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我成了豪门万人迷》 第1章 回国 申城的雨来的猝不及防。 林枳夏拉着行李箱往机场门口走,一边想着自己瞒着爷爷回来的决定是不是错的。 死嘴,非犟。 现在好了,惊喜还没送到,先送了个笑话回去。 她看了眼天色,这雨应该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犹豫了片刻,她微微蹙眉,将手机从包中拿了出来。 一旁的男人观察了许久,猜测她应该没有伞,正打算上前搭讪。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女人转头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丑的吓我一跳。 “今今!” 听到熟悉的声音和称呼,林枳夏抬头往门口一望。 只一眼,她便愣在原地,目光跟随着那个身穿着乳白色夹克、撑着一把黑色大伞朝她跑过来的青年。 周放?他怎么在这里? 昨晚狼人杀跳预言家了? 林枳夏还不太擅长应对这种脱离她预计的情况,无论是这场雨,还是突然出现的周放。 “你怎么来了?我回来的事情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见周放要来给她提行李箱,她也没有客气。 “我早就在等着你回来了,前几周你毕业了,我还纳闷你怎么没回来。” 周放将伞递给她,自己将外套的帽子盖在头上,示意林枳夏跟上他。 “你别忘了,我有你房东的微信。” 哦,忘记了。 “危止呢?” 为了不显得自己很蠢,她赶紧岔开这个话题。 “被我丢在永平府了。” 是了,要是危止在,也犯不上周放来冒雨接她。 危止是周放的言官,他们这批人身边都有,对外称作掌事,冠以主家的姓,类似于古代的仆人,管家,但管辖范围更广,能力更强,无论是对内生活方面,还是对外的事务,都可以插手。 林枳夏低头将安全带系上,就听见周放在一旁问她。 “去哪儿啊?” “保宁王府。” 周放轻轻啧了一声,有些不满:“怎么这么急着回去?” “不回去我现在出去露宿街头吗?” 林枳夏头都懒得回,只是侧着头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周放也没期待她嘴里放出什么好屁,接着说,“今晚清焰在叙兰时组了局,去吗?” 林清焰是林枳夏的堂姐,二伯家的女儿。 林枳夏手指在手机背后敲了敲,“新秋宴?” 周放没吭声,算作默认。 “都有谁?” “你不了解她?能请的都请了呗。别的人也乐意攀你们林家的高枝,当然会来,你姐索性直接把整个叙兰时都包了下来。” 嘶—— 太久没回来了,忘记家里有个开屏孔雀了。 这次轮到林枳夏不吭声了,直到车子停在王府门口,见周放还打算下车去给她提行李,她才出声叫住周放。 将行李从后备箱提到副驾驶门口,林枳夏抬手敲了敲车窗,示意周放把车窗摇下来。 “我应该会去,你去提前和我堂姐他们说一声。” 她回头准备走,又想起什么突然回过头来。 “觉得自己屁股痒闲不住,下次接着开你这些车,回头我第一个向周伯父告状领赏。” 周放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目光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再度焕发出光彩,微微弯起的眸子里盈出的笑意透过雨幕投向林枳夏。 小嘴巴真毒,和抹了砒霜似的。不过自己懂她什么意思就行了。 林枳夏没管周放什么反应,转身撑着伞提着行李往大门走,只听到身后有一道清润的声音传了过来。 “就等着你告御状。” 随后是跑车开走的声响。 眼睛一闭,林枳夏显然被无语到了。 谢邀,0人想满足你的受虐癖。 敲了门后,林枳夏的目光落在门上的丹漆金钉铜环上,应该是才翻新不久,她记得上次回家的时候这门环还没有这么锃亮。 “吱呀”一声,随即响起的是女人的惊呼声。 “小小姐,您…您怎么回来了!” “琴姨。” 林枳夏礼貌的朝来人点点头。 被唤作琴姨的妇人原先是母亲的言官,叫做玉琴。父母过世之后,父亲的言官请辞了,但琴姨却留了下来。 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妇人连忙接过林枳夏手中的行李,叮嘱她仔细脚下的路,然后片刻不敢耽搁的去月桂厅通知正在用膳的老爷子。 等林枳夏跨进门时,便见匆忙迎上来的二婶——周云意。 “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也不同我们说一声?你该让你哥去接你啊。” 二婶心疼又埋怨地检查着林枳夏,看她有没有被淋湿,又拉着她到餐桌边坐下。 “你二婶说的是,你该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好安排人去接你。”坐在一旁的二叔林宥珩也开口了。 林枳夏抬起头,又迎上对面堂哥林屿桉有些不赞同的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 回家第一课就是被调教吗?好刺激。 “哼,还知道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你有没有把我这个爷爷放在眼里。” 坐在高位的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两位长辈见状,又连忙开始为林枳夏说情。 林枳夏对上堂哥的视线,见他不断在给自己使眼色,示意自己去安慰安慰爷爷,才叹出一口气,起身去安慰老爷子。 老爷子也只是在装模作样使使性子,在座的都清楚,也乐得哄他。 林枳夏哄了几句之后实在有些精力不济了,便先和几位长辈告辞,打算先回翠华庭倒倒时差。 翠华庭是林家长房的院子,在主殿左侧,本来是林枳夏一家三口的住所,但林珺珩夫妇过世后,便只有林枳夏一人住这个院子。 林枳夏迈进院门,便看见花朵开的密密麻麻的白色丝兰,只觉得自己密集恐惧症要犯了。 她环顾了一圈院子,一切变动不大,正想唤人将这些丝兰换下,又想起自己的言官人在兰苑,还没有调过来,只好做罢。 算了,有的是时间,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当她再次被人唤醒的时候,脑子还迷迷糊糊的,汗水微微打湿了鬓发,只觉得自己大梦一场。 睁开眼看清眼前人,是自己的言官——姜止,冠的是母家那边的姓。 示意她去准备洗漱之后,林枳夏才慢悠悠地从床上起来。 堂姐清焰脾气大,从小就爱和自己攀比。 但林枳夏知道她心思不坏,只是死鸭子嘴硬罢了。偶尔看看堂姐使点小性子,也挺有意思的。 想到今天晚上的新秋宴,她还有些头疼,如果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去,到时候林清焰肯定觉得自己瞧不上她办的宴席。 好烦,好想穿睡衣去。 等姜止再进门时,林枳夏已经开始上妆了,于是便侧身示意身后的佣人将礼服架推进来。 林枳夏眼睛一抬,一眼便选定了挂在中间的那件冰蓝色露肩旗袍。 这种感觉不可言说,大概就像一个母亲看见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 旗袍是改良过的修身款式,在冰蓝色的丝绸上绣着璀璨而精细的珠绣样式,针线之间引的是银蓝光的南洋澳白和各色的矢车菊蓝宝石珠。 林枳夏接过礼服仔细看了一会儿,转而对姜止说,“你去联系一下制作团队,我要和他们见个面。” 等化妆师整理好发型后,就差不多该出发了。 林枳夏也不拖沓,让姜止先去做准备。 —————— “什么时候到,你姐在催你了。” 周放见通话接通,马上开口。 “我挺准时的啊,宴会提前了?” 林枳夏坐在车子后排右侧,将电话的免提打开,放在自己腿上,伸出手欣赏今天下午新做的裸色美甲。 周放还想开口说点什么,便被站在一旁的林清焰抢过手机。 “我还以为你没出发呢,那我就在这里等你的准时到达。”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变成了娇纵嚣张的女声,林枳夏面色不变,只是挑了挑眉,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听着女人刻意强调的“准时到达”几个字,她刚想说话,就见对面已经心虚的挂断,手机界面由通话中转变为通话结束。 林枳夏有些失笑,出声嘱咐司机可以提一点速。 九月初的天,热气还没有散完,更别说今天还下过这么一场大暴雨,湿气混着热气,闷的人心痒痒,总感觉哪哪都不适。 暮色降临,一辆黑色罗伦士湾流驶入宣阳门,绕着环岛停在叙兰时正大门。 距离宴会开始没有多久了,大部分人不敢怠慢林清焰,都是提前来,然后在叙兰时溜达上一会儿。 此时才缓缓驶入的黑车便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这谁啊,把商务车开这来?不知道今天林大小姐包场了啊?” 旁边的人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看从门口迎上来开车门的一群长班。 第2章 我今儿亲自服侍你 林枳夏被扶着下了车,没有马上离开,先给周放发了信息,说自己到了。 正巧周放几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早在车子缓缓驶入的时候就知道她来了。 “走吧。” 周放站起身来,理了下衣服,对着几人扬了扬下巴,示意坐在边上的三人起来接人去。 “真麻烦。” 林清焰不耐烦地站起来,将搭在扶手上的坎肩拿上,往自己身上套。 “小宝向来如此,不慌不忙的。” 一直靠着圈椅后背没有吭声的男人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随即想到什么轻笑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她着急的样子。” 林屿桉绕过茶台,经过男人身边的时候,听到这话,忍不住拍拍男人的肩。 “宴礼,你还不如期待今今什么时候能真的迟到一次,这可比等着她着急更有盼头一点。”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楼,期间不免碰到上来问好的人。 还没下到大厅,便远远瞧见林枳夏的身影,她正靠着车门,对车里的姜止说着什么。 一席冰蓝色素缎旗袍用细腻紧致的线条勾勒出女人曼妙的曲线,手腕上的葡萄肉镯子更是衬得她皮肤白如凝脂。 往日垂着的长发被发簪高高束起。只有几缕碎发还飘散在空中。 几人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又被一批涌上来问好的人围住。 林枳夏听见动静,往身后望去。 就在她转头的那一瞬,庭院的景观灯亮起,所有的光汇聚到她的身后。 一瞬,犹如神明降临,是足以让人叹为观止的一幕。 见来人是周放他们,林枳夏放松地舒出一口气,仰起头,微微勾起嘴角,快步朝他们走过去。 “接驾的有点慢。“ 伸手拍了拍周放的肩,她才慢慢朝里面走。 “屿桉哥,清焰姐。” 先和自己堂哥堂姐打完招呼后,林枳夏才将目光落在一旁戴着金丝眼镜的高大男人身上。 一双丹凤眼翘而带着媚,但黑眸却如同黑曜石一般深不见底,透着淡漠疏离,可偏生他的嘴角一直噙着笑,五官帅气精致得让人止不住盯着他看。 一身戗驳领灰白羊毛西装衬得他愈发矜贵起来。 “表哥。”林枳夏轻声开口叫了人。 被唤作表哥的男人似乎也一直等着她开口,伸出手轻轻掐了掐林枳夏的脸,语气有点埋怨。 “怎么回事?都不叫我宴礼哥哥了。难道小宝和我生分这么多了吗?” 林枳夏听见这话,更是不好意思,耳朵尖上飘起了红。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叫,疑似在对她进行羞辱性测试啊。 调整了一下表情管理,她有些歉意地抬头去看季宴礼,却发现他正眉眼含笑地盯着她,摆明刚刚那几句话是在戏弄她,不由得有些羞恼。 “请不要虐待二旬老人,谢谢。” “快走吧!” 林清焰将林枳夏往前拽出几步路,脱离了那片让她有些尴尬的空气。 看着前面明明想帮她解围的林清焰此时一边走一边对着她嘀嘀咕咕的样子,林枳夏只觉得心头一软。 好可爱,想养。 “清焰姐,了了到了吗?” “我怎么知道?”林清焰不耐烦地回复道,“你自己去问季…” 她突然止住了这句话,似乎是不想提起某个人的名字,隔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反正我不知道,你自己发消息去问。” 了了是林枳夏的手帕交,季宴礼的妹妹,季安澜。如今正在和周放的二堂哥,周诠谈恋爱。 估计得和自己男朋友一块儿来。 林枳夏本来也没指望能从林清焰这儿得到什么确切答案,只是想找个话题逗逗她的炸毛堂姐而已。 走到三楼主会堂,便有一群长班迎上来,看穿着,是茶酒司的人。 叙兰时的宴会仿照古代的规格礼仪,在置办宴席上沿用了宋朝“四司六局”中的四司,并进行了一些调整。 宾客可根据各个长班的穿着来区分他们的职能。 分别是负责宴会布置的帐设司,负责制作菜肴的厨司,迎宾招待、传语斟茶的茶酒司,以及负责上菜和清洗的台盘司。 但受限于规格,像林、季、周、宋这样的顶级世家大族来宴请宾客时,通常是用自己家族中的帐设司、厨司和台盘司。 而茶酒司通常是从培养好的长班中筛选,这其中不乏有许多长相貌美或者俊逸的豪门子弟,期望这些世家大族,哪怕是他们旁支的人能够看上他们。 “小姐,我来为您斟茶。” 这不,马上就有人赶着上来勾搭她了。 今日的新秋宴,虽说林家长房独女林枳夏的回归是一大焦点,但终归宴席的主人是林清焰,所以主桌的主陪位置是留给林清焰的。 餐桌用的是改良过的百灵台样式,桌面是攒框装心板,边抹内冰盘沿造型。 按照圆桌礼仪,林枳夏便坐在林清焰右手边的主宾位置,副主宾位置还空着,不知道是留给谁的。 林枳夏抬眸望向这个给自己斟茶的长班。 来人长得还算秀气精致,身形有些纤瘦。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在看他,那长班不禁脸红起来,一双眸子透过飘散的茶烟,显得水灵而清澈。 “小姐,请慢用。” 怎么感觉和自己撞取向了? 将目光从那长班身上离开,林枳夏发现坐在不远处的周放正在哀怨地看着她,见她望过来,又将头转了回去,一头微微泛着棕的卷毛耷拉下来,像个被主人嫌弃的小狗一样。 林枳夏有些莫名,又偏头朝另一端坐着的季宴礼望去。 他似乎已经盯着自己看了有一会儿,此时正靠在椅背上,嘴角勾着笑,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杯子,看不出心情是好是坏。 林枳夏就这样和他对视了一会儿。 她盯着他看,季宴礼也不客气地盯回来。最后还是林枳夏率先败下阵来,将目光收了回来。 她端起面前的白玉敞口杯,小口小口地饮着已经有些凉的崂山绿茶。 “小姐,我再给您续上。” 那白面长班又靠了过来,身上一股水生调的淡香味。 林枳夏又盯着他看了看,感觉他似乎靠的比上次更近。 耳边传来的“叮当”声越来越急促,随后周放那边传来了杯子跌落的声音。 所幸杯子落在了地毯上,没摔碎,只不过需要台盘司重新换个杯子。 林枳夏只觉得自己还是没有休息好,头又疼了起来,索性靠着椅子,闭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你下去,不用再上来了。” 有些暗哑的轻佻嗓音响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林枳夏半睁开一只眼去看来人,随后端正了身子。 见她望过来,男人松开了握着那长班的手,带着些微烦躁的眼脸耷拉下来,神色闲散又淡,落在她面前的白玉杯上,转而目光又凌厉地朝她射过来。 看她干嘛?她长得很开胃吗? 林屿桉一进包厢,便察觉到气氛的凝滞。 他作为今日宴席的副陪,刚跟着林清焰出去接人了,现才跟着宋家兄弟俩进来,此时还摸不清包厢里发生了什么。 “出去。”宋翊阳收回目光,再次对着那长班发难。 那小厮起先还不明所以,握着那茶壶站在原地,现下又被那公子哥一吼,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林枳夏。 林枳夏没有吭声,只是望着茶杯中的起起伏伏的茶叶。 装死她最擅长了。 林屿桉寻着端倪看去,目光在三人身上过了一圈,触及男人微蹙的眉心,便转头对着自己身侧的茶酒司总管低声言语了几句,然后就见那总管走到正不知所措的长班身旁暗暗说了些什么。 那长班先是惊讶地瞟了几眼站着的男人,随后又委屈地低下头跟在总管身后走了。 林枳夏望着那远去的身影,饶有兴致地转头问自己的堂哥:“怎么个事儿啊?” 锅她一个不能背,但瓜她一个不能少吃啊! “那人身上有香水味,但翊阳他闻不来香水味。” 林枳夏是有闻到那长班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雅味道,但宋翊阳不闻香水味? “你闻不来香水味?我以前见你可没少喷香水。” 十几岁的少女最是爱美,虽然打扮的不比现在这般精致,但至少身上总是香喷喷的。 “叮当”声不知什么时候止住了,季宴礼若有所思地望向站着没吭声的男人。 宋翊阳没理会林枳夏这句话,将桌上的茶壶拎起来。 握着茶壶的手指修长,如玉一般被精细雕刻,因为常年待在室内,手背蜿蜒的青筋从白净的皮肉上凸显出来,像一条盘龙,蜿蜒至被翻上去的衬衫袖口之中。 他单手拎着茶壶,另一只手撑在官帽椅上,一股清冽的味道扑面而来。 林枳夏抬眸,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 站在门口的茶酒司总管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阻止了给林枳夏新换的长班进来。 宋翊阳微微弯腰,凑到她耳边,语气玩味地开口:“还用什么人服侍,我今儿亲自服侍你。” 说完便给林枳夏的杯中续上了新茶。 不说就不说嘛,搞这死出有点稍显暧昧了哈。 “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速速退下吧。”林枳夏伸手将宋翊阳赶走。 宋翊阳笑着骂林枳夏不识好歹,走到季宴礼右手边坐下。 林枳夏这时才看到站在角落的宋羽安,随即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姐姐。” 宋羽安低着头走过来,直到站在她跟前,林枳夏才发现他已经长这么高了。 平时吃什么长这么快? 说起来,她每年回来,很少能见到宋羽安。 反倒是他哥宋翊阳,基本上每次回来都能见到他,不知道他一个研究员一天哪来这么多时间。 林枳夏抬头望着宋羽安精致乖巧的脸,又想起刚才那个白面长班,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刚才她总觉得那长班像谁,现在总算有了答案。 第3章 姐姐,我好想你 宋羽安是她们这一辈唯一一个比林枳夏小的孩子。 再加上宋羽安从小就喜欢黏着自己,也很乖巧听话,所以林枳夏总是很疼爱他,拿他当亲弟弟。 “总感觉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果然,学牲就是学牲啊,太可怜了。 少年的眼睛落在女人娇美的脸上,沉静的眸子变得柔和,眼底似有光亮在闪烁。 微弯的眉毛,精致秀气的鼻子,再加上那一双明亮得如钻石般的眼眸,让他看起来像只粘人可爱的布偶猫。 “姐姐,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少年的直白总是让人觉得温柔而坚定。 宋羽安蹲在林枳夏身侧,毛茸茸又蓬松的头发显得十分好撸。林枳夏也没客气,直接上手揉了揉宋羽安的发顶。 “我当然想你了。” 听到肯定的答复,宋羽安的脸染上一抹红,迅速蔓延至耳根。 “你什么时候有空,姐姐带你出去玩。” 话音刚落,本来在和季宴礼讨论公事的宋翊阳朝这边冷呵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正巧这时林清焰领着季安澜他们进门。 “人都才回来就开始约后面的事儿了?” 林清焰阴阳怪气的越过林枳夏的位置,坐在她旁边,“真是个大忙人。” “微忙,不过愿意为堂姐留出时间。” 林枳夏随口回了句,转而看了一圈位置,开口问道:“怎么还空着一个位置?副主宾的位置没人坐嘛?” “你没看群消息?” 林清焰饮了口茶之后,没好气地回答她。 “没呢,下午倒时差去了。” 林枳夏知道这位置是专门留出来的,便也没多问了。 茶酒过了三盏,该上新菜了,男人们那方的下酒菜也该换上一轮。 一排队列整齐的台盘司端着托盘进入包厢。 新上的是下酒十五盏的肫掌签和鹌子羹,餐前小食上的是雕花蜜煎一行和砌香咸酸一行。 周放坐在四陪座一直没吭声,右侧的副主宾位置没人,左侧宋翊阳和季宴礼聊的公事他也插入不进去,一时间有些无聊。 台盘司将盛着小食的分格盘放置到周放面前。 “等等。” 周放叫住那长班,“将这碟小食端到主宾那方去。” 林枳夏喜酸,这碟砌香咸酸一行全是些酸咸小吃。 林枳夏抬起头,有些惊喜地朝周放笑了笑,似乎没有想到他还如此贴心。 好样的,田螺小子。 接收到林枳夏的目光,周放也顺势回了她一个微笑。 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得意,下巴微微抬起,杏眼中间,是星河灿烂的璀璨,一扫刚才独自坐在那里的落寞。 他端起面前的杯子,朝林枳夏那方扬了扬,然后将茶一饮而尽。 林枳夏看不得他这么暴殄天物的喝法,微微摇摇头。 果然人就不能夸。 她吃着分格盘里面的砌香葡萄,听着桌上的另外两个女眷聊天,顺势扫了一圈包厢。 宋翊阳、季宴礼、林屿桉和季安澜的男朋友周诠现在都已经开始接手一部分家族事务了,很容易聊到一块去。 周放坐在一边有些无聊,索性掏出手机打起了游戏。 而夹在季安澜和自己中间的宋羽安本来就性子内敛,不怎么说话,只是坐在一边默默喝茶,偶尔见林枳夏盘中的小食要没了,就为她再夹一点。 包厢的门再次推开,林枳夏以为是台盘司来换菜,便没怎么留意。 反而是还在聊天的林清焰止住话头,冲来人点头问好。 “周桁哥。” 季安澜也回头问了声好。 周桁点头应下,转头和几位坐在一旁聊天的男士的目光对视了一圈,算是打了招呼。 “今今。” 剪裁合体的西装裤包裹着他修长的腿——周桁从容不迫地朝她走来,看起来矜贵而沉稳。 男人还梳着背头,深灰色的西装搭配着系着普拉特结的黑色条纹领带,看样子是刚从什么会议上赶过来的。 “五哥。” 林枳夏抬头对着周桁乖乖巧巧地问了好。 周家从政的居多,主家长房只有周桁周放两兄弟。 虽然他们俩是双生子,但性格却截然不同。周放长期不着调,长房的重担便只能落在周桁身上。 周桁在她们这一代中不算年长,但胜在周桁本来的性格就很是稳重。 这几年毕业被外交部录用之后,便没留在申城,一直在江城工作,所以这几年林枳夏和他见面次数并不多。 周桁低声应下,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从右侧内夹层摸出来一个礼盒。 “给你的礼物。” 林枳夏有些惊喜的接过来,打开了礼盒。 里面放着一对耳环,两粒祖母绿的梯方钻搭配着二十粒不同款式的纯色透亮小钻石,加上耳环和配饰上的细小碎钻,极具色彩冲击力,在灯光照射下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是moussaieff的祖母绿耳环!” 林枳夏小心的将礼盒合上,转而兴奋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很喜欢这款!” 太幸福了,她要随机清空一辆购物车! 见林枳夏非常钟意这份礼物,周桁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看着她兴奋得有些泛红的脸颊,周桁开口:“看到了,觉得很适合你,便买下来了。” 他的声音清醇如酒,低低地传入林枳夏的耳中,在他口中,似乎给她买礼物是件很随意顺手的事情。 —————— “小宝最近有什么事吗?” “嗯?”林枳夏正吃着碗中的珍珠鱼丸,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落到她身上了。 她不慌不忙地将口中的鱼丸吞下,用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 “倒是没什么事,不过过几天可能有个合作要谈。” “那明儿等着我去接你。” “什么?”林枳夏将手中的青玉箸放下。 “应该是明天晚上城东那个展览会吧。” 接过话茬回答的是坐季宴礼身边的林屿桉。 一旁的季宴礼点点头,一双丹凤眼望着林枳夏,等着她的回答。他面上不动声色,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果不其然,林枳夏没有怎么犹豫便应下了这事。 季宴礼面上笑容加深,目光流转,在她身侧顿了一下,随后才收回目光,拾起筷子继续用餐。 林枳夏狐疑地跟着望过去,只看到一旁安安静静吃东西的宋羽安。 没懂他的巧思。 林枳夏收回目光,将杯中最后一口茶喝掉,便见刚出去的堂姐走了进来。 “这个天怎么回事?今儿早上下雨就算了,这时候又开始下。” 又下雨了? 果然,人不会突然倒霉,只会一直倒霉。 “今今有人送吗?” 林枳夏停下打字的动作。 “还没,我现在联系姜止来接我。” “不用叫了,我送你回去。” 周放第一个应下,朝她挤眉弄眼。 好谄媚,想拒绝。 刚才问话的周桁也顺势开口道:“我也能送。” 在场的人纷纷表示都能送林枳夏回去。 林枳夏迟疑了一下,先是道了谢,然后对着周桁开口。 “那就麻烦五哥送我回去吧。” 第4章 至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男人冲她颔首,随即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衬衫,然后拿起自己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走了过来。 这边,宋羽安在桌子底下碰了碰林枳夏的手。 “姐姐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语气里满是失落。 林枳夏忍不住笑了笑,只觉得宋羽安还是小孩子脾气,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因为我们不顺路啊,这还下着雨,下次姐姐单独带你玩。” 其实看似每个人林枳夏都可以选,但实际上留给她的只有两个选项。 宋翊阳和宋羽安兄弟俩一辆车,方向还相反,林枳夏肯定不好意思麻烦他们。 季安澜得和她男朋友一起走,她又不愿意去当个电灯泡。 而季宴礼刚在饭桌上接了电话,估计还有事要忙,也不太好意思麻烦。 至于自己的堂姐堂哥,凭借自己的了解,林清焰肯定又开的是那辆阿斯顿马丁vulcan。就这个天气,大小姐肯定不愿意亲自开车,估计会让堂哥和她一块回去。 她只想在车里,不想在车底。那辆两座的跑车,除非自己挂在车尾,不然肯定没位置坐。 所以最终只能从周桁和周放当中选。 至于为什么选周桁,其中一个原因是他才送了自己礼物,既然人家都发出邀请了,也不好意思拒绝。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 至于这第二个原因,就是周放那小子开车太猛,感觉下雨天很容易出事。 —————— 申城的天气总是反反复复的,林枳夏以为今天不会再下雨了,便没有带配套的外套。 一行人走在走廊上,外面的风透过灯笼锦窗棂格吹到了林枳夏的身上。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不自觉地拂上了自己的手臂。 感觉被这个世界霸凌了。 一件红帮裁缝手工定制的深灰色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随之而来的,还有衣服上淡淡的菖蒲香。 林枳夏手拂上那件西装外套,侧头望去,走廊的灯光打在周桁高挺的鼻梁上,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上的褶皱。 林枳夏收回目光,将肩上的衣服紧了紧,他的衣服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太大了。 周桁却误以为林枳夏是想要脱掉他的外套,开口说道:“披上吧,外面降温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像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优雅而醇厚,又像贝希斯坦弹奏出的e小调浪漫曲。 半窗外的雨不是瓢泼般的大雨,而是绵绵密密地划过,像是细绒,持续不断,沿着屋檐滴落下来,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周桁今天开的是劳斯莱斯库里南,帕特农神庙格栅和方正的头灯展现出和主人一样的肃穆优雅。 两人并肩走到车前,高大俊美的贵公子率先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林枳夏有一瞬间愣在了原地——她原的是想坐在后座的。 算了,金主都给她当司机了,自己还是屈尊做一下陪聊吧。 但林枳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失算了! 她忘记了,周桁根本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哪怕已经开出三里地了,他都没有主动挑起话题。 啊,好浓厚的死人气息,求转人工教程。 林枳夏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摸出手机打算和季安澜聊天,偏偏连发几条信息都石沉大海。 季安澜,你就谈吧,什么时候你闺蜜死了你都不知道。 林枳夏只好默默地将手机盖在膝盖上,转而看向窗外。 没事,好女人志在四方,心里有苦不声张。 —————— 夜色加浓,马路两岸建筑的灯牌次第亮了起来,光晕在黑夜中绽放。 尤其是围绕在江岸边上的那一片灯光,从半空倒映在乌蓝发黑的江面上,随着波浪,晃动着,像一串流动着的珍珠。 周桁开车不算快,但很稳,除了偶尔遇到路口停下来一会儿,林枳夏感受不到很大的波动。 保宁王府的地址不算特别偏,但也不近。车窗外的喧闹声带着城市的繁华和热闹消失在黑夜中——已经逐渐远离市区了。 车窗外的风景陷入黑暗之中,现在林枳夏能够清晰的看到的,只有雨水沿着车窗滑落的轨迹,其他的风景,在黑夜中,只剩下剪影。 又看了几滴雨滚落下去,林枳夏有些无聊地回过头,将视线落在周桁身上。 车内只有一点微弱的暖黄的光,不足以将人的面部展现的很细致,只能勾出个轮廓,再画上个大概,像上个世纪的胶片电影,有一层雾蒙蒙的焦黄滤镜。 林枳夏眨了眨眼,没有将目光移开。 公路两边的路灯一下一下射进来,男人的脸在她眼中不断由暗到明又由明到暗。 这时她才注意到,他的喉结上还有一颗隐秘而勾人的暗红色小痣,给这位端庄的贵公子染上一丝色气。 似乎是她盯着看太久了,周桁有些僵硬,喉结顺着修长的脖颈滑动,改变着光影的轨迹。 他偏过头,直直对上林枳夏的眼睛。 恍惚间,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冷嘛?” 林枳夏摇摇头,随后低头有些尴尬地拨弄抚摸着自己衣服上的珠绣。 周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将空调又调高了两度。 车内再度安静下来,砸在车上的雨点越来越小,看样子是要停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公事公办的语气,似乎是男人不知道如何展开话题,只能生硬地问问她之后的计划。 “我吗?其实还不确定。” 林枳夏礼貌地笑了一下,还沉浸在尴尬被抓包的尴尬中。 抬头望向车窗外,随着雨势渐小,她的身影在车窗上渐渐明晰。 “其实我想接手山禾悦和云栖画廊,但不知道爷爷怎么看,而且我也没有把握自己能不能做好。” 虽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还是要谦虚一下,万一翻车了呢? 她要规避掉任何让g打脸的机会。 山禾悦和云栖画廊都是林枳夏母亲生前的产业,在她过世之后,名下的股份已经转到林枳夏名下,但如今主理人并不是她,林枳夏往往都是以董事会成员的身份出现。 不过云栖画廊林枳夏倒也不需要过多操心。 如今帮忙管理的是宋家二房的夫人,何诗影。 宋二夫人本就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又是非遗文化的传承人,这么多年,几个家族修葺主宅的时候,都有她的参与,其艺术造诣林枳夏是比不上的。 让林枳夏真正头疼的是山禾悦。 作为一个创意工作室,山禾悦这几年虽然也在有条不紊地运转,但是毕竟作为一个制作传统旗袍的高奢定制品牌,如今能够运作下去,说到底,还是靠的吃老本。 古朴的款式,没有那么显腰身,年轻一代很少有爱穿传统旗袍的。 山禾悦的老顾客基本上都是一些富家太太,但难免不保证山禾悦再过几年会不会流失这些客源。 林枳夏叹出一口气,在只有空调运作声的车里,显得格外清晰。 车停在了保宁王府大门前,林枳夏最终没能等到周桁的回答。 算了,也不指望每次玩123木头人都能稳赢的人给她什么回应了。 她将西装外套脱下,放在副驾驶位上,准备开门下去。 “今今。” 周桁突然出声叫住她。 “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至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林枳夏回过头,那双茶色的眼在昏暗的车厢中只专注地看着她,似乎在认真地定下什么约定。 这么煽情?搞得她都想哭了。 她低声应了周桁的话,再次轻叹出一口气,随后唇角染上笑意。 “那就希望我到时候不会辜负五哥的期待了。” 第5章 她是被精细呵护着长大的宝贝 院中种着各类植物,层层叠叠的树叶,在月影下随风起舞,飒然有声。 景观灯洒落下一片昏黄,穿过繁茂的枝叶,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 一长班待林枳夏进园之后,正打算前去合上院门。透过半开的门扉,那长班目光落在门口那辆漆黑的豪车上,月光为车子镀上一层微弱的光泽。 片刻,随着院门合上,那辆帅气冷硬的suv也随之离去。 还没完全倒回来的时差,加上昨夜还出席了宴会,林枳夏一口气睡到将近晌午。 怕老爷子在月桂厅久等,林枳夏摊在床上缓了一小会儿,便起身唤一早就候在门外的姜止。 约莫半个小时,林枳夏推门从水榭出来,手上拿着发绳,抬手随意挽了一个低马尾。 身上的睡衣早已换成了一件远天蓝的常服,做的是无袖高领的款式,腰间收紧,配以雪花形状为主体的腰饰,再加上些配饰,垂挂在腰间。 等走到月桂厅门口,林枳夏正好撞见去送午膳的琴姨,便跟着一同进门,还没来得及走到桌前,便听见老爷子冷哼一声。 “真是没了规矩,一天到晚早饭也不知道吃了。” 林枳夏见状连忙出声认了错,接着哄了老爷子两句,那老人家才勉强放过了她。 早点都是才上的,还冒着热气。 林枳夏不敢直接下嘴,便拿着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粥。似是想起来什么,她抬头对着老爷子开口。 —————— “所以你想接手山禾悦和云栖画廊?” “嗯。” 老爷子一时没吭声。 林枳夏喝着碗里的粥,不由得有些紧张。 “云栖画廊那边,先等我去和宋二媳妇商量商量再说,不过山禾悦你倒是可以去试一试。” 一旁吃着饭的二婶开口附和道:“我倒是觉得今今可能会做的不错。” 见家中长辈都没什么意见,林枳夏松了口气,又趁热打铁道:“那我想去碧水云居住。那边离得近些,平时去山禾悦也方便。” 开玩笑,她要放飞自我!天天待在老宅里,感觉自己都没有隐私了。 “回来才住上几天就想走?这么不待见我们?” 老爷子阴阳怪气了一通,倒是也没反对,林枳夏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二婶更是没什么意见,她反而还担心林枳夏一个小姑娘家,和他们一群长辈住在一块会觉得不自在。 林枳夏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喜,顺道开口再哄了老爷子几句。 还好还好,拍长辈马屁她最在行了。 因昨天晚上答应了季宴礼要陪他去城东的展览,林枳夏下午看了一会儿山禾悦近几年的详细报告后,便开始做赴约的准备。 礼服选的是条双侧开衩旗袍,胸前和腰侧绣着水墨色调的苏绣荷。 清浅的白色绸缎围出立体的造型,配上温润的玉石在腰间作点缀,东方典雅气质随之凸显,自成一道风景。 林枳夏伸手将放在桌上的手机拿过来,回了几条消息,然后才给季宴礼发消息说自己快弄好了。 将手机放回桌上,化妆师才过来开始给林枳夏上唇妆。 口红颜色选的是香奈儿炫色110,偏粉的奶茶色,略带有一丝橘调,配上她白瓷般的皮肤,在提升气血感的同时,又平添一分贵气。 季宴礼消息回的很快,说自己马上来王府门口接她。 林枳夏顺带起身去挑了瓶香水,是款很温柔的花香调香水,前调是带着微酸的清新通透。 算了算时间,估摸着季宴礼差不多快到了,林枳夏便出了院子往大门走。 今天又飘了点细雨,林枳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摆,确认不会被淋湿,才放下心来撑着伞在屋檐下等人。 绵密而细的雨,裹着湿气扑面而来,轻薄得像是冰凉的气体。 这时,在一片朦胧烟雨中,一辆低调高级的迈巴赫s900压过青石板街,暖黄的车灯透过雨丝朝她照了过来。 季宴礼来之前就将雨伞放在了旁边,此时撑伞下车,抬头便见林枳夏倚在那,身材曲线玲珑有致,肌肤胜雪,质感瞧着如明永乐窑的甜白釉。 那张脸上的神色却是淡淡,配上温柔优雅的侧边低马尾,出尘而又柔美。 “走吧。” 男人的声音温柔的如山间的清泉流动,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季宴礼今天穿的是典型的美式塔士多,米灰色鱼鳞纹提花面料配上青果领,给人一种轻松优雅的感觉。 他伸出手,那白玉柔荑便搭了上来,季宴礼护送着林枳夏上了车,才绕到另一头去。 这是他的妹妹,是从小就精细呵护着长大的宝贝。 车上,季宴礼又问了问林枳夏近来的身体状况。 林枳夏的母亲季曼淑是季家的养女,如今的季家家主拿她当亲妹妹疼,自然也拿林枳夏当亲女儿疼。 于是季宴礼从小便被父亲教育,要懂得照顾着自己的妹妹和表妹。 林枳夏也没和季宴礼客套什么,便一一如实回答了他。 聊及近况,林枳夏便同他说了今天中午的事,告诉他自己打算这几天接手山禾悦。 一直同她聊着天的男人却是止住了话头。 我应该没踩雷吧? 林枳夏见人久久没有出声,于是侧头望了过去,便见男人碎发浮动,一双勾人的丹凤眼垂下,斯文俊朗的侧脸,眉峰微蹙,金边细框眼镜映着流光。 她这才注意到,男人今天左手食指上戴了个墨玉扳指,肌理分明的手腕上还戴着之前自己送给他的白金腕表。 当时在送他之前林枳夏还在担心会不会有些女气,不过如今看来,女气没有,倒是多出几分精致优雅。 果然,高级女人送的东西也这么高端。 林枳夏,你真是太有品味了。 “小宝,你没必要将这些事当作一种责任。” 久久没有反应的季宴礼,却是这时候开了口。 他的声音清冷温润,在车厢中响起,犹如溪水,想要洗尽所有的尘埃。 如果可以,他希望林枳夏就这样无忧无虑肆意地生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成为延续他人生命的存在。 林珺珩夫妻的意外死亡,无论是对林家还是季家,甚至是对剩下的两家人来说,都是一件难以再次开口提及的往事。 林枳夏沉默了一会儿,她知道季宴礼真正想要说的是什么,那些往事或许已经如云烟飘散,又或许被她刻进心底淹埋,但如今,这些都不重要。 “我从来没有将它们当作是负担,当作是我要去完成的任务,这是妈妈留给我的礼物。” 林枳夏没有看着季宴礼,她只是将这些话说给窗外的云和树、花和鸟听。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想做的事,哥哥。” 第6章 参加展览会 女人的声音,平静而柔,却坚定的让人无法再去否定些什么。 良久,季宴礼叹出一口气,似是无奈,又像是妥协。 “哥哥也没有别的意思。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季宴礼只是想告诉她,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他都会站在她这边。 “哥哥相信你的能力。但是小宝,如果有任何难处,你要学会找人帮忙,无论是我,还是你堂哥堂姐,千万不要自己忍着。” 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如今却柔和了下来。 林枳夏没有应季宴礼这句话,只是告诉他,自己从来不是会吃亏的人。 城东今晚的展览会是有关历史文物创新设计的,主题是镜花水月。 林枳夏有些惊讶季宴礼会来亲自参加这种展览。 似乎是注意到林枳夏疑惑的表情,季宴礼轻咳一声,告诉她季家最近和周家有一些私下的合作,所以才过来看看。 周家从政,随着周桁哥和周诠哥开始崭露头角,周伯父便开始逐渐从官场上退下来,如今在接管家族事务的同时,还在市博物馆担任馆长。 季、周两家的事,林枳夏也不好意思多问,随即跟着季宴礼参观起来。 展览是在半山海举办的,是一所不同于叙兰时这种以承办酒席为主的宴会厅。 现在他们正处于以“镜”为主题的这一片区域,主要是以高新技术为主的文化创新。 林枳夏对这一板块不太了解,因此兴致不算高。 而一直暗暗留意着林枳夏的季宴礼也很明显注意到了,正打算开口提议去下一个展区,就见迎面走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是季家的一个合作伙伴。 林枳夏见状,主动开口和季宴礼说,自己想要单独去逛逛,让他不用担心自己。 男人沉静的眸子落在她身上犹豫了片刻,便颔首示意她先自己去参观一会儿。 林枳夏打算按着顺序逛一圈,于是便直接去了第二个展区。 “花”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花,林枳夏一进到这片展区,还以为自己到了个花鸟市场。 主展厅主要以盆栽为主,有摆放着许多造型新奇的盆景。在一堆绿植中,她还看到好几个熟客。 雀梅、黑骨茶、黄杨、榆树…这些都是宋二伯母喜欢的盆栽植物。 思及此,林枳夏不由得想起了云栖画廊。 那是母亲早些年创办的画廊,请了四个家族中最有闲情逸致的宋二夫人来担任画展承办人。 母亲失事之后,画廊便交给宋二夫人来打理了。 宋二夫人何诗影,是南城世家的女儿,是盆栽技艺的传承人。 几个府中每年修葺的时候,宋二夫人都会参与其中,对府中进行一些调节。 除此以外,她还会很多非遗技巧,林枳夏还记得小时候的插花课还是由她来教的自己。 总之,宋二夫人是位艺术造诣很高的长辈。 从“花”的展厅出来,右转,通过廊道,便到了下一个展厅。 这里主要以纸质作品为主,展出了不少有名的书画作品。 林枳夏自小便喜欢画画,加上小时候被爷爷带着学过一段时间书法,对丹青也算是略懂一二。 将展厅里的作品欣赏了一圈之后,林枳夏才奔着今天自己真正的目的地去了。 最后一个展厅占地最大,展示的东西,都是和文化有关的手工制品,说是一个非遗文化的展览馆也没什么差错。 林枳夏先是绕了一圈,才缓步走到自己想仔细观察的片区。 山禾悦作为一个制作传统服饰的工作室,如今最致命的一个短板,便是没有新意。 永远在不断地重复着倒差不差的款式,只是换一下颜色、布料、装饰品,便可以叫做新款。 想要让山禾悦扭转颓势,就必须融入新的灵感和技术——这就是林枳夏站在这里的原因。 历史上关于服饰的技巧和创意有很多,光是这个展览中的各类刺绣和各种染色技巧,加起来都不下十种。 林枳夏不理解,为什么山禾悦这几年的产品都没有什么新意了。 可能是她一个门外汉看不出什么门道吧,只能等接手之后,先去了解详细情况再做决定。 林枳夏这样想着,出了展览厅,往盥洗室走去。 “长赢,你也来这个展览了啊。” “嗯,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被叫做长赢的女人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声。 林枳夏推开门,准备掀开帘子出去,却被后面一句话硬生生拦住了脚步。 “是为了山禾悦嘛?” 那女声又开口夸赞道,“长赢你好厉害啊,年纪轻轻就接手了工作室好几年了。” 听到这话,林枳夏才想起来那长赢到底是谁。 母亲过世后,画廊由宋二夫人接手,但山禾悦却不知道应该交给谁。 林家长房只有林枳夏一个孩子,而林家的长辈也不可能腾出时间就为了一个工作室,于是林老爷子大手一挥,决定将山禾悦挂在林家管理的服饰产业名下。 彼时,在隶属林家的一众豪门世家之中,和服饰行业有关的,只有孟氏和林家关系最为紧密。 孟老爷子孟方煦原先是林老爷子的言官,后来因家庭变故,便请辞了言官一职,继承了家业。 而刚才被唤作长赢的,是孟家长子的独生女,孟长赢。 她只比林枳夏年长两岁,据说是成年之后便开始慢慢接手山禾悦的事务了。 谈及孟长赢,林枳夏其实没多少印象,只记得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有见过她。只不过…印象中的孟长赢,并不是个讨喜的角色。 林枳夏没再过多回忆,凝神听着她们接下来的对话。 这边,听见女人的吹捧,孟长赢见怪不怪都敷衍了她两句。 身为孟氏如今唯一的继承人,孟长赢从小就是在吹捧中长大的,这样过来想和她套近乎的人,也自然不在少数。 “那长赢你有什么新收获吗?” “没什么意思,翻来覆去也就那些技术,我们工作室用不到。” 女人语调微扬,似乎是有些不耐烦。 站在盥洗室内的林枳夏微微低头,眉头轻蹙,有些嘲讽。 果然对牛弹的琴,根本就不需要挑什么好曲子。没品的人吃着山珍海味也觉得味同嚼蜡。 不过林枳夏没出声,只是静静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见孟长赢面上有些不快,那位富家小姐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迎合了几句,便打算离开。 “哦,对了。” 孟长赢又出声叫住那人。 “回去记得和伯母说一声,你就说山禾悦的新料子到了,孟大小姐问她什么时候来定做几件新衣服,她会懂什么意思的。” 那千金应了声好,便匆匆忙忙离去了。 盥洗室内,林枳夏总算明白怎么个事儿了。 原先她看工作室的成衣销量惨淡,反而每个月都有几家太太约着去定做衣服。 她还以为是太太们都喜欢穿定制的衣服,便让姜止去收集这几年由山禾悦定做的成品,偏偏姜止整理好的资料里定制的衣服款式也没什么新意,数量也不多。 她当时还以为是姜止没给完资料,去问了才知道,是根本没有见过这些定做衣服的太太们将山禾悦的成品穿出来过。 林枳夏轻嗤一声。 兜兜转转,原来真正作怪的人在这里。 有些人做了人类想成仙,坐在地上要上天。 借自己家的势去施压逼人购买衣服,也亏她想的出,怕是自己再晚几年回来,山禾悦的名声都被她搞臭了。 孟长赢想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来维持山禾悦和谐的假象,用它来给自己的履历添砖加瓦,也不问问她季曼淑的女儿同不同意。 思及此,林枳夏的脸上浮现出笑意,而眼神却无比淡漠。她带着微笑将帘子一掀,就这样走了出去。 第7章 请吧,大小姐 透过镜子,孟长赢看见了那个刚从盥洗室走出来的女人。 女人薄粉敷面,姿容出尘,眉眼精致得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乌黑亮丽的头发被乖顺的盘起来扎在一侧,更添几分柔美。 尤其是那双内勾外翘的凤眸,美得动人心魄。 孟长赢面上不动声色,从手拿包中取出口红来补妆,但仍忍不住暗自打量这个才从盥洗室走出来的有些眼熟的貌美女人。 林枳夏察觉到她若有若无的视线,没有理会,这反而让孟长赢更加肆无忌惮。 海内存知己,蠢货若比邻。 茫茫人海,在这里相遇也是一种惩罚。 林枳夏低头吐出一口气,伸手关掉水龙头,有些忍无可忍地抬头对上孟长赢的视线。 这人什么毛病? 自己本来也没打算在这时候就和她计较,一直盯着自己看干什么? 见林枳夏看过来,孟长赢一点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反而有些傲气地睨了她一眼,转身拿起手拿包,仰着下巴踩着高跟走了。 林枳夏站在洗手池前有些懵,随即又有些觉得失语和好笑。 合着她刚才还自作多情了,以为孟家这位大小姐认出自己是谁了,害怕自己刚才在盥洗室里面听到了什么。 结果人家不仅没认出来,甚至还有些瞧不上自己。 人果然不能用正常思维去和神经病打交道。 这时,盥洗室里又走出来一个女生。 林枳夏没细看,回过身,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和衣服。 “人家可傲气了,活脱脱一个女皇帝,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听自己的。” 那女声清透又干净,听起来有种沁人心脾的舒服。 是在和我说话吗? 林枳夏闻言动作一顿,侧头朝那女生望去。 女生是可爱型长相,灯光照射下,那头披散着的冷棕色长发微微卷曲,泛着柔光。 她的肤色不算白,有点偏黄,但胜在还算光滑,给人一种很健康的感觉。 余光瞥见林枳夏看着她,那女生嘴角微微勾起,抬起头,对着林枳夏伸出手。 “你好,这位美若天仙的小姐姐。我叫乔沅,很高兴认识你。” 林枳夏盯着她,眉头轻蹙,但她很好奇刚才乔沅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便伸出手回握了一下。 “林枳夏。” 那女生似乎没有很惊讶的意思,听到她的名字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林枳夏不由得有些疑惑。 倒不是她自恋,认为所有人都应该认识自己。 而是今晚能来参加这次展览会的,除了出版方邀请的人之外,要么是位高权重之人,要么是豪门世家的子弟。 而林枳夏虽然这几年没呆在国内,但她的名字,对于比较上流的豪门世家来说,不应该很陌生才对。 难道是什么新兴豪门的千金? 林枳夏没往其它地方想,因为乔沅身上的那件三蓝绣的苏绣抹胸长裙做工十分精细。 长裙底布用的是真丝塔夫绸,里布为真丝弹力缎,大身则运用了欧根纱,质感非凡。 加上用了苏绣的花草平绣和意大利古法闪金工艺,一看便耗费了不少心血。 莫非,这位小姐也被逼着买了山禾悦的衣服? 烦死了,孟长赢惹出来的事,竟然要她来擦屁股。 思及此,林枳夏开口问道:“不知刚才乔小姐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也被她逼着买了山禾悦的衣服?” “没有。” 乔沅倒是回答得很快,她朝着林枳夏叹出一口气,示意林枳夏换个地方说话。 “实不相瞒,我刚才是故意说出来吸引你注意的。也是想提醒你,别去买山禾悦现在的衣服。” 乔沅挠了挠脸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刚才看你站在盥洗室门口,很久没出去,好像就是在听她们说话。反正你别买山禾悦现在的衣服。” 林枳夏来了兴趣,追问道:“为什么?” “其实,一方面是我和山禾悦有点私人恩怨,但主要还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人;另一方面是山禾悦的现在能做出来的成品,实在是太差了,根本不值这个价格,完全是把人当韭菜割。” “无论是从衣服的布料、款式、工艺…” 见林枳夏望着自己,乔沅才止住话,挥了挥手。 “不好意思,扯远了。反正就是,她们现在的衣服,你别买了。” 林枳夏点了点头,然后又叫住乔沅。 “对了乔小姐,方便问问您刚才所说的私人恩怨是?” 乔沅也没藏着掖着,告诉林枳夏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她乔沅就行。 “其实也没多大矛盾。” “我奶奶是个绣娘,会很多刺绣手法和技巧。当初山禾悦的前老板找到我奶奶,说希望能传承这些传统技法,我奶奶才同意的。后来听说那位老板去世了,新来的老板是个年轻女人,就是刚才那个孟长赢。” “反正她一来了,山禾悦就开始乱了套了。” “最开始是让减少前期成本的投入,可是没了很多材料,做出来的效果很难达到预期,她便开始明里暗里说这些技术没必要。再后面就突然通知工作室,说希望量产,完全不给设计师留设计时间,有些设计师和绣娘受不了就走了。” “后面留下来的部分绣娘也因为不愿意放弃用传统工艺来制作衣服,被她用各种原因赶走了。” “我只是觉得她这样做,早就已经违背了山禾悦的初衷。我奶奶那样的手工艺者,凭什么被这样对待。” “我能理解商人重利,但无论怎如何,山禾悦作为一家传统服饰工作室,孟长赢就应该尊重这些文化。” “叮”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林枳夏扫了一眼,是季宴礼问她现在在哪儿。 “抱歉,我太激动了。” 手机的通知铃声也打断了乔沅,她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言语有些过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没事,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她现在看孟长赢也挺烦的。 林枳夏顿了顿,“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你奶奶见上一面。” 见乔沅有些惊讶地望过来,林枳夏解释道:“其实我想定做一件缂丝礼服,刚才听你说你奶奶是绣娘,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得回去问问我奶奶。” 乔沅似乎有些为难,她思考了一下,转而对林枳夏说,“这样吧,我先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等我问了我奶奶再告诉你?” “好。” 两人分离后,林枳夏才起身去找季宴礼。 季宴礼看到她从宴会厅外走进来,也没问她去做了些什么,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怎么样,参观的差不多了吗?” 林枳夏点点头,两人一同往半山海门口走。 “冷吗?” 虽然晚夏的余热还没散,但到夜间,初秋的凉意便散了出来。 “有点。” 旗袍是无袖的,微风吹过走廊,虽谈不上冷,但还是有些凉意。正巧这时电梯到了,林枳夏便赶紧走了进去。 “你先披着,待会就上车了。” 进了电梯,季宴礼便将外套脱下来递给她。林枳夏也没有多说什么,伸手将衣服接了过来。 等到了大门,车子已经停在了门口——是季宴礼趁她还在参观的时候,提前叫了个司机过来。 “请吧,大小姐。” 季宴礼为她打开了后座车门,像个中世纪的侍从一样请她上车。 对上他带着笑意的温柔目光,林枳夏恍然忆起了在她出国之前的季宴礼。 第8章 终究还是和我生分了 那时候,自己的父母还没有去世,林枳夏当时没有和季安澜读一所学校,所以每次假期都想着去找她玩。 季宴礼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坐车过来,每次都要主动去接她。 林枳夏还能清楚地记得,每次来接她的时候,季宴礼都要从车上开门下来,然后像今天这样,站在车门旁,和她扮演小姐和仆人的游戏——这是林枳夏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季宴礼孩子气的一面。 她微微笑着,上了车。 父母去世后,她便不太爱出门了,整天待在房间里。 所有的长辈和朋友都很担心她,季宴礼也陆陆续续的来找过她几次。可当时的林枳夏谁都不想见,等季宴礼再一次来找她的时候,才知道林枳夏已经出国了。 季宴礼对她而言,永远是自己最温柔最体贴的哥哥。 在国外的几年,林枳夏总是会想起她的这些亲人和朋友们。 他们或许关心她方式不一样,但每一个人都对她很好很好,好到林枳夏觉得愧疚自责,认为自己待在国外只是为了逃避一切,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林枳夏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羞愧到无法再次面对他们,无法和外界交流沟通。 包括这几年,林枳夏偶尔回国见到他们,不管他们和自己如何粉饰太平,营造出一副自己从未离开过的样子,林枳夏还是觉得自己和他们隔了好远好远。 等到季宴礼关门上车,坐到她旁边,就听到小姑娘闷闷的声音传过来。 “谢谢你,哥哥。” 暖黄的灯光在季宴礼的镜片上划过,他眨了眨眼,脸上的笑意没变。 “小宝不用和哥哥说谢谢。” 看林枳夏还有些难过,季宴礼缓缓叹出一口气。 “看看西装夹层里面有什么?” 男人清润的声音响起,语气平缓,听起来温柔含笑。林枳夏的眼睫毛颤了颤,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季宴礼看了眼她的眼睛,才放下心来。 只是眼圈有点微红,眼中倒是没有眼泪。 林枳夏似乎知道他在看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挪了挪身子,将西装夹层的一个方形礼盒取了出来。 “这是什么?” “自己打开看看。” 林枳夏将礼盒打开,是一条双层桑蚕丝的手帕,上面有着栀子花的绣样。 自己刚才明明在深夜感伤,怎么突然就收到礼物了? 果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季宴礼看出林枳夏有些疑惑,开口解释道:“昨天周老三不是给你带了礼物吗?我想了想说,你回来了也没给你准备礼物,今天看展览的时候碰巧看到了这个,便给你买了,希望你能喜欢。” “我很喜欢。” 林枳夏抚摸着手帕上的刺绣图案,声音轻柔婉转,如同丝滑的绸缎轻扫着一盘沙。 季宴礼心下一动,伸出手给林枳夏整理了一下耳旁的碎发。 一股淡淡的香味侵袭而来,在这逼仄的空间牢牢将她包裹,这种陌生感让林枳夏屏住了呼吸。 她微微偏头,便能看到男人精致的眉眼和专注的神情。他肤色白净,颈项修长,理着碎发的手偶尔会碰到她的脖颈和脸颊。 “我自己来吧。” 林枳夏微微侧开身,在心中轻叹出一口气。 男人总有自己的理由,但有点太冒昧了。 季宴礼收回手,面色不变。 “头发乱了。” 见林枳夏打算脱下外套,他又出声打断了她。 “车里空调才开,你等会再脱下来吧。” 他此刻目视前方,似乎和平日一般波澜不惊,但泛红的耳根还是泄露了他的心绪,转动着墨玉扳指的手时不时摩擦着自己食指的指节。 “回王府还是去哪儿?” “今天回碧水云居。” 许是因为尴尬,林枳夏回答完之后便没再吭声。 季宴礼也没说话,闭着眼睛假寐,手上转动扳指的动作却没停。 车内陷入寂静。 良久,季宴礼再睁开眼时,一旁的林枳夏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开了空调的原因,车内有些闷,她的脸上浮着一层薄红,头发乖顺地垂在一侧。 季宴礼没有出声,怕吵醒她,伸手去将车内的空调关掉。 他看了眼窗外,估计还得有个十来分钟才能到碧水云居,便伸手从两人中间的储物仓取出平板,看起了今天的报告。 “唔。” 睡在一旁的林枳夏忽然出了声,然后转身往季宴礼这边靠过来。 眼见着就要撞上中间的隔断,季宴礼将平板放到小桌板上,准备伸手去扶林枳夏。 只可惜滚到一半,林枳夏便被座椅的另一侧接住了,没来得及撞上隔板。 季宴礼收回手,不知道是放下心来还是感到可惜。 而林枳夏,因为睡姿的问题,鼻子被压在了座椅靠垫上,没过多久就醒了。 发现自己居然在车上睡着了,林枳夏一瞬间尴尬得想打开车门跳下去。 偷偷瞟了季宴礼几眼,见他在看报表,没有注意自己,才松了口气。 她坐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假装不经意地揉了揉脸,检查自己有没有流口水。 “是不是要到了?” 季宴礼抬起头,目光落在林枳夏的左脸颊上,上面还残留着刚才靠在车窗上时头发的印子。 季宴礼只觉得这样的林枳夏可爱极了,连带着回答的语气都带着几分笑意。 “嗯,再过两个路口就到。” 临近下车,林枳夏看了眼手机。将近九点,还不算太晚。 下午看山禾悦的报告看得久了一点,等化完妆收拾完东西,已经将近六点了,便只是匆匆吃了些果脯垫垫胃。 季宴礼估计以为她在主宅吃过饭才走的,也没多问。 刚在参观的时候,她倒是没什么饥饿感,后面又遇上了孟长赢和乔沅,现在小憩了一下,突然感受到饿意了。 好饿,想吃人。 揉了揉肚子,林枳夏想着姜止今天晚上在忙着帮她收拾碧水云居的房子,便也没打算再麻烦别人,决定待会自己点个天喜源的外送。 和季宴礼告了别,林枳夏便脱下外套下了车。 望着女人远去的背影,男人狭长的丹凤眼里溢出无尽的深情,眼神中带着缱绻,隐约闪烁着几许病态的暗光。 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季宴礼没有发话,司机也不敢开车。 半晌,男人轻嗤一声,带着满满的嘲弄。 “你觉得小宝怎么样?” 见季宴礼没再吭声,司机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连忙回答道:“小小姐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对谁都很客气礼貌。” “是啊,”季宴礼似是长叹一声,声音里有一种绵长的困倦感,像是午夜梦回突然惊醒时的呓语。 “终究还是和我生分了。” 季宴礼的目光落在左侧座位上的那件浅灰色西装上,伸手将它拿了过来,似乎上面还萦绕着女人若有若无的香气。 司机战战兢兢地坐在驾驶位,车厢里没再有其他声音。 又过了好一阵,季宴礼才出声让司机将车开走。 第9章 别这样啊,宝贝 林枳夏刚上电梯,舅舅的信息就弹了出来。 舅舅-夏夏回来怎么不和舅舅说? 舅舅-舅舅都是从安澜那丫头口中知道的。 林枳夏看了眼消息,连忙回复。 slinzx-我昨天才回来,忙着倒时差和赴宴,就把这事给忘了 slinzx-对不起舅舅qaq 舅舅季钰棕是如今季家的家主,也是季宴礼和季安澜的父亲。 林枳夏的母亲季曼淑虽然是季家的养女,但季钰棕一直把她当作亲妹妹看待。后来有了林枳夏这个侄女,自然也非常疼爱。 林枳夏没等多久,那边就给了回复。 季钰棕显然也没在意这事,先是关心了一下她的状况,然后才问林枳夏什么时候去看望他一下。 slinzx-周末应该有空,我到时候提前和舅舅联系吧。 对面回了一个好之后就没了消息,估计是去忙其他事情了。 不同于其他家族,季家主家一脉人丁稀薄,如今这一代只有季宴礼和季安澜。 偌大的主宅里,只有季钰棕夫妇,这也导致了季家的家庭氛围不如其他几家这么和谐。 季宴礼成年之后便开始逐步接手家业,有自己的住处。 而季安澜早在读大学时就搬出去住了,现在也在尝试管理家族旗下文娱类的公司,加上谈了男朋友,回来得更少。 舅舅更是大忙人一个,而舅妈梁月茹也管理着家族的公司,是很典型的事业女强人。 想到舅妈,林枳夏不由得联想到了今天在盥洗室门口碰上的孟长赢,面上不由得有些不快。 自以为是的人,还想标榜自己是个能力出色的女强人。 不自知的东西,就算照了镜子也没用。 如果只是在生意场上碰到,林枳夏或许还不会拿她怎样,可偏偏对着山禾悦出手。 林枳夏拿出手机和姜止发信息,让她加快跟进山禾悦职权转让的事,接着推门进了房间。 碧水云居的房子是前年和宋羽安一块来买的,当时宋羽安就要上大学了,打算搬出来住,缠着她一块来看房子。 林枳夏陪着来看了看,发现房型意外还不错。 宽敞的大平层,景观也不错,还位于市中心,便和宋羽安一块买了套碧水云居的房子。 两人楼层紧挨着,宋羽安当时还说要时常上来找她玩。 但可惜当时她只是回来呆几天,很快又回了a国,便将装修的事情全权交给宋羽安了。 虽然林枳夏一直很放心宋羽安的审美,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弟弟,但推开门的一霎那,还是不免被眼前的房子惊艳到。 房子主体是意式简约风,整个空间看上去整洁又开阔,配上一个大型的中式景观树,给时髦的空间添上了一些古朴,但又不显得突兀,典雅而浪漫,给人一种介于简约和轻奢之间的儒雅感。 很合她的心意。 往室内走,经过厨房时,林枳夏停下了脚步,有些意外地往厨房望过去——她倒是没想到姜止离开的时候有为她准备晚餐。 林枳夏心下微软,坐下来将温着的晚餐给吃了,顺便回了一下其他人的消息,接着便准备护肤睡觉了。 等再次睁眼时,时间还早。 林枳夏起身洗漱了一番,换上运动服,准备去小区周围跑跑步,顺便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自律的女人最美丽。她其实一直有健身的习惯,但刚回来的两天实在是太累了,便松懈了一下。 今天起床感觉状态又回来了,于是当下便打算早起准备恢复锻炼。 电梯很快下到一楼,一开门,林枳夏就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男人鼻子高挺,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眉骨上打了两颗水平眉钉,此时那个位置正带着黑曜石弯钉。 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带着一丝野气。眼下一层淡淡的青黑,像是熬了通宵。 见电梯里面的人一直不出来,宋翊阳不耐烦地看过来,等看清电梯里的人是谁时,也有些愣住。 “你怎么在这?” “我搬来碧水云居住了,你在这儿干嘛?” “实验搞了通宵,来羽安这边补觉,顺便给他带早饭。” 宋翊阳晃了晃手上提着的早餐袋,目光在林枳夏身上扫了一眼,“去跑步?” “嗯,你先上去吧。” 林枳夏不想在这儿和他聊天,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这么不待见我?小没良心的。” 宋翊阳也只是嘴上这么说说,伸手按了楼层。 电梯门缓缓合上,连同女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他的视线。 宋翊阳靠在电梯镜子上,这才松懈下来,疲惫地合上眼睛。 林枳夏跑完步顺手去买了早餐,到小区时已经将近九点。 电梯门一打开,林枳夏就看见坐在门口的熟悉的身影,有些惊讶地微微挑眉:“你怎么像个乞丐一样坐在这?” “要不要给你扔点钱?” 男人听见声音,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随即站起身来。 “那小崽子起床吃了早饭就把我赶出来了,我懒得开车回清风涧,就到楼上来堵你了。” 林枳夏没吭声,伸手开了门锁,宋翊阳懂了她的意思,跟着就进来了。 “借你沙发睡会。” 男人没客气,直接往屋里走。 林枳夏拧了拧眉:“滚去换鞋。” “没规没矩的,没让你焚香净身就不错了。” “你哪来的男士拖鞋,不才搬过来吗?” 林枳夏从储物柜中取出一双拖鞋,扔给宋翊阳。 “羽安准备的。” 林枳夏懒得管他,径直往卧室走。 她刚跑了步,身上出了点汗,现在没运动了,运动服黏在她身上有些不舒服,打算去冲个澡再出来吃早餐。 宋翊阳眼眸低垂,目光落在那双拖鞋上,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等林枳夏冲完澡出来,宋翊阳正躺在沙发上补觉。她没去管他,转身坐在餐桌上吃起了早餐。 刚刚沐浴完的女人,身穿着manito的真丝杏仁橘花边吊带长裙。 长发被挽成一个丸子头,鬓角被水汽蒸湿,有一些碎发被浸湿,粘在修长的脖颈上,面上还带着水汽蒸出的淡淡红晕。 一边刷着新闻,一边将早餐吃完,林枳夏起身将餐桌清理了一下,端着碟子去了厨房。 她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的感觉,一般平常的家务都会自己做,每日的三餐会和姜止沟通好,提前制定出来,而房间的清洁则由姜止每周带人来定期清理。 等她洗完盘子出来时,宋翊阳已经不在沙发上躺着了。 她望了一眼玄关,男人的鞋子还在门口。往客厅走了几步,就见男人斜靠墙,嘴里叼着根烟,眼脸懒懒地耷拉着,神色淡淡。 他的实验服已经脱了下来,就这么松松地被他拎着。 “在我房子里抽烟就滚出去。” 宋翊阳看了过来,站在距离一两米的位置,整个人倚着栏杆,脱下来的外套被他搭在自己的手弯中,被风吹的微微晃动。 下颚微敛,宋翊阳漫不经心地玩着烟。 “别这样啊,宝贝。” 第10章 这双拖鞋谁穿过了? 男人声音很低,还带着些熬夜过后的哑。 霎时,林枳夏的身边卷过一股来势汹汹的强风。 宋翊阳伸手将烟掐灭,离开阳台,将烟蒂丢在垃圾桶里。 “我真不抽了,别赶我出去。” 林枳夏没好气地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开始看昨天没看完的报表。 昨天碰见孟长赢之后,林枳夏便让姜止重新整理了一份报告,加上了孟长赢的详细资料,和一份近年来购买过山禾悦的顾客名单及其身份资料。 宋翊阳也跟着靠了过来,躺在林枳夏身侧。 “干嘛呢,这么刻苦用功。” “看山禾悦的报告。” 林枳夏接着翻看着报告,也没去管他,随口问了句。 “你呢?实验怎么样?” “这不是才熬了通宵吗,只能说进展还不错。” 宋翊阳从小便是他们这一辈里最混的。 按前些年的情况来说,周放都很难比得上他。 凭借着两人的张扬程度,宋父和周父顿时有了种知音难觅的惺惺相惜。 平日里,宋翊阳和周放不是这个被骂,就是那个被打。 不同的是,周放还是有些怕他爹的,被骂了之后还会收敛一点,但宋翊阳嚣张惯了,被打了之后还要接着干。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突然开始搞起了生物研究。 自从宋翊阳“改邪归正”之后,宋父可在周父面前狠狠地扬眉吐气了一把,搞得周父每每看到周放,总觉得哪哪都不顺眼,更是恨铁不成钢。 注意到报告上的“孟长赢”,宋翊阳有些兴趣地开口问道:“孟长赢?孟桦亭的女儿?你看她做什么?” 林枳夏的目光从报告上离开,移到宋翊阳身上。 “怎么?你认识?” 宋翊阳闻言正起身。 “也就是知道,研究所和孟桦亭有点合作,加上之前酒会见过几次。” “合作?”林枳夏有些好奇。 “不是我们部门,不太清楚。” 宋翊阳谈到工作上的事,还算比较正经。 “不过,孟桦亭不太行,孟氏在他手上,壮大不起来,只能走下坡路。” 林枳夏挑挑眉,宋翊阳接着说:“过于软弱的决策者,只会被时代裹挟,追在潮流后面走。” 他嗤笑了下,眼神中透着些许轻傲,腔调散漫,仿佛嘲笑着孟家人的愚昧无知。 “我说这孟老爷子,老了反而糊涂了,我看他家老二反而不错。” 宋翊阳点到为止,没有多说,随即靠着沙发小憩,没再打扰林枳夏。 林枳夏收回目光。 姜止整理的有关孟长赢的资料上,倒是也有有关她二伯孟森阳的部分信息。 只说他至今未婚,早年当过兵,退伍后接手了孟家旗下的一家珠宝公司。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孟长赢,别再让她接着嚯嚯山禾悦,他们老一辈的事情,倒还轮不到她来解决。 但怎样才能让孟长赢自己主动离职呢? 林枳夏叹出一口气,有些头疼。 人怎么能没有眼力见到这个地步呢? 她还不想一开始就仗着自己身份把孟长赢赶走。 可她没想到,明明知道自己马上要被换了,孟长赢居然还能厚着脸皮不走。 算了,看得出她是第一次做人,完全躲过了人的所有特征。 林枳夏看了眼时间,快到十一点了。 她将报表收起来,放回书房,去衣帽间准备换衣服出门。 中午约了上次让姜止去联系的,那套冰蓝色旗袍的制作团队,林枳夏希望可以和她们达成合作,给她接手山禾悦来个开门红。 午餐约在天喜源。 司机都在老宅,林枳夏打算自己开车去,便开的昨天姜止停在车库里的兰博基尼urus。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正式一点,她特意去换了一件theory的无袖小白裙。 —————— 天喜源内。 乔沅一抬头便看见了走进包厢的貌美女人。 她没有过多打扮,只涂了一个裸色口红,素衣墨发,眉如远山之黛,给人一种惊世之感。 “乔小姐,你就是我今天约的人?” 林枳夏撞见熟人,不由得有些惊讶。对面的乔沅也没想到,惊喜地站起来。 “原来约我的是你啊!” “那套衣服…” “那件冰蓝色珠绣旗袍吗?是我们工作室做的,我负责设计和珠绣部分。” 听闻乔沅已经有工作室了,林枳夏不由得有些丧气。 如果是独立的制作团队,她还可以把他们签下来,价格都不是问题,偏偏已经签了工作室,肯定没法合作了。 感觉全世界都在和我作对,已老实。 不过既然遇见了乔沅,正好可以问问她奶奶的事情。 “对了,你约我来干嘛。” 乔沅才想起来,今天是被林枳夏以礼服制作团队的名义约出来的,便开口询问道。 “其实…” 林枳夏也没有藏着掖着,便将山禾悦的事情和自己的想法同乔沅说了。 “这样啊…” 乔沅顿了顿,“要不你把我挖过去吧!” “我也不想你太为难…啊?” 不是,这姑娘也太热情了吧。 “对啊,你把我挖过去呗,反正我也不想在这个工作室干了。” 乔沅倒是丝毫不介意地点点头。 “为什么?” 接下来,乔沅给林枳夏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如何被哄着,签下了霸王条约,接着被压榨、被盗取劳动成果,后面和老板斗智斗勇的故事。 “反正我很热爱我的事业,我觉得多做一点也没什么,但是我不能接受我的设计被冒名顶替!” “所以我冲去办公室骂了老板一顿。反正他们也不可能辞退我,老板只能有事没事给我穿穿小鞋。” 接着,乔沅对林枳夏调皮地眨眨眼,“要是你能帮我解决解约的事,我就可以离开这个破工作室了。” 林枳夏心下一喜,说解约的事只管交给她,乔沅可以放心跟着她进山禾悦。 聊到这,林枳夏又顺便问了一下乔奶奶。 于是才解决了心头大患的乔沅直接大手一挥,说择日不如撞日,让林枳夏直接跟着自己回家。 用完午膳后,两人便驱车前往乔沅家。 路上,林枳夏问乔沅她奶奶喜欢些什么,打算准备一些薄礼。 乔沅连连摆手,说她奶奶不喜欢这些,如果送了礼,反而会生气,于是林枳夏才作罢,直接开车到了长青路。 乔沅的家在一个老胡同里。 林枳夏从和乔沅的聊天中才知道,她原本是个弃婴,被乔奶奶捡到之后,便被当作自己的亲孙女养。 正好乔奶奶的老伴早早过世,膝下也并无子女,两人就这样相依为命。 下了车,乔沅告诉她,她家还得走一段路,说完便朝她伸出手来。 见乔沅打算牵她的手,林枳夏有些犹豫,她很少和才认识没多久的人这么亲密。 “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乔沅叫着她,不知为什么,林枳夏伸出了手,握住了乔沅。 素手芊芊,十指尖尖。 在曲折狭窄的胡同里,两道青春靓丽的身影在里面穿梭。 站在乔沅家门口前,林枳夏还微微喘着气。 走到半路不知道怎么回事,乔沅突然跑了起来,林枳夏也只好跟着跑。 此时站在另一边的乔沅更是气喘吁吁,伸手摸出钥匙开门。 “沅沅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还没进门,乔老太太就听见了开门声。 “奶奶,我带了个朋友回来。” 乔沅连忙迎过去扶住乔奶奶,林枳夏也紧跟着进来。 “哎呦,这乖乖也长的好看。” 乔奶奶看着林枳夏,笑的合不拢嘴。 “哎,我看着你觉得蛮眼熟。” 乔沅扶着奶奶坐下,林枳夏坐在乔奶奶身旁,将自己的来意讲了一遍。 听完后,乔奶奶一时没吭声,只是盯着她的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但林枳夏还是松了口气,至少乔奶奶没有表现出对山禾悦很抗拒的样子。 “我说难怪看着你眼熟,原来是像你娘。” “我母亲?” 乔奶奶点了点头:“我当初到山禾悦,绝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你娘。” “她有想法、有干劲,我从她身上看到了我年轻时候的影子。后来知道她还是大户人家的家主夫人,更是喜欢她了。” “有这样一个身份,也不高高在上,每次都跟在我身边学刺绣。如今看到你,我又从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那奶奶…你还愿不愿意回山禾悦?” 林枳夏打算趁热打铁。 “回去?” 乔奶奶笑了笑,“干不动了。” “不过你和我家沅沅也算有缘,当初你妈妈也是看到我做的裙子才找上门来的,现在你凭着我孙女做的裙子找到了她,说不定你们俩也可以相处的很好。” “你放心,这些年她的手艺已经和我学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就差练的机会了。这丫头聪明肯干,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超过我。” 见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林枳夏也不好再挽留乔奶奶,便又问了乔奶奶有没有被孟长赢辞退的绣娘的联系方式。 等再从乔沅家出来时,已经四点多了。 林枳夏站在胡同里,松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口长气。 —————— 驱车往碧水云居赶,她还得通知姜止安排人去解决乔沅的解约工作、以及派人联系乔奶奶给的名单上的那些绣娘。 好巧不巧,刚到电梯口,正好看到还有一辆电梯的门没合上。 林枳夏刚走进电梯就被人叫住。 “姐姐?” 林枳夏回头,就看见宋羽安正取下口罩望着她。 “姐姐,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宋羽安穿着一身菲拉格慕的深灰色休闲套装,将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再加上他头发有些长又带着口罩,宋羽安不叫她,林枳夏还真没注意到他。 “怎么把帽子戴着,我刚才都没认出来。” 林枳夏想着,这电梯也太神奇了吧,早上碰到宋翊阳,下午碰到宋羽安,再遇上一个都可以凑桌麻将了。 “我昨天搬过来了的,回来的有些晚,就没和你打招呼。” 宋羽安在听到林枳夏说他戴帽子之后,就将帽子取了下来。 林枳夏看着他毛茸茸的头顶,抬手去揉了揉,“我很喜欢你布置的房间,要上去坐坐吗?” 少年肌肤白皙,身材纤长而略有些消瘦,林枳夏172的个子差不多刚过他的下巴。 听见林枳夏的话,宋羽安微微抿唇,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眼底干净而又透亮,耳尖泛起一片薄红。 他微微点了点头。 “嗯。” 林枳夏开门,没看到玄关的鞋子,想想宋翊阳应该早就走了。 姜止估计也没想到她的房子这么快就有这么多人串门,柜子里只准备了一次性鞋套。 房间里唯一一双男士拖鞋已经给了宋翊阳,此时它正大大咧咧地摊在玄关门口。 林枳夏肯定不能再给宋羽安穿,便打算开门给宋羽安拿鞋套。 反而是宋羽安看到地上那双男士拖鞋时,微微皱眉。 这双拖鞋分明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打算等着姐姐过来住时,他来找姐姐的时候穿的。 “姐姐,这双拖鞋是谁穿的啊?” 清润的声音响起,林枳夏转身去看,就见宋羽安一脸好奇地指着那双宋翊阳穿过的拖鞋。 第11章 你哥穿的 林枳夏眼皮跳了跳,开口回答道:“你哥穿的,怎么了?” 都是兄弟,没什么关系吧。 宋羽安埋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似乎有些不高兴。 “姐姐,大哥他什么时候来的啊?” 林枳夏以为这小孩是因为作为这间房子的主设计师,自己没有第一个邀请他来做客的原因才闷闷不乐,随即开口安抚他。 “你哥上午来的。不过你放心,他就是来蹭沙发睡觉的,你才是我第一个邀请进来做客的。” 宋羽安乖顺地点了点头,见林枳夏还打算去拿鞋套,连忙止住了她的动作,说自己要下楼拿样东西,让她等一会儿,自己马上就上来。 出了林枳夏的房子,宋羽安的眉眼就耷拉下来,嘴唇紧抿着,眉间一片烦躁。 该死的老狐狸,早上把他赶出去了,居然偷偷跑到姐姐家里面,还穿了他的拖鞋。 早知道让他烂自己屋里了。 林枳夏也没站在门口等他,把门留着,将包中乔奶奶给的联系方式拿出来,拍照发给了姜止。 slinzx-【图片】 slinzx-之前被孟长赢辞退的部分绣娘的联系方式和住址,你找人去联系沟通一下。 slinzx-还有个事,你去联系一下律师团队,让他们和名片上的人沟通一下,确保她能够和她现在的工作室解约,并且损失降到最小。 slinzx-【个人名片】 姜止-好 给姜止布置完任务之后,林枳夏又和乔沅打了声招呼,告诉她后面解约的事情只管交给律师就好。 刚放下手机,宋羽安就回来了。 他去换了套居家的衣服,手上还拎着一双拖鞋。 将鞋换好,宋羽安从门口提进来一个木质画箱。 “这是什么?” “送给姐姐的礼物。” 宋羽安将箱子放在桌上,“姐姐快打开看看。” 少年眼中满是期待,林枳夏也有些好奇里面是什么。 把箱子打开,掀开防震泡沫板,林枳夏将放在珍珠棉上的一个文件夹打开。 “收藏证书?” 林枳夏翻看了一下文件夹里的内容,目光停留在了作者署名上,“宋羽安。“ “你的画?” “嗯!” 少年的发随着他微微点头而晃动,“这是我的处女作,所以想送给姐姐。” 宋羽安深棕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无比夺目,如同珍贵的金棕琥珀。已经褪下稚气的脸上挂着羞涩的笑,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宋羽安很少笑,和人相处时,一般都是坐在一边静静地听,平时的话也不多。 只有和林枳夏待在一块时,宋羽安才能流露出更多自己的情感。 他一笑起来,那股少年气就像刚刚倒进杯子里的柠檬气泡水,满的都快要溢出来,小小的泡沫争先恐后的往上冒。 林枳夏看着他的脸,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宋父每天忙着手术,宋母是地质学家,也长期不在家。 小小的宋羽安就像一团小棉花一样,缩在家里。 他年纪最小,同辈的男孩们没人愿意带着这么小的宋羽安玩,林枳夏觉得他太可怜了,便主动提出和他玩。 宋羽安就这样成了林枳夏的小跟屁虫。 在借住在林枳夏家里的那段日子里,宋羽安每天起床就要去黏着林枳夏。 当时的林枳夏很喜欢画画,这么想来自己也算是宋羽安的启蒙老师。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前两年,宋羽安突然告诉她,他最后选择的是医学方面的专业。 到后来林枳夏又听说,宋羽安在国内办了画展,才猜测,可能宋羽安一直都只是把画画当作一个爱好而已。 没想到当时这么小的一个小布丁居然长这么高了,明明前年见的时候,还没有比她高多少呢。 林枳夏回过神,不由得有些感慨。 突然有种我家儿子初长成的欣慰。 这几年长期待在国外,虽然国内的亲人朋友时常关心她,但林枳夏总是不可避免的认为自己和他们有隔阂了。 就像现在,从小疼爱的弟弟一下长大成人,但林枳夏关于他的成长却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感觉宋羽安将要从她的脑子里被抹去了。 一种恐慌感从她心底涌出来,席卷她的全身,让林枳夏想要逃避。 “姐姐?” 对上宋羽安担忧的目光,林枳夏按下心中的不适,合上木箱,对着他展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我很喜欢,待会我就去把它挂在客厅里。” 林枳夏转身进了卧室,去浴室冲了下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打算换上居家服之后再出去。 见姐姐收到礼物后很开心,宋羽安松了口气,但眼中的担忧没有散去。 姐姐刚才的状态,很明显不对。 可他却不敢问出口。 晚餐是点的外送,用完餐后,宋羽安主动说要来收拾碗筷。 林枳夏乐得清闲,也就没拒绝,坐在沙发上看看这周围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姐姐,在看什么?” 宋羽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嗓音被压的有些低。 林枳夏侧头过去看他,一瞬间,两人距离拉得很近,林枳夏就这样撞进他的眼里,直直地对上自己的倒影。 宋羽安显然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连呼吸都有些停滞。 回神之后,林枳夏马上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手机的屏幕被她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而宋羽安还愣在那儿,看上去还没有缓过来。 他手撑在沙发上,目光还落在林枳夏的侧脸上,耳根微微发红,呼吸轻缓却心跳剧烈。 注意到林枳夏微微往旁边挪了挪,他连忙开口:“姐姐,对不起,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干什么。”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她的问题 tat 死脑袋,没事回什么头。 “没事。” 林枳夏招招手示意宋羽安坐过来。 “我之前不是说带你去玩吗?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想去的地方。” 林枳夏将手机递给宋羽安,起身去酒柜拿了一瓶活灵魂和两个赤霞珠杯。 “喝点?” 林枳夏记得明天周天,他应该也没什么事。 宋羽安点点头,接过酒杯。 林枳夏将红酒放到冰酒器里,又起身去拿醒酒器。 坐在原地的宋羽安显然已经没了什么心思选地方了,趁林枳夏去拿东西的时间,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准备发个朋友圈。 明明连文案都编好了,却在准备发的时候停住了。 将手机放在一边,宋羽安坐在原地等人回来。 林枳夏坐在地毯上,背后靠着沙发,面前的电视机放着她随手挑的电影。 宋羽安不习惯喝酒,只喝了一小杯,将近一瓶的量,大部分都是林枳夏喝的。 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发出的光,时不时打在林枳夏侧脸上。 宋羽安没什么心思去关注电影,见女人的身子有些东倒西歪,就知道她可能有些醉了。 林枳夏的酒量并不差,但今天喝了酒之后,莫名有些困,连第一部电影已经放完了都不知道。 宋羽安再看向她时,她头微微歪着,靠在沙发另一侧,碎发微微遮盖住眼睛,但宋羽安知道她约莫是睡着了。 室内没光,偶尔被屏幕照亮的脸上看不出有没有红晕,只能看到女人微微张开的嘴唇。 窗外是广阔的夜空,此刻星斗漫天,在漆黑中争相闪烁,散发着暖白色的光。 窗内,新的电影放到女主在林中奔跑,光与影之中,朦胧浪漫得像一幅油画。 宋羽安轻笑一声,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电视上画面切换,女主坐在台阶上,一袭绿丝缎裙性感而华丽。 宋羽安又坐了一会儿,像是被电影剧情迷住了一般。 醒酒器里还剩下一点酒,带着淡淡的甜香料味,飘到他面前。 转头望向林枳夏,宋羽安感觉自己也有点醉了。 “姐姐。” 他的声音干净清透,带着一丝被红酒滋润过的微哑。 第12章 心机婊 靠在沙发上睡觉的女人没有一丝反应,显然已经陷入熟睡。 宋羽安肯定不能让林枳夏睡在这儿一晚上,便打算起身抱她回房间。 宋羽安扶住她的腰,怕她被桌子磕到,小心翼翼地给她调整姿势,稳稳将她抱起,看了一眼怀中女人的表情,见她没有丝毫不适,才放下心来。 混着酒气的呼吸沿着胳膊传到他的颈侧,又烫又痒,这样煎熬的感受反而让宋羽安更加小心,害怕自己因此没有抱稳。 酥酥麻麻的感觉在他心底炸开,少年只觉得自己像突然发了高烧,和怀中醉酒的人脸上的温度一样烫,还有些晕乎乎的。 灼热感一点一点弥漫全身,明明只是送她回房间,却感觉自己大病一场。 将林枳夏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宋羽安没有急着走。 刚才和姐姐聊天,她总说自己变了很多,但明明她也变了很多啊。 无论是自己,还是大哥,又或者是其他和姐姐关系好的人,谁都能看得出现在的林枳夏,虽然已经在竭力粉饰太平,但终归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明明看上去和以前一样亲密,但中间始终有一层隔膜。 看似很容易戳破,但那层膜却能千变万化,无论对它发起怎样的进攻,它都能防守住。 姐姐,现在我又该怎么做,才能亲近你? 宋羽安的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在提醒他,这里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藏在心底,随时都可能将他淹没。 卧室内一片寂静,宋羽安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电影插曲《e back》,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和急促的钢琴声融为了一体,在这一刻彻底具象化了。 低头就能看见女人的睡颜。 平时在林枳夏面前纯真懂事的少年似乎不见了,两人的距离被拉的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悄无声息的暧昧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姐姐,我好想你。” 宋羽安和大哥他们不同,他是唯一一个比林枳夏小的。 每次林枳夏回国,他都不一定有机会能见到她,也不能像他们那样随随便便飞去国外找她。 不想就这样被林枳夏忘记。 他明明是最和她亲近的人,绝对不能因为没办法见面就被其他人比下去。 因此,宋羽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苦恼。 如果自己逃课去见姐姐,她肯定会生气,如果不去见姐姐,姐姐肯定就会慢慢忘记他。 人人都可以和她发信息,但能见到面的总比只在手机上聊天的关系要更为亲密。 就像宋羽安没有告诉其他人为什么自己突然去学心理学一样,宋羽安也没和人说过自己为什么要不断地画画,举办画展。 宋羽安打算办画展的事情,就连和他最亲密的林枳夏也不知情。 有些话他不能当着林枳夏的面说,就像他不会告诉林枳夏,自己在空闲时间只会关在房间里画画,不参与任何社交活动,就是为的有一天能将画展办到国外,能够让她一看到画,就能想起他。 他知道林枳夏至少到现在为止,都只是把他当作弟弟。 两岁的差距,以前是可以肆无忌惮地黏着她的理由,现在却成为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宋羽安不愿意随便去改变他们现在的关系,不仅是那群男人不许,更是因为他自己不敢迈出那一步。 七年的岁月,所有人都变了,姐姐也变了。 宋羽安猜不透她,也害怕挑明之后,会让他被林枳夏拒之门外,让他再也不能靠近她。 不管变成什么样,是什么身份,他都要留在姐姐身边。 宋羽安微垂着眼,乌云散去后的瞳仁透出一股风暴暂歇的纯净。 “姐姐,我走了。” 宋羽安出了卧室,将房门带上。 走到门口,宋羽安将那双原本给自己准备的拖鞋踢开,将自己带来的新拖鞋放到那双拖鞋的位置。 隔了一会儿,宋羽安换完鞋,又看到了那双被宋翊阳穿过的拖鞋。 “啧。” 声音很轻,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 宋羽安又弯腰去捡那双拖鞋,打开鞋柜,胡乱将它塞在柜子里面才满意地离开。 —————— 这边,姜止很快联系上了乔沅。 和她沟通了相关事宜之后,就去联系了林家的私人律师。 其实解决这个事不难。 林家的派头拿出去,基本上对面是不会不放人的,但还是得走个过场。毕竟林枳夏也没有想直接逼人家放人的意思,该付的违约金还是得付。 而联系绣娘的事情进展得也很顺利。 不过大多数的绣娘都上了年纪,和乔奶奶一样,不愿再回山禾悦了。 年轻一些的,一部分去了其他工作室,一部分同意回来。 姜止将情况汇总了一下,将愿意回来的绣娘重新列了一个名单,再将老绣娘们推荐的手艺人的个人信息和联系方式整理出来。 做完一切,姜止将文件传给林枳夏,正好这时收到一条消息。 “成了!” —————— 回到家之后,宋羽安翻来覆去睡不着。 早知道刚刚应该留在姐姐家不走的!大不了明天姐姐起床后,说他自己也喝醉了,忘记回去了。 想读档重来。 翻了个身,宋羽安有些懊恼。 他突然想起那条没有发布的朋友圈,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过来。 幽暗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宋羽安打开朋友圈,重新换了一张照片,再将原先编辑好的文案删除。 文案写什么好呢? 宋羽安眨眨眼,眼中滑过一丝流光。 申城真正的夜来的很迟,哪怕已经将近十一点,外面依旧灯火通明。 市中心一片林立的高楼随处可见,错落有致地耸立在夜色之中,线条分明的建筑就夹在清冷的月辉下,和人间烟火上,闪动着幽光。 在其中一栋办公楼中,简约而宽敞的办公室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侧靠在一面落地窗前。 窗外是繁华都市的无尽夜色与灯火霓虹。 室内没有开灯,镜片的暗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微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布里奥尼浅灰色西装外套,推门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有直达地下车库的电梯。 季宴礼迈步进去,孔雀绿袖扣在灯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等待过程中,他顺手打开了微信,本想发信息给林枳夏,结果看到发现那里有很多消息提示。 季宴礼点开刷新了一下,就看到了那条被很多人评论的朋友圈。 将照片放大,季宴礼看了一会儿,轻笑了一下。 那双眼睛就像秋池溢满星光,只可惜漫出来的不是柔情,而是刺骨的寒意。 季宴礼面上笑容不改,退出去盯着文案再看了一遍,片刻后,他才缓缓启唇。 “心机婊。” —————— 林枳夏第二天起来已经快十点了。 身体倒是没什么大反应,就是一身酒气。 眯着眼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却发现很多人给她发了消息。 ?什么情况? 被微信网爆了? 林枳夏还有些懵,正巧这时周放又给她发了消息,接着就是他发的第二条、第三条… 好聒噪的鹦鹉。 林枳夏垂眼看着手机上不断弹出的消息提醒,觉得自己的宿醉反应这时候才上来。 剪秋,本宫的头好痛。 将手机放回桌面,起身去了浴室,打算先冲个澡再去回消息。 等她洗漱完从衣帽间换好衣服出来时,手机还在震动。 slinzx-? slinzx-你和你的键盘不熟嘛?要一直练习 见林枳夏突然出现,周放就没有再对她进行消息轰炸,而是甩了个电话过来。 “你怎么才回消息?” “刚起床。” 林枳夏打了个哈欠,推门走出卧室。 沙发上没人,估计宋羽安昨天晚上没在这儿过夜。 “你没在王府住了?你怎么邀请宋羽安不邀请我?” “你凭什么不邀请我?我才是第一个来接你的人!” 林枳夏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有些意外。 “你怎么知道的?” “你能不能没事看看朋友圈?“ “你去看看他到底发了些什么玩意儿。” 周放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叹了口气。 听到林枳夏那边隐隐约约传来倒水的声音,又开口嘱咐。 “林枳夏,早上起来不能空腹喝冰水。” 这绝对是楚门的世界! 林枳夏倒水的动作一顿,把水瓶放在桌上,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她靠着桌子,划了划手机屏幕,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朋友圈吗?我去看看。” 第13章 你没有被邀请 周放看她装聋作哑也习惯了,就没再开口念她。 还没打开朋友圈,林枳夏被99+的消息提醒震惊了。 好多消息,昨天晚上是经历了丧尸巨变吗? 虽然她和宋羽安的好友覆盖度很高,但是也不会这么夸张吧。 刷新出来的第一条朋友圈就是宋羽安的,是昨晚十一点左右发的。 文案写的是:姐姐邀请我做她新家的第一位客人【害羞】【害羞】 配图是她家的客厅和落地窗。 “有什么问题吗?我感觉挺正常的啊。” 周放没吭声,似乎是被她无语住了,说自己有事先挂了。 林枳夏没理他,又往下划了划,发现底下的评论区才叫一个热闹。 除开一些不太熟悉的圈内人,很多长辈也留言了。 宋二伯母:装修的很不错。 宋伯母:等我过段时间回来去碧水云居找你,再去看看我们家今今宝贝。 周伯父:夏夏回来了?怎么没来找我们家周放玩? 林枳夏回复了几个长辈,接着继续看评论,才发现周放也回了他爸。 周放 回复 周伯父:就是就是,还是我去接她的,太忘恩负义了。 林枳夏没想到周放直接在评论区里说,搞得她有点小尴尬,还好看到下面周伯父转头把周放又骂了一顿,才松了口气。 除了一些长辈和在评论区发疯的周放,还有很多朋友也留言了。 今禾姐:改天带念念来找你们俩玩。 念念是今禾姐和周郁哥的孩子,大名叫周念琪,算算年龄,今年应该四岁了。 给宋今禾回了个爱心的表情包之后,林枳夏接着往下滑。 了了(季安澜):我没有被邀请【大哭】【大哭】 堂哥:今今前年买的房子? 堂姐:装修的也就一般吧。 再往下滑,画风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宋翊阳:我才是第一个进去的【微笑】 羽安弟弟 回复 宋翊阳:可是姐姐说大哥你没有被邀请【委屈】 五哥:装修得挺不错的。 羽安弟弟 回复 五哥:可惜周桁哥你不在申城,没机会参观了。 表哥 回复 羽安弟弟:在碧水云居?前天送她回家,她让我送的这里。 这条宋羽安没回复了,但回复了一条周放的。 周放:宋羽安,你是不是删我评论了? 羽安弟弟 回复 周放:。 林枳夏又刷了一会儿其他的朋友圈,才退出来回复消息。 昨天明明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啊,怎么都来给自己发信息。 好烦,这个世界能不能把她单删了。 林枳夏先把所有长辈的消息回复完了,才开始回季宴礼几人的。 因为周放、宋翊阳一回就得纠缠很久,林枳夏索性先去回了周桁。 五哥:搬新家了? 五哥:有没有缺的东西,下次来你家做客的时候给你带过来。 slinzx:不用了,你来做客带什么东西 slinzx:五哥你只管来就好了 五哥:好。 五哥:我现在在港城,过段时间回来再来找你。 林枳夏倒是很意外周桁这么快就回复自己,不过她没再回复了,又打开了季宴礼的聊天框。 他倒是什么都没说,昨天晚上将近十二点给她发了个句号过来。 slinzx:? slinzx:这是什么新的沟通方式吗? 过了几分钟,对面才回复。 表哥:昨天晚上本来想找你聊天,但后面看到朋友圈,发现你睡了,就没发信息了 表哥:可能误触了 从朋友圈看出我睡着了?这是什么超能力嘛? 林枳夏皱了皱眉,有些疑惑,但又不好意思问,只简单回复了一下就划出去了。 不敢问,怕问了他真有,她会嫉妒。 这边,男人看到消息界面新弹出来的两个字,神色淡淡。 他想起昨天晚上点开朋友圈时看到的图——宽敞简约的客厅与落地窗外的夜景融为一体,一道微弱的光侧打过来,印在玻璃上。 透过玻璃,不仅可以看到夜景、一旁的茶几上摆放的酒瓶和酒杯,也可以看到趴在沙发上睡觉的女人的倒影。 季宴礼垂眸望着手机屏幕,见对面没有再发信息过来的意思,便拿起手机回复道。 表哥:前天送你回去,小宝怎么都不请我上去坐坐? 林枳夏本来已经开始看昨晚姜止传过来的报告了,手机在旁边突然震动了一下,吓了她一跳。 slinzx:上次是姜止帮我搬家的,我自己都还没进去看过呢 slinzx:因为当时不确定里面什么情况,就没有请哥哥进去 季宴礼也没有怪林枳夏的意思,接着问她什么时候自己可以过去做客。 slinzx:过几天吧,这几天估计要忙起来了。 季宴礼也在关注山禾悦的事,早就收到消息说负责人交接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便没有再多过问,只回了她一句“等着你的邀请”,就没再打扰她了。 等到表哥的回复之后,林枳夏才退出聊天,碰巧这时宋翊阳给她发了个消息过来。 宋翊阳:我知道你起床了,为什么不回我? 林枳夏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在宋羽安评论区回复了长辈的事情。 slinzx:【尴尬】 slinzx:我在忙。 宋翊阳才不管林枳夏忙不忙,赶紧发了下一条消息过来。 宋翊阳:你太让我伤心了宝贝 宋翊阳:你怎么可以偏心,明明我也去你家了 slinzx:人羽安给我装修的房子,我第一个邀请他很正常吧 slinzx:倒是你,又是来我房子里蹭睡,又是在我房子里面抽烟,我不待见你很正常吧 人不要太贪,她没把他挂朋友圈就不错了。 宋翊阳:伤心了【快哭了】 slinzx:td slinzx:随你,我去忙了。 说完林枳夏就打开了免打扰。 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把报告给看了,接着去安排了一下后面的工作。 林枳夏打算今天下午去一趟山禾悦,不仅是让员工们提前熟悉一下新负责人,也顺便去了解一下工作室情况,给乔沅和联系好的绣娘安排工作。 等一切工作安排都弄完之后就差不多该吃午饭了。 姜止提前定好的午餐已经放到门口,林枳夏取来之后,顺手将手机免打扰给关了,边吃边回复消息。 周放:怎么还不理我? 周放:又眠了姐 林枳夏点开看了看,她还以为刚才他那个消息红点是十点多他抽风发的那一堆,结果点进去才知道,他半个小时前又给自己发了几条消息过来,问自己今天下午有没有空。 人怎么能开朗外向还很闲到这种地步? slinzx:才看到 slinzx:下午没空 周放看到林枳夏回了消息,又问她晚上有空没。 林枳夏想了想回复,说今天晚上暂时没事。 周放:那就好,我今天晚上来碧水云居接你。 slinzx:? slinzx:现在有事了 周放:不行!算我求你了 周放:你回来了还没有找我玩过 林枳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拒绝他。 不是因为可怜他,而是怕拒绝他之后周放消息轰炸她。 slinzx:下午和你联系,直接来山禾悦接我。 因为答应了周放,林枳夏下午就没有自己开车。 通知了姜止之后,林枳夏联系了一下乔沅,让她下午和自己一起去工作室。 “夏夏,你今天也好漂亮。” 乔沅本来就是个自来熟,又很颜狗,每次见到林枳夏都要夸上一顿。 “超级职场女王。” 林枳夏想着今天视察工作室,还是得穿的正式一点,但是晚上又约了周放,她也不想穿着西装去兜风,就挑了一件蝙蝠袖的珍珠缎收腰连衣裙,乍一看还挺像职业装。 “你也很好看啊。” 倒不是在商业互吹,林枳夏从来不是一个昧着良心说话的人。乔沅确实长得挺漂亮的,只不过和自己不是一个风格。 她今天穿了一身新中式的薄纱刺绣套装。 上身是无袖的紧身上衣,下面是条大廓形的长裤,两侧有薄纱刺绣,配了一双米白色的低跟凉鞋,一头冷棕的及腰长发被编成漂亮的公主头。 “那当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遇到孟长赢了,我可不想被比下去。” “那你从今天开始,每天提前一个小时上班,延长一个小时下班,包让你见到孟长赢。” “不要啊,你们资本家真恐怖!” 乔沅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 “我只是一个爱国诚信不敬业分情况友善的好公民啊!” 林枳夏听了这话只是笑了笑,本来最开始也是逗她玩的。 工作室离老胡同不算远,约莫十几分钟就能到。 工作室的人接到通知说今天下午新负责人会过来,这时都有些躁动。 这一丝躁动在见到林枳夏本人之后,彻底爆发出来。 “天呐,这是新老板?太好看了。” “我还以为是请来的模特。” “能看着美女上司上班也挺不错的。” “感觉倒是比之前的负责人好看,不过不知道能力怎么样。” 出来迎接的都是设计部和商品部的。 技术部的绣娘们不在工作室里,山禾悦有单独的工厂,林枳夏已经提前安排人把那些联系好的绣娘带过去了。 工作室大多是年轻女生,出来的占一半,没出来的占一半。 那些没出来的大部分是孟长赢那边的人,知道新负责人来了,故意没出来,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林枳夏示意姜止给这些员工发放自己准备好的见面礼。 进入职场第一步,收买人心。 她来之前有看过员工的详细情况。 孟长赢虽然手段偏激,但至少没有招闲人进来,基本上工作能力都不错,如果能笼络过来,再重新合理规划一下分工,山禾悦的重生指日可待。 按照资料,她给没被孟长赢拉拢的人单独准备了一份礼物,基本上也就是跑出来的这群人。 至于孟长赢那边的人,自然也有其他的见面礼。 到时候那批人,愿意跟着孟长赢走的就走,愿意留下来的就留。 林枳夏打算将乔沅安排在设计部,后面绣娘那边有问题也可以直接和她对接。 乔沅知道自己分工岗位之后就跑开了,说是去熟悉熟悉新同事。 林枳夏在工作室转了一圈,看上去山禾悦倒还运营得不错。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光看这工作室,很难看出来工作室已经到逼人来买衣服的境地了。 逛了一圈没看到孟长赢,才知道她今天没来。 据说是昨天晚上得知自己负责人的位置被换了之后,在家里破防了,今天故意没来山禾悦。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吗?破防归破防,但还是不愿意辞职。 既然你躲着不来?那我就逼你来。 “姜止,在工作群里通知各部门,所有主管及以上的负责人,明天上午十点全部到场开会,不来的一律视为不想要这个岗位了。” 孟长赢现在虽然没有职位,但只要她没有离开公司,就绝对不会甘心只当一个普通员工。 林枳夏已经想好了给孟长赢安排什么岗位了。 公司高管里,只有设计总监是孟长赢的人。 林枳夏打算就让孟长赢去当新的设计总监,让孟长赢的走狗尝尝被自己倒台的老板压一头的滋味。 第14章 法拉利变大g 正式的安排和规划要等到明天开会之后,林枳夏今天也只不过是来露个面。 还好情况没有自己想象的糟糕。 技术部和商品部没有什么大问题,要调整的也就是设计部,以及山禾悦的供应链。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林枳夏掉头去了设计部,给他们包括现在的设计总监在内的所有人,布置了一个任务。 就是在一周之后,每人提交一份设计稿,主题会在今天晚上公布。 光把孟长赢放在设计部还不行,还得找一个人来制衡她。 乔沅的实力林枳夏倒是放心,但不确定工作室里会不会突然杀出一匹黑马。 而且再怎么说,她要提拔乔沅,也还是得走走过场,不然乔沅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关系户”了,这样反而让人看不到她的闪光点。 林枳夏布置完任务就打算离开了,乔沅追过来拉住她。 “我跟你说,我刚才偷偷打听,那个设计总监是孟长赢的人。” 林枳夏早知道这事,但是不打算在她面前点破,反而挑挑眉示意乔沅接着说下去。 “听说孟长赢让设计总监发任务时,不准设计师加那些精细工艺的设计,只能用布料本身去裁剪设计,最多允许添加一些简单的装饰设计。” “这样啊…” 林枳夏顿了顿,朝乔沅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既然孟长赢这几年都推崇极简风格,那干脆这次就换换新口味。 也不是故意针对她,只是她天生一身反骨,就想和她反着来。 林枳夏倒没觉得简约不好,只是她想告诉孟长赢,简约可不等于偷工减料、缺乏创新,更不是给一块布随便弄弄就可以。 想要赚这一行的钱,可不是靠的节约成本。 哎,也不知道孟长赢那个脑子能不能明白。 —————— 林枳夏走出大楼就看到周放骚气的车子停在马路边。 “怎么穿这么职业?” 还没等林枳夏走过去,周放就先看到了她。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闲?” 林枳夏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周放的车。 他今天开的是法拉利拉法aperta,车身颜色是蒂芙尼蓝,在整条大街上显眼极了,已经不少人停下脚步打算拍照。 林枳夏可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在网上火起来,赶紧上了车。 “我要是被挂网上火了,你就死定了。” “不会的,怎么样,我的车帅吧?” 林枳夏也只是随口一说。 他们这群人的照片,没有本人的允许是没办法随随便便挂在网上的。 之前周放开跑车的照片在网上突然火了,完全是个意外。 周伯父当时发了很大的火,打得周放三天没下得了床,这事连在国外的林枳夏都听说了。 “你就没有正常一点的车嘛?” 林枳夏也不是嫌弃跑车,只不过每次坐跑车时她都感觉自己伸不开腿。 关键是,周放开跑车的时候,根本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轰鸣声吵得她头疼。 周放撇了撇嘴,说下次换其他车来接她。 林枳夏倒是没有生气,开口问周放打算去哪儿。 “先去吃饭。” 逼仄狭窄的空间里,周放看着车外的眼神专注又从容,林枳夏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沉稳两个字。 他没开敞篷,车内有些昏暗,只有跃跃欲试的引擎声传过来,连彼此的声音都难以听到。 迎着落日,周放只能闻到身侧人隐隐约约传来的,淡淡的栀子花香。 “到了。” 林枳夏回过神,脑袋还有弱弱的轰鸣声,她朝车窗外看去,一下愣在车里。 “这里是…” “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周放已经下了车,见林枳夏还坐在车上,走过来给她开门。 “这是听玉轩啊。” 林枳夏收回目光,有些无语地看向周放:“我不是傻子,看得到门口的牌子。” 林枳夏只是很惊讶,周放会突然带她来这里吃饭。 听玉轩是一家私房菜,是父母他们年轻时的老师家里开的,小时候几家人也经常在这里聚餐。 但是后来父母去世没多久她就出国了,这家店就渐渐被她淡忘了,现在突然站在这里,林枳夏还有些恍惚。 店内格局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先迎上来的是个年轻男人,周放和他打了招呼,看上去和他很熟。 年轻男人冲周放挤眉弄眼。 “你女朋友?” 林枳夏表情淡淡,并不担心被人误会,因为周放自己会解释。 果然话音刚落,周放就摆摆手,连忙解释说林枳夏是自己朋友。 他伸手推了推那个男人:“你快去后厨和赵奶奶说,你就说林枳夏来看她了。” “这是赵奶奶她孙子?” 林枳夏看着离去的年轻男人的背影。 “嗯,”周放点点头,“叫吴胜意,和宋羽安一个大学,平时偶尔过来帮忙。” 周放带着林枳夏去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以往过来吃饭他都是坐这儿。 林枳夏看着店内的装潢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心中有些酸涨涨的。 “夏夏,你怎么回来了。” 赵奶奶在听到吴胜意的传话后,火急火燎地就过来了。 “我开始还以为是周放这臭小子又在和我开玩笑。” “赵奶奶。” 林枳夏站起来,握住激动的赵奶奶的手。 “哎呦,怎么都瘦了这么多?” 赵奶奶让孙子去取了菜单来,让林枳夏赶快坐下。 “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我打算接手妈妈的工作室了。” 赵奶奶点点头,连说了几个好,又想到什么,站了起来。 “你口味没变吧?快看看还加点什么菜,我马上让人去做。” —————— 傍晚的深巷之中,天色微暗,太阳还剩一点挂在天上,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落下。 老式建筑与现代车流将空间割裂开,线条流畅的汽车轻轻轰鸣,在古老的石板路上回响,讲述着时光的故事。 晚餐进行的很愉快,赵奶奶一直在和她聊这几年发生的趣事,故事里不仅有周放,也有周桁、宋翊阳他们。 那些被林枳夏错过的时光被赵奶奶用另外的方式弥补了回来。 “你早说喜欢听这些事情啊,那我不早就给你讲的清清楚楚了嘛。你还想听谁的?” 出了餐厅,周放有些不满地努努嘴。 刚才在饭桌上,周放显然有些被冷落,中途好几次想插话都被林枳夏用眼神制止。 “你讲的故事,感觉没什么营养。” 林枳夏划了划消息列表,头也没抬就回复道。 “喂,林小夏,饭钱是我出,车也是我开,现在还要被你嫌弃,合着在你这里,我就是个冤种呗。” 周放有些不满地抱怨道,见林枳夏没回头只管往前走,又追了上去。 林枳夏抬头,满脸问号地看向身侧的人。 “不是你请我出来玩的吗?” “那不出来你又能干嘛?” “享受我的独处生活。“ “你说的享受独处,该不会就是躺着刷土味短视频吧?” “那咋了?” 周放一下被她噎着了,叹了口气,隔了一小会儿,又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容颇有点无奈,他微微侧头,杏眼中间,流露出来一种林枳夏看不懂的情感。 “说不过你…真是败给你了啊林小夏。” 林枳夏本来最开始不打算理他,结果周放突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别动我头发。” 林枳夏正回着消息,伸手拍开了他的手。 周放却没就此停手,还故意伸手去摸,两人就这样在街口打闹起来。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周放一个人在闹。 等周放玩够了停下来时,林枳夏还有些喘气。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四周的夜灯不知何时亮起,发出暖黄色的光。 明明和周放打闹得很累,但林枳夏的脸上却浮现出淡淡笑意。 这条街像是有穿越时空的魔力,在这里打闹着,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多年前的午后。 林枳夏不得不承认,今天周放选的地方很合她的胃口。 其实回到国内之后的这段时间,她的精神状况不算特别好。今天突然出来逛了一圈,见了赵奶奶,反而让她感觉轻松不少。 林枳夏跟着周放走到刚才停车的地方,却没看到那辆骚包的跑车。 “上车吧。” 周放走到一辆奔驰大g面前,打开副驾驶,冲林枳夏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上车。 “你那辆跑车呢?” “帽子戏法还是变形金刚?” 周放站在一边等林枳夏上车,见她问起这事,随口解释道:“你不是坐不惯那辆车吗?刚吃饭的时候,我叫人重新开了一辆过来。” 林枳夏这才想起来中途聊天的时候,周放出去过一次,但当时正好在听赵奶奶讲他的糗事,林枳夏还以为他是红温了,故意出去躲着,就没问他。 估计就是那个时候出去拿的车钥匙。 林枳夏再去看周放时,他已经坐到驾驶位上了。 明明大自己五岁,看起来却一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感觉和宋羽安一般大。 平时的穿着打扮也很休闲,加上本来性格开朗,人又很单纯,林枳夏总会忘记这人还是自己的哥哥。 也因此林枳夏每每看他,都觉得除了长相之外,很难想象周放和周桁是双胞胎兄弟。 不过今天晚上周放倒是很让她意外。 除了他挑的餐厅,偷偷摸摸瞒着她换了一辆车过来,也在她意料之外。 没想到周放单纯归单纯,有些时候还蛮细心的。 她本来还以为周放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弃他的跑车。 似乎是注意到林枳夏在看他,周放也转过头来。 窗外路灯昏黄的光打在他的身后,给他那头蓬松柔软的微分碎盖镀上一层金光。 浅棕色的瞳孔在夜色下显得有些暗,目光落在她脸上,林枳夏眨了眨眼,在静谧的空间中似乎闻到了一阵轻盈的花香味,像是普罗旺斯鼠尾草的味道。 “怎么样?哥的车帅吧?” 似乎是见林枳夏一直没说话,周放率先开口。 听见周放的话,林枳夏的思绪才慢慢回笼,盯着他的脸又看了一会儿,见他是真心在问她,才有些失语地回过头。 “年轻人还是不要太年轻。” 果然,人不能对二货抱有滤镜。 “你的车颜色真是缤纷多彩。” 或许周放总给人一种不沉稳的感觉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那些五颜六色的车。 像今天来接她的那辆蓝色跑车就算了,连平时这些轿车、suv和现在坐的这辆迷迭香紫的越野,也都是不走寻常路的颜色。 周放就当林枳夏是在夸他了,伸手打开了车载音乐。 是the marias的《little by little》。 温柔缱绻的西语在车厢里响起,林枳夏靠着座椅,静静听着旋律。 周放说到做到,带着林枳夏围着主城区兜了一圈。 几年都没有放松下来好好转转申城,街道的布局倒是没有大变,但四周的商铺却是换了又换。 林枳夏一路上静静地看着街景,周放也没打扰她。 想到刚才她在饭桌上说自己明天还要去公司开会的事,周放调转车头,打算将林枳夏送回碧水云居。 第15章 小骗子 “待会你拍的照片发我一份。” 将车停好,周放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林枳夏抬起头,视线穿过车窗。 “你想干嘛?” “我还能做什么?我发朋友圈啊,待会记得发我啊。” “放心吧,包忘记的。“ 周放没理她这句话,从后备箱那边走过来,给林枳夏开了门。 “什么东西?” 周放将另一只手上提着的一个大口袋递给她。 “给你买的零食。” “你才搬家,估计家里面还没怎么准备这些。” “太贴心了,真心给你奖励两个喜之郎。” 见林枳夏拎着零食袋就打算走,周放又开口叫住她。 “你不打算请我上去坐坐?” “不要。” 林枳夏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太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开玩笑,她只想和她的手机过一辈子,谁都别来打扰她们。 周放本来也没觉得林枳夏会同意,只好假装有些失落地开门上车。 林枳夏拎着袋子,没走,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 她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无情了?感觉仅剩的良心隐隐作痛。 “下次,到时候有时间了给你发消息,你再来。” 这倒也算意外之喜了。 周放没管林枳夏有没有在看她,眼睛亮晶晶地冲着她的方向笑。 “好!” 趁林枳夏没走远,他又补了一句。 “记得给我发照片!” 电梯缓缓打开,走廊的感应灯也随之亮起,林枳夏走出电梯就看见宋羽安拿着个盒子站在门口。 “你怎么不进去?你应该知道我密码啊。” 看来下次该在门口安个客厅,一个两个都喜欢跑她门口来坐着。 林枳夏提着东西走过去,将门锁打开。 “我想着直接进门不太好,就没进去。” 宋羽安站在门口,看着林枳夏进门换鞋。 他低下头,看向那只去扶头发的白净的手。 肤若温瓷,纤细的手腕圈在一只玉镯里。 和林清焰、季安澜她们不一样,她的指甲没有做很繁复的款式,只上了一层颜色,没有装饰,看起来很软,色彩也是淡淡。 宋羽安的作品,大多是风景,偶尔也有人物。 但对于他来说,林枳夏始终是特殊的存在,只要她站在那里,宋羽安就只能注意到她。 “你来找我干什么?也不提前说。” “我…”宋羽安抿抿唇,将手中的礼盒递给林枳夏。 “之前有人送我了一支画笔,挺漂亮的,我想着姐姐可能会喜欢,就打算拿上来送给姐姐。” 宋羽安抬起头,目光落在林枳夏身后的鼓鼓的袋子上,语气有些失落:“没想到姐姐不在家。” “你该提前和我提前说一声的。” 林枳夏换好鞋,接过了盒子,见他目光落在零食口袋上,转身将口袋拎过来。 “要拿一点吗?零食。” “姐姐买的吗?” “周放送的。” 宋羽安淡淡地哦了一声,将口袋放了回去。 林枳夏以为他不想吃,也没管他,准备打开看看宋羽安给的什么画笔。 “达芬奇的水彩画笔!你怎么不自己留着?” 宋羽安倒是了解她,颜色和款式都很独特,是支木质银尖尾巴的画笔。 “我自己还有一支。” “给了你两支?” 林枳夏抬眸去看宋羽安,顺手将盒子合上。 “嗯。” 宋羽安是这样回答她的,但所谓同款的笔其实是他自己私下去单独去买的。 当时收到这支笔,他就感觉林枳夏会喜欢,所以一直给她留着。 前段时间,他又碰巧看到这款笔,不过颜色和送林枳夏的那支不一样,鬼使神差地,他将那支笔给买了下来。 “那我就谢谢你的好意了。” 听见宋羽安自己还留了一支,林枳夏便爽快地收下了。 “那这样,下个礼拜天,我带你出去玩。” 宋羽安高兴地应下,目光又落到了那袋零食上。 “姐姐,那我可以拿点零食走吗?” 合着刚才那孩子是不好意思开口啊。 林枳夏笑了笑,倒不介意。 “你拿呗,那我先去洗漱了,你待会走的时候关一下门。” 林枳夏转身去了卧室,客厅一下变得空荡荡的,没有开灯,只有玄关的几盏顶灯亮着。 宋羽安没什么表情,垂头盯着地上的零食袋,然后蹲了下来。 袋子里倒是没有特别多零食,大部分都是林枳夏喜欢吃的。 宋羽安挑挑拣拣,只留了一些林枳夏喜欢,也相对健康一点的零食,剩下的一大半被他挑了出来。 他将袋子拎起来,重新放回了台子上,又看了一会儿,没有回去。 半晌,他才收回目光,将挑出来的零食暂时放到台上,然后换了拖鞋。 林枳夏有定期收纳的习惯,如果自己没时间,也会请专门的收纳师上门收纳。 当时给她设计房间的时候,宋羽安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专门给林枳夏留了放零食的地方。 对于这个房子,宋羽安无疑是比林枳夏更熟悉的。 把周放送的零食给放好之后,宋羽安才带着零食口袋和挑出来的零食离开。 等林枳夏再出来时,宋羽安已经走了。 她去玄关看了一眼,又转身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想起还要给周放发照片,林枳夏才慢悠悠地打开手机相册。 拍的什么玩意,居然没有一张不好看的。 随手挑出几张拍的还不错的,给周放发了过去,对面没有立刻回消息,估计还在开车。 林枳夏收了手机,从架子上拿了药瓶下来,就着水将药给吃了,便回卧室美美休息了。 而周放隔了差不多20来分钟才看到消息。 他先回了一趟自己在市中心的公寓,拿了点生活用品,才开车回永平府。 其实他也不常留在申城,总是到处跑,平时回申城就自己住公寓里。 这次林枳夏回来了,周书熠两口子想着自己儿子估计会多待一段时间,就叫他回永平府住。 将林枳夏传过来的照片保存好之后,周放就发了朋友圈,等他洗完澡出来后,就已经有不少人点赞评论了。 今禾姐:又幸福了,放\/. 眼镜蛇(季宴礼):我也挺久没去看过赵奶奶了。 宋老七(宋翊阳):无人在意… 周放勾了勾嘴角,面上止不住的得意,先回了宋翊阳一句“你急了”,就看弹出来一个新评论。 死绿茶(宋羽安):好羡慕【可怜】 周放正打算回复他,就看到宋羽安给他发来了一条私信。 死绿茶-周放哥,虽然姐姐说我可以随便拿… 死绿茶-但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该和你说一声的 死绿茶-谢谢周放哥你买的零食【愉快】 宋羽安说完还不忘配上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周放给林枳夏的零食袋子。 看着手机上弹出来的几条消息,周放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觉得自己有些气血上涌。 有没有推荐的穿孔师,他想从太阳穴左边穿到右边。 周.-不客气【再见】 似乎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咬牙切齿。 火速打开和林枳夏的聊天框。 周.-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周.-太过分了! 周.-果然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周.-臣退了 了了-。 了了-果然是年轻人 了了-永远年轻,永远在晚上发神经 被骂了,爽了。 放下手机,他晃了晃脑袋,起身准备拿毛巾擦头发,不去想那张糟心的照片。 还没来得及等头发干透,危止就敲了敲他的门。 “少爷。” 危止先给他打了声招呼,接着开口说道,“周伯父通知我,如果你再开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跑车出去乱逛晃,哪怕是带着枳夏小姐,也不会放过你。” 危止就是之前林枳夏在车上提起过的,周放的言官。 虽然说言官一般由主人亲自挑选,但家中的长辈还是可以插手一二的。 如果在培养过程中,觉得不合适或者没有达到标准,仍然可以中途换掉。也因此,一般言官都是从小开始观察和培养。 虽然只听命于自己的直系上司,但也和族中的长辈也算比较亲近,和他们这群人也更偏向于朋友的关系。 周放家的家庭氛围很和谐,危止又是一直养在主宅,周家基本上把危止当半个儿子看。 再加上危止本来性格很外向,做事又细心,跟在周放身边,倒也让周放他爸很放心。 “他看到了?不应该啊。” 周放早就被警告过很多次了,倒也没放在心上,反而好奇他爹是怎么知道的。 “我估计周伯父是看到照片了。” 周放仔细一想也是。 上次就是因为被媒体拍到,误打误撞上了热搜,他才被他爹暴打了一顿,还被罚跪了祠堂。 后面家里就通知各大媒体,不许将这些照片在网上传播,拍到了也要第一时间销毁。 这次估计也是被媒体拍到,然后传给了他爹。 “不是,他们有病吧?我开个车都要告状?” 周放抓了抓头发,瘫倒在床上。 他伸出手,对着门口的危止挥挥手。 “你走吧,我被伤害到了,需要独自疗伤一会儿。” 危止早就习惯了周放随地大小演,没有多说什么,带上门就离开了。 这边,季宴礼看着周放十多分钟前发的照片,又想起今天早上和林枳夏的聊天。 slinzx:过几天吧,这几天估计要忙起来了。 忙? 季宴礼靠在书房的办公椅上,手机被他仍在桌上,一双眼微微眯着,仿佛眸中盈满笑意,可细看又尽是冷漠。 半晌,他才轻扯嘴角,嗓音清冽,语气淡淡,却吐字清晰。 “小骗子。” 第16章 我扣你一次绩效,没问题吧 林枳夏起了个大早,按照习惯运动和吃完早餐后,就坐车去山禾悦了。 工作室按规定是九点打卡,林枳夏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 她逛了一圈没看到孟长赢,就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昨天她让人通知的是上午十点开会,被通知到的员工不管服不服气,大多都是提前十来分钟就到了会议室里等着开会了。 但当林枳夏进会议室的时候,孟长赢还没到。 估计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林枳夏懒得理她这些小手段,打算直接开会。 有几个孟长赢的手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林枳夏一个眼神给盯了回去。 “下次再有这种,会议迟到早退的情况,直接扣工作绩效。” 她虽然看得开,但不代表她不记仇。 林枳夏又看了那几个孟长赢的手下几眼,才露出微笑。 “可以做到吧,各位?” 其实林枳夏早在正式进工作室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一份工作室的未来规划。 鉴于目前工作室的情况和预想有些出入,林枳夏打算先听听各个部门的工作报告,再进行进一步的调整。 她坐在主位上,抬手示意设计部的先进行汇报。 因为今天要开会,所以林枳夏打算将设计部总监换成孟长赢的决定还没有下达,目前的设计部总监依然是王若一。 能进山禾悦,王若一的能力自然还是有的。 整个汇报还算有条理,只不过很多山禾悦的隐患和弊端都被她轻描淡写地略过,或者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枳夏单手撑着脑袋,看着王若一汇报完之后就直接坐回自己的位置,也没说什么,直接示意下一个人进行汇报。 王若一没想到林枳夏根本不搭理她,在避开她目光的地方微微撇了撇嘴。 孟长赢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她第一时间没去看坐在主位上的人,反而是先笑了笑,和其他人打招呼。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开到哪儿了?” 可惜在座的除了王若一回应了她,还有几个人微微点头问好以外,没人敢搭理她。 虽然来开会的人年龄都算不大,但大多数都是人精。 先不说本来新上司和旧上司的关系如何,就拿刚才林枳夏用孟长赢迟到一事来杀鸡儆猴,立规矩,这些人都不敢随随便便回应孟长赢,怕惹恼新来的上司。 孟长赢的身份从空降的第一天,大家就知道得差不多了,后面工作室很多合作的促成也少不了她家世的加持。 而新来的上司林枳夏,虽然没有说自己的背景如何,但但凡动动脑子都能明白,如果家世不好,怎么可能能把孟长赢给挤下去。 再加上工作室有些人本来就看不惯孟长赢平时的行为作风,自然恨不得在这个时候暗戳戳地踩上一脚。 “孟小姐,你今天会议迟到,我扣你一次绩效没问题吧?” 女人的声音从主座传来,音色柔和,带着一点笑意,但仔细听,就能发现其中暗藏的冷漠。 看似询问,实则是在通知。 孟长赢这才去看新的负责人究竟是谁。 刚才的情况让她有些尴尬,因此看向林枳夏时,脸上还带着一丝怒气。 可等她看清女人的相貌时,表情却变得有些僵硬。 端坐在会议室主座的女人身穿着山本耀司的黑灰色西装,西装的外套没有穿在身上,只留着西装背心。 眉目清绝,面上带着淡淡笑意,客气而又有风度。 孟长赢第一时间反倒不是感叹于女人的相貌,而是震惊林枳夏那张熟悉的脸,随即不由得有些慌乱。 这不是那天在展览上碰见的女人吗? 或许是过于震惊,孟长赢还没想起自己那天在盥洗室门口说了些什么,也没反应过来那些话有没有被林枳夏给听到。 但再怎么说,孟长赢管理山禾悦还是有好几年了,实力怎么样先不论,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过得去的。 纵使她再不服气,还是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做样子。 倒也不是说山禾悦对她多么重要,她非得赖着不走,而是得罪了林枳夏,对她没有益处。 况且山禾悦还是林家主家设立的工作室,如果在这儿混出个名堂还可以为孟家争争光。 孟长赢权衡了一下利弊,马上回过神,扯出一个微笑。 “还没来得及欢迎我们山禾悦的新负责人。” 林枳夏的目光没落在她身上,显然是懒得和她客套,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就让她自己找位置坐下。 她可以有好脾气,但是没道理给孟长赢。 除了设计部和宣发部,其他的部门需要汇报的东西并不多。 关于林枳夏自己做的那份规划,其实和公司情况出入不算太大,需要调整的地方不多。 林枳夏整理好思绪,起身开始给各个部门制定新的发展目标。 参会的各个负责人看似不动声色,迎合着林枳夏,实际上已经各自为阵。 不过愿意继续压在孟长赢身上的人很少,只有之前就和她关系比较密切的几人。 还有一部分人,在听报告之前就已经有表示过想跟随林枳夏的意愿,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之前就不满孟长赢的做事风格的人。 而剩下的一部分没有站队,显然是既不满意孟长赢,也不支持林枳夏,目前还在观察林枳夏能不能做一个好的领导者。 林枳夏也不指望一来就能让所有人都听她的。 她并不担心这个问题,毕竟用实力征服人是一个很愉快的过程。 等她一席发言结束,还没站队的一群人已经心中有数了。 林枳夏提出的规划非常切实,而且符合山禾悦的现况。 就这段发言来看,她的统筹能力是有的,但整个方案能不能落实,就是对林枳夏的另一个考验了。 孟长赢坐在一边,也算是认真听完了林枳夏对工作室未来的新布局,倒是对她意见没有那么大了。 她之前还以为林枳夏就是个关系户,没想到林家的大小姐还算有两把刷子。 她余光扫了一圈,发现其他开会的人对这个规划也没有什么不满,至少面上不显。 难道林枳夏已经给工作室的人提前暗示过自己的家世了? 她不相信仅凭这么一会儿这些人就倒戈了。 林家内部人员的身份不能轻易外传,尤其是主家一脉,一般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都是圈子里面的人。 不过,林枳夏想要在山禾悦立威风不用着搬出这个身份,点到为止就能让那些人明白她家世不凡。 孟长赢抿唇没有出声。 现在她在工作室身份比较敏感,没有职位也不好意思开口提什么意见。 在她看来,林枳夏的方案固然不错,但她却不认同这种经营手段。 孟家世代经商,以服装奢侈品为主,如今孟长赢父亲孟桦亭掌管着家族企业。 因为是家中的独生女,孟长赢从小就被父母宠着长大,资源教育都是顶级的。 孟长赢倒也不负众望,能力在父母交际圈中也算上乘,一直以来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再加上祖父之前是林老爷子的言官,孟家在一众附庸中和林家也算更为亲近。 事实上,孟长赢和林枳夏从小就不对付。 准确来说,是孟长赢单方面把林枳夏当成假想敌,而林枳夏却一直都没怎么关注过她。 小时候的孟长赢,只是不爽林枳夏长得更漂亮、更受人喜欢、家世也比自己好。 后面林枳夏双亲去世,母亲天天在她耳边说林枳夏的事,反而让孟长赢更觉得林枳夏比不上自己。 天之骄子的陨落,让孟长赢心中那些阴暗的小心思疯狂滋长。 她想,林枳夏如果不是林家人,怎么可能和自己比。 再后来没过多久,她就听说林枳夏出国了,直到今天,孟长赢才再次见到她。 难怪那天在盥洗室总觉得那个女人这么眼熟,原来就是林枳夏。 就算这么多年过去,孟长赢再见到林枳夏,心中依旧不平静。 但孟长赢从来不认为自己比林枳夏差,至少在能力方面,她认为自己还算出色。 相比于初出茅庐的林枳夏,孟长赢无疑比她更有经验。 从上了大学之后,孟长赢就被林家指派为山禾悦的负责人。虽然这些年,山禾悦肯定谈不上拔尖,但孟长赢觉得,作为一家制作传统服饰的工作室,山禾悦能延续至今已经很不错了。 会议室安静了好一会儿,见没人开腔,林枳夏就准备回自己的位置。 “那个…” 开口的是个年轻小姑娘,林枳夏看了一眼,认出来她是财务部的经理。 快速回忆了一下资料,好像是刚刚毕业没几年的女生,因为学历高和能力出众被提拔上来的。 而财务部总经理的位置,从上一个总经理离职之后,暂时还没人任职。 目前工作室高管唯一一个空缺的位置就是财务部总经理,孟长赢目前还能按兵不动,显然是觉得自己会安排她去这个位置。 第17章 《la vie en rose》 林枳夏偏头看向那个女生,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我认为林总的规划很不错,不过按照林总的计划,我们的各项开支都会明显大幅度上升。” “按照我们工作室目前的情况…很难支撑这笔开支。直到我们在业界打出品牌效应之前,都会维持在一个入不敷出的状态。” 那女孩似乎是怕林枳夏误以为自己是对她的方案不满,说话时全程都有些小心翼翼。 而坐在一旁的孟长赢显然很满意财务部经理的一番话,嘴角微微勾起,饶有兴趣地看向林枳夏,看她准备怎么回答。 商人重利,从小被家里重点培养的孟长赢早已将利益至上刻进了骨子里。 林枳夏的方案固然好,对于工作室长远发展来说,很不错。 但对于一名商人而言,这个方法倒不怎么令人满意。 且不说这个方案能不能落实,前期资金的投入由谁来承担还是一个问题。 对于孟长赢来说,山禾悦活着就行,如何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才是关键。 但林枳夏不同,山禾悦是妈妈的心血,她希望山禾悦能在发展的同时,可以有一个好口碑,能不能获得更多的回报倒是其次,所以她才选择前期用更多的资源来打造品牌口碑。 “这个问题…”林枳夏愣了一下,倒是发现自己忘记交代资金这件事了。 她转而笑了笑,接着开口。 “我会为山禾悦重新注入一笔新的资金,如果后续还有新的支出,随时联系我的私人助理。” 解决完这件事,其他的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大家都以为可以散会了,陆陆续续开始收拾东西。 “还有一件事,”林枳夏坐回位置,出声制止其他人的动作,“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下工作室的人员调动。” 重头戏还没上呢,怎么能提前散场呢? 在座的都心知肚明,刚刚上任的林枳夏不可能让人员大改,唯一要解决的人员问题,就是孟长赢的职位变动。 “昨天我观察了一下工作室,刚才也对各个部门进行了了解。” 林枳夏偏偏头,对着孟长赢意味不明地看了过去。 “孟小姐,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我认为你更适合待在设计部,那么在这里就恭喜你,出任设计部总监一职了。” 除了孟长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其他的人也很惊讶,尤其是王若一。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愣在一边的孟长赢,接着回头叫住林枳夏。 “林总,可是现在的设计总监是…” “我知道,所以只能遗憾的通知王小姐,你可能要担任设计部的副总监了。” 女人的面上依旧带笑,说出来的话却不容置疑。 王若一纵然不满,也不敢当场质疑林枳夏的决策。 在她上任之后,设计部确实没有做出什么很出色的成绩,如今被自己的上司压了一头,她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 散会之后,林枳夏又通知设计部开了个短会,讲的是昨天她口头上布置的任务。 “主题昨天已经通知下去了,后续设计部的需求变动会由你们的领导布置下去。” 连续的开会让孟长赢和王若一没办法私下通气,只能坐在位置上等着林枳夏布置任务。 “现在你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在一周之内,每个设计师给我交一份设计初稿,包括王副总监在内。” 听到副总监这三个字,王若一才猛地回过神来。 再次听到这三个字,她还是不太习惯。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礼貌地回应了林枳夏。 林枳夏也没有故意针对她的意思,见没人有其他问题,便开始给会议结尾。 收拾好文件后,林枳夏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差不多该吃午餐了。 抱着东西走出会议室,余光就瞥到了还站在门口的孟长赢。 小时候下课堵人,长大了散会堵人,天生做保镖的吧。 林枳夏没打算搭理她,径直往办公室走。 “林总。” 果然叫住自己了。 林枳夏停下脚步,没回头。 “作为你的前辈和下属,我还是友情提醒你,公私分明,以及量力而行。” 林枳夏背对着孟长赢的脸上表情没变。 哎呦,刚才是不是幻听了,听见单细胞生物说人话了? 合着她以为,这些方案和职位变动都是为了针对她做的? 虽然职位变动这件事上,林枳夏确实有一定私心,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考虑就随随便便决定的。 以孟长赢的行事风格,如果让她成为财务部总经理,那么后续很多方案都不好落实。 至少,林枳夏绝不会拿山禾悦的未来去针对她。 她沉下一口气,面上重新换上微笑,回过头去。 “你既然年纪比我大点儿,就应该明白,不要多管闲事。” “你这么爱教育人,怎么不见你去考教资啊?” “有些人之所以这么自信,只是因为她蠢。” 林枳夏眼睛眨了眨,似乎想起什么,抬手看了看表,又开口道:“孟总监,那么作为你现在的老板,我也友情提醒你,记得交一份会议迟到说明书给我。” “就今天下班之前,可以做到吧?老前辈。” 高跟鞋踩在橡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孟长赢显然没有料到林枳夏会这么直接地阴阳她,脸色一下就阴沉下去。 孟长赢头一次在工作以外的事上,一天在一个人身上连续吃瘪,不由得有些挂脸。 但想着是在公共场合,怕被人看出端倪,孟长赢嘴角抽动几下,仰着下巴,也往自己的办公区走过去。 林枳夏用过午餐之后,就开始看各个部门提交上来的详细报告。 其实刚刚接手山禾悦,林枳夏也没很多工作需要做。 前期的准备工作在入职前已经做得很充分了,后续工作的开展,还得等设计部那边的进度。 但林枳夏还是想抓紧时间多了解一下山禾悦,所以打算今天看完这些报告后,后面几天再去走访一下工作室的供应商和技术部。 等林枳夏看完这些资料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办公室的窗户没关,入秋之后,天色暗的越来越早,气温也下降得快。 林枳夏收拾好东西,将外套穿上才打开手机。 姜止在半个小时之前就给她发了几条消息,说自己在楼下碰到季总了,季宴礼告诉姜止说自己找林枳夏有事,晚点亲自开车送林枳夏回去。 林枳夏记得表哥没有提前说过有事找她,害怕让表哥久等,她赶紧拎着包往楼下赶。 季宴礼的那辆迈巴赫很显眼,还没等林枳夏走过去,季宴礼就降下了车窗。 他今天穿的是tom ford的浅灰色细格子西装,里面穿的是配套的马甲,系着一条dior的靛青色领带。 穿的倒和自己挺像。 抄袭怪。 “有什么急事嘛?” “没什么大事。” 男人今天没有带眼镜,本就精致的眉眼在昏暗的车厢中显得更加艳丽。 似乎是工作了一天有些疲惫,他的声音温润,但尾音略有些沉,像是香颂的 vie en rose》。 随着一闪而过的路灯的光,林枳夏目光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除了带着她送的格拉苏蒂,还带着自己之前送的一串南红手串。 手串是牛血红的,配上白金腕表,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明明当初自己选择送这个手串,还是觉得季宴礼工作压力大,南红手串可以帮他提升气色,滋养身体,没想到他真的有带。 她记得当初除了自己,了了也陪她一起去买了手串,还给她哥亲自挑了一串沉香的。 那串沉香的品质可不差,价格也比自己这串高很多。 难道…季宴礼喜欢能把玩的文玩? 这么想想之前他好像也挺喜欢戴扳指这些,家里的紫砂壶也有好几套! 原来如此,可怜季安澜拍马屁排到马腿去了。 旁边的季宴礼发现林枳夏一直没出声追问,才偏头去看她,就见她盯着自己这个方向出了神。 男人试着动了动手臂,林枳夏恍然回神,就听见季宴礼开口说道:“我妈今天回来,知道你回国了,说想见你,连了了都被叫回去了。” 季宴礼的母亲,梁月茹女士,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 原本是季家势力中,以制造业为名的梁家的独生女,后来嫁给了季家长子之后,重心也依旧放在家族事业上。 是个很豪爽、有个性的女性,林枳夏很喜欢她。 “舅妈回来了?也好,可以提前和舅舅舅妈见个面。” 从国外回来后,舅舅已经给她发了好几次消息,说让她回去陪他聊聊天,林枳夏现在都还没有给明确的答复,正好这次可以满足舅舅的心愿。 车子逐渐驶离城区,往西郊开去。 季家一直以来都是从商为主,上世纪初期还有过一些灰色产业上的贸易。 季家的先祖没有同另外几家一样,主宅选择用中式的建筑,而是偏西式的,叫做万华公馆,就在西郊天霞山那边。 事实上,万华公馆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公馆,更像是个山庄。 周围的几座山都是季家所属,但主峰天霞山被开发成了景点,为的是给公馆增添人气。 其实这种将主宅对外公开的做法,林家和宋家也有。 而周家则是因为是以从政为主,不便随意公开,才没有开放永平府。 林枳夏下车时,舅舅舅妈和季安澜已经在门口等她了,林枳夏连忙迎上去。 “你们怎么不在里面等着啊?” 林枳夏担心他们等自己等太久了,有些过意不去。 “我们没等多久。” 舅妈没说什么,安慰起林枳夏来。 反倒是舅舅季钰棕冷哼一声,似乎还在埋怨前几天叫她过来玩时林枳夏的百般推脱。 “还不是怕你个丫头死活不来!” “哪有?我这几天是真的有点忙。” 林枳夏眨眨眼,企图得到舅舅的原谅。 季钰棕哪里舍得真的怪她,念叨了两句就没忍心再责怪她了。 几人说说笑笑地往餐厅走,反倒衬得跟在他们身后的季宴礼像个外人。 “哥哥?” 林枳夏率先从这温馨的氛围中脱离开来,回头找季宴礼的身影。 季宴礼对上林枳夏寻找他的目光,就见她微笑着叫他过去,只觉得心中熨贴,眉目间也染上笑。 林枳夏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温柔体贴地照顾着所有人,美好得如耀阳。 季宴礼爱她这副样子,却也忍不住担忧。 永远传递着温暖的林枳夏,其实不喜欢表露自己的负面情绪。 容器总有装满的一刻,硬塞只会有爆炸的风险。 距离上一次林枳夏的崩溃,已经过去了7年。 那次的情况非常严重,林枳夏整个人的状态非常不对,周围的人都很紧张她,而她自己也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 季宴礼害怕林枳夏再一次发生这种意外,连相处都变得小心谨慎。 毕竟碎过一次的瓶子,不管再怎么修补,终究有裂痕。 第18章 我吵醒你了吗 一群人陆陆续续地进了餐厅,林枳夏放缓脚步,等着季宴礼。 “今今。” 身后男人轻咬着她的乳名,清淡的木质香传过来,大约是冷杉,林枳夏想。 她应了一声,男人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气氛变得古怪起来,这让她有些不适应。 最终打破尴尬的,是男人的轻笑。 他抬手揉了揉林枳夏的头,语气温柔:“今今要永远快乐。” 季宴礼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之后,就迈着大步先进入了餐厅。 我现在看起来很丧吗? 林枳夏有些懵,没明白他突然说这些干什么,索性直接不管,也跟着进去。 舅妈平时工作忙,好几次林枳夏回国的时候,她都在外面出差,这次两个人好不容易见着了,舅妈便很是兴奋地拉着她和季安澜聊天。 舅舅和表哥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往往都是静静地听,偶尔插上几句。 就这样,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偏偏舅妈还没放过她,林枳夏又被拉着在客厅边聊天,边被投喂餐后水果。 一旁的季宴礼看了眼时间,出声说该送林枳夏回去了。 市中心离西郊还是有些远,想到林枳夏回去还得洗漱早睡,季宴礼才不得不开口。 果不其然,他立马被梁女士瞪了一眼。 “没事做就去给我谈个女朋友,少来打扰我和你妹妹聊天。“ “今今,你今天晚上就在这儿过夜呗。” 舅妈还不知道林枳夏已经接手工作室的事,想着让她多待会儿。 但林枳夏明天已经约好了上午去见一个供应商,所以只好谢绝了舅妈的好意,说自己过段时间有空了,就过来短住一段时间。 梁月茹也不好强留,只好嘱咐自己儿子好好地送林枳夏回家。 两人被送出了门,此时,夜幕早已垂下。 道路两旁都点起灯来,从灯罩玻璃里映出了昏黄的散光,在夜色中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 几天不见,季宴礼似乎疲惫了许多。 刚才聊天的时候,林枳夏就发现他有些强撑着在等自己结束。现在才上车不久,季宴礼就已经靠着车座假寐起来了。 林枳夏也不想去打扰季宴礼休息,偏偏这时候有人给她打来了电话。 她掏出手机,是宋翊阳打来的。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季宴礼,没有睁眼,才松下一口气,接通电话。 “怎么了?” “我在我姐家,念念听到你回来了,吵着要给你打电话。” 电话里的背景音有些吵,男人的声音隔着电话听着有些懒散,低沉带着点哑,混杂在其中,却意外的清晰。 一道稚嫩的童声从那边传过来,是今禾姐的女儿,周念琪。 “姨姨!” 林枳夏的脸色一下柔和下来,在车窗外灯光映射下,显得温柔而神圣。 “嗯,姨姨在这儿呢。宝宝有没有想姨姨啊?” 女人的声音柔美,如同羽毛轻轻划过。 这边,一大一小还在愉快地对话,电话两端的两个男人却变得奇怪起来。 季宴礼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视线落在正温声细语说着话的林枳夏身上,眉头微皱,但没打算开口打断她。 林枳夏没开免提,但因为车厢内过于安静,不用将手机放在耳旁也能够听清电话那头的声音,所以林枳夏只是将手机拿在手上。 从季宴礼的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晰地看到手机通话界面上“宋翊阳”三个字。 而另一端,宋翊阳正给侄女举着手机。 女人轻轻柔柔的一句话传过来,让他不由得手一抖,差点将手机摔在地上。 电话那头的林枳夏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宋翊阳的心跳有些加速,耳根不知何时浮起薄红。 在被小侄女嫌弃地看了一眼之后,他才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将手机丢给周念琪,起身离开了。 姑侄两人聊了小半个小时,电话那头的宋今禾才找过来,让周念琪准备洗漱睡觉了。 “也真是麻烦你了,今今。念念这丫头一天真是精力充沛得很。” 今禾姐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谁能想到这是她们几个女孩当中,当初最让家长头疼的一个。 相比于其他几家,宋家没有特定发展的领域,家族中多是各个领域的学者。 宋今禾的父亲宋时也不例外。 宋二伯是个小说家,在国际上名气也很大,身上自带着肉眼可见的书卷气,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妻子何诗影是南城世家的独生女,盆栽技艺的传承人,也是先前提到的,林枳夏母亲创办的云栖画廊的合伙人。总之,是位很有闲情逸致,也很文雅的夫人。 偏偏宋家二房的独生女宋今禾,外向又跳脱,从小就让长辈们头疼。 5岁时把父亲的文稿烧掉,7岁将花种当作瓜子给吃了,后来上了高中,没把从父亲那里继承的才华用在正途上,跑去写一些不三不四的不正经小说,还被她爹亲眼看到,气的当场差点晕过去。 后来嫁给周家的长子、周桁周放的堂哥,周郁之后,才收敛了许多。 成熟稳重的大学教授和鬼马精灵的小说家,林枳夏不相信以今禾姐的风格,没有将这种cp写进她自己的小说里面。 林枳夏和宋今禾简单地聊了几句,电话那边,周郁哥也过来催周念琪去洗漱了。 “那我先挂了,我还得去把手机还给宋翊阳。” 那边,今禾姐嘀嘀咕咕了几句,说宋翊阳把手机扔给侄女也不知道自己回来拿,还要她亲自送回去。 林枳夏笑了笑,将电话挂断,转头就看见季宴礼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是我吵醒你了吗?” 男人微微摇头:“本来也就没睡着。” 季宴礼的眼睛无疑是漂亮的,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女气。 因此,小时候有些长辈常夸他长得漂亮,而不是帅气、可爱。 平日里,一双眼睛掩在镜片下,减去几分轻佻,多了几分稳重,让人常常摸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今天突然见着没戴眼镜的季宴礼,林枳夏还有些不习惯。 可眼下,他的一双眼睛如同秋水般沉静,带着倦意,不由得让林枳夏有几分担忧。 你看,人一旦染上工作就完蛋了。好好的一个豪门贵公子,天天过得跟牛马似的。 车离碧水云居越来越近。 刚才靠着打电话,消磨了不少时间。 临近下车,季宴礼还强撑着给林枳夏打了声招呼。 她才终于忍不住,停下动作,透过车窗叮嘱季宴礼,让他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季宴礼似乎也没想到林枳夏会突然关心他几句,有些怔在位置上。 直到车子调转方向,驶离碧水云居,他才回过神来,眼角都染上惬意。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工作室里,孟长赢偶尔阴阳怪气几下,还有时不时跑过来“骚扰”她的周放和宋翊阳。 林枳夏陆陆续续拜访了好几个供应商,和他们商议了后续合作的条约。 林枳夏看了眼时间,打算趁着没到周末,再去一趟山禾悦的工厂。 从工厂出来之后,林枳夏就收到了周放发的消息。 说是今天晚上家里聚餐,林家和周家的人都在,让她赶快过去。 等林枳夏到了华清轩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 她借着玻璃整理了一下仪容,有些庆幸自己今天没偷懒,化了点妆才出门。 衣服的问题不大,今天她穿的是一袭鎏金醋酸缎的罗马袖一字肩连衣裙,脚上踩着刚刚在车里换上的华伦天奴柳钉鞋,让本来就一米七几的她,显得比例更加优越。 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微卷的黑色发丝从肩后慢慢滑到胸前。 除去精致漂亮的五官,光是她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就已经吸引了酒店中许多客人的注意。 在这种场合 ,林枳夏从来不敢抬头,怕的就是遇到一些长得很随机的东西来搭讪。 比如… “美女你好。” 林枳夏回过头,就看见一个让她恨不得自戳双目的肉体。 有些人的脸,真的丑的像一桩冤案。 偏偏那男人还不自知,见林枳夏目光落在他的手表上,随即嘿嘿一笑。 “哎呦,你看我刚才宾利车钥匙掉座位底下了,捞的时候把我卡地亚表上钻石都磕掉了!” “不过没关系,像这个价位的表,我还有好几块。” “我现在更想和你聊聊。” 林枳夏真的很佩服有些人能在他们这种人面前还能保持冷静。 生而喜怒不形于色,那脸皮实在太厚了,到底怎么保养的? 林枳夏看了眼还没自己高的男人,讥笑起唇。 “活得挺开朗啊。” “你看你那五官,各长各的,谁也不服谁。猛的一看吧,丑,仔细一看吧,还不如刚才,至少是朦胧的丑。” “有这么多钱买表,怎么没想着整整容?至少先有个人样吧。不然人家以后偷你东西,还以为从动物身上顺的。“ 周围有不少关注着这边动静的人,听见林枳夏这些话,都不由得笑出声来。 那个过来搭讪的男人一张脸早就涨红了,想动手,转眼看见林枳夏身后随时准备过来的保镖,又默默退了回去。 林枳夏想着自己已经迟到了一会儿了,也没管他,转身就走了。 —————— 如果说叙兰时是年轻一代更喜欢的酒店,那么华清轩就更受长辈们喜爱。 基本上家中很多宴会,不是在家中、或者是一些特定地点,一般都是在华清轩办。 今晚是林、周两家主家的聚会。 他们两家是有姻亲关系在的。 林枳夏的二婶是周家的大小姐,排行老二。 说起来也有些好笑,明明林周两家主家的人丁最为兴旺,偏偏今天能到场的女长辈,却只有二婶和周桁周放的母亲,沈时宜。 “怎么到这么慢?” “路上碰到了个鲶鱼精。“ “来来来,今今赶快坐下。” 林枳夏和周伯母并不是很熟络,便往二婶和今禾姐那边坐。 没到饭点,席上的长辈还在聊着天,今禾姐和周郁哥正坐她旁边,带着周念琪玩。 林枳夏偶尔搭上几句话的同时,还不忘看看今天到场的人。 该怎么说呢?到齐了又没到齐。 林老爷子有四个孩子,偏偏今天能到的,只有一个,就是林枳夏的二叔,林宥珩。 林家老大林珺珩和妻子早早离世,只留下了林枳夏这么一个女儿;林家老三林宪珩因为爱人的病逝而选择云游四海,很少归家;剩下的林家老四林知瑜,作为主家唯一一个女孩,早些年嫁给了一个b国的权贵,如今也是很少回家。 周家相较于林家,情况倒是好一点。 周老爷子膝下三个孩子,老大周书熠和妻子是商业联姻,多年以来,也算相敬如宾,只有周桁周放两个孩子;老二周云意嫁给了林枳夏的二伯,生下了林屿桉和林清焰两子妹;而老三周怀煜的妻子宋枚,是宋家旁支的一位小姐,在生完次子之后没多久就病逝了。 夫妻二人恩爱多年,成婚都是当年最早的一对,两人的孩子周郁和周诠也是同辈里最大的两个。 这么多年来,周怀煜都没有再娶,所幸守得云开见日初,现如今大儿子周郁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二儿子周诠的感情也在稳步发展。 林枳夏刚刚收回视线,宴会厅的门就被茶酒司给打开。 她侧头去看,就见一人穿着一整套白色的休闲服走了进来。 第19章 谢谢五哥~ 白色毛衣的衣袖被挽至手弯,肩膀宽阔,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利落。整个人带着一种独特的气场,温文尔雅,又带着疏离感。 来人是周桁。 林枳夏没想过他会突然回申城,明明前几天还在晨报上的角落看见过他的身影。 他正往里走,进门时还微微对着给他开门的茶酒司点头问候。 周桁身上总有种运筹帷幄的从容不迫,哪怕今天没有穿正装,也总给人一种独有的气势。但不可否认,他无论是在工作当中,还是私下待人接物时,都能看出他的涵养。 进来之后,周桁先给几位长辈问过好才坐到周放身边。 此时的周放已经半死不活了。 短短半个小时不到,他已经被自己父母提起过好几次了。每每说到他的那些劣习,周放都要被轮流瞪上一眼,偶尔还会被自己母亲恨铁不成钢地拧一下肉。 就这样被钉在那里,周放手机也不能看,偶尔抬起头还能看见宋今禾、林清焰几个人幸灾乐祸的表情。现在好不容易等着自己哥来了,他马上就靠了过去,缠着周桁聊天。 偏偏两人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虽然前后脚出生,但兄弟俩兴趣爱好完全不一样,唯一可以聊起来的话题就是林枳夏。 可今天正主在这儿,周放尬聊了一会儿话,见周桁没什么聊天的欲望,还一直玩手机,觉得自讨没趣,只好又灰溜溜地挪回去等着挨骂。 这边,林枳夏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拿起来看,是周桁发过来的消息。 五哥:我刚刚进来时扫了一眼,看你穿的高跟鞋。 五哥:方便走路吗? 五哥:需不需要我送你? 林枳夏虽然是坐在宴会厅门口那边,但是没想到周桁能一下子注意到她今天穿什么鞋。 脚上这双华伦天奴好看是好看,但为了维持形状,皮质有些硬,穿久了很容易“血祭”。刚才也是为了今天晚上的聚会,才临时换的这双放在车上的备用鞋。 slinzx:福尔摩斯啊哥哥。 她抬起头,对面的周桁正好在看她,神情淡淡,一旁的茶酒司正在给他斟茶,好像刚才发信息的人不是他。 还没等到林枳夏答复,他就拿起月白釉茶盏放在嘴边,氤氲起的雾色柔化了他的眼,又似乎是在等着自己做什么很重要的决定。 林枳夏也没客气,对着他点点头,那边就了然地低下了头。不一会儿,林枳夏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五哥:好。 简洁明了,一如他的风格。 林枳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回个“谢谢”,可又觉得直接这样回有些太生疏了。 好需要人工智能帮她回复。 隔了一会儿,周桁手机亮起,是林枳夏的回复。 slinzx:谢谢五哥~ 新茶的雾气未散,林枳夏透过轻薄的茶雾,似乎看到了男人带笑的嘴角,随后雾气散开,她仔细一看,又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 再次坐上周桁的这辆库里南,林枳夏都还有些不可置信。 以往回国的时候,林枳夏很少能碰上周桁。他大学没在申城,后面工作了也选择留在江城。 周家虽然也有从商的,但这些人大多都是旁支的,主家仍然以从政为主。但政治往往很敏感,你的一丝一毫举动都会被人放大,甚至曲解。 因此,周家有明文规定,从政的子弟不能借用家中的权势以谋私利,所以周桁能在这个年纪,就在官场上崭露头角,林枳夏是很佩服的。 虽然才刚刚熬出头,职位并不高,但假以时日,以周桁的能力和品相,想要登上高位,是没有问题的。 莫名其妙,林枳夏又想起了孟长赢,有些想笑。 果然,恨比爱长久,讨厌的人总是时时刻刻存在在脑子里的。 收回思绪,林枳夏才注意到车里的熏香换了。 周桁有轻微的洁癖,但是他不爱用香水,一般家中和车内都会点上香薰,平时穿的衣服待久了,自然就染上了香气。 一般他的香薰都是特定的一款,以免用杂了香气乱了。可她还记得上次车里的味道明明是乌木香,怎么这么快就换了? “你换香薰了?” “嗯。” 周桁没回头,专注地开着车。 “dr. vranjes的rosso nobile。我记得你喜欢喝红酒,这个味道怎么样?” 红酒贵族? 或许因为职业的原因,周桁说英语时的咬字格外动听。 林枳夏有些惊讶,不知道周桁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红酒的。 这几年来,两人见面次数并不多,一般都是手机上聊天。而林枳夏在他面前喝红酒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嗯,挺不错的。” 回去就买个同款。 香薰有股很浓郁的果酒感,或许是点了有段时间,还参杂了一点木质香,中和了浆果的甜。 “你知道开车去哪儿吗?” “碧水云居。” 男人这才偏头过来看她,眉目清朗。 “前几天…在宋羽安的朋友圈看到了。” 周桁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犹豫,似乎觉得提起这事有些羞耻。 林枳夏望着他,不知为何,视线不自觉地往下,停留在他修长的脖颈处。喉结上的那颗小痣,在夜色中反而更加清晰。 其实不止是知道林枳夏最近住在碧水云居,连林枳夏爱喝红酒这事,也是通过宋羽安的朋友圈知道的。 和周放不同,周桁从小到大就很稳重,如果让林枳夏给同辈的几个人排个稳重排行榜,周桁肯定稳居前三。 但这样的性格往往让人很容易忽视他的外貌。兄弟俩虽然风格迥异,但毕竟是双胞胎,总有些共同点,比如相貌。 周桁和周放一样,长着一张充满少年感的脸。但他平时的行为作风很难让人注意到他的长相,反而被他身上的气质先震住。 事实上,周桁私底下是个很温柔、很细心的人。 换成现在网络上的说法,周桁就很像“少年感的爹”那一卦的。长着张青春朝气的脸,行为却很像“老干部”。 凭借着这种气质,之前周桁出席一场会议时,还在网上还小火了一把,但因为平时看外交新闻的人不算多,最终没有掀起多大的浪花。 “对了五哥,beverly现在在申城吗?” beverly,贝弗莉,是前几年周桁养的一只布偶猫,非常可爱。 去年回国的时候,周桁还把它带到王府给林枳夏养了几天,一人一猫感情意外的不错。 养贝弗莉是这位“老干部”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除了养猫,就是养各种花花草草。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周桁都还养的有模有样的。 “在江城,留申城这边我不放心。你想见它?” 周桁虽然在问,但心中已经做起了计划。 “我明天回江城之后安排人给你送过来。” 虽然到时候一同过来的肯定有配套的团队,林枳夏不用费很多的心神去照顾小猫,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太麻烦周桁了。 毕竟照顾小猫小狗这些事情,和照顾小孩一样。 偶尔看着很喜欢,一直相处的话就算了。 “不用了五哥,下次你回来休假的时候带回来就好。” 周桁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林枳夏以为他已经默认的时候,他才出声。 “好。” 聚餐过后的第二天就是周末,林枳夏按惯例健完身之后,就在家里摆烂了一天。直到周天下午答应了季安澜几个人晚上的邀约,才不得不起身收拾。 姐妹局,不用打扮的太正式,但是也不能不打扮。 不过林枳夏挑衣服的事儿倒是省了,季安澜提前通知她,让她穿上次自己给她买的一件小礼服,说是为了让林枳夏和她配套,穿闺蜜装。 礼服是美拉德风格的一条茶褐色抹胸皮裙,胸口和裙摆左侧各有一朵同材质做成的花,为了固定皮裙,还贴心地设计了三条水钻单侧肩带。 上身之后,林枳夏还挺满意的,就是不知道季安澜口中的和自己配套是指什么。 不过她打算将悬念留到最后,等今天晚上见面时再见分晓。 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林枳夏提前吃了晚餐之后,跟着妆教扒了个美拉德妆容,甚至还带了一对星蓝色的美瞳。 很久没亲手画过这么复杂的妆了,林枳夏感觉自己再不练练手,就快手生了。 所幸,一切还算顺利,除了中途眼线差点没有画对称之外。 申城昼夜温差大,加上又入了秋,这几天晚上不穿外套出门,确实有些冷。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林枳夏不是那种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打理好发型之后,就开始给自己挑外套和鞋了。 鞋子倒是好挑,为了搭配礼服,林枳夏特意将那双miumiu的同色系猎装长靴给拿了出来。至于外套,她犹豫了片刻,从衣柜里取出来一件驼色皮草大衣。 上身是没有问题的,外套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厚,穿上意外的刚刚好。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林枳夏掐着时间起来,觉得自己差不多该出发了。 想着今晚姐妹局,林枳夏打算把乔沅带过去介绍给她们认识。她没指望林清焰能认下乔沅这个朋友,但宋今禾和季安澜倒是说不定。 第20章 行啊,那就让你先生请吧 聚会约在蔚蓝,是家她们常去的酒吧,就隔了山禾悦两条街。 在这个人均消费1500以上的酒吧里,你可以看到各色的人。 稍微好点儿的,就是孟长赢那个圈子里,上流世家的一些少爷小姐出来聚会,往下就有泡妞把妹的豪门子弟、出来鬼混的富二代… 当然,也不排除有进来见见世面的普通人,但大多都是打肿脸充胖子,更有甚者,妄图在这里实现阶级跨越。 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基本上不太可能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发生。 毕竟这么多年,四个家族里面也就只出了林枳夏她三伯那样的一个人。 各个阶层有各个阶层的鄙视链,上流社会中也分抬头做人和低头做人。 所谓的暴发户,不过是刚刚拿到入场券的新人;往上数是一些新兴的小豪门,没有独属于自己的家族,靠着继承公司延续财富。再往上,就是一些老牌豪门,有自己的家族企业,地位也更稳固;接着就是孟长赢那一批的豪门世家,“三代为贵,五代为世家”,世家的兴盛靠的是世代延续的财富和荣耀,其根本是和那些豪门贵族不一样的。 但说到底,以上的这些什么豪门世家,最终还是在为最顶上的人打工。 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依照的是“三代为门、五代为阀、十代成世家”的标准。 或许在整个上流体系中,时不时会有新的豪门取代老牌豪门,也会有豪门的兴起和世家的陨落,但这些都不会给最顶上的四个家族带来任何影响。 他们的地位,是凌驾于这些豪门世家之上的,所以他们才如此排斥跨越阶级的结合。 世家子弟和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相恋这样的事,哪怕是在那些豪门世家中都很少见,就连灰姑娘都是没落的贵族后代。 像林枳夏她们这样的家世,配偶不是另外三家的人,也会是豪门世家中有一席之地的人。 蔚蓝林枳夏只去过一两次,往常人到得多时,都是去会所玩,只有偶尔几个人约着聚一聚才会约在这里。 但这家酒吧私密性还不错,季家入了股,留了个专属包厢,往常都是周放、宋今禾几个人过来喝喝酒。 林枳夏没从大门进,酒吧有专门通vip包厢的通道,可以避开人群。 推开门,宋今禾三个人已经到了,隔着桌子招呼她过去坐。 “太赞了,我的眼光真顶。” 林枳夏一进来,季安澜就在看她的穿搭。 不过林枳夏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是穿的第二浮夸的人。以往私下聚会的时候,往往是宋今禾打扮的最性感耀眼。 “怎么今天不享受生活了?” “你周郁哥不准。” “啧啧啧,有家室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接过宋今禾递过来的酒杯,林枳夏随口打趣道。 “别说了,再说自杀。” 宋今禾翻了个白眼,有些烦闷地瘫在沙发上。 “连了了送的包臀短裙都被那个狗东西锁起来了。” “活该,谁叫你自己前段时间跑出来嗨,搭讪男人被正宫抓包了。” 林清焰向来是无差别攻击。 宋今禾撇撇嘴,辩解道:“是被搭讪,我是被动的好吧?不信谣不传谣。” 不过她没有沮丧多久,隔了一会儿又得意洋洋地对着林清焰挤眉弄眼。 “虽然今天的裙子从正面看平平无奇,但是背面可有我的小巧思。” 林枳夏对着她轻轻挑了挑眉,示意她开始展示。 宋今禾今天穿的是一条修身的白色抹胸长裙,中规中矩的款式,胸口有个丝带系的蝴蝶结。布料被裁剪得很有个性,上身之后优雅又带着点小性感,不过和宋今禾之前的穿衣风格相比还是保守了一些。 “哪里特别?胸前的蝴蝶结?” 宋今禾对着季安澜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过身去。只见包裹着身体的白色布料从中间被裁剪开,一直蔓延到大腿根部。 “牛。” 季安澜佩服地点点头。 这样一来,今天穿的最日常的反倒是林清焰。 虽然平时说话做事挺嚣张的,但林清焰的穿衣风格相比之下,确实简朴许多。 一席黑色的长裙,上身是高领的露肩满天星布料,下身是丝绸拖尾包臀裙。或许是担心自己到时候比林枳夏矮,脚底的高跟鞋倒是选的很夸张的款式。 至于季安澜,还是延续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风格。香槟金的亮片挂脖吊带裙配上一件同色系的皮草外套,颜色比林枳夏的略浅,在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林枳夏摇头笑了笑。 一眼看去,还真是时代姐妹花,永远不分家啊。 这边,几人才闲聊几句,林枳夏就收到了乔沅发来的消息。她对着几人晃了晃手机,示意自己出去接人。 林枳夏打算介绍乔沅的事,宋今禾她们已经提前知道了。 几人也不是什么游手好闲的大小姐,平时也有接手一些家族的事务,或多或少会和其他同龄人接触,偶尔介绍几个圈外朋友认识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不过,这次是林枳夏第一次介绍朋友给她们几个认识,因此大家都有些期待。 蔚蓝的工作人员不认识乔沅,自然不会让人从专用通道进,林枳夏也没觉得很麻烦,特意绕到大门去接人。 乔沅虽然不知道林枳夏的具体身份,但对于她的家世也有个大概的定位。想到马上要见林枳夏圈子里的朋友,不由得有些紧张。 她伸手拽了拽林枳夏的衣服,示意自己想要先去盥洗室补补妆。 林枳夏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专用通道那边只有包厢里面才有洗手池,便转身示意跟着的服务生带路。 —————— 来都来了,林枳夏也顺手从手拿包里取出口红,顺带补补妆。 走过来的路并不复杂,林枳夏也就没让刚才带路的男服务生在门口等她们。 补完妆的乔沅显然还有些紧张,林枳夏一边开口让她放宽心,一边带路往专用通道走。 突然,一个打扮浮夸的女人拦住了她们。 “这不是乔沅吗?居然还能在这里碰到你。” 酒吧音乐有些吵闹,女人的声音不自觉提高,听起来有些尖锐。 林枳夏皱了皱眉,见是乔沅认识的人,便退到一边去。 “我们不熟吧?”乔沅面色有些不虞,显然不太想搭理面前的女人。 但来人却不想轻易放过乔沅,一边伸手挽上身旁有些微胖的男人,一边自顾自地接着说话:“你也来蔚蓝玩?咱们这么久没见了,要不要今晚就我老公出钱,让你们好好玩一下?” 身侧的男人乔沅也认识,两人都是她的大学同学,女人甚至还是她的大学室友。 仗着家里有钱,当初男人还大张旗鼓地追求过乔沅一段时间,后来被乔沅拒绝几次之后,觉得被下了面子,退而求其次追求了乔沅的室友。 两人在一起之后,没少冷嘲暗讽乔沅,但乔沅懒得理会他们,毕业之后更是没什么机会见面,没想到今天出来一趟,居然能碰上他们。 左右不过是些小孩子玩闹一般的把戏,看着像两个跳梁小丑。放往常,乔沅一般懒得理睬他们,或者是忍无可忍怼上几句。 偏偏今天林枳夏在场。也许乔沅自己觉得没什么,但她不确定林枳夏听到这些话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喂,怎么不说话?你不会…不是单纯来玩的吧?” 乔沅面色一沉,正打算出声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冷哼声打断。 时间卡得很准,正好在酒吧更换音乐的间隙,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你住八卦阵里吗?说话这么阴阳怪气。” 话音一落,其余在场的三人都面色一变。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林枳夏抱着胸靠在墙上,饶有兴致地开口说道:“行啊,就让你先生请吧。” 刚才走廊的灯光昏暗,两人的注意都在乔沅身上,没注意到一旁的林枳夏。现下仔细一看,才发现一直站在角落的女人惊为天人。 见丈夫眼中的兴趣渐浓,女人瞬间脸色一拉,瞪了乔沅一眼,转头对着林枳夏阴阳怪气起来。 “你谁啊你?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你该不会和乔沅是一路人吧?” 乔沅担心地看了林枳夏几眼,开口骂了女人几句,没想到她却越来越激动。 女人的音色很尖,不一会儿就吸引了不远处守在专用通道的服务生的注意。其中一人是刚才给林枳夏她们带路的那个,知道林枳夏是从专用通道出来的客人,便在不远处示意她需不需要帮忙。 林枳夏略微摇了摇头,还挺享受看眼前“疯狗乱咬人”的戏码。 “我是谁不重要,我就是好奇,有些人的这嘴到底是腌了几年啊?怎么这么入味。” “那个嘴叫一个能说会道,像在说自己的事一样。” 一直出言讥讽她们的女人,顿时气得跳脚,转头看见自己丈夫还在旁边一直偷瞄林枳夏,不由得有些狗急跳墙。 “你骂谁呢!” “诶,这位小姐,我从小到大生性善良不爱骂人,被我骂的都是生性喜欢挨骂的人。” “而且会内涵是我的本事,要对号入座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如果刚才有哪句话伤害到你了,请告诉我,我再说一遍。” “你,你,你…” 那女人一时间被气得说不出话,只能用手指着林枳夏。 “我看你估计也是和乔沅一路货色,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见林枳夏瞬间黑脸,女人不由得有些得意,打算接着再说些什么。 乔沅有些忍无可忍,打算直接上手收拾她。突然,刚刚站在一旁的林枳夏走过来狠狠打了那女人一巴掌。 “你凭什么打我!” 第21章 你老公我都敢打,凭什么不能打你 女人因为被打,音调变得更加尖锐,表情也扭曲起来,伸手打算去抓林枳夏的头发。不过她并没有得逞,一旁时刻注意着这边动向的服务生赶紧赶了过来,阻止了女人的动作。 见服务生开始出面阻止,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渐渐聚拢,男人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 不过他以为走过来帮忙的服务生是认出了他的身份,便出声对着林枳夏说,只要她们道歉就可以不计较这事。 本来就忍不下这口气的女人见丈夫还有维护林枳夏、想大事化小的意思,眼中的怒火更盛,叫嚣着要让她们磕头下跪。 反观林枳夏,在听了男人的话之后,如同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笑出了声。 被下了面子的男人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叫嚷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乔沅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毁了今晚的聚会,偏头望向林枳夏,想看她打算怎么解决,就见林枳夏伸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披在一边的头发,然后对着男人笑了笑。 “刚刚只顾着收拾她了,忘记你还两脸空空。” “啪”地一声再次响起,这下男人脸上也有了一个同款巴掌印。 随着男人的脸偏向一侧,一旁女人的尖叫声也响了起来。相比自己被打,她更不敢相信自己老公被打,一下愣在原地。 宋今禾几人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你老公我都敢打,你觉得我凭什么不能打你?” “我不是草船,你的箭别往我这儿放。” “没有人整天闲得没事在那窥伺你的老公,也不看看他什么货色。” “我只告诉你,你用什么手段得到的,你也会因为什么方式失去。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妄想占有。”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没有什么情绪,声音落在嘈杂的酒吧走廊,有些飘渺。女人不自觉地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周围的人群也随之骚动起来。 季安澜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原本几人是想着林枳夏这么久都没回来,以为她带着她朋友找不到路了,才出来找人。 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这一幕,而且看样子今今很明显生气了,都没注意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拍照了。 季安澜朝宋今禾她们使了个眼神,示意看热闹的人她来解决。 宋今禾没打算就站着看热闹,抬腿朝那个穿着黑色小礼裙站在一边的女生走去,先去问问情况。 身后的林清焰虽然不耐烦,但还是跟了上去。 乔沅也被眼前的情况吓到了,猜出过来问情况的年轻女人应该是林枳夏的朋友,她才开口解释刚刚发生了什么。 —————— “然后那女的就开始骂夏夏...” 乔沅咬了咬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大概就是说夏夏没妈什么的。” 原本还在认真听乔沅说话的宋今禾顿时脸色一变,站在旁边的林清焰更是表情阴沉,不爽极了。 “什么脑子装粪的玩意儿。” 除开林枳夏的原因,林珺珩夫妇对于几家的小辈来说,本来就是深受敬爱的存在。 哪怕今天被冒犯的不是林枳夏,而是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人,这对夫妻下场也不会好过。 了解清楚情况之后,宋今禾对着还在生气的林枳夏低声耳语了几句,想让她先冷静下来。 一旁的林清焰就没那么淡定了,低声吐出句“敢欺负林家的人”之后,就直接冲到那对夫妻面前。 “挺厉害啊,说不成话以后也就别谈生意了。” “我看你脖子上面装的是肿瘤,我们华誉可合作不起你这种大佛。” 那男的不认识林枳夏,但不可能不认识林清焰。 虽然大部分人不知道林清焰的家世背景,但很多人都知道她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风投公司——华誉资本的总经理。 虽然不是职位最高的人,但作为投行的执行官,一般的公司也不会轻易地去得罪她。 看着眼前的情景,和刚才林清焰说的话,那男的明显知道她和刚才扇他巴掌的女人关系匪浅。 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男人赶紧拉住还想上去硬刚的妻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捂着自己被扇肿的脸,连连道歉。 站在一旁的宋今禾也没有阻止林清焰,反正围观的人已经被季安澜疏散了,现在在场的除了几个服务生,就没有其他人了,还不如让她好好出口气。 “行了。” 最后出声收场的是林枳夏。 道歉听多了难免会有些无聊,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与其在这儿和这夫妻俩耗着,不如回包厢接着玩,省的浪费时间。 她瞥了眼刚才嚣张跋扈的女人,她现在似乎也认清了其中的利害,头低得比谁都低,再没敢抬起来过。 “真羡慕你们的脸,保养得这么厚,真是能屈能伸。” “记得包了我们今晚的费用。” 林枳夏轻飘飘地一句话,反而让男人如临大敌。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到底什么身份,但能让林清焰给她出气的人,身份只高不低。 按照林清焰的身份和消费水平,完完全全和自己不是一个量级,今天晚上势必要大出血了。 思及此,男人再次恶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怪她非得得罪这一群大人物。 走廊上的事很快就翻篇了,但这件事还是瞒不过季宴礼,毕竟今天季安澜平息这件事,用的是酒吧股东的名号。 抽时间回了一下季宴礼的消息,林枳夏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自己似乎有些醉了。 想着自己明天还得去工作室,林枳夏拿出手机准备通知姜止来接她。 正巧这时,季宴礼回的消息弹了出来。 表哥:需要我来接吗? 林枳夏感觉有些麻烦他了,毕竟现在有些晚了。正打算拒绝他,季宴礼的下一条消息就弹了出来。 表哥:我刚应酬完,现在就在这附近。 想着姜止开车过来都得半个多小时,林枳夏最终还是同意了。 季宴礼确实离蔚蓝挺近,没几分钟就发信息说自己到了。 他倒也没说谎,只不过今晚的酒席已经结束半个多小时了,季宴礼在收到酒吧这边的消息之后就开始往蔚蓝赶了。 收到表哥的消息之后,林枳夏和她们打了声招呼,示意自己要走。剩下几人也没拦她,让她注意安全之后就接着拼酒了。 林枳夏摇摇头,有些失笑。 宋今禾和季安澜她倒是不担心,毕竟一个有老公,一个有男朋友,还轮不到她操心。 反而让她有些吃惊的是,林清焰和乔沅意外地合得来,刚才林清焰还在说她保管把乔沅给送回家。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林枳夏便不再管她们俩了,反正到时候也有人知道联系林清焰的言官过来收拾残局。 —————— “喝的很多?” 季宴礼在酒局上也微微喝了几杯,但林枳夏上车之后,明显车厢内的酒味浓厚了许多。 “还好,我有度。” 林枳夏还没完完全全喝醉过,一般感觉有些上头就不会再喝了。 她吸了吸鼻子,因为有些微醺,声音有些轻软,是季宴礼很久没有听到过的语调,像是一阵缠绵的风。 “酒味很浓吗?哥哥你要开窗透透气吗?” 林枳夏没等来男人的回应,偏头去看他。 暖黄色的路灯在男人面上投下剪影,时间在这一刻被放慢。在眨眼之间,男人朝她递来一杯水和一片药丸。 “先把解酒药吃了,不然明天会头疼。” 林枳夏的酒品很好,也许是从来没有喝得特别醉过,她从来不发酒疯,一般喝了酒之后,她除了反应会变得很迟钝、有些容易犯困以外,就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了。 乖乖吃完醒酒药,林枳夏靠着车座,感觉自己有些困了。 等到碧水云居的时候,她已经闭眼睡过去了,最后还是被季宴礼叫起来的。 因为不放心林枳夏一个人上去,季宴礼便跟着她一起进了屋。 这还是季宴礼第一次进她碧水云居的房子。 想着等她睡了之后再走,季宴礼便坐在房间门口的沙发上等着林枳夏洗漱。 按理说喝了酒的人最好有人照顾着洗漱,不然容易在卫生间发生意外。 但林枳夏意识还算清醒,况且亲近的人都知道,她更喜欢早上沐浴,所以季宴礼还比较放心她一个人呆在浴室。 偏偏今天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人出来,季宴礼觉得不太对劲,才唤了林枳夏几声。 见没人应答,季宴礼不由得有些担心,起身往卧室走。 卫生间就在进门的地方,里面没传出水声,应该不是没听到。 “小宝?” 还是没人应,季宴礼犹豫了一会儿,告诉里面的人自己要开门进去了,才拧动门把手。 方才一直被叫着的人此时正伏在浴室中央的方凳上睡得正香,凳子上还放着卸妆的东西,显然是卸妆卸一半睡着了。 虽然房子有人定期打扫,地上也铺着毛绒地毯,但看到林枳夏坐在地上,季宴礼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不该这么早给她吃醒酒药。本来林枳夏喝了酒就容易犯困,他的醒酒药偏偏还有些助眠的功效。 叹了口气,季宴礼俯身将林枳夏抱到了床上。 —————— 坐在床边静静观察了一会儿,季宴礼面上愁绪更盛。 妆是卸干净了,但身上的首饰没取,而且...她没换睡衣。 其实也没多大事,但今天晚上林枳夏穿的是紧身的皮裙,就这样睡一晚上肯定会不舒服。 偏偏林枳夏不喜欢家里有佣人,季宴礼只好亲自上手。 “真不知道你对我这么没防备是好是坏。” 良久,沉寂的卧室里才响起男人的温柔低语。 “你醒了可别胡乱怪我。” 第22章 你看这个人,眼熟不眼熟 先将耳环和项链取下来放回林枳夏的首饰盒里,又接着给她擦了擦脸。 林枳夏的睡相一向很好,季宴礼给她收拾的时候也没有乱动,安静地像个精致而听话的娃娃。 林枳夏的配合反而让季宴礼松了口气,但接下来要做的事才是真正的难题。 季宴礼很久没有体会过这么煎熬犹豫的时刻了。 作为季家用心培养的下一任家主,季宴礼给外界的形象永远是沉稳冷静的。 他很少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面上时常带着笑意。因此合作过的生意伙伴时常会说他表面是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内里却是阴冷的毒蛇,咬上就不松口。 偏偏这样的一个人,只把真实的情感展现给了面前的这个“表妹”。 季宴礼扯了扯嘴角,从衣帽间薅出一件lp的白色吊带睡衣。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不是说他不愿意和林枳夏亲密接触,而是他不想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么做。 毕竟,在林枳夏的心里,季宴礼对她来说,只是亲人。 季宴礼垂下眼眸,先给林枳夏套上了吊带裙,再伸手从睡裙里面将那条皮裙的拉链拉了下来。 因为担心林枳夏会冷,季宴礼适当地开了一点暖气,但现在对他来说,室内反而有些过热了。 收回探出去的手,季宴礼打算先缓一缓,再把裙子从睡衣里取出来。 他坐在床边,只需略微低头就能看见林枳夏恬静的睡颜。 很亲密的位置,对于季宴礼来说,也很不妙。 身体发出危险的信号,告诉他现在已经有些过载运转了,但他却对这样的距离有些上瘾。 不知道想到什么,季宴礼有些失笑。 他似乎很难在林枳夏面前保持冷静。 清醒的认知反而让他愈加煎熬,这样下去可不妙,他想。 至少按照现在的进度来说,想要转变自己在林枳夏心中的定位,道路还很漫长。 对于季宴礼来说,“亲人”两个字,如同毒药一般。 它给予了季宴礼相较于其他人而言,和林枳夏更亲密的关系,但也让他被这层关系所束缚,不敢随意打破如今的平静。 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还暗讽过宋羽安,说他也只能以弟弟的身份留在林枳夏的身边。现在仔细想想,他又何尝不是呢? 陷入到这场棋局的,远不止他一个。 入局之人,都是执棋者,但偏偏没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按下眼中的情绪,他起身去给林枳夏脱裙子。 因为人是躺着的,堆在腰间的衣服只能从腿那边取出来,过程中难免会碰到身体。 明明刚才还想要保持一点距离,但真正上手的时候,季宴礼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她。 夜空中,星光闪烁不定,和夜晚的都市灯火混杂在一起,交错难辨。 宽敞的卧室里,只有细碎的布料摩擦声。 在这寂静的深夜,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暧昧。 担心把她吵醒,季宴礼离得很近,呼吸之间,还能闻到她身上残留的香味。 不自觉地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哑,感觉像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呼吸间有些喘,低低沉沉的,和平时同林枳夏说话时的清润嗓音有些不同。 等他拿着脱下来的裙子再度站起身时,额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明明早已入秋许久,但他却感觉仍然置身炙夏。 静静地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季宴礼垂头去望林枳夏,等平复了心情才俯身在她侧脸落下一吻。 “真是栽你身上了。” —————— 虽然昨夜喝了点酒,但还是没能打乱林枳夏的生物钟。 不过相比平时,今天起来时她难免有些懵,脑子很长时间都没开机。 直到刷完牙洗完脸,她才注意到自己昨天晚上居然换了睡衣的,但她也没细想,还以为是昏睡前自己换的。 吃早餐时,思绪才完全顺下来。 想到昨天晚上在蔚蓝发生的事,林枳夏的面色依旧不好看。 深埋着的情感被人为的松动,林枳夏有些头疼,不愿再顺着那句话往下想了。 离姜止过来还有一段时间,林枳夏顺势看了眼消息。 未读的信息不多,除了周放发了几条信息过来,就是群聊比较热闹。不用点进去看,就知道是昨天晚上剩下几个人喝大了,跑群里发酒疯刷的消息。 点开周放的聊天框,才发现他也知道昨天晚上酒吧发生的事了。估计是昨天晚上周郁和周诠两兄弟拉着他去接人时、今禾姐她们告诉他的。 林枳夏看了眼,有几条是昨天晚上发的。 周放:听说你居然打人了,牛啊【强】【强】【强】 隔了十几分钟。 周放:我听林清焰说了,那两人也太贱了吧 又隔了几分钟。 周放:你手不会打肿了吧【惊讶】 周放:睡了? 周放:? 再后面几条就是十几分钟前发的了。 周放:起了没? 周放:我猜你手绝对肿了 周放:我让姜止给你带了药膏,你记得待会在车上擦一点 手指勾了勾,林枳夏低头去看自己的掌心,是有些红肿,但是不算严重。 昨晚打人的时候,林枳夏是使了劲的,当时只觉得手麻麻的,倒没想到今天会肿。 难为周放想得到这些。 难道是他平时经常打人,所以才能想得到? 林枳夏给他回了个知道了,就起身收拾东西准备下楼。 姜止也很显然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一上车就开始唠叨,说下次这种情况不要自己亲自上手了,让手底下的人去收拾就行。 但人在气头上哪能忍得住? 有些人就是欠抽,她也没有办法。 作为林枳夏的言官,姜止也很清楚林枳夏并不是一个很喜欢发脾气的人。 相反,她很少生气,就算生气也很少对着人爆发出来,所以姜止也只是简单叮嘱了几句。 反倒是那对夫妻,竟然能惹得林枳夏动手,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挺有本事的。 林枳夏将药膏涂在手掌红肿的地方上,叮嘱姜止注意不要将这件事再往外传了。 一来是怕家中长辈担心,二来,也是她不想从这件事上再回忆起一些糟糕的经历。 对她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明天山禾悦设计部的会议。 —————— “林总早。” “早。” 对着前台点了点头,林枳夏径直往设计部走。 “这是初审后留下的设计师名单。” 来人是王若一。 林枳夏点点头,接过文件。 虽然如今是孟长赢做设计总监,但她说到底还是一个外行人,审核的事还是王若一在做。 林枳夏翻开看了一眼。 名单还算合理,没有故意把人刷下去。 小哈巴狗还算略通人性。 “行。”林枳夏将文件递回去,“去通知准备开会。” 稿子的展示顺序据说是按入职时间早晚来的,乔沅毋庸置疑是最后一个展示,而王若一则排在中间。 “好漂亮。” “虽然王副总监人不怎么样,但实力还是有的。” “感觉确实挺符合主题的。” …… 王若一的设计稿出来的瞬间,下面的人就讨论起来了。 声音传进王若一耳朵里,她得意地挑挑眉,望向乔沅,见她愣在那里,面上的笑意更浓。 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设计稿,就胜券在握地下去了。 一直没吭声的孟长赢也适时开口。 “我看王副总监的设计,挺不错的。” 孟长赢状似无意地扫过坐在主位的林枳夏,却见她嘴角微微勾起笑来。 “确实不错,但感觉还差点火候。” 笑吧,待会就笑不出来了。 孟长赢收回目光,嘴角快速撇了一下,只当林枳夏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后续的作品都还不错。 但单论设计,却只有一些零星的闪光点,虽然服饰华丽,但却不到让人眼前一亮的程度。 随着会议接近尾声,王若一面上的表情愈加明朗。 最后一个是乔沅的,据说是今天早上才急匆匆交的稿。 “嘶——” 当设计稿放映到屏幕的一霎那,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 王若一只当大家发现了其中的猫腻,正打算抬头说些什么,却在看清稿子的瞬间,变了脸色。 “不可能啊——“ 桌下,孟长赢狠狠拧了王若一一下。 她凑近,低声问王若一:“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嘛?“ 这边,王若一也是一头雾水。 她确定她看到的那份文稿就是乔沅的初稿。 “孟总监有想法就直接说出来,不要和副总监悄悄讨论。” 见会议室的其他人都望了过来,孟长赢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扯着笑夸了句:“挺不错的。” 林枳夏本来也就没期望她能夸出什么花来,转头对着乔沅:“很不错,设计大胆有新意,有很多亮点,也兼顾了舒适性,继续保持。” 在乔沅的作品出来之前,绝大部分人都打算投王若一,但按如今的局面来看,乔沅的设计还是更成熟一些。 虽然王若一现在是副总监,但刚才林枳夏那一席话,明显表明自己是来给乔沅撑腰的。 于情于理,这票该投给谁,在座的人都清楚。 结果出来的很快,内投的第一是乔沅。 林枳夏先贺了喜,才接着告知其余人,她打算让乔沅出任总监助理。 “前段时间我有了解到孟总监似乎不太了解设计这方面的东西,所以我打算提一个人上来帮衬一下孟总监。” “以后和设计有关的东西,大家就放心交给乔沅小姐,那我们孟总监以后就负责设计部的统筹规划。” 林枳夏侧了侧身,目光望向坐在一旁的王若一,表情有些遗憾。 “我原本以为会是王副总监担任这个职位呢,真是太可惜了。” 王若一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正常,面上流露的,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的侥幸。 反而是孟长赢,听了这话,表情更臭了。 其他人陆陆续续开始收拾东西,林枳夏没有阻止,慢慢悠悠地在电脑上操作着什么。 一段视频突然在屏幕上开始播放起来,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好奇地朝着屏幕看去。 唯独王若一看清画面时,面色一白。 “天呐…” “难怪和她平时的风格不一样也能画这么好。” “感觉她做这事不像第一次。” … 讨论声源源不断地涌进王若一的耳朵里。 她想要立刻推开门冲出会议室,但双脚死死的钉在了原地,让她无法动弹。 … “王副总监?” 突然的呼喊声,将她拉回现实。 王若一抬头望去,叫她的人是林枳夏。 她慌乱地朝坐在身侧的孟长赢看去,但对方只是将头偏向一侧,没有搭理她的打算。 孟长赢不是傻子。 短短几分钟,她就清楚了王若一为什么敢和自己保证说,她肯定能在今天的会上赢过乔沅。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现下她自己在山禾悦都处处受林枳夏的制衡,怎么可能出手保下对她来说基本上是弃子的王若一? 王若一紧抿着唇,知晓孟长赢是不打算保她了。 明明是紧要的关头,她却觉得浑身冰凉,嘴唇张张合合了许久,却说不出一句话。 只能直愣愣地望着林枳夏。 “前段时间,我接任了工作室负责人的职位之后,私下安排了人在大家非办公期间,给工作室加强了安保系统。” 林枳夏伸手暂停了视频,正好卡在视频中的女人对着工位拍照的画面。 “没想到看到了这么有趣的一幕。” 她顿了顿,含笑望向王若一。 “不知道王副总监对画面中的人,眼熟不眼熟?” 第23章 别人不要的垃圾拿来当成宝 看刚才孟长赢的表情就知道,王若一偷看乔沅设计初稿这事,孟长赢是不知情的。 或许是预料到林枳夏打算先拿王若一开涮,孟长赢提前就给她打了招呼,让她一定要在今天的会上比过乔沅。 其实最初,王若一也没打算这么做。 她只是去提前收集了乔沅之前的一些作品。 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她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从业时间更长,但乔沅的作品却比自己的更精致成熟,也更有灵气。 也许我没法比过乔沅。 这样的念头在王若一脑子里出现一次之后就没办法消散了。 本来精致繁复的服装就不是她的强项,而且她对传统技艺的了解,也比不上乔沅。 孟长赢的点到即止却引发了王若一无限的恐慌。 她已经降过一次职了,如果这次乔沅表现的更出色,她会不会就此被林枳夏抓住把柄换掉? 所以,她做了一件,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的事情——她去偷看了乔沅的设计初稿。 清醒之后的最初一段时间,她非常不安。 但她不断地安抚自己,左右不过是一个初稿。后面她再去更精细地完善,或许到最后,她和乔沅的设计稿并不会特别相似。 而且她毕竟比乔沅在这个圈子多混了几年,到最后不一定比她差. “左右我发表顺序在她前面。” 她这样告诉自己。 基本上整个设计部的都知道自己很早就开始画这份稿子了。 再加上她发表顺序在乔沅前面,就算被人指出相似,也会先怀疑乔沅。 抄袭这种事,一但被人扣了屎盆子,就会陷入自证风波。 一不小心,就会越洗越脏。 到时候碍于设计部,林枳夏也不能明着支持乔沅。 可她偏偏没有想到,乔沅最后的成稿和她看到的初稿,完全是两模两样。 而且自己偷拍乔沅初稿的事也被监控清晰地记录下来了。 —————— 王若一明白自己今天高低是躲不过了。 设计师这一行,本来就忌讳抄袭。 现下她被人拿了把柄,还被林枳夏公之于众,左右名声都臭了,还不如破罐破摔,直接认了。 她有些恼羞成怒地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去看她的稿子,故意做了局,引我上钩!” 林枳夏没想到都这样了,她还打算反咬一口。 怀疑员工的上司,注定得不到员工的信服,何况还是才上任不久的上司。 背着员工在工作室里装监控不是什么大事,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但被这样提出来,反而显得像是林枳夏像防贼一样防着她们。 再钻点牛角尖,说的更严重些,王若一故意把话题往那边带,搞得像林枳夏怀疑工作室的其他人也想像王若一那样,会抄袭别人的画稿。 没人想被平白无故地被当作抄袭怪。 王若一这样一说,虽然其他人面色不变,但心里或多或少有些膈应。 牛,姐给你留面子,你跑来揪姐小辫子? 林枳夏不能就这样放任她们胡乱猜想,当即开了口。 “各位,在下达对王若一小姐的处罚之前,我想先申明一个事。” “我为公司安装监控的理由,一是为了公司的安全着想,二是为了保障各位的权益。” 林枳夏挥了挥手,阻止了想要上前控制王若一的安保人员。 “我事先也没想到王若一小姐会去偷看乔助理的初稿。她的所作所为被监控记录下来,纯属意外。” “但发生了这样的事,反而更让我确定了,装监控的决定是正确的。” “各位都是设计师,应该也不想乔小姐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会议室渐渐安静,在座的人没有再发出质疑。 毕竟也没人想看着自己用心设计的稿子被人剽窃。 此刻,见林枳夏这么快就稳定了被她挑拨起来的设计师们,王若一心中更是慌乱。 林枳夏不想在她身上再耗费更多的时间。 既然证据确凿,她本人也承认了,就没必要让所有人在留在会议室里浪费时间。 宣布散会之后,孟长赢第一个走出会议室。 整个工作室都知道她和王若一走得近,现在王若一干出这些事,简直让她颜面扫地。 说不定有些人还会在背后怀疑她,觉得是她教唆王若一做的。 思及此,孟长赢真是又羞又恼,一双高跟鞋在地上踩得“嗒嗒”作响。 林枳夏可不在乎她的这些小情绪,她的戏还差个完美的收尾。 —————— “想知道为什么你看到的初稿和乔沅的成稿完全两模两样吗?” 回应她的,是王若一不服气的眼神。 “因为你抄的初稿,是乔沅不想要的废稿。” “别人不要的垃圾,拿来当成宝,还想倒打一耙。” 被安保牵制住王若一面上的表情已经从不甘转变为震惊了。 林枳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到她的面前,语气有些惋惜:“低智、偏执、思想贫乏,是最大的邪恶。” “换个角度想想,你也真是可怜又可悲。” 王若一低下头,终于崩溃了。 可惜,她的设计生涯最终还是在这天结束了。 “干得漂亮!” 乔沅没有走远,在会议室不远处等着林枳夏出来。 “还是你有办法!要不是你当时拦着我,我可能早就跑去和她对峙了,肯定会打草惊蛇的。” “只能说意外之喜,恰巧当时你放在桌上的是你不要的废稿,如果真是你的初稿,这事还没那么好解决。” “没办法,当了这么多年的牛马,打工人之神终于眷顾我啦!” 林枳夏笑了笑,示意乔沅先回工位去,免得让人看到了说闲话。 乔沅也明白林枳夏什么意思,对她比了个手势,说等下班之后再聊,就匆匆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工作就不像前段时间这么轻松了。 随着工作室的运营逐渐步入正轨,林枳夏打算给山禾悦召开一个服装展。 作为林家二小姐首次参与策划的服装展,届时到场的人必然不会少。哪怕有些人对服装并不感兴趣,也会为了攀林家和季家的高枝,过来露个脸。 这次服装展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扩大客户群,也是为了给山禾悦正名,告诉外界,山禾悦也是可以设计出高逼格的传统工艺服饰的,而非靠强买强卖来生存。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除了让设计师根据这次的主题进行新的服装设计,林枳夏还嘱咐姜止收集一下工作室设计师过往的手稿,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可直到姜止将资料汇总后给她过目时,她才意识到过去这几年,孟长赢到底枪毙掉了多少作品。难怪提到孟长赢和王若一,那么多设计师都有些不满。 花几个小时筛选了一下手稿,留下的大概还有十几份。 按下呼叫铃让姜止进来,嘱咐他将筛选出的手稿归还回去,并通知各自的设计师再完善一下细节之后,她才伸了个懒腰,将一直搁在桌上的手机拿了过来。 关掉勿扰模式,她才发现自己收到了不少消息。 话最密集的是周放。 林枳夏点进去划了一会儿,就明白他大致想干嘛。 总而言之,就是想这周末约她出去玩。 slinzx-不要 slinzx-懒得动 对面回的很快,林枳夏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闲。 周放-【小狗哭泣.jpg】 周放-好吧【大哭】 周放-等你想出门了一定要和我说哦【爱心】 怎么会有人如此善用表情包啊? 林枳夏默默地退出聊天界面,点进了季安澜的聊天框。 了了-宝宝,今天晚上,来天喜源!!! 林枳夏看了眼手机,是半个小时之前发的。 slinzx-怎么了? 隔了几分钟,季安澜便回复了。 了了-今晚有大事发生 了了-我要手撕渣男! 了了-和你在手机上说不清楚,见面说 了了-我开车过来接你 林枳夏心下了然,看了眼时间便收了手机。 虽然自己长时间呆在国外,但季安澜这个前男友,她却了解的很清楚。 长什么样,家世如何,是什么品行,又做了些什么腌臜事,她心里都一清二楚。 既然当年因为自己的原因,她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站在季安澜的身边,那么这次,她不会再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林枳夏片刻不敢耽搁,快速收拾好东西就下了楼。 第24章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季安澜的前男友叫徐安皓,是季安澜在大学时认识的。 长相端正,谈吐大方,待人接物也温和有礼。 当时季安澜还给远在国外的林枳夏发过几张照片,给人的感觉倒真像他名字一般,一股书卷气。 但季安澜并不是因为这么肤浅的原因而喜欢上他的。 徐安皓是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 当时她正在被一群男生纠缠,堵着路不让走。 季安澜暗道一声糟糕。因为想着体验正常的校园生活,她特意告诉保镖在外不要近她的身。现下想要联系保镖,只能通过发送特定信号。 可她的一只手正在被眼前的人拽着,碰不到手腕上的手表。 正当她打算一鼓作气抽出手时,徐安皓就在这时候出现了。 就像王子解救公主一样的烂俗故事,徐安皓赶跑了那群人。 但从小生长在上流社会的季安澜并没有那么容易动心。 她只是请徐安皓吃了一顿饭,然后加了联系方式。 没想到那天之后,她和徐安皓便常常在学校偶遇。 久而久之,季安澜便以为这是命中注定。 误会加上蓄意为之,伴随着徐安皓时不时的嘘寒问暖,和偶尔暧昧不清的话语,季安澜就这样掉进了这场名为“爱情”的陷阱。 熟知爸爸和哥哥的尿性,季安澜没敢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只敢私下和林枳夏还有宋今禾几人分享爱情的甜蜜。 几个女孩没怎么接触过她们圈子外的异性,一时间都没分辨出徐安皓的真面目。 等她们反应过来时,季安澜已经遍体鳞伤了。 随着长辈的插手,事态才逐渐好转起来。 季安澜被迫终止国内的学业,被送往f国,直到两年前才好转起来。 对她而言,徐安皓这个名字,无疑是她的耻辱。 甚至在她和周诠在一起后,还引发了不少连锁反应。 如今再次碰上他,季安澜可不会心慈手软。 —————— 林枳夏很快就等到了季安澜的车。 车窗摇下,她看到了里面挥手打招呼的宋今禾。 “你瞒着二哥出来的?” 林枳夏将安全带系上,随口问道。 季安澜头也没回就回复了她。 “告诉他干嘛?今儿姐几个是去找回场子的!带着男人多碍事?” 宋今禾也没闲着,在旁边鼓掌叫好。 要去的那家天喜源在偏城郊的地方,一路上畅通无阻,十几分钟便到了。 季安澜带着两人往里走,面上的幸灾乐祸简直是藏也藏不住。 “告诉你们,今晚上我可准备了特别节目。” 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们看楼下大厅刚走进来的一对男女。 “喏,小丑登场了。” 季安澜早就让人提前打点好了,她们只需要在包厢里坐着等人上来就行。 等徐安皓推开门走进来时,就见季安澜三人坐在里面。 “你们是谁啊?” 徐安皓身侧的女人又回头看了眼包厢号,确认没走错,才出声问道。 唯独徐安皓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季安澜。 直到自己的女伴出声,他才回过神来,语气温和而又带着惊喜地问道:“澜澜?你怎么在这儿?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面色一变。 季安澜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装的还挺像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站在徐安皓身侧的女人,则是因为他扫了自己面子而有些不快。 “没走错,等的就是你们。” 季安澜自然而然地忽视掉徐安皓的话,他也不觉得尴尬,侧过头对着跟着自己的女人耳语了几句。 那女人面色和缓了一些,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不介绍一下吗?” 林枳夏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眸对上两人。 “真没礼貌。” 语气淡淡,轻飘飘地传过去,却让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的女人再度激动起来。 徐安皓深知眼前几人都不是自己能随随便便就惹得起的,连忙出声道:“我自己就不用过多介绍了,我身边这位,是我的上司,孙悦。” 孙悦虽然不是很满意他的介绍,但也没多说什么。 林枳夏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暗暗发笑。 过了这么些年,还是在玩老花样。不过这样一来,解决起来可就轻松多了。 见有些冷场,徐安皓便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 “不知道澜澜身边这两位是?” 之前交往时,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两个人。 “别叫我澜澜,听着恶心。” “还有——”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知道她们是谁。” 直到这话说出口之前,徐安皓都还抱有幻想,认为季安澜对他还余情未了。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季安澜今天搞这一出的意思。 对上季安澜厌恶的表情,他心下一沉。 既然讨不到她那边的好,不如抓住现在能把握住的。 能屈能伸,一直是他的强项。 季安澜见对面又开始讨好他所谓的“上司”,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她打开手机对着聊天框发送了一条消息。 nn-决定好了吗? 另一边的林枳夏就没有那么安静了。 “他的脑子就像核桃仁,甜的,滋润的,可是没有多大意思。” 此话一出,整个包厢的氛围变得有些诡异。 “你什么意思啊?” 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的孙悦有些恼怒地开口。 “我吗?” 林枳夏缓缓放下茶杯,挑眉望向对面两人。 “我只是在背名人名言,你先别急着跳墙。” 被呛了一下的孙悦当即偏过头去,不再吭声。 本来一直在和孙悦安慰的徐安皓,碍于房间里还有三个人,也不敢大声说话,更不用说公然调情了。 而本就因为包厢里莫名其妙多了几个人就有些不爽的孙悦,因为徐安皓一直在她旁边悄悄说话,好像他们两个的关系很见不得人似的,更是垮着个脸,不想搭理他。 徐安皓闭了闭眼,似乎是终于忍不了了,出声询问她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季安澜扫了眼屏幕突然亮起的手机,似乎心情十分愉悦。 “你先别急,马上就有的你急的了。” 徐安皓只觉得她这句话没头没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但隐隐约约,他感觉到自己眼皮一直在跳,似乎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他晃了晃脑袋,想要将这些念头抛至脑后,随后凑过去又轻声安慰了孙悦几句。 虽然他还不清楚季安澜家世具体如何,但他可以确定,眼前的这几个人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哪怕现在对方已经明显的不待见自己了,但还是能少招惹就少招惹吧。 “没事儿悦悦,你先看看咱们今晚吃点什么,要是你觉得在包厢里待着实在不舒服,我待会就和经理说,咱们换到大厅去吃。” 他将平板递到孙悦面前,出言安抚道。 眼神掠过坐在对面饮茶的三人,有些得意。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但孙悦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天喜源包厢的机会。 这可他们辛辛苦苦排队了一个星期才有的位置,她才不想因为几个“不速之客”就放弃这个位置。 她拍了拍徐安皓的手。 “就在这吃。” “我才不会给她们腾位置。“ 第25章 笑一个,给你拍照纪念一下 “好,都听你的。” 见孙悦的表情已经没有先前那么难看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可不是得罪孙悦的时候,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在公司可都要仰仗她。 他按下呼叫铃,等着服务员进来布置碗筷。 可等了好一会儿,却只听到身后包厢门被人打开的声音,没见有人过来。 “怎么回事?” 他只觉得今天晚上遇到季安澜之后,做什么事都不顺利。 回头去看怎么回事,正打算朝服务员发脾气时,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门口。 “瑶瑶?” “你怎么在这儿?” 徐安皓显然被眼前的景象打了个措手不及。 被他唤作瑶瑶的人却没搭理他,只是站在门口默默落泪。 而坐在位置上的孙悦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神色不耐地转头询问愣在原地的徐安皓。 “这个人又是谁?” “啊——” 徐安皓猛然回过神来,有些尴尬。 事已至此,能挽回一个是一个吧,趁孙悦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先把她安抚好,再去解决蔡贝瑶那边。 “她是我的邻居。” 徐安皓想尽可能不被站在门口的蔡贝瑶听到,将声音压得很低。 “可能是我平时因为她是一个独居女生就常常帮助她,让她误会了,一直以我女朋友自居,天天缠着我。” 他垂眼去看孙悦的表情,见她没有明显的反应,才放下心来。 勉强算是敷衍过去了,只能后面有机会他再去找孙悦好好解释一下。 因为注意力一直落在孙悦身上,徐安皓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蔡贝瑶表情发生了变化。 “噗呲—” 宋今禾没忍住笑出了声。 徐安皓这才想起她们三个人,还有先前季安澜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先别急,马上就有得你急的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说这几个人明明这么不待见他,还偏偏一直坐在包厢里喝茶。 原来今天晚上这些事,都是她们搞得! 徐安皓心中愤懑,但面上不敢表露分毫。 他脑子飞速运转着,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眼前这个局面。 “我不知道为什么季小姐你们要这么针对我,难道让别人误会我、在别人面前抹黑我,会让你们感到很快乐吗?” 委屈无奈的语气,配上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倒真容易让人以为是她们在欺负徐安皓。 “挺让人开心的。” 林枳夏举起手机,将镜头对准徐安皓。 “来,笑一个,给你拍照留念一下。” “你什么牌子的塑料袋,怎么这么能装呢?” “我就好奇问一下,纯恶意。” 徐安皓没想到对面根本不接他的茬,被林枳夏这么一搞,面上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孙悦也感觉自己跟着徐安皓一起丢了脸,见徐安皓被这么针对都还唯唯诺诺不敢反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徐安皓,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丢脸的吗?” “碰!” 大门被再次重重推开,衔接处撞到门框又再次反弹回来。 一直站在门口啜泣的女生终于动了。 她冲到徐安皓面前,直接给了他一个巴掌。 “你约的她?” 因为情绪过于崩溃,蔡贝瑶的声音在这个房间里听着有些过于尖锐。 季安澜撑着下巴,示意林枳夏赶紧把这个精彩画面录下来。 而徐安皓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根本无暇顾及身后几个人在干什么。 “徐安皓,你怎么敢的?” “你脑子里装gps了吗?你也没有搞清楚你的定位啊?” “整整三年,你吃我的,用我的,你就这么对我?” “我是自作多情的邻居?那你呢?邻居家的狗?” “瑶瑶,你听我解释——” 徐安皓连忙去拉蔡贝瑶的手,却被她躲过了。 “啪!” 又是一巴掌。 “你闭嘴!” “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随随便便骑到我头上,没有我,你现在在哪个地方打工还债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这段关系的掌控者是我,不是你!” “我有能力把你捧在现在这个位置,也n把你按进地里。” 在商场上混迹了这么些年,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孙悦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本来她对徐安皓的那个解释就半信半疑,现下这个女生短短几句话,她就已经听出了个大概。 合着是个凤凰男啊,难怪这段时间对她这么殷勤,差点就着了他的道了。 孙悦长舒了一口气,狠狠剜了徐安皓一眼。 “孙小姐。” 听见有人叫自己,孙悦回过头,就见坐在最中间的那个女人笑着看着自己。 “你知道徐安皓为什么找上你吗?” 孙悦没吭声,一旁怒骂着徐安皓的蔡贝瑶也停了下来,只有徐安皓慌乱地想要过来阻止季安澜。 很快,在包厢外待命的保镖就冲了进来,将徐安皓控制住。 季安澜很满意眼前的这一幕,笑着开口继续说道:“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他的女朋友蔡贝瑶小姐能带给他的利益不够多,他不满足。” “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他想要攀上你这个公司高层,希望自己在公司也能够过得顺风顺水。” “但与此同时,他不愿意放弃蔡小姐能带给他的金钱支持。” “就这样,他就获得了在公司,倚靠孙小姐这座大山,借孙小姐的名义欺压他手底下的员工,打压威胁自己的同级。” “而工作结束之后,他又可以靠卖惨,在蔡小姐那里获得一大笔金钱,足以让他去逍遥快活。” “而这一切的源头,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蔡小姐一个女人,注定无法超过您的哥哥,继承胜日集团。” “而且,徐安皓在和你家人的相处过程中,也感受到了您父亲对他的不喜,已经知道再想从你这里捞到更多的东西,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他才会找上孙小姐。” 整个包厢只有季安澜的说话声和被保镖堵住嘴的徐安皓的呜咽声。 在他惊恐的目光下,蔡贝瑶和孙悦两人一直保持着沉默,但微微发抖的身子,无一不在表达着两人的愤怒。 他想用力摆脱束缚,但他一个菜鸡,怎么可能比得过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冷静过后,蔡贝瑶的心情更是复杂无比。 本来今天被一个陌生女人加了微信,说让她来天喜源见她男朋友,她本来是不信的。 明明今天早上徐安皓出门前还在和她抱怨,说自己今天晚上要加班,怎么可能跑到天喜源去。 可她突然头脑一热,竟然真的来了。 站在包厢门口的这段时间,她收到了那个账号发来的一组,徐安皓和他所谓的上司孙悦的暧昧照片。 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挑拨离间的,她要相信徐安皓。 可偏偏,她推开了那扇门。 “邻居”、“独居女生”、“天天缠着我”。 “呵。”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个死缠烂打的狗皮膏药罢了。 她想起之前带徐安皓回家见家长,父亲为什么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哥哥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终究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应该一眼就知道他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可她还偏偏那么天真,以为徐安皓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另一边的孙悦脸色也并不好看。 最初只是听到徐安皓假借她的名义去欺压同事时,她也只是感到单纯的厌恶。 直到季安澜说出徐安皓的女友是胜日集团的大小姐时,她的脸色才终于变了。 在这一行混,最忌讳的就是与人交恶。 哪怕胜日和自己公司的业务范围不同,但多一个合作伙伴远远比多一个竞争对手好。 想到自己差点被徐安皓哄骗着成为“小三”,她就一阵后怕。 早就听说过,蔡董很宠自己的女儿,但因为两个集团的交集确实过少,而且自己一个项目总经理,能代表公司出席的场合也不算多,就没有见过蔡大小姐这个人。 假如自己真着了徐安皓的道,成了他们感情中的小三,蔡家必然不会放过她。 自己公司能不能得罪蔡家都需要商讨,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项目经理? 思及此,孙悦站了起来。 “徐安皓,你敢玩我?” 微凉的茶水迎面而来,徐安皓根本躲都躲不过。 孙悦上前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仰头。 “你敢跟我耍心眼,给我下套?” “你真是疯了。” “我今天就通知人事部,告诉他们你品行不端,危害公司利益。” 孙悦背上包,显然已经被气得吃不下饭了。 她走到蔡贝瑶的面前道了个歉,然后匆匆离开了。 林枳夏见闹剧差不多要收场了,这才意犹未尽地关掉了录制按钮,偏头示意保镖将堵住徐安皓嘴的东西拿开。 “安澜,安澜!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原谅我好不好,我不能被封杀啊!” “你知道的,我过得也很辛苦,我只是不想再过回之前的日子了!” 解除了封印的徐安皓马上开始求饶,从眼里挤出两滴眼泪。 站在一旁看戏的林枳夏不由得冷哼一声。 惺惺作态,鳄鱼的眼泪。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没什么道德,你绑架不了我。” “我也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卖惨在我这里行不通。” “那我为什么要委屈我自己,来成全你啊?” 季安澜蹲了下来,低头看向被按倒在地上的狼狈男人。 “说实话,我要是和你说既往不咎,那可真是太虚伪了。” “我个人呢,比较喜欢风水轮流转,特别是往死里转。” 季安澜站起身,对着林枳夏她们使了个眼色,打算离开。 “季小姐,非常感谢你。” “都怪我识人不清。” 冷静过后的蔡贝瑶朝着三人鞠了个躬。 “小事小事,”季安澜止住步伐,挥了挥手,只字不提自己之前也是受害者,“他这样的人活该。” “不过,我还有个请求。” 蔡贝瑶有些扭捏地开口。 “我已经和爸爸说了这件事,他已经派人过来了,不知道季小姐能不能把这个人渣交给我处理。” 有人愿意收拾徐安皓,季安澜自然乐见其成。 她之前还有点担心蔡贝瑶是不是个恋爱脑呢。 “记得拍视频发我一份。” “当然。” 打了声招呼,季安澜领着人风风火火地走了,丝毫不管被按在地上疯狂挣扎着的男人。 “瑶瑶!你不能这么对我!“ “为什么不能?” “你这种人渣就该下地狱!” … —————— “就这么放过他了?” 出了包厢,三人往本来该去的包厢走。 看了这么久的戏,也有些饿了。 季安澜看向刚出声的宋今禾,摇头笑了笑:“你不懂。” “对于这样的人,反而不应该一击毙命。” 林枳夏接过季安澜的话,接着向宋今禾解释道。 “看他一次一次的爬起来,以为自己可以东山再起了,再将他击垮,可比直接把他按进地里有意思多了。” “你且看着吧,徐安皓哪怕就这样被封杀了,他也有其他路子再起来。” “等他好不容易起来了再把他又推倒,不是好玩多了?” 第26章 我可不是轻浮男人 上次短暂的聚会后,林枳夏又投入到工作当中。 因为忙不过来,还陆陆续续推了几个邀约。 “这次的服装展,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所有部门的负责人,落实到位,一旦出现任何问题,我要找到具体是谁造成的。” “乔沅,随时跟进服装制作进程,有问题马上和我联系。” “好。” 其他几个部门的负责人还不太清楚设计部这段时间的职员变动,现在看林枳夏直接越过孟长赢给乔沅布置工作,还有些惊讶。 孟长赢的表情也同样不好看。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自从乔沅变成了她的助理之后,她在这个工作室基本上算是被架空了。 每天不是在批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就是被林枳夏派人按着头了解设计的专业知识,美其名曰:“既然是设计部的总经理,对设计还是要有一些基本的了解。” 孟长赢从小到大也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什么时候受过这些委屈? 可面对林枳夏,她却只能默默忍受。 一是因为她的身份压自己一头,二是因为如果自己消极怠工的事情传入了爷爷耳中,肯定会惹他不喜。 现在爷爷心中,孟氏集团的最终继承权还没有彻底定下来,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让爷爷对大房印象变差。 不过是个小小的服装工作室罢了,等父亲继承孟氏集团之后,她就不用呆在这里受苦了,到时候自然而然就见不到林枳夏了。 想到自己就快脱离苦海了,孟长赢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 林枳夏可没空去管孟长赢心中那些小九九,只要孟长赢在这段时间里不要作妖,她就谢天谢地了。 今天布置完工作之后,她还得离开山禾悦几天。 过几天是观音菩萨的出家日,家中几个老人合计了一下,打算就定这天去寺庙祈福。 “你先前没回来,往年都是你二叔帮你们家祈福,如今你既然回来了,那就自己替你爸妈祈福去。” 脑海里回想起昨天晚上爷爷的话,林枳夏只觉得自己脑袋一突一突的疼。 自从林家、周家这些年接连出事之后,家中长辈就命令小辈们每年必须去寺庙上香,祈求来年平安顺遂。 因为这些年林枳夏都在国外,每年长房那份香火钱都是由二房代出的,如今她回来了,肯定不能再让长辈替她了。 为自己祈福、为已故亲人超度这个事,林枳夏不是不愿意做。 她是无神论者,自然不相信什么神仙保佑、佛祖庇护之类的。 但为自己父母祈福这件事,倒是真的打动她了。 只不过去寺庙上香什么的,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她想想都头大。 —————— 林、季、周、宋四个家族中,主家内都设有禅舍,专门用来供奉祖先。 每次在去寺庙前,都要先在家中拜过祖先才行。 然后再统一在今年组织操办的家族中进行上香的准备。 今年正好轮到林家。 同表哥表姐一块从禅舍出来之后,林枳夏就跟着去大门迎客。 今年到场的小辈不少,几个主家的孙辈都到齐了,连周郁和宋今禾五岁的孩子都到场了。 “姨姨!” “念念宝贝!” 听见稚嫩的童音,林枳夏回过头,就见一个小奶团子朝她跑过来。 “你怎么也来了?” 虽然离入冬还有一段时间,但现在的气温也不算高。 给周念琪拢了拢外套,林枳夏抬眼看向宋今禾。 “她爷爷有事不在家,她又吵着要来见你,就干脆把她带过来了。” 伸手捏了捏周念琪的脸,几人边聊天边往月桂厅走。 因礼佛前忌荤腥,也不可吃污口之物,今天晚餐都是一些特制素斋。 虽然很多东西都不能吃,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至少平时,桌上的这些人也不会想着去吃什么“吉祥三宝”、“珠圆玉润”、“功德圆满”之类的。 想着待会还要提前沐浴净身,林枳夏吃过晚餐之后就没多待,先回了翠华庭。 被人服侍着洗漱完之后,林枳夏懒懒地斜倚在椅子上,以手支颊,刷着视频打发时间。 “出来?” 消息从手机顶部弹出,是宋翊阳发来的。 又找她干什么? 找了个披肩搭着,林枳夏推门走到院子里,却没看见他的身影。 slinzx-你在哪啊? slinzx-和我玩躲猫猫呢? 宋翊阳-… 宋翊阳-翠华庭门口 走过去让两个长班开了门,她才开口问道:“你干嘛不直接让他们给你开门?” “那怎么行?” “我可不是什么夜闯未婚女性院子的轻浮男人。” 他尾音微微扬着,带着一点吊儿郎当的散漫,在安静的院子里听着格外清晰。 林枳夏早就习惯了他的不着调,没有搭腔。 迈步跨过门栏,走到他前面,身后倚着围墙的宋翊阳便顺势站起来,跟了上来。 保宁王府定期会有人来维护庭院,因此,一年四季都能看到生长着的植物。 今晚月色格外好,晴空万里,没有云来遮挡月光。 排列在步道两边的花草树木,都隐在月辉和昏暗的灯影之下,影子随风摇曳。 一阵微风拂过,坠着桂花的枝头纷纷乱颤,淡黄色的花骨朵散落一地,迎来阵阵暗香。 恍然间,宋翊阳听到林枳夏的轻笑,偏头就看到被月光映照下,林枳夏的柔和的侧脸。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眉间舒缓,嘴角勾起一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浅笑。 “你做不做都像。” 像什么? 宋翊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是像“轻浮男人”吗? 林枳夏没给他多少思考的时间,转而问他找她出来干什么。 “明天就要去庙里了,我现在给你带的东西明天不方便给,打算今天晚上就先给你。” “什么东西?” “一瓶勒桦慕西尼,我托人带回来的。” “你给我带那个干什么?” 林枳夏一脸莫名其妙。 “你回国礼物啊。” 宋翊阳突然将手搭在她肩上,扳着手指和她数。 “你看你回来这段时间,不算周放那个没心眼的,周老三和我弟都给你送过礼物了,还有季宴礼那家伙,我不相信他没私下偷偷送。” “我可不能被他们比下去。” 被宋翊阳歪歪扭扭地扯着走了一段路,林枳夏终于忍不住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打下去。 “在比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翊阳也没介意,将手插回兜里。 “不告诉你。” “反正这事关男人的尊严,你收下就行了。” “便宜嘛,不要白不要。” 林枳夏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那你的红酒呢?” 目光落在他插进兜的双手。 “两手空空?” “皇帝的红酒?” “你来这儿逗小孩呢?周念琪在别的院子,你找错人了。” 宋翊阳嘴角抽了抽,表情扭曲了一瞬。 “你真没看到?” 林枳夏点点头,不置可否。 宋翊阳叹出一口气,似有些无奈。 “大小姐,是你一出门就拉着我到处转,那红酒我一直放你院子门口的。” 放门口的?难怪没看到。 谁没事看地上啊? 宋翊阳的问题,自己不解释清楚,跟她没关系。 看林枳夏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在想些什么了。 宋翊阳伸手去揉林枳夏的头发,声音带着淡淡的得意。 “大意了吧?” “我说这几年,你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 他唇角一勾,深棕色的眼眸透着一丝暗光。 “别摸我头发!” 哪怕被人拆穿了心思林枳夏的面色也没变。 她拍开宋翊阳的手,警告道:“你要是敢把我头发摸油了,你明天就死定了!” “哪儿能啊,就摸了一下。” 见他还不知悔改,林枳夏瞪了他一眼。 宋翊阳连忙笑着摆手往后退,一时没注意到身后的石阶,一下被绊倒了。 林枳夏听见声响回过头去,就见宋翊阳跌坐在地上,身侧是假山景观和小池塘。 两人都被这个突然的变故搞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竟都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噗——” 率先没忍住的是宋翊阳,他坐在池塘边,面容被水景灯照亮。 暖黄的灯光下,一双精致的眉眼被照的明亮极了。浅浅的内双,眼尾微微上扬,或笑或怒,都勾人极了。 在明明暗暗的灯火里,宋翊阳肆意笑着,长长的睫毛时不时颤动,留下团扇似的阴影。 这才回过神的林枳夏见宋翊阳出糗之后还坐在地上笑,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 “除了送红酒你还有其他事吗?” 嬉笑过后,两人又缓缓往回走。 明天还得早起出发去寺庙,也不能闹得太晚。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林枳夏瞥了眼宋翊阳,对面安静了一会儿,又接着开口。 “不过说起来,还真有件事想找你商量。” “什么?” 宋翊阳一脸神秘地靠过来。 “你知道过段时间老爷子想给你操办欢迎宴吧,我打算——” “等等。” 林枳夏突然打断了他。 “欢迎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第27章 我开玩笑的哥哥,别生气啊 “嚯,老爷子这么牛?保密工作做这么好?” “少废话。” 林枳夏翻了个白眼。 “到底什么时候?” “就十一月底啊。” “十一月底?” 可她明明和家里说过山禾悦那段时间要举行服装展啊,她哪来的时间参加什么欢迎宴? “不行!我得让爷爷取消掉。” “那你还是放弃吧,老爷子前几天就把请帖发出去了。” 宋翊阳掏出手机,将请帖的照片翻出来递给林枳夏看。 11月20日? 怎么和山禾悦服装展日期是一天? “叮—” 手机提示音响起,林枳夏打开一看,是爷爷回复自己了。 可消息的内容却让自己两眼一黑。 爷爷-对啊,就是11月20号,我还特地选的同一天。 爷爷-到时候就可以直接把欢迎宴当成庆功宴过了! 爷爷-没想到我竟然忘记通知你了。 slinzx-爷爷,服装展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爷爷-自信一点!我们林家的孩子,做什么不会成功! 林枳夏闭了闭眼,想起刚才宋翊阳还没说完的话。 “对了,你刚才想和我商量什么?” “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想带谁当男伴?” “不带。” “我看我可不可以…啊?” “我不打算带男伴。” 林枳夏回答的很干脆。 像这种场合,她身为宴会主人公,按理说是应该带男伴出席的。 但对于林枳夏而言,这种规矩早就已经可有可无了。 无论她带或者不带,都不会有人敢说她无礼、不懂规矩,所以为什么非要逼自己选一个男伴出来呢? 林枳夏想不通。 “你不会是想当我男伴吧?” “呃…我可以想吗?” “当然可以,癞蛤蟆都可以想吃天鹅肉呢。” “嘿,你这嘴说话真是越来越不好听了。“ “嫌我话不好听?那我就不邀请你做我男伴了。” 林枳夏转身要走,却被宋翊阳给拉住了。 “别呀,姐姐!” “我错了。” 林枳夏睁开一只眼去看他。 “真错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吧。” —————— 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林枳夏回到翠华庭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宋翊阳放门口的酒早就被长班给收了起来。 林枳夏靠在床头叹出一口气。 最近怎么回事?怎么都给她送酒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酒蒙子呢! 这样可不行! 到时候喝都喝不完,这些好酒不就浪费了? 林枳夏晃晃脑袋,发布了回国以来的第一条朋友圈。 —请各位金主爸爸不要再拿酒砸我了!喝不完了【心碎】 —————— 林枳夏起了个大早。 今天和她配对的是周放,她得去梅园和他汇合。 “找谁啊?” 周放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显然是还没有睡醒。 “找你。” 听见熟悉的嗓音,周放揉了揉眼睛,这才苏醒过来。 “哟,稀客啊。“ 干嘛一起床就阴阳怪气她? “对啊,结一下出场费吧,大少爷。” 林枳夏冲周放摊开手。 “不是,你掉钱眼里了吗?” 周放一下炸开,接着又慢慢挪回来,小声吐槽道。 “昨天晚上宋翊阳那家伙不是送了你礼物了吗?” “嗯,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林枳夏,你不能太贪了!” 周放不满地努努嘴。 “不好意思,你看错我了,我是那种面对不良诱惑还要说不够的人。” 林枳夏耸耸肩,然后迈步进去。 “好了,不开玩笑了。你现在赶快去换衣服,我可不想因为你迟到然后被骂。” “诶,我还没说完呢!” 被林枳夏推着往里走的周放回过头来。 “我真不是故意不送你礼物的,我没想到他们阴我,都背着我送礼。” “等回头我一定补上!” “闭嘴,赶快去换衣服!“ … 其实在庙里的活动没有很多,他们只需要上香礼佛,接着就等着回去就行了。 “我和你说,待会进去的时候,走旁门,千万不要踩门槛。” “我知道。” 林枳夏顺着台阶往上,有些无语地望向周放。 “我发现你话真的很多诶,你爬楼梯不累的吗?” “我真的没开玩笑!我上次就因为踩了门槛,回去就被打了。” “还有这事?” “别笑了,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太久没去过寺庙,怕你犯错吗?” “谢谢你啊。” 周放猛然回过头,以为林枳夏又在阴阳怪气他,却意外撞进一双含笑的眸子。 林枳夏轻轻撩起粘在脸颊边的碎发,仰头望向他。 本就精致的脸上此刻噙着笑,美艳上挑的眼中也染上细碎的光辉,在晨光下美得如画。 周放盯着她耀眼的双目,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突然爆红了脸,匆匆转过头去。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走完了剩下的台阶。 “怎么来这么晚?” 周桁递来一方手帕,示意林枳夏擦汗。 明明是入冬的季节,几百阶台阶爬上来还是让人觉得有些燥热。 “肯定是因为周放,一天到晚婆婆妈妈的。” 宋翊阳在一旁讥笑着开口。 “哥哥,你别这么说周放哥,姐姐都没说什么。” 宋羽安在一旁扯了扯宋翊阳的衣袖,低着头,有些怯懦地开口。 “哎呦,还是我们羽安懂事。” 林枳夏过去掐了掐宋羽安的脸。 一旁站着的宋翊阳顿时黑了脸,趁林枳夏走开凑到宋羽安身边,咬牙切齿地开口。 “宋羽安,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这么装呢?” “跟亲哥也耍花招?“ “技不如人的蠢货。” 宋羽安淡淡开口,和之前跟林枳夏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 似乎是不想和宋翊阳废话,宋羽安加快步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留宋翊阳一人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 宋翊阳:?现在都可以直接这么撕破脸了吗? 一直走在最后的季宴礼这时才走过来拍了拍宋翊阳的肩,目光落在跟随着林枳夏而去的高挑少年身上,不咸不淡地开口。 “快走吧,待会去迟了。” 既然宋羽安已经开始明着使这些手段,那么他也不会再留情面了。 感情这事,可不分先来后到,谁手段高明,谁就占优势。 —————— 将香点燃,林枳夏夹住香杆,大拇指顶住香的尾部,将香放在胸前,香头平对着菩萨像。 即使林枳夏并非信佛之人,但如果她的虔诚祈福真的能让父母的在天之灵得以安稳的话,林枳夏什么都愿意做。 爸,妈,如果你们能够听见我的心声的话,就请多入我的梦来陪陪我吧。 举香齐眉,再次将香放于胸前,香头对着观音像。 林枳夏忍住泪意,上前开始插香。 “供养一切众生,愿此香华云,遍满十方界,供养一切佛,尊法诸贤圣”。 如若真的神明显灵,愿保佑我的父母来生平安顺遂、一世无忧。 默念完后,林枳夏才缓缓离开。 “今今,你还好吗?” 瞥见林枳夏微红的眼眶,季安澜和宋今禾很快迎了上来。 站在一旁的几个男人也时不时担心地望向这边。 “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被香熏得眼睛有点不舒服,你们太紧张了。“ 林枳夏挥挥手,示意她们放松。 可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谁会看不出来林枳夏是真的有事还是没事。 但既然林枳夏不想让她们担心,那就先假装不知道吧。 “走吧,咱们现在去礼佛,争取早点下山。” 季安澜拉着林枳夏往前走,匆忙之间,林枳夏回过头去,遥遥对上周桁沉静的眸子,接着又飞快地转回去。 刚刚,应该已经瞒过去了吧? 经历了刚才上香的情绪起伏后,林枳夏礼佛时明显情绪稳定许多。 左手放在胸前,右手按在拜垫中央的位置支撑着起身。 “累吗?” 林枳夏偏头看去,是周桁。 “还好,早上起太早了,没有睡够。“ 林枳夏耸耸肩。 “毕竟我要在4个小时睡够8个小时的觉。“ “怎么又熬夜?“ 周桁不认同地皱了皱眉。 “因为晚上熬夜比较有速度与激情。“ “少熬夜,对身体不好。” 周桁正色道。 “今今,你的身体才是首位。“ 林枳夏眨眨眼,突然凑近。 “周桁,我发现几年不见,你和周放真是越来越像了。” “怎么最近都这么喜欢念叨我?你以前明明话很少的!” 女人的一双眼紧盯着他,看似吐槽的语气,表情却更多的是揶揄。 她离得很近,因为来拜佛,面上未施粉黛,减去了几分攻击性,此时仰头看向他,反而多了几分娇嗔。 周桁看着看着,竟然有些心慌,转身想要远离这里,碰巧这时林枳夏又抬手去扯他的衣服。 “我开玩笑的哥哥,别生气啊。” 周桁下意识回过头,四目相对之际,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正巧这时落日的余晖照在他身上,微微泛起一层金光,那微妙的红晕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淡了几分。 “我不会生你气的。” 小声地回答了林枳夏,周桁轻轻地抽出自己的衣服。 “我好像有东西落在庙里了,我回去找一下。” 望着周桁匆忙离去的背影,林枳夏有些困惑。 周桁什么时候也成丢三落四的人了? 第28章 越欺负你我越兴奋 “哥,你怎么还不走?” 季安澜挽着男朋友的手走过来,有些疑惑地开口。 季宴礼收回目光,侧头朝她微微扬唇,但笑意不达眼底。 “没什么,我待会儿在下去。” “哦~这样啊。“ 季安澜眨眨眼,有些搞怪地延长声调。 “哥,你不会是年纪大了,又久坐办公室,身体不行了吧?” 站在一旁的周诠:! 笑容和煦的季宴礼:。 面上笑容不变,季宴礼伸手拍了拍周诠的肩,开口说道:“好好管管你女朋友,管不好就交给我来管。” “季安澜,没有下次。“ 季宴礼先一步迈开腿,走出寺庙。 季安澜:不是,这人怎么还输不起啊? —————— 因为连着吃了三顿斋饭,周放嚷嚷着要去吃顿好的,早早地拉着林枳夏下山了。 等季宴礼一行人下山的时候,两人早就没影了。 slinzx-我们现在去天喜源,你们下山了直接过来。 slinzx-在城南那家。 “周放这小子是饿死鬼投胎吗?” 季安澜不满地吐槽道。 周诠在旁边笑了笑,没说话。 该说周放这小子是蠢还是聪明呢? 明明没什么心眼儿,偏偏有些时候还能让那几个心眼子密得很的人吃哑巴亏。 余光扫过走在前面的几个男人,周诠不由得有些想笑。 都想着抢先一步带着林枳夏走,结果被周放偷家了,全都落了个空。 看他们互动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在笑什么?神神秘秘的。” 季安澜眯着眼睛看着他。 “没什么,我们也快走吧,别让周放他们等急了。” ———————— 或许是照顾林枳夏的情绪,席间没什么人开口说话,除了莫名其妙被人针对的周放。 “不是,我真是饿了,你们干嘛老是说我啊?” 可惜没人理他。 “姐姐,你喜欢吃这个,多夹一点。” 宋羽安将转盘转到林枳夏那方,随后才缓缓将视线落到周放身上。 “周放哥,你既然饿了,就多吃一点,不要说话了。” 一旁的季宴礼也适时开口:“食不言寝不语。” 周放握着筷子有些懵逼。 不是,去了一趟寺庙之后,他们净化了吗?平时聚在一起吃饭时也没少说话啊。 目光投向正在偷笑的林清焰和季安澜,周放只好垂头丧气地低头吃饭。 怎么没人帮他申冤啊? 他命好苦。 礼佛过后,林枳夏又很快投入到服装展一事中来。 敲门声响起,林枳夏头也没抬就开口说道。 “请进。” 来人是孟长赢。 “林总,搞针对也要有个限度。” “这段时间,整个设计部都在忙,除了我这个设计总监。” “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的助理在做,而我作为她的上司,每天却只能看各种各样的设计学的书,这合理吗?” “你觉得这样架空我很爽吗?” “爽啊。” 林枳夏抬起头来,眉眼中满是愉悦。 “被你发现了,我的小癖好藏不住啦!” “我这个人吧,有个特点,就是很虚荣,就喜欢欺辱你这种人,越欺负我越兴奋。” “所以作为你的顶头上司,我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落到我手上,你算是惨了。” 所以赶快自己走人吧。 孟长赢显然也被这番话震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完全没想到林枳夏竟然直接爽快地承认了。 “你...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变态吗?” “那咋了?” “只能说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没有树立好正常的三观。” 林枳夏毫不介意地耸耸肩,看向孟长赢。 “孟总监还有事吗?” “没事了。” 孟长赢抖了抖身子,仿佛看见了洪水猛兽,低下头快速地离开了办公室。 “噗——” 林枳夏一下笑出声来。 孟长赢还是太不经逗了些,要是再反驳几句应该会更有意思一点。 林枳夏摇摇头,将桌上的材料收拾好,放进文件袋里。 服装展定在11月20日,在半山海举办。 前期的彩排一直很顺利,想着明天要以最好的面貌出席活动,林枳夏终于没有熬夜,早早地睡了觉。 “又见面了,孟总监。” 接待完嘉宾后,林枳夏才缓缓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冲着孟长赢微笑了一下,看到她顿时僵硬的面部表情之后,林枳夏才满意地收回目光。 整场秀如预期一般进行着,直到宣发部的负责人突然跑过来。 “林总,压台的模特脚受伤了,赶不过来了!” “怎么回事?其他人没有问题吧?” “其他一切没有问题,但是乔助暂时联系不到可以代那个模特上场的人。” 林枳夏记得那个裙子的尺寸,自己应该能穿上。 看了眼时间,林枳夏站起来往后台赶,余光匆匆瞥了孟长赢一眼,但什么都没说。 “乔沅,我现在去换上你的裙子,然后你现场改尺寸。” “到时候你和我一起上场致谢。” 原本预计的是压台模特上场后,林枳夏上台致谢,但事到如今,只能拉着主设计师一起上场了。 这件事和孟长赢有没有关系,林枳夏暂时还不清楚,但这个关键阶段,不是纠结这些事的时候。 如果真的和孟长赢脱不了关系,林枳夏有的是手段慢慢收拾她。 但至少现在,她绝不允许这个秀被毁掉。 压台的礼服是一件改良过的秀禾服,是更贴身的鱼尾款式。金蓝色的搭配更显华贵大气,精巧的流苏结合印度丝搭配上立体的珠绣使整件礼服更加独特。 一边吩咐化妆师来整理发型,一边让乔沅赶紧调整尺寸。 “你待会去换我的衣服。” 本来想着自己以策划人的身份上场,所以林枳夏提前准备了一套通勤风的衣服。 眼下出了变故,乔沅也没有准备合适的衣服,只能先拿自己的衣服给她了。 等化妆师把头饰戴好后,秀场上已经快到压轴收场了。 林枳夏提着裙子赶紧跑去候场。 直到站在幕后,她都还心有余悸。 自己还是太没有经验了,居然忘记准备备用模特了,幸好这次的礼服尺寸和自己差的不多。 没等她反省多久,舞台灯光就扫了过来,后台工作人员示意她该上台了。 深吸了一口气,林枳夏搭上乔沅的手,昂首上了台。 ———————— “今今怎么自己上去了?” 宋今禾正拍着照,看着镜头里的画面疑惑地开口。 “可能是今今自己设计的小巧思?她旁边的不是乔沅吗?可能是想给乔沅铺路也说不定。” 季安澜也不清楚情况。 “管那么多干嘛?林枳夏穿着好看不就行了。” 林清焰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打断了两人。 “你们两个先专心看秀吧,又不是结束之后问不了她。” 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季宴礼目光落在站在t台中央的林枳夏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低头给人发了一条消息。 ————————— 虽然出现了一点意外,但整个服装秀也算是圆满收场了。 还来不及喘口气,林枳夏就回到了化妆间。 想着待会还要赶去参加爷爷举办的欢迎宴,林枳夏只让人拆了发饰,换上礼服补了下妆就准备走了。 吩咐乔沅和姜止留下来收尾,林枳夏就收到了宋翊阳的消息。 宋翊阳-老板,什么时候出发啊? slinzx-我现在出来 靠着墙平复了一下心情,林枳夏心脏还有些砰砰跳。 “叮——” 消息提醒在电梯里响起,林枳夏皱皱眉,以为是宋翊阳在催她。 催什么催?在这儿催命呢? 不耐烦地拿出手机滑开一看,却发现是季宴礼发来的消息。 林枳夏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表哥-【文件】 表哥-你应该会需要。 什么东西? 林枳夏将文件下载下来打开一看,不由得皱了皱眉。 呵,原来如此。 敢来摆她一道,真是不要命了。 ———————— 刚赶到宴会厅,林枳夏就被老爷子给拽了上去。 噼里啪啦地被夸了一通之后,林枳夏又被赶着去应酬。 “你才刚回来,多去熟悉一下这些人好一些,对你管理山禾悦也有好处。” 林枳夏虽然嘴上满口答应,等着老爷子被好友叫走之后便又缩到角落去休息了。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林枳夏回过头,就看到周桁打开了露台的门。 “我可以进来吗?” 林枳夏冲他扬了扬杯子。 “穿这么少还在外面吹风,不冷吗?” “还好。” 周桁走到她身边站着,将酒杯放在一旁。 “很抱歉,因为工作原因没办法去参加你的服装展。” 因为工作关系,周桁很少参加这些公共活动,今天晚上的晚宴如果不是林枳夏的欢迎宴,他也不会出席的。 “没事儿,都能理解嘛。” 林枳夏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她拍了拍周桁的肩,表示理解。 可男人微蹙着的眉却没有松懈下来。 “今今。” “嗯?” 林枳夏趴在大理石栏杆上,侧头去看他。 姿态优雅,神情慵懒,像只高贵的猫。 “我怎么没听说你选男伴的事?” 正巧这时候周桁也转过头来,对上林枳夏的目光,瞬间脸红起来。 他慌乱别开脸,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心脏一直跳个不停。 “你...我...那个,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找男伴呢。” 周桁不自觉清了清嗓子,喉间的红痣随着吞咽上下滑动,诱人极了。 “这事儿啊。” 林枳夏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我本来也没打算找男伴,但宋翊阳突然跑来找我用红酒换的。” “我只做划算的买卖。” 啊...还可以这样吗? 周桁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看来以后得多准备一些礼物! 见周桁不再开口,站在一旁暗暗思忖些什么,林枳夏便接着欣赏夜景。 因为今天晚上的宴会是为了林枳夏举办的,林老爷子除了邀请了部分好友,更多的是邀请了一些和林枳夏年龄差不多的小辈,希望林枳夏能多和他们接触接触。所以宴会没有选择在专门的酒店举办,而是选在了林家在城郊的一栋小洋房。 周边没有什么人气,夜幕之下只能看清被景观灯照亮的院子。 就着夜色将杯中的酒饮完,林枳夏放下杯子就看到了庭院中一道熟悉的身影。 “五哥。” 林枳夏盯着那道身影突然开口。 “嗯?” “我有点事,先下楼一趟,失陪了。” 还没等到周桁回答,林枳夏就端着酒杯匆匆离开了。 第29章 林枳夏,你真是个疯子 望着早已没有人影的大门,周桁还没有反应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清脆的叩门声响起,周桁再次抬头去看。 “你怎么在这儿?” 宋翊阳皱着眉站在门口。 “喘口气。” 周桁拿着酒杯走过去。 “你看见今今了吗?” “好像有事出去了。” 将露台的门关上,两人往宴会厅走。 “我就去和人打了声招呼,一会儿没见,她人就不见了,怕是早就忘了我这个男伴了。” 宋翊阳没趣的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侍从,转而问起周桁。 “感觉怎么样?” “没趣,还不如在家里和beverly玩。” 周桁是个喜静的性子,比起参加这些宴会,不如待在家里浇花、逗猫有趣。 “和林枳夏比呢?” 宋翊阳这句话问的又轻又急,比起问话,更像是个试探。 “什么?” 周桁以为自己听错了,侧头看向宋翊阳。 “没什么。” 宋翊阳扯了扯嘴角,突然失去了问周桁的兴趣,反正答案他心知肚明。 他停下脚步,叫住周桁。 “周放觉得无聊,在二楼开了牌局,我上去玩会儿。” “一起吗?” 本来打算趁其他几个都在上面玩,自己偷溜出来去找林枳夏来着,但既然现在找不到,不如把所有人都聚一块,谁也别想占到便宜。 周桁果然同意了,宋翊阳挑挑眉,带着他往棋牌室走。 ———————— 这边,林枳夏匆匆下了楼,随口敷衍了几个走过来问好的千金,将酒杯搁在托盘中,推门走进庭院。 “长赢姐,听说你现在在山禾悦不好过啊,明明帮她管理了这么多年的山禾悦,这林二小姐怎么才回来就翻脸不认人啊。” “别说了!你看今天晚上林枳夏搞那么大阵仗,还不就是为了立威风,打长赢的脸吗?” “也不就是仗着自己家世吗?论能力,林枳夏哪里比得过我们长赢?” 庭院里,几个千金小姐围着孟长赢,话里话外都是在拉踩林枳夏,说她比不上孟长赢。 孟长赢就站在中间,一句话都没说,但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现在心情的愉悦。 “对呀对呀,林枳夏哪里比得上孟大小姐啊!” 阴阳怪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几个人好奇地往声音来源望过去。 “对吧对吧,你也觉得...” ! 等看清来人的脸,没说出口的话顿时止住。 “哈哈...林、林二小姐好。” 几个小跟班瞬间尴尬地低下头去。 夭寿啦! 本来想着踩踩林枳夏,吹捧一下孟长赢,把她哄高兴了,自己跟着讨点好处。 没想到偏偏被正主给听到了,而且正主更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几人一想到自己得罪了林枳夏的后果,就有些战战兢兢。 怎么办啊?回去不会被爸妈骂死吧! “嗯,我挺好的。” 林枳夏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孟长赢还站在中间,抱着胸看着她,一点没有说人坏话被抓包后的尴尬。 “不过我比不上你们孟大小姐有能力,上能管得下属偷稿子,下能拉得了小团体说小话,我可没有孟大小姐这样通天的本事。” 林枳夏轻轻鼓了鼓掌,眉目间都是讥讽。 孟长赢显然被踩到了痛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王若一偷稿子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知情!” 几个缩在一边的小跟班本来想走,听到这话又没了动作。 好像有八卦诶。 “是吗?那么这样不就更显得你很无能吗?小走狗在你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作奸犯科的事情,你一个上司却完全不知情?” “哎呦,孟总监好有实力哦!” 林枳夏捂着嘴笑了两下,目光却直直射向对面的孟长赢。 几个小跟班此刻早已目瞪口呆了。 哇!好浓的火药味呀!感觉快要打起来了。 “你...你!” “我...我...我怎么了?小结巴。” 冷静了一下,孟长赢冷哼一声。 “你以为你就很厉害吗?林枳夏。” “今天压台模特出意外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我可听说了。” “走秀没准备备用模特,差点导致压台没人上...” “林总,我没记错的话,这可是很严重的失误吧?” 孟长赢眯着眼,望向林枳夏,想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没想到她却似乎丝毫没被自己的话影响到,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对啊,所以我非常苦恼,到底是我太倒霉了,还是有人故意要害我呢?” “什么?” 孟长赢皱了皱眉。 林枳夏没管她,接着说。 “可是我这个人吧,还是比较走运的。除了投胎投的很好,我想睡瞌睡的时候,还会有人给我递枕头。” 林枳夏打开手机,将一个监控视频放了出来。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手机上。 … “今天晚上咖啡厅见。” “这件事办好了,你以后肯定衣食无忧。” 林枳夏按下按钮,手机瞬间熄屏,只留下孟长赢惊讶慌乱的脸。 “给你留点面子,你把模特资料拷出去的视频我就不放出来了。” “我办公室里怎么会有监控?你不是说,只在公共区域装了吗?” 林枳夏耸耸肩,表情有些无辜。 “谁说办公室就不是公共区域了?大家的办公区域我都装了,我为什么要偏袒你啊?” 见孟长赢被气得说不出话,林枳夏凑过去,冲她眨了眨眼。 “宝宝你怎么又生闷气了?是不是又把自己当成很重要的人啦?” 林枳夏拍了拍她的肩。 “不过没关系,我还是比较偏爱你的,给你的装的监控都是加了收音的,其他人可没有这个待遇。” “林枳夏,你真是个疯子!” “哦?” 林枳夏笑了笑,不以为然。 “想要借刀杀人?你有些时候还是挺聪明的,就是选错了狗,偏偏选了王若一这个不堪重用的蠢货。” “怎么在同一个人身上跌倒两次啊?” “人怎么能这么可悲啊?” 林枳夏感觉自己快憋不住了,就快笑出声来了。 “够了!” 孟长赢猛地甩开她的手,林枳夏一时没站稳,后退了两步。 她显然被气得不轻,整个眼圈都红了,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孟长赢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不管她每次做什么,周围的人都只会夸赞她、附和她。 可自从她遇见回国后的林枳夏之后,一切都变了,她不管做什么,都会被林枳夏压一头。 除开林家子弟的身份,她真的比自己强吗? 她明明... 她明明... “你明明不过是一个没爹没妈的可怜虫罢了!” “你明明是个灾星,是你克死了他们不是吗?” “可凭什么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望着林枳夏充满怒火的眼神,孟长赢像是疯了一样一边流着泪,一边像是大仇得报一样笑着往后退。 “啪”! 林枳夏飞快地走过去给了孟长赢一巴掌。 那巴掌用了十成的力道,孟长赢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林枳夏不自觉地扯着嘴角,往日亮晶晶的眸子此刻漆黑得深不见底,狠狠地瞪着孟长赢。 刚刚打过人的手此时已经微微红肿了,林枳夏紧紧握着拳,丝毫没有感觉到指甲嵌入肉的疼痛。 几个小跟班此刻缩在墙角,被突然的变故搞懵了,恨不得原地消失。 “快点去找林大小姐他们啊!” “不行,我不敢。” “我也是。” 都是才嘴过林枳夏的人,根本没人敢去找他们。 推搡之间,终于有一个人提着裙子站起来,趁林枳夏两人不注意溜进了宴会厅。 似乎看林枳夏成功被她激怒了,孟长赢吸了吸鼻子,接着开口。 “怎么?戳到你的痛处了?” 她有些狰狞地笑着,面部火辣辣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刚才的巴掌对她来说有多么耻辱。 “可不管你再怎么反驳,你都改变不了你爸妈死了的事实!” “林枳夏,你不管你再怎么嘴硬,你都只是个没爹没妈的可怜虫罢了!” 似乎是预料到了林枳夏会再次动手,孟长赢抢先抓住了她的手。 “你以为我还会再任由你打吗?这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孟长赢像发了狂似的,疯狂地推着林枳夏。 偏偏这时,林枳夏却像突然中了邪似的,一动也不动,任由孟长赢推着。 一旁蹲着的几个跟班察觉到事态不对,连忙站起来想去帮忙。 可这时候孟长赢却发狠一推。 伴随着女人的惊呼声,林枳夏就这么掉入了湖水中。 第30章 落到我手上,你死定了 “快去叫人来救人啊!” “孟长赢,这次真的是你太过分了!” 孟长赢喘着气,这时才彻底从混沌里挣脱出来。 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孟长赢颤抖着将手背到身后。 不,不关她的事,她这是正当防卫! “她是林家的孩子,她肯定学过游泳的!” 孟长赢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地说道。 她怎么忘记了,像她们这个阶级的豪门子弟,防身自救手段都是必学的。 林枳夏怎么可能不会游泳。 “可林枳夏掉下去之后就没动静了,你怎么能确定!“ “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不发出动静的?“ 孟长赢还在虚张声势。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宴会厅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涌了出来。 正在和孟长赢据理力争的小跟班回过头,就对上为首的季宴礼几人的目光。 “林少爷,枳夏姐被孟长赢给推下去了!一直没动静!” “什么!” 季宴礼几人顿时变了脸色,慌忙朝这边跑来。 动作最快的是周放,他扯开西装外套,直接跳进了湖里。 接着跟着下去的是宋翊阳和周桁。 “今今掉进去多久了?” 季宴礼还能勉强保持冷静,沉声问着一旁有些发抖的两个小跟班。 “一分钟左右,发生的太快了,我们穿着礼服也不敢贸然下去救人。” “最好四分钟之内把姐姐救上来。” 宋羽安轻轻开口。 季宴礼闻言敛眸,脸色稍沉。 小洋房靠近天然湖,当初圈地的时候,林家还特意做的半开放的庭院,将湖给圈了一小部分进来。 这湖可不浅。 另外几人也清楚这事,眼下表情都不太好看。 偏偏今天是私宴,保镖都没有跟在身边。 “我已经联系家庭医生了。” 林屿桉打完电话回来,表情也有些凝重。 “这次的事情有些严重,我已经让人去通知爷爷他们了。” 他的目光落在孟长赢身上,明明没有很强烈的情绪,却让孟长赢抖了抖身子。 众人的注意力这才移到孟长赢身上。 “你最好给我祈祷今今没有任何事。” “啊——” 孟长赢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但却再发不出声响。 季安澜死死掐住孟长赢的下颌,让她没有办法合上嘴,只能任凭指甲嵌入她的两颊。 “落到我手上,你死定了!” 林清焰狠狠拽着孟长赢的头发,迫使她向后仰。 “什么物种,敢来欺负我林清焰的妹妹?不要命了?” 人群再次喧闹起来——是孟长赢的父母。 此时孟母被赶来的安保人员拦着,正像个泼妇一样叫嚣着林清焰和季安澜放开她的女儿。 “真是老黄瓜刷绿漆。” “你以为我们就会放过你们孟家吗?” 宋今禾抱着女儿,安抚地拍拍周念琪的背,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凌冽。 被丈夫拦着,那浓妆艳抹的妇人才渐渐消了气势。 且不说孟家现在还不由得他们做主,就算是整个孟家也承受不住单单来自林家的怒火。 “哗——” 水声响起,所有的的动作都在一刻止住。 “快,快去帮忙!” 示意保安把无关人员先疏散离场,几人匆匆忙忙地围上去,将林枳夏平放到地上。 “人工呼吸啊!愣着干什么!” 宋今禾抱着孩子干着急。 可,谁来呢? 几个男人目光交汇,一时间竟没有定论。 “宋羽安去。” 季宴礼淡淡开口。 鼻梁英挺,夹在鼻尖的金丝眼镜反着光,看不清眸中的情绪。 看似随意的开口却满是不容置疑的气势,周身透露着的凌冽气场宣告着他此时的心情并不愉快。 “他比所有人专业。” 没有人会在此刻再纠结这些了。 宋羽安快速趴到林枳夏身侧,开始检查她的状态。 没有反应,显然已经失去意识了。 快速给她做了胸外按压后,宋羽安竭力保持着冷静,掰开林枳夏的唇,检查口腔有没有异物。 女人精致的脸近在咫尺,因跌入水下,精心盘好的长发早已凌乱,脸上也沾上了些许脏污。 因为短暂的窒息,林枳夏的脸色已经白的失去了血色,令她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易碎,仿佛就快要原地消失一般。 宋羽安将她脸颊上的污渍拂开,俯身准备开始人工呼吸。 如果是往常,如此亲密的接触能让宋羽安害羞很长时间,但紧要关头,宋羽安已然思考不了这么多了。 气息,缓缓地、源源不断地顺着相接的双唇渡了过去。 滚烫的泪水从他眼中流出,滴在林枳夏的脸上,顺着面颊滑落,混入潮湿的头发中。 宋羽安感受到身下的人细微的颤动,慢慢起身。 急促的咳嗽声响起,林枳夏闭着眼睛,意识涣散地将口腔中剩余的水咳出。 “宝宝,你没事吧。” 季安澜赶快扶着她,不敢乱动。 林枳夏显然还没恢复元气,眼睛虚虚地眯着,只能看清大致的人影,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她微微张了张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季宴礼蹲了下来,将林枳夏小心翼翼地抱起来。 “乖,先休息,一切等你好了再说。” 轻声哄完怀中的林枳夏后,他又转头朝着剩下的人开口。 “我先带她去休息室,待会儿直接让医生上来。” “季安澜。” 被点到名的季安澜抬起头来。 “跟上,去给今今换衣服。” 男人的步子虽大,但却很平稳,似乎是害怕惊扰了怀中的人。 季宴礼示意侍从开门,暖黄的光透过门缝照射到林枳夏的身上。 他只需要微微低头,就可以看清怀中人无力垂下的头。 洁白的礼裙被湖水弄得有些脏,紧紧贴在林枳夏的皮肤上,流露出一丝沉重,衬得林枳夏更加易碎,令人心生怜悯。 似乎是稍微恢复了一丝元气,林枳夏微微动了动唇。 “对不起,又让你们担心了。” 她的声音虚弱地颤抖着,充满着让人心疼的无力感。 声音很轻,轻得差点没让季宴礼听清。 将林枳夏平放到休息间的沙发上,男人垂眸,视线扫过林枳夏露出的半截侧脸,没有应答她的话,而是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季宴礼为她整理着贴在脸颊上的碎发。 一滴水缓缓滑落在他的手上。 冰凉的,没有温度的。 分不清是湖水还是泪水。 握着林枳夏冰冷的手,在自己的额头贴了一会儿,季宴礼微抿着唇,站起身来。 “哥,你是不是...” 喜欢今今? 还没有问出口,季安澜就被季宴礼的眼神制止了。 “先给今今收拾好,其他的事,私下来问我。” 他的声音清冽,带着些许沙哑。 “季安澜,不要多嘴。” ———————— 与此同时,另一边。 本来和老友在会客室聊着天的林老爷子被突然闯进来的侍从打断,就已经面色不悦了,在得知自己的宝贝孙女被人推进了湖中之后,更是气得拍桌子。 “是谁?敢在我们林家的地盘撒野!” “老林,你先别生气。” 周老爷子安抚地拍了拍林北的肩,转而看向那个来报信的侍从。 “你先说说,枳夏那丫头现在情况怎么样,再告诉我们是谁做的。” “周家的两位小少爷和宋家大少爷已经下去救人了,但是我不知道现在林二小姐情况怎么样了。” 那小厮慌乱瞥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孟老爷子,有些胆怯地开口。 “我只知道,枳夏小姐是在湖边和孟大小姐起了争执,然后被孟大小姐给推下去的。” “什么!” 在一旁端着茶杯的孟老爷子瞬间就不淡定了,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 “林大哥,等枳夏被救上来,我就把长赢那丫头给叫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毕竟枳夏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果真是长赢做的,我决不轻饶!” 坐在主座的林老爷子面色阴沉,没有搭理孟方煦的话。 会客室的气氛就这样一直凝滞了几分钟,直到下一个侍从跑进来,告诉他们林枳夏已经醒过来了。 “季家的两位少爷小姐带着二小姐去休息间等医生来了,剩下的人都在外面。” 会客室安静了许久,没人出声。 看了眼好友满是怒气的脸,周老爷子这才对着那两个侍从开口。 “你把他们叫过来吧。” 等侍从走后,他才转头对着剩下的人说。 “真是惊扰到你们了。” “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尽兴了,只有下次有机会再聚了。” 这是赶他们走的意思了。 会客厅里的人都是些老人精了,哪能听不懂周老爷子的言下之意,连忙笑着告别,说只能下次再叨扰了。 ———————— 无关之人既然已经退场,那么现在就该来好好解决这个事情了。 林屿桉兄妹在宴会厅进行收尾。 而周放三人因为救人打湿了衣服,现在正在更衣室。 眼下先到会客室的只有周郁夫妇、周诠和宋羽安。 以及孟家大房一家。 “爸,我们家长赢是无辜的啊!” “你要为我们长赢做主啊!” 胡晓兰一进会议室就开始哭,孟方煦看不得她这副哭天抢地的样子,连忙别过头去。 “孟家媳妇好生聒噪,我们都还没问清什么情况,就开始委屈上了,真是没教养!” 林老爷子冷哼一声,不爽地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本来还在卖惨博同情的孟母有些尴尬的擦了擦眼泪,缩到一边去了。 周老爷子目光一转,还算比较和煦地开口。 “今禾,你来说说吧。” 在刚刚短暂的时间里,宋今禾已经向几个小跟班把事情发展经过大致了解了一下。 ... “我了解到的,大概就是这样。” 正巧这时有人敲门,众人回头去看,是刚从楼上下来的季宴礼。 他的西装外套还有些潮湿,是刚才抱林枳夏时浸湿的,还没来得及去换。 “今今已经休息了,我让季安澜留在上面照顾她。” 林北点点头,但眉间仍然紧皱着,握着拐杖的手用力得发白。 一旁孟方煦的脸色也不好看。 好好的欢迎宴被人搞成这副样子,谁遇到了都会不高兴。 感觉到气氛有些凝滞,孟长赢慌忙跪下。 “林爷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林枳夏会掉下去,也没想到她不会游泳。” “而且我当时太生气了,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如果我当时清醒的话,我肯定不会做出这些事情的!” 见林老爷子没有什么反应,孟长赢又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孟方煦。 “爷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林枳夏先打我,我为了自保才还手的!” “爷爷,你看着我长大,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 孟长赢惊慌的掉下两滴眼泪。 她不能成为家族的弃子!绝对不可以! “闭嘴吧,孟长赢。” 林清焰推门而入。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清焰,你的礼仪呢?” 听完孟长赢的话后一直没有开口的林老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林清焰对着孟长赢翻了个白眼就走到一边靠着墙站着。 跪在地上的孟长赢敛下神色,心头多了几分得意,却听到林老爷子下一刻对着自己开口了。 “孟长赢,你从小跟着你爷爷长大,我也算半个看着你长大的人。” “但你明白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吗?” 语气并没有想象中的严肃,孟长赢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受害者是枳夏,我虽然作为她的长辈,但她想怎么处罚你我也做不了主。” 看吧,你家里也没有那么重视你,林枳夏。 第31章 这不是你的错,小宝 孟长赢明白,林老爷子这是要她和林枳夏私下解决。 她心下一喜。 这样可好办多了。 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面色逐渐发白。 “但这件事,归根到底是你的错,枳夏想怎么解决我不会管,她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想来也不会太过分。” “至于枳夏的兄弟姐妹,还有她的朋友以后会怎么对你,会不会报复你,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林家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相信,你爷爷也是明事理的人。儿孙不懂事,犯了大错,该怎么罚他也是清楚的。” 孟长赢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惨白着一张脸抬起头望向一直没吭声的爷爷。 孟方煦表情凝重,显然也是在气头上,丝毫没有为她求情的意思。 “林大哥放心,孟长赢任由你怎么罚,我们孟家不会有任何不满。” “回家之后我也会按家法处置她。” “不!不!爷爷,我真的知道错了。” “爸,你不能这么对长赢啊!她是你唯一的孙女啊。” 孟长赢母女两人顿时哭作一团。 林北听着心烦,拐杖在地上狠狠一跺。 “你们的意思是,今天晚上的事是我们家枳夏活该了?” “我们枳夏是可怜,但不代表没人为她撑腰!哪怕有天我这个老头子死了,她也有的是亲人可以依靠!” 孟长赢母女俩显然是被这个阵仗吓到了,只敢小声地在一旁啜泣。 “够了!” 孟方煦站起来,剜了站在一旁不敢吱声的大儿子一眼,对着跪在地上的母女俩训斥道。 “还嫌不够丢人吗?有胆子做,没胆子认,我孟方煦没你这样的孙女!” “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赶着孟家老大一家离开后,孟方煦才沉着脸道歉。 “林大哥,真是对不住啊。” “等枳夏修养好了,我再亲自带她来登门道歉。” 他叹出一口气。 “到时候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别顾念情分。” 林老爷子挥挥手,示意孟老爷子先离开,显然被这事气得不轻,不想再提起了。 ———————— 房间里,看着医生检查完,将林枳夏安置好之后,季安澜就合上门下了楼。 见季安澜下来,周放开口问道。 “情况怎么样了?” “身体没有大碍,抢救及时,没有损伤大脑。” 季安澜走过去坐下,表情并不好看。 “但状态很糟糕,检查时今今醒过一次,不愿意和人说话,只是坐那儿发呆,医生走后没多久就又睡了。” 似乎是想缓和气氛,她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再等等吧,看看明天早上的状态。” “对了,孟长赢呢?怎么解决?” “爷爷的意思是,想等今今好了之后自己处理。” 林屿桉还没解释完,旁边的林清焰就突然打断他。 “等那个小病秧子好,孟长赢恐怕早就活蹦乱跳了。” “老娘明天就去弄她,看我不撕了她的嘴!” “带我一个。” 周放抢先加入。 “我和今禾姐也去。” 季安澜也早就看不惯那个孟长赢了。 “还有我。” 宋翊阳瘫在沙发上,举了个手。 “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直接联系我。” 季宴礼开口道,显然也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孟长赢。 周桁不喜欢参与这些事,就没开口,但也没有反对他们冲动的行动。 在他心里,为林枳夏冲锋陷阵的人够多了,他与其参与一手,还不如留下来照顾林枳夏。 “我不去。” 周桁有些愕然地回头。 谁把他台词抢了? “我要留下来照顾姐姐。” 一直缩在角落的宋羽安默默开口。 从林枳夏今天晚上出事之后,他似乎就很少说话了。 宋翊阳微撑着头,眯着眼睛看向宋羽安。 小兔崽子心机挺深啊。 玩这一套。 算了,让他一马,毕竟他是专业的。 反正自己有的是博取林枳夏关注的手段。 ———————— “呃——” 宽敞的卧室里,躺在床上的女人似乎睡的并没有那么安稳。 她的眉头紧锁着,似乎陷入了什么噩梦。 林枳夏眨眼间,意识到自己回到了翠华庭。 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低垂到了极点,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恍惚间似乎下起了雨,连绵的、细密的,将整个世界都渲染成了暗淡的灰色。 好像哪里不对。 林枳夏的头突然疼痛起来,是无法控制的、剧烈而持续的,来自神经的疼痛。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作响——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等等… 妈妈?妈妈! 怎么可能? “今今宝贝,我和你爸爸马上就要回来了,想不想我们?” 不要... “我们自己的渡轮过来太慢了,为了赶在你生日之前回来,我们特意找了一艘顺路的货轮。” 不要...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后天就能到家了!而且,爸爸妈妈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不要! 不要再说了! 不要回来! 可任凭她怎么哭诉,怎么恳求,电话那头的季曼淑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说话。 因为这是历史,是注定无法更改的记忆。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们马上要登船了。” “家里见。” “不,不要...” 房间里的空气在这一刻像是突然凝固了一般,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竭尽全力。 手机滑落在地,林枳夏痛苦地捂住头。 那些往日里最为熟悉的家具,在昏暗的光下投下了令人不安的阴影。 爸爸、妈妈...还有她素未谋面的弟弟。 痛苦到无法呼吸。 悲伤像涨潮的江水,突然涌了上来,将她淹没,没过了她的眼瞳,视野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这不是你的错,小宝。” “这只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 你们不要对我这么好,不要原谅我。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林枳夏抬头望去,是季宴礼。 周围的场景不知何时,已经切换成了父母的葬礼。 那场海难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因为货轮是在大海中心突然触礁爆炸的,他们想打捞尸体都无从下手。 整整三个月了,派去搜查的船队没有一点消息。 那艘货轮上载着一批国际罪犯,他们本打算在c国港湾靠岸时引爆船上的危险物品。 可偏偏没想到在航行途中意外触礁了,大量危险物品被撞散,导致了爆炸。 整艘船,没有一个人生还。 头痛欲裂到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所有人都在安慰她,都说和她没有关系。 可她知道,自己是罪人。 可偏偏,她没有受到惩罚。 所有人对她越好、越是心疼可怜她,她就越是觉得自己可悲、越是厌恶自己。 他们越说不是她的错,她的负罪感就越重。 逝者已逝,生者却痛苦地苟延残喘着,受着无止境的折磨。 或许有一天,林枳夏会解开心结,尝试包容理解自己,但她终究无法原谅自己。 “今今,今今?” 林枳夏感到一阵眩晕袭来,视野边缘开始模糊不清,整个世界都旋转起来。 心跳也变得紊乱,每一次跳动都敲击着她的神经,额角开始渗出冷汗,一瞬间,她睁开了眼。 视野再度重新明晰起来,各个器官也开始重新运作。 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今今,醒醒!“ 第32章 亲情变质 “今今?” 虚幻过后,是男人担忧的面容。 “五哥。” 林枳夏轻声叫着他,声音因噩梦侵扰而有些沙哑。 “嗯。” 见林枳夏醒来,周桁松开手,扶着她坐起来。 “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姐姐。” 林枳夏这才注意到一直趴在床边的宋羽安。 朝他笑了笑,林枳夏抿了下唇,没有了动作。 另外两人也不敢贸然开口,房间里突然安静的有些尴尬。 等了一会儿,看林枳夏没有反应,周桁开口说道。 “我先去让人熬一点白粥上来,你睡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见林枳夏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发着呆,周桁也没有气馁,起身拿着空杯子走了。 宋羽安见他走了,干脆直接坐上了床。 他握住林枳夏的手。 还是没有反应。 宋羽安低着脑袋,一边把玩着林枳夏的手,一边思考着自己要怎么吸引林枳夏的注意。 “先趁热喝点粥吧。” 周桁端着餐盘进门,朝着床上的林枳夏说道。 “林爷爷担心你,特地让琴姨从王府那边过来照顾你。” 似乎是回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林枳夏有些抵触地拒绝。 “不要。” 周桁端着餐盘,神情有些落寞,但还是接着开口。 “今今,好歹吃一点东西吧,大家都挺担心你的。” “我不要。” “你要是不想动,我可以喂你——” “姐姐!” 宋羽安突然出声打断他。 林枳夏的眼神重新聚焦,朝宋羽安看过去,似乎有些疑惑。 宋羽安见她看过来,连忙换上微笑。 “我昨天看,后院的天香百合开了,要去看看吗?” 百合? 林枳夏迟疑了一会儿,缓缓点头。 见林枳夏同意了,宋羽安有些惊喜。 “那我现在就去叫人来给你换衣服!” 宋羽安站起来,从端着碗的男人身边经过,没有回头。 周桁站在一旁,眸光微暗,眼底染上一抹自嘲。 “姐姐,走吧!我带你去换衣服。” 周桁抬起头,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 刚熬好的白粥还有些滚烫,热意顺着碗传过来,将周桁的掌心烫得有些红。 但周桁却没有将碗放下,只是僵着身子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 小洋房不是日常居所,林枳夏的很多生活用品不在这里,加上位置又是在郊区,来看望她的人来来回回也不方便。 于是第二天,林枳夏就被接回了碧水云居。 深知自己的状态并不适合回山禾悦工作,林枳夏就将山禾悦的工作暂时交给姜止,让她每天处理完之后再向自己汇报。 而剩下的人,也不放心林枳夏一个人在家,便决定每天轮流派人去碧水云居照顾她。 ———————— “嘿,哥!” 季安澜推开一点门缝,看了眼在睡觉的林枳夏,小声地叫了坐在一旁的季宴礼一声,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出来。 “怎么了?” 季宴礼轻轻合上门,看向叫他出来的季安澜。 “别急,你先跟我来。” “我们到客厅慢慢说。” ... “嗯——” 林枳夏半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好渴啊。 坐起来缓了会儿神,她看向一旁的床头柜上的透明水壶——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一滴水。 咽了咽唾沫,林枳夏起身拿起水壶,打算去厨房接点水。 刚开门,就听到客厅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林枳夏又往前走了几步,毛绒拖鞋落在地上,没有声响。 “啊!” 是季安澜被刻意压低的惊呼。 “所以你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谁?喜欢谁? “季安澜。” 语气的警告意味满满,林枳夏听出这是季宴礼的声音。 “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完了,其他的别多问。” “不是,哥,你是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喜欢上的?” 季安澜才不管那么多,坐那儿开始自问自答起来。 “难道是我被送出国的那几年?” “不对啊,那时候她也不在国内啊。” “难道说,你在她出国前就已经喜欢上她了吗?” 林枳夏握紧水壶的手柄。 季宴礼喜欢谁? “今今那时候才多大啊?你太变态了吧!” jin jin? “你这么做对得起姑妈吗?” “哥,你是不是搞错了?其实你对——” “季安澜,我分得清是亲情还是爱情,而且我很确定,我没有弄错。” “哥,你这是亲情变质!” “啪”! 玻璃的碎裂声在房间内响起。 季安澜被迫中止话题,连忙起身去看,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林枳夏。 “今今!” 季安澜惊呼出声,季宴礼也回头看去。 “小宝...” 林枳夏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去拿来了扫帚,开始清理地上的碎片。 “我来吧。” 林枳夏沉默着将扫帚递给季宴礼,季安澜自觉自己闯了祸,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空气一瞬间有些凝固,林枳夏抱着胸靠墙看着正在扫地的季宴礼。 喜欢她? 他知道自己为了维持和平的表象,耗费了多少精力吗? 可他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扰乱了她所有的计划,打乱了本来相安无事的表面。 林枳夏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这个局面,心中发笑。 既然要这么玩,那她就奉陪到底。 ———————— “小宝,我们谈谈。” 示意季安澜先离开,季宴礼对着林枳夏开口。 “所以...是什么时候能?” “什么?”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季宴礼去看林枳夏的眼睛,却发现她的眼神平静而温和,甚至含着几分笑意,完全没有生气和难以接受的样子。 “我对你,从来都不是抱有的纯粹的亲情。” 既然已经被她知道了,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 他顿了顿,又开口补充道。 “至少你长大之后不是。” “啊,这样啊。” 林枳夏若有所思地低喃出口,转而对着他笑了笑。 女人微卷的长发垂至胸口,因为病气,脸色还有些苍白。 一双潮湿的浅棕眼睛如一汪弥漫着清晨雾气的潭水,就这么直视着他,仿佛要将他卷入一个虚幻的梦境。 “哥哥这些年,遮遮掩掩应该很辛苦吧?” 季宴礼皱皱眉,想要弄清她态度的突然变化。 “不过没关系。” 林枳夏伸出手,去抚平季宴礼皱着的眉头,语气轻柔,带着一丝魅惑。 “我当了哥哥这么多年的妹妹,肯定是很心疼哥哥的,哥哥因为我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一定会好好补偿哥哥的。” 林枳夏对着季宴礼眨眨眼,见他有些愣神,面色笑意加深。 “不过哥哥也要给我一些时间做一下心理准备,可以吗?” 季宴礼没想到这件事戳破之后,林枳夏会是这个反应,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当下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梦境,只能胡乱地做出反应。 林枳夏望着男人出神的面容,心中暗讽。 当然要给她一点时间准备了。 把自己耍了那么久,她不好好玩回本怎么行呢? 她说过,她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第33章 宋羽安,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这边,季安澜离开后就给宋今禾打了电话过去。 “今禾姐,出大事了!” “我哥喜欢今今,而且这件事还被今今知道了!” “我现在被我哥赶出来了,他们正在里面说这事。” “什么!“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季安澜将手机拿远,看了眼联系人名称。 今禾姐,没打错啊。 “喂,今禾姐?” 季安澜又不确定的问了一次。 那边似乎有些吵闹,隔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你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直到宋今禾的声音再度传来,季安澜才松了口气。 … “结果今今当时就站在门口听,她全都知道了。”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瞬,接着传来男人带着不屑的话。 “我就知道,季宴礼那个老狐狸没安好心。” “周放,安静一点。” 随即是宋今禾的训斥。 “周放?” 他怎么在那儿? “呃...了了,不只有周放,我老公、你男朋友、周桁还有...” “还有?” 宋今禾每爆出一个名字,季安澜的脸色就白上一个度。 “嗯,还有宋家两兄弟。” 不是?怎么人都到齐了? 完了完了,这下捅娄子了。 “我就说,季宴礼眼睛好得很,还天天带个眼镜装装装,结果是在求偶。” 周放翻了个白眼,有些忿忿不平。 “对着表妹也下得去手,老妖精作怪。” 虽然林枳夏母亲季曼淑是季家养女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对季宴礼朝林枳夏下手的事还是有点接受无能。 倒不是他们道德有多高尚,主要是没人想平白无故多个竞争对手。 “周放,注意言辞。” 周桁沉声开口,目光扫过宋翊阳和宋羽安兄弟俩,若有所思。 靠在沙发上的宋翊阳扫了眼周放,心里暗暗发笑。 这傻蛋,都不知道自己中过季宴礼多少阴招了。 这边季宴礼和宋羽安私底下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到都快打起来了,这兄弟俩连入口都没找到。 努力压住自己的笑意,宋翊阳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既然季宴礼已经抢先下手了,那我也要开始准备准备明面上攻略今今宝贝了。” “你们几个慢慢聊吧。” “等等!” 周放这才反应过来。 “你不会也喜欢今今吧?”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宋翊阳这时回过头来,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你猜?” 气氛一下有些凝固,但宋翊阳才不管那么多,他现在要回去好好睡个美容觉,明天精神焕发地去找林枳夏。 周郁两兄弟往旁边挪了挪,自觉的退出战场。 见宋翊阳已经走远,周放才哀叹出声,说自己轻敌了,原来身边早就埋伏着两个情敌,自己还没发现。 他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宋羽安。 “羽安啊,只要你不喜欢今今,咱们俩就是永远的朋友。” 宋羽安侧身躲过周放伸过来的手,终于抬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神经病,谁要跟你当朋友?” 说完,宋羽安也起身离开。 坐在沙发上的周放还有些懵逼。 宋羽安一直是他印象里最听林枳夏话的,除了偶尔说话很茶里茶气,让他很不舒服以外,他一直以为宋羽安很乖的。 “他不会也喜欢今今吧?” 周放有些犹豫地回头,却得到了自己三个哥哥沉默的肯定。 不是吧?合着刚才他的情敌除了季宴礼,全都凑一屋了? 这下好了,以后·打麻将都不缺人了。 宋今禾特意重新给季安澜打了一个视频电话给她直播,现在看着周放生无可恋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 “没想到我们周放才是最单纯的一个啊。” “我才不单纯好吧!我只是没看出来他们也喜欢林枳夏。” 周放被她打趣了,不由得有些炸毛。 他转头可怜兮兮的望向周桁。 “哥,怎么办啊?你弟妹现在好像有点悬啊。” 周桁垂眸看向自己弟弟的脸,没有吭声,也跟着站起来了。 “哥,你怎么不说话?” “哥,你去哪儿啊?” “噗——” 坐在他身后的周诠一时没有绷住,笑出了声。 “二哥,你又在笑什么啊?” 周放回过头怒瞪他,有些没好气地问道。 “我只是觉得,你今禾姐刚刚那句话,说的挺对的。” “什么玩意儿?哎,等等——” 周放起初还没听懂,接着突然就站起来,向门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 “哥,你不会也喜欢林枳夏吧?” 房间内顿时笑作一团,宋今禾擦了擦眼角的泪,开口打趣道。 “其实这样一看,你们周家的男人还蛮单纯的。” “老大太正经了,学不来其他人的阴招,只能老老实实去献殷勤。” “老二单纯就是蠢,看不出来谁对今今有意思就算了,还根本看不出有人给他使绊子。” 宋今禾走过去坐下,将手机递给周诠。 “你老婆自己拿着。” 周诠接过手机,就听到电话那边的季安澜开口说道。 “他们俩怎么玩得过我哥和宋羽安啊?” “一个老狐狸,一个心机怪,还有宋翊阳那个骚包男。” “只能说,这下今今要有不少麻烦了,估计她那边得鸡飞狗跳一段时间了。” “那可不一定,”周诠撑着下巴看着镜头那边的季安澜,眼中满是兴味。 “周桁周放只是单纯了点,等他们吃了几次亏,开了窍,手段可不一定比季老三少。” ———————— 这几天,林枳夏的状态已经稳定了不少。 昨天季宴礼那一出,反而让林枳夏更快地摆脱了那些负面情绪。 计划着明天就回山禾悦的林枳夏打算今天就开始恢复自己的正常作息。 刚刚洗漱完准备去厨房烤个面包将就一下的林枳夏就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动作。 “谁啊?” 林枳夏打开门口的可视对讲,就见宋翊阳提着个东西站在门口。 听见林枳夏的声音,宋翊阳停下理头发的动作,对着摄像头笑了笑。 “surprise!” 开了门,宋翊阳提着一个盒子走进来。 “你穿这么正式干什么?今天要参加婚礼?” 抬眼就见宋翊阳穿着一件酒红色的类似燕尾服的西装风衣走进了,里面叠穿了一件黑白开衫和一件白色内搭。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宋翊阳嘴角扬起弧度,轻挑了下眉,冲林枳夏眨了眨眼,语调端得散漫。 说完又将自己手中提着的盒子举起来。 “看看这是什么?” 林枳夏这才去注意他一直拎着的盒子。 “天喜源的早餐?” “嗯哼。” 他有些得意地扬眉,视线穿过林枳夏,落在她的身后,看到餐桌上并没有早点,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我来的刚刚好。” 林枳夏把盒子拿到厨房,将里面的早餐装进盘子里,再端出来。 “你要吃点嘛?” “不用了,我看着宝贝你吃就行。” 宋翊阳坐在她对面,撑着脑袋看着她吃饭。 林枳夏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有什么事求我吗?” “没有啊。” 宋翊阳面上笑容不变,显然心情很好。 好怪,现在已经到春天了吗? 林枳夏又喝了一口粥,对面灼人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开,林枳夏实在有些忍无可忍了。 “你今天吃错药了?怎么这么骚气?” “因为我喜欢你啊。” 哦,原来是因为喜欢她啊,她就说... 等等! 他好像无意间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林枳夏放下筷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见他眸中含笑,却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当下便明白他没有开玩笑。 “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季宴礼喜欢你的事情。” 宋翊阳敛去面上的笑意,认真地看向林枳夏。 “所以,我不能落后他啊。” 呵,跟她玩这个? 她还没想好怎么收拾季宴礼呢,又送上来一个。 有意思。 林枳夏没有理他,接着开始吃早餐。 “喂,好歹给个反应啊,你这样我可太心寒了。” “你想要什么反应?” 林枳夏放下碗,抬眼看向他。 “嗯,我知道了,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宋翊阳吸了一口气,显然没有想好要怎么接话。 “叮——” 门铃再次响起,林枳夏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今天可真热闹。 “你现在去我书房,好好想想我的问题要怎么回答。” 说完便要去开门。 “林枳夏,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被敷衍对待了的宋翊阳不由得有些委屈。 “我哪里敷衍,我是打算待会忙完再好好和你谈谈,听话。” 她抬手揉了揉宋翊阳的头。 很奇怪,宋翊阳并没有感到不爽,反而心情变好了许多,当即站起身往书房走。 “记得一定要来找我哦!” 合上门之前,宋翊阳还不忘再叮嘱林枳夏一番。 “嗯嗯。” 这次林枳夏连头都懒得回了,随口敷衍地回应了一下。 来人是宋羽安。 林枳夏没多问,直接放人进来,转身继续吃早餐去了。 宋羽安望了眼林枳夏,蹲下去打开鞋柜去拿自己的拖鞋。 突然,他视线一顿。 这不是宋翊阳的鞋子吗?为什么在这里? 宋羽安换了鞋走过去,一边扫视着整个房间。 没在外面,那就在屋内? 他躲在屋内干什么? 宋羽安按下心里的不爽,转而对着林枳夏展开笑颜。 “姐姐,你先别喝粥了。” “怎么了?” 林枳夏抬头看他。 “我给你带了我们学校门口很有名的咖啡店的早点。” “你先尝尝我带的可颂嘛。” 宋羽安微微歪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林枳夏不理解,但尊重。 宋羽安当即便开开心心地把包装盒给打开。 “我特意嘱咐店员加热的,应该还没有凉。” 他又转身去厨房拿了刀叉和一个崭新的餐盘。 “姐姐,我来给你切。” “不用了,我又不是没长手,不能自理的低能儿。” 林枳夏抬手打算去拿刀叉。 “不要。” 宋羽安却躲开了她,执意要自己动手。 是最近经历的冲击太多了吗?她怎么看谁都奇奇怪怪的? “如果不是知道姐姐不会同意,我都想喂你了。” ? 出现了,奇怪语录。 “你是把我当成巨婴了吗?” 林枳夏不太能理解,有些不悦地皱皱眉。 接过宋羽安递来的刀叉,林枳夏还有些莫名其妙。 “好吃吗?姐姐。” 宋羽安拿了张纸巾,要给林枳夏擦嘴角上不小心沾上的芝士。 林枳夏微微侧身避开,将纸巾接了过来。 “宋羽安,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也?” 宋羽安笑意没减,有些天真地反问道。 “还有谁给姐姐表白了吗?” 林枳夏没回答,起身要走。 望着林枳夏渐渐消失的背影,宋羽安的表情慢慢阴沉下来。 姐姐可真忙啊,敷衍完他,又要去私会房间里的男人了。 端着餐盘走进厨房,宋羽安这才发现岛台上还放着天喜源的外送盒子,和用来包装天喜源盒子的刺绣小花布料。 宋羽安走过去,将那块布拿起来,上面有股很熟悉的味道。 是宋翊阳的香囊。 宋翊阳不喜欢香水,也懒得用香薰,身上的熏香一般是家里人配制的香囊。 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香囊,其他人可能不熟悉,但长期坐宋翊阳车的宋羽安,不可能不熟悉。 这个味道,就是宋翊阳最近用的香囊的味道。 宋羽安用手指夹着那块布料,将它丢进水池里。 水很快将那块布料浸湿,宋羽安又嫌弃地将那块布料拾起,丢进了垃圾桶里。 第34章 送上门的玩具,哪有不要的道理 林枳夏正打算走进卧室,去衣帽间把睡衣换了。 突然从侧边伸来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拐进房间里面。 “你有病啊?” 林枳夏打开宋翊阳的手。 “你已经忘记我在书房了吗?” 宋翊阳咬着牙,低声逼问。 “我有这么见不得光?” 林枳夏避开他的目光,没有吭声,脸色也不好看。 “我是你的备胎吗?“ 见林枳夏没有回答,宋翊阳露出一个自嘲的笑,点着头直起身。 “行,林枳夏!我当你的舔狗也行。” “但刚才你对我说过的话,别再和他说了。” “我对你说过什么很暧昧的话吗?“ 林枳夏有些疑惑地朝他看去。 宋翊阳像是受到什么很严重的打击,低下头有些委屈。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意,而且你答应我了,待会等那个小兔崽子走了,就和我好好谈谈的。” “而且,你还摸了我的头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宋翊阳急切地将她困在角落,企图从林枳夏的眼神里,得到肯定。 “答应我,求你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林枳夏掀起眼皮,眸中全是兴味。 “你觉得你是我什么人?敢对我的行为指手画脚。” “林枳夏!” 宋翊阳有些不可置信。 深棕色的瞳孔紧盯着她,仿佛在观察着一个陌生人。 “嘘。” 林枳夏的食指抵住了他的唇。 “小声些,别让你弟弟发现。” 宋翊阳垂眸望着臂弯中的女人。 一张脸清冷而精致,干净的没有半点烟火气。 此刻那双勾人的眼睛里蕴含着浓浓的挑衅,是带着攻击性的色彩。 这是宋翊阳印象里,很陌生的林枳夏。 偏偏面对她态度的突然变化,他的心跳却愈发剧烈。 “你知道我是以什么身份说的!林枳夏,我都愿意当你的舔狗了,别逼我了!” 纵然不服,宋翊阳却还是竭力压低自己的音量,不让外面的宋羽安发现。 他咬了咬唇,有些别扭地开口。 “真的,算我求你了。” “觉得不爽?觉得很耻辱?” 林枳夏伸手抚过他的脸,带给他一阵酥酥麻麻的快感。 “但是怎么办啊,哥哥。” 林枳夏突然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扯下来,靠近他的耳边,轻声呢喃。 “我现在,爽爆了。” 将宋翊阳一把推开,他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眉头紧皱着,但整张脸却红得吓人。 “觉得丢脸,你现在就离开,我肯定鼓掌欢送。” “不想离开,就在这儿给我安安静静的待好,不要惹是生非。” 宋翊阳缓过神来。 “不,我不走!” 他不是傻子。 如果现在他离开了,他就永远失去了和林枳夏亲密接触的机会。 他不相信,另外几人也能受到了被林枳夏这么对待。 他肯定会是被留到最后的那一个。 “我就在这里等你,我不闹了。” 宋翊阳退开,又去拉了拉她的手。 见一些嚣张的宋翊阳突然这么乖顺,林枳夏勾起嘴角,显然心情不错。 她伸手去碰宋翊阳眉间的钉子。 有点痒,宋翊阳忍着没有躲,眼睫毛却控制不住地抖动。 “好乖呀,哥哥。” 如果其他几个也能都像这样听话就好了。 她走到衣帽间,拉开帘子,转身对着宋翊阳扬扬下巴。 “给你的奖励,过来给我挑件衣服。” 宋翊阳有些惊喜地回头。 … “穿这件吧。” 和我像情侣装。 宋翊阳挑的是件红色的v领毛衣,内里配了一点白色蕾丝。 因为在室内不会出门,房间里24小时都有暖气,林枳夏便随便找了一条黑色短裤来搭配。 这样一来就更像情侣装了。 但是… 即使是毛衣也没有遮住林枳夏几近完美的身材。 宋翊阳皱了皱眉,目光扫过林枳夏露出的锁骨,纤细的腰,以及白净而有肉感的腿。 真是便宜宋羽安那崽子了。 他闭了闭眼,不去想那些乱七糟八的事。 “我不会告诉宋羽安的,哥哥。” 林枳夏独特的淡而柔的声音传过来。 宋翊阳又睁开眼睛,对上林枳夏含笑的眸子,点了点头。 “我会好好待着的。” ———————————— 解决完了宋翊阳,接下来又该想想宋羽安怎么解决。 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今天察觉到从小当作亲弟弟的宋羽安也喜欢自己,林枳夏突然感觉也没那么接受无能了。 “久等了。” 宋羽安摆摆手,说没什么,目光却把林枳夏扫视了一遍。 见没有奇奇怪怪的痕迹,宋羽安暂时放下心来。 幸好那老妖精识趣,没敢偷偷摸摸做什么。 “说吧,找我干什么?” 林枳夏不喜欢拖沓,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他。 “我…姐姐我就是——” “喜欢我。” 林枳夏打断他,对上宋羽安湿漉漉的眼睛,再次重复。 “你喜欢我,宋羽安。” 少年的心事被直白地挑明,宋羽安不由得有些羞涩。 但对上林枳夏严肃的表情,他却有些愣神。 姐姐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是不能接受他吗? 他垂下头,眉眼堆积的阴郁逐渐加浓。 突然,他眼底闪过刹那的清亮,又再次抬起头来,眼眶下浮着一层薄红。 “姐姐是不喜欢我了吗?” 林枳夏冷眼看着宋羽安,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又重新换了一副表情。 宋羽安只看到林枳夏微抿着唇,一副很纠结的样子。 林枳夏有些犹豫地上前,揉了揉宋羽安的脑袋。 “羽安,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我只是还不太能接受你喜欢我的事实。” “对不起,我最近受到的打击太多了,我还需要时间。” 林枳夏快速地低下头,似乎不想让他看出她的茫然无措,但她眼角的那一抹红还是被宋羽安给捕捉到了。 宋羽安不由得有些自责。 他是不是把姐姐逼得太紧了? 她明明昨天才知道季宴礼喜欢她,本来就有些不知所措。 结果他今天也跑过来表白,而且说不定在他来之前,宋翊阳那个王八蛋也和她表白了,姐姐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应该的。 看着林枳夏有些颤抖的肩膀,宋羽安心疼极了。 都是他的错! 宋羽安伸手去勾林枳夏的手,蹲下去仰头看她,将自己的脸贴在林枳夏的手背上,轻轻蹭了蹭。 “姐姐不讨厌我就好。” “没关系的,我可以慢慢等姐姐的,多久都可以。” 林枳夏垂眸看向他,差点没忍住笑意。 这样看,宋羽安好像一只摇着尾巴的狗哦。 她眨眨眼,表情有些羞愧。 “我怎么以前都没有发现你喜欢我呢?” 宋羽安抿唇,手不自觉地捏了捏林枳夏的手,脸颊有些滚烫。 “我怕你知道之后会讨厌我,然后就不愿意和我接触了。” 宋羽安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而且姐姐离开了我,身边还是会有很多人陪着的。” “我没有宴礼哥那么成熟,没有周桁哥那么体贴,没有周放哥那么活力满满,也没有大哥那样有趣。” 宋羽安撇撇嘴,没去看林枳夏的眼睛。 “我这个人没什么意思,不喜欢说话,只喜欢一个人待着,除了姐姐,我和其他人都没有那么亲密,只有姐姐你不嫌弃我无聊。” 假的,他怎么可能比不过那群蠢货? 但是博取同情这种事,他最在行了。 林枳夏的目光落在宋羽安的发顶,神色晦涩难辨。 她也跟着蹲下去,摸着宋羽安的头发,半强迫地让他看向自己。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她的嗓音缱绻而温柔,从他的耳侧传来,带着淡淡的气音。 “你一直是我最听话的弟弟啊。” 宋羽安红着一张脸,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就被门铃打断了。 “起来,你先去卫生间待着,不要出来。” 宋羽安:? 他不是最特别的吗? 暧昧的氛围戛然而止,宋羽安有些委屈地撇嘴,站在原地不肯动。 “你要像藏宋翊阳一样,把我藏起来吗?” 带着质问和控诉的语气让林枳夏眼神一凛。 “羽安,我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弟弟。” 女人的语气仍然柔和,但整句话胁迫的意味满满,好像他不离开,林枳夏下一秒就会开门把他赶出去。 沉默着打开卫生间的门,宋羽安低着头走进去。 “我不会再这样了,姐姐不要生我的气。” 见他乖乖听话,林枳夏颇有耐心地捏了捏他的脸。 “我就知道你最听话了,乖乖待着,等着我开门。” 合上卫生间的门,林枳夏慢慢悠悠地走过去开门。 是周桁周放两兄弟。 “进来吧。” 林枳夏心情颇好地转身,哼着歌走进房间。 这下主角总算是登场完了。 刚才她留心听了宋羽安的话,已经知道哪几个对她有意思了。 真是太有趣了,这些人每天在她面前装模作样、演来演去,把她当作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一样,看她在那里竭力维持关系的平衡很好玩是吧? 耍了她这么久,那她也要好好地报复回来才行。 林枳夏掩下心底的情绪,给自己倒了杯水。 既然是自己送上门的,那也别怪她不手下留情了。 毕竟,送上门的玩具,哪有不要的道理。 第35章 在这儿自我高潮什么呢 周放正蹲下去打算换鞋,就看到地上的两双男士鞋子。 “林枳夏,你居然背着我偷人!” 他不可置信地尖叫出声。 林枳夏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房间里有两个男人的事情,只是单纯觉得让他们藏起来更有意思,更刺激而已。 她有些莫名其妙地朝周放望去,就看见一旁站着的周桁目光有些失落。 “偷人?你是以身份来指责我啊?” 林枳夏语气揶揄,趴在沙发上看他,看不出来喜怒。 “我...我当然是朋友身份了。” 周放结结巴巴了半天,气势逐渐弱了下来。 他还没有准备好现在告白呢! “哦~朋友啊...” 她淡淡瞥了他一眼,尾调拉长,声音清冷中带着些许慵懒。 “既然是朋友,那你未免管的有些太宽了。” 林枳夏脸上的笑意一下消失了。 她不满意这个回答。 周放第一次被林枳夏这么对待,有些不知所措。 周桁皱着眉,正打算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就见林枳夏笑了起来。 “周放,你真的蛮好懂的。” “开心的时候像个喇叭,不开心的时候是个哑巴。” 林枳夏又回过头,饶有兴趣地望向他。 “怎么,我把你说抑郁了吗?” 周放只觉得有些丢脸,别过头去。 “才没有!我要去上个厕所。” 说完便落荒而逃。 目光跟着周放的身影移动,林枳夏看戏似的后倒在沙发上。 见林枳夏的注意力都在周放身上,周桁有些失落地敛眸,默默换好拖鞋才往室内走。 “啊!” 周放的尖叫声又在房间里响起。 接着他怒气冲冲地跑到林枳夏面前,质问道。 “为什么你的卫生间里面藏了一个男的!” 林枳夏耸耸肩,表情无辜。 “我可没藏,我只是让他暂时待在里面而已,谁知道你要去开门?” 林枳夏换了个姿势,撑着下巴看向他,表情满是戏谑。 “怎么样,喜欢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吗?宝贝。” 周放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有些羞愤。 明明被林枳夏狠狠羞辱了,但他莫名其妙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不,不对!他应该生气来着!这是赤裸裸的羞辱诶! 但是... 她叫他宝贝诶。 他应该是一个人被这么叫的吧,其他人都没有诶。 嘿嘿嘿... 周桁瞥了眼cpu明显被干烧的周放,有些嫌弃地移开眼神,走到林枳夏身边坐下。 “今今。” 周桁抿了抿唇,明显有些紧张。 “我来是想问一下,你对我的——” “姐姐,是周放他自己开门的,我出来了可不要怪我啊。” 宋羽安从卫生间走出来,正好打断了周桁的话。 周桁抬头对上宋羽安的眼睛,瞬间便感受到了他的敌意和挑衅。 视线转移,宋羽安又看向周放。 男人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嘴唇微微勾着,脸色还泛着淡淡的潮红。 神经,在这儿自我高潮什么呢? 宋羽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抬眼有些乖巧地看向林枳夏。 林枳夏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门口又传来响动。 “小宝,我给你带了公馆后院新开的山茶。” 季宴礼知道密码,直接开门进来了,一抬头便对上四双眼睛。 季宴礼:?好热闹。 对上林枳夏打趣的眼神,季宴礼还没有弄清楚到底什么情况,眼睛微微眯起,似是询问。 “哥哥,你看你给我添了多大的乱子。” 林枳夏站在他们中间,歪着头看他。 “他们今天都来找我表白了。” “哦,对了!” 林枳夏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嘴唇微微张开。 “还有一个在我卧室里面呢。” “什么?” 在场的男人闻言皆是脸色一变。 “哎呀,你们好吵啊。” 林枳夏被他们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有些埋怨地看向他们。 “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狐媚子偷偷跑过来勾引你。” 周放最耐不住气,迈步要去打开卧室的门。 “是我让他进去的。” 林枳夏故意拦住周放,反而让客厅里的几个男人更加不爽。 “气死我了!到底是谁,让你这么护着他!” “周放,你是修水管的吗?管那么多。” 纵使心里正兴奋地看着戏,但林枳夏脸上却是一副生气的表情。 “你凶我?你为了里面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凶我?” 周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睛很快蓄满泪水。 哟,哭了? “周放,别闹了。” 周桁沉声开口,将紧贴着林枳夏的周放拉回来。 “小宝。” 进门之后没再开口说话的季宴礼这时才开口,面上还是一副和煦的表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还是把门打开吧,我没有干涉你私生活的意思,但我怕你被不怀好意的人给带坏了。” “你好歹让哥哥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宴礼仍然温温柔柔的笑着,看似一副好好商量的样子。 真会演。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周桁周放显然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们也想知道里面的男人到底是谁。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宋羽安也没有出声,装作一副弱小无辜的样子缩在一边。 如果林枳夏让他们开门了,那是最好不过的,这就证明宋翊阳在她心里也不过如此。 如果不开门,那他就把里面藏着的人是宋翊阳的事透露给季宴礼他们,等他们出手收拾了宋翊阳之后,他再把这件事告诉姐姐。 这样他永远就是姐姐眼里最听话的弟弟了。 “行啊,你们进去吧。” 林枳夏突然就松口了,好像刚刚着急阻止他们的人不是她一样。 “友情提醒,开门有惊喜哦。” 林枳夏靠在墙边,看着眼前的闹剧。 她可不在乎待会宋翊阳会怎么样,眼下她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hi!” 周放推开门,就见宋翊阳坐在林枳夏的床上朝他挥手,顿时有些气血上涌。 “宋翊阳,你真是不要脸!” “要脸我可追不到我们宝贝今今了。” “谁是你的宝贝今今!” 周放气得爆鸣。 “哟,破防哥。” 男人的声音磁性中透着些许慵懒,一双深棕色的眸子闪烁着光泽。 宋翊阳显然因为林枳夏刚刚在门口对他的维护,心情好极了。 “宋翊阳,出来。” 季宴礼阴沉着脸开口。 他总是面上带笑,让人看不出情绪,很少这么直接地把自己的心情表露出来。 看出来季宴礼真的生气了,宋翊阳也收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起身走出房间。 “哥哥,你这样真是太过分了。” 宋羽安跟在林枳夏身后,小声地开口。 “呵。” 宋翊阳斜了眼宋羽安,讥笑着开口。 “死马后炮。” “你以为你就好到哪儿去了吗?” “你有多干净?跪在外面给人当狗。” “啊?” 周放在一旁发出一声短暂的疑惑,接连的打击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些人都太心机了吧。 季宴礼和周桁从宋翊阳出来之后就没再说话,脸色都不好看。 “姐姐,你看他~” 宋羽安又往林枳夏身后缩了缩。 “宋翊阳,不许说羽安。” 林枳夏伸手护住他。 宋羽安本就比林枳夏高了快一个头,现在缩在林枳夏身后求保护,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你怎么偏心啊?” 宋翊阳无法接受自己比不过宋羽安。 “因为宋羽安给我做的人工呼吸啊。”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林枳夏回答的理所当然。 “这种事我也可以做啊!” 周放突然插进来。 “可事实就是宋羽安救的我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所以...他救了你,你打算做什么?” 季宴礼了解林枳夏,知道她不会平白无故提起这件事。 除非,她想做些什么。 林枳夏闻言勾唇。 很了解她嘛。 那么接下来就让他看看他不了解的一面吧。 “我当然...是要还他的恩情了。” 女人的声音轻柔,动作却干净利落。 她一把拽住宋羽安的衣服,强迫他把头低下来。 下一秒,宋羽安便瞪大双眼。 温热而柔软的触感落在他的唇上,带着一丝薄荷的清香。 “你在干什么!” 男人带着愤怒的训斥在他耳边响起。 脑袋里闹哄哄的,宋羽安根本无法思考,所有的感官都集中于一点。 好软。 好想咬一口。 但那抹柔软却很快消失在他的唇上,只留下残存的余温。 “今今,你这次做的太过了!” 这次开口的是周珩。 他皱着眉,满脸不认同。 “怎么了?这就是真实的我。” “如果你不满意,觉得接受不了,那就离开。” 林枳夏靠着墙,抱胸看着他。 周桁看着她,摇了摇头。 “我不会和你争辩的。” “也许你现在想不明白,你自己也很混乱。” “但是今今,我希望你发泄过后,可以静下心来想想,这样做,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林枳夏有些心虚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突然想起在很多年前的午后,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 妈妈曾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告诉她: 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爱你的人,在你做错事的时候,往往会先低头,等你情绪稳定之后,再来教你人情世故。 因为比起争出输赢,他更在意的是你的情绪。 林枳夏对上周桁的眼,那双眼里没有包含任何指责,仿佛是在安抚她,告诉她,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些事情,做错了也很正常。 可恶,突然有些愧疚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了,你们先走吧。” 见林枳夏都这么说了,周桁也不好再说什么。 几人转身便要走。 季宴礼对着周桁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有话单独和林枳夏说。 周桁点点头,率先离开。 宋翊阳看了眼还愣在原地的宋羽安,有些失语,只能转头叫周放帮忙把他弄走。 “宝宝!” 本来已经将宋羽安扛出门的宋翊阳突然折返回来,看了眼站在一边没走的季宴礼,又冲她眨眨眼。 “宝宝,我先走了,晚上记得给你和小三盖好被子,不要着凉了!” “滚出去!” 季宴礼终于忍无可忍,爆了今年的第一句粗口。 第36章 她只是一个很喜欢强迫别人的变态而已 林枳夏有些意外地挑眉。 “他们都走了,你怎么不走?想在这儿住下?” 季宴礼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今今,我们需要好好谈一下。” ———————— “说吧,想谈什么?” 季宴礼望着面前眉眼带笑的女人,一时间没说话。 林枳夏的眉眼生得极其精致,却不同于她的母亲。 记忆里,姑姑一直是一个温柔端庄的女人,一颦一笑都没有攻击性,极具亲和力。 但林枳夏的美,却是那种十分张扬的、明艳的美貌,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将所有光彩都集于一身,耀眼得不可方物。 或许是因为平时相处时林枳夏都很柔和,从不发脾气,又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太亲密了,反而让他忽视了林枳夏周身自带的攻击性。 现在,林枳夏主动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这种攻击性便彰显出来了。 哪怕她现在是在笑,季宴礼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目光中的不爽。 “呵。” 见季宴礼迟迟没有开口,林枳夏有些不耐烦地轻笑出声。 “哥哥,你不觉得你现在有话憋着却说不出口的样子,很没有出息吗?” 季宴礼回过神,清了清嗓子。 “但我觉得,如果我任凭事情以这种方式继续发展下去,还能忍着不说,那才是真正的没有出息。” 即使已经清过嗓子,他此刻说话的声音仍旧沙哑得厉害。 “什么意思?” 林枳夏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 “如果你是想来说教我,那我这里不欢迎你。” “不是说教,而是向你表明态度。” “什么?” 林枳夏有些不解。 “小宝,如果你今天做的这些事情,是因为昨天得知我喜欢你,而让你受了刺激,你今天才这么做的,那么我向你道歉。” “你是不是把你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我的情绪不会因为——” “不是的,”季宴礼打断她,语气温和,“是我把你看得太重要了,所以,我不希望我的行为影响到你。” “今今,你不用这么紧绷的。其实我们...不,其实我不会在意你真正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我朝夕相处的妹妹啊,你再坏,再恶劣,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你不用这么迫切地,想要把自己最恶劣的一面展示给我们看。” “如果你觉得,你能用这种方式把我们逼退,那么你错了。” “我们,至少我不会因为这样荒谬的原因就讨厌你,疏远你。” “你这么做,我只会更心疼你。” 季宴礼叹出一口气,望向林枳夏,可却被她躲开了。 怎么办?心里酸胀胀的,好想哭。 林枳夏不敢抬头去看季宴礼的脸。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语气是逐渐回归日常的温和,不再像刚才一样带着攻击性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季宴礼并不想让她逃避,今天是最好的机会。 “今今,你不用一直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我们,也不用担心哪一天你做了错事,我们就会随随便便讨厌你。” “你可以大胆一点、任性一点的。” “我不可以,我已经因为任性失去过很多东西了。” 因为她的推测,父母去了海外拓展新的业务,三个月没有回国。 因为她的生日,他们被迫坐货轮赶回来,结果遭遇了不测。 如果不是她让他们出国,如果不是她希望爸爸妈妈能在她生日时回来,那这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 爸爸、妈妈、还有妈妈肚子里素未谋面的已经四个月大的弟弟,就不会以这种方式离开她。 “可那不是你的错,今今。” “就像今天一样,你亲了宋羽安,我们可能会嫉妒他,但我们不会怪罪你。“ “因为你生病了,今今。” “这些不是你想控制就控制的了的,你可能会做出一些你本来不想做的事情。” “但是没关系,我们不会因为你做了这些事就怪你,因为我们爱你。” “你是一个被爱也值得被爱的孩子,无论是从男女之情,还是抛开男女之情以外的情感。” “虽然我知道,宋翊阳他们可能都对你陆陆续续表达了心意,但我们不是为了逼你做选择,而是想让你知道,我们对你的情感已经不仅仅是友情、亲情了。” “我们可以等,也等得起。” “哪怕,最后你一个没选,哪怕最后,你同时交往几个,我都可以接受。” “但前提是,你不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也不能强迫自己做你不想做的事,好吗?” 季宴礼语气温和,没有一丝批评她的意思,反而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答。 林枳夏吸了吸鼻子,稳住将落未落的眼泪,轻轻点了点头。 季宴礼松了口气,接着开口。 “刚刚那些话,是我以你的表哥的身份说的。“ “那么作为你的追求者,我当然还是希望你能选我,而且只选我。“ “所以,我可以问问你,你和宋家两兄弟在一起了嘛?” 季宴礼的声音清润了些,温声细语的,听起来轻柔又缱绻。 林枳夏摇摇头。 “我只是作弄了一下他们,我们没有在一起,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 “以后的事情先别保证,我只需要知道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面,没有人捷足先登就行了。” 季宴礼对着她笑了笑。 “我倒是没想到你喜欢作弄我们。” 当然,她可太喜欢这种玩弄人的感觉了。 她就喜欢把人耍得团团转,逼着人做不愿意做的事。 越是长得漂亮的、能力强的人被她逼迫,她就越爽。 也许就像季宴礼说的那样,她可能是被病给影响了,但其实,也有可能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变态的人。 可那又怎么样? 她又没有杀人放火,也没做任何违法的事情。 她只是一个很喜欢强迫别人的变态而已。 林枳夏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眼中的凛冽褪去,看上去有些傻气。 季宴礼过去揉了揉她的头。 “你明天还要回山禾悦,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没能得到林枳夏的回应,也不在意,合上门离开。 他站在门口,望向走廊上的落地窗。 窗外浮云低沉,天色微微泛灰。 一阵寒风刚过,空气中裹挟着一丝将凝成雪而未凝的湿润雾气,随着微风从窗口吹入过道。 季宴礼迈步走进电梯,拨通了电话。 “你们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 十分钟前,知雨前 “你和今今在房间里面做什么了?” 刚坐下,周放就瞪着眼睛看向宋翊阳。 “我凭什么告诉你?“ 宋翊阳心情愉悦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语气有些得意。 周放闻言翻了个白眼,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有些嫌弃。 “也不知道花枝招展的穿给谁看。” “花枝招展怎么了?我们家今今就喜欢我这种。“ “她让我进了卧室,你呢?” “你只不过是个说话都要被嫌吵的小可怜虫。” 周放显然被挑衅到了,气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宋翊阳满意地收回目光,扫过坐在一旁的还发着愣的宋羽安,有些不爽。 “宋羽安,你能不能出息一点?“ “人家今今不过是为了报恩,你以为她真的喜欢你啊?“ “可是她愿意亲我诶,她心里有我。” 闻言,几人心里又气又酸。 少年绯红着一张脸,丝毫不管快要暴走的两人。 “这样,姐姐清醒和不清醒时的初吻都是我的啦。” “我%&_的,你有病是吧!“ 周放拍案而起。 “宋羽安,我看你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 宋翊阳危险地眯起眸子。 “你现在就该回去,把煤气打开把窗户关好,好好的睡上一觉。” 宋羽安才不屑于搭理这两个嫉妒他的男人,满脑子都是林枳夏的唇。 好软。 如果能品尝的久一点就好了。 见宋羽安一脸陶醉,周放更是气得发抖。 直到被周放拎着领子拽起来,宋羽安才抬眼看向他。 “逼逼什么呢?原来疯狗还可以这样叫。” “行了。” 周桁压住心中的酸涩,出声止住了周放。 “你要在这儿闹笑话吗?周放。” 周放放开手,坐了回去,偏头不想再参与这个话题。 “三哥马上过来,说今今那边情绪已经稳定了。” “羽安,你这边有什么头绪吗?” “嗯。” 当年事发突然,林枳夏被林家送往国外。 表面上是出国读书,实际上是秘密接受治疗。 因为考虑到林枳夏的状态,以及公开这事会对林枳夏造成的一系列影响,林枳夏患病的事,除了林老爷和她本人,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情况。 偏偏林枳夏很善于掩藏,平时相处时都很冷静,让人看不出破绽,直到发生这次变故,才让他们抓到机会。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双相。” 宋羽安拾起棋罐里的一枚黑子放在茶案上。 “通俗易懂的来说,就是抑郁和躁郁交替进行。” “姐姐今天的一系列举动,带有很明显的躁郁期的特点。” 宋羽安的嘴唇微抿,接着开口。 “包括今天姐姐亲吻,有可能是因为情绪导致的性行为冲动。” “你再提一次她亲了你试试呢。” 宋翊阳微笑。 宋羽安没有理他,再从另一个棋罐里拾起一枚白子放到黑子旁边。 “而前几天姐姐的状况就是比较典型的抑郁期。” “社交恐惧、嗜睡、注意力下降以及自我认同感缺失。” “姑且可以认为,姐姐抑郁到躁郁的突然转变是因为听到季宴礼的的表白,从而受到了刺激。” “但现在我不确定姐姐是因为自我原因引起的典型双相情感障碍,还是因为药物诱发的双相。” 心理这种东西,本来就很复杂,宋羽安没有亲自诊治过林枳夏,他不能就这样妄下结论。 “有机会治好吗?” 周放隔了很久才开口,声音暗哑,不似往日的活力。 宋羽安摇摇头,垂眸开口。 “只能避免减少发作,痊愈的几率微乎其微。” 茶室内又回归寂静。 良久... “好不了又怎样?今今开心最重要。” “只要今今愿意,我可以照顾她一辈子。” 周放不服气的“嘁”了一声。 “说得像谁做不到一样。” 宋羽安懒得和他们争。 他才是和姐姐最配的人,他才最能懂姐姐在想什么。 想到这儿,宋羽安的嘴角愉悦地勾起。 第37章 我喜欢给她当狗 宋羽安是天生的天才,他总是学什么都很快,无论是画画还是心理学。 但天才并非是完美无缺的,宋羽安从小就是个患有感情感知障碍的孩子,缺乏共情能力,很难体会到别人的笑点或者泪点。 但也因为他是个天才,他很擅长于模仿和揣摩别人的心思,对林枳夏伪装出出一副“我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的样子来博得她的关注。 其实全是演的。 往往在林枳夏不在的时候,宋羽安都懒得伪装自己,立刻就会流露出自己冷漠的面孔。 懒得去维持友情、亲情,体会不到正常人的情绪,就算发生了什么好事他也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因为不在乎他人的看法,所以宋羽安与人接触的前提永远是有利可图。 唯一一个能让他流露出真实情感,愿意让他默默付出的人,就是林枳夏。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要开始努力了。” 周放思索很久,终于开口。 他干嘛要去纠结今今和几个男的纠缠啊? 他更重要的是怎么和林枳夏纠缠上才对。 “只要我足够努力,我就可以挤走你们这些围在今今身边的苍蝇。” “只要我温柔体贴,足够懂事,让她知道我有多好,今今自然就会选择我,这样就不用逼她做选择了。” 周放趴在桌上,把玩着罐子里的棋子,一脸的天真烂漫。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周桁第一个站出来肯定他。 “有道理,我们应该做的是比其他追求者更优秀,从而脱颖而出。” “让今今来选择我们,而不是让她接受我们。” “今今想怎么选是她的事情,怎么追求她,让她有选择我们的欲望,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季宴礼也在一边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宋翊阳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你们知道你们现在的样子特别像什么吗?” “像温柔大度的正宫?” 周放抬眼看他。 “不。” 宋翊阳缓缓摇头。 “像菌子吃多了出现幻觉的毒妇,像被皇上厌弃关进冷宫后精神失常的妃子,像被pua到大脑出问题的舔狗。” 周放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过...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也能勉强接受吧。” 季宴礼喝了口茶,斜眼看他,语气有些嘲讽。 “怎么,你也想当毒妇?” “不。” 宋翊阳淡淡开口,勾起一丝笑意。 “我喜欢给她当狗。” ———————— 林枳夏仰着头,平复了一下心情。 脑袋传来熟悉的钝痛,空气一下变得稀薄起来,她闭上眼,可以清晰地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好吵。 林枳夏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到厨房倒水准备吃药。 所剩无几的药片在瓶子里相互碰撞,林枳夏叹出一口气。 又得去诊疗室开新的药了。 目光扫过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有些惨白的面色和泛着淡淡乌青的眼,林枳夏自嘲地笑了笑。 林枳夏,你怎么落魄成这样了? 虽然姜止希望林枳夏能再多休息几天再回去上班,但林枳夏坚持要明天就回工作室。 像往常一样看完山禾悦的报告,林枳夏打开邮箱,就看到了一封新收到的邮件。 是邀请她作为山禾悦的负责人出席的一个服装展,以展示传统工艺服装为主。 是一个很有名的服装展,只在每年年末的时候举办,届时会展示很多工作室和个人设计师的设计作品。 林枳夏知道这个服装展。 她记得这个服装展已经很久没有邀请过山禾悦了。 也许是因为前段时间山禾悦服装展的成功,才让他们紧急邀请了山禾悦出席这次服装展。 这将是山禾悦进一步打开市场的机会。 林枳夏滑动邮件,去看服装展举办的时间和地点。 12月15号,地点在港城梅溪度。 港城? 真是想睡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看来这个港城她是非去不可了。 ———————— 因为服装展的事,林枳夏只能暂缓回工作室的决定。 一来是因为距离服装展开始只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了,她还得准备相关的资料。 季安澜她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勒令她不许超负荷工作,只能把其余的事情交给姜止,还逼迫姜止监督她。 二来是她这段时间一直有件还没有做的事情,她必须在去港城之前把这件事解决了,免得那人过的太舒坦。 但事实上,孟长赢这段时间都过的不好。 那天晚上回家之后,孟长赢就被爷爷狠狠训斥了一顿,连带着自己的爸妈也没能幸免。 但值得庆幸的是,孟家人丁稀薄,孟长赢是家中唯一的小辈。 她被处罚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也就自然不会有人来奚落她。 但被罚跪了一整个晚上祠堂还是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更别说后面几天,林清焰他们还接二连三地过来搞事情。 孟家的生意也因此受到波及,到目前为止都还处于一个亏损的状态。 听父亲说,董事会那边已经因此不满了,一直在要求爷爷重新考虑孟家下一任掌权人的人选。 举步维艰,这就是目前大房在孟家的处境。 原本计划的,等孟长赢从山禾悦那边离职就到集团总部做财务部长的事也被搁置。 好烦,怎么全世界都和她对着干? 敲门声响起,随后是家中佣人的声音。 “大小姐,家主让你去前厅一趟。” 爷爷? 他找自己干什么? 孟长赢不清楚,但为了刷孟方煦的好感,她还是马不停蹄地往前厅赶。 “爷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孟长赢推门进去,却没有看到孟方煦的身影。 而下一刻,她的眼睛却突然瞪大。 “林枳夏,你怎么在这儿?” “不好意思,你能脑袋摇匀了再和我说话吗?” 林枳夏放下茶杯,表情有些嫌弃。 “我当然是来找你报仇的,惊喜吗?” 林枳夏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动作优雅。 “你爷爷可是说了,我无论对你做什么,他都不会追究我的责任的。” “毕竟你上次对我做的事情,可算得上蓄意谋杀。”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孟长赢顿时脸色煞白。 看来这段时间她也过的不怎么样嘛,状态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差。 抬眼有些兴味地欣赏了一会儿孟长赢的样子,林枳夏才接着开口。 “不过你放心,我是一个不喜欢暴力的人,我不会通过打你什么的来报复你。” “毕竟打你,我的手也会痛。” 孟长赢悬着的心稍微落下来一点,她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 “林枳夏,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的问题,我当时太——” “诶,打住。” 林枳夏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听她辩解的。 “既然你对不起的事都做了,那你对不起的话就别说了。” “其实我一直不理解,你似乎一直对我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我一直都觉得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处不好就该你们自己找找原因了。” “但你很特别,你甚至都没和我相处就讨厌我。” “真的,既莫名其妙,又挺让人好奇的。” “所以我就让人去查了查。” “嘿,你猜怎么着儿?” 林枳夏放下杯子,有些好笑的看向她。 “我发现,不只是你,你们一家人都怪有意思的。” “这叫什么?” 林枳夏佯装着思考了一会儿。 “蛇鼠一窝?” 她给出了答案。 “你!” 孟长赢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先别急,我遇到你这种人都还没急,你反而先急上了,跟个炸药包似的。” 林枳夏撑着脑袋看她,表情还是笑嘻嘻的。 “我有时候真觉得,遇到你,我这一生就算是做过再多坏事,也算是扯平了。” “看了你的成长历程,真觉得你蛮可悲的。” “什么意思?” 孟长赢臭着脸追问。 “你一生简直是被pua着长大的。” “你妈告诉你我是你的对手,你就那么讨厌我,处处针对我,你可真是指哪打哪。” 林枳夏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但又立刻对着她冷笑了一下。 “但你和你妈都错了,你不仅轻敌,你还没有脑子。” “你觉得你比我厉害,所以看不起我接管山禾悦,但你大可以和我公平竞争,而不是在背后耍手段。” “而且你知道你最蠢的一点是什么吗?” 孟长赢已经不敢对上林枳夏的眼睛了,但林枳夏的话却依旧源源不断地传来。 “是你不清楚我的路子,还偏偏来触碰我的底线。” 第38章 强扭的瓜不甜 “有些人小时候不把他当人,长大了也做不了人。” “我说句装一点的话。” “已经很久没有人让我这么生气了,孟长赢,你是第一个。” 孟长赢闻言脸色灰白,出声问道。 “所以...你想怎么报复我?” “我刚才说了,我不会对你动手,但事业上,我想你应该也被林清焰她们搞得差不多了,我再动手,就没什么意思了。” “你这种人,应该很怕丢脸,很担心自己名誉受损吧?” 林枳夏拿出手机,冲着她晃了晃。 “我已经通知了那天晚上你的那些小跟班,让她们把那天晚上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原封不动地传出去。” 林枳夏看了眼手机,表情玩味。 “现在这个事情,估计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吧。” “不仅如此,你和王若一在山禾悦做的所有事情我都会公之于众,毕竟知道真相,是每个人的权利。” “你先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毕竟你的名声之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 见林枳夏起身要走,孟长赢才突然回过神来。 “不,不可以!” “你不能这样报复我!” “为什么不可以?” 林枳夏回过头来,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报复方式都由你来选了,那我还报复你干什么?玩呢?” 见孟长赢还要张口说话,林枳夏赶紧打断她。 “行了,你别挽留我了,我说话比较难听,待会我说些话,你又要破防,我就先走了。” ———————— 12月7日是季安澜的生日。 她一向不喜欢和长辈一起庆祝,每次都是提前收了礼物,然后她们一群人再私下办派对庆祝。 以往她不在国内的时候,林枳夏每次都是带着礼物直接飞过去庆祝。 而这次,林枳夏却没想到会碰到参加服装展这事。 她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一直有提前准备礼物的习惯,不然她现在就该手忙脚乱了。 聚会准备在季安澜清风涧的房子开,早上季安澜还特意发信息让她不要穿得很隆重,当作一个小聚会随便打扮打扮来参加就可以了。 平常参加大型宴会的机会太多了,季安澜才不想把生日也搞得很正式,那样就太没有意思了。 了了-你要是穿的艳压了我,你就死定了【傲慢】 slinzx-放心吧,包不会的 slinzx-我穿裤子去 林枳夏本来也不是个很注重外在形象的人,当即便答应下来。 只不过既然是生日派对,她也不能说穿得很恶心地去。 至少还是得画个淡妆出门。 从衣柜里挑了一件白色吊带,再拿了一条浅蓝色高腰裤,林枳夏套了个厚实的外套就出发了。 房间是周诠布置的,季安澜全程没有参与。 林枳夏和宋今禾提前给周诠打了商量,两个人一起给季安澜定了999朵黄玫瑰,再由周诠去布置在房间里面。 因为大部分人都在清风涧有房子,等林枳夏到的时候,周放他们已经在周诠的房子里面玩起来了。 林枳夏刚把包放下,季安澜就嚷嚷着要上楼烤烧烤。 季安澜的房子就在周诠家楼上,一行人就这么吵吵闹闹地上去。 周诠早就在露台把烧烤架弄好了,连同林枳夏她们送的玫瑰,现在就等着这群苦力上来弄食材。 “哇,好大一捧玫瑰!” 季安澜兴奋地跑过去,得知是林枳夏和宋今禾送的花,远远地朝她们比了个心。 因为玫瑰花摆放在露台上,部分花瓣被风吹落,零零散散地撒在露台的草坪上,看上去美极了。 几个女孩围着玫瑰花拍照,剩下的男士只好默默走到一边处理食材。 将水果从口袋里取出洗净,再装进玻璃碗中,周桁抬眸望向不远处的林枳夏。 她似乎拍照拍的有些累了,此时正躺在躺椅上,看着宋今禾带着周念琪玩。 一阵微风吹过,裹挟着一抹暖黄落在他的脚边。 周桁微微低头,蹲下去将玫瑰花瓣拾起,悄悄地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夹层。 “吃水果吗?” 周桁将刚刚洗好的水果端过来,放在林枳夏旁边的圆桌上。 林枳夏仰头看他,正好撞进了他的视线。 那道目光像极了初冬的暖阳,沉稳中带着一丝独有的暖意,让她觉得亲密而不冒犯。 周桁俯下身,去牵她的手。 “冷吗?” 男人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包裹住,源源不断的热意传来。 林枳夏侧头望去,就看见周桁的一截小臂。 因为刚才洗了水果,周桁将衣袖挽了一截上去,此刻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臂线条匀称而有力量感,充斥着一股独属于周桁的性张力。 太性感了! 林枳夏十分欣赏地打量着这截手臂。 也许是学过画画的原因,林枳夏对那些暴露的东西,反而没那么欣赏。 裸露是一种很肤浅的性感。 人都是有窥探欲,往往适当的留白会更有吸引力。 林枳夏回过神,就见男人含笑地望着她,顿时有些局促不安,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他不会以为她是变态吧? “不冷的。” 她脸上羞红未退,说出口的话有种说不出来的柔软。 她挪了挪手,没能将手拿出来。 男人似乎察觉了她的意图,反而用指腹捏了捏她的手掌。 ! 这是在调戏她吗? 林枳夏已经麻了,干脆就这么任由他握着。 “我把beverly带过来了,在楼下,你要和它玩玩吗?” “beverly!” 林枳夏有些惊讶。 也是,她刚刚到就被带上来了,没注意到也很正常。 “那我正好下去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带上来。“ 林枳夏站起来,跟着周桁下楼,但两人握着的手却没有松开。 林枳夏想着猫猫,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 周桁将目光定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嘴角渐渐小幅度地弯了起来。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东西。 他应该怎么讨今今欢心。 今今会不会选择别人而不选择他? 会不会因为自己无趣,今今宁愿选剩下的所有人,也不愿意选他? 如果今今不选他,他该怎么办? 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周桁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个这么容易满足的人。 哪怕只是牵了她的手,他都有些头脑发热。 两人就这样一路牵着手到了楼下。 中途林枳夏也发现两人竟然还牵着手,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直到进了屋子才自然而然地把手松开。 周桁有些失落地握了握拳,想要抓住手心里正在渐渐流失的温度。 周桁到房间里,将猫抱出来。 林枳夏的目光一瞬间就被男人怀里的究极萌物吸引了,忍不住上手逗弄。 “beverly!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让姐姐亲亲。” 从男人手里接过小猫,林枳夏就忍不住想用脸去蹭它。 但想起自己今天化了妆,只好硬生生止住动作。 许久不见,beverly还是很亲人,一双蓝色的眼睛时不时看看她,十分乖顺地趴在她怀里。 “哥哥你看!它还在蹭我的衣服,它肯定很喜欢我!” 怎么突然有点嫉妒这个小东西了? 周桁也跟着笑了笑,目光落在林枳夏身上。 要是他也能像beverly这样会逗今今开心就好了。 突然,他的手机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三,你跑哪儿去了?” 是周诠打来的电话。 “快过来,这里就我们两个会弄这些。”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季安澜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嚷嚷着自己好饿。 周郁、季宴礼和林屿桉因为工作,晚上才能赶到,身下的几个人,除了周诠,都没进过厨房几次,可能连调料都分不清楚。 周桁挂了电话,有些歉意地看向林枳夏。 “二哥叫我去帮忙。” 林枳夏正撸猫撸得起劲,转头看向他。 “那你先上去吧,我陪它再玩会儿。” 大概过了五分钟,门口又传来响动。 林枳夏以为是周桁,也没回头,直接开口问道。 “五哥你怎么回来了?你什么东西拿掉了吗?” “五哥?” 男人冷哼出声,语气嘲讽。 “我就知道周桁那家伙使阴招,把你偷偷带下来。” “哪有偷偷带下来?我让他带我来的。” 林枳夏有些无语地看向站在门口的宋翊阳。 “你下来干什么?” “干什么?” 宋翊阳突然伸手开始解扣子。 他的肤色本就偏白,随着衬衫扣子一个一个被解开,修长的脖颈显露出来。 往下是精瘦的肌肉线条,清晰分明的人鱼线往下蔓延,消失在阴影中。 衬衫下摆被藏进裤子里,整件衣服要落未落,大部分的光景连带着腰线藏在那块白色的布下,引人深入。 “你在做什么!” 林枳夏瞪大眼睛,看着宋翊阳慢慢走过来。 随着男人的靠近,怀着的beverly突然跳出来她的怀抱,跑进了自己的临时小窝。 宋翊阳背对着光站着,眉眼舒展开来,眼尾上挑,少了几分刚才的冷意。 “我来给你当狗玩。” 宋翊阳动作没停,接着将最后一颗扣子解开。 大片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要不是屋子里开着暖气,林枳夏都感觉他得被冻死。 “你疯了?你这是在别人家!” “所以你要去我家吗?” 宋翊阳的房子也在这层楼,只不过他喜静,买的时候楼层比周诠他们的要高一些。 “去吗?” 宋翊阳再次开口问了一遍。 “不去我就接着脱。” “去!” 宋翊阳这个疯子只是把门掩上了,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推门进来。 林枳夏咬牙起身将他拽出去。 宋翊阳也没整理衣服,就这样跟在她身后,似乎心情很好。 他突然想起刚才林枳夏还没来时,季安澜在这儿吐槽他们,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 宋翊阳的目光聚焦在眼前拉着他匆忙跑进电梯里的林枳夏。 强扭的瓜不甜,但能把瓜扭下来,他就开心。 何况,他现在觉得这个瓜挺甜的。 第39章 把门打开,我要进来 刚开门,她就被宋翊阳困在墙角。 危险而亲密的距离,特别是宋翊阳还半裸着身子。 林枳夏有些不习惯地往后缩,却被他拦腰抱住。 “你养过狗吗?” 林枳夏仰头看他,有些迷茫。 “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你问这个干什么?” 宋翊阳漫不经心地低头,眼底含着笑意,语调慵懒。 “怕你把我养得不好。” 啊? “你真的很变态。” “我是打开了你什么神奇的开关吗?” 宋翊阳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玩味。 “算是吧。” “那天你这么玩了我之后,我觉得还挺爽的。” 有病。 林枳夏朝他翻了个白眼,语气挑衅。 “所以呢?” “你是想要报复我,觉得我羞辱了你,还是说,你想要感谢我,觉得我帮你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手指滑过男人紧致的腰部线条,引起阵阵颤栗。 宋翊阳抿唇没有回答,林枳夏顿时有些恶趣味地戳了戳他紧绷的腰腹。 “喂,怎么不说话,是不是——” 下一秒,宋翊阳突然俯身压下来。 灼热的温度从唇上传来,林枳夏瞪大眼睛。 她好像被人亲了?! 宋翊阳不敢看她,索性闭着眼。 预想中林枳夏把他推开的场景没有出现,宋翊阳站起身看向她。 两人目光在这一刻交织,宋翊阳再次低下头去吻她。 他的唇瓣温热,仿佛带着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唇传给了她。 宋翊阳微微起唇,企图将距离拉得更近,像是克制,又像是渴望万分。 一直没敢张嘴的林枳夏有些喘不上气,伸手想要推开他。 宋翊阳没有移开,但止住了动作,稍稍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喘息声就在两人耳边不断地响起,缠绵缱绻,宋翊阳心下未动,想要故技重施,却被林枳夏制止了。 “你在干什么?” 林枳夏故意压低了声音,宛若在他耳边低喃一般,但眼神中却带了几分戏谑。 “我在报恩啊,就像你前几天那样。” “报恩?” 林枳夏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出声。 她伸手用力将他一推,宋翊阳一时不察,被她推得后退了几步。 接着,林枳夏就紧跟了上来,将他按在了玄关的另一侧的墙上。 “宋翊阳,你在报哪门子的恩?” “做狗,你做的明白吗?” 男人垂下头笑着,丝毫不介意自己现在狼狈的处境。 “做不明白,那你就教教我呗~” 语气低沉,带着某种引诱的味道。 “行啊。” “既然想当我的狗,你就不应该来问我能对你多好,而是是应该先问问自己够不够格。” 其实林枳夏并不是一个道德感多强的人。 就比如说,刚才他被宋翊阳突然强吻了。 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因为自己被亲了而感到愤怒,而是因为宋翊阳在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就是擅自亲了他。 这让她觉得自己的尊严被践踏了。 她很不满意。 “那你觉得我够格吗?” 宋翊阳挑眉,用近乎蛊惑的嗓音再次问道。 额间的眉钉被亮起的顶灯照的有些反光。 林枳夏眯着眼,得意又挑衅地看向他。 “一个合格的狗可是不会咬主人的,哥哥。” “既然想当我的狗,那就不应该一切都听我的命令吗?” 宋翊阳垂下眸子,阴影自头顶洒落,林枳夏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有些担忧地看了两眼。 阴影之下,宋翊阳眼角微微挑起,一双眼藏于黑暗中,深沉而危险。 这种奇怪而诡异的状态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宋翊阳没有确切的答案。 他曾上网搜索过,所有的结果都指向说,这是她对自己的服从性测试。 服从吗? 他不清楚,也没有太大的感触。 这种诡异的、令人羞愤不堪的感觉,甚至让他有些上头,像是毒药一般侵蚀着他的意志。 越被林枳夏这么对待,他似乎越兴奋。 “好。” 一直没出声的宋翊阳终于开口回答。 一旁的林枳夏都快急死了,她还以为宋翊阳被她玩坏了。 “我会好好听话的。” 宋翊阳接着开口,低头有些讨好地看向林枳夏。 这是... 自己把自己给洗脑了? 林枳夏虽然有些摸不清头脑,但还是有些暗爽。 好奇怪,她居然没觉得宋翊阳变态,反而觉得看他这副样子,很有成就感是怎么回事? 她伸手揉了揉宋翊阳的头,语气中带着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兴奋。 “真听话。” “乖狗狗是需要奖励的。” 林枳夏的目光变得有些强势。 她缓缓靠近宋翊阳,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带着他往下。 滚烫的吻再次落到宋翊阳的唇上,不同于下颌传来的轻微刺痛,林枳夏的吻很温柔。 霎时间,两人气息交融,仿佛周围的时间都停止了。 宋翊阳眉毛压下来,面上是藏不住的笑意,眼中光芒更甚,似乎没有预料到林枳夏的主动。 “嗡——” 不知是谁的手机铃声响起,不断地震动着,打破了这暧昧的氛围。 林枳夏微微松开,小声喘息着,宋翊阳红着脸,打算去拿手机。 而下一秒... 林枳夏再次吻了上来。 宋翊阳脖颈传来温润的热意,是林枳夏勾着他的脖子往下按。 这次似乎和刚才不同,有些来势汹汹。 林枳夏有些生硬地将舌抵进去,却不知下一步动作该怎么做。 宋翊阳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那个手机了,急躁地把挂在身上的外套脱掉,丢在地上,只留了一件半开着的衬衫。 他伸手捧住林枳夏的脸,想要加深这个吻。 手机的震感隔着裤子传来,但它的主人已然沉浸在欲海之中了。 像是要一口气卷走她所有的氧气,宋翊阳身上传来一股泛着微苦的草药味,侵袭着她的大脑。 ? 她怎么被反客为主了? 伸手将宋翊阳推开,林枳夏有些不服气地瞪着他。 “我先去整理一下衣服。” 这么久不下去,待会他们就要起疑了。 见林枳夏往卫生间走,宋翊阳这才有时间去看刚才是谁在给他打电话。 眯着眼睛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宋翊阳将手机调至静音,伸手去捡被丢在地上的外套。 还没等他将衬衫的扣子扣好,就见林枳夏从卫生间走出来。 “要现在下去吗?” 宋翊阳伸手抱住她,开口问道。 还没等她回应,门铃就突然响起来了。 谁? 林枳夏有些慌乱地回过头。 “大哥,你在里面吗?” 是宋羽安。 林枳夏想挣脱开来,却被宋翊阳抱的更紧。 “怎么了?” 他似乎有些兴奋,靠得更近了些,呼吸之间的热气源源不断地落在她颈侧的一小片肌肤上,有些痒。 门口的可视屏自动打开,露出宋羽安的身影,房屋内的人却依旧紧紧拥抱着。 林枳夏有些紧张地瞥了眼屏幕。 好刺激,怎么有种背德感? 她抬眸去看宋翊阳的脸色,却见他一脸平静,仿佛被问的人不是他。 “姐姐在你房子里面吗?” 站在门口的宋羽安再次发问。 宋翊阳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是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林枳夏的反应。 哪怕在这种时候,林枳夏的脸色也没有变,只有耳侧渐渐浮现的红晕才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慌乱。 “哥?” 宋羽安明显等得不耐烦了,再次重复了一遍。 “快回答啊,不然他以为你心虚!” 林枳夏压着声音在他耳边命令他,但宋翊阳完全不在意,甚至变本加厉,用膝盖顶开她的腿,将她卡在中间。 林枳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浑身一软。 林枳夏瞪了他一眼,满脸羞愤,眉心却越皱越紧。 大脑一片空白,林枳夏意识到自己应该要藏起来,却不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做什么反应。 被宋翊阳禁锢住的四肢现在才重获自由。 她像只被发现的小猫,慌忙逃窜到沙发后缩着,探出一双眼睛看宋翊阳接下来要怎么做。 好可爱。 宋翊阳知道自己不能把人逗狠了,这时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回复。 “她不在。” “你要做什么?” “不在吗?” 宋羽安显然没那么好糊弄。 “大哥,你把门打开一下,我要进来。” 第40章 她只不过是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 “等一下!” 林枳夏还没跑远,用着气音叫着宋翊阳,示意他等着自己藏好了再开门。 宋翊阳眸子闪过笑意。 “我要是帮了你,待会儿他走了,你就不能罚我了。” 紧要关头,林枳夏哪里管的了这些,自然是满口答应。 直到她跑进卧室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她在心虚什么啊? 她现在还能出去吗? ———————————— 宋羽安一进来就已经知道林枳夏在屋里了。 因为玄关处浓烈的晚香玉混着皮革的味道还未散去。 宋翊阳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抱胸靠着墙挑衅地看向宋羽安。 宋羽安没理他,目光滑过男人有些红得过分的唇,神情有些阴郁。 他果然不是姐姐的唯一吗? 不过这种失落的情感转瞬即逝。 没关系,姐姐现在还年轻,正是爱玩的时候。 等再过几年,这些老男人都人老珠黄之后,他再把他们都挤下去。 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见宋羽安盯着自己的唇发愣,宋翊阳不由得有些得意。 “怎么样?满意你看到的吗?” “弟弟。” 男人直立起身子,单手叉腰。 宋羽安这才注意到他里面衬衫的扣子有两粒没扣。 出卖肉体的骚狐狸。 也就只能靠这种把戏上位了。 “练的也不怎么样就给姐姐看,真担心姐姐吃差了。” 宋羽安启唇讥讽道。 “那怎么了?你不也希望她看上你吗?装的跟什么似的。” 宋翊阳不甘示弱地回击。 “我跟你不一样。” 宋羽安摇摇头,压低了声音。 他可不想这些话被林枳夏听到,这不利于自己在姐姐面前立人设。 “我更乖更听话,我只会比你更会讨她喜欢。” “像你这样靠肉体上位的人,总有一天她会腻。” “如果我也像你这样使阴招,你觉得你抢的过吗?” 宋羽安压低声音靠近他,目光平静,仿佛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宋翊阳突然笑了。 “是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屑于勾引他上位?” 宋羽安冷眼看他。 “那你最好说到做到。” “不过你哪怕想勾引,你也比不过我,毕竟你没我放得开。” “…” 宋羽安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他可不想姐姐在这个男的的房子里再待下去。 宋翊阳走过去敲门。 “他走了,出来吧。” 开门,就看见林枳夏靠在墙边。 “我让你放肆了吗?” 林枳夏抬眼看他。 “你真的很不听话。” 林枳夏刚刚躲在屋子里,想听外面的动静,却发现根本听不清,便只好玩会儿手机打发时间。 她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还没拿。 伸出手指着宋翊阳,林枳夏表情不善。 “我现在下去,你去周诠哥家里把我准备的生日礼物拿上来。” “遵命。” 宋翊阳笑着踱步离开。 ———————————— “宋老七人呢?怎么不过来帮忙?” 周放端着凳子往露台搬,见宋羽安进来,顺口问道。 “他刚刚和姐姐待在楼上,独处了很久。” 宋羽安语气幽幽,周放一时不察,差点被绊倒。 “什么?” 宋羽安轻飘飘地望了他一眼,迈步走开。 “宋翊阳这个死人,我们在楼下当苦力,他在楼上撬我墙角?” “气死我了!” “我要报复他!“ 路过的周桁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看向周放。 他和周放这些年的接触并不多。 因为圈子不同,他毕业后也没待在申城,周放又一天各个地方到处野,两人除了聚会之外,很少见面。 他似乎很久没有关注过这个弟弟了。 周桁周放兄弟俩前后脚出生,其实没有很分明的兄弟差距。 但周桁太稳重了,从小到大很少让父母操心,天生的一副哥哥样。 而周放恰恰相反,从小到大都是惹是生非的主。 但周放真的一无是处吗? 并不是。 事实上,他除了有些不着调和孩子气之外,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他单纯,不记仇,做什么事都激情满满,充满干劲。 在他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其实有着一个细心温柔的灵魂———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开解治愈着林枳夏的内心。 周桁收回目光。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弟弟也成熟起来,为了喜欢的人开始争风吃醋,为了喜欢的人而变得更好。 “你要怎么收拾?” 周桁有些好奇。 周放回过头,见是周桁,有些警惕。 “你先答应我,不能告诉今今。” “嗯。” “我要往他的那份烤肉里,加特别特别多的辣椒粉。” 似乎想象到了画面,周放有些邪恶地偷笑起来。 周桁:。 当他刚刚那句周放成熟了的话没说。 “在笑什么呢?” 是林枳夏进来了。 周放立刻收了笑,有些不自在地回答。 “没什么。” 林枳夏奇怪地看了他两眼,到露台去逗周念琪玩。 周放远远地看着她,心情有些低落。 ———————————— 手机传来震动,林枳夏将周念琪放下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是周放发来的。 她看了眼周围,有些疑惑。 刚才人不是还在这儿嘛? 周放-他是不是勾引你了? slinzx-谁 周放-你别包庇他了,我都知道了【心碎】 周放-你就说,宋翊阳是不是勾引你了! 林枳夏眼中浮现出兴味,手上动作没停。 slinzx-对啊,他太会了 看到这条消息,周放压住自己内心的酸涩,回复道。 周放-比我还会吗? 周放-他已经超过我了吗?【抓狂】【抓狂】 slinzx-你有勾引过我吗? 周放彻底破防了。 原来在林枳夏心里,他的起始地位竟然没有宋翊阳那个花孔雀高。 周放-你怎么喜欢这种的? 周放-你不正经! 林枳夏没有回复他了。 周放隔了一会儿,又默默拿起手机打字。 周放-你和我说吧,宋翊阳那个狐狸精怎么勾引你的? 周放-我现在就学 周放-今天晚上不见不散,我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赋异禀 slinzx-? slinzx-发癫了吧你 周放-我错了 周放-我以前不知道你好这口,现在我知道了 周放-我已经把握了撩拨你的精髓 也不管林枳夏回不回复他,周放独自在聊天框里自问自答起来。 他早就该预料到,林枳夏就不是一个喜欢主动的人。 从某些层面上来说,她和宋羽安很像,是一个没有利益驱使,就不会主动行动的人。 如果不是宋翊阳主动勾引了林枳夏,林枳夏怎么可能主动亲密他? 真是一会儿不看着她,就被外面的猫猫狗狗勾走了。 周放-他是不是脱衣卖肉了? slinzx-... 周放-你不会还上手了吧? 未必有些太了解她了吧? 她只不过是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 周放-你真是饿了 周放-他身材哪里有我的好,你想摸来摸我的啊! 周放-随便你摸,我都不带反抗的 林枳夏汗颜,她是那么饥渴的女的吗? slinzx-你控制一下,姐喜欢暗恋的感觉 slinzx-你有些太热情了 但周放才不管这些。 周放-别否认了,我知道你心动了 林枳夏有些尴尬的揉了揉脸。 好吧,其实是有一点点。 ———————— 这边,周放放下手机,成功拦截到了去给林枳夏拿东西回来的宋翊阳。 “表面这么正经,私底下怎么这么喜欢耍花招啊?” 周放挡住宋翊阳的去路,讥笑着开口。 “什么意思?” 宋翊阳挑眉看向他。 “接着装。” “我已经看破你的诡计了,你争不过我的。” 宋翊阳觉得有些好笑。 “你想怎么争宠?” 周放眯着眼睛看他,眼神警惕。 “我凭什么告诉你?” “哦。” 见宋翊阳兴致缺缺,迈步要走,周放又开口叫住他。 “我只是提醒你,以后再想靠这种手段勾引今今,那你就行不通了。” “因为我将会取代你的位置。” 宋翊阳不屑地冷笑一声。 “别傻了,你怎么可能取代得了我?” “你永远学不到我的精髓。” 第41章 你想让姐姐吃你吃剩的东西吗 周桁瞪着宋翊阳远去的背影,不甘心地咬牙。 自己这是被他瞧不起了吗? 走着瞧吧,很快宋翊阳就该笑不出来了。 周放等着电梯下来,也跟着上楼了。 他可不能给宋翊阳和今今独处的机会。 空荡的楼道出口在电梯合上之后晃过一道人影。 周桁站在楼梯间,手心里握着之前放在口袋里的花瓣。 他本来是下来叫两人上去吃烤串的,却意外地听到了这段对话。 原本以他的作风,他应该主动回避的。 但意外地,他迈不开腿,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一样。 “勾引”、“争宠”、“取代”... 这些是以前他从未接触过的,也不屑于去了解的词语,此刻却一个一个、无法控制的钻进他的脑子里。 好奇怪。 一切似乎正在往奇怪的地方发展。 以前还没有戳破这层纸的时候,大家都还能相敬如宾地相处。 虽然他知道大家内里仍然把对方当作兄弟,但现在一旦涉及到今今的事情,所有人的关系就变得势同水火,根本容不下彼此。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事实上,他也因为其他人靠近林枳夏而感到无止尽的嫉妒。 层出不穷的想吸引林枳夏的招数,在讨林枳夏欢心这件事上,每个人都争奇斗艳,生怕自己落于下风。 明面上的争抢、挑衅,私底下的阻挠、讥讽。 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样? 因为嫉妒就大打出手吗?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想,这应该也不是林枳夏想看到的。 但周桁在这一刻,也同样意识到了,如果自己再不采取行动,似乎就有些来不及了。 宋羽安作为林枳夏最听话懂事的弟弟,已然得到了她的奖励。 听刚才周放的意思,宋翊阳似乎也通过某些手段,已经和林枳夏发生了亲密接触。 接下来,应该季宴礼和周放也会陆陆续续采取行动了。 他没有季宴礼心机那么深,也不如周放那么放得开。 一群人之中,他总是显得古板而无趣。 从大家表白到现在,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原地踏步。 这样下去不行。 一向冷静自持、在任何场合都面不改色的周桁此刻看上去却有些慌乱和无措。 他紧抿着唇,手中捻着的黄色花瓣被他压出汁水,一股平和安静的幽香顺着手臂蔓延上来。 周桁回过神,匆匆上了楼。 ———————————— “给。” 宋翊阳将礼物盒子递给林枳夏。 “谢了。” 林枳夏接过盒子,就起身去找季安澜,宋翊阳闲着没事,也跟着她过去。 “生日礼物。” 林枳夏将盒子递过去。 “什么啊?” 季安澜好奇地接过去,将盒子打开。 里面摆放着一枚多层结构的镶钻黄k金的六片雪花胸针。 “梵克雅宝的典藏款,你怎么搞到的?” “托关系,正好有人出。” 季安澜正抱着林枳夏亲热呢,正好周诠这时将烤好的烧烤分盘装好,让周放几人端过来先吃。 宋翊阳本来就有些饿了,一放下盘子就开始吃了起来。 而下一秒… “嘶,好辣!” 宋翊阳胡乱将口中的肉吞下去,耳朵瞬间红了起来。 “周诠哥,你撒了多少辣椒粉?怎么这么辣?” 一旁正忙活着的周诠疑惑地抬头。 “我还故意少撒了,我大部分给你撒的是孜然啊?” 一旁的周放放下烤串,语气有些得意。 “我觉得还好啊,特别入味!” “宋翊阳你是不是不行啊?这点辣度都受不了。” 宋翊阳被辣得有些出汗,根本没空理他。 坐在一边的周桁眼色复杂地看向周放。 他还以为周放只是开玩笑的,没想到真的这么幼稚。 “你什么时候这么吃不得辣了?” 林枳夏看着一边疯狂灌水的宋翊阳,皱着眉问道。 “我没有———“ “切,垃圾。” 宋翊阳正想开口辩解,却被一旁的林清焰打断。 他皱眉瞥向周放有些得意的表情,察觉到了古怪。 “我没有,不信你尝尝,这份真的很辣。” “诶,不行!” 周放连忙阻止。 可不能把今今辣到了。 “为什么?因为你心虚了?” 宋翊阳挑眉,抓住了他的把柄。 “你想让姐姐吃你吃剩的东西吗?” 宋羽安突然插话进来,语气平淡。 “我没有! 宋翊阳当即反驳。 “咦,好恶心。” 林清焰再次出声。 “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这份有多辣!” “那你就是故意想让姐姐吃辣的?” 宋羽安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周放见有人帮他说话,瞬间硬气了起来。 “对啊,你明知道很辣,还让今今吃,居心叵测啊。” 宋翊阳不甘心地将烤串放下,眉间轻皱。 “反正我这份真的很辣,爱信不信。” “除了你又没人吃到,谁知道是不是故意装可怜博关注呢?” 宋羽安将口中的肉吞下,慢条斯理地开口。 “宋羽安,你有病是吧?” 宋翊阳面上带笑,却感觉自己额间的神经在一突一突地跳着。 “行了。” 一直坐山观虎斗的周桁适时开口。 “烤肉是我和二哥烤的,调料是我看着撒的,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宋翊阳瞟了眼一边有些小人得志的周放,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算了,周桁应该不是那么有心机的人。 烤肉这事最后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吃完饭,几人又打了一会儿叶子牌。 林枳夏陪着宋今禾把周念琪哄睡着了之后,起身离开房间,就看到进门的季宴礼。 “哥哥。” 林枳夏点头问好。 季宴礼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放到一边,转头摸了摸她的头。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刚刚把念念哄睡着,他们现在在下面打牌,我洗点水果给他们送下去。” 季宴礼闻言点头,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 “我来帮你。” 季宴礼将袖子挽上去,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和周桁周放他们这种常年保持健身的人不同,季宴礼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保持健身只不过是为了保证自己的身体足够健康。 他的肌肉没有那么紧实,只有薄薄的一层,此时因为用力抓握着果盘,而有些明显。 “我听说你过几天要去港城的事了。” 水流声在房间内响起,林枳夏将案板和刀拿出来,准备清洗一下,就被季宴礼接过。 “除了参加服装展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吗?” 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清晰而动听,顺着身侧人因清洗而若有似无地触碰到她手臂的动作,传进她的耳朵里。 “我还没有想好。” “需要去散心吗?” 林枳夏抬头,有些惊讶地对上季宴礼的眼睛。 温柔的冬日暖阳从窗外斜射进来,打在大理石台面上。 季宴礼的面容被光晕染得十分柔和,他穿着优雅得体的深色衬衫,手臂上还带着臂环,垂头看她。 好像回到了混乱发生之前的样子,他还是她亲近的哥哥。 林枳夏看着他这副样子,反而有些不满。 把她的生活和情绪搅得一团糟之后,他凭什么还能这么镇定自若地站在她面前,装作一切都没发生的样子? 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像个小丑在困扰。 林枳夏不爽的情绪显露在脸上,但又很快消失。 “哥哥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觉得你需要,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帮你把在港城的行程安排好。” “如果你觉得和我们待在一块很困扰的话,可以一个人待一段时期,平复一下心情再回来。” 林枳夏低头,将洗净的水果分装到果盘里,低头思考着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 这边,宋翊阳站起身,整理好衣服,说自己上去问问林枳夏什么时候下来。 坐在矮凳上的周放将骰子放下,表情怪异地看向他。 “你为什么不发消息问,非要上去?” “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经过刚才的事之后,周放一直紧盯着宋翊阳,生怕给他机会,让他黏上林枳夏。 宋翊阳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她没回消息。” “你放心,我今天已经得吃了,暂时没有想骚扰她的念头。” 他轻飘飘地看了坐着的三个男人一眼,语气难掩得意。 “毕竟还是要给你们这些可怜虫一点机会。” “你要是不放心,就和我一起上去。” 周放闻言,表情立马黑了,但还是没骨气地站起身来,跟着宋翊阳上楼。 一旁坐着打牌的季安澜和林清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嗑起了瓜子,津津有味地看两人阴阳怪气。 见周放跟着宋翊阳走了,两人又将目光落在还坐在牌桌上的周桁和宋羽安身上,失望地叹出一口气。 而牌桌上的另外两人显然已经心不在焉了。 周桁还能勉强思考一下,出一下牌,宋羽安更是直接摆烂。 他本来就是被季安澜拉上桌的,也没多想玩,现在更是没什么心思了。 季安澜和林清焰对视了一眼,直接将牌摊在桌上。 “没意思,你们两个完全不在状态好吗?” “爱打打,不想打就别打了,扫了哀家的兴。” 两个人推开椅子站起来就往沙发走,缩到一边聊起了八卦。 周桁有些歉意地朝她笑了笑,但明显情绪有些低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宋羽安就更不指望他能有些什么反应了。 大致隔了十来分钟,没见宋翊阳他们下来,反而是林枳夏带着季宴礼下来了。 季宴礼直接走过去,把准备好的礼物拿给季安澜。 林枳夏则端着果盘走过去放到桌上,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们怎么没打了?” “还不是因为那——” 林清焰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要开口,就被周桁的咳嗽声打断,顿时有些不爽地看过去。 周桁大概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丢脸,下意识打断了林清焰的话,还没等他想好措辞,宋羽安便主动接过话茬。 “因为我哥和周放哥上去找姐姐了,我们四个觉得这样打着没意思,就中场休息了。” “上去找我?” 林枳夏有些困惑。 “可是我没有看到他们啊?他们去哪里找我了?”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季安澜将周诠投喂过来的葡萄吞下,语气揶揄。 “可能那两人约架去了也说不定呢。” 第42章 你想和我一起换衣服吗 事实上,被说去约架的两人... 十分钟前。 周放一进门就愣在了原地,宋翊阳不明所以,正要开口问他。 “嘘。” 周放侧身,让出自己面前的位置,好让宋翊阳能够看到自己对面的镜子。 季安澜在客厅放了一面很大的落地镜,为了采光更好,特意往内斜着摆放在客厅。 此时从他们两人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镜子上映出的两个人模模糊糊的背影。 其中一个是林枳夏,还有一个... “那个人是谁啊?” 周放只感到心力交瘁。 防住了一个,没想到趁他不注意又来了一个。 “季宴礼。” 宋翊阳压低声音,语气淡淡。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那个老狐狸的背影? 也就只有周放这个傻白甜看不出来。 “走吧。” 宋翊阳失去兴趣,转身要走。 “走啥啊?” 周放叫住他,语气有些着急。 “你说他们两个在说啥啊?” 宋翊阳回头,就见周放趴在墙上,企图听清厨房里两个人的对话。 但因为相隔太远,加上一直有水声传来,掩盖住两人的声音,周放除了隐隐约约能听到林枳夏和季宴礼的说笑声,内容是一个字没听清。 “关我什么事?” “你不好奇吗?” 周放有些惊讶他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好奇心害死猫。” “等你听清,发现他们两个人是在里面调情,你就老实了。” “我才不好奇,管他们聊什么呢,没意思。” 宋翊阳面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在意死了。 但他今天已经招惹过林枳夏一次了,不能再惹她了。 到时候真的惹生气了,他就真的没有好果子吃了。 “我现在上楼去取红酒,你要是想被发现就接着待着吧。” 宋翊阳迈腿出了房间,踩着皮鞋一下一下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果不其然,周放很快就跟了上来。 周放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被林枳夏发现的后果。 本来他就什么好处都还没得到呢,要是因为这个事情被林枳夏讨厌,那他才叫得不偿失。 两人走进电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而厨房里的两人对这个情况毫不知情。 将水龙头关闭,林枳夏才抬头回答季宴礼。 “其实这样一想,也挺不错的,我确实需要去散散心。” 林枳夏去港城除了服装展这件事以外,的确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但她不想将这件事和他们说。 而且,眼下还有一个问题。 “但山禾悦那边...” 见林枳夏面露难色,季宴礼只是微微一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山禾悦那边你可以放心交给姜止,你去散心这段时间,我会派专人去帮她打理。” “依旧像之前一样,每日给你汇报。” 见他都已经这样说了,林枳夏也不好再矫情。 “那我要住港城最好的酒店也可以吗?” “当然。” “我待会让人去安排。” ———————— 几个人又陆陆续续地闹了一会儿,季安澜点的外送就到了。 “你生日就吃外送啊?” 林清焰帮着季安澜将口袋提进来,语气有些嫌弃。 “谁让我为了办派对就给家里的佣人都放假了呢?让厨师上门做饭又不自在。” “而且我们家周诠今天忙了一中午,让他休息休息怎么了?” 季安澜理直气壮。 “恶心。” 林清焰受不了她那股腻歪劲儿,皱着眉头走远。 这顿晚餐一直持续到深夜,几人边吃边玩,季安澜宋今禾两个人喝嗨了,还在客厅里搞起了情歌对唱。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微凉的夜幕中,一股微风吹过,湿润的雾气裹挟着水珠,打在窗户上。 林枳夏被突然袭来的几丝凉意唤回短暂的清晰。 大家今晚或多或少都喝了酒,肯定不能驾车回去。 身侧已经喝晕过去的周放传来一阵浓厚的酒气,林枳夏皱了皱眉,起身打算去联系司机把这些人都送回去。 “今今,你要走吗?” 季安澜醉醺醺地过来勾上她的肩膀。 林枳夏点点头。 “待会就太晚了,再联系人来接还怪麻烦的。” “别走了呗!” 她将林枳夏按回椅子上坐好。 一旁的季宴礼不悦地皱皱眉,似乎不满她的动作,但忍了忍,想到是她的生日,还是没说什么。 “反正我和周诠还有宋翊阳的房子都在这栋楼,你们干脆就在这儿住一晚上呗。” 林枳夏皱了皱眉。 也...不是不行。 见林枳夏答应下来,季安澜有些兴奋地挥了挥手,但她似乎是忘了自己另外一只手上还拿着红酒瓶。 红酒随着瓶身的晃动倾泻而下,坐在位置上的林枳夏和季宴礼都没能幸免。 “我-?” 季安澜一下酒醒了大半。 季宴礼只觉得自己眼皮跳了跳,有些咬牙切齿地叫着季安澜的名字。 “哥,你别生气,我让周诠去拿他没穿过的衣服。” “你和今今先去换个衣服。” 季安澜赶紧赔笑道,把两人往房间里推,再转身去找周诠。 客厅里,醉的醉,嗨的嗨,没人注意到刚才的变故。 见季宴礼跟着自己进来,林枳夏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他。 “你想和我一起换衣服吗?哥哥。” 白皙光滑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林枳夏伸手将客卧的灯打开,在暖黄色的灯光照射下,那张被酒熏红的脸反而越发的好看起来。 整张脸晃眼看过去有些朦胧,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细长的眼里,眼神却又清澈无比。 也许是因为喝了红酒,她的唇有些水润,在光照之下变得更加诱人。 季宴礼望着她没有作答。 早在进来之前,或者说,早在今天见到她之前,季宴礼就已经想清楚了。 他可以不介意林枳夏羞辱他,也不介意林枳夏打他骂他。 虽然林枳夏这些排斥他的行为会让他伤心难过,但他认为这些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只要林枳夏不要讨厌他,不要疏远他。 只要林枳夏愿意接受他,在她心里给他留一点位置,他就满足了。 因为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光彩的。 季宴礼从小到大一直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 和其他几个家族不一样,季宴礼是唯一的、无可代替的季家的下一任继承人。 季钰棕知道接手一个家族之后每天要面对多大的压力,所以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接受继承人的培训。 特别是看到季安澜对这些根本没兴趣之后,便更是坚定了要将季宴礼培养成一个完美的继承人的决定。 成为一个继承人不容易,成为一个完美的继承人更不容易。 他吃过不少苦。 在父亲对着季安澜和林枳夏和颜悦色说话的时候,他永远只能得到父亲的冷眼。 他早已经习惯了被人冷漠对待。 但林枳夏是不同的。 在季安澜天真烂漫的年龄,林枳夏却可以察觉到季宴礼的情绪,默默陪在他身边安慰他。 她会给他带花园里她看到的最好看的花,偶尔是一枚奇形怪状的石头。 有些时候,他还会惊喜地收到一幅林枳夏的画,画里永远四季如春,是季宴礼没有见过的她眼里的风景。 在林珺珩夫妇去世之前,林枳夏是个很开朗、很自信的孩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他突然回想起那段漫长的、安静的、黑暗的时光。 林珺珩和季曼淑死讯传刚回来的那段时间,林枳夏一直很乖,她没有哭,没有闹,每天都按时吃饭,似乎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但,她不再说话了。 她似乎总是一个人坐着发呆,有人和她搭话,她也没有反应。 像个机器人。 季宴礼讨厌看到她这样。 他们都讨厌。 王府里有很多长班,吃穿住行都不需要人担心,因为担心林枳夏做出什么过激行为,那段时间,他们总是轮流照顾她。 他总是会准备好早餐,敲门进入林枳夏的房间,叫她起床。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准备三明治时,面包片都被他烤得有点糊,但林枳夏还是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了。 那是她那段时间里第一次对他的行为有了反应。 他会在林枳夏每次默默将碗里的菜吃完之后,再用公筷给她添菜。 他会在每次长班帮她洗完头后,给她用毛巾擦过之后,再给她吹干。 他会每次削好水果之后,一块一块地喂她,每每这个时候,林枳夏都会张嘴乖乖吃下,像兔子一样小口咀嚼。 ... 可林枳夏的情况却越来越糟,她已经很少对外界做出回应了。 在他像往常一样再一次去找她的那天,林枳夏走了。 她离开了这里,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消息,把他一个人丢下了。 季宴礼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所以不管林枳夏怎么对他,他都会忍住。 他必须尽快拉近和今今之间的关系,让她意识到他们关系的转变。 于是他开口说道。 “如果我说想和你待在一起,你会赶我出去吗?” 第43章 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你猜?” 林枳夏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 季宴礼动了动唇,刚想开口,就见林枳夏一只手撑住脸,纤长的手指往上,挡住了她的一只眼,余下的一只眼眼尾微勾,含笑看向他, 她的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却依然黑白分明,细碎的光芒折射过来,看上去正十分专注地看着他。 “你会让我留下。” 季宴礼十分肯定地回答她。 就像林枳夏很了解他一样,他也很了解林枳夏。 “猜对了,哥哥。” 林枳夏冲他眨眨眼,伸手去勾他的脖子。 “那我就给你一点奖励吧。” “什么?” 季宴礼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搞懵了,随即反应过来,沉下了脸。 “你现在是在干什么?玩我吗?” 见林枳夏仍然笑着看他,没有退让的意思,他又突然泄了气。 “今今,你现在是真心的吗?” 他有没有被玩无所谓,左右都是他占了便宜。 但是他不想看到林枳夏和他虚与委蛇。 “我不想你后悔。” 他叹出一口气,但林枳夏却突然松开他,和他拉开了距离。 “又来了,又来了!” 林枳夏的声音微抖,带着一丝愤怒和不满。 “你每次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然后像个局外人一样来规劝我,让我三思而行,说我不够冷静。” “我是一个成年人,不是需要你随时教导的孩子。” “我既然决定这么做了,我就考虑过后果的,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她将季宴礼一把推到墙上,偏头撩了撩头发,余气未消。 “别忘了是谁先来打破这层关系的,你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呢?耍我好玩吗?” 她伸出手指向门口。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看你自己怎么选。” “觉得我在玩你,你接受不了,就滚出去!” 季宴礼呼吸微沉,下一秒,他伸手勾住林枳夏的脖颈。 他的唇瓣温热,仿佛带着电流,覆在她的唇上,缓缓辗转着。 像是渴望,却又克制着自己。 吻只持续了短短的十几秒。 季宴礼松开她,微微退开一点距离。 “我当然不会拒绝。” “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季宴礼将金丝眼镜取下,随手丢在床上,转身再次拉近和她的距离。 唇齿相依的亲吻从未像这次一样猛烈。 季宴礼心跳快得厉害,林枳夏同样也没有好到哪去。 这是和宋翊阳还有宋羽安接吻时完全不同的体验。 季宴礼身上的红酒味顺着这个吻,像是盈满了她的口腔,即使是闭着眼,男人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仍然可以清晰地感知到。 长时间的仰头让她的脖子有些酸胀。 季宴礼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微微向下沉,托住她的臀部,将她抱了起来。 空间转换,林枳夏被他抵在墙上。 她大脑放空,想着这样自己似乎更累了。 身体没有支撑点,只能借助季宴礼的手臂着力,浑身都紧绷着。 “呼…呼…” 喘息声在房间内交错响起。 林枳夏顺了顺气。 “放我下来。” 声音虚浮,轻飘飘的气声传进他的耳朵里,季宴礼没有动作。 林枳夏四肢软绵,没有力气动弹,双手垂下去,靠着墙壁直起身子。 季宴礼伸手拂上她的背,将她按进怀里,偏头去看她的反应。 林枳夏没有排斥,似乎有些累了,亲吻后的醉意和困意逐渐浮现。 她轻轻地哼了两声,似乎把他当成了什么抱枕。 季宴礼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还有话没说呢。 但他不想吵醒她,只能默默将她抱回床上,开门出去。 “了了,过来。” 他去叫还在外面疯的季安澜进来。 “今今睡了,你给她收拾收拾。” 刚才外面灯光昏暗,季安澜远远的还没看清,现在走过来,才发现季宴礼的嘴唇有些肿胀。 见季安澜盯着自己发神,季宴礼皱了皱眉。 “愣着干什么?” “哥,你的嘴破了…” 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突然阴恻恻地逼近他。 “你该不会是趁今今睡着偷偷摸摸亲的吧?” 季宴礼感觉自己快被气笑了,伸手捏住她的脸。 “嘶!疼疼疼,我错了!” “你哥我是这种人吗?” “那你和今今现在的关系是什么啊?” 季安澜捂着脸,有些好奇地发问。 季宴礼自己都没弄明白,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少打听。” “我先去换衣服。” 季安澜一脸不甘心地看着季宴礼离开,小声嘀咕道。 “真是的,因为不讨好我,你妹妹我可以当你的僚机诶。” ———————————— 第二天上午10点 林枳夏难得睡个了懒觉,坐在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自己家。 洗漱完后,林枳夏走出房间,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人。 应该都去工作了。 林枳夏失笑地摇摇头。 你真是越来越懈怠了,林枳夏。 “你起来了?” 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鼻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周放?” 男人笑着将餐盘端出来,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们都去上班了,让我照顾好你。” “我刚刚把早餐热了一下,你赶快过来吃。” 林枳夏走过去。 “你还会做早饭?” “瞧不起谁呢?” 周放有些炸毛。 “我只是不会做饭,但我不是智障!” “哦。” “林枳夏,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林枳夏不咸不淡的语气,让他有些不爽。 林枳夏眼皮跳了跳。 大清早的,就大喊大叫。 她伸出筷子给他夹了一个包子放到他碗里。 “快吃吧,待会凉了。” 周放看了眼碗中多出来的包子,语气柔和下来,抬眼看向林枳夏。 “你担心我吃冷的,你心里有我。” 他吸了吸鼻子,大有一种孟姜女哭长城的感觉。 神经病吧? 吃都堵不上他的嘴? 林枳夏叹出一口气,不再理他。 早餐后,林枳夏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回碧水云居,但周放却叫住了她。 “你昨天下午在厨房里和季宴礼聊什么呢?” “什么聊什么?” 林枳夏回头,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昨天下午,你在楼上,我和宋翊阳上来找你,打算问你什么时候下去。” “结果我们两个就看到你和季宴礼两个人在厨房,两个人靠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有说有笑的。” “我还看到他给你喂葡萄。” 周放走到她跟前,眼里满是妒意,但面上笑嘻嘻的。 “你猜我后面又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也给他喂了一颗葡萄。” “你抬头看他,他低头望你,那个阳光打过来,好有氛围感哦,像在拍电视剧。” “那个葡萄,好绿好绿哦,像我一样绿。” “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林枳夏:… “我跟他没聊什么。” 林枳夏叹出一口气,抬头看向周放。 “当时房间这么安静,你没听到吗?” “我哪里听得到?声音那么小,还开着水龙头,哗啦哗啦的。” “我怕我听到了发现你们两个躲厨房里调情。” 林枳夏闭了闭眼。 谁会在厨房里调情啊喂? “别阴阳怪气了,我真没跟他聊什么。” “周放,你什么时候这么斤斤计较了?” “我斤斤计较?” 周放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眼眶一瞬间红了起来。 “你每次都这样,林枳夏。” “我每次难过,吃醋的时候,你都是这个态度,不冷不热的,好像我是一个只会无理取闹的人一样。” 周放委屈极了。 他有些时候陪着婶婶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过。 林枳夏这样的,很像电视剧里面那些出轨的有钱人,被自己的妻子抓奸之后,反过来指责妻子无理取闹。 但他比那些电视剧里的那些妻子还要惨,他甚至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 “你对我和对他们几个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你每次都敷衍我,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讨厌你了,林小夏!” 他红着眼睛,却不掉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真的很过分吗? 林枳夏站在原地,开始反思起自己。 她似乎一直把周放当弟弟看待,因为他有些小孩子脾气, 但是她没有注意到这样周放并不开心。 “对不起啊,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 林枳夏抬手去摸了摸周放的头。 “我和他没聊什么,他只是问了我在港城的安排。” “嗯。”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微颤,吐字很慢,把尾调拖得很长,似乎是害怕被拒绝。 “你没有骗我吧?” “什么?” “你都没有亲亲我,你明明都亲了宋翊阳、宋羽安,还有季宴礼。” “但是你安慰我只是摸了我的头。” 他这是在撒娇吗? 林枳夏有些好笑,语气柔和。 “你怎么知道的?” “你亲季宴礼吗?” 林枳夏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昨天晚上,季宴礼从客房出来,嘴都破皮了,还要坐到我面前喝酒,我当然看到了。” 周放眼睛眨了眨,似乎更难过了。 “不止我看到了,另外几个也都看到了,他还一个劲儿地在那里笑。” 林枳夏眉头微挑。 幼不幼稚啊,季宴礼。 “但是我很难过,今今。” 周放毛茸茸的头发垂下来,他抱住自己,将脑袋埋在林枳夏的肩上拱了拱。 有些痒,像只闹脾气的大狗。 “你都不这么对我。” 第44章 我们就到这儿吧 “你希望我也这么对你吗?” “嗯。” 周放仍然埋在她肩头。 林枳夏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有些好奇地问他。 “你不介意吗?如果我同时和他们也发生了亲密接触。” “介意。” “但是我可以接受的。” 周放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似乎是见林枳夏态度温和,他有些得寸进尺。 “还有,你总是叫宋翊阳哥哥,但是我都没有这样被你叫过。” “明明我比他还要大一些的。” 他有些不满地嘟嘟唇,还是没舍得松开林枳夏。 “你和他们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周放直起身来,低头看她。 “你给我的感觉和他们都不一样,你身上有他们没有的东西。” “啊?是什么啊?” 周放有些期待地望向她。 “真诚。” 林枳夏眼波柔软,嘴角不自觉上扬。 “你比他们都要真诚,没有什么心眼。” “我和你相处起来更舒服,所以才会更自在。” “如果我的行为让你觉得难过了,我以后就不这样了。” 林枳夏低下头,似乎有些伤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放一下慌了。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每次对我这样的。” “你以后就继续这么对我吧!我不闹脾气了。” “我以前不知道嘛。” “真的?” “真的!” 周放蹲下来去哄林枳夏,见她表情好转才放下心来,接着又有些扭扭捏捏地问道。 “所以,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吗?” “当然了。” 林枳夏很肯定地回答道。 他们每个人对她来说都很特别啊。 她这样说,也不算骗人吧。 “我就说嘛,他们怎么可能跟我比?” 得到肯定的回答,周放一下臭屁起来。 林枳夏的手机响了起来,提醒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轻轻的吻落在周放唇边,他的脸一下爆红。 “我真的得走了。” “再见,哥哥。” 周放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伸手碰了碰刚刚被林枳夏吻过的地方。 她叫我哥哥诶... 我果然是最特别的。 想到这,周放马上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 周.-她说我是最特别的。 隔了一会儿,就有人给他评论了了。 林清焰-恶心 今禾姐-恋爱脑。。。 周. 回复 今禾姐:那咋了,那也是有人疼的恋爱脑。 死绿茶-小三哥 周. 回复 死绿茶: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季安澜 回复 周.: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周. 回复 季安澜:我是正宫【发怒】【发怒】 ———————— 时间过的很快。 第二天一早,林枳夏就要准备出发去港城了。 她才将行李收拾好,就收到了季宴礼的消息。 表哥-准备好了吗? 表哥-我在楼下等你。 因为机场在郊区,在季宴礼的提议下,她打算今天晚上先去他郊区的房子里面住一晚上。 slinzx-就来 季宴礼还是开的那辆迈巴赫,林枳夏到的时候,他正靠在车边上打电话,看到林枳夏走出电梯,便过来给她提行李。 “嗯,就这样,剩下的单独整理好发我。” 季宴礼将电话挂断,一手拖着行李箱走过去。 林枳夏跟在他身后。 “很忙吗?我可以自己过去的。” “年末的一些汇报,没事。” 季宴礼嘴上没说什么,但林枳夏知道,将近年关这段时间,往往事情最多。 “而且,上次的话题,我想我们还没有讨论完。” 季宴礼的目光落到林枳夏身上,眼中泛起笑意。 “等到家了再说。” ———————— 呼吸... 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侧。 似乎像久经沙漠的旅人,一抹渴望涌上她的心头。 林枳夏有些难耐地吞咽着。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呃。” 急促的呼吸声在她头顶响起,覆在她身上的男人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 “就像梦一样。” “今今,我很高兴。” 将手中的水杯放到床头柜上,季宴礼温热的指腹靠近林枳夏的唇边,轻轻摩擦着,将脸颊上的水痕拭去。 “要再去洗洗吗?” “闭嘴!” 回应他的是女人烦躁的怒斥。 太羞耻了! 太丢脸了! 怎么可以这么快? 林枳夏的身体有些发软,汗水将额间的头发浸湿,胡乱地贴在她的脸上。 她有些艰难地翻了个身,将潮红的脸埋在枕头里,不去搭理季宴礼。 “我自己知道洗。” “你现在出去,离开这个房间。” ———————— 一夜无梦,意外地,林枳夏睡得很好。 清晨,季宴礼将林枳夏送往机场。 车内寂静无声。 季宴礼犹豫着,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余光瞥见林枳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车窗外,又忍了忍,只是专注地开车。 因为和那边的交接人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所以林枳夏中午就得到酒店。 为了让林枳夏在飞机上能好好休息,季宴礼特地提前申请了航线,给林枳夏安排了一架波音公务机。 此刻,两人正走在专用通道上。 林枳夏拖着行李,停下脚步,没回头。 “就到这儿吧,你现在回去,正好能准时上班。” 季宴礼没吭声,继续跟在林枳夏身后,又走了一截路。 似乎突然下定决心,季宴礼突然停了下来,声音透着一股彻夜未眠后的沙哑,但不坚硬,带着一点温柔而忧郁的语调。 “今今,昨天晚上的事...” 他似乎有些烦躁,眉头紧皱。 “你是我的妹妹,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做的。” “而且,我知道进展也有些太快。” “但是...” “季宴礼。” 林枳夏突然叫他的名字,出声打断他。 是头脑短暂发热后的清醒。 季宴礼突然有些恐慌。 “就到这儿吧。” “是...是就送到这儿吗?那我就先走了,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季宴礼脸上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假意不懂地回答她。 空气的凝固让他有些窒息,让他现在想要马上逃离这里。 “我们就到这儿吧。” 林枳夏不想将这件事拖下去,更大声地重复了一次。 季宴礼脸上的笑一瞬间凝固了。 “不要。” 他压下心底的酸胀,立刻拒绝了她。 “哥哥,昨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我想了很多。” “我可能还是无法迈过那道坎。” “趁事情还没发展到最糟,趁我们还没到最后一步,我们到此为止吧。” 林枳夏回过头,目光平静。 “让我们退回原来的位置,好吗?” 见季宴礼红着眼看她,林枳夏叹出一口气。 “哥哥,我想要平静的生活。” “想作为你的妹妹,一直陪着你。” “但我们似乎有些越界了。” “这样会让我很难处理。” “...” 季宴礼没想到清醒过后会是这样的局面。 他看着不远处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试探开口,声音像是哽在了喉咙里,酸涩极了。 “所以,真的只是玩玩?” 他望着林枳夏的脸,想从林枳夏的表情里得到答案,但她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季宴礼有些自嘲地低下头。 “所以,他们都可以,只有我不行是吗?” “哥哥,我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 “但是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季宴礼猛然抬头,面色苍白,终日平静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转变。 “回得去。” “这只是一种类似兄妹之情的亲切感而已。” “只不过是因为我们不是亲兄妹而让你混乱了而已。” “不是的...” 他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但声音的轻颤还是泄露出了此时他情绪的崩溃。 “你不能只对我一个人这么无情,今今。” “你听我说完。” “我们从小就整天黏在一起,在一个空间里一起生活。” “因为亲缘关系,我和你更加亲密。” “你每天接受继承人培养那么辛苦,所以才会对总是关心你的我产生依赖感。” 林枳夏对着他笑了笑,似乎是想缓和气氛。 “其实,我也一样。” “偶尔,我也会产生那种情感,我能够理解你。” “但是哥哥,这不一样。” “你只是因为知道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而把这种情感和爱情搞混淆了而已。” “混淆?” 季宴礼的神色变得落寞而悲哀。 “嗯,所以我们...” “还是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吧。” 理解我? 季宴礼笑了一声,接着,一滴泪突然从他的眼眶中掉落。 我...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像昨天晚上一样,幻想着和你发生些什么。 梦境里的你,美丽迷人。 可当我真实触碰到你之后,我发现,你远比我想象中更加耀眼夺目,更加让我着迷。 昨天晚上之后,我兴奋激动到无法入眠。 你知道我在今天早上,你起床之后和我一起吃早餐时,我的感受吗? 你能明白我看到你脸上对我没有厌恶,还和以前一样相处时,我的心情吗? 我怎么可能,分不清这份困扰我多年的感情,是爱情还是亲情? 你根本就无法理解。 你无法理解对自己从小照顾长大的妹妹,产生欲望,成为一个恶心、龌龊的哥哥的感受。 所以你才会这样轻易地妄下结论。 “不,你根本就不懂。” 眼泪从他无神发灰的眼睛中不断滚落出来。 林枳夏皱了皱眉,还是继续耐心地劝说。 “哥哥,你想让我一直待在你身边吗?” “如果你想让我——” “你说...” “想能够和我待在一起。” 季宴礼打断她,脸上露出苦笑。 “可是,你的理解,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并不满足于这些。” 我.. 想要得到你的所有。 “不满足?” 见劝告无果,林枳夏也有些恼怒。 “你到底清不清楚,我们现在之所以还能够像现在这样近距离地接触,是因为我们并没有越过雷池。” “而且爷爷、舅舅他们也不知情。” “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件事被长辈知道之后的后果?” “季宴礼,现实一点吧。” “好。” 季宴礼将她的表情收进眼底,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我能明白什么?” “还是由头脑清醒的林大小姐来决定这段关系吧。” “但是,我这份微不足道的、你不愿意承认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林枳夏慌乱地转过头,拖着行李箱走了,不敢去回想余光中瞥见的,那滴晶莹而滚烫的泪珠。 第45章 就这样恨我吧 飞机冲出云层的那一瞬间,林枳夏仿佛和世界的繁琐脱离了关系。 五脏六腑伴随着灵魂受到阳光的直射,世界的桎梏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在这个无牵无挂的寂静时刻,林枳夏侧目透过舷窗,仿佛又看到了季宴礼落泪的脸。 她其实也不想和他吵架的。 相反,她非常珍惜这段关系。 也正是因为珍惜,所以她清楚地知道,这段关系里,必须有一个清醒的人存在。 而这个人不能是,也不可能是季宴礼。 只能是她。 她必须在这段关系里保持绝对的清醒。 所以当昨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开始明白,事情已经开始不可控了。 后悔、惊慌、无措,这些情绪缠据着她的内心。 林枳夏也是初学者,她没有经验,她只知道自己应该让一切回到正轨了。 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失控。 但是她没想到,今天会是这样的收场。 季宴礼很少哭。 林枳夏的记忆里,季宴礼只落过两次泪,都是因为她。 一次是爸爸妈妈的葬礼上,他安慰完自己之后,偷偷躲着哭,被她发现了。 还有一次,是她因病,逐渐不给外界回应,他给她夹菜时偷偷抹了眼泪。 这样光明正大当着她面哭,还是第一次。 眼泪真的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林枳夏差点就心软了, 但随后,她又开始后怕。 她怕把季宴礼给毁了,就像她因为自己的任性,害死了爸爸妈妈那样。 也许她做得很过分,但过分才能斩草除根。 季宴礼的未来那么光明,一旦和她扯上关系,一切都毁了。 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和周放他们在一起,是因为哪怕有一天,她脚踏多条船的事情被传出来,也只是她被人戳脊梁骨,是她被骂水性扬花。 周放他们在外人眼里,永远只会是受害者。 但季宴礼不一样,一旦他们之间的关系被爆出来,带给他的,将是灭顶之灾。 这件事不仅会抹黑季林两家的名誉,也会给他印上不可磨灭的污点。 而季家,不需要一个有污点的继承人。 林枳夏知道舅舅对他有多严格,也知道季宴礼为了成为现在大家眼里的完美的季家继承人花费了多大努力。 她绝不能让季宴礼因为爱上自己的表妹,而被判处“死刑”。 林枳夏靠着座椅,合上眼睛。 她不敢睁眼,怕空气刺入眼睛,让泪水涌出来。 所以,如果我伤你的心了… 就这样恨我吧,哥哥。 ———————————— 港城和申城不同,虽然同样是c国的土地,但更像是一个独立运营的国家。 林枳夏很少到这儿来,林家的产业有三分之二是在国内,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在海外,涉及到港城的很少。 事实上,其他几个家族也是如此,只有季家和港城这边的联系稍微密切一点。 所以这次让季宴礼来安排她的行程,倒也是明确之举。 一下飞机,林枳夏就意识到不对。 怎么这么冷? 虽然有提前预料到这边温度会低很多,但看到地上厚厚的积雪,林枳夏还是觉得自己大意了。 外面似乎出了一点太阳,但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空气仍然冷得刺骨。 早知道应该带条围巾,耳朵感觉要被冻掉了。 林枳夏将大衣裹紧,加快速度往外走,季宴礼安排了人在通道口接她。 港城比申城时间早一个小时,林枳夏抵达时,已经将近晌午。 将近通道口,林枳夏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季阑夜!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没回去找哥哥?” 阑夜,是季宴礼的言官,这段时间被季宴礼外派到季家海外分部处理事务,林枳夏没想到季宴礼会安排他来接自己。 “枳夏小姐,季总吩咐我将您安全送到酒店再回去复命。” 和其他言官不同,季阑夜天生就是个冷性子,不太爱说话,又极其守礼仪。 和季宴礼待上一天,两个人除了公事,绝不会多说其他。 也因此,他们这些人和季阑夜也不是很熟悉。 行李箱被季阑夜接过,林枳夏跟在他身后,拿出手机,将飞行模式关闭。 几乎是一瞬间,消息一个接一个地弹出来,手机不断在她手里震动。 她手机里全都是微信未读消息。 nn-你怎么走了!【抓狂】 nn-我还有重要的事要托付于你。 slinzx-很抱歉,本小姐消失了几个小时,互联网没掀起波澜与纷争吧? 很快,对面就回复她了。 nn-。。。那倒没有 nn-我哥生日不是要到了嘛 nn-今今你帮我去定做一款袖口呗 nn-我听说港城谢家的宝石工艺特别牛,你帮我去试试水【阴险】【阴险】 港城谢家... 林枳夏在来之前有看过关于港城的资料。 参加服装展,难免会接触到港城这边的豪门世家,林枳夏需要提前了解一下港城的圈子,以免触犯禁忌。 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和国内林季周宋四个家族和睦共存不同,港城的豪门斗争比较激烈,毕竟蛋糕就这么大,总不能谁都来分一杯羹。 在港城这个地方,竞争是比合作更常见的事。 不只是各个家族之间的斗争,家族内部的利益纷争也是稀松平常的存在。 尤其是港城最顶端的两个家族——谢家和温家,都是恨不得吞并对方、妄想一家独大的存在。 而两个家族内部也是为了继承权争得你死我活。 林枳夏叹出一口气,季安澜真是给她出了一个难题啊。 不同于他们需要时刻藏匿自己的身份,不让外界知晓,谢、温两家的家族继承人需要时刻与外界互动,从而获得关注度,巩固自己的地位。 因此,林枳夏早在来之前,就大致清楚了两个家族权力结构的构成。 但谢家的宝石委托可不是个很好得到的东西。 想要借助他们的宝石工艺,需要获得家族内部掌权者的许可才行。 林枳夏知道他们的掌权者都长什么样,但问题在于,怎么碰到他们,以及怎么才能拿到他们的许可。 slinzx-怎么想到让我帮忙? nn-因为相信你的审美【爱心】 slinzx-。 nn-好了好了,我要工作啦 nn-再见 又这样。 每次找她做一些麻烦的事时,就心虚地找些借口。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万一能成呢? 除了置顶的消息,还有一些周放他们陆陆续续发来的消息。 周放--好想你。。。 周放-明明才一两天没见 周放-难过 周放-宝宝你到了吗【委屈】 周放-你肯定到了,为什么不回我【大哭】【大哭】 周放-你还记得我吗?你回来还会接着爱我吗? 林枳夏忍了忍,打字回复道。 slinzx-再发信息轰炸我,就把你拉黑【微笑】 羽安弟弟-想你了,姐姐 羽安弟弟-姐姐等有空之后能给我打视频电话吗? 羽安弟弟-我想见见姐姐 这几天宋羽安总是上来和她一起吃饭,这会儿黏黏糊糊地也正常。 林枳夏想了想,回复道。 slinzx-等我通知 宋翊阳-[语言]到了记得回我消息 宋翊阳-[语音]记得想我,主人~ 林枳夏嘴角抽了抽,有些后悔。 她刚才真是疯了,把语音听完了。 感觉自己的耳朵被强奸了。 林枳夏默默地将界面退出去,选择不回复他。 五哥-记得要按时吃饭,身体最重要。 五哥-我看了天气,那边在下雪,很冷,多加衣服,不要感冒。 五哥-我们还没怎么好好聊过,等你回来,我来找你可以吗? 五哥-就我和你两个人。 林枳夏面上染上笑意。 怎么有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 第46章 装货 周桁是唯一一个,在和林枳夏坦白心意后还和往常一样对她的人。 这段时间,她一直被周放那群人缠着,倒没怎么注意过他,眼下看来,还是周桁最稳重体贴。 要是所有人都像周桁一样懂事就好了,这样自己也不会那么心烦了。 思考的期间,手机又收到了季宴礼的消息。 表哥-季阑夜和我说已经接到你了。 表哥-今天处理完事情之后,就好好休息一下。 表哥-注意身体。 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语气,但林枳夏就是感觉哪里变了。 有种...粉饰太平的感觉。 短短的半个月里,这段关系变了又变,界限早已模糊不清。 林枳夏感觉自己头又有些疼,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才回复他。 slinzx-知道了,谢谢表哥。 对面似乎已经看到了消息,上方的状态框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林枳夏关闭手机,不想去处理这些让她头疼的情感,靠着车窗小憩。 大概隔了十几分钟,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才再度亮起。 表哥-好。 ———————— 季宴礼最后还是没有让林枳夏住进酒店。 他让季阑夜将她带去了自己在港城的一套小洋房。 “所有必须的生活用品季总已经提前安排人准备好了,保镖会轮班守在院子里,有需要随时叫他们。” “我现在要回去报告工作,就先走了。” 林枳夏对着他点头,表示理解。 “对了。” 本来转身要走的季阑夜突然回头。 “枳夏小姐,最近港城将近年关,不太安稳,多注意安全。” “不要扯进他们的纠纷里,很危险。” 目送季阑夜走远,林枳夏无奈地低头。 看来委托谢家的事情,现在更是难上加难了... ——————— 面见完服装展的负责人,将山禾悦的准备材料交给她之后,林枳夏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 此时是下午三点,正是阳光灿烂的时候。 虽然下了雪,但阻止不了港城人想要外出的心。 林枳夏看着窗外的街景,久违地起了想要逛街的念头。 反正她不常来港城,还没有好好体会过这里的风土人情,不妨这次好好逛一逛。 而且... 她还得去买几件厚实的衣服。 她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不远处的保镖跟上,起身离开咖啡馆,融入人群之中。 晚餐在一家法式餐厅。 餐厅里人并不多,除了餐厅中央的钢琴演奏和一些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只剩下刀叉碰撞的响动。 餐厅的灯光投在坐在位置上的年轻女人身上,灯光昏暗,在她身后的那些光芒有些暗淡,仿佛只有她所在的方寸之地,聚拢了餐厅的所有的光华。 林枳夏用餐巾擦了擦手,远处的保镖就走了过来。 “小姐,该回去了。” 林枳夏点了点头,提起包起身。 “宴和。” “宴和?” “嗯?” 被叫的男人突然回过神,转身看向出声的人。 “小叔,怎么了?” “趴在那儿在看什么呢?” 被唤作小叔的男人一边将西装外套扣好,一边问刚才趴在栏杆上的男人。 灯光将他的五官打得立体极了,是很硬朗的长相。 他此刻面色冷淡,一双黑眸冷冷清清,不带着任何情绪,哪怕是问话,也看不出他对此有丝毫的兴趣。 “没什么。” 男人收回放在栏杆上的手,表情淡定。 “在外注意形象,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 “还有,下次在外面,把你那头发扎起来,散着像什么样子?” “谢昀庭,你好啰嗦。” 男人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他的乌黑头发如瀑布般散落在肩上,垂至腰侧,看上去有几分阴郁,偏偏五官却长得精致无比,看上去不女气,但勾人,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叫我小叔。” 谢昀庭仍然面色平静,似乎是习惯了他的无理,但微微蹙着的眉还是显露出了他心情的不虞。 “哦。” 男人随口应答,显然没放在心上。 “这几天,多注意码头那边的动向。” “温家这段时间没有动静,太奇怪了。” “没动静不是好事吗?” 男人伸了一个懒腰,不以为然。 谢昀庭看了他一眼,接着开口。 “是好事,但是警惕心不能少。” “你作为谢家的继承人,不应该不明白。” 他站起来,低头看向那个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男人。 “我先走了,你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如果碰到记者,客气一点儿。” “再给我打架,惹是生非,就没人给你擦屁股了。” “你爸妈把你托付给我,不是让我天天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盯着谢昀庭远去的背影,男人慢慢收回目光,面上的表情阴冷下来,完全没了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装货。” 扭头去看刚才女人离开的方向,那里早就没有人影了。 男人心里烦躁更甚。 他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 半晌,他轻笑出声。 “裹得跟个小粽子似的。” 想起刚才跟在女人身边的保镖,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人脸。 没有印象。 男人挥了挥手,示意站在暗处的保镖过来。 “你去查一下,刚才坐在大厅15号桌的那个白色大衣女人,是哪家的千金。” ———————— 温家 “少爷,谢家的人要去过几天那个服装展,我们还安排人去吗?”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没有出声。 房间内昏暗,月光打在轮椅上,泛着冰冷的光。 “少爷?” 见轮椅上的人久久没有回答,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不用。” 男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很轻,带着初冬的淡淡凉意,几乎浸到人身体里去。 “可...那个服装展历年有很多豪门世家子弟参加,有助于少爷您结交人脉,巩固地位。” “闭嘴。” 一个玻璃杯被丢了过来,没砸到人身上,落到地面上碎了一地。 “怎么?你也觉得我是个残废,所以明明是温家的继承人,也得去巴结讨好那些蠢货?还是说,你觉得我现在已经坐不稳这个少家主的位置了?” “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滚出去!” “...” “是。” 似乎是察觉到男人不悦的视线,那人连忙退下。 房间再次回归平静,只剩下男人微弱的呼吸声。 ———————— 总的来说,服装展进行得很顺利。 似乎是主办方为了表达补递山禾悦邀请函的歉意,特意将山禾悦的展台设置在靠中心的位置。 靠着华丽的设计剪裁,山禾悦这次的热度还算不错。 所有的事情,都超出林枳夏预期地发展着,比如现在... “你是哪家的千金啊?” 抬眼望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长发男人,林枳夏有些疑惑。 为什么谢家的少家主会突然自己送上门来? 难道她最近天降紫微星?所有的事都会心想事成? 林枳夏打算先按兵不动,看看对方什么打算。 “不知道谢大少找我有何贵干?” “你认识我?” 谢宴和也没有预料到自己能再一次碰到这个女人。 一天前,他派人去查她,却怎么也查不到她的身份,只能拿到几张照片。 他当时还发了好大的火,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个破展览上遇到。 谢宴和因为被迫参加展览的烦躁心情一下好转许多,撑着脑袋饶有兴味地看向林枳夏。 “当然,社交媒体上经常见到。” 林枳夏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整理自己的东西。 谢宴和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眼中兴味不减,换了个坐姿。 “看来经常接受采访还是有好处的,都不用我自报家门了。” 他看了眼林枳夏胸前别着的名牌。 “对吧?山禾悦的负责人,林枳夏。” 第47章 做我的未婚妻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认识一下。” 谢宴和眼眸一弯,悠悠笑道,那颗浅浅的泪痣也随之晃动。 林枳夏总算明白谢宴和为什么总给她一种奇特的感觉了。 他的长发被一根素玉簪子盘起,松松散散的。 几缕碎发滑落,显露出他清晰俊美的脸,乍一看去,雌雄莫辨。 一双狭长的凤眼带着东方特有的高贵典雅,此刻微微眯着,多了几分真假难辨的笑意。 他似乎总是笑着,从见面开始。 嗯… 这点也很像。 默默在心里将季宴礼和谢宴和在心里对比了一番,林枳夏才恍然大悟。 他完完全全是宋翊阳版的季宴礼啊。 而且名字也很相似。 “你父母有兄妹吗?” “啊?” 他突然愣住了,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林枳夏。 林枳夏这才意识到自己直接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我就随便问问…” “我父亲有个弟弟,母亲是孤儿,没有兄弟姐妹。” “对了,我也没有。” 谢宴和似乎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恢复了面上的笑容。 “哦,这样啊…” 谁问你了? 好尴尬。 林枳夏想要一头撞死。 “你呢?” “我?” 林枳夏皱了皱眉。 “嗯,方便透露吗?” 谢宴和依旧温和地笑着。 “我是独女,父母已经去世了。” 似乎是个有些令他出乎意料的答案,他瞬间愧疚地收起了笑容。 “不好意思,我不———” “不过,我有很多爱我的人。” 似乎是预料到他想要说些什么,林枳夏打断他,冲他挑了挑眉。 林枳夏没有跟人分享自己伤心往事的癖好,也不想根本不熟的陌生人来同情自己。 当即就打断了谢宴和的施法。 她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给谢宴和抛钩子。 就目前的观察来看,谢宴和表面上看上去是一个很不着调的人。 但既然他能坐稳谢家继承人的位置,那就说明,他肯定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想要继续观察他的话,估计收获不大,不如… “我要先走了。” 林枳夏冲坐着的男人微微颔首。 谢宴和轻轻地啊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 是很不错的反应。 “你要加我的联系方式吗?” 她对着谢宴和摇了摇手机。 果然不出她所料,谢宴和很爽快地将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 “我的荣幸。” 快速地添加完联系方式之后,谢宴和趁着林枳夏还没走,再次追问道。 “林小姐是申城人吧?” “你怎么知道?” 林枳夏有些意外地挑眉。 “能让我查不出来的c国人,无非那几家的人。” 谢宴和没有点破,但他告诉林枳夏自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林枳夏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谢少聪慧啊。” 见林枳夏目光变得不善起来,谢宴和仍然笑着看她,面上也不慌张。 “误会了,我就是想请林大小姐吃个饭。” “毕竟我对林大小姐很感兴趣。” 吃饭? “什么时候?” 暂时还不能确定他的意图,林枳夏不能轻易答应他,得先拖延时间。 “看林小姐时间,如果是你,我随时都可以。” 这样就好办了,哪怕他到时候要对她做些什么,她也能有所防范。 “如果是这样的话,谢少就要满足我一个愿望。” “我希望——” “林小姐。” 谢宴和打断了她。 “具体的愿望等再次见面的那天再说吧。” “我也很期待,林小姐到时候能不能满足我的期望呢~” 谢宴和对着她微微颔首,在周围保镖的注视下,缓缓离去。 林枳夏抱着资料愣在原地,隔了很久才嗤笑出声。 她这是被谢宴和摆了一道? 明明是用和她约会去换满足她的一个愿望,怎么现在变成了他们双方交换合作? 暂时还不知道谢宴和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林枳夏还不能轻举妄动。 如果到时候他提出的要求很过分,那她答应季安澜的事暂时办不到就办不到吧。 只能再等她从谢家其他的掌权者入手了。 突然,林枳夏停下脚步,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记得刚才谢宴和提到过他的父亲有个弟弟。 这么一想,谢家的家主好像确实是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年纪没比自己大多少。 好像是叫谢...谢昀庭来着。 算了,等再接触过谢宴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从别的人身上下手吧。 ———————— 两天后。 收到林枳夏的消息之后,谢宴和就开始着手准备见面的事了。 地点定在一家很有名的茶餐厅。 林枳夏刚进来,谢宴和就和她打了招呼,挥手示意侍应生去接她的外套,起身给林枳夏拉开椅子。 “没想到谢少这么体贴。” “什么啊,我看起来很没礼貌吗?” 谢宴和面上笑着,但语气有些不满。 “不是不体贴,而是毫无关联。” 林枳夏平静地饮了一口茶。 “为什么?” 谢宴和微微往前探,似乎很好奇。 “眼神。”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可不是随随便便给人好脸色的人。” 谢宴和虽然总是笑着,但林枳夏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他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时常流露出轻蔑的神情,仿佛是在因为玩弄别人而感到快乐。 似乎因为他的容貌太盛,又加上他很会伪装掩藏,很容易让人察觉不到这些情感。 但林枳夏一直在观察他,而且自己从小身边也不缺好看的人,自然而然就免疫了,反而很容易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内里。 林枳夏默默紧了紧手中的杯子。 虽然谢宴和看自己时眼中没有轻视,但他眼中的兴味却一直在增加。 这人绝不是善茬。 这是林枳夏第二次这么评价他。 她开始怀疑自己先和谢宴和接触的决定是不是错的,或许找谢家其他人反而要更简单一些。 但,事已至此,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林枳夏收回思绪,接着不动声色地饮茶。 “果然,林小姐不会让我失望。” 谢宴和丝毫没有被人看破后的恼羞成怒,反而更加兴奋了。 “这让我更期待和林小姐合作了。” 他将菜单递过来。 “看看想吃些什么吧。” “不用了。” 林枳夏没有伸手接过菜单。 “直接聊正事吧,我想知道你口中的合作是什么。” 她将茶杯放下,直直迎上谢宴和的眼睛。 谢宴和愣了一下,将手收回来,丝毫没有被打脸的尴尬。 他侧头示意让侍应生出去,才转头看向林枳夏。 “没想到林枳夏小姐是个这么直爽的人啊。” “既然你想开门见山,那我就直说了。” “我想请你做我的女朋友。” ? 啊? 谢宴和迎上林枳夏有些呆滞的表情,眼中浮现出几分笑意,再次重复道。 “准确地来说,是想让你做我的未婚妻。” 如果说刚才是幻听,那么林枳夏这次是真真正正地听清了。 “...” 一瞬间,两人的位置交换,变成了谢宴和悠闲自得地坐着喝茶,对面的林枳夏目瞪口呆。 一阵凉风顺着半开的窗户吹进来,让林枳夏变得冷静了许多,思绪也清晰了一些。 她嘴角抽了抽,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她现在是清醒了,但她对面的那个神经病似乎还在睡梦之中。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你说。” “当初是谁同意你出院的?” “什么?” 谢宴和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林枳夏又接着开口。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身份吧?我不缺你这种等级的追求者。” 闻言,谢宴和的眸子冷了冷,当即笑着解释道。 “我相信林小姐也能看出来,我本人对你是非常感兴趣的。” “而我家族里的一些老东西,一直催着我定下一个未婚妻,而我又看出林小姐似乎有求于我,所以才提出这个建议。” “我是真心希望林小姐可以考虑我的提议的。” 男人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眼皮薄到仿佛能看到皮肉之下的血丝。 “所以是...” “协议,只你我知道的协议婚约。” “那你想要维持多久呢?” “一年,等到我父亲回来。” “但是我不可能在这里久待,最迟过年之前,我得回申城。” “那就回去,我不会限制你。” 谢宴和想了想,又补充道。 “林小姐,我是一个心智发育健全的男人,演戏我自己也可以,我只需要你配合我。” “只要你不介意我到时候偶尔会去申城骚扰你。” 林枳夏盯着杯中剩余的茶水,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思考这个合作的可行性。 “而且到时候,林小姐可以通过我未婚妻的身份,享受到很多福利。” “比如?” 林枳夏终于抬眸看向谢宴和。 她还是对利益比较感兴趣。 “谢家对自己人一向很大方,我可以享受到的权利,你一样可以享受。” 虚伪。 哪有这么容易?天下可没有亏本的买卖。 她享受是一码事,该付出什么代价又是另外一码事。 谢家人怎么可能看着她顶着一个空壳子,就可以对着自家人吆三喝四? 先不说到时候她可能会面临的猜忌,说不定她一不小心就动了其他人的蛋糕,还会迎来杀身之祸。 港城可没有国内太平。 林枳夏扫了一眼笑眯眯的谢宴和。 这是在骗自己假戏真做,跟他绑一条船上啊。 如果自己真的贪慕虚荣,到时候就可就不好脱身了。 真行。 纵使心里已经将谢宴和骂得狗血淋头了,但林枳夏面上神色不改。 “客气了。”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假扮你未婚妻的这段时间里,你们谢家的珠宝工艺要随我使用。” 谢宴和有些意外,林枳夏居然一点便宜不占,反而是自己赚了不少。 “还有就是,回国之后,非必要出席的活动,不要找我。” “我很忙,没空理你。” 见林枳夏一脸“少来烦我”的表情,谢宴和突然笑出了声。 “就这么简单?没有别的要求?” “就这么简单。” “说实话,你们谢家那些东西,我也看不上,也不稀罕。” 林枳夏本来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 更何况谢家和林家比,谁输谁赢可不一定。 林枳夏还犯不着为了那几个臭钱,还有那些没用还烦人的破烂权利去当谢宴和的女朋友。 这里面唯一对她有用的,就是他们家的宝石工艺了。 除了可以完成季安澜交给她的任务,林枳夏还可以用他们的宝石工艺设计制作山禾悦需要的材料和配套首饰。 一石二鸟。 “还有其他事吗?” 杯中茶水见底,林枳夏出声问道。 “暂时没有。” 谢宴和老老实实回答。 “那我就先走一步。” 林枳夏起身要走。 “等等!” 谢宴和叫住她。 “你不吃点东西?” “谢谢,我怕你下毒。” 林枳夏没理他,穿上大衣就要走。 谢宴和回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 第48章 鱼塘里的新角色 电梯里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感受到身侧的人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林枳夏翻了个白眼。 “谢少是天生斜视吗?” “没有。” 男人仍然笑嘻嘻的,看得林枳夏想上去撕烂他的嘴。 “我只是觉得,相处之后,发现林大小姐嘴挺毒的。” 嘴毒… 她吗? 林大小姐确实嘴挺毒的。 可她只是人畜无害的林二小姐罢了。 林枳夏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电梯里再次陷入平静。 “叮———”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 林枳夏缓缓走出去,突然回过头看向谢宴和。 “你说的对。” 谢宴和抬头对上林枳夏的眼。 “我确实嘴毒了点,但其实我本性也是坏的。” 脚步声渐行渐远。 等谢宴和反应过来时,林枳夏已经上车了。 他伸手将发绳取下,头发瞬间散落开来。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望着林枳夏离去的方向喃喃出声,眸中闪过兴奋的暗光。 ————————— nn-我去,你太强了 nn-居然这么快就搞定了 抽时间和谢宴和签了协议之后,林枳夏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季安澜。 nn-不过我没想到,你的鱼塘里居然还能再增加新角色 slinzx-什么鱼塘? slinzx-被周放他们知道你就完了 nn-别告诉他们,求你 nn-那宝宝你什么时候回来? 回去? 林枳夏还没有确切的答案。 因为前段时间的服装展,山禾悦的样衣突然火了,港城这边不少人给她递帖子,说想定山禾悦的衣服。 但山禾悦再怎么说,本质上还是一个服装工作室,没有建立起完整的服务体系,林枳夏只能暂时先留在这边,处理好港城的客户群。 谢宴和那边也需要她待上一段时间,给他家族的让先演几场戏。 而且… 她自己还有一些私事没做,暂时还不能离开。 slinzx-估计得待上一个月 slinzx-怎么了 nn-没事没事 nn-你别和你的鱼说! nn-我打算让他们来我这高价买你的消息,弥补我给我哥准备礼物的开销【偷笑】 slinzx-可以不说,但是你得贿赂我 nn-那三七分 slinzx-… nn-四六!不能再多了,不然回不了本了 slinzx-其实我本来没打算要这钱 slinzx-但是既然你都给了,我还是收一下吧【爱心】 nn-【微笑】 林枳夏笑着放下手机,转身去了卧室。 她待会还得出门。 今天晚上谢宴和将在家族里正式介绍她,届时她会搬去谢宴和那儿待上一段时间。 刚才谢宴和已经发信息通知过她了,告诉她准备的妆造团队马上就到了。 林枳夏打算先去收拾一下行李,以免化完妆之后手忙脚乱的。 ———————————— “啪———”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哟,小叔叔干嘛发这么大火啊?” 谢宴和转过身来,看向站在他面前的谢昀庭。 “你这个未婚妻哪来的?” “我变出来的。” 谢宴和玩着头发,显然不打算好好回答。 谢昀庭见状,面色微沉。 “我在讲正事!” “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谢昀庭一直追问,谢宴和的表情也有些不耐烦。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今天晚上自然见分晓。” 谢昀庭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看来这次,谢宴和不是冲动做事。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那个女孩没什么背景,你搞这么一出,只会害了她。” “放心吧,我只给你们准备了惊喜。” 谢宴和瘫在椅子上,对着谢昀庭挥了挥手。 “…” 谢昀庭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最好是惊喜,不要是惊吓,我不想给你收拾烂摊子。” ———————————— “林大小姐这样看,比前几次见面还要好看许多啊。” 谢宴和倚在门框边,垂眸看向林枳夏。 “废话。” “我要是打扮了和没打扮一样,我今天不化妆就去了。” 林枳夏转头看他,一身苏绣流光裙也随之牵动。 淡淡的水绿色绸布在暖黄的光下波光粼粼的,如光照下的一汪清泉。 光滑的布料包裹着女人的身躯,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女人姣美的曲线。 “反倒是你,穿的是些啥啊?” 林枳夏都懒得喷。 男人一身强捻纱面料的暖棕色西装,内里是一件白色打底的花衬衫,外面套了一件水蓝色风衣。 像花花公子。 林枳夏扶额。 自己答应帮他这事真的做对了吗? 感觉很不着调啊。 “反正是家宴,穿那么正式干什么?” 谢宴和倒是觉得无所谓。 “反正那些老东西也只是烦人了点,胆子还没那么大。” “他们也就敢暗地说说,没人敢当着我的面阴阳我。” “…” 行吧。 “有我需要注意的吗?” “什么?” “哪些人不能得罪之类的。” “都可以,你开心就好。” ??? “我认真的。” 林枳夏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我也是认真的。” “没有你不能得罪的,放手去做。” 谢宴和倾身靠过来,对上她的眼睛,里面满满都是笑意,在有些昏暗的车里,亮晶晶的。 长发顺着肩头滑落,垂在他的胸前,像诱人深入的海妖。 “说实话,我还挺期待你收拾那群人的。” 轻笑声在耳畔响起,距离有些过近,男人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侧。 林枳夏后退拉开距离,伸手将他推开。 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什么? 目光落在谢宴和身上,林枳夏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行,我知道了。” 第49章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随着夜幕降临,优美的乐曲在这栋辉煌的城堡里响起。 衣着整齐的侍者穿梭在宴会厅里,客人们举杯畅饮,祝福着自己的家族永远繁荣昌盛。 林枳夏就是在这时候被谢宴和带着进来的。 “少家主又迟到了。” “他旁边的女的谁啊?” “不知道,没在港城见过啊。” … 虽然谢宴和提前打过招呼,自己要在今天晚上的家宴上介绍自己挑选出的未婚妻,但到场的人还是有很多对此不知情。 “什么情况?” 林枳夏有些不悦地皱眉。 她不太习惯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 之前在申城,可没人敢这么正大光明地议论她。 “等着。” 谢宴和拍了拍林枳夏勾在他胳膊上的手。 “我现在去通知他们,然后公布你的身份。” 看着谢宴和走远,林枳夏也不想站在原地被当作猴一样观看,拿了一杯沙龙香槟,缓缓走到角落坐下。 “你就是宴和那小子的女朋友?” 虽然是问句,但是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能知道这件事,看来来人身份不浅啊。 林枳夏眯着眼打量了站在她面前的中年男人,随即表情舒展开来。 她知道这人是谁了。 林枳夏一直是一个尽善尽美的人。 虽然她这段时间总是后悔答应谢宴和这件事,但她既然已经答应了,还是要帮人家处理好。 为了在这段期间能够滴水不漏,林枳夏前段时间找谢宴和要来了她可能会接触到的人的相关资料。 其中就包括了这个男人———梁瑞。 他所在的梁家是谢家多年的合作伙伴,或者说,是谢家最忠实的附庸之一。 在谢家的权力结构构成中,他也是一个颇有权威的人物。 而他的长女,梁希仪,在林枳夏出现之前,一直是谢宴和未婚妻之位的最有力竞争者。 所以… 这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了吗? 察觉到男人语气中的轻蔑和不善,林枳夏反而很有兴趣地看向他。 “请问找我有事吗?这位先生。” “哼,看来你是承认了。” 那男人叉着腰,语气中的厌恶多了几分。 “我告诉你,像你这种吃年轻饭的女人我见多了,不要妄想宴和这样家庭的人真能娶你。” “哪怕他猪油蒙了心,到最后真的要娶你,你真觉得他家中的长辈能同意你们在一起?” “或者说,你觉得权利和女人,谢宴和会怎么选?” 有趣。 林枳夏垂下眸子,微微低着头,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 “这位先生,你说的对。” “算你识相。” 听到满意的答案,梁瑞轻哼了一声。 “既然你这么识趣,那我再给你一个忠告。” “如果你是因为谢宴和的家世而和他在一起的,你不如现在趁早分开。” “如果被宴和那小子知道了,你的下场不会比谢家的长辈出手收拾你好。”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梁瑞的脸色不太好看。 “好的。” 林枳夏满口应下,抬头看向梁瑞。 梁瑞这才看清林枳夏的脸,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谢宴和的眼光确实够高。 “方便的话,我可以问一下,这位先生的名字吗?你和宴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梁瑞,梁氏财团的掌权人,我勉强算宴和的半个长辈吧。” “这样啊…” 林枳夏再次低下头,语调拖得有些长。 梁瑞还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身份唬住了,不由得有些得意。 “所以准确的来说,你和谢宴和什么关系都没有喽。” “对。” 梁瑞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突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枳夏。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不好意思,梁瑞。” “既然你和宴和什么关系都没有,就不要对我指指点点。” 林枳夏再次抬起头,笑得有些人畜无害。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轻飘飘的语气,饱含着笑意,梁瑞一时间竟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你!” 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一张脸早已涨红。 “我是看你可怜才好笑提醒你,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歹!” “我好歹也算你半个长辈,你一个黄毛丫头居然敢这么骂我?我看你这个人就是没父母教养,才这么目无尊长!” 梁瑞再怎么说,也是港城顶级财团的掌权人,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瞬间便破防了。 “没看出来,梁先生这么喜欢给别人当长辈啊。” “那你以后是不是也会比别人先一脚入土啊?” “你!” 他显然被噎住了。 “既然你父母没有管教好你,那就由我来好好管教你!” 他伸手想要动手,显然被气得已经忘了这是什么场合。 手掌正按着他预想的方向落下,突然一只手拦住了他。 那只手光滑白嫩,手指根根如葱,往下连着纤细的腕骨。 灯光照射下,可以清晰地看到腕侧还有一颗泛着红色的小痣,手腕那一截凸起的腕骨,在光下还能依稀看到青色的血管。 是林枳夏挡住了他。 她不急不缓地侧过身去,轻轻松松地躲过了梁瑞的巴掌。 之前孟长赢把她推进湖里,一来是因为她确确实实轻敌了,二来是她本来就没准备反抗。 但从小学习了防身术的林枳夏,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打到? 她歪了歪头,对梁瑞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又被你给知道了,我确确实实缺少父母的管教。” “那么作为奖励,我就祝梁先生你早日患上老年痴呆,风湿内风湿脊椎腰间盘一个都不少,再赠送你一个三高套餐。” 林枳夏仍然笑着看着他,但却给人阴恻恻的感觉。 笑意不达眼底,带着疏离感,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没有温度,只有凝固的冰冷。 梁瑞显然是被这个目光震住了,一时没有反应。 随着周围人的目光越来越多地汇聚在这里,梁瑞顿时觉得有些下不来台,抬手打算再打一次。 “梁董。” 还没等林枳夏还手,梁瑞的动作就顿住了。 男人的嗓音清冷,带着极强的穿透性,仿佛能直达人的灵魂,让人从心里敬畏他。 见梁瑞有些尴尬畏惧地收回手,林枳夏有些好奇,转头去看出声的人是谁。 一回头,就撞进了一双带着审视的眼眸。 见她回头,男人眉头蹙了一下,没有出声介绍自己,反而是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像是在观察些什么。 林枳夏知道这个人。 他就是现在谢家的代理家主———谢昀庭。 第50章 说说看吧,你到底是谁 “昀庭啊。” 梁瑞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他刚才也是被这个女人气的冲昏了头脑,居然忘记了是在什么场合。 “烦请梁家主做事要注意场合。” “如果这么容易情绪不稳定,那么谢家的生意很难放心交给你做啊。” “是…是…” 都怪那个小丫头片子。 他伸手指向林枳夏。 “都是宴和那小子的女朋友,说话没有分寸,我也是一时气糊涂了,才没反应过来。” 林枳夏有些好笑地瞥了一眼梁瑞,接着抬头迎上谢昀庭的目光。 “我知道了。” 男人颔首应下,面上表情没有变化,看不出是喜是怒。 “这位小姐,或许我们应该谈一谈。” 男人的嗓音其实很好听。 久居高位,最懂什么样的语气能够让人臣服。 虽然是很客气的一句话,但仍然暗藏着压迫感。 正好林枳夏也想和谢昀庭接触一番,便欣然应下。 ———————————— “您好,我是谢宴和的小叔叔,如今的谢家代理家主,谢昀庭。” “方便问一下小姐的———” “林枳夏,我的名字。” 林枳夏张口打断他, 男人的眉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悦。 看来谢昀庭对她的印象不算好啊。 “请问小叔叔找我有事吗?” 林枳夏接着追问,一双有些天真的眼睛看着谢昀庭。 宴会厅里的人们正在低声交谈着,但他们的声音隔着露台的玻璃门,却像是遥远的噪音一般,无法冲破露台上的这股沉默。 谢昀庭回神,目光再次落在面前的这个女人身上。 他本来打算循序渐进的。 今天晚上的晚宴主角,毫无疑问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 这个来历不明,身份未知的、即将被谢宴和宣布未婚妻身份的女人。 如果他处理的不当,待会肯定会引发轩然大波。 “林枳夏,陌生的名字。” “不是港城人?” 谢昀庭眉眼锋利,语气也透露着几分压迫,有些堤防地看着她。 “是的。” 林枳夏很爽快地回答他,有些好奇谢昀庭接下来的反应。 没想到谢宴和看起来这么不着调,他的小叔叔却是个非常冷静的人。 “说吧,你是谁派来的?” “什么?” 林枳夏一头雾水,转身看向周围。 “我劝诫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一旦你做出任何过激行为,埋藏在周围的人就会将你即刻击毙。” 什么情况? 疯子吧? 林枳夏忍着白眼,语气温和地回复道。 “不知道为什么谢先生会这么判断我?” 谢昀庭垂眸注视着林枳夏的表情。 “不错的反应,但反而更让人怀疑。” “温执玉派来的人?” 林枳夏没吭声,平静地看向他。 谢昀庭反身靠在围栏上。 “看来不是温家派来的卧底。” “林小姐,你的身手可不是一般女性会有的。” “说说看吧,你到底是谁。” “…” 男人的目光不带温度地落在她身上,林枳夏冷冷地和他对视着,突然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我就是林枳夏啊。” “至于我的身份,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不过在那之前,这还是个秘密。” 让人并不满意的回答,谢昀庭眸色微沉,想要追问,就见林枳夏已经迈着步子走远了。 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谢昀庭的脸色并不好看。 但他一直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既然已经确定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并不是一个危险分子,那么他就等得起谢宴和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昀庭抬腿准备重返宴会厅,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出现了一块蚕丝方帕。 是刚才的那个女人掉的吗? 宴会才刚开始,所有人都借着机会忙着应酬,不会有人这时候就上露台。 示意保镖去将那块方帕捡起来,检查之后递给自己。 谢昀庭接过后细细观察了一番,在角落发现了绣着的两个小字。 今今。 ———————————— “你去哪儿了?” 在人群中寻找着林枳夏的谢宴和看到林枳夏后,连忙迎了上去。 “没去哪儿,随便转转。” 林枳夏移开目光,有些心虚。 她可没打算亲自告诉谢宴和,自己短短半个小时就已经得罪了两个人了。 “是吗?” 谢宴和眯了眯眼睛,有些怀疑,但也没过多追究。 “准备好了吗?我马上就要带你上去,宣布你是我未婚妻的事了。” “到时候,上了我的贼船,你就反悔不了哦。” “那我现在反悔可以吗?” 林枳夏弱弱举手。 “你说呢?” 谢宴和转过头,“和善”地看向她。 “各位,今天将大家聚集起来,除了让大家庆祝我们谢家投资项目的成功落地,还是为了宣布一件事。” 谢宴和朝台下的众人举杯,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林枳夏站在一旁看他,有些感叹。 这么一看,谢宴和认真地时候还挺有魅力的,看起来也挺靠谱的。 “我,谢家的继承人,谢宴和,将借今天这个机会,宣布我为自己挑选的未婚妻。” 他转过头,对着林枳夏伸出手。 对上他温柔似水的眸子,有一瞬间,林枳夏甚至以为谢宴和真的喜欢她。 “她叫林枳夏,是c国名门望族的子弟。” 因为港城和国内不同,他们的宴会一般会邀请知名的媒体参加,以制造话题热度。 但因从小的家庭教育,林枳夏不希望自己 出现在社交媒体上,也不希望有人在公共平台上提及她的家庭,所以她提前和谢宴和打好了招呼。 想必在正式宣布之前,他已经和家中的长辈交代清楚了。 林枳夏微笑着上前,和台下的人打了招呼。 原本对她的出现而有些不善的目光顷刻间消失了,更多的是好奇的探究,而非审视。 林枳夏呼出一口气。 这样她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吧。 第51章 你这算不算出轨 “今天真是感谢你了。” “嗯。” 林枳夏划着手机,随口应付道。 “喂,我们好歹是即将成为室友的关系,你就这么敷衍我吗?” “不然呢?” 林枳夏掀起眼皮,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难道私底下我还得喊你亲亲未婚夫这些吗?” “你说什么呢!” 谢宴和红着脸退回去,满脸羞愤。 没意思,林枳夏撇撇嘴。 还没周放经得起逗。 谢宴和撇过头看向窗外,不敢去看林枳夏。 正巧这时,林枳夏的手机提醒音响起。 是周桁。 五哥-听说你打算一月份才回来? 林枳夏挑挑眉,看来是季安澜已经把消息卖出去了。 slinzx-你怎么知道的? 五哥-我从了了那问的。 slinzx-怎么了 slinzx-有什么事吗? 对面一时没回复,过了两分钟,才弹出来一条语言。 五哥-[语言]咳,我过段时间会去港城,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见个面吧。 林枳夏还没回复呢,一边的谢宴和就将头转了回来。 “情夫?” 林枳夏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回了周桁一个ok。 “你真打算去见他啊?” “你这可算是出轨诶,合作伙伴。” 谢宴和靠着座位,语气有些不满。 莫名,见林枳夏同意去见那个不知名的男人,他就有些火大。 “你也知道是合作伙伴。” 林枳夏语气淡淡。 “我的义务只包含了扮演你的未婚妻,我可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放弃我自己的私人安排。” “如果因此对你造成了什么影响,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她又扭头看了一眼谢宴和。 “我不喜欢和没有能力的人合作。” 车内陷入沉静,林枳夏靠着座位独自刷着手机,一旁的谢宴和靠着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光一瞬一瞬地晃过,他精致的脸在车里若隐若现,一双眸子在林枳夏看不到的地方有些冰冷。 林枳夏确实很有趣,他很喜欢陪她玩,她的很多行为也确实让他很惊喜。 但她似乎总是不受自己控制。 这样可不行。 如果抓不住她,那这个计划还有可以实施的必要吗? 谢宴和阖上眼,将那些阴暗的情绪困在心里。 算了,趁着自己还对她有兴趣,抓紧吸引她的注意吧。 ———————— 汽车驶入一座庄园,谢宴和跟着林枳夏从车上下来,站在庭院中的雕塑喷泉前。 这里是谢家的主宅,眼前这栋四层楼高的建筑,充满着浓厚的巴洛克风格,看上去辉煌而历史悠久。 这就是林枳夏接下来这段时间要居住的地方。 “我本来想带你去我自己的私邸,但谢昀庭那家伙非要我和你一起住到这儿来。” 不能回自己的房子住,谢宴和也有些不爽。 “他说还需要再观察一下你,你注意不要被他看出来了。” “放心吧。” 果然,还是怀疑她吗? 林枳夏扯了扯嘴。 疑心真重。 看来得在周桁来之前先解决掉谢昀庭,让他暂时没心情关注她。 ———————— 林枳夏的行李早在宴会结束之前就被人搬过来了,现在只需要去房间整理一下就行。 等她收拾好之后已经凌晨了。 伸了一下懒腰,林枳夏感觉自己有些口渴。 住在别人家就是这里不好。 现在佣人应该已经睡下了,林枳夏套上外套,打算自力更生。 沿着旋转楼梯向下,林枳夏看到不远处的昏暗灯光。 这么晚了,是谁呢? 是谢宴和还是谢昀庭呢? 林枳夏眸中逐渐染上兴味。 就让她去一探究竟吧。 刻意放轻脚步靠近厨房,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男人警惕的呵斥。 “出来!” 只一声林枳夏就确定了,里面的是谢昀庭。 见人久久不现身,谢昀庭举着枪缓缓靠近她。 一瞬间,餐厅的灯光大亮。 谢昀庭定睛一看,就看到被他用枪顶着的林枳夏。 此刻,女人身穿着一袭白色长袍,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外套。 谢昀庭直愣愣地就对上了女人泪光莹莹的眼睛,显然是被他吓得不轻,身子还微微发着抖。 很快,泪珠便一滴一滴地从她眼里滚了出来。 “我知道小叔叔你一直不看好我和阿宴,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要杀我吧。” 她突然捂着嘴低下头去,肩膀微微颤抖着,看起来脆弱而可怜。 “呃...” 谢昀庭显然没有应对过这个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先默默的把枪放下。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间谍。” 林枳夏还是没有抬头,细小的啜泣声在空旷的环境里响起。 “…” “对不起。” “我其实没有怀疑你了。” 是吗? 林枳夏在心里轻笑。 男人这个时候的话可最不能信。 她抬起头,一双眼还泛着泪光,眼底浮着一层薄红。 “我还以为小叔叔你还以为我是骗子呢。” 谢昀庭有些哑言。 他一开始确实这么认为。 她的身手和礼仪确实不是一般家庭能培养出来的,一看就接受了专业的训练。 但如果是林家的二小姐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之前不知道你的身份,但现在———” “小叔叔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用身份来区分人吗?” 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流露出失望,谢昀庭莫名其妙地有些烦躁。 他开口想要解释,却被林枳夏打断。 “小叔叔,可以关一下灯吗?我照的有点眼睛疼。” “…” 真是一个糟糕的夜晚,他想。 谢昀庭伸手将餐厅的灯给关掉。 视野一下暗了许多。 可见度变低,人的警惕性就会增强,听觉也自然而然会更加敏锐。 眨眼之间,谢昀庭能清晰地听到林枳夏清浅的呼吸声,随后是她脚步移动的声音。 “你去哪?” 黑暗中,他精准地抓住林枳夏的胳膊。 林枳夏身体一惊,停了下来。 “我去喝水啊。“ 她本来下来的目的就是这个,总不能碰见了谢昀庭就不喝水了吧? 不过… 林枳夏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些许玩味,是谢昀庭没能捕捉到的暗光。 如果停下来再逗逗他,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说不定还能更快地解决掉谢昀庭这个麻烦。 谢昀庭闻言默默放开手,却见林枳夏没了动作。 “怎么现在不去了?” 他有些疑惑。 而下一刻,他就听到女人绵软的声音,带着一丝调皮和任性。 “因为小叔叔———” “你把我的外套弄掉了啊~” 第52章 谁教他道歉这么回复的 谢昀庭很少遇到这么让自己这么尴尬和丢脸的事。 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抢先一步将地上的外套捞起来。 “抱歉。”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对林枳夏产生愧疚感了。 明明才和这个小姑娘相处没多久,但他似乎一直不在状态,老是犯错。 太奇怪了。 他想自己或许需要去冷静一下。 他将衣服重新披在林枳夏身上,清了清嗓子。 “我先上去了。” 看着男人比起往常来说有些慌乱的步伐,林枳夏靠着岛台,颇为得意地喝了一口水。 她从外套口袋里取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药盒,晃了晃。 药片撞击在盒子的内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太大意了吧。 居然都没发现她口袋里装了一个药盒。 林枳夏打开药盒,默不作声地数了数剩余的药片数量,叹出一口气。 看来要提前去处理一下自己的私事了。 ———————— dr.vivid是一家知名的私人医疗机构,据说是国外的一个家族注资创办的。 其初衷似乎是为了治疗家族中一个地位举足轻重的人。 但因为其医疗技术非常先进,并且对患者隐私也管控得非常好,逐渐演变成一个只接待豪门权贵子弟的私人诊所。 当初在a国时,林枳夏就是在这家机构接受治疗的。 前段时间,她联系了自己的主治医师,同时也是这家私人医院的院长——维维德医生,告知他自己近段时间需要接受心理治疗。 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并告诉她自己将会在近段时间动身前往港城。 随着这几年技术的不断发展,dr.vivid也在不断扩张,目前已经在好几个国家都建立了自己的医院。 院长维维德作为整个医院最权威的医生,会不定期地出现在这几个医院之中。 正好这次林枳夏邀请他前往港城,他也正好借此换个地方。 其实对于林枳夏这个病人,他是心怀愧疚的。 行医多年,维维德一直坚守着着自己的底线,尽心照顾每一个病人,维护他们的隐私。 但林枳夏是他唯一一个破例的病人。 愧疚感涌上心头,维维德正伤感呢,秘书的内线就接了进来。 “院长,那位的电话进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维维德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口道。 “接进来吧。” ———————— 收到维维德的消息时,林枳夏已经住进谢家庄园四天了。 这几天林枳夏除了陪谢宴和参加了两个宴会之外,就没怎么见到他人。 谢昀庭更是不用说,根本没有人影,仿佛在这个宅子里消失了一样。 这样一来,林枳夏就有些无聊。 她本来还想找机会逗逗谢昀庭来着。 再次给周桁发信息确认了一下他什么时间到,林枳夏就起来换衣服,打算去dr.vivid了。 因为是私人行程,林枳夏支开了谢家安排给自己的保镖,用回了原先季宴礼给自己配的保镖。 那群保镖还以为自己暂时性失业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报告给季宴礼这件事,林枳夏就又找上他们了。 医院离庄园有一段距离,考虑到自己接受治疗时不能看消息,她便提前给谢宴和打了招呼。 那边一直没有回复,不知道在干什么。 林枳夏关了手机,迈步走进医院。 “那么我们就赶快开始吧。” 维维德转过身来,看向林枳夏。 “你什么时候复发的?” “一个月前。” “方便讲一下事情经过吗?” 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林枳夏也没有藏着掖着。 听完大致的情况之后,维维德沉思了一会儿,又换上了笑呵呵的表情。 “那我们还是和之前一样吧。” “林小姐,这边请。” 像以前许多次一样,林枳夏躺在理疗床上,陷入沉睡。 等她再度睁眼时,窗外的天已经全然黑了。 “看来林小姐这次的梦内容很丰富啊。” 维维德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见林枳夏苏醒过来,抬起头说道。 刚刚才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苏醒,林枳夏的意识并不清醒。 她没有回答维维德的话,抬头整理了一下头发。 好晕...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林枳夏朝维维德走去。 “我的药快没了。” 闻言,维维德停下了书写的动作。 “上次疗程的剂量应该可以再撑两个月啊?” 他皱起眉,有些严肃地看向她。 “林小姐,你不可以对药产生过度依赖,这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害。” “我知道,我有在控制。” 她也不想这样啊,但是回国之后,她一直心里不太舒服,只能靠药物调节。 加上前段时间发生了孟长赢那件事,药物损耗大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她有些心虚地看向自己的主治医师。 维维德看了一眼林枳夏,叹出一口气。 “我再给你开一个疗程。” “但为了你的健康着想,在这个疗程结束之前,你不能再找我拿药了。” ———————— 等着维维德取药回来,林枳夏便打算走了。 低头翻看着药物说明,一开门,林枳夏就撞上一个男人的胸膛。 “嘶——” 好疼。 林枳夏忍着疼痛,抬头去看被自己撞到的高大男人。 那人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里面是一件高领毛衣。 头发带着自然卷,随意地散着,脸上戴着一个黑色口罩,看不到脸,但可以确定是她不认识的人。 “抱歉。” 是她走路没看路。 “嗯。” 声音有些哑,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下一刻,他就迈开步子,越过林枳夏进了诊疗室,显然是不想和她过多接触。 回头看着眼前合上的门,林枳夏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嗯什么嗯啊? 谁教他道歉这么回复的? 第53章 度过一个非常浪漫夜晚 “dr.vivid?” “那家国外开过来的私人医院?” “是的。” “她去哪里干什么?身体不舒服吗?” 谢昀庭将报告丢到桌上,看向来给自己汇报的下属。 “呃...这个...” 那人显然也不知道原因,连忙单膝跪地。 “抱歉家主,我们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那家医院保密性做得很好,我们没办法获得确切信息。” “不过据我们的观察看,林小姐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 “应该?” 他的声线本来就偏冷,在黑暗的房间,听起来更像是玉石碰撞般的冰凉。 “你清楚她的身份吗?如果她待在我们谢家出了事,造成的损失可不是一点点。” 见那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谢昀庭平缓了一下情绪。 “算了,我今天晚上亲自去看看。” 因为第一次见面那天的夜晚,他和林枳夏的相处总有些让他心烦意乱,他索性这几天都没回庄园。 现在要回去见这个让他这几天都焦躁的罪魁祸首,谢昀庭居然有些期待。 ———————— 林枳夏的房间被安排在谢宴和的旁边,想要到她的房间,就必须经过谢宴和的房间。 鬼使神差的,谢昀庭停在了谢宴和的房间门口。 不在?这几天是一直不在吗? 谢昀庭皱了皱眉。 自己没事想这些干什么? 继续迈步向前走,直到站在林枳夏房间门口,他才清醒过来。 明明可以让人把她叫出来啊,自己为什么要亲自过来? 而且他一个成年男性,直接进自己侄子未婚妻的房间真的好吗? 谢昀庭犹豫了片刻,又默默转身去了客厅。 “您是说林小姐吗?” 被叫来的佣人有些一头雾水。 “林小姐还没回来啊。” “没回来?” 谢昀庭闭着眼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总感觉一遇到林枳夏,他做什么事都不顺,偏偏还不是她造成的,他也无处发泄。 “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林小姐没有交代。” “嗯,我知道了。” 谢昀庭挥挥手,示意那个佣人可以退下来。 “真奇怪,家主怎么突然对少爷的未婚妻这么感兴趣了?” ———————— 这边,林枳夏正在回去的路上。 她还没有完全从梦境中抽离出来。 那是一个很怪的梦。 梦境是从无尽下坠开始的。 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般,她掉进了一个洞里,但这个洞似乎没有尽头。 无尽的黑暗,如同海水入肺的窒息感随后袭来,林枳夏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迷宫里面。 两侧的树篱高的快要盖住天空,她失去了方向感,找寻不到出口。 恍惚间,她听到了周放几人的呼喊声。 好像...还有爸爸妈妈的声音。 林枳夏分辨不清楚,只能迈步尝试向前走。 身后的黑暗始终跟随着她,仿佛要将她给吞噬。 一直有一股沉重的呼吸伴随她左右,林枳夏找不到它的身影,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 前方依稀有光亮出现,林枳夏往前跑,一瞬间天光大亮。 她看到季宴礼站在不远处。 她想抓住他,却突然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男人很快过来扶她,她抬头看着季宴礼指了指自己的牙。 什么? 一面镜子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镜子里的她...缺了一颗牙! 什么情况? 还没来得及等她思考清楚,她就被季宴礼拽着向前,撞上了那面镜子。 下意识的闭眼再睁眼。 奇怪的是,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玻璃也没有被撞破。 林枳夏抬眼看到的是周放、宋翊阳几个人站在一起。 他们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接下来,就是汽车开始驶动。 “会不会开太快了?” 林枳夏有些担心,皱着眉问,但没有人回应她。 车子还在不断加速,风声掩盖了一切,下一刻,一个巨浪打过来,将她吞噬。 “哈!” 林枳夏喘着气惊醒。 她居然又在车上做了一次那个梦。 “大小姐,没事吧?” 坐在前面的保镖担心地回头问道。 “嗯。”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带着一些微颤。 “还有多久?” “大概20分钟。” 林枳夏没再吭声,靠着座位休息。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 “什么人!” 坐在驾驶位的保镖质问出声,很快拿着武器下了车。 “怎么回事?” 林枳夏睁开眼。 “有人别了我们的车。” 坐在副驾驶的保镖将车门上锁,防止有人靠近车子。 跟在后面的车子也停了下来,保镖陆陆续续地下车,两伙人很快缠斗在一起。 “可以看出对方身份吗?” 林枳夏倾身往前,问车里的保镖。 “不能。” “感觉像是家族里自己培养的,不是从安保公司雇佣的。” 这样啊... 会是谁呢? 刚刚理疗结束的林枳夏脑子一团浆糊,一时间分析不出来。 突然的一声枪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缠斗着的两伙人也停下了动作。 林枳夏透过窗户看去,开枪的人是谢宴和。 他怎么在这儿? 别车的那伙人显然意识到不妙,打着手势示意伙伴上车先撤。 谢宴和慢条斯理地擦着枪,示意身后的人去抓住他们。 “没事吧?” 他迈步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没事。“ 林枳夏将车窗降下来。 “你知道他们是谁的人吗?” 谢宴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仰起头,伸手将头发弄到后面去。 “一个狗崽子,不用管。” 见人已经被抓住了,谢宴和又转头问她。 “你回庄园吗?” “嗯。” “去我车上吧。” 嗯? 林枳夏疑惑地眨眨眼。 谢宴和转身,往自己车上走。 “如果你不想再碰上这种人的话。” … 林枳夏坐回位置上,隔了一会儿才叹出一口气。 可恶,好像被拿捏了。 她拉开车门,紧跟着下车。 坐在副驾驶的保镖之一:??? 他好像又失业了? ———————————— “小叔叔,你怎么在这儿?“ 林枳夏一走过来,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谢昀庭。 终于回来了。 谢昀庭将报告收好,抬眼看向林枳夏,却注意到了站在她身后的谢宴和。 即将问出口的话瞬间打了个弯儿,收了回去。 他很快换了一个话题。 “你们两个约会去了吗?” 表情淡淡的,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林枳夏刚想解释缘由,就被一旁的谢宴和接过话头。 “是的,小叔。” “我们今天晚上度过了一个非常浪漫夜晚~” 第54章 吃醋了 “瞎说什么呢?” 林枳夏笑眯眯地走过去,扶上谢宴和的腰,不动声色地拧了一下。 “嘶——” 谢宴和嘴角抽搐了一下,被林枳夏拽着退后两步。 “小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见林枳夏问他,谢昀庭的表情和缓了些许。 “没什么,一点小事。” “这样啊...” 林枳夏点点头,走到一旁坐下,转头看向谢宴和,开口说道。 “你先上去吧,我和小叔聊聊天。” “我?” 谢宴和嗤笑了一声,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了一下自己。 “嗯。” 谢宴和表情崩坏了一瞬,有些不爽。 他扯了扯嘴角,按捺下烦躁的心情,转身上楼,阴恻恻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 “行啊,那你们好好聊。” 谢昀庭将手中的报告放下,看了眼坐在一边的林枳夏,又看了眼谢宴和离开的方向,心情莫名有些舒畅,一扫前几天的不快。 是因为终于看到有人能压制住谢宴和了吗? 谢昀庭不确定,但他隐隐约约感觉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但他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再思考下去了,因为... “小叔叔说吧,找我什么事?” “...” 谢昀庭抬头看向她,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其实没必要把他赶上去,我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问你。” 见林枳夏挑眉看他,谢昀庭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接着开口。 “而且,宴和是你的未婚夫,听一下也没什么。” 哦? 林枳夏有些出乎意料地看向他,似乎没有想到谢昀庭会这么展开对话。 “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听我和别人说话的感觉。” “但如果小叔叔觉得我们需要避险的话...” “那我现在去把谢宴和叫回来。” 女人垂下头,显然是有些沮丧。 谢昀庭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遇到林枳夏,他总是会犯一些以往不会发生的低级错误。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单纯觉得我们两个的聊天没必要要避开谢宴和而已。” “你身体怎么样?” “什么?” 林枳夏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她知道最近谢昀庭一直有派人监视她,所以她还以为谢昀庭会问她关于今天回来路上她遇袭的事来着。 “你今天,不是去诊所了吗?” 说出自己派人汇报林枳夏行程的事,谢昀庭还是有些不自在。 林枳夏来了兴趣,侧身趴在沙发扶手上,拉近了自己和谢昀庭的距离。 “所以小叔叔你是派人跟踪我了?” 望着女人有些好奇的眼神,谢昀庭一时间没办法做出解释。 “只是记录你的行踪。” “很抱歉,作为宴和的未婚妻,我还需要考验你一段时间,即使你——” “即使我是林家的人,对吗?” 林枳夏歪头看向他,补全了谢昀庭没说完的话。 “对。” 意外地,谢昀庭觉得说出实话有些艰难。 “没关系的,我能理解的。” 不知何时,林枳夏坐直了身子,垂着头,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垂落在她脸侧。 沿着谢昀庭的方向看过去,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这是谢昀庭除了谢宴和以外,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的长头发。 这时候该说些什么? 大脑找不到确切的答案,谢昀庭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所以,你的身体怎么样?” “没事,我只是最近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才去检查一下的。” 林枳夏仍然垂着脑袋,接着解释道。 “那家医院的院长是我的朋友。” 室内一下陷入沉寂。 谢昀庭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需要解释什么,气氛就这样尬在那里。 “小叔叔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林枳夏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了,你好好休息吧。” “好。” 在谢昀庭看不到的角落,林枳夏用手掐了掐自己的手臂。 她站起身来,朝谢昀庭点了点头。 “那我先上去了,小叔叔。” 谢昀庭轻轻嗯了一声,默默的望向林枳夏的脸。 虽然一闪而过,但他似乎看见了林枳夏的眼眶有些泛红。 他的话有这么过分吗? 谢昀庭莫名有些内疚。 ———————— “你和他聊了什么?” 林枳夏正打算回房间,就被从卧室里突然出来的谢宴和拦下。 “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小叔叔吗?” “你不许叫他小叔叔!” 谢宴和拽住她的手臂。 “为什么?吃醋了?” 林枳夏带着笑踮起脚尖,凑近谢宴和。 两人本来身高差的就不多,一下距离拉近,谢宴和有些慌乱地避开。 “我没有!” “快说,你和他聊了什么!” 林枳夏没趣地站回去。 “谢宴和,我不喜欢有人逼迫我。” “...” 谢宴和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对不起,那你能告诉我,你们刚才聊了什么吗?” 点到即止。 林枳夏越隐瞒,谢宴和只会更好奇。 左右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没什么。” “他只是问了我身体怎么样。” 谢宴和闻言,有些疑惑地靠在墙上。 “他为什么这么关心你?” 林枳夏没有回答他这句话,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他。 “问完了吗?我要休息了。” 本来从诊疗室出来之后,她就昏昏沉沉的,后来半路又遇到了被人别车的事,林枳夏现在只想洗漱完,躺在床上休息。 “行吧,行吧。” 谢宴和退回房间门口,让开位置,小声嘟囔道。 “怎么就对我这么不耐烦呢?” 林枳夏根本没理他,直接进了房间。 谢宴和听见身后传来的关门声,瞬间敛了面上的笑意,余光瞥见正在上楼梯的某人,也转身进了房间。 谢昀庭站在楼梯口,表情有些凝重。 这不对劲。 为什么看到林枳夏和谢宴和相处自己心里会这么不舒服呢? 谢昀庭静静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目光停留在林枳夏的房间门口。 轻轻的叹息声在楼道间消散开来。 谢昀庭收回了目光,向楼上走去。 第55章 真是谢宴和的福气 谢宴和回到房间后,表情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他刚刚有一瞬间居然被林枳夏给压制了。 不好搞定,太不好搞定了。 这几天他因为处理一些其他事情而没有和林枳夏接触,怎么感觉她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大胆了? 还有... 谢昀庭那家伙什么情况,这么突然对林枳夏这么上心了? 如果他对林枳夏感兴趣的话,那可不好办了。 谢宴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有些觉得好笑。 他也是魔怔了。 谢昀庭怎么可能对自己的未婚妻感兴趣? 他又不是疯了。 谢昀庭这么一个注重礼仪礼节的人,要是真喜欢上了自己侄子的女朋友,心里一定会很扭曲吧。 谢宴和笑了笑,重新调理好心情,换了身衣服,再次出了门。 ———————— 谢昀庭一向起的很早。 他一边扣着衬衫袖口,一边下楼,一眼就看到谢宴和的房间门口大开着。 起了? 这么早不应该啊。 谢昀庭皱了皱眉,朝谢宴和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连掀开的痕迹都没有,甚至没有一丝褶皱。 好歹是自己半带着长大的侄子,谢昀庭怎么可能不清楚谢宴和的尿性。 他是绝对不会亲自整理床铺的。 是佣人来给他整理过了吗?他起这么早干什么? 谢昀庭正疑惑地转身,就碰上了给谢宴和收拾房间的佣人。 “家主好。” “宴和少爷今天起这么早吗?” 见谢昀庭站在谢宴和房间门口,那佣人有些不解。 谢昀庭闻言眉头皱的更紧。 “你今天没给谢宴和整理过房间吗?” “没有啊,宴和少爷一般要十点左右才给他收拾床铺来着。” “我是因为听到有声响才过来看的。” 那就是谢宴和本来就没在家睡了? 谢昀庭眼底浮起暗色。 下意识看了一眼林枳夏的房间,谢昀庭沉声开口。 “行,我知道了。” 迈步向下走,谢昀庭走到客厅,开始看今日的晨报。 他每天早上都有看报纸的习惯,但因为这段时间都不在庄园,所以林枳夏从来没和他撞见过。 “小叔。” 谢昀庭将目光从报纸上移开,落到出声的女人身上。 因为刚刚才起床洗漱完,林枳夏还穿着睡衣,头发随意挽起,垂落在一侧。 显然是忘记今天谢昀庭也在家了,林枳夏就没换常服下楼,打算吃完早餐直接去换运动服。 所幸怕觉得冷,自己披了披肩下楼。 “早。” 谢昀庭朝她微微颔首,算作打了招呼。 “小叔叔早。” “在看晨报吗?” 林枳夏有些好奇地问。 “嗯。” 谢昀庭突然将报纸合上,放在茶几上。 “啊,是我打扰你了吗?小叔你继续看,我不说话了。” 林枳夏慌乱地退开,似乎是怕自己打扰了谢昀庭的兴致。 “别瞎想,先吃早餐。” 谢昀庭越过她,朝餐厅走去,语气平淡。 林枳夏挑挑眉,赶紧转身,跟在谢昀庭身后。 清脆的餐具碰撞声在空旷的餐厅里响起。 两人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人,进餐过程中没有一个人说话。 谢昀庭默默抬眸,看向坐在对面吃着煎蛋的林枳夏。 他大哥带着大嫂离开这里,自己继承谢家之后,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和他坐在一起吃饭了。 谢宴和不太待见他,加上他一般这时候还没有起床,通常都是谢昀庭自己一个人坐在餐厅吃早餐。 午餐和晚餐就更不用说了,两人都不是很有空闲的人,很少会回来用餐。 就这样静静地用完了早餐。 虽然没人说话,但谢昀庭久违的体会到了有人陪伴的感觉。 一瞬间,连带着面色都柔和了几分。 “小叔。” 谢昀庭放下咖啡杯,看向林枳夏。 “我今天要出去见一个朋友,可能会很晚回来。” “嗯。” “所以...” 林枳夏望向他,语气有些犹豫。 “可不可以今天不要让人监视我。” “有人看着我和朋友聚会,感觉有些不舒服。” 她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缩了缩,显然很紧张。 “当然,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就算了...” “我会撤回派去跟踪你的人。” 林枳夏有些惊喜地抬头,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对不起,前段时间对你有些冒犯了。” 似乎是考虑过很久,这句话说出来时,居然有些顺口。 “没事的,我都能理解的。” 林枳夏摆摆手,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怎么会这么善解人意呢?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的不对。 在没有告知她的情况下就私自派人监视她。 谢昀庭指腹摩擦着咖啡杯的杯壁,心中愧疚加深。 “你...” 不介意吗? 他问不出口。 “怎么了?” 本来准备要走的林枳夏听到他出声,回过头来问他。 “没什么,注意安全。” “好,谢谢小叔叔!” 她朝着谢昀庭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让谢昀庭心中更不是滋味。 或许谢宴和和她在一起,真的是谢宴和的福气。 如果有这么一个乐观积极、善良美好、心态健康的人陪在谢宴和身边,说不定还能把谢宴和扳回正轨吧。 只不过,望着林枳夏的背影,谢昀庭心头却暗暗浮起一阵淡淡的失落。 跑完步回来,谢昀庭显然已经走了。 林枳夏放松地伸了个腰。 终于不用装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对付谢昀庭这种疑心病重的人,装可怜让他愧疚是最快让他放松警惕的方法。 这下身边的眼线都被撤掉了,林枳夏就可以放心地跑去找周桁了。 ———————— “在港城待着习惯吗?” “习惯啊,其实待在这边还挺自在的。” 特别是了谢摆脱宴和和谢昀庭的眼线之后,她自在的不能再自在。 “...” 望着林枳夏的笑颜,周桁有些欲言又止。 如果林枳夏说自己过的不好,他还可以借此机会安慰她一番,但林枳夏觉得开心,他又该怎么回复? 明明在外交会议上,脑子转得快的可怕的男人,此刻脑子却和宕机了一样。 “...那就好。” 没了? 显然是最近和能言善道的人接触多了,林枳夏还有些不习惯周桁这样的展开。 事实上,谢昀庭的性格其实和周桁有些相像,所以她才能更快地调整到适合谢昀庭的相处模式。 但现在对比看来,周桁明显比谢昀庭还不会展开话题。 林枳夏在心中默默叹出一口气,换上笑脸,望向周桁。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一句这个吗?” “哥哥。” 第56章 别玩我了,林枳夏 周桁没看林枳夏,低垂着头,下半张脸陷入围巾里,看不全表情。 “不是的,我——” “那就按五哥你的计划来吧。” 被林枳夏打断,周桁侧过头,有些惊讶。 林枳夏侧头对着他笑了笑。 “既然你叫我出来,那肯定是做好了安排的吧。” “嗯。” 周桁微微点头。 ———————— 按照周桁的安排,他们下午喝完下午茶之后,去了城东的一个艺术展,晚餐是在城中心的空中餐厅吃的。 用完晚餐后,他们又去附近的一家餐吧喝了点酒。 嗯... 准确地来说,主要是林枳夏一个人喝。 周桁自己是很少喝酒的人。 除开工作应酬和参加一些宴会,私下聚会时,周桁碰酒的几率很少。 但意外地,陪着林枳夏,周桁今天也跟着小酌了几杯。 “醉了吗?” 林枳夏靠过来,吐息之间,带着淡淡的酒气。 “没有。” 周桁有些好笑的侧过头,看向坐在身侧的女人。 两颊微微泛着薄红,眼神有些许迷离,此刻,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是让人把持不住的微醺时刻。 周桁突然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睛。 “五哥。” 林枳夏再次出声叫他。 “你真的喜欢我吗?” 周桁突然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枳夏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说话啊,哥哥。” 周桁突然下颌线紧绷起来,出声让司机靠边停车后下去。 汽车不再行驶,车内突然安静下来。 “你是怎么想的呢?今今。” 声音如往常一样平静温和,林枳夏沉默地看向他。 平缓的呼吸声传过来,她见周桁神色严肃地望了过来。 突然有些怂了,怎么办? “你似乎总是以为我们在和你开玩笑。” “但其实不是的。”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我想他们应该也不是说着玩玩的。” 他长叹出一口气,似乎也在思考这段对话该怎么继续下去。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 “你虽然比我...” 似乎是有些难以进行下去,周桁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黑暗之中,林枳夏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开合着,有些颤。 “哈...比我小,但也一起上学过不是吗?” “虽然...之后我们很快就分开了。” 是事实,没错。 林枳夏初中就读的学校是初高中在一个校区的。 周桁大林枳夏五岁不到,她刚上初二,周桁就毕业了。 再之后... 她就出国了,连初中都没有在国内读完。 “我...我和季宴礼,在你眼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似乎有些难过,周桁突然低下头,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修长的手指插入他浓密的头发之中。 “我和他是一样的啊,一样的!” 一滴晶莹沿着他的脸颊滑过。 周桁哭了。 眼泪从他的指缝间涌出来。 “的,这是什么啊?像什么样子。” 他用手揩了揩自己的眼睛,手顺延着往上,似乎有些痛苦。 “说出去很可笑吧,周家的大公子,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我明明一直有忍着的,让自己至少不要成为那种混账东西。” “能够让你...让你更自在的和我相处。” 他的身体有些颤抖,逐渐连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他吸了吸鼻子,接着开口。 “我...我明明也努力让自己远离你了。” “五哥。” 林枳夏有些担忧地扶上他的肩。 “你别说你没有感受到!” 周桁侧过头来看她,眼底还泛着薄红,脸颊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透,在黑夜里靠着月光垂怜,微微泛着光。 “你知道的,只是你不提而已。” “我是想放弃的...” “大家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一定要闹到这种地步呢?” “可是,你...就是不离开...” “不管是在我的生活里,还是在梦里,你总是出现在我身边。” “我...实在是...” “没有办法离开你...” 他坐直了身子,一双红肿着的眼睛紧盯着林枳夏。 “我看到你拒绝他们,我就会欣喜若狂,看到他们和你亲密,我就难过。” “说是离开,但我的情绪和理智却时刻被你牵引着,我没办法控制。”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自嘲。 “可笑的是,我却对这种感觉甘之如饴。” “...” 林枳夏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酸胀的感觉突然涌上了心头。 她似乎总是在伤害着她爱的也爱她的人。 “我们接吻吧。” “什么?” 周桁一下从伤感中抽离出来,被林枳夏的言论震惊到了。 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表情有些苦涩。 “别玩我了,林枳夏。” “没开玩笑。” 林枳夏叹出一口气。 “认真的?” 周桁还是有些怀疑。 “认真的,所以,你要拒绝我吗?” 林枳夏专注地注视着周桁的眼睛。 是非常肯定的答复。 周桁突然轻笑了一声。 或许是有酒精的加成,今天晚上的两个人都有些反常。 “不管你有什么心思,但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以后就不能反悔了。” 罕见的,他像个顽劣的小孩一样,一边说话一边靠了过来。 林枳夏垂眸看着逐渐逼近的周桁,有些错愕。 恍惚间,她竟然在周桁身上看到了周放的影子。 动作停在了距离林枳夏不近不远的位置,周桁紧抿着唇,似乎在期待着林枳夏的答案。 夜光之下,周桁的眸子却意外地发亮。 是一双闪闪发亮的美丽瞳孔啊。 余光看见他因羞涩而通红的耳朵。 林枳夏在心中谓叹一声,伸出手。 她总是...想将手伸入他蓬松柔软的头发里。 暧昧的氛围形成只需要一瞬间。 周桁听见面前的女人轻声开口,说着最动听的话。 “不反悔。” “噗通——” 他微微使劲,林枳夏便向后倒去。 是男上女下的姿势。 突如其来的吻,像暴雨初临一般狂热,让人措手不及。 一时间,所有的感触只聚焦在双唇之间。 两人的脑中此刻都一片空白。 林枳夏闭上了眼,她没有思考,也不想再去想些什么。 就让一切遵从本能,顺其自然吧。 “哈——” 周桁轻喘出声,微微离开她的唇。 手掌传来细嫩滑腻的触感。 “你的皮肤,怎么能这么——” “呃——” 他突然止住了话。 林枳夏察觉到异样,低头对上一双暗色眼眸,眼神逐渐清醒。 察觉到周桁还有接着往上的动作,她叫住了他。 “哥哥,等一下!” 第57章 不是只是接吻吗 被林枳夏制止,周桁有些错愕地抬头。 他眼底的薄红还没消失,因为接吻的缘故,他的唇有些红润得过头了。 即使是在光线暗淡的夜里,周桁的唇仍然因为水渍泛着光,看上去居然有些呆。 “停下!” 林枳夏有些艰难地撑起身子。 “怎么了?” 他的嗓子有些哑。 “接吻...不是只是接吻吗?” 呼吸有些太近了。 林枳夏伸手抵住了周桁的肩,想要拉远距离。 但周桁却压了下来,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 头发微微蹭过她的脸颊。 “我有些控制不住,好想摸摸你啊...” 是在撒娇吗? 林枳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哥哥,我们还在马路上,司机也在外面呢。” 似乎才想起这事,周桁红着脸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将车窗降下来,一大股新鲜的冷气瞬间涌了进来。 周桁平缓了一下呼吸,等脸颊的热意降下去之后,才慢悠悠地将司机叫回来。 ———————— “去我住的酒店吗?” 捏着林枳夏的手,周桁心情好极了。 见林枳夏偏头看他,周桁又开口解释道。 “是套房,本来给助理留了一间,但他似乎不太想和我住一起,在我旁边重新开了一间房。” 语气有些委屈。 今晚的周桁似乎格外真实。 林枳夏噗呲笑出声。 “五哥啊,没人愿意和自己的上司从早到晚待在一起的。” 车内暧昧的氛围早已散尽,余留下点点温情。 “对不起。” 刚进套房,林枳夏还没来得及将包放下,就被周桁叫住。 “什么?” “在他们表白之前,我本来以为,自己是个很正经的人。” 他迈步向她走来,伸手抚上她的脸。 “没想到,我居然是个衣冠禽兽。” “甚至到刚才,我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王八蛋。” 林枳夏有些好笑地看向他。 “怎么突然这么说?” 指腹滑过她的脸颊,落到她的下巴上。 微微用力,嘴唇就被带得微微轻启。 “今今,你的嘴唇被我弄破了。” 这样一说,林枳夏才感受到嘴唇上传来的丝丝疼意。 “我刚才真是疯了。” 周桁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从冰柜里取出冰球放在里面。 冰凉的液体进入他的喉中,企图让他保持清醒。 “刚才真是神志不清了,在那种地方居然还想着继续。” 他接着给林枳夏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刚才...” “感觉怎么样?” 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我吗?挺爽的。” 林枳夏举着杯子和他碰了碰杯。 没有谈论爱情,因为周桁知道,林枳夏不会只停留在他一个人身上。 她像一只蝴蝶,美丽而自由。 而他要做的,是怎么样才能让林枳夏在他身上停留得更久。 让她舒服,而不是让她接受自己的感情。 他才不要步季宴礼的后尘。 想起这段时间疯狂投入到工作中去,企图转移自己注意力的某人,周桁又惋惜又庆幸。 王子与公主的故事,只存在于林枳夏的童年记忆里。 她早已不是天真浪漫的年纪了。 她早已不再幻想得到童话故事那样幸福的结局。 因为童话故事里虚幻的爱情,会像毒药一般,蚕食她的生活,损耗她的灵魂。 但如果她想要的是亘古不变的幸福呢? 没有人能给她答案,也没有人能给她保证。 那她该怎么办?和小时候一样,天真无邪地相信他们吗? 他们是那么优秀的一群人,如果不忠的人是她,她应该改变吗? 或许当个听话的孩子比较好。 林枳夏有些时候会这样想。 但她可以做到吗? 不,她做不到,也不愿意做到。 这样虚假的表面终究只能换来虚假的感情。 他们爱的也只会是她的表面。 也许他们只是一时兴起,又或许他们确实喜欢了她更久,但他们真的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林枳夏不清楚他们了解多少,也不确定自己在他们面前展露了多少。 毕竟内心是每一个人最隐秘的地方,他人很少能去窥探。 是图新鲜吗? 因为喜欢,在一起,那之后呢? 厌倦之后呢? 会离她远远的,看见她就尴尬,只想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后他们再像没事发生一样,按照家里要求娶妻生子吗? 都是一个阶级的人,林枳夏自然知道,什么都不缺的人,身边人来人往再正常不过。 但林枳夏不一样,她是认死理的人。 得到了就不能再松手了。 她没有办法接受再多一人的离开。 对她而言,这些人,都是弥足珍贵的人。 她确定爱的方式,就是需要他们承诺永远不会离开她。 但承诺太虚无缥缈。 她需要不断地试探、验证,直到确定他们能够接受完整的、真实的自己。 那么,她愿意为了这份爱飞蛾扑火。 因为只有他们认可她的全部,她才会有安全感。 但也因此,她从不轻易提起自己的感情。 或许别人会觉得她有些神经病。 但也许他们说的不错,她早在很多年前,就变成了一个疯子。 她愿意为了维持这个虚假的和平,付出一切。 她不能再受到任何打击了。 父母的离世,她至今没有办法完全走出来。 每每提及,都如同针扎一般,细密地疼。 精神不断地崩溃,再重新拼接重组,全靠着她的家人和朋友的支撑。 一旦她对他们用了这瓶名为“爱情”的毒药,他们再随着感情的消逝而开始渐渐地走远,还要让她以家人朋友的身份,祝福他们一辈子幸福快乐,那她呢? 就如同这次的梦境里,除了父母,他们都出现了。 如果处理的不好,那他们会不会持续地长久地出现在自己的噩梦里。 林枳夏不敢再想。 她现在,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她缓了缓表情,重新换回微笑,抬眼看向了周桁。 第58章 真怕自己会上瘾 似乎是注意到林枳夏有些出神,周桁叫了她一声。 “今今?” 林枳夏下意识地抬头看他。 察觉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周桁叹出一口气。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吓到你了吗?” 周桁低垂着头,有些失落。 他骨节分明的手朝着林枳夏伸去。 她今晚穿了一件黑色高领的紧身毛衣。 手指勾住衣领,微微向下一拉,露出修长的脖颈。 原本白净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小块淤青。 “疼吗?” 林枳夏回过神,伸手覆在周桁放在自己脖子处的手上,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片刻后,她将耳侧的头发理了理,抬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而滑动,眼睛盈着笑意,语气轻松。 “没什么感觉,但是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痒。” 周桁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将手收回去。 林枳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地拨了拨头发,露出的一截脖颈在灯光下白得晃眼。 “啊!” 灼热的呼吸再次喷洒在她的颈侧,林枳夏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刚才在车上,落在她脖颈间的那个吻。 周桁的吻还没来得及落在她的皮肤上,林枳夏往后退了退,腰抵在身后的桌子上,稍稍拉开了距离。 周桁顿住动作,看向她。 “你能保证,永远不离开我身边吗?” 哪怕你最后不再爱我? 周桁愣了愣,但是还是很快回答了她。 “当然。” 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 这一刻,林枳夏脑子里那些理智突然消失了。 就放纵一次,就疯狂一次吧。 她突然这样想。 唇,游离在她颈侧的皮肤上。 这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周桁自然小心仔细地温柔对待。 湿润感在那一小块皮肤上出现,越来越痒。 抓不到,又止不住。 林枳夏难耐地轻哼出声,虚扶在周桁背上的手有些发抖。 “哈——” 颈侧的余温还在,而罪魁祸首此刻却伏在她耳边轻叹。 “真是要疯了。” 林枳夏微微喘着气,还没缓过来,而下一刻,她却又突然瞪大眼睛。 温热的手掌沿着腰线向上,探进她的毛衣里。 “五哥!” 她有些急地叫出声。 “别这么叫我!” 周桁压低身子,靠近林枳夏,和她平视。 淡淡的香气传进她的鼻腔,林枳夏别开脸。 “哥哥。” 她勾住了周桁的肩,以环抱的姿势。 “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时常会幻想过这样的画面。” 他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手在他的腰窝处摩擦。 “幻想中的你,美得让我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之中。” “但是...” 他身子有些微微发抖,是他有些愉悦地笑了笑。 “等这些事情真实发生之后,我发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迷人。” “而且危险。” 他抬起头,将林枳夏按在桌上,再度欺压上去。 “太不真实了。” 他低声喃喃道,像午夜梦回的呓语。 “真怕自己会上瘾。” 看着被自己按在身下的女人此刻一头乌发铺散在桌上,一双眼亮晶晶的,宛若含着秋水。 她的脸余红未消,呼吸还有些不稳,胸脯有些不自然地起伏着。 周桁感受着肌肤相接之处的温度,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接着抽身起来,扶着林枳夏站好。 “虽然很想和你有更多亲密接触的机会。” “但是...” “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 “再接着下去,我们就真的没法回头了。” 周桁伸手揉了揉林枳夏的头。 “你再好好想想吧,今今。” “我有很多耐心等你的。” “你去哪儿?” 见周桁转身要进房间,林枳夏拉住他的衣角。 是...已经想要反悔了吗? 林枳夏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周桁回过头,看见林枳夏这副样子,有些失笑,又有些无奈。 “今今,你再不放开,我就只能让你解决了。” “啊?” 林枳夏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看到周桁衣角处的异样,才慌乱地别开眼。 “你先去处理吧,我们待会儿再聊。” 目送着周桁走远,林枳夏才抓狂地揉了揉脸。 天啊! 她刚刚干了什么蠢事啊? 丢脸死了... 红温过后,是迟来的困意袭来。 林枳夏本来就是喝了酒很容易睡着的人,刚刚一直被周桁刺激着,神经紧绷着没有放松下来。 现在周桁进屋了,身体一下就松懈了下来,林枳夏很快就觉得困了。 等周桁处理完私事之后再出来,就见林枳夏已经抱着沙发枕头睡着了。 “哈。” “我还以为我已经出来的够快了。” ———————— 林枳夏再次睁眼时,是从床上起来的。 她随意地薅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踩着拖鞋出门。 周桁今天似乎是有会议要开,她起床时,周桁已经走了。 林枳夏打着哈欠在房间里逛了一圈,没看到人后,往小厨房走去,打算先倒杯水喝。 转头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保温桶,下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林枳夏走过去一看。 是一个文件夹,上面贴着一张便签。 写着:我有一个早会,保温桶里是早餐,记得看看文件袋里面的东西。 没有给自己发信息,估计是担心消息提示音吵醒自己。 林枳夏好奇地将底下的文件袋抽出来,却被里面的东西给震惊了。 “疯子!” 换作以前,林枳夏肯定不会相信,这个事会是周桁做得出来的。 他居然连夜弄了一份承诺协议出来! 就因为昨天晚上她问了周桁,他能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离开她吗?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弄得,但他所有程序都走全了,现在就差她的签名了。 不过... 林枳夏拨了拨头发,摇了摇头笑了。 说实话,周桁这个行为虽然疯狂,但她却意外地爽到了。 看来她最近也不太正常。 虽然她本来也挺疯的。 第59章 我亲眼看到的 林枳夏收拾好之后,还得赶快回庄园去。 她昨天只是说的晚点回去,但是没有想到自己被周桁绊住了脚。 虽然和那边的人已经报过平安了。但林枳夏仍然担心谢昀庭会起疑心。 毕竟... 他应该现在对她还挺感兴趣的。 林枳夏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拿出随身携带的香水在脖颈和手腕处喷了一点,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昨天穿的是高领的衣服,不然就遮不住印子了。 她虽然不是什么恢复得很慢的人,但昨天晚上才添的东西,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消掉了。 更何况,昨天周桁还一直对着那个地方下口。 看了眼时间,林枳夏便起身准备回庄园了。 出乎意料的是,明明到庄园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她居然在客厅看见了谢昀庭。 本来打算偷偷溜上去,没想到竟然直直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她有些尴尬地走过去,和他问好。 “小叔叔。” “嗯。” 谢昀庭颔首,语气有些冷淡。 林枳夏见他没有接着发问的意思,松了口气,准备上楼。 “你没有准备解释的意思吗?” 林枳夏脚步微顿,转头看他。 男人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报告,神情专注,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解释什么?” “昨天晚上没回来的事情。” 林枳夏微微皱眉,有些不悦。 “我不是说了,和朋友出去了吗?” “朋友见面了,玩开心了,在外面住一晚不是很正常吗?” 林枳夏抱着手,语气有些不耐烦。 “是,我现在确实是谢宴和的未婚妻,但是这也不代表,我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吧。” 见男人至始至终没有抬头,林枳夏也有些恼怒了。 这人怎么回事? 问自己,但是又完全不在乎她的回答。 “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上去休息了。” “小叔叔。” 这几个字被她咬的格外重。 谢昀庭在认识林枳夏之后,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 她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偶尔带着一些孩子气的灵动俏皮。 这样夹枪带棒的和他说话,还是第一次。 “可以有,但是是在不损害谢家形象的前提下。” “什么意思?” 林枳夏停住脚,突然讥讽地笑了笑。 “所以,你最后还是派人跟踪我了?” “没有。” 谢昀庭将报告放下,站起身来,朝她逼近。 阴影笼罩过来,带着一股压迫感。 “我不会食言,我没有派人去。” “但是你和那个小外交官见面,是我亲眼看到的。” 世界总是这么充满惊喜。 港城虽然称不上大,但也不是什么很小的地方。 能在同一条路,同一时间碰上,也算是莫大的缘分。 但现在这份缘分,却让林枳夏和吃了屎一样难受。 “怎么说?” 谢昀庭学林枳夏抱着手臂看着她。 “小外交官?” 林枳夏稳住表情,朝他笑了笑。 “小叔叔啊,他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外交官。” 她斜斜地靠着沙发,含笑望向他。 “怎么样?短时间内,查不出他的身份吧。” “他叫周桁,是申城周家的三公子,长房的独、长子。” “他和我可是确确实实的青梅竹马啊。” 女人身上的香气源源不断地传来,谢昀庭皱了皱眉。 “那么现在该我问你了。” “你看到了些什么呢?小叔叔。” 林枳夏伸手勾住他的领带。 男人呼吸一滞,目光落在胸前的那只手上。 白玉柔荑,润如羊脂。 他稍稍退后,拉开了距离。 领带顺着林枳夏手指的缝隙缓缓滑出,掉落,没了先前的平整。 “从看到你,到你们停车,再到你们离开,我一直在场。” 谢昀庭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偷偷跟上去。 但事实就是,他不仅跟了,而且还看了一路。 像个... “变态。” 林枳夏讥笑着启唇。 “但是我就算真的在车上和他发生了什么,又怎么样呢?” “你只是我未婚夫的叔叔而已。” “会不会管太多了?” 对啊,谢昀庭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明明只是谢宴和的未婚妻,哪怕她真的出轨,以她的家世,也不会流传到外面去。 至多,也就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 最难堪的结局,也不过是她和谢宴和解除婚约罢了。 那他在愤怒什么呢?又在害怕担忧什么呢? 愤怒她的不忠? 可她只不过是谢宴和的未婚妻,在她的行为损害到谢家之前,这件事根本轮不到他来指责。 那在害怕什么呢?害怕林枳夏和谢宴和解除婚约? 可谢宴和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并不爱他的未婚妻。 据他观察,谢宴和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对林枳夏动什么真心。 他之前一直以为,这段感情是在靠林枳夏来维系,但现在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所以,他应该没有理由抵触谢宴和和林枳夏退婚这件事才对。 毕竟两个人并不相爱... 可事实是,他内心里其实是不愿意接受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是一个在遇见林枳夏之后,就常常困扰着他的问题。 难道是,他不愿意就这样和林枳夏错过? 毕竟她和谢宴和退婚之后,他们就不会再有什么机会见面了。 等等! 原来是这样! 困扰了他这么多天的问题,似乎一瞬间茅塞顿开了。 “我管这么多,不仅仅是因为宴和和家族名誉的问题,还有一些其他原因。” “哦?什么原因?” 林枳夏饶有兴趣地开口。 “不方便透露。” 脑子乱乱的,谢昀庭还需要时间静下来思考。 至少在她摆脱谢宴和未婚妻身份之前,他是不会表明心意的。 虽然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份感情,能不能被称之为心动。 谢昀庭清了清嗓子,接着开口。 “这次的事情,我会帮你瞒着谢宴和的。” “你自己要想告诉他,还是隐瞒下来,由你自己决定,我不会再插手。” “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减少和他的见面。” “出于家族利益考虑?” 林枳夏挑眉看他。 “嗯。” 谢昀庭回答的很快,反而显得有些慌乱。 “行,我知道了。” 林枳夏爽快地答应下来,接着开口说道。 “不过,见不见面是我的自由。” “但是还是谢谢你了,小叔叔。” “愿意帮我这个外人,瞒着自己亲侄子。” 她尾音拖得有些长,像一把诱人的小钩子。 谢昀庭沉着脸没动。 但林枳夏显然已经不在意他的反应了,转过身子,缓缓上楼。 高跟鞋的声响很快便消失在楼道间。 第60章 我是温执玉 因为和维维德医生约定了还需要再去复查一次,林枳夏特意空出了一天,打算再去一趟dr.vivid。 自从上次和谢昀庭不欢而散之后,林枳夏就很少见到他了,似乎是在有意避开自己。 同样,她也很难见到谢宴和。 虽然经常能收到他发的骚扰短信,但林枳夏还是能分辨得出,谢宴和对自己没动什么真心,只不过是口头上说说。 尽管她并不清楚为什么。 难道是在攻略自己吗? 。。。 林枳夏是下午两点到的诊所,按往常的流程做完治疗就已经将近六点了。 肚子不是很饿,林枳夏给等在诊所外面的保镖发消息,告诉他们待会儿直接回庄园。 和维维德道别之后,林枳夏推门出去,又遇上了一个站在外面等候的陌生人。 她有些疑惑。 她记得dr.vivid不是预约制的吗?而且维维德不是每天只接待一两个人吗? 怎么这段时间她来看病都能碰到在外面等着看病的啊。 林枳夏耸耸肩,掏出手机看自己治疗期间收到的消息。 坐在门口的男人站起身来,朝这边走来。 两人擦肩而过,林枳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玫瑰花香。 她下意识转过身,去看那个男人。 可下一瞬间,一股眩晕感袭来,林枳夏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清醒时,眼前一片漆黑。 她被人蒙上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到底是什么人,能够顺利进入dr.vivid,还能将她给绑架过来? 感受着身下的柔软触感,林枳夏可以肯定,对方显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好惹,也不会轻易伤害她的。 那是为了什么? 钱吗? 但现在她坐着的这张床触感极好,显然它的主人并不是什么很缺钱的人。 “醒了?” 没有脚步声,但一道男声却出现在了她的耳侧。 声音很柔和,像是一缕风,带着淡淡的花香,让人沉醉其中。 如果忽略自己现在是在被绑架的状态的话。 难道他刚才一直都在这儿? 林枳夏有些起鸡皮疙瘩。 虽然已经清楚对方暂时不会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但她还是需要先弄清把她绑架过来的原因。 “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 “啊?” 那男人发出一阵短暂的疑惑,接着又轻笑出声。 有些冰冷的指尖贴上她的脸颊,给她摘下来眼罩,动作轻柔。 室内虽然有些昏暗,但林枳夏还是适应了一会儿才能看清眼前的东西。 她侧头看过去。 昏黄的灯光打在男人的侧脸,将他的脸分成阴阳两半。 男人穿着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只露出了一小节脖颈,哪怕在暖黄色灯光的照射下,依然可以看出,男人白得有些过分了。 他的刘海很长,带着一点羊毛卷,细碎的额发半掩着他的眉毛,一双眼眸显得有些深邃,看向她时,又带着一股温和之意。 他的眼睛正下方有着两颗墨色小痣,竖着排列着,还有些整齐,平添了几分精致。 看上去不像是会绑架自己的人啊。 “抱歉,你来得匆忙,我还没有自我介绍。” 他手动了动,按着椅子上的按钮靠近床边。 林枳夏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是个坐着轮椅的人。 “你好,林枳夏小姐,久仰你的大名。” 手上的镣铐一松,温执玉朝林枳夏伸出手。 “我是温执玉。” 好熟的名字,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人应该是... “是港城温家现在的家主。” “所以,你绑架我,是因为我是谢宴和的未婚妻?” 见林枳夏不肯回握自己,温执玉也没觉得尴尬,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去。 “怎么能说是绑架呢?” “我只是请林小姐过来做客而已。” “毕竟林小姐来港城一趟,只去了谢家,不来我们温家,不太合适吧?” 林枳夏不想和他掰扯这些,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 没有? “是在找手机吗?” 温执玉不知从哪里拿出来林枳夏的手机,朝她晃了晃。 “抱歉,因为我这段时间不便于见人,所以我只能在你的手机里加点东西,让他们没办法找到我。” “林小姐可以理解吧?” 林枳夏夺回手机,瞪了他一眼。 她记得温家的家主不是一个身体健全的正常人吗?什么时候变成残疾人了? “所以你找我来是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见见谢宴和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所谓的未婚妻,到底是何方神圣。” 疯子。 “那你现在见到了,可以放我离开了吗?” 她晃了晃腿,链子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很抱歉。” 温执玉朝她温和的笑了笑。 “不能。” “为什么?” 林枳夏有些不解。 “因为在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之前,我不能放你离开。” “所以,你想通过我,去搞谢家?” 她气得有些想要发笑,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 “你凭什么觉得,我在谢宴和的心里重要到可以让他牺牲利益来换我?” 她和谢宴和本来就是因为协议才搅合到一起的,他对她也没有什么真情实感。 甚至林枳夏觉得,用她去威胁谢昀庭都比威胁谢宴和有用。 因为谢宴和是个很不好掌控的危险因素。 “我本来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温执玉叹出一口气。 “但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了一些很好玩的事。” “林小姐,你似乎有很多很了不起的追求者啊?” “什么?” “我在你的手机上,看到了很多熟悉面孔啊。” “所以,就算谢宴和对你没有那么上心,但是为了不得罪这些人,他应该也会主动来联系我的。” “谢宴和,可比你想象中的,看重谢家。” 林枳夏觉得有些荒谬,她扯了扯嘴角,开口问道。 “难道你不害怕他们查到你身上?还是你觉得,仅凭你一个温家,就可以瞒天过海,避开他们的搜索。” “我当然害怕。” 温执玉握拳捂着嘴,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 “所以,我需要林小姐你帮我一个忙。”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靠过来的,林枳夏感受到自己脑袋上突然抵上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 第61章 不怕我跑了 是枪。 林枳夏不用回头都能感知到。 她微微低头,叹出一口气,嘴角浮现出笑意。 “你想让我做什么?” 见林枳夏很识趣,温执玉挑挑眉,将枪移远了一点。 “很简单。” “你现在去报个平安,告诉他们,你没事。” 因为季宴礼安排的保镖没有在诊所门口等到林枳夏,便让诊所的工作人员去问了维维德医生,却被告知林枳夏已经走了。 意识到事情不对,他们立刻把情况通知了季宴礼。 目前,国内的那群人除了长辈,应该都知道了。 如果她今天还没有回复他们,估计第二天,季宴礼就会通知爷爷他们。 她发了条消息在群里,说自己在医院碰见了朋友,就和她走了,忘记和保镖联系了。 slinzx-我没事,你们不要太担心了。 打完这行字,林枳夏侧过头看向温执玉。 “谢家呢?需要我也通知一声吗?” “不用了。” 温执玉收回手枪,眼睛微微弯起。 “后续也正常聊天吧。” “在我的监视下。” 温执玉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是林枳夏手机屏幕的实时画面。 轮椅的滚轮声渐渐消失在走廊上,林枳夏望着紧闭的门口,突然伸脚将床上的一截多余的链子踢下床去,倒头砸进枕头里。 “傻x。” ———————— 幸好林枳夏一直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尽管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睡得着。 甚至睡得很好。 察觉到林枳夏似乎起床了,几个女佣敲了敲门,推门进来,给林枳夏洗漱。 等洗漱完之后,她们很快又将东西收拾好,快速出了门。 期间没有一点交流。 怎么这儿的佣人都不说话啊? 林枳夏翻了个身,有些纳闷。 “林小姐,我方便进来吗?” 敲门声响起,随后是有些陌生的男声,听上去还比较年轻。 “谁?” 难道又是温家的哪个少爷? 求求了,放过她吧。 林枳夏有些生无可恋。 “我是温宅的管家,秦翊。” 哦?新角色。 林枳夏有点感兴趣,让他进来了。 “找我有事吗?” “我是来给您解锁链的。” 还有这种好事? “不怕我跑了?” 秦翊笑着看了她一眼,带着淡淡的嘲意。 林枳夏有些不舒服地移开眼。 主仆俩怎么一个德行,整天笑得阴恻恻的。 “您要有那个本事,可以逃跑试试看。” 林枳夏本来也只是开开玩笑。 同样是大家子弟,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像这种主宅,一般都雇佣了安保公司,请了保镖里里外外看守。 林枳夏没趣地撇嘴,一只脚踩在床上,一只脚伸下去,垂在地上,等秦翊给她开锁。 重回自由的感觉真好。 林枳夏活动了一下脚腕,心情都愉快起来。 完成了任务的秦翊背着手站在一边,没有要走的意思,见林枳夏望过来,他才开口说道。 “现在,你可以问我关于温家和少爷的任何事情。” “是吗?” 林枳夏蜷着腿坐在床上,手撑着下巴,眉头微挑,反问道。 “那我也可以问问你们的家主印章放在哪里吗?” “我只回答我能回答的。” 嘁,没意思。 林枳夏眼睛转了转,又接着问。 “温执玉的腿怎么回事啊?这个总可以回答吧?” “可以。” 秦翊微微颔首,但表情有些严肃。 “但少爷的事,我希望您可以不要和其他人提起。” “为什么?” “因为现在知道少爷具体情况的人,并不多。” “事实上,少爷已经半年多没有参加过家宴了,家族中的人没多少人知道这事。” 见林枳夏有些疑惑,他又接着解释道。 “因为老爷的突然去世,少爷才接管了家族,但事实上,现在少爷家主的位子还坐的不是特别稳。” “为什么?” “因为和谢家不同,温家有明文规定,能者居上。” “如果家主德不配位,或者能力不够,是会被要求退位让贤的。” “一般长老会考察时间为半年,因为族中人嫌少爷年纪小,所以大部分人都希望他下台。” “但这段时间,多亏了少爷一直做事滴水不漏,所以才一直没有被抓住把柄。” “眼下离坐稳位置只有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了,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所以,这件事是谁干得?” 林枳夏有些好奇。 “没有确切答案。” “但我们初步怀疑谢宴和。” 呃... 她现在的身份是谢宴和的未婚妻诶,那也算是半个仇家? “这段时间,我们也一直在竭力阻止谢家人,特别是谢宴和和温家的人接触,以防谢宴和将这件事透露给温家的人。” “一旦他们知道这个事,他们就会马上召开会议,以身体残疾为原因,要求少爷下台。” 所以谢宴和这段时间老是见不到人影,就是因为在躲温家的人? 虽然感觉他们怀疑是谢宴和弄的这件事让她有些尴尬,但林枳夏还真说不出为他辩驳的话。 因为感觉谢宴和说不定真的会做这种事。 “那...能好吗?” 虽然他绑架了她,但还是敷衍地关心一下吧。 显得她人美心善。 秦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沉默地低下头。 “可能性不大,子弹击中了右腿膝盖正中央,而且抢救也不及时。” 秦翊是从小和温执玉一起长大的。 温执玉在接受继承人训练的时候,秦翊就在一边学习如何辅佐这位未来的温家家主。 他能够直观地体会到温执玉的头脑有多聪明,能够看到他的未来有多光明。 但一切光明的未来都止步于温执玉母亲的死亡。 一个女人的坠落、解脱,却换来了她儿子的终生的痛苦。 温执玉似乎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仍然头脑清醒,但他却永远被困在了这座名叫权力的牢笼中。 藤蔓长出倒刺,勾住他的皮肉,嵌入他的身体。 温执玉这个名字,成为了永远困住他的存在。 第62章 温执玉 最初中枪治疗的那段时间,没有人敢透露给他,也许他再也没有机会好起来的消息。 温执玉还能平静地生活。 正常的吃饭睡觉,正常的接受治疗。 直到那件事发生之后,温执玉的世界再度破碎了。 为了散心,舒缓自己的情绪,温执玉在治疗期间,第一次坐着轮椅外出了。 他去到了港城郊外的一处小山庄,却在那里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谢宴和。 意外发生得太突然,温执玉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赶快离开这里。 他已经顾不上思考为什么谢宴和会出现在这里。 跑!赶紧离开! 趁谢宴和还没看见他。 绝对不能被他发现自己腿受伤的事情! 尽管温执玉在来这里之前已经伪装了一番,但作为宿敌,谢宴和不可能认不出他。 慌乱、急迫都化成利剑,刺进他的腿里,但温执玉却只能坐着轮椅拼命挣扎。 他从来没有这么身不由己的丢脸时刻。 他无比痛恨自己站不起来的右腿。 失意地回到宅子里,却撞见秦翊在和自己的私人医生聊着什么。 他靠过去听,却得知了自己再也站不起来的事实。 “即使少爷做康复训练也不行吗?” “你知道的,他的情况,连康复训练都做不了。” 最后一丝希望磨灭。 接连的不幸和打击,彻底击垮了温执玉。 事实上,这段时间,针对他的刺杀和袭击频繁了不少。 似乎是有人已经得知了他残疾的事情,特意派人来搅乱他的内心,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成功了。 这也是为什么治疗了这么久,温执玉都没有出过温宅的原因。 随时都有一种会被人杀死的那种恐惧感。 即使是在从小生活长大的温宅,温执玉都变得小心谨慎,连吃饭睡觉都变得不安。 会不会有人在里面下毒?会不会有人闯进来捅他一刀? 极度的敏感,让他无法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秦翊。 害怕有人会泄密,他派人去监视每一个在温宅活动的佣人。 随着佣人数量的不断减少,温执玉心中反而更加焦躁。 将这些所有的负面情感统合在一起,温执玉彻底地变成了一个疯子。 也不是没有想过一了百了,但他却不甘心。 温执玉一直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只不过以前都被他温文尔雅的表面所隐藏了而已。 现在剥开表皮,露出内里的野兽,温执玉偏执地想要得到家主的位置。 如果被人知道残疾的事情,就有可能会被剥夺家主资格... 那他就让所有知道真相的温家人闭嘴。 成为一名优秀的家主,一直是他的执念。 去夺下家主的位置吧,温执玉,就像母亲一直以来说的那样。 不管使用什么方法,不管自己会变成一个怎样的人。 这就是,惨不忍睹的,最为深沉的,幽深无边的黑暗。 ———————— “...” 好像真的有点可怜诶... 林枳夏倒不是圣母心泛滥,只是觉得温执玉的心理和之前的自己很像罢了。 不过可怜归可怜,人还是很贱的。 林枳夏永远不会忘记昨天,温执玉拿枪对着她的头。 “所以,我可以在这栋房子随意活动了吗?” “是的。” 于是接下来的两三天,林枳夏天天出去转悠,很快就将温宅的构造摸透了。 但可惜的是,林枳夏还没有找到破绽,可以让她从这里逃出去。 不过除了没有发现温宅的漏洞外,林枳夏这几天的收获还是很多的。 短短两三天,她已经和宅子里的几个女佣打好关系了。 只不过她们似乎都不会说话。 偌大的宅子,所有人都安静地工作着,难免不感到寂寞。 温执玉似乎不怎么出门。 每次林枳夏出去转悠,他要不是在卧室里关着,就是在书房里锁着。 这天,她如往常一样在宅子里乱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温执玉的房间门口。 和往常不同,他的卧室门微微开着。 林枳夏有些好奇的走上前,却意外地发现,温执玉正坐在床上,秦翊站在一边给他汇报着工作。 居然在房间里面,她还以为温执玉现在在书房里关着呢。 “长老会那群人,目前没有发现异常。” “林枳夏小姐私下和谢昀庭联系了,目前谢家还没有起疑。” “谢宴和那边,可能已经知道您绑架了林小姐了。” “不过,他暂时被我们的人绊住了脚,抽不开身。” 室内昏暗,加上林枳夏隔得有些远,看不清温执玉的表情。 “呵,消息倒是来的快。” “你接着派人去对付他,能拖一阵是一阵,最好拖到谢家那边起疑。” 那声音凉薄而低柔,带着散漫,但却让人不自觉信服。 这时候,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稳重、成熟的温家继承人,做任何事都杀伐果断,说一不二,和昨天那个阴湿变态男简直判若两人。 林枳夏站在门口,打算默默离开。 偏偏这时... “是。” 秦翊微微颔首,转身打算离开,一回头,就对上门缝间透过来的,林枳夏的眼睛。 “林小姐。” 他语气礼貌,但眉头紧锁着,似乎因为发现她在门口偷听而感到不悦。 他迈步走来,在合上门之前,示意林枳夏暂时不要离开。 不妙。 林枳夏转头四处望了望,突然在走廊中间的置物桌上,发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东西。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卧室的大门再度打开。 “林小姐,少爷请你进去。” 他微微欠身,还算是比较客气。 林枳夏攥紧手中的东西,往里走。 “秦翊,你先出去吧。” 坐在床上的温执玉温声开口。 “可是...” 秦翊跟在林枳夏身后的脚步一顿,眉头瞬间锁起,很是不赞同。 “这是命令。” 温执玉的语气仍是淡淡的。 “是。” 站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秦翊才终于认输地低下头,转身离开。 房间的门被打开,外面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又很快再次被隔绝在外。 林枳夏不太习惯这种阴暗的地方。 她低头看了眼温执玉,心中想到。 老是在这种地方生活,不抑郁都会变抑郁。 难怪明明温执玉说话还算和和气气的,她却总是觉得温执玉给她一种阴湿感呢。 “你待在这么黑的地方,不会不舒服吗?” 林枳夏往床边走的动作微微一顿,调整方向,走向窗边。 第63章 那你就用那个杀了我吧 “你要干什么?” 见林枳夏做出出乎他意料的动作,温执玉有些警惕,伸手摸向了枕头底下。 “唰——” 厚重的窗帘被林枳夏大力地扯开,阳光瞬间涌了进来。 待在房间里的两人一时间都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 “林枳夏!” 温执玉瞬间抽出压在枕头底下的枪,对准林枳夏。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温少爷第二次对我拔枪吧?” 林枳夏见枪对着自己,也没有害怕,反而笑着靠近温执玉。 脚步逐渐缓慢地逼近他,温执玉莫名有些不舒服,往后挪了挪。 “你要干什么?” “或许是我还没有在你面前发过脾气,所以温少爷似乎以为,我是一个很好欺负的人?” 左腿的膝盖压在床上,林枳夏微微往下探了探身子,拉近了和枪的距离。 “你真以为我没有脾气啊?” “还是你觉得,我看不出来,你手上这把枪是假枪?” 她伸手打向温执玉的手腕,将他握枪的手按在床上,另一只手从背后抽出来,伸向他的脖子。 冰冷的触感抵住他的脖子,温执玉往后退了退,看向林枳夏手中的刀。 林枳夏将刀收回来,趁温执玉没反应过来,将他藏在枕头另一端的真枪拿了出来。 “还是得感谢温少爷你,肯对我手下留情,没有掏这把枪拿出来对着我。” 林枳夏做为从小接受继承人教育的人,哪怕好几年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了,但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事,是没有那么容易遗忘的。 原本拿到刀子,只是意外之喜,她本来还打算留着防身用的。 没想到温执玉居然对她如此放松警惕,让她抓住了可乘之机。 看来关在温家的这段时间,让他有些懈怠了啊。 还是不太了解人有多恶。 低头看向狼狈地半躺在床上的温执玉,林枳夏挑了挑眉,只觉得很爽。 之前一直没能看清他的脸,昨天在房间内也昏昏暗暗的,微弱的光给温执玉镀上一层柔光滤镜。 现在在光照下,他苍白的皮肤再也隐藏不住了。 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似乎是噩梦初醒,眼底浮着厚重的乌青,湿漉漉的发梢黏在额前。 看上去真可怜。 但是,就算温执玉的遭遇再可怜,就算他现在被她压在身下狼狈成这样,林枳夏就一定要同情他吗? 当然不会。 她现在只想看到温执玉更狼狈的样子。 “林枳夏!” “你在做什么!” “嘁——” 林枳夏长叹出声,端详着温执玉羞愤的脸,非常满意。 “看来...” “你很怕我啊?温少~” 所以,温执玉现在只不过是态度嚣张,其实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不敢叫人进来的原因。 因为来的人,始终比林枳夏的枪慢。 温执玉有些狼狈地挣扎着,但右腿使不了劲,根本无法挣脱林枳夏的制衡。 “你想做什么?” 他压低声音问她,一贯的温柔伪装再也无法维持。 “呃!” 林枳夏突然伸手抓住他的头发,拽着他的头往后仰。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要好好回答哦~” 林枳夏笑眯眯地看着他。 “疯子...呃...” 林枳夏突然伸手钳住了他的嘴,无法闭合,温执玉只能痛苦的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要死了。 他心想。 “啧,长得人模狗样儿的,怎么一向说些不中听的话呢?” “你继承人课,没教你礼仪?” “怎么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林枳夏突然后撤,离开了床,甩了甩自己有些酸胀的左手。 剧烈的咳嗽声在房间内响起,温执玉捂着自己的脖子,艰难的爬起来,另一只手,在床上摸索着。 “哦?” “在找枪啊。” 林枳夏抱着胸,站在床边看着温执玉。 “也对,只有找到枪,你才能杀了我泄愤。” 温执玉没有理会她,仍然执拗地在床上摸索着。 他刚才明明有看到... 啊!摸到了。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进床单里。 “啊欧。” 林枳夏吃惊地捂住嘴巴看向他。 “被你找到了啊。” “那你就用那个杀了我吧。” 她顿了顿,朝温执玉俯下身子,接着嗤笑出声。 “可是,你能确定你拿到的那把枪,是真的吗?” 温执玉震惊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枳夏。 下一秒,那把被他紧紧攥住的手枪就被他丢了出去。 “看来,你现在气得连基本的辨别能力都没有了呢。” “真可怜~” 林枳夏摇了摇头,取出自己刚才偷偷别在腰后的手枪。 “这个我就收下了。” “今天过的很愉快,希望下次和你见面也能这么愉快。” 林枳夏迈着步子往门口走,一拉开门,就见到了伏在门口的秦翊。 似乎没有想到门会被突然打开,他有些尴尬地抬起头,和林枳夏对视,接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着急地进房间去检查温执玉的情况。 林枳夏慢慢往楼下走,叹出一口气来。 虽然确实已经报完仇了,但林枳夏却有些微微内疚。 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 管他呢,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不过温家主仆两个人,还都挺有意思的。 林枳夏把玩着手里新的到的小玩具,心情愉悦起来。 看来被“绑架”期间,应该不会很无聊了。 ———————— 林枳夏搬到了温执玉卧室的隔壁房间了。 听说是温执玉亲自嘱咐的。 事情发展得,也有些超乎她的预料了。 这件事,完全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发生的。 她今天早上,同往常一样,出去转了转,回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卧室里的东西全被搬走了。 ? 怎么回事? 林枳夏拦住一个路过的女佣。 她告诉自己,是温执玉让人给她换房间的。 糟了! 林枳夏冲进房间里,拉开第二个床头柜。 手枪果然不见了! 原本这几天她一直都是随身携带着的,但今天穿的衣服确实不方便,而且她每天早上出去逛的时间都很短,本来以为自己会很快回来。 该死的,居然趁虚而入。 林枳夏恼怒地踹了一下床垫。 “所以,你是在找这个吗?”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林枳夏转头看了过去。 第64章 你是不是被我打爽了? 是秦翊。 此时他手上拿着的那把黑色手枪,正是昨天林枳夏从温执玉那里顺过来的那把。 “给你。” “给我?” 林枳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秦翊点点头,表情虽然有些不爽,但语气还算尊敬。 “少爷说,这是您昨天凭本事抢的,所以本来就是您的东西了,不让我收回去。” “我们少爷,才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他骄傲地朝林枳夏扬了扬下巴。 ... 神经。 林枳夏走过去,把枪拿回来,检查了一下。 确实是昨天她抢来的枪没错。 甚至,连子弹都给她装满了。 “我的房间呢?你们把我的东西搬到哪里去了?” 将枪装进秦翊递给她的枪袋里,林枳夏抬头看向秦翊。 “搬到少爷旁边的房间了。” “从今天起,您将住到三楼去了。” 林枳夏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呼吸。 有没有搞错啊? 能不能不要不经别人的允许就私自决定啊! 她好不容易才习惯了这个房间,现在马上就又要搬走了。 而且秦翊还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她根本没有对他家的小少爷做任何好吗? ... 好吧。 除了昨天稍微收拾了他一下。 但是除此以外,她真的和温执玉没有其他任何接触了。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温执玉要突然把她搞上去好吗? ———————— “叩叩叩” 伸手敲响隔壁的卧室门,林枳夏抱着胸站在门口。 她倒要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进。” 温执玉抬起头,看向推门进来的人,并不意外。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他的声音清冷温润,如一汪清泉,柔柔地流淌着,望向她的眸子含着笑意。 看来恢复得不错嘛,林枳夏冷冷地看向他。 亏她刚刚看到他嘴角昨天被自己撑开的裂痕,还有些内疚。 “我们之间也不用这么和气的说话吧,挺假的。” 林枳夏拉开他床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还是说,你昨天被我弄爽了?” 温执玉嘴角抽了抽,温和的表情瞬间瓦解。 “我真是谢谢你。” 每个字都咬得格外地重,足以看出温执玉对她的咬牙切齿。 “不客气。” 林枳夏朝他挥了挥手。 “所以说说看吧,你把我换上来的理由。” “想换就换了,没有原因。” 温执玉依然笑眯眯地看向她。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不长记性。” 林枳夏来找他,可不是想和他讨论这些的。 额角重重地跳了两下,林枳夏平复着呼吸,让自己不要太激动。 最近处于情绪的兴奋期,一点点小的事情,林枳夏都很容易激动。 所以昨天收拾过温执玉之后,林枳夏有过短暂的后悔。 报复归报复,其实最开始,林枳夏是没有想过要弄得这么过分的。 但是没有想到,林枳夏把温执玉压在身下之后,她居然兴奋了。 所以今天见到温执玉的时候,她还有些尴尬。 “怎么说?” 温执玉有些好奇地看向她。 “我昨天明明才收拾完你,你今天又来招惹我。” “你是不是被我打爽了?” “...” 温执玉没有回答。 “不回复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力吗?” 林枳夏撑着脑袋看他。 “自恋狂。” 温执玉张了张嘴,半天才吐出这三个字。 “嗯,有一点点吧。” 林枳夏很大方地承认了。 “我要是一点都不自恋,那我活得多失败?” 林枳夏换了个姿势,接着问温执玉。 “既然你不想回答刚才那个问题,那我换一个问题问你。” “你为什么让我在这个房子里随意活动。” “你别管。” 温执玉再次拒绝回答她。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劝你还是回答一下比较好,如果不怕被我再弄一次的话。” 林枳夏朝他露出一个死亡微笑。 这几天在宅子里乱晃,她意外发现整个宅子的佣人都是不能说话的人。 而且作为私宅,整个宅子的保镖人数也太夸张了。 更夸张的是,他们完全不遮掩,光明正大地站在宅子里,不知道是在故意恐吓威慑自己,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如果是因为她,那林枳夏还是有些沾光。 毕竟聘请这么多这种等级的保镖,可不便宜。 为了解答疑惑,她刚才索性直接问了秦翊。 那家伙也没遮遮掩掩,倒是和她说了个清清楚楚。 “佣人是我们亲自挑选的,都是不会说话的聋哑人,原本的佣人除了一些嘴巴不严的,都被我们介绍去了其他待遇不错的地方工作。” “至于保镖的问题...” 他叹出一口气,有些埋怨地看向林枳夏。 “原本宅子里只配备了基本需要的保镖。” “但少爷受伤后,陆陆续续遭到了几次刺杀,我们就额外私下聘请了将近一倍的保镖。” “后面,我们就把你给绑来了。” 秦翊望着门外,目光悠长而远。 “本来没打算再加强安保的,因为宅子里的保镖已经多得让你插翅难飞了。” “但是,少爷突然下了命令,让我们尽量掩藏你的活动轨迹,不仅不能被谢家那边的人注意到,也不能让温家的其他人知道。”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不清楚,你自己去问少爷吧。” “我最近正因为给你擦屁股而头疼呢。” “林小姐,你说你,怎么没事就喜欢瞎往房间外面跑呢?” 秦翊摇摇头走远了。 其实温执玉有一个身形相近的替身的事情,林枳夏才被绑到温宅没几天,她就知道了。 因为那个替身身后总是跟着一大群保镖,想不被注意到都难。 估计温家那群长老这段时间都没有怀疑过温执玉,也是因为有个替身每天在宅子里走动着。 但,为什么明明要隐藏她的足迹,却还愿意让她在宅子里随意走动呢? 林枳夏想不明白。 温执玉不想让他绑来了谢宴和未婚妻的事情被温家的长老知道,她还可以归结为,温执玉是担心这件事搞砸了,温家的长老会因此怪到他头上。 但是明明要隐藏她的痕迹,却还同意让她随意走动,就很诡异啊。 想要掩盖温执玉腿受伤的事情很简单。 他只需要找一个替身在宅子里晃动,然后自己躲着不露面就可以了。 但是多出来一个人,想要掩盖他的痕迹,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林枳夏作为凭空出现在宅子里的人,她的踪迹必然不好掩盖。 更不用说,她还整天在宅子里乱逛。 所以林枳夏更想不通为什么温执玉同意让她随意活动了。 包括同意让她拿枪。 “所以呢?” “你现在愿意告诉我了吗?” 林枳夏侧头,理了理头发,等着温执玉回答。 第65章 你人还挺好的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尊重你的诉求。” 温执玉慢悠悠地开口。 “什么诉求?” “自由。” ? 林枳夏快失去表情管理了。 “你在搞笑吗?” “你把我绑过来,现在告诉我,希望我可以得到自由?” “虽然确实是把你绑过来的,但是我认为,相较于其他绑架犯,我应该算是比较仁慈的吧?” 这倒是。 除了第一天铐住她了,但是很快就把她放出来了,还让她随意出去活动。 而且吃的、住的、穿的都是顶好的。 不知道地还以为林枳夏出来度假了。 这可能也是林枳夏一直没有急着逃跑的原因吧。 “虽然我更想把你请过来,但是,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吧。” 林枳夏抿抿唇。 这句也是实话。 如果之前一次面都没有见过面的人突然跑过来,告诉她,要请她去陌生人的家住上一段时间,顺带威胁一下她认识的人。 林枳夏只会觉得这个人是个神经病。 “而且,如果我把你绑过来,还要把你关在屋子里锁起来,你真的能保证你不会闹吗?” “我只是为了图个清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温执玉微微挪了挪身子,调整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林小姐,我自己的状况,就已经让我分身乏术了,我不想因为到时候你成天闹脾气,还要去分出精力对付你。” 她,也没有那么暴躁吧。 林枳夏被说中了心思,不自然地别过头。 “林小姐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这是在赶她走了。 林枳夏目光落在男人干瘦的脸上。 因为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和营养不足,男人短短两三个月里已经瘦得脱相了,但即使这样,也仍然没办法遮盖他骨相的优越。 怎么说呢? 像一个俊美的干尸。 “其实温执玉,你人还挺好的。” 望了他一会儿,林枳夏突然开口问。 “好人卡?”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似乎有些觉得新奇。 原本快走到卧室门口的林枳夏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没有,只是突然这么觉得。” “挺真心的。” 室外的阳光从背后打在她身上,映出一道剪影,明丽动人的笑,就这么传了过来,如冬日里温暖和煦的暖阳,投入温执玉的眼底。 “吭。” 温执玉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避开目光。 但那道女声显然不肯轻易放过他。 “其实,我们两个要是能和平相处,也挺好的。” “主要是你要是想搞我,你也搞不赢啊。” 林枳夏耸了耸肩,丝毫不在意温执玉会不会回应她,走出了房间。 放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蜷缩了一下,温执玉已经忘记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了。 这段时间,无疑是他人生最灰暗的时光。 除了每天处理各项家族事务,忙着应对谢家和长老会的人之外,温执玉便整天沉醉在这种失意绝望的状态之中。 夺得温家家主的位置,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可那之后呢? 明明在家主之位唾手可得的现在,温执玉仍然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是痛快地了结自己这黑暗无趣的一生,还是继续苟且地活下去? 所以,在昨天林枳夏抢走枪,并拿枪对着他时,温执玉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解脱。 他没办法问心无愧地、毫无顾忌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他还有心愿没有完成,即使那个目标对他自己来说,本事没有那么重要。 但那个目标,早已成为他心中的执念,是生长在他生命里的东西。 所以,在完成之前,他没有办法亲自动手。 但如果是由林枳夏来动手,那他就可以痛快地解脱了。 死亡只是睁眼闭眼一瞬间的事。 现在对温执玉来说,比枪和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是现实。 但温执玉清楚,林枳夏是不可能开枪的,甚至能和林枳夏有这样的接触,都是温执玉意料之外的。 她似乎是温执玉一直以来渴望成为的那种人。 生活在有爱的家庭之中,从小被爱包围着长大,身边围绕着爱她的亲人和朋友。 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也不用被逼着接手家业。 自由而热烈的玫瑰,这是温执玉对林枳夏的评价。 而这样的人,也不会为了一个对她来说,微不足道的人,而动了杀心。 她有着美好而光明的未来,就像曾经他一样。 “好人。” 温执玉有些自嘲地喃喃出声。 “这世上存在的东西,很少有非黑即白的。” 昏暗的室内,他瘦得有些皮包骨头的手慢慢地抬起来,捂上了自己的脸。 那双微微内陷的,无神的眼睛干涸得要命。 那里早已流不出眼泪了。 也没有人教过他,怎么在这种时候哭出来。 ———————— 好渴。 林枳夏翻了个身,从睡梦之中脱离出来。 穿上拖鞋,林枳夏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啪!” 是什么东西摔落的声音。 倒水的动作一顿,林枳夏神色一下清明起来,朝身后警惕地望去。 可除了床和墙,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听错了吧。 她慢悠悠地将水壶放下。 “咚!” 是重物撞击墙面的声音。 林枳夏停住了喝水的动作,再次转过身去。 这次她绝对没有听错!就是墙那边传过来的。 到底是谁啊?半夜三更扰民! 林枳夏皱着眉走过去,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这才想起,住在墙那边的是温执玉来着。 他大半夜地发什么疯?怎么白天不见他这么有活力? 还有,什么破房子,隔音这么差? 林枳夏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白天秦翊和自己说的话。 “还有一个提醒。” “因为之前几次刺杀事件,少爷为了提高警惕,周围的几间房间都不是很隔音。” “您自己忍忍吧。” 好啊,合着在这儿等她?亏她今天还夸了他来着。 结果就想用这种物理攻击来报复她吗? 难怪今天问他为什么让她换房间换到他隔壁,温执玉还不肯说呢? 小肚鸡肠。 她倒要看看,温执玉要搞些什么。 林枳夏半跪在床上,将耳朵贴在墙面上,去听对面传过来的声音。 第66章 白日做梦 “呃——” “哈——” “嗯——” ??? 什么逼动静? 林枳夏满脸尴尬。 他,他,他不会素在... 没有关系的,林枳夏。 你要理解,他虽然腿残疾了,但他还是个正常的男人啊。 但渐渐地,林枳夏似乎听出来不对劲。 好像... 声音不是欢愉的,反而听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嘭!” 又一声巨响响起,林枳夏这才确定了事情不对。 男人戴着沙哑的怒吼隔着墙隐隐约约地传过来。 发生啥了? 林枳夏一脸惊恐地望向墙面。 不会是被袭击了吧? 但对面没有再次传来动静了。 所以,是做噩梦了?还是已经遇害了啊? 林枳夏再次从床上下来,披了件外套,走到门口。 轻轻推开一条缝,林枳夏观察着走廊的环境。 没有人闯入的痕迹。 她松了一口气,放在枪上的手又收了回来。 拖鞋在空荡的走廊上发出“嘀嗒”的声响,林枳夏缓缓走到温执玉的房间门口。 轻轻推开卧室门,发出一阵不小的动静。 但床上蜷缩的人显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状况,仍然在痛苦地呻吟着。 “诶,温执玉。” 林枳夏叫了他一声,但床上的人显然已经陷入深深的梦魇之中,没有回应她。 房间内早已一片狼藉,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枕头摔落在地上,被子凌乱的搅成一团。 在这面薄薄的墙里面,时不时传来温执玉痛苦的呻吟。 难以抑制的痛苦,流出的泪早已不是源自心理上的情绪带来的冲击,而是生理上的,身体灼烧的疼痛。 林枳夏也经历过这段时期。 她知道,温执玉在战斗和死亡。 灵魂抽离出腐朽不堪的身体,是死亡,也是新生。 经历过折磨而继续活着的人,不是为了信念,就是为了成为别人活着的寄托。 温执玉是前者,而林枳夏则是后者。 呼吸在她眼前晕开,化作一道白雾,时间仿佛随着空气静止了。 她其实不是一个很有同情心的人,但此时此刻,林枳夏也不想就这样放任温执玉不管。 而且他就这样一直闹,林枳夏也没办法睡觉。 “醒醒。” 她伸手戳了戳温执玉的胳膊。 没有反应。 “起来了,温执玉!” 用力推了他一把,温执玉翻了个身,狼狈地坐起来,揪住自己心口的衣服,大口地呼吸着。 夜光顺着玻璃照射进来,将他额头上的冷汗照得格外清晰。 “哈——” “哈——” 紧握着的手指微微松开,分散的光渐渐聚拢,温执玉逐渐看清了眼前人的样子。 另一只藏在被子下的,握着枪的手逐渐松开。 “林枳夏?” 声音是发泄过后的嘶哑。 “喝点水吧。” 林枳夏走了过来,将水杯递给他。 “...谢谢。” 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干得有些开裂的嘴唇,温执玉伸出手。 身体有些脱力,握住玻璃杯的手用力得有些过头。 林枳夏看了他一眼,扯了个椅子坐下。 “以前,我也经常做噩梦。” 喉结顺着水流滚动,温执玉的睫毛颤了颤,注意落到林枳夏身上。 “每次做噩梦都会哭,醒不过来。” “每当这时,我妈妈就会顺着声音来房间找我,牵着我的手说。” “这都是假的,梦只是梦而已,不要害怕。” 女人微微低头,唇角勾着笑意,声音也随之变得柔软而动听。 “有妈妈在身边陪你呢,和妈妈待在一起的这一刻才是真实的,才是现实。” 光影流转,温执玉的目光停留在坐在床边的女人身上。 一瞬间,梦境与现实重叠,林枳夏的身影也逐渐和他记忆中为数不多的一道身影重合。 “所以温执玉,原本在梦里发生的事情,就让它留在梦里吧。” “不管是已经发生的事,还是你害怕会发生的事。” “就全都当作毫无意义的一个简简单单的梦吧。” 温柔如水的女声轻唤他的名字,将他再次拉回现实。 “说实话,如果你觉得,你自己没有办法接受已经发生在你身上的这些事的话。” “你为什么不更加拼命地去阻止害怕发生的事情呢?” “这样消沉下去,有意义吗?还会让牵挂你的人担心。” 脑子里想起秦翊嘀嘀咕咕的样子,林枳夏眼睛微微弯了一下,抬眸去看温执玉的表情。 他不会觉得自己在发神经吧? 明明昨天才把他按在床上威胁,今天又跑过来假模假样地安慰他。 “说的轻松...” 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温执玉讥讽地扯了扯嘴角,看向她,不知是在嘲笑林枳夏的天真,还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白日做梦。” 声音有些虚弱无力,但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想要真正地放下这些事,真的很难。 或许她真的是在白日做梦吧。 明明自己现在都还没有办法坦然面对的事,还要去劝别人做到。 无法鼓起勇气,无法坦然地释怀。 无论是得知父母死讯的的那天,还是现在。 没有人再能够将她从噩梦中唤醒了。 即使那些噩梦,变得更加可怖。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你为什么不先试试看呢?” “总比每天都活得这么绝望好吧。” 不知道哪句话刺痛到温执玉了,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你懂什么?” “看着我的腿吧,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温执玉掀开被子,露出自己的双腿。 “你能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你能懂这种痛苦吗?” “你懂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却怎么都跑不掉的感觉吗?” 恍若泄愤一般,温执玉脖颈间的青筋暴起,面上流露出讥讽肆意的笑意,看上去有些癫狂。 眼前是一个因为意外而跌落神坛的可怜的人。 即使他再怎么强大,在命运面前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现在我的人生已经不再完美了,已经彻底失败了!” “我再也没有办法恢复如初了,我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你怎么不试试——” “闭嘴!” 温执玉抓住自己的头发,不想再去听这些没用的空话。 “想开一点”、“装上义肢就好了”、“再忍忍”... 这是他这段时间听到最多的话。 他不想再听到这些话了。 “说到底都是些空话,因为你不像我一样是个残废,没有我这么绝望的经历,所以才能这么轻易地说出口。” “别再说这些可笑的话了。” 他的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滑落。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这么崩溃的样子。 “...” 意料之中的反应,林枳夏等着他发泄完,才再次开口,语气变得平淡冷静了许多。 “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意听完我说话的原因?” 第67章 你能不能不做他的未婚妻了 “你想说什么?” 温执玉抬起头,话语间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的腿也就这样了。” “你还想让我怎么做?” “一个瘸子,能乐观到哪里去?” “所以,你想死吗?” 林枳夏打断他。 “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地,痛苦地,带着不甘地死掉?” “不可以吗?选择生和死本来就是我的权力。” “我也可以选择死啊。” “你当然可以选择死,但是你没有。” 林枳夏仰着头,朝温执玉逼近。 “可能你想岔了。” “我可不是来安慰你的。” 她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乱逛着,语气轻松,像是和友人的闲聊。 “老天爷有些时候,确实挺无理取闹的。” “它偶尔会带给人一些无妄之灾。” “有些时候,活着确实挺累的,不是吗?” 林枳夏撑在窗台两边,回头看他。 似乎是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他愣在那里,目光聚焦在床上的一角。 “要怎么选择,确实是你的事,都是你的自由。” “其实,你死不死,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只不过是在做你自己的选择。” “但是你现在没死,你选择了别扭而痛苦地残留在这个世界。” “你也挺贱的。” 轻轻用力,林枳夏转身坐上了飘窗,柔软的长发垂下,她晃着腿看向温执玉。 “不过,希望你寻死之前,还是提前通知我一声。” “毕竟相识一场,我比较讨厌认识的人突然死掉。” 抱着膝坐在飘窗上,林枳夏用手撑着脸颊,语气还是那样轻松愉快。 “其实,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挺想死的。” 见温执玉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林枳夏勾了勾唇。 “没想到吧?” “你似乎觉得我的日子过得很顺风顺水呢。” “如果你是这样以为的,那只能说,你还不太了解我。” “但是,我现在可一点都不想死了,我有能让我继续维持生活下去的东西。” 双手交叉,向前伸了个懒腰,林枳夏跳下飘窗,将窗户处的薄纱掀开。 没有了薄纱的遮掩,月光不再朦胧而柔和,变得有些冷硬而锋利。 “不过温执玉,你好像还没有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 “你只注意到了自己遭受到的悲剧,但事实上,你已经拥有很多东西了。” “世界上,像你这样天降横祸的人,不在少数。” “财力,权力,围着你转的佣人和保镖,还有一座这么大的房子,你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你的东西。” “说实话,你在矫情什么呢?” “我...” 声音被堵在喉咙口,发不出来。 “可这些东西始终都不是完全属于我的。” “财力,权力,佣人还有这座宅子,都是别人可以抢走的东西,一旦他们发现我是个残废...” “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吧?” 林枳夏打断他。 “如果你害怕失去,那就去抓住这些东西,让它们完完全全变成你的。” “你一个男人,怎么丧的时候,畏畏缩缩的?真让人看不惯。” “如果你自己都觉得你不配得到,那你真的没救了。” “去坐稳家主的位子,去报复把你弄成这样的真凶,让看不起你的人看看,你哪怕成了这一副样子,也依然比他们强。” “这些事情,不比你自怨自艾强吗?” “你以为你现在的生活已经完全暗淡无光了吗?” “那是你现在还没有被剥夺家主之位。” “真正可怕的,是那种一无所有的生活。” 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地狱里,能够一帆风顺地度过一生的人,很少很少。 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要付出一些东西,这是生活的规则。 有人贫困地过了一辈子,有人遇人不淑,有人一夜之间失去了一些东西... 不幸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所以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你拥有什么,才是最幸福最珍贵的东西。 这是林枳夏在漫长的无边漫游之后,得到的新的感悟。 “我话就说到这儿,你好好想想吧。” “同样,接不接受是你的权利。” “只要你不要因为我这些话寻死觅活,不然明天秦翊肯定要跑来骚扰我。” 她裹紧了披在肩上的外套,往房间门口走。 “你去哪儿。” 衣角传来轻微的拉扯感,不是很明显,林枳夏完完全全能挣脱开来。 但她还是停下脚步,回头去看那只手的主人。 “我还能干嘛?” 她觉得有些好笑。 “大哥,现在是半夜两三点诶。” “我本来特意跑过来安慰你,就已经很善良了,我难道回去睡个觉还有错吗?” “而且我身为一个未婚女性,还是你死对头的未婚妻,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你房间来呆着,也很奇怪吧?” 温执玉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直到林枳夏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才缓缓抬起头。 “那...你能不能不做他的未婚妻了,你做我的未婚妻吧。” “啊?” 林枳夏表情扭曲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不可以吗?” 他语速很慢,咬字清晰,深色的睡衣显得他脸色更加苍白,像是马上要消失一般。 黯淡无光的双瞳此刻微微泛着光,面上流露出温和的笑意,配上他蓬松的刘海,居然显得有些可爱。 这是在卖萌吗? 林枳夏抿抿唇,手指微微动了动。 可恶,她还挺吃这一套的。 不行,林枳夏你在想什么呢?你是有道德底线的女人。 林枳夏清了清嗓子,将他握在自己衣角的手拿开。 “温执玉,你是疯了吗?” 第68章 你明明就很吃这一套 “可是你和谢宴和不也是表面上的吗?” “你和他就认识了几天,他就说你是他未婚妻,骗小孩呢?” 林枳夏目光冷了冷,不善地看向温执玉。 “我和谢宴和好歹斗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是了解他。” “他可不会是那种会对人一见钟情的人。” 温执玉笑着收回手,丝毫没有感到尴尬。 “和你接触下来,自然也能看得出,你也不是这种人。” “那又怎么样?” 她转过身来,抱着胸睨了一眼温执玉。 “那你不如和我在一起,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 “滚吧。” 林枳夏翻了个白眼。 “我看你是演戏演上瘾了。” “你要是把这功夫用在你自己身上,天天演给自己看,你早就安了义肢活蹦乱跳了。” “是吗?” 温执玉笑着垂下头去,再次抬起头时,表情已经全然变了。 他的目光如同如同阴冷的蛇,缠上林枳夏的身体。 “我是说认真的。” 他面上流露出戏谑,看上去居然有些吊儿郎当。 “虽然才接触没多久,但是我确实对你挺感兴趣的,不好好考虑一下吗?” “打住。” 林枳夏伸出手止住他的动作。 “这个世界上,对我感兴趣的人可不止你一个,难道每个人我都得和他互动一下吗?” “这里是现实,打住你的梦男行为。” “还有,我是一个很有职业操守和道德准则的人。” 林枳夏摊了摊手,转过身去。 “我既然已经得到了谢宴和的好处了,就不会反悔了。” “那你今天晚上就留在这儿陪我怎么样?” 见此路行不通,温执玉又换了一个要求。 “为什么?” “因为你刚刚拒绝了我一次啊。” 哈? 林枳夏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 “你在套我话是吧?” “我什么时候欠过你一次啊?” “嘁,没上当。” 温执玉别过脸去,有些失望。 “别想了,如果我们俩关系再好点儿,我说不定会同意。” “但现在——” “想都别想。” 打了个哈欠,林枳夏“嘭”的一声将门关上,隔绝了身后人追寻而至的目光。 “呵。” “放屁,我看你明明很吃这一套。” 男人的低语轻笑消散在空气中。 夜风寂静而冷,顺着被林枳夏打开的窗户飘了进来,扬起窗前的薄纱。 温执玉静静坐在床上,看着卧室门口,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重新躺下。 ———————— 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小插曲。 日子还得继续,可是... “气死我了!” “都怪温执玉那个疯子!” 林枳夏踢开被子,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天回房间之后,温执玉确实没闹了,但是林枳夏却莫名其妙地睡不着了。 刷了会儿视频,一下刷到将近五点,林枳夏痛定思痛,将手机熄屏放到一边。 结果就这样躺到了现在。 没睡着一点。 完蛋了啊。 林枳夏是那种,一旦睁开眼,直到第二天晚上到来之前,都会一直睡不着的人。 “那你说说,我怎么了?” 林枳夏朝门口望去,就见温执玉斜靠在门口。 等等,她肯定是在做梦。 哈哈。 “你怎么站起来了?” “我只瘸了一只腿而已。” 温执玉将藏在门后的另一只手拿出来,手上握着一根拐杖。 “而且,我应该没有说过,我没有安装义肢吧?” “我只是不愿意使用而已。” “哈?” 林枳夏薅了薅有些凌乱的头发。 “神经病。” “那你怎么突然想着要站起了?” “昨天听了你的话,挺有感触的。” 他朝林枳夏扬了扬下巴。 “我今天就开始好好做人。” “有那么激励人?我不就随口说了几句话吗?” “少来装模作样,滚蛋。” 林枳夏翻身下床,走过去将温执玉往外推。 “我还是个残疾人,你怎么这么粗暴?” 温执玉一边躲着林枳夏的手,一边有些不满地抱怨道,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少来给我装可怜,我已经看透你的本质了。” 林枳夏不吃这套。 “我说真的,你昨天的话真有点激励到我了。” 温执玉收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 “有时候,人想通一件事情只需要一瞬间。” “而且我想了想,自己不还有一条腿吗?总比两条腿都废了好。” “...你要这么想,倒也没错。” “更何况,把我搞成这样的人都还没死,我怕我就这么死了会死不瞑目。” “...算了,你能想开就好。” 林枳夏按了按额角。 “对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来告诉你,你估计快回谢家了。” “什么?” 她有些惊讶地看向温执玉。 因为无论是在她的预期里还是在温执玉的计划里,这一天都不会这么早来。 “因为,有其他势力参与进来了。” “不是国内的那群人。” 他顿了顿,有些犹豫地开口。 “或许,你认识devere家族的人吗?” “什么玩意儿?” 林枳夏皱着眉看他。 “本来这段时间,我一直派人跟踪着谢宴和,结果昨天夜里,他突然突出了包围,跑回谢宅报信了。” “今天早上谢昀庭已经派人来威胁我了。” “所以我顺着往上查了查,发现他们和德维尔家族的人有联系。” “可我不认识他们啊。” 林枳夏有些疑惑,接着又突然想起什么,凑近温执玉。 “话说,你是不是功亏一篑了?” 她笑得狡黠,带着几分得意。 “什么?” “绑架的事提前暴露,谢昀庭他们不是让人来威胁你了吗?” 林枳夏淡淡扬眸,粉黛未施的小脸上透着健康的淡粉色,长长的睫毛轻眨着,似羽毛般轻飘飘地撩动人心。 虽然事实没按温执玉预料的那样发展,但他也不是说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 乌黑的头发散在他的耳边,温执玉仍然是初见时那般温和有礼的样子,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 望着林枳夏兴奋得意的脸,他微微弯了弯眼。 这些事,就不用告诉她了。 “哎。” 温执玉叹出一口气。 “是啊,这次吃了个亏,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林小姐,你能不能管管你未婚夫啊。” “关我什么事?” 莫名其妙。 “你要怪,就怪那个突然插手的,那个什么德维尔。” “好无情啊。” 温执玉哀叹出声,语调拉得绵长而轻。 “你都不打算补偿一下我吗?” “补偿?” 林枳夏挑了挑眉,突然伸手按在温执玉耳侧的墙上。 是壁咚的姿势。 林枳夏歪着头,慢慢拉近和温执玉的距离。 “你想要什么补偿?” 第69章 我可以给你慰藉 林枳夏已经快伏在温执玉的肩上了。 温暖的气息轻轻打在温执玉的颈侧,他有些难耐的挺起身体,不自觉地站得板正起来,连带着握着拐杖的手,都有些青筋暴起。 “虽然,我不能给你什么实际的东西。” “但是,我可以给你慰藉,让你觉得幸福快乐。” “所以...” “你需要我的安慰吗?” 林枳夏叹出一口气,从下蔓延而上,如同海妖的谓叹,危险而迷人。 不习惯地吞咽,喉结在修长的脖颈上滑动,温执玉微微扬起下巴,一时没有做出回答。 他不敢去看林枳夏的脸,却仍然能在她说话时,脑补出她的表情和动作。 林枳夏的美,是公认的,是那种,即使风格不在你的的审美点上,你也没法违心地说她不漂亮的类型。 与传统的世家小姐不同,她不算是温婉的类型,虽然温执玉不知道她在家里是什么样的,但至少他看到的林枳夏,不是这样的。 她的美,是极具攻击性的,但却不染俗气。 一袭月白色珠光锻制睡袍,包裹出她姣美的身段,如丝绸般的黑色长发被同色系的发圈随意地挽成一个花苞。 因为刚才才在床上随意翻滚过,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些微发丝跑出了发圈,散落在她的脸颊两侧,随着呼吸,在温执玉的肌肤上滑动,有些嵌入骨子里的痒。 “呃...我...”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如同被人用力碾压过。 “你你你,你在想什么呢?” 林枳夏伸出指头戳了戳他的胸口,将他往门外推。 “你还真当真了?” “别挡着我关门。”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扬起下巴,身姿优雅,姿态高傲,宛若一只真正的白天鹅一般,将卧室门给彻底合上。 温执玉被她推得回过神来,有些狼狈地靠着拐杖站起身。 看来要抽时间多多适应一下这个义肢了。 久久没有体会过靠自己站起来的感觉,温执玉并不习惯。 男人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门上,眼眸深邃,仿佛透过这道门已经看见了里面的人。 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暗光,泛着让人不适的冷色。 “有些时候,人想通一件事,只需要一瞬间。” 轻飘飘的低喃很快在走廊中飘散,来不及传开。 “做决定也是如此。” 现在就离开也挺好的。 这样就可以让他好好休养一阵子,先把那些老不死的都处理干净之后,再慢慢去纠缠她。 ———————— 林枳夏躺在床上,滚来滚去,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居然这么快就可以走了?” 她以为还得待个一年半载的,都打算到时候商量一下,先回趟家过个年来着。 “不过这样也好,我就可以提前回谢家,找个理由把谢宴和踹开,然后美美回家,去看看我的山禾悦。” 能够提前回国,也算是意外之喜了,林枳夏还有些感谢那个助了谢宴和一臂之力的德维尔了。 “我真是太幸运了。” 林枳夏满意地翻了个身,又想起昨天晚上温执玉的话。 即将分别的时刻,她总是会想很多。 她和温执玉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虽然他将自己拐到宅子里的行为确实让她很不爽,但他除此之外,也没有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 反倒是自己,又是跑到他房间里去,把他按在床上羞辱了一顿,又是把他推倒来着。 好像她这样持续性的攻击更过分一些诶。 林枳夏想到这里,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脸。 如果她能更早地认识温执玉,说不定会是一段很不错的缘分。 有着类似经历的人,总是能理解共情彼此的情绪和行为。 至少在她目前遇到的人中,温执玉比任何人都要理解她。 他是除了医生之外,最能了解她内心的人,就像林枳夏总是能看破他的伪装一样。 连她的真面目都能接受的人... 暴虐的、肆意的、自我的自己。 有些事情,不能在季宴礼他们面前完全袒露,但似乎在温执玉这里可以做到。 也许是因为还不熟,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 总之,她总是能在温执玉面前放得很开。 所以,即使是被关在这座宅子里,林枳夏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要离开的念头。 从某些层面上说,这里甚至比在林家,谢家还要自由。 反正人生本来就漫长的让人感到沉闷和无趣,但如果偶尔能和温执玉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如果能和这种能接受自己本来面目的人相爱... 就算以后,他们之间的爱意消磨殆尽,相看两相厌,甚至到了拼命想要杀死对方的程度。 那又怎么样呢? 毫无保留的、脱离表皮源自灵魂的爱,至死方休永不背弃的纠缠,浓烈到想要杀死对方的恨。 这些都是最激励最炽热的情感,深刻到让林枳夏心安。 如果是这样,她似乎也可以欣然接受这样的结果。 当然,最后的赢家,只能是她。 ———————— 谢家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和温执玉确认之后,当天下午谢家就派人来了温家。 “小叔叔?” 林枳夏有些惊讶。 似乎没有料到会是谢昀庭来接她。 “你以为是谢宴和吗?” 谢昀庭半降车窗,坐在车里抬头看她,眸色冷冷,不动声色地将林枳夏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看来你这段时间过的挺滋润啊?” 话语中有些阴阳怪气,林枳夏还以为是她的错觉,直到她对上男人内含讥讽的眼神时,她才意识到谢昀庭似乎在生气。 “小叔叔。” 她乖顺地坐上车,怯生生地叫了一声谢昀庭。 “哼。” 男人冷哼一声,将车窗摇上,没给她半点眼神。 “如果你是找我来问谢宴和的,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第70章 姐很抢手的 “什么意思?” 虽然心里骂着谢宴和这个猪队友,关键时候不来接自己,但林枳夏面上还是可怜兮兮的样子。 “因为触犯家规,被我以代理家主身份关了禁闭。” 男人轻飘飘的回答,仿佛这件事一点都不重要。 “为什么?” 林枳夏有些好奇。 “一,是他损害了家族的名誉和利益,让我们家族的贵客,林家的二小姐你,陷入危险之中,还迟迟不告诉家族里的人。” “而二…” 他的目光终于从手上的报表移到林枳夏身上。 “是他欺瞒长辈,私自和你签订协议。” “什么协议?” 林枳夏有些紧张地追问道。 不是吧?谢昀庭他已经知道了? “我认为,林小姐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该死,谢宴和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啊,那她现在要怎么演。 见林枳夏的表情变得有些惊慌失措,谢昀庭的心情反倒还不错。 “小叔叔,我错了…” -低头示弱,使猎物看到她脆弱的脖颈,吸引他靠近,再伺机改变局面。 林枳夏的反应能力一向不错,也知道对于谢昀庭这种人,这时候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但她没想到,谢昀庭根本不接她的茬。 “我说了,林小姐是我们谢家的贵客,加上你还因为谢宴和遭遇了绑架,所以我是肯定不会怪你的。” “不过,既然你和谢宴和都是假装的情侣,就没必要再叫我小叔叔了。” -先假意安抚她,再拉开两人的关系,告诉她,他是在生气的。 “啊?” 林枳夏不解地眨眨眼,一副不太明白事情怎么会这样发展的样子。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啊?” -抛出问题,试探谢昀庭的态度。 “昀庭哥?” -加上一个暧昧的称呼,模糊两人的关系。 女人轻声的试探在车内响起,谢昀庭呼吸一顿,神色间有些迟疑。 他伸手不经意地拂过自己的嘴角,意味不明地看向林枳夏。 “林小姐,我们两个似乎不是一辈的人吧?” 看来是想再次拉远两人的关系啊? 是不习惯这么亲密的称呼,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林枳夏对着他笑了笑,看起来有些人畜无害。 “但是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啊。” -对刚才暧昧的称呼加上一个合理的理由,暗示他,自己也没有那么看重这段关系,只是随便叫叫看的。 “是吗?” 谢宴和沉吟一声,突然笑了,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那你还是和其他的世家子弟一样,叫我谢二叔吧。” “...” 哦?这是生气了? 在谢昀庭看不到的暗处,林枳夏的表情变得有些兴奋。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再逗逗他吧。 “好。” 见林枳夏爽快地应下,谢昀庭竟然有些不爽,但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车内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氛围之中。 林枳夏靠着座位,装模作样地滑了一下手机,目光留意着谢昀庭的表情,见他眉间的“川”字越来越深,她才开口叫了他一声。 “谢二叔。” 女人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愉悦,虽然心情不太美妙,但谢昀庭还是很快回应了她。 “你说。” “你知道港城这边,还有什么质量不错的可以谈恋爱的对象吗?” -先打个窝。 “你问这个干什么?” 谢昀庭皱着的眉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就再次加深了。 -你看,果然上钩了。 林枳夏挑了下眉,有些好笑地看向他。 “当然是给我找下一个对象啊。” -丢个炸弹。 “二叔你也知道我有好几个竹马吧,我就是因为他们都纠缠我才跑来港城散心的。” -姐很抢手的。 “本来想着在这边找个对象试试,结果没想到,刚到港城就被你侄子给截胡了。” -抛出一个假诱饵,并且暗示他,自己虽然有需求,但是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而且在这段期间,她也没有沾花惹草。 “那你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件事了?” 男人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放在座位扶手上的手,手指微微曲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看来这是已经掉坑里去了啊。 林枳夏放下手机,揉了揉脸,看似随意地开口回答道。 “因为昨天温执玉还问我要不要踹了谢宴和,做他的未婚妻来着。” -姐吸引人可不是靠日久生情,而是靠的人格魅力。给猎物制造一点危机感,暗示他她新的追求者已经出现了。 “而且我和谢宴和是假情侣的事不是已经暴露了吗?刚刚小叔不是还说,我已经不是他的未婚妻了吗?所以我现在物色一下对象应该没关系吧。” 林枳夏无辜地看向他。 没办法啊谢昀庭,自己挖的坑自己填。 被林枳夏噎了一下,谢昀庭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去反驳她,只能脱口而出一句:“不行。” “为什么?” -看来该准备收网了。 林枳夏转过头,有些好奇地盯着他。 谢昀庭没想到自己脑子一热,竟然直接反对出口了,红晕瞬间沿着耳根蔓延开来。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恢复冷静,装模作样地回复道。 “港城没有适合你的同龄人。” 看来这是不想给她介绍啊。 “不是同龄也没关系的,我可以接受年纪比我大一些的,只要不丑就行。” 林枳夏笑眯眯地看着他,看似毫不在意的样子。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谢昀庭沉吟片刻,才开口问她。 “你为什么非要在港城找对象?” 他薄唇微抿,似乎很不理解。 为了逗你玩啊。 但显然,林枳夏不能这么回答。 “因为国内的大部分世家子弟,我都见过了啊。” “有我那群爱慕者看着,那些男的怎么可能这么随随便便地接近我。” “本来想着看看港城有没有合适的青年才俊,说不定我可以谈一个试试。” 林枳夏无所谓地耸耸肩,低头玩着手机。 “但如果没有的话,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到时候回国之后,从我几个竹马里面挑一个出来试试看。” -所以抓紧机会吧,留给你考虑的时间可不多了。 谢昀庭没想到时间会这么紧,原本有些事情,他还打算在再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再去思考来着。 但按照现在的局势看,似乎不太可能了。 他沉着脸,正想开口,却被林枳夏出声打断。 “好像到了诶,那我先下去回房间收拾东西了。” “毕竟马上到年关了,我也该准备回国了。” “晚上见,谢二叔。” 三句话,宛如三次重锤敲向谢昀庭的心脏,甚至一次比一次更重。 林枳夏解开安全带,开门,跳下车的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给谢昀庭开口的机会。 嘻嘻,就不让你说话,自己好好苦恼去吧。 她加快速走进庄园,将身后那辆轿车甩得远远的。 “哎——” 长长的叹息声在车内响起,谢昀庭靠着座椅,仰着头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企图安抚躁动的神经。 他拿出手机,给人发了条消息。 “你去把谢宴和放出来,告诉他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当着我和林二小姐的面,把那份协议作废。” 第71章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夜晚的谢家庄园灯火通明。 尤其是餐厅。 “小...谢二叔晚上好啊。” 林枳夏穿着一件淡蓝色侧开叉抹胸丝绸长裙走进餐厅,脖子上系着一根同色系的飘带,随着她的动作,在身后微微晃动着。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坐在佣人为她拉开的椅子上。 “不好意思啊,我之前叫顺口了,下意识就叫错了。” 谢昀庭本来就有些后悔下午接林枳夏的时候说了那些话,现在听到林枳夏还在因为一个称呼就和他道歉,心情更是糟糕。 “没事,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他放下茶杯,语气平淡。 “那样怎么行?别人听到该误会了。” 林枳夏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自己作的死,自己就得受着。 她对着谢昀庭摇摇手,连忙开口。 “我都快不是谢宴和未婚妻了,还叫你小叔叔怎么合理。” “...” 谢昀庭握着茶杯手柄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这次是真的认栽了。 在这方面,他真玩不过林枳夏。 “在说什么呢?说给我听听。” 久违的、熟悉的轻佻声音在走廊响起,下一刻,就见谢宴和披着件西装外套走了出来。 “哟,稀客啊。” 林枳夏撑着脑袋,嘲讽地望着他。 她可忘不了自己今天差点就被他给坑了。 幸亏她聪明,脑子转的快,很快就扭转了局面,不然今天肯定会被毁事。 “干嘛对我一个人意见这么大啊?” 他有些“委屈”地质问道,在佣人伸手拉开椅子之前,先伸出来一只手将椅子给带了出来,接着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 “你衣服又怎么在穿?” 一直沉默着没开口的谢宴和这时面色不虞地看着谢宴和半挂不挂地搭在肩上的外套,质问道。 “啧。” 谢宴和转眸看向那个坐在主位上的古板男人,语气不善。 “你怎么老管我?” “还有,我干嘛披着这件外套,你难道不应该很清楚吗?” 他有些可怜巴巴地迎上林枳夏的目光。 “我跟你说,你不知道这老东西多无情,不仅关了我的禁闭,还给我上了家法。” “我现在背疼得动都动不了。” 一瞬间,仿佛空气都静止了,两个人的注意都落在林枳夏一个人身上。 只见坐在位置上的貌美女人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再缓缓地放下杯子,笑得人畜无害地吐出两个字。 “活该。” 不知是谁吐出了一口气,下一刻,谢昀庭沉着声再次开口。 “我是你小舅舅,看到你做得不好的地方,说你两句怎么了?” “还有,按理说,我们两个岁数差不多吧,怎么我就成老东西了?” 谢宴和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谢昀庭又接着出声,让谢宴和把自己让他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什么东西?” 一份文件被递到林枳夏面前,她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你的卖身契。” 谢宴和撇撇嘴,看上去有些不情不愿。 “谢宴和!” “哎呀,我知道了。” 他不耐烦地将文件塞到林枳夏手里。 “我俩签的协议。” 林枳夏将文件拿在手里,望向的却是谢昀庭。 “弄虚作假的东西,我们谢家不认。” “这份协议现在就算作废了。” 谢昀庭知道林枳夏想问什么,便直接解释道。 可,可她在谢家工厂预约的袖口怎么办? 似乎是看出林枳夏的顾虑,谢昀庭又再次开口。 “不过你可以放心,谢宴和答应的东西,还是按照他承诺的给你。” “就算是我们谢家的赔礼道歉。” 还有这种好事? 林枳夏虽然觉得在这时候笑,挺对不起谢宴和的,但是她真的忍不住。 “哎,真是谢谢你了,谢宴和。” “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谢宴和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头发垂落胸前,挡住了一部分他的表情。 谢宴和轻哼了一声,随即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既然废除协议的事已经解决了,谢昀庭也就不耽搁晚餐的时间了,侧头示意厨师长可以开始上菜了。 是一如既往的西餐,林枳夏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突然有些怀念起在温宅生活的日子了。 温执玉因为残疾的事,很少主动进食。 温宅每天的一日三餐,在那段时间里,基本上是按林枳夏一个人的需求去做菜,她每天想吃什么都可以给她做。 但谢家人似乎比较喜欢吃西餐。 基本上她待在庄园的每一顿晚餐,都是西餐。 “哎。” 她不由得轻轻叹出一口气。 “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 切肉的动作顿住,谢昀庭抬眸去看叹气的女人。 林枳夏没想到自己那么小声地叹气都会被听到,看着站在谢昀庭身后一脸紧张的厨师长,她不由得有些尴尬。 “没有,很好吃。” 哎,更怀念被绑架的日子了。 天天一个人坐着吃饭,哪儿来这么多规矩? 忽地,她眼珠子一转,有了个新的点子。 “我叹气是因为...” “这不是马上要离开了嘛,有点舍不得二叔你。” 女人柔柔的声音传来,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似乎忘记了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谢宴和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表情变得有些阴翳,突然出声打断了这诡异的氛围。 “喂,你们俩干嘛呢?” 第72章 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什么啊?” 林枳夏皱着眉回头,不耐烦地看向谢宴和。 “有点搞笑了吧?好歹我们俩也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 “你居然不说舍不得我,还跑过去舍不得那个老东西?” 光照之下,他的表情扭曲,握着刀叉的手有些用力。 林枳夏一脸申留真疑惑的表情看向谢宴和,隔了一会儿又将目光转向谢昀庭,视线不断在两人之间切换着,最后握着叉子的那只手撑着脑袋,喉间涌出一声轻笑,忍俊不禁地将视线再次投向谢宴和。 “我们俩不是假的吗?有什么需要舍不得的?” “难道我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还得商业吹捧一下你吗?” 她表情无辜,冲着谢宴和眨了眨眼,自顾自地接着吃起了饭。 虽然清楚林枳夏的的确确和他是没有什么感情,但是看她这么亲近谢昀庭,他心里莫名其妙有些不爽。 正打算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又被一直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谢昀庭打断。 “够了,吃饭。” 一如既往的冷硬态度。 谢宴和不屑地冷笑一声,目光却仍然停留在说完话接着开始用餐的男人身上,表情若有所思。 ———————— “二叔,我先上楼了。” 林枳夏率先放下刀叉,接过一旁佣人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嘴角。 随着女人身影的离开,餐厅里的氛围一瞬间变了。 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开口说话,和过去的那些日子一样。 明明林枳夏在的时候,也没有怎么说话,都是各吃各的,但莫名的,她在的时候,气氛好像没有这么现在这么令人窒息。 谢宴和还在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就见一旁的谢昀庭放下刀叉,站起身来。 他转过身,去拿佣人递过来的手帕,擦拭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 冷静自持的模样,让谢宴和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将手中的刀叉“啪”地一下放在桌上。 刀叉与瓷器碰撞,发出尖锐而让人不适的声响。 谢昀庭转过头来看他,表情冷漠,看不出来喜怒。 “装的挺人模狗样的,谁能想到私底下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极具内涵意味的一句话,谢宴和皱着眉,挥挥手示意餐厅里的其他佣人马上离开。 但谢宴和却没有看他,长腿一蹬,座椅便瞬间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仰头靠在座椅上,对上谢昀庭的眼睛,脸上满满都是嘲意。 “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什么意思?” 谢昀庭的表情顿时也不好看起来。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装过头了,就没意思了,谢昀庭。” 谢宴和站了起来,将自己散落在额前的头发往后撩。 光洁的额头露出,往下是一双极具攻击性的眼睛,面上不再带着吊儿郎当的笑,而是如同毒蛇一般阴冷的表情。 这是才是谢宴和最真实的模样。 在这座法外之城,弱肉强食才是唯一的法则。 真正的闲散子弟,往往是会被其他的人所分食的肥肉。 这条通天路上的人都不是善类,有人想要往上爬,就会有人会被拉下来。 作为港城顶端豪门之一的谢家,怎么可能允许下一任继承人会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更别说谢家还有谢昀庭这样一号人物存在。 假如谢宴和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继承人的位子也不可能落到他身上。 “如果你想说的是林枳夏的事情,那就没什么好聊的。” 谢昀庭低头将自己解开的袖扣重新扣上,整理了一下衣服,抚平因坐下而有些褶皱的衬衫,将搭在椅子背后的外套拿上,迈腿就要走。 “没什么好聊的?” 谢宴和站在他身后,没有拦他,只是歪了歪头,语气有些玩味,垂在身后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像蓄势待发的毒刺,随时准备刺向面前的人。 “也是,能对着自己侄子未婚妻动心的男人,能有什么羞耻心?” “谢宴和!” 谢昀庭回过头,语气严肃,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适可而止,我知道,但是我偏不。” 微微往后仰,谢宴和靠在墙边,面上笑意加深。 “你说,我父母要是知道你对着我未婚妻动了心,还逼我退婚,会怎么想?” “会不会后悔救了你?” “闭嘴。” 谢昀庭几乎是咬着牙吐出的这两个字。 他迈步走来,逼近谢宴和。 “不管我对林枳夏存了什么心思,你首先都应该先明白。” “林枳夏从来不是你的附属品,你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 谢宴和不屑地笑了笑,直起身来,毫不示弱地和谢昀庭对视着。 “在此之前,你不也把它当真了吗?” “说到底,你就是对着自己亲侄子的女朋友动了心。” “明明藏着龌龊的心思,还不肯承认。” “虚伪。” 冰冷的话语随着谢宴和的嘴唇闭合而不断被吐出,刺入谢昀庭的内心深处。 这些天一直困扰着谢昀庭的问题,就这样被谢宴和毫不留情地指了出来,摆在他的面前。 可感情这种事,从来不是一个人可以控制得了的。 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对林枳夏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之后,他已经没办法挽回了。 他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控制住自己的肢体动作,阻止自己彻底步入深渊。 感兴趣这种东西,很浅很浅,只是一种浮于表面的情感,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被时间所冲淡。 谢昀庭这样告诉自己,尽管他内心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对于林枳夏的情感,可能已经不再停留在感兴趣这个层面上了,但他仍然固执地安慰着自己。 这是你侄子的未婚妻,你应该祝福他们,而不是因为你一个人,毁掉所有的一切。 有些情感适合轰轰烈烈地宣告出来,但也有部分情感,更适合默默掩藏在心底,看着它扎根、生长,最终枯萎。 忍耐和放手,是在谢昀庭成长的过程中,最先学会的事。 第73章 谢昀庭 因为不抱有期待,所以在得知谢宴和和林枳夏仅仅只是一纸协约的利益关系时,谢昀庭的心里才会涌现出一股狂喜的情感。 在这重关系被揭开之前,谢昀庭一直处于一种痛苦而纠结的煎熬状态之中。 他羡慕谢宴和可以先一步与林枳夏相识,又嫉妒谢宴和可以和林枳夏不顾旁人眼光地亲密接触。 作为和谢宴和一起长大的人,对于谢宴和的情绪表达,谢昀庭无疑是比其他人更为了解的。 从那双总是佯装笑意的眼睛中,他看不到谢宴和对林枳夏的爱意。 这或许是林枳夏一个人的单恋。 这个认知,让谢昀庭更无可避免地去关注林枳夏,也不自觉地去心疼她,在内心里谴责谢宴和。 更...是让他心中发酸。 如果谢宴和不珍惜,那为什么他不可以。 有些念头,一旦出现,就会像鬼一样缠上你。 谢昀庭很难再在林枳夏的面前保持平静了。 他不想打破现在的这种,虚假的平衡,所以他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逃避。 但他没有想到,等他做好心理准备,再次回到庄园时,得到的是林枳夏早已离开庄园的消息。 林枳夏的离开,长期不回庄园的谢宴和... 诺大的谢家庄园,只有谢昀庭一个人安静的生活着,仿佛回到了林枳夏来到港城之前的谢昀庭平静的、循规蹈矩的生活。 绚丽的烟花过后,留下的只有冷寂。 谢昀庭情愿林枳夏从未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 用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在那块皮肉之下,有着一颗鲜活的心脏,它会告诉你,它在为什么而跳动。 在遇到林枳夏之前,它也曾正常地跳动着,那是为了生命,为了生活下去,但在遇见林枳夏之后,似乎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和枳夏的初遇,就是一个奇怪的展开。 本来听到谢宴和打算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订婚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恼怒的。 他可以容忍谢宴和随便怎么针对他,但他不能允许谢宴和胡闹,这不仅是对谢家负责,也是为了报答谢宴和的父母。 但谢宴和是一个抓住了机会就会和他对着干的人,他只能从谢宴和的小女朋友那里下手。 所以那天晚上,他趁着谢宴和去和长老会的人解释这个事儿的时候,打算去宴会厅找林枳夏谈谈。 她长得的确很出众,即使是站在繁华的宴会厅的角落,依然有能力让人一眼注意到她。 容貌艳丽,体态也得体,像只高贵的天鹅站在那里,明明刚才还像只偷懒的小猫缩在角落。 当然,他也注意到了站在林枳夏面前的梁瑞(谢家的合作对象,跑过来警告林枳夏,却被今今怼了的一个中年男人)。 看来是比他还心急的人。 谢昀庭没再靠近林枳夏,找了一个不近不远的地方看戏。 如果有人能帮他提点林枳夏两句,让她自己识趣离开,谢昀庭也就没有出面的必要了。 但他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一眼就可以看出地位不凡的男人面前,林枳夏的反应竟然是如同小猫一样亮出自己的爪牙。 对于谢昀庭来说,是很新奇的体验。 林枳夏的回应,不是那种仗着家世的为非作歹,也不是那种脑袋空空的装腔作势,而是一种留有神秘感,又带着攻击性的反击。 虽然还想继续看戏,但局势发展到这个局面,他不得不出手制止了。 于是,第一次单独接触,就在这种情况下展开。 和对待梁瑞的态度不同,她的性子似乎一下子软了下来,但仍然能从中听出她骨子里的傲气。 原来在不触及她的底线时,她的性格是这样的。 她似乎是一个很优秀的故事编造者,很擅长制造悬念。 无论是问她的目的,还是她的来历,她都四两拨千斤地略了过去。 但是没关系,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现在想来,也许从这个时候,自己就已经被林枳夏勾住了。 咬住鱼钩的鱼,越挣扎,只会陷得越深,想要摆脱这种状态,除非自己变得遍体鳞伤。 而林枳夏抛出的这个鱼钩,似乎就是那块她离去之后,掉落在地上的方巾。 派人去监视林枳夏的行动,是在谢昀庭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 他一直是一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人,将林枳夏放到眼皮底下监视着,本来是在他计划之内的事。 但他没想到,自己不仅没给林枳夏一个下马威,反而被她将了一军。 得知她身份之后,谢昀庭也没办法再轻易对她动手了。 真不知道谢宴和在哪里请来的这尊大佛。 这算是谢昀庭三十年的人生中,真正意义上承认的吃的第一个亏,还是个哑巴亏。 而且这句话还在短短几个小时后,再次灵验。 哪怕自己能够清楚地意识到,林枳夏是装出来的可怜,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拒绝她。 清醒地看着自己陷入这个漩涡,谢昀庭觉得可悲而无能为力。 真是一个糟糕的夜晚。 这是他跌入这个名为“林枳夏”的深渊的起始。 他后悔吗?谢昀庭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 在一声声“小叔叔”中逐渐迷失自我,这个情窦初开的老男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逃避。 以一种狼狈的方式,断开和林枳夏的联系。 还没等他弄清这种别扭而怪异的感觉是什么,意外就出现了。 事件的转折出现在那个男人来到港城之后。 那个名叫周桁的男人,林枳夏口中的朋友。 谢昀庭不知是以什么心情看到两人的车靠着路边停了那么久的。 是愤怒吗? 为了谢宴和还是为了自己感到愤怒? 还是酸涩? 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如此亲密? 或者是庆幸? 庆幸林枳夏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喜欢谢宴和?庆幸她不会因为谢宴和的无情而受到伤害? 又或者是窃喜? 知道她也可以和除了谢宴和之外的异性亲密接触? 情绪如同颜料一般,随意在他心上涂抹着,纷繁复杂。 等所有一切回归平静之后,谢昀庭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那辆载着林枳夏的车远去。 车窗渐渐合上,如同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都被填上了答案。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暗藏在心底快半个月的疑问终于给了谢昀庭确切的回答。 他对林枳夏心动了。 或许是在一开始,又或许是在往后的相处中。 但不管是哪个答案,这个结果都如同裹着糖衣的毒药,特别是在撞见林枳夏和周桁的互动之后,更加让他难以抗拒。 但没有关系,所有的一切都会迎来结局。 而他,是一个很擅长等待,很有耐心的人。 第74章 狩猎 “对,我是对林枳夏很上心,但那又怎么了?” 慢条斯理地将扣子系上,谢昀庭抬头,坦然地对上谢宴和的目光。 “至少在她是你未婚妻这段期间,我从来没有做出过任何逾矩的事。” “当然,如果你觉得我只是单纯对她动心了,就很无耻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不过我希望你在说这句话之前,先自己照照镜子,你对着林枳夏存着什么心思,还需要我提醒一下吗?” “如果我喜欢她就无耻,那你一开始抱着那种目的接近她,你就很干净吗?” 谢宴和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脖颈间的青筋显现出来,似乎是因为心思被点出来,而感到难堪和愤怒。 “没想到,你现在也变得这么厚脸皮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朝后靠,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那双紧盯着谢昀庭的眼睛,仍然闪烁着不甘。 “比不过你。” 谢昀庭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了,再次转身要离开餐厅。 这次谢宴和没在叫住他。 ———————— 低头迈步朝上走。 外套挂在谢宴和的肩上,摇摇欲坠。 背后火辣辣的疼痛,和皮肉的撕裂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在谢昀庭那里受到的耻辱。 恍惚间,一道阴影投在他身上,挡住他的去路。 “啧。” 他嘴角轻扯,不耐烦地抬头,看到底谁站在那里。 视野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又再次聚焦,落在昏暗楼道间的那道身影上。 林枳夏抱着胸,饶有兴趣地将目光停留在谢宴和的身上。 见他抬头看过来,她还心情颇好地伸出一只手,对着他打了声招呼。 “嗨~” “所以,你一直都没走,待在这附近偷听?” 谢宴和见是林枳夏,面上的表情变了变,最后又恢复了往常吊儿郎当的样子。 “什么叫偷听?我是无意间听到了好吗?” 林枳夏无辜地眨了眨眼。 她早就发现刚才在餐桌上时,谢宴和的表情不太对劲,所以才干脆提前离开。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确实不是很想吃西餐,但她都这么善解人意了,听听他们叔侄两人背着她说了些什么,有什么错吗? 她只是一个很喜欢八卦的小女孩罢了。 只不过林枳夏没有想到,还会有意外之喜罢了。 “所以,你是以什么目的来接近我的呢?” 林枳夏顺势开口问道。 “什么什么目的?” 谢宴和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既然知道我已经听到了你们说话了,那你就没有接着演下去的必要了。” “谢宴和。” 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听上去丝毫没有逼迫他的意思,但是却让谢宴和敛去了笑意。 “林枳夏。” “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城府这么深啊?” 和林枳夏并肩上楼,谢宴和面上有些自嘲。 “我演了这么多年的二世祖,没想到最后被你给骗了。” “既然你都要对我刨根究底了,要不然你先说说看,你从哪里开始给我下套的?” “什么下套啊?” 她可不知道。 “少来,事到如今,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他沉着脸,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林枳夏,似乎想将她看破。 “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计划好了?” “差不多吧。” 毫不在意的语气,似乎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林枳夏,你真行。” 盯着她又看了几秒,谢宴和只觉得自己快被气笑了。 结果搞半天,被耍的团团转的人,居然是他? 谢宴和不想说话,特别是看到林枳夏那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谢昀庭还说他目的不纯。 真正用心险恶的人,应该是站在他旁边的这个女人吧。 林枳夏一直是一个很擅长狩猎的人。 不同于林屿桉的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周桁的提前预判、全方面了解对手,也不同于季宴礼的笑里藏刀、老谋深算,宋翊阳的张扬肆意、豁得出去。 林枳夏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以退为进的进攻方式。 比起自己主动出击,她更喜欢假装迎合对方,将主动权交到对方手里,让猎物感觉自己掌握了主导权,从而引导他自己一步一步地掉进陷阱里。 或许这是一种恶趣味,但有些时候,自己主动掉进陷阱里的猎物,会比硬抢来的要可口许多。 而林枳夏也享受这种在幕后操控一切的感觉。 与谢宴和相遇,是意外,也是刻意为之。 原本还在苦恼该怎么见到谢家的人,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去吃顿饭,就能在餐厅碰上他。 特意换到餐厅靠近中央的位置,原本能坐七八个人的桌子,却只坐了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又正好穿了一身亮眼的长裙,在这个总体暗色调的灯光昏暗的餐厅,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又足够吸睛。 绝佳的位置,出众的穿搭,再加上餐厅那一束似乎总是偏爱她的灯光,柔软的洒下来,给她镀上一层光晕,即使是在二楼,也足以被这个女人吸引目光。 光滑的绸缎包裹着曼妙的身材,清丽的背影,再加上她偶尔侧过来的完美的侧脸,即使相隔较远,也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容貌从来不是一个摆设,而是一件工具,会使用它的人,自然能凭借它得到一些东西。 但光靠容貌是不够的。 转身假意去拿外套,林枳夏朝二楼平台瞟了一眼,确定自己的目标确实朝向了她这边,低头勾起一抹笑,接着进行下一步计划。 抬头示意保镖过来,让他们在餐桌旁停留一段时间,再让他们去结账。 不是无用的举动,而是向谢宴和展示自己的财力。 这个在高级餐厅独自用餐的不知名的陌生小姐,无论谢宴和在港城的豪门圈子里怎么找,都会不知道她的名字。 一旦这一步达成,林枳夏抛出去的钩子就已经被咬住了。 接着,再制造偶遇。 如果不是在服装展,那就换个地方,让谢宴和和她“无意”间,再次相遇。 这种宛若命运交缠的缘分,一定会引起他的兴趣。 不出意外,他就会主动过来问她的名字。 果然,在服装展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林枳夏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互换姓名,相互了解,达成协议... 所有的步骤,一气呵成,按照林枳夏计划的那样进行着。 虽然到现在为止,林枳夏都不知道谢宴和寻找假女友的用意,但不管怎么说,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第75章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喜欢上你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见谢宴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林枳夏开口问道。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林枳夏已经没有再迎合他的必要了。 原本她计划打算引他上钩后,在慢慢拉近感情,但现在有了谢昀庭这个意外收获,谢宴和的存在就没那么重要了。 反正高低季安澜拜托她的事已经完成了。 而且... 目光扫过男人紧绷着的下颌。林枳夏收回视线,率先抵达二楼。 谢宴和可没谢昀庭那么好搞定。 虽然谢昀庭看上去一副很冷淡的样子,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这种反而比整天吊儿郎当的类型更好搞定。 说实话,林枳夏到目前为止,都不一定能看懂谢宴和在想些什么。 他太不按常规出牌了。 因此,他很不可控,也很危险。 眼下她马上就要回国了,也没有兴趣和精力再去解决谢宴和。 索性直接收网,看他自己愿不愿意主动往里面跳。 “没什么。” 谢宴和抬起头,站在相隔二楼平台的几节台阶上。 “是吗?” 林枳夏靠着扶手,意外地挑了挑眉。 她还以为谢宴和还要追问她为什么给自己下套呢。 “那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为什么要找我做你的未婚妻?” “还能是什么原因?” 他轻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没有必要。 “为了堵住长老会那群老头的嘴啊。” “你长相大气,再加上一看就是世家小姐的样子,我找你也很正常吧?” “那为什么不找港城其他的千金小姐呢?” “因为找港城的,会很麻烦。” “谢家的关系盘根错杂不说,有些世家小姐等协议过后,可不是那么好摆脱的。”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喜欢上你?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吗?” 靠着栏杆,林枳夏手撑着脑袋,凑近谢宴和,一双微微向上挑的眼睛里此刻盈满了促狭。 “不知道,直觉吧。” 谢宴和呼吸一紧,移开了目光。 “别演了,谢宴和。” 林枳夏收了笑意,直起身来。 “这只是表面原因。” “说说看,你的真实目的?” “...” 谢宴和微微敛眉,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都没有刨根究底,你也没必要问这么清楚吧?” “不想说?也行。” 林枳夏换了个姿势,接着开口。 “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这个事而感到开心呢。” “什么事?发现被你耍了吗?” 谢宴和抬眼看向她,面色并不好看。 “对啊。” “你想,你居然能这么快就发现我的真面目,但是谢昀庭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这样一看,你不是比他强很多?” “这倒也是。” 谢宴和沉思片刻,表情和缓许多。 奇怪地,他在和林枳夏聊天时,背上的疼痛感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 趁着谢宴和沉思的片刻,林枳夏也在暗中观察着谢宴和的表情。 见谢宴和在听到自己说,谢昀庭比不上他这句话之后,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她当下便明了,谢宴和找自己做假情侣的另一层原因,可能就和谢昀庭有关。 但她从来没有插手别人情感纠葛的爱好,所以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你的父母呢?” 她记得谢家原本的家主和家主夫人没有发生意外才对啊,怎么她在港城待了将近一个月,都没有见过他们的身影呢? 林枳夏皱着眉,反而对这对行踪不明的夫妇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我爸妈?” 谢宴和扯了扯嘴角,似乎也不是很想提起他们。 “出去旅游了。” “啊?” 林枳夏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把整个家族置之不顾,直接甩给自己弟弟,然后带着自己妻子出去玩。 这个谢家家主想来也是一个奇葩。 虽然林枳夏身边的长辈,不乏有感情好的,但也没有像这位谢家主一样,疯狂到说,可以抛下自己的家族,整天出去玩的。 她不由得对这对夫妇更加好奇了。 “有照片吗?” “照片?” “对啊,我想看看你爸妈长什么样。” 谢宴和突然后退一步,抱紧自己,那头长发在他身后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挂在他肩上的那件西装外套也随着他的动作掉了下来。 “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林枳夏一脸莫名其妙。 “你...你不会真的对我感兴趣了吧?” “你有病就去治。” 林枳夏有些被无语到了,翻了个白眼给他。 “我只是对你爸妈好奇而已,别自恋好吗?” “想看?” “照片在我房间里面。” 谢宴和背还疼着,没去捡地上那件外套,迈腿就要走。 林枳夏看不下去,走过去帮他捡了起来。 刚站起来,她就看见谢宴和得意的表情,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对我感兴趣”。 ... 眼皮轻轻跳了两下。 林枳夏错了。 林枳夏后悔了。 她就不该蹲下去捡起来。 “谢啦。” 见林枳夏一直没把衣服递给自己,谢宴和索性伸出手,打算直接接过外套。 “没事。” 林枳夏抬头,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顺手的事。” 下一刻,那件外套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飞了出去。 “...” 谢宴和伸出的手缓缓放下,转身一言不发地朝自己卧室里走。 ———————— “给。” 谢宴和从柜子里抽出一个带锁的箱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画框,递给林枳夏。 “全家福你锁箱子里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 谢宴和靠在柜子旁,不耐烦地回答道。 林枳夏也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直接将那个相框翻转过来。 是一幅很老的照片。 因为照片上的谢宴和还是婴儿状态,正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单手抱在怀里。 这应该就是谢宴和的父亲——谢斯南。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年纪没比谢宴和大多少的小男孩,看眉眼应该是谢昀庭。 而被谢斯南揽着肩膀的女人,应该就是谢宴和的母亲。 林枳夏的目光逐渐移到照片上女人的脸上。 在看清女人脸的一瞬间,她顿时怔住了。 这是... 第76章 港城到底有谁在啊 “怎么了?” 见林枳夏一直盯着照片没有出声,谢宴和有些疑惑。 “啊?” 林枳夏回过神将相框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没什么。” “对了,你知道你父母什么时候旅行回来吗?” 谢宴和皱了皱眉。 “你问这个干什么?” “别管。” “行吧。” 谢宴和撇撇嘴,还是老实回答道。 “应该过年之前?具体我不清楚。” “这样啊...” 林枳夏低下头去,若有所思。 “行,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林枳夏站起来,将相片还给谢宴和,迈步离开了房间,留谢宴和拿着相框,一脸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 “什么情况?” ———————— 出了房间,林枳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季宴礼发信息。 slinzx-速来港城,我有事和你说。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季宴礼的的确确是舅妈亲自生下来的,她都怀疑舅舅出轨了。 季宴礼和谢宴和的妈妈,长得太像了。 乍一看过去,她还以为是季宴礼性转了。 不过说起来,她之前也觉得谢宴和和季宴礼长得很像,但后面因为性格实在太大相径庭了,林枳夏就渐渐忽略了这件事。 现在将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她才感觉,谢宴和比起季宴礼,似乎和舅舅年轻时更加相像。 外甥像舅。 所以... 谢宴和的母亲,难道是季家多年前走失的小姐?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生根发芽。 林枳夏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先不说相貌相像,还有年龄看上去也和季家走丢的小姐很相近。 林枳夏还想起了,当年季家的小千金走丢,动员的可不止谢家一家的力量,剩下的几家人,也是能帮则帮。 可偏偏,当时季家的小千金却和人间蒸发了一样,翻遍了c国都没有她的踪迹。 但如果,当时她被人带到了港城,那就说得通了。 估计当时的几家人怎么都想不到人会被带到这儿来。 再加上,等几家人在c国搜寻无果之后,再想起港城这座游离在外的孤城时,估计人早就被谢家藏起来了。 虽然现在想想,觉得谢夫人就是季家的小姐的可能性很大,但是这件事还是暂时不能告诉舅舅,只能等表哥来了再商量。 这么多年,舅舅也没有放弃过寻找自己的亲妹妹。 虽然他对林枳夏的母亲和林枳夏依然很好,也从来没有把季曼淑当作自己的妹妹的替代品。 但是这份爱到底不能代替和弥补他对自己亲生妹妹的内疚。 如果这次真的没有找错,那就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 但如果只是一场乌龙,那舅舅不知道也是一件好事。 手机传来震动,是季宴礼回复自己了。 表哥-怎么了? 林枳夏快速回过神来,停下思考,给他发了几条语音过去,大致解释了一下这件事。 当然,她将和谢宴和的关系掩盖了一下,只告诉季宴礼,谢宴和是她的一个朋友。 slinzx-所以我才想叫哥哥你过来,看看怎么个事 slinzx-我问了谢宴和,他说他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他爸妈能回来 对面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她,显然也是在思考对策。 表哥-我知道了。 表哥-这个事情,我会和母亲说,让她帮忙取几根父亲的头发。 表哥-了了那边,暂时不要透露给她,她嘴巴大,把不住风。 slinzx-【ok】 表哥-给我三天时间,等我处理完国内的事,马上就到港城和你会合。 表哥-至于谢家夫妇那边,我有办法能联系上谢斯南。 slinzx-好,辛苦表哥了。 聊天框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但迟迟没有消息发送过来。 聊天界面归于平静。 林枳夏看不到电话那头男人纠结的神情,直接切出了和季宴礼的聊天。 直到她已经和其他人展开了新话题,这边季宴礼的消息才发送过来。 表哥-嗯。 表哥-注意身体。 ———————— nn(季安澜)-所以,你要延期回来了? slinzx-嗯。 nn-不是?港城到底有谁在啊? nn-让你这么乐不思蜀? nn-你又被外面哪个小妖精迷得五迷三道了? slinzx-。 slinzx-我有急事要办 nn-【小s捂耳朵】 nn-好了好了,不闹你了 nn-但是你又要延期回来,周放可能就要来闹你了 nn-他可是为了你特意推迟了生日宴,结果你还是回来不了 nn-他估计得气死,请帖都发了,时间也改不了了【偷笑】【偷笑】 周桁周放兄弟俩的生日刚好是在12月31日。 周桁喜静,不想搞得大张旗鼓,但偏偏周放喜欢热闹,所以每次两人的生日都是分开过的。 周桁在12月30日,周桁则是在每年12月31日。 但这次,周放想着让林枳夏参加,特意跑来问了林枳夏什么时候能回去,将生日派对的时间往后挪了挪。 没想到林枳夏最后还是去不了。 她挠了挠脸颊,打字回复道。 slinzx-我还没有告诉他呢 slinzx-要是他要飞来港城找我,记得帮我拦一下,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nn-【怀疑】 nn-你是不是真的在港城有人了 nn-总感觉你有事瞒着我。。。 slinzx-真没有【擦汗】 slinzx-你放心,我到时候和你哥一起回来 关了手机,林枳夏披上披肩,推门出了卧室。 落过谢宴和的卧室时,他的卧室门还紧紧闭着,不知道人还在不在屋子里。 但林枳夏并没有在此停留,而是接着往前走。 加绒拖鞋踩在台阶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林枳夏沿着楼梯往上,去到三楼。 谢昀庭的卧室是左手边第三个。 虽然不确定他今天晚上有没有回庄园,但林枳夏想赌赌运气。 抬手敲了敲谢昀庭的房间门,一时间,房间内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第77章 我现在在洗澡 林枳夏咬咬唇,正打算要走,就发现门缝处透出了些许微弱的光亮。 看来人在里面。 这次她大胆了些,直接上手去拍了拍谢昀庭的房间门。 “谁?” 隔了一会儿,房间内才传来动静。 声音有些飘渺,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二叔,是我。” 听见熟悉的轻柔而甜腻的声音,谢昀庭呼吸一顿,顺手扯过放在一旁置物架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 “什么事?” 隔着浴室门,他问站在房间门外的林枳夏。 “我有些事想和二叔说。” 男人擦着头发的动作一顿,沉吟片刻,才回复她。 “你先进来吧,我现在在洗澡,待会出来说。” “啊?” 林枳夏放在门上的手顿了顿,她没想到自己来的这么巧。 “那我进来了?” 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但林枳夏面上却一脸平静,直接推门走进室内。 浴室里的男人没有再回应他,只有稀稀拉拉的水声传来。 坐着干等无聊,林枳夏索性在谢昀庭的卧室里转了一圈。 卧室是如同男人性格一般的冷硬风,空间很大,但除了必要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就没有其他多余的物品了。 站起来走了一圈,林枳夏的目光突然在床头柜顿住。 上面放着一个反扣着的相框,看上去和刚才谢宴和递给自己的那个相框材质很像。 这家人怎么这么奇怪?照片永远不正着摆,一个要藏起来,一个倒扣着。 林枳夏有些好奇地走过去,打算趁着谢昀庭还没有出来,偷偷看一眼放在他桌上的照片。 出乎意料的,那张照片居然和谢宴和的那张全家福不一样。 照片上只有三个人,上面的谢斯南夫妇似乎比谢宴和那张全家福上的看上去要年轻一点。 女人怀中抱着的婴儿从谢宴和变成了谢昀庭。 奇怪的是,那个婴儿的半张脸上,都是烧伤的痕迹,虽然不是很严重,但看上去也足够可怖。 谢昀庭烧伤过? 林枳夏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 正当她按下心中的疑惑,打算将照片放回原位时,男人带着水汽的低沉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在看什么?” 林枳夏匆匆回过头,试图不动声色地将相框放回原位。 但男人显然还是注意到了。 他侧头擦着自己打湿的头发,迈步走过来,伸手将林枳夏放在桌上的相框调整好位置,重新放回原位,才转身看向她。 “在看照片?” 他微微俯下身,几乎是以和林枳夏平视的角度,再次出声问她。 因为动作,而被压低了的嗓子,使得谢昀庭的声线变得比平时更低更有磁性,尾音还带着被水蒸气蒸过后的柔软。 林枳夏因为被抓包了,耳尖还微微泛着红,迟迟未消。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男人的脸上。 那张脸光洁如初,丝毫看不出有被烧伤过的痕迹。 也是在这时,林枳夏才发现谢昀庭右脸的眉毛尾部埋着一条非常不明显的小疤,使得右侧眉毛根部有着一道微不可察的断裂痕迹。 “是注意到照片上我的烧伤了吗?” 见林枳夏一直盯着他的脸,谢昀庭很快就明白了她在想些什么。 男人轻笑一声,打断了林枳夏的思考。 处于私下状态的谢昀庭比平时看上去的要柔软许多,虽然表情还是和平时差别不大,但周身的气势还是温和了下来。 “这里之前确实是有很大一块疤,但不算严重,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治好了。” 他将粘在额前的碎发拨弄到后面去,露出完整的光洁额头。 “怎么弄啊?这么大块烧伤。” 作为谢家的二公子,虽然谢昀庭不是正房所出,也不应该被弄成这样啊。 而且看照片里的样子,谢斯南也没有讨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意思啊。 “我母亲弄得。” 男人的声音再度变得冷淡起来。 气氛也随之降至冰点,仿佛刚才的温和氛围都是林枳夏的错觉。 “说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最后这层尴尬的氛围还是由谢昀庭亲自打破的。 林枳夏自知自己问错话了,姿态也收敛了许多。 她正打算集中精力问谢昀庭关于谢夫人的事,却又注意到了,谢昀庭似乎还穿着浴袍。 刚才她的注意力完全停留在照片和谢昀庭脸上的烧伤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谢昀庭洗完澡之后穿的什么衣服。 现在意识到之后,林枳夏的视线却总是不自觉地想往下瞟。 似乎是害怕林枳夏在外面久等,男人只是简单的穿了一件浴袍。 腰带系得有些松垮,交叉遮掩的布料中间露出一片古铜色的肌肤,发梢残余的水珠顺着修长的脖颈缓缓滑下来,沿着条理分明的肌肉,滑过胸前的几处疤痕,最终没入浴袍之中。 和周桁周放这种靠运动健身锻炼出来的肌肉不一样,谢昀庭的身材,是实打实的在真枪实弹中练出来的。 港城本就是一座比较动乱的城市,像林枳夏这样的千金小姐出门,都有五六个保镖跟着,更别说像谢昀庭这样的顶级世家的掌权人。 每天想要暗杀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即使他每天不用刻意去健身,光是靠躲暗杀,他一天的运动量都够了。 林枳夏收回自己逐渐发散开的思维,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开始切入正题。 ————————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嫂子,很有可能是季家多年前走失的小姐?” “嗯。” 林枳夏点点头,接着开口道。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现在可能性很大。” 她在手机上操作一番找出自己和舅舅一家的合影,将手机递给谢昀庭看。 “这是季家的家主,我的舅舅,季钰棕。” 粉嫩如玉的指甲在手机上轻点,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身边的这个人,是我的表哥,季宴礼。” “是不是和谢宴和很像?” 林枳夏抬起头,去看谢昀庭,一双眼睛被灯光照的亮晶晶的。 “嗯。” 纵使谢昀庭没有见过两人,但光是看照片,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真的一眼看上去,就有种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密感。 “所以...”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第78章 你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 “...” 林枳夏扶了扶额。 眼前的这个男的有些时候,真的是直白得可怕,既敏锐又直接,林枳夏还没开始铺垫,他便这么直接问出口了。 “如果可以的话...” “我希望你能帮我和谢家的家主说一声,让他帮我们取几根他夫人的头发给我们做化验。” 谢昀庭挑挑眉,似乎没想到林枳夏拜托的是这件事。 “可以。” “但我不保证大哥一定会答应。” 虽然这件事听上去很简单,但偏偏他大哥谢斯南的性格一直很古怪,连朝夕相处了30年的谢昀庭也说不准他大哥会不会同意这件事。 特别是这件事还涉及到大嫂的身世。 之前谢斯南还没有带着妻子私奔的时候,每每涉及到他夫人的事时,他都格外重视。 说不定到时候,谢斯南还真不会同意自己夫人认祖归宗也说不定呢。 谢昀庭从来不保证这种说不准的事情,只告诉林枳夏,他会尽力帮她转达。 如果结果不尽如人意,就需要林枳夏再想办法了。 “好,谢谢二叔了。” 林枳夏站起身来,向谢昀庭表示感谢。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看着林枳夏对他这么客气,谢昀庭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这么说,你母亲是季家收养来的孩子?” 林枳夏正打算和谢昀庭告别之后回房间休息呢,却被谢昀庭的一句话打乱了计划。 “嗯,怎么了?” “那这么说,你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 什么意思? 见林枳夏有些懵,谢昀庭接着开口和她解释。 “如果你母亲是季家收养的小姐,那么我大嫂,就该是你妈妈的姐姐,所以这么说来,你是不是该喊我一声姨叔?” 哈? 谢昀庭看到林枳夏没有反应也没急,继续说。 “但是我觉得姨叔这个称呼不太好听。” “所以你还是跟着谢宴和,叫回小叔叔吧。” 林枳夏在心里暗暗冷笑。 到这种事情上,他脑子倒是转的快。 可当初明明是他自己不让她这么叫他的,凭什么现在他说让改就改啊? 林枳夏可不想被谢昀庭牵着鼻子走。 “不要。” 林枳夏扬扬脑袋拒绝了他。 “为什么?” 谢昀庭有些不解。 明明当时叫的那么顺口,而且她改口的时候也接受的很快啊,怎么现在让她换回来反而拒绝他了?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我现在就改口叫你小叔叔了,那万一到时候谢夫人的事情只是一场乌龙,那不就尴尬了?” “没——” 没关系的。 谢昀庭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林枳夏打断了。 “我才不要现在就改口呢。” “想让我叫你小叔叔,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你要是真想听,不如好好努力,让谢家主早点答应你。” 林枳夏扭头就走,没再给谢昀庭一点反击的机会,只留下谢昀庭一个坐在椅子上。 他这是被人下套了吗? 谢昀庭望着被林枳夏合上的门,缓缓地抚上自己的唇。 ———————— “呃——” 这边的谢宴和显然也处于一个混沌的状态之中。 今天和谢昀庭的对峙,再次勾起了他心底那些不好的情绪。 在确定谢昀庭喜欢上林枳夏的那一刻,谢宴和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可笑。 原来谢昀庭那样道貌岸然的人也会真心实意地喜欢上一个人吗? 可惜的是,林枳夏却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他得到了谢昀庭得不到的东西,一种报复的快感席上了他的心头。 但很快随之而来的情感,却让谢宴和觉得陌生。 这是什么? 这种酸酸涨涨的情感,仿佛一团吸饱了水的棉花堵在心口。 谢宴和从不认为自己对林枳夏动过心。 从初见,到现在,他应该对林枳夏只有过好奇的情绪。 比起这些虚无缥缈的情感,谢宴和有着更重要的事要做。 原本是抱着目的的接近,但在意识到自己实际上是步入了林枳夏提前布下的圈套时,似乎一切都变味了。 谢宴和开始不断地回想起和林枳夏的初遇。 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是怎么给他下套的? 谢宴和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是一种,谢宴和在谢昀庭那里都感知不到的挫败感。 于是,他不断地倒带重来。 但似乎,回忆中的画面开始变味了。 谢宴和的注意逐渐从林枳夏的动作,转移到林枳夏的肢体上。 初见她的时候,谢宴和就感觉很不对劲。 心里好像有什么痒痒的,视线如磁铁一般被她的身影给吸引住。 可...他明明连林枳夏的脸都看不清。 但他的脑子里却在想着,如果找她做自己的协议未婚妻,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真的很不错吗? 扪心自问,谢宴和只觉得可笑。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虽然确实找一个不是港城的千金会省事很多,但也绝对不会是去找一个林枳夏这种,和他家世相当的女人。 他无法控制她,也不能去随意左右她的思想。 时至今日,谢宴和依旧无法想通,自己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地选择林枳夏来当他的契约女友。 林枳夏的行事作风,很有她自己的一套风格。 明明是给人一种弱势的姿态,但却在无形中掌控着主权。 他见过她反击梁瑞,也亲眼看到过她和谢昀庭的互动。 对于谢昀庭的陷落,谢宴和似乎早有预料。 但他不想插手,哪怕他知道,这一切是林枳夏有意为之。 可为什么,现在再回想起这一切,他心里却有些难受呢? “啊,什么啊她?” 谢宴和平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脑子里为什么全是林枳夏的身影。 “啧,烦死了。” 他翻了个身,换成侧躺着的姿势。 背部的伤口牵扯着皮肉,带着撕裂的疼痛。 但谢宴和没去管自己裂开的伤口,企图用这种疼痛保持自己最后的清醒。 第79章 真金不怕火炼 “早啊。” 见谢宴和走进餐厅,林枳夏心情颇好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但谢宴和似乎心情并不怎么美妙。 他垂眼看了一眼这个困扰了自己一整夜的罪魁祸首,抬头打了个哈欠,没有回应她,而是自顾自地走到另一边坐下。 “谢宴和,你基本的礼貌呢?” 从谢宴和走进餐厅就开始观察他的谢昀庭皱着眉开口。 “啧。” 他撇了撇嘴,咬着面包片,缓缓抬眼望向坐在对面有些得意地看向自己的林枳夏。 看着两人之间流动着的默契,谢宴和心中浮起淡淡的不爽,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启唇,给坐在对面的林枳夏打了声招呼。 “早。” 但林枳夏给他说早安,可不是抱着这么简单的目的,她还有别的问题要问。 “谢宴和,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跑回来的?” “什么跑回来?” 似乎是这段记忆有些陌生,谢宴和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就是你怎么逃出温家的追捕,跑回谢家告诉谢昀庭我被温执玉绑架的事啊。” “啊~那个啊。” “不是你老朋友帮你的吗?” 谢宴和咬下一块面包,才慢悠悠地回答她。 “老朋友?” 虽然已经从温执玉那里知道那个人大概是什么身份了,但林枳夏印象里完全没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本来打算问问谢宴和有没有什么线索,但现在看来,他也是废物一个,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devere家的家主。” 谢昀庭突然加入了话题。 见林枳夏看过来,他接着说。 “帮谢宴和的那个人是德维尔家族的现任家主。” 见林枳夏一脸呆滞的样子,谢昀庭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德维尔家族,是i国的一个着名老牌家族,祖上是多年前迁过去的c国人。” “他们家族主要是以医疗技术和科技而闻名的,财力虽然略逊于谢家,但影响力广,威望大。” “这次出手帮助谢宴和的,就是他们的现任家主,克里斯特·德维尔。” 谢昀庭将茶杯放下,看向林枳夏。 “你不认识他吗?” 林枳夏缓缓地摇摇头。 她怎么可能认识啊?她连这个家族都不太了解。 国内医疗宋家一家独大,而在国外的那几年,林枳夏除了去dr.vivid进行心理治疗之外,其他的都是由私人医生来解决的。 “那就奇怪了啊。” 谢宴和撑着脑袋,也有些疑惑。 “今天那个男的还要来谢家,我还以为是你的老熟人来看望你呢。” “但你要是不认识的话,可就奇怪了。” 一旁的谢昀庭也跟着颔首,似乎也有些困惑。 “谢家和德维尔几乎没有重合的领域,两家之间的合作更是闻所未闻。” 言下之意,是克里斯特亲自出手帮谢宴和,绝对不是因为谢家的原因,只能是因为她。 “难道是你散的网太多了,根本想不起这号人物?” 谢宴和突然笑着问了她一句。 “闭嘴。” 林枳夏转头瞪了他一眼。 “有病就去治。” “你真的不认识吗?” 谢昀庭也没有理会谢昀庭的话,接着追问。 “你之前去的dr.vivid诊所,就是德维尔家族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接着补充道。 什么? 林枳夏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 dr.vivid最初是爷爷给她安排的。 这么多年过去,林枳夏也就和她的主治医师维维德熟一点。 “所以,你也不知道。” 看见林枳夏一脸茫然的样子,谢昀庭抿了抿唇,也有些不解。 “那就奇怪了。” “来拜访谢家这件事还是克里斯特自己主动提出的。” 他将茶杯放在一旁,指尖轻敲桌面,沉吟片刻才继续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说,来者皆是客。” “谢宴和,你下午收拾收拾,还是和德维尔先生见上一面。” “落他面子,和他交恶,对我们没有益处。” 男人似乎很快下了决定,看上去心情平和了许多,而被他点到的谢宴和则一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知道了,知道了。” “那你呢?要和他见一面吗?” 谢昀庭又转头来问林枳夏。 既然她不认识克里斯特·德维尔,那他还是得问问林枳夏的意见。 被他提及的女人不急不忙地拿着手帕擦着嘴,等收拾干净后,才带着微笑回望谢昀庭。 “当然。” 她为什么要错过见这个勉强算是她“救命恩人”的神秘人的机会? ———————— 时间约在下午两点,地点在谢家花园的温室里。 谢昀庭还有要事处理,不能陪他们两人一起会见德维尔先生,只能安排佣人提前布置好温室那边的下午茶。 “烦死了,为什么非要在温室见面?” 谢宴和的伤没好全,还不能做大动作,但从他紧皱着的眉头,就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烦躁。 “温室有什么不好?” 林枳夏瞥他一眼,喝了一口杯中的热茶。 佣人们见两人提前到了,已经陆陆续续地将糕点摆了上来。 女仆长正站在一旁,给两人沏茶。 茶具用的是royal albert的1900-1940百年系列。 似乎是为了迎接贵客,除了准备了茶杯,还把壶糖奶三件套和配套的点心盘和刀叉也准备好了。 “不仅可以吃下午茶,还可以看看花花草草,多修身养性啊。” “除了比室内冷一点,有什么不好?” 虽然已经给温室开了暖气,但是考虑到温室里的植物的适宜温度,所以需要控制暖气的温度。 再怎么说,也还是比不上庄园里的暖气那么足,不过也已经足够暖和了。 为了确保自己不会被冷到,林枳夏还特意套了一件针织外套在自己的白色吊带裙外面,现在坐在温室里,还感觉有些热。 她又看了眼坐在一边,翘着个二郎腿的谢宴和,忍不住问道。 “你不会觉得热吗?” 不知道是不是谢宴和怕冷,他穿了一件薄款的深灰色大衣,里面是一件浅灰色的翻领内搭,裤子甚至还是有些厚实的白色休闲裤。 对比已经将针织外套脱下来披在肩上,只穿了一条吊带裙的林枳夏,还是有些裹得过于严实了。 “不热。” “真金不怕火炼。” 他横了林枳夏一眼。 林枳夏有些好笑。 拽什么拽啊?神经吧。 “我看你是没阳气,所以怕冷。” 她翻了一个白眼回去。 正当谢宴和气不过,打算回嘴时,温室的大门,被佣人推开。 挂在门口处的风铃,也顺着外面的冷风,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响。 两人顿时都停下动作,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 第80章 林小姐似乎很紧张 玻璃门被缓缓推开,开门的佣人站在两侧,微微欠身。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缓缓接下帽檐,递给身侧的佣人。 他穿着dunhill的英伦风白色大衣,里面也是配套的纯白色西服。 但这样的穿着无疑在这个温暖的温室里,有些格格不入。 于是他顺势摘下手上的皮质手套,将外套脱了下来。 “装货。” 谢宴和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了谢昀庭那家伙,当即坐在位置上小声吐槽道。 林枳夏没去制止他,反倒是那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谢宴和的话,迈开腿径直朝这边走来。 他的头发是浅亚麻棕色的,似乎因为是混血的缘故,面部线条要更加清晰,五官也更加硬挺而深邃。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随着光影闪动着,流光溢彩,仿佛蕴含着魅惑人心的魔力。 “谢小家主。” 他率先朝谢宴和伸出手。 鉴于谢宴和刚才的样子,林枳夏还以为谢宴和会直接落他面子呢。 没想到谢宴和却带着微笑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回握了男人的手。 是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态度。 这一瞬间,林枳夏才从谢宴和身上看到了谢家继承人应该有的风范。 “还挺像模像样的。” 等谢宴和再次坐下来,林枳夏趁着男人不注意,偷偷在桌子底下戳了戳谢宴和的手臂,小声开口夸赞了一下他。 谢宴和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但没有回复林枳夏的话。 等着男人坐下,林枳夏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热茶,还没等她放下茶杯,就见男人朝她伸出手来。 “林小姐。” 男人的声音温和而有厚度,似乎是为了能让林枳夏注意到他,他还刻意地拉近了和她的距离。 此刻,那抹被烤干的香根草的烟熏味顺着男人伸出的手传过来,似乎还带着薰衣草搭配罗勒的淡淡余韵,是初闻有些辛辣但很快又能让人体会到温柔的男香。 挺有品味。 林枳夏爽快地将手伸了过去。 “我是克里斯特·德维尔,德维尔家族的现任家主。” 那双眼睛含着笑意,目光中流淌着淡淡的温柔和专注。 林枳夏和他视线交错,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只能感受到他的尊重。 但这很奇怪。 林枳夏原本以为这位德维尔先生会是一个她认识但没有印象,或者是她不知道他有这一层身份的熟人。 但现在一见,她确实从未见过眼前的这一张脸。 “我是林枳夏。” 她礼貌地朝男人微微颔首,简单的自我介绍就到此结束。 佣人也随之上前给这位客人增添茶具。 “德维尔先生,非常感谢您这次愿意帮谢家这个大忙。” “但,我也有件很好奇的问题。” 显然谢宴和也对克里斯特·德维尔为什么愿意出手帮忙这件事很好奇。 “请说。” 男人的发音还带着淡淡的生硬,但作为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c国混血,克里斯特的发音已经很不错了。 “您为什么愿意帮助我和谢宴和呢?” 林枳夏率先出口询问。 虽然说德维尔直接帮忙的人是谢宴和,但最终的受益者,是她。 “这件事吗?” 克里斯特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意外。 “我以为林小姐会猜到呢。” “林小姐不是dr.vivid的重要客人吗?” “如果林枳夏在我的诊所出了事,那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就这么简单的原因?林枳夏的直觉告诉她,肯定还另有隐情,但眼下克里斯特不愿意透露,那么她也只能暂时接受这个答案。 “这样啊。” 坐在椅子上的谢宴和又开始懒散起来,他抬手看了眼手表,突然站起身来,有些歉意地朝克里斯特笑了笑。 “抱歉,德维尔先生。” “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要先走一步了。” 什么? 林枳夏僵硬地把头转过去,皮笑肉不笑地去看谢宴和。 果不其然,他朝自己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谢宴和os-你自己待着吧,我先溜了【愉快】 哈哈哈。。。 林枳夏面上的假笑就快要坚持不了了,眼皮重重地跳了两下。 林枳夏os-去死【微笑】 “能够理解,谢小家主先去忙吧。” 男人声音温和,丝毫没有被主人丢在一边的尴尬感。 林枳夏咬着甜品勺,偷偷地观察着克里斯特的反应,见他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更是对谢宴和多了几分火气,索性掏出手机,给谢宴和发了几条威胁的消息。 “林小姐来这儿住了多久了?” 男人的声音在玻璃花房里响起,林枳夏顿住动作,注意从手机上移开。 “我吗?” “我十二月中旬就搬进来了。” 克里斯特缓缓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周围的花花草草上,没再开口。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林枳夏硬着头皮开口,礼貌性地也回问了一句。 “克里斯特先生在港城这边呆了多久了?” “我?我来这儿也快一个月了。” 茶杯被他放在碟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林枳夏的目光也随之移到他的脸上。 “林小姐不用这么见外,你知道我的家族有一半c国血统吧。” “事实上,我也有一个c国名字,叫华泊舟。” “如果林小姐愿意的话,也可以叫我的这个名字。” 克里斯特的眼神直白的地盯着她,让林枳夏难以拒绝。 “没问题,华...华先生。” “看样子,林小姐似乎很紧张。” 华泊舟微微侧头,轻笑着,眼中带着淡淡的揶揄。 他对着林枳夏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我还以为,我和林小姐可以算作朋友了呢。” 毕竟他帮了她一次。 林枳夏听出他话中的潜台词,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果然,他另有目的。 所以,他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当然算是朋友。” 林枳夏将头发顺到一边,露出漂亮的脖颈。 “只不过第一次相处,我还有些不太习惯。” “华先生可以理解我吧?” 她微微颔着头,抬起眼眸,使自己看起来更无辜可怜。 之前没有接触过这种类型的人,也不知道这种方法对华泊舟能不能管用。 她拽紧自己的裙摆,睫毛轻轻颤了颤。 气氛随着华泊舟的沉默而变得尴尬,林枳夏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 果然行不通吗? 眼神黯淡下来,林枳夏的脑袋飞速运转着,思考着新的对策。 就在这时,一直稳如泰山的华泊舟终于开口了。 第81章 看来是我误会了 “当然可以理解。” “林小姐能把我当作朋友,是我的荣幸。” 他面上带着笑,不同于谢宴和那种虚情假意的笑,也不同于温执玉那种装出来的绅士,华泊舟仿佛的确是一个很绅士有礼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到时候,我去申城的话,能有机会拜访林家。” 所以,是冲着林家去的? 那似乎就解释得通了。 “当然,如果小姐你去到i国的话,我也会邀请你到德维尔庄园做客的。” 他笑中带着几分真挚,仿佛是真心邀请。 林枳夏一下又不能确定华泊舟的目的了。 华泊舟眉头微皱,语气突然有些停滞,接着有些苦恼地笑了笑。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家族里的弟弟妹妹多,大多都比较吵闹。” 林枳夏撅了撅嘴。 难道是她把人想的太坏了? 看华泊舟的样子,似乎真的只是单纯邀请她,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提到家人时的状态,也很放松自然,不像是在给她下套。 想到这,林枳夏有些歉意地抿抿唇。 “有机会的话,我会去德维尔府参观一下的。” “而且,热闹一些也好啊,才有家的感觉嘛。” 手指摩擦着茶杯上的花纹,林枳夏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丝丝羡慕。 她好像有点想回家了。 明明之前在国外时,都很少有这么强烈的渴望的。 似乎是看出林枳夏的注意已经不在这儿了,华泊舟站起身来。 “林小姐,那我就先告辞了。” “啊?” 林枳夏有些呆滞地抬起头。 他不会是因为自己走神而不高兴了吧。 但看着男人温和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怒意,林枳夏又觉得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谢家能做主的两个人都不在这儿,所以送客的担子自然就落在身份最高贵的林枳夏身上了。 沿着石板路走到廊道上,身侧的男人突然开口问道。 “林小姐觉得谢小家主人怎么样?” 林枳夏有些疑惑,没明白华泊舟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难道,是德维尔家族打算和谢家合作? 虽然不知道两家人有什么交集,但林枳夏还是念着谢家没有亏待自己,勉勉强强夸了一下谢宴和。 “而且谢宴和吧,也就是表面上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本身人还是挺敏锐的。” “哦?” 男人尾音上挑,一时间看不出他的意思。 “看来林小姐也是一个很敏锐的人。” 是在夸她吗?林枳夏没能从他的话中听出褒贬,但她总感觉这句话怪怪的。 “但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林小姐可以再多了解一点你的未婚夫。” “或许他和你想象的有些出入也说不定呢。” 看来刚才不是在夸她,反而是在内涵她没看清谢宴和。 可是,她明明是为了帮谢宴和给华泊舟留下一个好印象,怎么现在看起来,两个人似乎是有过节的样子啊? 难道当时在营救谢宴和的时候,他对华泊舟出言不逊了? 而且... “谁告诉你的,谢宴和是我未婚夫的?” 老天,求这个消息千万不要传回国内啊。 林枳夏一想到自家老头子,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消息,想不知道很难吧?” 想到港城那些能说会道的娱记,林枳夏更是头大。 算了,能先辟谣一个是一个吧。 “我和谢宴和是因为达成了合作才假扮情侣的,没有真的在一起,我们前段时间也和平地结束协约了。” “所以现在我并不是他的未婚妻了。” “还待在谢家,是因为我还有事要做。” 并肩走着的男人放缓脚步,若有所思。 “这样啊…” 他沉吟片刻,又再度开口,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神情,但语气里似乎多了几分欣喜。 “那看来是我误会了。” 他停下脚步,转身对着林枳夏。 没戴帽子,也没有打伞,白皑皑的雪落下来,粘在他的睫毛上,随着他睫毛的颤动而再次掉落。 庄园外,德维尔家族的司机早已将车停在大门口,等着华泊舟上车。 “我会一直怀着这份期待,直到我们下一次见面的。” 男人微微弯腰,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贴,随即又很快分离开。 是很有分寸的尺度。 但两人的距离,却也因为这个告别吻,而拉得很近。 男人的嗓音清冽,在这个雪地里吐字却格外清晰,白色的雾气蔓延开,顺着声音铺散在林枳夏面前。 林枳夏眯了眯眼,垂眸看着他。 华泊舟,不,克莱斯特·德维尔。 这个男人,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林枳夏之所以能平和地和谢昀庭以及温执玉相处,就是因为在和他们的相处中,林枳夏能够摸清他们的性格特点,从而调整到一个适合应对他们的状态。 而谢宴和,虽然有变数,但好在林枳夏尚能应对,所以偶尔,林枳夏也能和颜悦色地和他相处。 但眼前这个人不一样。 林枳夏看不透他。 也许是还不太熟,她也没有提前了解过他,又或许是这个人道行太深,林枳夏还没有办法看破。 总之,林枳夏暂时只想和他拉开距离。 “我也期待着下次见面。” 林枳夏不留痕迹地将手抽回,面上是她精心准备的完美假笑。 “祝您一路顺风。” 男人直起身,目光落到林枳夏的脸上,忽地冲她勾唇笑了一下,接着又打了声招呼,转身走了。 随着男人上车离去,林枳夏收回目光,掉头往回走。 她的表情显然没有刚才在华泊舟面前装出来的那么轻松了。 啊,克莱斯特·德维尔。 真的是个很奇怪的男人。 林枳夏总有种预感,自己似乎已经掉进他的圈套里面了。 第82章 现在,不太合适了 “终于见面了。” “今今。” 薄唇印在右手尾戒上,华泊舟眼神微垂,淌出温柔的暖意。 这并不是华泊舟和林枳夏的第一次见面。 甚至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只是华泊舟一个人单方面的邂逅和重逢。 林枳夏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已经关注了她很久了。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华泊舟的思绪也随之飘远。 dr.vivid最开始,只是一个为了华泊舟和其他德维尔家族成员而开办的私人诊所。 在它对外开放后,华泊舟仍然需要定期的检查。 院长维维德是心理方面的行家,所以华泊舟也格外信任他,每次都是亲自前往诊所。 那是6年前的一个冬日,是和今天一样的天气。 治疗完之后,他像往常一样离开诊疗室。 在经过长廊时,他突然侧头往窗外看去,冥冥之中仿佛有股吸引力,就像是上天注定的那样。 他站在长廊上,看见了赶来dr.vivid的林枳夏。 那时,他还不知道林枳夏的名字身份,只是单纯地被她过盛的容貌所吸引了。 也或许有其他原因。 但过去这么久,华泊舟早已无法分清这种感觉了。 毋庸置疑,他是个喜欢美丽事物的人。 但因为身份够高,华泊舟早已见惯了那些稀松平常的美,反而对美的标准很高,甚至到了变态的地步。 可那天,他却不自觉地被林枳夏所吸引。 6年前的林枳夏才刚满十五岁,刚刚经历了人生的重大变故,正处于最低迷、最抑郁的状态之中。 长时间的情绪崩坏和食欲不振,让林枳夏整个人看上去状态很差,甚至瘦的有些脱相,并没有夸张到足以一眼就打动别人的美貌。 更何况,那时的林枳夏还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女孩。 人都还没有长开,怎么会让要求苛刻的华泊舟一眼看上呢? 但事实就是这么荒谬。 克莱斯特·德维尔,这个被称为“德维尔的收藏家”的男人,确实是只一眼,就对这个不知名的女孩感兴趣了。 所以,他做了一件违背原则的事。 “我需要刚才离开的那个女孩的资料。” 他折返回去,重新推开诊疗室的门。 “什么?” 才结束了工作的维维德有些惊诧地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在桌上是吧?” 华泊舟完全没管维维德的反应,径直走过去拿起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报告单。 “不行!” 维维德反应过来,伸手去抢华泊舟手上的东西。 “德维尔少爷,这是不合规矩的!” 他有些愤怒地瞪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你明明知道,如果这些病人知道我泄露了资料,会引起多少麻烦!” 而且,这种事违背了他的医德。 “那就不要告诉他们。” 华泊舟斜斜地靠在桌子的一角,目光懒散地看着手中的报告单。 所以...是叫林枳夏是吗? 二十五六的华泊舟还未完全褪去少年气息,富有骨感的修长手指在报告单上弹了弹,完全看不出会变成现在温文尔雅的样子。 “维维德,这事只有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向你保证。” 他脸上满是笑意,心情似乎非常愉快,连带着立体而精致的五官都变得柔和起来。 华泊舟收腿起身,背对着维维德挥了挥手中的报告,朝门口走去。 “这个,就先谢谢你了。” ———————— 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流氓行径,华泊舟不由得扶额苦笑。 这样看来,自己当时在维维德的眼里可能真的挺变态的,居然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感兴趣。 但只有华泊舟知道,他真正喜欢上林枳夏,绝不是因为这个浅显的原因。 最初,他对林枳夏只是单纯的好奇和欣赏。 他喜欢美的事物,也喜欢收集。 但他还不至于变态到把一个人当作物品收藏起来。 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他也分得清楚,什么是欣赏,什么是喜欢。 他关注林枳夏,除了好奇以外,也是因为,他发现那孩子似乎是一个人来诊所的。 一个c国长相的还没成年的孩子,在i国独自一人生活,华泊舟怎么想都觉得她有些可怜。 原本想着查查林枳夏的家庭背景,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顺带关注一下她的生活状况,看看有没有他能帮上忙的地方。 这是华泊舟难得释放出的真实的善意。 但似乎,事情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林枳夏的身份资料并不好调查,直到三个月之后,华泊舟才陆陆续续得到一些信息。 此时,他已经关注林枳夏有一段时间了。 原本以为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对林枳夏失去兴趣。 毕竟林枳夏只是一个小孩而已,人都可以对自己喜爱的事物突然失去兴趣,何况人呢? 但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彼时的华泊舟才开始接手家业没多久,处理每天的事务时,远没有现在这么游刃有余。 在那段枯燥无味的时光里,听下属每天报告林枳夏的日常活动,是他难得的休闲时刻。 不用去权衡利弊,思考利害关系,又或是给出一个足够完美的解决方案。 他需要做的,只是去听,去看,什么别的东西都不用想。 直到在关注林枳夏将近一年的时候,他终于得知了,林枳夏总是定期去dr.vivid的原因。 “...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德维尔少爷。” “剩下的,就是客人的隐私了。” 是维维德。 在察觉到林枳夏情绪明显的不对劲的第二天,华泊舟就动身去了诊所,找了维维德。 威逼利诱着这个老头子说出原因,华泊舟终于知道了真相。 原来如此... 难怪昨天明明是她的生日,林枳夏的情绪却那么不稳定。 华泊舟握住自己口袋里的手链——这是他原本为林枳夏准备的生日礼物,本来打算想个办法,把这个礼物送到她手上。 但似乎现在,不太合适了。 放在口袋里的手默默松开,华泊舟沉默着转身离开。 第83章 华泊舟 德维尔家族人丁兴旺,光是华泊舟母亲华歆女士,头上就有三个哥哥。 而华泊舟也有自己亲的兄弟姊妹,是一对龙凤胎,克拉伦斯和塞拉芬娜。 作为以享乐主义闻名的德维尔家族,在二十多年前,居然荒唐到没人愿意接手家业,最后继承权居然还沦落到这一辈最小的华歆的入赘丈夫身上。 华泊舟的父亲,事实上出身并不平凡。 他是i国一个老牌贵族家庭的家主的二儿子,但他的身份却很敏感——他是这位家主的私生子。 当年也是他主动上门,表示愿意入赘德维尔家族,并帮忙收拾华歆兄妹几个留下来的烂摊子。 幸好,夫妻二人成婚多年,感情倒是格外的不错。 这也促使了华泊舟的母亲,华歆女士梅开二度,早早地带走了自己的丈夫,跑去过二人世界,让大儿子华泊舟不得不接手家主之位。 兄妹三人里,弟弟妹妹都像母亲华歆一样不靠谱,整天嘻嘻哈哈的。 反而是长得和华歆更为相像的长子克里斯特·德维尔,继承到了父亲的沉稳。 想起自己的弟弟妹妹,华泊舟不由得联想到了这段时间他密切关注着的那个孩子。 算算年纪,林枳夏应该还比自己的弟弟妹妹小上几岁,但她似乎却比那两个小屁孩成熟懂事许多。 华泊舟有时会想,如果林枳夏也是他的妹妹,那么家里会不会安静许多? 不过... 偶尔,林枳夏也会有孩子气、可爱的一面。 她的生活没有被完全摧毁掉,开始慢慢地重建,逐渐丰富多彩起来,哪怕是以一种漫长而痛苦的方式。 她会因为在蛋糕店挑选蛋糕而犹豫地皱起眉头,也会在喝药之后吃掉一颗糖果,然后又满意地将眉头舒展开来。 她会好心地买掉卖花的小孩所有的花,也会将这些买来的花送给自己的房东太太。 她会在心情好时去湖边写生,偶尔碰到夸赞她的路人,还会将自己的作品送给她们。 而这样的画,华泊舟有很多幅,有些是他让人去要的,有些是他从别人那里高价买的。 在这样漫长的岁月里,即使华泊舟不在a国,但他似乎总有自己的方式陪在林枳夏的身边。 林枳夏身边的每一个幸运,也都有着华泊舟的身影。 那些奇遇,是华泊舟在给她扫去障碍,也是在帮她重拾希望。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等他有一天突然冷静下来,回想过往时,这位已经年近三十的小家主,似乎已经坠入爱河了。(设定是主线两人正式见面,华泊舟已经31了,大女主10岁左右) 纵使他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林枳夏了,但他终究无法彻底看透林枳夏。 她太特别了,他永远猜不透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华泊舟似乎总是能在她身上发现新的惊喜。 等他回过神来时,那个总是能引起他兴趣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长为一个神秘而危险的美丽女人了。 这样的变化,让华泊舟不由自主地更加沉溺于她。 她总是随心所欲地出现,并能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轻易地撩动他的心。 无论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明明是两个从未正式认识、交流过的人,但华泊舟却已经能熟悉她到,林枳夏做出什么表情,就能大致猜到,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反应。 身居高位良久,华泊舟总是习惯掌控。 但他却没想到,他和林枳夏,时隔这么久,再次这样近距离接触,会是以这种形式。 “嘶——” 女人翻看着手中的药物说明书,就这样直愣愣地撞上他的胸膛。(指路52章末) 华泊舟不可能没认出这人是谁。 这么多年,他早已练出了光看身形,就找出林枳夏的本事。 华泊舟垂眸一扫,就看到了林枳夏手中拿着的药瓶。 “抱歉。” 女人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是一如既往的轻柔而淡,只是不再是隔着屏幕了。 哪怕是常常在商场上周旋的华泊舟,此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他突然有些庆幸,今天出门带了口罩,让她不至于察觉到自己口罩之下傻愣愣的表情。 “嗯。” 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带着淡淡的沙哑,听上去似乎有些不耐烦。 果然,下一刻,他就看到林枳夏微微蹙起的眉。 完了,他似乎把事情搞砸了。 明明已经在心里模拟过很多次该如何向林枳夏介绍自己了,可当这个机会就在眼前,华泊舟才发现完成这件事,有多么困难。 似乎只要林枳夏站在他面前,原本平静的心情就会变得很混乱,再难恢复到最开始的状态了。 -得先赶快离开,不要被她察觉到异常。 华泊舟这样想着,不敢再多和林枳夏接触,快速迈步离开,打开诊疗室的门,将自己隔绝在房间内。 明明是在相似的地点,但心境,却似乎完全不一样了。 时至今日,站在林枳夏的面前,华泊舟才敢肯定地回复自己的内心。 他确实在这段漫长的过程中,以单方面的观察者的身份,以男女之间的情感为基准,彻底地喜欢上了林枳夏。 “对不起...” 只有离开那片空气,华泊舟才终于能吐出这句话。 他都在做些什么啊?错过这次机会,他还能再有机会吗? 心跳终于平复下来,华泊舟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再次将诊疗室的门打开。 走廊上早已没有了人影,华泊舟最终也没能和林枳夏好好地道歉。 可能是港城的冬天很冷,又或是迟来的心跳剧烈跳动的后遗症,这个时隔六年,再次和林枳夏错身而过的男人,躲在她看不到的诊疗室里,耳尖涨红得发烫。 “克里斯特?” “克里斯特?” 熟悉的声音将他唤醒,华泊舟站直身体,企图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是发烧了吗?” 见华泊舟满脸通红,维维德医生有些担忧地问。 “没有。”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丢脸,这位在i国基本上称得上只手遮天的绅士清了清嗓子,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她怎么又找你开药了?” “不是还没到这个疗程结束吗?” ———————— 林枳夏沿着石阶路往回走,在走到庭院北侧的时候,突然被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谢宴和给拦住了。 “你要干嘛?” 林枳夏停住脚步,抬眸看向眼前这个面色有些泛青的男人。 第84章 你先把衣服披上吧 “你不会真听他胡说八道吧?” 谢宴和眉头紧皱,目光投向庄园的大门。 “你指什么?” 林枳夏佯装不懂他的意思。 “他在我背后内涵我啊。” “别的不说,就算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林枳夏,你扪心自问,到目前为止,我有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谁知道呢?” 她耸了耸肩。 “你!” 似乎是被林枳夏的“无赖”行为给噎住了,谢宴和有些跳脚。 他扯住正在上台阶的林枳夏的手臂,将她抵在墙上。 男人高大的身躯,连同那头长发,如同一堵墙,在林枳夏身上投下大片阴影。 “你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他的眼神紧盯着林枳夏,似乎想看他怎么辩解。 “实话实说罢了。” “谁知道你有没有利用我,做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林枳夏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突然冷笑了一声。 “毕竟你是一个,连接近我的目的都不肯说清楚的人。” 她伸出指尖戳着谢宴和的胸膛,企图将男人推远一点 ? 谢宴和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枳夏指的什么,也跟着冷笑了一声。 “草。” “你拿这事儿堵我?” “对啊,怎么了?” 林枳夏挑了下眉,抱着胸看向谢宴和,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成。” 似乎是被林枳夏的得意模样气笑了,他舌尖轻顶,收回手直起身,也跟着硬气起来。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懒得管你。” 他转身很快又离开了,留林枳夏一个人站在台阶上。 有病。 林枳夏没懂他生气的点在哪里,只觉得他的脾气来的莫名其妙。 ———————— 这边,谢宴和刚转身离开就有些后悔。 他明明找林枳夏,是为了让她不要误会他的,结果没说几句,就不欢而散了。 (林枳夏:没有不欢而散,是你自己破防了哈。) 这种后悔的情绪,迅速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他想转身重新找林枳夏解释清楚,但他的自尊却不允许。 事实上,那天之后,谢宴和就一直在梳理分析自己对林枳夏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他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把她单纯地当作一个合作伙伴的话,他并不会在谢昀庭说出自己喜欢林枳夏这件事之后,而感到那么不舒服。 相反,他应该很高兴才对。 爱情使人失智,而谢宴和也乐得见谢昀庭因为林枳夏而犯蠢的样子。 对他人情感变化敏感的人,往往对自己的转变也很敏感,但有没有分辨这些情感的能力,那就因人而异了。 而谢宴和就属于那种,对自己的情绪转变感知敏感,但是容易当局者迷的类型。 但当他意识到自己对林枳夏的情感发生变化之后,他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了。 长时间伪装自己,擅长把自己塑造出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模样的谢宴和,却难于控制自己在林枳夏面前的情绪。 每当他站在林枳夏面前,这种异样的状态,就仿佛让他回到与林枳夏的初见。 所以… 这种情感就是“喜欢”吗? 让谢昀庭和自己变得奇怪的东西。 又或者说,其实从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展开了这场无法挽回的初恋。 谢宴和一直是一个眼高于顶的人,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人见色起意,也不愿意接受,自己从那次初见开始,就已经步入林枳夏步下的陷阱之中了, 外表,是评判一个人最浅显的东西。 但站在林枳夏面前,他总是会变得无法思考。 甚至当他猜测到,或许追溯到餐厅那一次,林枳夏就已经开始布局了,他的第一反应都不是觉得耻辱和愤怒。 这太奇怪了。 所以,对他来说,逃避或视而不见是最好也最简单的解决方案,但是它最致命的缺陷是终有一天,他会面临无法逃避的时刻。 而这些被他暂时抛开又没有因为时间消逝而消失的情感,总有一天,会成倍的归还回来。 或是在猝不及防与她再次相逢的那一刻,又或者是在之后慢慢的相处之中。 等谢宴和意识到的时候,他心中已经点燃了一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带着悔意的怒火。 明明是自己先一步和林枳夏认识的,凭什么谢昀庭却和她更亲密? 每一次看似玩笑的质问,都是谢宴和内心深处的逼问。 他完全摸不着头绪,无论是对自己还是林枳夏。 你到底在想什么? 然而,尽管谢宴和抱着这样的疑问,他的目光仍然在不知不觉间追随着林枳夏。 所以,他现在还能怎么办? 真让人困惑。 搞不懂林枳夏的举动。 谢宴和烦躁地踢开地上的石头。 ———————————— 夜。 林枳夏洗漱完,坐在床边擦着头发。 房门被人叩响,林枳夏以为是过来更换起夜时喝的水的佣人,便直接将人进来了。 可门口迟迟没有动静。 她转过身去看,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谢昀庭。 “你…” “二叔?” 两重声音叠加在一起,两人一时都噤了声。 “你先把衣服披上吧。”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谢昀庭。 他清了清嗓子,背过身去,一副“非礼勿视”的禁欲模样。 刚刚沐浴完的林枳夏坐在坐在床边,湿润的长发被她垂在一边,肩上还搭着一张宽大的白色毛巾。 身上的白色轻纱因为湿气紧贴着她的身体,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布料的颜色衬着露出来的那两节手臂,肤若凝脂,光滑而细嫩。 从谢昀庭的角度,还能看到林枳夏因头发被顺到一边,而露出的大片美背。 看着男人明显呼吸加重,有些紧张的背影,林枳夏撇了撇嘴,心中冷笑。 嘁,假正经。 她伸手接着那毛巾擦着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慢慢站起身来,去拿挂在一边的披肩。 身后传来细微的布料摩擦的声音,接着是拖鞋落在地板上的踢踏声,忽远忽近。 因为看不到画面,所以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谢昀庭的耳朵上,这种感觉,反而让他感觉更加不妙。 垂在裤子两侧的手握紧又渐渐放松,眼前是昏暗的走廊,谢昀庭有些难耐咽了咽喉咙。 “我好了。” 终于,身后的人出了声。 第85章 谁告诉你我是一个人住 谢昀庭如释重负地转过身,就见林枳夏坐在椅子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找我什么事?二叔。” 似乎是刚处理完公务,谢昀庭还带着黑框眼镜,像一只被驯服的家犬。 没错,家犬。 长时间在这种高压环境厮杀过来的人,通常身上都具有一种野性,一种难以驯服的气质。 这种感觉,谢宴和有,谢昀庭身上也有。 但似乎是行事风格不同,又或者是谢昀庭的自控能力更强,这种气质被他掩藏了个七七八八,只有在深入了解之后,才能感知得到。 而林枳夏,作为一个狩猎人,往往更喜欢具有反抗精神的猎物。 难以驯服的东西,往往更有趣味,也更具有挑战性。 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已经通过谢宴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还要对着谢昀庭下手的原因之一。 但林枳夏没有想到,谢昀庭在戴上眼镜之后,居然会给人一种不同的感受。 就好像,有人把一头凶兽关进了笼子里,迫使他变得温顺起来,但那座牢笼之内,仍然蕴藏着血腥与暴力。 真是… 太有意思了。 林枳夏的眸中闪过一丝兴味,撑着下巴等着谢昀庭的回答。 “你今天见了克莱斯特·德维尔,感觉怎么样?“ 是来问这个的? 林枳夏有些惊讶。 这种问题不应该去问谢宴和吗?找她讨论干什么? “就,很绅士的一个人。” 虽然人有些奇怪。 林枳夏给了谢昀庭一个中肯的答案。 男人点了点头就没了动静,反而表情有些犹豫,显然想问的主要问题不是这个。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林枳夏敲了敲腿,勾在她脚上的拖鞋也随之一晃一晃地。 谢昀庭清了清嗓子,只觉得房间的暖气开的太足了,让他有些口干舌燥。 “你要喝水吗?” 林枳夏给他倒了一杯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看你很口渴的样子。” 谢昀庭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水杯。 那只握着透明玻璃水杯的手,手指纤长白皙,骨节分明,指尖流露出健康的粉嫩色彩。 “谢谢。” 他接过水杯开口说道。 “我听说,你明天就要搬出去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而稳重的模样,配合着他独特的口音、以及微微放缓的语调,竟多了几分柔和,像冬日里捧着一杯热可可的围炉夜话。 “嗯。” 林枳夏也给自己倒了杯水,此时正小口抿着。 “你一个人,为什么要搬去外面住?” “你不是还要等着我大嫂回来吗?” 谢昀庭等眉毛紧皱着。 他伸手将眼镜取了下来,挂在自己的领口上,一瞬间,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势就又出来了。 可等他抬头再对上林枳夏的眼睛时,冷硬的气质又慢慢消散开来。 “谁告诉你我是一个人住?” 林枳夏有些好笑地将手中的玻璃杯放下。 “我住我表哥家里,他后天就到港城。” “他在这边买了房子的,原本我也住在他那边,我现在只不过是回归原样而已。” “我可不能被他发现这段时间都住在你们这儿,而且还和谢宴和假订婚过。” “毕竟他可能会吃醋。“ 林枳夏耸了耸肩,接着说。 “至于你说的那件事,过段时间我会和表哥一起上门拜访谢夫人的。”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解释,但谢昀庭的关注点却没落在最后一句话上,反而开口问道。 “吃醋?” 为什么这个词会用到她表哥身上? “对啊。“ 林枳夏等的就是这句话。 既然谢昀庭这么能稳得住,那她就再顺水推舟,逼他一把。 “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我国内的追求者之一。” 她似乎是毫不介意,非常自然地提起了这件事,话语直白地让谢昀庭愣在了原地。 追求者?表哥? 对啊,林枳夏和谢家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难怪那个男人可以肆意妄为地追求她。 心情有些低落,胸口仿佛被火烤着,燃起了谢昀庭都没有意识到的妒火。 见他脸色微变,林枳夏满意地勾起嘴角,打算再添一把火。 她轻声哀叹,仿佛因为提起这事而有些苦恼 。 “反正到时候回国肯定过不了安静的日子了。” “你的追求者,很多吗?” 谢昀庭突然出声问道。 见林枳夏转头看他,他又接着补充。 “我是指,你的竹马们。” 有这些人的存在,想必也不会有其他人能胆大包天地去追求林枳夏。 所以,看他的样子,是已经上钩了? 林枳夏手指点了点下巴,有些苦恼地蹙眉。 “还挺多的。” 偶尔的真诚以待往往更弥足珍贵。 向他人展现自己的受欢迎,是在变相的展示自己的魅力,从而让猎物察觉到危机感。 果然如她所料,谢昀庭果然开口了, “那么,如果加上我一个的话,你能应付得了吗?“ 男人垂眸盯着林枳夏的脸,似乎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什么意思?” 虽然早就预料到谢昀庭的反应,但林枳夏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怔愣的样子,假装自己没有听明白。 见她没有厌恶反抗的表情,谢昀庭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知道你能听懂我什么意思,但我还是再说明白一点吧。” “我想,或许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听起来也格外郑重,像是经年酿造而成的红酒。 他看上去有些平静得过头了,只有手背上因攥紧而鼓起的青筋,暗示着他的内心似乎并没有表面的那么风平浪静。 见林枳夏没什么反应,谢昀庭往前靠近了一步。 “还是说,追求你,有什么条件?” “那倒没有。” 林枳夏斜斜地靠在椅子上,手臂随意地搭在桌上,手虚靠着脸颊,指尖在额角轻轻地点着。 “只不过能追我的人,得先有能勾引到我的能力。” 她缓缓站起身,隔着湿发的毛巾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椅子上。 不知何时,她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只带着微微潮意,就这么散在她的背后,像露出水面的海妖。 未施粉黛的脸上少了几分攻击力,多了几分柔和,但依旧美的摄人心魄。 她就这么逼近谢昀庭,冲他展颜一笑。 “所以,你准备好勾引我了吗?” 第86章 到界限我会喊停的 见男人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林枳夏也没觉得尴尬,接着开口。 “还是说,你已经在勾引我了?” 女人的声音中透出一种游刃有余的从容,仿佛对这种场景得心应手。 拖鞋摩擦在地毯上,发出“沙沙”的响动,传到谢昀庭的耳边,连带着整个人都泛起一阵酥麻的感觉。 明亮的灯光之下,谢昀庭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企图通过吞咽来缓解自己喉间的燥意了。 光影沿着喉结滑动,林枳夏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唤回了男人的理智。 “所以…” “我勾引到你了吗?” 他的声音似乎更哑了。 谢昀庭微微朝她靠近,却没有直接接触到她,而是和她保持着一个很暧昧的距离。 男人身上那股强烈的广藿香朝她袭来,混杂着带着烟熏感的木质香。 没有燥热的烟火气,反而给人一种冷静沉稳的感觉。 但这股香气的主人,却似乎并没有这股香气闻起来的那么平静。 林枳夏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使这把火烧得更旺。 香气交融,在这间安静的屋子里,谢昀庭垂眸望着面前的女人,就见她眸间扬起一层笑意。 “你觉得呢?” “小叔叔。” 许久未曾听过的称呼再度响起。 纵使谢昀庭此前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但在这个氛围下,再次听到这个称呼,他的心境已然截然不同。 见他嘴唇轻启,林枳夏打断了他,搁在他肩上的手往下滑,抵在谢昀庭的胸前。 接着,她轻轻一推,使自己脱离出这个危险的距离。 “并没有哦,小叔叔~” 她笑得肆意,似乎是因为戏弄了谢昀庭而感到兴奋。 但男人显然没有这么好受。 谢昀庭伸出手,在林枳夏彻底退开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臂,轻轻往前一带,将两人的距离再次缩短。 “那就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勾引你。” “或者,你想我做什么?” 哦?这是突然开窍了啊? 林枳夏没有预料到谢昀庭会转变得这么快,还有些惊讶。 想到就快到达港城的季宴礼,林枳夏脑中顿时有了个新点子。 “那就做你现在想做的事。” “我想做的?” 谢昀庭有些不可思议地重复道。 “对,做你想做的。” 林枳夏眼尾微微向上挑,像一只魅惑人心的妖精。 “到了界限我会喊停的。” “放心吧。” 随着女人的话音落下,她的身体瞬间被带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这个不带任何情欲的拥抱,持续了十几秒。 正打算开口戏弄谢昀庭,只做这些的林枳夏,下一刻,就迎来了一个炙热而滚烫的吻。 未尽的话语淹没在这个如狂风暴雨般袭来的吻里面。 柔软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独属于林枳夏的气息。 等两人分开时,林枳夏的呼吸已然变得急促起来。 但反观始作俑者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去。 唇齿相依之时,所有感官都感到炽热。 当他那附有温度的舌探入她的口中,与她微微chàn\/抖的、柔软的舌交\/chán时,她那柔软的口腔内\/侧也会随之微微颤dong。 当他的shé尖触及到她的ruǎn肉时,仿佛是在qin\/占着她身体的每一寸。 在这种情况之下,人的呼吸会变得滚烫,喷洒在彼此的皮肤上,就会泛起阵阵颤栗,带着微微的痒。 谢昀庭微微退开,平复着呼吸。 “就这样吗?” 哪怕还喘着气,林枳夏仍然大胆地挑衅着他。 “我只打算做到这儿。” 谢昀庭目光如炬,观察着林枳夏的反应,见她没有任何不适,才放下心来。 他伸出拇指,抹去自己唇上的水光,表情专注而认真。 “因为我认为,接吻是比做更加sè情的事。” 见林枳夏的注意落在自己身上,他接着开口解释。 “因为接吻不仅能满足人的原始欲望,还能传递和满足各自的情感需求。” “所以…” 他逼近林枳夏,将她困在墙角。 “我所传达的心意,你收到了吗?” 呼吸再次交融,两人的沉默推动着气氛再次达到高潮。 “没有。” 恍惚间,他听到林枳夏的回答。 在吻将落未落的时候。 林枳夏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你不怕被谢宴和发现吗?” 纤细的手腕抬起,披在肩上的针织披肩随着动作往后移,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 “他今天晚上,可就在隔壁。” “那就把灯关上。” 男人身子往下压,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林枳夏的颈侧,有些痒,迫使她微微仰起头。 “啪嗒”一声,谢昀庭伸手将林枳夏后侧的开关按下。 视野一下黑暗下来,只能依靠着窗外的微弱的月光,依稀看清彼此的影子。 “正合我意。” 纤白的手指缠上男人的脖颈,林枳夏在黑暗中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她伸手将谢昀庭往下压,让自己的头不至于仰得那么酸痛。 漫长的缠绵在夜色中结束。 黑暗之中,谢昀庭只能借助月色去看清林枳夏的脸。 那双眸子里流淌着淡淡的光晕。 在欲望的门阀松弛的关口,是最令人上瘾的。 将欲动而止,两人都停留在关键的节点,但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在进行下去了。 不过,谢昀庭的心情已经和刚到林枳夏的卧室时全然不同了。 我所爱慕的那个人也同样渴望着我,没有比这个认知更美妙的事了。 但在他感到欣喜满足的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也随之袭上心头。 有些时候,一旦你体验到某种让你难以忘怀、让你上瘾的东西之后,也会开始对其他部分感到好奇。 所以… 他的目光落到林枳夏侧过去的脸上。 当你的目光注视着我时, 当你因为我而喘息时, 当你被我的气息所包围,而你的香气又环绕着我时 还有… 禁锢在林枳夏腰上的手微微收紧。 当我们像这样触碰时, 你在想些什么呢? 你也会因我而意动吗? ———————————— 林枳夏平复好心情,才将头转过来。 “所以,这就是全部了吗?” 她的目光含着挑衅,显然已经忘记自己刚才的狼狈了。 林枳夏微微扬起下巴,将谢昀庭推远,走到桌边,喝了口水。 “你的吻技,看来不怎么好啊。” 说实话,林枳夏其实不太能分清这些,她的经验也不多,只能勉强分清每个人吻法的不同。 谢昀庭的吻,是带有很强的压迫感的那种,林枳夏很难在他这里拿到主导权。 这也是她现在这么不爽的原因。 “说实话,你的吻还不如———” 谢昀庭突然伸手掐住了林枳夏的脸。 他可以接受林枳夏朝他发脾气,或者说他吻技烂,毕竟这是他的初吻。 但他不能忍受林枳夏拿他和其他男的比较。 “如果你觉得我吻技差,那就继续。” “毕竟我需要多加练习。” 第87章 我对你的服务,非常不满意 “哈?” 林枳夏从喉间挤出一声短促的不可置信的疑问声。 “你疯了吗?” “是有点。” 他的手抚上林枳夏的嘴唇。 指腹之下,那片柔软的嘴唇还带着些许余温,不用看清,都知道她的嘴唇有些肿了。 “需要我去给你拿冰块敷一下吗?” 他没有说明,但两人都知道指的是什么。 “你要死啊?“ 林枳夏羞恼地拍开他的手。 “出去,出去!” 她推着谢昀庭往门口走。 那么高大结实的男人就这样被她轻易推开,一点想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你的时间已经到了,我对你的服务,非常,非常不满意!” 卧室门被“砰”的一声合上,谢昀庭站在卧室门口,回想起林枳夏炸毛的可爱模样,心情意外地不错。 “恭喜你啊。” 阴阳怪气的语气。 谢昀庭收了面上的笑意,朝声音来源看去。 果不其然是谢宴和。 啧,怎么哪儿都有这人。 ———————————— 谢宴和原本好好地躺在床上养伤,突然听到隔壁传来沉重的关门声,以为是林枳夏回来了,顿时撑起身来。 下午的事,他想了好久,觉得还是要和林枳夏解释清楚。 虽然他知道林枳夏不会完全听信那个神经病的话,但她这个人弯弯绕绕多,难免不会多想。 万一以后真的对自己敬而远之了,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悄悄推门探头,谢宴和打算想先看看走廊的情况,没想到却看见谢昀庭站在林枳夏的门口,还一脸贱兮兮的表情。 犯什么病呢? 见是谢昀庭,他有些无趣地收回目光,打算等谢昀庭离开之后再去找林枳夏。 突然,他动作顿住,有些不可置信地将目光投向谢昀庭的嘴角。 那里破了皮,看上去还有些肿。 想到此时他正站在谁的门口,还是一副这样的表情,谢宴和一下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恭喜你啊。” 他终究忍无可忍,走了出去。 谢昀庭看着从房间里冲出来的谢宴和,不由得皱起眉。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下一刻,谢宴和就朝他挥来一拳。 如果是在平时,以谢宴和没受伤的水平,估计能和谢昀庭打个难舍难分。 但现在以他还没完全恢复的身体,几乎很难打赢,而且还是在谢昀庭想速战速决,不惊动林枳夏的情况下。 “你真下贱。” “知道明天人就走了,所以今天晚上就迫不及待地跑来献身了?” 谢宴和自知抵不过谢昀庭,主动撤开一步,讥讽地看向谢昀庭。 “所以呢?”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的?” 谢昀庭也不是对谢宴和完全没有脾气的,尤其是在林枳夏这件事上,他不想一味的忍让。 所以他几乎是刻意地,伸手擦过自己的唇角,将那块红肿的皮肤展示给谢宴和看。 见谢宴和脸色更加难看,他才满意地抬眸,反唇相讥。 “毕竟在她眼里,你是一个连她前未婚夫都算不上的,前合作对象。” “你看不起我的这种行为,只不过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机会,所以嫉妒我罢了。” 成年人的恋爱往往更讲究实际的东西。 这样做,我能从中得到什么,才是做这件事的动力。 所以谢昀庭从不觉得自己主动上门勾引林枳夏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本来,他就是个道德感很低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谢昀庭,而是换做其他人,他早就动手抢了。 “我嫉妒你?” 谢宴和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一直以来,他不愿承认的事实,就这样被谢昀庭赤裸裸地说了出来。 “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了。”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龌蹉家伙。” 他气得有些跳脚,配上他那头散乱的头发,看上去有些像是泼妇骂街。 “哦。” 谢昀庭才懒得管他怎么想,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和他掰扯下去了,迈步绕过他,往三楼走。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他得去查查,之前林枳夏提到的,正在追求她的表哥是何方神圣。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提前了解一下竞争对手,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而还站在原地的谢宴和,见谢昀庭就这么风轻云淡地走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踢了一脚自己的卧室门。 门撞在墙壁上,又弹了回来,足以看出谢宴和有多么愤怒。 发泄过后,他才渐渐冷静下来,拖着受伤的身体进入房间。 背上还没愈合的伤口似乎又撕裂了。 看来只能等明天林枳夏还没走的时候,再找机会和她聊聊了。 ———————————— 最终,谢宴和的愿望没能实现。 因为林枳夏走了,在他还没有起床的时候。 林枳夏的行李本来也就没有多少,她得趁着季宴礼还没来,提前过去布置一下房间,伪装一下生活痕迹,免得让他察觉到自己并没有在那间房子里住。 虽然季宴礼只说明天到,但也没说明天具体什么时候到,万一他到的时候自己还没收拾好怎么办? 林枳夏做事永远会给自己留出充足的时间。 所以她早早地就把行李收拾好,只等着人来搬了。 第88章 柯庭 冬日的港城,车流量并不大。 井然有序的车辆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宁静而祥和,仿佛时间都在这座城市放慢了脚步。 迷离的夜色裹挟着冰冷而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林枳夏裹着大衣匆匆从屋子里走出来。 在门口暖黄的灯光下,一向矜贵优雅的男人半倚着细长的路灯,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拿着电话,不知又在交代着什么注意事项。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里面也只有一件黑色紧身毛衣,看上去有些单薄。 没错,果然不出林枳夏所料,季宴礼提前到了港城。 她裹紧身上的外套,快速走过去,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 “哥哥。” 男人回过头,似乎有些惊诧她的出现,但又很快回过神来,匆匆对着电话那端交代了几句。 “其他的事情,我之后再找时间安排。” 他挂断电话,才将目光再次投向林枳夏。 “你怎么出来了?” 他皱着眉,看着穿得有些少的林枳夏,连忙把她往屋里带。 “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才出去没一会儿,林枳夏的脸就冻得微微泛红。 “哥哥,你明明穿得比我还少。” 林枳夏别过头去,抱着胸不满地回怼道。 恍惚间,两人似乎都回到了多年前的相处模式。 气氛顿时有些停滞。 季宴礼率先清了清嗓子。 “我和你不一样。” 他似乎有些无奈,又因为林枳夏的关心而有些感动。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人吗?” 林枳夏低声嘟囔着,转身上了楼。 舟车劳顿,现在还是先给季宴礼一些单独的休息时间更好。 但是她没想到,季宴礼到达港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办公。 原本只是想下楼拿点水果上去吃的林枳夏,回房间路过书房时,却发现里面亮着灯。 她今天收拾书房的时候忘记关灯了吗? 她有些疑惑地走过去,推开书房的门,就直愣愣地对上了季宴礼的眼睛。 隔着镜片,他朝林枳夏轻挑了下眉。 “怎么了嘛?” “呃。” 林枳夏有些尴尬地放下门把手。 “我还以为我今天忘记关灯了,没想到是哥哥在里面。” “你怎么没有去休息?” 她往房间里面走了两步,将手中的果盘递给季宴礼。 “哥哥要吃吗?” “谢谢。” 季宴礼摘下眼镜,眼中带着淡淡的疲惫,显然这几天为了谢夫人的事,耗费了不少心神。 “因为急着赶过来解决这边的事,还有些积压的事没处理完。” “待会处理完了,就去休息。” 他说话的时总是会带着些许笑意,尾音会微微上扬,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我真担心你哪天过劳死了。” 林枳夏伸手拿了一颗车厘子。 “你不觉得这样就挺好嘛?” 季宴礼将报告整理好,放到一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 林枳夏自然没听懂。 “我是指———” 季宴礼站起身来,逼近林枳夏。 “我们就这样相处也挺好的。” “人前,你依旧可以把我当作你的表哥,季宴礼。” “私下相处时,你完全可以抛开这一层身份,把我单纯地当作一个异性看待。” “哈?” 林枳夏不可置信地笑了笑。 “你是疯了吗?” 她没想到这么久过去,季宴礼还这么执迷不悟。 “没有。” 季宴礼微微摇了摇头。 “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 “我想,我还是不能放手,如果就这样放弃,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如果你介意这层关系,或者这个名字,那以后私下相处的时候,你就叫我季柯庭。” 林枳夏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名字。 柯庭,是季宴礼的字。 是门庭赫奕,玉叶金柯的意思。 但因为这个字比起季宴礼读起来更加绕口,很少有长辈这么叫他,久而久之,这个名字便被人淡忘了。 没想到再一次提起这个名字,是在这种情况下。 “这个名字是永远属于你的,在你需要我的时候。” 没有眼镜遮掩的那双丹凤眼,看上去勾人意味更强。 只要你注视着它,稍不注意就会被他勾去心魄。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直不见光地和你相处,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这段关系会有多少人知道,永远取决于你。” “如果被长辈发现了,也由我一个人扛。” 一瞬间,林枳夏的大脑变得空白,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掀起眼皮,似乎没想到季宴礼会疯狂至此。 反而是季宴礼,神色依旧淡定如常,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么大胆的发言。 望着近在咫尺的季宴礼,林枳夏突然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暧昧的气息几乎就在一瞬间迸发出来。 一时间,仿佛空气都能拉出丝来。 林枳夏原本靠在书桌上的姿势,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坐在书桌上。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都不忍打破这份暧昧的气氛。 对望着季宴礼那双逐渐变得炙热的双眸,林枳夏呼吸微乱。 那双明明已经濒临欲望界限的,却又被他狠狠压制住的漆黑的眼瞳,就这么直白地盯着她。 林枳夏只觉得自己只是对上它一眼,都觉得自己心脏都跟着轻颤了一下。 欲望的产生,只需要一瞬,而冲动地做出行动,则需要考虑对方的反应。 但这个标准,并不适用于林枳夏和季宴礼。 因为,只要林枳夏站在那里,季宴礼就已经缴械投降,无条件服从林枳夏了。 “你真是魔怔了!” 林枳夏扯出一丝笑,忽然伸手卡住他的后颈,将他拽过来。 “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你真的觉得可以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她逼迫着男人和自己对视。 “我很清楚。” 季宴礼语气认真。 林枳夏突然松开他,闭了闭眼,往后仰头,突然笑了起来。 “我也是疯了,居然为你这种人担心。” 她面上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因为拿过车厘子而沾上水汽的、微凉的指尖蹭过男人敏感的喉结。 “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不好同意的?” “你再好好回答我一次,你真的确定要迈出这一步嘛?” “一旦我们越界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季宴礼,这是一条不可以回头的路。” 脖颈间的触感还在脑海里停留,季宴礼背脊微僵。 “叫我柯庭吧。“ 第89章 才不要给你吃了 都还没等林枳夏做出什么反应,季宴礼便觉唇瓣一软。 下一刻,浆果的香甜气息就这么闯入了他的领域,伴随着林枳夏轻轻浅浅的呼吸。 身后的玻璃窗没有完全关死,一缕凉风从窗外钻进来,吹动窗前的轻纱,飘至季宴礼的身后,温柔地抚过季宴礼的身子。 他的理智像是被林枳夏给彻底夺走了,这一丝微弱的凉意根本不足以唤回他的理智。 这个味道,熟悉而美好。 在这段林枳夏离开之后,暗无天日的压抑日子里,他反反复复地回想着和林枳夏最后的美好时光。 但当这一刻再次发生时,甚至还是林枳夏主动时,他竟然有些可悲地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在她面前保持理智。 这是林枳夏的主动靠近。 这是比之前更深一层次的折磨。 方季宴礼认识到这一点时、大脑中一直紧绷着的弦在这一刻突然断裂了。 他不再呆愣着不动了,而是开始回应起林枳夏的动作。 隐忍了多年的欲望终于被释放。 就像是饥饿多年的旅人,突然见到一桌美食,然后迫不及待地扑上去一样。 季宴礼也变得有些激动。 或者说,打破了边界的两人此刻看起来都有些兴奋。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我发誓,你不用担心长辈那边的事。” “所有的事,都放心交给我来处理。”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 接着,季宴礼两只手撑在林枳夏的两侧,弯下腰,以一种近乎仰视的角度看向林枳夏。 眼神真挚而热烈。 “不是的。” 林枳夏现在的脑子里,已经无法再去思考更复杂的事了。 “还有其他原因吗?” 季宴礼以为唯一的阻碍只有这个了,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哪里做得不好?你直接和我说,我会改的。” “不,不是你的问题。” 林枳夏往后退了退,企图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 “我只是觉得,自己之前真是白操心了。” 对上她有些失笑的脸和那双朦胧的眼眸,季宴礼有些意动,再次压了上来,以一种近乎掠夺意味的姿势。 他的膝盖抵着柜子,微微躬着身子,迎合着林枳夏的角度,像是一位虔诚的信徒。 手指微动,他伸手抓住林枳夏撑着桌子的手,将它们握住。 滚烫的指尖轻轻蹭着她光滑的皮肉,滑过她每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 等到分开之时,季宴礼发出一声满足的谓叹。 他伸手揉了揉林枳夏的脑袋,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既然你今天没有表现出反感的意思,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 两双在灯光照射下有些发亮的眼瞳视线相撞,季宴礼冲她弯了弯眉毛。 “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我们再好好聊聊。” “你再待在这里,我今天晚上可能就无心工作了。” 季宴礼轻笑一声,有些揶揄地看向她,似乎在感叹林枳夏对他的吸引力还是太大了。 他后退两步,稍稍让开位置,等林枳夏下来。 因为季宴礼的一番话,林枳夏也有些如坐针毡。 她跳下桌子,快步离去,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她又红着一张脸走回来,端起桌上的果盘。 “才不要给你吃了。” 书房的门被重重合上,季宴礼的心情却美妙极了。 但他仍然有一件苦恼不已的事。 拉开抽屉,那里面放着一个戒指盒,是这次季宴礼带过来的。 所以…这次也差点没忍住吗? 如果刚刚自己真的把这个拿出来,她应该会吓一跳吧。 因为他总是一个在林枳夏面前想要被认可、为此急切到发疯、又没有耐心的男人。 想要一起生活… 希望我能一睁开眼,最先看到的就是你。 想待在你身边一整天,甚至可以什么都不做,也不会因此觉得无聊。 因为陪在你身边,就已经足够满足。 想要把所有的美好事物都献给你,然后看你露出幸福而满意的笑… 这些事情,光是想想,都觉得好心动。 虽然季宴礼没办法准确地测量和计算这份心意的大小。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更爱她,他对她的心意也一定更多,一定更加沉重。 所以,哪怕季宴礼知道,在这段关系中,是他渴望得到的更多,奢求得更多,而林枳夏却可以随时抽身离开。 他也不想放开林枳夏,也不打算放手。 即使这段期间,可能会一直有人加入进来,也会有人退出,但季宴礼相信,自己一定会是坚持到最后的那个人。 ———————————— 事情发展得,似乎有些过于顺风顺水了。 无论是和林枳夏的关系,还是谢夫人的事。 才到港城没几天,林枳夏就收到谢昀庭的消息,说已经拿到谢夫人的毛囊了。 为了快速解决掉这件事,林枳夏早早地就拉着季宴礼赶往谢家庄园。 一是因为不放心别人插手到这件事中,二是因为谢家主谢斯南想要和他们俩谈谈。 “所以…” “你刚才一直在看他,这人是谁?” 自从这个男人从大门内走出来,林枳夏就一直在看他。 一直留意着林枳夏的季宴礼又怎么会没发现? 虽然已经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他握住林枳夏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察觉到季宴礼的紧张的林枳夏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 “是谢家之前的代理家主,谢昀庭。 “这段时间在港城,我和他有过一定接触。” “这次谢夫人的事,他也帮了很多忙。” 她松开季宴礼的手。 “哥哥,我先去和他打个招呼。” 季宴礼还没有回答,她便转身离去了。 望着林枳夏的背影,季宴礼张了张唇,但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90章 和谢宴和一样装 虽然一切看似回归正常了,他和林枳夏也达成了协议,但他同样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想要得到林枳夏的这种对待,就意味着他要接受林枳夏也会这样对待别人。 不要吃醋,不要耍脾气,不要无理取闹。 林枳夏目前需要的是可以让她掌控的玩偶,而不是一个提供情绪价值的伴侣。 季宴礼一直都清楚这件事,但他不介意,只要他能够陪在林枳夏的身边就可以了。 她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才这样的,这不是她的问题。 更何况,如果林枳夏没有变成现在这样的话,他可能甚至连和林枳夏这么亲密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看着林枳夏和别人相爱、厮守一生,他会发疯的。 这本来就是他偷来的幸福,季宴礼已经很满足了。 尽管他这么安慰着自己,但当他看见林枳夏走近谢昀庭,并和那个男人愉快地聊着天时,他的心里仍然泛起苦涩和浓浓的嫉妒。 目光里,林枳夏微微踮起脚,拉近了和谢昀庭的距离。 男人似乎也很配合她,微微弯下腰。 季宴礼放轻声音,试图听清两人在说些什么,但偏偏两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季宴礼什么内容都没听见。 似乎是和谢昀庭很聊得来,她看上去开心极了,连带着披在身后的头发都荡起愉悦的弧度。 不,季宴礼,你不能这么想。 今今她本来就很讨人喜欢,跟谁都聊得来,和那个男人没有半点关系。 别再胡乱猜测了。 “哥哥!” 林枳夏的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召回了季宴礼悬在崩溃边缘的理智。 他抬眸朝林枳夏望去,就见女人站在台阶上朝他挥手。 “哥哥快来啊!“ 季宴礼调理好心情,带着宛如什么都没发生的微笑走了过去。 “这是我的表哥,申城季家的继承人,季宴礼。” “你好。” 季宴礼伸出手。 谢昀庭闻言,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垂眸扫了眼季宴礼的手,才缓缓伸出手回握。 “久仰大名。” 场面在短暂的问候之后变得有些尴尬,偏偏这时,谢昀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开了口。 “这就是你提到的,你的追求者之一?” 季宴礼的瞳孔紧缩,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林枳夏。 今今她有在谢昀庭面前提起过他?而且还是把他放在追求者的位置上? 这个认知无疑让他惊喜无比。 头脑像是发烧一样,变得滚烫起来,季宴礼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突然上升至外太空,像是失去了重力般肆意在太空中游荡。 脚底有些发软,一瞬间,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谢昀庭估计也想不到,自己原本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居然会让季宴礼欣喜至此。 “所以你这么看,是不是发现我表哥真的和谢宴和长得很像?” 林枳夏走在两人中间,突然好奇地问了一句。 想到季宴礼还不认识谢宴和,她又开口向他解释道。 “谢宴和,就是谢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只不过你今天可能见不到他了。” 她刚刚才和谢昀庭打听过,得知谢宴和已经被押回去关禁闭了,说是要把之前没关完的禁闭全部补上才能出来。 虽然季宴礼的状态显然已经不在这儿了,不过他还是沉下声回应了一下林枳夏。 而一旁的谢昀庭瞟了一眼站在林枳夏左侧的男人。 虽然他现在挺不爽的,但他不得不承认,有的人,真的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有血缘关系。 “是挺像的。” 他赞同林枳夏的观点,又紧接着补充道。 “和谢宴和一样装。” “一样假。” 不仅是季宴礼,就连林枳夏听到这话也瞪大了眼睛。 谁都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谢昀庭居然会直接说出这话。 “啊,抱歉。” 谢昀庭面色依旧平静如常。 “可能我说话有些直白。” “我的意思是,季先生和谢宴和不仅长得像,连性格都很像。” 林枳夏撇了撇嘴。 你的语气和表情看起来可不是那么想的。 林枳夏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谢昀庭会这么幼稚。 看来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和谢宴和也有时候挺像的,不愧是叔侄。 好在季宴礼心情还不错,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这么翻篇了。 ———————————— 等一行人进到会客室,才得知今天谢夫人出门了,只是谢斯南一个人想见他们。 “请坐。”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见两人进来,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很浅,一头浓密的黑发梳得整齐利落,眼睛深邃而锐利,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 “今天请二位过来,主要是想和你们聊一下阿婉的事。” 他顿了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没有说清楚,又接着补充道。 “阿婉是我的夫人,谢禾婉。” 话语间,谢昀庭站在一旁给两人上了茶,才欠身朝谢斯南开口。 “那大哥,我就先回避了。” 谢斯南微微颔首,谢昀庭就带着房间里的佣人离开了房间。 偌大的会客室,一下就只剩下三个人。 “按照约定,我没有让阿婉知道这件事。” “那么我也希望,你们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谢家主请说。” 谢斯南闻言抬了抬下巴,带着些许压迫地看向季宴礼。 坐在一旁的林枳夏也紧张地等着谢斯南的回答。 眼前的这个男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岁月沉淀之后的优雅与从容。 “阿婉比较多愁善感,也容易想很多,再加上她身体不太好,我不希望这件事耗费她太多的心神,所以我才答应了替你们保密。” “虽然之前我核对过阿婉的出现和季家小姐走丢的时间,也发现她们两人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但是我希望,等结果出来之后,如果阿婉真的是季家的孩子,这个结果能由我来告诉她,等她情绪平复之后,你们再见面。” “当然可以。” 林枳夏点了点头,心头松了一口气。 “你们也不能强迫她接受季家,毕竟这么多年,都是我在亲自照顾她。” 谢斯南接着补充。 “如果她不想接受,那么她也不会需要季家这群凭空出现的家人。” “你们能理解的吧?” 第91章 林小姐的魅力可真大 男人的神态和语气虽然都很放松,但林枳夏也能轻易听出,这句话可不是在和他们商量。 “同样,如果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我希望你们能当作这个事没有发生过。” 他眼光一扫,嘴角扬起笑。 “可以做到吧?” 两人对视一眼,季宴礼率先开口。 “当然。” 他朝谢斯南伸出一只手。 “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当然。” 谢斯南眉头一挑,欣然回握。 这次谢斯南带着妻子提前回港城,除了谢昀庭的帮忙,也少不了季宴礼的推波助澜。 原本谢家一直有意向往国内扩大版图,但想要在国内分一杯羹,就少不了需要得到申城四大家的首肯。 但问题在于,不同意港城这边豪门继承人的高曝光度,申城的掌权人都格外低调,很难联系上。 所以谢家打算从唯一一个将手伸到港城来的季家下手。 断断续续联系了一段时间,季家的态度仍然不太明朗。 但谢禾婉这件事发生之后,局势就发生了转变。 季家的松口,也是这次谢斯南提前回来的原因之一。 “虽然我很相信季家,但我仍然希望,你们可以将一份样本交给我。” 这是想自己也亲自确认一番啊。 看来谢家的这位家主真的很关注自己的妻子。 反正多一份确认也不是什么坏事,季宴礼很爽快地答应了。 就这样,瞒着两个主角的验亲活动开始了。 季宴礼从谢斯南那里拿到样本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提前打点好的私人医院了。 而谢斯南也将样本交给信得过的人,让他拿去医院盯着了。 林枳夏慢吞吞地将茶喝完,才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 “林小姐。” 谢斯南叫住他。 林枳夏停住脚步,回头,就见谢斯南站起身来。 “我已经听老二说了谢宴和那小子做的事情了。“ “我对我儿子惹出来的乱子感到很抱歉。” 他微微垂头,似乎真的感到很抱歉。 “没关系的。” 林枳夏连忙摆摆手。 毕竟这件事,到底是谁吃亏,可说不准啊。 谢斯南闻言笑了笑,接着说。 “刚才季家的那小子对你有意思吧?而且也不知道你和谢宴和这事儿。” 林枳夏瞪大眼睛望向他。 “所以我才没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他锐利的目光落在林枳夏身上,林枳夏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轻了。 “而且看样子,我弟弟似乎也喜欢你?” “林小姐的魅力可真大啊。” 语气飘忽不定,听不出他话语中的真正意思,林枳夏一下也拿不定主意,不敢轻易回答。 “放轻松。” 谢斯南上前拍了拍她的肩。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不用紧张。” 林枳夏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谢斯南是来向她兴师问罪的。 见他没有那个意思,她连忙回复道。 “谢谢,谢…” 她该怎么称呼? 谢斯南都夸她了,她要还是叫他谢家主,会不会太生疏了。 但是叫谢伯父,会不会太亲密了,让他觉得不舒服? 见她有些为难,谢斯南开口为她解围。 “叫谢叔叔就行,说不定以后还会是你的姨夫。” “如果阿婉见到你的话,她应该会很喜欢你。” “谢夫人吗?” “嗯,阿婉很喜欢你这样漂亮的孩子,当年没能怀上女孩,一直是她的遗憾。” “虽然我家那小崽子还没开窍。” “但如果林小姐有机会做我的弟媳的话,我想我和阿婉也会很开心的。” 林枳夏很难想象谢斯南顶着这样一张脸,做着牵红线的事,不由得张大嘴巴。 “当然,你也别太有压力。” 谢斯南收回手,试图缓解林枳夏的震惊。 “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真不愧是混迹商场多年的老人精,居然一眼就看清了哪些人喜欢她。 虽然这件事已经被他看破了,但毕竟谢斯南还不知道自己和谢昀庭发生过什么,所以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林枳夏目光移转,注意到谢斯南的衣服,当即打算转换话题。 “谢叔叔的衣品挺不错的。” 虽然有些生硬,但谢斯南也不是想为难林枳夏的人,当即就顺着转移了注意力。 “这身衣服吗?” 当提到衣服时,谢斯南周身的气势就变了。 虽然他刚才的语气也很温和,但仍然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势,唯独在提到衣服时,他的气势才渐渐柔和下来。 “这是我的夫人给我搭配的。” 果然,林枳夏了然地笑了笑。 “那谢夫人的审美好好哦。” 这句话可不是恭维。 男人身上的那套爱马仕的灰色西装剪裁得体,颜色和版型也很配谢斯南的气质,确实挑得很出彩。 “是的。” 提起谢禾婉,谢斯南可是谦虚不了一点。 “我夫人的审美特别好,我每天的衣服都是她给我挑好的。” 与其说是谢禾婉跟着谢斯南到处跑,不如说是谢斯南离不开她。 就连这次扔下家主位置到处玩,也是谢斯南嫌家里二人空间太小了,所以带着自己夫人私奔了。 ———————————— 和谢斯南分别后,林枳夏出门就撞上了等在门口等谢昀庭。 “你———“ 干嘛?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谢昀庭堵住了嘴。 “嘘。” 他示意林枳夏安静,看了眼会客厅的大门,拉着林枳夏的手上了三楼。 “干什么?” 林枳夏一头雾水地跟在他身后,压低声音问道。 直到进了谢昀庭的房间,他才缓缓开口。 “我哥…没和你说什么吧?” 他有些紧张地抿唇,就连头发看起来都有些凌乱,和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林枳夏看着他,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 谢昀庭摸不着头脑,将林枳夏圈在墙角逼问道。 林枳夏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平缓了一下呼吸才回答他。 “哈,我真是没想到…” “你居然这么怕你哥。” 第92章 感情这种事 似乎是从没被人这么说过,谢昀庭有些不自然地别回头去。 “我不知道大哥他怎么想的,如果他说了什么过火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林枳夏抬眸盯着他眉眼处的断痕看了几秒,突然冲他微微一笑。 “谢叔叔什么都没说啊。” 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天真烂漫,谢昀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但下一秒,他就反悔了。 因为女人仍然顶着那张笑盈盈的脸,继续开口说道。 “他只是希望我能成为他的弟媳。” 谢昀庭低眉退开两步,不料林枳夏紧跟着上来。 一瞬间,局势逆转。 林枳夏伸手抵上他的肩。 “他应该不知道,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吧。” “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谢昀庭张口反问道,拂开她的手。 “我还没问你呢?” “林枳夏,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 “明明…明明几天前我们才…” 提起那个夜晚,谢昀庭顿时有些羞愤地低下头。 “才什么?” 林枳夏假意没听懂谢昀庭话语中的暗示。 谢昀庭不由得抿唇,别开脸。 但仍然无济于事,他脑子里全是林枳夏豪不在意的表情和动作。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她永远不知道,当那天晚上他们接吻之后,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是心意相通的,也不会知道,他有多么欣喜。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谢昀庭低垂的眼眸中,神色晦涩而黯淡。 “所以,你可以对任何一个人都这样?” “我还以为,我是例外。” 他抬起头,对上林枳夏的眼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眼底泛起一抹红。 他突然回想起,昨天晚上他去找大哥汇报谢宴和的事时,他和大哥的对话。 “所以,你口中的林小姐…” 谢斯南翘着二郎腿,抬眉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谢昀庭。 “老二,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谢昀庭眉骨微收,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正面回答。 “大哥,我们现在是在谈宴和的事。” “那小子先不管。” 谢斯南挥挥手,打断他。 “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关于林小姐的。” 谢昀庭一时有些下不来台,他张开嘴,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的确对林二小姐有些意思。” 话音刚落,谢斯南就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谢昀庭侧目不去看他,继续说道。 “但是大哥,现在港城和c国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再加上我们还在一直在与季家联络。” “眼下嫂子身世的问题也至关重要,在这个节骨眼,谈这些做什么。” “而且万一嫂子真是季家当年走丢的小姐,这个事就更不要想了。” “局势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 谢斯南瞟了一眼说话的男人,随后轻嗤一声。 “少来这套。” “你好歹是我带着长大的,我不了解你?” “居然还把局势这种东西挂在嘴上了。” 他站起来,走到谢昀庭身边坐下。 “你要是担心会影响到林小姐,就直说。” “…” 谢昀庭没有回答他,谢斯南就接着开口。 “你忘记我是个多会察言观色的人了吗?” “何况,谢家的什么事,能逃过我的眼睛?” “不用想都知道,你为什么派人去监视林小姐,又为什么突然撤销了这个决定。” 他伸手拍了拍谢昀庭的肩。 “虽然我是你大哥,但我也没资格干涉你太多。” “不过站在林小姐的立场来看,你这样的态度,似乎并不能讨到她的欢心。”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到了他,谢昀庭逐渐有了反应。 “如果…” “如果随我心意的话,她肯定会为难吧。” “她根本就不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没有熟悉她到,足以弄清她的本性。” “但如果,我就这么随心所欲地去做,甚至用尽我能用的手段,去了解她的一切…” 谢昀庭的声音渐渐激动了起来。 “那样的话…我不就和她一样了吗?” 谢斯南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出声打断他开始胡思乱想的思绪。 “或许我说得太过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更为自己考虑一下。” “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见谢昀庭又恢复了沉默,谢斯南叹出一口气。 “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去看看谢宴和那小崽子。” … 感情是需要自己争取的,谢昀庭知道大哥说的没错。 可是事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当他以为林枳夏至少对他存有一定的好感之时,林枳夏就带着季宴礼出现了。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被梳成背头的头发在光照下带着淡淡的光泽。 目光顺眼往下,就能看到男人紧扣的衬衫下面,斑驳的红痕。 原本因为林枳夏抛下季宴礼,率先来找他的行为而暗暗高兴的心情,一下又跌入谷底。 所以,她到底想干嘛? 落在林枳夏身上的目光晦涩不明。 他很难不去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林枳夏一直是一个难以猜透她在想些什么的人。 谢昀庭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善于把自己伪装起来的人不在少数,谢宴和就是其中之一。 但很少有人像林枳夏这样带给他的感觉独特。 和她相处时,被牵着鼻子走的人似乎总是他,他猜不透林枳夏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直到他在她眼中看到一丝兴味。 所以,是因为有趣吗? 可即使这样,他依旧卑微地希求林枳夏能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间可以更久一点。 但,幻想破灭后的现实,往往更让人痛苦。 “所以…只是玩玩吗?” 敛起眼睫,他的声音有些微颤。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林枳夏的声音依旧温柔如初,似乎并没有因为谢昀庭的话,而有任何波澜。 “说实话,谢昀庭。” “你要是这么想,那就没有意思了。” 第93章 这种关系,可见不得人 “如果你连这种程度都接受不了的话,那我劝你趁早放弃吧。” 她抽身就走,谢昀庭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垂在额前的发丝在他脸上投下阴影,谢昀庭就这样错失了开口的机会。 也是… 他伸手将头发全部梳到脑后,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他这样的私生子,也配仰慕豪门世家的掌上明珠? ———————————— 时间来到一天后。 报告结果其实出来的很快,毕竟是季宴礼亲自盯着做的实验。 虽然两份报告都指出谢禾婉和季钰棕有极大可能是亲兄妹,但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该怎么告诉两位当事人。 关于这件事,谢斯南打算再次邀请林枳夏和季宴礼两人来一趟谢家庄园。 “谢夫人呢?” 林枳夏进到会客室,却没有看见她想见的人。 “出去聚会了,所以我才把你们叫过来。” 谢斯南也不管两人怎么想,直接开门见山地回答。 “虽然你们都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但我夫人毕竟没有表态,所以认亲这件事,可能需要延迟。” 谢斯南眼尾微扬,询问着两人的意见。 林枳夏两人自然没什么理由反对,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至于这件事,我打算先给我夫人铺垫一下,看她的态度,如果她表现出强烈地反对,那认亲这事…” 他话未说全,但两人都懂他的意思。 所以,如果谢禾婉不愿意承认季家,或者不希望认回自己的亲人,那么认亲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吗? 耗费了这么多精力,明明结果近在眼前,却要面临可能放弃的结果吗? 林枳夏咬了咬下唇,有些为难。 但季宴礼却率先出声。 “我们理解。” 林枳夏惊诧的目光落在季宴礼的身上。 这么重要的事,他这么快就做好决定了吗?会不会太轻率了? 但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那就没办法反悔了。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越不会轻易做出承诺。 因为他们知道一句简单的诺言,有多么宝贵,一旦他们说出口了,那就已经木已成舟,无法反悔了。 “真是个爽快人。” 谢斯南也因为季宴礼的态度而感到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这件事还需要等他们回去之后,和季家商量几天才能决定下来呢。 “那我们就来再聊一聊季总之前答应过我的事吧。” 提及工作,两个男人的态度都认真起来。 虽然林枳夏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季宴礼,但是涉及到季家和谢家的合作,她也只能先离开会客室回避一下。 闲来无事,林枳夏便打算先去温室逛逛。 庄园里的佣人大多都眼熟她,也没有多加阻拦。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林枳夏还没走到大门,就再次被谢昀庭拦住了。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林枳夏掀起眼睫,没好气地问道。 谢昀庭显然没有预想过,林枳夏对他的态度会突然急转直下,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被男人攥着的手腕难以抽出,林枳夏就这样和他僵持在走廊上。 两人都没有开口,林枳夏就这么静静地等着谢昀庭的回答。 但似乎这个男人太沉得住气了,良久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她才忍不住问道。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呢?” “谢昀庭,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过家家酒。” “如果你不想表达自己的诉求,那就请你放开我的手。” “我…” 男人终于愿意出声,但才说出一个字,就被林枳夏给制止了。 “换个地方说吧。” 绕过谢昀庭的身体,她将目光投在不远处的会客室大门上。 “我不想待会谢叔叔和我表哥打开门就看到我们两个在这里拉拉扯扯。” “毕竟,你不是认为我只是对你玩玩而已吗?” 她抬眉,有些挑衅地看向谢昀庭。 “这种关系,可见不得人啊,小叔叔。” ———————————— 谢昀庭带她去了不远处的休息室。 一进到房间里面,谢昀庭就开口了。 “我想通了,林枳夏。” 眉眼微微下沉,他的眼神看起来比以往更加认真。 “我想和你维持这段关系。” “什么关系?” 林枳夏反问道。 她就是要让谢昀庭将它说出口。 “…” 张了张唇,谢昀庭一时无言,似乎是有些尴尬,他退而求其次地回答道。 “追求…我想继续追求你。” “谁拦着你了啊?” 林枳夏摊了摊手,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我也知道我这样做,可能很卑鄙,但我想撤回昨天对你说的话。” “我没觉得…你这样做有什么不好,我只是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而已。” 见林枳夏久久没有回应,他嘴唇轻闭,将别开的头转回来,低头去看她,却见林枳夏含笑望着他。 怎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 “说出去的话,可就像泼出去的水。” 林枳夏撑着下巴,满脸兴味地看向他。 “如果你想让我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就拿出点诚意来。” 诚意? 谢昀庭眉骨微拢,有些疑惑。 林枳夏朝他勾了勾手指,等他一靠近,系在他脖子上的领带,就被林枳夏勾住,然后轻轻一扯,谢昀庭就顺势倒下,双手撑在她的两侧。 下一刻林枳夏突然伸出手,温润如玉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侧脸。 谢昀庭的呼吸一顿,随即耳后浮起一层红晕,瞬间便蔓延至他的脖颈。 手指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才缓缓收回。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从谢昀庭的眼眸中,她看到了一丝意犹未尽的兴奋。 呼吸间,一种默契在两人无言之间,悄然形成。 下一刻,天旋地转,谢昀庭被林枳夏压在了身下。 她伸手遮住了谢昀庭的眼睛。 视线受阻,其他的感官变得格外敏感。 隔着她的手掌,谢昀庭依旧能感觉到有道目光在注视着他。 这种别样的感觉,反而让他觉得更加难耐。 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林枳夏的呼吸声在他的耳侧响起。 “你放心,你将会成为我亲密的朋友。” “这种关系应该会更加让你满意。” “毕竟,这是一种更真诚,更高级,更名正言顺,也更与众不同的关系。” 第94章 身材真好 见谢昀庭迟迟没有回应,林枳夏睨着他,开口问道。 “所以,你还不满意?” “我可是拿出很多的诚意在和你谈诶。” 她伸手钳住谢昀庭的下巴。 “还是说,你更喜欢只和利益挂钩的合作关系?” “不。” 薄唇轻启,谢昀庭吐出一道气声。 他的眼神微眯,带着些许迷离,一抹绯色爬上他的脸,连带着硬朗的五官都变得柔和许多。 见他没有反抗的意思,林枳夏满意地勾起唇。 “既然你没有反对的意思,那我就继续啦。” 她拽下谢昀庭的领带,将它蒙在谢昀庭的眼睛上。 睫毛轻触真丝布料,微弱的光透过来,谢昀庭眼前是朦朦胧胧的一团黑雾。 他仰躺在沙发上,呼吸间就能嗅到林枳夏身上传来的乌木香味。 包裹着檀木香草和琥珀的乌木香味,像是她的怀抱一样,让人觉得温暖而平静。 但渐渐地,香味变得越来越细腻,抽出几分甜味来,那味道仿佛柔到了骨子里,透着丝丝的性感。 林枳夏给他系上领带后就没动静了,反而让谢昀庭有些心神不宁。 寂静的空气流转,他可以感受到林枳夏的大腿紧贴着自己的西裤,热意透过布料传过来,那种温暖的触感让他心跳加速。 下一刻,林枳夏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抵住了他的肩胛骨。 谢昀庭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屏住呼吸,等待着林枳夏的下一步动作。 林枳夏伸出手,不紧不慢地解开谢昀庭的衬衫扣子,精瘦健硕的身子,就这么透过衣服显露出来。 暴露在冷空气中的皮肤,因为刺激而微微一颤,随着呼吸收紧,胸前的肌肉线条性感而紧致。 “身材真好。” 林枳夏感叹一句,伸手上去摸了一把,活像一个女流氓。 因为蒙着眼而敏感的感官,因为她的触碰,而变得兴奋起来。 “呃。” 随着林枳夏的动作,男人唇间溢出一声低吟。 “爽吗?” 林枳夏俯下身,靠近谢昀庭。 男人颊间已经全然红了,连锁骨都透着粉红,温热的呼吸声喷洒在他的唇间,有些痒。 林枳夏的唇停在一个要吻未吻的位置。 在谢昀庭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神色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回答她的是男人的沉默,和急促的喘息声。 “叩。”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动作。 谢昀庭的呼吸一顿,身子微微挺起,习惯性地朝门口转去。 “林小姐,你在房间里面吗?” 是谢斯南。 “今今,我们该回去了。” 随口传来的是季宴礼的声音,看来是两人已经谈完合作了。 “在。” 林枳夏朗声回答道,接着转头将系在谢昀庭脑后的领带拽下来。 眼前模糊了片刻,等眼睛适应光亮之后,谢昀庭就看见林枳夏站在他跟前,笑得狡黠。 呼吸还未完全平复下来,谢昀庭低头看去,自己的衬衫早已凌乱不堪,被整齐压进腰带里的衣角也被林枳夏扯了出来。 担心外面的人起疑,林枳夏伸手抵住他的喉结,压低声音。 “你就等你那里平复了再出去吧。” “不要被人发现了哦。” 林枳夏对着他眨了眨眼睛,目光扫向他的腰部往下,满脸挑衅。 林枳夏将门微微打开,站在门口的两个高大男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只不过一个人的眼神有些揶揄,另一个人的面色凝重一些。 随着林枳夏的关门,两人探究的目光被大门隔绝在外。 “怎么了?” 林枳夏带上门把手,抬眸明知故问道。 “没什么。” 金丝眼镜下,是一如既往的平和目光。 季宴礼搭上她的肩,侧头对着谢斯南开口。 “谢先生,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搭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觉收紧,林枳夏敛下眼眸,目光垂落在肩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 闻言,谢斯南面上仍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还将他们送至庄园大门。 “今天如果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两位多多担待。” 语罢,他又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也不知道谢昀庭跑哪儿去了,我今天该让他过来招待招待你们的。” 谢斯南的话虽然听上去很客气,但落在两人耳中,却有些意义不明。 季宴礼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林枳夏手上,若有所思。 而林枳夏则是眼皮挑了挑,有些尴尬。 好在谢斯南也没有过于纠结这个问题,再次开口客套了几句,就和他们分别了。 不过… 谢斯南也只是放过了林枳夏而已。 送走两人后,他很快折返回去,重新回到休息室,一打开门,果然就看到了刚刚穿戴整齐的谢昀庭。 “大哥。” 见谢斯南推门而入,他礼貌地颔首,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慌乱。 谢斯南扫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他,反而是沉着脸,开口道。 “整理好之后,你到我书房来一趟。” 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走廊镜头,谢昀庭收回目光,神色不明。 ———————————— “我收回之前说的那句话。” “你和林枳夏,或许不是良配。” 谢昀庭抬起头,目光落在坐在办公椅上的谢斯南身上。 “大哥…” 他张口想要辩解,却被谢斯南制止。 “你先听我说完。” “我没有针对那姑娘的意思。” 见谢昀庭的反应这么大,谢斯南心中暗叹一口气。 “林小姐虽然确实很优秀。” “实话实说,单说她个人,我确实对她观感不错,但是,这并不影响我觉得她不适合你。” “林枳夏的感情生活太复杂了,她不适合你。” 谢斯南既然能说出这句话,自然是私底下调查过林枳夏的。 “大哥!” 谢昀庭再次出声。 这次语气中,是满满的不认同。 谢斯南沉着脸,气势不减。 “不管你乐不乐意听,我今天都要先告诉你。” “谢昀庭,你是一直让我放心和骄傲的弟弟,所以我相信你能做出最理智的决定。” “做出决定的事,就不能再后悔了。” “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第95章 你不会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老二。” “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 “她现在可以对你上心,那以后呢?” “据我了解,她身边的追求者可不少,而且都是这一辈的青年才俊。” “你能保证,自己能留到最后吗?” 被他刻意回避的现实问题就这样被谢斯南直截了当地点明,谢昀庭的神色变得灰暗起来。 指节微微收拢,手腕间的青筋也随之鼓起。 “我知道…” 等他再次开口时,声音竟有些沙哑。 “但是大哥,我到目前为止,没有想要放弃的想法。” 同样的事,摆在其他人的面前,或许就会有人因为无法接受而放弃。 但这件事对于谢昀庭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就像谢斯南一样,了解他的所有人,或许都会认为是谢昀庭疯了。 明明才认识不久,明明相处时间也不算很长,但谢昀庭就是这样无可救药地迷上了林枳夏,甚至甘愿臣服于她。 他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那么他一定会知道,在和林枳夏有关的事情上,谢昀庭是一个很容易心满意足的人。 只要他能为林枳夏带去片刻欢愉,只要她在想起“谢昀庭”这三个字时,她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和他美好的回忆,那就足够了。 如果非要让他许下什么心愿的话,那他希望林枳夏的所有愿望都能实现。 虽然谢昀庭现在知道那是什么情感,但在最开始,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定义那种感受,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一想到她,就呼吸不顺。 即使是在弄清自己感情的今天,当他面对林枳夏那双看起来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时,他只觉得大事不妙。 他本应该马上离开的,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沦。 谢昀庭割裂成了两个部分,一半不可救药地迷恋着林枳夏,另一半却冷静地看着自己与林枳夏的相处。 但似乎,现在理智也朝着她倾斜了。 对他而言,林枳夏是一个无底洞,越靠近,就越无法脱离。 所以他说。 “大哥,我总要疯狂一次的。” 谢斯南皱眉看着他,不太能理解。 “但是,她…” 谢昀庭开口打断他想要劝阻的话。 “大哥,如果嫂子当年也是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 谢斯南往椅子上一靠,有些不屑一顾,眉宇间都是狂傲和自信。 “当然是,把她抢过来。” 果然是预料之中的答案。 谢昀庭叹出一口气,神色微嘲。 “那是因为大哥和嫂子两情相悦,所以才有底气说出这种话。“ “但是我和林枳夏不一样。” “她是一个自由而大胆的人,她的目光可能会因为我停留,但是却不会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我只能想尽办法,让她多为我停留一会儿。” “但是,你可以放弃她。” 谢斯南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谢昀庭要这么执着于林枳夏,明明两个人相处时间也不长。 “那大哥你能轻易放弃嫂子吗?” 谢斯南眉间一紧,开口反驳道。 “这不一样。” “这一样。” “这世界上连一见钟情这种事都有,我为什么不可以爱上林枳夏?” “说实话,这份感情来得连我都觉得意外。” “但既然我的心已经选择了她,那我就需要接受她的全部。” “我没有资格要求她也喜欢我,也没有资格要求她去改变。” 谢昀庭的眼神不再聚焦在谢斯南的脸上,懊恼着自己现在才敢做出这么一个选择。 “我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但是我做不到,短短几天,我就反悔了。” “感情这种事、不是人能随随便便控制的。” “与其劝说自己抛弃这段感情,不如把握住这个机会,不让自己后悔。” “我觉得这才是最明智的决定,也是我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选择。” 他的目光落回谢斯南身上。 男人单手握成拳状,抵在自己的下颌上,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 渐渐地,谢昀庭面上溢出一丝笑意。 “和大哥大嫂不一样,我没办法信誓旦旦地说,我能把她抢过来。” “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地,在她心里开拓出一个位置,等她闲暇时,能够想起我,我就满足了。“ 谢昀庭朝着谢斯南微微欠身,然后转身离开了。 装横奢华的书房,一下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谢斯南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在桌上摆的那副全家福上,眉眼间的愁绪不减,但却已经默许了谢昀庭的决定。 “小兔崽子,倒是容易满足。” ———————————— 回到小洋房,林枳夏先卸了妆才打开手机。 如果她没记错,今天是周放改订的生日宴举办的日子。 不知道他收到礼物没有,林枳夏想了想,还是打算给他发条信息。 slinzx-。 周放-咋啦 几乎是秒回。 林枳夏有些意外地挑眉。 slinzx-你不是在开派对吗,怎么回消息那么快 周放-好意思说【鄙视】【鄙视】 周放-明明就是你放了我鸽子 满是质问的语气,林枳夏这几天已经看到过好多次了。 她假装没看到,刻意避开这个话题。 slinzx-我送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周放-收到了 周放-但是我更想你亲自送我【鄙视】 slinzx-撤回,我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这几天本来就因为谢夫人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的,她还得时不时被周放骚扰一下,导致现在她看到这些就头疼。 周放-林枳夏,你真讨厌 虽然嘴上不满,但周放还是乖乖地将消息撤回了。 周放-所以,你还是不能告诉我,你突然留在港城做什么吗 周放-【可怜弱小无助】 slinzx-不可以 slinzx-这件事目前还在保密阶段,所以还不能告诉你 slinzx-而且,你嘴太大了,容易露馅 slinzx-还有 slinzx-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撒娇卖萌的表情包 这简直太奇怪了。 slinzx-你不会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第96章 只是因为你是你 周放-才不是!!! 周放-宋羽安不是一直喜欢用这种表情包吗 周放-我以为你很喜欢才故意去存的 周放-终究是我错付了 打字的手顿了顿,林枳夏有些无奈地抚额。 slinzx-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喜欢了 slinzx-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 周放-我受伤了 周放-你不仅来不了我的生日party就算了 周放-你还要一直攻击我 slinzx-… 周放-你告诉我,你和季宴礼在港城干嘛,我就原谅你 提及季宴礼,林枳夏有些怔愣。 在回程时,林枳夏其实就发现他有些过于沉默了。 但是当时她只当是他还沉浸在刚才与谢斯南的商议当中,没去过多打扰。 现在突然被周放提起,她这才想起来这事。 还是得去找机会问问。 林枳夏草草应付了一下周放,就放下手机,起身去找季宴礼了。 ———————————— 两人分别之后,季宴礼就去了书房。 关于姑姑被找到的事以及季、谢两家合作的相关事宜,他都还需要花时间处理。 书房的门被人敲响,季宴礼头都没抬,就出声让人进来。 “哥哥。” 林枳夏站在门口,有些踌躇。 “怎么了?” 他的声音清越而温柔,但望过来的一双丹凤眼里,又似乎勾芡着些微的疲惫。 “我…我就是想问问,哥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虽然有猜到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和休息室里发生的事有关,但林枳夏面上仍是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 “我吗?” 季宴礼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其实休息室里发生了什么,季宴礼不是猜不到。 早在第一次去谢家庄园时,他就注意到了,谢昀庭这个男人,对今今的态度很不一般。 被谢斯南刻意提起的谢昀庭,再加上林枳夏出来时,衣服和头发都有些凌乱,季宴礼很难不多想。 原本他在车上时,还是有些醋意的,但现在过了几个小时,早就已经淡了。 早在来港城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迟早会发生这种事,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 抬眸就看见林枳夏内疚的表情,他叹出一口气。 “好吧。” 他将面前的文件放到一边,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向林枳夏逼近。 “首先,我应该向你道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态度的转变,而让你感到很困惑,让你觉得混乱。” “但其实,今今你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我都不会去干涉。” “你只要不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都是可以接受的。” 镜片在吊灯的照射下有些反光,有些时候,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隔着那层镜片,林枳夏依旧可以感受到镜片之下,男人认真的神情。 “你没有必要因为照顾我的情绪而这样。”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每天都很完美,随时随地都照顾我的感受,或者说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因为你是你。” “你能明白吗?” 林枳夏本来只是想佯装一下,过来套套话,安慰一下季宴礼,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你…” “你这么说过吧。” 他眼中漾着暖暖的笑意,显然早已平复了心情,接过她的话。 “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无法改变任何事。” “但是今今,在我面前,你什么都不用努力改变,你只需要过得随性开心就好。” 灯光之下,他棱角分明的脸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嘴角勾起来的一抹浅笑,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 “只要你像现在这样呆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 “就算你做出的这些事会让我觉得难过、嫉妒,也已经足够了。” “因为对我而言,这种情况我早已设想过很多次了,我需要的只是用时间去消化、去适应。” 他依旧真切地凝视着林枳夏。 修长的手指触及她的额间,为她整理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而细心。 “虽然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我还是那句话。” “今今,只要是你不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不用去做。” 林枳夏仰着那张艳丽的小脸,呼吸间扇动着的睫毛又长又密,眸间是混沌的迟疑之意。 这确实是季宴礼经常对她说的话。 很早以前,她就明白,季宴礼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也很会照顾别人的感受。 或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让季宴礼对她的责任心变得更强了。 是啊,除了他坦白了对自己的感情以外,季宴礼还是和以前一样。 但是她呢?她对季宴礼的感情呢? 其实她再怎么不想承认,但她仍然意识到了,她的情绪偶尔也会被季宴礼所牵动着。 这段隐秘的关系,并不是季宴礼一个人单方面的强求,她也顺水推舟地助力了一把。 但现在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这段关系的最后,会走向怎样的结局?一切都变得未知起来了。 但她偶尔也想任性一把,不去在意世俗的眼光,也不去考虑亲人朋友的感受,就像季宴礼所说的那样,随性地生活。 林枳夏在思考,季宴礼也在沉思。 事情接踵而至,让他根本没有闲暇去思考自己的情绪感受,现下被林枳夏提起,他才缓缓地回忆起来。 在这段关系开始之前,他就已经预想过很多次了,但当这种情况真正发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毫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心里像是被人密密麻麻地戳了很多小孔,掀起一股难以遏制的嫉妒。 正当他的视线触及到林枳夏时,他发现即使是林枳夏和其他家伙笑着闹着聊天时,他也还是想着她。 可悲,可笑。 “所以…我们这算是和好了吗?” “和好?” 他眉头轻扬,像是在反问着她。 “我们什么时候闹矛盾了吗?” “啊?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故意过来哄你的。” “那这样说的话,我刚刚应该装下生气的。” “那不行,你这是占我便宜。” … 两人说说笑笑的往餐厅走。 尽管他们都刻意地回避了在谢家庄园发生的事儿。 但从那晚开始,林枳夏的内心,渐渐的,染上了温暖的颜色,开始变得柔软… 第97章 你总是晚到一步 直到离开港城的那天,谢宴和都没能出现。 反而是许久未曾提及的温执玉,派人给她送了一捧玫瑰花。 只不过送的时间很巧妙,正好当时同她一起回去的季宴礼和过来送机的谢昀庭都在。 “温执玉是谁?” “你怎么还跟他有联系?” 两个男人同时问出声,表情都带着些微不爽。 林枳夏也抱着花束发懵,不知道是什么什么情况。 哈?温执玉你没事吧? 林枳夏这下真是有苦说不出。 她明明连温执玉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没想到这人在她走之前,还不忘送自己一个大礼。 这下好了,明明马上都要走了,还得在走之前收拾一下烂摊子。 “呃—” 林枳夏抱着花束,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我说我和他不熟,你们相信吗?”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假,这真的是实话啊! “嗯。” “既然不熟,那我们就走吧。” 两个男人倒是意见一致,只是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相信她的话。 季宴礼拖着她的行李箱,将它递给站在一旁的乘务人员。 而另一边的谢昀庭,则伸手去接她怀中的花束。 “你待会儿要上飞机,带着这花不方便,拿给我吧。” 装腔作势。 虽然已经看出来他打的什么小算盘,但林枳夏还是配合地将花束递给他,毕竟她也不想平白无故的收下温执玉的花。 和乘务长交涉过后,季宴礼走回来,告诉林枳夏飞机已经准备好起飞了。 回国坐的是季家提前准备好的私飞,早就已经提前申请好了航线,所以也不能耽误太久。 闻言,林枳夏转身朝谢昀庭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需要离开了。 “一路平安。” 该说的话已经提前说过了,谢昀庭也还有私事要处理,挥了挥手中的花束和林枳夏告别。 他往通道口折返,目光触及过道一侧摆放的垃圾桶时,正打算将手上那束碍事的玫瑰花丢进去,就被一道男声打断了动作。 “她已经走了吗?” 是谢宴和。 他站在过道尽头,还有些气喘吁吁,显然是赶过来的。 一周不见,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这次的家法上得有些狠了,还没让他恢复元气。 他身后就是vip通道的尽头,通道外的候机大厅人来人往,有些闹哄哄的。 谢昀庭暂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抬起手,看了看腕表,估算了一下时间。 正巧这时,机场一声轰鸣响起,一辆外表纯黑的湾流g650er腾空而起。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谢昀庭轻睨了一下谢宴和,抱着胸,目光投向窗外天空中新生成的一道航迹云,淡漠地开口。 “不出意外,她现在已经出发了。” “谢宴和,你总是晚到一步。” 言语间透露着淡淡的讥讽意味,谢宴和皱眉看向他,似乎是有些惊讶。 他和谢昀庭的关系不好,虽然早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事,但大多时候都是他单方面表露出来的。 谢昀庭爱面子,而且虚伪,很看重家族的名誉,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不会和谢宴和撕破脸,更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嘲讽他。 所以,他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谢宴和不露声色地打量着他,目光触及他怀中抱着的那捧玫瑰,顿时有些幸灾乐祸地追问道。 “你怀中的这几朵破花,不会是你想送给林枳夏,但是她不要的吧?” 在来之前,他早就打听过林枳夏这次是和她表哥一起回去的。 联想到之前,他同林枳夏签订协约时,她再三嘱咐他不可以将假订婚的消息,传回国内,就足以看出林枳夏是不希望将这方面的事情让她的家里人知道的。 所以他才敢笃定林枳夏是绝对不会收下谢昀庭的这捧花的。 但是他没想到,正在他面前的男人闻言只是冷哼一声。 “谁告诉你这画是我要送给她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束花是她给我的?” 谢宴和本来还吊儿郎当的神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一瞬间变了。 怎么可能?他们俩现在进展这么快了? 谢宴和被关进禁闭室里有七天了,丝毫不知道外界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母亲谢禾婉的亲生父母已经被找到了,而且还是季家的大小姐。 当然,他也不知道这捧花是他的对家温执玉送的。 他有些烦躁地转过头,被他胡乱捆起来的头发在他身后甩动着。 “啊,真是疯了。” 谢昀庭饶有兴味地欣赏了一番他抓狂的神情,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随后离开了机场。 这还是谢昀庭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在谢宴和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 谢宴和一直很厌恶他这个小叔叔的存在,但谢斯南夫妇对他有恩,所以他一向是能忍则忍,从来不和他斤斤计较。 但现在他不再像以往一样忍让之后,反而感觉有些神清气爽,以至于让他都忘记了,要丢掉手上的这束花。 直到上车前,他才想起来,转手让人丢进了大门口的垃圾桶里。 他也没有说假话,这捧花确实是林枳夏给他的,只不过是他自己要的。 但出门在外,面子是自己给的。 他只是抹去了一些细节罢了。 ———————————— 从港城回申城要三个小时。 在下飞机之前,林枳夏在飞机上的衣帽间里,快速画了个淡妆。 今天晚上回国免不了要去见见家中长辈,再者还要将找回姨妈的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想到今天晚上就能看见了了那副惊讶的样子,她就觉得很兴奋。 回到位置,林枳夏瞟了一眼还坐在一旁办公的季宴礼,有些可怜他。 “哥哥,你真是太惨了,在飞机上都还得办公。” 季宴礼转头向她望来,有些好笑地望了她两眼,随即故作可怜道。 “是啊,每天都有这么多工作要做,还得忙着处理姑姑回家的事儿。” 他的一双眼睛里含着点点星光,林枳夏总觉得他憋着一肚子坏水。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说出了一句,让她有些下不来台的话。 第98章 已经迫不及待了? “如果我亲爱的妹妹,昨天晚上没有缠着我的话…” “我今天说不定还能再轻松一些。” 语罢,他还刻意地侧过头,打了个哈欠。 林枳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哑言。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季宴礼应该没有和谢宴和见过面吧,怎么去了港城一趟,他的做事风格变得这么嚣张、大胆了? 她无语凝噎,伸手抄起座位上的靠枕朝他扔去。 季宴礼从容的侧身躲过,下一秒就听见林枳夏羞恼地开口。 “拜托,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啊?” “什么叫我缠着你?你自己不也爽到了吗?” “明明是你自己后面在那里一直弄,我都劝了你那么多次了,你也不听,还要怪在我身上。“ 说起这个就来气,林枳夏现在还感觉自己的腰部有些酸胀,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 “果然,你们这种男的都是这样,得寸进尺,得了便宜还卖乖,最后还要倒打一耙。” 见林枳夏转过身去,不再理他,季宴礼又靠过去低声地哄。 “我错了,今今。” “真的。” 微热的大章大掌抚上林枳夏的腰,动作轻柔地给她按摩着。 林枳夏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季宴礼的服侍,往后一靠的同时,发出一声舒服的谓叹。 一瞬间,将两人的思绪同时拉回昨天晚上。 ———————————— “你在干什么啊!赶快放我下来!” 手臂绕过她的腿弯,季宴礼一把将她抱起,扶着她腰的另一只手上勾着她的毛绒拖鞋。 “我可以自己走!” 她起身靠近季宴礼的耳侧,压低声音告诉他,眼神在餐厅里胡乱瞟着。 见季宴礼丝毫没有放下她的意思,林枳夏慌乱地摆动着自己的腿。 “别动。” 男人声音含笑,托住她臀部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怀中的人安分一点,不要乱动。 “待会儿没有抱稳,你可就要摔下去了。” 林枳夏听了这话,才止住动作,但他仍然不甘心地嘟囔着。 “要是被这些保镖看到了,该怎么想?”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摔了一跤,还得让人抱着走,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总比看着你瘸着腿走路好吧?” 不知是不是被她给传染了,季宴礼竟也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在她耳旁回答。 “还不确定是不是崴到脚了,我先抱你回房间,再给你看看。” 不知是想到什么,男人突然在她耳侧轻笑一声,连带着胸腔都跟着颤动。 “总归再怎么丢人,也比不上刚才你下楼梯自己摔倒要丢人。“ 见他故意提及自己的糗事,林枳夏羞耻q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我才懒得跟你废话,你这个老顽固!” 她刻意地背过身去,不想看到季宴礼那张笑盈盈地脸。 她以前怎么没觉得,季宴礼笑起来这么欠揍呢? “说起固执,你的本事倒也不容小觑。” “瞎说什么呢!” 林枳夏忍无可忍地将头转回去,回怼道。 “我哪里固执了?” “你看,现在不就是吗?” 季宴礼的胸腔里再度传来愉悦的笑声。 他低下头,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林枳夏的脸,而林枳夏也只是嫌弃的躲开。 对于现在的林枳夏和季宴礼来说,这种程度的亲昵,已经不是什么很特殊的举动了。 他们的亲昵,不再是兄妹之间的关怀,也不再是林枳夏单方面的敷衍与虚与委蛇。 单纯的只是两颗心的距离,变得更近了些。 林枳夏的唇微微嗫嚅了两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靠在他的肩上。 她从来没觉得,从餐厅到她房间的路有这么远。 虽然她离开申城,与亲人朋友分别了六年,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成长为了一位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女人。 但当她再次回到家乡和他们相处时,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就像现在,她被季宴礼抱在怀里,少了几分在港城时与谢昀庭他们周旋的从容,更多的是,和季宴礼接触时的紧张和几分娇嗔。 呼吸好烫,是她现在发烧了吗? 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她的视线被季宴礼给遮住了一部分,使她感到陌生而不安。 混乱间,不知是谁的心跳传入她的耳中,正震耳欲聋地跳动着。 糟了,是很久没有这么单纯的和异性亲密接触了吗? 在季宴礼看不见的角落,她悄悄伸出手,抚上自己的心脏。 感觉心脏快要爆炸了。 他不会也能听见她的心跳声吧? 林枳夏有些迟疑地抬起头。 男人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抛开季宴礼过分精致的容貌,他的骨相也十分优越。 从林枳夏的角度望去,可以看到他突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以及干净利落的下颌线。 可能因为是休息时间,又或是他今天已经戴了一整天的眼镜了,想要放松片刻,此时的季宴礼并没有带那副金丝眼镜。 随着场景变化,他的那双生得有些魅惑的眼睛,跟着光影的变化,而流转着不甚明显的光辉。 虽然这不是林枳夏第一次见到季宴礼没有戴眼镜的样子,但她仍然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一句。 即使抛开那副金丝眼镜,他依然看上去帅得出尘。 纤长的睫毛在空气中颤动,等林枳夏回过神时,她已经被季宴礼放在床上,检查着脚踝了。 想到自己居然已经出神了这么久,她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没什么问题吧?” “应该没有。” 握住她脚踝的手,修长又干净,宛如盈润通透的白玉。 确认林枳夏只是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他松开她的脚,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突然,林枳夏伸出脚勾住他的小腿,止住了季宴礼的动作。 “你去哪儿?” “不去哪儿。” 他转过身来,眼中含着深深的笑意。 似乎是因为没有戴眼镜,他的脸看上去攻击性更强了,也和谢宴和更加相像,以至于他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林枳夏竟都觉得有些正常。 他朝林枳夏摊开手,解释道。 “或只是去洗个手而已,没打算把你扔在这儿。” “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肯定会满足你的愿望,不会临阵脱逃的。”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似乎是被林枳夏的反应逗笑了,话语间满满的都是调侃。 他又迈步回来,靠近林枳夏,语气故意拖得很长地反问她。 “还是说…” “你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99章 还要继续吗 什么鬼? 林枳夏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 “谁迫不及待了?” 勾着男人小腿的脚抽了出来,转而一脚踹向季宴礼的大腿。 到底是谁在迫不及待?有没有人管一下呀? 好无助。 她本来也只是开一下玩笑而已,既然季宴礼当了真,那她也觉得没什么大碍。 反正迟早都会走到这一步,提前一点又没什么。 但是为什么现在情况看起来,像是她很饥渴难耐,欲求不满似的。 躺在床上,林枳夏朝季宴礼扬了扬下巴,催促他快走。 “还不赶紧去,待会晚了,我就反悔了!” 见林枳夏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季宴礼丝毫没有生气,反倒觉得她这样挺可爱的。 如果没有发生当年那些事,也许现在林枳夏的性格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无忧无虑,骄纵而娇气。 林枳夏才不管季宴礼脑子里在想什么,反而是幻想起了,待会儿让季宴礼对她俯首称臣的样子。 她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林枳夏了,这次再和季宴礼面对面碰上,一定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狼狈收场! 她这次一定要掌握主权,夺回属于自己的尊严! ———————————— “所以…我们怎么开始?” 林枳夏大意了。 她没想到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居然是要怎么开头。 季宴礼整理完很快就回来了,但他只是坐在床边,就没了下一步动作。 所以,他真的要让自己开头吗。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林枳夏斜靠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都不舒坦。 救命,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氛围。 她原本以为,等季宴礼回来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进行下一步,但是她没想到,季宴礼居然真的打算让她主动。 不行,她才不要这样。 见林枳夏躺在床上装死,季宴礼眉尖微扬,打趣道。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动作呢?” “所以,你打算把机会让给我?” 林枳夏努努嘴,算作默认。 她才不要主动自投罗网呢! 季宴礼这人看着温和无害,肚子里可是一肚子坏水,被他牵着鼻子走,准没好事。 季宴礼本来也没觉得林枳夏会主动,欣然答应下来。 “行。” 他俯下身来,故意靠近林枳夏。 “那你记住,是你先开始的,也是你先同意的。“ 他一手撑在林枳夏身侧,一手探过去,关掉卧室的灯,只余下一盏床边的小灯。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轻浅的呼吸声在林枳夏耳畔响起,抬眸对上季宴礼带着狡黠的眼神,她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难以遏制的慌乱,但却又佯装镇定道。 “我也不是那种会打退堂鼓的人。” “行。” 随着他的轻笑,呼吸如一把小刷子扫过她的颈间,连带着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他抬起她微红而滚烫的脸,将唇轻轻地贴在她的额头,接着是眼睛,鼻尖。 直到最后,他才从容不迫地吻上那片,让他朝思暮想的柔软。 这并不是他与林枳夏的第一次接吻,但这次却和以往不同。 情感的变化是细腻的,但当一个人足够在意你时,这份转变却可以在他面前变得格外明晰。 林枳夏对自己态度的软化,以及这份关系的逐渐亲密,季宴礼都是能够感受到的。 这种变化让他欣喜,也让他变得兴奋和激动,所以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扣住了林枳夏的后脑勺,想要让彼此靠得更近一些。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一般席卷着林枳夏。 香津浓滑,缠绕在彼此的唇间。 炙热而滚烫的吻,让林枳夏大脑一片空白。 她只能闭上眼去感受,没有办法再去思考其他的东西,也不想花精力去思考。 心跳沉重的厉害,颊间溢出的两片绯红越来越明晰,反观季宴礼,看上去却要冷静许多。 但事实上,季宴礼也不过是在逞强罢了。 他指尖触摸过的每一处,都既柔软,又温暖,仅仅是轻轻地一碰,都能感受到火花般的跃动。 这份如炽火般的温暖,让他也跟着沸腾起来。 喘息之间,让彼此都忘记了,现在深冬未走,而初春还未来临。 “今今,如果你想停下的话,那就现在告诉我吧。” 他的声音还带着喘,在昏暗的房间里响起,听上去沙哑不堪。 热意渐渐褪去褪,林枳夏睁开眼,视线渐渐聚焦,季宴礼的身影早已不在她的面前。 呼吸还未平复,脑袋中有烟花在绽放,一切就像是梦一样虚幻。 突然,那股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热意又贴上她的大腿。 她微微低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季宴礼的侧脸贴着她的大腿,用一道炙热而带着攻击性的目光盯着自己。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两人的喘息声。 呼吸扫过她敏感的皮肤,引起阵阵战栗。 “还要继续吗?” 他在她大腿内侧落下一个轻吻。 “因为之后,你再想结束,我可能就不会答应你了。” 一阵不知从哪儿吹来的凉风扫过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让她连带着身子都瑟缩了一下。 见林枳夏没有制止的意思,季宴礼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再次拉近和她的距离。 薄唇微张,再次落回林枳夏身上时,却换了一个位置。 安静的房间内,一道不太明晰的水声响起,这次只剩下林枳夏一个人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哈。” 好热,像是躺在被烧的滚烫的铁板上。 源源不断的热意涌上来,就像是夏天握在手里的奶油冰淇淋融化的感觉。 这种独特的感受,让她的心也跟着融化。 第100章 那你就得负责到底 “呜。” 她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想再发出这种羞耻的声音,实在是有辱她的尊严。 身下突然一轻,涌入一股凉风。 季宴礼抬起头来,朝林枳夏看过去,脸上带着淡淡的如雨水滑过的痕j,在微光之下发亮。 似乎察觉到什么,他抬手用大拇指拭去自己嘴角的痕j,半睁着的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仿佛没有看出林枳夏的羞恼,他甚至还心情颇好地点评起来。 “多谢款待。” 林枳夏瘫在床上,如死鱼一般,本来就还没从这场冲击中缓过神来,一听到这句话,更是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将脚收回来,踩向季宴礼的肩。 但似乎是因为身体发软,有些软绵绵的,最终她的脚擦肩而过,搭在了他的背上。 季宴礼顺势而起,搭在他肩上的腿被j了起来。 他伸手bo开那小块布料,动作平缓而优雅,像是正在品尝着什么大餐。 “已经这样了,应该不会很疼吧?” 虽然故作镇定,但在这些事情上,季宴礼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我怎么知道?” 想到还要和他谈论这些事,林枳夏羞红了脸,将半边脸埋在枕头里,没好气地回答他。 季宴礼也没指望她能给出什么回答,那双幽深的眸子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光。 他轻笑着,索性伸出手。 上手的力度刚刚好,林枳夏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躺在床上,体验着这更深层次的按摩。 再多一点,他们彼此都还想感受得更多一点。 异样的感觉袭来,在这方寸天地里,不知道是谁带来的。 恍惚间,林枳夏打了一个激灵,颤抖着开口。 “季宴礼。” “我觉得好奇怪。” 女人相比往常有些甜腻的声音短暂地唤回他的理智。 他抽回手,目光渐渐晦暗。 啊… 刚刚,好像有点危险。 “这就有点难办了。“ 他叹息一声,伸手扶着林枳夏,帮她转过身体,另一只手去解开自己衣服的扣子。 “有点难受吗?” 目光落在她光洁的后腰上,他温声问道。 “只是感觉有些奇怪。” “有点太刺激了。” 林枳夏将下巴放在枕头上,双臂交叠着捂住自己的眼睛。 天啊,她怎么开始和他讨论这些了? “这样啊…” 见林枳夏没有不舒服的意思,季宴礼放下心来,继续下一步动作。 他轻轻地托起她的臀部,帮她将那块碍事的小布块扯了下来,丢在一旁。 “那现在就有点难办了。” 他伸出手,将一开始就放在桌面上的正方形物件,随便取了一个过来,低头撕开包装。 窸窣声在她身后响起。 背过身,看不见季宴礼在捣鼓什么,反而让她感到更加紧张。 下一刻,男人带着鼻音的温和声音,配合着略微急促的呼吸声,朝她传来。 “可我现在状态是这样的。” “你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林枳夏惊诧地回过头,突然有些后悔。 “都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她的手紧抓着枕头,但季宴礼显然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既然是你自己亲口提出的。” “那你就得负责到底。” ————————————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林枳夏都还在忏悔。 人真的不能总是去立一些自己完不成的g,就像是她昨天一样。 欲望冲上头,真的是想刹车都刹不住。 尽管她昨晚已经多次中途叫停,但季宴礼都没有简单地放过她。 要不是考虑到今天下午还要坐飞机回申城,那估计昨晚还得陪他玩到他尽兴为止。 幸好今天就回国了,想到昨晚的经历,林枳夏就一阵懊恼。 这次是她没经验,下次她就不会再让别人骑到她头上来了。 她下次一定会把握主动权的!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激动的翻了一下身,一阵酸痛感顿时顺着脊背侵袭过来。 我操? 林枳夏终于理解了宋今禾和季安澜口中那种,仿佛被车碾过的感觉。 身侧早已经没有了季宴礼的影子,连他躺过的那块地方都变得有些冰冷了,显然是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大胆! 把她弄成这样,竟敢逃之夭夭。 她不由得恼怒地踹了一下被子,又是一阵酸痛感袭来。 行,真是好样的。 林枳夏只感觉自己快被气笑了。 她无奈地转回来,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床上,闭上眼睛安慰着自己。 突然,男人的轻笑声在房间里响起。 林枳夏抬了抬头看过去,发现是不知何时靠在门边的季宴礼。 他早已穿戴整齐,再次带上了那副金丝眼镜,正装模作样地站在门口,看着她的动作。 “你还笑!” “看你干的好事。” 即使现在还躺在床上,她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大早上的,你干什么去了?” 见季宴礼迈步走过来,她抱怨道。 “处理昨天没弄完的工作。” 季宴礼一直是一个很有规划的人,制定好的计划就不喜欢被打乱。 所以即使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今天早上依旧早起,跑到书房接着完成昨天计划好的工作。 “给我揉腰。” 季宴礼刚在床边站定,林枳夏就趾高气扬地命令他。 “都怪你,我现在好不舒服。” 男人闻言坐在床边,让林枳夏平趴在床上,伸出手,掌心抵住她的后腰,轻轻地按揉着。 “我的错。” 错认得很快,似乎是他真心有愧。 原本昨天只打算浅尝即止的,因为今天还得坐三个小时飞机,他也不想林枳夏太劳累了,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但是他没想到,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就很难停止下来了。 所以昨天稍稍有些失控,最后还是他念到这是林枳夏的第一次,而且第二天还有行程安排,才堪堪刹住了车。 季宴礼的按摩很有技巧,不知道是不是专门学过。 林枳夏趴在他的身下,被他按摩得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 “说起来,我怎么跑到你房间睡觉了?“ 她也是起床时才注意到这件事。 昨天晚上实在太累了,迷迷糊糊之间她就睡着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换了房间。 “啊,这个啊。” 按摩的手微顿,很快又恢复过来,声音依旧温柔动听。 第101章 这个小骗子 “今今。” “有一种东西,叫干湿分离。” 按摩的力度变得柔和起来,如同季宴礼此刻的情绪一样。 林枳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疯了吗?大白天的你在说什么?” 见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炸毛了,季宴礼手上力度不减,只是勾唇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思绪收拢,林枳夏抬手拧了一下季宴礼的胳膊,埋怨道。 “我现在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男人吃痛的闷哼一声。 她又接着警告道。 “反正这事儿你先答应好,今天回去之后,可不能和其他人说!” “嗯。” 男人答应得爽快。 林枳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想再去看他那张令人心烦的脸。 反而是季宴礼,短暂的打闹过后,他没有先一步投入到工作中,而是将目光落到了林枳夏的身上,若有所思。 ———————————— 飞机落地时,已经下午五点了。 本来以为他们都会在提前订好的餐厅等他俩,没有人会来接机。 结果没想到,还没等她走到通道口,就看见周放拿着一大束花站在门口,旁边还站着周桁。 怎么又是花? 林枳夏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她总感觉自己今天和花有孽缘。 “你们俩怎么没在天喜源等着?” 见她走过来,周桁抢先上前一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周桁也是这个点的飞机,我和他们说顺路把你们一块儿接回去。” 周放伸手将手中的捧花递给林枳夏。 但她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去接,反而有些嫌弃地开口说道。 “什么玩意儿,搞那么浮夸?” 她才不要去拿这么大一束花,带在身上多碍事。 见她没有收下的意思,周放只好重新抱着,只是眼神有些委屈地看向林枳夏。 “我这不是为了给你接风吗?” “你该庆幸我行李带的不多。” 林枳夏也没完全当个甩手掌柜,只把大一点的行李箱拿给了周桁,自己还拖着一个小行李箱。 周桁和季宴礼两个男人走在后面,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而周放则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林枳夏。 见她开口嫌弃自己没什么用,周放撇了撇嘴,正打算开口反驳,目光突然落在了她的脖颈处。 申城虽然没下雪,但气温也算不上暖和。 林枳夏今天扎了一个高丸子头,所以在下飞机时,她特意将戴在包里的围巾拿出来,围在了脖子上。 一路奔波过来,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有些散乱,露出了一小节脖颈。 而那块露出的皮肤上,泛着点点乌青,乍一看还以为是碰撞出的淤青。 但因为位置很特殊,是在后颈部,一般很难伤到那儿,周放不由得多留意了两眼。 这一留意,可就不得了了。 尽管是在行进间,他依然清晰地看到了,那残留在皮肤上还未褪去的,轻微的咬痕。 他再次眨了眨眼,确保自己没有看错。 罪魁祸首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转过头瞪了还在和周桁说话的季宴礼一眼。 太阴险了,太狡诈了! 他气得连手都有些发抖。 察觉到身侧人的异样,林枳夏偏过头问道。 “怎么了?” “骗子。” 周放现在正在气头上,见林枳夏还故意转头过来问他,是不爽极了。 他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加快速度先往停车场走了。 这个小骗子! 明明答应好了自己,这段时间不会让任何人捷足先登的。 难怪前几天他问林枳夏为什么让季宴礼去港城,她还不肯说。 可恶,真是气死了。 而林枳夏此时正拖着行李箱,一头雾水。 因为咬痕是在后面,所以林枳夏对这件事丝毫不知情,自然也不知道周放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生气。 ———————————— 几家人一般正常的晚餐时间,是晚上六点,主要是为了配合几个老人。 但今天因为林枳夏几个人的缘故,往后推迟了一会儿。 机场位置比较偏,再加上遇到晚高峰,稍微堵了一小会儿,等到达天喜源时已经六点半了。 “来来来,快坐。” 见人到了,二婶周云意率先站起来迎接,吩咐候在一旁的长班上前帮忙。 林枳夏扫了一圈,先逐个给长辈们打声招呼,才坐下来。 人已经到齐了,想到等会儿要宣布怎样一件大事儿,林枳夏就觉得很激动。 坐在她身侧的季宴礼见她有些意动,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让她稍微再耐心一点。 从发现咬痕之后,就一直密切的盯着他俩的周放,看见季宴礼的这个举动,更是气得差点连筷子都咬断了。 但他们之间这种诡异的氛围,很快就被季钰棕打断了。 和往常一样,先由这次聚会的主办人敬酒,然后再开始用餐。 只不过今天的宴会有些特殊,说完祝词之后,季钰棕并没有直接宣布用餐,而是转头看向林枳夏,一向冷峻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 “宴礼那小子还没回来就告诉我,说你有大事要宣布。” “说说看吧,今今你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惊喜?” 此话一出,在场的有两个人心里咯噔一声。 一个是周放。 他的眼神开始慌乱地在林枳夏和季宴礼之间扭转。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要官宣吧? 他有些绝望的闭上眼,面露苦涩。 而另一个则是林枳夏。 她有些惊讶地望向季宴礼,朝他使着眼色。 不会吧,大哥? 这么重要的事儿,你居然都没提前和舅舅说一声。 一点铺垫都没有,直接让她开口说啊? 迎着舅舅季钰棕期待和鼓励的目光,林枳夏站起身,硬着头皮开口。 说实话,这样的风头,她也不是很想出的。 原本她只是计划过后再找舅舅邀功,换点小礼物什么的,没想到季宴礼直接把她推了上去。 “嗯…” “是这样的。” 她从随身携带的托特包中取出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季钰棕和谢禾婉的鉴定报告。 “我可能去了一趟港城之后,找到了小姨。” 第102章 我才不是小白眼狼 明明被林枳夏说得很平淡的一句话,却宛若惊雷一般落在了包厢内。 “什么?”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梁月茹。 “你是指阿兰?” 季若兰,是季家原本给谢禾婉准备的名字。 “嗯。” 林枳夏点点头,将手中的报告递给舅妈。 季钰棕现在都还没能从这个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哎呀。” 梁月茹翻看了一下鉴定报告,顿时喜上眉梢。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啊!” 坐在一旁的季钰棕这才回过神来,从妻子手里接过报告。 报告上明确写着,他和谢禾婉确确实实有极高的几率是亲兄妹。 “不对呀?你们拿什么验证的?准吗?我怎么丝毫不知道这事儿?” 他突然反应过来,疑惑地问出口。 “拿得你的头发。” 梁月茹出声打断他,让他不要胡乱猜测。 “没骗你,是宴礼托我瞒住你,让我偷偷取几根你的头发给他的。” “这孩子也是的,这么大事都不跟我说一声。” 握住报告的手微微颤抖,季钰棕嘴上虽然嫌弃,但面上满是欣喜的神情。 “人两个孩子也是怕你空欢喜一场,才想着瞒着你,把这事儿先确定了再告诉你。” 见他又张口嫌弃季宴礼,梁月茹忍不住为自己儿子打抱不平。 “对了,谢家那边怎么说?” 梁月茹作为整个事件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暂时还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枳夏闻言,朝舅妈俏皮地眨了眨眼,伸手比了个ok。 “搞定了。” “谢家主说,他已经和小姨提起了这件事,小姨并没有特别反感的样子。” “那就好。” 梁月茹放下心来。 “那他有说阿兰什么时候能和我们见上面吗?” 一直反复翻看着检验报告的季钰棕,也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向,见林枳夏提及谢禾婉那边的态度,忍不住追问道。 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林枳夏摇了摇头。 “谢家那边没给准确的答复,估计得等小姨调整好心态之后,才能来申城这边。” “那就好。” 季钰棕长舒了一口气。 他还担心妹妹是只认下了这门关系,但仍然不愿意见他们呢。 心中积压已久的心事,一下找到了舒缓的地方,季钰棕连带着面部表情都柔和许多。 太好了,现在妹妹找回来了,以后他到了地底下,也算是无愧于父母了。 拽住资料的手突然松开,他恍然间想起什么,站起身来朝外面走。 “既然照你们俩的意思说,那么谢家很有可能在年底的时候过来。” “我现在就去吩咐人,提前准备一下。” 季钰棕快步走到包厢门口,突然脚步一顿,又回过头来看向向自己的侄女。 “今今。” “嗯?” 林枳夏回过头去,就见舅舅温柔地看向自己。 “就算阿兰找回来了,你妈妈是我疼爱的妹妹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同样,你也会是我唯一疼爱的侄女。” 虽然他不说这番话,林枳夏也不会多想。 但看到舅舅即使沉浸在找回自己亲生妹妹的喜悦中时,也不忘记照顾她的情绪,林枳夏的心中涌上一股暖流。 好温暖,这就是不管怎样,都有亲人呵护你的家的感觉。 说完这番话,季钰棕就推门出去了。 坐在她身旁的舅妈梁月茹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舅舅,就是这样的。” “别看他天天端着一副稳重的架子,其实早些年,你爸你妈还没结婚的时候,他可没少使绊子。” “这个人啊,有些时候幼稚得很。” 她侧身握住林枳夏的手,接着安抚道。 “虽然我知道,我们家今今是个什么样样的姑娘,但舅妈还是得多说一句。” “你也别因为这件事多想,不管怎么样,你永远是季家的女儿。” “在外面受了委屈,也永远会有季家给你撑腰。” 林枳夏感受着梁月茹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天杀的,怎么还有催泪环节? 她点了点头,郑重地回复道。 “放心吧,舅妈,我才不会多想的。” “不管怎么样,你和舅舅永远是对我最好的、最疼爱我的亲人之一。“ 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她故意嘟了嘟嘴,别过头去。 “我才不是小白眼狼呢!” ———————————— 等了一会儿,季钰棕一直没回来,梁月茹便张罗着要开席。 因为找回季如兰这事儿还有许多细节要敲定,而且还事关港城谢家,索性餐桌上的长辈就把他们这群小辈赶到了隔壁包间,只留下了季宴礼一人。 “结果你当时留下来就是为了这个?” 离开了长辈的监视,季安澜一下就凑了过来。 她撇了撇嘴,有些不满。 “你居然都不肯告诉我!” 知道她是在假装生气,想让自己哄哄她,林枳夏含着笑正要开口,就被从后面走过来的林清焰给打断。 “还不是因为你嘴巴大,藏不住事儿,怕你说漏嘴,害得计划败露。” 啊,这么直言不讳的吗? 林枳夏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瞬。 许久不见,表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 被戳中了痛点的季安澜瞬间破防,转身去捂林清焰的嘴。 “不许这么说我!” 她朝林清焰伸出手。 而林清焰则是裹着外套向后闪躲,警告道。 “季安澜,你要是敢把我的妆弄花,你就死定了!” “噗嗤。” 不知是谁看着这场闹剧笑出了声,气氛瞬间欢快起来。 林枳夏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这份情感不会因为时间和距离的改变而逐渐减少。 看着打闹的两人,林枳夏靠在墙边微笑。 在她看来,人的一生中,至少有一半的生命,是陪伴在朋友身边的。 三五个真心朋友要远远好过一群浮夸的表面朋友,即便人生充满了不如意,但总会被亲人和朋友的爱所包围。 林枳夏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神色瞬间释然,连带着眉角都松卸下来。 她眼中的光亮渐浓,犹如夜间的群星,细碎而温柔。 迈步走上前去将两人分开,她扶着季安澜的肩,安抚道。 “好啦好啦,我才没有嫌你嘴巴大呢。” “我只是担心你知道这件事之后,待在国内干着急,又得不到结果。” “而且…” 她凑到季安澜跟前,神色狡黠。 “不让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的人是你哥,你要不爽,自己找他理论去。” 第103章 你脖子后面有咬痕 季安澜本来就没因为这件事和林枳夏生气,现在听到是季宴礼不准林枳夏告诉她的,更是生不出脾气了。 她蔫巴巴地率先推门进了包厢,没好气地认怂。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怕我哥,哪里敢去问嘛。” “小怂包。” 一直跟在她们后面的宋今禾走过来,捏了捏季安澜的脸,打趣道。 一顿餐吃得很热闹,虽然在座的男性没有几个是爱说话的性子,但光凭季安澜几个人,就可以聊好一会儿了。 散桌之后,周郁、周诠两兄弟各自带着自己的女朋友离开,表姐也跟着表哥上车,准备回王府。 周桁已经先一步走了,似乎是临时请假回来的,用完餐后又赶着离开了。 宋羽安听说是在外面开画展,临时抽不开身,就没有回来。 而宋翊阳不知道什么原因,吃饭中途被人叫到了爷爷他们的那个包厢里,连带着季宴礼至今都还没出来。 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林枳夏和周放两个人了。 目光扫过靠在椅子上闻手机的周放,林枳夏的神色晦涩不明。 刚才她就发现了,周放的状态似乎一直不对,用餐时也没怎么开口说话。 换作平常,他早就加入她们的八卦中来了,但今天似乎有些格外沉默寡言了。 “周放。” 她开口叫了他一声。 没人回答。 “周放?” 她又唤了一声,以为是他没听清。 但还是没人理会。 她走上前,拍了拍周放的肩。 “闹闹?” 这次总算理她了。 周放恼怒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满脸破防。 “不许叫我的小名!” 这是周放最无法接受的耻辱。 他不理解,为什么他这么一个酷炫狂拽的美少年,要叫这么一个土逼名字? 同辈的其他人都不这样,就连他哥的字,都是景琰(yǎn)。 事实证明,他爸妈又不是取不出这种高雅的名字,为什么要给他取个这么蠢的字啊! 真是丢人。 “为什么不能叫?多可爱,多顺口啊。” “我真挺喜欢的。” 林枳夏的语气十分认真,反而让周放不好意思起来。 “哪里可爱了?” 他低下头,伸手捻着自己的一缕刘海。 “我刚刚叫你干嘛不理我?” “没有不理你…” 他的气势弱了下来,低垂着头,反而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 “生气了?” 林枳夏叹出一口气,拉了张椅子坐在周放旁边。 “…” “又打算不理我了?” 她凑近周放,带着诱哄的语气开口。 “没。” 周放慌乱地避开,耳尖马上一红,视线胡乱地落在林枳夏脸上,停顿了片刻,最终仿佛投降一般再次低下头去。 “我只是———” 敲门声打断了这场谈话,两人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 是季宴礼。 似乎没想到这边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道。 “爷爷他们叫你过去一趟。” 这个人,自然指着是林枳夏。 话题只能被迫结束,她饱含歉意的看了周放一眼,起身跟着季宴礼走了。 目光落在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上,周放懊恼地揉搓了一下头发。 怎么哪儿都有他? ———————————— 其实叫她过去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想问问她,整件事情的经过。 接着就是各个长辈轮番夸了她一轮,把她搞得有些飘飘然。 刚才趁着还没离开,她已经提前联系了姜止,现在来接她的车就在楼下,用不着别人送,但她还是跟着宋翊阳下楼。 似乎还有些问题没有敲定,季宴礼还被扣在上面不能走,所以电梯里,只有林枳夏和宋翊阳两个人。 靠在电梯墙壁上,林枳夏有些无聊地转动着脚踝。 就在这时,站在她身侧的宋翊阳突然出声。 “你昨天晚上,和季宴礼睡了?” 转动脚踝的动作一顿,林枳夏握住电梯里的扶手,缓缓抬头看向宋翊阳。 “你…” 这也能看得出来?还是他只是在试探自己? 她有些不太理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的脖子后面。”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对应位置。 “有咬痕。” 他嗤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看上去还挺新的,而且咬得很轻。” “这样都没消,那就只能是昨天晚上弄上去的。” 因为天喜源内开了暖气,所以林枳夏进来没多久,就把围巾和大衣脱掉了,直接让那一小片痕迹暴露在空气中。 但似乎是因为吃饭期间没人注意到这一小块地方,所以林枳夏到现在都不知道。 她疑惑地伸出手往自己后脖颈处摸。 那里除了能够摸到自己的骨骼之外,确实有一小块凹凸不平的地方。 好啊,季宴礼。 她说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林枳夏只感觉自己快被气笑了。 幸好看到的人不多,长辈也没发现,不然她就没法见人了。 可恶! 她咬了咬下唇,打算过后再找季宴礼算账。 “你为什么认为一定是季宴礼?” 她掀起眼皮,目光回到宋翊阳身上。 “还用动脑子吗?” “就季宴礼那德行,能放任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情?” “…” 好像也是… 那看来,周放莫名其妙生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不由得再次在心里暗骂了季宴礼一句。 “叮———” 电梯门打开,宋翊阳抬手揉了揉林枳夏的脑袋,俯下身来和她对视,随后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嘶。” 林枳夏吃痛地低叹一声,随即捂住自己的脸,转头瞪向宋翊阳。 “你属狗的吗?干嘛咬我一口?” 而宋翊阳只是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直起身来,眼底含着浓浓的笑意。 他轻声开口,语调带着几分慵懒。 “宝贝,你该庆幸,我实验室最近忙得脱不了身。“ 他懒洋洋地抬眸,眉眼间都是笑意,但却不达眼底。 “不然我现在一定好好服侍你。” “我的主人。” 第104章 你是不是对季宴礼动心了 说完,他牵起林枳夏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被掩盖的记忆再次苏醒,林枳夏顿时懂了他这话里的意思, 一瞬间,热意从她的脸颊蔓延至她的耳朵。 “我c———” 后面的脏字被她自动消音了。 林枳夏仿佛触电一般,飞快地抽回自己的手,抬起腿,用膝盖踹了一下宋翊阳。 “你和我见面,不说点骚话会死啊!” “…” “好吧,我错了。” 宋翊阳揉了揉自己被踹的大腿,转过身,后退几步,举手作投降状。 林枳夏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失语。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 幸好这时还在饭点,周围没多少人,不然这些话大庭广众的,被别人听到了多尴尬啊。 “行了,行了。” 她挥了挥手。 “你走吧。” ———————————— 本来就因为放了周放鸽子而有些愧疚的林枳夏,昨天晚上又因为没把事情说开,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所以今天晨跑过后,她就去了周放的小区。 昨天晚上,她就已经提前问了周伯母周放最近住哪儿了,所以吃完早餐后,她便直奔目的地。 但她毕竟第一次来,也没有提前联系周放说自己要过来,于是便被光荣的卡在了门卫。 “稍等啊,伯伯,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下来接我。” 林枳夏尴尬地放下登记表,走到不远处给周放打电话。 “嘟嘟”的通话声直到电话自动挂断都没人接起,林枳夏就知道周放大概率是没睡。 她没死心,打算再打一次试试看,如果他还没接电话,再去找周伯母帮忙。 幸运地是,这次他接通了。 “喂?” 听筒里传来他的声音,音色依旧清润,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手机的问题,他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往日有活力,反而带着一点鼻音,混着一丝慵懒的味道。 “我在你小区门口,但是我不知道你的房间信息,门卫大叔不让我进去。” “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精神起来,带着惊讶。 接着那边响起了水声,然后是不知道什么东西被踢倒的声音。 “你…还好吧?” 听着那边的动静,她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没事。” 慌乱间,他回答道。 “你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出来。” 说完,他便急匆匆挂断了电话,林枳夏举着手机,都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 其实,她也没有很着急的。 ———————————— 聊天框里的字删删减减,周放最终还是没有把它发出去。 目光落在和季安澜说说笑笑的林枳夏身上,他将手机熄屏,扔在了桌上。 他好想问她 -你脖子上的痕迹是谁弄的? 又或者 -你是不是已经对季宴礼动心了? 但是他没有这个胆量。 他一向是个肆意妄为的人,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没有底气,也没有勇气。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让他的心情起起伏伏的。 原本还以为,刚才林枳夏打算宣布的事,是她和季宴礼在一起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但这让他的思绪更混乱了。 所以,那个咬痕到底是谁弄的? 是季宴礼,还是她在港城遇到的其他人? 破天荒地,他头一次希望亲近林枳夏的人能是季宴礼。 如果是他,那么说明自己也有机会上位,但如果是她在港城遇到的,短短只认识了不到两个月的人,那他真的有点破防。 所以到底是谁? 这个疑惑,直到最后离开,都没能得到解答。 虽然他确实有些生林枳夏的气,并且拒绝搭理她,但最后他也没能成功的和林枳夏聊完这个话题。 回到家后,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那抹痕迹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太想知道答案了,但却无法下定决心去问林枳夏。 就这样,他一夜没睡,睁着眼熬到了天明。 精力似乎有些过于旺盛了,他爬起床,换上了泳裤。 疲劳驾驶有些过于危险了,为了耗尽体力,他来到自己公寓的游泳池。 就在他肆意地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时,放在岸边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是林枳夏打来的。 隔着泳镜,周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将泳镜连同泳帽一起扯下来,他才终于确定了,确实是林枳夏打来的电话。 是她打来的! 他伸出还带着水的手,拿起电话,第一次没能成功点上接通按钮。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干毛巾,将手擦干,正打算转身去接电话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啊? 他慌乱地拿起手机,正打算回拨,却又在拨通之前犹豫了一下。 他这么快回回去,会不会显得很舔?感觉好没有面子。 他迟疑了片刻,很快便把这种想法抛之脑后。 周放,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顾虑什么? 他正打算再次按下拨打键,林枳夏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他听见电话那头的女声声音清灵,如同涓涓细流一般洗去了他的疲惫。 她告诉他,她正在他家楼下。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林枳夏和他相处时,为数不多的主动。 一瞬间,他欣喜若狂,心里的阴霾被她轻松扫开。 他拿起手机就想往外冲,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只穿了泳裤。 突然刹住车,带着水的脚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周放一个没注意,差点摔倒在地。 周放,你可真没出息,她的一个电话就让你激动成这样。 “你…还好吧?” 担忧的声音传来,他突然感觉一切都不重要了。 扶着桌子站好,他告诉电话那头的林枳夏,自己很快下去接她。 随便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毛衣和一条裤子胡乱套上,周放扭头就走,却在路过柜子时停下脚步。 他走过去,拿出一瓶香水在自己手腕和脖颈处各喷了一点,才满意的离开。 喜悦和兴奋刺激着他的头皮,离开房间,他就开始疯狂地跑。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乘上电梯,然后到达小区门口的。 目光只聚焦在,站在保安亭旁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第105章 周放 林枳夏今天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针织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拼贴黑色毛衣内搭和卡其色的西装裤。 她远远地就看到周放朝门口跑来,对着他挥了挥手。 因为跑步而变得微微剧烈的喘息回荡在耳边,临近门口,周放的速度降下来。 等他看清林枳夏的脸时,世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原本还有些焦躁不安的情绪,开始像雪一样慢慢融化,悄无声息地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脸上扬起笑,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明明自己还没有从她那里得到任何名分,但一看到她,他就缴械投降了。 哪怕自己的心意,在她眼里,像野草一样,平凡普通,可以随意践踏… 那双细长而微微上挑的眼睛总是蕴含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此时,那双神秘的眼睛正投向他的方向。 她也会将好奇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吗?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 “你怎么…” “我是来找你问昨天晚上没说完的事儿的,然后再和你道个歉。” 林枳夏面上露出笑意,迎着晨光的脸上五官精致得像是被人精细雕刻出来的一样。 她也开始迈步朝他走来。 周放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在哪儿了。 他从来没想过,林枳夏会因为这种事和他道歉,因为这本来就是他自己在吃醋,生闷气。 所以,直到昨天晚上分开之前,他都不敢问出口。 毕竟… 他并没有一个合适的立场去逼问她。 “昨天晚上我们的聊天被打断之后,我就在想,今天得当面和你聊聊。” 哈。 周放轻叹一口气,眼睛紧盯着林枳夏,呼吸之间,除了她的说话声,便只有自己轻轻的喘息声,就像是怦然心动的感觉。 在她回来之前,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要带她去哪儿玩。 他不介意林枳夏没能来参加他的生日宴,他只是想要拥有更多能和她相处的时间,只是想要拥有更多和她在一起的宝贵回忆。 他开始反复地、疯狂地在网上搜索适合他们去的地方。 要不要带她去新开的餐厅?感觉太普通了,没什么意思。 或者是最近很着名的酒吧?好像有点太超过了,说不定到时候,林枳夏会拉人过来,那就不妙了。 又或者,带她去小时候他们常去的秘密基地… 他期望借助林枳夏承诺补偿给他的这次机会,所创造出的这段回忆,能够在她的脑海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以至于每每回想起这段过往的时候,都能够想起他。 他伸手接过林枳夏递来的道歉礼物,渐渐地,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她不仅主动来找他,还给他道了歉,甚至还给他准备了礼物。 所以她也是在意他的! 想到这儿,周放顿时心跳如雷。 他已经开始想象他和她的未来了。 情绪在短时间内经历巨大的起伏,他非但没觉得疲惫,反而兴奋不已。 昨天夜里,脑海里除去那个咬痕,就是周放在不断回想起,自己和林枳夏的第一个亲吻。 和现在相比,他当时失落极了。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那个场景,不仅仅只出现在昨晚,反而是在他脑海中出现过很多次,不断地被他回想起来… 因为这个吻,他不断地幻想着,自己总有一天能够和她两情相悦。 但直到昨天晚上,他才幡然醒悟。 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罢了,林枳夏似乎并没有和他心意相通。 这样他觉得很难过。 甚至,还有点生气。 纷繁复杂的情绪逐渐涌上他的心头。 林、季、宋、周四个家族主家的孩子,是可以不用去学校上学的。 就像季宴礼、林屿桉这种,从小到大都是专门聘请的私人教师来家里上课。 也有像林枳夏、宋羽安这种,早期有家庭教师教导,后面再送入学校适应集体生活的。 当然也有像季安澜、宋今禾这种,上小学之后就去了学校的。 而周家,似乎是为了培养孩子日后在官场上的交际和为人处事的能力,一开始就会被送去学校上课。 和品学兼优的周桁不同,周放从小到大都很调皮捣蛋,学习也是摆烂性的学,甚至因为老是逃课还被迫留级一年。 以至于小他四岁的林枳夏,在修完家里面安排好的课程之后,能够直接进入他所在的学校,成为只小他三届的学妹。 那时的周放每天正事不做,而是有事没事就跑去林枳夏的教室等她下课。 偶尔是给她带一瓶她喜欢的牛奶,偶尔是几盒小零食。 每当这时,林枳夏都会鼓起脸,假装生气,让他好好回去上课,等到他答应之后,再笑嘻嘻地接过他送的东西。 我们以前… 周放回过神,目光落在身侧的女人身上。 似乎是因为叫了周放的名字好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她的眼神有些担忧。 原本在周放的计划里,他是打算等到林枳夏上大学之后再和她表白。 他甚至为此还焦虑过,怀疑会不会太晚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能够和林枳夏交往。 哪怕是到现在,他也依旧如此。 他期盼着林枳夏能够自然而然地发现他的心意,希望他们能一步一步地,如他们的父母一般,步入爱河。 林枳夏太漂亮了,又优秀,对人又好,为人处事也是完美无缺。 丑恶的家伙,肯定会像豺狼虎豹一般围绕着她。 这太危险了… 周放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到自己那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对林枳夏抱着同样的心思,就已经感到后怕了。 但他没想到,真正扰乱他计划的,是那场意外。 “周放?” “周放!” 林枳夏的呼喊声将他惊醒。 他低头看向林枳夏。 “叫你这么久都没反应。” 她叉着腰嘟囔着,语气有些不满。 “还不快点按电梯,我又不知道你住哪儿。” “好。” 他笑盈盈地开口,一双眼睛亮得可怕,像一只温顺的小狗。 他伸出手按下按钮,在心中嘲笑了一下自己。 真是的,想那么多干嘛? 他更应该把握住当下才对啊。 第106章 你认为我是渣女也没关系 嗯,还算知趣。 林枳夏满意地收回目光。 “所以…你刚才是在洗澡吗?” “啊?” 周放回过头,就见林枳夏盯着他的头发看。 刚刚他出来得匆忙,根本没有想起来自己的头发还是湿的。 “这个啊。” 他伸手摸了摸还在滴水的头发。 “我刚才在游泳。” “…” 林枳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人能想得出大早上去游泳啊。” “…你别管。” 他尴尬地转过头去,不想解释这个问题。 周放的房子是普通的大平层,林枳夏一进门就看见那抢眼的红,接着就是地板上的一大片水渍。 她嫌弃地看了两眼,绕过那几摊水渍,走到沙发边坐下,回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周放。 “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把头发弄干。” 她边说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抱怨道。 “真是的,多大个人了,还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 “以后老了得病起都起不来,你就老实了。” 林枳夏是属于很惜命的那一挂的,自然看不惯周放这种糟蹋身体的做法。 反而周放听到这句话,只是咧嘴一笑,乐呵呵地答应下来,接着屁颠屁颠地跑进卧室。 他揉了揉自己冻得有些发红的耳朵,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真好,她在关心他诶。 生气的林小夏还是那么可爱^_^。 男生的头发本来就干得很快,再加上周放还风干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他就又出来了。 身侧再次传来熟悉的橙花香味,林枳夏放下手机,侧头看过去。 “既然你收拾好了,那我们就敞开心扉聊聊吧。” 其实在周放这五个人当中,林枳夏最能放下心理防线来交流的,就是周放。 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是衣食无缺,再加上性格又很大大咧咧,让他在对所有事物都有热情的同时,又能够温柔真挚的对待别人。 简单来说,他就像是小说里的那种“傻白甜”。 林枳夏都很难想象,为什么在周家的培养下,会出现周放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人。 所以,她直截了当地告诉周放。 “周放,你是我在你们几个当中,最真诚相待的人。“ “啊?” 他显然被这句直白的话,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但林枳夏丝毫不在意,接着往下。 “你太真诚了,也太天真了。” “不过我想,你应该也认识到了吧…” 她将尾音拖得很长,微微眯着的眼睛看上去有些蛊惑人心。 “靠耍手段的话,你永远玩不过他们几个。” “谁说的!” 周放红着一张脸,慌乱地反驳道。 这么丢脸的事儿,他才不想承认呢! “听我说完。” 林枳夏对上他的眼睛,安抚道。 “鉴于你这么可怜,所以我打算直接和你摊牌玩,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意思?” 周放没太听懂她这句话。 “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也清楚,我不是一个喜欢被别人打乱计划的人,所以我也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平衡被打乱。”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想从你们中间选出一个的打算。” “那…那你…”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流露出一丝惊讶和不解。 “很难理解吗?” 林枳夏笑着问道,接着解释下去。 “我的情绪并不稳定,但是我愿意为了这份和谐而隐藏自己,但如果我从你们之中选择了一个,那这份和谐就会被打破。” “那样的话,可就太糟糕了,不是吗?” “所以,我选择了一个绝妙的解决办法。” “既然没法选择,那就不去选择,愿意加入的,就主动加入,不愿意的,就自己退出。” “虽然可能听上去很荒谬,但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如果你认为我是一个渣女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林枳夏耸耸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我确实打算不拒绝你们任何一个人。” “但是…” “但是?” 她踱步回来,坐在茶几上,仰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周放。 “算我还没有说清。” 她叹出一口气。 “先来说说宋羽安,他年纪最小,心思又敏感,总是把我看得比什么都重。” “但我确实没想,他居然也喜欢我。” “如果说你是我能最坦诚相处的人,那么他就是我最了解的人。” “所以我很清楚,如果我最后没有选择他,那么他精神一定会崩溃。” “毕竟他就是这么一个偏执、敏感又脆弱的孩子,而我毕竟照顾了他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想看到他变成这样。” 周放沉默不语,但他清楚,林枳夏说的是实话。 这么多年以来,宋羽安对待其他人依旧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只有在事关林枳夏的事情上才能有所反应。 如果真的像林枳夏所说的那样,宋羽安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毕竟他本来就是一个不稳定的炸弹。 而林枳夏又偏偏看不得那个小疯子受伤,因为对于她而言,他们早已是家人般的存在。 “而宋翊阳,可比你胆大多了。” “这么说来,他还是你们之中第一个采取行动的人。” “在他那儿,伦理道德什么的,似乎没什么界限。” “所以这个方案,他应该没有什么顾虑,能让他不同意。” 所以,她和宋翊阳已经达成好了吗? 想到这个,周放有些沮丧的低下头。 虽然他和宋翊阳都是让长辈头疼的孩子,但周放的野源源比不上宋翊阳。 宋翊阳一向不被事物所拘束,只要是他想去做的,就一定会去做。 所以他能同意这个提议,显然是在林枳夏预料之中的。 “接着说说季宴礼。” 她身子朝前倾,拉近了和周放的距离。 “你没猜错,我确实和他睡了。” 虽然早已猜到,但周放心里仍然涌起一股巨大的酸涩的情感。 “比起你这种骚扰性的问候,他显然比你有手段得多。” “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我和他进一步发展,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 “更何况,他还帮了我一个大忙,而正好,我也做了一些有些愧疚的事。” “最后再来说说你哥。” 他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望向林枳夏。 难道说… 连周桁也… 虽然周放总是嫌弃周桁古板无趣,没有活力,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周桁一直是他所尊敬的哥哥。 所以现在听到周桁也有可能接受了这个荒谬的提议之后,周放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怎么说呢?我本来这样计划,就是为了阻止周桁和季宴礼,想让他们思考清楚之后再决定。” 她突然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讥讽季宴礼他们。 “但是我没想到,他们都对我这么执着。” 第107章 所以,你要加入吗 阳光沿着落地窗斜斜地打进来。 林枳夏望过来时,一束暖阳正好打进她的眼眸里,发出琥珀色的光来,显得她的眼睛干净而清澈,能够轻而易举地吸引住其他人的目光。 她的睫毛忽然闪了两下,随后眼睛弯了弯,看起来心情格外的好。 “怎么没反应了?” 她伸手戳了戳周放的额头。 “我可是好心来主动和你说的,他们那几个,可都是自己提议的。” …自己提的? 周放的脑子里又响起“轰”的一声。 今天收到的冲击还是太大了,他得需要时间来缓缓。 林枳夏也自然知道以周放的脑子,一时半会儿是转不过来的,便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 “和他们相比,你的顾虑和限制反而要少很多,所以我才能主动来问你。“ “反正我已经把主动权交给你了,该怎么决定,就看你自己的了。” 她站起身来,将自己和他的距离拉得更近。 伸出手勾住周放的衣领,林枳夏俯下身,在他嘴角印下一吻。 “等着你的回复。” 她背对着周放挥了挥手,离开了他家。 而坐在沙发上的周放本来就还陷在冲击之中,再被她一吻,顿时石化在了原地。 天啊,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倒在沙发上,烦躁地用抱枕捂住脸,哀叹出声。 ———————————— 和周放见面的事,丝毫没有影响到林枳夏的心情。 离开他家之后,林枳夏就开车去了山禾悦。 虽然这段时间一直没在国内,但林枳夏依然密切地关注着山禾悦的情况。 今天她去工作室,除了去看一下工作室的实际情况,还有一件要宣布的大事。 昨天晚上,爷爷他们将她叫去了包厢之后,除了问了一些事情的发展经过,还和她商量了一件事。 自从上次孟长赢的事情发生之后,孟家的生意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孟老爷子因为长子一家惹出来的事情,而羞愧难当,索性任命自己的次子孟森阳来接管家业。 可偏偏长子媳妇胡晓兰是个不好惹的性子,因为这事在家里撒泼打滚,气得孟老爷子直接进了医院。 孟家的掌权人倒了,又偏偏碰上权力交接的关键时候,孟家现在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自顾不暇,更是没有精力帮助林家打理这方面的产业。 想起这事儿,林老爷子就有些头疼。 服装美妆这方面的产业,虽然不是林家的主要产业之一,但依旧至关重要。 短时间内,他也不放心将这个产业交给其他家族的人来做,只能先暂时交给自己的孙子林屿桉来负责。 但林屿桉毕竟还在学习如何接管林家,交给他来负责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正苦恼之时,林老爷子想起了自己的宝贝孙女,林枳夏。 “让我负责这部分吗?” 林枳夏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正在管那个什么山禾悦吗?性质不都是一样的?” 林老爷子冷哼一声,态度强硬。 “多点机会练练手也是好事。” 就这样,林枳夏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接手了林家的服装、美妆产业。 ———————————— “夏夏!” 是许久未见的乔沅。 “你终于回来了!” 她激动地跑过来,牵住林枳夏的手。 “昨天刚到的。” 她对着乔沅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走到休息间坐下。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她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姜止,最辛苦的就是乔沅。 “嘿嘿,还好啦。” 她腼腆地笑着,接着开口。 “还是多亏了你,港城的那个服装展,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的订单呢。” “嗯,所以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林枳夏垂眸看见她充满好奇的眼睛,朝她眨了下眼。 “不过先对你保密。” 其实她所要宣布的那件大事,不过就是山禾悦即将并入林家旗下的一家着名的奢侈品公司当中,不再是私人工作室了。 这也意味着… “从今天开始,我们将有更充足的资金,同样,也会有更广的宣发渠道。” “当然,这也意味着从今天开始,我们的每一件服饰,都代表着工作室乃至整个集团,你们的工作量也会随之增加。” “不过,你们的工资和奖金,将在今天之后———” “翻倍。” 随着工作室的欢呼声,山禾悦也迎来了新的篇章。 ———————————— 接下来的几天,林枳夏忙得昏天黑地。 除了要处理山禾悦的事情之外,她还得去见即将接手的各个公司的股东们,确定权力的交接。 等她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休息一阵子时,她打开手机,就看到昨天夜里周放发来的消息。 周放-在吗 周放-关于你上次提的那件事,我已经决定好答案了 周放-我们 周放-可以见一面吗? 周放-或者打视频也可以 林枳夏看了一眼时间,是昨天晚上九点发来的消息,那时候她还在酒席上应酬。 工作模式的她一向喜欢给手机开免打扰,回家之后洗漱完,倒头就睡了,也没注意到他发来了消息。 林枳夏思考了一会儿,打字回复他。 slinzx-可以 slinzx-等你起床了再说 下意识地,她还以为周放没有起床。 但对面很快就甩了一个视频过来,就像是… 一整晚都没睡,在等她的消息似的。 第108章 所以你什么都不打算做吗 “早。” 视频那头的画面晃了一下,接着才露出周放的脸。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在床上打过滚。 林枳夏对着镜头笑了笑,才开口问候。 “早。” “那件事———” “那个———” 两人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林枳夏先停下来,示意周放先说。 他似乎有些紧张,尴尬地轻咳一声,眼睛瞥向一边,不敢和画面中的林枳夏对视。 “我…那个…” “我已经决定好了!” 连带着耳根也红了起来,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许多,连带着语速也变快了,像是突然下定决心一般,激动地说道。 “所以,你的决定是…” 林枳夏眉头微挑,有些好奇。 “我当然是同意啦!” 似乎是因为林枳夏没懂他的意思,周放有些懊恼。 他一下趴在床上,蓬松的被子因为他的动作而掀起褶皱,盖住了他的半边脸,而露出的另外半边脸上,满是羞涩的红。 林枳夏见他这副模样,心情大好,也不打算继续捉弄他了。 “行,我知道了。” “啊?就只是这样?” 他突然撑起身子,原本趴在床上的脸离开画面,看来是因为她的反应而有些不满。 林枳夏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等着电话那头的人开口。 等了一小会儿,周放又再趴了下来,他的眉头微微皱着,清透的眸子染上一层郁色,看上去有些沮丧。 “我还以为,你还会再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好说的。” 女人的声音透过屏幕传来,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在被子的遮掩下,他的眼神稍暗,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果然,他总是不被重视的那一个。 可还没等他难过多久,他就又听到女人开口说道。 “因为我马上会去见你。” 什么! 他再次“噌”地一下坐起来,只不过这次带上他的手机。 画面晃动了一会儿,才再次聚焦到他的脸上。 不可置信的喜悦犹如一团炽烈的火焰,在他心底熊熊燃烧。 周放的眼睛亮得吓人,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好了,我先挂了。” “我得先去洗漱完,才能来见你。” “好好好,你快去吧!” 他连忙点头回答。 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急切地希望林枳夏可以快点挂断电话。 兴奋,犹如一股电流,传遍他的全身,一瞬间,心跳震耳欲聋。 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趁着电话没挂断,着急地补充道。 “你洗漱完直接过来吧,早餐我会准备好的!” 挂断电话后,他的心情仍然久久不能平息。 从床上爬起来,周放激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因为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早早地就点了早点送过来。 打开手机连接好蓝牙音响,周放哼着歌走向了浴室。 ———————————— 等林枳夏到的时候,周放已经收拾好,坐在餐桌边等她了。 和视频中不同,他换了一身armani的白色休闲套装,就连这间房子,也比上次她来看上去整洁很多。 只不过… “周放,能不能别放这么重金属的歌。” 吵得她脑仁疼。 似乎是一直沉浸在喜悦的心情里,周放甚至都还没意识到自己放了歌。 “那我关掉。” 他笑嘻嘻地接话。 “算了,连我的手机。” “我都还没用过这个模组音箱,今天试试看。” 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周放去调试音响。 浪漫的法语歌在房间里响起,周放走回来,拉开椅子坐下,挑眉看向林枳夏。 “音乐剧?” “你们怎么老是喜欢听这些?” “你们?” 林枳夏握着叉子切下一块叉烧滑蛋,疑惑地反问。 “还有我哥啊?他没事儿就回去剧院坐坐。” 林枳夏反而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儿,但她也没多在意,以为这只是周桁新的小爱好。 “所以,我们音乐剧怎么你了,不满意?” 她晃着手中的叉子,语气假装凶狠。 “而且我觉得和你的房子挺配的。” “什么?” “孤陋寡闻。” 她翻了个白眼才解释道。 “摇滚红与黑呀!” 挥舞着手中的刀叉,她每说出一个关键词,就会在对应的东西上停顿一下 “你不觉得和你的房子很相配吗?” “好吧,你说的是对的。” 周放耸耸肩,表示认同。 早餐就在这样平静祥和的氛围中用完了。 周放意外地发现,偶尔听听这样的歌,似乎也挺不错的,尤其是有林枳夏陪着的时候。 但他现在面临着另一个难题,那就是,他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气氛好像在用完餐之后,就停滞着在那里了。 见林枳夏没有什么动作,周放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在低头看手机,另一个人则是坐立不安地观察着。 最终,林枳夏将手机熄屏,放在了茶几上。 “所以你什么都不打算做吗?” 她撑着脑袋看向周放,一双眼睛里蕴藏的情绪幽深而难以琢磨。 “做什么?” 本来就大脑一片空白的周放,一下子更懵了,只能不知所措地重复问道。 “哎。” 林枳夏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能叹息一声。 “我本来还以为,他们几个互相斗的时候不带你,是因为觉得你太单纯了。” “没想到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周放抿起唇,知道林枳夏这是在说他什么都不做。 “这让我不由得担心,我们家周放该怎么抢得赢他们几个啊。” 她靠近周放,在他耳边吐气,语气缱绻而撩人,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 “不过你足够听话,也足够让我省心,所以我今天来,是为了好好奖励你的。” 她微微放低身子,不紧不慢的掀起眼皮和周放对视。 暧昧的气息似乎随着这句话融在了空气里,逐渐发酵开来。 香气顺着他的鼻尖漫上来,让他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两人的距离非常微妙,她的唇处在一个将落未落的位置,就在周放以为她会像之前几次一样吻上来时,林枳夏却抽身退开,留他一个人僵在原地。 混沌的意识渐渐开始变得清晰,周放回过神来,就见林枳夏抱着胸站在他面前,表情有些玩味。 “难道你现在,都还打算每次都让我主动吗?” 第109章 你有准备安全措施吗 “才不是!” 他出走在外的灵魂终于完全回归,开口否认道。 他起身拽住了林枳夏,然后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地凑过来。 呼吸靠近,仿佛用尽力气一般,他伸手揽住林枳夏的腰,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 下一刻,她的嘴唇就被他给堵住。 交缠间,周放的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脑袋,修长有力的手指插进她的发间,鼻间萦绕着熟悉的橙花香味。 这次,她闻得更加仔细。 除了那一抹果香,她还闻到了香根草浓浓的泥土味和木头奶香,温柔得让人头皮发麻,就像是有人在她耳旁轻语。 事实上,周放也确实这么做了。 一吻结束,他稍稍拉开了一下距离。 两人额头相抵,耳侧全是心跳声,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主动呢。” 似乎是被他天真的想法逗笑了,林枳夏偏过头笑了笑,才回复他。 “怎么可能?” 她原本还担心周放会毛手毛脚,非常冲动而激烈地吻她,甚至还开始担心自己的嘴巴会不会破皮。 但没想到,他的表现却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每一步都青涩而温柔。 “你做得挺好的。” 她抬手揉了揉周放的头。 “太好了,我还担心我做得不好呢。” 他羞涩地低下头,欣喜中带着一丝羞赧,犹豫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问她。 “那我还可以再来一次吗?” 眼神中带着祈求意味,因为接吻而带着水汽的一双杏眼看起来亮晶晶的,像一只撒娇的狗狗。 林枳夏心头一软,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脸。 “当然可以。” “今天是给你奖励的———。” 后续的话没有说完,被一直跃跃欲试的周放吞进了肚子里。 明明才第二次接吻,周放的技巧却熟练了很多。 战火越来越浓,等两人回过神来时,已经躺到床上了。 他们彼此对望着,企图找回丢失的理智。 就在这情意弥乱之际,音响里播放的歌切换至了另一首英语歌。 宛若步入醉生梦死的前奏响起,随后是低沉而慵懒的女声开口唱道。 “what’s ur favourite song,imma put it on tonight.” 伏在她的肩处低笑,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锁骨上,有些痒。 恍惚间,她听到周放问她。 “所以,你最喜欢的情歌是什么?我们也可以现在就放它。” 伸手捂住他的唇,阻挡着他即将落下来的吻,林枳夏企图靠着这片刻的宁静,平复自己躁动的心。 “就这首。” 她的决定十分干脆。 就像歌词里所说的那样,他们的派对开始了,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狂欢。 听着音箱里传来的音乐,林枳夏也开始反问他。 “那么,我有让你欲火焚身吗?” 身下的女人,明媚动人。 一双美目微微向上勾,纤细的手捂住他的唇,阻止着他的靠近。 目光触及她因为躺倒在床上而露出的半扇香肩,周放喉间一涩,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 “早就这样了。” 周放拂开她的手,再次吻下去。 初次体验到这种美好滋味的周放,仿佛像贪玩的小孩一样,执着于这一处地方。 他想,林枳夏永远不知道她有多么美丽、多么迷人,足以让他耗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去取悦她。 呼吸纠缠,情意迷乱。 衣衫开始渐渐的褪去,周放终于看到了,只在想象中出现过的东西。 这一刻的林枳夏该有多么美好,果然只有在真正见识过之后,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结果。 至此,所有的想象,都比不上眼前的画面。 她有着他所喜爱的一切。 林枳夏这三个字,就是周放的理想型。 想要和她更深一步的接触,只想和她共享这种感受。 每当他想象起这样的场面,他都会心神荡漾。 她的眼睛红红的,嘴唇被他亲得有些肿胀,就像果冻一样。 真的… 太他妈的可爱了! 此时此刻,周放觉得没人能共情他。 灼热的大掌向下,摩擦过她光滑细嫩的皮肤。 林枳夏突然伸手将他推开。 “等一下!” 她喘着气坐起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你有准备安全措施吗?” “啊?” 周放还处在躁动之中,大脑宕机了一会儿,才懊恼地退开。 “我操,我把这事给忘了。” “我家里没有这些东西啊。” 林枳夏翻身滚了一圈,靠在枕头上。 离开周放火热的躯体,她清醒了许多,有些幸灾乐祸地努努嘴。 “那真是太可惜了,看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 “或者我让危止(周放的言官)送过来?” 周放现在箭在弦上,也有些难堪。 “你疯了吗?” 林枳夏可不想这些事情被其他人知道。 这也太出糗了。 周放被拒绝之后,也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荒唐,顿时有些无措地站在一边。 林枳夏看了他两眼,又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周放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主,她这会儿拒绝了他,估计又得想东想西的。 “别多想,不是因为嫌弃你,也不是因为你的问题,才没办法继续下去。” 周放的脸被她捧在怀里,肆意揉搓。 一瞬间,他的心情便好转了,感觉世界整个都明亮了起来,荒芜的山野里开出花来。 影响周放的情绪,往往只需要林枳夏的一个动作。 目光垂落在她的脸上,周放的胸口起伏着,呼吸有些不稳,喉咙也干渴得厉害。 好奇怪,明明以前都没有这样过,明明他刚刚有品尝到那双唇之间的美味,但他现在好像又饿了。 他的喉咙不自觉地吞咽着,就像一只缺水的鱼,开始急促地呼吸着。 “那我不做到那一步,还可以继续吗?” 第110章 没羞没臊 “哈哈哈哈…” 林枳夏愣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来。 周放不解地城在她身侧,没懂她的笑点是什么。 等到林枳夏笑够了,她才抬手去眼角的泪水。 “你真是太好玩了。” “闹闹。” 虽然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周放还是起了鸡皮疙瘩,但看着林枳夏笑得肆意,他也没闹,只是不爽地“啧”了一声。 “所以现在怎么办?” 他开口再次问道。 “如果你想的话,那就继续。” 压在他唇上的手指,下一刻就被周放打开。 溺水之人的浮板再次陷落,跌入无穷无尽的欲海之中。 男人愈加粗重的呼吸声在她头顶响起,林枳夏掀起眼帘,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他。 周放也不甘示弱回望着,眼神划过她有些湿润的眼睫,最终将目光停在她泛红的唇上。 林枳夏微微张着唇,凌乱的气息就从那里传出来。 周放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枳夏有些意动的脸,咽了咽唾沫。 他在捕捉林枳夏的反应。 喉结再次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他感觉自己的肾上激素在不断飙升。 汗水沿着他的下颚滑落下来,仿佛他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灼热难耐。 不管是赛车、跳伞还是滑雪,没有任何一样极限运动,能带给他这样别致的感受。 林枳夏是狙击在他所有审美点上的人,哪怕只看一眼,就会即刻沦陷。 手上的触感依旧美妙得难以言语。 尽管角度转换,他也依旧观察着林枳夏的反应,害怕她会感到不舒服。 凝望着那个侧头用手抵住嘴唇的女人,周放仿佛进入了崭新的世界,无数的画面开始重现。 一次… 两次… 它们不断地叠加起来,重合在一起。 过去的岁月美好而又遥远,就像梦境一般虚幻。 恍惚之间,他抬起了头,只觉得脑子闷闷的,什么都思考不了。 画面持续地轮转着,没有停歇。 闭上眼,是林枳夏明媚的笑脸,睁开眼,是她伴着羞意的侧颜。 只有手上的温度在告诉他——— 周放,这并不是你的梦境。 这是现实。 “感觉还好吗?” 他抽空问了一句,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不堪。 但林枳夏显然已经抽不出精力来回复他,只能发出轻声的呢喃。 “这种事…别…别来问我…” 她彻底地偏过头去,不想看他。 但她的反应,却引得周放呼吸一滞。 谁能懂啊? 真的… 真的太他妈的可爱。 他控制不住地向前,俯身用鼻尖去蹭林枳夏的脸,发出愉悦的笑声。 这下该叫他如何是好啊? 好像彻底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似乎只能选择与林枳夏更加亲密了。 他稍稍抬起来一点,撤开鼻子,又换用头发在她的颈窝作怪。 温热而有劲的大掌在她的腰间游离,一瞬间,她又痒又躁动不安。 这种感觉就像是触电。 她难耐地翻了个身,推开在自己脖颈间作怪的脑袋。 “周放,你是属狗的吗?一天到晚蹭蹭蹭。” “哦。” 意识短暂回归,周放很快低头认错,但眼中却丝毫没有歉意。 他咧开嘴笑了笑,很快又凑过来。 “我不闹你了。” “那我们就继续下一步啦。” 他眼含期许地望着她,等待着林枳夏的回答。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回转的余地? 于是在周放星星眼的攻势下,林枳夏点头答应了。 “嘶———” 周放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声,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情况。 他抬手拍了拍林枳夏的大腿。 “放轻松。” “我会尽量轻一点的。” 身体的系统传来警告的信号,那种奇怪的感觉不由得让林枳夏的身体有些紧绷,进入戒备状态。 察觉到林枳夏反而越来越紧张了,周放只好先暂停手上的动作。 “可以接吻吗?” 林枳夏红着一张脸沉默着。 周放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 呼吸靠近,橙花香带着一丝清透的薄荷香味再次包裹住林枳夏,让她渐渐沦陷在这个吻中,意识变得模糊起来,身子也跟着渐渐放松。 “唔。” 分离开来时,周放满意地笑了,露出右侧的一颗小虎牙,看起来颇为得意。 “不要浪费良辰美景啊。” 他谓叹一句,却被林枳夏的冷哼声打断。 奇异的感觉让她的感官有些失灵,林枳夏意识到自己似乎失策了。 她原本以为这种事情,应该经历一次之后就会适应了,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瘫在床上使不上力的人是她,周放反而除了最开始有些生疏之外,过后就熟练很多了。 好不甘心,林枳夏再次败在了床上,这次甚至还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就已经身体发软了。 她咬咬唇,眉头紧皱,反唇相讥道。 “什么良辰美景,你这叫白日宣淫。” 她顿了顿,等身体过电的感觉过去之后,又补充道。 “没羞没臊。” 但这样的话,落在足够熟悉你、关注你的人耳中,反而会让他们觉得有些别样的体验。 周放丝毫不介意林枳夏的反应、反而觉得现在看上去有些恼怒的她,很像一只龇牙咧嘴的小猫,傲娇得很可爱。 在这种事情上,能够掌握主权的周放,显得沉稳许多,终于有比林枳夏年龄更大的实感来。 平时的他,总是喜欢去玩一些极限运动,肆意而张扬,反而让长辈们觉得他不务正业,成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但林枳夏见过他玩这些时候的模样,也知道周放是真心热爱这些事物的。 至少他能站在赛场上,发光发热,宛如流星一般,在浩瀚无边的天际,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尽管短暂,但足够璀璨。 但现在,她的目光滑过周放的眉眼,意外地挑了挑眉。 似乎看起来…干劲十足呢。 掌控着腰肢的手逐渐收紧,周放探出身子,按下床边中控器上的一个按钮。 窗帘开始徐徐合上,室内的光渐渐消失,明明是在白天,却昏暗无比。 在这样的环境下,感官似乎变得更加敏锐起来。 音响里播放的歌曲,早已更换了好多次,但节奏依旧舒缓放松。 由轻柔的男声演唱的节奏布鲁斯传过来,让林枳夏在这种环境下反而渐渐松懈下来。 而做完这一切的周放,单手撑在她的侧边,问道。 “现在感觉怎么样呢?” 第111章 你不觉得,我有一种人夫感吗 “毫无感触。” 林枳夏眨着眼睛,波澜不惊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说,你还有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几句话反而刺激到了周放。 等她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 林枳夏已经昏昏沉沉地睡去。 周放知道她最爱干净,先给她清洗了一下,才去浴室冷静平复心情。 有些失算。 搭在浴缸边上的手微微蜷缩。 他原本是计划打算由林枳夏来决定什么时候停止。 他不希望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横冲直撞,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似乎,事情并没有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发展。 想到这里,他开始不由得庆幸起来,幸好今天没有机会做到最后一步,不然场面可能真的会失控。 这是当他的手抚摸上林枳夏的躯体时,他的大脑告诉他的。 无法停止。 这是理智崩溃前的警告,也是预告。 有了今天的经历,兴许下次他会更冷静一点儿也说不定。 他开始安慰自己,又或者说自欺欺人也不为过。 林枳夏因他而情动泛红的脸已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无需酒精的帮助,就可以让他染上醉意,为她着迷。 他仰头靠在浴缸边上,雾气弥漫,模糊了他的脸,却让他的思绪变得清晰起来, 周放突然意识到,林枳夏的这一面,并不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到。 无边的醋意和怒意长出藤蔓,缠绕在他的心上,让他突然变得痛苦不堪。 但他知道,真正让他愤怒的,是为她着迷的自己。 尽管他很生气,尽管他讨厌林枳夏的身边围绕着一大群男的,尽管林枳夏总是对他忽冷忽热… 但他还是,很喜欢她。 所以,知足吧。 他告诉自己。 他应该庆幸自己选择加入这一场游戏,不然,他将只能以旁观者的视角去观看他们的互动了。 更别提还能和林枳夏这么亲密的接触。 而现在,围绕着他们的故事,已然开始,虽然这其中的关系纷繁复杂,偶尔他也想不明白,但无所谓。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不再在乎,谁输谁赢。 因为,这是有她在的地方,也是能让他靠近林枳夏的方法。 往日总是活力四射的眼眸中,只剩下沉静。 他伸出手去拿放在置物架上的干毛巾,将它搭在自己脸上。 周放的心情久久未能平息,似乎是初次和她这么亲密地接触,对他来说刺激太大了。 他对林枳夏的渴望越来越浓,就像私藏起来的红酒,时间越长,香味就越浓厚。 埋在毛巾下的脸发出一声叹息。 真想有更多的机会,能在她身边停留。 卧室里传来响动,打断了周放的思绪。 他起身迈出浴缸,将浴袍披上,拉开门走进卧室。 林枳夏只是短暂地“昏迷”了一会儿,很快就惊醒过来。 床单和枕套似乎都换过了,自己的身体也十分干净清爽,看来是某人在她昏睡时帮她清理了一下。 算他识趣。 林枳夏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下姿势。 明明没有做到底,但是身体却依然有些绵软,带着酥酥麻麻的轻微酸痛感,让她忍不住地哼唧一声。 “还好吗?” 男人的语气带着些许担忧,就这么传了过来。 周放靠在门边,浴袍松松垮垮地系在腰上,动作间,露出一大块结实的肌肉。 林枳夏愣了愣,不想看见他的脸,又翻身回去,用屁股对着他的脸。 周放哑然,迈步走过去。 “我刚刚给你清洗的时候,看到那里破皮了,我已经给危止发了消息,让他送点药膏过来。”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明明他的语气十分温和,但林枳夏听着却有些窝火。 她抄起另一边的枕头朝他丢过去。 破皮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 而且这件事还和危止说了,真是丢脸到以后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周放没躲开,将砸在自己身上的抱枕接住,解释道。 “我没有和他说具体原因,只是让他送药膏而已。” 他整天到处出去野,有些擦伤很正常,所以危止应该不会多想。 林枳夏闻言哼唧两声,勉勉强强原谅了他。 ———————————— 等她擦过药膏,用过午餐之后,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她拒绝了周放送她的提议,让姜止过来送她回了家。 她还得回去先收拾收拾,把身上的痕迹遮一下。 暂时的休憩之后,她今天还得面见最后一家公司的董事会。 将近年关,她要开始准备今年的总结报告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反而没人对她摆架子,在她问话的时候也十分客气。 等她陆陆续续地整理好收集到的各项资料之后,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 周桁有开不完的会,季宴礼因为处理家主事务天天到处飞,宋翊阳的实验将近收尾,也是忙得天天住在实验室,而宋羽安在为各项考试,以及自己的巡回画展做准备。 除了有一个人… 越是到年关,周放就越像闲出屁了一样,天天跑来碧水云居骚扰她。 吃着他送来的晚餐,林枳夏终于忍无可忍地问他。 “你最近很闲吗?” 每天跑过来送饭就算了,也不知道哪里去学的一些按摩手法,天天给她按摩,硬是把姜止的工作给抢了,让人家硬生生地变成了工作助理。 周放不满地嘟了嘟嘴。 “什么嘛,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 他隔着桌子凑过来,一双眼睛明亮而耀眼。 “你没有觉得,我这样很体贴,很有一种人夫感吗?” 在说什么啊? 林枳夏满脸黑线,看上去无语极了。 她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出来,才抬眸看向他。 “如果这些东西都是你亲自做的,再来夸自己好嘛?” 第112章 我对林小姐非常感兴趣 周放不可置信地向后仰,半晌才失语地笑了一下。 “成。” 他边说边把自己的衣袖挽起来。 “我从今天开始,就开始学做饭,看你之后还有什么话讲。” “行啊。” 林枳夏也打趣地看向他。 “那就让我期待一下,我们周少爷洗手做羹汤的样子吧。” “希望不会把我毒死。” ———————————— 堆积起来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林枳夏的工作量逐渐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原本叫嚣着要来找她的宋翊阳却没怎么联系,反倒先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hermes-【hi】 这是谁? 一个没有备注的微信账号突然给林枳夏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赫尔墨斯?还是…爱马仕? 她好像没有认识的,叫这个名字的外国朋友,也没有单独加专柜的销售员才对。 slinzx-你好,方便问一下,你是? slinzx-我这边没有备注 对面删删减减,隔了一会儿才发过来一串英文名字。 hermes-crist·hermes·devere(克里斯特·赫尔墨斯·德维尔) 居然是他! 这段时间太忙了,当时加上微信之后也没给他备注,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林枳夏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 她赶紧切进主页,给他改了一下备注,等退出来的时候,对面已经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华泊舟-抱歉,是我的问题。 华泊舟-当时没有告诉你我的全名。 华泊舟-我现在发消息给你,有打扰到你吗? slinzx-没有 slinzx-有什么事儿吗? 他虽然说话时还算流利,但打字速度似乎要慢上许多,林枳夏将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才看到他将话说完。 华泊舟-是这样的。 华泊舟-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不是说如果有机会我能去到你所在的城市的话,我希望也能够去你家里拜访。 华泊舟-不知道最近方不方便? 这么突然吗? 林枳夏还以为当时只是客套话,没想到他来真的。 slinzx-所以你现在是在? 华泊舟-c国 华泊舟-申城 华泊舟-我来这边参加一个研讨会。 slinzx-这样啊 一般这种国际研讨会都是会由主办方提供住宿的,看来他的意思是,希望能住在她这里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华泊舟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国外,所以不太了解国内的礼仪。 一名成年男性借住在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未婚成年女性家中,可是一个很失礼的行为。 但他身上,又有着林枳夏还没弄清楚的答案,所以她打算先不点破这件事。 毕竟,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帮她,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亲近她。 克里斯特·德维尔,一定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与其等着他撒网,不如主动出击,把他放在身边仔细观察。 就算再完美的人,也有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 因为这突然的插曲,林枳夏被迫中断自己的休息时间,驱车前往华泊舟发给她的地点。 “我看了你发给我的那个地址,离我家挺近的。” 她单手打着方向盘,掉头往回走。 “是吗?” 男人笑了笑,没有多言。 “你这个会要开多久?” 越快越好,她可不想天天养着这尊大佛。 “一周左右。” 似乎因为是私人时间,他的头发没有像上次一样梳得特别整齐,而是柔顺地搭下来。 一双灰蓝色的眼眸中,含着笑意,就像是温柔的风吹拂过来,给人十足的亲和力。 “不过,我打算多待一阵。” “为什么?” 林枳夏下意识地追问道。 “因为…” “我对林小姐非常感兴趣。” 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落在前方的眼神突然凝固,惊讶之色如石头掉进水池里一般,在眼中荡起了涟漪来。 “巧了。” 她收好眼中复杂的情绪,趁着红灯转过头去,笑意在她的眼眸中蔓延开来。 林枳夏对着华泊舟微微勾唇。 “我也正好对你很感兴趣。” 驶过十字路口,奶白色的兰博基尼开始在道路上疾驰起来。 林枳夏是个专注的司机,很少在开车时将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 而坐在副驾驶的华泊舟,也在林枳夏的那句话,之后没有了反应。 车内陷入了暂时性的安宁。 “这边是房子的客卧,我刚刚已经吩咐我的私人助理提前让人来整理了。” “至于你的洗漱用品,我助理待会儿会送过来。” 林枳夏推开客卧的门,侧身让华泊舟先将行李放进去。 她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华泊舟。 “这是我助理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和我的助理。” 华泊舟脱下外套,冲她颔首。 林枳夏也没再多言,合上门给他整理私人物品的空间。 【群聊】渣男都去(4) 看着这个群名,林枳夏有些失笑。 这还是当初季安澜被渣男骗了之后改的,这两年她和周诠在一起之后,也没有再变过。 最开始季安澜还提议过一次,想要换个群名,但是被林清焰否决了,说就是要让她永远记住这段黑历史。 林枳夏走进卧室,将华泊舟住进她家的事简单地概述了一下。 大致是说,之前在港城时,华泊舟出手帮了她的忙,结果人现在跑申城来了,想要住进她家里。 只不过关于在申城他具体帮了什么忙,林枳夏没有细说。 了了(季安澜)-所以,你就让他登堂入室啦? slinzx-对啊【无奈】 slinzx-主要是他身上有些东西,我还没弄清,所以还得再接触看看 slinzx-总之,你们这段时间帮我打打掩护,不能让爷爷他们知道了 堂姐(林清焰)-【语音】装模作样 堂姐-【语音】有本事就别做亏心事 slinzx-哪有 slinzx-我这不也是怕爷爷他们担心嘛 堂姐-… 而作为二十四小时高强度上网的资深网瘾少女,宋今禾小姐,林枳夏不相信她没看手机。 于是她转而在群里开始call宋今禾的名字,总算把一直在窥屏的她炸了出来。 今禾姐-什么我怎么看? 今禾姐-你先发照片我再评价 第113章 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了了-同意 了了-照片发出来让我们品鉴一下【斜眼笑】 slinzx-【黑线】 slinzx-拜托,我哪里来的照片 今禾姐-那就去偷拍啊【酷】 slinzx-行吧,我试试 她再次打开卧室门,去厨房拿了一些水果来,敲响客卧的门。 “怎么了?” 华泊舟很快地打开了门,出声问道。 “没什么,我过来给你送点水果。” “谢谢。” 他有些惊讶地收下,端着果盘朝她颔首。 “没想到林小姐的服务这么周到。” 趁他往回走,将果盘放到桌上的功夫,林枳夏举起手机,胡乱拍了几下。 “你…是在偷拍我吗?” “啊?” 林枳夏做了亏心事,才放松下来,被他这么一问,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华泊舟回过头,指了一下放在置物柜旁的落地镜。 该死,这个房间她没怎么进来,还不太熟悉它的构造。 人生中第一次偷拍被人抓了现行,林枳夏尴尬地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需要我和你合照吗?” 他温声问道,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无理而感到不适。 “嗯…” 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不拍白不拍,她要是拒绝了,反倒显得她很做贼心虚。 “行。” 思考了片刻,她果断答应了。 林枳夏将手机递给了华泊舟,让他举着。 很长时间没有单独和异性私下拍过照,林枳夏突然还有些不适应,只能局促地比着剪刀手。 华泊舟的动作反倒很迅速,快速地咔嚓了几张,然后将手机还给林枳夏。 “你怎么不好奇,为什么我要拍你的照片?” 翻看手机相册,林枳夏满意地将手机熄屏,侧头看下身旁这个高大的男人, “我可没说,我是拍照。” ? 林枳夏微微蹙眉,察觉到不对劲。 她似乎掉进了华泊舟布下的陷阱之中。 “是吗?” 她向后仰着,靠在了门上,似笑非笑地望向他。 “那么,你想要什么报酬呢?” 华泊舟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从喉咙深处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很简单,我只是希望一会儿林小姐有时间的话,能单独和我聊聊。” 这么简单? 林枳夏有些狐疑的看向他。 如果是和他私聊的话,其实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她也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打探一下他的真实目的。 见林枳夏愣着没走,华泊舟又出声问道。 “还有其他事吗?” 灰蓝色的眸子微微转动,将目光落在林枳夏身上。 “没有了。” 林枳夏转身想走,却又被华泊舟给叫住了。 “林小姐待会儿记得把照片传给我。” 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一双深邃的眼睛里依旧填满了笑意。 林枳夏默不着声地点点头,带上门离去。 了了-为什么那几张背影这么糊啊 了了-不过看起来,应该挺高的样子 今禾姐-身材看上去也不错 今禾姐-你有福了 宋今禾也很快加入进来。 了了-我敢说 了了-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slinzx-别 slinzx-每次一说起这些事,不管男的女的,你都觉得他们对我有意思 了了-这次是真的!!! 了了-他甚至主动配合你拍照诶 了了-而且你本来就很有魅力呀 了了-我哥他们那群人不都喜欢你吗【酷】 slinzx-那是人家用条件跟我换的 slinzx-他让我找时间和他单独聊天 了了-但是他不是还让你把照片发给他吗 了了-对你没意思,还要照片 了了-而且还约你纯聊天? 了了-死渣男 林枳夏不知道她又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无奈地笑了笑 slinzx-【苦笑】 slinzx-真是够了我说 slinzx-先别骂了,说不定人家今晚上真谈什么正事儿呢 slinzx-我先观察着看吧 等她好不容易打算结束话题时,一直窥屏的宋今禾终于发言了。 今禾姐-好嗑【吃瓜】 今禾姐-豪门万人迷和处心积虑、步步为营、表面温文尔雅,实则腹黑闷骚的年上混血豪门继承人 今禾姐-我下一本小说,就写这种 今禾姐-记得和我说说你们后续哦【飞吻】 slinzx-… slinzx-够了 真是越帮越忙。 ———————————— 夜。 排列有序的方正窗口之间,映出暖黄色的柔和灯光,温馨而美好。 窗格之内,时不时会有人影闪过,半开的窗户会有笑声遥遥传来,不知是谁家的团圆之夜。 林枳夏带着华泊舟去了天喜源用餐。 虽然每天晚上,这里都被预定满了,但林家每天都有提前预留的位置。 而且,这里的私密性足够好,万一华泊舟真打算谈什么正事,林枳夏也可以放心应对。 撑着脸看向窗外,林枳夏的目光逐渐变得沉静。 “没想到,申城居然不下雪。” 低沉而温和的声音,从耳旁响起,拉回了林枳夏蔓延开来的思绪。 她回过神来,平视着眼前的人。 半晌,微微勾唇笑了。 “是啊。” “申城的冬天几乎没有雪,在我的记忆里,也不过就下了两三次。”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滚烫的茶水蒸腾起一片雾气,模糊了他眼中的神情。 “足够冷,但是又不会下雪。” “这样,林小姐不会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吗?” “…当然不会。” 她端起茶杯,吹散了弥漫的雾气,不紧不慢地饮下一口茶。 “或许最开始有,但现在,应该早已经习惯了。” 不知为何,她的话似乎逗笑了华泊舟,眼中的笑意透过浓厚的白雾,浸了过来。 “林小姐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 “所以我才想找你,私下聊聊。” “是吗?” 林枳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那你可以尽管问,能回答得上的,我自然会回答你。” 第114章 《都柏林人》 “我反倒很好奇,林小姐怎么想着独立出来经营一家服装工作室的?” 他学着她的样子,跟着饮了一口茶。 “据我所知,那个小工作室之前的经营情况,可不太乐观。” “那现在不就乐观起来了?” 林枳夏伸出手,拿起桌上准备好的手套,开始剥起了板栗。 照这个样子问下去,估计一时半会儿吃不上晚餐,她先吃点小吃垫垫胃。 “是。” 似乎没有想到林枳夏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华泊舟讶异的挑眉。 “但我想,像你这种家室的小姐,不应该更多的,是在掌管家族的部分企业吗?” “你还真挺了解。” 林枳夏晃了晃翘着的二郎腿,盯着手中的板栗,头也没抬地回复道。 “大多数是这样没错,但我比较喜欢搞特殊。” 似乎见男人呆愣了几秒,林枳夏等眉眼勾起愉悦的弧度。 “开玩笑的。” “你竟然这么了解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林家七八年前发生的一起事故?” 当年的海港爆炸案波及范围太广了,即使是林家出面,也没有办法完全压住舆论,只能掩盖船上受难人的真实身份。 林枳夏想,以华泊舟这个身份,如果想要探查她的过往,这件事,不说百分之百查清它的来龙去脉,至少也能把受害人的身份先弄清楚。 而对于华泊舟本人来说,虽然他不是后面派人去调查才知道的这件事,但他觉得现在承认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对着林枳夏点了点头。 可林枳夏的注意早已不在他这儿了,她的目光转向窗外,透过玻璃凝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目光变得悠长而冷静。 就像是谈心一样,她缓缓开口说道。 “发生那次意外之后,我就时常在想,万一以后我的身边,再一次出现了这样的巨大变故,我该怎么办?” 放在炉上煮着的茶沿着茶壶口溢出热气,弥漫在玻璃窗上,给它染上了白色。 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视线被烟雾遮盖,林枳夏无趣地收回目光。 “所以,我需要一份不会轻易被人摆布的强大力量。” “而这种力量,不是靠继承得来的。” “申城林家的长房独子,季家家主最疼爱的侄女,或许以后还会成为别人的妻子、又或者是谁谁谁的母亲…” “说实话,我不想成为没有某人就无法存活下去的人。” “在剩下的日子里,我只想做林枳夏。” “我想成为一个,抛开我的家世背景,即使我只是林枳夏,也能靠我自己的能力存活下去的人。” 如果害怕失去,那就当作什么都没有的生活着,不要去随便动用并不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 她的眼神温柔地停留在茶杯里剩下的几滴水上,身侧的玻璃窗映出她的模样,明明是温和沉静的样子,却仿佛带着无尽的哀伤。 她的眼中没有泪,却饱含着难以言喻的孤独与决绝。 华泊舟的眼神也落在她的身上,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默默地等待着林枳夏平复着情绪。 宽大的包厢内,一时间竟然寂静得只有茶水沸腾的声音。 “那声音告诫自己,要让灵魂保持不可救药的孤独。” “那声音说:我们不能把自己交给别人,我们只属于自己。” 柔和却又带着厚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穿过弥漫的雾气,传进林枳夏的耳朵里。 她眸子缩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詹姆斯·乔伊斯的《都柏林人》?” “你也看这个?” 瞧见她短暂地从悲伤情绪中脱离出来,有些惊讶地望向他,华泊舟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突然想起书中的另一句话。 “我从未同她讲过话,但她的名字却像一道咒语,召唤着我身体里所有愚蠢的血液。” 在他下定决心,去见林枳夏一面之前,这句话就像一面镜子一样,映照着他。 但他现在发现,即使他已经和她讲过话了,可在他们的相处过程中,这些点点滴滴、稀松平常的对话,依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以前有多么冲动和疯狂。 在他开始注意林枳夏之前,他是不会去看这种书的。 只是偶然有一天,他发现这个对于外界的一切事物都兴致不高的小女孩,突然爱上了这样一本书。 好奇心促使着他打开了这本书,他想要看看,到底是本怎样的书籍,能引起她这么大的兴趣。 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就像是照镜子一般,从那之后,林枳夏每对一件事物感兴趣,他也会跟着去做。 就像一种隐秘的宣泄情感的方法,尽管他觉得很变态,变态到不像是他会做出的事情,但他依然对这种“游戏”上瘾。 思绪回到当下。 华泊舟垂眼看着好奇地盯着自己的林枳夏,开口回答道。 “以前没事的时候看的。” “很不错的想法。” 他夸赞道。 “那么,现在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接近我了吧?” “克里斯托·赫尔墨斯·德维尔先生。” 猝不及防的转折让华泊舟有些怔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我可不是什么别有用心接近你的人。” 他意识到这样的话似乎并不能让林枳夏信服,又接着补充道。 “不过,我确实有个提议,就是不知道林小姐会不会接受。” 果然是有所准备而来。 林枳夏暂时放下戒心,让华泊舟先告诉她,具体是什么事,她才能再做决定。 “本来还想再铺垫一下的。” 华泊舟有些头疼,似乎没想到林枳夏喜欢开门见山的风格。 “但如果你好奇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他在手机上面翻找了一下资料,然后将他的手机递了过来。 “不知道林小姐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吗?” 第115章 那是因为,我想见你 “这是什么?” 一眼望过去,只看到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林枳夏伸手将手机接了过来,仔细看了一眼。 是a国组织提出的一个利用可持续材料进行服装设计的招标方案。 “所以,你是打算投标,还是抢标?” 她将手机递回去,询问道。 据她所知,德维尔家族似乎不涉及时装板块啊。 “所以才找你合作呀。” “但是你完全可以去找一个更好的合作伙伴。” “足够了。” 优越的眉骨让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幽深,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你不是最近接手了林家的服装产业吗?” “你可真是对我了解的透彻啊。” 她有些讥讽地开口。 察觉到林枳夏似乎有些不爽,华泊舟开口解释道。 “林家内部的事儿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我最近有意向合作的几家公司的话事人,这段时间之内都换成了同一个人。” “所以我才过来找你合作啊。” 林枳夏倒是没想到他是从这种途径知道的,算是认可了他这个解释,转而又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不远万里的跑来申城求合作呢?” “国外的时装产业,似乎比申城的要发展得更成熟一点吧。” “那是因为,我想见你。”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林枳夏差点被茶水呛到。 见她羞恼地看着自己,华泊舟只好不再开玩笑。 “来申城找你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选择和你合作不仅是因为申城的制造链比国外更完善、效率更高。”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德维尔希望在扩展产业领域的同时,也能够打开c国的市场空间。” “所以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 林枳夏抬眸看向他,语气有些不爽。 “所以我刚才才说,是提议,而不是方案。” “我现在只是告诉了林小姐,我能从中获利什么,那么现在,轮到你向我开条件了。” 他打开录音机,示意林枳夏可以开始说了。 “我可没说,我一定会同意。” “你会同意的,因为这将会是一个双赢的方案。” “是吗?” 林枳夏的指尖轻敲着杯壁,语气怀疑。 虽然她知道,华泊舟说的话不假。 她刚刚才接手了这几家公司,确实需要做出点实际行动来服众,光靠山禾悦这么一家小的服装工作室,是完全不够的。 而眼下,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但前提是,她今天没有在这场谈判中落败。 “那这么说,无论我提什么条件,你都会答应了?” 虽然暂时搞不清楚华泊舟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但她需要尽可能地争取到最大利益。 “只要不太过分,在合理的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 假、大、空。 估计她一旦提出什么让他利益受损的条件,他就会说不合理。 既然如此,那她就偏从不太合理的开始提。 “如果中标,那么林家的利益占比是多少?” 她伸手制止了华泊舟的动作。 “你先别急着回答,我的意思是,我们在研究阶段不花费成本的情况下,你能让利多少?” 这是要让德维尔出前期全部的成本费啊。 这样即使最后没有中标,又或者研究出的成果达不到预期效果,林家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真是打的一手算盘。 华泊舟默不作声饮了一口茶。 就在林枳夏以为他会拒绝自己时,华泊舟却点头同意了。 哈,疯了吧? 她将垂在胸前的头发理到身后,思考着下一步对策。 如果连这种提议都能欣然接受的话,那看来对方确实打定主意一定要和她合作了。 也许,这个提议会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既然你答应的这么爽快,那我也不和你兜圈子。” “劳烦你回去之后,把详细的计划发给我,其余的条件我斟酌之后,会整理好发给你的。” “劳烦了。” 华泊舟也不想浪费美好的用餐时间,点头同意了。 ———————————— 愉快的休闲时间就在忙着应付华泊舟的到来中度过了。 因为那天晚上提到的合作的事情,林枳夏这段时间又开始忙着和股东们商量周旋,直到现在才把方案完全敲定下来。 姜止-小小姐,礼服的事什么时候决定? 似乎最近被忙昏了头,再加上还得应付那个不速之客,林枳夏居然忘记了这件事。 算算时间,这几天得抓紧订衣服了,不然就赶不上过年了。 slinzx-和往年一样 她打字回复道,但她似乎又想起什么,将这句话撤回了。 slinzx-不,今年的礼服我会让山禾悦来做。 姜止-那后面几天小型聚会的礼服,以及配套的首饰呢? 姜止-还是让山禾悦准备吗? 嗯…这倒是个问题。 林枳夏敲了敲手机侧壁,思考了片刻打字回复道。 slinzx-不用,这个按往年的安排来。 既然是小型聚会,也就不用多花费心思和精力让山禾悦来做了。 毕竟前段时间接的订单,已经堆积起来了。 姜止-所以,是叫他们直接去家里量尺寸吗? 哦,对了,还忘了这茬了。 想到家里还有个麻烦的存在,林枳夏也不方便直接让人上门服务。 slinzx-不用 slinzx-我待会儿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之后直接去商场 slinzx-你也一起 她还得给姜止搞几身行头,大过年的还穿职业装怎么行呢? ———————————— 林枳夏直接约好下午三点在商场一楼的一家咖啡店见面。 因为换了新地址,林枳夏办公室所在的写字楼旁边就是一个大型商场,所以她没有让姜止来接她。 等两人碰面后,便直接往目的地走。 说起来,林枳夏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这么逛过商场了,突然这么一试,心情倒还不错。 要去的那家服装店在商场三楼,它的主理人,是位知名的高定礼服设计师。 也是… 她妈妈的挚交好友。 “欢迎光临。” 站在门口的迎宾员礼貌地问候着,伸手示意林枳夏出示会员卡。 忘了说明的一点是,她妈妈的这位好友平时的行为处事也很有特点。 就比如说,没有会员卡的客人连进入店铺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去门店旁边的子品牌购买消费。 而且男女的接待区则是分开的,男士不能进入女士的试衣区,但是女士可以进入男士的。 她侧头示意姜止将会员卡递过去,却被一声饱含着怒意的惊叫声打断。 第116章 我们俩究竟谁像疯子 “林枳夏!” 哟呵,居然还有敢用这种语气叫她名字的人? 林枳夏饶有兴趣地回头,想要看看是哪位神人,目光落到站在她背后涨红着一张脸的高瘦女人身上,有些诧异地抬眉。 “哟,好久不见啊。” “孟长赢。” 似乎这段时间经受了不少折磨,她瘦了不少,将近一米七的个子立在那里,就像一个空架子,眼下是化妆都盖不住的乌青。 见林枳夏见到自己,心情反而变得更好了,她气得嘴唇发抖。 “你真是个疯子,林枳夏。” 这段时间,孟长赢的生活,可算是水深火热。 她的所作所为被曝光之后,不仅在圈子里的名声变臭了,网上也是骂声一片。 明明已经发了无数澄清,甚至抬出孟氏的名头也没用,被林家抬上去的热搜挂了整整一个星期,死活撤不下来,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出门。 偏偏她借用孟氏来洗白自己的事又被爷爷知道了,原本还在孟氏挂着总裁名号的孟桦亭(孟长赢父亲)直接被踢出了孟氏总部。 就因为这事儿,她母亲胡晓兰天天在家里闹,搞得整个家里鸡犬不宁。 在外是别人异样的眼光,家里母亲又在那儿撒泼打滚,孟长赢怎么能不恨林枳夏? “我明明都道歉了,你为什么还得理不饶人?” 林枳夏没想到都到这份上了,她居然还是来挑事儿的。 神色微微沉下来,她抱着胸讥笑地看着孟长赢。 “我竟然都得理了,为什么还要饶恕你?”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她看着对面神色变得有些癫狂的女人,轻蔑地勾起笑,侧头示意站在一旁的sa递给她一面镜子。 她将镜子对准孟长赢,开口说道。 “你看看你现在恐怖的样子,我们俩究竟谁像疯子,你真的搞清楚了吗?” “你———” 她突然冲上来打掉了林枳夏手上的镜子。 那块无辜的镜子就这样飞出去老远,清澈的碎裂声遥遥地传过来。 站在一旁的姜止立刻做出防御状态,警惕地看向孟长赢。 察觉到身后蠢蠢欲动的保镖,林枳夏手指微动,示意他们先不要行动。 她无奈地耸肩,对着那名sa说道。 “不好意思,你们店里的镜子好像碎了。” “这笔账就记我面前这位女士身上,她应该也是你们这儿的会员,叫孟长赢。” 林枳夏递给姜止一个眼神,让她先和那位导购去调孟长赢的资料,但姜止却犹豫了,有些担忧地看向林枳夏。 “放心,真动手她也打不过我,何况后面还跟着这么多保镖。” 她低声在姜止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让她放心地跟进去。 “凭什么要我赔,东西明明是你借的。” 虽然一个镜子也花费不了多少钱,但这家服装店的创始人有明文规定,不能在购买物品之前损坏服装店的任意财产,如果损坏了,除了被品牌拉黑半年以外,还要按价格的十倍进行赔偿。 先不说她被这家店拉黑之后,这件事传进圈子里又会成为多少人的笑料,光是最近神经敏感的胡晓兰都够孟长赢烦躁许久了。 因此,尽管她知道自己不占理,也还要为自己开口狡辩。 “我想你现在还没搞清楚,这可不是你能倒打一耙的地方。”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之前得逞过一次,就可以压我一头吧?” 她下巴微微抬着,眉宇间是带着轻蔑的波澜不惊。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 似乎是被林枳夏的眼神刺激到了,孟长赢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来,但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林枳夏一把拽住了手。 被林枳夏攥在手里的手腕刺痛不已,孟长赢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扭曲。 林枳夏就这样拽着孟长赢进到店铺里面。 “啪!” 孟长赢的脸被扇得偏向一边,她还没回过神,就又被林枳夏一脚踹在地上。 胸口的疼痛难忍,她倒在地上,狼狈地喘息着,但林枳夏显然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对着身后招了招手。 “等等,男士是不可以…” 店铺里的导购还没来得及阻止那群保镖,就先被姜止制止了。 “不好意思啊,姐姐们。” 林枳夏扭头对着她们笑了笑,但招呼保镖们行动的手势却没停。 她让两名保镖将孟长赢从地上架起来,微微悬在空中。 脚粘不着地,孟长赢只能靠着手臂和腹部力量支撑着自己,可一用力,胸口就疼。 林枳夏示意姜止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店长。 “我和你们店长是老熟人,你可以现在去联系他,报名片上的这个名字,他不会追究我的责任的。” 解决完次要问题,现在该来解决眼前的这个蠢货了。 林枳夏之前还只是以为,孟长赢只是单纯的思想理念不同,和她三观不合,外加上心思有些恶毒而已。 但她以为孟长赢那些金灿灿的履历,不说百分之百,但至少百分之八十都是靠她的真才实干获得的。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孟长赢除了心思坏之外,也没什么脑子,遇到点打击就崩溃成这样了,假如孟家以后真交到她手里,估计就要到了走下坡路的时候了。 “你觉得我之前做得过分,但我其实并没有下死手。” “不过现在,不好意思,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了。” 见孟长赢的意识变得有些迷离,她示意保镖将人放下来。 “扑———” 没有力气的孟长赢在保镖们松开手的瞬间跪倒在地,看上去狼狈又可笑。 “孟长赢。” 林枳夏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伸出手钳住她的下巴。 “我现在真挺后悔,当初没有借着那个机会,直接把你捶死,反而让你现在借着这个机会,在这儿活蹦乱跳,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我。” “脏了我的眼睛。” 第117章 把这个疯婆子丢出去 “林枳夏,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 因为疼痛而冒出的冷汗和眼泪,晕化了孟长赢的妆,让她此时此刻看上去有些可怖。 “你这是在施暴!” “是吗?” 林枳夏毫不在意地站起身,接过姜止递来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就像是粘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可我分明记得,你爷爷说过,我要怎么报复你,孟家都不会追究我的责任。” “更何况这件事也不是我主动挑起的。” “别忘了,最开始可是你自己先来招惹的我,我只是理所应当地回击罢了。” 她将那块由上好蚕丝编织而成的白色手帕,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她轻轻抬眼,目光从孟长赢的脸上掠过,有些嫌恶地别开眼神,身上的那股高傲气质也随之流露出来。 “呵。” “真是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蠢,正常人这个时候,不早就开始磕头认错了吗?” “你不会真的以为有人会站在你这边吧?或者换句话说,你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是我打了你呢?“ 孟长赢跪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眼前这个笑得肆意的女人。 她今天穿了一件紫色系的格纹西装,脚下踩的那双高跟皮靴,让本就个子高挑的林枳夏看上去更加具有压迫感。 此时她正微微低头笑着,一双眼里满是对孟长赢的嘲弄,神色傲然。 孟长赢此时此刻才感受到一阵凉意,渗入她的皮肤,钻进了她的骨子里。 她开始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惹错了人,她不应该去挑衅林枳夏的。 那些平日里母亲告诉她的,只差一点点的东西,此时变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什么叫家是只比她好一点,什么叫只是投胎投得好一点? 全都是假话! 她被母亲捂住耳朵、遮住眼睛的漫长的这二十多年的岁月,那些营造出来的美好的假象,终于在这一刻泯灭了。 “不…不…不行…” 大脑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巨大的冲击,孟长赢失神地坐在地上,低声喃喃着。 突然,她抬起头来,再次朝林枳夏望过去,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嚷嚷道。 “监控…监控!” “店里面有监控!” 她突然有些疯魔地笑了起来,不断地重复着。 “只要我拿到监控,你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会被公之于众。” 林枳夏没想到她沉思了半天,最后竟然得出这个结论。 真是蠢得无药可救,她在心里暗自摇头。 “你都说了,是只要。” “那你凭什么认为,你就能拿得到这儿监控呢?” “哼,我看你就是心虚了。” 孟长赢依旧在嘴硬地反驳她。 “你又不是老板,凭什么觉得我一定拿不到监控?” 早些时候她就有了解过,这家店背后的老板自己本身的背景也很强,甚至可以说,和林家不相上下。 那种人,怎么可能就因为林枳夏给的小恩小惠,就随意偏袒她? 而且据她收集到的资料,这位老板是个非常重视规矩的人,最讨厌有人打破他定下的规矩。 虽然她刚才也违背了规矩,但相比摔碎一个破镜子,林枳夏大张旗鼓地带着保镖冲进明文规定中写到的,不能进入男性的女性试衣间,似乎要严重得多吧。 但此时此刻的孟长赢还没有注意到,在刚才她被疼痛和羞辱冲昏了头脑时,林枳夏对着店长说的那句话。 见林枳夏沉默不语,她不由得得意起来,忘记了此刻自己处境的狼狈,接着大放厥词。 “你不会真以为所有事情都会顺利心意吧?就连那个老板也能乖乖听你话?” 看着她嚣张的脸,林枳夏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头随意附和。 “是是是,你说得对,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顺我心意。” “但我确实能听她的话。” 突如其来的一道男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孟长赢下意识看过去。 是位高大的男人。 他长着一张即使历经岁月也依旧英俊的脸,一头绚丽的红发披在身后,到刚刚及肩的位置。 他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西装,但并不简约,相反,西装繁复的设计剪裁反倒让他看起来高贵而优雅,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自信和从容,就像中世纪的绅士。 “你谁呀?” 孟长赢此前并没有见过这个人,见他打断自己说话,有不耐烦地蹙眉。 “你不知道男性不能进入这里吗?” “我当然知道。” 这位突然出现的男人笑嘻嘻地回答道,面上仍是一副散漫的样子,但他望向孟长赢的眸子,却深邃而锐利。 “因为这是我制定的规矩。” 什么? 孟长赢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眼神在林枳夏和这个男人之间不断切换。 她忽然恍然大悟地笑出了声。 难怪林枳夏这么有恃无恐,原来这家店的老板跟她熟识。 原本以为自己还有些微胜算的最后一丝希望被无情的浇灭,孟长赢不顾形象地倒在地上崩溃地笑着, “疯了吗这是?” 男人掀起眼皮,有些嫌弃地避开眼神,伸手指着站在一边的几个保镖。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这个疯婆子丢出去。”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但最终都没有动作,林枳夏没发话,他们也不敢随意动作。 林枳夏看了男人一眼,笑着说道。 “顾叔叔,你怎么总是这么暴躁?” 男人偏过头去,没好气地抱怨。 “我这不是在给你撑腰吗?” “而且你是曼淑唯一的孩子,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靠你那个超雄的舅舅?” 听见这话,林枳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眼前这个穿得有些骚包的男人,叫顾知聿(yu),是小姑(林知瑜,林家上一辈的大小姐,如今在b国定居)丈夫同父异母的弟弟。 同时也是,她妈妈季曼淑的追求者。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到顾知聿和她舅舅季钰棕的渊源了。 众所周知,季钰棕是个超级大妹控,非常警惕靠近他妹妹的异性,只有在他们这群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靠近他妹妹时,他才会稍微放松警惕。 当年在季曼淑还在背着她哥哥,偷偷和林珺珩搞地下恋情时,就这么一位吸引季钰棕注意力和火力的“英雄”出现了。 而这位“英雄”,正是顾知聿。 第118章 简直和你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察觉到妹妹似乎谈恋爱了,但又找不到罪魁祸首的季钰棕,一下就将矛头指向了行为做事骚包又浮夸的顾知聿。 年轻时的季钰棕和现在不同,是当时申城圈子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做事嚣张跋扈,没人敢招惹他,倒是和如今的周放有点相像。 当时的顾知聿被季钰棕搞得很惨,直到后面季曼淑都看不下去了,和林珺珩商量之后,向她哥哥坦白了真相。 但两人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往后凡是能提到季钰棕的场景,顾知聿都要先拉踩一番。 “哎呀,我当然知道顾叔叔是为了我好。” 林枳夏立马切换成乖乖女模式,附和道。 认识这么久,她还不知道顾知聿是什么性子的人吗?随随便便讨好几句,他尾巴就快翘上天了。 “但是我还有些话,想单独和她说。” 顾知聿偏过头去,示意把空间留给她进行发挥。 林枳夏迈步朝孟长赢走过去,直到站在她身前才停下脚步。 她微微弯下腰,凑近孟长赢的耳朵。 “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喜欢仗势欺人的人,但你能让我做到这一点,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蛮牛的。” 她从头到尾,表情和语气都很平淡,没有丝毫的洋洋得意,但她这样的表现,反倒让孟长赢心里一阵惊愕。 “孟长赢,从今天开始,我将不遗余力的针对你。” “如果你的母亲知道,你被多个私人定制的品牌方拉黑了,她会怎么想呢?” 虽然林枳夏并不知道胡晓兰最近的精神状况很糟糕,但这并不妨碍林枳夏可以从胡晓兰平时的言行举止中看出来,她是一个很爱面子的贵妇人。 如果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以后,也许再也没机会穿上私人定制的礼服,只能去穿其他品牌的成衣,那胡晓兰一定会羞愤不已。 事实上,一件定制的衣服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但这种东西,却往往能代表了一个人的价值和地位。 在那件事发生之后,孟长赢的名声就一落千丈了,原本一直巴结着她的那群豪门公子,开始找各种借口拒绝和她见面。 如果林枳夏真的这么做了,那估计原本还在观望着的一些富家公子,可能就要彻底断开和她的联系,及时止损了。 下嫁,无疑是对孟长赢这种自视清高的人,最大的侮辱。 而且如果她被这些服装品牌拉黑的事情传出去,不仅会给孟家抹黑,以后就算依靠联姻,她也是会被夫家嫌弃的。 “不,不行。” 她有些慌不择路地去抓林枳夏的衣角,却被林枳夏先一步避开。 林枳夏微微蹙眉,抬头望向保镖。 “还愣着干什么?” “该你们出场了。” 她朝着孟长赢扬了扬下巴。 “把她给丢出去。” “是。” 两个保镖毫不迟疑地走过来,一人抬了孟长赢的一根胳膊,将她架着往门外走。 处理掉碍事的垃圾之后,林枳夏的心情显然好了许多。 “回来这么久,怎么现在才想起我这个老叔叔?” 顾知聿朝着她挤眉弄眼,用有些埋怨的语气说道。 “才不是呢!” 虽然被顾知聿看破了有些尴尬,但只要她不承认,就没有这回事。 “我可是忙完了手中的事情,就最先想到了顾叔叔。” “行了。” 顾知聿翻了个白眼,挥手示意接待室里的服务人员全部出去。 他转身没好气地看向林枳夏。 “我还不了解你?” “简直和你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提到季曼淑,顾知聿的眸子看上去柔和了许多,连散漫的神情都收敛了不少。 季曼淑尽管没有机会照顾着林枳夏长大,但林枳夏的性格却有八九分像她妈妈。 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做事的风格,就连装模作样地耍些小聪明时的表情都很相像。 “唉。” 他无意识地叹出一口气,走过去将测量用的工具箱打开。 “说说看看吧,这次打算做什么样的款式?” “还没定诶。” 林枳夏将头发挽起,缓缓摇头。 她这段时间这么忙,有空去想自己过年穿什么东西。 “行吧,我看着给你做,后面有修改的你再提。” 顾知聿已经数不清自己今天叹过多少次气了,每次一遇到林枳夏,他总会拿她没辙,就像当年他总是纵容季曼淑一样。 突然,他眉头一皱,面色变得有些严肃。 “你怎么又瘦了这么多?” 林枳夏咬了咬唇,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解释。 难道要告诉他,她回国的这短短一个月之内,她就又犯病了吗? 估计以顾知聿的性格,会马上冲到季家去大闹一通,指责季钰棕怎么没有照顾好她。 算了,有些责任她自己担一担,也不是不行。 “拜托,顾叔叔你难道没觉得我越瘦越好看了吗?” “胡说八道什么呢?” 顾知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一脸不认同的看向林枳夏。 “瘦成根竹签有什么好看的?胖点才好看。” 林枳夏努努嘴,又回复道。 “我这叫模特身材。” “你一个服装设计师,不应该更喜欢我这种身材吗?” “喜欢个屁。” 他伸手弹了一下林枳夏的脑门,转身将当年出来的尺寸记在本子上。 看来是不打算继续追问她瘦下来的原因了。 林枳夏背对着顾知聿,长舒出一口气。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顾知聿一边整理的手上的材料,一边出声问道。 “马上过年了,还有什么安排?” “该忙完都差不多忙完了。” 突然,林枳夏又想起了和华泊舟合作的事,目光再次落到顾知聿身上。 她现在正是没有灵感的时候,还不知道开年之后,这个方案怎么展开? 不过,现在不就有现成的资深设计师吗? 或许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于是,顾知聿拿着布料一转过头,就看着林枳夏像头恶狼见到肥肉一样盯着他。 ? 他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第119章 你不是在和季宴礼谈恋爱吗 “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顾知聿狐疑地看着林枳夏,猜想着她心里又在盘算着使什么坏。 “啊?没什么。” 林枳夏镇定地收回目光,端起刚才sa送进来的咖啡,喝了一口。 等到顾知聿打算转过头的时候,她才终于开口。 “对了顾叔叔,你知道哪些环保材料比较容易用来制作衣服啊?” “或者你这儿有没有这种类型的成衣,给我看看呗。” “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知聿有些莫名地看向她。 “最近林家有个合作案是关于这个的,我想着这不有个现成的业界大师嘛,所以想着顺便找你取点经。” 她朝着顾知聿扬了扬手中的咖啡杯。 “你可真是不留余力地压榨我啊。” 顾知聿笑了笑,也没太在意这些事。 “我这方面的经验也不多,但之前尝试过一次。” “我现在出去让人给你把那几件成衣拿进来,之前收集到的相关资料,以及我做一些研究过几天发你邮箱。” “谢谢顾叔,你人真是太好了。” 毫不费力地就拿到了相关资料,林枳夏眉眼都舒展开来,顿时讨好地夸了顾知聿几句。 “得了,可别给我发好人卡。” 他朝身后挥了挥手,打开接待室的门走出去。 季曼淑当年给他发的好人卡就不少,他可不想再从季曼淑女儿那里又收到好人卡。 ———————————— 挑选好布料,商量好服装的大致款式和颜色之后,林枳夏又给姜止挑了几套衣服。 顾知聿约好等林枳夏逛完街之后一起吃晚餐后,就先行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位女士。 晚餐定在广聚斋,是家专做港城菜的餐厅,同时也是天喜源的老对手。 还没等林枳夏坐下,顾知聿就率先出声说道。 “你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怎么没告诉我?” 林枳夏默默看了眼顾知聿的表情,根据他面部的严肃程度来看,估计是知道孟长赢前段时间的事了。 “那个小兔崽子,居然敢趁我不在霍霍山禾悦,还敢把你推下水,我今天果然不该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顾知聿狠狠地握紧手中的杯子,显然是气得不轻。 因为要收集灵感,顾知聿并不会在申城久待,更何况,他还不是c国人。 但他没有想到,就在他出去周游世界的这几年里,山禾悦内部居然被孟长赢搞成了这样。 想到自己今天明明有很好的机会收拾她,却没有动手,他就悔恨不已。 “哎呀,顾叔叔。” 林枳夏坐下来,安抚地说道。 “我们也没轻易放过她呀,除了我,清焰姐她们也动手帮我收拾过了。” “她这段时间也是被我们搞崩溃了,所以见到我才那么冲动,不过今天我可是一点儿亏都没让自己吃。” 她俏皮地朝顾知聿眨了眨眼,示意他没必要因为这种人生气。 顾知聿好不容易平复下心中的怒气,突然又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季钰棕那家伙给你报仇没有?” “舅舅管这些干什么?” 林老爷子可是亲自下令了,让林枳夏亲自处置孟长赢的,所以二叔、舅舅他们也没亲自出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林清焰这群孩子的报复行动,再顺便顺水推舟一下。 “嘁,废物一个。” 顾知聿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他站起身来,拿起手机走向包厢外,应该是打电话去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来。 顾知聿将手机丢在桌上,表情一脸得意。 “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个大惊喜,期待着吧。” 林枳夏早已见惯了他这些幼稚的把戏。 反正有人愿意费心费力地去收拾孟长赢这种垃圾,林枳夏也乐得接受。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原本顾知聿已经舒展开的眉头,又再度皱起。 “你现在和季宴礼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 林枳夏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难道说,顾知聿已经知道季宴礼和自己的事了? 不应该呀,就算他要查孟长赢,也只会查到自己离开港城之前的事,但那个时候,她和季宴礼的关系并没有发生突破啊? 所以…他指是的什么? 林枳夏摸不着头脑,只能顺着往下说。 “对我挺好的,很温柔体贴,平时也很照顾我。” 她象征性地编了几句,却看见坐在对面的顾知聿表情越来越奇怪。 “我就知道季钰棕那老东西生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货。” ? 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她说错什么了吗? 看着林枳夏懵逼的表情,顾知聿顿时痛心疾首地捂住自己的心脏。 “曼曼啊,我对不起你,我就不该出去乱晃,而是应该好好陪在我们家今今的身边,不然她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的,就被季宴礼这头猪拱了。” 听见他这番话,林枳夏更是一头雾水。 “顾叔叔,你在说什么啊?” 怎么搞得跟嫁女儿似的? 林枳夏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是在和季宴礼谈恋爱吗?” “你从哪儿听到的谣言?” 在林枳夏惊讶的目光下,顾知聿表情慢慢变得尴尬,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手帕,两个人就这么面面相觑起来。 “你看,今天下午有人给我发了这么一张照片。” 顾知聿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等林枳夏看清图片上的内容时,不由得一顿。 图片拍摄的是她被季宴礼公主抱的画面,如果林枳夏没记错,这分明是还在港城时就被拍了。 到底是谁? 林枳夏紧抿着唇,表情变得有些严肃,突然她注意到图片右下角有几个不成形的符号,看上去有点像英文字母。 她伸出手将图片放大,还是没能看懂那几笔图画写的是什么。 是不小心弄上去的?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你到底和季宴礼什么关系?” 顾知聿难得正经地和她说话,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林枳夏有些犹豫了。 理智告诉她,她与这些人的关系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但感性却让她不忍心欺骗顾知聿。 对于林枳夏来说,顾知聿这个干爹,在她爸爸走之前,就相当于她的半个亲爸爸了。 不管她现在给出什么样的回答,顾知聿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她,不管她做出多么任性的事,顾知聿都会鼓掌叫好。 所以,她应该告诉他吗? 林枳夏摸着胸口问自己的内心。 第120章 要注意劳逸结合 “没谈吧。” “我觉得不算谈。” 明明还没有下定决心,但她的嘴已经先一步说了出去。 “什么意思?” “所以…你是在吊他嘛?” 顾知聿瞳孔轻缩,眼底浮现出淡淡的惊讶。 “也不算吧。” 林枳夏有些尴尬地摆弄着垂在两侧的刘海,柔软顺滑的头发缠绕着指尖,让她有些心绪不宁。 她眼睛一闭,干脆直接说了出去。 “只是他单方面在追求我,但是我…我没拒绝也不负责而已。” 她越说越小声,显然有些心虚。 林枳夏悄悄抬眼去看顾知聿的反应,见他表情有些阴沉,顿时心里打起了鼓。 不会吧,这步棋下错了?顾叔不会去告状吧? 就在林枳夏逐渐因为这诡异的氛围而感到绝望时,顾知聿终于有反应了。 “这简直…” 林枳夏微微闭上眼,不敢往下听。 “这简直…太棒了。” 什么? 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林枳夏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我说,你简直干得太漂亮了。” “不愧是我顾知聿培养起来的孩子。” 他有些自豪地扬起脑袋,又突然想到什么沉下脸,挪动着椅子坐到她身边来。 “你和他发展到哪一步了?” “…” 林枳夏罕见地沉默了,顾知聿顿时明白了,表情又变得有些痛心疾首。 “哎,季宴礼那狗东西还是太狡猾了。” 他伸手握住林枳夏的肩。 “今今啊,叔叔告诉你,男的这种东西都很狡猾的,你可千万不要被骗了啊。” 林枳夏顿时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他们应该小心自己才对吧。 “你就该用这种不冷不热地态度对他们。” “叔叔作为过来人告诉你,你现在还年轻,可不能在一条路上吊死,你要去多尝试一下其他风格的小男生。” 哈? “顾叔。” “你不会介意季宴礼是我表哥的事吗?” 顾知聿不可置信地笑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 “介意什么?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我看他巴不得你不拿他当表哥看。” 突然,他又不满地看了林枳夏两眼。 “还有,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季钰棕那种老古板。” “好吧,那我也直说了。” 林枳夏下定了决心,打算将这一切全盘托出。 事实上,顾知聿和四大家的人都不是很熟,除了季钰棕。 他和林家的联系,除了林枳夏和季曼淑,就只有他哥的妻子是林家老四这层关系了。 不过对他来说,那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其实,这段时间,和我纠缠的男的,并不止表哥一个。” 她向顾知聿讲述了季宴礼几人纷纷向她表白的事,也说了在港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我就知道,那几个臭小子没安什么好心。” “我一眼就把他们看到底了。”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表情愤愤。 “而且,我觉得你做的很好。” “我们今今这么好的孩子,那群小傻子哪里配得上你?就该多谈几个才对!” “我看他们那几个也就脸长得还可以,偶尔看着愉悦一下心情还不错。” “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劳逸结合啊。” 顾知聿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地看向林枳夏,满是揶揄。 “别先给我搞出一个孩子来,我这么年轻,可还不想升辈分。” “咳咳咳” 林枳夏被他的语出惊人吓得呛着了水,捂住胸口咳嗽着。 果然成年人的车速就是快。 林枳夏有些羞恼地偏过头。 “我才不是那么不正经的人呢!” “嗯嗯。” 顾知聿撑着下巴敷衍地回复道,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好吧,看来刚刚她的那些描述,已经无法再获得顾知聿的信任了。 林枳夏拿他没办法,只能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我过完年之后可就得忙起来了。” “先别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我们先来谈谈我今天提到的那个合作案的事。” 顾知聿坐直了身子,眉头微挑,一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哦~我懂了。” 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表情看上去也有些贱嗖嗖的。 “是打算来和我研究研究最近上钩的混血鱼?” “胡说八道什么呢?人家可不一定对我有意思。” 林枳夏伸手将他推开。 “不管你信不信,顾叔叔就一句话。”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越老的男人心思越多,更别说那个什么华———” “华泊舟。” “对,华泊舟,三十多岁的老东西了还没喜欢过小姑娘,肯定有猫腻。” 顾知聿边说边点头,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那顾叔叔你呢?也不什么好东西?” 四五十岁了都还没结婚。 这句话,林枳夏没有直接说出口,怕刺伤了他老人家的心。 “我哪叫一般男人?” 他高傲地挺着下巴。 “你顾叔叔,那叫男神,是神那种级别的。” “也就你妈没眼光,没看上我。” 顾知聿的情绪突然低落起来,林枳夏踌躇着想要开口安慰他,他却已经自己调理好情绪,挥了挥手,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行了行了,不搞这些煽情的东西影响心情。” “反正你多提防着点,他肯定没那么简单。” 看着顾知聿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林枳夏只觉得心酸又好笑,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 顾知聿虽然看起来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但做起事还是可靠的。 短短两三个小时,林枳夏就从他那里获得了不少宝贵的经验。 收获满满地开车往回走,林枳夏心情颇好地哼着歌,打开房门,就看到华泊舟端着个笔记本坐在客厅。 “啪!” 她伸手将灯打开,朝客厅走去。 “你怎么不开灯?” 关着灯看电脑对眼睛多不好啊。 林枳夏走到他身边坐下,随手拿了一个橘子剥着吃。 “你该不会是在给我节省电费吧?” “那才多少钱?放心大胆地开。” 闻言,华泊舟终于掀起眼皮,有了反应。 他伸出手将笔记本合上,落在林枳夏脸上的眸光微动。 “今天晚上在广聚斋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男的是谁?” 第121章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质问的意思,眼神也依旧平和,但林枳夏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不要误会。” 似乎是因为林枳夏久久没有回答,他又补充道。 “只是今晚的聚餐定在了广聚斋,我在大厅看到了你而已。” 这样啊… 林枳夏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 提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林枳夏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具体研究方案有着落了。” “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吃饭的那个叔叔,是我妈妈的至交好友,也是国际上一位很知名的服装设计师。” “今天晚上吃饭时,我和他谈到了那个合作案,而他也给了我很多中肯的建议。” “等后面我把他发来的资料汇总之后,基本上就可以定下最终的方案了。” 她盯着华泊舟的脸,却见他迟迟没有反应,不由得有些疑惑。 “你还在听吗?” “嗯。” 男人回过神来,朝她点了点头。 “这些事情交给林枳夏,我一直都很放心。” 林枳夏静静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表情古怪。 为什么她总感觉华泊舟今天的反应怪怪的? 华泊舟被林枳夏看得浑身不自在,称得上是慌乱地拿着电脑站起身。 “今天开了一天会,我有些累了,就先去休息了。” “林小姐你也早点休息。” 林枳夏看着他点了点头,直到他转身离开才收回目光。 难道这种怪异的感觉是因为华泊舟太累了? 她摇了摇头,在心中叹息。 果然再完美的人,也有松懈的那一刻。 她伸了个懒腰,也跟着站了起来,进房间洗漱去了。 ———————————— 此时,华泊舟房间里。 男人正烦躁而懊悔地站在窗前。 他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个妒妇一样的逼问着林枳夏。 明明他们两个现在除了合作以外什么关系都没有。 其实今天晚上,他并没有去聚餐,而且组织的聚餐地点也并不是在广聚斋。 相反,他回到碧水云居的时候还很早,天都还没黑。 他一进门,就看见了堆在客厅里的购物袋。 “德维尔先生。” 是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华泊舟见过她,是林枳夏的助理,叫姜止。 他微笑着回礼,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这些东西是?” “是大小姐置办的过年的物品,我现在在把它们收纳到换衣间。” “哦,这样啊。” 他闻言点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那林小姐呢?” 姜止看了眼时间,想着这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行程,便告诉了华泊舟。 “大小姐现在应该是在和顾先生共进晚餐。” “您找她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只是好奇地问问而已。” 华泊舟面上的表情没变,仍然温和地笑着,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姜止也没怎么注意,抱着箱子往房间里走,没再管他。 华泊舟背过身子,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 回想起刚才林枳夏的表情,华泊舟稍稍放下心来。 应该,没有起疑吧。 他想。 ———————————— 镜头转回到林枳夏这边来。 她刚洗完澡,头发上的水还没干,所以她一边拿着干毛巾,裹住头发,一边往外走。 拿起被随手放在音箱上的手机,林枳夏打开微信,看到的第一个红点提醒,就是宋翊阳的。 失踪人口回归了? 那日电梯一别后,宋翊阳也没有主动和她发过消息,他胡乱说的那些话,自然也没有兑现的机会。 而这段时间,林枳夏也很忙,根本分不出心神来,更别说想起宋翊阳那番早已被他抛之脑后的话了。 她点开聊天框。 宋翊阳-在吗? 之后就没有别的消息了,林枳夏犹豫了一会儿,打字回复道。 slinzx-怎么了? 对面似乎一直等着她的回复,很快发了下一条消息过来。 宋翊阳-你今天晚上在广聚斋? slinzx-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宋翊阳-又? 林枳夏打字的动作顿了顿,心想今天可真奇怪,华泊舟看起来怪怪的就算了,自己的脑子也这么不清醒。 slinzx-没什么。 slinzx-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翊阳-今天晚上我们研究所在这聚餐 宋翊阳-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和顾小叔走 所以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怎么这些人都疯了一样的往广聚斋聚啊? slinzx-谢邀,你已经不是今天第一个问我在不在那儿的人了 slinzx-所以今天晚上广聚斋是在搞活动吗?怎么都在那里聚餐? 宋翊阳-聚餐? 宋翊阳-不应该吧,我们实验室今天包了二楼的宴会厅啊 宋翊阳-今天晚上应该只有我们这一场宴会吧,其他的都是包厢才对 … 所以,华泊舟是在骗她的?但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调查她有没有泄露合作案的机密?但这样对她也不利呀。 林枳夏想不明白,却突然又想起了今天晚上顾知聿对她说的话。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反正你多提防着他点儿。” 虽然她也可以给华泊舟找到合适的理由,就比如说今天晚上他所说的聚餐,只是宴请了参与会议的人之中,身份地位比较高的一部分。 所以仅仅只用一个包厢就足够了。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林枳夏就忍不住地想去揣思他的行为。 不管怎么说,虽然他现在已经和自己达成了合作,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和华泊舟私下相处时,她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等她回过神来,宋翊阳已经新发了几条信息过来,说的是约她见面的事。 他的研究马上就要完成了,估计出最后的报告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所以他今天打算提前来问问林枳夏什么时候有空。 slinzx-我吗? 林枳夏想了想回复道。 slinzx-你就先原地待命,等我通知吧 第122章 你谁啊 林枳夏才不想这么轻易地答应他。 现在华泊舟那家伙还在她家里,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索性先把主动权拿到手,等她什么时候送走了华泊舟,她再联系宋翊阳见面好了。 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有些时候命运总是擅长于捉弄别人。 就比如现在… 林枳夏一觉醒来,就发现屋子里闹哄哄的。 她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披上外袍走过去打开卧室门,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动静。 “你谁啊?你怎么在林枳夏家里?” 似乎是周放的声音。 “我想你应该不会想知道我是谁。” 回答他的人,是华泊舟。 随着林枳夏的开门,客厅里的动静一下安静下来,站在房间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啊… 她一定是还没睡醒。 “砰”的一声,她再次将门合上。 等她匆匆洗漱完,再次打开房间门时,场面已经不可控了。 周放被沉着脸站在一边的季宴礼拉着平复情绪,嘴里还一直咒骂着华泊舟。 而华泊舟仍然平静地站在一边,是和平日一样的风度翩翩,如果忽略他因为忍耐情绪而暴起的青筋的话。 甚至还有让整个场面都变得更加诡异的谢昀庭和谢宴和叔侄俩,谢昀庭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谢宴和则是一脸兴味地在那里看戏,也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来的申城。 “安静!” 林枳夏只觉得自己被周放吵得脑仁疼。 她迈步朝客厅走去。 “你们怎么进来的?” 为什么这些人会突然出现在她的房子里? 客厅里的几人的注意力瞬间全都聚集在林枳夏身上。 听到她的问题后,谢昀庭和谢宴和挪开身子,露出他们身后坐在沙发上的宋羽安。 “啊。” 见林枳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宋羽安短促地轻呼一声,有些慌乱地撇开眼睛。 “是周放哥哥说,想要给姐姐一个惊喜的。” “我当时正好在楼下碰见他们了,就上来给哥哥他们开了门,只是没想到姐姐房子里面还有客人…” “姐姐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吧?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他低下头去,表情落寞。 算了,不过是好心办坏事了而已,搞得像撞破了她多大的秘密似的。 原本想着瞒着他们华泊舟这件事,怕得就是周放这种冲动的跑过来闹,但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没有什么追究责任的必要了。 她挥了挥手,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站在一边的华泊舟看着林枳夏的反应,若有所思。 “对了,你俩怎么跑这儿来了?” 指的是谢昀庭俩人。 “他们先来申城这边见我父亲,顺便提前打点好要在这边住的房子。” “谢家主和小姑等在港城那边祭过祖之后再来。” 季宴礼抢先一步回答道。 “嘁,死装男。” 谢宴和瘫倒在沙发上,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在被谢昀庭瞪了一眼后,才闭上眼安静下来。 但季宴礼的情绪管理早已炉火纯青,丝毫没有介意谢宴和的一番话,而是接着说道。 “父亲说,谢家的两位少爷和你更熟络一点,所以让我把他们带过来。” “还有就是,父亲让我叫你晚上去万华公馆(季家老宅)吃饭。” 语罢,他看了华泊舟一眼,和气地笑了笑。 “当然,如果这位先生愿意的话,季家也是很欢迎你来做客的。” 华泊舟自然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警告意味,也没打算上赶着自讨苦吃,微微摇了摇头。 “我今天还有其他的事,就不去叨扰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去拜访季家的。” 解决完这个问题,林枳夏又将矛头指向周放。 “所以说,他怎么在这儿?” 周放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林枳夏,一副仿佛被她刺伤的样子,嘴巴一张就开始闹。 “打住。” 林枳夏伸出手,制止了他即将爆发的无理取闹的行为,转而看向季宴礼,示意这个问题还是由他来解释。 “你最近忙忘了吗?上次周伯母说,让周放待在申城的这段时间里,每周末都去林伯母那里待一段时间。” 听他这么一说,林枳夏倒是想起这事儿了。 这件事说来也好笑。 周母沈时宜嫌自己儿子没救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周放一直待在申城,没了距离美,沈时宜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儿子障眼,干脆把他又赶出了永平府。 但沈时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得劲儿。 周放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但他又不像大儿子周桁一样让人放心,还可以安慰安慰自己说是因为工作原因,才一直没有结婚。 周放这个混子,完全就是因为一天到晚不着调,心思不放在正业上,才没小姑娘喜欢。 于是她和自己的小姑子,也就是林枳夏的二叔母周云意一合计,当下就决定把周放往林家送。 看周放这样子,估计也稳定不下来做个当家人,倒不如把他培养成家庭主夫,以后好好给他妻子打下手。 被季宴礼提醒着想起了这件事,林枳夏顿时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周放。 难怪前段时间周放有事没事儿老跑过来照顾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会学会做饭,原来是被叔母调教出来的啊。 林枳夏捂住嘴,有些揶揄地看向周放。 周放被她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极了,有些炸毛地胡乱嚷嚷着,企图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 “你还没说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他伸出手,指向华泊舟。 还没等到林枳夏开口解释,一边的谢昀庭就率先朝华泊舟伸出手。 “好久不见,德维尔先生。” “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第123章 就像正宫抓小三 在林枳夏察觉不到的地方,两个男人暗自较着劲,谁也不甘心落于下风。 “这位呢,是德维尔家族的现任家主,克里斯特·赫尔墨斯·德维尔。” “你们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华泊舟。” 他先一步松开谢昀庭的手,将目光投向其他人,好像之前没有发生任何不快。 林枳夏倒是很满意他的态度,如果华泊舟也因为刚才的事情发脾气的话,她应该会很头疼的。 见气氛仍然有些凝滞,林枳夏接着开口。 “最近林家和德维尔家族有些合作,碰巧华先生来这边参加一个会议,所以顺便来找我交接一下工作。” “是吗?德维尔先生?” 原本仰躺在沙发上的谢宴和撑起脑袋,语气玩味。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德维尔家族不是经营医疗器械行业的吗?怎么会跑来横插一脚? 也是个装货。 他上次就觉得这个什么克里斯有问题,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看来,果然如此。 鉴定完毕之后,他又重新躺了下去,不再搭理人了。 一旁的周放也察觉出不对劲,追问道。 “那你商量合作就商量合作,怎么跑到林枳夏家里来住了?” “好好的酒店放着不住,非要跑到别人家里,我看你就是居心叵测!” 眼看着局面又要失控,林枳夏叹出一口气,出声又开始调停。 她现在只觉得心里好累,就像是带着一群幼稚班的小朋友一样。 等她介绍完他们相互认识之后,林枳夏只感觉自己需要进入icu里面抢救一下。 扫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林枳夏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 昨天晚上睡得有点晚,等她早上清醒时,就已经比她平时起床时间晚了一阵子了,再加上刚才解决这场闹剧又花了不少时间,所以直到将近十一点了,林枳夏都还没有换下睡衣。 于是,她出声说道。 “我现在去换一下衣服,准备一下,咱们等会儿去听玉轩(14章提到的私厨)吃午饭。” “我请客。” 她转身往屋里走,又突然顿住脚步,回过头。 纤长的手指指向华泊舟,林枳夏嘴角勾起抹笑,补充道。 “你也一块儿。”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 ———————————— 林枳夏快速地换了一套衣服,再简单地画了个淡妆。 因为要完成舅舅交给自己的任务,带着谢昀庭和谢宴和两个人下午在申城转一圈,所以她特意没有选不好活动的裙子。 上身是一件无袖偏修身的白色上衣,领口做的是立体的大蝴蝶结样式,下面的裤子则是垂感较好的白色西装裤。 随意套了个外套,她就推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他们刚刚发消息和她说,在楼下等她,让林枳夏收拾好了,就直接下去。 在等电梯的过程中,林枳夏忍不住拿出手机,开始向季安澜吐槽刚刚发生的事情。 了了-我去,这不完了吗? 了了-你鱼塘炸了 slinzx-哪有这么严重? slinzx-我感觉他们刚刚被我调解的挺好的啊 了了-【语音】no no no,你还是太年轻了,还不太了解男人这个物种,我可以跟你打赌,他们几个不等你就直接下去,多半是打算背着你撕逼。 slinzx-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林枳夏的心里也不由得担忧起来。 不会真像季安澜说的那样吧? 想到这儿,她只恨不得电梯能够再快一点。 但再快也没有办法了,等林枳夏见到他们时,周放正拎着华泊舟的衣领,看上去正打算动手。 “你在做什么!” 林枳夏赶紧跑过去,将两人拉开。 她转过头正打算质问周放,就看见他不服输的表情。 周放虽然性子比较冲动,但从来不是会随意动手的人,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而且,华泊舟本来的疑点就很多,她不能听风便是雨。 “算了。” 她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你们都先上各自的车回避一下,我先和华泊舟聊聊。” 她深吸一口气,企图恢复冷静,然后低头坐进华泊舟所在的车里。 “说说看吧,刚才发生了什么?” 见华泊舟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林枳夏又再次出声警告道。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足够了解周放,他不是会无缘无故发脾气的人,你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华泊舟自然也没觉得林枳夏能被这么轻松地敷衍过去。 “其实也没发生多大的事,只是刚才周小少爷过来和我说,他不信刚才你在客厅给他的那套解释,非说我勾引了你,想让我把和你的聊天记录给他看。” “但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的手机,怎么能随随便便交给别人看?先不说我们聊天记录里面都是合作案的内容,如果我同意了他的要求,说不定他待会儿还要用相同的借口看我的相册。” “所以我拒绝了他,但他似乎很生气,觉得我心里有鬼,说我是个恶心的伪君子,耍心机耍手段地接近你。” 说到这儿,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误会我,但我很抱歉,即便知道他是你的朋友,我也没办法百分之百信任他,希望你也能理解。” 他低着头,背脊微微拱起,光影将他的面部割裂成两半,看上去确实很自责。 林枳夏坐在一旁都没脸听下去了,在心里暗骂着周放。 这人怎么能没脸没皮到这种地步?居然还要去抢别人的手机来看,跟个土匪似的。 “你少理他,他一天神经兮兮的,没几个正常时候。” “之后不管他还会不会来追问你我俩的事情,你都不回答就行了。” 说到这儿,她眉骨微拢,眼底浮起一抹郁色。 “真是的,没想到他还要跑来骚扰你。” “你放心,我待会儿去好好说说他。” 她伸手拍了拍华泊舟的肩,表示安慰。 “但,你们还是不要因为我吵架最好。” “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老是吵架,不利于感情发展的。” ? 林枳夏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不是?你从哪看出来我和他是男女朋友的?” “不是吗?” 他抬起脸,眼神茫然地望向林枳夏。 “我听他那个语气,就像是电视剧里正宫捉小三一样,还以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呢。” 林枳夏有些失语地闭上了嘴。 要是周放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引起了华泊舟怎样的误会,他应该会高兴地“原谅”华泊舟吧。 “总之你就放心吧,我目前是没有男朋友的,所以周放,你可以放心得罪。” 第124章 周小少爷挺可爱的 她朝华泊舟眨了眨眼睛,打开车门起身去收拾周放去了。 华泊舟的目光却并没有跟随林枳夏而去。 他伸手将车窗摇上,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指节在平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上敲了敲,显然十分满意林枳夏的态度。 否认了。 看来周放装得那么气势汹汹,也不过是纸糊的老虎一个,根本就没有得到林枳夏的认可。 眼底染上嘲弄的色彩,他划开手机屏幕,打算为这场戏的收尾再添一把火。 林枳夏还没来得及走到周放的车前,就又收到了华泊舟发来的消息。 华泊舟-虽然你这么说,但我还是不希望你和周放因为我吵架。 华泊舟-其实周小少爷也挺可爱的,又有活力。 华泊舟-这么肆意妄为的行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他这么闹闹,也挺有趣的。 华泊舟-况且他长得也挺帅的,家世也好,偶尔暴躁一点,脾气差一点,也很正常。 华泊舟-不是吗? 看看,人家多大度? 这么一对比,林枳夏更是对周放气不打一处来。 这完完全全就是在丢她的脸啊! 华泊舟年长,心思缜密,为人做事也滴水不漏,虽然他看似没有计较什么,但指不定背后怎么想的。 反正现在,印象分肯定减了不少。 slinzx-你不用担心我们起隔阂 slinzx-不管他平时再怎么骄纵,他做错了事,就该给你道歉 华泊舟-【捂嘴笑】 华泊舟-好吧,看来林小姐并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slinzx-… slinzx-也不能这么说吧 slinzx-我大多数时候都不太和他计较这个,主要是有时不顺着他,周放就会闹脾气,哄起来很麻烦 这边,华泊舟看着对面传过来的讯息,敲着手机的指腹微顿,眼神中满是轻蔑。 他还以为周放是个多了不起的家伙,还抽出精力对付他,原来不过是个耍小孩子脾气的、靠无理取闹博取关注的小少爷。 根本用不着自己花那么多心思。 华泊舟继续打字回复她。 华泊舟-虽然很高兴你愿意为我出头,但我还是觉得你也不要太责怪他了。 华泊舟-他也是担心你,而且你才回来不久,你们好不容易见一面,还是和气点儿相处更好。 华泊舟-我能看出你们关系很好,刚刚周放还和我炫耀,你送了他一块亲手绣的手帕来着。 华泊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有这个荣幸,能得到你送我的这种礼物。 对面很久都没有回复他,估计是已经到周放那儿去了。 不过,华泊舟并不急着林枳夏给他回复,他一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 这边,周放的车上。 林枳夏拉开门,就看到宋羽安坐在副驾驶。 作为这一辈里唯一一个不会开车的人,宋羽安只好去蹭别人的车。 季宴礼那边还载了两个人,所以他只能被逼无奈地过来。 “姐姐。” 见林枳夏打开车门,他软糯地叫了她一声。 林枳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温声开口。 “你先下去一会儿,我和周放说点事情。” “好。” 他点点头,快速下了车,将空间留给林枳夏。 “咋了?” 似乎知道林枳夏打算和他说什么,周放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 “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些什么吧。” 见他紧抿着唇,不肯说话,林枳夏再次重复了一遍。 “周放,说话。” 原本她就有些生气,看到他这个抵死不认账的态度,顿时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见林枳夏真的动怒了,周放才缓缓转过头,有些委屈。 “是他先来挑衅我的!” “林小夏,你不能只听他的狡辩!” “但不管怎么样,你都动手了!” 林枳夏出声打断了他。 “周放,因为你动手了。” 她的目光落在周放的脸上。 往日清透的眸子覆上了一层郁色,似乎被她的冷淡弄得措手不及,眼角泛起一层薄红。 林枳夏又何尝不知道华泊舟肯定在其中添油加醋了呢?但她今天必须借这件事,来警告周放,不管他情绪再怎么激动,都不能动手。 “不管怎么样,今天你动手了就是你的不对,待会儿到听玉轩之后,和我去找华泊舟道歉。” “听到了没有?” “我才不———” 他仍然有些不服气,下意识反驳道。 “周放。” 林枳夏语气平淡地打断了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峙了许久,周放才败下阵来。 “好吧,我待会儿去就是了。”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林枳夏的心情也好上不少,她伸出手捏了捏周放的脸。 “真乖。” 说完,她推开门就下车。 “你去哪儿?” 周放回过神,连忙叫住她。 “我回华泊舟车上啊?” “不对,不是?为什么啊?” 他有些不理解地看向林枳夏,就像是撞见了即将出轨的妻子的丈夫一样。 “他又不是本地人,你难道指望他认得路?” 林枳夏只觉得周放的反应有些好笑,她本来也只是过来收拾一下周放而已。 “不是,你让他直接跟在我车后不就行了吗?” “不行。” 她当时就拒绝了他。 “以你那个车速,你也想让他收几张罚单再回i国?” “可…可你就是不能跟他一辆车!” 周放尽管找不出理由,但还是坚决反对着。 直到一直站在车旁的宋羽安出声,才打破了僵局。 “我可以和姐姐一起去坐华先生的车。” “…” 这下周放再没有话讲了。 虽然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也比让林枳夏和华泊舟单独待在一块儿好。 见周放好不容易松口,宋羽安的眼眸微敛。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新来的华泊舟,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他得先去探探敌人的虚实。 ———————————— “你怎么回来了?” 见林枳夏拉开车门坐进来,华泊舟还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会和周小少爷一起走呢。” “你又不认识路,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林枳夏低头系上安全带,偏过头去看他。 灰蓝色的眼眸中含着如春水一般的柔意,随着光晕目光流转,在目光落到后座时,华泊舟的眼神突然一顿。 “这位是…” 他有些迟疑地问出口。 “宋羽安,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刚刚应该已经给你介绍过了。” 第125章 华叔叔好 林枳夏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然后她转过身去,目光落在坐在后座的宋羽安。 “愣着干什么?问好啊。” 周放已经给她丢过一次脸了,总不能让人家觉得,她林枳夏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吧。 接着,她又坐回来朝华泊舟歉意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家弟弟有点认生。” 眼见着华泊舟正打算出声说些什么,原本还闷坐在后面的宋羽安突然开口了。 “华叔叔好。” … 气氛一瞬间陷入尴尬,林枳夏有些无助地扶上额头。 好尴尬,但又有些好笑是怎么回事? 华泊舟今年三十出头,而宋羽安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一岁不到,对于他来说,华泊舟的年纪,处于一个叫哥哥太年轻,叫叔叔又太老的阶段。 只是林枳夏没有想到,宋羽安会从这两个称呼里面,选了叔叔这一个。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单纯,没有多想,还是讨厌华泊舟。 但局面总归还是要挽救一下的,林枳夏还没有想好怎么措辞,华泊舟那边就一步给了反应。 “叔叔?” 他语气含笑地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对这个称呼感到新奇。 华泊舟低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其实你这么叫我,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我确实比你大上许多。” “不过…” 他顿了顿,将目光转向林枳夏。 “你姐姐都是和我以同辈相称的,你这么叫我,会不会乱了辈分?” 漂亮的眼眸凝望着她,眼底闪烁着晦涩不明的情绪,华泊舟再次开口,给这段话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当然,我也没有非常了解c国这边的习俗,如果宋小少爷这样称呼我是对的话,就当我没说。” 他耸了耸肩,好像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被人叫老了的这件事。 林枳夏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将事情发展拖回正轨的机会,便顺势对着宋羽安开口。 “你也是的,开口就是叫别人叔叔,下次叫人家哥哥,听到没有?” “嗯,姐姐。” 闷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林枳夏这才松下一口气。 好歹还是将这件事翻篇了,林枳夏滑动着手机,和季安澜疯狂吐槽着现在的局面,正当聊到关键时候,华泊舟又再次开口了。 “所以,你现在还没有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 消息? 什么消息? 她一头雾水地点进和华泊舟的聊天框,才发现在她找周放理论时,华泊舟又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手帕?” “嗯。” 他单手打着方向盘,驶过环岛。 “周放刚才给我看了眼他过生日,你送的礼物的照片,还特意给我看了那张手帕,说是你亲自绣的。” “纵有狂风拔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 “对吧?” 他的眼神并没有朝她这边投来,但林枳夏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句话确实是她绣在手帕上的,看来周放确实是给他炫耀过了。 她闭了闭眼,有些无奈。 周放这小子,今天确实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看来这小子,我刚才还没教训够,待会儿下车了我再去收拾他。” “比起这个…” 正好碰上了红灯,车子缓缓停下,华泊舟转过头来看向林枳夏,目光平静而专注,还带着一丝打趣意味。 “我更想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收到你送的,像手帕这样的礼物。” 他头靠在车座上,一只手臂撑着车门,看上去竟也有了几分闲散的感觉。 “你喜欢这种?” 林枳夏有些吃惊,倒是没想到华泊舟会对这种小东西感兴趣。 “为什么不喜欢?” 他反问道,似乎也有些不解。 “饱含了别人心意所做的东西,可是千金都换不来的。” “我认为这个道理,林小姐应该也很清楚才对。” “这倒是。” 林枳夏并不否认这句话的正确性。 “手帕这种东西,你想要我也可以送你啊。” “本来只是随手绣了一块当个小礼物,没想到周放那家伙居然会拿出来炫耀。” “那我就期待林小姐的小礼物了。” 碰巧这时红灯的等候时间结束,华泊舟收回目光,跟着导航接着往前开。 “等我抽空给你做。” “不过我要先提醒你,我的刺绣技术可没你想的那么高超,做出来的东西也不一定和市面上的一样精致。” “没关系。” 像是被林枳夏的嘱咐给逗到了,他突然笑了起来。 “没事,只要是你亲自绣的东西,我都很喜欢。” “而且我觉得,你做出来的东西也不会很差,甚至有可能,会让我觉得非常惊艳。” “好吧。” 既然他这么说,林枳夏也没办法了,只能将绣手帕的事提上日程。 正当她打算打开手机和季安澜吐槽这件事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 “姐姐。” “我也想要你绣的手帕。” 哈…她是什么许愿精灵吗? 林枳夏扯了扯嘴角,扬起笑脸朝后座望去,直直地对上了宋羽安那双水灵灵的眼睛。 好,她无话可说行了吧?就当新年给自己积点口德,长点福气。 于是,她又笑盈盈地应下了这个手帕订单申请。 ———————————— 下车之后,林枳夏正憋着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发,正巧碰上了早就开到听玉轩,正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的周放。 于是,她信守着自己刚才在车上说过的话,拉着他的耳朵走到了一边的小巷子里,又把他批了一顿。 “呼———” 林枳夏长舒出一口气,只觉得心情好多了,她伸出手抵住周放的肩,再次叮嘱道。 “我也不让你丢多大脸,好好在手机上给人家道个歉就行。” 说完,她就转身进了听雨轩。 这边,已经提前进到餐厅里的五个人,正安静地坐在一起。 当然,如果除去谢宴和愉悦的哼歌声的话。 忽然,华泊舟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微信提醒他收到了一条好友验证。 第126章 那个老妖怪又告状 虽然已经猜到是谁了,但华泊舟还是先一步将手机解锁,点开来看。 头像花花绿绿的,是周放和赛车的合影,昵称是周.,下面跟了一句话。 周.-快点通过! 还没等华泊舟点下去,对面就急不可耐地又发了一条验证消息过来。 周.-华泊舟,快点通过我!!! 他眼中划过一道暗光,伸手按下同意按钮,还没等他备注好,对面的消息就很快弹了过来。 周.-死告状精【呕吐】【呕吐】 周.-你这个小人 hermes-何出此言呢? 趁着周放回消息的时间,华泊舟切进他的主页,将他的备注换成了“a noisy parrot”(聒噪的鹦鹉,为了后续阅读方便,会全部换成中文)。 等他再次切出去时,周放已经又发来了几条新消息。 聒噪的鹦鹉-你到底和今今又说了些什么? 聒噪的鹦鹉-刚才她一下车就把我拉过去又骂了一顿,肯定是你这老东西又告状了 聒噪的鹦鹉-你到底又说了些什么! 不就是给他看了几张照片而已,然后稍微动了点手,他反倒还不依不饶上了? 还是不是真男人? 华泊舟看到他发来的消息,反倒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从他的言语中,的确可以看出来他很愤怒了,而愤怒的人,往往就容易失言。 华泊舟才不管这么做道不道德,直接一个截屏给林枳夏发了过去。 此时,林枳夏正收拾完周放,打算往房间里走,还没来得及见到赵奶奶(听玉轩的老板),就收到了华泊舟发来的消息。 华泊舟-【图片】 华泊舟-我就让你们别吵架吧。 华泊舟-现在感觉我和周放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了。【扶额】 华泊舟-所以我现在该怎么回复他? 华泊舟-还是说,我直接不理他? slinzx-你先别管他 slinzx-看来他现在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slinzx-你不用回复他,我现在再去收拾他一顿 华泊舟-好。 将手机熄屏,林枳夏掉头就走。 周放这家伙,今天到底在搞什么?怎么接二连三地搞幺蛾子?生怕折腾不死她? 而周放显然也没想到林枳夏会杀回马枪,等她靠近时,他还站在大门门口,疯狂地用微信挑衅华泊舟。 周.-怎么不说话了? 周.-孬货 周.-让你别来招惹我,现在怕了吧? 周放打字打得正上头呢,突然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阴气,凉飕飕的。 他猛地回头一看,就见林枳夏站在他背后,冲他微笑。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周放,你在干什么呢?” “呃…没什么,那个…你不是让我和华泊舟道个歉吗?” 他有些心虚地将手背在背后。 “是吗?” “所以,你现在是在和他道歉?” 林枳夏怀疑地眯起眼睛,抱着胸看向他。 但她没想到,自己这样的表现反而助长了周放的气势,让他以为刚才林枳夏什么都没看到。 他开口信誓旦旦地说。 “当然。” 林枳夏差点就没忍住,被他给气笑了。 真当她没看到刚才玻璃上映出来的,他狰狞的笑脸? “别装了。” 想着马上就要到用餐点了,林枳夏也不想再和他废下去,直接开门见山切入正题。 “我知道你给华泊舟发了些什么。” “哈,那个老妖怪又告状!” 他激动地简直快要跳起来,又一下子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言,连忙收起外露的情绪,有些紧张地看向她。 “诶,我不是那个意思。” “别说了。” 林枳夏现在只想狠狠地给他一个白眼。 关于这件事,她已经不知道今天和他扯过多少次了,是个人也该有脾气了。 周放伸手去牵林枳夏的手,却被她侧身躲过。 意识到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周放才慌乱起来,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今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不觉得,你的道歉不应该先对我说吗?” 林枳夏的目光平静,辨不出喜怒,但声音却冷到了骨子里。 “虽然你今天的所作所为,确实很对不起我,但你最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周放自然知道林枳夏的意思,她想让他先去给华泊舟道歉之后,她才会原谅他。 这让周放觉得又委屈又懊恼。 都怪这个华泊舟,要不是他,今今也不会对自己心存芥蒂。 “我知道了,我会向他好好道歉的,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嘛。” 他软下声音,企图用卖萌讨好来博取林枳夏的原谅,但现在的林枳夏根本不吃这套。 “我刚刚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让你在手机上道歉。” “既然你不珍惜,那你待会儿就直接当着他的面道歉。” 周放没有想到林枳夏会做到这一步,为难地咬了一下下唇,最终才不情愿地答应下来。 ———————————— 这边,华泊舟看着手机上不断弹出的消息突然中断,之后再也没有了动静,不由得勾起了唇。 剩下的几个人或多或少都在关注他,隐隐约约也猜到了一些原因,各自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又过了几分钟,便是林枳夏带着周放走过来。 “去吧。” 她拍了拍周放的肩,让他放轻松。 周放两眼一闭,就是走过去给华泊舟鞠了个躬,然后非常郑重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纵使季宴礼和宋羽安平时都是话少的人,也不由得被周放的这番操作给惊到了。 “没事,我本来就没有当回事儿。” 华泊舟拍了拍周放的肩。 但主动给他道歉的羞辱感还是无法消灭,周放抬起头,很快转身跑了出去。 突然的变故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尤其是林枳夏。 她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指向周放离开的地方。 “呃…要不你们先点菜,我先去看看他的情况。” 还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她就先一步跟着追了出去。 第127章 他爱上了一个人也会变成这样吗? “真哭了啊?” 林枳夏俯下身子凑过去,去看周放的脸。 他的反应倒是迅速,很快捂住了脸背过身去。 “周放?” 她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却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她又锲而不舍地继续叫着他的名字。 “真是的,你到底要我干什么嘛!” 他像是终于忍耐不住地爆发出来,声音有些哑,眼眶也带着一层淡淡的红。 “你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吗?” 他紧紧咬住唇,眼眶中的泪水再次蓄起,却不肯让它掉下来,只能在忍无可忍时,才转过头去,不让林枳夏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你总是这样,林枳夏。” “你总是偏心别人。” 微微颤抖的语气渐渐染上哭腔,周放忍不住控诉道。 “之前你就老偏心宋羽安那群人,后来去了港城,你又因为谢家那两个人放了我鸽子,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蹦出个外国佬,那以后呢?我又该给谁让道?” “我可以不计较这些,但是,我什么时候能够得到一次你的偏爱呢?” 或许是林枳夏本来就因为自己今天有些过于针对周放,而感到有些愧疚,又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周放受伤难过的眼神,林枳夏的心一下就软了。 她伸出手,扯了扯周放的袖子。 “对不起啊,周放,我之前都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但其实,你一直都是我所偏爱的那一个人。” “什么?” 周放不可置信地垂眸,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水痕,但下一刻,他便瞪大了双眼。 林枳夏抓住他的衣领,让他往下拽,久违的熟悉的柔软,再次覆上他的唇。 “你在做什么?” 四肢因为林枳夏的突然袭击而变得僵硬,大脑的运作也变得迟缓起来,他条件反射地将手撑在背后的墙上。 “外面这么多人呢!” 他有些害羞地把脸埋在林枳夏怀里,双手死死地环住她的腰,在林枳夏看不见的角落勾起得意的笑。 林枳夏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打趣地说道。 “那你这样死死地抱住我,就不丢人了?” “这哪里一样?” 他从林枳夏的怀里抽离出来,拼命地忍耐住自己兴奋的情绪。 他可不能被林枳夏看出来,自己其实是个很好哄的人,不然以后她就会老是欺压他。 他一边面上嘟囔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一边在心里暗自骂自己没出息,林枳夏随随便便哄哄就给哄好了。 对于两人来说,刚才的那个吻,并不算太激烈。 尽管听玉轩门口一般很少会有人经过,但毕竟还是在外面,两人都不敢做得太过火。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比起激情,更多的是在传递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 整个过程当中,周放连气都没喘一下,只是任由林枳夏搂着他的脖子,胡乱地蹂躏着自己的头发。 好可爱。 他满脑子都是这个词语。 如果她表现得这么可爱,那他就无法对她生气了。 见周放情绪稳定下来,林枳夏心中也舒出一口气。 “那现在你再进去,还会随意摆脸色吗?” “你打算就靠一个吻,就把我给打发了?” 周放靠在墙角,眉尾微抬,笑着问她。 “奸商啊,你这完完全全就是奸商啊!” 见他抱着胸抱怨着,她挑起那双锐利而精致的眼睛顺势问道。 “那你还有什么要求?” 她朝周放努努嘴,示意他说说看。 “那就…再多来几个试试看?” 服了,搁这儿给她买菜来了? 林枳夏笑着闭上了眼,等再次睁开时,她已经出声同意了周放的提议。 “不过得等到今天忙完之后,你应该有耐心吧?” “当然。” 周放餍足地勾起嘴角,低头看向已经转身准备重新进去的林枳夏, 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跟上去。 路过听玉轩大门时,他看见了大门两侧的玻璃上映出来的自己的脸。 尽管那个吻就像蜻蜓点水一般,但也足够让他心悸。 此刻,他的脸上红晕未消,带着一层淡淡的绯色,混上他眼角处还未消退的红,就像他刚刚被林枳夏欺凌过一样。 而走在前面的罪魁祸首,早已经平复好了心情,脚步生风地开着路。 湿漉漉的眼睛不满地看向走在前面的女人,周放的小脾气又上来了。 他大步向前追了上去,走到林枳夏身侧,非常自然地搭上她的腰,甚至还非常顽劣地捏了两下。 “干什么?” 林枳夏很快反应过来,将他的手打下去,然后警惕地看向周围。 因为顾及到是在餐厅里面,所以她的那句话听起来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就像是一只竖起戒备的小猫。 周放笑着摆着手退后,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枳夏这个时候总是格外可爱,也很诱人,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动物。 他不再逗她,害怕等会儿真回不去包厢了,只好安安分分地跟在林枳夏身后。 ———————————— 林枳夏两人第二次进来时,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 季宴礼起身,迎着林枳夏坐下,其余的人,注意力自然就落在跟在她身后的周放身上。 原本全程还吊儿郎当的谢宴和也随之正了神色,若有所思地看向周放。 他眼角分明还红着,但他的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仿佛要把人刺伤一般的光芒。 这并不是一个被喜欢的人所伤害之后该有的眼神。 但谢宴和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去探究他们刚才在外面发生了什么,而是在思考,如果他爱上了一个人也会变成这样吗? 应该永远不会发生这种事吧。 这太可怕了,他应该不会变成这样的。 想到这里,他收回看向周放的目光,又转而瞥向坐在一边的谢昀庭。 不知道经过今天这一轮事情,自己那一向假正经的“小叔叔”会怎么想? 谢宴和换了个姿势,继续翘着二郎腿,有些开始期待今天下午会发生的事情了。 午餐在一种很诡异的氛围下结束了,季宴礼下午还要回公司,尽管很不放心,但带着谢昀庭两人的任务,最终还是落在了林枳夏身上。 将宋羽安几个人送走之后,林枳夏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去见一眼赵奶奶,而谢昀庭和谢宴和两个人,就留在包厢等着她待会儿回去找他们。 可她这么一走,反倒给了谢宴和一个好机会。 第128章 我不可能喜欢上林枳夏 “小叔叔。” 原本还坐那儿玩手机的谢宴和突然叫了他一句,甚至还是叫的自己最不能接受的“小叔叔”这个称呼,谢昀庭不由得眼皮一跳,觉得他有些反常。 谢昀庭朝谢宴和望过去,就见他一脸神秘兮兮地靠过来。 “今天这事儿你怎么看?” “什么意思?” 谢昀庭皱着眉,没听懂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见到今天林枳夏的这些追求者之后,你还在幻想和她一辈子在一起吗?” 回应他的,是谢昀庭的沉默。 像是突然抓住了他的把柄一般,谢宴和有些兴奋地接着往下说。 “你难道没看出来林枳夏是怎么和那些人互动的?还是说,你仍然觉得自己很有胜算?” “我没有这么觉得。” 回应他的,是谢昀庭平静的目光,仿佛并没有因为今天所经历的事情,掀起任何波澜。 “至于你刚才所说的那个问题…” “我还要不要继续追求她,关于这一点,我的想法绝不会改变。” 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原本闲散地瘫在椅子上的谢宴和猛地坐起,望向谢昀庭。 发现他刚才的那番话似乎是认真的之后,谢宴和的嘴角诡异地抽动了两下。 这个世界真的是疯了。 竟然连谢昀庭都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行啊,那你就继续坚持下去吧。” “我倒要看看,你最后会因为她变成什么样子。” 他顶了下腮帮子,再次倒回椅子上。 看来只有他一个人才是最清醒的,这些人都是群疯子。 “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谢昀庭显然还没有结束这个话题。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确保林枳夏在这期间不会回来,又继续说道。 “不管她喜欢什么样的,我都会尽力去做,去满足她。” “真是疯了。” 谢宴和毫不客气地点评道。 “那她要是喜欢会撒娇的呢,你怎么做?” 就连和谢昀庭朝夕相处的自己都想象不到他这么做,那个一向稳重成熟、一本正经的谢昀庭能做到吗? 光是这么想想,谢宴和就一阵恶寒。 “就算是撒娇又怎么样?” 但他没有想到,谢昀庭似乎丝毫不介意这件事,反而十分光明磊落地说着。 “如果这能成为她对我打开心扉的契机的话,我会这么去做的。” “我可以去学习,去尝试,哪怕觉得恶心也好,如果那样才能让她喜欢上我的话,我会那样做的。” “谢宴和,我想待在她身边,所以不管任何方法,我都会去尝试。” 谢昀庭那双深邃的眼眸透着认真,他在告诉谢宴和自己是认真的,并没有开玩笑,也没打算半途而废。 相比于自己和林枳夏之间的进展,他反而更在意谢宴和的反应。 不过看样子,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异常。 换作以往,谢宴和抓到了可以打压他的机会时,会像一只毒蛇一样,死咬着不松口。 而不是像现在,旁敲侧击地问他的想法,却在听到他答案之后,先一步失去兴趣。 尽管谢昀庭已经大致清楚谢宴和的这种状态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也清楚等谢宴和意识到之后,会多多少麻烦,但谢昀庭还是打算提点他几句。 或许是于心不忍和翘了他墙角的内疚,又或许是自己内心中潜在的恶趣味,谢昀庭开口说的。 “或许,有没有可能你也会在将来爱上她?” ? 谢宴和抬眼看向他,似乎在确认谢昀庭脑子是不是出现了问题,接着,他不屑地轻笑着回复谢昀庭。 “不可能。” “先不说我今天看到的情况,光是想想和你喜欢上同一个女人,我就觉得很恶心。” “是吗?” 谢昀庭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自顾自喝了口茶。 “当然,我也不是说林枳夏怎么样,只是单纯讨厌你罢了。” “我想象中的爱可不是像你这种肤浅的一见钟情,而是看着彼此一点一点地陷进去的,无法克制的爱。” “可惜,你应该永远不会懂。” 他就像是被刚才谢昀庭的那句话刺激到了一样,表情变得有些扭曲,甚至在说完之后,还不忘得意地看了谢昀庭两眼。 但谢昀庭却丝毫不去理会他的那些小丑行为。 他怎么会不明白这种深陷泥沼的感觉呢?相反,他完全明白。 看着彼此一点一点陷进去地爱,他已经用同样的方式爱上了她,所以,没有人比他更懂这种感受。 用各种各样的理由为借口,拉近和她的距离,明明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最佳选项,却像个傻瓜一样,放任自己沉沦其中。 或许的确如谢宴和所说,从初见林枳夏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那就是总有一天,她会将他吞噬。 戒备,是人在面临危险时的第一反应,谢昀庭也自然有过这样的阶段,但最终,他卸下防备,束手就擒了。 而现在在他眼前的,还有另一个傻子,也在经历这一阶段,甚至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情绪的来源。 “祝你好运。” 谢昀庭就像是这条道路上的前辈一般,给这位还陷在迷宫之中的人送上祝福,又或者说是嘲讽。 谢宴和没搞懂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做什么。 正巧这时,林枳夏推门进来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身侧的谢昀庭顺势站起,朝林枳夏走过去。 “没关系,我们也只是坐着休息,聊聊天而已。” “聊聊天?你们聊了些什么?” 林枳夏有些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追问道。 真是稀奇,谢宴和居然也有坐下来和谢昀庭心平气和聊天的时候。 “这就是秘密了。” 他俯下身来,靠近林枳夏,低声在她耳边说道,甚至还不忘看了谢宴和两眼,示意他赶快跟上来。 坐在位置上的谢宴和,怪异地轻扯嘴角,随后站起身来。 目光所及之处,是并肩走着的谢昀庭和林枳夏。 盯着他俩看了半晌,谢宴和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看着那老东西紧紧跟着林枳夏,就像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一样,他心里居然会有些不爽。 为什么一看到林枳夏和别人待在一起,他会如此介意? 难道他也中了诅咒? 第129章 关于今今的由来 谢宴和摇摇头,将这些糟糕的想法甩出去。 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喜欢上林枳夏?相比起谢昀庭,他和林枳夏接触的时间还要更少一些。 估计是今天被冲昏了头,有点反应就老往那方面想,看来回去得治治脑子了。 ———————————— 按照计划,她原本是准备带着两个人在申城好好转转,但两个人一上车,氛围就像死了一样诡异和安静,林枳夏没办法,只好问问他们俩想做些什么。 谢昀庭倒没什么想法,他只想多一些和林枳夏相处的机会,在哪里,做什么都不重要。 而谢宴和则想赶紧远离林枳夏,好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一点,于是他干脆说。 “随便找个可以玩的地方,让我打发打发时间。” 林枳夏犹豫了一会儿,就打算把他们带去平时宋翊阳他们几个喜欢去的会所。 “这里什么娱乐都有,安保和私密性也是最好的,放心玩。”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补充道。 “两个半小时之后在这里集合,可以吧?” 谢宴和敷衍地点了点头,就转身跟着侍者走了,林枳夏又转身看向身侧没有什么动作的谢昀庭,疑惑地问。 “你不去玩玩吗?” 谢昀庭微微摇头。 “比起这些,我更想和你待在一块儿。” “我们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少,要不是借着这次机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俩才可以再次见面。” 他压低身子,靠近林枳夏,低沉而暧昧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今今。” “就算我想追求你,我们俩也得有接触才行。” 谢昀庭叹出一口气,像是因为林枳夏的木讷而感到无奈。 突然被他叫了小名,林枳夏还有些慌乱。 她的眼神四处扫着,确保周围没什么人之后,将谢昀庭拉进了休息室。 “怎么没办法接触?你要是真想找我的话,也可以给我发消息,或者我俩打视频电话。” 谢昀庭摇摇头,跟在林枳夏身后坐下。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单纯。” “隔着屏幕接触哪儿和面对面交流一样?” “那你就飞过来找我呗,难不成你还等着我去找你?” 林枳夏没看他,反而是拿了一个摆在桌上的圣女果。 “当然不是。” 谢昀庭就算是个老寡王,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该女生来主动,特别是自己还在追求她的情况下。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 “我只是担心,你会忙得没办法应付我。” 忙? 林枳夏挑了下眉,将口中的果肉咽下。 “那你的意思是说,怪我追求者太多喽,一天到晚应付不过来。” “但这也没办法,你要是看不惯,就自己去找他们商量,我可管不着这事儿。” 她朝他摊开手,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倒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 “一个女生,如果有很多优质的男生追她,一定程度上,也能侧面反映出这个女生也很优秀,人格魅力很大。” 居然是夸奖。 林枳夏满意地勾了下唇,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我很庆幸我的选择很不错。” “但是今今…” 他突然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强势又直白,带着一种浓浓的侵占意味。 “我希望我们两个相处时,你能更多地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或许有一天,你也能够主动地选择我一次。” 他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沉稳而冷淡,透着一种成熟男性所具备的独特的魅力,丝毫听不出他在这段关系中处于弱势地位。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直白和滚烫,不禁让她变得有几分羞涩,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亲密的称呼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谢昀庭静静地等着林枳夏的回应。 不知是过了多久,林枳夏终于有了反应。 “你干嘛叫我的小名?” 她斜着眼看向他,有些不满。 “我今天听见他们都这么叫你?怎么?是不可以叫吗?”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足以听出,如果林枳夏承认的话,他会很难过。 “也没有啦。” “只是你突然这样叫我,我有些不习惯。” 她有些尴尬而懊恼的挠了挠脸。 “是吗?那我可以问问,今今这个小名怎么来的吗?” 谢昀庭似乎也感知到了她的尴尬,主动帮她转移了话题。 “这个名字吗?” 这倒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起她小名的由来,林枳夏不由得感到有些新奇。 “其实我出生之后并没有小名,因为林枳夏这个名字早早地就被我妈妈给定下了。” “后来大家都夏夏、夏夏地叫我,就叫顺口了。” “可能你看我现在这样,你想象不到,我小时候可调皮了,老拿着颜料在我爸爸书房里面乱画。” “那时候大人们都说,我们夏夏,就和夏天一样调皮捣蛋,说我妈妈这个名字真是起得妙。” 提到童年,林枳夏的眉眼都变得柔和起来,仿佛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 谢昀庭凝望着他的侧脸,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内心都变得宁静起来。 “不过后来学习了继承人课程之后,我就稳重许多了,直到后来发生那个意外。”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微微凝滞,很快将这事带过,接着说道。 “我那段时间非常消极,爷爷他们看在眼里也很着急。” “或许,你知道这样一种习俗吗?就是当一个人在经历巨大变革之后,就要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被名字所影响了,所以才会遭此横祸。” 她转头看向谢昀庭,兀自笑了。 “其实不过是种封建迷信,但也足够可以给我爷爷带去慰藉了。” “在他眼里,我就是因为没有取小名,所以才这么脆弱,当时便开始给我想各种各样的小名,最后才定下来的这个。” “当时来照顾我的人很多,我基本上都没什么回应,偶尔听到今今两个字的时候才有反应,他们后来就叫习惯了。”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名字具体的含义,不过我猜,应该是希望我能够珍惜当下,不要沉溺于过去的悲伤当中吧。” 第130章 谢昀庭,你真龌龊 林枳夏的神情依旧温和,但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 这一刻,仿佛全世界的海水都在她心中悲鸣。 “你的爷爷很爱你。” 谢昀庭开口说道。 “你说得对。” 她望着面前的花出神,缓缓地勾唇笑了。 “事实上,我周围的人都很爱我,当爱这种东西变数太多了。” “有些时候,它来得沉重,让你怎么也忽视不了,有些时候,又过于虚无缥缈,怎么抓都抓不住。” 她转头看了谢昀庭一眼,然后向后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总会出现许多主观或者客观的原因,让爱摇摆不定,所以我总是不敢去尝试。” “你说,这样的我,会不会太过懦弱了?” 她的声音轻柔而淡,像来自远方的疑问。 从谢昀庭的视角望下去,他可以看见她浓密的扇动着的睫毛,精致而挺俏的鼻尖,殷红而柔软的嘴唇… 明明看上去,她是如此冷静,但在他眼里,却像个迷茫而不知所措的孩子。 “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苍劲有力的手指穿插进她柔软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 “比起反思自己做得够不够好,不如珍惜当下的美好时光。” “如果在你的眼里,我对你的感情让你觉得飘忽不定,那就是我还做得不够好。”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连带着胸腔里激烈跳动着的心跳声。 她偏了偏身子,靠在他的怀里,仰头去看他,就这样静静地凝望了他许久。 久到…谢昀庭都恍惚地以为,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 就这样窝在他的怀里,林枳夏度过了一段短暂的平静的时光。 他今天似乎没有刻意去喷香水,林枳夏只能嗅到他身上的原本沉积下来的香味。 就像是他这个人的代名词一样,带着果实还未熟透的微苦,再仔细闻闻,金属混着皮革燃烧时的烟熏味就压过了那淡淡的苦味,但并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皮肤相接的地方很热,甚至还在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愈发滚烫,让她不禁去感叹他的炙热。 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被人抱在了怀里,带着久违的熟悉的温暖。 纷繁复杂的情绪包裹着他们,将他们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亲密距离。 这算是相处这么久以来,林枳夏第一次对他打开心房,尽管还有隔阂,但这点改变已经足够让谢昀庭感到欣喜。 他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在林枳夏抬头亲吻了他之后。 一个轻盈的吻落在了他的喉结下方,靠近锁骨的位置。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他低头去看林枳夏时,正好对上了她抬头望过来的眼神。 单纯而洁净,不带任何情欲色彩,却让他心头一跳。 谢昀庭无比熟悉这种感觉。 他知道,他又再次对林枳夏动了心,就像是中了魔咒一般。 林枳夏翻身跨坐在他的腿上,用手抵住他的肩,突然就想开口问他一个问题。 “你觉得,爱对一个人来说,是不是必需品?” 谢昀庭没有回答,只是挑眉看向她,想看看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总有人说,爱是生活的必需品,一个人如果没有爱就是不完整的。” “但如果这么说的话,水作为生命之源,人没了水就会死,但一个人如果得不到爱,会死吗?” 罕见地,谢昀庭没有给予她回答。 两个人只是再次静静地相拥,只不过林枳夏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而且是作为赢家而言。 因为如果刚才那个命题成立的话,谢昀庭就已经变成了失败者,因为他爱上了林枳夏,他是渴求着林枳夏的垂怜的那一方。 在睡意朦胧的时刻,林枳夏恍惚间终于听到了谢昀庭的回答。 他说:“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我能向你保证,直到我生命枯竭之前,我都会尽我所能地向你表达爱意。” 随着一个落在她额间的轻吻,她彻底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已经将近约定好的集合时间了。 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她环视了一圈房间,就看到谢昀庭坐在不远处,滑动着平板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 她的声音还带着些许还未完全苏醒过来的微哑,鬓角的些许碎发还粘在脸颊上,看上去可爱极了。 “在看新闻,还有申城附近好玩的地方。“ 谢昀庭听见动静,将平板放在一旁,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发。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还打算等会儿叫你起来呢。” 他伸手揉了揉林枳夏的头发,语气温和。 林枳夏有些羞恼地拍开他的手,坐了起来。 “哪里能一直睡到你叫我起来!” “而且你不是还嫌我们俩相处的时间少吗?我就这么睡过去了,你不介意?” “不介意,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可以了。” 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他突然抿着唇笑了。 “而且你睡着的样子,挺可爱的。” 像是被他的话刺激到,林枳夏刻意扭过头不去看看他。 “行了行了,等我收拾一下就可以去找谢宴和了。” ———————————— 不知道是她收拾的太久了,还是这里没什么意思,林枳夏他们到的时候,谢宴和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们了。 这两个人走过来,谢宴和抬眼瞟了他们一眼,一下就注意到了林枳夏因为睡觉而薄红未退的脸。 等到谢昀庭一低头,就看到谢宴和坐在沙发上,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 他走过去,准备去找谢宴和拿车钥匙,接着就听见谢宴和附在他身侧,阴恻恻地开口说道。 “谢昀庭,你真龌龊。” 第131章 他是跟在他俩身后的狗吗 ? 龌龊? 他有做了什么吗? 谢昀庭莫名其妙地看了谢宴和一眼,伸手拿走放在一旁茶几上的车钥匙。 站在不远处的林枳夏也走了过来,将手搭在谢昀庭肩上,瞪了谢宴和一眼。 “你再在这儿胡说八道,乱发神经,待会儿就别坐我的车,自己想办法去季家。” 她从谢昀庭手里接过车钥匙,转身朝外走。 突然被林枳夏嫌弃了的谢宴和还一脸震惊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微张着,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而另一边被林枳夏“保护”了的谢昀庭眉眼都放松下来,伸出手拍了拍谢昀庭的肩。 “好好跟上。” 见两人都这样目中无人地转身就走,谢昀庭一瞬间破防了。 林枳夏就是个害人精! 明明他好不容易放空了一下午,才将那些杂念抛开,结果一见到她,情绪又变得不对劲起来。 这算什么?他是跟在他俩身后的狗吗? 大脑中的思绪混乱地搅成一团,谢宴和烦躁地“啧”了一声,伸脚踹了一下大厅的沙发,才迈步跟了上去。 ———————————— 今天晚上的晚餐,除了是为谢宴和和谢昀庭准备的欢迎宴之外,也是进一步商榷合作方案的机会,所以除了季、谢两家人之外,其他几家也都来了人。 不过人也不算多。 宋家的小辈都没来,宋翊阳和宋羽安各有各的事儿,重心也不在这板块上。 而周家从政,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参与,所以除了本来就待在姑姑身边跟了过来的周放,周家就没再单独派人过来了。 至于林家本来就和季家较为亲密,又同样以从商为主,来的人也自然多一点。 等着林枳夏将两个人带到万华公馆时,晚餐基本上已经准备好了。 将谢昀庭两人安置好,林枳夏下意识环顾了一圈,没见到熟悉的身影,于是开口问道。 “舅舅,舅妈和了了不在吗?” 原本还在和季宴礼叮嘱着什么的季钰棕闻言回过头来。 “安澜没和你说吗?” “她和你舅妈前两天跑国外去了,不知道这娘俩儿一天在搞什么?“ 林枳夏有些惊讶得眨了眨眼。 她这几天确实没问过季安澜在搞些什么,仔细想想确实也挺久没见过她了,上次见面还是她们几个约着出去打卡一家咖啡厅来着。 看来待会儿得找时间问问她最近在做什么。 没有找到自己的好伙伴,林枳夏只好又回头去找谢宴和他们。 就这样百无聊赖地等到晚餐结束,谢昀庭和季宴和以及林屿桉三个人,连同着长辈们,去了舅舅的书房里面商量合作的事情。 而林枳夏则自然而然地留下来,照顾剩下的“客人”。 没错,就是她眼前的这个,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地坐在沙发上的谢宴和。 林枳夏看着他现在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就来气。 她将果盘重重地放在桌上,冲他轻抬下巴。 “喏,吃你要得水果去。” 原本靠在沙发一侧的谢宴和勾起了嘴角,矫揉造作地坐起来,伸手取了一颗草莓喂到自己嘴里。 “啧啧啧,林大小姐亲自洗的水果,就是不一样。” 坐在沙发另一侧的林枳夏闻言翻了个白眼,小声地吐槽道。 “刚吃完饭就吃水果,撑不死你。” 但两人的距离毕竟隔得很近,再加上她也不知道周放那家伙吃完饭之后跑哪儿去了,现在偌大的客厅,只有她和谢宴和两个人,自然安静的可怕。 “哇,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待客人的?” 他用手抵住脸颊,食指轻敲着太阳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你应该感到庆幸,你还是个客人,不然你拿这种态度对着我,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 “是吗?” 谢宴和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所收敛,反而愈加嚣张起来。 “那我可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好好地使唤你。“ “…” 林枳夏顶了顶腮帮子,沉默不语,只是翻动着果盘,用叉子叉起了一块果肉,往谢宴和嘴边送。 “吃吧,我亲自喂你。” 这么好心? 谢宴和狐疑地盯着林枳夏送过来的水果。 像是橘子,但似乎颜色过于浅了些,又不太想像。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递过去的那小块水果不肯张口,林枳夏忍不住催促道。 “放心,我也不至于胆大包天地给你投毒。” “还有,我手都举累了,你要吃能不能快点吃?” 她嫌弃的眼神不像作假,再加上水果都是由佣人削的,应该也不会出太大问题,于是犹豫再三,谢宴和还是张嘴就着林枳夏的手,将那块果肉吃了下去。 ”嘶。” 入口的一瞬间,他就将那块果肉吐了出来。 好酸! 偏偏林枳夏还坐在一旁,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她有些嫌弃地看向谢宴和,开口说道。 “吃进去的东西又吐出来,你好恶心啊,谢宴和。” “林枳夏!” 他扭头恶狠狠得盯着她,扎在脑后的头发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有些松散。 “哎呀,我还以为你知道这是柠檬才往下吞的,怎么这么没有生活常识啊?” 迎着谢宴和凶悍的目光,林枳夏有些无辜地耸耸肩。 正当谢宴和要张口准备反击时,却被人给硬生生打断了。 “今今!” 林枳夏回过头去看,就见周放不知道端着盘什么东西,朝她走过来。 “你刚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没见到你人。” “马上你就知道了。” 他赶紧走过来,将手中的盘子放下,然后粘乎乎地朝她凑过来,一脸欣喜地看向她。 “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啊,今今?” “是不是想我啦?” 他十分臭屁地朝她抛出一个飞吻。 林枳夏正打算别过头表示婉拒,但又想到旁边坐着的某人,最终没有动弹,而是对着周放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回答的周放更是兴奋不已,差点直接冲过来抱住林枳夏开始亲了。 但好在林枳夏很快岔开了话题,伸出手指向刚才被周放放在茶几上的那盘东西。 “这是什么玩意儿?” 盖着盖子,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所以林枳夏更加好奇了。 “你前段时间不是嫌弃我给你送的早餐不是自己做的吗?所以我特意找姑姑恶补了一下。” “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练习的成果。” 说着,他就要掀开盖子。 “等等!” 林枳夏连忙按住了他的手。 “才吃了晚饭,你又给我上主食,我怎么吃得下?” 但她没有想到,周放只是微微摇头,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我早就想到了,所以你看,我做的这是什么?” 第132章 一点儿都不为姐姐着想 周放将盖子掀开,随后一脸期待地看向林枳夏。 “你喜欢的海盐芝士慕斯蛋糕,怎么样?怎么样?” 他一下子凑了过来,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看着盘子中那块卖相还不错的小蛋糕,林枳夏倒是有些惊讶地抬眉。 “哟,看上去居然还不错。” 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林枳夏虽然喜欢吃甜品,但却不喜欢甜度过高的东西,对蛋糕的甜度要求十分苛刻,所以尽管周放的蛋糕看上去还挺像模像样的,但她对蛋糕的味道却没抱多大希望。 可周放似乎知道林枳夏在顾虑什么,看了她两眼,反倒拍了拍胸脯,胸有成竹地说道。 “味道你放心,甜度我都是把控好了的,没自己尝试过,我是不敢拿给你吃的。” “这样吗?那我高低得尝尝。“ 其实不管这个蛋糕最后味道怎样,林枳夏肯定还是会吃的,人家大少爷第一次洗手作羹汤,她再怎么还是得卖个面子的。 只不过照周放这么一说后,她多多少少还是带了点期待的。 而一旁的谢宴和,在周放端着盘子过来之后,就没再说话了,原本想要回怼林枳夏的话,也就这样憋在了心里。 他靠在沙发一侧,斜着眼看着坐在不远处互动的两人,心中闷闷的,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去的原因。 他烦躁地侧过身子,不想去看那令他烦躁的两个人,正巧这时林枳夏的甜品试吃也结束了。 “诶,还真挺不错的。” 林枳夏放下勺子,有些惊异地朝周放望过去。 “你可以出师了。” 她朝着周放竖起一个大拇指。 见林枳夏是真心夸赞他,周放的眉眼一下子舒展开了,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又臭屁地夸赞起自己来。 “不是我吹,我的家常菜可做得比甜品好吃多。” “是吗?这么厉害?” 林枳夏又舀了一勺蛋糕吃进嘴里,下意识附和道。 “当然,我可没有半点吹嘘。” 他高昂着下巴,神情得意。 “你要是想吃,明天我就可以给你做,只不过没有那个外国人的份。” 林枳夏闻言有些失笑。 看来周放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这种时候还挺记仇。 她张了张嘴,正打算说些什么,就被身后的一道阴恻恻的话给打断。 “呦,你这二货也会做饭了?” “怎么以前没见你给我们做点什么菜吃?” 林枳夏转过头去,就看到宋翊阳带着宋羽安走了过来。 “你们俩怎么来了?” 她出声问道。 “因为我想你了。”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滞了,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只是对着她笑了笑。 “开个玩笑。” “你们几家都来人了,我们家一个不来说不过去吧?” “所以你们就两个都来了?” 林枳夏转回身去,接着去吃那块蛋糕。 “姐姐。” 原本一直站在后面的宋羽安走到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杯果茶。 “是姐姐以前最喜欢喝的那家,还是三分糖。” 林枳夏伸手接过那杯果茶,正打算将它放在桌上,就听见宋羽安接着开口说道。 “如果姐姐吃蛋糕吃腻了的话,可以喝这个解解馋。” 原本还不打算先喝这个的林枳夏,听到这句话之后,还真感觉自己有点口渴了,便先将勺子放下,拿起了吸管。 一旁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周放,脸一下就垮了下去。 而坐在另一侧的谢宴和也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他嘴角勾着笑,显然很乐意看到周放吃瘪。 可很快,他也笑不出来了。 林枳夏喝了口果茶,瞬间双眼放光。 “居然还是我最喜欢喝的那一款诶。” “谢谢你啊,羽安。” 她对着宋羽安笑了,而对面也回了她一个腼腆的笑。 “喂。” 一直将这些看在眼里的宋翊阳终于坐不住了,嚷嚷出声。 “有没有搞错啊?奶茶是我带他去买的诶,你就只感谢他一个人?”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宋翊阳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随后又无奈地笑了笑。 “成,这次是我吃亏。” 正当他打算别开脸生闷气时,林枳夏又突然开口说道。 “那也谢谢你呀,宋翊阳。” 他的声音像是被蛋糕浸润了一般,有些软糯,听上去甜滋滋的。 宋翊阳突然就生不起气了,气势一下就弱了下去,低声回了一句“行吧”。 但一旁早就因为林枳夏没吃蛋糕,而是喝起了果茶而有些闷闷不乐的周放,自然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他将自己的盘子往前推了推,随后不满地看向这两个不速之客。 “今今本来就才吃了晚饭,你们还让她一个劲的喝水,就是想让她吃不下我的蛋糕。” “兄弟俩真是心思恶毒。” “我有说不让她吃吗?” 宋翊阳没对着林枳夏时,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冷哼一声回怼回去。 “对啊,周放哥哥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呢?” 很快,周放那个绿茶精也加入进来。 在这种事情上,兄弟俩倒是很有默契的一致对外。 “我们只不过是担心姐姐口渴而已,周放哥哥怎么一点都不为姐姐着想啊?” “而且你那块蛋糕这么小,姐姐又没说她吃不下。” 周放见宋羽安这么快就将这么大口锅扣在在他脑袋上,自然不满地瞪着他。 偏偏宋羽安佯装可怜,一个劲儿的往林枳夏后身后缩。 “行了,既然你们一个劲儿地在这争,不如我来说句公道话。” 原本还坐着看戏的谢宴和突然出声,笑得神秘兮兮地看向林枳夏。 林枳夏顿时眼皮一跳,总感觉他做不出什么好事来。 下一刻,她就知道事情如她所料,变得诡异了起来。 “既然你们一会儿让她吃蛋糕,一会儿让她喝果茶,依我看…不如让她吃她亲自给我送过来的果盘,毕竟还是她自己的劳动成果。” 似乎是担心火烧得不够旺,谢宴和还特意加重了“亲自”两个字。 “不是,你谁啊?” 说话的人是宋翊阳,他早上没来,还不知道谢宴和的身份。 “我是谁?” 他朝林枳夏看过去,故意将话说得很暧昧。 “你问问看林枳夏不就知道了?” 第1章 回国 申城的雨来的猝不及防。 林枳夏拉着行李箱往机场门口走,一边想着自己瞒着爷爷回来的决定是不是错的。 死嘴,非犟。 现在好了,惊喜还没送到,先送了个笑话回去。 她看了眼天色,这雨应该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犹豫了片刻,她微微蹙眉,将手机从包中拿了出来。 一旁的男人观察了许久,猜测她应该没有伞,正打算上前搭讪。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女人转头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丑的吓我一跳。 “今今!” 听到熟悉的声音和称呼,林枳夏抬头往门口一望。 只一眼,她便愣在原地,目光跟随着那个身穿着乳白色夹克、撑着一把黑色大伞朝她跑过来的青年。 周放?他怎么在这里? 昨晚狼人杀跳预言家了? 林枳夏还不太擅长应对这种脱离她预计的情况,无论是这场雨,还是突然出现的周放。 “你怎么来了?我回来的事情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见周放要来给她提行李箱,她也没有客气。 “我早就在等着你回来了,前几周你毕业了,我还纳闷你怎么没回来。” 周放将伞递给她,自己将外套的帽子盖在头上,示意林枳夏跟上他。 “你别忘了,我有你房东的微信。” 哦,忘记了。 “危止呢?” 为了不显得自己很蠢,她赶紧岔开这个话题。 “被我丢在永平府了。” 是了,要是危止在,也犯不上周放来冒雨接她。 危止是周放的言官,他们这批人身边都有,对外称作掌事,冠以主家的姓,类似于古代的仆人,管家,但管辖范围更广,能力更强,无论是对内生活方面,还是对外的事务,都可以插手。 林枳夏低头将安全带系上,就听见周放在一旁问她。 “去哪儿啊?” “保宁王府。” 周放轻轻啧了一声,有些不满:“怎么这么急着回去?” “不回去我现在出去露宿街头吗?” 林枳夏头都懒得回,只是侧着头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周放也没期待她嘴里放出什么好屁,接着说,“今晚清焰在叙兰时组了局,去吗?” 林清焰是林枳夏的堂姐,二伯家的女儿。 林枳夏手指在手机背后敲了敲,“新秋宴?” 周放没吭声,算作默认。 “都有谁?” “你不了解她?能请的都请了呗。别的人也乐意攀你们林家的高枝,当然会来,你姐索性直接把整个叙兰时都包了下来。” 嘶—— 太久没回来了,忘记家里有个开屏孔雀了。 这次轮到林枳夏不吭声了,直到车子停在王府门口,见周放还打算下车去给她提行李,她才出声叫住周放。 将行李从后备箱提到副驾驶门口,林枳夏抬手敲了敲车窗,示意周放把车窗摇下来。 “我应该会去,你去提前和我堂姐他们说一声。” 她回头准备走,又想起什么突然回过头来。 “觉得自己屁股痒闲不住,下次接着开你这些车,回头我第一个向周伯父告状领赏。” 周放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目光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再度焕发出光彩,微微弯起的眸子里盈出的笑意透过雨幕投向林枳夏。 小嘴巴真毒,和抹了砒霜似的。不过自己懂她什么意思就行了。 林枳夏没管周放什么反应,转身撑着伞提着行李往大门走,只听到身后有一道清润的声音传了过来。 “就等着你告御状。” 随后是跑车开走的声响。 眼睛一闭,林枳夏显然被无语到了。 谢邀,0人想满足你的受虐癖。 敲了门后,林枳夏的目光落在门上的丹漆金钉铜环上,应该是才翻新不久,她记得上次回家的时候这门环还没有这么锃亮。 “吱呀”一声,随即响起的是女人的惊呼声。 “小小姐,您…您怎么回来了!” “琴姨。” 林枳夏礼貌的朝来人点点头。 被唤作琴姨的妇人原先是母亲的言官,叫做玉琴。父母过世之后,父亲的言官请辞了,但琴姨却留了下来。 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妇人连忙接过林枳夏手中的行李,叮嘱她仔细脚下的路,然后片刻不敢耽搁的去月桂厅通知正在用膳的老爷子。 等林枳夏跨进门时,便见匆忙迎上来的二婶——周云意。 “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也不同我们说一声?你该让你哥去接你啊。” 二婶心疼又埋怨地检查着林枳夏,看她有没有被淋湿,又拉着她到餐桌边坐下。 “你二婶说的是,你该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好安排人去接你。”坐在一旁的二叔林宥珩也开口了。 林枳夏抬起头,又迎上对面堂哥林屿桉有些不赞同的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 回家第一课就是被调教吗?好刺激。 “哼,还知道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你有没有把我这个爷爷放在眼里。” 坐在高位的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两位长辈见状,又连忙开始为林枳夏说情。 林枳夏对上堂哥的视线,见他不断在给自己使眼色,示意自己去安慰安慰爷爷,才叹出一口气,起身去安慰老爷子。 老爷子也只是在装模作样使使性子,在座的都清楚,也乐得哄他。 林枳夏哄了几句之后实在有些精力不济了,便先和几位长辈告辞,打算先回翠华庭倒倒时差。 翠华庭是林家长房的院子,在主殿左侧,本来是林枳夏一家三口的住所,但林珺珩夫妇过世后,便只有林枳夏一人住这个院子。 林枳夏迈进院门,便看见花朵开的密密麻麻的白色丝兰,只觉得自己密集恐惧症要犯了。 她环顾了一圈院子,一切变动不大,正想唤人将这些丝兰换下,又想起自己的言官人在兰苑,还没有调过来,只好做罢。 算了,有的是时间,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当她再次被人唤醒的时候,脑子还迷迷糊糊的,汗水微微打湿了鬓发,只觉得自己大梦一场。 睁开眼看清眼前人,是自己的言官——姜止,冠的是母家那边的姓。 示意她去准备洗漱之后,林枳夏才慢悠悠地从床上起来。 堂姐清焰脾气大,从小就爱和自己攀比。 但林枳夏知道她心思不坏,只是死鸭子嘴硬罢了。偶尔看看堂姐使点小性子,也挺有意思的。 想到今天晚上的新秋宴,她还有些头疼,如果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去,到时候林清焰肯定觉得自己瞧不上她办的宴席。 好烦,好想穿睡衣去。 等姜止再进门时,林枳夏已经开始上妆了,于是便侧身示意身后的佣人将礼服架推进来。 林枳夏眼睛一抬,一眼便选定了挂在中间的那件冰蓝色露肩旗袍。 这种感觉不可言说,大概就像一个母亲看见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 旗袍是改良过的修身款式,在冰蓝色的丝绸上绣着璀璨而精细的珠绣样式,针线之间引的是银蓝光的南洋澳白和各色的矢车菊蓝宝石珠。 林枳夏接过礼服仔细看了一会儿,转而对姜止说,“你去联系一下制作团队,我要和他们见个面。” 等化妆师整理好发型后,就差不多该出发了。 林枳夏也不拖沓,让姜止先去做准备。 —————— “什么时候到,你姐在催你了。” 周放见通话接通,马上开口。 “我挺准时的啊,宴会提前了?” 林枳夏坐在车子后排右侧,将电话的免提打开,放在自己腿上,伸出手欣赏今天下午新做的裸色美甲。 周放还想开口说点什么,便被站在一旁的林清焰抢过手机。 “我还以为你没出发呢,那我就在这里等你的准时到达。”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变成了娇纵嚣张的女声,林枳夏面色不变,只是挑了挑眉,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听着女人刻意强调的“准时到达”几个字,她刚想说话,就见对面已经心虚的挂断,手机界面由通话中转变为通话结束。 林枳夏有些失笑,出声嘱咐司机可以提一点速。 九月初的天,热气还没有散完,更别说今天还下过这么一场大暴雨,湿气混着热气,闷的人心痒痒,总感觉哪哪都不适。 暮色降临,一辆黑色罗伦士湾流驶入宣阳门,绕着环岛停在叙兰时正大门。 距离宴会开始没有多久了,大部分人不敢怠慢林清焰,都是提前来,然后在叙兰时溜达上一会儿。 此时才缓缓驶入的黑车便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这谁啊,把商务车开这来?不知道今天林大小姐包场了啊?” 旁边的人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看从门口迎上来开车门的一群长班。 第2章 我今儿亲自服侍你 林枳夏被扶着下了车,没有马上离开,先给周放发了信息,说自己到了。 正巧周放几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早在车子缓缓驶入的时候就知道她来了。 “走吧。” 周放站起身来,理了下衣服,对着几人扬了扬下巴,示意坐在边上的三人起来接人去。 “真麻烦。” 林清焰不耐烦地站起来,将搭在扶手上的坎肩拿上,往自己身上套。 “小宝向来如此,不慌不忙的。” 一直靠着圈椅后背没有吭声的男人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随即想到什么轻笑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她着急的样子。” 林屿桉绕过茶台,经过男人身边的时候,听到这话,忍不住拍拍男人的肩。 “宴礼,你还不如期待今今什么时候能真的迟到一次,这可比等着她着急更有盼头一点。”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楼,期间不免碰到上来问好的人。 还没下到大厅,便远远瞧见林枳夏的身影,她正靠着车门,对车里的姜止说着什么。 一席冰蓝色素缎旗袍用细腻紧致的线条勾勒出女人曼妙的曲线,手腕上的葡萄肉镯子更是衬得她皮肤白如凝脂。 往日垂着的长发被发簪高高束起。只有几缕碎发还飘散在空中。 几人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又被一批涌上来问好的人围住。 林枳夏听见动静,往身后望去。 就在她转头的那一瞬,庭院的景观灯亮起,所有的光汇聚到她的身后。 一瞬,犹如神明降临,是足以让人叹为观止的一幕。 见来人是周放他们,林枳夏放松地舒出一口气,仰起头,微微勾起嘴角,快步朝他们走过去。 “接驾的有点慢。“ 伸手拍了拍周放的肩,她才慢慢朝里面走。 “屿桉哥,清焰姐。” 先和自己堂哥堂姐打完招呼后,林枳夏才将目光落在一旁戴着金丝眼镜的高大男人身上。 一双丹凤眼翘而带着媚,但黑眸却如同黑曜石一般深不见底,透着淡漠疏离,可偏生他的嘴角一直噙着笑,五官帅气精致得让人止不住盯着他看。 一身戗驳领灰白羊毛西装衬得他愈发矜贵起来。 “表哥。”林枳夏轻声开口叫了人。 被唤作表哥的男人似乎也一直等着她开口,伸出手轻轻掐了掐林枳夏的脸,语气有点埋怨。 “怎么回事?都不叫我宴礼哥哥了。难道小宝和我生分这么多了吗?” 林枳夏听见这话,更是不好意思,耳朵尖上飘起了红。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叫,疑似在对她进行羞辱性测试啊。 调整了一下表情管理,她有些歉意地抬头去看季宴礼,却发现他正眉眼含笑地盯着她,摆明刚刚那几句话是在戏弄她,不由得有些羞恼。 “请不要虐待二旬老人,谢谢。” “快走吧!” 林清焰将林枳夏往前拽出几步路,脱离了那片让她有些尴尬的空气。 看着前面明明想帮她解围的林清焰此时一边走一边对着她嘀嘀咕咕的样子,林枳夏只觉得心头一软。 好可爱,想养。 “清焰姐,了了到了吗?” “我怎么知道?”林清焰不耐烦地回复道,“你自己去问季…” 她突然止住了这句话,似乎是不想提起某个人的名字,隔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反正我不知道,你自己发消息去问。” 了了是林枳夏的手帕交,季宴礼的妹妹,季安澜。如今正在和周放的二堂哥,周诠谈恋爱。 估计得和自己男朋友一块儿来。 林枳夏本来也没指望能从林清焰这儿得到什么确切答案,只是想找个话题逗逗她的炸毛堂姐而已。 走到三楼主会堂,便有一群长班迎上来,看穿着,是茶酒司的人。 叙兰时的宴会仿照古代的规格礼仪,在置办宴席上沿用了宋朝“四司六局”中的四司,并进行了一些调整。 宾客可根据各个长班的穿着来区分他们的职能。 分别是负责宴会布置的帐设司,负责制作菜肴的厨司,迎宾招待、传语斟茶的茶酒司,以及负责上菜和清洗的台盘司。 但受限于规格,像林、季、周、宋这样的顶级世家大族来宴请宾客时,通常是用自己家族中的帐设司、厨司和台盘司。 而茶酒司通常是从培养好的长班中筛选,这其中不乏有许多长相貌美或者俊逸的豪门子弟,期望这些世家大族,哪怕是他们旁支的人能够看上他们。 “小姐,我来为您斟茶。” 这不,马上就有人赶着上来勾搭她了。 今日的新秋宴,虽说林家长房独女林枳夏的回归是一大焦点,但终归宴席的主人是林清焰,所以主桌的主陪位置是留给林清焰的。 餐桌用的是改良过的百灵台样式,桌面是攒框装心板,边抹内冰盘沿造型。 按照圆桌礼仪,林枳夏便坐在林清焰右手边的主宾位置,副主宾位置还空着,不知道是留给谁的。 林枳夏抬眸望向这个给自己斟茶的长班。 来人长得还算秀气精致,身形有些纤瘦。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在看他,那长班不禁脸红起来,一双眸子透过飘散的茶烟,显得水灵而清澈。 “小姐,请慢用。” 怎么感觉和自己撞取向了? 将目光从那长班身上离开,林枳夏发现坐在不远处的周放正在哀怨地看着她,见她望过来,又将头转了回去,一头微微泛着棕的卷毛耷拉下来,像个被主人嫌弃的小狗一样。 林枳夏有些莫名,又偏头朝另一端坐着的季宴礼望去。 他似乎已经盯着自己看了有一会儿,此时正靠在椅背上,嘴角勾着笑,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杯子,看不出心情是好是坏。 林枳夏就这样和他对视了一会儿。 她盯着他看,季宴礼也不客气地盯回来。最后还是林枳夏率先败下阵来,将目光收了回来。 她端起面前的白玉敞口杯,小口小口地饮着已经有些凉的崂山绿茶。 “小姐,我再给您续上。” 那白面长班又靠了过来,身上一股水生调的淡香味。 林枳夏又盯着他看了看,感觉他似乎靠的比上次更近。 耳边传来的“叮当”声越来越急促,随后周放那边传来了杯子跌落的声音。 所幸杯子落在了地毯上,没摔碎,只不过需要台盘司重新换个杯子。 林枳夏只觉得自己还是没有休息好,头又疼了起来,索性靠着椅子,闭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你下去,不用再上来了。” 有些暗哑的轻佻嗓音响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林枳夏半睁开一只眼去看来人,随后端正了身子。 见她望过来,男人松开了握着那长班的手,带着些微烦躁的眼脸耷拉下来,神色闲散又淡,落在她面前的白玉杯上,转而目光又凌厉地朝她射过来。 看她干嘛?她长得很开胃吗? 林屿桉一进包厢,便察觉到气氛的凝滞。 他作为今日宴席的副陪,刚跟着林清焰出去接人了,现才跟着宋家兄弟俩进来,此时还摸不清包厢里发生了什么。 “出去。”宋翊阳收回目光,再次对着那长班发难。 那小厮起先还不明所以,握着那茶壶站在原地,现下又被那公子哥一吼,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林枳夏。 林枳夏没有吭声,只是望着茶杯中的起起伏伏的茶叶。 装死她最擅长了。 林屿桉寻着端倪看去,目光在三人身上过了一圈,触及男人微蹙的眉心,便转头对着自己身侧的茶酒司总管低声言语了几句,然后就见那总管走到正不知所措的长班身旁暗暗说了些什么。 那长班先是惊讶地瞟了几眼站着的男人,随后又委屈地低下头跟在总管身后走了。 林枳夏望着那远去的身影,饶有兴致地转头问自己的堂哥:“怎么个事儿啊?” 锅她一个不能背,但瓜她一个不能少吃啊! “那人身上有香水味,但翊阳他闻不来香水味。” 林枳夏是有闻到那长班身上若有若无的淡雅味道,但宋翊阳不闻香水味? “你闻不来香水味?我以前见你可没少喷香水。” 十几岁的少女最是爱美,虽然打扮的不比现在这般精致,但至少身上总是香喷喷的。 “叮当”声不知什么时候止住了,季宴礼若有所思地望向站着没吭声的男人。 宋翊阳没理会林枳夏这句话,将桌上的茶壶拎起来。 握着茶壶的手指修长,如玉一般被精细雕刻,因为常年待在室内,手背蜿蜒的青筋从白净的皮肉上凸显出来,像一条盘龙,蜿蜒至被翻上去的衬衫袖口之中。 他单手拎着茶壶,另一只手撑在官帽椅上,一股清冽的味道扑面而来。 林枳夏抬眸,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 站在门口的茶酒司总管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阻止了给林枳夏新换的长班进来。 宋翊阳微微弯腰,凑到她耳边,语气玩味地开口:“还用什么人服侍,我今儿亲自服侍你。” 说完便给林枳夏的杯中续上了新茶。 不说就不说嘛,搞这死出有点稍显暧昧了哈。 “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速速退下吧。”林枳夏伸手将宋翊阳赶走。 宋翊阳笑着骂林枳夏不识好歹,走到季宴礼右手边坐下。 林枳夏这时才看到站在角落的宋羽安,随即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姐姐。” 宋羽安低着头走过来,直到站在她跟前,林枳夏才发现他已经长这么高了。 平时吃什么长这么快? 说起来,她每年回来,很少能见到宋羽安。 反倒是他哥宋翊阳,基本上每次回来都能见到他,不知道他一个研究员一天哪来这么多时间。 林枳夏抬头望着宋羽安精致乖巧的脸,又想起刚才那个白面长班,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刚才她总觉得那长班像谁,现在总算有了答案。 第3章 姐姐,我好想你 宋羽安是她们这一辈唯一一个比林枳夏小的孩子。 再加上宋羽安从小就喜欢黏着自己,也很乖巧听话,所以林枳夏总是很疼爱他,拿他当亲弟弟。 “总感觉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果然,学牲就是学牲啊,太可怜了。 少年的眼睛落在女人娇美的脸上,沉静的眸子变得柔和,眼底似有光亮在闪烁。 微弯的眉毛,精致秀气的鼻子,再加上那一双明亮得如钻石般的眼眸,让他看起来像只粘人可爱的布偶猫。 “姐姐,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少年的直白总是让人觉得温柔而坚定。 宋羽安蹲在林枳夏身侧,毛茸茸又蓬松的头发显得十分好撸。林枳夏也没客气,直接上手揉了揉宋羽安的发顶。 “我当然想你了。” 听到肯定的答复,宋羽安的脸染上一抹红,迅速蔓延至耳根。 “你什么时候有空,姐姐带你出去玩。” 话音刚落,本来在和季宴礼讨论公事的宋翊阳朝这边冷呵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正巧这时林清焰领着季安澜他们进门。 “人都才回来就开始约后面的事儿了?” 林清焰阴阳怪气的越过林枳夏的位置,坐在她旁边,“真是个大忙人。” “微忙,不过愿意为堂姐留出时间。” 林枳夏随口回了句,转而看了一圈位置,开口问道:“怎么还空着一个位置?副主宾的位置没人坐嘛?” “你没看群消息?” 林清焰饮了口茶之后,没好气地回答她。 “没呢,下午倒时差去了。” 林枳夏知道这位置是专门留出来的,便也没多问了。 茶酒过了三盏,该上新菜了,男人们那方的下酒菜也该换上一轮。 一排队列整齐的台盘司端着托盘进入包厢。 新上的是下酒十五盏的肫掌签和鹌子羹,餐前小食上的是雕花蜜煎一行和砌香咸酸一行。 周放坐在四陪座一直没吭声,右侧的副主宾位置没人,左侧宋翊阳和季宴礼聊的公事他也插入不进去,一时间有些无聊。 台盘司将盛着小食的分格盘放置到周放面前。 “等等。” 周放叫住那长班,“将这碟小食端到主宾那方去。” 林枳夏喜酸,这碟砌香咸酸一行全是些酸咸小吃。 林枳夏抬起头,有些惊喜地朝周放笑了笑,似乎没有想到他还如此贴心。 好样的,田螺小子。 接收到林枳夏的目光,周放也顺势回了她一个微笑。 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得意,下巴微微抬起,杏眼中间,是星河灿烂的璀璨,一扫刚才独自坐在那里的落寞。 他端起面前的杯子,朝林枳夏那方扬了扬,然后将茶一饮而尽。 林枳夏看不得他这么暴殄天物的喝法,微微摇摇头。 果然人就不能夸。 她吃着分格盘里面的砌香葡萄,听着桌上的另外两个女眷聊天,顺势扫了一圈包厢。 宋翊阳、季宴礼、林屿桉和季安澜的男朋友周诠现在都已经开始接手一部分家族事务了,很容易聊到一块去。 周放坐在一边有些无聊,索性掏出手机打起了游戏。 而夹在季安澜和自己中间的宋羽安本来就性子内敛,不怎么说话,只是坐在一边默默喝茶,偶尔见林枳夏盘中的小食要没了,就为她再夹一点。 包厢的门再次推开,林枳夏以为是台盘司来换菜,便没怎么留意。 反而是还在聊天的林清焰止住话头,冲来人点头问好。 “周桁哥。” 季安澜也回头问了声好。 周桁点头应下,转头和几位坐在一旁聊天的男士的目光对视了一圈,算是打了招呼。 “今今。” 剪裁合体的西装裤包裹着他修长的腿——周桁从容不迫地朝她走来,看起来矜贵而沉稳。 男人还梳着背头,深灰色的西装搭配着系着普拉特结的黑色条纹领带,看样子是刚从什么会议上赶过来的。 “五哥。” 林枳夏抬头对着周桁乖乖巧巧地问了好。 周家从政的居多,主家长房只有周桁周放两兄弟。 虽然他们俩是双生子,但性格却截然不同。周放长期不着调,长房的重担便只能落在周桁身上。 周桁在她们这一代中不算年长,但胜在周桁本来的性格就很是稳重。 这几年毕业被外交部录用之后,便没留在申城,一直在江城工作,所以这几年林枳夏和他见面次数并不多。 周桁低声应下,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从右侧内夹层摸出来一个礼盒。 “给你的礼物。” 林枳夏有些惊喜的接过来,打开了礼盒。 里面放着一对耳环,两粒祖母绿的梯方钻搭配着二十粒不同款式的纯色透亮小钻石,加上耳环和配饰上的细小碎钻,极具色彩冲击力,在灯光照射下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是moussaieff的祖母绿耳环!” 林枳夏小心的将礼盒合上,转而兴奋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很喜欢这款!” 太幸福了,她要随机清空一辆购物车! 见林枳夏非常钟意这份礼物,周桁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看着她兴奋得有些泛红的脸颊,周桁开口:“看到了,觉得很适合你,便买下来了。” 他的声音清醇如酒,低低地传入林枳夏的耳中,在他口中,似乎给她买礼物是件很随意顺手的事情。 —————— “小宝最近有什么事吗?” “嗯?”林枳夏正吃着碗中的珍珠鱼丸,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落到她身上了。 她不慌不忙地将口中的鱼丸吞下,用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 “倒是没什么事,不过过几天可能有个合作要谈。” “那明儿等着我去接你。” “什么?”林枳夏将手中的青玉箸放下。 “应该是明天晚上城东那个展览会吧。” 接过话茬回答的是坐季宴礼身边的林屿桉。 一旁的季宴礼点点头,一双丹凤眼望着林枳夏,等着她的回答。他面上不动声色,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果不其然,林枳夏没有怎么犹豫便应下了这事。 季宴礼面上笑容加深,目光流转,在她身侧顿了一下,随后才收回目光,拾起筷子继续用餐。 林枳夏狐疑地跟着望过去,只看到一旁安安静静吃东西的宋羽安。 没懂他的巧思。 林枳夏收回目光,将杯中最后一口茶喝掉,便见刚出去的堂姐走了进来。 “这个天怎么回事?今儿早上下雨就算了,这时候又开始下。” 又下雨了? 果然,人不会突然倒霉,只会一直倒霉。 “今今有人送吗?” 林枳夏停下打字的动作。 “还没,我现在联系姜止来接我。” “不用叫了,我送你回去。” 周放第一个应下,朝她挤眉弄眼。 好谄媚,想拒绝。 刚才问话的周桁也顺势开口道:“我也能送。” 在场的人纷纷表示都能送林枳夏回去。 林枳夏迟疑了一下,先是道了谢,然后对着周桁开口。 “那就麻烦五哥送我回去吧。” 第4章 至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男人冲她颔首,随即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衬衫,然后拿起自己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走了过来。 这边,宋羽安在桌子底下碰了碰林枳夏的手。 “姐姐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 语气里满是失落。 林枳夏忍不住笑了笑,只觉得宋羽安还是小孩子脾气,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 “因为我们不顺路啊,这还下着雨,下次姐姐单独带你玩。” 其实看似每个人林枳夏都可以选,但实际上留给她的只有两个选项。 宋翊阳和宋羽安兄弟俩一辆车,方向还相反,林枳夏肯定不好意思麻烦他们。 季安澜得和她男朋友一起走,她又不愿意去当个电灯泡。 而季宴礼刚在饭桌上接了电话,估计还有事要忙,也不太好意思麻烦。 至于自己的堂姐堂哥,凭借自己的了解,林清焰肯定又开的是那辆阿斯顿马丁vulcan。就这个天气,大小姐肯定不愿意亲自开车,估计会让堂哥和她一块回去。 她只想在车里,不想在车底。那辆两座的跑车,除非自己挂在车尾,不然肯定没位置坐。 所以最终只能从周桁和周放当中选。 至于为什么选周桁,其中一个原因是他才送了自己礼物,既然人家都发出邀请了,也不好意思拒绝。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 至于这第二个原因,就是周放那小子开车太猛,感觉下雨天很容易出事。 —————— 申城的天气总是反反复复的,林枳夏以为今天不会再下雨了,便没有带配套的外套。 一行人走在走廊上,外面的风透过灯笼锦窗棂格吹到了林枳夏的身上。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不自觉地拂上了自己的手臂。 感觉被这个世界霸凌了。 一件红帮裁缝手工定制的深灰色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随之而来的,还有衣服上淡淡的菖蒲香。 林枳夏手拂上那件西装外套,侧头望去,走廊的灯光打在周桁高挺的鼻梁上,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上的褶皱。 林枳夏收回目光,将肩上的衣服紧了紧,他的衣服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太大了。 周桁却误以为林枳夏是想要脱掉他的外套,开口说道:“披上吧,外面降温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像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优雅而醇厚,又像贝希斯坦弹奏出的e小调浪漫曲。 半窗外的雨不是瓢泼般的大雨,而是绵绵密密地划过,像是细绒,持续不断,沿着屋檐滴落下来,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周桁今天开的是劳斯莱斯库里南,帕特农神庙格栅和方正的头灯展现出和主人一样的肃穆优雅。 两人并肩走到车前,高大俊美的贵公子率先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林枳夏有一瞬间愣在了原地——她原的是想坐在后座的。 算了,金主都给她当司机了,自己还是屈尊做一下陪聊吧。 但林枳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失算了! 她忘记了,周桁根本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哪怕已经开出三里地了,他都没有主动挑起话题。 啊,好浓厚的死人气息,求转人工教程。 林枳夏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摸出手机打算和季安澜聊天,偏偏连发几条信息都石沉大海。 季安澜,你就谈吧,什么时候你闺蜜死了你都不知道。 林枳夏只好默默地将手机盖在膝盖上,转而看向窗外。 没事,好女人志在四方,心里有苦不声张。 —————— 夜色加浓,马路两岸建筑的灯牌次第亮了起来,光晕在黑夜中绽放。 尤其是围绕在江岸边上的那一片灯光,从半空倒映在乌蓝发黑的江面上,随着波浪,晃动着,像一串流动着的珍珠。 周桁开车不算快,但很稳,除了偶尔遇到路口停下来一会儿,林枳夏感受不到很大的波动。 保宁王府的地址不算特别偏,但也不近。车窗外的喧闹声带着城市的繁华和热闹消失在黑夜中——已经逐渐远离市区了。 车窗外的风景陷入黑暗之中,现在林枳夏能够清晰的看到的,只有雨水沿着车窗滑落的轨迹,其他的风景,在黑夜中,只剩下剪影。 又看了几滴雨滚落下去,林枳夏有些无聊地回过头,将视线落在周桁身上。 车内只有一点微弱的暖黄的光,不足以将人的面部展现的很细致,只能勾出个轮廓,再画上个大概,像上个世纪的胶片电影,有一层雾蒙蒙的焦黄滤镜。 林枳夏眨了眨眼,没有将目光移开。 公路两边的路灯一下一下射进来,男人的脸在她眼中不断由暗到明又由明到暗。 这时她才注意到,他的喉结上还有一颗隐秘而勾人的暗红色小痣,给这位端庄的贵公子染上一丝色气。 似乎是她盯着看太久了,周桁有些僵硬,喉结顺着修长的脖颈滑动,改变着光影的轨迹。 他偏过头,直直对上林枳夏的眼睛。 恍惚间,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冷嘛?” 林枳夏摇摇头,随后低头有些尴尬地拨弄抚摸着自己衣服上的珠绣。 周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将空调又调高了两度。 车内再度安静下来,砸在车上的雨点越来越小,看样子是要停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公事公办的语气,似乎是男人不知道如何展开话题,只能生硬地问问她之后的计划。 “我吗?其实还不确定。” 林枳夏礼貌地笑了一下,还沉浸在尴尬被抓包的尴尬中。 抬头望向车窗外,随着雨势渐小,她的身影在车窗上渐渐明晰。 “其实我想接手山禾悦和云栖画廊,但不知道爷爷怎么看,而且我也没有把握自己能不能做好。” 虽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还是要谦虚一下,万一翻车了呢? 她要规避掉任何让g打脸的机会。 山禾悦和云栖画廊都是林枳夏母亲生前的产业,在她过世之后,名下的股份已经转到林枳夏名下,但如今主理人并不是她,林枳夏往往都是以董事会成员的身份出现。 不过云栖画廊林枳夏倒也不需要过多操心。 如今帮忙管理的是宋家二房的夫人,何诗影。 宋二夫人本就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又是非遗文化的传承人,这么多年,几个家族修葺主宅的时候,都有她的参与,其艺术造诣林枳夏是比不上的。 让林枳夏真正头疼的是山禾悦。 作为一个创意工作室,山禾悦这几年虽然也在有条不紊地运转,但是毕竟作为一个制作传统旗袍的高奢定制品牌,如今能够运作下去,说到底,还是靠的吃老本。 古朴的款式,没有那么显腰身,年轻一代很少有爱穿传统旗袍的。 山禾悦的老顾客基本上都是一些富家太太,但难免不保证山禾悦再过几年会不会流失这些客源。 林枳夏叹出一口气,在只有空调运作声的车里,显得格外清晰。 车停在了保宁王府大门前,林枳夏最终没能等到周桁的回答。 算了,也不指望每次玩123木头人都能稳赢的人给她什么回应了。 她将西装外套脱下,放在副驾驶位上,准备开门下去。 “今今。” 周桁突然出声叫住她。 “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至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林枳夏回过头,那双茶色的眼在昏暗的车厢中只专注地看着她,似乎在认真地定下什么约定。 这么煽情?搞得她都想哭了。 她低声应了周桁的话,再次轻叹出一口气,随后唇角染上笑意。 “那就希望我到时候不会辜负五哥的期待了。” 第5章 她是被精细呵护着长大的宝贝 院中种着各类植物,层层叠叠的树叶,在月影下随风起舞,飒然有声。 景观灯洒落下一片昏黄,穿过繁茂的枝叶,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 一长班待林枳夏进园之后,正打算前去合上院门。透过半开的门扉,那长班目光落在门口那辆漆黑的豪车上,月光为车子镀上一层微弱的光泽。 片刻,随着院门合上,那辆帅气冷硬的suv也随之离去。 还没完全倒回来的时差,加上昨夜还出席了宴会,林枳夏一口气睡到将近晌午。 怕老爷子在月桂厅久等,林枳夏摊在床上缓了一小会儿,便起身唤一早就候在门外的姜止。 约莫半个小时,林枳夏推门从水榭出来,手上拿着发绳,抬手随意挽了一个低马尾。 身上的睡衣早已换成了一件远天蓝的常服,做的是无袖高领的款式,腰间收紧,配以雪花形状为主体的腰饰,再加上些配饰,垂挂在腰间。 等走到月桂厅门口,林枳夏正好撞见去送午膳的琴姨,便跟着一同进门,还没来得及走到桌前,便听见老爷子冷哼一声。 “真是没了规矩,一天到晚早饭也不知道吃了。” 林枳夏见状连忙出声认了错,接着哄了老爷子两句,那老人家才勉强放过了她。 早点都是才上的,还冒着热气。 林枳夏不敢直接下嘴,便拿着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粥。似是想起来什么,她抬头对着老爷子开口。 —————— “所以你想接手山禾悦和云栖画廊?” “嗯。” 老爷子一时没吭声。 林枳夏喝着碗里的粥,不由得有些紧张。 “云栖画廊那边,先等我去和宋二媳妇商量商量再说,不过山禾悦你倒是可以去试一试。” 一旁吃着饭的二婶开口附和道:“我倒是觉得今今可能会做的不错。” 见家中长辈都没什么意见,林枳夏松了口气,又趁热打铁道:“那我想去碧水云居住。那边离得近些,平时去山禾悦也方便。” 开玩笑,她要放飞自我!天天待在老宅里,感觉自己都没有隐私了。 “回来才住上几天就想走?这么不待见我们?” 老爷子阴阳怪气了一通,倒是也没反对,林枳夏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二婶更是没什么意见,她反而还担心林枳夏一个小姑娘家,和他们一群长辈住在一块会觉得不自在。 林枳夏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喜,顺道开口再哄了老爷子几句。 还好还好,拍长辈马屁她最在行了。 因昨天晚上答应了季宴礼要陪他去城东的展览,林枳夏下午看了一会儿山禾悦近几年的详细报告后,便开始做赴约的准备。 礼服选的是条双侧开衩旗袍,胸前和腰侧绣着水墨色调的苏绣荷。 清浅的白色绸缎围出立体的造型,配上温润的玉石在腰间作点缀,东方典雅气质随之凸显,自成一道风景。 林枳夏伸手将放在桌上的手机拿过来,回了几条消息,然后才给季宴礼发消息说自己快弄好了。 将手机放回桌上,化妆师才过来开始给林枳夏上唇妆。 口红颜色选的是香奈儿炫色110,偏粉的奶茶色,略带有一丝橘调,配上她白瓷般的皮肤,在提升气血感的同时,又平添一分贵气。 季宴礼消息回的很快,说自己马上来王府门口接她。 林枳夏顺带起身去挑了瓶香水,是款很温柔的花香调香水,前调是带着微酸的清新通透。 算了算时间,估摸着季宴礼差不多快到了,林枳夏便出了院子往大门走。 今天又飘了点细雨,林枳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摆,确认不会被淋湿,才放下心来撑着伞在屋檐下等人。 绵密而细的雨,裹着湿气扑面而来,轻薄得像是冰凉的气体。 这时,在一片朦胧烟雨中,一辆低调高级的迈巴赫s900压过青石板街,暖黄的车灯透过雨丝朝她照了过来。 季宴礼来之前就将雨伞放在了旁边,此时撑伞下车,抬头便见林枳夏倚在那,身材曲线玲珑有致,肌肤胜雪,质感瞧着如明永乐窑的甜白釉。 那张脸上的神色却是淡淡,配上温柔优雅的侧边低马尾,出尘而又柔美。 “走吧。” 男人的声音温柔的如山间的清泉流动,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季宴礼今天穿的是典型的美式塔士多,米灰色鱼鳞纹提花面料配上青果领,给人一种轻松优雅的感觉。 他伸出手,那白玉柔荑便搭了上来,季宴礼护送着林枳夏上了车,才绕到另一头去。 这是他的妹妹,是从小就精细呵护着长大的宝贝。 车上,季宴礼又问了问林枳夏近来的身体状况。 林枳夏的母亲季曼淑是季家的养女,如今的季家家主拿她当亲妹妹疼,自然也拿林枳夏当亲女儿疼。 于是季宴礼从小便被父亲教育,要懂得照顾着自己的妹妹和表妹。 林枳夏也没和季宴礼客套什么,便一一如实回答了他。 聊及近况,林枳夏便同他说了今天中午的事,告诉他自己打算这几天接手山禾悦。 一直同她聊着天的男人却是止住了话头。 我应该没踩雷吧? 林枳夏见人久久没有出声,于是侧头望了过去,便见男人碎发浮动,一双勾人的丹凤眼垂下,斯文俊朗的侧脸,眉峰微蹙,金边细框眼镜映着流光。 她这才注意到,男人今天左手食指上戴了个墨玉扳指,肌理分明的手腕上还戴着之前自己送给他的白金腕表。 当时在送他之前林枳夏还在担心会不会有些女气,不过如今看来,女气没有,倒是多出几分精致优雅。 果然,高级女人送的东西也这么高端。 林枳夏,你真是太有品味了。 “小宝,你没必要将这些事当作一种责任。” 久久没有反应的季宴礼,却是这时候开了口。 他的声音清冷温润,在车厢中响起,犹如溪水,想要洗尽所有的尘埃。 如果可以,他希望林枳夏就这样无忧无虑肆意地生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成为延续他人生命的存在。 林珺珩夫妻的意外死亡,无论是对林家还是季家,甚至是对剩下的两家人来说,都是一件难以再次开口提及的往事。 林枳夏沉默了一会儿,她知道季宴礼真正想要说的是什么,那些往事或许已经如云烟飘散,又或许被她刻进心底淹埋,但如今,这些都不重要。 “我从来没有将它们当作是负担,当作是我要去完成的任务,这是妈妈留给我的礼物。” 林枳夏没有看着季宴礼,她只是将这些话说给窗外的云和树、花和鸟听。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想做的事,哥哥。” 第6章 参加展览会 女人的声音,平静而柔,却坚定的让人无法再去否定些什么。 良久,季宴礼叹出一口气,似是无奈,又像是妥协。 “哥哥也没有别的意思。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季宴礼只是想告诉她,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他都会站在她这边。 “哥哥相信你的能力。但是小宝,如果有任何难处,你要学会找人帮忙,无论是我,还是你堂哥堂姐,千万不要自己忍着。” 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如今却柔和了下来。 林枳夏没有应季宴礼这句话,只是告诉他,自己从来不是会吃亏的人。 城东今晚的展览会是有关历史文物创新设计的,主题是镜花水月。 林枳夏有些惊讶季宴礼会来亲自参加这种展览。 似乎是注意到林枳夏疑惑的表情,季宴礼轻咳一声,告诉她季家最近和周家有一些私下的合作,所以才过来看看。 周家从政,随着周桁哥和周诠哥开始崭露头角,周伯父便开始逐渐从官场上退下来,如今在接管家族事务的同时,还在市博物馆担任馆长。 季、周两家的事,林枳夏也不好意思多问,随即跟着季宴礼参观起来。 展览是在半山海举办的,是一所不同于叙兰时这种以承办酒席为主的宴会厅。 现在他们正处于以“镜”为主题的这一片区域,主要是以高新技术为主的文化创新。 林枳夏对这一板块不太了解,因此兴致不算高。 而一直暗暗留意着林枳夏的季宴礼也很明显注意到了,正打算开口提议去下一个展区,就见迎面走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是季家的一个合作伙伴。 林枳夏见状,主动开口和季宴礼说,自己想要单独去逛逛,让他不用担心自己。 男人沉静的眸子落在她身上犹豫了片刻,便颔首示意她先自己去参观一会儿。 林枳夏打算按着顺序逛一圈,于是便直接去了第二个展区。 “花”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花,林枳夏一进到这片展区,还以为自己到了个花鸟市场。 主展厅主要以盆栽为主,有摆放着许多造型新奇的盆景。在一堆绿植中,她还看到好几个熟客。 雀梅、黑骨茶、黄杨、榆树…这些都是宋二伯母喜欢的盆栽植物。 思及此,林枳夏不由得想起了云栖画廊。 那是母亲早些年创办的画廊,请了四个家族中最有闲情逸致的宋二夫人来担任画展承办人。 母亲失事之后,画廊便交给宋二夫人来打理了。 宋二夫人何诗影,是南城世家的女儿,是盆栽技艺的传承人。 几个府中每年修葺的时候,宋二夫人都会参与其中,对府中进行一些调节。 除此以外,她还会很多非遗技巧,林枳夏还记得小时候的插花课还是由她来教的自己。 总之,宋二夫人是位艺术造诣很高的长辈。 从“花”的展厅出来,右转,通过廊道,便到了下一个展厅。 这里主要以纸质作品为主,展出了不少有名的书画作品。 林枳夏自小便喜欢画画,加上小时候被爷爷带着学过一段时间书法,对丹青也算是略懂一二。 将展厅里的作品欣赏了一圈之后,林枳夏才奔着今天自己真正的目的地去了。 最后一个展厅占地最大,展示的东西,都是和文化有关的手工制品,说是一个非遗文化的展览馆也没什么差错。 林枳夏先是绕了一圈,才缓步走到自己想仔细观察的片区。 山禾悦作为一个制作传统服饰的工作室,如今最致命的一个短板,便是没有新意。 永远在不断地重复着倒差不差的款式,只是换一下颜色、布料、装饰品,便可以叫做新款。 想要让山禾悦扭转颓势,就必须融入新的灵感和技术——这就是林枳夏站在这里的原因。 历史上关于服饰的技巧和创意有很多,光是这个展览中的各类刺绣和各种染色技巧,加起来都不下十种。 林枳夏不理解,为什么山禾悦这几年的产品都没有什么新意了。 可能是她一个门外汉看不出什么门道吧,只能等接手之后,先去了解详细情况再做决定。 林枳夏这样想着,出了展览厅,往盥洗室走去。 “长赢,你也来这个展览了啊。” “嗯,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被叫做长赢的女人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声。 林枳夏推开门,准备掀开帘子出去,却被后面一句话硬生生拦住了脚步。 “是为了山禾悦嘛?” 那女声又开口夸赞道,“长赢你好厉害啊,年纪轻轻就接手了工作室好几年了。” 听到这话,林枳夏才想起来那长赢到底是谁。 母亲过世后,画廊由宋二夫人接手,但山禾悦却不知道应该交给谁。 林家长房只有林枳夏一个孩子,而林家的长辈也不可能腾出时间就为了一个工作室,于是林老爷子大手一挥,决定将山禾悦挂在林家管理的服饰产业名下。 彼时,在隶属林家的一众豪门世家之中,和服饰行业有关的,只有孟氏和林家关系最为紧密。 孟老爷子孟方煦原先是林老爷子的言官,后来因家庭变故,便请辞了言官一职,继承了家业。 而刚才被唤作长赢的,是孟家长子的独生女,孟长赢。 她只比林枳夏年长两岁,据说是成年之后便开始慢慢接手山禾悦的事务了。 谈及孟长赢,林枳夏其实没多少印象,只记得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有见过她。只不过…印象中的孟长赢,并不是个讨喜的角色。 林枳夏没再过多回忆,凝神听着她们接下来的对话。 这边,听见女人的吹捧,孟长赢见怪不怪都敷衍了她两句。 身为孟氏如今唯一的继承人,孟长赢从小就是在吹捧中长大的,这样过来想和她套近乎的人,也自然不在少数。 “那长赢你有什么新收获吗?” “没什么意思,翻来覆去也就那些技术,我们工作室用不到。” 女人语调微扬,似乎是有些不耐烦。 站在盥洗室内的林枳夏微微低头,眉头轻蹙,有些嘲讽。 果然对牛弹的琴,根本就不需要挑什么好曲子。没品的人吃着山珍海味也觉得味同嚼蜡。 不过林枳夏没出声,只是静静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见孟长赢面上有些不快,那位富家小姐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迎合了几句,便打算离开。 “哦,对了。” 孟长赢又出声叫住那人。 “回去记得和伯母说一声,你就说山禾悦的新料子到了,孟大小姐问她什么时候来定做几件新衣服,她会懂什么意思的。” 那千金应了声好,便匆匆忙忙离去了。 盥洗室内,林枳夏总算明白怎么个事儿了。 原先她看工作室的成衣销量惨淡,反而每个月都有几家太太约着去定做衣服。 她还以为是太太们都喜欢穿定制的衣服,便让姜止去收集这几年由山禾悦定做的成品,偏偏姜止整理好的资料里定制的衣服款式也没什么新意,数量也不多。 她当时还以为是姜止没给完资料,去问了才知道,是根本没有见过这些定做衣服的太太们将山禾悦的成品穿出来过。 林枳夏轻嗤一声。 兜兜转转,原来真正作怪的人在这里。 有些人做了人类想成仙,坐在地上要上天。 借自己家的势去施压逼人购买衣服,也亏她想的出,怕是自己再晚几年回来,山禾悦的名声都被她搞臭了。 孟长赢想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来维持山禾悦和谐的假象,用它来给自己的履历添砖加瓦,也不问问她季曼淑的女儿同不同意。 思及此,林枳夏的脸上浮现出笑意,而眼神却无比淡漠。她带着微笑将帘子一掀,就这样走了出去。 第7章 请吧,大小姐 透过镜子,孟长赢看见了那个刚从盥洗室走出来的女人。 女人薄粉敷面,姿容出尘,眉眼精致得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乌黑亮丽的头发被乖顺的盘起来扎在一侧,更添几分柔美。 尤其是那双内勾外翘的凤眸,美得动人心魄。 孟长赢面上不动声色,从手拿包中取出口红来补妆,但仍忍不住暗自打量这个才从盥洗室走出来的有些眼熟的貌美女人。 林枳夏察觉到她若有若无的视线,没有理会,这反而让孟长赢更加肆无忌惮。 海内存知己,蠢货若比邻。 茫茫人海,在这里相遇也是一种惩罚。 林枳夏低头吐出一口气,伸手关掉水龙头,有些忍无可忍地抬头对上孟长赢的视线。 这人什么毛病? 自己本来也没打算在这时候就和她计较,一直盯着自己看干什么? 见林枳夏看过来,孟长赢一点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反而有些傲气地睨了她一眼,转身拿起手拿包,仰着下巴踩着高跟走了。 林枳夏站在洗手池前有些懵,随即又有些觉得失语和好笑。 合着她刚才还自作多情了,以为孟家这位大小姐认出自己是谁了,害怕自己刚才在盥洗室里面听到了什么。 结果人家不仅没认出来,甚至还有些瞧不上自己。 人果然不能用正常思维去和神经病打交道。 这时,盥洗室里又走出来一个女生。 林枳夏没细看,回过身,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发型和衣服。 “人家可傲气了,活脱脱一个女皇帝,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听自己的。” 那女声清透又干净,听起来有种沁人心脾的舒服。 是在和我说话吗? 林枳夏闻言动作一顿,侧头朝那女生望去。 女生是可爱型长相,灯光照射下,那头披散着的冷棕色长发微微卷曲,泛着柔光。 她的肤色不算白,有点偏黄,但胜在还算光滑,给人一种很健康的感觉。 余光瞥见林枳夏看着她,那女生嘴角微微勾起,抬起头,对着林枳夏伸出手。 “你好,这位美若天仙的小姐姐。我叫乔沅,很高兴认识你。” 林枳夏盯着她,眉头轻蹙,但她很好奇刚才乔沅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便伸出手回握了一下。 “林枳夏。” 那女生似乎没有很惊讶的意思,听到她的名字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林枳夏不由得有些疑惑。 倒不是她自恋,认为所有人都应该认识自己。 而是今晚能来参加这次展览会的,除了出版方邀请的人之外,要么是位高权重之人,要么是豪门世家的子弟。 而林枳夏虽然这几年没呆在国内,但她的名字,对于比较上流的豪门世家来说,不应该很陌生才对。 难道是什么新兴豪门的千金? 林枳夏没往其它地方想,因为乔沅身上的那件三蓝绣的苏绣抹胸长裙做工十分精细。 长裙底布用的是真丝塔夫绸,里布为真丝弹力缎,大身则运用了欧根纱,质感非凡。 加上用了苏绣的花草平绣和意大利古法闪金工艺,一看便耗费了不少心血。 莫非,这位小姐也被逼着买了山禾悦的衣服? 烦死了,孟长赢惹出来的事,竟然要她来擦屁股。 思及此,林枳夏开口问道:“不知刚才乔小姐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也被她逼着买了山禾悦的衣服?” “没有。” 乔沅倒是回答得很快,她朝着林枳夏叹出一口气,示意林枳夏换个地方说话。 “实不相瞒,我刚才是故意说出来吸引你注意的。也是想提醒你,别去买山禾悦现在的衣服。” 乔沅挠了挠脸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刚才看你站在盥洗室门口,很久没出去,好像就是在听她们说话。反正你别买山禾悦现在的衣服。” 林枳夏来了兴趣,追问道:“为什么?” “其实,一方面是我和山禾悦有点私人恩怨,但主要还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人;另一方面是山禾悦的现在能做出来的成品,实在是太差了,根本不值这个价格,完全是把人当韭菜割。” “无论是从衣服的布料、款式、工艺…” 见林枳夏望着自己,乔沅才止住话,挥了挥手。 “不好意思,扯远了。反正就是,她们现在的衣服,你别买了。” 林枳夏点了点头,然后又叫住乔沅。 “对了乔小姐,方便问问您刚才所说的私人恩怨是?” 乔沅也没藏着掖着,告诉林枳夏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她乔沅就行。 “其实也没多大矛盾。” “我奶奶是个绣娘,会很多刺绣手法和技巧。当初山禾悦的前老板找到我奶奶,说希望能传承这些传统技法,我奶奶才同意的。后来听说那位老板去世了,新来的老板是个年轻女人,就是刚才那个孟长赢。” “反正她一来了,山禾悦就开始乱了套了。” “最开始是让减少前期成本的投入,可是没了很多材料,做出来的效果很难达到预期,她便开始明里暗里说这些技术没必要。再后面就突然通知工作室,说希望量产,完全不给设计师留设计时间,有些设计师和绣娘受不了就走了。” “后面留下来的部分绣娘也因为不愿意放弃用传统工艺来制作衣服,被她用各种原因赶走了。” “我只是觉得她这样做,早就已经违背了山禾悦的初衷。我奶奶那样的手工艺者,凭什么被这样对待。” “我能理解商人重利,但无论怎如何,山禾悦作为一家传统服饰工作室,孟长赢就应该尊重这些文化。” “叮”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林枳夏扫了一眼,是季宴礼问她现在在哪儿。 “抱歉,我太激动了。” 手机的通知铃声也打断了乔沅,她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言语有些过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没事,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她现在看孟长赢也挺烦的。 林枳夏顿了顿,“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你奶奶见上一面。” 见乔沅有些惊讶地望过来,林枳夏解释道:“其实我想定做一件缂丝礼服,刚才听你说你奶奶是绣娘,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得回去问问我奶奶。” 乔沅似乎有些为难,她思考了一下,转而对林枳夏说,“这样吧,我先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等我问了我奶奶再告诉你?” “好。” 两人分离后,林枳夏才起身去找季宴礼。 季宴礼看到她从宴会厅外走进来,也没问她去做了些什么,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怎么样,参观的差不多了吗?” 林枳夏点点头,两人一同往半山海门口走。 “冷吗?” 虽然晚夏的余热还没散,但到夜间,初秋的凉意便散了出来。 “有点。” 旗袍是无袖的,微风吹过走廊,虽谈不上冷,但还是有些凉意。正巧这时电梯到了,林枳夏便赶紧走了进去。 “你先披着,待会就上车了。” 进了电梯,季宴礼便将外套脱下来递给她。林枳夏也没有多说什么,伸手将衣服接了过来。 等到了大门,车子已经停在了门口——是季宴礼趁她还在参观的时候,提前叫了个司机过来。 “请吧,大小姐。” 季宴礼为她打开了后座车门,像个中世纪的侍从一样请她上车。 对上他带着笑意的温柔目光,林枳夏恍然忆起了在她出国之前的季宴礼。 第8章 终究还是和我生分了 那时候,自己的父母还没有去世,林枳夏当时没有和季安澜读一所学校,所以每次假期都想着去找她玩。 季宴礼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坐车过来,每次都要主动去接她。 林枳夏还能清楚地记得,每次来接她的时候,季宴礼都要从车上开门下来,然后像今天这样,站在车门旁,和她扮演小姐和仆人的游戏——这是林枳夏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季宴礼孩子气的一面。 她微微笑着,上了车。 父母去世后,她便不太爱出门了,整天待在房间里。 所有的长辈和朋友都很担心她,季宴礼也陆陆续续的来找过她几次。可当时的林枳夏谁都不想见,等季宴礼再一次来找她的时候,才知道林枳夏已经出国了。 季宴礼对她而言,永远是自己最温柔最体贴的哥哥。 在国外的几年,林枳夏总是会想起她的这些亲人和朋友们。 他们或许关心她方式不一样,但每一个人都对她很好很好,好到林枳夏觉得愧疚自责,认为自己待在国外只是为了逃避一切,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林枳夏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羞愧到无法再次面对他们,无法和外界交流沟通。 包括这几年,林枳夏偶尔回国见到他们,不管他们和自己如何粉饰太平,营造出一副自己从未离开过的样子,林枳夏还是觉得自己和他们隔了好远好远。 等到季宴礼关门上车,坐到她旁边,就听到小姑娘闷闷的声音传过来。 “谢谢你,哥哥。” 暖黄的灯光在季宴礼的镜片上划过,他眨了眨眼,脸上的笑意没变。 “小宝不用和哥哥说谢谢。” 看林枳夏还有些难过,季宴礼缓缓叹出一口气。 “看看西装夹层里面有什么?” 男人清润的声音响起,语气平缓,听起来温柔含笑。林枳夏的眼睫毛颤了颤,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季宴礼看了眼她的眼睛,才放下心来。 只是眼圈有点微红,眼中倒是没有眼泪。 林枳夏似乎知道他在看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挪了挪身子,将西装夹层的一个方形礼盒取了出来。 “这是什么?” “自己打开看看。” 林枳夏将礼盒打开,是一条双层桑蚕丝的手帕,上面有着栀子花的绣样。 自己刚才明明在深夜感伤,怎么突然就收到礼物了? 果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季宴礼看出林枳夏有些疑惑,开口解释道:“昨天周老三不是给你带了礼物吗?我想了想说,你回来了也没给你准备礼物,今天看展览的时候碰巧看到了这个,便给你买了,希望你能喜欢。” “我很喜欢。” 林枳夏抚摸着手帕上的刺绣图案,声音轻柔婉转,如同丝滑的绸缎轻扫着一盘沙。 季宴礼心下一动,伸出手给林枳夏整理了一下耳旁的碎发。 一股淡淡的香味侵袭而来,在这逼仄的空间牢牢将她包裹,这种陌生感让林枳夏屏住了呼吸。 她微微偏头,便能看到男人精致的眉眼和专注的神情。他肤色白净,颈项修长,理着碎发的手偶尔会碰到她的脖颈和脸颊。 “我自己来吧。” 林枳夏微微侧开身,在心中轻叹出一口气。 男人总有自己的理由,但有点太冒昧了。 季宴礼收回手,面色不变。 “头发乱了。” 见林枳夏打算脱下外套,他又出声打断了她。 “车里空调才开,你等会再脱下来吧。” 他此刻目视前方,似乎和平日一般波澜不惊,但泛红的耳根还是泄露了他的心绪,转动着墨玉扳指的手时不时摩擦着自己食指的指节。 “回王府还是去哪儿?” “今天回碧水云居。” 许是因为尴尬,林枳夏回答完之后便没再吭声。 季宴礼也没说话,闭着眼睛假寐,手上转动扳指的动作却没停。 车内陷入寂静。 良久,季宴礼再睁开眼时,一旁的林枳夏已经靠着车窗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开了空调的原因,车内有些闷,她的脸上浮着一层薄红,头发乖顺地垂在一侧。 季宴礼没有出声,怕吵醒她,伸手去将车内的空调关掉。 他看了眼窗外,估计还得有个十来分钟才能到碧水云居,便伸手从两人中间的储物仓取出平板,看起了今天的报告。 “唔。” 睡在一旁的林枳夏忽然出了声,然后转身往季宴礼这边靠过来。 眼见着就要撞上中间的隔断,季宴礼将平板放到小桌板上,准备伸手去扶林枳夏。 只可惜滚到一半,林枳夏便被座椅的另一侧接住了,没来得及撞上隔板。 季宴礼收回手,不知道是放下心来还是感到可惜。 而林枳夏,因为睡姿的问题,鼻子被压在了座椅靠垫上,没过多久就醒了。 发现自己居然在车上睡着了,林枳夏一瞬间尴尬得想打开车门跳下去。 偷偷瞟了季宴礼几眼,见他在看报表,没有注意自己,才松了口气。 她坐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假装不经意地揉了揉脸,检查自己有没有流口水。 “是不是要到了?” 季宴礼抬起头,目光落在林枳夏的左脸颊上,上面还残留着刚才靠在车窗上时头发的印子。 季宴礼只觉得这样的林枳夏可爱极了,连带着回答的语气都带着几分笑意。 “嗯,再过两个路口就到。” 临近下车,林枳夏看了眼手机。将近九点,还不算太晚。 下午看山禾悦的报告看得久了一点,等化完妆收拾完东西,已经将近六点了,便只是匆匆吃了些果脯垫垫胃。 季宴礼估计以为她在主宅吃过饭才走的,也没多问。 刚在参观的时候,她倒是没什么饥饿感,后面又遇上了孟长赢和乔沅,现在小憩了一下,突然感受到饿意了。 好饿,想吃人。 揉了揉肚子,林枳夏想着姜止今天晚上在忙着帮她收拾碧水云居的房子,便也没打算再麻烦别人,决定待会自己点个天喜源的外送。 和季宴礼告了别,林枳夏便脱下外套下了车。 望着女人远去的背影,男人狭长的丹凤眼里溢出无尽的深情,眼神中带着缱绻,隐约闪烁着几许病态的暗光。 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季宴礼没有发话,司机也不敢开车。 半晌,男人轻嗤一声,带着满满的嘲弄。 “你觉得小宝怎么样?” 见季宴礼没再吭声,司机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连忙回答道:“小小姐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对谁都很客气礼貌。” “是啊,”季宴礼似是长叹一声,声音里有一种绵长的困倦感,像是午夜梦回突然惊醒时的呓语。 “终究还是和我生分了。” 季宴礼的目光落在左侧座位上的那件浅灰色西装上,伸手将它拿了过来,似乎上面还萦绕着女人若有若无的香气。 司机战战兢兢地坐在驾驶位,车厢里没再有其他声音。 又过了好一阵,季宴礼才出声让司机将车开走。 第9章 别这样啊,宝贝 林枳夏刚上电梯,舅舅的信息就弹了出来。 舅舅-夏夏回来怎么不和舅舅说? 舅舅-舅舅都是从安澜那丫头口中知道的。 林枳夏看了眼消息,连忙回复。 slinzx-我昨天才回来,忙着倒时差和赴宴,就把这事给忘了 slinzx-对不起舅舅qaq 舅舅季钰棕是如今季家的家主,也是季宴礼和季安澜的父亲。 林枳夏的母亲季曼淑虽然是季家的养女,但季钰棕一直把她当作亲妹妹看待。后来有了林枳夏这个侄女,自然也非常疼爱。 林枳夏没等多久,那边就给了回复。 季钰棕显然也没在意这事,先是关心了一下她的状况,然后才问林枳夏什么时候去看望他一下。 slinzx-周末应该有空,我到时候提前和舅舅联系吧。 对面回了一个好之后就没了消息,估计是去忙其他事情了。 不同于其他家族,季家主家一脉人丁稀薄,如今这一代只有季宴礼和季安澜。 偌大的主宅里,只有季钰棕夫妇,这也导致了季家的家庭氛围不如其他几家这么和谐。 季宴礼成年之后便开始逐步接手家业,有自己的住处。 而季安澜早在读大学时就搬出去住了,现在也在尝试管理家族旗下文娱类的公司,加上谈了男朋友,回来得更少。 舅舅更是大忙人一个,而舅妈梁月茹也管理着家族的公司,是很典型的事业女强人。 想到舅妈,林枳夏不由得联想到了今天在盥洗室门口碰上的孟长赢,面上不由得有些不快。 自以为是的人,还想标榜自己是个能力出色的女强人。 不自知的东西,就算照了镜子也没用。 如果只是在生意场上碰到,林枳夏或许还不会拿她怎样,可偏偏对着山禾悦出手。 林枳夏拿出手机和姜止发信息,让她加快跟进山禾悦职权转让的事,接着推门进了房间。 碧水云居的房子是前年和宋羽安一块来买的,当时宋羽安就要上大学了,打算搬出来住,缠着她一块来看房子。 林枳夏陪着来看了看,发现房型意外还不错。 宽敞的大平层,景观也不错,还位于市中心,便和宋羽安一块买了套碧水云居的房子。 两人楼层紧挨着,宋羽安当时还说要时常上来找她玩。 但可惜当时她只是回来呆几天,很快又回了a国,便将装修的事情全权交给宋羽安了。 虽然林枳夏一直很放心宋羽安的审美,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弟弟,但推开门的一霎那,还是不免被眼前的房子惊艳到。 房子主体是意式简约风,整个空间看上去整洁又开阔,配上一个大型的中式景观树,给时髦的空间添上了一些古朴,但又不显得突兀,典雅而浪漫,给人一种介于简约和轻奢之间的儒雅感。 很合她的心意。 往室内走,经过厨房时,林枳夏停下了脚步,有些意外地往厨房望过去——她倒是没想到姜止离开的时候有为她准备晚餐。 林枳夏心下微软,坐下来将温着的晚餐给吃了,顺便回了一下其他人的消息,接着便准备护肤睡觉了。 等再次睁眼时,时间还早。 林枳夏起身洗漱了一番,换上运动服,准备去小区周围跑跑步,顺便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自律的女人最美丽。她其实一直有健身的习惯,但刚回来的两天实在是太累了,便松懈了一下。 今天起床感觉状态又回来了,于是当下便打算早起准备恢复锻炼。 电梯很快下到一楼,一开门,林枳夏就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男人鼻子高挺,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眉骨上打了两颗水平眉钉,此时那个位置正带着黑曜石弯钉。 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带着一丝野气。眼下一层淡淡的青黑,像是熬了通宵。 见电梯里面的人一直不出来,宋翊阳不耐烦地看过来,等看清电梯里的人是谁时,也有些愣住。 “你怎么在这?” “我搬来碧水云居住了,你在这儿干嘛?” “实验搞了通宵,来羽安这边补觉,顺便给他带早饭。” 宋翊阳晃了晃手上提着的早餐袋,目光在林枳夏身上扫了一眼,“去跑步?” “嗯,你先上去吧。” 林枳夏不想在这儿和他聊天,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这么不待见我?小没良心的。” 宋翊阳也只是嘴上这么说说,伸手按了楼层。 电梯门缓缓合上,连同女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他的视线。 宋翊阳靠在电梯镜子上,这才松懈下来,疲惫地合上眼睛。 林枳夏跑完步顺手去买了早餐,到小区时已经将近九点。 电梯门一打开,林枳夏就看见坐在门口的熟悉的身影,有些惊讶地微微挑眉:“你怎么像个乞丐一样坐在这?” “要不要给你扔点钱?” 男人听见声音,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随即站起身来。 “那小崽子起床吃了早饭就把我赶出来了,我懒得开车回清风涧,就到楼上来堵你了。” 林枳夏没吭声,伸手开了门锁,宋翊阳懂了她的意思,跟着就进来了。 “借你沙发睡会。” 男人没客气,直接往屋里走。 林枳夏拧了拧眉:“滚去换鞋。” “没规没矩的,没让你焚香净身就不错了。” “你哪来的男士拖鞋,不才搬过来吗?” 林枳夏从储物柜中取出一双拖鞋,扔给宋翊阳。 “羽安准备的。” 林枳夏懒得管他,径直往卧室走。 她刚跑了步,身上出了点汗,现在没运动了,运动服黏在她身上有些不舒服,打算去冲个澡再出来吃早餐。 宋翊阳眼眸低垂,目光落在那双拖鞋上,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等林枳夏冲完澡出来,宋翊阳正躺在沙发上补觉。她没去管他,转身坐在餐桌上吃起了早餐。 刚刚沐浴完的女人,身穿着manito的真丝杏仁橘花边吊带长裙。 长发被挽成一个丸子头,鬓角被水汽蒸湿,有一些碎发被浸湿,粘在修长的脖颈上,面上还带着水汽蒸出的淡淡红晕。 一边刷着新闻,一边将早餐吃完,林枳夏起身将餐桌清理了一下,端着碟子去了厨房。 她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的感觉,一般平常的家务都会自己做,每日的三餐会和姜止沟通好,提前制定出来,而房间的清洁则由姜止每周带人来定期清理。 等她洗完盘子出来时,宋翊阳已经不在沙发上躺着了。 她望了一眼玄关,男人的鞋子还在门口。往客厅走了几步,就见男人斜靠墙,嘴里叼着根烟,眼脸懒懒地耷拉着,神色淡淡。 他的实验服已经脱了下来,就这么松松地被他拎着。 “在我房子里抽烟就滚出去。” 宋翊阳看了过来,站在距离一两米的位置,整个人倚着栏杆,脱下来的外套被他搭在自己的手弯中,被风吹的微微晃动。 下颚微敛,宋翊阳漫不经心地玩着烟。 “别这样啊,宝贝。” 第10章 这双拖鞋谁穿过了? 男人声音很低,还带着些熬夜过后的哑。 霎时,林枳夏的身边卷过一股来势汹汹的强风。 宋翊阳伸手将烟掐灭,离开阳台,将烟蒂丢在垃圾桶里。 “我真不抽了,别赶我出去。” 林枳夏没好气地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开始看昨天没看完的报表。 昨天碰见孟长赢之后,林枳夏便让姜止重新整理了一份报告,加上了孟长赢的详细资料,和一份近年来购买过山禾悦的顾客名单及其身份资料。 宋翊阳也跟着靠了过来,躺在林枳夏身侧。 “干嘛呢,这么刻苦用功。” “看山禾悦的报告。” 林枳夏接着翻看着报告,也没去管他,随口问了句。 “你呢?实验怎么样?” “这不是才熬了通宵吗,只能说进展还不错。” 宋翊阳从小便是他们这一辈里最混的。 按前些年的情况来说,周放都很难比得上他。 凭借着两人的张扬程度,宋父和周父顿时有了种知音难觅的惺惺相惜。 平日里,宋翊阳和周放不是这个被骂,就是那个被打。 不同的是,周放还是有些怕他爹的,被骂了之后还会收敛一点,但宋翊阳嚣张惯了,被打了之后还要接着干。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突然开始搞起了生物研究。 自从宋翊阳“改邪归正”之后,宋父可在周父面前狠狠地扬眉吐气了一把,搞得周父每每看到周放,总觉得哪哪都不顺眼,更是恨铁不成钢。 注意到报告上的“孟长赢”,宋翊阳有些兴趣地开口问道:“孟长赢?孟桦亭的女儿?你看她做什么?” 林枳夏的目光从报告上离开,移到宋翊阳身上。 “怎么?你认识?” 宋翊阳闻言正起身。 “也就是知道,研究所和孟桦亭有点合作,加上之前酒会见过几次。” “合作?”林枳夏有些好奇。 “不是我们部门,不太清楚。” 宋翊阳谈到工作上的事,还算比较正经。 “不过,孟桦亭不太行,孟氏在他手上,壮大不起来,只能走下坡路。” 林枳夏挑挑眉,宋翊阳接着说:“过于软弱的决策者,只会被时代裹挟,追在潮流后面走。” 他嗤笑了下,眼神中透着些许轻傲,腔调散漫,仿佛嘲笑着孟家人的愚昧无知。 “我说这孟老爷子,老了反而糊涂了,我看他家老二反而不错。” 宋翊阳点到为止,没有多说,随即靠着沙发小憩,没再打扰林枳夏。 林枳夏收回目光。 姜止整理的有关孟长赢的资料上,倒是也有有关她二伯孟森阳的部分信息。 只说他至今未婚,早年当过兵,退伍后接手了孟家旗下的一家珠宝公司。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孟长赢,别再让她接着嚯嚯山禾悦,他们老一辈的事情,倒还轮不到她来解决。 但怎样才能让孟长赢自己主动离职呢? 林枳夏叹出一口气,有些头疼。 人怎么能没有眼力见到这个地步呢? 她还不想一开始就仗着自己身份把孟长赢赶走。 可她没想到,明明知道自己马上要被换了,孟长赢居然还能厚着脸皮不走。 算了,看得出她是第一次做人,完全躲过了人的所有特征。 林枳夏看了眼时间,快到十一点了。 她将报表收起来,放回书房,去衣帽间准备换衣服出门。 中午约了上次让姜止去联系的,那套冰蓝色旗袍的制作团队,林枳夏希望可以和她们达成合作,给她接手山禾悦来个开门红。 午餐约在天喜源。 司机都在老宅,林枳夏打算自己开车去,便开的昨天姜止停在车库里的兰博基尼urus。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正式一点,她特意去换了一件theory的无袖小白裙。 —————— 天喜源内。 乔沅一抬头便看见了走进包厢的貌美女人。 她没有过多打扮,只涂了一个裸色口红,素衣墨发,眉如远山之黛,给人一种惊世之感。 “乔小姐,你就是我今天约的人?” 林枳夏撞见熟人,不由得有些惊讶。对面的乔沅也没想到,惊喜地站起来。 “原来约我的是你啊!” “那套衣服…” “那件冰蓝色珠绣旗袍吗?是我们工作室做的,我负责设计和珠绣部分。” 听闻乔沅已经有工作室了,林枳夏不由得有些丧气。 如果是独立的制作团队,她还可以把他们签下来,价格都不是问题,偏偏已经签了工作室,肯定没法合作了。 感觉全世界都在和我作对,已老实。 不过既然遇见了乔沅,正好可以问问她奶奶的事情。 “对了,你约我来干嘛。” 乔沅才想起来,今天是被林枳夏以礼服制作团队的名义约出来的,便开口询问道。 “其实…” 林枳夏也没有藏着掖着,便将山禾悦的事情和自己的想法同乔沅说了。 “这样啊…” 乔沅顿了顿,“要不你把我挖过去吧!” “我也不想你太为难…啊?” 不是,这姑娘也太热情了吧。 “对啊,你把我挖过去呗,反正我也不想在这个工作室干了。” 乔沅倒是丝毫不介意地点点头。 “为什么?” 接下来,乔沅给林枳夏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如何被哄着,签下了霸王条约,接着被压榨、被盗取劳动成果,后面和老板斗智斗勇的故事。 “反正我很热爱我的事业,我觉得多做一点也没什么,但是我不能接受我的设计被冒名顶替!” “所以我冲去办公室骂了老板一顿。反正他们也不可能辞退我,老板只能有事没事给我穿穿小鞋。” 接着,乔沅对林枳夏调皮地眨眨眼,“要是你能帮我解决解约的事,我就可以离开这个破工作室了。” 林枳夏心下一喜,说解约的事只管交给她,乔沅可以放心跟着她进山禾悦。 聊到这,林枳夏又顺便问了一下乔奶奶。 于是才解决了心头大患的乔沅直接大手一挥,说择日不如撞日,让林枳夏直接跟着自己回家。 用完午膳后,两人便驱车前往乔沅家。 路上,林枳夏问乔沅她奶奶喜欢些什么,打算准备一些薄礼。 乔沅连连摆手,说她奶奶不喜欢这些,如果送了礼,反而会生气,于是林枳夏才作罢,直接开车到了长青路。 乔沅的家在一个老胡同里。 林枳夏从和乔沅的聊天中才知道,她原本是个弃婴,被乔奶奶捡到之后,便被当作自己的亲孙女养。 正好乔奶奶的老伴早早过世,膝下也并无子女,两人就这样相依为命。 下了车,乔沅告诉她,她家还得走一段路,说完便朝她伸出手来。 见乔沅打算牵她的手,林枳夏有些犹豫,她很少和才认识没多久的人这么亲密。 “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乔沅叫着她,不知为什么,林枳夏伸出了手,握住了乔沅。 素手芊芊,十指尖尖。 在曲折狭窄的胡同里,两道青春靓丽的身影在里面穿梭。 站在乔沅家门口前,林枳夏还微微喘着气。 走到半路不知道怎么回事,乔沅突然跑了起来,林枳夏也只好跟着跑。 此时站在另一边的乔沅更是气喘吁吁,伸手摸出钥匙开门。 “沅沅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还没进门,乔老太太就听见了开门声。 “奶奶,我带了个朋友回来。” 乔沅连忙迎过去扶住乔奶奶,林枳夏也紧跟着进来。 “哎呦,这乖乖也长的好看。” 乔奶奶看着林枳夏,笑的合不拢嘴。 “哎,我看着你觉得蛮眼熟。” 乔沅扶着奶奶坐下,林枳夏坐在乔奶奶身旁,将自己的来意讲了一遍。 听完后,乔奶奶一时没吭声,只是盯着她的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但林枳夏还是松了口气,至少乔奶奶没有表现出对山禾悦很抗拒的样子。 “我说难怪看着你眼熟,原来是像你娘。” “我母亲?” 乔奶奶点了点头:“我当初到山禾悦,绝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你娘。” “她有想法、有干劲,我从她身上看到了我年轻时候的影子。后来知道她还是大户人家的家主夫人,更是喜欢她了。” “有这样一个身份,也不高高在上,每次都跟在我身边学刺绣。如今看到你,我又从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那奶奶…你还愿不愿意回山禾悦?” 林枳夏打算趁热打铁。 “回去?” 乔奶奶笑了笑,“干不动了。” “不过你和我家沅沅也算有缘,当初你妈妈也是看到我做的裙子才找上门来的,现在你凭着我孙女做的裙子找到了她,说不定你们俩也可以相处的很好。” “你放心,这些年她的手艺已经和我学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就差练的机会了。这丫头聪明肯干,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超过我。” 见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林枳夏也不好再挽留乔奶奶,便又问了乔奶奶有没有被孟长赢辞退的绣娘的联系方式。 等再从乔沅家出来时,已经四点多了。 林枳夏站在胡同里,松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口长气。 —————— 驱车往碧水云居赶,她还得通知姜止安排人去解决乔沅的解约工作、以及派人联系乔奶奶给的名单上的那些绣娘。 好巧不巧,刚到电梯口,正好看到还有一辆电梯的门没合上。 林枳夏刚走进电梯就被人叫住。 “姐姐?” 林枳夏回头,就看见宋羽安正取下口罩望着她。 “姐姐,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宋羽安穿着一身菲拉格慕的深灰色休闲套装,将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再加上他头发有些长又带着口罩,宋羽安不叫她,林枳夏还真没注意到他。 “怎么把帽子戴着,我刚才都没认出来。” 林枳夏想着,这电梯也太神奇了吧,早上碰到宋翊阳,下午碰到宋羽安,再遇上一个都可以凑桌麻将了。 “我昨天搬过来了的,回来的有些晚,就没和你打招呼。” 宋羽安在听到林枳夏说他戴帽子之后,就将帽子取了下来。 林枳夏看着他毛茸茸的头顶,抬手去揉了揉,“我很喜欢你布置的房间,要上去坐坐吗?” 少年肌肤白皙,身材纤长而略有些消瘦,林枳夏172的个子差不多刚过他的下巴。 听见林枳夏的话,宋羽安微微抿唇,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眼底干净而又透亮,耳尖泛起一片薄红。 他微微点了点头。 “嗯。” 林枳夏开门,没看到玄关的鞋子,想想宋翊阳应该早就走了。 姜止估计也没想到她的房子这么快就有这么多人串门,柜子里只准备了一次性鞋套。 房间里唯一一双男士拖鞋已经给了宋翊阳,此时它正大大咧咧地摊在玄关门口。 林枳夏肯定不能再给宋羽安穿,便打算开门给宋羽安拿鞋套。 反而是宋羽安看到地上那双男士拖鞋时,微微皱眉。 这双拖鞋分明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打算等着姐姐过来住时,他来找姐姐的时候穿的。 “姐姐,这双拖鞋是谁穿的啊?” 清润的声音响起,林枳夏转身去看,就见宋羽安一脸好奇地指着那双宋翊阳穿过的拖鞋。 第11章 你哥穿的 林枳夏眼皮跳了跳,开口回答道:“你哥穿的,怎么了?” 都是兄弟,没什么关系吧。 宋羽安埋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似乎有些不高兴。 “姐姐,大哥他什么时候来的啊?” 林枳夏以为这小孩是因为作为这间房子的主设计师,自己没有第一个邀请他来做客的原因才闷闷不乐,随即开口安抚他。 “你哥上午来的。不过你放心,他就是来蹭沙发睡觉的,你才是我第一个邀请进来做客的。” 宋羽安乖顺地点了点头,见林枳夏还打算去拿鞋套,连忙止住了她的动作,说自己要下楼拿样东西,让她等一会儿,自己马上就上来。 出了林枳夏的房子,宋羽安的眉眼就耷拉下来,嘴唇紧抿着,眉间一片烦躁。 该死的老狐狸,早上把他赶出去了,居然偷偷跑到姐姐家里面,还穿了他的拖鞋。 早知道让他烂自己屋里了。 林枳夏也没站在门口等他,把门留着,将包中乔奶奶给的联系方式拿出来,拍照发给了姜止。 slinzx-【图片】 slinzx-之前被孟长赢辞退的部分绣娘的联系方式和住址,你找人去联系沟通一下。 slinzx-还有个事,你去联系一下律师团队,让他们和名片上的人沟通一下,确保她能够和她现在的工作室解约,并且损失降到最小。 slinzx-【个人名片】 姜止-好 给姜止布置完任务之后,林枳夏又和乔沅打了声招呼,告诉她后面解约的事情只管交给律师就好。 刚放下手机,宋羽安就回来了。 他去换了套居家的衣服,手上还拎着一双拖鞋。 将鞋换好,宋羽安从门口提进来一个木质画箱。 “这是什么?” “送给姐姐的礼物。” 宋羽安将箱子放在桌上,“姐姐快打开看看。” 少年眼中满是期待,林枳夏也有些好奇里面是什么。 把箱子打开,掀开防震泡沫板,林枳夏将放在珍珠棉上的一个文件夹打开。 “收藏证书?” 林枳夏翻看了一下文件夹里的内容,目光停留在了作者署名上,“宋羽安。“ “你的画?” “嗯!” 少年的发随着他微微点头而晃动,“这是我的处女作,所以想送给姐姐。” 宋羽安深棕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无比夺目,如同珍贵的金棕琥珀。已经褪下稚气的脸上挂着羞涩的笑,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宋羽安很少笑,和人相处时,一般都是坐在一边静静地听,平时的话也不多。 只有和林枳夏待在一块时,宋羽安才能流露出更多自己的情感。 他一笑起来,那股少年气就像刚刚倒进杯子里的柠檬气泡水,满的都快要溢出来,小小的泡沫争先恐后的往上冒。 林枳夏看着他的脸,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宋父每天忙着手术,宋母是地质学家,也长期不在家。 小小的宋羽安就像一团小棉花一样,缩在家里。 他年纪最小,同辈的男孩们没人愿意带着这么小的宋羽安玩,林枳夏觉得他太可怜了,便主动提出和他玩。 宋羽安就这样成了林枳夏的小跟屁虫。 在借住在林枳夏家里的那段日子里,宋羽安每天起床就要去黏着林枳夏。 当时的林枳夏很喜欢画画,这么想来自己也算是宋羽安的启蒙老师。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前两年,宋羽安突然告诉她,他最后选择的是医学方面的专业。 到后来林枳夏又听说,宋羽安在国内办了画展,才猜测,可能宋羽安一直都只是把画画当作一个爱好而已。 没想到当时这么小的一个小布丁居然长这么高了,明明前年见的时候,还没有比她高多少呢。 林枳夏回过神,不由得有些感慨。 突然有种我家儿子初长成的欣慰。 这几年长期待在国外,虽然国内的亲人朋友时常关心她,但林枳夏总是不可避免的认为自己和他们有隔阂了。 就像现在,从小疼爱的弟弟一下长大成人,但林枳夏关于他的成长却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感觉宋羽安将要从她的脑子里被抹去了。 一种恐慌感从她心底涌出来,席卷她的全身,让林枳夏想要逃避。 “姐姐?” 对上宋羽安担忧的目光,林枳夏按下心中的不适,合上木箱,对着他展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我很喜欢,待会我就去把它挂在客厅里。” 林枳夏转身进了卧室,去浴室冲了下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打算换上居家服之后再出去。 见姐姐收到礼物后很开心,宋羽安松了口气,但眼中的担忧没有散去。 姐姐刚才的状态,很明显不对。 可他却不敢问出口。 晚餐是点的外送,用完餐后,宋羽安主动说要来收拾碗筷。 林枳夏乐得清闲,也就没拒绝,坐在沙发上看看这周围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姐姐,在看什么?” 宋羽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嗓音被压的有些低。 林枳夏侧头过去看他,一瞬间,两人距离拉得很近,林枳夏就这样撞进他的眼里,直直地对上自己的倒影。 宋羽安显然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连呼吸都有些停滞。 回神之后,林枳夏马上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手机的屏幕被她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而宋羽安还愣在那儿,看上去还没有缓过来。 他手撑在沙发上,目光还落在林枳夏的侧脸上,耳根微微发红,呼吸轻缓却心跳剧烈。 注意到林枳夏微微往旁边挪了挪,他连忙开口:“姐姐,对不起,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干什么。” 没关系没关系,都是她的问题 tat 死脑袋,没事回什么头。 “没事。” 林枳夏招招手示意宋羽安坐过来。 “我之前不是说带你去玩吗?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想去的地方。” 林枳夏将手机递给宋羽安,起身去酒柜拿了一瓶活灵魂和两个赤霞珠杯。 “喝点?” 林枳夏记得明天周天,他应该也没什么事。 宋羽安点点头,接过酒杯。 林枳夏将红酒放到冰酒器里,又起身去拿醒酒器。 坐在原地的宋羽安显然已经没了什么心思选地方了,趁林枳夏去拿东西的时间,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准备发个朋友圈。 明明连文案都编好了,却在准备发的时候停住了。 将手机放在一边,宋羽安坐在原地等人回来。 林枳夏坐在地毯上,背后靠着沙发,面前的电视机放着她随手挑的电影。 宋羽安不习惯喝酒,只喝了一小杯,将近一瓶的量,大部分都是林枳夏喝的。 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发出的光,时不时打在林枳夏侧脸上。 宋羽安没什么心思去关注电影,见女人的身子有些东倒西歪,就知道她可能有些醉了。 林枳夏的酒量并不差,但今天喝了酒之后,莫名有些困,连第一部电影已经放完了都不知道。 宋羽安再看向她时,她头微微歪着,靠在沙发另一侧,碎发微微遮盖住眼睛,但宋羽安知道她约莫是睡着了。 室内没光,偶尔被屏幕照亮的脸上看不出有没有红晕,只能看到女人微微张开的嘴唇。 窗外是广阔的夜空,此刻星斗漫天,在漆黑中争相闪烁,散发着暖白色的光。 窗内,新的电影放到女主在林中奔跑,光与影之中,朦胧浪漫得像一幅油画。 宋羽安轻笑一声,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电视上画面切换,女主坐在台阶上,一袭绿丝缎裙性感而华丽。 宋羽安又坐了一会儿,像是被电影剧情迷住了一般。 醒酒器里还剩下一点酒,带着淡淡的甜香料味,飘到他面前。 转头望向林枳夏,宋羽安感觉自己也有点醉了。 “姐姐。” 他的声音干净清透,带着一丝被红酒滋润过的微哑。 第12章 心机婊 靠在沙发上睡觉的女人没有一丝反应,显然已经陷入熟睡。 宋羽安肯定不能让林枳夏睡在这儿一晚上,便打算起身抱她回房间。 宋羽安扶住她的腰,怕她被桌子磕到,小心翼翼地给她调整姿势,稳稳将她抱起,看了一眼怀中女人的表情,见她没有丝毫不适,才放下心来。 混着酒气的呼吸沿着胳膊传到他的颈侧,又烫又痒,这样煎熬的感受反而让宋羽安更加小心,害怕自己因此没有抱稳。 酥酥麻麻的感觉在他心底炸开,少年只觉得自己像突然发了高烧,和怀中醉酒的人脸上的温度一样烫,还有些晕乎乎的。 灼热感一点一点弥漫全身,明明只是送她回房间,却感觉自己大病一场。 将林枳夏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宋羽安没有急着走。 刚才和姐姐聊天,她总说自己变了很多,但明明她也变了很多啊。 无论是自己,还是大哥,又或者是其他和姐姐关系好的人,谁都能看得出现在的林枳夏,虽然已经在竭力粉饰太平,但终归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明明看上去和以前一样亲密,但中间始终有一层隔膜。 看似很容易戳破,但那层膜却能千变万化,无论对它发起怎样的进攻,它都能防守住。 姐姐,现在我又该怎么做,才能亲近你? 宋羽安的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在提醒他,这里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藏在心底,随时都可能将他淹没。 卧室内一片寂静,宋羽安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电影插曲《e back》,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和急促的钢琴声融为了一体,在这一刻彻底具象化了。 低头就能看见女人的睡颜。 平时在林枳夏面前纯真懂事的少年似乎不见了,两人的距离被拉的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悄无声息的暧昧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姐姐,我好想你。” 宋羽安和大哥他们不同,他是唯一一个比林枳夏小的。 每次林枳夏回国,他都不一定有机会能见到她,也不能像他们那样随随便便飞去国外找她。 不想就这样被林枳夏忘记。 他明明是最和她亲近的人,绝对不能因为没办法见面就被其他人比下去。 因此,宋羽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苦恼。 如果自己逃课去见姐姐,她肯定会生气,如果不去见姐姐,姐姐肯定就会慢慢忘记他。 人人都可以和她发信息,但能见到面的总比只在手机上聊天的关系要更为亲密。 就像宋羽安没有告诉其他人为什么自己突然去学心理学一样,宋羽安也没和人说过自己为什么要不断地画画,举办画展。 宋羽安打算办画展的事情,就连和他最亲密的林枳夏也不知情。 有些话他不能当着林枳夏的面说,就像他不会告诉林枳夏,自己在空闲时间只会关在房间里画画,不参与任何社交活动,就是为的有一天能将画展办到国外,能够让她一看到画,就能想起他。 他知道林枳夏至少到现在为止,都只是把他当作弟弟。 两岁的差距,以前是可以肆无忌惮地黏着她的理由,现在却成为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宋羽安不愿意随便去改变他们现在的关系,不仅是那群男人不许,更是因为他自己不敢迈出那一步。 七年的岁月,所有人都变了,姐姐也变了。 宋羽安猜不透她,也害怕挑明之后,会让他被林枳夏拒之门外,让他再也不能靠近她。 不管变成什么样,是什么身份,他都要留在姐姐身边。 宋羽安微垂着眼,乌云散去后的瞳仁透出一股风暴暂歇的纯净。 “姐姐,我走了。” 宋羽安出了卧室,将房门带上。 走到门口,宋羽安将那双原本给自己准备的拖鞋踢开,将自己带来的新拖鞋放到那双拖鞋的位置。 隔了一会儿,宋羽安换完鞋,又看到了那双被宋翊阳穿过的拖鞋。 “啧。” 声音很轻,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 宋羽安又弯腰去捡那双拖鞋,打开鞋柜,胡乱将它塞在柜子里面才满意地离开。 —————— 这边,姜止很快联系上了乔沅。 和她沟通了相关事宜之后,就去联系了林家的私人律师。 其实解决这个事不难。 林家的派头拿出去,基本上对面是不会不放人的,但还是得走个过场。毕竟林枳夏也没有想直接逼人家放人的意思,该付的违约金还是得付。 而联系绣娘的事情进展得也很顺利。 不过大多数的绣娘都上了年纪,和乔奶奶一样,不愿再回山禾悦了。 年轻一些的,一部分去了其他工作室,一部分同意回来。 姜止将情况汇总了一下,将愿意回来的绣娘重新列了一个名单,再将老绣娘们推荐的手艺人的个人信息和联系方式整理出来。 做完一切,姜止将文件传给林枳夏,正好这时收到一条消息。 “成了!” —————— 回到家之后,宋羽安翻来覆去睡不着。 早知道刚刚应该留在姐姐家不走的!大不了明天姐姐起床后,说他自己也喝醉了,忘记回去了。 想读档重来。 翻了个身,宋羽安有些懊恼。 他突然想起那条没有发布的朋友圈,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过来。 幽暗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宋羽安打开朋友圈,重新换了一张照片,再将原先编辑好的文案删除。 文案写什么好呢? 宋羽安眨眨眼,眼中滑过一丝流光。 申城真正的夜来的很迟,哪怕已经将近十一点,外面依旧灯火通明。 市中心一片林立的高楼随处可见,错落有致地耸立在夜色之中,线条分明的建筑就夹在清冷的月辉下,和人间烟火上,闪动着幽光。 在其中一栋办公楼中,简约而宽敞的办公室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侧靠在一面落地窗前。 窗外是繁华都市的无尽夜色与灯火霓虹。 室内没有开灯,镜片的暗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微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布里奥尼浅灰色西装外套,推门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有直达地下车库的电梯。 季宴礼迈步进去,孔雀绿袖扣在灯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等待过程中,他顺手打开了微信,本想发信息给林枳夏,结果看到发现那里有很多消息提示。 季宴礼点开刷新了一下,就看到了那条被很多人评论的朋友圈。 将照片放大,季宴礼看了一会儿,轻笑了一下。 那双眼睛就像秋池溢满星光,只可惜漫出来的不是柔情,而是刺骨的寒意。 季宴礼面上笑容不改,退出去盯着文案再看了一遍,片刻后,他才缓缓启唇。 “心机婊。” —————— 林枳夏第二天起来已经快十点了。 身体倒是没什么大反应,就是一身酒气。 眯着眼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却发现很多人给她发了消息。 ?什么情况? 被微信网爆了? 林枳夏还有些懵,正巧这时周放又给她发了消息,接着就是他发的第二条、第三条… 好聒噪的鹦鹉。 林枳夏垂眼看着手机上不断弹出的消息提醒,觉得自己的宿醉反应这时候才上来。 剪秋,本宫的头好痛。 将手机放回桌面,起身去了浴室,打算先冲个澡再去回消息。 等她洗漱完从衣帽间换好衣服出来时,手机还在震动。 slinzx-? slinzx-你和你的键盘不熟嘛?要一直练习 见林枳夏突然出现,周放就没有再对她进行消息轰炸,而是甩了个电话过来。 “你怎么才回消息?” “刚起床。” 林枳夏打了个哈欠,推门走出卧室。 沙发上没人,估计宋羽安昨天晚上没在这儿过夜。 “你没在王府住了?你怎么邀请宋羽安不邀请我?” “你凭什么不邀请我?我才是第一个来接你的人!” 林枳夏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有些意外。 “你怎么知道的?” “你能不能没事看看朋友圈?“ “你去看看他到底发了些什么玩意儿。” 周放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叹了口气。 听到林枳夏那边隐隐约约传来倒水的声音,又开口嘱咐。 “林枳夏,早上起来不能空腹喝冰水。” 这绝对是楚门的世界! 林枳夏倒水的动作一顿,把水瓶放在桌上,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她靠着桌子,划了划手机屏幕,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朋友圈吗?我去看看。” 第13章 你没有被邀请 周放看她装聋作哑也习惯了,就没再开口念她。 还没打开朋友圈,林枳夏被99+的消息提醒震惊了。 好多消息,昨天晚上是经历了丧尸巨变吗? 虽然她和宋羽安的好友覆盖度很高,但是也不会这么夸张吧。 刷新出来的第一条朋友圈就是宋羽安的,是昨晚十一点左右发的。 文案写的是:姐姐邀请我做她新家的第一位客人【害羞】【害羞】 配图是她家的客厅和落地窗。 “有什么问题吗?我感觉挺正常的啊。” 周放没吭声,似乎是被她无语住了,说自己有事先挂了。 林枳夏没理他,又往下划了划,发现底下的评论区才叫一个热闹。 除开一些不太熟悉的圈内人,很多长辈也留言了。 宋二伯母:装修的很不错。 宋伯母:等我过段时间回来去碧水云居找你,再去看看我们家今今宝贝。 周伯父:夏夏回来了?怎么没来找我们家周放玩? 林枳夏回复了几个长辈,接着继续看评论,才发现周放也回了他爸。 周放 回复 周伯父:就是就是,还是我去接她的,太忘恩负义了。 林枳夏没想到周放直接在评论区里说,搞得她有点小尴尬,还好看到下面周伯父转头把周放又骂了一顿,才松了口气。 除了一些长辈和在评论区发疯的周放,还有很多朋友也留言了。 今禾姐:改天带念念来找你们俩玩。 念念是今禾姐和周郁哥的孩子,大名叫周念琪,算算年龄,今年应该四岁了。 给宋今禾回了个爱心的表情包之后,林枳夏接着往下滑。 了了(季安澜):我没有被邀请【大哭】【大哭】 堂哥:今今前年买的房子? 堂姐:装修的也就一般吧。 再往下滑,画风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宋翊阳:我才是第一个进去的【微笑】 羽安弟弟 回复 宋翊阳:可是姐姐说大哥你没有被邀请【委屈】 五哥:装修得挺不错的。 羽安弟弟 回复 五哥:可惜周桁哥你不在申城,没机会参观了。 表哥 回复 羽安弟弟:在碧水云居?前天送她回家,她让我送的这里。 这条宋羽安没回复了,但回复了一条周放的。 周放:宋羽安,你是不是删我评论了? 羽安弟弟 回复 周放:。 林枳夏又刷了一会儿其他的朋友圈,才退出来回复消息。 昨天明明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啊,怎么都来给自己发信息。 好烦,这个世界能不能把她单删了。 林枳夏先把所有长辈的消息回复完了,才开始回季宴礼几人的。 因为周放、宋翊阳一回就得纠缠很久,林枳夏索性先去回了周桁。 五哥:搬新家了? 五哥:有没有缺的东西,下次来你家做客的时候给你带过来。 slinzx:不用了,你来做客带什么东西 slinzx:五哥你只管来就好了 五哥:好。 五哥:我现在在港城,过段时间回来再来找你。 林枳夏倒是很意外周桁这么快就回复自己,不过她没再回复了,又打开了季宴礼的聊天框。 他倒是什么都没说,昨天晚上将近十二点给她发了个句号过来。 slinzx:? slinzx:这是什么新的沟通方式吗? 过了几分钟,对面才回复。 表哥:昨天晚上本来想找你聊天,但后面看到朋友圈,发现你睡了,就没发信息了 表哥:可能误触了 从朋友圈看出我睡着了?这是什么超能力嘛? 林枳夏皱了皱眉,有些疑惑,但又不好意思问,只简单回复了一下就划出去了。 不敢问,怕问了他真有,她会嫉妒。 这边,男人看到消息界面新弹出来的两个字,神色淡淡。 他想起昨天晚上点开朋友圈时看到的图——宽敞简约的客厅与落地窗外的夜景融为一体,一道微弱的光侧打过来,印在玻璃上。 透过玻璃,不仅可以看到夜景、一旁的茶几上摆放的酒瓶和酒杯,也可以看到趴在沙发上睡觉的女人的倒影。 季宴礼垂眸望着手机屏幕,见对面没有再发信息过来的意思,便拿起手机回复道。 表哥:前天送你回去,小宝怎么都不请我上去坐坐? 林枳夏本来已经开始看昨晚姜止传过来的报告了,手机在旁边突然震动了一下,吓了她一跳。 slinzx:上次是姜止帮我搬家的,我自己都还没进去看过呢 slinzx:因为当时不确定里面什么情况,就没有请哥哥进去 季宴礼也没有怪林枳夏的意思,接着问她什么时候自己可以过去做客。 slinzx:过几天吧,这几天估计要忙起来了。 季宴礼也在关注山禾悦的事,早就收到消息说负责人交接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便没有再多过问,只回了她一句“等着你的邀请”,就没再打扰她了。 等到表哥的回复之后,林枳夏才退出聊天,碰巧这时宋翊阳给她发了个消息过来。 宋翊阳:我知道你起床了,为什么不回我? 林枳夏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在宋羽安评论区回复了长辈的事情。 slinzx:【尴尬】 slinzx:我在忙。 宋翊阳才不管林枳夏忙不忙,赶紧发了下一条消息过来。 宋翊阳:你太让我伤心了宝贝 宋翊阳:你怎么可以偏心,明明我也去你家了 slinzx:人羽安给我装修的房子,我第一个邀请他很正常吧 slinzx:倒是你,又是来我房子里蹭睡,又是在我房子里面抽烟,我不待见你很正常吧 人不要太贪,她没把他挂朋友圈就不错了。 宋翊阳:伤心了【快哭了】 slinzx:td slinzx:随你,我去忙了。 说完林枳夏就打开了免打扰。 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把报告给看了,接着去安排了一下后面的工作。 林枳夏打算今天下午去一趟山禾悦,不仅是让员工们提前熟悉一下新负责人,也顺便去了解一下工作室情况,给乔沅和联系好的绣娘安排工作。 等一切工作安排都弄完之后就差不多该吃午饭了。 姜止提前定好的午餐已经放到门口,林枳夏取来之后,顺手将手机免打扰给关了,边吃边回复消息。 周放:怎么还不理我? 周放:又眠了姐 林枳夏点开看了看,她还以为刚才他那个消息红点是十点多他抽风发的那一堆,结果点进去才知道,他半个小时前又给自己发了几条消息过来,问自己今天下午有没有空。 人怎么能开朗外向还很闲到这种地步? slinzx:才看到 slinzx:下午没空 周放看到林枳夏回了消息,又问她晚上有空没。 林枳夏想了想回复,说今天晚上暂时没事。 周放:那就好,我今天晚上来碧水云居接你。 slinzx:? slinzx:现在有事了 周放:不行!算我求你了 周放:你回来了还没有找我玩过 林枳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拒绝他。 不是因为可怜他,而是怕拒绝他之后周放消息轰炸她。 slinzx:下午和你联系,直接来山禾悦接我。 因为答应了周放,林枳夏下午就没有自己开车。 通知了姜止之后,林枳夏联系了一下乔沅,让她下午和自己一起去工作室。 “夏夏,你今天也好漂亮。” 乔沅本来就是个自来熟,又很颜狗,每次见到林枳夏都要夸上一顿。 “超级职场女王。” 林枳夏想着今天视察工作室,还是得穿的正式一点,但是晚上又约了周放,她也不想穿着西装去兜风,就挑了一件蝙蝠袖的珍珠缎收腰连衣裙,乍一看还挺像职业装。 “你也很好看啊。” 倒不是在商业互吹,林枳夏从来不是一个昧着良心说话的人。乔沅确实长得挺漂亮的,只不过和自己不是一个风格。 她今天穿了一身新中式的薄纱刺绣套装。 上身是无袖的紧身上衣,下面是条大廓形的长裤,两侧有薄纱刺绣,配了一双米白色的低跟凉鞋,一头冷棕的及腰长发被编成漂亮的公主头。 “那当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遇到孟长赢了,我可不想被比下去。” “那你从今天开始,每天提前一个小时上班,延长一个小时下班,包让你见到孟长赢。” “不要啊,你们资本家真恐怖!” 乔沅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 “我只是一个爱国诚信不敬业分情况友善的好公民啊!” 林枳夏听了这话只是笑了笑,本来最开始也是逗她玩的。 工作室离老胡同不算远,约莫十几分钟就能到。 工作室的人接到通知说今天下午新负责人会过来,这时都有些躁动。 这一丝躁动在见到林枳夏本人之后,彻底爆发出来。 “天呐,这是新老板?太好看了。” “我还以为是请来的模特。” “能看着美女上司上班也挺不错的。” “感觉倒是比之前的负责人好看,不过不知道能力怎么样。” 出来迎接的都是设计部和商品部的。 技术部的绣娘们不在工作室里,山禾悦有单独的工厂,林枳夏已经提前安排人把那些联系好的绣娘带过去了。 工作室大多是年轻女生,出来的占一半,没出来的占一半。 那些没出来的大部分是孟长赢那边的人,知道新负责人来了,故意没出来,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林枳夏示意姜止给这些员工发放自己准备好的见面礼。 进入职场第一步,收买人心。 她来之前有看过员工的详细情况。 孟长赢虽然手段偏激,但至少没有招闲人进来,基本上工作能力都不错,如果能笼络过来,再重新合理规划一下分工,山禾悦的重生指日可待。 按照资料,她给没被孟长赢拉拢的人单独准备了一份礼物,基本上也就是跑出来的这群人。 至于孟长赢那边的人,自然也有其他的见面礼。 到时候那批人,愿意跟着孟长赢走的就走,愿意留下来的就留。 林枳夏打算将乔沅安排在设计部,后面绣娘那边有问题也可以直接和她对接。 乔沅知道自己分工岗位之后就跑开了,说是去熟悉熟悉新同事。 林枳夏在工作室转了一圈,看上去山禾悦倒还运营得不错。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光看这工作室,很难看出来工作室已经到逼人来买衣服的境地了。 逛了一圈没看到孟长赢,才知道她今天没来。 据说是昨天晚上得知自己负责人的位置被换了之后,在家里破防了,今天故意没来山禾悦。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吗?破防归破防,但还是不愿意辞职。 既然你躲着不来?那我就逼你来。 “姜止,在工作群里通知各部门,所有主管及以上的负责人,明天上午十点全部到场开会,不来的一律视为不想要这个岗位了。” 孟长赢现在虽然没有职位,但只要她没有离开公司,就绝对不会甘心只当一个普通员工。 林枳夏已经想好了给孟长赢安排什么岗位了。 公司高管里,只有设计总监是孟长赢的人。 林枳夏打算就让孟长赢去当新的设计总监,让孟长赢的走狗尝尝被自己倒台的老板压一头的滋味。 第14章 法拉利变大g 正式的安排和规划要等到明天开会之后,林枳夏今天也只不过是来露个面。 还好情况没有自己想象的糟糕。 技术部和商品部没有什么大问题,要调整的也就是设计部,以及山禾悦的供应链。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林枳夏掉头去了设计部,给他们包括现在的设计总监在内的所有人,布置了一个任务。 就是在一周之后,每人提交一份设计稿,主题会在今天晚上公布。 光把孟长赢放在设计部还不行,还得找一个人来制衡她。 乔沅的实力林枳夏倒是放心,但不确定工作室里会不会突然杀出一匹黑马。 而且再怎么说,她要提拔乔沅,也还是得走走过场,不然乔沅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关系户”了,这样反而让人看不到她的闪光点。 林枳夏布置完任务就打算离开了,乔沅追过来拉住她。 “我跟你说,我刚才偷偷打听,那个设计总监是孟长赢的人。” 林枳夏早知道这事,但是不打算在她面前点破,反而挑挑眉示意乔沅接着说下去。 “听说孟长赢让设计总监发任务时,不准设计师加那些精细工艺的设计,只能用布料本身去裁剪设计,最多允许添加一些简单的装饰设计。” “这样啊…” 林枳夏顿了顿,朝乔沅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既然孟长赢这几年都推崇极简风格,那干脆这次就换换新口味。 也不是故意针对她,只是她天生一身反骨,就想和她反着来。 林枳夏倒没觉得简约不好,只是她想告诉孟长赢,简约可不等于偷工减料、缺乏创新,更不是给一块布随便弄弄就可以。 想要赚这一行的钱,可不是靠的节约成本。 哎,也不知道孟长赢那个脑子能不能明白。 —————— 林枳夏走出大楼就看到周放骚气的车子停在马路边。 “怎么穿这么职业?” 还没等林枳夏走过去,周放就先看到了她。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闲?” 林枳夏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周放的车。 他今天开的是法拉利拉法aperta,车身颜色是蒂芙尼蓝,在整条大街上显眼极了,已经不少人停下脚步打算拍照。 林枳夏可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在网上火起来,赶紧上了车。 “我要是被挂网上火了,你就死定了。” “不会的,怎么样,我的车帅吧?” 林枳夏也只是随口一说。 他们这群人的照片,没有本人的允许是没办法随随便便挂在网上的。 之前周放开跑车的照片在网上突然火了,完全是个意外。 周伯父当时发了很大的火,打得周放三天没下得了床,这事连在国外的林枳夏都听说了。 “你就没有正常一点的车嘛?” 林枳夏也不是嫌弃跑车,只不过每次坐跑车时她都感觉自己伸不开腿。 关键是,周放开跑车的时候,根本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轰鸣声吵得她头疼。 周放撇了撇嘴,说下次换其他车来接她。 林枳夏倒是没有生气,开口问周放打算去哪儿。 “先去吃饭。” 逼仄狭窄的空间里,周放看着车外的眼神专注又从容,林枳夏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沉稳两个字。 他没开敞篷,车内有些昏暗,只有跃跃欲试的引擎声传过来,连彼此的声音都难以听到。 迎着落日,周放只能闻到身侧人隐隐约约传来的,淡淡的栀子花香。 “到了。” 林枳夏回过神,脑袋还有弱弱的轰鸣声,她朝车窗外看去,一下愣在车里。 “这里是…” “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周放已经下了车,见林枳夏还坐在车上,走过来给她开门。 “这是听玉轩啊。” 林枳夏收回目光,有些无语地看向周放:“我不是傻子,看得到门口的牌子。” 林枳夏只是很惊讶,周放会突然带她来这里吃饭。 听玉轩是一家私房菜,是父母他们年轻时的老师家里开的,小时候几家人也经常在这里聚餐。 但是后来父母去世没多久她就出国了,这家店就渐渐被她淡忘了,现在突然站在这里,林枳夏还有些恍惚。 店内格局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先迎上来的是个年轻男人,周放和他打了招呼,看上去和他很熟。 年轻男人冲周放挤眉弄眼。 “你女朋友?” 林枳夏表情淡淡,并不担心被人误会,因为周放自己会解释。 果然话音刚落,周放就摆摆手,连忙解释说林枳夏是自己朋友。 他伸手推了推那个男人:“你快去后厨和赵奶奶说,你就说林枳夏来看她了。” “这是赵奶奶她孙子?” 林枳夏看着离去的年轻男人的背影。 “嗯,”周放点点头,“叫吴胜意,和宋羽安一个大学,平时偶尔过来帮忙。” 周放带着林枳夏去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以往过来吃饭他都是坐这儿。 林枳夏看着店内的装潢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心中有些酸涨涨的。 “夏夏,你怎么回来了。” 赵奶奶在听到吴胜意的传话后,火急火燎地就过来了。 “我开始还以为是周放这臭小子又在和我开玩笑。” “赵奶奶。” 林枳夏站起来,握住激动的赵奶奶的手。 “哎呦,怎么都瘦了这么多?” 赵奶奶让孙子去取了菜单来,让林枳夏赶快坐下。 “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我打算接手妈妈的工作室了。” 赵奶奶点点头,连说了几个好,又想到什么,站了起来。 “你口味没变吧?快看看还加点什么菜,我马上让人去做。” —————— 傍晚的深巷之中,天色微暗,太阳还剩一点挂在天上,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落下。 老式建筑与现代车流将空间割裂开,线条流畅的汽车轻轻轰鸣,在古老的石板路上回响,讲述着时光的故事。 晚餐进行的很愉快,赵奶奶一直在和她聊这几年发生的趣事,故事里不仅有周放,也有周桁、宋翊阳他们。 那些被林枳夏错过的时光被赵奶奶用另外的方式弥补了回来。 “你早说喜欢听这些事情啊,那我不早就给你讲的清清楚楚了嘛。你还想听谁的?” 出了餐厅,周放有些不满地努努嘴。 刚才在饭桌上,周放显然有些被冷落,中途好几次想插话都被林枳夏用眼神制止。 “你讲的故事,感觉没什么营养。” 林枳夏划了划消息列表,头也没抬就回复道。 “喂,林小夏,饭钱是我出,车也是我开,现在还要被你嫌弃,合着在你这里,我就是个冤种呗。” 周放有些不满地抱怨道,见林枳夏没回头只管往前走,又追了上去。 林枳夏抬头,满脸问号地看向身侧的人。 “不是你请我出来玩的吗?” “那不出来你又能干嘛?” “享受我的独处生活。“ “你说的享受独处,该不会就是躺着刷土味短视频吧?” “那咋了?” 周放一下被她噎着了,叹了口气,隔了一小会儿,又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容颇有点无奈,他微微侧头,杏眼中间,流露出来一种林枳夏看不懂的情感。 “说不过你…真是败给你了啊林小夏。” 林枳夏本来最开始不打算理他,结果周放突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别动我头发。” 林枳夏正回着消息,伸手拍开了他的手。 周放却没就此停手,还故意伸手去摸,两人就这样在街口打闹起来。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周放一个人在闹。 等周放玩够了停下来时,林枳夏还有些喘气。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四周的夜灯不知何时亮起,发出暖黄色的光。 明明和周放打闹得很累,但林枳夏的脸上却浮现出淡淡笑意。 这条街像是有穿越时空的魔力,在这里打闹着,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多年前的午后。 林枳夏不得不承认,今天周放选的地方很合她的胃口。 其实回到国内之后的这段时间,她的精神状况不算特别好。今天突然出来逛了一圈,见了赵奶奶,反而让她感觉轻松不少。 林枳夏跟着周放走到刚才停车的地方,却没看到那辆骚包的跑车。 “上车吧。” 周放走到一辆奔驰大g面前,打开副驾驶,冲林枳夏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上车。 “你那辆跑车呢?” “帽子戏法还是变形金刚?” 周放站在一边等林枳夏上车,见她问起这事,随口解释道:“你不是坐不惯那辆车吗?刚吃饭的时候,我叫人重新开了一辆过来。” 林枳夏这才想起来中途聊天的时候,周放出去过一次,但当时正好在听赵奶奶讲他的糗事,林枳夏还以为他是红温了,故意出去躲着,就没问他。 估计就是那个时候出去拿的车钥匙。 林枳夏再去看周放时,他已经坐到驾驶位上了。 明明大自己五岁,看起来却一副二十一二岁的样子,感觉和宋羽安一般大。 平时的穿着打扮也很休闲,加上本来性格开朗,人又很单纯,林枳夏总会忘记这人还是自己的哥哥。 也因此林枳夏每每看他,都觉得除了长相之外,很难想象周放和周桁是双胞胎兄弟。 不过今天晚上周放倒是很让她意外。 除了他挑的餐厅,偷偷摸摸瞒着她换了一辆车过来,也在她意料之外。 没想到周放单纯归单纯,有些时候还蛮细心的。 她本来还以为周放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弃他的跑车。 似乎是注意到林枳夏在看他,周放也转过头来。 窗外路灯昏黄的光打在他的身后,给他那头蓬松柔软的微分碎盖镀上一层金光。 浅棕色的瞳孔在夜色下显得有些暗,目光落在她脸上,林枳夏眨了眨眼,在静谧的空间中似乎闻到了一阵轻盈的花香味,像是普罗旺斯鼠尾草的味道。 “怎么样?哥的车帅吧?” 似乎是见林枳夏一直没说话,周放率先开口。 听见周放的话,林枳夏的思绪才慢慢回笼,盯着他的脸又看了一会儿,见他是真心在问她,才有些失语地回过头。 “年轻人还是不要太年轻。” 果然,人不能对二货抱有滤镜。 “你的车颜色真是缤纷多彩。” 或许周放总给人一种不沉稳的感觉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那些五颜六色的车。 像今天来接她的那辆蓝色跑车就算了,连平时这些轿车、suv和现在坐的这辆迷迭香紫的越野,也都是不走寻常路的颜色。 周放就当林枳夏是在夸他了,伸手打开了车载音乐。 是the marias的《little by little》。 温柔缱绻的西语在车厢里响起,林枳夏靠着座椅,静静听着旋律。 周放说到做到,带着林枳夏围着主城区兜了一圈。 几年都没有放松下来好好转转申城,街道的布局倒是没有大变,但四周的商铺却是换了又换。 林枳夏一路上静静地看着街景,周放也没打扰她。 想到刚才她在饭桌上说自己明天还要去公司开会的事,周放调转车头,打算将林枳夏送回碧水云居。 第15章 小骗子 “待会你拍的照片发我一份。” 将车停好,周放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林枳夏抬起头,视线穿过车窗。 “你想干嘛?” “我还能做什么?我发朋友圈啊,待会记得发我啊。” “放心吧,包忘记的。“ 周放没理她这句话,从后备箱那边走过来,给林枳夏开了门。 “什么东西?” 周放将另一只手上提着的一个大口袋递给她。 “给你买的零食。” “你才搬家,估计家里面还没怎么准备这些。” “太贴心了,真心给你奖励两个喜之郎。” 见林枳夏拎着零食袋就打算走,周放又开口叫住她。 “你不打算请我上去坐坐?” “不要。” 林枳夏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太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开玩笑,她只想和她的手机过一辈子,谁都别来打扰她们。 周放本来也没觉得林枳夏会同意,只好假装有些失落地开门上车。 林枳夏拎着袋子,没走,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 她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无情了?感觉仅剩的良心隐隐作痛。 “下次,到时候有时间了给你发消息,你再来。” 这倒也算意外之喜了。 周放没管林枳夏有没有在看她,眼睛亮晶晶地冲着她的方向笑。 “好!” 趁林枳夏没走远,他又补了一句。 “记得给我发照片!” 电梯缓缓打开,走廊的感应灯也随之亮起,林枳夏走出电梯就看见宋羽安拿着个盒子站在门口。 “你怎么不进去?你应该知道我密码啊。” 看来下次该在门口安个客厅,一个两个都喜欢跑她门口来坐着。 林枳夏提着东西走过去,将门锁打开。 “我想着直接进门不太好,就没进去。” 宋羽安站在门口,看着林枳夏进门换鞋。 他低下头,看向那只去扶头发的白净的手。 肤若温瓷,纤细的手腕圈在一只玉镯里。 和林清焰、季安澜她们不一样,她的指甲没有做很繁复的款式,只上了一层颜色,没有装饰,看起来很软,色彩也是淡淡。 宋羽安的作品,大多是风景,偶尔也有人物。 但对于他来说,林枳夏始终是特殊的存在,只要她站在那里,宋羽安就只能注意到她。 “你来找我干什么?也不提前说。” “我…”宋羽安抿抿唇,将手中的礼盒递给林枳夏。 “之前有人送我了一支画笔,挺漂亮的,我想着姐姐可能会喜欢,就打算拿上来送给姐姐。” 宋羽安抬起头,目光落在林枳夏身后的鼓鼓的袋子上,语气有些失落:“没想到姐姐不在家。” “你该提前和我提前说一声的。” 林枳夏换好鞋,接过了盒子,见他目光落在零食口袋上,转身将口袋拎过来。 “要拿一点吗?零食。” “姐姐买的吗?” “周放送的。” 宋羽安淡淡地哦了一声,将口袋放了回去。 林枳夏以为他不想吃,也没管他,准备打开看看宋羽安给的什么画笔。 “达芬奇的水彩画笔!你怎么不自己留着?” 宋羽安倒是了解她,颜色和款式都很独特,是支木质银尖尾巴的画笔。 “我自己还有一支。” “给了你两支?” 林枳夏抬眸去看宋羽安,顺手将盒子合上。 “嗯。” 宋羽安是这样回答她的,但所谓同款的笔其实是他自己私下去单独去买的。 当时收到这支笔,他就感觉林枳夏会喜欢,所以一直给她留着。 前段时间,他又碰巧看到这款笔,不过颜色和送林枳夏的那支不一样,鬼使神差地,他将那支笔给买了下来。 “那我就谢谢你的好意了。” 听见宋羽安自己还留了一支,林枳夏便爽快地收下了。 “那这样,下个礼拜天,我带你出去玩。” 宋羽安高兴地应下,目光又落到了那袋零食上。 “姐姐,那我可以拿点零食走吗?” 合着刚才那孩子是不好意思开口啊。 林枳夏笑了笑,倒不介意。 “你拿呗,那我先去洗漱了,你待会走的时候关一下门。” 林枳夏转身去了卧室,客厅一下变得空荡荡的,没有开灯,只有玄关的几盏顶灯亮着。 宋羽安没什么表情,垂头盯着地上的零食袋,然后蹲了下来。 袋子里倒是没有特别多零食,大部分都是林枳夏喜欢吃的。 宋羽安挑挑拣拣,只留了一些林枳夏喜欢,也相对健康一点的零食,剩下的一大半被他挑了出来。 他将袋子拎起来,重新放回了台子上,又看了一会儿,没有回去。 半晌,他才收回目光,将挑出来的零食暂时放到台上,然后换了拖鞋。 林枳夏有定期收纳的习惯,如果自己没时间,也会请专门的收纳师上门收纳。 当时给她设计房间的时候,宋羽安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专门给林枳夏留了放零食的地方。 对于这个房子,宋羽安无疑是比林枳夏更熟悉的。 把周放送的零食给放好之后,宋羽安才带着零食口袋和挑出来的零食离开。 等林枳夏再出来时,宋羽安已经走了。 她去玄关看了一眼,又转身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想起还要给周放发照片,林枳夏才慢悠悠地打开手机相册。 拍的什么玩意,居然没有一张不好看的。 随手挑出几张拍的还不错的,给周放发了过去,对面没有立刻回消息,估计还在开车。 林枳夏收了手机,从架子上拿了药瓶下来,就着水将药给吃了,便回卧室美美休息了。 而周放隔了差不多20来分钟才看到消息。 他先回了一趟自己在市中心的公寓,拿了点生活用品,才开车回永平府。 其实他也不常留在申城,总是到处跑,平时回申城就自己住公寓里。 这次林枳夏回来了,周书熠两口子想着自己儿子估计会多待一段时间,就叫他回永平府住。 将林枳夏传过来的照片保存好之后,周放就发了朋友圈,等他洗完澡出来后,就已经有不少人点赞评论了。 今禾姐:又幸福了,放\/. 眼镜蛇(季宴礼):我也挺久没去看过赵奶奶了。 宋老七(宋翊阳):无人在意… 周放勾了勾嘴角,面上止不住的得意,先回了宋翊阳一句“你急了”,就看弹出来一个新评论。 死绿茶(宋羽安):好羡慕【可怜】 周放正打算回复他,就看到宋羽安给他发来了一条私信。 死绿茶-周放哥,虽然姐姐说我可以随便拿… 死绿茶-但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该和你说一声的 死绿茶-谢谢周放哥你买的零食【愉快】 宋羽安说完还不忘配上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周放给林枳夏的零食袋子。 看着手机上弹出来的几条消息,周放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觉得自己有些气血上涌。 有没有推荐的穿孔师,他想从太阳穴左边穿到右边。 周.-不客气【再见】 似乎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咬牙切齿。 火速打开和林枳夏的聊天框。 周.-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周.-太过分了! 周.-果然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周.-臣退了 了了-。 了了-果然是年轻人 了了-永远年轻,永远在晚上发神经 被骂了,爽了。 放下手机,他晃了晃脑袋,起身准备拿毛巾擦头发,不去想那张糟心的照片。 还没来得及等头发干透,危止就敲了敲他的门。 “少爷。” 危止先给他打了声招呼,接着开口说道,“周伯父通知我,如果你再开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跑车出去乱逛晃,哪怕是带着枳夏小姐,也不会放过你。” 危止就是之前林枳夏在车上提起过的,周放的言官。 虽然说言官一般由主人亲自挑选,但家中的长辈还是可以插手一二的。 如果在培养过程中,觉得不合适或者没有达到标准,仍然可以中途换掉。也因此,一般言官都是从小开始观察和培养。 虽然只听命于自己的直系上司,但也和族中的长辈也算比较亲近,和他们这群人也更偏向于朋友的关系。 周放家的家庭氛围很和谐,危止又是一直养在主宅,周家基本上把危止当半个儿子看。 再加上危止本来性格很外向,做事又细心,跟在周放身边,倒也让周放他爸很放心。 “他看到了?不应该啊。” 周放早就被警告过很多次了,倒也没放在心上,反而好奇他爹是怎么知道的。 “我估计周伯父是看到照片了。” 周放仔细一想也是。 上次就是因为被媒体拍到,误打误撞上了热搜,他才被他爹暴打了一顿,还被罚跪了祠堂。 后面家里就通知各大媒体,不许将这些照片在网上传播,拍到了也要第一时间销毁。 这次估计也是被媒体拍到,然后传给了他爹。 “不是,他们有病吧?我开个车都要告状?” 周放抓了抓头发,瘫倒在床上。 他伸出手,对着门口的危止挥挥手。 “你走吧,我被伤害到了,需要独自疗伤一会儿。” 危止早就习惯了周放随地大小演,没有多说什么,带上门就离开了。 这边,季宴礼看着周放十多分钟前发的照片,又想起今天早上和林枳夏的聊天。 slinzx:过几天吧,这几天估计要忙起来了。 忙? 季宴礼靠在书房的办公椅上,手机被他仍在桌上,一双眼微微眯着,仿佛眸中盈满笑意,可细看又尽是冷漠。 半晌,他才轻扯嘴角,嗓音清冽,语气淡淡,却吐字清晰。 “小骗子。” 第16章 我扣你一次绩效,没问题吧 林枳夏起了个大早,按照习惯运动和吃完早餐后,就坐车去山禾悦了。 工作室按规定是九点打卡,林枳夏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 她逛了一圈没看到孟长赢,就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昨天她让人通知的是上午十点开会,被通知到的员工不管服不服气,大多都是提前十来分钟就到了会议室里等着开会了。 但当林枳夏进会议室的时候,孟长赢还没到。 估计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林枳夏懒得理她这些小手段,打算直接开会。 有几个孟长赢的手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林枳夏一个眼神给盯了回去。 “下次再有这种,会议迟到早退的情况,直接扣工作绩效。” 她虽然看得开,但不代表她不记仇。 林枳夏又看了那几个孟长赢的手下几眼,才露出微笑。 “可以做到吧,各位?” 其实林枳夏早在正式进工作室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一份工作室的未来规划。 鉴于目前工作室的情况和预想有些出入,林枳夏打算先听听各个部门的工作报告,再进行进一步的调整。 她坐在主位上,抬手示意设计部的先进行汇报。 因为今天要开会,所以林枳夏打算将设计部总监换成孟长赢的决定还没有下达,目前的设计部总监依然是王若一。 能进山禾悦,王若一的能力自然还是有的。 整个汇报还算有条理,只不过很多山禾悦的隐患和弊端都被她轻描淡写地略过,或者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枳夏单手撑着脑袋,看着王若一汇报完之后就直接坐回自己的位置,也没说什么,直接示意下一个人进行汇报。 王若一没想到林枳夏根本不搭理她,在避开她目光的地方微微撇了撇嘴。 孟长赢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她第一时间没去看坐在主位上的人,反而是先笑了笑,和其他人打招呼。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开到哪儿了?” 可惜在座的除了王若一回应了她,还有几个人微微点头问好以外,没人敢搭理她。 虽然来开会的人年龄都算不大,但大多数都是人精。 先不说本来新上司和旧上司的关系如何,就拿刚才林枳夏用孟长赢迟到一事来杀鸡儆猴,立规矩,这些人都不敢随随便便回应孟长赢,怕惹恼新来的上司。 孟长赢的身份从空降的第一天,大家就知道得差不多了,后面工作室很多合作的促成也少不了她家世的加持。 而新来的上司林枳夏,虽然没有说自己的背景如何,但但凡动动脑子都能明白,如果家世不好,怎么可能能把孟长赢给挤下去。 再加上工作室有些人本来就看不惯孟长赢平时的行为作风,自然恨不得在这个时候暗戳戳地踩上一脚。 “孟小姐,你今天会议迟到,我扣你一次绩效没问题吧?” 女人的声音从主座传来,音色柔和,带着一点笑意,但仔细听,就能发现其中暗藏的冷漠。 看似询问,实则是在通知。 孟长赢这才去看新的负责人究竟是谁。 刚才的情况让她有些尴尬,因此看向林枳夏时,脸上还带着一丝怒气。 可等她看清女人的相貌时,表情却变得有些僵硬。 端坐在会议室主座的女人身穿着山本耀司的黑灰色西装,西装的外套没有穿在身上,只留着西装背心。 眉目清绝,面上带着淡淡笑意,客气而又有风度。 孟长赢第一时间反倒不是感叹于女人的相貌,而是震惊林枳夏那张熟悉的脸,随即不由得有些慌乱。 这不是那天在展览上碰见的女人吗? 或许是过于震惊,孟长赢还没想起自己那天在盥洗室门口说了些什么,也没反应过来那些话有没有被林枳夏给听到。 但再怎么说,孟长赢管理山禾悦还是有好几年了,实力怎么样先不论,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过得去的。 纵使她再不服气,还是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做样子。 倒也不是说山禾悦对她多么重要,她非得赖着不走,而是得罪了林枳夏,对她没有益处。 况且山禾悦还是林家主家设立的工作室,如果在这儿混出个名堂还可以为孟家争争光。 孟长赢权衡了一下利弊,马上回过神,扯出一个微笑。 “还没来得及欢迎我们山禾悦的新负责人。” 林枳夏的目光没落在她身上,显然是懒得和她客套,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就让她自己找位置坐下。 她可以有好脾气,但是没道理给孟长赢。 除了设计部和宣发部,其他的部门需要汇报的东西并不多。 关于林枳夏自己做的那份规划,其实和公司情况出入不算太大,需要调整的地方不多。 林枳夏整理好思绪,起身开始给各个部门制定新的发展目标。 参会的各个负责人看似不动声色,迎合着林枳夏,实际上已经各自为阵。 不过愿意继续压在孟长赢身上的人很少,只有之前就和她关系比较密切的几人。 还有一部分人,在听报告之前就已经有表示过想跟随林枳夏的意愿,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之前就不满孟长赢的做事风格的人。 而剩下的一部分没有站队,显然是既不满意孟长赢,也不支持林枳夏,目前还在观察林枳夏能不能做一个好的领导者。 林枳夏也不指望一来就能让所有人都听她的。 她并不担心这个问题,毕竟用实力征服人是一个很愉快的过程。 等她一席发言结束,还没站队的一群人已经心中有数了。 林枳夏提出的规划非常切实,而且符合山禾悦的现况。 就这段发言来看,她的统筹能力是有的,但整个方案能不能落实,就是对林枳夏的另一个考验了。 孟长赢坐在一边,也算是认真听完了林枳夏对工作室未来的新布局,倒是对她意见没有那么大了。 她之前还以为林枳夏就是个关系户,没想到林家的大小姐还算有两把刷子。 她余光扫了一圈,发现其他开会的人对这个规划也没有什么不满,至少面上不显。 难道林枳夏已经给工作室的人提前暗示过自己的家世了? 她不相信仅凭这么一会儿这些人就倒戈了。 林家内部人员的身份不能轻易外传,尤其是主家一脉,一般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都是圈子里面的人。 不过,林枳夏想要在山禾悦立威风不用着搬出这个身份,点到为止就能让那些人明白她家世不凡。 孟长赢抿唇没有出声。 现在她在工作室身份比较敏感,没有职位也不好意思开口提什么意见。 在她看来,林枳夏的方案固然不错,但她却不认同这种经营手段。 孟家世代经商,以服装奢侈品为主,如今孟长赢父亲孟桦亭掌管着家族企业。 因为是家中的独生女,孟长赢从小就被父母宠着长大,资源教育都是顶级的。 孟长赢倒也不负众望,能力在父母交际圈中也算上乘,一直以来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再加上祖父之前是林老爷子的言官,孟家在一众附庸中和林家也算更为亲近。 事实上,孟长赢和林枳夏从小就不对付。 准确来说,是孟长赢单方面把林枳夏当成假想敌,而林枳夏却一直都没怎么关注过她。 小时候的孟长赢,只是不爽林枳夏长得更漂亮、更受人喜欢、家世也比自己好。 后面林枳夏双亲去世,母亲天天在她耳边说林枳夏的事,反而让孟长赢更觉得林枳夏比不上自己。 天之骄子的陨落,让孟长赢心中那些阴暗的小心思疯狂滋长。 她想,林枳夏如果不是林家人,怎么可能和自己比。 再后来没过多久,她就听说林枳夏出国了,直到今天,孟长赢才再次见到她。 难怪那天在盥洗室总觉得那个女人这么眼熟,原来就是林枳夏。 就算这么多年过去,孟长赢再见到林枳夏,心中依旧不平静。 但孟长赢从来不认为自己比林枳夏差,至少在能力方面,她认为自己还算出色。 相比于初出茅庐的林枳夏,孟长赢无疑比她更有经验。 从上了大学之后,孟长赢就被林家指派为山禾悦的负责人。虽然这些年,山禾悦肯定谈不上拔尖,但孟长赢觉得,作为一家制作传统服饰的工作室,山禾悦能延续至今已经很不错了。 会议室安静了好一会儿,见没人开腔,林枳夏就准备回自己的位置。 “那个…” 开口的是个年轻小姑娘,林枳夏看了一眼,认出来她是财务部的经理。 快速回忆了一下资料,好像是刚刚毕业没几年的女生,因为学历高和能力出众被提拔上来的。 而财务部总经理的位置,从上一个总经理离职之后,暂时还没人任职。 目前工作室高管唯一一个空缺的位置就是财务部总经理,孟长赢目前还能按兵不动,显然是觉得自己会安排她去这个位置。 第17章 《la vie en rose》 林枳夏偏头看向那个女生,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我认为林总的规划很不错,不过按照林总的计划,我们的各项开支都会明显大幅度上升。” “按照我们工作室目前的情况…很难支撑这笔开支。直到我们在业界打出品牌效应之前,都会维持在一个入不敷出的状态。” 那女孩似乎是怕林枳夏误以为自己是对她的方案不满,说话时全程都有些小心翼翼。 而坐在一旁的孟长赢显然很满意财务部经理的一番话,嘴角微微勾起,饶有兴趣地看向林枳夏,看她准备怎么回答。 商人重利,从小被家里重点培养的孟长赢早已将利益至上刻进了骨子里。 林枳夏的方案固然好,对于工作室长远发展来说,很不错。 但对于一名商人而言,这个方法倒不怎么令人满意。 且不说这个方案能不能落实,前期资金的投入由谁来承担还是一个问题。 对于孟长赢来说,山禾悦活着就行,如何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才是关键。 但林枳夏不同,山禾悦是妈妈的心血,她希望山禾悦能在发展的同时,可以有一个好口碑,能不能获得更多的回报倒是其次,所以她才选择前期用更多的资源来打造品牌口碑。 “这个问题…”林枳夏愣了一下,倒是发现自己忘记交代资金这件事了。 她转而笑了笑,接着开口。 “我会为山禾悦重新注入一笔新的资金,如果后续还有新的支出,随时联系我的私人助理。” 解决完这件事,其他的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大家都以为可以散会了,陆陆续续开始收拾东西。 “还有一件事,”林枳夏坐回位置,出声制止其他人的动作,“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下工作室的人员调动。” 重头戏还没上呢,怎么能提前散场呢? 在座的都心知肚明,刚刚上任的林枳夏不可能让人员大改,唯一要解决的人员问题,就是孟长赢的职位变动。 “昨天我观察了一下工作室,刚才也对各个部门进行了了解。” 林枳夏偏偏头,对着孟长赢意味不明地看了过去。 “孟小姐,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我认为你更适合待在设计部,那么在这里就恭喜你,出任设计部总监一职了。” 除了孟长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其他的人也很惊讶,尤其是王若一。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愣在一边的孟长赢,接着回头叫住林枳夏。 “林总,可是现在的设计总监是…” “我知道,所以只能遗憾的通知王小姐,你可能要担任设计部的副总监了。” 女人的面上依旧带笑,说出来的话却不容置疑。 王若一纵然不满,也不敢当场质疑林枳夏的决策。 在她上任之后,设计部确实没有做出什么很出色的成绩,如今被自己的上司压了一头,她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 散会之后,林枳夏又通知设计部开了个短会,讲的是昨天她口头上布置的任务。 “主题昨天已经通知下去了,后续设计部的需求变动会由你们的领导布置下去。” 连续的开会让孟长赢和王若一没办法私下通气,只能坐在位置上等着林枳夏布置任务。 “现在你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在一周之内,每个设计师给我交一份设计初稿,包括王副总监在内。” 听到副总监这三个字,王若一才猛地回过神来。 再次听到这三个字,她还是不太习惯。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礼貌地回应了林枳夏。 林枳夏也没有故意针对她的意思,见没人有其他问题,便开始给会议结尾。 收拾好文件后,林枳夏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差不多该吃午餐了。 抱着东西走出会议室,余光就瞥到了还站在门口的孟长赢。 小时候下课堵人,长大了散会堵人,天生做保镖的吧。 林枳夏没打算搭理她,径直往办公室走。 “林总。” 果然叫住自己了。 林枳夏停下脚步,没回头。 “作为你的前辈和下属,我还是友情提醒你,公私分明,以及量力而行。” 林枳夏背对着孟长赢的脸上表情没变。 哎呦,刚才是不是幻听了,听见单细胞生物说人话了? 合着她以为,这些方案和职位变动都是为了针对她做的? 虽然职位变动这件事上,林枳夏确实有一定私心,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考虑就随随便便决定的。 以孟长赢的行事风格,如果让她成为财务部总经理,那么后续很多方案都不好落实。 至少,林枳夏绝不会拿山禾悦的未来去针对她。 她沉下一口气,面上重新换上微笑,回过头去。 “你既然年纪比我大点儿,就应该明白,不要多管闲事。” “你这么爱教育人,怎么不见你去考教资啊?” “有些人之所以这么自信,只是因为她蠢。” 林枳夏眼睛眨了眨,似乎想起什么,抬手看了看表,又开口道:“孟总监,那么作为你现在的老板,我也友情提醒你,记得交一份会议迟到说明书给我。” “就今天下班之前,可以做到吧?老前辈。” 高跟鞋踩在橡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孟长赢显然没有料到林枳夏会这么直接地阴阳她,脸色一下就阴沉下去。 孟长赢头一次在工作以外的事上,一天在一个人身上连续吃瘪,不由得有些挂脸。 但想着是在公共场合,怕被人看出端倪,孟长赢嘴角抽动几下,仰着下巴,也往自己的办公区走过去。 林枳夏用过午餐之后,就开始看各个部门提交上来的详细报告。 其实刚刚接手山禾悦,林枳夏也没很多工作需要做。 前期的准备工作在入职前已经做得很充分了,后续工作的开展,还得等设计部那边的进度。 但林枳夏还是想抓紧时间多了解一下山禾悦,所以打算今天看完这些报告后,后面几天再去走访一下工作室的供应商和技术部。 等林枳夏看完这些资料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办公室的窗户没关,入秋之后,天色暗的越来越早,气温也下降得快。 林枳夏收拾好东西,将外套穿上才打开手机。 姜止在半个小时之前就给她发了几条消息,说自己在楼下碰到季总了,季宴礼告诉姜止说自己找林枳夏有事,晚点亲自开车送林枳夏回去。 林枳夏记得表哥没有提前说过有事找她,害怕让表哥久等,她赶紧拎着包往楼下赶。 季宴礼的那辆迈巴赫很显眼,还没等林枳夏走过去,季宴礼就降下了车窗。 他今天穿的是tom ford的浅灰色细格子西装,里面穿的是配套的马甲,系着一条dior的靛青色领带。 穿的倒和自己挺像。 抄袭怪。 “有什么急事嘛?” “没什么大事。” 男人今天没有带眼镜,本就精致的眉眼在昏暗的车厢中显得更加艳丽。 似乎是工作了一天有些疲惫,他的声音温润,但尾音略有些沉,像是香颂的 vie en rose》。 随着一闪而过的路灯的光,林枳夏目光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除了带着她送的格拉苏蒂,还带着自己之前送的一串南红手串。 手串是牛血红的,配上白金腕表,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明明当初自己选择送这个手串,还是觉得季宴礼工作压力大,南红手串可以帮他提升气色,滋养身体,没想到他真的有带。 她记得当初除了自己,了了也陪她一起去买了手串,还给她哥亲自挑了一串沉香的。 那串沉香的品质可不差,价格也比自己这串高很多。 难道…季宴礼喜欢能把玩的文玩? 这么想想之前他好像也挺喜欢戴扳指这些,家里的紫砂壶也有好几套! 原来如此,可怜季安澜拍马屁排到马腿去了。 旁边的季宴礼发现林枳夏一直没出声追问,才偏头去看她,就见她盯着自己这个方向出了神。 男人试着动了动手臂,林枳夏恍然回神,就听见季宴礼开口说道:“我妈今天回来,知道你回国了,说想见你,连了了都被叫回去了。” 季宴礼的母亲,梁月茹女士,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 原本是季家势力中,以制造业为名的梁家的独生女,后来嫁给了季家长子之后,重心也依旧放在家族事业上。 是个很豪爽、有个性的女性,林枳夏很喜欢她。 “舅妈回来了?也好,可以提前和舅舅舅妈见个面。” 从国外回来后,舅舅已经给她发了好几次消息,说让她回去陪他聊聊天,林枳夏现在都还没有给明确的答复,正好这次可以满足舅舅的心愿。 车子逐渐驶离城区,往西郊开去。 季家一直以来都是从商为主,上世纪初期还有过一些灰色产业上的贸易。 季家的先祖没有同另外几家一样,主宅选择用中式的建筑,而是偏西式的,叫做万华公馆,就在西郊天霞山那边。 事实上,万华公馆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公馆,更像是个山庄。 周围的几座山都是季家所属,但主峰天霞山被开发成了景点,为的是给公馆增添人气。 其实这种将主宅对外公开的做法,林家和宋家也有。 而周家则是因为是以从政为主,不便随意公开,才没有开放永平府。 林枳夏下车时,舅舅舅妈和季安澜已经在门口等她了,林枳夏连忙迎上去。 “你们怎么不在里面等着啊?” 林枳夏担心他们等自己等太久了,有些过意不去。 “我们没等多久。” 舅妈没说什么,安慰起林枳夏来。 反倒是舅舅季钰棕冷哼一声,似乎还在埋怨前几天叫她过来玩时林枳夏的百般推脱。 “还不是怕你个丫头死活不来!” “哪有?我这几天是真的有点忙。” 林枳夏眨眨眼,企图得到舅舅的原谅。 季钰棕哪里舍得真的怪她,念叨了两句就没忍心再责怪她了。 几人说说笑笑地往餐厅走,反倒衬得跟在他们身后的季宴礼像个外人。 “哥哥?” 林枳夏率先从这温馨的氛围中脱离开来,回头找季宴礼的身影。 季宴礼对上林枳夏寻找他的目光,就见她微笑着叫他过去,只觉得心中熨贴,眉目间也染上笑。 林枳夏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温柔体贴地照顾着所有人,美好得如耀阳。 季宴礼爱她这副样子,却也忍不住担忧。 永远传递着温暖的林枳夏,其实不喜欢表露自己的负面情绪。 容器总有装满的一刻,硬塞只会有爆炸的风险。 距离上一次林枳夏的崩溃,已经过去了7年。 那次的情况非常严重,林枳夏整个人的状态非常不对,周围的人都很紧张她,而她自己也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 季宴礼害怕林枳夏再一次发生这种意外,连相处都变得小心谨慎。 毕竟碎过一次的瓶子,不管再怎么修补,终究有裂痕。 第18章 我吵醒你了吗 一群人陆陆续续地进了餐厅,林枳夏放缓脚步,等着季宴礼。 “今今。” 身后男人轻咬着她的乳名,清淡的木质香传过来,大约是冷杉,林枳夏想。 她应了一声,男人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气氛变得古怪起来,这让她有些不适应。 最终打破尴尬的,是男人的轻笑。 他抬手揉了揉林枳夏的头,语气温柔:“今今要永远快乐。” 季宴礼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之后,就迈着大步先进入了餐厅。 我现在看起来很丧吗? 林枳夏有些懵,没明白他突然说这些干什么,索性直接不管,也跟着进去。 舅妈平时工作忙,好几次林枳夏回国的时候,她都在外面出差,这次两个人好不容易见着了,舅妈便很是兴奋地拉着她和季安澜聊天。 舅舅和表哥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往往都是静静地听,偶尔插上几句。 就这样,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偏偏舅妈还没放过她,林枳夏又被拉着在客厅边聊天,边被投喂餐后水果。 一旁的季宴礼看了眼时间,出声说该送林枳夏回去了。 市中心离西郊还是有些远,想到林枳夏回去还得洗漱早睡,季宴礼才不得不开口。 果不其然,他立马被梁女士瞪了一眼。 “没事做就去给我谈个女朋友,少来打扰我和你妹妹聊天。“ “今今,你今天晚上就在这儿过夜呗。” 舅妈还不知道林枳夏已经接手工作室的事,想着让她多待会儿。 但林枳夏明天已经约好了上午去见一个供应商,所以只好谢绝了舅妈的好意,说自己过段时间有空了,就过来短住一段时间。 梁月茹也不好强留,只好嘱咐自己儿子好好地送林枳夏回家。 两人被送出了门,此时,夜幕早已垂下。 道路两旁都点起灯来,从灯罩玻璃里映出了昏黄的散光,在夜色中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 几天不见,季宴礼似乎疲惫了许多。 刚才聊天的时候,林枳夏就发现他有些强撑着在等自己结束。现在才上车不久,季宴礼就已经靠着车座假寐起来了。 林枳夏也不想去打扰季宴礼休息,偏偏这时候有人给她打来了电话。 她掏出手机,是宋翊阳打来的。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季宴礼,没有睁眼,才松下一口气,接通电话。 “怎么了?” “我在我姐家,念念听到你回来了,吵着要给你打电话。” 电话里的背景音有些吵,男人的声音隔着电话听着有些懒散,低沉带着点哑,混杂在其中,却意外的清晰。 一道稚嫩的童声从那边传过来,是今禾姐的女儿,周念琪。 “姨姨!” 林枳夏的脸色一下柔和下来,在车窗外灯光映射下,显得温柔而神圣。 “嗯,姨姨在这儿呢。宝宝有没有想姨姨啊?” 女人的声音柔美,如同羽毛轻轻划过。 这边,一大一小还在愉快地对话,电话两端的两个男人却变得奇怪起来。 季宴礼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视线落在正温声细语说着话的林枳夏身上,眉头微皱,但没打算开口打断她。 林枳夏没开免提,但因为车厢内过于安静,不用将手机放在耳旁也能够听清电话那头的声音,所以林枳夏只是将手机拿在手上。 从季宴礼的角度看过去,可以清晰地看到手机通话界面上“宋翊阳”三个字。 而另一端,宋翊阳正给侄女举着手机。 女人轻轻柔柔的一句话传过来,让他不由得手一抖,差点将手机摔在地上。 电话那头的林枳夏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宋翊阳的心跳有些加速,耳根不知何时浮起薄红。 在被小侄女嫌弃地看了一眼之后,他才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将手机丢给周念琪,起身离开了。 姑侄两人聊了小半个小时,电话那头的宋今禾才找过来,让周念琪准备洗漱睡觉了。 “也真是麻烦你了,今今。念念这丫头一天真是精力充沛得很。” 今禾姐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谁能想到这是她们几个女孩当中,当初最让家长头疼的一个。 相比于其他几家,宋家没有特定发展的领域,家族中多是各个领域的学者。 宋今禾的父亲宋时也不例外。 宋二伯是个小说家,在国际上名气也很大,身上自带着肉眼可见的书卷气,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妻子何诗影是南城世家的独生女,盆栽技艺的传承人,也是先前提到的,林枳夏母亲创办的云栖画廊的合伙人。总之,是位很有闲情逸致,也很文雅的夫人。 偏偏宋家二房的独生女宋今禾,外向又跳脱,从小就让长辈们头疼。 5岁时把父亲的文稿烧掉,7岁将花种当作瓜子给吃了,后来上了高中,没把从父亲那里继承的才华用在正途上,跑去写一些不三不四的不正经小说,还被她爹亲眼看到,气的当场差点晕过去。 后来嫁给周家的长子、周桁周放的堂哥,周郁之后,才收敛了许多。 成熟稳重的大学教授和鬼马精灵的小说家,林枳夏不相信以今禾姐的风格,没有将这种cp写进她自己的小说里面。 林枳夏和宋今禾简单地聊了几句,电话那边,周郁哥也过来催周念琪去洗漱了。 “那我先挂了,我还得去把手机还给宋翊阳。” 那边,今禾姐嘀嘀咕咕了几句,说宋翊阳把手机扔给侄女也不知道自己回来拿,还要她亲自送回去。 林枳夏笑了笑,将电话挂断,转头就看见季宴礼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是我吵醒你了吗?” 男人微微摇头:“本来也就没睡着。” 季宴礼的眼睛无疑是漂亮的,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女气。 因此,小时候有些长辈常夸他长得漂亮,而不是帅气、可爱。 平日里,一双眼睛掩在镜片下,减去几分轻佻,多了几分稳重,让人常常摸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今天突然见着没戴眼镜的季宴礼,林枳夏还有些不习惯。 可眼下,他的一双眼睛如同秋水般沉静,带着倦意,不由得让林枳夏有几分担忧。 你看,人一旦染上工作就完蛋了。好好的一个豪门贵公子,天天过得跟牛马似的。 车离碧水云居越来越近。 刚才靠着打电话,消磨了不少时间。 临近下车,季宴礼还强撑着给林枳夏打了声招呼。 她才终于忍不住,停下动作,透过车窗叮嘱季宴礼,让他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季宴礼似乎也没想到林枳夏会突然关心他几句,有些怔在位置上。 直到车子调转方向,驶离碧水云居,他才回过神来,眼角都染上惬意。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工作室里,孟长赢偶尔阴阳怪气几下,还有时不时跑过来“骚扰”她的周放和宋翊阳。 林枳夏陆陆续续拜访了好几个供应商,和他们商议了后续合作的条约。 林枳夏看了眼时间,打算趁着没到周末,再去一趟山禾悦的工厂。 从工厂出来之后,林枳夏就收到了周放发的消息。 说是今天晚上家里聚餐,林家和周家的人都在,让她赶快过去。 等林枳夏到了华清轩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 她借着玻璃整理了一下仪容,有些庆幸自己今天没偷懒,化了点妆才出门。 衣服的问题不大,今天她穿的是一袭鎏金醋酸缎的罗马袖一字肩连衣裙,脚上踩着刚刚在车里换上的华伦天奴柳钉鞋,让本来就一米七几的她,显得比例更加优越。 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微卷的黑色发丝从肩后慢慢滑到胸前。 除去精致漂亮的五官,光是她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就已经吸引了酒店中许多客人的注意。 在这种场合 ,林枳夏从来不敢抬头,怕的就是遇到一些长得很随机的东西来搭讪。 比如… “美女你好。” 林枳夏回过头,就看见一个让她恨不得自戳双目的肉体。 有些人的脸,真的丑的像一桩冤案。 偏偏那男人还不自知,见林枳夏目光落在他的手表上,随即嘿嘿一笑。 “哎呦,你看我刚才宾利车钥匙掉座位底下了,捞的时候把我卡地亚表上钻石都磕掉了!” “不过没关系,像这个价位的表,我还有好几块。” “我现在更想和你聊聊。” 林枳夏真的很佩服有些人能在他们这种人面前还能保持冷静。 生而喜怒不形于色,那脸皮实在太厚了,到底怎么保养的? 林枳夏看了眼还没自己高的男人,讥笑起唇。 “活得挺开朗啊。” “你看你那五官,各长各的,谁也不服谁。猛的一看吧,丑,仔细一看吧,还不如刚才,至少是朦胧的丑。” “有这么多钱买表,怎么没想着整整容?至少先有个人样吧。不然人家以后偷你东西,还以为从动物身上顺的。“ 周围有不少关注着这边动静的人,听见林枳夏这些话,都不由得笑出声来。 那个过来搭讪的男人一张脸早就涨红了,想动手,转眼看见林枳夏身后随时准备过来的保镖,又默默退了回去。 林枳夏想着自己已经迟到了一会儿了,也没管他,转身就走了。 —————— 如果说叙兰时是年轻一代更喜欢的酒店,那么华清轩就更受长辈们喜爱。 基本上家中很多宴会,不是在家中、或者是一些特定地点,一般都是在华清轩办。 今晚是林、周两家主家的聚会。 他们两家是有姻亲关系在的。 林枳夏的二婶是周家的大小姐,排行老二。 说起来也有些好笑,明明林周两家主家的人丁最为兴旺,偏偏今天能到场的女长辈,却只有二婶和周桁周放的母亲,沈时宜。 “怎么到这么慢?” “路上碰到了个鲶鱼精。“ “来来来,今今赶快坐下。” 林枳夏和周伯母并不是很熟络,便往二婶和今禾姐那边坐。 没到饭点,席上的长辈还在聊着天,今禾姐和周郁哥正坐她旁边,带着周念琪玩。 林枳夏偶尔搭上几句话的同时,还不忘看看今天到场的人。 该怎么说呢?到齐了又没到齐。 林老爷子有四个孩子,偏偏今天能到的,只有一个,就是林枳夏的二叔,林宥珩。 林家老大林珺珩和妻子早早离世,只留下了林枳夏这么一个女儿;林家老三林宪珩因为爱人的病逝而选择云游四海,很少归家;剩下的林家老四林知瑜,作为主家唯一一个女孩,早些年嫁给了一个b国的权贵,如今也是很少回家。 周家相较于林家,情况倒是好一点。 周老爷子膝下三个孩子,老大周书熠和妻子是商业联姻,多年以来,也算相敬如宾,只有周桁周放两个孩子;老二周云意嫁给了林枳夏的二伯,生下了林屿桉和林清焰两子妹;而老三周怀煜的妻子宋枚,是宋家旁支的一位小姐,在生完次子之后没多久就病逝了。 夫妻二人恩爱多年,成婚都是当年最早的一对,两人的孩子周郁和周诠也是同辈里最大的两个。 这么多年来,周怀煜都没有再娶,所幸守得云开见日初,现如今大儿子周郁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二儿子周诠的感情也在稳步发展。 林枳夏刚刚收回视线,宴会厅的门就被茶酒司给打开。 她侧头去看,就见一人穿着一整套白色的休闲服走了进来。 第19章 谢谢五哥~ 白色毛衣的衣袖被挽至手弯,肩膀宽阔,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利落。整个人带着一种独特的气场,温文尔雅,又带着疏离感。 来人是周桁。 林枳夏没想过他会突然回申城,明明前几天还在晨报上的角落看见过他的身影。 他正往里走,进门时还微微对着给他开门的茶酒司点头问候。 周桁身上总有种运筹帷幄的从容不迫,哪怕今天没有穿正装,也总给人一种独有的气势。但不可否认,他无论是在工作当中,还是私下待人接物时,都能看出他的涵养。 进来之后,周桁先给几位长辈问过好才坐到周放身边。 此时的周放已经半死不活了。 短短半个小时不到,他已经被自己父母提起过好几次了。每每说到他的那些劣习,周放都要被轮流瞪上一眼,偶尔还会被自己母亲恨铁不成钢地拧一下肉。 就这样被钉在那里,周放手机也不能看,偶尔抬起头还能看见宋今禾、林清焰几个人幸灾乐祸的表情。现在好不容易等着自己哥来了,他马上就靠了过去,缠着周桁聊天。 偏偏两人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虽然前后脚出生,但兄弟俩兴趣爱好完全不一样,唯一可以聊起来的话题就是林枳夏。 可今天正主在这儿,周放尬聊了一会儿话,见周桁没什么聊天的欲望,还一直玩手机,觉得自讨没趣,只好又灰溜溜地挪回去等着挨骂。 这边,林枳夏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拿起来看,是周桁发过来的消息。 五哥:我刚刚进来时扫了一眼,看你穿的高跟鞋。 五哥:方便走路吗? 五哥:需不需要我送你? 林枳夏虽然是坐在宴会厅门口那边,但是没想到周桁能一下子注意到她今天穿什么鞋。 脚上这双华伦天奴好看是好看,但为了维持形状,皮质有些硬,穿久了很容易“血祭”。刚才也是为了今天晚上的聚会,才临时换的这双放在车上的备用鞋。 slinzx:福尔摩斯啊哥哥。 她抬起头,对面的周桁正好在看她,神情淡淡,一旁的茶酒司正在给他斟茶,好像刚才发信息的人不是他。 还没等到林枳夏答复,他就拿起月白釉茶盏放在嘴边,氤氲起的雾色柔化了他的眼,又似乎是在等着自己做什么很重要的决定。 林枳夏也没客气,对着他点点头,那边就了然地低下了头。不一会儿,林枳夏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五哥:好。 简洁明了,一如他的风格。 林枳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回个“谢谢”,可又觉得直接这样回有些太生疏了。 好需要人工智能帮她回复。 隔了一会儿,周桁手机亮起,是林枳夏的回复。 slinzx:谢谢五哥~ 新茶的雾气未散,林枳夏透过轻薄的茶雾,似乎看到了男人带笑的嘴角,随后雾气散开,她仔细一看,又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 再次坐上周桁的这辆库里南,林枳夏都还有些不可置信。 以往回国的时候,林枳夏很少能碰上周桁。他大学没在申城,后面工作了也选择留在江城。 周家虽然也有从商的,但这些人大多都是旁支的,主家仍然以从政为主。但政治往往很敏感,你的一丝一毫举动都会被人放大,甚至曲解。 因此,周家有明文规定,从政的子弟不能借用家中的权势以谋私利,所以周桁能在这个年纪,就在官场上崭露头角,林枳夏是很佩服的。 虽然才刚刚熬出头,职位并不高,但假以时日,以周桁的能力和品相,想要登上高位,是没有问题的。 莫名其妙,林枳夏又想起了孟长赢,有些想笑。 果然,恨比爱长久,讨厌的人总是时时刻刻存在在脑子里的。 收回思绪,林枳夏才注意到车里的熏香换了。 周桁有轻微的洁癖,但是他不爱用香水,一般家中和车内都会点上香薰,平时穿的衣服待久了,自然就染上了香气。 一般他的香薰都是特定的一款,以免用杂了香气乱了。可她还记得上次车里的味道明明是乌木香,怎么这么快就换了? “你换香薰了?” “嗯。” 周桁没回头,专注地开着车。 “dr. vranjes的rosso nobile。我记得你喜欢喝红酒,这个味道怎么样?” 红酒贵族? 或许因为职业的原因,周桁说英语时的咬字格外动听。 林枳夏有些惊讶,不知道周桁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红酒的。 这几年来,两人见面次数并不多,一般都是手机上聊天。而林枳夏在他面前喝红酒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嗯,挺不错的。” 回去就买个同款。 香薰有股很浓郁的果酒感,或许是点了有段时间,还参杂了一点木质香,中和了浆果的甜。 “你知道开车去哪儿吗?” “碧水云居。” 男人这才偏头过来看她,眉目清朗。 “前几天…在宋羽安的朋友圈看到了。” 周桁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犹豫,似乎觉得提起这事有些羞耻。 林枳夏望着他,不知为何,视线不自觉地往下,停留在他修长的脖颈处。喉结上的那颗小痣,在夜色中反而更加清晰。 其实不止是知道林枳夏最近住在碧水云居,连林枳夏爱喝红酒这事,也是通过宋羽安的朋友圈知道的。 和周放不同,周桁从小到大就很稳重,如果让林枳夏给同辈的几个人排个稳重排行榜,周桁肯定稳居前三。 但这样的性格往往让人很容易忽视他的外貌。兄弟俩虽然风格迥异,但毕竟是双胞胎,总有些共同点,比如相貌。 周桁和周放一样,长着一张充满少年感的脸。但他平时的行为作风很难让人注意到他的长相,反而被他身上的气质先震住。 事实上,周桁私底下是个很温柔、很细心的人。 换成现在网络上的说法,周桁就很像“少年感的爹”那一卦的。长着张青春朝气的脸,行为却很像“老干部”。 凭借着这种气质,之前周桁出席一场会议时,还在网上还小火了一把,但因为平时看外交新闻的人不算多,最终没有掀起多大的浪花。 “对了五哥,beverly现在在申城吗?” beverly,贝弗莉,是前几年周桁养的一只布偶猫,非常可爱。 去年回国的时候,周桁还把它带到王府给林枳夏养了几天,一人一猫感情意外的不错。 养贝弗莉是这位“老干部”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除了养猫,就是养各种花花草草。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周桁都还养的有模有样的。 “在江城,留申城这边我不放心。你想见它?” 周桁虽然在问,但心中已经做起了计划。 “我明天回江城之后安排人给你送过来。” 虽然到时候一同过来的肯定有配套的团队,林枳夏不用费很多的心神去照顾小猫,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太麻烦周桁了。 毕竟照顾小猫小狗这些事情,和照顾小孩一样。 偶尔看着很喜欢,一直相处的话就算了。 “不用了五哥,下次你回来休假的时候带回来就好。” 周桁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林枳夏以为他已经默认的时候,他才出声。 “好。” 聚餐过后的第二天就是周末,林枳夏按惯例健完身之后,就在家里摆烂了一天。直到周天下午答应了季安澜几个人晚上的邀约,才不得不起身收拾。 姐妹局,不用打扮的太正式,但是也不能不打扮。 不过林枳夏挑衣服的事儿倒是省了,季安澜提前通知她,让她穿上次自己给她买的一件小礼服,说是为了让林枳夏和她配套,穿闺蜜装。 礼服是美拉德风格的一条茶褐色抹胸皮裙,胸口和裙摆左侧各有一朵同材质做成的花,为了固定皮裙,还贴心地设计了三条水钻单侧肩带。 上身之后,林枳夏还挺满意的,就是不知道季安澜口中的和自己配套是指什么。 不过她打算将悬念留到最后,等今天晚上见面时再见分晓。 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林枳夏提前吃了晚餐之后,跟着妆教扒了个美拉德妆容,甚至还带了一对星蓝色的美瞳。 很久没亲手画过这么复杂的妆了,林枳夏感觉自己再不练练手,就快手生了。 所幸,一切还算顺利,除了中途眼线差点没有画对称之外。 申城昼夜温差大,加上又入了秋,这几天晚上不穿外套出门,确实有些冷。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林枳夏不是那种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打理好发型之后,就开始给自己挑外套和鞋了。 鞋子倒是好挑,为了搭配礼服,林枳夏特意将那双miumiu的同色系猎装长靴给拿了出来。至于外套,她犹豫了片刻,从衣柜里取出来一件驼色皮草大衣。 上身是没有问题的,外套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厚,穿上意外的刚刚好。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林枳夏掐着时间起来,觉得自己差不多该出发了。 想着今晚姐妹局,林枳夏打算把乔沅带过去介绍给她们认识。她没指望林清焰能认下乔沅这个朋友,但宋今禾和季安澜倒是说不定。 第20章 行啊,那就让你先生请吧 聚会约在蔚蓝,是家她们常去的酒吧,就隔了山禾悦两条街。 在这个人均消费1500以上的酒吧里,你可以看到各色的人。 稍微好点儿的,就是孟长赢那个圈子里,上流世家的一些少爷小姐出来聚会,往下就有泡妞把妹的豪门子弟、出来鬼混的富二代… 当然,也不排除有进来见见世面的普通人,但大多都是打肿脸充胖子,更有甚者,妄图在这里实现阶级跨越。 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基本上不太可能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发生。 毕竟这么多年,四个家族里面也就只出了林枳夏她三伯那样的一个人。 各个阶层有各个阶层的鄙视链,上流社会中也分抬头做人和低头做人。 所谓的暴发户,不过是刚刚拿到入场券的新人;往上数是一些新兴的小豪门,没有独属于自己的家族,靠着继承公司延续财富。再往上,就是一些老牌豪门,有自己的家族企业,地位也更稳固;接着就是孟长赢那一批的豪门世家,“三代为贵,五代为世家”,世家的兴盛靠的是世代延续的财富和荣耀,其根本是和那些豪门贵族不一样的。 但说到底,以上的这些什么豪门世家,最终还是在为最顶上的人打工。 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依照的是“三代为门、五代为阀、十代成世家”的标准。 或许在整个上流体系中,时不时会有新的豪门取代老牌豪门,也会有豪门的兴起和世家的陨落,但这些都不会给最顶上的四个家族带来任何影响。 他们的地位,是凌驾于这些豪门世家之上的,所以他们才如此排斥跨越阶级的结合。 世家子弟和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相恋这样的事,哪怕是在那些豪门世家中都很少见,就连灰姑娘都是没落的贵族后代。 像林枳夏她们这样的家世,配偶不是另外三家的人,也会是豪门世家中有一席之地的人。 蔚蓝林枳夏只去过一两次,往常人到得多时,都是去会所玩,只有偶尔几个人约着聚一聚才会约在这里。 但这家酒吧私密性还不错,季家入了股,留了个专属包厢,往常都是周放、宋今禾几个人过来喝喝酒。 林枳夏没从大门进,酒吧有专门通vip包厢的通道,可以避开人群。 推开门,宋今禾三个人已经到了,隔着桌子招呼她过去坐。 “太赞了,我的眼光真顶。” 林枳夏一进来,季安澜就在看她的穿搭。 不过林枳夏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是穿的第二浮夸的人。以往私下聚会的时候,往往是宋今禾打扮的最性感耀眼。 “怎么今天不享受生活了?” “你周郁哥不准。” “啧啧啧,有家室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接过宋今禾递过来的酒杯,林枳夏随口打趣道。 “别说了,再说自杀。” 宋今禾翻了个白眼,有些烦闷地瘫在沙发上。 “连了了送的包臀短裙都被那个狗东西锁起来了。” “活该,谁叫你自己前段时间跑出来嗨,搭讪男人被正宫抓包了。” 林清焰向来是无差别攻击。 宋今禾撇撇嘴,辩解道:“是被搭讪,我是被动的好吧?不信谣不传谣。” 不过她没有沮丧多久,隔了一会儿又得意洋洋地对着林清焰挤眉弄眼。 “虽然今天的裙子从正面看平平无奇,但是背面可有我的小巧思。” 林枳夏对着她轻轻挑了挑眉,示意她开始展示。 宋今禾今天穿的是一条修身的白色抹胸长裙,中规中矩的款式,胸口有个丝带系的蝴蝶结。布料被裁剪得很有个性,上身之后优雅又带着点小性感,不过和宋今禾之前的穿衣风格相比还是保守了一些。 “哪里特别?胸前的蝴蝶结?” 宋今禾对着季安澜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过身去。只见包裹着身体的白色布料从中间被裁剪开,一直蔓延到大腿根部。 “牛。” 季安澜佩服地点点头。 这样一来,今天穿的最日常的反倒是林清焰。 虽然平时说话做事挺嚣张的,但林清焰的穿衣风格相比之下,确实简朴许多。 一席黑色的长裙,上身是高领的露肩满天星布料,下身是丝绸拖尾包臀裙。或许是担心自己到时候比林枳夏矮,脚底的高跟鞋倒是选的很夸张的款式。 至于季安澜,还是延续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风格。香槟金的亮片挂脖吊带裙配上一件同色系的皮草外套,颜色比林枳夏的略浅,在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林枳夏摇头笑了笑。 一眼看去,还真是时代姐妹花,永远不分家啊。 这边,几人才闲聊几句,林枳夏就收到了乔沅发来的消息。她对着几人晃了晃手机,示意自己出去接人。 林枳夏打算介绍乔沅的事,宋今禾她们已经提前知道了。 几人也不是什么游手好闲的大小姐,平时也有接手一些家族的事务,或多或少会和其他同龄人接触,偶尔介绍几个圈外朋友认识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不过,这次是林枳夏第一次介绍朋友给她们几个认识,因此大家都有些期待。 蔚蓝的工作人员不认识乔沅,自然不会让人从专用通道进,林枳夏也没觉得很麻烦,特意绕到大门去接人。 乔沅虽然不知道林枳夏的具体身份,但对于她的家世也有个大概的定位。想到马上要见林枳夏圈子里的朋友,不由得有些紧张。 她伸手拽了拽林枳夏的衣服,示意自己想要先去盥洗室补补妆。 林枳夏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专用通道那边只有包厢里面才有洗手池,便转身示意跟着的服务生带路。 —————— 来都来了,林枳夏也顺手从手拿包里取出口红,顺带补补妆。 走过来的路并不复杂,林枳夏也就没让刚才带路的男服务生在门口等她们。 补完妆的乔沅显然还有些紧张,林枳夏一边开口让她放宽心,一边带路往专用通道走。 突然,一个打扮浮夸的女人拦住了她们。 “这不是乔沅吗?居然还能在这里碰到你。” 酒吧音乐有些吵闹,女人的声音不自觉提高,听起来有些尖锐。 林枳夏皱了皱眉,见是乔沅认识的人,便退到一边去。 “我们不熟吧?”乔沅面色有些不虞,显然不太想搭理面前的女人。 但来人却不想轻易放过乔沅,一边伸手挽上身旁有些微胖的男人,一边自顾自地接着说话:“你也来蔚蓝玩?咱们这么久没见了,要不要今晚就我老公出钱,让你们好好玩一下?” 身侧的男人乔沅也认识,两人都是她的大学同学,女人甚至还是她的大学室友。 仗着家里有钱,当初男人还大张旗鼓地追求过乔沅一段时间,后来被乔沅拒绝几次之后,觉得被下了面子,退而求其次追求了乔沅的室友。 两人在一起之后,没少冷嘲暗讽乔沅,但乔沅懒得理会他们,毕业之后更是没什么机会见面,没想到今天出来一趟,居然能碰上他们。 左右不过是些小孩子玩闹一般的把戏,看着像两个跳梁小丑。放往常,乔沅一般懒得理睬他们,或者是忍无可忍怼上几句。 偏偏今天林枳夏在场。也许乔沅自己觉得没什么,但她不确定林枳夏听到这些话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喂,怎么不说话?你不会…不是单纯来玩的吧?” 乔沅面色一沉,正打算出声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冷哼声打断。 时间卡得很准,正好在酒吧更换音乐的间隙,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你住八卦阵里吗?说话这么阴阳怪气。” 话音一落,其余在场的三人都面色一变。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林枳夏抱着胸靠在墙上,饶有兴致地开口说道:“行啊,就让你先生请吧。” 刚才走廊的灯光昏暗,两人的注意都在乔沅身上,没注意到一旁的林枳夏。现下仔细一看,才发现一直站在角落的女人惊为天人。 见丈夫眼中的兴趣渐浓,女人瞬间脸色一拉,瞪了乔沅一眼,转头对着林枳夏阴阳怪气起来。 “你谁啊你?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你该不会和乔沅是一路人吧?” 乔沅担心地看了林枳夏几眼,开口骂了女人几句,没想到她却越来越激动。 女人的音色很尖,不一会儿就吸引了不远处守在专用通道的服务生的注意。其中一人是刚才给林枳夏她们带路的那个,知道林枳夏是从专用通道出来的客人,便在不远处示意她需不需要帮忙。 林枳夏略微摇了摇头,还挺享受看眼前“疯狗乱咬人”的戏码。 “我是谁不重要,我就是好奇,有些人的这嘴到底是腌了几年啊?怎么这么入味。” “那个嘴叫一个能说会道,像在说自己的事一样。” 一直出言讥讽她们的女人,顿时气得跳脚,转头看见自己丈夫还在旁边一直偷瞄林枳夏,不由得有些狗急跳墙。 “你骂谁呢!” “诶,这位小姐,我从小到大生性善良不爱骂人,被我骂的都是生性喜欢挨骂的人。” “而且会内涵是我的本事,要对号入座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如果刚才有哪句话伤害到你了,请告诉我,我再说一遍。” “你,你,你…” 那女人一时间被气得说不出话,只能用手指着林枳夏。 “我看你估计也是和乔沅一路货色,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见林枳夏瞬间黑脸,女人不由得有些得意,打算接着再说些什么。 乔沅有些忍无可忍,打算直接上手收拾她。突然,刚刚站在一旁的林枳夏走过来狠狠打了那女人一巴掌。 “你凭什么打我!” 第21章 你老公我都敢打,凭什么不能打你 女人因为被打,音调变得更加尖锐,表情也扭曲起来,伸手打算去抓林枳夏的头发。不过她并没有得逞,一旁时刻注意着这边动向的服务生赶紧赶了过来,阻止了女人的动作。 见服务生开始出面阻止,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渐渐聚拢,男人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 不过他以为走过来帮忙的服务生是认出了他的身份,便出声对着林枳夏说,只要她们道歉就可以不计较这事。 本来就忍不下这口气的女人见丈夫还有维护林枳夏、想大事化小的意思,眼中的怒火更盛,叫嚣着要让她们磕头下跪。 反观林枳夏,在听了男人的话之后,如同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笑出了声。 被下了面子的男人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叫嚷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乔沅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毁了今晚的聚会,偏头望向林枳夏,想看她打算怎么解决,就见林枳夏伸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披在一边的头发,然后对着男人笑了笑。 “刚刚只顾着收拾她了,忘记你还两脸空空。” “啪”地一声再次响起,这下男人脸上也有了一个同款巴掌印。 随着男人的脸偏向一侧,一旁女人的尖叫声也响了起来。相比自己被打,她更不敢相信自己老公被打,一下愣在原地。 宋今禾几人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你老公我都敢打,你觉得我凭什么不能打你?” “我不是草船,你的箭别往我这儿放。” “没有人整天闲得没事在那窥伺你的老公,也不看看他什么货色。” “我只告诉你,你用什么手段得到的,你也会因为什么方式失去。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妄想占有。”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没有什么情绪,声音落在嘈杂的酒吧走廊,有些飘渺。女人不自觉地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周围的人群也随之骚动起来。 季安澜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原本几人是想着林枳夏这么久都没回来,以为她带着她朋友找不到路了,才出来找人。 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这一幕,而且看样子今今很明显生气了,都没注意周围已经有人开始拍照了。 季安澜朝宋今禾她们使了个眼神,示意看热闹的人她来解决。 宋今禾没打算就站着看热闹,抬腿朝那个穿着黑色小礼裙站在一边的女生走去,先去问问情况。 身后的林清焰虽然不耐烦,但还是跟了上去。 乔沅也被眼前的情况吓到了,猜出过来问情况的年轻女人应该是林枳夏的朋友,她才开口解释刚刚发生了什么。 —————— “然后那女的就开始骂夏夏...” 乔沅咬了咬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大概就是说夏夏没妈什么的。” 原本还在认真听乔沅说话的宋今禾顿时脸色一变,站在旁边的林清焰更是表情阴沉,不爽极了。 “什么脑子装粪的玩意儿。” 除开林枳夏的原因,林珺珩夫妇对于几家的小辈来说,本来就是深受敬爱的存在。 哪怕今天被冒犯的不是林枳夏,而是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人,这对夫妻下场也不会好过。 了解清楚情况之后,宋今禾对着还在生气的林枳夏低声耳语了几句,想让她先冷静下来。 一旁的林清焰就没那么淡定了,低声吐出句“敢欺负林家的人”之后,就直接冲到那对夫妻面前。 “挺厉害啊,说不成话以后也就别谈生意了。” “我看你脖子上面装的是肿瘤,我们华誉可合作不起你这种大佛。” 那男的不认识林枳夏,但不可能不认识林清焰。 虽然大部分人不知道林清焰的家世背景,但很多人都知道她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风投公司——华誉资本的总经理。 虽然不是职位最高的人,但作为投行的执行官,一般的公司也不会轻易地去得罪她。 看着眼前的情景,和刚才林清焰说的话,那男的明显知道她和刚才扇他巴掌的女人关系匪浅。 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男人赶紧拉住还想上去硬刚的妻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捂着自己被扇肿的脸,连连道歉。 站在一旁的宋今禾也没有阻止林清焰,反正围观的人已经被季安澜疏散了,现在在场的除了几个服务生,就没有其他人了,还不如让她好好出口气。 “行了。” 最后出声收场的是林枳夏。 道歉听多了难免会有些无聊,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与其在这儿和这夫妻俩耗着,不如回包厢接着玩,省的浪费时间。 她瞥了眼刚才嚣张跋扈的女人,她现在似乎也认清了其中的利害,头低得比谁都低,再没敢抬起来过。 “真羡慕你们的脸,保养得这么厚,真是能屈能伸。” “记得包了我们今晚的费用。” 林枳夏轻飘飘地一句话,反而让男人如临大敌。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到底什么身份,但能让林清焰给她出气的人,身份只高不低。 按照林清焰的身份和消费水平,完完全全和自己不是一个量级,今天晚上势必要大出血了。 思及此,男人再次恶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怪她非得得罪这一群大人物。 走廊上的事很快就翻篇了,但这件事还是瞒不过季宴礼,毕竟今天季安澜平息这件事,用的是酒吧股东的名号。 抽时间回了一下季宴礼的消息,林枳夏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自己似乎有些醉了。 想着自己明天还得去工作室,林枳夏拿出手机准备通知姜止来接她。 正巧这时,季宴礼回的消息弹了出来。 表哥:需要我来接吗? 林枳夏感觉有些麻烦他了,毕竟现在有些晚了。正打算拒绝他,季宴礼的下一条消息就弹了出来。 表哥:我刚应酬完,现在就在这附近。 想着姜止开车过来都得半个多小时,林枳夏最终还是同意了。 季宴礼确实离蔚蓝挺近,没几分钟就发信息说自己到了。 他倒也没说谎,只不过今晚的酒席已经结束半个多小时了,季宴礼在收到酒吧这边的消息之后就开始往蔚蓝赶了。 收到表哥的消息之后,林枳夏和她们打了声招呼,示意自己要走。剩下几人也没拦她,让她注意安全之后就接着拼酒了。 林枳夏摇摇头,有些失笑。 宋今禾和季安澜她倒是不担心,毕竟一个有老公,一个有男朋友,还轮不到她操心。 反而让她有些吃惊的是,林清焰和乔沅意外地合得来,刚才林清焰还在说她保管把乔沅给送回家。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林枳夏便不再管她们俩了,反正到时候也有人知道联系林清焰的言官过来收拾残局。 —————— “喝的很多?” 季宴礼在酒局上也微微喝了几杯,但林枳夏上车之后,明显车厢内的酒味浓厚了许多。 “还好,我有度。” 林枳夏还没完完全全喝醉过,一般感觉有些上头就不会再喝了。 她吸了吸鼻子,因为有些微醺,声音有些轻软,是季宴礼很久没有听到过的语调,像是一阵缠绵的风。 “酒味很浓吗?哥哥你要开窗透透气吗?” 林枳夏没等来男人的回应,偏头去看他。 暖黄色的路灯在男人面上投下剪影,时间在这一刻被放慢。在眨眼之间,男人朝她递来一杯水和一片药丸。 “先把解酒药吃了,不然明天会头疼。” 林枳夏的酒品很好,也许是从来没有喝得特别醉过,她从来不发酒疯,一般喝了酒之后,她除了反应会变得很迟钝、有些容易犯困以外,就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了。 乖乖吃完醒酒药,林枳夏靠着车座,感觉自己有些困了。 等到碧水云居的时候,她已经闭眼睡过去了,最后还是被季宴礼叫起来的。 因为不放心林枳夏一个人上去,季宴礼便跟着她一起进了屋。 这还是季宴礼第一次进她碧水云居的房子。 想着等她睡了之后再走,季宴礼便坐在房间门口的沙发上等着林枳夏洗漱。 按理说喝了酒的人最好有人照顾着洗漱,不然容易在卫生间发生意外。 但林枳夏意识还算清醒,况且亲近的人都知道,她更喜欢早上沐浴,所以季宴礼还比较放心她一个人呆在浴室。 偏偏今天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人出来,季宴礼觉得不太对劲,才唤了林枳夏几声。 见没人应答,季宴礼不由得有些担心,起身往卧室走。 卫生间就在进门的地方,里面没传出水声,应该不是没听到。 “小宝?” 还是没人应,季宴礼犹豫了一会儿,告诉里面的人自己要开门进去了,才拧动门把手。 方才一直被叫着的人此时正伏在浴室中央的方凳上睡得正香,凳子上还放着卸妆的东西,显然是卸妆卸一半睡着了。 虽然房子有人定期打扫,地上也铺着毛绒地毯,但看到林枳夏坐在地上,季宴礼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不该这么早给她吃醒酒药。本来林枳夏喝了酒就容易犯困,他的醒酒药偏偏还有些助眠的功效。 叹了口气,季宴礼俯身将林枳夏抱到了床上。 —————— 坐在床边静静观察了一会儿,季宴礼面上愁绪更盛。 妆是卸干净了,但身上的首饰没取,而且...她没换睡衣。 其实也没多大事,但今天晚上林枳夏穿的是紧身的皮裙,就这样睡一晚上肯定会不舒服。 偏偏林枳夏不喜欢家里有佣人,季宴礼只好亲自上手。 “真不知道你对我这么没防备是好是坏。” 良久,沉寂的卧室里才响起男人的温柔低语。 “你醒了可别胡乱怪我。” 第22章 你看这个人,眼熟不眼熟 先将耳环和项链取下来放回林枳夏的首饰盒里,又接着给她擦了擦脸。 林枳夏的睡相一向很好,季宴礼给她收拾的时候也没有乱动,安静地像个精致而听话的娃娃。 林枳夏的配合反而让季宴礼松了口气,但接下来要做的事才是真正的难题。 季宴礼很久没有体会过这么煎熬犹豫的时刻了。 作为季家用心培养的下一任家主,季宴礼给外界的形象永远是沉稳冷静的。 他很少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面上时常带着笑意。因此合作过的生意伙伴时常会说他表面是个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内里却是阴冷的毒蛇,咬上就不松口。 偏偏这样的一个人,只把真实的情感展现给了面前的这个“表妹”。 季宴礼扯了扯嘴角,从衣帽间薅出一件lp的白色吊带睡衣。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不是说他不愿意和林枳夏亲密接触,而是他不想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么做。 毕竟,在林枳夏的心里,季宴礼对她来说,只是亲人。 季宴礼垂下眼眸,先给林枳夏套上了吊带裙,再伸手从睡裙里面将那条皮裙的拉链拉了下来。 因为担心林枳夏会冷,季宴礼适当地开了一点暖气,但现在对他来说,室内反而有些过热了。 收回探出去的手,季宴礼打算先缓一缓,再把裙子从睡衣里取出来。 他坐在床边,只需略微低头就能看见林枳夏恬静的睡颜。 很亲密的位置,对于季宴礼来说,也很不妙。 身体发出危险的信号,告诉他现在已经有些过载运转了,但他却对这样的距离有些上瘾。 不知道想到什么,季宴礼有些失笑。 他似乎很难在林枳夏面前保持冷静。 清醒的认知反而让他愈加煎熬,这样下去可不妙,他想。 至少按照现在的进度来说,想要转变自己在林枳夏心中的定位,道路还很漫长。 对于季宴礼来说,“亲人”两个字,如同毒药一般。 它给予了季宴礼相较于其他人而言,和林枳夏更亲密的关系,但也让他被这层关系所束缚,不敢随意打破如今的平静。 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还暗讽过宋羽安,说他也只能以弟弟的身份留在林枳夏的身边。现在仔细想想,他又何尝不是呢? 陷入到这场棋局的,远不止他一个。 入局之人,都是执棋者,但偏偏没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按下眼中的情绪,他起身去给林枳夏脱裙子。 因为人是躺着的,堆在腰间的衣服只能从腿那边取出来,过程中难免会碰到身体。 明明刚才还想要保持一点距离,但真正上手的时候,季宴礼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她。 夜空中,星光闪烁不定,和夜晚的都市灯火混杂在一起,交错难辨。 宽敞的卧室里,只有细碎的布料摩擦声。 在这寂静的深夜,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暧昧。 担心把她吵醒,季宴礼离得很近,呼吸之间,还能闻到她身上残留的香味。 不自觉地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哑,感觉像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呼吸间有些喘,低低沉沉的,和平时同林枳夏说话时的清润嗓音有些不同。 等他拿着脱下来的裙子再度站起身时,额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明明早已入秋许久,但他却感觉仍然置身炙夏。 静静地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季宴礼垂头去望林枳夏,等平复了心情才俯身在她侧脸落下一吻。 “真是栽你身上了。” —————— 虽然昨夜喝了点酒,但还是没能打乱林枳夏的生物钟。 不过相比平时,今天起来时她难免有些懵,脑子很长时间都没开机。 直到刷完牙洗完脸,她才注意到自己昨天晚上居然换了睡衣的,但她也没细想,还以为是昏睡前自己换的。 吃早餐时,思绪才完全顺下来。 想到昨天晚上在蔚蓝发生的事,林枳夏的面色依旧不好看。 深埋着的情感被人为的松动,林枳夏有些头疼,不愿再顺着那句话往下想了。 离姜止过来还有一段时间,林枳夏顺势看了眼消息。 未读的信息不多,除了周放发了几条信息过来,就是群聊比较热闹。不用点进去看,就知道是昨天晚上剩下几个人喝大了,跑群里发酒疯刷的消息。 点开周放的聊天框,才发现他也知道昨天晚上酒吧发生的事了。估计是昨天晚上周郁和周诠两兄弟拉着他去接人时、今禾姐她们告诉他的。 林枳夏看了眼,有几条是昨天晚上发的。 周放:听说你居然打人了,牛啊【强】【强】【强】 隔了十几分钟。 周放:我听林清焰说了,那两人也太贱了吧 又隔了几分钟。 周放:你手不会打肿了吧【惊讶】 周放:睡了? 周放:? 再后面几条就是十几分钟前发的了。 周放:起了没? 周放:我猜你手绝对肿了 周放:我让姜止给你带了药膏,你记得待会在车上擦一点 手指勾了勾,林枳夏低头去看自己的掌心,是有些红肿,但是不算严重。 昨晚打人的时候,林枳夏是使了劲的,当时只觉得手麻麻的,倒没想到今天会肿。 难为周放想得到这些。 难道是他平时经常打人,所以才能想得到? 林枳夏给他回了个知道了,就起身收拾东西准备下楼。 姜止也很显然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一上车就开始唠叨,说下次这种情况不要自己亲自上手了,让手底下的人去收拾就行。 但人在气头上哪能忍得住? 有些人就是欠抽,她也没有办法。 作为林枳夏的言官,姜止也很清楚林枳夏并不是一个很喜欢发脾气的人。 相反,她很少生气,就算生气也很少对着人爆发出来,所以姜止也只是简单叮嘱了几句。 反倒是那对夫妻,竟然能惹得林枳夏动手,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挺有本事的。 林枳夏将药膏涂在手掌红肿的地方上,叮嘱姜止注意不要将这件事再往外传了。 一来是怕家中长辈担心,二来,也是她不想从这件事上再回忆起一些糟糕的经历。 对她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明天山禾悦设计部的会议。 —————— “林总早。” “早。” 对着前台点了点头,林枳夏径直往设计部走。 “这是初审后留下的设计师名单。” 来人是王若一。 林枳夏点点头,接过文件。 虽然如今是孟长赢做设计总监,但她说到底还是一个外行人,审核的事还是王若一在做。 林枳夏翻开看了一眼。 名单还算合理,没有故意把人刷下去。 小哈巴狗还算略通人性。 “行。”林枳夏将文件递回去,“去通知准备开会。” 稿子的展示顺序据说是按入职时间早晚来的,乔沅毋庸置疑是最后一个展示,而王若一则排在中间。 “好漂亮。” “虽然王副总监人不怎么样,但实力还是有的。” “感觉确实挺符合主题的。” …… 王若一的设计稿出来的瞬间,下面的人就讨论起来了。 声音传进王若一耳朵里,她得意地挑挑眉,望向乔沅,见她愣在那里,面上的笑意更浓。 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设计稿,就胜券在握地下去了。 一直没吭声的孟长赢也适时开口。 “我看王副总监的设计,挺不错的。” 孟长赢状似无意地扫过坐在主位的林枳夏,却见她嘴角微微勾起笑来。 “确实不错,但感觉还差点火候。” 笑吧,待会就笑不出来了。 孟长赢收回目光,嘴角快速撇了一下,只当林枳夏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后续的作品都还不错。 但单论设计,却只有一些零星的闪光点,虽然服饰华丽,但却不到让人眼前一亮的程度。 随着会议接近尾声,王若一面上的表情愈加明朗。 最后一个是乔沅的,据说是今天早上才急匆匆交的稿。 “嘶——” 当设计稿放映到屏幕的一霎那,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 王若一只当大家发现了其中的猫腻,正打算抬头说些什么,却在看清稿子的瞬间,变了脸色。 “不可能啊——“ 桌下,孟长赢狠狠拧了王若一一下。 她凑近,低声问王若一:“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嘛?“ 这边,王若一也是一头雾水。 她确定她看到的那份文稿就是乔沅的初稿。 “孟总监有想法就直接说出来,不要和副总监悄悄讨论。” 见会议室的其他人都望了过来,孟长赢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扯着笑夸了句:“挺不错的。” 林枳夏本来也就没期望她能夸出什么花来,转头对着乔沅:“很不错,设计大胆有新意,有很多亮点,也兼顾了舒适性,继续保持。” 在乔沅的作品出来之前,绝大部分人都打算投王若一,但按如今的局面来看,乔沅的设计还是更成熟一些。 虽然王若一现在是副总监,但刚才林枳夏那一席话,明显表明自己是来给乔沅撑腰的。 于情于理,这票该投给谁,在座的人都清楚。 结果出来的很快,内投的第一是乔沅。 林枳夏先贺了喜,才接着告知其余人,她打算让乔沅出任总监助理。 “前段时间我有了解到孟总监似乎不太了解设计这方面的东西,所以我打算提一个人上来帮衬一下孟总监。” “以后和设计有关的东西,大家就放心交给乔沅小姐,那我们孟总监以后就负责设计部的统筹规划。” 林枳夏侧了侧身,目光望向坐在一旁的王若一,表情有些遗憾。 “我原本以为会是王副总监担任这个职位呢,真是太可惜了。” 王若一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正常,面上流露的,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的侥幸。 反而是孟长赢,听了这话,表情更臭了。 其他人陆陆续续开始收拾东西,林枳夏没有阻止,慢慢悠悠地在电脑上操作着什么。 一段视频突然在屏幕上开始播放起来,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好奇地朝着屏幕看去。 唯独王若一看清画面时,面色一白。 “天呐…” “难怪和她平时的风格不一样也能画这么好。” “感觉她做这事不像第一次。” … 讨论声源源不断地涌进王若一的耳朵里。 她想要立刻推开门冲出会议室,但双脚死死的钉在了原地,让她无法动弹。 … “王副总监?” 突然的呼喊声,将她拉回现实。 王若一抬头望去,叫她的人是林枳夏。 她慌乱地朝坐在身侧的孟长赢看去,但对方只是将头偏向一侧,没有搭理她的打算。 孟长赢不是傻子。 短短几分钟,她就清楚了王若一为什么敢和自己保证说,她肯定能在今天的会上赢过乔沅。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现下她自己在山禾悦都处处受林枳夏的制衡,怎么可能出手保下对她来说基本上是弃子的王若一? 王若一紧抿着唇,知晓孟长赢是不打算保她了。 明明是紧要的关头,她却觉得浑身冰凉,嘴唇张张合合了许久,却说不出一句话。 只能直愣愣地望着林枳夏。 “前段时间,我接任了工作室负责人的职位之后,私下安排了人在大家非办公期间,给工作室加强了安保系统。” 林枳夏伸手暂停了视频,正好卡在视频中的女人对着工位拍照的画面。 “没想到看到了这么有趣的一幕。” 她顿了顿,含笑望向王若一。 “不知道王副总监对画面中的人,眼熟不眼熟?” 第23章 别人不要的垃圾拿来当成宝 看刚才孟长赢的表情就知道,王若一偷看乔沅设计初稿这事,孟长赢是不知情的。 或许是预料到林枳夏打算先拿王若一开涮,孟长赢提前就给她打了招呼,让她一定要在今天的会上比过乔沅。 其实最初,王若一也没打算这么做。 她只是去提前收集了乔沅之前的一些作品。 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她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从业时间更长,但乔沅的作品却比自己的更精致成熟,也更有灵气。 也许我没法比过乔沅。 这样的念头在王若一脑子里出现一次之后就没办法消散了。 本来精致繁复的服装就不是她的强项,而且她对传统技艺的了解,也比不上乔沅。 孟长赢的点到即止却引发了王若一无限的恐慌。 她已经降过一次职了,如果这次乔沅表现的更出色,她会不会就此被林枳夏抓住把柄换掉? 所以,她做了一件,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的事情——她去偷看了乔沅的设计初稿。 清醒之后的最初一段时间,她非常不安。 但她不断地安抚自己,左右不过是一个初稿。后面她再去更精细地完善,或许到最后,她和乔沅的设计稿并不会特别相似。 而且她毕竟比乔沅在这个圈子多混了几年,到最后不一定比她差. “左右我发表顺序在她前面。” 她这样告诉自己。 基本上整个设计部的都知道自己很早就开始画这份稿子了。 再加上她发表顺序在乔沅前面,就算被人指出相似,也会先怀疑乔沅。 抄袭这种事,一但被人扣了屎盆子,就会陷入自证风波。 一不小心,就会越洗越脏。 到时候碍于设计部,林枳夏也不能明着支持乔沅。 可她偏偏没有想到,乔沅最后的成稿和她看到的初稿,完全是两模两样。 而且自己偷拍乔沅初稿的事也被监控清晰地记录下来了。 —————— 王若一明白自己今天高低是躲不过了。 设计师这一行,本来就忌讳抄袭。 现下她被人拿了把柄,还被林枳夏公之于众,左右名声都臭了,还不如破罐破摔,直接认了。 她有些恼羞成怒地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去看她的稿子,故意做了局,引我上钩!” 林枳夏没想到都这样了,她还打算反咬一口。 怀疑员工的上司,注定得不到员工的信服,何况还是才上任不久的上司。 背着员工在工作室里装监控不是什么大事,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但被这样提出来,反而显得像是林枳夏像防贼一样防着她们。 再钻点牛角尖,说的更严重些,王若一故意把话题往那边带,搞得像林枳夏怀疑工作室的其他人也想像王若一那样,会抄袭别人的画稿。 没人想被平白无故地被当作抄袭怪。 王若一这样一说,虽然其他人面色不变,但心里或多或少有些膈应。 牛,姐给你留面子,你跑来揪姐小辫子? 林枳夏不能就这样放任她们胡乱猜想,当即开了口。 “各位,在下达对王若一小姐的处罚之前,我想先申明一个事。” “我为公司安装监控的理由,一是为了公司的安全着想,二是为了保障各位的权益。” 林枳夏挥了挥手,阻止了想要上前控制王若一的安保人员。 “我事先也没想到王若一小姐会去偷看乔助理的初稿。她的所作所为被监控记录下来,纯属意外。” “但发生了这样的事,反而更让我确定了,装监控的决定是正确的。” “各位都是设计师,应该也不想乔小姐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会议室渐渐安静,在座的人没有再发出质疑。 毕竟也没人想看着自己用心设计的稿子被人剽窃。 此刻,见林枳夏这么快就稳定了被她挑拨起来的设计师们,王若一心中更是慌乱。 林枳夏不想在她身上再耗费更多的时间。 既然证据确凿,她本人也承认了,就没必要让所有人在留在会议室里浪费时间。 宣布散会之后,孟长赢第一个走出会议室。 整个工作室都知道她和王若一走得近,现在王若一干出这些事,简直让她颜面扫地。 说不定有些人还会在背后怀疑她,觉得是她教唆王若一做的。 思及此,孟长赢真是又羞又恼,一双高跟鞋在地上踩得“嗒嗒”作响。 林枳夏可不在乎她的这些小情绪,她的戏还差个完美的收尾。 —————— “想知道为什么你看到的初稿和乔沅的成稿完全两模两样吗?” 回应她的,是王若一不服气的眼神。 “因为你抄的初稿,是乔沅不想要的废稿。” “别人不要的垃圾,拿来当成宝,还想倒打一耙。” 被安保牵制住王若一面上的表情已经从不甘转变为震惊了。 林枳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到她的面前,语气有些惋惜:“低智、偏执、思想贫乏,是最大的邪恶。” “换个角度想想,你也真是可怜又可悲。” 王若一低下头,终于崩溃了。 可惜,她的设计生涯最终还是在这天结束了。 “干得漂亮!” 乔沅没有走远,在会议室不远处等着林枳夏出来。 “还是你有办法!要不是你当时拦着我,我可能早就跑去和她对峙了,肯定会打草惊蛇的。” “只能说意外之喜,恰巧当时你放在桌上的是你不要的废稿,如果真是你的初稿,这事还没那么好解决。” “没办法,当了这么多年的牛马,打工人之神终于眷顾我啦!” 林枳夏笑了笑,示意乔沅先回工位去,免得让人看到了说闲话。 乔沅也明白林枳夏什么意思,对她比了个手势,说等下班之后再聊,就匆匆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工作就不像前段时间这么轻松了。 随着工作室的运营逐渐步入正轨,林枳夏打算给山禾悦召开一个服装展。 作为林家二小姐首次参与策划的服装展,届时到场的人必然不会少。哪怕有些人对服装并不感兴趣,也会为了攀林家和季家的高枝,过来露个脸。 这次服装展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扩大客户群,也是为了给山禾悦正名,告诉外界,山禾悦也是可以设计出高逼格的传统工艺服饰的,而非靠强买强卖来生存。 所以最近这段时间,除了让设计师根据这次的主题进行新的服装设计,林枳夏还嘱咐姜止收集一下工作室设计师过往的手稿,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 可直到姜止将资料汇总后给她过目时,她才意识到过去这几年,孟长赢到底枪毙掉了多少作品。难怪提到孟长赢和王若一,那么多设计师都有些不满。 花几个小时筛选了一下手稿,留下的大概还有十几份。 按下呼叫铃让姜止进来,嘱咐他将筛选出的手稿归还回去,并通知各自的设计师再完善一下细节之后,她才伸了个懒腰,将一直搁在桌上的手机拿了过来。 关掉勿扰模式,她才发现自己收到了不少消息。 话最密集的是周放。 林枳夏点进去划了一会儿,就明白他大致想干嘛。 总而言之,就是想这周末约她出去玩。 slinzx-不要 slinzx-懒得动 对面回的很快,林枳夏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闲。 周放-【小狗哭泣.jpg】 周放-好吧【大哭】 周放-等你想出门了一定要和我说哦【爱心】 怎么会有人如此善用表情包啊? 林枳夏默默地退出聊天界面,点进了季安澜的聊天框。 了了-宝宝,今天晚上,来天喜源!!! 林枳夏看了眼手机,是半个小时之前发的。 slinzx-怎么了? 隔了几分钟,季安澜便回复了。 了了-今晚有大事发生 了了-我要手撕渣男! 了了-和你在手机上说不清楚,见面说 了了-我开车过来接你 林枳夏心下了然,看了眼时间便收了手机。 虽然自己长时间呆在国外,但季安澜这个前男友,她却了解的很清楚。 长什么样,家世如何,是什么品行,又做了些什么腌臜事,她心里都一清二楚。 既然当年因为自己的原因,她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站在季安澜的身边,那么这次,她不会再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林枳夏片刻不敢耽搁,快速收拾好东西就下了楼。 第24章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季安澜的前男友叫徐安皓,是季安澜在大学时认识的。 长相端正,谈吐大方,待人接物也温和有礼。 当时季安澜还给远在国外的林枳夏发过几张照片,给人的感觉倒真像他名字一般,一股书卷气。 但季安澜并不是因为这么肤浅的原因而喜欢上他的。 徐安皓是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 当时她正在被一群男生纠缠,堵着路不让走。 季安澜暗道一声糟糕。因为想着体验正常的校园生活,她特意告诉保镖在外不要近她的身。现下想要联系保镖,只能通过发送特定信号。 可她的一只手正在被眼前的人拽着,碰不到手腕上的手表。 正当她打算一鼓作气抽出手时,徐安皓就在这时候出现了。 就像王子解救公主一样的烂俗故事,徐安皓赶跑了那群人。 但从小生长在上流社会的季安澜并没有那么容易动心。 她只是请徐安皓吃了一顿饭,然后加了联系方式。 没想到那天之后,她和徐安皓便常常在学校偶遇。 久而久之,季安澜便以为这是命中注定。 误会加上蓄意为之,伴随着徐安皓时不时的嘘寒问暖,和偶尔暧昧不清的话语,季安澜就这样掉进了这场名为“爱情”的陷阱。 熟知爸爸和哥哥的尿性,季安澜没敢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只敢私下和林枳夏还有宋今禾几人分享爱情的甜蜜。 几个女孩没怎么接触过她们圈子外的异性,一时间都没分辨出徐安皓的真面目。 等她们反应过来时,季安澜已经遍体鳞伤了。 随着长辈的插手,事态才逐渐好转起来。 季安澜被迫终止国内的学业,被送往f国,直到两年前才好转起来。 对她而言,徐安皓这个名字,无疑是她的耻辱。 甚至在她和周诠在一起后,还引发了不少连锁反应。 如今再次碰上他,季安澜可不会心慈手软。 —————— 林枳夏很快就等到了季安澜的车。 车窗摇下,她看到了里面挥手打招呼的宋今禾。 “你瞒着二哥出来的?” 林枳夏将安全带系上,随口问道。 季安澜头也没回就回复了她。 “告诉他干嘛?今儿姐几个是去找回场子的!带着男人多碍事?” 宋今禾也没闲着,在旁边鼓掌叫好。 要去的那家天喜源在偏城郊的地方,一路上畅通无阻,十几分钟便到了。 季安澜带着两人往里走,面上的幸灾乐祸简直是藏也藏不住。 “告诉你们,今晚上我可准备了特别节目。” 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们看楼下大厅刚走进来的一对男女。 “喏,小丑登场了。” 季安澜早就让人提前打点好了,她们只需要在包厢里坐着等人上来就行。 等徐安皓推开门走进来时,就见季安澜三人坐在里面。 “你们是谁啊?” 徐安皓身侧的女人又回头看了眼包厢号,确认没走错,才出声问道。 唯独徐安皓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季安澜。 直到自己的女伴出声,他才回过神来,语气温和而又带着惊喜地问道:“澜澜?你怎么在这儿?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面色一变。 季安澜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装的还挺像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站在徐安皓身侧的女人,则是因为他扫了自己面子而有些不快。 “没走错,等的就是你们。” 季安澜自然而然地忽视掉徐安皓的话,他也不觉得尴尬,侧过头对着跟着自己的女人耳语了几句。 那女人面色和缓了一些,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不介绍一下吗?” 林枳夏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眸对上两人。 “真没礼貌。” 语气淡淡,轻飘飘地传过去,却让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的女人再度激动起来。 徐安皓深知眼前几人都不是自己能随随便便就惹得起的,连忙出声道:“我自己就不用过多介绍了,我身边这位,是我的上司,孙悦。” 孙悦虽然不是很满意他的介绍,但也没多说什么。 林枳夏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暗暗发笑。 过了这么些年,还是在玩老花样。不过这样一来,解决起来可就轻松多了。 见有些冷场,徐安皓便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 “不知道澜澜身边这两位是?” 之前交往时,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两个人。 “别叫我澜澜,听着恶心。” “还有——”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知道她们是谁。” 直到这话说出口之前,徐安皓都还抱有幻想,认为季安澜对他还余情未了。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季安澜今天搞这一出的意思。 对上季安澜厌恶的表情,他心下一沉。 既然讨不到她那边的好,不如抓住现在能把握住的。 能屈能伸,一直是他的强项。 季安澜见对面又开始讨好他所谓的“上司”,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她打开手机对着聊天框发送了一条消息。 nn-决定好了吗? 另一边的林枳夏就没有那么安静了。 “他的脑子就像核桃仁,甜的,滋润的,可是没有多大意思。” 此话一出,整个包厢的氛围变得有些诡异。 “你什么意思啊?” 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的孙悦有些恼怒地开口。 “我吗?” 林枳夏缓缓放下茶杯,挑眉望向对面两人。 “我只是在背名人名言,你先别急着跳墙。” 被呛了一下的孙悦当即偏过头去,不再吭声。 本来一直在和孙悦安慰的徐安皓,碍于房间里还有三个人,也不敢大声说话,更不用说公然调情了。 而本就因为包厢里莫名其妙多了几个人就有些不爽的孙悦,因为徐安皓一直在她旁边悄悄说话,好像他们两个的关系很见不得人似的,更是垮着个脸,不想搭理他。 徐安皓闭了闭眼,似乎是终于忍不了了,出声询问她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季安澜扫了眼屏幕突然亮起的手机,似乎心情十分愉悦。 “你先别急,马上就有的你急的了。” 徐安皓只觉得她这句话没头没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但隐隐约约,他感觉到自己眼皮一直在跳,似乎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他晃了晃脑袋,想要将这些念头抛至脑后,随后凑过去又轻声安慰了孙悦几句。 虽然他还不清楚季安澜家世具体如何,但他可以确定,眼前的这几个人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哪怕现在对方已经明显的不待见自己了,但还是能少招惹就少招惹吧。 “没事儿悦悦,你先看看咱们今晚吃点什么,要是你觉得在包厢里待着实在不舒服,我待会就和经理说,咱们换到大厅去吃。” 他将平板递到孙悦面前,出言安抚道。 眼神掠过坐在对面饮茶的三人,有些得意。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但孙悦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天喜源包厢的机会。 这可他们辛辛苦苦排队了一个星期才有的位置,她才不想因为几个“不速之客”就放弃这个位置。 她拍了拍徐安皓的手。 “就在这吃。” “我才不会给她们腾位置。“ 第25章 笑一个,给你拍照纪念一下 “好,都听你的。” 见孙悦的表情已经没有先前那么难看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可不是得罪孙悦的时候,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在公司可都要仰仗她。 他按下呼叫铃,等着服务员进来布置碗筷。 可等了好一会儿,却只听到身后包厢门被人打开的声音,没见有人过来。 “怎么回事?” 他只觉得今天晚上遇到季安澜之后,做什么事都不顺利。 回头去看怎么回事,正打算朝服务员发脾气时,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门口。 “瑶瑶?” “你怎么在这儿?” 徐安皓显然被眼前的景象打了个措手不及。 被他唤作瑶瑶的人却没搭理他,只是站在门口默默落泪。 而坐在位置上的孙悦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神色不耐地转头询问愣在原地的徐安皓。 “这个人又是谁?” “啊——” 徐安皓猛然回过神来,有些尴尬。 事已至此,能挽回一个是一个吧,趁孙悦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先把她安抚好,再去解决蔡贝瑶那边。 “她是我的邻居。” 徐安皓想尽可能不被站在门口的蔡贝瑶听到,将声音压得很低。 “可能是我平时因为她是一个独居女生就常常帮助她,让她误会了,一直以我女朋友自居,天天缠着我。” 他垂眼去看孙悦的表情,见她没有明显的反应,才放下心来。 勉强算是敷衍过去了,只能后面有机会他再去找孙悦好好解释一下。 因为注意力一直落在孙悦身上,徐安皓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蔡贝瑶表情发生了变化。 “噗呲—” 宋今禾没忍住笑出了声。 徐安皓这才想起她们三个人,还有先前季安澜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先别急,马上就有得你急的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说这几个人明明这么不待见他,还偏偏一直坐在包厢里喝茶。 原来今天晚上这些事,都是她们搞得! 徐安皓心中愤懑,但面上不敢表露分毫。 他脑子飞速运转着,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眼前这个局面。 “我不知道为什么季小姐你们要这么针对我,难道让别人误会我、在别人面前抹黑我,会让你们感到很快乐吗?” 委屈无奈的语气,配上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倒真容易让人以为是她们在欺负徐安皓。 “挺让人开心的。” 林枳夏举起手机,将镜头对准徐安皓。 “来,笑一个,给你拍照留念一下。” “你什么牌子的塑料袋,怎么这么能装呢?” “我就好奇问一下,纯恶意。” 徐安皓没想到对面根本不接他的茬,被林枳夏这么一搞,面上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孙悦也感觉自己跟着徐安皓一起丢了脸,见徐安皓被这么针对都还唯唯诺诺不敢反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徐安皓,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丢脸的吗?” “碰!” 大门被再次重重推开,衔接处撞到门框又再次反弹回来。 一直站在门口啜泣的女生终于动了。 她冲到徐安皓面前,直接给了他一个巴掌。 “你约的她?” 因为情绪过于崩溃,蔡贝瑶的声音在这个房间里听着有些过于尖锐。 季安澜撑着下巴,示意林枳夏赶紧把这个精彩画面录下来。 而徐安皓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根本无暇顾及身后几个人在干什么。 “徐安皓,你怎么敢的?” “你脑子里装gps了吗?你也没有搞清楚你的定位啊?” “整整三年,你吃我的,用我的,你就这么对我?” “我是自作多情的邻居?那你呢?邻居家的狗?” “瑶瑶,你听我解释——” 徐安皓连忙去拉蔡贝瑶的手,却被她躲过了。 “啪!” 又是一巴掌。 “你闭嘴!” “不要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随随便便骑到我头上,没有我,你现在在哪个地方打工还债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这段关系的掌控者是我,不是你!” “我有能力把你捧在现在这个位置,也n把你按进地里。” 在商场上混迹了这么些年,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孙悦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本来她对徐安皓的那个解释就半信半疑,现下这个女生短短几句话,她就已经听出了个大概。 合着是个凤凰男啊,难怪这段时间对她这么殷勤,差点就着了他的道了。 孙悦长舒了一口气,狠狠剜了徐安皓一眼。 “孙小姐。” 听见有人叫自己,孙悦回过头,就见坐在最中间的那个女人笑着看着自己。 “你知道徐安皓为什么找上你吗?” 孙悦没吭声,一旁怒骂着徐安皓的蔡贝瑶也停了下来,只有徐安皓慌乱地想要过来阻止季安澜。 很快,在包厢外待命的保镖就冲了进来,将徐安皓控制住。 季安澜很满意眼前的这一幕,笑着开口继续说道:“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他的女朋友蔡贝瑶小姐能带给他的利益不够多,他不满足。” “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他想要攀上你这个公司高层,希望自己在公司也能够过得顺风顺水。” “但与此同时,他不愿意放弃蔡小姐能带给他的金钱支持。” “就这样,他就获得了在公司,倚靠孙小姐这座大山,借孙小姐的名义欺压他手底下的员工,打压威胁自己的同级。” “而工作结束之后,他又可以靠卖惨,在蔡小姐那里获得一大笔金钱,足以让他去逍遥快活。” “而这一切的源头,不过是因为他觉得蔡小姐一个女人,注定无法超过您的哥哥,继承胜日集团。” “而且,徐安皓在和你家人的相处过程中,也感受到了您父亲对他的不喜,已经知道再想从你这里捞到更多的东西,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他才会找上孙小姐。” 整个包厢只有季安澜的说话声和被保镖堵住嘴的徐安皓的呜咽声。 在他惊恐的目光下,蔡贝瑶和孙悦两人一直保持着沉默,但微微发抖的身子,无一不在表达着两人的愤怒。 他想用力摆脱束缚,但他一个菜鸡,怎么可能比得过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冷静过后,蔡贝瑶的心情更是复杂无比。 本来今天被一个陌生女人加了微信,说让她来天喜源见她男朋友,她本来是不信的。 明明今天早上徐安皓出门前还在和她抱怨,说自己今天晚上要加班,怎么可能跑到天喜源去。 可她突然头脑一热,竟然真的来了。 站在包厢门口的这段时间,她收到了那个账号发来的一组,徐安皓和他所谓的上司孙悦的暧昧照片。 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挑拨离间的,她要相信徐安皓。 可偏偏,她推开了那扇门。 “邻居”、“独居女生”、“天天缠着我”。 “呵。”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个死缠烂打的狗皮膏药罢了。 她想起之前带徐安皓回家见家长,父亲为什么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哥哥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终究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应该一眼就知道他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可她还偏偏那么天真,以为徐安皓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另一边的孙悦脸色也并不好看。 最初只是听到徐安皓假借她的名义去欺压同事时,她也只是感到单纯的厌恶。 直到季安澜说出徐安皓的女友是胜日集团的大小姐时,她的脸色才终于变了。 在这一行混,最忌讳的就是与人交恶。 哪怕胜日和自己公司的业务范围不同,但多一个合作伙伴远远比多一个竞争对手好。 想到自己差点被徐安皓哄骗着成为“小三”,她就一阵后怕。 早就听说过,蔡董很宠自己的女儿,但因为两个集团的交集确实过少,而且自己一个项目总经理,能代表公司出席的场合也不算多,就没有见过蔡大小姐这个人。 假如自己真着了徐安皓的道,成了他们感情中的小三,蔡家必然不会放过她。 自己公司能不能得罪蔡家都需要商讨,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项目经理? 思及此,孙悦站了起来。 “徐安皓,你敢玩我?” 微凉的茶水迎面而来,徐安皓根本躲都躲不过。 孙悦上前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仰头。 “你敢跟我耍心眼,给我下套?” “你真是疯了。” “我今天就通知人事部,告诉他们你品行不端,危害公司利益。” 孙悦背上包,显然已经被气得吃不下饭了。 她走到蔡贝瑶的面前道了个歉,然后匆匆离开了。 林枳夏见闹剧差不多要收场了,这才意犹未尽地关掉了录制按钮,偏头示意保镖将堵住徐安皓嘴的东西拿开。 “安澜,安澜!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原谅我好不好,我不能被封杀啊!” “你知道的,我过得也很辛苦,我只是不想再过回之前的日子了!” 解除了封印的徐安皓马上开始求饶,从眼里挤出两滴眼泪。 站在一旁看戏的林枳夏不由得冷哼一声。 惺惺作态,鳄鱼的眼泪。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没什么道德,你绑架不了我。” “我也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卖惨在我这里行不通。” “那我为什么要委屈我自己,来成全你啊?” 季安澜蹲了下来,低头看向被按倒在地上的狼狈男人。 “说实话,我要是和你说既往不咎,那可真是太虚伪了。” “我个人呢,比较喜欢风水轮流转,特别是往死里转。” 季安澜站起身,对着林枳夏她们使了个眼色,打算离开。 “季小姐,非常感谢你。” “都怪我识人不清。” 冷静过后的蔡贝瑶朝着三人鞠了个躬。 “小事小事,”季安澜止住步伐,挥了挥手,只字不提自己之前也是受害者,“他这样的人活该。” “不过,我还有个请求。” 蔡贝瑶有些扭捏地开口。 “我已经和爸爸说了这件事,他已经派人过来了,不知道季小姐能不能把这个人渣交给我处理。” 有人愿意收拾徐安皓,季安澜自然乐见其成。 她之前还有点担心蔡贝瑶是不是个恋爱脑呢。 “记得拍视频发我一份。” “当然。” 打了声招呼,季安澜领着人风风火火地走了,丝毫不管被按在地上疯狂挣扎着的男人。 “瑶瑶!你不能这么对我!“ “为什么不能?” “你这种人渣就该下地狱!” … —————— “就这么放过他了?” 出了包厢,三人往本来该去的包厢走。 看了这么久的戏,也有些饿了。 季安澜看向刚出声的宋今禾,摇头笑了笑:“你不懂。” “对于这样的人,反而不应该一击毙命。” 林枳夏接过季安澜的话,接着向宋今禾解释道。 “看他一次一次的爬起来,以为自己可以东山再起了,再将他击垮,可比直接把他按进地里有意思多了。” “你且看着吧,徐安皓哪怕就这样被封杀了,他也有其他路子再起来。” “等他好不容易起来了再把他又推倒,不是好玩多了?” 第26章 我可不是轻浮男人 上次短暂的聚会后,林枳夏又投入到工作当中。 因为忙不过来,还陆陆续续推了几个邀约。 “这次的服装展,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所有部门的负责人,落实到位,一旦出现任何问题,我要找到具体是谁造成的。” “乔沅,随时跟进服装制作进程,有问题马上和我联系。” “好。” 其他几个部门的负责人还不太清楚设计部这段时间的职员变动,现在看林枳夏直接越过孟长赢给乔沅布置工作,还有些惊讶。 孟长赢的表情也同样不好看。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自从乔沅变成了她的助理之后,她在这个工作室基本上算是被架空了。 每天不是在批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就是被林枳夏派人按着头了解设计的专业知识,美其名曰:“既然是设计部的总经理,对设计还是要有一些基本的了解。” 孟长赢从小到大也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什么时候受过这些委屈? 可面对林枳夏,她却只能默默忍受。 一是因为她的身份压自己一头,二是因为如果自己消极怠工的事情传入了爷爷耳中,肯定会惹他不喜。 现在爷爷心中,孟氏集团的最终继承权还没有彻底定下来,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让爷爷对大房印象变差。 不过是个小小的服装工作室罢了,等父亲继承孟氏集团之后,她就不用呆在这里受苦了,到时候自然而然就见不到林枳夏了。 想到自己就快脱离苦海了,孟长赢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 林枳夏可没空去管孟长赢心中那些小九九,只要孟长赢在这段时间里不要作妖,她就谢天谢地了。 今天布置完工作之后,她还得离开山禾悦几天。 过几天是观音菩萨的出家日,家中几个老人合计了一下,打算就定这天去寺庙祈福。 “你先前没回来,往年都是你二叔帮你们家祈福,如今你既然回来了,那就自己替你爸妈祈福去。” 脑海里回想起昨天晚上爷爷的话,林枳夏只觉得自己脑袋一突一突的疼。 自从林家、周家这些年接连出事之后,家中长辈就命令小辈们每年必须去寺庙上香,祈求来年平安顺遂。 因为这些年林枳夏都在国外,每年长房那份香火钱都是由二房代出的,如今她回来了,肯定不能再让长辈替她了。 为自己祈福、为已故亲人超度这个事,林枳夏不是不愿意做。 她是无神论者,自然不相信什么神仙保佑、佛祖庇护之类的。 但为自己父母祈福这件事,倒是真的打动她了。 只不过去寺庙上香什么的,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她想想都头大。 —————— 林、季、周、宋四个家族中,主家内都设有禅舍,专门用来供奉祖先。 每次在去寺庙前,都要先在家中拜过祖先才行。 然后再统一在今年组织操办的家族中进行上香的准备。 今年正好轮到林家。 同表哥表姐一块从禅舍出来之后,林枳夏就跟着去大门迎客。 今年到场的小辈不少,几个主家的孙辈都到齐了,连周郁和宋今禾五岁的孩子都到场了。 “姨姨!” “念念宝贝!” 听见稚嫩的童音,林枳夏回过头,就见一个小奶团子朝她跑过来。 “你怎么也来了?” 虽然离入冬还有一段时间,但现在的气温也不算高。 给周念琪拢了拢外套,林枳夏抬眼看向宋今禾。 “她爷爷有事不在家,她又吵着要来见你,就干脆把她带过来了。” 伸手捏了捏周念琪的脸,几人边聊天边往月桂厅走。 因礼佛前忌荤腥,也不可吃污口之物,今天晚餐都是一些特制素斋。 虽然很多东西都不能吃,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至少平时,桌上的这些人也不会想着去吃什么“吉祥三宝”、“珠圆玉润”、“功德圆满”之类的。 想着待会还要提前沐浴净身,林枳夏吃过晚餐之后就没多待,先回了翠华庭。 被人服侍着洗漱完之后,林枳夏懒懒地斜倚在椅子上,以手支颊,刷着视频打发时间。 “出来?” 消息从手机顶部弹出,是宋翊阳发来的。 又找她干什么? 找了个披肩搭着,林枳夏推门走到院子里,却没看见他的身影。 slinzx-你在哪啊? slinzx-和我玩躲猫猫呢? 宋翊阳-… 宋翊阳-翠华庭门口 走过去让两个长班开了门,她才开口问道:“你干嘛不直接让他们给你开门?” “那怎么行?” “我可不是什么夜闯未婚女性院子的轻浮男人。” 他尾音微微扬着,带着一点吊儿郎当的散漫,在安静的院子里听着格外清晰。 林枳夏早就习惯了他的不着调,没有搭腔。 迈步跨过门栏,走到他前面,身后倚着围墙的宋翊阳便顺势站起来,跟了上来。 保宁王府定期会有人来维护庭院,因此,一年四季都能看到生长着的植物。 今晚月色格外好,晴空万里,没有云来遮挡月光。 排列在步道两边的花草树木,都隐在月辉和昏暗的灯影之下,影子随风摇曳。 一阵微风拂过,坠着桂花的枝头纷纷乱颤,淡黄色的花骨朵散落一地,迎来阵阵暗香。 恍然间,宋翊阳听到林枳夏的轻笑,偏头就看到被月光映照下,林枳夏的柔和的侧脸。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眉间舒缓,嘴角勾起一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浅笑。 “你做不做都像。” 像什么? 宋翊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是像“轻浮男人”吗? 林枳夏没给他多少思考的时间,转而问他找她出来干什么。 “明天就要去庙里了,我现在给你带的东西明天不方便给,打算今天晚上就先给你。” “什么东西?” “一瓶勒桦慕西尼,我托人带回来的。” “你给我带那个干什么?” 林枳夏一脸莫名其妙。 “你回国礼物啊。” 宋翊阳突然将手搭在她肩上,扳着手指和她数。 “你看你回来这段时间,不算周放那个没心眼的,周老三和我弟都给你送过礼物了,还有季宴礼那家伙,我不相信他没私下偷偷送。” “我可不能被他们比下去。” 被宋翊阳歪歪扭扭地扯着走了一段路,林枳夏终于忍不住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打下去。 “在比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翊阳也没介意,将手插回兜里。 “不告诉你。” “反正这事关男人的尊严,你收下就行了。” “便宜嘛,不要白不要。” 林枳夏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那你的红酒呢?” 目光落在他插进兜的双手。 “两手空空?” “皇帝的红酒?” “你来这儿逗小孩呢?周念琪在别的院子,你找错人了。” 宋翊阳嘴角抽了抽,表情扭曲了一瞬。 “你真没看到?” 林枳夏点点头,不置可否。 宋翊阳叹出一口气,似有些无奈。 “大小姐,是你一出门就拉着我到处转,那红酒我一直放你院子门口的。” 放门口的?难怪没看到。 谁没事看地上啊? 宋翊阳的问题,自己不解释清楚,跟她没关系。 看林枳夏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在想些什么了。 宋翊阳伸手去揉林枳夏的头发,声音带着淡淡的得意。 “大意了吧?” “我说这几年,你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 他唇角一勾,深棕色的眼眸透着一丝暗光。 “别摸我头发!” 哪怕被人拆穿了心思林枳夏的面色也没变。 她拍开宋翊阳的手,警告道:“你要是敢把我头发摸油了,你明天就死定了!” “哪儿能啊,就摸了一下。” 见他还不知悔改,林枳夏瞪了他一眼。 宋翊阳连忙笑着摆手往后退,一时没注意到身后的石阶,一下被绊倒了。 林枳夏听见声响回过头去,就见宋翊阳跌坐在地上,身侧是假山景观和小池塘。 两人都被这个突然的变故搞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竟都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噗——” 率先没忍住的是宋翊阳,他坐在池塘边,面容被水景灯照亮。 暖黄的灯光下,一双精致的眉眼被照的明亮极了。浅浅的内双,眼尾微微上扬,或笑或怒,都勾人极了。 在明明暗暗的灯火里,宋翊阳肆意笑着,长长的睫毛时不时颤动,留下团扇似的阴影。 这才回过神的林枳夏见宋翊阳出糗之后还坐在地上笑,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 “除了送红酒你还有其他事吗?” 嬉笑过后,两人又缓缓往回走。 明天还得早起出发去寺庙,也不能闹得太晚。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林枳夏瞥了眼宋翊阳,对面安静了一会儿,又接着开口。 “不过说起来,还真有件事想找你商量。” “什么?” 宋翊阳一脸神秘地靠过来。 “你知道过段时间老爷子想给你操办欢迎宴吧,我打算——” “等等。” 林枳夏突然打断了他。 “欢迎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第27章 我开玩笑的哥哥,别生气啊 “嚯,老爷子这么牛?保密工作做这么好?” “少废话。” 林枳夏翻了个白眼。 “到底什么时候?” “就十一月底啊。” “十一月底?” 可她明明和家里说过山禾悦那段时间要举行服装展啊,她哪来的时间参加什么欢迎宴? “不行!我得让爷爷取消掉。” “那你还是放弃吧,老爷子前几天就把请帖发出去了。” 宋翊阳掏出手机,将请帖的照片翻出来递给林枳夏看。 11月20日? 怎么和山禾悦服装展日期是一天? “叮—” 手机提示音响起,林枳夏打开一看,是爷爷回复自己了。 可消息的内容却让自己两眼一黑。 爷爷-对啊,就是11月20号,我还特地选的同一天。 爷爷-到时候就可以直接把欢迎宴当成庆功宴过了! 爷爷-没想到我竟然忘记通知你了。 slinzx-爷爷,服装展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爷爷-自信一点!我们林家的孩子,做什么不会成功! 林枳夏闭了闭眼,想起刚才宋翊阳还没说完的话。 “对了,你刚才想和我商量什么?” “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想带谁当男伴?” “不带。” “我看我可不可以…啊?” “我不打算带男伴。” 林枳夏回答的很干脆。 像这种场合,她身为宴会主人公,按理说是应该带男伴出席的。 但对于林枳夏而言,这种规矩早就已经可有可无了。 无论她带或者不带,都不会有人敢说她无礼、不懂规矩,所以为什么非要逼自己选一个男伴出来呢? 林枳夏想不通。 “你不会是想当我男伴吧?” “呃…我可以想吗?” “当然可以,癞蛤蟆都可以想吃天鹅肉呢。” “嘿,你这嘴说话真是越来越不好听了。“ “嫌我话不好听?那我就不邀请你做我男伴了。” 林枳夏转身要走,却被宋翊阳给拉住了。 “别呀,姐姐!” “我错了。” 林枳夏睁开一只眼去看他。 “真错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吧。” —————— 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林枳夏回到翠华庭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宋翊阳放门口的酒早就被长班给收了起来。 林枳夏靠在床头叹出一口气。 最近怎么回事?怎么都给她送酒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酒蒙子呢! 这样可不行! 到时候喝都喝不完,这些好酒不就浪费了? 林枳夏晃晃脑袋,发布了回国以来的第一条朋友圈。 —请各位金主爸爸不要再拿酒砸我了!喝不完了【心碎】 —————— 林枳夏起了个大早。 今天和她配对的是周放,她得去梅园和他汇合。 “找谁啊?” 周放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显然是还没有睡醒。 “找你。” 听见熟悉的嗓音,周放揉了揉眼睛,这才苏醒过来。 “哟,稀客啊。“ 干嘛一起床就阴阳怪气她? “对啊,结一下出场费吧,大少爷。” 林枳夏冲周放摊开手。 “不是,你掉钱眼里了吗?” 周放一下炸开,接着又慢慢挪回来,小声吐槽道。 “昨天晚上宋翊阳那家伙不是送了你礼物了吗?” “嗯,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林枳夏,你不能太贪了!” 周放不满地努努嘴。 “不好意思,你看错我了,我是那种面对不良诱惑还要说不够的人。” 林枳夏耸耸肩,然后迈步进去。 “好了,不开玩笑了。你现在赶快去换衣服,我可不想因为你迟到然后被骂。” “诶,我还没说完呢!” 被林枳夏推着往里走的周放回过头来。 “我真不是故意不送你礼物的,我没想到他们阴我,都背着我送礼。” “等回头我一定补上!” “闭嘴,赶快去换衣服!“ … 其实在庙里的活动没有很多,他们只需要上香礼佛,接着就等着回去就行了。 “我和你说,待会进去的时候,走旁门,千万不要踩门槛。” “我知道。” 林枳夏顺着台阶往上,有些无语地望向周放。 “我发现你话真的很多诶,你爬楼梯不累的吗?” “我真的没开玩笑!我上次就因为踩了门槛,回去就被打了。” “还有这事?” “别笑了,我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太久没去过寺庙,怕你犯错吗?” “谢谢你啊。” 周放猛然回过头,以为林枳夏又在阴阳怪气他,却意外撞进一双含笑的眸子。 林枳夏轻轻撩起粘在脸颊边的碎发,仰头望向他。 本就精致的脸上此刻噙着笑,美艳上挑的眼中也染上细碎的光辉,在晨光下美得如画。 周放盯着她耀眼的双目,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突然爆红了脸,匆匆转过头去。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走完了剩下的台阶。 “怎么来这么晚?” 周桁递来一方手帕,示意林枳夏擦汗。 明明是入冬的季节,几百阶台阶爬上来还是让人觉得有些燥热。 “肯定是因为周放,一天到晚婆婆妈妈的。” 宋翊阳在一旁讥笑着开口。 “哥哥,你别这么说周放哥,姐姐都没说什么。” 宋羽安在一旁扯了扯宋翊阳的衣袖,低着头,有些怯懦地开口。 “哎呦,还是我们羽安懂事。” 林枳夏过去掐了掐宋羽安的脸。 一旁站着的宋翊阳顿时黑了脸,趁林枳夏走开凑到宋羽安身边,咬牙切齿地开口。 “宋羽安,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这么装呢?” “跟亲哥也耍花招?“ “技不如人的蠢货。” 宋羽安淡淡开口,和之前跟林枳夏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 似乎是不想和宋翊阳废话,宋羽安加快步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留宋翊阳一人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 宋翊阳:?现在都可以直接这么撕破脸了吗? 一直走在最后的季宴礼这时才走过来拍了拍宋翊阳的肩,目光落在跟随着林枳夏而去的高挑少年身上,不咸不淡地开口。 “快走吧,待会去迟了。” 既然宋羽安已经开始明着使这些手段,那么他也不会再留情面了。 感情这事,可不分先来后到,谁手段高明,谁就占优势。 —————— 将香点燃,林枳夏夹住香杆,大拇指顶住香的尾部,将香放在胸前,香头平对着菩萨像。 即使林枳夏并非信佛之人,但如果她的虔诚祈福真的能让父母的在天之灵得以安稳的话,林枳夏什么都愿意做。 爸,妈,如果你们能够听见我的心声的话,就请多入我的梦来陪陪我吧。 举香齐眉,再次将香放于胸前,香头对着观音像。 林枳夏忍住泪意,上前开始插香。 “供养一切众生,愿此香华云,遍满十方界,供养一切佛,尊法诸贤圣”。 如若真的神明显灵,愿保佑我的父母来生平安顺遂、一世无忧。 默念完后,林枳夏才缓缓离开。 “今今,你还好吗?” 瞥见林枳夏微红的眼眶,季安澜和宋今禾很快迎了上来。 站在一旁的几个男人也时不时担心地望向这边。 “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被香熏得眼睛有点不舒服,你们太紧张了。“ 林枳夏挥挥手,示意她们放松。 可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谁会看不出来林枳夏是真的有事还是没事。 但既然林枳夏不想让她们担心,那就先假装不知道吧。 “走吧,咱们现在去礼佛,争取早点下山。” 季安澜拉着林枳夏往前走,匆忙之间,林枳夏回过头去,遥遥对上周桁沉静的眸子,接着又飞快地转回去。 刚刚,应该已经瞒过去了吧? 经历了刚才上香的情绪起伏后,林枳夏礼佛时明显情绪稳定许多。 左手放在胸前,右手按在拜垫中央的位置支撑着起身。 “累吗?” 林枳夏偏头看去,是周桁。 “还好,早上起太早了,没有睡够。“ 林枳夏耸耸肩。 “毕竟我要在4个小时睡够8个小时的觉。“ “怎么又熬夜?“ 周桁不认同地皱了皱眉。 “因为晚上熬夜比较有速度与激情。“ “少熬夜,对身体不好。” 周桁正色道。 “今今,你的身体才是首位。“ 林枳夏眨眨眼,突然凑近。 “周桁,我发现几年不见,你和周放真是越来越像了。” “怎么最近都这么喜欢念叨我?你以前明明话很少的!” 女人的一双眼紧盯着他,看似吐槽的语气,表情却更多的是揶揄。 她离得很近,因为来拜佛,面上未施粉黛,减去了几分攻击性,此时仰头看向他,反而多了几分娇嗔。 周桁看着看着,竟然有些心慌,转身想要远离这里,碰巧这时林枳夏又抬手去扯他的衣服。 “我开玩笑的哥哥,别生气啊。” 周桁下意识回过头,四目相对之际,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正巧这时落日的余晖照在他身上,微微泛起一层金光,那微妙的红晕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淡了几分。 “我不会生你气的。” 小声地回答了林枳夏,周桁轻轻地抽出自己的衣服。 “我好像有东西落在庙里了,我回去找一下。” 望着周桁匆忙离去的背影,林枳夏有些困惑。 周桁什么时候也成丢三落四的人了? 第28章 越欺负你我越兴奋 “哥,你怎么还不走?” 季安澜挽着男朋友的手走过来,有些疑惑地开口。 季宴礼收回目光,侧头朝她微微扬唇,但笑意不达眼底。 “没什么,我待会儿在下去。” “哦~这样啊。“ 季安澜眨眨眼,有些搞怪地延长声调。 “哥,你不会是年纪大了,又久坐办公室,身体不行了吧?” 站在一旁的周诠:! 笑容和煦的季宴礼:。 面上笑容不变,季宴礼伸手拍了拍周诠的肩,开口说道:“好好管管你女朋友,管不好就交给我来管。” “季安澜,没有下次。“ 季宴礼先一步迈开腿,走出寺庙。 季安澜:不是,这人怎么还输不起啊? —————— 因为连着吃了三顿斋饭,周放嚷嚷着要去吃顿好的,早早地拉着林枳夏下山了。 等季宴礼一行人下山的时候,两人早就没影了。 slinzx-我们现在去天喜源,你们下山了直接过来。 slinzx-在城南那家。 “周放这小子是饿死鬼投胎吗?” 季安澜不满地吐槽道。 周诠在旁边笑了笑,没说话。 该说周放这小子是蠢还是聪明呢? 明明没什么心眼儿,偏偏有些时候还能让那几个心眼子密得很的人吃哑巴亏。 余光扫过走在前面的几个男人,周诠不由得有些想笑。 都想着抢先一步带着林枳夏走,结果被周放偷家了,全都落了个空。 看他们互动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在笑什么?神神秘秘的。” 季安澜眯着眼睛看着他。 “没什么,我们也快走吧,别让周放他们等急了。” ———————— 或许是照顾林枳夏的情绪,席间没什么人开口说话,除了莫名其妙被人针对的周放。 “不是,我真是饿了,你们干嘛老是说我啊?” 可惜没人理他。 “姐姐,你喜欢吃这个,多夹一点。” 宋羽安将转盘转到林枳夏那方,随后才缓缓将视线落到周放身上。 “周放哥,你既然饿了,就多吃一点,不要说话了。” 一旁的季宴礼也适时开口:“食不言寝不语。” 周放握着筷子有些懵逼。 不是,去了一趟寺庙之后,他们净化了吗?平时聚在一起吃饭时也没少说话啊。 目光投向正在偷笑的林清焰和季安澜,周放只好垂头丧气地低头吃饭。 怎么没人帮他申冤啊? 他命好苦。 礼佛过后,林枳夏又很快投入到服装展一事中来。 敲门声响起,林枳夏头也没抬就开口说道。 “请进。” 来人是孟长赢。 “林总,搞针对也要有个限度。” “这段时间,整个设计部都在忙,除了我这个设计总监。” “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的助理在做,而我作为她的上司,每天却只能看各种各样的设计学的书,这合理吗?” “你觉得这样架空我很爽吗?” “爽啊。” 林枳夏抬起头来,眉眼中满是愉悦。 “被你发现了,我的小癖好藏不住啦!” “我这个人吧,有个特点,就是很虚荣,就喜欢欺辱你这种人,越欺负我越兴奋。” “所以作为你的顶头上司,我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落到我手上,你算是惨了。” 所以赶快自己走人吧。 孟长赢显然也被这番话震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完全没想到林枳夏竟然直接爽快地承认了。 “你...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变态吗?” “那咋了?” “只能说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没有树立好正常的三观。” 林枳夏毫不介意地耸耸肩,看向孟长赢。 “孟总监还有事吗?” “没事了。” 孟长赢抖了抖身子,仿佛看见了洪水猛兽,低下头快速地离开了办公室。 “噗——” 林枳夏一下笑出声来。 孟长赢还是太不经逗了些,要是再反驳几句应该会更有意思一点。 林枳夏摇摇头,将桌上的材料收拾好,放进文件袋里。 服装展定在11月20日,在半山海举办。 前期的彩排一直很顺利,想着明天要以最好的面貌出席活动,林枳夏终于没有熬夜,早早地睡了觉。 “又见面了,孟总监。” 接待完嘉宾后,林枳夏才缓缓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冲着孟长赢微笑了一下,看到她顿时僵硬的面部表情之后,林枳夏才满意地收回目光。 整场秀如预期一般进行着,直到宣发部的负责人突然跑过来。 “林总,压台的模特脚受伤了,赶不过来了!” “怎么回事?其他人没有问题吧?” “其他一切没有问题,但是乔助暂时联系不到可以代那个模特上场的人。” 林枳夏记得那个裙子的尺寸,自己应该能穿上。 看了眼时间,林枳夏站起来往后台赶,余光匆匆瞥了孟长赢一眼,但什么都没说。 “乔沅,我现在去换上你的裙子,然后你现场改尺寸。” “到时候你和我一起上场致谢。” 原本预计的是压台模特上场后,林枳夏上台致谢,但事到如今,只能拉着主设计师一起上场了。 这件事和孟长赢有没有关系,林枳夏暂时还不清楚,但这个关键阶段,不是纠结这些事的时候。 如果真的和孟长赢脱不了关系,林枳夏有的是手段慢慢收拾她。 但至少现在,她绝不允许这个秀被毁掉。 压台的礼服是一件改良过的秀禾服,是更贴身的鱼尾款式。金蓝色的搭配更显华贵大气,精巧的流苏结合印度丝搭配上立体的珠绣使整件礼服更加独特。 一边吩咐化妆师来整理发型,一边让乔沅赶紧调整尺寸。 “你待会去换我的衣服。” 本来想着自己以策划人的身份上场,所以林枳夏提前准备了一套通勤风的衣服。 眼下出了变故,乔沅也没有准备合适的衣服,只能先拿自己的衣服给她了。 等化妆师把头饰戴好后,秀场上已经快到压轴收场了。 林枳夏提着裙子赶紧跑去候场。 直到站在幕后,她都还心有余悸。 自己还是太没有经验了,居然忘记准备备用模特了,幸好这次的礼服尺寸和自己差的不多。 没等她反省多久,舞台灯光就扫了过来,后台工作人员示意她该上台了。 深吸了一口气,林枳夏搭上乔沅的手,昂首上了台。 ———————— “今今怎么自己上去了?” 宋今禾正拍着照,看着镜头里的画面疑惑地开口。 “可能是今今自己设计的小巧思?她旁边的不是乔沅吗?可能是想给乔沅铺路也说不定。” 季安澜也不清楚情况。 “管那么多干嘛?林枳夏穿着好看不就行了。” 林清焰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打断了两人。 “你们两个先专心看秀吧,又不是结束之后问不了她。” 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季宴礼目光落在站在t台中央的林枳夏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低头给人发了一条消息。 ————————— 虽然出现了一点意外,但整个服装秀也算是圆满收场了。 还来不及喘口气,林枳夏就回到了化妆间。 想着待会还要赶去参加爷爷举办的欢迎宴,林枳夏只让人拆了发饰,换上礼服补了下妆就准备走了。 吩咐乔沅和姜止留下来收尾,林枳夏就收到了宋翊阳的消息。 宋翊阳-老板,什么时候出发啊? slinzx-我现在出来 靠着墙平复了一下心情,林枳夏心脏还有些砰砰跳。 “叮——” 消息提醒在电梯里响起,林枳夏皱皱眉,以为是宋翊阳在催她。 催什么催?在这儿催命呢? 不耐烦地拿出手机滑开一看,却发现是季宴礼发来的消息。 林枳夏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表哥-【文件】 表哥-你应该会需要。 什么东西? 林枳夏将文件下载下来打开一看,不由得皱了皱眉。 呵,原来如此。 敢来摆她一道,真是不要命了。 ———————— 刚赶到宴会厅,林枳夏就被老爷子给拽了上去。 噼里啪啦地被夸了一通之后,林枳夏又被赶着去应酬。 “你才刚回来,多去熟悉一下这些人好一些,对你管理山禾悦也有好处。” 林枳夏虽然嘴上满口答应,等着老爷子被好友叫走之后便又缩到角落去休息了。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林枳夏回过头,就看到周桁打开了露台的门。 “我可以进来吗?” 林枳夏冲他扬了扬杯子。 “穿这么少还在外面吹风,不冷吗?” “还好。” 周桁走到她身边站着,将酒杯放在一旁。 “很抱歉,因为工作原因没办法去参加你的服装展。” 因为工作关系,周桁很少参加这些公共活动,今天晚上的晚宴如果不是林枳夏的欢迎宴,他也不会出席的。 “没事儿,都能理解嘛。” 林枳夏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她拍了拍周桁的肩,表示理解。 可男人微蹙着的眉却没有松懈下来。 “今今。” “嗯?” 林枳夏趴在大理石栏杆上,侧头去看他。 姿态优雅,神情慵懒,像只高贵的猫。 “我怎么没听说你选男伴的事?” 正巧这时候周桁也转过头来,对上林枳夏的目光,瞬间脸红起来。 他慌乱别开脸,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心脏一直跳个不停。 “你...我...那个,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找男伴呢。” 周桁不自觉清了清嗓子,喉间的红痣随着吞咽上下滑动,诱人极了。 “这事儿啊。” 林枳夏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我本来也没打算找男伴,但宋翊阳突然跑来找我用红酒换的。” “我只做划算的买卖。” 啊...还可以这样吗? 周桁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看来以后得多准备一些礼物! 见周桁不再开口,站在一旁暗暗思忖些什么,林枳夏便接着欣赏夜景。 因为今天晚上的宴会是为了林枳夏举办的,林老爷子除了邀请了部分好友,更多的是邀请了一些和林枳夏年龄差不多的小辈,希望林枳夏能多和他们接触接触。所以宴会没有选择在专门的酒店举办,而是选在了林家在城郊的一栋小洋房。 周边没有什么人气,夜幕之下只能看清被景观灯照亮的院子。 就着夜色将杯中的酒饮完,林枳夏放下杯子就看到了庭院中一道熟悉的身影。 “五哥。” 林枳夏盯着那道身影突然开口。 “嗯?” “我有点事,先下楼一趟,失陪了。” 还没等到周桁回答,林枳夏就端着酒杯匆匆离开了。 第29章 林枳夏,你真是个疯子 望着早已没有人影的大门,周桁还没有反应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清脆的叩门声响起,周桁再次抬头去看。 “你怎么在这儿?” 宋翊阳皱着眉站在门口。 “喘口气。” 周桁拿着酒杯走过去。 “你看见今今了吗?” “好像有事出去了。” 将露台的门关上,两人往宴会厅走。 “我就去和人打了声招呼,一会儿没见,她人就不见了,怕是早就忘了我这个男伴了。” 宋翊阳没趣的将手中的酒杯递给侍从,转而问起周桁。 “感觉怎么样?” “没趣,还不如在家里和beverly玩。” 周桁是个喜静的性子,比起参加这些宴会,不如待在家里浇花、逗猫有趣。 “和林枳夏比呢?” 宋翊阳这句话问的又轻又急,比起问话,更像是个试探。 “什么?” 周桁以为自己听错了,侧头看向宋翊阳。 “没什么。” 宋翊阳扯了扯嘴角,突然失去了问周桁的兴趣,反正答案他心知肚明。 他停下脚步,叫住周桁。 “周放觉得无聊,在二楼开了牌局,我上去玩会儿。” “一起吗?” 本来打算趁其他几个都在上面玩,自己偷溜出来去找林枳夏来着,但既然现在找不到,不如把所有人都聚一块,谁也别想占到便宜。 周桁果然同意了,宋翊阳挑挑眉,带着他往棋牌室走。 ———————— 这边,林枳夏匆匆下了楼,随口敷衍了几个走过来问好的千金,将酒杯搁在托盘中,推门走进庭院。 “长赢姐,听说你现在在山禾悦不好过啊,明明帮她管理了这么多年的山禾悦,这林二小姐怎么才回来就翻脸不认人啊。” “别说了!你看今天晚上林枳夏搞那么大阵仗,还不就是为了立威风,打长赢的脸吗?” “也不就是仗着自己家世吗?论能力,林枳夏哪里比得过我们长赢?” 庭院里,几个千金小姐围着孟长赢,话里话外都是在拉踩林枳夏,说她比不上孟长赢。 孟长赢就站在中间,一句话都没说,但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现在心情的愉悦。 “对呀对呀,林枳夏哪里比得上孟大小姐啊!” 阴阳怪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几个人好奇地往声音来源望过去。 “对吧对吧,你也觉得...” ! 等看清来人的脸,没说出口的话顿时止住。 “哈哈...林、林二小姐好。” 几个小跟班瞬间尴尬地低下头去。 夭寿啦! 本来想着踩踩林枳夏,吹捧一下孟长赢,把她哄高兴了,自己跟着讨点好处。 没想到偏偏被正主给听到了,而且正主更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几人一想到自己得罪了林枳夏的后果,就有些战战兢兢。 怎么办啊?回去不会被爸妈骂死吧! “嗯,我挺好的。” 林枳夏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孟长赢还站在中间,抱着胸看着她,一点没有说人坏话被抓包后的尴尬。 “不过我比不上你们孟大小姐有能力,上能管得下属偷稿子,下能拉得了小团体说小话,我可没有孟大小姐这样通天的本事。” 林枳夏轻轻鼓了鼓掌,眉目间都是讥讽。 孟长赢显然被踩到了痛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王若一偷稿子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知情!” 几个缩在一边的小跟班本来想走,听到这话又没了动作。 好像有八卦诶。 “是吗?那么这样不就更显得你很无能吗?小走狗在你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作奸犯科的事情,你一个上司却完全不知情?” “哎呦,孟总监好有实力哦!” 林枳夏捂着嘴笑了两下,目光却直直射向对面的孟长赢。 几个小跟班此刻早已目瞪口呆了。 哇!好浓的火药味呀!感觉快要打起来了。 “你...你!” “我...我...我怎么了?小结巴。” 冷静了一下,孟长赢冷哼一声。 “你以为你就很厉害吗?林枳夏。” “今天压台模特出意外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我可听说了。” “走秀没准备备用模特,差点导致压台没人上...” “林总,我没记错的话,这可是很严重的失误吧?” 孟长赢眯着眼,望向林枳夏,想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没想到她却似乎丝毫没被自己的话影响到,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对啊,所以我非常苦恼,到底是我太倒霉了,还是有人故意要害我呢?” “什么?” 孟长赢皱了皱眉。 林枳夏没管她,接着说。 “可是我这个人吧,还是比较走运的。除了投胎投的很好,我想睡瞌睡的时候,还会有人给我递枕头。” 林枳夏打开手机,将一个监控视频放了出来。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手机上。 … “今天晚上咖啡厅见。” “这件事办好了,你以后肯定衣食无忧。” 林枳夏按下按钮,手机瞬间熄屏,只留下孟长赢惊讶慌乱的脸。 “给你留点面子,你把模特资料拷出去的视频我就不放出来了。” “我办公室里怎么会有监控?你不是说,只在公共区域装了吗?” 林枳夏耸耸肩,表情有些无辜。 “谁说办公室就不是公共区域了?大家的办公区域我都装了,我为什么要偏袒你啊?” 见孟长赢被气得说不出话,林枳夏凑过去,冲她眨了眨眼。 “宝宝你怎么又生闷气了?是不是又把自己当成很重要的人啦?” 林枳夏拍了拍她的肩。 “不过没关系,我还是比较偏爱你的,给你的装的监控都是加了收音的,其他人可没有这个待遇。” “林枳夏,你真是个疯子!” “哦?” 林枳夏笑了笑,不以为然。 “想要借刀杀人?你有些时候还是挺聪明的,就是选错了狗,偏偏选了王若一这个不堪重用的蠢货。” “怎么在同一个人身上跌倒两次啊?” “人怎么能这么可悲啊?” 林枳夏感觉自己快憋不住了,就快笑出声来了。 “够了!” 孟长赢猛地甩开她的手,林枳夏一时没站稳,后退了两步。 她显然被气得不轻,整个眼圈都红了,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孟长赢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不管她每次做什么,周围的人都只会夸赞她、附和她。 可自从她遇见回国后的林枳夏之后,一切都变了,她不管做什么,都会被林枳夏压一头。 除开林家子弟的身份,她真的比自己强吗? 她明明... 她明明... “你明明不过是一个没爹没妈的可怜虫罢了!” “你明明是个灾星,是你克死了他们不是吗?” “可凭什么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望着林枳夏充满怒火的眼神,孟长赢像是疯了一样一边流着泪,一边像是大仇得报一样笑着往后退。 “啪”! 林枳夏飞快地走过去给了孟长赢一巴掌。 那巴掌用了十成的力道,孟长赢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林枳夏不自觉地扯着嘴角,往日亮晶晶的眸子此刻漆黑得深不见底,狠狠地瞪着孟长赢。 刚刚打过人的手此时已经微微红肿了,林枳夏紧紧握着拳,丝毫没有感觉到指甲嵌入肉的疼痛。 几个小跟班此刻缩在墙角,被突然的变故搞懵了,恨不得原地消失。 “快点去找林大小姐他们啊!” “不行,我不敢。” “我也是。” 都是才嘴过林枳夏的人,根本没人敢去找他们。 推搡之间,终于有一个人提着裙子站起来,趁林枳夏两人不注意溜进了宴会厅。 似乎看林枳夏成功被她激怒了,孟长赢吸了吸鼻子,接着开口。 “怎么?戳到你的痛处了?” 她有些狰狞地笑着,面部火辣辣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刚才的巴掌对她来说有多么耻辱。 “可不管你再怎么反驳,你都改变不了你爸妈死了的事实!” “林枳夏,你不管你再怎么嘴硬,你都只是个没爹没妈的可怜虫罢了!” 似乎是预料到了林枳夏会再次动手,孟长赢抢先抓住了她的手。 “你以为我还会再任由你打吗?这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孟长赢像发了狂似的,疯狂地推着林枳夏。 偏偏这时,林枳夏却像突然中了邪似的,一动也不动,任由孟长赢推着。 一旁蹲着的几个跟班察觉到事态不对,连忙站起来想去帮忙。 可这时候孟长赢却发狠一推。 伴随着女人的惊呼声,林枳夏就这么掉入了湖水中。 第30章 落到我手上,你死定了 “快去叫人来救人啊!” “孟长赢,这次真的是你太过分了!” 孟长赢喘着气,这时才彻底从混沌里挣脱出来。 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孟长赢颤抖着将手背到身后。 不,不关她的事,她这是正当防卫! “她是林家的孩子,她肯定学过游泳的!” 孟长赢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地说道。 她怎么忘记了,像她们这个阶级的豪门子弟,防身自救手段都是必学的。 林枳夏怎么可能不会游泳。 “可林枳夏掉下去之后就没动静了,你怎么能确定!“ “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不发出动静的?“ 孟长赢还在虚张声势。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宴会厅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涌了出来。 正在和孟长赢据理力争的小跟班回过头,就对上为首的季宴礼几人的目光。 “林少爷,枳夏姐被孟长赢给推下去了!一直没动静!” “什么!” 季宴礼几人顿时变了脸色,慌忙朝这边跑来。 动作最快的是周放,他扯开西装外套,直接跳进了湖里。 接着跟着下去的是宋翊阳和周桁。 “今今掉进去多久了?” 季宴礼还能勉强保持冷静,沉声问着一旁有些发抖的两个小跟班。 “一分钟左右,发生的太快了,我们穿着礼服也不敢贸然下去救人。” “最好四分钟之内把姐姐救上来。” 宋羽安轻轻开口。 季宴礼闻言敛眸,脸色稍沉。 小洋房靠近天然湖,当初圈地的时候,林家还特意做的半开放的庭院,将湖给圈了一小部分进来。 这湖可不浅。 另外几人也清楚这事,眼下表情都不太好看。 偏偏今天是私宴,保镖都没有跟在身边。 “我已经联系家庭医生了。” 林屿桉打完电话回来,表情也有些凝重。 “这次的事情有些严重,我已经让人去通知爷爷他们了。” 他的目光落在孟长赢身上,明明没有很强烈的情绪,却让孟长赢抖了抖身子。 众人的注意力这才移到孟长赢身上。 “你最好给我祈祷今今没有任何事。” “啊——” 孟长赢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但却再发不出声响。 季安澜死死掐住孟长赢的下颌,让她没有办法合上嘴,只能任凭指甲嵌入她的两颊。 “落到我手上,你死定了!” 林清焰狠狠拽着孟长赢的头发,迫使她向后仰。 “什么物种,敢来欺负我林清焰的妹妹?不要命了?” 人群再次喧闹起来——是孟长赢的父母。 此时孟母被赶来的安保人员拦着,正像个泼妇一样叫嚣着林清焰和季安澜放开她的女儿。 “真是老黄瓜刷绿漆。” “你以为我们就会放过你们孟家吗?” 宋今禾抱着女儿,安抚地拍拍周念琪的背,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凌冽。 被丈夫拦着,那浓妆艳抹的妇人才渐渐消了气势。 且不说孟家现在还不由得他们做主,就算是整个孟家也承受不住单单来自林家的怒火。 “哗——” 水声响起,所有的的动作都在一刻止住。 “快,快去帮忙!” 示意保安把无关人员先疏散离场,几人匆匆忙忙地围上去,将林枳夏平放到地上。 “人工呼吸啊!愣着干什么!” 宋今禾抱着孩子干着急。 可,谁来呢? 几个男人目光交汇,一时间竟没有定论。 “宋羽安去。” 季宴礼淡淡开口。 鼻梁英挺,夹在鼻尖的金丝眼镜反着光,看不清眸中的情绪。 看似随意的开口却满是不容置疑的气势,周身透露着的凌冽气场宣告着他此时的心情并不愉快。 “他比所有人专业。” 没有人会在此刻再纠结这些了。 宋羽安快速趴到林枳夏身侧,开始检查她的状态。 没有反应,显然已经失去意识了。 快速给她做了胸外按压后,宋羽安竭力保持着冷静,掰开林枳夏的唇,检查口腔有没有异物。 女人精致的脸近在咫尺,因跌入水下,精心盘好的长发早已凌乱,脸上也沾上了些许脏污。 因为短暂的窒息,林枳夏的脸色已经白的失去了血色,令她的五官看起来更加易碎,仿佛就快要原地消失一般。 宋羽安将她脸颊上的污渍拂开,俯身准备开始人工呼吸。 如果是往常,如此亲密的接触能让宋羽安害羞很长时间,但紧要关头,宋羽安已然思考不了这么多了。 气息,缓缓地、源源不断地顺着相接的双唇渡了过去。 滚烫的泪水从他眼中流出,滴在林枳夏的脸上,顺着面颊滑落,混入潮湿的头发中。 宋羽安感受到身下的人细微的颤动,慢慢起身。 急促的咳嗽声响起,林枳夏闭着眼睛,意识涣散地将口腔中剩余的水咳出。 “宝宝,你没事吧。” 季安澜赶快扶着她,不敢乱动。 林枳夏显然还没恢复元气,眼睛虚虚地眯着,只能看清大致的人影,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她微微张了张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季宴礼蹲了下来,将林枳夏小心翼翼地抱起来。 “乖,先休息,一切等你好了再说。” 轻声哄完怀中的林枳夏后,他又转头朝着剩下的人开口。 “我先带她去休息室,待会儿直接让医生上来。” “季安澜。” 被点到名的季安澜抬起头来。 “跟上,去给今今换衣服。” 男人的步子虽大,但却很平稳,似乎是害怕惊扰了怀中的人。 季宴礼示意侍从开门,暖黄的光透过门缝照射到林枳夏的身上。 他只需要微微低头,就可以看清怀中人无力垂下的头。 洁白的礼裙被湖水弄得有些脏,紧紧贴在林枳夏的皮肤上,流露出一丝沉重,衬得林枳夏更加易碎,令人心生怜悯。 似乎是稍微恢复了一丝元气,林枳夏微微动了动唇。 “对不起,又让你们担心了。” 她的声音虚弱地颤抖着,充满着让人心疼的无力感。 声音很轻,轻得差点没让季宴礼听清。 将林枳夏平放到休息间的沙发上,男人垂眸,视线扫过林枳夏露出的半截侧脸,没有应答她的话,而是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季宴礼为她整理着贴在脸颊上的碎发。 一滴水缓缓滑落在他的手上。 冰凉的,没有温度的。 分不清是湖水还是泪水。 握着林枳夏冰冷的手,在自己的额头贴了一会儿,季宴礼微抿着唇,站起身来。 “哥,你是不是...” 喜欢今今? 还没有问出口,季安澜就被季宴礼的眼神制止了。 “先给今今收拾好,其他的事,私下来问我。” 他的声音清冽,带着些许沙哑。 “季安澜,不要多嘴。” ———————— 与此同时,另一边。 本来和老友在会客室聊着天的林老爷子被突然闯进来的侍从打断,就已经面色不悦了,在得知自己的宝贝孙女被人推进了湖中之后,更是气得拍桌子。 “是谁?敢在我们林家的地盘撒野!” “老林,你先别生气。” 周老爷子安抚地拍了拍林北的肩,转而看向那个来报信的侍从。 “你先说说,枳夏那丫头现在情况怎么样,再告诉我们是谁做的。” “周家的两位小少爷和宋家大少爷已经下去救人了,但是我不知道现在林二小姐情况怎么样了。” 那小厮慌乱瞥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孟老爷子,有些胆怯地开口。 “我只知道,枳夏小姐是在湖边和孟大小姐起了争执,然后被孟大小姐给推下去的。” “什么!” 在一旁端着茶杯的孟老爷子瞬间就不淡定了,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 “林大哥,等枳夏被救上来,我就把长赢那丫头给叫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毕竟枳夏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果真是长赢做的,我决不轻饶!” 坐在主座的林老爷子面色阴沉,没有搭理孟方煦的话。 会客室的气氛就这样一直凝滞了几分钟,直到下一个侍从跑进来,告诉他们林枳夏已经醒过来了。 “季家的两位少爷小姐带着二小姐去休息间等医生来了,剩下的人都在外面。” 会客室安静了许久,没人出声。 看了眼好友满是怒气的脸,周老爷子这才对着那两个侍从开口。 “你把他们叫过来吧。” 等侍从走后,他才转头对着剩下的人说。 “真是惊扰到你们了。” “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尽兴了,只有下次有机会再聚了。” 这是赶他们走的意思了。 会客厅里的人都是些老人精了,哪能听不懂周老爷子的言下之意,连忙笑着告别,说只能下次再叨扰了。 ———————— 无关之人既然已经退场,那么现在就该来好好解决这个事情了。 林屿桉兄妹在宴会厅进行收尾。 而周放三人因为救人打湿了衣服,现在正在更衣室。 眼下先到会客室的只有周郁夫妇、周诠和宋羽安。 以及孟家大房一家。 “爸,我们家长赢是无辜的啊!” “你要为我们长赢做主啊!” 胡晓兰一进会议室就开始哭,孟方煦看不得她这副哭天抢地的样子,连忙别过头去。 “孟家媳妇好生聒噪,我们都还没问清什么情况,就开始委屈上了,真是没教养!” 林老爷子冷哼一声,不爽地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本来还在卖惨博同情的孟母有些尴尬的擦了擦眼泪,缩到一边去了。 周老爷子目光一转,还算比较和煦地开口。 “今禾,你来说说吧。” 在刚刚短暂的时间里,宋今禾已经向几个小跟班把事情发展经过大致了解了一下。 ... “我了解到的,大概就是这样。” 正巧这时有人敲门,众人回头去看,是刚从楼上下来的季宴礼。 他的西装外套还有些潮湿,是刚才抱林枳夏时浸湿的,还没来得及去换。 “今今已经休息了,我让季安澜留在上面照顾她。” 林北点点头,但眉间仍然紧皱着,握着拐杖的手用力得发白。 一旁孟方煦的脸色也不好看。 好好的欢迎宴被人搞成这副样子,谁遇到了都会不高兴。 感觉到气氛有些凝滞,孟长赢慌忙跪下。 “林爷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林枳夏会掉下去,也没想到她不会游泳。” “而且我当时太生气了,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如果我当时清醒的话,我肯定不会做出这些事情的!” 见林老爷子没有什么反应,孟长赢又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孟方煦。 “爷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林枳夏先打我,我为了自保才还手的!” “爷爷,你看着我长大,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 孟长赢惊慌的掉下两滴眼泪。 她不能成为家族的弃子!绝对不可以! “闭嘴吧,孟长赢。” 林清焰推门而入。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清焰,你的礼仪呢?” 听完孟长赢的话后一直没有开口的林老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林清焰对着孟长赢翻了个白眼就走到一边靠着墙站着。 跪在地上的孟长赢敛下神色,心头多了几分得意,却听到林老爷子下一刻对着自己开口了。 “孟长赢,你从小跟着你爷爷长大,我也算半个看着你长大的人。” “但你明白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吗?” 语气并没有想象中的严肃,孟长赢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受害者是枳夏,我虽然作为她的长辈,但她想怎么处罚你我也做不了主。” 看吧,你家里也没有那么重视你,林枳夏。 第31章 这不是你的错,小宝 孟长赢明白,林老爷子这是要她和林枳夏私下解决。 她心下一喜。 这样可好办多了。 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面色逐渐发白。 “但这件事,归根到底是你的错,枳夏想怎么解决我不会管,她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想来也不会太过分。” “至于枳夏的兄弟姐妹,还有她的朋友以后会怎么对你,会不会报复你,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林家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相信,你爷爷也是明事理的人。儿孙不懂事,犯了大错,该怎么罚他也是清楚的。” 孟长赢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惨白着一张脸抬起头望向一直没吭声的爷爷。 孟方煦表情凝重,显然也是在气头上,丝毫没有为她求情的意思。 “林大哥放心,孟长赢任由你怎么罚,我们孟家不会有任何不满。” “回家之后我也会按家法处置她。” “不!不!爷爷,我真的知道错了。” “爸,你不能这么对长赢啊!她是你唯一的孙女啊。” 孟长赢母女两人顿时哭作一团。 林北听着心烦,拐杖在地上狠狠一跺。 “你们的意思是,今天晚上的事是我们家枳夏活该了?” “我们枳夏是可怜,但不代表没人为她撑腰!哪怕有天我这个老头子死了,她也有的是亲人可以依靠!” 孟长赢母女俩显然是被这个阵仗吓到了,只敢小声地在一旁啜泣。 “够了!” 孟方煦站起来,剜了站在一旁不敢吱声的大儿子一眼,对着跪在地上的母女俩训斥道。 “还嫌不够丢人吗?有胆子做,没胆子认,我孟方煦没你这样的孙女!” “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赶着孟家老大一家离开后,孟方煦才沉着脸道歉。 “林大哥,真是对不住啊。” “等枳夏修养好了,我再亲自带她来登门道歉。” 他叹出一口气。 “到时候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别顾念情分。” 林老爷子挥挥手,示意孟老爷子先离开,显然被这事气得不轻,不想再提起了。 ———————— 房间里,看着医生检查完,将林枳夏安置好之后,季安澜就合上门下了楼。 见季安澜下来,周放开口问道。 “情况怎么样了?” “身体没有大碍,抢救及时,没有损伤大脑。” 季安澜走过去坐下,表情并不好看。 “但状态很糟糕,检查时今今醒过一次,不愿意和人说话,只是坐那儿发呆,医生走后没多久就又睡了。” 似乎是想缓和气氛,她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再等等吧,看看明天早上的状态。” “对了,孟长赢呢?怎么解决?” “爷爷的意思是,想等今今好了之后自己处理。” 林屿桉还没解释完,旁边的林清焰就突然打断他。 “等那个小病秧子好,孟长赢恐怕早就活蹦乱跳了。” “老娘明天就去弄她,看我不撕了她的嘴!” “带我一个。” 周放抢先加入。 “我和今禾姐也去。” 季安澜也早就看不惯那个孟长赢了。 “还有我。” 宋翊阳瘫在沙发上,举了个手。 “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直接联系我。” 季宴礼开口道,显然也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孟长赢。 周桁不喜欢参与这些事,就没开口,但也没有反对他们冲动的行动。 在他心里,为林枳夏冲锋陷阵的人够多了,他与其参与一手,还不如留下来照顾林枳夏。 “我不去。” 周桁有些愕然地回头。 谁把他台词抢了? “我要留下来照顾姐姐。” 一直缩在角落的宋羽安默默开口。 从林枳夏今天晚上出事之后,他似乎就很少说话了。 宋翊阳微撑着头,眯着眼睛看向宋羽安。 小兔崽子心机挺深啊。 玩这一套。 算了,让他一马,毕竟他是专业的。 反正自己有的是博取林枳夏关注的手段。 ———————— “呃——” 宽敞的卧室里,躺在床上的女人似乎睡的并没有那么安稳。 她的眉头紧锁着,似乎陷入了什么噩梦。 林枳夏眨眼间,意识到自己回到了翠华庭。 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低垂到了极点,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恍惚间似乎下起了雨,连绵的、细密的,将整个世界都渲染成了暗淡的灰色。 好像哪里不对。 林枳夏的头突然疼痛起来,是无法控制的、剧烈而持续的,来自神经的疼痛。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作响——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等等… 妈妈?妈妈! 怎么可能? “今今宝贝,我和你爸爸马上就要回来了,想不想我们?” 不要... “我们自己的渡轮过来太慢了,为了赶在你生日之前回来,我们特意找了一艘顺路的货轮。” 不要...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后天就能到家了!而且,爸爸妈妈还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不要! 不要再说了! 不要回来! 可任凭她怎么哭诉,怎么恳求,电话那头的季曼淑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说话。 因为这是历史,是注定无法更改的记忆。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们马上要登船了。” “家里见。” “不,不要...” 房间里的空气在这一刻像是突然凝固了一般,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竭尽全力。 手机滑落在地,林枳夏痛苦地捂住头。 那些往日里最为熟悉的家具,在昏暗的光下投下了令人不安的阴影。 爸爸、妈妈...还有她素未谋面的弟弟。 痛苦到无法呼吸。 悲伤像涨潮的江水,突然涌了上来,将她淹没,没过了她的眼瞳,视野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这不是你的错,小宝。” “这只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 你们不要对我这么好,不要原谅我。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林枳夏抬头望去,是季宴礼。 周围的场景不知何时,已经切换成了父母的葬礼。 那场海难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因为货轮是在大海中心突然触礁爆炸的,他们想打捞尸体都无从下手。 整整三个月了,派去搜查的船队没有一点消息。 那艘货轮上载着一批国际罪犯,他们本打算在c国港湾靠岸时引爆船上的危险物品。 可偏偏没想到在航行途中意外触礁了,大量危险物品被撞散,导致了爆炸。 整艘船,没有一个人生还。 头痛欲裂到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所有人都在安慰她,都说和她没有关系。 可她知道,自己是罪人。 可偏偏,她没有受到惩罚。 所有人对她越好、越是心疼可怜她,她就越是觉得自己可悲、越是厌恶自己。 他们越说不是她的错,她的负罪感就越重。 逝者已逝,生者却痛苦地苟延残喘着,受着无止境的折磨。 或许有一天,林枳夏会解开心结,尝试包容理解自己,但她终究无法原谅自己。 “今今,今今?” 林枳夏感到一阵眩晕袭来,视野边缘开始模糊不清,整个世界都旋转起来。 心跳也变得紊乱,每一次跳动都敲击着她的神经,额角开始渗出冷汗,一瞬间,她睁开了眼。 视野再度重新明晰起来,各个器官也开始重新运作。 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今今,醒醒!“ 第32章 亲情变质 “今今?” 虚幻过后,是男人担忧的面容。 “五哥。” 林枳夏轻声叫着他,声音因噩梦侵扰而有些沙哑。 “嗯。” 见林枳夏醒来,周桁松开手,扶着她坐起来。 “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姐姐。” 林枳夏这才注意到一直趴在床边的宋羽安。 朝他笑了笑,林枳夏抿了下唇,没有了动作。 另外两人也不敢贸然开口,房间里突然安静的有些尴尬。 等了一会儿,看林枳夏没有反应,周桁开口说道。 “我先去让人熬一点白粥上来,你睡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见林枳夏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发着呆,周桁也没有气馁,起身拿着空杯子走了。 宋羽安见他走了,干脆直接坐上了床。 他握住林枳夏的手。 还是没有反应。 宋羽安低着脑袋,一边把玩着林枳夏的手,一边思考着自己要怎么吸引林枳夏的注意。 “先趁热喝点粥吧。” 周桁端着餐盘进门,朝着床上的林枳夏说道。 “林爷爷担心你,特地让琴姨从王府那边过来照顾你。” 似乎是回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林枳夏有些抵触地拒绝。 “不要。” 周桁端着餐盘,神情有些落寞,但还是接着开口。 “今今,好歹吃一点东西吧,大家都挺担心你的。” “我不要。” “你要是不想动,我可以喂你——” “姐姐!” 宋羽安突然出声打断他。 林枳夏的眼神重新聚焦,朝宋羽安看过去,似乎有些疑惑。 宋羽安见她看过来,连忙换上微笑。 “我昨天看,后院的天香百合开了,要去看看吗?” 百合? 林枳夏迟疑了一会儿,缓缓点头。 见林枳夏同意了,宋羽安有些惊喜。 “那我现在就去叫人来给你换衣服!” 宋羽安站起来,从端着碗的男人身边经过,没有回头。 周桁站在一旁,眸光微暗,眼底染上一抹自嘲。 “姐姐,走吧!我带你去换衣服。” 周桁抬起头,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 刚熬好的白粥还有些滚烫,热意顺着碗传过来,将周桁的掌心烫得有些红。 但周桁却没有将碗放下,只是僵着身子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 小洋房不是日常居所,林枳夏的很多生活用品不在这里,加上位置又是在郊区,来看望她的人来来回回也不方便。 于是第二天,林枳夏就被接回了碧水云居。 深知自己的状态并不适合回山禾悦工作,林枳夏就将山禾悦的工作暂时交给姜止,让她每天处理完之后再向自己汇报。 而剩下的人,也不放心林枳夏一个人在家,便决定每天轮流派人去碧水云居照顾她。 ———————— “嘿,哥!” 季安澜推开一点门缝,看了眼在睡觉的林枳夏,小声地叫了坐在一旁的季宴礼一声,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出来。 “怎么了?” 季宴礼轻轻合上门,看向叫他出来的季安澜。 “别急,你先跟我来。” “我们到客厅慢慢说。” ... “嗯——” 林枳夏半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好渴啊。 坐起来缓了会儿神,她看向一旁的床头柜上的透明水壶——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一滴水。 咽了咽唾沫,林枳夏起身拿起水壶,打算去厨房接点水。 刚开门,就听到客厅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林枳夏又往前走了几步,毛绒拖鞋落在地上,没有声响。 “啊!” 是季安澜被刻意压低的惊呼。 “所以你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谁?喜欢谁? “季安澜。” 语气的警告意味满满,林枳夏听出这是季宴礼的声音。 “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完了,其他的别多问。” “不是,哥,你是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喜欢上的?” 季安澜才不管那么多,坐那儿开始自问自答起来。 “难道是我被送出国的那几年?” “不对啊,那时候她也不在国内啊。” “难道说,你在她出国前就已经喜欢上她了吗?” 林枳夏握紧水壶的手柄。 季宴礼喜欢谁? “今今那时候才多大啊?你太变态了吧!” jin jin? “你这么做对得起姑妈吗?” “哥,你是不是搞错了?其实你对——” “季安澜,我分得清是亲情还是爱情,而且我很确定,我没有弄错。” “哥,你这是亲情变质!” “啪”! 玻璃的碎裂声在房间内响起。 季安澜被迫中止话题,连忙起身去看,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林枳夏。 “今今!” 季安澜惊呼出声,季宴礼也回头看去。 “小宝...” 林枳夏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去拿来了扫帚,开始清理地上的碎片。 “我来吧。” 林枳夏沉默着将扫帚递给季宴礼,季安澜自觉自己闯了祸,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空气一瞬间有些凝固,林枳夏抱着胸靠墙看着正在扫地的季宴礼。 喜欢她? 他知道自己为了维持和平的表象,耗费了多少精力吗? 可他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扰乱了她所有的计划,打乱了本来相安无事的表面。 林枳夏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这个局面,心中发笑。 既然要这么玩,那她就奉陪到底。 ———————— “小宝,我们谈谈。” 示意季安澜先离开,季宴礼对着林枳夏开口。 “所以...是什么时候能?” “什么?”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季宴礼去看林枳夏的眼睛,却发现她的眼神平静而温和,甚至含着几分笑意,完全没有生气和难以接受的样子。 “我对你,从来都不是抱有的纯粹的亲情。” 既然已经被她知道了,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 他顿了顿,又开口补充道。 “至少你长大之后不是。” “啊,这样啊。” 林枳夏若有所思地低喃出口,转而对着他笑了笑。 女人微卷的长发垂至胸口,因为病气,脸色还有些苍白。 一双潮湿的浅棕眼睛如一汪弥漫着清晨雾气的潭水,就这么直视着他,仿佛要将他卷入一个虚幻的梦境。 “哥哥这些年,遮遮掩掩应该很辛苦吧?” 季宴礼皱皱眉,想要弄清她态度的突然变化。 “不过没关系。” 林枳夏伸出手,去抚平季宴礼皱着的眉头,语气轻柔,带着一丝魅惑。 “我当了哥哥这么多年的妹妹,肯定是很心疼哥哥的,哥哥因为我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一定会好好补偿哥哥的。” 林枳夏对着季宴礼眨眨眼,见他有些愣神,面色笑意加深。 “不过哥哥也要给我一些时间做一下心理准备,可以吗?” 季宴礼没想到这件事戳破之后,林枳夏会是这个反应,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当下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梦境,只能胡乱地做出反应。 林枳夏望着男人出神的面容,心中暗讽。 当然要给她一点时间准备了。 把自己耍了那么久,她不好好玩回本怎么行呢? 她说过,她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第33章 宋羽安,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这边,季安澜离开后就给宋今禾打了电话过去。 “今禾姐,出大事了!” “我哥喜欢今今,而且这件事还被今今知道了!” “我现在被我哥赶出来了,他们正在里面说这事。” “什么!“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季安澜将手机拿远,看了眼联系人名称。 今禾姐,没打错啊。 “喂,今禾姐?” 季安澜又不确定的问了一次。 那边似乎有些吵闹,隔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你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直到宋今禾的声音再度传来,季安澜才松了口气。 … “结果今今当时就站在门口听,她全都知道了。”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瞬,接着传来男人带着不屑的话。 “我就知道,季宴礼那个老狐狸没安好心。” “周放,安静一点。” 随即是宋今禾的训斥。 “周放?” 他怎么在那儿? “呃...了了,不只有周放,我老公、你男朋友、周桁还有...” “还有?” 宋今禾每爆出一个名字,季安澜的脸色就白上一个度。 “嗯,还有宋家两兄弟。” 不是?怎么人都到齐了? 完了完了,这下捅娄子了。 “我就说,季宴礼眼睛好得很,还天天带个眼镜装装装,结果是在求偶。” 周放翻了个白眼,有些忿忿不平。 “对着表妹也下得去手,老妖精作怪。” 虽然林枳夏母亲季曼淑是季家养女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对季宴礼朝林枳夏下手的事还是有点接受无能。 倒不是他们道德有多高尚,主要是没人想平白无故多个竞争对手。 “周放,注意言辞。” 周桁沉声开口,目光扫过宋翊阳和宋羽安兄弟俩,若有所思。 靠在沙发上的宋翊阳扫了眼周放,心里暗暗发笑。 这傻蛋,都不知道自己中过季宴礼多少阴招了。 这边季宴礼和宋羽安私底下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到都快打起来了,这兄弟俩连入口都没找到。 努力压住自己的笑意,宋翊阳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既然季宴礼已经抢先下手了,那我也要开始准备准备明面上攻略今今宝贝了。” “你们几个慢慢聊吧。” “等等!” 周放这才反应过来。 “你不会也喜欢今今吧?”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宋翊阳这时回过头来,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你猜?” 气氛一下有些凝固,但宋翊阳才不管那么多,他现在要回去好好睡个美容觉,明天精神焕发地去找林枳夏。 周郁两兄弟往旁边挪了挪,自觉的退出战场。 见宋翊阳已经走远,周放才哀叹出声,说自己轻敌了,原来身边早就埋伏着两个情敌,自己还没发现。 他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宋羽安。 “羽安啊,只要你不喜欢今今,咱们俩就是永远的朋友。” 宋羽安侧身躲过周放伸过来的手,终于抬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神经病,谁要跟你当朋友?” 说完,宋羽安也起身离开。 坐在沙发上的周放还有些懵逼。 宋羽安一直是他印象里最听林枳夏话的,除了偶尔说话很茶里茶气,让他很不舒服以外,他一直以为宋羽安很乖的。 “他不会也喜欢今今吧?” 周放有些犹豫地回头,却得到了自己三个哥哥沉默的肯定。 不是吧?合着刚才他的情敌除了季宴礼,全都凑一屋了? 这下好了,以后·打麻将都不缺人了。 宋今禾特意重新给季安澜打了一个视频电话给她直播,现在看着周放生无可恋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 “没想到我们周放才是最单纯的一个啊。” “我才不单纯好吧!我只是没看出来他们也喜欢林枳夏。” 周放被她打趣了,不由得有些炸毛。 他转头可怜兮兮的望向周桁。 “哥,怎么办啊?你弟妹现在好像有点悬啊。” 周桁垂眸看向自己弟弟的脸,没有吭声,也跟着站起来了。 “哥,你怎么不说话?” “哥,你去哪儿啊?” “噗——” 坐在他身后的周诠一时没有绷住,笑出了声。 “二哥,你又在笑什么啊?” 周放回过头怒瞪他,有些没好气地问道。 “我只是觉得,你今禾姐刚刚那句话,说的挺对的。” “什么玩意儿?哎,等等——” 周放起初还没听懂,接着突然就站起来,向门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 “哥,你不会也喜欢林枳夏吧?” 房间内顿时笑作一团,宋今禾擦了擦眼角的泪,开口打趣道。 “其实这样一看,你们周家的男人还蛮单纯的。” “老大太正经了,学不来其他人的阴招,只能老老实实去献殷勤。” “老二单纯就是蠢,看不出来谁对今今有意思就算了,还根本看不出有人给他使绊子。” 宋今禾走过去坐下,将手机递给周诠。 “你老婆自己拿着。” 周诠接过手机,就听到电话那边的季安澜开口说道。 “他们俩怎么玩得过我哥和宋羽安啊?” “一个老狐狸,一个心机怪,还有宋翊阳那个骚包男。” “只能说,这下今今要有不少麻烦了,估计她那边得鸡飞狗跳一段时间了。” “那可不一定,”周诠撑着下巴看着镜头那边的季安澜,眼中满是兴味。 “周桁周放只是单纯了点,等他们吃了几次亏,开了窍,手段可不一定比季老三少。” ———————— 这几天,林枳夏的状态已经稳定了不少。 昨天季宴礼那一出,反而让林枳夏更快地摆脱了那些负面情绪。 计划着明天就回山禾悦的林枳夏打算今天就开始恢复自己的正常作息。 刚刚洗漱完准备去厨房烤个面包将就一下的林枳夏就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动作。 “谁啊?” 林枳夏打开门口的可视对讲,就见宋翊阳提着个东西站在门口。 听见林枳夏的声音,宋翊阳停下理头发的动作,对着摄像头笑了笑。 “surprise!” 开了门,宋翊阳提着一个盒子走进来。 “你穿这么正式干什么?今天要参加婚礼?” 抬眼就见宋翊阳穿着一件酒红色的类似燕尾服的西装风衣走进了,里面叠穿了一件黑白开衫和一件白色内搭。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宋翊阳嘴角扬起弧度,轻挑了下眉,冲林枳夏眨了眨眼,语调端得散漫。 说完又将自己手中提着的盒子举起来。 “看看这是什么?” 林枳夏这才去注意他一直拎着的盒子。 “天喜源的早餐?” “嗯哼。” 他有些得意地扬眉,视线穿过林枳夏,落在她的身后,看到餐桌上并没有早点,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我来的刚刚好。” 林枳夏把盒子拿到厨房,将里面的早餐装进盘子里,再端出来。 “你要吃点嘛?” “不用了,我看着宝贝你吃就行。” 宋翊阳坐在她对面,撑着脑袋看着她吃饭。 林枳夏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有什么事求我吗?” “没有啊。” 宋翊阳面上笑容不变,显然心情很好。 好怪,现在已经到春天了吗? 林枳夏又喝了一口粥,对面灼人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开,林枳夏实在有些忍无可忍了。 “你今天吃错药了?怎么这么骚气?” “因为我喜欢你啊。” 哦,原来是因为喜欢她啊,她就说... 等等! 他好像无意间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林枳夏放下筷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见他眸中含笑,却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当下便明白他没有开玩笑。 “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季宴礼喜欢你的事情。” 宋翊阳敛去面上的笑意,认真地看向林枳夏。 “所以,我不能落后他啊。” 呵,跟她玩这个? 她还没想好怎么收拾季宴礼呢,又送上来一个。 有意思。 林枳夏没有理他,接着开始吃早餐。 “喂,好歹给个反应啊,你这样我可太心寒了。” “你想要什么反应?” 林枳夏放下碗,抬眼看向他。 “嗯,我知道了,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宋翊阳吸了一口气,显然没有想好要怎么接话。 “叮——” 门铃再次响起,林枳夏有些意外地挑挑眉。 今天可真热闹。 “你现在去我书房,好好想想我的问题要怎么回答。” 说完便要去开门。 “林枳夏,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被敷衍对待了的宋翊阳不由得有些委屈。 “我哪里敷衍,我是打算待会忙完再好好和你谈谈,听话。” 她抬手揉了揉宋翊阳的头。 很奇怪,宋翊阳并没有感到不爽,反而心情变好了许多,当即站起身往书房走。 “记得一定要来找我哦!” 合上门之前,宋翊阳还不忘再叮嘱林枳夏一番。 “嗯嗯。” 这次林枳夏连头都懒得回了,随口敷衍地回应了一下。 来人是宋羽安。 林枳夏没多问,直接放人进来,转身继续吃早餐去了。 宋羽安望了眼林枳夏,蹲下去打开鞋柜去拿自己的拖鞋。 突然,他视线一顿。 这不是宋翊阳的鞋子吗?为什么在这里? 宋羽安换了鞋走过去,一边扫视着整个房间。 没在外面,那就在屋内? 他躲在屋内干什么? 宋羽安按下心里的不爽,转而对着林枳夏展开笑颜。 “姐姐,你先别喝粥了。” “怎么了?” 林枳夏抬头看他。 “我给你带了我们学校门口很有名的咖啡店的早点。” “你先尝尝我带的可颂嘛。” 宋羽安微微歪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林枳夏不理解,但尊重。 宋羽安当即便开开心心地把包装盒给打开。 “我特意嘱咐店员加热的,应该还没有凉。” 他又转身去厨房拿了刀叉和一个崭新的餐盘。 “姐姐,我来给你切。” “不用了,我又不是没长手,不能自理的低能儿。” 林枳夏抬手打算去拿刀叉。 “不要。” 宋羽安却躲开了她,执意要自己动手。 是最近经历的冲击太多了吗?她怎么看谁都奇奇怪怪的? “如果不是知道姐姐不会同意,我都想喂你了。” ? 出现了,奇怪语录。 “你是把我当成巨婴了吗?” 林枳夏不太能理解,有些不悦地皱皱眉。 接过宋羽安递来的刀叉,林枳夏还有些莫名其妙。 “好吃吗?姐姐。” 宋羽安拿了张纸巾,要给林枳夏擦嘴角上不小心沾上的芝士。 林枳夏微微侧身避开,将纸巾接了过来。 “宋羽安,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也?” 宋羽安笑意没减,有些天真地反问道。 “还有谁给姐姐表白了吗?” 林枳夏没回答,起身要走。 望着林枳夏渐渐消失的背影,宋羽安的表情慢慢阴沉下来。 姐姐可真忙啊,敷衍完他,又要去私会房间里的男人了。 端着餐盘走进厨房,宋羽安这才发现岛台上还放着天喜源的外送盒子,和用来包装天喜源盒子的刺绣小花布料。 宋羽安走过去,将那块布拿起来,上面有股很熟悉的味道。 是宋翊阳的香囊。 宋翊阳不喜欢香水,也懒得用香薰,身上的熏香一般是家里人配制的香囊。 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香囊,其他人可能不熟悉,但长期坐宋翊阳车的宋羽安,不可能不熟悉。 这个味道,就是宋翊阳最近用的香囊的味道。 宋羽安用手指夹着那块布料,将它丢进水池里。 水很快将那块布料浸湿,宋羽安又嫌弃地将那块布料拾起,丢进了垃圾桶里。 第34章 送上门的玩具,哪有不要的道理 林枳夏正打算走进卧室,去衣帽间把睡衣换了。 突然从侧边伸来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拐进房间里面。 “你有病啊?” 林枳夏打开宋翊阳的手。 “你已经忘记我在书房了吗?” 宋翊阳咬着牙,低声逼问。 “我有这么见不得光?” 林枳夏避开他的目光,没有吭声,脸色也不好看。 “我是你的备胎吗?“ 见林枳夏没有回答,宋翊阳露出一个自嘲的笑,点着头直起身。 “行,林枳夏!我当你的舔狗也行。” “但刚才你对我说过的话,别再和他说了。” “我对你说过什么很暧昧的话吗?“ 林枳夏有些疑惑地朝他看去。 宋翊阳像是受到什么很严重的打击,低下头有些委屈。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意,而且你答应我了,待会等那个小兔崽子走了,就和我好好谈谈的。” “而且,你还摸了我的头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宋翊阳急切地将她困在角落,企图从林枳夏的眼神里,得到肯定。 “答应我,求你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林枳夏掀起眼皮,眸中全是兴味。 “你觉得你是我什么人?敢对我的行为指手画脚。” “林枳夏!” 宋翊阳有些不可置信。 深棕色的瞳孔紧盯着她,仿佛在观察着一个陌生人。 “嘘。” 林枳夏的食指抵住了他的唇。 “小声些,别让你弟弟发现。” 宋翊阳垂眸望着臂弯中的女人。 一张脸清冷而精致,干净的没有半点烟火气。 此刻那双勾人的眼睛里蕴含着浓浓的挑衅,是带着攻击性的色彩。 这是宋翊阳印象里,很陌生的林枳夏。 偏偏面对她态度的突然变化,他的心跳却愈发剧烈。 “你知道我是以什么身份说的!林枳夏,我都愿意当你的舔狗了,别逼我了!” 纵然不服,宋翊阳却还是竭力压低自己的音量,不让外面的宋羽安发现。 他咬了咬唇,有些别扭地开口。 “真的,算我求你了。” “觉得不爽?觉得很耻辱?” 林枳夏伸手抚过他的脸,带给他一阵酥酥麻麻的快感。 “但是怎么办啊,哥哥。” 林枳夏突然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扯下来,靠近他的耳边,轻声呢喃。 “我现在,爽爆了。” 将宋翊阳一把推开,他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眉头紧皱着,但整张脸却红得吓人。 “觉得丢脸,你现在就离开,我肯定鼓掌欢送。” “不想离开,就在这儿给我安安静静的待好,不要惹是生非。” 宋翊阳缓过神来。 “不,我不走!” 他不是傻子。 如果现在他离开了,他就永远失去了和林枳夏亲密接触的机会。 他不相信,另外几人也能受到了被林枳夏这么对待。 他肯定会是被留到最后的那一个。 “我就在这里等你,我不闹了。” 宋翊阳退开,又去拉了拉她的手。 见一些嚣张的宋翊阳突然这么乖顺,林枳夏勾起嘴角,显然心情不错。 她伸手去碰宋翊阳眉间的钉子。 有点痒,宋翊阳忍着没有躲,眼睫毛却控制不住地抖动。 “好乖呀,哥哥。” 如果其他几个也能都像这样听话就好了。 她走到衣帽间,拉开帘子,转身对着宋翊阳扬扬下巴。 “给你的奖励,过来给我挑件衣服。” 宋翊阳有些惊喜地回头。 … “穿这件吧。” 和我像情侣装。 宋翊阳挑的是件红色的v领毛衣,内里配了一点白色蕾丝。 因为在室内不会出门,房间里24小时都有暖气,林枳夏便随便找了一条黑色短裤来搭配。 这样一来就更像情侣装了。 但是… 即使是毛衣也没有遮住林枳夏几近完美的身材。 宋翊阳皱了皱眉,目光扫过林枳夏露出的锁骨,纤细的腰,以及白净而有肉感的腿。 真是便宜宋羽安那崽子了。 他闭了闭眼,不去想那些乱七糟八的事。 “我不会告诉宋羽安的,哥哥。” 林枳夏独特的淡而柔的声音传过来。 宋翊阳又睁开眼睛,对上林枳夏含笑的眸子,点了点头。 “我会好好待着的。” ———————————— 解决完了宋翊阳,接下来又该想想宋羽安怎么解决。 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今天察觉到从小当作亲弟弟的宋羽安也喜欢自己,林枳夏突然感觉也没那么接受无能了。 “久等了。” 宋羽安摆摆手,说没什么,目光却把林枳夏扫视了一遍。 见没有奇奇怪怪的痕迹,宋羽安暂时放下心来。 幸好那老妖精识趣,没敢偷偷摸摸做什么。 “说吧,找我干什么?” 林枳夏不喜欢拖沓,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他。 “我…姐姐我就是——” “喜欢我。” 林枳夏打断他,对上宋羽安湿漉漉的眼睛,再次重复。 “你喜欢我,宋羽安。” 少年的心事被直白地挑明,宋羽安不由得有些羞涩。 但对上林枳夏严肃的表情,他却有些愣神。 姐姐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是不能接受他吗? 他垂下头,眉眼堆积的阴郁逐渐加浓。 突然,他眼底闪过刹那的清亮,又再次抬起头来,眼眶下浮着一层薄红。 “姐姐是不喜欢我了吗?” 林枳夏冷眼看着宋羽安,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又重新换了一副表情。 宋羽安只看到林枳夏微抿着唇,一副很纠结的样子。 林枳夏有些犹豫地上前,揉了揉宋羽安的脑袋。 “羽安,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我只是还不太能接受你喜欢我的事实。” “对不起,我最近受到的打击太多了,我还需要时间。” 林枳夏快速地低下头,似乎不想让他看出她的茫然无措,但她眼角的那一抹红还是被宋羽安给捕捉到了。 宋羽安不由得有些自责。 他是不是把姐姐逼得太紧了? 她明明昨天才知道季宴礼喜欢她,本来就有些不知所措。 结果他今天也跑过来表白,而且说不定在他来之前,宋翊阳那个王八蛋也和她表白了,姐姐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应该的。 看着林枳夏有些颤抖的肩膀,宋羽安心疼极了。 都是他的错! 宋羽安伸手去勾林枳夏的手,蹲下去仰头看她,将自己的脸贴在林枳夏的手背上,轻轻蹭了蹭。 “姐姐不讨厌我就好。” “没关系的,我可以慢慢等姐姐的,多久都可以。” 林枳夏垂眸看向他,差点没忍住笑意。 这样看,宋羽安好像一只摇着尾巴的狗哦。 她眨眨眼,表情有些羞愧。 “我怎么以前都没有发现你喜欢我呢?” 宋羽安抿唇,手不自觉地捏了捏林枳夏的手,脸颊有些滚烫。 “我怕你知道之后会讨厌我,然后就不愿意和我接触了。” 宋羽安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而且姐姐离开了我,身边还是会有很多人陪着的。” “我没有宴礼哥那么成熟,没有周桁哥那么体贴,没有周放哥那么活力满满,也没有大哥那样有趣。” 宋羽安撇撇嘴,没去看林枳夏的眼睛。 “我这个人没什么意思,不喜欢说话,只喜欢一个人待着,除了姐姐,我和其他人都没有那么亲密,只有姐姐你不嫌弃我无聊。” 假的,他怎么可能比不过那群蠢货? 但是博取同情这种事,他最在行了。 林枳夏的目光落在宋羽安的发顶,神色晦涩难辨。 她也跟着蹲下去,摸着宋羽安的头发,半强迫地让他看向自己。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她的嗓音缱绻而温柔,从他的耳侧传来,带着淡淡的气音。 “你一直是我最听话的弟弟啊。” 宋羽安红着一张脸,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就被门铃打断了。 “起来,你先去卫生间待着,不要出来。” 宋羽安:? 他不是最特别的吗? 暧昧的氛围戛然而止,宋羽安有些委屈地撇嘴,站在原地不肯动。 “你要像藏宋翊阳一样,把我藏起来吗?” 带着质问和控诉的语气让林枳夏眼神一凛。 “羽安,我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弟弟。” 女人的语气仍然柔和,但整句话胁迫的意味满满,好像他不离开,林枳夏下一秒就会开门把他赶出去。 沉默着打开卫生间的门,宋羽安低着头走进去。 “我不会再这样了,姐姐不要生我的气。” 见他乖乖听话,林枳夏颇有耐心地捏了捏他的脸。 “我就知道你最听话了,乖乖待着,等着我开门。” 合上卫生间的门,林枳夏慢慢悠悠地走过去开门。 是周桁周放两兄弟。 “进来吧。” 林枳夏心情颇好地转身,哼着歌走进房间。 这下主角总算是登场完了。 刚才她留心听了宋羽安的话,已经知道哪几个对她有意思了。 真是太有趣了,这些人每天在她面前装模作样、演来演去,把她当作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一样,看她在那里竭力维持关系的平衡很好玩是吧? 耍了她这么久,那她也要好好地报复回来才行。 林枳夏掩下心底的情绪,给自己倒了杯水。 既然是自己送上门的,那也别怪她不手下留情了。 毕竟,送上门的玩具,哪有不要的道理。 第35章 在这儿自我高潮什么呢 周放正蹲下去打算换鞋,就看到地上的两双男士鞋子。 “林枳夏,你居然背着我偷人!” 他不可置信地尖叫出声。 林枳夏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房间里有两个男人的事情,只是单纯觉得让他们藏起来更有意思,更刺激而已。 她有些莫名其妙地朝周放望去,就看见一旁站着的周桁目光有些失落。 “偷人?你是以身份来指责我啊?” 林枳夏语气揶揄,趴在沙发上看他,看不出来喜怒。 “我...我当然是朋友身份了。” 周放结结巴巴了半天,气势逐渐弱了下来。 他还没有准备好现在告白呢! “哦~朋友啊...” 她淡淡瞥了他一眼,尾调拉长,声音清冷中带着些许慵懒。 “既然是朋友,那你未免管的有些太宽了。” 林枳夏脸上的笑意一下消失了。 她不满意这个回答。 周放第一次被林枳夏这么对待,有些不知所措。 周桁皱着眉,正打算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就见林枳夏笑了起来。 “周放,你真的蛮好懂的。” “开心的时候像个喇叭,不开心的时候是个哑巴。” 林枳夏又回过头,饶有兴趣地望向他。 “怎么,我把你说抑郁了吗?” 周放只觉得有些丢脸,别过头去。 “才没有!我要去上个厕所。” 说完便落荒而逃。 目光跟着周放的身影移动,林枳夏看戏似的后倒在沙发上。 见林枳夏的注意力都在周放身上,周桁有些失落地敛眸,默默换好拖鞋才往室内走。 “啊!” 周放的尖叫声又在房间里响起。 接着他怒气冲冲地跑到林枳夏面前,质问道。 “为什么你的卫生间里面藏了一个男的!” 林枳夏耸耸肩,表情无辜。 “我可没藏,我只是让他暂时待在里面而已,谁知道你要去开门?” 林枳夏换了个姿势,撑着下巴看向他,表情满是戏谑。 “怎么样,喜欢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吗?宝贝。” 周放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有些羞愤。 明明被林枳夏狠狠羞辱了,但他莫名其妙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不,不对!他应该生气来着!这是赤裸裸的羞辱诶! 但是... 她叫他宝贝诶。 他应该是一个人被这么叫的吧,其他人都没有诶。 嘿嘿嘿... 周桁瞥了眼cpu明显被干烧的周放,有些嫌弃地移开眼神,走到林枳夏身边坐下。 “今今。” 周桁抿了抿唇,明显有些紧张。 “我来是想问一下,你对我的——” “姐姐,是周放他自己开门的,我出来了可不要怪我啊。” 宋羽安从卫生间走出来,正好打断了周桁的话。 周桁抬头对上宋羽安的眼睛,瞬间便感受到了他的敌意和挑衅。 视线转移,宋羽安又看向周放。 男人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嘴唇微微勾着,脸色还泛着淡淡的潮红。 神经,在这儿自我高潮什么呢? 宋羽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抬眼有些乖巧地看向林枳夏。 林枳夏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门口又传来响动。 “小宝,我给你带了公馆后院新开的山茶。” 季宴礼知道密码,直接开门进来了,一抬头便对上四双眼睛。 季宴礼:?好热闹。 对上林枳夏打趣的眼神,季宴礼还没有弄清楚到底什么情况,眼睛微微眯起,似是询问。 “哥哥,你看你给我添了多大的乱子。” 林枳夏站在他们中间,歪着头看他。 “他们今天都来找我表白了。” “哦,对了!” 林枳夏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嘴唇微微张开。 “还有一个在我卧室里面呢。” “什么?” 在场的男人闻言皆是脸色一变。 “哎呀,你们好吵啊。” 林枳夏被他们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有些埋怨地看向他们。 “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狐媚子偷偷跑过来勾引你。” 周放最耐不住气,迈步要去打开卧室的门。 “是我让他进去的。” 林枳夏故意拦住周放,反而让客厅里的几个男人更加不爽。 “气死我了!到底是谁,让你这么护着他!” “周放,你是修水管的吗?管那么多。” 纵使心里正兴奋地看着戏,但林枳夏脸上却是一副生气的表情。 “你凶我?你为了里面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凶我?” 周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眼睛很快蓄满泪水。 哟,哭了? “周放,别闹了。” 周桁沉声开口,将紧贴着林枳夏的周放拉回来。 “小宝。” 进门之后没再开口说话的季宴礼这时才开口,面上还是一副和煦的表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你还是把门打开吧,我没有干涉你私生活的意思,但我怕你被不怀好意的人给带坏了。” “你好歹让哥哥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宴礼仍然温温柔柔的笑着,看似一副好好商量的样子。 真会演。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周桁周放显然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们也想知道里面的男人到底是谁。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宋羽安也没有出声,装作一副弱小无辜的样子缩在一边。 如果林枳夏让他们开门了,那是最好不过的,这就证明宋翊阳在她心里也不过如此。 如果不开门,那他就把里面藏着的人是宋翊阳的事透露给季宴礼他们,等他们出手收拾了宋翊阳之后,他再把这件事告诉姐姐。 这样他永远就是姐姐眼里最听话的弟弟了。 “行啊,你们进去吧。” 林枳夏突然就松口了,好像刚刚着急阻止他们的人不是她一样。 “友情提醒,开门有惊喜哦。” 林枳夏靠在墙边,看着眼前的闹剧。 她可不在乎待会宋翊阳会怎么样,眼下她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hi!” 周放推开门,就见宋翊阳坐在林枳夏的床上朝他挥手,顿时有些气血上涌。 “宋翊阳,你真是不要脸!” “要脸我可追不到我们宝贝今今了。” “谁是你的宝贝今今!” 周放气得爆鸣。 “哟,破防哥。” 男人的声音磁性中透着些许慵懒,一双深棕色的眸子闪烁着光泽。 宋翊阳显然因为林枳夏刚刚在门口对他的维护,心情好极了。 “宋翊阳,出来。” 季宴礼阴沉着脸开口。 他总是面上带笑,让人看不出情绪,很少这么直接地把自己的心情表露出来。 看出来季宴礼真的生气了,宋翊阳也收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起身走出房间。 “哥哥,你这样真是太过分了。” 宋羽安跟在林枳夏身后,小声地开口。 “呵。” 宋翊阳斜了眼宋羽安,讥笑着开口。 “死马后炮。” “你以为你就好到哪儿去了吗?” “你有多干净?跪在外面给人当狗。” “啊?” 周放在一旁发出一声短暂的疑惑,接连的打击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些人都太心机了吧。 季宴礼和周桁从宋翊阳出来之后就没再说话,脸色都不好看。 “姐姐,你看他~” 宋羽安又往林枳夏身后缩了缩。 “宋翊阳,不许说羽安。” 林枳夏伸手护住他。 宋羽安本就比林枳夏高了快一个头,现在缩在林枳夏身后求保护,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你怎么偏心啊?” 宋翊阳无法接受自己比不过宋羽安。 “因为宋羽安给我做的人工呼吸啊。”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林枳夏回答的理所当然。 “这种事我也可以做啊!” 周放突然插进来。 “可事实就是宋羽安救的我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所以...他救了你,你打算做什么?” 季宴礼了解林枳夏,知道她不会平白无故提起这件事。 除非,她想做些什么。 林枳夏闻言勾唇。 很了解她嘛。 那么接下来就让他看看他不了解的一面吧。 “我当然...是要还他的恩情了。” 女人的声音轻柔,动作却干净利落。 她一把拽住宋羽安的衣服,强迫他把头低下来。 下一秒,宋羽安便瞪大双眼。 温热而柔软的触感落在他的唇上,带着一丝薄荷的清香。 “你在干什么!” 男人带着愤怒的训斥在他耳边响起。 脑袋里闹哄哄的,宋羽安根本无法思考,所有的感官都集中于一点。 好软。 好想咬一口。 但那抹柔软却很快消失在他的唇上,只留下残存的余温。 “今今,你这次做的太过了!” 这次开口的是周珩。 他皱着眉,满脸不认同。 “怎么了?这就是真实的我。” “如果你不满意,觉得接受不了,那就离开。” 林枳夏靠着墙,抱胸看着他。 周桁看着她,摇了摇头。 “我不会和你争辩的。” “也许你现在想不明白,你自己也很混乱。” “但是今今,我希望你发泄过后,可以静下心来想想,这样做,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林枳夏有些心虚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突然想起在很多年前的午后,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候。 妈妈曾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告诉她: 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爱你的人,在你做错事的时候,往往会先低头,等你情绪稳定之后,再来教你人情世故。 因为比起争出输赢,他更在意的是你的情绪。 林枳夏对上周桁的眼,那双眼里没有包含任何指责,仿佛是在安抚她,告诉她,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些事情,做错了也很正常。 可恶,突然有些愧疚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了,你们先走吧。” 见林枳夏都这么说了,周桁也不好再说什么。 几人转身便要走。 季宴礼对着周桁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有话单独和林枳夏说。 周桁点点头,率先离开。 宋翊阳看了眼还愣在原地的宋羽安,有些失语,只能转头叫周放帮忙把他弄走。 “宝宝!” 本来已经将宋羽安扛出门的宋翊阳突然折返回来,看了眼站在一边没走的季宴礼,又冲她眨眨眼。 “宝宝,我先走了,晚上记得给你和小三盖好被子,不要着凉了!” “滚出去!” 季宴礼终于忍无可忍,爆了今年的第一句粗口。 第36章 她只是一个很喜欢强迫别人的变态而已 林枳夏有些意外地挑眉。 “他们都走了,你怎么不走?想在这儿住下?” 季宴礼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今今,我们需要好好谈一下。” ———————— “说吧,想谈什么?” 季宴礼望着面前眉眼带笑的女人,一时间没说话。 林枳夏的眉眼生得极其精致,却不同于她的母亲。 记忆里,姑姑一直是一个温柔端庄的女人,一颦一笑都没有攻击性,极具亲和力。 但林枳夏的美,却是那种十分张扬的、明艳的美貌,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将所有光彩都集于一身,耀眼得不可方物。 或许是因为平时相处时林枳夏都很柔和,从不发脾气,又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太亲密了,反而让他忽视了林枳夏周身自带的攻击性。 现在,林枳夏主动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这种攻击性便彰显出来了。 哪怕她现在是在笑,季宴礼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目光中的不爽。 “呵。” 见季宴礼迟迟没有开口,林枳夏有些不耐烦地轻笑出声。 “哥哥,你不觉得你现在有话憋着却说不出口的样子,很没有出息吗?” 季宴礼回过神,清了清嗓子。 “但我觉得,如果我任凭事情以这种方式继续发展下去,还能忍着不说,那才是真正的没有出息。” 即使已经清过嗓子,他此刻说话的声音仍旧沙哑得厉害。 “什么意思?” 林枳夏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 “如果你是想来说教我,那我这里不欢迎你。” “不是说教,而是向你表明态度。” “什么?” 林枳夏有些不解。 “小宝,如果你今天做的这些事情,是因为昨天得知我喜欢你,而让你受了刺激,你今天才这么做的,那么我向你道歉。” “你是不是把你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我的情绪不会因为——” “不是的,”季宴礼打断她,语气温和,“是我把你看得太重要了,所以,我不希望我的行为影响到你。” “今今,你不用这么紧绷的。其实我们...不,其实我不会在意你真正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我朝夕相处的妹妹啊,你再坏,再恶劣,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你不用这么迫切地,想要把自己最恶劣的一面展示给我们看。” “如果你觉得,你能用这种方式把我们逼退,那么你错了。” “我们,至少我不会因为这样荒谬的原因就讨厌你,疏远你。” “你这么做,我只会更心疼你。” 季宴礼叹出一口气,望向林枳夏,可却被她躲开了。 怎么办?心里酸胀胀的,好想哭。 林枳夏不敢抬头去看季宴礼的脸。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语气是逐渐回归日常的温和,不再像刚才一样带着攻击性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季宴礼并不想让她逃避,今天是最好的机会。 “今今,你不用一直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我们,也不用担心哪一天你做了错事,我们就会随随便便讨厌你。” “你可以大胆一点、任性一点的。” “我不可以,我已经因为任性失去过很多东西了。” 因为她的推测,父母去了海外拓展新的业务,三个月没有回国。 因为她的生日,他们被迫坐货轮赶回来,结果遭遇了不测。 如果不是她让他们出国,如果不是她希望爸爸妈妈能在她生日时回来,那这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 爸爸、妈妈、还有妈妈肚子里素未谋面的已经四个月大的弟弟,就不会以这种方式离开她。 “可那不是你的错,今今。” “就像今天一样,你亲了宋羽安,我们可能会嫉妒他,但我们不会怪罪你。“ “因为你生病了,今今。” “这些不是你想控制就控制的了的,你可能会做出一些你本来不想做的事情。” “但是没关系,我们不会因为你做了这些事就怪你,因为我们爱你。” “你是一个被爱也值得被爱的孩子,无论是从男女之情,还是抛开男女之情以外的情感。” “虽然我知道,宋翊阳他们可能都对你陆陆续续表达了心意,但我们不是为了逼你做选择,而是想让你知道,我们对你的情感已经不仅仅是友情、亲情了。” “我们可以等,也等得起。” “哪怕,最后你一个没选,哪怕最后,你同时交往几个,我都可以接受。” “但前提是,你不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也不能强迫自己做你不想做的事,好吗?” 季宴礼语气温和,没有一丝批评她的意思,反而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答。 林枳夏吸了吸鼻子,稳住将落未落的眼泪,轻轻点了点头。 季宴礼松了口气,接着开口。 “刚刚那些话,是我以你的表哥的身份说的。“ “那么作为你的追求者,我当然还是希望你能选我,而且只选我。“ “所以,我可以问问你,你和宋家两兄弟在一起了嘛?” 季宴礼的声音清润了些,温声细语的,听起来轻柔又缱绻。 林枳夏摇摇头。 “我只是作弄了一下他们,我们没有在一起,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 “以后的事情先别保证,我只需要知道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面,没有人捷足先登就行了。” 季宴礼对着她笑了笑。 “我倒是没想到你喜欢作弄我们。” 当然,她可太喜欢这种玩弄人的感觉了。 她就喜欢把人耍得团团转,逼着人做不愿意做的事。 越是长得漂亮的、能力强的人被她逼迫,她就越爽。 也许就像季宴礼说的那样,她可能是被病给影响了,但其实,也有可能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变态的人。 可那又怎么样? 她又没有杀人放火,也没做任何违法的事情。 她只是一个很喜欢强迫别人的变态而已。 林枳夏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眼中的凛冽褪去,看上去有些傻气。 季宴礼过去揉了揉她的头。 “你明天还要回山禾悦,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没能得到林枳夏的回应,也不在意,合上门离开。 他站在门口,望向走廊上的落地窗。 窗外浮云低沉,天色微微泛灰。 一阵寒风刚过,空气中裹挟着一丝将凝成雪而未凝的湿润雾气,随着微风从窗口吹入过道。 季宴礼迈步走进电梯,拨通了电话。 “你们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 十分钟前,知雨前 “你和今今在房间里面做什么了?” 刚坐下,周放就瞪着眼睛看向宋翊阳。 “我凭什么告诉你?“ 宋翊阳心情愉悦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语气有些得意。 周放闻言翻了个白眼,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有些嫌弃。 “也不知道花枝招展的穿给谁看。” “花枝招展怎么了?我们家今今就喜欢我这种。“ “她让我进了卧室,你呢?” “你只不过是个说话都要被嫌吵的小可怜虫。” 周放显然被挑衅到了,气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宋翊阳满意地收回目光,扫过坐在一旁的还发着愣的宋羽安,有些不爽。 “宋羽安,你能不能出息一点?“ “人家今今不过是为了报恩,你以为她真的喜欢你啊?“ “可是她愿意亲我诶,她心里有我。” 闻言,几人心里又气又酸。 少年绯红着一张脸,丝毫不管快要暴走的两人。 “这样,姐姐清醒和不清醒时的初吻都是我的啦。” “我%&_的,你有病是吧!“ 周放拍案而起。 “宋羽安,我看你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 宋翊阳危险地眯起眸子。 “你现在就该回去,把煤气打开把窗户关好,好好的睡上一觉。” 宋羽安才不屑于搭理这两个嫉妒他的男人,满脑子都是林枳夏的唇。 好软。 如果能品尝的久一点就好了。 见宋羽安一脸陶醉,周放更是气得发抖。 直到被周放拎着领子拽起来,宋羽安才抬眼看向他。 “逼逼什么呢?原来疯狗还可以这样叫。” “行了。” 周桁压住心中的酸涩,出声止住了周放。 “你要在这儿闹笑话吗?周放。” 周放放开手,坐了回去,偏头不想再参与这个话题。 “三哥马上过来,说今今那边情绪已经稳定了。” “羽安,你这边有什么头绪吗?” “嗯。” 当年事发突然,林枳夏被林家送往国外。 表面上是出国读书,实际上是秘密接受治疗。 因为考虑到林枳夏的状态,以及公开这事会对林枳夏造成的一系列影响,林枳夏患病的事,除了林老爷和她本人,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情况。 偏偏林枳夏很善于掩藏,平时相处时都很冷静,让人看不出破绽,直到发生这次变故,才让他们抓到机会。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双相。” 宋羽安拾起棋罐里的一枚黑子放在茶案上。 “通俗易懂的来说,就是抑郁和躁郁交替进行。” “姐姐今天的一系列举动,带有很明显的躁郁期的特点。” 宋羽安的嘴唇微抿,接着开口。 “包括今天姐姐亲吻,有可能是因为情绪导致的性行为冲动。” “你再提一次她亲了你试试呢。” 宋翊阳微笑。 宋羽安没有理他,再从另一个棋罐里拾起一枚白子放到黑子旁边。 “而前几天姐姐的状况就是比较典型的抑郁期。” “社交恐惧、嗜睡、注意力下降以及自我认同感缺失。” “姑且可以认为,姐姐抑郁到躁郁的突然转变是因为听到季宴礼的的表白,从而受到了刺激。” “但现在我不确定姐姐是因为自我原因引起的典型双相情感障碍,还是因为药物诱发的双相。” 心理这种东西,本来就很复杂,宋羽安没有亲自诊治过林枳夏,他不能就这样妄下结论。 “有机会治好吗?” 周放隔了很久才开口,声音暗哑,不似往日的活力。 宋羽安摇摇头,垂眸开口。 “只能避免减少发作,痊愈的几率微乎其微。” 茶室内又回归寂静。 良久... “好不了又怎样?今今开心最重要。” “只要今今愿意,我可以照顾她一辈子。” 周放不服气的“嘁”了一声。 “说得像谁做不到一样。” 宋羽安懒得和他们争。 他才是和姐姐最配的人,他才最能懂姐姐在想什么。 想到这儿,宋羽安的嘴角愉悦地勾起。 第37章 我喜欢给她当狗 宋羽安是天生的天才,他总是学什么都很快,无论是画画还是心理学。 但天才并非是完美无缺的,宋羽安从小就是个患有感情感知障碍的孩子,缺乏共情能力,很难体会到别人的笑点或者泪点。 但也因为他是个天才,他很擅长于模仿和揣摩别人的心思,对林枳夏伪装出出一副“我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的样子来博得她的关注。 其实全是演的。 往往在林枳夏不在的时候,宋羽安都懒得伪装自己,立刻就会流露出自己冷漠的面孔。 懒得去维持友情、亲情,体会不到正常人的情绪,就算发生了什么好事他也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因为不在乎他人的看法,所以宋羽安与人接触的前提永远是有利可图。 唯一一个能让他流露出真实情感,愿意让他默默付出的人,就是林枳夏。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要开始努力了。” 周放思索很久,终于开口。 他干嘛要去纠结今今和几个男的纠缠啊? 他更重要的是怎么和林枳夏纠缠上才对。 “只要我足够努力,我就可以挤走你们这些围在今今身边的苍蝇。” “只要我温柔体贴,足够懂事,让她知道我有多好,今今自然就会选择我,这样就不用逼她做选择了。” 周放趴在桌上,把玩着罐子里的棋子,一脸的天真烂漫。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周桁第一个站出来肯定他。 “有道理,我们应该做的是比其他追求者更优秀,从而脱颖而出。” “让今今来选择我们,而不是让她接受我们。” “今今想怎么选是她的事情,怎么追求她,让她有选择我们的欲望,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季宴礼也在一边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宋翊阳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你们知道你们现在的样子特别像什么吗?” “像温柔大度的正宫?” 周放抬眼看他。 “不。” 宋翊阳缓缓摇头。 “像菌子吃多了出现幻觉的毒妇,像被皇上厌弃关进冷宫后精神失常的妃子,像被pua到大脑出问题的舔狗。” 周放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过...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也能勉强接受吧。” 季宴礼喝了口茶,斜眼看他,语气有些嘲讽。 “怎么,你也想当毒妇?” “不。” 宋翊阳淡淡开口,勾起一丝笑意。 “我喜欢给她当狗。” ———————— 林枳夏仰着头,平复了一下心情。 脑袋传来熟悉的钝痛,空气一下变得稀薄起来,她闭上眼,可以清晰地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好吵。 林枳夏撑着身子站起来,走到厨房倒水准备吃药。 所剩无几的药片在瓶子里相互碰撞,林枳夏叹出一口气。 又得去诊疗室开新的药了。 目光扫过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有些惨白的面色和泛着淡淡乌青的眼,林枳夏自嘲地笑了笑。 林枳夏,你怎么落魄成这样了? 虽然姜止希望林枳夏能再多休息几天再回去上班,但林枳夏坚持要明天就回工作室。 像往常一样看完山禾悦的报告,林枳夏打开邮箱,就看到了一封新收到的邮件。 是邀请她作为山禾悦的负责人出席的一个服装展,以展示传统工艺服装为主。 是一个很有名的服装展,只在每年年末的时候举办,届时会展示很多工作室和个人设计师的设计作品。 林枳夏知道这个服装展。 她记得这个服装展已经很久没有邀请过山禾悦了。 也许是因为前段时间山禾悦服装展的成功,才让他们紧急邀请了山禾悦出席这次服装展。 这将是山禾悦进一步打开市场的机会。 林枳夏滑动邮件,去看服装展举办的时间和地点。 12月15号,地点在港城梅溪度。 港城? 真是想睡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看来这个港城她是非去不可了。 ———————— 因为服装展的事,林枳夏只能暂缓回工作室的决定。 一来是因为距离服装展开始只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了,她还得准备相关的资料。 季安澜她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勒令她不许超负荷工作,只能把其余的事情交给姜止,还逼迫姜止监督她。 二来是她这段时间一直有件还没有做的事情,她必须在去港城之前把这件事解决了,免得那人过的太舒坦。 但事实上,孟长赢这段时间都过的不好。 那天晚上回家之后,孟长赢就被爷爷狠狠训斥了一顿,连带着自己的爸妈也没能幸免。 但值得庆幸的是,孟家人丁稀薄,孟长赢是家中唯一的小辈。 她被处罚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也就自然不会有人来奚落她。 但被罚跪了一整个晚上祠堂还是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更别说后面几天,林清焰他们还接二连三地过来搞事情。 孟家的生意也因此受到波及,到目前为止都还处于一个亏损的状态。 听父亲说,董事会那边已经因此不满了,一直在要求爷爷重新考虑孟家下一任掌权人的人选。 举步维艰,这就是目前大房在孟家的处境。 原本计划的,等孟长赢从山禾悦那边离职就到集团总部做财务部长的事也被搁置。 好烦,怎么全世界都和她对着干? 敲门声响起,随后是家中佣人的声音。 “大小姐,家主让你去前厅一趟。” 爷爷? 他找自己干什么? 孟长赢不清楚,但为了刷孟方煦的好感,她还是马不停蹄地往前厅赶。 “爷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孟长赢推门进去,却没有看到孟方煦的身影。 而下一刻,她的眼睛却突然瞪大。 “林枳夏,你怎么在这儿?” “不好意思,你能脑袋摇匀了再和我说话吗?” 林枳夏放下茶杯,表情有些嫌弃。 “我当然是来找你报仇的,惊喜吗?” 林枳夏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动作优雅。 “你爷爷可是说了,我无论对你做什么,他都不会追究我的责任的。” “毕竟你上次对我做的事情,可算得上蓄意谋杀。”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孟长赢顿时脸色煞白。 看来这段时间她也过的不怎么样嘛,状态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差。 抬眼有些兴味地欣赏了一会儿孟长赢的样子,林枳夏才接着开口。 “不过你放心,我是一个不喜欢暴力的人,我不会通过打你什么的来报复你。” “毕竟打你,我的手也会痛。” 孟长赢悬着的心稍微落下来一点,她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 “林枳夏,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的问题,我当时太——” “诶,打住。” 林枳夏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听她辩解的。 “既然你对不起的事都做了,那你对不起的话就别说了。” “其实我一直不理解,你似乎一直对我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我一直都觉得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处不好就该你们自己找找原因了。” “但你很特别,你甚至都没和我相处就讨厌我。” “真的,既莫名其妙,又挺让人好奇的。” “所以我就让人去查了查。” “嘿,你猜怎么着儿?” 林枳夏放下杯子,有些好笑的看向她。 “我发现,不只是你,你们一家人都怪有意思的。” “这叫什么?” 林枳夏佯装着思考了一会儿。 “蛇鼠一窝?” 她给出了答案。 “你!” 孟长赢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先别急,我遇到你这种人都还没急,你反而先急上了,跟个炸药包似的。” 林枳夏撑着脑袋看她,表情还是笑嘻嘻的。 “我有时候真觉得,遇到你,我这一生就算是做过再多坏事,也算是扯平了。” “看了你的成长历程,真觉得你蛮可悲的。” “什么意思?” 孟长赢臭着脸追问。 “你一生简直是被pua着长大的。” “你妈告诉你我是你的对手,你就那么讨厌我,处处针对我,你可真是指哪打哪。” 林枳夏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但又立刻对着她冷笑了一下。 “但你和你妈都错了,你不仅轻敌,你还没有脑子。” “你觉得你比我厉害,所以看不起我接管山禾悦,但你大可以和我公平竞争,而不是在背后耍手段。” “而且你知道你最蠢的一点是什么吗?” 孟长赢已经不敢对上林枳夏的眼睛了,但林枳夏的话却依旧源源不断地传来。 “是你不清楚我的路子,还偏偏来触碰我的底线。” 第38章 强扭的瓜不甜 “有些人小时候不把他当人,长大了也做不了人。” “我说句装一点的话。” “已经很久没有人让我这么生气了,孟长赢,你是第一个。” 孟长赢闻言脸色灰白,出声问道。 “所以...你想怎么报复我?” “我刚才说了,我不会对你动手,但事业上,我想你应该也被林清焰她们搞得差不多了,我再动手,就没什么意思了。” “你这种人,应该很怕丢脸,很担心自己名誉受损吧?” 林枳夏拿出手机,冲着她晃了晃。 “我已经通知了那天晚上你的那些小跟班,让她们把那天晚上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原封不动地传出去。” 林枳夏看了眼手机,表情玩味。 “现在这个事情,估计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吧。” “不仅如此,你和王若一在山禾悦做的所有事情我都会公之于众,毕竟知道真相,是每个人的权利。” “你先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毕竟你的名声之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 见林枳夏起身要走,孟长赢才突然回过神来。 “不,不可以!” “你不能这样报复我!” “为什么不可以?” 林枳夏回过头来,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报复方式都由你来选了,那我还报复你干什么?玩呢?” 见孟长赢还要张口说话,林枳夏赶紧打断她。 “行了,你别挽留我了,我说话比较难听,待会我说些话,你又要破防,我就先走了。” ———————— 12月7日是季安澜的生日。 她一向不喜欢和长辈一起庆祝,每次都是提前收了礼物,然后她们一群人再私下办派对庆祝。 以往她不在国内的时候,林枳夏每次都是带着礼物直接飞过去庆祝。 而这次,林枳夏却没想到会碰到参加服装展这事。 她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一直有提前准备礼物的习惯,不然她现在就该手忙脚乱了。 聚会准备在季安澜清风涧的房子开,早上季安澜还特意发信息让她不要穿得很隆重,当作一个小聚会随便打扮打扮来参加就可以了。 平常参加大型宴会的机会太多了,季安澜才不想把生日也搞得很正式,那样就太没有意思了。 了了-你要是穿的艳压了我,你就死定了【傲慢】 slinzx-放心吧,包不会的 slinzx-我穿裤子去 林枳夏本来也不是个很注重外在形象的人,当即便答应下来。 只不过既然是生日派对,她也不能说穿得很恶心地去。 至少还是得画个淡妆出门。 从衣柜里挑了一件白色吊带,再拿了一条浅蓝色高腰裤,林枳夏套了个厚实的外套就出发了。 房间是周诠布置的,季安澜全程没有参与。 林枳夏和宋今禾提前给周诠打了商量,两个人一起给季安澜定了999朵黄玫瑰,再由周诠去布置在房间里面。 因为大部分人都在清风涧有房子,等林枳夏到的时候,周放他们已经在周诠的房子里面玩起来了。 林枳夏刚把包放下,季安澜就嚷嚷着要上楼烤烧烤。 季安澜的房子就在周诠家楼上,一行人就这么吵吵闹闹地上去。 周诠早就在露台把烧烤架弄好了,连同林枳夏她们送的玫瑰,现在就等着这群苦力上来弄食材。 “哇,好大一捧玫瑰!” 季安澜兴奋地跑过去,得知是林枳夏和宋今禾送的花,远远地朝她们比了个心。 因为玫瑰花摆放在露台上,部分花瓣被风吹落,零零散散地撒在露台的草坪上,看上去美极了。 几个女孩围着玫瑰花拍照,剩下的男士只好默默走到一边处理食材。 将水果从口袋里取出洗净,再装进玻璃碗中,周桁抬眸望向不远处的林枳夏。 她似乎拍照拍的有些累了,此时正躺在躺椅上,看着宋今禾带着周念琪玩。 一阵微风吹过,裹挟着一抹暖黄落在他的脚边。 周桁微微低头,蹲下去将玫瑰花瓣拾起,悄悄地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夹层。 “吃水果吗?” 周桁将刚刚洗好的水果端过来,放在林枳夏旁边的圆桌上。 林枳夏仰头看他,正好撞进了他的视线。 那道目光像极了初冬的暖阳,沉稳中带着一丝独有的暖意,让她觉得亲密而不冒犯。 周桁俯下身,去牵她的手。 “冷吗?” 男人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包裹住,源源不断的热意传来。 林枳夏侧头望去,就看见周桁的一截小臂。 因为刚才洗了水果,周桁将衣袖挽了一截上去,此刻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臂线条匀称而有力量感,充斥着一股独属于周桁的性张力。 太性感了! 林枳夏十分欣赏地打量着这截手臂。 也许是学过画画的原因,林枳夏对那些暴露的东西,反而没那么欣赏。 裸露是一种很肤浅的性感。 人都是有窥探欲,往往适当的留白会更有吸引力。 林枳夏回过神,就见男人含笑地望着她,顿时有些局促不安,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他不会以为她是变态吧? “不冷的。” 她脸上羞红未退,说出口的话有种说不出来的柔软。 她挪了挪手,没能将手拿出来。 男人似乎察觉了她的意图,反而用指腹捏了捏她的手掌。 ! 这是在调戏她吗? 林枳夏已经麻了,干脆就这么任由他握着。 “我把beverly带过来了,在楼下,你要和它玩玩吗?” “beverly!” 林枳夏有些惊讶。 也是,她刚刚到就被带上来了,没注意到也很正常。 “那我正好下去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带上来。“ 林枳夏站起来,跟着周桁下楼,但两人握着的手却没有松开。 林枳夏想着猫猫,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 周桁将目光定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嘴角渐渐小幅度地弯了起来。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东西。 他应该怎么讨今今欢心。 今今会不会选择别人而不选择他? 会不会因为自己无趣,今今宁愿选剩下的所有人,也不愿意选他? 如果今今不选他,他该怎么办? 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周桁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是个这么容易满足的人。 哪怕只是牵了她的手,他都有些头脑发热。 两人就这样一路牵着手到了楼下。 中途林枳夏也发现两人竟然还牵着手,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直到进了屋子才自然而然地把手松开。 周桁有些失落地握了握拳,想要抓住手心里正在渐渐流失的温度。 周桁到房间里,将猫抱出来。 林枳夏的目光一瞬间就被男人怀里的究极萌物吸引了,忍不住上手逗弄。 “beverly!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让姐姐亲亲。” 从男人手里接过小猫,林枳夏就忍不住想用脸去蹭它。 但想起自己今天化了妆,只好硬生生止住动作。 许久不见,beverly还是很亲人,一双蓝色的眼睛时不时看看她,十分乖顺地趴在她怀里。 “哥哥你看!它还在蹭我的衣服,它肯定很喜欢我!” 怎么突然有点嫉妒这个小东西了? 周桁也跟着笑了笑,目光落在林枳夏身上。 要是他也能像beverly这样会逗今今开心就好了。 突然,他的手机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三,你跑哪儿去了?” 是周诠打来的电话。 “快过来,这里就我们两个会弄这些。”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季安澜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嚷嚷着自己好饿。 周郁、季宴礼和林屿桉因为工作,晚上才能赶到,身下的几个人,除了周诠,都没进过厨房几次,可能连调料都分不清楚。 周桁挂了电话,有些歉意地看向林枳夏。 “二哥叫我去帮忙。” 林枳夏正撸猫撸得起劲,转头看向他。 “那你先上去吧,我陪它再玩会儿。” 大概过了五分钟,门口又传来响动。 林枳夏以为是周桁,也没回头,直接开口问道。 “五哥你怎么回来了?你什么东西拿掉了吗?” “五哥?” 男人冷哼出声,语气嘲讽。 “我就知道周桁那家伙使阴招,把你偷偷带下来。” “哪有偷偷带下来?我让他带我来的。” 林枳夏有些无语地看向站在门口的宋翊阳。 “你下来干什么?” “干什么?” 宋翊阳突然伸手开始解扣子。 他的肤色本就偏白,随着衬衫扣子一个一个被解开,修长的脖颈显露出来。 往下是精瘦的肌肉线条,清晰分明的人鱼线往下蔓延,消失在阴影中。 衬衫下摆被藏进裤子里,整件衣服要落未落,大部分的光景连带着腰线藏在那块白色的布下,引人深入。 “你在做什么!” 林枳夏瞪大眼睛,看着宋翊阳慢慢走过来。 随着男人的靠近,怀着的beverly突然跳出来她的怀抱,跑进了自己的临时小窝。 宋翊阳背对着光站着,眉眼舒展开来,眼尾上挑,少了几分刚才的冷意。 “我来给你当狗玩。” 宋翊阳动作没停,接着将最后一颗扣子解开。 大片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要不是屋子里开着暖气,林枳夏都感觉他得被冻死。 “你疯了?你这是在别人家!” “所以你要去我家吗?” 宋翊阳的房子也在这层楼,只不过他喜静,买的时候楼层比周诠他们的要高一些。 “去吗?” 宋翊阳再次开口问了一遍。 “不去我就接着脱。” “去!” 宋翊阳这个疯子只是把门掩上了,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推门进来。 林枳夏咬牙起身将他拽出去。 宋翊阳也没整理衣服,就这样跟在她身后,似乎心情很好。 他突然想起刚才林枳夏还没来时,季安澜在这儿吐槽他们,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 宋翊阳的目光聚焦在眼前拉着他匆忙跑进电梯里的林枳夏。 强扭的瓜不甜,但能把瓜扭下来,他就开心。 何况,他现在觉得这个瓜挺甜的。 第39章 把门打开,我要进来 刚开门,她就被宋翊阳困在墙角。 危险而亲密的距离,特别是宋翊阳还半裸着身子。 林枳夏有些不习惯地往后缩,却被他拦腰抱住。 “你养过狗吗?” 林枳夏仰头看他,有些迷茫。 “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你问这个干什么?” 宋翊阳漫不经心地低头,眼底含着笑意,语调慵懒。 “怕你把我养得不好。” 啊? “你真的很变态。” “我是打开了你什么神奇的开关吗?” 宋翊阳注视着她的眼睛,语气玩味。 “算是吧。” “那天你这么玩了我之后,我觉得还挺爽的。” 有病。 林枳夏朝他翻了个白眼,语气挑衅。 “所以呢?” “你是想要报复我,觉得我羞辱了你,还是说,你想要感谢我,觉得我帮你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手指滑过男人紧致的腰部线条,引起阵阵颤栗。 宋翊阳抿唇没有回答,林枳夏顿时有些恶趣味地戳了戳他紧绷的腰腹。 “喂,怎么不说话,是不是——” 下一秒,宋翊阳突然俯身压下来。 灼热的温度从唇上传来,林枳夏瞪大眼睛。 她好像被人亲了?! 宋翊阳不敢看她,索性闭着眼。 预想中林枳夏把他推开的场景没有出现,宋翊阳站起身看向她。 两人目光在这一刻交织,宋翊阳再次低下头去吻她。 他的唇瓣温热,仿佛带着一股微弱的电流,顺着唇传给了她。 宋翊阳微微起唇,企图将距离拉得更近,像是克制,又像是渴望万分。 一直没敢张嘴的林枳夏有些喘不上气,伸手想要推开他。 宋翊阳没有移开,但止住了动作,稍稍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喘息声就在两人耳边不断地响起,缠绵缱绻,宋翊阳心下未动,想要故技重施,却被林枳夏制止了。 “你在干什么?” 林枳夏故意压低了声音,宛若在他耳边低喃一般,但眼神中却带了几分戏谑。 “我在报恩啊,就像你前几天那样。” “报恩?” 林枳夏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出声。 她伸手用力将他一推,宋翊阳一时不察,被她推得后退了几步。 接着,林枳夏就紧跟了上来,将他按在了玄关的另一侧的墙上。 “宋翊阳,你在报哪门子的恩?” “做狗,你做的明白吗?” 男人垂下头笑着,丝毫不介意自己现在狼狈的处境。 “做不明白,那你就教教我呗~” 语气低沉,带着某种引诱的味道。 “行啊。” “既然想当我的狗,你就不应该来问我能对你多好,而是是应该先问问自己够不够格。” 其实林枳夏并不是一个道德感多强的人。 就比如说,刚才他被宋翊阳突然强吻了。 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因为自己被亲了而感到愤怒,而是因为宋翊阳在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就是擅自亲了他。 这让她觉得自己的尊严被践踏了。 她很不满意。 “那你觉得我够格吗?” 宋翊阳挑眉,用近乎蛊惑的嗓音再次问道。 额间的眉钉被亮起的顶灯照的有些反光。 林枳夏眯着眼,得意又挑衅地看向他。 “一个合格的狗可是不会咬主人的,哥哥。” “既然想当我的狗,那就不应该一切都听我的命令吗?” 宋翊阳垂下眸子,阴影自头顶洒落,林枳夏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有些担忧地看了两眼。 阴影之下,宋翊阳眼角微微挑起,一双眼藏于黑暗中,深沉而危险。 这种奇怪而诡异的状态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宋翊阳没有确切的答案。 他曾上网搜索过,所有的结果都指向说,这是她对自己的服从性测试。 服从吗? 他不清楚,也没有太大的感触。 这种诡异的、令人羞愤不堪的感觉,甚至让他有些上头,像是毒药一般侵蚀着他的意志。 越被林枳夏这么对待,他似乎越兴奋。 “好。” 一直没出声的宋翊阳终于开口回答。 一旁的林枳夏都快急死了,她还以为宋翊阳被她玩坏了。 “我会好好听话的。” 宋翊阳接着开口,低头有些讨好地看向林枳夏。 这是... 自己把自己给洗脑了? 林枳夏虽然有些摸不清头脑,但还是有些暗爽。 好奇怪,她居然没觉得宋翊阳变态,反而觉得看他这副样子,很有成就感是怎么回事? 她伸手揉了揉宋翊阳的头,语气中带着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兴奋。 “真听话。” “乖狗狗是需要奖励的。” 林枳夏的目光变得有些强势。 她缓缓靠近宋翊阳,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带着他往下。 滚烫的吻再次落到宋翊阳的唇上,不同于下颌传来的轻微刺痛,林枳夏的吻很温柔。 霎时间,两人气息交融,仿佛周围的时间都停止了。 宋翊阳眉毛压下来,面上是藏不住的笑意,眼中光芒更甚,似乎没有预料到林枳夏的主动。 “嗡——” 不知是谁的手机铃声响起,不断地震动着,打破了这暧昧的氛围。 林枳夏微微松开,小声喘息着,宋翊阳红着脸,打算去拿手机。 而下一秒... 林枳夏再次吻了上来。 宋翊阳脖颈传来温润的热意,是林枳夏勾着他的脖子往下按。 这次似乎和刚才不同,有些来势汹汹。 林枳夏有些生硬地将舌抵进去,却不知下一步动作该怎么做。 宋翊阳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那个手机了,急躁地把挂在身上的外套脱掉,丢在地上,只留了一件半开着的衬衫。 他伸手捧住林枳夏的脸,想要加深这个吻。 手机的震感隔着裤子传来,但它的主人已然沉浸在欲海之中了。 像是要一口气卷走她所有的氧气,宋翊阳身上传来一股泛着微苦的草药味,侵袭着她的大脑。 ? 她怎么被反客为主了? 伸手将宋翊阳推开,林枳夏有些不服气地瞪着他。 “我先去整理一下衣服。” 这么久不下去,待会他们就要起疑了。 见林枳夏往卫生间走,宋翊阳这才有时间去看刚才是谁在给他打电话。 眯着眼睛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宋翊阳将手机调至静音,伸手去捡被丢在地上的外套。 还没等他将衬衫的扣子扣好,就见林枳夏从卫生间走出来。 “要现在下去吗?” 宋翊阳伸手抱住她,开口问道。 还没等她回应,门铃就突然响起来了。 谁? 林枳夏有些慌乱地回过头。 “大哥,你在里面吗?” 是宋羽安。 林枳夏想挣脱开来,却被宋翊阳抱的更紧。 “怎么了?” 他似乎有些兴奋,靠得更近了些,呼吸之间的热气源源不断地落在她颈侧的一小片肌肤上,有些痒。 门口的可视屏自动打开,露出宋羽安的身影,房屋内的人却依旧紧紧拥抱着。 林枳夏有些紧张地瞥了眼屏幕。 好刺激,怎么有种背德感? 她抬眸去看宋翊阳的脸色,却见他一脸平静,仿佛被问的人不是他。 “姐姐在你房子里面吗?” 站在门口的宋羽安再次发问。 宋翊阳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是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林枳夏的反应。 哪怕在这种时候,林枳夏的脸色也没有变,只有耳侧渐渐浮现的红晕才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慌乱。 “哥?” 宋羽安明显等得不耐烦了,再次重复了一遍。 “快回答啊,不然他以为你心虚!” 林枳夏压着声音在他耳边命令他,但宋翊阳完全不在意,甚至变本加厉,用膝盖顶开她的腿,将她卡在中间。 林枳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浑身一软。 林枳夏瞪了他一眼,满脸羞愤,眉心却越皱越紧。 大脑一片空白,林枳夏意识到自己应该要藏起来,却不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做什么反应。 被宋翊阳禁锢住的四肢现在才重获自由。 她像只被发现的小猫,慌忙逃窜到沙发后缩着,探出一双眼睛看宋翊阳接下来要怎么做。 好可爱。 宋翊阳知道自己不能把人逗狠了,这时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回复。 “她不在。” “你要做什么?” “不在吗?” 宋羽安显然没那么好糊弄。 “大哥,你把门打开一下,我要进来。” 第40章 她只不过是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 “等一下!” 林枳夏还没跑远,用着气音叫着宋翊阳,示意他等着自己藏好了再开门。 宋翊阳眸子闪过笑意。 “我要是帮了你,待会儿他走了,你就不能罚我了。” 紧要关头,林枳夏哪里管的了这些,自然是满口答应。 直到她跑进卧室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她在心虚什么啊? 她现在还能出去吗? ———————————— 宋羽安一进来就已经知道林枳夏在屋里了。 因为玄关处浓烈的晚香玉混着皮革的味道还未散去。 宋翊阳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抱胸靠着墙挑衅地看向宋羽安。 宋羽安没理他,目光滑过男人有些红得过分的唇,神情有些阴郁。 他果然不是姐姐的唯一吗? 不过这种失落的情感转瞬即逝。 没关系,姐姐现在还年轻,正是爱玩的时候。 等再过几年,这些老男人都人老珠黄之后,他再把他们都挤下去。 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见宋羽安盯着自己的唇发愣,宋翊阳不由得有些得意。 “怎么样?满意你看到的吗?” “弟弟。” 男人直立起身子,单手叉腰。 宋羽安这才注意到他里面衬衫的扣子有两粒没扣。 出卖肉体的骚狐狸。 也就只能靠这种把戏上位了。 “练的也不怎么样就给姐姐看,真担心姐姐吃差了。” 宋羽安启唇讥讽道。 “那怎么了?你不也希望她看上你吗?装的跟什么似的。” 宋翊阳不甘示弱地回击。 “我跟你不一样。” 宋羽安摇摇头,压低了声音。 他可不想这些话被林枳夏听到,这不利于自己在姐姐面前立人设。 “我更乖更听话,我只会比你更会讨她喜欢。” “像你这样靠肉体上位的人,总有一天她会腻。” “如果我也像你这样使阴招,你觉得你抢的过吗?” 宋羽安压低声音靠近他,目光平静,仿佛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宋翊阳突然笑了。 “是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不屑于勾引他上位?” 宋羽安冷眼看他。 “那你最好说到做到。” “不过你哪怕想勾引,你也比不过我,毕竟你没我放得开。” “…” 宋羽安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他可不想姐姐在这个男的的房子里再待下去。 宋翊阳走过去敲门。 “他走了,出来吧。” 开门,就看见林枳夏靠在墙边。 “我让你放肆了吗?” 林枳夏抬眼看他。 “你真的很不听话。” 林枳夏刚刚躲在屋子里,想听外面的动静,却发现根本听不清,便只好玩会儿手机打发时间。 她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还没拿。 伸出手指着宋翊阳,林枳夏表情不善。 “我现在下去,你去周诠哥家里把我准备的生日礼物拿上来。” “遵命。” 宋翊阳笑着踱步离开。 ———————————— “宋老七人呢?怎么不过来帮忙?” 周放端着凳子往露台搬,见宋羽安进来,顺口问道。 “他刚刚和姐姐待在楼上,独处了很久。” 宋羽安语气幽幽,周放一时不察,差点被绊倒。 “什么?” 宋羽安轻飘飘地望了他一眼,迈步走开。 “宋翊阳这个死人,我们在楼下当苦力,他在楼上撬我墙角?” “气死我了!” “我要报复他!“ 路过的周桁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看向周放。 他和周放这些年的接触并不多。 因为圈子不同,他毕业后也没待在申城,周放又一天各个地方到处野,两人除了聚会之外,很少见面。 他似乎很久没有关注过这个弟弟了。 周桁周放兄弟俩前后脚出生,其实没有很分明的兄弟差距。 但周桁太稳重了,从小到大很少让父母操心,天生的一副哥哥样。 而周放恰恰相反,从小到大都是惹是生非的主。 但周放真的一无是处吗? 并不是。 事实上,他除了有些不着调和孩子气之外,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他单纯,不记仇,做什么事都激情满满,充满干劲。 在他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其实有着一个细心温柔的灵魂———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开解治愈着林枳夏的内心。 周桁收回目光。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弟弟也成熟起来,为了喜欢的人开始争风吃醋,为了喜欢的人而变得更好。 “你要怎么收拾?” 周桁有些好奇。 周放回过头,见是周桁,有些警惕。 “你先答应我,不能告诉今今。” “嗯。” “我要往他的那份烤肉里,加特别特别多的辣椒粉。” 似乎想象到了画面,周放有些邪恶地偷笑起来。 周桁:。 当他刚刚那句周放成熟了的话没说。 “在笑什么呢?” 是林枳夏进来了。 周放立刻收了笑,有些不自在地回答。 “没什么。” 林枳夏奇怪地看了他两眼,到露台去逗周念琪玩。 周放远远地看着她,心情有些低落。 ———————————— 手机传来震动,林枳夏将周念琪放下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是周放发来的。 她看了眼周围,有些疑惑。 刚才人不是还在这儿嘛? 周放-他是不是勾引你了? slinzx-谁 周放-你别包庇他了,我都知道了【心碎】 周放-你就说,宋翊阳是不是勾引你了! 林枳夏眼中浮现出兴味,手上动作没停。 slinzx-对啊,他太会了 看到这条消息,周放压住自己内心的酸涩,回复道。 周放-比我还会吗? 周放-他已经超过我了吗?【抓狂】【抓狂】 slinzx-你有勾引过我吗? 周放彻底破防了。 原来在林枳夏心里,他的起始地位竟然没有宋翊阳那个花孔雀高。 周放-你怎么喜欢这种的? 周放-你不正经! 林枳夏没有回复他了。 周放隔了一会儿,又默默拿起手机打字。 周放-你和我说吧,宋翊阳那个狐狸精怎么勾引你的? 周放-我现在就学 周放-今天晚上不见不散,我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赋异禀 slinzx-? slinzx-发癫了吧你 周放-我错了 周放-我以前不知道你好这口,现在我知道了 周放-我已经把握了撩拨你的精髓 也不管林枳夏回不回复他,周放独自在聊天框里自问自答起来。 他早就该预料到,林枳夏就不是一个喜欢主动的人。 从某些层面上来说,她和宋羽安很像,是一个没有利益驱使,就不会主动行动的人。 如果不是宋翊阳主动勾引了林枳夏,林枳夏怎么可能主动亲密他? 真是一会儿不看着她,就被外面的猫猫狗狗勾走了。 周放-他是不是脱衣卖肉了? slinzx-... 周放-你不会还上手了吧? 未必有些太了解她了吧? 她只不过是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 周放-你真是饿了 周放-他身材哪里有我的好,你想摸来摸我的啊! 周放-随便你摸,我都不带反抗的 林枳夏汗颜,她是那么饥渴的女的吗? slinzx-你控制一下,姐喜欢暗恋的感觉 slinzx-你有些太热情了 但周放才不管这些。 周放-别否认了,我知道你心动了 林枳夏有些尴尬的揉了揉脸。 好吧,其实是有一点点。 ———————— 这边,周放放下手机,成功拦截到了去给林枳夏拿东西回来的宋翊阳。 “表面这么正经,私底下怎么这么喜欢耍花招啊?” 周放挡住宋翊阳的去路,讥笑着开口。 “什么意思?” 宋翊阳挑眉看向他。 “接着装。” “我已经看破你的诡计了,你争不过我的。” 宋翊阳觉得有些好笑。 “你想怎么争宠?” 周放眯着眼睛看他,眼神警惕。 “我凭什么告诉你?” “哦。” 见宋翊阳兴致缺缺,迈步要走,周放又开口叫住他。 “我只是提醒你,以后再想靠这种手段勾引今今,那你就行不通了。” “因为我将会取代你的位置。” 宋翊阳不屑地冷笑一声。 “别傻了,你怎么可能取代得了我?” “你永远学不到我的精髓。” 第41章 你想让姐姐吃你吃剩的东西吗 周桁瞪着宋翊阳远去的背影,不甘心地咬牙。 自己这是被他瞧不起了吗? 走着瞧吧,很快宋翊阳就该笑不出来了。 周放等着电梯下来,也跟着上楼了。 他可不能给宋翊阳和今今独处的机会。 空荡的楼道出口在电梯合上之后晃过一道人影。 周桁站在楼梯间,手心里握着之前放在口袋里的花瓣。 他本来是下来叫两人上去吃烤串的,却意外地听到了这段对话。 原本以他的作风,他应该主动回避的。 但意外地,他迈不开腿,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一样。 “勾引”、“争宠”、“取代”... 这些是以前他从未接触过的,也不屑于去了解的词语,此刻却一个一个、无法控制的钻进他的脑子里。 好奇怪。 一切似乎正在往奇怪的地方发展。 以前还没有戳破这层纸的时候,大家都还能相敬如宾地相处。 虽然他知道大家内里仍然把对方当作兄弟,但现在一旦涉及到今今的事情,所有人的关系就变得势同水火,根本容不下彼此。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事实上,他也因为其他人靠近林枳夏而感到无止尽的嫉妒。 层出不穷的想吸引林枳夏的招数,在讨林枳夏欢心这件事上,每个人都争奇斗艳,生怕自己落于下风。 明面上的争抢、挑衅,私底下的阻挠、讥讽。 后面会发展成什么样? 因为嫉妒就大打出手吗?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想,这应该也不是林枳夏想看到的。 但周桁在这一刻,也同样意识到了,如果自己再不采取行动,似乎就有些来不及了。 宋羽安作为林枳夏最听话懂事的弟弟,已然得到了她的奖励。 听刚才周放的意思,宋翊阳似乎也通过某些手段,已经和林枳夏发生了亲密接触。 接下来,应该季宴礼和周放也会陆陆续续采取行动了。 他没有季宴礼心机那么深,也不如周放那么放得开。 一群人之中,他总是显得古板而无趣。 从大家表白到现在,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原地踏步。 这样下去不行。 一向冷静自持、在任何场合都面不改色的周桁此刻看上去却有些慌乱和无措。 他紧抿着唇,手中捻着的黄色花瓣被他压出汁水,一股平和安静的幽香顺着手臂蔓延上来。 周桁回过神,匆匆上了楼。 ———————————— “给。” 宋翊阳将礼物盒子递给林枳夏。 “谢了。” 林枳夏接过盒子,就起身去找季安澜,宋翊阳闲着没事,也跟着她过去。 “生日礼物。” 林枳夏将盒子递过去。 “什么啊?” 季安澜好奇地接过去,将盒子打开。 里面摆放着一枚多层结构的镶钻黄k金的六片雪花胸针。 “梵克雅宝的典藏款,你怎么搞到的?” “托关系,正好有人出。” 季安澜正抱着林枳夏亲热呢,正好周诠这时将烤好的烧烤分盘装好,让周放几人端过来先吃。 宋翊阳本来就有些饿了,一放下盘子就开始吃了起来。 而下一秒… “嘶,好辣!” 宋翊阳胡乱将口中的肉吞下去,耳朵瞬间红了起来。 “周诠哥,你撒了多少辣椒粉?怎么这么辣?” 一旁正忙活着的周诠疑惑地抬头。 “我还故意少撒了,我大部分给你撒的是孜然啊?” 一旁的周放放下烤串,语气有些得意。 “我觉得还好啊,特别入味!” “宋翊阳你是不是不行啊?这点辣度都受不了。” 宋翊阳被辣得有些出汗,根本没空理他。 坐在一边的周桁眼色复杂地看向周放。 他还以为周放只是开玩笑的,没想到真的这么幼稚。 “你什么时候这么吃不得辣了?” 林枳夏看着一边疯狂灌水的宋翊阳,皱着眉问道。 “我没有———“ “切,垃圾。” 宋翊阳正想开口辩解,却被一旁的林清焰打断。 他皱眉瞥向周放有些得意的表情,察觉到了古怪。 “我没有,不信你尝尝,这份真的很辣。” “诶,不行!” 周放连忙阻止。 可不能把今今辣到了。 “为什么?因为你心虚了?” 宋翊阳挑眉,抓住了他的把柄。 “你想让姐姐吃你吃剩的东西吗?” 宋羽安突然插话进来,语气平淡。 “我没有! 宋翊阳当即反驳。 “咦,好恶心。” 林清焰再次出声。 “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这份有多辣!” “那你就是故意想让姐姐吃辣的?” 宋羽安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周放见有人帮他说话,瞬间硬气了起来。 “对啊,你明知道很辣,还让今今吃,居心叵测啊。” 宋翊阳不甘心地将烤串放下,眉间轻皱。 “反正我这份真的很辣,爱信不信。” “除了你又没人吃到,谁知道是不是故意装可怜博关注呢?” 宋羽安将口中的肉吞下,慢条斯理地开口。 “宋羽安,你有病是吧?” 宋翊阳面上带笑,却感觉自己额间的神经在一突一突地跳着。 “行了。” 一直坐山观虎斗的周桁适时开口。 “烤肉是我和二哥烤的,调料是我看着撒的,你还有什么不满吗?” 宋翊阳瞟了眼一边有些小人得志的周放,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算了,周桁应该不是那么有心机的人。 烤肉这事最后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吃完饭,几人又打了一会儿叶子牌。 林枳夏陪着宋今禾把周念琪哄睡着了之后,起身离开房间,就看到进门的季宴礼。 “哥哥。” 林枳夏点头问好。 季宴礼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放到一边,转头摸了摸她的头。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刚刚把念念哄睡着,他们现在在下面打牌,我洗点水果给他们送下去。” 季宴礼闻言点头,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 “我来帮你。” 季宴礼将袖子挽上去,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和周桁周放他们这种常年保持健身的人不同,季宴礼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保持健身只不过是为了保证自己的身体足够健康。 他的肌肉没有那么紧实,只有薄薄的一层,此时因为用力抓握着果盘,而有些明显。 “我听说你过几天要去港城的事了。” 水流声在房间内响起,林枳夏将案板和刀拿出来,准备清洗一下,就被季宴礼接过。 “除了参加服装展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吗?” 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清晰而动听,顺着身侧人因清洗而若有似无地触碰到她手臂的动作,传进她的耳朵里。 “我还没有想好。” “需要去散心吗?” 林枳夏抬头,有些惊讶地对上季宴礼的眼睛。 温柔的冬日暖阳从窗外斜射进来,打在大理石台面上。 季宴礼的面容被光晕染得十分柔和,他穿着优雅得体的深色衬衫,手臂上还带着臂环,垂头看她。 好像回到了混乱发生之前的样子,他还是她亲近的哥哥。 林枳夏看着他这副样子,反而有些不满。 把她的生活和情绪搅得一团糟之后,他凭什么还能这么镇定自若地站在她面前,装作一切都没发生的样子? 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像个小丑在困扰。 林枳夏不爽的情绪显露在脸上,但又很快消失。 “哥哥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觉得你需要,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帮你把在港城的行程安排好。” “如果你觉得和我们待在一块很困扰的话,可以一个人待一段时期,平复一下心情再回来。” 林枳夏低头,将洗净的水果分装到果盘里,低头思考着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 这边,宋翊阳站起身,整理好衣服,说自己上去问问林枳夏什么时候下来。 坐在矮凳上的周放将骰子放下,表情怪异地看向他。 “你为什么不发消息问,非要上去?” “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经过刚才的事之后,周放一直紧盯着宋翊阳,生怕给他机会,让他黏上林枳夏。 宋翊阳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她没回消息。” “你放心,我今天已经得吃了,暂时没有想骚扰她的念头。” 他轻飘飘地看了坐着的三个男人一眼,语气难掩得意。 “毕竟还是要给你们这些可怜虫一点机会。” “你要是不放心,就和我一起上去。” 周放闻言,表情立马黑了,但还是没骨气地站起身来,跟着宋翊阳上楼。 一旁坐着打牌的季安澜和林清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嗑起了瓜子,津津有味地看两人阴阳怪气。 见周放跟着宋翊阳走了,两人又将目光落在还坐在牌桌上的周桁和宋羽安身上,失望地叹出一口气。 而牌桌上的另外两人显然已经心不在焉了。 周桁还能勉强思考一下,出一下牌,宋羽安更是直接摆烂。 他本来就是被季安澜拉上桌的,也没多想玩,现在更是没什么心思了。 季安澜和林清焰对视了一眼,直接将牌摊在桌上。 “没意思,你们两个完全不在状态好吗?” “爱打打,不想打就别打了,扫了哀家的兴。” 两个人推开椅子站起来就往沙发走,缩到一边聊起了八卦。 周桁有些歉意地朝她笑了笑,但明显情绪有些低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宋羽安就更不指望他能有些什么反应了。 大致隔了十来分钟,没见宋翊阳他们下来,反而是林枳夏带着季宴礼下来了。 季宴礼直接走过去,把准备好的礼物拿给季安澜。 林枳夏则端着果盘走过去放到桌上,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们怎么没打了?” “还不是因为那——” 林清焰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要开口,就被周桁的咳嗽声打断,顿时有些不爽地看过去。 周桁大概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丢脸,下意识打断了林清焰的话,还没等他想好措辞,宋羽安便主动接过话茬。 “因为我哥和周放哥上去找姐姐了,我们四个觉得这样打着没意思,就中场休息了。” “上去找我?” 林枳夏有些困惑。 “可是我没有看到他们啊?他们去哪里找我了?”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季安澜将周诠投喂过来的葡萄吞下,语气揶揄。 “可能那两人约架去了也说不定呢。” 第42章 你想和我一起换衣服吗 事实上,被说去约架的两人... 十分钟前。 周放一进门就愣在了原地,宋翊阳不明所以,正要开口问他。 “嘘。” 周放侧身,让出自己面前的位置,好让宋翊阳能够看到自己对面的镜子。 季安澜在客厅放了一面很大的落地镜,为了采光更好,特意往内斜着摆放在客厅。 此时从他们两人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镜子上映出的两个人模模糊糊的背影。 其中一个是林枳夏,还有一个... “那个人是谁啊?” 周放只感到心力交瘁。 防住了一个,没想到趁他不注意又来了一个。 “季宴礼。” 宋翊阳压低声音,语气淡淡。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那个老狐狸的背影? 也就只有周放这个傻白甜看不出来。 “走吧。” 宋翊阳失去兴趣,转身要走。 “走啥啊?” 周放叫住他,语气有些着急。 “你说他们两个在说啥啊?” 宋翊阳回头,就见周放趴在墙上,企图听清厨房里两个人的对话。 但因为相隔太远,加上一直有水声传来,掩盖住两人的声音,周放除了隐隐约约能听到林枳夏和季宴礼的说笑声,内容是一个字没听清。 “关我什么事?” “你不好奇吗?” 周放有些惊讶他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好奇心害死猫。” “等你听清,发现他们两个人是在里面调情,你就老实了。” “我才不好奇,管他们聊什么呢,没意思。” 宋翊阳面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在意死了。 但他今天已经招惹过林枳夏一次了,不能再惹她了。 到时候真的惹生气了,他就真的没有好果子吃了。 “我现在上楼去取红酒,你要是想被发现就接着待着吧。” 宋翊阳迈腿出了房间,踩着皮鞋一下一下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果不其然,周放很快就跟了上来。 周放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被林枳夏发现的后果。 本来他就什么好处都还没得到呢,要是因为这个事情被林枳夏讨厌,那他才叫得不偿失。 两人走进电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而厨房里的两人对这个情况毫不知情。 将水龙头关闭,林枳夏才抬头回答季宴礼。 “其实这样一想,也挺不错的,我确实需要去散散心。” 林枳夏去港城除了服装展这件事以外,的确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但她不想将这件事和他们说。 而且,眼下还有一个问题。 “但山禾悦那边...” 见林枳夏面露难色,季宴礼只是微微一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山禾悦那边你可以放心交给姜止,你去散心这段时间,我会派专人去帮她打理。” “依旧像之前一样,每日给你汇报。” 见他都已经这样说了,林枳夏也不好再矫情。 “那我要住港城最好的酒店也可以吗?” “当然。” “我待会让人去安排。” ———————— 几个人又陆陆续续地闹了一会儿,季安澜点的外送就到了。 “你生日就吃外送啊?” 林清焰帮着季安澜将口袋提进来,语气有些嫌弃。 “谁让我为了办派对就给家里的佣人都放假了呢?让厨师上门做饭又不自在。” “而且我们家周诠今天忙了一中午,让他休息休息怎么了?” 季安澜理直气壮。 “恶心。” 林清焰受不了她那股腻歪劲儿,皱着眉头走远。 这顿晚餐一直持续到深夜,几人边吃边玩,季安澜宋今禾两个人喝嗨了,还在客厅里搞起了情歌对唱。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微凉的夜幕中,一股微风吹过,湿润的雾气裹挟着水珠,打在窗户上。 林枳夏被突然袭来的几丝凉意唤回短暂的清晰。 大家今晚或多或少都喝了酒,肯定不能驾车回去。 身侧已经喝晕过去的周放传来一阵浓厚的酒气,林枳夏皱了皱眉,起身打算去联系司机把这些人都送回去。 “今今,你要走吗?” 季安澜醉醺醺地过来勾上她的肩膀。 林枳夏点点头。 “待会就太晚了,再联系人来接还怪麻烦的。” “别走了呗!” 她将林枳夏按回椅子上坐好。 一旁的季宴礼不悦地皱皱眉,似乎不满她的动作,但忍了忍,想到是她的生日,还是没说什么。 “反正我和周诠还有宋翊阳的房子都在这栋楼,你们干脆就在这儿住一晚上呗。” 林枳夏皱了皱眉。 也...不是不行。 见林枳夏答应下来,季安澜有些兴奋地挥了挥手,但她似乎是忘了自己另外一只手上还拿着红酒瓶。 红酒随着瓶身的晃动倾泻而下,坐在位置上的林枳夏和季宴礼都没能幸免。 “我-?” 季安澜一下酒醒了大半。 季宴礼只觉得自己眼皮跳了跳,有些咬牙切齿地叫着季安澜的名字。 “哥,你别生气,我让周诠去拿他没穿过的衣服。” “你和今今先去换个衣服。” 季安澜赶紧赔笑道,把两人往房间里推,再转身去找周诠。 客厅里,醉的醉,嗨的嗨,没人注意到刚才的变故。 见季宴礼跟着自己进来,林枳夏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他。 “你想和我一起换衣服吗?哥哥。” 白皙光滑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林枳夏伸手将客卧的灯打开,在暖黄色的灯光照射下,那张被酒熏红的脸反而越发的好看起来。 整张脸晃眼看过去有些朦胧,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细长的眼里,眼神却又清澈无比。 也许是因为喝了红酒,她的唇有些水润,在光照之下变得更加诱人。 季宴礼望着她没有作答。 早在进来之前,或者说,早在今天见到她之前,季宴礼就已经想清楚了。 他可以不介意林枳夏羞辱他,也不介意林枳夏打他骂他。 虽然林枳夏这些排斥他的行为会让他伤心难过,但他认为这些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只要林枳夏不要讨厌他,不要疏远他。 只要林枳夏愿意接受他,在她心里给他留一点位置,他就满足了。 因为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不光彩的。 季宴礼从小到大一直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 和其他几个家族不一样,季宴礼是唯一的、无可代替的季家的下一任继承人。 季钰棕知道接手一个家族之后每天要面对多大的压力,所以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接受继承人的培训。 特别是看到季安澜对这些根本没兴趣之后,便更是坚定了要将季宴礼培养成一个完美的继承人的决定。 成为一个继承人不容易,成为一个完美的继承人更不容易。 他吃过不少苦。 在父亲对着季安澜和林枳夏和颜悦色说话的时候,他永远只能得到父亲的冷眼。 他早已经习惯了被人冷漠对待。 但林枳夏是不同的。 在季安澜天真烂漫的年龄,林枳夏却可以察觉到季宴礼的情绪,默默陪在他身边安慰他。 她会给他带花园里她看到的最好看的花,偶尔是一枚奇形怪状的石头。 有些时候,他还会惊喜地收到一幅林枳夏的画,画里永远四季如春,是季宴礼没有见过的她眼里的风景。 在林珺珩夫妇去世之前,林枳夏是个很开朗、很自信的孩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他突然回想起那段漫长的、安静的、黑暗的时光。 林珺珩和季曼淑死讯传刚回来的那段时间,林枳夏一直很乖,她没有哭,没有闹,每天都按时吃饭,似乎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但,她不再说话了。 她似乎总是一个人坐着发呆,有人和她搭话,她也没有反应。 像个机器人。 季宴礼讨厌看到她这样。 他们都讨厌。 王府里有很多长班,吃穿住行都不需要人担心,因为担心林枳夏做出什么过激行为,那段时间,他们总是轮流照顾她。 他总是会准备好早餐,敲门进入林枳夏的房间,叫她起床。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准备三明治时,面包片都被他烤得有点糊,但林枳夏还是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了。 那是她那段时间里第一次对他的行为有了反应。 他会在林枳夏每次默默将碗里的菜吃完之后,再用公筷给她添菜。 他会在每次长班帮她洗完头后,给她用毛巾擦过之后,再给她吹干。 他会每次削好水果之后,一块一块地喂她,每每这个时候,林枳夏都会张嘴乖乖吃下,像兔子一样小口咀嚼。 ... 可林枳夏的情况却越来越糟,她已经很少对外界做出回应了。 在他像往常一样再一次去找她的那天,林枳夏走了。 她离开了这里,没有给他留下任何消息,把他一个人丢下了。 季宴礼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所以不管林枳夏怎么对他,他都会忍住。 他必须尽快拉近和今今之间的关系,让她意识到他们关系的转变。 于是他开口说道。 “如果我说想和你待在一起,你会赶我出去吗?” 第43章 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你猜?” 林枳夏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 季宴礼动了动唇,刚想开口,就见林枳夏一只手撑住脸,纤长的手指往上,挡住了她的一只眼,余下的一只眼眼尾微勾,含笑看向他, 她的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却依然黑白分明,细碎的光芒折射过来,看上去正十分专注地看着他。 “你会让我留下。” 季宴礼十分肯定地回答她。 就像林枳夏很了解他一样,他也很了解林枳夏。 “猜对了,哥哥。” 林枳夏冲他眨眨眼,伸手去勾他的脖子。 “那我就给你一点奖励吧。” “什么?” 季宴礼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搞懵了,随即反应过来,沉下了脸。 “你现在是在干什么?玩我吗?” 见林枳夏仍然笑着看他,没有退让的意思,他又突然泄了气。 “今今,你现在是真心的吗?” 他有没有被玩无所谓,左右都是他占了便宜。 但是他不想看到林枳夏和他虚与委蛇。 “我不想你后悔。” 他叹出一口气,但林枳夏却突然松开他,和他拉开了距离。 “又来了,又来了!” 林枳夏的声音微抖,带着一丝愤怒和不满。 “你每次都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然后像个局外人一样来规劝我,让我三思而行,说我不够冷静。” “我是一个成年人,不是需要你随时教导的孩子。” “我既然决定这么做了,我就考虑过后果的,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她将季宴礼一把推到墙上,偏头撩了撩头发,余气未消。 “别忘了是谁先来打破这层关系的,你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呢?耍我好玩吗?” 她伸出手指向门口。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看你自己怎么选。” “觉得我在玩你,你接受不了,就滚出去!” 季宴礼呼吸微沉,下一秒,他伸手勾住林枳夏的脖颈。 他的唇瓣温热,仿佛带着电流,覆在她的唇上,缓缓辗转着。 像是渴望,却又克制着自己。 吻只持续了短短的十几秒。 季宴礼松开她,微微退开一点距离。 “我当然不会拒绝。” “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季宴礼将金丝眼镜取下,随手丢在床上,转身再次拉近和她的距离。 唇齿相依的亲吻从未像这次一样猛烈。 季宴礼心跳快得厉害,林枳夏同样也没有好到哪去。 这是和宋翊阳还有宋羽安接吻时完全不同的体验。 季宴礼身上的红酒味顺着这个吻,像是盈满了她的口腔,即使是闭着眼,男人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仍然可以清晰地感知到。 长时间的仰头让她的脖子有些酸胀。 季宴礼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微微向下沉,托住她的臀部,将她抱了起来。 空间转换,林枳夏被他抵在墙上。 她大脑放空,想着这样自己似乎更累了。 身体没有支撑点,只能借助季宴礼的手臂着力,浑身都紧绷着。 “呼…呼…” 喘息声在房间内交错响起。 林枳夏顺了顺气。 “放我下来。” 声音虚浮,轻飘飘的气声传进他的耳朵里,季宴礼没有动作。 林枳夏四肢软绵,没有力气动弹,双手垂下去,靠着墙壁直起身子。 季宴礼伸手拂上她的背,将她按进怀里,偏头去看她的反应。 林枳夏没有排斥,似乎有些累了,亲吻后的醉意和困意逐渐浮现。 她轻轻地哼了两声,似乎把他当成了什么抱枕。 季宴礼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还有话没说呢。 但他不想吵醒她,只能默默将她抱回床上,开门出去。 “了了,过来。” 他去叫还在外面疯的季安澜进来。 “今今睡了,你给她收拾收拾。” 刚才外面灯光昏暗,季安澜远远的还没看清,现在走过来,才发现季宴礼的嘴唇有些肿胀。 见季安澜盯着自己发神,季宴礼皱了皱眉。 “愣着干什么?” “哥,你的嘴破了…” 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突然阴恻恻地逼近他。 “你该不会是趁今今睡着偷偷摸摸亲的吧?” 季宴礼感觉自己快被气笑了,伸手捏住她的脸。 “嘶!疼疼疼,我错了!” “你哥我是这种人吗?” “那你和今今现在的关系是什么啊?” 季安澜捂着脸,有些好奇地发问。 季宴礼自己都没弄明白,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少打听。” “我先去换衣服。” 季安澜一脸不甘心地看着季宴礼离开,小声嘀咕道。 “真是的,因为不讨好我,你妹妹我可以当你的僚机诶。” ———————————— 第二天上午10点 林枳夏难得睡个了懒觉,坐在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自己家。 洗漱完后,林枳夏走出房间,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人。 应该都去工作了。 林枳夏失笑地摇摇头。 你真是越来越懈怠了,林枳夏。 “你起来了?” 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鼻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周放?” 男人笑着将餐盘端出来,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们都去上班了,让我照顾好你。” “我刚刚把早餐热了一下,你赶快过来吃。” 林枳夏走过去。 “你还会做早饭?” “瞧不起谁呢?” 周放有些炸毛。 “我只是不会做饭,但我不是智障!” “哦。” “林枳夏,你这是在羞辱我吗?” 林枳夏不咸不淡的语气,让他有些不爽。 林枳夏眼皮跳了跳。 大清早的,就大喊大叫。 她伸出筷子给他夹了一个包子放到他碗里。 “快吃吧,待会凉了。” 周放看了眼碗中多出来的包子,语气柔和下来,抬眼看向林枳夏。 “你担心我吃冷的,你心里有我。” 他吸了吸鼻子,大有一种孟姜女哭长城的感觉。 神经病吧? 吃都堵不上他的嘴? 林枳夏叹出一口气,不再理他。 早餐后,林枳夏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回碧水云居,但周放却叫住了她。 “你昨天下午在厨房里和季宴礼聊什么呢?” “什么聊什么?” 林枳夏回头,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昨天下午,你在楼上,我和宋翊阳上来找你,打算问你什么时候下去。” “结果我们两个就看到你和季宴礼两个人在厨房,两个人靠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有说有笑的。” “我还看到他给你喂葡萄。” 周放走到她跟前,眼里满是妒意,但面上笑嘻嘻的。 “你猜我后面又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也给他喂了一颗葡萄。” “你抬头看他,他低头望你,那个阳光打过来,好有氛围感哦,像在拍电视剧。” “那个葡萄,好绿好绿哦,像我一样绿。” “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林枳夏:… “我跟他没聊什么。” 林枳夏叹出一口气,抬头看向周放。 “当时房间这么安静,你没听到吗?” “我哪里听得到?声音那么小,还开着水龙头,哗啦哗啦的。” “我怕我听到了发现你们两个躲厨房里调情。” 林枳夏闭了闭眼。 谁会在厨房里调情啊喂? “别阴阳怪气了,我真没跟他聊什么。” “周放,你什么时候这么斤斤计较了?” “我斤斤计较?” 周放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眼眶一瞬间红了起来。 “你每次都这样,林枳夏。” “我每次难过,吃醋的时候,你都是这个态度,不冷不热的,好像我是一个只会无理取闹的人一样。” 周放委屈极了。 他有些时候陪着婶婶看电视剧的时候看到过。 林枳夏这样的,很像电视剧里面那些出轨的有钱人,被自己的妻子抓奸之后,反过来指责妻子无理取闹。 但他比那些电视剧里的那些妻子还要惨,他甚至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 “你对我和对他们几个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你每次都敷衍我,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讨厌你了,林小夏!” 他红着眼睛,却不掉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真的很过分吗? 林枳夏站在原地,开始反思起自己。 她似乎一直把周放当弟弟看待,因为他有些小孩子脾气, 但是她没有注意到这样周放并不开心。 “对不起啊,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 林枳夏抬手去摸了摸周放的头。 “我和他没聊什么,他只是问了我在港城的安排。” “嗯。”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微颤,吐字很慢,把尾调拖得很长,似乎是害怕被拒绝。 “你没有骗我吧?” “什么?” “你都没有亲亲我,你明明都亲了宋翊阳、宋羽安,还有季宴礼。” “但是你安慰我只是摸了我的头。” 他这是在撒娇吗? 林枳夏有些好笑,语气柔和。 “你怎么知道的?” “你亲季宴礼吗?” 林枳夏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昨天晚上,季宴礼从客房出来,嘴都破皮了,还要坐到我面前喝酒,我当然看到了。” 周放眼睛眨了眨,似乎更难过了。 “不止我看到了,另外几个也都看到了,他还一个劲儿地在那里笑。” 林枳夏眉头微挑。 幼不幼稚啊,季宴礼。 “但是我很难过,今今。” 周放毛茸茸的头发垂下来,他抱住自己,将脑袋埋在林枳夏的肩上拱了拱。 有些痒,像只闹脾气的大狗。 “你都不这么对我。” 第44章 我们就到这儿吧 “你希望我也这么对你吗?” “嗯。” 周放仍然埋在她肩头。 林枳夏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有些好奇地问他。 “你不介意吗?如果我同时和他们也发生了亲密接触。” “介意。” “但是我可以接受的。” 周放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似乎是见林枳夏态度温和,他有些得寸进尺。 “还有,你总是叫宋翊阳哥哥,但是我都没有这样被你叫过。” “明明我比他还要大一些的。” 他有些不满地嘟嘟唇,还是没舍得松开林枳夏。 “你和他们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周放直起身来,低头看她。 “你给我的感觉和他们都不一样,你身上有他们没有的东西。” “啊?是什么啊?” 周放有些期待地望向她。 “真诚。” 林枳夏眼波柔软,嘴角不自觉上扬。 “你比他们都要真诚,没有什么心眼。” “我和你相处起来更舒服,所以才会更自在。” “如果我的行为让你觉得难过了,我以后就不这样了。” 林枳夏低下头,似乎有些伤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放一下慌了。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每次对我这样的。” “你以后就继续这么对我吧!我不闹脾气了。” “我以前不知道嘛。” “真的?” “真的!” 周放蹲下来去哄林枳夏,见她表情好转才放下心来,接着又有些扭扭捏捏地问道。 “所以,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吗?” “当然了。” 林枳夏很肯定地回答道。 他们每个人对她来说都很特别啊。 她这样说,也不算骗人吧。 “我就说嘛,他们怎么可能跟我比?” 得到肯定的回答,周放一下臭屁起来。 林枳夏的手机响了起来,提醒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轻轻的吻落在周放唇边,他的脸一下爆红。 “我真的得走了。” “再见,哥哥。” 周放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伸手碰了碰刚刚被林枳夏吻过的地方。 她叫我哥哥诶... 我果然是最特别的。 想到这,周放马上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 周.-她说我是最特别的。 隔了一会儿,就有人给他评论了了。 林清焰-恶心 今禾姐-恋爱脑。。。 周. 回复 今禾姐:那咋了,那也是有人疼的恋爱脑。 死绿茶-小三哥 周. 回复 死绿茶: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季安澜 回复 周.: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周. 回复 季安澜:我是正宫【发怒】【发怒】 ———————— 时间过的很快。 第二天一早,林枳夏就要准备出发去港城了。 她才将行李收拾好,就收到了季宴礼的消息。 表哥-准备好了吗? 表哥-我在楼下等你。 因为机场在郊区,在季宴礼的提议下,她打算今天晚上先去他郊区的房子里面住一晚上。 slinzx-就来 季宴礼还是开的那辆迈巴赫,林枳夏到的时候,他正靠在车边上打电话,看到林枳夏走出电梯,便过来给她提行李。 “嗯,就这样,剩下的单独整理好发我。” 季宴礼将电话挂断,一手拖着行李箱走过去。 林枳夏跟在他身后。 “很忙吗?我可以自己过去的。” “年末的一些汇报,没事。” 季宴礼嘴上没说什么,但林枳夏知道,将近年关这段时间,往往事情最多。 “而且,上次的话题,我想我们还没有讨论完。” 季宴礼的目光落到林枳夏身上,眼中泛起笑意。 “等到家了再说。” ———————— 呼吸... 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侧。 似乎像久经沙漠的旅人,一抹渴望涌上她的心头。 林枳夏有些难耐地吞咽着。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呃。” 急促的呼吸声在她头顶响起,覆在她身上的男人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 “就像梦一样。” “今今,我很高兴。” 将手中的水杯放到床头柜上,季宴礼温热的指腹靠近林枳夏的唇边,轻轻摩擦着,将脸颊上的水痕拭去。 “要再去洗洗吗?” “闭嘴!” 回应他的是女人烦躁的怒斥。 太羞耻了! 太丢脸了! 怎么可以这么快? 林枳夏的身体有些发软,汗水将额间的头发浸湿,胡乱地贴在她的脸上。 她有些艰难地翻了个身,将潮红的脸埋在枕头里,不去搭理季宴礼。 “我自己知道洗。” “你现在出去,离开这个房间。” ———————— 一夜无梦,意外地,林枳夏睡得很好。 清晨,季宴礼将林枳夏送往机场。 车内寂静无声。 季宴礼犹豫着,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余光瞥见林枳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车窗外,又忍了忍,只是专注地开车。 因为和那边的交接人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所以林枳夏中午就得到酒店。 为了让林枳夏在飞机上能好好休息,季宴礼特地提前申请了航线,给林枳夏安排了一架波音公务机。 此刻,两人正走在专用通道上。 林枳夏拖着行李,停下脚步,没回头。 “就到这儿吧,你现在回去,正好能准时上班。” 季宴礼没吭声,继续跟在林枳夏身后,又走了一截路。 似乎突然下定决心,季宴礼突然停了下来,声音透着一股彻夜未眠后的沙哑,但不坚硬,带着一点温柔而忧郁的语调。 “今今,昨天晚上的事...” 他似乎有些烦躁,眉头紧皱。 “你是我的妹妹,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做的。” “而且,我知道进展也有些太快。” “但是...” “季宴礼。” 林枳夏突然叫他的名字,出声打断他。 是头脑短暂发热后的清醒。 季宴礼突然有些恐慌。 “就到这儿吧。” “是...是就送到这儿吗?那我就先走了,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季宴礼脸上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假意不懂地回答她。 空气的凝固让他有些窒息,让他现在想要马上逃离这里。 “我们就到这儿吧。” 林枳夏不想将这件事拖下去,更大声地重复了一次。 季宴礼脸上的笑一瞬间凝固了。 “不要。” 他压下心底的酸胀,立刻拒绝了她。 “哥哥,昨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我想了很多。” “我可能还是无法迈过那道坎。” “趁事情还没发展到最糟,趁我们还没到最后一步,我们到此为止吧。” 林枳夏回过头,目光平静。 “让我们退回原来的位置,好吗?” 见季宴礼红着眼看她,林枳夏叹出一口气。 “哥哥,我想要平静的生活。” “想作为你的妹妹,一直陪着你。” “但我们似乎有些越界了。” “这样会让我很难处理。” “...” 季宴礼没想到清醒过后会是这样的局面。 他看着不远处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试探开口,声音像是哽在了喉咙里,酸涩极了。 “所以,真的只是玩玩?” 他望着林枳夏的脸,想从林枳夏的表情里得到答案,但她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变过。 季宴礼有些自嘲地低下头。 “所以,他们都可以,只有我不行是吗?” “哥哥,我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 “但是现在已经回不去了...” 季宴礼猛然抬头,面色苍白,终日平静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转变。 “回得去。” “这只是一种类似兄妹之情的亲切感而已。” “只不过是因为我们不是亲兄妹而让你混乱了而已。” “不是的...” 他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但声音的轻颤还是泄露出了此时他情绪的崩溃。 “你不能只对我一个人这么无情,今今。” “你听我说完。” “我们从小就整天黏在一起,在一个空间里一起生活。” “因为亲缘关系,我和你更加亲密。” “你每天接受继承人培养那么辛苦,所以才会对总是关心你的我产生依赖感。” 林枳夏对着他笑了笑,似乎是想缓和气氛。 “其实,我也一样。” “偶尔,我也会产生那种情感,我能够理解你。” “但是哥哥,这不一样。” “你只是因为知道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而把这种情感和爱情搞混淆了而已。” “混淆?” 季宴礼的神色变得落寞而悲哀。 “嗯,所以我们...” “还是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吧。” 理解我? 季宴礼笑了一声,接着,一滴泪突然从他的眼眶中掉落。 我...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像昨天晚上一样,幻想着和你发生些什么。 梦境里的你,美丽迷人。 可当我真实触碰到你之后,我发现,你远比我想象中更加耀眼夺目,更加让我着迷。 昨天晚上之后,我兴奋激动到无法入眠。 你知道我在今天早上,你起床之后和我一起吃早餐时,我的感受吗? 你能明白我看到你脸上对我没有厌恶,还和以前一样相处时,我的心情吗? 我怎么可能,分不清这份困扰我多年的感情,是爱情还是亲情? 你根本就无法理解。 你无法理解对自己从小照顾长大的妹妹,产生欲望,成为一个恶心、龌龊的哥哥的感受。 所以你才会这样轻易地妄下结论。 “不,你根本就不懂。” 眼泪从他无神发灰的眼睛中不断滚落出来。 林枳夏皱了皱眉,还是继续耐心地劝说。 “哥哥,你想让我一直待在你身边吗?” “如果你想让我——” “你说...” “想能够和我待在一起。” 季宴礼打断她,脸上露出苦笑。 “可是,你的理解,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并不满足于这些。” 我.. 想要得到你的所有。 “不满足?” 见劝告无果,林枳夏也有些恼怒。 “你到底清不清楚,我们现在之所以还能够像现在这样近距离地接触,是因为我们并没有越过雷池。” “而且爷爷、舅舅他们也不知情。” “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件事被长辈知道之后的后果?” “季宴礼,现实一点吧。” “好。” 季宴礼将她的表情收进眼底,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我能明白什么?” “还是由头脑清醒的林大小姐来决定这段关系吧。” “但是,我这份微不足道的、你不愿意承认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林枳夏慌乱地转过头,拖着行李箱走了,不敢去回想余光中瞥见的,那滴晶莹而滚烫的泪珠。 第45章 就这样恨我吧 飞机冲出云层的那一瞬间,林枳夏仿佛和世界的繁琐脱离了关系。 五脏六腑伴随着灵魂受到阳光的直射,世界的桎梏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在这个无牵无挂的寂静时刻,林枳夏侧目透过舷窗,仿佛又看到了季宴礼落泪的脸。 她其实也不想和他吵架的。 相反,她非常珍惜这段关系。 也正是因为珍惜,所以她清楚地知道,这段关系里,必须有一个清醒的人存在。 而这个人不能是,也不可能是季宴礼。 只能是她。 她必须在这段关系里保持绝对的清醒。 所以当昨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开始明白,事情已经开始不可控了。 后悔、惊慌、无措,这些情绪缠据着她的内心。 林枳夏也是初学者,她没有经验,她只知道自己应该让一切回到正轨了。 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失控。 但是她没想到,今天会是这样的收场。 季宴礼很少哭。 林枳夏的记忆里,季宴礼只落过两次泪,都是因为她。 一次是爸爸妈妈的葬礼上,他安慰完自己之后,偷偷躲着哭,被她发现了。 还有一次,是她因病,逐渐不给外界回应,他给她夹菜时偷偷抹了眼泪。 这样光明正大当着她面哭,还是第一次。 眼泪真的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林枳夏差点就心软了, 但随后,她又开始后怕。 她怕把季宴礼给毁了,就像她因为自己的任性,害死了爸爸妈妈那样。 也许她做得很过分,但过分才能斩草除根。 季宴礼的未来那么光明,一旦和她扯上关系,一切都毁了。 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和周放他们在一起,是因为哪怕有一天,她脚踏多条船的事情被传出来,也只是她被人戳脊梁骨,是她被骂水性扬花。 周放他们在外人眼里,永远只会是受害者。 但季宴礼不一样,一旦他们之间的关系被爆出来,带给他的,将是灭顶之灾。 这件事不仅会抹黑季林两家的名誉,也会给他印上不可磨灭的污点。 而季家,不需要一个有污点的继承人。 林枳夏知道舅舅对他有多严格,也知道季宴礼为了成为现在大家眼里的完美的季家继承人花费了多大努力。 她绝不能让季宴礼因为爱上自己的表妹,而被判处“死刑”。 林枳夏靠着座椅,合上眼睛。 她不敢睁眼,怕空气刺入眼睛,让泪水涌出来。 所以,如果我伤你的心了… 就这样恨我吧,哥哥。 ———————————— 港城和申城不同,虽然同样是c国的土地,但更像是一个独立运营的国家。 林枳夏很少到这儿来,林家的产业有三分之二是在国内,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在海外,涉及到港城的很少。 事实上,其他几个家族也是如此,只有季家和港城这边的联系稍微密切一点。 所以这次让季宴礼来安排她的行程,倒也是明确之举。 一下飞机,林枳夏就意识到不对。 怎么这么冷? 虽然有提前预料到这边温度会低很多,但看到地上厚厚的积雪,林枳夏还是觉得自己大意了。 外面似乎出了一点太阳,但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空气仍然冷得刺骨。 早知道应该带条围巾,耳朵感觉要被冻掉了。 林枳夏将大衣裹紧,加快速度往外走,季宴礼安排了人在通道口接她。 港城比申城时间早一个小时,林枳夏抵达时,已经将近晌午。 将近通道口,林枳夏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季阑夜!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没回去找哥哥?” 阑夜,是季宴礼的言官,这段时间被季宴礼外派到季家海外分部处理事务,林枳夏没想到季宴礼会安排他来接自己。 “枳夏小姐,季总吩咐我将您安全送到酒店再回去复命。” 和其他言官不同,季阑夜天生就是个冷性子,不太爱说话,又极其守礼仪。 和季宴礼待上一天,两个人除了公事,绝不会多说其他。 也因此,他们这些人和季阑夜也不是很熟悉。 行李箱被季阑夜接过,林枳夏跟在他身后,拿出手机,将飞行模式关闭。 几乎是一瞬间,消息一个接一个地弹出来,手机不断在她手里震动。 她手机里全都是微信未读消息。 nn-你怎么走了!【抓狂】 nn-我还有重要的事要托付于你。 slinzx-很抱歉,本小姐消失了几个小时,互联网没掀起波澜与纷争吧? 很快,对面就回复她了。 nn-。。。那倒没有 nn-我哥生日不是要到了嘛 nn-今今你帮我去定做一款袖口呗 nn-我听说港城谢家的宝石工艺特别牛,你帮我去试试水【阴险】【阴险】 港城谢家... 林枳夏在来之前有看过关于港城的资料。 参加服装展,难免会接触到港城这边的豪门世家,林枳夏需要提前了解一下港城的圈子,以免触犯禁忌。 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和国内林季周宋四个家族和睦共存不同,港城的豪门斗争比较激烈,毕竟蛋糕就这么大,总不能谁都来分一杯羹。 在港城这个地方,竞争是比合作更常见的事。 不只是各个家族之间的斗争,家族内部的利益纷争也是稀松平常的存在。 尤其是港城最顶端的两个家族——谢家和温家,都是恨不得吞并对方、妄想一家独大的存在。 而两个家族内部也是为了继承权争得你死我活。 林枳夏叹出一口气,季安澜真是给她出了一个难题啊。 不同于他们需要时刻藏匿自己的身份,不让外界知晓,谢、温两家的家族继承人需要时刻与外界互动,从而获得关注度,巩固自己的地位。 因此,林枳夏早在来之前,就大致清楚了两个家族权力结构的构成。 但谢家的宝石委托可不是个很好得到的东西。 想要借助他们的宝石工艺,需要获得家族内部掌权者的许可才行。 林枳夏知道他们的掌权者都长什么样,但问题在于,怎么碰到他们,以及怎么才能拿到他们的许可。 slinzx-怎么想到让我帮忙? nn-因为相信你的审美【爱心】 slinzx-。 nn-好了好了,我要工作啦 nn-再见 又这样。 每次找她做一些麻烦的事时,就心虚地找些借口。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万一能成呢? 除了置顶的消息,还有一些周放他们陆陆续续发来的消息。 周放--好想你。。。 周放-明明才一两天没见 周放-难过 周放-宝宝你到了吗【委屈】 周放-你肯定到了,为什么不回我【大哭】【大哭】 周放-你还记得我吗?你回来还会接着爱我吗? 林枳夏忍了忍,打字回复道。 slinzx-再发信息轰炸我,就把你拉黑【微笑】 羽安弟弟-想你了,姐姐 羽安弟弟-姐姐等有空之后能给我打视频电话吗? 羽安弟弟-我想见见姐姐 这几天宋羽安总是上来和她一起吃饭,这会儿黏黏糊糊地也正常。 林枳夏想了想,回复道。 slinzx-等我通知 宋翊阳-[语言]到了记得回我消息 宋翊阳-[语音]记得想我,主人~ 林枳夏嘴角抽了抽,有些后悔。 她刚才真是疯了,把语音听完了。 感觉自己的耳朵被强奸了。 林枳夏默默地将界面退出去,选择不回复他。 五哥-记得要按时吃饭,身体最重要。 五哥-我看了天气,那边在下雪,很冷,多加衣服,不要感冒。 五哥-我们还没怎么好好聊过,等你回来,我来找你可以吗? 五哥-就我和你两个人。 林枳夏面上染上笑意。 怎么有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 第46章 装货 周桁是唯一一个,在和林枳夏坦白心意后还和往常一样对她的人。 这段时间,她一直被周放那群人缠着,倒没怎么注意过他,眼下看来,还是周桁最稳重体贴。 要是所有人都像周桁一样懂事就好了,这样自己也不会那么心烦了。 思考的期间,手机又收到了季宴礼的消息。 表哥-季阑夜和我说已经接到你了。 表哥-今天处理完事情之后,就好好休息一下。 表哥-注意身体。 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语气,但林枳夏就是感觉哪里变了。 有种...粉饰太平的感觉。 短短的半个月里,这段关系变了又变,界限早已模糊不清。 林枳夏感觉自己头又有些疼,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才回复他。 slinzx-知道了,谢谢表哥。 对面似乎已经看到了消息,上方的状态框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林枳夏关闭手机,不想去处理这些让她头疼的情感,靠着车窗小憩。 大概隔了十几分钟,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才再度亮起。 表哥-好。 ———————— 季宴礼最后还是没有让林枳夏住进酒店。 他让季阑夜将她带去了自己在港城的一套小洋房。 “所有必须的生活用品季总已经提前安排人准备好了,保镖会轮班守在院子里,有需要随时叫他们。” “我现在要回去报告工作,就先走了。” 林枳夏对着他点头,表示理解。 “对了。” 本来转身要走的季阑夜突然回头。 “枳夏小姐,最近港城将近年关,不太安稳,多注意安全。” “不要扯进他们的纠纷里,很危险。” 目送季阑夜走远,林枳夏无奈地低头。 看来委托谢家的事情,现在更是难上加难了... ——————— 面见完服装展的负责人,将山禾悦的准备材料交给她之后,林枳夏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 此时是下午三点,正是阳光灿烂的时候。 虽然下了雪,但阻止不了港城人想要外出的心。 林枳夏看着窗外的街景,久违地起了想要逛街的念头。 反正她不常来港城,还没有好好体会过这里的风土人情,不妨这次好好逛一逛。 而且... 她还得去买几件厚实的衣服。 她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不远处的保镖跟上,起身离开咖啡馆,融入人群之中。 晚餐在一家法式餐厅。 餐厅里人并不多,除了餐厅中央的钢琴演奏和一些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只剩下刀叉碰撞的响动。 餐厅的灯光投在坐在位置上的年轻女人身上,灯光昏暗,在她身后的那些光芒有些暗淡,仿佛只有她所在的方寸之地,聚拢了餐厅的所有的光华。 林枳夏用餐巾擦了擦手,远处的保镖就走了过来。 “小姐,该回去了。” 林枳夏点了点头,提起包起身。 “宴和。” “宴和?” “嗯?” 被叫的男人突然回过神,转身看向出声的人。 “小叔,怎么了?” “趴在那儿在看什么呢?” 被唤作小叔的男人一边将西装外套扣好,一边问刚才趴在栏杆上的男人。 灯光将他的五官打得立体极了,是很硬朗的长相。 他此刻面色冷淡,一双黑眸冷冷清清,不带着任何情绪,哪怕是问话,也看不出他对此有丝毫的兴趣。 “没什么。” 男人收回放在栏杆上的手,表情淡定。 “在外注意形象,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 “还有,下次在外面,把你那头发扎起来,散着像什么样子?” “谢昀庭,你好啰嗦。” 男人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他的乌黑头发如瀑布般散落在肩上,垂至腰侧,看上去有几分阴郁,偏偏五官却长得精致无比,看上去不女气,但勾人,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叫我小叔。” 谢昀庭仍然面色平静,似乎是习惯了他的无理,但微微蹙着的眉还是显露出了他心情的不虞。 “哦。” 男人随口应答,显然没放在心上。 “这几天,多注意码头那边的动向。” “温家这段时间没有动静,太奇怪了。” “没动静不是好事吗?” 男人伸了一个懒腰,不以为然。 谢昀庭看了他一眼,接着开口。 “是好事,但是警惕心不能少。” “你作为谢家的继承人,不应该不明白。” 他站起来,低头看向那个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男人。 “我先走了,你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如果碰到记者,客气一点儿。” “再给我打架,惹是生非,就没人给你擦屁股了。” “你爸妈把你托付给我,不是让我天天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盯着谢昀庭远去的背影,男人慢慢收回目光,面上的表情阴冷下来,完全没了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装货。” 扭头去看刚才女人离开的方向,那里早就没有人影了。 男人心里烦躁更甚。 他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 半晌,他轻笑出声。 “裹得跟个小粽子似的。” 想起刚才跟在女人身边的保镖,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人脸。 没有印象。 男人挥了挥手,示意站在暗处的保镖过来。 “你去查一下,刚才坐在大厅15号桌的那个白色大衣女人,是哪家的千金。” ———————— 温家 “少爷,谢家的人要去过几天那个服装展,我们还安排人去吗?”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没有出声。 房间内昏暗,月光打在轮椅上,泛着冰冷的光。 “少爷?” 见轮椅上的人久久没有回答,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不用。” 男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很轻,带着初冬的淡淡凉意,几乎浸到人身体里去。 “可...那个服装展历年有很多豪门世家子弟参加,有助于少爷您结交人脉,巩固地位。” “闭嘴。” 一个玻璃杯被丢了过来,没砸到人身上,落到地面上碎了一地。 “怎么?你也觉得我是个残废,所以明明是温家的继承人,也得去巴结讨好那些蠢货?还是说,你觉得我现在已经坐不稳这个少家主的位置了?” “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滚出去!” “...” “是。” 似乎是察觉到男人不悦的视线,那人连忙退下。 房间再次回归平静,只剩下男人微弱的呼吸声。 ———————— 总的来说,服装展进行得很顺利。 似乎是主办方为了表达补递山禾悦邀请函的歉意,特意将山禾悦的展台设置在靠中心的位置。 靠着华丽的设计剪裁,山禾悦这次的热度还算不错。 所有的事情,都超出林枳夏预期地发展着,比如现在... “你是哪家的千金啊?” 抬眼望着眼前这个笑眯眯的长发男人,林枳夏有些疑惑。 为什么谢家的少家主会突然自己送上门来? 难道她最近天降紫微星?所有的事都会心想事成? 林枳夏打算先按兵不动,看看对方什么打算。 “不知道谢大少找我有何贵干?” “你认识我?” 谢宴和也没有预料到自己能再一次碰到这个女人。 一天前,他派人去查她,却怎么也查不到她的身份,只能拿到几张照片。 他当时还发了好大的火,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个破展览上遇到。 谢宴和因为被迫参加展览的烦躁心情一下好转许多,撑着脑袋饶有兴味地看向林枳夏。 “当然,社交媒体上经常见到。” 林枳夏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整理自己的东西。 谢宴和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眼中兴味不减,换了个坐姿。 “看来经常接受采访还是有好处的,都不用我自报家门了。” 他看了眼林枳夏胸前别着的名牌。 “对吧?山禾悦的负责人,林枳夏。” 第47章 做我的未婚妻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认识一下。” 谢宴和眼眸一弯,悠悠笑道,那颗浅浅的泪痣也随之晃动。 林枳夏总算明白谢宴和为什么总给她一种奇特的感觉了。 他的长发被一根素玉簪子盘起,松松散散的。 几缕碎发滑落,显露出他清晰俊美的脸,乍一看去,雌雄莫辨。 一双狭长的凤眼带着东方特有的高贵典雅,此刻微微眯着,多了几分真假难辨的笑意。 他似乎总是笑着,从见面开始。 嗯… 这点也很像。 默默在心里将季宴礼和谢宴和在心里对比了一番,林枳夏才恍然大悟。 他完完全全是宋翊阳版的季宴礼啊。 而且名字也很相似。 “你父母有兄妹吗?” “啊?” 他突然愣住了,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林枳夏。 林枳夏这才意识到自己直接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我就随便问问…” “我父亲有个弟弟,母亲是孤儿,没有兄弟姐妹。” “对了,我也没有。” 谢宴和似乎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恢复了面上的笑容。 “哦,这样啊…” 谁问你了? 好尴尬。 林枳夏想要一头撞死。 “你呢?” “我?” 林枳夏皱了皱眉。 “嗯,方便透露吗?” 谢宴和依旧温和地笑着。 “我是独女,父母已经去世了。” 似乎是个有些令他出乎意料的答案,他瞬间愧疚地收起了笑容。 “不好意思,我不———” “不过,我有很多爱我的人。” 似乎是预料到他想要说些什么,林枳夏打断他,冲他挑了挑眉。 林枳夏没有跟人分享自己伤心往事的癖好,也不想根本不熟的陌生人来同情自己。 当即就打断了谢宴和的施法。 她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给谢宴和抛钩子。 就目前的观察来看,谢宴和表面上看上去是一个很不着调的人。 但既然他能坐稳谢家继承人的位置,那就说明,他肯定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想要继续观察他的话,估计收获不大,不如… “我要先走了。” 林枳夏冲坐着的男人微微颔首。 谢宴和轻轻地啊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 是很不错的反应。 “你要加我的联系方式吗?” 她对着谢宴和摇了摇手机。 果然不出她所料,谢宴和很爽快地将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 “我的荣幸。” 快速地添加完联系方式之后,谢宴和趁着林枳夏还没走,再次追问道。 “林小姐是申城人吧?” “你怎么知道?” 林枳夏有些意外地挑眉。 “能让我查不出来的c国人,无非那几家的人。” 谢宴和没有点破,但他告诉林枳夏自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林枳夏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谢少聪慧啊。” 见林枳夏目光变得不善起来,谢宴和仍然笑着看她,面上也不慌张。 “误会了,我就是想请林大小姐吃个饭。” “毕竟我对林大小姐很感兴趣。” 吃饭? “什么时候?” 暂时还不能确定他的意图,林枳夏不能轻易答应他,得先拖延时间。 “看林小姐时间,如果是你,我随时都可以。” 这样就好办了,哪怕他到时候要对她做些什么,她也能有所防范。 “如果是这样的话,谢少就要满足我一个愿望。” “我希望——” “林小姐。” 谢宴和打断了她。 “具体的愿望等再次见面的那天再说吧。” “我也很期待,林小姐到时候能不能满足我的期望呢~” 谢宴和对着她微微颔首,在周围保镖的注视下,缓缓离去。 林枳夏抱着资料愣在原地,隔了很久才嗤笑出声。 她这是被谢宴和摆了一道? 明明是用和她约会去换满足她的一个愿望,怎么现在变成了他们双方交换合作? 暂时还不知道谢宴和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林枳夏还不能轻举妄动。 如果到时候他提出的要求很过分,那她答应季安澜的事暂时办不到就办不到吧。 只能再等她从谢家其他的掌权者入手了。 突然,林枳夏停下脚步,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记得刚才谢宴和提到过他的父亲有个弟弟。 这么一想,谢家的家主好像确实是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年纪没比自己大多少。 好像是叫谢...谢昀庭来着。 算了,等再接触过谢宴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从别的人身上下手吧。 ———————— 两天后。 收到林枳夏的消息之后,谢宴和就开始着手准备见面的事了。 地点定在一家很有名的茶餐厅。 林枳夏刚进来,谢宴和就和她打了招呼,挥手示意侍应生去接她的外套,起身给林枳夏拉开椅子。 “没想到谢少这么体贴。” “什么啊,我看起来很没礼貌吗?” 谢宴和面上笑着,但语气有些不满。 “不是不体贴,而是毫无关联。” 林枳夏平静地饮了一口茶。 “为什么?” 谢宴和微微往前探,似乎很好奇。 “眼神。”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可不是随随便便给人好脸色的人。” 谢宴和虽然总是笑着,但林枳夏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他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时常流露出轻蔑的神情,仿佛是在因为玩弄别人而感到快乐。 似乎因为他的容貌太盛,又加上他很会伪装掩藏,很容易让人察觉不到这些情感。 但林枳夏一直在观察他,而且自己从小身边也不缺好看的人,自然而然就免疫了,反而很容易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内里。 林枳夏默默紧了紧手中的杯子。 虽然谢宴和看自己时眼中没有轻视,但他眼中的兴味却一直在增加。 这人绝不是善茬。 这是林枳夏第二次这么评价他。 她开始怀疑自己先和谢宴和接触的决定是不是错的,或许找谢家其他人反而要更简单一些。 但,事已至此,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林枳夏收回思绪,接着不动声色地饮茶。 “果然,林小姐不会让我失望。” 谢宴和丝毫没有被人看破后的恼羞成怒,反而更加兴奋了。 “这让我更期待和林小姐合作了。” 他将菜单递过来。 “看看想吃些什么吧。” “不用了。” 林枳夏没有伸手接过菜单。 “直接聊正事吧,我想知道你口中的合作是什么。” 她将茶杯放下,直直迎上谢宴和的眼睛。 谢宴和愣了一下,将手收回来,丝毫没有被打脸的尴尬。 他侧头示意让侍应生出去,才转头看向林枳夏。 “没想到林枳夏小姐是个这么直爽的人啊。” “既然你想开门见山,那我就直说了。” “我想请你做我的女朋友。” ? 啊? 谢宴和迎上林枳夏有些呆滞的表情,眼中浮现出几分笑意,再次重复道。 “准确地来说,是想让你做我的未婚妻。” 如果说刚才是幻听,那么林枳夏这次是真真正正地听清了。 “...” 一瞬间,两人的位置交换,变成了谢宴和悠闲自得地坐着喝茶,对面的林枳夏目瞪口呆。 一阵凉风顺着半开的窗户吹进来,让林枳夏变得冷静了许多,思绪也清晰了一些。 她嘴角抽了抽,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她现在是清醒了,但她对面的那个神经病似乎还在睡梦之中。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你说。” “当初是谁同意你出院的?” “什么?” 谢宴和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林枳夏又接着开口。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身份吧?我不缺你这种等级的追求者。” 闻言,谢宴和的眸子冷了冷,当即笑着解释道。 “我相信林小姐也能看出来,我本人对你是非常感兴趣的。” “而我家族里的一些老东西,一直催着我定下一个未婚妻,而我又看出林小姐似乎有求于我,所以才提出这个建议。” “我是真心希望林小姐可以考虑我的提议的。” 男人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眼皮薄到仿佛能看到皮肉之下的血丝。 “所以是...” “协议,只你我知道的协议婚约。” “那你想要维持多久呢?” “一年,等到我父亲回来。” “但是我不可能在这里久待,最迟过年之前,我得回申城。” “那就回去,我不会限制你。” 谢宴和想了想,又补充道。 “林小姐,我是一个心智发育健全的男人,演戏我自己也可以,我只需要你配合我。” “只要你不介意我到时候偶尔会去申城骚扰你。” 林枳夏盯着杯中剩余的茶水,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思考这个合作的可行性。 “而且到时候,林小姐可以通过我未婚妻的身份,享受到很多福利。” “比如?” 林枳夏终于抬眸看向谢宴和。 她还是对利益比较感兴趣。 “谢家对自己人一向很大方,我可以享受到的权利,你一样可以享受。” 虚伪。 哪有这么容易?天下可没有亏本的买卖。 她享受是一码事,该付出什么代价又是另外一码事。 谢家人怎么可能看着她顶着一个空壳子,就可以对着自家人吆三喝四? 先不说到时候她可能会面临的猜忌,说不定她一不小心就动了其他人的蛋糕,还会迎来杀身之祸。 港城可没有国内太平。 林枳夏扫了一眼笑眯眯的谢宴和。 这是在骗自己假戏真做,跟他绑一条船上啊。 如果自己真的贪慕虚荣,到时候就可就不好脱身了。 真行。 纵使心里已经将谢宴和骂得狗血淋头了,但林枳夏面上神色不改。 “客气了。”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假扮你未婚妻的这段时间里,你们谢家的珠宝工艺要随我使用。” 谢宴和有些意外,林枳夏居然一点便宜不占,反而是自己赚了不少。 “还有就是,回国之后,非必要出席的活动,不要找我。” “我很忙,没空理你。” 见林枳夏一脸“少来烦我”的表情,谢宴和突然笑出了声。 “就这么简单?没有别的要求?” “就这么简单。” “说实话,你们谢家那些东西,我也看不上,也不稀罕。” 林枳夏本来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 更何况谢家和林家比,谁输谁赢可不一定。 林枳夏还犯不着为了那几个臭钱,还有那些没用还烦人的破烂权利去当谢宴和的女朋友。 这里面唯一对她有用的,就是他们家的宝石工艺了。 除了可以完成季安澜交给她的任务,林枳夏还可以用他们的宝石工艺设计制作山禾悦需要的材料和配套首饰。 一石二鸟。 “还有其他事吗?” 杯中茶水见底,林枳夏出声问道。 “暂时没有。” 谢宴和老老实实回答。 “那我就先走一步。” 林枳夏起身要走。 “等等!” 谢宴和叫住她。 “你不吃点东西?” “谢谢,我怕你下毒。” 林枳夏没理他,穿上大衣就要走。 谢宴和回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 第48章 鱼塘里的新角色 电梯里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感受到身侧的人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林枳夏翻了个白眼。 “谢少是天生斜视吗?” “没有。” 男人仍然笑嘻嘻的,看得林枳夏想上去撕烂他的嘴。 “我只是觉得,相处之后,发现林大小姐嘴挺毒的。” 嘴毒… 她吗? 林大小姐确实嘴挺毒的。 可她只是人畜无害的林二小姐罢了。 林枳夏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电梯里再次陷入平静。 “叮———”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 林枳夏缓缓走出去,突然回过头看向谢宴和。 “你说的对。” 谢宴和抬头对上林枳夏的眼。 “我确实嘴毒了点,但其实我本性也是坏的。” 脚步声渐行渐远。 等谢宴和反应过来时,林枳夏已经上车了。 他伸手将发绳取下,头发瞬间散落开来。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望着林枳夏离去的方向喃喃出声,眸中闪过兴奋的暗光。 ————————— nn-我去,你太强了 nn-居然这么快就搞定了 抽时间和谢宴和签了协议之后,林枳夏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季安澜。 nn-不过我没想到,你的鱼塘里居然还能再增加新角色 slinzx-什么鱼塘? slinzx-被周放他们知道你就完了 nn-别告诉他们,求你 nn-那宝宝你什么时候回来? 回去? 林枳夏还没有确切的答案。 因为前段时间的服装展,山禾悦的样衣突然火了,港城这边不少人给她递帖子,说想定山禾悦的衣服。 但山禾悦再怎么说,本质上还是一个服装工作室,没有建立起完整的服务体系,林枳夏只能暂时先留在这边,处理好港城的客户群。 谢宴和那边也需要她待上一段时间,给他家族的让先演几场戏。 而且… 她自己还有一些私事没做,暂时还不能离开。 slinzx-估计得待上一个月 slinzx-怎么了 nn-没事没事 nn-你别和你的鱼说! nn-我打算让他们来我这高价买你的消息,弥补我给我哥准备礼物的开销【偷笑】 slinzx-可以不说,但是你得贿赂我 nn-那三七分 slinzx-… nn-四六!不能再多了,不然回不了本了 slinzx-其实我本来没打算要这钱 slinzx-但是既然你都给了,我还是收一下吧【爱心】 nn-【微笑】 林枳夏笑着放下手机,转身去了卧室。 她待会还得出门。 今天晚上谢宴和将在家族里正式介绍她,届时她会搬去谢宴和那儿待上一段时间。 刚才谢宴和已经发信息通知过她了,告诉她准备的妆造团队马上就到了。 林枳夏打算先去收拾一下行李,以免化完妆之后手忙脚乱的。 ———————————— “啪———”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哟,小叔叔干嘛发这么大火啊?” 谢宴和转过身来,看向站在他面前的谢昀庭。 “你这个未婚妻哪来的?” “我变出来的。” 谢宴和玩着头发,显然不打算好好回答。 谢昀庭见状,面色微沉。 “我在讲正事!” “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谢昀庭一直追问,谢宴和的表情也有些不耐烦。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今天晚上自然见分晓。” 谢昀庭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看来这次,谢宴和不是冲动做事。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那个女孩没什么背景,你搞这么一出,只会害了她。” “放心吧,我只给你们准备了惊喜。” 谢宴和瘫在椅子上,对着谢昀庭挥了挥手。 “…” 谢昀庭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最好是惊喜,不要是惊吓,我不想给你收拾烂摊子。” ———————————— “林大小姐这样看,比前几次见面还要好看许多啊。” 谢宴和倚在门框边,垂眸看向林枳夏。 “废话。” “我要是打扮了和没打扮一样,我今天不化妆就去了。” 林枳夏转头看他,一身苏绣流光裙也随之牵动。 淡淡的水绿色绸布在暖黄的光下波光粼粼的,如光照下的一汪清泉。 光滑的布料包裹着女人的身躯,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女人姣美的曲线。 “反倒是你,穿的是些啥啊?” 林枳夏都懒得喷。 男人一身强捻纱面料的暖棕色西装,内里是一件白色打底的花衬衫,外面套了一件水蓝色风衣。 像花花公子。 林枳夏扶额。 自己答应帮他这事真的做对了吗? 感觉很不着调啊。 “反正是家宴,穿那么正式干什么?” 谢宴和倒是觉得无所谓。 “反正那些老东西也只是烦人了点,胆子还没那么大。” “他们也就敢暗地说说,没人敢当着我的面阴阳我。” “…” 行吧。 “有我需要注意的吗?” “什么?” “哪些人不能得罪之类的。” “都可以,你开心就好。” ??? “我认真的。” 林枳夏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我也是认真的。” “没有你不能得罪的,放手去做。” 谢宴和倾身靠过来,对上她的眼睛,里面满满都是笑意,在有些昏暗的车里,亮晶晶的。 长发顺着肩头滑落,垂在他的胸前,像诱人深入的海妖。 “说实话,我还挺期待你收拾那群人的。” 轻笑声在耳畔响起,距离有些过近,男人的呼吸声仿佛就在耳侧。 林枳夏后退拉开距离,伸手将他推开。 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干什么? 目光落在谢宴和身上,林枳夏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行,我知道了。” 第49章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随着夜幕降临,优美的乐曲在这栋辉煌的城堡里响起。 衣着整齐的侍者穿梭在宴会厅里,客人们举杯畅饮,祝福着自己的家族永远繁荣昌盛。 林枳夏就是在这时候被谢宴和带着进来的。 “少家主又迟到了。” “他旁边的女的谁啊?” “不知道,没在港城见过啊。” … 虽然谢宴和提前打过招呼,自己要在今天晚上的家宴上介绍自己挑选出的未婚妻,但到场的人还是有很多对此不知情。 “什么情况?” 林枳夏有些不悦地皱眉。 她不太习惯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 之前在申城,可没人敢这么正大光明地议论她。 “等着。” 谢宴和拍了拍林枳夏勾在他胳膊上的手。 “我现在去通知他们,然后公布你的身份。” 看着谢宴和走远,林枳夏也不想站在原地被当作猴一样观看,拿了一杯沙龙香槟,缓缓走到角落坐下。 “你就是宴和那小子的女朋友?” 虽然是问句,但是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能知道这件事,看来来人身份不浅啊。 林枳夏眯着眼打量了站在她面前的中年男人,随即表情舒展开来。 她知道这人是谁了。 林枳夏一直是一个尽善尽美的人。 虽然她这段时间总是后悔答应谢宴和这件事,但她既然已经答应了,还是要帮人家处理好。 为了在这段期间能够滴水不漏,林枳夏前段时间找谢宴和要来了她可能会接触到的人的相关资料。 其中就包括了这个男人———梁瑞。 他所在的梁家是谢家多年的合作伙伴,或者说,是谢家最忠实的附庸之一。 在谢家的权力结构构成中,他也是一个颇有权威的人物。 而他的长女,梁希仪,在林枳夏出现之前,一直是谢宴和未婚妻之位的最有力竞争者。 所以… 这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了吗? 察觉到男人语气中的轻蔑和不善,林枳夏反而很有兴趣地看向他。 “请问找我有事吗?这位先生。” “哼,看来你是承认了。” 那男人叉着腰,语气中的厌恶多了几分。 “我告诉你,像你这种吃年轻饭的女人我见多了,不要妄想宴和这样家庭的人真能娶你。” “哪怕他猪油蒙了心,到最后真的要娶你,你真觉得他家中的长辈能同意你们在一起?” “或者说,你觉得权利和女人,谢宴和会怎么选?” 有趣。 林枳夏垂下眸子,微微低着头,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 “这位先生,你说的对。” “算你识相。” 听到满意的答案,梁瑞轻哼了一声。 “既然你这么识趣,那我再给你一个忠告。” “如果你是因为谢宴和的家世而和他在一起的,你不如现在趁早分开。” “如果被宴和那小子知道了,你的下场不会比谢家的长辈出手收拾你好。”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梁瑞的脸色不太好看。 “好的。” 林枳夏满口应下,抬头看向梁瑞。 梁瑞这才看清林枳夏的脸,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谢宴和的眼光确实够高。 “方便的话,我可以问一下,这位先生的名字吗?你和宴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梁瑞,梁氏财团的掌权人,我勉强算宴和的半个长辈吧。” “这样啊…” 林枳夏再次低下头,语调拖得有些长。 梁瑞还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身份唬住了,不由得有些得意。 “所以准确的来说,你和谢宴和什么关系都没有喽。” “对。” 梁瑞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突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枳夏。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不好意思,梁瑞。” “既然你和宴和什么关系都没有,就不要对我指指点点。” 林枳夏再次抬起头,笑得有些人畜无害。 “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轻飘飘的语气,饱含着笑意,梁瑞一时间竟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你!” 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一张脸早已涨红。 “我是看你可怜才好笑提醒你,没想到你这么不识好歹!” “我好歹也算你半个长辈,你一个黄毛丫头居然敢这么骂我?我看你这个人就是没父母教养,才这么目无尊长!” 梁瑞再怎么说,也是港城顶级财团的掌权人,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瞬间便破防了。 “没看出来,梁先生这么喜欢给别人当长辈啊。” “那你以后是不是也会比别人先一脚入土啊?” “你!” 他显然被噎住了。 “既然你父母没有管教好你,那就由我来好好管教你!” 他伸手想要动手,显然被气得已经忘了这是什么场合。 手掌正按着他预想的方向落下,突然一只手拦住了他。 那只手光滑白嫩,手指根根如葱,往下连着纤细的腕骨。 灯光照射下,可以清晰地看到腕侧还有一颗泛着红色的小痣,手腕那一截凸起的腕骨,在光下还能依稀看到青色的血管。 是林枳夏挡住了他。 她不急不缓地侧过身去,轻轻松松地躲过了梁瑞的巴掌。 之前孟长赢把她推进湖里,一来是因为她确确实实轻敌了,二来是她本来就没准备反抗。 但从小学习了防身术的林枳夏,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打到? 她歪了歪头,对梁瑞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又被你给知道了,我确确实实缺少父母的管教。” “那么作为奖励,我就祝梁先生你早日患上老年痴呆,风湿内风湿脊椎腰间盘一个都不少,再赠送你一个三高套餐。” 林枳夏仍然笑着看着他,但却给人阴恻恻的感觉。 笑意不达眼底,带着疏离感,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没有温度,只有凝固的冰冷。 梁瑞显然是被这个目光震住了,一时没有反应。 随着周围人的目光越来越多地汇聚在这里,梁瑞顿时觉得有些下不来台,抬手打算再打一次。 “梁董。” 还没等林枳夏还手,梁瑞的动作就顿住了。 男人的嗓音清冷,带着极强的穿透性,仿佛能直达人的灵魂,让人从心里敬畏他。 见梁瑞有些尴尬畏惧地收回手,林枳夏有些好奇,转头去看出声的人是谁。 一回头,就撞进了一双带着审视的眼眸。 见她回头,男人眉头蹙了一下,没有出声介绍自己,反而是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像是在观察些什么。 林枳夏知道这个人。 他就是现在谢家的代理家主———谢昀庭。 第50章 说说看吧,你到底是谁 “昀庭啊。” 梁瑞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他刚才也是被这个女人气的冲昏了头脑,居然忘记了是在什么场合。 “烦请梁家主做事要注意场合。” “如果这么容易情绪不稳定,那么谢家的生意很难放心交给你做啊。” “是…是…” 都怪那个小丫头片子。 他伸手指向林枳夏。 “都是宴和那小子的女朋友,说话没有分寸,我也是一时气糊涂了,才没反应过来。” 林枳夏有些好笑地瞥了一眼梁瑞,接着抬头迎上谢昀庭的目光。 “我知道了。” 男人颔首应下,面上表情没有变化,看不出是喜是怒。 “这位小姐,或许我们应该谈一谈。” 男人的嗓音其实很好听。 久居高位,最懂什么样的语气能够让人臣服。 虽然是很客气的一句话,但仍然暗藏着压迫感。 正好林枳夏也想和谢昀庭接触一番,便欣然应下。 ———————————— “您好,我是谢宴和的小叔叔,如今的谢家代理家主,谢昀庭。” “方便问一下小姐的———” “林枳夏,我的名字。” 林枳夏张口打断他, 男人的眉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悦。 看来谢昀庭对她的印象不算好啊。 “请问小叔叔找我有事吗?” 林枳夏接着追问,一双有些天真的眼睛看着谢昀庭。 宴会厅里的人们正在低声交谈着,但他们的声音隔着露台的玻璃门,却像是遥远的噪音一般,无法冲破露台上的这股沉默。 谢昀庭回神,目光再次落在面前的这个女人身上。 他本来打算循序渐进的。 今天晚上的晚宴主角,毫无疑问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 这个来历不明,身份未知的、即将被谢宴和宣布未婚妻身份的女人。 如果他处理的不当,待会肯定会引发轩然大波。 “林枳夏,陌生的名字。” “不是港城人?” 谢昀庭眉眼锋利,语气也透露着几分压迫,有些堤防地看着她。 “是的。” 林枳夏很爽快地回答他,有些好奇谢昀庭接下来的反应。 没想到谢宴和看起来这么不着调,他的小叔叔却是个非常冷静的人。 “说吧,你是谁派来的?” “什么?” 林枳夏一头雾水,转身看向周围。 “我劝诫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一旦你做出任何过激行为,埋藏在周围的人就会将你即刻击毙。” 什么情况? 疯子吧? 林枳夏忍着白眼,语气温和地回复道。 “不知道为什么谢先生会这么判断我?” 谢昀庭垂眸注视着林枳夏的表情。 “不错的反应,但反而更让人怀疑。” “温执玉派来的人?” 林枳夏没吭声,平静地看向他。 谢昀庭反身靠在围栏上。 “看来不是温家派来的卧底。” “林小姐,你的身手可不是一般女性会有的。” “说说看吧,你到底是谁。” “…” 男人的目光不带温度地落在她身上,林枳夏冷冷地和他对视着,突然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我就是林枳夏啊。” “至于我的身份,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不过在那之前,这还是个秘密。” 让人并不满意的回答,谢昀庭眸色微沉,想要追问,就见林枳夏已经迈着步子走远了。 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谢昀庭的脸色并不好看。 但他一直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既然已经确定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并不是一个危险分子,那么他就等得起谢宴和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昀庭抬腿准备重返宴会厅,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出现了一块蚕丝方帕。 是刚才的那个女人掉的吗? 宴会才刚开始,所有人都借着机会忙着应酬,不会有人这时候就上露台。 示意保镖去将那块方帕捡起来,检查之后递给自己。 谢昀庭接过后细细观察了一番,在角落发现了绣着的两个小字。 今今。 ———————————— “你去哪儿了?” 在人群中寻找着林枳夏的谢宴和看到林枳夏后,连忙迎了上去。 “没去哪儿,随便转转。” 林枳夏移开目光,有些心虚。 她可没打算亲自告诉谢宴和,自己短短半个小时就已经得罪了两个人了。 “是吗?” 谢宴和眯了眯眼睛,有些怀疑,但也没过多追究。 “准备好了吗?我马上就要带你上去,宣布你是我未婚妻的事了。” “到时候,上了我的贼船,你就反悔不了哦。” “那我现在反悔可以吗?” 林枳夏弱弱举手。 “你说呢?” 谢宴和转过头,“和善”地看向她。 “各位,今天将大家聚集起来,除了让大家庆祝我们谢家投资项目的成功落地,还是为了宣布一件事。” 谢宴和朝台下的众人举杯,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林枳夏站在一旁看他,有些感叹。 这么一看,谢宴和认真地时候还挺有魅力的,看起来也挺靠谱的。 “我,谢家的继承人,谢宴和,将借今天这个机会,宣布我为自己挑选的未婚妻。” 他转过头,对着林枳夏伸出手。 对上他温柔似水的眸子,有一瞬间,林枳夏甚至以为谢宴和真的喜欢她。 “她叫林枳夏,是c国名门望族的子弟。” 因为港城和国内不同,他们的宴会一般会邀请知名的媒体参加,以制造话题热度。 但因从小的家庭教育,林枳夏不希望自己 出现在社交媒体上,也不希望有人在公共平台上提及她的家庭,所以她提前和谢宴和打好了招呼。 想必在正式宣布之前,他已经和家中的长辈交代清楚了。 林枳夏微笑着上前,和台下的人打了招呼。 原本对她的出现而有些不善的目光顷刻间消失了,更多的是好奇的探究,而非审视。 林枳夏呼出一口气。 这样她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吧。 第51章 你这算不算出轨 “今天真是感谢你了。” “嗯。” 林枳夏划着手机,随口应付道。 “喂,我们好歹是即将成为室友的关系,你就这么敷衍我吗?” “不然呢?” 林枳夏掀起眼皮,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难道私底下我还得喊你亲亲未婚夫这些吗?” “你说什么呢!” 谢宴和红着脸退回去,满脸羞愤。 没意思,林枳夏撇撇嘴。 还没周放经得起逗。 谢宴和撇过头看向窗外,不敢去看林枳夏。 正巧这时,林枳夏的手机提醒音响起。 是周桁。 五哥-听说你打算一月份才回来? 林枳夏挑挑眉,看来是季安澜已经把消息卖出去了。 slinzx-你怎么知道的? 五哥-我从了了那问的。 slinzx-怎么了 slinzx-有什么事吗? 对面一时没回复,过了两分钟,才弹出来一条语言。 五哥-[语言]咳,我过段时间会去港城,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见个面吧。 林枳夏还没回复呢,一边的谢宴和就将头转了回来。 “情夫?” 林枳夏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回了周桁一个ok。 “你真打算去见他啊?” “你这可算是出轨诶,合作伙伴。” 谢宴和靠着座位,语气有些不满。 莫名,见林枳夏同意去见那个不知名的男人,他就有些火大。 “你也知道是合作伙伴。” 林枳夏语气淡淡。 “我的义务只包含了扮演你的未婚妻,我可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放弃我自己的私人安排。” “如果因此对你造成了什么影响,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她又扭头看了一眼谢宴和。 “我不喜欢和没有能力的人合作。” 车内陷入沉静,林枳夏靠着座位独自刷着手机,一旁的谢宴和靠着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光一瞬一瞬地晃过,他精致的脸在车里若隐若现,一双眸子在林枳夏看不到的地方有些冰冷。 林枳夏确实很有趣,他很喜欢陪她玩,她的很多行为也确实让他很惊喜。 但她似乎总是不受自己控制。 这样可不行。 如果抓不住她,那这个计划还有可以实施的必要吗? 谢宴和阖上眼,将那些阴暗的情绪困在心里。 算了,趁着自己还对她有兴趣,抓紧吸引她的注意吧。 ———————— 汽车驶入一座庄园,谢宴和跟着林枳夏从车上下来,站在庭院中的雕塑喷泉前。 这里是谢家的主宅,眼前这栋四层楼高的建筑,充满着浓厚的巴洛克风格,看上去辉煌而历史悠久。 这就是林枳夏接下来这段时间要居住的地方。 “我本来想带你去我自己的私邸,但谢昀庭那家伙非要我和你一起住到这儿来。” 不能回自己的房子住,谢宴和也有些不爽。 “他说还需要再观察一下你,你注意不要被他看出来了。” “放心吧。” 果然,还是怀疑她吗? 林枳夏扯了扯嘴。 疑心真重。 看来得在周桁来之前先解决掉谢昀庭,让他暂时没心情关注她。 ———————— 林枳夏的行李早在宴会结束之前就被人搬过来了,现在只需要去房间整理一下就行。 等她收拾好之后已经凌晨了。 伸了一下懒腰,林枳夏感觉自己有些口渴。 住在别人家就是这里不好。 现在佣人应该已经睡下了,林枳夏套上外套,打算自力更生。 沿着旋转楼梯向下,林枳夏看到不远处的昏暗灯光。 这么晚了,是谁呢? 是谢宴和还是谢昀庭呢? 林枳夏眸中逐渐染上兴味。 就让她去一探究竟吧。 刻意放轻脚步靠近厨房,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男人警惕的呵斥。 “出来!” 只一声林枳夏就确定了,里面的是谢昀庭。 见人久久不现身,谢昀庭举着枪缓缓靠近她。 一瞬间,餐厅的灯光大亮。 谢昀庭定睛一看,就看到被他用枪顶着的林枳夏。 此刻,女人身穿着一袭白色长袍,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外套。 谢昀庭直愣愣地就对上了女人泪光莹莹的眼睛,显然是被他吓得不轻,身子还微微发着抖。 很快,泪珠便一滴一滴地从她眼里滚了出来。 “我知道小叔叔你一直不看好我和阿宴,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要杀我吧。” 她突然捂着嘴低下头去,肩膀微微颤抖着,看起来脆弱而可怜。 “呃...” 谢昀庭显然没有应对过这个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先默默的把枪放下。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间谍。” 林枳夏还是没有抬头,细小的啜泣声在空旷的环境里响起。 “…” “对不起。” “我其实没有怀疑你了。” 是吗? 林枳夏在心里轻笑。 男人这个时候的话可最不能信。 她抬起头,一双眼还泛着泪光,眼底浮着一层薄红。 “我还以为小叔叔你还以为我是骗子呢。” 谢昀庭有些哑言。 他一开始确实这么认为。 她的身手和礼仪确实不是一般家庭能培养出来的,一看就接受了专业的训练。 但如果是林家的二小姐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之前不知道你的身份,但现在———” “小叔叔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用身份来区分人吗?” 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流露出失望,谢昀庭莫名其妙地有些烦躁。 他开口想要解释,却被林枳夏打断。 “小叔叔,可以关一下灯吗?我照的有点眼睛疼。” “…” 真是一个糟糕的夜晚,他想。 谢昀庭伸手将餐厅的灯给关掉。 视野一下暗了许多。 可见度变低,人的警惕性就会增强,听觉也自然而然会更加敏锐。 眨眼之间,谢昀庭能清晰地听到林枳夏清浅的呼吸声,随后是她脚步移动的声音。 “你去哪?” 黑暗中,他精准地抓住林枳夏的胳膊。 林枳夏身体一惊,停了下来。 “我去喝水啊。“ 她本来下来的目的就是这个,总不能碰见了谢昀庭就不喝水了吧? 不过… 林枳夏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些许玩味,是谢昀庭没能捕捉到的暗光。 如果停下来再逗逗他,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说不定还能更快地解决掉谢昀庭这个麻烦。 谢昀庭闻言默默放开手,却见林枳夏没了动作。 “怎么现在不去了?” 他有些疑惑。 而下一刻,他就听到女人绵软的声音,带着一丝调皮和任性。 “因为小叔叔———” “你把我的外套弄掉了啊~” 第52章 谁教他道歉这么回复的 谢昀庭很少遇到这么让自己这么尴尬和丢脸的事。 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抢先一步将地上的外套捞起来。 “抱歉。”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对林枳夏产生愧疚感了。 明明才和这个小姑娘相处没多久,但他似乎一直不在状态,老是犯错。 太奇怪了。 他想自己或许需要去冷静一下。 他将衣服重新披在林枳夏身上,清了清嗓子。 “我先上去了。” 看着男人比起往常来说有些慌乱的步伐,林枳夏靠着岛台,颇为得意地喝了一口水。 她从外套口袋里取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药盒,晃了晃。 药片撞击在盒子的内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太大意了吧。 居然都没发现她口袋里装了一个药盒。 林枳夏打开药盒,默不作声地数了数剩余的药片数量,叹出一口气。 看来要提前去处理一下自己的私事了。 ———————— dr.vivid是一家知名的私人医疗机构,据说是国外的一个家族注资创办的。 其初衷似乎是为了治疗家族中一个地位举足轻重的人。 但因为其医疗技术非常先进,并且对患者隐私也管控得非常好,逐渐演变成一个只接待豪门权贵子弟的私人诊所。 当初在a国时,林枳夏就是在这家机构接受治疗的。 前段时间,她联系了自己的主治医师,同时也是这家私人医院的院长——维维德医生,告知他自己近段时间需要接受心理治疗。 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并告诉她自己将会在近段时间动身前往港城。 随着这几年技术的不断发展,dr.vivid也在不断扩张,目前已经在好几个国家都建立了自己的医院。 院长维维德作为整个医院最权威的医生,会不定期地出现在这几个医院之中。 正好这次林枳夏邀请他前往港城,他也正好借此换个地方。 其实对于林枳夏这个病人,他是心怀愧疚的。 行医多年,维维德一直坚守着着自己的底线,尽心照顾每一个病人,维护他们的隐私。 但林枳夏是他唯一一个破例的病人。 愧疚感涌上心头,维维德正伤感呢,秘书的内线就接了进来。 “院长,那位的电话进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维维德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口道。 “接进来吧。” ———————— 收到维维德的消息时,林枳夏已经住进谢家庄园四天了。 这几天林枳夏除了陪谢宴和参加了两个宴会之外,就没怎么见到他人。 谢昀庭更是不用说,根本没有人影,仿佛在这个宅子里消失了一样。 这样一来,林枳夏就有些无聊。 她本来还想找机会逗逗谢昀庭来着。 再次给周桁发信息确认了一下他什么时间到,林枳夏就起来换衣服,打算去dr.vivid了。 因为是私人行程,林枳夏支开了谢家安排给自己的保镖,用回了原先季宴礼给自己配的保镖。 那群保镖还以为自己暂时性失业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报告给季宴礼这件事,林枳夏就又找上他们了。 医院离庄园有一段距离,考虑到自己接受治疗时不能看消息,她便提前给谢宴和打了招呼。 那边一直没有回复,不知道在干什么。 林枳夏关了手机,迈步走进医院。 “那么我们就赶快开始吧。” 维维德转过身来,看向林枳夏。 “你什么时候复发的?” “一个月前。” “方便讲一下事情经过吗?” 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林枳夏也没有藏着掖着。 听完大致的情况之后,维维德沉思了一会儿,又换上了笑呵呵的表情。 “那我们还是和之前一样吧。” “林小姐,这边请。” 像以前许多次一样,林枳夏躺在理疗床上,陷入沉睡。 等她再度睁眼时,窗外的天已经全然黑了。 “看来林小姐这次的梦内容很丰富啊。” 维维德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见林枳夏苏醒过来,抬起头说道。 刚刚才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苏醒,林枳夏的意识并不清醒。 她没有回答维维德的话,抬头整理了一下头发。 好晕...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林枳夏朝维维德走去。 “我的药快没了。” 闻言,维维德停下了书写的动作。 “上次疗程的剂量应该可以再撑两个月啊?” 他皱起眉,有些严肃地看向她。 “林小姐,你不可以对药产生过度依赖,这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害。” “我知道,我有在控制。” 她也不想这样啊,但是回国之后,她一直心里不太舒服,只能靠药物调节。 加上前段时间发生了孟长赢那件事,药物损耗大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她有些心虚地看向自己的主治医师。 维维德看了一眼林枳夏,叹出一口气。 “我再给你开一个疗程。” “但为了你的健康着想,在这个疗程结束之前,你不能再找我拿药了。” ———————— 等着维维德取药回来,林枳夏便打算走了。 低头翻看着药物说明,一开门,林枳夏就撞上一个男人的胸膛。 “嘶——” 好疼。 林枳夏忍着疼痛,抬头去看被自己撞到的高大男人。 那人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里面是一件高领毛衣。 头发带着自然卷,随意地散着,脸上戴着一个黑色口罩,看不到脸,但可以确定是她不认识的人。 “抱歉。” 是她走路没看路。 “嗯。” 声音有些哑,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下一刻,他就迈开步子,越过林枳夏进了诊疗室,显然是不想和她过多接触。 回头看着眼前合上的门,林枳夏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嗯什么嗯啊? 谁教他道歉这么回复的? 第53章 度过一个非常浪漫夜晚 “dr.vivid?” “那家国外开过来的私人医院?” “是的。” “她去哪里干什么?身体不舒服吗?” 谢昀庭将报告丢到桌上,看向来给自己汇报的下属。 “呃...这个...” 那人显然也不知道原因,连忙单膝跪地。 “抱歉家主,我们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那家医院保密性做得很好,我们没办法获得确切信息。” “不过据我们的观察看,林小姐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 “应该?” 他的声线本来就偏冷,在黑暗的房间,听起来更像是玉石碰撞般的冰凉。 “你清楚她的身份吗?如果她待在我们谢家出了事,造成的损失可不是一点点。” 见那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谢昀庭平缓了一下情绪。 “算了,我今天晚上亲自去看看。” 因为第一次见面那天的夜晚,他和林枳夏的相处总有些让他心烦意乱,他索性这几天都没回庄园。 现在要回去见这个让他这几天都焦躁的罪魁祸首,谢昀庭居然有些期待。 ———————— 林枳夏的房间被安排在谢宴和的旁边,想要到她的房间,就必须经过谢宴和的房间。 鬼使神差的,谢昀庭停在了谢宴和的房间门口。 不在?这几天是一直不在吗? 谢昀庭皱了皱眉。 自己没事想这些干什么? 继续迈步向前走,直到站在林枳夏房间门口,他才清醒过来。 明明可以让人把她叫出来啊,自己为什么要亲自过来? 而且他一个成年男性,直接进自己侄子未婚妻的房间真的好吗? 谢昀庭犹豫了片刻,又默默转身去了客厅。 “您是说林小姐吗?” 被叫来的佣人有些一头雾水。 “林小姐还没回来啊。” “没回来?” 谢昀庭闭着眼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总感觉一遇到林枳夏,他做什么事都不顺,偏偏还不是她造成的,他也无处发泄。 “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林小姐没有交代。” “嗯,我知道了。” 谢昀庭挥挥手,示意那个佣人可以退下来。 “真奇怪,家主怎么突然对少爷的未婚妻这么感兴趣了?” ———————— 这边,林枳夏正在回去的路上。 她还没有完全从梦境中抽离出来。 那是一个很怪的梦。 梦境是从无尽下坠开始的。 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一般,她掉进了一个洞里,但这个洞似乎没有尽头。 无尽的黑暗,如同海水入肺的窒息感随后袭来,林枳夏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迷宫里面。 两侧的树篱高的快要盖住天空,她失去了方向感,找寻不到出口。 恍惚间,她听到了周放几人的呼喊声。 好像...还有爸爸妈妈的声音。 林枳夏分辨不清楚,只能迈步尝试向前走。 身后的黑暗始终跟随着她,仿佛要将她给吞噬。 一直有一股沉重的呼吸伴随她左右,林枳夏找不到它的身影,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 前方依稀有光亮出现,林枳夏往前跑,一瞬间天光大亮。 她看到季宴礼站在不远处。 她想抓住他,却突然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男人很快过来扶她,她抬头看着季宴礼指了指自己的牙。 什么? 一面镜子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镜子里的她...缺了一颗牙! 什么情况? 还没来得及等她思考清楚,她就被季宴礼拽着向前,撞上了那面镜子。 下意识的闭眼再睁眼。 奇怪的是,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玻璃也没有被撞破。 林枳夏抬眼看到的是周放、宋翊阳几个人站在一起。 他们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接下来,就是汽车开始驶动。 “会不会开太快了?” 林枳夏有些担心,皱着眉问,但没有人回应她。 车子还在不断加速,风声掩盖了一切,下一刻,一个巨浪打过来,将她吞噬。 “哈!” 林枳夏喘着气惊醒。 她居然又在车上做了一次那个梦。 “大小姐,没事吧?” 坐在前面的保镖担心地回头问道。 “嗯。”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带着一些微颤。 “还有多久?” “大概20分钟。” 林枳夏没再吭声,靠着座位休息。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 “什么人!” 坐在驾驶位的保镖质问出声,很快拿着武器下了车。 “怎么回事?” 林枳夏睁开眼。 “有人别了我们的车。” 坐在副驾驶的保镖将车门上锁,防止有人靠近车子。 跟在后面的车子也停了下来,保镖陆陆续续地下车,两伙人很快缠斗在一起。 “可以看出对方身份吗?” 林枳夏倾身往前,问车里的保镖。 “不能。” “感觉像是家族里自己培养的,不是从安保公司雇佣的。” 这样啊... 会是谁呢? 刚刚理疗结束的林枳夏脑子一团浆糊,一时间分析不出来。 突然的一声枪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缠斗着的两伙人也停下了动作。 林枳夏透过窗户看去,开枪的人是谢宴和。 他怎么在这儿? 别车的那伙人显然意识到不妙,打着手势示意伙伴上车先撤。 谢宴和慢条斯理地擦着枪,示意身后的人去抓住他们。 “没事吧?” 他迈步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没事。“ 林枳夏将车窗降下来。 “你知道他们是谁的人吗?” 谢宴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仰起头,伸手将头发弄到后面去。 “一个狗崽子,不用管。” 见人已经被抓住了,谢宴和又转头问她。 “你回庄园吗?” “嗯。” “去我车上吧。” 嗯? 林枳夏疑惑地眨眨眼。 谢宴和转身,往自己车上走。 “如果你不想再碰上这种人的话。” … 林枳夏坐回位置上,隔了一会儿才叹出一口气。 可恶,好像被拿捏了。 她拉开车门,紧跟着下车。 坐在副驾驶的保镖之一:??? 他好像又失业了? ———————————— “小叔叔,你怎么在这儿?“ 林枳夏一走过来,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谢昀庭。 终于回来了。 谢昀庭将报告收好,抬眼看向林枳夏,却注意到了站在她身后的谢宴和。 即将问出口的话瞬间打了个弯儿,收了回去。 他很快换了一个话题。 “你们两个约会去了吗?” 表情淡淡的,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林枳夏刚想解释缘由,就被一旁的谢宴和接过话头。 “是的,小叔。” “我们今天晚上度过了一个非常浪漫夜晚~” 第54章 吃醋了 “瞎说什么呢?” 林枳夏笑眯眯地走过去,扶上谢宴和的腰,不动声色地拧了一下。 “嘶——” 谢宴和嘴角抽搐了一下,被林枳夏拽着退后两步。 “小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见林枳夏问他,谢昀庭的表情和缓了些许。 “没什么,一点小事。” “这样啊...” 林枳夏点点头,走到一旁坐下,转头看向谢宴和,开口说道。 “你先上去吧,我和小叔聊聊天。” “我?” 谢宴和嗤笑了一声,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了一下自己。 “嗯。” 谢宴和表情崩坏了一瞬,有些不爽。 他扯了扯嘴角,按捺下烦躁的心情,转身上楼,阴恻恻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 “行啊,那你们好好聊。” 谢昀庭将手中的报告放下,看了眼坐在一边的林枳夏,又看了眼谢宴和离开的方向,心情莫名有些舒畅,一扫前几天的不快。 是因为终于看到有人能压制住谢宴和了吗? 谢昀庭不确定,但他隐隐约约感觉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但他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再思考下去了,因为... “小叔叔说吧,找我什么事?” “...” 谢昀庭抬头看向她,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其实没必要把他赶上去,我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问你。” 见林枳夏挑眉看他,谢昀庭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接着开口。 “而且,宴和是你的未婚夫,听一下也没什么。” 哦? 林枳夏有些出乎意料地看向他,似乎没有想到谢昀庭会这么展开对话。 “我只是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听我和别人说话的感觉。” “但如果小叔叔觉得我们需要避险的话...” “那我现在去把谢宴和叫回来。” 女人垂下头,显然是有些沮丧。 谢昀庭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遇到林枳夏,他总是会犯一些以往不会发生的低级错误。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单纯觉得我们两个的聊天没必要要避开谢宴和而已。” “你身体怎么样?” “什么?” 林枳夏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她知道最近谢昀庭一直有派人监视她,所以她还以为谢昀庭会问她关于今天回来路上她遇袭的事来着。 “你今天,不是去诊所了吗?” 说出自己派人汇报林枳夏行程的事,谢昀庭还是有些不自在。 林枳夏来了兴趣,侧身趴在沙发扶手上,拉近了自己和谢昀庭的距离。 “所以小叔叔你是派人跟踪我了?” 望着女人有些好奇的眼神,谢昀庭一时间没办法做出解释。 “只是记录你的行踪。” “很抱歉,作为宴和的未婚妻,我还需要考验你一段时间,即使你——” “即使我是林家的人,对吗?” 林枳夏歪头看向他,补全了谢昀庭没说完的话。 “对。” 意外地,谢昀庭觉得说出实话有些艰难。 “没关系的,我能理解的。” 不知何时,林枳夏坐直了身子,垂着头,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垂落在她脸侧。 沿着谢昀庭的方向看过去,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这是谢昀庭除了谢宴和以外,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的长头发。 这时候该说些什么? 大脑找不到确切的答案,谢昀庭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所以,你的身体怎么样?” “没事,我只是最近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才去检查一下的。” 林枳夏仍然垂着脑袋,接着解释道。 “那家医院的院长是我的朋友。” 室内一下陷入沉寂。 谢昀庭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需要解释什么,气氛就这样尬在那里。 “小叔叔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林枳夏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了,你好好休息吧。” “好。” 在谢昀庭看不到的角落,林枳夏用手掐了掐自己的手臂。 她站起身来,朝谢昀庭点了点头。 “那我先上去了,小叔叔。” 谢昀庭轻轻嗯了一声,默默的望向林枳夏的脸。 虽然一闪而过,但他似乎看见了林枳夏的眼眶有些泛红。 他的话有这么过分吗? 谢昀庭莫名有些内疚。 ———————— “你和他聊了什么?” 林枳夏正打算回房间,就被从卧室里突然出来的谢宴和拦下。 “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小叔叔吗?” “你不许叫他小叔叔!” 谢宴和拽住她的手臂。 “为什么?吃醋了?” 林枳夏带着笑踮起脚尖,凑近谢宴和。 两人本来身高差的就不多,一下距离拉近,谢宴和有些慌乱地避开。 “我没有!” “快说,你和他聊了什么!” 林枳夏没趣地站回去。 “谢宴和,我不喜欢有人逼迫我。” “...” 谢宴和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对不起,那你能告诉我,你们刚才聊了什么吗?” 点到即止。 林枳夏越隐瞒,谢宴和只会更好奇。 左右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没什么。” “他只是问了我身体怎么样。” 谢宴和闻言,有些疑惑地靠在墙上。 “他为什么这么关心你?” 林枳夏没有回答他这句话,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他。 “问完了吗?我要休息了。” 本来从诊疗室出来之后,她就昏昏沉沉的,后来半路又遇到了被人别车的事,林枳夏现在只想洗漱完,躺在床上休息。 “行吧,行吧。” 谢宴和退回房间门口,让开位置,小声嘟囔道。 “怎么就对我这么不耐烦呢?” 林枳夏根本没理他,直接进了房间。 谢宴和听见身后传来的关门声,瞬间敛了面上的笑意,余光瞥见正在上楼梯的某人,也转身进了房间。 谢昀庭站在楼梯口,表情有些凝重。 这不对劲。 为什么看到林枳夏和谢宴和相处自己心里会这么不舒服呢? 谢昀庭静静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目光停留在林枳夏的房间门口。 轻轻的叹息声在楼道间消散开来。 谢昀庭收回了目光,向楼上走去。 第55章 真是谢宴和的福气 谢宴和回到房间后,表情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他刚刚有一瞬间居然被林枳夏给压制了。 不好搞定,太不好搞定了。 这几天他因为处理一些其他事情而没有和林枳夏接触,怎么感觉她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大胆了? 还有... 谢昀庭那家伙什么情况,这么突然对林枳夏这么上心了? 如果他对林枳夏感兴趣的话,那可不好办了。 谢宴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有些觉得好笑。 他也是魔怔了。 谢昀庭怎么可能对自己的未婚妻感兴趣? 他又不是疯了。 谢昀庭这么一个注重礼仪礼节的人,要是真喜欢上了自己侄子的女朋友,心里一定会很扭曲吧。 谢宴和笑了笑,重新调理好心情,换了身衣服,再次出了门。 ———————— 谢昀庭一向起的很早。 他一边扣着衬衫袖口,一边下楼,一眼就看到谢宴和的房间门口大开着。 起了? 这么早不应该啊。 谢昀庭皱了皱眉,朝谢宴和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连掀开的痕迹都没有,甚至没有一丝褶皱。 好歹是自己半带着长大的侄子,谢昀庭怎么可能不清楚谢宴和的尿性。 他是绝对不会亲自整理床铺的。 是佣人来给他整理过了吗?他起这么早干什么? 谢昀庭正疑惑地转身,就碰上了给谢宴和收拾房间的佣人。 “家主好。” “宴和少爷今天起这么早吗?” 见谢昀庭站在谢宴和房间门口,那佣人有些不解。 谢昀庭闻言眉头皱的更紧。 “你今天没给谢宴和整理过房间吗?” “没有啊,宴和少爷一般要十点左右才给他收拾床铺来着。” “我是因为听到有声响才过来看的。” 那就是谢宴和本来就没在家睡了? 谢昀庭眼底浮起暗色。 下意识看了一眼林枳夏的房间,谢昀庭沉声开口。 “行,我知道了。” 迈步向下走,谢昀庭走到客厅,开始看今日的晨报。 他每天早上都有看报纸的习惯,但因为这段时间都不在庄园,所以林枳夏从来没和他撞见过。 “小叔。” 谢昀庭将目光从报纸上移开,落到出声的女人身上。 因为刚刚才起床洗漱完,林枳夏还穿着睡衣,头发随意挽起,垂落在一侧。 显然是忘记今天谢昀庭也在家了,林枳夏就没换常服下楼,打算吃完早餐直接去换运动服。 所幸怕觉得冷,自己披了披肩下楼。 “早。” 谢昀庭朝她微微颔首,算作打了招呼。 “小叔叔早。” “在看晨报吗?” 林枳夏有些好奇地问。 “嗯。” 谢昀庭突然将报纸合上,放在茶几上。 “啊,是我打扰你了吗?小叔你继续看,我不说话了。” 林枳夏慌乱地退开,似乎是怕自己打扰了谢昀庭的兴致。 “别瞎想,先吃早餐。” 谢昀庭越过她,朝餐厅走去,语气平淡。 林枳夏挑挑眉,赶紧转身,跟在谢昀庭身后。 清脆的餐具碰撞声在空旷的餐厅里响起。 两人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人,进餐过程中没有一个人说话。 谢昀庭默默抬眸,看向坐在对面吃着煎蛋的林枳夏。 他大哥带着大嫂离开这里,自己继承谢家之后,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和他坐在一起吃饭了。 谢宴和不太待见他,加上他一般这时候还没有起床,通常都是谢昀庭自己一个人坐在餐厅吃早餐。 午餐和晚餐就更不用说了,两人都不是很有空闲的人,很少会回来用餐。 就这样静静地用完了早餐。 虽然没人说话,但谢昀庭久违的体会到了有人陪伴的感觉。 一瞬间,连带着面色都柔和了几分。 “小叔。” 谢昀庭放下咖啡杯,看向林枳夏。 “我今天要出去见一个朋友,可能会很晚回来。” “嗯。” “所以...” 林枳夏望向他,语气有些犹豫。 “可不可以今天不要让人监视我。” “有人看着我和朋友聚会,感觉有些不舒服。” 她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缩了缩,显然很紧张。 “当然,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就算了...” “我会撤回派去跟踪你的人。” 林枳夏有些惊喜地抬头,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对不起,前段时间对你有些冒犯了。” 似乎是考虑过很久,这句话说出来时,居然有些顺口。 “没事的,我都能理解的。” 林枳夏摆摆手,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怎么会这么善解人意呢?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的不对。 在没有告知她的情况下就私自派人监视她。 谢昀庭指腹摩擦着咖啡杯的杯壁,心中愧疚加深。 “你...” 不介意吗? 他问不出口。 “怎么了?” 本来准备要走的林枳夏听到他出声,回过头来问他。 “没什么,注意安全。” “好,谢谢小叔叔!” 她朝着谢昀庭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让谢昀庭心中更不是滋味。 或许谢宴和和她在一起,真的是谢宴和的福气。 如果有这么一个乐观积极、善良美好、心态健康的人陪在谢宴和身边,说不定还能把谢宴和扳回正轨吧。 只不过,望着林枳夏的背影,谢昀庭心头却暗暗浮起一阵淡淡的失落。 跑完步回来,谢昀庭显然已经走了。 林枳夏放松地伸了个腰。 终于不用装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对付谢昀庭这种疑心病重的人,装可怜让他愧疚是最快让他放松警惕的方法。 这下身边的眼线都被撤掉了,林枳夏就可以放心地跑去找周桁了。 ———————— “在港城待着习惯吗?” “习惯啊,其实待在这边还挺自在的。” 特别是了谢摆脱宴和和谢昀庭的眼线之后,她自在的不能再自在。 “...” 望着林枳夏的笑颜,周桁有些欲言又止。 如果林枳夏说自己过的不好,他还可以借此机会安慰她一番,但林枳夏觉得开心,他又该怎么回复? 明明在外交会议上,脑子转得快的可怕的男人,此刻脑子却和宕机了一样。 “...那就好。” 没了? 显然是最近和能言善道的人接触多了,林枳夏还有些不习惯周桁这样的展开。 事实上,谢昀庭的性格其实和周桁有些相像,所以她才能更快地调整到适合谢昀庭的相处模式。 但现在对比看来,周桁明显比谢昀庭还不会展开话题。 林枳夏在心中默默叹出一口气,换上笑脸,望向周桁。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一句这个吗?” “哥哥。” 第56章 别玩我了,林枳夏 周桁没看林枳夏,低垂着头,下半张脸陷入围巾里,看不全表情。 “不是的,我——” “那就按五哥你的计划来吧。” 被林枳夏打断,周桁侧过头,有些惊讶。 林枳夏侧头对着他笑了笑。 “既然你叫我出来,那肯定是做好了安排的吧。” “嗯。” 周桁微微点头。 ———————— 按照周桁的安排,他们下午喝完下午茶之后,去了城东的一个艺术展,晚餐是在城中心的空中餐厅吃的。 用完晚餐后,他们又去附近的一家餐吧喝了点酒。 嗯... 准确地来说,主要是林枳夏一个人喝。 周桁自己是很少喝酒的人。 除开工作应酬和参加一些宴会,私下聚会时,周桁碰酒的几率很少。 但意外地,陪着林枳夏,周桁今天也跟着小酌了几杯。 “醉了吗?” 林枳夏靠过来,吐息之间,带着淡淡的酒气。 “没有。” 周桁有些好笑的侧过头,看向坐在身侧的女人。 两颊微微泛着薄红,眼神有些许迷离,此刻,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是让人把持不住的微醺时刻。 周桁突然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睛。 “五哥。” 林枳夏再次出声叫他。 “你真的喜欢我吗?” 周桁突然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枳夏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说话啊,哥哥。” 周桁突然下颌线紧绷起来,出声让司机靠边停车后下去。 汽车不再行驶,车内突然安静下来。 “你是怎么想的呢?今今。” 声音如往常一样平静温和,林枳夏沉默地看向他。 平缓的呼吸声传过来,她见周桁神色严肃地望了过来。 突然有些怂了,怎么办? “你似乎总是以为我们在和你开玩笑。” “但其实不是的。”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我想他们应该也不是说着玩玩的。” 他长叹出一口气,似乎也在思考这段对话该怎么继续下去。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 “你虽然比我...” 似乎是有些难以进行下去,周桁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黑暗之中,林枳夏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开合着,有些颤。 “哈...比我小,但也一起上学过不是吗?” “虽然...之后我们很快就分开了。” 是事实,没错。 林枳夏初中就读的学校是初高中在一个校区的。 周桁大林枳夏五岁不到,她刚上初二,周桁就毕业了。 再之后... 她就出国了,连初中都没有在国内读完。 “我...我和季宴礼,在你眼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似乎有些难过,周桁突然低下头,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修长的手指插入他浓密的头发之中。 “我和他是一样的啊,一样的!” 一滴晶莹沿着他的脸颊滑过。 周桁哭了。 眼泪从他的指缝间涌出来。 “的,这是什么啊?像什么样子。” 他用手揩了揩自己的眼睛,手顺延着往上,似乎有些痛苦。 “说出去很可笑吧,周家的大公子,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我明明一直有忍着的,让自己至少不要成为那种混账东西。” “能够让你...让你更自在的和我相处。” 他的身体有些颤抖,逐渐连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他吸了吸鼻子,接着开口。 “我...我明明也努力让自己远离你了。” “五哥。” 林枳夏有些担忧地扶上他的肩。 “你别说你没有感受到!” 周桁侧过头来看她,眼底还泛着薄红,脸颊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透,在黑夜里靠着月光垂怜,微微泛着光。 “你知道的,只是你不提而已。” “我是想放弃的...” “大家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一定要闹到这种地步呢?” “可是,你...就是不离开...” “不管是在我的生活里,还是在梦里,你总是出现在我身边。” “我...实在是...” “没有办法离开你...” 他坐直了身子,一双红肿着的眼睛紧盯着林枳夏。 “我看到你拒绝他们,我就会欣喜若狂,看到他们和你亲密,我就难过。” “说是离开,但我的情绪和理智却时刻被你牵引着,我没办法控制。”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自嘲。 “可笑的是,我却对这种感觉甘之如饴。” “...” 林枳夏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酸胀的感觉突然涌上了心头。 她似乎总是在伤害着她爱的也爱她的人。 “我们接吻吧。” “什么?” 周桁一下从伤感中抽离出来,被林枳夏的言论震惊到了。 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表情有些苦涩。 “别玩我了,林枳夏。” “没开玩笑。” 林枳夏叹出一口气。 “认真的?” 周桁还是有些怀疑。 “认真的,所以,你要拒绝我吗?” 林枳夏专注地注视着周桁的眼睛。 是非常肯定的答复。 周桁突然轻笑了一声。 或许是有酒精的加成,今天晚上的两个人都有些反常。 “不管你有什么心思,但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以后就不能反悔了。” 罕见的,他像个顽劣的小孩一样,一边说话一边靠了过来。 林枳夏垂眸看着逐渐逼近的周桁,有些错愕。 恍惚间,她竟然在周桁身上看到了周放的影子。 动作停在了距离林枳夏不近不远的位置,周桁紧抿着唇,似乎在期待着林枳夏的答案。 夜光之下,周桁的眸子却意外地发亮。 是一双闪闪发亮的美丽瞳孔啊。 余光看见他因羞涩而通红的耳朵。 林枳夏在心中谓叹一声,伸出手。 她总是...想将手伸入他蓬松柔软的头发里。 暧昧的氛围形成只需要一瞬间。 周桁听见面前的女人轻声开口,说着最动听的话。 “不反悔。” “噗通——” 他微微使劲,林枳夏便向后倒去。 是男上女下的姿势。 突如其来的吻,像暴雨初临一般狂热,让人措手不及。 一时间,所有的感触只聚焦在双唇之间。 两人的脑中此刻都一片空白。 林枳夏闭上了眼,她没有思考,也不想再去想些什么。 就让一切遵从本能,顺其自然吧。 “哈——” 周桁轻喘出声,微微离开她的唇。 手掌传来细嫩滑腻的触感。 “你的皮肤,怎么能这么——” “呃——” 他突然止住了话。 林枳夏察觉到异样,低头对上一双暗色眼眸,眼神逐渐清醒。 察觉到周桁还有接着往上的动作,她叫住了他。 “哥哥,等一下!” 第57章 不是只是接吻吗 被林枳夏制止,周桁有些错愕地抬头。 他眼底的薄红还没消失,因为接吻的缘故,他的唇有些红润得过头了。 即使是在光线暗淡的夜里,周桁的唇仍然因为水渍泛着光,看上去居然有些呆。 “停下!” 林枳夏有些艰难地撑起身子。 “怎么了?” 他的嗓子有些哑。 “接吻...不是只是接吻吗?” 呼吸有些太近了。 林枳夏伸手抵住了周桁的肩,想要拉远距离。 但周桁却压了下来,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 头发微微蹭过她的脸颊。 “我有些控制不住,好想摸摸你啊...” 是在撒娇吗? 林枳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哥哥,我们还在马路上,司机也在外面呢。” 似乎才想起这事,周桁红着脸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将车窗降下来,一大股新鲜的冷气瞬间涌了进来。 周桁平缓了一下呼吸,等脸颊的热意降下去之后,才慢悠悠地将司机叫回来。 ———————— “去我住的酒店吗?” 捏着林枳夏的手,周桁心情好极了。 见林枳夏偏头看他,周桁又开口解释道。 “是套房,本来给助理留了一间,但他似乎不太想和我住一起,在我旁边重新开了一间房。” 语气有些委屈。 今晚的周桁似乎格外真实。 林枳夏噗呲笑出声。 “五哥啊,没人愿意和自己的上司从早到晚待在一起的。” 车内暧昧的氛围早已散尽,余留下点点温情。 “对不起。” 刚进套房,林枳夏还没来得及将包放下,就被周桁叫住。 “什么?” “在他们表白之前,我本来以为,自己是个很正经的人。” 他迈步向她走来,伸手抚上她的脸。 “没想到,我居然是个衣冠禽兽。” “甚至到刚才,我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个王八蛋。” 林枳夏有些好笑地看向他。 “怎么突然这么说?” 指腹滑过她的脸颊,落到她的下巴上。 微微用力,嘴唇就被带得微微轻启。 “今今,你的嘴唇被我弄破了。” 这样一说,林枳夏才感受到嘴唇上传来的丝丝疼意。 “我刚才真是疯了。” 周桁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从冰柜里取出冰球放在里面。 冰凉的液体进入他的喉中,企图让他保持清醒。 “刚才真是神志不清了,在那种地方居然还想着继续。” 他接着给林枳夏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刚才...” “感觉怎么样?” 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我吗?挺爽的。” 林枳夏举着杯子和他碰了碰杯。 没有谈论爱情,因为周桁知道,林枳夏不会只停留在他一个人身上。 她像一只蝴蝶,美丽而自由。 而他要做的,是怎么样才能让林枳夏在他身上停留得更久。 让她舒服,而不是让她接受自己的感情。 他才不要步季宴礼的后尘。 想起这段时间疯狂投入到工作中去,企图转移自己注意力的某人,周桁又惋惜又庆幸。 王子与公主的故事,只存在于林枳夏的童年记忆里。 她早已不是天真浪漫的年纪了。 她早已不再幻想得到童话故事那样幸福的结局。 因为童话故事里虚幻的爱情,会像毒药一般,蚕食她的生活,损耗她的灵魂。 但如果她想要的是亘古不变的幸福呢? 没有人能给她答案,也没有人能给她保证。 那她该怎么办?和小时候一样,天真无邪地相信他们吗? 他们是那么优秀的一群人,如果不忠的人是她,她应该改变吗? 或许当个听话的孩子比较好。 林枳夏有些时候会这样想。 但她可以做到吗? 不,她做不到,也不愿意做到。 这样虚假的表面终究只能换来虚假的感情。 他们爱的也只会是她的表面。 也许他们只是一时兴起,又或许他们确实喜欢了她更久,但他们真的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林枳夏不清楚他们了解多少,也不确定自己在他们面前展露了多少。 毕竟内心是每一个人最隐秘的地方,他人很少能去窥探。 是图新鲜吗? 因为喜欢,在一起,那之后呢? 厌倦之后呢? 会离她远远的,看见她就尴尬,只想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后他们再像没事发生一样,按照家里要求娶妻生子吗? 都是一个阶级的人,林枳夏自然知道,什么都不缺的人,身边人来人往再正常不过。 但林枳夏不一样,她是认死理的人。 得到了就不能再松手了。 她没有办法接受再多一人的离开。 对她而言,这些人,都是弥足珍贵的人。 她确定爱的方式,就是需要他们承诺永远不会离开她。 但承诺太虚无缥缈。 她需要不断地试探、验证,直到确定他们能够接受完整的、真实的自己。 那么,她愿意为了这份爱飞蛾扑火。 因为只有他们认可她的全部,她才会有安全感。 但也因此,她从不轻易提起自己的感情。 或许别人会觉得她有些神经病。 但也许他们说的不错,她早在很多年前,就变成了一个疯子。 她愿意为了维持这个虚假的和平,付出一切。 她不能再受到任何打击了。 父母的离世,她至今没有办法完全走出来。 每每提及,都如同针扎一般,细密地疼。 精神不断地崩溃,再重新拼接重组,全靠着她的家人和朋友的支撑。 一旦她对他们用了这瓶名为“爱情”的毒药,他们再随着感情的消逝而开始渐渐地走远,还要让她以家人朋友的身份,祝福他们一辈子幸福快乐,那她呢? 就如同这次的梦境里,除了父母,他们都出现了。 如果处理的不好,那他们会不会持续地长久地出现在自己的噩梦里。 林枳夏不敢再想。 她现在,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她缓了缓表情,重新换回微笑,抬眼看向了周桁。 第58章 真怕自己会上瘾 似乎是注意到林枳夏有些出神,周桁叫了她一声。 “今今?” 林枳夏下意识地抬头看他。 察觉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周桁叹出一口气。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吓到你了吗?” 周桁低垂着头,有些失落。 他骨节分明的手朝着林枳夏伸去。 她今晚穿了一件黑色高领的紧身毛衣。 手指勾住衣领,微微向下一拉,露出修长的脖颈。 原本白净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小块淤青。 “疼吗?” 林枳夏回过神,伸手覆在周桁放在自己脖子处的手上,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片刻后,她将耳侧的头发理了理,抬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而滑动,眼睛盈着笑意,语气轻松。 “没什么感觉,但是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痒。” 周桁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将手收回去。 林枳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地拨了拨头发,露出的一截脖颈在灯光下白得晃眼。 “啊!” 灼热的呼吸再次喷洒在她的颈侧,林枳夏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刚才在车上,落在她脖颈间的那个吻。 周桁的吻还没来得及落在她的皮肤上,林枳夏往后退了退,腰抵在身后的桌子上,稍稍拉开了距离。 周桁顿住动作,看向她。 “你能保证,永远不离开我身边吗?” 哪怕你最后不再爱我? 周桁愣了愣,但是还是很快回答了她。 “当然。” 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 这一刻,林枳夏脑子里那些理智突然消失了。 就放纵一次,就疯狂一次吧。 她突然这样想。 唇,游离在她颈侧的皮肤上。 这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周桁自然小心仔细地温柔对待。 湿润感在那一小块皮肤上出现,越来越痒。 抓不到,又止不住。 林枳夏难耐地轻哼出声,虚扶在周桁背上的手有些发抖。 “哈——” 颈侧的余温还在,而罪魁祸首此刻却伏在她耳边轻叹。 “真是要疯了。” 林枳夏微微喘着气,还没缓过来,而下一刻,她却又突然瞪大眼睛。 温热的手掌沿着腰线向上,探进她的毛衣里。 “五哥!” 她有些急地叫出声。 “别这么叫我!” 周桁压低身子,靠近林枳夏,和她平视。 淡淡的香气传进她的鼻腔,林枳夏别开脸。 “哥哥。” 她勾住了周桁的肩,以环抱的姿势。 “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时常会幻想过这样的画面。” 他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手在他的腰窝处摩擦。 “幻想中的你,美得让我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之中。” “但是...” 他身子有些微微发抖,是他有些愉悦地笑了笑。 “等这些事情真实发生之后,我发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迷人。” “而且危险。” 他抬起头,将林枳夏按在桌上,再度欺压上去。 “太不真实了。” 他低声喃喃道,像午夜梦回的呓语。 “真怕自己会上瘾。” 看着被自己按在身下的女人此刻一头乌发铺散在桌上,一双眼亮晶晶的,宛若含着秋水。 她的脸余红未消,呼吸还有些不稳,胸脯有些不自然地起伏着。 周桁感受着肌肤相接之处的温度,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接着抽身起来,扶着林枳夏站好。 “虽然很想和你有更多亲密接触的机会。” “但是...” “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 “再接着下去,我们就真的没法回头了。” 周桁伸手揉了揉林枳夏的头。 “你再好好想想吧,今今。” “我有很多耐心等你的。” “你去哪儿?” 见周桁转身要进房间,林枳夏拉住他的衣角。 是...已经想要反悔了吗? 林枳夏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周桁回过头,看见林枳夏这副样子,有些失笑,又有些无奈。 “今今,你再不放开,我就只能让你解决了。” “啊?” 林枳夏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看到周桁衣角处的异样,才慌乱地别开眼。 “你先去处理吧,我们待会儿再聊。” 目送着周桁走远,林枳夏才抓狂地揉了揉脸。 天啊! 她刚刚干了什么蠢事啊? 丢脸死了... 红温过后,是迟来的困意袭来。 林枳夏本来就是喝了酒很容易睡着的人,刚刚一直被周桁刺激着,神经紧绷着没有放松下来。 现在周桁进屋了,身体一下就松懈了下来,林枳夏很快就觉得困了。 等周桁处理完私事之后再出来,就见林枳夏已经抱着沙发枕头睡着了。 “哈。” “我还以为我已经出来的够快了。” ———————— 林枳夏再次睁眼时,是从床上起来的。 她随意地薅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踩着拖鞋出门。 周桁今天似乎是有会议要开,她起床时,周桁已经走了。 林枳夏打着哈欠在房间里逛了一圈,没看到人后,往小厨房走去,打算先倒杯水喝。 转头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保温桶,下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林枳夏走过去一看。 是一个文件夹,上面贴着一张便签。 写着:我有一个早会,保温桶里是早餐,记得看看文件袋里面的东西。 没有给自己发信息,估计是担心消息提示音吵醒自己。 林枳夏好奇地将底下的文件袋抽出来,却被里面的东西给震惊了。 “疯子!” 换作以前,林枳夏肯定不会相信,这个事会是周桁做得出来的。 他居然连夜弄了一份承诺协议出来! 就因为昨天晚上她问了周桁,他能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离开她吗?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弄得,但他所有程序都走全了,现在就差她的签名了。 不过... 林枳夏拨了拨头发,摇了摇头笑了。 说实话,周桁这个行为虽然疯狂,但她却意外地爽到了。 看来她最近也不太正常。 虽然她本来也挺疯的。 第59章 我亲眼看到的 林枳夏收拾好之后,还得赶快回庄园去。 她昨天只是说的晚点回去,但是没有想到自己被周桁绊住了脚。 虽然和那边的人已经报过平安了。但林枳夏仍然担心谢昀庭会起疑心。 毕竟... 他应该现在对她还挺感兴趣的。 林枳夏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拿出随身携带的香水在脖颈和手腕处喷了一点,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昨天穿的是高领的衣服,不然就遮不住印子了。 她虽然不是什么恢复得很慢的人,但昨天晚上才添的东西,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消掉了。 更何况,昨天周桁还一直对着那个地方下口。 看了眼时间,林枳夏便起身准备回庄园了。 出乎意料的是,明明到庄园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她居然在客厅看见了谢昀庭。 本来打算偷偷溜上去,没想到竟然直直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她有些尴尬地走过去,和他问好。 “小叔叔。” “嗯。” 谢昀庭颔首,语气有些冷淡。 林枳夏见他没有接着发问的意思,松了口气,准备上楼。 “你没有准备解释的意思吗?” 林枳夏脚步微顿,转头看他。 男人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报告,神情专注,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解释什么?” “昨天晚上没回来的事情。” 林枳夏微微皱眉,有些不悦。 “我不是说了,和朋友出去了吗?” “朋友见面了,玩开心了,在外面住一晚不是很正常吗?” 林枳夏抱着手,语气有些不耐烦。 “是,我现在确实是谢宴和的未婚妻,但是这也不代表,我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吧。” 见男人至始至终没有抬头,林枳夏也有些恼怒了。 这人怎么回事? 问自己,但是又完全不在乎她的回答。 “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上去休息了。” “小叔叔。” 这几个字被她咬的格外重。 谢昀庭在认识林枳夏之后,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 她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偶尔带着一些孩子气的灵动俏皮。 这样夹枪带棒的和他说话,还是第一次。 “可以有,但是是在不损害谢家形象的前提下。” “什么意思?” 林枳夏停住脚,突然讥讽地笑了笑。 “所以,你最后还是派人跟踪我了?” “没有。” 谢昀庭将报告放下,站起身来,朝她逼近。 阴影笼罩过来,带着一股压迫感。 “我不会食言,我没有派人去。” “但是你和那个小外交官见面,是我亲眼看到的。” 世界总是这么充满惊喜。 港城虽然称不上大,但也不是什么很小的地方。 能在同一条路,同一时间碰上,也算是莫大的缘分。 但现在这份缘分,却让林枳夏和吃了屎一样难受。 “怎么说?” 谢昀庭学林枳夏抱着手臂看着她。 “小外交官?” 林枳夏稳住表情,朝他笑了笑。 “小叔叔啊,他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外交官。” 她斜斜地靠着沙发,含笑望向他。 “怎么样?短时间内,查不出他的身份吧。” “他叫周桁,是申城周家的三公子,长房的独、长子。” “他和我可是确确实实的青梅竹马啊。” 女人身上的香气源源不断地传来,谢昀庭皱了皱眉。 “那么现在该我问你了。” “你看到了些什么呢?小叔叔。” 林枳夏伸手勾住他的领带。 男人呼吸一滞,目光落在胸前的那只手上。 白玉柔荑,润如羊脂。 他稍稍退后,拉开了距离。 领带顺着林枳夏手指的缝隙缓缓滑出,掉落,没了先前的平整。 “从看到你,到你们停车,再到你们离开,我一直在场。” 谢昀庭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偷偷跟上去。 但事实就是,他不仅跟了,而且还看了一路。 像个... “变态。” 林枳夏讥笑着启唇。 “但是我就算真的在车上和他发生了什么,又怎么样呢?” “你只是我未婚夫的叔叔而已。” “会不会管太多了?” 对啊,谢昀庭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明明只是谢宴和的未婚妻,哪怕她真的出轨,以她的家世,也不会流传到外面去。 至多,也就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 最难堪的结局,也不过是她和谢宴和解除婚约罢了。 那他在愤怒什么呢?又在害怕担忧什么呢? 愤怒她的不忠? 可她只不过是谢宴和的未婚妻,在她的行为损害到谢家之前,这件事根本轮不到他来指责。 那在害怕什么呢?害怕林枳夏和谢宴和解除婚约? 可谢宴和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并不爱他的未婚妻。 据他观察,谢宴和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对林枳夏动什么真心。 他之前一直以为,这段感情是在靠林枳夏来维系,但现在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所以,他应该没有理由抵触谢宴和和林枳夏退婚这件事才对。 毕竟两个人并不相爱... 可事实是,他内心里其实是不愿意接受的。 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是一个在遇见林枳夏之后,就常常困扰着他的问题。 难道是,他不愿意就这样和林枳夏错过? 毕竟她和谢宴和退婚之后,他们就不会再有什么机会见面了。 等等! 原来是这样! 困扰了他这么多天的问题,似乎一瞬间茅塞顿开了。 “我管这么多,不仅仅是因为宴和和家族名誉的问题,还有一些其他原因。” “哦?什么原因?” 林枳夏饶有兴趣地开口。 “不方便透露。” 脑子乱乱的,谢昀庭还需要时间静下来思考。 至少在她摆脱谢宴和未婚妻身份之前,他是不会表明心意的。 虽然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份感情,能不能被称之为心动。 谢昀庭清了清嗓子,接着开口。 “这次的事情,我会帮你瞒着谢宴和的。” “你自己要想告诉他,还是隐瞒下来,由你自己决定,我不会再插手。” “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减少和他的见面。” “出于家族利益考虑?” 林枳夏挑眉看他。 “嗯。” 谢昀庭回答的很快,反而显得有些慌乱。 “行,我知道了。” 林枳夏爽快地答应下来,接着开口说道。 “不过,见不见面是我的自由。” “但是还是谢谢你了,小叔叔。” “愿意帮我这个外人,瞒着自己亲侄子。” 她尾音拖得有些长,像一把诱人的小钩子。 谢昀庭沉着脸没动。 但林枳夏显然已经不在意他的反应了,转过身子,缓缓上楼。 高跟鞋的声响很快便消失在楼道间。 第60章 我是温执玉 因为和维维德医生约定了还需要再去复查一次,林枳夏特意空出了一天,打算再去一趟dr.vivid。 自从上次和谢昀庭不欢而散之后,林枳夏就很少见到他了,似乎是在有意避开自己。 同样,她也很难见到谢宴和。 虽然经常能收到他发的骚扰短信,但林枳夏还是能分辨得出,谢宴和对自己没动什么真心,只不过是口头上说说。 尽管她并不清楚为什么。 难道是在攻略自己吗? 。。。 林枳夏是下午两点到的诊所,按往常的流程做完治疗就已经将近六点了。 肚子不是很饿,林枳夏给等在诊所外面的保镖发消息,告诉他们待会儿直接回庄园。 和维维德道别之后,林枳夏推门出去,又遇上了一个站在外面等候的陌生人。 她有些疑惑。 她记得dr.vivid不是预约制的吗?而且维维德不是每天只接待一两个人吗? 怎么这段时间她来看病都能碰到在外面等着看病的啊。 林枳夏耸耸肩,掏出手机看自己治疗期间收到的消息。 坐在门口的男人站起身来,朝这边走来。 两人擦肩而过,林枳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玫瑰花香。 她下意识转过身,去看那个男人。 可下一瞬间,一股眩晕感袭来,林枳夏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清醒时,眼前一片漆黑。 她被人蒙上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到底是什么人,能够顺利进入dr.vivid,还能将她给绑架过来? 感受着身下的柔软触感,林枳夏可以肯定,对方显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好惹,也不会轻易伤害她的。 那是为了什么? 钱吗? 但现在她坐着的这张床触感极好,显然它的主人并不是什么很缺钱的人。 “醒了?” 没有脚步声,但一道男声却出现在了她的耳侧。 声音很柔和,像是一缕风,带着淡淡的花香,让人沉醉其中。 如果忽略自己现在是在被绑架的状态的话。 难道他刚才一直都在这儿? 林枳夏有些起鸡皮疙瘩。 虽然已经清楚对方暂时不会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但她还是需要先弄清把她绑架过来的原因。 “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 “啊?” 那男人发出一阵短暂的疑惑,接着又轻笑出声。 有些冰冷的指尖贴上她的脸颊,给她摘下来眼罩,动作轻柔。 室内虽然有些昏暗,但林枳夏还是适应了一会儿才能看清眼前的东西。 她侧头看过去。 昏黄的灯光打在男人的侧脸,将他的脸分成阴阳两半。 男人穿着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只露出了一小节脖颈,哪怕在暖黄色灯光的照射下,依然可以看出,男人白得有些过分了。 他的刘海很长,带着一点羊毛卷,细碎的额发半掩着他的眉毛,一双眼眸显得有些深邃,看向她时,又带着一股温和之意。 他的眼睛正下方有着两颗墨色小痣,竖着排列着,还有些整齐,平添了几分精致。 看上去不像是会绑架自己的人啊。 “抱歉,你来得匆忙,我还没有自我介绍。” 他手动了动,按着椅子上的按钮靠近床边。 林枳夏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是个坐着轮椅的人。 “你好,林枳夏小姐,久仰你的大名。” 手上的镣铐一松,温执玉朝林枳夏伸出手。 “我是温执玉。” 好熟的名字,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人应该是... “是港城温家现在的家主。” “所以,你绑架我,是因为我是谢宴和的未婚妻?” 见林枳夏不肯回握自己,温执玉也没觉得尴尬,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去。 “怎么能说是绑架呢?” “我只是请林小姐过来做客而已。” “毕竟林小姐来港城一趟,只去了谢家,不来我们温家,不太合适吧?” 林枳夏不想和他掰扯这些,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 没有? “是在找手机吗?” 温执玉不知从哪里拿出来林枳夏的手机,朝她晃了晃。 “抱歉,因为我这段时间不便于见人,所以我只能在你的手机里加点东西,让他们没办法找到我。” “林小姐可以理解吧?” 林枳夏夺回手机,瞪了他一眼。 她记得温家的家主不是一个身体健全的正常人吗?什么时候变成残疾人了? “所以你找我来是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见见谢宴和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所谓的未婚妻,到底是何方神圣。” 疯子。 “那你现在见到了,可以放我离开了吗?” 她晃了晃腿,链子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很抱歉。” 温执玉朝她温和的笑了笑。 “不能。” “为什么?” 林枳夏有些不解。 “因为在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之前,我不能放你离开。” “所以,你想通过我,去搞谢家?” 她气得有些想要发笑,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 “你凭什么觉得,我在谢宴和的心里重要到可以让他牺牲利益来换我?” 她和谢宴和本来就是因为协议才搅合到一起的,他对她也没有什么真情实感。 甚至林枳夏觉得,用她去威胁谢昀庭都比威胁谢宴和有用。 因为谢宴和是个很不好掌控的危险因素。 “我本来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温执玉叹出一口气。 “但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了一些很好玩的事。” “林小姐,你似乎有很多很了不起的追求者啊?” “什么?” “我在你的手机上,看到了很多熟悉面孔啊。” “所以,就算谢宴和对你没有那么上心,但是为了不得罪这些人,他应该也会主动来联系我的。” “谢宴和,可比你想象中的,看重谢家。” 林枳夏觉得有些荒谬,她扯了扯嘴角,开口问道。 “难道你不害怕他们查到你身上?还是你觉得,仅凭你一个温家,就可以瞒天过海,避开他们的搜索。” “我当然害怕。” 温执玉握拳捂着嘴,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 “所以,我需要林小姐你帮我一个忙。”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靠过来的,林枳夏感受到自己脑袋上突然抵上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 第61章 不怕我跑了 是枪。 林枳夏不用回头都能感知到。 她微微低头,叹出一口气,嘴角浮现出笑意。 “你想让我做什么?” 见林枳夏很识趣,温执玉挑挑眉,将枪移远了一点。 “很简单。” “你现在去报个平安,告诉他们,你没事。” 因为季宴礼安排的保镖没有在诊所门口等到林枳夏,便让诊所的工作人员去问了维维德医生,却被告知林枳夏已经走了。 意识到事情不对,他们立刻把情况通知了季宴礼。 目前,国内的那群人除了长辈,应该都知道了。 如果她今天还没有回复他们,估计第二天,季宴礼就会通知爷爷他们。 她发了条消息在群里,说自己在医院碰见了朋友,就和她走了,忘记和保镖联系了。 slinzx-我没事,你们不要太担心了。 打完这行字,林枳夏侧过头看向温执玉。 “谢家呢?需要我也通知一声吗?” “不用了。” 温执玉收回手枪,眼睛微微弯起。 “后续也正常聊天吧。” “在我的监视下。” 温执玉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是林枳夏手机屏幕的实时画面。 轮椅的滚轮声渐渐消失在走廊上,林枳夏望着紧闭的门口,突然伸脚将床上的一截多余的链子踢下床去,倒头砸进枕头里。 “傻x。” ———————— 幸好林枳夏一直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尽管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睡得着。 甚至睡得很好。 察觉到林枳夏似乎起床了,几个女佣敲了敲门,推门进来,给林枳夏洗漱。 等洗漱完之后,她们很快又将东西收拾好,快速出了门。 期间没有一点交流。 怎么这儿的佣人都不说话啊? 林枳夏翻了个身,有些纳闷。 “林小姐,我方便进来吗?” 敲门声响起,随后是有些陌生的男声,听上去还比较年轻。 “谁?” 难道又是温家的哪个少爷? 求求了,放过她吧。 林枳夏有些生无可恋。 “我是温宅的管家,秦翊。” 哦?新角色。 林枳夏有点感兴趣,让他进来了。 “找我有事吗?” “我是来给您解锁链的。” 还有这种好事? “不怕我跑了?” 秦翊笑着看了她一眼,带着淡淡的嘲意。 林枳夏有些不舒服地移开眼。 主仆俩怎么一个德行,整天笑得阴恻恻的。 “您要有那个本事,可以逃跑试试看。” 林枳夏本来也只是开开玩笑。 同样是大家子弟,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像这种主宅,一般都雇佣了安保公司,请了保镖里里外外看守。 林枳夏没趣地撇嘴,一只脚踩在床上,一只脚伸下去,垂在地上,等秦翊给她开锁。 重回自由的感觉真好。 林枳夏活动了一下脚腕,心情都愉快起来。 完成了任务的秦翊背着手站在一边,没有要走的意思,见林枳夏望过来,他才开口说道。 “现在,你可以问我关于温家和少爷的任何事情。” “是吗?” 林枳夏蜷着腿坐在床上,手撑着下巴,眉头微挑,反问道。 “那我也可以问问你们的家主印章放在哪里吗?” “我只回答我能回答的。” 嘁,没意思。 林枳夏眼睛转了转,又接着问。 “温执玉的腿怎么回事啊?这个总可以回答吧?” “可以。” 秦翊微微颔首,但表情有些严肃。 “但少爷的事,我希望您可以不要和其他人提起。” “为什么?” “因为现在知道少爷具体情况的人,并不多。” “事实上,少爷已经半年多没有参加过家宴了,家族中的人没多少人知道这事。” 见林枳夏有些疑惑,他又接着解释道。 “因为老爷的突然去世,少爷才接管了家族,但事实上,现在少爷家主的位子还坐的不是特别稳。” “为什么?” “因为和谢家不同,温家有明文规定,能者居上。” “如果家主德不配位,或者能力不够,是会被要求退位让贤的。” “一般长老会考察时间为半年,因为族中人嫌少爷年纪小,所以大部分人都希望他下台。” “但这段时间,多亏了少爷一直做事滴水不漏,所以才一直没有被抓住把柄。” “眼下离坐稳位置只有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了,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所以,这件事是谁干得?” 林枳夏有些好奇。 “没有确切答案。” “但我们初步怀疑谢宴和。” 呃... 她现在的身份是谢宴和的未婚妻诶,那也算是半个仇家? “这段时间,我们也一直在竭力阻止谢家人,特别是谢宴和和温家的人接触,以防谢宴和将这件事透露给温家的人。” “一旦他们知道这个事,他们就会马上召开会议,以身体残疾为原因,要求少爷下台。” 所以谢宴和这段时间老是见不到人影,就是因为在躲温家的人? 虽然感觉他们怀疑是谢宴和弄的这件事让她有些尴尬,但林枳夏还真说不出为他辩驳的话。 因为感觉谢宴和说不定真的会做这种事。 “那...能好吗?” 虽然他绑架了她,但还是敷衍地关心一下吧。 显得她人美心善。 秦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沉默地低下头。 “可能性不大,子弹击中了右腿膝盖正中央,而且抢救也不及时。” 秦翊是从小和温执玉一起长大的。 温执玉在接受继承人训练的时候,秦翊就在一边学习如何辅佐这位未来的温家家主。 他能够直观地体会到温执玉的头脑有多聪明,能够看到他的未来有多光明。 但一切光明的未来都止步于温执玉母亲的死亡。 一个女人的坠落、解脱,却换来了她儿子的终生的痛苦。 温执玉似乎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仍然头脑清醒,但他却永远被困在了这座名叫权力的牢笼中。 藤蔓长出倒刺,勾住他的皮肉,嵌入他的身体。 温执玉这个名字,成为了永远困住他的存在。 第62章 温执玉 最初中枪治疗的那段时间,没有人敢透露给他,也许他再也没有机会好起来的消息。 温执玉还能平静地生活。 正常的吃饭睡觉,正常的接受治疗。 直到那件事发生之后,温执玉的世界再度破碎了。 为了散心,舒缓自己的情绪,温执玉在治疗期间,第一次坐着轮椅外出了。 他去到了港城郊外的一处小山庄,却在那里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谢宴和。 意外发生得太突然,温执玉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赶快离开这里。 他已经顾不上思考为什么谢宴和会出现在这里。 跑!赶紧离开! 趁谢宴和还没看见他。 绝对不能被他发现自己腿受伤的事情! 尽管温执玉在来这里之前已经伪装了一番,但作为宿敌,谢宴和不可能认不出他。 慌乱、急迫都化成利剑,刺进他的腿里,但温执玉却只能坐着轮椅拼命挣扎。 他从来没有这么身不由己的丢脸时刻。 他无比痛恨自己站不起来的右腿。 失意地回到宅子里,却撞见秦翊在和自己的私人医生聊着什么。 他靠过去听,却得知了自己再也站不起来的事实。 “即使少爷做康复训练也不行吗?” “你知道的,他的情况,连康复训练都做不了。” 最后一丝希望磨灭。 接连的不幸和打击,彻底击垮了温执玉。 事实上,这段时间,针对他的刺杀和袭击频繁了不少。 似乎是有人已经得知了他残疾的事情,特意派人来搅乱他的内心,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成功了。 这也是为什么治疗了这么久,温执玉都没有出过温宅的原因。 随时都有一种会被人杀死的那种恐惧感。 即使是在从小生活长大的温宅,温执玉都变得小心谨慎,连吃饭睡觉都变得不安。 会不会有人在里面下毒?会不会有人闯进来捅他一刀? 极度的敏感,让他无法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秦翊。 害怕有人会泄密,他派人去监视每一个在温宅活动的佣人。 随着佣人数量的不断减少,温执玉心中反而更加焦躁。 将这些所有的负面情感统合在一起,温执玉彻底地变成了一个疯子。 也不是没有想过一了百了,但他却不甘心。 温执玉一直是一个极度自负的人,只不过以前都被他温文尔雅的表面所隐藏了而已。 现在剥开表皮,露出内里的野兽,温执玉偏执地想要得到家主的位置。 如果被人知道残疾的事情,就有可能会被剥夺家主资格... 那他就让所有知道真相的温家人闭嘴。 成为一名优秀的家主,一直是他的执念。 去夺下家主的位置吧,温执玉,就像母亲一直以来说的那样。 不管使用什么方法,不管自己会变成一个怎样的人。 这就是,惨不忍睹的,最为深沉的,幽深无边的黑暗。 ———————— “...” 好像真的有点可怜诶... 林枳夏倒不是圣母心泛滥,只是觉得温执玉的心理和之前的自己很像罢了。 不过可怜归可怜,人还是很贱的。 林枳夏永远不会忘记昨天,温执玉拿枪对着她的头。 “所以,我可以在这栋房子随意活动了吗?” “是的。” 于是接下来的两三天,林枳夏天天出去转悠,很快就将温宅的构造摸透了。 但可惜的是,林枳夏还没有找到破绽,可以让她从这里逃出去。 不过除了没有发现温宅的漏洞外,林枳夏这几天的收获还是很多的。 短短两三天,她已经和宅子里的几个女佣打好关系了。 只不过她们似乎都不会说话。 偌大的宅子,所有人都安静地工作着,难免不感到寂寞。 温执玉似乎不怎么出门。 每次林枳夏出去转悠,他要不是在卧室里关着,就是在书房里锁着。 这天,她如往常一样在宅子里乱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温执玉的房间门口。 和往常不同,他的卧室门微微开着。 林枳夏有些好奇的走上前,却意外地发现,温执玉正坐在床上,秦翊站在一边给他汇报着工作。 居然在房间里面,她还以为温执玉现在在书房里关着呢。 “长老会那群人,目前没有发现异常。” “林枳夏小姐私下和谢昀庭联系了,目前谢家还没有起疑。” “谢宴和那边,可能已经知道您绑架了林小姐了。” “不过,他暂时被我们的人绊住了脚,抽不开身。” 室内昏暗,加上林枳夏隔得有些远,看不清温执玉的表情。 “呵,消息倒是来的快。” “你接着派人去对付他,能拖一阵是一阵,最好拖到谢家那边起疑。” 那声音凉薄而低柔,带着散漫,但却让人不自觉信服。 这时候,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稳重、成熟的温家继承人,做任何事都杀伐果断,说一不二,和昨天那个阴湿变态男简直判若两人。 林枳夏站在门口,打算默默离开。 偏偏这时... “是。” 秦翊微微颔首,转身打算离开,一回头,就对上门缝间透过来的,林枳夏的眼睛。 “林小姐。” 他语气礼貌,但眉头紧锁着,似乎因为发现她在门口偷听而感到不悦。 他迈步走来,在合上门之前,示意林枳夏暂时不要离开。 不妙。 林枳夏转头四处望了望,突然在走廊中间的置物桌上,发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东西。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卧室的大门再度打开。 “林小姐,少爷请你进去。” 他微微欠身,还算是比较客气。 林枳夏攥紧手中的东西,往里走。 “秦翊,你先出去吧。” 坐在床上的温执玉温声开口。 “可是...” 秦翊跟在林枳夏身后的脚步一顿,眉头瞬间锁起,很是不赞同。 “这是命令。” 温执玉的语气仍是淡淡的。 “是。” 站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秦翊才终于认输地低下头,转身离开。 房间的门被打开,外面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又很快再次被隔绝在外。 林枳夏不太习惯这种阴暗的地方。 她低头看了眼温执玉,心中想到。 老是在这种地方生活,不抑郁都会变抑郁。 难怪明明温执玉说话还算和和气气的,她却总是觉得温执玉给她一种阴湿感呢。 “你待在这么黑的地方,不会不舒服吗?” 林枳夏往床边走的动作微微一顿,调整方向,走向窗边。 第63章 那你就用那个杀了我吧 “你要干什么?” 见林枳夏做出出乎他意料的动作,温执玉有些警惕,伸手摸向了枕头底下。 “唰——” 厚重的窗帘被林枳夏大力地扯开,阳光瞬间涌了进来。 待在房间里的两人一时间都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 “林枳夏!” 温执玉瞬间抽出压在枕头底下的枪,对准林枳夏。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温少爷第二次对我拔枪吧?” 林枳夏见枪对着自己,也没有害怕,反而笑着靠近温执玉。 脚步逐渐缓慢地逼近他,温执玉莫名有些不舒服,往后挪了挪。 “你要干什么?” “或许是我还没有在你面前发过脾气,所以温少爷似乎以为,我是一个很好欺负的人?” 左腿的膝盖压在床上,林枳夏微微往下探了探身子,拉近了和枪的距离。 “你真以为我没有脾气啊?” “还是你觉得,我看不出来,你手上这把枪是假枪?” 她伸手打向温执玉的手腕,将他握枪的手按在床上,另一只手从背后抽出来,伸向他的脖子。 冰冷的触感抵住他的脖子,温执玉往后退了退,看向林枳夏手中的刀。 林枳夏将刀收回来,趁温执玉没反应过来,将他藏在枕头另一端的真枪拿了出来。 “还是得感谢温少爷你,肯对我手下留情,没有掏这把枪拿出来对着我。” 林枳夏做为从小接受继承人教育的人,哪怕好几年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了,但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事,是没有那么容易遗忘的。 原本拿到刀子,只是意外之喜,她本来还打算留着防身用的。 没想到温执玉居然对她如此放松警惕,让她抓住了可乘之机。 看来关在温家的这段时间,让他有些懈怠了啊。 还是不太了解人有多恶。 低头看向狼狈地半躺在床上的温执玉,林枳夏挑了挑眉,只觉得很爽。 之前一直没能看清他的脸,昨天在房间内也昏昏暗暗的,微弱的光给温执玉镀上一层柔光滤镜。 现在在光照下,他苍白的皮肤再也隐藏不住了。 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似乎是噩梦初醒,眼底浮着厚重的乌青,湿漉漉的发梢黏在额前。 看上去真可怜。 但是,就算温执玉的遭遇再可怜,就算他现在被她压在身下狼狈成这样,林枳夏就一定要同情他吗? 当然不会。 她现在只想看到温执玉更狼狈的样子。 “林枳夏!” “你在做什么!” “嘁——” 林枳夏长叹出声,端详着温执玉羞愤的脸,非常满意。 “看来...” “你很怕我啊?温少~” 所以,温执玉现在只不过是态度嚣张,其实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不敢叫人进来的原因。 因为来的人,始终比林枳夏的枪慢。 温执玉有些狼狈地挣扎着,但右腿使不了劲,根本无法挣脱林枳夏的制衡。 “你想做什么?” 他压低声音问她,一贯的温柔伪装再也无法维持。 “呃!” 林枳夏突然伸手抓住他的头发,拽着他的头往后仰。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要好好回答哦~” 林枳夏笑眯眯地看着他。 “疯子...呃...” 林枳夏突然伸手钳住了他的嘴,无法闭合,温执玉只能痛苦的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要死了。 他心想。 “啧,长得人模狗样儿的,怎么一向说些不中听的话呢?” “你继承人课,没教你礼仪?” “怎么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林枳夏突然后撤,离开了床,甩了甩自己有些酸胀的左手。 剧烈的咳嗽声在房间内响起,温执玉捂着自己的脖子,艰难的爬起来,另一只手,在床上摸索着。 “哦?” “在找枪啊。” 林枳夏抱着胸,站在床边看着温执玉。 “也对,只有找到枪,你才能杀了我泄愤。” 温执玉没有理会她,仍然执拗地在床上摸索着。 他刚才明明有看到... 啊!摸到了。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进床单里。 “啊欧。” 林枳夏吃惊地捂住嘴巴看向他。 “被你找到了啊。” “那你就用那个杀了我吧。” 她顿了顿,朝温执玉俯下身子,接着嗤笑出声。 “可是,你能确定你拿到的那把枪,是真的吗?” 温执玉震惊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枳夏。 下一秒,那把被他紧紧攥住的手枪就被他丢了出去。 “看来,你现在气得连基本的辨别能力都没有了呢。” “真可怜~” 林枳夏摇了摇头,取出自己刚才偷偷别在腰后的手枪。 “这个我就收下了。” “今天过的很愉快,希望下次和你见面也能这么愉快。” 林枳夏迈着步子往门口走,一拉开门,就见到了伏在门口的秦翊。 似乎没有想到门会被突然打开,他有些尴尬地抬起头,和林枳夏对视,接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着急地进房间去检查温执玉的情况。 林枳夏慢慢往楼下走,叹出一口气来。 虽然确实已经报完仇了,但林枳夏却有些微微内疚。 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 管他呢,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不过温家主仆两个人,还都挺有意思的。 林枳夏把玩着手里新的到的小玩具,心情愉悦起来。 看来被“绑架”期间,应该不会很无聊了。 ———————— 林枳夏搬到了温执玉卧室的隔壁房间了。 听说是温执玉亲自嘱咐的。 事情发展得,也有些超乎她的预料了。 这件事,完全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发生的。 她今天早上,同往常一样,出去转了转,回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卧室里的东西全被搬走了。 ? 怎么回事? 林枳夏拦住一个路过的女佣。 她告诉自己,是温执玉让人给她换房间的。 糟了! 林枳夏冲进房间里,拉开第二个床头柜。 手枪果然不见了! 原本这几天她一直都是随身携带着的,但今天穿的衣服确实不方便,而且她每天早上出去逛的时间都很短,本来以为自己会很快回来。 该死的,居然趁虚而入。 林枳夏恼怒地踹了一下床垫。 “所以,你是在找这个吗?”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林枳夏转头看了过去。 第64章 你是不是被我打爽了? 是秦翊。 此时他手上拿着的那把黑色手枪,正是昨天林枳夏从温执玉那里顺过来的那把。 “给你。” “给我?” 林枳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秦翊点点头,表情虽然有些不爽,但语气还算尊敬。 “少爷说,这是您昨天凭本事抢的,所以本来就是您的东西了,不让我收回去。” “我们少爷,才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他骄傲地朝林枳夏扬了扬下巴。 ... 神经。 林枳夏走过去,把枪拿回来,检查了一下。 确实是昨天她抢来的枪没错。 甚至,连子弹都给她装满了。 “我的房间呢?你们把我的东西搬到哪里去了?” 将枪装进秦翊递给她的枪袋里,林枳夏抬头看向秦翊。 “搬到少爷旁边的房间了。” “从今天起,您将住到三楼去了。” 林枳夏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呼吸。 有没有搞错啊? 能不能不要不经别人的允许就私自决定啊! 她好不容易才习惯了这个房间,现在马上就又要搬走了。 而且秦翊还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她根本没有对他家的小少爷做任何好吗? ... 好吧。 除了昨天稍微收拾了他一下。 但是除此以外,她真的和温执玉没有其他任何接触了。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温执玉要突然把她搞上去好吗? ———————— “叩叩叩” 伸手敲响隔壁的卧室门,林枳夏抱着胸站在门口。 她倒要看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进。” 温执玉抬起头,看向推门进来的人,并不意外。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他的声音清冷温润,如一汪清泉,柔柔地流淌着,望向她的眸子含着笑意。 看来恢复得不错嘛,林枳夏冷冷地看向他。 亏她刚刚看到他嘴角昨天被自己撑开的裂痕,还有些内疚。 “我们之间也不用这么和气的说话吧,挺假的。” 林枳夏拉开他床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还是说,你昨天被我弄爽了?” 温执玉嘴角抽了抽,温和的表情瞬间瓦解。 “我真是谢谢你。” 每个字都咬得格外地重,足以看出温执玉对她的咬牙切齿。 “不客气。” 林枳夏朝他挥了挥手。 “所以说说看吧,你把我换上来的理由。” “想换就换了,没有原因。” 温执玉依然笑眯眯地看向她。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不长记性。” 林枳夏来找他,可不是想和他讨论这些的。 额角重重地跳了两下,林枳夏平复着呼吸,让自己不要太激动。 最近处于情绪的兴奋期,一点点小的事情,林枳夏都很容易激动。 所以昨天收拾过温执玉之后,林枳夏有过短暂的后悔。 报复归报复,其实最开始,林枳夏是没有想过要弄得这么过分的。 但是没有想到,林枳夏把温执玉压在身下之后,她居然兴奋了。 所以今天见到温执玉的时候,她还有些尴尬。 “怎么说?” 温执玉有些好奇地看向她。 “我昨天明明才收拾完你,你今天又来招惹我。” “你是不是被我打爽了?” “...” 温执玉没有回答。 “不回复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力吗?” 林枳夏撑着脑袋看他。 “自恋狂。” 温执玉张了张嘴,半天才吐出这三个字。 “嗯,有一点点吧。” 林枳夏很大方地承认了。 “我要是一点都不自恋,那我活得多失败?” 林枳夏换了个姿势,接着问温执玉。 “既然你不想回答刚才那个问题,那我换一个问题问你。” “你为什么让我在这个房子里随意活动。” “你别管。” 温执玉再次拒绝回答她。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劝你还是回答一下比较好,如果不怕被我再弄一次的话。” 林枳夏朝他露出一个死亡微笑。 这几天在宅子里乱晃,她意外发现整个宅子的佣人都是不能说话的人。 而且作为私宅,整个宅子的保镖人数也太夸张了。 更夸张的是,他们完全不遮掩,光明正大地站在宅子里,不知道是在故意恐吓威慑自己,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如果是因为她,那林枳夏还是有些沾光。 毕竟聘请这么多这种等级的保镖,可不便宜。 为了解答疑惑,她刚才索性直接问了秦翊。 那家伙也没遮遮掩掩,倒是和她说了个清清楚楚。 “佣人是我们亲自挑选的,都是不会说话的聋哑人,原本的佣人除了一些嘴巴不严的,都被我们介绍去了其他待遇不错的地方工作。” “至于保镖的问题...” 他叹出一口气,有些埋怨地看向林枳夏。 “原本宅子里只配备了基本需要的保镖。” “但少爷受伤后,陆陆续续遭到了几次刺杀,我们就额外私下聘请了将近一倍的保镖。” “后面,我们就把你给绑来了。” 秦翊望着门外,目光悠长而远。 “本来没打算再加强安保的,因为宅子里的保镖已经多得让你插翅难飞了。” “但是,少爷突然下了命令,让我们尽量掩藏你的活动轨迹,不仅不能被谢家那边的人注意到,也不能让温家的其他人知道。”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不清楚,你自己去问少爷吧。” “我最近正因为给你擦屁股而头疼呢。” “林小姐,你说你,怎么没事就喜欢瞎往房间外面跑呢?” 秦翊摇摇头走远了。 其实温执玉有一个身形相近的替身的事情,林枳夏才被绑到温宅没几天,她就知道了。 因为那个替身身后总是跟着一大群保镖,想不被注意到都难。 估计温家那群长老这段时间都没有怀疑过温执玉,也是因为有个替身每天在宅子里走动着。 但,为什么明明要隐藏她的足迹,却还愿意让她在宅子里随意走动呢? 林枳夏想不明白。 温执玉不想让他绑来了谢宴和未婚妻的事情被温家的长老知道,她还可以归结为,温执玉是担心这件事搞砸了,温家的长老会因此怪到他头上。 但是明明要隐藏她的痕迹,却还同意让她随意走动,就很诡异啊。 想要掩盖温执玉腿受伤的事情很简单。 他只需要找一个替身在宅子里晃动,然后自己躲着不露面就可以了。 但是多出来一个人,想要掩盖他的痕迹,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林枳夏作为凭空出现在宅子里的人,她的踪迹必然不好掩盖。 更不用说,她还整天在宅子里乱逛。 所以林枳夏更想不通为什么温执玉同意让她随意活动了。 包括同意让她拿枪。 “所以呢?” “你现在愿意告诉我了吗?” 林枳夏侧头,理了理头发,等着温执玉回答。 第65章 你人还挺好的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尊重你的诉求。” 温执玉慢悠悠地开口。 “什么诉求?” “自由。” ? 林枳夏快失去表情管理了。 “你在搞笑吗?” “你把我绑过来,现在告诉我,希望我可以得到自由?” “虽然确实是把你绑过来的,但是我认为,相较于其他绑架犯,我应该算是比较仁慈的吧?” 这倒是。 除了第一天铐住她了,但是很快就把她放出来了,还让她随意出去活动。 而且吃的、住的、穿的都是顶好的。 不知道地还以为林枳夏出来度假了。 这可能也是林枳夏一直没有急着逃跑的原因吧。 “虽然我更想把你请过来,但是,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吧。” 林枳夏抿抿唇。 这句也是实话。 如果之前一次面都没有见过面的人突然跑过来,告诉她,要请她去陌生人的家住上一段时间,顺带威胁一下她认识的人。 林枳夏只会觉得这个人是个神经病。 “而且,如果我把你绑过来,还要把你关在屋子里锁起来,你真的能保证你不会闹吗?” “我只是为了图个清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温执玉微微挪了挪身子,调整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林小姐,我自己的状况,就已经让我分身乏术了,我不想因为到时候你成天闹脾气,还要去分出精力对付你。” 她,也没有那么暴躁吧。 林枳夏被说中了心思,不自然地别过头。 “林小姐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这是在赶她走了。 林枳夏目光落在男人干瘦的脸上。 因为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和营养不足,男人短短两三个月里已经瘦得脱相了,但即使这样,也仍然没办法遮盖他骨相的优越。 怎么说呢? 像一个俊美的干尸。 “其实温执玉,你人还挺好的。” 望了他一会儿,林枳夏突然开口问。 “好人卡?”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似乎有些觉得新奇。 原本快走到卧室门口的林枳夏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没有,只是突然这么觉得。” “挺真心的。” 室外的阳光从背后打在她身上,映出一道剪影,明丽动人的笑,就这么传了过来,如冬日里温暖和煦的暖阳,投入温执玉的眼底。 “吭。” 温执玉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避开目光。 但那道女声显然不肯轻易放过他。 “其实,我们两个要是能和平相处,也挺好的。” “主要是你要是想搞我,你也搞不赢啊。” 林枳夏耸了耸肩,丝毫不在意温执玉会不会回应她,走出了房间。 放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蜷缩了一下,温执玉已经忘记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了。 这段时间,无疑是他人生最灰暗的时光。 除了每天处理各项家族事务,忙着应对谢家和长老会的人之外,温执玉便整天沉醉在这种失意绝望的状态之中。 夺得温家家主的位置,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可那之后呢? 明明在家主之位唾手可得的现在,温执玉仍然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是痛快地了结自己这黑暗无趣的一生,还是继续苟且地活下去? 所以,在昨天林枳夏抢走枪,并拿枪对着他时,温执玉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解脱。 他没办法问心无愧地、毫无顾忌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他还有心愿没有完成,即使那个目标对他自己来说,本事没有那么重要。 但那个目标,早已成为他心中的执念,是生长在他生命里的东西。 所以,在完成之前,他没有办法亲自动手。 但如果是由林枳夏来动手,那他就可以痛快地解脱了。 死亡只是睁眼闭眼一瞬间的事。 现在对温执玉来说,比枪和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是现实。 但温执玉清楚,林枳夏是不可能开枪的,甚至能和林枳夏有这样的接触,都是温执玉意料之外的。 她似乎是温执玉一直以来渴望成为的那种人。 生活在有爱的家庭之中,从小被爱包围着长大,身边围绕着爱她的亲人和朋友。 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也不用被逼着接手家业。 自由而热烈的玫瑰,这是温执玉对林枳夏的评价。 而这样的人,也不会为了一个对她来说,微不足道的人,而动了杀心。 她有着美好而光明的未来,就像曾经他一样。 “好人。” 温执玉有些自嘲地喃喃出声。 “这世上存在的东西,很少有非黑即白的。” 昏暗的室内,他瘦得有些皮包骨头的手慢慢地抬起来,捂上了自己的脸。 那双微微内陷的,无神的眼睛干涸得要命。 那里早已流不出眼泪了。 也没有人教过他,怎么在这种时候哭出来。 ———————— 好渴。 林枳夏翻了个身,从睡梦之中脱离出来。 穿上拖鞋,林枳夏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啪!” 是什么东西摔落的声音。 倒水的动作一顿,林枳夏神色一下清明起来,朝身后警惕地望去。 可除了床和墙,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听错了吧。 她慢悠悠地将水壶放下。 “咚!” 是重物撞击墙面的声音。 林枳夏停住了喝水的动作,再次转过身去。 这次她绝对没有听错!就是墙那边传过来的。 到底是谁啊?半夜三更扰民! 林枳夏皱着眉走过去,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这才想起,住在墙那边的是温执玉来着。 他大半夜地发什么疯?怎么白天不见他这么有活力? 还有,什么破房子,隔音这么差? 林枳夏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白天秦翊和自己说的话。 “还有一个提醒。” “因为之前几次刺杀事件,少爷为了提高警惕,周围的几间房间都不是很隔音。” “您自己忍忍吧。” 好啊,合着在这儿等她?亏她今天还夸了他来着。 结果就想用这种物理攻击来报复她吗? 难怪今天问他为什么让她换房间换到他隔壁,温执玉还不肯说呢? 小肚鸡肠。 她倒要看看,温执玉要搞些什么。 林枳夏半跪在床上,将耳朵贴在墙面上,去听对面传过来的声音。 第66章 白日做梦 “呃——” “哈——” “嗯——” ??? 什么逼动静? 林枳夏满脸尴尬。 他,他,他不会素在... 没有关系的,林枳夏。 你要理解,他虽然腿残疾了,但他还是个正常的男人啊。 但渐渐地,林枳夏似乎听出来不对劲。 好像... 声音不是欢愉的,反而听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嘭!” 又一声巨响响起,林枳夏这才确定了事情不对。 男人戴着沙哑的怒吼隔着墙隐隐约约地传过来。 发生啥了? 林枳夏一脸惊恐地望向墙面。 不会是被袭击了吧? 但对面没有再次传来动静了。 所以,是做噩梦了?还是已经遇害了啊? 林枳夏再次从床上下来,披了件外套,走到门口。 轻轻推开一条缝,林枳夏观察着走廊的环境。 没有人闯入的痕迹。 她松了一口气,放在枪上的手又收了回来。 拖鞋在空荡的走廊上发出“嘀嗒”的声响,林枳夏缓缓走到温执玉的房间门口。 轻轻推开卧室门,发出一阵不小的动静。 但床上蜷缩的人显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状况,仍然在痛苦地呻吟着。 “诶,温执玉。” 林枳夏叫了他一声,但床上的人显然已经陷入深深的梦魇之中,没有回应她。 房间内早已一片狼藉,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枕头摔落在地上,被子凌乱的搅成一团。 在这面薄薄的墙里面,时不时传来温执玉痛苦的呻吟。 难以抑制的痛苦,流出的泪早已不是源自心理上的情绪带来的冲击,而是生理上的,身体灼烧的疼痛。 林枳夏也经历过这段时期。 她知道,温执玉在战斗和死亡。 灵魂抽离出腐朽不堪的身体,是死亡,也是新生。 经历过折磨而继续活着的人,不是为了信念,就是为了成为别人活着的寄托。 温执玉是前者,而林枳夏则是后者。 呼吸在她眼前晕开,化作一道白雾,时间仿佛随着空气静止了。 她其实不是一个很有同情心的人,但此时此刻,林枳夏也不想就这样放任温执玉不管。 而且他就这样一直闹,林枳夏也没办法睡觉。 “醒醒。” 她伸手戳了戳温执玉的胳膊。 没有反应。 “起来了,温执玉!” 用力推了他一把,温执玉翻了个身,狼狈地坐起来,揪住自己心口的衣服,大口地呼吸着。 夜光顺着玻璃照射进来,将他额头上的冷汗照得格外清晰。 “哈——” “哈——” 紧握着的手指微微松开,分散的光渐渐聚拢,温执玉逐渐看清了眼前人的样子。 另一只藏在被子下的,握着枪的手逐渐松开。 “林枳夏?” 声音是发泄过后的嘶哑。 “喝点水吧。” 林枳夏走了过来,将水杯递给他。 “...谢谢。” 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干得有些开裂的嘴唇,温执玉伸出手。 身体有些脱力,握住玻璃杯的手用力得有些过头。 林枳夏看了他一眼,扯了个椅子坐下。 “以前,我也经常做噩梦。” 喉结顺着水流滚动,温执玉的睫毛颤了颤,注意落到林枳夏身上。 “每次做噩梦都会哭,醒不过来。” “每当这时,我妈妈就会顺着声音来房间找我,牵着我的手说。” “这都是假的,梦只是梦而已,不要害怕。” 女人微微低头,唇角勾着笑意,声音也随之变得柔软而动听。 “有妈妈在身边陪你呢,和妈妈待在一起的这一刻才是真实的,才是现实。” 光影流转,温执玉的目光停留在坐在床边的女人身上。 一瞬间,梦境与现实重叠,林枳夏的身影也逐渐和他记忆中为数不多的一道身影重合。 “所以温执玉,原本在梦里发生的事情,就让它留在梦里吧。” “不管是已经发生的事,还是你害怕会发生的事。” “就全都当作毫无意义的一个简简单单的梦吧。” 温柔如水的女声轻唤他的名字,将他再次拉回现实。 “说实话,如果你觉得,你自己没有办法接受已经发生在你身上的这些事的话。” “你为什么不更加拼命地去阻止害怕发生的事情呢?” “这样消沉下去,有意义吗?还会让牵挂你的人担心。” 脑子里想起秦翊嘀嘀咕咕的样子,林枳夏眼睛微微弯了一下,抬眸去看温执玉的表情。 他不会觉得自己在发神经吧? 明明昨天才把他按在床上威胁,今天又跑过来假模假样地安慰他。 “说的轻松...” 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温执玉讥讽地扯了扯嘴角,看向她,不知是在嘲笑林枳夏的天真,还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白日做梦。” 声音有些虚弱无力,但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想要真正地放下这些事,真的很难。 或许她真的是在白日做梦吧。 明明自己现在都还没有办法坦然面对的事,还要去劝别人做到。 无法鼓起勇气,无法坦然地释怀。 无论是得知父母死讯的的那天,还是现在。 没有人再能够将她从噩梦中唤醒了。 即使那些噩梦,变得更加可怖。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你为什么不先试试看呢?” “总比每天都活得这么绝望好吧。” 不知道哪句话刺痛到温执玉了,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你懂什么?” “看着我的腿吧,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温执玉掀开被子,露出自己的双腿。 “你能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你能懂这种痛苦吗?” “你懂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却怎么都跑不掉的感觉吗?” 恍若泄愤一般,温执玉脖颈间的青筋暴起,面上流露出讥讽肆意的笑意,看上去有些癫狂。 眼前是一个因为意外而跌落神坛的可怜的人。 即使他再怎么强大,在命运面前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现在我的人生已经不再完美了,已经彻底失败了!” “我再也没有办法恢复如初了,我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你怎么不试试——” “闭嘴!” 温执玉抓住自己的头发,不想再去听这些没用的空话。 “想开一点”、“装上义肢就好了”、“再忍忍”... 这是他这段时间听到最多的话。 他不想再听到这些话了。 “说到底都是些空话,因为你不像我一样是个残废,没有我这么绝望的经历,所以才能这么轻易地说出口。” “别再说这些可笑的话了。” 他的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滑落。 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这么崩溃的样子。 “...” 意料之中的反应,林枳夏等着他发泄完,才再次开口,语气变得平淡冷静了许多。 “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意听完我说话的原因?” 第67章 你能不能不做他的未婚妻了 “你想说什么?” 温执玉抬起头,话语间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的腿也就这样了。” “你还想让我怎么做?” “一个瘸子,能乐观到哪里去?” “所以,你想死吗?” 林枳夏打断他。 “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地,痛苦地,带着不甘地死掉?” “不可以吗?选择生和死本来就是我的权力。” “我也可以选择死啊。” “你当然可以选择死,但是你没有。” 林枳夏仰着头,朝温执玉逼近。 “可能你想岔了。” “我可不是来安慰你的。” 她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乱逛着,语气轻松,像是和友人的闲聊。 “老天爷有些时候,确实挺无理取闹的。” “它偶尔会带给人一些无妄之灾。” “有些时候,活着确实挺累的,不是吗?” 林枳夏撑在窗台两边,回头看他。 似乎是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他愣在那里,目光聚焦在床上的一角。 “要怎么选择,确实是你的事,都是你的自由。” “其实,你死不死,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只不过是在做你自己的选择。” “但是你现在没死,你选择了别扭而痛苦地残留在这个世界。” “你也挺贱的。” 轻轻用力,林枳夏转身坐上了飘窗,柔软的长发垂下,她晃着腿看向温执玉。 “不过,希望你寻死之前,还是提前通知我一声。” “毕竟相识一场,我比较讨厌认识的人突然死掉。” 抱着膝坐在飘窗上,林枳夏用手撑着脸颊,语气还是那样轻松愉快。 “其实,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挺想死的。” 见温执玉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林枳夏勾了勾唇。 “没想到吧?” “你似乎觉得我的日子过得很顺风顺水呢。” “如果你是这样以为的,那只能说,你还不太了解我。” “但是,我现在可一点都不想死了,我有能让我继续维持生活下去的东西。” 双手交叉,向前伸了个懒腰,林枳夏跳下飘窗,将窗户处的薄纱掀开。 没有了薄纱的遮掩,月光不再朦胧而柔和,变得有些冷硬而锋利。 “不过温执玉,你好像还没有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 “你只注意到了自己遭受到的悲剧,但事实上,你已经拥有很多东西了。” “世界上,像你这样天降横祸的人,不在少数。” “财力,权力,围着你转的佣人和保镖,还有一座这么大的房子,你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你的东西。” “说实话,你在矫情什么呢?” “我...” 声音被堵在喉咙口,发不出来。 “可这些东西始终都不是完全属于我的。” “财力,权力,佣人还有这座宅子,都是别人可以抢走的东西,一旦他们发现我是个残废...” “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吧?” 林枳夏打断他。 “如果你害怕失去,那就去抓住这些东西,让它们完完全全变成你的。” “你一个男人,怎么丧的时候,畏畏缩缩的?真让人看不惯。” “如果你自己都觉得你不配得到,那你真的没救了。” “去坐稳家主的位子,去报复把你弄成这样的真凶,让看不起你的人看看,你哪怕成了这一副样子,也依然比他们强。” “这些事情,不比你自怨自艾强吗?” “你以为你现在的生活已经完全暗淡无光了吗?” “那是你现在还没有被剥夺家主之位。” “真正可怕的,是那种一无所有的生活。” 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地狱里,能够一帆风顺地度过一生的人,很少很少。 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要付出一些东西,这是生活的规则。 有人贫困地过了一辈子,有人遇人不淑,有人一夜之间失去了一些东西... 不幸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所以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你拥有什么,才是最幸福最珍贵的东西。 这是林枳夏在漫长的无边漫游之后,得到的新的感悟。 “我话就说到这儿,你好好想想吧。” “同样,接不接受是你的权利。” “只要你不要因为我这些话寻死觅活,不然明天秦翊肯定要跑来骚扰我。” 她裹紧了披在肩上的外套,往房间门口走。 “你去哪儿。” 衣角传来轻微的拉扯感,不是很明显,林枳夏完完全全能挣脱开来。 但她还是停下脚步,回头去看那只手的主人。 “我还能干嘛?” 她觉得有些好笑。 “大哥,现在是半夜两三点诶。” “我本来特意跑过来安慰你,就已经很善良了,我难道回去睡个觉还有错吗?” “而且我身为一个未婚女性,还是你死对头的未婚妻,大半夜不睡觉,跑到你房间来呆着,也很奇怪吧?” 温执玉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直到林枳夏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才缓缓抬起头。 “那...你能不能不做他的未婚妻了,你做我的未婚妻吧。” “啊?” 林枳夏表情扭曲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不可以吗?” 他语速很慢,咬字清晰,深色的睡衣显得他脸色更加苍白,像是马上要消失一般。 黯淡无光的双瞳此刻微微泛着光,面上流露出温和的笑意,配上他蓬松的刘海,居然显得有些可爱。 这是在卖萌吗? 林枳夏抿抿唇,手指微微动了动。 可恶,她还挺吃这一套的。 不行,林枳夏你在想什么呢?你是有道德底线的女人。 林枳夏清了清嗓子,将他握在自己衣角的手拿开。 “温执玉,你是疯了吗?” 第68章 你明明就很吃这一套 “可是你和谢宴和不也是表面上的吗?” “你和他就认识了几天,他就说你是他未婚妻,骗小孩呢?” 林枳夏目光冷了冷,不善地看向温执玉。 “我和谢宴和好歹斗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是了解他。” “他可不会是那种会对人一见钟情的人。” 温执玉笑着收回手,丝毫没有感到尴尬。 “和你接触下来,自然也能看得出,你也不是这种人。” “那又怎么样?” 她转过身来,抱着胸睨了一眼温执玉。 “那你不如和我在一起,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 “滚吧。” 林枳夏翻了个白眼。 “我看你是演戏演上瘾了。” “你要是把这功夫用在你自己身上,天天演给自己看,你早就安了义肢活蹦乱跳了。” “是吗?” 温执玉笑着垂下头去,再次抬起头时,表情已经全然变了。 他的目光如同如同阴冷的蛇,缠上林枳夏的身体。 “我是说认真的。” 他面上流露出戏谑,看上去居然有些吊儿郎当。 “虽然才接触没多久,但是我确实对你挺感兴趣的,不好好考虑一下吗?” “打住。” 林枳夏伸出手止住他的动作。 “这个世界上,对我感兴趣的人可不止你一个,难道每个人我都得和他互动一下吗?” “这里是现实,打住你的梦男行为。” “还有,我是一个很有职业操守和道德准则的人。” 林枳夏摊了摊手,转过身去。 “我既然已经得到了谢宴和的好处了,就不会反悔了。” “那你今天晚上就留在这儿陪我怎么样?” 见此路行不通,温执玉又换了一个要求。 “为什么?” “因为你刚刚拒绝了我一次啊。” 哈? 林枳夏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 “你在套我话是吧?” “我什么时候欠过你一次啊?” “嘁,没上当。” 温执玉别过脸去,有些失望。 “别想了,如果我们俩关系再好点儿,我说不定会同意。” “但现在——” “想都别想。” 打了个哈欠,林枳夏“嘭”的一声将门关上,隔绝了身后人追寻而至的目光。 “呵。” “放屁,我看你明明很吃这一套。” 男人的低语轻笑消散在空气中。 夜风寂静而冷,顺着被林枳夏打开的窗户飘了进来,扬起窗前的薄纱。 温执玉静静坐在床上,看着卧室门口,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重新躺下。 ———————— 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小插曲。 日子还得继续,可是... “气死我了!” “都怪温执玉那个疯子!” 林枳夏踢开被子,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天回房间之后,温执玉确实没闹了,但是林枳夏却莫名其妙地睡不着了。 刷了会儿视频,一下刷到将近五点,林枳夏痛定思痛,将手机熄屏放到一边。 结果就这样躺到了现在。 没睡着一点。 完蛋了啊。 林枳夏是那种,一旦睁开眼,直到第二天晚上到来之前,都会一直睡不着的人。 “那你说说,我怎么了?” 林枳夏朝门口望去,就见温执玉斜靠在门口。 等等,她肯定是在做梦。 哈哈。 “你怎么站起来了?” “我只瘸了一只腿而已。” 温执玉将藏在门后的另一只手拿出来,手上握着一根拐杖。 “而且,我应该没有说过,我没有安装义肢吧?” “我只是不愿意使用而已。” “哈?” 林枳夏薅了薅有些凌乱的头发。 “神经病。” “那你怎么突然想着要站起了?” “昨天听了你的话,挺有感触的。” 他朝林枳夏扬了扬下巴。 “我今天就开始好好做人。” “有那么激励人?我不就随口说了几句话吗?” “少来装模作样,滚蛋。” 林枳夏翻身下床,走过去将温执玉往外推。 “我还是个残疾人,你怎么这么粗暴?” 温执玉一边躲着林枳夏的手,一边有些不满地抱怨道,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少来给我装可怜,我已经看透你的本质了。” 林枳夏不吃这套。 “我说真的,你昨天的话真有点激励到我了。” 温执玉收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 “有时候,人想通一件事情只需要一瞬间。” “而且我想了想,自己不还有一条腿吗?总比两条腿都废了好。” “...你要这么想,倒也没错。” “更何况,把我搞成这样的人都还没死,我怕我就这么死了会死不瞑目。” “...算了,你能想开就好。” 林枳夏按了按额角。 “对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来告诉你,你估计快回谢家了。” “什么?” 她有些惊讶地看向温执玉。 因为无论是在她的预期里还是在温执玉的计划里,这一天都不会这么早来。 “因为,有其他势力参与进来了。” “不是国内的那群人。” 他顿了顿,有些犹豫地开口。 “或许,你认识devere家族的人吗?” “什么玩意儿?” 林枳夏皱着眉看他。 “本来这段时间,我一直派人跟踪着谢宴和,结果昨天夜里,他突然突出了包围,跑回谢宅报信了。” “今天早上谢昀庭已经派人来威胁我了。” “所以我顺着往上查了查,发现他们和德维尔家族的人有联系。” “可我不认识他们啊。” 林枳夏有些疑惑,接着又突然想起什么,凑近温执玉。 “话说,你是不是功亏一篑了?” 她笑得狡黠,带着几分得意。 “什么?” “绑架的事提前暴露,谢昀庭他们不是让人来威胁你了吗?” 林枳夏淡淡扬眸,粉黛未施的小脸上透着健康的淡粉色,长长的睫毛轻眨着,似羽毛般轻飘飘地撩动人心。 虽然事实没按温执玉预料的那样发展,但他也不是说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 乌黑的头发散在他的耳边,温执玉仍然是初见时那般温和有礼的样子,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 望着林枳夏兴奋得意的脸,他微微弯了弯眼。 这些事,就不用告诉她了。 “哎。” 温执玉叹出一口气。 “是啊,这次吃了个亏,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林小姐,你能不能管管你未婚夫啊。” “关我什么事?” 莫名其妙。 “你要怪,就怪那个突然插手的,那个什么德维尔。” “好无情啊。” 温执玉哀叹出声,语调拉得绵长而轻。 “你都不打算补偿一下我吗?” “补偿?” 林枳夏挑了挑眉,突然伸手按在温执玉耳侧的墙上。 是壁咚的姿势。 林枳夏歪着头,慢慢拉近和温执玉的距离。 “你想要什么补偿?” 第69章 我可以给你慰藉 林枳夏已经快伏在温执玉的肩上了。 温暖的气息轻轻打在温执玉的颈侧,他有些难耐的挺起身体,不自觉地站得板正起来,连带着握着拐杖的手,都有些青筋暴起。 “虽然,我不能给你什么实际的东西。” “但是,我可以给你慰藉,让你觉得幸福快乐。” “所以...” “你需要我的安慰吗?” 林枳夏叹出一口气,从下蔓延而上,如同海妖的谓叹,危险而迷人。 不习惯地吞咽,喉结在修长的脖颈上滑动,温执玉微微扬起下巴,一时没有做出回答。 他不敢去看林枳夏的脸,却仍然能在她说话时,脑补出她的表情和动作。 林枳夏的美,是公认的,是那种,即使风格不在你的的审美点上,你也没法违心地说她不漂亮的类型。 与传统的世家小姐不同,她不算是温婉的类型,虽然温执玉不知道她在家里是什么样的,但至少他看到的林枳夏,不是这样的。 她的美,是极具攻击性的,但却不染俗气。 一袭月白色珠光锻制睡袍,包裹出她姣美的身段,如丝绸般的黑色长发被同色系的发圈随意地挽成一个花苞。 因为刚才才在床上随意翻滚过,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些微发丝跑出了发圈,散落在她的脸颊两侧,随着呼吸,在温执玉的肌肤上滑动,有些嵌入骨子里的痒。 “呃...我...”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如同被人用力碾压过。 “你你你,你在想什么呢?” 林枳夏伸出指头戳了戳他的胸口,将他往门外推。 “你还真当真了?” “别挡着我关门。”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扬起下巴,身姿优雅,姿态高傲,宛若一只真正的白天鹅一般,将卧室门给彻底合上。 温执玉被她推得回过神来,有些狼狈地靠着拐杖站起身。 看来要抽时间多多适应一下这个义肢了。 久久没有体会过靠自己站起来的感觉,温执玉并不习惯。 男人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门上,眼眸深邃,仿佛透过这道门已经看见了里面的人。 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暗光,泛着让人不适的冷色。 “有些时候,人想通一件事,只需要一瞬间。” 轻飘飘的低喃很快在走廊中飘散,来不及传开。 “做决定也是如此。” 现在就离开也挺好的。 这样就可以让他好好休养一阵子,先把那些老不死的都处理干净之后,再慢慢去纠缠她。 ———————— 林枳夏躺在床上,滚来滚去,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居然这么快就可以走了?” 她以为还得待个一年半载的,都打算到时候商量一下,先回趟家过个年来着。 “不过这样也好,我就可以提前回谢家,找个理由把谢宴和踹开,然后美美回家,去看看我的山禾悦。” 能够提前回国,也算是意外之喜了,林枳夏还有些感谢那个助了谢宴和一臂之力的德维尔了。 “我真是太幸运了。” 林枳夏满意地翻了个身,又想起昨天晚上温执玉的话。 即将分别的时刻,她总是会想很多。 她和温执玉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虽然他将自己拐到宅子里的行为确实让她很不爽,但他除此之外,也没有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 反倒是自己,又是跑到他房间里去,把他按在床上羞辱了一顿,又是把他推倒来着。 好像她这样持续性的攻击更过分一些诶。 林枳夏想到这里,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脸。 如果她能更早地认识温执玉,说不定会是一段很不错的缘分。 有着类似经历的人,总是能理解共情彼此的情绪和行为。 至少在她目前遇到的人中,温执玉比任何人都要理解她。 他是除了医生之外,最能了解她内心的人,就像林枳夏总是能看破他的伪装一样。 连她的真面目都能接受的人... 暴虐的、肆意的、自我的自己。 有些事情,不能在季宴礼他们面前完全袒露,但似乎在温执玉这里可以做到。 也许是因为还不熟,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 总之,她总是能在温执玉面前放得很开。 所以,即使是被关在这座宅子里,林枳夏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要离开的念头。 从某些层面上说,这里甚至比在林家,谢家还要自由。 反正人生本来就漫长的让人感到沉闷和无趣,但如果偶尔能和温执玉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如果能和这种能接受自己本来面目的人相爱... 就算以后,他们之间的爱意消磨殆尽,相看两相厌,甚至到了拼命想要杀死对方的程度。 那又怎么样呢? 毫无保留的、脱离表皮源自灵魂的爱,至死方休永不背弃的纠缠,浓烈到想要杀死对方的恨。 这些都是最激励最炽热的情感,深刻到让林枳夏心安。 如果是这样,她似乎也可以欣然接受这样的结果。 当然,最后的赢家,只能是她。 ———————— 谢家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和温执玉确认之后,当天下午谢家就派人来了温家。 “小叔叔?” 林枳夏有些惊讶。 似乎没有料到会是谢昀庭来接她。 “你以为是谢宴和吗?” 谢昀庭半降车窗,坐在车里抬头看她,眸色冷冷,不动声色地将林枳夏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看来你这段时间过的挺滋润啊?” 话语中有些阴阳怪气,林枳夏还以为是她的错觉,直到她对上男人内含讥讽的眼神时,她才意识到谢昀庭似乎在生气。 “小叔叔。” 她乖顺地坐上车,怯生生地叫了一声谢昀庭。 “哼。” 男人冷哼一声,将车窗摇上,没给她半点眼神。 “如果你是找我来问谢宴和的,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第70章 姐很抢手的 “什么意思?” 虽然心里骂着谢宴和这个猪队友,关键时候不来接自己,但林枳夏面上还是可怜兮兮的样子。 “因为触犯家规,被我以代理家主身份关了禁闭。” 男人轻飘飘的回答,仿佛这件事一点都不重要。 “为什么?” 林枳夏有些好奇。 “一,是他损害了家族的名誉和利益,让我们家族的贵客,林家的二小姐你,陷入危险之中,还迟迟不告诉家族里的人。” “而二…” 他的目光终于从手上的报表移到林枳夏身上。 “是他欺瞒长辈,私自和你签订协议。” “什么协议?” 林枳夏有些紧张地追问道。 不是吧?谢昀庭他已经知道了? “我认为,林小姐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该死,谢宴和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啊,那她现在要怎么演。 见林枳夏的表情变得有些惊慌失措,谢昀庭的心情反倒还不错。 “小叔叔,我错了…” -低头示弱,使猎物看到她脆弱的脖颈,吸引他靠近,再伺机改变局面。 林枳夏的反应能力一向不错,也知道对于谢昀庭这种人,这时候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但她没想到,谢昀庭根本不接她的茬。 “我说了,林小姐是我们谢家的贵客,加上你还因为谢宴和遭遇了绑架,所以我是肯定不会怪你的。” “不过,既然你和谢宴和都是假装的情侣,就没必要再叫我小叔叔了。” -先假意安抚她,再拉开两人的关系,告诉她,他是在生气的。 “啊?” 林枳夏不解地眨眨眼,一副不太明白事情怎么会这样发展的样子。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啊?” -抛出问题,试探谢昀庭的态度。 “昀庭哥?” -加上一个暧昧的称呼,模糊两人的关系。 女人轻声的试探在车内响起,谢昀庭呼吸一顿,神色间有些迟疑。 他伸手不经意地拂过自己的嘴角,意味不明地看向林枳夏。 “林小姐,我们两个似乎不是一辈的人吧?” 看来是想再次拉远两人的关系啊? 是不习惯这么亲密的称呼,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林枳夏对着他笑了笑,看起来有些人畜无害。 “但是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啊。” -对刚才暧昧的称呼加上一个合理的理由,暗示他,自己也没有那么看重这段关系,只是随便叫叫看的。 “是吗?” 谢宴和沉吟一声,突然笑了,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那你还是和其他的世家子弟一样,叫我谢二叔吧。” “...” 哦?这是生气了? 在谢昀庭看不到的暗处,林枳夏的表情变得有些兴奋。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再逗逗他吧。 “好。” 见林枳夏爽快地应下,谢昀庭竟然有些不爽,但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车内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氛围之中。 林枳夏靠着座位,装模作样地滑了一下手机,目光留意着谢昀庭的表情,见他眉间的“川”字越来越深,她才开口叫了他一声。 “谢二叔。” 女人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愉悦,虽然心情不太美妙,但谢昀庭还是很快回应了她。 “你说。” “你知道港城这边,还有什么质量不错的可以谈恋爱的对象吗?” -先打个窝。 “你问这个干什么?” 谢昀庭皱着的眉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就再次加深了。 -你看,果然上钩了。 林枳夏挑了下眉,有些好笑地看向他。 “当然是给我找下一个对象啊。” -丢个炸弹。 “二叔你也知道我有好几个竹马吧,我就是因为他们都纠缠我才跑来港城散心的。” -姐很抢手的。 “本来想着在这边找个对象试试,结果没想到,刚到港城就被你侄子给截胡了。” -抛出一个假诱饵,并且暗示他,自己虽然有需求,但是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而且在这段期间,她也没有沾花惹草。 “那你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件事了?” 男人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放在座位扶手上的手,手指微微曲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看来这是已经掉坑里去了啊。 林枳夏放下手机,揉了揉脸,看似随意地开口回答道。 “因为昨天温执玉还问我要不要踹了谢宴和,做他的未婚妻来着。” -姐吸引人可不是靠日久生情,而是靠的人格魅力。给猎物制造一点危机感,暗示他她新的追求者已经出现了。 “而且我和谢宴和是假情侣的事不是已经暴露了吗?刚刚小叔不是还说,我已经不是他的未婚妻了吗?所以我现在物色一下对象应该没关系吧。” 林枳夏无辜地看向他。 没办法啊谢昀庭,自己挖的坑自己填。 被林枳夏噎了一下,谢昀庭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去反驳她,只能脱口而出一句:“不行。” “为什么?” -看来该准备收网了。 林枳夏转过头,有些好奇地盯着他。 谢昀庭没想到自己脑子一热,竟然直接反对出口了,红晕瞬间沿着耳根蔓延开来。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恢复冷静,装模作样地回复道。 “港城没有适合你的同龄人。” 看来这是不想给她介绍啊。 “不是同龄也没关系的,我可以接受年纪比我大一些的,只要不丑就行。” 林枳夏笑眯眯地看着他,看似毫不在意的样子。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谢昀庭沉吟片刻,才开口问她。 “你为什么非要在港城找对象?” 他薄唇微抿,似乎很不理解。 为了逗你玩啊。 但显然,林枳夏不能这么回答。 “因为国内的大部分世家子弟,我都见过了啊。” “有我那群爱慕者看着,那些男的怎么可能这么随随便便地接近我。” “本来想着看看港城有没有合适的青年才俊,说不定我可以谈一个试试。” 林枳夏无所谓地耸耸肩,低头玩着手机。 “但如果没有的话,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到时候回国之后,从我几个竹马里面挑一个出来试试看。” -所以抓紧机会吧,留给你考虑的时间可不多了。 谢昀庭没想到时间会这么紧,原本有些事情,他还打算在再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再去思考来着。 但按照现在的局势看,似乎不太可能了。 他沉着脸,正想开口,却被林枳夏出声打断。 “好像到了诶,那我先下去回房间收拾东西了。” “毕竟马上到年关了,我也该准备回国了。” “晚上见,谢二叔。” 三句话,宛如三次重锤敲向谢昀庭的心脏,甚至一次比一次更重。 林枳夏解开安全带,开门,跳下车的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给谢昀庭开口的机会。 嘻嘻,就不让你说话,自己好好苦恼去吧。 她加快速走进庄园,将身后那辆轿车甩得远远的。 “哎——” 长长的叹息声在车内响起,谢昀庭靠着座椅,仰着头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企图安抚躁动的神经。 他拿出手机,给人发了条消息。 “你去把谢宴和放出来,告诉他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当着我和林二小姐的面,把那份协议作废。” 第71章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夜晚的谢家庄园灯火通明。 尤其是餐厅。 “小...谢二叔晚上好啊。” 林枳夏穿着一件淡蓝色侧开叉抹胸丝绸长裙走进餐厅,脖子上系着一根同色系的飘带,随着她的动作,在身后微微晃动着。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坐在佣人为她拉开的椅子上。 “不好意思啊,我之前叫顺口了,下意识就叫错了。” 谢昀庭本来就有些后悔下午接林枳夏的时候说了那些话,现在听到林枳夏还在因为一个称呼就和他道歉,心情更是糟糕。 “没事,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他放下茶杯,语气平淡。 “那样怎么行?别人听到该误会了。” 林枳夏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自己作的死,自己就得受着。 她对着谢昀庭摇摇手,连忙开口。 “我都快不是谢宴和未婚妻了,还叫你小叔叔怎么合理。” “...” 谢昀庭握着茶杯手柄的手不自觉收紧。 他这次是真的认栽了。 在这方面,他真玩不过林枳夏。 “在说什么呢?说给我听听。” 久违的、熟悉的轻佻声音在走廊响起,下一刻,就见谢宴和披着件西装外套走了出来。 “哟,稀客啊。” 林枳夏撑着脑袋,嘲讽地望着他。 她可忘不了自己今天差点就被他给坑了。 幸亏她聪明,脑子转的快,很快就扭转了局面,不然今天肯定会被毁事。 “干嘛对我一个人意见这么大啊?” 他有些“委屈”地质问道,在佣人伸手拉开椅子之前,先伸出来一只手将椅子给带了出来,接着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 “你衣服又怎么在穿?” 一直沉默着没开口的谢宴和这时面色不虞地看着谢宴和半挂不挂地搭在肩上的外套,质问道。 “啧。” 谢宴和转眸看向那个坐在主位上的古板男人,语气不善。 “你怎么老管我?” “还有,我干嘛披着这件外套,你难道不应该很清楚吗?” 他有些可怜巴巴地迎上林枳夏的目光。 “我跟你说,你不知道这老东西多无情,不仅关了我的禁闭,还给我上了家法。” “我现在背疼得动都动不了。” 一瞬间,仿佛空气都静止了,两个人的注意都落在林枳夏一个人身上。 只见坐在位置上的貌美女人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再缓缓地放下杯子,笑得人畜无害地吐出两个字。 “活该。” 不知是谁吐出了一口气,下一刻,谢昀庭沉着声再次开口。 “我是你小舅舅,看到你做得不好的地方,说你两句怎么了?” “还有,按理说,我们两个岁数差不多吧,怎么我就成老东西了?” 谢宴和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谢昀庭又接着出声,让谢宴和把自己让他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什么东西?” 一份文件被递到林枳夏面前,她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你的卖身契。” 谢宴和撇撇嘴,看上去有些不情不愿。 “谢宴和!” “哎呀,我知道了。” 他不耐烦地将文件塞到林枳夏手里。 “我俩签的协议。” 林枳夏将文件拿在手里,望向的却是谢昀庭。 “弄虚作假的东西,我们谢家不认。” “这份协议现在就算作废了。” 谢昀庭知道林枳夏想问什么,便直接解释道。 可,可她在谢家工厂预约的袖口怎么办? 似乎是看出林枳夏的顾虑,谢昀庭又再次开口。 “不过你可以放心,谢宴和答应的东西,还是按照他承诺的给你。” “就算是我们谢家的赔礼道歉。” 还有这种好事? 林枳夏虽然觉得在这时候笑,挺对不起谢宴和的,但是她真的忍不住。 “哎,真是谢谢你了,谢宴和。” “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谢宴和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头发垂落胸前,挡住了一部分他的表情。 谢宴和轻哼了一声,随即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既然废除协议的事已经解决了,谢昀庭也就不耽搁晚餐的时间了,侧头示意厨师长可以开始上菜了。 是一如既往的西餐,林枳夏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突然有些怀念起在温宅生活的日子了。 温执玉因为残疾的事,很少主动进食。 温宅每天的一日三餐,在那段时间里,基本上是按林枳夏一个人的需求去做菜,她每天想吃什么都可以给她做。 但谢家人似乎比较喜欢吃西餐。 基本上她待在庄园的每一顿晚餐,都是西餐。 “哎。” 她不由得轻轻叹出一口气。 “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 切肉的动作顿住,谢昀庭抬眸去看叹气的女人。 林枳夏没想到自己那么小声地叹气都会被听到,看着站在谢昀庭身后一脸紧张的厨师长,她不由得有些尴尬。 “没有,很好吃。” 哎,更怀念被绑架的日子了。 天天一个人坐着吃饭,哪儿来这么多规矩? 忽地,她眼珠子一转,有了个新的点子。 “我叹气是因为...” “这不是马上要离开了嘛,有点舍不得二叔你。” 女人柔柔的声音传来,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似乎忘记了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谢宴和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表情变得有些阴翳,突然出声打断了这诡异的氛围。 “喂,你们俩干嘛呢?” 第72章 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什么啊?” 林枳夏皱着眉回头,不耐烦地看向谢宴和。 “有点搞笑了吧?好歹我们俩也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 “你居然不说舍不得我,还跑过去舍不得那个老东西?” 光照之下,他的表情扭曲,握着刀叉的手有些用力。 林枳夏一脸申留真疑惑的表情看向谢宴和,隔了一会儿又将目光转向谢昀庭,视线不断在两人之间切换着,最后握着叉子的那只手撑着脑袋,喉间涌出一声轻笑,忍俊不禁地将视线再次投向谢宴和。 “我们俩不是假的吗?有什么需要舍不得的?” “难道我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还得商业吹捧一下你吗?” 她表情无辜,冲着谢宴和眨了眨眼,自顾自地接着吃起了饭。 虽然清楚林枳夏的的确确和他是没有什么感情,但是看她这么亲近谢昀庭,他心里莫名其妙有些不爽。 正打算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又被一直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谢昀庭打断。 “够了,吃饭。” 一如既往的冷硬态度。 谢宴和不屑地冷笑一声,目光却仍然停留在说完话接着开始用餐的男人身上,表情若有所思。 ———————— “二叔,我先上楼了。” 林枳夏率先放下刀叉,接过一旁佣人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嘴角。 随着女人身影的离开,餐厅里的氛围一瞬间变了。 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开口说话,和过去的那些日子一样。 明明林枳夏在的时候,也没有怎么说话,都是各吃各的,但莫名的,她在的时候,气氛好像没有这么现在这么令人窒息。 谢宴和还在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就见一旁的谢昀庭放下刀叉,站起身来。 他转过身,去拿佣人递过来的手帕,擦拭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 冷静自持的模样,让谢宴和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将手中的刀叉“啪”地一下放在桌上。 刀叉与瓷器碰撞,发出尖锐而让人不适的声响。 谢昀庭转过头来看他,表情冷漠,看不出来喜怒。 “装的挺人模狗样的,谁能想到私底下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极具内涵意味的一句话,谢宴和皱着眉,挥挥手示意餐厅里的其他佣人马上离开。 但谢宴和却没有看他,长腿一蹬,座椅便瞬间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仰头靠在座椅上,对上谢昀庭的眼睛,脸上满满都是嘲意。 “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 “什么意思?” 谢昀庭的表情顿时也不好看起来。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装过头了,就没意思了,谢昀庭。” 谢宴和站了起来,将自己散落在额前的头发往后撩。 光洁的额头露出,往下是一双极具攻击性的眼睛,面上不再带着吊儿郎当的笑,而是如同毒蛇一般阴冷的表情。 这是才是谢宴和最真实的模样。 在这座法外之城,弱肉强食才是唯一的法则。 真正的闲散子弟,往往是会被其他的人所分食的肥肉。 这条通天路上的人都不是善类,有人想要往上爬,就会有人会被拉下来。 作为港城顶端豪门之一的谢家,怎么可能允许下一任继承人会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更别说谢家还有谢昀庭这样一号人物存在。 假如谢宴和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继承人的位子也不可能落到他身上。 “如果你想说的是林枳夏的事情,那就没什么好聊的。” 谢昀庭低头将自己解开的袖扣重新扣上,整理了一下衣服,抚平因坐下而有些褶皱的衬衫,将搭在椅子背后的外套拿上,迈腿就要走。 “没什么好聊的?” 谢宴和站在他身后,没有拦他,只是歪了歪头,语气有些玩味,垂在身后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像蓄势待发的毒刺,随时准备刺向面前的人。 “也是,能对着自己侄子未婚妻动心的男人,能有什么羞耻心?” “谢宴和!” 谢昀庭回过头,语气严肃,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适可而止,我知道,但是我偏不。” 微微往后仰,谢宴和靠在墙边,面上笑意加深。 “你说,我父母要是知道你对着我未婚妻动了心,还逼我退婚,会怎么想?” “会不会后悔救了你?” “闭嘴。” 谢昀庭几乎是咬着牙吐出的这两个字。 他迈步走来,逼近谢宴和。 “不管我对林枳夏存了什么心思,你首先都应该先明白。” “林枳夏从来不是你的附属品,你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 谢宴和不屑地笑了笑,直起身来,毫不示弱地和谢昀庭对视着。 “在此之前,你不也把它当真了吗?” “说到底,你就是对着自己亲侄子的女朋友动了心。” “明明藏着龌龊的心思,还不肯承认。” “虚伪。” 冰冷的话语随着谢宴和的嘴唇闭合而不断被吐出,刺入谢昀庭的内心深处。 这些天一直困扰着谢昀庭的问题,就这样被谢宴和毫不留情地指了出来,摆在他的面前。 可感情这种事,从来不是一个人可以控制得了的。 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对林枳夏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之后,他已经没办法挽回了。 他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控制住自己的肢体动作,阻止自己彻底步入深渊。 感兴趣这种东西,很浅很浅,只是一种浮于表面的情感,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被时间所冲淡。 谢昀庭这样告诉自己,尽管他内心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对于林枳夏的情感,可能已经不再停留在感兴趣这个层面上了,但他仍然固执地安慰着自己。 这是你侄子的未婚妻,你应该祝福他们,而不是因为你一个人,毁掉所有的一切。 有些情感适合轰轰烈烈地宣告出来,但也有部分情感,更适合默默掩藏在心底,看着它扎根、生长,最终枯萎。 忍耐和放手,是在谢昀庭成长的过程中,最先学会的事。 第73章 谢昀庭 因为不抱有期待,所以在得知谢宴和和林枳夏仅仅只是一纸协约的利益关系时,谢昀庭的心里才会涌现出一股狂喜的情感。 在这重关系被揭开之前,谢昀庭一直处于一种痛苦而纠结的煎熬状态之中。 他羡慕谢宴和可以先一步与林枳夏相识,又嫉妒谢宴和可以和林枳夏不顾旁人眼光地亲密接触。 作为和谢宴和一起长大的人,对于谢宴和的情绪表达,谢昀庭无疑是比其他人更为了解的。 从那双总是佯装笑意的眼睛中,他看不到谢宴和对林枳夏的爱意。 这或许是林枳夏一个人的单恋。 这个认知,让谢昀庭更无可避免地去关注林枳夏,也不自觉地去心疼她,在内心里谴责谢宴和。 更...是让他心中发酸。 如果谢宴和不珍惜,那为什么他不可以。 有些念头,一旦出现,就会像鬼一样缠上你。 谢昀庭很难再在林枳夏的面前保持平静了。 他不想打破现在的这种,虚假的平衡,所以他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逃避。 但他没有想到,等他做好心理准备,再次回到庄园时,得到的是林枳夏早已离开庄园的消息。 林枳夏的离开,长期不回庄园的谢宴和... 诺大的谢家庄园,只有谢昀庭一个人安静的生活着,仿佛回到了林枳夏来到港城之前的谢昀庭平静的、循规蹈矩的生活。 绚丽的烟花过后,留下的只有冷寂。 谢昀庭情愿林枳夏从未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 用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在那块皮肉之下,有着一颗鲜活的心脏,它会告诉你,它在为什么而跳动。 在遇到林枳夏之前,它也曾正常地跳动着,那是为了生命,为了生活下去,但在遇见林枳夏之后,似乎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和枳夏的初遇,就是一个奇怪的展开。 本来听到谢宴和打算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订婚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恼怒的。 他可以容忍谢宴和随便怎么针对他,但他不能允许谢宴和胡闹,这不仅是对谢家负责,也是为了报答谢宴和的父母。 但谢宴和是一个抓住了机会就会和他对着干的人,他只能从谢宴和的小女朋友那里下手。 所以那天晚上,他趁着谢宴和去和长老会的人解释这个事儿的时候,打算去宴会厅找林枳夏谈谈。 她长得的确很出众,即使是站在繁华的宴会厅的角落,依然有能力让人一眼注意到她。 容貌艳丽,体态也得体,像只高贵的天鹅站在那里,明明刚才还像只偷懒的小猫缩在角落。 当然,他也注意到了站在林枳夏面前的梁瑞(谢家的合作对象,跑过来警告林枳夏,却被今今怼了的一个中年男人)。 看来是比他还心急的人。 谢昀庭没再靠近林枳夏,找了一个不近不远的地方看戏。 如果有人能帮他提点林枳夏两句,让她自己识趣离开,谢昀庭也就没有出面的必要了。 但他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一眼就可以看出地位不凡的男人面前,林枳夏的反应竟然是如同小猫一样亮出自己的爪牙。 对于谢昀庭来说,是很新奇的体验。 林枳夏的回应,不是那种仗着家世的为非作歹,也不是那种脑袋空空的装腔作势,而是一种留有神秘感,又带着攻击性的反击。 虽然还想继续看戏,但局势发展到这个局面,他不得不出手制止了。 于是,第一次单独接触,就在这种情况下展开。 和对待梁瑞的态度不同,她的性子似乎一下子软了下来,但仍然能从中听出她骨子里的傲气。 原来在不触及她的底线时,她的性格是这样的。 她似乎是一个很优秀的故事编造者,很擅长制造悬念。 无论是问她的目的,还是她的来历,她都四两拨千斤地略了过去。 但是没关系,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现在想来,也许从这个时候,自己就已经被林枳夏勾住了。 咬住鱼钩的鱼,越挣扎,只会陷得越深,想要摆脱这种状态,除非自己变得遍体鳞伤。 而林枳夏抛出的这个鱼钩,似乎就是那块她离去之后,掉落在地上的方巾。 派人去监视林枳夏的行动,是在谢昀庭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 他一直是一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人,将林枳夏放到眼皮底下监视着,本来是在他计划之内的事。 但他没想到,自己不仅没给林枳夏一个下马威,反而被她将了一军。 得知她身份之后,谢昀庭也没办法再轻易对她动手了。 真不知道谢宴和在哪里请来的这尊大佛。 这算是谢昀庭三十年的人生中,真正意义上承认的吃的第一个亏,还是个哑巴亏。 而且这句话还在短短几个小时后,再次灵验。 哪怕自己能够清楚地意识到,林枳夏是装出来的可怜,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拒绝她。 清醒地看着自己陷入这个漩涡,谢昀庭觉得可悲而无能为力。 真是一个糟糕的夜晚。 这是他跌入这个名为“林枳夏”的深渊的起始。 他后悔吗?谢昀庭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 在一声声“小叔叔”中逐渐迷失自我,这个情窦初开的老男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逃避。 以一种狼狈的方式,断开和林枳夏的联系。 还没等他弄清这种别扭而怪异的感觉是什么,意外就出现了。 事件的转折出现在那个男人来到港城之后。 那个名叫周桁的男人,林枳夏口中的朋友。 谢昀庭不知是以什么心情看到两人的车靠着路边停了那么久的。 是愤怒吗? 为了谢宴和还是为了自己感到愤怒? 还是酸涩? 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如此亲密? 或者是庆幸? 庆幸林枳夏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喜欢谢宴和?庆幸她不会因为谢宴和的无情而受到伤害? 又或者是窃喜? 知道她也可以和除了谢宴和之外的异性亲密接触? 情绪如同颜料一般,随意在他心上涂抹着,纷繁复杂。 等所有一切回归平静之后,谢昀庭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那辆载着林枳夏的车远去。 车窗渐渐合上,如同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都被填上了答案。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暗藏在心底快半个月的疑问终于给了谢昀庭确切的回答。 他对林枳夏心动了。 或许是在一开始,又或许是在往后的相处中。 但不管是哪个答案,这个结果都如同裹着糖衣的毒药,特别是在撞见林枳夏和周桁的互动之后,更加让他难以抗拒。 但没有关系,所有的一切都会迎来结局。 而他,是一个很擅长等待,很有耐心的人。 第74章 狩猎 “对,我是对林枳夏很上心,但那又怎么了?” 慢条斯理地将扣子系上,谢昀庭抬头,坦然地对上谢宴和的目光。 “至少在她是你未婚妻这段期间,我从来没有做出过任何逾矩的事。” “当然,如果你觉得我只是单纯对她动心了,就很无耻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不过我希望你在说这句话之前,先自己照照镜子,你对着林枳夏存着什么心思,还需要我提醒一下吗?” “如果我喜欢她就无耻,那你一开始抱着那种目的接近她,你就很干净吗?” 谢宴和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脖颈间的青筋显现出来,似乎是因为心思被点出来,而感到难堪和愤怒。 “没想到,你现在也变得这么厚脸皮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朝后靠,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那双紧盯着谢昀庭的眼睛,仍然闪烁着不甘。 “比不过你。” 谢昀庭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了,再次转身要离开餐厅。 这次谢宴和没在叫住他。 ———————— 低头迈步朝上走。 外套挂在谢宴和的肩上,摇摇欲坠。 背后火辣辣的疼痛,和皮肉的撕裂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己在谢昀庭那里受到的耻辱。 恍惚间,一道阴影投在他身上,挡住他的去路。 “啧。” 他嘴角轻扯,不耐烦地抬头,看到底谁站在那里。 视野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又再次聚焦,落在昏暗楼道间的那道身影上。 林枳夏抱着胸,饶有兴趣地将目光停留在谢宴和的身上。 见他抬头看过来,她还心情颇好地伸出一只手,对着他打了声招呼。 “嗨~” “所以,你一直都没走,待在这附近偷听?” 谢宴和见是林枳夏,面上的表情变了变,最后又恢复了往常吊儿郎当的样子。 “什么叫偷听?我是无意间听到了好吗?” 林枳夏无辜地眨了眨眼。 她早就发现刚才在餐桌上时,谢宴和的表情不太对劲,所以才干脆提前离开。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确实不是很想吃西餐,但她都这么善解人意了,听听他们叔侄两人背着她说了些什么,有什么错吗? 她只是一个很喜欢八卦的小女孩罢了。 只不过林枳夏没有想到,还会有意外之喜罢了。 “所以,你是以什么目的来接近我的呢?” 林枳夏顺势开口问道。 “什么什么目的?” 谢宴和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既然知道我已经听到了你们说话了,那你就没有接着演下去的必要了。” “谢宴和。” 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听上去丝毫没有逼迫他的意思,但是却让谢宴和敛去了笑意。 “林枳夏。” “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城府这么深啊?” 和林枳夏并肩上楼,谢宴和面上有些自嘲。 “我演了这么多年的二世祖,没想到最后被你给骗了。” “既然你都要对我刨根究底了,要不然你先说说看,你从哪里开始给我下套的?” “什么下套啊?” 她可不知道。 “少来,事到如今,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他沉着脸,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林枳夏,似乎想将她看破。 “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计划好了?” “差不多吧。” 毫不在意的语气,似乎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林枳夏,你真行。” 盯着她又看了几秒,谢宴和只觉得自己快被气笑了。 结果搞半天,被耍的团团转的人,居然是他? 谢宴和不想说话,特别是看到林枳夏那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谢昀庭还说他目的不纯。 真正用心险恶的人,应该是站在他旁边的这个女人吧。 林枳夏一直是一个很擅长狩猎的人。 不同于林屿桉的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周桁的提前预判、全方面了解对手,也不同于季宴礼的笑里藏刀、老谋深算,宋翊阳的张扬肆意、豁得出去。 林枳夏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以退为进的进攻方式。 比起自己主动出击,她更喜欢假装迎合对方,将主动权交到对方手里,让猎物感觉自己掌握了主导权,从而引导他自己一步一步地掉进陷阱里。 或许这是一种恶趣味,但有些时候,自己主动掉进陷阱里的猎物,会比硬抢来的要可口许多。 而林枳夏也享受这种在幕后操控一切的感觉。 与谢宴和相遇,是意外,也是刻意为之。 原本还在苦恼该怎么见到谢家的人,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去吃顿饭,就能在餐厅碰上他。 特意换到餐厅靠近中央的位置,原本能坐七八个人的桌子,却只坐了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又正好穿了一身亮眼的长裙,在这个总体暗色调的灯光昏暗的餐厅,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又足够吸睛。 绝佳的位置,出众的穿搭,再加上餐厅那一束似乎总是偏爱她的灯光,柔软的洒下来,给她镀上一层光晕,即使是在二楼,也足以被这个女人吸引目光。 光滑的绸缎包裹着曼妙的身材,清丽的背影,再加上她偶尔侧过来的完美的侧脸,即使相隔较远,也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容貌从来不是一个摆设,而是一件工具,会使用它的人,自然能凭借它得到一些东西。 但光靠容貌是不够的。 转身假意去拿外套,林枳夏朝二楼平台瞟了一眼,确定自己的目标确实朝向了她这边,低头勾起一抹笑,接着进行下一步计划。 抬头示意保镖过来,让他们在餐桌旁停留一段时间,再让他们去结账。 不是无用的举动,而是向谢宴和展示自己的财力。 这个在高级餐厅独自用餐的不知名的陌生小姐,无论谢宴和在港城的豪门圈子里怎么找,都会不知道她的名字。 一旦这一步达成,林枳夏抛出去的钩子就已经被咬住了。 接着,再制造偶遇。 如果不是在服装展,那就换个地方,让谢宴和和她“无意”间,再次相遇。 这种宛若命运交缠的缘分,一定会引起他的兴趣。 不出意外,他就会主动过来问她的名字。 果然,在服装展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林枳夏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互换姓名,相互了解,达成协议... 所有的步骤,一气呵成,按照林枳夏计划的那样进行着。 虽然到现在为止,林枳夏都不知道谢宴和寻找假女友的用意,但不管怎么说,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第75章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喜欢上你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见谢宴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林枳夏开口问道。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林枳夏已经没有再迎合他的必要了。 原本她计划打算引他上钩后,在慢慢拉近感情,但现在有了谢昀庭这个意外收获,谢宴和的存在就没那么重要了。 反正高低季安澜拜托她的事已经完成了。 而且... 目光扫过男人紧绷着的下颌。林枳夏收回视线,率先抵达二楼。 谢宴和可没谢昀庭那么好搞定。 虽然谢昀庭看上去一副很冷淡的样子,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这种反而比整天吊儿郎当的类型更好搞定。 说实话,林枳夏到目前为止,都不一定能看懂谢宴和在想些什么。 他太不按常规出牌了。 因此,他很不可控,也很危险。 眼下她马上就要回国了,也没有兴趣和精力再去解决谢宴和。 索性直接收网,看他自己愿不愿意主动往里面跳。 “没什么。” 谢宴和抬起头,站在相隔二楼平台的几节台阶上。 “是吗?” 林枳夏靠着扶手,意外地挑了挑眉。 她还以为谢宴和还要追问她为什么给自己下套呢。 “那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为什么要找我做你的未婚妻?” “还能是什么原因?” 他轻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没有必要。 “为了堵住长老会那群老头的嘴啊。” “你长相大气,再加上一看就是世家小姐的样子,我找你也很正常吧?” “那为什么不找港城其他的千金小姐呢?” “因为找港城的,会很麻烦。” “谢家的关系盘根错杂不说,有些世家小姐等协议过后,可不是那么好摆脱的。”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喜欢上你?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吗?” 靠着栏杆,林枳夏手撑着脑袋,凑近谢宴和,一双微微向上挑的眼睛里此刻盈满了促狭。 “不知道,直觉吧。” 谢宴和呼吸一紧,移开了目光。 “别演了,谢宴和。” 林枳夏收了笑意,直起身来。 “这只是表面原因。” “说说看,你的真实目的?” “...” 谢宴和微微敛眉,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都没有刨根究底,你也没必要问这么清楚吧?” “不想说?也行。” 林枳夏换了个姿势,接着开口。 “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这个事而感到开心呢。” “什么事?发现被你耍了吗?” 谢宴和抬眼看向她,面色并不好看。 “对啊。” “你想,你居然能这么快就发现我的真面目,但是谢昀庭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这样一看,你不是比他强很多?” “这倒也是。” 谢宴和沉思片刻,表情和缓许多。 奇怪地,他在和林枳夏聊天时,背上的疼痛感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 趁着谢宴和沉思的片刻,林枳夏也在暗中观察着谢宴和的表情。 见谢宴和在听到自己说,谢昀庭比不上他这句话之后,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她当下便明了,谢宴和找自己做假情侣的另一层原因,可能就和谢昀庭有关。 但她从来没有插手别人情感纠葛的爱好,所以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你的父母呢?” 她记得谢家原本的家主和家主夫人没有发生意外才对啊,怎么她在港城待了将近一个月,都没有见过他们的身影呢? 林枳夏皱着眉,反而对这对行踪不明的夫妇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我爸妈?” 谢宴和扯了扯嘴角,似乎也不是很想提起他们。 “出去旅游了。” “啊?” 林枳夏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把整个家族置之不顾,直接甩给自己弟弟,然后带着自己妻子出去玩。 这个谢家家主想来也是一个奇葩。 虽然林枳夏身边的长辈,不乏有感情好的,但也没有像这位谢家主一样,疯狂到说,可以抛下自己的家族,整天出去玩的。 她不由得对这对夫妇更加好奇了。 “有照片吗?” “照片?” “对啊,我想看看你爸妈长什么样。” 谢宴和突然后退一步,抱紧自己,那头长发在他身后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挂在他肩上的那件西装外套也随着他的动作掉了下来。 “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林枳夏一脸莫名其妙。 “你...你不会真的对我感兴趣了吧?” “你有病就去治。” 林枳夏有些被无语到了,翻了个白眼给他。 “我只是对你爸妈好奇而已,别自恋好吗?” “想看?” “照片在我房间里面。” 谢宴和背还疼着,没去捡地上那件外套,迈腿就要走。 林枳夏看不下去,走过去帮他捡了起来。 刚站起来,她就看见谢宴和得意的表情,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对我感兴趣”。 ... 眼皮轻轻跳了两下。 林枳夏错了。 林枳夏后悔了。 她就不该蹲下去捡起来。 “谢啦。” 见林枳夏一直没把衣服递给自己,谢宴和索性伸出手,打算直接接过外套。 “没事。” 林枳夏抬头,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顺手的事。” 下一刻,那件外套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飞了出去。 “...” 谢宴和伸出的手缓缓放下,转身一言不发地朝自己卧室里走。 ———————— “给。” 谢宴和从柜子里抽出一个带锁的箱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画框,递给林枳夏。 “全家福你锁箱子里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 谢宴和靠在柜子旁,不耐烦地回答道。 林枳夏也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直接将那个相框翻转过来。 是一幅很老的照片。 因为照片上的谢宴和还是婴儿状态,正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单手抱在怀里。 这应该就是谢宴和的父亲——谢斯南。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年纪没比谢宴和大多少的小男孩,看眉眼应该是谢昀庭。 而被谢斯南揽着肩膀的女人,应该就是谢宴和的母亲。 林枳夏的目光逐渐移到照片上女人的脸上。 在看清女人脸的一瞬间,她顿时怔住了。 这是... 第76章 港城到底有谁在啊 “怎么了?” 见林枳夏一直盯着照片没有出声,谢宴和有些疑惑。 “啊?” 林枳夏回过神将相框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没什么。” “对了,你知道你父母什么时候旅行回来吗?” 谢宴和皱了皱眉。 “你问这个干什么?” “别管。” “行吧。” 谢宴和撇撇嘴,还是老实回答道。 “应该过年之前?具体我不清楚。” “这样啊...” 林枳夏低下头去,若有所思。 “行,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林枳夏站起来,将相片还给谢宴和,迈步离开了房间,留谢宴和拿着相框,一脸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 “什么情况?” ———————— 出了房间,林枳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季宴礼发信息。 slinzx-速来港城,我有事和你说。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季宴礼的的确确是舅妈亲自生下来的,她都怀疑舅舅出轨了。 季宴礼和谢宴和的妈妈,长得太像了。 乍一看过去,她还以为是季宴礼性转了。 不过说起来,她之前也觉得谢宴和和季宴礼长得很像,但后面因为性格实在太大相径庭了,林枳夏就渐渐忽略了这件事。 现在将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她才感觉,谢宴和比起季宴礼,似乎和舅舅年轻时更加相像。 外甥像舅。 所以... 谢宴和的母亲,难道是季家多年前走失的小姐?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生根发芽。 林枳夏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先不说相貌相像,还有年龄看上去也和季家走丢的小姐很相近。 林枳夏还想起了,当年季家的小千金走丢,动员的可不止谢家一家的力量,剩下的几家人,也是能帮则帮。 可偏偏,当时季家的小千金却和人间蒸发了一样,翻遍了c国都没有她的踪迹。 但如果,当时她被人带到了港城,那就说得通了。 估计当时的几家人怎么都想不到人会被带到这儿来。 再加上,等几家人在c国搜寻无果之后,再想起港城这座游离在外的孤城时,估计人早就被谢家藏起来了。 虽然现在想想,觉得谢夫人就是季家的小姐的可能性很大,但是这件事还是暂时不能告诉舅舅,只能等表哥来了再商量。 这么多年,舅舅也没有放弃过寻找自己的亲妹妹。 虽然他对林枳夏的母亲和林枳夏依然很好,也从来没有把季曼淑当作自己的妹妹的替代品。 但是这份爱到底不能代替和弥补他对自己亲生妹妹的内疚。 如果这次真的没有找错,那就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 但如果只是一场乌龙,那舅舅不知道也是一件好事。 手机传来震动,是季宴礼回复自己了。 表哥-怎么了? 林枳夏快速回过神来,停下思考,给他发了几条语音过去,大致解释了一下这件事。 当然,她将和谢宴和的关系掩盖了一下,只告诉季宴礼,谢宴和是她的一个朋友。 slinzx-所以我才想叫哥哥你过来,看看怎么个事 slinzx-我问了谢宴和,他说他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他爸妈能回来 对面隔了一会儿才回复她,显然也是在思考对策。 表哥-我知道了。 表哥-这个事情,我会和母亲说,让她帮忙取几根父亲的头发。 表哥-了了那边,暂时不要透露给她,她嘴巴大,把不住风。 slinzx-【ok】 表哥-给我三天时间,等我处理完国内的事,马上就到港城和你会合。 表哥-至于谢家夫妇那边,我有办法能联系上谢斯南。 slinzx-好,辛苦表哥了。 聊天框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但迟迟没有消息发送过来。 聊天界面归于平静。 林枳夏看不到电话那头男人纠结的神情,直接切出了和季宴礼的聊天。 直到她已经和其他人展开了新话题,这边季宴礼的消息才发送过来。 表哥-嗯。 表哥-注意身体。 ———————— nn(季安澜)-所以,你要延期回来了? slinzx-嗯。 nn-不是?港城到底有谁在啊? nn-让你这么乐不思蜀? nn-你又被外面哪个小妖精迷得五迷三道了? slinzx-。 slinzx-我有急事要办 nn-【小s捂耳朵】 nn-好了好了,不闹你了 nn-但是你又要延期回来,周放可能就要来闹你了 nn-他可是为了你特意推迟了生日宴,结果你还是回来不了 nn-他估计得气死,请帖都发了,时间也改不了了【偷笑】【偷笑】 周桁周放兄弟俩的生日刚好是在12月31日。 周桁喜静,不想搞得大张旗鼓,但偏偏周放喜欢热闹,所以每次两人的生日都是分开过的。 周桁在12月30日,周桁则是在每年12月31日。 但这次,周放想着让林枳夏参加,特意跑来问了林枳夏什么时候能回去,将生日派对的时间往后挪了挪。 没想到林枳夏最后还是去不了。 她挠了挠脸颊,打字回复道。 slinzx-我还没有告诉他呢 slinzx-要是他要飞来港城找我,记得帮我拦一下,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nn-【怀疑】 nn-你是不是真的在港城有人了 nn-总感觉你有事瞒着我。。。 slinzx-真没有【擦汗】 slinzx-你放心,我到时候和你哥一起回来 关了手机,林枳夏披上披肩,推门出了卧室。 落过谢宴和的卧室时,他的卧室门还紧紧闭着,不知道人还在不在屋子里。 但林枳夏并没有在此停留,而是接着往前走。 加绒拖鞋踩在台阶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林枳夏沿着楼梯往上,去到三楼。 谢昀庭的卧室是左手边第三个。 虽然不确定他今天晚上有没有回庄园,但林枳夏想赌赌运气。 抬手敲了敲谢昀庭的房间门,一时间,房间内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第77章 我现在在洗澡 林枳夏咬咬唇,正打算要走,就发现门缝处透出了些许微弱的光亮。 看来人在里面。 这次她大胆了些,直接上手去拍了拍谢昀庭的房间门。 “谁?” 隔了一会儿,房间内才传来动静。 声音有些飘渺,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二叔,是我。” 听见熟悉的轻柔而甜腻的声音,谢昀庭呼吸一顿,顺手扯过放在一旁置物架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 “什么事?” 隔着浴室门,他问站在房间门外的林枳夏。 “我有些事想和二叔说。” 男人擦着头发的动作一顿,沉吟片刻,才回复她。 “你先进来吧,我现在在洗澡,待会出来说。” “啊?” 林枳夏放在门上的手顿了顿,她没想到自己来的这么巧。 “那我进来了?” 声音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但林枳夏面上却一脸平静,直接推门走进室内。 浴室里的男人没有再回应他,只有稀稀拉拉的水声传来。 坐着干等无聊,林枳夏索性在谢昀庭的卧室里转了一圈。 卧室是如同男人性格一般的冷硬风,空间很大,但除了必要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就没有其他多余的物品了。 站起来走了一圈,林枳夏的目光突然在床头柜顿住。 上面放着一个反扣着的相框,看上去和刚才谢宴和递给自己的那个相框材质很像。 这家人怎么这么奇怪?照片永远不正着摆,一个要藏起来,一个倒扣着。 林枳夏有些好奇地走过去,打算趁着谢昀庭还没有出来,偷偷看一眼放在他桌上的照片。 出乎意料的,那张照片居然和谢宴和的那张全家福不一样。 照片上只有三个人,上面的谢斯南夫妇似乎比谢宴和那张全家福上的看上去要年轻一点。 女人怀中抱着的婴儿从谢宴和变成了谢昀庭。 奇怪的是,那个婴儿的半张脸上,都是烧伤的痕迹,虽然不是很严重,但看上去也足够可怖。 谢昀庭烧伤过? 林枳夏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 正当她按下心中的疑惑,打算将照片放回原位时,男人带着水汽的低沉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在看什么?” 林枳夏匆匆回过头,试图不动声色地将相框放回原位。 但男人显然还是注意到了。 他侧头擦着自己打湿的头发,迈步走过来,伸手将林枳夏放在桌上的相框调整好位置,重新放回原位,才转身看向她。 “在看照片?” 他微微俯下身,几乎是以和林枳夏平视的角度,再次出声问她。 因为动作,而被压低了的嗓子,使得谢昀庭的声线变得比平时更低更有磁性,尾音还带着被水蒸气蒸过后的柔软。 林枳夏因为被抓包了,耳尖还微微泛着红,迟迟未消。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男人的脸上。 那张脸光洁如初,丝毫看不出有被烧伤过的痕迹。 也是在这时,林枳夏才发现谢昀庭右脸的眉毛尾部埋着一条非常不明显的小疤,使得右侧眉毛根部有着一道微不可察的断裂痕迹。 “是注意到照片上我的烧伤了吗?” 见林枳夏一直盯着他的脸,谢昀庭很快就明白了她在想些什么。 男人轻笑一声,打断了林枳夏的思考。 处于私下状态的谢昀庭比平时看上去的要柔软许多,虽然表情还是和平时差别不大,但周身的气势还是温和了下来。 “这里之前确实是有很大一块疤,但不算严重,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治好了。” 他将粘在额前的碎发拨弄到后面去,露出完整的光洁额头。 “怎么弄啊?这么大块烧伤。” 作为谢家的二公子,虽然谢昀庭不是正房所出,也不应该被弄成这样啊。 而且看照片里的样子,谢斯南也没有讨厌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意思啊。 “我母亲弄得。” 男人的声音再度变得冷淡起来。 气氛也随之降至冰点,仿佛刚才的温和氛围都是林枳夏的错觉。 “说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最后这层尴尬的氛围还是由谢昀庭亲自打破的。 林枳夏自知自己问错话了,姿态也收敛了许多。 她正打算集中精力问谢昀庭关于谢夫人的事,却又注意到了,谢昀庭似乎还穿着浴袍。 刚才她的注意力完全停留在照片和谢昀庭脸上的烧伤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谢昀庭洗完澡之后穿的什么衣服。 现在意识到之后,林枳夏的视线却总是不自觉地想往下瞟。 似乎是害怕林枳夏在外面久等,男人只是简单的穿了一件浴袍。 腰带系得有些松垮,交叉遮掩的布料中间露出一片古铜色的肌肤,发梢残余的水珠顺着修长的脖颈缓缓滑下来,沿着条理分明的肌肉,滑过胸前的几处疤痕,最终没入浴袍之中。 和周桁周放这种靠运动健身锻炼出来的肌肉不一样,谢昀庭的身材,是实打实的在真枪实弹中练出来的。 港城本就是一座比较动乱的城市,像林枳夏这样的千金小姐出门,都有五六个保镖跟着,更别说像谢昀庭这样的顶级世家的掌权人。 每天想要暗杀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即使他每天不用刻意去健身,光是靠躲暗杀,他一天的运动量都够了。 林枳夏收回自己逐渐发散开的思维,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开始切入正题。 ————————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嫂子,很有可能是季家多年前走失的小姐?” “嗯。” 林枳夏点点头,接着开口道。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现在可能性很大。” 她在手机上操作一番找出自己和舅舅一家的合影,将手机递给谢昀庭看。 “这是季家的家主,我的舅舅,季钰棕。” 粉嫩如玉的指甲在手机上轻点,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身边的这个人,是我的表哥,季宴礼。” “是不是和谢宴和很像?” 林枳夏抬起头,去看谢昀庭,一双眼睛被灯光照的亮晶晶的。 “嗯。” 纵使谢昀庭没有见过两人,但光是看照片,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真的一眼看上去,就有种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密感。 “所以...”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第78章 你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 “...” 林枳夏扶了扶额。 眼前的这个男的有些时候,真的是直白得可怕,既敏锐又直接,林枳夏还没开始铺垫,他便这么直接问出口了。 “如果可以的话...” “我希望你能帮我和谢家的家主说一声,让他帮我们取几根他夫人的头发给我们做化验。” 谢昀庭挑挑眉,似乎没想到林枳夏拜托的是这件事。 “可以。” “但我不保证大哥一定会答应。” 虽然这件事听上去很简单,但偏偏他大哥谢斯南的性格一直很古怪,连朝夕相处了30年的谢昀庭也说不准他大哥会不会同意这件事。 特别是这件事还涉及到大嫂的身世。 之前谢斯南还没有带着妻子私奔的时候,每每涉及到他夫人的事时,他都格外重视。 说不定到时候,谢斯南还真不会同意自己夫人认祖归宗也说不定呢。 谢昀庭从来不保证这种说不准的事情,只告诉林枳夏,他会尽力帮她转达。 如果结果不尽如人意,就需要林枳夏再想办法了。 “好,谢谢二叔了。” 林枳夏站起身来,向谢昀庭表示感谢。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看着林枳夏对他这么客气,谢昀庭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这么说,你母亲是季家收养来的孩子?” 林枳夏正打算和谢昀庭告别之后回房间休息呢,却被谢昀庭的一句话打乱了计划。 “嗯,怎么了?” “那这么说,你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 什么意思? 见林枳夏有些懵,谢昀庭接着开口和她解释。 “如果你母亲是季家收养的小姐,那么我大嫂,就该是你妈妈的姐姐,所以这么说来,你是不是该喊我一声姨叔?” 哈? 谢昀庭看到林枳夏没有反应也没急,继续说。 “但是我觉得姨叔这个称呼不太好听。” “所以你还是跟着谢宴和,叫回小叔叔吧。” 林枳夏在心里暗暗冷笑。 到这种事情上,他脑子倒是转的快。 可当初明明是他自己不让她这么叫他的,凭什么现在他说让改就改啊? 林枳夏可不想被谢昀庭牵着鼻子走。 “不要。” 林枳夏扬扬脑袋拒绝了他。 “为什么?” 谢昀庭有些不解。 明明当时叫的那么顺口,而且她改口的时候也接受的很快啊,怎么现在让她换回来反而拒绝他了?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我现在就改口叫你小叔叔了,那万一到时候谢夫人的事情只是一场乌龙,那不就尴尬了?” “没——” 没关系的。 谢昀庭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林枳夏打断了。 “我才不要现在就改口呢。” “想让我叫你小叔叔,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你要是真想听,不如好好努力,让谢家主早点答应你。” 林枳夏扭头就走,没再给谢昀庭一点反击的机会,只留下谢昀庭一个坐在椅子上。 他这是被人下套了吗? 谢昀庭望着被林枳夏合上的门,缓缓地抚上自己的唇。 ———————— “呃——” 这边的谢宴和显然也处于一个混沌的状态之中。 今天和谢昀庭的对峙,再次勾起了他心底那些不好的情绪。 在确定谢昀庭喜欢上林枳夏的那一刻,谢宴和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可笑。 原来谢昀庭那样道貌岸然的人也会真心实意地喜欢上一个人吗? 可惜的是,林枳夏却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他得到了谢昀庭得不到的东西,一种报复的快感席上了他的心头。 但很快随之而来的情感,却让谢宴和觉得陌生。 这是什么? 这种酸酸涨涨的情感,仿佛一团吸饱了水的棉花堵在心口。 谢宴和从不认为自己对林枳夏动过心。 从初见,到现在,他应该对林枳夏只有过好奇的情绪。 比起这些虚无缥缈的情感,谢宴和有着更重要的事要做。 原本是抱着目的的接近,但在意识到自己实际上是步入了林枳夏提前布下的圈套时,似乎一切都变味了。 谢宴和开始不断地回想起和林枳夏的初遇。 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是怎么给他下套的? 谢宴和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是一种,谢宴和在谢昀庭那里都感知不到的挫败感。 于是,他不断地倒带重来。 但似乎,回忆中的画面开始变味了。 谢宴和的注意逐渐从林枳夏的动作,转移到林枳夏的肢体上。 初见她的时候,谢宴和就感觉很不对劲。 心里好像有什么痒痒的,视线如磁铁一般被她的身影给吸引住。 可...他明明连林枳夏的脸都看不清。 但他的脑子里却在想着,如果找她做自己的协议未婚妻,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真的很不错吗? 扪心自问,谢宴和只觉得可笑。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虽然确实找一个不是港城的千金会省事很多,但也绝对不会是去找一个林枳夏这种,和他家世相当的女人。 他无法控制她,也不能去随意左右她的思想。 时至今日,谢宴和依旧无法想通,自己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地选择林枳夏来当他的契约女友。 林枳夏的行事作风,很有她自己的一套风格。 明明是给人一种弱势的姿态,但却在无形中掌控着主权。 他见过她反击梁瑞,也亲眼看到过她和谢昀庭的互动。 对于谢昀庭的陷落,谢宴和似乎早有预料。 但他不想插手,哪怕他知道,这一切是林枳夏有意为之。 可为什么,现在再回想起这一切,他心里却有些难受呢? “啊,什么啊她?” 谢宴和平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脑子里为什么全是林枳夏的身影。 “啧,烦死了。” 他翻了个身,换成侧躺着的姿势。 背部的伤口牵扯着皮肉,带着撕裂的疼痛。 但谢宴和没去管自己裂开的伤口,企图用这种疼痛保持自己最后的清醒。 第79章 真金不怕火炼 “早啊。” 见谢宴和走进餐厅,林枳夏心情颇好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但谢宴和似乎心情并不怎么美妙。 他垂眼看了一眼这个困扰了自己一整夜的罪魁祸首,抬头打了个哈欠,没有回应她,而是自顾自地走到另一边坐下。 “谢宴和,你基本的礼貌呢?” 从谢宴和走进餐厅就开始观察他的谢昀庭皱着眉开口。 “啧。” 他撇了撇嘴,咬着面包片,缓缓抬眼望向坐在对面有些得意地看向自己的林枳夏。 看着两人之间流动着的默契,谢宴和心中浮起淡淡的不爽,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启唇,给坐在对面的林枳夏打了声招呼。 “早。” 但林枳夏给他说早安,可不是抱着这么简单的目的,她还有别的问题要问。 “谢宴和,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跑回来的?” “什么跑回来?” 似乎是这段记忆有些陌生,谢宴和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就是你怎么逃出温家的追捕,跑回谢家告诉谢昀庭我被温执玉绑架的事啊。” “啊~那个啊。” “不是你老朋友帮你的吗?” 谢宴和咬下一块面包,才慢悠悠地回答她。 “老朋友?” 虽然已经从温执玉那里知道那个人大概是什么身份了,但林枳夏印象里完全没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本来打算问问谢宴和有没有什么线索,但现在看来,他也是废物一个,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devere家的家主。” 谢昀庭突然加入了话题。 见林枳夏看过来,他接着说。 “帮谢宴和的那个人是德维尔家族的现任家主。” 见林枳夏一脸呆滞的样子,谢昀庭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德维尔家族,是i国的一个着名老牌家族,祖上是多年前迁过去的c国人。” “他们家族主要是以医疗技术和科技而闻名的,财力虽然略逊于谢家,但影响力广,威望大。” “这次出手帮助谢宴和的,就是他们的现任家主,克里斯特·德维尔。” 谢昀庭将茶杯放下,看向林枳夏。 “你不认识他吗?” 林枳夏缓缓地摇摇头。 她怎么可能认识啊?她连这个家族都不太了解。 国内医疗宋家一家独大,而在国外的那几年,林枳夏除了去dr.vivid进行心理治疗之外,其他的都是由私人医生来解决的。 “那就奇怪了啊。” 谢宴和撑着脑袋,也有些疑惑。 “今天那个男的还要来谢家,我还以为是你的老熟人来看望你呢。” “但你要是不认识的话,可就奇怪了。” 一旁的谢昀庭也跟着颔首,似乎也有些困惑。 “谢家和德维尔几乎没有重合的领域,两家之间的合作更是闻所未闻。” 言下之意,是克里斯特亲自出手帮谢宴和,绝对不是因为谢家的原因,只能是因为她。 “难道是你散的网太多了,根本想不起这号人物?” 谢宴和突然笑着问了她一句。 “闭嘴。” 林枳夏转头瞪了他一眼。 “有病就去治。” “你真的不认识吗?” 谢昀庭也没有理会谢昀庭的话,接着追问。 “你之前去的dr.vivid诊所,就是德维尔家族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接着补充道。 什么? 林枳夏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 dr.vivid最初是爷爷给她安排的。 这么多年过去,林枳夏也就和她的主治医师维维德熟一点。 “所以,你也不知道。” 看见林枳夏一脸茫然的样子,谢昀庭抿了抿唇,也有些不解。 “那就奇怪了。” “来拜访谢家这件事还是克里斯特自己主动提出的。” 他将茶杯放在一旁,指尖轻敲桌面,沉吟片刻才继续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说,来者皆是客。” “谢宴和,你下午收拾收拾,还是和德维尔先生见上一面。” “落他面子,和他交恶,对我们没有益处。” 男人似乎很快下了决定,看上去心情平和了许多,而被他点到的谢宴和则一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知道了,知道了。” “那你呢?要和他见一面吗?” 谢昀庭又转头来问林枳夏。 既然她不认识克里斯特·德维尔,那他还是得问问林枳夏的意见。 被他提及的女人不急不忙地拿着手帕擦着嘴,等收拾干净后,才带着微笑回望谢昀庭。 “当然。” 她为什么要错过见这个勉强算是她“救命恩人”的神秘人的机会? ———————— 时间约在下午两点,地点在谢家花园的温室里。 谢昀庭还有要事处理,不能陪他们两人一起会见德维尔先生,只能安排佣人提前布置好温室那边的下午茶。 “烦死了,为什么非要在温室见面?” 谢宴和的伤没好全,还不能做大动作,但从他紧皱着的眉头,就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烦躁。 “温室有什么不好?” 林枳夏瞥他一眼,喝了一口杯中的热茶。 佣人们见两人提前到了,已经陆陆续续地将糕点摆了上来。 女仆长正站在一旁,给两人沏茶。 茶具用的是royal albert的1900-1940百年系列。 似乎是为了迎接贵客,除了准备了茶杯,还把壶糖奶三件套和配套的点心盘和刀叉也准备好了。 “不仅可以吃下午茶,还可以看看花花草草,多修身养性啊。” “除了比室内冷一点,有什么不好?” 虽然已经给温室开了暖气,但是考虑到温室里的植物的适宜温度,所以需要控制暖气的温度。 再怎么说,也还是比不上庄园里的暖气那么足,不过也已经足够暖和了。 为了确保自己不会被冷到,林枳夏还特意套了一件针织外套在自己的白色吊带裙外面,现在坐在温室里,还感觉有些热。 她又看了眼坐在一边,翘着个二郎腿的谢宴和,忍不住问道。 “你不会觉得热吗?” 不知道是不是谢宴和怕冷,他穿了一件薄款的深灰色大衣,里面是一件浅灰色的翻领内搭,裤子甚至还是有些厚实的白色休闲裤。 对比已经将针织外套脱下来披在肩上,只穿了一条吊带裙的林枳夏,还是有些裹得过于严实了。 “不热。” “真金不怕火炼。” 他横了林枳夏一眼。 林枳夏有些好笑。 拽什么拽啊?神经吧。 “我看你是没阳气,所以怕冷。” 她翻了一个白眼回去。 正当谢宴和气不过,打算回嘴时,温室的大门,被佣人推开。 挂在门口处的风铃,也顺着外面的冷风,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响。 两人顿时都停下动作,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 第80章 林小姐似乎很紧张 玻璃门被缓缓推开,开门的佣人站在两侧,微微欠身。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缓缓接下帽檐,递给身侧的佣人。 他穿着dunhill的英伦风白色大衣,里面也是配套的纯白色西服。 但这样的穿着无疑在这个温暖的温室里,有些格格不入。 于是他顺势摘下手上的皮质手套,将外套脱了下来。 “装货。” 谢宴和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了谢昀庭那家伙,当即坐在位置上小声吐槽道。 林枳夏没去制止他,反倒是那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谢宴和的话,迈开腿径直朝这边走来。 他的头发是浅亚麻棕色的,似乎因为是混血的缘故,面部线条要更加清晰,五官也更加硬挺而深邃。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随着光影闪动着,流光溢彩,仿佛蕴含着魅惑人心的魔力。 “谢小家主。” 他率先朝谢宴和伸出手。 鉴于谢宴和刚才的样子,林枳夏还以为谢宴和会直接落他面子呢。 没想到谢宴和却带着微笑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回握了男人的手。 是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态度。 这一瞬间,林枳夏才从谢宴和身上看到了谢家继承人应该有的风范。 “还挺像模像样的。” 等谢宴和再次坐下来,林枳夏趁着男人不注意,偷偷在桌子底下戳了戳谢宴和的手臂,小声开口夸赞了一下他。 谢宴和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但没有回复林枳夏的话。 等着男人坐下,林枳夏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热茶,还没等她放下茶杯,就见男人朝她伸出手来。 “林小姐。” 男人的声音温和而有厚度,似乎是为了能让林枳夏注意到他,他还刻意地拉近了和她的距离。 此刻,那抹被烤干的香根草的烟熏味顺着男人伸出的手传过来,似乎还带着薰衣草搭配罗勒的淡淡余韵,是初闻有些辛辣但很快又能让人体会到温柔的男香。 挺有品味。 林枳夏爽快地将手伸了过去。 “我是克里斯特·德维尔,德维尔家族的现任家主。” 那双眼睛含着笑意,目光中流淌着淡淡的温柔和专注。 林枳夏和他视线交错,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只能感受到他的尊重。 但这很奇怪。 林枳夏原本以为这位德维尔先生会是一个她认识但没有印象,或者是她不知道他有这一层身份的熟人。 但现在一见,她确实从未见过眼前的这一张脸。 “我是林枳夏。” 她礼貌地朝男人微微颔首,简单的自我介绍就到此结束。 佣人也随之上前给这位客人增添茶具。 “德维尔先生,非常感谢您这次愿意帮谢家这个大忙。” “但,我也有件很好奇的问题。” 显然谢宴和也对克里斯特·德维尔为什么愿意出手帮忙这件事很好奇。 “请说。” 男人的发音还带着淡淡的生硬,但作为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c国混血,克里斯特的发音已经很不错了。 “您为什么愿意帮助我和谢宴和呢?” 林枳夏率先出口询问。 虽然说德维尔直接帮忙的人是谢宴和,但最终的受益者,是她。 “这件事吗?” 克里斯特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意外。 “我以为林小姐会猜到呢。” “林小姐不是dr.vivid的重要客人吗?” “如果林枳夏在我的诊所出了事,那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就这么简单的原因?林枳夏的直觉告诉她,肯定还另有隐情,但眼下克里斯特不愿意透露,那么她也只能暂时接受这个答案。 “这样啊。” 坐在椅子上的谢宴和又开始懒散起来,他抬手看了眼手表,突然站起身来,有些歉意地朝克里斯特笑了笑。 “抱歉,德维尔先生。” “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要先走一步了。” 什么? 林枳夏僵硬地把头转过去,皮笑肉不笑地去看谢宴和。 果不其然,他朝自己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谢宴和os-你自己待着吧,我先溜了【愉快】 哈哈哈。。。 林枳夏面上的假笑就快要坚持不了了,眼皮重重地跳了两下。 林枳夏os-去死【微笑】 “能够理解,谢小家主先去忙吧。” 男人声音温和,丝毫没有被主人丢在一边的尴尬感。 林枳夏咬着甜品勺,偷偷地观察着克里斯特的反应,见他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更是对谢宴和多了几分火气,索性掏出手机,给谢宴和发了几条威胁的消息。 “林小姐来这儿住了多久了?” 男人的声音在玻璃花房里响起,林枳夏顿住动作,注意从手机上移开。 “我吗?” “我十二月中旬就搬进来了。” 克里斯特缓缓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周围的花花草草上,没再开口。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林枳夏硬着头皮开口,礼貌性地也回问了一句。 “克里斯特先生在港城这边呆了多久了?” “我?我来这儿也快一个月了。” 茶杯被他放在碟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林枳夏的目光也随之移到他的脸上。 “林小姐不用这么见外,你知道我的家族有一半c国血统吧。” “事实上,我也有一个c国名字,叫华泊舟。” “如果林小姐愿意的话,也可以叫我的这个名字。” 克里斯特的眼神直白的地盯着她,让林枳夏难以拒绝。 “没问题,华...华先生。” “看样子,林小姐似乎很紧张。” 华泊舟微微侧头,轻笑着,眼中带着淡淡的揶揄。 他对着林枳夏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我还以为,我和林小姐可以算作朋友了呢。” 毕竟他帮了她一次。 林枳夏听出他话中的潜台词,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果然,他另有目的。 所以,他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当然算是朋友。” 林枳夏将头发顺到一边,露出漂亮的脖颈。 “只不过第一次相处,我还有些不太习惯。” “华先生可以理解我吧?” 她微微颔着头,抬起眼眸,使自己看起来更无辜可怜。 之前没有接触过这种类型的人,也不知道这种方法对华泊舟能不能管用。 她拽紧自己的裙摆,睫毛轻轻颤了颤。 气氛随着华泊舟的沉默而变得尴尬,林枳夏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 果然行不通吗? 眼神黯淡下来,林枳夏的脑袋飞速运转着,思考着新的对策。 就在这时,一直稳如泰山的华泊舟终于开口了。 第81章 看来是我误会了 “当然可以理解。” “林小姐能把我当作朋友,是我的荣幸。” 他面上带着笑,不同于谢宴和那种虚情假意的笑,也不同于温执玉那种装出来的绅士,华泊舟仿佛的确是一个很绅士有礼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到时候,我去申城的话,能有机会拜访林家。” 所以,是冲着林家去的? 那似乎就解释得通了。 “当然,如果小姐你去到i国的话,我也会邀请你到德维尔庄园做客的。” 他笑中带着几分真挚,仿佛是真心邀请。 林枳夏一下又不能确定华泊舟的目的了。 华泊舟眉头微皱,语气突然有些停滞,接着有些苦恼地笑了笑。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家族里的弟弟妹妹多,大多都比较吵闹。” 林枳夏撅了撅嘴。 难道是她把人想的太坏了? 看华泊舟的样子,似乎真的只是单纯邀请她,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提到家人时的状态,也很放松自然,不像是在给她下套。 想到这,林枳夏有些歉意地抿抿唇。 “有机会的话,我会去德维尔府参观一下的。” “而且,热闹一些也好啊,才有家的感觉嘛。” 手指摩擦着茶杯上的花纹,林枳夏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丝丝羡慕。 她好像有点想回家了。 明明之前在国外时,都很少有这么强烈的渴望的。 似乎是看出林枳夏的注意已经不在这儿了,华泊舟站起身来。 “林小姐,那我就先告辞了。” “啊?” 林枳夏有些呆滞地抬起头。 他不会是因为自己走神而不高兴了吧。 但看着男人温和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怒意,林枳夏又觉得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谢家能做主的两个人都不在这儿,所以送客的担子自然就落在身份最高贵的林枳夏身上了。 沿着石板路走到廊道上,身侧的男人突然开口问道。 “林小姐觉得谢小家主人怎么样?” 林枳夏有些疑惑,没明白华泊舟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难道,是德维尔家族打算和谢家合作? 虽然不知道两家人有什么交集,但林枳夏还是念着谢家没有亏待自己,勉勉强强夸了一下谢宴和。 “而且谢宴和吧,也就是表面上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本身人还是挺敏锐的。” “哦?” 男人尾音上挑,一时间看不出他的意思。 “看来林小姐也是一个很敏锐的人。” 是在夸她吗?林枳夏没能从他的话中听出褒贬,但她总感觉这句话怪怪的。 “但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林小姐可以再多了解一点你的未婚夫。” “或许他和你想象的有些出入也说不定呢。” 看来刚才不是在夸她,反而是在内涵她没看清谢宴和。 可是,她明明是为了帮谢宴和给华泊舟留下一个好印象,怎么现在看起来,两个人似乎是有过节的样子啊? 难道当时在营救谢宴和的时候,他对华泊舟出言不逊了? 而且... “谁告诉你的,谢宴和是我未婚夫的?” 老天,求这个消息千万不要传回国内啊。 林枳夏一想到自家老头子,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消息,想不知道很难吧?” 想到港城那些能说会道的娱记,林枳夏更是头大。 算了,能先辟谣一个是一个吧。 “我和谢宴和是因为达成了合作才假扮情侣的,没有真的在一起,我们前段时间也和平地结束协约了。” “所以现在我并不是他的未婚妻了。” “还待在谢家,是因为我还有事要做。” 并肩走着的男人放缓脚步,若有所思。 “这样啊…” 他沉吟片刻,又再度开口,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神情,但语气里似乎多了几分欣喜。 “那看来是我误会了。” 他停下脚步,转身对着林枳夏。 没戴帽子,也没有打伞,白皑皑的雪落下来,粘在他的睫毛上,随着他睫毛的颤动而再次掉落。 庄园外,德维尔家族的司机早已将车停在大门口,等着华泊舟上车。 “我会一直怀着这份期待,直到我们下一次见面的。” 男人微微弯腰,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贴,随即又很快分离开。 是很有分寸的尺度。 但两人的距离,却也因为这个告别吻,而拉得很近。 男人的嗓音清冽,在这个雪地里吐字却格外清晰,白色的雾气蔓延开,顺着声音铺散在林枳夏面前。 林枳夏眯了眯眼,垂眸看着他。 华泊舟,不,克莱斯特·德维尔。 这个男人,似乎比她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林枳夏之所以能平和地和谢昀庭以及温执玉相处,就是因为在和他们的相处中,林枳夏能够摸清他们的性格特点,从而调整到一个适合应对他们的状态。 而谢宴和,虽然有变数,但好在林枳夏尚能应对,所以偶尔,林枳夏也能和颜悦色地和他相处。 但眼前这个人不一样。 林枳夏看不透他。 也许是还不太熟,她也没有提前了解过他,又或许是这个人道行太深,林枳夏还没有办法看破。 总之,林枳夏暂时只想和他拉开距离。 “我也期待着下次见面。” 林枳夏不留痕迹地将手抽回,面上是她精心准备的完美假笑。 “祝您一路顺风。” 男人直起身,目光落到林枳夏的脸上,忽地冲她勾唇笑了一下,接着又打了声招呼,转身走了。 随着男人上车离去,林枳夏收回目光,掉头往回走。 她的表情显然没有刚才在华泊舟面前装出来的那么轻松了。 啊,克莱斯特·德维尔。 真的是个很奇怪的男人。 林枳夏总有种预感,自己似乎已经掉进他的圈套里面了。 第82章 现在,不太合适了 “终于见面了。” “今今。” 薄唇印在右手尾戒上,华泊舟眼神微垂,淌出温柔的暖意。 这并不是华泊舟和林枳夏的第一次见面。 甚至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只是华泊舟一个人单方面的邂逅和重逢。 林枳夏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已经关注了她很久了。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华泊舟的思绪也随之飘远。 dr.vivid最开始,只是一个为了华泊舟和其他德维尔家族成员而开办的私人诊所。 在它对外开放后,华泊舟仍然需要定期的检查。 院长维维德是心理方面的行家,所以华泊舟也格外信任他,每次都是亲自前往诊所。 那是6年前的一个冬日,是和今天一样的天气。 治疗完之后,他像往常一样离开诊疗室。 在经过长廊时,他突然侧头往窗外看去,冥冥之中仿佛有股吸引力,就像是上天注定的那样。 他站在长廊上,看见了赶来dr.vivid的林枳夏。 那时,他还不知道林枳夏的名字身份,只是单纯地被她过盛的容貌所吸引了。 也或许有其他原因。 但过去这么久,华泊舟早已无法分清这种感觉了。 毋庸置疑,他是个喜欢美丽事物的人。 但因为身份够高,华泊舟早已见惯了那些稀松平常的美,反而对美的标准很高,甚至到了变态的地步。 可那天,他却不自觉地被林枳夏所吸引。 6年前的林枳夏才刚满十五岁,刚刚经历了人生的重大变故,正处于最低迷、最抑郁的状态之中。 长时间的情绪崩坏和食欲不振,让林枳夏整个人看上去状态很差,甚至瘦的有些脱相,并没有夸张到足以一眼就打动别人的美貌。 更何况,那时的林枳夏还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女孩。 人都还没有长开,怎么会让要求苛刻的华泊舟一眼看上呢? 但事实就是这么荒谬。 克莱斯特·德维尔,这个被称为“德维尔的收藏家”的男人,确实是只一眼,就对这个不知名的女孩感兴趣了。 所以,他做了一件违背原则的事。 “我需要刚才离开的那个女孩的资料。” 他折返回去,重新推开诊疗室的门。 “什么?” 才结束了工作的维维德有些惊诧地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在桌上是吧?” 华泊舟完全没管维维德的反应,径直走过去拿起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报告单。 “不行!” 维维德反应过来,伸手去抢华泊舟手上的东西。 “德维尔少爷,这是不合规矩的!” 他有些愤怒地瞪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你明明知道,如果这些病人知道我泄露了资料,会引起多少麻烦!” 而且,这种事违背了他的医德。 “那就不要告诉他们。” 华泊舟斜斜地靠在桌子的一角,目光懒散地看着手中的报告单。 所以...是叫林枳夏是吗? 二十五六的华泊舟还未完全褪去少年气息,富有骨感的修长手指在报告单上弹了弹,完全看不出会变成现在温文尔雅的样子。 “维维德,这事只有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向你保证。” 他脸上满是笑意,心情似乎非常愉快,连带着立体而精致的五官都变得柔和起来。 华泊舟收腿起身,背对着维维德挥了挥手中的报告,朝门口走去。 “这个,就先谢谢你了。” ———————— 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流氓行径,华泊舟不由得扶额苦笑。 这样看来,自己当时在维维德的眼里可能真的挺变态的,居然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感兴趣。 但只有华泊舟知道,他真正喜欢上林枳夏,绝不是因为这个浅显的原因。 最初,他对林枳夏只是单纯的好奇和欣赏。 他喜欢美的事物,也喜欢收集。 但他还不至于变态到把一个人当作物品收藏起来。 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他也分得清楚,什么是欣赏,什么是喜欢。 他关注林枳夏,除了好奇以外,也是因为,他发现那孩子似乎是一个人来诊所的。 一个c国长相的还没成年的孩子,在i国独自一人生活,华泊舟怎么想都觉得她有些可怜。 原本想着查查林枳夏的家庭背景,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顺带关注一下她的生活状况,看看有没有他能帮上忙的地方。 这是华泊舟难得释放出的真实的善意。 但似乎,事情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林枳夏的身份资料并不好调查,直到三个月之后,华泊舟才陆陆续续得到一些信息。 此时,他已经关注林枳夏有一段时间了。 原本以为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对林枳夏失去兴趣。 毕竟林枳夏只是一个小孩而已,人都可以对自己喜爱的事物突然失去兴趣,何况人呢? 但事实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彼时的华泊舟才开始接手家业没多久,处理每天的事务时,远没有现在这么游刃有余。 在那段枯燥无味的时光里,听下属每天报告林枳夏的日常活动,是他难得的休闲时刻。 不用去权衡利弊,思考利害关系,又或是给出一个足够完美的解决方案。 他需要做的,只是去听,去看,什么别的东西都不用想。 直到在关注林枳夏将近一年的时候,他终于得知了,林枳夏总是定期去dr.vivid的原因。 “...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德维尔少爷。” “剩下的,就是客人的隐私了。” 是维维德。 在察觉到林枳夏情绪明显的不对劲的第二天,华泊舟就动身去了诊所,找了维维德。 威逼利诱着这个老头子说出原因,华泊舟终于知道了真相。 原来如此... 难怪昨天明明是她的生日,林枳夏的情绪却那么不稳定。 华泊舟握住自己口袋里的手链——这是他原本为林枳夏准备的生日礼物,本来打算想个办法,把这个礼物送到她手上。 但似乎现在,不太合适了。 放在口袋里的手默默松开,华泊舟沉默着转身离开。 第83章 华泊舟 德维尔家族人丁兴旺,光是华泊舟母亲华歆女士,头上就有三个哥哥。 而华泊舟也有自己亲的兄弟姊妹,是一对龙凤胎,克拉伦斯和塞拉芬娜。 作为以享乐主义闻名的德维尔家族,在二十多年前,居然荒唐到没人愿意接手家业,最后继承权居然还沦落到这一辈最小的华歆的入赘丈夫身上。 华泊舟的父亲,事实上出身并不平凡。 他是i国一个老牌贵族家庭的家主的二儿子,但他的身份却很敏感——他是这位家主的私生子。 当年也是他主动上门,表示愿意入赘德维尔家族,并帮忙收拾华歆兄妹几个留下来的烂摊子。 幸好,夫妻二人成婚多年,感情倒是格外的不错。 这也促使了华泊舟的母亲,华歆女士梅开二度,早早地带走了自己的丈夫,跑去过二人世界,让大儿子华泊舟不得不接手家主之位。 兄妹三人里,弟弟妹妹都像母亲华歆一样不靠谱,整天嘻嘻哈哈的。 反而是长得和华歆更为相像的长子克里斯特·德维尔,继承到了父亲的沉稳。 想起自己的弟弟妹妹,华泊舟不由得联想到了这段时间他密切关注着的那个孩子。 算算年纪,林枳夏应该还比自己的弟弟妹妹小上几岁,但她似乎却比那两个小屁孩成熟懂事许多。 华泊舟有时会想,如果林枳夏也是他的妹妹,那么家里会不会安静许多? 不过... 偶尔,林枳夏也会有孩子气、可爱的一面。 她的生活没有被完全摧毁掉,开始慢慢地重建,逐渐丰富多彩起来,哪怕是以一种漫长而痛苦的方式。 她会因为在蛋糕店挑选蛋糕而犹豫地皱起眉头,也会在喝药之后吃掉一颗糖果,然后又满意地将眉头舒展开来。 她会好心地买掉卖花的小孩所有的花,也会将这些买来的花送给自己的房东太太。 她会在心情好时去湖边写生,偶尔碰到夸赞她的路人,还会将自己的作品送给她们。 而这样的画,华泊舟有很多幅,有些是他让人去要的,有些是他从别人那里高价买的。 在这样漫长的岁月里,即使华泊舟不在a国,但他似乎总有自己的方式陪在林枳夏的身边。 林枳夏身边的每一个幸运,也都有着华泊舟的身影。 那些奇遇,是华泊舟在给她扫去障碍,也是在帮她重拾希望。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等他有一天突然冷静下来,回想过往时,这位已经年近三十的小家主,似乎已经坠入爱河了。(设定是主线两人正式见面,华泊舟已经31了,大女主10岁左右) 纵使他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林枳夏了,但他终究无法彻底看透林枳夏。 她太特别了,他永远猜不透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华泊舟似乎总是能在她身上发现新的惊喜。 等他回过神来时,那个总是能引起他兴趣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长为一个神秘而危险的美丽女人了。 这样的变化,让华泊舟不由自主地更加沉溺于她。 她总是随心所欲地出现,并能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轻易地撩动他的心。 无论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明明是两个从未正式认识、交流过的人,但华泊舟却已经能熟悉她到,林枳夏做出什么表情,就能大致猜到,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反应。 身居高位良久,华泊舟总是习惯掌控。 但他却没想到,他和林枳夏,时隔这么久,再次这样近距离接触,会是以这种形式。 “嘶——” 女人翻看着手中的药物说明书,就这样直愣愣地撞上他的胸膛。(指路52章末) 华泊舟不可能没认出这人是谁。 这么多年,他早已练出了光看身形,就找出林枳夏的本事。 华泊舟垂眸一扫,就看到了林枳夏手中拿着的药瓶。 “抱歉。” 女人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是一如既往的轻柔而淡,只是不再是隔着屏幕了。 哪怕是常常在商场上周旋的华泊舟,此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他突然有些庆幸,今天出门带了口罩,让她不至于察觉到自己口罩之下傻愣愣的表情。 “嗯。” 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带着淡淡的沙哑,听上去似乎有些不耐烦。 果然,下一刻,他就看到林枳夏微微蹙起的眉。 完了,他似乎把事情搞砸了。 明明已经在心里模拟过很多次该如何向林枳夏介绍自己了,可当这个机会就在眼前,华泊舟才发现完成这件事,有多么困难。 似乎只要林枳夏站在他面前,原本平静的心情就会变得很混乱,再难恢复到最开始的状态了。 -得先赶快离开,不要被她察觉到异常。 华泊舟这样想着,不敢再多和林枳夏接触,快速迈步离开,打开诊疗室的门,将自己隔绝在房间内。 明明是在相似的地点,但心境,却似乎完全不一样了。 时至今日,站在林枳夏的面前,华泊舟才敢肯定地回复自己的内心。 他确实在这段漫长的过程中,以单方面的观察者的身份,以男女之间的情感为基准,彻底地喜欢上了林枳夏。 “对不起...” 只有离开那片空气,华泊舟才终于能吐出这句话。 他都在做些什么啊?错过这次机会,他还能再有机会吗? 心跳终于平复下来,华泊舟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再次将诊疗室的门打开。 走廊上早已没有了人影,华泊舟最终也没能和林枳夏好好地道歉。 可能是港城的冬天很冷,又或是迟来的心跳剧烈跳动的后遗症,这个时隔六年,再次和林枳夏错身而过的男人,躲在她看不到的诊疗室里,耳尖涨红得发烫。 “克里斯特?” “克里斯特?” 熟悉的声音将他唤醒,华泊舟站直身体,企图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是发烧了吗?” 见华泊舟满脸通红,维维德医生有些担忧地问。 “没有。”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丢脸,这位在i国基本上称得上只手遮天的绅士清了清嗓子,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她怎么又找你开药了?” “不是还没到这个疗程结束吗?” ———————— 林枳夏沿着石阶路往回走,在走到庭院北侧的时候,突然被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谢宴和给拦住了。 “你要干嘛?” 林枳夏停住脚步,抬眸看向眼前这个面色有些泛青的男人。 第84章 你先把衣服披上吧 “你不会真听他胡说八道吧?” 谢宴和眉头紧皱,目光投向庄园的大门。 “你指什么?” 林枳夏佯装不懂他的意思。 “他在我背后内涵我啊。” “别的不说,就算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林枳夏,你扪心自问,到目前为止,我有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谁知道呢?” 她耸了耸肩。 “你!” 似乎是被林枳夏的“无赖”行为给噎住了,谢宴和有些跳脚。 他扯住正在上台阶的林枳夏的手臂,将她抵在墙上。 男人高大的身躯,连同那头长发,如同一堵墙,在林枳夏身上投下大片阴影。 “你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他的眼神紧盯着林枳夏,似乎想看他怎么辩解。 “实话实说罢了。” “谁知道你有没有利用我,做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林枳夏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突然冷笑了一声。 “毕竟你是一个,连接近我的目的都不肯说清楚的人。” 她伸出指尖戳着谢宴和的胸膛,企图将男人推远一点 ? 谢宴和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枳夏指的什么,也跟着冷笑了一声。 “草。” “你拿这事儿堵我?” “对啊,怎么了?” 林枳夏挑了下眉,抱着胸看向谢宴和,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成。” 似乎是被林枳夏的得意模样气笑了,他舌尖轻顶,收回手直起身,也跟着硬气起来。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懒得管你。” 他转身很快又离开了,留林枳夏一个人站在台阶上。 有病。 林枳夏没懂他生气的点在哪里,只觉得他的脾气来的莫名其妙。 ———————— 这边,谢宴和刚转身离开就有些后悔。 他明明找林枳夏,是为了让她不要误会他的,结果没说几句,就不欢而散了。 (林枳夏:没有不欢而散,是你自己破防了哈。) 这种后悔的情绪,迅速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他想转身重新找林枳夏解释清楚,但他的自尊却不允许。 事实上,那天之后,谢宴和就一直在梳理分析自己对林枳夏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他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把她单纯地当作一个合作伙伴的话,他并不会在谢昀庭说出自己喜欢林枳夏这件事之后,而感到那么不舒服。 相反,他应该很高兴才对。 爱情使人失智,而谢宴和也乐得见谢昀庭因为林枳夏而犯蠢的样子。 对他人情感变化敏感的人,往往对自己的转变也很敏感,但有没有分辨这些情感的能力,那就因人而异了。 而谢宴和就属于那种,对自己的情绪转变感知敏感,但是容易当局者迷的类型。 但当他意识到自己对林枳夏的情感发生变化之后,他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了。 长时间伪装自己,擅长把自己塑造出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模样的谢宴和,却难于控制自己在林枳夏面前的情绪。 每当他站在林枳夏面前,这种异样的状态,就仿佛让他回到与林枳夏的初见。 所以… 这种情感就是“喜欢”吗? 让谢昀庭和自己变得奇怪的东西。 又或者说,其实从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展开了这场无法挽回的初恋。 谢宴和一直是一个眼高于顶的人,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人见色起意,也不愿意接受,自己从那次初见开始,就已经步入林枳夏步下的陷阱之中了, 外表,是评判一个人最浅显的东西。 但站在林枳夏面前,他总是会变得无法思考。 甚至当他猜测到,或许追溯到餐厅那一次,林枳夏就已经开始布局了,他的第一反应都不是觉得耻辱和愤怒。 这太奇怪了。 所以,对他来说,逃避或视而不见是最好也最简单的解决方案,但是它最致命的缺陷是终有一天,他会面临无法逃避的时刻。 而这些被他暂时抛开又没有因为时间消逝而消失的情感,总有一天,会成倍的归还回来。 或是在猝不及防与她再次相逢的那一刻,又或者是在之后慢慢的相处之中。 等谢宴和意识到的时候,他心中已经点燃了一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带着悔意的怒火。 明明是自己先一步和林枳夏认识的,凭什么谢昀庭却和她更亲密? 每一次看似玩笑的质问,都是谢宴和内心深处的逼问。 他完全摸不着头绪,无论是对自己还是林枳夏。 你到底在想什么? 然而,尽管谢宴和抱着这样的疑问,他的目光仍然在不知不觉间追随着林枳夏。 所以,他现在还能怎么办? 真让人困惑。 搞不懂林枳夏的举动。 谢宴和烦躁地踢开地上的石头。 ———————————— 夜。 林枳夏洗漱完,坐在床边擦着头发。 房门被人叩响,林枳夏以为是过来更换起夜时喝的水的佣人,便直接将人进来了。 可门口迟迟没有动静。 她转过身去看,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谢昀庭。 “你…” “二叔?” 两重声音叠加在一起,两人一时都噤了声。 “你先把衣服披上吧。”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谢昀庭。 他清了清嗓子,背过身去,一副“非礼勿视”的禁欲模样。 刚刚沐浴完的林枳夏坐在坐在床边,湿润的长发被她垂在一边,肩上还搭着一张宽大的白色毛巾。 身上的白色轻纱因为湿气紧贴着她的身体,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布料的颜色衬着露出来的那两节手臂,肤若凝脂,光滑而细嫩。 从谢昀庭的角度,还能看到林枳夏因头发被顺到一边,而露出的大片美背。 看着男人明显呼吸加重,有些紧张的背影,林枳夏撇了撇嘴,心中冷笑。 嘁,假正经。 她伸手接着那毛巾擦着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慢慢站起身来,去拿挂在一边的披肩。 身后传来细微的布料摩擦的声音,接着是拖鞋落在地板上的踢踏声,忽远忽近。 因为看不到画面,所以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谢昀庭的耳朵上,这种感觉,反而让他感觉更加不妙。 垂在裤子两侧的手握紧又渐渐放松,眼前是昏暗的走廊,谢昀庭有些难耐咽了咽喉咙。 “我好了。” 终于,身后的人出了声。 第85章 谁告诉你我是一个人住 谢昀庭如释重负地转过身,就见林枳夏坐在椅子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找我什么事?二叔。” 似乎是刚处理完公务,谢昀庭还带着黑框眼镜,像一只被驯服的家犬。 没错,家犬。 长时间在这种高压环境厮杀过来的人,通常身上都具有一种野性,一种难以驯服的气质。 这种感觉,谢宴和有,谢昀庭身上也有。 但似乎是行事风格不同,又或者是谢昀庭的自控能力更强,这种气质被他掩藏了个七七八八,只有在深入了解之后,才能感知得到。 而林枳夏,作为一个狩猎人,往往更喜欢具有反抗精神的猎物。 难以驯服的东西,往往更有趣味,也更具有挑战性。 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已经通过谢宴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还要对着谢昀庭下手的原因之一。 但林枳夏没有想到,谢昀庭在戴上眼镜之后,居然会给人一种不同的感受。 就好像,有人把一头凶兽关进了笼子里,迫使他变得温顺起来,但那座牢笼之内,仍然蕴藏着血腥与暴力。 真是… 太有意思了。 林枳夏的眸中闪过一丝兴味,撑着下巴等着谢昀庭的回答。 “你今天见了克莱斯特·德维尔,感觉怎么样?“ 是来问这个的? 林枳夏有些惊讶。 这种问题不应该去问谢宴和吗?找她讨论干什么? “就,很绅士的一个人。” 虽然人有些奇怪。 林枳夏给了谢昀庭一个中肯的答案。 男人点了点头就没了动静,反而表情有些犹豫,显然想问的主要问题不是这个。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林枳夏敲了敲腿,勾在她脚上的拖鞋也随之一晃一晃地。 谢昀庭清了清嗓子,只觉得房间的暖气开的太足了,让他有些口干舌燥。 “你要喝水吗?” 林枳夏给他倒了一杯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看你很口渴的样子。” 谢昀庭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水杯。 那只握着透明玻璃水杯的手,手指纤长白皙,骨节分明,指尖流露出健康的粉嫩色彩。 “谢谢。” 他接过水杯开口说道。 “我听说,你明天就要搬出去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而稳重的模样,配合着他独特的口音、以及微微放缓的语调,竟多了几分柔和,像冬日里捧着一杯热可可的围炉夜话。 “嗯。” 林枳夏也给自己倒了杯水,此时正小口抿着。 “你一个人,为什么要搬去外面住?” “你不是还要等着我大嫂回来吗?” 谢昀庭等眉毛紧皱着。 他伸手将眼镜取了下来,挂在自己的领口上,一瞬间,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势就又出来了。 可等他抬头再对上林枳夏的眼睛时,冷硬的气质又慢慢消散开来。 “谁告诉你我是一个人住?” 林枳夏有些好笑地将手中的玻璃杯放下。 “我住我表哥家里,他后天就到港城。” “他在这边买了房子的,原本我也住在他那边,我现在只不过是回归原样而已。” “我可不能被他发现这段时间都住在你们这儿,而且还和谢宴和假订婚过。” “毕竟他可能会吃醋。“ 林枳夏耸了耸肩,接着说。 “至于你说的那件事,过段时间我会和表哥一起上门拜访谢夫人的。”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解释,但谢昀庭的关注点却没落在最后一句话上,反而开口问道。 “吃醋?” 为什么这个词会用到她表哥身上? “对啊。“ 林枳夏等的就是这句话。 既然谢昀庭这么能稳得住,那她就再顺水推舟,逼他一把。 “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我国内的追求者之一。” 她似乎是毫不介意,非常自然地提起了这件事,话语直白地让谢昀庭愣在了原地。 追求者?表哥? 对啊,林枳夏和谢家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难怪那个男人可以肆意妄为地追求她。 心情有些低落,胸口仿佛被火烤着,燃起了谢昀庭都没有意识到的妒火。 见他脸色微变,林枳夏满意地勾起嘴角,打算再添一把火。 她轻声哀叹,仿佛因为提起这事而有些苦恼 。 “反正到时候回国肯定过不了安静的日子了。” “你的追求者,很多吗?” 谢昀庭突然出声问道。 见林枳夏转头看他,他又接着补充。 “我是指,你的竹马们。” 有这些人的存在,想必也不会有其他人能胆大包天地去追求林枳夏。 所以,看他的样子,是已经上钩了? 林枳夏手指点了点下巴,有些苦恼地蹙眉。 “还挺多的。” 偶尔的真诚以待往往更弥足珍贵。 向他人展现自己的受欢迎,是在变相的展示自己的魅力,从而让猎物察觉到危机感。 果然如她所料,谢昀庭果然开口了, “那么,如果加上我一个的话,你能应付得了吗?“ 男人垂眸盯着林枳夏的脸,似乎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什么意思?” 虽然早就预料到谢昀庭的反应,但林枳夏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怔愣的样子,假装自己没有听明白。 见她没有厌恶反抗的表情,谢昀庭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知道你能听懂我什么意思,但我还是再说明白一点吧。” “我想,或许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听起来也格外郑重,像是经年酿造而成的红酒。 他看上去有些平静得过头了,只有手背上因攥紧而鼓起的青筋,暗示着他的内心似乎并没有表面的那么风平浪静。 见林枳夏没什么反应,谢昀庭往前靠近了一步。 “还是说,追求你,有什么条件?” “那倒没有。” 林枳夏斜斜地靠在椅子上,手臂随意地搭在桌上,手虚靠着脸颊,指尖在额角轻轻地点着。 “只不过能追我的人,得先有能勾引到我的能力。” 她缓缓站起身,隔着湿发的毛巾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椅子上。 不知何时,她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只带着微微潮意,就这么散在她的背后,像露出水面的海妖。 未施粉黛的脸上少了几分攻击力,多了几分柔和,但依旧美的摄人心魄。 她就这么逼近谢昀庭,冲他展颜一笑。 “所以,你准备好勾引我了吗?” 第86章 到界限我会喊停的 见男人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林枳夏也没觉得尴尬,接着开口。 “还是说,你已经在勾引我了?” 女人的声音中透出一种游刃有余的从容,仿佛对这种场景得心应手。 拖鞋摩擦在地毯上,发出“沙沙”的响动,传到谢昀庭的耳边,连带着整个人都泛起一阵酥麻的感觉。 明亮的灯光之下,谢昀庭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企图通过吞咽来缓解自己喉间的燥意了。 光影沿着喉结滑动,林枳夏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唤回了男人的理智。 “所以…” “我勾引到你了吗?” 他的声音似乎更哑了。 谢昀庭微微朝她靠近,却没有直接接触到她,而是和她保持着一个很暧昧的距离。 男人身上那股强烈的广藿香朝她袭来,混杂着带着烟熏感的木质香。 没有燥热的烟火气,反而给人一种冷静沉稳的感觉。 但这股香气的主人,却似乎并没有这股香气闻起来的那么平静。 林枳夏伸出手搭在他的肩上,使这把火烧得更旺。 香气交融,在这间安静的屋子里,谢昀庭垂眸望着面前的女人,就见她眸间扬起一层笑意。 “你觉得呢?” “小叔叔。” 许久未曾听过的称呼再度响起。 纵使谢昀庭此前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但在这个氛围下,再次听到这个称呼,他的心境已然截然不同。 见他嘴唇轻启,林枳夏打断了他,搁在他肩上的手往下滑,抵在谢昀庭的胸前。 接着,她轻轻一推,使自己脱离出这个危险的距离。 “并没有哦,小叔叔~” 她笑得肆意,似乎是因为戏弄了谢昀庭而感到兴奋。 但男人显然没有这么好受。 谢昀庭伸出手,在林枳夏彻底退开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臂,轻轻往前一带,将两人的距离再次缩短。 “那就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勾引你。” “或者,你想我做什么?” 哦?这是突然开窍了啊? 林枳夏没有预料到谢昀庭会转变得这么快,还有些惊讶。 想到就快到达港城的季宴礼,林枳夏脑中顿时有了个新点子。 “那就做你现在想做的事。” “我想做的?” 谢昀庭有些不可思议地重复道。 “对,做你想做的。” 林枳夏眼尾微微向上挑,像一只魅惑人心的妖精。 “到了界限我会喊停的。” “放心吧。” 随着女人的话音落下,她的身体瞬间被带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这个不带任何情欲的拥抱,持续了十几秒。 正打算开口戏弄谢昀庭,只做这些的林枳夏,下一刻,就迎来了一个炙热而滚烫的吻。 未尽的话语淹没在这个如狂风暴雨般袭来的吻里面。 柔软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独属于林枳夏的气息。 等两人分开时,林枳夏的呼吸已然变得急促起来。 但反观始作俑者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去。 唇齿相依之时,所有感官都感到炽热。 当他那附有温度的舌探入她的口中,与她微微chàn\/抖的、柔软的舌交\/chán时,她那柔软的口腔内\/侧也会随之微微颤dong。 当他的shé尖触及到她的ruǎn肉时,仿佛是在qin\/占着她身体的每一寸。 在这种情况之下,人的呼吸会变得滚烫,喷洒在彼此的皮肤上,就会泛起阵阵颤栗,带着微微的痒。 谢昀庭微微退开,平复着呼吸。 “就这样吗?” 哪怕还喘着气,林枳夏仍然大胆地挑衅着他。 “我只打算做到这儿。” 谢昀庭目光如炬,观察着林枳夏的反应,见她没有任何不适,才放下心来。 他伸出拇指,抹去自己唇上的水光,表情专注而认真。 “因为我认为,接吻是比做更加sè情的事。” 见林枳夏的注意落在自己身上,他接着开口解释。 “因为接吻不仅能满足人的原始欲望,还能传递和满足各自的情感需求。” “所以…” 他逼近林枳夏,将她困在墙角。 “我所传达的心意,你收到了吗?” 呼吸再次交融,两人的沉默推动着气氛再次达到高潮。 “没有。” 恍惚间,他听到林枳夏的回答。 在吻将落未落的时候。 林枳夏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你不怕被谢宴和发现吗?” 纤细的手腕抬起,披在肩上的针织披肩随着动作往后移,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 “他今天晚上,可就在隔壁。” “那就把灯关上。” 男人身子往下压,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林枳夏的颈侧,有些痒,迫使她微微仰起头。 “啪嗒”一声,谢昀庭伸手将林枳夏后侧的开关按下。 视野一下黑暗下来,只能依靠着窗外的微弱的月光,依稀看清彼此的影子。 “正合我意。” 纤白的手指缠上男人的脖颈,林枳夏在黑暗中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她伸手将谢昀庭往下压,让自己的头不至于仰得那么酸痛。 漫长的缠绵在夜色中结束。 黑暗之中,谢昀庭只能借助月色去看清林枳夏的脸。 那双眸子里流淌着淡淡的光晕。 在欲望的门阀松弛的关口,是最令人上瘾的。 将欲动而止,两人都停留在关键的节点,但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在进行下去了。 不过,谢昀庭的心情已经和刚到林枳夏的卧室时全然不同了。 我所爱慕的那个人也同样渴望着我,没有比这个认知更美妙的事了。 但在他感到欣喜满足的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也随之袭上心头。 有些时候,一旦你体验到某种让你难以忘怀、让你上瘾的东西之后,也会开始对其他部分感到好奇。 所以… 他的目光落到林枳夏侧过去的脸上。 当你的目光注视着我时, 当你因为我而喘息时, 当你被我的气息所包围,而你的香气又环绕着我时 还有… 禁锢在林枳夏腰上的手微微收紧。 当我们像这样触碰时, 你在想些什么呢? 你也会因我而意动吗? ———————————— 林枳夏平复好心情,才将头转过来。 “所以,这就是全部了吗?” 她的目光含着挑衅,显然已经忘记自己刚才的狼狈了。 林枳夏微微扬起下巴,将谢昀庭推远,走到桌边,喝了口水。 “你的吻技,看来不怎么好啊。” 说实话,林枳夏其实不太能分清这些,她的经验也不多,只能勉强分清每个人吻法的不同。 谢昀庭的吻,是带有很强的压迫感的那种,林枳夏很难在他这里拿到主导权。 这也是她现在这么不爽的原因。 “说实话,你的吻还不如———” 谢昀庭突然伸手掐住了林枳夏的脸。 他可以接受林枳夏朝他发脾气,或者说他吻技烂,毕竟这是他的初吻。 但他不能忍受林枳夏拿他和其他男的比较。 “如果你觉得我吻技差,那就继续。” “毕竟我需要多加练习。” 第87章 我对你的服务,非常不满意 “哈?” 林枳夏从喉间挤出一声短促的不可置信的疑问声。 “你疯了吗?” “是有点。” 他的手抚上林枳夏的嘴唇。 指腹之下,那片柔软的嘴唇还带着些许余温,不用看清,都知道她的嘴唇有些肿了。 “需要我去给你拿冰块敷一下吗?” 他没有说明,但两人都知道指的是什么。 “你要死啊?“ 林枳夏羞恼地拍开他的手。 “出去,出去!” 她推着谢昀庭往门口走。 那么高大结实的男人就这样被她轻易推开,一点想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你的时间已经到了,我对你的服务,非常,非常不满意!” 卧室门被“砰”的一声合上,谢昀庭站在卧室门口,回想起林枳夏炸毛的可爱模样,心情意外地不错。 “恭喜你啊。” 阴阳怪气的语气。 谢昀庭收了面上的笑意,朝声音来源看去。 果不其然是谢宴和。 啧,怎么哪儿都有这人。 ———————————— 谢宴和原本好好地躺在床上养伤,突然听到隔壁传来沉重的关门声,以为是林枳夏回来了,顿时撑起身来。 下午的事,他想了好久,觉得还是要和林枳夏解释清楚。 虽然他知道林枳夏不会完全听信那个神经病的话,但她这个人弯弯绕绕多,难免不会多想。 万一以后真的对自己敬而远之了,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悄悄推门探头,谢宴和打算想先看看走廊的情况,没想到却看见谢昀庭站在林枳夏的门口,还一脸贱兮兮的表情。 犯什么病呢? 见是谢昀庭,他有些无趣地收回目光,打算等谢昀庭离开之后再去找林枳夏。 突然,他动作顿住,有些不可置信地将目光投向谢昀庭的嘴角。 那里破了皮,看上去还有些肿。 想到此时他正站在谁的门口,还是一副这样的表情,谢宴和一下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恭喜你啊。” 他终究忍无可忍,走了出去。 谢昀庭看着从房间里冲出来的谢宴和,不由得皱起眉。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下一刻,谢宴和就朝他挥来一拳。 如果是在平时,以谢宴和没受伤的水平,估计能和谢昀庭打个难舍难分。 但现在以他还没完全恢复的身体,几乎很难打赢,而且还是在谢昀庭想速战速决,不惊动林枳夏的情况下。 “你真下贱。” “知道明天人就走了,所以今天晚上就迫不及待地跑来献身了?” 谢宴和自知抵不过谢昀庭,主动撤开一步,讥讽地看向谢昀庭。 “所以呢?”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的?” 谢昀庭也不是对谢宴和完全没有脾气的,尤其是在林枳夏这件事上,他不想一味的忍让。 所以他几乎是刻意地,伸手擦过自己的唇角,将那块红肿的皮肤展示给谢宴和看。 见谢宴和脸色更加难看,他才满意地抬眸,反唇相讥。 “毕竟在她眼里,你是一个连她前未婚夫都算不上的,前合作对象。” “你看不起我的这种行为,只不过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机会,所以嫉妒我罢了。” 成年人的恋爱往往更讲究实际的东西。 这样做,我能从中得到什么,才是做这件事的动力。 所以谢昀庭从不觉得自己主动上门勾引林枳夏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本来,他就是个道德感很低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谢昀庭,而是换做其他人,他早就动手抢了。 “我嫉妒你?” 谢宴和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一直以来,他不愿承认的事实,就这样被谢昀庭赤裸裸地说了出来。 “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了。”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龌蹉家伙。” 他气得有些跳脚,配上他那头散乱的头发,看上去有些像是泼妇骂街。 “哦。” 谢昀庭才懒得管他怎么想,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和他掰扯下去了,迈步绕过他,往三楼走。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他得去查查,之前林枳夏提到的,正在追求她的表哥是何方神圣。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提前了解一下竞争对手,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而还站在原地的谢宴和,见谢昀庭就这么风轻云淡地走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踢了一脚自己的卧室门。 门撞在墙壁上,又弹了回来,足以看出谢宴和有多么愤怒。 发泄过后,他才渐渐冷静下来,拖着受伤的身体进入房间。 背上还没愈合的伤口似乎又撕裂了。 看来只能等明天林枳夏还没走的时候,再找机会和她聊聊了。 ———————————— 最终,谢宴和的愿望没能实现。 因为林枳夏走了,在他还没有起床的时候。 林枳夏的行李本来也就没有多少,她得趁着季宴礼还没来,提前过去布置一下房间,伪装一下生活痕迹,免得让他察觉到自己并没有在那间房子里住。 虽然季宴礼只说明天到,但也没说明天具体什么时候到,万一他到的时候自己还没收拾好怎么办? 林枳夏做事永远会给自己留出充足的时间。 所以她早早地就把行李收拾好,只等着人来搬了。 第88章 柯庭 冬日的港城,车流量并不大。 井然有序的车辆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宁静而祥和,仿佛时间都在这座城市放慢了脚步。 迷离的夜色裹挟着冰冷而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林枳夏裹着大衣匆匆从屋子里走出来。 在门口暖黄的灯光下,一向矜贵优雅的男人半倚着细长的路灯,一只手插在兜里,一只手拿着电话,不知又在交代着什么注意事项。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里面也只有一件黑色紧身毛衣,看上去有些单薄。 没错,果然不出林枳夏所料,季宴礼提前到了港城。 她裹紧身上的外套,快速走过去,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 “哥哥。” 男人回过头,似乎有些惊诧她的出现,但又很快回过神来,匆匆对着电话那端交代了几句。 “其他的事情,我之后再找时间安排。” 他挂断电话,才将目光再次投向林枳夏。 “你怎么出来了?” 他皱着眉,看着穿得有些少的林枳夏,连忙把她往屋里带。 “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才出去没一会儿,林枳夏的脸就冻得微微泛红。 “哥哥,你明明穿得比我还少。” 林枳夏别过头去,抱着胸不满地回怼道。 恍惚间,两人似乎都回到了多年前的相处模式。 气氛顿时有些停滞。 季宴礼率先清了清嗓子。 “我和你不一样。” 他似乎有些无奈,又因为林枳夏的关心而有些感动。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人吗?” 林枳夏低声嘟囔着,转身上了楼。 舟车劳顿,现在还是先给季宴礼一些单独的休息时间更好。 但是她没想到,季宴礼到达港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办公。 原本只是想下楼拿点水果上去吃的林枳夏,回房间路过书房时,却发现里面亮着灯。 她今天收拾书房的时候忘记关灯了吗? 她有些疑惑地走过去,推开书房的门,就直愣愣地对上了季宴礼的眼睛。 隔着镜片,他朝林枳夏轻挑了下眉。 “怎么了嘛?” “呃。” 林枳夏有些尴尬地放下门把手。 “我还以为我今天忘记关灯了,没想到是哥哥在里面。” “你怎么没有去休息?” 她往房间里面走了两步,将手中的果盘递给季宴礼。 “哥哥要吃吗?” “谢谢。” 季宴礼摘下眼镜,眼中带着淡淡的疲惫,显然这几天为了谢夫人的事,耗费了不少心神。 “因为急着赶过来解决这边的事,还有些积压的事没处理完。” “待会处理完了,就去休息。” 他说话的时总是会带着些许笑意,尾音会微微上扬,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我真担心你哪天过劳死了。” 林枳夏伸手拿了一颗车厘子。 “你不觉得这样就挺好嘛?” 季宴礼将报告整理好,放到一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 林枳夏自然没听懂。 “我是指———” 季宴礼站起身来,逼近林枳夏。 “我们就这样相处也挺好的。” “人前,你依旧可以把我当作你的表哥,季宴礼。” “私下相处时,你完全可以抛开这一层身份,把我单纯地当作一个异性看待。” “哈?” 林枳夏不可置信地笑了笑。 “你是疯了吗?” 她没想到这么久过去,季宴礼还这么执迷不悟。 “没有。” 季宴礼微微摇了摇头。 “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 “我想,我还是不能放手,如果就这样放弃,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如果你介意这层关系,或者这个名字,那以后私下相处的时候,你就叫我季柯庭。” 林枳夏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名字。 柯庭,是季宴礼的字。 是门庭赫奕,玉叶金柯的意思。 但因为这个字比起季宴礼读起来更加绕口,很少有长辈这么叫他,久而久之,这个名字便被人淡忘了。 没想到再一次提起这个名字,是在这种情况下。 “这个名字是永远属于你的,在你需要我的时候。” 没有眼镜遮掩的那双丹凤眼,看上去勾人意味更强。 只要你注视着它,稍不注意就会被他勾去心魄。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直不见光地和你相处,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这段关系会有多少人知道,永远取决于你。” “如果被长辈发现了,也由我一个人扛。” 一瞬间,林枳夏的大脑变得空白,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掀起眼皮,似乎没想到季宴礼会疯狂至此。 反而是季宴礼,神色依旧淡定如常,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么大胆的发言。 望着近在咫尺的季宴礼,林枳夏突然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暧昧的气息几乎就在一瞬间迸发出来。 一时间,仿佛空气都能拉出丝来。 林枳夏原本靠在书桌上的姿势,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坐在书桌上。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都不忍打破这份暧昧的气氛。 对望着季宴礼那双逐渐变得炙热的双眸,林枳夏呼吸微乱。 那双明明已经濒临欲望界限的,却又被他狠狠压制住的漆黑的眼瞳,就这么直白地盯着她。 林枳夏只觉得自己只是对上它一眼,都觉得自己心脏都跟着轻颤了一下。 欲望的产生,只需要一瞬,而冲动地做出行动,则需要考虑对方的反应。 但这个标准,并不适用于林枳夏和季宴礼。 因为,只要林枳夏站在那里,季宴礼就已经缴械投降,无条件服从林枳夏了。 “你真是魔怔了!” 林枳夏扯出一丝笑,忽然伸手卡住他的后颈,将他拽过来。 “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你真的觉得可以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她逼迫着男人和自己对视。 “我很清楚。” 季宴礼语气认真。 林枳夏突然松开他,闭了闭眼,往后仰头,突然笑了起来。 “我也是疯了,居然为你这种人担心。” 她面上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因为拿过车厘子而沾上水汽的、微凉的指尖蹭过男人敏感的喉结。 “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不好同意的?” “你再好好回答我一次,你真的确定要迈出这一步嘛?” “一旦我们越界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季宴礼,这是一条不可以回头的路。” 脖颈间的触感还在脑海里停留,季宴礼背脊微僵。 “叫我柯庭吧。“ 第89章 才不要给你吃了 都还没等林枳夏做出什么反应,季宴礼便觉唇瓣一软。 下一刻,浆果的香甜气息就这么闯入了他的领域,伴随着林枳夏轻轻浅浅的呼吸。 身后的玻璃窗没有完全关死,一缕凉风从窗外钻进来,吹动窗前的轻纱,飘至季宴礼的身后,温柔地抚过季宴礼的身子。 他的理智像是被林枳夏给彻底夺走了,这一丝微弱的凉意根本不足以唤回他的理智。 这个味道,熟悉而美好。 在这段林枳夏离开之后,暗无天日的压抑日子里,他反反复复地回想着和林枳夏最后的美好时光。 但当这一刻再次发生时,甚至还是林枳夏主动时,他竟然有些可悲地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在她面前保持理智。 这是林枳夏的主动靠近。 这是比之前更深一层次的折磨。 方季宴礼认识到这一点时、大脑中一直紧绷着的弦在这一刻突然断裂了。 他不再呆愣着不动了,而是开始回应起林枳夏的动作。 隐忍了多年的欲望终于被释放。 就像是饥饿多年的旅人,突然见到一桌美食,然后迫不及待地扑上去一样。 季宴礼也变得有些激动。 或者说,打破了边界的两人此刻看起来都有些兴奋。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我发誓,你不用担心长辈那边的事。” “所有的事,都放心交给我来处理。”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 接着,季宴礼两只手撑在林枳夏的两侧,弯下腰,以一种近乎仰视的角度看向林枳夏。 眼神真挚而热烈。 “不是的。” 林枳夏现在的脑子里,已经无法再去思考更复杂的事了。 “还有其他原因吗?” 季宴礼以为唯一的阻碍只有这个了,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哪里做得不好?你直接和我说,我会改的。” “不,不是你的问题。” 林枳夏往后退了退,企图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 “我只是觉得,自己之前真是白操心了。” 对上她有些失笑的脸和那双朦胧的眼眸,季宴礼有些意动,再次压了上来,以一种近乎掠夺意味的姿势。 他的膝盖抵着柜子,微微躬着身子,迎合着林枳夏的角度,像是一位虔诚的信徒。 手指微动,他伸手抓住林枳夏撑着桌子的手,将它们握住。 滚烫的指尖轻轻蹭着她光滑的皮肉,滑过她每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 等到分开之时,季宴礼发出一声满足的谓叹。 他伸手揉了揉林枳夏的脑袋,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既然你今天没有表现出反感的意思,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 两双在灯光照射下有些发亮的眼瞳视线相撞,季宴礼冲她弯了弯眉毛。 “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我们再好好聊聊。” “你再待在这里,我今天晚上可能就无心工作了。” 季宴礼轻笑一声,有些揶揄地看向她,似乎在感叹林枳夏对他的吸引力还是太大了。 他后退两步,稍稍让开位置,等林枳夏下来。 因为季宴礼的一番话,林枳夏也有些如坐针毡。 她跳下桌子,快步离去,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她又红着一张脸走回来,端起桌上的果盘。 “才不要给你吃了。” 书房的门被重重合上,季宴礼的心情却美妙极了。 但他仍然有一件苦恼不已的事。 拉开抽屉,那里面放着一个戒指盒,是这次季宴礼带过来的。 所以…这次也差点没忍住吗? 如果刚刚自己真的把这个拿出来,她应该会吓一跳吧。 因为他总是一个在林枳夏面前想要被认可、为此急切到发疯、又没有耐心的男人。 想要一起生活… 希望我能一睁开眼,最先看到的就是你。 想待在你身边一整天,甚至可以什么都不做,也不会因此觉得无聊。 因为陪在你身边,就已经足够满足。 想要把所有的美好事物都献给你,然后看你露出幸福而满意的笑… 这些事情,光是想想,都觉得好心动。 虽然季宴礼没办法准确地测量和计算这份心意的大小。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更爱她,他对她的心意也一定更多,一定更加沉重。 所以,哪怕季宴礼知道,在这段关系中,是他渴望得到的更多,奢求得更多,而林枳夏却可以随时抽身离开。 他也不想放开林枳夏,也不打算放手。 即使这段期间,可能会一直有人加入进来,也会有人退出,但季宴礼相信,自己一定会是坚持到最后的那个人。 ———————————— 事情发展得,似乎有些过于顺风顺水了。 无论是和林枳夏的关系,还是谢夫人的事。 才到港城没几天,林枳夏就收到谢昀庭的消息,说已经拿到谢夫人的毛囊了。 为了快速解决掉这件事,林枳夏早早地就拉着季宴礼赶往谢家庄园。 一是因为不放心别人插手到这件事中,二是因为谢家主谢斯南想要和他们俩谈谈。 “所以…” “你刚才一直在看他,这人是谁?” 自从这个男人从大门内走出来,林枳夏就一直在看他。 一直留意着林枳夏的季宴礼又怎么会没发现? 虽然已经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他握住林枳夏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察觉到季宴礼的紧张的林枳夏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 “是谢家之前的代理家主,谢昀庭。 “这段时间在港城,我和他有过一定接触。” “这次谢夫人的事,他也帮了很多忙。” 她松开季宴礼的手。 “哥哥,我先去和他打个招呼。” 季宴礼还没有回答,她便转身离去了。 望着林枳夏的背影,季宴礼张了张唇,但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90章 和谢宴和一样装 虽然一切看似回归正常了,他和林枳夏也达成了协议,但他同样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想要得到林枳夏的这种对待,就意味着他要接受林枳夏也会这样对待别人。 不要吃醋,不要耍脾气,不要无理取闹。 林枳夏目前需要的是可以让她掌控的玩偶,而不是一个提供情绪价值的伴侣。 季宴礼一直都清楚这件事,但他不介意,只要他能够陪在林枳夏的身边就可以了。 她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才这样的,这不是她的问题。 更何况,如果林枳夏没有变成现在这样的话,他可能甚至连和林枳夏这么亲密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看着林枳夏和别人相爱、厮守一生,他会发疯的。 这本来就是他偷来的幸福,季宴礼已经很满足了。 尽管他这么安慰着自己,但当他看见林枳夏走近谢昀庭,并和那个男人愉快地聊着天时,他的心里仍然泛起苦涩和浓浓的嫉妒。 目光里,林枳夏微微踮起脚,拉近了和谢昀庭的距离。 男人似乎也很配合她,微微弯下腰。 季宴礼放轻声音,试图听清两人在说些什么,但偏偏两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季宴礼什么内容都没听见。 似乎是和谢昀庭很聊得来,她看上去开心极了,连带着披在身后的头发都荡起愉悦的弧度。 不,季宴礼,你不能这么想。 今今她本来就很讨人喜欢,跟谁都聊得来,和那个男人没有半点关系。 别再胡乱猜测了。 “哥哥!” 林枳夏的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召回了季宴礼悬在崩溃边缘的理智。 他抬眸朝林枳夏望去,就见女人站在台阶上朝他挥手。 “哥哥快来啊!“ 季宴礼调理好心情,带着宛如什么都没发生的微笑走了过去。 “这是我的表哥,申城季家的继承人,季宴礼。” “你好。” 季宴礼伸出手。 谢昀庭闻言,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垂眸扫了眼季宴礼的手,才缓缓伸出手回握。 “久仰大名。” 场面在短暂的问候之后变得有些尴尬,偏偏这时,谢昀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开了口。 “这就是你提到的,你的追求者之一?” 季宴礼的瞳孔紧缩,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林枳夏。 今今她有在谢昀庭面前提起过他?而且还是把他放在追求者的位置上? 这个认知无疑让他惊喜无比。 头脑像是发烧一样,变得滚烫起来,季宴礼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突然上升至外太空,像是失去了重力般肆意在太空中游荡。 脚底有些发软,一瞬间,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谢昀庭估计也想不到,自己原本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居然会让季宴礼欣喜至此。 “所以你这么看,是不是发现我表哥真的和谢宴和长得很像?” 林枳夏走在两人中间,突然好奇地问了一句。 想到季宴礼还不认识谢宴和,她又开口向他解释道。 “谢宴和,就是谢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只不过你今天可能见不到他了。” 她刚刚才和谢昀庭打听过,得知谢宴和已经被押回去关禁闭了,说是要把之前没关完的禁闭全部补上才能出来。 虽然季宴礼的状态显然已经不在这儿了,不过他还是沉下声回应了一下林枳夏。 而一旁的谢昀庭瞟了一眼站在林枳夏左侧的男人。 虽然他现在挺不爽的,但他不得不承认,有的人,真的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有血缘关系。 “是挺像的。” 他赞同林枳夏的观点,又紧接着补充道。 “和谢宴和一样装。” “一样假。” 不仅是季宴礼,就连林枳夏听到这话也瞪大了眼睛。 谁都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谢昀庭居然会直接说出这话。 “啊,抱歉。” 谢昀庭面色依旧平静如常。 “可能我说话有些直白。” “我的意思是,季先生和谢宴和不仅长得像,连性格都很像。” 林枳夏撇了撇嘴。 你的语气和表情看起来可不是那么想的。 林枳夏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谢昀庭会这么幼稚。 看来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和谢宴和也有时候挺像的,不愧是叔侄。 好在季宴礼心情还不错,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这么翻篇了。 ———————————— 等一行人进到会客室,才得知今天谢夫人出门了,只是谢斯南一个人想见他们。 “请坐。”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见两人进来,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很浅,一头浓密的黑发梳得整齐利落,眼睛深邃而锐利,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 “今天请二位过来,主要是想和你们聊一下阿婉的事。” 他顿了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没有说清楚,又接着补充道。 “阿婉是我的夫人,谢禾婉。” 话语间,谢昀庭站在一旁给两人上了茶,才欠身朝谢斯南开口。 “那大哥,我就先回避了。” 谢斯南微微颔首,谢昀庭就带着房间里的佣人离开了房间。 偌大的会客室,一下就只剩下三个人。 “按照约定,我没有让阿婉知道这件事。” “那么我也希望,你们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谢家主请说。” 谢斯南闻言抬了抬下巴,带着些许压迫地看向季宴礼。 坐在一旁的林枳夏也紧张地等着谢斯南的回答。 眼前的这个男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岁月沉淀之后的优雅与从容。 “阿婉比较多愁善感,也容易想很多,再加上她身体不太好,我不希望这件事耗费她太多的心神,所以我才答应了替你们保密。” “虽然之前我核对过阿婉的出现和季家小姐走丢的时间,也发现她们两人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但是我希望,等结果出来之后,如果阿婉真的是季家的孩子,这个结果能由我来告诉她,等她情绪平复之后,你们再见面。” “当然可以。” 林枳夏点了点头,心头松了一口气。 “你们也不能强迫她接受季家,毕竟这么多年,都是我在亲自照顾她。” 谢斯南接着补充。 “如果她不想接受,那么她也不会需要季家这群凭空出现的家人。” “你们能理解的吧?” 第91章 林小姐的魅力可真大 男人的神态和语气虽然都很放松,但林枳夏也能轻易听出,这句话可不是在和他们商量。 “同样,如果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我希望你们能当作这个事没有发生过。” 他眼光一扫,嘴角扬起笑。 “可以做到吧?” 两人对视一眼,季宴礼率先开口。 “当然。” 他朝谢斯南伸出一只手。 “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当然。” 谢斯南眉头一挑,欣然回握。 这次谢斯南带着妻子提前回港城,除了谢昀庭的帮忙,也少不了季宴礼的推波助澜。 原本谢家一直有意向往国内扩大版图,但想要在国内分一杯羹,就少不了需要得到申城四大家的首肯。 但问题在于,不同意港城这边豪门继承人的高曝光度,申城的掌权人都格外低调,很难联系上。 所以谢家打算从唯一一个将手伸到港城来的季家下手。 断断续续联系了一段时间,季家的态度仍然不太明朗。 但谢禾婉这件事发生之后,局势就发生了转变。 季家的松口,也是这次谢斯南提前回来的原因之一。 “虽然我很相信季家,但我仍然希望,你们可以将一份样本交给我。” 这是想自己也亲自确认一番啊。 看来谢家的这位家主真的很关注自己的妻子。 反正多一份确认也不是什么坏事,季宴礼很爽快地答应了。 就这样,瞒着两个主角的验亲活动开始了。 季宴礼从谢斯南那里拿到样本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提前打点好的私人医院了。 而谢斯南也将样本交给信得过的人,让他拿去医院盯着了。 林枳夏慢吞吞地将茶喝完,才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 “林小姐。” 谢斯南叫住他。 林枳夏停住脚步,回头,就见谢斯南站起身来。 “我已经听老二说了谢宴和那小子做的事情了。“ “我对我儿子惹出来的乱子感到很抱歉。” 他微微垂头,似乎真的感到很抱歉。 “没关系的。” 林枳夏连忙摆摆手。 毕竟这件事,到底是谁吃亏,可说不准啊。 谢斯南闻言笑了笑,接着说。 “刚才季家的那小子对你有意思吧?而且也不知道你和谢宴和这事儿。” 林枳夏瞪大眼睛望向他。 “所以我才没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他锐利的目光落在林枳夏身上,林枳夏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轻了。 “而且看样子,我弟弟似乎也喜欢你?” “林小姐的魅力可真大啊。” 语气飘忽不定,听不出他话语中的真正意思,林枳夏一下也拿不定主意,不敢轻易回答。 “放轻松。” 谢斯南上前拍了拍她的肩。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不用紧张。” 林枳夏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谢斯南是来向她兴师问罪的。 见他没有那个意思,她连忙回复道。 “谢谢,谢…” 她该怎么称呼? 谢斯南都夸她了,她要还是叫他谢家主,会不会太生疏了。 但是叫谢伯父,会不会太亲密了,让他觉得不舒服? 见她有些为难,谢斯南开口为她解围。 “叫谢叔叔就行,说不定以后还会是你的姨夫。” “如果阿婉见到你的话,她应该会很喜欢你。” “谢夫人吗?” “嗯,阿婉很喜欢你这样漂亮的孩子,当年没能怀上女孩,一直是她的遗憾。” “虽然我家那小崽子还没开窍。” “但如果林小姐有机会做我的弟媳的话,我想我和阿婉也会很开心的。” 林枳夏很难想象谢斯南顶着这样一张脸,做着牵红线的事,不由得张大嘴巴。 “当然,你也别太有压力。” 谢斯南收回手,试图缓解林枳夏的震惊。 “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真不愧是混迹商场多年的老人精,居然一眼就看清了哪些人喜欢她。 虽然这件事已经被他看破了,但毕竟谢斯南还不知道自己和谢昀庭发生过什么,所以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林枳夏目光移转,注意到谢斯南的衣服,当即打算转换话题。 “谢叔叔的衣品挺不错的。” 虽然有些生硬,但谢斯南也不是想为难林枳夏的人,当即就顺着转移了注意力。 “这身衣服吗?” 当提到衣服时,谢斯南周身的气势就变了。 虽然他刚才的语气也很温和,但仍然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势,唯独在提到衣服时,他的气势才渐渐柔和下来。 “这是我的夫人给我搭配的。” 果然,林枳夏了然地笑了笑。 “那谢夫人的审美好好哦。” 这句话可不是恭维。 男人身上的那套爱马仕的灰色西装剪裁得体,颜色和版型也很配谢斯南的气质,确实挑得很出彩。 “是的。” 提起谢禾婉,谢斯南可是谦虚不了一点。 “我夫人的审美特别好,我每天的衣服都是她给我挑好的。” 与其说是谢禾婉跟着谢斯南到处跑,不如说是谢斯南离不开她。 就连这次扔下家主位置到处玩,也是谢斯南嫌家里二人空间太小了,所以带着自己夫人私奔了。 ———————————— 和谢斯南分别后,林枳夏出门就撞上了等在门口等谢昀庭。 “你———“ 干嘛?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谢昀庭堵住了嘴。 “嘘。” 他示意林枳夏安静,看了眼会客厅的大门,拉着林枳夏的手上了三楼。 “干什么?” 林枳夏一头雾水地跟在他身后,压低声音问道。 直到进了谢昀庭的房间,他才缓缓开口。 “我哥…没和你说什么吧?” 他有些紧张地抿唇,就连头发看起来都有些凌乱,和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林枳夏看着他,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 谢昀庭摸不着头脑,将林枳夏圈在墙角逼问道。 林枳夏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平缓了一下呼吸才回答他。 “哈,我真是没想到…” “你居然这么怕你哥。” 第92章 感情这种事 似乎是从没被人这么说过,谢昀庭有些不自然地别回头去。 “我不知道大哥他怎么想的,如果他说了什么过火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林枳夏抬眸盯着他眉眼处的断痕看了几秒,突然冲他微微一笑。 “谢叔叔什么都没说啊。” 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天真烂漫,谢昀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但下一秒,他就反悔了。 因为女人仍然顶着那张笑盈盈的脸,继续开口说道。 “他只是希望我能成为他的弟媳。” 谢昀庭低眉退开两步,不料林枳夏紧跟着上来。 一瞬间,局势逆转。 林枳夏伸手抵上他的肩。 “他应该不知道,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吧。” “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谢昀庭张口反问道,拂开她的手。 “我还没问你呢?” “林枳夏,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 “明明…明明几天前我们才…” 提起那个夜晚,谢昀庭顿时有些羞愤地低下头。 “才什么?” 林枳夏假意没听懂谢昀庭话语中的暗示。 谢昀庭不由得抿唇,别开脸。 但仍然无济于事,他脑子里全是林枳夏豪不在意的表情和动作。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她永远不知道,当那天晚上他们接吻之后,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是心意相通的,也不会知道,他有多么欣喜。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谢昀庭低垂的眼眸中,神色晦涩而黯淡。 “所以,你可以对任何一个人都这样?” “我还以为,我是例外。” 他抬起头,对上林枳夏的眼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眼底泛起一抹红。 他突然回想起,昨天晚上他去找大哥汇报谢宴和的事时,他和大哥的对话。 “所以,你口中的林小姐…” 谢斯南翘着二郎腿,抬眉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谢昀庭。 “老二,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谢昀庭眉骨微收,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正面回答。 “大哥,我们现在是在谈宴和的事。” “那小子先不管。” 谢斯南挥挥手,打断他。 “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关于林小姐的。” 谢昀庭一时有些下不来台,他张开嘴,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的确对林二小姐有些意思。” 话音刚落,谢斯南就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谢昀庭侧目不去看他,继续说道。 “但是大哥,现在港城和c国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再加上我们还在一直在与季家联络。” “眼下嫂子身世的问题也至关重要,在这个节骨眼,谈这些做什么。” “而且万一嫂子真是季家当年走丢的小姐,这个事就更不要想了。” “局势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 谢斯南瞟了一眼说话的男人,随后轻嗤一声。 “少来这套。” “你好歹是我带着长大的,我不了解你?” “居然还把局势这种东西挂在嘴上了。” 他站起来,走到谢昀庭身边坐下。 “你要是担心会影响到林小姐,就直说。” “…” 谢昀庭没有回答他,谢斯南就接着开口。 “你忘记我是个多会察言观色的人了吗?” “何况,谢家的什么事,能逃过我的眼睛?” “不用想都知道,你为什么派人去监视林小姐,又为什么突然撤销了这个决定。” 他伸手拍了拍谢昀庭的肩。 “虽然我是你大哥,但我也没资格干涉你太多。” “不过站在林小姐的立场来看,你这样的态度,似乎并不能讨到她的欢心。”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到了他,谢昀庭逐渐有了反应。 “如果…” “如果随我心意的话,她肯定会为难吧。” “她根本就不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没有熟悉她到,足以弄清她的本性。” “但如果,我就这么随心所欲地去做,甚至用尽我能用的手段,去了解她的一切…” 谢昀庭的声音渐渐激动了起来。 “那样的话…我不就和她一样了吗?” 谢斯南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出声打断他开始胡思乱想的思绪。 “或许我说得太过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更为自己考虑一下。” “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见谢昀庭又恢复了沉默,谢斯南叹出一口气。 “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去看看谢宴和那小崽子。” … 感情是需要自己争取的,谢昀庭知道大哥说的没错。 可是事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当他以为林枳夏至少对他存有一定的好感之时,林枳夏就带着季宴礼出现了。 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被梳成背头的头发在光照下带着淡淡的光泽。 目光顺眼往下,就能看到男人紧扣的衬衫下面,斑驳的红痕。 原本因为林枳夏抛下季宴礼,率先来找他的行为而暗暗高兴的心情,一下又跌入谷底。 所以,她到底想干嘛? 落在林枳夏身上的目光晦涩不明。 他很难不去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林枳夏一直是一个难以猜透她在想些什么的人。 谢昀庭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善于把自己伪装起来的人不在少数,谢宴和就是其中之一。 但很少有人像林枳夏这样带给他的感觉独特。 和她相处时,被牵着鼻子走的人似乎总是他,他猜不透林枳夏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直到他在她眼中看到一丝兴味。 所以,是因为有趣吗? 可即使这样,他依旧卑微地希求林枳夏能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间可以更久一点。 但,幻想破灭后的现实,往往更让人痛苦。 “所以…只是玩玩吗?” 敛起眼睫,他的声音有些微颤。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林枳夏的声音依旧温柔如初,似乎并没有因为谢昀庭的话,而有任何波澜。 “说实话,谢昀庭。” “你要是这么想,那就没有意思了。” 第93章 这种关系,可见不得人 “如果你连这种程度都接受不了的话,那我劝你趁早放弃吧。” 她抽身就走,谢昀庭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垂在额前的发丝在他脸上投下阴影,谢昀庭就这样错失了开口的机会。 也是… 他伸手将头发全部梳到脑后,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他这样的私生子,也配仰慕豪门世家的掌上明珠? ———————————— 时间来到一天后。 报告结果其实出来的很快,毕竟是季宴礼亲自盯着做的实验。 虽然两份报告都指出谢禾婉和季钰棕有极大可能是亲兄妹,但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该怎么告诉两位当事人。 关于这件事,谢斯南打算再次邀请林枳夏和季宴礼两人来一趟谢家庄园。 “谢夫人呢?” 林枳夏进到会客室,却没有看见她想见的人。 “出去聚会了,所以我才把你们叫过来。” 谢斯南也不管两人怎么想,直接开门见山地回答。 “虽然你们都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但我夫人毕竟没有表态,所以认亲这件事,可能需要延迟。” 谢斯南眼尾微扬,询问着两人的意见。 林枳夏两人自然没什么理由反对,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至于这件事,我打算先给我夫人铺垫一下,看她的态度,如果她表现出强烈地反对,那认亲这事…” 他话未说全,但两人都懂他的意思。 所以,如果谢禾婉不愿意承认季家,或者不希望认回自己的亲人,那么认亲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吗? 耗费了这么多精力,明明结果近在眼前,却要面临可能放弃的结果吗? 林枳夏咬了咬下唇,有些为难。 但季宴礼却率先出声。 “我们理解。” 林枳夏惊诧的目光落在季宴礼的身上。 这么重要的事,他这么快就做好决定了吗?会不会太轻率了? 但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那就没办法反悔了。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越不会轻易做出承诺。 因为他们知道一句简单的诺言,有多么宝贵,一旦他们说出口了,那就已经木已成舟,无法反悔了。 “真是个爽快人。” 谢斯南也因为季宴礼的态度而感到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这件事还需要等他们回去之后,和季家商量几天才能决定下来呢。 “那我们就来再聊一聊季总之前答应过我的事吧。” 提及工作,两个男人的态度都认真起来。 虽然林枳夏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季宴礼,但是涉及到季家和谢家的合作,她也只能先离开会客室回避一下。 闲来无事,林枳夏便打算先去温室逛逛。 庄园里的佣人大多都眼熟她,也没有多加阻拦。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林枳夏还没走到大门,就再次被谢昀庭拦住了。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林枳夏掀起眼睫,没好气地问道。 谢昀庭显然没有预想过,林枳夏对他的态度会突然急转直下,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被男人攥着的手腕难以抽出,林枳夏就这样和他僵持在走廊上。 两人都没有开口,林枳夏就这么静静地等着谢昀庭的回答。 但似乎这个男人太沉得住气了,良久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她才忍不住问道。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呢?” “谢昀庭,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过家家酒。” “如果你不想表达自己的诉求,那就请你放开我的手。” “我…” 男人终于愿意出声,但才说出一个字,就被林枳夏给制止了。 “换个地方说吧。” 绕过谢昀庭的身体,她将目光投在不远处的会客室大门上。 “我不想待会谢叔叔和我表哥打开门就看到我们两个在这里拉拉扯扯。” “毕竟,你不是认为我只是对你玩玩而已吗?” 她抬眉,有些挑衅地看向谢昀庭。 “这种关系,可见不得人啊,小叔叔。” ———————————— 谢昀庭带她去了不远处的休息室。 一进到房间里面,谢昀庭就开口了。 “我想通了,林枳夏。” 眉眼微微下沉,他的眼神看起来比以往更加认真。 “我想和你维持这段关系。” “什么关系?” 林枳夏反问道。 她就是要让谢昀庭将它说出口。 “…” 张了张唇,谢昀庭一时无言,似乎是有些尴尬,他退而求其次地回答道。 “追求…我想继续追求你。” “谁拦着你了啊?” 林枳夏摊了摊手,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我也知道我这样做,可能很卑鄙,但我想撤回昨天对你说的话。” “我没觉得…你这样做有什么不好,我只是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而已。” 见林枳夏久久没有回应,他嘴唇轻闭,将别开的头转回来,低头去看她,却见林枳夏含笑望着他。 怎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 “说出去的话,可就像泼出去的水。” 林枳夏撑着下巴,满脸兴味地看向他。 “如果你想让我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就拿出点诚意来。” 诚意? 谢昀庭眉骨微拢,有些疑惑。 林枳夏朝他勾了勾手指,等他一靠近,系在他脖子上的领带,就被林枳夏勾住,然后轻轻一扯,谢昀庭就顺势倒下,双手撑在她的两侧。 下一刻林枳夏突然伸出手,温润如玉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侧脸。 谢昀庭的呼吸一顿,随即耳后浮起一层红晕,瞬间便蔓延至他的脖颈。 手指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才缓缓收回。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从谢昀庭的眼眸中,她看到了一丝意犹未尽的兴奋。 呼吸间,一种默契在两人无言之间,悄然形成。 下一刻,天旋地转,谢昀庭被林枳夏压在了身下。 她伸手遮住了谢昀庭的眼睛。 视线受阻,其他的感官变得格外敏感。 隔着她的手掌,谢昀庭依旧能感觉到有道目光在注视着他。 这种别样的感觉,反而让他觉得更加难耐。 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林枳夏的呼吸声在他的耳侧响起。 “你放心,你将会成为我亲密的朋友。” “这种关系应该会更加让你满意。” “毕竟,这是一种更真诚,更高级,更名正言顺,也更与众不同的关系。” 第94章 身材真好 见谢昀庭迟迟没有回应,林枳夏睨着他,开口问道。 “所以,你还不满意?” “我可是拿出很多的诚意在和你谈诶。” 她伸手钳住谢昀庭的下巴。 “还是说,你更喜欢只和利益挂钩的合作关系?” “不。” 薄唇轻启,谢昀庭吐出一道气声。 他的眼神微眯,带着些许迷离,一抹绯色爬上他的脸,连带着硬朗的五官都变得柔和许多。 见他没有反抗的意思,林枳夏满意地勾起唇。 “既然你没有反对的意思,那我就继续啦。” 她拽下谢昀庭的领带,将它蒙在谢昀庭的眼睛上。 睫毛轻触真丝布料,微弱的光透过来,谢昀庭眼前是朦朦胧胧的一团黑雾。 他仰躺在沙发上,呼吸间就能嗅到林枳夏身上传来的乌木香味。 包裹着檀木香草和琥珀的乌木香味,像是她的怀抱一样,让人觉得温暖而平静。 但渐渐地,香味变得越来越细腻,抽出几分甜味来,那味道仿佛柔到了骨子里,透着丝丝的性感。 林枳夏给他系上领带后就没动静了,反而让谢昀庭有些心神不宁。 寂静的空气流转,他可以感受到林枳夏的大腿紧贴着自己的西裤,热意透过布料传过来,那种温暖的触感让他心跳加速。 下一刻,林枳夏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抵住了他的肩胛骨。 谢昀庭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屏住呼吸,等待着林枳夏的下一步动作。 林枳夏伸出手,不紧不慢地解开谢昀庭的衬衫扣子,精瘦健硕的身子,就这么透过衣服显露出来。 暴露在冷空气中的皮肤,因为刺激而微微一颤,随着呼吸收紧,胸前的肌肉线条性感而紧致。 “身材真好。” 林枳夏感叹一句,伸手上去摸了一把,活像一个女流氓。 因为蒙着眼而敏感的感官,因为她的触碰,而变得兴奋起来。 “呃。” 随着林枳夏的动作,男人唇间溢出一声低吟。 “爽吗?” 林枳夏俯下身,靠近谢昀庭。 男人颊间已经全然红了,连锁骨都透着粉红,温热的呼吸声喷洒在他的唇间,有些痒。 林枳夏的唇停在一个要吻未吻的位置。 在谢昀庭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神色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回答她的是男人的沉默,和急促的喘息声。 “叩。”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动作。 谢昀庭的呼吸一顿,身子微微挺起,习惯性地朝门口转去。 “林小姐,你在房间里面吗?” 是谢斯南。 “今今,我们该回去了。” 随口传来的是季宴礼的声音,看来是两人已经谈完合作了。 “在。” 林枳夏朗声回答道,接着转头将系在谢昀庭脑后的领带拽下来。 眼前模糊了片刻,等眼睛适应光亮之后,谢昀庭就看见林枳夏站在他跟前,笑得狡黠。 呼吸还未完全平复下来,谢昀庭低头看去,自己的衬衫早已凌乱不堪,被整齐压进腰带里的衣角也被林枳夏扯了出来。 担心外面的人起疑,林枳夏伸手抵住他的喉结,压低声音。 “你就等你那里平复了再出去吧。” “不要被人发现了哦。” 林枳夏对着他眨了眨眼睛,目光扫向他的腰部往下,满脸挑衅。 林枳夏将门微微打开,站在门口的两个高大男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只不过一个人的眼神有些揶揄,另一个人的面色凝重一些。 随着林枳夏的关门,两人探究的目光被大门隔绝在外。 “怎么了?” 林枳夏带上门把手,抬眸明知故问道。 “没什么。” 金丝眼镜下,是一如既往的平和目光。 季宴礼搭上她的肩,侧头对着谢斯南开口。 “谢先生,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搭在她肩上的手不自觉收紧,林枳夏敛下眼眸,目光垂落在肩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 闻言,谢斯南面上仍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还将他们送至庄园大门。 “今天如果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两位多多担待。” 语罢,他又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也不知道谢昀庭跑哪儿去了,我今天该让他过来招待招待你们的。” 谢斯南的话虽然听上去很客气,但落在两人耳中,却有些意义不明。 季宴礼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林枳夏手上,若有所思。 而林枳夏则是眼皮挑了挑,有些尴尬。 好在谢斯南也没有过于纠结这个问题,再次开口客套了几句,就和他们分别了。 不过… 谢斯南也只是放过了林枳夏而已。 送走两人后,他很快折返回去,重新回到休息室,一打开门,果然就看到了刚刚穿戴整齐的谢昀庭。 “大哥。” 见谢斯南推门而入,他礼貌地颔首,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慌乱。 谢斯南扫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他,反而是沉着脸,开口道。 “整理好之后,你到我书房来一趟。” 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走廊镜头,谢昀庭收回目光,神色不明。 ———————————— “我收回之前说的那句话。” “你和林枳夏,或许不是良配。” 谢昀庭抬起头,目光落在坐在办公椅上的谢斯南身上。 “大哥…” 他张口想要辩解,却被谢斯南制止。 “你先听我说完。” “我没有针对那姑娘的意思。” 见谢昀庭的反应这么大,谢斯南心中暗叹一口气。 “林小姐虽然确实很优秀。” “实话实说,单说她个人,我确实对她观感不错,但是,这并不影响我觉得她不适合你。” “林枳夏的感情生活太复杂了,她不适合你。” 谢斯南既然能说出这句话,自然是私底下调查过林枳夏的。 “大哥!” 谢昀庭再次出声。 这次语气中,是满满的不认同。 谢斯南沉着脸,气势不减。 “不管你乐不乐意听,我今天都要先告诉你。” “谢昀庭,你是一直让我放心和骄傲的弟弟,所以我相信你能做出最理智的决定。” “做出决定的事,就不能再后悔了。” “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第95章 你不会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老二。” “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 “她现在可以对你上心,那以后呢?” “据我了解,她身边的追求者可不少,而且都是这一辈的青年才俊。” “你能保证,自己能留到最后吗?” 被他刻意回避的现实问题就这样被谢斯南直截了当地点明,谢昀庭的神色变得灰暗起来。 指节微微收拢,手腕间的青筋也随之鼓起。 “我知道…” 等他再次开口时,声音竟有些沙哑。 “但是大哥,我到目前为止,没有想要放弃的想法。” 同样的事,摆在其他人的面前,或许就会有人因为无法接受而放弃。 但这件事对于谢昀庭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就像谢斯南一样,了解他的所有人,或许都会认为是谢昀庭疯了。 明明才认识不久,明明相处时间也不算很长,但谢昀庭就是这样无可救药地迷上了林枳夏,甚至甘愿臣服于她。 他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那么他一定会知道,在和林枳夏有关的事情上,谢昀庭是一个很容易心满意足的人。 只要他能为林枳夏带去片刻欢愉,只要她在想起“谢昀庭”这三个字时,她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和他美好的回忆,那就足够了。 如果非要让他许下什么心愿的话,那他希望林枳夏的所有愿望都能实现。 虽然谢昀庭现在知道那是什么情感,但在最开始,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定义那种感受,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一想到她,就呼吸不顺。 即使是在弄清自己感情的今天,当他面对林枳夏那双看起来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时,他只觉得大事不妙。 他本应该马上离开的,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沦。 谢昀庭割裂成了两个部分,一半不可救药地迷恋着林枳夏,另一半却冷静地看着自己与林枳夏的相处。 但似乎,现在理智也朝着她倾斜了。 对他而言,林枳夏是一个无底洞,越靠近,就越无法脱离。 所以他说。 “大哥,我总要疯狂一次的。” 谢斯南皱眉看着他,不太能理解。 “但是,她…” 谢昀庭开口打断他想要劝阻的话。 “大哥,如果嫂子当年也是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 谢斯南往椅子上一靠,有些不屑一顾,眉宇间都是狂傲和自信。 “当然是,把她抢过来。” 果然是预料之中的答案。 谢昀庭叹出一口气,神色微嘲。 “那是因为大哥和嫂子两情相悦,所以才有底气说出这种话。“ “但是我和林枳夏不一样。” “她是一个自由而大胆的人,她的目光可能会因为我停留,但是却不会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我只能想尽办法,让她多为我停留一会儿。” “但是,你可以放弃她。” 谢斯南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谢昀庭要这么执着于林枳夏,明明两个人相处时间也不长。 “那大哥你能轻易放弃嫂子吗?” 谢斯南眉间一紧,开口反驳道。 “这不一样。” “这一样。” “这世界上连一见钟情这种事都有,我为什么不可以爱上林枳夏?” “说实话,这份感情来得连我都觉得意外。” “但既然我的心已经选择了她,那我就需要接受她的全部。” “我没有资格要求她也喜欢我,也没有资格要求她去改变。” 谢昀庭的眼神不再聚焦在谢斯南的脸上,懊恼着自己现在才敢做出这么一个选择。 “我不是没有想过放弃,但是我做不到,短短几天,我就反悔了。” “感情这种事、不是人能随随便便控制的。” “与其劝说自己抛弃这段感情,不如把握住这个机会,不让自己后悔。” “我觉得这才是最明智的决定,也是我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选择。” 他的目光落回谢斯南身上。 男人单手握成拳状,抵在自己的下颌上,似乎也在思考着什么。 渐渐地,谢昀庭面上溢出一丝笑意。 “和大哥大嫂不一样,我没办法信誓旦旦地说,我能把她抢过来。” “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地,在她心里开拓出一个位置,等她闲暇时,能够想起我,我就满足了。“ 谢昀庭朝着谢斯南微微欠身,然后转身离开了。 装横奢华的书房,一下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谢斯南靠在椅子上,目光落在桌上摆的那副全家福上,眉眼间的愁绪不减,但却已经默许了谢昀庭的决定。 “小兔崽子,倒是容易满足。” ———————————— 回到小洋房,林枳夏先卸了妆才打开手机。 如果她没记错,今天是周放改订的生日宴举办的日子。 不知道他收到礼物没有,林枳夏想了想,还是打算给他发条信息。 slinzx-。 周放-咋啦 几乎是秒回。 林枳夏有些意外地挑眉。 slinzx-你不是在开派对吗,怎么回消息那么快 周放-好意思说【鄙视】【鄙视】 周放-明明就是你放了我鸽子 满是质问的语气,林枳夏这几天已经看到过好多次了。 她假装没看到,刻意避开这个话题。 slinzx-我送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周放-收到了 周放-但是我更想你亲自送我【鄙视】 slinzx-撤回,我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这几天本来就因为谢夫人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的,她还得时不时被周放骚扰一下,导致现在她看到这些就头疼。 周放-林枳夏,你真讨厌 虽然嘴上不满,但周放还是乖乖地将消息撤回了。 周放-所以,你还是不能告诉我,你突然留在港城做什么吗 周放-【可怜弱小无助】 slinzx-不可以 slinzx-这件事目前还在保密阶段,所以还不能告诉你 slinzx-而且,你嘴太大了,容易露馅 slinzx-还有 slinzx-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撒娇卖萌的表情包 这简直太奇怪了。 slinzx-你不会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第96章 只是因为你是你 周放-才不是!!! 周放-宋羽安不是一直喜欢用这种表情包吗 周放-我以为你很喜欢才故意去存的 周放-终究是我错付了 打字的手顿了顿,林枳夏有些无奈地抚额。 slinzx-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喜欢了 slinzx-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 周放-我受伤了 周放-你不仅来不了我的生日party就算了 周放-你还要一直攻击我 slinzx-… 周放-你告诉我,你和季宴礼在港城干嘛,我就原谅你 提及季宴礼,林枳夏有些怔愣。 在回程时,林枳夏其实就发现他有些过于沉默了。 但是当时她只当是他还沉浸在刚才与谢斯南的商议当中,没去过多打扰。 现在突然被周放提起,她这才想起来这事。 还是得去找机会问问。 林枳夏草草应付了一下周放,就放下手机,起身去找季宴礼了。 ———————————— 两人分别之后,季宴礼就去了书房。 关于姑姑被找到的事以及季、谢两家合作的相关事宜,他都还需要花时间处理。 书房的门被人敲响,季宴礼头都没抬,就出声让人进来。 “哥哥。” 林枳夏站在门口,有些踌躇。 “怎么了?” 他的声音清越而温柔,但望过来的一双丹凤眼里,又似乎勾芡着些微的疲惫。 “我…我就是想问问,哥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虽然有猜到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和休息室里发生的事有关,但林枳夏面上仍是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 “我吗?” 季宴礼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其实休息室里发生了什么,季宴礼不是猜不到。 早在第一次去谢家庄园时,他就注意到了,谢昀庭这个男人,对今今的态度很不一般。 被谢斯南刻意提起的谢昀庭,再加上林枳夏出来时,衣服和头发都有些凌乱,季宴礼很难不多想。 原本他在车上时,还是有些醋意的,但现在过了几个小时,早就已经淡了。 早在来港城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迟早会发生这种事,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 抬眸就看见林枳夏内疚的表情,他叹出一口气。 “好吧。” 他将面前的文件放到一边,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向林枳夏逼近。 “首先,我应该向你道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态度的转变,而让你感到很困惑,让你觉得混乱。” “但其实,今今你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我都不会去干涉。” “你只要不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都是可以接受的。” 镜片在吊灯的照射下有些反光,有些时候,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隔着那层镜片,林枳夏依旧可以感受到镜片之下,男人认真的神情。 “你没有必要因为照顾我的情绪而这样。”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每天都很完美,随时随地都照顾我的感受,或者说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因为你是你。” “你能明白吗?” 林枳夏本来只是想佯装一下,过来套套话,安慰一下季宴礼,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你…” “你这么说过吧。” 他眼中漾着暖暖的笑意,显然早已平复了心情,接过她的话。 “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无法改变任何事。” “但是今今,在我面前,你什么都不用努力改变,你只需要过得随性开心就好。” 灯光之下,他棱角分明的脸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嘴角勾起来的一抹浅笑,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 “只要你像现在这样呆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 “就算你做出的这些事会让我觉得难过、嫉妒,也已经足够了。” “因为对我而言,这种情况我早已设想过很多次了,我需要的只是用时间去消化、去适应。” 他依旧真切地凝视着林枳夏。 修长的手指触及她的额间,为她整理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而细心。 “虽然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我还是那句话。” “今今,只要是你不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不用去做。” 林枳夏仰着那张艳丽的小脸,呼吸间扇动着的睫毛又长又密,眸间是混沌的迟疑之意。 这确实是季宴礼经常对她说的话。 很早以前,她就明白,季宴礼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也很会照顾别人的感受。 或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让季宴礼对她的责任心变得更强了。 是啊,除了他坦白了对自己的感情以外,季宴礼还是和以前一样。 但是她呢?她对季宴礼的感情呢? 其实她再怎么不想承认,但她仍然意识到了,她的情绪偶尔也会被季宴礼所牵动着。 这段隐秘的关系,并不是季宴礼一个人单方面的强求,她也顺水推舟地助力了一把。 但现在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这段关系的最后,会走向怎样的结局?一切都变得未知起来了。 但她偶尔也想任性一把,不去在意世俗的眼光,也不去考虑亲人朋友的感受,就像季宴礼所说的那样,随性地生活。 林枳夏在思考,季宴礼也在沉思。 事情接踵而至,让他根本没有闲暇去思考自己的情绪感受,现下被林枳夏提起,他才缓缓地回忆起来。 在这段关系开始之前,他就已经预想过很多次了,但当这种情况真正发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毫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心里像是被人密密麻麻地戳了很多小孔,掀起一股难以遏制的嫉妒。 正当他的视线触及到林枳夏时,他发现即使是林枳夏和其他家伙笑着闹着聊天时,他也还是想着她。 可悲,可笑。 “所以…我们这算是和好了吗?” “和好?” 他眉头轻扬,像是在反问着她。 “我们什么时候闹矛盾了吗?” “啊?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故意过来哄你的。” “那这样说的话,我刚刚应该装下生气的。” “那不行,你这是占我便宜。” … 两人说说笑笑的往餐厅走。 尽管他们都刻意地回避了在谢家庄园发生的事儿。 但从那晚开始,林枳夏的内心,渐渐的,染上了温暖的颜色,开始变得柔软… 第97章 你总是晚到一步 直到离开港城的那天,谢宴和都没能出现。 反而是许久未曾提及的温执玉,派人给她送了一捧玫瑰花。 只不过送的时间很巧妙,正好当时同她一起回去的季宴礼和过来送机的谢昀庭都在。 “温执玉是谁?” “你怎么还跟他有联系?” 两个男人同时问出声,表情都带着些微不爽。 林枳夏也抱着花束发懵,不知道是什么什么情况。 哈?温执玉你没事吧? 林枳夏这下真是有苦说不出。 她明明连温执玉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没想到这人在她走之前,还不忘送自己一个大礼。 这下好了,明明马上都要走了,还得在走之前收拾一下烂摊子。 “呃—” 林枳夏抱着花束,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我说我和他不熟,你们相信吗?”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假,这真的是实话啊! “嗯。” “既然不熟,那我们就走吧。” 两个男人倒是意见一致,只是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相信她的话。 季宴礼拖着她的行李箱,将它递给站在一旁的乘务人员。 而另一边的谢昀庭,则伸手去接她怀中的花束。 “你待会儿要上飞机,带着这花不方便,拿给我吧。” 装腔作势。 虽然已经看出来他打的什么小算盘,但林枳夏还是配合地将花束递给他,毕竟她也不想平白无故的收下温执玉的花。 和乘务长交涉过后,季宴礼走回来,告诉林枳夏飞机已经准备好起飞了。 回国坐的是季家提前准备好的私飞,早就已经提前申请好了航线,所以也不能耽误太久。 闻言,林枳夏转身朝谢昀庭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需要离开了。 “一路平安。” 该说的话已经提前说过了,谢昀庭也还有私事要处理,挥了挥手中的花束和林枳夏告别。 他往通道口折返,目光触及过道一侧摆放的垃圾桶时,正打算将手上那束碍事的玫瑰花丢进去,就被一道男声打断了动作。 “她已经走了吗?” 是谢宴和。 他站在过道尽头,还有些气喘吁吁,显然是赶过来的。 一周不见,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这次的家法上得有些狠了,还没让他恢复元气。 他身后就是vip通道的尽头,通道外的候机大厅人来人往,有些闹哄哄的。 谢昀庭暂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抬起手,看了看腕表,估算了一下时间。 正巧这时,机场一声轰鸣响起,一辆外表纯黑的湾流g650er腾空而起。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谢昀庭轻睨了一下谢宴和,抱着胸,目光投向窗外天空中新生成的一道航迹云,淡漠地开口。 “不出意外,她现在已经出发了。” “谢宴和,你总是晚到一步。” 言语间透露着淡淡的讥讽意味,谢宴和皱眉看向他,似乎是有些惊讶。 他和谢昀庭的关系不好,虽然早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事,但大多时候都是他单方面表露出来的。 谢昀庭爱面子,而且虚伪,很看重家族的名誉,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不会和谢宴和撕破脸,更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嘲讽他。 所以,他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谢宴和不露声色地打量着他,目光触及他怀中抱着的那捧玫瑰,顿时有些幸灾乐祸地追问道。 “你怀中的这几朵破花,不会是你想送给林枳夏,但是她不要的吧?” 在来之前,他早就打听过林枳夏这次是和她表哥一起回去的。 联想到之前,他同林枳夏签订协约时,她再三嘱咐他不可以将假订婚的消息,传回国内,就足以看出林枳夏是不希望将这方面的事情让她的家里人知道的。 所以他才敢笃定林枳夏是绝对不会收下谢昀庭的这捧花的。 但是他没想到,正在他面前的男人闻言只是冷哼一声。 “谁告诉你这画是我要送给她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束花是她给我的?” 谢宴和本来还吊儿郎当的神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一瞬间变了。 怎么可能?他们俩现在进展这么快了? 谢宴和被关进禁闭室里有七天了,丝毫不知道外界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母亲谢禾婉的亲生父母已经被找到了,而且还是季家的大小姐。 当然,他也不知道这捧花是他的对家温执玉送的。 他有些烦躁地转过头,被他胡乱捆起来的头发在他身后甩动着。 “啊,真是疯了。” 谢昀庭饶有兴味地欣赏了一番他抓狂的神情,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随后离开了机场。 这还是谢昀庭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在谢宴和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 谢宴和一直很厌恶他这个小叔叔的存在,但谢斯南夫妇对他有恩,所以他一向是能忍则忍,从来不和他斤斤计较。 但现在他不再像以往一样忍让之后,反而感觉有些神清气爽,以至于让他都忘记了,要丢掉手上的这束花。 直到上车前,他才想起来,转手让人丢进了大门口的垃圾桶里。 他也没有说假话,这捧花确实是林枳夏给他的,只不过是他自己要的。 但出门在外,面子是自己给的。 他只是抹去了一些细节罢了。 ———————————— 从港城回申城要三个小时。 在下飞机之前,林枳夏在飞机上的衣帽间里,快速画了个淡妆。 今天晚上回国免不了要去见见家中长辈,再者还要将找回姨妈的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想到今天晚上就能看见了了那副惊讶的样子,她就觉得很兴奋。 回到位置,林枳夏瞟了一眼还坐在一旁办公的季宴礼,有些可怜他。 “哥哥,你真是太惨了,在飞机上都还得办公。” 季宴礼转头向她望来,有些好笑地望了她两眼,随即故作可怜道。 “是啊,每天都有这么多工作要做,还得忙着处理姑姑回家的事儿。” 他的一双眼睛里含着点点星光,林枳夏总觉得他憋着一肚子坏水。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说出了一句,让她有些下不来台的话。 第98章 已经迫不及待了? “如果我亲爱的妹妹,昨天晚上没有缠着我的话…” “我今天说不定还能再轻松一些。” 语罢,他还刻意地侧过头,打了个哈欠。 林枳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哑言。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季宴礼应该没有和谢宴和见过面吧,怎么去了港城一趟,他的做事风格变得这么嚣张、大胆了? 她无语凝噎,伸手抄起座位上的靠枕朝他扔去。 季宴礼从容的侧身躲过,下一秒就听见林枳夏羞恼地开口。 “拜托,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啊?” “什么叫我缠着你?你自己不也爽到了吗?” “明明是你自己后面在那里一直弄,我都劝了你那么多次了,你也不听,还要怪在我身上。“ 说起这个就来气,林枳夏现在还感觉自己的腰部有些酸胀,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 “果然,你们这种男的都是这样,得寸进尺,得了便宜还卖乖,最后还要倒打一耙。” 见林枳夏转过身去,不再理他,季宴礼又靠过去低声地哄。 “我错了,今今。” “真的。” 微热的大章大掌抚上林枳夏的腰,动作轻柔地给她按摩着。 林枳夏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季宴礼的服侍,往后一靠的同时,发出一声舒服的谓叹。 一瞬间,将两人的思绪同时拉回昨天晚上。 ———————————— “你在干什么啊!赶快放我下来!” 手臂绕过她的腿弯,季宴礼一把将她抱起,扶着她腰的另一只手上勾着她的毛绒拖鞋。 “我可以自己走!” 她起身靠近季宴礼的耳侧,压低声音告诉他,眼神在餐厅里胡乱瞟着。 见季宴礼丝毫没有放下她的意思,林枳夏慌乱地摆动着自己的腿。 “别动。” 男人声音含笑,托住她臀部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怀中的人安分一点,不要乱动。 “待会儿没有抱稳,你可就要摔下去了。” 林枳夏听了这话,才止住动作,但他仍然不甘心地嘟囔着。 “要是被这些保镖看到了,该怎么想?” 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摔了一跤,还得让人抱着走,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总比看着你瘸着腿走路好吧?” 不知是不是被她给传染了,季宴礼竟也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在她耳旁回答。 “还不确定是不是崴到脚了,我先抱你回房间,再给你看看。” 不知是想到什么,男人突然在她耳侧轻笑一声,连带着胸腔都跟着颤动。 “总归再怎么丢人,也比不上刚才你下楼梯自己摔倒要丢人。“ 见他故意提及自己的糗事,林枳夏羞耻q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我才懒得跟你废话,你这个老顽固!” 她刻意地背过身去,不想看到季宴礼那张笑盈盈地脸。 她以前怎么没觉得,季宴礼笑起来这么欠揍呢? “说起固执,你的本事倒也不容小觑。” “瞎说什么呢!” 林枳夏忍无可忍地将头转回去,回怼道。 “我哪里固执了?” “你看,现在不就是吗?” 季宴礼的胸腔里再度传来愉悦的笑声。 他低下头,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林枳夏的脸,而林枳夏也只是嫌弃的躲开。 对于现在的林枳夏和季宴礼来说,这种程度的亲昵,已经不是什么很特殊的举动了。 他们的亲昵,不再是兄妹之间的关怀,也不再是林枳夏单方面的敷衍与虚与委蛇。 单纯的只是两颗心的距离,变得更近了些。 林枳夏的唇微微嗫嚅了两下,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靠在他的肩上。 她从来没觉得,从餐厅到她房间的路有这么远。 虽然她离开申城,与亲人朋友分别了六年,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成长为了一位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女人。 但当她再次回到家乡和他们相处时,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就像现在,她被季宴礼抱在怀里,少了几分在港城时与谢昀庭他们周旋的从容,更多的是,和季宴礼接触时的紧张和几分娇嗔。 呼吸好烫,是她现在发烧了吗? 还是,仅仅只是因为她的视线被季宴礼给遮住了一部分,使她感到陌生而不安。 混乱间,不知是谁的心跳传入她的耳中,正震耳欲聋地跳动着。 糟了,是很久没有这么单纯的和异性亲密接触了吗? 在季宴礼看不见的角落,她悄悄伸出手,抚上自己的心脏。 感觉心脏快要爆炸了。 他不会也能听见她的心跳声吧? 林枳夏有些迟疑地抬起头。 男人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抛开季宴礼过分精致的容貌,他的骨相也十分优越。 从林枳夏的角度望去,可以看到他突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以及干净利落的下颌线。 可能因为是休息时间,又或是他今天已经戴了一整天的眼镜了,想要放松片刻,此时的季宴礼并没有带那副金丝眼镜。 随着场景变化,他的那双生得有些魅惑的眼睛,跟着光影的变化,而流转着不甚明显的光辉。 虽然这不是林枳夏第一次见到季宴礼没有戴眼镜的样子,但她仍然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一句。 即使抛开那副金丝眼镜,他依然看上去帅得出尘。 纤长的睫毛在空气中颤动,等林枳夏回过神时,她已经被季宴礼放在床上,检查着脚踝了。 想到自己居然已经出神了这么久,她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没什么问题吧?” “应该没有。” 握住她脚踝的手,修长又干净,宛如盈润通透的白玉。 确认林枳夏只是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他松开她的脚,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突然,林枳夏伸出脚勾住他的小腿,止住了季宴礼的动作。 “你去哪儿?” “不去哪儿。” 他转过身来,眼中含着深深的笑意。 似乎是因为没有戴眼镜,他的脸看上去攻击性更强了,也和谢宴和更加相像,以至于他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林枳夏竟都觉得有些正常。 他朝林枳夏摊开手,解释道。 “或只是去洗个手而已,没打算把你扔在这儿。” “都到这个地步了,我肯定会满足你的愿望,不会临阵脱逃的。”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似乎是被林枳夏的反应逗笑了,话语间满满的都是调侃。 他又迈步回来,靠近林枳夏,语气故意拖得很长地反问她。 “还是说…” “你现在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99章 还要继续吗 什么鬼? 林枳夏的表情扭曲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 “谁迫不及待了?” 勾着男人小腿的脚抽了出来,转而一脚踹向季宴礼的大腿。 到底是谁在迫不及待?有没有人管一下呀? 好无助。 她本来也只是开一下玩笑而已,既然季宴礼当了真,那她也觉得没什么大碍。 反正迟早都会走到这一步,提前一点又没什么。 但是为什么现在情况看起来,像是她很饥渴难耐,欲求不满似的。 躺在床上,林枳夏朝季宴礼扬了扬下巴,催促他快走。 “还不赶紧去,待会晚了,我就反悔了!” 见林枳夏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季宴礼丝毫没有生气,反倒觉得她这样挺可爱的。 如果没有发生当年那些事,也许现在林枳夏的性格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无忧无虑,骄纵而娇气。 林枳夏才不管季宴礼脑子里在想什么,反而是幻想起了,待会儿让季宴礼对她俯首称臣的样子。 她早已不再是当年的林枳夏了,这次再和季宴礼面对面碰上,一定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狼狈收场! 她这次一定要掌握主权,夺回属于自己的尊严! ———————————— “所以…我们怎么开始?” 林枳夏大意了。 她没想到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居然是要怎么开头。 季宴礼整理完很快就回来了,但他只是坐在床边,就没了下一步动作。 所以,他真的要让自己开头吗。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林枳夏斜靠在床上,只觉得浑身都不舒坦。 救命,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氛围。 她原本以为,等季宴礼回来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进行下一步,但是她没想到,季宴礼居然真的打算让她主动。 不行,她才不要这样。 见林枳夏躺在床上装死,季宴礼眉尖微扬,打趣道。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动作呢?” “所以,你打算把机会让给我?” 林枳夏努努嘴,算作默认。 她才不要主动自投罗网呢! 季宴礼这人看着温和无害,肚子里可是一肚子坏水,被他牵着鼻子走,准没好事。 季宴礼本来也没觉得林枳夏会主动,欣然答应下来。 “行。” 他俯下身来,故意靠近林枳夏。 “那你记住,是你先开始的,也是你先同意的。“ 他一手撑在林枳夏身侧,一手探过去,关掉卧室的灯,只余下一盏床边的小灯。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轻浅的呼吸声在林枳夏耳畔响起,抬眸对上季宴礼带着狡黠的眼神,她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难以遏制的慌乱,但却又佯装镇定道。 “我也不是那种会打退堂鼓的人。” “行。” 随着他的轻笑,呼吸如一把小刷子扫过她的颈间,连带着心尖都跟着颤了颤。 他抬起她微红而滚烫的脸,将唇轻轻地贴在她的额头,接着是眼睛,鼻尖。 直到最后,他才从容不迫地吻上那片,让他朝思暮想的柔软。 这并不是他与林枳夏的第一次接吻,但这次却和以往不同。 情感的变化是细腻的,但当一个人足够在意你时,这份转变却可以在他面前变得格外明晰。 林枳夏对自己态度的软化,以及这份关系的逐渐亲密,季宴礼都是能够感受到的。 这种变化让他欣喜,也让他变得兴奋和激动,所以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扣住了林枳夏的后脑勺,想要让彼此靠得更近一些。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一般席卷着林枳夏。 香津浓滑,缠绕在彼此的唇间。 炙热而滚烫的吻,让林枳夏大脑一片空白。 她只能闭上眼去感受,没有办法再去思考其他的东西,也不想花精力去思考。 心跳沉重的厉害,颊间溢出的两片绯红越来越明晰,反观季宴礼,看上去却要冷静许多。 但事实上,季宴礼也不过是在逞强罢了。 他指尖触摸过的每一处,都既柔软,又温暖,仅仅是轻轻地一碰,都能感受到火花般的跃动。 这份如炽火般的温暖,让他也跟着沸腾起来。 喘息之间,让彼此都忘记了,现在深冬未走,而初春还未来临。 “今今,如果你想停下的话,那就现在告诉我吧。” 他的声音还带着喘,在昏暗的房间里响起,听上去沙哑不堪。 热意渐渐褪去褪,林枳夏睁开眼,视线渐渐聚焦,季宴礼的身影早已不在她的面前。 呼吸还未平复,脑袋中有烟花在绽放,一切就像是梦一样虚幻。 突然,那股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热意又贴上她的大腿。 她微微低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季宴礼的侧脸贴着她的大腿,用一道炙热而带着攻击性的目光盯着自己。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两人的喘息声。 呼吸扫过她敏感的皮肤,引起阵阵战栗。 “还要继续吗?” 他在她大腿内侧落下一个轻吻。 “因为之后,你再想结束,我可能就不会答应你了。” 一阵不知从哪儿吹来的凉风扫过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让她连带着身子都瑟缩了一下。 见林枳夏没有制止的意思,季宴礼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再次拉近和她的距离。 薄唇微张,再次落回林枳夏身上时,却换了一个位置。 安静的房间内,一道不太明晰的水声响起,这次只剩下林枳夏一个人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哈。” 好热,像是躺在被烧的滚烫的铁板上。 源源不断的热意涌上来,就像是夏天握在手里的奶油冰淇淋融化的感觉。 这种独特的感受,让她的心也跟着融化。 第100章 那你就得负责到底 “呜。” 她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想再发出这种羞耻的声音,实在是有辱她的尊严。 身下突然一轻,涌入一股凉风。 季宴礼抬起头来,朝林枳夏看过去,脸上带着淡淡的如雨水滑过的痕j,在微光之下发亮。 似乎察觉到什么,他抬手用大拇指拭去自己嘴角的痕j,半睁着的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仿佛没有看出林枳夏的羞恼,他甚至还心情颇好地点评起来。 “多谢款待。” 林枳夏瘫在床上,如死鱼一般,本来就还没从这场冲击中缓过神来,一听到这句话,更是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将脚收回来,踩向季宴礼的肩。 但似乎是因为身体发软,有些软绵绵的,最终她的脚擦肩而过,搭在了他的背上。 季宴礼顺势而起,搭在他肩上的腿被j了起来。 他伸手bo开那小块布料,动作平缓而优雅,像是正在品尝着什么大餐。 “已经这样了,应该不会很疼吧?” 虽然故作镇定,但在这些事情上,季宴礼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我怎么知道?” 想到还要和他谈论这些事,林枳夏羞红了脸,将半边脸埋在枕头里,没好气地回答他。 季宴礼也没指望她能给出什么回答,那双幽深的眸子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光。 他轻笑着,索性伸出手。 上手的力度刚刚好,林枳夏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躺在床上,体验着这更深层次的按摩。 再多一点,他们彼此都还想感受得更多一点。 异样的感觉袭来,在这方寸天地里,不知道是谁带来的。 恍惚间,林枳夏打了一个激灵,颤抖着开口。 “季宴礼。” “我觉得好奇怪。” 女人相比往常有些甜腻的声音短暂地唤回他的理智。 他抽回手,目光渐渐晦暗。 啊… 刚刚,好像有点危险。 “这就有点难办了。“ 他叹息一声,伸手扶着林枳夏,帮她转过身体,另一只手去解开自己衣服的扣子。 “有点难受吗?” 目光落在她光洁的后腰上,他温声问道。 “只是感觉有些奇怪。” “有点太刺激了。” 林枳夏将下巴放在枕头上,双臂交叠着捂住自己的眼睛。 天啊,她怎么开始和他讨论这些了? “这样啊…” 见林枳夏没有不舒服的意思,季宴礼放下心来,继续下一步动作。 他轻轻地托起她的臀部,帮她将那块碍事的小布块扯了下来,丢在一旁。 “那现在就有点难办了。” 他伸出手,将一开始就放在桌面上的正方形物件,随便取了一个过来,低头撕开包装。 窸窣声在她身后响起。 背过身,看不见季宴礼在捣鼓什么,反而让她感到更加紧张。 下一刻,男人带着鼻音的温和声音,配合着略微急促的呼吸声,朝她传来。 “可我现在状态是这样的。” “你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林枳夏惊诧地回过头,突然有些后悔。 “都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她的手紧抓着枕头,但季宴礼显然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既然是你自己亲口提出的。” “那你就得负责到底。” ————————————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林枳夏都还在忏悔。 人真的不能总是去立一些自己完不成的g,就像是她昨天一样。 欲望冲上头,真的是想刹车都刹不住。 尽管她昨晚已经多次中途叫停,但季宴礼都没有简单地放过她。 要不是考虑到今天下午还要坐飞机回申城,那估计昨晚还得陪他玩到他尽兴为止。 幸好今天就回国了,想到昨晚的经历,林枳夏就一阵懊恼。 这次是她没经验,下次她就不会再让别人骑到她头上来了。 她下次一定会把握主动权的!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激动的翻了一下身,一阵酸痛感顿时顺着脊背侵袭过来。 我操? 林枳夏终于理解了宋今禾和季安澜口中那种,仿佛被车碾过的感觉。 身侧早已经没有了季宴礼的影子,连他躺过的那块地方都变得有些冰冷了,显然是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大胆! 把她弄成这样,竟敢逃之夭夭。 她不由得恼怒地踹了一下被子,又是一阵酸痛感袭来。 行,真是好样的。 林枳夏只感觉自己快被气笑了。 她无奈地转回来,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床上,闭上眼睛安慰着自己。 突然,男人的轻笑声在房间里响起。 林枳夏抬了抬头看过去,发现是不知何时靠在门边的季宴礼。 他早已穿戴整齐,再次带上了那副金丝眼镜,正装模作样地站在门口,看着她的动作。 “你还笑!” “看你干的好事。” 即使现在还躺在床上,她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大早上的,你干什么去了?” 见季宴礼迈步走过来,她抱怨道。 “处理昨天没弄完的工作。” 季宴礼一直是一个很有规划的人,制定好的计划就不喜欢被打乱。 所以即使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今天早上依旧早起,跑到书房接着完成昨天计划好的工作。 “给我揉腰。” 季宴礼刚在床边站定,林枳夏就趾高气扬地命令他。 “都怪你,我现在好不舒服。” 男人闻言坐在床边,让林枳夏平趴在床上,伸出手,掌心抵住她的后腰,轻轻地按揉着。 “我的错。” 错认得很快,似乎是他真心有愧。 原本昨天只打算浅尝即止的,因为今天还得坐三个小时飞机,他也不想林枳夏太劳累了,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但是他没想到,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就很难停止下来了。 所以昨天稍稍有些失控,最后还是他念到这是林枳夏的第一次,而且第二天还有行程安排,才堪堪刹住了车。 季宴礼的按摩很有技巧,不知道是不是专门学过。 林枳夏趴在他的身下,被他按摩得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 “说起来,我怎么跑到你房间睡觉了?“ 她也是起床时才注意到这件事。 昨天晚上实在太累了,迷迷糊糊之间她就睡着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换了房间。 “啊,这个啊。” 按摩的手微顿,很快又恢复过来,声音依旧温柔动听。 第101章 这个小骗子 “今今。” “有一种东西,叫干湿分离。” 按摩的力度变得柔和起来,如同季宴礼此刻的情绪一样。 林枳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疯了吗?大白天的你在说什么?” 见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炸毛了,季宴礼手上力度不减,只是勾唇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思绪收拢,林枳夏抬手拧了一下季宴礼的胳膊,埋怨道。 “我现在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男人吃痛的闷哼一声。 她又接着警告道。 “反正这事儿你先答应好,今天回去之后,可不能和其他人说!” “嗯。” 男人答应得爽快。 林枳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想再去看他那张令人心烦的脸。 反而是季宴礼,短暂的打闹过后,他没有先一步投入到工作中,而是将目光落到了林枳夏的身上,若有所思。 ———————————— 飞机落地时,已经下午五点了。 本来以为他们都会在提前订好的餐厅等他俩,没有人会来接机。 结果没想到,还没等她走到通道口,就看见周放拿着一大束花站在门口,旁边还站着周桁。 怎么又是花? 林枳夏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她总感觉自己今天和花有孽缘。 “你们俩怎么没在天喜源等着?” 见她走过来,周桁抢先上前一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周桁也是这个点的飞机,我和他们说顺路把你们一块儿接回去。” 周放伸手将手中的捧花递给林枳夏。 但她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去接,反而有些嫌弃地开口说道。 “什么玩意儿,搞那么浮夸?” 她才不要去拿这么大一束花,带在身上多碍事。 见她没有收下的意思,周放只好重新抱着,只是眼神有些委屈地看向林枳夏。 “我这不是为了给你接风吗?” “你该庆幸我行李带的不多。” 林枳夏也没完全当个甩手掌柜,只把大一点的行李箱拿给了周桁,自己还拖着一个小行李箱。 周桁和季宴礼两个男人走在后面,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而周放则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林枳夏。 见她开口嫌弃自己没什么用,周放撇了撇嘴,正打算开口反驳,目光突然落在了她的脖颈处。 申城虽然没下雪,但气温也算不上暖和。 林枳夏今天扎了一个高丸子头,所以在下飞机时,她特意将戴在包里的围巾拿出来,围在了脖子上。 一路奔波过来,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有些散乱,露出了一小节脖颈。 而那块露出的皮肤上,泛着点点乌青,乍一看还以为是碰撞出的淤青。 但因为位置很特殊,是在后颈部,一般很难伤到那儿,周放不由得多留意了两眼。 这一留意,可就不得了了。 尽管是在行进间,他依然清晰地看到了,那残留在皮肤上还未褪去的,轻微的咬痕。 他再次眨了眨眼,确保自己没有看错。 罪魁祸首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转过头瞪了还在和周桁说话的季宴礼一眼。 太阴险了,太狡诈了! 他气得连手都有些发抖。 察觉到身侧人的异样,林枳夏偏过头问道。 “怎么了?” “骗子。” 周放现在正在气头上,见林枳夏还故意转头过来问他,是不爽极了。 他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加快速度先往停车场走了。 这个小骗子! 明明答应好了自己,这段时间不会让任何人捷足先登的。 难怪前几天他问林枳夏为什么让季宴礼去港城,她还不肯说。 可恶,真是气死了。 而林枳夏此时正拖着行李箱,一头雾水。 因为咬痕是在后面,所以林枳夏对这件事丝毫不知情,自然也不知道周放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生气。 ———————————— 几家人一般正常的晚餐时间,是晚上六点,主要是为了配合几个老人。 但今天因为林枳夏几个人的缘故,往后推迟了一会儿。 机场位置比较偏,再加上遇到晚高峰,稍微堵了一小会儿,等到达天喜源时已经六点半了。 “来来来,快坐。” 见人到了,二婶周云意率先站起来迎接,吩咐候在一旁的长班上前帮忙。 林枳夏扫了一圈,先逐个给长辈们打声招呼,才坐下来。 人已经到齐了,想到等会儿要宣布怎样一件大事儿,林枳夏就觉得很激动。 坐在她身侧的季宴礼见她有些意动,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让她稍微再耐心一点。 从发现咬痕之后,就一直密切的盯着他俩的周放,看见季宴礼的这个举动,更是气得差点连筷子都咬断了。 但他们之间这种诡异的氛围,很快就被季钰棕打断了。 和往常一样,先由这次聚会的主办人敬酒,然后再开始用餐。 只不过今天的宴会有些特殊,说完祝词之后,季钰棕并没有直接宣布用餐,而是转头看向林枳夏,一向冷峻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 “宴礼那小子还没回来就告诉我,说你有大事要宣布。” “说说看吧,今今你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惊喜?” 此话一出,在场的有两个人心里咯噔一声。 一个是周放。 他的眼神开始慌乱地在林枳夏和季宴礼之间扭转。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要官宣吧? 他有些绝望的闭上眼,面露苦涩。 而另一个则是林枳夏。 她有些惊讶地望向季宴礼,朝他使着眼色。 不会吧,大哥? 这么重要的事儿,你居然都没提前和舅舅说一声。 一点铺垫都没有,直接让她开口说啊? 迎着舅舅季钰棕期待和鼓励的目光,林枳夏站起身,硬着头皮开口。 说实话,这样的风头,她也不是很想出的。 原本她只是计划过后再找舅舅邀功,换点小礼物什么的,没想到季宴礼直接把她推了上去。 “嗯…” “是这样的。” 她从随身携带的托特包中取出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季钰棕和谢禾婉的鉴定报告。 “我可能去了一趟港城之后,找到了小姨。” 第102章 我才不是小白眼狼 明明被林枳夏说得很平淡的一句话,却宛若惊雷一般落在了包厢内。 “什么?”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梁月茹。 “你是指阿兰?” 季若兰,是季家原本给谢禾婉准备的名字。 “嗯。” 林枳夏点点头,将手中的报告递给舅妈。 季钰棕现在都还没能从这个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哎呀。” 梁月茹翻看了一下鉴定报告,顿时喜上眉梢。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啊!” 坐在一旁的季钰棕这才回过神来,从妻子手里接过报告。 报告上明确写着,他和谢禾婉确确实实有极高的几率是亲兄妹。 “不对呀?你们拿什么验证的?准吗?我怎么丝毫不知道这事儿?” 他突然反应过来,疑惑地问出口。 “拿得你的头发。” 梁月茹出声打断他,让他不要胡乱猜测。 “没骗你,是宴礼托我瞒住你,让我偷偷取几根你的头发给他的。” “这孩子也是的,这么大事都不跟我说一声。” 握住报告的手微微颤抖,季钰棕嘴上虽然嫌弃,但面上满是欣喜的神情。 “人两个孩子也是怕你空欢喜一场,才想着瞒着你,把这事儿先确定了再告诉你。” 见他又张口嫌弃季宴礼,梁月茹忍不住为自己儿子打抱不平。 “对了,谢家那边怎么说?” 梁月茹作为整个事件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暂时还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枳夏闻言,朝舅妈俏皮地眨了眨眼,伸手比了个ok。 “搞定了。” “谢家主说,他已经和小姨提起了这件事,小姨并没有特别反感的样子。” “那就好。” 梁月茹放下心来。 “那他有说阿兰什么时候能和我们见上面吗?” 一直反复翻看着检验报告的季钰棕,也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向,见林枳夏提及谢禾婉那边的态度,忍不住追问道。 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林枳夏摇了摇头。 “谢家那边没给准确的答复,估计得等小姨调整好心态之后,才能来申城这边。” “那就好。” 季钰棕长舒了一口气。 他还担心妹妹是只认下了这门关系,但仍然不愿意见他们呢。 心中积压已久的心事,一下找到了舒缓的地方,季钰棕连带着面部表情都柔和许多。 太好了,现在妹妹找回来了,以后他到了地底下,也算是无愧于父母了。 拽住资料的手突然松开,他恍然间想起什么,站起身来朝外面走。 “既然照你们俩的意思说,那么谢家很有可能在年底的时候过来。” “我现在就去吩咐人,提前准备一下。” 季钰棕快步走到包厢门口,突然脚步一顿,又回过头来看向向自己的侄女。 “今今。” “嗯?” 林枳夏回过头去,就见舅舅温柔地看向自己。 “就算阿兰找回来了,你妈妈是我疼爱的妹妹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同样,你也会是我唯一疼爱的侄女。” 虽然他不说这番话,林枳夏也不会多想。 但看到舅舅即使沉浸在找回自己亲生妹妹的喜悦中时,也不忘记照顾她的情绪,林枳夏的心中涌上一股暖流。 好温暖,这就是不管怎样,都有亲人呵护你的家的感觉。 说完这番话,季钰棕就推门出去了。 坐在她身旁的舅妈梁月茹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舅舅,就是这样的。” “别看他天天端着一副稳重的架子,其实早些年,你爸你妈还没结婚的时候,他可没少使绊子。” “这个人啊,有些时候幼稚得很。” 她侧身握住林枳夏的手,接着安抚道。 “虽然我知道,我们家今今是个什么样样的姑娘,但舅妈还是得多说一句。” “你也别因为这件事多想,不管怎么样,你永远是季家的女儿。” “在外面受了委屈,也永远会有季家给你撑腰。” 林枳夏感受着梁月茹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天杀的,怎么还有催泪环节? 她点了点头,郑重地回复道。 “放心吧,舅妈,我才不会多想的。” “不管怎么样,你和舅舅永远是对我最好的、最疼爱我的亲人之一。“ 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她故意嘟了嘟嘴,别过头去。 “我才不是小白眼狼呢!” ———————————— 等了一会儿,季钰棕一直没回来,梁月茹便张罗着要开席。 因为找回季如兰这事儿还有许多细节要敲定,而且还事关港城谢家,索性餐桌上的长辈就把他们这群小辈赶到了隔壁包间,只留下了季宴礼一人。 “结果你当时留下来就是为了这个?” 离开了长辈的监视,季安澜一下就凑了过来。 她撇了撇嘴,有些不满。 “你居然都不肯告诉我!” 知道她是在假装生气,想让自己哄哄她,林枳夏含着笑正要开口,就被从后面走过来的林清焰给打断。 “还不是因为你嘴巴大,藏不住事儿,怕你说漏嘴,害得计划败露。” 啊,这么直言不讳的吗? 林枳夏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瞬。 许久不见,表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 被戳中了痛点的季安澜瞬间破防,转身去捂林清焰的嘴。 “不许这么说我!” 她朝林清焰伸出手。 而林清焰则是裹着外套向后闪躲,警告道。 “季安澜,你要是敢把我的妆弄花,你就死定了!” “噗嗤。” 不知是谁看着这场闹剧笑出了声,气氛瞬间欢快起来。 林枳夏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这份情感不会因为时间和距离的改变而逐渐减少。 看着打闹的两人,林枳夏靠在墙边微笑。 在她看来,人的一生中,至少有一半的生命,是陪伴在朋友身边的。 三五个真心朋友要远远好过一群浮夸的表面朋友,即便人生充满了不如意,但总会被亲人和朋友的爱所包围。 林枳夏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神色瞬间释然,连带着眉角都松卸下来。 她眼中的光亮渐浓,犹如夜间的群星,细碎而温柔。 迈步走上前去将两人分开,她扶着季安澜的肩,安抚道。 “好啦好啦,我才没有嫌你嘴巴大呢。” “我只是担心你知道这件事之后,待在国内干着急,又得不到结果。” “而且…” 她凑到季安澜跟前,神色狡黠。 “不让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的人是你哥,你要不爽,自己找他理论去。” 第103章 你脖子后面有咬痕 季安澜本来就没因为这件事和林枳夏生气,现在听到是季宴礼不准林枳夏告诉她的,更是生不出脾气了。 她蔫巴巴地率先推门进了包厢,没好气地认怂。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怕我哥,哪里敢去问嘛。” “小怂包。” 一直跟在她们后面的宋今禾走过来,捏了捏季安澜的脸,打趣道。 一顿餐吃得很热闹,虽然在座的男性没有几个是爱说话的性子,但光凭季安澜几个人,就可以聊好一会儿了。 散桌之后,周郁、周诠两兄弟各自带着自己的女朋友离开,表姐也跟着表哥上车,准备回王府。 周桁已经先一步走了,似乎是临时请假回来的,用完餐后又赶着离开了。 宋羽安听说是在外面开画展,临时抽不开身,就没有回来。 而宋翊阳不知道什么原因,吃饭中途被人叫到了爷爷他们的那个包厢里,连带着季宴礼至今都还没出来。 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林枳夏和周放两个人了。 目光扫过靠在椅子上闻手机的周放,林枳夏的神色晦涩不明。 刚才她就发现了,周放的状态似乎一直不对,用餐时也没怎么开口说话。 换作平常,他早就加入她们的八卦中来了,但今天似乎有些格外沉默寡言了。 “周放。” 她开口叫了他一声。 没人回答。 “周放?” 她又唤了一声,以为是他没听清。 但还是没人理会。 她走上前,拍了拍周放的肩。 “闹闹?” 这次总算理她了。 周放恼怒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满脸破防。 “不许叫我的小名!” 这是周放最无法接受的耻辱。 他不理解,为什么他这么一个酷炫狂拽的美少年,要叫这么一个土逼名字? 同辈的其他人都不这样,就连他哥的字,都是景琰(yǎn)。 事实证明,他爸妈又不是取不出这种高雅的名字,为什么要给他取个这么蠢的字啊! 真是丢人。 “为什么不能叫?多可爱,多顺口啊。” “我真挺喜欢的。” 林枳夏的语气十分认真,反而让周放不好意思起来。 “哪里可爱了?” 他低下头,伸手捻着自己的一缕刘海。 “我刚刚叫你干嘛不理我?” “没有不理你…” 他的气势弱了下来,低垂着头,反而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 “生气了?” 林枳夏叹出一口气,拉了张椅子坐在周放旁边。 “…” “又打算不理我了?” 她凑近周放,带着诱哄的语气开口。 “没。” 周放慌乱地避开,耳尖马上一红,视线胡乱地落在林枳夏脸上,停顿了片刻,最终仿佛投降一般再次低下头去。 “我只是———” 敲门声打断了这场谈话,两人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 是季宴礼。 似乎没想到这边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道。 “爷爷他们叫你过去一趟。” 这个人,自然指着是林枳夏。 话题只能被迫结束,她饱含歉意的看了周放一眼,起身跟着季宴礼走了。 目光落在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上,周放懊恼地揉搓了一下头发。 怎么哪儿都有他? ———————————— 其实叫她过去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想问问她,整件事情的经过。 接着就是各个长辈轮番夸了她一轮,把她搞得有些飘飘然。 刚才趁着还没离开,她已经提前联系了姜止,现在来接她的车就在楼下,用不着别人送,但她还是跟着宋翊阳下楼。 似乎还有些问题没有敲定,季宴礼还被扣在上面不能走,所以电梯里,只有林枳夏和宋翊阳两个人。 靠在电梯墙壁上,林枳夏有些无聊地转动着脚踝。 就在这时,站在她身侧的宋翊阳突然出声。 “你昨天晚上,和季宴礼睡了?” 转动脚踝的动作一顿,林枳夏握住电梯里的扶手,缓缓抬头看向宋翊阳。 “你…” 这也能看得出来?还是他只是在试探自己? 她有些不太理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的脖子后面。”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对应位置。 “有咬痕。” 他嗤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看上去还挺新的,而且咬得很轻。” “这样都没消,那就只能是昨天晚上弄上去的。” 因为天喜源内开了暖气,所以林枳夏进来没多久,就把围巾和大衣脱掉了,直接让那一小片痕迹暴露在空气中。 但似乎是因为吃饭期间没人注意到这一小块地方,所以林枳夏到现在都不知道。 她疑惑地伸出手往自己后脖颈处摸。 那里除了能够摸到自己的骨骼之外,确实有一小块凹凸不平的地方。 好啊,季宴礼。 她说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林枳夏只感觉自己快被气笑了。 幸好看到的人不多,长辈也没发现,不然她就没法见人了。 可恶! 她咬了咬下唇,打算过后再找季宴礼算账。 “你为什么认为一定是季宴礼?” 她掀起眼皮,目光回到宋翊阳身上。 “还用动脑子吗?” “就季宴礼那德行,能放任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情?” “…” 好像也是… 那看来,周放莫名其妙生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不由得再次在心里暗骂了季宴礼一句。 “叮———” 电梯门打开,宋翊阳抬手揉了揉林枳夏的脑袋,俯下身来和她对视,随后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嘶。” 林枳夏吃痛地低叹一声,随即捂住自己的脸,转头瞪向宋翊阳。 “你属狗的吗?干嘛咬我一口?” 而宋翊阳只是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直起身来,眼底含着浓浓的笑意。 他轻声开口,语调带着几分慵懒。 “宝贝,你该庆幸,我实验室最近忙得脱不了身。“ 他懒洋洋地抬眸,眉眼间都是笑意,但却不达眼底。 “不然我现在一定好好服侍你。” “我的主人。” 第104章 你是不是对季宴礼动心了 说完,他牵起林枳夏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被掩盖的记忆再次苏醒,林枳夏顿时懂了他这话里的意思, 一瞬间,热意从她的脸颊蔓延至她的耳朵。 “我c———” 后面的脏字被她自动消音了。 林枳夏仿佛触电一般,飞快地抽回自己的手,抬起腿,用膝盖踹了一下宋翊阳。 “你和我见面,不说点骚话会死啊!” “…” “好吧,我错了。” 宋翊阳揉了揉自己被踹的大腿,转过身,后退几步,举手作投降状。 林枳夏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失语。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 幸好这时还在饭点,周围没多少人,不然这些话大庭广众的,被别人听到了多尴尬啊。 “行了,行了。” 她挥了挥手。 “你走吧。” ———————————— 本来就因为放了周放鸽子而有些愧疚的林枳夏,昨天晚上又因为没把事情说开,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所以今天晨跑过后,她就去了周放的小区。 昨天晚上,她就已经提前问了周伯母周放最近住哪儿了,所以吃完早餐后,她便直奔目的地。 但她毕竟第一次来,也没有提前联系周放说自己要过来,于是便被光荣的卡在了门卫。 “稍等啊,伯伯,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下来接我。” 林枳夏尴尬地放下登记表,走到不远处给周放打电话。 “嘟嘟”的通话声直到电话自动挂断都没人接起,林枳夏就知道周放大概率是没睡。 她没死心,打算再打一次试试看,如果他还没接电话,再去找周伯母帮忙。 幸运地是,这次他接通了。 “喂?” 听筒里传来他的声音,音色依旧清润,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手机的问题,他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往日有活力,反而带着一点鼻音,混着一丝慵懒的味道。 “我在你小区门口,但是我不知道你的房间信息,门卫大叔不让我进去。” “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精神起来,带着惊讶。 接着那边响起了水声,然后是不知道什么东西被踢倒的声音。 “你…还好吧?” 听着那边的动静,她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没事。” 慌乱间,他回答道。 “你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出来。” 说完,他便急匆匆挂断了电话,林枳夏举着手机,都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 其实,她也没有很着急的。 ———————————— 聊天框里的字删删减减,周放最终还是没有把它发出去。 目光落在和季安澜说说笑笑的林枳夏身上,他将手机熄屏,扔在了桌上。 他好想问她 -你脖子上的痕迹是谁弄的? 又或者 -你是不是已经对季宴礼动心了? 但是他没有这个胆量。 他一向是个肆意妄为的人,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没有底气,也没有勇气。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让他的心情起起伏伏的。 原本还以为,刚才林枳夏打算宣布的事,是她和季宴礼在一起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但这让他的思绪更混乱了。 所以,那个咬痕到底是谁弄的? 是季宴礼,还是她在港城遇到的其他人? 破天荒地,他头一次希望亲近林枳夏的人能是季宴礼。 如果是他,那么说明自己也有机会上位,但如果是她在港城遇到的,短短只认识了不到两个月的人,那他真的有点破防。 所以到底是谁? 这个疑惑,直到最后离开,都没能得到解答。 虽然他确实有些生林枳夏的气,并且拒绝搭理她,但最后他也没能成功的和林枳夏聊完这个话题。 回到家后,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那抹痕迹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太想知道答案了,但却无法下定决心去问林枳夏。 就这样,他一夜没睡,睁着眼熬到了天明。 精力似乎有些过于旺盛了,他爬起床,换上了泳裤。 疲劳驾驶有些过于危险了,为了耗尽体力,他来到自己公寓的游泳池。 就在他肆意地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时,放在岸边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是林枳夏打来的。 隔着泳镜,周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将泳镜连同泳帽一起扯下来,他才终于确定了,确实是林枳夏打来的电话。 是她打来的! 他伸出还带着水的手,拿起电话,第一次没能成功点上接通按钮。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干毛巾,将手擦干,正打算转身去接电话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啊? 他慌乱地拿起手机,正打算回拨,却又在拨通之前犹豫了一下。 他这么快回回去,会不会显得很舔?感觉好没有面子。 他迟疑了片刻,很快便把这种想法抛之脑后。 周放,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顾虑什么? 他正打算再次按下拨打键,林枳夏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他听见电话那头的女声声音清灵,如同涓涓细流一般洗去了他的疲惫。 她告诉他,她正在他家楼下。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林枳夏和他相处时,为数不多的主动。 一瞬间,他欣喜若狂,心里的阴霾被她轻松扫开。 他拿起手机就想往外冲,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只穿了泳裤。 突然刹住车,带着水的脚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周放一个没注意,差点摔倒在地。 周放,你可真没出息,她的一个电话就让你激动成这样。 “你…还好吧?” 担忧的声音传来,他突然感觉一切都不重要了。 扶着桌子站好,他告诉电话那头的林枳夏,自己很快下去接她。 随便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毛衣和一条裤子胡乱套上,周放扭头就走,却在路过柜子时停下脚步。 他走过去,拿出一瓶香水在自己手腕和脖颈处各喷了一点,才满意的离开。 喜悦和兴奋刺激着他的头皮,离开房间,他就开始疯狂地跑。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乘上电梯,然后到达小区门口的。 目光只聚焦在,站在保安亭旁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第105章 周放 林枳夏今天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针织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拼贴黑色毛衣内搭和卡其色的西装裤。 她远远地就看到周放朝门口跑来,对着他挥了挥手。 因为跑步而变得微微剧烈的喘息回荡在耳边,临近门口,周放的速度降下来。 等他看清林枳夏的脸时,世界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原本还有些焦躁不安的情绪,开始像雪一样慢慢融化,悄无声息地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脸上扬起笑,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明明自己还没有从她那里得到任何名分,但一看到她,他就缴械投降了。 哪怕自己的心意,在她眼里,像野草一样,平凡普通,可以随意践踏… 那双细长而微微上挑的眼睛总是蕴含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此时,那双神秘的眼睛正投向他的方向。 她也会将好奇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吗?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 “你怎么…” “我是来找你问昨天晚上没说完的事儿的,然后再和你道个歉。” 林枳夏面上露出笑意,迎着晨光的脸上五官精致得像是被人精细雕刻出来的一样。 她也开始迈步朝他走来。 周放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放在哪儿了。 他从来没想过,林枳夏会因为这种事和他道歉,因为这本来就是他自己在吃醋,生闷气。 所以,直到昨天晚上分开之前,他都不敢问出口。 毕竟… 他并没有一个合适的立场去逼问她。 “昨天晚上我们的聊天被打断之后,我就在想,今天得当面和你聊聊。” 哈。 周放轻叹一口气,眼睛紧盯着林枳夏,呼吸之间,除了她的说话声,便只有自己轻轻的喘息声,就像是怦然心动的感觉。 在她回来之前,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要带她去哪儿玩。 他不介意林枳夏没能来参加他的生日宴,他只是想要拥有更多能和她相处的时间,只是想要拥有更多和她在一起的宝贵回忆。 他开始反复地、疯狂地在网上搜索适合他们去的地方。 要不要带她去新开的餐厅?感觉太普通了,没什么意思。 或者是最近很着名的酒吧?好像有点太超过了,说不定到时候,林枳夏会拉人过来,那就不妙了。 又或者,带她去小时候他们常去的秘密基地… 他期望借助林枳夏承诺补偿给他的这次机会,所创造出的这段回忆,能够在她的脑海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以至于每每回想起这段过往的时候,都能够想起他。 他伸手接过林枳夏递来的道歉礼物,渐渐地,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她不仅主动来找他,还给他道了歉,甚至还给他准备了礼物。 所以她也是在意他的! 想到这儿,周放顿时心跳如雷。 他已经开始想象他和她的未来了。 情绪在短时间内经历巨大的起伏,他非但没觉得疲惫,反而兴奋不已。 昨天夜里,脑海里除去那个咬痕,就是周放在不断回想起,自己和林枳夏的第一个亲吻。 和现在相比,他当时失落极了。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那个场景,不仅仅只出现在昨晚,反而是在他脑海中出现过很多次,不断地被他回想起来… 因为这个吻,他不断地幻想着,自己总有一天能够和她两情相悦。 但直到昨天晚上,他才幡然醒悟。 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罢了,林枳夏似乎并没有和他心意相通。 这样他觉得很难过。 甚至,还有点生气。 纷繁复杂的情绪逐渐涌上他的心头。 林、季、宋、周四个家族主家的孩子,是可以不用去学校上学的。 就像季宴礼、林屿桉这种,从小到大都是专门聘请的私人教师来家里上课。 也有像林枳夏、宋羽安这种,早期有家庭教师教导,后面再送入学校适应集体生活的。 当然也有像季安澜、宋今禾这种,上小学之后就去了学校的。 而周家,似乎是为了培养孩子日后在官场上的交际和为人处事的能力,一开始就会被送去学校上课。 和品学兼优的周桁不同,周放从小到大都很调皮捣蛋,学习也是摆烂性的学,甚至因为老是逃课还被迫留级一年。 以至于小他四岁的林枳夏,在修完家里面安排好的课程之后,能够直接进入他所在的学校,成为只小他三届的学妹。 那时的周放每天正事不做,而是有事没事就跑去林枳夏的教室等她下课。 偶尔是给她带一瓶她喜欢的牛奶,偶尔是几盒小零食。 每当这时,林枳夏都会鼓起脸,假装生气,让他好好回去上课,等到他答应之后,再笑嘻嘻地接过他送的东西。 我们以前… 周放回过神,目光落在身侧的女人身上。 似乎是因为叫了周放的名字好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她的眼神有些担忧。 原本在周放的计划里,他是打算等到林枳夏上大学之后再和她表白。 他甚至为此还焦虑过,怀疑会不会太晚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能够和林枳夏交往。 哪怕是到现在,他也依旧如此。 他期盼着林枳夏能够自然而然地发现他的心意,希望他们能一步一步地,如他们的父母一般,步入爱河。 林枳夏太漂亮了,又优秀,对人又好,为人处事也是完美无缺。 丑恶的家伙,肯定会像豺狼虎豹一般围绕着她。 这太危险了… 周放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到自己那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对林枳夏抱着同样的心思,就已经感到后怕了。 但他没想到,真正扰乱他计划的,是那场意外。 “周放?” “周放!” 林枳夏的呼喊声将他惊醒。 他低头看向林枳夏。 “叫你这么久都没反应。” 她叉着腰嘟囔着,语气有些不满。 “还不快点按电梯,我又不知道你住哪儿。” “好。” 他笑盈盈地开口,一双眼睛亮得可怕,像一只温顺的小狗。 他伸出手按下按钮,在心中嘲笑了一下自己。 真是的,想那么多干嘛? 他更应该把握住当下才对啊。 第106章 你认为我是渣女也没关系 嗯,还算知趣。 林枳夏满意地收回目光。 “所以…你刚才是在洗澡吗?” “啊?” 周放回过头,就见林枳夏盯着他的头发看。 刚刚他出来得匆忙,根本没有想起来自己的头发还是湿的。 “这个啊。” 他伸手摸了摸还在滴水的头发。 “我刚才在游泳。” “…” 林枳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人能想得出大早上去游泳啊。” “…你别管。” 他尴尬地转过头去,不想解释这个问题。 周放的房子是普通的大平层,林枳夏一进门就看见那抢眼的红,接着就是地板上的一大片水渍。 她嫌弃地看了两眼,绕过那几摊水渍,走到沙发边坐下,回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周放。 “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把头发弄干。” 她边说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抱怨道。 “真是的,多大个人了,还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 “以后老了得病起都起不来,你就老实了。” 林枳夏是属于很惜命的那一挂的,自然看不惯周放这种糟蹋身体的做法。 反而周放听到这句话,只是咧嘴一笑,乐呵呵地答应下来,接着屁颠屁颠地跑进卧室。 他揉了揉自己冻得有些发红的耳朵,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真好,她在关心他诶。 生气的林小夏还是那么可爱^_^。 男生的头发本来就干得很快,再加上周放还风干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他就又出来了。 身侧再次传来熟悉的橙花香味,林枳夏放下手机,侧头看过去。 “既然你收拾好了,那我们就敞开心扉聊聊吧。” 其实在周放这五个人当中,林枳夏最能放下心理防线来交流的,就是周放。 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是衣食无缺,再加上性格又很大大咧咧,让他在对所有事物都有热情的同时,又能够温柔真挚的对待别人。 简单来说,他就像是小说里的那种“傻白甜”。 林枳夏都很难想象,为什么在周家的培养下,会出现周放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人。 所以,她直截了当地告诉周放。 “周放,你是我在你们几个当中,最真诚相待的人。“ “啊?” 他显然被这句直白的话,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但林枳夏丝毫不在意,接着往下。 “你太真诚了,也太天真了。” “不过我想,你应该也认识到了吧…” 她将尾音拖得很长,微微眯着的眼睛看上去有些蛊惑人心。 “靠耍手段的话,你永远玩不过他们几个。” “谁说的!” 周放红着一张脸,慌乱地反驳道。 这么丢脸的事儿,他才不想承认呢! “听我说完。” 林枳夏对上他的眼睛,安抚道。 “鉴于你这么可怜,所以我打算直接和你摊牌玩,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意思?” 周放没太听懂她这句话。 “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也清楚,我不是一个喜欢被别人打乱计划的人,所以我也不希望,我们之间的平衡被打乱。”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想从你们中间选出一个的打算。” “那…那你…”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流露出一丝惊讶和不解。 “很难理解吗?” 林枳夏笑着问道,接着解释下去。 “我的情绪并不稳定,但是我愿意为了这份和谐而隐藏自己,但如果我从你们之中选择了一个,那这份和谐就会被打破。” “那样的话,可就太糟糕了,不是吗?” “所以,我选择了一个绝妙的解决办法。” “既然没法选择,那就不去选择,愿意加入的,就主动加入,不愿意的,就自己退出。” “虽然可能听上去很荒谬,但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如果你认为我是一个渣女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林枳夏耸耸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我确实打算不拒绝你们任何一个人。” “但是…” “但是?” 她踱步回来,坐在茶几上,仰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周放。 “算我还没有说清。” 她叹出一口气。 “先来说说宋羽安,他年纪最小,心思又敏感,总是把我看得比什么都重。” “但我确实没想,他居然也喜欢我。” “如果说你是我能最坦诚相处的人,那么他就是我最了解的人。” “所以我很清楚,如果我最后没有选择他,那么他精神一定会崩溃。” “毕竟他就是这么一个偏执、敏感又脆弱的孩子,而我毕竟照顾了他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想看到他变成这样。” 周放沉默不语,但他清楚,林枳夏说的是实话。 这么多年以来,宋羽安对待其他人依旧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只有在事关林枳夏的事情上才能有所反应。 如果真的像林枳夏所说的那样,宋羽安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毕竟他本来就是一个不稳定的炸弹。 而林枳夏又偏偏看不得那个小疯子受伤,因为对于她而言,他们早已是家人般的存在。 “而宋翊阳,可比你胆大多了。” “这么说来,他还是你们之中第一个采取行动的人。” “在他那儿,伦理道德什么的,似乎没什么界限。” “所以这个方案,他应该没有什么顾虑,能让他不同意。” 所以,她和宋翊阳已经达成好了吗? 想到这个,周放有些沮丧的低下头。 虽然他和宋翊阳都是让长辈头疼的孩子,但周放的野源源比不上宋翊阳。 宋翊阳一向不被事物所拘束,只要是他想去做的,就一定会去做。 所以他能同意这个提议,显然是在林枳夏预料之中的。 “接着说说季宴礼。” 她身子朝前倾,拉近了和周放的距离。 “你没猜错,我确实和他睡了。” 虽然早已猜到,但周放心里仍然涌起一股巨大的酸涩的情感。 “比起你这种骚扰性的问候,他显然比你有手段得多。” “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我和他进一步发展,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 “更何况,他还帮了我一个大忙,而正好,我也做了一些有些愧疚的事。” “最后再来说说你哥。” 他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望向林枳夏。 难道说… 连周桁也… 虽然周放总是嫌弃周桁古板无趣,没有活力,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周桁一直是他所尊敬的哥哥。 所以现在听到周桁也有可能接受了这个荒谬的提议之后,周放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怎么说呢?我本来这样计划,就是为了阻止周桁和季宴礼,想让他们思考清楚之后再决定。” 她突然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讥讽季宴礼他们。 “但是我没想到,他们都对我这么执着。” 第107章 所以,你要加入吗 阳光沿着落地窗斜斜地打进来。 林枳夏望过来时,一束暖阳正好打进她的眼眸里,发出琥珀色的光来,显得她的眼睛干净而清澈,能够轻而易举地吸引住其他人的目光。 她的睫毛忽然闪了两下,随后眼睛弯了弯,看起来心情格外的好。 “怎么没反应了?” 她伸手戳了戳周放的额头。 “我可是好心来主动和你说的,他们那几个,可都是自己提议的。” …自己提的? 周放的脑子里又响起“轰”的一声。 今天收到的冲击还是太大了,他得需要时间来缓缓。 林枳夏也自然知道以周放的脑子,一时半会儿是转不过来的,便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 “和他们相比,你的顾虑和限制反而要少很多,所以我才能主动来问你。“ “反正我已经把主动权交给你了,该怎么决定,就看你自己的了。” 她站起身来,将自己和他的距离拉得更近。 伸出手勾住周放的衣领,林枳夏俯下身,在他嘴角印下一吻。 “等着你的回复。” 她背对着周放挥了挥手,离开了他家。 而坐在沙发上的周放本来就还陷在冲击之中,再被她一吻,顿时石化在了原地。 天啊,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倒在沙发上,烦躁地用抱枕捂住脸,哀叹出声。 ———————————— 和周放见面的事,丝毫没有影响到林枳夏的心情。 离开他家之后,林枳夏就开车去了山禾悦。 虽然这段时间一直没在国内,但林枳夏依然密切地关注着山禾悦的情况。 今天她去工作室,除了去看一下工作室的实际情况,还有一件要宣布的大事。 昨天晚上,爷爷他们将她叫去了包厢之后,除了问了一些事情的发展经过,还和她商量了一件事。 自从上次孟长赢的事情发生之后,孟家的生意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孟老爷子因为长子一家惹出来的事情,而羞愧难当,索性任命自己的次子孟森阳来接管家业。 可偏偏长子媳妇胡晓兰是个不好惹的性子,因为这事在家里撒泼打滚,气得孟老爷子直接进了医院。 孟家的掌权人倒了,又偏偏碰上权力交接的关键时候,孟家现在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自顾不暇,更是没有精力帮助林家打理这方面的产业。 想起这事儿,林老爷子就有些头疼。 服装美妆这方面的产业,虽然不是林家的主要产业之一,但依旧至关重要。 短时间内,他也不放心将这个产业交给其他家族的人来做,只能先暂时交给自己的孙子林屿桉来负责。 但林屿桉毕竟还在学习如何接管林家,交给他来负责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正苦恼之时,林老爷子想起了自己的宝贝孙女,林枳夏。 “让我负责这部分吗?” 林枳夏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正在管那个什么山禾悦吗?性质不都是一样的?” 林老爷子冷哼一声,态度强硬。 “多点机会练练手也是好事。” 就这样,林枳夏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接手了林家的服装、美妆产业。 ———————————— “夏夏!” 是许久未见的乔沅。 “你终于回来了!” 她激动地跑过来,牵住林枳夏的手。 “昨天刚到的。” 她对着乔沅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走到休息间坐下。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她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姜止,最辛苦的就是乔沅。 “嘿嘿,还好啦。” 她腼腆地笑着,接着开口。 “还是多亏了你,港城的那个服装展,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的订单呢。” “嗯,所以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大事要宣布。” 林枳夏垂眸看见她充满好奇的眼睛,朝她眨了下眼。 “不过先对你保密。” 其实她所要宣布的那件大事,不过就是山禾悦即将并入林家旗下的一家着名的奢侈品公司当中,不再是私人工作室了。 这也意味着… “从今天开始,我们将有更充足的资金,同样,也会有更广的宣发渠道。” “当然,这也意味着从今天开始,我们的每一件服饰,都代表着工作室乃至整个集团,你们的工作量也会随之增加。” “不过,你们的工资和奖金,将在今天之后———” “翻倍。” 随着工作室的欢呼声,山禾悦也迎来了新的篇章。 ———————————— 接下来的几天,林枳夏忙得昏天黑地。 除了要处理山禾悦的事情之外,她还得去见即将接手的各个公司的股东们,确定权力的交接。 等她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休息一阵子时,她打开手机,就看到昨天夜里周放发来的消息。 周放-在吗 周放-关于你上次提的那件事,我已经决定好答案了 周放-我们 周放-可以见一面吗? 周放-或者打视频也可以 林枳夏看了一眼时间,是昨天晚上九点发来的消息,那时候她还在酒席上应酬。 工作模式的她一向喜欢给手机开免打扰,回家之后洗漱完,倒头就睡了,也没注意到他发来了消息。 林枳夏思考了一会儿,打字回复他。 slinzx-可以 slinzx-等你起床了再说 下意识地,她还以为周放没有起床。 但对面很快就甩了一个视频过来,就像是… 一整晚都没睡,在等她的消息似的。 第108章 所以你什么都不打算做吗 “早。” 视频那头的画面晃了一下,接着才露出周放的脸。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在床上打过滚。 林枳夏对着镜头笑了笑,才开口问候。 “早。” “那件事———” “那个———” 两人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林枳夏先停下来,示意周放先说。 他似乎有些紧张,尴尬地轻咳一声,眼睛瞥向一边,不敢和画面中的林枳夏对视。 “我…那个…” “我已经决定好了!” 连带着耳根也红了起来,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许多,连带着语速也变快了,像是突然下定决心一般,激动地说道。 “所以,你的决定是…” 林枳夏眉头微挑,有些好奇。 “我当然是同意啦!” 似乎是因为林枳夏没懂他的意思,周放有些懊恼。 他一下趴在床上,蓬松的被子因为他的动作而掀起褶皱,盖住了他的半边脸,而露出的另外半边脸上,满是羞涩的红。 林枳夏见他这副模样,心情大好,也不打算继续捉弄他了。 “行,我知道了。” “啊?就只是这样?” 他突然撑起身子,原本趴在床上的脸离开画面,看来是因为她的反应而有些不满。 林枳夏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等着电话那头的人开口。 等了一小会儿,周放又再趴了下来,他的眉头微微皱着,清透的眸子染上一层郁色,看上去有些沮丧。 “我还以为,你还会再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好说的。” 女人的声音透过屏幕传来,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在被子的遮掩下,他的眼神稍暗,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果然,他总是不被重视的那一个。 可还没等他难过多久,他就又听到女人开口说道。 “因为我马上会去见你。” 什么! 他再次“噌”地一下坐起来,只不过这次带上他的手机。 画面晃动了一会儿,才再次聚焦到他的脸上。 不可置信的喜悦犹如一团炽烈的火焰,在他心底熊熊燃烧。 周放的眼睛亮得吓人,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好了,我先挂了。” “我得先去洗漱完,才能来见你。” “好好好,你快去吧!” 他连忙点头回答。 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急切地希望林枳夏可以快点挂断电话。 兴奋,犹如一股电流,传遍他的全身,一瞬间,心跳震耳欲聋。 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趁着电话没挂断,着急地补充道。 “你洗漱完直接过来吧,早餐我会准备好的!” 挂断电话后,他的心情仍然久久不能平息。 从床上爬起来,周放激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因为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早早地就点了早点送过来。 打开手机连接好蓝牙音响,周放哼着歌走向了浴室。 ———————————— 等林枳夏到的时候,周放已经收拾好,坐在餐桌边等她了。 和视频中不同,他换了一身armani的白色休闲套装,就连这间房子,也比上次她来看上去整洁很多。 只不过… “周放,能不能别放这么重金属的歌。” 吵得她脑仁疼。 似乎是一直沉浸在喜悦的心情里,周放甚至都还没意识到自己放了歌。 “那我关掉。” 他笑嘻嘻地接话。 “算了,连我的手机。” “我都还没用过这个模组音箱,今天试试看。” 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周放去调试音响。 浪漫的法语歌在房间里响起,周放走回来,拉开椅子坐下,挑眉看向林枳夏。 “音乐剧?” “你们怎么老是喜欢听这些?” “你们?” 林枳夏握着叉子切下一块叉烧滑蛋,疑惑地反问。 “还有我哥啊?他没事儿就回去剧院坐坐。” 林枳夏反而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儿,但她也没多在意,以为这只是周桁新的小爱好。 “所以,我们音乐剧怎么你了,不满意?” 她晃着手中的叉子,语气假装凶狠。 “而且我觉得和你的房子挺配的。” “什么?” “孤陋寡闻。” 她翻了个白眼才解释道。 “摇滚红与黑呀!” 挥舞着手中的刀叉,她每说出一个关键词,就会在对应的东西上停顿一下 “你不觉得和你的房子很相配吗?” “好吧,你说的是对的。” 周放耸耸肩,表示认同。 早餐就在这样平静祥和的氛围中用完了。 周放意外地发现,偶尔听听这样的歌,似乎也挺不错的,尤其是有林枳夏陪着的时候。 但他现在面临着另一个难题,那就是,他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气氛好像在用完餐之后,就停滞着在那里了。 见林枳夏没有什么动作,周放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在低头看手机,另一个人则是坐立不安地观察着。 最终,林枳夏将手机熄屏,放在了茶几上。 “所以你什么都不打算做吗?” 她撑着脑袋看向周放,一双眼睛里蕴藏的情绪幽深而难以琢磨。 “做什么?” 本来就大脑一片空白的周放,一下子更懵了,只能不知所措地重复问道。 “哎。” 林枳夏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能叹息一声。 “我本来还以为,他们几个互相斗的时候不带你,是因为觉得你太单纯了。” “没想到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周放抿起唇,知道林枳夏这是在说他什么都不做。 “这让我不由得担心,我们家周放该怎么抢得赢他们几个啊。” 她靠近周放,在他耳边吐气,语气缱绻而撩人,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 “不过你足够听话,也足够让我省心,所以我今天来,是为了好好奖励你的。” 她微微放低身子,不紧不慢的掀起眼皮和周放对视。 暧昧的气息似乎随着这句话融在了空气里,逐渐发酵开来。 香气顺着他的鼻尖漫上来,让他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两人的距离非常微妙,她的唇处在一个将落未落的位置,就在周放以为她会像之前几次一样吻上来时,林枳夏却抽身退开,留他一个人僵在原地。 混沌的意识渐渐开始变得清晰,周放回过神来,就见林枳夏抱着胸站在他面前,表情有些玩味。 “难道你现在,都还打算每次都让我主动吗?” 第109章 你有准备安全措施吗 “才不是!” 他出走在外的灵魂终于完全回归,开口否认道。 他起身拽住了林枳夏,然后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地凑过来。 呼吸靠近,仿佛用尽力气一般,他伸手揽住林枳夏的腰,将她固定在自己怀里。 下一刻,她的嘴唇就被他给堵住。 交缠间,周放的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脑袋,修长有力的手指插进她的发间,鼻间萦绕着熟悉的橙花香味。 这次,她闻得更加仔细。 除了那一抹果香,她还闻到了香根草浓浓的泥土味和木头奶香,温柔得让人头皮发麻,就像是有人在她耳旁轻语。 事实上,周放也确实这么做了。 一吻结束,他稍稍拉开了一下距离。 两人额头相抵,耳侧全是心跳声,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主动呢。” 似乎是被他天真的想法逗笑了,林枳夏偏过头笑了笑,才回复他。 “怎么可能?” 她原本还担心周放会毛手毛脚,非常冲动而激烈地吻她,甚至还开始担心自己的嘴巴会不会破皮。 但没想到,他的表现却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每一步都青涩而温柔。 “你做得挺好的。” 她抬手揉了揉周放的头。 “太好了,我还担心我做得不好呢。” 他羞涩地低下头,欣喜中带着一丝羞赧,犹豫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问她。 “那我还可以再来一次吗?” 眼神中带着祈求意味,因为接吻而带着水汽的一双杏眼看起来亮晶晶的,像一只撒娇的狗狗。 林枳夏心头一软,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脸。 “当然可以。” “今天是给你奖励的———。” 后续的话没有说完,被一直跃跃欲试的周放吞进了肚子里。 明明才第二次接吻,周放的技巧却熟练了很多。 战火越来越浓,等两人回过神来时,已经躺到床上了。 他们彼此对望着,企图找回丢失的理智。 就在这情意弥乱之际,音响里播放的歌切换至了另一首英语歌。 宛若步入醉生梦死的前奏响起,随后是低沉而慵懒的女声开口唱道。 “what’s ur favourite song,imma put it on tonight.” 伏在她的肩处低笑,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锁骨上,有些痒。 恍惚间,她听到周放问她。 “所以,你最喜欢的情歌是什么?我们也可以现在就放它。” 伸手捂住他的唇,阻挡着他即将落下来的吻,林枳夏企图靠着这片刻的宁静,平复自己躁动的心。 “就这首。” 她的决定十分干脆。 就像歌词里所说的那样,他们的派对开始了,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狂欢。 听着音箱里传来的音乐,林枳夏也开始反问他。 “那么,我有让你欲火焚身吗?” 身下的女人,明媚动人。 一双美目微微向上勾,纤细的手捂住他的唇,阻止着他的靠近。 目光触及她因为躺倒在床上而露出的半扇香肩,周放喉间一涩,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 “早就这样了。” 周放拂开她的手,再次吻下去。 初次体验到这种美好滋味的周放,仿佛像贪玩的小孩一样,执着于这一处地方。 他想,林枳夏永远不知道她有多么美丽、多么迷人,足以让他耗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去取悦她。 呼吸纠缠,情意迷乱。 衣衫开始渐渐的褪去,周放终于看到了,只在想象中出现过的东西。 这一刻的林枳夏该有多么美好,果然只有在真正见识过之后,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结果。 至此,所有的想象,都比不上眼前的画面。 她有着他所喜爱的一切。 林枳夏这三个字,就是周放的理想型。 想要和她更深一步的接触,只想和她共享这种感受。 每当他想象起这样的场面,他都会心神荡漾。 她的眼睛红红的,嘴唇被他亲得有些肿胀,就像果冻一样。 真的… 太他妈的可爱了! 此时此刻,周放觉得没人能共情他。 灼热的大掌向下,摩擦过她光滑细嫩的皮肤。 林枳夏突然伸手将他推开。 “等一下!” 她喘着气坐起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你有准备安全措施吗?” “啊?” 周放还处在躁动之中,大脑宕机了一会儿,才懊恼地退开。 “我操,我把这事给忘了。” “我家里没有这些东西啊。” 林枳夏翻身滚了一圈,靠在枕头上。 离开周放火热的躯体,她清醒了许多,有些幸灾乐祸地努努嘴。 “那真是太可惜了,看来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 “或者我让危止(周放的言官)送过来?” 周放现在箭在弦上,也有些难堪。 “你疯了吗?” 林枳夏可不想这些事情被其他人知道。 这也太出糗了。 周放被拒绝之后,也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荒唐,顿时有些无措地站在一边。 林枳夏看了他两眼,又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周放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主,她这会儿拒绝了他,估计又得想东想西的。 “别多想,不是因为嫌弃你,也不是因为你的问题,才没办法继续下去。” 周放的脸被她捧在怀里,肆意揉搓。 一瞬间,他的心情便好转了,感觉世界整个都明亮了起来,荒芜的山野里开出花来。 影响周放的情绪,往往只需要林枳夏的一个动作。 目光垂落在她的脸上,周放的胸口起伏着,呼吸有些不稳,喉咙也干渴得厉害。 好奇怪,明明以前都没有这样过,明明他刚刚有品尝到那双唇之间的美味,但他现在好像又饿了。 他的喉咙不自觉地吞咽着,就像一只缺水的鱼,开始急促地呼吸着。 “那我不做到那一步,还可以继续吗?” 第110章 没羞没臊 “哈哈哈哈…” 林枳夏愣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来。 周放不解地城在她身侧,没懂她的笑点是什么。 等到林枳夏笑够了,她才抬手去眼角的泪水。 “你真是太好玩了。” “闹闹。” 虽然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周放还是起了鸡皮疙瘩,但看着林枳夏笑得肆意,他也没闹,只是不爽地“啧”了一声。 “所以现在怎么办?” 他开口再次问道。 “如果你想的话,那就继续。” 压在他唇上的手指,下一刻就被周放打开。 溺水之人的浮板再次陷落,跌入无穷无尽的欲海之中。 男人愈加粗重的呼吸声在她头顶响起,林枳夏掀起眼帘,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他。 周放也不甘示弱回望着,眼神划过她有些湿润的眼睫,最终将目光停在她泛红的唇上。 林枳夏微微张着唇,凌乱的气息就从那里传出来。 周放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枳夏有些意动的脸,咽了咽唾沫。 他在捕捉林枳夏的反应。 喉结再次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他感觉自己的肾上激素在不断飙升。 汗水沿着他的下颚滑落下来,仿佛他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灼热难耐。 不管是赛车、跳伞还是滑雪,没有任何一样极限运动,能带给他这样别致的感受。 林枳夏是狙击在他所有审美点上的人,哪怕只看一眼,就会即刻沦陷。 手上的触感依旧美妙得难以言语。 尽管角度转换,他也依旧观察着林枳夏的反应,害怕她会感到不舒服。 凝望着那个侧头用手抵住嘴唇的女人,周放仿佛进入了崭新的世界,无数的画面开始重现。 一次… 两次… 它们不断地叠加起来,重合在一起。 过去的岁月美好而又遥远,就像梦境一般虚幻。 恍惚之间,他抬起了头,只觉得脑子闷闷的,什么都思考不了。 画面持续地轮转着,没有停歇。 闭上眼,是林枳夏明媚的笑脸,睁开眼,是她伴着羞意的侧颜。 只有手上的温度在告诉他——— 周放,这并不是你的梦境。 这是现实。 “感觉还好吗?” 他抽空问了一句,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不堪。 但林枳夏显然已经抽不出精力来回复他,只能发出轻声的呢喃。 “这种事…别…别来问我…” 她彻底地偏过头去,不想看他。 但她的反应,却引得周放呼吸一滞。 谁能懂啊? 真的… 真的太他妈的可爱。 他控制不住地向前,俯身用鼻尖去蹭林枳夏的脸,发出愉悦的笑声。 这下该叫他如何是好啊? 好像彻底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似乎只能选择与林枳夏更加亲密了。 他稍稍抬起来一点,撤开鼻子,又换用头发在她的颈窝作怪。 温热而有劲的大掌在她的腰间游离,一瞬间,她又痒又躁动不安。 这种感觉就像是触电。 她难耐地翻了个身,推开在自己脖颈间作怪的脑袋。 “周放,你是属狗的吗?一天到晚蹭蹭蹭。” “哦。” 意识短暂回归,周放很快低头认错,但眼中却丝毫没有歉意。 他咧开嘴笑了笑,很快又凑过来。 “我不闹你了。” “那我们就继续下一步啦。” 他眼含期许地望着她,等待着林枳夏的回答。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回转的余地? 于是在周放星星眼的攻势下,林枳夏点头答应了。 “嘶———” 周放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声,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情况。 他抬手拍了拍林枳夏的大腿。 “放轻松。” “我会尽量轻一点的。” 身体的系统传来警告的信号,那种奇怪的感觉不由得让林枳夏的身体有些紧绷,进入戒备状态。 察觉到林枳夏反而越来越紧张了,周放只好先暂停手上的动作。 “可以接吻吗?” 林枳夏红着一张脸沉默着。 周放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 呼吸靠近,橙花香带着一丝清透的薄荷香味再次包裹住林枳夏,让她渐渐沦陷在这个吻中,意识变得模糊起来,身子也跟着渐渐放松。 “唔。” 分离开来时,周放满意地笑了,露出右侧的一颗小虎牙,看起来颇为得意。 “不要浪费良辰美景啊。” 他谓叹一句,却被林枳夏的冷哼声打断。 奇异的感觉让她的感官有些失灵,林枳夏意识到自己似乎失策了。 她原本以为这种事情,应该经历一次之后就会适应了,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瘫在床上使不上力的人是她,周放反而除了最开始有些生疏之外,过后就熟练很多了。 好不甘心,林枳夏再次败在了床上,这次甚至还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就已经身体发软了。 她咬咬唇,眉头紧皱,反唇相讥道。 “什么良辰美景,你这叫白日宣淫。” 她顿了顿,等身体过电的感觉过去之后,又补充道。 “没羞没臊。” 但这样的话,落在足够熟悉你、关注你的人耳中,反而会让他们觉得有些别样的体验。 周放丝毫不介意林枳夏的反应、反而觉得现在看上去有些恼怒的她,很像一只龇牙咧嘴的小猫,傲娇得很可爱。 在这种事情上,能够掌握主权的周放,显得沉稳许多,终于有比林枳夏年龄更大的实感来。 平时的他,总是喜欢去玩一些极限运动,肆意而张扬,反而让长辈们觉得他不务正业,成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但林枳夏见过他玩这些时候的模样,也知道周放是真心热爱这些事物的。 至少他能站在赛场上,发光发热,宛如流星一般,在浩瀚无边的天际,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尽管短暂,但足够璀璨。 但现在,她的目光滑过周放的眉眼,意外地挑了挑眉。 似乎看起来…干劲十足呢。 掌控着腰肢的手逐渐收紧,周放探出身子,按下床边中控器上的一个按钮。 窗帘开始徐徐合上,室内的光渐渐消失,明明是在白天,却昏暗无比。 在这样的环境下,感官似乎变得更加敏锐起来。 音响里播放的歌曲,早已更换了好多次,但节奏依旧舒缓放松。 由轻柔的男声演唱的节奏布鲁斯传过来,让林枳夏在这种环境下反而渐渐松懈下来。 而做完这一切的周放,单手撑在她的侧边,问道。 “现在感觉怎么样呢?” 第111章 你不觉得,我有一种人夫感吗 “毫无感触。” 林枳夏眨着眼睛,波澜不惊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说,你还有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几句话反而刺激到了周放。 等她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 林枳夏已经昏昏沉沉地睡去。 周放知道她最爱干净,先给她清洗了一下,才去浴室冷静平复心情。 有些失算。 搭在浴缸边上的手微微蜷缩。 他原本是计划打算由林枳夏来决定什么时候停止。 他不希望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横冲直撞,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似乎,事情并没有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发展。 想到这里,他开始不由得庆幸起来,幸好今天没有机会做到最后一步,不然场面可能真的会失控。 这是当他的手抚摸上林枳夏的躯体时,他的大脑告诉他的。 无法停止。 这是理智崩溃前的警告,也是预告。 有了今天的经历,兴许下次他会更冷静一点儿也说不定。 他开始安慰自己,又或者说自欺欺人也不为过。 林枳夏因他而情动泛红的脸已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无需酒精的帮助,就可以让他染上醉意,为她着迷。 他仰头靠在浴缸边上,雾气弥漫,模糊了他的脸,却让他的思绪变得清晰起来, 周放突然意识到,林枳夏的这一面,并不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到。 无边的醋意和怒意长出藤蔓,缠绕在他的心上,让他突然变得痛苦不堪。 但他知道,真正让他愤怒的,是为她着迷的自己。 尽管他很生气,尽管他讨厌林枳夏的身边围绕着一大群男的,尽管林枳夏总是对他忽冷忽热… 但他还是,很喜欢她。 所以,知足吧。 他告诉自己。 他应该庆幸自己选择加入这一场游戏,不然,他将只能以旁观者的视角去观看他们的互动了。 更别提还能和林枳夏这么亲密的接触。 而现在,围绕着他们的故事,已然开始,虽然这其中的关系纷繁复杂,偶尔他也想不明白,但无所谓。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不再在乎,谁输谁赢。 因为,这是有她在的地方,也是能让他靠近林枳夏的方法。 往日总是活力四射的眼眸中,只剩下沉静。 他伸出手去拿放在置物架上的干毛巾,将它搭在自己脸上。 周放的心情久久未能平息,似乎是初次和她这么亲密地接触,对他来说刺激太大了。 他对林枳夏的渴望越来越浓,就像私藏起来的红酒,时间越长,香味就越浓厚。 埋在毛巾下的脸发出一声叹息。 真想有更多的机会,能在她身边停留。 卧室里传来响动,打断了周放的思绪。 他起身迈出浴缸,将浴袍披上,拉开门走进卧室。 林枳夏只是短暂地“昏迷”了一会儿,很快就惊醒过来。 床单和枕套似乎都换过了,自己的身体也十分干净清爽,看来是某人在她昏睡时帮她清理了一下。 算他识趣。 林枳夏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下姿势。 明明没有做到底,但是身体却依然有些绵软,带着酥酥麻麻的轻微酸痛感,让她忍不住地哼唧一声。 “还好吗?” 男人的语气带着些许担忧,就这么传了过来。 周放靠在门边,浴袍松松垮垮地系在腰上,动作间,露出一大块结实的肌肉。 林枳夏愣了愣,不想看见他的脸,又翻身回去,用屁股对着他的脸。 周放哑然,迈步走过去。 “我刚刚给你清洗的时候,看到那里破皮了,我已经给危止发了消息,让他送点药膏过来。”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明明他的语气十分温和,但林枳夏听着却有些窝火。 她抄起另一边的枕头朝他丢过去。 破皮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 而且这件事还和危止说了,真是丢脸到以后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周放没躲开,将砸在自己身上的抱枕接住,解释道。 “我没有和他说具体原因,只是让他送药膏而已。” 他整天到处出去野,有些擦伤很正常,所以危止应该不会多想。 林枳夏闻言哼唧两声,勉勉强强原谅了他。 ———————————— 等她擦过药膏,用过午餐之后,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她拒绝了周放送她的提议,让姜止过来送她回了家。 她还得回去先收拾收拾,把身上的痕迹遮一下。 暂时的休憩之后,她今天还得面见最后一家公司的董事会。 将近年关,她要开始准备今年的总结报告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反而没人对她摆架子,在她问话的时候也十分客气。 等她陆陆续续地整理好收集到的各项资料之后,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 周桁有开不完的会,季宴礼因为处理家主事务天天到处飞,宋翊阳的实验将近收尾,也是忙得天天住在实验室,而宋羽安在为各项考试,以及自己的巡回画展做准备。 除了有一个人… 越是到年关,周放就越像闲出屁了一样,天天跑来碧水云居骚扰她。 吃着他送来的晚餐,林枳夏终于忍无可忍地问他。 “你最近很闲吗?” 每天跑过来送饭就算了,也不知道哪里去学的一些按摩手法,天天给她按摩,硬是把姜止的工作给抢了,让人家硬生生地变成了工作助理。 周放不满地嘟了嘟嘴。 “什么嘛,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 他隔着桌子凑过来,一双眼睛明亮而耀眼。 “你没有觉得,我这样很体贴,很有一种人夫感吗?” 在说什么啊? 林枳夏满脸黑线,看上去无语极了。 她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出来,才抬眸看向他。 “如果这些东西都是你亲自做的,再来夸自己好嘛?” 第112章 我对林小姐非常感兴趣 周放不可置信地向后仰,半晌才失语地笑了一下。 “成。” 他边说边把自己的衣袖挽起来。 “我从今天开始,就开始学做饭,看你之后还有什么话讲。” “行啊。” 林枳夏也打趣地看向他。 “那就让我期待一下,我们周少爷洗手做羹汤的样子吧。” “希望不会把我毒死。” ———————————— 堆积起来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林枳夏的工作量逐渐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原本叫嚣着要来找她的宋翊阳却没怎么联系,反倒先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hermes-【hi】 这是谁? 一个没有备注的微信账号突然给林枳夏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赫尔墨斯?还是…爱马仕? 她好像没有认识的,叫这个名字的外国朋友,也没有单独加专柜的销售员才对。 slinzx-你好,方便问一下,你是? slinzx-我这边没有备注 对面删删减减,隔了一会儿才发过来一串英文名字。 hermes-crist·hermes·devere(克里斯特·赫尔墨斯·德维尔) 居然是他! 这段时间太忙了,当时加上微信之后也没给他备注,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林枳夏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 她赶紧切进主页,给他改了一下备注,等退出来的时候,对面已经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华泊舟-抱歉,是我的问题。 华泊舟-当时没有告诉你我的全名。 华泊舟-我现在发消息给你,有打扰到你吗? slinzx-没有 slinzx-有什么事儿吗? 他虽然说话时还算流利,但打字速度似乎要慢上许多,林枳夏将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才看到他将话说完。 华泊舟-是这样的。 华泊舟-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不是说如果有机会我能去到你所在的城市的话,我希望也能够去你家里拜访。 华泊舟-不知道最近方不方便? 这么突然吗? 林枳夏还以为当时只是客套话,没想到他来真的。 slinzx-所以你现在是在? 华泊舟-c国 华泊舟-申城 华泊舟-我来这边参加一个研讨会。 slinzx-这样啊 一般这种国际研讨会都是会由主办方提供住宿的,看来他的意思是,希望能住在她这里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华泊舟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国外,所以不太了解国内的礼仪。 一名成年男性借住在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未婚成年女性家中,可是一个很失礼的行为。 但他身上,又有着林枳夏还没弄清楚的答案,所以她打算先不点破这件事。 毕竟,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帮她,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亲近她。 克里斯特·德维尔,一定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与其等着他撒网,不如主动出击,把他放在身边仔细观察。 就算再完美的人,也有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 因为这突然的插曲,林枳夏被迫中断自己的休息时间,驱车前往华泊舟发给她的地点。 “我看了你发给我的那个地址,离我家挺近的。” 她单手打着方向盘,掉头往回走。 “是吗?” 男人笑了笑,没有多言。 “你这个会要开多久?” 越快越好,她可不想天天养着这尊大佛。 “一周左右。” 似乎因为是私人时间,他的头发没有像上次一样梳得特别整齐,而是柔顺地搭下来。 一双灰蓝色的眼眸中,含着笑意,就像是温柔的风吹拂过来,给人十足的亲和力。 “不过,我打算多待一阵。” “为什么?” 林枳夏下意识地追问道。 “因为…” “我对林小姐非常感兴趣。” 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落在前方的眼神突然凝固,惊讶之色如石头掉进水池里一般,在眼中荡起了涟漪来。 “巧了。” 她收好眼中复杂的情绪,趁着红灯转过头去,笑意在她的眼眸中蔓延开来。 林枳夏对着华泊舟微微勾唇。 “我也正好对你很感兴趣。” 驶过十字路口,奶白色的兰博基尼开始在道路上疾驰起来。 林枳夏是个专注的司机,很少在开车时将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 而坐在副驾驶的华泊舟,也在林枳夏的那句话,之后没有了反应。 车内陷入了暂时性的安宁。 “这边是房子的客卧,我刚刚已经吩咐我的私人助理提前让人来整理了。” “至于你的洗漱用品,我助理待会儿会送过来。” 林枳夏推开客卧的门,侧身让华泊舟先将行李放进去。 她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华泊舟。 “这是我助理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和我的助理。” 华泊舟脱下外套,冲她颔首。 林枳夏也没再多言,合上门给他整理私人物品的空间。 【群聊】渣男都去(4) 看着这个群名,林枳夏有些失笑。 这还是当初季安澜被渣男骗了之后改的,这两年她和周诠在一起之后,也没有再变过。 最开始季安澜还提议过一次,想要换个群名,但是被林清焰否决了,说就是要让她永远记住这段黑历史。 林枳夏走进卧室,将华泊舟住进她家的事简单地概述了一下。 大致是说,之前在港城时,华泊舟出手帮了她的忙,结果人现在跑申城来了,想要住进她家里。 只不过关于在申城他具体帮了什么忙,林枳夏没有细说。 了了(季安澜)-所以,你就让他登堂入室啦? slinzx-对啊【无奈】 slinzx-主要是他身上有些东西,我还没弄清,所以还得再接触看看 slinzx-总之,你们这段时间帮我打打掩护,不能让爷爷他们知道了 堂姐(林清焰)-【语音】装模作样 堂姐-【语音】有本事就别做亏心事 slinzx-哪有 slinzx-我这不也是怕爷爷他们担心嘛 堂姐-… 而作为二十四小时高强度上网的资深网瘾少女,宋今禾小姐,林枳夏不相信她没看手机。 于是她转而在群里开始call宋今禾的名字,总算把一直在窥屏的她炸了出来。 今禾姐-什么我怎么看? 今禾姐-你先发照片我再评价 第113章 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了了-同意 了了-照片发出来让我们品鉴一下【斜眼笑】 slinzx-【黑线】 slinzx-拜托,我哪里来的照片 今禾姐-那就去偷拍啊【酷】 slinzx-行吧,我试试 她再次打开卧室门,去厨房拿了一些水果来,敲响客卧的门。 “怎么了?” 华泊舟很快地打开了门,出声问道。 “没什么,我过来给你送点水果。” “谢谢。” 他有些惊讶地收下,端着果盘朝她颔首。 “没想到林小姐的服务这么周到。” 趁他往回走,将果盘放到桌上的功夫,林枳夏举起手机,胡乱拍了几下。 “你…是在偷拍我吗?” “啊?” 林枳夏做了亏心事,才放松下来,被他这么一问,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华泊舟回过头,指了一下放在置物柜旁的落地镜。 该死,这个房间她没怎么进来,还不太熟悉它的构造。 人生中第一次偷拍被人抓了现行,林枳夏尴尬地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需要我和你合照吗?” 他温声问道,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无理而感到不适。 “嗯…” 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不拍白不拍,她要是拒绝了,反倒显得她很做贼心虚。 “行。” 思考了片刻,她果断答应了。 林枳夏将手机递给了华泊舟,让他举着。 很长时间没有单独和异性私下拍过照,林枳夏突然还有些不适应,只能局促地比着剪刀手。 华泊舟的动作反倒很迅速,快速地咔嚓了几张,然后将手机还给林枳夏。 “你怎么不好奇,为什么我要拍你的照片?” 翻看手机相册,林枳夏满意地将手机熄屏,侧头看下身旁这个高大的男人, “我可没说,我是拍照。” ? 林枳夏微微蹙眉,察觉到不对劲。 她似乎掉进了华泊舟布下的陷阱之中。 “是吗?” 她向后仰着,靠在了门上,似笑非笑地望向他。 “那么,你想要什么报酬呢?” 华泊舟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从喉咙深处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很简单,我只是希望一会儿林小姐有时间的话,能单独和我聊聊。” 这么简单? 林枳夏有些狐疑的看向他。 如果是和他私聊的话,其实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她也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打探一下他的真实目的。 见林枳夏愣着没走,华泊舟又出声问道。 “还有其他事吗?” 灰蓝色的眸子微微转动,将目光落在林枳夏身上。 “没有了。” 林枳夏转身想走,却又被华泊舟给叫住了。 “林小姐待会儿记得把照片传给我。” 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一双深邃的眼睛里依旧填满了笑意。 林枳夏默不着声地点点头,带上门离去。 了了-为什么那几张背影这么糊啊 了了-不过看起来,应该挺高的样子 今禾姐-身材看上去也不错 今禾姐-你有福了 宋今禾也很快加入进来。 了了-我敢说 了了-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slinzx-别 slinzx-每次一说起这些事,不管男的女的,你都觉得他们对我有意思 了了-这次是真的!!! 了了-他甚至主动配合你拍照诶 了了-而且你本来就很有魅力呀 了了-我哥他们那群人不都喜欢你吗【酷】 slinzx-那是人家用条件跟我换的 slinzx-他让我找时间和他单独聊天 了了-但是他不是还让你把照片发给他吗 了了-对你没意思,还要照片 了了-而且还约你纯聊天? 了了-死渣男 林枳夏不知道她又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无奈地笑了笑 slinzx-【苦笑】 slinzx-真是够了我说 slinzx-先别骂了,说不定人家今晚上真谈什么正事儿呢 slinzx-我先观察着看吧 等她好不容易打算结束话题时,一直窥屏的宋今禾终于发言了。 今禾姐-好嗑【吃瓜】 今禾姐-豪门万人迷和处心积虑、步步为营、表面温文尔雅,实则腹黑闷骚的年上混血豪门继承人 今禾姐-我下一本小说,就写这种 今禾姐-记得和我说说你们后续哦【飞吻】 slinzx-… slinzx-够了 真是越帮越忙。 ———————————— 夜。 排列有序的方正窗口之间,映出暖黄色的柔和灯光,温馨而美好。 窗格之内,时不时会有人影闪过,半开的窗户会有笑声遥遥传来,不知是谁家的团圆之夜。 林枳夏带着华泊舟去了天喜源用餐。 虽然每天晚上,这里都被预定满了,但林家每天都有提前预留的位置。 而且,这里的私密性足够好,万一华泊舟真打算谈什么正事,林枳夏也可以放心应对。 撑着脸看向窗外,林枳夏的目光逐渐变得沉静。 “没想到,申城居然不下雪。” 低沉而温和的声音,从耳旁响起,拉回了林枳夏蔓延开来的思绪。 她回过神来,平视着眼前的人。 半晌,微微勾唇笑了。 “是啊。” “申城的冬天几乎没有雪,在我的记忆里,也不过就下了两三次。”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滚烫的茶水蒸腾起一片雾气,模糊了他眼中的神情。 “足够冷,但是又不会下雪。” “这样,林小姐不会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吗?” “…当然不会。” 她端起茶杯,吹散了弥漫的雾气,不紧不慢地饮下一口茶。 “或许最开始有,但现在,应该早已经习惯了。” 不知为何,她的话似乎逗笑了华泊舟,眼中的笑意透过浓厚的白雾,浸了过来。 “林小姐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 “所以我才想找你,私下聊聊。” “是吗?” 林枳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那你可以尽管问,能回答得上的,我自然会回答你。” 第114章 《都柏林人》 “我反倒很好奇,林小姐怎么想着独立出来经营一家服装工作室的?” 他学着她的样子,跟着饮了一口茶。 “据我所知,那个小工作室之前的经营情况,可不太乐观。” “那现在不就乐观起来了?” 林枳夏伸出手,拿起桌上准备好的手套,开始剥起了板栗。 照这个样子问下去,估计一时半会儿吃不上晚餐,她先吃点小吃垫垫胃。 “是。” 似乎没有想到林枳夏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华泊舟讶异的挑眉。 “但我想,像你这种家室的小姐,不应该更多的,是在掌管家族的部分企业吗?” “你还真挺了解。” 林枳夏晃了晃翘着的二郎腿,盯着手中的板栗,头也没抬地回复道。 “大多数是这样没错,但我比较喜欢搞特殊。” 似乎见男人呆愣了几秒,林枳夏等眉眼勾起愉悦的弧度。 “开玩笑的。” “你竟然这么了解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林家七八年前发生的一起事故?” 当年的海港爆炸案波及范围太广了,即使是林家出面,也没有办法完全压住舆论,只能掩盖船上受难人的真实身份。 林枳夏想,以华泊舟这个身份,如果想要探查她的过往,这件事,不说百分之百查清它的来龙去脉,至少也能把受害人的身份先弄清楚。 而对于华泊舟本人来说,虽然他不是后面派人去调查才知道的这件事,但他觉得现在承认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对着林枳夏点了点头。 可林枳夏的注意早已不在他这儿了,她的目光转向窗外,透过玻璃凝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目光变得悠长而冷静。 就像是谈心一样,她缓缓开口说道。 “发生那次意外之后,我就时常在想,万一以后我的身边,再一次出现了这样的巨大变故,我该怎么办?” 放在炉上煮着的茶沿着茶壶口溢出热气,弥漫在玻璃窗上,给它染上了白色。 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视线被烟雾遮盖,林枳夏无趣地收回目光。 “所以,我需要一份不会轻易被人摆布的强大力量。” “而这种力量,不是靠继承得来的。” “申城林家的长房独子,季家家主最疼爱的侄女,或许以后还会成为别人的妻子、又或者是谁谁谁的母亲…” “说实话,我不想成为没有某人就无法存活下去的人。” “在剩下的日子里,我只想做林枳夏。” “我想成为一个,抛开我的家世背景,即使我只是林枳夏,也能靠我自己的能力存活下去的人。” 如果害怕失去,那就当作什么都没有的生活着,不要去随便动用并不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 她的眼神温柔地停留在茶杯里剩下的几滴水上,身侧的玻璃窗映出她的模样,明明是温和沉静的样子,却仿佛带着无尽的哀伤。 她的眼中没有泪,却饱含着难以言喻的孤独与决绝。 华泊舟的眼神也落在她的身上,没有急着开口,而是默默地等待着林枳夏平复着情绪。 宽大的包厢内,一时间竟然寂静得只有茶水沸腾的声音。 “那声音告诫自己,要让灵魂保持不可救药的孤独。” “那声音说:我们不能把自己交给别人,我们只属于自己。” 柔和却又带着厚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穿过弥漫的雾气,传进林枳夏的耳朵里。 她眸子缩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詹姆斯·乔伊斯的《都柏林人》?” “你也看这个?” 瞧见她短暂地从悲伤情绪中脱离出来,有些惊讶地望向他,华泊舟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突然想起书中的另一句话。 “我从未同她讲过话,但她的名字却像一道咒语,召唤着我身体里所有愚蠢的血液。” 在他下定决心,去见林枳夏一面之前,这句话就像一面镜子一样,映照着他。 但他现在发现,即使他已经和她讲过话了,可在他们的相处过程中,这些点点滴滴、稀松平常的对话,依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以前有多么冲动和疯狂。 在他开始注意林枳夏之前,他是不会去看这种书的。 只是偶然有一天,他发现这个对于外界的一切事物都兴致不高的小女孩,突然爱上了这样一本书。 好奇心促使着他打开了这本书,他想要看看,到底是本怎样的书籍,能引起她这么大的兴趣。 至此,一发不可收拾。 就像是照镜子一般,从那之后,林枳夏每对一件事物感兴趣,他也会跟着去做。 就像一种隐秘的宣泄情感的方法,尽管他觉得很变态,变态到不像是他会做出的事情,但他依然对这种“游戏”上瘾。 思绪回到当下。 华泊舟垂眼看着好奇地盯着自己的林枳夏,开口回答道。 “以前没事的时候看的。” “很不错的想法。” 他夸赞道。 “那么,现在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接近我了吧?” “克里斯托·赫尔墨斯·德维尔先生。” 猝不及防的转折让华泊舟有些怔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我可不是什么别有用心接近你的人。” 他意识到这样的话似乎并不能让林枳夏信服,又接着补充道。 “不过,我确实有个提议,就是不知道林小姐会不会接受。” 果然是有所准备而来。 林枳夏暂时放下戒心,让华泊舟先告诉她,具体是什么事,她才能再做决定。 “本来还想再铺垫一下的。” 华泊舟有些头疼,似乎没想到林枳夏喜欢开门见山的风格。 “但如果你好奇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他在手机上面翻找了一下资料,然后将他的手机递了过来。 “不知道林小姐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吗?” 第115章 那是因为,我想见你 “这是什么?” 一眼望过去,只看到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林枳夏伸手将手机接了过来,仔细看了一眼。 是a国组织提出的一个利用可持续材料进行服装设计的招标方案。 “所以,你是打算投标,还是抢标?” 她将手机递回去,询问道。 据她所知,德维尔家族似乎不涉及时装板块啊。 “所以才找你合作呀。” “但是你完全可以去找一个更好的合作伙伴。” “足够了。” 优越的眉骨让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幽深,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你不是最近接手了林家的服装产业吗?” “你可真是对我了解的透彻啊。” 她有些讥讽地开口。 察觉到林枳夏似乎有些不爽,华泊舟开口解释道。 “林家内部的事儿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我最近有意向合作的几家公司的话事人,这段时间之内都换成了同一个人。” “所以我才过来找你合作啊。” 林枳夏倒是没想到他是从这种途径知道的,算是认可了他这个解释,转而又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不远万里的跑来申城求合作呢?” “国外的时装产业,似乎比申城的要发展得更成熟一点吧。” “那是因为,我想见你。”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林枳夏差点被茶水呛到。 见她羞恼地看着自己,华泊舟只好不再开玩笑。 “来申城找你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选择和你合作不仅是因为申城的制造链比国外更完善、效率更高。”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德维尔希望在扩展产业领域的同时,也能够打开c国的市场空间。” “所以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 林枳夏抬眸看向他,语气有些不爽。 “所以我刚才才说,是提议,而不是方案。” “我现在只是告诉了林小姐,我能从中获利什么,那么现在,轮到你向我开条件了。” 他打开录音机,示意林枳夏可以开始说了。 “我可没说,我一定会同意。” “你会同意的,因为这将会是一个双赢的方案。” “是吗?” 林枳夏的指尖轻敲着杯壁,语气怀疑。 虽然她知道,华泊舟说的话不假。 她刚刚才接手了这几家公司,确实需要做出点实际行动来服众,光靠山禾悦这么一家小的服装工作室,是完全不够的。 而眼下,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但前提是,她今天没有在这场谈判中落败。 “那这么说,无论我提什么条件,你都会答应了?” 虽然暂时搞不清楚华泊舟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但她需要尽可能地争取到最大利益。 “只要不太过分,在合理的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 假、大、空。 估计她一旦提出什么让他利益受损的条件,他就会说不合理。 既然如此,那她就偏从不太合理的开始提。 “如果中标,那么林家的利益占比是多少?” 她伸手制止了华泊舟的动作。 “你先别急着回答,我的意思是,我们在研究阶段不花费成本的情况下,你能让利多少?” 这是要让德维尔出前期全部的成本费啊。 这样即使最后没有中标,又或者研究出的成果达不到预期效果,林家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真是打的一手算盘。 华泊舟默不作声饮了一口茶。 就在林枳夏以为他会拒绝自己时,华泊舟却点头同意了。 哈,疯了吧? 她将垂在胸前的头发理到身后,思考着下一步对策。 如果连这种提议都能欣然接受的话,那看来对方确实打定主意一定要和她合作了。 也许,这个提议会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既然你答应的这么爽快,那我也不和你兜圈子。” “劳烦你回去之后,把详细的计划发给我,其余的条件我斟酌之后,会整理好发给你的。” “劳烦了。” 华泊舟也不想浪费美好的用餐时间,点头同意了。 ———————————— 愉快的休闲时间就在忙着应付华泊舟的到来中度过了。 因为那天晚上提到的合作的事情,林枳夏这段时间又开始忙着和股东们商量周旋,直到现在才把方案完全敲定下来。 姜止-小小姐,礼服的事什么时候决定? 似乎最近被忙昏了头,再加上还得应付那个不速之客,林枳夏居然忘记了这件事。 算算时间,这几天得抓紧订衣服了,不然就赶不上过年了。 slinzx-和往年一样 她打字回复道,但她似乎又想起什么,将这句话撤回了。 slinzx-不,今年的礼服我会让山禾悦来做。 姜止-那后面几天小型聚会的礼服,以及配套的首饰呢? 姜止-还是让山禾悦准备吗? 嗯…这倒是个问题。 林枳夏敲了敲手机侧壁,思考了片刻打字回复道。 slinzx-不用,这个按往年的安排来。 既然是小型聚会,也就不用多花费心思和精力让山禾悦来做了。 毕竟前段时间接的订单,已经堆积起来了。 姜止-所以,是叫他们直接去家里量尺寸吗? 哦,对了,还忘了这茬了。 想到家里还有个麻烦的存在,林枳夏也不方便直接让人上门服务。 slinzx-不用 slinzx-我待会儿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之后直接去商场 slinzx-你也一起 她还得给姜止搞几身行头,大过年的还穿职业装怎么行呢? ———————————— 林枳夏直接约好下午三点在商场一楼的一家咖啡店见面。 因为换了新地址,林枳夏办公室所在的写字楼旁边就是一个大型商场,所以她没有让姜止来接她。 等两人碰面后,便直接往目的地走。 说起来,林枳夏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这么逛过商场了,突然这么一试,心情倒还不错。 要去的那家服装店在商场三楼,它的主理人,是位知名的高定礼服设计师。 也是… 她妈妈的挚交好友。 “欢迎光临。” 站在门口的迎宾员礼貌地问候着,伸手示意林枳夏出示会员卡。 忘了说明的一点是,她妈妈的这位好友平时的行为处事也很有特点。 就比如说,没有会员卡的客人连进入店铺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去门店旁边的子品牌购买消费。 而且男女的接待区则是分开的,男士不能进入女士的试衣区,但是女士可以进入男士的。 她侧头示意姜止将会员卡递过去,却被一声饱含着怒意的惊叫声打断。 第116章 我们俩究竟谁像疯子 “林枳夏!” 哟呵,居然还有敢用这种语气叫她名字的人? 林枳夏饶有兴趣地回头,想要看看是哪位神人,目光落到站在她背后涨红着一张脸的高瘦女人身上,有些诧异地抬眉。 “哟,好久不见啊。” “孟长赢。” 似乎这段时间经受了不少折磨,她瘦了不少,将近一米七的个子立在那里,就像一个空架子,眼下是化妆都盖不住的乌青。 见林枳夏见到自己,心情反而变得更好了,她气得嘴唇发抖。 “你真是个疯子,林枳夏。” 这段时间,孟长赢的生活,可算是水深火热。 她的所作所为被曝光之后,不仅在圈子里的名声变臭了,网上也是骂声一片。 明明已经发了无数澄清,甚至抬出孟氏的名头也没用,被林家抬上去的热搜挂了整整一个星期,死活撤不下来,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出门。 偏偏她借用孟氏来洗白自己的事又被爷爷知道了,原本还在孟氏挂着总裁名号的孟桦亭(孟长赢父亲)直接被踢出了孟氏总部。 就因为这事儿,她母亲胡晓兰天天在家里闹,搞得整个家里鸡犬不宁。 在外是别人异样的眼光,家里母亲又在那儿撒泼打滚,孟长赢怎么能不恨林枳夏? “我明明都道歉了,你为什么还得理不饶人?” 林枳夏没想到都到这份上了,她居然还是来挑事儿的。 神色微微沉下来,她抱着胸讥笑地看着孟长赢。 “我竟然都得理了,为什么还要饶恕你?”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她看着对面神色变得有些癫狂的女人,轻蔑地勾起笑,侧头示意站在一旁的sa递给她一面镜子。 她将镜子对准孟长赢,开口说道。 “你看看你现在恐怖的样子,我们俩究竟谁像疯子,你真的搞清楚了吗?” “你———” 她突然冲上来打掉了林枳夏手上的镜子。 那块无辜的镜子就这样飞出去老远,清澈的碎裂声遥遥地传过来。 站在一旁的姜止立刻做出防御状态,警惕地看向孟长赢。 察觉到身后蠢蠢欲动的保镖,林枳夏手指微动,示意他们先不要行动。 她无奈地耸肩,对着那名sa说道。 “不好意思,你们店里的镜子好像碎了。” “这笔账就记我面前这位女士身上,她应该也是你们这儿的会员,叫孟长赢。” 林枳夏递给姜止一个眼神,让她先和那位导购去调孟长赢的资料,但姜止却犹豫了,有些担忧地看向林枳夏。 “放心,真动手她也打不过我,何况后面还跟着这么多保镖。” 她低声在姜止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让她放心地跟进去。 “凭什么要我赔,东西明明是你借的。” 虽然一个镜子也花费不了多少钱,但这家服装店的创始人有明文规定,不能在购买物品之前损坏服装店的任意财产,如果损坏了,除了被品牌拉黑半年以外,还要按价格的十倍进行赔偿。 先不说她被这家店拉黑之后,这件事传进圈子里又会成为多少人的笑料,光是最近神经敏感的胡晓兰都够孟长赢烦躁许久了。 因此,尽管她知道自己不占理,也还要为自己开口狡辩。 “我想你现在还没搞清楚,这可不是你能倒打一耙的地方。”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之前得逞过一次,就可以压我一头吧?” 她下巴微微抬着,眉宇间是带着轻蔑的波澜不惊。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 似乎是被林枳夏的眼神刺激到了,孟长赢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来,但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林枳夏一把拽住了手。 被林枳夏攥在手里的手腕刺痛不已,孟长赢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扭曲。 林枳夏就这样拽着孟长赢进到店铺里面。 “啪!” 孟长赢的脸被扇得偏向一边,她还没回过神,就又被林枳夏一脚踹在地上。 胸口的疼痛难忍,她倒在地上,狼狈地喘息着,但林枳夏显然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对着身后招了招手。 “等等,男士是不可以…” 店铺里的导购还没来得及阻止那群保镖,就先被姜止制止了。 “不好意思啊,姐姐们。” 林枳夏扭头对着她们笑了笑,但招呼保镖们行动的手势却没停。 她让两名保镖将孟长赢从地上架起来,微微悬在空中。 脚粘不着地,孟长赢只能靠着手臂和腹部力量支撑着自己,可一用力,胸口就疼。 林枳夏示意姜止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店长。 “我和你们店长是老熟人,你可以现在去联系他,报名片上的这个名字,他不会追究我的责任的。” 解决完次要问题,现在该来解决眼前的这个蠢货了。 林枳夏之前还只是以为,孟长赢只是单纯的思想理念不同,和她三观不合,外加上心思有些恶毒而已。 但她以为孟长赢那些金灿灿的履历,不说百分之百,但至少百分之八十都是靠她的真才实干获得的。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孟长赢除了心思坏之外,也没什么脑子,遇到点打击就崩溃成这样了,假如孟家以后真交到她手里,估计就要到了走下坡路的时候了。 “你觉得我之前做得过分,但我其实并没有下死手。” “不过现在,不好意思,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了。” 见孟长赢的意识变得有些迷离,她示意保镖将人放下来。 “扑———” 没有力气的孟长赢在保镖们松开手的瞬间跪倒在地,看上去狼狈又可笑。 “孟长赢。” 林枳夏走过去,蹲在她的身边,伸出手钳住她的下巴。 “我现在真挺后悔,当初没有借着那个机会,直接把你捶死,反而让你现在借着这个机会,在这儿活蹦乱跳,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我。” “脏了我的眼睛。” 第117章 把这个疯婆子丢出去 “林枳夏,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 因为疼痛而冒出的冷汗和眼泪,晕化了孟长赢的妆,让她此时此刻看上去有些可怖。 “你这是在施暴!” “是吗?” 林枳夏毫不在意地站起身,接过姜止递来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就像是粘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可我分明记得,你爷爷说过,我要怎么报复你,孟家都不会追究我的责任。” “更何况这件事也不是我主动挑起的。” “别忘了,最开始可是你自己先来招惹的我,我只是理所应当地回击罢了。” 她将那块由上好蚕丝编织而成的白色手帕,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她轻轻抬眼,目光从孟长赢的脸上掠过,有些嫌恶地别开眼神,身上的那股高傲气质也随之流露出来。 “呵。” “真是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蠢,正常人这个时候,不早就开始磕头认错了吗?” “你不会真的以为有人会站在你这边吧?或者换句话说,你又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是我打了你呢?“ 孟长赢跪坐在地上,仰头看着眼前这个笑得肆意的女人。 她今天穿了一件紫色系的格纹西装,脚下踩的那双高跟皮靴,让本就个子高挑的林枳夏看上去更加具有压迫感。 此时她正微微低头笑着,一双眼里满是对孟长赢的嘲弄,神色傲然。 孟长赢此时此刻才感受到一阵凉意,渗入她的皮肤,钻进了她的骨子里。 她开始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惹错了人,她不应该去挑衅林枳夏的。 那些平日里母亲告诉她的,只差一点点的东西,此时变成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什么叫家是只比她好一点,什么叫只是投胎投得好一点? 全都是假话! 她被母亲捂住耳朵、遮住眼睛的漫长的这二十多年的岁月,那些营造出来的美好的假象,终于在这一刻泯灭了。 “不…不…不行…” 大脑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巨大的冲击,孟长赢失神地坐在地上,低声喃喃着。 突然,她抬起头来,再次朝林枳夏望过去,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地嚷嚷道。 “监控…监控!” “店里面有监控!” 她突然有些疯魔地笑了起来,不断地重复着。 “只要我拿到监控,你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会被公之于众。” 林枳夏没想到她沉思了半天,最后竟然得出这个结论。 真是蠢得无药可救,她在心里暗自摇头。 “你都说了,是只要。” “那你凭什么认为,你就能拿得到这儿监控呢?” “哼,我看你就是心虚了。” 孟长赢依旧在嘴硬地反驳她。 “你又不是老板,凭什么觉得我一定拿不到监控?” 早些时候她就有了解过,这家店背后的老板自己本身的背景也很强,甚至可以说,和林家不相上下。 那种人,怎么可能就因为林枳夏给的小恩小惠,就随意偏袒她? 而且据她收集到的资料,这位老板是个非常重视规矩的人,最讨厌有人打破他定下的规矩。 虽然她刚才也违背了规矩,但相比摔碎一个破镜子,林枳夏大张旗鼓地带着保镖冲进明文规定中写到的,不能进入男性的女性试衣间,似乎要严重得多吧。 但此时此刻的孟长赢还没有注意到,在刚才她被疼痛和羞辱冲昏了头脑时,林枳夏对着店长说的那句话。 见林枳夏沉默不语,她不由得得意起来,忘记了此刻自己处境的狼狈,接着大放厥词。 “你不会真以为所有事情都会顺利心意吧?就连那个老板也能乖乖听你话?” 看着她嚣张的脸,林枳夏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头随意附和。 “是是是,你说得对,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顺我心意。” “但我确实能听她的话。” 突如其来的一道男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孟长赢下意识看过去。 是位高大的男人。 他长着一张即使历经岁月也依旧英俊的脸,一头绚丽的红发披在身后,到刚刚及肩的位置。 他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西装,但并不简约,相反,西装繁复的设计剪裁反倒让他看起来高贵而优雅,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自信和从容,就像中世纪的绅士。 “你谁呀?” 孟长赢此前并没有见过这个人,见他打断自己说话,有不耐烦地蹙眉。 “你不知道男性不能进入这里吗?” “我当然知道。” 这位突然出现的男人笑嘻嘻地回答道,面上仍是一副散漫的样子,但他望向孟长赢的眸子,却深邃而锐利。 “因为这是我制定的规矩。” 什么? 孟长赢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眼神在林枳夏和这个男人之间不断切换。 她忽然恍然大悟地笑出了声。 难怪林枳夏这么有恃无恐,原来这家店的老板跟她熟识。 原本以为自己还有些微胜算的最后一丝希望被无情的浇灭,孟长赢不顾形象地倒在地上崩溃地笑着, “疯了吗这是?” 男人掀起眼皮,有些嫌弃地避开眼神,伸手指着站在一边的几个保镖。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这个疯婆子丢出去。”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但最终都没有动作,林枳夏没发话,他们也不敢随意动作。 林枳夏看了男人一眼,笑着说道。 “顾叔叔,你怎么总是这么暴躁?” 男人偏过头去,没好气地抱怨。 “我这不是在给你撑腰吗?” “而且你是曼淑唯一的孩子,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靠你那个超雄的舅舅?” 听见这话,林枳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眼前这个穿得有些骚包的男人,叫顾知聿(yu),是小姑(林知瑜,林家上一辈的大小姐,如今在b国定居)丈夫同父异母的弟弟。 同时也是,她妈妈季曼淑的追求者。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到顾知聿和她舅舅季钰棕的渊源了。 众所周知,季钰棕是个超级大妹控,非常警惕靠近他妹妹的异性,只有在他们这群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靠近他妹妹时,他才会稍微放松警惕。 当年在季曼淑还在背着她哥哥,偷偷和林珺珩搞地下恋情时,就这么一位吸引季钰棕注意力和火力的“英雄”出现了。 而这位“英雄”,正是顾知聿。 第118章 简直和你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察觉到妹妹似乎谈恋爱了,但又找不到罪魁祸首的季钰棕,一下就将矛头指向了行为做事骚包又浮夸的顾知聿。 年轻时的季钰棕和现在不同,是当时申城圈子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做事嚣张跋扈,没人敢招惹他,倒是和如今的周放有点相像。 当时的顾知聿被季钰棕搞得很惨,直到后面季曼淑都看不下去了,和林珺珩商量之后,向她哥哥坦白了真相。 但两人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往后凡是能提到季钰棕的场景,顾知聿都要先拉踩一番。 “哎呀,我当然知道顾叔叔是为了我好。” 林枳夏立马切换成乖乖女模式,附和道。 认识这么久,她还不知道顾知聿是什么性子的人吗?随随便便讨好几句,他尾巴就快翘上天了。 “但是我还有些话,想单独和她说。” 顾知聿偏过头去,示意把空间留给她进行发挥。 林枳夏迈步朝孟长赢走过去,直到站在她身前才停下脚步。 她微微弯下腰,凑近孟长赢的耳朵。 “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喜欢仗势欺人的人,但你能让我做到这一点,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蛮牛的。” 她从头到尾,表情和语气都很平淡,没有丝毫的洋洋得意,但她这样的表现,反倒让孟长赢心里一阵惊愕。 “孟长赢,从今天开始,我将不遗余力的针对你。” “如果你的母亲知道,你被多个私人定制的品牌方拉黑了,她会怎么想呢?” 虽然林枳夏并不知道胡晓兰最近的精神状况很糟糕,但这并不妨碍林枳夏可以从胡晓兰平时的言行举止中看出来,她是一个很爱面子的贵妇人。 如果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以后,也许再也没机会穿上私人定制的礼服,只能去穿其他品牌的成衣,那胡晓兰一定会羞愤不已。 事实上,一件定制的衣服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但这种东西,却往往能代表了一个人的价值和地位。 在那件事发生之后,孟长赢的名声就一落千丈了,原本一直巴结着她的那群豪门公子,开始找各种借口拒绝和她见面。 如果林枳夏真的这么做了,那估计原本还在观望着的一些富家公子,可能就要彻底断开和她的联系,及时止损了。 下嫁,无疑是对孟长赢这种自视清高的人,最大的侮辱。 而且如果她被这些服装品牌拉黑的事情传出去,不仅会给孟家抹黑,以后就算依靠联姻,她也是会被夫家嫌弃的。 “不,不行。” 她有些慌不择路地去抓林枳夏的衣角,却被林枳夏先一步避开。 林枳夏微微蹙眉,抬头望向保镖。 “还愣着干什么?” “该你们出场了。” 她朝着孟长赢扬了扬下巴。 “把她给丢出去。” “是。” 两个保镖毫不迟疑地走过来,一人抬了孟长赢的一根胳膊,将她架着往门外走。 处理掉碍事的垃圾之后,林枳夏的心情显然好了许多。 “回来这么久,怎么现在才想起我这个老叔叔?” 顾知聿朝着她挤眉弄眼,用有些埋怨的语气说道。 “才不是呢!” 虽然被顾知聿看破了有些尴尬,但只要她不承认,就没有这回事。 “我可是忙完了手中的事情,就最先想到了顾叔叔。” “行了。” 顾知聿翻了个白眼,挥手示意接待室里的服务人员全部出去。 他转身没好气地看向林枳夏。 “我还不了解你?” “简直和你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提到季曼淑,顾知聿的眸子看上去柔和了许多,连散漫的神情都收敛了不少。 季曼淑尽管没有机会照顾着林枳夏长大,但林枳夏的性格却有八九分像她妈妈。 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做事的风格,就连装模作样地耍些小聪明时的表情都很相像。 “唉。” 他无意识地叹出一口气,走过去将测量用的工具箱打开。 “说说看看吧,这次打算做什么样的款式?” “还没定诶。” 林枳夏将头发挽起,缓缓摇头。 她这段时间这么忙,有空去想自己过年穿什么东西。 “行吧,我看着给你做,后面有修改的你再提。” 顾知聿已经数不清自己今天叹过多少次气了,每次一遇到林枳夏,他总会拿她没辙,就像当年他总是纵容季曼淑一样。 突然,他眉头一皱,面色变得有些严肃。 “你怎么又瘦了这么多?” 林枳夏咬了咬唇,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解释。 难道要告诉他,她回国的这短短一个月之内,她就又犯病了吗? 估计以顾知聿的性格,会马上冲到季家去大闹一通,指责季钰棕怎么没有照顾好她。 算了,有些责任她自己担一担,也不是不行。 “拜托,顾叔叔你难道没觉得我越瘦越好看了吗?” “胡说八道什么呢?” 顾知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一脸不认同的看向林枳夏。 “瘦成根竹签有什么好看的?胖点才好看。” 林枳夏努努嘴,又回复道。 “我这叫模特身材。” “你一个服装设计师,不应该更喜欢我这种身材吗?” “喜欢个屁。” 他伸手弹了一下林枳夏的脑门,转身将当年出来的尺寸记在本子上。 看来是不打算继续追问她瘦下来的原因了。 林枳夏背对着顾知聿,长舒出一口气。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顾知聿一边整理的手上的材料,一边出声问道。 “马上过年了,还有什么安排?” “该忙完都差不多忙完了。” 突然,林枳夏又想起了和华泊舟合作的事,目光再次落到顾知聿身上。 她现在正是没有灵感的时候,还不知道开年之后,这个方案怎么展开? 不过,现在不就有现成的资深设计师吗? 或许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于是,顾知聿拿着布料一转过头,就看着林枳夏像头恶狼见到肥肉一样盯着他。 ? 他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第119章 你不是在和季宴礼谈恋爱吗 “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顾知聿狐疑地看着林枳夏,猜想着她心里又在盘算着使什么坏。 “啊?没什么。” 林枳夏镇定地收回目光,端起刚才sa送进来的咖啡,喝了一口。 等到顾知聿打算转过头的时候,她才终于开口。 “对了顾叔叔,你知道哪些环保材料比较容易用来制作衣服啊?” “或者你这儿有没有这种类型的成衣,给我看看呗。” “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知聿有些莫名地看向她。 “最近林家有个合作案是关于这个的,我想着这不有个现成的业界大师嘛,所以想着顺便找你取点经。” 她朝着顾知聿扬了扬手中的咖啡杯。 “你可真是不留余力地压榨我啊。” 顾知聿笑了笑,也没太在意这些事。 “我这方面的经验也不多,但之前尝试过一次。” “我现在出去让人给你把那几件成衣拿进来,之前收集到的相关资料,以及我做一些研究过几天发你邮箱。” “谢谢顾叔,你人真是太好了。” 毫不费力地就拿到了相关资料,林枳夏眉眼都舒展开来,顿时讨好地夸了顾知聿几句。 “得了,可别给我发好人卡。” 他朝身后挥了挥手,打开接待室的门走出去。 季曼淑当年给他发的好人卡就不少,他可不想再从季曼淑女儿那里又收到好人卡。 ———————————— 挑选好布料,商量好服装的大致款式和颜色之后,林枳夏又给姜止挑了几套衣服。 顾知聿约好等林枳夏逛完街之后一起吃晚餐后,就先行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位女士。 晚餐定在广聚斋,是家专做港城菜的餐厅,同时也是天喜源的老对手。 还没等林枳夏坐下,顾知聿就率先出声说道。 “你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怎么没告诉我?” 林枳夏默默看了眼顾知聿的表情,根据他面部的严肃程度来看,估计是知道孟长赢前段时间的事了。 “那个小兔崽子,居然敢趁我不在霍霍山禾悦,还敢把你推下水,我今天果然不该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顾知聿狠狠地握紧手中的杯子,显然是气得不轻。 因为要收集灵感,顾知聿并不会在申城久待,更何况,他还不是c国人。 但他没有想到,就在他出去周游世界的这几年里,山禾悦内部居然被孟长赢搞成了这样。 想到自己今天明明有很好的机会收拾她,却没有动手,他就悔恨不已。 “哎呀,顾叔叔。” 林枳夏坐下来,安抚地说道。 “我们也没轻易放过她呀,除了我,清焰姐她们也动手帮我收拾过了。” “她这段时间也是被我们搞崩溃了,所以见到我才那么冲动,不过今天我可是一点儿亏都没让自己吃。” 她俏皮地朝顾知聿眨了眨眼,示意他没必要因为这种人生气。 顾知聿好不容易平复下心中的怒气,突然又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季钰棕那家伙给你报仇没有?” “舅舅管这些干什么?” 林老爷子可是亲自下令了,让林枳夏亲自处置孟长赢的,所以二叔、舅舅他们也没亲自出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林清焰这群孩子的报复行动,再顺便顺水推舟一下。 “嘁,废物一个。” 顾知聿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他站起身来,拿起手机走向包厢外,应该是打电话去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来。 顾知聿将手机丢在桌上,表情一脸得意。 “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个大惊喜,期待着吧。” 林枳夏早已见惯了他这些幼稚的把戏。 反正有人愿意费心费力地去收拾孟长赢这种垃圾,林枳夏也乐得接受。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原本顾知聿已经舒展开的眉头,又再度皱起。 “你现在和季宴礼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 林枳夏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难道说,顾知聿已经知道季宴礼和自己的事了? 不应该呀,就算他要查孟长赢,也只会查到自己离开港城之前的事,但那个时候,她和季宴礼的关系并没有发生突破啊? 所以…他指是的什么? 林枳夏摸不着头脑,只能顺着往下说。 “对我挺好的,很温柔体贴,平时也很照顾我。” 她象征性地编了几句,却看见坐在对面的顾知聿表情越来越奇怪。 “我就知道季钰棕那老东西生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货。” ? 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她说错什么了吗? 看着林枳夏懵逼的表情,顾知聿顿时痛心疾首地捂住自己的心脏。 “曼曼啊,我对不起你,我就不该出去乱晃,而是应该好好陪在我们家今今的身边,不然她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的,就被季宴礼这头猪拱了。” 听见他这番话,林枳夏更是一头雾水。 “顾叔叔,你在说什么啊?” 怎么搞得跟嫁女儿似的? 林枳夏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是在和季宴礼谈恋爱吗?” “你从哪儿听到的谣言?” 在林枳夏惊讶的目光下,顾知聿表情慢慢变得尴尬,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手帕,两个人就这么面面相觑起来。 “你看,今天下午有人给我发了这么一张照片。” 顾知聿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等林枳夏看清图片上的内容时,不由得一顿。 图片拍摄的是她被季宴礼公主抱的画面,如果林枳夏没记错,这分明是还在港城时就被拍了。 到底是谁? 林枳夏紧抿着唇,表情变得有些严肃,突然她注意到图片右下角有几个不成形的符号,看上去有点像英文字母。 她伸出手将图片放大,还是没能看懂那几笔图画写的是什么。 是不小心弄上去的?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你到底和季宴礼什么关系?” 顾知聿难得正经地和她说话,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林枳夏有些犹豫了。 理智告诉她,她与这些人的关系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但感性却让她不忍心欺骗顾知聿。 对于林枳夏来说,顾知聿这个干爹,在她爸爸走之前,就相当于她的半个亲爸爸了。 不管她现在给出什么样的回答,顾知聿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她,不管她做出多么任性的事,顾知聿都会鼓掌叫好。 所以,她应该告诉他吗? 林枳夏摸着胸口问自己的内心。 第120章 要注意劳逸结合 “没谈吧。” “我觉得不算谈。” 明明还没有下定决心,但她的嘴已经先一步说了出去。 “什么意思?” “所以…你是在吊他嘛?” 顾知聿瞳孔轻缩,眼底浮现出淡淡的惊讶。 “也不算吧。” 林枳夏有些尴尬地摆弄着垂在两侧的刘海,柔软顺滑的头发缠绕着指尖,让她有些心绪不宁。 她眼睛一闭,干脆直接说了出去。 “只是他单方面在追求我,但是我…我没拒绝也不负责而已。” 她越说越小声,显然有些心虚。 林枳夏悄悄抬眼去看顾知聿的反应,见他表情有些阴沉,顿时心里打起了鼓。 不会吧,这步棋下错了?顾叔不会去告状吧? 就在林枳夏逐渐因为这诡异的氛围而感到绝望时,顾知聿终于有反应了。 “这简直…” 林枳夏微微闭上眼,不敢往下听。 “这简直…太棒了。” 什么? 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林枳夏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我说,你简直干得太漂亮了。” “不愧是我顾知聿培养起来的孩子。” 他有些自豪地扬起脑袋,又突然想到什么沉下脸,挪动着椅子坐到她身边来。 “你和他发展到哪一步了?” “…” 林枳夏罕见地沉默了,顾知聿顿时明白了,表情又变得有些痛心疾首。 “哎,季宴礼那狗东西还是太狡猾了。” 他伸手握住林枳夏的肩。 “今今啊,叔叔告诉你,男的这种东西都很狡猾的,你可千万不要被骗了啊。” 林枳夏顿时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他们应该小心自己才对吧。 “你就该用这种不冷不热地态度对他们。” “叔叔作为过来人告诉你,你现在还年轻,可不能在一条路上吊死,你要去多尝试一下其他风格的小男生。” 哈? “顾叔。” “你不会介意季宴礼是我表哥的事吗?” 顾知聿不可置信地笑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 “介意什么?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我看他巴不得你不拿他当表哥看。” 突然,他又不满地看了林枳夏两眼。 “还有,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可不是季钰棕那种老古板。” “好吧,那我也直说了。” 林枳夏下定了决心,打算将这一切全盘托出。 事实上,顾知聿和四大家的人都不是很熟,除了季钰棕。 他和林家的联系,除了林枳夏和季曼淑,就只有他哥的妻子是林家老四这层关系了。 不过对他来说,那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其实,这段时间,和我纠缠的男的,并不止表哥一个。” 她向顾知聿讲述了季宴礼几人纷纷向她表白的事,也说了在港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我就知道,那几个臭小子没安什么好心。” “我一眼就把他们看到底了。”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表情愤愤。 “而且,我觉得你做的很好。” “我们今今这么好的孩子,那群小傻子哪里配得上你?就该多谈几个才对!” “我看他们那几个也就脸长得还可以,偶尔看着愉悦一下心情还不错。” “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劳逸结合啊。” 顾知聿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地看向林枳夏,满是揶揄。 “别先给我搞出一个孩子来,我这么年轻,可还不想升辈分。” “咳咳咳” 林枳夏被他的语出惊人吓得呛着了水,捂住胸口咳嗽着。 果然成年人的车速就是快。 林枳夏有些羞恼地偏过头。 “我才不是那么不正经的人呢!” “嗯嗯。” 顾知聿撑着下巴敷衍地回复道,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好吧,看来刚刚她的那些描述,已经无法再获得顾知聿的信任了。 林枳夏拿他没办法,只能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我过完年之后可就得忙起来了。” “先别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我们先来谈谈我今天提到的那个合作案的事。” 顾知聿坐直了身子,眉头微挑,一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哦~我懂了。” 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表情看上去也有些贱嗖嗖的。 “是打算来和我研究研究最近上钩的混血鱼?” “胡说八道什么呢?人家可不一定对我有意思。” 林枳夏伸手将他推开。 “不管你信不信,顾叔叔就一句话。”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越老的男人心思越多,更别说那个什么华———” “华泊舟。” “对,华泊舟,三十多岁的老东西了还没喜欢过小姑娘,肯定有猫腻。” 顾知聿边说边点头,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那顾叔叔你呢?也不什么好东西?” 四五十岁了都还没结婚。 这句话,林枳夏没有直接说出口,怕刺伤了他老人家的心。 “我哪叫一般男人?” 他高傲地挺着下巴。 “你顾叔叔,那叫男神,是神那种级别的。” “也就你妈没眼光,没看上我。” 顾知聿的情绪突然低落起来,林枳夏踌躇着想要开口安慰他,他却已经自己调理好情绪,挥了挥手,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行了行了,不搞这些煽情的东西影响心情。” “反正你多提防着点,他肯定没那么简单。” 看着顾知聿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林枳夏只觉得心酸又好笑,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 顾知聿虽然看起来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但做起事还是可靠的。 短短两三个小时,林枳夏就从他那里获得了不少宝贵的经验。 收获满满地开车往回走,林枳夏心情颇好地哼着歌,打开房门,就看到华泊舟端着个笔记本坐在客厅。 “啪!” 她伸手将灯打开,朝客厅走去。 “你怎么不开灯?” 关着灯看电脑对眼睛多不好啊。 林枳夏走到他身边坐下,随手拿了一个橘子剥着吃。 “你该不会是在给我节省电费吧?” “那才多少钱?放心大胆地开。” 闻言,华泊舟终于掀起眼皮,有了反应。 他伸出手将笔记本合上,落在林枳夏脸上的眸光微动。 “今天晚上在广聚斋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男的是谁?” 第121章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质问的意思,眼神也依旧平和,但林枳夏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不要误会。” 似乎是因为林枳夏久久没有回答,他又补充道。 “只是今晚的聚餐定在了广聚斋,我在大厅看到了你而已。” 这样啊… 林枳夏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 提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林枳夏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具体研究方案有着落了。” “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吃饭的那个叔叔,是我妈妈的至交好友,也是国际上一位很知名的服装设计师。” “今天晚上吃饭时,我和他谈到了那个合作案,而他也给了我很多中肯的建议。” “等后面我把他发来的资料汇总之后,基本上就可以定下最终的方案了。” 她盯着华泊舟的脸,却见他迟迟没有反应,不由得有些疑惑。 “你还在听吗?” “嗯。” 男人回过神来,朝她点了点头。 “这些事情交给林枳夏,我一直都很放心。” 林枳夏静静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表情古怪。 为什么她总感觉华泊舟今天的反应怪怪的? 华泊舟被林枳夏看得浑身不自在,称得上是慌乱地拿着电脑站起身。 “今天开了一天会,我有些累了,就先去休息了。” “林小姐你也早点休息。” 林枳夏看着他点了点头,直到他转身离开才收回目光。 难道这种怪异的感觉是因为华泊舟太累了? 她摇了摇头,在心中叹息。 果然再完美的人,也有松懈的那一刻。 她伸了个懒腰,也跟着站了起来,进房间洗漱去了。 ———————————— 此时,华泊舟房间里。 男人正烦躁而懊悔地站在窗前。 他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个妒妇一样的逼问着林枳夏。 明明他们两个现在除了合作以外什么关系都没有。 其实今天晚上,他并没有去聚餐,而且组织的聚餐地点也并不是在广聚斋。 相反,他回到碧水云居的时候还很早,天都还没黑。 他一进门,就看见了堆在客厅里的购物袋。 “德维尔先生。” 是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华泊舟见过她,是林枳夏的助理,叫姜止。 他微笑着回礼,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这些东西是?” “是大小姐置办的过年的物品,我现在在把它们收纳到换衣间。” “哦,这样啊。” 他闻言点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那林小姐呢?” 姜止看了眼时间,想着这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行程,便告诉了华泊舟。 “大小姐现在应该是在和顾先生共进晚餐。” “您找她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只是好奇地问问而已。” 华泊舟面上的表情没变,仍然温和地笑着,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姜止也没怎么注意,抱着箱子往房间里走,没再管他。 华泊舟背过身子,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 回想起刚才林枳夏的表情,华泊舟稍稍放下心来。 应该,没有起疑吧。 他想。 ———————————— 镜头转回到林枳夏这边来。 她刚洗完澡,头发上的水还没干,所以她一边拿着干毛巾,裹住头发,一边往外走。 拿起被随手放在音箱上的手机,林枳夏打开微信,看到的第一个红点提醒,就是宋翊阳的。 失踪人口回归了? 那日电梯一别后,宋翊阳也没有主动和她发过消息,他胡乱说的那些话,自然也没有兑现的机会。 而这段时间,林枳夏也很忙,根本分不出心神来,更别说想起宋翊阳那番早已被他抛之脑后的话了。 她点开聊天框。 宋翊阳-在吗? 之后就没有别的消息了,林枳夏犹豫了一会儿,打字回复道。 slinzx-怎么了? 对面似乎一直等着她的回复,很快发了下一条消息过来。 宋翊阳-你今天晚上在广聚斋? slinzx-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宋翊阳-又? 林枳夏打字的动作顿了顿,心想今天可真奇怪,华泊舟看起来怪怪的就算了,自己的脑子也这么不清醒。 slinzx-没什么。 slinzx-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翊阳-今天晚上我们研究所在这聚餐 宋翊阳-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和顾小叔走 所以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怎么这些人都疯了一样的往广聚斋聚啊? slinzx-谢邀,你已经不是今天第一个问我在不在那儿的人了 slinzx-所以今天晚上广聚斋是在搞活动吗?怎么都在那里聚餐? 宋翊阳-聚餐? 宋翊阳-不应该吧,我们实验室今天包了二楼的宴会厅啊 宋翊阳-今天晚上应该只有我们这一场宴会吧,其他的都是包厢才对 … 所以,华泊舟是在骗她的?但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调查她有没有泄露合作案的机密?但这样对她也不利呀。 林枳夏想不明白,却突然又想起了今天晚上顾知聿对她说的话。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反正你多提防着他点儿。” 虽然她也可以给华泊舟找到合适的理由,就比如说今天晚上他所说的聚餐,只是宴请了参与会议的人之中,身份地位比较高的一部分。 所以仅仅只用一个包厢就足够了。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林枳夏就忍不住地想去揣思他的行为。 不管怎么说,虽然他现在已经和自己达成了合作,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和华泊舟私下相处时,她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等她回过神来,宋翊阳已经新发了几条信息过来,说的是约她见面的事。 他的研究马上就要完成了,估计出最后的报告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所以他今天打算提前来问问林枳夏什么时候有空。 slinzx-我吗? 林枳夏想了想回复道。 slinzx-你就先原地待命,等我通知吧 第122章 你谁啊 林枳夏才不想这么轻易地答应他。 现在华泊舟那家伙还在她家里,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索性先把主动权拿到手,等她什么时候送走了华泊舟,她再联系宋翊阳见面好了。 但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有些时候命运总是擅长于捉弄别人。 就比如现在… 林枳夏一觉醒来,就发现屋子里闹哄哄的。 她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披上外袍走过去打开卧室门,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动静。 “你谁啊?你怎么在林枳夏家里?” 似乎是周放的声音。 “我想你应该不会想知道我是谁。” 回答他的人,是华泊舟。 随着林枳夏的开门,客厅里的动静一下安静下来,站在房间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啊… 她一定是还没睡醒。 “砰”的一声,她再次将门合上。 等她匆匆洗漱完,再次打开房间门时,场面已经不可控了。 周放被沉着脸站在一边的季宴礼拉着平复情绪,嘴里还一直咒骂着华泊舟。 而华泊舟仍然平静地站在一边,是和平日一样的风度翩翩,如果忽略他因为忍耐情绪而暴起的青筋的话。 甚至还有让整个场面都变得更加诡异的谢昀庭和谢宴和叔侄俩,谢昀庭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谢宴和则是一脸兴味地在那里看戏,也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来的申城。 “安静!” 林枳夏只觉得自己被周放吵得脑仁疼。 她迈步朝客厅走去。 “你们怎么进来的?” 为什么这些人会突然出现在她的房子里? 客厅里的几人的注意力瞬间全都聚集在林枳夏身上。 听到她的问题后,谢昀庭和谢宴和挪开身子,露出他们身后坐在沙发上的宋羽安。 “啊。” 见林枳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宋羽安短促地轻呼一声,有些慌乱地撇开眼睛。 “是周放哥哥说,想要给姐姐一个惊喜的。” “我当时正好在楼下碰见他们了,就上来给哥哥他们开了门,只是没想到姐姐房子里面还有客人…” “姐姐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吧?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他低下头去,表情落寞。 算了,不过是好心办坏事了而已,搞得像撞破了她多大的秘密似的。 原本想着瞒着他们华泊舟这件事,怕得就是周放这种冲动的跑过来闹,但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没有什么追究责任的必要了。 她挥了挥手,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站在一边的华泊舟看着林枳夏的反应,若有所思。 “对了,你俩怎么跑这儿来了?” 指的是谢昀庭俩人。 “他们先来申城这边见我父亲,顺便提前打点好要在这边住的房子。” “谢家主和小姑等在港城那边祭过祖之后再来。” 季宴礼抢先一步回答道。 “嘁,死装男。” 谢宴和瘫倒在沙发上,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在被谢昀庭瞪了一眼后,才闭上眼安静下来。 但季宴礼的情绪管理早已炉火纯青,丝毫没有介意谢宴和的一番话,而是接着说道。 “父亲说,谢家的两位少爷和你更熟络一点,所以让我把他们带过来。” “还有就是,父亲让我叫你晚上去万华公馆(季家老宅)吃饭。” 语罢,他看了华泊舟一眼,和气地笑了笑。 “当然,如果这位先生愿意的话,季家也是很欢迎你来做客的。” 华泊舟自然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警告意味,也没打算上赶着自讨苦吃,微微摇了摇头。 “我今天还有其他的事,就不去叨扰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去拜访季家的。” 解决完这个问题,林枳夏又将矛头指向周放。 “所以说,他怎么在这儿?” 周放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林枳夏,一副仿佛被她刺伤的样子,嘴巴一张就开始闹。 “打住。” 林枳夏伸出手,制止了他即将爆发的无理取闹的行为,转而看向季宴礼,示意这个问题还是由他来解释。 “你最近忙忘了吗?上次周伯母说,让周放待在申城的这段时间里,每周末都去林伯母那里待一段时间。” 听他这么一说,林枳夏倒是想起这事儿了。 这件事说来也好笑。 周母沈时宜嫌自己儿子没救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周放一直待在申城,没了距离美,沈时宜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儿子障眼,干脆把他又赶出了永平府。 但沈时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得劲儿。 周放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但他又不像大儿子周桁一样让人放心,还可以安慰安慰自己说是因为工作原因,才一直没有结婚。 周放这个混子,完全就是因为一天到晚不着调,心思不放在正业上,才没小姑娘喜欢。 于是她和自己的小姑子,也就是林枳夏的二叔母周云意一合计,当下就决定把周放往林家送。 看周放这样子,估计也稳定不下来做个当家人,倒不如把他培养成家庭主夫,以后好好给他妻子打下手。 被季宴礼提醒着想起了这件事,林枳夏顿时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周放。 难怪前段时间周放有事没事儿老跑过来照顾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会学会做饭,原来是被叔母调教出来的啊。 林枳夏捂住嘴,有些揶揄地看向周放。 周放被她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极了,有些炸毛地胡乱嚷嚷着,企图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 “你还没说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他伸出手,指向华泊舟。 还没等到林枳夏开口解释,一边的谢昀庭就率先朝华泊舟伸出手。 “好久不见,德维尔先生。” “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第123章 就像正宫抓小三 在林枳夏察觉不到的地方,两个男人暗自较着劲,谁也不甘心落于下风。 “这位呢,是德维尔家族的现任家主,克里斯特·赫尔墨斯·德维尔。” “你们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华泊舟。” 他先一步松开谢昀庭的手,将目光投向其他人,好像之前没有发生任何不快。 林枳夏倒是很满意他的态度,如果华泊舟也因为刚才的事情发脾气的话,她应该会很头疼的。 见气氛仍然有些凝滞,林枳夏接着开口。 “最近林家和德维尔家族有些合作,碰巧华先生来这边参加一个会议,所以顺便来找我交接一下工作。” “是吗?德维尔先生?” 原本仰躺在沙发上的谢宴和撑起脑袋,语气玩味。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德维尔家族不是经营医疗器械行业的吗?怎么会跑来横插一脚? 也是个装货。 他上次就觉得这个什么克里斯有问题,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看来,果然如此。 鉴定完毕之后,他又重新躺了下去,不再搭理人了。 一旁的周放也察觉出不对劲,追问道。 “那你商量合作就商量合作,怎么跑到林枳夏家里来住了?” “好好的酒店放着不住,非要跑到别人家里,我看你就是居心叵测!” 眼看着局面又要失控,林枳夏叹出一口气,出声又开始调停。 她现在只觉得心里好累,就像是带着一群幼稚班的小朋友一样。 等她介绍完他们相互认识之后,林枳夏只感觉自己需要进入icu里面抢救一下。 扫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林枳夏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 昨天晚上睡得有点晚,等她早上清醒时,就已经比她平时起床时间晚了一阵子了,再加上刚才解决这场闹剧又花了不少时间,所以直到将近十一点了,林枳夏都还没有换下睡衣。 于是,她出声说道。 “我现在去换一下衣服,准备一下,咱们等会儿去听玉轩(14章提到的私厨)吃午饭。” “我请客。” 她转身往屋里走,又突然顿住脚步,回过头。 纤长的手指指向华泊舟,林枳夏嘴角勾起抹笑,补充道。 “你也一块儿。”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 ———————————— 林枳夏快速地换了一套衣服,再简单地画了个淡妆。 因为要完成舅舅交给自己的任务,带着谢昀庭和谢宴和两个人下午在申城转一圈,所以她特意没有选不好活动的裙子。 上身是一件无袖偏修身的白色上衣,领口做的是立体的大蝴蝶结样式,下面的裤子则是垂感较好的白色西装裤。 随意套了个外套,她就推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他们刚刚发消息和她说,在楼下等她,让林枳夏收拾好了,就直接下去。 在等电梯的过程中,林枳夏忍不住拿出手机,开始向季安澜吐槽刚刚发生的事情。 了了-我去,这不完了吗? 了了-你鱼塘炸了 slinzx-哪有这么严重? slinzx-我感觉他们刚刚被我调解的挺好的啊 了了-【语音】no no no,你还是太年轻了,还不太了解男人这个物种,我可以跟你打赌,他们几个不等你就直接下去,多半是打算背着你撕逼。 slinzx-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但林枳夏的心里也不由得担忧起来。 不会真像季安澜说的那样吧? 想到这儿,她只恨不得电梯能够再快一点。 但再快也没有办法了,等林枳夏见到他们时,周放正拎着华泊舟的衣领,看上去正打算动手。 “你在做什么!” 林枳夏赶紧跑过去,将两人拉开。 她转过头正打算质问周放,就看见他不服输的表情。 周放虽然性子比较冲动,但从来不是会随意动手的人,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而且,华泊舟本来的疑点就很多,她不能听风便是雨。 “算了。” 她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你们都先上各自的车回避一下,我先和华泊舟聊聊。” 她深吸一口气,企图恢复冷静,然后低头坐进华泊舟所在的车里。 “说说看吧,刚才发生了什么?” 见华泊舟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林枳夏又再次出声警告道。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足够了解周放,他不是会无缘无故发脾气的人,你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华泊舟自然也没觉得林枳夏能被这么轻松地敷衍过去。 “其实也没发生多大的事,只是刚才周小少爷过来和我说,他不信刚才你在客厅给他的那套解释,非说我勾引了你,想让我把和你的聊天记录给他看。” “但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的手机,怎么能随随便便交给别人看?先不说我们聊天记录里面都是合作案的内容,如果我同意了他的要求,说不定他待会儿还要用相同的借口看我的相册。” “所以我拒绝了他,但他似乎很生气,觉得我心里有鬼,说我是个恶心的伪君子,耍心机耍手段地接近你。” 说到这儿,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误会我,但我很抱歉,即便知道他是你的朋友,我也没办法百分之百信任他,希望你也能理解。” 他低着头,背脊微微拱起,光影将他的面部割裂成两半,看上去确实很自责。 林枳夏坐在一旁都没脸听下去了,在心里暗骂着周放。 这人怎么能没脸没皮到这种地步?居然还要去抢别人的手机来看,跟个土匪似的。 “你少理他,他一天神经兮兮的,没几个正常时候。” “之后不管他还会不会来追问你我俩的事情,你都不回答就行了。” 说到这儿,她眉骨微拢,眼底浮起一抹郁色。 “真是的,没想到他还要跑来骚扰你。” “你放心,我待会儿去好好说说他。” 她伸手拍了拍华泊舟的肩,表示安慰。 “但,你们还是不要因为我吵架最好。” “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老是吵架,不利于感情发展的。” ? 林枳夏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不是?你从哪看出来我和他是男女朋友的?” “不是吗?” 他抬起脸,眼神茫然地望向林枳夏。 “我听他那个语气,就像是电视剧里正宫捉小三一样,还以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呢。” 林枳夏有些失语地闭上了嘴。 要是周放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引起了华泊舟怎样的误会,他应该会高兴地“原谅”华泊舟吧。 “总之你就放心吧,我目前是没有男朋友的,所以周放,你可以放心得罪。” 第124章 周小少爷挺可爱的 她朝华泊舟眨了眨眼睛,打开车门起身去收拾周放去了。 华泊舟的目光却并没有跟随林枳夏而去。 他伸手将车窗摇上,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指节在平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上敲了敲,显然十分满意林枳夏的态度。 否认了。 看来周放装得那么气势汹汹,也不过是纸糊的老虎一个,根本就没有得到林枳夏的认可。 眼底染上嘲弄的色彩,他划开手机屏幕,打算为这场戏的收尾再添一把火。 林枳夏还没来得及走到周放的车前,就又收到了华泊舟发来的消息。 华泊舟-虽然你这么说,但我还是不希望你和周放因为我吵架。 华泊舟-其实周小少爷也挺可爱的,又有活力。 华泊舟-这么肆意妄为的行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他这么闹闹,也挺有趣的。 华泊舟-况且他长得也挺帅的,家世也好,偶尔暴躁一点,脾气差一点,也很正常。 华泊舟-不是吗? 看看,人家多大度? 这么一对比,林枳夏更是对周放气不打一处来。 这完完全全就是在丢她的脸啊! 华泊舟年长,心思缜密,为人做事也滴水不漏,虽然他看似没有计较什么,但指不定背后怎么想的。 反正现在,印象分肯定减了不少。 slinzx-你不用担心我们起隔阂 slinzx-不管他平时再怎么骄纵,他做错了事,就该给你道歉 华泊舟-【捂嘴笑】 华泊舟-好吧,看来林小姐并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slinzx-… slinzx-也不能这么说吧 slinzx-我大多数时候都不太和他计较这个,主要是有时不顺着他,周放就会闹脾气,哄起来很麻烦 这边,华泊舟看着对面传过来的讯息,敲着手机的指腹微顿,眼神中满是轻蔑。 他还以为周放是个多了不起的家伙,还抽出精力对付他,原来不过是个耍小孩子脾气的、靠无理取闹博取关注的小少爷。 根本用不着自己花那么多心思。 华泊舟继续打字回复她。 华泊舟-虽然很高兴你愿意为我出头,但我还是觉得你也不要太责怪他了。 华泊舟-他也是担心你,而且你才回来不久,你们好不容易见一面,还是和气点儿相处更好。 华泊舟-我能看出你们关系很好,刚刚周放还和我炫耀,你送了他一块亲手绣的手帕来着。 华泊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有这个荣幸,能得到你送我的这种礼物。 对面很久都没有回复他,估计是已经到周放那儿去了。 不过,华泊舟并不急着林枳夏给他回复,他一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 这边,周放的车上。 林枳夏拉开门,就看到宋羽安坐在副驾驶。 作为这一辈里唯一一个不会开车的人,宋羽安只好去蹭别人的车。 季宴礼那边还载了两个人,所以他只能被逼无奈地过来。 “姐姐。” 见林枳夏打开车门,他软糯地叫了她一声。 林枳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温声开口。 “你先下去一会儿,我和周放说点事情。” “好。” 他点点头,快速下了车,将空间留给林枳夏。 “咋了?” 似乎知道林枳夏打算和他说什么,周放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去。 “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些什么吧。” 见他紧抿着唇,不肯说话,林枳夏再次重复了一遍。 “周放,说话。” 原本她就有些生气,看到他这个抵死不认账的态度,顿时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见林枳夏真的动怒了,周放才缓缓转过头,有些委屈。 “是他先来挑衅我的!” “林小夏,你不能只听他的狡辩!” “但不管怎么样,你都动手了!” 林枳夏出声打断了他。 “周放,因为你动手了。” 她的目光落在周放的脸上。 往日清透的眸子覆上了一层郁色,似乎被她的冷淡弄得措手不及,眼角泛起一层薄红。 林枳夏又何尝不知道华泊舟肯定在其中添油加醋了呢?但她今天必须借这件事,来警告周放,不管他情绪再怎么激动,都不能动手。 “不管怎么样,今天你动手了就是你的不对,待会儿到听玉轩之后,和我去找华泊舟道歉。” “听到了没有?” “我才不———” 他仍然有些不服气,下意识反驳道。 “周放。” 林枳夏语气平淡地打断了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峙了许久,周放才败下阵来。 “好吧,我待会儿去就是了。”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林枳夏的心情也好上不少,她伸出手捏了捏周放的脸。 “真乖。” 说完,她推开门就下车。 “你去哪儿?” 周放回过神,连忙叫住她。 “我回华泊舟车上啊?” “不对,不是?为什么啊?” 他有些不理解地看向林枳夏,就像是撞见了即将出轨的妻子的丈夫一样。 “他又不是本地人,你难道指望他认得路?” 林枳夏只觉得周放的反应有些好笑,她本来也只是过来收拾一下周放而已。 “不是,你让他直接跟在我车后不就行了吗?” “不行。” 她当时就拒绝了他。 “以你那个车速,你也想让他收几张罚单再回i国?” “可…可你就是不能跟他一辆车!” 周放尽管找不出理由,但还是坚决反对着。 直到一直站在车旁的宋羽安出声,才打破了僵局。 “我可以和姐姐一起去坐华先生的车。” “…” 这下周放再没有话讲了。 虽然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也比让林枳夏和华泊舟单独待在一块儿好。 见周放好不容易松口,宋羽安的眼眸微敛。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新来的华泊舟,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他得先去探探敌人的虚实。 ———————————— “你怎么回来了?” 见林枳夏拉开车门坐进来,华泊舟还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会和周小少爷一起走呢。” “你又不认识路,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林枳夏低头系上安全带,偏过头去看他。 灰蓝色的眼眸中含着如春水一般的柔意,随着光晕目光流转,在目光落到后座时,华泊舟的眼神突然一顿。 “这位是…” 他有些迟疑地问出口。 “宋羽安,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刚刚应该已经给你介绍过了。” 第125章 华叔叔好 林枳夏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然后她转过身去,目光落在坐在后座的宋羽安。 “愣着干什么?问好啊。” 周放已经给她丢过一次脸了,总不能让人家觉得,她林枳夏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吧。 接着,她又坐回来朝华泊舟歉意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家弟弟有点认生。” 眼见着华泊舟正打算出声说些什么,原本还闷坐在后面的宋羽安突然开口了。 “华叔叔好。” … 气氛一瞬间陷入尴尬,林枳夏有些无助地扶上额头。 好尴尬,但又有些好笑是怎么回事? 华泊舟今年三十出头,而宋羽安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一岁不到,对于他来说,华泊舟的年纪,处于一个叫哥哥太年轻,叫叔叔又太老的阶段。 只是林枳夏没有想到,宋羽安会从这两个称呼里面,选了叔叔这一个。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单纯,没有多想,还是讨厌华泊舟。 但局面总归还是要挽救一下的,林枳夏还没有想好怎么措辞,华泊舟那边就一步给了反应。 “叔叔?” 他语气含笑地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对这个称呼感到新奇。 华泊舟低声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其实你这么叫我,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我确实比你大上许多。” “不过…” 他顿了顿,将目光转向林枳夏。 “你姐姐都是和我以同辈相称的,你这么叫我,会不会乱了辈分?” 漂亮的眼眸凝望着她,眼底闪烁着晦涩不明的情绪,华泊舟再次开口,给这段话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当然,我也没有非常了解c国这边的习俗,如果宋小少爷这样称呼我是对的话,就当我没说。” 他耸了耸肩,好像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被人叫老了的这件事。 林枳夏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将事情发展拖回正轨的机会,便顺势对着宋羽安开口。 “你也是的,开口就是叫别人叔叔,下次叫人家哥哥,听到没有?” “嗯,姐姐。” 闷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林枳夏这才松下一口气。 好歹还是将这件事翻篇了,林枳夏滑动着手机,和季安澜疯狂吐槽着现在的局面,正当聊到关键时候,华泊舟又再次开口了。 “所以,你现在还没有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 消息? 什么消息? 她一头雾水地点进和华泊舟的聊天框,才发现在她找周放理论时,华泊舟又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手帕?” “嗯。” 他单手打着方向盘,驶过环岛。 “周放刚才给我看了眼他过生日,你送的礼物的照片,还特意给我看了那张手帕,说是你亲自绣的。” “纵有狂风拔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 “对吧?” 他的眼神并没有朝她这边投来,但林枳夏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句话确实是她绣在手帕上的,看来周放确实是给他炫耀过了。 她闭了闭眼,有些无奈。 周放这小子,今天确实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看来这小子,我刚才还没教训够,待会儿下车了我再去收拾他。” “比起这个…” 正好碰上了红灯,车子缓缓停下,华泊舟转过头来看向林枳夏,目光平静而专注,还带着一丝打趣意味。 “我更想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收到你送的,像手帕这样的礼物。” 他头靠在车座上,一只手臂撑着车门,看上去竟也有了几分闲散的感觉。 “你喜欢这种?” 林枳夏有些吃惊,倒是没想到华泊舟会对这种小东西感兴趣。 “为什么不喜欢?” 他反问道,似乎也有些不解。 “饱含了别人心意所做的东西,可是千金都换不来的。” “我认为这个道理,林小姐应该也很清楚才对。” “这倒是。” 林枳夏并不否认这句话的正确性。 “手帕这种东西,你想要我也可以送你啊。” “本来只是随手绣了一块当个小礼物,没想到周放那家伙居然会拿出来炫耀。” “那我就期待林小姐的小礼物了。” 碰巧这时红灯的等候时间结束,华泊舟收回目光,跟着导航接着往前开。 “等我抽空给你做。” “不过我要先提醒你,我的刺绣技术可没你想的那么高超,做出来的东西也不一定和市面上的一样精致。” “没关系。” 像是被林枳夏的嘱咐给逗到了,他突然笑了起来。 “没事,只要是你亲自绣的东西,我都很喜欢。” “而且我觉得,你做出来的东西也不会很差,甚至有可能,会让我觉得非常惊艳。” “好吧。” 既然他这么说,林枳夏也没办法了,只能将绣手帕的事提上日程。 正当她打算打开手机和季安澜吐槽这件事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 “姐姐。” “我也想要你绣的手帕。” 哈…她是什么许愿精灵吗? 林枳夏扯了扯嘴角,扬起笑脸朝后座望去,直直地对上了宋羽安那双水灵灵的眼睛。 好,她无话可说行了吧?就当新年给自己积点口德,长点福气。 于是,她又笑盈盈地应下了这个手帕订单申请。 ———————————— 下车之后,林枳夏正憋着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发,正巧碰上了早就开到听玉轩,正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的周放。 于是,她信守着自己刚才在车上说过的话,拉着他的耳朵走到了一边的小巷子里,又把他批了一顿。 “呼———” 林枳夏长舒出一口气,只觉得心情好多了,她伸出手抵住周放的肩,再次叮嘱道。 “我也不让你丢多大脸,好好在手机上给人家道个歉就行。” 说完,她就转身进了听雨轩。 这边,已经提前进到餐厅里的五个人,正安静地坐在一起。 当然,如果除去谢宴和愉悦的哼歌声的话。 忽然,华泊舟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微信提醒他收到了一条好友验证。 第126章 那个老妖怪又告状 虽然已经猜到是谁了,但华泊舟还是先一步将手机解锁,点开来看。 头像花花绿绿的,是周放和赛车的合影,昵称是周.,下面跟了一句话。 周.-快点通过! 还没等华泊舟点下去,对面就急不可耐地又发了一条验证消息过来。 周.-华泊舟,快点通过我!!! 他眼中划过一道暗光,伸手按下同意按钮,还没等他备注好,对面的消息就很快弹了过来。 周.-死告状精【呕吐】【呕吐】 周.-你这个小人 hermes-何出此言呢? 趁着周放回消息的时间,华泊舟切进他的主页,将他的备注换成了“a noisy parrot”(聒噪的鹦鹉,为了后续阅读方便,会全部换成中文)。 等他再次切出去时,周放已经又发来了几条新消息。 聒噪的鹦鹉-你到底和今今又说了些什么? 聒噪的鹦鹉-刚才她一下车就把我拉过去又骂了一顿,肯定是你这老东西又告状了 聒噪的鹦鹉-你到底又说了些什么! 不就是给他看了几张照片而已,然后稍微动了点手,他反倒还不依不饶上了? 还是不是真男人? 华泊舟看到他发来的消息,反倒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从他的言语中,的确可以看出来他很愤怒了,而愤怒的人,往往就容易失言。 华泊舟才不管这么做道不道德,直接一个截屏给林枳夏发了过去。 此时,林枳夏正收拾完周放,打算往房间里走,还没来得及见到赵奶奶(听玉轩的老板),就收到了华泊舟发来的消息。 华泊舟-【图片】 华泊舟-我就让你们别吵架吧。 华泊舟-现在感觉我和周放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了。【扶额】 华泊舟-所以我现在该怎么回复他? 华泊舟-还是说,我直接不理他? slinzx-你先别管他 slinzx-看来他现在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slinzx-你不用回复他,我现在再去收拾他一顿 华泊舟-好。 将手机熄屏,林枳夏掉头就走。 周放这家伙,今天到底在搞什么?怎么接二连三地搞幺蛾子?生怕折腾不死她? 而周放显然也没想到林枳夏会杀回马枪,等她靠近时,他还站在大门门口,疯狂地用微信挑衅华泊舟。 周.-怎么不说话了? 周.-孬货 周.-让你别来招惹我,现在怕了吧? 周放打字打得正上头呢,突然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阴气,凉飕飕的。 他猛地回头一看,就见林枳夏站在他背后,冲他微笑。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周放,你在干什么呢?” “呃…没什么,那个…你不是让我和华泊舟道个歉吗?” 他有些心虚地将手背在背后。 “是吗?” “所以,你现在是在和他道歉?” 林枳夏怀疑地眯起眼睛,抱着胸看向他。 但她没想到,自己这样的表现反而助长了周放的气势,让他以为刚才林枳夏什么都没看到。 他开口信誓旦旦地说。 “当然。” 林枳夏差点就没忍住,被他给气笑了。 真当她没看到刚才玻璃上映出来的,他狰狞的笑脸? “别装了。” 想着马上就要到用餐点了,林枳夏也不想再和他废下去,直接开门见山切入正题。 “我知道你给华泊舟发了些什么。” “哈,那个老妖怪又告状!” 他激动地简直快要跳起来,又一下子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言,连忙收起外露的情绪,有些紧张地看向她。 “诶,我不是那个意思。” “别说了。” 林枳夏现在只想狠狠地给他一个白眼。 关于这件事,她已经不知道今天和他扯过多少次了,是个人也该有脾气了。 周放伸手去牵林枳夏的手,却被她侧身躲过。 意识到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周放才慌乱起来,连忙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今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不觉得,你的道歉不应该先对我说吗?” 林枳夏的目光平静,辨不出喜怒,但声音却冷到了骨子里。 “虽然你今天的所作所为,确实很对不起我,但你最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周放自然知道林枳夏的意思,她想让他先去给华泊舟道歉之后,她才会原谅他。 这让周放觉得又委屈又懊恼。 都怪这个华泊舟,要不是他,今今也不会对自己心存芥蒂。 “我知道了,我会向他好好道歉的,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嘛。” 他软下声音,企图用卖萌讨好来博取林枳夏的原谅,但现在的林枳夏根本不吃这套。 “我刚刚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让你在手机上道歉。” “既然你不珍惜,那你待会儿就直接当着他的面道歉。” 周放没有想到林枳夏会做到这一步,为难地咬了一下下唇,最终才不情愿地答应下来。 ———————————— 这边,华泊舟看着手机上不断弹出的消息突然中断,之后再也没有了动静,不由得勾起了唇。 剩下的几个人或多或少都在关注他,隐隐约约也猜到了一些原因,各自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又过了几分钟,便是林枳夏带着周放走过来。 “去吧。” 她拍了拍周放的肩,让他放轻松。 周放两眼一闭,就是走过去给华泊舟鞠了个躬,然后非常郑重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纵使季宴礼和宋羽安平时都是话少的人,也不由得被周放的这番操作给惊到了。 “没事,我本来就没有当回事儿。” 华泊舟拍了拍周放的肩。 但主动给他道歉的羞辱感还是无法消灭,周放抬起头,很快转身跑了出去。 突然的变故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尤其是林枳夏。 她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指向周放离开的地方。 “呃…要不你们先点菜,我先去看看他的情况。” 还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她就先一步跟着追了出去。 第127章 他爱上了一个人也会变成这样吗? “真哭了啊?” 林枳夏俯下身子凑过去,去看周放的脸。 他的反应倒是迅速,很快捂住了脸背过身去。 “周放?” 她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却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她又锲而不舍地继续叫着他的名字。 “真是的,你到底要我干什么嘛!” 他像是终于忍耐不住地爆发出来,声音有些哑,眼眶也带着一层淡淡的红。 “你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吗?” 他紧紧咬住唇,眼眶中的泪水再次蓄起,却不肯让它掉下来,只能在忍无可忍时,才转过头去,不让林枳夏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你总是这样,林枳夏。” “你总是偏心别人。” 微微颤抖的语气渐渐染上哭腔,周放忍不住控诉道。 “之前你就老偏心宋羽安那群人,后来去了港城,你又因为谢家那两个人放了我鸽子,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蹦出个外国佬,那以后呢?我又该给谁让道?” “我可以不计较这些,但是,我什么时候能够得到一次你的偏爱呢?” 或许是林枳夏本来就因为自己今天有些过于针对周放,而感到有些愧疚,又或许是因为看到了周放受伤难过的眼神,林枳夏的心一下就软了。 她伸出手,扯了扯周放的袖子。 “对不起啊,周放,我之前都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但其实,你一直都是我所偏爱的那一个人。” “什么?” 周放不可置信地垂眸,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水痕,但下一刻,他便瞪大了双眼。 林枳夏抓住他的衣领,让他往下拽,久违的熟悉的柔软,再次覆上他的唇。 “你在做什么?” 四肢因为林枳夏的突然袭击而变得僵硬,大脑的运作也变得迟缓起来,他条件反射地将手撑在背后的墙上。 “外面这么多人呢!” 他有些害羞地把脸埋在林枳夏怀里,双手死死地环住她的腰,在林枳夏看不见的角落勾起得意的笑。 林枳夏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打趣地说道。 “那你这样死死地抱住我,就不丢人了?” “这哪里一样?” 他从林枳夏的怀里抽离出来,拼命地忍耐住自己兴奋的情绪。 他可不能被林枳夏看出来,自己其实是个很好哄的人,不然以后她就会老是欺压他。 他一边面上嘟囔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一边在心里暗自骂自己没出息,林枳夏随随便便哄哄就给哄好了。 对于两人来说,刚才的那个吻,并不算太激烈。 尽管听玉轩门口一般很少会有人经过,但毕竟还是在外面,两人都不敢做得太过火。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比起激情,更多的是在传递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 整个过程当中,周放连气都没喘一下,只是任由林枳夏搂着他的脖子,胡乱地蹂躏着自己的头发。 好可爱。 他满脑子都是这个词语。 如果她表现得这么可爱,那他就无法对她生气了。 见周放情绪稳定下来,林枳夏心中也舒出一口气。 “那现在你再进去,还会随意摆脸色吗?” “你打算就靠一个吻,就把我给打发了?” 周放靠在墙角,眉尾微抬,笑着问她。 “奸商啊,你这完完全全就是奸商啊!” 见他抱着胸抱怨着,她挑起那双锐利而精致的眼睛顺势问道。 “那你还有什么要求?” 她朝周放努努嘴,示意他说说看。 “那就…再多来几个试试看?” 服了,搁这儿给她买菜来了? 林枳夏笑着闭上了眼,等再次睁开时,她已经出声同意了周放的提议。 “不过得等到今天忙完之后,你应该有耐心吧?” “当然。” 周放餍足地勾起嘴角,低头看向已经转身准备重新进去的林枳夏, 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跟上去。 路过听玉轩大门时,他看见了大门两侧的玻璃上映出来的自己的脸。 尽管那个吻就像蜻蜓点水一般,但也足够让他心悸。 此刻,他的脸上红晕未消,带着一层淡淡的绯色,混上他眼角处还未消退的红,就像他刚刚被林枳夏欺凌过一样。 而走在前面的罪魁祸首,早已经平复好了心情,脚步生风地开着路。 湿漉漉的眼睛不满地看向走在前面的女人,周放的小脾气又上来了。 他大步向前追了上去,走到林枳夏身侧,非常自然地搭上她的腰,甚至还非常顽劣地捏了两下。 “干什么?” 林枳夏很快反应过来,将他的手打下去,然后警惕地看向周围。 因为顾及到是在餐厅里面,所以她的那句话听起来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就像是一只竖起戒备的小猫。 周放笑着摆着手退后,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枳夏这个时候总是格外可爱,也很诱人,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动物。 他不再逗她,害怕等会儿真回不去包厢了,只好安安分分地跟在林枳夏身后。 ———————————— 林枳夏两人第二次进来时,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 季宴礼起身,迎着林枳夏坐下,其余的人,注意力自然就落在跟在她身后的周放身上。 原本全程还吊儿郎当的谢宴和也随之正了神色,若有所思地看向周放。 他眼角分明还红着,但他的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仿佛要把人刺伤一般的光芒。 这并不是一个被喜欢的人所伤害之后该有的眼神。 但谢宴和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去探究他们刚才在外面发生了什么,而是在思考,如果他爱上了一个人也会变成这样吗? 应该永远不会发生这种事吧。 这太可怕了,他应该不会变成这样的。 想到这里,他收回看向周放的目光,又转而瞥向坐在一边的谢昀庭。 不知道经过今天这一轮事情,自己那一向假正经的“小叔叔”会怎么想? 谢宴和换了个姿势,继续翘着二郎腿,有些开始期待今天下午会发生的事情了。 午餐在一种很诡异的氛围下结束了,季宴礼下午还要回公司,尽管很不放心,但带着谢昀庭两人的任务,最终还是落在了林枳夏身上。 将宋羽安几个人送走之后,林枳夏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去见一眼赵奶奶,而谢昀庭和谢宴和两个人,就留在包厢等着她待会儿回去找他们。 可她这么一走,反倒给了谢宴和一个好机会。 第128章 我不可能喜欢上林枳夏 “小叔叔。” 原本还坐那儿玩手机的谢宴和突然叫了他一句,甚至还是叫的自己最不能接受的“小叔叔”这个称呼,谢昀庭不由得眼皮一跳,觉得他有些反常。 谢昀庭朝谢宴和望过去,就见他一脸神秘兮兮地靠过来。 “今天这事儿你怎么看?” “什么意思?” 谢昀庭皱着眉,没听懂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见到今天林枳夏的这些追求者之后,你还在幻想和她一辈子在一起吗?” 回应他的,是谢昀庭的沉默。 像是突然抓住了他的把柄一般,谢宴和有些兴奋地接着往下说。 “你难道没看出来林枳夏是怎么和那些人互动的?还是说,你仍然觉得自己很有胜算?” “我没有这么觉得。” 回应他的,是谢昀庭平静的目光,仿佛并没有因为今天所经历的事情,掀起任何波澜。 “至于你刚才所说的那个问题…” “我还要不要继续追求她,关于这一点,我的想法绝不会改变。” 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原本闲散地瘫在椅子上的谢宴和猛地坐起,望向谢昀庭。 发现他刚才的那番话似乎是认真的之后,谢宴和的嘴角诡异地抽动了两下。 这个世界真的是疯了。 竟然连谢昀庭都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行啊,那你就继续坚持下去吧。” “我倒要看看,你最后会因为她变成什么样子。” 他顶了下腮帮子,再次倒回椅子上。 看来只有他一个人才是最清醒的,这些人都是群疯子。 “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谢昀庭显然还没有结束这个话题。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确保林枳夏在这期间不会回来,又继续说道。 “不管她喜欢什么样的,我都会尽力去做,去满足她。” “真是疯了。” 谢宴和毫不客气地点评道。 “那她要是喜欢会撒娇的呢,你怎么做?” 就连和谢昀庭朝夕相处的自己都想象不到他这么做,那个一向稳重成熟、一本正经的谢昀庭能做到吗? 光是这么想想,谢宴和就一阵恶寒。 “就算是撒娇又怎么样?” 但他没有想到,谢昀庭似乎丝毫不介意这件事,反而十分光明磊落地说着。 “如果这能成为她对我打开心扉的契机的话,我会这么去做的。” “我可以去学习,去尝试,哪怕觉得恶心也好,如果那样才能让她喜欢上我的话,我会那样做的。” “谢宴和,我想待在她身边,所以不管任何方法,我都会去尝试。” 谢昀庭那双深邃的眼眸透着认真,他在告诉谢宴和自己是认真的,并没有开玩笑,也没打算半途而废。 相比于自己和林枳夏之间的进展,他反而更在意谢宴和的反应。 不过看样子,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异常。 换作以往,谢宴和抓到了可以打压他的机会时,会像一只毒蛇一样,死咬着不松口。 而不是像现在,旁敲侧击地问他的想法,却在听到他答案之后,先一步失去兴趣。 尽管谢昀庭已经大致清楚谢宴和的这种状态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也清楚等谢宴和意识到之后,会多多少麻烦,但谢昀庭还是打算提点他几句。 或许是于心不忍和翘了他墙角的内疚,又或许是自己内心中潜在的恶趣味,谢昀庭开口说的。 “或许,有没有可能你也会在将来爱上她?” ? 谢宴和抬眼看向他,似乎在确认谢昀庭脑子是不是出现了问题,接着,他不屑地轻笑着回复谢昀庭。 “不可能。” “先不说我今天看到的情况,光是想想和你喜欢上同一个女人,我就觉得很恶心。” “是吗?” 谢昀庭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自顾自喝了口茶。 “当然,我也不是说林枳夏怎么样,只是单纯讨厌你罢了。” “我想象中的爱可不是像你这种肤浅的一见钟情,而是看着彼此一点一点地陷进去的,无法克制的爱。” “可惜,你应该永远不会懂。” 他就像是被刚才谢昀庭的那句话刺激到了一样,表情变得有些扭曲,甚至在说完之后,还不忘得意地看了谢昀庭两眼。 但谢昀庭却丝毫不去理会他的那些小丑行为。 他怎么会不明白这种深陷泥沼的感觉呢?相反,他完全明白。 看着彼此一点一点陷进去地爱,他已经用同样的方式爱上了她,所以,没有人比他更懂这种感受。 用各种各样的理由为借口,拉近和她的距离,明明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最佳选项,却像个傻瓜一样,放任自己沉沦其中。 或许的确如谢宴和所说,从初见林枳夏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那就是总有一天,她会将他吞噬。 戒备,是人在面临危险时的第一反应,谢昀庭也自然有过这样的阶段,但最终,他卸下防备,束手就擒了。 而现在在他眼前的,还有另一个傻子,也在经历这一阶段,甚至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情绪的来源。 “祝你好运。” 谢昀庭就像是这条道路上的前辈一般,给这位还陷在迷宫之中的人送上祝福,又或者说是嘲讽。 谢宴和没搞懂他突然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做什么。 正巧这时,林枳夏推门进来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身侧的谢昀庭顺势站起,朝林枳夏走过去。 “没关系,我们也只是坐着休息,聊聊天而已。” “聊聊天?你们聊了些什么?” 林枳夏有些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追问道。 真是稀奇,谢宴和居然也有坐下来和谢昀庭心平气和聊天的时候。 “这就是秘密了。” 他俯下身来,靠近林枳夏,低声在她耳边说道,甚至还不忘看了谢宴和两眼,示意他赶快跟上来。 坐在位置上的谢宴和,怪异地轻扯嘴角,随后站起身来。 目光所及之处,是并肩走着的谢昀庭和林枳夏。 盯着他俩看了半晌,谢宴和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看着那老东西紧紧跟着林枳夏,就像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一样,他心里居然会有些不爽。 为什么一看到林枳夏和别人待在一起,他会如此介意? 难道他也中了诅咒? 第129章 关于今今的由来 谢宴和摇摇头,将这些糟糕的想法甩出去。 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喜欢上林枳夏?相比起谢昀庭,他和林枳夏接触的时间还要更少一些。 估计是今天被冲昏了头,有点反应就老往那方面想,看来回去得治治脑子了。 ———————————— 按照计划,她原本是准备带着两个人在申城好好转转,但两个人一上车,氛围就像死了一样诡异和安静,林枳夏没办法,只好问问他们俩想做些什么。 谢昀庭倒没什么想法,他只想多一些和林枳夏相处的机会,在哪里,做什么都不重要。 而谢宴和则想赶紧远离林枳夏,好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一点,于是他干脆说。 “随便找个可以玩的地方,让我打发打发时间。” 林枳夏犹豫了一会儿,就打算把他们带去平时宋翊阳他们几个喜欢去的会所。 “这里什么娱乐都有,安保和私密性也是最好的,放心玩。”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补充道。 “两个半小时之后在这里集合,可以吧?” 谢宴和敷衍地点了点头,就转身跟着侍者走了,林枳夏又转身看向身侧没有什么动作的谢昀庭,疑惑地问。 “你不去玩玩吗?” 谢昀庭微微摇头。 “比起这些,我更想和你待在一块儿。” “我们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少,要不是借着这次机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俩才可以再次见面。” 他压低身子,靠近林枳夏,低沉而暧昧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今今。” “就算我想追求你,我们俩也得有接触才行。” 谢昀庭叹出一口气,像是因为林枳夏的木讷而感到无奈。 突然被他叫了小名,林枳夏还有些慌乱。 她的眼神四处扫着,确保周围没什么人之后,将谢昀庭拉进了休息室。 “怎么没办法接触?你要是真想找我的话,也可以给我发消息,或者我俩打视频电话。” 谢昀庭摇摇头,跟在林枳夏身后坐下。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单纯。” “隔着屏幕接触哪儿和面对面交流一样?” “那你就飞过来找我呗,难不成你还等着我去找你?” 林枳夏没看他,反而是拿了一个摆在桌上的圣女果。 “当然不是。” 谢昀庭就算是个老寡王,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该女生来主动,特别是自己还在追求她的情况下。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 “我只是担心,你会忙得没办法应付我。” 忙? 林枳夏挑了下眉,将口中的果肉咽下。 “那你的意思是说,怪我追求者太多喽,一天到晚应付不过来。” “但这也没办法,你要是看不惯,就自己去找他们商量,我可管不着这事儿。” 她朝他摊开手,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倒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 “一个女生,如果有很多优质的男生追她,一定程度上,也能侧面反映出这个女生也很优秀,人格魅力很大。” 居然是夸奖。 林枳夏满意地勾了下唇,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我很庆幸我的选择很不错。” “但是今今…” 他突然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强势又直白,带着一种浓浓的侵占意味。 “我希望我们两个相处时,你能更多地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或许有一天,你也能够主动地选择我一次。” 他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沉稳而冷淡,透着一种成熟男性所具备的独特的魅力,丝毫听不出他在这段关系中处于弱势地位。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直白和滚烫,不禁让她变得有几分羞涩,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亲密的称呼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谢昀庭静静地等着林枳夏的回应。 不知是过了多久,林枳夏终于有了反应。 “你干嘛叫我的小名?” 她斜着眼看向他,有些不满。 “我今天听见他们都这么叫你?怎么?是不可以叫吗?”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足以听出,如果林枳夏承认的话,他会很难过。 “也没有啦。” “只是你突然这样叫我,我有些不习惯。” 她有些尴尬而懊恼的挠了挠脸。 “是吗?那我可以问问,今今这个小名怎么来的吗?” 谢昀庭似乎也感知到了她的尴尬,主动帮她转移了话题。 “这个名字吗?” 这倒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起她小名的由来,林枳夏不由得感到有些新奇。 “其实我出生之后并没有小名,因为林枳夏这个名字早早地就被我妈妈给定下了。” “后来大家都夏夏、夏夏地叫我,就叫顺口了。” “可能你看我现在这样,你想象不到,我小时候可调皮了,老拿着颜料在我爸爸书房里面乱画。” “那时候大人们都说,我们夏夏,就和夏天一样调皮捣蛋,说我妈妈这个名字真是起得妙。” 提到童年,林枳夏的眉眼都变得柔和起来,仿佛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 谢昀庭凝望着他的侧脸,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内心都变得宁静起来。 “不过后来学习了继承人课程之后,我就稳重许多了,直到后来发生那个意外。”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微微凝滞,很快将这事带过,接着说道。 “我那段时间非常消极,爷爷他们看在眼里也很着急。” “或许,你知道这样一种习俗吗?就是当一个人在经历巨大变革之后,就要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被名字所影响了,所以才会遭此横祸。” 她转头看向谢昀庭,兀自笑了。 “其实不过是种封建迷信,但也足够可以给我爷爷带去慰藉了。” “在他眼里,我就是因为没有取小名,所以才这么脆弱,当时便开始给我想各种各样的小名,最后才定下来的这个。” “当时来照顾我的人很多,我基本上都没什么回应,偶尔听到今今两个字的时候才有反应,他们后来就叫习惯了。”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名字具体的含义,不过我猜,应该是希望我能够珍惜当下,不要沉溺于过去的悲伤当中吧。” 第130章 谢昀庭,你真龌龊 林枳夏的神情依旧温和,但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 这一刻,仿佛全世界的海水都在她心中悲鸣。 “你的爷爷很爱你。” 谢昀庭开口说道。 “你说得对。” 她望着面前的花出神,缓缓地勾唇笑了。 “事实上,我周围的人都很爱我,当爱这种东西变数太多了。” “有些时候,它来得沉重,让你怎么也忽视不了,有些时候,又过于虚无缥缈,怎么抓都抓不住。” 她转头看了谢昀庭一眼,然后向后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总会出现许多主观或者客观的原因,让爱摇摆不定,所以我总是不敢去尝试。” “你说,这样的我,会不会太过懦弱了?” 她的声音轻柔而淡,像来自远方的疑问。 从谢昀庭的视角望下去,他可以看见她浓密的扇动着的睫毛,精致而挺俏的鼻尖,殷红而柔软的嘴唇… 明明看上去,她是如此冷静,但在他眼里,却像个迷茫而不知所措的孩子。 “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苍劲有力的手指穿插进她柔软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 “比起反思自己做得够不够好,不如珍惜当下的美好时光。” “如果在你的眼里,我对你的感情让你觉得飘忽不定,那就是我还做得不够好。”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连带着胸腔里激烈跳动着的心跳声。 她偏了偏身子,靠在他的怀里,仰头去看他,就这样静静地凝望了他许久。 久到…谢昀庭都恍惚地以为,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 就这样窝在他的怀里,林枳夏度过了一段短暂的平静的时光。 他今天似乎没有刻意去喷香水,林枳夏只能嗅到他身上的原本沉积下来的香味。 就像是他这个人的代名词一样,带着果实还未熟透的微苦,再仔细闻闻,金属混着皮革燃烧时的烟熏味就压过了那淡淡的苦味,但并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皮肤相接的地方很热,甚至还在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愈发滚烫,让她不禁去感叹他的炙热。 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被人抱在了怀里,带着久违的熟悉的温暖。 纷繁复杂的情绪包裹着他们,将他们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亲密距离。 这算是相处这么久以来,林枳夏第一次对他打开心房,尽管还有隔阂,但这点改变已经足够让谢昀庭感到欣喜。 他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在林枳夏抬头亲吻了他之后。 一个轻盈的吻落在了他的喉结下方,靠近锁骨的位置。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他低头去看林枳夏时,正好对上了她抬头望过来的眼神。 单纯而洁净,不带任何情欲色彩,却让他心头一跳。 谢昀庭无比熟悉这种感觉。 他知道,他又再次对林枳夏动了心,就像是中了魔咒一般。 林枳夏翻身跨坐在他的腿上,用手抵住他的肩,突然就想开口问他一个问题。 “你觉得,爱对一个人来说,是不是必需品?” 谢昀庭没有回答,只是挑眉看向她,想看看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总有人说,爱是生活的必需品,一个人如果没有爱就是不完整的。” “但如果这么说的话,水作为生命之源,人没了水就会死,但一个人如果得不到爱,会死吗?” 罕见地,谢昀庭没有给予她回答。 两个人只是再次静静地相拥,只不过林枳夏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而且是作为赢家而言。 因为如果刚才那个命题成立的话,谢昀庭就已经变成了失败者,因为他爱上了林枳夏,他是渴求着林枳夏的垂怜的那一方。 在睡意朦胧的时刻,林枳夏恍惚间终于听到了谢昀庭的回答。 他说:“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我能向你保证,直到我生命枯竭之前,我都会尽我所能地向你表达爱意。” 随着一个落在她额间的轻吻,她彻底睡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已经将近约定好的集合时间了。 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她环视了一圈房间,就看到谢昀庭坐在不远处,滑动着平板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 她的声音还带着些许还未完全苏醒过来的微哑,鬓角的些许碎发还粘在脸颊上,看上去可爱极了。 “在看新闻,还有申城附近好玩的地方。“ 谢昀庭听见动静,将平板放在一旁,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发。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还打算等会儿叫你起来呢。” 他伸手揉了揉林枳夏的头发,语气温和。 林枳夏有些羞恼地拍开他的手,坐了起来。 “哪里能一直睡到你叫我起来!” “而且你不是还嫌我们俩相处的时间少吗?我就这么睡过去了,你不介意?” “不介意,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可以了。” 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他突然抿着唇笑了。 “而且你睡着的样子,挺可爱的。” 像是被他的话刺激到,林枳夏刻意扭过头不去看看他。 “行了行了,等我收拾一下就可以去找谢宴和了。” ———————————— 不知道是她收拾的太久了,还是这里没什么意思,林枳夏他们到的时候,谢宴和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们了。 这两个人走过来,谢宴和抬眼瞟了他们一眼,一下就注意到了林枳夏因为睡觉而薄红未退的脸。 等到谢昀庭一低头,就看到谢宴和坐在沙发上,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 他走过去,准备去找谢宴和拿车钥匙,接着就听见谢宴和附在他身侧,阴恻恻地开口说道。 “谢昀庭,你真龌龊。” 第131章 他是跟在他俩身后的狗吗 ? 龌龊? 他有做了什么吗? 谢昀庭莫名其妙地看了谢宴和一眼,伸手拿走放在一旁茶几上的车钥匙。 站在不远处的林枳夏也走了过来,将手搭在谢昀庭肩上,瞪了谢宴和一眼。 “你再在这儿胡说八道,乱发神经,待会儿就别坐我的车,自己想办法去季家。” 她从谢昀庭手里接过车钥匙,转身朝外走。 突然被林枳夏嫌弃了的谢宴和还一脸震惊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微张着,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而另一边被林枳夏“保护”了的谢昀庭眉眼都放松下来,伸出手拍了拍谢昀庭的肩。 “好好跟上。” 见两人都这样目中无人地转身就走,谢昀庭一瞬间破防了。 林枳夏就是个害人精! 明明他好不容易放空了一下午,才将那些杂念抛开,结果一见到她,情绪又变得不对劲起来。 这算什么?他是跟在他俩身后的狗吗? 大脑中的思绪混乱地搅成一团,谢宴和烦躁地“啧”了一声,伸脚踹了一下大厅的沙发,才迈步跟了上去。 ———————————— 今天晚上的晚餐,除了是为谢宴和和谢昀庭准备的欢迎宴之外,也是进一步商榷合作方案的机会,所以除了季、谢两家人之外,其他几家也都来了人。 不过人也不算多。 宋家的小辈都没来,宋翊阳和宋羽安各有各的事儿,重心也不在这板块上。 而周家从政,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参与,所以除了本来就待在姑姑身边跟了过来的周放,周家就没再单独派人过来了。 至于林家本来就和季家较为亲密,又同样以从商为主,来的人也自然多一点。 等着林枳夏将两个人带到万华公馆时,晚餐基本上已经准备好了。 将谢昀庭两人安置好,林枳夏下意识环顾了一圈,没见到熟悉的身影,于是开口问道。 “舅舅,舅妈和了了不在吗?” 原本还在和季宴礼叮嘱着什么的季钰棕闻言回过头来。 “安澜没和你说吗?” “她和你舅妈前两天跑国外去了,不知道这娘俩儿一天在搞什么?“ 林枳夏有些惊讶得眨了眨眼。 她这几天确实没问过季安澜在搞些什么,仔细想想确实也挺久没见过她了,上次见面还是她们几个约着出去打卡一家咖啡厅来着。 看来待会儿得找时间问问她最近在做什么。 没有找到自己的好伙伴,林枳夏只好又回头去找谢宴和他们。 就这样百无聊赖地等到晚餐结束,谢昀庭和季宴和以及林屿桉三个人,连同着长辈们,去了舅舅的书房里面商量合作的事情。 而林枳夏则自然而然地留下来,照顾剩下的“客人”。 没错,就是她眼前的这个,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地坐在沙发上的谢宴和。 林枳夏看着他现在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就来气。 她将果盘重重地放在桌上,冲他轻抬下巴。 “喏,吃你要得水果去。” 原本靠在沙发一侧的谢宴和勾起了嘴角,矫揉造作地坐起来,伸手取了一颗草莓喂到自己嘴里。 “啧啧啧,林大小姐亲自洗的水果,就是不一样。” 坐在沙发另一侧的林枳夏闻言翻了个白眼,小声地吐槽道。 “刚吃完饭就吃水果,撑不死你。” 但两人的距离毕竟隔得很近,再加上她也不知道周放那家伙吃完饭之后跑哪儿去了,现在偌大的客厅,只有她和谢宴和两个人,自然安静的可怕。 “哇,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待客人的?” 他用手抵住脸颊,食指轻敲着太阳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你应该感到庆幸,你还是个客人,不然你拿这种态度对着我,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 “是吗?” 谢宴和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所收敛,反而愈加嚣张起来。 “那我可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好好地使唤你。“ “…” 林枳夏顶了顶腮帮子,沉默不语,只是翻动着果盘,用叉子叉起了一块果肉,往谢宴和嘴边送。 “吃吧,我亲自喂你。” 这么好心? 谢宴和狐疑地盯着林枳夏送过来的水果。 像是橘子,但似乎颜色过于浅了些,又不太想像。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递过去的那小块水果不肯张口,林枳夏忍不住催促道。 “放心,我也不至于胆大包天地给你投毒。” “还有,我手都举累了,你要吃能不能快点吃?” 她嫌弃的眼神不像作假,再加上水果都是由佣人削的,应该也不会出太大问题,于是犹豫再三,谢宴和还是张嘴就着林枳夏的手,将那块果肉吃了下去。 ”嘶。” 入口的一瞬间,他就将那块果肉吐了出来。 好酸! 偏偏林枳夏还坐在一旁,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她有些嫌弃地看向谢宴和,开口说道。 “吃进去的东西又吐出来,你好恶心啊,谢宴和。” “林枳夏!” 他扭头恶狠狠得盯着她,扎在脑后的头发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有些松散。 “哎呀,我还以为你知道这是柠檬才往下吞的,怎么这么没有生活常识啊?” 迎着谢宴和凶悍的目光,林枳夏有些无辜地耸耸肩。 正当谢宴和要张口准备反击时,却被人给硬生生打断了。 “今今!” 林枳夏回过头去看,就见周放不知道端着盘什么东西,朝她走过来。 “你刚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没见到你人。” “马上你就知道了。” 他赶紧走过来,将手中的盘子放下,然后粘乎乎地朝她凑过来,一脸欣喜地看向她。 “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啊,今今?” “是不是想我啦?” 他十分臭屁地朝她抛出一个飞吻。 林枳夏正打算别过头表示婉拒,但又想到旁边坐着的某人,最终没有动弹,而是对着周放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回答的周放更是兴奋不已,差点直接冲过来抱住林枳夏开始亲了。 但好在林枳夏很快岔开了话题,伸出手指向刚才被周放放在茶几上的那盘东西。 “这是什么玩意儿?” 盖着盖子,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所以林枳夏更加好奇了。 “你前段时间不是嫌弃我给你送的早餐不是自己做的吗?所以我特意找姑姑恶补了一下。” “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练习的成果。” 说着,他就要掀开盖子。 “等等!” 林枳夏连忙按住了他的手。 “才吃了晚饭,你又给我上主食,我怎么吃得下?” 但她没有想到,周放只是微微摇头,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我早就想到了,所以你看,我做的这是什么?” 第132章 一点儿都不为姐姐着想 周放将盖子掀开,随后一脸期待地看向林枳夏。 “你喜欢的海盐芝士慕斯蛋糕,怎么样?怎么样?” 他一下子凑了过来,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看着盘子中那块卖相还不错的小蛋糕,林枳夏倒是有些惊讶地抬眉。 “哟,看上去居然还不错。” 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林枳夏虽然喜欢吃甜品,但却不喜欢甜度过高的东西,对蛋糕的甜度要求十分苛刻,所以尽管周放的蛋糕看上去还挺像模像样的,但她对蛋糕的味道却没抱多大希望。 可周放似乎知道林枳夏在顾虑什么,看了她两眼,反倒拍了拍胸脯,胸有成竹地说道。 “味道你放心,甜度我都是把控好了的,没自己尝试过,我是不敢拿给你吃的。” “这样吗?那我高低得尝尝。“ 其实不管这个蛋糕最后味道怎样,林枳夏肯定还是会吃的,人家大少爷第一次洗手作羹汤,她再怎么还是得卖个面子的。 只不过照周放这么一说后,她多多少少还是带了点期待的。 而一旁的谢宴和,在周放端着盘子过来之后,就没再说话了,原本想要回怼林枳夏的话,也就这样憋在了心里。 他靠在沙发一侧,斜着眼看着坐在不远处互动的两人,心中闷闷的,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去的原因。 他烦躁地侧过身子,不想去看那令他烦躁的两个人,正巧这时林枳夏的甜品试吃也结束了。 “诶,还真挺不错的。” 林枳夏放下勺子,有些惊异地朝周放望过去。 “你可以出师了。” 她朝着周放竖起一个大拇指。 见林枳夏是真心夸赞他,周放的眉眼一下子舒展开了,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又臭屁地夸赞起自己来。 “不是我吹,我的家常菜可做得比甜品好吃多。” “是吗?这么厉害?” 林枳夏又舀了一勺蛋糕吃进嘴里,下意识附和道。 “当然,我可没有半点吹嘘。” 他高昂着下巴,神情得意。 “你要是想吃,明天我就可以给你做,只不过没有那个外国人的份。” 林枳夏闻言有些失笑。 看来周放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这种时候还挺记仇。 她张了张嘴,正打算说些什么,就被身后的一道阴恻恻的话给打断。 “呦,你这二货也会做饭了?” “怎么以前没见你给我们做点什么菜吃?” 林枳夏转过头去,就看到宋翊阳带着宋羽安走了过来。 “你们俩怎么来了?” 她出声问道。 “因为我想你了。”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滞了,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只是对着她笑了笑。 “开个玩笑。” “你们几家都来人了,我们家一个不来说不过去吧?” “所以你们就两个都来了?” 林枳夏转回身去,接着去吃那块蛋糕。 “姐姐。” 原本一直站在后面的宋羽安走到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杯果茶。 “是姐姐以前最喜欢喝的那家,还是三分糖。” 林枳夏伸手接过那杯果茶,正打算将它放在桌上,就听见宋羽安接着开口说道。 “如果姐姐吃蛋糕吃腻了的话,可以喝这个解解馋。” 原本还不打算先喝这个的林枳夏,听到这句话之后,还真感觉自己有点口渴了,便先将勺子放下,拿起了吸管。 一旁原本还得意洋洋的周放,脸一下就垮了下去。 而坐在另一侧的谢宴和也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他嘴角勾着笑,显然很乐意看到周放吃瘪。 可很快,他也笑不出来了。 林枳夏喝了口果茶,瞬间双眼放光。 “居然还是我最喜欢喝的那一款诶。” “谢谢你啊,羽安。” 她对着宋羽安笑了,而对面也回了她一个腼腆的笑。 “喂。” 一直将这些看在眼里的宋翊阳终于坐不住了,嚷嚷出声。 “有没有搞错啊?奶茶是我带他去买的诶,你就只感谢他一个人?”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宋翊阳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随后又无奈地笑了笑。 “成,这次是我吃亏。” 正当他打算别开脸生闷气时,林枳夏又突然开口说道。 “那也谢谢你呀,宋翊阳。” 他的声音像是被蛋糕浸润了一般,有些软糯,听上去甜滋滋的。 宋翊阳突然就生不起气了,气势一下就弱了下去,低声回了一句“行吧”。 但一旁早就因为林枳夏没吃蛋糕,而是喝起了果茶而有些闷闷不乐的周放,自然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他将自己的盘子往前推了推,随后不满地看向这两个不速之客。 “今今本来就才吃了晚饭,你们还让她一个劲的喝水,就是想让她吃不下我的蛋糕。” “兄弟俩真是心思恶毒。” “我有说不让她吃吗?” 宋翊阳没对着林枳夏时,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冷哼一声回怼回去。 “对啊,周放哥哥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呢?” 很快,周放那个绿茶精也加入进来。 在这种事情上,兄弟俩倒是很有默契的一致对外。 “我们只不过是担心姐姐口渴而已,周放哥哥怎么一点都不为姐姐着想啊?” “而且你那块蛋糕这么小,姐姐又没说她吃不下。” 周放见宋羽安这么快就将这么大口锅扣在在他脑袋上,自然不满地瞪着他。 偏偏宋羽安佯装可怜,一个劲儿的往林枳夏后身后缩。 “行了,既然你们一个劲儿地在这争,不如我来说句公道话。” 原本还坐着看戏的谢宴和突然出声,笑得神秘兮兮地看向林枳夏。 林枳夏顿时眼皮一跳,总感觉他做不出什么好事来。 下一刻,她就知道事情如她所料,变得诡异了起来。 “既然你们一会儿让她吃蛋糕,一会儿让她喝果茶,依我看…不如让她吃她亲自给我送过来的果盘,毕竟还是她自己的劳动成果。” 似乎是担心火烧得不够旺,谢宴和还特意加重了“亲自”两个字。 “不是,你谁啊?” 说话的人是宋翊阳,他早上没来,还不知道谢宴和的身份。 “我是谁?” 他朝林枳夏看过去,故意将话说得很暧昧。 “你问问看林枳夏不就知道了?” 第133章 她身边围着一群苍蝇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林枳夏身上。 包括周放和宋羽安。 尽管他们已经知道谢宴和的身份了,但也好奇林枳夏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迎着众人的目光,林枳夏只是冷静地喝着果茶,开口说道。 “一个不熟的人罢了。” “听到没?不熟的人就别来插嘴!” 就像是抓住了把柄一般,周放得意地冲谢宴和叫嚣着。 但谢宴和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将注意力落在林枳夏身上。 半晌,他顶了下腮帮子,不知是被气笑了,还是怎么,突然凑近了她。 “这么不近人情啊?” “林大小姐。” 见他凑了过来,周放抢先伸手将他隔开,语气也变得有些冲。 “说话就说话,隔这么近做什么?” “狐狸精。” 而坐在另一侧的宋羽安乘势赶紧将果茶再次递地了过去。 “姐姐别听他们俩吵架,先喝口果茶压压惊。”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和谢宴和互相攀咬着的周放,又赶紧回过头来对付这个趁虚而入的死绿茶。 “喝喝喝,你那杯果茶还剩多少就一直在那儿让她喝。” 说着,他又用勺子舀了一勺蛋糕,递到林枳夏嘴边。 “还是吃我的蛋糕好。” “你的蛋糕也没多好。” 谢宴和将头发往后一甩,端着果盘就凑过来了。 他挑衅地朝周放投过去一眼,插起一颗草莓就往林枳夏嘴边送。 他的胜负欲现在已经彻底被激起来了。 “我这个果盘才是最好的选择,种类又多,还又甜又解渴。” 就在三个人都较着劲时,一只手从林枳夏的背后伸了过来,将她手中的果茶杯子抽了出来,然后丢给她一包蜂蜜味的坚果。 “吃我这个,刚找佣人拿来的,是你最喜欢的口味,还可以边吃边看戏。” 林枳夏抬起头,就看见宋翊阳拿起刚刚从她手里夺过去的果茶,就这么直接喝了起来。 “那是我喝过的。“ 虽然更亲密的事情已经做过了,但就这么当着其他人的面,做这么亲密的举动,林枳夏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那咋了?这杯果茶本来就有我的份。” 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他又用力地吸了两口。 原本就只剩一半的果茶,一下被他喝的所剩无几。 “哥哥,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抢姐姐的东西呢?” 宋羽安皱着眉看向他,一副很不认同的样子。 “别装。” “难道你就不想喝?” 他冷笑了一声,故意拿着那空荡荡的瓶子在宋羽安面前晃了晃。 战火很快被二次激发,围在她周围的四个人各吵各的,搞得林枳夏脑子乱哄哄的。 “怎么一会儿没见,下面就闹成了这样?” 声音是从楼梯上传来的,紧接着,就是两道下楼梯的声音传来。 季宴礼走到客厅中间,皱眉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接着又看向被围在中间的林枳夏,语气温和。 “晚上没吃饱吗?要不要让人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了。” 林枳夏摆了摆手,将刚才宋翊阳丢进她怀里的那包坚果也给拿了出来,放在茶几上。 “都是他们硬塞给我的。” “我晚上吃饱了的,哥哥。” 莫名其妙地,林枳夏对上季宴礼的眼神,竟然有些心虚。 “对了,我堂哥呢?你们不是一起上去的吗?” 她扫了眼客厅,顿时灵光一闪,岔开了话题。 “长辈们在上面商量事情,屿桉哥被他们扣在上面了,让我们俩先下来。” “哦,这样啊。” 本来也只是借这个由头随口一问,转移注意力,林枳夏也没有很在意这个答案,很快便将这事翻篇。 但季宴礼显然已经把刚才的那一幕记在了脑子里,当时便下起了逐客令。 林枳夏身边总是围绕着一大群苍蝇,“嗡嗡嗡嗡”地吵得人头疼。 既然他没有抢占到先机,那就让其他人也占不到便宜。 季宴礼率先将矛头指向后来的这两个不速之客。 “你们俩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等酒席散了才来。” 他敛了眉眼,暗暗谴责两人的无礼。 但宋翊阳向来大大咧咧惯了,假装根本没听懂季宴礼在内涵些什么,随口回答道。 “用不着特意过来蹭饭,我们只是过来刷个脸的。” 各种意义上的刷脸。 虽然是借着谢家的由头,但在座的都心知肚明,宋翊阳和宋羽安这两个人,就是冲着林枳夏来的。 到这儿之后,别说问候了,连谢昀庭和谢宴和的名字都没提到过几次。 季宴礼闻言不语,而是将矛头又指向了周放。 “周放,你把围裙穿着干嘛?还是当着客人的面,多没礼貌?” 原本就跟周放互掐了一会儿,正看他不爽的谢宴和也顺势附和了两句。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家的厨子呢。” “谢宴和。” 站在季宴礼身侧,正坐山观虎斗的谢昀庭适时开口打断了他,用眼神警告谢宴和不要多嘴。 而另一边的周放,本来就是个“爆竹”,登时炸了,一句“关你屁事”还没说出口,就被林枳夏用眼神给瞪了回去。 被逼无奈,他只能放了个哑炮,坐在一旁闷炸,委屈巴巴地转过身自己和自己生气。 “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没什么事要做的话,就可以离开了。” “现在外面也不早了,太晚回去不安全。” 假惺惺。 宋翊阳嗤笑一声,自然听出季宴礼的言外之意,但他可不打算就这么顺了季宴礼的意思。 反正林枳夏不走,他也自然不会走。 宋翊阳扫了一眼周放和宋羽安,见他俩也没什么反应,自然也是不想走的意思,便轻扯嘴角,开口说道。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和羽安待会儿和我们爸妈一块回去。” 宋羽安没吭声,就当是默认了。 周放也还背着身子,没有反应,似乎也打算在这儿死皮赖脸地赖着不走。 但他们没想到,最先有动作的,反而是林枳夏。 第134章 你不过是个司机罢了 林枳夏从一群人中间站起身来。 “既然你们都不走,那我就先走了。” 她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绕过周放走出来,和季宴礼打了声招呼。 “待会儿舅舅问起来,你就说我困了,先走了。” 季宴礼也没有料到林枳夏会突然说要离开,对着她点了点头,又扫了眼剩下人的反应。 周放背对着他,看不清楚表情,但宋翊阳脸上的错愕,他看得清清楚楚。 活该。 他在心中暗暗嗤笑道。 “今今,干脆我送你呗。” 周放“噌”地一下站起来,紧跟着凑了过去。 “嗯,行啊。” 她点了点头。 “正好我今天开了一天车,你送我回去的话,还可以休息一下。” 但事情哪能完全按照周放所想的那样发展? 原本就吃了瘪的宋翊阳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也顺势开口邀请林枳夏。 “那你干脆和我俩一路呗,我正好送宋羽安回那边去,还不用多让周放跑一趟。” 见原本已经答应下来的林枳夏神色有些动摇,周放顿时慌了,转头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宋翊阳。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不客气,都是兄弟,应该的。” 他挥了挥手,假惺惺地让周放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气血上涌,周放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就这么活活地把自己给气死。 但显然,宋羽安也不想放过这个添油加醋的机会,马上就开始附和他哥。 “对呀,姐姐。” “周放哥也和你不顺路,就不用再叫他多跑一趟了呗。” 林枳夏点了点头。 也是,半夜三更的麻烦别人也不太好。 “行吧,那我就和你们一路回去吧。” 她扭头先谢谢了周放,然后拿着车钥匙出去了,说她先去把钥匙拿给公馆的司机,然后在门口等他们。 随着林枳夏的离开,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一下就凝滞了。 季宴礼率先发出提问。 “你们俩,不等伯父伯母了?” “等什么?他们自己会回去的。“ 宋翊阳淡淡地掀了一下眼皮,并没有对季宴礼的暗嘲过多在意。 他俩那么大人了,还需要他们儿子亲自来接? 本来就是为了留下来找的借口,现在人都要走了,那他们还留下来干什么? 看这几张丧气脸? 接着,宋翊阳又将目光转向抢人没抢过的周放。 “而且我说,季宴礼。” “你不去针对周老六,老是跑来针对我干什么?送林枳夏回去,可不是我先提出来的,怎么老是跑来针对我这么一个可爱的弟弟?” 他朝着季宴礼抛了个媚眼,引得剩下的人一阵恶寒,搞得季宴礼脸上的假笑都要维持不住了。 “宋翊阳。” 他沉声开口,只觉得自己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 “你要是喜欢发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但宋翊阳是何等人物,哪里会怕季宴礼这种轻飘飘的威胁。 他站直身来,有些得意地笑着。 “用不着您老来催,我马上就去送今今去了。” 他轻快地哼着不成曲的调,眼神散而带着炫耀。 此话一出,顿时激起了除宋羽安以外的所有人的不满,包括谢宴和。 他原本只是想好好看看戏,但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情绪也被牵连进来,以至于他现在看到宋翊阳那耀武扬威的样子,就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你以为你多高贵吗?还不是个假借他人名义的小丑。” “依我看,在她眼里,你充其量不过是个司机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一如既往的正常发挥,谢宴和的话还是那么一针见血的刻薄,只是很少见地,这次谢昀庭没有出声呵斥他。 “关你什么事?” 宋翊阳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语气不善。 “我刚看你就很不爽了,说话做事都跟带刺的一样,别以为你仗着谢家人的身份我就不敢动你。” “你是季家的座上宾,又不是我宋翊阳的。” “还是你还没有搞清楚,申城究竟是谁的地盘,你真以为还和你在港城一样,任凭你呼风唤雨?” 宋翊阳的脾气也没多好,甚至他的脾气比周放还要狂,只不过周放没有他会忍,相比他更加外露而已。 但谢宴和也不是个善茬,两个人立马便呛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僵持不下。 直到眼看着他们两人要打起来的时候,一直在旁边观察局势的宋羽安拉住了宋翊阳。 “再不走,姐姐就该在外面等急了。” 理智回笼,宋翊阳松开拽着谢宴和的衣领,将他推开了一节。 接着,他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宋翊阳,你在做什么?” 林枳夏本来叮嘱好让人把她的车开回去之后,就打算直接在院子里等他们出来,但左等右等,那两个人都死活没来,所以她便只好回来看看怎么回事。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宋翊阳拽着谢宴和的衣领,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幸好一旁的宋羽安赶紧制止了他,没让宋翊阳真的下手。 林枳夏赶紧快步上前,将两人给隔开。 宋翊阳后退一步,扫了一眼笑眯眯的谢宴和,又扫了一眼站在他身侧的一脸无辜的宋羽安,气急败坏地笑了。 看来他是被这两个心机婊给联手坑了呀。 他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垂眸望向林枳夏,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其实林枳夏又何尝看不出宋翊阳是被谢宴和给坑了呢? 只不过,动手这件事,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不由得感到心累。 宋翊阳和周放不同,这几年浸泡在实验室里,让他的性子也收敛了许多,如果不是被谢宴和给挑衅过头了,他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再加上,林枳夏也和谢宴和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谢宴和说话呛人的本事。 于是她转头对上谢宴和的眼神,开口问道。 “说说看吧,你都对他说了些什么?” 第135章 你要补偿他什么 似乎没有想到林枳夏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偏向他,宋翊阳一下就爽了,朝谢宴和投去挑衅的目光。 反观谢宴和,表情就有些扭曲了。 “不是吧?你心简直偏到太平洋去了。” “今天上午你可不是这个态度对华泊舟的。” 同样是林枳夏的追求者,怎么周放打了华泊舟和宋翊阳打了他,还要区别对待? “那是因为我足够了解你们是什么样的人。” “以你的脾气,宋翊阳真动手了你会不还手?” “而且以你的水平,宋翊阳在你这里,可占不到便宜。” 尽管宋翊阳也有健身的习惯,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自然也比不上谢宴和这个练家子能打和抗揍。 所以刚才她一进门来看到的,宋翊阳拽着他衣领的样子,不一定是真实的。 况且,周放什么性子她不知道?最容易被人激怒了,所以华泊舟今天的话,她也没有全信。 再加上华泊舟和她的关系还算不上亲密,而且又还是合作伙伴,所以林枳夏也只能先委屈一下周放了。 “嘁,没意思。” 谢宴和像是突然泄气了一般,不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往楼上走,看样子是不打算再解释些什么。 季宴礼对着林枳夏点了点头,然后紧跟着上去了,看样子是打算替宋翊阳道歉。 站在原地没动的谢昀庭朝她投来一个歉意的目光,然后对着宋翊阳道歉。 “抱歉,我侄子平时嚣张惯了,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宋翊阳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纵使他对谢宴和有气,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撒在别人身上。 他对着谢昀庭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放在心上,然后揽着林枳夏的肩就要走。 林枳夏跟着转身,余光便扫到了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的周放。 他似乎今天被打击的次数太多了,已经没有力气去生气了,而是坐在一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难过。 “周放。” 她突然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周放第一次没理她,于是她又加大音量又叫了一次。 这次,他终于回过神来,回头看向她。 “记得抽空来找我要你的补偿。“ 林枳夏对着周放眨了眨眼,然后和宋翊阳并肩离开了。 但这次,周放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却因为林枳夏短短的一句话,焕发出光彩。 落在他们俩后面的宋羽安静静地看着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周放,眸色微敛,然后也紧跟着离开了。 ———————————— 林枳夏跟着宋翊阳,先一步到了车这边。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挥之即来的司机,宋翊阳迫不及待地,把林枳夏往副驾驶领。 但他的主意再次落空。 很快追上他们的宋羽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下挽住林枳夏的胳膊。 “姐姐和我一起坐吧,我好久都没见到姐姐了。” 宋羽安这段时间忙着搞展览,说起来,今天还是林枳夏从港城回来之后,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来着。 见林枳夏嘴角微勾,宋翊阳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林枳夏很少会拒绝宋羽安的要求,更别说他现在还故意卖萌装可怜了。 果不其然,林枳夏很快就同意了宋羽安的请求,跟着他坐上了后座。 无耻。 还真以为自己是三岁的小朋友,天天在林枳夏面前卖萌,他看着都丢人。 宋翊阳不爽地“啧”了一声,但却没有办法抱怨,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去给两个人开车。 尽管他的怨气已经从驾驶位蔓延过来了,但后座的两个人,似乎已经形成了一层天然的防护罩,完全没有被影响的感觉。 “对了,姐姐。” 原本还在开开心心和林枳夏聊自己画展的事,宋羽安突然话锋一转,打算切入正题。 “刚才你走之前对周放哥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补偿啊?” 他好奇地开口问道,一双眼睛水盈盈的,满满的都是求知欲。 对着这么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林枳夏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解释。 正当她绞尽脑汁地想着回答时,在前面开车的宋翊阳也跟着不合时宜地插入了话题。 “对呀,你俩刚才在那打什么谜语呢?” 宋翊阳上午不在,宋羽安也不是会主动说这件事的人,所以他自然好奇,林枳夏和周放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本来就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林枳夏,又听到宋翊阳也开始问她,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嚷嚷道。 “关你什么事啊?好好开自己的车去吧。” “别以为刚才的事情我帮了你,就是我觉得你完全没错的意思,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 虽然知道宋翊阳不一定能看得到,但林枳夏还是翻了个白眼。 真是的,一群惹祸精。 她的目光悄悄地瞥向一旁的宋羽安。 刚刚这么一打岔,这件事应该就翻篇了吧? 但结果并不如她想象的这般美好,宋羽安显然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很快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所以姐姐,你到底要补偿他什么啊?” “嗯…” 林枳夏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他。 “我只是因为今天老对他发脾气,觉得有些抱歉而已,所以说,我让周放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补偿他而已。” 尽管周放没有和她说具体要求,但林枳夏也能猜到大概。 无非就是一些亲密接触罢了,但就这样当着宋翊阳和宋羽安的面说出来,林枳夏还是有些尴尬。 她晃了眼宋羽安的表情,自然知道他也能猜得出来周放想干嘛。 “姐姐,周放哥也没你想的那么委屈,他又不是无辜的,本来就是他要动手啊。” “你凶他也没什么错,本来就是他自己活该。” 宋羽安有些不爽地嘟着嘴,非常不赞同林枳夏打算补偿周放的做法。 “就是,依我看,你骂他都是在奖励他了。” 坐在前面的宋翊阳也没闲下来,接着补充道,像是在抗议着什么。 “那这么说,我刚才不该帮你,应该骂你几句才对?” 林枳夏透过后视镜,盯上宋翊阳的眼睛。 感受到身后火辣辣的目光,宋翊阳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那就太客气了,我还是喜欢你多夸夸我,这样有助于我的成长。” 第136章 你打算看着我们亲密 “是吗?”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并没有消失,宋翊阳清了清嗓子,等着林枳夏的下一句话。 “你又不想被我骂,也不想看到周放得到我的补偿。” “宋老七,你这是既要又要啊。” 林枳夏微眯着眸子,懒散地靠在座椅背上,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 “贪得无厌的人,可是什么都得不到的哦。” 她换了个调调,把目光落在驾驶座椅背后。 “别呀,我不嫌这儿嫌那儿成了吧?” 他将手搭在方向盘上,趁着红绿灯,回过头来看她。 “这次还是别骂我了,在外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私底下,你想怎么骂都行。” 宋翊阳咧开嘴朝林枳夏肆意地笑着,眉间的黑曜石眉钉在暖黄的光下,发出不同于它冷硬外表的柔和的光。 他眉眼微跳,等着林枳夏的回复,却不想被一直看着他们俩互动的宋羽安给打断了。 他扫了眼将脑袋探过来的宋翊阳,再将目光离开,望着前方,神色淡淡地开口提醒道。 “马上绿灯了。” 宋翊阳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在嫌宋羽安碍事。 他第一时间没有回头,而是去看林枳夏的反应,就见她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看林枳夏的样子,估计也是不打算再搭理他什么了,只好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扭头回去继续开车。 后座的两个人很快又趁着宋翊阳安静下来接着聊天,一直等到车开到碧水云居楼下。 “你跟着下来干什么?不回去?” 关上车门,林枳夏就看到宋翊阳也跟着他们下来了,还将车给锁上了。 “上去坐坐。” “坐什么坐?大半夜地不回家。” 林枳夏将他推开,但宋翊阳又很快贴了上来,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你忘了上次答应我的事儿了?” 林枳夏一个眼神扫过去,没有说话,也没有直接同意。 这么长段时间没有来找她,林枳夏都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 她抬眼看了眼宋翊阳,想着左右上面还有华泊舟,宋翊阳见了估计待不了多久,就没有拒绝他。 宋翊阳见状伸出手,去牵林枳夏,这次没有被避开。 于是早就站在电梯口等着林枳夏的宋羽安一回头,就见宋翊阳牵着林枳夏的手走过来。 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紧抿着唇。 “哥哥跟着我们上去干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 他将握着林枳夏的手收紧,语气得意,直到被林枳夏瞪了一眼之后,才有所收敛。 宋羽安不想搭理他,而是低着头,伸出小拇指去勾林枳夏的另一只手。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宋羽安便欣喜地将她的手握在掌中。 连带着原本对宋翊阳的嫉妒和不爽,也被此时的兴奋所掩盖。 宋翊阳自然也透过电梯的镜子看到了这一幕,不爽地别开头,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于是三个人就这么安静而诡异地待在电梯里,一句话都没有交流,只有手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意在告诉林枳夏,时间并没有静止。 “叮———” 楼层到达的提示音响起,宋羽安没有松开手,而是转头看向林枳夏,期待着她的挽留。 “杵那儿干什么呢?还不赶快松手回去。” 见宋羽安还紧握着林枳夏的手不放,宋翊阳不耐烦地催促道。 但宋羽安仍然没有动作,还是一直盯着林枳夏看。 电梯门开始缓缓合拢,宋翊阳皱了皱眉,伸出手将按钮按下,继续催促道。 “搞快点啊,磨蹭什么呢?” 他按着按钮的手没动,而是松开握着林枳夏的手,转而搭上了她的肩,将她往自己这边一揽。 “还是说…你打算跟着我们上去,看着我和今今亲密?” 听见宋翊阳这句话,林枳夏才终于打掉了他的手,呵斥道。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她挣脱开宋翊阳的束缚,伸出手揉了揉宋羽安的头,安抚道。 “你今天先回去吧,姐姐之后再来找你。“ 接着,她又靠近宋羽安的耳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放心吧,你哥上去占不到便宜的,别忘了,我家里可不止他一个人。” 林枳夏退回去,再次拍了拍他的肩,朝他眨了下眼,又恢复了正常音量。 “今天只能先委屈一下你了,等之后我补偿你。” 宋翊阳站在旁边,屏息凝神了半天,也没听清刚才林枳夏在宋羽安耳边说了些什么,只看到宋羽安严肃的表情一下子放松许多。 宋羽安点了点头,走到电梯外,对着林枳夏挥手说再见,然后以一种很轻蔑的姿态看了一眼宋翊阳,转身走了。 电梯门缓缓合上,宋翊阳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刚才和他说了些啥?怎么就补偿他了?怎么都没想着补偿我?” “不关你的事儿。” 林枳夏伸出手指,将宋翊阳靠过来的脑袋戳开。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哪有?” 像是丝毫没听出林枳夏语气里的嫌弃,宋翊阳很快又贴了过来,跟着林枳夏出了电梯。 伸出手将门锁打开,林枳夏一脸嫌弃地看了眼宋翊阳。 他此时正一脸笑兮兮地看着她,甚至还带着一点谄媚,丝毫看不出平时酷炫狂拽的样子,反倒现在看起来像块狗皮膏药似的。 看着他这样子,林枳夏倒是有些期待待会儿宋翊阳和华泊舟碰面的情景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那样发生。 林枳夏一进门,就发现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开灯。 华泊舟喜欢在客厅处理事情的习惯,林枳夏是知道的。 或许是因为书房只有一个,华泊舟也不好意思借用它,索性他每次都在客厅处理公务。 虽然林枳夏也没弄懂他为什么喜欢在公共区域办公。 是对她太信任了?还是他根本没什么机密可言? 反正每次林枳夏回来的时候,只要华泊舟在,就一定呆在客厅里。 想到这里,她看了眼时间。 晚上十点半。 他这么晚还没回来吗? 林枳夏有些疑惑,但她认为自己和华泊舟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可以互相担心彼此,所以这个想法也只停留了一瞬,就被她抛掷脑后了。 只不过她不能看到宋翊阳碰上华泊舟的精彩画面了。 第137章 这个奸夫是谁 “怎么了?站着不动。” 见林枳夏开灯之后,就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宋翊阳忍不住开口问她。 “哦,没事儿。” 林枳夏回过神,转头指着鞋柜。 “对了,你上次穿过的拖鞋应该被收拾进柜子里了,自己找找看。” “找不到,就自己拿新的。” 她很快地将脚上的鞋换下,然后走向吧台,给自己倒水去了。 “让我看看在哪里呢~” 宋翊阳闻言蹲了下来,满脸愉悦地将鞋柜门打开。 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凝滞了。 “林枳夏。” 他望着眼前的鞋柜,叫起了林枳夏的名字。 “啊?怎么了?” 林枳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还在给宋翊阳倒水。 “你这里怎么这么多双男士拖鞋?” 而且还是拆封过的。 “我这儿男士拖鞋多不是很正常吗?” 林枳夏转过身,背靠着吧台,喝了一口杯中的柠檬水。 刚才听宋翊阳的语气,她还以为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发现呢。 大惊小怪。 宋翊阳的表情一下就沉了下来。 他从鞋柜里,将自己被塞在角落的拖鞋拽了出来,站起身,接着就看到了换鞋凳角落的一双男士皮鞋。 等等,男士皮鞋? 宋翊阳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他不想伸手去碰那双鞋,只站在那里,原地估计了一下尺码。 45码左右。 看样子,应该是cl的红底漆皮钻扣皮鞋。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宋翊阳伸脚将其中一只踹翻。 确实如他所料,是红底的,而且底部有刮伤,一看就是被人穿过,不是用来送人的。 是谁的呢? 宋翊阳一时半会儿很难猜到,但反正左右不会是林枳夏的。 他穿着拖鞋,逼近林枳夏。 客厅的灯光投在他的身后,在他身上映出光晕,而吧台这边,林枳夏只开了内侧的白色氛围灯。 光源很微弱,宋翊阳的影子一下子就投在林枳夏身上。 随着靠近,越变越小,越变越实,直到他站在林枳夏面前。 “你在房子里藏男人了?” 林枳夏没有回答,而是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果然藏了。” 身体突然腾空,林枳夏被他半架着,放在了吧台上。 “啊—” 她唇瓣轻启,发出一阵短促的惊呼声。 “你在干什么?” 在被他抱起的那一瞬间,林枳夏就下意识地揽住了宋翊阳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 但似乎对宋翊阳来说,举起她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在林枳夏揽上他脖子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平稳地将她放在了吧台上。 视角转换,两个人终于能平视着交流。 宋翊阳绕过林枳夏的腰,单手撑在吧台上,屈膝抵住吧台的椅子,拉近了和林枳夏的距离,随后另一只手也跟了过来。 林枳夏就这样被他圈在怀里。 “说说看吧,这个奸夫是谁?” “能穿这么表面正经,内里骚包的皮鞋的人,是季宴礼?还是周桁?又或者是今天看到的那两个谢家人?” 在宋翊阳所知晓的林枳夏的追求者当中,除了这几个人,他就再找不出别的答案了。 这双鞋现在摆放在这儿,如果不是有人现在待在林枳夏家里,那就是之前有人遗落在这儿的。 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在他刚刚提到的四个人中,刚刚才打过照面的就有三个,唯独剩下的周桁,此时此刻应该还在江城,也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可如果换一种思路,是之前就遗落在这儿的,凭他对林枳夏的了解,也不会将它放在这个位置。 那么现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林枳夏有了新欢,而且还是他们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说说看看吧,你应该会给我一个除他们以外的新答案。” 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散漫,不大正经,像是在和她闲聊一般,但宋翊阳的眼神,却又带着一股威慑力,仿佛在告诉她,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只等着林枳夏亲自说出来。 “还挺有脑子的。” 揽着宋翊阳脖子的手没有收回来,林枳夏仰着下巴,笑得狡黠。 “确实是个新朋友,只不过…” “不是我的奸夫罢了。” ———————————— 林枳夏很快向宋翊阳解释了华泊舟的事情,在知晓了他不过是一个合作伙伴而已之后,宋翊阳还是不认同地皱起了眉。 “宝贝你信我,这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哪有合作伙伴要求住人家家里的?神秘兮兮的,肯定有猫腻。” 呼吸和体温源源不断地传过来,林枳夏往后挪了挪身子,将距离再次拉开。 “你们这群人,谁见到他都要和我说声他很奇怪,倒是对他防得紧。” “要我说,人家华泊舟可比你们大度多了。” “还有…” 林枳夏伸出手,抚上他的眉间。 “我发现你好像还挺喜欢皱眉的?” “小心皱眉皱多了,你人都要老得快一点。” “嘁。” 他不屑地低下头,将被林枳夏拉开的距离再度缩短。 “再怎么老得快,也比不上季宴礼那群老东西。” 他将脑袋埋在林枳夏的颈窝处,声音闷闷的。 其实宋翊阳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是那种很自由随性的感觉,就像自由生长的万物生灵,总是无拘无束的。 只是他平日张扬惯了,也不爱收敛自己的性子,偶尔听他这么压低声音讲话,赖在她身边不走,竟然觉得宋翊阳还有些可爱。 “反正现在我发现了你的小秘密。” “林枳夏,你也得给我补偿。” 林枳夏回抱着他,用手轻轻地拍着宋翊阳的后背。 “行。” 她答应了下来,尽管她知道,华泊舟在她家的事情现在已经算不上秘密了,宋翊阳给出的这个条件,也不足以换取她的补偿。 但林枳夏还是答应了他。 就像是被她鼓舞了一般,宋翊阳的吻侵席而上,猛烈而刺激,如同干柴遇上烈火。 耳边的呼吸声一直在她脑中回响着,让她的意志逐渐变得薄弱,也让他们的行为变得更加疯狂。 最终,她伸出手,拍了拍宋翊阳的肩。 第138章 一条反咬主人的狗 “宋翊阳…我们不能在这儿…” 林枳夏还没缓得上气,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布着两片红晕。 “为什么?” 宋翊阳的动作也因为林枳夏的话而停了下来。 他微微仰头看向她,眉目间满是不解,还带着些微的躁意。 “因为还有外人在吗?” 他说。 林枳夏也没有预料到华泊舟居然已经回来了,也没有想到宋翊阳会突然亲上来。 所有的一切,都有些超出她的预料。 “你知道还不收敛?” 她无奈地推开他,打算跳下吧台,却被宋翊阳给拦下。 “收敛什么?正合我意。” 他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林枳夏亲密。 “你疯了,宋翊阳。”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伏在她身前的男人,撑在桌面上的手往后挪动,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什时才堪堪止住动作。 但混乱却已经发生了。 被林枳夏触碰到的玻璃杯,已经无法稳住平衡,倒了下来,柠檬水也顺着杯口流了出来。 指尖察觉到湿意,林枳夏错愕地低头,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宋翊阳就又吻了上来。 他的吻总是给林枳夏不同的感觉。 既粗鲁,又温柔… 仿佛带着一股既深又温和的热气,蔓延到全身。 “停…停下…” 她被宋翊阳按在怀里,逐渐溃不成军,被逼至绝境。 终于,她张口狠狠地咬了宋翊阳一口。 “嘶———” 男人很快痛呼一声,松开了口。 他伸手抹了一下唇上的伤口,扯着唇角笑了。 “林枳夏,你属狗的吗?还咬我一口。” “我属不属狗,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这里的某个人,可是说要给我当狗来着。” 宋翊阳自然知道林枳夏指的是谁,丝毫没有被她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之后的尴尬和羞耻,而是接着说道。 “那主人感觉我今天的服务怎么样?” 他对着林枳夏挑了下眉。 室内光线昏暗,他又背对着客厅的吊灯,所以他眉骨上的那颗钉子,连带着那些耳骨钉也一样,都变得暗淡无光起来。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一条反咬主人的狗。” 林枳夏只是伸腿将他踹开,翻身下了吧台,走到洗手池边上将手上的柠檬水洗净,抬眼就看到宋翊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劝你闭嘴吧,等你那里消了之后赶紧给我走。” 她扫了一眼宋翊阳,转身去了卧室,不再理他。 宋翊阳看着女人毫不留恋,转身就走的背影,无奈地倒在沙发上。 真是个无情的女人啊,他想。 林枳夏去了卧室洗漱,宋翊阳独自坐在客厅里,抽了根烟。 客厅里关了灯,烟雾缭绕在客厅许久,看不清宋翊阳的神色。 直到火光熄灭,他才站起身来。 “唰———” 他将窗户打开,给屋子透气。 如果待会儿林枳夏出来,发现自己在她屋子里抽了烟,估计会大发雷霆。 想到这,他又摇着头笑了笑。 ———————————— 时间不早了,如果待会儿林枳夏出来发现自己还没有走,估计也会赶自己走,所以宋翊阳打算赶在她之前离开。 电梯门缓缓关上,才过了一会儿,就又打开了。 宋翊阳懒散地掀起眼皮,抬眼望过去。 是宋羽安。 “哟,死跟屁虫。” 他轻嘲着开口。 但宋羽安却没有搭理他,而是站在电梯外,死死地盯着宋翊阳唇角的伤口。 似乎是意识到他在看些什么,宋翊阳刻意地扯着嘴角,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张口。 “恶心。” 随着电梯门再度合上,宋翊阳听到宋羽安别开头,低声骂了他一句。 他以为自己很干净吗?还是他装上瘾了,真以为自己是林枳夏那个天真无邪的弟弟? 宋翊阳靠着电梯一侧,嗤笑出声。 宋羽安这个人,才是最会演的,一向在林枳夏面前装可怜卖惨,其实内里心机比谁第一神颜,就连宋翊阳也被他暗算过很多次。 而现在,这个表面天真无邪的弟弟,已经趁着宋翊阳离开之后,快速上楼去了。 宋羽安对着门输入了密码,倒是有些惊喜林枳夏还没有换密码。 他以为发生今天早上那件事之后,林枳夏会将门锁的密码换掉呢。 有些开心地走进屋,打开玄关的灯,宋羽安将宋翊阳那双大大咧咧摆在那里的拖鞋踢到了角落,接着去拿自己的拖鞋, 这样一来,宋羽安也自然而然地注意到门口的那双漆皮皮鞋了。 那个人居然还没有走吗?怎么这么死皮赖脸? 宋羽安换上拖鞋,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等着林枳夏出来。 他的目光在屋内流转。 主卧的灯从缝隙透出来,估计林枳夏现在还在洗漱,而次卧没开灯,不仅如此,连次卧的门都大开着,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所以…华泊舟是不在吗?门口只是一双他的其他鞋子,他本人还没有回来? 宋羽安也不好靠近别人的卧室,探究的目光也只能止步于此,他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不动。 等到她洗漱完,出来倒水吃药时,林枳夏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黑影。 “宋翊阳,你怎么还没走?也不开个灯,想吓死谁?” 她的语气颇为不耐烦,走过去将客厅的灯给打开。 “唰”的一下,宋羽安那张白净的脸就显露出来了。 “姐姐。” 他低着头,有些怯懦地叫了她一声。 林枳夏也没想到开灯之后,会出现另外一个人,当下站在原地,愣着没说出话。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下楼丢垃圾的时候,正好碰上哥哥下来,就想着上来看到姐姐。” 他咬了咬唇,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我看到哥哥的嘴唇破皮了。” 林枳夏闻言,也没再往厨房走了,而是靠近了宋羽安。 “所以,你是觉得我会违背和你的约定喽?所以还要特意上来看一眼。” 第139章 连亲亲也不可以吗 “不是的。” 见林枳夏望向自己的目光变得戏谑,甚至带着一丝探究意味,宋羽安忍不住开口辩解道。 “行了,别装了。” 她走过去,挑起他的下巴,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射向宋羽安。 “你真觉得我看不出来你这些小把戏?” “羽安啊,如果说你足够懂我,那么我也也应该是最了解你的人。” 她俯下身,拉近距离,空气中还残留着宋翊阳留下的淡淡的烟味。 宋羽安就这样呆愣愣地望着她,还是打算先按兵不动。 “不说话?” 林枳夏猛然俯身下来,停在了一个鼻尖即将相接的位置,连带着宋羽安的瞳孔都跟着缩了一下。 “宋羽安,你应该清楚你每次小伎俩,都是我乐意宠着你,所以才能得逞吧。” “所以你现在沉默着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打算和我叫板?” 那双精致的眼眸微微眯着,逐渐染上了压迫感。 宋羽安自然知道自己不能再忍着不说话了,一下子伸手抱住林枳夏,将头埋在她的腰处。 “对不起,姐姐。” “我就是很嫉妒宋翊阳可以上来找你,而且刚刚他下电梯时,他还故意给我看了被你咬破皮的嘴唇,所以我才忍无可忍来找你的。” “你能不能别怪我了?” 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腰间拱着,撒着娇,有些痒。 林枳夏按住他,语气变得温和起来。 “别紧张,我只是逗你玩的。” 她的手落在宋羽安的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他先松开。 “行了,起来吧。” 宋羽安只是仰起头看向她,但圈住林枳夏腰的手并没有收回来。 “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一下,以后挑起事端的事情,少做一点,不要让我难做,知道了没有?” 林枳夏捏住他的脸,扯了扯,为了表示警告,还稍微用了一点力。 “知道了,姐姐。” 宋羽安点了点头,又赶紧追问道。 “那刚才姐姐答应我的补偿还在吗?“ 像是担心林枳夏因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而反悔,宋羽安的神情不由得有些紧张。 “当然,不过今天晚上不行。” 林枳夏抵住了他的唇,眼尾上挑。 似乎是刚才被宋翊阳吻过的红肿还未消退,又或是刚才被水蒸气给蒸出来的水润色彩,林枳夏的嘴唇微微泛着红,在暖黄的灯光下,变得更加诱人。 “连亲亲也不可以吗?” 宋羽安的神色黯淡下来,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阴影,语气也渐渐染上哭腔。 是他惯用的装可怜的手段。 林枳夏自然看出来他在装,但还是叹出一口气选择纵容他。 “可以,但只能一小会儿。” “现在很晚了,我需要休息了。” 开玩笑,怎么能让这种儿女情长之事,绊住她半夜玩手机的脚步? 尽管这个答案并不是很让宋羽安满意,但至少林枳夏还是松口答应了。 他红着一张脸靠过来,先是试探性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在停留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后撤离开。 ? 就结束了? 或许是在经历了宋翊阳那如同狂风暴雨一般的吻之后,宋羽安的这个吻显得有些过于单纯了,甚至在这样的烘托之下,还显得有些圣洁。 就在她因为这个吻而怔愣时,宋羽安的唇又再度覆了上来。 就像果冻一样。 这是林枳夏对宋羽安这个青涩的吻的第一印象。 但很快,画风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宋羽安的吻越来越激烈,虽然仍旧毫无争法,但是力度却加大了许多,就像即将点燃的火簇的火苗。 “够了。” 林枳夏意识到不妙,及时叫停。 还没有从这个氛围中脱离开来的宋羽安本能地抬起头,眼神还有些涣散,似乎还沉浸在那种情绪之中。 林枳夏起身,推着他出去。 “好了好了,快走吧,我也去休息了。” 她站在玄关,看着宋羽安慢吞吞地换着鞋子,然后走到门口。 “姐姐要记得和我的约定哦。” 他回过头,仿佛才刚刚回过神来,脸上布着两片红云,一双眼仿佛被水浸润过一般,亮晶晶的,一扫先前的沮丧。 他期待地看着林枳夏,等着她的回应。 “嗯,我记着呢,快回去吧。” 她揉了揉宋羽安的头,又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宋羽安这才依依不舍得离开。 终于应付完了。 她长舒出一口气,打算回房间玩手机去了,扭头就看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华泊舟站在过道口,抱着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林小姐的业务挺繁忙啊。”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林枳夏却难得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不爽的情绪。 “过奖。” 她不动声色地回复道。 “你听到多少?” 她不太确定。 林枳夏刚才进卧室的时候特意留意过,华泊舟的房间门大开着,没有开灯,里面也没有动静。 所以她还以为宋翊阳提到的那双皮鞋,是华泊舟今天没穿出门的鞋子。 那么,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又听到多少?是从一开始就在房间里,还是她刚才在洗漱的时候回来的? “你一回来就在听了。” 华泊舟率先给了她回复。 “所以你打算拿这件事威胁我?” 林枳夏迈步上前,抱着胸和他对峙。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华泊舟挑了挑眉,似乎因为林枳夏误会了他的意思,而感到有些头疼。 “我只是希望,林小姐的追求者名单上,能够再多一个名字。” “谁?” 林枳夏警觉得看向他,总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 “克里斯特·赫尔墨斯·德维尔。”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眨着眼,像是不肯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随后很快严肃地看向他。 “德维尔先生,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 “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很有趣,所以你想凑个热闹?还是说…你别有所图?” 无论是哪个答案,林枳夏都不能接受。 “放轻松,林小姐,我现在只是在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来和你对话。” “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他似乎很冷静,就算这样被她用目光审视着,也依旧仪态得体,从容不迫。 “是吗?” 林枳夏侧过身,显然不太相信华泊舟给出的答案。 “当然,以德维尔家族的名誉起誓。” 第140章 合作愉快 林枳夏猛然回过头,去看华泊舟的神色。 他似乎也跟着严肃了许多,并不像是在和她开玩笑,也不像是一时兴起的作弄。 “如果你不相信我,不如先将我放进候选人的名单里,那里面应该不只有我一个人吧?” 在林枳夏探寻着华泊舟话中的真假时,华泊舟同样也在留意着她的神情变化。 见她眉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轻轻蹙了一下,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 除了那些正式的追求者以外,谢家的那两位里,还有人没有取得资格。 也许是谢宴和,他猜。 但华泊舟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耗费太多思绪,很快就不将注意力转回林枳夏身上。 她似乎神情松动了许多,态度变得摇摆不定起来。 于是华泊舟便准备趁热打铁,再添一把火。 “你放心,除了我们私下关系上的变化,其余的不会有任何改变,这层关系,我也会替你掩盖。” “如果你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也可以藏着不说。” “没有利益可图,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真的这么单纯?” 纵使林枳夏的态度已经松动,他也不想这么轻易地开口答应下来,打算再看看他的反应。 “谁说我没有利益可图?” 他摇了摇脑袋,反驳了她。 “林小姐,能和你有亲密相处的机会,就是我想要得到的东西。” “林小姐,我是真的对你很感兴趣,当然我也相信,我能够用我自己的方式打动你。” 语罢,他对着林枳夏发过来一个文件。 是一个协议,大概是考虑到林枳夏担心他有可能会不信守承诺,然后才为她提前制定的协议。 “纸质版我也准备好了,我的名字已经提前签好了,如果你答应了,我们改天就能签这份协议。” “好,我答应了。” 左右不过是要的一个候选人的位置,他后面兴趣淡了,想要离开与否,对她的影响也不大。 “爽快。” 他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愉悦的情感,然后说了声早点休息,就打算转身回房。 情感抽离的很快,很难想象这个男人上一秒还说要追求他。 “克里斯特。” 在他即将转身进屋的一瞬间,林枳夏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只不过,这次似乎不太一样,林枳夏故意叫了华泊舟的英文名。 男人脚步一顿,回眸看向她,精致的眉眼看向她,似乎在疑惑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德维尔先生,我希望就算我们这段关系走向结尾,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 对她而言,华泊舟这个人太神秘了,她无法完全把控住他。 如果他只不过是一时兴起,从而导致他们之间的交易收到影响的话… 很抱歉,林枳夏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她必须要让华泊舟先做出表态。 似乎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华泊舟转过身,双手插在腰上,靠在门框边上。 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将他结实而紧致的肌肉线条展露出来,掐在腰上的手,显得他的比例更加完美。 一米九几的个子站在她面前,就算是林枳夏,也得微微仰着头看他。 “当然。” 他笑着开口,声音温柔动听,就像冬日燃烧着的柴火,带着厚重的故事感,即使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听起来也足够沉重。 可能是他最近一直待在c国的原因,他的口语好了不少,比起初见时还有些怪异的发音好上了不少。 “合作愉快。” “各种意义上的。” ———————————— 新年就在不知不觉中即将到来了。 华泊舟在说出那番话之后,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就回国了。 然后她就开始忙着应付周放和宋羽安,接着就是找上门来的宋翊阳。 等这三个人都满足之后,林枳夏就该准备回保宁王府过年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林家人最齐全的时候,就连一直云游在外的三叔和早已经定居b国的姑姑也都会回来长住一段时间。 其实姑姑林知瑜倒还好,每年见面的机会也不少。 林家的千金骄纵又恋家,刚刚嫁去b国的时候总吵着要回家,说吃不惯b国的那些东西,来来回回每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呆在国内。 后来又过了几年,林知瑜就不局限于b国和c国两地飞了,而是成天到处旅游。 在林枳夏还在国外治疗的时候,林知瑜就飞过去看了她好几次。 而这里说姑姑难得一见的原因,是因为两个表弟。 这对双胞胎基本上只能在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除了偶尔姑姑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带上他们。 但意外的,这兄弟俩还挺黏林枳夏的。 “林暮尧、林暮野,你们看谁来了?” 林枳夏才刚刚进月桂厅,两个浅金色头发的高大男生就围了过来,“姐姐、姐姐”地叫着。 两个人硬是叫出了一群人的气势,吵得林枳夏脑仁疼。 如果宋羽安在场,一定会如临大敌,因为这两个男生,比他还会争宠。 林枳夏挨个揉了揉他们的脑袋,有些欣喜地说道。 “暮尧、暮野!你们今年这么早就到了!一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 两个小男生站在她后面笑兮兮地跟着,直到被林枳夏安排着坐上位置。 “爷爷新年好!” 她先对着主座的老人问好,才将目光转向他身侧的一对夫妇。 “姑姑、姑父。” 林知瑜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林枳夏过去挨着她坐。 “哎呀,我们今今真是越长越漂亮了,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谁。” 听到这话,林枳夏有些尴尬地笑着应付了两声。 真不知道万一姑姑知道那些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今天晚上是团年饭,就只有他们林家人聚在一起,明天一早等他们这些小辈去拜完年之后,几个家里的人才聚在一起吃饭。 热热闹闹的年夜饭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才结束,堂姐先回自己的院子洗漱去了,而堂哥接了个电话,去书房处理一些紧急事务了,剩下的人,都坐在客厅,等着跨年。 “今今这身衣裳看着倒还不错。” 林知瑜伸出手,摸着林枳夏身上的布料,称赞道。 “是山禾悦做的,姑姑要是喜欢,等开了年工作室上班了,我让他们过来量量尺寸,给姑姑做一套。” “哎呦,我们家今今真有孝心。” 林知瑜伸手捏了捏林枳夏的脸。 “可不是嘛,也没想着给我这个老头子送件衣服。” 林老爷子不满地咳嗽了一声,惹得林枳夏赶紧出声安抚道。 “爷爷想要,我随时都可以让人做嘛。” 好不容易将老爷子应付过去,林枳夏才松出一口气,背就被人轻轻地戳了戳。 “姐姐。” 第141章 周放这孩子还挺细心的 林枳夏回过头去,是林暮尧兄弟俩。 “怎么了?” 她俯身过去轻声问道,不想去打扰还在交谈着的长辈们。 “快出来,我们给你准备了惊喜。”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林枳夏虽然心下疑惑,但还是跟着两个人出去了。 林暮尧和林暮野在她身后推搡着,让她赶快去院子里看看。 “什么啊?” 林枳夏被推着往前走,有些疑惑地问出口。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院子里燃起火花,随后一簇烟花在空中绽放。 “是烟花?你们哪搞来的?” 她惊喜地回过头。 申城有规定不能在城内放烟花,尽管保宁王府在郊区,但因为林家有很多长辈在,再加上林清焰和林屿桉也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人,所以林枳夏已经很久没有在过年时放过烟花了。 现在她突然看见院子里在放烟花,不由得有些惊喜,只不过… 姑姑他们不是下午一下飞机就赶来保宁王府了吗?这烟花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是放哥帮我们准备的。” 林暮尧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出乎意料的是,暮尧、暮野兄弟俩,格外听周放的话,反而很讨厌和他们年龄相近的宋羽安。 “放哥说,今年是姐姐回来之后的第一个正式的春节,所以要弄得热闹一点。” “看不出来,周放这孩子还挺细心的。” 林枳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后就传来了女人打趣的声音。 站在院子里的三个人听见声音,都回过头去,接着就看到林知瑜扶着林老爷子出来了。 “周放这孩子倒是有心。” 听见女儿的话之后,林老爷子也跟着点了点头。 “明天吃饭的时候,我得和元峥(周放的爷爷)好好夸夸他。” 彼时,正在永平府挨训的周放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还不知道自己准备的惊喜,反倒为他在林家长辈面前拉了几个好感度。 “爷爷,你们怎么出来了?” 林枳夏连忙迎上去,走到另一边扶住林老爷子的手。 “刚坐在里面听到烟花响,大家就想着都出来看看,凑个热闹。” 二婶捂住嘴笑了笑,另一只手挽着丈夫的手臂。 她就说周放那小子,怎么会每周都心甘情愿地跑过来,还说要找她学做饭,感情是对她们家今今有意思啊… 她别有意味地看了林枳夏一眼,见她有些羞恼,又将话题转向林宪珩。 “这烟花可真漂亮,你说是吧?老三。” 林枳夏也顺理成章地将注意力转向站在不远处的三叔。 他正抬头望着天上,烟花绽开的光亮在他眼中忽明忽暗,眉眼都舒展着,但神色却晦涩难懂。 听见二嫂在问他,他才收回目光,敷衍地点了下头,冷着脸没有说话,但显然他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这里了。 周云意自然也不是想要林宪珩给出一个多么完美的回答,而是希望能让他加入到他们之间的聊天中。 林宪珩常年在外漂泊,除了之前为他说过话的大哥以外,他和家里其他人的关系很一般,在他爱人去世之后,他与老爷子之间关系的裂缝就更大了。 这些年,他们也在尝试调节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收获甚微,刚才周云意刻意提到他,也是为了让林宪珩和他们互动起来。 “哼,大过年的,摆脸色给谁看?” 林老爷子愤愤不平地杵了下拐杖,也扭过头不去看他这个小儿子。 “爸,少说两句。” 一旁的林知瑜赶紧打断他,低声安抚道。 察觉到气氛急转直下的林枳夏也很快行动起来,安排院里的长班去搬几张椅子出来。 “爷爷,咱们坐着看烟花。” 她低头扶着林老爷子坐下,抬手指着天上。 “你看这烟花多美呀,咱们保宁王府也有些年没放过烟花了。” 见老爷子的情绪平复下来,林知瑜和周云意也朝林枳夏投去感激的目光。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看看这是什么?” 不知道从哪儿又弄出来两箱烟火放到地上的兄弟俩,跑过来将林枳夏拉过去,往她手里塞了根仙女棒。 “呲———” 随着仙女棒亮起火光,林枳夏身后的天空中也逐渐有烟花炸起。 一朵、两朵、三朵…一簇簇烟花在夜空中盛放。 手中的烟花棒燃尽,林枳夏手里又再次被塞进来一根新的。 烟花棒被他们点燃,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火花,兄弟俩就和比赛一样,争先恐后地点着烟花。 “怎么没人说有保留节目啊?” 林屿桉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在过来的路上正巧碰见了林清焰,两人便相伴着过来,隔得老远,就看见这边在放烟花,热闹极了。 “好吵。” 林清焰撇了撇嘴,目光落在林枳夏手中的仙女棒上,便以为这些都是林枳夏准备的。 “也就你喜欢这些小孩子玩的东西。” 林枳夏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朝着蹲在箱子旁的林暮尧伸出手,拿了两根新的烟花棒过来。 “要试试看吗?” 她朝着林清焰递过去。 “勉强可以玩一下。” 林清焰扫了一眼林枳夏递过来的爱心型的烟花棒,然后扬着下巴,有些嫌弃地接过去。 “那我就来放这个烟花炮吧。” 林屿桉也没闲着,很快融入到他们当中。 林暮尧和林暮野的嬉笑声在院子中回荡,欢乐温馨的氛围,连带着都将林宪珩给感染了,就连他的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意。 两根仙女棒叠在一起,林枳夏拿着打火机将它们点燃。 在身后烟花炸开的瞬间,她模糊地听见身侧林清焰送来的一句轻声的“新年快乐”,随后金灿灿的火光在她眼底燃起。 第142章 我误入了什么修罗场吗 林清焰有些反常的安静,目光落在林枳夏被火光点亮的笑着的侧脸上,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她突然扭过头,害怕被林枳夏看见自己眼底的湿意。 又一根烟花棒逐渐熄灭,林枳夏的注意力也从上面移开。 她转头看见林清焰有些不自在地避开她的眼神,于是出声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 林清焰快速地扭头瞪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不想被林枳夏注意到自己异样的情绪,但有些轻颤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些许。 林枳夏弯下腰去看林清焰回避着的脸,就她鼻头有些红。 “你不会哭了吧?” 她疑惑地问出口。 “才不是!” 像是被她戳中了痛处,林清焰大声嚷嚷道,高昂着下巴看她。 “我只不过是觉得有点冷而已。” “我回去拿件外套。” 林清焰将手中的烟花棒塞进林枳夏的手里,很快转身走了,那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高跟鞋被她狠狠地踩在石板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她的身后是此起彼伏的烟花绽放的声音。 四散的火焰落在石板路上,就像一场稍纵即逝的流星雨,很快,一箱仙女棒就这么被他们燃尽。 这一夜,是林家久违的温馨的新春之夜… ———————————— “什么!” 周放不可置信地大叫出声。 坐在他身侧的宋翊阳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嫌他太聒噪了,接着又将目光投向还坐在那儿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的林枳夏。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林姨去b国?” 这是春节过后他们这些小辈难得的聚会,林枳夏想着人齐,就干脆提前和他们说了。 “嗯。” 她放下杯子,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啊,你这才回来多久又要走啊?” 季安澜赖在周诠怀里,忍不住抱怨道。 “好意思说我,也不知道是谁跑出去玩,除夕夜当天才赶回国。” 林枳夏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再说,我又不是在那边定居,办完了事情自然会回来。” 周放他们自然也清楚这个事实,只不过…他们不想林枳夏又离开而已。 明明才从港城回来没多久,偏偏还碰上春节,单独相处的机会本来就少,别说在她面前刷存在感、拉好感了,他们几个轮班都轮不上几次。 好不容易等到春节过了,结果她现在居然又要走。 “放心啦,顺利的话应该待不了多久。” 林枳夏也知道自己才回来没多久就走,他们几个肯定要闹脾气,特别是周放和宋羽安两个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次“补偿”过他俩之后,这两个人愈发大胆起来,特别是宋羽安,挑拨离间的本事见长。 只不过,一般都是他们自己在那儿吵,没人来打扰她,林枳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倒是之前最不服管教的宋翊阳,最近变得安分许多,就是更加粘人了点儿,这么一看,倒还真的有几分“狗狗”的样子了。 尽管林枳夏已经安抚过他们了,但焦躁的情绪仍然在茶室里蔓延开来。 林枳夏没有说她到底要去做些什么,但他们也能意识到林枳夏明显有什么需要避开他们的计划。 这种感觉,让他们变得有些不安。 宋羽安突然站起身,走到林枳夏旁边拽起她的衣角,想要拉着她出去说些什么。 林枳夏抬起头就对上他那双泪汪汪的眼睛,深棕色的瞳孔在水光的折射下,显得楚楚可怜,连带着脸颊两侧的梨涡都变得惹人怜爱。 她最终还是探出一口气,跟着他站起身。 “喂!你带着她去哪儿?” 周放也紧跟着站起来,在他们身后嚷嚷道,但宋羽安压根没有理会他。 随着那两道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茶室内的气压又低了好几个度。 偏偏坐在位置上的男人们还没察觉出异常,一个劲儿的散发着冷气。 “哎,我这是误入什么修罗场了吗?” 季安澜探出个脑袋,和宋今禾交头接耳,表情很是兴奋。 “太刺激了。” ———————————— 这边,宋羽安将林枳夏带到了一间空的茶室里。 屋内的支摘窗没有完全关紧,院中的竹树的清香,还有其他客人煮茶的茗香,沿着那小小的窗棂透了进来,在室内蔓延开来。 宋羽安将她抵在隔扇上,平复着情绪,小心翼翼地在她嘴角落下一吻。 温柔的触感稍纵即逝,这个吻很快就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一般席卷着林枳夏。 宋羽安这段时间的进步很大,早已找不回当初青涩的影子了,就连林枳夏也很难再在他这里占到便宜。 他的眸子紧盯着林枳夏的反应,直到她身子开始渐渐发软,他才停下动作,对上林枳夏朦胧的眼。 “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回来之后,还会像现在一样对我吗?” 他的眼角泛红,双手搭在林枳夏的肩上,有些不同于往常的急切地问她。 “你说话呀…” “你回来之后,还会像现在一样疼爱我吗?” 他埋在林枳夏的肩头,呼吸颤动,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等待着主人的安抚。 林枳夏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伸出手揉了揉宋羽安的脑袋,示意他先别激动,然后挪动着身子,企图挣脱宋羽安的束缚。 “这种事情,我也不能给你保证啊,说不定在b国还有什么艳遇呢。” 见她这么说,宋羽安更是破防,抱住她腰的手不断收紧。 林枳夏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开玩笑了,不然他就得勒得自己喘不上气了,于是便又拍了拍他的手。 “当然,如果你表现得好的话,我肯定还是最疼你的。” 就像是为宋羽安点燃了一丝希望一般,尽管她并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但宋羽安的情绪却逐渐平复了下来。 他松开手,认真地盯着林枳夏的眼睛。 “我会好好表现的,姐姐一定要最喜欢我。” 他信誓旦旦地说。 但出发前的日子,远远没有林枳夏想象的那么平静… 第143章 你今天晚上和我睡吧 而后的这几天,其余的人也像疯了一样的缠上她,除了拼命地在林枳夏面前刷存在感之外,也在竭力阻止剩下的人接近她。 那个场面,就连宋今禾见了,都要感叹一声“盛况”。 但林枳夏就遭了老罪了。 除了每天的工作之外,还要分出心神来应付他们。 宋羽安会在给林枳夏画肖像时,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她,但当她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又会匆忙地避开她的眼神。 周放仍然每天都跑来给她做饭,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样,每天的菜式都不一样,但相较于两个人夜间相处的时光,周放在她用餐时,却格外安静,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以一种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翊阳似乎又忙起来了,来见她的时候总是急匆匆的,像是恨不得把所有空余的时间都放在和她相处上,每当林枳夏浅眠惊醒时,都能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眼睛。 周桁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但一有空闲的机会,他都会特意飞回来,甚至为了让林枳夏能够随时随地想起他,还将beverly(周桁的猫)送到她家里来。 就连一向最安稳、顾全大局的季宴礼,也会在晚上她精疲力竭的时候,一个劲儿地追问她,让她保证从b国回来之后,不会再添新人。 相较于他们,反而看起来最平和的是谢昀庭。 他似乎对林枳夏要去b国的事情包容度很高,也许是因为他也快回港城了,左右见面机会都变少了,还不如直接让他的竞争对手全部都见不到林枳夏。 所以这段时间,林枳夏反而更喜欢和谢昀庭相处,可能也是因为他的相处模式更温和。 她想,要是她一直和那几个人待在一块儿,估计还没等她走,就会因为纵欲过度而住院。 当然,除了谢昀庭以外,还有一个异类,那就是谢宴和。 他似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地拱火,恨不得所有人都跑来找她麻烦。 如果按照往常来说,其他人应该都不会理会他的,但偏偏这段时间他们的情绪都有些焦躁,被谢宴和这么一煽风点火,情绪很容易就变得不稳定起来了。 他们似乎都很迫切地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回答或者承诺,但直到林枳夏出发前的最后一天,他们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 ———————————— 晚上,蔚蓝?violet(一个酒吧)的vip包厢。 “姐姐,你今天晚上和我睡吧。” 宋羽安抱着林枳夏的腰,黏黏糊糊地蹭着她。 坐在一旁的宋翊阳不断地望向宋羽安,一副欲言又止的不耐烦模样,想要伸手将宋羽安从林枳夏怀里提出来,但又看到她纵容的样子,又只好做罢。 谁让他昨天做得太过火了,林枳夏到现在都没给他好脸色看。 但另一边的周放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他这段时间没怎么闹林枳夏,安分守己得可怕,再加上又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林枳夏,自然在她那里刷了不少好感。 “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那边!” 他一下子凑近林枳夏,双手很快缠绕上林枳夏的另一只胳膊。 “要不然…我和你一块儿去吧?反正我也没事做。” “想都别想。” “又不是没有保镖,还需要你来负责安全问题?” 林枳夏一下子将两个人都给推开了。 “别让我发现你们跟过去,尤其是你,周放。” “放心吧,我会管好他的。” 听到林枳夏拒绝了周放的提议,原本皱着的眉才缓缓放松下来,周桁坐在沙发转角处,对着林枳夏点了点头。 他还担心周放说不定会因为这段时间在林枳夏面前刷了太多好感,而让林枳夏改变主意呢。 幸好她最终没有答应。 林枳夏挥了挥手,将围在她周围的人赶到一边去。 她才不要把今天晚上的时间浪费在这群人身上,这点时间,当然是要和好姐妹们好好玩玩。 “你干嘛不让他们送你啊?” 林枳夏刚刚坐下来,季安澜就围了上来,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对啊,按理说你要离开这么段时间,不更应该让他们去送送你吗?感觉这样才更能拿捏住他们。” 宋今禾也跟着附和。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不都应该是让他们去送一送才会印象更深刻吗? 林枳夏单手晃着酒杯,摇了摇头。 “我又不是傻子,别忘了我明天跟谁一起走。” 既然姑姑在场,她就不会让谢昀庭去送她。 那太奇怪了,回头上了飞机林知瑜指不定怎么打趣她,后面这事儿被他们知道了,也会因为谢昀庭而不满闹脾气。 但如果她不让谢昀庭去,她这一碗水又没端平,虽然说谢昀庭不是个喜欢闹别扭的性格,但抵不住周放那几个喜欢拉踩的,和谢宴和那张贱嘴在旁边煽风点火。 “而且,你们不觉得,我不给他们送机的机会,反而能更吊他们胃口一点吗?” 她朝着两人wink了一下,有些俏皮地笑了。 这群人跑去送她,她又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还会惹些麻烦事情出来。 再说了,她去b国又不是为了玩去的。 华泊舟前段时间联系了她,因为前期资金全部是由德维尔家族承包,所以后面的工作,也得在德维尔家族的研究所和工作室开展。 她这次去b国,只不过是起到一个中转站的作用,主要的,还是去操心这个合作案的事情。 她可不想在外面忙工作的时候,还得处理他们的纠纷。 工作的时候,感情这种东西最麻烦了。 “哼,这种时候你脑子转得倒挺快的。” 林清焰坐在她们旁边,静静地听着她们讨论,直到林枳夏发言完毕,她才补上一句话。 “对了,乔沅怎么还没来?” 林清焰没有过多的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而是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地打开了手机。 说来也奇怪,原先林枳夏以为最不能接纳乔沅的人,应该就是林清焰,没想到到最后,和乔沅最亲近的,反而是林清焰。 林枳夏有些好奇地抬眼望去,此时,林清焰正皱着一张精致的脸,给乔沅发消息。 第144章 就问我一个人 敲门声响起,接着一位侍应生推开了包厢的大门。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是乔沅。 她似乎是赶着过来的,脸颊有些红扑扑的,还微微喘着气。 包厢里的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她,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在门口,盯得她有些不自在。 “这人谁呀?” 周放还以为她走错了包厢,出声问道。 “我朋友。” 林清焰抢在林枳夏前面,先出声为乔沅解围。 宋翊阳闻言敛了神色,目光在门口的那个女人身上扫视了一遍,有些意外。 林清焰这个眼高于顶的大小姐,什么时候也会和她一向瞧不起的这种人做朋友了。 “我来介绍一下吧。” 林枳夏见剩下的人都心有疑问,却又懒得问出口的样子,解释道。 “这位是我们山禾悦的首席设计师,也是我的好朋友,乔沅。” 听见是林枳夏认识的人,他们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礼貌性地问了个好,除了谢宴和。 林枳夏也懒得去管他,她现在看他不爽极了,这段时间谢宴和可没少给她惹乱子。 她紧跟着起身,招呼乔沅坐到这边来。 剩下的男人见林枳夏没有打算和他们搭话的意思,只好坐在旁边各自聊着天。 周放显然很不适应这种环境,喝了几杯酒之后,就嚷嚷着走下一局去。 “去不去?” 他迈步走到林枳夏跟前问。 “去哪儿?” 林枳夏正和宋今禾几个人打着牌,头都没抬就这么回他一句。 “董二在会所那边组了局,才开始玩不久,要不要去玩玩。” 他伸手撑在椅子两侧,隔绝住身后探寻的目光。 “你们去不去?” 林枳夏一时没回复他,而是丢出去两张四万。 她将手中的牌一拢,才转头看向他。 “就问我一个人?” 葱白般细嫩的手指微曲,抵住太阳穴,她伸手转了转手腕上的金丝镂空花丝镯子,将它往手腕处送了送。 “你要是去,剩下的人保准跟上。” 宋今禾伸手在桌上抓了张牌,握着手中剩着的四张牌,低声笑着,颇有些打趣意味。 “那去不去?” 林枳夏扫了眼林清焰手中的牌,抬了抬下巴,将决定权交给她们。 “去啊,光我们几个玩,哪有意思?” 季安澜看了眼牌面,跟了牌。 “人乔沅还不会玩这些,我们光打牌轮又轮不转,到那边玩的东西多了,总有一样会的。” “也成,那我们待会儿去。” 林枳夏回过头,将手中的牌一摊,得意地朝她们摊开手。 “胡了。” ———————————— 倒还真如宋今禾所说,林枳夏一说自己要转场,剩下的人还就真的都跟上来了。 林清焰今晚打牌输了好几轮,气得不行,说是要去换身衣服,去去晦气,拉着乔沅出去了,说晚点儿再去找找他们。 林枳夏的目光也跟着她们走,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走在最后面的谢宴和身上, “呦,您老也要跟着去啊?上次不是嫌那儿不好玩吗?” 她启唇对着谢宴和冷嘲热讽。 “我这尊大佛跟着你们过去,也是他们沾了我的光。” “啊,是是是。” 林枳夏闻言翻了个白眼,挽着季安澜的手走了,谢宴和轻嗤了声,假装没听到她话里的嘲讽,仍然跟在最后慢悠悠地走着。 “放哥,你们来了!” 董研在得知周放他们这一群人都要过来之后,吓得连牌局都顾不上了,匆匆忙忙跑出来,站在会所门口等他们。 估计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居然会一下请动这么多大佛来,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一次的谢家少爷也来了。 周放转了转车钥匙,将它丢给站在一旁的泊车员,然后伸出手拍了拍董研的肩。 “放心,今天的钱我来出。” “哪儿能啊?” 被他按着肩的董研顺势弓了弓身子,只感觉自己冷汗都要浸出来了。 要是真让他贪了这小便宜,而错失了在这群人面前卖好的机会,回去指不定会被他爸妈怎么骂呢。 “放哥你们尽管好好玩就行了,哪有让贵客出钱的道理呢?” 他像是幡然醒悟一般,敲了下脑袋,接着说。 “来来来,我给你们带路。” 今天晚上董二做东,除了一直以来预留下来的林枳夏他们几个的休息室,会所其他的地方全被董家给包了下来。 也因此,一进会所大门,就有不少人过来问好。 周桁和宋羽安一直是不喜欢这种氛围的,而谢昀庭和谢宴和看起来,也不太适应这个环境,毕竟他们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多人围上来。 眼看着好几个人开始皱起了眉头,董研只感觉脚底开始发软了,在心中暗骂这些人怎么这么不懂事,一个劲儿地往上贴。 不管怎么说,他今天高低都得把这群人伺候好,这一旦惹得他们不高兴,就会惹火上身。 “去去去,刚见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恭维我?” 他赶紧挤到人群中央,将他们都赶到一旁,然后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侍应生赶紧将林枳夏他们带到包厢里去。 包厢外的人,自然也得罪不起董家,刚才也只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在林、季、周、宋四家的子弟面前刷刷脸,现在看到董研的脸色不好看,又赶快涌过来安抚他。 “那些可都是主家的人,连我都得看他们眼色行事,也是你们这些人想倒贴就倒贴得上的?” 董研看着他们一个劲儿地赔罪,脸色好了不少,但还是为了稳妥,又敲打了他们几句,才赶紧转身追了上去。 和外面这群人不同,包厢里的,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全是一些和周家亲密一些的家族。 林枳夏他们走进去,也不会觉得眼生,至少还能叫得上名字。 相较于包厢外的人,里面的这些豪门子弟就要守规矩得多,没有直冲冲地就过来问好,而是先去和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言官打招呼。 “林二小姐,林掌事没来吗?“ 谁? 第145章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林枳夏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端着酒的女人是在问姜止。 太久没有参与到这种聚会当中了,回来之后,通常聚会也都是他们这群人小型地聚一聚,很多时候甚至人都不齐。 老是听别人“姜止”、“姜止“地叫,又或是山禾悦的人管她叫“姜副总”,倒是还忘了这群富家子弟平时怎么称呼姜止。 林枳夏回过神来,见面前的女人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端着酒杯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似乎是因为自己一直没有反应,而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没来,我没让她过来。” 林枳夏安抚性地朝那个女人笑了笑。 这么多年,姜止足够了解她,她自然也足够了解姜止。 那家伙私底下就是个宅女,恨不得休假的时候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躺在床上,才不想被她给喊出来呢。 “这样啊。” 见林枳夏回了她的话,那个端着酒杯的女人显然松了一口气,先是张口感谢了林枳夏几句,然后又匆忙地拿着酒杯跑开了。 林枳夏耸了耸肩,倒是习惯了这些人的态度。 那种想要拉近关系,但又望而却步,害怕自己的行为举动会适得其反的样子,林枳夏不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她从桌上随手拿了杯鸡尾酒,朝麻将桌走去。 原本还坐在麻将桌上的人,见她走过来,连忙将位置让给她。 “枳夏妹妹要坐吗?我让你。” “没事儿,你们先打吧,我下一局再上。” 林枳夏按住了那位即将起身的女人。 让这么快干嘛?搞得她和恶霸似的。 但即使她这么说了,原本坐在那儿打牌的那群世家小姐心思也已经不在牌局上了,草草地将这局给结束了之后,就将位置给让了出来。 林枳夏上来就坐了朱雀位,看了眼包厢的人,出声问道。 “谁来?” 除了原本还在开的那桌,包厢里剩下的人都没敢开腔,等着周放那群人先表态。 “我来吧。” 宋翊阳率先坐过来,接着周桁也跟着坐到了林枳夏的右手边,最后是季宴礼。 林枳夏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季安澜她们两眼,结果只收获了两双自求多福的眼神。 她还以为会是她们上牌桌,赢了输了也没什么,结果给她凑了三个高手过来。 林枳夏也就学会打麻将没多长时间,练习的机会也不多,此时坐在麻将桌旁,还觉得有些手生,只觉得自己钱包瘪瘪的。 “你不试试看?” 趁着洗牌的时间,她抬眼看向谢宴和。 按理说,这种能和她pk的事情,他应该是第一个赶上来凑热闹的,这次居然这么安静。 “我们打的种类应该不一样,我才不想规则都没弄清,就输给你。” 他走到牌桌边,抱胸靠着墙站在一边观战,此时,他们这麻将桌旁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谢宴和和谢昀庭是过来学习的,而季安澜和宋今禾则是一脸兴奋地看着戏。 等周放和他那群狐朋狗友打完招呼之后,这边早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 林枳夏此时紧张坏了,有些懊恼刚才不应该摇人,而是直接拉几个人过来玩。 这么多人围着,等会儿输了多尴尬。 她有些生无可恋地理着面前的牌,只希望自己待会儿不要输得太难看。 但是,她没有想到… 她会连着三局都坐庄。 不知道季宴礼他们几个今天是为了给她留面子,还是怎么回事,发了狂地给她喂牌,几个人在那儿倒是斗得不亦乐乎。 “你今天应该赚得盆满钵满吧。” 季安澜看热闹看得起劲儿,突然凑到林枳夏耳边贱嗖嗖地开口。 确实赚得挺多,但…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林枳夏翻了个白眼。 这几个人给她让牌让得不要太明显,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搞得她跟个被架空的皇帝似的。 “没意思。” 她将面前的牌一摊,推开椅子要下桌,还在牌局上斗得死去活来的三个人,也闻声停下动作。 “怎么不打了?” 宋翊阳开口问道,四周围着的人也四散开来,将空间留给他们,只不过凝滞的表情和动作还在暗示着,他们仍然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大哥们,你们这个让我,那个让我,我还怎么玩?” “一点意思都没有。” “自己凑一桌打去。” 这种放水的赢法,她根本玩不下去,甚至越想越一肚子火。 老是让着她还有什么好玩的? 她将放在一边的高脚杯拿起来,一脸愤愤不平地绕到周放的背后,推了他一把。 “你去打。” “我看看你们几个怎么撕。”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他们的神经,他们没再挽回他,而是神情专注地开始了下一局。 “啧啧啧,这种剑拔弩张的气势。” 宋今禾站在旁边感叹了一句。 这局是周桁做庄。 林枳夏靠近牌桌,想看看他们几个刚才起那么大阵仗,是要怎么个打法? 等着几个人理牌,她抬眼看了眼周围。 没上桌的谢昀庭和宋羽安也站在旁边,微微眯着眼,低头看着牌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站在她旁边的谢宴和也敛了神情,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在等着这局结束,自己上场。 为什么看起来都这么认真?是因为她太菜了,所以不配吗? “啪———” 周桁率先出了一个六筒。 似乎是因为手气不佳,他的表情有些严肃。 出牌的人很快轮转起来,每个人思考的时间都不长,但似乎每一张牌又经过了他们精心地计算。 局势逐渐变得胶灼,牌桌上几人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就连周放也将精力完全投放在这场牌局中,颇有一种输了就会倾家荡产的决绝。 原本码在桌上的牌逐渐被他们摸空,局势却依旧不甚明晰。 此时此刻,几个人的眼神都变得危险起来。 林枳夏他们也没闲着,干脆直接开了赌局,押谁会赢,原本密切关注着这边动向的世家子弟也纷纷下注凑个热闹。 就在这边战况变得愈加凶险时,包厢甜品台那边发出一阵摔杯子的声音。 第146章 你也配进这种地方 众人循声望去,有些好奇是谁今天敢在林枳夏他们面前惹出乱子。 伴随着玻璃杯破碎的声音响起的,是男人的怒骂声。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你是什么身份?也配进这种地方?” “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男人伸手,就要去抓面前这个女人的手,想要将她拖出去。 “你有病吗?放手!” 坐在牌桌上的四个人完全没有被这边的骚动吸引,还沉浸在斗争当中,站在旁边的另外三个人也依旧密切地关注着牌局。 只有季安澜和宋今禾两个人跟着林枳夏被这边的骚动吸引,纷纷抛开自己的男伴,拉着林枳夏过去看热闹。 那几个男人除了明争暗斗有点意思,在那儿头脑风暴就没什么好看的了,还不如过去凑凑热闹好玩。 周郁遥遥地看了眼自己老婆兴奋的背影,拍了拍弟弟的肩,这兄弟俩还是站在原地继续观战,不去扰了她们的兴致。 ———————————— 这边,林枳夏她们几个人还没走近,就认出了那个被黄色西装男人拽着的女人,正是刚才在蔚蓝被林清焰拽走的乔沅。 只不过… 林枳夏眯了眯眼,出声问道。 “那个穿这么骚包的男的是谁呀?” “嗯,好像是盛家老三,听说是最近才被认回来的私生子来着。” 季安澜在人群中找着林清焰的身影,抽空回了一下林枳夏。 等她俩回过神来时,林枳夏已经跑到那个男人面前去了。 “你谁啊?” 突然被人抓住手腕,那男的不耐烦地抬眸看了林枳夏一眼,眼底闪过惊艳,但还是语气凶狠地问道。 呦,稀奇。 这包厢里,居然还有不认识她的人。 看来是她长时间没回国刷脸,威信弱了许多,这些人反倒忘了什么人是惹不起的人了。 林枳夏挑了下眉,没说话,只是玩味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周围原本看戏的世家子弟见林枳夏出面,也纷纷想围上来帮忙,但看到林枳夏的表情时,又止住动作,而是转而去拦住想要上去劝阻盛长治的他的那些狐朋狗友。 “喂,问你话呢?你谁啊?” 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加大,盛长治不由得有些吃痛,但为了面子又不想表现出来,只能大声嚷嚷。 周围人默不作声,只能静静地看着盛长治作死。 原本刚才还可以挽回一下的局面,就这么被他推向了不可控的深渊。 盛长治是盛家现任家主的第三个孩子,他妻子前不久才患病离世,他便迫不及待地将这个私生子接回了家。 话说这个盛长治也是个走了点运的人。 盛家主借了妻子娘家的势力夺得了继承权,却一边享受着妻子带来的恩惠,又一边心心念念自己的白月光,硬是活生生把自己妻子熬死了。 只可惜,当他等到终于可以娶自己真心爱着的女人时,盛长治的母亲却早就撒手人寰了。 也因此,盛家主比起自己的一双儿女,更加疼惜这个私生子,但这也导致了盛长治被盛家认回去之后,行事一直很肆无忌惮。 “美女。” 盛长治面上笑着,手上却暗自使劲,妄图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抽不出来。 这女的看起来这么柔弱,怎么手劲儿这么大。 “你知道我是谁吗?” “哦?是谁?” 林枳夏看见他松开了乔沅,也跟着放开了他的手,有些嫌弃地拍了拍手心。 “说说看吧。” 她伸手将乔沅护在身后,没有直接对他发难,而是打算接着和他周旋, “不认识我?” 盛长治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了一句,像是有些惊讶。 他回到盛家之后的这段时间,可没少出去社交,按理说,应该不会还有世家子弟不认识他了才对。 难道说…眼前的这个女的,是哪家公子哥带来的女伴? 怎么这么不安分守己?敢来坏他好事。 “哼,江城盛家知道吧?我就是盛家老三,盛长治。” “哦,原来是盛三公子。” “久仰大名。” 林枳夏的长相本就是精致而美艳的,巴掌大小的脸,五官艳丽浓稠到几乎毫无瑕疵。 此时,她的一双美目漾出愉悦地笑意,更是让她看起来美得惊心动魄。 莹白和桂黄色的灯交错地打在她的身上,如同海藻一般的乌黑卷发垂在身后,衬得那张涂上了浓烈色彩的唇更加魅惑。 往下,就是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远远一望,就可以看到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斜侧着打过来的顶光,让她那节因为侧开叉而露出来的光滑细嫩的大腿,白到发光。 真是个顶级的美人,盛长治在回到盛家这么久之后,都还没有遇上过能和眼前这个女人媲美的人。 见她朝自己投来感兴趣的目光,他也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个分得清局势的女人。 但下一秒,他就看到林枳夏拍了拍乔沅的肩,想让她先离开。 “等等。” “这位小姐,我应该没说过,你身后那个女人可以离开了吧?” 林枳夏背对着他,回过头,语气玩味。 “那盛公子想要做什么?” “你,把那个女的留下。” “为什么?” 看盛长治的样子,似乎不是一个好色之徒,刚才看她时,眼底也只有惊艳,并没有掀起很大的波动。 那么,他找乔沅的目的是什么? 林枳夏又回头看了乔沅一眼,她的目光有些躲闪,似乎有些害怕盛长治。 “这你就不用管了。” “总之,你先把你身后的那个女人交出来。” 盛长治的耐心逐渐耗尽,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他原本只想快点解决这个女人的,并不想将这件事闹这么大,但按现在这个局势看,他只能伸出手想要去抓躲在林枳夏背后的乔沅的手。 但林枳夏自然没让他得逞,而是将她推到了季安澜的那边。 “你!” 乔沅很快被送到人群外面。 这个行为,大大地激怒了盛长治,他愤怒地看向林枳夏。 “你居然这么不识抬举!你以为,你真是什么人都惹得起的吗?” “不管你是哪家的千金,又或者只不过是谁带进来的女伴,敢惹我盛家人,都得先掂量掂量!” “你现在最好是马上把那个女人给我抓回来,带到我面前好好给我道歉!” 第147章 你看起来既不干净也不卫生 “嚯,好大的口气。” 想象中女人慌乱道歉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林枳夏反而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讥笑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似乎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么下面子,盛长治气得一双眼睛通红。 回到盛家之后,他就想尽办法在找这个叫乔沅的女人,结果线索到一个叫山禾悦的小工作室那里就断了,然后没过多久,这家工作室就又被林家给吞并了。 他手再怎么长,也伸不到那里面去,只能一直等待时机。 偏偏这次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碰巧让他撞见了乔沅,结果半路又杀出来个拦路虎,盛长治怎么能不气愤? 现在正是在争夺盛家继承权的关键时期,纵使他爸再怎么偏袒他,如果当年的那件事情一旦被爆出来,盛家那姐弟俩,一定会站出来把他给锤死的! 所以,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出差错。 “问你话呢?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伸手去抓林枳夏,却被她给躲了过去。 “躲我?你信不信我让你在申城混不下去?” 这话一说出口,原本还有心想要劝阻盛长治的人一下噤了声,周围的人也四散开来,心道这盛家老三估计是要完蛋了。 林清焰和盛棠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盛老三?” 身侧的盛家长女盛棠疑惑地低喃出声,眉头紧皱,显然也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 林清焰远远望着林枳夏和盛家那个私生子在甜品台附近对峙着,而包厢里的人都是一副默不作声的状态,只有站在边上的季安澜几个人,是一副抱着胸看好戏的样子。 她有些纳闷地走过去,还没等她完全靠近,就听见林枳夏冷笑一声。 “让我混不下去?你大可以试试看。” 她歪头朝盛长治挑衅地笑了一下,顿时将盛长治给彻底激怒了。 男人愤怒地抬起手,似乎想给她一巴掌,却被林枳夏给轻易化解。 她抬起露在外面的那条腿,狠狠地踹在了男人的腹部。 盛长治看体型,就不是个经常健身的人,被林枳夏这么一踹,就这么倒在了放着香槟塔的供应台上。 桌身晃动,堆放得整整齐齐的香槟塔跟着桌子剧烈地摇动着,下一刻,杯子便一个接一个的掉落下来,摔在地上。 一瞬间,玻璃碎片在地面上四溅开来。 周围那群看戏的人慌忙退开,害怕自己被波及,顿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就算再怎么专注于牌局的那群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将心神分散过来。 “林枳夏?她在那里做什么?” 谢宴和探出个脑袋,从墙角那里望出来,想要一探究竟。 看着那边的一地狼藉,他自言自语地问出口,翻身越过栏杆,跳到棋牌区外面看热闹去了。 这话一出,剩下还按兵不动的人,也很快将注意力投到甜品区那边。 “怎么回事儿?” 林清焰带着盛棠迈步过来,询问情况。 “帮乔沅出头呢。” 宋今禾担心那些碎玻璃会伤到林枳夏,正密切地关注着那边的动静,敷衍地回答了林清焰她们。 林清焰自然也知道现在并不是追问的最好时机,只好抿着唇,看林枳夏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而一旁的盛棠就没那么轻松了。 她虽然也想为现在的状况拍手叫好,但盛长治一向擅长颠倒黑白,偏偏老头子又宠他,说什么信什么,只不定今天这事儿,盛长治想要撒气,还会怪到她头上。 再说,万一要是真得罪了林枳夏,只针对盛长治一个人,她倒还是喜闻乐见,但万一牵连到了盛家,那可就不好办了… 林枳夏迈步朝瘫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着的盛长治走去,就像一位前来审判他的天神一般藐视着他。 接着,她抬脚踩上了盛长治的胸口。 因为香槟塔的倒塌,倾倒出来的香槟绝大部分都撒在了盛长治的身上,让他看起来脏兮兮的,有些恶心。 林枳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脚下一用力,盛长治便像只尖叫鸡一样,痛呼出声。 “来吧,盛三公子,你现在再来说说看,是谁要让我在申城混不下去?” 林枳夏将脚挪开,退到离盛长治最近的一块干净的地方,伸手在自己的镯子上碰了碰。 空气安静了一瞬,只有盛长治的呻吟声, 很快,林枳夏的保镖就蜂拥而至,将盛长治从地上拽起,架在原地。 “很可惜,我原本还想亲自动手收拾一下你的,但是现在嘛…” “你看起来,既不干净,也不卫生。” 盛长治的头发早已在混乱中变得乱七八糟的了,原本干净笔挺的淡黄色西装被水浸湿,颜色变深,早已变得皱皱巴巴的,看上去有种难以言喻的恶心。 短短十分钟不到,他就被羞辱了个彻底。 “你到底是谁?” 盛长治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身份并不差,但林家、季家那些主家的公子小姐,他早就已经被他爸安排打了照面,不可能不认识。 难道说,这个女人是因为自己是私生子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吗? 想到这里,他恶狠狠地盯着林枳夏。 “难道你是觉得我是后面被孟家认回去的,所以就不受重视?” “你错了,盛家家主三个孩子里面,我才是最受宠的那个!” “你真以为惹了我,就盛家就不会报复你吗!” 似乎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越说表情越扭曲,到最后看起来有些狰狞。 周围的人都避开了脸,看着盛长治这么大放厥词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想笑。 之所以盛长治敢这么狂,是因为盛家的实力摆在那里。 如果将林、季、周、宋四家人放在金字塔的顶端,那么盛家,就是在这顶端之下的第二层权力结构里,近年来发展势头最猛的一个家族。 只不过今天过后,可能格局就会变了。 说不定盛家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同意了盛家家主将这个私生子给接回去了。 第148章 嘴这么臭,就不要张开了 但周围人诡异的气氛却丝毫没有感染到盛长治,他仍然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哼,没反应,怕了?” “我告诉你,你现在最好是把那个女人赶快给我抓回来,然后在这儿给我磕头道歉,今天的事,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他掀起眼皮,瞪着还站在原地没动的林枳夏。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你这些保镖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冲上来的华棠狠狠扇了一个巴掌,整个脸都被完全地扇过去了,偏向一边。 “还不赶快给我闭嘴!” 她靠近盛长治的耳边,压低声音威胁道。 盛家长女的出现,无疑将整个事情推向了高潮。 要知道,现在盛家的继承权迟迟未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盛家的家主更偏向于这个私生子,但偏偏盛家的那些长老因为盛长治的能力和出身,迟迟不肯同意。 而盛家的老二,对接管家业丝毫不感兴趣,所以能跟盛长治抢继承权的,就只有盛家的大小姐———盛棠了。 和花拳绣腿没什么真本事,只会给自己戴高帽子的孟长赢不同,盛棠早已经接管家族核心企业很长一段时间了,做出的成绩是实打实的,没有半分弄虚作假。 她的能力和阅历足以让她成为盛家的下一任家主。 可偏偏… 她有着一位偏心偏到太平洋的父亲。 盛家家主为了给自己小儿子争取更多的成长时间,以盛棠是女的,还需要再多方面考察一段时间为由,暂时地压制住了支持她的长老们。 所以,在这段考察期间,她绝对不能给父亲留下任何把柄。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也逐渐将盛长治拉回现实。 他嘴角抽搐了几下,似乎没有料到盛棠会在大庭广众下,直接对他动手。 “他妈的盛棠,你居然敢打———” “啪———” 又是一巴掌,手法可谓是快、准、狠,顿时打断了盛长治即将脱口而出的脏字。 盛棠收回还酥酥麻麻的手掌,拽着盛长治的领带,将她往前带。 “蠢货,赶快给我闭嘴。” “你知道你惹的是谁吗?” 握住领带的手肌肉紧绷,因为烦躁,她的气息有些急促,胸腔上下起伏着。 “谁,谁啊…” 见盛棠的表情凝重,盛长治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惹错人了,气势微弱了许多。 但他的追问,并没有能得到盛棠的答复。 “小棠姐。” 盛棠一下子松开攥在手里的领带,管理好表情,回头看向叫她的林枳夏。 “小棠姐,你先到一旁休息去吧,我还有几句话要和他说。” 盛棠虽然和林清焰关系不错,但和林枳夏的接触并不多,看着林枳夏的反应,一下还不能确定这件事会不会牵连盛家。 “好。” 她微微抿唇,用余光轻扫着林枳夏柔和的眉眼,一时间也别无他法,只能先离开,再做其他打算。 随着特邀嘉宾盛棠的离场,这场戏又只剩下林枳夏和盛长治两个人了。 她走到盛长治的面前站定,一双眼睨着他,精致挺拔的鼻子微微皱着,伸手在自己面前扇了扇空气。 “好大的酒臭味。” 还没等自己完全靠近,浓烈的白葡萄酒味就朝她侵袭而来。 她看了眼甜品台,接着过去端了一盘纸杯蛋糕过来。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盛长治自然也清楚,眼前的情况,他已经没办法轻易脱身了,于是马上换了态度,开始低声下气地道歉。 “嘘———” 指尖轻抵着唇,林枳夏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我发现,你这人的嘴可比你身上的酒臭味臭多了。” “刚才,不还想着要我下跪道歉吗?” “对不起,我刚刚———” 盛长治张开嘴,刚想要辩解,嘴巴却被硬生生地塞进一个纸杯蛋糕。 甜腻的奶油糊满了他的嘴,偏偏林枳夏还一直将蛋糕往他嘴里塞,让他难以吞咽。 “嘴这么臭,就不要张开了。” 她将托盘递给站在身侧的保镖。 “你们几个把他带到边上去,让他把这桌上剩的所有蛋糕都吃完,好好中和一下他的口臭。” 接着,她又转过身,对着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的董研招了招手,对方很快跑了过来。 “林姐,你说。” 似乎是被她刚才的行为震慑住了,原本一直管她“林妹妹”、“林妹妹”地叫的董研,张口就叫了声“林姐”出来。 “真是不好意思,把你这边搞得一团糟。” 林枳夏虽然说着道歉的话,但眼神中没有丝毫歉意。 “这样吧,今天晚上这聚会的钱,就我来出。” “这哪儿行啊?我请来的客人惹了林妹妹不开心,我非但没赔罪,还要倒让你出钱,这像什么话?” 董研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事儿肯定不能答应下来,为了避免林枳夏再提起这件事,他赶紧吩咐人进来打扫一下,再重新上一桌新的甜品。 “这样吧,我待会儿再让人来摆一座香槟塔,就由咱们林妹妹来开香槟,就当是赔罪,怎么样?” 他又笑呵呵地凑上来,像是生怕自己被盛长治给牵连了一样。 “先别急着开香槟,你先来说说这个盛长治是怎么回事?” 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搭上董研的肩,周放一用力,就将董研和林枳夏的距离给拉开来。 见状,季宴礼和季安澜他们也纷纷将视线投了过来。 周放虽然人有些混不吝,但从来不会交心思不正的朋友,更何况组局的还是董二。 董家作为周家的左膀右臂,家风清正廉洁,董家大少爷也在官场上崭露头角。 而董家二少爷董研虽然早已自愿放弃继承权,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相反,他心思活络,做事顾全大局,往往不会给人留下任何话柄,和上面四大家的人关系也不错。 总之,周放得先问问董研怎么回事。 董研本就因为盛长治在他组的局上得罪了林枳夏而烦躁不已,现在看到周放问他,索性眉头一皱直接抱怨了起来。 “那个盛长治,我本来也没邀请他,只邀请了小棠姐来着,但偏偏那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我在这边包了场,还只请了他姐,自己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 说到这里,董研的脸上流露出嫌弃的表情。 今天能待在这个包厢里玩的,谁不是世家大族正统出身的少爷小姐,偏偏掺和进了盛长治这个人。 虽然私生子在这个圈子里并不少见,但很少有把私生子地位捧这么高的,甚至盛长治还动了和盛棠抢继承权的心思。 “但放哥你也知道,盛家那老头子脑袋不清醒,我也不能直接把盛长治那蠢东西赶走,只好给个面子把他放进来了。” 董研在四大家的人中,关系最亲密的就是周放,对周放把林枳夏当眼珠子护的态度,他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现在见周放问起这件事,只能双手合十,给周放拜了拜,希望他大人有大量,别牵扯到他身上。 第149章 那我也礼尚往来一下吧 “哎呦,枳夏妹妹,今儿这事真是我对不住了,改天上门给你赔礼道歉。” 董研见见周放没什么反应,又转头对着林枳夏道歉。 “滚一边去,这事儿你也就别瞎掺和了。” 周放提着董研的衣领又将人给拉了回来。 “没事儿的,董研哥。” 林枳夏微笑着颔首,示意自己并没有将这件事算在他头上,这才让董研松了一口气。 但她蹙着的眉头代表着,这件事还没完全翻篇。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没搞清楚吗?” 周放走过去扶住林枳夏的肩,担忧地问道。 林枳夏点了点头,还是一副沉思的表情。 “那盛长治这个人,最近…” “他啊,这个人小动作可多了。” 董研向来是个擅长见缝插针的人,因为长期组局,朋友也多,消息来源自然广,勉强称得上是个豪门“百晓生”。 “听说他回盛家之后,一直在暗中找一个高中校友,估计就是刚才那个女生,但内幕嘛,我就没那么清楚了。” 董研耸了耸肩,只能帮林枳夏到这儿了,突然他眼睛一亮,对着林枳夏扬了扬下巴。 “喏,小棠姐来了,你可以去问问她,这种事情,她应该知道得要多点儿。” 林枳夏闻言下意识回头,就看见盛棠朝着自己走来。 她的脸色依旧很黑,显然是被盛长治的事情气得不轻,但看见林枳夏看过来,又换上一副歉意的表情。 “我真没想到盛长治那个狗崽子,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这事和你没关系,小棠姐。” 林枳夏笑着安慰她,目光落在和林清焰站在一块儿的乔沅身上。 “不过…” “我可能还有些事儿要问你。” “咋啦?有什么新发现吗?” 季安澜好奇地追问道。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隐蔽目光,她摇了摇头。 “这里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说。” 她给一旁的董研使了个眼色,对方就很上道地给她们找私聊的地方去了。 但林枳夏也没闲着,走回甜品台那边,去拿自己的手拿包。 会所的员工工作效率很高,那边的一地狼藉很快就被清理好了,甜品台也供应上了新的甜品,唯独盛长治在的那块地方还依旧混乱不堪。 林枳夏拿了包,靠在甜品台边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心情好了不少。 她的保镖可没她那么有人情味,得了命令,就一个劲儿地往盛长治嘴里塞蛋糕。 挣扎中,奶油蹭到了他的脸上,半张脸都被糊住了,连带着头发和衣服也沾上了,看起来起邋遢极了。 “盛长治。” 林枳夏抱着胸站在他跟前,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盛长治早已经被折磨的眼色涣散,闻着面前的奶油味就想要呕吐,直到他听到林枳夏的声音时,眼神才勉强地聚焦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求情,却又被保镖塞过来的蛋糕给堵住。 “你刚才,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吗?” “既然你也和我说了你的名字,那我也礼尚往来一下吧。” 她扫了眼盛长治在的位置,然后将视线移开,似乎是觉得看着他会脏了自己的眼。 唇角还带着没有完全褪去的恣意笑容,斜斜的暖光灯打在她立体的五官上,灯光勾勒下,她那张原本就倾国倾城的脸更是美得不可方物,一颦一笑都摄人心魄。 斜分而下的头发,挡住了她的一小部分脸,在她的脸颊上投下阴影,反而让她少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危险。 她轻轻哼笑了一声,打算给这场戏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我叫林枳夏,具体是哪几个字,待会儿你吃完蛋糕了,可以随便找一个包厢里的人问问看,应该没人不认识我。” “当然,如果你打算报复我,欢迎来保宁王府找我。“ 保宁王府?姓林? 被保镖死死按住的盛长治这才想起前段时间父亲的话。 “四大家的少爷小姐们,我基本上已经安排你见得差不多了,你一定要记住不能得罪他们,最好关系给我搞好点儿,这样也有利于你和你大姐争夺继承权。” “至于还有一位林家的小姐,林枳夏,她现在还没回国,等之后有机会,我再带你去混个脸熟。” 所以… 是她?! 他不可思议地吸了一口气,却被涌入的奶油呛住了喉咙。 只可惜,盛长治纵使现在心里万般后悔,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 vip休息室里,林枳夏已经把刚才的事大致概述了一遍。 “所以,小棠姐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总感觉盛长治还有什么阴谋。“ 盛棠深思了一会儿,对着林枳夏点了点头。 “有一点头绪。” “盛长治回到盛家之后,确实小动作很多,也刻意避开家里,联系了好几家私家侦探,据说是在调查一个人。” “但其中具体的情况,我想先听听这位女士怎么说。” 盛棠是很标致的大气温婉长相,五官说不上多么精致,但合在一起,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光洁白嫩的皮肤如同白玉珍珠一般,纯净无瑕,没有林枳夏那样的光彩迫人,具有攻击性。 她的美是柔和的,如一袭轻柔的月光,让人感到亲近而平和。 乔沅望着她那双眼,原本紧绷的神经却神奇般地放松下来。 第150章 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其实…” “盛长治要找的人,确实是我。” 乔沅的声音柔和而清晰,像是带着坚定的决心一般。 她向林枳夏她们讲述了一段绝望而悲伤的过往。 申城作为c国经济最为发达的城市,虽然并不是首都,但绝对是一个豪门望族聚集的城市。 在乔沅的高中生活记忆里,班上绝大部分同学家里经济条件都很不错。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班级就像一个浓缩的小型社会,它有着自己的阶级划分。 就比如无父无母只跟着奶奶生活的乔沅一直是班上最底层的存在,而盛长治,虽然是一个私生子,但当时的盛夫人已经病入膏肓,他被认回盛家指日可待。 盛家,对于乔沅那个学校的人来说,是趋之若鹜的存在,偏偏盛长治随着盛夫人的病情加重,行事越发大胆,时不时就搬出盛家的名头。 没过多久,盛长治在这个学校就有了一大群跟班。 而盛长治这个人,虽然在学校里嚣张至极,但在对待感情这件事上,反倒和他爸很像。 就像很多小说剧情里写的那样,在校园文里,校花、校草、校霸总是纠缠不清,盛长治在这里面,就扮演了校霸的角色。 他对校花一见钟情,展开疯狂的追求,但校花却对校草芳心暗许。 只不过,与传统校园文不同的是,这里面的三个主人公,都不是什么好人,以至于最后局势变得不可控起来。 乔沅原本一直游离在这个故事之外,但却因为一起意外事故,卷入了一场命案。 处处留情的海王校草对一个贫困生起了兴趣,引起了校花的嫉妒。 在一次又一次的霸凌之后,女生精神已经崩溃了,直到最后再一次围堵的过程中,那个女生情绪激动,想要和校花同归于尽,却被盛长治给半途拦下,最后在挣扎中,盛长治失手将那个女生给推了下去。 偏偏,那个女生是贫困生;偏偏,那个女生和乔沅关系亲密;偏偏,这件事被乔沅撞见了… 情急之下,乔沅想要跑回办公室找老师帮忙,却被趋炎附势的老师给阻止了。 到后来,学校官方给出的解释,是那个女生自己情绪崩溃跳楼了,甚至还有校花跳出来作伪证。 权力之下,似乎人命都变得轻微了。 乔沅找老师告密的这件事,也走漏了出去。 校花亲自找过来,拿着乔沅在走廊慌乱跑开的监控视频,威胁她,让她不要再纠缠这件事,不然就把脏水泼在她身上。 至于盛长治,则是因为失手杀人这件事,被盛家主特意叮嘱了不能再惹出事端,所以只是威胁了他几句。 “我对不起她,我们之前明明是那么好的朋友,我明明知道谁是凶手,却不能为她申冤…” 像是突然松懈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一般,乔沅的眼眶一下子涌出眼泪。 就连一向“尖酸刻薄”的林清焰也安抚地拍了拍乔沅放在膝盖上的手。 “那乔小姐知道盛长治在派人调查你吗?” 盛棠眉头紧皱,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信息点。 这段时间,盛长治一直在她背后搞小动作,但苦于有盛家主在他背后做掩护,她才一直没办法拿到实质性的证据。 眼下,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只要她能将这件事做实,盛长治别说和他争继承人的位置,估计还得去吃牢饭。 “其实,他们后来没少来威胁我,但是应该是看我还算安分守己,后来就没怎么管我了。” “只不过,就最近…我老是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最近这半年。” 乔沅平复了一下情绪,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 “那时候我才加入山禾悦不久,还以为是前工作室的人过来骚扰我,但后面来的人就少了。” 闻言,林枳夏和盛棠对视了一会儿,知道这是因为林家,所以那些被盛长治派来的人才找不到线索。 “行,具体的情况我也清楚了。” 盛棠对着乔沅微笑了一下,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乔沅的眼睛。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让盛长治还你、还有你的朋友一个公道的。” ———————————— 最后这件事,不出所料地完美地被盛棠给解决了。 但其中具体的经过,林枳夏就不太了解了。 她只知道盛棠借着这个缘由,成功地将盛长治拉下马,虽然现在这个案子还在走法律流程,但不出意外,盛长治马上就要进去吃牢饭了。 而她自己,也拿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继承权。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得知这件事的结果时,林枳夏已经抵达b国快一个星期了。 尽管已经开了春,但b国的气温还没有完全回升,林枳夏的房间里,仍然开着暖气。 她给乔沅和盛棠发过去几条道喜的消息之后,就将手机放到一旁,继续整理散落在床上的设计稿。 今晚过后,她就要离开姑姑家,前往i国。 德维尔家族给她们提供的研究所和工作室都在那边,三天前,林枳夏的团队就已经入住了华泊舟提前预定的酒店。 按照计划,下周一就要开展研究了。 林枳夏伸出手,去够散落在床最角落的那张稿子,接着,一阵轻微的疼痛从她大腿传来。 是之前收拾盛长治时,碎玻璃炸开而划破的伤口,现在已经结痂了。 她连忙收回手,去看腿上的伤口。 幸好只是皮肉拉扯到了,并没有裂开。 光滑细嫩的大腿上,那道棕色的疤格外醒目,边缘泛着嫩粉色,是新长出来的皮肉。 她伸手抚过结痂的伤口,痒嗖嗖的,触感有些粗糙,一下子,就让她想起了那天晚上。 第151章 是我心疼姐姐 事实上,林枳夏大腿上的这道伤口,最开始发现的人并不是林枳夏。 她收拾完盛长治之后,就跟着盛棠她们去了休息室。 侧开衩的裙子,坐下之后,伤口便全被布料给遮住了,林枳夏专心致志地听着乔沅说话,一时间也没有察觉到腿上轻微的刺痛感。 直到她们聊完天,林枳夏几人回到包厢,打算接着去看季宴礼他们打麻将时,她才被突然出现的宋羽安拉回了休息室。 “怎么了?” 林枳夏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刚才闹剧收尾时,她还特意看了他们一眼,当时她就没看到宋羽安的影子,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却突然蹿出来了。 宋羽安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沉着脸,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下一刻,宋羽安就将她的裙子给掀了起来。 “宋羽安你干什么!” 林枳夏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去按自己的裙子。 “疼吗?” 他突然问道。 “什么?” 林枳夏愣神了片刻,然后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才发现自己的大腿被碎玻璃渣划了不少伤口出来。 大多都是些细小的伤口,除了有一处很明显的划伤,其他的大多只是破了皮,有些甚至连口都没破,只是留了一些红痕在她的腿上。 要不是宋羽安提起,她都还没有注意到,此时这么一看,伤口倒还开始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来了。 林枳夏看了眼大腿上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随手在茶几上抽了几张纸过来,打算将流出的血擦干净,却被宋羽安给拦住。 “会感染的。” 他像是变魔术地一般,从口袋里拿出药膏和棉棒,还有一瓶消毒液。 “姐姐,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啊?” 他垂眸盯着大腿上还在渗血的伤口,眉头紧锁。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一双深棕色的眼眸中满是担忧,连带着因为抿唇而挤出的两个梨涡都显得楚楚可怜。 就好像受伤的人不是林枳夏,而是他一样。 “其实,伤得不是很严重啦,我自己处理就行。” 林枳夏见他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其实她真的没觉得有多严重,估计再等等,除了那道大一点的伤口,其他的都能愈合了。 她伸出手,想去拿宋羽安手中的棉棒,却被他给错身躲过。 “姐姐难道上个药也要我哄你吗?” “哪有?” 林枳夏不满地反驳道,只好松开手让宋羽安继续。 “我哪有那么娇气?” 林枳夏默默地看着他用消毒液将棉签打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算自证一下清白。 “姐姐不娇气,是我心疼姐姐。” 宋羽安低头将棉签中多余的水分挤出,从善如流地回答她。 “是我非要给姐姐上药。” 因为要先清理伤口,所以宋羽安靠得很近,一说话,温热的气息就像羽毛似的刮在她的皮肤上。 很痒,很痒…但却不能伸手去挠,只能默默忍耐。 冰凉的棉签棒在伤口上轻轻的涂抹着,酒精带来的刺痛感,沿着破开的皮肉蔓延开来去。 “嘶———” 林枳夏控制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宋羽安顿时停下动作,朝她看了过来。 “很疼吗?” 他的声音清澈得犹如一汪泉水,柔和而温润,不知什么时候起,宋羽安身上的稚气已经褪去,不再是以前那个青涩的少年了。 林枳夏看着他的模样,清了清嗓子,微笑着回答他。 “还好。” 只是刚刚接触上去有一点疼罢了。 但尽管如此,宋羽安的动作也还是放轻了许多,变得更加轻柔。 只不过伤口周围被宋羽安的呼吸搞得更加痒了,林枳夏在无意识中,拽紧了自己的裙子。 注意到她的动作,宋羽安又开口问道。 “现在还很刺痛吗?” “不,已经不疼了。” 林枳夏快速地回答了他,将拽在手里的布料松了松。 “那就好。” 宋羽安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松了口气,然后将消毒液的盖子盖上,转身将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再重新拿了一根新的棉签出来。 “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个?” 林枳夏干坐着也是无聊,索性开始与宋羽安对话起来。 “刚刚在包厢的时候就看到你受伤了,我就让人开车把我带回了碧水云居。” 宋羽安低着头,将药膏粘到棉签上。 林枳夏看着他的动作,也跟着点头。 难怪刚才没看到他,她还以为他跑出去透气了。 “不会留疤的。” 宋羽安接细细地给她上着药,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 林枳夏一时间没有听清。 “伤口不深,不会留疤的,这是我自己调制的药膏,效果很好。” 所以他才会亲自回碧水云居去拿。 冰凉的膏体敷在伤口上,综合了刚才的痒,使林枳夏的思绪都平静下来。 宋羽安的动作很轻柔,除了药膏被抹开的感觉之外,察觉不到任何力度,反而还有些舒服。 需要擦药膏的伤口只有一处,药很快就擦好了。 宋羽安习惯性地在她的伤口处吹了吹,像是一道轻柔的风拂过。 “好痒。” 林枳夏下意识地想要将腿抽回来,却被宋羽安给死死按住。 “姐姐好敏感。” 他轻笑了一声,将用完的药膏和消毒液放进口袋里,然后抬起头调侃道。 “宋羽安!” 林枳夏羞红了脸,别开头不去看他。 宋羽安这小子,自从开了荤之后,行为举止都大胆了许多,现在居然还敢光明正大地调戏她了。 真是的!这个时候看起来倒和他哥哥有几分相像了,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好好敲打一下他了,免得最后变得和他哥宋翊阳一样口无遮拦。 腿上传来的紧绷感打断了林枳夏的思绪,她再次低头看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宋羽安已经给她缠上了一层保鲜膜。 ? 林枳夏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腿。 “好了,这几天尽量别让伤口沾水。” 宋羽安站起身,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大腿处的伤口不容易恢复,结痂的时间也慢,注意不要感染了。” 他看着林枳夏抬起头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样子,突然有些手痒,上前一步揉了揉林枳夏的发顶。 这还是林枳夏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被宋羽安摸头,有些不习惯。 “好,我知道了。” 她乖顺地回答了宋羽安。 “所以…为什么是保鲜膜?” 第152章 她确实很不会照顾自己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么奇葩的方式包扎伤口。 “…” 宋羽安低垂着眼看他,一副失语的样子。 “怎么了?很奇怪吗?” 林枳夏被他看得一脸莫名。 良久,宋羽安才叹出一口气,像是终于认命了一般。 “姐姐,这是防水无菌敷贴,不是保鲜膜。” 啊?还有这种东西? 林枳夏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她很少受伤,一般像这种需要处理的伤口都是比较严重的了,包扎的时候,也大多是用的纱布。 今天这玩意儿,她倒真是第一次见。 “…哈哈…是这样的吗?” 她有些尴尬地想要溜走。 最终还是宋羽安先给她递了台阶,无奈地说道。 “姐姐,你还是少受一点伤吧,免得让人担心。” ———————————— 回到现实,林枳夏望着已经结痂的伤口也跟着叹出一口气。 好吧,宋羽安说得对,她确实不太会照顾自己。 收拾完床上的资料,林枳夏瘫倒在床上,思绪逐渐放空。 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林枳夏的生活节奏和状态也被打乱,除了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还得解决这些杂七杂八的情感问题。 虽然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把自己养得挺好的。 而且除了偶尔的内部斗争之外,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一致对外的,就连后来加入的谢昀庭也和他们融合的很好,很少让她操心。 但林枳夏心中始终卡着一根刺。 这样的相处模式,终究不是良策,宋羽安倒还好,他年纪小,有的是时间和她耗,但季宴礼他们呢? 尽管他们如今沉浸在这段关系当中,但总有一天会回归现实,如果一直这样发展下去,那就对他们太不公平了。 林枳夏翻了个身。 她想,或许这次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之后,她就要开始考虑怎么样处理好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一夜无梦,等林枳夏再次苏醒时,她就得起床收拾准备去机场了。 华泊舟给她派了专机过来接她,所幸两国之间的距离很近,林枳夏在飞机上用过午餐之后,就差不多要抵达目的地了。 一下飞机,走到出站口,她就看到了华泊舟派过来的对接人。 “是林小姐吗?我是克里斯特·德维尔先生的私人助理,布莱恩·阿斯顿。” “接下来,由我负责您的行程安排。” 似乎是有提前好好准备,布莱恩和她自我介绍时,特意用的中文,但听上去口音还是有些怪异。 林枳夏将行李交给他带来的助手,然后微笑着看着他,接着用一口流利而纯正的英语回应了他。(后面剧情基本上的语言是英语,但方便阅读写中文) “你好,我是filin(富林)集团的现任首席执行官,林枳夏。” “很高兴能和你们合作。” 简单地熟悉过后,布莱恩就带着林枳夏上了车。 “今天有什么具体安排吗?” 林枳夏翻看着车驾驶位后座夹层里的宣传资料,随口问了句坐在副驾驶的布莱恩今天的安排。 “具体的事项,先生说要亲自和您说,我这里就不方便透露了。” 搞这么神秘? 林枳夏翻动着书页,闻言挑了下眉。 据布莱恩所说,华泊舟现在还在处理其他的事务,所以才没办法亲自接待她,结果现在又说,他待会儿要亲自来跟她说今天的安排。 所以…是一刻也等不及了吗? 林枳夏笑了笑,没有回复他了。 ———————————— 富林集团,是c国时尚界首屈一指的集团,旗下品牌包含了物美价廉的平价大众品牌、偏向年轻女性的轻奢小众品牌、知名明星代言的高奢品牌以及面向豪门的顶奢品牌。 旗下涵盖种类广,从美妆到服饰都有涉猎,在国际上也有非常高的知名度。 但随着时尚市场的饱和,富林现在需要在控制成本的基础上,进行大量的创新和营销,这次和德维尔家族的合作,就是林枳夏下的第一盘棋。 只能说,大部分时候华泊舟还是很懂她的。 这次合作以及签订下来的条款,对于刚上任富林集团执行官的林枳夏来说,完全是想睡瞌睡就有人给她递枕头般的走运。 林枳夏将手中的册子合上,插回后座夹层里,抬起头看了眼窗外。 似乎并不是去市中心的路。 “我们不去酒店吗?” 华泊舟给她的团队预定的酒店,她记得是在市中心来着,怎么现在越走越偏了? “先生吩咐说,林小姐您是他的贵客,自然不能让您住在酒店。” “您放心,古堡里的客户全部都为您收拾好了,待会儿到了主馆,您看上哪间就住哪间。” 德维尔家族的古堡与其说是一座城堡,不如说是一个大型的庄园。 加上几所别馆在内的占地面积,就占了一整座山。 车子沿着山路往上行驶,可以看到被修葺得整整齐齐的草丛,和一些珍稀树种。 “这边这两栋小城堡是先生的弟弟妹妹的,后面先生应该也会和您介绍。” “那边的那两栋,一栋是之前先生还没有接任家主位置的时候住的地方,另一栋是是先生的爷爷的住所。” “然后在主馆旁边的那栋小别馆,是先生父母居住的地方,不过二位现在并不在国内。” 林枳夏也不管人家布莱恩能不能看见,跟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最后才将目光落在眼前的这座主管上。 和巴洛克风格的谢家庄园不一样,德维尔家族的大部分建筑风格都是罗曼风,给人一种历史悠久的厚重感,彰显了其家族的底蕴。 似乎是后续又大程度地修葺过,还融入了哥特风,给人独树一帜的感觉。 “嗯…还挺不错的。” 林枳夏忍不住用中文发自内心地夸赞道。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口音,林枳夏转过头,就看见华泊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怎么样?还不错吧。” 第153章 是你太讨人喜欢了 见林枳夏盯着自己的脸发愣,华泊舟笑了笑,走到她身侧,又问了她一次。 “哦,我不说了吗?还不错。” 林枳夏回过神,整理了一下鬓发,不知道眼神该往哪里放。 “对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尴尬的时候,林枳夏的脑子总是转得很快。 她这才想起刚才坐车的时候,她并没有看见有车跟在她后面。 所以…华泊舟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说起这个,华泊舟从他的怀中取出来一个盒子,递给林枳夏。 “比你先到一步。” “去我父母那儿拿了他们给你准备的见面礼。” 林枳夏伸手接过那个盒子,有些惊喜。 怎么还给她准备见面礼呀?这让两手空空就来他家的自己怎么办? 这也未免显得她太不会为人处事了吧?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打算让我来你家住?” 如果提前告诉她,她肯定会准备好见面礼才过来的。 现在这事儿闹得多尴尬! 林枳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盒子打开,是一个玻璃种的帝王绿手镯。 “天啊,这太贵重了!” 哪有人家一上来就送这个的? 林枳夏很爱翡翠,也收藏了不少翡翠镯子,但能到这种品质的,她手上也只有那么一枚,还是她母亲留给她的。 虽然这镯子价格估计也就在两个亿左右,但现在这种品质的镯子一般有价无市,大多早就被人拍下来收藏在家里。 所以… “这个该不会是你偷出来的吧?” 她抬眼狐疑地看向华泊舟。 听到林枳夏的问题,华泊舟眉头一拧,先是有些疑惑,随后又失语地发出一声轻笑。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被人怀疑是个小偷。 华泊舟伸出手,在林枳夏额头轻轻弹了一下。 “这是我家,我犯得着偷自家的东西?” 林枳夏摸了下刚才被他弹过的位置,随后郑重而小心地将盒子合上,不服气地反驳。 “那一定就是你和叔叔阿姨他们说了些什么!不然他们怎么可能连我的面都没见到,就给我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又不是冤大头。 似乎是看出林枳夏在想些什么,华泊舟叹出一口气,为自己辩解。 “我可真的什么都没说。” “是你太讨人喜欢了,所以我父母只看了你的照片,就很喜欢你。” “照片?” 林枳夏侧着头看他。 “对啊。” 华泊舟往日平静无波的脸上,此刻染上了点点笑意,声音低沉而温和,像闲暇时刻来上了一杯刚泡好的红茶似的清润。 “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带一个女性回家,他们当然好奇了。” 林枳夏就这样和他对视着,他眼中认真的神情不像是作假,满满的都是真诚。 而事实也确实和华泊舟所说的那样。 他的确是只告诉了他们自己要带一个朋友回来,并且刻意叮嘱了弟弟妹妹不要随便去打扰林枳夏。 但他们要怎么想,华泊舟可管不了。 对于早就知道华泊舟多年以来暗恋着一个女孩的、碰巧这次儿子又是要带一个女孩回家的父母来说,没有什么比磕儿子cp、看好戏更有意思的了。 于是华泊舟母亲华歆女士大手一挥,直接拿出了自己收藏多年的一个翡翠镯子当作见面礼,想要帮自己儿子上上分。 只可惜她和她老公的出游计划,正好和林枳夏来i国的日子撞了。 原本她还想要改改出行日期,先和林枳夏打好关系来着,但最后却被自己儿子的一句“您这样会吓到她的”,而被儿子无情赶走。 林枳夏倒是不知道这背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只是静静地和他对视着,一时间,两个人的脑子里都在想各自的事。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分散开来的思绪渐渐收拢,看着面前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她轻声叫了他一句。 声音低低柔柔地传进华泊舟的耳朵里,远得像一声缥缈的叹息,拖着那尾音微微向上扬,像被她抛起来似的,将华泊舟从回忆里分离开来。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又在林枳夏的呼声中,害羞地偏过头去,接着两个人又一言不发地往屋内走。 唯独留下布莱恩一个不太能听得懂中文的纯种外国人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 布莱恩·阿斯顿:不是?刚才怎么有一股暧昧的氛围? 他晃了晃脑袋,也赶紧跟了上去。 ———————————— 确实如先前布莱恩所说的那样,古堡里的客房已经全部提前打扫出来了,就等着她来挑选。 林枳夏对住这方面其实不是很挑剔,打算随便挑一间卧室住进去,身侧的华泊舟就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我的卧室在三楼。” 林枳夏转过头,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所以,你是想我住在你旁边?” “嗯。” 华泊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但耳尖泛起的薄红还是泄露了他的思绪。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林枳夏难得见他这样,不免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因为我在追求你啊,你总得给我点儿机会吧,今今。” 尽管是在祈求她,但华泊舟面上看不出丝毫的尴尬,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只有那微微放软的语气和脸上蔓延开来的红晕,暗示着他正在害羞。 林枳夏被他这声猝不及防的“今今”觉得有些腿软。 华泊舟的口音独特,是季宴礼那群人叫不出来的别样感觉,时隔一个月再次听到他这么叫自己,林枳夏也跟着他,变得有些无措。 “行吧,那我就同意了。” “后续,就看你的表现了。” 林枳夏这段时间历经了周放几个人的磨练,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害臊的情绪了,于是很快调整好状态回应了他,还顺带着给华泊舟抛了个媚眼,然后转身告诉拿箱子的佣人自己要住进三楼的客房。 布莱恩余光瞧见那道窈窕的身影走远,才抬头去看自家老板。 却看见华泊舟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并没有跟随林枳夏而去,而是垂落在地面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54章 这就是你追我的方式 又来了,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布莱恩很少看到华泊舟有这样的情绪反应,太陌生了。 他是最近这几年才跟在华泊舟身边的,还在适应助理这个身份当中,重要的事情大部分还是交给他父亲负责,所以不太清楚华泊舟和林枳夏之间的牵连。 只不过他也不是蠢的,虽然听不懂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但他还是能看得出华泊舟对这位c国来的林小姐态度很不一般。 就像…就像是…暗恋她一样。 等等,暗恋! 布莱恩终于反应过来他刚才觉得家主大人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了。 搞半天,家主大人喜欢人家林小姐啊,难怪眼巴巴地把人叫来主馆住,以前那些客人哪有这种待遇? 想到这里,布莱恩又忍不住看了华泊舟几眼。 现在这个世道,就连家主大人那样顶尖的长相都得玩暗恋这套吗? 不过林小姐那长相还有地位,确实也和家主很相配。 这就是势均力敌吗? 他摇了摇脑袋,为自己还未到来的爱情扼腕叹息。 或许是布莱恩的目光太过灼热,让华泊舟感觉到不适应,随即回过神来。 察觉到布莱恩眼中还未褪去的笑意,他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今天你的工作就到这儿了,晚上的安排由你父亲负责。” 说完,他就挥了挥手,将布莱恩给打发走了。 ———————————— 林枳夏将带来的行李收拾完毕之后,就瘫在床上刷会儿手机。 还没休息多久,卧室门口就传来敲门声,不用多想,就能猜到是谁。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林枳夏刚刚还在想华泊舟今天会给她安排些什么任务呢? 她起身走过去开门,果不其然是华泊舟站在门口。 “是打算过来给我派发任务了?” 她斜斜地倚在门框旁,含笑看着华泊舟。 “是。” 被她的笑容所感染,华泊舟也低下头,勾唇笑了起来。 “还得劳烦林大小姐一件事。” “今晚陪我去参加一个晚宴。” 林枳夏往后退了半步,撇了撇嘴,一副不满的样子。 “你先说说看好处,不然我为什么答应你?” 她紧盯着华泊舟的脸,隔了一会儿,又对着他笑了,笑得潋滟动人,一看就是又有了什么新点子。 “我们的合作可不包含这个内容,先生。“ 她依旧和华泊舟对视着,只是突然从中文切换成了英语。 清润的悦耳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像皎洁月光下滚落的水滴打在青石上,有种令人说不出来的舒适感。 华泊舟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耳朵又开始发烫。 “自然是有好处的。” 他往前迈了一步,示意林枳夏关上门来说话。 ———————————— “今天晚上艺术宫那边会举行一个慈善晚宴,届时i国包括i国周围国家的许多老牌豪门都会参加。” “里面有不少这次招标会的竞标者。” “而我又正好缺个女伴。” “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提前了解一下对手,总没有错处。” 华泊舟提起一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红茶,接着开口。 “至于附加的好处…” “我认为,你或许需要结识一些国外时尚圈的人?” 说着,他将手中的花名册递给林枳夏。 “这些是今天晚上会出席晚宴的一些新锐设计师,而集团理事那边,我到时候会帮忙引荐一下。” “抓住这个机会。” 他说。 林枳夏接过花名册,将它翻开来,然后意味不明地看了华泊舟一眼。 “这就是你追我的方式?” 收买她的方法在她这儿可行不通。 林枳夏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点蝇头小利可不值得她动心。 听见她的话,华泊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只是担心你刚接手公司,过得太累了,打算帮你解决点儿小麻烦而已。” “追人的计划,我另有安排。” 现在林枳夏的追求者中,左右也不过只有华泊舟和谢昀庭接触过家主的工作,其他的都还只是停留在接班人的位置上。 而富林集团和山禾悦的规模根本不是一个量级,想要得到董事会的真正认可,这背后需要付出的努力绝对是成百上千倍的。 林枳夏自尊心强,不想要借助别人的帮忙来获得认可,所以季宴礼他们也只能在暗中保驾护航。 但华泊舟就不一样了。 对于林枳夏而言,他们之间的关系目前摆在首位的还是合作关系,所以他只需要借林枳夏帮忙的理由和她交换资源就行了。 察觉到华泊舟此举其中的意图,林枳夏的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注入。 真是的,为了给她提供点儿有效信息,还得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不过… “假如我今天没来,你打算让谁当你的女伴?” 她扫了两眼花名册里的内容,将册子随手放在桌上,然后撑着脑袋好奇地看向他。 “那就没有女伴。” 他轻挑了下眉,压低身子和她平视。 衬衫的袖口被他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腕间的陶瓷手表折射出清冷的幽光。 “在我们这个地位,不是已经不需要别的什么人来装点自己了吗?” “靠男伴和女伴来彰显自己的地位和能力,那可是最低级的手段。” “当然,如果是你的话,我更希望别人看到的是一对恩爱的情侣。” 他突然话锋一转,刻意地朝林枳夏靠了过来,语气变得温和,像恶魔似的引诱着她。 面料极好的西装裤勾勒出它的身形,腿部的线条在室内阳光下若隐若现,和他的语气一般,有种隐秘的性感。 见林枳夏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又笑了笑,站起身整理着衣服。 “好了,我就不闹你了。” “请来的化妆团队在楼下,跟我过来吧。” 第155章 美得超乎我的预料 虽然特意把她拉过来做妆造这件事林枳夏还是想喷一喷华泊舟,但不得不说他的审美很不错。 华泊舟挑选的是一件嫩粉色的金光棉材质的深v礼裙,外搭一件小皮草,配上林枳夏白得发光的皮肤,更是显得整条礼裙流光溢彩。 “好看吗?” 华泊舟一进来,林枳夏就转身向他看来,迈步下了展示台。 光晕随着她的裙摆舞动,就像是真的人鱼一般。 “当然,你总是会美得超乎我的预料。” 他迈步上前,去扶林枳夏。 ———————————— 艺术宫离古堡有很长一段距离,明明他们已经提前了一段时间出发,但还是刚好卡点到达。 不同于国内宴会只需要递交邀请函就可进去的规则,这边想要进宴会,步骤就要繁复得多。 林枳夏看着车停在大门口,等着守卫验过邀请函之后,又再次缓缓发动,绕过喷泉,停在宫殿正大门。 林枳夏被华泊舟扶着往上走,好不容易爬上了二十多级台阶,又得将邀请函再次出示一遍。 等着工作人员核对完身份信息之后,他们才正式进入宴会厅。 “欢迎来自i国的克里斯特·赫尔墨斯·德维尔伯爵和他的女伴,来自c国的林枳夏女士。” 洪亮的报名声在宴会厅里响起,林枳夏挽着华泊舟胳膊的手下意识收紧。 这也太尴尬了吧! 早知道要这么叫出她的名字,刚才华泊舟要让人加上她的名字时,她就应该阻止他的。 察觉到林枳夏的情绪波动,华泊舟默不作声地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想想看,现在应该大部分人都在好奇你的身份,如果只是以我的女伴收尾,可就达不到这个效果了。” 好吧,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林枳夏也只好接受这个结果。 察觉到周围不断投来的探究的目光,林枳夏昂首挺胸,将最好的状态展现出来。 “克里斯特!” 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叫声,林枳夏和华泊舟几乎同时回过头去。 是一位金色头发的貌美女性,看上去年龄和她差不多大,身侧还站着一位浅金色头发的高大男性。 偏偏华泊舟迟迟没有回应她,那女人脸上的笑一下子僵硬了下来,转而又看向林枳夏。 “你好,我是黛芙尼·梅洛恩,梅洛恩侯爵府的千金。” 她高昂着下巴,像一只娇贵的天鹅,只剩那目光看起来似乎不太友善。 但林枳夏毕竟初来乍到,还是礼貌性地回握了一下。 “塞缪尔·格伦戴尔。” 站在她身侧的男人也顺势跟着做起了自我介绍。 “林枳夏,富林集团的首席执行官。” 对面的男人闻言有些惊讶地挑眉,就连原本收回手后,就傲气地抱着胸的黛芙尼也正色看向她。 原本还以为眼前这个女人只是华泊舟随意带过来的女伴而已,但现在看起来,似乎身份并不简单。 林枳夏是故意没说自己是林家的二小姐这个身份的。 她今天来这场晚宴的目的本就不在介绍自己的身世,而是想要结识更多的合作伙伴,所以比起自己的家族,她更需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富林集团的ceo这层身份。 原先早就在留意这边情况的人自然也听到了林枳夏的这句话,纷纷议论开来。 塞缪尔顺势伸出手,想要和林枳夏握一下手,但林枳夏却突然被华泊舟护在了身后。 “抱歉,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说完,他就揽着林枳夏的腰,将她带离了这里。 “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握手?” 林枳夏有些疑惑。 刚才那个男人看上去身份也并不低的样子,就这么直白地驳了他的面子,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不用管他。” 尽管已经走远,但华泊舟放在她腰上的手却没有收回来。 “那黛芙尼小姐呢?我刚刚听她介绍说,自己是侯爵小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你名字时说的是伯爵,那岂不是她的家世压你一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真得小心点这个黛芙尼·梅洛恩了,毕竟她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可称不上友好。 难道是喜欢他? 林枳夏的目光落在华泊舟的侧脸上,神色晦涩不明。 下一刻,她便从他的怀里挣脱开来。 要是黛芙尼真的是因为华泊舟采用那种眼神看她的话,那接下来,她还是和华泊舟保持一点距离为好,不要引火上身了。 察觉到林枳夏此举的意图,华泊舟简直快被她逗笑了。 “那怎么能够?” “我爹还没死呢,我只不过是还没有承袭公爵的位置而已。” “真不知道你脑袋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他抬手想去揉林枳夏的脑袋,却被她给躲过,捂着头不让他碰自己被精心打理过的头发。 “你不和那群人聊聊吗?我看他们一直盯着你看。” 她对着宴会厅中央仰着下巴,催促他赶紧去应付那些人。 “反正我现在要去找那几个设计师聊聊了,慢走不送。” 林枳夏转过身,挥了挥手和他说再见,就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华泊舟还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道娉婷的背影上,默默注视着她融入人群中,随后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笑意,转身也开始今天晚上的应酬了。 这边,林枳夏陆陆续续见了几个册子上的独立设计师之后,也碰上了一些过来搭话的人。 大多都是一些老牌豪门掌权人的夫人,应该都是来打听消息的。 将这群人应付完之后,林枳夏就有些疲惫了,她活动了一下脖子,打算去盥洗室整理一下仪容,然后找个位置去等待仪式开始。 只不过,林枳夏没有想到自己在盥洗室这儿,还会碰上个一个麻烦。 ———————————— “林小姐。” 林枳夏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便顺手关上了水龙头,抬起头和镜子里的黛芙尼对视。 “黛芙尼小姐,好巧。” 林枳夏浅笑着回应她。 “不巧,我是跟着你进来的。” “是吗?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林枳夏面不改色,而是笑着转头和身侧的女人对视。 看吧,她就说黛芙尼这个人来势汹汹,下一刻就伸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接着,黛芙尼就上前一步,目光紧盯着林枳夏,但是语气仍然温和。 “你到底和克里斯特什么关系?” 第156章 你是打算过来撬墙角的吗 “什么意思?” “黛芙尼小姐是不是误会了,我和克里斯特先生只是合作关系。” 林枳夏假装没有听懂。 “是这样的吗?” 黛芙尼也跟着轻声回答她,只不过握着她手腕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我和克里斯特从小一起长大,他可从来不带除了他妹妹以外的女伴参加宴会。” “你们真的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那么简单?” 黛芙尼的语气非常平静,面色也柔和,如果忽略他拽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的话,林枳夏也会觉得她只是站在华泊舟朋友的立场在问自己。 但她这番话的具体目的到底是什么,林枳夏现在还不做评判。 她可不认为黛芙尼只是以情敌的身份跑来问这个问题。 “当然,如果克里斯特先生也和我是一样的看法的话。” 她这样回答道。 黛芙尼没有再继续追问了,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林枳夏站在镜子前,又补了一会儿妆,才收拾东西离开盥洗室。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在回廊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她的目光落在前方走廊尽头宴会厅的大门处,那里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十几分钟前才见过的,另一个是她无比熟悉的老朋友。 “真是被我撞见好戏了。” 林枳夏的呢喃在空气中散开,悄无声息。 ———————————— 宴会厅大门将走廊和宴会厅内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一面喧闹,一面寂静。 华泊舟应付完了过来打招呼的人之后,转头就在宴会厅里寻找着林枳夏的身影。 寻找无果后,他又去问了宴会厅里的侍应生,才知道她刚才去了盥洗间,于是便率先去找了个位置,坐在那里等林枳夏回来。 但她却迟迟没有回来,于是华泊舟又借着出去透气的理由,摆脱了第二批靠过来的人,打算去盥洗室那边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结果没想到他刚打开宴会厅的门,就和黛芙尼迎面撞上。 皱着眉等着面前的女人说完话,华泊舟冷着脸,跟着她转身又进了宴会厅。 林枳夏的位置离他们还有些距离,加上两人对话的声音并不大,而且宴会厅里还一直传来的音乐声和嘈杂的交谈声,林枳夏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林枳夏只能看到华泊舟的背影和黛芙尼溢满笑意的脸,远远地看过去,两人似乎交谈得很是愉快。 接着,从宴会厅大门泄露出来的暖光就连同两人的背影,随着大门的合拢,一起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林枳夏:“…” 她并没有接着往宴会厅大门走,而是站在原地突然转过身,看向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 “如果一直这么躲躲藏藏,悄悄跟在别人身后,可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哦。” 她的嗓音不大,但在空旷的走廊里足够清晰。 空气凝滞了两秒,随后,一道人影从柱子后走出来。 是塞缪尔·格伦戴尔。 虽然早就猜到是谁,但林枳夏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无语。 怎么这群人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跟踪自己,是宴会太无聊了吗? “或许有的女士不会当场指出你这种无礼的行为,但我不一样,我觉得你这种行为非常恶心。” “塞缪尔先生。” 但男人却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尴尬,而是展颜说道。 “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林小姐。” “我只是碰巧跟在你身后去了洗手间而已,并没有刻意跟踪你的意思。” 和华泊舟不同,塞缪尔是完全的外国人长相,虽然五官更为挺拔深邃,但似乎是因为气场不同,塞缪尔看起来比华泊舟多了几分少年感。 “或许,我们可以结伴回到宴会厅?” 他对着林枳夏发出邀请。 “谢谢,不过我似乎并不是你的女伴,你现在需要做的事情,不是应该尽快回到你的女伴身边吗?” 林枳夏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出位置。 见她并不上钩,塞缪尔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暂时收回邀请她的胳膊。 “所以你是想让我进去帮你赶走黛芙尼吗?” 他饶有兴趣地看向林枳夏。 “什么意思?” 林枳夏抱着手臂,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你刚才不都看见了吗?我的女伴和你的男伴。” “那又怎样?” 林枳夏的目光锐利地射向他,丝毫不介意华泊舟被黛芙尼带走这件事。 “所以,你是打算过来撬墙角的吗?” 也许是这周围没有任何人,所以林枳夏毫不客气的对着塞缪尔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我想,无能的男人应该要先管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 林枳夏才不管塞缪尔会做出什么反应,先一步回到了宴会厅。 彼时,华泊舟已经和黛芙尼分开了,独自坐在位置上。 林枳夏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一句话都没有多问。 “怎么那么久才回来?” 华泊舟给她递过来一杯香槟,关切地问道。 “你知道的,我比较臭美。” 林枳夏冷淡地回了他一句,就没再说话了。 华泊舟皱了皱眉,刚想开口问些什么,碰巧这时仪式开始,他只好将疑问憋在心里。 但在后面的晚宴过程中,华泊舟无论怎么和她搭话,她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感觉不太想搭理他。 “你心情不好。” 晚宴一结束,两人才刚刚坐上车,华泊舟就对着林枳夏说道,语气十分肯定。 “刚才你出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只不过是正好被人设计看见了你和黛芙尼小姐相伴而去的画面。” 林枳夏懒散地靠在车座上,脸色红润,像是有些微醺。 车窗留了一丝缝隙,吹得她额前的碎发胡乱飘着,在她眼前晃了晃,有些发晕,只能半睁着眼,神色迷蒙地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所幸她只是有些晕,但意识还算清明, “相伴而去?” 华泊舟低声重复了这几个字,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接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黛芙尼那个疯子果然是在算计他。 “她其实什么都没和我说,只不过是来告诉我,她父亲在找我。” 黛芙尼·梅洛恩的父亲是他父亲的得力手下,所以华泊舟对梅洛恩侯爵也多有敬重。 只不过他没想到黛芙尼居然把手都伸到他头上来了。 想到这里,他沉了沉脸色。 “你今天和她见过面了,觉得她人怎么样?” “谁?黛芙尼还是塞缪尔?” 林枳夏睁开一只眼睛,反问道。 但这句话却让华泊舟周身的气息变得危险起来。 “怎么?你还私底下见过塞缪尔?” 第157章 他想撬你墙角 华泊舟的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座椅,是一种焦虑的节奏,随着车窗外空气的流逝,车内再没有别的声音,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起来,每一秒钟的等待都在消耗着他的耐心。 窗外的流光不断地在他的脸上划过,林枳夏转动着脑袋,将头放在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上,再缓缓抬眸看向华泊舟。 他是非常典型而完美的混血长相,既有西方人的英挺,又有东方人的含蓄。 他有着高挺的鼻梁,清晰的面部轮廓,还有别具特色的浅亚麻色头发和灰蓝色眼睛,但偏偏他生了一双别具古典韵味的眼和一张精致的薄唇。 不知不觉中,林枳夏竟望着他有些出神。 “见过,并且还私下聊过。” “这塞缪尔,可一直想挑拨我们的关系,撬你的墙角来着。” 男人闻言不语,只是敲打的节奏变得更加急促起来。 良久,他才像是终于平复好情绪一样,语气温和地对她说道。 “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少和这个男人接触,他的目的不纯。” 林枳夏半撑着脑袋,随意地点头附和。 “所以最开始你想让我点评的不是他,而是黛芙尼呗?” “嗯。” 华泊舟点头确认。 但林枳夏显然不愿意轻易地放过这个可以打趣华泊舟的机会,于是开口说道。 “怎么?你是想让你的追求对象评价你的追求者?” “这是什么恶趣味?” 她张大了嘴,表情有些浮夸。 “所以…你对她的界定,是我的追求者?” 华泊舟一眼便看破了林枳夏的小心思,没有接她的茬。 “勉强算是吧。” 见他神情严肃,林枳夏也跟着正色起来。 “说实话,我今天和她接触得并不多,再结合你刚才的解释,我只能暂时将她的行为理解为她把我当成情敌了。” “不过她给我的感觉,总让我觉得她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黛芙尼·梅洛恩这个人,总感觉有些古怪。 “你想得没错。” 华泊舟朝她投来赞许的目光,仿佛是在夸赞她非常聪明。 “黛芙尼的确是把你当作了她的敌人,不过并不是情敌。” “她是个会处心积虑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人,她对我感兴趣,也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我的身份。” “并且这次梅洛恩家族也参与了这次竞标,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黛芙尼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我一时半会儿和你讲不完。” “总之,你要多多提防她,她可比你想象的要疯得多。” 这么牛逼?这么狠? 林枳夏的眼珠子转转,将华泊舟的叮嘱默默记在心里。 “所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问道。 “什么?” 华泊舟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其实没必要和我解释这些呀,我也许会因此而嫉妒、吃醋,不是吗?” 这样不是反而更有利于他吗? 林枳夏其实根本没打算提起她撞见华泊舟和黛芙尼的事,她也根本没想到华泊舟会主动提起这件事,还和她解释这么多。 “但你心情也会因此受到影响,不是吗?” 华泊舟伸手将梳成背头的头发散落下来,细碎的发丝遮掩住眉毛,只留下一双深邃的眼。 灰蓝色的眸子在黑夜里变得像夜晚的大海一样静谧,透着一股温和之意。 “这样会让你难受、心情不好的事情,我才不屑去做。” “今今,我希望的是我的行动能真正地打动你,而不是通过这些手段能让你产生错觉,哪怕这么做有利于我。” 华泊舟望向她的目光深邃而认真,略微带着薄茧的指尖不知何时攀上了她的手,轻轻地摩擦着她的手背,沿着她的皮肤传递出一种酥麻的感觉。 林枳夏原本迷迷糊糊的脑子一下清醒了一大半。 空气里充斥着暧昧的气氛,林枳夏就这样默默地将手让给华泊舟摆弄,直到汽车突然一个急刹,才打破了异样的氛围。 “抱歉,先生,前面突然冲出来一辆车。” 司机致歉的声音隔着隔板传过来,林枳夏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被华泊舟紧紧抓住,甚至还挑衅地捏了两下。 “没事。” 他用着最为纯正的口音回复了司机,接着按下按钮,转过头看向她时,又自觉地切换回了中文。 ”所以我很好奇,你真的因为我和黛芙尼走在一起而吃醋了吗?” “我才没有嫉妒,刚刚只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林枳夏扭过头,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可还没正式承认你呢…” 她的底气不足,越说越小声,最后直接闭了麦。 可华泊舟偏偏不依不饶,顺着她的手,紧跟着凑过来,灼热的目光一直落在林枳夏的身上。 林枳夏此时正羞恼着呢,匆忙伸手将他推开。 “离我远一点,你身上的香水味太臭了!” 华泊舟有些无辜地看向她。 “我没喷香水啊?” “你就是有!你身上沾着我的香水味,还和黛芙尼的混上了!” 真当她闻不出来吗?她用过这么多香水,鼻子可比一般人灵多了,更别说今天一个用的木质调,一个用的花香调。 真是的,闻得她头疼! 都怪华泊舟! 林枳夏靠着座椅不说话,独自生着闷气。 也不知道华泊舟一个劲儿地往她面前凑干什么?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很冲吗? 而始作俑者华泊舟先生此刻心情却格外愉悦。 他温柔缱绻的目光在林枳夏鼓起的侧脸上流连着,嘴角噙着的笑意愈发明晰。 “是吗?那真是太巧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158章 那就接着脱 “事实上,我早就想脱掉这件西装外套了。” “如果你因为这件外套上残留的香味而讨厌我的话,那我可就亏大了。” “所以今今,你现在要帮我脱掉吗?” 华泊舟的声音彻底低下去,带着隐秘勾人的尾音,一字一句烫得林枳夏耳朵发红,呼吸都颤抖了起来。 “谁要帮你脱啊!” 她嚷嚷着,推动着华泊舟的手更加用力。 却不想下一秒,华泊舟轻笑一声,顺着林枳夏的手一使劲儿,将她直接带到自己身前。 林枳夏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被华泊舟带到了他的面前。 “你在搞什么啊?” 似乎是因为现在窘迫的形势,她的气势弱了许多,担心两人之间的交流被司机听到。 臀部下面是他结实的大腿,骨头相互碰撞,卡住的位置让林枳夏有些不舒服,但位置太微妙了,她又不敢轻易动弹,只能不上不下地坐在那里。 华泊舟的目光变得幽深了起来,他凑近林枳夏,嗅着她颈侧的芳香。 炙热的大掌抚上她的腰,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着温度,他只需要稍微收紧,就能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求求你了,今今。” “帮我摆脱掉她的气味,我只想我身上留有你的气息。” 他抬起眼来看她,像是一种另类的撒娇。 长腿曲起,林枳夏被他架得很高,此时正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就着车窗外的月光,她能清晰地看到华泊舟泛红的耳尖。 原来,并不只有她一个人兵荒马乱。 华泊舟还在静静地等着林枳夏的回答,目光如炬,紧贴着她腰部的手细细地摩擦着。 林枳夏的脑子变得昏昏涨涨的。 她不知道她今天晚上是怎么了,是因为有些醉了?还是因为空气里一直飘着一缕黛芙尼身上那股甜腻的香水味? 这种状态让她的思绪变得有些不太清晰。 林枳夏下意识伸出手将华泊舟的外套给扒了下来,想将那股令人生厌的气味丢出去,但念及是华泊舟的衣服,所以她还没有明目张胆地直接扔开。 但华泊舟仿佛已经猜到她心中所想一样,在她脱下他外套的一瞬间,他就按下了挡板,从林枳夏手中接过自己的外套,丢到了副驾驶去,再重新将挡板升了起来。 “现在我身上还有她的气味吗?” 华泊舟用着最温柔的目光看向她,低声询问道。 “如果还有也没关系,你可以接着脱,直到你觉得没气味了为止。” 林枳夏的脸一下炸红。 这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平时看着这么正经,怎么私底下是这样?喝多了吗? 于是她果断拒绝了华泊舟。 “不用了,已经没有了黛芙尼的味道了。” 其实原本华泊舟身上的香水味也不重,黛芙尼并没有和他单独待很长时间,再加上后面半程林枳夏一直和他待在一块儿,残留的香水味也被她盖得差不多了,只不过碰巧林枳夏的鼻子很灵,还是能分辨出一点罢了。 只是她没想到,原本她想提出来膈应华泊舟的话,反而让华泊舟抓住了机会。 “那就太好了,宝宝。” 他在她的侧脸落下轻盈的一吻,明明知道他的心思,但他仍然优雅地将这个举动表现得像友好的问候一般。 他并没有立刻退回原本的位置,而是停在了一个很亲密的距离。 高挺的鼻尖几乎要贴近她的发丝——————他似乎在感受着林枳夏的气息。 气氛逐渐变得紧张而热烈,林枳夏的呼吸都变得迟缓起来,凝望着她的双眼连同着那陌生的称呼,仿佛蕴含着什么神奇的魔力,触动着她的内心。 不具备攻击力,但是极具掠夺性,这让她觉得…太过焦灼了。 华泊舟对着她念了什么咒语吗?怎么她的视线无法从他的身上离开? 尽管现在林枳夏已经察觉到潜在的危险性,明白自己应该从他身上下来,但她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动弹。 “你只需要向我刚才那样对我就好,就当是奖励我这么听话。” 林枳夏咬住嘴唇,企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但这么一张人神共愤的脸用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自己,哪怕她早已被季宴礼他们训练得脱敏了,她还是有些蠢蠢欲动。 他就是在自己勾引自己! 林枳夏在心里控诉着华泊舟,但她还是忍不住回想着华泊舟即将离开c国那晚的离别吻。 和现在的情形不同,华泊舟在林枳夏心里,其实一直是一个非常守礼的人,从来不会做出一些很逾矩的行为。 尽管林枳夏已经同意了他的请求,但在那之后,华泊舟和林枳夏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太大的改变,除了每天的问候更频繁一点,还有他时不时准备的小惊喜。 华泊舟和她之间,唯一比较亲密的举动,就是分别时的那个吻。 哦,还有现在… ———————————— 好甜,疯了一般的甜。 她的呼吸和舌尖的触感比他想得还要来得甜蜜刺激。 “既然想要奖励,为什么奢求一个大的呢?” “也许我真的会同意。” 林枳夏的话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但炙热的吻却已经落下了。 华泊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像木头似的被林枳夏撬开牙关。 这还是林枳夏难得地掌握了一次主权。 之前和周放他们待在一块时,都是他们按着自己亲,林枳夏烦都烦死了。 这次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林枳夏的目光中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挑衅。 但她并没有得意多久。 回过神来的华泊舟很快和她交缠了起来,并且逐渐占据了上风。 华泊舟原本没打算有这么快的进展的。 但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还不如任由其发展下去。 品尝彼此的吻,虽然是第一次,甚至还不在华泊舟今天的计划内,但足够让他沉醉其中。 林枳夏感受着腰上传来的收紧的力度,微微挑眉。 这个男人有多生疏,又有多兴奋,她好像已经感知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林枳夏才更想从他那里夺回主导权。 一口气耗尽,两人微微分开,鼻息交缠。 “继续。” 林枳夏心有不甘,哑着嗓子想要继续,却被喘着气的华泊舟微微推开。 还在兴头上的林枳夏:??? 第159章 宝贝,你今晚格外迷人 就像是一根刺卡在喉咙中,搞得林枳夏不上不下,有些难受。 “华泊舟,你是不是不行?” 但回应她的,是男人的沉默。 不会真被她说中了吧?但是…不应该啊? 林枳夏有些怀疑地瞟了两眼华泊舟,却见他突然抬起手来。 “你想干什么?不会是打算杀人灭口吧?” 林枳夏向后一躲,警惕地看向他。 暧昧的气氛一下碎裂掉,华泊舟有些无语的笑了。 “瞎想些什么呢?” 他揽住林枳夏的腰,又将她带了回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还要继续下去,那我们的嘴唇就不要分开。” 还没等林枳夏回嘴,他就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回答。 “不过按现在的情况看,马上回到古堡可能不太实际,如果你接受在车里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感受着手心中女人的唇张了张,似乎是想咬他,但又无能为力,华泊舟搭在她背后的手略微用力,将她朝自己压了过来。 “不愿意?” 他也俯身靠近自己的手。 两人的唇相隔很近,中间只隔了一个手掌的距离。 “那就到此为止。” “现在就够了,如果你继续煽风点火的话,我也不能保证待会儿会发生什么。” “毕竟在你面前,我的意志力一向不堪重用。” 他撤开了身子,仰躺在座椅上,将覆在林枳夏脸上的手拿开。 林枳夏红着脸,呼吸着新鲜空气。 月光之下,美人的一张脸变得朦胧而迷人,漂亮得仿佛昏暗的车内也因为她而变得明亮了许多。 是忍谁看了都会感叹一句的、极为艳丽的五官,精致得能吸引住其他人的目光,让陌生人都能挪不开眼。 是第一眼惊艳,第二仍然会为之感叹的长相。 此刻这张精致的小脸上,却因为他的动作,而泛着薄红。 华泊舟仅仅只是想到这里,都觉得血液一阵沸腾。 他微不可察地咂舌,却还是被林枳夏注意到了,对他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别看着我了。” “你能感受到我现在的皮肤有多滚烫吗?” “又或者说,你能明白你现在有多迷人吗?” 他抬起挡住自己视线的胳膊,目光再次凝聚在林枳夏的身上,对上那双还充满着疑惑的眼睛,又再次败下阵来。 他叹出一口气。 “好吧,我承认,你一直都这么迷人。” “但是,今今…” “今晚的意义对于我来说是不同的。” “你愿意换上我给你挑选的裙子,是我莫大的荣幸,所以当你看向我时,我就会觉得无比的危险。” 暧昧似乎顺着这句话,在空气中发酵开来。 华泊舟半倚着身子,仰头看她,空气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宝贝,你今晚格外迷人。” 他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这句话,用的是他最为熟悉的英语。 华泊舟说英语时,声音会压得更低,听起来也更有磁性一些,就像是一个温和有礼的西装暴徒。 此时在封闭的车内空间里,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林枳夏本就还没褪去红晕的脸烧得更加通红。 脑袋晕晕的,就像是在发烧一样,整个身子都像在燃烧,两人皮肤相接的地方更是滚烫得异常。 “那你既然知道会发展成这样,干嘛还给我挑这样的衣服?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林枳夏等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似有不解。 她今天晚上总是什么都思考不清楚。 “为什么是自讨苦吃?” “把你打扮的耀眼夺目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荣幸,如果因为被你的魅力所折服而忍耐不住,只能说明我的定力还需要多加锻炼。” “你尽管做你想做的,毕竟我是个很遵守骑士精神的人。” 说着,他拍了拍林枳夏的臀部,努力对着她展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颜,尽管他现在已经忍耐的额角都露出青筋了。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 “不过亲爱的,或许你应该尽快从我身上下去…” “我能察觉到,我们两个现在的状态都有些不妙。” 但林枳夏却迟迟没有动静,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两侧。 华泊舟呼吸微沉,眉头紧皱着和林枳夏额头相抵。 “我给你三个数犹豫的时间,如果你还待在这里,那就没有回头路可选了。” 他的忍耐力已经到达极限了,所以林枳夏现在必须要做出一个决策。 “三…二…” “一”的话音还没落下,林枳夏就俯身下来吻了他一下,然后又很快起身,双手撑在华泊舟肩膀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克里斯特·德维尔。” “如果我利用你的话,你会愿意吗?”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认真和紧张,华泊舟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攀到了她的脖颈处。 接着,他向下一拉。 在呼吸交融的瞬间,林枳夏听见他开口说道。 “乐意至极。” ———————————— 这是华泊舟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这么难以抑制的冲动和欲望。 触电般的感觉在他身上流淌,这种感受难耐,但是…体验感却很好,让他有耐心放缓脚步,和林枳夏交流沟通。 林枳夏的呼吸扫过他的皮肤,掀起一阵想要将他吞噬的热浪。 或许他,又或者他们刚才确实有点醉了,但现在华泊舟却已经全然清醒了。 在这一刻,华泊舟已经不想去分辨林枳夏是抱着什么心思才留在原地的,他只想沉醉于当下,和林枳夏忘情的吻着。 他想要更多、更多这样的体验。 林枳夏的腰往下沉,顺着大腿往下滑,摩擦着腿上的布料,想要靠近他,但这样的触感,却引起华泊舟的阵阵颤栗。 这样令人上瘾的快感,他想他再也戒不掉了。 第160章 她可真不是个人 等林枳夏再次苏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一点了。 她已经记不清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回到房间的了,但她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她和华泊舟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林枳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喝酒误事啊,她昨天也是头脑一热,居然想要利用华泊舟来当作摆脱季宴礼他们的理由。 先不说这样的结果会对华泊舟造成多大的困扰,如果就这样草率地答应他,自己可就真成了一个随意玩弄别人感情的渣女了。 还是等待会儿找机会和他道个歉吧。 林枳夏有些后悔地扶额,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被华泊舟换过了,脸上的妆他也让佣人也帮她卸了。 想到这里,林枳夏更是自责。 她可真不是个人啊,这么欺负人家一个纯情老男人。 她的良心隐隐作痛,又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才坐起身来。 虽然昨天晚上已经帮她收拾过了,但她现在身上还是有些黏糊,头发也粘着酒气,林枳夏索性翻身下床,先去洗漱,再出门去找华泊舟。 接着,浴室里就传出林枳夏破防的叫声。 道个屁的歉! 华泊舟这个狗东西,有点儿阴招就全使她头上来了! 镜子里,林枳夏的脖颈间和胸前布满了暧昧的红痕,远远望过去,就像是一片“草莓园”。 她突然有些庆幸,现在是在国外。 要是这些痕迹被周放他们看见了,还不知道会争风吃醋成什么样。 ———————————— “午安。” 等林枳夏下楼时,华泊舟已经坐在餐厅等她了。 “你怎么不先吃?” 明明菜已经上好了,但华泊舟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刀叉。 见林枳夏走过来,华泊舟的眼里瞬间盈出光彩,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女士还没来,我怎么能先用餐呢?” 他站起身,亲自为林枳夏拉开座椅。 林枳夏冷哼一声,坐在座位上,忍不住吐槽道。 “要真有这么绅士,我今天也不至于围这条丝巾了。” 这句话将华泊舟的思绪带回了昨天晚上。 原本两个人正忘情地吻着,为了不让她尴尬,他还特意让司机开到一条僻静小路停下,然后让他下车。 结果没想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林枳夏居然睡!着!了! 华泊舟昨天晚上差点没被林枳夏整个半死,一边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一边将司机叫回来。 他现在永远都忘不了昨天晚上司机看他的眼神。 结果莫名其妙背了黑锅之后,还得回家给这个小祖宗换衣服卸妆,华泊舟都感觉自己的忍耐力又上了一个level了。 “这还不是实在忍不住吗?” 他又不是什么大圣人。 从小就被德维尔家族培养起来的继承人,怎么会是一个无比良善、不和人斤斤计较的人? 俗话说,“无利不起早”,像华泊舟这样的商人,怎么可能会白白让林枳夏占这么多便宜? 所以他自然是从别的地方拿到了自己应得的报酬。 “…” 这么一想,林枳夏也知道自己理亏,当即埋头切着盘中的牛排不再说话。 午餐过后,华泊舟就带着林枳夏和她的团队去了德维尔家族提供的工作室,接着就是研究工作的开展。 忙碌的半个多月过去,工作的进展还算不错。林枳夏久违地和华泊舟单独庆祝了一下。 虽然这段时间两人待在一起的机会很多,但私下单独相处的时间却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和研究人员待在一起,或者是一起出席商业应酬。 期间,林枳夏还在宴会上碰见过黛芙尼和塞缪尔好几次。 似乎是那天之后华泊舟去威胁恐吓过他,塞缪尔在宴会上碰到她时,总是会匆忙避开视线,绕道而行。 而黛芙尼的态度并没有多大改变,在宴会上遇到时,还会特意走过来和她问好,只是身上那股诡异的温柔依旧存在。 “祝贺我们的标书已经初步完成。” 林枳夏对着华泊舟举杯,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这段时间一直连轴转,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林枳夏现在看谁都顺眼。 “辛苦了。” 华泊舟似乎也被她所感染,举杯和她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但他皱起的眉头仍然没有放松下来。 “最近碰到什么事儿了吗?” 林枳夏看了他一眼,随口关心了一句。 “没什么,家里的一些麻烦事儿。” 华泊舟饮了一小口酒,回复道。 但林枳夏却来了兴趣,撑着脑袋看他。 “说说看,也许我还可以帮到你。” 第二阶段的研发才刚刚开始,等结果出来还有一段时间,林枳夏现在算是短暂地放松下来,可以摆烂一小段时间了。 华泊舟短暂的安静了片刻,和林枳夏隔着桌子对视着,隔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她。 “我的爷爷,啊…就是住在半山腰那栋房子里的老人,前段时间出去旅行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住了院,明天要转院回i国这边。” 说到这里,他眉宇间的愁绪加深。 “偏偏他老人家非要让我天天去医院陪他,我现在正因为这事儿心烦呢。” “这事儿还不好解决吗?” 林枳夏一听,便舒展了眉头。 她刚才看华泊舟那头疼的样子,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儿了,结果就这么点小事儿。 她扬了扬下巴,安慰道。 “这事儿就交给我吧,照顾老人什么的,我最在行了。” 正好她最近占了华泊舟不少便宜,正想着怎么补偿一下他,这机会不就找上门来了吗? ———————————— 第二天一早,林枳夏就被华泊舟带到了医院。 还没进vip病房,林枳夏就远远地听到了里面传来的音乐声。 林枳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老爷子…挺精神的哈。” 她昨天听华泊舟的描述,还以为他爷爷现在还很虚弱呢,没想到大早上的就这么有活力。 一旁的华泊舟也头疼不已。 “待会还有更精神的呢。” 果不其然下一刻屋子里的老人就听到了门外的交谈声,对着门外中气十足的大吼了一句。 “克里斯特·德维尔!” “站在门口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我进来!” 第161章 这才是我喜欢的姑娘 华泊舟站在门口,只觉得额角青筋猛地一跳,随即转头有些歉意地对林枳夏说。 “我爷爷就是这性格,你要是受不住,我现在让人送你回去。” “这怎么行?之前就答应好的事儿,况且我来都来了,连面都不见一下说不过去吧?” 林枳夏倒是觉得华泊舟爷爷这脾气和自家老头子有点像,甚至自己爷爷还要傲娇一些。 “总之,放心把你爷爷交给我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她扬着眉,眉宇间满是自信。 连林北这个傲娇的老头子她都能哄得服服贴贴的,她不信在有护工的情况下,自己还能照顾不好华泊舟爷爷。 “嗯,气势不错,这才是我喜欢的姑娘。” 华泊舟垂眼看着她,满眼都是欣赏的样子。 林枳夏总是会做出让他惊喜的举动,说不定他真能把那老头子哄得高高兴兴的。 见门外的人迟迟没有进来,屋里的老人又开始第二轮咆哮了。 华泊舟被他吼得脑仁疼,只能吞下还没说完的话,带着林枳夏推门进去。 “哼,是腿瘸了吗?走这么半天才走进来。” 病床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抱着手臂,刻意将头转向一边,闭着眼,满脸都是怒气。 等着华泊舟完全走进来,他才嫌弃地睁开一只眼睛,朝他望过来,却看见跟在华泊舟身后的漂亮小姑娘。 “哦,这个小朋友是谁呀?” 他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林枳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有点懵,有些不知所措。 早就预料到自己爷爷反应的华泊舟叹出一口气,迈步上前,将林枳夏带到他跟前。 “这位是c国的林枳夏小姐,我的合作伙伴。” 说完,林枳夏对着老人笑了笑,将带来的慰问品递给一旁的护工。 华泊舟抿了下唇,语气里满是歉意,但面上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接着说道。 “我这段时间很忙,她主动提出来帮我照顾您,您可千万不要趁我不在欺负她。” 说完,他皱着眉,很是担忧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林枳夏。 “去去去!我怎么会欺负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少来造我的谣!” “你个没孝心的,赶紧给我走远点!” 老人挥舞着手,想要将华泊舟给赶走。 华泊舟被逼无奈,只好退后几步,远远地站在那里,然后转头用中文示意林枳夏先跟着他出来。 ———————————— “你现在就要过去吗?” 林枳夏靠着墙,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嗯,这件事情拖得越久,影响越不好。” 华泊舟点了点头,然后伸手过来揉林枳夏的头。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虽然他已经这么说了,但林枳夏却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合作案的进展一直很顺利,顺利到林枳夏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终于,就在昨天晚上,林枳夏收到了合作以来的第一条噩耗,那就是有人开始造她的黄谣了。 这段时间她陪着华泊舟参加了不少晚宴,国外的豪门圈子基本上都把她认了个眼熟,偏偏这则谣言就是先从豪门圈子里流传起来的。 一张格外清晰的照片,再配上几段模糊的视频,林枳夏就这样被塑造为了一个为了地位不择手段,甚至愿意献身给华泊舟的女人。 昨天晚上林枳夏收到这条消息时,差点没被气笑。 原本她是想亲自解决这件事情的,但华泊舟出面阻止了她,理由是她才刚到i国不久,关系网都还没有建设完全,再加上这件事比较敏感,如果没处理好对林枳夏的影响也不好。 i国不比国内,豪门世家之间的关系盘根错杂,权力交织,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死咬着不放。 再加上,华泊舟已经猜到究竟是谁干的了,所以以他的身份出手,整件事会解决的更快一些。 林枳夏能够猜到华泊舟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目前的传播范围还不算很大,德维尔家族昨天晚上就已经插手这件事了,把这件事交给华泊舟,她也还算放心。 只不过… 见林枳夏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华泊舟还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处理不好,又开口安慰道。 “放心,这件事我已经有头绪了,保证帮你完美的解决。” 开玩笑,那些相信谣言的蠢货难道看不出来,谁才是想靠出卖身体“上位”的人? “我没有不放心你,但我有个请求。” 林枳夏手指微曲,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 “我想要他放出来的证据里的那张照片。” 她总有种预感,这次舆论事件放出来的这张照片,和之前在顾知聿那里看到的那张照片,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见119章) 不然对方也不会放弃放一张高清照片,而是选择用手机去拍一张洗好了的照片,来当作证据。 “没问题。” “处理好之后,我把照片亲自带过来见你。” 华泊舟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病房大门上,微不可察地蹙眉,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这段时间,你就只管照顾他就行了,研究所那边的进程我会亲自去盯。” “毕竟没人看着,其他家族的那些疯狗们就会想尽办法跑过来占便宜。” 说着,他扬唇一笑,眼中闪过点点星光。 “总之,我不能让你这段时间的努力白白浪费掉。” 林枳夏望着他的脸,有些出神。 她以为华泊舟并没有非常在意这个项目,特别是林枳夏来到i国之后,这种感觉变得更加强烈。 华泊舟很少过问研究的进展,很多次来视察的时候,也是和她待在一块。 这样的行为不由得让她觉得,华泊舟只是想借这个合作案的机会,来拉近和她的关系。 毕竟德维尔家族想要尝试融合其他产业的机会很多,不差这一次。 但这个项目对刚刚上任的林枳夏来说,却显得尤为重要了。 这是她刚刚接手富林集团后的第一个合作案,它的成败与否,将影响着之后林枳夏在集团内部的口碑。 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是至关重要的,林枳夏不想败在第一步。 所以,她望向华泊舟的目光充满了探寻的意味。 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真的在意这个合作案,想让它尽善尽美的完成,还是只是想讨她欢心而随口敷衍她。 第162章 给我一个奖励 “其实…如果你不想管研究所和工作室那边的事,你也可以在处理完这件事之后就回来照顾你爷爷。” “那边的事,本来就是我应该去负责的。” 林枳夏并不是一个喜欢随便接受别人帮助的人,再加上这件事本来也是因为她才惹出的乱子,所以她才更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况且,这个合作案对她自己来说也很重要,所以… “如果这个合作案最终没成功,你还会有其他更好的机会,但这个合作案是我上任之后的第一个案子,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所以我希望凡事都能亲力亲为,尽我最大的可能去完成它。” 她的眼神有些犹豫,怕自己的话被华泊舟误解,以为她不接受他的好意。 但华泊舟只是笑着安慰她。 “抱歉,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只想着让你这段时间放松一下。” “但是今今,我愿意帮你不仅仅是因为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不想看到我们俩的共同努力付诸东流。” 他走过来搭上林枳夏的肩,似乎想给眼前这个陷入矛盾的小姑娘一点信心。 “放轻松,我最开始接手家业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焦虑,但我现在做得很好,不是吗?” “所以我们能力卓越的今今大小姐,也一样可以做得很好。” 他再次揉了揉林枳夏的头,这次是真的要走了,但林枳夏还是叫住了他,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如果到时候你有更好的选择,你会为了利益而让步吗?” 她有预感,这次的事情就是冲她而来的,而这样的针对,并不会只有一次。 “不,我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为了利益而让步,可不是一个绅士会有的行为。” 好吧,或许她还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足够了解华泊舟,毕竟她从一开始就认为他是别有用意的接近自己。 但现在听着他的回答,尽管她无法保证他说的一定是实话,但她还是没由来地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无措,因为自己的犹豫而感到懊恼。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那你快去吧,路上小心。” 林枳夏似乎突然明白了自己这么别扭的心情,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管是眼前的华泊舟,还是远在国内的季宴礼他们,似乎都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她。 这种支持不一定是物质上面的,但它们的本质都没有变,那就是他们愿意牺牲掉一部分自己的利益来支持她的愿望。 但林枳夏却一直习惯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突然顿悟到这一点,所有的这一切,都让她…心乱如麻。 垂眼看着正催促着他离开的林枳夏,华泊舟有些失笑。 “好了,我真得走了。” “但在我走之前,我想你应该会给我一个奖励的对吧,亲爱的?。” 他突然弯下腰,将自己的脸凑到她面前,一副讨要奖赏的样子。 一股无法遏制的激动在林枳夏心中蔓延开来,她有些冲动,甚至无法分辨出这种情绪来源于哪里。 她只知道,她现在很想吻他,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该我负责的事情,你也可以交给我,我在医院又不是不能工作…” 她红着一张脸,将唇移开,低着头有些害羞地说道。 华泊舟心中微动,忍耐住想要回吻的冲动,直起身来,捏了捏她的脸。 “知道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不要老是想着工作。” 说完,他的指腹顺着林枳夏的脸,擦过她柔软的下唇。 “刚才的那个吻,就当作是利息,等事情结束之后,我再来讨要属于我的奖励。” ———————————— “小姑娘。” “小姑娘?” 不知床上的老人已经重复叫她第几次了,林枳夏才突然惊醒,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华泊舟的爷爷。 但老人并没有介意,只是温和地对她笑了笑,随即打趣道。 “是在想克里斯特吗?” 他笑得和蔼可亲,但眼中却闪动着想要八卦的兴奋。 林枳夏愣了愣神,别过头否认了这件事。 她,她只是思绪有些乱而已,才不是在想华泊舟。 老人家看破不说破,接着话锋一转,开启了新的话题。 “你都照顾了我大半天了,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我叫沃尔特·德斯蒙德。” “老管我喊老人家,喊得我还挺不习惯的。” 想起自家那三个孙子,沃尔特就忍不住头疼。 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还不如眼前这小姑娘看着顺眼。 “好的,沃尔特先生。” 林枳夏赶紧将这个名字记下来,接着就又听到他说。 “或许,你可以教我一些简单的中文,就比如你的名字怎么发音?” … 就这样愉快而充实的度过了两天,华泊舟发过来一条消息,是告诉她事情已经接近尾声了。 其实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谁,林枳夏早已猜测到了一个大概,而华泊舟的消息,只不过是佐证了她的猜想。 没错,整件事情都是黛芙尼·梅洛恩搞出来的,她想要一箭双雕,既想将这个合作案搅黄,又想将林枳夏从华泊舟身边挤走。 至于华泊舟,现在已经追着黛芙尼去了y国,估计最早也得明天才能回来。 事情告一段落,林枳夏也松了一口气,开始了正常的工作。 这天下午,林枳夏坐在病床旁陪着沃尔特,顺便看了一眼乔沅传过来的进展报告,接着就听见病床上的老人叹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沃尔特先生?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枳夏赶紧将报告放下,去看沃尔特的状态。 “没有,我只是在感慨。” “林枳夏小姐,你是一个非常努力而上进的女孩,这让我非常惊讶。” 与国内不同,国外的豪门家族通常只需要一个继承人来负责家族的所有事务,其余的大部分贵族子弟都是在享受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就像德维尔家族一样,当华泊舟接手家族事务之后,他的父母就很快抛下所有出去游玩去了,而华泊舟的弟弟妹妹,更是从小到大都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 在他的认知里,像林枳夏这个年纪的女性,大多都混迹在各种社交场所里,为自己挑选着一个能给自己未来生活提供保证的丈夫。 但像林枳夏这样认真勤勉的女孩,沃尔特确实见得不多。 这让他不禁担心起来。 自己的孙子克里斯特,真的能俘获眼前这位优秀的女士的芳心吗? 第163章 你是我的嫂嫂 “怎么突然这么说?” 林枳夏被沃尔特突如其来的夸奖,搞得有些晕头转向。 “只是老年人的感慨罢了。” “不过,我还是希望年轻人能够更多的享受当下,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会明白,除了人这一生的成就,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值得去做。” “偶尔放松一下,不用那么着急地逼迫自己也没有关系。” “以你的才能,想要达到自己定下的目标,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林枳夏抬眸对上老人已经有些浑浊的双眼,有些怔愣。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长辈之外的地方,听到一个年长者给出她这样的建议。 回国之后,她接手了不少工作,除了自己的亲人朋友,她所能听到的,都是外界对她的夸奖,有真心实意的,也有迎合吹捧她的。 尽管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也没有外人告诉她,她可以停下来,放慢脚步。 哎,竟然突然有些感动。 就在林枳夏陷入沉思时,病房的大门突然被人一下子撞开。 “老头儿,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就是就是,爷爷你怎么回事?害得我杀青之后就马上赶过来了!” 一男一女的声音传进来,林枳夏回过头,就见一个满头红毛的高大男人揽着一个和华泊舟同款发色的高挑女人走了进来。 原本上一刻还和林枳夏和和气气的沃尔特看到这两个人,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们还知道回来看我?怕是我什么时候死了都没人知道!”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气得不轻。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嘛,这不是有大哥在这边吗?” 浅亚麻棕色头发的女人先一步走到病床前安抚沃尔特,随后,她身后的那个红发男人也紧跟着附和她。 “对啊对啊,克里斯特那家伙不是在i国吗?” 听到自己大孙子的名字,沃尔特更是懒得回应,好在他离开之前,把林枳夏这个有眼缘的小姑娘带了过来,给他解闷。 “怎么称呼你哥哥的?” 老爷子伸出手,狠狠地拧着红发男人的耳朵。 “嘶,疼!” 男人挣脱开来,往后退了几步,捂住自己的耳朵,忍不住抱怨道。 “我不来,您要骂我,我来了,您也要骂我!” “沃尔特先生,不带这么不讲理的!” 但病床上的老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哭诉而态度软和,只是抱着手臂瞪着他。 房间里安静下来,此时这两个“不速之客”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年轻女人。 “漂亮的c国姑娘?” 红发男人吹了个口哨,满脸兴趣盎然。 “别告诉我,你是我爷爷的护工,那我就太伤心了。” 他捂住自己的心脏位置,一副痛心的样子。 下一刻,一个枕头就砸中了他的脑袋。 “该死的花花公子,离她远一点!她是克里斯特带来的人,这几天都是她在照顾我!” “克里斯特?” 红发男人将脸上的枕头拿下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林枳夏。 “这么说,你是我的嫂嫂啦?” 原本还坐在病床上的女人一下子蹿到她的面前,满脸兴奋和激动,搞得像粉丝见面会一样。 很快,那个红发男人也挤了过来,围着她做自我介绍。 “嫂嫂好,我是克拉伦斯·德维尔。” 还没等他说完,被挤开的女人又挤了回来,用力地握住林枳夏伸出来的手。 “一点礼貌都没有,不知道嫂嫂是c国人?” 她朝着红发男人翻了个白眼,又回过头朝林枳夏笑着,用中文和林枳夏打了声招呼。 “嫂子好,我是塞拉芬娜·德维尔,是家里最小的一个。” 她激动地握着林枳夏的手,看向林枳夏的目光闪闪发亮。 虽然华泊舟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到过自己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但林枳夏也没想到自己和他们这对兄妹的第一次见面,会在华泊舟爷爷的病房里。 更何况此时她还素面朝天。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故作镇定地抽回手。 “你们好,我是林枳夏。” “不过,我和你们哥哥不是———” 老爷子的咳嗽声适时打断了林枳夏,接着,他便开口教训两个没个正行的孙子。 “别在这儿瞎捣乱,人家还没和你哥谈恋爱呢!瞎起哄什么?” 他一边教训着克拉伦斯两人,一边用眼神示意他们不要把这件事搞砸了。 他可恨不得林枳夏这小姑娘赶紧嫁给他大孙子呢。 两兄妹这么搞得到时候人家小姑娘被吓跑了,好好的一个孙媳妇儿没了先不说,他们还不好和克里斯特那个“活阎王”交代。 两兄妹一瞬间接收到自己爷爷的信号,顿时明白自己大哥还没有把人追到手,一边嫌弃着克里斯特没用,一边思考着怎么给自家大哥助攻。 “哎呀,爷爷你放轻松,我们只不过是见到这么一个大美女,太激动了而已。” 克拉伦斯连忙打着圆场,但沃尔特看见他那一头红毛就眼睛疼,不愿意领情。 “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家这两个混蛋给你添麻烦了。” 林枳夏赶紧摆了摆手。 “没有没有,他们都很活泼,我挺喜欢的。” 就是太活泼了一些。 哪有人一见面就管别人叫嫂嫂的? 见林枳夏有些尴尬,塞拉芬娜对着身后比了个手势,然后挽住林枳夏的胳膊,对着病床上的爷爷说。 “我们去给您买点水果,一会儿就回来。” 老二鬼点子多,让他先留在病房里和爷爷商量一下对策,至于嫂嫂,自然就交给她去打听一下她和大哥的进度吧。 第164章 江海与云月 “所以嫂…林小姐,我哥他之前有提起过我们吗?我看你刚才不是很惊讶的样子。” “叫我枳夏就好。” 林枳夏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外向的人,搞得她都内敛了许多。 “你哥他…倒是有提起过几次,但我没见过你们的照片。” “这样啊…他不会偷摸着骂我们几句吧?” 林枳夏不知道这个问题应不应该回答,便自作主张地开启了一个新话题。 “你们也有中文名字吗?就像华泊舟那样的。” “不如先告诉我,感觉会比外国名字好记一点。” 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国外,接触到的也都是外国名字,林枳夏就算记性再好,有些时候还是会弄混淆。 闻言,塞拉芬娜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林枳夏一眼,随后挽着林枳夏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我俩的名字可比我哥的要好记,我叫华云月,病房里那傻子叫华江海。” “啊…这样啊。” 林枳夏没想到兄弟三个里面,名字最好听的居然是华泊舟,还有…华江海那个名字,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所以夏夏,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林枳夏盯着她看,实在不知道华云月想问什么。 见她一脸懵的样子,华云月只好叹出口气,有些自嘲地说道。 “好吧,看来我还是太自恋了。” 其实华云月说出这句话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她的工作,是一名演员,而且影响力还不小,只不过恰好碰到了一个不太关注娱乐新闻的人。 而林枳夏的周围并没有多少明星朋友,更别提国外的了。 豪门中鲜少有富家子弟去闯荡娱乐圈的,因此她下意识也没有往那边想。 “抱歉。” 考虑到自己的行为或许会让华云月自信心受挫,林枳夏还是向她表达了歉意。 但华云月却头发一甩,表示自己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提着果篮又开始和她聊起了新的话题,直到两人走到病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怒吼声,才中止了聊天。 ———————————— “我亲爱的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见两人推门进来,华江海赶紧闪身躲到她们身后。 “怎么回事?” 华云月将她从自己身后提了出来,皱着眉问道。 “爷爷说我一头红毛看着辣眼睛,要赶我出家门。”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沃尔特狠狠地瞪向他,说着又要拿身后的枕头去砸他。 “再在这儿胡言乱语,就给我滚出去!” 说完,他又看向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林枳夏,语气和缓了许多。 “好啦,你们两个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人家林小姐还有工作要忙,不要去打扰别人。” 听到这句话,华江海顿时不满地嘟起嘴,吐槽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是你亲孙女。” “你给我闭嘴!” 老先生又怒吼一声,随即咳嗽了起来。 站得最近的林枳夏反应最快,给沃尔特倒了一杯热水。 “您别激动,沃尔特先生,您需要休息。” 她将沃尔特安顿好,才转头去看华江海,语气不善。 “克拉伦斯先生,您爷爷现在需要静养,请您没事不要惹他生气。” 说完后,她就又转身去照顾沃尔特先生了,没再给华江海任何眼色。 “哇,她性格太酷了,你看见她刚才那个眼神没?塞拉芬娜。” 直到被华云月拽出病房,华江海都还是一脸激动的样子。 “你在这儿兴奋个屁呀?” 华云月狠狠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我都不敢想象你现在在我们未来嫂嫂心里是个什么形象,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明明说好了来助攻,一上来就给咱们大哥刷了负分。” “要是到时候被克里斯特知道了,饶不了你。” ———————————— 华泊舟迟迟没有回来,据说是在y国被人拖住了,得推迟几天。 而华云月在医院待了一天也走了,听说后面还有工作安排。 至于华江海,倒是留下来帮她照顾起沃尔特了。 虽然她很感激华江海可以在她工作的时候帮她照看一下沃尔特先生,但他有些时候又太过于热情,总是喜欢过来骚扰她。 每次沃尔特先生午休的时候,他都会跑来vip病房的休息室里骚扰他。 尽管林枳夏对他表现出一副无视、不在意的态度,但还是影响不了他,总是用尽一切机会来骚扰她。 华泊舟的弟弟,是一个超级厚脸皮的人。 林枳夏实在无法忽视对面那道火热的视线,忍无可忍地将笔记本合上。 “克莱伦斯先生,请问您又有什么事儿吗?” 她想,她已经用最温和的语气在问候他了。 华江海把玩着手中的戒指,眉毛扬着,看起来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林小姐,现在是下午茶时间,要订购一杯咖啡吗?” “不用了。” 她眼皮跳了跳,为自己被打断的工作思路默哀。 “为什么?” 华江海显然是个看不懂别人脸色的蠢货,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这几天观察过,你明明每天下午都要喝一杯咖啡,为什么今天突然不喝了?” “还是说,林小姐是因为我,才拒绝我的好意吗?” 知道就好。 林枳夏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原本国内那六个就搞得她头疼,再加上华泊舟一个,林枳夏发誓绝对不能再招惹更多奇奇怪怪的人了。 “抱歉。” 林枳夏勾唇一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神色认真地看向华江海。 “克拉伦斯先生,我现在要开始继续处理我的工作了,如果您没有别的事儿,就请您先不要来打扰我。” 闻言,华江海的眸色变得幽深了起来,但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扬唇笑道。 “真是冷酷无情啊!” “林枳夏小姐,你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第165章 嗯,我回来了 华江海刚走出休息室,对面老头子就又丢了个枕头过来。 他熟练地接下枕头,有些无奈地开口问道。 “又怎么了?我没惹你吧?” “克拉伦斯!我不是让你不要去打扰那位女士吗?你怎么总是违背我的想法?” “或什么都没做啊,人家可不愿意搭理我。” 华江海耸了耸肩,表情无辜。 但老人只是冷哼一声,接着说道。 “不管你现在什么想法,我都要再提醒你一遍,克里斯特对那位女士是认真的,你不要老去招惹她。” “知道了知道了,老是在我耳边念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去做了别人小三呢。” 华江海掏了掏耳朵,拿着枕头走到椅子上坐下。 “胡言乱语!” 沃尔特下意识就要去拿枕头扔他,却发现身后早已空无一物。 “把枕头还给我。” “才不给,给了您又要打我。” 华江海将枕头往自己身后藏了藏,接着抱着手臂看向正在发火的老人。 “您可别太激动了,待会儿林小姐听到了,又要出来怪我。” 原本正在喝水顺气的沃尔特听了这句话,又生气地用手指着华江海。 “好意思说,你要是安分守己,我也不会老是生气。” “不过爷爷…” 华江海将身后的枕头丢过去,随后话锋一转,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往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顿时散了个干净。 “你怎么确定克里斯特是喜欢她,而不是只是对她感兴趣?” “他让那小姑娘住进了古堡,还是主楼。” 见华江海收了那副懒散的样子,沃尔特也蛮是配合的回答了他。 “什么?” 大哥居然会让她住进家里? “没错,虽然现在林小姐只承认他们之间是合作关系,但他们之间的氛围很融洽,想要进一步发展不是问题。” “不过,这是你大哥的私事,你最好少去多管闲事,帮倒忙。” 但陷入沉思的华江海显然没有听到这句话,他还沉浸在得知刚刚那个消息的震惊当中。 天啊,克里斯特那个只会工作的机器,居然有一天会对女人感兴趣? 事情真是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克拉伦斯!” “听到我的话,能不能给个反应?” 沃尔特不悦地皱起眉。 华江海被他的呼唤声叫醒,一脸雾水的看向他。 “总之,克里斯特既然有了喜欢的女孩,你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都要去尽力帮助你们大哥。” “他年纪大,情商低,不知道怎么追女生,你们就去帮她想想办法。” “听到没有?” “那个…您是怎么看出来我大哥喜欢她的?” 回过神来的华江海很快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摆明了不想这么简单地答应爷爷。 “关你什么事儿?赶快回答我的问题,你这个不孝的孙子!” “我不,你都不确定我大哥…大哥?” ———————————— 病房的大门被人推开,就南外的阳光就这样涌了进来,逆光之处,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病房内的两个人,都对这道身影无比熟悉。 “克里斯特?你怎么提前回来也不说一声?” 华泊舟迈步走进来,目光掠过坐在椅子上的华江海,落到病床上的老人身上,勾起嘴角。 “看样子,小朋友把你照顾得不错。” 提到林枳夏,沃尔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正打算夸奖她几句,就听到华泊舟开口继续说道。 “不过我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她人呢?”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房间里的两个人都知道华泊舟说的是谁。 “在休息室里。” 华江海伸出一个手指头,指向病房一侧的暗门,表情有些无语。 问候完爷爷的第一时间,居然不是来关心他这个许久不见的弟弟,而是在问林枳夏在哪儿,真是偏心。 华泊舟冲两人点了个头,然后迈步走向休息间,打算开门,门就抢先一步从内打开了。 “华泊舟,你怎么回来了?” 林枳夏原本在里面处理工作,结果房间外没过多久就吵了起来,但偏偏刚才突然没了动静,她有些放心不下,才想着出来看看。 结果没想到,她一打开门,就看到原本说是明天才能回来的华泊舟站在自己面前。 “嗯,我回来了。” 他抬手将林枳夏耳侧有些凌乱的头发理顺。 “怎么样?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华泊舟点了点头,目光仍旧停留在林枳夏的脸上。 “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 “那接下来换我问你问题了。” “克拉伦斯,我亲爱的弟弟,他应该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这话一出,原本坐在一旁看戏的华江海就不乐意了。 他没给自己打招呼就算了,现在说这句话是在打算干什么? “不是,克里斯特,你什么意思啊?” “自从我来了之后,大部分的脏活累活都是我干的好吧?而且林女士还总是不搭理我,我都还没告状呢!” 他难受地捂住心口,一副受伤了的样子。 华泊舟还不了解自己弟弟是什么样的人吗?只是垂眸看着林枳夏,等待着她的回答。 “好吧,克拉伦斯先生,如果您没有经常惹沃尔特先生生气的话,您确实帮了我不少忙。” “不过,我哪里有不搭理你?” 林枳夏叉着腰,死死盯着华江海。 “你就有,你甚至不愿意答应我的咖啡邀约,只顾着完成你的工作!” 他低垂着头,一头红毛在阳光下耀眼极了,但浑身却散发着沮丧的气息,显然是在和他哥哥告状,说林枳夏欺负他。 影帝,在这儿和她演上了?连装可怜卖惨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嗯依她看,这个华江海可比他妹妹适合进演艺圈多了。 “我想你或许误解她了,克拉伦斯。” “林小姐是一个非常专业的女性,她不喜欢有人在她工作时打扰她,这样会降低她的效率。” “或许是你选择的话题不合她的口味也说不定。” 华泊舟一把揽住林枳夏的肩,居高临下地看着华江海,目光意味深长,似乎是在说他有什么资格去打扰林枳夏。 接着,他转头望向自己的爷爷,礼貌地开口道。 “或许,我们两个可以擅自离开一段时间吗?” “我有些事,需要单独和她交代。” 第166章 这里也要来一点吗 “你和我说实话,克拉伦斯真的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一进休息室的门,华泊舟就拉住林枳夏的手,关切地问道。 林枳夏转过头,透过华泊舟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什么东西。 她突然想起了前天下午,沃尔特先生趁着华江海不在时,和她说的那番话,也是她这几天尽量避免和华江海交流的原因。 “林小姐,你是个好姑娘,所以我也特地给你提个醒。” “克拉伦斯这家伙,少和他聊天,特别是和他聊你和克里斯特的事情。” 他告诉林枳夏,华泊舟虽然平时看起来对弟弟妹妹冷冰冰的,但事实上,他们兄妹三人之间的关系特别好。 尤其是华江海,格外崇拜他哥哥,已经到了一种盲目的地步。 简而言之,就是华江海是一个超级大兄控。 “看样子,你现在和他相处的还算不错,但我还是担心那个孩子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虽然他平时一副不入流的样子,但他确实是个好孩子。” “所以我希望,林小姐,如果那孩子问了你什么奇怪的问题,你可以直接不搭理他。” 回忆结束,林枳夏看向眼前的人,勾唇笑了。 她很少看到华泊舟在私下相处时,对她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看来他确实很担心华江海在这期间对她说过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没有,你怎么这么看你弟弟?” 她笑着,将这件事一笔带过。 “对了,那件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完美结束。” 华泊舟将一直拿在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她。 “这是你之前找我要的东西。” 林枳夏将文件袋打开,里面正是她想要的那张照片。 但她并没有急着看那张照片,而是转头问华泊舟。 “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黛芙尼会这么轻易把照片拿给他? 虽然这件事确实是她在背后搞鬼,但他们也的确不能凭这件事拿她怎么样。 “别担心,小公主,我有自己的手段。” “既然是你想要的东西,那我自然就有办法把它弄过来。” 说着,他伸手勾起林枳夏腮边的一缕头发,接着就想要吻上来。 林枳夏慌忙推开他,走到沙发上坐下。 这个华泊舟,一回到自己国家之后,就跟开了挂似的,老是喜欢给她取些稀奇古怪的小绰号,总是听得她面红耳热的。 “我还没问完呢!” “研究项目这边已经收尾了,过几天就要竞标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华泊舟闻言轻笑一声,也跟着林枳夏坐下。 “真是关心则乱,你还真把我当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吗?” “这种事,我可比你熟练多了。” 林枳夏也被他这句话说的脸红,她确实是有点糊涂了。 华泊舟接手公司,掌管家族的时间可比她长多了,这些流程他早就经历了不知多少遍,她居然还有空去担心他竞标的事情。 “那既然你说完了你的问题,我们就再来谈谈我的报酬。” “别忘了,你上次答应过我的。” 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脸,向林枳夏索要着自己的奖励。 林枳夏闭上眼,在他的侧脸印上一吻。 “或许,这里也要来一点吗?” 他伸手解开自己衬衫最顶上的两个扣子,伸手指着自己的胸口。 林枳夏记得这里,在华泊舟离开之前,这上面还有她的咬痕,是上次醉酒时弄的,但现在痕迹却已经消失了。 “要补上吗?就像你上次做的那样,标记我?” 林枳夏一下涨红了脸,抿着唇瞪着华泊舟。 “先别急着生气,你也可以选择不做,这只是我提供给你的一个小小的建议,毕竟上次黛芙尼看到它了,可是气得眼睛都红了。” “当然,如果亲爱的你觉得这件事你在清醒的状态下没法完成,那就当我没说过。” 好手段啊,华泊舟。 明知道他是在故意激她,但林枳夏还是主动上钩了。 她承认,华泊舟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更了解自己,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既兴奋,又觉得危险。 一个人,真的能靠这么短时间内的相处,就足以了解另一个人到这样的地步吗?甚至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样的话,才能够引诱对方答应自己的条件。 ———————————— 一吻结束,华泊舟满意的摸着自己锁骨上新增的痕迹。 “虽然很想继续讨要我的报酬,但还是等一切结束之后再说。” 他站起身,打算出门,却又被林枳夏叫住。 “你先把你的衣服扣好!” 黛芙尼看到没事,但现在在外面的可是华泊舟的爷爷和兄弟,要是被他们看见了,林枳夏就再也不想走出这间休息室了。 华泊舟顿住脚步,还是按林枳夏所说的做了。 “你现在还要去干什么?” 才刚刚回来,就又要走吗?这行程安排也太紧凑了吧。 华泊舟自然也想和林枳夏多待一会儿,但是手头上的工作还没处理完,再加上他去了一趟y国,堆积的公务就更多了,所以他现在不得不提前离开。 “放心,只是离开几天。” “下次见面,我会把竞标成功的消息带过来。” 华泊舟弯下腰,在林枳夏额头落下一吻,又转身要走。 “华泊舟!” 脚步顿住,他再次回过头。 “还有什么叮嘱,亲爱的。” “嗯…路上小心。” “当然,不过我希望你有什么叮嘱可以一次性说完,这样我也不用一步三回头。” “…没有了。” “这样的话,那我就准备出发了。” 他进门之后,将袖口往上叠了一层,露出一小节肌肉分明的小臂,此时,那修长的指尖正勾着他的车钥匙,一晃一晃地,显然心情颇为愉悦。 “你放心,我是个很守男德的人,包括黛芙尼在内的其他女性,我都不会亲密接触,保证回来时,身上没有别的女人的气味。” 这次,华泊舟再次转头,是真的准备走了。 林枳夏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却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真的,足够明显了吗?” 第167章 渴望着你的垂怜 华泊舟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就见林枳夏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藏在衬衣下的锁骨看,瞬间明白她刚才在说些什么了。 “是因为我没有露出来,所以不满意吗?” “如果你不怕被克拉伦斯他们看见,我随时欢迎你在其他地方留下痕迹。” “多多益善。” 他说。 虽然林枳夏也没打算像华泊舟想的那样,真给他弄出很多印子来,但她确实打算在明显一点的地方补一个。 于是下一刻,华泊舟的右手小指侧面,就多了一个新的咬痕。 霎时间,华泊舟的目光沉了下来。 果然提前走,是个聪明的决定,每次一遇到林枳夏,他就有些走不动道。 他这并不是在抱怨些什么,而是在嘲笑着自己,每次和她待在一块时,总会忘记他原本的计划,哪怕林枳夏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都在考验他的忍耐力。 “或许比起你主动解开衬衫,给他们看我留下的痕迹,印在手掌上的可能会更方便一些。” “不过待会儿你出去之后,这个痕迹被沃尔特先生他们看见了,你就再也不会得到这个奖励了。” 林枳夏抬眸看向他,眼神里是满满的警告。 “当然。” 华泊舟虽然会维护好林枳夏那层薄薄的脸皮。 “不过我刚才差点以为你是在挽留我,不想我离开这里。” “亲爱的,你应该知道在这种密闭空间里,调戏一个成年男性的危险系数有多高吧?更何况我是如此的渴望着你的垂怜。“ “也许我今天不离开,会是一个更明智的决定。” 说着,他便伸手揽住了林枳夏的腰。 “不行!你现在就走!” 林枳夏赶紧抵住他的胸,不让他再靠近。 “为什么不行?不是你先挽留我的吗?” “我才没有那个意思,而且你不是自己愿意的吗?” 林枳夏望着他的脸,突然眯起了眼睛。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绅士的人,但今天我发现我错了。” “华泊舟,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这么骚啊?” “是吗?” 华泊舟哼笑一声,大掌托着林枳夏的腰。 “不这样怎么勾引你呢?靠一个老男人的纯情?” 他的脸缓缓往下压,停在了一个很微妙的距离,呼吸交织,下一刻他又突然抽离开来,拉开了和林枳夏的距离。 “还有更刺激的,但不是现在,下次,等我回来,也许私密一点的地方,你的接受度会更高一点。” “过几天见,亲爱的。” 这次,华泊舟是真的走了。 他刚推开门出去,就对上自己爷爷和弟弟八卦的目光。 华泊舟沉着脸没理他们,只是单手插着兜,告诉他们自己要回去处理公务了,接着便离开了病房。 ———————————— 休息室里,林枳夏再次打开了华泊舟刚刚给她带过来的文件袋。 里面的照片和正常的照片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和上次寄给顾知聿的照片材质都不一样,但林枳夏还是在这张照片的背后,发现了和上次一样的奇怪符号。 但不同的是,这次的符号模样和上次的不一样。 她解锁手机,从相册里找出了上次保存的那张照片,将两个符号放在一起对比,但仍然没有什么头绪。 是要拼成一个东西吗? 但林枳夏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而且她也想不通,这个幕后之人一直拍摄她和华泊舟他们之间的亲密行为的用意在哪儿? 如果是为了威胁她,根本用不着把这些照片寄给别人,但如果是为了败坏她的名誉,但他又没有将这些照片大范围传播,也没有直接把照片拿给爷爷他们看。 所以,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枳夏一时半会儿给不出这个答案,但好在她的生活并没有因为这两张照片的出现而受到任何影响。 转眼间,就到了竞标当天。 林枳夏再三确认华泊舟并不需要她的帮忙之后,就留在医院陪着沃尔特先生,一直到晚上八点。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记得不应该这么早结束啊,所以…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唔…” 他抿着唇,身上的那件白色大衣,显得他整个人身形俊朗,只看表情,一时间还看不出个所以然。 “你给个反应啊?不会是真出什么意外了吧?” 林枳夏现在被他的反应钓得着急死了,看着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是因为想见你,所以提前离开了。” “至于合作案的事…” “我之前答应过你的事情,有食言过吗?” 男人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只不过扬起的唇角泄露出他的愉悦。 “太好了!合同签了吗?” 林枳夏“噌”地一下站起来,脸上满是欣喜和激动。 这还是她工作以来第一次拿下这么大的项目! “你放心,合同已经签了,至于晚上的庆功宴,我派了一个你想不到的人过去撑场子。” “谁呀?” 林枳夏赶紧凑过去,一脸好奇地看向华泊舟。 “克拉伦斯。” 什么?派他去不怕搞砸吗? 随着这几天和华江海的进一步接触,他那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形象已经在林枳夏心中根深蒂固了。 似乎是看出林枳夏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华泊舟开口安慰道。 “放心,虽然克拉伦斯整天不务正业,但什么场合该怎么应对,他心里还是拎得清的。” “好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林枳夏也勉为其难地相信一下他吧,毕竟她也不相信,豪门世家出来的子弟真的会脑袋空空,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这次的合作,你也帮了我不少忙,等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你可以随时和我说。” 毕竟成天让金主爸爸又出钱又出力的,还得花心思帮她解决负面新闻,林枳夏想想都觉得过意不去。 “当然。” 华泊舟也知道这里接受比拒绝更行得通一点,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虽然这个方案是我们两家一起的,所以我觉得我帮你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但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又怎会有不答应的道理?” 接着他微微皱眉,一副为难的样子。 “实不相瞒,我现在就有想要让你帮忙的事情。” 第168章 你会为此感到后悔吗 “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虽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林枳夏还是问了华泊舟。 “或许,这件事情我们私下说更好。” 说完,他便看了躺在病床上的沃尔特一眼,接着便揽过林枳夏的肩,对着他说。 “那爷爷,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您有护工照料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虽然沃尔特也不想做自己孙子的电灯泡,但看到他这嫌弃的态度,还是忍不住冷哼一声。 “你这个不孝的家伙,回来不照顾你爷爷就算了,还想从我这儿拐人。” “去去去,赶紧走,别站在我面前碍眼!” ———————————— “没想到合作案的事情进展的比我想象的要顺利,除了中间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其他的都推进得很顺利。” “说实话,我真挺感谢你的。” 林枳夏和华泊舟并肩走着,在主楼的庭院里。 “有什么好感谢的,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合作,再加上,这本来就是我承诺好的事情。” “林枳夏,我从来不会许下不能兑现的诺言。” “嗯?” 林枳夏顿住脚步,双手在身后交握着,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她向前迈了一步,贴近华泊舟,仰着头看他,一双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又水润,里面暗藏着淡淡的戒备。 “所以你有什么事要拜托我?” 即便是在夜晚,但庭院里依旧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用来照明的路灯。 而灯光之下,华泊舟的眼神却悄然变了,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望向她时,眼底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波澜。 该死,她这是在撒娇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华泊舟早已感受到林枳夏对自己的戒备没有那么重了,而且还在逐渐对他敞开心扉。 但这也导致了他在林枳夏面前的忍耐力变得越来越差。 “喂,你怎么不理我?” 林枳夏一直盯着他看,却迟迟得不到回应,不由得有些气恼。 她抬脚跺了下地,企图唤醒“沉睡”中的华泊舟。 但对方好像完全沉浸在了思绪当中,丝毫没有反应。 “华泊舟,你…没事儿吧?” 是因为最近公务太多,累傻了? 林枳夏有些担忧地再靠近了一点,伸手去探他的体温。 “不对啊,看起来也没发烧啊。” “当然没有。” 华泊舟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揽住了林枳夏的腰,将她圈进怀里,接着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只不过是在想要怎么开口向你求助。” “这个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林枳夏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没搞懂他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 还没等她接着追问,华泊舟就突然弯下腰,将她拦腰抱起。 “我的需求很简单,那就是想请你帮我…” 接着,他低头在林枳夏耳边低语了几个字,下一秒,林枳夏就像一颗炸弹一样炸开了。 ———————————— 等两人到达卧室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 林枳夏洗漱完,就坐在了华泊舟的床上,听着一旁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她不由得有些脸红心跳。 怎么办?刚才脑子一热,又答应下来了。 林枳夏没有什么大的缺点,唯独就是禁不住激将法,于是这一点就被华泊舟狠狠拿捏住了。 “哎,答都答应了,也不能反悔吧。” 林枳夏倒也没有很抗拒这件事,毕竟她睡过的男人也不止这一个。 只不过这群男人吧,都是睡过一次之后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她身上了,甩都甩不掉。 想到这里,她瘫倒在床上,不由得开始担心回国之后要怎么面对季宴礼几人。 果然,还是得把他们都甩掉才行。 浴室里的水声渐渐停息,连带着林枳夏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好紧张,明明不是第一次,但林枳夏仍然有些局促不安。 没过多久,浴室的门就打开了,华泊舟围着浴袍走出来,头发被水气蒸湿,颜色变深了许多。 “虽然你已经答应我了,但我还是需要先绅士地问你一句。” 他单膝跪在床边,伸手将林枳夏脸上的碎发整理好,接着温热的大掌摩擦着她光滑细嫩的脸颊。 那双幽深静谧得就像大海一样的蓝色眼眸凝望着她,仿佛想要直面她的灵魂。 他问道。 “或许你以后会为此感到后悔吗?” “不会,我从不会对我承诺的事情感到后悔,即便是一时冲动。” 林枳夏说这话时,一双眼睛明亮极了,从她的眼瞳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华泊舟的倒影。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窘迫,连带着那凝霜般白皙润泽的肌肤,都透出淡淡的粉红。 华泊舟呼吸一滞,目光所及之处,满是那饱满的粉唇,有如花瓣般娇嫩欲滴,让他忍不住想要跳过这一片段,一亲芳泽。 但他还是忍住了。 望着眼前娇美的女人,华泊舟的思绪混乱而又复杂。 那些原本只是埋藏在他内心深处的记忆,就这样挣脱枷锁,再次浮现出来,一下子扰乱了他的内心。 见他露出紧张的模样,林枳夏顿时计上心头,伸手勾住浴袍的腰带,然后向下一拉,大片的肌肤就暴露在了空气当中。 暗自欣赏了一会儿华泊舟的身材,她才注意到华泊舟的左侧脖子,似乎纹着什么东西。 她前几天的确恍惚间看到他这里有一团什么东西,但也没有多在意,倒是没想到是他的纹身。 林枳夏微微撑起身子去看,却发现只是一串数字。 1719。 这对他来说,有什么特别的寓义吗? 林枳夏并不是一个喜欢去探究别人隐私的人,正巧这时华泊舟也回过神了,她便收了探究的心思。 也许是那两张照片搞得鬼,她现在看到这些东西就忍不住开始头脑风暴。 “今今。” 华泊舟低沉而温柔地叫着她的小名。 一下子,她的腰就瘫软下去。 “既然你不后悔,那我就准备开始慢慢享用我的奖励了。” 他低下头,在她嘴角印下一个灼热的吻。 那是标志着战争即将打响的号角。 第169章 又不是禽兽 月光皎洁。 月光之下,古堡内那片幽静的庭院里,各种奇花异草纤纤丛立,折射出一种朦胧的幽光。 方才下过片刻的雨,枝叶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泥土的清香混着花香在朦胧的夜色飘荡开来,透过纱窗在室内飘散,轻轻一嗅,便令人心旷神怡。 相较于房间外,卧室里的气温就高上了许多。 不过短短十来分钟,林枳夏的半边身子都酥软了。 眼神有些短暂的失焦,头顶的灯光晃得她发蒙,视线也跟着朦胧了起来。 但此时此刻,华泊舟的状态也没有比她好上多少。 柔柔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上,像一根羽毛轻扫在他的皮肤上,引来的是他更加急促剧烈的喘息。 那里胀得几乎接近极限,就像是快要爆发了一般,让人心生畏惧。 灼热的大掌沿着林枳夏的手臂向下滑,带动起阵阵颤栗,发烫的手指滑入她的指间,下一秒,便和她十指相扣,双手被他死死地摁在床上。 他用脸颊去蹭着林枳夏的脸,似乎是想要平复一下自己翻滚的内心,不想自己太过冲动,做得太过激。 但鼻尖相触的地方,仍旧是滚烫的肌肤,又能舒缓到哪里去? 一切都是徒劳罢了。 心跳不断加快,鼻尖沿着她的脸颊划过去,精准地找到那一方柔软,然后吻下去,不断加深。 口腔内的空气逐渐消磨殆尽,带动着林枳夏的脑子也酥酥麻麻的,不能思考。 “亲爱的,还能继续吗?” 他喘着粗气,感受着身下人控制不住的颤抖。 “如果你现在想停下,还有机会反悔。” 华泊舟用着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再一次征求林枳夏的意见。 只要她想,现在就还能挽回。 “不,很…好。” 即使她的声音已经变得断断续续的了,但她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唔…” 华泊舟沉吟一声,随即是一股更大的兴奋袭来。 那声音是如此的低沉悦耳,伴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传进了林枳夏的耳朵里,烧得她脸红心跳。 “今今。” 他撑起身来,和她分开一小段距离。 流动在两人之间的冷空气,也让林枳夏恢复了短暂的清明。 她抬眼望着华泊舟近在咫尺的脸。 此刻,灯光打在他身后,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里面欲念丛生,像是一团挥不散的浓雾向她席卷而来。 很快,他又再次压了下来,和她嘴唇轻抵。 “甜心,这次记得张嘴。” 吻不断加深,急促的呼吸交织,从慌乱无措变得渴望。 泛红的肌肤与林枳夏逐渐变得濡湿颤抖的身体,对华泊舟而言,又是另一重的刺激。 身下人的眼睫颤着,眼里是掩藏不住的兴奋和意动。 感受到身上黏稠的目光,林枳夏开口说道。 “再多一点。” 再多一点… 这句话无疑是烧毁他残存理智的最后一击。 他刻意地顿住了动作,等待着林枳夏恢复片刻的清明。 他说。 “但愿你醒了之后不要赖账。” “亲爱的。” ———————————— 热闹一直到深夜才将将平息。 空气很静,窗外没有雾,夜空中也没有任何一片云,纯粹干净的黑夜看来像是梦一样,一阵风吹过,带动着纱窗微微作响。 华泊舟就像一位尽职尽责的管家一样,做着善后工作。 他的卧室显然已经不能用了,只好将林枳夏收拾好之后,打包带去她原本的卧室。 胡闹得有些久了,林枳夏还没沾到枕头,就已经沉沉地睡去。 而加班工作了几个小时的华泊舟此时还兴奋不已。 他躺在床上睡不着,身侧是已经熟睡的林枳夏,一阵阵芳香从他侧边袭来,他甚至不敢抱着她入眠。 又像尸体一样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华泊舟终于忍无可忍地走向浴室。 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华泊舟有些无可奈何地嘲笑着自己。 明明已经三十出头的人了,怎么遇到这种事,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尽管他如此耻笑自己,但他还是无法否认,每每当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单方面的感情时,他的内心都会掀起巨浪,感到无比的安心。 水顺着肌肉线条往下滑动,华泊舟拿着毛巾,擦着自己刚洗过的头发,走出了浴室。 躺在床上的林枳夏似乎是真的累极了,完全没有被这些动静吵到。 望着床上熟睡的女人,华泊舟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嘴角。 就像是多年的梦,在此刻和现实重叠了一样,华泊舟感到无比的不真实。 从多年前的相遇到今天,就像是走过了一段无比漫长的路,遥远而艰辛。 在今天晚上之前,他甚至都还不敢奢望他和她之间,能发展出什么更进一步的关系。 甚至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刻,他都会以为他和林枳夏之间的相遇,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 他是这么的自私、卑鄙、龌龊… 无法将自己这么多年的暗恋宣告出来,传递给她,因为他害怕他一旦将这件事全盘托出,她就会因为觉得自己恶心,而敬而远之。 那位表面风光无限的掌权人,私底下也不过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觊觎着一个女人,度过了无数燥热难耐的夜晚,做着无数荒诞而虚幻的梦。 接着又在天光破晓之时苏醒过来,徒留下美梦过后一切散去的冰冷现实。 尽管他们现在已经有了更深一层的交集,但华泊舟却始终觉得不够真实。 或许他还需要更多来证明,这就是现实。 他需要她清醒地感知到他的存在。 他渴望她能够像他一样,沉沦在这段关系之中。 “啊…又不是禽兽。” 察觉到身下蠢蠢欲动的冲动,华泊舟感到无奈又绝望。 他是疯了吗? 想对着一个正在熟睡的人干什么啊? 疯子。 他在心中唾骂着自己,转身又离开开了房间。 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之前,还是先赶快离开这里吧。 看样子,他得先去重新为自己找一间卧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