暖喜得合不拢嘴，“你要是喜欢，随时去家里，阿姨很欢迎你，就是住在家里都行。” 轻月终于品出了一丝不对劲，想起前段时间陈暖说陆潜很不错，轻月后知后觉。 她妈这是想要女婿了啊！ 陈暖拆开另一个保温桶，“月儿，快来，妈妈给你炖了桂圆红枣汤。” 轻月坐在那，安安静静喝汤，被迫听他妈和陆潜的聊天。 之前都没发现，陆潜这么会讨长辈开心，哄得她妈喜笑颜开。 “小陆，你跟我们家月儿认识这么多年，你觉得月儿怎么样？” 轻月吓得花容失色，急忙咳嗽打断他们的谈话，拽着陈暖的胳膊，“妈，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走到外面，陈暖不满地说：“妈，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说了我不喜欢陆潜，你别乱说，丢人。” 见女儿这么抵触，陈暖连忙说：“好好好，妈不多说了。” “伯母。” 身后忽然响起季灿和的声音，陈暖的笑止住，僵着脖子扭头。 她和季灿和只见过一次，心知女儿谈这个男朋友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对季灿和并不满意。 她保持着基本的礼数，“灿和，你怎么也过来了？” “伯母，我来看阿月和他的朋友。” 陈暖笑着说：“快进来吧。” 陆潜看见季灿和，并不意外。 “季先生，你也来了，谢谢你大老远给我送饭，不过，我们已经吃过了。” 季灿和笑道：“无碍，不饿肚子就好。” 季灿和在场，陈暖自然不能说那些话。 好在他公事繁忙，只在这待了二十分钟就走了。 陈暖和陆潜越聊越投机，轻月无聊地靠在沙发上。 门铃又响了。 查房医生已经来过了，会是谁呢？ 轻月去开门。 门口站着不语，轻月大脑放空，下意识喊了句：“不语。” 陈暖脸上的笑瞬间被冻结。 陆潜走了过去，“你可算来了。” 是他告诉不语他在这住院的，他想给不语和轻月创造机会，万一和解了呢？ 不语看向屋内，视线停留在陈暖背上，站在门口没进去。 陆潜笑着说：“傻站在干吗？快进来。” 不语被他推着进来，走到陈暖面前。 陆潜刚想介绍，陈暖沉着脸开口：“你来这干什么？” 刹那间，不语仿佛回到了寒冬腊月，寒风带着刀子刮到她身上，又疼又冷。 陆潜也愣在那，听陈暖的语气，她和不语不仅认识，还不喜欢不语，发生什么事了吗？ 轻月总算从陈暖的发问中回过神，笑着缓和气氛：“妈，我们仨是同学，不语是来看陆潜的。” 她给陈暖使眼色，陈暖终于意识到她没沉住气，笑着挽尊：“瞧我这记性，都给忙忘了，我见到不语太惊讶了。” 陈暖每次都能精准扎到不语的心口上，不语没精力和她客套，只挤出一丝牵强的笑。 第236章 弄丢好朋友 “是我告诉不语我住院了，让她来看我的。”陆潜介绍道：“阿姨，你和不语认识啊？” 其实他想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不语神色淡淡，“之前阿姨来学校，见过几次。” 言外之意：不熟。 轻月敏锐地察觉到不语变得冷漠了。 明明是她一直想跟不语拉开距离，但为什么，她的心好难受？ 轻月呆呆看着不语，想从那双分外平静的眼睛中看出隐藏的波澜。 但除了安静，什么也没有。 余光看到轻月一直在盯着自己，不语忽视那道炙热的视线，避免和轻月对视。 陆潜和陈暖你一言我一句，聊得很投缘。 不语和轻月安安静静坐在那，一言不发。 好几次，轻月想主动跟不语说话。 但一看到不语冷冽的神色，轻月只能低下头。 她的直觉没有错，不语确实在刻意疏远她们。 难道她妈妈又去找不语说什么了？ 越想，轻月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不语，我想和你说些话，我们出去聊吧。” “好。” 陆潜余光一直在观察那俩人，见她们一齐出去，以为是冰释前嫌的前兆，也替她们松了一口气。 “不语，我妈妈是不是找你说什么了？” 虽然觉得丢人，但更有必要和不语解释清楚，她怕陈暖再说出让不语和周寅之分手的话。 不语摇摇头，“没有。” 她太冷漠了。 第一次对自己这么冷漠。 轻月忽然想到，前段时间，她也是这么对不语的，那个时候，不语就和现在的自己一样难过。 “对不起······” 轻月的声音细若蚊呐。 不语的心揪在一起。 她从未怪过轻月，相反，她觉得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 轻月垂下眼帘。 “不语，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不应该怪你，我迁怒了你，我配不上你真心相对，这句对不起，不是为了乞求你的原谅，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是我亲手弄丢了我的好朋友。” 不语心中百感交集，却看不出一丝触动，“轻月，你没有对不起我，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忘了吧，我们都向前看。” 轻月浑身一震，听懂了不语的意思。 “好。” 颤抖的尾音，就像两个女孩摇摇欲坠的友情。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病房。 不语：“陆潜，你好好养病，我学校还有事，先回去了。” 陆潜觉得轻月和不语不太对劲。 “你刚来就要回去？” “嗯，早日康复啊。” “放心吧。” 陆潜压下心中的疑问，冲不语笑。 陈暖生怕不语说出什么，见不语要走，紧绷的神经立马松下来。 从医院出来，不语在路边站了好久。 这次，她和轻月再无和好的机会。 “月儿，月儿，你想什么呢？” 轻月的心思跟着不语走了，没听到陈暖喊她。 “啊？”回过神，轻月问：“怎么了？” “妈妈现在回家，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吩咐厨师做。” 轻月现在没有胃口，“都行。” 陈暖走回，陆潜盯着她问：“双目无神，你怎么了？” “没怎么。” “不语也怪怪的，你们俩吵架了？” “没有吵架。”轻月看着虚空某处，喃喃自语：“以后都不会吵架了。” 晚上，周寅之到家后，意外看见不语坐在沙发上。 今天不是周末，周寅之问：“怎么了？” 不语不说话，径直走到他面前，勾着他的脖子，吻他。 她迫切地想要他，想通过欢愉麻痹自己，忘掉那些不好的事。 她吻得很用力，毫无章法。 周寅之掐着她的腰，迫使她看着自己，“发生什么事了？” 他这才看见，不语眼中满是泪水。 他的女孩必定是在外受了委屈。 周寅之把她抱在怀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想到她和轻月的结局，不语只觉得心脏里面缺了一块。 “周寅之，我睡不着。” 她说着，再度去吻他。 周寅之懂了她的意图，配合着她的节奏。 他把她抱起来。 从客厅到卧室，一路上落满衣物。 晚风吹得窗外树叶沙沙作响，和屋内的欢愉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首交响乐。 咪咪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从猫窝里爬出来，一路向前，忽然被一道门堵住去路。 “喵。” 急得在门口团团转，用爪子抓门。 所有的难过被她化作今晚的主动。 精疲力尽，她沉沉睡去，连周寅之给她洗澡时都毫无感觉。 周寅之来到阳台，点了一支烟。 夜风微凉，携带着烟草味，让他更加清醒。 早上，不语五点多就饿醒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睁开眼，周寅之的脸近在咫尺。 他还未醒。 不语小心拿开他的胳膊，悄悄直起身子，想起床给自己煮碗面。 周寅之伸长胳膊又把她捞回来，紧紧锁在怀抱里。 不语回头看他，眼闭着。 看样子没睡醒。 不语小幅度动了一下，周寅之轻声说：“别动，让我抱会儿。” 嘴角冒着胡茬，不语用指腹轻轻抚摸，感受那片粗糙。 周寅之睁开眼，“不多睡会？” 不语摸着肚子，“我饿了。” 周寅之亲了亲她，笑容里满是宠溺，“小猪仔。” 他掀开被子，边穿衣边问：“想吃什么？” “外婆煮的面。” 周寅之愣了下，“想外婆了？回去看看她？” 不语摇摇头。 “等着。” 周寅之进了厨房。 不语毫无睡意，光溜溜站在地板上。 这是他的卧室，不语没找到她的衣服。 她不想光着出去，便打开柜子，从里面拿了一件周寅之的衬衫，套上。 衬衫很大，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刚好到大腿处。 不语就这么出去，守在门口的咪咪见她出来，在她脚背上蹭来蹭去。 不语蹲下去揉小猫毛茸茸的脑袋，“饿不饿？” 她拆开猫粮，咪咪听到熟悉的声音，知道马上就能吃饭了，喵喵喵叫了好几声。 不语看向前方，视线被地面上散落的衣物吸引。 她的脸忽然就红了，连忙捡起衣服。 周寅之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她光着脚捡衣服，盖上锅盖，去玄关处拿了她的拖鞋。 她的脚踝很细，骨骼突出，也很冰。 周寅之给她穿好鞋，认出她身上的衣服是自己的，瞬间觉得她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第237章 蚊子 不语手里紧紧攥着内衣内裤，把手背在后面。 衬衫不算长，盖不住她的膝盖。 她的腿很白，显得那些痕迹更加明显。 周寅之不受控制看着她白嫩的大腿。 比起昨晚给她洗澡时，好了不少。 “看来药膏有用。” 不语：“什么？” 周寅之轻轻抚摸她腿间的青紫，“淡了不少。” “那里还疼吗？你睡着后，给你抹了药。” 脸上的热刚降下来，又开始烧了。 怪不得她今早起来没那么不舒服。 “不疼了。” 周寅之慢慢低下头，轻如羽毛的吻落在她腿上那片青紫处。 像是一股电流沿着脊椎骨长窜，不语浑身紧绷着。 她忽然想起，昨晚周寅之不要命地亲她。 腿上的痕迹就是这么来的，以及······那里。 不语猛地站起来，踉跄着后退，结结巴巴道：“我······我去······换件衣服，这个衣服有点冷。” 少女的脸红说明了一切，周寅之笑道：“去吧，面快好了。” 不语疾步走回自己的卧室，柜子里挂满了她的衣服。 脱掉周寅之的衬衫，不语被身上的痕迹吓了一跳。 从脖子到腰间，密密麻麻的吻痕，腰间甚至还有指头印。 昨晚种种像电影一样在她眼前展开，不语觉得浑身如火烧。 天气转热，低领的衣服遮不住脖子上的吻痕。 不语在衣柜里翻箱倒海，找出一条丝巾，貌似是买鞋子的赠品。 她系上丝巾，认真调整，在镜子前仔细查看，确保脖子上的吻痕被完全遮盖住才放心。 她从不戴丝巾，周寅之看着她脖子上的丝巾，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不语看到他玩味的笑，假装没看懂。 面很香，和外婆煮的味道一样。 一碗面下肚，不语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上午还有课，周寅之送她回去。 “就在这停就行，我让疏影帮我把书包拿过来。” 车子停在人来人往的启智楼旁，公开的好处是，他们也不用偷情了。 不语光明正大从周寅之车上下来。 “不语，你来了。” 疏影也刚好走到这。 不语对周寅之挥手，“拜拜。” 笙笙眼尖地看到不语脖子上的丝巾，捂着嘴惊呼：“不语！你和周教授昨晚战况很激烈嘛。” 不语头皮发麻，“没有，你别胡说。” 笙笙笑得不怀好意，“别害羞嘛，大家都是成年人。” 席浅听懂笙笙的意思，脸微微红，“笙笙，你从哪看出来的？” 笙笙努嘴道：“喏，不语都戴丝巾了。” 席浅不懂，“能说明什么？” 笙笙看着另外几人懵懂的眼神，小声说：“一看你们就不怎么看小说，一个从来不戴丝巾的人，忽然戴了丝巾，这说明什么？” 周香：“说明她改变喜好了。” 笙笙：“笨！说明她要掩盖脖子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掩盖？” 四道目光集中在不语脖子上，不语下意识摸着丝巾，害怕痕迹露出来。 疏影忽然就懂了，看向不语的眼神也变了。 周香还不懂，问道：“不语，你脖子咋了？” 经笙笙的提醒，她才看见不语脖子上有一片红的。 周香凑上前，“咦？不语，你脖子是不是让蚊子咬了？我有花露水你要不要？” 不语急忙捂着脖子，不好意思看大家，低着头说：“不用了。” “不对啊。”周香说：“还不到五月份，这么早就有蚊子了？” 笙笙的笑声不绝于耳，“什么蚊子？明明是周教授亲的。” 反驳也无济于事，不语红着脸走开了。 被笙笙说破后，不语总觉得丝巾要掉，一会儿摸摸脖子上的丝巾。 都怪周寅之，下次，她也要给他身上弄出这些东西，让他也没脸见人。 周寅之：求之不得，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 十二点下课，不语不敢戴着不牢固的丝巾在外招摇，拜托席浅给她带饭，自己回了宿舍。 她给周寅之发微信：【以后，你不许啃我。】 周寅之：【怎么了？】 【大家都能看到，你让我怎么出门？】 而且，这男人又不是属狗的，怎么这么喜欢在她身上乱啃？ 周寅之：【那我也让你啃回来。】 不语差点被他绕进去。 【谢邀，不必了，你以后再这样，我就判你无妻徒刑。】 隔了一分多钟，周寅之才说：【知道了。】 不语仿佛看到屏幕那边周寅之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语，你的炒米粉······” 席浅和笙笙一左一右回来。 席浅看到她青一块紫一块的脖子，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这哪是谈恋爱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不语被家暴了呢？ 不语看着她们俩，“你们怎么了？” 笙笙弯着腰上前，凑到不语面前细看，“我滴妈呀，周教授真勇猛，不语你真是遭老罪了，瞧瞧这。” 不语捂着脖子，她不习惯戴丝巾，回到宿舍后就取下来了。 疏影和周香也回来了。 周香：“你们在看什么呢？” 笙笙把她扯过来，“你看，啧啧啧。” 周香瞪大双眼，“周教授不会家暴你了吧？” 不语干巴巴笑着，又把丝巾系了回去，“不是······” “怎么不是？”周香情绪激动，“那这是怎么弄的？周寅之不会有暴力倾向吧？他看着挺文明的，不语，你别怕，和我们说实话，咱虽然势单力薄，但不会向他屈服的。” “哈哈哈哈哈······”笙笙憋不住了，“让我笑一会儿。” 不语尴尬地无地自容。 笙笙：“没吃过猪肉你也没见过猪跑吗？我都说了这是种草莓。” 周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 “那都是嗦的，那是吻痕，周教授亲的。”笙笙用手指头捣着周香的脑袋，“见过直女，没见过脑筋比钢筋还直的。” 周香还是无法理解，“亲的？怎么亲的能亲成这样？” 笙笙：“光说没用，你找个男朋友试一下就知道了。” 想到不语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周香莫名觉得脖子发紧，她缩着脖子摇头，“算了算了，谈恋爱太可怕了，我有颈椎病，经不起这么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