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把全家踢出族谱》 第1章 该死之人 乾元十年,春寒料峭之时,一艘华丽的大船正在北上。 许书宁靠在床上,裹着被子,看着外面因为下雨变得朦胧的风景。 安静的等待着变故来临……这一世,她再不能重蹈覆辙。 船体微震,屋外响起了嘈杂之声,有人在疾步行走,有人在惊恐尖叫…… 许书宁利落起身,先是把窗户关上,后又推着一个箱子去把门抵住。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听了母亲周氏的话去给永定伯夫人道谢,刚走到出去就迎头跟水匪碰上了。 周氏为自保竟将她推了出去,还关死了门阻断她的退路。 她被水匪抓住,拔簪伤了水匪,趁机跳入了寒江之中。 水匪被她激怒,竟也跟着跳进了水里,举起弯刀狠狠砍在了她的背上。 好在大理寺的人及时赶来,她被大理寺少卿方如烠所救。 然,至此之后她落下了病根,每次月事来的时候都痛得要死,成亲后更是子嗣艰难。 今日之事,是她后半辈子凄苦人生的开始…… 她做完这些,就撇见周氏早已爬到了床底下缩着,藏在了最里头的位置。 周氏触碰到许书宁的目光,眼含热泪楚楚可怜的看着她,目光深处有些闪躲。 许书宁上辈子每每都在周氏这样的目光下为她冲锋陷阵,为她妥协,如今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腻歪。 她并没有躲到床底下去,而是找了根簪子紧紧握在手中,挨着抵门的箱子边站着,若是有人冲破进来,她的那个位置一簪子下去,足以伤人。 若是能精准的插进对方脖颈上的大动脉,冲进来的人必死无疑。 周氏看着许书宁面不改色,一簪子捅死了一个水匪,惊恐的叫出了声,她的叫声吸引来了其他水匪,许书宁捡起先前杀的水匪的弯刀,朝闻声而来的两个水匪凶狠的砍过去。 她没有学过功夫,全凭一腔狠劲儿。 两个水匪先前被许书宁的狠劲儿吓到了,但很快就发现许书宁根本不会功夫,找到空隙就要抓许书宁。 许书宁貌美,他们看得眼馋。 许书宁心头一寒,生出了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 还是躲不过既定的宿命吗? 三支箭矢携风而来,两支精准插进了两个水匪的心脏,还有一支射向了周氏的方向,在距离周氏眼睛一寸的地方扎进了木板里。 周氏被吓晕了过去。 劫后余生,许书宁差点没忍住泪崩了,但她知道方如烠喜欢坚韧胆大的女子,是以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射箭之人,她单方面认识,是上辈子她的救命恩人,如今的大理寺少卿,未来许同方的死对头,首辅大人方如烠。 此时的方如烠还没后来那个首辅方如烠冷凝深沉,而是意气风发,他射死两个水匪之后,来到许书宁跟前,欣赏的道:“不错啊,小丫头,敢杀人。” 许书宁重生以来,露出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许大小姐,你们没事就好……”永定伯世子匆匆过来,见许书宁无事,脸上的紧张肉眼可见的消失。 许书宁真实的笑容顿时变得客套了几分:“多谢世子关心,我们无事。” “伯夫人和伯爷可还好?”她礼貌的问候。 啧……本不想再见这个上辈子令她一言难尽的夫君的,但还是见到了。 永定伯世子仿佛感觉不到她的疏离,温润的笑着:“你们无事便好,我父亲母亲也都无事。” 旋即他跟方如烠一礼:“今日多谢大人相助,不知大人贵姓?” “大理寺少卿方如烠。”方如烠简单明了的报了家门:“浔阳这边近年来未曾出过水匪,今日的水匪奇怪,世子是要自己查,还是交给朝廷?” 永定伯世子斟酌后道:“那就有劳方大人了。” 方如烠很满意永定伯世子的识趣,他今日也是查案经过此地,这些水匪或许与他查的案子有关联,若是永定伯府要自己查,对他来说就多了些麻烦。 方如烠的人外加永定伯府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他便去审活口。 许书宁连忙跟着方如烠去甲板。 大理寺的人把尸体并排摆在了一起,在检查尸体身上可有什么东西,永定伯府的人在洗刷甲板上的赃污。 方如烠知道许书宁跟着他的,但他并没有问许书宁为何跟着他。 凭着刚刚永定伯世子对许书宁的称呼,以及长相,他已经判断出了她的身份:吏部尚书许同方那个一直养在乡下的嫡长女。 见许书宁跟着他到了水匪跟前,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看似轻飘飘甚至带着些慵懒的插进一个水匪的大腿,还仿如研墨一般轻轻的碾动着手中的匕首,侧目笑得张扬的问:“许大小姐不怕?” 许书宁眸中没有丁点惧意:“一些该死之人罢了,有甚可怕?” 她意识到自己重新回来之后就决定要抓住今日的机会,她要从方如烠这里谋一份差事,来破她入京就被困在后宅的局。 因此,她大胆的上前一步道:“我刚刚杀的那个人,锁骨上有特殊的印记。” 方如烠顺手把他跟前这个被他捅了大腿,疼得嗷嗷直叫的人的衣领子扒开,那人锁骨干干净净,并无印记。 许书宁:“……” “您再看看其它人的。” 方如烠又扒拉了几个人的衣领,在其中一人的锁骨处看到了熟悉的印记。 许书宁缓缓道:“我曾遇到过一个醉酒的中年大叔,那大叔是个江湖人,拉着我说了一通江湖上的事情,他提到过一个叫做兵盟的地方,那地方专门替别人培养人手,他们培养出来的人就有锁骨印。” “我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没有关系。” 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这些有锁骨印的人就是那个兵盟培养的。 这事,是未来的方如烠查出来的。 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死了。 假的自然就是她那大叔是她杜撰的。 方如烠听到这话,缓缓站直身体,双手环胸,目光锐利,像是审嫌疑犯一样看着许书宁:“许大小姐为何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第2章 撒谎 若当真是十四岁的许书宁,看到这样的目光自然心头会慌张,但如今的她是大乾第一女首富、活到了三十五岁、甚至还当了几年女鬼的许书宁。 如何会扛不住如今还青涩的十九岁少年郎的目光? 她镇定自若的道:“这些水匪不都是江湖人么,江湖人跟江湖事联想到一起不是很正常?” 她这一嘴儿理所应当的反问,倒是把方如烠问住了。 他在看到这锁骨印的时候,就本能的把人跟朝廷的人联想到了一起,倒是忽略了其它,概因这样的锁骨印,已是他第三次见到了。 他眸色微沉,若是有江湖人卷入朝堂,对朝廷而言是不利的。 “多谢许大小姐提供这个线索,我会让人去查的。” 许书宁主动道:“我听闻遇到这样的事情,给朝廷提供线索,是有奖励的,不知我可否跟大人讨个我想要的?” 方如烠眉头微挑:“且先说来本官听听。” “可否让我跟着大人办案?” 方如烠有些诧异,唯恐许书宁不知道大理寺是什么地儿:“我们大理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风吹日晒,风里来雨里去,除开这些,还经常见到死人,甚至还要去刨坟什么,不适合你这样的娇滴滴的小姑娘。” 大乾女子可以为官,可以参加科举,如今朝堂上的女官不乏少数,所以他这话并不是瞧不起女子。 而是先前也有些女子来过大理寺当差,但最长的呆了十天就呆不下去了。 不仅如此,大理寺还逐渐有了个恐怖的名声,让女子们都不敢来大理寺任职。 其它的部门,多多少少都还有一两个女子,唯独他们大理寺,一水儿的男子。 “大人是不是忘记了,我刚刚才杀了人,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方如烠说的那些,对她而言,哪里算得上是吓人? 什么才是吓人的呢? 是被逼着去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冲喜。 她生不出来孩子,所以只能不停给夫君纳妾,然后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后宅内斗。 好不容易有了女儿,又只能无力的看着旁人欺骗,糟践,虐待,甚至毒杀,而作为一个鬼,她连去咬下那些人一块肉都做不到。 方如烠敏锐的感觉到了许书宁的情绪变化,想着许家的情况:“要我同意也可以,你先让我看看你可有胆量。” “这几个活口就交给你审问。” 许书宁跟他道了一声谢,走到那个被方如烠在腿上扎了个血窟窿的人跟前,柔声细语的道:“给你一个不用受罪的机会。” 那人只觉得儿戏,压根儿就不怕许书宁,甚至还发出了一声嗤笑。 许书宁也不生气,平静地去厨房打了盆水,在水里头倒了盐,端出来,将盐水慢慢地倒在那人的伤口处。 甲板上响起了惨烈的哀嚎声。 另一头的永定伯府一家看到这边的情况,永定伯表达了对许书宁的赞赏:“这个姑娘是能成大事的。” 永定伯夫人含笑道:“是很不错,我很喜欢。”她这样说的时候看向了一旁的儿子。 永定伯世子却觉得许书宁太过狠厉、残忍了一些。 方如烠眼里有不加掩饰的赞赏。 盐水侵伤口的滋味并不好受,那人很快就扛不住了,但他刚发出一个音节,暗处就有箭射了过来,欲灭口。 方如烠早有防备,挥剑砍掉箭矢。 陆续又有许多箭飞了过来,方如烠正要让许书宁躲起来,就看到许书宁已经随机拖了一个血人往船舱的方向去了。 方如烠失笑,倒是机灵。 他高声道:“一队抓活口进船舱,二队随我去擒拿暗处的贼人,三队掩护。” 他说完就跳船离开,身后跟了五人。 还有五人抓着剩余的活口往许书宁这边来。 另有五人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攻击回去。 许书宁第一个走,最后一个把血人拖进去,羡慕的看了一眼大理寺那些会功夫的人。 她踩着水匪的伤口:“还不交代吗?” 刚刚差点被灭口,身上又痛。 尤其是被许书宁拖进来的时候,身上的盐水全都挤进了他的伤口,许书宁一问,水匪立即就交代了:“我们是陈大人派来的。” 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回答的感觉。 许书宁心头一动,故意震惊且大声的道:“柳国公侄女的公公陈大人?” 方如烠回来,就听到许书宁的这句话。 他看着许书宁的目光一时间变得有些锐利。 陈姓大人很多,她怎么会想到陈通身上去,她一个从未来过京城的人,又怎么会知道陈通的? 许书宁知道陈通,是因为上辈子柳国公造反失败,陈通作为他的左膀右臂,也被斩首了。 柳国公造反那夜,他手底下的人闯进了永定伯府,意图谋财,杀了很多人。 她将所有财物交出,方才保住了她和女儿的性命,那个时候,永定伯世子已经死了有十年了,永定伯夫妻二人也死了有四五年了。 柳国公伏诛过后,永定伯府的族人说她和安安克荀家,要把她们赶走。 并且还给安安下毒,想要毒死安安,她为了女儿的安全,将安安托付给了母亲周氏暂时代为照料,等她平定永定伯府的动乱过后再接女儿回家。 然她把女儿送走没过几日,落水过后伤了底子的身体不堪重负,死在了去查账的路上,而安安在许家,如身处地狱。 所以,柳国公也是害了她们母女二人的凶手之一! 柳国公若不造反,她就不会把安安送去许家给周氏代为照看。 若是能借着此事早日让方如烠察觉到柳国公的不妥,查到柳国公意图谋反的证据,就再好不过了。 “正是。” “陈大人身为朝廷官员,且背靠柳国公,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在撒谎!” 水匪急了:“我没有撒谎,陈大公子嗜赌如命,陈家处处亏空,为了维持体面,故而让我等一起跟着出来打劫。” 陈大公子好赌,方如烠知道。 许书宁没有再问这人,而是转头去找了一个有锁骨印的人准备问话, 方如烠却是制止了,他摘了一个玉牌给许书宁:“你回京城,休息三日过后,持令牌来大理寺找我即可。” 许书宁虽然遗憾方如烠不让她再继续问,但她还是欢喜的双手接过令牌,无比珍重的放在荷包里。 “不必休息,我回京安置过后就来找您。” 第3章 她怎么敢? 两日后,许书宁到了京城,再次踏入尚书府的大门,她脸上散发出一个无比真心的笑容。 她活着回来了……回来找这些人,一一报仇! 许同方见许书宁对他这个父亲没有怨怼之色,反而是由衷地笑着,周氏也用水汪汪的眼睛含情脉脉、痴痴的望着他。 严肃的面容上露出几分动容:“这些年苦了你们母女二人代我在父亲母亲身边尽孝了,如今你们来了京城,咱们一家人就好好的、和和乐乐过日子。” “苟氏,你先带着周氏和宁儿认一认家里的人……” 苟氏听得这个变了的称呼,心里很不痛快,许同方以前都是称呼她为夫人的。 就因为周氏来了! 但她惯会做面子功夫,笑着起身,亲热的一手拉着周氏一手拉着许书宁,亲自给她们介绍府里的人。 许同方的后宅有两妻三妾。 原配嫡妻周氏,是许同方同村的姑娘,许同方去投奔当今圣上之前娶的,二人育有长女许书宁。 平妻苟氏,出生清平侯府,生了次女许书媛,嫡长子许呈,次子许朗。 妾室周姨娘生了三女许书月,黄姨娘生了四女许书欢。 花姨娘半年前刚进的府,如今还未有子嗣。 妙的是周姨娘的名字和花姨娘的容貌,一个跟周氏这个正妻撞了姓氏,一个跟周氏是一个类型的女子。 讲究的人家都不会干这样的事情的。 这些都是苟氏惯用的伎俩,用些软绵绵的小手段不断的刺激人。 许书宁上辈子受伤卧病在床的时候,苟氏撺掇着周姨娘和花姨娘来打扰她休息,气得她伤口都裂开了。 这辈子么,她心中很平静,甚至看着屋内这些人还在心里想着,先挑谁下手比较合适。 许同方她现在是无法撼动的,周氏是她的亲娘,她也要把她留到后面,苟氏也得活着,若不然许呈的婚事没人做主,她那好侄儿就无法出生了。 如此那个伤她女儿最深的人,她如何报复呢? 所以,就挑个小杂碎先动手练刀吧! 一个个顶着虚假的笑容,假惺惺的寒暄过后,苟氏含笑道:“姐姐和宁儿以前未曾在京城呆过,想来有许多的规矩都不知道,夫君您看可否需要找人给姐姐和宁儿教一教规矩?” 苟氏自觉自己是侯府小姐出生,所以最是喜欢张口谈规矩,上辈子许书宁受了伤,在床上躺了许久,伤好之后苟氏也借口说学规矩,把她困在了后宅之中。 无论是许同方还是苟氏,他们都不希望她经常出去走动,恨不得一直把她关在后宅,让京城的人不知道她的存在才好。 许同方同苟氏道:“你姐姐身子不好,规矩就暂时不必学了,宁儿那边倒是要好好学一学。” 十多年没见,周氏竟然越发的年轻和漂亮,许同方是对周氏动过真情的,今日见到周氏,心里难得火热。 若是周氏去学规矩,就没办法伺候他了。 苟氏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含笑应了一声:“好,那我去安排。” 许书宁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含笑道:“多谢父亲和二娘为我打算,不过我可能没有时间学规矩,因为我明日要去大理寺报到。” 许同方和苟氏都不知道这一茬,便是连周氏都不知道,许书宁跟方如烠商定这事情的时候,周氏还在床底下晕着呢。 许同方不赞同的道:“你年纪还这么小,又是女子,去什么大理寺办差!” 苟氏也苦口婆心的道:“你若是去其它地方,咱们肯定都是支持的,但大理寺太血腥了,女子去委实不好。” 呵呵……她小瞧了许书宁,这竟然是个如此有野心的。 还有,她是怎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得了这样的差事的? 她暗暗瞪了一眼派去乡下接许书宁她们上来的丫鬟踏梅,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都没有跟她汇报! 周氏见许同方不同意,也柔声道:“宁儿,咱们什么都不懂,就听你爹的。” 听你爹的这四个字,是上辈子的许书宁来了京城之后听到周氏说得最多的四个字,这四个字如今让她已经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 她心中生出几分躁意,声音瞬间就冷了下来:“我并不是跟你们商量,只是通知你们,我要做什么,无需你们插手。” 许同方原以为这个女儿是个好的,没曾想竟是个忤逆的,他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怒斥:“这就是你对父亲的态度,如此没规矩、没教养?” “你祖父还时常跟我夸你读了许多书,你这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许书宁看着愤怒的许同方,心里那股躁意竟然消减下去了几分。 她决定让许同方再愤怒一些,她爱看。 “我这都是跟父亲学的呀!” “当年父亲不听祖父祖母的话,硬要……”她轻飘飘的看了苟氏一眼。 此话一落,屋子里瞬间像是被寒冰封住了一般。 大乾跟过去的朝代都不同。 往些朝代,若是有人另娶贵女、抛弃糟糠之妻,不会被千夫所指,如许同方这般把糟糠之妻留着,以平妻对待,大概还有人会赞他一声高义。 可大乾,皇上都没有纳妃,只有皇后一人,许同方这娶了两个妻还纳了几个妾的行为,就颇为让人诟病了。 这也是许同方一直都不想让许书宁和周氏上来的原因。 她们的存在,好像在随时提醒着旁人,他许同方是个小人。 许同方面色冷沉,散发着属于他二品大员、文官之首的气势:“来人,大小姐不懂规矩,将她带去柴房关着反省,不许给她吃喝,也不许任何人探望!” “我倒是要看看,我这个当父亲的还管不管得了你。” 许书宁依旧姿态悠然:“若是我明日没有去大理寺,届时京城所有人都会知道,许尚书逼死亲生女儿的消息。” “我在进府之前就已经打点好了。” 许书宁这话,让屋内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裂开了。 许书媛他们这些许书宁的妹妹弟弟们震惊的看着她,不可置信的想着:她怎么敢的啊! 苟氏气怒过后,却是开心。 她就怕许书宁太乖太听话,讨了许同方的欢心呢,如此闹掰了才好。 周氏吓得无声的流着眼泪,可怜巴巴的拉着许同方的袖子:“夫君,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宁儿以前很听话的,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遇事想的不是如何帮着、护着自己的女儿,而是第一时间摘开自己。 第4章 疯了 所有人看着周氏的眼神都有些一言难尽,苟氏虽坏,但她的一切谋划都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孩子,为了娘家。 而周姨娘她们,也都是些护犊子的。 便是许同方这种眼里只有权势的,都觉得周氏这会儿做派实属自私,不配为母。 周氏察觉到大家异样的目光,心里一个激灵,立即站起来冲向许书宁,挥手朝许书宁的脸打去,嘴里严厉的道:“你个不孝女,这般冲撞你父亲,今日我要好好的教育教育你。” 许书宁看着周氏这蠢模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上辈子就是为了这么个东西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是她母亲,她被抛弃已经很可怜了。 有些人啊,吃的苦和流的泪都是她应得的,但她却偏偏要去替人家撑着,那些苦和眼泪就全部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抓住周氏挥过来的巴掌,看着她那嫩得跟蛋清一样的脸蛋:“母亲,您现在这样子真的好丑。” “你瞧,父亲都被你宛如村里泼妇的模样给吓到了。” 周氏顾不得再指责许书宁,回头去看许同方,果然看到许同方的脸色很难看,隐约还夹杂着些嫌弃。 她连忙把手从许书宁的手里抽了出来,坐回位置上,双手放在膝盖,摆出一副贤淑的模样。 许同方只觉得额头生疼。 果然,不让她们上来是对的。 他冷声同苟氏道:“给周氏安排个教规矩的嬷嬷。” 苟氏心头一喜,这可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压着笑容,恭顺的道:“好。” 周氏……周氏就又哭了。 许同方盯着许书宁看了一会儿,忽而抚掌笑了起来:“好,好,好,很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在大理寺能走多远。” 许同方这话说完,就甩袖离开,同时道:“大小姐那般厉害,她的吃穿用度,苟氏你就都别管了。” 苟氏自然又是再次欢喜的应是。 许同方一走,其余的人也就都不演戏了,周姨娘头一个对着这一对刚进府就得了许同方厌弃的母女二人一顿讥讽:“大小姐和大夫人好本事,大人素来脾气好,妾身都好长时间没有看到大人发过火了,今日竟被大小姐和大夫人气成这般模样。” 周氏可不觉得许同方是被她气的,带着些埋怨的看着许书宁,她是无辜的,她是被许书宁连累的。 许书宁摸到手边还热着的茶壶,拎着茶壶大步走到周姨娘跟前,举起茶壶对准周姨娘的脑袋浇水:“我的本事可不止会气人,还有其它的,周姨娘要不要试试?” 周姨娘被淋了个落汤鸡,吱哇乱叫着道:“疯子……疯子……你是个疯子!” 哪里有人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的。 “我要告诉大人……” 许书宁倒完茶壶的水,将茶壶重重的砸在地上,捏着周姨娘的下巴笑得嗜血:“去啊,去告诉父亲,你最好敲锣打鼓的把我今日的所作所为全部都宣扬出去。” “我也很好奇,大家是会相信你这个姨娘,还是我这个头一回来京城,入府第一天就被你们全部围着欺负,把好好的一个人直接逼疯了的可怜人。” “亦或者,我这恶名传出去之后,你那个是庶女的女儿,能不能找到好人家。” 周氏的嗓子登时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疯狂摇着头,看着许书宁的眼里充满了惊惧。 其余的人也害怕的互相抱在一起,惊恐的看着许书宁,唯恐许书宁把火发到他们身上。 太疯了! 太吓人了。 这后宅斗争都是动心眼子的,哪里有直接动手的啊! 苟氏也被许书宁的动作给惊到了,但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稍微惊了一下就恢复了镇定,还能笑着同许书宁道:“宁儿,你们今日坐船回来也累了,我让人先带你下去安置,再安排个人带你身边的丫鬟去熟悉一下买菜或者是买吃的在什么地方。” 她一副很为许书宁着想的模样:“你父亲发话了,我也不敢偷偷放水。” “二娘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许书宁松开捏着周姨娘下巴的手,拿出帕子插着手指,含笑道:“多谢二娘,二娘真是父亲的贤内助。” 苟氏抽动着许书宁的脸笑了笑,也不知道许书宁是在嘲讽她还是真心在夸奖她。 苟氏惯会装样子,所以许书宁的院子位置不错,格局不错,也很大。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全部都被抽走了。 她的贴身丫鬟芷昔,也跟着人出去熟悉地方了,否则她们今晚只有饿肚子。 她暂时不缺钱财,祖父祖母给她留了不少家底,加上这些年许同方和苟氏做面子,给她寄送的财物也很多。 许同方不许苟氏管她的吃穿用度,并不能影响到她什么,院子里少了许多眼线,反而更加清净。 她动手将东西简单的归置了一下,就去了许府的另一处,一个角落里的小院子。 这是她吃了十年的苦药才求来的宝贝女儿上辈子死的地方,她推开门,走了进去,摸着女儿经常呆的那一株桂花树,无声的呢喃:“安安,娘回来了,娘会给你报仇,会把那些欺负你的,伤害你的,全部都送去地狱。” “只是……娘这辈子,或许等不到你了。”她不会再嫁给荀策。 “娘不是一个好娘亲,希望你投胎去一个好人家,有爱你的母亲,健康的父亲,善良的家人。” 许书宁干涸的眼里流出了温热的泪水,被寒冷的北风带走之后,脸上生疼生疼的。 芷昔提着食盒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许书宁坐在枯灯下看书,不知为何她突然打了个激灵,觉得很害怕。 许书宁察觉到动静,微微一笑,问:“怎么了?” “没,没怎么。”芷昔拎着食盒放到桌子上,跟许书宁埋怨:“小姐,你今天不应该那么冲动的。” “咱们这么大的园子,我肯定忙不过来,还有我也不是很会做饭,以后我们总不能天天出门买东西吃吧!” 大冬天的,她一趟一趟的跑着,尚书府又大,还要拎着重重的食盒,她好累的。 许书宁温和的道:“我会抽时间去买些人进府,要辛苦你几天了。” “不过我明日就去大理寺了,早饭和午饭这些都不用你负责,你若是嫌难跑,可以去母亲那边蹭饭,二夫人人好,不会说什么的。” 她虽然钱多,却也不想给这个为得苟氏信任,亲手给她女儿喂毒药,辜负了她的信任的人花钱。 第5章 宫刑 许书宁在去大理寺的路上买了个韭菜盒子和酸菜包子,一边吃一边走,刚吃完东西,也就到了大理寺门口,她出示了方如烠给她的令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就蹦出来热情的道:“我带你去找方大人。” 许书宁客气的道了一声谢,并没有跟这个少年人多聊的意思。 此人她上辈子成为鬼的时候看到过,名为程游。 别看他现在只是大理寺的普通办差的,但他未来会成为方如烠的左膀右臂,然后背叛方如烠。 背叛者,都令人厌恶。 然这人却是个话痨,许书宁碍于面子,不得不跟他搭腔。 二人到了方如烠公房,却发现方如烠不在,程游道:“大人肯定还在审案。” “你可要去牢房那边找大人?”他试探性的问。 牢房脏污、血腥,这娇小姐应该不敢去吧! “有劳了。”许书宁依旧客气的道。 程游便带着许书宁往牢房那边去,在半路上就碰到了眼圈青黑,准备回公房补觉的方如烠。 看他这样子,大概是连夜审人了。 困顿的方如烠看到许书宁强打起精神,笑了笑道:“你倒是来得快。” “你随我来,程游你去忙你的吧!” 许书宁跟着方如烠回到他的公房,路上方如烠一直在打哈欠:“你今日先了解大理寺的情况,然后帮忙整理一下我放在桌子上的卷宗。” 许书宁点头,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大人若不然先眯一会儿?” 方如烠想着这次审问的犯人是个硬骨头,烙铁、鞭子、盐水都上了,那人都成了血葫芦了,依旧没有开口交代。 想着许书宁是有些巧思的,于是问她:“你可还有什么审讯的手段?” 许书宁想了想,问:“可否借大人纸笔一用?” 方如烠毫无形象的,跟一滩烂泥一样的躺坐在圈椅上,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眯一会儿,你写好了就喊我。” 许书宁正要点头应是,就发现方如烠秒睡了。 她举目四顾,看到一个挂着的披风,将那披风取了下来给方如烠盖上。 眼下虽以入春,但早上还很冷的。 她走到书桌跟前,发现铺平纸张的位置都没有,想着方如烠说了让她整理书桌上的卷宗,干脆就先把那些东西收拾堆叠了起来,然后才开始写她能想到的法子。 她总结了二十条出来,写好之后喊了方如烠,并没有自作主张的让方如烠多睡一会儿。 她一喊,方如烠就睁开了眼,瞧见身上盖着的披风笑了笑,把披风顺手拿起放在椅子上,过来了书桌这边。 第一条:痒痒粉。 方如烠:“???” 第二条:巴豆粉。 方如烠:“……” 第三条:红粉。备注:此乃催情药物,给男子食用过后,找几个身段好的妓子去他们跟前跳脱衣舞。 方如烠:(ΩДΩ) 第四条:剥皮,让人在清醒的状态下,一点一点的剥离皮肤。 方如烠:┌(。Д。)┐ 第五条:宫刑。 ………… 许书宁见方如烠久久不开口说话,讪笑着道:“这些都是些后宅手段,上不得台面。” 方如烠:“……”这里头的有些,能是后宅手段? 抛开这个且不说,他答应让许书宁来大理寺过后就查过,许书宁从小跟祖父祖母和母亲一起生活,家里就四口人,下人都只有三个。 如此简单的人口,哪里需要用到后宅手段? 还是这样的后宅手段! 不过这其中有些法子方如烠觉得可以一试,他拿起毛笔把有些划掉,只保留了十五条。 被划掉其中一条就有红粉。 这玩意儿一用,别说审问的犯人扛不住,那就是审问的官差大概都是扛不住的。 他同屋外招手:“大春,你来带许小姐安排一下,我再去会一会那个硬骨头。” 大春小跑进来,领着许书宁往外走:“许小姐,这个房间就是您办公的地方。” 许书宁点头道谢,大春领着她去大理寺的其他地方认门。 许书宁趁机问出心中疑惑:“大人有没有用膳?” 大春摇头:“哪里还有时间去买早饭哦,大人最近都很忙。” “哎,别说大人最近很忙了,便是我们都忙得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大春是当日跟着方如烠上了船的人,他们从接手这个案子开始,好几个晚上都睡在班房的,家都没有时间回。 这吃饭自然就是饱一顿饥一顿。 “您以后其实也不用来这么早的,咱们衙门正式上衙时间是巳时,下衙时间是酉时,午间有一个时辰的休息和回去用膳的时间。” 大春带着许书宁大概的了解了一下大理寺的情况之后,许书宁就回她的小公房去处理房如烠说的卷宗。 她的小公房挨着方如烠的公房,看先前的格局,这房间应该是方如烠的煮茶水的房间。 她静下心来,耐心处理卷宗。 上辈子她掌家多年,在永定伯府原本就富裕的情况下,永定伯他们都走了之后,永定伯府的财富非但没有缩水,反而被许书宁打理得翻了数倍。 她一跃成为大乾第一女首富,这也是为何柳国公造反还不忘让人来永定伯府烧杀抢掠。 她处理卷宗的时候听到隔壁有动静,猜测是方如烠回来了,但并没有凑过去,而是把卷宗整理好了之后才起身过去。 但走到外面透过窗户就看到方如烠正毫无形象的呼呼大睡,她看了看日头,这个时候已经是该用午膳的时间了。 她并没有吵醒方如烠,转身把整理好的东西放回了小公房,锁上门,出去买了两份饭菜回来。 方如烠还在睡,她敲了敲门将人喊醒:“方大人,起来用膳过后再继续睡吧!” 方如烠看了看大大的食盒,揉了一把脸,从简单的小床下头拖出来一个盆,又取了条帕子,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道:“你先吃。” 许书宁瞧着方如烠的架势,这位必定经常吃住都是在衙门的。 看着矜贵不已的首辅大人,年少的时候竟活得如此粗糙。 许书宁并没有先吃,拖了个没有堆放东西的小几出来,把桌子擦干净,饭菜摆上。 第6章 噩梦 方如烠很快就回来了,见许书宁没有先吃笑着道:“你不用等我,若是等我是要饿肚子的。” 许书宁想了想道:“大人有没有想过,在大理寺空一个地方出来,弄个小食堂?” 这个么……还当真没有想过。 “你为何会有这个想法?” 许书宁道:“我观很多如大人这样需要经常在外办差的,吃住睡觉这些都没有个定时,大人还好,如大春他们那样普通人家出生的官差,每日在外面吃肯定是消费不起的,可又没有一日三餐都回家吃饭的时间,很多时候都对付着过去了,如此长久下来对身体肯定不好。” “所以我想着不如在衙门开辟一个小食堂,做一些管饱的吃食,大家想吃什么就自己掏钱。当然,若是咱们小食堂的收费能够比外面低一些自然更好了,毕竟咱们也不是为了赚钱。” 方如烠肯定比许书宁更加了解大理寺的情况,大理寺除了少部分人是不用出去跑的,其余的都是经常在外跑,这吃饭的事儿吧!还当真是个问题。 他夹了一筷子红烧肉道:“我等会儿去跟刘大人说一说。” 刘大人是方如烠的上峰,如今的大理寺卿,在这个位置上呆了七年了,他觉得今年三月份的时候,他的位置应该能动一动。 所以如今大理寺大部分的事情其实都是方如烠在管,但方如烠很多事情还是会来问刘大人,以表示对他的尊敬。 刘大人听了小食堂的事情同方如烠感叹:“这有些事情,咱们这些老爷们儿还当真不如女子细致,这事情就交给小许去负责,咱们食堂饭菜的定价,你让小许核算一下,就按照成本来。” 他们当然是不会去赚这个钱的。 方如烠就又溜达了回去,把这事情告诉给了许书宁,许书宁上午已经把卷宗处理好了,下午方如烠也没有别的事情安排给她,她就开始张罗小食堂的事情。 这是给整个大理寺谋福利的,各部门的人都很配合,即便是有那种不想配合的,但因着许书宁的身份,外加许书宁是方如烠亲自带进来的人,也都会好好的配合。 许书宁找了个门面朝外的几间房子拿来当小食堂,因为她担心会有人借着厨娘进大理寺里头乱窜,乱了大理寺的纪律。 地方确定好了,她就问大理寺的人有没有谁家的老娘、媳妇能来当厨娘,当即就有好些个人说自家的老娘和媳妇可以来。 许书宁让他们回去通知一下,她要试一试她们的厨艺。 吃,当然要在可以操作的范围内吃最好的。 许书宁这边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方如烠在看许书宁整理出来的卷宗,方如烠眼里全是赞赏,这姑娘是个人才啊! 他并没有跟许书宁说要怎么整理卷宗,但许书宁把该抓的重点,该整理的脉络这些全部都整理得清清楚楚的。 末了还附上了自己的想法。 想法也十分独到,有些推理也很有意思。 平常这些卷宗他交代下去,起码要整理一天才能整理出来,许书宁却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整理出来了。 先前他没有跟许书宁谈俸禄的事情,许书宁在下衙之前捧着整理好的小食堂的章程过来给他的时候,他看过章程,给许书宁谈了俸禄的事情。 一个月一两银子。 这钱对于许书宁来说很少,都不够他们今天中午吃的那一餐午饭的钱,但许书宁很开心。 方如烠见她双眼亮晶晶,笑起来还带着些稚气,总觉得这样的许书宁看着更加顺眼。 很多时候许书宁给他一种跟现在年龄不符的感觉,他本就经常被人说老成,但他瞧着许书宁竟不比他输分毫。 许书宁带着好心情回尚书府,她回去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刚刚走进大门,苟氏身边的钱婆子就热情的迎了上来:“哎哟,大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大家都在等着您一起用膳呢。” 啧……又要看到一群讨厌的人啊! 还好中午吃得饱。 这些人也蛮拼的,都那么讨厌她,却也不得不假惺惺面对她。 这么一想,许书宁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所以,还得活着,活着什么都不做,就能膈应人,死了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 她脚步轻快的跟着钱婆子到了用膳地方。 许同方说了不许苟氏管她吃喝,却又等她一起用膳的目的,经历过了上辈子的许书宁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无外乎是要给旁人表现出一个慈父的姿态,她和周氏的存在既能证明他是小人,也能证明他心不坏,不狠。 端看从什么角度去看。 许书宁过去的时候,许同方的妻妾子女全部都坐在饭桌边儿等她,便是许同方都早就回来了,正借着这个时间在教考两个儿子的功课。 许郎被问得满头大汗,许呈倒是表现不错。 周氏看到许书宁,第一时间过来拉着她,张口就是责备:“你说说你,你父亲都回来了,你还在外面跑,乖乖的呆在府里不好吗?” “你若是当真想往外跑,左右你年纪还小,再去书院混一年就是了,然后就该收心相看人家了。” 她今天学规矩,可被折磨惨了,但许书宁却在外头逍遥,苟氏心里很不是滋味。 许书宁瞥了一眼周氏的穿着和打扮,嗯,花枝招展,跟几个妾室的风格一样,倒是苟氏,一瞧着就是正妻。 她笑盈盈的道:“父亲都说了让我吃穿用度自理,我哪里知道你们会等着我吃饭?” 周氏紧张的看了一眼许同方,就知道她又说错话了,她松开许书宁的手坐了回去,心里着急要如何在许同方跟前挽回自己的形象。 许同方冷淡的开口:“既然不想吃饭,那你就回去吧!” 许同方让她回去,嘿…… 她还偏不回去了,许书宁一屁股坐在许呈身旁,笑容和善,给许呈夹了一块肉:“弟弟多吃一些,争取快些长大。” 快些长大,就可以快些结婚,然后把你那混账儿子生出来,我好好好的教训他! 许呈觉得这个大姐好可怕,她明明是笑着的,但就是很恐怖,他抖抖索索的夹起许书宁给他夹的肉:“多谢大姐姐。” 许书宁摸了摸他的头:“乖……” 她这一摸,摸得许呈汗毛倒,差点没忍住哭了。 苟氏在许书宁坐下之后就一直提着心看着她,唯恐她又发疯,给她儿子倒一脑袋菜什么,见许书宁并没有做出格的动作,方才放心了下来。 却并不知道被许书宁如此关照的许呈吓得晚上做了噩梦。 他梦到一个女鬼,那个女鬼想要手撕了他,他就被吓醒了。 第7章 也不算太老 翌日许书宁去衙门的时候,她顺路多买了几份早餐,看到认识的人没有用过早膳的,就随手给他们一份儿。 小食堂虽然筹划好了,但还要修灶台那些,不能马上就开火。 她出门早,到衙门的时间许同方也才刚刚下朝。 许同方看到大理寺卿刘大人往他这边来,心头一跳,莫非许书宁去了大理寺也发疯了? 刘大人看到许同方开口就是:“许大人好福气啊,令千金可真是个人才。” 许同方听到刘大人夸奖许书宁细心,办事效率高,聪明机灵,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嘴里却是谦虚。 一起出宫的人不少,听到刘大人夸奖许书宁,有些人想要拍马屁的也跟着夸奖,其中一个大人道:“小女经常回家跟我说许小姐何等的聪慧,她在书院都是以许小姐为榜样的。” 刘大人笑容古怪的看了那位大人一眼:“我说的是许大小姐,许书宁。” 空气一静。 但官场上的都是人精,那人迅速反应过来:“许大人的父亲母亲当真厉害,培养出来了许大人这么厉害的人也就罢了,如今教出来的孙女也如此优秀……” 刘大人很想捂脸快步离开,韩大人啊,您可别夸了。 您这不是说,许大人自己教出来的孩子没有他父母亲教出来的孩子好么。 这御史的嘴,甭管他是不是在夸人,咋听着都像是在骂人呢。 不过刘大人突然想起了许同方父母亲离世,他都没有回去奔丧,许书宁并没有在许同方身边长大的事情。 突然就失去了跟许同方说话的欲望,干笑着说了一句:“哎哟,大理寺还有许多案子要处理,我就先走了。” 他们说话的这会儿时间,许书宁到了方如烠的公房外面,手里的早餐也只剩下一份了。 昨天晚上方如烠还是宿在大理寺的,他准备洗漱过后准备回去换个衣裳,吃个早饭,就看到许书宁拎着早餐往他这边来了。 得,今日又要蹭这小姑娘的饭了。 想着许家的情况,他不由得打趣:“你这般大手大脚的花用,可别两三天就把月钱给用光了,后面只有喝风。” 这姑娘是个会吃的,昨日买的饭菜是全聚德的,而且样样都是招牌菜。 今日这看似简单的早饭,那也都是京城出了名的卖早饭的地方,而且还不是一家的东西。 昨日中午那一顿,五两银子打底,今日这早饭也是要几百文。 许书宁笑着道:“大人放心,我祖父祖母给了留了不少东西。”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许家没有给我月钱。” 方如烠听着许书宁这话,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嘴贱。 他家里和睦,没有这些糟心事,但却见过不少人家的糟心事。 许书宁这会儿明明是笑着的,但他总觉得她在哭。 想到跟她相依为命的祖父祖母已经离世,她母亲又是个立不起来的,小小年纪就开始为自己谋划差事,他开口道:“你好好办差,等你及笄的时候,本大人送你一份大礼。” 他把装银子的荷包递给许书宁:“想必后头几日都要麻烦你给我带饭,这银子你拿着,花完了就问我要,本大人再如何也不能让你个小姑娘请客。” 许书宁本来想说,她不缺银子花的。 但她若是不接这银子,方如烠往后肯定不会再吃她买的东西了,遂把这重重的荷包接过,见方如烠的荷包跟寻常荷包有些不同,便把里头的银子倒了出来,把荷包还给了方如烠。 方如烠荷包里头的银子不少,她自己荷包里头原本也有不少银子,因此险些装不下,塞了又塞才把荷包拉上。 方如烠不知道为何,觉得有些想笑。 许书宁把钱收好,想着之前一直记挂着的事情:“方大人,若是我现在开始习武还来得及吗?” “习武自然是宜早不宜迟,但你若是想要学几招自保,而不是要成为高手,或许多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就看你能不能坚持得下来了。” “我可以坚持。”许书宁道:“我不认识什么人,方大人那边有推荐的可以教功夫的人吗?” “许尚书会准许你习武?”根据方如烠的了解,许同方此人,颇有几分古板。 “他准不准又有什么关系?” 教功夫的人她并不打算带去尚书府,她准备自己买个宅子。 方如烠听得这话,失笑道:“我给你找个人,不过她不能上门,需要你自己去请教。” 这有点麻烦,许书宁原本想的是把人请上门,这样她就可以随时去请教了,但依照方如烠的说法,这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是能给她当靠山的那种。 许书宁权衡过后起身跟方如烠见礼:“那就多谢大人了。” 方如烠接下了她的道谢,平常他是懒得多管闲事的,但他欣赏有能力的人,他也希望许书宁能在大理寺留下。 该说的事情说得差不多了,方如烠的饭也吃完了:“今日你还是处理卷宗。”他指了指一旁的箱子。 许书宁看着那满满的一箱子卷宗,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道:“劳烦大人帮忙搬到我那边一下。” 方如烠帮着许书宁把箱子搬了过去,走之前说了一句:“慢慢处理,不用着急。” 他担心这小姑娘为了表现自己,就不管不顾的埋头苦干。 方如烠出了大理寺,回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衣裳,就晃悠到了威宁侯府,找到了威宁侯吴静宜。 这位威宁侯在皇上打江山的时候可是出了不少力,也是大乾唯一一个封侯的女将军, 但她生产过后就没有再带兵,只是担任了皇家书院武术学院的院长。 方如烠来找吴静宜,是让吴静宜给许书宁开小灶。 吴静宜听到方如烠的来意,围着方如烠走了好几圈,末了感叹道:“难得,难得啊!” “咱们家小五要开窍了?” 方如烠很是无语的道:“大嫂,那小姑娘才十四岁。” 吴静宜捂着嘴夸张的笑着道:“十四岁怎么了,可以定亲了啊,你虽然比人家姑娘大四岁,但也不算太老。” “你不要总一副好似跟你大哥他们一样,总觉得自己是当爹了的年纪。” 方如烠一脸空白,哎……这就是他很不乐意往这些地方走的原因。 第8章 没憋什么好屁 “大嫂,你在我跟前乱说也就罢了,可不要在其它地方去乱说,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吴静宜瞪了方如烠一眼:“你就是这样看你嫂子的!” “您就说,这人您收不收吧!” “你总得先跟我说说是哪家姑娘,她大概是个什么情况吧!你大嫂我虽然疼爱你,但咱还是有底线的。” 方如烠:“……”大嫂的话,总是如此让人难接。 他简单的跟吴静宜说了一下许书宁的情况,吴静宜道:“你也知道我收人的标准,你让她自己来找我,我再瞧瞧!” 方如烠要的就是吴静宜的这句话:“多谢大嫂。” 方如烠早上这一走,就一整天都没有再来大理寺,许书宁到了下衙的时间早早的就走了,倒不是因为上司不在就摸鱼,而是她今天要去牙行那边买房子。 就算武师傅不能上门,许书宁也需要有一个自己的地方作为她自己的地盘。 上辈子周氏的行为让她清楚的意识到,她只能靠自己。 世界上唯二会为她打算,能托付的祖父祖母,早已经没了。 柳国公那边,她需要自己去查,她也要有能力的人给她办事,这些都需要钱,所以若是有合适的商铺,她也准备买一个。 祖父祖母以及她的财物不少,但现银委实不多,大部分都是物品。 许同方让人送给她的那些东西,许书宁准备全部变卖。 但她祖父祖母留下的东西,她都要好好收着,那是祖父祖母留给她的念想。 京城寸土寸金,无论是房子还是商铺都不便宜,商铺一时间没有合适的,许书宁就先买了个房子。 买了房子身上的钱也就不多了,她拿了十两银子出来给牙行的人,让他们帮忙留意铺子,若是有合适的就到大理寺去找她。 许书宁的公服还没有下来,但牙行的人听到她是大理寺的,高看了她几分,连连应好,让她放心,一定会帮忙留意着。 处理完这些事情,许书宁回到尚书府的时候天又已经黑了,今日没有一起用膳这一茬,她回到住处,芷昔用这边的小厨房简单的给她煮了点吃的。 味道……一点都不好。 许书宁上辈子精神和肉体上受到了不少折磨,但这物质上尤其是吃的这一口,还真没有将就过。 不行,得把买人的事情也提上日程。 许书宁委屈着自己的肚子,草草睡下,翌日依旧早早醒了,然后起身去大理寺。 但在门口的时候却遇到了许同方,门口人来人往,她也是要面子的人,遂端着一副乖女儿的姿态主动去给他见礼:“父亲早。” 许同方道:“为父送你去大理寺。” 许书宁一脑门子问号,这是抽什么疯? 莫非是有人说了什么,所以他要把戏演给外人看? 许书宁略微一斟酌,顺从的道:“多谢父亲。” 有许同方女儿这个身份顶着,她可以少面对多刁难,不明情况的会以为他们关系很好,多少会卖许同方一点面子。 所以这对她是有利的,有利的事情,许书宁愿意利用。 为什么不利用呢? 上辈子她还没死之前,那个时候的许同方手里的许多权利就被方如烠夺了过去,许同方比谋略,比不过方如烠。 比为国策,更不必过方如烠。 比关系,亦比不过被皇上当做半子,被太子当做兄长的方如烠。 所以原本一心只有权利,为官还算清正的许同方不得不低头于俗物,用银钱来笼络人。 许同方经营多年虽有几分家底,但哪里够那般挥霍,他就只能把手伸向许书宁。 许书宁自己没有生儿子,且那个时候还没有看透许同方为人,在许同方没有找她要钱之前,她上辈子那个时候跟许同方单独说话的次数没有超过十次。 所以她想着,安安以后定然是要外家做靠山的,外家越强大,安安才不会被那些庶兄欺负,安安有个当权臣的外祖,首富娘亲,即便是没有兄长依靠,也无人敢欺负。 但许同方贪心啊,她死了之后,为了钱财,竟然放任她的安安被苟氏他们欺负至死,然后拿着她赚的钱,去收买势力。 所以她不仅要利用许同方,还要踩着许同方一步一步的往上走,然后将许同方从高位之上,狠狠的踩下去。 许同方见许书宁难得的识趣,主动道“昨日刘大人同为父夸奖你了,往后你要好好在大理寺办差,再接再厉,不要堕了为父的名声。” 呵,原来如此。 她就说这玩意儿没憋什么好屁! “父亲放心,我会好好办差。”为了我自己,而不是你的名声。 许同方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便也不再多言,许书宁落得清净。 她不是会委屈自己的性子,路过买早餐的地方还特意让马车停了下来买了早餐过后再继续往大理寺去,惹得许同方嘴角差点不受控制的抽搐。 “我今日已经跟你二娘说了,以后你的吃穿用度她都会张罗着走的。”他不由得多说了一句:“为父也不想罚你,是你这性子太过刚烈了。” 许书宁笑着道:“我若是不刚烈,现在就被关在后宅,刘大人可不会跟父亲说,您有一个优秀的女儿。” 许同方一哽。 不一会儿冷哼了一声。 罢了罢了,他跟着逆女就是天生不对盘。 他倒是要看看,她这性子往后会吃多少亏,届时要求着他帮忙。 许同方把许书宁送到大理寺门口,假惺惺的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许书宁陪着他演了戏也进了大理寺,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方如烠昨日走了之后,直到午时都没有来大理寺,倒是牙行的人来大理寺找了许书宁,说有了个合适的铺子。 许书宁就跟着牙行的人去看铺子,这铺子位置的确不错,许书宁满意的付了钱,办了手续。 买了一个铺子和一套宅子过后,许书宁这边所有的现银都几乎花完了,看来明天需要弄一些东西出来卖。 许书宁弄完这些,发现还没有用午膳,于是找了一家卖饺子的铺子,点了一碗水饺。 第9章 心善的前夫哥 永定伯世子今日去看了大夫,大夫说他胎里带的毒可以稍微调理一下,但无法根治,故而他心情有些郁闷。 走在街上的时候,他撩开马车的帘子看外面的景色,然后就看见了在路边小摊坐着吃饺子的许书宁,他让车夫把马车停下。 走到许书宁身边,试探性的唤了一声:“许小姐?” 许书宁起身跟他客气见礼:“世子好。” 还真是呀! 永定伯世子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又看了看吃饺子的都是些普通老百姓,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许小姐可是钱袋掉了?” 若不是钱袋掉了,一个尚书府的小姐,何至于来吃这些东西? 他后面的这话没有说出来,但许书宁却是知道话里的未尽之意。 她上辈子的这位夫君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一应吃食都是精挑细选、仔细搭配的,可以说是每一餐饭食都需几个金锭子,她有一次在外头买了一碗混沌回去吃,这位看她跟看怪物一样。 “是掉了,身上就剩些铜板了,晚些时候还要上衙,所以就只有随便对付几口了。” 永定伯世子看着许书宁登时就充满了浓浓的同情。 然后许书宁就看到他十分自然的把腰间挂着钱袋子解了下来给递给她:“这里有些散银,许小姐拿去买点好吃的。” “若是往后钱袋子掉了,你让人来给我说一声,我让府里厨房做了饭菜给你送过去。” 许书宁毫无心理负担一脸感激的接过钱袋子:“多谢世子,世子可真是好人。” 这位上辈子,人称散财童子,荀大善人。 作为他妻子的时候,许书宁很难受。 因为很多时候,旁人明显是故意骗他钱的,但他仍旧会慷慨解囊。 平常看着挺聪明的,可一旦遇到需要他掏钱或者帮忙的事情,那脑子里头的东西就像是全部被鬼给吃掉了一样。 现在大家都是泛泛之交,许书宁觉得很快乐。 收了他的银子,她上辈子因为他受的那些憋屈,那就稍微减一减。 京城只有这么大,以后他们遇到的机会肯定还很多,许书宁为了不让自己被前夫君膈应到,就只能想这么个法子来让自己的心情好一些。 “世子可用过膳,若是没有,我做东请您吃一碗饺子?” 永定伯世子被吓得连连摆手,他是不敢吃外面的东西的:“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许小姐用膳。” 许书宁微笑目送他离开,而后坐下继续干饭。 她把饺子吃完,快步回了大理寺。 一天多没有来大理寺的方如烠见许书宁回来喊了她一声。 许书宁就去了方如烠的公房,方如烠问她:“我不在的时间,有没有人欺负你?” 许书宁摇头:“大家都很好。” 且忙。 所以根本没有人有时间来欺负她这个打杂的,当然,或许还有她是许同方之女的关系。 不过她还是因为方如烠的这一问而关心。 不了解方如烠的人,看到他审案的手段,会觉得他残忍。 但许书宁却不这么认为,对敌人不残忍,难不成对自己残忍? “你抽个时间去一趟威宁侯府找威宁侯,至于她愿不愿意收你,就看你的本事了。” 许书宁猜到方如烠给她介绍的不是什么普通人,但没有想到会这么的不普通,这位可是曾独自一人摸到敌军军营,取了敌军将军首级的人,也是新朝建立之后唯一的一个女侯爷。 方如烠见许书宁似乎被惊呆了,傻愣愣的站着,好笑的道:“她可没有说收不收你,所以你现在还不必太高兴,太惊喜。” 许书宁连连摇头:“不,不,不,能见一见她,已是我的荣幸。” 上辈子柳国公造反,威宁侯也参与了平乱的,当时杀入永定伯府的那些人,本因她愿意把所有钱财交出来而放过她和安安的,但在收到柳国公被困的消息后,那些人又想杀了她们母女二人,是威宁侯及时赶到救了她们。 威宁侯也是她上辈子的救命恩人,许书宁一直都很感激她,也敬佩她。 方如烠没有料到许书宁竟如此崇拜他的大嫂,啧了一声:“那就祝你好运吧!” 许书宁诚心诚意的给方如烠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大人为我引荐。” 许书宁没有问方如烠威宁侯喜欢什么,她上辈子死了之后,当女儿睡着的时候就会在外面四处游荡,看有没有谁能发现她。 她曾经游荡到威宁侯府去过,去的次数还不少。 所以知道威宁侯夫人喜欢兵器。 她是有些想问方如烠关于水匪案的事情的,但又担心问的时候让方如烠觉得太刻意,会对她心生防备。 届时她若是要在明里暗里把柳国公拎出来说,方如烠只怕是不会把她的话听进去,所以她只好忍着,告诉自己不急。 下衙时间一到,她依旧没有多呆,回到尚书府后收拾了一些价值贵重的金银玉器拿出去卖。 许书宁天天去衙门,在府里的时间也就不多,芷昔无事就会经常去周氏那里。 她听到有人说许书宁回来了,所以就连忙从周氏那里跑回来了,回来见许书宁把东西拿着往外走,疑惑的上前问:“姑娘,您这是……” 许书宁淡淡的道:“拿出去送礼。” 芷昔想着许书宁如今也算是官场的人了,有些人情往来很正常,就没有再多问。 只是想她想不明白许书宁为什么要选择一条这么难走的路,好好的当千金大小姐不好吗? 许书宁前脚刚走,后脚苟氏院子里的丫鬟就来了。 问了芷昔得知许书宁出门之后就笑着同芷昔道:“有劳芷昔妹妹等大小姐回来之后跟大小姐说一声,大小姐和夫人到了京城,还没有跟许家交好的人家见过,所以夫人想举办一个宴会,让大小姐跟夫人和这些相熟的人家都认识认识。” “夫人也不知道大小姐什么时候有空,所以你让大小姐说个时间,夫人这边好着手准备。” 芷昔连连应好,这可是小姐露脸的好机会。 送走苟氏身边的人之后心里感叹着,二夫人真的挺好的,如此的迁就夫人和小姐,尤其是小姐。 第10章 有什么问题? 许书宁把东西卖了,就去找了个在京城很有名的兵器铺,让其帮忙打一把匕首。 忙完这些,她又去了牙行买人,如今房子铺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其余的也就要张罗起来了。 才来京城几日,她的小金库锐减,照这个趋势下去,她很快就要成穷光蛋。 她刚到牙行门口,就看到一辆马车刚刚停下,马车上下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那妇人看了她一眼,微微对她笑了笑。 许书宁看着那妇人瓷白的面容,在夕阳下好似会反光一样。 妇人先她一步进去牙行,许书宁进去之后看到牙行的人在热情的招呼那妇人,看起来也是熟识的。 “哎哟,许小姐,您这次又想来买点什么?” 一个是老主顾,一个是新主顾,两个都是大方的,牙行的老板一个都不曾怠慢。 许书宁道:“我想买几个机灵的人。” “您要几个,年龄这些有没有要求?” “十岁到二十岁的吧,不拘男女。” 牙行老板笑着道:“可巧了,元嬷嬷也是来买人的,要不二位一起看?”这会儿时间不早了,他方才都准备关门了,铺子里现在就他一个人,也不好招呼这个,冷落了那个,故而有此提议。 “我是无妨的,就看这位元嬷嬷是否介意了?” 元嬷嬷含笑道:“我也是不介意的,那就一起吧!” 牙行老板带着许书宁他们往后院走,同守着人的打手低语了几句,很快就有三十个十岁到二十岁的男孩女孩被带到了院子里。 元嬷嬷同许书宁道:“这位许小姐,您先选吧!” 许书宁先前跟着这位元嬷嬷一起到后院的时候就发现这元嬷嬷在有意无意的观察她,对方在观察她的同时,许书宁其实也有在暗暗的留意元嬷嬷。 上辈子荀策去世之后,她每年除夕宫宴都会受邀进宫,所以很清楚宫里的宫人走路的姿势。 双手交握,步履轻盈,身姿笔直,但眼睛却是需要微微下垂不能往上瞟,也不能四处乱瞟。 这位嬷嬷虽然形态上有所改变,但脚下的步伐却是没有怎么掩饰的,所以许书宁看到这个嬷嬷的第一感觉是觉得有些奇怪,再多看几眼就看出了端倪。 故而元嬷嬷提议许书宁让她先选的时候,她含笑道:“我瞧着嬷嬷经常过来买人,想必选人这方面有一套,家里头一回让我自己做主挑人,我也怕选到不合适的,还是嬷嬷先选吧!” 元嬷嬷含笑道:“你先选吧!” 牙行的人见二人互相推辞,从中调和:“不如,你们各自选各自的,一起选就是了?” “也好。”许书宁还要跟着牙行继续合作,所以也不好让牙行的老板太过为难。 许书宁都答应了,元嬷嬷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三十个人里头,许书宁挑选了八个人,但这八个人也都被元嬷嬷瞧上了,牙行老板这会儿后悔死了让他们两个一起选的这个提议。 许书宁含笑同元嬷嬷提议:“不如让他们自己选是跟我还是跟嬷嬷您?” 元嬷嬷看着许书宁选中的这些人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听说过蔡老爷,我们老爷年轻的时候伤了身子,所以无子无女,带你们回去,只要你们通过了考核,就可以成为老爷的义子或者义女,没有通过考核的也可以继续留在府上办差。” 许书宁心中的那种奇怪感更甚,大多收养孩子,都是收养婴幼儿,会去朝廷设立的孤儿院收养,那边会有正常且合法的收养手续。 许书宁挑中的这八个人,年龄最小的都是十四岁了,年龄大的甚至还有十八岁的。 元嬷嬷说完,看了许书宁一眼。 许书宁便道:“我买你们回去,就是当奴才,不过我会教你们本事,你们表现好的,也有机会脱离奴籍。” 不出许书宁的意外,她挑中的八个人里头,好些个都选择了去元嬷嬷那边,但还有三个人表示要跟着徐书宁,其中有两个姑娘和一个男孩子。 两个姑娘都是十五岁左右,容貌生得不错,男孩子十四岁,他跪下同许书宁道:“贵人,我还有一个妹妹,您能不能也把我妹妹买了?” 许书宁问他:“若是我不买你妹妹,你是不是就不跟我走了?” 男孩子点了点头。 许书宁问:“你妹妹是谁?” “我妹妹没有在这里。” 这会儿牙行老板不在,去招呼已经把人选好的元嬷嬷了,许书宁就看向打手道:“你去把他妹妹带来我瞧瞧。” 打手很快就把人带过来了,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小姑娘长得不错,但有一根手指头没有了。 难怪没有被选过来。 她对着男孩子点了点头,今日就准备先买这四个。 四个人,她那一个铺子也暂时够了,原本想着一次性多买几个,回头统一调教,开分店的时候就有人了。 见她没有再选的意思,先前被选出来的那三十几个人里头,有两个姑娘看着老板不在,大胆的跪下同许书宁道:“小姐,您也买了我们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的给您办事的。” 许书宁让她们起来,问了问他们的情况过后,就把那二人也要了。 其余的人见状有些意动,也想跪下求情,但这个时候牙行的老板回来了,看到男孩的那个妹妹,眉头微微皱了皱。 许书宁先前已经简单的将她选好的人的来历和情况了解清楚了,这个男孩和小姑娘先前都是乞丐,他们没有去孤儿院,因为不相信天下有那么好的地方。 小姑娘的那根断指,是被他们的母亲生生折断的。 自己的母亲都对他们那么坏,世界上怎么会有让他们白吃白喝,不挨饿受冻,也不会被打骂的地方呢? 男孩子担心妹妹被母亲虐待死,他又不能杀了母亲,就带着妹妹从家里跑了出来,成为了乞丐。 但随着他们两个年纪越来越大,慢慢的也就乞讨不到东西了,所以他们是自卖自身到这个牙行。 男孩之前也是观察了好久,确定这个牙行是个不错的,才带着妹妹一起过来卖身。 许书宁见牙行老板脸色有异,问他:“可是有什么问题?” 第11章 尴尬 老板看向了那个小姑娘的手指。 小姑娘吓得本能地要去把手指藏起来,许书宁却是笑着道:“不妨事的,这又不影响什么。” 牙行老板笑着道:“许小姐心善。” “那位蔡老爷才是真的心善。”许书宁把话题往元嬷嬷身上引。 牙行老板笑着道:“是啊,那位也是个心善的,不过就是时运不好,当年混乱的时候伤了身子。” “元嬷嬷经常过来买人吗?” “是的,每隔两三个月就会来选些人,已经有几年了,今年蔡老爷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考中了进士呢。” 许书宁钦佩的道:“这位可真是厉害,照您这个说法,蔡老爷要养活这么多人,家里开支必定不小,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生意的,我也去支持支持。” “哈哈哈……许小姐若是当真想支持,就多去京城那几家大的酒楼吃饭就行了,蔡老爷是果蔬的,他在京郊和其它地方都有不少的地皮专门种菜,供货给京城最大的那几家酒楼,果子则是供给一些贵人。” “人家蔡老爷为了保证菜和果子的质量,那么有钱,都不住在京城,就在自己那地皮上住着,天天盯着那些菜和果子,唯恐质量不好,影响了口感。”牙行老板对蔡老爷似乎颇为推崇,说起来一时间竟然有滔滔不绝的趋势。 等许书宁带着买好的人离开,都已经是好一会儿过后了。 她走出牙行在的这条巷子,看到街对面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她感觉到那马车里有人在盯着她这边。 许书宁装作不知道,带着人往她买的房子那边去,马车并没有跟上来,她也没有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她。 因为时间太晚了,许书宁就同那几人道:“你们先住着,明日午时我再过来。” 院子里没有吃的,但有一口井,这些人今天晚上要如何,明天早上要如何吃,要如何睡,许书宁并没有给他们安排,只是给了他们一两银子,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她从小院出来,天已经黑了。 当了几年的鬼,她并不怕黑,脚步轻快的往尚书府的方向走。 快要到尚书府的时候,却是遇到几个喝醉了酒的纨绔,被他们拦了路,其中一个纨绔脸蛋红扑扑,双眼迷离的同她道:“这位漂亮的小姐,可否跟我们一起喝酒玩儿啊!” 许书宁笑容满面:“好呀!” 她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在路口看到一块砖头,她捡起那砖头,毫不客气的就往几个头眼昏花,一直胡言乱语的纨绔头上砸去。 一砖头砸晕一个,很快就把这五个脚底发飘,脑子发懵的纨绔全部解决了。 她砸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对上了一双眼睛。 眼睛的主人问她:“你不是早就从衙门走了吗,为何这么晚了独自一人在外晃悠?” 她遇上的,正是要连夜出城办事的方如烠。 许书宁的暴力行为被人看见,颇觉尴尬,她把砖头默默的往地上一扔。 黑夜里,砖头落地,发出哐的一声。 还滚了两圈。 许书宁:“……” “呵呵……在外面办点事。” “大人您这是要出城办案?” 方如烠嗯了一声,然后看向那几个躺在地上的人,发现都是眼熟的,知道这几人是什么货色,方如烠问许书宁:“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请我喝酒,嘴巴不干净,还想动手动脚。” 所以她就只给了一砖头。 如果做了什么的话,那必定是要把这些人砸个稀巴烂的。 “长风,送许小姐回去。” 等方如烠看着许书宁跟长风走了,又吩咐:“既无,把这几个好生再揍一顿,然后给他们扔回去。” 而后他领着人打马离开,消失在街道。 随着马蹄声的消失,街口这边拳打脚踢的声音也消失了。 有几家人的家门口,多了几个人昏迷不醒的人。 许书宁被长风送回家,跟长风道谢之后一直在想方如烠是不是出城去查陈通的事情。 方如烠出门通常办案只会带大理寺的人,长风和既无都是方家的家奴,也是方如烠的小厮。 他带着这二人出门,处理的案子一般都是比较复杂的。 复杂到大理寺的这些人不够用。 她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往她的院子走,还没有走到她的房间,就听到里头传出来呜呜咽咽的声音。 许书宁今日用脑颇多,这会儿听到周氏哭声没有欣赏的力气,只觉得厌烦。 周氏用晚膳的时间就到了许书宁这边来,来了之后就一直哭,芷昔刚开始的时候还有耐心哄她,但哄着哄着就耐心告罄了,这会儿看到许书宁回来,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她欢喜的道:“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我去给您取晚膳。” 她说完人就跑了,唯恐跑慢了,周氏抓着她继续哭。 她跑出去的时候心里很戚戚然,她以前就知道夫人喜欢哭,但每次小姐都能耐心的哄着夫人,小姐可真不容易,如果她是小姐,早就不会这么惯着夫人了。 许书宁并没有跟过去一样哄周氏,她找了个地方坐着,闭目养神。 周氏见许书宁不来哄她,她自己一个人哭了一会儿也觉得没有意思,遂慢慢的止了眼泪。 而后也不顾许书宁闭着眼睛,絮絮叨叨的道:“宁儿,你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让我不要学规矩了?” 苟氏安排的所谓教她规矩的人,实际上是打着教规矩的幌子故意折磨人的。 周氏如今的待遇,跟她上辈子的待遇应该是一样的。 她上辈子跟周氏说她不想学规矩,让那个时候得了许同方宠爱的周氏帮忙去求情,周氏怎么说的? 她说:女孩子就应该好好学一学规矩,你是千金小爱,又不是村里的野丫头,多学规矩才能不丢了你爹的脸。 你爹看了才会喜欢,你未来的婆家和夫君也才会喜欢。 好说以前祖父祖母太过惯着她了,所以他一点苦头都吃不下。 第12章 女鬼 许书宁就改了主人公,把周氏上辈子劝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母亲是应该好好学一学规矩的,您现在不是村里那个无知村妇了,而是堂堂二品大员许尚书之妻,多学些规矩,父亲带你出去的时候,方才不会丢了父亲的脸面。” “若不然,旁人就会说:我总算是知道许大人为何会不要她了。” “以前咱们住在乡下,大家都不讲究这些,但京城却是处处都需要讲规矩的地方。” 周氏眼角挂着泪水,瞪大了眼睛看着许书宁,张口结舌,愣是找不到合适的话说出来。 她是来让许书宁帮忙的,可不是来听许书宁说教的。 宁儿以前从来不这样对她,怎么来了京城之后就变了呢? 以前她说什么,宁儿都是答应她,都会替她办到,都会替她完成的。 周氏觉得很害怕,也很不适应现在的许书宁,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起了其它的话题:“你二娘想给我们办一个宴会,她派人来问了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说看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 许书宁嗤笑:“为我们办什么宴会?” “我们是猴子,还是珍稀物种,还是唱大戏的,她给我们办个宴会让旁人来参观?” 周氏不高兴的道:“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了。” “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究竟是为何变成了这样?” 许书宁道:“都是父亲和娘教导得好。” 周氏听到许书宁的话,好看的眉毛都快要拧到一起了,她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跟娘一样都怨恨着你父亲,可是你父亲也是有苦衷的,他也是被人勾引了,才会……” “娘如此善解人意,委实是父亲的幸运。”许书宁打断她这些老生常谈的话。 这样的话,她上辈子听得太多了,所以一直为周氏冲锋陷阵,现在想想,很多罪,都是她自找的。 她心疼周氏,一心维护周氏,然后就做出了生为女儿,去为难许同方妾室,跟许同方的妾室争斗的糊涂事。 然后那三个姨娘把她都恨死了,尤其是还没有子嗣的花姨娘,因此还差点被花姨娘报复得失了清白。 许同方更是觉得她的行为简直是无礼,哪个当子女的会去管父亲房里的事情? 许同方就去找了周氏,让周氏好好教训许书宁,周氏就哭,就说她也不知道许书宁会那样做。 周氏不知为何,被许书宁这冰冷的目光看得血液倒流,浑身一凉,总觉得这会儿的许书宁很危险。 她不由得起身往外走:“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她慌慌张张的往外走的时候,还差点撞到了提着食盒回来的芷昔。 许书宁看着周氏消失的方向,心里越发讽刺。 这就是她那自私自利又胆小懦弱,以懦弱为武器的母亲。 芷昔进屋,正要问许书宁周氏为何会那样慌张,就对上了许书宁黝黑的眼睛,也被吓到了,连忙低下头。 心里一下子就能理解周氏为何慌慌张张的。 小姐现在好恐怖啊,看着跟女鬼一样。 城外,蔡家庄。 蔡老爷看着的元嬷嬷买回来的人,心里十分满意,笑容亲切的招呼他们一起吃饭,然后温和的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勉励了他们一会儿,就让人带着他们下去先住下。 等人都走了,门轻轻关上。 他拉着元嬷嬷的手,一点一点把元嬷嬷的衣裳脱下:“我要那个绿衣和红衣的小姑娘和那三个年长一些的少年。” 元嬷嬷也慢慢的帮他脱着衣裳,笑着应:“好,那我就先用其余的五个,不过……你瞧中的那几个少年人,身板儿更好,所以后面也要换我用用的。” 蔡老爷低低笑了一声:“这是自然。” “这几日,先给他们好好的补一补身子,好好的调教调教,再让那些出去的回来,给他们好好的说一说,让他们乖一些,听话一些。” 元嬷嬷有些难耐,舔了舔嘴唇:“能把阿游喊回来吗?”她最喜欢的还是阿游的活儿。 蔡老爷听到这个名字,也觉得十分难耐,忍不住在元嬷嬷白嫩的身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我也想阿游了。” 阿游……真的很棒啊~~~ 屋内响起了靡靡之音,守在外面的人面目表情,像是死人一般。 元嬷嬷是嫌弃蔡老爷的,就他那丁点东西,当真是止痒都不够,她分出心神道:“今日,我看到一十分貌美的女子,可惜啊……那是个官家女。” 蔡公公的也嫌弃元嬷嬷,听到元嬷嬷这么说,他干脆喊了门外站着的人进来伺候,而后问:“若是小官之女,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们二人的眼光都很刁,所以能被如此被元嬷嬷记挂着的,那必定是十分好看了。 可惜啊,他没有看到。 “我让人去打听打听。”元嬷嬷看着进来的人,身上的渴望再度起来了,直接就朝那人扑了过去。 蔡老爷也不甘示弱。 屋内响起了一男一女交错的声音。 “阿游~~~” “阿游…………” 明明那人不在他们身边,但他们口中喊的就是那人的名字。 ………… 方如烠去办案了,许书宁中午的时候就没有去买午膳,而是跟昨天一样到了中午用膳的时间就从大理寺出来了,出来之后她直奔她买的那个宅子。 昨天她买的这六个人,她都还没有给他们签卖身契。 因此她很好奇,他们有没有跑,也很好奇他们拿那一两银子怎么花用的,更好奇他们里头有没有出领头的人。 昨天许书宁放下银子走了之后,后面求着许书宁的那两个姑娘当中的其中一个是想过跑的。 她家里人为了给她弟弟凑娶媳妇的钱,所以就把她卖了,原本是想把她嫁了的,但他们那边太穷了,很多人都出不起太多的彩礼钱,所以她就被卖了。 她十五岁的时候被卖出来的,先前在一户人家当了三年的丫鬟,那户人家出了事回老家,所以就又把她卖了。 她想着没有签卖身契,自己跑了然后重新去找个活儿干,然后再找个人嫁了,总比当奴才好。 但她的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听到那个有妹妹的男孩说如果谁想离开,放下赎身的钱就可以离开。 另外有一个姑娘也站在了那个男孩那边,其余几个没有跑的意思的连连表态说不会跑。 她也就不敢把心思表现出来。 后续如何住和晚上吃什么这些都是男孩和第一个站出来的姑娘做主的。 第13章 诱惑力 一两银子,能办的事情太多了,也足够他们吃一顿好的,但男孩和姑娘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只给一人买了一个馒头,他们两个也只吃了一个馒头。 中午正要出去买吃的,许书宁就刚好来了。 许书宁问过他们昨天的那些安排之后,开口道:“你们先前都说不用之前的名字,让我给你们取名,这里是一些名字,你们五个姑娘自己来抓阄。” “至于你……”她看向那个跟她如今同岁的男孩:“你以后就叫宁远。” 男孩跪下给许书宁磕头道谢。 另外五个女孩子也都选好了自己的名字,最开始许书宁挑中的那两个姑娘分别抽中了宁畅和宁蕊。 宁远的妹妹抽到了宁惜,小姑娘抽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仅仅紧紧的握住了这个名字。 后面的两个姑娘,十七岁的那个抽到了宁栀,十八岁的是宁纺。 他们六个人,除了宁纺和宁畅,其余的人都是识得一些字的。 宁栀和宁蕊大小就被卖了,辗转过不少人家,但乱着的那些年能买得起人的人家都是不错的人间,所以她们跟着主家认识一些字。 而宁远的父亲以前就是山匪,但他母亲是大家闺秀,他跟着他母亲也学了一些字,后来也交给了宁惜。 许书宁见名字分配好了,便道:“以后宁远和宁蕊就是你们这群人的管事,你们什么都听他们的,当然他们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你们也可以来找我,跟我说。” 宁远和宁蕊似乎没有想到许书宁会让他们当管事,一时间都惊讶的看着她,忘记了谢恩。 许书宁道:“我现在十分缺人,且我这个人也赏罚分明,只要你们忠心,能好好办事,日子必定能过得很好。” “以后宁远和宁蕊每个月一两银子的月钱,宁畅、宁栀和宁纺你们三人,每人两百文。” 她看向仰着脸看着她的宁惜,笑着道:“你年纪比她们小,我不知道你以后做工速度跟她们是不是一样的,或者是不是比她们更快,所以先给你每个月一百文,若是你能跟她们一样,我会给你调整月银。” 众人连忙齐齐谢恩:“多谢小姐。” 许书宁给他们的月银不算多,但她给宁远和宁蕊的权利还有月银多啊! 三个两百文的姑娘都想着若是好好干,往后必然也是不错的。 “我忘记跟你们说了,若是你们有人走了,下场会很惨。”许书宁给了他们一个甜枣,又打了他们一棒子:“我如今在大理寺办差,要抓几个逃奴还是很容易的。” 原本飘飘然的几人立即心神一凛,尤其是先前起过心思的宁纺只觉得身上的皮子都一紧。 宁惜敬佩的看着许书宁,忍不住道:“小姐您可真厉害!” 小姐跟她哥哥差不多大,就能独自办这么多事了,还在当官。 是的,在他们的眼里,只要是在衙门或者朝廷任职的,就都是官。 许书宁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若是好好办事,说不得以后也有机会。” 前朝身患残疾,或者容貌有瑕的人是不准出仕的,但新朝建立之后,选拔官员在容貌和外形上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了,更注重的是能力。 如今工部的制造坊,不少人都是身体残缺的。 其余各部,也都有一些。 宁惜的眼睛立即就亮了:“真的吗?” 许书宁点头:“真的,不过你如今需要好好给我办差,如果你表现好,我可以送你去读书,读了书,才能考官。” 她看向其余几人:“你们也是一样,若是你们表现都很好,我可以给你们请夫子来教导你们。” 刚刚站起来的几人,听了许书宁的话又忍不住激动的跪下给许书宁道谢。 读书啊! 这事情太有诱惑力了。 便是连少年老成的宁远都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许书宁说完这些,就开始跟他们说他们往后要做的事情,而后又带着几人去了她买的铺子。 她准备开一个礼品铺子,专门卖那种包装好了的礼盒、套盒。 她上辈子掌家过后发现送礼是一门很大的学问,而且每每到了送礼的时候都十分的头疼,虽然包装和采买这些有下人去办,但他们做主人家的却是要提前想好。 许书宁在这里头看到了商机,就开了卖礼品、礼盒的铺子,果不其然,生意十分好。 说完这些,时间就不早了,许书宁带着他们随便在外面吃了点东西,让他们先回小院里呆着,就回了大理寺。 在大理寺的门口遇到了程游,程游看到她很主动的跟她打招呼:“这几日许小姐都回家用膳了吗?” 许书宁没有跟他交谈的意图,就应了一声:“嗯。” “离家近可真好,我们这小食堂什么时候能开火啊,大家伙儿都等不及了。” “最迟后日应该就可以开火了。” “那……” “程游,快来跟我走,贺兰山那边出事了。” 程游还要继续跟许书宁唠嗑,但有人招呼他,他就只能先走了。 许书宁并没有把这个案子放在心上,她现在还没有资格参与处理案子,她大步进了大理寺,去做她分内之事。 二人不知道的是,他们见到和说话这一茬,被人看在了眼里。 许书宁回她的公房的时候,看了一眼方如烠的公房,方如烠公房的门还是关着的,说明他还没有回来。 她继续整理卷宗,但卷宗先前她就整理得差不多了,剩余的卷宗个下衙的时间她就全部都整理好了。 于是她干脆把礼品店的采买清单都列了出来。 什么好卖,要去哪里采买,礼品盒要如何包装这些,她都是清楚的,上辈子已经试验出来了。 下衙之后他带着宁远和宁蕊两个人一起去采买东西,定下了明日午时让那些供货商把东西送到铺子。 她上辈子就是生意人,所以很擅长谈这些,这些供货商不认识许书宁,但对许书宁来说,他们都是老合作伙伴了,因此轻松拿捏。 宁远和宁蕊跟在许书宁后面,看到这些,一时间都对许书宁敬佩不已。 第14章 失望 许书宁在跟这些人杀价的时候,直接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最最让宁远和宁蕊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许书宁拿了那么多的货,竟然只是一家交了五十两银子的押金,货款是一文钱都没有给。 这完全就等于是空手套白狼。 原本他们跟着许书宁是觉得元嬷嬷看他们的目光让他们本能的有些不适,许书宁至少看起来很和善,他们跟着许书宁就算没有大造化,但总不至于随意把他们打死。 至于许书宁说会教他们本事,他们是持怀疑态度的。 但跟着许书宁走了一趟之后,二人对许书宁只有四个字:心悦诚服。 谈好这些许书宁急匆匆的回府,天又已经黑透了,许书宁感叹每日的时间都不够用,她都没有时间教他们如何包装礼盒这些。 只有明日中午的时候才有时间了,等教了他们,再开店,最早都是要后日了。 她走到府门口的时候,又碰到了苟氏身边的婆子,钱婆子看到许书宁立即迎了上来,哎哟连天的道:“大小姐您可总算是回来了,大人在生气呢,您快过去。” “父亲生气,为什么要我过去?”许书宁停下脚步,看着钱婆子。 钱婆子很是无语,你天天这么晚回来,下了衙都不回来,你还有理了,不愧是乡下来的野丫头,都是什么德行啊! 她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不敢表示半分,许书宁回府给周姨娘倒了一头茶水的那天,她也是在屋里看到了的。 但事后夫人跟大人说了这事之后,大人竟然也没有开口说要处罚小姐。 她现在是完全看不透大人是怎么想的。 是以只能好声好气的道:“今日大人回来的时候顺道去大理寺接您,大人过去之后得知您已经走了,就回家了,但回家过后却得知您还没有回来,让人出去找您也没有找到,所以现在可生气了。” 许书宁不在乎许同方生不生气,只是好奇这人为什么突然跑去接她了,为了防止许同方不明不白把她卖了,许书宁只能走一趟:“我父亲现在人在哪里?” “在大厅。” 许书宁往大厅去,进去之后就看到抹泪的周氏和一脸担忧的苟氏以及满脸怒火的许同方。 许同方看到许书宁:“你还知道回来!” 许书宁点了点头道:“我又没有失忆,又没有在外面重新弄一个家,自然是知道回来。” 许同方又被许书宁讽刺到了。 苟氏叹息了一声,拉了要指着许书宁鼻子骂的许同方:“夫君,不是跟您说了,宁儿有怨气是正常的,我们当长辈的要多多包容的么?” “您好好跟宁儿说话。” 哟呵,好母亲装不下去了? 这辈子苟氏的忍耐力,似乎没有上辈子好呢,上辈子苟氏可是装到了她养伤结束。 许同方怒道:“她怨我,她有什么资格怨我,我生她养她,给了她这么好的身份,她还想如何?” 苟氏一副被许同方吓到,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什么劝他的样子,爱莫能助的看了许书宁一眼。 周氏过来拉着许书宁哭着道:“宁儿,你别跟你父亲犟了,你父亲说得对,他并没有对不起我们母女二人的地方,我不是经常给你说让你不要怨怪你父亲,来京城之前,也一直跟你说让你要听你父亲的话么?” “你怎么就这么……” 许书宁看着这三人觉得好笑极了。 一个算计她,煽风点火的二娘。 一个怕被迁怒,一门心思给她自己拉好感的亲娘。 以及一个只知道端着父亲的架子发火,还不知道有什么其它心思的亲爹。 “如果你们喊我过来,就是为了唱大戏的话,那就恕我不能奉陪了,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可没你们这么闲。” 她这话落了,见没有人说什么,抬起脚步就往外走。 许同方一拍桌子,吼道:“站住!” 许书宁回头,看了看那个可怜的桌角。 “你下衙不回家,都去干什么了?” 许书宁道:“我头一回来京城,父亲还不允许我四处去逛逛么?” “也是,父亲在京城已经呆了十年了,肯定觉得京城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我不一样啊,我一个乡下妞,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好看呢。” 许同方不断运气,他觉得以后若是没有必要,他都不想跟许书宁说话了。 许书宁这臭嘴,跟朝堂上的那些御史有得一拼了,能把人直接气死。 “我不与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既然知道这里是京城,就由不得你胡闹,你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但也要顾及许家的脸面,我可以不管你,但若是让我听见外面有人非议你,你就从大理寺回来,给我乖乖的呆在家里等着嫁人!” 许书宁震惊的看着许同方:“我以为二品官是很大官,父亲在京城十年,大家一定会畏惧父亲,从而也就不敢对我这个尚书之女说三道四呢,没想到……”她捂着嘴,剩余的话似乎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了。 总之就是一副失望极了的模样。 脸上明晃晃的摆着几个大字:父亲竟然如此没用。 她这样子气得许同方差点一个倒仰,直接跟她挥手:“你给我滚!” 他短时间都不想看到许书宁了,同时也被许书宁气得忘记了喊她过来是为何。 许同方忘记了,许书宁可没有忘记,她不想跑第二趟,所以直接问:“父亲喊我过来所为何事?” 苟氏见事情都这样了,许书宁还能平平静静的站在这里反问许同方,微微垂下眼眸。 许同方被许书宁这一问,也冷静了下来,他道:“永定伯府后日要举办宴会,届时你随同你两位母亲一起过去。” 他今日进宫跟皇上禀告事情,从皇上那里出来的时候遇到了永定伯夫妇,二人就邀请了他,并特意跟他说了要带许书宁一起过去的事情。 许书宁原本准备后日铺子开业呢。 她一点不想去永定伯府,但上来的时候搭了人家的船,永定伯夫人怕她受欺负,在城门口的时候还特意多说了几句帮她撑腰的话,她若是不过去就显得很不礼貌了。 所以她道:“我下了衙就去。” 苟氏原本想说这样不合适,但许书宁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都没有给苟氏再说什么的机会。 苟氏心里一哽,拳头紧握。 第15章 不要多问 周氏见许书宁走了,追了上去:“宁儿……宁儿……你等等……” 许书宁停下脚步:“母亲若是要跟我说,让我请假在家里跟你们一起过去的事情,就不必了,您可能不清楚,大理寺有多忙。” 虽然她不忙。 “而且,我还没有吃饭呢。” 她先发制人,一通抢白说透了周氏的意图,周氏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只能看着许书宁离开的背影。 她站在偌大的尚书府里,只觉得无比的孤寂,十分的害怕,寻求不到一丁点的安全感。 她眼角又有眼泪滑落了下来,但想到许书宁之前说的许同方不喜人流泪,又连忙把眼泪憋了回去,而后揉了揉自己的脸,扬起笑容折返了回去。 她折返回去的时候就看到许同方跟苟氏携手出来,苟氏看到她一愣,问:“姐姐还没回去呀,是有什么事情吗?” 周氏勉强的笑了笑:“无事,我就是看看夫君消气了没有。” “我这就先回去了。” 她走了,走得极快,脚步凌乱、落荒而逃。 她心里很难受,明明那是自己的夫君啊,可她却又不得不把夫君分享出去,谁让她夫君那般的优秀呢? 周氏很多时候其实都在想,夫君其实可以不必这么优秀的,她只要他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但她管不到他。 许同方见周氏这般,到底有几分不忍,同苟氏说了句:“我去看看你姐姐,我瞧着她应该也是被宁儿气到。” 苟氏看着追上去的许同方,眼里晦涩不明。 周氏……她也小瞧了呢。 许书宁没有管这边这三个人的官司,上辈子的事实早就证明了,周氏没有她也可以活得很好。 上辈子她死了之后好几年,她的女儿都被害死了,周氏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就是跟周氏走得比较近的人,十分的凄惨和可怜,很是倒霉。 次日,方如烠还是没有出现在大理寺,许书宁趁着中午和下午下衙的时间去教了宁远他们如何包装礼盒,中午的时候还盘点了货品,教宁远和宁蕊如何搭配和管理货品这些。 宁远担心东西被偷,晚上的时候就干脆住在了铺子里。 要去永定伯府参加宴会的这日,许书宁在大理寺可算是看到了方如烠,见他没有受伤这些,许书宁才笑着跟他见礼,而后道:“大人若是再不回来,我都要闲得长蘑菇了。” 方如烠轻笑了一声:“你这话可不要四处去说,否则会有人打你的。”他给许书宁的卷宗可不少。 许书宁把早餐给他,方如烠实际上已经吃了早饭了,但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就把东西接了过去。 许书宁先前就一直想问蔡老爷的事情,但因为方如烠一直都没有回来,所以没机会。 现在方如烠回来了,她就立即迫不及待的问:“大人知道那个卖菜、很喜欢到牙行去收养义子义女的蔡老爷吗?” 方如烠仔细的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都没有搜索到这个人。 但许书宁这个说法引起了他的注意,孤儿院的收养流程很完善,为何要特意跑到牙行去收养义子? “我让人去查一查。” 许书宁本来想阻拦的,但她想到当时元嬷嬷看那些人的目光,和离开牙行之前看她的那道目光,就没有阻拦。 许书宁把整理好的卷宗给了方如烠,方如烠同她道:“你上午把小食堂的事情落实好,我下午带你出门。” 许书宁有些兴奋:“大人是要带我去查案了吗?” 方如烠见她高兴,也被感染了几分,笑着颔首。 “下午几点出门?” “我中午要去一趟永定伯府。” 方如烠笑着道:“那正巧了,我也要去跟永定伯说一声当日水匪的事情,我可以顺道在永定伯府蹭个饭,然后再走。” “那个柳国公侄女的公公,会死吗?”许书宁原本是不打算问这个事情的,但这会儿方如烠提及了,她就顺嘴问了。 上辈子,柳国公是在她三十五岁的时候造反的,距离这会儿还有老长的时间,柳国公是早就起了心思,还是后面在起的心思,许书宁都不知道。 但他无疑是个极大的隐患。 柳国公造反的时候京城血流成河,宫中亦是,便是新帝的幺女,也被柳国公当做人质抢走了。 等朝廷找到逃窜的柳国公,公主却是不知道被柳国公如何了,柳国公到死都没有交代公主是生还是死,也没有说他把公主弄去了什么地方。 为此,新后每每想起都垂泪不止,许书宁跟新后关系不错,看着她那样也替她难受。 若是可以,她希望这些悲剧都不要再发生。 她也是有女儿的人,也见不得旁人的宝贝女儿受到折磨。 方如烠摇头:“哪有那么容易,现在查到的证据,最多只是被罢官,因为你们遇到水匪的那一天,也是他们头一回出来干这种事。” “但陈大人跟柳国公是姻亲关系,若是他卖一番惨,皇上看在柳国公的面子上,说不得只是降职。” “所以我准备先跟永定伯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去皇上跟前说一说。” 柳国公爵位虽比永定伯高,但在当今跟前的情分么,还当真比不得永定伯。 柳国公跟随皇上的时候,皇上已成大器,永定伯跟随皇上的时候,皇上可只是个一穷二白,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穷小子。 永定伯若是出面了,柳国公也不好再去圣上跟前求情了。 “陈大人家里既然穷得都要去组建水匪了,竟然还有钱养人,也是奇怪。”许书宁状似无意的道。 陈通只是个办事的棋子,她更关心的是柳国公,想让方如烠去查一查柳国公。 方如烠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许书宁被方如烠那一眼看得有些发毛,咧嘴一笑:“就是单纯的好奇呀!” “你看我,想要有自己的人,都得花钱想买房子和铺子安置这些人,然后还要给他们发月钱,我就是觉得养人太费钱了。” 方如烠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带着些提点的道:“不该你问的,你就不要多问。” “有些话,自己明白就是了,也不要多说。” 第16章 抱歉啊,手滑 许书宁眼睛一亮,她明白了方如烠的意思,他这是也怀疑上了柳国公。 但柳国公的位置太高了,所以这份怀疑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宣之于口。 既然方如烠这个时候就怀疑上了柳国公,那为何上辈子柳国公造反的时候,她瞧着朝廷似乎是毫无准备呢? 尤其陈通此番也逃脱了。 许书宁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还在府中养伤,所以并不知道这个案子处理的结果。 她也不觉得她当日在船上故意说“柳国公侄女的公公”就能一下子让方如烠怀疑到柳国公身上,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这些一时半会儿的,她也得不出答案,方如烠不许她问也不许她说,她只能暂时放到一边,后续再见机行事。 今日永定伯府这边车来车往,热闹非凡。 永定伯一家三口虽一直居住在徽州,但圣上还是在京城亲赐了一座伯爵府。 永定伯夫人本来没有请太多人的,他们少在京城经营,所以请的都是交好的人家。 但他们来京城不过几日,圣上就连着两天请他们进宫说话。 大家都看到了永定伯府的圣宠,所以有不少人不请自来。 许书宁和方如烠去得晚,按理说这个时候门口应该消停了一些,但他们发现还是有许多人堆着,等走过去一看,就明白是为什么了。 他们先前讨论过的陈通陈大人,这会儿正用个板车,拉着打断了腿的陈大公子来道歉。 许书宁他们过来的时候,永定伯夫妇二人也从府里出来了,夫妻二人看到陈通这般做派,脸色都不好看。 方如烠上前同二人说明了情况,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个陈通的动作竟然如此快。 只怕是他们知道被劫的船是永定伯府的船之后就想到了开脱之法。 许书宁看了看板车上哀嚎不止、脸色惨白的陈大公子,低声同方如烠道:“陈大公子的腿没有断。”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方如烠问。 因为她上辈子看到过太多腿断了的人,断腿的疼痛,岂是这般哀嚎几声就能表现的? 许书宁看向穿着厚实衣裳的陈大公子,轻声道:“他的裤腿上虽然有不少血迹,但他穿得这么多,痛起来竟然未曾冒一滴汗。” “且他看着虽嚎叫得凄惨,但眼泪也不见一滴,面上也并无太多痛苦之色。” 真正痛起来的人,是会涕泪横流,冷汗涔涔,甚至面目狰狞。 方如烠笑了一声:“你观察得倒是细致。” “陈通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儿子,他还没有孙子,所以你的猜测是对的。” 许书宁:“……” 好吧,她说了一大通,感情方如烠早就从另一个层面知道陈大公子是装的了。 永定伯夫妻二人挨着他们二人站的,二人的对话都落在了夫妻二人的耳里,原本他们就因为陈通做出的这幅姿态有些恼怒,现在听到二人的话,就越发生气了。 永定伯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含笑问陈通:“我与大人素未谋面,不知这位大人来我府上这么闹,是为哪般?” 陈通心里恨永定伯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却装作不知道。 面上却只能做出一副惭愧的模样:“伯爷恕罪,本官陈通。原我也不想来扫兴,但委实是在家中坐不住啊!” “我竟然不知道我这不孝子在外面偷偷组建了水匪,他们还差点抢了伯爷的船,伤了伯爷的人。今日我知道过后,立即就打断了这不孝子的腿,带着他来伯爷这边赔罪。” 围观的人听到这话,顿时一片哗然,震惊的看着陈家父子二人,这是何等的大胆,竟然敢偷偷组建水匪! 永定伯面色一冷:“跟我赔不赔罪并不重要,朝廷有朝廷的律法,陈公子做出了这等事情,等着朝廷处置便是。” “还请伯爷看在我儿未曾酿成大错,饶了我儿一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伯爷您也只有一个儿子,想必您是能够体会我的心情的啊。”陈通忽而给永定伯跪下,痛哭流涕的高呼。 许书宁忍不住跟方如烠嘀咕了一句:“这陈大人瞧着都比陈公子哭得真切。” 永定伯夫人听见许书宁这一声嘀咕,差点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可是太喜欢许书宁了。 “父亲,我瞧着这位大人也诚心,不如就……”算了吧! 永定伯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看陈通父子二人这么可怜,忍不住开口。 永定伯夫人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许书宁没忍住嫌弃的啧了一声:“他们可怜?” “那些差点被毁了清白,为了护你们而死的家丁就不可怜了?” 她上辈子就最是厌恶这个荀策这不分善恶的好心,但碍于永定伯夫妇对她很好,她只能一忍再忍,现在她才不打算忍着。 不爽就要喷。 方如烠也摇头失笑,而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炮仗,点了直接往陈公子躺着的板车上扔了过去。 陈大公子吓得吱哇乱叫着从板车上窜到了地上,生龙活虎的,哪里还有刚刚半分凄凉? 他被吓到了,以至于忘记了当下是什么情况,他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他指着方如烠气呼呼的道:“方大人,你这是做什么,你信不信我告你一个知法犯法,欺压百姓?” 方如烠轻笑着道:“抱歉啊,手滑。” “哎……我记得,陈大公子的腿,不是被陈大人打断了么?” “这是……” 永定伯一甩袖子怒道:“来人,请陈大人离开,若是他不离开,就去京兆尹,说有人在伯府门口寻衅滋事。” 事情变成了这样,陈通还能怎么办? 他面色铁青的站了起来,狠狠的瞪了陈大公子一眼。 “走!” 他走之前,目光阴冷的看了一眼方如烠,方如烠面带微笑,还对着陈通隔空拱手一礼,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十分嚣张。 陈通低声吩咐身边的人:“去查一查方大人身边那个小姑娘是谁!” 门口的热闹散去,永定伯夫人看了一眼因为陈公子突然站起来而被吓傻了的儿子一眼,心里叹气。 第17章 转明为暗 夫妻二人此时都深深的感觉到,他们过去对儿子保护过度了。 或许他们应该改一改对策儿的教育方式了,而不是因着他身体不好,不忍他劳心就让他如此心软良善。 她亲自带着许书宁去女客那边,方如烠则是跟着永定伯去男客那边,他还拜托了永定伯帮忙进宫去跟皇上说一声陈通这事。 永定伯是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但略微一想过后还是没有拒绝,这人都抢到他们头上来了,他们总不能还低调。 永定伯夫人亲热地拉着许书宁的手来女客这边,惹了许多人的眼。 看到许书宁出风头,许书媛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 苟氏这边,有人忍不住问苟氏:“你们家这是……要跟永定伯府结亲吗?” 许书宁来了过后,就一直被永定伯夫人带在身边。 苟氏先前是没有这个想法的,她只想把许书宁塞给烂人,她已经物色好了几个人,如今听到旁人这么问,倒是动了两分心思。 永定伯世子身子不好,若是许书宁嫁到永定伯府来,永定伯夫人为了儿子必然不会再让许书宁混官场。 许书宁被困在永定伯府,她又没个兄弟,以后还不是要靠着她的两个儿子,只要许书宁生不出来儿子,以后永定伯府的一切…… 她看着手上精致的玻璃杯,眼里闪过一抹贪婪。 她饮了一口茶水,笑了笑道:“这事情我也不清楚,毕竟我们……” 问她话的夫人懂了,看着另外一边跟旁人说话说得热闹的周氏,那夫人了然地拍了拍苟氏的手,很是同情的道:“你也是不容易。” 苟氏却并不需要这份安慰和同情,她觉得这人就是在折辱和笑话她。 有人同情抢了人家夫君的苟氏,自然也有人同情原配变平妻的周氏,所以她来永定伯府的宴会,跟她说话的人还不在少数。 加上她生得好看,温温柔柔的,像个软包子一样,很能让人产生保护欲,所以她这会儿已经认了好几个姐姐。 许书宁坐在永定伯夫人的身旁,看着周氏身边那些上让她攀附的人,等着看她们后悔。 永定伯夫人见许书宁看向周氏,原本是想让许书宁去周氏身边的,却在看到许书宁眼底的那一抹轻嘲后,便把许书宁一直都留在她身边的,直到用膳的时候都是如此。 许书宁也没有提要过去跟周氏和苟氏一起坐,跟那两个人外加个许书媛坐在一起吃饭,她怕影响她胃口,下午还要出去办差呢。 许书宁坐下之后就当真一心一意的吃饭,也不管周围那些人看她都是什么目光,吃完饭她就跟永定伯夫人告辞了。 方才闲聊的时候她已经跟永定伯夫人说了下午要办差的事情,永定伯夫人含笑道:“快去吧,注意安全。” 许书宁起身跟永定伯夫人行礼过后,又与同桌的几个人道:“诸位慢用,我先走一步。” 等许书宁走了之后,周围有跟永定伯夫人交好的就问:“您是想为世子聘许大小姐吗?” 永定伯夫人摇了摇头,她之前是有这个想法,但她低估了许书宁的优秀,这样的姑娘她知道自家儿子是配不上的,不是她儿子不优秀,而是许书宁太优秀了。 “你们也知道,我只得一个儿子,有没有女儿。跟宁儿一起上京相处下来,我很喜欢她,这话你们可莫出去乱说,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周氏和苟氏见许书宁从来到走都没有过来跟她们打招呼,心里很生气,以前许书宁始终是围绕着她转的。 许书媛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大娘,姐姐是没有就看到您么,怎么都不过来跟您见礼?” 周氏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她看着许书宁,又看了看苟氏,眼里泛着泪光,嘴角蠕动着,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害怕的样子。 周氏旁边的一位夫人握住周氏的手,不悦的道:“二夫人,媛儿越发没有眼力见了,方才许大小姐过来之后就一直被永定伯夫人带在身边,而且她还要忙差事。” “哪里有时间过来,更何况母女之间,哪里时时刻刻讲究这些?” 这位夫人是户部尚书的夫人唐夫人,娘家的家世跟苟氏是差不多的,二人在闺中的时候就不对付,如今每每碰到,二人也是针锋相对。 周氏感激的看着唐夫人,眼里闪烁的全是信赖和敬佩。 唐夫人被周氏看得腰杆一直,恨不得再骂上几句。 苟氏心里恨得咬牙,却还要笑着道:“哪有你说的这般严重,媛儿不过就是随口问了一句罢了,唐夫人何必如此给她一个小孩子上纲上线,把一个小孩子说得这么恶毒。” 柳国公府。 柳国公暴躁的砸了一个茶盏:“你们怎么如此没用!” 好好的事情都能办砸。 抢谁不好,跑去抢永定伯府的船,抢船之前都不打听的吗? 胡乱抢船也就算了,好好的赔罪都能搞砸。 陈通哭丧着脸:“这也不怪我儿啊,是那方如烠太狡诈了。” “公爷,如今咱们该怎么办,永定伯府的宴会散了过后,他一定会跟方如烠一起进宫的,而且那方如烠就是一条疯狗,咬住了就不会撒口,一定会一直顺着往下挖的。” 柳国公面色阴沉:“只有让皇上罢了你的官了。” 陈通震惊的看着柳国公,看了一会儿过后,颓丧的道:“只能如此吗?” “难不成你要把军儿送去牢房?” 陈通自然是不愿意的,他就那么一个儿子,是以他立即道:“那还是我承担吧!” 他说完这话整个人都泄气了,跪坐在地上都不愿意起来。 柳国公亲自去把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只要还在,什么谋划不了?” “事情结束之后,我会送你去亳州,届时你干脆转明为暗好了,军儿那边,你也给他那一房好生育的美妾,此事我会跟惠儿说。” 陈通登时就被安慰到了,当即声音洪亮的跟柳国公道谢,并承诺:“若是那妾室生了儿子,我会让军儿将孩子报给惠儿养的。” “我们陈府的儿子,都只会是惠儿的儿子。” 后宅的勾心斗角和朝堂的暗流,许书宁都片叶不沾身,她吃饱喝足就来了伯府门口,方如烠牵了两匹马过来。 第18章 尸坑 许书宁看到马,疑惑的问:“是要出城吗?” “嗯,你会骑马吗?”方如烠发现他先前忘记问这个事情了。 “会的。”许书宁道。 祖父祖母很用心的在教导她,君子六艺她都是学过的,且上辈子遇到着急的事情,她也会骑马出行。 方如烠见她利落的翻身上马,他也才上马,二人一起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有三四个大理寺的人,见到他们过来打马上前。 程游率先上来给方如烠见礼,而后道:“大人,现场那边我们都已经去看过了,有将近一百具尸体,男女都有,其中很多人在死之前应该都是受到了折磨。” 程游这话一落,方如烠的脸色登时变得黑沉如墨。 许书宁听到这个数字也是被震惊到了,且这么大的案子,她上辈子竟然都未曾听说? “还有一个就是……”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一眼许书宁。 方如烠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同程游道:“无妨,你直接说便是。” 程游低头道:“那些死了的男子,法医推测都是被阉割了的……”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放低了不少。 方如烠明白了先前程游为何顾虑,但想到许书宁之前写的宫刑二字,笑了笑道:“带我们去现场吧!” 程游不明白方如烠为何突然笑了。 又偷偷的看了许书宁一眼,见她听见死者是被阉割了的之后竟然没有什么反应,心里微微诧异了一下。 贺兰山在京城的南边,从京城过去骑快马需要半个时辰,因为贺兰山那边没有管道,贺兰山又是一丛一丛的深山,也无什么景色可看,所以平常去贺兰山那边的人不多。 但如今的贺兰山,十分热闹,大理寺去了不少人。 除开大理寺外,还有直属皇上管辖的大乾国研部。 大乾的国研部据说是最难进的部门,也是大乾被奉为神一样的部门。 这次贺兰山的案件是国研部的人找到的大理寺,他们要在这边建立一个实验基地,然后就发现了这些尸体。 许书宁记得方如烠的长兄,也就是威宁侯的夫君就是在国研部当差。 虽然已经知道这边有许多尸体了,但方如烠过来看到之后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回头看了许书宁一眼。 却见许书宁看到这么多的尸体竟不害怕。 他幼时被大哥带去军营帮着大嫂整理一些文职方面的事情,也曾偷偷去看过战后的战场,鲜血淋淋,四处都是断臂残肢,但他看了那战场过后好几天都未曾吃下饭,许书宁一个小姑娘,为何能如此泰然? 许书宁如何会害怕呢,她的安安,死了之后就是被尚书府的那些人用一张席子裹了扔去乱葬岗的啊! 乱葬岗的尸体,哪里会比这里的尸体少,会比这里的尸体好看? 她感觉到方如烠在看她,便问:“大人,怎么了?” 方如烠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看来先前查到的关于许书宁的消息还是太浅薄了,他准备让人去许书宁以前住的村子里去好生的查一查。 这边忙碌的众人见方如烠过来都给他见礼,方如烠挥了挥手免了他们礼,让法医过来说话:“把这些死者的情况都说一说。” 刚刚程游只说了个大概。 法医道:“这些死者,年龄都集中在十五岁至二十二岁,死前都受了不少折磨,大部分女尸的腿脚都被人为折断了,男性除了被阉割之外,有不少人的胸腔、头部、腹部都遭受了重创。” “他们好些都不是自然死亡,而是受虐而死,根据这些还没有完全腐烂的尸体来判断,还有几个人是被活埋致死的。” 这将近一百具的石头里头,大部分都已经腐烂得只剩下白骨了,唯有小部分还没有完全腐烂。 “死者身份可有线索?” 法医摇头:“他们被埋之前,均不着寸缕,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那些没有完全腐烂的,面容也已经分辨不出来谁是谁了。 所以光看这现场,暂时没有可用的线索。 方如烠凝眉:“根据尸体情况最早的死者是在什么时候去世的?” 法医道:“根据尸体的腐烂情况来看,最早的死者应该是四年前。” 四年前,也就是很久了。 “最近的,应该是腊月。” 京城已经有许久都未曾发生过如此重大的案件了,尸体一具一具的被搬上板车。 在案子还没有查清楚之前,这些尸体都要运送回去放在大理寺的停尸房。 许书宁和方如烠并没有跟着尸体回去,方如烠带着她去找,已经在拔营准备回去的国研部的人。 方如烠过去的时候,秦越正在发脾气:“老子好不容易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这事儿,老子非要把他扔熔炉里头给炼化了。” 方如烠笑着进去:“师兄怎么还是如此暴躁?” 秦越跟方如烠都是一个书院出来的,又跟方如烠的大哥交好了,所以方如烠是认识他的。 秦越看到方如烠收了收自己的脾气,郁闷又委屈的道:“哎,小烠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了这个项目掉了多少头发。” 他把自己的帽子揭了下来:“你瞅瞅,你师兄我掉了多少头发,我人都要秃了!” “我跟你大哥可是同龄人啊,可你看看我为了这项目瞧着比你大哥老了多少岁?” “现在项目进入了最后阶段,若是……就……哎呀!” 他省略了很多不能说。 方如烠能理解秦越的崩溃,他们做的这些在没有问世之前都是要秘密进行的,否则一旦东西泄露了出去,就等于是几年,甚至是十多年的心血都全部白费了。 且,秦越的这个项目对于大乾来说也很重要,若是成功了,能很好改善百姓的生活水平 贺兰山出了案子,这里就不适合在继续当做实验基地了。 这般想着,他不禁也有些生气了起来。 他道:“师兄放心,我一定会把凶手抓出来的,你且跟我说说你们发现尸体的细节,以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第19章 厚颜之人 这边已经被挖得不成样子了,他刚刚在那个大坑四周没有看到有用的消息。 距离案发时间太远,又因为先前国研部来了很多人,即便是有线索应该也都被破坏了,所以来他就来问问秦越。 根据秦越的回忆,他们挖这边之前,都没有发现不同的地方,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里的土地要比其他地方的土地新,是翻动过的。 但土地的表层因为开春了,已经在开始长草了,所以当真还看不出什么不同,若非要说什么不同,那就是埋着这些尸体的大坑这一片是没有树木的。 而且,这一片也没有足迹这些痕迹。 方如烠了解过后,又带着许书宁去走访了贺兰山附近的村子,问这边的人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是家里有没有人口失踪什么的。 先前大理寺的人拉着那些尸体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附近村民的注意。 这会儿方如烠来走访,那些村民见到他都到:“大人,我们这里没有失踪的人口啊!” “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不过之前有人看到贺兰山上有鬼火。” 挖出尸体的地方是在贺兰山的腹地,距离这些村子实际上都有不少的距离,村民们最多也是在贺兰山的外围走动,深山里头是不敢去的。 “你怎么看?”方如烠问许书宁 许书宁道:“根据他们说的看到鬼火,应该是凶手埋尸的时候点的火把。” 她当了好几年的鬼,很清楚世界上没有鬼火这种东西。 她要是有鬼火,早就一把火把尚书府全部烧了。 “根据大家说的时间和频率,我们可以推测出凶手埋尸的时间和频率。” 其实都不用这个鬼火来断定,法医那边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也可以大概的断定,因此这些消息也约等于是无用信息。 方如烠微微颔首:“今日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回去之后你把时间都整理出来。” 不管有用没用,只要是相关的信息,都要记录下来。 许书宁颔首。 她跟方如烠一起骑马回城,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方如烠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许书宁道:“大人肯定还有事情要忙,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这马是借的永定伯府的,我要去把马还回去,顺道去道谢。” 许书宁有些尴尬,她把这一茬完全给忘记了。 哎……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穷啊,连一匹好马都没有。 方如烠都这么说了,许书宁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让他在这里就把马牵走,城门口距离尚书府还有些距离,她今天已经走了许多的路了,委实是走不回去了。 二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尚书府,许书宁下马之后把缰绳递给方如烠:“大人慢走,回去早些休息。” 方如烠微微颔首,接过缰绳,未做停留。 许书宁也转身进府,然后就发现府里的气氛不对。 尚书府气氛不对,她的心情就好了。 心情一好,刚刚因为贫穷而产生的郁闷也不见了。 半路她被人拦了下来,依旧是苟氏身边的钱婆子:“大小姐,大人请你过去大厅那边。” 许书宁有些不想走路了,但也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过去之后,十分难得、甚至罕见的,看到周氏坐在许同方的身边,而大厅里没有苟氏的身影,许书媛看到她进去的时候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 忍着对许书宁会动手打人的畏惧道:“大姐姐如今真真是大忙人,竟然让爹爹和我们所有人每天都等你。” 许书宁看着她笑了笑:“我的确很忙,毕竟我又不是跟二妹一样,每天只需要读书就好了。” 她这个二妹其实并不是很坏,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被养得十分小家子气、自私自利、嫉妒心强。 有些不好的心思,但因为胆小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暗搓搓的在心里想着,时不时的拿嘴巴说些难听的话。 但上辈子的她,过得顺风顺水,嫁过去的人家,对她也很好,夫君也对她很好。 所以许书宁说她命好。 这辈子么,她定然不会那么顺利了,也不知道她这二妹以后会不会胆大一点,下手害人什么的,许书宁有些期待。 怼了许书媛,她又看向许同方道:“我也不知道父亲又是要找我,以后父亲有什么事,差人来跟我说一声就是,不用亲自等着。”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狠狠地喝了几口茶水解渴。 熟悉的头疼的感觉爬上了许同方的脑袋,他暗暗运气:“今日喊你过来是要问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府里要办宴会。”他决定,以后看到许书宁就直接说正事。 先前苟氏派人去找许书宁要时间,许书宁没有搭理苟氏。 诚然这宴会对她是有利的,但也是配合许同方和苟氏做面子,这样的事情她就喜欢故意拖一拖。 现在对他们动不了手,但不等于不能气一气他们。 “至少要这个案子破了之后。” “但这个案子什么时候能破,我也不知道。”这是她跟着方如烠办的第一个案子,所以她一定要好好的跟着。 许同方是不想跟许书宁计较的,但他委实是忍不住了:“你还真当大理寺没有你就没办法转了么?” “过几日你休沐,就举办宴会。” “好吧,父亲高兴就好了。”许书宁无所谓的道。 届时她有时间就参加,没时间就不要怪她了。 她又喝了两口茶,站起身来:“父亲给我买一匹好马吧,我办差要用,今日出城都还是方大人替我借的永定伯府的马。” 仇要报,该花他们的钱,也要花。 许同方:“……”许书宁究竟是怎么做到在气了他,且还目无尊长的情况下理所应当的问他要东西的? 他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 “父亲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女儿就先告辞了。” 许同方怎么没有吩咐了? 他有一肚子想要说教许书宁的话,但也知道他说一句,许书宁只怕是有十句甚至是二十句等着他,遂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许书宁麻利起身离开。 第20章 萝卜丝馅饼 今日直到许书宁离开,周氏都没有吭声,许书宁勾唇一笑,周氏这也是学聪明了。 且今日周氏出门,肯定是用了她惯用的柔弱小白花形象,博取了不少有同情心的原配嫡妻的好感,所以许同方才会亲自来问这个时间。 因为许同方这个时候也发现了,与其把许书宁和周氏藏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的让二人亮相,行走。 他表现得越好,说道他的人也就越少,反而大家会更加喜欢说苟氏,觉得是苟氏横插了一脚。 毕竟,当年的他不过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在皇上身边打杂的,连谋士都算不上。 一个侯府的小姐看中了他,他能怎样? 许书媛见许书宁走了,她小声询问许同方:“爹爹,您真的要给姐姐买马吗?” “买。”他能不买吗? 不但要买,还要买好的。 且不说许书宁要马,师出有名,更何况他作为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怎能不舍得给女儿买马? “不仅给你姐姐买,给你和你两个弟弟也都买。”他不想让许书宁太如意,遂补了一句。 许书媛登时高兴了起来,甜甜的道:“多谢爹爹。” 她暗暗撇了周氏一眼:“爹爹,我先回去照顾娘了。” 许同方起身道:“我也去看看你娘。” “嗯,好……”许书媛跟在了许同方身后,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冲周氏得意一笑。 惹得周氏红了眼眶。 许书宁回到自己院子就问芷昔:“今日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芷昔叹息道:“二夫人去参加了宴会回来就着凉病了,还跟大人吵了架。” 啧……上辈子苟氏和许同方可没有吵过架,所以她自己以为厉害的折腾,其实算不了什么。 周氏才是真厉害,她不帮忙,周氏也还是顺利的让许同方答应不让她继续学规矩了,但周氏却在许同方答应了她过后,自己去请了个教规矩的嬷嬷回来。 暗搓搓的给了苟氏一巴掌,这等于是周氏在告诉所有人,不是她不愿意学规矩,她是愿意学的,是苟氏在刁难她。 而今日,也不知道周氏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苟氏逼得跟许同方吵架了,还用上了装病这一招。 她上辈子完全就是当了周氏的枪。 周氏这样的人,就是不会叫的狗,也是藏得最深的人, 这个道理,她死后就明白了,所以她才会那么痛恨周氏。 周氏若是想要护住她的安安,完全是护得住的,可她还是对安安的遭遇冷眼旁观,甚至看着安安受罪,她似乎还挺高兴的。 许书宁做鬼之后曾无数次地质问周氏到底是为什么,但周氏听不到她的声音。 这辈子,她定然要问一问周氏,为何那般恨她和安安。 不过,没有了她这杆枪,想必苟氏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周氏的厉害,以后这府里会更加热闹。 热闹好啊! 斗起来吧! 都不要痛痛快快的活着。 许同方那日送了许书宁去上衙过后,就亲自安排了车夫让他每日去接送许书宁,但许书宁去衙门的路上在经过那几家卖早餐的,还是会顺手买一些早餐,所以她走到那一段路的时候就会下马车步行。 今日亦是如此,许书宁在去那家卖萝卜丝馅饼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一个面生的人站在摊子后面。 摊主的脸色有有几分僵硬和紧张。 她眸色微动,没有表现出异样,照常买了几个萝卜丝馅饼,又去其它几家买了东西,上了马车照常去大理寺。 进去大理寺之前,她让车夫去帮她买一只鸡。 方如烠见她这一系列奇怪的举动,且今日也没有主动跟他分享早饭,颇为奇怪,就问她:“这是怎么了?” 许书宁还不确定是不是她多疑,遂没有跟他说,而是把整理好的时间线先交给了他。 方如烠让许书宁继续整理近四年来,跟失踪人口有关的卷宗,他自己则是再次出城。 先前走访的地方只是附近的村子,他准备把走访的范围增大,在顺道把动线摸出来。 根据村民描述的“鬼火”的数量来看,他们每次抛尸至少都是有十几个人一起出来抛尸的。 十几个人,每次抛尸的数量在十至二十人,这个数据是法医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总结出来的。 这个阵仗的杀人案,并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做的。 所以方如烠把目光集中在了权贵人家以及在城外的那些庄户人家,他走在外面的时候突然想到许书宁先前说过的蔡老板,遂同程游道:“你去那个蔡家庄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程游领命去蔡家庄。 这个时候,车夫也帮忙把鸡买回来了,许书宁将那萝卜丝馅饼给那鸡吃了。 鸡很快就变得不正常了起来,屁股炸开,张开着翅膀,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许书宁脸色登时大变,这里头应该是有类似于春药一样的东西。 究竟是谁,要给她下这么恶毒的药? 她把认识的人在脑子里头都过了一遍,找不出会给她下这种药的人。 苟氏、周姨娘这些再恨她,至少这会儿是不会给她用这样的药的。 她若是早上吃了这个,只怕是到了大理寺的时候就会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大理寺又都是男子,会发生什么不堪的事情,不用想也都知道。 她若是闹出这样的丑闻,许家姑娘的名声就全部都毁了。 她一时想不出凶手,也没有人可以派去查,她自己也没有时间,只能先把这事情放一边,专注处理方如烠交代的事情。 她整理卷宗的时候,还当真发现了其中有一个失踪案有些古怪。 报案人的儿子是在青楼失踪的,根据那些一起跟他们儿子去青楼的人交代,他们怀疑是因为失踪者得罪了另外一个嫖客,而得罪的原因是嘲笑那个嫖客像太监。 这让许书宁想到了法医说男死者都是被阉割了的。 她脑子里闪过诸多片段,元嬷嬷……宫里……蔡老板……没有生育……买好看的十几岁的少年和少女…… 第21章 蔡家庄没问题 许书宁跑去马厩牵了一匹马,疾驰出城去找方如烠。 找到方如烠过后,她就把她的猜测跟方如烠说了,方如烠道:“程游去蔡家庄查过,他说蔡家庄没有问题。” “至于你怀疑蔡老爷是太监的事情……”他看向程游:“你来跟她说说吧!” 程游脸上戴起了痛苦面具,这种不好说的事情,大人为什么要让他来说啊! 他很是艰难的,支支吾吾的道:“我偷偷翻进蔡家庄去看的,我进去的时候,蔡老爷正在……正在与男人行房。” “他也应该不是不能生育,而是因为他是个断袖。” “那些被他们买回去的人,都被他们安置得很好,有些读过书的,蔡老爷甚至还请了夫子在教他们,没有读过书的,也有嬷嬷和管事在教他们本事。” 程游说完,整个人已经变成了煮红的虾子,捂着脸就跑了。 倒是许书宁十分的镇定,一点害羞的意思都没有,她皱着眉头。 难道? 是她想象力太丰富了? 方如烠把烤好的兔子递给她:“吃吧!” 许书宁也不客气,接过兔子肉啃了起来,心里有些沮丧。 方如烠见她这样,安慰道:“推测出错这很正常,破案就是如此,不要放过每一个细节,不要放过每一个怀疑,因为真相就藏在这些细节和怀疑里面。” “大人也有猜测不准的时候吗?” 方如烠失笑:“这是自然,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他先前也怀疑蔡老爷,所以才会特意吩咐程游过去。 但猜测错了就猜测错了,那就继续发现,继续猜测就是。 不会有人的每个猜测都是准确的,神都不一定能做得到。 许书宁听到方如烠这么说,瞬间就释然了。 要知道,方如烠可是出了名的破案高手,他年纪轻轻能够坐到大理寺少卿,凭的都是真本事。 他都能猜错,那她猜错也就正常了。 “听说你买了只鸡回去?”方如烠问。 许书宁:“……”他消息还真够灵通,人没有在大理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嗯。”她想了想,把今天早上发现萝卜丝馅饼的摊子有问题,所以买了鸡回去试吃的事情跟方如烠说了。 方如烠突然就想起昨天陈通离开的时候,看他的目光。 他叮嘱许书宁:“近日你小心一些,莫要一个人在外行走。” 等许书宁吃完兔子准备回去,方如烠特意点了程游,让程游帮忙护送许书宁回去。 许书宁就很想说,咱能不能换个人? 但她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只能闭嘴。 回去的路上,程游跟她说话:“许小姐先前去牙行买人的时候,为何会觉得元嬷嬷有问题?” 刚刚许书宁跟方如烠说她的猜测的时候,他就一直都比较好奇。 许书宁含糊的道:“可能是没见过如元嬷嬷那个年纪,还保养得那么好的吧!” “毕竟我以前生活在乡下,乡下跟元嬷嬷年纪差不多的大婶,脸上几乎都全是褶子了。” 程游:“……” 这许小姐,似乎不怎么好沟通啊! 于是他干脆也不问了。 今天许书宁不是到了下衙时间就走人,而是加班加点把所有的卷宗都整理完了才从大理寺出来。 她入大理寺虽然是另有目的,但也希望凶手能够早日落网。 宁惜在大理寺开下衙的时间就来等着许书宁了,眼瞧着天都黑了许书宁还没有出来,她就逐渐开始焦急了起来。 就在她要忍住不大着胆子去问一问守门的人的时候,看到许书宁从大理寺里头出来了,她立即小跑过去:“东家……” 先前他们一直称呼许书宁为小姐,许书宁让他们改口称呼的东家。 许书宁看到宁惜有些诧异,问“可是铺子那边出什么事了?” 许书宁不知道自己要忙到什么时候,所以跟宁远和宁蕊交代了开业的流程那些之后就让他们先开业了。 铺子昨天就已经开了,但她一直都还没有时间过去看。 宁惜有些局促的道:“先前小姐来买哥哥他们的时候不是还挑中了几个人么,今日那几个跟着嬷嬷走的逛街看到了我们,就上门来嘲笑哥哥他们,还说明日还要过来。” 他们上门若是买东西,让他们嘲笑一下也就算了,可他们不仅不买东西,还说那些难听的话,甚至影响到了来铺子里看东西的客人,以至于丢了好几单生意。 都是他们不好,影响了小姐的生意。 若小姐买的不是他们而是其他人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了。 许书宁虽然信了程游的话,但对蔡老爷还是有些怀疑的,想着明天自己去蔡家庄附近转一转,但现在听到宁惜这般说,倒是彻底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若这事情当真是蔡老爷做的,这个时候的蔡老爷应该会更加低调,而不是由着这些新买的人四处晃荡,来招人眼。 “除了嘲笑你们,还做了什么?” 不是许书宁瞧不起他们,而是他们这样的身份应该尝过诸多人情冷暖,不会是因为听了几句难听的话就特意跑来找她告状。 且宁惜的样子也不像是来告状的。 宁惜局促了:“他们说了他们在那边的日子有多么的好过,而且人人都穿的美衣华服,他们出门蔡老爷还给了他们每人十两银子,让他们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还说若是哥哥他们想过去的,他们可以去给蔡老爷求情。” “然后……然后……” 她似乎是觉得后面的话十分的难以启齿,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出口。 许书宁把话接了过来:“然后,就有人动了心思,想要离开我这里去跟蔡老爷?” 宁惜羞愧的点头,明明这事情跟她无关,但她还是觉得很羞愧。 她点了头之后担心许书宁误会,连忙道:“东家,我和哥哥还有宁蕊姐姐他们都没有想过离开的。” 这就不得不走一趟了。 许书宁见宁惜不安,含笑道:“你不必紧张,你又没有想过要背叛我。” “可是……可是我们都是一起的啊!”所以她才会觉得难以启齿。 她把她们一起被买回来的人都是当做姐姐的。 第22章 成全 “你们只是一起被我买回来的,所以你不必替动了心思的人自责。而且,人想要追求更好的生活,并没有错。” 宁惜有些懵的看着许书宁。 “怎么就没错呢,是错了啊!” “要追求更好的生活的前提总不能是在背叛主子的基础上吧!” 许书宁见宁惜这耿直的样子,笑了笑道:“嗯,惜儿都把事情看得清楚,可有些人比惜儿年纪大,却看不清楚。” 这孩子是个好的,等她空闲了下来,得看看她擅长什么,好好的培养培养,看能不能带在身边。 芷昔那边,她的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交给她去做了。 许书宁到了铺子,见众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笑问:“这是吵架了?” 宁远等人见到许书宁纷纷起身给她行礼:“东家。” 许书宁摆了摆手,看了看几人的神色,淡淡的道:“说说吧,刚刚是在吵什么。” 宁惜很有眼力见的给许书宁搬了个凳子,宁远正要开口回话,宁纺却是抢先一步道:“没有吵什么,不过是随便说了几句嘴。” 宁蕊嗤笑了一声:“这个时候又何必在东家跟前假惺惺的说这些?” “东家,宁纺心里很是想去蔡府呢。” “嘁~~~,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当真以为她想去,人家就会收呢?” 宁蕊这话一出,宁远忍不住咳了咳。 这个宁蕊瞎说什么呢,蔡府不要的,但东家要了,岂不是说东家这里不如蔡府了么。 宁蕊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连忙道:“东家,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东家您仁善,所以才收了她,但蔡府就不见得跟东家您一样的好了。” 宁纺站在最后面,低垂着头,微微的撇了撇嘴,若不是她没有赎身的银钱,肯定就赎身走了。 她撇了嘴巴之后,却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注视着她,她微微抬头就对上了许书宁黝黑的眼睛,她吓了一大跳,直接叫了出来,并且后退了小半步。 宁蕊他们都对宁纺无语了,心直口快的宁蕊更是直接道:“你突然叫唤什么啊!” 宁纺心跳很快,她抚着胸口道:“没有,没有……” 许书宁脾气很好的看着宁纺慢慢开口:“春花,你既然那么想去蔡府,那我就成全你。” 宁纺原本的名字就是春花,她本能地想为自己辩驳,但许书宁并没有给她辩驳的机会。 “宁远,明日蔡府的人再过来,你就把春花免费送给他们,免费的东西,虽然卖相不是那么好,想必蔡府也还是会收了她的。” 许书宁似乎很擅长用平静温和的语气说出那种又扎心,又贬低人的话。 春花就被许书宁口中的“免费的东西”和“卖相不好”这几个字深深刺痛了。 她不由得怨恨上了许书宁,不明白许书宁为什么要这么羞辱她。 她不过就是比他们命好罢了…… 她命好,不同情他们这些命不好的,还说这么多伤人的话。 但她心里这会儿在如何怨怼,却也不敢再表露出来,若是东家不愿意把她免费送去蔡府那就不美了。 “还有其它想去蔡府的么,我今日行善,还有想去蔡府的,我也都可以免费把你们送给他们。” 宁惜第一个表忠心:“东家,我不去。” 宁远也沉稳的道:“东家,我也不去。” 宁蕊恨被这兄妹二人抢先了,也连忙道:“我也不去。” 余下的宁栀和宁畅也急切的道:“我们也不去。” 春花见先前宁蕊跟她吵架的时候,一直没有吭声的宁栀和宁畅竟然也说不想去蔡府,一时间开始犹豫了起来,她是不是选择错了? 不…… 不会的,她的选择不会错。 “既然你们都不走,那咱们就说一说明日他们再上门来影响咱们的生意你们要如何应对。”许书宁道:“他们每人不是有十两银子么,明日上门你们就让他们在铺子里头消费。” “如何让他们掏钱,你们可知道法子?” 宁远想了想道:“他们既然得了蔡老爷的照拂,应当给蔡老爷买份礼物才能聊表他们的感激之情。” 宁蕊也急吼吼的道:“他们若是不愿意,就嘲讽他们是不是没有钱,是不是吹牛的。” 许书宁笑了,她发现宁蕊和宁远很适合当搭档。 事情安排好了许书宁也就没有多留,从铺子里离开回府,宁远看着外面一片漆黑,开口道:“若不然我和宁惜送东家回去?” 许书宁摆了摆手:“不必了,你们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她走出铺子不远,就察觉到了有人跟踪她,许书宁的心提了起来,脚步一顿,旋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继续往前走。 她看了看夜空上挂着的圆月,走到月光之下的明亮处,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有两道脚步声,听着不像是习过功夫,就算是习过,应该也是花拳绣腿。 因为二人的脚步声有些明显,许书宁可以让自己走路没有声音,因此就能清楚的听到身后的动静。 花拳绣腿,就好办。 但……她看着地面,发现有几道身影快如灵蛇一般从墙头闪过。 许书宁心里一紧,双手交握,步伐微微提快了一些,而后摸到袖子里的匕首,将匕首紧紧的握在手里。 这匕首是她先前找兵器铺打出来准备送去给威宁侯的,今日兵器铺那边打好之后就给她送了过来。 后面的这几人,功夫很好,都是练家子,看身形应当是专业的刺客。 许书宁勾了勾唇角,她来京城就这么几天,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就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了? 也不知道这两拨人,都是什么人。 许书宁沉着气又走了一段路,突然跳出一个下九流的男子。 男子拦住她的路,十分猥琐的道:“这位小姐,大晚上的不睡觉,穿这么好看在外面走,是不甘寂寞吗?” 许书宁并没有因为他的调戏而变脸色,像是听不懂的样子。 乖巧礼貌的笑着,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不是,我是要回家。” 第23章 哥哥送你回家 下九流一愣,啊! 咋个是这个反应啊! 这反应不对啊! 不是应该大惊失色、尖叫救命什么的吗? 他下意识地去寻找雇他的人:流程不对啊,咋整? 躲在暗处的一个公子哥儿听到许书宁的回答也暗暗握拳,这个许大小姐为何如此单纯,她看不出来这个拦住她的男人不怀好意吗? 还有,你四处看个球啊! 你这样很容易把我就暴露了啊! 而暗处的刺客,心里则是在想着,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傻玩意? 许书宁看着下九流东张西望的样子也是十分想笑,今夜可真热闹啊,被这么多人盯上了。 不过…… 热闹好啊,她最喜欢热闹了。 剧情没有按照预料中的来发展,下九流无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语气轻佻:“那哥哥送你回家?” “好呀,谢谢您,您可真是好人。”可不是好人么,有这么个人杵在她身边,要杀她的人怕是不会轻易动手了。 下九流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是好人,还是被这么个美人儿夸是好人,心里不由得有些飘飘然起来,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把胸口拍得邦邦响:“你放心,有哥哥送你回去,保你安全到家。” 许书宁温婉一笑:“好呀,我相信你。” 暗处的一个人急得跳脚,在心里暗骂:狗东西,哥哥哥哥是你能当的吗。 我踏马要整死你,你踏马是不是忘记小爷让你来干什么了? 还有,这个尚书府的小姐单纯得怎么跟没有脑子一样啊! 暗处的刺客都觉得这一刻刀人的心情到达了顶峰,几人互相交换着视线:这踏马哪里冒出来的绊脚石啊,都杀了吧! 我觉得可以! 可。 不行,那个公子动不得。 众人心里只能熄火,一路跟随着,想看看还有没有其它动手的机会。 而暗处的另外二人也狗狗祟祟的继续跟着。 下九流呢,听到许书宁相信他,迈着神气十足的王八步子大步往前走,许书宁小步小步走着,竟然也能跟得上。 甚至还主动跟下九流搭话:“您刚刚怎么会在那里?” 下九流虽然这会儿有些飘飘然,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他道:“我就是出来……”撒泡尿。 “出来散散步。”他把原本要说出来的三个字临时改了。 面对这么清贵的小姐,说那三个字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粗俗。 “您真是好雅兴,您是住在我刚刚路过的那附近的吗?” 下九流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他说他住那附近他自己都不相信:“我不是住那附近的,就是在那附近的人家做工。” “哦,是谁家呀?我想着明日上门给您道谢。” 下九流连忙道:“不用,不用。” 冷汗都被许书宁给问出来了。 他根本就不是在谁家里上工,而是被一个公子雇了过来帮忙配合演一出英雄救美。 不过…… 这个小姐对他这么热情,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下九流这般想着,越发挺直了背脊,开始注意起自己的言行举止起来,想要努力把自己表现得丰神俊朗一些。 这么好看的小姐,若是能娶回去,他以后岂不是要过神仙日子? 下九流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的时候,就听到许书宁真诚相邀:“我的家到了,多谢您送我回来,要不您来府上坐坐,我请您喝一杯茶?” “好啊……啊……还是算了吧!” 下九流初听整个人都兴奋住了,觉得许书宁一定是被他英俊的外貌迷得神魂颠倒,现在就想迫不及待跟他在一起,所以他大声的答应了许书宁的邀请。 但他抬头看到尚书府三个硕大的字的时候立即改了口风。 他虽然是个混子,但还是知道尚书府是什么地方,这一刻也清楚的意识到了许书宁的身份。 若是普通人家的小姐,他还敢肖想。 这尚书家的小姐,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好吗! “小姐送到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他说完就要走。 许书宁看了看门口守着的府卫:“这位公子护送我回来,你们来请这位公子到府里喝茶。” 她刻意加重了这个请字的口音,尚书府的护卫听懂了里头的含义,立即有两个护卫跑了下来,不顾下九流的挣扎,就架着下九流往府里走。 许书宁也跟着进去,而后尚书府的大门被关上,隔绝了外头的视线。 刺客只能不甘心地散去。 而那个公子还没有离开,他身边的小厮担忧的道:“公子,许大小姐应该早就发现那玩意儿不是好东西,所以故意引着他回的尚书府。” “若是他把我们招出来可咋办啊!” 那公子不以为意的道:“招出来就招出来呗,就算他招出来了又能把我怎么样?” “难不成许尚书还敢上门找我要说法么?” “呵呵……他若是上门找我要说法正好,我就让祖母帮我求娶他女儿。” 小厮:不得不说,公子可真的有够不要脸的。 “哎,走走走,花月他们那边应该还没有散,咱们再一起过去玩会儿。”那公子毫无正形的道。 他口中的花月,是翠红楼新来的头牌。 “哎,我这个点过去,她肯定都先从了我那些兄弟了,我只能捡个烂的了。” 小厮顺着他道:“无妨无妨,这调教过的,也省得公子您再费力的调教了。” 二人嘴里说着不干净的话,摇摇晃晃地走了。 尚书府前院,许书宁让人搬了条凳出来,又让人帮忙去请许同方。 看着被按在条凳上的下九流,含笑道:“说吧,谁指使你来的?” 许同方今日在苟氏这里,先前跟苟氏吵架,二人和好之后少不得要复习一番过去的温存,两人洗白白正要酱酱酿酿的时候,就听到敲门声,说许书宁请许同方去前院。 苟氏那张脸啊! 一时间立即就变得不能看了。 别说苟氏,便是许同方被打扰了也不高兴。 苟氏虽然容貌不出挑,但人家一点都没有身份包袱,床底之间很是放得开,所以即便是老夫老妻了,许同方也还是愿意跟苟氏干这事儿。 且算起来,苟氏也还年轻,不过将将三十岁。 第24章 被父亲连累的 “什么事?”许同方先开口问。 “小姐遇到了歹人跟踪,现在捉住了那……” “什么!”许同方立即穿了衣裳出门,看着外面的钱婆子问。 钱婆子见许同方被气得青筋暴跳的样子,心道大人还是在意大小姐的。 她越发的恭敬了:“具体事情如何,老奴也不知道,是大小姐让人传信过来的,说是大小姐抓住了那歹人,在前院审问,所以老奴就立即来请您了。” 若不然,她也不是这么没有眼力见,来坏夫人的好事。 许同方当即大步往前院而去。 苟氏压着心头的火气也穿好了衣裳过去。 前院这边,因为下九流最开始不愿意交代,许书宁让人打了他几个板子,那下九流瞬间就扛不住了立即交代:“我说,我都说。” “是杜公子花钱雇我过来跟他演一出英雄救美的。” “哪个杜家?”许书宁一时间不知道这个杜公子是何许人也。 “忠孝侯府杜家。” 许书宁听到他这么说就有印象了,忠孝侯府,最有本事的是府里的老夫人,那位老夫人在皇上跟前也是有一两分脸面的。 但她跟那个杜公子从无任何交集。 “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去衙门,不要去衙门,你偏不听,如今好了,闹出这样的事情!”一声咆哮由远及近。 许同方怒目而来。 对于许同方过来会说什么,许书宁心里早有预料,所以她姿态闲适的坐在让人搬来的椅子上,语气平静的道:“父亲这胳膊肘啊,总是往外拐。” “你堂堂尚书大人的女儿被人觊觎、欺负,你不去打断那些狗崽子的狗腿,却反而来指责我?”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胳膊肘往外拐,这是你一个女儿应该跟父亲说的话吗?” “嗯,这话的确不合适,因为更加适合父亲对我这个女儿说。”许书宁这是在阴阳怪气的说许同方是个女人了。 她知道许同方这般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就已经站在了人类的顶端的男人,说他是个女人,就等于是用最难听的话骂他了。 果然,许同方被气得脸都变形了。 许同方的脸变形,许书宁就觉得他这模样瞧着更加赏心悦目:“我今天呢,出了一趟城,还把最近四年失踪人口的卷宗全部都整理了,委实没有精力跟父亲吵这些无用的,事情呢就是这么个事情,父亲说说要如何解决吧!” 周围的护卫和小厮还有丫鬟那些都觉得许书宁这话说得怪怪的,但哪里怪他们又说不上来。 他们说不上来,追着过来的苟氏却觉得许书宁这个样子十分眼熟。 呵…… 这不就是许同方不耐烦的时候,喜欢整这死出么? 真不愧是亲生的啊! 但不知道为什么,苟氏看到许书宁这样对许同方,心里竟然生出些诡异的愉悦。 等她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变化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唾弃了自己一把。 旋即上前来柔声问:“这是怎么了?” 许书宁没有给她复述一遍事情经过的心情,看了看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也没有胆子出来说,都缩着脖子。 倒是许同方现在一肚子气,苟氏撞了上来,他滔滔不绝的同苟氏道:“你说说她,成日在外面晃悠,天天这么晚回来!这不,现在被杜世子给盯上了,找了这么个下九流来堵她,想来个英雄救美。” “若这事情成了,我们许家的名声都要被她给毁光了。”尤其他心中的女婿可不是杜世子那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玩意儿。 杜家现在有那位老夫人在,在京城还有一席之地,等那位老夫人去世之后,这杜家只怕是马上就会没落。 一个完全没有助力的女婿家,要着有何用? 苟氏没有想到杜世子的动作这么快,心里高兴的同时,面上担忧的道:“那位杜世子是个混不吝的,据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这……” “要不,宁儿啊,你以后就不要去大理寺了,在家呆个一年半载,等杜世子把你忘了,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这话也正是许同方想说的,许同方满意的看了苟氏一眼。 苟氏冲他柔柔一笑。 许书宁看着二人柔情蜜意的样子,亦是灿烂的一笑:“好呀!” “我虽早就知道父亲这个尚书当得没用,是个护不住女儿的,现在看来么,父亲不仅仅是没用,还真是靠着二娘啊。” 她言罢,似是无比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是许书宁第二次说许同方没用了,许同方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就被怒火给替代。 他深深看了许书宁一眼,让人把那个下九流拎了起来:“此事你就不用管了,为父会处理好。” “有劳父亲。”许书宁也就当真不问许同方要如何处理这个事情,她虽然经常说许同方无用,但许同方若是当真无用,也不会入了当今圣上的眼。 端看许同方愿不愿意罢了。 “还有两个事情需要跟父亲说一声,今天我回来,除了这个下九流和那个杜世子,还有一队精英刺客在跟着我。” 她为何把许同方喊来,这才是重点。 她并不打算自己去查那些刺客的来历,她没人没钱没时间。 所以就只有把事情丢给许同方了,他活这么,总得有点用处。 许同方原本平息的怒火又又又被许书宁给挑了起来:“你这又是惹了谁?!” 许书宁表情淡淡,语气平和:“父亲也不想想,我才来京城不到十天,每天就是大理寺和回家,我能得罪谁?” “若是我当了大理寺少卿,有人动用那样的刺客来杀我倒也正常,可我现在还是个没有编制的打杂的,谁会冲着我许书宁来啊!” “自然是冲着您这个尚书大人的女儿这个身份来的。” “我也是被父亲连累的,我也很委屈的好不。” 许同方:深呼吸,深呼吸。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不知为什么从这个逆女口中说出来就如此的气人。 “此事我会去查。”他说完转身就走。 许书宁冲他的背影嚷嚷道:“父亲,我的马可否买好了,否则我每日这么腿儿着回家,委实不安全啊!” 第25章 方如烠的警告 她现在所做之事,都没有不能让许同方知道的。 包括她自己开铺子的事情,最多就是许同方知道之后,逼逼叨叨几句。 许书宁目的达到,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从椅子上起来,往她的院子走,走到苟氏身边的时候,笑着道:“二娘,您的脸好像扭曲了呢。” “这一扭曲啊,原本不好看的脸如今就更不好看了。” 苟氏捏紧的手中的帕子:啊啊啊啊啊……好想一巴掌打死这个小贱人。 她目光阴沉的看着许书宁闲适的背影。 咬牙问钱嬷嬷:“你没有让人去通知周氏吗?” 钱嬷嬷道:“让人去通知了,但周姨娘已经睡了,踏梅说周姨娘是装睡的。” “呵呵……周氏可真是个好母亲呢。” 钱嬷嬷心道,谁说不是呢,她都瞧不起周氏这个当娘的,完全都不担心自己的女儿。 不过,她也不得不说,周氏是个聪明的。 一脸盛怒的许同方回到他的书房之后,脸上的怒火瞬间就消散了:“王齐、王卫,你们二人以后就跟着大小姐。” “顺便……将大小姐每日都在做什么告诉我。” 王齐王卫抱拳应是。 许同方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他站到了窗边,负手而立,看着天上的明月,自言自语的道:“父亲和母亲果真比儿子会教养人啊!” 许书宁今日的表现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最开始,他以为这个大女儿只是聪明和有野心,外加直肠子和任性。 今日的许书宁让他看到了她的有勇有谋和沉稳。 一个小姑娘,被几方人跟着,能保持镇定自若,且能安然到家,还抓住了一个歹人,这番心性和手腕,简直不得了。 尤其每次跟他对上,还能不落下风,让精明的苟氏更是有话说不出,这番本事,让许同方都跟着生出了几分野心。 他第一天看到许书宁的时候,听说永定伯夫人对许书宁的欣赏,他是想把许书宁嫁去永定伯府的。 但后续几日许书宁的表现,还有大理寺卿刘大人对许书宁的夸奖,他觉得或许可以让许书宁嫁去定国公府。 可今日,他觉得,那个位置他或许也可以想一想。 以前,那个位置他是不敢想的,媛儿虽然看似聪明,但格局和眼界都不够,至于两个庶女就更加没机会了。 他对许书宁这个没有在自己跟前长大的女儿,自然也是不报任何希望的。 可偏偏,最不抱希望的大女儿,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大女儿的这个脾气,会很对皇后娘娘的胃口,所以太子妃的位置他也敢想了。 许书宁回到房间,打发了走了好奇的芷昔过后。 取出放在匣子里的祖父留给她的书信捧在怀里,以此来寻求一些安全感。 她遇到危险,怎么会不怕呢? 怎么能不怕呢? 她如今最怕死了。 所以即便是知道自己以后的一言一行会暴露在许同方的视线之下,她也得开口让许同方给她人。 她在不够强大之前,需要许同方的庇护,所以她不介意让许同方看到她的价值,因为这是一把双刃剑。 许同方看到她的价值,好的是她这辈子就会彻底跟荀策无缘,坏的就是许同方会谋算其它的。 但左不过也都是那些人,而且许同方暂时也不会使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且许同方为了让她嫁得更好,便更加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她的名声。 故而综合算下来,对许书宁而言,利大于弊。 许书宁是抱着祖父的信件,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入睡的。 她是睡了,可陈府上,陈通却是气得跳脚,指着那些黑衣人大骂:“废物,废物,都是一些废物。” “连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要你们有什么用。” “一次失利也就罢了,还一连失利两次。” 跪着的黑衣人们心里也很冤啊! 谁知道许书宁的防备心会那么强,吃个早饭,会让鸡先吃。 更倒霉的是,他们哪里知道还有其他人会跟着许书宁? 他们心里委屈,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听陈通骂人,陈通正骂得厉害的时候,忽而有人脸色惨白的来道:“大人,公子醉酒掉进湖里了。” 陈通连忙担忧的赶过去,他过去的时候陈大公子已经被捞起来了,但整个人都还是醉醺醺的,嘴里嚷嚷着:“喝……继续喝……” 陈通看着自家儿子如此不争气的模样气得心肝痛,呵斥身边的人:“还不快把大公子扶进去休息。” 陈大公子刚被人扶着站出来,黑暗中一支利箭射了过来,直击陈大公子跨下。 利箭擦着陈大公子的垮下而过,带走了地下的布料,一片凉凉。 陈大公子瞬间就酒醒了,双手捂跨,发出了女人一般的尖叫声。 黑暗里,方如烠的声音冷冷的传来:“陈大人,今日只是警告,我大理寺的人,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 “若再有下次,你们陈家,就等着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这四个字最后消失在了夜空里,却重重地敲击在了陈家人的心上。 陈大公子崩溃地冲他爹大喊:“没事你去惹他干嘛啊!” “旁人不知道,都觉得他看着阳光灿烂,你还不知道吗?” “他心眼又小,又护短,还很喜欢报复人。” 陈大公子跟方如烠年纪差不多,他跟方如烠是十岁左右认识的,他那个时候说方如烠的娘亲看着是个傻子,就被方如烠捶掉了两颗大牙。 后来看上了方如烠的二姐,让人去拦了他二姐,他就被方如烠扔进了乞丐堆。 再后来,他看到方如烠能躲都躲了好吗! 前头被方如烠吓到,也是有他爹在,他才敢嚎上那么一嗓子,否则他肯定话都不敢说的。 陈通被儿子当着这么多人吼得十分没面子,且方如烠这种找上门来给他一下子,让他的怒火都要冲破天灵盖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同儿子道:“你先回去,为父会给你报仇的!” 他说完就怒气冲冲的走了,刚到门口却被一带着面具的黑衣高手拦住了:“大人,国公说了,这个时候不宜节外生枝。” “你今日动手,国公爷已经很生气了。” 第26章 如实汇报 许书宁一觉睡醒,雨还在下。 她打开房门,看到了王齐和王卫,二人给许书宁见礼过后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许书宁温和道:“有劳了。” 她看了看王齐道:“你可是王福伯伯的儿子?” 王齐有些诧异的:“小姐怎知?” 许书宁带着几分真心的笑容:“我先前经常听祖父提及王福伯伯,所以知道你家中的情况,祖父还给我说了王福伯伯的容貌,让我来了京城之后若是有事就可以去找王福伯伯。” 王福一家是在战乱年代逃到大雨村的,当时王福生了病,没钱治病,且一家人都快要饿死了,在一个下雨天倒在了许家门口。 许书宁的祖父和祖母都是心善之人,虽然当时他们家中的日子也不好过,但还是出手相助了。 得知他们一家也没地方去,许家人口少,屋舍那些也都空着的,祖父祖母见王家人都是不错的,外加王福以前走镖,会些拳脚功夫,想着许同方想要出去闯荡,祖父就做主留下了王福一家。 并跟感激不尽的王福商议了,让他以后跟着许同方,护着他一些。 所以当年当今身上打到他们那边来,许同方去找圣上自荐的时候开始,王福就一直守在许同方身边。 如今的王福是许家的护卫统领,许同方也让所有的那些买了身没有家人的护卫都跟着王福姓,以表示对王福的信任。 许书宁来到京城过后还没有见到过王福,因为王福出门去替许同方办事去了。原本王福是想亲自接她们来京,顺便回去祭拜一下祖父祖母,但被许同方刻意派走了。 王齐也经常听闻自家爹娘说许家祖父祖母的事情,听闻许家祖母病重的消息,爹娘原本是想亲自回去一趟的,可爹手里临时有了任务,娘又被夫人告诫了一番,娘本来是想不顾夫人的告诫回小雨村,但次日就吃东西吃坏了肚子。 加上惊闻许家祖父祖母都去世的消息,娘又悲痛又怒之下人晕了过去,到现在身子都还没有恢复。 他对许家祖父祖母也是有些印象的,他那个时候三岁了,隐约记得二老是十分慈祥和心善的老人,二老去世之后,他也难过了一阵子。 现在听到许书宁说起来,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出一股羞愧:“小姐好眼力,竟然能认出我。” “祖父说你跟王福伯伯长得很像,王伯伯和王伯母的身子可还好?”实际上她根据祖父祖母的描述的确能把王福认出来,但王齐么,还当真认不出来,这都仰仗于上辈子的记忆罢了。 王齐上辈子,对安安伸出过援手,但他碍于身份,又是男子,还要办差,能照拂的有限,而且帮了一两回之后,就被苟氏发现了,苟氏跟许同方说了之后,许同方就将其放籍了。 至于王福,在许书宁三十岁的时候就没有再跟着许同方了。 对外说的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 但许书宁后来飘去过王家看过,她听到王福夫妻二人都在暗暗的骂许同方,对许同方没有回大雨村给祖父祖母奔丧,甚至还间接性的阻拦他们回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那夫妻二人还商量着等孙子小孙子大一些,就回去大雨村给祖父祖母祭拜。 这一家子对祖父祖母的感情远比许同方深,所以许书宁对于许同方把王齐安排到她身边的行为,是由衷的高兴。 王齐连忙道:“都很好,就是娘前些日子身子有些不适,等她好了,一定回来给小姐您请安的。”他不敢说娘是因为许祖父祖母去世难过才会这么久都没有好。 毕竟,夫人和大人都活蹦乱跳的,他若是说了就打夫人和大人的脸了。 王家其实不全是许家的家奴,但自从王福跟着许同方之后,他们家一直就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 许书宁便没有再说什么,她是想拉拢王家为她所用,但她若是上门去看望或者是做了其它多余的事情,只会让许同方对王家心生警惕和怀疑,如此就不美了。 王家,深得许同方信任,对她的作用更大。 且,她有祖父的信,有祖父的信在,她不用刻意拉拢他们,只需温和对待即可。 许书宁今日在大理寺没有看到方如烠,也不知道方如烠昨夜去警告了陈通的事情。 下雨天她不想四处走把鞋子打湿了,上辈子跳进江里过后,她依旧一直不喜欢水沾在身上的感觉。 方如烠没有来,她一时无事可做,干脆就去停尸房那边看那些尸体,想看看能不能瞧出什么。 但专业的法医都没有看出什么,许书宁这个毫毛不懂的也没有看出什么,于是她干脆去卷宗室看卷宗。 她这个身份不能带卷宗离开卷宗室,只有在大理寺有官职且官职较高的人才有资格,所以她只能在卷宗室里头看。 但这对许书宁来说没什么影响,在哪里看都一样。 中午她是在小食堂吃的,下午她下衙的时候就没有下雨了,是以她坐着马车去铺子,想看看春花被打发走了没有。 这样一个人留在她这里,许书宁也有些膈应。 好在即便是下雨,也没有阻拦那几个人炫耀的心思,春花也被接走了,许惜和许蕊两个还兴奋的跟许书宁说他们如何从那几个人手里把钱挖了出来,以及他们强作镇定又肉痛的样子。 许书宁跟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看了看铺子没有什么问题方才回府。 心里却又记挂起了旁的事情:方如烠已经跟永定伯商议好了,关于陈通如何判刑,却还没有宣布,也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她现在能得到消息的渠道,还是太少了。 她安全回府,王齐和王卫就没有继续跟在她身边,二人都回去了许同方那边。 许同方看到二人,示意他们说许书宁今日都干了什么,王齐恭敬的道:“大小姐今日在停尸房呆了一会儿之后就去了卷宗室看卷宗,而后去了一趟铺子,那个铺子好像是大小姐自己开的。” “然后就回来了。” 王齐是犹豫过的,但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决定还是如实跟许同方汇报。 第27章 嘎嘎乱跳脚的丑小鸭 许同方知道许书宁胆子大,但没有想到许书宁胆子会这么大,活人不怕,死人也不怕。 再听到许书宁自己还开了个铺子的时候,心想自己还是低估了她。 “你去查一查,确认一下那个铺子是不是她的。”王齐领命离开。 等王齐离开过后,许同方问王卫:“王齐可有说漏什么?” 王卫摇头。 许同方满意了几分。 翌日一早,许书宁照常出门,因为天空又下起了毛毛雨,所以她一路走得飞快以至于完全没有看到在门口站着的许书媛。 特意早起在这里等着的许书媛见许书宁把她当空气,不由气得大叫:“许书宁,我这么大个人在这里你是看不到我吗?” 她因为过于生气,都忘记装了,也忘记了怕许书宁对她动手的事。 正踩着凳子要上马车的许书宁听到许书媛的话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上了马车之后才看向许书媛:“抱歉,还真没看到。” 许书媛没有感觉到许书宁半分诚意,只感觉到了许书宁的敷衍,她怒道:“许书宁,你别太得意。” 许书宁觉得许书媛眼睛有些问题:“我并没有得意,是真的没有看到二妹妹你在们口,我记得你去书院,不用这么早的。” 大乾当官的人家,无论如何看待女子为官、女子读书这些事情,都会把家中的女儿送到了书院读书。 谁家若是没有把姑娘送去读书,会被人唾弃。 所以便是许同方再不喜欢女子为官,他也还是将许书媛她们都送去了书院。 许书媛今日是特意早起的,因为她听说许同方给许书宁安排了两个护卫,想要看看。 她也不知道她想看到什么,但就是觉得不亲自看一眼,她会难受死,但她亲眼看到之后,就更加难受了,她是见过王齐和王卫的,知道这二人都是她父亲身边得力的人。 尤其王齐还是父亲心腹王福伯的儿子。 许书宁对她的无视和许同方对许书宁的重视让许书媛怎么压都压不住心中的火气。 “你管我是不是这么早去?” 许书宁:“……” 她委实不想跟这种无理取闹的人说这些没有营养的话,尤其还是许书媛这些她怨恨着的人。 她放下马车的帘子,淡淡的吩咐车夫:“走吧!” 许书媛见状行动快于脑子,直接跑去拦了许书宁的马车,怒吼道:“许书宁,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你今天休想去衙门。” 车夫没有料到许书媛会突然跑过来做出如此危险的行为,连忙紧急把马拉停了下来,许书宁因此差点被颠下了座位。 她撩开马车的帘子,躬身走了出来,站在车辕上,目光冰冷的看着许书媛:“你想要我跟你说清楚什么?” 许书媛触及许书宁冰冷的目光,突然一阵后怕,她其实也不知道要许书宁说清楚什么,她就是生气、愤怒、嫉妒,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想要让许书宁难堪,想要让许同方不关注许书宁。 最好是,许书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娘说的要算计许书宁,可许书宁却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越过越好。 “我要你说清楚,父亲为何给你护卫。”她不能把心里想的说出来。 她其实是知道许同方为什么会给许书宁护卫,但那些都不重要,因为她没有,所以许书宁也就不配有。 许书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 “自然是因为我优秀,我与父亲一样,是祖父祖母亲自教养出来的,父亲如此优秀,我自然不能堕了父亲和许家的名声,也不能愧对了祖父祖母的教导。” “二妹妹,我若是你,我的眼睛看的,一定不是这后宅方寸之地,而是应该去看更大的世界,你是侯府的外孙女,是尚书大人的千金,你应当为许家,为你的外家扬名,而不是天天盯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如此,你的眼睛看到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小,越发的钻牛角尖,让你也越发的……没用。” “好,说得好……”快步而来的许同方听到许书宁这话,不由得高声赞赏。 许书宁这话,将他都说出了几分豪情。 跟着许同方一起匆匆而来的苟氏,见许同方这样,那脸色登时变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 她听到许书宁跟许书媛在门口发生冲突,当即就跟许同方一起过来了,然后就看到她的女儿狼狈的站在细雨之中。 而许书宁站在车辕之上,一脸高不可攀的模样。 这一刻的许书宁,好似散发着光芒,像是高贵的白天鹅,而她的媛儿就是个嘎嘎乱跳脚的丑小鸭! 苟氏气得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许书媛听到许同方夸许书宁,再也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而后捂着脸跑回了府里。 许书宁看着许书媛跑远的身影,嘴角扬起若有若无的笑容。 上辈子,她刚刚回府的时候,许书媛就是这般的高高在上,话里话外说她是乡下来的。 各种瞧不起她,高傲的如同孔雀。 而且许书媛随时都是那副端着的乖巧模样,她每每都被气得大吼大叫,反而越发应了许书媛的话。 许同方看着许书媛那样,眉头直皱,正要呵斥许书媛的无状。 就听见许书宁开口:“二娘,我头一回见二妹妹的时候觉得二妹妹稳重端庄,今日她的行为委实古怪,一点都不像她平常的性子,是不是中了毒,或者是遭了些什么不好的手段?” 她们在门口僵持的这会儿,已经有人来围观了。 苟氏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维持住自己的形象,担忧的道:“或许是。” “平常媛儿都不会这样的,而且她一直在期待着你来京城,不会对你这个当姐姐的如此无礼。” 不能让媛儿的名声坏了,所以她必须顺着许书宁给的梯子下。 许书宁真真是厉害呀,各种手段玩儿得炉火纯青。 还有,夫君过去不是尤为厌恶女子出入朝堂,厌恶女子有太大的野心么,怎么如今变了? 这才是让苟氏觉得最恐慌的,她发现她看不懂许同方了。 第28章 求娶 她顺着许书宁递过来的梯子下了,许书宁的名声却是顺着这梯子在不断往上爬。 许同方对许书宁更加满意了,他先前一直担心许书宁在外面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也不会顾及许家的颜面。 可现在他也是明白了,只要许书宁愿意,她就控制得住,而且可以把事情处理得很完美。 刚刚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好,就会传出尚书府姐妹不合,这也会影响尚书府的名声。 但许书宁这么一说,就不会有人觉得她们姐妹不和了。 “宁儿,过几日咱们府上要设宴,你看看有没有你想要邀请的人,届时把名册给你二娘。” 苟氏很想走,很想回去看看许书媛,但许同方说了这话,她就不得不站在这里陪笑表演贤妻良母:“对,你若是今日有时间就整理好了给我,届时我好一并邀请。” 许书宁含笑道:“还当真有,我晚上回来给二娘。” “有劳二娘了。”她表现得十分恭敬, “无妨,咱们一家人不说这些客套的话。”苟氏咬碎了后牙槽笑着。 许书宁温婉笑了笑:“父亲,二娘,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去衙门了。” “好,去吧!” 许同方满意的看着许书宁的马车离去。 “许大人呀,这是你家那位跟着祖父祖母长大的嫡长女吧!”住在许同方对门的齐老侯爷笑眯眯的问。 许同方对着他一礼,恭敬的道:“正是。” “你这个长女很不错啊,有没有定亲啊,若是没有定亲的话,我那孙儿你觉得如何?” “哈哈哈,齐老头,就你家那孙儿哪有我孙儿好啊,我觉得这许家大丫头配我那孙儿更加合适。”住在许同方隔壁的明老将军道。 许同方无奈的道:“二位,宁儿还小,且她一直没有跟在我身边过,我想多留她几年。” 许同方因为许书宁的受欢迎,心里那叫一个舒泰啊。 苟氏则是脸上的笑容都快要挂不住了,手里的帕子已经被她绞得不成样子了。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许书宁有什么好的! 他们仅仅是看一眼就上赶着为自家小辈求娶! 无论是齐家的小辈,还是明家的小辈,都是青年才俊,尤其这二人都是掌管着兵权的人家。 不管苟氏如何的生气,都必须陪着许同方同二人寒暄。 等她跟着许同方回府,她就立即道:“我去看看媛儿。” 许同方严肃的道:“你往后,也莫要太过娇惯媛儿了,躲让她跟她姐姐学学。” 苟氏气得想要吐血,什么意思! 是说她教导出来的媛儿没有乡下那两个老东西教的孩子好么? 她心里在如何很和气,面上都只有端庄的笑着道:“好,我会好好跟媛儿说的。” 许同方微微颔首,负手走了。 苟氏深吸一口气问丫鬟:“二小姐在哪里?” “回秉夫人,二小姐回她的院子去了。” 苟氏抬步去许书媛的院子,推门进去就看到许书宁拿着把剪刀再往一个布娃娃身上扎。 她没有让身后的丫鬟跟着进来,而是示意她们把门关了,她面容严肃的盯着许书媛:“媛儿,娘是如何跟你说的,你怎么能做出那等宛如泼妇的事情?” 苟氏生气了,她如今是真的很生气。 许书媛,让她丢了面子。 许书媛见到苟氏生气还是有些害怕的,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但眼睛通红,很不甘心的道:“我也不想做出那样的事情啊,是许书宁太气人了。” “娘您说了,不会让许书宁蹦跶的,可您看看,这府里有谁管得住她?” “娘您也说,父亲不喜欢女子入仕,但父亲却那么看重她!” 许书宁现在对她一贯信任的娘亲,彻底的产生了质疑。 苟氏道:“我也没有想到许书宁一个乡下丫头竟然这么难对付。” “不过,你父亲如此看重她可并不等于喜欢她,你父亲是想将她嫁去能够为他谋利的人家呢。呵呵……这嫁得不好,她以后也就毁了。”苟氏不愿意接受她不了解许同方这个事实,嘴硬的道。 她这般说着,却越发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 许同方一定就是想将许书宁包装出来,嫁个好人家,才不是支持她入仕,否则当时就不会反对她去大理寺了。 刚刚在外面说的那一番话,也是因为外面有人在看着,他不得不那样说。 她这话就是更是把许书媛气到了,她声音尖锐:“什么!” “父亲要亲自给她谋划亲事!” “那我呢,我怎么办?” 苟氏不明白许书媛的激动:“你自然有娘和你爹一起为你打算,娘已经看好了一些不错的人家,就等着你再大一些,你自己挑一家你喜欢的嫁过去。” “娘,您是不是糊涂了!爹爹亲自给她谋划的,能是不好的人家吗?” “比我们家好的那些个跟许书宁年纪差不多的,哪个不是很优秀的啊!” 苟氏脸色一沉,她倒是把这事情给的忽略了。 前朝,那些世家大族的家中败类倒是不少,但新朝建立之后重新洗牌,能值得许同方去谋划亲事的那几家的孩子,当真还都是不错的。 “娘,三月的时候,书院有十个去衙门实习的名额,我要去争取。”许书媛的眼里闪起了熊熊火焰。 苟氏还想说什么,许书媛直接打断了:“娘,您的那些老思想,需要变一变了。” 她现在算是发现了,卖乖讨巧根本没有用,还是要自己厉害才是有用的。 苟氏被许书媛如此教训和打击,脸色愈发的难看。 许书宁…… 这都是许书宁害的。 许书宁到了大理寺,下马车的时候打了个喷嚏。 “可是感冒了?”刚好从大理寺出来的方如烠关心的问。 许书宁揉了揉鼻子,坦然道:“应该是有人在骂我。” “随我出城,你的猜测,许是真的。” 许书宁麻溜的爬上了大理寺的马车。 今日因为下雨,方如烠也没有骑马,他不喜欢身上湿哒哒的。 待许书宁坐稳之后他道:“那个菜老爷,有问题。”他从茶几下面的暗格抽出一卷东西递给许书宁。 第29章 蔡老板元嬷嬷死了 许书宁双手接过方如烠递过来的东西,看着看着眉头就皱起来了。 这位蔡老板的产业竟然如此之多,先前牙行的人只说了蔡老爷是卖果蔬的,给京城著名的几个酒楼提供果蔬,却没有说蔡老板在大乾的许多地方都有庄园,不仅仅有庄园还有果园。 除此之外,京城,甚至是她以前在老家吃过的一些果脯,都是蔡老板的产业。 可以说,蔡老板的产业覆盖了整个大乾。 除此之外,她先前的猜测也是对的,元嬷嬷的确是宫里出来的,而蔡老板也的确是个太监。 新帝登基,因为后宫没有妃嫔那些,所以皇后遣散了许多宫人。 蔡老板和元嬷嬷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遣散出来的,二人出宫之前关系就好,出宫之后干脆搭伴儿一起生活的,并且做起了小生意。 新朝刚刚建立的时候遍地都是机会,二人能在那么混沌的宫中活下来也不是光凭运气,所以小生意一直做得不错,他们赚了钱就去京郊买了地,随着地买得越来越多,就专门做起了果蔬生意。 如此做了几年,蔡老板这个名声就传出来了,而他也开始买干儿子干女儿。 他们第一次在牙行去买人是五年前。 通常每隔三个月去牙行买一次人,一般是买十个左右,这五年来,蔡老板累计买了整整两百个义子义女。 这些义子义女有的考了官,有的去了地方帮着蔡老板管理产业,有的还在读书,只有极少的人留在了蔡家庄。 再细致的,诸如那些买回来的义子义女具体都被分配到了什么地方,由于时间太短,方如烠先前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来得及查清楚,但已经安排人去落实了。 这多亏了许书宁先前跟方如烠打听蔡老板的事情,方如烠才会让人去查,一查就发现他这边查到的蔡老板跟程游说的有出入。 许书宁想着,难不成程游这个时候就已经背叛了方如烠? 还有,上辈子这个案子破了没有呢? 她上辈子未曾听说过任何跟这个案子有关的信息,可她掌家的时候,又从未听说过蔡老板这个人。 她之所以选择这个牙行,是因为她上辈子也喜欢在这个牙行买人。 上辈子她嫁到伯府之后,伯府的很多产业也都往京城转移了,尤其是她自己新开拓的产业。 若是蔡老板真的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她不一定见过,但一定是知道的才对。 许书宁暂时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压下心头的诸多想法:“等我们过去看看那个蔡家庄,就能确定这个案子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了。” 方如烠有些诧异:“你不生气?”她先前可是怀疑到了蔡老板身上的,是他们误导了她。 许书宁摇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有的时候难免会疏忽嘛,只要能把凶手抓到就好了。” 方如烠含笑:“你倒是豁达。” 许书宁心道:您可看错了,我一点都不豁达。 她只是对跟她无关和她不怎么在意的事情豁达。 不过,既然她要在大理寺办差,还是要把事情办好,是以她主动开口问:“大人,您可有什么有助于办案的书籍推荐?”昨天她在大理寺闲着的时候,就觉得应该去弄些书来看。 “你当真要在大理寺呆着?”方如烠问。 许书宁认真的点头。 “我家中就有现成的,今日回去了,我让人给你送去。” 他想了想问:“你可有想过考官?” 如今在大理寺这么呆着,可不算当官。 许书宁愣了一下道:“要考的。” 方如烠见她这呆愣的模样轻笑了一声:“若是想要考官,今年三月份就可以开始考童生了,若是顺利,能参加明年的春闱。” 大乾的考官制度大体上还是沿袭了前朝的框架,只是在原本的基础上做了完善。 许书宁闻言有些着急:“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了。”她上辈子在来了京城之道掌家的那将近十年的时间,从未关心过这些事情,重新回来她是想好了要入仕,却因为太忙,忘记去打听这么关键的事情。 只觉得自己浪费了好多时间,她以前在书院读书的时候成绩虽然名列前茅,可她未曾参加过童生的考试,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和实力。 尤其她如今的情况只能在京城考,京城的竞争,比她在原户籍考的竞争要大很多。 但她若是回原户籍考,那她这个谋过来的差事就要丢,她才来大理寺不久,结果人又跑了,就算方如烠不觉得有什么,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方如烠道:“那我先考考你,看看这次的童生考试你能不能去参加。”别看方如烠年纪小,但他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了。 许书宁顿时有些紧张的把双手放在膝盖上,笔直笔直,端端正正的坐着,神情严肃认真:“大人请问。” “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 这个问题里头引用了四个典故,需要读足够多的书,且知史方能听明白,最后还需要有自己的判断和思考。 许书宁自然是知道这些史的,她思量了一番便开口回答了方如烠的问题。 而后方如烠又问了几个问题,许书宁都绞尽脑汁的一一作答。 最后方如烠道:“你考童生应该没有问题,但后续的考试以你如今的情况就难了,好在基础不错,我回去整理一些我先前读过的书籍还有笔记那些给你,你好好恶补一番,应当是没问题的。” 许书宁很聪明,但通过这几个问题,方如烠发现她在某些事情上面似乎有些偏激。 许书宁闻言就是一喜,诚心诚意给方如烠道谢。 她再次庆幸自己在船上的时候做出的选择,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些喧闹的声音,车夫也道:“大人,咱们到了。” 方如烠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率先下马车,而后神色凝重的直奔蔡老爷的庄子里头。 许书宁看到围观在庄子外面的人,心里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也连忙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没顾得打伞,跟着方如烠跑进了庄子。 然后就看到了蔡老板和元嬷嬷的尸体。 第30章 有毒 蔡老板和元嬷嬷倒在血泊之中,二人的胸口都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时间回到了一刻钟之前,在许书宁和方如烠还在往这边赶的时候,一个丫鬟照常去喊蔡老爷起来用早膳。 她在门外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原本一直在院子里伺候的侍卫又不在,就只能硬着头皮,大着胆子推门进去,然后就看到了蔡老板和元嬷嬷双双惨死在床上的画面。 她当即吓得惊叫了起来,她这一声惊叫也就惊动了庄子里的其他人,庄子里的有些人看到主子死了,拢了东西就想跑,他们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每日来庄子里劳作的人。 所以许书宁他们到了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混乱的蔡家庄。 方如烠看到二人的尸体之后,第一时间让人把府上的人都控制了起来,把蔡府的门关上,又让人去通知蔡老爷那几个已经考了官的干儿子干女儿回来。 大青问:“他们若是不回来怎么办?” “那就直接押过来,还有,他送去书院读书的那些义子义女也都去带回来。” “是。”大青领命去安排。 许书宁就在一旁听着方如烠吩咐,而后仔细的观察屋内的情况。 蔡公公和元嬷嬷的这个死状,很像是两人互殴过后,互相杀了彼此。 除此之外,许书宁没有看出什么,她道:“大人,我先去看看他们前几日买回来的人。” 方如烠颔首,他让大青去通知蔡老爷的那些义子义女也是一个意思。 许书宁走了,他就在现场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许书宁在庄子里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先前元嬷嬷买的那些人的踪迹,甚至春花也不在。 她来到前院聚集蔡府的人的院子,问了一句:“你们可有人看到前几日元嬷嬷买回来的义子义女?” 其中一个面容普通的丫鬟颤颤巍巍的道:“昨日下午的时候,老爷和嬷嬷说要送公子和小姐他们去读书,所以他们就都不在家。” “你们早上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众人都摇头,还是先前说话的那个丫鬟道:“老爷和嬷嬷平常虽然喜欢人伺候,可只要是他们要休息了,就会把人打发得远远的,除了他们贴身的人,不会让任何人伺候。” 许书宁看了看那个丫鬟:“你是今日发现尸体的人?” 丫鬟点头,眼里蓄积着害怕的泪水:“大人,我真的没有杀老爷和夫人,您要相信我啊!” 许书宁道:“我相信你,你叫什么名字?” “多谢大人,我叫大翠。”大翠激动的道。 “你起来说话。” “你说蔡老爷和嬷嬷身边都有贴身伺候的人,哪些是他们贴身伺候的人?” 大翠看了一圈才发现他们都不在,她立即道:“大人,他们肯定是逃了,一定是元春她们杀了老爷和嬷嬷。” 蔡老爷和元嬷嬷贴身伺候的人不在庄子里,买回来的人在昨日也就被安排走了,若先前的事情的凶手真的是蔡老板,那必定是有人给蔡老板通风报信,这个人还是很清楚方如烠行踪,知道他查案情况的人。 如今蔡老板死了,他们的疑惑没有解除,新的疑惑又出来了。 许书宁在外面问了一会儿话,了解了一个大概,又回去案发现场。 方如烠在蔡老板的房间里发现了一间很大的密室,密室里头有很多道具,看到这些道具方如烠的脸色漆黑,还有些犯恶心。 “大人,这些都是什么啊?” 他耳边突然想起一个声音,吓得方如烠一个激灵。 他回头看向许书宁,见许书宁拿了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在手里,连忙一巴掌把那东西拍到地上,语气有些重的道:“现场的东西怎么能随意乱碰!” 许书宁被方如烠这个大动作给吓坏了,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是先道歉,还是先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她看了看方如烠的脸色,觉得这个时候道歉是无用的,连忙弯腰要去捡:“我哪里拿的就放回哪里,以后再也不乱动现场的东西了。” 她刚刚也委实是好奇,忘记了这是案发现场,主要这密室里头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了。 方如烠在许书宁的手要碰到那东西之前一脚把那东西踢开,紧绷着一张脸把许书宁拉了出去,而后一直拉着她到了厨房,打了一桶水让她洗手。 许书宁还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方如烠,当即心里也有些突突的,莫非她这次破坏了重要的东西? 她听话的洗手,在方如烠严肃的目光下,洗了好一会儿。 直到方如烠见她手都搓红了,才缓和了语气道:“好了,可以了。” “以后,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不要乱碰,手会烂掉的。” 许书宁面色一白,她没有想到她刚刚拿的那个暖玉做的东西竟然如此有杀伤力:“那上面是有毒吗?” 方如烠任由许书宁误会:“对,有毒。” 那玩意儿,不知道是捅了谁的屁眼,又或者是谁的……岂不是有毒? 方如烠觉得他都应该要洗一洗眼睛。 “其他的那些也都有毒吗?” “对。” 许书宁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蔡老爷也真奇怪,为了防止别人偷他的东西,竟然在上面都抹毒。” 方如烠进了那密室,看到的都是脏东西。 许书宁进了那密室,看到的却都是金银玉器,就是那些金银玉器的造型十分奇怪。 方如烠不想再跟许书宁说这个话题,便问她:“你在外面可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许书宁摇了摇头:“他们知道的,跟你先前查到的那些都是差不多的。” 方如烠道:“我去元嬷嬷的房间看看,你在院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 许书宁点头应好。 方如烠不让许书宁跟着一起去元嬷嬷的房间,也是担心元嬷嬷房间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他的担心是对的,元嬷嬷的房间里也有一间密室,那密室里头的东西竟然比蔡老爷房间里头的东西还要辣眼睛。 方如烠很庆幸没有让许书宁一起跟着,蔡老爷房间里的东西乍一看不知道是什么,许书宁那样的小姑娘不会懂。 但元嬷嬷房间里的这些东西,便是许书宁什么都不懂,看到了也会知道都是些什么。 第31章 隐瞒 两间密室的情况足以无一不在说明,蔡元二人很有可能对他们买回来的那些义子义女动了手脚。 这二人如此放纵,身边没有伴,所以他们必定找了其他人玩,从程游那天的发现来看,蔡老爷应该是个荤素不忌的,因为蔡老爷那密室里有不少跟女子才能用的东西。 云嬷嬷的密室亦是如此。 正常人都会受不了这样的玩弄和折辱,对于不听话的人,下场无非是那几个。 蔡老爷努力经营出了善名,肯定不会找有机会把他们的情况说明的人,所以那些买回去的义子义女就是他们最佳下手对象。 方如烠从元嬷嬷的房间出来之后就把元嬷嬷的房间锁了,许书宁见状好奇的问:“可是这房间里有线索?” “嗯。”方如烠并不想在此事上多说:”你先在庄子里呆着,我带人去外面看看。” 方如烠带人去看蔡家庄这边若是要往贺兰山运送尸体,会走哪条路,然后再去沿途打听可有人在晚上看到什么。 结案需要实打实的证据,而不是推测出来的说法。 方如烠刚走,大理寺就又有人过来了,来的有法医还有程游等人。 程游惊闻蔡老爷死了也是狠狠的震惊了一番,许书宁偷偷的看了程游一眼,却被程游发现了。 程游很是惭愧的过来同她道:“这次是我不好,如果我仔细一些,蔡老爷也就不会死了。” 许书宁偷看被抓包也没有觉得尴尬:“这也不怪你,谁能想到呢……” 正常男子看到有两个男子做那种事情,都不会仔细看的。 但这话是程游说的,许书宁就要在这话上面打个问号了。 她看向大春:“大人让带过来的那些人带过来了吗?” 大春气恼的道:“蔡老爷送去京城读书的那些人都失踪了,那几个考了官的今日也没有去上衙,我们的人去了他们家,也发现家中无人,只找到了蔡老爷前几日买的那几个人。” “把那几个人带过来我们审问审问。”许书宁虽然这么说,实际上是对他们不抱什么希望的,杀了蔡元二人的人既然放过了他们,就说明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的情况是,蔡元二人跟贺兰山的尸体有关,但他们又被灭口了,所以他有可能只是帮凶。 真正的凶手或许是杀了蔡元二人的人,能不惊动任何人入室杀了他们二人,来人要么是高手,要么就是互相认识,不会让蔡元二人感觉到危险的人。 蔡老爷生意做这么大,都还要屈从对方,那只能说明对方是个更加厉害的人物。 许书宁思索间,春花他们已经被带了进来,春花见到许书宁的时候满脸都是悔色,她猛地跟许书宁跪下哭着道:“东家,我后悔了,我错了,你让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许书宁面上闪过一抹厌恶:“自己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后悔。” 她不在理会哭哭啼啼的春花,看向其他人:“想必你们也知道,蔡老爷和元嬷嬷被杀的事情,你们在蔡家庄的时候,可否察觉到什么不妥之处。” 几人丧气的摇头。 蔡老爷和元嬷嬷的死,对他们来说是巨大的打击。 他们过了几天的好日子,这个时候再让他们过回那种当奴才,或者是无依无靠的日子,他们都觉得他们没办法。 春花激动的道:“我知道,我知道。” “东家我若是把这些告诉你了,你能不能让我重新回去?” 从听到那些消息到现在她一直都战战兢兢的,唯恐被蔡老爷和元嬷嬷他们发现了什么而后被灭口。 许书宁心中闪过一抹古怪,她严肃的看着春花:“作为大乾的百姓,任何知情不报的行为都是违法的,你若是不老实交代,我们有权对你进行审问。” 春花哪里知道这些,但她也知道许书宁是不屑骗她的,一时间她脸色变得颓败,只能把她无意间偷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昨天我来了府上之后,得知也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书院读书,我很感激蔡老爷,就一个人来了蔡老爷的院子,然后就偷听到了蔡老爷和元嬷嬷说等我们从书院回来,他们就可以……” 春花也还是个大姑娘,当着这么多人说她听到的那些污言秽语也十分难堪。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才知道我们就是他们买回来的玩物,如果反抗,他们就会用强,等玩腻了之后就杀了拿去扔山里。” 程游听得怒骂了一声,问:“他们说的那座山,可是贺兰山?” 春花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没有说扔到哪座山。” 那几个因为蔡老爷的死而彷徨无依的,听到春花的话都忍不住后背发凉,脸色惨白。 许书宁心里倒是有一种果然如此之感。 只是…… 她看向春花。 一个疑惑解了,另一个疑惑又起。 春花的口供,出现得太是时候,太恰到好处了。 让她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故意让春花听到蔡元二人的对话。 春花被许书宁看的发毛。 “你去找蔡老爷的时候,蔡老爷的院子没有人吗?” 春花现在被许书宁问起也觉得很奇怪:“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那你是如何知道蔡老爷住的房间的。” 春花道:“是给我安排住处的一个姐姐跟我说的,我们闲聊的时候她跟我说,蔡老爷最喜欢懂得感恩的人,也很喜欢大家主动去找他说话,然后我就问了她蔡老爷的住处。” 很明显,春花是被人故意引导过去的,引导她过去的人就是想借春花的口把这些话转给大理寺听。 “你看看那个人可还在这里?” “许小姐,我们在前头的河沟里发现一具女尸。”大理寺的人把那尸体抬了过来。 春花惊呼一声,指着尸体道:“就是她!” “就是她跟我说的蔡老爷的住处。” 这个时候,春花也明白过来了,她被人设计了。 许书宁看了看尸体,这个女子死亡的时间比蔡老爷和元嬷嬷早,因为这个女子的尸体都已经变色了。 先前他们看到蔡老爷和元嬷嬷的尸体的时候,二人流着的血都还是新鲜的。 “大春,你去找大人回来。” 现在贺兰山死尸案可以结案了,但又有了新的案子要立起来。 杀了蔡元二人的凶手把他们推了出来让大理寺快速结案,应该是怕他们查到二人头上,二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凶手想要隐瞒什么呢? 第32章 邀请 等方如烠回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没有下雨了。 回来的路上大春也把这边发生的事情都给方如烠说了,从春花的话在到两个密室的东西以及那些受虐的尸体,方如烠觉得蔡家庄那块地都是脏的。 蔡家庄这边死了三个人,法医判断三人在被杀之前都没有反抗,均是被人一刀毙命,所以应当是熟人作案。 蔡家庄除了那些失踪的蔡老爷的义子义女之外,还有五个人不见了,一个是蔡家庄的管事,另外四个分别是蔡老爷和元嬷嬷身边贴身的人。 根据其余的下人最后看见他们的时间来看,那五个人都是在早上离开的蔡家庄,凶手有可能是他们五个人。 许书宁已经让人去追踪那五人了,除开那五人,那些不见的义子义女也都要去查。 回去的马车上,方如烠见许书宁一直没有说话,开口问:“可是吓到了?” 许书宁摇头:“我在想杀了蔡元二人的人是想掩盖什么。” 实际上她已经知道了凶手想要掩盖什么,只是在想如何引导方如烠知道。 上辈子她虽然没有听说过蔡老爷这个人,但蔡老爷那几个当官的义子义女她却是知道,那几人都是在柳国公造反失败之后一并被清算的。 许书宁让大春去找方如烠之后,就找了蔡老爷义子义女的名册来看,她在那名册上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 因为柳国公杀了不少伯府的人,许书宁对他的事情就格外的关注。 看到那几个人的名字,她先前的疑惑就解开了。 那些人活到了那么后面,说明上辈子这个案子成了一个无头悬案,大理寺没有查到蔡老爷头上来。 至于为何她没有听说过蔡老爷这个名字,或许她掌家的时候蔡老爷已经死了,毕竟蔡老爷也不年轻了,又那般纵欲。 她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柳国公死了之后被查抄的产业的,似乎也是有果蔬生意这一茬,但或许是因为蔡老爷他们并没有自己开店铺,且果蔬生意在柳国公搞的那些水匪、青楼、赌坊生意里头显得太不起眼了,她一时间倒是忽略了。 “此事等查出蔡老爷的资金流向了什么地方,或许就有线索了。” 他在蔡家庄没有搜查到账本那些,但蔡老爷的产业在官府是有备案的,加上缴纳的税款,以及他生意的情况,能推测出他的收入。 蔡府并没有太多的银钱和财物,若是其余地方也查不出蔡老板的财物,通过这条线就能锁定凶手。 当然,也不排除其它的,所以等会儿回了大理寺他们还需要梳理蔡老爷和元嬷嬷的人际关系。 为财、为仇、为情、为利,杀人动机无外乎是这几种。 那种单纯因为想杀人就杀人的,还是很少的,毕竟大乾的刑罚很重。 许书宁倒是还没有想过有这个切入点,不由敬佩的看了方如烠一眼。 方如烠自己就往这方面去查,那她也不用为如何提醒他而绞尽脑汁了。 方如烠有些不自在的问她:“我先前凶了你,可有生气?” 许书宁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方如烠说的是什么事情,她摇头:“为何要生气,我胡乱动现场的东西本就是我的不对。” “而且那东西还有毒,大人那般也是担心我。” 她若是因为这事生气,说难听点就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明日就休沐了,你准备何时去拜访我大嫂?”方如烠问起了旁的。 “明日就去,明日威宁侯在家吗?”许书宁也是想早些习武,多些自保能力。 先前那种又是遇到刺客,又是遇到其他人的情况可不是每次都有的。 “在家。” “后日我家中设宴,大人可有时间?”许书宁没有邀请什么人,她之准备邀请方如烠和永定伯夫人他们。 她排斥嫁给荀策,也不喜荀策,但并不排斥永定伯夫妻二人。 先前他们都邀请了她,她自然也是要邀请回来的。 方如烠是没有时间的,他很多时候休息也是在办案,但他想着许书宁在京城无依无靠,他作为上峰,还是应该去给她撑一撑腰,免得她在家中被人欺负,是以道:“有时间。” 许书宁开心的道:“今日下衙回去我让二娘给您送帖子过来。” 他们只有坐在马车上的时间是闲适的,等回了大理寺一个个的又都忙成了陀螺。 等许书宁忙得差不多回家,又是天都黑了,但她还是去找了许同方跟许同方说了送帖子的事情。 许同方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苟氏,还和蔼可亲的留她一起用晚膳。 许书宁很没有胃口的跟许同方一起吃了顿饭,这消息传到许书媛那边,又是惹得许书媛一阵嫉妒。 周氏听闻这个事情之后,哀哀戚戚的跑来找许书宁,问许书宁为何不喊她一起。 许书宁直接懒得理会她,兀自洗漱了过后倒头就睡。 次日一早,她收到了方如烠让人给她送过来的两箱子书,外加一个消息,说是威宁侯有事离京了,让她今日不用过去以免扑空。 许书宁心中遗憾,让人把书抬了回去。 两箱子书,大部分都是跟考官有关的,有少部分是跟办案有关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方如烠的手札,是他的学习心得和办案心得。 许书宁是见过方如烠的字的,但有些学习心得是方如烠小的时候写的,许书宁能看出来那些字迹相较于现在字迹的不同,看着稚嫩了许多。 她把两箱子书收好,而后带着王齐和王卫出城。 今日无法去威宁侯府,她就准备去寺庙给安安点祈福灯。 从尚书府到城门口要经过几条闹市,许书宁听到不少人在谈论贺兰山死尸案的事情,百姓们对方如烠都是交口称赞:“方大人越来越厉害了,这么大的案子,这么短的时间就查清楚了。” “是啊,方大人长得好看,又前途无量,不知谁能那么好命嫁给他。” “有那好命也要有那胆量啊,你们不觉得方大人有的时候看着挺吓人的么?” “是有点,虽然方大人不像定国公世子那么冰着一张脸,但若是让我上去跟他说话,我还是没有胆量的。” 芷昔坐在马车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还问许书宁:“小姐,您不怕方大人吗?” 第33章 疯子 “不怕。” 芷昔敬佩的道:“小姐自小胆子就大,不像我和夫人,我们两个胆子都小。” 许书宁听得芷昔的话有些想笑。 胆子大么? 她可不是天生胆子就大,她幼时也会害怕,包括现在遇到危险也会害怕,只是不得不装出胆大的样子。 “小姐以前不是不相信神佛这些么,今日怎的想要去寺庙了?”芷昔来了京城之后一直没有出门,甚至都没有跟许书宁说太多的话,今日出门,很是兴奋,这话就不由得有些多。 上辈子的许书宁的确不相信,但她死了一回了,如今很相信这些。 只是她并不想跟芷昔谈论什么,带着她去给安安点祈福灯,是要她给安安下跪。 是以她道:“我这些日子都没有睡够,先睡一会儿,到了严华寺之后喊我。” 芷昔闭嘴点头。 许书宁闭上眼睛,她原本是想假寐,不料真的睡了过去。 马车停下之后,芷昔轻言细语把许书宁喊醒,主仆二人下了马车拾级而上。 严华寺的山门外有九十九阶,这个九十九阶走上去,方显诚心。 这九十九阶对经常在外面走动的许书宁来说算不得什么,反而是不怎么在外头走动,活计又轻松的芷昔,走上这九十九阶的时候心口怦怦跳,累得气喘吁吁的。 许书宁等了她一会儿,见她缓过来了方才往寺里走。 王齐和王卫看着芷昔比许书宁这个正儿八经的小姐都还娇气,均觉得有些无语,看着芷昔的背影隐含嫌弃。 许书宁上辈子跟永定伯夫人一起来过严华寺,所以熟门熟路的找到了点祈福灯的地方,她问僧人要了一盏祈福灯。 芷昔疑惑的道:“小姐,一盏不够用啊,两个人的话要两盏哦。” 芷昔以为许书宁是来给许祖父祖母点灯,见许书宁只要了一盏,她也没有多想,就以为许书宁是单纯的不知道,故而提醒她。 许书宁听得芷昔的提醒心中顿生愧疚,她重生之后只顾着伤怀和要报仇,却未曾想过要为祖父祖母做点什么。 于是她又要了两盏,在芷昔疑惑的目光中将安安和祖父祖母的名字写下,放在了灯芯里头。 待僧人将灯点上后,她招呼芷昔过来给三盏灯磕头,芷昔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跪下磕了头。 许书宁却是没有磕,她可以给祖父祖母下跪,却不好给安安下跪。 出了祈福堂,芷昔心里一肚子的疑惑。 安安是谁? 小姐为何不跪老爷和老夫人? 但她见许书宁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就不敢多问。 点了灯出来时间还早,许书宁不想回尚书府,所以在寺里找了个冷僻清净的亭子,取了一本方如烠给她的考官的书籍出来看。 芷昔就在一旁发呆,昨日二夫人身边的钱嬷嬷找了她,许了她许多的好处让她把小姐的事情都告诉她,还威胁她说小姐经常不在府里,大夫人是个没用的,她若是在府里犯了什么错,大夫人护不住她,小姐也顾不到她。 让她识时务。 芷昔当时吓得不行,若是以前,她会坚信小姐是会护她的,但来了京城之后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她跟小姐之间隔了一层什么。 许书宁看了一会儿书觉得有些累,就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而后又到了亭子边上去看风景。 这一看,就看到一个僧人抱着一个孩子往一线天的方向过去,起初她也没有在意,直到看到僧人怀里那个孩子的脸。 她原本放松的神情一肃,低声道:“王卫,你去看看寺里有没有威宁侯府的人。” “王齐,你去将那僧人拿下,把孩子抢过来。” 这个僧人抱着的孩子是威宁侯次子方知煦,威宁侯府这样的人家好端端的不会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一个僧人抱到这些地方来。 那个一线天下面是湍急的河流,杀人抛尸的好地方,所以许书宁怀疑这个僧人偷了威宁侯府的孩子。 严华寺的前山,威宁侯满身杀气,掐着一个纤细柔弱女子的脖颈:“说,我儿在哪里!” 那女子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艰难的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你这样的女魔头,怎配给方郎生孩子。” “你们的孩子都是孽种,都该死!” 方如烨压抑着愤怒,厌恶的看着女子:“你若是不交代,我会将你扒皮抽筋,让你生不如死。” 威宁侯也因为女子骂她的孩子是孽种而加重了手里的力度。 女子当即就被威宁侯掐得翻了白眼,方如烨劝道:“夫人,别把她掐死了。” 威宁侯气怒的瞪向方如烨:“怎么,心疼了!” “夫人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把她掐死了,煦儿怎么办!”被这么个疯女人缠上,方如烨也很恶心和无奈啊! “大爷,侯爷,五爷说找到二公子了,让你们快去一线天。”既无过来及时阻断了这吵架的夫妻二人。 威宁侯一把将手中的女子甩开,吩咐身边的人:“把她盯紧了。” 而后运了轻功率先离开。 沈如烨是个文人,只能腿儿着飞快的往那边跑。 既无看不过去,扛起方如烨:“得罪了,大爷。” 王卫奉了许书宁的命令出来就碰到了方如烠,立即跟方如烠说了情况,方如烠跟着王卫过去许书宁那边,并派了既无过来通知威宁侯夫妻二人。 方如烠赶过去的时候,王齐已经将那僧人制服了,许书宁抱着方知煦,方知煦一直昏迷着,她看到方如烠连忙上前道:“我不知道他这是中毒了还是只是被迷晕了。” 方如烠接过孩子检查了一番道:“应当只是被迷晕了。” 他撇了王齐押着的僧人一眼:“先下山再说。” 他疑惑许书宁为何在这里,疑惑许书宁为何认识煦儿,但眼下最重要的是确定孩子的安全健康。 抓了煦儿的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好。” 方如烠抱着方知煦没走几步,就感觉一阵风袭来,而后怀里一空。 许书宁看着踏着修竹而来的威宁侯,觉得她简直帅呆了,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崇拜,就看到抢了儿子抱在怀里的威宁侯面容扭曲的怒骂:“那个烂了sb的此臭婆娘,她那么想男人……” “咳咳咳……”方如烠听到自家大嫂豪放的言论一阵猛咳。 第34章 年纪大了些 “小五,你跑过来被冷风呛到了吗,为何一直咳嗽?”威宁侯疑惑的看向方如烠问。 然后她眼睛一亮,一步就踏到了许书宁身边:“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她说完也不等许书宁说什么,又看向方如烠挤眉弄眼的道:“小五呀~~~我让你出来找侄儿,你却……” “嫂嫂,是许大小姐救了煦儿。”方如烠忍受不了威宁侯一个人的胡言乱语了,只能打断她的话。 威宁侯大步踏到许书宁跟前来,一手抱着娃,一手拉着许书宁的手,感激涕零的道:“多谢许小姐救了我儿,以后若是有谁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号,或者是直接来找我,我定会给你撑腰的。” 许书宁惭愧的道:“侯爷不必言谢,我也是恰好碰到了,即便我不出手,大人也能很快追过来。” 方如烠来得很快,且她上辈子死的时候方知煦都活得好好的,充分说明他是安全的度过了这次的危机。 威宁侯不喜客套,她把这恩记在了心里,没有再说旁的。 而是问方如烠:“这就是你说的让我帮忙指点功夫的那个小姑娘?” “正是。” 威宁侯将许书宁打量了一番:“我可以指点你,但却不会收你为徒,这话我要先说在前头。” 许书宁感激的道:“能得您的指点,已是我的荣幸。”实际上她更想亲自给威宁侯道一声谢,谢她上辈子救了她们母女二人。 许书宁的话让威宁侯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最是怕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这些小姑娘一个不顺心就容易哭,或者是面露委屈,也听不得什么重话。 她心头一松,说话就又放飞自我了:“你这年纪大了些,这个时候开始学,学不了太多本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方如烠仰头望天:嫂嫂呀,您可闭嘴吧! “能学多少就学多少,我会努力的。” “哎,学功夫这事情吧,努力有用,但这只是最基础的东西,要成为高手,光靠努力还当真不行,得有……” “哎,大哥,你终于来了,走走走,咱们快下山去给煦儿找大夫看看。”方如烠听着威宁侯的那些话,头痛无比,正想着要如何礼貌的让威宁侯闭嘴的时候,救星过来了。 果然,方如烨一来就让威宁侯立即没有了说话的心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就抱着方知煦气鼓鼓的大步走了。 方如烨连忙跟上。 方如烠落后几步跟许书宁一起,面色有些尴尬的道:“我嫂嫂说话是有些不中听,你莫要伤心。” “侯爷说的都是大实话,我没有伤心的。”许书宁并非实话都听不得的人。 况且,威宁侯又不是故意在踩她。 “你怎么认识煦儿的?”方如烠见许书宁当真没有因为威宁侯的话而如何,便问起了他疑惑的事情。 “先前您不是跟威宁侯帮忙引荐了我么,我自然要去了解一下威宁侯府的情况,免得请教没能成,反而犯了侯府的忌讳。” 方如烠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你倒是聪明。” “侯爷今日不在府里就是因为二公子不见了的事情么?” “嗯,今天早晨,下人发现煦儿不见了,我们也是顺着线索来的严华寺。” “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掳走二公子?” 方如烠叹息了一声,这事情就是一笔烂账。 哄骗了煦儿出门的人是大哥的师妹,二人都在同一个书院读书,后来又都在国研部做事,那女子不是京城人士,放假之后也没有地方去,所以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威宁侯府,她之前也没有表现出对大哥有何心思。 跟大哥一起在国研部呆了八年都未曾露出任何端倪,若不然也不会放心她住在威宁侯府,嫂嫂早就将人料理了。 最近她家中的人调到了京城来任职,想来是她也知道以后没有机会再踏入威宁侯府,所以就忍不住爆发了。 她不仅将煦儿哄骗出门了,在走之前还动了大哥研究的东西,得亏大哥发现得及时,否则要出大事。 许书宁听得方如烠说完,也唏嘘不已,等她见到那个女子的时候,她本能的生出了一股厌恶感。 这个女子跟周氏一样都是那种看起来很柔弱,让人很有保护欲,想要对她们释放善意的那种。 许书宁觉得她再遇到几个这种的,以后看到这种类型的女子必定会产生偏见了。 女子见到他们一行,见方知煦没有死,张口就要说恶毒的话,但威宁侯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把孩子往往如烨怀里一塞,拎起那女子的后衣领,提着她直奔一线天。 方如烨见状急吼吼的同方如烠道:“你快跟上去,莫要让你嫂嫂杀了人。” 乱杀人是要偿命的,便是威宁侯也是如此。 方如烠看了许书宁一眼,许书宁快语道:“大人您先去忙,不用管我。” 威宁侯虽然冲动,但她没有要杀女子的意思,她拎着女子,就让她那么悬在悬崖上,而后提着她,飞落到悬崖之下,将女子的脸摁进了湍急的河流之中。 方如烠见威宁侯理智尚在,就抱臂站在悬崖之上,冷眼看着威宁侯虐人。 这女人想将煦儿扔进这里头,让她尝一尝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还没有要她的命,已然是手下留情了。 许书宁见方如烨焦急不已,平和的同他道:“方博士,听闻五两大师擅医,我去请他过来给二公子瞧瞧?” 方如烨让自己冷静下来,斯文有礼的道:“有劳。” 许书宁请了五两大师过来了,大师说方知煦没事,只是中了迷药,晚些时候就能醒来,送走五两大师,威宁侯才拎着一个湿淋淋的人回来。 得知方知煦没事过后,就迫不及待的要回城去把女子交给京兆尹。 他们要回去,方如烠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回去,他问许书宁:“你是跟我们一起回去,还是要继续在这边呆着。” 许书宁道:“一起回去吧!” 威宁侯他们过来追人的时候都是骑马过来的,现在有个昏迷的小孩子就不好再骑马了,许书宁就邀请了威宁侯跟她一起坐马车。 威宁侯也没有推辞,把女子往侍卫手上一丢,就从方如烨怀里把儿子抢了过来,抱着孩子上了许书宁的马车。 第35章 不宠她我宠谁? 许书宁看着威宁侯和方如烨的相处,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很有意思。 方博士是温润守礼慢吞吞的人,而威宁侯是性子泼辣直爽,咋咋呼呼的人。 然而就是这样两个人,一直都是恩恩爱爱的。 威宁侯上了马车之后,就很八卦的问许书宁:“你跟小五认识多长时间啦,怎么认识的?” 许书宁便把二人的相处经过跟她说了。 威宁侯笑容亲切的问:“那你觉得我们家小五如何呀?” 马车外的方如烠听到威宁侯的问题,就知道这个嫂嫂又要作妖了,他正要开口就被方如烨拉住了,方如烨拉着他低声道:“你嫂嫂跟许小姐也不熟,你总不能叫她们二人干坐着,她要说什么你就让她说吧!” 方如烠瞪了这个坑弟弟的大哥一眼:“你就宠着她吧!” 方如烨一脸坦然:“我不宠她我宠谁?” 方如烠:→_→ 好想吐。 鸡皮疙瘩都给他恶心出来了。 他一边恶心着,耳朵却又不由自主的在留意马车里头的对话。 许书宁不是真的十四岁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威宁侯这话分明是别有意思,她斟酌着道:“大人英明神武,我很是钦佩。” 威宁侯:“……” 回答得这么官方,这么简短? 她故作忧愁的叹息:“我们家小五啊,你别看他每天都笑嘻嘻的,实际上很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也没有人给他张罗婚事,他一把年纪就孤零零的一个人,像颗草一样自己就长大了。” “但没有人教过他,长大了就要娶媳妇,所以他身边一个女子都没有,一把年纪都还是个老光棍。” “也不知哪个三千刀的到处跟人说小五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喜欢笑着杀人,以至于很多姑娘都不敢往他身边凑。” “跟他一起长大的定国公世子都定亲了,他媳妇的影子在哪里都还不知道。” 许书宁听得嘴角抽抽,威宁侯夫人说的是大人吗? “娘,您说的是小叔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方知煦开口发出灵魂疑惑。 直接道出了许书宁的心声。 威宁侯夫人见儿子醒了,把他rua了一通,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方知煦气呼呼的从威宁侯的魔抓之下挣脱开,脸红红的道:“本来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被娘您rua得不舒服了。” 他小脸严肃:“娘,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儿子已经是大孩子了,您不能再对儿子动手动脚了。” “而且……”他很是害羞的看了许书宁一眼:“而且这里还有旁人呢,您给儿子留几分面子好不好。” 威宁侯夫人敷衍的道:“好好好,听你的。” “也不知道你一天在讲究些什么东西,净跟你爹学些没用的。” 方如烠幸灾乐祸的看了方如烨一眼,方如烨嘴角抽了抽。 方知煦对自己的娘亲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只能看向许书宁,恭恭敬敬的,小大人一般的道:“让您见笑了。” 他唯恐小叔形象被娘亲给毁了,还不忘帮自己小叔找补:“姐姐,我小叔不是娘说的那样的,祖父祖母都十分喜欢小叔,按理来说他们是应该跟着我爹娘养老的,但因为他们很喜欢小叔,所以一直都是跟小叔住在一起的。” “我爹娘,还有二叔成亲之后都被祖父祖母给撵了出来。” 威宁侯一把捂住自己儿子的嘴,干巴巴的对着许书宁笑了笑,儿砸啊! 没有哪个媳妇想跟婆母公爹住一起啊,你这是在给你小叔的成亲路上当绊脚石啊! 许书宁看着这和乐的一家心生羡慕,她看得出来,方家兄弟之间,夫妻之间,母子之间的关系都十分和乐,跟许家是完全不一样的。 上辈子祖父自缢,她也就真的以为祖父是因为不舍跟祖母分离,又不想让她和母亲继续留在村里,故而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可重活一世,她才看明白祖父自缢下的另一层含义。 若是不想她跟母亲继续留在村里,祖父大可跟他们一起来京城。 祖父是失望啊,对父亲的失望。 失望到再也不想见到父亲。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许书宁让车夫先送威宁侯他们回去然后再回尚书府。 方知煦热情相邀:“姐姐,这会儿都是用午膳的时间了,不如你就在我们府上去用膳吧!” 威宁侯给了儿子一记赞赏的目光:“对对对,你救了煦儿我们请你吃顿饭是应该的,总不好让你饿着肚子回家。” 他们委实太过热情,而许书宁也没有多想回家用膳,是以就同意了。 等她走到威宁侯府之后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方如烠的父母,还有二嫂都在威宁侯府。 他们是听得方知煦被人抓走的事情赶到侯府来的,方如烠的母亲拉着许书宁就是一阵感谢,方如烠的二嫂谭禧也是不住的给许书宁道谢。 方如烠的父亲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看着许书宁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感谢的。 许书宁被他们热情的招呼着用过午膳,立即带着人跑了,她怕自己再不走,就真的要挖个地洞钻了。 方家的人委实太热情了,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热情的女人那就是三台戏,而且是三台夸奖她的戏,许书宁回话都回不过来。 威宁侯夫人看着走远的马车,一手拉着婆母,一手拉着弟媳,笑眯眯的道:“娘,二弟妹,你们说让宁儿给你们当儿媳妇、弟媳妇如何?” 一起回城外加一顿饭的时间,直接就让威宁侯对许书宁改了称呼。 方夫人道:“我倒是无妨,不过你爹不太待见许尚书。” 威宁侯嘁了一声道:“那种薄情寡义的男人,爹不待见就对了。” “不过宁儿又不是许尚书教养长大的,而是她祖父祖母,她跟许尚书肯定不一样。” 方知煦发出灵魂拷问:“可是,许尚书不也是宁姐姐的祖父祖母教养长大的吗?” 威宁侯气得松开拉着的人去捏儿子的脸:“你说话怎么跟你爹说话一样讨厌!” 谭禧道:“我倒是觉得许大小姐跟其父当是不同的,她来了京城没多长时间,天天都在大理寺忙碌,难得休沐没有在家好好歇一歇而是去给她祖父祖母点祈福灯,可见是个重情感恩的。” 威宁侯瞬间就高兴了:“是吧!是吧!还是二弟妹懂我。” “娘,二弟妹,你们若不然都来侯府住些日子,往后宁儿会经常来侯府请教,你们也可以多跟她接触接触。” 方夫人和谭禧想到大儿媳妇/大嫂的闹腾劲儿,都僵硬的笑着婉拒了。 第36章 请你回去 尚书府。 苟氏在忙碌的准备明日的宴会,听闻钱嬷嬷说许书宁回来了,她眯了眯眼睛道:“让芷昔找机会过来。” 相较于苟氏要暗搓搓的了解许书宁今日出门去干了什么,许同方这边就显得稍微大方一些了,他直接让王齐和王卫跟他禀告。 听到说许书宁今日去严华寺给二老点祈福灯了,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因为王齐和王卫是护卫,许书宁点祈福灯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跟着进室内,而是在外面守着的,所以他们并不清楚许书宁点了三盏灯。 等听到说许书宁碰到有歹人要害威宁侯的儿子,还让王齐把人救了下来,为此威宁侯说要教许书宁功夫,许同方叹了句:“她倒是有些运气。” 这人啊,光有实力也是不行的,还要有运气。 论才华,父亲比他才华更甚,但父亲被朝廷伤透了,所以即便当今圣上以显明君之相,父亲依旧不愿意出山效劳。 可他却是不甘于蹲在那么个小村子里头寂寂无名的,所以走了出来。 事实证明,他的这一步,走对了。 芷昔得了钱嬷嬷的话,见许书宁回府后一心看书,并没有要用到她的地方,就偷偷摸摸避开人去了苟氏那边。 她本能的把许书宁给安安点的祈福灯的事情隐藏了,只说了许书宁给二老点了祈福灯。苟氏得知许书宁又得了威宁侯当靠山,整个方家都很感谢许书宁过后,气得办宴会的心情都没有了。 那可是方家啊! 最开始追随当今圣上的就只有永定伯府和方顺,但方顺跟永定伯又不同,永定伯府只是在前期给了当今圣上钱财,其余地方对圣上没有任何助力。 可方顺却是一直跟着当今从无到有打下的江山,帮着打下江山之后也一直都在朝堂做事。 只是近几年他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所以在两年前才致仕。 虽不知因何原因圣上未给其封爵位,但他如今仍旧经常被圣上召进宫,而且每每参加宫宴,坐的位置都是挨着太子或者是仅次于定国公的。 有圣宠在,有没有爵位根本不重要。 他们清平侯府倒是有爵位,但父亲一年能跟皇上说上一次话那都是走大运了。 次日一早,尚书府的大门就开了,最早过来的是苟氏娘家清平侯府的众人。 许同方早早的带着许家的一众人侯在门口,以表对清平侯府的礼遇。 周氏和苟氏分别站在许同方的左右两侧,许书宁站在苟氏身后,府中的两个庶妹站在许书宁身后,而苟氏身后分别站着许书媛和她的两个儿子。 周氏和许书宁今日穿着华服,佩戴着精致的首饰,母女二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好像汇聚了清晨所有的光,衬得其余人黯然失色,也唯有许同方因为自身气势和那一张脸跟她们站在一起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许同方从未见过周氏做这般华贵的打扮,为此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他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自己夫人好看,如此显得太过轻浮了。 是以他含笑同许书宁道:“宁儿往后多这样穿一穿,小姑娘这般打扮显得有精神。” 许书宁看了苟氏那勉强的笑容,语气轻快的道:“这还要多谢二娘,这些衣裳和首饰都是二娘特意给我们准备的。” 上辈子也有这一茬,她不想太过惹眼,所以和周氏就只穿了平常的衣裳,然后苟氏就在许同方跟前说她不懂规矩,重要场合也不知道认真对待。 她上辈子需要委曲求全,所以无论如何做,都会被苟氏扣上那顶“不懂规矩”的帽子。 从她进府,苟氏让她学规矩开始,那帽子就注定了会成为苟氏打压她的工具。 但这被子,她不需要委曲求全了,从方如烠把令牌给她的那一瞬间开始,她就不是苟氏这个内宅妇人可以按着头打压的了。 也不用避讳苟氏的锋芒以求保全她们母女。 当然,这也跟她甩开了周氏,不愿意跟周氏绑在一起有关。 苟氏心里那个恨啊,她给许书宁她们准备华服美钗可不是想让她们出彩,而是因为许同方不喜后宅女子过于高调张扬,她想要让许同方呵斥许书宁她们。 还想给外人一种周氏和许书宁来了尚书府就欺负她和其他人的感觉。 可不是为了让许同方夸奖许书宁,也不是为了许书宁的感谢。 许同方意味深长的看着苟氏,苟氏压下心里要溢出的恨意,端庄的笑着道:“我想着今日主要是让姐姐和宁儿认人,自然应该让姐姐和宁儿打扮得贵气一些,如此方能显出夫君对姐姐和宁儿的重视。” “免得那些不长眼的往后欺负了姐姐和宁儿。” “爹娘,外祖父他们来了。”许书媛不想许同方的注意力一直在许书宁身上,开口道。 清平侯府的人的确来了,还来得不少,几乎是阖家出动了。 苟氏的父母清平侯夫妇之外,清平侯世子、世子妃以及他们的儿女,甚至连苟氏早就出嫁的大姐苟嫣都带着一双儿女过来了。 苟嫣下了马车,见到周氏和许书宁就笑开了,热情的上前来抓住母女二人的手:“哎哟,这是哪里来的神仙一般的人物啊!” “我活了半辈子,真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妹夫啊,你可真有福气,也真有孝心,若是我家中有如此美妻,一定会一直带在身边的。”都不用介绍,从周氏和许书宁的站位,苟嫣就能看明白她们的身份。 她看了一眼自己穿得十分低调,还把女儿也打扮得十分低调的苟氏,捂嘴笑着道:“妹妹啊,不是我说你,你不要因为跟妹夫是老夫老妻就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了啊!” “你本来就长得一般,如今一不打扮,站在人家许大夫人和妹夫跟前,比对着像是个婢子一般。” 苟氏原本就气得不行了,现在听到苟嫣的这话整个人都要绷不住了,高声道:“大姐,你若是来捣乱的,就请你回去!” 第37章 马屁拍错地方了 清平侯和清平侯夫人下了马车看到苟氏被周氏的艳压,心里本就不痛快,却因着他们需要许同方帮孙子谋差事而不得不把这口恶气忍了下去。 二人无法发作许同方,更无法说周氏什么,只能去瞪苟嫣,清平侯夫人更是严肃的道:“嫣儿,休要胡言乱语。” “你何时变得如此肤浅了,人生在世,容貌不过是一具皮囊,最重要的是才华和品行。” 苟嫣看着自己母亲这虚伪的面庞,若对方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恨不得用手撕了她的假面。 但因为对方是亲生母亲,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如同当年,明明是她先看中了许同方,却被妹妹使了手段抢了这门姻缘,她也什么都不能说一样。 周氏一脸懵:他们不来对付她们母女二人么,怎么还互掐起来了? “噗嗤……”一声轻笑将苟嫣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苟嫣看到许书宁那灿若夏花一样的笑容,她作为一个女子都觉得自己被美迷糊了。 这一声轻笑正是许书宁发出的,眉眼弯弯、纯良无害的看着清平侯夫人道:“我也很赞同外祖母的话,人品和才华是最重要的。” 可是,抢人家夫君的女人,有什么人品呢? 她虽然不在意周氏了,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苟氏和清平侯府还有许同方的行为无比的恶心。 清平侯夫人听懂了许书宁的嘲讽,她面色一沉,气势十足:“老身可当不得许大小姐一句外祖母。” 许书宁看向许同方:“父亲,这可不是女儿不懂礼数了,而是清平侯夫人看不上女儿,所以我以后就不随弟弟妹妹和二娘那边跟着他们一样称呼侯府,把他们当亲戚了。” 当她稀罕呢,她巴不得不跟着称呼这些恶心的人为亲人。 许同方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开口道:“好了,咱们也不站在门口说话了。” “岳父,大哥,我们进府说话。” “苟氏,你好好招呼岳母他们。” 苟氏咬牙应是,她知道许同方生气了。 他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这般称呼她。 许书宁那孽种说母亲看不上她,许同方肯定也觉得母亲看不上他了。 等着许同方带着清平侯他们先一步走了过后,苟氏才目光严厉的看向周氏:“姐姐,您真的应该好好管一管宁儿了。” 周氏缩了缩脖子,眼眶含泪:“我……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个所以然,反而把苟氏的心头我出了一把火气。 许书媛更是忍无可忍的咆哮道:“你你你,你成日里除了哭哭啼啼的还能干什么?” “媛儿!”清平侯夫人冷声呵斥了一声。 “这是你大娘,你怎能如此跟她说话。” “便是她再如何,都不是你能说的。” 许书媛被清平侯夫人这么一吼,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 清平侯夫人深深的看了周氏一眼: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女儿如今在府里的情况看来并不好过,她看了儿媳和女儿一眼,同许书媛道:“媛儿,你带着你姐姐和妹妹们去旁的地方玩儿吧!” 许书媛还是很惧怕这个外祖母的,行了礼过后带着苟絮她们走了。 苟嫣却是把她的女儿拉住了,没让她跟许书媛她们走。 清平侯夫人看了苟嫣一眼,而后温和的同周氏道:“大夫人,老身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女儿了,有些私房话想要跟她说,你们也就不必招待我们了。” 她说完,苟氏就招呼着她和清平侯世子妃两个走了,把苟嫣晾在了原地。 苟氏把自己对苟嫣的讨厌和轻视摆在了明面上,清平侯夫人和世子妃亦是如此。 苟嫣也不在意,她道:“你们也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找地方玩儿。”她今日过来就是想看她这个好妹妹的笑话的,如今看到了,心情甚好。 苟婉抢了她先看中的许同方过后,她被父母强行嫁给了一个她最讨厌的粗鲁武夫,她堂堂侯府嫡长女,就那么被家族卖了。 这些年她瞧着许同方步步高升,跟苟氏夫妻和乐,而她嫁的人因为受了伤一直挂着个闲职,苟嫣越发的痛恨苟氏。 但今日她看到周氏和许书宁,心中的不甘和郁气突然少了一点。 而看到苟氏吃闷亏,心里更是痛快。 许书宁含笑道:“您若是不嫌弃,不如去我那边坐一会儿?”她上辈子也是到了很后面的时候才知道苟嫣、苟氏和许同方三人之间的事情的。 对这种觊觎别人夫君的人,她是不喜的,但苟嫣命好啊! 嫁给了杜衡。 别看杜衡挂着个闲职,实际上他是皇上暗处的眼睛,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苟嫣对许书宁感官很不错,而且这样的小美人儿看着都舒心,是以她果断应了。 许书宁问:“清平侯夫人不喜我那般称呼她,我如何称呼您合适呢?”苟嫣因为心里一直有许同方,所以跟杜衡的感情并不好。 很多人都知道她尤其讨厌被人称为杜夫人。 上辈子苟氏和苟嫣吵架的时候就会故意称她为杜夫人。 苟嫣愣了一下,心中微微动容,她笑着道:“称呼我为杜夫人就好了。” 她这一笑,身上的郁气和戾气都少了不少。 许书宁就觉得,许同方是真的不挑。 明明苟嫣就比苟氏好看许多,二人虽然是姐妹,五官有相同之处,但苟嫣的容貌不如苟氏那般普通。 许书宁也笑了:“我曾听祖父给我讲过杜将军勇夺嘉平关的事情,祖父对杜将军很是赞赏,说杜将军若是那一次不受重伤,必定能带着大军把北边的少数部族都打穿。” 当今圣上未称帝之前,大乾外忧内患。 内部各方势力角逐,外围的那些个少数部族也打进了大乾。 那些年真的是名不聊生。 许书宁虽然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日子,但祖父是切身的经历过的。 祖父很敬佩那些为国为民的将军,许书宁受其影响很深,亦是十分敬仰他们。 一直站在苟嫣身边充当空气的,杜衡的儿子听到许书宁这般说,不由得看了许书宁一眼,他甚至紧张得忘记了呼吸。 母亲最不喜有人提及父亲了。 这位许大小姐拍马屁拍错地方了啊! 第38章 方如烠的期望 苟嫣脸上的笑容消失:“许大小姐是聪明人,既然知道我厌恶这段婚姻,为何还刻意提及他。” 她并非蠢人,许书宁问如何称呼她,她就知道许书宁知道她跟杜衡不合……甚至当年的一些事情了。 许书宁道:“您讨厌您的,我推崇我的,这并不矛盾。” 苟嫣嗤笑了一声:“许大小姐如此就没意思了。” 许书宁也收起了笑容,脸上带出了几分轻视,她凑近苟嫣,压低声音:“杜夫人不会以为我是因为你这个人而邀请你,甚至跟着你一起怼人的吧!” “那您可太高看自己了,你在我眼里跟苟氏一般无二,都是觊觎旁人丈夫的,能高贵到哪里去,又凭什么让我给你好脸色。” “我邀请你,不过是想听你说一说杜将军的英雄事迹,你是沾了杜将军的光。” 苟嫣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甚至浑身忍不住的有些颤抖,她咬牙道:“当年我相中许同方的时候,我并不知他已经娶妻。” 还是苟婉使用了手段跟许同方搅和到一起之后,她才知道的,那个时候她都嫁人了。 这个事情许书宁倒是不知道,她微微诧异了一下。 “可是你这么多年,不是还一直惦记着许同方么,当年若是给你机会,你不会嫁给他吗?” 苟嫣愣在了原地,这个问题她还当真没有想过。 她没有对许书宁说谎,当年她相中许同方的时候的确不知他已有妻女,她喜欢许同方的容貌,喜欢他的才学,当母亲说要去跟许同方说他们的亲事的时候她是真的高兴。 然后她等来的是苟婉得意的跟她说,她要嫁给许同方,听到的是她母亲跟她说,让她嫁给杜衡。 那个时候天下还未定,杜衡很忙,从她收到消息到嫁给杜衡,只用了三天的时间。 她跟杜衡成亲当日,杜衡更是匆匆跟她拜了堂之后就出门打仗去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里呆着,看着她妹妹风光的嫁给了许同方,然后很快的生了许书媛,而后又生了两个儿子,夫妻和乐。 虽然许同方有妻女,但那妻女也没有来苟婉跟前,谁不说上一句苟婉好命? 她一个人在家孤零零的呆了三年,等来的就是一个要死不活,以后再也上不了战场的杜衡。 杜衡上不了战场,承蒙皇上记得他的功劳,保留了他将军的位置,可他却没有了实权,越来越没有存在感。 侯府觉得她没用,对她各种冷眼和看不上。 反观许同方,从一个幕僚到如今的二品大员。原本在家中不受宠的妹妹,也成为了父母手中的宝贝,大家都捧着她。 她怨杜衡没有给她体面和风光,怨父母的势力虚荣,却从未想过当年若是有机会,她就要嫁给许同方。 她看了一眼许书宁:“若不是知道许大小姐不认识杜衡,我都要怀疑你是被他收买了。” 许书宁道:“我倒是很想赚这一笔钱,夫人若是愿意代杜将军给我,我也是很乐意的。” 苟嫣嘴角微微抽了抽,旋即她自嘲一笑:“我恶心父母虚荣,说到底我也虚荣。” 许书宁叹息了一声:“夫人能想通就好,这日子好不好,最主要的是身边人好不好,旁人如何看并不重要。” 上辈子杜衡死了过后,苟嫣也抑郁而终。 她那个时候应该是后悔了吧! 后悔没有看到身边人的好。 这二人,比她都死得早。 现在想来,杜衡的死或许跟柳国公也是有关的,柳国公要造反,必定要先除掉皇上这暗中的眼。 “许大小姐小小年纪,倒是会劝人。” 会劝人么? 许书宁倒不这么觉得,这只是因为她死了一遭罢了。 她们又说了一会儿话,苟氏就派人来喊许书宁和周氏过去招呼客人,周氏一直都是跟着许书宁的,许书宁跟苟嫣说话的时候,她就安静的在一旁呆着,好似空气一般。 许书宁在苟氏这里并没有呆太长时间,许同方就派人来让说方如烠和永定伯一家来了,还有太子殿下也来了,让许书宁过去前院。 许书媛听得这话,嫉妒红了眼睛。 父亲这是要把许书宁这个孽种当儿子来培养了么! 许书宁没想到太子会来,不过太子来不来跟她都没有什么关系,是以跟这边的人施礼过后就跟着去了前院。 许同方见许书宁见到太子依旧落落大方,并且礼数周到的跟太子见礼,心里高兴,乐呵呵的同太子道:“这是微臣的长女许书宁,如今跟着方大人在大理寺打杂。” 太子温和的道:“我知道她。” “方大人说她很是聪明好学,好好培养定能为朝廷做出一番贡献。” 许书宁看了方如烠一眼,大人竟然对她抱有如此高的期望,甚至还跟太子提及了她。 方如烠却是没有再看许书宁,而是看着许同方的。 许同方听得太子如此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他跟方如烠见了个礼:“多谢方大人照拂小女了。” “等会儿你我二人定要多喝两杯。” 清平侯的孙子苟霖怨恨的同清平侯道:“祖父,姑父当真是想甩开我们了,方才你们让姑父帮我谋个职位,姑父推三阻四的,好说歹说他才答应。” “可这个许书宁才十四岁,还是个刚来京城的乡下丫头,姑父就迫不及待的把她送去了大理寺,还找了方大人这种前途无量的人带。” “更是特意往太子跟前引荐。” 清平侯压低声音冷斥一声:“还不是你跟你爹无用,若是你自己能考上官,若是你爹能得皇上重用,何须让我求人!” 他目光明明灭灭的看向许同方的方向,又看了看跟太子说话的许书宁。 他这个女婿是有大野心的,如今越发不能得罪了,非但不能得罪女婿,许书宁也不能得罪了。 女婿或许有本事往大理寺塞人,也可以把人塞到方如烠身边,但若是要得方如烠的夸奖,那就得有真本事。 方如烠的眼界极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入他的眼的。 他曾想过把孙女塞去方如烠身边,方如烠可是看都没有看孙女一眼。 而今看女婿这态度,是想把许书宁往太子跟前推。 第39章 心黑 清平侯心里在算计着若是许同方的野心成了,他要如何为清平侯府谋好处,就没有看到他孙子眼里的不屑和不甘,甚至因着许同方刻意拉着他跟太子一起说话,连苟霖什么时候走了他都没有留意到。 许同方并没有拉着太子多聊,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就同许书宁道:“宁儿,你带着太子殿下和永定伯世子去玩儿吧!” 今日的宴会是分了男女席的,但宴会没有正式开始之前,年少的男子女子这会儿都是在园子里头玩儿。 方如烠同许同方道:“本官也随殿下一起。” 许同方以为方如烠担心太子的安危,就没有阻拦,况且这事儿他也不好阻拦。 永定伯夫人有些不放心永定伯世子,同方如烠道:“方大人,有劳您替我多多关照策儿一二。” 方如烠应下,一行四人离开前院往园子里去。 太子好奇的问许书宁:“你为什么会想着去大理寺?”女子不是都怕大理寺么。 他听闻有些胆小的甚至都不敢独自一人往大理寺后面那条街走,说是经常听到大理寺内有人哀嚎和惨叫。 许书宁坦言:“因为我只认识方大人啊!” “不是还有你父亲吗?” “我那个时候才来京城,父亲肯定不敢安排我做什么。”她与许同方之间的矛盾,这会儿她不会过多的在人前表露,尤其是如太子这样的身份。 “那你现在后悔进大理寺或者有想过去其它地方吗?” 方如烠听到太子问这问题,方才看了许书宁一眼。 “我觉得你还是去其它地方当差好,大理寺不适合女子。”许书宁还没有说什么呢,一直没吭声的荀策突然开口道。 他很是真诚的看着许书宁:“你想要为朝廷做一番贡献,有自己的抱负这些都是很好的,但大理寺要审讯和追凶,这些太凶残,太危险了。” 方才答应永定伯夫人要关照荀策的方如烠,突然就有些后悔了。他一想到许书宁拿盐水泼人,就觉得这事情不应该是她可以做出来的事情。 太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看了看方如烠,又看了看许书宁。 许书宁听到荀策说话拳头就梆硬,很想给他一拳让他闭嘴。 “那世子觉得我应该去什么部门呢?” 荀策当真还认真的思考了起来:“礼部、户部、医部那些都很不错。” 方如烠被荀策给整笑了:“按照世子的意思就是,除了大理寺,什么部门都可以。” 荀策连忙摇头道:“不不不,刑部也不怎么合适。” 方如烠:“……” 不知道为什么,跟这个世子说话怎么就这么堵心呢? 太子甚少见到方如烠这般哑口无言的模样,一时间竟然忍不住乐出了声。 许书宁见方如烠吃瘪,开口道:“我觉得大理寺挺好的,世子若是这般有闲心,不如也让皇上给你派点事情做?” 许书宁上辈子就一直觉得荀策四处释放他的烂好心纯属就是闲的。 方如烠也应和着道:“我觉得许大小姐的提议甚好。” 他眼中有一道精光流转而过:“永定伯夫妻二人如此有经商天赋,世子作为他们的儿子应该也当仁不让,所以我觉得世子进户部很合适。” “若是世子进了户部,定能为国库赚取许多的钱财,有了这些钱财,百姓们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太子听到方如烠这话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也立即真诚的道:“本宫也觉得世子十分适合进户部,我回去之后就跟父皇说。” 荀策进户部,哈哈哈…… 就算他自己啥都不做,永定伯夫妻二人为保他安然无恙,也会咔咔往宫里送钱。 如烠哥真的是越来越黑了,不过谁让永定伯世子傻乎乎的去挖如烠哥的人呢? 如烠哥的墙角哪里是那么好挖的。 还有,这许大小姐也够黑的,明知道永定伯世子是永定伯夫妇的心肝宝。 许书宁没有觉得自己很黑,上辈子永定伯府都死光了,一根香火都没有留下,这辈子只要拆穿了柳国公的野心,永定伯府在如何也不会落得上辈子那般凄惨的下场了。 就是不知道荀策那八个参差不齐的儿子长大会不会为了夺家产而互相厮杀,但这些都不是许书宁要考虑的事情了。 荀策自己其实也是想出门办事的,但一直以来爹娘都把他护得太紧了,他能明白爹娘的担忧,所以没有吵闹,乖乖的听从他们的安排。 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只愿爹娘不要因此而优心。 四人说话间就到了人群最多的地方,得了消息提前在这边候着的许呈和许郎纷纷上来跟太子见礼,其余人等也纷纷跟太子见礼。 太子跟许呈说了几句话就跟人群里的杜楽打招呼:“阿楽,过来一起玩儿啊!” 杜楽是太子的伴读,二人十分熟悉。 杜楽看了一眼苟嫣过后往这边来:“殿下想玩儿什么?” “你们刚刚在玩儿什么?” “我没有玩儿,但他们有些在玩儿投壶,有些在玩猜谜,还有些在玩儿对诗罚物。” 太子一副了然的模样:“我就知道你没有玩儿。” “哎……你这可怎么得了哦,年纪轻轻的就板着个脸,像个小老头子一样。” 许书宁听着太子这话,憋笑憋得难受。 太子如今十一岁,脸上还挂着些婴儿肥,看着很是可爱,不过再过两年他那脸看比如今杜楽的模样看起来板正和冰冷多了。 所以许书宁觉得这一幕有些好笑。 “走走走,我们去玩儿投壶。” “方大人、世子、许大小姐你们要一起吗?” 永定伯世子摆了摆手:“我就不去了,我投壶不行。” 方如烠也道:“我也不去了,我若是去了你们都没得玩儿了。” 太子:“……”这二人,真的是两个极端,罢了罢了…… 他看向许书宁,许书宁道:“我也不去了,殿下和杜公子去玩儿吧,我们在这边瞧着。” 她自觉一把年纪,不好意思跟这些小孩子一起玩儿。 她上辈子殒命的时候三十五岁,又当了几年的鬼,算起来都是个老太太了。 第40章 希望许书宁倒霉 太子去那边玩儿了,大部分人就都跟着去太子那边。 许书宁随意看了一眼,发现许书媛竟没有凑过去,她不仅没有凑过去还往她这边来了。 这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许书媛走到许书宁跟前,甜甜的笑着道:“姐姐,你可以陪我回一下我的院子吗?” 许书宁拒绝:“你身边不是有丫鬟这些么,他们陪你回去就可以了。” 许书媛眼里顿时泛起了泪花:“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可是我真的很想多跟姐姐相处和说话,姐姐你只要了解我了,就不会再讨厌我了。” “你平常都在忙,我也要读书,所以都没有机会相处,今日难得有时间,姐姐就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荀策见状很是不忍的道:“许大小姐,二小姐不过是想要亲近你,她有什么错呢,你就跟二小姐去一趟吧!” 许书宁捏了捏拳头,心里默念打死荀策是要坐牢的。 便是方如烠眉目间都闪过一抹不耐烦,永定伯世子真是十足的没有眼力见:“许二小姐是没有错,世子这么不忍,这般心疼,不若陪着许二小姐走一趟?” 荀策正色道:“方大人,您怎可说这样的话,且不说许二小姐邀请的是许大小姐。” “我跟许二小姐都不认识,孤男寡女的走一起成何体统。” 许书媛也难堪的看着方如烠,什么意思,想把她跟这个病秧子凑一堆儿吗? 她越发可怜的看着许书宁。 “妹妹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很不好看?”许书宁厌恶的看着她,学谁不好,偏偏要学周氏。 周氏有一副好皮囊,若是这般作态的时候,看着让人很想保护,但许书媛五官生得平庸,此番作态就当真不好看,颇有一种东施效颦之感。 许书媛面色一僵。 “世子,您心疼妹妹,希望看到我们姐妹二人亲亲热热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但是呢,也请您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永定伯突然有一天跟你说,他给你找了个二娘,你那二娘还给你生了个弟弟,弟弟跟你年龄相仿,永定伯让您和永定伯夫人回徽州呆着去管理家中产业。” “而他与您二娘一起在京城经营,您看到您那弟弟的时候,能保证与他亲密无间么?” 荀策果断的道:“我们府上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知永定伯与永定伯夫人夫妻恩爱,只是让世子换位思考一下,毕竟这就是我在经历的事情。” 荀策沉默了,他无法违心的说他可以做到没有任何隔阂。 他爱莫能助的看了一眼许书媛。 方如烠见他这样,觉得十分膈应,若不是答应了永定伯夫人,他真想找个由头让他滚远点。 许书媛知道喊不动许书宁了,咬牙悲愤的离开。 许书宁瞧着许书媛走了,脸上挂着笑容道:“掌家的是妹妹的娘亲,我今日惹了妹妹不高兴,以后想来吃穿用度上怕是会十分拮据,哎……” 荀策听许书宁这么说,登时又觉得许书宁十分可怜,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两张银票给她:“这钱你先拿去用,我身上带得不多,改日我再给你送一些。” 许书宁很坦然的把银票收下:“多谢世子。” 这是她应得的,荀策刚刚恶心了她两回,她收了银票就不揍人了。 以后荀策恶心她一回,她就讹诈他一回银票。 方如烠见状微微皱眉。 再说许书媛这边,她离开之后就到了通往后宅的一条必经小路那边,苟霖从假山后面出来,脸色很不好的问:“人呢?” 许书媛在那边受了火气,这会儿求她帮忙办事的苟霖还这副态度,她也挂了脸:“她不过来,我也没办法。” 说完她就走了,不管苟霖是个什么脸色,对于这个废物表哥,她也是很看不上的。 苟霖盯着许书媛的背影恶劣的道:“表妹你在清高什么呢,你父亲若是当真喜欢你,亦或者是你当真那般厉害,早就给你谋了差事,而不是给你姐姐谋差事吧!” 所有人都觉得许书宁的差事是许同方帮忙谋的。 许书媛的背影一僵,回头愤怒的看着苟霖。 苟霖笑了笑:“表妹,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帮我就是帮你和姑母,只要许书宁嫁给我了,我们想怎么磋磨就可以怎么磋磨。” 许书媛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才会走那么一趟,奈何许书宁根本就不接招。 她深吸一口气:“你还有其它的法子吗?” 苟霖扯着嘴角邪魅一笑:“既然给她脸,她不要,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许书媛天天看着许同方这种好看的人,现在看到长相普通的苟霖露出这么个笑容,不知为何跟吞了一斤油一样,十分腻味。 她猛然也想起了许书宁刚刚说她的话,顿时就明白了许书宁当时看她是什么心情。 心情就更郁闷,也有些不耐烦:“你直接说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她不想跟这样的丑人呆在一起,听说跟丑人呆在一起会变得更丑。 “你去找姑母……然后再去把你父亲他们引过来……” 许书媛觉得苟霖的这个法子不靠谱,但不管有没有达到苟霖的目的,许书宁的名声一定会臭。 一个臭了名声的女儿,爹爹肯定会觉得她没用。 许书媛相通这些,这才高兴的去苟氏那边。 苟氏听了苟霖的计划也觉得苟霖异想天开,但清平侯夫人却是道:“且让霖儿去试试吧,霖儿那般优秀,配她一个乡下来的丫头绰绰有余。” 哼,若不是女儿无用,笼络不住许同方了,她还舍不得让自家乖孙娶这么个女子,她的乖孙儿可是要当侯爷的人。 苟氏心中一言难尽,母亲大部分时候都是精明的,但一碰到大哥和霖儿的事情就迷之自信。 但,她也希望许书宁倒霉。 这事情万一要是成了,许书宁岂不是就是任由他们捏圆搓扁了? 还能嚣张什么。 “姑父,求您将宁儿许配给我。”许同方听了许书媛说园子这边热闹,带着前院的人来园子这边凑热闹,刚到人多的地方,苟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跪在地上高声同许同方道。 第41章 两情相悦 他的声音极大,在喧闹的园子里都显得分外突出,因此他这个行为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许书宁和苟霖。 许书宁原本是在亭子里听方如烠跟她说考官报名的时间以及具体事宜,听得苟霖的话,心里泛起一些恶心。 她突然想起 方如烠亦是目光危险的扫过跪着的苟霖,苟霖忽而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苟霖迟迟没有听到许同方的声音,微微抬头看了看,见许同方面目冷凝,明显是动怒了,他心中鄙然,当年许同方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上赶着往他们清平侯府贴,如今飞黄腾达了,就想把他们踹开? 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他原本对许书宁是看不上的,毕竟许书宁就是个乡下丫头,但如今反而生出了一些志在必得的之意。 他正要从怀里把那帕子摸出来,齐老侯爷拉着自己的孙儿站出来,指着苟霖嘲讽:“你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娶许大小姐。” “许尚书,你看看我孙儿,我孙儿可要比这个毫无规矩的玩意儿好多了,一个外男,那般称呼人家一个小姑娘的名字,简直是无耻至极。” 明老将军见状也扯着自己孙儿站了出来:“齐家小子不行,没有我孙儿好看,许尚书,你看看我孙儿。” “至于这个跪着的玩意儿,你完全不用考虑,文不成武不就的,提亲也不知道让长辈或者是媒人上门,自己往这里一跪就想有媳妇,当真是好笑。” 苟霖见二人争抢,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将手里的帕子扬了起来道:“姑父,我跟宁儿早已私定终生了,您可不能把宁儿许配给旁人。” 他没想到许书宁竟然如此受欢迎,受欢迎好啊! 如此他娶她也就不算面上无光了,苟霖心里生出一些隐秘的快乐。 许书宁看到这帕子,目光剐向芷昔。 芷昔低着头,身体微不可见的抖了抖。 而这帕子一出,原本那些拿不好目光看苟霖的人,纷纷都把那种不好的目光投向了许书宁。 今日许书宁给众人的印象很好,所以先前苟霖跳出来用如此没有章法的方式来求娶,他们都觉得苟霖是异想天开,而且无理。 但现在……都觉得被许书宁先前的表现骗了,许书宁也不过如此。 方如烠担心的看着许书宁,低声同她道:“我去给你解决了。” 他相信许书宁不会喜欢苟霖这样的人。 许书宁心中微暖,笑着道:“不用劳烦大人,此事我和父亲会处理的。”她抬步往苟霖那边走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去的清平侯夫人见苟霖将帕子头掏出来了,许同方依旧没有松口,心中暗恨。 她站出来开口道:“宁丫头还当真有本事,才来京城几日,勾引了我孙儿不说,还勾引了明大公子和齐大公子。” “这样的女娃,我们清平侯府可要不起,霖儿,你起来。” “我是坚决不会允许这样的女子入我们清平侯府的大门的。” 许书宁清脆的笑了一声:“清平侯府的人,说话做事都喜欢张口就来、凭空捏造、胡言乱语的吗?” 清平侯夫人嫌弃的看着许书宁:“你自己行为不端,还不允许旁人说道了。” 齐大公子红着脸站出来,气怒的道:“老夫人,您莫要乱说,我跟许大小姐刚刚也是头一次见面,许大小姐并没有勾引我,你莫要如此败坏女子的名节。” 他说完这话飞快的看了许书宁一眼,黝黑的脸变得更加红了。 明大公子也站出来道:“我也是头一次见许大小姐。” “方才我们两位祖父有此行为,乃是他们早早就见过许大小姐,所以想要为我二人求娶,只是一直未曾找到机会,方才见苟公子求娶,担心许大小姐被人抢了去,才会那般冒失的扯了我们站出来。” “一家有好女百家求,此事很正常,还望诸位不要误会。” 明大公子坦坦荡荡的,磊落无比,衬托得苟霖和清平侯夫人的面目都有些丑陋。 许书宁同二人一礼道:“多谢两位公子帮我证明清白,不过很显然,苟公子和清平侯府今日是要毁了我名声。” “他们指不定会说我们先前商议好了的,所以你们才维护我。” “我并不想牵扯二位公子,所以此事二位公子不如交给我自己处理如何?” 清平侯见这个时候许书宁都不疾不徐,脸上亦是未见半分羞愧和恼怒,心里知道孙儿和老婆子的打算要落空了。 他站出来好声好气的道:“霖儿就是开一个玩笑,大家不要在意。” “霖儿,快起来跟你姑父和大小姐赔罪!” 许书宁又是轻笑了一声:“清平侯好教养,竟然随随便便的拿一个女子的名节开玩笑。” 苟霖也不懂他祖父为何要阻拦,咬死了道:“祖父,祖母,我跟宁儿两情相悦,还请你们不要阻拦。” 许书宁笑颜如花的看着苟霖问:“我倒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跟苟公子私定终身、两情相悦了,不如苟公子跟我说一说,帮我回忆回忆?” 苟霖深情款款的看着她道:“宁儿,你确定要我说?” “嗯,我确定,不过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没凭没据的,你今日喊了我几声宁儿,我就要让人揍你几次。” 她看着苟霖的目光十分平静,平静得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方才许书媛想让她陪着回院子是假,制造她跟苟霖独处的机会才是真。 甚至是,苟霖想毁了她的清白。 一计不成,所以苟霖才又生了这一计。 这样的事情,苟霖上辈子也做过。 他为了娶一个贵女,就是设计让那贵女失了身,不过那贵女也是个刚烈的,宁死也不嫁,自尽在了府里,事情当时闹得很大。 还是苟氏和清平侯求了许同方,许同方帮忙平息的事情。 苟霖自己撞上来了,那就别怪她今日将他踩死了。 苟霖触及许书宁的目光,有些打杵,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怎么会害怕一个小娘们儿!!! 他的谎话张口就来:“昨日在严华寺的时候,这帕子也是在严华寺你给我的,我们一起在佛祖跟前求了佛祖的见证。” 第42章 灭口 苟霖这话音刚落,就被许同方狠狠一脚踹翻在地:“你放屁!” 素来端方的许同方被气得直接爆了粗口。 “昨日宁儿在严华寺给她祖父祖母点了祈福灯之后就遇到了威宁侯和方大人他们,宁儿还救下了威宁侯被抓走的小儿子,后面就跟着一并回城了,回城之后在威宁侯府用了午膳就归了家一直未再外出。” 苟霖若是说个其他的时间,许同方或许还当真会觉得许书宁是不是没有他想的聪明,做了这等糊涂事。 但苟霖说的时间偏偏是许同方派了人跟着许书宁的时候。 苟霖只是从许书媛那里得知了许书宁昨日去了寺庙的事情,他想着寺庙最适合幽会、偶遇什么的,就自作聪明的拿了寺庙说事。 他实际上并不清楚许书宁昨日具体干了些什么,因此被踹翻在地之后一时间也忘记了辩解。 许同方这一脚,可是把清平侯夫人给气到了,她扑过去搂着苟霖,毫无形象的对着许书宁怒骂:“你就是个祸害,你来了京城之后,惹得你父母不和也就算了。” “如今还挑拨得你父亲殴打亲侄儿,我若是你,就扯条绳子自己吊死算了。” 方如烠觉得他这个时候脚有些痒,有一种想要踹人的冲动。 “父亲,我可有惹得你和母亲不和?可是个祸害,可需把自己吊死?”许书宁都懒得跟清平侯夫人掰扯,只是看着许同方问。 许同方怒斥:“你胡说什么?怎能跟老人一般见识!” 他呵斥了许书宁过后,又面色温和的看向苟氏:“岳母年纪大了,糊涂了,你亲自送你母亲他们回去吧!” 许同方脸色太过难看,还透露着一些危险,是苟氏从未见过的样子,但依着苟氏对许同方的了解,她若是不照做,后果会很严重。 她去扶清平侯夫人起来,清平侯夫人被许同方的言语和态度伤到,最后的神经崩断,张口就要骂许同方,但被怒火冲天的清平侯呵止了。 清平侯去跟苟氏一起把清平侯夫人拉了起来。 苟氏也让身边的人去把苟霖扶起来,要带着他走。 许书宁缓缓开口:“不是还有帕子的事情没有说清楚么?” “我的帕子为何会在苟公子的手里,苟公子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只是挨了一脚就走,哪有那么便宜! 许书宁的话让要离开清平侯府众人和苟氏背脊一僵,便是许同方都道:“宁儿,此事后续再查,这会儿差不多到了用膳的时候了,还有这么多的客人在呢。” 他是许书媛引过来的,苟霖跪下那一刻就说明许书媛跟这事情脱不了关系,看到许书宁帕子,他就明白事情不仅是跟许书媛有关,苟氏也参与了,甚至是他这位精明的岳母都犯了糊涂。 平妻如此设计嫡长女,这样的事情若是被人知道,对许同方来说是奇耻大辱。 方如烠淡笑着道:“哪里用得着后续,正好本官今日再此,被污蔑的也是我大理寺的人,本官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所以尚书大人且带着客人先去用膳,这里交给本官来审即可。” 先前许书宁不用他帮忙,他尊重许书宁。 可现在许同方很明显要把事情糊弄过去,他知道许书宁或许有法子让许同方不得不让她查,但难免惹人非议,说许书宁忤逆、不识大体。 故而他开了口。 许同方听见方如烠的话,面色一阵青黑。 他盯着方如烠道:“方大人,这是本官的家务事。” “正因为这是尚书大人的家务事,所以本官才主动开口以免尚书大人为难。”方如烠不疾不徐的道:“一边是您岳家,一边是您女儿的名声,本官知道尚书大人很为难。” “可若是今日不查出是何人把帕子给了姓苟的,明日这帕子保不齐会出现在地痞流氓亦或者是纨绔恶少的手里,届时便是许大小姐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吧!” “这是尚书大人想看到的吗?” 苟霖这计策虽然蠢,手段也拙劣,但不可谓不毒。 这也是碰到许书宁了,若是他用这种手段污蔑旁的小姐,八成会成功。 污蔑许书宁不成,是因为许书宁在面对污蔑的时候没有陷入自证的漩涡,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表现得十分冷静、镇定,甚至还能反攻一手。 外加昨日许书宁身边一直都是有人的,有证人,所以苟霖才没有成功。 可谁又能保证,一个人身边时时刻刻是有人,且任何时候都能找到证人呢? 这些道理许同方如何不知? 但他不能为了给许书宁讨个公道,就把家丑露出来。 再者,他又不是不给许书宁讨公道,只是想要关起门来解决而已。 许同方说不通方如烠,只能看向许书宁。 许书宁道:“父亲,方大人,我或许知道是谁把我的帕子交出去的。” 许书宁这话一出,苟氏的心登时就提了起来,唯恐许书宁说是她。 许同方也面色紧绷,他想要阻止许书宁说话,可又没有理由阻止。 方如烠问:“谁?” 许书宁指了在一旁已经忍不住发抖的芷昔:“她,我的贴身丫鬟。” “刚刚我们坐在那边说话的时候,我留意到她离开了一会儿,故而有了这个猜测。” 她静静的看向芷昔:“芷昔,是你吗?” 芷昔胆小,做了坏事会心虚。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芷昔这辈子这么早就背叛了她,上辈子可是在她把她和安安送到尚书府过后,她才背叛她的。 不过,她如今不在意就是了,正好借着这次的事情,把芷昔从她身边挪开。 芷昔扑通一声跪下,给许书宁磕头道:“小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许同方紧张的看着许书宁,唯恐她再继续问,问芷昔是谁指使她这么做的。 但许书宁却是见好就收:“钱嬷嬷,帮我把她关柴房吧!” 钱嬷嬷不着痕迹的看了苟氏一眼,苟氏微微点头,她连忙带着人去抓了芷昔往柴房带。 芷昔心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落在二夫人手里,她就会没事。 她刚这般庆幸的时候,就听到许书宁同钱嬷嬷道:“等今日宴会散了,我还要问一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嬷嬷让人帮我把她看好了,莫要让她跑了或者是自尽了,届时我就只有问嬷嬷要人了。” 芷昔心头一凛,什么意思,钱嬷嬷和二夫人莫非是想灭口吗? 第43章 暴揍苟霖 苟氏暗暗的此扯了扯手中的帕子。 该死! 许书宁怎么什么都知道。 知道芷昔背叛了她,知道她想要杀了芷昔,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苟氏想破脑壳也想不明白。 许同方深深的看了许书宁一眼,而后严厉的看向苟氏,加重了语气:“还不带着岳母和霖儿回去!” “清平侯府的人可以走,但苟霖要留下,方才我说了,他喊了我几声宁儿,就需要被揍几次。”许书宁暂且放过了苟氏,可没有要放过苟霖的意思。 “我的名讳,不是任何东西都可以直呼的。”她明明不高,此刻说这话的模样无端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苟霖在她面前就好似粪坑里的蛆虫一般。 方如烠大笑一声:“说得好。” “你一个女孩子,不便动手,本官作为你的上峰,就代劳了。” 他去揪起苟霖的衣领,拎着他的领子飞跃到了一处空地,直接给苟霖来了个过肩摔,苟霖被砸在地上痛苦的把身体缩成了虾米。 清平侯夫人欲上前阻止,被清平侯死死的拦住了,清平侯甚至还捂住了清平侯夫人的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 许书宁得罪不得啊! 没见她什么都不用做,就有这么多的人为她冲锋陷阵么? 无论是齐侯府还是明大将军府,亦或者是方如烠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啊! 还有许书宁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而是掌管大权的上位者。 方如烠把苟霖砸在地上之后,又一脚踢到苟霖的腹部,把他从地面的这一头踢到了那一头。 而后将苟霖拎了起来,左右开弓,狠狠的给了他两个大嘴巴子。 他喊了许书宁四声宁儿,所以方如烠打了他四下。 他拍着苟霖那张肿成了猪头的脸道:“以后若是让本官知道你再败坏任何女子的名声,或者是对女子不敬,本官就把你拿去阉了。” 苟霖闻言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方如烠松开手,苟霖就如一片脏污的破布一样掉落在地上。 方如烠扯了帕子出来,擦了擦手,对苟霖嫌弃极了。 他做完这些,才慢慢转身往许书宁他们这边过来,但走了两步之后又想起什么,折返了回去,从苟霖怀里将许书宁的帕子抽了出来。 到了许书宁这边之后,他取了个火折子出来:“这帕子脏了,烧了?” 许书宁对他一礼:“有劳大人了。”她也不想要这帕子了。 众人就看着方如烠烧帕子,整个园子都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沉默。 周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许同方身边,小么声儿的提醒他:“夫君,咱们招呼客人用膳吧!” “太子殿下想必也饿了。” 许同方回过神来,正了正神色,同太子见礼道:“今日之事,让殿下见笑了。” 太子摇了摇头,带着些许厌恶道:“许大人,有些人品不好的亲戚您还是莫要来往了,拖累了您倒是不说,莫要连累了许大小姐,大小姐多无辜啊!” 清平侯府一下子就被太子盖上了个人品不好的标签,让人去扶苟霖的清平侯差点气晕了过去。 苟氏也是恨得牙痒,但她想不到法子来扭转眼下的局面。 狐狸精,许书宁就是个狐狸精。 见过她的男人都围着她转,都围护她。 不就是一张脸么…… 苟氏心里闪过许多阴暗的,要毁掉许书宁的脸的法子。 许同方也面上无光,他苦涩的道:“殿下说的我都明白,只是这到底是微臣岳家。” 太子便没有再说什么,他不是喜欢管闲事的,只是被苟霖给恶心到了。 许大小姐多好看啊,这么好看的人被苟霖这种东西惦记他就觉得是在侮辱许书宁。 尤其,这可是如烠哥护着的人,如烠哥刚刚好生气的。 许同方干笑了一声,又跟其余的客人赔罪,而后招呼着众人入席。 齐老侯爷不死心的问许同方:“我刚刚的提议你考虑考虑啊!” 明老将军也要来凑热闹,许同方求饶道:“侯爷,将军,我真的想多留小女几年。” 许书宁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远去,看着齐大公子若有所思。 方如烠想到许书宁对功夫很感兴趣,问了句:“相中齐原了?” 许书宁回神连忙道:“没有没有,大人想多了。” 她只是想到了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上辈子她跟明家和齐家都没有交集,这两府也没有求娶过她。 但她出嫁的第二年,齐府就因为齐原虐杀士兵被夺爵,齐府的兵也悉数落到了柳国公手里。 跟随圣上一起打江山的时候有不少名将,但后来很多人都没有继续掌兵,大乾的兵力主要集中在三府。 一府是柳国公府,二府是齐侯府,三府便是明大将军府了,三府的兵力都是差不多的。 齐府落败之后,柳国公府就成了掌兵最多的。 齐原看着就是一身正气,许书宁觉得他并不是那种会虐杀士兵的人。 而且最后获利的是柳国公,这让许书宁不得不怀疑是的柳国公做了什么。 “眼睛都挪不开了,还说没有?”方如烠道。 许书宁不好跟方如烠直说,但事情若是真的如她猜测的那般,齐府上辈子的下场是柳国公所害,那就必须多关注关注齐府。 是以她斟酌着问:“大人了解齐大公子吗?” “跟他熟不熟?” 方如烠确定了,许书宁很有可能真的相中齐原了。 “他就是个蛮牛,我觉得你跟他不怎么合适。” 许书宁:“……” “大人,我只是比较钦佩齐老侯爷,我以前听祖父说过不少他带兵打仗的事情,您真的想多了。” 方如烠一脸不信的看着她。 许书宁无奈的道:“大人您也快去用膳吧!” “我也去用膳了。” 方如烠先入为主,她这会儿也没有合适的说辞,所以等她想想怎么说不会让方如烠误会,又能让他多关注齐府之后再跟他说吧! 杜府。 正在用膳的杜衡听下人说苟嫣母子三人回来了,他心中觉得奇怪,她不是去参加宴会了么,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莫非又发生了什么让她不痛快的事情。 杜衡面色一沉。 第44章 只给她一次机会 他做好了苟嫣回来冲他发火的心理准备,却听到苟嫣语气欢快的吩咐下人备饭菜的声音,旋即就看三人进屋。 他拿眼睛去看儿子,询问儿子这是什么情况。 杜楽沉稳的道:“表哥污蔑许大小姐的清白,被许大小姐拆穿,然后我们被委婉的撵了回来。” 许同方撵的只是清平侯府,但他们是跟着侯府一起去的,当然也是要跟着一起走。 杜衡厌恶的道:“苟霖越发的不是个东西了。” 他说完这话似乎担心苟嫣生气,立即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 “他本来就不是个东西,一坨烂泥还想娶许大小姐那样的人儿,简直是异想天开。”苟嫣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很赞同的道。 今日她可是过得太痛快了。 虚伪的妹妹那一张脸皮都被撕了,今日等所有客人走了之后,许同方肯定要发作她。 高高在上看不起她的母亲被那样打脸,她倒是要看看她以后还如何端架子。 杜衡因为苟嫣这极为难得的认同的话愣了愣,见苟嫣今日心情不错,便大着胆子跟她说话:“夫人很喜欢那个许大小姐?” “娘亲很喜欢,宁姐姐可好看了,就跟仙女一样,而且宁姐姐还很崇拜父亲,问了娘亲好多父亲的事情。”杜衡五岁的女儿杜小糖兴奋的道。 她也是个会看人脸色的,平常杜衡和苟嫣关系不好,所以她也不敢说话,但今日苟嫣不凶,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杜衡分享。 杜衡搂过女儿,看向苟嫣,心中诧异许书宁那般,苟嫣竟然还会喜欢她。 要知道,平日里两个孩子若是对他过分亲近,她都会不悦的。 苟嫣看着一家子说话随时都看她脸色的模样,发现自己这个当母亲的似乎比她厌恶着的母亲还失败,心里有些惭愧。 而且,杜衡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娶了她罢了,可亲事也是他们苟家主动去找的他。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却又舍不下脸来说什么,只有些别扭的道:“那姑娘是挺不错的,聪明大方。” 不止杜府在议论许书宁,今日宴会散去过后,不少人回府之后也都议论起了许书宁。 有些人家回去之后,甚至还教导家中女儿,以后若是遇到有人污蔑她们的清白,她们也要学着许书宁的法子处理。 许同方领着周氏和许书宁把最后一个客人送走后同许书宁道:“你今日也累了,且回去休息吧!” 许书宁恭敬应下,走了几步之后却是突然顿住了脚步道:“父亲,我只会给她一次机会,若是再有下次,父亲就不要怪我不顾您的脸面了。” 她这话撂下,就抬步离开。 许同方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黑沉,他看向下人问:“二夫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 “让二夫人来见我!” 下人立即心惊胆战的去通知,他们觉得府里要变天了。 周氏听到许同方让人去喊苟氏,立即就要起身给苟氏让位置,却是被许同方按住了手:“你是大夫人,就在这里坐着。” “这……这不合适吧,毕竟我身份低微。”周氏很是忐忑。 许同方沉声道:“我说可以就可以。” 周氏见他面色难看,就顺从的坐下,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苟氏听到许同方让她过去,她就知道这暴风雨终将落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去迎接暴风雨。 许同方并没有对苟氏发怒,甚至都没有大声跟她说话,只是道:“苟氏,今日先前答应的给你侄儿谋的差事,就此作罢!” 苟氏咬牙应是。 许同方看着她道:“你既然嫁入了许家,当以许家利益为主,而不是你自己的那些小利益,更不是清平侯府的利益,我希望你能记住,以后莫要再做此等糊涂又愚蠢的事。” “是!”苟氏用尽了所有力气答了这个字。 “你先前不是请了教养嬷嬷么,以后媛儿下学回来,就让教养嬷嬷好好的教一教她规矩。” 苟氏猛的看向许同方,那教养嬷嬷,是她给许书宁和周氏准备的啊! 他怎么能,怎么可以这么侮辱她们母女! 许同方直视她的目光:“若是你觉得媛儿一个人学规矩太孤单了,你也可以陪着媛儿一起。” 苟氏心里一痛。 她早就知道的啊! 这个男人眼里只有权势,其余的一切都是他通往权势路上的登云梯。 她怎么就幻想着他对她能有几分情谊? 她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我会让媛儿好好学规矩的。” “今日你也受累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是。”苟氏转身离开,一路都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回到房间之后再也克制不住了,她关上门,拿出一把匕首,不停的往桌子上扎。 钱嬷嬷劝道:“夫人,您莫要伤了自己。” “如今打压许书宁是没用的,咱们对付周氏才是正经的啊,你看她如今都坐到了您的位置,大人很明显是想帮她在府里立威。” 许书媛过来就听到钱嬷嬷的这话,她推门进去,大声道:“不行,不能放过许书宁。” 钱嬷嬷头疼,她去关上门耐心的道:“小姐啊,大人如今不准我们动大小姐,他明显是要扶着大小姐走上那个位置的,我们若是坏了大人的好事,大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为今之计,只有走迂回路线,从周氏下手。” 许书媛恨恨的道:“从周氏那里下手有什么用,许书宁根本不关心周氏,周氏亦是对许书宁一点慈爱之心都没有,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可是一句维护许书宁的话都没有说,也没有要为许书宁讨公道的意思。” 许书媛对周氏是很看不起的,她从未见过如周氏这样不在乎自己孩子的母亲。 苟氏却是在许书媛和钱嬷嬷的对话中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是……她如今不能直接对付许书宁,但她可以借刀杀人。 太子妃的位置,可有不少人盯着。 还有,明齐二府不是也对许书宁有意么? 甚至是方如烠对许书宁似乎都是格外的关照,他们天天在一块儿呆着…… 父亲也好,许同方也好,都不希望许书宁当太子妃,可她一点都不希望。 一个村妇的女儿,怎么配! 怎么能越过她堂堂侯府小姐的女儿。 第45章 轮不到他来做主 许书宁从前院走了之后并没有回房去休息,而是去柴房找芷昔,芷昔见到许书宁就是下跪磕头哭着忏悔,许书宁冷漠的看着她,任由她跪着哭了一会儿才道:“这次我可以原谅你,但下不为例。” 芷昔听得许书宁原谅她,当即千恩万谢的磕头。 赌咒发誓说她以后再也不会背叛许书宁了。 “你背叛过我,我不放心你在我身边贴身伺候了,以后你就在我的院子里当一个洒扫丫鬟吧!” 芷昔脸上的感激之色退去不少,洒扫丫鬟……很辛苦的。 而且月俸也会少很多。 许书宁看见了她脸上的不愿,带着些嘲讽的笑着道:“你若是不愿意在我院子里当洒扫丫鬟,也可以去其它地方。” 芷昔连忙摇头:“我就跟着小姐,我愿意的,只要小姐您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许书宁没再说什么,带着她回去。 尚书府的下人都觉得许书宁会狠狠的责罚芷昔,毕竟许书宁连苟霖都没有放过,却看到芷昔安然无恙的跟着许书宁回去了。 众人心里顿时都觉得许书宁很重情谊,他们这些当奴才的,都喜欢重情义的主子,这意味着他们不会随意被打杀或者是被发卖。 许书宁在无形中拉了一波好感。 然而许书宁把芷昔留下,可不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她只是要把芷昔留到最后处理罢了。 她要让芷昔自己跌入深渊。 许书宁回到房间过后就开始整理上辈子的一些记忆,圣上得力的人,除了杜衡惨死和齐侯府被夺爵之外,还有一些也都陆陆续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的死,残的残,贬的贬。 总之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再担任原本重要的位置,因为每个人出事的时间都相隔了一两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所以一直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没有人把这些事情串联起来。 因为跟随圣上的人出事的太多,一直没有出事的柳国公府则是一直深受皇上的信重。 甚至柳国公还是皇上给太子挑选的肱骨大臣之一。 她把这些整理好了之后,想着她身边也不能没有人,便计划让宁蕊带着宁惜进府,如此铺子上人就不够了,需要再买一些人。 整理好思绪过后,许书宁沉下心来看书。 翌日。 早朝结束后,许同方去跟皇上商议科举的事情,正事说完之后,皇上突然道:“朕听闻许爱卿的大女儿在大理寺办案,帮着如烠很快就将贺兰山死尸案的凶手查了出来,当真是虎父无犬女呀!” 许同方见许书宁在皇上这里都挂了名字,心中既惊又喜,口中谦虚的道:“也是方大人带得好,她一个小孩子,很多都还是在学习。” “许爱卿这就过谦了,如烠都说了,这案子若不是你大女儿,他怕是要走不少弯路。” “太子也说许大小姐有勇有谋,聪慧机敏。” 许同方听得皇上这般说,也就不再继续谦虚了,笑着道:“臣的爹娘将她教养得很好,她是个好孩子,只是臣亏欠了她许多。” 他这般说着还似是难受般的叹了口气。 皇上道:“人生两难全,爱卿也是为了朝廷。” “她未正式在大理寺入职,朕也不好大张旗鼓的赏赐她,朕让皇后准备了一份小礼,许爱卿代朕拿回去给她吧!” “以后有机会,也带她进宫来玩儿。” 许同方欢喜的磕头谢恩。 皇上特意让皇后准备的,这是皇上也有意让宁儿为太子妃吗? 许书宁还不知道有一份礼物等着她,也不知道许同方心里如何的欢喜。 她到了大理寺听见方如烠喊她,她以为是方如烠要给她安排什么事情,便走了过去,却不料被方如烠塞了一手的银票:“你往后若是缺钱就跟我说,别再要荀策的钱了。” 许书宁沉默了一瞬。 而后道:“大人,您不觉得荀策那样的冤大头,不坑白不坑么?” 方如烠:“……”他用一种难言的目光看着许书宁,似乎是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许书宁并不觉得羞愧:“大人,我也不是凭白坑他,他若是不恶心我,我自然不会拿他的钱,是他先恶心我,我才坑他的。” “总不好对他跟对苟霖那种一样,揍一顿吧!揍死了他,永定伯肯定会去告御状的。” 方如烠:“……” 这小姑娘还说得挺有道理是怎么一回事? 他看了看四下的人都在各自忙各自的,压低声音道:“你很聪慧,应该看出来你父亲的心思了,你是如何想的?” 许书宁笑着道:“大人不是说我看中齐大公子了么?” 方如烠脸黑了黑,随即道:“你若是看中了他,你父亲怕是会阻拦。” 许书宁冷哼了一声:“我的亲事轮不到他来做主。” 方如烠微微挑眉。 许书宁道:“我只会嫁给我自己想嫁的人。” 方如烠见她这霸气的小模样突然笑出了声:“你一个小姑娘,说起这些事情,当真半点害羞的意思都没有。” 许书宁心道,我可不是小姑奶奶,而是老奶奶了。 “你既心里有成算,我也就不多说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跟我说就是了。” 许书宁不会拒绝这样的善意,她点头道:“大人放心,我不会自大的。” “还有,你既然对齐原无意,以后就莫要再提他了,他那人一根直肠子,若是让他误会了什么,对你对他都并非好事。” 许书宁乖乖应下,她也不想跟人有感情上的牵扯。 方如烠这话实际上是有些试探之意的,他有些把不准许书宁对齐原是否当真有意,但这会儿许书宁乖乖应下,他就能确定许书宁对齐原无意,是他误会了。 这般想着他心头一松。 许书宁年纪还小,这个时候谈婚论嫁不妥,乖乖在大理寺办事,好好考试才是正经的事情。 “许小姐,那个春花想要见您。”大春过来道。 许书宁道:“不见。” 春花和那几个人肯定是什么都不知道,才会故意被留活口,而留活口的目的不过是想要让贺兰山的事情快些落下帷幕,以免暴露和牵连更多的人。 春花想见她无疑是找她求情和悔过。 她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听那些。 “大人,我今天干什么?” 第46章 大人知道会生气的 方如烠问她:“可会看账本?” 许书宁颔首,指着两箱子账本道:“这些是我从户部还有蔡老爷那些查抄的产业上取回来的账本,你把这些账本先盘一盘。” 蔡老爷自己的账本,方如烠还没有找到,蔡家庄已经被他里三层外三层的翻遍了。 方如烠帮着把两箱子东西搬到许书宁那个小房间之后道:“今日中午我与你一道去威宁侯府。” 许书宁先前跟威宁侯约定了今日中午要过去请教。 “大人也有事情要找威宁侯吗?”许书宁疑惑的问。 方如烠失笑:“我就不能去蹭饭,再顺便看看我侄儿?” 许书宁还能说什么,只能应好。 方如烠把账本给许书宁搬过去就出门了,许书宁则是认真盘账。 蔡老爷自己的名下并没有铺子,但他与很多铺子有合作,所以方如烠拿来的就是蔡家庄跟那些合作方之间的往来账本。 这些账目一条一条的都很清晰,许书宁上辈子又练就了一身看账本的本事的,所以这两箱子账本等到中午方如烠回来喊她一起去威宁侯府的时候,她已经看了大半了,看了那一大半她大概就能估算出来这些年蔡老爷赚了多少银子。 蔡家庄跟那些酒楼供应蔬果每天几乎都是固定的,波动不大。 而跟那些杂货铺和点心铺供应的干果蜜饯这些,则每个月都是固定的。 蔡家庄占地面积虽大,屋内陈设也并不低调,但那些东西花不到蔡老爷所有产业的九牛一毛。 故而她看到方如烠之后就问:“蔡老爷除了蔡家庄和在外地的那些田庄之外,可还有其他的产业?” 方如烠明白她的意思:“在京城的下县,他和元嬷嬷分别有几处房产,除此之外在其余地方也有少量的房产,下县那边的房产我亲自去看过了,里面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远一些的地方我已经派人去查探了。” 许书宁叹息一声:“若是能找到他那些失踪了的义子义女就好了。” 那些人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活着的,就是屈从于蔡老爷和元嬷嬷的,而死了的大概就是那些“不听话”的。 “我已经加大兵力去搜查了,但愿能有一些漏网之鱼。”杀了蔡老爷和元嬷嬷的凶手把现场清理得太干净了。 跟方如烠先前遇到的一些人的手法很像。 “你先把账目整理出来,不必太过忧虑。” 许书宁忧虑的倒不是案子本身,蔡老爷和元嬷嬷那样的人渣,死了就死了。 要许书宁来说,这还死得太便宜了呢。 “对了,荀策去户部办事了。”方如烠不想看许书宁愁着的模样,开口说起了旁的。 许书宁有些惊讶:“永定伯夫妇二人舍得?”她虽然那般说了,但没有想过荀策真的出来做事。 毕竟上辈子荀策到死,都未曾沾手过任何事情。 他只需要活着、传宗接代和花钱。 方如烠轻笑了一声:“大概也是来了京城之后,发现荀策那性子过于恶心人了吧!” 许书宁也笑了:“但有很多人会喜欢他那性子的。” 方如烠摇头:“没有人会当真喜欢那样糊涂的人的。” 这……许书宁就不知道了,反正她自己是不喜欢,甚至很厌恶的。 二人闲谈间就到了威宁侯府,威宁侯看到许书宁就阴阳怪气的道:“有些人啊,说要跟我请教功夫,说如何如何敬佩我、喜欢我,结果家中有宴会都舍不得给我一张帖子。” “哎……我这心啊!” “都被伤透了。”她表现得十分夸张。 许书宁是想过请威宁侯的,但想着她们只见了一回,怕太过热情让威宁侯为难,故而就没有给她帖子。 见威宁侯不悦,她连忙把先前准备的礼物奉上:“是我不好,我想着的是小公子受到了惊吓,或许需要侯爷你们多陪一陪,所以就没好意思递帖子。” 方知煦从威宁侯身后冒了个小脑袋出来:“不会的哦,我一点都没有受到惊吓,那个坏女人被关起来了。” 许书宁一下子就尴尬住了。 方如烠拎起小侄儿的后脖颈大步往里走:“饭菜摆好了吗?” “我好饿啊!” 方知煦自觉现在是一个大孩子了,如此被拎着可把他气坏了,大喊道:“小叔,你放开我,我自己可以走!” “啊啊啊……娘啊,救命啊……” 威宁侯没有理会儿子和小叔子,抬着下巴高傲的把许书宁递上来的盒子接过,打开看到里面的匕首脸色才有些绷不住了:“念在你这是头一回犯的份儿上,我就姑且原谅你了,下次可不许再如此了。” 许书宁连忙道:“下次我一定会递帖子的,不管您有没有时间,您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 “哼,先去吃饭吧!”威宁侯也没有真的生气,就是听说许书宁被人污蔑清白,想着许书宁在自己家里都被人如此欺负觉得心疼她。 多好的姑娘啊,碰到那么个糟心的爹,娘又是个没用的,所以小小年纪只能自力更生。 许书宁用过膳,威宁侯让她休息消化了一会儿,这才开始指导许书宁基本功。 方如烠用过午膳之后就走了,并没有等着许书宁一起回大理寺,许书宁从威宁侯府回到大理寺的时候也没有看到方如烠。 她把那些账目全部处理了之后突然想起先前看失踪人口的卷宗,有个在青楼骂了一个男子是太监,而后那男子就失踪的案子。 柳国公名下的产业就有青楼。 她去将那卷宗找了出来,看到卷宗上标明的青楼名为醉红楼。 柳国公被查的产业里头有没有醉红楼? 许书宁仔细的回忆了一番,但她没有想起来,当时永定伯府也乱着,她委实没有太多时间逐一去了解。 许书宁想了想,在下衙过后去了一趟铺子,跟宁蕊和宁惜说了进府的事情,又带着宁远去买了几个人,最后买了一身男装,带着王齐和王卫往醉红楼而去。 王齐和王卫平常都是不出声的,默默的跟着许书宁走,但眼下他们站在这烟花柳巷的口子上,均是忍不住开口:“大小姐,您是要去青楼吗?” “大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大人知道会生气的。” 第47章 真会玩儿 生气?生气那正好,许同方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她看向王齐:“你躲在暗处,等会儿我会在醉红楼制造混乱,届时你潜入醉红楼老鸨的房间,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不该是她一个老鸨应该有的东西。” “还有,若是有醉红楼的账本,也顺道拿出来。” 王齐惊愕的看着许书宁,似乎没有想到许书宁会让他做这样的事情。 “办不到?”许书宁问。 “可……以。”王齐有些艰难的答:“小姐您怀疑蔡元二人的死跟醉红楼有关?” 许书宁颔首,她今日看了那卷宗过后就找人打听了醉红楼。 醉红楼虽然不是京城最出名的青楼,但也开了十几年了,比许书宁的年纪都还大。 这醉红楼如今的老鸨据说在前朝的时候也是很受人追捧的名妓,战乱的时候原本的老鸨被杀了,就把这醉红楼给了她。 原本醉红楼不叫醉红楼的,她接了过后才改名叫的醉红楼,在战乱的时候还收留了不少的女子,因此醉红楼的名声一直不错。 而且醉红楼跟其它青楼不同,其他青楼都有自己的花魁和头牌,但醉红楼没有花魁也没有头牌。 但醉红楼的每个妓子都是识字的,所以一些自诩有格调和情怀的人很喜欢往醉红楼跑。 仅凭这些也不好判断什么,所以许书宁决定亲自走一趟。 王齐见许书宁说完话就继续往青楼一条街里头走,叮嘱王卫:“你一定要保护好小姐。” 王卫也很紧张,他甚至更想去偷老鸨的房间,但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痛苦应是。 醉红楼是在这条街中间的位置,她们家不跟其它青楼那般有女子站在门外搔首弄姿的揽客,门口只有两个穿着打扮十分素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站着。 以至于在整条街显得格格不入,十分打眼。 门口的两个女子见许书宁面嫩,还出言劝着:“这位小公子,此地恐不适合您来。” 许书宁摆出一副蛮不讲理的纨绔模样:“瞧不起谁,小爷我偏要进去!” “你敢阻拦,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打死,把你们这楼给砸了!” 门口女子惶恐的道:“不敢,不敢,小公子您里面请。” 许书宁哼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迈着王八步横着往里头走。 王卫对许书宁这个样子很不忍直视,连忙低头跟着进去。 他们进去之后,立即涌过来了几个女子。 跟外面那正常得有些过分的穿着不同,这些女子的穿着也都很有特色,一个个的看着好似都穿得都挺严实,但偏生又给人一种很惹火的感觉。 把胸、腰、臀的曲线完美的展现了出来,惹得人想狠狠的将他们的衣裳撕开一看究竟。 当然,这并非是许书宁的想法,她只是觉得这些女子穿着独特。 这些想法是来这里头的客人们的想法,王卫进来之后眼睛就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尖。 他也还是一个黄花大小伙子,他怕看了这些失态。 许书宁被这些女子热情的围着的时候,二楼一客房出来一位衣衫不整的公子,那公子在看到许书宁之后眼睛猛的一亮:她怎么来这里了? 他当即把衣裳整理了一番,让自己看着像是个正人君子,从楼上下来,直奔许书宁这边,拨开那些个围着许书宁自荐的女子,笑眯眯的同许书宁道:“许小……公子,你也是过来玩儿的吗?” “我看你好像头一回来这里,不如跟我一起,我带你玩儿啊!” 许书宁从男子那一个停顿,就知道他晓得她的身份,可她却并不认识他,是以她礼貌的问:“您是?” 杜世子这才记起他跟许书宁没有打过照面,不过不打紧,他用那种大灰狼一样的口气同许书宁道:“我是忠孝侯府的杜世子,说起来我们是有些亲戚关系的。” “你大姨的夫君,也就是您大姨父是我的三叔。” 许书宁听到他就是那个指派下九流跟踪她的杜世子眼里闪过一抹不喜,但听到杜衡和忠孝侯府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又有些诧异。 她恼怒的看着杜世子:“好啊,竟然是你,你还有脸来跟我打招呼,你收买的人可是被我们家抓住了的,现在都还在我们府上关着呢。” 她似乎对这个事情十分生气。 杜世子好声好气的道:“是我冒昧了,不过许小公子您先别生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且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儿上,您随我去包间,给我个机会慢慢跟您解释好不好?” 许书宁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对他持怀疑态度:“杜将军是您族叔还是亲三叔?” “这事情为何我从未听人说过?” 便是那天许同方听到那个下九流是这人指使的,也没有表现出两家是亲戚关系的样子啊! 杜世子好声好气的道:“这外面人来人往的,是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若我们去房间里头说?” 许书宁看了他一会儿,想了想,跟着他上楼。 杜世子的房间里有一个女子正在摆放饭菜,见杜世子回来,立即迎了上来温婉的挽着杜世子的胳膊:“夫君,你回来了,今天出门辛苦了吧?” 许书宁一头问号:(⊙o⊙)? 你们这是什么打开,这是玩儿的什么? 杜世子见到她的表情,脸上也闪过一抹尴尬,旋即跟许书宁解释:“是这样的,醉红楼可以根据每个人的喜好,选不同的人。不同的人,打招呼和说话做事的方式就不一样。” “我今日选的主题是温暖的家,所以……” 许书宁明白了,这醉红楼可真会玩儿。 女子见许书宁和杜世子说完话,像是被点了穴的人解除了穴道,继续道:“夫君,这位是您的好友吗?” “那我再去准备几道饭菜,还是我陪着你们喝一杯?” 杜世子道:“你去准备饭菜吧!” 女子柔柔一笑过后,对着许书宁和杜世子见了礼,恭敬的退下,就如同她真的是在一个府邸里头,当真是一个恭顺的贤妻。 很是入戏。 许书宁看的十分稀奇,觉得今日当真长见识了。 第48章 真真假假 许书宁应了杜世子的邀请坐下,板着一张脸,很不待见杜世子的模样:“说吧,你怎么就跟清平侯府的大女婿扯上关系了?” 杜世子鬼鬼祟祟的道:“我跟你说了你可莫要四处张扬,否则三叔知道会生气的。” “你们的关系很见不得人吗?”许书宁毒舌的道。 杜世子满脸苦涩:“不是见不得人,说来话长啊……” “你不说那我就走了。” “哎,别别别,我说,我说。”杜世子见许书宁要走,连忙道:“你知道吧,我祖母也就是忠孝侯府的老夫人自己的亲儿子是死了的,现在府里的,无论是我父亲还是三叔,都是姨娘生的庶出。” “祖母自己的儿子死了过后,她就将我父亲记在了她的名下,但我父亲的姨娘跟三叔的姨娘关系不好,仗着自己的儿子成了嫡子就经常刁难三叔和三叔的姨娘,三叔的姨娘还被我父亲的姨娘害死了。” “三叔请祖母为他姨娘主持公道,祖母总不能杀了我爹的姨娘给三叔的姨娘偿命,故而三叔气怒之下自请除族,祖母也觉得此事她失了公允,就允了三叔除族的事情,并告诫家里人往后都不许再提及三叔。” “也不可打着三叔的旗号行事,更不可上门去找三叔,故而这些年两府都没有来往,也就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这一层关系。” 许书宁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所以,你刚刚为什么打着他的旗号行事?” 杜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不是久闻许小姐的大名,想要认识认识您么。” 他说完这话好似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一般,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脸上满是后悔之色。 许书宁心里微动,他是故意的,还是当真无意? 她脸上一片怒火:“久闻我的大名,我来京城半个月都没有,杜世子又是在哪里去听说的我的大名?” “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就只有请方大人帮我查了!” 杜世子害怕的道:“别,别,别,我说,我说,我也是听苟霖说的,说你如何如何的好看,美若天仙。” “我听了之后就偷偷的去看了你一眼,顿时惊为天人,然后脑子一糊涂想着表演一出英雄救美,哎……没想到许小姐您不仅美若天仙还冰雪聪明。” “我都没有施展的机会。” 许书宁面色一沉:“我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苟霖,都是昨日府里设宴才头一回见他。” “啊……那他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杜世子的脸色一时间变了好几变。 许书宁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杜世子,你刚刚说的这些,若是你愿意写下来签字画押,看在你也是被人利用了的份儿上,我就不追究了也将那下九流放了。” 杜世子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下定决定把他刚刚的话写了下来,并签字画押。 而后有些释然的道:“那我们以后可以做朋友吗?” 许书宁吹干墨迹,收好东西,果断拒绝:“不能,你名声太难听了,我一个女子跟你做朋友,会被骂死的。” 杜世子嘴角微微抽了抽,痛心的道:“许大小姐跟谁说话都这样吗?”这哪里说的是话呀,完全就是丢的刀子。 许书宁点头。 杜世子就心里平衡了一些,不是针对他的就好。 “许大小姐为何会想起来醉红楼?”他疑惑的问。 “我也是听衙门里头的人说醉红楼很好玩儿,然后就想着过来看一看,长长见识。” “许大小姐胆子可真大。” “大家都这么说。”她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杜世子对这里很熟悉?” “这里除了温暖的家,还有什么?” 仿佛就真的是被醉红楼的“好玩儿”吸引过来的一样。 她并没有贸然的跟杜世子打听什么,原本她的计划是进了醉红楼看一圈之后就故意大闹说是来抓奸的。 只是她还没有开始闹,就被杜世子盯上了。 这个杜世子给她的感觉,跟她从外人那里听说的感觉完全不同。 一个草包色鬼,竟然能一直引着她按照他的节奏来,草包色鬼不会有这个本事。 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上辈子杜衡似乎是死在忠孝侯老夫人去世过后不久。 这其中,可有关系? 她现在面对杜世子,心中已然生出了警惕。 杜世子道:“说熟悉也算不上,就是经常过来玩儿,挺有意思的。” 他拿了个册子过来:“就是这些,每隔一段时间还有特殊主题,但这特殊主题不会写在上面,而且特殊主题是一种需要买票才能看的表演。” 许书宁翻了翻册子,发现花样还挺多,有些瞧着比较正常,有些就很变态了,什么兄妹、父女、姐弟、母子…… 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好似都要瞎了。 她把册子合上,故作镇定的问:“特殊主题一般都是什么样的?” 杜世子有些神往的道:“我也不知道,要看过的人才知道,但我没有资格购票。” “这还有门槛吗?” 杜世子忽而有些羞涩的道:“那些特殊主题,要成了亲的才可以去看,我这种没有成亲的,不卖票给我们。” “而且,我们这种没成亲,也不能跟她们一起睡觉,所以我还是干干净净的。” 许书宁:“……” 她一点都不相信杜世子的话,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道:“这个醉红楼的老鸨倒是还挺有原则的。” 杜世子笑着道:“是的,你刚刚进门的时候,有没有人劝阻你不要进来?” 许书宁点头:“劝过。” 杜世子笑着道:“我头一回过来的时候,也被人拦了。” “那这醉红楼的人可就没有眼力见了,杜世子在外的“美名”谁人不知啊!” 杜世子惭愧又羞涩的道:“那都是我故意那样放出去的消息,就是怕别人嘲笑我还是个初哥儿。” 他怅然的道:“我那些朋友个个都开荤了,就我……” “杜世子,您慎言!”进屋当着隐形人的王卫忍无可忍的开口了。 这个杜世子也太不像话了,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说给他们小姐听啊! “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他瞧着许书宁也没有再闹的意思。 第49章 误导 许书宁这次没有说什么,不顾杜世子的挽留,告辞跟着王卫离开。 她跟王卫并行着往外走,感觉到后背似乎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她。 她没有回头去看,而是问王卫:“可感觉到有人盯着我们。” 王卫道:“不止一人,有好几个。” 许书宁:“……” “你觉得,这个杜世子,真的跟传闻中的一样吗?” 王卫对杜世子很不喜欢:“一样,甚至比传闻中还不如,张口就打胡乱说,毫无世家公子的规矩可言,为人轻佻,不要脸不要皮。” 许书宁还是头一回听王卫说这么多的话,不由得轻笑了一声,笑着笑着她的脸色就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你没有觉得,他很厉害吗?” 王卫不觉得,是以他疑惑的看向许书宁。 许书宁道:“每次我提及老鸨,他总是能十分自然、豪不突兀的把话题转开来,并且说一些女子很排斥的东西。” 许书宁不会自诩什么本事了得,但她刚刚跟杜世子的谈话过程中可是任何有用的信息都的未曾获得,这就足以说明,杜世子并不是外人口中说的样子。 王卫仔细一想:还真是! 许书宁到了巷口跟王齐汇合回去。 王齐也没有问许书宁为何计划有变。 今日因为他们回去得太晚了,许同方都已经休息了,所以王齐和王卫竟然不约而同的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替许书宁紧张,担心许同方知道她去了醉红楼会大发雷霆。 但当事人自己一点都不担忧,累了一天躺在床上想着事情,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许书宁就醒了,然后穿了衣裳起来绕着院子跑了两圈,而后开始扎马步,她这马步并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就扛不住了。 她并没有强求,坚持不住了就坐下休息。 昨夜进府的宁蕊和宁惜这才看着空隙上来给她见礼。 许书宁喝了一口茶问:“可有人刁难你们?” 二人都摇头:“大家都对我们很客气。” “如此就好,白日的时候我都不在府里,你们先跟着嬷嬷学规矩,我会让芷昔跟你们说一说我的那些东西都是如何安顿和归置,以及你们要做些什么。” “你们先适应适应,若是有人为难你们,或者是跟你们说事情的时候不尽心,就告诉我,千万不要做有苦自己咽的那一套,你们是我的丫鬟,就代表这我的脸面。” “而且,若是她们因为私心,教导你们不到位,你们办事不周到,难受的也是我。” 宁蕊和宁惜原本还当真是想的若是有人刁难她们,她们就忍了,如今许书宁这么一说,二人当即端正了心态,应道:“是。” 许书宁跟她们说了她跟芷昔的事情。 是敲打,也是提醒,更是期望她们能够成为忠心得用之人。 安顿好了这些,又到了许书宁出门的时间,她刚走出院子就碰到了许同方身边的人,对方恭恭敬敬的道:“大小姐,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许书宁心道,许同方大概是知道她去青楼的事情了,等会儿看来可以好好欣赏一下他怒发冲冠的模样。 开心。 但她过去看到许同方那一张笑烂了的脸就忍不住失望了,这是还不知道? 她压下心头的失望,给许同方见礼。 许同方开心的道:“免礼免礼……” “为父喊你过来是有东西要给你,这可是皇上让皇后娘娘特意给你准备的,以后你可要再接再厉。” 许书宁心中疑惑,为何皇上会让皇后给她准备礼物? “你快打开看看这是什么?”许同方没有给许书宁开口询问的机会,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 许书宁伸手接过盒子,有些份量,她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块上好的砚台。 许同方看到那砚台整个人欣喜不已,连道了几声好。 许书宁知道这是为什么,皇后对待那些她喜欢的姑娘家,就会赐砚台,这已经是大家都知道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因此女子多以收到皇后赏赐的砚台为尊、为荣。 “父亲,皇上和皇后娘娘为何会赏赐我砚台?”她这辈子分明都还未曾见过他们。 许同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许书宁听,而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太子殿下也夸奖了你,以后若是有机会,见到殿下要好好的跟殿下道谢。” 许书宁笑着应是。 她这笑,是在笑许同方痴心妄想,乱点鸳鸯谱,也是在嘲笑许同方,明明是有聪明才智的,却偏偏喜欢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十分恶心。 太子的太子妃,许书宁也认识,那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子,只不过她现在还没有来京城。 许书宁是很钦佩那个比她小几岁的女子的,上辈子二人关系还挺不错。 永定伯和永定伯夫人去世之后,有不少人上门想要刁难她,甚至还有当官的想要吞并永定伯府的财产,太子妃知晓过后还帮过她。 她忍着恶心任由许同方做美梦,跟他说了几句话就借口大理寺还有事情要忙就告辞了。 她从许同方这边出来,却看到一个匆匆离开的背影。 是许书媛。 许书宁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回去放下砚台之后就去上衙。 许书媛被罚了,她很愤怒,也很生气,当天就想去找许同方的,但被苟氏好说歹说的拦住了,她忍了一日终于忍不住了,想到许同方跟前来求一求许同方开恩,她不想学规矩了。 但过来之后就看到许同方满脸高兴的夸奖许书宁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没有过去的勇气,反而是藏了起来。 她仿佛是自虐一般的看着许书宁跟许同方愉快的相处,许同方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灿烂的笑容。 以往许同方对着她也是温和的,面带笑意的,但这两种笑容是不同的。 而且,她在许同方的脸上看到了自豪,她素来尊敬的爹爹为了许书宁那个乡下来的自豪。 许书媛气冲冲的去找苟氏,朝着苟氏一通发作。 她觉得是苟氏耽误了她,是苟氏害了她,都是苟氏一直在误导她。 爹爹喜欢的女儿的样子,跟娘亲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种! 第50章 生恨 苟氏这些日子本就很烦闷,这一大清早的许书媛就来冲她撒火,她也怒了,扇了许书媛一巴掌:“你有本事就去冲许书宁那个贱丫头撒火啊,在我这里来逞什么英雄。” “你父亲说得对,我的确是太纵容你了,所以才会让你目无尊长,眼里对我这个母亲毫无敬畏之心。” 她一心为了她谋划,到头来还被如此怪罪,苟氏的心也被许书媛伤到了。 她厌恶和打压许书宁,诚然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原因,但她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不想许书宁太过耀眼让许书媛没有了存在感,怕许书媛被比了下去。 但许书媛竟然半点都不体谅她,只知道冲她撒气和怪罪她。 许书媛被苟氏这一打,原本她并不是很怪罪苟氏的,这会儿心里却是真的生出了恨意。 但她捂着脸没有将恨意表现出来,而是垂眸道:“母亲,我知道错了。” 她停顿了一下之后忽而笑着道:“母亲可知,我去父亲那边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苟氏见许书媛脸上的巴掌印原本也是有些后悔的,想要出言安抚几句,但听到许书媛的问题她更关心,于是问:“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皇上让皇后娘娘给姐姐送了一块砚台……” 苟氏一时间脸色阴沉如臭水沟里的死水,单是让人看着就觉得奇臭无比。 许书媛不知为何,看着一向运筹帷幄、高高在上,很喜欢要求她和说教她的苟氏露出这样的表情,心里有了诡异的爽感。 她没有安慰苟氏,而是道:“女儿回去敷脸,就不打扰娘亲了。” 呵呵…… 她先前嫌弃周氏,甚至因为她有母亲的宠爱而觉得高许书宁一等,现在看来她也是个傻子罢了。 苟氏这会儿也没了心思哄许书媛了,挥了挥手道:“走吧!” 府里的热闹许书宁不知道,若是知道肯定会遗憾她没有看到这母女决裂的画面。 多么好看的画面啊! 许书媛挨打的时候,她刚到大理寺,然后就有人来道:“许小姐,杜将军府上的人求见。” 许书宁疑惑,杜将军府上的人找她何事? 她带着疑惑到了大理寺门口,杜府的管家看到许书宁立即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可是许大小姐?” 许书宁点头:“您找我何事?” 管家把手中的礼物奉上:“将军特意吩咐老奴给大小姐您送谢礼。” “这谢礼原本昨日就要送到您手里的,但我在许尚书府外一直没有等到您,故而今日就冒昧来了府衙这边。” 许书宁连连摆手:“无功不受禄。” 管家哎哟一声:“大小姐你对我们将军府来说,有大恩啊!” “因为您的开解,夫人跟将军的感情好了起来,所以我们将军很感谢您。” 夫人给了将军好脸色,将军心情好了,大公子和小小姐也活泼了不少,整个府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许书宁先前跟苟嫣说那些,自然也不是平白无故的说,这会儿听到管家这么说,也由衷的为他们高兴:“既如此,我就不推辞了。” 管家也喜欢许书宁的大方敞亮,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告辞了。 许书宁提着礼物回去,发现是一条特制的软鞭。 一大早就收到两份礼物的许书宁心情甚好,心里的忧愁都少了很多。 等见到方如烠,她立即把觉得醉红楼跟蔡老爷有关的事情跟方如烠说了,顺道还问了一嘴儿他对杜世子是否了解。 方如烠听许书宁去了醉红楼面色变得十分严肃,但他并没有打断许书宁的话,而是耐心的听她把话讲完过后方才道:“醉红楼这边的事情我会让人去查,往后你莫要一个人再去那种地方了,青楼这些地方有你想象不到的污浊。” 他对醉红楼也是有些了解的,因为醉红楼曾经出过人命,曾有朝廷的官员因为贪欢死在了醉红楼,他当时去醉红楼看到当时的场景的时候却一点都不同情那个死去的官员。 醉红楼并不是表面上的样子。 方如烠说了要去查,许书宁自然不会再去,她也不喜欢那些地方。 “至于那个杜世子,我过去跟他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并不了解。”方如烠这样的年少精英,跟杜世子那种臭名昭著的纨绔不是一个圈子的。 “不过我也会让人去查,你等消息就是了。” “至于你说的杜世子跟杜衡的关系,我是知道的。” 方如烠说了要去查,许书宁就不再纠结杜世子的事情。 她把昨日整理账本的信息跟方如烠汇报了,就又等着方如烠给她指派活计。 蔡老爷那些失踪的义子义女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至今没有踪迹,生死不知。 许书宁通过盘点这些账册整理出来的信息暂时也还用不到,所以蔡元二人的案子只有先等着。 方如烠暂时没有事情交代她做,就让许书宁自己安排时间。 于是许书宁就回了她的小房间去看书。 方如烠则是带着人出门,准备亲自去追踪那些失踪的人。 于是到了中午的时候,许书宁就是独自一人去的威宁侯府,威宁侯看到杜衡送给许书宁的鞭子赞赏道:“这可是一条好鞭,是杜衡给你的吧!” 许书宁有些惊奇的问:“您怎么知道?” 威宁侯笑着道:“只有杜衡才会做这样的软鞭,可他并不轻易给人做的,你这是对他有什么大恩吗?” 许书宁见威宁侯说起杜衡似乎十分熟稔,想着她肯定也清楚他们家的情况,便没有隐瞒,如实说了。 威宁侯一脸佩服的看着许书宁:“你竟有如此本事?” “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劝过苟嫣多少次,奈何她都油盐不进,后面大家干脆懒得搭理她了。” 许书宁被威宁侯这炙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误打误撞。” “大概是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杜夫人才愿意听我说几句吧!” 威宁侯觉得她这说法有趣,笑了笑道:“不管如何,有用就好,老杜也能过几年舒心的日子了。” 第51章 线索 “我先前还在发愁给你配个什么样的兵器,眼下这软鞭就十分合适,而且方便携带,也好看,便是别在腰上都不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威宁侯道。 昨日她跟许书宁聊过了,许书宁学功夫的目的是为了自保,而且她这个年纪也不好再跟小孩子那般教。 所以适合学那种招数致命刁钻,且能用巧劲儿的招式。 这会儿看到这软鞭,她立即就在脑子里整理了一套适合许书宁功夫出来。 许书宁连忙感激的道:“让侯爷操心了。” 威宁侯拉着她坐下:“哎哟,你就别跟我这么客气了,这也不值当什么。” “来,我跟你说一说杜衡制作的鞭子的特殊,你看这里有一个暗扣。”威宁侯轻轻的按了按那个暗扣,鞭子的手柄处就冒出一根尖刺。 她又按了按另一个地方,原本顺滑的鞭子上顿时冒出了许多的倒刺。 她最后捣鼓了一下:“这里可以藏毒。” 许书宁原本对这鞭子就喜欢,这会儿更加喜欢了。 她先前收这东西收得心安理得,但这会儿却突然觉得有些受之有愧。 要不然……下次苟氏丢脸的时候,她通知苟嫣一声,让她来看个热闹? 威宁侯对杜衡制作的软鞭十分熟悉,先教导许书宁如何使用软鞭,许书宁没太多的天赋,好在她有韧劲儿,一个动作她可不厌其烦的去练习,威宁侯见此对许书宁的喜欢越发的多了几分。 许书宁手腕酸痛的从威宁侯府出来,在走到通往大理寺的路上的时候,有一行人骑着快马疾驰而过。 是大理寺的人。 骑在马上的程游也看到了许书宁的身影,他折返回来,开心的同许书宁道:“许小姐,有线索,快回来。” 他这话说完骑着马就走了,许书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回去的时候就看到程游和一个箱子等在她公房的门口。 她快步过去打开了房门,让程游把箱子抬进屋:“这是什么?” “我们在蔡老爷的一处府邸上找到了账本。” 许书宁眼睛一亮,她打开箱子开始看账本,里头果然有蔡老爷记录的把盈利分出去账本,只是她看到上面的名字的时候脸色变得有点古怪。 陈通是柳国公的人,所以这个蔡老爷果然也跟柳国公有关系。 不过…… 她看着程游问:“这个陈通,我记得他似乎是被皇上罢了官,他被罢官过后立即就带着家小离开了京城。” 程游回道:“是的。” 陈通人都离开了京城,自然是柳国公让人去杀的蔡元二人,而后把这些事情栽赃到已经远离了京城,甚至很有可能已经找不到人的陈通身上,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可惜…… 她是多活了一辈子的人。 这账本一条一条的记录得很清楚,蔡老爷的确是陈通的人,他赚的钱的大头也的确是全部给了陈通的。 原本是想通过账本让方如烠查到柳国公头上的,如今岂不是又没有法子了? 方如烠虽然怀疑柳国公,但若是不能查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这份怀疑就会逐渐消失。 她记得陈通被皇上罢官的时候,柳国公并没有跟皇上求情,甚至还十分惭愧的跟皇上请罪,说没有监督和管理好姻亲,以至于陈通做了那样的糊涂事他都不知道。 为此柳国公还自请罚俸一年。 这种姻亲犯罪的事情么,说有关系也可以说没有关系,而且也没有证据证明柳国公知道那些事情,所以哪能罚柳国公? 皇上不罚,但柳国公自己罚了自己,他拿了一年的俸禄出来捐给了那些无人奉养的伤残老兵,为他们添衣置物买粮。 他此番做派一出,捞了不少好名声。 便是一惯看不来武将的文人,都忍不住纷纷写诗赞扬柳国公。 陈通被罢官,原本对柳国公来说不是好事,但他生生的把不是好事的事情变成了对他有利的事情。 她看向程游问:“可有通知大人?” 程游道:“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那是不是也要让人去找陈通,还是说等大人回来由大人去吩咐和安排?” “我也已经让人先去陈通的老家找陈通了。” 许书宁这才开心的笑着道:“那就好,这个陈通真的是作恶多端。” 她表面上笑着,但心里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除了柳国公的事情,还有眼前的这个人。 程游……是什么时候背叛方如烠的呢? 还是他一开始入大理寺就是另有目的? 程游说让人去找方如烠了,只是许书宁到了下衙的时间都没有看到方如烠回来,她不由得担心的问程游:“大人会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程游道:“应该不会吧,或许是大人走太远了,且看明日能不能回来吧!” 许书宁等了一会儿,见方如烠都没有回来的趋势,便锁了门先走了,她去铺子喊了宁远,带着宁远一起去牙行买人。 最近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宁远很聪明,许书宁给他说的他都能活学活用。 生意好了,她还带走了两个人,宁远他们有些忙不过来。 且,许书宁自己也需要更多的人。 牙行掌柜看到许书宁忍不住问她:“大人呀,那个蔡老板和元嬷嬷真的那样变态?” 许书宁点头。 牙行掌柜倒吸一口冷气:“他们也太不是人了,哎……那么多的人就被他们两个糟蹋了。” “谁说不是呢?”许书宁也叹了口气。 牙行掌柜看了看跟着许书宁的宁远,心里唏嘘。 “今日大人准备买几个人?” 许书宁道:“不拘多少,我要机灵、踏实、能吃苦的。” 牙行掌柜连忙去张罗,等许书宁买了人带着走了之后他道:“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啊,还是不要相信得好。” 许书宁跟宁远一起回的小院,简单的跟那些新买回来的人说了些话之后就让宁栀带着他们先去安置,而她自己则是跟宁远去了书房,她示意宁远把门关起来,同他道:“我需要你帮我整理一份京城所有官员的关系资料,能做到吗?” 虽然是重来一世,但许书宁觉得自己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第52章 制造混乱 宁远闻言猛的抬头,看向许书宁的瞳孔微震:她想要干什么? 许书宁平静的看着他。 宁远见许书宁目光坚定、暗含野心,他心中微微有些澎湃。 当日跟着许书宁去见了那些商人之后,他就知道许书宁并非娇弱的深闺大小姐,而是很有本事之人。 可他还是浅薄了。 他起身对着许书宁郑重的拱手道:“小的必定会竭尽全力完成此事。” “我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因为我方才或许没有说清楚……知道我太多秘密的人,大概就终生不得自由了,所以你若是做了这事,我先前承诺的放籍、允读书这些,你都没机会。” 宁远迟疑了,但他想了一会儿开口道:“那我可否跟东家提一个条件?” “你说。” “我希望惜儿可以是自由的。” “可。” 宁远跪下来给许书宁磕头道:“小的往后但凭东家差遣,绝不背叛。” 许书宁扶了他起来:“合作愉快。” 等许书宁回府,就看到芷昔无比殷勤的在府门口守着,看到她立即上前来嘘寒问暖,许书宁心中觉得她这番表现十分可笑,冷淡的应付着她。 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芷昔突然神神秘秘的道:“小姐,今日二小姐被夫人打了。”她希望能够挽回许书宁对她的信任,今日进府的两个人让她觉得心中十分惶恐。 宁蕊说她和宁惜都是小姐买的,但她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她什么都不知道。 芷昔才惊觉她来了京城之后疏忽太多了。 她不在小姐身边伺候,在二夫人那里也失去了价值,二夫人都不愿意再见她。 “哦,可知道是为什么?”许书宁听得稀奇,这可是她上辈子到死都没有听说过的事情,上辈子那母女二人关系可好了。 芷昔见许书宁感兴趣,立即来劲儿了,把她今日去求见苟氏,却被钱嬷嬷无情撵走,她想这找个机会跟苟氏搭上话,于是就躲在苟氏的院子里,然后偷听到的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好像是因为二小姐得知皇上和皇后娘娘给您赏赐了砚台,她就去冲二夫人撒火,怪二夫人害了她,二夫人一怒之下就打了二小姐。” “我得了赏赐,她跟二夫人发火,怪罪二夫人干什么?”许书宁表示不懂。 芷昔揣测道:“或许是觉得二夫人没有帮她得到那些吧!” 许书宁冷笑了一声:有些人便是你把命都给她了,她或许都觉得不够,还会嫌弃你的命没有卖个好价钱呢。 他们家的这些自私凉薄啊,是一脉相承的。 不过,苟氏也怨不得谁,这是她的报应。 方如烠收到了程游让人送的消息,但他并没有立即折返,因为他追踪到了蔡老爷义子义女的行踪。 等他回来,已经是两天过后了。 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个人,许书宁不认识这个人,但听了他的名字却是一下子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这人是蔡老爷的义子:关游。 关游差点就被灭口了,但他有几分聪明,在被通知离京的时候就知道出事了,所以路上就想了法子逃跑,在被追杀的时候遇到了方如烠。 方如烠救了他,威逼利诱一番,关游交代了蔡元二人的恶行,他的说词跟春花的说词大多都是对得上的。 他也是被蔡老爷买回去的,刚买回去蔡老爷和元嬷嬷对他很好,但没过几天他们就原形毕露了。 不愿意被他们糟蹋的,就会被杀,蔡老爷和元嬷嬷会当着他们杀人。 他想活着所以只能从了他们,然后他凭借过人的资本得了读书的机会,在蔡老爷的帮忙下成功入仕。 他入仕之后蔡老爷会让他帮着办一些事情,其中就有给陈通送银子这事。 这就和程游送回来的账本能够完全对上了。 至于醉红楼那边,长风说他们的人潜入了老鸨的房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且查到了醉红楼背后的东家,是前朝时候的京城首富吴家。 吴家那个时候因为战乱,损失了许多钱财,后来拿了大半家财出来投靠皇上,才得以保全了一些家底。 如今的吴家早已不是京城首富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吴家的家资依旧很是丰厚,只是或许是知道做一个出名的有钱人不太好,所以吴家这些年来十分低调,若是不深查,也没有人会想到醉红楼会是吴家的。 许书宁心中仔细思考,柳国公造反之后这个吴家有没有被牵连,结果却发现她记忆里找不到这号人。 她心中微微一动问长风:“你可知道吴家如今有哪些产业?” 长风既然查到了吴家头上,其余的自然顺道也是要了解一下的,他道:“吴家主要是绣房和绸缎庄,吴家最出名的就是他们家的绣娘了。” “锦衣阁是吴家的?” “对。” 许书宁不知道吴家,但知道锦衣阁啊! 不过她的记忆里,锦衣阁可不是在吴家手里,而是在庞家手里。 吴家的人或许也是跟蔡元二人一样,早就死了,所以才会产业旁落。 至于为什么死,许书宁根据这段时间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柳国公担心有人查到什么,所以推出来的替死鬼。 许书宁不知道方如烠是因为她喜欢提及柳国公所以才对他生疑,还是早就对柳国公生疑了,但方如烠这般明锐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暗处藏起来的鬼,或许上辈子方如烠也查了,但被柳国公完美的搪塞了过去。 一项还没有整理清楚,又多了其它的,事情多了缠缠绕绕的就很容易让脑子混乱,从而就会忽略很多,而柳国公似乎很擅长制造这样的混乱。 “吴家可有姓庞的人?”许书宁问。 “这……我就没有详细的打探了。”长风歉然的道。 许书宁也不失望,笑着道:“无妨,是我问得太多了。” 许书宁跟长风说好的时候方如烠就一直听着,等她说完他才同长风道:“你去查一查许小姐说的事情。” “若是吴家没有姓庞的,就看看吴家的亲眷里头可有姓庞的。” 长风领命离开。 方如烠问许书宁:“你为何会提及姓庞的?” 太突兀,太奇怪了。 许书宁撒谎不眨眼:“我先前不是去了醉红楼么,我听那个杜世子说的醉红楼背后的东家姓庞啊?” 因为方如烠说了跟杜世子没有交集,所以许书宁放心的给他扣锅。 第53章 藏拙的杜世子 担心方如烠再追问更多的,她开口问:“大人可知其余的青楼背后的东家都是谁?” 方如烠道:“有些知晓,有些不知晓。” “你还是认为青楼跟蔡老爷有关?” 许书宁点头。 柳国公藏得太深了,她需要一层一层的把他竖在前面的遮挡物搬开。 方如烠若有所思。 晚上的时候他亲自乔装去了一趟醉红楼,也让长风去查所有青楼背后的人。 青楼和赌坊,都是一些势力交错的地方。 他去醉红楼也看到了杜世子。 以前他只知杜世子纨绔花心之名,想到许书宁说他跟踪了他,还想搞什么英雄救美的把戏,对他添了一层厌恶。 他在醉红楼呆了一个时辰,看到一些眼熟的东西,但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等着杜世子离开的时候才跟了出去,然后套了麻袋把杜世子打了一顿。 他离开的时候,目光无意中划过杜世子露在外面的手,目光微沉:这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花公子的手。 再回想刚刚揍人的时候的手感,断定杜世子是习武之人。 他方才跟踪杜世子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便是警觉心高一点的人都能发现,更别说是习武之人了。 所以……此人在藏拙。 他回去后喊了既无出来:“去查杜锦书。” 吩咐了既无之后就连夜出城去了蔡家庄。 还没有到蔡家庄就发现蔡家庄着火了,他骑马疾驰过去,迎面遇上几个黑衣人,等他跟那几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杀了四个,抓了一个活口,再找人灭火这些,蔡家庄已经被烧没了。 等火灭了,而天也已经开始亮了。 大理寺这边收到了通知,许书宁骑着许同方给她买的好马到了蔡家庄。 看着被焚毁的蔡家庄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忽略了这里头的什么东西,所以才会有人来消灭痕迹。 许书宁没有看到方如烠,长风说方如烠去废墟里头找东西了。 许书宁想到此前蔡老爷房间的密室。 她突然想起先前方如烠说元嬷嬷的房间里头有线索,但是什么线索她怎么后来好像没有听方如烠说呀? 哎…… 果真事情多了,真的会有疏漏。 她没有跟着去废墟里头,而是看向那个被方如烠抓到的活口,她直接动手就去扒人家的衣领子,周围的人被她豪放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便是被扒衣领的黑衣人都被吓到了,不由自主的想要缩一缩身子。 许书宁看着这人的锁骨并没有什么记号,心里失望。 她也是看到这个黑衣人,才想起之前方如烠追踪的有锁骨印的人。 她也是后来在回忆的时候隐约记得,她听人说过柳国公花重金养了一些人,那些人身上有标记,但这标记长什么样,她并不知道。 只是这些有锁骨印的人给陈通办事,想来这就是柳国公养的人的标记了。 所以她来京城之前,方如烠就察觉到了暗处有鬼,只是他还没有查到那鬼是柳国公。 方如烠灰头土脸的从废墟里头出来,就看到许书宁揪着他先前抓的那黑衣人的衣领子,目光毫不避讳的看着人家的皮肉一动不动。 他不知为何,额角跳了跳,径直走到许书宁跟前问她:“再看什么?” 许书宁道:“看他锁骨有没有印记。” “为何会有这个想法?”实际上方如烠抓住此人之后,也看了他的锁骨有没有印记。 许书宁只能把一切往感觉上推:“我总觉得,我们查贺兰山死尸案和蔡元二人的案子太过轻松了。” “就好像有人把证据送到我们手上来的一样。” 方如烠赞道:“你的感觉倒是敏锐。” 这两个案子的确查得轻松,关键的是还是连环案,能够一环扣一环的那种。 不得不让人怀疑背后是有人在推动这一切的发生,从而阻拦他们窥见更大的秘密。 从他第一次发现那些有锁骨印的人开始,他心里就一直警惕着。 只是先前抓住的那些人,他们也不知道培养他们的主子是谁,只知道他们从一个封闭的地方出来,然后被安排到了陈通身边。 训练他们的人都是戴了面具的,让门都不知道训练他们的人是何模样。 听那几人说,如他们这样的人有很多,但具体数量他们也不知晓,因为他们只是最底层的存在。 “大人,可是找到什么了?”许书宁看向方如烠的手。 方如烠颔首:“这是在蔡老爷和元嬷嬷密室里发现的东西。” 先前他头一回进密室,因为过于恶心外加许书宁进去了,他着急带着许书宁离开,免得让那些东西污了许书宁的眼睛,故而没有发现什么。 但他昨夜过来之前,密室有了搜查的痕迹,加上这纵火,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故而等火灭了之后他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番蔡老爷和元嬷嬷的密室,在他们放着恶心东西的下面找到了东西。 那些恶心的东西,跟昨天他去醉红楼看到的东西一模一样。 所以许书宁的判断是对的,蔡老爷跟醉红楼是有关系的,昨天他在醉红楼看到那些眼熟的东西就明白了。 回城的马车上,许书宁和方如烠在看从蔡老爷和元嬷嬷的房间里找出来的册子,册子上记录了蔡元二人出宫在外艰难谋生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好心的老爷,那个老爷给了他们钱,还教了他们赚钱的法子。 那好心的老爷,就是如今吴家的家主。 后面蔡老爷和元嬷嬷生意做大了,惹了有些贪官眼红想要分一杯羹,吴老爷知道之后又为蔡老爷和元嬷嬷引荐了陈通,于是二人就分了一些利出来寻求陈通的庇护。 但陈通慢慢的胃口越来越大,他们想另寻路子,但他们俩做的那些龌龊事陈通都知道,陈通用那些事情威胁他们,他们不得不屈从于陈通。 这册子上还清晰的记录了蔡老爷给了陈通多少钱,这个金额与先前在宅子里找到的那些账本的金额是对得上的。 许书宁越看,心越沉。 她知道柳国公藏得深,可他这也藏得太深了,不仅如此,他还十分谨慎的隔绝了任何会查到他身上的可能性。 蔡元二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些钱是流向柳国公的,就被柳国公给杀了。 第54章 陈通生死? 许书宁看的是蔡老爷密室里找出来的东西,方如烠看的是从元嬷嬷密室里找出来的东西,蔡元二人不愧为同道中人,册子中记录的那些事情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方如烠看完过后道:“陈通是吴老爷引荐给蔡老爷的,看来吴家跟陈通关系不浅。” 许书宁附和:“正是,说不得吴家跟陈通也有什么不正当的往来。” “可为什么陈通还会让人去装作水匪敛财呢?”她趁机疑惑的问。“蔡老爷孝敬的东西很多,吴家只怕是也会给他孝敬,这还是我们知道的,我们不知道的还不知几何呢。” “陈通就那么一个儿子,后宅似乎也没有什么女人,他又没有孙子,陈大公子一个人败家也败不了这么多啊!所以他收敛的这些钱财都用到何处去了?” 许书宁一点都怀疑陈通缺钱,否则也不会胆大的去组建水匪。 她上辈子就听说柳国公养了不少私兵,这些收敛的钱财大概就是全部都花到那上面去了。 可惜当时朝廷宣布柳国公罪名的时候,并没有说私兵是养在什么地方的。 方如烠并没有顺着许书宁的话往下想,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许书宁问:“你想告诉我什么?” 许书宁:“……” 她算是发现了,在这位大人跟前不适合抖机灵。 他太聪明了,只要她试图想要引导他往什么方向揣测,就会引起他的怀疑。 她干脆把心一横,直接道:“我怀疑这些银钱实际上都是送去给柳国公了的,至于柳国公拿去干什么了,那我就不敢妄加揣测了。” 方如烠疑惑的问:“可是柳国公得罪了你,或者是你发现柳国公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 他清楚的记得,他跟许书宁初见的时候,许书宁问的那句:柳国公侄女的公公。 她好像对柳国公格外的介怀。 当然得罪了啊! 上辈子若不是柳国公造反,永定伯府就不会出现后来的乱子,也就不会有人胆敢给她女儿下毒,她也就不会为了保护安安,而把安安送回娘家托付给周氏和芷昔那两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她的安安,也就不会遭受那么多的痛苦然后惨死。 许家是直接害死安安的凶手,但柳国公却是那个推手。 柳国公亦是她的仇人。 她极力的控制住心里的愤怒,垂眸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听祖父说柳国公的时候就不喜欢他这个人,总觉得他挺假的。” “大人您有所不知,在我们那些地方上,歌颂柳国公的可多了。可明明圣上才是一国之君,且跟随着圣上平定天下的名将那么多,功勋盖过柳国公的也有很多,但许多百姓好像都不知道,就只晓得柳国公。” 这话,许书宁有夸大的成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 她不知道旁的地方如何,反正他们那边柳国公的名声就是很盛。 方如烠目光变得黑沉如墨,他看着许书宁的发心,心中万般念头闪过。 或许,他应该派人去柳国公,亦或者是国公夫人的老家亳州去看看了。 许书宁被方如烠看得压力巨大,心里思忖着自己刚刚的话和表现。 应该……不奇怪吧! “大人,到了。” 方如烠听到外面的声音却没有立即下马车,而是低声同许书宁道:“此案等追踪到陈通之后,就会结束,余下的你就不要再去查,也不要再去想。” “方才的话,你就当没有说过,也不要再对任何人提及。” “余下的,我会暗中查探。” 许书宁听到方如烠前头的那些话,还以为他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要把事情就这么算了,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方才放心下来。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不该怀疑大人的英明的。 “大人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方如烠见她这般,脸上的凝重之色退去了不少,笑着道:“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和忧虑。” “雁过留痕。” 他说完这句话就下了马车,许书宁也跟着跳下了马车。 程游的目光隐晦的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大人和许小姐刚刚在马车上干什么? 他看着二人的背影,心里猜测方如烠是不是看中了许书宁。 回到衙门,方如烠就收到了派去追查陈通的人送回的消息,陈通一家坐船到了坪洲的时候遇到了水匪,一家主子没有一个生还的,唯有一个丫鬟侥幸活了下来。 他们如今正运送陈通一家的尸体回京。 也算他们去得巧,原本坪洲那边的衙门弄清楚陈通他们的身份过后,正要让人来通知柳国公的弟弟,毕竟死的人里头有他的女儿。 虽然陈通被罢了官,但再如何还是柳国公的姻亲,正好碰到大理寺的人,又听他涉及命案,就干脆把尸体交给大理寺了。 许书宁以为她会收到陈通一家销声匿迹的消息,因为陈通可是柳国公的得力助手,万万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消息。 呵……不愧是谋划多年野心勃勃的人,其狠辣程度是她不能想象的。 蔡元二人,以及他们那么多的义子义女,陈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说杀就杀。 但许书宁不相信陈通会在这个时候被柳国公杀了,陈通可是柳国公的得力助手,柳国公很多事情都是交给他的。 如果陈通没有被杀,所以只能是假死,尸体则是拿了旁人的来冒充。 许书宁很想看看陈通的尸体是什么模样,因此等大理寺的人把陈通等人的尸体运回来之后,许书宁第一时间就去看了。 然后,饶是她这个当过鬼的人,看到那尸体都恶心得差点吐了。 方如烠给了她一枚酸果子,无奈的道:“都说了,这泡了水又过了这么多天的尸体不好看,让你不要过来,你偏不信。” 许书宁白着一张脸,接过酸果子放进嘴里,给方如烠道了一声谢。 忍着恶心,逼着自己去看尸体,镇定的道:“没事,多看几眼就习惯了。” 方如烠不想看她这么逼迫自己:“你先去报名,等报了名回来再看也是可以的,这尸体又不会跑。” 能缓一会儿是一会儿。 许书宁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先去报名童生的考试。 第55章 苟氏作妖 童生的考试三月十号报名,三月二十考试,许书宁去登记报名出来,往回走的时候却听得一些闲言碎语。 “那位许家大小姐不愧是乡下上来的,一点都上不得台面,不过是得了些赏赐就沾沾自喜,到处宣扬。” “哈哈……这不是最好笑的,毕竟能得皇后娘娘的砚台的确是一件值得说一说的事情,最好笑的是她要参加科举竟然也到处说,唯恐别人不知道一样,我倒是要看看她能考出个什么好成绩来。” “嘁,不过就是考童生,那又没有什么难度,她考得再好,又能证明什么?” 类似于这般的言论,她这一路走回去竟然听到了许多。 王齐听到这些话原本是要气冲冲的上去与人理论的,但被许书宁拦下了。 她感谢王齐为她打抱不平,但这些事情已经传播出去了,这个时候去与人理论就算赢了又如何? 不过是让大家知道他们议论的这个许大小姐就是她,然后被人围观。 她不打算去跟这些人争,因为这些人也不过是听了谣传被人利用了,需得知道这谣言是何人散布的才行。 许同方把砚台拿回来之后也没有张扬,所以知道她收砚台的人除了宫里赏赐的人便是许同方、许书媛和苟氏了。 因此答案显而易见,不是许书媛让人散布的就是苟氏,但根据她那母女二人的了解,这应该是苟氏让人散布的。 苟氏送上来的把柄,她若是再不对苟氏出手,就不礼貌了。 她问王齐:“这事情你能帮我去查一查是谁散布的吗?” 王齐当然不会拒绝,他也因为这事情很生气呢。 许书宁对王齐和王卫是满意的,二人虽然奉了许同方的命令盯着她,但他们很识趣的跟她保持距离,尤其是她跟大理寺或者跟铺子里的人交代事情的时候,二人都会远远避开,不来听他们说了什么。 而且若是许同方不问,他们也不是多嘴多舌的跟许同方说什么,要问许书宁是为什么知道的,因为她去青楼这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许同方还没来找她发火。 她在外面呼吸了一圈新鲜空气,回了大理寺就径直去了停尸房。 方如烠已经没有在这边了,许书宁就自己大着胆子去看。 法医道:“许小姐,大人说这人就是陈通。” 许书宁点头:“我就是想看看他的死相。” 法医:“……”这是什么癖好? 许书宁要看,他也没有阻拦,小食堂的事情让他们这些没个固定吃饭时间的人委实是省心了很多,可以少走很多路。 许书宁上前,就看到这男尸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了,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磨掉的一样,又因为死了很久,又在水里泡过,整个就是皮肉翻飞。 除开脸看不出来什么,身上也有几处刀剑的砍伤,致命的还是心口的伤。 不用看,其余几具陈家人的尸体也均是面容腐烂。 她问法医:“陈通他们那些贴身的下人,得用的管家嬷嬷也都死了吗?” 法医道:“先前大人看过之后断定他们也都死了。” 许书宁觉得胆寒,太狠了,得用的管家嬷嬷那些,一般都是十分忠心的,可他们也是说杀就杀。 方如烠没在大理寺是进宫了,他跟皇上说了查到蔡元二人是被陈通所杀的事情,要把这个案子结了。 原本如蔡老板和元嬷嬷这种死了都算便宜他们的人,不配再次在皇上这边来挂个名字的,但因为此案涉及陈通。 陈通虽然被罢官了,但到底曾经也是朝堂的人,还是柳国公府的姻亲。 皇上听闻之后,叹了一句:“这陈通被罢官是因为组建水匪,如今死于水匪之手,也算是报应了。” 皇上这个报应说,很快就传到了柳国公的耳里,柳国公免不得有要进宫跟皇上请罪。 他身居高位多年,但无论事情大小,只要是跟他沾边儿的,他都会很诚心的来跟皇上请罪。 皇上自然又是一番宽慰,说这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于是柳国公就跟皇上求情,说想要去大理寺把那些尸体领回去好生安葬了,还说他弟弟和弟妹得知女儿惨死的消息,人都已经晕过去了好几回之类的。 陈通组建的水匪被方如烠抓的时候,本就是第一次作案,皇上念及陈通这些年在朝堂也有贡献,外加柳国公的面子,就允准了。 许书宁正在看书,听到柳国公来了,她也忍不住跟着去了门口。 柳国公的面容一片羞愧外加悲戚。 羞愧是因为陈通做出的事情,组建水匪、收受贿赂还杀人灭口,简直是丧心病狂。 悲戚是因为自己那年纪轻轻的侄女,竟然遭遇了此等灾难。 许书宁站在人群中,看着装模作样的柳国公,心里作呕。 上辈子永定伯夫妇二人过世,此人上门来祭拜,一脸悲痛,且一副长辈的模样说什么以后荀家若是遇到什么困难,随时可以去国公府求助。 她还以为这是个好人呢,也是无意中撇见他对自己露出了垂涎之色,方才知道传闻中正派的柳国公,也不过是个老色胚。 自那之后,许书宁宫宴都鲜少去参加,免得遇到此人看着恶心。 原本就恶心的人,又是间接性害死她女儿的凶手,许书宁恨不得现在就去扒了柳国公的皮。 柳国公带了不少人来搬运尸体,方如烠在一旁礼貌性的宽慰了几句。 柳国公感叹一番才问:“方大人可要带人去坪洲剿匪?” 方如烠摇头:“下官没有那个时间,近几日大理寺堆积了许多案子。” “那皇上可有说要派人去坪洲剿匪?” “国公爷是想去替令侄女报仇?” 柳国公悲痛的叹息道:“陈家人死有余辜,可我相信我侄女不知道那些事情的,我侄女死得无辜啊!” “皇上未曾说过要派人去剿匪,若是国公爷心里难受,不如主动去跟皇上请旨?皇上也是十分想除掉这些匪患的,奈何现在朝中没有多余的人手。” 柳国公似乎听进去了,道了句:“老夫明白了。” 但他话锋突然一转:“老夫听闻许兄的女儿在你身边跟着的,怎么没有看到她?”柳国公跟许同方跟随皇上的时间是差不多的。 只不过柳国公是带着兵和城池投靠的皇上,而许同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自荐上门。 第56章 蠢得不行 若不是许书宁对柳国公抱有敌意,这会儿柳国公这般随口一问,因着柳国公跟许同方看似关系不错,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然因为许书宁对柳国公抱有敌意,这会让他这般一问,方如烠就警惕了起来,他笑着应:“她的确是跟在我身边做事,只是这停尸房恶心晦气,所以就没有让她过来。” 柳国公有些遗憾的道:“原来如此。” “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柳国公从大理寺的大门离开的时候,许书宁早已没在那里围观了,而是回去用心看书了。 方如烠知道她要考试,所以没有给她安排太多的事情,如今她到了衙门大部分时间都是花在自己身上的。 她觉得有些愧对那一两银子的月俸,方如烠却是让她要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入仕为官之后,能做的事情才更多。 许书宁把这话听进去了,所以有时间就好好看书。 方如烠并没有跟许书宁说柳国公问了她的事情,送走了柳国公之后也出门去继续处理其他的事情。 在闹市也听到了那些关于许书宁的议论,这些声音昨天都是没有的,仿佛就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他面色一时间变得有些不好看,吩咐身边的人:“去查一查这是谁干的。” 程游感觉到方如烠的低气压,领命去查。 许书宁手上的事情少了之后都是到了下衙的时间就回去,新买的那些人她交给宁远过后还没有去看过,下衙之后就想着去看看。 街道上面,只要有人群聚集的地方依旧能听到议论她的声音,且那些话越说越难听了。 但没有什么人认识她,所以她走在外面倒也不会被围观。 一处沿街的首饰铺里,苟婉跟几个小姐妹正在挑选首饰,她过些日子就要过生辰了,她娘特意给她银子让她买些东西。 清平侯府为了维持表面的体面,内里就不好过,如苟婉这样的嫡女也不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每个月的份额都是有限的。 她出门就听到这些议论许书宁的声音,心里十分痛快,以至于久久都不愿意回去。 起初,看到许书宁那么好看衬得她那素来高傲的表妹普普通通,她心里十分痛快,但那日在许家,看到对她视同无物的方如烠那般看重许书宁,为了许书宁还将她兄长打成了那般模样,她对许书宁就生出了恨。 她身边的丫鬟是知道的,苟婉看首饰的时候她的丫鬟无意间看到许书宁从铺子门口走过,连忙上去同她说了一声。 苟婉眼睛一亮,立即出了首饰铺子,果然看到许书宁的背影。 她张口就喊:“呀~~许大小姐,可真巧啊,没想到能在街上碰到你,你这么早就下衙啦?” 她这一喊,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姓许的小姐太多了。 但她那些跟着出来的小姐妹也跟着开口了:“阿婉,这就是你说的尚书府的许大小姐啊!” “她果然跟你说的一般好看。” “许小姐,听说皇后娘娘给你赏赐了一块砚台,这是真的么?” 周围人群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尚书府、许大小姐、砚台。 噢哟,好家伙,这不就是他们刚刚议论的人么? 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许书宁今日穿的是统一样式的公服,这普通简单的公服没有减少她的光辉,反而有一种人衬衣裳之感,便是普通的公服都被她穿得高级好看了起来。 她生得面善,不是那种讨喜的长相,便是有些人听了谣言,先入为主的对她产生了不好的印象,看到她的时候也都不好再说难听的话。 再一个就是她这身份,普通老百姓也不敢指着她鼻子议论和辱骂什么,只是偷摸的看了她几眼就自行散去了。 苟婉见此,气得不行,这些捧高踩低的贱民。 许书宁回以几人一个善意又柔和的笑意:“多谢夸奖,你们也都生得很好看。” 苟婉和苟婉的那几个小姐妹听得许书宁不怒反夸她们,不知道为何,只觉得十分难堪。 尤其是苟婉那几个小姐妹,她们跟许书宁并没有任何接触,所以谈不上恨不恨什么的,只是见自己小姐妹不喜欢许书宁,本着讲义气的原则也要不喜欢。 她们刚刚故意说破许书宁的身份,许书宁竟然还夸她们好看,被这么好看的人夸她们好看,她们都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阿婉,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一个小姐开口道。 这一人开口,其余几人也纷纷开口,她们很快就散去了。 许书宁似笑非笑的看着苟婉,凑近她轻声道:“你跟你姑姑和表妹一样,蠢得不行。” 她说完就挂着浅笑继续前行,苟婉听到她的话却是气得尖叫:“许书宁,你才蠢,你个乡下来的臭丫头,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这一吼,惹得周围的人顿时看了过来。 许书宁无奈又委屈的看着苟婉:“苟小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骂我蠢,我也不觉得我是乡下来的就是臭丫头了。” “乡下的又如何,我并不觉得乡下的就低人一等,也不觉得乡下人就不可以得意,他们不偷不抢,也不偷奸耍滑,凭借自己劳动生活,比之那些坏人坦荡多了,这为何就不能得意了?” 街上行人大多都是普通老百姓,听得许书宁的话再看苟婉的目光都变得十分不善。 甚至有那脾气暴躁的大婶直接对着苟婉呸了一声:“小小年纪就掐尖要强,以后嫁了人肯定会挨揍。” “呵呵,人家是千金大小姐,金子做的,抗揍,也不怕揍。” 一时间全是指责和嘲讽苟婉的声音。 苟婉气得不行,刚刚这些贱民因为许书宁的身份,所以不敢说许书宁,这会儿轮到她了就如此冒犯。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她身边的丫鬟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小姐,不能说啊,咱们家因为大公子的事情,侯爷说了让我们不要在外面闯祸,等大少爷的风波过去之后再说。” 清平侯府去参加许家的宴会,一大家子却灰头土脸的离开,还有人是被抬着出来的,这事情也有人议论了好长时间。 自那之后,清平侯府的人一直都很低调。 唯恐被人提及的时候又说起那天的事情,只希望大家快些忘记。 苟婉是被她的丫鬟强行拉走的,许书宁对着周围的人温和的笑了笑,继续走自己的路。 第57章 斥责 三月十五日,很多官员的位置都要挪动,大理寺卿刘大人升迁了,方如烠也顺理成章地升为了大理寺卿,最年轻的大理寺卿。 大理寺少卿因为没有合适的人,所以这个位置暂时是空着的。 而这天许书宁从衙门出去,王齐就神色有些复杂的同许书宁道:“大小姐,我查到散布谣言的人了。” 许书宁面上带着些不多的激动之色问:“是谁?” 许同方这培养人的本事,比方如烠差了许多,方如烠在谣言漫天飞的第二天就已经查到了是谁散布的,并来告诉了她。 “是……是二夫人。”王齐说出这个答案,似乎极为勉强和艰难。 毕竟苟氏在他的眼里虽然有些过于端着了,但其余地方似乎都做得很好。 就算是端着,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端一端也是很正常的。 但他完全理解不到二夫人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这个答案,跟方如烠说的答案一模一样,亦是跟她之前的猜想一样。 许书宁脸上适时的表现出震惊,旋即又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低声道:“许是二娘因为我来京城那一日冲她扔了茶盏,亦或者是因为她侄儿的事情对我生了怨恨吧!” 王齐原本不理解苟氏为何要这么对许书宁,但现在许书宁这么一说,他似乎也明白苟氏是有足够的动机对许书宁不好的。 但他想通这一点,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他也跟着许书宁这么长时间了,对许书宁的性子是有些了解的,小姐虽然不是什么任人欺凌的软弱之人,但也不是会无缘无故做出失礼的事的人,也不会主动去害人的。 惹得大小姐做出那样的事情,定然也是把她逼急了。 “大小姐准备如何处理?” 许书宁道:“此事定然要告诉父亲的,二娘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自可请父亲和母亲教训我,亦或者是关起门来使些手段我都可以理解,但万不该做出如此行径。” “往后若是家里有丁点事情都往外面散布,咱们这尚书府就要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王齐表示理解,同时为苟氏点了一排蜡。 根据他对许同方的了解,若是大人知道了,二夫人一定会遭殃的。 许同方进入三月之后就很忙,他是吏部尚书,所有官员的任免升迁调动这些都要经过他的手,每天都早出晚归的。 今日倒是回府时间早一些,因为大部分的任免调动事宜都已经安排了下去,他回府就听见有人来汇报说许书宁找过他。 他心中纳闷儿,许书宁从未主动找过他,他并没有让人立即去找许书宁过来,而是问身边的人:“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答话的人的声音减小了一些:“外面有很多关于大小姐的不好的言论?” 许同方眼里冒出怒火,声音都拔高了一些:“她又在外面做了什么?” “奴才不知,只是听到外面有许多人在议论大小姐得了砚台和要参加科举考试的事情,说那般大肆宣扬上不得台面之类的。” 许同方道:“去喊她过来。” 许书宁很快就来了,许同方不等她行礼就怒斥:“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有谋划的,却不料你眼皮子这么浅!” 许书宁一头问号:“父亲在说什么?” “再说什么,外面那些谣言是怎么回事?” “我也正准备找父亲说这事情,但我瞧着父亲眼下似乎并不想看到我,所以王齐王卫你们跟父亲说吧,我就先告辞了。” 虽然许书宁很喜欢看许同方心情不好的样子,但她可没有兴趣给许同方当出气筒。 许同方看着许书宁果断离开的样子,气得要继续骂人,但王齐适时开口:“大人,这事情小姐也很委屈。” 许同方没有理会王齐,而是看向了王卫。 王卫道:“大人,这事情的确不是大小姐的错。” 许同方明白,这里头有内情。 他平静了下来:“细细说来。” 王齐便把从许书宁和他们听到这些谣言,然后许书宁请他帮忙查,以及他查到了谁的头上的事情一一跟许同方说了。 并且把证据也呈给了许同方。 许同方见这事情是苟氏指使的,熄灭下去的怒火又冲了上来,命人去喊苟氏过来。 他心里也明白误会许书宁了,但他并没有要给许书宁道歉和赔罪的意思,他是父亲,即便是误会了,也就误会了,他又没有对许书宁做什么。 王齐和王卫却是在心里替许书宁打抱不平,许同方刚刚什么都不问就斥责许书宁,看着一点都不慈。 苟氏听到来人说许同方喊她过去,她问:“可是发生了什么?” 这二人不愧是两口子。 待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苟氏同钱嬷嬷道:“你将两位公子带去大门处候着我。” 钱嬷嬷有些犹豫:“夫人,这感情可是越吵越薄的啊!”她是不建议苟氏跟许同方起冲突的。 苟氏冷笑了一声:“我与他,不吵难道就有感情吗?”过去,她以为是有的,但许书宁母女二人上京之后,她发现是没有的。 许同方对谁都没有感情,只对他有利的一切有感情。 媛儿怪她,也是没有怪错的。 她自诩了解许同方,到底也是被她自己的感情蒙蔽了。 苟氏笑盈盈的去许同方那边,问:“夫君深夜找我,可是有事?” 许同方将王齐给他的那些证据,扔向苟氏:“你自己看!” “我之前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在做出任何有辱许家名声的事情,你还一意孤行。” “苟氏,我对你太失望了。” 苟氏已经知道许书宁是让王齐王卫查的这事情,她再一次知道了许书宁的难缠和聪明。 借力打力。 借别人的手不动声色的告状和挑拨离间。 她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玩儿得比谁都溜。 以前她对公爹夸奖许书宁的话嗤之以鼻,但现在她觉得那些话还委婉了。 认识到许书宁的不好对付苟氏纵然生气,但也只是生气,可许同方的态度,让她心寒。 她作为当家夫人,许同方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 或许是早就明白了这一点,所以她竟然能心平气和的把许同方扔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看了看。 第58章 苟氏回娘家 她一样一样的看完,看自己的安排在哪些地方出现了纰漏,看过之后就把那些证据好好的放在了许同方的桌案上,无比冷静的道:“我承认周氏母女二人上来之后,我见夫君对其二人的疼爱让我失了平常心。” “所以我自罚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好好的让自己清醒清醒。” 许同方实际上也不知道如何责罚苟氏合适,她是当家夫人,总不能把人关起来,也不能把事情闹出去。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杯酒,又淡漠的指着先前去喊苟氏过来,也是跟他说许书宁被议论的事情的小厮同苟氏道:“夫人回去之前,再帮我做一件事情,把这毒酒赏赐给这背主之人吧!” 苟氏对许书宁出手,试图弄臭许书宁的名声他固然生气,但这种讨论对他而言是无伤大雅的,也影响不到他的大计,找人澄清了就是。 触及到他底线的事是苟氏竟然胆敢买通他身边的下人。 他冷静下来一想就发现这小厮给他汇报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是在引导着他把怒火往许书宁那边撒。 依照许书宁的脾气,他若是对她发火,她肯定会直接走人不再跟他多说,但苟氏少想了一步,许书宁的确走了,但她让查到事情的人留了下来。 且根据过来的时间算,说明她在过来之前已经知道了这边的事情,并想出了应对之策。 苟氏或许不够了解许同方,但许同方是很了解苟氏的。 小厮被吓得脸一白,跪在地上哭求许同方饶命。 许同方却是理都未曾理会他,直接起身负手离开:“王齐,你看着夫人,让她亲自动手。” 苟氏看着那毒酒脸色发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需要丫鬟扶着才能站稳。 好一个许同方,可真狠…… 这事情传出去之后,府里还有谁敢为她办事? 这天夜里,许家无声无息的死了一个人。 许书宁要睡觉的时候,芷昔来跟她说苟氏跟许同方吵了架,然后带着两个儿子连夜回了娘家的事情。 这会儿的芷昔真的是后悔死了,早知道二夫人也不过如此,她怕她干什么啊! 踏踏实实跟着小姐不好吗? 许书宁轻笑了一声:回娘家? 苟氏不会以为回了娘家,事情就算结束了吧? 她说过,她只会给她一次机会,那一次机会苟氏已经用掉了。 不过苟氏和许同方这一狼一狈闹到这样,许书宁心情还是挺不错的,还是那个中心思想,她厌恶的人不高兴,她就高兴。 她抱着这样的好心情进入了梦乡。 早上她还没起来就听宁惜说周氏过来找她,许书宁有些时间没有见周氏了,对周氏这个时候为了什么来找她心里隐约有些猜测。 周氏一脸不安和忐忑,见到许书宁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般,拉着她的手道:“宁儿啊,你父亲说让我掌家,可我从来没有掌过家,这……这我该如何是好啊!” 许书宁听得好笑:“你就实话实说呗,父亲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 他们还在村里的时候,周氏说是在老家孝顺双亲,实际上什么事情都是祖母在操持,祖母还要防着周氏被她娘家,以及一些有心人坑骗了去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可谓是劳心不已。 直到她大一些帮着祖母分担,祖母才轻松一点。 周氏担了个名,实际上什么都没做,每天只晓得悲风伤秋。 “便是你想要掌家,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苟氏突然走了,家里有多少钱你都不知道,这个家怎么掌?” “你管一段时间,等苟氏回来了,她就有由头发作你,你没有娘家可回,也没有儿子可带。” 苟氏是聪明的,她把两个儿子带走了,许同方这种注重儿子的,自然不会放任儿子在外祖家住很久。 “娘您还年轻,父亲重视儿子,您与其去管那些你管不好的事情,还不如生个儿子。” 她倒不是为了周氏好,而是希望她们全部都在这许家后宅里头斗起来,她很喜欢看狗咬狗。 周氏什么都搞不清楚,掌家了也只会缠着她给她收拾烂摊子,说不得还会直接把那些事情全部推给她,许书宁可没有这个闲情和时间来帮周氏做这些。 周氏听到许书宁说生个儿子,面色微不可见的变了变。 而后道:“我知道了,那我不打扰你了。” 她言罢,脚步有些慌乱的离开。 许书宁嗤笑了一声,她也是上辈子死了之后才知道,周氏很厌恶孩子。 她取了鞭子,去院子里练功夫。 这是她每天早晨和晚上必做的事情。 她收拾好要出门的时候,王齐来喊她:“大小姐,大人请您去书房。” 许书宁就跟着他过去了,也没有问许同方找她是什么事情。 路上遇到许书媛,许书媛皮笑肉不笑的道:“姐姐好本事,把我娘和弟弟都赶出了家门,再过些日子,是不是也要把爹和我赶出家门了?” 许书宁惊讶的看了许书媛一眼:别说,她还就是这个想法。 不过不是把他们赶出家门,尚书府不是她的家,她要把这些脏东西从族谱上划掉,免得恶心了祖父和许家的祖宗。 许书媛见许书宁的表情,知道她说中了,气得指着许书宁的鼻子骂道:“你也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没有爹爹,你算个什么东西?” 许书宁有些无奈的道:“可,世界上偏偏有父亲的存在啊。” 许书媛:“!!!” 气死她了。 她说不过许书宁,狠狠地剐了她一眼扭头离开。 今天去衙门办差的名单就出来了,她要早些去看看有没有她的名字。 许书宁到许同方那里的时候,周氏和周姨娘也在。 许书宁听得周氏说她不了解府里的情况,也没什么本事,管不好府里,让周姨娘暂为管理。 周姨娘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到她身上,嘴角的笑容那是压都压不住。 看到许书宁头一回展露出了热情。 许同方看了二人一眼,想到周氏读的书的确没有周姨娘多,遂同意了,并让二人离开。 第59章 扎心 等周氏和周姨娘离开后,许同方让王齐把书房的门关上,书房内就剩下他们父女二人。 许同方才问:“流言的事情,你是如何打算的?”。 许书宁回:“自然是澄清这流言并非是我贪图那些虚名,自己散布出去的。” “谁做的,就应该谁来承担。” 她是故意这般说的,她这个时候并没有想把许家的不和表现出来的意思,但苟氏做了不好的事情,她需要她付出代价。 许同方面上隐有怒色:“那是你二娘,她的名声不好听,你的名声就能好听了?” “父亲也说了,那只是我的二娘,又不是我亲娘。”许书宁不松口:“在一个就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这做女儿的,便是亲爹亲娘要做什么都不是我能管的,更别说二娘了。” “所以,我相信大家能理解的。” 许同方心里窝火,是能理解,理解了就等于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内宅不和了。 有些人只怕是会拿他娶了二妻的事情来说事。 “此事是你二娘不对,但她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已经自请回娘家了,所以就这么算了,外面流言的事情,随便拉一个下人出去应付了就是。” 许书宁嘲讽一笑:“我竟然不知道,回娘家是惩罚。” “若是这般,以后二娘就不要回娘家了,也不要跟娘家来往了,我就接受父亲的这个说法。” 许同方如何肯同意,若是苟氏往后都不跟清平侯府走动,外人又会说他忘恩负义的,毕竟在他刚刚跟随皇上的时候,清平侯府的确是在财物上给了他诸多助力,也给他介绍了不少得用的人脉。 对当时的他,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他目光锐利的看着许书宁:“你可知,过刚易折?” 许书宁毫不避讳,她只知道软弱和退让,会被人欺负死。 至于过刚会不会折,那就等折了再说,至少当下是不能憋屈的,是以她询问:“父亲要因为这个事情杀了我吗?” 许同方一哽,他那里是这个意思!!! 他算是看出来了,此事许书宁不远善罢甘休。 “只要不是前头你说的两种,你再说其它的解决之法……宁儿,要学会适可而止,你很聪明,但聪明不是用在跟你父亲我的谈判上的。 “我愿意纵你,助你,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我也有让你飞不出去的权利。” “那我就再给父亲一个面子,苟氏名下十里台的那个铺子,我要了。” 上辈子他们不是喜欢夺她的产业么,这辈子她也就把他们的产业,一个一个的夺走。 许同方目光有些阴沉,他知道那是苟氏的嫁妆,可许书宁是怎么知道那些的? “好,我会让人去给她说。” 许书宁有些怀疑的问:“她能听父亲的话吗?” 这话,就很扎心了。 许同方咬牙道:“不听她以后都不用回府了。” 如此许书宁就放心了:“谣言的事情,我自会去澄清。”她起身对着许同方拱手一礼:“时间也不早了,就不打扰父亲了。” 许同方看着许书宁离开的背影,心里生出隐忧。 他需要的是一个一心向着许家的太子妃,而不是一个叛逆不听话、不受他控制的太子妃。 至于谣言,许书宁说了她回去澄清,他相信许书宁有那个本事,只是他没有想到许书宁会用那样绝妙的方式。 方如烠发现许书宁今日格外的开心,笑问她:“这是捡钱了?” 许书宁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大人真是慧眼如炬。”白得一个铺子,可不是捡钱么? “大人升官了,我捡了钱,不如喊了大青他们一起,咱们去全聚德吃顿好的?” 方如烠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了几分,笑问:“你就不怕被他们吃穷了?” 许书宁大气的挥了挥手:“钱就是拿来用的,赚再多钱不花出去了,那也就是个数字,花出去的才算自己赚到的。” “你倒是豁达,那你自己去跟他们说吧。” 于是许书宁就屁颠屁颠的去请人,喊了经常一起出门办案的几个人,她虽然不喜欢程游,但也还是请了他。 还让方如烠让人去通知长风和既无。 方如烠看着许书宁这活波的摸样,觉得这般的许书宁看着顺眼一些。 就是不知道平常大多数时候为何许书宁身上总是笼罩着一层东西,那一层东西像是一件不属于她的棉袍,将她包裹了起来。 不是温暖,而是沉闷的负担。 他想到街上现在都还流传着的关于许书宁的议论,想到查到的结果,问许书宁:“你不是说外面的谣言你自会解决么?” “若是不好处理,就交给我。” 许书宁摇头:“我已经安排好了,过两天应该就没有了,大人不必忧心。” 她看着一点都没有被谣言影响的样子,方如烠见她这般非但没有觉得欣慰,反而心里有些闷闷的。 寻常小姑娘,便是大嫂被人这般陷害都怕是要跳起来的,听到那些议论的声音只怕是都会气得吃不下饭。 许书宁到底是经历什么,才对这些伤人的言语如此无感? 先前让人去深查的关于许书宁的一切他早就收到了,在他看来对许书宁伤害最大的,大概就是许同方这个父亲的漠视和周氏那个母亲的不称职。 除此之外,她的生活倒也还算顺遂,因为她的祖父祖母对她十分疼爱,也把她教导得很好。 莫非是因为二老的去世,太过伤心所致? 许书宁见方如烠盯着自己一副深思的模样,心微微提了提,小声询问:“大人……大人可是跟清平侯府也有仇,想顺道动一动手?” 她沉思道:“若是大人也想收拾他们的话,那就按照大人的方式来吧!” 方如烠帮她诸多,她可以为了他退步。 方如烠见她一脸肉痛,但还是以他为先的样子,放下那些思索,轻轻的敲了敲她的脑门儿道:“我跟他们能有什么仇?” 不说他说,清平侯府那种都要断代的侯府,只要脑子不打铁,就不会来招惹他。 “你既然有自己的打算,就按照自己的打算来吧!” “若是需要帮忙的,不要跟我客气。” 许书宁不住的点头。 老天爷还是送了好人在她身边的,只是她上辈子没有抓住。 第60章 刀来了 中午的时候,许书宁去全聚德开了两桌,如全聚德这种吃饭死贵的地方,倒是没有什么议论许书宁的声音。 但偏偏有些人嘴巴比较欠,看到了大理寺那万绿从中一点红,有一个妇人道:“小小年纪就混在男人堆里,当真是不知廉耻。” 但许书宁听了之后任何反应都没有,脚步都没有顿一下就继续往前走。 她稳得住,但大理寺的人却是稳不住了,一个个的都停了下来对那妇人怒目而视,瞧着一副想要动手的模样。 方如烠语气冷凝地扫了他们一眼:“不吃饭了?” 程游气道:“大人,她在说……” “她点名了吗,你们就自动往上套!”他看着程游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满。 程游和大理寺的人猛的反应过来:是哦…… 又没有点名说许书宁,他们这般反应不等于承认了那妇人的说法么? 一时间他们都懊恼不已,狠狠地瞪了那妇人一眼之后纷纷跟着许书宁的脚步上楼。 方如烠走在最后,目光轻飘飘地瞥了那妇人一眼,长风看到了,瞬间就明白了方如烠的意思,这人……要去查一查。 最好没问题,有问题那就是顺手除害了。 方如烠那一眼明明极为短暂,但那妇人不知为何只觉得那一瞬间极为漫长,且方如烠的目光让她觉得恐惧。 等方如烠走了过后,跟她一桌的其余几个贵妇人笑容亲切的说出冰冷无比的话:“佟夫人,你可知你刚刚说的是吏部尚书许大人的嫡长女?” “还有,方大人极为护短,您刚刚的话显然也惹怒了方大人,往后我们就莫要来往了吧!” 这几句提点,就当是这顿饭的饭钱。 她们说完之后就相携而去,留下那妇人脸色惨白的坐在位置上。 吏部尚书许大人,可是她家老爷的上峰啊! 她初来京城,并不认识大理寺的公服,因为她最是不喜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看到许书宁那样好看的一个小姑娘跟一堆男子一起,她就忍不住说了那句话。 若是知道那是许尚书的女儿,她打死也不会说那样的话啊! 三月份许多官员的位置都有调动,佟夫人的夫君此番从地方调到了京城吏部任职,这不是人刚来,佟大人就打发他夫人跟以往的同窗们的夫人联系走动,多多拉近关系么。 佟夫人听闻全聚德很好,咬牙大出血请这几位夫人出来吃饭,结果关系没有拉好,还反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老爷若是知道她得罪了上峰的女儿,会不会把她休了? 佟夫人心里忐忑不已,纠结着要不要去给许书宁道歉,她纠结的这会儿,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走到她跟前,礼貌的道:“佟夫人,我们夫人有请。” 许书宁这会儿若是在楼下,就可以认出来这个丫鬟是苟絮身边的丫鬟。 佟夫人见这丫鬟行礼的样子说不出来的好看,穿戴也很精致,比许多小门小户的小姐都穿得好,礼貌的问:“敢问您家夫人是?” 丫鬟低声道:“清平侯府的小姐,尚书大人的夫人。” 佟夫人心头微跳,目光一转。 她知道许家的情况的,他们初来京城,许多事情都不知道,但唯独这上峰家的情况是仔细打听过的。 清平侯家的小姐,想来就是二夫人了。 刚刚她说的那个,是许尚书的大女儿,许尚书的大女儿是跟前头那个村妇生的。 她心里有了一点底:“有劳姑娘带路。” 这边,许书宁他们已经到了包间坐好了,程游跟许书宁道歉:“刚刚我们差点因为冲动连累你了。” 许书宁真诚的道:“不必介怀,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们为我打抱不平呢。” 大春道:“还是许小姐聪明,你只要不应,那种阴阳怪气说话的人就拿你没办法。” “大人也聪明,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许小姐的意思,我们愣是没看懂。” 许书宁爽快的道:“哎呀,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今日你们都敞开了肚皮来吃,咱们好好的给大人庆贺一番,祝大人步步高升,以后多罩着我们。” 她对佟夫人的那些话,是当真没有任何感觉。 上辈子她独自一人掌管永定伯府,最开始的时候难听的话听得可多了,佟夫人那种程度的,挠痒痒都算不上。 “对对对……”她这话一出,众人当即附和:“大人可要多多罩着我们。” 方如烠见许书宁跟大春他们有说有笑,当真没有半点被影响的样子,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不应该是这样的,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不应该是这样的。 便是他这个年纪,都做不到对旁人的话无动于衷,不受外物影响。 许书宁他们这边快乐的吃喝上的时候,佟夫人已经跟着苟絮的丫鬟到了苟氏跟前。 苟氏昨夜回到清平侯府,整个侯府的震动了,清平侯他们一大家子关起门来商议了许久,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许书宁和周氏必须得死了他们才能安心。 清平侯原本是不想对许书宁动手的,但被苟氏泼了冷水,苟氏直接问了清平侯,如今的侯府除了得了许同方表面的优待,可得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答案是肯定的,如今的清平侯府并没有从许同方手上得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苟氏更是告诉清平侯,若是许书宁走上了高位,许家就不会再有她的位置了。 如今许书宁什么都不是,她都能被逼得从许家离开,更别说往后。 清平侯便收起了旁的心思,跟苟氏商量起要如何对付许书宁和周氏的法子,他们商议了许久,得出一个结论:借刀杀人。 可在哪里去找那一把刀,却是把清平侯府一众人给难住了。 只能等后续随机应变,清平侯叮嘱苟氏姑且先忍。 也叮嘱侯府众人,尤其是儿媳妇和孙女那些,要多来苟氏跟前讨苟氏的欢心。 他原本还担心女儿一门心思向着许同方,如今许同方的行为把女儿逼得跟娘家走近,他其实是高兴的。 儿子不成,孙子眼瞅着也废了,大女儿是个靠不住的,只能靠二女儿了。 苟絮过去对这个姑姑并不是很喜欢,但如今她们讨厌的都是同样的一个人,她对苟氏倒是多了些喜欢。 她想着外面的那些谣言,觉得听人骂许书宁心情很好,于是就提议带苟氏出门散心,苟氏同意了。 她自己不好骂许书宁,听一听别人骂也算有点慰藉了。 然后她们就看到了全聚德发生的这一幕,苟氏心道:这刀不是就来了么? 第61章 苟嫣闹事 一番客套的寒暄过后,苟氏叹息道:“方才的事情我也看见了,若是往后宁儿在大人跟前说什么,我会替你解释。” 佟夫人激动的道:“有劳夫人为我美言,夫人能帮忙我已经是感激不尽。” 苟氏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只是你也知晓我并非宁儿的亲生母亲,宁儿那孩子又是个心气高的,便是我都不能说她半句……她若是真的要找你麻烦,我也不好帮你。” 佟夫人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有眼力见,她只是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指指点点惯了,看见许书宁的时候实在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嘴。 这会儿苟氏这么说,她立即就明白了苟氏的意思,她忐忑的看着苟氏:“我初来乍到,也不认识什么人,先前那几位夫人也因为我失言得罪了大小姐跟我断交了。” “若是大小姐要对我做什么,那我该如何是好啊!” 苟氏同情的看着她:“我也知道你是无意的,所以才喊你过来。” “若是往后我知道宁儿要对你做什么,我会提前让人给你说一声的,你躲着她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佟夫人登时感激不已:“夫人你真心善,若是夫人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夫人尽管吩咐,我定以夫人马首是瞻。” 苟氏成功找到一把刀,心情很好。 她这个好心情在听到许同方亲自来侯府接她回去之后达到了顶峰,她料定了许同方会接她回去,但没有想到许同方会这么快的过来。 只是她这个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许同方跟她说了许书宁要铺子的事情。 苟氏气得理智都差点崩断了,得亏是清平侯及时开口提醒她:“这事情是你的不对,你这个当二娘的,给宁儿一个铺子也是应该的,传出去旁人也只会说你的好。” 铺子,必然是不能白给的。 苟氏懂得了清平侯的意思,暂且压下了心里的怒火。 许同方不管他们的小心思,反正铺子他是要到了。 许同方接了苟氏回去,等许书宁下衙回去,就让苟氏把铺子的契书给了她。 许书宁拿着契书真心实意的道:“二娘大方。” 苟氏笑肉不笑的道:“这次是二娘的不是,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她不会再给许书宁送把柄了。 “如此最好,我也是希望咱们一家人能够和和乐乐的呢。”她还真没有想过现在就收拾苟氏这些人,毕竟距离许呈娶妻还有好几年,距离许呈的孩子出生也还有好几年呢。 所以…… 许书宁是衷心的希望,他们能乖乖地活到那个时候。 许书媛见不得许书宁得意,甜甜的笑着道:“姐姐,我也得了去衙门实习的机会,我进的是礼部,姐姐高兴吗?” 她今日回来跟爹爹说了此事,最近一直生她气的爹爹难得的夸奖了她,还免了前些日子对她的责罚。 许书宁惊讶了一下,旋即充满了欣慰的道:“看来妹妹是把我说你的话听进去了。” “如此才对,你作为尚书大人的女儿,就应该有上进心,让人知道父亲和二娘也是很会教导孩子的。” 上辈子许书宁可没有这么上进。 也是,上辈子她的路是苟氏和许同方给她铺好了的,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用享受就是了。 这辈子她的转变引起了许同方态度的转变,这让许书媛感到了危机,所以也做出了改变。 说起来,许家的这些孩子,除了苟氏的二儿子许郎读书不行,其余的人读书都还不错,就是人不行…… 她这话说出来,没一个人喜欢听。 尤其是许书媛,气得真的是恨不得跟许书宁来京城的那一天那样,直接拿个茶盏朝许书宁砸过去。 这分明是她自己努力争取的,被许书宁这么一说,好像都成了许书宁的功劳一样。 许同方不想看到争吵,挥手让许书宁赶紧离开,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许书宁也不愿意继续跟这些讨厌的人呆着假惺惺的做戏,就爽快的走了。 走出许同方的院子之后,宁惜有些忐忑的问:“小姐,您刚刚为何说那些不好听的话的啊?” 她敏感的发现,小姐在铺子和小院跟在尚书府的时候是两种状态。 许书宁笑着道:“我就是故意的,给他们添堵,我就高兴。” “他们高兴我就不高兴,他们不高兴我就高兴。” 宁惜就不说话了。 她来了府里几日,很多东西也看明白了。 小姐这么厉害,其实都是被逼出来的,受了委屈也只有自己给自己讨公道,大夫人除了有事的时候会来找小姐,其余时候都不会过问小姐,也不会关心小姐的,更别提为小姐说话了。 至于大人……对小姐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慈父心肠。 她暗暗的握紧拳头,她要多多努力学习,争取多为小姐分忧。 翌日中午,清平侯府门口,苟嫣带着人在侯府外喊道:“苟霖你个丧天良的,给我滚出来!” 她这般做派,引来许多人的围观。 清平侯和清平侯夫人听到下人的话也都纷纷变了脸色,清平侯对清平侯夫人怒目而视:“你教导的好女儿,她如今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清平侯夫人气得嘴皮颤抖,孩子整幺蛾子就是她教得不好了,那孩子成才怎么就不是她的功劳了? 只是这个时候也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她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清平侯府斜对面的一条巷子里,许书宁站在你那里看苟嫣闹事。 街上关于她的骂声越来越多的第二天,苟嫣就来找了她,问她是怎么回事,可否需要帮忙。 在知道是苟氏在背后搞的鬼,就当作没有听到许书宁说她想好了应对之法,而是说这个事情交给她来办。 苟嫣跟杜衡的关系虽然缓和了,也不再对许同方有多余的心思,但对苟氏这个亲妹妹,还是恨的。 许书宁问苟嫣打断怎么办,苟嫣就说不能把苟氏抖出来,但可以把这口锅抠到苟霖头上。 苟嫣不仅恨苟氏,还深深的痛恨着自己的娘家。 杜衡对她好,那是她命好,可若是她遇到的不是杜衡这个愿意包容她的,只怕是早就死在后宅了。 许书宁只是沉默了一瞬,就答应了的苟氏。 让她出一出气也好,况且苟霖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62章 本世子是纨绔,要什么文化 “嫣儿,你这是嫁给了武夫之后,就把家里教你的规矩给忘完了?”清平侯夫人到了门口,看到苟嫣便威严十足的道。“你这般在自己娘家的门口来叫嚣,辱骂侄儿,成何体统。” 苟嫣心里暗恨,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戳她的心和挑拨她跟杜衡的关系呢。 她再也不会上这个当了。 她迎上这个多年来都不敢直视的目光,不躲不避:“娘应该好好教导苟霖才是,而不是什么都不问,就先指责我这个出嫁女。” “有什么事,进来说,在门口吵吵嚷嚷,我一个当娘的还不能说你两句了?” 进去说? 进去说旁人岂不是听不到了? 她不顾形象的在门口大吼大叫,为了可不是跟他们扯嘴皮子,而是要让所有人听到“真相”。 “许大小姐竟然把三婶儿拉拢了,可真厉害。”巷子里,许书宁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道轻佻的声音。 许书宁撇了一眼突然冒出来的杜锦书,淡淡道:“不比杜世子厉害,神出鬼没。” 杜锦书颇为受伤的捂着心口:“那天在醉红楼跟许小姐相谈甚欢,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没想到许小姐对我还是如此冷淡,我太伤心了。” 许书宁由着杜锦书唱独角戏,没有任何反应。 杜锦书也不气馁,聒噪的道:“许小姐真是好生无情、好生冷漠、好生心硬如铁……我因着许小姐之故,可是被你们方大人狠狠揍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能下床。” “你不关心我也就算了,竟然对我视而不见,弃之如履……” “停停停……”许书宁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杜世子,有时间还是多看看书吧,七岁小儿都不会跟你这般用词语。” 杜锦书脸不红心不跳,颇为自豪,手中的扇子一抖:“本世子是纨绔,要什么文化!” 许书宁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赢了的杜锦书嘚瑟地抖了抖腿:“话说许小姐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些不对?” 许书宁:“???” 杜锦书温馨提升:“我方才说,我被你们方大人打了。” “杜世子,这话可不兴乱说。”许书宁自然是听到了,但她半个字都不信,所以就当作没有听到。 “大人好端端的,打你作甚?” 杜锦书双手一摊:“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就是被他揍了,我思来想去也没有得罪过他身边的人,更是没有得罪过他,唯独就接触了许小姐。” 他摸着下巴道:“方大人或许是误以为是我诱哄了许小姐去醉红楼玩儿的吧!” “哎,我可真是冤枉啊,方大人问都不问我一句,那无情的铁拳就往我这孱弱的身体上哐哐一顿乱砸。”他一边说,一边做西子捧心状态。 当真是每一句话都要配上一套在许书宁看来十分浮夸且辣眼的动作。 “许小姐是不是应该替我讨一讨公道?” 他这般一补充,许书宁就更加不相信他的话了。 且不说方如烠不会平白无故打人,再一个就是她跟方如烠说了她为什么去醉红楼。 是以她义正言辞的道:“杜世子,污蔑朝廷命官是要挨板子的。” “你的名声我也是略有耳闻,我觉得应当是你得罪了谁,被人套了麻袋,又不知道是被谁打了,故意来诈我。” 杜锦书:“……” 许书宁见他不说话,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她不再理会杜锦书,专注看戏。 这会儿苟嫣已经气走了清平侯夫人,在跟苟霖的亲娘世子妃吵架了。 杜锦书安静的看了一会儿,又开始碎嘴子:“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这事情明明是许二夫人做的,你和我那三婶儿却狠心的把事情扣在苟霖头上,这波苟霖真的很冤!” “你们行事也太不讲究,太不地道了。” 许书宁看了他一眼,她现在完全可以确定杜锦书并非传闻中那般了。 所以……那天晚上她被杜锦书和那些刺客跟踪,杜锦书有没有发现那些刺客呢? 如果杜锦书发现了那些刺客,但还是跟着她,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她暂时找不到答案,但还是开口回了句:“杜世子怎的这般喜欢乱说,怎么可以污蔑我二娘,我二娘可是清平侯府出生的姑娘,教养极好,怎么会做出这种陷害女儿的事情。” 杜锦书露出一副便秘的模样:“你不必在我跟前硬夸,我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 “哦,杜世子不是一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么,怎么会了解一个尚书府的当家主母?” 杜锦书闭嘴了。 许书宁也没有非要问出个什么,耳边安静了,她就继续看戏。 上辈子的清平侯府,在她死了过后靠着苟氏分给他们的她的财产,越过越风光,苟霖年纪越大,就跟清平侯学得越像,十分的虚伪狡猾。 靠着一个浪子回头,努力奋斗的形象,不知道哄骗了多少小姑娘的身子。 清平侯府的人在苟嫣不管不顾的攻势下完败,世子妃屈辱的道:“我们会惩罚霖儿的,也会让霖儿去给许大小姐道歉。” “大姐是出嫁女,就还是快些回去吧!” 苟嫣把事情闹开,让围观的人弄清楚了事情是什么个情况,把锅稳稳扣在了苟霖头上就心满意足的走了。 围观的不少人都知道苟霖先前在尚书府参加宴会污蔑许书宁的清白,然后被方如烠打了,还被许同方撵出尚书府的事情。 甚至清平侯府因着苟霖,还被太子殿下说是品行不端。 苟霖怀恨,所以害许书宁被骂,就很说得过去了。 毕竟这会儿的苟霖,名声本就不怎么样。 还是苟嫣亲自查出来,亲自揭发的,因此没有任何人怀疑这个说法。 苟嫣一走,清平侯府的众人抵挡不住门口围观的人的闲言碎语,连忙把门关上。 至于关上门之后是如何的愤怒,如何辱骂苟嫣,外面的人包括许书宁这个看客就不得而知了。 但许书宁也已经很满意了, 如今,清平侯府的名声大打折扣,而苟霖的名声则是完全没了。 第63章 重新拥有了眼泪 杜锦书见许书宁要走,跟屁虫一般的跟了上去:“听闻许小姐要参加童生考试,此番我也要参加呢,不知道咱们会不会在考场遇到。” 许书宁停下脚步,将杜锦书打量了一番:“杜世子参加童生考试,您这纨绔的身份可就没了。” 杜锦书无奈一笑,带着几分纵容的看着许书宁:“你说话总是这般扎心,也亏得是我脾气好,若不然其他男子早就被你骂跑了。” 许书宁被他这调调恶心出了一层鸡皮疙瘩,毒舌的道:“我还是头一回见人把脸皮厚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 杜锦书:“……” 他看到了苟嫣的马车,只能一脸伤心的道:“哎,既然你这般嫌弃我,那我就先走了。” 许书宁看着他那骚包的背影,嘴角难得的抽了抽。 杜锦书看到了苟嫣,在马车上等着许书宁的苟嫣也看到了杜锦书,等许书宁上了马车,她立即拉着许书宁道:“宁儿啊,你可别被那杜锦书的花言巧语迷惑了,他可不是个好东西。” “忠孝侯府跟清平侯府的人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书宁道:“我知道的,您放心。” 苟嫣见许书宁心里有数,就把这事情放在了一边,兴奋的跟许书宁说清平侯府众人的脸色是何等的难看,她心里是何等的痛快。 从被许配给杜衡,她刚刚终于有了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她把许书宁送回大理寺,又在外头听见了一个让她乐不可支的笑话。 苟氏给了许书宁那个铺子过后,今天就立即让人出去散布她这个二娘对许书宁是如何的好,起初大家也都这么觉得,都夸苟氏大度、贤惠,和善。 但清平侯府门口发生的事情传开过后,这风向就变了,大家都讥讽苟氏作秀,那铺子明明是给许书宁的补偿,却偏生把事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甚至还有些大聪明分析猜测,散布许书宁得了赏赐的事情说不得就是苟氏做的,但为了保住她的名声,所以苟嫣这个当姐姐的就把侄儿推了出来。 苟嫣听到这些话,乐得回去饭都多吃了几碗。 苟氏则是与她相反,气得饭都吃不下,她觉得许书宁就是她的克星。 回到大理寺的许书宁还不知道外头的热闹,也不知道苟氏气得脸都歪了,随着考试时间的临近,方如烠每天都会挤点时间出来抽查和指点许书宁的学习情况。 时间一晃就到了童生考试的前一天,方如烠拎了一篮子东西给许书宁:“这些都是考试要用的东西,你届时直接带着过去就是了。” 许书宁没有想到方如烠会给她准备考篮,她惊喜的接过,开心的道:“多谢大人。” “大人您真好。” 方如烠道:“少拍马屁。” “我明日一早要出城办案,就不去送你了。考试的注意事项,尤其是吃食这些要注意什么,都给你写在纸上了,你都仔细看一看。” 许书宁本也没有想过要方如烠送她,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而且,她已经麻烦方如烠很多事情了。 “大人放心去办案就是,我会照顾好自己,好好考试的,等考试结束之后,我就好好办公。” 方如烠看着她认真乖巧的样子,总觉得他们这对话,似乎有些奇怪。 这场景仿佛是他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他一时间没有想起,加之也还要去整理一些消息,所以有叮嘱了几句,就回了他自己的公房。 考试这天,许书宁早早的就起来了,然后坐了马车去考院。 许家没有任何一个人送她过去。 许同方是有想过送她过去的,但想着前些日子许书宁出在风口浪尖被人议论,外加苟嫣的操作,惹得苟氏名声有损。 他有些生许书宁的气,作为惩罚,故而就没有去送。 许书宁也不在意。 许同方若是送她,她看到许同方那张脸才是影响心情呢。 她过去的时间不晚,但考院这边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来参加童生考试人几乎都是有亲朋好友来相送,很是热闹,她一个人去排队,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心头没有来的突生一股落寞。 “许书宁……”这个时候,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果然是方如烠,她连忙小跑了过去,仰头看着骑在马上的人,有些惊喜的问:“大人,您昨天不是说今天要赶早出去办案的吗?” 方如烠的确赶时间,故而都没有下马,他道:“好好考……” “但也不必过于紧张。” “只要有我在大理寺一日,大理寺便始终有你的位置。” 他原本是不打算过来的,毕竟该叮嘱的昨天已经都给她说了。 但今早起来之后,他觉得他还是应该过来看看。 等过来之后看到许书宁形单影只,孤身一人,就觉得他来对了。 许书宁突然有些鼻子发酸,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去排队进去吧!” 许书宁再次点了点头,跑向了排队的队伍。 方如烠原本打算说完话就走的,但他看着那道瘦小却挺得笔直的背影,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 分明是很赶时间的人,此刻却一点都不着急了。 过去许同方跟他不相干,所以他对许同方这个人不予评价,而今日他对许同方却是带上了几分厌恶。 甚至是对周氏他都隐约生出了许多反感。 许书宁感觉到一直都有一道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但她没有回头,因为她怕方如烠看到她的眼泪。 她原本以为安安死了过后,她的眼泪也就流干了,她再也不会哭了。 可现在,她重新拥有了眼泪。 她虽然不需要许家的人相送,却也羡慕旁人有人相送。 等排队到考院门口的时候,她已经把眼泪都收了回去。 她回头,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冲方如烠挥了挥手。 方如烠亦是跟她挥了挥手。 许书宁收回视线,看向考场,深吸了一口气。 这辈子,什么都不一样了,她的人生一定不会像上辈子那般惨痛。 她可以为安安报仇。 她也可以做上辈子她梦寐以求的事,走她想走的路。 她目光坚定的走进考场,背影消失在方如烠的视线之中。 第64章 周氏下药 方如烠直至她身影完全消失,才打马离开。 童生考试要考三天,分三次,考完一天,休息一日过后,又继续去考。 许同方虽然生许书宁的气,但也还是希望许书宁能考一个好成绩不给他丢脸,所以勒令府里所有人都不许去打扰许书宁,苟氏和许书媛那边他更是再三敲打。 他敲打了所有人,唯独忘了周氏。 应该说他没有想到周氏会搞幺蛾子。 许书宁头一天考完,拖着一身疲惫回去,周氏捧着一碗燕窝来看她,心疼的道:“我都跟你说了,让你不要去考这些有的没的,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许书宁整个人又饿又困,周氏在这里聒噪,她也懒得跟她演戏,语气不好的道:“这些话,你不如去当着父亲说!” 周氏顿时就禁声了,但也只是一瞬,她开口妥协道:“好了,娘不说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反正我也管不到你。” “这燕窝是娘特意吩咐厨房做的,你把这燕窝吃了我就回去。” 许书宁这会儿只想睡觉,懒得跟她多说什么,所以就把燕窝吃了。 周氏也不再纠缠,起身离开。 周氏走了之后许书宁就立即躺下休息,但她闭上眼睛没一会儿,腹部忽而抽痛了起来。 她捂着肚子起身,一脸痛苦的去恭房。 好一个周氏,她的好娘亲,竟然在燕窝里头下了泻药! 许书宁的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许同方听下人说许书宁让人去请了大夫,心中疑惑,找了许书宁的院子的人过去问话,得知许书宁拉肚子。 他一拍桌子怒道:“我不是说了,让厨房那边注意宁儿的饮食吗?怎么还是出现了纰漏,我说话也不好使了是吧!” 许书宁再去考试之前,他特意教考了许书宁的学问,若是没有意外,这童生的考试许书宁是能稳过的,甚至是秋闱许书宁也能顺利的通过。 在知道方如烠给许书宁开了小灶,依着许书宁如今水平,许同方觉得她是能稳中进士的。 他都想好了许书宁中了进士之后,他要如何设宴,要请哪些人。 现在却告诉他,许书宁拉肚子了,他如何不气! 这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诸多猜测,想着是不是许书媛和苟氏没有听他的话,还是对许书宁下手了。 下人抖了抖身子道:“厨房那边的东西都没有问题,大夫检查了是姨娘给大小姐送的那碗燕窝里头下了巴豆。” “什么?”许同方由于太过震惊,以至于声音拔高了许多。 下人看着许同方,表示他刚刚真的没有听错。 许同方笑了一声,是被气笑了,也是被滑稽笑的。 这踏马是什么天方夜谭? 亲娘给前程似锦的女儿下了泻药,阻止女儿奔赴一个好的前程? 这周氏,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脸上那笑容逐渐被阴沉替代,他拿了帖子,让管家去请御医,而后又让人去喊周氏。 周氏给许书宁下的巴豆分量很足,许书宁拉得腿脚都虚软了,去恭房都要宁惜和宁蕊扶着才行。 宁惜和宁蕊在知道许书宁这般是周氏所为之后,纷纷气红了眼。 尤其是宁惜,气得眼泪大颗大颗的落。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母亲都这么的歹毒? 她的娘亲那个时候也是一直虐待她,恨不得把她折磨死,小姐的娘亲也如此坑害小姐。 她有哥哥带她离开那个魔鬼一样的娘亲,可小姐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没有哥哥保护。 小姐真的好可怜。 许书宁本来就不眠不休的熬了一天,这么拉下来,便是哄一哄宁惜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脑瓜子都是嗡嗡的,眼冒金星。 她有一种随时都能晕过去的感觉。 不知道跑了多少趟恭房过后,她听到了许同方的声音:“侯御医,您可以一定要帮忙给我女儿调理过来,这科考之事,可是人生大事啊!” 侯御医来给许书宁把了脉之后,脸色微变,心里嘀咕着:下药的人怕是跟许大小姐有什么深仇大恨吧,这么多的泻药,一个不好可是有可能把人拉得以后个人问题都不能自已控制的。 啧啧…… 娶两个老婆看来也不好。 不,娶两个老婆自己倒是享福了,娃儿就倒霉了。 甭管他如何精彩,面上却是为难的道:“我只能说,尽力……” “若是吃了药过后,明日大小姐还是肠胃不适,那我建议就不要继续去考试了。” 许同方咬紧了后牙槽,若是许书宁明日不能去考试,那周氏就等着许书宁下次考试的时候再出来吧! 许同方训斥了周氏一通过后,就把她关了起来。 许书宁闭着眼睛,没有人看清她的神色,也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这的事情闹得有些大,苟氏和许书媛很快就收到了消息,母女二人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啊! 若不是顾及许同方,二人可谓是恨不得去买几挂鞭炮到府门口放一放。 不能大张旗鼓的开心,那就关起门来开心,许书宁乐不可支的道:“娘,您说周氏是不是跟许书宁有仇啊,我就没有见过这么坑女儿的。” 她先前因为苟氏打了她,所以对苟氏生了恨。 但现在有了周氏这一对比,她竟然觉得被打一巴掌都算不得什么了,周氏这种操作才是要命啊? 有了周氏的对比,苟氏简直就是慈母。 苟氏也搞不明白周氏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她嫌弃的道:“乡下村妇就是乡下村妇,我先前还当她如何聪明,如何厉害呢,也不过如此。” 周氏就是典型的自己作死。 “听说爹爹把她禁足了,哼……最好让她一辈子都不要再出来了。” 苟氏警告她:“你什么都不要做,我们先前的策略是错误的,我们因为许书宁和周氏是母女,就把她们混为一谈了,如今看来我们可以把周氏拉拢过来,让周氏去对付许书宁,让她们母女相残。” 许书媛眼睛一亮,接话道:“如此,许书宁抓不到我们的错处,我们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母女二人交换了一个彼此都能心领神会的目光,而后痛快的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苟氏理了理衣袖:“你大姐姐生病,我们理应也该去看一看。” 许书媛乖巧的笑着道:“娘说得对。” 第65章 你嫁去永定伯府 母女二人相携到了许书宁这边,她们过来的时候御医已经走了。 苟氏和许书媛看着脸色惨白,要死不活的许书宁,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苟氏假惺惺的道:“宁儿啊,你也不要恨你娘,不要生她的气,她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原因的。” 许书媛也同情的问:“大姐姐,你身子现在这样,明天就不要去考试了吧,三年后你年纪也不大,届时再去考试也是一样的。” “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你夫家是否允许你去考试了。” 她心里恶毒的祈祷着许书宁明天不能去考试了,祈祷着周氏在对许书宁坏一些,最后让的许书宁再也蹦跶不起来那样。 如此爹爹就会厌弃许书宁,这样娘就可以操控许书宁的婚事,把许书宁嫁给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烂人家里。 许书宁嫁了人,肯定就要生娃,有了娃,她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都挣脱不出来的。 许书宁由着她们在她耳边聒噪,双眼无神的看着床顶。 她早就明白了周氏的自私凉薄,但万万没想到她尽然会如此丧心病狂的给她下药。 许书宁上辈子被周氏蒙蔽,这辈子她自以为把周氏看透了,却还是不够了解她。 周氏不仅自私凉薄,还狠毒。 宁惜和宁蕊在一旁看着,心疼极了,却又没办法赶走苟氏和许书媛。 苟氏和许书媛说了好一会儿难听的话,见许书宁跟个木头人一样没个反应,就觉得没有意思,扫兴的走了。 出了许书宁的院子,许书媛兴奋的道:“看大姐姐那个样子,明天肯定没办法去考试了。” 苟氏笑了笑,同钱嬷嬷道:“跟厨房那边说一声,让他们好生关照大夫人的饮食,莫要因为大夫人被罚了就不上心。” 周氏必须好好的,否则怎么有力气斗许书宁呢? 许书媛的希望到底没有如愿,侯御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许书宁第二天早上就好多了,虽然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宁惜和宁蕊见许书宁都这般了,都还抱着书再看,都心疼不已。 她们退出了房间,不打扰许书宁看书。 宁惜小声同宁蕊道:“蕊姐姐,我好恨啊,我想收拾大夫人。” 宁蕊握紧拳头:“我何尝不是呢,但她再如何都是小姐的娘啊!” 宁惜不甘心的道:“凭什么做母亲的可以随意的伤害孩子,而当孩子的都不能反抗,这太不公平了!” 宁蕊也知道宁惜的经历,她心疼许书宁,也心疼宁惜,她牵住宁惜的手,温声道:“惜儿,你不要再活在过去,你要走出来。” 她笃定的道:“小姐一定会跳出许家的,让大夫人以后再也欺负不到她。” “咱们要做的就是仔细伺候好小姐,不给小姐添乱。” 宁惜摸着自己断指的位置,眼眶里泪光闪烁。 “蕊姐姐,我知道的。” “她们不想我们好好活,那我们就要活得好好的。” “夫人不想小姐飞出去,所以小姐偏偏要飞出去。” 飞去夫人再也够不到、害不到的地方。 许书宁拖着虚弱的身体,咬牙坚持把童生的考试考完。 考完之后,她强撑着没有去休息,而是去找周氏,她想不明白周氏为什么给她下药。 过去,周氏利用她。 遇到事情把她推到前面,她自己缩在她身后也就算了,为什么要阻拦她考试。 她越是受许同方的重视,她的日子才能更加好过,这不是周氏想要的吗? 她去的时候,周氏在小佛堂念经。 周氏见到她,含着眼泪委屈巴巴的解释:“宁儿,娘真的没有害你的意思,娘就是觉得咱们女子不应该在外头抛头露面,而是应该踏踏实实的找个人嫁了。” “你那样,是不对的。” 许书宁已经不会再被她的这副模样欺骗,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周氏的眼睛,冷漠的开口:“你也不用在我跟前演戏,说这些虚话,你何时考虑过我嫁人的事情?” “直说吧,为什么给我下毒,阻拦我找前程。” 周氏看着许书宁这样,愣了一下,她目光闪烁:“我说的就是真的,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考虑你的婚姻大事呢。” “我觉得永定伯府就挺好的,你不要再去什么衙门了,你嫁去永定伯府,永定伯只有一个儿子,那庞大的家产都是你们的。” “坐享其成不好吗,为什么要那么辛苦呢?” 许书宁听了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安静的盯着周氏,她没有说真话。 周氏狡辩的话在许书宁那压迫十足的目光中逐渐没了声音,她脸上的委屈和彷徨之色逐渐消失,看着许书宁忽而笑了。 她只是看了许书宁一眼就挪开了目光,似乎多看许书宁一会儿都会恶心到她一般,她呢喃道:“宁儿啊!你知道吗?” “若不是你,你父亲就不会娶苟婉。” 许书宁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她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但这份诧异很快就被嘲讽所取代。 周氏目光看向屋外:“如果我没有怀你,你爹出门奔前程的时候就会带上我,他带上了我,苟婉就勾引不到你爹。” “如果不是生了你,你爹安稳之后就会让人来接我。便是他不来接我,你祖父祖母也会让他回来接的,你祖父祖母好狠的心呐,怕你来了京城之后被苟婉欺负,所以一直不让我来京城,让我跟你爹两地分隔十几年。” “你知道我有都喜欢你爹吗,你知道我见不到你爹每天都活得有多么的痛苦吗?” “好不容易我们来了京城,我见你爹对你态度客气,我是很开心的,可你为什么要折腾那些有的没的呢?” “你这般一折腾,你爹每次看到我,说的都是你的事情,对你的关注也越来越多,对你也越来越好。” “我不喜欢听他夸奖你,也不喜欢他关心你,更不喜欢他对你好。” “你是我的女儿啊,我为你牺牲了那么多,可你却连我那一个小小的心愿都不愿意成全,我劝过你很多次,但你都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第66章 许书宁晕倒 许书宁听得阵阵发笑,她想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理解周氏是怎么想的。 她不去嫉妒、不去对付许同方的女人,反而来对付她这个亲生女儿。 周氏这颠倒黑白,神奇的脑回路,也是常人难及的。 她缓缓起身,轻飘飘的道:“父亲后院的人,我觉得太少了,过些日子,我会给父亲物色一房美妾。” 周氏看向许书宁,惊恐的道:“不可以!” “我原本以为娘不在意,看不到父亲的姨娘那些呢。看来也是能看得到的,只是你不敢去欺负她们,所以只有把气往我身上撒。” 周氏被许书宁刺激到了:“我是你娘,我心里不痛快,拿你撒气又怎么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时时刻刻都向着我、护着我、哄着我、以我为主,我说什么你都听,是你不孝,不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好。” 是啊,她上辈子就是那样的,周氏说什么她都听,然而,她唯一一次请求周氏帮忙,请求她帮忙照顾一下安安,她的安安就被他们害死了。 “娘和父亲还真是天生一对儿。”同样的虚伪到令人作呕。 同样的喝了人家的血还要骂人家的血腥。 “既然娘已经知道我不孝了,那我也就跟您明说了,以后你惹我一次,我就会给父亲身边送一个美人。” 她说完就走了,不想跟周氏再呆在一起,怕听多了周氏那荒谬的言论,被周氏恶心死了。 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其他的原因,许书宁走到院子忽而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体虚软地朝后倒去。 宁惜和宁蕊双双惊呼:“小姐……” 她们反应很快,及时上前扶住了许书宁,没有让她摔倒在地上。 屋内的周氏听到二人的惊呼,起身出来,看到许书宁晕倒,连忙上前来。 宁惜和宁蕊都没有搭理她,宁蕊让宁惜扶着许书宁,她将许书宁背起来,同宁惜道:“你快去请大夫。” 宁惜把眼泪憋了回去,重重的点头,而后甩着两条细腿儿飞快往外跑。 宁蕊也脚步飞快的背着许书宁回去,周氏心头惶恐,她不会把许书宁气死了吧! 若是把许书宁气死了,夫君是不是以后都不会理她了? 她脸色雪白的跟着宁蕊,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却是被人拦下了:“夫人,大人说了,您不可出门。” 周氏大力将阻拦她的人推开,咆哮道:“你没看到大小姐出事了吗,竟然还敢拦着我!” 拦她的人还要说什么,却是在对上周氏的目光之后默默把话吞了回去。 周氏的目光太过骇人了,好似恶鬼一般,跟她平常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直到周氏走远,她才咽了咽口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跑去找许同方。 许同方听闻许书宁晕倒了,放下手中的事情赶了过来,看到神不附体的周氏,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赶她回去禁足。 他过来的路上听说了许书宁考完回府什么都没有做就去看周氏了,即便是周氏给她下了毒,但她对周氏依旧还是孝顺的。 许同方把这事情完全给误会了。 周氏见许同方没有撵她的意思,哭得愈发凄惨了,好似许书宁死了一样。 许同方微微动容我,温声劝了她几句,周氏就顺势依靠在许同方怀里,哭得好不可怜。 宁蕊和宁惜看着周氏这般,心中作呕。 二人愤恨的想着,周氏最好祈祷许书宁没事,否则便是惹了许书宁不高兴,她们也是要恶心恶心周氏的。 宁远带着铺子的账本和一个月的收益等候在尚书府的不远处,先前许书宁就给他说了的,等她考试完了就把账本和收益拿过来。 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许书宁出来,不过他也不着急,想着或许是许书宁考试太累,这会儿在休息。 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他才看到一道身影过来,却不是许书宁,而是宁惜。 他快步迎了过来,看到宁惜红彤彤的眼睛,嘴边那句怎么是你变成了:“谁欺负你了?” 宁惜看到哥哥,就像是看到了依靠,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哭着把府里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 末了道:“夫人真的是太坏了,比二夫人还坏。” 饶是宁远遇到过很多坏人,也不相信人心,但听到发生在许书宁身上的事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震惊。 许是许书宁平常给人的感觉太过稳重厉害,以至于让宁远忽略了她的年龄和处境。 他叹息着道:“想不到小姐竟是这般不易。” 他没有在尚书府,许书宁也不会跟他们说她的处境,原本许书宁小小年纪就有钱开铺子,买人这些也是自己做主,他还以为许书宁即便是有个二娘,没有在许同方身边长大,但在府里也是过得不错的。 亲娘心狠,父亲重利,二娘总想害她,嫡妹争宠…… 他安慰了宁惜一会儿,柔声道:“你也别哭了,仔细把眼睛哭坏了。” “小姐在府里处境不好,你和宁蕊往后凡是多些心眼子,莫要让人利用了。” 宁惜点头。 宁远把账本也银票给了宁惜,叮嘱她好好伺候许书宁,因着时间不早了,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从尚书府这边走了之后却没有回铺子和他们住的小院,而是去了大理寺。 这会儿大理寺早就过了下衙的时间,但依旧灯火通明。 方如烠听到说许书宁铺子上人来找他,心中闪过一抹疑惑。 他是下午的时候回来的,原本是想赶着中午的时候回来去接许书宁的,但路上出了点意外,就耽搁了时间。 “让他进来。” 宁远进了大理寺眼睛并没有四处乱瞟,跟方如烠见礼过后便道:“小人冒昧来打扰,是为了东家……” 他把许书宁被周氏下毒,拖着病体去考试,后又被周氏气晕的事情跟方如烠说了。 是的,宁惜直接跟宁远说的是周氏把许书宁气晕了。 方如烠听到周氏给许书宁下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当日在船上,他若是失手将周氏射杀,是不是就没有这些污糟的事情了? 宁远只觉得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周围的温度一寸一寸的降低,他原本还算直的腰,不由自主的往下压了压。 他感觉到了浓烈的杀气。 第67章 私会 宁远走出大理寺后,望向繁华的长街,一直凝着的气稍微松了松,不愧是年纪最轻的大理寺卿,他刚刚差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过他很高兴方如烠因为许书宁的事情而愤怒,他走这一趟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因为他听宁惜说,许书宁考试的东西都是方如烠给许书宁准备的,他猜测许书宁在方如烠这里应该有些许位置的。 但现在看来,不止是些许位置……方大人很是在意东家。 方如烠在宁远走了之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现在总算明白许书宁为什么总是给他一种割裂的感觉了。 周氏那张美人皮下,竟有一颗这么歹毒的心肠。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喊了程游过来,将大理寺的事情安排好便离开了大理寺,去了医部后面的药物研究室。 许书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宁蕊见她醒了,把一直温着的药端了过来,许书宁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一口把那苦涩的药给喝了。 宁蕊赶紧递上一块糖,而后轻声问:“小姐是在床上用饭,还是起来吃?” “扶我起来吧!” 宁蕊连忙扶着她到了桌子边,宁惜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就麻利的把食盒里头的饭菜取了出来摆放到了桌子上。 她的晚餐很丰盛,鸡鸭鱼肉、荤的素的、炒的炖的,应有尽有。 宁惜见她看着饭菜,轻声道:“大夫说小姐您疲劳过度,又因为腹泻得太过厉害亏损了身体,要好好的补一补。所以老爷特意吩咐了厨房,往后您的膳食一定要好。” 许书宁微微颔首,拿了筷子正要夹菜的时候,忽而听得窗户响了一声。 响声不大,但很清晰,像是有人在用小石子在砸窗户。 宁蕊和宁惜听到这声音登时就紧张了起来,许书宁却不觉得害怕,她走过去打开窗户,就看到方如烠站在外面。 “大人!”她看到来人十分诧异:“您怎么来了。” 还是这般偷偷摸摸的。 方如烠虽然经常做这种翻墙入宅之事,但基本上都是为了查案,也还是头一回夜里翻墙来找小姑娘。 但他心里坦荡,并无不自在之处。 光明磊落的道:“我听说你晕倒了,所以过来看看。” 他瞧了瞧许书宁脸色,比他预想中的好。 一股冷风吹来,穿得不多的许书宁打了个喷嚏。 方如烠把手里的东西递向她:“你回去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大人不如进来坐坐吧!”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 然后就尴尬了,一个人要走,一个人在留。 方如烠想着许书宁无依无靠的,她一个小姑娘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心里必定是没有彷徨的,便道:“那我就打扰了。” 宁蕊闻言连忙去开门,请方如烠进来。 方如烠看到桌上的饭菜:“这么晚了才吃饭?”他声音里带着他都不知道的生气。 宁蕊连忙道:“小姐才刚刚醒来,所以……” “那你先吃饭,不用招呼我。”方如烠同许书宁道。 许书宁也没有跟他客气,坐下之后问:“大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 许书宁想着他平常办事的风格,问:“大人可否用膳了?” 方如烠摇头,原本他计划的是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再去用膳,但宁远又找来了,他去医部给许书宁找了药之后就过来了。 许书宁就让宁惜去拿副碗筷过来,方如烠见菜色丰富,许书宁一个人也吃不完,便没有拒绝。 “大人是如何知道我晕倒的事情的?”许书宁好奇的问。 “你铺子的那个小掌柜来跟我说的。”许书宁心里了然,宁远今天见到了宁惜,想来是宁惜跟宁远说了她的事情。 只是宁远怎么会想着去跟大人说这个事情,这是许书宁不解的。 许书宁不解,宁蕊却是秒懂了宁远的想法。 芷昔一直关注着许书宁这边,想趁着许书宁这次晕倒过来献殷勤,她得知宁惜从厨房拿了吃食回去,知道许书宁应该醒了。 她避开了人,偷偷摸了过来,却在许书宁的屋外听到了男人说话的声音,还隐约有大理寺三个字。 她目光闪了闪,偷偷摸摸的来,又偷偷摸摸的走了。 她跑去苟氏的院子,激动的跟苟氏道:“二夫人,小姐在跟大理寺的男人私会,那个男人这会儿在大小姐的屋子里。” 苟氏今天听到许书宁晕倒是很高兴的,但周氏用眼泪把许同方哄了过去,她那些高兴就没有了,正睡不着的时候,收到这么一个让她高兴的消息。 她让钱嬷嬷给了芷昔一些赏赐,又让钱嬷嬷去找周姨娘,让周姨娘去抓奸。 周姨娘最近日子不好过,因为她在苟氏回娘家之后接了管家权,因此得罪了苟氏,苟氏回来之后她各种认错、巴结和找补,现在钱嬷嬷给她送来了表忠心的机会,她立即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丫鬟婆子往许书宁的院子里冲。 苟氏在得知周姨娘出门之后没一会儿,也穿戴整齐的出了院子。 许书宁听到了院子里的吵闹,宁蕊先一步出去,见周姨娘气势汹汹的过来,她反手把门关上:“周姨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们小姐已经休息了,您有什么事明天再过来吧!” 周姨娘这么大喇喇的过来原本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因为她觉得许书宁不像是会做出私会男人这等事情的糊涂鬼,但宁蕊这一关门,一阻拦,她顿时就有了底气。 “明天过来,明天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她伸手要去拨开宁蕊,并且口中还大声嚷嚷着:“大小姐,你糊涂啊,怎么能做出私会男子这样的事情。” 许书宁从屋里出来,宁惜在她身后飞快地把门关上。 “周姨娘,上一个随意污蔑我名声的,这会儿都还躺在床上还没有好全呢,你确定你要造谣污蔑我?” 周姨娘这会儿底气足着呢,并不惧怕许书宁的威胁:“有没有污蔑你,你让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一个嫡长女的房间,岂是你这个姨娘想看就能看的。” “她一个姨娘不好进你房间去看,那我这个父亲呢?”许同方带着怒火的声音响起。 第68章 好人家的男子 周姨娘看到许同方和跟着许同方一起过来的苟氏,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她力的道:“对,我没有资格,老爷和夫人总有资格。” “你们还不快去给老爷和夫人开门,否则那狗男人都要跑了。” 周姨娘带着的丫鬟婆子把宁蕊和宁惜粗鲁的拨开,许书宁没有让她们动手,自己让开了位置。 丫鬟婆子顿时一拥而入,许书宁则是一直看着许同方和苟氏。 苟氏见许书宁这般,忽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周姨娘的丫鬟婆子冲进许书宁房间的时候如何的气势汹汹,这会儿出来就是如何的耷眉拉眼,还有骨子无声的心虚。 屋里……并没有什么狗男人。 周姨娘见此,心头一凉,她不甘心的亲自冲了进去,她把许书宁的床底、浴桶甚至是被子都掀开看了,也没有看到任何男人的身影。 她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缩着身子,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许书宁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她冷笑了一声:“姨娘可看到了什么狗男人?” 周姨娘讪笑着道:“是我错了,误会了小姐。” 许书宁不再看她,而是看向许同方:“父亲,这事情您准备如何处理?” 周姨娘可怜兮兮的看着许同方,希望能得他几分怜惜。 许同方道:“周姨娘污蔑大小姐,禁足一年。” “不够,太轻了。”许书宁很不满意许同方的轻拿轻放:“一个姨娘,如此没有规矩的冲进我的院子,搜查我的房间,她仅仅污蔑我的名声,还没把我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把我的脸面踩在了脚底下。” “我以为,如此没有规矩的姨娘,让三妹妹跟在她身边,会教坏三妹妹的,父亲以为呢?” 周姨娘立即哭出来声:“老爷,不要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月儿还那么小,她离开我可怎么办啊!” 她见许同方不为所动,又立即去求许书宁:“大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招惹你了,我看到你都绕路走,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许书宁看着她,没有丝毫同情:“周姨娘,您求错人了。” “您这般大闹特闹的依仗是谁,您就应该去求谁。”她意有所指的道。 周姨娘哭求她的声音一顿,旋即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继续抹着眼泪求许书宁:“大小姐,我这般过来也是为了你好,我也是担心您被人骗了去,好人家的男子谁会深更半夜偷偷摸摸到女儿家的闺房来的啊!” 许书宁听到她这话,目光飘了飘。 暗处端着个碗的方如烠:“……” 所以他不是好人家的男子了? “周姨娘明明看过我房里没有任何男子了,张口闭口就是污蔑我,可见您是铁了心的想要毁了我的清白,您对我都如此心狠,我为何要原谅你,同情三妹妹有没有娘亲在身边?” 许同方怒斥道:“够了!” “来人,把周姨娘带下去!” 周姨娘那恳求的目光去看苟氏,苟氏隐晦的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目光。 二人的眉眼官司没有被许书宁错过,许书宁开口问:“父亲和二娘怎么会过来?” 苟氏一脸关切的道:“我原本都准备睡了,但听人说周姨娘带着许多人到你这边来了,我跟她相处多年,知道她说话难听,性子也不好,唯恐她打扰了你休息所以就去喊了你父亲跟着一道过来了。” 许书宁一脸感动:“多谢二娘,我原本还以为我收了二娘的铺子,二娘对我有怨气,不曾想二娘对我竟然如此包容。” “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二娘,芷昔在我身边伺候多年,我就把芷昔送给二娘,让她代替我在二娘身边尽孝吧!” 芷昔不是喜欢往苟氏身边跑么,那她往后就呆在苟氏身边好了。 苟氏听许书宁提及芷昔,心中明白许书宁知道是芷昔给她说了,她又让周姨娘过来闹事的,她心里暗骂了一句:该死的,许书宁怎么知道这些的? 还是,她就是在赌? 应当是在赌吧,如果她知道,应该会直接把事情说开。 许书宁敢赌,苟氏却不敢不跟着许书宁赌,她隐下心里的不痛快,挤出一丝笑容:“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那我就把芷昔收下了。” 躲在暗处看热闹的芷昔听到苟氏收下她,心里很是欢喜。 她不会知道,她往后的日子十分难过,每一天都将会陷在无尽的悔意之中。 许同方这会儿也看清楚了事情是个什么状况,他没有理会二人的官司,开口同许书宁道:“你身子不好,早些休息吧,我跟你二娘就先回去了。” “女儿还有一个请求,希望父亲能答应。” 许同方心里有些不耐烦,觉得许书宁有些得寸进尺,自从许书宁母女二人上来之后,家里就没有消停过。 “你说。”他看在许书宁还有大用处的份儿上,压下心里的烦躁。 “我这院子,我希望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入,当然……父亲除外,父亲什么时候想来看女儿,女儿都随时欢迎。” 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许同方也能明白许书宁为何如此,她是被府里的这些人伤怕了。 可许书宁依旧愿意信任他,这让许同方心情有些微妙的愉快,是以他缓和了脸色,甚至带着些慈爱的道:“为父允了。” “多谢父亲,父亲和二娘慢走。”目的达到,许书宁立即送客。 待许同方他们都走了,院子重新恢复了安静,许书宁和宁惜宁蕊回到房间,方如烠端着个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先前芷昔进了院子,方如烠就发现了她,许书宁见芷昔鬼鬼祟祟的,许书宁并没有让方如烠离开,而是跟他说,她想看看芷昔要干什么。 方如烠对芷昔有印象:背叛过许书宁的,跟许书宁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 他配合许书宁,等芷昔走了之后,他就跟了上去,看到芷昔去了苟氏的院子,而后苟氏让人去了周姨娘的院子。 他把看到的回来跟许书宁说了,许书宁大概猜测到她们是要干什么。 她的本意是让方如烠离开的,但方如烠放心不下她,故而等周姨娘带人闯进院子的时候躲在了暗处。 担心碗筷露馅,他走之前还细心的把他用过的碗筷一并带走了。 第69章 拐了做夫君才对 许书宁故意关门拦着周姨娘不让她进去,为的都是给她们一种她屋子里藏了人的错觉。 苟氏和周姨娘期望很高,闹这么大必定是想着一下子就把她锤死,故而看到屋里没人,就会格外失望。 那种心情由云端坠落谷底的失望。 但让她们失望,不是许书宁想要的最终结果,她想要的结果是苟氏失去许同方对她的信任。 方才许同方虽然没有当面说苟氏什么,但许同方心里很清楚,他是被苟氏骗过来的,是被苟氏利用了。 一个妄自尊大的男人,被他瞧不起的女人利用了,许同方的心情想来这会儿应该很“不错”。 许书宁想着这些,开心得很。 但她这个开心落在方如烠的眼里,就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了。 他刚刚躲在暗处,看到了许书宁的孤立无援,不露面的母亲,只会指责她的父亲,见缝插针想要害死她的二娘和姨娘,以及一个只会背叛她的一起长大的婢女。 她身边竟然没有一个能帮她的人。 若不是她来了京城后聪明的自己买了些人培养,只怕身边一个得用之人都没有。 “苟氏和芷昔你准备如何对付?”在方如烠看来,苟氏和芷昔才是今晚事情的罪魁祸首。 许书宁虽然把芷昔这个背叛了她的人从她身边摘走了,但苟氏和芷昔二人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处罚。 许书宁摇头:“我暂时不打算再对她们做什么。”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况且,这事情也不算苟氏和周姨娘她们污蔑她,她这房间里本来就有男子,只不过不是她们认为的那种关系罢了。 方如烠觉得许书宁太心软了,都被如此欺负了,却还不愿意做些什么。 但想着她如今年纪还小,不狠心是正常的,便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把先前没有的给出去的两个白瓷瓶子递给她:“这是两瓶补药,每日食用一粒即可。” 许书宁心里十分感动,双手接过,给方如烠道谢。 她发现她受了方如烠许多的关照,但她好像从来没有为方如烠做过什么,于是开口询问:“大人可有什么需要的?” “我想给大人准备一份礼物。” 方如烠原本想说他什么都不需要的,又担心他说了之后许书宁再不肯接受他给的东西,于是思索了片刻道:“我也不缺什么,不过我娘喜欢佛经,但她自己会写的字不多,我不怎么喜欢抄那玩意儿,不如你帮我抄两本佛经?” 许书宁一口就答应了,这事情根本就没有难度啊! 她想着以后多观察观察方如烠,还是要再给他准备点什么。 周姨娘带人过来的时候,他们用饭就用得差不多了,方如烠见没有其它事情,让许书宁先在家里好好休息,等四月一号再去衙门,就走了。 送走方如烠,宁惜一边收拾着桌上的饭菜一边道:“方大人真好,如果方大人是小姐的哥哥就好了。” 宁蕊内心尖叫:哥哥,什么哥哥,如方大人这般优秀的男儿,让小姐拐了做夫君才对啊! 她偷偷的瞧了许书宁一眼,见许书宁脸上没有任何的爱慕之色,而是很赞同宁惜的话:“大人的确很好,只是我没有那个投生到方家的命。” 方家的兄弟姐妹都是一母同胞,且十分和谐,跟旁的那些争斗不休的人家完全不一样。 宁惜安慰道:“能给方大人当下属也很好了。” 主仆几人闲聊了几句,许书宁就熄灯歇息了。 她倒是一夜好眠,周氏和苟氏还有周姨娘都没有睡个整觉。 周氏早早的就起来了,然后来了许书宁的院子,昨夜苟氏来把许同方从她这里喊走之后,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许同方再回来。 她差人去打听了才知道许同方心情不好,自己回书房去睡觉了。 周氏对许书宁的怨气就又添了一层,她这个当母亲的睡不好,许书宁这个当女儿的也应当如此才是。 只是她到了许书宁的院子外面就被人拦住了:“夫人,大人说了,往后谁要进大小姐的院子,需得大小姐同意才是。” 周氏温温柔柔的道:“那劳烦你去跟宁儿说一声。” 拦住周氏的婆子看着都还未曾亮明的天色,想着许书宁昨天晕倒了,小声建议:“小姐这会儿肯定还睡着呢,不若夫人晚些再来?” 周氏可怜巴巴的抹着眼泪:“我就是想看看宁儿,不见到宁儿好好的,我这心里啊,一点都不踏实。” “不如你放我进去,我不会打扰宁儿休息的。” 周氏来了京城之后,许同方经常去她那边,外加许书宁立起来了,所以府里的下人对周氏不敢怠慢,这会儿周氏一抹眼泪,吓得那婆子再也顾不得什么,连忙进去找许书宁。 许书宁被吵醒,听明事情缘由,对于不消停的周氏厌恶不已,她感觉自己或许是忍不到许呈的孩子出生了。 她躺在床上让那婆子放周氏进来,周氏很快就进来了,因为有外人在,所以她作势要假惺惺的抹眼泪,许书宁不等她说什么就先开口:“娘既然这么关心我,那去给我准备一份早膳,应当是可以的吧!” 周氏的情绪一顿,看着宁蕊和宁惜把她当坏人一样防备的眼神,不自然的笑了笑道:“好,我这就去。” 周氏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下厨做过吃食了,她在厨房好一通折腾才狼狈的做出一顿早饭,等她把早饭端来,时间都已经很晚了,许书宁早就吃了早饭,周氏无法只得把早饭带回去自己吃。 但她吃了一口就再也没有动筷子了。 养尊处优的她,做出来的东西十分难吃,她自己根本吃不下去。 她忙碌了一早上,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她也就不再去许书宁那边了。 许书宁在府里乖乖的呆到了四月一号才去大理寺,期间她考试的成绩出来了,考了童生考试的第一名,许同方为此很高兴,但并没有大肆操办,知道许书宁喜欢铺子,给许书宁奖励了一个铺子。 把许书媛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大理寺依旧十分忙碌,她先去见了方如烠,方如烠正在跟程游说事,见到她开口道:“明日我要出远门办差,许是要一两个月,你是留在京城,还是随我同去?” 第70章 忤逆 许书宁想也不想的便道:“自然是跟着大人一起。” “那你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安排一下你自己的事情,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许书宁休息了好多天,到大理寺打了个转,她那个小公房的门都没有开就打道回府了。 她回去的时候碰到了正要出门的许书媛,许书媛看到早出晚归的许书宁竟然这个时候回来了,开口来了句:“你在家里呆的时间太长,大理寺不要你啦?” 芷昔说许书宁跟大理寺的人有奸情,还是说奸情被人发现了? 那天晚上虽然没有找到人,但无论是苟氏还是周姨娘,以及后来才听说事情的许书媛都坚信许书宁房间里头是有男人的。 芷昔不会无缘无故欺骗苟氏,她没有那个胆子。 苟氏后来想着应该是周姨娘过来的时候动静闹得太大,加上先前许书宁一直堵着门不让他们进去,就给了那人溜走的时间。 苟氏已经让人去查许书宁在大理寺跟谁走得近了。 她们都没有把那个藏在许书宁房间的人跟方如烠联系在一起,因为他经常被人忽略年纪,在这些人眼里,方如烠跟许同方是一辈儿的。 许书宁不屑的道:“我这是正经差事,且是衙门给我放的假,二妹不会以为,我这差事跟你那实习差事是一样的吧!” 她知道许书媛的痛脚在什么地方,所以专门踩她的痛脚。 许书媛气得鼻子都歪了,哼了一声大步迈下了台阶,也不知道是不是步伐太大险些拉到垮,她还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得亏是她身边的人动作麻利。 许书宁遗憾的收回目光,往府里走去。 许书媛看到了许书宁的目光,气得想要跺脚,但唯恐又闹出什么丢人的事情只好忍着。 她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因为许书宁,她跺脚都不能自由跺脚了。 她以前也是天之骄女,但许书宁来了京城之后她是处处不顺,娘说的果然是对的,许书宁就是来掩盖她的光芒,抢夺她的光辉的。 哼,且等他们查出那天晚上藏在许书宁屋子里的是谁,届时她倒是要看看许书宁还如何得意。 许书宁其实没有太多的事情安排,铺子的事情,她先前休息的时候就已经跟宁远交代好了。 宁惜和宁蕊听到许书宁要出门,心里不由得有些慌,问许书宁会不会带她们,许书宁是出去办差的不是出去游玩的,所以她不准备带着她们一起。 但想着她不在府里,苟氏和许书媛她们应该会想方设法的刁难她们,就让她们两个明天跟她一起出门,先去铺子里帮忙,等她回来了再回府。 宁惜和宁蕊听到这话才安心下来。 然后就张罗着去给许书宁收拾行李,许书宁让她们只给她准备几身方便走动的衣裳和准备几双鞋子,其余的东西都不用带。 她自己又去准备了几本书。 童生考第一名对许书宁来说并不是一个值得十分骄傲的事情,京城参加童生考试的大多年级都比她小。 所以,学习的事情还是不能放松。 许同方知道许书宁要跟方如烠一起出远门去办差,当即就让王齐把许书宁喊了过去:“这事情你推了吧,过几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你得进宫,顺便给皇后娘娘谢恩。” 先前许书宁得了皇后的赏赐,是应该谢恩。 但这话从许同方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十分功利,且不好听。 许书宁很不喜欢许同方这种什么事情都喜欢命令人的态度,他把自己当什么了? “我认为我如今最重要的是做出一番成绩,比起那些花里胡哨的,皇后娘娘更加喜欢有真才实学的人。” 许同方哽了哽道:“你都未曾见过皇后娘娘就妄加揣测,我跟皇后娘娘认识多年,会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 “父亲必定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也就不会把二妹培养成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了。” 许同方想到许书宁晕倒过后许书媛的行为表现,以及许书媛取得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的样子也是有些头疼。 但他不会觉得是自己教育的失败:“我压根儿就没想过把媛儿往那个位置上送,所以你应该知道为父是何等的重视你,你就更加不应该忤逆我。” 许书宁听着许同方这虚伪至极的话,觉得如此听不进去人话的他看着很讨厌,眉目间不由得生出几分躁郁:“我并非是在忤逆父亲,而是做出正确的选择。” “若是按照父亲最初的想法,应当是把我关在后院学习个一年的规矩,然后定一门过得去的亲事就把我嫁出去吧!” 许同方最初的确是这样想的,故而现在许书宁这般说了之后,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父亲若是没有旁的事情要交代,我就先告辞了。”许书宁说完就走,也没有管许同方是个什么脸色。 许同方气得脸色青黑的指着许书宁的背影怒道:“你们瞧瞧,她这是个什么态度?” 周围的一众下人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翌日一早,方如烠的马车就到了许尚书府门口。 此番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距离京城很远的晋川,光是赶路都要十来天,许书宁上了马车之后才问:“大人,这次我们是去办什么案子?” 方如烠见她拎着个小包袱:“我们一路上会扮做商人,所以都是坐马车,你不若再去收拾一些东西?” 他记得女眷出门,东西都是很多的。 许书宁摇头:“够了,带多了也麻烦,若是差了什么,路上再买便是。” 方如烠想想也是,便回答起了她先前的问题:“晋川知府,很有可能没了。” 许书宁懵了懵,这是个什么说法,什么叫做晋川知府很有可能没了? “大人的意思是,晋川知府有可能遇害了?” 她仔细的在记忆里去扒拉可有听说过晋川那边有没有什么事,但无果。 她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一边跟苟氏斗得厉害,一边要天天哄着周氏,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及其他。 第71章 脸疼 “对,三月所有官员都要写述职报告来京城,吏部佟大人发现晋川知府送上来的述职报告有异……” 三月中上旬,是官员集体调动的时间,吏部新调进来的郎中佟大人与晋川知府是同乡亦是同窗,读书的时候也是同宿舍的,更是同一年参加的科举。 佟大人学问不如晋川知府,所以那个时候经常会借阅晋川知府的文章和笔记学习,因此对晋川知府的笔墨十分熟悉。 晋川知府的所有字都是的笔锋锐利的,唯独写那个花字,不知为何没有那种锋利感。 佟大人看到晋川知府的述职报告当即就觉得不对,而后边去找了他送到吏部的其余的公文来查看,这一查看便发现自去年八月开始,晋川知府的公文里头的花就开始不对了,八月以前的都是没有问题的。 此事严重,他立即将事情上报给了许同方,一州知府何其重要? 许同方便在对比过公文过后,立即将事情上报给了皇上,皇上便喊了方如烠,让他去查这事情。 方如烠在接到皇上的安排的时候是三月十二,他先派人去晋川那边打探情况,按照正常情况,大理寺的人过去之后最慢三月二十五也能送回一些消息,但直至月末,他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晋川如今情况不明,故而他决定扮作商人过去。 许书宁听得由于惊讶过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谁这么大胆? 对晋川知府动手也就算了,竟然还隐瞒着朝廷,照常汇报公务,使用瞒天过海的手段,往大了说,这对晋川知府动手的人是不是想要造反啊! 若是寻仇或者是旁的,杀了人就自己跑了,哪里会管这后续的事情? 晋川这情况,有些严重啊! 方如烠难得见许书宁惊讶的样子,沉重的心情顿时都轻快了不少,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轻快了:“我们此番是帮做的永定伯府下面的商队,以兄妹相称呼,这是你我二人的信息,你且记住。” 他递了两份资料给许书宁,外加一份路引。 许书宁接过两份资料细看。 马车到了城门外的时候停下了,许书宁看到荀策一头问号的看向方如烠。 这是什么个情况? 这人不会要跟他们一起吧! 她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就听方如烠道:“先前说漏了,此番永定伯世子也会与我们同行。” “为什么,他去干什么,伯夫人能放心他一个人去那么远,而且还不是万分安全的地方?” 她一连三问,表达了不想跟荀策一起走的态度。 方如烠没有觉得她失礼,反而是略微有些欣慰的,先前许书宁问荀策要钱,他还担心许书宁被永定伯府的钱财花了眼,看上了荀策。 这会儿他可以确定许书宁就是单纯的因为荀策让她不痛快了,所以才会问他要钱。 荀策有些尴尬,他似乎也未曾做什么得罪许大小姐的事情啊,为何许大小姐有些嫌弃他? 但他素来脾气好,面对许书宁的不喜也只是温和的回答她的疑惑:“母亲说我需要多多历练,便让我跟方大人一起。” 方如烠原本也是不想带荀策的,此番出门有危险,万一这永定伯府的独苗出了什么事,他可没办法赔永定伯夫妇一个儿子。 但永定伯夫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直接就说了:让他多关照一些就是了,若是当真有个什么意外,她大不了再拼命生一个。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借了身份给他们方便行事,他就不好再推辞了。 许书宁颇为同情的看了方如烠一眼,方如烠这等于是带了两个拖油瓶。 她是小拖油瓶,荀策是大拖油瓶。 那她就只能努力不给方如烠当拖油瓶了。 三人简单的说了几句话,方如烠叮嘱荀策要记住他们现在的身份,也就是从出了这个城门口,就要开始演了。 见荀策答应过后便要跟着许书宁回马车,这个时候荀策却是开口邀请他与他同坐。 方如烠进入角色很快,他一个领差事的自然不能不听东家的话,所以就跟着荀策上了马车。 然后,上马车容易下马车难,到晋川的这一路,方如烠几乎都是一直跟荀策在一起的。 许书宁一个人坐一辆马车,便有了大把的时间看书。 她只带了几本书,所以在半路上就看完了,期间又多去买了一些书。 从京城到晋川这一路都十分的平顺,除了荀策经常发散心之外,便没有其余的事情。 晋川城看着并没有任何奇怪之处,跟他们途经的其他城市一样繁华热闹,甚至比有些城市瞧着还富裕一些,大多百姓都穿得不错,街上穿着华服美衣的人也很多,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永定伯府在晋川有产业,所以许书宁他们并没有住客栈,直接去了永定伯府在晋川的别院。 他们到了之后并没有休息,而是出去走了一圈,荀策在方如烠的建议下还去了永定伯府在晋川的几个铺子。 方如烠趁机暗暗联系先前派过来打探的大理寺的人。 但都过去了一天,他还是没有收到大理寺的人的消息。 晋川很平静,但这种平静反而是让人更害怕的,许书宁道:“现在的晋川知府肯定不是原本的晋川知府了。” 荀策一脸天真懵懂的问:“许大小姐是因何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怎么没觉得呢? 他觉得可能是晋川知府经过漫长的时间,把花字练好了也说不定。 “首先,大理寺先前派过来的人都联系不上了。” “其次,资料上写了晋川知府乃是徽州人,先前我们那么高调的进城,他再如何也应该邀请一下你这个永定伯世子吧!” 永定伯府在徽州地位很高,也很关照徽州的学子,每年都会拿出来一些钱捐给徽州的书院或者是直接捐给家境不好的学生,她看过这位晋川知府的资料,他曾受过永定伯府的恩惠。 一个愿意把自己的学习笔记借给有竞争的同窗看的,许书宁觉得他定然是一位记恩且豁达的人。 但晋川知府一直没有邀请荀策,这是心虚的表现。 现在的晋川知府不知道之前的晋川知府是否见过永定伯世子,可能是担心看到永定伯世子之后露馅。 她这话音刚落,就有个小丫鬟跑了过来,脆声道:“世子,知府大人送了拜帖过来。” 许书宁:“……”  ̄ ̄|| 无声的尴尬,且脸疼。 第72章 神王寺 方如烠见许书宁的脸一下子变得皱巴巴的,替她解围:“不能因为他送拜帖过来了,我们就放松警惕。” 大理寺的那些人还没着落呢。 荀策还是相信方如烠的判断的,他询问:“那我要让他过来吗?” “当然要。”方如烠原本准备的是要偷偷去看一看这个晋川知府的,但如今对方送了拜帖过来,正好。 晋川知府没有见过方如烠,但方如烠谨慎起见,他和许书宁的容貌在出了天水之后,二人就微微做了修饰和调整,把容貌变得有些普通。 晋川知府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只顾着跟荀策寒暄:“世子来了晋川那天本官就收到了消息,但因为临时出了些事情所有没能及时来拜访世子,还请世子见谅。” 荀策得体的道:“无妨,大人只管忙就是,我在晋川还要呆些的日子。” 晋川知府没有多关注许书宁和方如烠,但他们二人却是从晋川知府进来之后就一直在暗暗观察他。 方如烠和许书宁都未曾见过晋川知府,但晋川府衙和晋川的百姓肯定是知道晋川知府长什么模样,故而方如烠原本是想看看晋川知府是不是带了人皮面具,但晋川知府一进来,方如烠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晋川知府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疹子。 方如烠给了荀策一个暗示的眼神,荀策有些难以启齿的问:“赵大人您这脸是怎么了?可是病了?” 他是一个知礼的人,自己是不会问出这样冒犯的问题的。 晋川知府惭愧的道:“去年有一回去晋州下面一个贫困的村子里巡查,在里正家住了一晚,不知怎么的,全身上下便都长了这些疹子,经过治疗,身上的好了,可这脸上的却是怎么都消不下去,为此我也找了不少大夫。” 他很是头疼地叹了口气:“可至今为止没有一个大夫拿这怪疹有法子的。” “好在整个疹子对身体没有影响,否则本官才是要愁死了。” 荀策无比同情且热心的道:“我随行有带自己家里供养的大夫,他医术虽然算不得顶好,但也算不得太差,不若我让他来给你看看?” 永定伯夫人虽然嘴巴说着什么若是荀策出了意外她就再生一个什么的,但实际上荀策此番出行,护卫明里暗里都有,丫鬟婆子也是一大堆,且很多都是会功夫的,连大夫都带了一个,故而他不用方如烠暗示,自己就这般开口了。 当然,他开口跟方如烠的目的是不一样的,他就是单纯的同情和散发爱心,方如烠是想知道他面上这疹子的端倪。 晋川知府一时间感激不已:“有劳世子了。” “世子这话过谦了,世人谁不知道永定伯府的大夫医术高明。” 永定伯府供养的大夫很快就来了,见了晋川知府的脸过后便问:“大人脸上这疹子具体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八月十三。” 晋川知府似乎被问过了很多次这个问题,大夫问完过后他就紧接着话头道。 晋川知府文书上的花字跟以往不一样,也是从八月份的时候开始的。 “我观大人这情况,当时被什么毒虫咬了,您具体是在何处住宿过后如此的,大人可给我说一声,我最近闲得无事,可以去看看。”他对这毒虫很有兴趣。 “若是能找到那毒虫,或许我能将解药制出来。” 晋川知府闻言激动不已:“哎哟,多谢多谢。” “我是在桥头村的花里正家住的。” 等晋川知府走了,一直站着的方如烠和许书宁方才坐下,荀策迫不及待的问:“可有看出什么?” 许书宁摇头,方如烠道:“没有漏洞就是最大的漏洞。” 晋川百姓对晋川知府的风评很不错,百姓们都很爱戴他,这是许书宁和方如烠在外面溜达了两日得出来的结论。 很多官员,朝廷收到的消息看上去不错,但实地探访就能发现其中水分很多,但晋川知府不一样,朝廷收到的信息,跟晋川百姓口中的知府大人还是有不少出入的。 按照百姓们对他的歌颂情况,晋川知府今年三月份的时候是可以升迁去京城,至少能得一个从三品且有实权的官职。 但因为压了功绩,所以他就滞留在了原位。 “大人,您有没有发现一个事情,晋川的香火似乎格外旺盛。”许书宁以前不相信这些的,但重生过后就格外会关注一些。 方如烠自然发现了:“嗯,晋川大多百姓好像都比较信佛。” “我听到百姓们说晋川的神王寺很灵验,我想去看看。” 方如烠道:“你让荀策跟你一起去,我明天去晋川的下县看看。” 让荀策跟她一起,是因为保护荀策的人多,他们两个一起出门的话,那些人也就可以顺带保护一下许书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书宁不顾许同方的意愿来了晋川,还是因为许同方觉得先前那些要刺杀许书宁的人不会跟着来晋川杀许书宁,这次许书宁出门,许同方没有让王齐和王卫跟着许书宁。 长风和既无都被方如烠派去办旁的事情了,也没办法跟着许书宁。 也不好让大理寺的人跟护卫一样保护许书宁,所以就只能占荀策的便宜了。 荀策倒也不介意,还因为能跟许书宁一起出门挺开心的,他出门之前永定伯夫人就叮嘱了他,让他多多关照许书宁。 许书宁和荀策站在距离神王寺很远很远的位置,两人看着长长的队伍,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空白表情。 他们看到很多穿金戴银的人,静默无声且有序的排着队,走一步,磕一个头,走一步,磕一个头,如此前往神王寺。 他们两个人的马车在队伍里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热心的大婶小声的问他们:“你们是外地的吧?” “噢哟,你们肯定也是听说了神王寺的名声所以才过来的吧!” “但你们这样是进不去神王寺的咧,你们这些外地的不知道,神王寺从前面那个路口开始,就得一直一步一磕头的上去才能表示你们的虔诚,才能得到神王水。” 第73章 天罚 “神王水是何物?”许书宁先前只听说过了神王寺,没有听说这神王水。 “前两年的某一天,神王寺突然长出了一眼温热的带着花香味儿的泉水,寺里的大师说那是上天赐福,虔诚之人就能获得神王水,神王水可以消除灾厄。” 荀策闻言震惊不已:“这么神奇?” 大婶很满意荀策的表情,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同他们道:“但据说神王水不是神王寺最厉害的,咱们这边的大师们都可以通灵,若是有幸成了大师们眼里的有缘人,大师可以通灵请神仙赐福,可保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这有缘人有何特征?”许书宁前面是有些相信的,毕竟这么多人家境不错的都如此虔诚,可大婶这后面一句话一补,她就不相信,觉得这是骗人的了。 佛道并非一家,你一个佛家的,通灵却是请道家的神仙来赐福,怎么说都有些奇怪啊! 更奇怪的是如此明显的漏洞,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 只能是因为有更加吸引人的东西转移了他们的视线,或者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大婶摇头:“并无任何特征,男女老少,穷的富裕的,都有。” “您知道哪些人是入了大师眼的有缘人么,我想去拜访拜访,沾沾光。” 大婶有些得意的道:“你要问其他的,我不知道,但这事儿我是知道的,也是你们运气好,我女儿可是神王寺养着的圣女。” 许书宁脑子里的问号越来越多,她掏了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递给妇人,有些头疼的想着也不知道朝廷给不给报销。 “耽搁婶子时间了,不成敬意,我们是外地来的有许多事情也不明白,婶子可否移步马车内,我们坐着慢慢说?” 大婶是见过好东西的,探手飞快接过,笑盈盈的道:“不客气,不客气,我很乐意给你们讲这些。” 三人一道上了马车,大婶见马车里的一应用具皆是她在大师房间里才见过的。 许书宁很有眼力见的给大婶倒了茶,又把点心推了过去。 大婶喝了一口茶,吃着点心道:“我瞧着你们是住在城里的,城里的话,大家都知道咱们晋川最大商行的黄老爷,是有缘人。” “除开黄老爷,还有铁匠铺的唐铁匠,山同书院的邰院长……” 大婶抱了一串名字出来,荀策拿了纸笔出来一一记下。 “您刚刚说令千金是圣女,可真是幸运。” 大婶眉毛飞扬:“是矣是矣,都说我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也是我那闺女懂事乖巧,所以才被选中的,姑娘你可是不知道,这圣女啊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咱们这边寺庙虽然多,但每个寺庙只会供养一个圣子圣女。” “尤其这神王寺还是咱们整个晋川最大的寺。” 许书宁向往的道:“见不到大师,咱们也进不去神王寺,若是能瞻仰瞻仰圣女的风貌就好了。” 大婶眼珠子转了转,道:“这有何难,我闺女每个月会放两天探亲假,就在十五十六,如果你们不急着走,等我闺女回家,你们可以来看看。” 许书宁闻言眼睛一亮:“那可真好,婶子给咱们留个地址,我们倒是有一定会上门拜访的。” 大婶欢喜的留了地址,许书宁见她是住在晋川城里不错的位置,忽而转了话锋:“这神王寺既然能让人长命百岁,身体康健,为何知府大人不去找他们治一治脸上的疹子?” 大婶似乎觉得这是个什么危险的话题,把声音压得几不可闻的道:“你们坐马车坐过了那个路口,今天反正也是没资格进去神王寺了,不如我们走远点再说?” 荀策吩咐车夫把马车驾走,直到远离了神王寺这边,大婶才叹息着道:“赵大人似乎不喜欢这些寺庙,说什么儿子不语怪力乱神……” 荀策没忍住插了句嘴:“应当是子不语怪力乱神。” “哎对对对……,就是这么说的,我也没读过什么书,学不来这话,总之呢就是赵大人不喜欢这些寺庙,从来不去寺庙这些地方,但赵夫人信,据说赵夫人去寺庙被赵大人知道了,赵大人还很是发了一通火。” 荀策看了许书宁一眼,许书宁没有什么反应:“您说赵大人不喜欢寺庙,他可有对寺庙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大婶做贼一般四处看了看,悄么声儿的道:“大人曾经放火烧了一座寺庙,但烧了那寺庙过后,就全身都长了疹子,大家都说那是天罚。” 这说法,跟晋川知府给他们的说法完全不一样啊! “大人是什么时候烧的寺庙,烧的哪里的寺庙?” “约莫是去年八月的时候,烧的花瑶县的大慈寺。” 桥头村就是在花瑶县。 看来,应该去桥头村走一趟了。 她又问了大婶一些问题,顺道把大婶送回了家,认了认门,他们分开的时候,荀策又给了大婶几张银票,惹得大婶恨不得把他们当亲人。 从大婶家回他们住处的路上,荀策担忧的道:“赵大人是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所以被灭口了?” 许书宁则是道:“我更加倾向于的他还活着,只是被关起来了。” 晋川知府上门拜访的那天,提及了徽州的一些地方和过去的事情,若是赵大人死了,假冒的如何知道那些事情的? 晋川跟徽州可是在两个方向,相隔甚远,比京城到晋川还远。 方如烠是天快黑的时候才回来的,许书宁一边让人准备膳食,一边给他倒了茶水,关切的问:“大人可有查到什么?” 方如烠道:“晋川这些寺庙都有问题,他们背后有一双暗手,目的就是为了敛财。” 许书宁崇拜的看着方如烠,大人不愧是大人啊,他们今天只是摸到个眉毛,大人就查到了这么多。 她也把她们今天的收获说了,而后问:“大人觉得赵大人还活着吗?” “应当还活着,我现在更忧心的是先前派过来的常胜和钱茅。” 这二人,就是方如烠最开始派来晋川打探消息的人。 第74章 来都来了 许书宁也担忧起来,这二人她也是认识的。 方如烠潜入赵府和知府衙门过,无论是赵府还是衙门那边都没有他二人的痕迹,其余的大理寺的人也去跟路人打听过,有些人是他们两个是有印象的,能够确定他们二人都是进了晋川。 方如烠稍作思考道:“等见过那个神王寺回来的圣女过后,我们再启程去桥头村。” 许书宁他们是四月十一到的晋川,期间又四处探查走动这些,明天就是四月十五了,去看过之后再走也不影响什么。 次日,许书宁和荀策带着个方如烠熟门熟路的去了大婶家,不同于昨日的门可罗雀,今日大婶家门口可以说是门庭若市。 三人交换了一下目光。 许书宁看着大婶牵着蒙着面纱,穿戴有些异域风格,但身上的皮肤大面积裸露在外的圣女,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喜。 不是对这个圣女穿着打扮的厌恶,她这般穿没有一点低俗的感觉,反而看着十分纯净,宛如坐在莲花上的观音。 她不喜的是,她觉得圣女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件商品一样。 对的,就是商品,供人展览的商品。 荀策只是看了一眼就飞快的挪开了目光,结结巴巴的道:“我就不去了,先回马车上了。” 许书宁看他这纯情小男孩的模样,颇为无语。 方如烠就镇定自若了许多,他虽然没有见过圣女,但昨天已经见过圣子了,那圣子也是袒胸露乳的模样。 虽然许多佛像都是那般的,但有些信徒看着那圣子的目光,方如烠都觉得渗人。 站在台阶上宛如开屏孔雀一样的大婶眼尖的看到许书宁,当即拉着圣女过来,热情的道:“姑娘,你来了,你们家世子爷呢?”大婶四处看了看都没有看到荀策,不由得问。 昨天聊了一路,大婶已经知道荀策和许书宁的身份了。 许书宁微笑着到:“世子爷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在马车上休息。” 大婶捂嘴一笑:“那我去请世子爷下马车,我闺女在寺里也学了些治病的神仙本事,让她给世子爷看看,或许世子爷的身体她有办法调理呢。” “好呀,您请。” 许书宁领着母女二人到了马车跟前,规规矩矩的跟荀策禀明了大婶和圣女的来意。 大婶见许书宁行礼都行得甚是好看,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荀策回马车本就是不愿再看到些不该看的,但许书宁竟然把人带了过来,荀策有些生气,直接道:“我就先回去了,小如和小徐你们两个去做客就是了。” 小如是许书宁的化名,小徐是方如烠的化名。 许书宁就看到大婶脸上的笑容落下。 荀策若是不去,许书宁敢打赌,大婶肯定不会欢迎他们,更别说让他们跟圣女接触了。 一直被大婶当空气,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收到的方如烠这个时候开口道:“我们家世子有些小性子,他一直都很想见一见圣女,二位且等我上去跟世子说一说。” 马车上,方如烠压低声音道:“这大婶是个捧高踩低的,你若是不一起去,我和许书宁肯定没有单独跟圣女相处的机会。” “我们如今需要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只有委屈世子牺牲一下,使一使这美男计了。” 荀策被方如烠说得脸红脖子粗,却还是认真的反驳:“那婶子不是看中了我这个人,而是看中了我的身份。” 他在某些地方是很清醒的。 不管看中了什么,荀策还是在方如烠的劝说下下了马车,大婶看到荀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直接拉上了荀策的手,好一通嘘寒问暖。 荀策这下不止是眼睛发飘了,还浑身发毛。 整个都散发着:弱小无助又可怜的气息。 大婶儿则是越看荀策越满意,热情领着三人去她家,这期间,圣女一直都未曾开口说话。 许书宁先前要应付大婶,所以没有好好的观察圣女,这会儿大婶一个劲儿的跟荀策说话,她才得了机会观察。 圣女很敏锐,她感觉到有人在看她,缓缓看去。 许书宁看到了一双很可怕的眼睛,那一双眼睛像是一湾深深潭水,漆黑不见底,里头散发着浅浅的诱惑,像是从黑暗里伸出了无数双手,欲将与之对视之人拉入那无尽的水里。 她被这双眼睛看的呼吸一滞,心头发悸。 方如烠也看到了这双眼睛,这双眼睛像是没有焦距,又像是处处都是焦距。 先前圣女垂着眼睛,所以他们都没有看到这双眼睛的异常。 圣女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好似只是震慑偷窥者一般。 大婶招呼了荀策一会儿,就让圣女带着荀策去治病。 荀策求助的看向方如烠和许书宁,他一点都不相信那个大婶的话,也不觉得这个圣女真的有什么奇异的本事。 许书宁微笑上前扶着他的手腕:“世子,来都来了,总要试试看。” “大家都说圣女厉害,万一有用呢?” 荀策可怜兮兮的看向方如烠,方如烠回以他一个坚定的微笑:“世子,我觉得妹妹说得有理。” 他们这般说的时候,圣女就静静的站着,等说完了,圣女就往前走,无声无息的那种。 圣女一路将他们领到了一个布置精致的院子,进了这个院子许书宁就知道这应该是圣女住的地方。 她一个人径直走进了她的闺房,而后看向站在院子里脚步再也不愿挪动半分的荀策几人,缓缓开口:“进来吧,不妨事的。” 她的声音,是那种许久未曾说话的滞涩。 许书宁和方如烠二人,一人一手抓着荀策的胳膊,一人一手放在荀策的后背推着他往里走。 荀策无语泪先流,心里仰天长啸:谁能来救救我啊! 这很怪异的啊,初次见面就把人往闺房带。 而且他是男客,那大婶竟让自己的女儿招呼他。 还有,这圣女的穿着也是真的不妥啊。 他心里的咆哮许书宁和方如烠都听到了,但他们充耳不闻,推着荀策进屋之后,许书宁反手就将门关上了。 第75章 你们是谁? 圣女似乎看到不到这些动作一样,指了指一旁的小榻,示意荀策躺上去。 荀策脚底下跟生根了一样,但还是被许书宁和方如烠推了过去,这个时候,他们忽而听得圣女的声音:“你们是谁?” 她看向许书宁和方如烠。 她娘吗没有看出这二人的异样,但达官贵人见多了的她却是很快就看出了方如烠和许书宁并不像在荀策手底下办事的,反而是荀策,处处看他们脸色。 方如烠和许书宁交换了一个视线:这个圣女有点东西呀! 那天晋川知府都没有看出他们的不同。 许书宁装傻,笑着道:“圣女,我们兄妹二人都是永定伯府下面的掌柜。” 圣女伸出她修长洁白的手指,指着方如烠道:“他不是。” 至于许书宁,她不能确定。 但方如烠她可以肯定他不是。 许书宁越发觉得这圣女可怕,方如烠笑了一声:“我的确不是掌柜,我是世子的先生。” 圣女定定的看着方如烠,好似要把方如烠的脸盯出一个窟窿一般,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许书宁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也提了起来,莫非这个圣女看出了方如烠的身份? 圣女盯着方如烠看,方如烠就那么坦坦荡荡的让她看,一点都不避讳,仿佛他说的就是真的一般。 忽而,圣女收回了视线,她弯腰去解开雪白的大腿上缠绕着的布条。 荀策吓得直接背过了身,整个人好似惊弓之鸟,心里有个小人再尖叫:天呐,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吧! 这是准备以色诱敌? 许书宁也受到了惊吓,她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挡住了方如烠的眼睛。 啊呀……这是要干什么,她瞧着这圣女不是那样的人啊,怎么就这么……哎,不对。 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许书宁在圣女手里看到一个眼熟的腰牌,她激动的要去拿过来仔细的看:“你手里怎么会有这个?” 她因为太急,短时间要做出的动作太多,自己把自己给拧住了,差点摔倒在地,被重新看到东西的方如烠及时的拉了一把,才没有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没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但却是跟方如烠来了个亲密接触。 方如烠拉她的时候,出于惯性,她直接撞进了方如烠的怀里,但无论是她还是方如烠都没有在意,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圣女手中的腰牌上。 这是大理寺的人的腰牌。 “你们需要告诉我,你们是谁,我才能回答你们的问题。” 方如烠笑了笑:“圣女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圣女道:“我需要看到证明你们身份之物。” 方如烠从怀里摸出一块腰牌,只是跟圣女手中的铜腰牌不同,他的是金腰牌。 圣女看到这腰牌的一瞬间,忽而有些激动的道:“您可是大理寺卿方大人?” 方如烠不再收敛身上的气势,微微颔首。 圣女眼眶忽而含泪:“我手里的这个是常胜的,他说您一定会过来,您真的过来了。” “您快去救救他吧,他就要不行了。” 许书宁和方如烠闻言心都提起来了:“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具体被关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但这几个地方都是有可能的,一个是我所在的圣水寺象鼻塔,一个是城里最大的书院,另外就是城外的长寿庄。” 许书宁见她哭得不能自己,心中有些不忍,去扶着她让她坐下:“你慢慢说,你且先说说你跟常胜是如何认识的,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样的情况,是什么时候。” 圣女道:“我是三月二十见到他的,那天我跟随寺里的僧人去唐福送福,在恭房遇到了身受重伤的常胜,他求我救他。” “我救了他,并把他带回了神王寺,藏在了我的房间,他因此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他还问我,可知晓现在的知府大人是什么情况。” “我跟他说了知府大人是假的,他把他的腰牌给了我,说大理寺肯定还会来人,让我可以等大理寺的人来了之后求你们帮忙。” “第二天他在我房间藏着的事情就被人发现了,双方搏斗之中,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抓走他的人,肯定不会给他治伤的。” 圣女一脸灰败凄苦,完全最开始见到的那般高贵神秘。 “抓走他的人是谁?”方如烠没有听到重点。 “寺里的僧人。” “所以,现在的假知府跟寺里的僧人有关系?” “对,他们都是一起的。” “你可知,晋川的这些寺庙背后都是谁再操控。” “不知道,我们没有资格见到那些人。” “那些人?这背后不止一个人吗?”许书宁觉得这事情越发复杂了。 “我自己感觉应当是不止一个人的,神王寺每日都会收到许多的财物,那些财物都是被送去了不同的地方。” “你可曾听常胜提起过另一人?”他是死还是活? 方如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问得格外的艰难。 大理寺办案,多有牺牲,死伤都很正常,但他还是不能默然的面对这些正常的事。 圣女道:“常胜说他们二人遭遇袭击的时候为了尽可能的保证一个人活命,所以是分开逃的。” 两个人分开逃,通常情况下会追一个人,舍弃一个人。 “那些人都跟着常胜跑的。” 方如烠心头轻了轻,所以钱茅很有可能也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便露面,也无法传递消息。 “你可知赵大人被关在什么地方?” 圣女摇头。 “多谢你告知我们这些,你刚刚说,常胜说你可以求我们帮忙,你有何难处?” 许书宁看到圣女的目光在方如烠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她先前看到的那种恐怖的样子,甚至之前的样子更加恐怖。 先前她的眼睛若说是深潭,那现在她的眼睛好似变成了漆黑一片,全然不见光的地狱,从地狱里伸出了许多手,要把周围的所有都拉进地狱。 她的眼睛里头,有无尽的恨意和愤怒在翻涌。 许书宁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 第76章 嗯,我在 荀策先前被大婶拉着说话,是没有看过这样的圣女的,这会儿乍然一看到圣女露出这般神情,不知为何总觉得灵魂深处听到有人在骂他,哭着骂他,那人哭得好惨好惨,他听不清楚对方具体是骂的什么,却能听出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不…… 是两个女子的声音。 有一个是在骂他,有一个是在求他,求他救命,然后两个声音都在求他救命。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看向了许书宁。 他看到许书宁定定的看着圣女,像是被圣女摄魂了一般。 他想过去把许书宁喊醒,但他的脚犹如灌铅了一般,半步都迈不过去,他的脑袋也被脑子里的那两个声音吵得仿佛跟要炸开了一样。 方如烠看了圣女那眼睛一眼,就挪开了目光,他挪开目光的时候眼睛无意识的瞟了许书宁一眼,立即发现许书宁不对劲,他喊了她一声:“许书宁……” 许书宁没有任何反应,他站到许书宁和圣女的中间,物理阻隔她继续看着圣女。 但许书宁依旧没有反应,她现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双眼睛,她是在哪里看过啊! 好熟悉,太熟悉了,她想知道答案。 方如烠又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急得他上手抓着许书宁的肩膀轻轻地晃了晃:“许书宁,你快清醒过来!” 但依旧无用,他猛地看向圣女,厉声质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圣女看到许书宁的样子也有些被吓到了,她从自己的情绪里跳脱了出来,急切的解释:“我没有对她做什么啊!” “但神王寺的大师就是因为我这双眼睛选了我当圣女,他们说我的眼睛天生有摄人心魂的能力。” “你们进门的时候我是故意震慑你们的,但刚刚我的确没有要对你们做什么的意思,您问了我有何难处,我就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就不自觉那样了。” “但,通常而言,我不自觉那样的时候,正常的没有受过什么苦难,或者是心性坚韧的人是不会受到影响的,就如大人一样。” “除非……” 除非什么,她没有说。 却也不必再说,方如已然明白。 许书宁并非心性不坚韧之人,方如烠觉得她已经比很多女子都坚韧了,像是挺拔的小柏树,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但生长得笔直,一路向上,仿佛无所畏惧。 她在面临父母带来的伤害,不哭不闹,只是想着如何为自己争取。踩在许家那一坨泥潭里,却完全没有陷进去。 许书宁知道许同方想送她去那个位置,很多在父母那里受到不公的女子,明白许同方的意思过后或许会欣喜若狂,或许会顺从接受,甚至会开始觉得父亲也并不是不爱护自己的。 她们看不到事情的本质,或许也有人看出来了,但那的确是一条不错的路,所以基本会选择许同方安排的这条路。 但许书宁没有,她很坚定的选择了她自己要走的路,一点都没有被许同方的想法蛊惑。 她选的是一条难走的路,方如烠这一路下来看到了许书宁的勤奋,她可以在马车上看一天的书,又不懂的地方也都会来虚心请教她。 她并未因为自己的聪明而怠惰半分。 所以是她是从许家受到的伤害太多了,她在圣女眼里,看到了某些能让她感同身受甚至是引起她共鸣的东西,故而才会被拉入负面情绪的漩涡。 这一刻,方如烠对许书宁心疼极了,甚至有了想杀了许同方他们的冲动,这么好的小姑娘,他们怎么会忍心如此对待? “要怎么做她才能清醒过来?”他吐了一口气,压在自己心中翻滚的杀意。 “放血就好了,疼了就会清醒。”方如烠一点都不想伤害许书宁,她已经过得这般艰难了。 却也不得不把心狠起来,这样太伤神了。 他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看了看嫌弃匕首划拉的伤口太大了。 于是问圣女:“可有细针?” 圣女取了细针给他。 方如烠的手握住许的手,他的手不知为何不自觉的微微有些发抖,但还是闭着眼睛往许书宁的中指快速扎了一下。 陷入在自己世界里的许书宁想啊想,找啊找,终于,她在一滩脏污的水面上要看到那双眼睛的脸了,却突然吃痛。 她眼睛慢慢清明起来,双眼开始聚焦。 乍然从一个漆黑、充满了腥臭的环境里出来,许书宁还有点不适应,她呆呆的站着,茫然环顾四周。 最后目光定格方如烠脸上,干干的喊了一句:“大人?” 这声音,跟刚刚圣女发出的那种干哑、许久都没有说过话的声音很像,但比圣女那声音更加不好听。 像是尖锐的指甲,刮过木质的墙面的那种声音。 方如烠听得这声音,不觉得恐怖,只觉得心酸、心疼不已。 他想抱抱她,也就这么做了。 他轻轻又珍视的将许书宁拥进怀里,摸着她的后脑勺柔声的安抚:“嗯,我在。” “你不用害怕。” “无论什么事,无论何时,你找到我,我都会帮你的。” 你不是一个人,以后我就是你的后盾。 许书宁在方如烠的怀里呆呆的抬起头,看着他的下巴,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泪流满面,她把脸埋进方如烠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像是溺水之人抱住唯一的浮木一般,悲痛的大哭了起来。 哭得声嘶力竭,仿佛要把受到过的所有委屈,和上辈子的那种无力,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求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她的哀求都哭出来一般。 方如烠在她的哭声中,眼眶也逐渐变红,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 一旁的圣女听着,也无声的抹起了眼泪。 荀策听到许书宁这哭声灵魂巨震,他看向许书宁,觉得她这哭声跟他脑子里的其中一道哭声重合了。 心里也是发酸发胀,难受不已。 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会对许书宁这哭声似曾相识,他之前分明没有听到过许书宁哭的啊! 还有,脑子里另一道稚嫩一些的声音,又是谁啊? 第77章 本官乐意 许书宁最后是哭晕了过去的,方如烠干脆把人打横抱了起来,走出圣女门口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呢? 他看了一眼坐在榻上发傻的荀策,微不可见地拢了拢眉头:“世子,走了!” “哦,好。”他愣愣回神,机械的往门口走,走到方如烠身边的时候,看了看方如烠,又看了看许书宁,纠结不已的道:“大人,您这般抱着许……小如怕是不合适吧!” 方如烠一脸坦荡:“我身为兄长,抱自己的妹妹怎么了?” “兄长也不能啊,男女七岁不同席,您又不是她亲兄长。”大人这是如戏太深了吧! 方如烠没有心思跟荀策辩论这些,抱着许书宁长腿一迈就大步走了。 荀策只好跟上。 许书宁是傍晚时分才醒过来的,她醒来之后并没有立即起床,而是躺在床上发呆。 不知道发了多长时间的呆,听到外面有敲门的声音,她有些脱力,就没有应声。 然后就有人推门进来了,她缓缓的侧首看向门口,进来的是方如烠。 方如烠见许书宁醒了,心里高兴,关切的问:“肚子可饿了?” 许书宁感受了一番,点了点头。 忽而想到自己在方如烠怀里哭晕了过去的事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今日耽搁大人的时间了。” 本来都想好了不要给方如烠当拖油瓶的,结果还是当了拖油瓶。 方如烠有些不悦的道:“以后莫要说这样的话了,我不喜欢听。” 她就是太害怕妨碍了旁人,或者是麻烦了别人,所以才会被欺负成那般模样,一个丫鬟都会把她视若无物。 他说完就出去了。 许书宁以为是她把人气走了,想到方如烠对她这么好,她都还给人气走了,也有些佩服自己的本事。 但很快,她听到方如烠吩咐人给她把晚膳拿过来的声音,心一下子就安宁了。 方如烠吩咐了人就进来了,看着她干干的嘴唇问:“可要喝水?” 她点了点头,任由方如烠倒了温水过来喂给她喝。 她没有受伤,也没有如何,但就是没有什么力气,一点都不想动。 也或许是,终于有人照顾她了,她就想小小的,如同过去在祖父祖母跟前撒娇犯懒一样。 许书宁从本质上还是被许家祖父祖母娇养的,周氏什么都想贴着女儿,什么都想让许书宁去扛去顶,是发生在许书宁十岁左右的时候。 那个时候,许祖母病了,精力不济,就约束不到周氏了。 在她没有生病的时候,一直约束着周氏,不允许周氏在许书宁跟前说任何不中听的话,也不允许周氏像吸血鬼一样趴在许书宁的身上。 那个时候的周氏,趴不了许书宁,就扒着许祖母。 许祖母自觉许同方做的事情很对不起周氏,就让周氏扒着。 而且许祖母从不会在许书宁跟前说周氏和许同方的半分不适,担心许书宁觉得爹娘不喜欢她。 许祖父和许祖母把许书宁当做珍宝一样,小心妥帖的呵护了十年。 许祖父给许书宁的信封里,是有一份休书的,代替许同方给周氏写的休书。 他什么都看在了眼里,却因为许同方的确是过错方,周氏再如何都是许书宁生母,想着周氏可能更爱她自己,但再怎么不会害许书宁,她们母女二人去了京城至少也能互相有个依靠。 可若是周氏拖累的许书宁,便让许书宁把休书拿出来。 他的底线就是许书宁,谁都不能伤害他的宝贝孙女。 可自幼被仁善、德行高尚的祖父祖母教导的许书宁,孝顺的许书宁,如何做得出那种事情? 而且她也觉得周氏可怜,也希望自己的母亲能过得好,所以上辈子全副心神为了周氏。 直到她劳累而死,她的女儿落入了魔窟,被残害而死,她才看清了很多东西。 重生归来,许书宁看似每一步都走得游刃有余,可她的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的,她住在尚书府的每一天,也都是煎熬。 这会儿她能感觉到方如烠是可靠的,所以她就想犯一犯懒。 方如烠也纵容着他,他这会儿是真真切切的把自己带入了兄长的这个角色。 荀策听闻许书宁醒来了,就亲自过来看她,然后就看到方如烠跟照顾病人一样照顾许书宁。 他觉得这样很不妥,很怪异。 “大人,许小姐,你们这是?” 许书宁看都没有看荀策,不想影响自己的心情。 虽然那些事情,并不是荀策推动的,也不是荀策去做的。 可她在绝望的时候总是想着,若是荀策不纳那么多的妾,不把自己的生气耗损枯竭早早而死,永定伯夫妻二人也不会因为痛失爱子而早早死了,她有永定伯夫妻二人帮忙,总不会那般孤立无援,也不会那般操劳。 而安安有一个能喘气的父亲,那些姨娘庶子也不敢伙同荀家族人来害安安。 她也不会给到许家那些魔鬼有可乘之机。 她自悔、懊恼,恨自己没有看透周氏,也怨这个形同虚设的夫君。 荀策于她,未尽半分夫君之责,于安安,未尽半分父亲之义。 方如烠不知为何,也觉得今天的荀策格外的烦人,平常没有眼力见也就算了,这会儿也没有。 他不高兴,也就不会维持什么君子之风,有些毒舌的道:“世子眼神也不好了么,我再给妹妹喂水。” 他都不知道一个人的眼泪竟然有那般多,许书宁是把他的衣裳都哭湿了一大片的。 “这些事情,下人来做就可以了啊,大人又何必亲自……” “本官乐意。”方如烠打断荀策的话:“明日要去黄家,世子早些回去准备准备,然后就休息吧,免得明日精力不济。” 荀策还想再说什么的,但在方如烠的眼神逼视下,腿脚自动的就往外走了。 先前许书宁只想着犯懒,刚刚荀策那么一说,她也觉得不妥,所以等荀策走了,她脸蛋微红:“大人,我自己喝吧!” 方如烠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见她脸上有了几分气色,显得生动了一些,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腮帮子:“小小一个,就别逞强了。” 许书宁在他这宠溺的目光,和亲昵的动作之下忽而觉得心口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一时间,脸上不自觉就更红了。 第78章 提示 她不是真正的十四岁的小姑娘,所以很清楚这心是为了什么在跳动,但大人不是她可以肖想的人。 她有她的仇,也有她的责任。 她这辈子,只会招赘,让人继承属于祖父许姓。 她想到安安,砰砰的心跳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大人,我明天还想再去看看那个圣女。”对她,许书宁还有疑惑。 圣女只有十五十六在家中,后天就要回神王寺了,回了神王寺她要再见圣女就难了。 方如烠如何放心让许书宁再一个人过去? 许书宁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他的担忧,她道:“大人,我应该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我若是感觉到她眼睛的变化,我会挪开目光,不再盯着她的眼睛。” 圣女的眼睛的确有些邪门,许书宁不会逞强硬要盯着看。 “大人明日跟世子一起去黄府,莫要再因为我而影响事情,我会更加惭愧的。” 方如烠道:“好,明日我从永定伯府抽调两个会功夫的丫鬟陪你过去。” 此番出门,永定伯府人手的调配权是在他手上的。 不过他已经写信会京城从京城抽到方家的人手过来了,他也是没有想到许同方会如此的心狠,明知晋川这边有危险,还把许书宁身边的人撤走。 想到这里,他又给许同方记上了一笔。 许同方最好是不要有任何的把柄落到他手里。 感谢的话许书宁没有再说,只是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你觉得圣女的话,有几分可信?”方如烠会给许书宁独自面对事情的空间,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许书宁道:“大部分应当都是可信的。” 经过圣女的描述,常胜是被她偷偷带去神王寺藏着的,然后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得知了神王寺的部分真面目,然后去查探,这个过程中应该惊动了一些人,就被人查到了他的藏身之处。 对于神王寺和他们背后的那些人而言,圣女就是叛徒。 一个叛徒,就算是留着有用,但一定会让人跟在圣女身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才对,但圣女身边并没有人,甚至是圣女的院子也没有几个人。 她跟他们说话的时候屋内更是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那些让圣女拿着令牌出来“寻找”常胜同僚的人,如此行径或许是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却不想百密一疏。 在一个就是,圣女虽然不得不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了,但她暗搓搓的夹带了不少私货。 她对神王寺是深恶痛绝的,也是厌恶圣女这个身份的。 但她想让他们救常胜的心也是真的。 圣女救了常胜,是真的。 关常胜的那三个地址地方是假。 常胜被僧人抓走的事情是真。 但常胜让她拿着腰牌出来找人是假。 晋川寺庙背后还有人操控的事情是真。 许书宁将自己分析的跟方如烠说了出来。 方如烠道:“只有一处与我猜测得不同。” “何处?”许书宁虚心请教。 “常胜的确是想通过她的手跟我们联系,只是他给圣女的腰牌还是被那些人发现了。” 圣女说了,她遇见常胜的时候,常胜身受重伤以至于不得不委屈自己藏到了恭房里头,他那个时候应该已经没有了逃跑的力气,所以即便是被圣女救回去了,应该也需要卧床修养一段时间。 但偏偏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让他开始查神王寺,他不查或许不会被人发现他藏身在寺里。 这腰牌,应该是常胜知道神王寺的问题的时候就给了圣女的,通过救了他、又恨着神王寺的圣女的手来传递信号,是他当时的情况下能找到的最为稳妥且安全的法子。 只是很遗憾,这腰牌在常胜暴露之后,就被神王寺的人找出来了。 那些人也知道,两个京城的官差过来就销声匿迹了会引起上头的重视,肯定会继续派人过来,故而想借用这腰牌钓人。 他们应该很急切的想要把大理寺的人抓住,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 之前是在大力查找常胜他们,今日过后,就会有人来盯着他们了。 他亮出腰牌的时候他们就暴露了,但方如烠却不得不选择亮明身份,因为圣女是“友”。 而且他也需要知道常胜和钱茅的情况。 常胜钱茅二人,先前方如烠在找他们,那些人也在找他们,为了安全起见最好就是任何消息都不要往外送,因为一旦往外送,方如烠是有可能收到,但要抓二人的人更容易收到。 这也是方如烠先前为何一直联系不到二人的原因。 方如烠把这些掰开了来跟许书宁说。 方如烠一说许书宁就明白了,她忽略了许多细节,她方才有太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圣女身上。 “那,大人认为,常胜有可能被他们关在何处?” “圣女已经给了我们提示了,我后面曾问过,抓走常胜的人是谁,圣女答的是寺里的僧人。” “从这些人的行为作风来看,他们十分谨慎,谨慎之人,一般不会做多余的动作,所以为了避免徒增事端,他们抓了常胜之后大概率不会转移到其他地方。” “况且神王寺跟其它寺庙还不一样,其余地方的寺庙只要想进就可以进,没有那么多的门槛和规矩,但神王寺,或者说整个晋川的寺庙能够进去的都是虔诚之人。” 但凡不虔诚的,哪个受得了那个规矩? 从那么远的地方一步一叩首。 许书宁和荀策就是被那规矩给吓回来的。 因为有了这个规矩,神王寺就不会出现人多眼杂的情况,反而很安全。 不过方如烠也已经安排人往神王寺里头混了。 至于圣女说的那三处那些人想要让误导他们的地方,方如烠也让人去查探了,他们想要让他们误会,那他们自然要好好表演。 “我想跟着圣女混去神王寺。”许书宁道。 圣女她们对外都是蒙着面纱的,包括她身边的其余女子。 “不行。”方如烠想也没有想便果断拒绝了。 他隐约能猜到圣女为何那么厌恶神王寺,晋川的这些圣女、圣子就是被包装过后的青楼女子和小倌。 躺在圣女房间养伤,无法出门的常胜能在圣女的房间看到什么? 看到的自然是…… 这种地方,他如何敢放许书宁去! 第79章 圣女之恨 许书宁会再次上门拜访,圣女十分惊讶,她以为许书宁被刺激成了那样,方如烠他们不会再让她过来了。 “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方便吗?”许书宁直接说明来意。 圣女道:“方便的。” 二人去了圣女的院子,落坐之后许书宁先问:“你希望我们能帮你什么,怎么帮你?” 她记得昨天的问题就是进行到这个地方然后就没有继续了。 圣女低垂着头不再去看许书宁,唯恐许书宁又被魇着了。 昨天方如烠和荀策的态度都说明了许书宁的身份也不一般,并不是的什么普通人家的姑娘。 再次听到这个问题的她思考的是这些,而不是之前那些不好的回忆。 她甚至算得上是平静:“我相信你们可以翻出这晋川艳阳之下的污垢,可以把那些坏人全部抓出来,所以我希望你们查清所有之后,可以助我脱离这个家。” “好。”许书宁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你这眼睛,是天生就是如此,还是后天有刻意训练过?” 圣女道:“有天生的,也有后天训练的,我们这些圣子圣女被选中之后会被送去统一的地方教导,然后再从里面筛选出他们眼里最合适的那一个。” 所谓教导,就是将他们的自尊、道德、人格全部都打碎,他们被送去那个所谓的教导他们的地方就直接被关进了一间间犹如猪笼一般的笼子里。 这些笼子,都被放在房间里头,然后他们每天都看到有不同的人,在房间里头来交合,一天十二个时辰,只有两个时辰房间是空着的。 放着女子笼子的房间,每一个进了房间来与人交合的人,都会伸手抚摸女子的身体……以及下体,然后发出各种猥琐的笑声,出言侮辱她们。 放着男子笼子的房间则是相反的,那些男子会被女子欺辱,会有女子不停的榨取他们。 这一关,就是三天。 这三天的时间,据她所知死了不少男子,因为精竭。 或许是因为女子的初夜能卖个好价钱,所以她们倒是暂时性的没有遭遇那样的事情。 可……清白,在魔爪伸来之时就已经没有了。 很多被一同带过去的候选圣女,因为没有遭受男子那样的事情生出了庆幸,她观察出,那些因此庆幸的人,待遇就会好一些,不会庆幸的人,有些脸上露出愤怒,发出质问的,都被人当场当做垃圾一样拖走了。 她没有退路,所以只能装出庆幸的样子。 三天过后,她们这些女子受的教导,全是取悦男子的那一套扬州瘦马的教导,只不过跟扬州瘦马不同,她们需要日夜诵读佛经。 记忆好的,能快速的把佛经记住的,也会得到更好的待遇,而那些被刷下去的也被拖走了,没有人知道那些人被拖去了什么地方,会遭受什么样的噩梦。 总之,她成为圣女过后,回家的时间曾暗暗打听过,她只知道那些女子是没有归家的。 许书宁的拳头,在听到开头的时候就已经握紧了,听到最后,她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她很愤怒。 “这些事情,竟然没有一个闹出来!” 圣女苦笑:“他们连一州知府都可以无声无息的换掉,也有那个胆量换掉,不过是一些被家里人放弃了的人,何人看得见呢?” 她从未想过去参加圣女的选拔的,是她母亲给她报了名。 圣子、圣女报名条件其中有两条很怪异。 一条是:要是在家里不受待见,备受冷落之人。 第二条是:家中的命苦、不祥之人。 美名其曰:我佛慈悲。 她以前信佛,但如今反而不信了。 佛若是有眼睛,就不会让那么无辜的人遭受那样惨烈的事情了。 “你可知教导你们的地方具体在什么位置?” 圣女道:“当时我们蒙着眼睛的,但我根据马车转弯和行驶的路线那些大概可以判断出,位置应该是在西山,具体是西山的何处我就不知道了。” “你跟我们说了这些,对你会有危险吗?” 圣女道:“我本就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还哪有什么危险可言。” 若非是仇恨太多,她早就自尽了。 许书宁又跟圣女说了一会儿话,送给了她一支簪子。 说是簪子,其实称之为暗器更加妥帖。 她今日问的这些问题,无异于是在揭开圣女的伤疤,但她却不得不多了解一些。 早日把幕后黑手抓出来,就能避免再有新的无辜者受害,这样就等于是为了多数牺牲了圣女。 这对圣女,不公平,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一二。 从圣女的院子出来,许书宁看到先前遇到的那个大婶儿,也就是圣女的亲生母亲满脸堆笑的过来:“哎哟,小姑娘啊,昨天吓着你了对不住啊,我已经狠狠的批评过我女儿了。” “你看,你能不能跟世子说说,再来我们府上做客呀?” 许书宁现在看大婶,只觉得她这张脸,就是一张老鸨脸。 她连假笑都懒得挤一个了:“素来听闻圣女身份尊贵,尤其是神王寺的圣女,怎么婶子您这个信奉佛祖的人,却敢,却能,却可以辱骂圣女呢?” 大婶脸色登时变得难看:“是不是她给姑娘说了什么?” 许书宁道:“圣女的确是给我说了一些事情,说的都是她在寺里过得如何好的事情,怎么,可是有什么是圣女不能说的?” 大婶脸色又刷的一变:“没有没有,圣女什么都能说,只是姑娘在晋川呆的时间短,许是不知,咱们佛祖啊,最是注重孝道,也喜欢孝顺的人,所以大师们都说了,孝道最大,便是圣女、圣子也还是要听爹娘的话。” 许书宁笑了笑,只觉得骨头发寒,这些人太会算计人心了。 无论是把他们关在笼子里去看那些不健康的东西,还是被人非礼,亦或者是大婶说的这个,无一不是在算计人心。 前面的是让人重新构建观念,后面的则是让人拽着他们的脚,控制住他们。 甚至跟前面那两条奇葩的报名条件都相互呼应了。 第80章 方如烠生气 无论是第一条还是第二条,核心思想就一个:他们的家人不疼爱他们,对他们没有感情,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家里的人不会因为他们跟人生事。 但圣子圣女这样会给家族带来荣誉,给家族带来体面,甚至是这个事情的本身对当圣子圣女的人也是有利的,这样的情况下,那些人如何会把真正不受待见和宠爱的人退出去? 要么,就是压根儿不给他们去报名,要么就是把家里受宠爱的送去顶替。 所以就有了大婶说的这个,孝道的帽子。 如此这些人家就不会有任何的顾忌,会欣然把人推出去。 说难听点,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把人推出去了还能给家里省点口粮呢,就更别说这能为家族带来巨大的荣誉和不菲的利益。 许书宁来晋川之前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只觉得晋川这平静之下,全是看不到的暗流,让人觉得脊背发寒不止。 “我们世子最是心善,所以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是极好的,不过正是因为世子心善,所以婶子若是可以……我们世子想必会重新登门的。” 大婶十分犹豫,她是想拒绝的,许书宁跟她说的这个事情,让她觉得做起来有些危险。 但看到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女儿正躲在廊下朝她猛使眼色,她这十分犹豫就松动了几分。 她得知荀策的身份之后之所以那般热络,就是生了想让小女儿跟荀策的心思。 她让圣女单独招呼荀策,而不是急吼吼的把小女儿拉出来,是知道高门不好进,若是让小女儿早早的失了身子,肯定是伯府的门槛都进不了的。 可若是让大女儿把人缠住,然后再让世子见小女儿,她小闺女这么好,这么讨人喜欢,世子也就跑不掉了。 而且他们家现在也有些身家,也算不得太差的人家,小女儿当个世子妃就是稳稳当当的事情了。 许书宁见大婶十分犹豫,准备说点什么刺激她一下,可她还没有开口就见原本犹豫的大婶突然就不犹豫了。 “好,不过这事情不能声张,姑娘您不能跟任何人说。” 许书宁回去的时候,方如烠和荀策都已经回去了,只是方如烠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荀策则弱小可怜又无辜的缩在一边。 方如烠实际上是很少有挂脸的情况,但许书宁瞧着方如烠这脸色维持有一会儿了。 “怎么了,这是?”她一脚迈进屋里,一边问。 方如烠看到她脸色缓和了几分,但还是不好看。 “你问他。” 他隔空指了指荀策,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许书宁好奇荀策做了什么,能把方如烠气成这般模样。 荀策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迷茫的道:“我也不知道我错在什么地方啊!” 还是一直在荀策身边伺候的人道:“大人在黄府发现一些问题,但因为世子瞎好心,打草惊蛇,错失了机会。” 黄老爷信佛,但黄家如今掌家的,黄老爷的大儿子似乎并不喜欢自家父亲去神王寺,但那自古有父亲约束儿子的,却没有儿子约束父亲和管教父亲的道理。 黄老爷不仅得到了神王水,还接受过圣女赐福。 那个神王水,方如烠初听的时候还曾猜想过是不是什么药水。 见过圣女过后,有些事情却是可以笃定了,他大致的猜测到了神王水是什么东西。 因为黄家内部有矛盾,方如烠才想着或许能以黄大爷为切入点,看他知不知道什么,他还有另外一层猜测,黄府能够成为晋川首富,若是黄大爷这个黄府的掌家人当真不喜神王寺这些,如何能安然。 所以这些信息里头的真假,他也要亲自过去斟酌过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但荀策在黄老爷当着他们的面抱怨黄大爷阻拦他去神王寺的时候,已经知道神王寺不是什么好地方的荀策当即就站在黄大爷那边,掏心掏肺的帮着黄大爷劝说黄老爷,说神王寺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让黄老爷去是对的。 彼时,方如烠从先前父子二人的状态已经要确认出一点什么了,荀策这突然开口就改变了屋内说话的氛围,甚至他们二人还被生气荀策诋毁神王寺的黄老爷给委婉的请离了黄府。 许书宁:“……” /_\ 她听完过后,内心竟然没有一丁点意外和生气。 这样的事情,她上辈子经历过颇多呢。 她甚至还能心平气和的劝方如烠:“没关系,总还有机会的,且黄府那边大人您不好露面,再让旁的人盯着就是了。” 方如烠见自己还没有许书宁定性好,有几分惭愧,缓和了脸色,有礼有节地同荀策道:“我明知世子的性子,却没有提前跟你打一打预防针,是我之过错,不应对着世子不满。” “世子今日也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荀策很想说:我不累呀,我还想问一问许大小姐今日有什么收获。 但他身边的人没有再给荀策说话的机会,劝着他离开了。 荀策身边的人都是聪明人,知道此番事关重大,世子今日毁了大人一个机会,何时在有这个机会能了解到什么就很难说了。 大人在晋川的事情,想必圣女已经送出去了,因此他们如今在晋川是很危险的。 能早日把案子破了,他们也就越安全。 时间拖长了,他们就会越危险。 那些人知府都敢杀,也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荀策走了,许书宁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大人,先前你让人去查京城青楼背后的人,可查出什么头绪?” 方如烠道:“从查出来的消息上看,那些青楼背后的人都没有共性。” “若是养十万兵马,每月需要多少银钱。” 十万兵马,这是上辈子她听到的柳国公养的私兵的数字。 方如烠奇怪许书宁为何突然问起了这个,但还是道:“我朝将士的待遇比前朝将士的待遇要好一些,皇上提倡精兵、强兵,士兵要精、要强在每个人身上的投入也就比较大。” “每个士兵的月俸加上他们身上投入的花用,平均下来一个士兵每个月最少都要花二两银子,还没有算有品阶的,以及兵器、四季衣裳鞋袜这些。” 第81章 找到组织 二十万两,对上辈子巨富的许书宁来说,不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正规的养兵肯定要比偷偷养兵少了许多事情,花用上面也就会多一些,要不然也没有人愿意去干这掉脑袋的事情。 “一座青楼,每个月能赚的钱有多少?” 这些方如烠自然也是查了的:“单是醉红楼,每个月的净收入平均下来都是百万两之多,但很多的青楼赚得的前都会分成很多份,所以单独分到每个人手里的数字就没有那么吓人了。” 许书宁明白,上辈子永定伯夫妻二人去世过后,徽州主宅那边有些人想着山高皇帝远,就开始做假账。 铺子太多,所以没个铺子的账本并不是每个月,都会到许书宁手上的,许书宁每月只会盘总账,然后再随机抽取几本账本来看。 光是这样,她都已经忙得不行了。 话说回来,永定伯府没个铺子的账本,每月是会到各地的总掌柜手里,没个地方的镇有一个总掌柜,县有一个总掌柜,州府有一个总掌柜,最后才是到许书宁手里。 若是镇上的铺子,要做假账,这利润就要经过三层盘剥。 可能最开始这个果子是挺大的,但一人咬一口到许书宁手上的就不多了,许书宁也就发现了那账本有问题。 柳国公的一些列操作,其实跟这有相似之处。 柳国公不想暴露自己,所以扯了很多人进来,进来的人也都不是傻子,要干这危险的事情肯定要有巨大的好处。 因此,柳国公手里有极大的概率,拿到的都是小头。 所以柳国公才会那么眼红永定伯府的财富,现在想来她上辈子处理的很多“铺子上的问题”有可能都是柳国公的手笔。 她将圣子圣女从报名到选拔的事情跟方如烠说了说,说完之后道:“大人,您有没有觉得,这种操控人心的套路,我们似乎是见过的?” 方如烠问:“你怀疑,这事情跟柳国公有关?” 是很眼熟,蔡老爷和元嬷嬷借收义子义女之名,毁了那么多的男男女女,而晋川的寺庙借圣子圣女之名,也毁了许许多多的男男女女。 只是,蔡老爷和元嬷嬷的手段比较拙劣,远没有晋川这边深谙其道。 蔡元二人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 但那二人本也不是什么核心人员,所以可能知道的有限,包括真的送人入仕这些,应该都是收到了有些人的暗示才会那样操作,否则以他们水平不会想到送人入仕。 许书宁觉得事情说开之后,好处很明显。 “对。” 她之前一直都想不通,晋川的这些人是如何有的胆子,知府都敢说换就换,若是后盾是柳国公,那就说得过去了。 只是谁都没想到的是,吏部新上任的佟大人会看出字的问题,从而招了方如烠过来。 方如烠目光晦暗,先前许书宁提了养十万兵马,这会儿又这般说,这二者之间有何关系? 难道柳国公已经到了开始养私兵这一步了吗? 晋川的事情,必须快速的解决了,他先前调动的人手或许都不够了,方如烠回去写了书信,让更多的人过来。 写完这信,让人送出去之后,他在屋内踱步:可要联系晋川周围地方的人呢? 那天过后,许书宁他们有两天都没有出门,方如烠让人去查的消息,陆续有人送了回来,他们二人要先把这些消息看了方能更清楚的了解许多情况,继而找出真真切切有用的东西。 把这些消息看过,方如烠列了一个名单出来,又吩咐人重新去查这名单上的人。 他和许书宁还有荀策,以及伯府的大夫这才起程去桥头村。 他们行踪暴露,去桥头村的行为也落在了暗处的人的眼里,但这一趟他们也是必须要走的。 那些人知道他们怀疑晋川知府,若是什么都不做,就显得不合适了。 最主要的是,方如烠也不能因为会暴露行踪就不去看看那边有没有蛛丝马迹。 桥头村的位置的确比较偏僻,也不如晋川城周边那些百姓富裕,晋川城周边的百姓,方如烠就没有看到一个人是穿打补丁的衣裳,但桥头村穿打补丁的衣裳的人有很多,方如烠直接扯了晋川知府的名头做大旗。 说了晋川知府在里正家住了回去身上就长疹子的事情,并提出要看看他们家。 里正听到知府的怪病可能跟他们家有关,当时就慌了,一句话脱口而出:“不是说知府大人的病是因为他惹怒了佛祖,因为他烧了大慈寺吗?” “对呀对呀,都是因为知府大人,他若是不烧了大慈寺我们这边也不会变得这么穷。” “对!是他自己受了天罚,这事情怎么能怪里正。” “我们村好心让他借住,他当个官不为我们做好事也就算了,竟然还害我们,他怎么不死啊!” “他可是害苦了我们,害得我们吃不饱穿不暖,烧了大慈寺也不给我们重新修建,这样的狗官就是该死!” 不同于晋川城百姓对赵大人的好评价,桥头村的百姓对赵大人的都是恶言相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人太过瘦黑,他们如此高声痛骂赵大人的时候,脸上的肌肉牵扯着他们的肉皮子抖动着,显得面目狰狞,阴森恐怖。 荀策觉得这些人这般骂赵大人不好,赵大人也说了,桥头村本就是晋川最穷的地方,所以他们的穷跟赵大人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但他身边的人眼疾手快的把荀策的嘴捂住了。 平常,荀策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 但群情激奋的时候他是真的担心世子说了什么踩中人家的雷点,然后被这桥头村的村名们合伙儿打死。 方如烠的脸在他们的骂声中发生了变化,他愤怒的道:“不瞒诸位说,我与你们也一样痛恨知府大人。” “我虽然是他手底下当差的,但你们不知道哇,他对我们这些人并不好,他还因为我们一个同僚的妻子生得貌美,强占了人家。” “但因为外面的人都夸他,我们是有苦说不出,现在终于听到有人骂他了。” 他一脸激动,仿佛终于找到了组织。 第82章 该打 许书宁心中诧异:没想到大人竟还有如此一面。 但她面上却是带上了跟方如烠如出一辙的愤怒:“对,我们夫人信奉佛教,知府大人却不准我们夫人去神王寺,为此都把夫人撵回了老家。” “我们夫人真的好可怜。”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许书宁现在的身份就是赵夫人身边的丫鬟。 村民们看着这么气愤的二人,亦是觉得看到了知音,一个个的都唾沫横飞的骂了起来。 方如烠看着空气中横飞的唾骂星子,不着痕迹地护着许书宁后退了几步。 荀策被他们两个突然的变脸震惊得人都傻了,一脸的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方如烠等着村民们骂了一会儿,不是那么激动了才苦逼的道:“诸位,我走这一趟也是迫于无奈,要回去交差。” “所以还请大家配合一二,否则若是我回去交不了差,下次大人再派过来的人也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毕竟跟我一样不喜欢知府大人的还是少数。” 这个道理方如烠一说村民也都明白了,所以不再排斥许书宁他们一行人,领着他们进了村子。 里正苦哈哈的道:“大人,我们真的没有对知府大人做什么,之前我们也一直都听闻知府大人的好名声,所以知府大人来我们这里的时候我们都是尽心尽力的在招呼他,吃喝都是给的我们能给的最好的。” 刚刚他们有些话虽然是气愤之言,但他们是真心实意的觉得知府得了那样的病是报应。 “哎,我也觉得你们不会害知府大人,害了他你们不仅要掉脑袋,对你们还没有任何好处,但知府大人又不相信报应这个说法。” “我们先在你们村里溜达溜达,然后再去大慈寺那边看看,不管有没有找到什么,也算是能回去给大人交差了。” 大慈寺虽然被赵大人放火烧了,但寺里并没有任何的人员伤亡,寺里着火之后,僧人发现火已经没办法救了,就直接弃寺离开了。 他们象征性的在村里走了一圈,就去了大慈寺。 大慈寺在桥头村这边挨着的一座山的山顶上,荀策不想去爬那么高的山就留在了马车里,村里人的那些房子对于荀策来说,真的是脚都下不去,他宁愿在马车蹲着也不愿意去那些人家里坐一坐。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村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腐朽、肮脏、烂臭。 伯府的大夫倒是一直在村里转悠,既没有跟着许书宁他们也没有跟着荀策。 他们这一路人,就分作了三股。 许书宁他们这一行有很多人,除了原本的大理寺的人之外,方如烠还雇佣了很多的村民一起。 他要去挖那一片废墟,人多效率高。 慈寺这边即便是过了许久,依旧是一片焦土。 跟着方如烠他们一起上山的村民看到这黑漆漆的地方,对知府大人再次激情开骂。 许书宁道:“我听说以前香客们进寺,都是要进奉金银财宝的,当日寺庙着火着得突然,大师们离开肯定没有来得及带走所有东西。” “先前你们说,大师们离开过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来这些地方翻找过还有没有宝贝。” 村民听到许书宁的话,眼睛逐渐发亮,是啊! 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茬啊,还是这城里的人聪明。 方如烠就见这些原本懒洋洋的村名们再听到许书宁这话之后纷纷精神百倍,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通过跟这村子里的人短暂的接触,方如烠已然发现,这个村里穷就是因为这些男人懒,田间地头,屋里屋外,干活的只有妇人和小孩,反而是作为家中劳动力的男人们。 要么,一个个的甩着个腿儿、背着个手四处晃悠,要么,跟那病人似的躺在床上,让人伺候吃喝拉撒。 村里的很多女人脸上都有被打过的痕迹。 许书宁对这些人没有任何好感,她不知道方如烠为何要喊这些人一起上山,但既然花了钱,她就不想让这些东西白拿钱。 如果有机会,她甚至想好好教育一下这些东西如何做人。 有村民在听了许书宁的话后,忍不住直接轮着锄头就要冲进废墟找东西,大春直接飞起一脚,把对方当破布一样的踢飞,怒目道:“让你动了吗?” 他娘的,他早就想打这些龟孙子了。 “都好好的听指挥,老老实实做事,若是坏了我们的差事,老子把你打死也就打死了,别以为我们都跟我们头一样好说话!” 方如烠唱了白脸,他就来唱黑脸。 许书宁看得暗爽不已,这些东西就是该打。 这个村的男人,贪婪、懒惰、自私。 那被踹飞的村民是里正家的孩子,里正脸上闪过怒火,吆喝着村民还想打回去,方如烠淡淡的道:“里正,我虽然跟你一样不喜欢知府大人,可你们如果要动手,那我也不用纠结了,正好拿了你们回去交差。” “我们没有害人,你们拿我们交什么差?”他瞪大了眼睛,枯树一样的面皮因为生气抽动着。 方如烠淡笑了一声:“罪名这种东西,当然是我们想怎么加就怎么加了,到时候你们都是死人了,知府大人又不喜欢你们,你们总不能还希望他给你们讨回公道吧!” 里正看了看他们这瘦筋筋的三十几个人,又看了看大理寺的十来个人,他们人虽然多,但又不是练家子,平常干活都懒得干,哪里打得过? 里正只好认怂,扯着嘴角笑着道:“大人说的是,这事情是我儿子的不对,我们都会听大人的话的。” 方如烠缓和了脸色:“这就对了么……” “我也喜欢和气生财,等会儿挖东西,你们若是挖到什么值钱的,就都自己收着好了。” 原本还心有怨气的村民,听到他这话,怨气又都消散了,方如烠给村里的人指了些区域让他们挖,他自己带着大理寺的人在一些地方挖。 他没有让许书宁跟着他们一起挖,而是让她在周围随便看看。 第83章 力量不够,毒来凑 从村民们的描述中,方如烠大概的大慈寺的构造画了出来。 他也不是随便的乱挖,而是找了有可能有线索的地方在挖,没挖几下,他看着一处被烧毁了的木头目光汇聚:这里有被人挖过的痕迹。 根据这木头的情况来看,就是最近几天有人来挖的,虽然这挖掘的痕迹被人为的抹去了,但终究是有漏了的地方,还是流留下了痕迹。 方如烠的这个发现让大理寺的人抡铁锹都抡出了火星子。 村民那边,有人挖到了一块金子,让那些懒惰的村民也纷纷跟打了鸡血一样。 许书宁那样说,并不全是忽悠他们,根据村民们描述的赵大人来了村里过后的一些行为,许书宁和方如烠都觉得赵大人是打着来村里看百姓的旗号,实则是要去探查大慈寺的虚实。 然探查到的结果让他太过于震撼,他才会直接做出纵火烧寺的行为。 此种情况下,那些僧人要逃跑,肯定来不及把所有的钱财都带走,这上面自从被烧了之后就没有人来过了,所以能挖到一点东西并不奇怪。 她在废墟周围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得有些远了。 她的眼睛忽而定在了某一处,那边是两座土地庙大小一样的东西,但不是土地庙那样的神龛,而是面目狰狞,看不出是什么野兽的石雕。 一座被刷成了白色,一座被刷成了黑色。 许书宁不懂这是何物,但她单是看着就觉得不祥,第一感觉就是,这是在镇压某些东西。 她正要走过去仔细看看的时候,听到有破风声,她一回头就看到一直箭矢朝她射来,她连忙侧身避开了,随手将腰间的软鞭扯了出来,打飞了随之而来的第二箭。 随同方如烠来晋川的时间她每日都会坚持跟方如烠一起练功,方如烠也会指导她的功夫,她现在虽然算不得顶厉害,但也是个练家子。 她看着眼前的四个黑衣人,冷声问:“你们是谁?” 她这边遇到了刺客,方如烠他们那边亦是如此。 刺客过来的第一时间方如烠就举目去寻找许书宁,没有看到许书宁的身影,吩咐大春他们:“保护好自己。” 大春他们交换了视线,明白了方如烠的意思:就是不用牺牲他们去救这些村民,也不用为了保护村民而忽略了他们自己的安全。 他们心里都热乎乎的,他们不是会被大人随时抛弃的。 他们这般感动着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大人刷的一下消失了。 好吧! 他们还是会被大人抛弃,不过他们不哭,许大小姐是个弱女子,更加需要保护。 他们认为的弱女子,这个时候却是带着些激动的挥舞着鞭子,许书宁现在会的招式不多,有用的也就十招。 但这十招原本就是狠毒的招式,而许书宁又日夜打磨,因此这四个刺客一时间还当真拿她没办法,甚至还有人被许书宁的鞭子抽中了。 许书宁是把鞭子的倒刺全部都打开了的,她一鞭子从人家胯下抽过去,直接将对方抽了个皮开肉绽,甚至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 这痛苦的哀嚎声惹得其他三个刺客都觉得他们跨下一痛。 这踏马是什么阴毒的招式啊,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招式,简直是让人望而生畏。 旁的招式被打中,爬起来咱又是一条好汉,这招式一打中,这……这这这……爬不起来,根本爬不起来啊! 有人瞥了一眼在地上打滚儿的自家兄弟,好像看到了自家兄弟菊花残、蛋蛋碎…… 三人一时间竟然都不敢再上前对许书宁动手,许书宁还是头一回使用这一招,见状挑衅的看向另外三人:“都一起来吧!”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士可杀,不可辱啊! 他们可以死,可以受伤,但不能受这种憋屈的,所以……摇人,让其他兄弟来。 方如烠最开始还无法准确的判断许书宁在何处,但这一声哨响让他知道了方位,他满怀担忧的过来,就看到许书宁嚣张无比的挑衅个刺客,而三个刺客像是鹌鹑一样的缩在一边,面对许书宁的挑衅一声不吭。 甚至离着许书宁远远的,跟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哦,还有一个倒是离许书宁挺近的,不过都已经咽气了。 许书宁的鞭子上不仅有倒刺,她还抹了毒。 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她是知道的,能打中别人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所以她力求一击毙命。 力量不够,毒来凑。 方如烠只是扫了那死人一眼,眼中并无半分波澜,便提剑朝那余下的三个刺客而去。 许书宁没有主动出击,一挑三的本事,所以只有在一旁骂骂咧咧刺激对方主动出手,她择漏洞攻击。 但方如烠就不必如此了。 三个刺客面对方如烠,竟然没有面对许书宁那样的害怕,至少死在方如烠手上,也算是死得体面吧! 但方如烠也没有给他们好死的机会,而是挑了他们的手筋脚筋,他挑一个,许书宁就猥琐的过来用绳子将人绑住,然后割一块他们自己的衣裳塞他们嘴里。 方如烠挑了两人的时候,刺客的援兵过来,见到这情况,知道情况不妙,一声令下都撤退了。 四个刺客中余下的那个想要咬毒自尽,但这个时候已然是来不及了,方如烠没有给他那个机会。 许书宁把三人串好,跟方如烠说了那两个奇怪的东西,方如烠道:“我们先回去那边看看大春他们的情况。” 他刚刚的确是在暗示大春他们以自保为前提,那些村民在方如烠看来,不值得牺牲大理寺的任何一个人去保护他们。 大春他们这边的刺客有很多,有两个大理寺的受伤了,但因为村民不是那些刺客的主要攻击对象,虽然伤了许多,但只死了几个。 刺客走了之后,有些贪婪的村民竟然不顾死了的同村人,也不顾自己的伤就又开始在废墟里挖呀挖,希望能挖到一些东西。 在许书宁走开的这一会儿,有不少人挖出了金子、银子。 许书宁看到其中两个村民觉得死了的同村人的尸体碍事,合力将那尸体抬起来扔垃圾一样的扔出废墟,还骂了两句,说浪费他们的力气,死也不知道死远点。 许书宁被他们的嘴脸恶心得不行。 第84章 恶人村 许书宁上辈子遇到了很多恶人,如柳国公那样野心滔天不顾百姓生死的,也有如苟氏那种因为自己心里的不平就残害旁人,更有周氏那种毫无羞愧之心的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看着自己的亲外孙女被虐杀的。 但这些跟这些村民的恶都不同。 周氏等人的恶,会伪装、假扮,虽然他们作恶过后也不见得后悔,却也还是有作为人的最基本的羞耻之心的,不会这般直白的表现。 可这些村民的恶,这种原始的、天然的、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恶,让人觉得他们好像不是人,只是一些长成人类模样的野兽一般。 他们一点都不觉得他们做的这些事情不是不好的事情,好像本就应该如此。 毫无道德和羞耻之心。 看到这一幕的许书宁脸色很难看,但大春等人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甚至他们站立的位置都跟这些村民泾渭分明,好像是在避着他们一样。 刚刚,那些刺客的主要攻击目标虽然是大理寺的人以及方如烠,但看到这些村民也并未手下留情,大春他们原本是想出手帮忙的,心里还是想着不想波及旁人。 然后就看到了有些强壮一点的村民拖了身旁那些弱小一些的村民去挡刀,毫不迟疑,一点纠结都没有的那种。 甚至是挡刀过后还不会扔,还会继续一直扯着人家当肉盾。 他们办案难免会遇到许多刺客或者歹人,都是杀了人见了血的,但看到他们这样的行为还是忍不住骨寒。 现在站在这里想想都觉得大人有先见之明。 方如烠看到这场面就平静许多了,让一部分人继续在废墟里找线索只有带着许书宁和大春他们折返了先前许书宁看到的那两个类似于土地庙一样的地方。 许书宁不认识这两座东西是什么,方如烠过去看了之后声音里含着浓浓的愤怒,指着那一黑一白的地方道:“这是婴纣和妇嗥。” 这两样东西许书宁未曾听说过,但其中一个大理寺有些年长的人却是倒吸一口凉气,震惊不已的道:“如今这年代,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东西!!!” “大人,这是什么?”许书宁见二人的脸色,就意识到这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大理寺的那位同僚在许书宁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甚至道:“大人,这里咱们不能随便挖,要去找杀猪匠或者刽子手来开墓才行。” 方如烠颔首同他道:“你去县里找人过来。” 等那人领命走了之后,他才带着许书宁往那一黑一白的两座东西跟前走去,他先是指着那黑色的小房子里头那个奇怪诡异的石雕同许书宁道:“你仔细看,就能发现这像是很多婴儿拧出来的东西。” “还有你仔细看这雕像的四足,上面刻有永不超生几个大字。” “这边是婴纣,所谓婴纣就是枉死、凶死孩子的墓,而且是大墓,并不是一个两个孩子的墓。” “前朝末年,皇帝昏庸,天灾肆虐,百姓食不果腹,很多都是易子而食,那些易子而食的百姓担心这些婴孩投胎、或者是化作厉鬼来找他们的麻烦,就建了婴纣来镇压。” “同样,逃荒的路上,女人也是累赘,好命的可能会被卖出去,不好命的就会被家里人直接杀掉,这些杀掉的女人,他们就会建妇嗥来镇压。” 许书宁出生的时候,当今圣上虽然还没有登基,但天下局势已然大定,从未听说过如此骇人之事。 她只觉得脚下的这片土地都泛着寒意,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艰难的道:“若是觉得这些女人浪费粮食,直接弃之不要,让老天决定她们的生死即可,为何要杀了她们呢?” 太残忍了,这都是自己的姐妹、媳妇、娘嫂啊! “直接丢弃,若是被贵人捡了去,或者是得了好的机遇,万一记恨家里的抛弃,以后找他们麻烦呢?” “还有就是,女子在那样的乱世,又是被抛弃的,被折辱甚至被人当做牲口的概率都很高,与其让自家的女人被人那般对待,不如狠心杀了,倒也算是死得干净。” 方家父母是经历过逃荒的,他们是不是的就会跟方如烠这些念叨念叨当年拖拉他们几个兄弟姐妹的不易,所以方如烠也知道这些人为何要如此。 许书宁听到后面这说法冷笑连连:“杀人就是杀人,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做什么?” 许书宁在山上接受着三观的冲击,荀策在山下也接受着三观重组。 他在马车上干等的时候,有一个村里的妇人过来找他,人都还没有见到就直接在马车跟前跪下了,跪下之后二话不说就砰砰砰的磕头,这一套动作迅速,让荀策身边的人想拦都没有来得及拦。 但他们也只是愣了一下,在那妇人要继续磕头的时候把人制止了,荀策也听到动静从马车里出来了。 那妇人看到荀策就痛哭流涕的道:“贵人,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 “好,你说,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们村每三个月都要往山里丢人,说是送给山神,祈求山神的庇护,可哪有什么山神,哪有山神的庇护啊,这都是假的,六月份我闺女就要被丢进大山了,求贵人发发慈悲,带我女儿离开。” “我女儿很勤快,愿意给贵人当牛做马。” 荀策闻言怒气翻涌:“朝廷不是说了,禁止搞这些东西了吗?” 新朝建立之后,当今圣上严禁任何地方搞活人祭祀,全部同意由牲口替代,怎么还会有地方搞这种事情。 妇人这一辈子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山上去大慈寺,一辈子都没有去过县城,哪里知道荀策说的这些是个什么意思,只一个劲的哭求:“贵人救救我闺女吧!” “贵人救救我闺女吧!” “下辈子我愿意给贵人当牛做马啊!” 荀策哪里需要那么多牛马,他连连答应:“好好好,我带你闺女出村,你闺女是哪个?” “你把她带过来吧!” 第85章 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许书宁他们是赶在天黑之前下山的,那山上死人委实是太多了,即便是不相信神佛的人站在那上面都觉得瘆人。 远远的,许书宁就看到山脚下十分热闹。 荀策的马车周围都快被村民们淹没了,而且十分嘈杂喧闹,她没有看到荀策的身影。 方如烠见状厉声呵斥了一声:“这都是在干什么?” 村里那些个活下来的人在废墟挖到了不少东西,尤其大理寺的人挖到了东西都分给了他们,他们如今很是拥护方如烠他们。 见方如烠呵斥了一声村里人没有完全消停,里正也跟着呵斥了一声:“只是在干什么,吵着老子的财神爷了,老子把你们都杀了!” 其余人也纷纷横眉竖眼的怒喝。 面对官差,张口闭口都是杀人的,许书宁活了两辈子,头一次见这么嚣张的。 无知又恶毒。 许书宁并没有因为他们站在他们这边就动容,杀猪匠和刽子手来挖了婴纣和妇嗥之后,在许书宁眼里,这些人都已经不是人了。 尤其是这里正,他看到方如烠让人挖了婴纣和妇嗥之后还挺生气的,若不是看在那些银钱的份儿上,指不定要对他们动手。 有了里正他们开口,人群更加不消停了,大家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说明了。 开口的大部分都是妇人:“王三婆娘不想把自家闺女送去给山神,就求了这位贵人帮忙带她女儿出村。” “俺们想着,贵人这么有钱,多带几个出去也应该是不妨事的,所以就都来求贵人了。” 里正勃然大怒:“你们再说什么狗屁玩意儿!” “选中的送给山神的人,你们也敢送走,就不怕让山神发怒!” 王三婆娘,也就是最开始那个跪到荀策马车这边来求荀策的妇人哭嚎着道:“里正啊,哪里有山神,没有山神啊!” “如果有山神,俺们村怎么就这么穷,又这么倒霉啊!连个寺都受不住。” 王三婆娘这话一落,一个男子突然暴起,飞起一脚就将其踹翻在地,骂骂咧咧:“你个没见识的臭婆娘,竟然敢诋毁山神,你踏马想死就去死,不要拖累我。” 他踹了一脚似乎还不足够解气,还要继续施暴,但被方如烠阻止了:“里正,管管!” 里正这会儿可听方如烠的话了,立即呵止了那男人,男人不甘心地冲妇人扬了扬拳头,大有一副恨不得把妇人打死的模样。 许书宁看得不停皱眉。 荀策听到方如烠他们的声音才敢冒头,凑到许书宁身边有些委屈巴巴的道:“你们可回来了,这里太恐怖了,我们先回去吧!” “先前我答应了那一个妇人之后,他们全部都带着家中孩子过来求我带走,那么多人啊!”他虽然不差钱,他若是把这整个村子里百十来个人都带走也不现实啊! 他愿意帮他们,但把这些人带出去之后如何安置? “你是不知道,那个婶子竟然让我纳了她女儿当小老婆。”荀策当时差点都被吓死了。 荀策愿意帮忙,许书宁觉得这是个正常的事情,而且他也的确是那种送佛送到西的性子。 听到有人要他纳小老婆,许书宁也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她上辈子就遇到过这种情况,荀策好心帮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要以身相许,然后他就收了。 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在柳国公的人杀进永定伯府的时候,她明明都带着他们藏好了,也叮嘱他们不要发出声音,可他们在听到院子里的反贼嚷嚷着要纵火的时候,开口高呼,他们可以把她和安安交出去,请求反贼放了他们。 所以许书宁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幸灾乐祸的道:“那你就收了呗。” “不过按照伯夫人和伯爷的脾气,你还未娶妻就纳妾想必是行不通的,但可以招回去当通房丫鬟。” 荀策惊恐的看着许书宁,跟看怪物一样,满脸都写着“你怎么这么残忍几个大字。” 方如烠跟里正交代了一番,见许书宁跟荀策在说话,开口道:“我们先回去吧!” 原本他是打算将就将就住在村子里的,但这村子当真是没办法住。 “不行,不能放他们走。” “里正,这公子说了没办法带我们这么多人离开村子,但可以给我们钱的,他要把钱留下才走。” 里正他们看着荀策的眼神登时就变了。 方如烠看着荀策的表情也变了,这都是什么样的白痴? 他冷声道:“里正,我这兄弟是胡闹的,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给你们。” 荀策要说什么,但再次被他身边的人捂住了嘴。 里正目光贪婪地扫过方如烠他们,搓了搓手笑着道:“大人都是富贵人,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他们在山上的时候看到那些金银都不稀得要,不是有钱人是什么? “咱们老百姓,日子过得苦啊!” “既然这位贵人话都说出口了,就应该说到做到。” 他这般说的时候,村里的男女老少纷纷目光贪婪的看着他们,再次将马车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 “大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山神,是吃人的勒,几位若是不想被山神吃,我们也只有成全了。” 这些人真的是毫无法度纲常,对他们虽然有敬畏,但或许是他们一直都很好说话的样子,这敬畏并不多。 方如烠忽而扬起一个妖冶的笑容:“哦,那咱们就看看,是你们被山神吃,还是我等被山神吃了吧!” 许书宁也不动声色的摸出了鞭子。 这个村里的人,都是杀人凶手,都是恶人。 里正发现他们挖婴纣的时候,过来了,方如烠从里正的口中得知,每年这个村里过年的时候都会选十来个婴儿杀了,然后全村一起吃肉。 这个村里的所有人,都是吃了人肉的人,都是杀人的凶手。 那十来个婴儿可不是乱选的,而是全村投票选举的。 所以……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在听到里正这话的时候,许书宁就从方如烠身上感觉到了杀气。 许书宁亦是觉得这村里的人活着是浪费空气,死了是污染土地。 第86章 指责方如烠 村长一个手势,村里的人犹如恶鬼一样扑向了许书宁他们。 许书宁和大理寺的人在方如烠的一个手势下,也纷纷动手。 方如烠提醒许书宁和大理寺的人:“不要伤人性命。” 许书宁他们就懂了,不能杀人,但只要留着命就可以了。 或许是因为先前跟刺客打了一架,所以现在许书宁挥鞭抽这些村民的时候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她的鞭子上依旧是带着倒刺,只是没有淬毒了。 荀策看双方突然就打起来了,吓得脸都白了,他挣扎着,他可以给钱的,又不是多少钱,虽然这些人的某些行为让她觉得有些膈应,但他可以给钱,完全不用为了那点钱如此血拼啊! 荀策身边的人直接将荀策拖进了马车里,有的时候有这么个主子,他们也挺无助的。 里正和村里人因为金钱升起的贪婪,最终在大理寺的暴力手段下逐渐消停了,许书宁和方如烠上了马车,大理寺的人也上了马匹,不管那些躺在地上哀嚎的人群,扬长而去。 荀策终于得了说话的自由,他同外面的车夫喊道:“停车,停车,我要去看看那些村民怎么样了。” 但车夫没有得到方如烠的命令,并没有停车。 他也不想停车。 他刚刚都忍不住去踹了几个人呢。 荀策使唤不动车夫,便对方如烠怒目而视:“方大人,您是朝廷命官,怎能如此草菅人命,仗势欺人。” 方如烠不知道是不是今日人渣见多了,这会儿面对愤怒不已的荀策竟然还有心情笑:“世子可莫要污蔑本官,本官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且是他们先阻拦我们离开的。” “我愿意给钱,我又不缺钱。” 许书宁厌恶的看向荀策:“你除了花钱,还有个什么用处?” “黑白不分,长了一双眼睛跟没长一样,我若是有你这么个糟心儿子,怕是要被气得短命。” 荀策被扎心,他除了花钱好像是没有什么用处。 “你说大人草菅人命,你可知他们都做了什么?他们每年都会吃很多婴儿,拿婴儿当肉吃。” “你救这些人,是不是应该跟他们同罪,这样才能抚慰那些无辜婴孩的灵魂?” 荀策被许书宁的话说得发毛。 但许书宁并不准备停下来,她继续道:“不仅如此,在他们眼里村里那些没用的女人,也会被他们杀了扔到山顶,山顶的那个坑里,还有好几具新鲜的尸体呢,不若我让人抬世子去看看?” 荀策脸色雪白,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去看。” “你也知道为了那个莫须有的山神他们会往山里扔人,你可知他们扔的那些人都在哪里?下场是怎么样的?” “我不想知道,你别说了。”荀策已然是被许书宁吓惨了。 “他们啊,里正他们,在山里用人肉吸引野兽,所以每次他们送了人给山神,就能猎到一些猎物。” 至于为什么杀人都要分三种,这里头有什么其它讲究,许书宁和方如烠问都不想问了。 因为在看到里正在他们问起为什么要吃婴儿,杀妇人的时候他那副:这不很正常? 毫无羞愧之心的模样,让许书宁知道问出来的答案肯定是很离谱且震碎三观的,所以干脆不听。 荀策听完许书宁的话,虽然害怕,却突然道:“那我不救那个姑娘,不带他们离开村子,岂不是害了他们?” “他们呆在那里,就是恶性循环啊!” 许书宁震惊于荀策的脑回路,她突然发现荀策可能跟那些人,似乎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她上辈子一直觉得荀策是个好人,虽然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夫君也不一个合格父亲、儿子,但至少是个好人。 虽然总是被人忽悠欺骗,但仔细一想,荀策不聪明吗? 他其实是聪明的,只是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可这么明显的恶都呈现在他跟前的时候,他还如此的黑白不分,让许书宁觉得他比村里那些人都可怕。 是一个披着好人皮,但内里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玩意。 她突然就不气了,也丧失了跟他说话的欲望。 反倒是方如烠,突然生出了几分恶趣味:“对,他们一直待在那些会是一个恶性循环,所以我回城之后会跟县令说,让他把村子里的人都带出来。” “然后全部审问,杀了人的、助人行凶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荀策担忧的道:“村里的那些人,看情况,肯定没有一个大人的手是干净的,他们若是都被判了刑,那些小孩子要怎么办啊?” 桥头村虽然很穷,但孩子却很多,好多妇人都是被一个抱一个肚子里头踹一个。 “自然是按照朝廷的法度来安排,怎么世子质疑了本官过后又要质疑朝廷了?” 荀策连忙道:“不敢不敢,大人可莫要乱说。” “还有,我并非质疑大人,不过是就事论事,刚刚大人就是故意激起矛盾和冲突的。”他一脸的义正言辞,好像自己就是正道的光。 许书宁被荀策这模样恶心得是真的生理性的反胃,人止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方如烠连忙让车夫停下马车,扶着许书宁下马车:“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先前看到那些,所以……” 许书宁干呕了一会儿,接过方如烠递过来的蜂蜜水喝了两口稍微舒服了一点才压低声音道:“不是,我是被永定伯世子恶心的。” 方如烠也觉得晦气,但还是道:“你不必跟他太过较真,左右是不相干的人。” 他的这句话极大的安慰到了许书宁,是了,这辈子,荀策于她而言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她委实不必介怀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嗯,我知道了,不过我不想做马车了,我骑马。” “好,让大春跟你换,他去坐马车。” 许书宁跟大春换了马骑,但她还是走到马车的窗户边,忍着恶心同荀策道:“世子有所不知,大人此番都是深谋远虑,并非为着个人心情,您仔细想想县城的衙门能有几个人,让县城的衙役过去,还不得被村里那群人吃了?” “大人提前削弱他们的战斗力,县衙的人过来之后直接抓人就可以了。” 荀策:“……”他又不是傻子,这很明显就是借口好吧! 方如烠刚刚,就是想收拾村里的人。 不过他没有再说什么反驳的话。 第87章 我想跟着你 陪着她在外面骑马的方如烠温声同许书宁道:“你不必跟世子解释什么,只要皇上知道我是怎样的为人,只要我行事无愧天地百姓即可。” 许书宁却是听不得有人说方如烠,方如烠上辈子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但一直有人诟病他在大理寺的时候处理很多事情手段太过残暴。 就拿今日的事情来说,方如烠先前的确就是想收拾那些人。 但那些人本就是欠收拾,方如烠的那个做法也的确有些冲动和不妥,所以她听到方如烠说回去之后回去让县令去抓捕桥头村的人,就想到了那一番说辞。 “大人高义,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一下,万一有人到处造谣乱说您怎么办,不知道内情的人当真会误会您的。” 尤其若是这话是被一个大家公认的纯良无害的善人、好人说出来的,那可信度就更高了。 “好,以后本官解释解释……” 马车外的两个人,有说有笑的,马车内则是没有人说话。 大春和另一个给了方如烠马的大理寺的人都不喜欢荀策,所以进了马车之后就虎着一张脸。 他们最开始的那几天实际上是很喜欢荀策的,觉得这个世子温和、善良,但这天天呆在一起,不知道怎么的就慢慢的不喜欢起来了。 伯府的大夫则是在装睡,他实际上是赞同方如烠的行为的,别说是打了那些人,方如烠直接杀了他们,他觉得都是便宜了他们。 因为他是认认真真过去找毒虫,所以他在村子里头呆的时间更长,听到的炸裂的言论和看到的炸裂的行为就更多。 荀策身边伺候的人也觉得方如烠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也是被那些人恶心惨了好么? 先前方如烠他们若是不及时下来,那些人就快要上马车来抢他们的东西了,因为世子说了要给他们钱,但暂时没有那么多钱带在身上,村里的人就让世子把带着的钱先交出来。 那个样子,就跟拦路打劫的土匪一样。 不,村里的那些人比土匪都还恶心人。 回到县城,方如烠就直接去找了县令,他表明了身份,然后让县令去抓人。 县令一直都很头疼桥头村,尤其是赵大人在桥头村出事之后,他每一天都想把桥头村给收拾平整了,但桥头村诡异的团结。 不仅团结,他们还完全听不懂人话。 这会儿方如烠找来,他千恩万谢过后就立即带着人,也不顾天都快黑了,带着人赶往亲桥头村。 他去县衙的时候,许书宁在审问刺客的活口,等方如烠回来,许书宁该问的已经问完了,她遗憾的道:“大人,这些人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许书宁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但凡是刺客她都会去看一眼对方有没有锁骨印,这些刺客里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锁骨印,但有两三人有,活口里头也有一个人有锁骨印。 “又交代是谁安排他们来杀我们的吗?” 方如烠轻笑了一声:“这边的幕后黑手这些倒是坐得住,竟然没有派人来刺杀。” 许书宁道:“或许他们也知道,若是派人来刺杀,很容易被抓到把柄,刺杀这个行为已然是下下策。” 他们说话的时候,饭菜已经端了上来,二人就坐下一边吃饭一边就废墟里头的线索聊了起来,没有再说桥头村的人,因为那些人跟案子没有太大关系,就是一颗顺道铲除的毒瘤。 他们谁都没有提喊荀策过来一起吃饭。 之前,他们三人一直都是一起用膳的。 可现在谁都不想跟荀策一起用膳,甚至是案子有关的事情方如烠后续也不会再主动跟荀策说什么,做什么事情他也准备能不带他就尽量不带他了。 永定伯夫妇给他的任务委实太重,他没有那个本事。 这好大儿,还是他们夫妻二人自己慢慢教吧! 等方家的人来了,他也不会再驱使永定伯府的人。 桥头村的那些人被县令抓回去之后连夜审问,确定村里大部分人都是杀过人,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成年人没有杀过人过后,所有杀过人的全部砍头,没有杀过人只是从犯的,全部处以流放。 至于那些小孩子,家里还有人在的,就跟着家里人一起去流放,家里人不在的,只能放到孤儿院去了。 县令宣布过后,张三媳妇高呼:“大人,大人,我认识知府身边的贵人,是一个有菩萨心肠的公子,我想见见他,求大人帮帮忙啊!” 这个张三媳妇是没有杀过人的,但她舍不得女儿跟着她去流放,她女儿娇花一样的姑娘啊! 去了那些地方还能活人? 方如烠今天过来的时候就跟县令说了他们是打着知府大人身边的人的旗号去办事的,张三媳妇这么说他就知道她说的是荀策,他略微斟酌了一下之后就让人去请荀策。 此时已经天亮,荀策跟着去了衙门。 许书宁夜里睡得有些不安稳,白天的事情到底还是对她有些影响的,所以今天早上就起来得比较晚。 她起来过后就发现这院子里变天了,多了十几个少男少女。 是荀策从衙门买回来的桥头村的村民。 许书宁看到这些人的时候,沉默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了。 荀策身边的人看到许书宁跟看到救星一样:“许小姐,您劝劝我们世子啊,他竟然说要把这些人带回京城伯府,伯爷和夫人知道了会生气的。” 许书宁同情的看着他,爱莫能助的道:“不是我不帮你劝,主要是我没有那个身份也没有那个立场啊!” “伯爷和夫人就算生气了,也不会迁怒你们,知道这是世子爷的决定,而且他们顶多说世子两句,也不会对世子如何,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她说完就走,却被一个生得有些漂亮的小姑娘拦住了去路,她可怜巴巴的看着许书宁,乖巧的道:“姐姐,我想跟着你,我能跟着你吗?” 许书宁婉拒:“我觉得你跟着世子爷比较有前途哦,我在家里不怎么受宠,你若是跟在我身边伺候,可能会受气,也可能被人害死。” 小姑娘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更加可怜的道:“我也是不想连累世子爷挨骂,世子爷买我们出来花了不少钱。” “可我也怕死,呜呜呜……我好没用。” “帮不了娘,只能看着娘去流放,现在却还要拖累别人。” 第88章 回去 许书宁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茶味儿,但她四处看了看:也没有人泡茶啊! 荀策在一旁听到这小姑娘的话,激动的道:“你不用担心我,我爹娘不会将我如何的,你安心的跟着我就是了。” “至于你娘那里,我也会安排人尽量多护着她一些。” 小姑娘当即就跪下来对着荀策千恩万谢,荀策则是一脸大义的表示她不必这样。 许书宁有一种踩到一坨屎的感觉,她没有搭理这二人,用过早膳之后就去找方如烠,这边的案子不知道要查多长时间才能查明白,现在荀策弄了些这样的人来,许书宁都不想跟他一起住了。 倒也不是她被仇恨蒙蔽得已经完全没有了同情心,而是她是不敢去赌恶人生出来的孩子,在全是恶人环绕的情况下长大的孩子,还能是个好人。 桥头村的很多观念都是违背道德人伦,丧尽天良的,他们从小就接受着这样的教育长大,认定了那些就是真理,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把这些人带了出来,他们也不见得就能学会如何做一个能分辨是非和克制心中恶意的人。 神王寺深处的一间屋子内。 有人同面目慈悲的僧人道:“大师,方大人那边好像在大慈寺的废墟里头挖出来了一些东西。” 僧人沉思了片刻道:“这消息可真?” 大慈寺的火灾发生得突然,但他们过后曾派人去清理过,得知大理寺的人来了过后又派人去清理过。 “是真的,是那位永定伯世子身边的人说出来的。” “让知府大人去会会那位方大人。” 方如烠收到知府的拜帖的时候,许书宁惊喜的道:“大人,他们上钩了。” 方如烠那天去喊县令收押桥头村的人,就等于是把身份放到了明面上,是以他回到晋川城的时候也没有再继续扮做荀策家里的掌柜。 许书宁也不想呆在荀策身边,于是也就没有再继续伪装,主要是荀策身边现在不用泡茶,天天都是茶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们在桥头村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杀了人也抓了人,但他们回到晋川之后,什么事儿都没有,没有来找他们麻烦的,也没有算计着要把他们杀了的。 之前若是说还能感觉到晋川有暗流涌动,但现在他们都已经感觉不到暗流了。 那些人很谨慎,也很懂什么叫做:盘着。 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盘,许书宁和方如烠他们总不能一直在这边跟他们死耗,所以方如烠决定主动出击。 他借由荀策身边的人放出假消息,为的就是要引人上钩。 “他们竟然是放知府大人出来试探,看来如今的知府大人在他们的眼里也并不值钱。” 许书宁道:“值不值钱无所谓,只要这蛇出窝了,要抓住就容易一些了。” 方如烠笑着称是,而后道:“明日方家的人就来了,届时我们就搬出去,我也跟永定伯府的人说了,让他们送荀策回去。” 荀策买回来的这十几个少男少女都是不安分的,又一次方如烠起夜,察觉了有人在他院子外面晃悠,他去查看,就看到是桥头村的人。 许书宁差点没忍住欢呼了起来,桥头村的人不敢舞到方如烠跟前来,他们已经知道了的方如烠的身份,因此忌惮。 知道了方如烠的身份,就等于是知道方如烠先前进村子的时候欺骗了他们。 他们不敢质问方如烠,于是十几个人就组织了起来,在有一天拦住了许书宁的路,问许书宁和方如烠为什么要欺骗他们的家人,为什么要伤他们村里的人,为什么要报官抓他们。 他们当时盯着许书宁的目光,是那种恨不得把许书宁杀了的目光,当时许书宁身边没有任何人。 她那话若是回答得让桥头村的人不满意,那些人很有可能就会来个激情杀人。 许书宁就顺着他们的价值观念和逻辑来了一句:“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想那么做就那么做了呀!” “难不成你们吃人的时候会想这么多的为什么?” 不会…… 他们那个时候只觉得肉好好吃,如果可以天天吃肉就好了。 他们似乎觉得许书宁是他们的同类了,所以放了她走,但后面他们经常来找许书宁,同住一个屋檐下,许书宁已经尽了最大的本事躲着他们了,但也不是次次都能避开,次次都能避过。 每一次被拦住,许书宁都会听到很多炸裂三观的话。 她觉得她跟那些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长了,很有可能会被直接同化。 死了一回的她心里本就不阳光,若不是还有礼义廉耻压着,可能跟他们多说几次话,就直接会变得跟这些人一样。 许书宁不想变成桥头村这些人这么丑陋,所以听到可以不跟他们住在一起了,她高兴极了。 方如烠见她被压抑成这样,歉然道:“此番是我的失误,我没有安排好。” 许书宁摇头:“大人莫要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您肯定是如何都想象不到,世界上竟然会有永定伯世子这样的人。” 方如烠觉得许书宁这话有些奇怪,就好像许书宁很了解、很清楚荀策一样。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许书宁时不时的就会给他这样的感觉。 他没有再说这个事情,而是道:“知府邀请的是我们去他府上做客,明日你小心一些,毒药带够。” 明日的宴,定然不是好宴。 许书宁认真的点头,然后就回去准备了。 知府说的是要给方如烠办洗尘宴,因此他把晋川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请了,也给荀策发了请帖。 宴会是在晚上,所以白天许书宁他们准备先搬家。 方如烠找到荀策跟他说了这事情过后,荀策惊讶极了:“方大人,好好的你们为什么要搬出去住啊?” “我们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了,再住在一起就不合适了,会连累世子。” “且我觉得世子呆在晋川都不安全,所以明日宴会过后,世子就先回去吧!” 第89章 有味道 荀策不想回去:“大人,此番我出门的时候您就告知了我这边危险,但我还是跟着来了,我不怕危险,所以大人还是让我留下吧!” “我知道您很忙,所以不能处处关照我,但没关系我不介意这些,大人只要让我留下就可以了。” 方如烠道:“此时我已经决定了,先前愿意带着你一起过来,是不知道晋川这边这么危险和复杂,但现在知道了,我就万不能让你留在这里涉险。” “我没有感觉到危险和复杂呀!”荀策跟个傻白甜一样说了这么一句话。 方如烠:“……” 算了,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今日他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搬出去,不继续跟荀策一起住。 来是一起来的,现在要中途把荀策踢一边,这种不讲义气的事情,方如烠完全干得出来。 许书宁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方如烠带着好消息回来。 “好了,可以走了。”方如烠这般跟许书宁一说,方家的人就连忙帮着许书宁把东西搬了出去。 许书宁的行李不多,主要就是些书。 新的住处是方如烠让许书宁去找的宅子,宅子不大不小,且靠近书院,因此环境很是不错。 等安置好了之后,方如烠把许书宁交到跟前,指着两个女子同她道:“她们二人名叫丽秋和丽华,功夫都不错,以后就跟在你身边保护你了。” 许书宁道:“麻烦她们这段时间保护一下我就是了,等案子破了就不好劳烦她们了。” 方如烠还想说什么,许书宁抢先一步道:“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方如烠让丽秋和丽华先出去。 “什么事?” “我想请大人帮我训练一批人,我给大人学费。”她白得了方如烠的太多好处,实在是不好意思要人家精心训练出来的人。 养人、训练人是最花钱的。 大户人家都会养人,便是许同方都养了人,所以许同方才会想用王齐和王卫来拿捏许书宁,所以许书媛才会因为许同方让王齐王卫保护许书你给而气成那样,皆是因为这些人也是十分宝贵的。 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 “可。”方如烠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他就是觉得许书宁身边缺人需要人才会给她送人的。 他不想要许书宁的学费,也不却那两个人,但他也知道许书宁有她自己的坚持,就没有说多余的话。 许书宁今天远离了荀策,又做成了这么一比划算极了的生意,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才好,她道:“大人,您可有什么喜欢吃的菜?” “我想给您做顿饭感谢您。” 她一直在观察方如烠缺什么,但这么长的时间愣是没有看出来,所以只能想着为他做点什么了。 “你还会做饭?”方如烠有些惊讶的道。 “嗯,祖母病了之后,吃很多东西都没有胃口,我就去学了做饭。” 方如烠也想尝尝许书宁的手艺:“你随便做一两个菜就是了,不必太过劳累,我不挑食。” “那我就自己安排了。”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许书宁说完这话就跑出去买菜。 方如烠让许书宁做一两个菜就够了,但一两个菜许书宁可拿不出手,因为时间的原因,她只做了五个菜。 饭菜好了之后就让丽华去请方如烠来用膳,方如烠随着丽华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许书宁在摆放碗筷。 方如烠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了那种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许书宁看到方如烠的身影,扬着笑脸冲他招手:“大人,快过来呀!” 方如烠甩掉脑子里那奇怪的感觉,大步走了过来,才将将走近,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 “看起来很好吃,我今日可有口福了。”他含笑同许书宁道。 许书宁把筷子递给他:“您先尝尝再说。” 方如烠接过筷子,许书宁双手交握有些紧张的盯着他。 方如烠把筷子探向那道猪蹄,夹起一块看起来充满了胶原蛋白的肉,缓缓的放进嘴里。 许书宁就这么顺着他的筷子,一路移动,随着食物进入了他的嘴巴过后,就一直盯着方如烠的嘴唇。 看到他喉结滚动了几下,完成了吞咽这个动作之后,她才问:“怎么样,味道还好吗?” 方如烠故意不回答,而是问:“你做好之后没有先尝一下?” “自然是尝了。”算上上辈子,她实际上已经很久都没有做过菜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在招待方如烠的时候如此紧张。 方如烠看她这紧张得不行的样子,拉着她坐下:“你自己都尝了,好不好吃就应该更清楚才是。” “那这不是,每个人的口味儿都不一样嘛?”她有些着急的问:“到底好不好吃啊!” “大人?” 方如烠见她急了也不再继续逗她:“很好吃,我很喜欢。” 他拿了干净的筷子放进许书宁手里:“你也辛苦了,也快一起吃吧!” “否则你就只有吃我吃过的剩菜了。”他心情颇好,所以还能开玩笑。 许书宁:“……” 她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甚至还觉得有些味道。 她真诚的道:“大人,您以后也还是避着桥头村的那些人和荀策吧!” “我感觉跟他们呆久了,人会变得有味道。” 方如烠:“……(ΩДΩ)” 被嫌弃了!!! “好。” “大人您再尝尝其它几道菜。”许书宁期待的看着他。 方如烠把剩下的每道菜都尝了,然后挨个奉上好评,许书宁开心的道:“后面若是有时间,我再给大人做。” 方如烠道:“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老是围着厨房转,做菜很辛苦的。” 许书宁捂嘴笑:“这样的话,我祖父也曾说过。” 祖父是个读书人,却从不信君子远庖厨的那一套,每次跟祖母两个抢着做饭的时候就会这么说。 后来祖母病了,祖父忙于照顾祖母,她学做菜的时候,祖父又把这话说给她听。 还说女子的眼睛,一定不能只看到为夫君、儿女、长辈做饭这一件事。 第90章 替死鬼 方如烠知道许书宁十分推崇其祖父,且查过她以前的生活过后,方如烠对那个从未见过的长者也心怀敬意。 他道:“祖父也是生不逢时,若是生在了当今,必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许书宁很喜欢听人夸奖她祖父,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儿,还主动给方如烠夹菜。 因为许书宁的投喂,一顿饭下来,方如烠不知不觉都吃多了。 等到晚上去赴宴的时候他都还没有饿,不过,今晚这宴会原本也不是正儿八经吃饭的就是了。 方如烠都没有饿,许书宁就更加没有饿了,她虽然一直在跟方如烠夹菜,但她因为心情好也吃了很多。 但她这个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他们在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带着那个散发着茶香的小姑娘来的荀策。 哦,她现在已经是荀策的贴身丫鬟了,荀策重新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念恩。 许书宁觉得吧! 这就很难评。 那个念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看到许书宁都会巴巴的过来没话找话说,现在也是如此:“许小姐,好久不见,我可想你了。” 许书宁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们不是才分开吗?” “方大人,许小姐,世子,欢迎欢迎……”她还想说什么,知府带着人从里头出来迎接他们。 “里面请里面请……” 方如烠跟知府寒暄,许书宁则是在不动声色的看今日都来了些什么人。 因为他们三人的身份,一进到大厅就有很多人上来跟他们搭话。 方如烠和荀策那边被男子包围了,许书宁这边则是被女眷包围了,她这个吏部尚书之女的身份让她行走在外不至于被冷落。 一番寒暄过后,知府招呼着众人落座,许书宁、方如烠和荀策三人自然而然地被安排在了一起。 许书宁自然而然的要去挨着方如烠坐,念恩却是突然开口道:“许小姐,您坐在两个男子中间怕是不合适吧!” “不若还是坐在一侧?” 按照身份,方如烠肯定是坐在左上首的,许书宁若是挨着方如烠坐,荀策就要坐在右侧。 许书宁倒是不介意坐在什么地方,她就是单纯的想挨着方如烠坐。 方如烠道:“这位置中间空着这么多,无妨的。” 许书宁却是道:“没关系,我坐这里就好了,让世子挨着您坐吧!”刚刚念恩那一嗓子音量不小,引了不少人看着他们这边。 她不想徒增事端。 待方如烠落座之后,众人才纷纷落座。 许书宁刚坐下,就听得荀策温声问她:“念恩也没有旁的意思,你不会生气吧!” 许书宁道:“不会的,世子放心。” “我都理解的,她刚刚从那么封闭的村子里出来,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不过我跟她认识,会理解她的行为,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 “世子若是要把她带去京城,还是要好好跟她说一说现在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若不然她冒犯了京城旁的女子,世子能不能承受得起旁人的怒火,这就不好说了。” 永定伯府虽然有皇上撑腰,且巨富。 也认识很多最开始的时候陪着皇上打江山的人,但根基么还不比得许同方深厚,因为他们这些年都未曾在京城经营。 若是念恩在京城惹了什么事情,永定伯夫妇可不会为了她跑去找皇上帮忙。 要知道,情分这种东西都是用一次少一次。 说白了就是,念恩不值得永定伯夫妇去花费他们的人情。 而且,依照许书宁对那对夫妻的了解,就念恩这个性子,去了京城之后能不能留她在荀策身边都不一定呢。 没了荀策的庇护,念恩的这些小手段只会加速她的死亡。 许书宁现在忍着她,是想看荀策等到念恩闯祸的时候那焦头烂额的模样。 她很清楚,荀策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只有给人添堵的本事。 念恩听着许书宁这贬低她的话,心里很是不高兴,京城的女子了不起了啊! 荀策维护念恩:“念恩只是过于实诚了,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又没有恶意,我相信京城的人也不会跟她一个小女子计较的。” 许书宁笑了笑不再说话,跟这种人说话真的是浪费口舌。 这种宴请,基本上都是那些固定的流程,上菜、歌舞、敬酒…… 方如烠和许书宁都以为知府要搞事情,所以一直都保持着警惕,但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有闹出任何幺蛾子。 中途倒是有几个富家老爷给方如烠送美人的,但都被方如烠婉拒了。 到了回去的路上许书宁都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就这么结束了?” 方如烠从袖子里取了一封信出来:“这是一个小厮借着倒酒的时候,偷偷给我的。” 方如烠把信展开,看过之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道:“信上说,神王寺的僧人都是杀人魔,让我去神王寺查探。” 许书宁有些不太清楚他们这是个什么操作:“这是想将我们引去神王寺,然后把我们杀了?” 方如烠现在也摸不清楚这些人是个什么心思。 许书宁郁闷的道:“今天晚上走这一趟,什么收获都没有,哎……” 她现在很发愁,距离圣女给他们说了常胜的事情已经有些日子了,他们还是没有什么线索。 不同于许书宁的着急,方如烠就镇定了许多:“现在就是比耐心的时候,我们一直破不了案,他们又杀不了我们,着急的只会是他们。” 替换了一个知府,引来了两个大理寺的人,抓了大理寺的人又迎来了他这个大理寺卿。 暗中操控晋川的那些人若是聪明,是不敢真的杀了他的,杀了他只会招来更加厉害的人,说不定下次直接就是刑部和兵部,亦或者是他爹和大嫂过来了。 这些人应当更加不想看到他们。 他用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沉吟道:“这一手,许是要在为推替死鬼出来铺路了。” 许书宁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他们是想把神王寺推出来?” 第91章 未来的太子妃 背后的那些人已经知道他们查到了寺庙有问题,也知道知府有问题,若是把寺庙推出来挡灾是最好的。 她忽而神色一变:“若是如此,那常胜岂不是危险了?”他们的到来让他们不得不把这快肥肉割出来,他们心里肯定不爽,被抓到的常胜就很可能会成为他们泄愤的对象。 方如烠道:“我们去神王寺之前,他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但我们去了神王寺之后,就不好说了。” “所以,在我们确定常胜的具体位置之前,我们都不能去神王寺。” “而且,他们抛出来的诱饵还不够……”他双指夹着那一张薄薄的信纸,将手伸到窗外,任由夜风将信纸带走。 许书宁听到方如烠如此说,就暂时放心了下来。 见方如烠不着急,她也不着急了。 虽然说不着急,但该暗中查探的,方如烠也都在稳步的进行。 他说要安排荀策回去,但荀策死活都不愿意,方如烠直接让人把他绑了,让永定伯府的人护送他回去,但路上念恩他们那些桥头村的人偷偷给荀策解绑了,还怂恿了荀策从永定伯府的人的眼皮子地下跑了。 荀策是跟着桥头村的那些人一起跑的。 但桥头村的人不知道有暗卫这种东西,他们一跑,暗卫就跟了上去,但暗卫并没有现身,而是把事情禀告给了方如烠。 方如烠听到过后十分无语,许书宁原本是不想管荀策的事情的,但方如烠每天都很忙,方家的人过来过后,他把那些人都安排了出去,每天都会回来很多消息,他要从海量的消息里头找出有用的。 许书宁虽然也在跟着一起看,但同样的信息不同的人看到得出的结论是不一样的,所以方如烠要看的东西并没有减少。 这样的情况下,荀策还作妖,许书宁觉得她还是无法做到不讨厌荀策。 她道:“大人,荀策要呆在这边就让他呆在这边吧!” “他总不会天天都来找我们。” 方如烠揉了揉额头:“我就不该图方便。”他感觉这是他这辈子,截至目前做过最愚蠢的事情。 “从晋川回去,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 方如烠在荀策这个年纪的时候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事情了。 许书宁道:“后续荀策有什么事情,让我去应付吧!” “大人您就别管了,专心案子就是。” 她好歹还是有些应付荀策的经验的,虽然她也不想搭理荀策,但更加不想荀策恶心到方如烠。 荀策和桥头村的村民被暗卫们带回来了,一起被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姑娘。 许书宁看到这个姑娘的时候眼眸微动,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跟荀策一起了? 她取了一锭银子出来,看向桥头村的众人道:“说说吧!是谁怂恿的世子偷逃,谁怂恿的,就奖励谁一锭银子。” 念恩开心的道:“是我,是我……” 还有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子也站出来道:“还有我。” 许书宁看了一眼站在荀策身边那个脸色很难看的,荀策的贴身护卫道:“拿钱啊,怎么,你们永定伯府的事情,总不能让我掏钱吧!” 护卫看着许书宁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自然不能花您的钱。” “只是……徐小姐有所不知,我们永定伯府,怂恿主子干不好的事情,不应该奖励,而是要严惩的。” 许书宁道:“你们要惩罚就惩罚啊,这是你们永定伯府的人,自然按照你们府上的规矩来。” 荀策不悦的道:“要走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他们没有关系。” 那护卫灵光一现,忽而就懂起了许书宁的意思。 若是许书宁一开始就表现出要问责的样子,在世子的包庇下他只怕是要花些功夫才能把怂恿世子逃跑的人揪出来。 许书宁这般,就省去了很多麻烦。 不过是两锭银子而已。 他们不敢违背荀策的决定,不能惩罚念恩他们,但往后可以多多盯着他们,还有这事情可以记着等回去之后跟伯爷和夫人说,自有伯爷和夫人惩罚他们。 许书宁见那护卫懂起了,便问起了旁的:“世子,这位姑娘是?” 荀策很是激动:“我这次出去,遇到神医了。” “这位苏小姐十分厉害,一眼就看出了我胎里带毒,所以我就请她过来给我治病,她也答应了。” 许书宁温和的看向苏小姐:“让你见笑了,你和世子是怎么商量的,何时开始治疗?” 苏小姐小小年纪,但面色严肃:“还需要仔细的检查过世子的情况才知道,他这种的情况,我也未曾遇到过。” “今日苏小姐舟车劳顿,不如就先休息休息,明日再跟世子检查?” 苏小姐点头应好。 “世子一个人在这里住着,苏小姐不若随我去我的住处?” 念恩不乐意了:“许小姐,这是我们世子请回来的神医,您怎么能把人带走?”她并不怕许书宁,也不怕荀策身边的黑脸侍卫。 她有世子给她撑腰。 许书宁没有搭理念恩,而是看向荀策:“世子以为呢?” 荀策想着他们的住处隔得也不远,而且他也不知道如何招呼才不会怠慢苏小姐。 先前去京城就是为了治病,但京城那个很厉害的大夫,也无法解决他身上的问题,原本他都有些放弃了,可苏小姐说她有五成的把握。 谁不想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呢? 许书宁又不会害他,而且爹娘都很推崇许书宁,觉得许书宁很好,所以他略一想便道:“那就有劳许小姐帮忙招待了。” “世子放心,我保管把人招呼好。”这可是未来的太子妃,也是她上辈子的好友,更是她恩人。 她是锦州的人,锦州距离晋川可是有很远的,她怎么一个人来了这边,许书宁心里有很多的疑惑。 但她现在于苏旗鱼而言,就是个陌生人,她的一肚子疑惑都不适合问出来。 苏旗鱼对住在哪里没什么要求,她就乖乖的跟着许书宁走了。 念恩看着许书宁把人带走,急得不行:“世子,您怎么能让许小姐把人带走,万一许小姐霸着人不放怎么办?” 荀策皱眉,不高兴的道:“她不是这样的人,你往后莫要说这样的话了。” 念恩:“……”世子哪里都好,就是把每个人都想得太好了,那个许书宁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好么! 还有,那永定伯夫妻也是有毛病,自家的护卫,竟然让旁人支配。 第92章 未婚妻 “苏小姐一个人在外行走,家中的人不担心吗?”许书宁对念恩在荀策跟前说了她什么,亦或者是荀策如何看她一点都不在意,她现在全副心神都在苏旗鱼身上。 并且在回忆里搜索上辈子有没有听太子妃说过晋川的事情。 苏旗鱼道:“暗处有人护着我,他们也知道我的行踪。” 苏旗鱼的性子有些淡,入不了她眼的人,她话很少。 “如此便好。”她就是有点担心苏旗鱼随便跟着人走会有危险。 许书宁也知道她的性子,并没有急迫的要跟她交好,方如烠见许书宁出去一趟,带回来一个小姑娘,且这小姑娘他看着有些眼熟,遂问:“你可是苏青柏的妹妹?” 苏旗鱼那严肃中带着几分淡漠的小脸听到方如烠这话,发生了些许变化:“你认识我大哥?” 方如烠看向许书宁,许书宁秒懂了他的意思:“我们大人是大理寺卿方如烠,不知道令兄可曾给你们提及过。” 她倒是不知道方如烠跟苏青柏交好,永定伯府在朝堂无人,她对朝堂的了解很少。 “是您……”苏旗鱼给方如烠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大哥说之前他在京城遭人刁难,是您帮忙解围的。” 苏青柏考中状元之后,进了翰林院,苏家在京城并无什么根基,他那个状元抢了旁人的风头,因此经常被人刁难,有几次被方如烠瞧见了,方如烠顺手帮了他,交谈之中觉得苏青柏为人不错,且有真才实学。 所以闲暇时候二人也偶尔会约着一起喝喝茶、吃吃饭。 来往之中,就熟悉了,他也知道苏青柏家中的情况,且苏旗鱼跟苏青柏长得有几分神似。 方如烠摆了摆手道:“我与你兄长是好友,故而不必多礼。” “我记得你现在应该在锦州才是,为何来了晋川?” 苏旗鱼面对方如烠就活泼了一些,她道:“我出门采药来了,然后在安县遇到了一个人,他中了毒,我就跟着来了这边。” 许书宁补充:“她遇到了永定伯世子,我觉得她住在那边不合适,就带着她过来了。” 方如烠想到荀策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觉得许书宁的做法是正确的,只是他们这边现在也危险,他同苏旗鱼道:“我听你兄长说你医术很好,我也不知质疑你的医术,但永定伯府寻了许多的大夫,都没能把世子的胎毒全部清除。” “你若是不能清除,就早些归家,晋川这边现在有些危险。” 苏旗鱼道:“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有五成把握。” 方如烠微微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她的医术竟然如此好。 许书宁也惊讶的看着她,她知道苏旗鱼医术很好,可上辈子荀策还没死的时候,苏旗鱼已经到了京城了,永定伯府为何没有上门去求苏旗鱼帮忙给荀策看病? 重来一世,有太多的不一样了。 她虽然厌恶荀策,但若是荀策胎里的毒能清除,她也为他高兴。 “清除他体内的毒,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许书宁知道方如烠那么问是什么意思。 “我先前只给他把过脉,根据脉象来看,至少要半个月时间,但具体的还要明天去给他检查了之后再说。” 方如烠想了想到:“你明日去看过之后,回来跟我们说一下情况。” 他虽然猜测晋川背后的那些鬼不敢对他做什么,但他身边的人并不是安全的。 苏旗鱼乖乖应好。 许书宁见他们话说得差不多了,就带着苏旗鱼下去安置,走着走着,苏旗鱼突然开口道:“姐姐,你是那个永定伯世子的未婚妻,还是方大哥的未婚妻啊?”方如烠跟苏青柏交好,所以就让苏旗鱼称呼他为方大哥。 许书宁能去荀策那边安排事情,永定伯府的下人对她也很敬重,她最开始以为许书宁是荀策的什么人。 但到了这边之后,见许书宁又跟方如烠相处得很自在默契,所以她就有些迷糊了。 许书宁愣了一下,笑着问:“你为何会这么想?” 苏旗鱼很真诚的看着许书宁问:“都不是吗?” “还是说,姐姐您现在还在考察他们两个?” “其实我觉得不用考察了,只要眼睛没有问题,应该都会选择方大哥吧!” 见大家都跟她一样嫌弃荀策,许书宁就放心了,她笑着道:“都不是,我是方大人的手下,跟着他一起过来办案的。” “至于永定伯世子,则是永定伯夫妇让他跟着大人一起过来长长见识,想让大人带一带他。” 手下吗? 苏旗鱼总觉得不像,于是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暗搓搓的观察许书宁和方如烠的互动,越看越不像。 她表面严肃冷淡是为了不让人因为她的年纪就怀疑她的医术,所以要摆出一副高人模样,但实际上心性还是个小孩子。 许书宁和方如烠直接忽略了她的那些小动作,等用过晚膳,许书宁就准备回去看书,但有下人来说有一个妇人找她,许书宁让人把那人带进来。 许书宁看着被带进来的人,嘴角抽了抽。 只见对方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头脸都用布包了起来,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婶子,您为何打扮成这样?” 大婶一惊:“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能把我认出来?” 来人正是圣女的母亲。 许书宁默了默道:“没有人跟您说过,您这双眼睛很有辨识度吗?” 大婶面容是那种憨厚的,但她的一双眼睛像是老鼠的眼睛一样,总喜欢滴溜溜的转。 大婶把裹在脸上的布扯了下来,茫然的道:“没有人跟我说过呀!” “婶子先坐,您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消息了?”许书宁没有再跟大婶说旁的,而是问起了她关心的。 大婶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四周,似乎很不放心屋里的这些人,许书宁让他们退了出去。 大婶这才兴奋的压低声音道:“许小姐,还真有!” 先前许书宁让大婶帮她打听有没有人家喜欢收养孩子,还有就是那些去参加圣子圣女的选拔,但没有被选中的那些人去了什么地方,大婶为了她小女儿的前程答应了。 “仔细说来。” 第93章 狗胆包天 大婶抑扬顿挫的道:“许小姐您是不知道,这不打听我没有发现,一打听过后才发现原来晋川很多人家都喜欢收养孩子,说收养孩子招财。” “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听说呢,我现在也打算去收养几个孩子,那些收养了孩子的人家,我都看过了,家里都是越过越好的。” 许书宁问:“有名册吗?” 大婶笑眯眯的道:“我专门让小女儿写好了,许小姐我跟您说啊,我小女儿那可是读过书的,跟其它人家那些大字都不识一个的闺女是不一样的。” 她也是才知道许书宁的真实身份不久,因为许书宁从荀策那边搬出来之后,就让人给她送了消息。 知道许书宁是二品大员的闺女过后,大婶就一直在想有没有得罪过许书宁,回想一番她觉得没有,来见许书宁才安心不少。 许书宁把名册接过,看了之后夸奖大婶:“你这办事能力倒是不错,想来你小闺女也是个机灵的。” 大婶骄傲的道:“这是自然。” 她听到许书宁的夸奖心中满意,但更开心的是听到许书宁夸奖她女儿。 “被这些人家收养的孩子,现在都过得如何?” “有些还在家中养着的,有些派出去办事去了。” “那些派出去的人,有人见过他们回来吗?” “这个我就没有打听了,我再去打听打听……” 许书宁给大婶赏了些钱,把大婶送走了,并让她暂时不要去收养人,等招呼了永定伯世子之后再收养人,大婶也应了。 …… “许小姐,有刺客!”许书宁送苏旗鱼去荀策那边回去的路上,马车忽而停住,丽秋的声音旋即响起。 许书宁从马车内出来,就看到十来个黑衣人跟她这边的人混战在一起。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的有一户人家就是大婶昨天送来的那个名册上的人家,她眼眸微动,同丽华和丽秋道:“护我去那户人家暂避。” 通常来说遇到刺杀鲜少有往旁人家里躲的,这是给人家招祸,因此丽华和丽秋听到许书宁这么说愣了一下才按照许书宁的吩咐办事。 那户人家距离许书宁他们这边不过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丽秋和丽华的战斗力都不弱,而且还有其他的护卫帮忙拦着那些刺客,因此许书宁很快就在丽秋和丽华的帮助下翻进了那户人家。 她还站在墙头上招呼其他的护卫:“不要跟那些人纠缠,也不必抓他们留活口什么的,都快过来。” 她不想这些宝贵的人手负伤,方如烠虽然调了很多人过来,但他们现在身在狼窝,人手还是很紧张。 这也是为什么许书宁利用那大婶去查事情。 陶府的护卫眼瞅着突然进来的三人,纷纷拿起武器对准他们:“你们是何人!” 许书宁表明身份:“我乃吏部尚书许大人之女,路遇刺客,所以冒昧逃到了贵府,还请诸位见谅。” 护卫们面面相觑,他们见不见谅有什么打紧的,要看老爷是个什么态度啊! 有人麻利的去禀告了陶老爷,陶老爷也是行商的,在晋川算不得很有实力,但也不是上不得台面,那天知府设宴,他也受邀去了的。 下人过来说这事情的时候,他正要安排新收养的几个半大孩子出门,听到这话脸色一时间很是好看,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故而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许书宁遇刺,往他府上跑干什么? 下人把话重复了一遍。 陶老爷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得仿佛是吃了屎一般的难看。, 屋内的几个孩子看到他这脸色,无端觉得有些害怕,这跟他们平时看到的老爷很不一样。 但陶老爷那变化的脸色很快就转为了平静,恢复成了平素那笑呵呵的样子:“出门之事另说,我先去招待许小姐,你们还是该读书的读书,该干什么就先去干什么。” 但他想到先前京城送来消息,这个许小姐和方大人都是知道些什么的。 他这边万不能出岔子。 于是他走了几步又停下叮嘱:“许小姐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今日你们都先回房间,不要出来乱走动,若不然惹了许小姐不快就不好了。” 几人纷纷开口应是。 陶老爷稍微放心一些往外走,远远的看到许书宁就给她见礼:“许小姐上门,有失远迎,是陶某之过。” 旋即又呵斥府中的护卫:“收起你们的兵器,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可是许尚书的女儿。” 许书宁微微皱眉,对陶老爷的做派有些不喜,她客套的笑着道:“也不是他们的过错,是我翻墙进的你们府上,他们如此才是对的。” “若不然……陶老爷您才应该担心府上的安危了。” 陶老爷呵呵的笑着道:“许小姐说得极是。” “也不知道是哪些歹人狗胆包天,竟然敢刺杀许小姐。”他的脸上前一秒还是笑容,下一秒这笑容就被怒火替代。 变脸速度让许书宁都有些咂舌。 许书宁叹息道:“是啊,当真是些狗……胆包天的人。” 陶老爷试探性的问:“许小姐可知,这些刺客是谁派的?” 许书宁摇头,满脸愁容的道:“我来晋川也没多久,也没有得罪什么人。” “陶老爷若是不介意,可否容我在府上待些时间,我现在是不敢一个人在外面了,我想等大人来接我回去。” 陶老爷笑呵呵的道:“自然是可以的,许小姐能来我府上,是我的荣幸。” 他招呼许书宁坐下喝茶,又让下人去请妻女来招待许书宁,他自己跟许书宁略微说了几句话就借口有事先去忙了。 丽华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她最开始不明白许书宁为什么要跑到陶府来,但他们跑进陶府之后,那些刺客竟然没有追杀过来,这就很奇怪了。 陶府又不是衙门,若是他们藏进了衙门,刺客不敢跟上,还可以理解。 一批敢刺杀二品大员女儿的刺客,却不敢进一个商人的府邸,这就完全不正常。 所以许书宁在陶老爷离开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眼神,她立即就明白了过来。 许小姐这是发现陶府有问题,所以才专门往陶府里头跑的吧! 她一路跟着陶老爷去了他的书房,就看到陶老爷的书房里站着一个刚刚刺杀许书宁的刺客。 第94章 突破 陶老爷看着刺客低声的骂道:“你们怎么回事,让你们杀个人,你们把人撵到我府上来了!” 天知道他听到下人说许书宁遇到刺杀,跑到了他府上来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他当时都差点心态崩了好吗? 他要刺杀的人,跑到他的附上来寻求庇护,这跟贼喊捉贼有什么区别? 丽华听到陶老爷的话心道:果然有问题。 确定陶老爷有问题之后她就没有再继续留在这边,而是无声无息的回了许书宁身边,对上许书宁的目光过后,微不可见的跟她点了点头。 许书宁便笑着跟陶夫人和陶小姐告辞:“那些刺客想必也已经走了,大人一直没有过来应该是在忙,我就不在贵府叨扰,先告辞了。” 陶夫人做不得主,一边挽留一边让人去请陶老爷。 陶老爷听说许书宁要走,过来之后并没有挽留,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就亲自送了许书宁出门。 方如烠的确是出门了,所以陶府这边派人去找他过来接许书宁才没有找到人。 方如烠这一出门直到天黑都没有回来,许书宁熬了一会儿熬不住了就先睡了,次日一早醒来就问丽华她们方如烠回来没有。 丽华道:“大人是半夜回来的,受了伤。” 许书宁一听方如烠受了伤,连忙往他那边走:“怎么会受伤,严重吗?” 先前方如烠推测不会有人刺杀他们,她觉得方如烠说得有道理,也就放松了警惕,但昨天白天有人刺杀她,方如烠出门之后又负伤回来。 “小姐不用担心,大人的伤并不严重,也不是被人刺杀,听大春说大人是为了救人才被人偷袭了。” 方如烠昨日出门,是收到消息说是查到了圣女说的那个位于西山的教导规矩的地方,当时许书宁送苏旗鱼去了,他就没有让人去喊她,而是自己带着人直接去了西山。 西山的那个庄子,修建的地方十分隐秘,是在崇山峻岭之中,而且有不少功夫高强的人把守,这个时候不是圣子圣女选拔的时候,但方如烠他们找过去的时候还是在庄子里看到了不少被抓去的男男女女。 他们救那些人离开的时候惊动了庄子里的人,双方就打了起来。 交战一会儿过后,对方不敌方如烠这边的精锐,于是就想把那些无辜的男女杀了泄愤,方如烠阻拦的时候就被藏在暗处的人一箭射中了胳膊。 许书宁走到方如烠的门口的时候,已经从丽华口中知道了所有。 她不知道方如烠醒了没有,轻轻推门进去,然后就对上了方如烠的眼睛。 方如烠虽然受伤了,昨夜回来的时间也晚,但他的生物钟很准时,所以每天早上该醒来的时候还是醒了。 “大人,您好点了吗?” “听说你昨天遇刺了?” 二人四目相对,同时开口。 方如烠单手撑着身体要起来,满不在乎的道:“小伤。” 许书宁快步上去扶他,有些不高兴:“被箭射中了还能是小伤?” “大人您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说着就去看方如烠胳膊上的伤。 方如烠无奈的道:“真的是小伤,那箭射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故而只是擦着胳膊过去的。” 许书宁看着他胳膊上绑着的绷带,半点都不信,想着苏旗鱼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出门,就让丽华帮忙去喊苏旗鱼过来给方如烠看看。 方如烠心中觉得十分无奈,但知道许书宁不听到她想听的答案是不会安心的,就只能随她去。 “昨日你那边是怎么回事?” 许书宁道:“我先前不是跟您说过,我怀疑这边的事情可能跟京城的人有关么,大人也知道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喜欢往柳国公身上想,这次也是一样。” “所以我就让圣女的娘亲帮忙打听晋川有没有人家喜欢收养孩子,结果还当真有,而且还不少。” “她给我整理了一份名单,昨日我遇刺,离着名单上的一户人家很近,我就故意躲到了那户人家家中,那些刺客果然没有继续追杀。” “且丽华看到陶老爷见了刺客……” 先前他们一直在想,操控晋川的幕后黑手具体是哪些人,搞这些事情的人很明显是为了逐利,所以方如烠最开始的时候去了晋川首富家打探。 因为荀策的原因,打探失败过后,方如烠也一直让人盯着黄家,但黄家一直没有任何可疑的动静。 方如烠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道:“那份名单给我看看。” 这名单许书宁是随身带着的,方如烠要,她立即就从荷包里头把名单掏了出来给他。 方如烠见名单上涉及的人竟然占了晋川大半的势力,心情更加沉重了。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晋川的这大半势力为了谋财,所以借由佛家来坑骗百姓钱财,赵大人发现异常过后,被他们抓了。 但他们如今没有关键性的证据。 无论是那个庄子还是被烧毁了的大慈寺亦或者是圣女,那些地方查出来的东西,都只能把这些披着佛家的皮的人给揭露,抓这些幕后黑手的证据还没有。 不过…… 有了这个名单,已然是很大的突破了。 “这份名单你收好,接下来我们重点查这些人家。” 方如烠这话刚说完,苏旗鱼就来了。 她帮着方如烠拆了纱布,许书宁见方如烠的伤口的确不严重才放心下来。 三人一起用早膳的时候,方如烠问苏旗鱼:“世子的情况如何?” 苏旗鱼道:“他的毒有些厉害,所以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治好。” 她说道这事情的时候满脸愁苦。 许书宁昨天想着其它的事情,倒是忘记问荀策的情况了,这会儿见苏旗鱼苦着一张脸有些好笑的问:“这是怎么了?” “虽然有点麻烦,但能解不就是好事么?” 她还从未见过太子妃露出这样的神情,这会儿见到小小的太子妃,她觉得很可爱。 她上辈子第一次见到太子妃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六岁了,而太子妃那个时候也二十三岁了。 第95章 念恩背叛 苏旗鱼道:“永定伯世子身边的那个婢女,我很不喜欢,看到她就觉得恶心,而且她身上有一股怪味儿。” 许书宁赞同苏旗鱼前面说的话,但后面说的话就让她有些疑惑了:“怪味儿?” “没有吧!” 那个念恩还是很爱干净的啊,每次都打扮得清清爽爽的。 苏旗鱼有些说不上来:“不止念恩,跟念恩一个村儿的人身上都有一股怪味儿。” 方如烠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放下了手中勺子。 这下许书宁和苏旗鱼同时疑惑的看向方如烠,方如烠不想影响二人的胃口,是以道:“你们先吃,吃完我再给你们说。” 许书宁把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喝了,放下了勺子。 苏旗鱼也赶紧把手里的包子啃了。 但方如会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然她们缓了缓才用尽量平淡的语气道:“我之前听一味老大夫说过,吃过人肉的人,身上会有味儿。” 许书宁知道念恩他们都是吃过人肉的,所以听到这个说法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只是在知道桥头村的人吃人肉的时候恶心和愤怒了一阵,死过一回的人面对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到底还是有些承受能力。 但苏旗鱼不知道这些呀,她是个正儿八经的小姑娘,她反应过来方如烠的意思过后,立即扶着墙嗷嗷的吐了起来。 许书宁见她一副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的模样,连忙上去给她抚背希望她能好受一点。 方如烠也没有想到苏旗鱼的承受能力会这么小,他跟许书宁一起呆的时间长了,都有些忘记了十几岁的小姑娘应该是什么模样,能不能听这些了。 因为许书宁在面对很多恐怖的事情的时候都表现得太镇定,所以方如烠就觉得大概所有小姑娘都是这样的。 苏旗鱼把早上吃的早餐全部都吐了出来过后都又吐了好多清口水,才稍微缓过来了一些。 许书宁给她倒了涩口的茶水,让她漱口过后压一压。 好一番折腾过后,苏旗鱼小脸儿惨白的坐在瘫坐在椅子上,大大的眼睛看着方如烠:“念恩他们,都吃了人?” 方如烠这会儿可不敢再说什么了,怕又恶心到苏旗鱼,借口道:“我昨天抓了一些人回来,还没有仔细审问,我先去审问了。” 他委实是不适合跟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相处。 方如烠溜了,许书宁却不好走,不过她本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见苏旗鱼眼巴巴的望着她,明明很反感,但还是好奇的样子,她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那些事情你听了之后可能会做噩梦,也可能会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苏旗鱼纠结了一会儿道:“我想知道。” “念恩他们所在的桥头村,是一个食人的村子,村子落后且迷信,他们每年都是挑选十几个小孩子出来在过年的那一天拿来全村人集体分食。”她尽量用简洁的话把事情说了,没有描述任何她看到的细节。 但光是这简短的一句话,就足以让苏旗鱼毛骨悚然了。 她无法想象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恐怖的地方,因为太过震撼,以至于人仿佛被定住了一样,都不知道应该做出其它的什么反应。 她觉得她短时间都不想再看到念恩和他们村子里的那些人了,看到之后她怕她会直接吐出来,但今天又要去给荀策看病,她一张脸变得皱巴巴的,带着些可怜的看着许书宁问:“姐姐,你能不能陪我过去啊!” 许书宁想着暂时没有其它的事情,就点头应了。 但他们刚进荀策的别院,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冰冷的刀。 许书宁目不斜视,镇定的道:“你们是何人?” “少废话,给我往前走,不要有多余的动作,否则我就让你人头落地。”回答她的是恶声恶气的声音。 许书宁便没有再说什么。 她没有在院子里看到荀策,只看到一些被控制起来的护卫。 直到这个时候,许书宁才发现她一直忽略了一个事情。 先前方如烠推测晋川的人不会伤害他们是建立在关押赵大人和常胜他们的,只是陶老爷他们的情况下。 可若是这晋川的浑水,不止是陶老爷他们搅动的呢? 方如烠一直在查那些有锁骨印的人,还懂了陈通。 柳国公肯定已经记了他一笔,是想置他于死地。 但动方如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作为方如烠身边的人也就被柳国公给盯上了,说不得柳国公也知道她是有点用的,帮着找到了一些线索,所以她也成了柳国公的眼中钉。 柳国公应该不想他们二人再回京城了。 她被人用刀逼着进入室内,就看到被五花大绑的荀策,许书宁进去的时候,他正死死的瞪着念恩。 念恩娇滴滴的抹着眼泪道:“世子,您放心,他们不会杀你的,我只是想救我娘,他们答应了我,只要我帮忙,就会把我娘救出来。” “我娘都那么大的年纪了,去那些艰苦的地方真的会死的,她也等不起了。” “世子您这么善良,一定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许书宁刚刚还在想,永定伯府的护卫并不是吃素的,好好的怎么会让旁人控制了院子,原来是出了内鬼。 苏旗鱼原本就很不喜欢念恩,知道她吃过人肉过后就越发的厌恶她了,这会儿念恩又背叛了帮她的人还害了他们,她气怒的道:“念恩,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念恩怪异的看着苏旗鱼:“人本来就都是自私的啊!” “你不自私,那我想你去死,你现在要不然去死一死?” 苏旗鱼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反驳方能发泄堵在心中的怒火。 许书宁原本是不打算跟念恩说话的,她早就知道桥头村的人都不是人,但见苏旗鱼气成这样,她看向念恩:“你也不蠢,所以你应该知道,你有价值的的时候,这些要杀我们的人才会帮你救你娘。” “可你娘,你现在看到了吗?” “我猜没有吧!你没有看到你娘,但我们的性命已经被他们控制在手里了,你在他们这里也就失去了价值,你觉得他们还会大费周章的去救你娘吗?” 第96章 合作 念恩并不是蠢人,看向抓着许书宁和苏旗鱼的人的时候目光充满了猜疑。 “你娘已经被送走了,我们把她带回来自然需要补少时间,你听她这挑拨之言干什么?” 挟持许书宁的人说完念恩,重重的退了许书宁一把,吩咐身边的人:“把这她们两个给我绑起来带走。” “其余的人,都杀了!” 丽华她们在进了院子之后也第一时间被控制了。 许书宁前头还是比较淡定的,听了这话当即心头一突,她面上不显,沉着的道:“你们既然不是第一时间把我们杀了,说明你们的主子也是有顾虑的,可你若是杀了我的人,会激怒方大人。” “一个愤怒之后不计后果的方大人和一个冷静且有顾忌的方大人,你们觉得哪一个你们应付起来要轻松一些呢?” 刚刚进门之后不是第一时间被人杀了,而是挟持着进来,许书宁就知道他们也还是有顾忌。 至于他们都已经动手了,又在顾忌什么,许书宁不明白。 明明前些日子派人来刺杀她的时候还是铁了心的要置她于死地的模样,现在手段又变了。 挟持许书宁的人面色微微变了变改了口:“把他们打晕。” 这个时候,许书宁和苏旗鱼也都被绑好了,她们两个被人一个手刀打晕了过去,连同前面被绑的荀策都被装进了麻袋,被人塞进了马车。 马车一路拉着他们出城,被关进了先前被方如烠发现过的西山深处的那个院子里。 三人都是被关在一起的,那些人把他们扔在一个脏兮兮的房间过后就暂时锁了门离开了。 许书宁在半路上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这会儿她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有人守着。 荀策嘴里塞着的布在颠簸的过程中已经掉了,他受不了这屋里的味儿,不自在的艰难的挪动着屁股,充满了担忧的问许书宁:“大人能找到我们吗?” 许书宁没有回答,她这会儿担心的看着苏旗鱼,苏旗鱼还没有醒过来。 “你不害怕吗?”许书宁不回答他的问题,荀策也不气馁,继续问。 许书宁不害怕吗? 先前迈入荀策的院子感觉到危险的时候是害怕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杀气,她很怕死,她都还没有报仇,一个仇人都没有收拾,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可后面意识到那些人暂时不会杀她之后,那股害怕就褪去了。 那些人说要杀了丽华他们的时候,她是害怕的,因为丽华她们很无辜。 但现在她不害怕,因为苏旗鱼说了她身边是有暗卫跟着的,那些暗卫看到她们遇到危险会第一时间去通知方如烠。 许书宁不知道的是,暗卫的确第一时间去找方如烠了,但他们回到院子的时候却听说方如烠查到其他线索去晋川下面的县里了。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方如烠还没有找过来,许书宁知道事情应该也有什么地方出现了变动,她心里仔细的捋着近来收到的消息和遇到的事情。 天黑的时候,许书宁他们这个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有人来粗鲁的将他们拉了出去,三人都没有挣扎和反抗,任由他们拉扯着他们离开,直到许书宁被拉到一个院子里,院子里有三个笼子。 她面色陡然一变,高声道:“我要见你们的主子。” 那些拉着他们过来的人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许书宁继续道:“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不就是想逼着我们离开晋川,早日结案么,让我见你们的主子,我可以配合他,让他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请许小姐过来……”不远处的屋子里,响起一道空远慈悲的声音。 许书宁刚刚因为紧张而紧握起来的手一松,她的手掌心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浸出了汗水。 若是因为她重来一遭,害得苏旗鱼遭受那样的侮辱和噩梦,许书宁即便是报了仇也不会开心的。 荀策想说什么,许书宁察觉到了,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 都是荀策,她们现在落得这副模样,都是荀策帮了不该帮的人害的。 荀策被许书宁那眼神盯得心里一惊,不敢再说什么话。 苏旗鱼担忧的看着许书宁,她现在是真的后悔答应给荀策治病了。 许书宁被带去了一间屋子,见到了一个僧人。 “无妄大师要我如何配合?”她开口道。 僧人笑了笑:“你们查到的东西,果然已经很多了。” 许书宁不置可否。 “你们既然查到了这么多,许小姐认为要如何配合我们才能让我们全身而退呢?” 许书宁道:“我只能保证你们全身而退,至于其他人,恕我没有那个才能。” “我们查到了很多关于你们的,你们应该也是把我们的一切消息都查到了,方大人查案有对较真,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 “我没有那个本事,让你们分毫不伤的就退出。” 先前他们猜测背后的那些人是想推替死鬼出来,现在的假知府自然是没有那个分量来当替死鬼的,所以就只有把这些僧人推出来。 可这些僧人,也不想当替死鬼呢…… 僧人道:“说来听听。” “我想知道,大师是想继续当傀儡,还是翻身当主人,当真正的百姓眼里的活菩萨。” 僧人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许书宁道:“晋川官商勾结,用百姓的性命胁迫晋川一众僧人为他们办事,若是不从就要屠杀百姓,尔等不忍,只能屈从于他们。” “他们知府都能换,胁迫一下你们这些不如凡尘又心怀慈悲的僧人,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僧人笑了笑:“还是你们这些朝廷中人说话好听。” 他这话音刚刚落下,外面就响起了兵器碰撞的声音,原本盘膝静坐的僧人猛的暴起,第一时间掐住了许书宁的脖子。 许书宁暗骂了一声,面上却是镇定的道:“你等会儿挟持我出去,趁机逃走,我们约定作数。” 僧人看着许书宁问:“为何?” 方如烠找来了,她不按照约定来也是可以的。 “我若是不跟你们合作,你们能抓我一次,肯定还会有两次三次,我不想被抓了。” “而且,你只是抓我想要给自己谋一条生路,但你背后的人却是想杀我,所以某种程度,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他又看了一会儿,确定许书宁没有撒谎,道:“你很聪明,但我不会相信你,若是想要我相信你,明日中午神王寺后山来见。” 第97章 我不想听 方如烠将大门踢开,许书宁就被僧人从屋内扔了出来,方如烠伸手将许书宁接住的时候,僧人趁机从房间后面的窗户逃了,那窗户外面是一条河流,方如烠当即就要跳下去追人,许书宁却是把他拉住了:“大人,您胳膊还受着伤呢。” 方如烠道:“无妨。” “大人,他从这里跳下去,肯定是有原因的,你现在跳下去也追不到了。” 这个时候又其他的大理寺的人也进来了,方如烠让对方跳下去,那人跳下去之后很快就从水里冒了出来:“大人,这河下面别有洞天,还有一条暗河,暗河边上有船只停留过的痕迹,那人应该是坐船逃了。” 方如烠道:“组织人手,下去看看那暗河通往何处的。” 他安顿完这些事情,才看向许书宁问:“可害怕?” 许书宁摇了摇头:“我知道大人会来救我们,所以不害怕。” 面对许书宁的信任,方如烠有些惭愧的道:“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先前过来的时候,先看到的是苏旗鱼他们,当然也就看到了那三个笼子。 他知道那三个笼子意味着什么。 他看到三个笼子,但没有看到许书宁的时候,心脏都差点炸开了。 听到苏旗鱼说许书宁跟这里的人谈条件了,他当即就过来了。 “我得了钱茅的消息,所以过去找他了。” 许书宁连忙道:“大人不必跟我道歉,咱们是来办事的,自然是以事情为主,而且您来得也不晚。” 跟着过来的苏旗鱼这个时候开口问:“姐姐,你进来之后跟这里的人谈了什么?” 许书宁看了看荀策,没有说话。 方如烠都过来了,也知道今日的事情许书宁和苏旗鱼都是被荀策连累了,是以他直接黑脸道:“世子,明日我会让人送你回京,若是你路上再逃跑,我不会再管你了。” 荀策现在也理亏,心里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荀策和苏旗鱼一起坐的马车,苏旗鱼气鼓鼓的盯着荀策,不高兴,不开心,姐姐和方大哥说事情都不带她,就是因为她年纪小。 方大哥还说要让她明天也离开晋川,姐姐竟然也觉得方大哥说得对。 另一辆马车上,方如烠拿了一盒药膏出来,举着个巴掌大的镜子,让许书宁给她自己的脖子抹药,等许书宁把药膏抹了之后,才让她说话。 许书宁把她跟僧人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了方如烠听,方如烠微微挑眉:“所以这是养的蛊要反噬了。” “不过,我不赞成你去跟他们合作。” 许书宁有些疑惑的问:“为什么?” 先前不让她跟着圣女一起混进神王寺,她听了,因为她不知道神王寺的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现在她要跟那僧人合作,她对僧人而言是有利用价值的,所以相对而言就没有那么危险了。 有些话方如烠不想说,但如今的情形是不得不说。 “无妄让你过去,无非是想要拿捏住一个你的把柄,你觉得一个男子要拿捏住一个女子的把柄,最低成本、高效率的方式是什么?” 见许书宁没有反应过来,一副还在认真思索什么阴谋论的样子。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蔡公公和元嬷嬷是如何拿捏他们的那些义子义女的?” 也不知道这些手段是他们跟蔡公公他们学的,还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 许书宁脸色变了变,因为对方是僧人,虽然知道他们坏,但她刚刚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她满脸纠结:“可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方如烠见她如此,怒道:“许书宁,你知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许书宁被他这凶样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方如烠。 她弱弱的道:“我并没有要以身犯险的意思,只是感叹一句,可惜一下而已。” 方如烠脸色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缓和。 许书宁小心翼翼的去拉了拉的他的衣袖,柔声道:“大人,我错了。” “我应该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不应该想着要自己去接触那些危险的人的。” 她说完,就巴巴的看着方如烠,很是可怜的小模样。 方如烠被她这般盯了一会儿就泄气了,他无奈的道:“我知道你在着急什么,可很多事情是急不来的。” “荀策和苏旗鱼明日都会送走,往后我走哪里都会把你带着的,钱茅手上有一些证据,我先前派去打入神王寺的人也已经把神王寺的一些东西摸清楚了,大概的确定了常胜的位置。” “赵大人和常胜很有可能是关在一起的。” “找到赵大人,外加现在我们手上的证据,确定了那些收养孩子的人家收养的孩子都去了什么地方,他们就都逃不了了。” 确定那些孩子的行踪这事情,查起来很快,所以如今最主要的就是找到赵大人。 “今夜我会亲自带人夜探神王寺。” 许书宁听了之后却并不觉得高兴,许书宁觉得神王寺就是那些人的老巢,方如烠他们去肯定很危险,方如烠不想她受伤,她也不想方如烠受伤。 许书宁眼睛咕噜噜的转了转,而后坐到了方如烠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娇声道:“大人,我有一个想法。” 方如烠一脸冷漠:“我不想听!” …… 许书宁送走苏旗鱼过后,就去神王寺后山赴约。 无妄大师看到许书宁来了,暗暗的吐了一口气,他很担心许书宁不来,他收到消息方如烠竟然已经暗中联系了周边的军营,他们背后的人知道方如烠耐心快告罄了,所以迫切的想要把他们推出来。 先前他们的布局,还有那些刻意的引导,方如烠跟开了天眼一样,完全没上钩。 还好,方如烠不上钩,他身边有上钩的。 他看着许书宁一步一步的走近,看着许书宁突然露出一抹笑容,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就看到许书宁朝他扔了一个东西过来。 “轰……”的一声,整个后山地动山摇。 是炸弹。 许书宁从方如烠那里要来的炸弹。 方如烨研制出来的炸弹。 “我炸死你这个老色批!”许书宁解恨的道。 第98章 扔到恭房 这种炸弹,是方如烨制造出来的,方便携带且爆炸性很强,他此番出行危险,方如烨就给了他一些。 上次在桥头村挖妇嗥的时候,发现最下面的那一层被村名抬了巨石镇压,那个巨石他们搬不动,且桥头村的里正也拦着不让挖,说他们的祖先说了,最下面那一层挖了他们村里会有血光之灾。 方如烠当时说了一句:“若是不让我们挖出所有尸骨,那大慈寺废墟里头我们挖出来的金银宝物我们就自己带走了,不会给你们。” 村里的人经不住钱财的诱惑,纷纷开口让里正不要死守着规矩,说他们的日子已经过得那么惨了,还能惨到哪里去。 里正也是贪婪的,他在村名的说动之下就没有再阻拦。 方如烠为了快速把尸骨都清理出来,就用了炸弹把石头炸开。 昨天方如烠不愿意让她深入虎穴,她又不愿意方如烠冒险,但她知道她拦不住方如烠,所以就想到了用炸弹。 她来赴约,降低无妄大师的防备,方如烠通过他们提前安插的人的接应进入神王寺。 无妄大师是神王寺的住持,若是他这边出事,能吸引神王寺的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届时就方便方如烠找人了。 许书宁炸了无妄大师之后并没有离开,等那边的烟尘散去之后,看着焦黑一团不知生死的无妄大师。 远远跟着许书你的丽华和丽秋听到爆炸声过后,赶了过来,而后毫不客气的踹了两脚,嘴里骂骂咧咧:“让你这个老不死的找人绑架我们小姐。” “让你这个老不死的想杀我们。” 无妄大师身上被炸伤了,已经命悬一线,但还没有死透,被丽秋和丽华这么一踹,痛得发出呻吟。 许书宁看向不远处,提醒道:“大部队来了,快撤。” 丽华和丽秋拿出一个麻袋,装垃圾一样的把无妄大师装了进去,无妄再次痛得发出了声音。 三人带着尸体快速的从这边离开,她们可不是好心的给无妄大师收尸,神王寺的人上来看到无妄大师这般模样,肯定会把神王寺戒严,如此对方如烠就不利了。 但他们把无妄大师带走了,神王寺的人会大力找他,却不会将神王寺戒严。 许书宁他们从一条羊肠小道带着无妄大师回城,他们回去之后不久,方如烠也带着身受重伤的常胜回来了。 常胜收到了很多折磨,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了,大春一直压抑着愤怒,看到许书宁的第一时间就问:“许小姐,无妄大师带回来了吗?” 许书宁指了恭房的位置道:“扔到恭房的。” 先前在神王寺后山,无妄大师朝她露出了那种淫欲的表情,给许书宁恶心坏了。 她重生之后,信佛,信因果,但佛门之人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让许书宁心里很膈应。 那种东西,放在任何一个地方她都觉得会把地方弄脏,虽然也会弄脏恭房,但除了恭房其他的地方更加容不下他了。 大春愣了一下,旋即痛快的笑着道:“哈哈哈……这地方可真适合他。”他给许书宁比了个大拇指。 然后就气鼓鼓的往恭房那边去,他要让无妄大师也尝尝常胜遭受的一切。 方如烠叮嘱大春:“若是还有一口气,就审问审问。” 他们现在有了一个名单,若是能从无妄大师嘴里问出什么,就是实打实的证据。 许书宁有些心虚的道:“回来的路上我已经问过了,他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头一回使用炸药,准头没有控制好,把人炸狠了。”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炸伤无妄大师,这样抓回来之后就能问口供。 “头一回使用炸弹,用不好是正常的,无妨,后面再抓人就是了。”方如烠早有预料,所以他刚刚问的是:若是还有一口气。 大春见许书宁似乎有些自责,也跟着开口:“许小姐,这不是你的问题,说明那狗屎大师命该如此。” “就是个该死的鬼,我送他去阴曹地府前,非得让他好好尝一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他撸起袖子就大步走了。 丽华和丽秋隐晦的交换了一个目光:大人好没用啊! 比大春这种憨货都不会说话的。 同样都是安慰的话,但她们觉得大春说得要好听一些呢。 许书宁没有看到自家两个丫鬟的小眼神,她只看到方如烠带了常胜回来,没有看到赵大人的身影:“赵大人没有在神王寺吗?” 方如烠摇头:“常胜说,他被关进去的第一晚,赵大人就被带走了。” “不过我已经确定了赵大人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今天晚上就可以去救他,只希望他现在还活着。” 许书宁有些担忧的道:“神王寺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幕后的人知道了会不会转移赵大人?” 方如烠勾唇:“若是他们当真去转移,倒是如了我的意了,我已经调人把知府衙门围起来了。” 许书宁提了一口气:“赵大人被关在衙门里?” “对,被关在衙门的牢房里头。” “可官差那些都认识赵大人的才是啊?” 方如烠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要等找到赵大人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了。” 神王寺的僧人没有找到无妄大师,又发现常胜不见了,脸色都是变了几变,先是担忧,而后就是害怕。 “师兄和大理寺的人不见了,我们要快去通知那位。”有人着急的道。 一个眉毛皆白的僧人慢吞吞的道:“再找找,说不得他们还藏在寺里。” “我们明明什么地方都找了啊,哪里……”他的话,在对方冰凉的目光下,没有继续。 老僧道:“住持跟我们说过什么,你们忘记了吗?” “那些人,似乎是想将我们推出去当替死鬼,你们就真的甘心当替死鬼吗?”他的目光扫过所有人。 众人均沉默了。 沉默了一会儿,一人开口:“可就算我们不去通知他们,他们也会知道的。” “没有说不通知……”他目光看向远处:“就是晚点通知罢了。” 朝廷的人啊,你们如果有本事,最好就是有真本事。 第99章 不得好死 方如烠和许书宁说了情况之后就去安排晚上的具体行动,许书宁先去看了看常胜,问过大夫,大夫说他没有性命之忧,许书宁让人好好照顾常胜,又去恭房那边找的大春。 他刚刚过去,大春就神清气爽的从恭房出来了,手上还拖着一个麻袋。 看到许书宁他立即停下了脚步:“许小姐,这个无妄大师太没用了,已经死了,你就不要过来沾染晦气了,我去把他处理了。” 许书宁默默的给他让了一条路出来。 没想到憨憨的大春狠起来也是盲目的呢,这个无妄大师被那么厉害的炸弹炸了都没有立即死,已经很厉害了好吗。 丽华和丽秋把他拖回来见他还有气,都很可惜的说无妄大师就要修出金刚之身了,如此天赋的人做了坏人太可惜了。 她虽然不知道金刚之身是什么意思,但他们查到的资料显示,无妄大师功夫很是高强,这也是为什么她虽然会几招功夫却没有想过要跟无妄大师对打,也没有想过招几个人合力把无妄大师拿下,而是选择了杀伤力如此强大的武器。 晚上,方如烠一行人顺利的摸进了牢房,他们摸进去的时候,赵大人那间牢房灯火通明,被关起来的赵大人竟然还在处理公务。 穿着狱卒衣裳的许书宁和同样穿着狱卒衣裳的方如烠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难怪他们总觉得来了晋川之后,晋川的一切都太平和了,却不是假知府的本事厉害,能把晋川的事情处理好,而是真的知府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了,还在兢兢业业的处理公务。 方如烠示意许书宁站在原地,他无声无息的去到了背对着他们,守着赵大人的两个狱卒身后,在赵大人震惊的目光中将那两个狱卒敲晕了。 赵大人看清方如烠的脸过后,激动的道的:“朝廷终于发现了。” 方如烠示意他不要激动,压低声音道:“赵大人,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之后细说。” 他跟赵大人说话的时候,许书宁已经走了过来麻利的取了钥匙帮赵大人开了门。 赵大人高兴的从牢房里走出来,可没走到几步他就一脸灰白的停下了脚步:“二位,我们都走不了了。” 许书宁和方如烠回头,就看到假知府带着人站在他们不远处的身后,原本只有赵大人这边是明亮的牢房,此时已经宛如白昼。 假知府端这手,微笑着到:“方大人,这些地方不是您应该来的地方。” 方如烠没有说话。 许书宁嗤笑了一声:“装别人装久了,不会就当真以为自己是别人了吧!” “一个只能靠着身形,连公务都处理不了的废物,当真以为自己是朝廷命官了。” 假知府脸上的笑容皲裂,浮现出被说中的恼怒:“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人,怎么能知道我们普通百姓要出人头地有多难!” 赵大人叹息了一声:“史翔,你莫要再继续执迷不悟了。” 许书宁诧异的看向赵大人:“您认识他?” 赵大人脸上闪过后悔:“认识,两年前我在下县巡查,看到他被书院的人排挤,我心生怜悯就上前帮助了他,后来得知他家中贫寒,唯有一个老母亲辛苦的做工供他读书,他当时被书院人排挤得不想继续呆在书院。” “也不想再让老母亲操劳,就准备放弃学业去找个活计。” “我说我能资助他,但他却根本不接受我的资助,去给人当了账房,于是我就雇了他来我府上办事,想着平常可以指点一下他的学业,我始终还是想说服他继续读书考官。” “不曾想他竟然跟寺里那些坑人钱财,害人性命的僧人同流合污。” 史翔激动的指着赵大人道:“你别假惺惺的了,你让我进府哪里是为了让我继续读书,哪里是为了指点我,你就是想看我这怀才不遇的样子,你就是想看我明明想读书却读不起书的穷样子来满足你的虚荣心。” “人人都夸你是好官,只有我知道你是何等的虚荣,得亏无妄大师他们耳聪目明,不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被你蒙蔽。” 他嫉妒的看着赵大人:“你能当官,不过是你运气好。” “你看,我替代了你,晋川在我的管理下,不也一样的井然有序么?” “啧啧啧……”许书宁用那种很欠揍的语气道:“我是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赵大人这挑灯处理公务,你是半点不提。” “你不提,但我们也不是瞎子呀,我们自己会看的” 史翔脸色铁青,尖锐的骂道:“你个贱女人,你们这些不安于室的女人都该死,都是你们占了朝廷录官的名额,如果不是你们,我肯定早就考上官了。” “都是你们,女子就不应该读什么书,女子在家洗衣做饭伺候人才是正道,你们这些违背正道的,都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许书宁一点都不生气,继续嘲讽:“你这种恶心人的垃圾都还在蹦跶,我怎么会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呢?” 哦,不,上辈子她也算是不得好死。 累死本就不是一个好的死法。 “我会活着,好好的活着,而且我会当官,当你想都不敢想,梦都梦不到的官。” 方如烠发现许书宁的情绪变得有些不对,她像是在跟史翔说,又像是再跟自己说。 他拍了拍许书宁的肩膀:“不必跟这种将死之人浪费口舌。” 他冷冷的扫了史翔和他身边的人一眼:“放马过来吧!” 史翔退开来:“杀了他们!” 他带来的人听到他的命令全部朝方如烠和许书宁杀了过来。 狭窄的牢房并不太适合许书宁的鞭子的发挥,她把手柄处的匕首打开,把鞭子卷在手中,改用匕首攻击。 史翔的人跟方如烠缠斗的时候见咬不动方如烠,纷纷集中火力来对付许书宁,方如烠哪里会让他们随心所欲。 而许书宁也不是真的软柿子。 苏旗鱼离开的时候给了她很多药粉,她身边人多得应付不过来的时候,她就一把药粉洒出去。 苏旗鱼药粉的效果极好,沾到的人都会被放倒。 史翔见这些人似乎不是许书宁他们的对手,准备开溜,却对上一张憨厚的笑脸:“史在天上飞翔的玩意儿,你想往哪里走啊!” “要不要我送你?” 他刚刚躲在暗处,听到这人这名字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第100章 酸鸡 史翔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拿名字取笑过来,这会儿听到大春这么说,气得眼睛都红了,举起拳头朝大春扑过去:“我跟你拼了!” 大春一脚就将他踹飞,然后踩在了脚底下神气十足的喊道:“放下武器,你们的老大已经被抓了。” 处理了外头的事情后进来的丽华和丽秋看着在不大的空间与人缠斗的两个主子,又看了看大春。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史翔带进来的人见他被控制住了,纷纷放下武器。 但其中一人在跟着众人放下武器的时候却是突然举着刀砍向了史翔,他要杀史翔。 方如烠用脚尖勾起一把刀起来,用刀背将要杀史翔的人砍死。 “大人,您的脸怎么好了?”府衙的人看着只是进了一趟牢房,脸上那些东西就不见了的赵大人十分惊奇。 “咦,不对,您这衣裳怎么也换了。”他又挠了挠头看向后面那些被抓住的人以及一些陌生面孔,在看到被抓的人里头也有那个“毁容”的“赵大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晋川府城发生了意见骇人听闻的大事,这段时间他们看到的知府大人,竟然是假知府,真的知府大人被假知府大人关了起来。 还是大理寺的人来了才把真知府救了出来。 整个事情以极快的速度席卷整个晋川的时候,有十几个人坐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商讨对策:“方如烠不上钩,接下来当如何?” 与此同时的知府衙门,许书宁和方如烠跟赵大人深谈过后,来到了关押史翔的屋子,方如烠道:“本官知道,你也只是一个傀儡,把你知道的都如实交代,能保一命。” 史翔却是有些诡异的笑了笑:“就算你们把赵大人放出来了又怎样,你们无法活着走出晋川的……” 许书宁见不得她这装疯迷窍的样子,用轻飘飘的口气道:“你是说陶家、黄家、吴家……” 听到许书宁念出的这些人,史翔脸色变了变,不是震惊,而是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许书宁的话在史翔的目光中,有些说不下去了,看向史翔的目光变得十分嫌弃:“你竟然连把你推上这个位置的,真正的幕后之人都不知道,也太没用了吧!” “难怪赵大人那么晚了都还在处理公务。” 方如烠同许书宁道:“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也就不浪费口舌了,那个要刺杀他的人可能都比他知道得多。” 许书宁深表赞同,他们第一时间来审问史翔是想着他好歹也是个重要棋子,多多少少也应该知道一些的。 “你们瞧不起谁呢,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如史翔这种一直被人轻视的人,后面又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人,现在他已经接受不了被任何人轻视了。 只要被人轻视,理智就下线,只想着证明自己的价值。 “那你倒是说说,你知道什么?” 史翔没有搭理许书宁,而是看向方如烠:“你能保证我能活下来吗?” 先前史翔骂许书宁,就已经惹了方如烠不快,这会儿史翔刻意无视许书宁,他也直接不搭理他了,而是看向许书宁:“你想如何处置他就处置他,先前他对你不敬,你便是要杀了他都是可以的。” 史翔不敢置信的看着方如烠,咆哮道:“狗官,你个狗官,怎能如此徇私枉法!” “我呸,旁人还说你这个大理寺卿公正严明,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错杀一个坏人,却没想你也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 许书宁知道方如烠是故意恶心史翔,因为史翔不尊重她。 她若真要杀史翔,方如烠不会让她杀的,也是笃定了她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她配合着方如烠,摆出一副嚣张的模样:“哟哟哟,有人酸得哟,是不是因为你想当狗官,但当不了狗官,所以才变成一个酸鸡的呀!” “你一个死罪难逃的狗东西,大人不过是让我提前清理了,大人有什么错呢?” “若不是你给别人当了狗腿子,你这种货色,连跟我们大人这般英明神武、身份尊贵的人共处一室的机会都没有,你也配辱骂大人。” 她故意把史翔那可怜的自尊踩在脚下反复摩擦,方如烠看到许书宁这模样都觉得她有些欠揍,就更别提史翔了。 他鼓着一双眼睛等着许书宁,由于他脸上又麻麻赖赖的,简直是不忍直视。 “牝鸡司晨、不守妇道。” 许书宁双手叉腰:“你就说,你交代还是不交代吧,跟你这种人说话,也是拉低我的水平。” 史翔张口就又要骂人,许书宁直接拉着方如烠转身就走。 史翔见方如烠当真跟着许书宁走了,急了:“我说,我说,是神王寺的无妄大师。” 许书宁和方如烠听到他那个我说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听到他后面说出的东西之后,二人都很有默契地继续往外走。 无妄大师,都死了好不。 “不要走,你们不要走,我说的都是真的……” 任由史翔再怎么喊,许书宁和方如烠的脚步都没有停下,那扇门也重新关上,他们去审问了那个要杀史翔的人之后,就从衙门回了小院。 许书宁上了马车,眼皮子就彻底的撑不住了,靠着马车就睡了。 他们昨天晚上熬了个通宵,下午又忙了几个时辰,便是方如烠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但他坚持着没有睡,而是看着许书宁,担心她那一滑一滑的身体磕碰到了。 到了小院,他直接让人丽秋和丽华把许书宁背回去的,他自己并没有立即去睡,而是把从赵大人那里得到消息整理了一番,看有没有什么忽略的细节。 赵大人被关,他以为是赵大人知道了很核心的东西,但赵大人知道的其实并不多,他只是一直不满晋川这边盛行的佛教,想要对寺庙动手。 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背后真正的黑手,只是知道了寺庙背后那些肮脏的交易,那些人就直接把他关了,不可谓不胆大。 不过…… 有了赵大人的话和史翔的口供,倒是可以直接先把骗人和坑害人的寺庙给拆了。 方如烠喊了人吩咐了一通过后,就去睡觉了,与此同时,赵大人带着人直奔神王寺。 他身边还跟着长风。 第101章 图什么? 赵大人去寺庙抓人的举动并不顺利,他都还没有到神王寺跟前就被那些神王寺的信徒给拦住了去路,百姓们一个个的全部都躺在地上,表示要抓寺里的僧人就从他们身上踩过去。 赵大人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他如何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他看着这些被蒙蔽的百姓气得不行,却又无计可施,因为无论他怎么说,这些信徒们都不相信赵大人的话,他只能铩羽而归。 赵大人要杀僧人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就传了出去,然后有些癫狂的信徒纷纷跑到知府衙门口去丢烂菜叶子、臭鸡蛋,辱骂赵大人,诅咒他去死的。 行为十分极端。 许书宁一觉睡到了天快黑的时候,醒来听说了外面的事情,问:“现在衙门那边还有人吗?” 方如烠让赵大人这样做的时候,就知道赵大人把神王寺的僧人抓不到,所以才会直接去睡觉,也预料到了会有信徒阻拦,但没有想到会有人做出这般过分的事情。 许书宁听了都替赵大人心寒,赵大人实打实的在为百姓做事,可在他们心里竟比不上那些说几句空话的僧人。 丽秋道:“还有。” 丽华有些暴躁的道:“那些人就是仗着赵大人是个好官,不会拿他们如何,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 “小姐,您是不知道,那些人一茬接一茬的去,最开始只是扔臭鸡蛋和烂菜叶,现在已经有人送花圈和在门口烧纸了。” “还说什么,赵大人不是不相信这些么,那他们这么做,他肯定也无所谓,不在乎。” 许书宁听得心头火起,我们过去看看。 丽秋和丽华眼睛一亮:“好,我们去备马。” “要不要跟大人说一声啊?”后面这话是丽秋问的。 相较于丽华,丽秋要沉稳一点。 “大人醒了么,如果没有醒就不要去打扰大人了。” “什么不要打扰我。”许书宁的话音刚落,方如烠就过来了。 她就把要出门和赵大人的事情说了,末了道:“这些百姓真的是太没良心了。” “他们是忘记他们之前都是怎么夸奖赵大人的了吗?” 方如烠却是没有半点生气,很是平静的道:“百姓就是如此,你跟他们生气是生不完的。” “我相信赵大人做那些事情,并不是为了图百姓的感谢,也并不是为了让百姓歌颂和赞扬他。” 若是那般,他被关起来之后大可敷衍政务,反正史翔也看不出来。 他可以故意让史翔自己写送到朝廷的公文,以此来求救,做敷衍史翔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容易了。 但他没有那样做。 许书宁不是很能理解这种心情,她问方如烠:“那大人呢?” “您图什么?” 她不在乎赵大人图什么,但她想知道方如烠图什么。 方如烠的名声,其实并不是很好,但这并不妨碍有很多人敬佩他。 方如烠做的那些事情,只要有脑子的,都知道是利国利民的。 “国泰民安。”方如烠在他的有生之年内,不想看到战争了。 许书宁沉默。 她没有方如烠这样的理想和抱负,亦没有他这样的胸襟。 她上辈子做了很长时间的商人,许书宁知道她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商人了,做任何事情都喜欢权衡利弊。 从某种程度而言,她跟许同方是很像的,只是她还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方如烠见许书宁似乎情绪不好,他没有问许书宁当官是为了什么,因为他很清楚,他也不鄙夷许书宁当官的目的。 想要活着、想要自保。 用正当的方式活着,用光明的手段自保,有何不可? 他拍了拍许书宁的头:“不是要出去吗?” “走吧!” “我也去看看。” 许书宁收拾了心情,去到衙门的时候,发现衙门这边完全就是一个乌烟瘴气。 骂人的声音、糅杂了纸钱臭鸡蛋烂菜叶子的空气。 许书宁拿了个铜锣出来,哐哐哐的敲了几下,等现场安静了之后她才高呼:“诸位,此处这么臭,你们是怎么做到张着嘴巴呼吸、说话这些还不嫌弃的?” 闹事的人看到许书宁他们还以为许书宁他们是来驱逐他们的,都做出了战斗的姿态,但听到许书宁这真诚的疑惑过后,他们原本因为情绪激动而自动屏蔽了的嗅觉好像一下子就恢复过来了一样。 臭! 真的好臭!!! 许书宁继续发道:“那位婶子,你的脚下好像踩烂了一个鸡蛋,呕……太恶心了,像……” 她很夸张的道,还做出了一副干呕的样子。 “还有那个大叔,你踩的那个焦黄的东西是什么啊,我怎么看着好像是茅厕里头的东西……” “那个大姐,你的裙子上沾的又是什么?” 众人在许书宁的提醒下,看到了地面的脏污,顿时脸色大变,纷纷从原地离开,但其它地方也很脏。 现在的衙门门口可以跟猪圈媲美,可能猪圈都没有这边臭和脏。 衙门门口脏,他们就只有退离到远离衙门口的地方。 许书宁见这些人要走,连忙道:“哎哎哎……大家伙儿不是来诅咒赵大人的吗?” “怎么能这么久走了呢?” 有人道:“我们不是要走,我们就是去干净的地方。” “那你们要把你们的花圈还有道具这些都拿走啊,不能光顾着自己走。” 那些人一想也是,有花圈的就去拿花圈,有纸钱的就去拿纸钱。 许书宁目光明锐的看着人群,激动的道:“你……你不诚心啊,别人都是带了花圈和纸钱的,你怎么什么都不带就来了,你怎么好意思空手过来的,也太不诚心了,也不怕被你保护的人谴责。” “还有你也是,你怎么也是空手的。” “那个人,你带那么点纸钱也好意思来。” “不对,你们带花圈不带纸钱是不是不合适,这样诅咒人能有效果吗?” “香、蜡、纸钱、花圈这些都应该配齐才过来吧!” “而且都不能带少了,至少要带我这样规格的。” 许书宁拍了拍手,一溜出来二十个人,扛着大大的花圈。 这华丽的花圈一出,有些人的花圈被衬托得黯然失色,显得很是磕碜。 然后又是八个人抬着一捆一捆的纸钱出来。 还有香蜡、水果,桌子那些。 闹事的人:(ΩДΩ) 都按这个规格,他们以后要不要活人? 要不要吃饭啦? 第102章 圣女来访 许书宁一通鄙视,让这些闹事的全部都散了,赵大人从里头出来,跟许书宁表达感谢吗,并夸赞道:“许小姐生了一颗玲珑心。” 竟用这么妙的法子让人退走了。 方如烠听见许书宁被夸,比他自己被人夸了都还开心。 他也以为许书宁会过来直接驱逐那些人,或者是来跟这些人理论说赵大人是如何为他们付出,也没有想到许书宁会用这种法子让这些人不再继续围着府衙。 许书宁上辈子做生意,经常遇到有人闹事,处理这些十分游刃有余。 她谦虚的道:“大人谬赞。” 赵大人邀请他们一起用晚膳,但这个时候有人过来道:“许小姐,圣女来找您了。” 三人交换了一个目光,赵大人道:“那我就不留二位了。” 因为圣女只说了要见许书宁,所以方如烠就没有跟着一起过去,这次圣女来,不是她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伺候的人。 说是伺候的人,在许书宁看来,更像是监视她的人。 此番圣女穿着也跟之前见到的时候不一样,上次是能露的地方都露了,这次是裹得严严实实的,虽然她裹得严实,但许书宁还是在她的脖子处看到一点点伤痕。 她装作没有看到,亲热的牵着圣女的手道:“你怎么下山了,不是还没有到你每个月下山的时间吗?” 圣女抓着许书宁的手,紧张的问:“这两日寺里出了大事,我偷听到有人说常胜被救出来了,是你们救的吗?” 圣女抓着许书宁的手暗暗用力。 许书宁知道,圣女这话不是她自己想问的,而是有人让她来问的。 她手里用力,是不希望她把正确的回答说出来。 “是的,你不用担心,常胜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许书宁笑着宽慰她。 轻轻的拍了拍圣女的手背,示意她,即便是让那些人知道常胜被他们救了,也没有什么影响。 那天他们的行动并没有遮掩,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头一查就能查出来。 她扬起嘴角:“不仅常胜我们救出来了,无妄大师也被我们抓了,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神王寺的人。” “先前无妄大师有跟我们合作的意愿,他们不想给人当替死鬼,但因为无妄大师这个人我很不喜欢,所以我们就抓了他,若是神王寺的人还有跟我们合作的意愿,我和方大人都很欢迎正常的人来跟我们合作。” 他们先前指望赵大人和假知府那里能提供一些剑指藏在最深处的人的信息,但他们都不知道。 “现在的情况,他们应该知道,对他们很不利,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在明面上做的,那些人的手,可是没有沾血的。” “错过了咱们明察秋毫的方大人,他们死了也就白死了。” 这些话许书宁表面上是在跟圣女说,实际上是跟,跟着圣女的两个丫鬟说的。 圣女在听到许书宁他们把无妄大师抓了的时候就很惊讶了,在听到许书宁后面这些话的意思,激动得差点绷不住笑出了声。 许书宁后面这些话的意思就是他们现在已经有充分的证据把神王寺端了。 也是,赵大人今天不是已经带人直接包了神王寺了么? 她上次回到神王寺之后就被关了起来,不知道任何有关外面的消息,又因为许书宁和方如烠没有因为她的那些话跑去神王寺探查,无妄大师他们很生气,将她虐打了一番。 所以猛然间听到神王寺要倒霉了,竟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圣女顾着激动,她身边的其中一个丫鬟在许书宁说完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开口问:“我们可不可以见一见住持。” 许书宁心道:你们住持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她并没有问大春他是如何处置的无妄大师的尸体,但她从常胜那里知道了他在圣女的房间看到了什么。 常胜躲在圣女的房间疗伤的时候,看到了无妄大师他们让圣女像个妓女一样接客。 许书宁之前听到圣女说他们是如何被挑选出来的时候就有了这个猜测,她甚至明白为什么女子的清白被留着,而男子的清白没有留着。 女子的第一次,能卖个好价钱。 但她的想法还是不够突破人性的底线,圣女她们的第一次并不是被留下来卖个好价钱的,而是被那些僧人夺去的。 那些僧人残害的还不仅仅只有圣女,常胜说他还查到他们会把魔爪伸向那些信徒。 他们自诩是圣洁之人,所以不碰非处子之身的女子。 甚至还准备谋划着给百姓洗脑,让百姓把家中闺女送去给他们“开光”,被“开光”的女子,才能嫁出去这样的说法。 但这个时候,朝廷来人了,所以他们才没有按照原计划进行,准备把他们这些朝廷的人打发走了之后再如此。 许书宁觉得她以后都无法再直视开光这两个字了,甚至想着回到京城之后要不要找个道观给安安点灯,而不是在寺里给安安点。 “不能!”她果断拒绝。 丫鬟还想说什么,许书宁不屑的道:“你们要知道,你们现在是要求我们,而不是我们要求你们。” “我们没有你们的配合,虽然现在无法揪出幕后之人,但花些时间还是能揪出来的。” 这些丫鬟,同为女子,却是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的帮凶,许书宁对她们可懒得露出什么好脸色,也不想在她们跟前做一个有教养的人。 她们不配! 两个丫鬟交换了一下视线:“圣女,时间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她们也无法做主,需要回去禀告。 圣女顺从的起身告辞,她走的时候脚步轻盈。 再过不久,再过不久她就能看到那些人倒霉了。 她上了马车之后就被甩了一巴掌,先前跟许书宁说话的那个女子冷眼看着她:“收起你那压不下去的笑容。” 她捏着圣女的下巴,迫使圣女看着她:“若是寺里真的倒霉了,你以为你这种被人玩烂了的贱货,能有什么好下场。” 第103章 想屁吃 圣女打开她的手,一巴掌甩了回去:“我再烂,也没有你们下贱,没有你们烂。” 那丫鬟见圣女竟然敢反抗,抬起手就要打过去,圣女非但不躲避,还把自己的脸往她那边凑:“来啊,有本事把我打惨一些,最好打得我都不能见人了,我看你们如何再见许小姐。” 丫鬟讥讽:“你以为你入了人家的眼么,不过是因为你圣女这个身份,人家才待见你的。” 圣女鄙夷的看着她:“你怕不是耳朵聋了,住持找他们,都被他们反手抓了,但我带着你们却是见到人,说了话,还出来了。” “你们以为高不可攀的东西,在人家眼里只是一坨脏东西。” 丫鬟脸色清白交错,却无从反驳,更不敢再对圣女动手,她心里很明白,圣女说的都是对的。 他们一行人摸黑回的神王寺,神王寺的人都没有休息,再等着她们回去,那个老僧看到圣女脸上那个明显的巴掌印,浑浊的眼睛里的光芒更加黯淡了:“没有问到什么吗?” 圣女道:“许小姐告诉我,常胜的确是他们救走的,住持被他们抓了。” “那你这脸为何有巴掌印?”圣女的初夜是他夺走的,故而他自认为自己对圣女还是有几分情谊,因此关心的问。 圣女忍着心里的恶心,看向打她的丫鬟凉凉的笑了笑。 老僧看向那丫鬟,不等他说什么,丫鬟就跪下不停磕头:“是我失手打的,我也不是故意的。” “是圣女得知神王寺倒霉了太喜形于色我看不过去才动的手。” 老僧由着那丫鬟砰砰砰的磕头,丫鬟的额头磕破了,流血了他都没有开口说什么,直到那丫鬟磕头的动作慢了下来,才大发慈悲的开口道:“这次,就饶了你,下次你若是再敢擅自对圣女动手,你也就不用活了。” 丫鬟现在已经头晕眼花了,但她还是强撑着不停道谢:“多谢大师饶命……多谢大师饶命。” 圣女见她这样,心里没有半分动容,也没有幸灾乐祸,而是继续道:“许小姐说,她们抓了住持,只是因为不喜欢住持,但还是愿意跟神王寺合作,但她希望神王寺派去跟他们谈判的人,能是正常人。” 有个年轻的僧人怒道:“什么叫做正常人,住持难道就不是正常人了。” “一个贱婢,跟个男子一样出来行事,简直是男人的耻辱。” “当今圣上也是个软蛋,竟然让女人入仕。” “现在的男人,都是些软脚虾,女人就应该关在家里……” 一人开口之后,其余的僧人也纷纷开口辱骂、痛斥女子和当今世俗社会的男子。 甚至大放厥词,说些脑子被蛆吃了才能说出来的话。 圣女在这些言论中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那鄙夷、嘲讽的表情。 这群垃圾,也不知道是怎么好意思说当今圣上是软蛋的,若是没有当今圣上,他们这些玩意儿现在是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呢。 当今圣上,乃是从古至今,最最圣明的君主了。 圣女以前也是读过书的,也曾想过等她才学多一些就背着家里人的偷偷去考官的,只要她考上了官,就可以离开那个让她窒息、畸形的家里了。 但她所有的事情都还没有开始做,她的人生就止步了,就被她的母亲绑着送到了魔窟。 她自己虽然没有挣脱牢笼,没有奔赴新生,但她为那些得到新生,能够有机会发光发亮的女子感到高兴。 这也一点都不妨碍她敬佩当今圣上。 老僧由着这些人骂了一会儿之后才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看向圣女问:“你觉得,许小姐说的正常的人,是指什么样的人?” “我其实对许小姐的了解并不多,但许小姐绝不是那种好脾气的人,所以至少脾气要好。” 她其实知道许书宁的意思,许书宁是希望她来作为这个桥梁,以此来变相的保护她。 但这话她不能点破,要让他们自己意会。 她跟许书宁满打满算,也就见了三次,就算有她“特意”透露消息的情分,但关系也不应该是好到许书宁要处处维护她的地步。 老僧想到刚刚这些人骂许书宁的场景,以及对女子的瞧不起,觉得他们到了许书宁跟前怕是不会有什么好态度,故开口道:“你明日随我一起去。” “你先回去休息吧!” 圣女没走几步,就听到远处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她目光微闪,回了房间。 与此同时,许书宁他们的这个院子也有一大波的刺客杀了过来,等清理完那些刺客天都快亮了。 许书宁看着大春他们拖尸体,有些凝重的道:“这次的刺客比以往的刺客都厉害。” 若不是方如烠早有安排和防备,又有厉害的炸药,他们今晚只怕是会有很大的伤亡。 方如烠看着微微发亮的天边:“今天下午我们秘密离开府城。” “他们会那么大胆的,为了杀我们直接将我们围困在府城里,然后把我们杀了吗?”许书宁声音有些干涩的问。 方如烠道:“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最好离开府城。” 许书宁自然是听方如烠的安排:“那……赵大人怎么办?” “我等会儿去找他谈谈……我的计划是……” 赵大人肯定是不能离开府城的,他是晋川的知府。 但那些人若是真的走出了围困这一步,就等于是直接露出尾巴了。 方如烠走了没一会儿,乔装过后的圣女带着同样乔装了的老僧来了,老僧见只有许书宁一人,开口问:“这事情,许小姐能做主吗?” 他虽然比那些没有来的僧人要稳重一些,但到底心里也是瞧不起女子,跟你那些人是一样的。 许书宁傲气的道:“自然能做主。” 老僧只得道:“我可以给你们证据,但需要你们放过神王寺,并保我们名声无损。” “你在想屁吃呢?”许书宁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她上辈子做生意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都没有见过来了晋川之后见过的奇葩多。 “你们这些寺庙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并且如今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留着你们的名声,放过你们,岂不是让你们继续作恶,那我们来查案,是查什么?” 第104章 悔 老僧也是一直被人吹捧的,即便是神王寺还没有这么火爆之前,他也受人尊敬,从未被人骂过。 尤其还是被他瞧不起的女子骂了,他忍不住要破功,圣女小声提醒他:“许小姐脾气不好,方大人很听许小姐的话。” 许书宁脾气不好,所以如果你跟她吵架,这事情就没得谈了。 方如烠很听许书宁的话,所以不要指望着得罪了许书宁,他们还能跟方如烠谈判。 老僧为了活命,压下心头的火气:“那你们能承诺我们什么?” “最多只能留你们一命。”许书宁道:“你们应该知道,你们背了多少人命,坑骗了多少钱财,害了多少人。” “我们也是无辜的,是被人逼迫的。”老僧辩解道。 许书宁就看着他们笑笑不说话,老僧在她那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目光下别开了视线。 他道:“你们没有我们的帮助,要拿到能给他们治罪的关键证据很难,且他们也不会轻易放你们离开,我们可以配合你们帮你们安然无恙的离开。” “你先前提的条件,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许书宁很坚持。 就他们目前查到的,那些人只是在别后获利,但作恶的事情却都是这些僧人在做。 这也是那些人的阴险狡猾之处。 先前许书宁被绑架的时候提出合作,是为了自保,后面圣女找上门她主动提出合作,是想要他们手中的证据不错,但不能因为要抓到一些人就放过一些人。 老僧道:“留我们性命,我们把这些年赚的钱全部交给你们,但你们要保留我们寺庙的名声,我们保证往后洗心革面,再不做违反律法之事。” 许书宁想了一会儿道:“成交。” “给你们三日时间准备证据,证据整理好之后放到大慈寺的废墟下面,我们这边会派人去取。” “好。”许书宁比较爽快,老僧也爽快的答应了,并没有问许书宁为何要让他们把证据弄去大慈寺。 “桥头村的人,我希望你能交给我们。”那天他们被绑架,方如烠来救他们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桥头村的人,后来他派人去找,也没有找到那些人,他们都认为桥头村的人是被神王寺的人带走了。 老僧疑惑:“他们不是被你们杀了吗?” “住持回来之后说人被你们劫走了。” 许书宁听到老僧这么说,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总觉得那些人是不定时炸弹。 然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们等会儿就要收拾离开府城了,所以许书宁起身送客。 老僧一人走在前面,她跟圣女走在后面,低声问:“是他吗?” 圣女点头。 “等事情了解,我们把他留给你,你想如何报复就如何报复。” 圣女心中激动,却不好表露,只能感激的看着许书宁。 她没有问许书宁明明答应了要留神王寺的这些人的性命,为何又说可以交给她处置,但她相信许书宁会说到做到。 至于她答应旁人的能不能说到做到,那就跟她没有关系了。 许书宁前脚送走圣女和老僧,方如烠后脚就回来了,许书宁跟方如烠说了她跟老僧谈成的事情,方如烠道:“若是他们提供的东西有用,我就可以直接带人去将那些人抓了。” 许书宁也希望神王寺的人能给力一些,然而他们刚刚出城安置好,就有人来汇报说老僧被杀了,圣女也被抓走了,对方在老僧的尸体上还留了一封书信。 这是一封警告信,警告方如烠他们查到寺庙这里就该收手了,否则就不要怪他们杀人灭口。 许书宁和方如烠看了之后都没有被吓到,且不说许书宁已经遇到过刺杀,还遭遇了绑架,单就是他们会不客气这事情,方如烠也早有预料。 只是老僧死了,他们就只有找神王寺的其他人要证据了。 方如烠问:“老僧的尸体呢?” “带回来了,大人可要去看看?” “不必,你带着老僧的尸体和这威胁信送去神王寺,能把动静闹大一点就闹大一点。” 许书宁担忧的道:“也不知他们把圣女带走,会如何对她。” 她很是同情圣女的遭遇,也不忍心她再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方如烠道:“他们杀了老僧却抓走了圣女,应当也是知道圣女跟你有交情,所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至于旁的…… 许书宁捏紧拳头,眼眶发红:“那些人都该千刀万剐。” 方如烠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会抓到他们,让他们接受应有的惩罚的。” “就算神王寺那边不把证据给我们,只要他们按捺不住动手,我们就可以直接抓捕他们。” 道理许书宁都知道,就怕他们杀了老僧之后就不动手了。 老僧被杀,让神王寺的一众僧人越发的诚惶诚恐,他们知道这是那些人对他们的警告,警告他们若是敢背叛,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方如烠让人把老僧的尸体送来,也是威胁,威胁他们若是不把证据交出来,他们也没有活路。 先前一直都有恃无恐的僧人们终于开始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起贪欲,为什么要跟那些人合作。 但后悔,是天底下最没用的东西。 大理寺的人把尸体送去之后,只说了一句:“先前我们这边跟这个死了的糟老头子谈好了的,若是你们把证据给我们,我们保你们一条命,且不会将你们的罪行公布出去,你们依旧能在神王寺,依旧能维持现在的风光,只是不能再做违反律法之事。” “现在这个约定依旧有效,若是你们有意愿,在三日内把证据整理好送去大慈寺的废墟,三日过后若是没以后送来,约定作废。” 他说完之后就果断的走了,任由神王寺的人纠结。 现在神王寺的人面临着两个选择,一个是赌他们背后的人能把方如烠他们杀了,现在已经不是当不当替死鬼的问题了。 很明显,朝廷的人也知道他们背后是有人的,就算那些人要把他们推出来当替死鬼,朝廷的人也不会同意。 但这一波朝廷的人死了,肯定还会有另一波过来,他们能次次都逃过吗? 另一个就是投靠朝廷,但若是朝廷的人没有敌过那些人,他们都活不到下一次朝廷的人过来。 他们很清楚他们背后的人下手是如何的狠辣。 也很清楚他们是如何的胆大。 第105章 围城 神王寺的人要如何选择,方如烠不知道,但他不会被动的一直等神王寺的人做出选择。 是夜,万籁俱静。 晋川府城不同方位十几户人家突然变得喧闹了起来,不是有人家里着火了,就是有人家里发现了小偷,好一通折腾过后,这份喧闹才归于平静。 很快,就有马车从那些人间驶出,那些马车都往一个方向去的。 还是那间光线不是很亮的屋子内,十几个人远远地围坐着,他们彼此都防备着彼此。 “谁是叛徒!”阴影处的一人怒问。 “我也想知道,是谁做的蠢事。”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老夫没有做此等蠢事。” 他们十几家在同一个晚上,都出事了,说没有人背叛,他们是不相信的。 方如烠能查到一些,但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们所有人都精准的查出来。 这些人想破脑袋都绝对想不到,是许书宁通过圣女的母亲,一个入不了这些人的眼的大婶,把他们给揪出来的。 有一个年轻的声音道:“万大人,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们交代一二?” 史翔已经被抓了,万通是在衙门里头配合史翔的。 史翔不知道他们,但知道万通,方如烠他们抓了史翔,史翔应该把万通交代出来才对,但万通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赵大人被救之后,也依旧跟过去一样重用万通。 年轻人觉得,他们这十几个人里头,最有可能背叛的就是万通了。 万通大呼:“冤枉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动我,但我以我的身家性命发誓,我绝对没有背叛大家,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你们,若是透露了一丝一毫,我永生永世都是穷光蛋,再也当不了官。” 万通贪财,才会跟这些人同流合污,当然他也是个官迷,这些人都知道。 他们当时拉万通入伙,就是看到了万通这两点,最开始他们实际上是更想拉赵大人入伙的,但赵大人一心为民,又是个清官,他们无从下手。 所以万通这样起誓,他们对万通的怀疑松动了几分。 万通见众人不开口,继续道:“我出卖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若是史翔把我供出来了,或者是赵大人要对我做什么,我还指望着你们救我呢。” “若是我把你们供出去了,岂不是自断后路?” “许尚书之女,似乎去过陶老爷家里吧!”万通洗清嫌疑过后,他们又有了新的怀疑对象。 陶老爷不干了:“按照你这个说法,那黄家是不是也有嫌疑?” “那天她前脚来了我府上,我招呼她过后就跟咱们安排的人在书房说话,半分交情都没有好吧!” 黄老爷怒道:“方如烠那天的确是来我府上试探了,但他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而且我也没有理由那么做。” “你们心里应该很清楚。” 这些人在这里讨论到天亮也没有讨论出个结果。 知道再这么讨论下去也抓不出内鬼,有人道:“好了,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也就不要互相怀疑了,听说方如烠是个查案高手,许是我们有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恰好被方如烠知道了。” “正如我们一直引导方如烠去那些地方找大理寺的人,可他还是查到了那个人在神王寺,有准确的把赵大人找了出来,他应当是有一套他查案的手段。” “现在,我们要想一想如何对付他们。” 有人狠辣的道:“他们一来晋川,就应该把他们立即杀了的。” “也就不会跟现在这样被动。” 刺杀,刺杀不了。 论计谋,也斗不过。 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他们十几个人愣是斗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屋内再度陷入沉默。 这个沉默在今晚的出场率十分高,且存在感很强,以往他们的会面都是以开心为主。 “方如烠和那个许尚书的女儿肯定是不能放回去的,现在只有使用最后的手段了。” “万通,你重新将赵大人控制了,然后带着衙门的人去将方如烠的小院围了,直接将他们抓了。” 若是以前,万通肯定也就答应了,但现在他不敢答应。 谁知道方如烠有没有后手,他一个人去做这事,若是失败了,倒霉的岂不是就只有他一个人? 是以他道:“我觉得,各家各户都还是出一些人跟衙门的人一起行动比较好。” “先前你们就怀疑了我,若是这次我失败了,你们岂不是会更加怀疑我?觉得我故意放了他们走?” “你们各家各户不仅应该派人,从走出这个房间开始,你们最好每家派一个人跟着我,盯着我,这样我才能证明我的确没有二心。”他是官场上的老油子。 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全靠油滑混到了如今的位置。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但说出来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 且直击这些人的痛脚。 现在他们彼此之间都不是很信任。 万通从这边离开过后,就去府衙将赵大人连同他的心腹都全部控制了,而后下令封了城门,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杀到方如烠他们住的小院,将小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一直盯着城门口的大春见城门关了,立即跑去通知了方如烠,方如烠喊了许书宁,二人一起骑马到了距离晋川府城最近的一处山林。 这山林里头藏了一千兵马,是方如烠决定要出城的时候就通知过来的。 方如烠到了晋川发现这边问题特别严重的时候就猜测或许要用到兵马,于是将晋川周围的驻军的人都筛选了一下,选了一个据他了解对朝廷是忠心的吴呈恩过后,写了书信给吴呈恩求助。 寻常官员,是不可以借兵的,但方如烠用了皇上给他特赐的印鉴。 那印鉴的作用虽然没有玉玺那么大,但也有很大的权限。 这是皇上对方家的信任,也是皇上对方如烠的信任和看重。、 朝廷有这印鉴的人,只有三个。 双方也是第一次见面,寒暄了两句过后,吴呈恩就带着兵马跟方如烠一起前往晋川围城。 第106章 死路 府城里头,万通带着人包围小院过后,就上前去拍门,但他拍了好一会儿门都没有人答应,他感觉到不对,立即让人破门而入。 进去之后发现小院子里头一个人的都没有了。 他看向身边的人怒道:“不是一直让你们盯着这边的吗?他们人去楼空你们竟然都不知道!” 他身边的男子诚惶诚恐的道:“我今天早上收到的消息都是小院这边还有人出去买菜呢。” “快,你快带人回府衙,看赵大人还在不在。” 万通自己则带着人去城里大肆搜查,他完全没有想过方如烠昨天就已经离开了府城。 “大人,不好了,城门外出现了军队。” “什么!!!”万通听到这个消息,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他一颗心疯狂的跳动着,调转马头去了城门口,登上城墙之后就看到了方如烠带着人围住了城门。 “大人,赵大人他们都不见了。”噩耗一个接一个的来,万通一时间都站不住了。 他身边的人连忙扶住他。 “万大人不开城门迎本官进去吗?”方如烠看着城墙上的万通。 万通这会儿方寸大乱,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方如烠的话,脚步踉跄的从城墙上下去,声音颤抖的跟身边的人道:“快,快去通知他们。” 许书宁看着万通那狼狈的样子,感叹道:“这心里有鬼的人啊……” 若是万通心里有鬼,这个时候就会坦荡的打开城门,大方的放他们进去,再想办法与他们周旋。 可从大理寺的人来晋川开始,他们一直就心中不安宁,导致失去了平常心,屡出昏招。 当然,许书宁是喜欢他们这心里有鬼,战战兢兢和出昏招的样子的。 最好再多出一些,因为现在他们还不够头昏。 那十几个人又聚集在一起了,万通道:“一定要找到赵大人,找不到赵大人我们就没有跟方如烠谈判的筹码了。” 有人道:“不,还有。” “圣女不是跟许书宁交情不错么?” 还有人道:“城里的所有百姓,也都可以是我们的筹码。” 这些人心中有了决断就让人押着圣女,又抓了一些城里的妇女和小孩子,押送去城门口。 万通看着方如烠道:“你们放下武器,进来受死,我们就放了他们,否则,我们就把他们都杀了。” “若是这些人都杀了,你们还是不进来受死,我们就把城里的人都杀了。” 许书宁被这些人的行为恶心惨了,她第一时间看到了圣女,因为圣女被押在最前面的,她浑身是血,看样子是受了刑罚。 她心里暗恨。 在看到城墙上那些被吓得哭都不敢哭的妇女和孩子,觉得这些人当真是千刀万剐的不足以泄愤。 不过…… 他们这昏招,倒是让他们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走上了死路。 万通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在城里乱抓人的时候,有人再次潜入了他们的府邸,而赵大人在长风的保护下,也带着人偷偷上了城墙。 方如烠从晋川城出来,只带了伤重的常胜和许书宁、大春,还有丽秋丽华。 其余的无论是大理寺的人还是方家的人手全部都留在了城里,为的就是步步紧逼,逼着万通他们做出不明智的决定,并趁乱找证据。 方如会看到长风和赵大人,笑着道:“万大人你们不如回头看看你们身后?” 万通等人回头看到赵大人,面色纷纷巨变,他们正要呵斥那些官兵为何放了赵大人上来,就看到那些原本扣押着百姓的官兵纷纷松开百姓,把武器对准了他们。 唐老爷喃喃的道:“反了,反了,你们都反了!” 素来脾气好的赵大人被唐老爷这话给气笑了:“反了的,是你们吧!” “你们跟万通勾结,囚禁我这个知府,妄图杀了朝廷命官灭口,还抓这么多无辜百姓!” “开门,放方大人和吴将军进来。”赵大人一声令下,官兵们听话的把城门打开。 赵大人并非庸人,掌管晋川府卫是他的心腹。 他不在的时候,他们会听万通这个二把手的话,赵大人在,他们自然是无条件,无任何理由的听从赵大人的安排。 许书宁听到吴呈恩很遗憾的笑声嘀咕了一句:“哎,原本以为可以打仗呢,结果又是白搞。” 大乾如今内部安定,强大富足,所以外面的那些部族也轻易不敢来招惹他们。 早前大乾刚刚稳定不久,有小族滋扰大乾边境,直接就被大乾给打下来收为了附属国。 那个时候的大乾都那么厉害,如今的大乾更是厉害了。 内无忧,外无患,这些年各地的土匪都少了,这些武将一个个的难免觉得寂寞。 许书宁对吴呈恩这个名字是有印象的,柳国公造反过后,此人被封赏了,也不知道他这辈子还有没有那个机会。 万通等人被抓,既无他们也在那些人家中找到一些证据,神王寺以及晋川其他的那些寺庙听到万通他们被抓了,一个个的为了保命都主动的到衙门来提交证据。 万通等人都是些没吃过苦头的,方如烠略施刑罚他们就把他们捏造在神王寺求得神水以及得到圣女圣子赐福就能百病消除、长命百岁的事情交代了。 也交代了他们逼迫着圣子圣女做的皮肉交易。 但他们背后是否还有人这事情,他们均说没有。 圣女受了伤,许书宁把她从官兵手里接过来之后就带她去安置了,等她安置了圣女再去衙门,就得知了这些消息。 许书宁道:“先前大人不是让人去查了他们这些人收养的人的去处么,只有近一年的人,跟他们对外说的去处是对得上的,早些时候收养的那些人,可是全部都查不到踪迹的。” 方如烠道:“这我也问了,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的脸上都很茫然,表示他们不知道,还以为那些人都在他们安排的地方好好的活着。” “你若不然,再去审一审?”他还有许多的杂事要安排。 那些寺庙来求见他的人,既无他们去那些人家里找出来的东西,吴呈恩那边一肚子怨气也需要安抚。 许书宁道:“好。” “大人您见到那些寺里的人让他们先把圣子圣女放回来,我需要他们帮忙。” 第107章 屈辱 许书宁先去见了陶老爷,这些人里头她跟陶老爷熟悉一些:“陶老爷啊,看在你曾经收留过我一会儿,帮我避开刺客追杀的份儿上,你只要把你背后的人交代出来,我可以申请饶你一命。” 陶老爷冷淡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背后没有旁人。” 许书宁见状,也不再追问,而是同丽秋道:“你去城里找几个老光棍儿来,他们不是喜欢搞那些下三滥的事情么,咱们今日也让他们尝尝那滋味。” 丽华兴奋的举手道:“小姐,这事情交给我,我去,我去。” 陶老爷面色大变,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或许是觉得许书宁这么个小姑娘,干不出那样的事情。 嗯,然后没过多久,丽华就带着几个男子进来:“他就交给你们了,随便你们怎么玩儿,只要别玩死了就行。” 那几个男子看到皮肤白皙,还有几分儒雅的陶老爷,纷纷露出垂涎之色。 虽然不是女子,但对他们这些几百年都没有吃过荤的来说,这样聊胜于无。 陶老爷成功的被吓到,也成功的被恶心到了,他看了许书宁一眼,咬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 许书宁大呼:“不好,他要自杀!” 等她去阻止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了,陶老爷嘴角溢出黑血,挂着得意的笑容,死了。 许书宁立即让人去检查其他人的牙齿和身上是否藏了毒,是否具备自杀的条件。 陶老爷这样死了虽然让许书宁心里憋屈,觉得这般便宜他了,但这也侧面证明了,他们背后的确是还有人,他们之前的推测没有错。 许书宁嫌弃的看了一眼陶老爷的尸体,突然道:“去请个法医过来。” 法医很快就过来了,许书宁指着陶老爷的尸体真诚发问:“他那上扬的嘴角,能给我扯下来么?” 她不想看到陶老爷这得意的笑容。 法医:“……” “恕我无能。”这是个什么无理且奇葩的要求啊! 许书宁面上充满了遗憾之色。 丽秋却是幽幽开口:“小姐,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许书宁眼睛一亮。 “把他的脸皮子揭下来,然后把脸上的肉割了就是了。” 许书宁:“o( ̄┰ ̄*)ゞ” 她以为她就足够狠辣了,没想到还有更狠的。 “算了算了,太血腥了,我们都是文明人。” 她能做的,最多也就是鞭尸。 丽华过来道:“小姐,除了万通,那些人身上或者牙齿里都是藏了毒的,现在都已经被弄出来了,您可以放心的去审。” 许书宁想了想,先去见了唐老爷,她去见唐老爷的时候也把那几个光棍带着的。 许书宁都还没有说什么,那几个光棍看到唐老爷纷纷道:“贵人,这人这么老了,我们下不去口啊!” “就是就是,再如何,至少也要是刚刚那个死了的男人那种水准吧!” 他们虽然是光棍,但不是畜生,对什么都能下口的啊! 唐家作为晋川首富,唐老爷在战乱年代也都带着家里人,保护住了他们的家产平安度过,从未如今日这般憋屈。 听到这些光棍过来说的话,他脸色登时就变成了猪肝色。 他颇有气势的看着许书宁:“你们是朝廷的人,朝廷的人怎么能用这样的手段?” “怎么就不能了,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们糟蹋了多少人,你们心里清楚。”并不是任何人都值得用圣人之道和君子之道对待的。 唐老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一个女子,行这些污秽之事,还有理了。” 许书宁不想跟这些垃圾人废话,同几个老光棍道:“你们把他给我伺候好了,我给你们一人十两银子。” 老光棍们听到十两银子,眼睛都亮了,一个个咬牙道:“好!成交。” 他们为何是光棍,就是因为穷啊! 委屈一下自己,得十两银子,是个很不错的生意。 许书宁把管着唐老爷的小牢房的门打开,几个老光棍嗷呜嗷呜的喊了几嗓子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闭着眼睛朝唐老爷扑了过去,对着被绑起来的唐老爷上下其手。 丽秋捂着许书宁的眼睛,呵斥那些人:“你们等我们出去之后再动手。” 唐老爷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喊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什么都说,让他们滚出去,让他们滚出去!” 他真的是被吓到了,所以这个让他们滚出去都说了两遍,且吼得很大声,大声道青筋都蹦出来了。 一个老光棍呼了唐老爷一巴掌,骂骂咧咧的道:“我呸,你还嫌弃我们,你这老树皮一样的皮肤,看着麻麻癞癞的,我们还嫌弃你呢。” “要不是为了十两银子,你就是求我摸你一把我都不会摸的。” 唐老爷今天受到了有生以来会受的所有屈辱,他崩溃的同许书宁道:“你快把他们拉走,你要问什么,我真的都可以告诉你。” 许书宁给了那些老光棍一人十两银子将他们打发走了,而后平静的看着崩溃的唐老爷:“说吧!”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耐心一直问你。” 唐老爷忍住想要把许书宁大卸八块冲动,屈辱的问:“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他这不是在耍心眼子,而是真的不知道。 许书宁太狠了,在唐老爷眼里,她现在比方如烠都可怕。 “你们背后是谁?” 唐老爷道:“陈通陈大人?” “陈通现在都死了,但你们还在收义子义女,还有胆子派人来刺杀我们,你这话说出来哄谁呢?” 唐老爷听到许书宁说到义子义女,心头一直盘旋的迷雾散开:“所以,你们是通过我们收义子义女的行为,判断出我们这些人有问题,而不是我们十几人里头出现了你内鬼?” “对。” 唐老爷颓败的笑了笑,先前大理寺的人来了之后,他们就想着把该抹去的东西都抹去,能引起大理寺怀疑的都全部清楚了。 万万没想到他们会从这个角度发现问题。 “你们又是如何发现赵大人有问题的?” 许书宁冷声道:“我刚刚说了,我没有耐心,是我在审问你,不是我给你答疑解惑。” 唐老爷一哽。 第108章 怕不怕 “真的是陈通陈大人,而且我们都不知道他已经死了,我们只知道他被罢官了,但他被罢官之后还联系过我们,说我们的合作不会有变动。” “陈通最近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 “二月二十八。” “大理寺的人来晋川之后,你们没有联系他吗?” 唐老爷道:“联系过,但没有收到回复,所以我们才会想要直接把大理寺的人杀了,现在想想,大理寺的人最开始来的时候,我们不对他们动手,他们要查什么我们都配合,把我们想给你们看的给你们看,把人应付过去,也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了。” 许书宁眸色微动:“陈通安排了跟你们接头的人在何处?” 唐老爷说了一个地址。 那个地方正是先前许书宁被抓去的那个小院。 “你们收的那些义子义女,被送到了什么地方?不要说你们对外说的那些地方。” 唐老爷道:“我也不知道,那些人从我们这里离开之后,就交给陈大人的人负责了,所以他们被带去了什么地方,我完全不知道。” “但其它的人有没有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 许书宁嗤笑了一声:“你这心啊,真的烂。” “你作为首富都不知道,其余的人能知道?你不过就是想让我也带人去让他们受辱罢了。” 唐老爷面色变了变,而后认命一般的摇头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你们都联系不上陈通了,为何还敢屡次派人刺杀?” 唐老爷皱眉:“我们只派人刺杀过你一次,就是你躲到陶家去的那一次,刺杀你也是想要警告和逼你们离开。” “其余的时候不是你们的人?” 唐老爷很笃定的道:“不是。” “杀了你们,朝廷还会派人来,我们不会在同样的地方摔两次,我们原计划的是推寺庙的人出来背锅,但你们没有上当,我们就想着推我们之中的其中一个人出来把事情顶了。” “但这个计划还没有开始实行,我们各家各户就着火的着火,遭贼的遭贼。” 许书宁沉默了。 她又问了唐老爷一些她觉得疑惑的地方,就出去找方如烠。 方如烠那边很忙,许书宁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先帮着他把事情处理了,等忙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跟他说了从唐老爷那里问出来的。 方如烠道:“我仇人比较多,有些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怕不怕?”他问许书宁。 方如烠这一问,把许书宁要把那些刺客栽到柳国公头上的话都给堵了回去,她道:“怕肯定是有些怕的,但总不能因为怕,就不做事了啊!” 方如烠是故意将话题引开的。 之前许书宁问了他养兵要多少银钱,再联系到现在这些失踪的人口,有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生成。 若是当真如此,许书宁现在不宜知道。 柳国公若是要对付她,她完全没有自保之力。 许书宁他们忙了整整五天,才把晋川寺庙和唐老爷他们的罪行整理出来,他们的罪行公布出来之后,整个晋川的百姓都震惊了。 他们没有想到他们奉若神明的寺庙,竟然是那般藏污纳垢、欺世盗名的地方。 这些年,唐老爷他们借由寺庙,谋害了将近八千人。 除开被选出来的圣子、圣女,那些报了名被送去培训的人全部都被他们糟蹋过后交给了陈通的人,如今不知去向,也生死不知。 收敛了五十万八千六百四十二两黄金、七百七十八万九千八百六十六两白银,以及许多的字画、瓷器、玉器等。 许书宁把这几项数据盘出来过后,恨不得把先前痛快死了的陶老爷拿出来鞭尸。 将近八千人啊! 方如烠听到那个人口的数字的时候也是心中发沉。 晋川一共有寺庙一百二十八座,也不是所有寺庙都跟他们同流合污,但不跟他们同流合污的寺庙都在晋川办不下去,早早的就被逼走了。 留下的,都是跟唐老爷他们搅和在一起的。 一百二十八座,每座寺里只能有一个圣子和圣女,若是那些失踪的人都被拿去私藏了起来,这都已经是一股很大的兵力了。 因此即便是案子查清了,该处置的人、可以直接处置的人都处置了,方如烠和许书宁还是没有立即离开晋川,方如烠带着人地毯式的去搜山,去看有什么地方是可疑的。 许书宁跟着去搜了三天山,就走不动了。 搜山太苦了,尤其如今天气也热起来了。 方如烠就让她在院子里休息。 许书宁累狠了,身上月事又来了,就有些犯懒,到了起床的时候也躺在床上不想动。 “小姐,圣女……啊不,朱晴的娘来了,说要接朱晴回去,我们让人打发了,她闹着不走。” 许书宁一直忙着,倒是把这事情给忘记了,先前答应的让她亲手杀老僧的事情没有做到,帮她脱离家里这事情可不能再掉链子了。 寺里和唐老爷他们的罪行公布之后,原先被百姓追捧的圣子、圣女如今百姓们提起就是各种辱骂。 明明他们也是无辜的,也是受害者,但那些骂他们的人根本就不会去想那些。 许书宁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去见那大婶。 见那大婶坐在地上又哭又闹,她笑着道:“婶子,您这是做什么,您的小女儿以后可是要当世子妃的,您这般岂不是让她丢脸。” 撒泼打滚的大婶听到许书宁这话,顿时如同被卡住了脖子的鸡,瞬间就没声儿了。 她干笑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不着痕迹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端着道:“这……我也是才听说,世子不是都走了么?” “世子走了,但不等于以后他就不来了啊,他们家有不少产业在晋川呢?再说了,没有这个世子,还有那个世子啊!” 大婶觉得许书宁说得极有道理,改了先前上门的时候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笑呵呵的道:“许小姐,咱们也有几分交情,你也是个讲理的,不会扣着我女儿不让她跟我回去吧!” 许书宁笑容不改:“这是自然。” “不过她受伤了,在我这里住着,药费这些都是朝廷掏钱,若是跟着你回去了,你们可就要自己掏钱给她看病了,您如果愿意掏这钱,我这就让人去喊她收拾东西给您回去?” 大婶压根儿不知道朱晴受伤了,立即摆手道:“那自然是留在你这里。” 第109章 眼光怪好的勒 “她这伤什么时候能好呀,好了我再接她回家?”她关切的问。 许书宁一脸动容的握住大婶的手:“婶子,我就知道您跟旁人是不一样的,旁的那些圣子圣女家里的人都嫌弃他们,都跟他们断绝了关系,你非但没有避之不及,反而还主动上门要接朱晴回家,实在是太难得了。” 大婶目光微不可见的闪了闪,摆出一副慈悲模样:“这是自然,我也不知道那神王寺竟是那般的地方,若是知道我肯定不会给晴儿报名的。” 她说完似乎是难过极了,还假惺惺的滴了几滴眼泪:“许小姐,你们可要好好的帮我把晴儿治好,最好是能给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养的白白胖胖的,好被你拿去卖么?” “对……啊,不是不是。”大婶因为跟许书宁相谈甚欢所以就放松了警惕,在许书宁问出这句话之后就自然而然的接了话。 说出来自己心里所想。 意识到不对之后就立即反驳,反驳过后她还故作恼怒的指责许书宁:“许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么误会我。” 许书宁那话其实也就只是试探,但大婶竟然当真存了那样的心思,得知她的目的,她也不再继续演戏,厌恶的看着大婶:“你如果是个聪明人,如果还想你小女儿嫁去高门,就应该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你如此作贱自己的大女儿,难不成还希望别人能得起你的小女儿?” 许书宁实在是无法理解大婶这种偏心到极致的行为。 大部分人家是重男轻女,会牺牲女儿去给儿子和家族铺路,但这种面对两个女儿,如此区别对待的也是少见。 若不是先前就查过他们家,知道朱晴是大婶亲生的,且朱晴跟她的妹妹还长得十分相似,许书宁都要怀疑朱晴是这个大婶捡的孩子了。 大婶脸色变了变,但还是笑着道:“我不知道许小姐再说什么。” “我要带我的女儿回去,你们即便是朝廷的人,也不能仗势欺人,不让我接我女儿回家吧!”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肉痛。 接回去养伤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可为了长远的打算,她忍了。 而且,刚刚跟许书宁说话,她又多了一个新的想法,她现在觉得她的那个新想法十分完美。 所以这人,她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你把她带回去也是要卖了,不如卖给我,要多少钱银钱,你且说。” 大婶闻言没有半分心动,义正言辞的道:“我都说了,我没有想过要卖女儿,许小姐为何要如此揣测我?” 许书宁目光锐利的看着她,想着她刚刚神色的变化,凉悠悠的道:“所以,你是想把她送去巴结谁?” 大婶仍然要否认,但许书宁没有给她否认的机会,她一步步的逼近大婶:“先前我让你回去打听了那些失踪的圣子圣女候选人都去了什么地方,所以你是知道他们的去处了?” 她这般问的时候,没有错过大婶眼中的心虚,她当即给丽秋使了个眼色,丽秋动作利落的把门关上。 这门一关,大婶害怕的看着许书宁:“你们要对我干什么?” “我可告诉你们,有很多人看到我进了你们府上的,你们若是杀了我,我家里人也会去官府报案的。” 许书宁邪性的笑了笑:“婶子这么聪明,该不会没有听说过官官相护吧!” 大婶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在许书宁关门之后这么害怕啊! 要不然许书宁这么个小姑娘,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现在有些后悔她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许书宁威胁一通之后又放软了几分态度:“婶子,我也不想手上沾血,所以你若是老老实实交代,给朱晴写一份断绝关系的文书,我就放你回去。” 大婶见许书宁态度软化,那贪念就又长出来了:“你说过要买她的,你准备给我多少钱?” 许书宁还没说什么,丽华那捏紧的拳头再也控制不住了,一拳打到大婶的面门上:“钱钱钱,我把你打个半残,然后给你赔医药费好不好?” “你们这些当娘的都是只管生不管养么,畜生都比你们有情有义。”她也是孤儿,她不知道是不是被家里人抛弃的,但看到大婶恨不得把女儿所有价值都榨干,不把女儿当人,只把女儿当做牟利工具的。 她觉得还不如她们这种被抛弃的活得轻松。 朱晴都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许书宁没有阻拦,任由丽华揍人。 大婶被丽华打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求饶:“许小姐,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你让她别打了。” “丽华,好了。” 丽华停手,但还是站在一旁对大婶虎视眈眈。 大婶捂着脸痛苦龇牙咧嘴的道:“我也不知道所有人的去处,但我打听到有一户人家他们的闺女现在是在给京城的大官做妾。” “他们家那闺女很得大官的喜欢,她给家里送了不少银子回来,我听那家人隐晦的炫耀说他们闺女说了,等她生了孩子之后,就会把他们全部都接去京城享福。” 许书宁也终是忍不住踢了那大婶一脚:“所以,你也想把朱晴送去给人当妾!!!” 她简直是不知道要如何来形容这些人的恶了。 大婶疼得一哆嗦,但在许书宁那杀人的目光下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许书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几分:“那户人家的闺女,是在给哪个大官当妾?”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没有说。” “那户人家是谁?” “城西的何铁匠家。” 许书宁该问的问完了,就让人你拿了文房四宝过来,押着不怎么乐意的大婶写了断亲书。 许书宁取了一百两银票出来:“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的人失手打了婶子,所以这是给你的医药费。” “回去之后,话该怎么说,想必婶子您是知道的。” “您还有其他的女儿、儿子,为了他们的前程,我希望婶子您能做个聪明人,你小女儿那般优秀,说不得哪一天咱们就在京城相见了,婶子你聪明一些,咱们日后也好相处。” 许书宁很擅长软硬兼施,也很擅长给人希望。 大婶原本想着等许书宁他们走了之后就四处败坏他们的名声的,但听了许书宁这话,她就把那股冲动给忍下去了。 且她也是当真觉得,她的小女儿能给她带去富贵。 还诡异的觉得许书宁的眼光怪好的勒。 她拿着银票,一瘸一拐,心情复杂的走了。 第110章 可愿意为我做事 许书宁让人偷偷的去跟着那大婶,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有些事情他们可能怎么都打听不出来,但有些人偏生就是能够打听出来。 这大婶很显然就是这样的人,有这样的人当然要好好利用。 若是对方是一个好人,她利用起来可能还有几分心理负担,但对于大婶这样的,许书宁利用起来毫不手软。 安排好了这些之后,她才往朱晴住的地方去,刚刚她让丽秋关门的时候,看到门外有一道身影离开。 朱晴应该是听到她的娘亲上门来了,所以过来看看。 许书宁走了一段路还没有看到人就先听到了两道声音. “朱小姐,我心悦你,也不介意你的过往,如果你愿意,你随我去京城,到了京城之后我们二人就成亲。” 这是常胜的声音。 常胜回来之后一直在养伤,因着男女有别,许书宁见他的次数并不多,倒不知道他对朱晴动了心。 她有些替朱晴紧张。 旋即就听得朱晴客气礼貌的道:“多谢常大人抬爱,我没有要嫁人的心思,抱歉。” 常胜有些着急:“为什么,你只要嫁给我,就摆脱你家里的这些人了。” 朱晴摇头:“我是摆脱了,但他们却不知道会借着你这层关系如何胡作非为。” 而且,她早已断情绝爱,只有足够的冷漠,她才能好好的活着。 “我不怕!”常胜目光坚定又炙热的看着朱晴。 朱晴别开了脸,看向远方:“我知道你现在不怕,我也知道你这些话是真心的,可这份真心能维持多久呢?” “时间一长,我们会有矛盾,有了矛盾争吵之时就会口不择言,你所说的你不介意的我的过去就会成为重伤我的利刃。” “常胜,我不希望我们会有那样的一天。” 常胜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绝对不会拿那样的事情来伤害你。” 朱晴却是不会再相信人性。 她记得还没有弟弟妹妹之前,爹娘也很疼爱她,可有了弟弟之后,对她的疼爱和关注就锐减,但她也能理解,毕竟男孩子金贵这样的思想是刻在骨子里的,她也是认同这个思想的,所以不仅没后嫉妒,还跟着一起疼爱弟弟。 然后妹妹就出生了,那之后她就成为了家里的丫鬟,照顾弟弟妹妹的事情落到了她身上,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这些事情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父母甚至为了让她多做一些事情,都不让她继续读书了,还是书院的先生知道过后,到她家里来批评和教育了爹娘,她才得以能继续读书。 但爹娘觉得这事情让他们落了面子,从那之后对她不是冷言冷语,就是动辄打骂,她却再也不敢把这些事情说给旁人听了,只能默默承受。 若是从未得到过爱,她或许还有勇气相信一次,可她得到过,她也曾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只是后来失去了。 爱……是真的会消失的。 她如今满身伤痕,不想再去触碰任何可能会伤害到她的一切。 “我相信现在的你……但我觉得你应该去娶一个没有这么复杂经历,简单一些的女子,成亲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还关系到与旁人相处,我肯定是没办法正常的与你的家人、朋友相处的。” 常胜很好,看到了她的那些经历没有恶言相向,甚至动了恻隐之心,所以她希望他一直都是她记忆里这个好模样。 她说完之后就不再理会常胜,大步走了。 常胜难过的站在原地,许书宁从暗处走出来,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她很懂朱晴的拒绝。 她跟朱晴,同样都是被家人背叛了的人。 常胜看到许书宁,就跟她求助:“许小姐,我对朱小姐真的是真心的,我要怎么才能让她信任我啊!” 许书宁缓缓吐出两个字:“时间。” “时间能证明一切。” “不过,我觉得朱小姐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你如果想要一个正常宁静的家,选择一个经历简单的女子或许更加合适。” 常胜有些生气的道:“您怎么也不相信我。” “我会证明的。”他说完就气鼓鼓的走了。 许书宁看着他的背影又叹了一声,这个时候常胜的喜欢,对朱晴这样有傲骨的女子来说,是一份压力。 她回头就发现朱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 朱晴之前并没有走远,听到常胜跟书宁的对话就又偷偷的折返回来了,她跟许书宁见礼道:“有劳许小姐帮忙应对我母亲了。” 许书宁有些惭愧的道:“这是我们先前约定好了的,你不必言谢。” “而且,我们动手打了你母亲,还恐吓了她。”她这般说的时候,仔细的留意着的朱晴的神色。 这些日子跟朱晴接触过后她有了一个想法,但还要看朱晴够不够果决。 朱晴眉头微动,旋即带着几分自嘲:“必定是她说了什么惹了您生气。” “她来找我,又想利用我去做什么?” 许书宁就把先前的事情跟朱晴说了,没有半分隐瞒。 倒不是她残忍,而是有些刀子,必须落到腐肉之上,才能将那腐肉割除。 早些看清,早些割除,早些醒悟。 她上辈子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醒悟过来,看清许同方和周氏的真面目。 朱晴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多了,她希望她往后都不要再付出什么代价。 朱晴知道她爹娘不把她当人,没有半分情谊,也早就做好了决定要脱离他们,可听到这些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难过,她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何等恶事,他们才会如此待我。” “有些人,天生就是自私自利没有人性,所以不必自责和介怀。”许书宁宽慰她。 “你往后,是如何打算的?” 朱晴道:“我想离开晋川,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好好过日子。”他们不想她好过,她偏偏要好好活着。 “我在京城有些生意,很缺人手,你可愿意为我做事?” 许书宁补充道:“不必签卖身契。” 朱晴有些犹豫:“我知道你身份贵重,我若是给你做事,你家里人只怕是会……” 越是身份贵重的,越注重名声,尤其是女子,身边的人的名声都要清白干净,否则就会被人诟病。 第111章 圣子圣女杀人 许书宁道:“我家中的情况比较复杂,也属于是爹不疼娘不爱,还有个二娘随时想要害一害我,妹妹也总想着来踩我一脚。” “我的产业都是我自己置办的,跟家中毫无关系,他们管不着。” 朱晴闻言先是震惊,而后又是同情,她一个娘,都把她害这么惨,许书宁两个娘害她,这日子不知道是何等的艰难。 同情过后她敬佩的看着许书宁,许书宁比她小了好几岁,却在这么小的年纪就为自己周全的筹谋了许多。 而她那个时候还眼巴巴的渴求着爹娘的喜爱。 这人跟人啊,真是有差距的。 她当下也不再犹豫了:“好,我会好好为许小姐办事的。”她也不问许书宁做的是什么生意,许书宁愿意相信她,就说明她是可以胜任的,她只要不辜负许书宁的这份心就可以了。 许书宁不知道朱晴心里佩服了她一把,若是知道她肯定会十分汗颜,她上辈子其实脑子也不清醒,死了之后看到女儿被那般欺骗、虐待、坑害才清醒。 她的糊涂,害死了她最宝贝的女儿。 谈好这件事,许书宁把大婶写的断亲书取了出来交给了朱晴。 说是大婶写的,实际上是许书宁代笔,大婶确定好内容之后画的押。 朱晴双手接过,紧紧的捧着断亲书,终是忍不住落泪了:“多谢许小姐。” 许书宁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并没有出言安慰。 这个时候,哭出来才是最好的释放。 朱晴哭了一通之后,见自己是当着这么个小姑娘哭的一时间有些羞愧,正要说什么找补一二的时候,府衙那边来人了。 “许小姐,赵大人请您过去一趟,那些圣子圣女偷偷潜入牢房杀人了。” 许书宁一惊,立即跟着就要过去。 朱晴主动道:“我可以跟着一起吗?” 许书宁点头允了。 寺庙的僧人都被抓了,那些圣子圣女作为受害者也被带了回来集中安置在府衙,方如烠要忙着别的事情,对于后续圣子圣女的安排,这事情就交给了赵大人。 因为这些人的情况复杂,赵大人一时间也没有想到合适的法子来安排,外加要处置和定罪、还有清查的人太多了,赵大人也很忙,对他们的关注就没有那么多。 因为唐老爷他们是祸头子,方如烠又没有找到那些被收养的孩子的行踪,所以他让赵大人先把那十几人给留着的。 但他们家里涉及这些事情,跟着一起为非作歹的,都处置了。 圣子圣女们见他们没有被处置,他们觉得朝廷这是要放了唐老爷他们,这些心里有恨的人如何甘心? 于是他们就谋划潜入牢房,去杀了唐老爷他们。 他们成功的混了进去,但杀了三个人就被发现了。 赵大人就为难了,杀人该偿命,但那些死了的死有余辜,反而是圣子圣女们的遭遇让人同情。 按照赵大人的私心,他是想留着这几个杀了人的圣子圣女的性命。 可无论是杀人,还是潜入牢房这样的事情都是重罪。 所以赵大人只能让人来请许书宁。 许书宁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也很是头疼,这事情赵大人不厚道哇。 他为难,她难道就不为难了? 她自然也是更加同情和偏向于这些遭了大罪且无辜的圣子圣女,但律法就是律法呀! 因此许书宁看到赵大人的时候一脸怨念,赵大人看着面嫩的许书宁也升起几分惭愧,但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道:“许小姐……您看这事儿?” 许书宁无奈的道:“赵大人,我就只是个打杂的。” 赵大人可不敢真的这么认为,此番案子查明,许书宁起了很大的作用。 他放下身段厚着脸皮道:“许小姐,这事儿您看能不能有劳方大人跟上头申请申请,特殊处理啊!” 他虽然同情圣子圣女,也想为他们争取一些,但想的都是合法的法子。 未曾想过那些欺上瞒下的手段。 许书宁就见那些圣子圣女们都可怜巴巴的看和她。 许书宁深吸一口气,让其它的人先散了,留下那几个混进去行刺的圣子圣女。 进去杀唐老爷他们的,有三男两女,一共五个人,但这事情是他们所有人一起谋划和配合的。 许书宁看着他们问:“你们是从何处知道唐老爷他们没有被处置的?” 许书宁之前也来探望过他们,他们因为那些遭遇,知道不会有人再逼迫他们做那些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过后那股绷着的劲儿似乎就断了,一个个的都很不愿意见生人,全部都藏在房间里。 唐老爷他们交代的可以联系到陈通的方式他们都去查了,一个人都没有找到。 但那两次非唐老爷他们指使的刺杀让许书宁和方如烠都很清楚,那些人还藏在晋川。 这次来见到这些圣子圣女,跟许书宁前几次来看到的他们的状态很不一样,这不得不让她多想。 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俊美的男子道:“前两天,潘用家里的人来探望他,说家里人商量好了,要接他回去,回去以后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当做以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潘用就跟着他家里的人回去了,然后就知道了唐老爷他们还没有死的事情,他心中很是不忿,于是就来找我们跟我们说了这事情。” “还说,当官的和有钱人都是勾结在一起的,以前就是因为万大人包庇唐老爷他们,所以大家伙儿才会落得这个地步。” 许书宁同赵大人道:“赵大人,您派人去请潘用过来一趟,客气一些。” 赵大人对于他们对朝廷失去了信任的行为也很无奈,他亲自带着人去请潘用。 但他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是潘用的尸体。 那几个圣子圣女见到潘用的尸体当即就受了巨大的刺激,有人朝许书宁扑来,有人朝赵大人扑了过去,口中崩溃的大骂:“你们这些狗官!” “狗官!” “你们是故意骗我们的……” “你们一定要遭天谴!” 第112章 除非他死 许书宁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险些被人伤到,还是丽华帮她挡了一下,而后就要抬脚将那扑上来的人踢开,许书宁制止道:“不要伤人。” “丽秋,去护着赵大人。” 赵大人已经被人推得官帽都歪了。 不能伤人,总不能站着挨打,所以丽华就带着许书宁飞到了屋顶上。 丽秋跟赵大人说了一声得罪,然后也抓着赵大人上了屋顶。 跟着许书宁一起过来的朱晴倒是没有被波及,这些圣子圣女都是互相见过的。 这里头的骚动引来了外头的官差,赵大人也高呼:“不要伤人,把他们控制住便是。” 他看下那些气愤的圣子圣女道:“诸位,这潘用并不是我们杀的,若是我们杀的我们为何要把他带回来?” “更或者,如果我们对你们抱有歹意,我们也大可以把你们杀了,而不是好吃好喝的把你们留在这里。” 圣子圣女稍微冷静了一些,有人问:“那为什么我们交代了,他就死了?” 赵大人道:“这事情我已经吩咐人在现场查探了。” “我过去的时候,潘家人刚刚把潘用从井里捞出来,潘家人说他是自尽的。”具体细节他还没有多问。 但好歹也是一方知府,已经嗅到了这里头有猫腻。 原本以为这只是简单的报复行动,现在想想这里头的许多事情都不值得推敲。 许书宁同赵大人道:“这边就交给您了,我过去现场看看。” 因为出了潘用的事情,现在只需要把这些圣子圣女安抚下来即可,这事儿赵大人做起来得心应手,也就没有再留许书宁。 许书宁过去潘家,赵大人留在那边的官差跟她把他们问出来的情况说明了。 潘家人说,潘用回家之后原本适应得还可以的,他们还特意跟周围的邻居送了东西请求他们不要在潘用跟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也请求他们不要用异样的眼光看潘用,就是希望潘用往后能出门正常生活。 潘用因为家人和邻居的善待,也适应了,每天都会出门走一走。 但前两天他不知道为什么,从外面回家之后就有些闷闷不乐,他们问他,他也不说。 然后今天他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就跳井自杀了。 许书宁看着在一旁抹泪的潘用爹娘,和同样面带悲伤之色的潘家人,让丽秋和丽华先去潘用的房间看看。 她想到圣子圣女的报名条件,开口问潘用的爹娘:“你们以前不是不疼惜潘用么,为何此番这么急急的接潘用回家?” 许书宁这话刺激得潘用父母勃然大怒,二人面红耳赤,对着许书宁怒目而视:“你们这些当官的,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我们怎么就不疼惜用儿了,用儿是我最小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疼他啊!” “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们。” 周围那些围观的邻居也纷纷开口指责许书宁:“大人,潘家的确是对潘用好的,可不兴乱说话啊!” “你一个朝廷的人,胡乱说这些,这不是要给潘家人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么。” 许书宁面对众人的指责,不急不气亦不恼怒,只是慢悠悠的道:“诸位,你们难道忘记了圣子圣女报名的条件?” “他们都给自己的儿子报名去参加圣子的选拔了,怎么会是重视潘用,疼爱潘用的呢?” “是哦……”围观的人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而后都目光探究的看向潘家人。 潘家的人半点都不慌,潘用父母嗷嗷哭着道:“是……我们的确是给用儿报了名,可那个时候我们也是没法子啊!” “我们家里,病的病,老的老,我们饭都快吃不起了,我们送用儿去报名也是想看能不能有一个好的前程。” 她痛哭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我们哪里知道寺里竟然是那样的地方,我们哪里知道人人追捧的圣子,过的是那样的日子啊!” “若是知道,我们一家就是都活不下去了,也决计不会去报名参加啊!” 她哭得太过凄惨,那一拳一拳的也是真真的打在身上的,惹得围观的人又纷纷开口道:“也是,那个时候大家都以家中有圣子圣女为荣,谁知道是那么肮脏啊!” 许书宁却仿佛有铁石心肠一样,毫不动容的问:“你们家过去那般穷苦,可我瞧着你们如今这住处、穿戴……” 不等许书宁把话说完,潘用的娘就道:“我们家里都是用儿当上圣子过后日子才好过的。” “用儿是个好孩子啊,他当圣子得来的钱财都给了我们,所以我们日子才慢慢好过起来,后面我们发现他过得那般苦过后,就坚决不愿意再用他的钱了,他先前给我们的钱财我们也都还给了他。” 许书宁目光微动:“哦,你们是何时发现?” 潘用娘道:“我们大概是两年前发现的,我们发现之后本打算去报官,但用儿说报官没用,我们问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不当那个圣子了,他说除非他死。” 潘用娘这般说着,再次捂着脸呜呜呜的痛哭了起来。 “我的用儿啊,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咱们好不容易一家团聚,苦尽甘来。” 许书宁没有再继续问他们,而是跟周围的邻居打听了几句。 潘家是一年多以前搬到这边来的,他们搬来之后,并没有跟周围的人说他们家有圣子的事情,圣子也从未回过家。 直到前些日子,他们挨家挨户的上门请求,大家才知道他们家有圣子的事情。 旁人家里,不管是有圣子还是圣女都是大肆宣扬,然后借着圣子圣女的名头获取利益,但潘家还真不是。 以前他们都觉得奇怪,现在听到潘用娘说早就知道圣子过的是个什么日子就明白他们家为何从不提及了。 一切都很说得通。 许书宁去潘用自尽的那个井边,井边有很多的脚印,现在已经被破坏,看不出来什么。 她探头往井里看去,也没有看出什么,就在她要收回目光的时候,看到一个反光的东西。 她立即让人拿了网子过来。 潘家的人看到她这个举动,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有人暗暗交换起来目光。 第113章 烂事 许书宁从那井里捞出来一个女子耳环,她看向潘用娘,先前潘用娘捂着脸哭的时候,她就发现她的耳朵上少了一只耳环。 果然,井里的耳环跟潘用娘耳朵上的耳环是一对儿。 不等许书宁问什么,潘用娘就哭着道:“这应该是我看到用儿自尽了,趴在井边哭的时候掉下去的。” 许书宁不置可否,而是问:“我想去二位的屋子看看,不知可否方便。” 先前她说要去潘用的屋子看看利落的就答应了的夫妻二人这次却是迟疑了一瞬才答应。 许书宁去他们屋子的路上,碰到了丽秋和丽华,她们道:“没有在潘用那边发现可疑之处。” 许书宁回忆了一番先前她问话,以及她在井边的时候潘家众人的小动作,同她们道:“你们去潘用大哥的住处看看。” 许书宁没有在潘用娘的房间发现什么,倒是在潘用爹的房间发现些跟案子无关的东西。 她拿着那些东西出来,欲言又止的看向潘用娘,什么都不说。 潘用娘本就心眼子比较多,许书宁出来的第一时间她就捂着脸干嚎着,借着指缝去看许书宁,看到许书宁那明显的脸色心中十分忐忑。 她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颤颤巍巍的问:“贵人,您可是找到了什么?” 潘用爹听到她这问题,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怒骂:“你这是脑子糊涂了,贵人能在我们的住处找到什么东西?” 他娘的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啊! 跟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平常看着挺有脑子的,刚刚应对得也挺好的,怎么关键时候就沉不住气了。 潘用娘没有预料,猛地被踢一脚,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潘用爹。 不仅仅是潘用娘不可置信,所有人都被潘用爹这突如其来的一脚给震惊到了。 潘用爹也知道意识到了他的不对,缓和了神色要去扶潘用娘起来,却是被许书宁抢先了一步,她将潘用娘扶了起来。 充满了责怪的看着潘用爹:“潘老爷,你就算是在外面养了外室,也不应该如此对待容颜不再了的发妻啊!” 潘用娘穿着打扮都很精细,还着了妆容,所以许书宁猜测她十分注重自己的样貌。 潘老爷没有纳妾,可他这个家资的就算是要纳妾也是能养得起,可偏偏把人养在了外面,根据她刚刚来了之后一直都是潘用娘冲在前头的表现,说明潘用娘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一句话带了两个刺,潘用娘这下是真的被许书宁的话刺激到了,她猛的挣脱开许书宁的手,扑向潘用爹,泼妇一般的捶打着他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你在外面养了人?” 潘用爹也不是那种站着挨打的性子,于是就跟潘用娘对打了起来,潘家其余的小辈也没有人来拉架,许书宁就更加不会拉架了,因为二人在互殴的过程中互揭彼此的短板,许书宁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潘用一家人并非晋川人士,潘用爹娘本是北方的人,二人成亲过后,潘用爹因为长得好看入了一家只有一个独女的商户的眼,于是潘用爹隐瞒了成亲生子的事情,去给人做了上门女婿。 潘用娘贪图那家人的钱财,竟然也没有去拆穿潘用爹,后面夫妻二人更是合谋害死了那一家子。 而潘用的亲娘并不是这个跟人扭打得面目全非的妇人,他的亲娘是那个商户家的小姐。 潘用娘原本是想杀了潘用让他跟他亲生母亲一起去的,但潘用爹不准,这到底是他的血脉。 潘用娘只能忍了潘用的存在,但对潘用一点都不好。 他们谋夺了那户人家的钱财过后,总觉得呆在原本的地方心里不安生,于是一大家子就都迁居到了晋川。 这一迁居,反倒是让他们躲过了当年少数部族攻打北方的时候的战乱,一直安生生活到了现在。 随着潘用渐渐长大,潘用爹娘发现潘用长得越来越像其生母,于是也越来越不待见他,在听到圣子圣女的事情的时候立即就去给潘用报了名。 潘家的其他人在看到潘用爹娘打起来不管不顾之后什么都说出来了,心里害怕得不行,潘用的大哥二哥更是给自家人使了眼色,示意他们偷偷溜走。 可许书宁早有吩咐,他们哪里能溜得走? 见潘用爹娘互相把老底都揭了,也没有说潘用是不是他们杀的事情,全是一些没有营养的互相辱骂,许书宁让官差去把那二人给扣住了,问:“潘用是不是你们杀的?” 潘用爹道:“不是,是这个贱妇杀的,她一直都想我的用儿死,我可怜的用儿啊!” 他看起来悲痛不已。 然他这番做派不说哄骗许书宁了,连周围围观的人都哄骗不到。 不仅哄骗不到,这些人听了他们夫妻二人相互揭露的彼此之间的烂事,再看到他这副做派纷纷开骂。 “你们这两个丧尽天良的玩意儿,不得好死,要下十八层地狱。” “作孽哦,那商户真的是瞎了眼才找到你们,谋人钱财也就罢了,还害人性命。” 有气得不行的妇人更是脱了鞋子朝潘用爹脸上砸过去:“你才是个最坏的,烂了心肝的畜生,自己的儿子都虐待,还看着他被磋磨。” 他做的恶事太多,养外室这一条竟然都不足以被人提及了。 许书宁有些遗憾了看了看手上找出来的证据,这玩意儿还没有用上呢。 她看向被押住之后就一声不吭的潘用娘:“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你杀了潘用?” 潘用娘一改刚刚跟潘用爹对打的时候的嚣张,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幽幽的道:“是我杀的。” “小姐,不是她,凶手是潘威。”丽华急吼吼的举着一些信出来。 潘威是潘用的大哥。 潘用娘听到丽华的声音瞬间又有了力气,她激动的道:“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你这小蹄子,我们跟你们无冤无仇,你怎能凭白侮辱人!” 第114章 桥梁 许书宁不想再听潘用娘说话,捡了那鞋子塞到了潘用娘的嘴里。 她对自己亲生的儿子倒是有一番维护之心,可你的儿子是儿子,旁人的儿子就不是了么? 丽华把信交给许书宁,许书宁看了过后最上面的那封信过后都懒得再问潘威了,直接一挥手让官差把潘家的人全部都带走。 写信的人吩咐潘威,让潘威杀了潘用。 笔墨都是新的,应是她在府衙问出潘用这个名字之后,就有人立即写信让潘威杀了潘用。 许书宁觉得这背后怂恿圣子圣女去牢房杀人的人这一步走得有些糊涂,潘用是被利用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让潘威杀了潘用反倒是容易让他们怀疑。 但她看了后面的信之后就收回了她这话,潘用才是知道些什么的,反而是潘威和潘家人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书信,并非是有人写给潘威的,而是潘用与人往来的书信。 从那些书信里头,许书宁简单的把事情拼凑了起来。 潘用大概是知道了亲爹是杀害亲娘和外祖一家的凶手,也知道了一直虐待他娘不是他亲娘,一直想着报复他们。 于是机缘巧合之中就跟一个神秘人认识了,那神秘人颇有来路,告诉他可以帮他报仇,也可以保护他在寺里不再受之前的那些屈辱,但潘用必须为他们办事,潘用答应了。 让他做的事情也简单,就是帮忙送一些消息。 有的时候是口头消息,有的时候是书信。 直到前些日子,神秘人让潘用跟着他爹娘回家,然后再去煽动其余的圣子圣女去杀人。 回到衙门,许书宁把信看了,她单独见了潘威,恐吓了一番过后才问:“你是如何杀的潘用?”潘用既然防备他们,应该不好杀才是。 但法医说了,潘用的尸体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就是溺亡的。 潘威是恶人但没有恶胆,抖着声音道:“不是我一个人杀的,是我和二弟一起杀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说完之后竟然还露出了一个笑容。 许书宁微微皱眉,看到他这个笑容有些不舒服。 “送信的人把潘用那个狗崽子想害死我们的事情跟我们说了,信也给我看了,让我杀了潘用,然后把那些信烧了。” “这关系到我们一家人的事情,肯定不能我一个人来做,二弟就干等着享福,所以我就喊了二弟一起直接把潘用那个狗崽子扔进了井里。” “我看着他不挣扎之后,正要回去烧信,知府大人就来了。” 许书宁这下就明白潘威的那个笑是什么意思,是死了反正也有人垫背的意思。 她摇了摇头出去,这人啊! 很多时候真的不是人。 这一通忙活下来,天已经很晚了,许书宁就准备先回去,走到衙门门口的时候才惊觉少了一个人:“糟了,把朱姑娘给忘记了。” 丽秋含笑道:“刚刚小姐您在牢房的时候我去找了朱小姐,朱小姐在安抚这些圣子圣女,她让我跟小姐说,她在这里住些日子。” 许书宁上了马车之后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瘫着,原本想的是呆在家里休息几天,结果还是没休息成。 丽秋和丽华看她累成这样也心疼,但二人都不是那种很细致的伺候人的丫鬟,捏肩捶背这些都不精通,只能干巴巴的看着。 下了马车之后,许书宁看都没有看四周,照常问了一声:“大人回来了吗?” 就听得方如烠的声音响起:“回来了。” 许书宁看到他眼睛亮了亮:“大人今日倒是比往日回来得早。” 这些日子方如烠可谓是披星戴月,早出晚归。 方如烠同她一道往院子里头走:“我也需要歇上一歇。” “赵大人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说到这个许书宁就有些兴奋了,她把事情都说了:“……这可是我第一次独立的处理案子呢。” 这案子虽然马脚很多,但许书宁自己一个人快速的把案子处理了也还是很厉害了。 方如烠毫不吝啬的赞扬道。 潘家这案子,若是许书宁没有在井边仔细看,亦或者是没有让人去潘威的房间看。 而是直接把潘用尸体带回衙门,下次再过去府上,就难找到线索了。 他们一走,潘威必定会把那些证据给毁了。 马脚多,但也要足够的心细:“你是怎么想着去让人去潘威的房间找东西的。” 许书宁听到方如烠的夸奖心里很高兴,以至于声音都微微扬起来了:“时间。” “圣子圣女交代了潘用这个名字之后,赵大人就立即去潘家了,从衙门到潘家约莫是两刻钟。” “用轻功飞去潘家我问过丽华,需要半刻钟,所以留给凶手作案的时间很短,这么短的时间要杀人手段就必须粗暴。” “潘用没有外伤又没有中毒,一个人是无法把他粗暴的扔进井里的,又因为在井里捞出了潘用娘的耳环,所以我就怀疑是潘用娘跟潘威一起动的手。” 方如烠微微颔首,继续问:“那潘用娘的耳环是如何掉进井里的。” “他们兄弟二人杀人的动静太大,潘家人都听到了,潘用娘自然也听到了,然后她就趴在井边看着潘用被溺死,耳环就是那个时候掉下去的。” 方如烠想着,此番回去要跟皇上申请一个酷吏来这边,赵大人过于温和、心慈。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屋内,许书宁便把那些信给方如烠看。 方如烠看信之前,她并没有说自己的想法,担心让方如烠先入为主了,等方如烠看完过后,她才问:“大人觉得,这个潘用是怎么回事呀?” 方如烠看着她笑了笑:“你不是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吗?” “嗯,可还是想听一听大人的判断。” “我们想的,应该是一样的。”方如烠道:“这个潘用应该就是跟唐老爷他们接头的人,充当着陈通跟唐老爷他们之间联系的桥梁。” “根据这些信的内容来看,晋川这样的桥梁不止一个,潘用应该是最不值钱的那个桥梁,所以那些人才会把这些信交给潘威。” 因为从这信上,委实看不出对他们而言有用的信息,信上一点关于神秘人身份的信息都没有。 活着的桥梁对他们来说是有用的,但死了的就不是线索了。 第115章 住口 许书宁跟方如烠一起用过晚膳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房间,洗漱过后正要睡觉丽秋说方如烠送了个丫鬟过来。 这丫鬟是方如烠见她太累送过来给她按摩,让她舒服一些的。 许书宁心中一暖。 丫鬟给许书宁按完过后,许书宁早就睡着了,她无声无息的腿出了房间。 丽秋给许书宁把薄被盖上,吹熄了灯,也退了出去。 丫鬟给许书宁按了过后许书宁第二天早上起来身上松快了不少,她简单的用过早膳就出门去府衙。 出了院门就遇到了常胜,常胜有些着急的问她:“许小姐,朱小姐为何没有在府里?” 许书宁见他面上担忧,就把朱晴在哪里跟他说了。 常胜听朱晴只是暂时住在府衙几日,心头放松了下来。 许书宁经他这么一问突然想起一件事还忘记安排了,便同他道:“你若是身子好些了,不如去那个何铁匠那边打听打听他那闺女如今在给谁当妾?” 常胜很是厌恶这些卖儿卖女的,当即就道:“我已经好了,这事儿就交给我。” “若不是大人说我还没有好透,不让我跟着一起出去巡山,我肯定都是要跟着去的。” 许书宁自然不怀疑这个。 常胜和朱晴都是很好的人,只是感情这事情不好说。 “嗯,那你自己也悠着点,若不然你有个好歹,大人肯定要唯我是问。”她说了几句松快话。 常胜也露出一丝笑意:“大人是个好大人,很关心我们,但他肯定舍不得说许小姐你的。” 其实常胜对许书宁还是很佩服的,她一个千金小姐,一点都不娇气,也没有架子。 最主要的是她有同理心。 如今骂朱晴她们这些圣女的人,大多都是女子,可许书宁待朱晴跟待其他人没有任何不一样。 常胜也知道许书宁在朱晴重伤的时候经常去看她,所以他很感激许书宁。 许书宁再次去牢房,见的不是潘家人,而是去见了万通。 万通作为这十几个人里头唯一的一个官员,根据最开始他们招的东西来看,万通是十几人中最后一个加入的,而且是唐老爷他们故意诱惑着加入的。 但看了潘家找出来的书信过后,方如烠让她再来审一审万通,他觉得万通也可能是那个桥梁,而且是一个两边都知道的桥梁。 因为单凭潘用这样一个被他们用来利用一下随手就杀了的炮灰,是不可能有权利调动人手来刺杀他们。 再一个就是,这十几人若是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外面的人不可能再来煽动圣子圣女混入牢房杀人。 万通看到许书宁略微有些诧异,他道:“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了。” 许书宁点头:“我知道,我就是过来关心一下万大人,昨天的刺杀,没有吓到你吧!” 许书宁一开口就会让人自动忽略她的年纪,她声音安静平稳,但却显得十分有力量,在万通的心里掀起了巨浪。 万通垂眸,不作回答。 许书宁也不着急,把昨天发生的事情缓缓跟他说了。 “所以,万大人维护一个要杀了你们的人,你觉得值吗?” 万通依旧不吭声。 许书宁来回踱步,而后定住,看着万通道:“他们抓了你的家人?”是询问,也带着几分笃定。 一直装死的万通震惊的看着许书宁。 许书宁就明白,她猜对了。 万通是一个喜欢钻营且自私的人,所以才会做什么事情都拉着其余的十几人一起,不敢一人冲在前面做什么。 这种人也不会有什么忠诚,唯有一个利字。 但万通被抓过后,他家里的人该处置的也都处置了,按理说他没了任何牵挂,他自己更是没有活命的机会,这样一个人应该是会抱着一种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心态,把他知道的都抖落出来。 但万通先前说的跟其余的人说的一样,并无任何特别。 许书宁真诚的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可利用的棋子死了,你觉得那些人还会白养着你的家人吗?” 万通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发白,他显然比许书宁更加清楚那些人是什么人。 但他仍旧没有开口。 许书宁继续道:“当然,这年头人也是值钱的,若是就这么杀了可能也浪费了先前喂养的粮食,所以他们有可能会培养他们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你们那里头,没有背景的有用之人,都是拿去如何……” “住口!”万通听不下去了,大喊道。 “我说。” “我都说!” 他看着许书宁:“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帮我把他们救出来。” 许书宁在椅子上坐下:“你什么都还没有说,我都无从判断你知道的值不值得我们去冒险,我是不会答应的。” “在我这里,罪臣后代,远没有咱们大理寺的人的性命重要。” 万通眼里全是挣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我相信我说的,是有价值的。” 许书宁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等她从牢房出来,立即骑马去找方如烠。 她心里忍不住有些激动,又觉得柳国公真的很可怕。 这个时候距离柳国公造反还有二十一年,但在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养私兵了。 那些不见了的圣子圣女,圣子全部都被送去当兵了,圣女有一部分送去了养私兵的地方,一部分被送去笼络人。 方如烠这趟出门走得有些远,许书宁找过去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吃午膳的时间,但她一点也不觉得饿,见到方如烠之后就低声同他道:“大人,万通交代……藏在了燕子沟。” 方如烠从袖子里抽了舆图出来,见燕子沟离他们这边不是很远,立即道:“我们现在就过去。” 他见许书宁止不住的开心,有些不忍的同她道:“你不要太乐观,我们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或许早就跑了。” 许书宁心道:于我而言,让你知道这件事情,认同柳国公是个坏人就算成功了。 现在等于是已经看到了老鼠,老鼠就算是再会躲,也终有被抓到的一天。 第116章 哪里来的叫花子! 只能说,这些人还是低估了皇上对方如烠的偏心,方如烠本身功夫高强不说,皇上那边还给了他很多国研部研发制造的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不多时这五十人就被包了。 他们也不想想看,方如烠明知燕子沟有问题,也敢带着他们来燕子沟是什么给他的胆。 许书宁要去看这些人有没有锁骨印,但大理寺的人连忙道:“我们来就是,许小姐您先去休息一会儿。” 之前他们扒衣裳不积极,被方如烠教训过,说他们没有眼力见,这种粗活让一个小姑娘动手。 所以现在他们都已经有了默契,扒衣裳什么的很是积极。 但这一批人身上都没有锁骨印。 方如烠有些遗憾,审问了一下几口活口。 这些人是燕子沟的私兵,大部队撤走的时候上面的人将他们留在了这里,说若是有官府的人过来,就把人杀了再去汇合。 具体去什么地方汇合,让他们等到官府的人,杀了他们过后去西山的那个院子取地址。 但方如烠派人找过去的时候,那边根本就没有任何地址。 所以,这五十人他们就没有想过再要他们,也没有想过他们能从方如烠的手里活下去。 许书宁疑惑的问:“他们如此浪费人手,是为什么啊?” 五十人对于五千人来说虽不算多,但也不少,他们说弃就弃了? 方如烠冷声道:“拖延时间。” 那么多人离开,痕迹必定不好全部抹除,拖延时间有利于清除痕迹。 方如烠查了几天,终于确定了他们的去向,却在这个时候收到了朝廷的圣旨,皇上让他们立即回京。 来的人是刑部的官员,官职还不低,此番他过来除了宣圣旨之外,还要接管晋川。 方如烠接过圣旨,奇怪的问:“杜大人,皇上为何急着召我回去?” 杜大人道:“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突然收到了的调令。” 突然收到调令和圣旨,他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赵大人想到在自己管辖的地方除了如此大的事情,他还什么都没有察觉,喉头有些发紧的问杜大人:“皇上可有说,如何责罚我?” 杜大人道:“赵大人不必担心,看皇上那样子当是没有责罚你的意思,不过皇上说了,皇上让你跟我交接清楚晋川一应事务过后再去京城。” 圣旨都下了,方如烠能怎么办? 总不能抗旨不尊。 他先前跟皇上说了这边的事情之后,皇上并没有要催促他回去的意思,让他好好查,查清楚。 但现在却突然让他回去,必定是这养私兵的人使了什么力。 许书宁很不甘心,却也没办法。 好在常胜已经在何铁匠那里打听出来了他女儿是去给谁家当妾的。 圣子圣女这些许书宁跟赵大人建议让他送那些圣子圣女去学个能糊口的本事,但圣子圣女都不愿意继续留在晋川。 尤其还来了一个他们不熟悉的大人,他们现在对陌生人这些都还是挺害怕的。 于是许书宁就建议他们十几个人一组,抹除过去的经历,改名换姓送去其他的地方学习。 圣子圣女们这才答应了。 这些具体的事情自有赵大人去安排和落实,许书宁就不必亲手去办了,但她安排好这事情回去收拾行李的时候也还是不早了。 方如烠比许书宁的事情还要多,他要安排方家的人手留下继续去追踪那些私兵的去向,还要去调兵过来支援护送他们从寺庙和唐老爷他们家里抄家抄出来的金银财物回京。 他们收敛的五十万八千六百四十二两黄金和七百七十八万九千八百六十六两白银,花用了不少,但依旧剩下了很多,因为诸如唐老爷他们赚钱的渠道不仅仅是靠着寺庙骗人。 唐老爷可是实打实的晋川首富。 这些人家的家产查抄下来,都差不多跟大乾一年的税收持平了。 方如烠忙活到了深夜才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都没有时间收拾行李,还是许书宁见他太忙,带着丽秋和丽华帮忙收拾的。 许书宁草草的睡了一晚上,很早就醒了,她总觉得这次回京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方如烠也一早就起了,他亲自去牢房提了万通他们这些还活着的活口,万通是朝廷的官,方如烠不能擅自处置,要带回京城问罪。 而其余的,方如烠则是想着看能不能钓一钓鱼。 许书宁带上了朱晴,他们来的时候是高调的来的,走的时候更是高调。 吴呈恩带着兵,一车一车的从知府衙门把抄家抄出来的东西往城外拉,能不高调么? 因为东西太多,足足拉了一个时辰,许多人看得都眼红。 但眼红也没办法,为了保证这些财物能顺利的运回京城,杜大人来的时候带了一千精兵,方如烠还找了吴呈恩调了三千兵力。 他们人多,此番回去的路上,许书宁他们没有再碰到刺杀的事情,只遇到过两次下毒的情况,都被方如烠提前察觉了,也算是有惊无险。 但因为财物太多,他们一路都不怎么敢耽搁,唯恐出了什么差池,所以一路上都是急行军。 他们从京城出发的时候,还是不冷不热的好时节,可这会儿回去已经是夏日炎炎。 这一路对许书宁来说颇为辛苦,但她半个苦字都没有说,一直咬牙坚持着。 丽秋和丽华看得都心疼。 方如烠看着也难受,但这也没办法,办差事不是享受,很多时候就是要吃苦头。 他只能让许书宁什么都别操心,休息的时候就多休息。 如此走了十天,终于到了京城,方如烠要进宫去复命,许书宁则是直接回家,刚到家门口就看到许同方、苟氏和许书媛三人,看三人的衣着和打扮看样子是要去赴宴。 许书媛看到许书宁当即惊呼一声:“哪里来的叫花子,竟然讨到尚书府跟前来了。” 许书媛没有认出许书宁很正常,许书宁暴晒了十天,原本白净的人儿晒黑了不少,外加一路骑马天气又热,头发、灰尘和汗水裹在一起,脸上也是一层土,一点都看不出来千金大小姐的模样。 “媛儿,莫要如此说。”许同方也没有把许书宁给认出来,还端得是正人君子一般的吩咐管家:“去给这位小友取些银子来,我看他当时遇到了困难。” 第117章 进宫面圣 丽秋和丽华还是头一回见到许家的人,她们这些时间跟许书宁相处也大概的知道她的境遇。 但知道跟看到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二人这个时候看到许同方的样子,心中均生出一股荒唐之感。 亲爹竟然不认识自己的亲生女儿。 太可笑了! 二人拳头都硬了,尤其是丽华都忍不住要直接嘲讽,还是被丽秋拉了一下才忍了。 相较于丽秋丽华的激动,许书宁倒是很平静:“那就多谢许大人帮忙了。” 许书媛听出了许书宁声音,震惊不已:“大姐姐,你不是跟方大人去查案了吗?”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了?” “是不是你犯了什么错,所以惹了方大人生气,所以方大人把你赶回来了?” 许同方见许书宁这又脏又丑的样子,只觉得丢人,他顺着许书媛的话怒道:“我都说了让你在家好好呆着,你非不听。” “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便是村里的村姑形象都比你整洁。” 苟氏见周围有围观的人,假惺惺的劝道:“夫君,不管宁儿是不是犯错了,还是她忤逆了你这个父亲,她从这般想必也是受了委屈,有什么话我们先让她进府休息一下再慢慢说吧!” 许书宁虽然很累,但看着这三个人演戏还挺有意思的,所以耐心的等着他们三个把戏演完这才道:“首先,我没有犯错,也没有惹方大人生气。” “其次,我也没有忤逆父亲。” “你们这动不动就给人扣帽子的行为,显得你们看起来十分愚蠢。” 她现在虽然面容的确算不得整洁,但她站得笔直,宛如青竹,并不是许同方和许书媛口中那种夸张的形象。 许书媛好似被许书宁惊吓到了一般,瑟缩了一下身子,含泪道歉:“是我冤枉姐姐了,都是我不好。” “姐姐不要生气,不要说我娘。” “只要姐姐能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许同方正要开口呵斥,就有一匹骏马疾驰而来:“皇上口谕,宣许大小姐进宫。” 许同方的话全部都被堵在了嘴里。 许书宁跟着进宫。 许书媛和苟氏嫉妒得眼睛发红。 她们这几天已经听说了,许书宁和方如烠在晋川办成了一桩大案。 晋川那边的案子牵扯太多,又太过离谱和匪夷所思,所以很快就在京城传遍了。 高僧是淫僧,圣女被逼成妓女,官商勾结瞒天过海替换一方知府,卖儿卖女谋取富贵,这里头无论哪一个事情拿出来说都是很炸裂的。 所以方如烠和许书宁人还没有回来,京城百姓就已经把他们在晋川的事情传得神乎其神了。 外面有多少赞扬许书宁的声音,苟氏和许书媛听着就有多难受。 许同方身边最近也有许多人夸他虎父无犬女的,但许同方听着滋味有些复杂,因为他先前是不允许许书宁去晋川的,还不让王齐和王卫跟着一起去。 所以许同方觉得许书宁回来之后一定会沾沾自得,因此在许书媛说她惹了方如烠生气的事情的时候他就直接想都没想就顺着指责许书宁。 就是想要把许书宁给压下去。 然后这个时候,皇上的口谕来了。 许同方心情不好的同苟氏道:“宴会你们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 苟氏心里暗恨,嘴上却只能体贴的乖乖应是。 今日是他姨母的孙儿成亲,她特意早早的就跟许同方说了让他一起去,因为带着许同方去有面子,她想压一压最近气焰嚣张的苟嫣。 苟嫣现在也不知道是那条神经搭错了,跟那个莽夫杜衡恩恩爱爱的。 前些日子有人要给杜衡献女,杜衡果断拒绝了,还放话出来他心里只有苟嫣,让旁人莫要搞这些事情了。 那事情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来了,还越传越广,一时间京城很多人都在传颂他们的爱情。 还有人专门给他们写话本子的,叫什么《糙汉子的小娇妻》。 我呸…… 苟嫣都特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小娇妻,也不知道哪个瞎了眼的是怎么写出来的,也不怕把自己给恶心死了。 许同方不陪她去,但杜衡肯定会陪苟嫣去,她今日少不得又要被苟嫣讥讽了,这般想着苟氏都不想去参加这婚宴了。 苟氏纠结痛苦的时候,许书宁已经到了宫门口。 因为如今的女官多了,所以宫门口专门安排了搜身的嬷嬷,嬷嬷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形象入宫觐见的贵女。 许书宁见嬷嬷那样子,歉然道:“脏了两位嬷嬷的手了。”她取了两个银锭子给她们。 两个嬷嬷没收,但还是提点道:“进宫面圣不是儿戏,下次小姐还是收拾收拾。” 许书宁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但传皇上口谕的人说不用,皇上等着的。 但她还是谢过了两人的提点。 皇上见她是因为方如烠先前在奏折里头多次夸奖许书宁,且私兵的事情也是许书宁问出来的,所以就想着见一见这小姑娘。 他想着许同方生得好看,皇后见过周氏之后也说周氏生得极美,许书宁再怎么也是个好看的小姑娘,却没想到会看到一个宛如假小子一般、灰头土脸的小姑娘。 方如烠故作不满的道:“你怎么这个样子来面圣?” “回府之后都没有打理一下吗?” 他看似在说许书宁,实际上是给了许书宁一个在皇上跟前解释她为何这副模样的机会。 许书宁自然是懂的,她羞愧的道:“我晒得太黑了,在家门口的时候被二妹误认为是乞丐,父亲还让人施舍我银子,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她跪下跟皇上请罪:“污了皇上的眼睛,还请皇上降罪。” 皇上不在意的道:“无妨,朕年轻的时候也曾在乞丐堆里混迹过。” “现在的孩子日子好呀,真正的乞丐是什么样儿都没有见到过,你这样子,哪里是乞丐。” 方如烠适时拍了句皇上的龙屁:“也是皇上治天下治理得好。” 皇上笑着虚虚的点了方如烠两下,让许书宁起来,并让人给她看坐。 “许丫头呀,你觉得谁有胆子养私兵?” 正要虚虚坐下的许书宁闻言差点直接坐到了地上,她求助的看向方如烠。 第118章 求圣旨 皇上严肃的道:“去看旁人作甚,朕在问你。” 许书宁只得收回目光。 她上辈子虽然进宫的次数不少,但还当真没有接触过皇上。 她斟酌着道:“陈通一个人,肯定是没有那个胆子的。”她其实很想直接说柳国公的,但皇上十分信任柳国公。 否则也不会把大乾大部分的兵力都交给柳国公掌管。 许书宁没有直接说是柳国公,方如烠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过去面圣从未紧张过,但刚刚皇上问许书宁的时候他真真切切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紧张。 “陈通的官职不高,臣女以为能驱使陈通一起做这种会砍脑壳的事情的人,官职肯定比陈通高。” “臣女才来京城,在大理寺呆的时间也不长,对朝廷的官员也不熟悉,所以臣女现在还不知道生出了此等狼子野心的人是谁。” “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这一问也不是真的想问出什么,他只是想看看许书宁在面对这种不好回答的问题的时候是个什么状态。 十四岁的小姑娘乍然听到这样的问题吓了一跳,但也迅速的恢复了冷静,而且见到他这个皇帝一点都不杵,礼仪也到位,完全不像头一次进宫。 也一点都没有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气质。 他赞扬道:“你祖父把你教导得很好。” 许书宁这下是由衷的叩谢道:“皇上谬赞。” “听阿烠说,你已经是童生了,此番你立了功,是可以直接给你授官的,但科考入仕跟用功劳入仕还是有些区别的,你是如何想的?” 许书宁笃定的道:“臣女还是想科考入仕。” 用功劳入仕,容易别人诟病,尤其他们这种有身份的人,用功劳入仕有人会说功劳是买来的,或者是抢来的。 但科考入仕就不一样了,没有人能说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奖赏?” 许书宁想到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许同方和苟氏他们总想拿捏她的婚事,她早晚要跟许同方撕破脸,那个时候许同方就会意识到她根本就没有当太子妃的心思。 但许同方若是要用她的亲事压着她,也会给她制造很多麻烦。 是以她跪下道:“臣女想要求皇上一道圣旨,求皇上允臣女的婚事让臣女自己做主,其余人都无法干涉。” “朕允了。” 许书宁抱着装着圣旨的盒子回家,还没喝口水呢,又有人来说许同方让她过去。 许书宁不乐意,没完没了了是吧! 她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一路奔波,委实辛苦,父亲那么疼爱我想必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等我休息好了之后自会去给父亲请安。” 许同方听到下人的话气得不行,同王福道:“你看看她这是个什么态度?” “我好心好意喊她过来跟你见见,她还不乐意了。” 王福方方正正的脸上带着几分憨厚的笑容:“大人莫要生气,我一个下人当不得小姐专门跑一趟。” 许同方不悦:“你是我的兄弟,是她的伯父,哪里是什么下人,你可莫要再这么说,我不乐意听这些。” 王福连连应是,又劝慰了许同方几句,许同方才让他走。 等王福回到家中,脸上那憨厚的笑容瞬间就收了起来。 王福的媳妇儿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担忧的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王福叹息道:“大人越来越狭隘了。” 不让他回去奔丧,暗示他不能擅自去见许书宁,可想找台阶下的时候又利用他。 利用他却又不跟许书宁说清楚,故意挑拨他跟许书宁的关系,用的还是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王福媳妇叹息道:“咱也没办法,老爷子说的让你跟着大人,咱们就只能尽量把事情做好。” “就是可怜了小姐……”她说着抹起了眼泪。 许书宁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她都没有机会去见一见她。 她倒是偷偷的在许书宁去上衙的路上蹲守过,远远的看过几回,但碍于许同方,都不敢上去相认。 “早知道这样,当年咱们就换个法子报恩,不当这劳什子下人了。” 王福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会有机会的。” “你偷偷的去买些机灵的人,放在我们城西的院子里,我有时间就去好生训练,我们没办法为小姐做什么,只能偷偷给她养点人了。” “此番小姐身边跟着的人都是方大人送的,大人也是狠心,竟然一个人都不给小姐。” 王福媳妇应了一声好,想骂几句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了。 许书宁不知道有人要给她养人,她怼走了许同方的人,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吃了些东西就摊手摊脚毫无形象的睡了。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虽然方如烠允了她三天假,但她很好奇皇上急急的把方如烠召回来的原因,是以让丽华去打听方如烠是在大理寺还是在家中。 丽华道:“大人早上让人送了一封信过来,小姐不如看过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去找大人?” 因为昨天许同方他们对许书宁的态度,而许书宁回府之后周氏也一直都没有露面,甚至都没有差人来问过,跟死了一样。 所以丽华这会儿心疼许书宁心疼得厉害,现在就想许书宁在家多休息休息,最好是早些捂白。 京城的贵女都是白白的,没有一个跟许书宁这般黑的。 许书宁打开信就笑了,方如烠大概是知道她会好奇,所以专门写信来跟她说了皇上召他回京的原因。 国研部那边有事情需要他帮忙,具体是什么事情方如烠没说。 许书宁知道国研部的很多事情都是机密,且很多研究成功过后都是利国利民,甚至有利于子孙后代的。 比起这些,那已经露出尾巴的五千私兵倒还真的不算什么了。 就是这事情来的太巧了。 但去了一趟晋川,能发现私兵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许书宁用过午膳之后就带着朱晴去了小院那边,去把宁惜和宁蕊接回府,再跟朱晴安排事情。 但她还没到小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她心中一堵,立即让人追了上去。 第119章 许书宁方如烠被告 那人跑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头,马车不方便进去,等许书宁下了马车跟进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她记下了这条巷子退了出来,并没有深追。 暗处的人见她离开,遗憾连连。 许书宁重新上了马车,朱晴问她:“东家看到熟人了?” “我看到了桥头村的人。” 先前桥头村的那些人不见了,原本她想的是等忙完过后再让人去找的,但那边的事情一茬接一茬,他们又被突然召回,完全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追桥头村的人。 若不是刚刚看到念恩,她都要把这些人给忘记了。 丽秋和丽华听到桥头村的人都生出了几分怨念,她们也差点栽在了那些人手上! 丽华道:“我追上去看看……” 许书宁摆了摆手:“不必,他们若当真要做什么,总会露头的。” 丽华握拳:“他们能来京城,肯定是有其他人在暗中帮忙。” 这个道理许书宁自然是知道的,她是在想这些人把他们弄到京城来是想利用他们做什么。 先前他们跟着荀策的时候还有利用价值,没有在荀策身边了,还能做什么? 很快许书宁就知道了可以利用他们做什么了,在许书宁假期的第三天,有人敲了登闻鼓告御状。 状告方如烠和许书宁在晋川屠杀和殴打无辜老百姓,屠杀了一整村的人,甚至还掘了人家的祖坟。 许书宁被刑部的人从府里带走的时候,苟氏含泪在一旁痛苦的道:“宁儿,你怎么能做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啊!” 许书媛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是呀,姐姐,让你老实呆在府上你不,这下出去闯祸了吧!” “你闯了这样的祸,爹爹都救不了你。” 宁惜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大声驳斥许书媛她们的话:“小姐和方大人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污蔑他们。” 苟氏凶恶的呵斥:“主子说话,有你这个贱婢说话的份儿?” “来人啊,教一教她规矩。” 原本顺从的跟着走,没有因为苟氏和许书媛的奚落驻足的许书宁忽而驻足,回头。 目光冷冽的看着苟氏和许书媛:“我要是你们,还有外人在,好歹还是会忍一忍做一做样子。” “二娘和二妹刚刚迫不及待给我定罪的样子,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半点台面都上不得,我以为你们是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的。” 这个道理苟氏和许书媛自然是知道的,但因为她们一直收拾不到许书宁,眼瞅着许书宁从村里来京城,不过四个多月的时间。 考了童生,还是第一名的成绩。 入了大理寺得了方如烠的照拂,破了两桩大案。 又得了两次皇上的赏赐,还得了皇上的召见。 这让她们完全顾不得其他的了,只想许书宁倒霉。 现在被许书宁这么一讥讽倒是恢复了一些理智,苟氏压下心头的不爽,委屈巴巴的道:“宁儿再说什么呢,我们这不是被吓到了才会如此慌乱么。” “你误会我们也就算了,怎能骂我和你妹妹小家子气?哎……罢了罢了,我不是你的亲娘,说什么你都不乐意听,你对我和你妹妹心有怨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她反应倒是快。 “二娘误会我了,我对二娘没有一丝怨恨,所以我就将我身边的这些人托付给二娘关照了,希望二娘不要让任何人欺负她们,保护好她们。” “若是我回来看到他们受了委屈,那我肯定会觉得二娘是一个面甜心狠的恶妇。” 她说完不再继续纠缠,给了宁惜他们一个眼色,让她们镇定,这才跟着刑部的人离开。 刑部的人对许书宁态度尚可,因为许同方还没倒。 而且去敲登闻鼓的人说的话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无论是方如烠还是许书宁都没有杀那些无辜村民的动机。 许书宁一路被带去刑部,路上有不少百姓围观,她去刑部的时候方如烠已经先到了,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但在看到许书宁的时候却是稍微缓和了几分。 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不用担心。 这案子,是刑部尚书亲审。 刑部尚书见他们两个被告到了,就让人去喊了念恩他们过来。 登闻鼓不是那么好敲的,敲登闻鼓的那个人挨了五十仗,先前念恩他们都在照顾那个挨打的人。 念恩见到方如烠和许书宁就立即跪下,痛哭到:“青天大老爷啊,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就是这两个恶魔,他们杀光了我们村里的人,还撅了我们的祖坟。永定伯世子好心留下了我们这些人,但他们两个依旧不放过我们,逼着永定伯世子把我们赶走。” “我们走投无路,只能来京城告状。” 其实他们说的话完全经不起推敲,屠村掘祖坟这事儿只要派人去晋川让人一打听就知道是假的。 荀策是救了他们,但他们绑架荀策的事情只要让荀策过来,一问就知道是念恩他们在撒谎。 所以许书宁完全不懂这一手操作是为了什么。 刑部尚书也没有听一面之词,问过念恩他们过后当然也要问方如烠和许书宁,两边的说法完全不一样。 刑部尚书派人去永定伯府,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说永定伯世子从晋川离开过后就去了锦州,一直都没有回京。 永定伯夫妻二人也都去了锦州。 告状的念恩他们除了他们这些人证之外,没有其他的证据能证明他们说的是真的,所以只能等刑部派人去查清楚。 但方如烠和许书宁被告,事情在没有查清楚之前,方如烠和许书宁暂时不能继续在大理寺行走,等事情查清之后再恢复原职。 这下许书宁明白了,让念恩他们来京城还是拌住方如烠手脚的手段。 也是为柳国公他们创造时间,好让他们弄出虚假的消息来瞒天过海。 二人出了刑部后,方如烠安慰许书宁:“要不了多久事情就会查明,这事情就算是刑部有他们的人,也没有人敢做什么手脚。” 第120章 第一个受益人 许书宁听到方如烠的话心里微动,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问他:“大人可有时间?” 方如烠还当真没什么时间,皇上喊他回来其实也是被人设计的,国研部那边的出现的那个问题是人为制造,巧合的是目前那个问题只有他能处理,还是不得不尽早处理,拖长了整个项目都会毁掉的那种。 但他看出来许书宁有话要说,想着因为今日这事情她在府里的处境会比较艰难,他便道:“只有一刻钟。” “那咱们找个空地说。” 刑部外面就有很大一片空地,方如烠招手让暗处的长风他们出来帮他们盯着人。 二人站定后方如烠率先开口:“我这些日子都不会在家中,你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可上门去找我大嫂,若是不便找我大嫂的便让丽秋她们去找长风。” 许书心中觉得温暖,但她有些不明白自己在方如烠眼中为何好像很胆小的样子。 “我找大人不是担心我自己如何,而是想问一问跟大人说,让您注意休息也注意安全。”方如烠一脸青黑,许书宁很怀疑他是不是回到京城过后就没有睡觉。 方如烠接受了许书宁的关心,许书宁从袖中取出一个长条形的扁扁的小布袋递给他:“这是送给大人的礼物,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她是有些忐忑的,这是她这辈子头一回给除了祖父之外的男子亲手做东西。 帕子和荷包那些太过亲密打眼,所以许书宁就给方如烠做了两双鞋垫。 方如烠接过,摸了摸就大概知道是什么了,有些想直接打开看看,但这个地方又不是很合适,只得道:“不会嫌弃,我很开心。” “那大人快些去忙吧!我也先回去了。”她不想耽搁方如烠的时间。 方如烠回到国研部,第一时间就打开了那小布袋,两双靛蓝色的鞋垫上绣的吉祥纹,很普通,但却能看得出来许书宁是很认真的绣出来的。 他把鞋垫收起来放进了抽屉里,并没有要用的意思。 许书宁回到家免不得又要被许同方喊去阴阳一通,许同方没有苟氏他们那么高兴,所以理智是在线的,知道方如烠不会做那样的蠢事,且也没必要做那样的事情。 就算是屠村了,也有他屠村的道理。 他只是想趁机压一压许书宁的威风,让许书宁敬重他这个父亲,并且让许书宁在案子没有查清楚之前,就不要在外面去瞎溜达了。 外面如今热得很,许书宁又没有受虐倾向没事乱出门,现在不能去衙门了,她就准备在家好好看书学习,顺道把皮肤养回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亦是如此。 但她还是要学武,所以不能去衙门的日子偶尔也会去威宁侯府请教一二。 无论是方家还是威宁侯他们,没有一个人担心被停职的方如烠的,每天都跟没事儿人一样。 这案子,刑部那边查了一个月才查清楚还了方如烠和许书宁的清白,说来也巧,刑部这边刚把这事情查清楚,永定伯府一家子就回京了,与他们一同来京城的还有苏旗鱼。 苏旗鱼要来京城,早早的就给许书宁写了信,所以她就去城门口接她了。 永定伯夫人看到许书宁就不住的跟她道歉:“你和方大人这次是受了策儿的连累,我把策儿带回来了,你和方大人要如何责罚他,我们都没意见的。” 话是这么说,许书宁可不会天真的觉得她真的舍得。 永定伯夫人的确是个好人,但不是傻子和圣母。 许书宁跟她战线一致的时候,她会向着许书宁,战线不一致的时候肯定不会。 是以她客套的笑着道:“世子也是被人蒙蔽了,好在有惊无险。” 荀策这样的人,最害身边人,她这辈子又不会成为荀策的身边人。 上次的事情都是意外,方如烠被荀策坑了一通之后想必也不会再跟永定伯府走近,不会跟荀策一起做什么了。 永定伯夫人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见苏旗鱼和苏青柏兄妹二人都还等着,很明显是要跟许书宁说话,她就知趣的带着人先离开了。 苏旗鱼热情的跟苏青柏介绍许书宁,双方寒暄过后,苏青柏宠溺的点了点苏旗鱼的额头:“你这丫头也是不懂事,这么热的天让许大小姐跑来接你,你也不知道等安顿之后再邀请许大小姐上门做客。” 苏旗鱼不搭理自家哥哥,抱着许书宁的胳膊就道:“姐姐啊,你是不知道我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她也不想失礼,但委实是忍不住了。 方如烠把她和荀策从晋川送走过后,荀策竟然死皮赖脸的跟着她回了锦州,然后就是赖在了她家里。 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儿上,苏旗鱼只能答应。 她因为之前的相处就不喜欢荀策了,但后面天天跟荀策住在一起,她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崩溃。 荀策是个好人,但好得有点恶心人。 她拉着许书宁跟她大吐苦水,许书宁送了她回府,又略坐了一会儿,约好了改天一起玩儿才回去。 心中对苏旗鱼的遭遇同情不以。 从苏旗鱼的口中她得知荀策身体再好好养养,就跟正常男子没有区别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寿数。 许书宁万万没想到,自己重新回来,第一个受益的人竟然是荀策。 荀策上辈子可没得到苏旗鱼的治疗。 她从苏家回府,就收到了永定伯夫人派人送来的礼物,许书宁看着那一盒子银票和一箱子金银玉器,心里的郁闷才消散了不少。 每年的中秋节,宫中都会举办中秋晚宴,今年亦是如此,许书宁作为许尚书的嫡女,前些日子京城的风云人物,自然也是有资格去参加的。 苟氏这次给她准备的衣裳比较中规中矩,大概是怕她若是准备太好,许书宁又跟上次宴会一样直接穿出去压得旁人都没有光了。 许书宁看过那衣裳没有问题过后就直接穿了。 此番不仅许书宁要进宫,周氏也是要进宫的。 第121章 永定伯夫人的想法 许府一家人,三辆马车。 许同方带着两个嫡子坐在头一辆马车里,周氏和许书宁坐在第二辆马车发,苟氏和许书媛坐最后一辆。 上了马车之后,许书媛和苟氏都被气成了河豚,眼里闪烁着阴毒的目光。 周氏像是被许同方勾了魂儿一样,上了马车之后都还目光痴迷的隔着马车帘子盯着前方,许书宁看得腻味不已,闭上眼睛假寐。 她回府之后,周氏来找过她两次,因为花姨娘怀孕了,所以这些日子许同方大部分时候都是去花姨娘那边歇息。 来周氏这边的次数屈指可数,周氏来找许书宁哭,但许书宁就静静的看着她哭。 周氏来了几次过后也就知道许书宁变了,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依着她,为她打抱不平的女儿了。 她就不再许书宁跟前来自讨没趣。 到了宫门口,母女二人分别下了马车,不同于互相挽着胳膊相亲相爱的许书媛和苟氏,许书宁和周氏两个看着比陌生人还生疏。 许同方压低声音警告许书宁:“不要给我找事情。” 许书宁八风不动:“父亲应该去警告其他人,不要给我找事情。” 许同方一噎,冷冷的睇了许书宁一眼:“你管好你自己就是。” “若是出了事情,我可不会保你。” 许书宁去了晋川之后回来越发的不服从管教了,她越是这般,许同方就越是想把她压下去。 许书宁微微一笑,走向检查的嬷嬷,留给许同方一个后脑勺。 周氏见许书宁又惹了许同方生气,目光幽幽的盯着她的背影。 或许……她错了。 夫君不宠爱她,不是因为花姨娘怀孕了,一个怀孕的女人有什么好陪的? 夫君是迁怒啊! 因为宁儿不听话,所以迁怒到了她身上。 宁儿怎么就不能乖乖的呢? 不远处的永定伯夫人恰好无意中看到了周氏那恨不得将许书宁生吞活剥的目光,她心里顿感不适。 一个母亲,为何会这般看自己的女儿? 周氏不是个软包子么,怎么会露出那般狰狞的目光? 宴会的流程都是既定的,但大乾因为有女官,宴会跟过去的宴会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男女不用分开分别去见皇上和皇后,都是招呼到一处。 周氏来了京城过后交了不少朋友,她身边很快就围了不少人。 苟氏也带着许书媛与人交际,反倒是许书宁独自一人呆在了一旁,她现在的情况属于是不上不下。 那些传统的女子看不上她这样在外头抛头露面,天天跟男子混在一起。 那些已经成为女官的女子,也不会莫名其妙的突然来跟她结交。 而且许书宁如今也不是正经女官,她们主动上前来结交,一个不好就会有人说她们是借由许书宁去巴结许同方。 永定伯夫人见状差人去请了许书宁过来,她犹豫的开口:“许小姐,有句话我知道我问出来有些不妥,但我觉得还是应该问一问。” 许书宁礼貌的道:“您但说无妨。” “你近来可是与你母亲闹了不愉快?” 许书宁上辈子最不会的就是卖惨装可怜,什么委屈都只是往自己心里咽,但重新活了一世,她也学聪明了。 她苦笑了一声道:“我进了大理寺过后,父亲夸奖了我几回,母亲觉得我抢了父亲的关注,因此责备我……” 她似乎是无法将周氏说的那些话说出口一般,悲伤的垂下头。 永定伯夫人听罢只觉得满心荒唐,自己生的女儿得了夸奖不应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吗? 不对,父母夸奖优秀的孩子,本也是天经地义啊! 怎么到了周氏这里,竟然说出了一股子争宠的意味? 这周氏的脑壳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永定伯夫人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张了张嘴,努力的想要找点合适的措辞来安慰许书宁,可愣是没找到。 只能拉过许书宁的手拍了拍道:“孩子,委屈你了。” 这话许书宁上辈子也听过,但是荀策纳妾的时候永定伯夫人说的。 她有些感动的笑了笑道:“我没事,多谢您的关心。” “策儿的身子如今也好了,往后我和他父亲会严加管教他的……”永定伯夫人带着些暗示的意味道。 她是真的喜欢许书宁。 以前儿子身子不行,她不好意思开口,可如今荀策的身体好了,永定伯夫人先前压下去的想法就又升了起来。 许书宁装作听不懂:“世子心善,却也天真,容易被人利用,若是夫人和伯爷当真想要掰一掰世子的性子,或许应该让世子独立的料理一些事情,让旁人带他,始终有个人给他兜底,世子也不能真正的体会社会险恶。” 上次荀策被念恩他们背叛了之后,最初比较生气,但他们第二天送荀策他们走的时候,荀策竟然拜托方如烠若是找到念恩他们,希望方如烠能留他们一命。 当时方如烠脸上的那个表情,就跟踩了狗屎一样。 也是方如烠是正直之人,若不然能把荀策坑得啥都没有。 她对荀策有怨,也很讨厌他的性格,但到底夫妻一场,她还是希望荀策和永定伯府都好好的。 “我去威宁侯那边看看,就不打扰夫人您了。”许书宁唯恐永定伯夫人再说旁的,扯了个由头告辞。 永定伯夫人见许书宁走到威宁侯那边与她熟稔的说话的,心里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威宁侯身边一个身着红色官袍的女子等许书宁跟威宁侯打过招呼,浅笑着问:“这边是阿烠一直带在身边的许大小姐么?” “果然生得十分貌美,让我这个女子见之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这话……看似夸奖,听着则是有些古怪。 红色官服,是正三品官员才能穿的,又跟威宁侯交好:“您是薛大人吧?”许书宁笑问。 薛一心诧异许书宁道出了她的身份:“你认得本官?” “不认识,猜的。” “你倒是有几分眼力见。” “多谢薛大人的夸奖。”许书宁像是听不出来薛一心的话里的暗讽一般。 第122章 谁让我长得好看呢 短短几句话,许书宁已经知道这个她这辈子头一回见到的算是传奇人物的现礼部侍郎薛大人为何对她不喜了。 她上辈子没怎么关注朝中的官员,竟然不知道薛一心喜欢的是方如烠。 薛一心比她大八岁,比方如烠大三岁,她上辈子死了之后,直到再次回到这个世界之前,薛一心都还没有嫁人。 那个时候,她都快五十岁了。 她上辈子第一次见到薛一心的时候,她不似这般年轻,而是不同于她本身年龄的苍老,且看起来十分的严肃。 据说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才会一夜之间变成那般。 具体是何打击,她不是八卦的人,并没有深问。 在薛一心没有释放出对她的不喜之前,她对其还是挺尊敬和有好感的。 现在么……一个不问青红皂白,就因为对方站在了她喜欢的男子身边就对迁怒的人,许书宁可喜欢不起来。 薛一心见许书宁跟个滚刀肉一般,一点读书人的气节都没有,越发不喜。 本就古板严肃的她,语气不由自主变得严厉:“以色侍人,乃是歪门邪道。” 这话说得就狠了,威宁侯当即就怒了。 “薛一心!” 许书宁脸上却是半点怒火都没有,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靠近她低声道:“我不知道薛大人是误会了什么,但你喜欢方大人是个好色之徒吗?” “你一点都不了解他,我觉得被你喜欢上的方大人好可怜啊!” 见薛一心要发怒,许书宁继续道:“您别急着动怒。” “正三品官员这个位置,您得来或许容易,但要守住却是不易的,而且这个场合,您这个身份也很不适合刁难我,平白闹了笑话,失了风度,不是么?” “您努力读书,从后宅走出来,难道只是为了跟女子争风吃醋的?” 薛一心在听到许书宁说皇后娘娘再看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冷静了,听完许书宁的话就彻底冷静了。 她调整了面色,不再刁难许书宁,但还是道:“你不应该踩着方如烠上位。” 许书宁知道很多人都觉得这两次的案子她没有功劳,是方如烠把功劳让给她的。 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还恶劣的说了一句:“没办法,方大人乐意照拂我,谁让我长得好看呢?” 薛一心气得甩袖离去。 许书宁心里有些小痛快。 哎,重活一世,她果真变坏了不少。 威宁侯有些担心的问:“宁儿,你跟一心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把人气成那样? 许书宁没有回答,而是靠近威宁侯小么声儿的问:“大人对薛大人有意么?” 威宁侯惊悚的道:“没有没有,这话可不能乱说。” 小五自从知道薛一心对她的心思过后,对薛一心可以说是避如蛇蝎了,也不知道当时薛一心是怎么跟小五说的,给人家吓成那样。 这些年瞧着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若不是薛一心不会功夫,小五又功夫高强,她都要怀疑小五是不是被薛一心给霸王硬上弓,因此厌恶女子。 这也是威宁侯在看到方如烠愿意把许书宁放在身边过后为何那般激动,甚至把许书宁当弟媳妇来对待的原因。 她唯恐许书宁误会了什么疏远方如烠,小声同许书宁道:“一直都是她单方面的喜欢小五,她十五岁的时候就看上了我家小五,我家小五那个时候才十二岁啊,啥都不知道,好在她也是守礼。” “等着我们小五十五岁的时候,就来找了小五表明心意,吓得小五从那以后一直都是躲着她的。” 许书宁:“……”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这么一问,也是担心弄出不好的事情,万一大人跟她有点什么呢,那她就去解释解释。 虽说薛一心上辈子一直没嫁人,但方如烠上辈子到她回来之前也没有娶妻。 现在听到威宁侯这么说,那她就放心了,方如烠不喜欢薛一心,薛一心来找她的麻烦就是薛一心的问题,她恶心她就没毛病。 他们说话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快到晚宴的时间了,许书宁就跟威宁侯一起去了宴会厅,她到了许家的位置落座,不多时皇上和皇后就相携而来,宴会正式开始。 皇上先是举起酒杯往身前横着那么一倒,邀请那些大江山的牺牲了的英灵共度中秋佳节,继而才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这是大乾不同于其他王朝特殊的惯例之一。 当年皇上打天下虽是天命所归,但这个过程中还是牺牲了很多人。 皇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一直都记挂着那些与他一同浴血奋战的将士。 许书宁仔细看着座位的排布,和来参加宴会的人。 有些是她上辈子见过的,有些是陌生的面孔,其中还有一些少数部族的人。 这些少数部族,都是皇上打下来或者是收拢下来的,少数部族的整个王族都是在京城,这样方便朝廷派过去的人管辖和打理那些地方,也防止少数部族这些人与朝廷作对。 这些年来,有些人已经对皇上心悦诚服,再无反心。 但有些还是不死心,这不,宴会过半的时候,就有一个头顶剃光,只四面余了头发的少数部族的王子站了起来,他声音粗犷的道:“臣近来有一困惑,迟迟未曾解开,今日来了许多聪明人,不知皇上能否找个聪明人帮臣解一解这疑惑。” 皇上知其是故意刁难,但还是笑着道:“你且说说。” 莫达尔一击掌,有人呈上来一张画布,画布上面是一串数字外加一个立体几何图。 众人见这复杂的几何图,齐齐看向了方如烠道:“这问题,只怕是也只有方大人能解。” 除了方大人,那就只有那二位了,不过那二人如今都未曾在京城,而方大人在这一块十分厉害,是二人的得意门生。 过去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没有立体几何这个说法的,但并不是没有这相关的东西,最早可以追溯到九章算术的,在少广篇第十九问中用到的开立方法,以及开立圆术这些,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称呼。 还是那二位将称呼用立体几何来统一了。 第123章 你会遭报应的 新朝建立过后,不同于过往重视文学,而数学不注重,新朝文学、数学、医学这些都十分注重。 文学需要天赋,但更注重积累。 然专业一些的数学则是不同,很讲究天赋,很多人都只能学基础的,稍微难一些的就搞不定了。 如今在这个宴会上的,就只有方如烠的数学很好。 旁的数学好的人,大部分都在国研部,或者跟着那二位航海去更远的地方探索世界了。 当官的,大部分都还是文人,也只有方如烠不走寻常路。 方如烠正要应声站出来,许书宁却是站起来道:“莫达尔王子这题,无解。” 莫达尔最看不来的就是大乾皇帝允许女子四处乱窜这事情了,他横眉冷对:“你个小娘……女子,倒真是大言不惭。” “据我所知,大乾女子只有几个数学学的可以,其余的都是不行的,你不能解,不等于旁人不能解。” 许同方觉得许书宁这个时候丢人极了,许书媛看着许书宁的笑话,嘴里连忙劝道:“姐姐,你或许是书没读够,所以才会说这题无解。” “方大人一定能解的,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莫达尔听到许书媛这么一说,发现他刚刚犯蠢了,许书宁说不能解,他就应该故意嘲讽大乾人的啊! 他为什么要解释啊! 不过那个劝人的小丫头片子倒是有几分聪明。 许书宁道:“这题,是错的,所以无解。” 她上辈子没有来参加这个中秋晚宴,因为她被苟氏诬陷推了花姨娘,让花姨娘没了孩子,许同方将她和周氏都禁足了。 但她听到芷昔说她听到苟氏和许书媛身边的人说这次大乾丢人丢大了,一个姓方的大人还闹了大笑话。 这事情有点久远了,所以她一时间也没有想起来。 刚刚看到这题,她就想起来了。 因为她嫁去永定伯府的那天,那二位回来了,他们来参加了她跟荀策的婚礼过后,就去问莫达尔要了那题。 那二位说了那题是错的,还说了正确的题应该是什么样子,应该如何解答。 她那个时候刚跟荀策成亲,还没有被许多杂事拌住,荀策那个时候身子也不错,就带着她一起去凑了那个热闹。 那段时间,算是她上辈子到了京城过后为数不多的过得最轻松的日子,加上她自己也喜欢数学,所以正确的题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应该如何解答,许书宁至今仍记得一清二楚。 莫达尔听许书宁一语道出这题是错的,他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因为人长得黑,所以没有人能看出来。 他佯装生气,高声同皇上道:“万岁,您就让这个小女子如此乱说么?” 方如烠也站出来道:“皇上,许大小姐不会乱说。” 这题他在莫达尔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推演了,但都没有得出答案,可若是错的…… 他又没有看出错在何处。 这便是这个题的高明之处了。 皇上看向许书宁。 除开皇上之外,还有不少人也都看着许书宁。 许书宁大大方方的站着,不卑不亢。 “许家丫头,那你说说,何处错了?” 许书宁要了文房四宝,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图出来之后才指着其中一条线道:“这条线的倾斜弧度,跟上面的数据是不对的,此处的斜角应该是三十度。” 许书宁把那一出一指出,方如烠便豁然开朗了,他道:“难怪先前我在心中推演的时候总觉得有阻碍,你这般一说,便通畅了。” 莫达尔自己心里很清楚这题是错误的,被许书宁点出来之后就不好意思再纠缠了,只能恶狠狠的瞪了许书宁一眼,而后退回到他自己的位置。 方如烠看见了,微微皱眉,这莫达尔是个又蠢又小心眼儿的,这种犯起浑来比聪明人还麻烦,他看向莫达尔:“皇上让人给莫达尔王子解惑了,莫达尔王子您不谢恩吗?” 上座的皇上:“……” 你小子,这不是明晃晃的在转移仇恨么! 他看了看方如烠,又看了看许书宁,总觉得自己看出了一点门道。 莫达尔屈辱的出来谢恩,许书宁和方如烠各自退回了他们的位置。 许书宁正要坐下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许小姐既然能看出错处,是不是也能把这题解出来呀?” 问话的是苟絮。 方如烠维护许书宁的样子,让她看得很是冒火。 许书宁看向皇上。 这解不解题的,能是她可以做主的? 皇上道:“既然有人好奇,那许家丫头你就来把这题解了吧!” 他心道:清平侯府的人是一辈不如一辈,越来越蠢了,人家都能看得出这题是错误的,还能解不出? 得想个法子把他们的爵位给撸了。 太蠢的人和心不正的人,在高位就是底层百姓的灾难。 皇上都发话了,许书宁便出来把题解了。 许书媛和苟氏看着大出风头的许书宁,气得只能埋头假装吃东西。 许同方脸上的怒火和觉得许书宁丢人的心态,早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没了,替换上的是笑容、是骄傲、是得意。 他许同方的女儿,就是如此优秀。 一场宴会举行了一个多时辰,他们出宫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方如烠在宫门口跟许书宁告别:“过几日就是秋闱了,你考试之前都不用来大理寺了,好好备考就是,若有不懂之处,就差人来问我。” 许书宁点头应是,挥手跟方如烠道别。 她要等着周氏跟人寒暄完。 因为她今晚出了风头,周氏身边围了不少人,走到宫门口了都还不消停。 许同方身边亦是围了不少人,还有人跟许同方打听许书宁的亲事的,但都被许同方给婉拒了。 “许小姐可真是春风得意啊!”佟夫人今天一直在找机会跟许书宁说话,但一直都没有机会,这会儿见许书宁独自一人站在一边,过来讥讽道。 许书宁对她还有些印象,但那日这人知道她的身份过后就消停了,现在知道她的身份还不消停,这是为何? “我可是什么地方得罪佟夫人了?”许书宁不懂就问。 佟夫人不答,转身离开:“你会遭报应的。” 第124章 不速之客 许书宁看着佟夫人的背影,纳闷儿不已,决定改日去跟佟大人打听一二。 赵大人交接清楚回京过后,皇上并没有责罚他,虽然他有不查之责,但他自己也被人害了,被人关着的时候都还是在兢兢业业的处理晋川的事情,没有因为被关了就摆烂。 所以皇上重新给他在京城安排了官职,赵大人安定下来之后特意请了方如烠、许书宁还有佟大人吃饭。 方如烠和许书宁就不说了,千里迢迢去查案,还把他给平安的救了出来。 而佟大人既是赵大人的好友,又是他发现的问题,所以赵大人就把他们凑到了一桌。 许书宁对佟大人的印象极好,正直、细心、谦逊。 面对她这个上峰的女儿,也没有可以的巴结。 总之,跟佟夫人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被窝的。 之后的时间,许书宁就在家中全力备考,因为上次许书宁去考试的时候出了事情,许同方这次特意把所有人都喊到了一起,谁若是打扰了许书宁读书,或者阻碍了许书宁考试,他都会把人从尚书府给撵出去。 这话说得很严厉,有些有小心思的也都把小心思给放下了。 所以这次许书宁去考试的时候什么事都没出,许同方更是亲自给许书宁准备了考试用的东西,还亲自去送了许书宁去考场,就希望许书宁能再给他考个第一名回来。 中秋晚宴上的事情,让他再次意识到,他低估了许书宁的聪明和才学。 聪明又有本事的人都会有几分傲气,所以许书宁有脾气就让她有脾气吧! 只要能给许家带来荣光,不给他丢脸就可以了。 许书宁考完过后心大的休息了两天,就继续去大理寺办差,她一点都不着急和焦虑,但她身边的除了方如烠之外的人都很着急焦虑。 许同方最是夸张,每天担忧得饭都吃不香,瞌睡也睡不好。 有一夜他跟周氏睡在一起的时候,拉着周氏问了许多许书宁过去的事情,周氏差点被呕死了。 时间一晃,许书宁的成绩出来了,依旧是第一名。 许同方乐得要大办,许书宁还是婉拒了,说想等春闱成绩出来之后再说。 许同方想了想过后忍了,而后同许书宁道:“你王叔和王婶儿想见见你,先前你一直在忙,我就没有让他们来,现在你暂时也不忙了,我就让他们来看看你。” 他依旧没有问许书宁的意见。 许书宁这次没有拒绝。 她是在她自己的院子里见的王福夫妻,王婶儿看到她就激动得眼泪直流,王叔心里有千言万语,但碍于院子里还有旁人,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夫妻二人给许书宁带了一篮子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是王婶儿知道许书宁身边没有年长的嬷嬷,周氏对她也冷漠,就亲自给许书宁做的一些贴身的衣裳,还有一些鞋子和袜子什么的。 送走夫妻二人过后,许书宁将屋内的人遣了出去,打开竹篮,在一双鞋子里头摸到了一封简短的信。 王福离开的时候给他比了个手势,她小的时候爱吃糖,但糖吃多了牙疼,祖母就会把糖藏起来。 她有的时候馋得不行了,祖父就会用一个手势告诉她藏东西的位置。 王福刚刚走的时候,那个手势比得有些突兀,所以不是巧合。 而是暗示。 许书宁知道祖父跟王福也是有通信的,许是跟他说过她幼时的趣事。 她眼眶酸涩,她想念祖父祖母了。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了情绪,而后开始看信。 见到信的内容,许书宁心里微讶,旋即就是高兴。 王福说,他帮他训练了一些人,如今勉强得用的有两个,许书宁若是要,就带着信里的那个小木牌去一个地址带人即可。 她心中对王福感激不已。 她一直想着要训练自己的人手,也拜托了方如烠,但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有限,她要顾及生意、又要习文习武,还要上衙,一个人已经分成三瓣儿了。 许书宁的礼品铺子现在已经开了五家店了,她不准备继续扩张礼品铺子,但却要发展一个新的生意,所以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苟氏和许书媛想找她玩儿宅斗都找不到她人影儿。 好在朱晴和宁远都能独当一面了,宁惜算账很有一手,所以也能给许书宁分担一些。 宁蕊现在也能完全把许书宁院子里头的事情管理好,照看好她的日常生活,不用什么都要许书宁安排和恢复。 许书宁的新生意是开的一家婚庆铺子,专门卖婚礼要用的一应东西,若是消费到一定的金额,他们免费赠送一张一对新人的肖像画。 她这铺子一开,解决了好多人因为采买婚礼用品要跑个十天半个月,还经常忘记这样漏了那样的问题,只要往这铺子里一站,什么都能挑选齐活儿。 可以说是省时省力了,很多人看到过后都是一拍脑袋:哎,我怎么没想到呢? 如今大家开铺子,都讲究卖一个市面上没有的,如许书宁这般整合资源式开店,中间商赚差价的,很少很少。 以前倒是很多中间商赚差价的,但当今圣上建国之后那些人都没什么生意了,谁能想到许书宁能把这生意又给做起来? 许书宁这次大手笔,一开就在东西南北四个城区都同时开了一家,往后朱晴就管着礼品铺子这一块,宁远则是管着婚庆铺子。 这是许书宁让他们自己选的,朱晴不想去管婚庆铺子,怕她的过去哪天被人知道了,让那些来婚庆铺子采买东西的人觉得晦气,给许书宁惹麻烦。 宁远不知道朱晴的过去,许书宁特意叮嘱了丽秋和丽华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他们的自己人。 但朱晴比他年长,他们一起共事的时候朱晴人也挺好的,所以愿意让朱晴先选。 许书宁在新铺子这边热热闹闹的招呼客人的时候,礼品铺子那边,朱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闺女啊,我们家小胜是真的喜欢你,我知道你做生意赚的钱比小胜多,但我家小胜一表人才,还是跟着方大人的,方大人你知道吧,那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以后的前程肯定不会差的。” “你跟了我们小胜,不亏。” 第125章 是不是想要逼死我 朱晴看着这个恨不得天天到铺子里来找她的常胜的娘,心里生出反感,她先前拒绝常胜的时候实际上是有些遗憾的。 但在到了京城,常胜的娘和大嫂那些来找了她几次过后她的那点遗憾就全部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庆幸。 她无心应付,给铺子里的伙计使了个眼色,对方就偷偷溜出去熟门熟路的去大理寺找常胜。 “东家,不好了,朱掌柜那边出事了。”许书宁送走一批苟嫣介绍过来的客人,宁畅满头大汗的过来道。 她是一路飞奔过来的,因为跑得太急,大冬天的愣是热出了一身汗。 许书宁略微叮嘱了宁惜两句,就带着丽秋和丽华去朱晴那边。 她亲自守着的这个铺子距离朱晴所在的礼品铺子并不远,所以她很快就过去了,人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一个妇人高声嚷嚷着:“你这小蹄子,我家小胜不嫌弃你是你的福分,你个被人睡烂了的还好意思嫌弃我们小胜,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丽秋和丽华闻言脸色纷纷一边,拨开人群极了进去,暴脾气的丽华直接揪起常胜娘的衣领子,哐哐给了她两个大耳刮子:“哪里来的泼妇,敢在我们小姐的铺子闹事。” 早就过来看着自己亲娘为难朱晴,劝又劝不走,记得都要哭了的常胜,看到丽华打人,登时站了过来,将他娘从丽华手中解救了出来,护在身后怒道:“丽华,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丽华看到常胜这样,直接是气笑了,先前她对常胜的感观也不错,现在么……呵呵…… “我哪里是随便打人,这泼妇来我们小姐铺子上闹事,影响我们做生意,我给她一个教训,不是很正常么?” “怎么,只准你们上门狗吠,还不准我们动手撵狗了?” 常胜气得脸色通红,觉得受到了侮辱,他看到许书宁,当即脸色沉沉的问:“许小姐,你就是这么管教你的下人的么?” “我虽然身份不如你身份尊贵,但我们好歹也是同僚。” 许书宁只是看着常胜,问他:“常胜,你还记得你最初过来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吗?” “你还记得,你在晋川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吗?” 常胜那顶到了天灵盖的怒火瞬间一散,他刚刚过来的时候是想把娘劝走,不让娘再来打扰朱晴的。 他在晋川的时候说过要对朱晴好,让朱晴看到他的真心的。 可现在…… 他看着周围的人对朱晴鄙夷的目光,看着朱晴成为众矢之的,看着他的娘亲口不择言揭开朱晴的伤疤,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他甚至不敢再去看朱晴,也不敢看许书宁。 他没想过伤害朱晴的,可他却成为了捅向朱晴的刀。 “对不起,这事情是我不对,没有管好我娘,让她出来乱说话。”常胜愧疚极了。 常胜娘见不得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这样,跟许书宁这个千金大小姐低头也就算了,朱晴那个烂货凭什么。 她从常胜背后走出来指着朱晴骂道:“小骚蹄子,狐狸精,你勾着我儿子不放,又不嫁给我儿子。” “怎么,凭你这样,你还想嫁给什么高门大户不成!” 常胜见他娘又跳出来,怒吼道:“娘,你是不是想要逼死我!” 周围也有人开口:“许小姐,我们都不知道你铺子里的掌柜竟然是的这样的人,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个说法。” 先前常胜娘来铺子里找朱晴,朱晴早就跟她说清楚了她跟常胜没有可能,但常胜娘总觉得朱晴是在拿乔,所以还是经常过来。 今天也是一样,但因为朱晴这边很忙,所以应付她的时间和心情都没有,略说了一句话之后让人去喊常胜过来,她就去招呼客人了。 这就刺激到了常胜娘,常胜娘直接就在铺子里头叫骂开了,说了朱晴是先前闹得沸沸扬扬晋川案件中的圣女。 她把这事情一嚷嚷开,铺子里的客人顿时就闹开了,都觉得跟朱晴站在一个地方好像玷污了他们一样。 也觉得在这样的铺子里买东西辱没了他们。 若不然,单是的常胜娘上门找麻烦,朱晴也不会由着宁畅来请许书宁。 许书宁来的路上就把事情了解清楚了的,她正要开口说这事情是个误会,看常胜的样子会帮着隐瞒,只要说是常胜娘胡言乱语即可。 一直安静站着被骂的朱晴在这个时候却是站了出来,她道:“我会离开铺子的。” 她原本以为离开了景川就能过正常的生活,还是她奢求了。 许书宁拉过她道:“你不必离开,事情有解决之法的。” 她低声把自己的想法跟朱晴说了。 朱晴却是摇了摇头:“多谢东家的好意,可这些事情一点都经不住查,这次就算搪塞过去了,下次呢?” “如此还会破坏小姐的声誉。” 她总不能为了自己短暂的安宁,就拉着帮助她的许书宁下水。 许书宁好看的眉毛难得的皱到了一起,她坚定的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铺子的。” “错的不是你。” 她站到朱晴身前,看着闹腾着要她给一个说法的客人们问:“诸位,在给你们说法之前,我要先跟诸位说明朱晴跟常胜的关系。” “三月的时候常胜奉命去晋川查案,被晋川那些歹人发现了,于是他们派人妄图杀人灭口,当时常胜身受重伤躲进了其中一个歹人家的恭房,是朱晴救了他。” “在我与方大人去了晋川之后,朱晴也多次暗中给我们送消息,我和方大人才能顺利的救出后面又被抓了的常胜,以及顺利破案。” “所以,朱晴是常胜的救命恩人。” “也是朝廷能顺利揪出地方毒瘤的功臣。” 大家只听得常胜娘说朱晴勾引常胜,钓着常胜,说她是被玩烂了的圣女,倒是没有说这一茬。 若是如此,常胜娘如此说人家就有些不对了。 大家都还是讲道理的,一时间看着常胜娘的目光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第126章 是谁之错? 常胜娘可受不了被人这么看着,梗着脖子叫嚷着道:“那她还不是被人睡烂了的。” 对呀,他们这些买东西的在意的不是朱晴跟常胜的关系,而是朱晴是圣女,被很多男人糟蹋过的啊! 差点被这个许大小姐给带歪了。 有人开口道:“许小姐不用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在乎的又不是这个。” 许书宁装作疑惑的问:“那你们在乎的是什么?” 有人小声道:“她不清白啊!”他们说话倒是没有常胜娘说话那么直白难听。 许书宁问:“诸位对清白的定义是什么?” “是女子被男子沾了身子就不清白了,还是品行高洁才算清白?” “当然是被男子沾了身子就不清白了。” “作为女子,咱们都会嫁人,都会被男子沾了身子,那是不是说,咱们都会不清白呢?” 有人怒道:“许大小姐你这就是强词夺理了,我们正经人家的女子,自然只会跟自己夫君在一起,又不会让旁的男子沾了身子。” 许书宁继续装傻:“可朱晴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啊,她的爹娘一没有杀人放火,二没有偷摸抢劫,她自己也没有杀人放火,也没有偷摸抢劫,该读书也都读了书的。” “她也不是自愿往那些男子身上贴的,而是被强迫的。” “所以,咱们应该谴责和唾弃的难道不应该是那些作恶、逼迫她的人么?怎么反倒嫌弃和谩骂起受害者来了?” 有人道:“我们也骂那些害人的啊!” “但是她……但是她……” 但是她什么,那人却说不出来。 害人的该骂,他们肯定会骂的,但朱晴就是被很多男子给糟蹋了啊! 这就是不干净了啊! 许书宁其实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因为先前在晋川把案子抖出来的时候,晋川也有很多人骂圣子圣女的,她听得很生气,却也知道跟那些人吵架是无用的,所以她就很真诚的去问了那些辱骂圣子圣女的人都是怎么想的。 无外乎就是觉得圣女不干净了。 而对于圣子,更多的是嘲笑其无用。 甚至还有些男子说是圣子捡了便宜,那是一个好差事。 当时许书宁很是不解,为什么人们遇到这种问题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去觉得遭受了这些的女子就是不干净了。 但却没有一个人觉得男子不干净了,而是觉得男子无用,甚至还有人觉得圣子捡了便宜,享受了。 同样都是被逼迫的,遭遇的事情是相同的,为何受害者性别不同,听到的话就不同。 而且,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她当时一直没有想通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听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人的脑子里会本能的冒出这样的念头。 就好像人饿了就会知道要吃东西,渴了就知道要喝水一样,这是他们本能的反应。 你若是硬要让他们说什么,是说不出来。 不但旁人那般认为,受害者的女子也会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而受害的男子在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情之前是不会理解女子的,但他们遭遇了同样的事情之后也会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可诸如万通他们这样的加害者,却完全不会觉得自己不干净。 但明明,这样的事情就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而是两个人完成的,要说不干净,也是都不干净了才是。 直到听到常胜娘说的话,她似乎得到了一点启发。 “听说前朝有男女之间七岁就不能同桌用膳,女子都是足不出户的,即便是要出门也是要裹得严严实实,与男子说话身边都是要有很多人,不能单独与男子见面,否则就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若是女子落水,被男子救了,那个男子不管是否喜欢那个女子,都需要为那个女子负责,也不管女子是否喜欢那个男子,她也必须嫁给那个男子。” “同样的救命之恩,有人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又有人说救命之恩愿当牛做马。” “女子出嫁之前要学习三从四德女戒,男子成亲之前却是找人教导房事,找通房丫鬟什么的。” “女子只能嫁一人,男子却是可以娶妻纳妾,有些男子后院养着一堆人,也不见有人说他不干净?” “前朝男子以押妓、寻花问柳为风流,可前朝公主养面首就被骂是婊子。” “大家同样都是人,做了同样的事情,一个被夸,一个却被骂,这是为何?” “为什么男女间评判清白与否的标准会不同。” “大家也都是人,为什么遇到同样的事情说法也是不同的?” 许书宁先是例举,后发问,让一众人不由自主的就顺着她的问题陷入了沉思。 大乾建立十年了,很多人的思想其实都有了转变,不跟过去一样提及这些问题就会跳脚。 因为女子读书的多了,也因为女子在外行走和处理事情的多了,且出现了一些杰出的女子,在提及男女不同的时候也不会有人跳脚说什么女子不能跟男子相提并论这样的话。 就算有,也都只能放在心里,说出来肯定是要挨打的。 许书宁见众人脸上一团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她慢慢的道:“我以前也想不明白,但刚刚我突然就悟了。” “常胜的母亲口口声声贬低朱晴,羞辱朱晴,但据我所知,她之前对朱晴一直态度很好,很是希望朱晴嫁给常胜。” “包括她刚刚话里话外也都是朱晴不识抬举,可并没有押着常胜说让他不准娶朱晴。” 有人见常胜穿的是大理寺的官袍,不解的道:“若是我,定然不会让我儿子娶这位掌柜的,她儿子可是衙门的人。”虽然心里知道错的不是朱晴,朱晴很无辜很可怜。 许书宁刚刚问了那些问题过后,她也没有想明白,但还是本能的排斥。 许书宁笑了笑道:“若是我跟你说,朱晴为我办事之后,每个月能给我赚十万两银子呢?” 有些围观的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许书宁继续道:“若是我跟你说,朱晴每个月的月俸是一千两银子呢?” 这些在场的所有人面色都变了。 然后那个请不请白的问题,除开几个亲自来采买礼品的有身份的人,旁的人全部都将其抛之脑后。 朱晴肯定是漂亮的,而且不是一点点漂亮,若不然也不会成为晋川最大寺庙的圣女。 若不然也不会从寺庙出来之后,又被她母亲惦记上,还想拿她去卖一次。 一个聪明,又能挣钱的姑娘,人群中有些心里不磊落的,本能想的就是打压,将她压得足够低,娶进门就能完全将人死死的拿捏在手里。 朱晴的过去,就是个现成的把柄,都不用他们抠破脑壳去想。 那些人本能的这般一想,突然就明白了许书宁说的悟了是个什么意思。 “我还是继续说,我刚刚悟了什么。”许书宁见众人面色都变了,甚至有些人已经面露了然,继续道。 “为何同样的事情,男女之间说法不一,我想应该是最开始的时候,男子刻意弄出的一些束缚女子和教化女子的东西。” “在场的大家,除了如我这般年纪小的,年龄稍长的一些大家都仔细回想一下,女子和男子接受到了教育和听到的道理是不是都是不同的?” “男子打小受到的教育是要读书,要奋斗,女子打小受到的是要恭顺、在家从父,嫁人从夫,夫死从子。” “大一些就不让我们出门,只能看到后宅的那点子事情,除开一些高门大户人家的女子可以读书,很多人家的女子都是不能读书的。” “即便是高门大户的女子可以读书,但更多的还是学习三从四德和女戒。” “所以,大家从小被这样教导过后,在遇到同样的问题才会分裂出不同的看法,也会本能的觉得女子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就是不干净了,而女子自己也会那般认为。” “这不是大家的错,也不是受害者的错,更不是男子或者女子的错,而是我们原本受到的某些错误教育的问题。” 许书宁说这么多,并不是想教育或者是批判什么,也不是想跟这些人争论个对错和输赢。 她思考之后,就是这般认为的。 骂人的人是出于长久以来教育出来的本能,他们自己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意识到错误,然后纠正才是最主要的。 光吵架,就算是吵赢了也没用。 “好,说得好……” 外面突然有人朗声道。 有眼尖的人认出了开口的人的身份,连忙下跪:“定国公夫人安……” 这一跪,很多人就都跟着跪了。 许书宁惊讶的看着定国公夫人,这位现在不是应该在航海吗,怎么这会儿会出现在京城? 定国公夫人免了众人的礼,从大家让出的位置走了进来。 看着许书宁的目光里充满了欣赏:“你是哪家的姑娘?”她问。 许书宁这一身的气度,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许书宁恭敬一礼道:“我乃吏部尚书之长女书宁。” 呔,这个时候真的是不想吐许同方的名字。 定国公夫人略微一想就知道她是谁了,夸了一句:“你祖父祖母和母亲将你教养得很好。” 她知道许书宁没有长在许同方身边,却不知道周氏是个什么德行,所以顺带连着周氏也一起称赞了。 许书宁的心情吧,一下子就显得有些复杂。 她喜欢听人夸赞祖父祖母,但不喜欢听人夸周氏。 周氏若是因为她自己的美貌和旁的被夸,许书宁也不会在意,但她长成这般,周氏是实打实的半个铜钱的功劳都没有。 但她总不好大喇喇的说出来,是以只能自动把周氏忽略了,笑盈盈的道:“祖父祖母是极好的,我亦是很感激他们的教养之恩。” 定国公夫人是何等聪明之人,许书宁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我仓促回京,也没有给皇后娘娘带什么礼物。” “许大小姐就让你这位掌柜给我推荐一二吧!” 许书宁心里感动,定国公夫人这是在用实际行动为她刚刚的话站台,也是用实际行动表示她不觉得朱晴跟旁人不同,不觉得朱晴不干净。 不仅仅是她,皇后娘娘亦是如此认为。 许书宁是感动,朱晴则是感激了,她把眼眶里的泪水忍了回去,让自己不至于失态:“国公夫人这边请,我觉得这几款礼盒都挺适合,这几款分别……” 定国公夫人桃李满天下,不仅仅是帝后二人的老师,也是方如烠的老师,所以在大乾地位极高。 曾经有个少数部族的王来大乾谈互通商贸之事,见过定国公夫妻二人,直接说让他们夫妻二人去他们那边当王,想了好多法子想把这夫妻二人给拐过去,气得当今圣上跳脚。 让大乾的百姓们也纷纷担忧不已,唯恐他们夫妻二人跟着跑了。 可以说,在大乾,定国公夫妻二人就是国宝一样的存在。 定国公夫人这么一来,再也无人说朱晴什么,也不会有人再让许书宁给他们一个说法了。 常胜在朱晴招呼定国公夫人的时候就拉着他娘走了,他知道他跟朱晴再无可能了。 他曾经有多么笃定,笃定他能让朱晴幸福,笃定他家里人都会跟他一样觉得朱晴好,爱重朱晴,现在就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好笑,他家里人有多么的好笑。 在回到京城之前,许书宁再三跟他叮嘱过,关于朱晴的过去不能跟任何人说,便是他自己的家人、好友这些都不能说。 可娘在知道他经常往朱晴这边来之后,就发现了他心悦朱晴这事,他娘偷偷的跟着来看过朱晴,当时直夸他有眼光,对朱晴的喜爱溢于言表。 见他一直把人没有追到手,就说要帮他,大嫂也热情的说要帮他,他自然乐意家里人帮忙,自那之后娘和大嫂就经常来朱晴这边示好。 朱晴最初是有些松动的,娘和大嫂觉得在加一把火这事儿就成了,但她们感觉到了朱晴有顾虑,所以就回来问他是不是对朱晴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当时脑子是怎么想的,就把朱晴是圣女的事情说了。 然后……就发展成了这样…… 他很后悔。 可后悔有什么用呢? 他造成的伤害,都是旁人再承受啊! 第127章 不够我看 送走定国公夫人出门的时候,许书宁在人群中看到几张眼熟的面孔。 佟夫人和芷昔。 佟夫人为什么在这里,许书宁懒得动脑子想,中秋过后她回想过,她并没有得罪过她。 也找佟大人问过,佟大人回去问过佟夫人过后只说佟夫人对她并无恶意,她也没有得罪过佟夫人。 至于芷昔,肯定是苟氏派过来的,芷昔现在已经成了苟氏忠实的狗腿子。 苟氏会让人来看她的笑话,也正常,她只是扫了二人一眼就折返回了铺子里。 同铺子里还留着的客人道:“今日让诸位的购物体验打了折扣,我十分抱歉,为表歉意,今日铺子里的所有东西全部都给诸位打八折。” 来采买东西的因为常胜娘点名朱晴身份而产生的膈应早就不见了。 来买个东西,看了一场热闹,还见到了定国公夫人,本就划算,现在还能拿到折扣,众人就更是高兴了,连连道:“许东家大气。” “您放心,以后若是有人敢来您铺子闹事,我们定然都会帮着说话的。” 许书宁感激的道:“那就多谢诸位了。” 她略微招呼了一会儿客人,就喊了朱晴到一旁:“我允你两日假期,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朱晴抹干了眼角的泪水:“不用,我可以的。” 她忽而跪下给许书宁磕头道谢:“以后朱晴但凭东家差遣。” 之前许书宁帮她拿到了超出她预期的断亲书她很感谢,但也仅仅只是感谢,因为她觉得许书宁是在同情她。 但说句会被人骂的话,她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她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想过去死,但她后面又想,凭什么呢? 凭什么那些施暴的人可以站在阳光下享受荣誉和追捧,过着好得不能再好的生活,而他们这些被害的却要躲在阴暗处,甚至要无声无息的死去? 她答应许书宁来京城,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当然其中有很小一部分原因是她对常胜还是抱有一些期望的。 如果真的有一个能理解她,喜欢她的人,她当然愿意跟那样的人成亲。 只是,他们到底不是一路人。 但今天许书宁的表现让她感觉到了许书宁对她并不是同情,而是真的理解和尊重,她对他们这些人,并没有任何的看轻。 在她眼里,他们跟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这种看正常人的目光,对于如今的朱晴而言是最为难得,也是最重要的。 之前朱晴跟着许书宁就是单纯的跟着,反正没有更好的去处。 但现在,她对许书宁是由衷的尊敬和臣服,对这个比她小了六七岁的小丫头。 许书宁把她扶了起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了拍朱晴的手,一切不言而喻。 朱晴愿意为她尽心尽力,她自然是高兴的,虽然她刚刚说那些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收拢朱晴才故意那样说的。 虽然朱晴说不用,但看着她红红的眼睛,许书宁还是道:“你今日就听我的,回去好好休息。” “以后,你可能想休息我都不会给你休息的机会了。”她笑着打趣。 朱晴也笑了:“那好,我今日就偷一偷懒。” 许书宁从最开始见朱晴,无论什么样的情况,朱晴都没有哭过,但刚刚她哭了。 哭是一件很耗神的事情,她并不是那种苛刻的东家。 朱晴回去了,许书宁就在这边铺子里呆到了关铺子的时间,而后严厉敲打了铺子里的所有人,让他们不能非议任何朱晴,若是让她知道,直接发卖。 许书宁现在铺子里的这些人,除了朱晴签的是雇佣契约,其余的所有人签的都是卖身契,所以听到她这么一说,不管有没有旁的心思,大家都是心神一凛,把这事情牢记在了心中。 许书宁敲打过铺子的人回府,久违的看到钱嬷嬷在门口等着她。 许书宁微微挑眉,她上次秋闱考了第一之后,过了一段时间的清净日子,现在这是又有人要来找麻烦了? 钱嬷嬷现在看到许书宁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打怵,她笑得一脸讨好:“大小姐,大人、大夫人和夫人都在等着您。” 她不敢称呼自己主子为二夫人。 许书宁没有为难她,跟着她一道过去了。 一过去就看到三张面色不一的脸。 许同方脸上满是怒气。 周氏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懵懂无辜。 苟氏脸上则是挂着虚假的担忧。 她觉得这一幕十分有趣,难得今天心情不错,她有耐心陪他们玩一会儿:“父亲喊我过来所为何事?” 她像是看不到许同方脸上的怒气一般。 许同方只能道:“听说你给你铺子一个管事,一个月开一千两银子?” 许同方听到苟氏这么说的时候,直接惊呆了。 倒不是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钱,而是没有听说过有谁家里给人开这么多的月俸的。 便是他官至吏部尚书,勉强算是百官之首,月俸都没有这么多。 许书宁微微点头。 许同方道:“你年纪还小,许是不懂怎么管人用人,也不懂怎么管理铺子这些。” “你二娘当家多年,你的那些铺子就暂时让你二娘帮你管着吧,等你成亲的时候再给你。” 哦,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 他们也真的是敢想,应该说苟氏真敢想。 她笑了笑道:“父亲,您可能被人误导了。” “我知道您觉得我给朱晴开的那个月俸太高了,但您可能不知道,我在没有朱晴帮忙的时候,我那几家礼品铺子,每个月只能赚两三万两,有了朱晴帮忙之后才能赚这么多。” “也是因为有朱晴帮着我培养人手,我这次才能同时开四家铺子。” “朱晴这样的人才,便是不跟着我,她自己也可以闯出一番天地的,但因为我跟她有几分交情,她才愿意帮我做事。” “她能创造的价值,远高于我给她的月俸。” 还在晋川的时候,许书宁跟朱晴聊天,就发现她言之有物,而且朱晴是一个有想法有野心的人,外加她那特殊的眼睛,放在哪里都会是被人争抢的。 朱晴出生小门小户,但她做圣女的时候并没有跟其它人一样自暴自弃,而是随时都想着找机会把那些丑陋揭露出来。 她深知单凭她一己之力是无法跟神王寺背后的人对抗,所以只能蛰伏。 因为她接触的人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在屈就他们的时候,从他们那里也收获了不少的知识。 赵大人发现寺庙有问题,除了因为其夫人被带动得信佛之外,还因为朱晴跟去神王寺的赵夫人偶遇了几次。 赵夫人回府跟赵大人说起的过程中,赵大人动了要去查的心思,他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提前寻了由头把妻儿送回了老家。 苟氏用那种既无奈又拿许书宁没办法的目光看着她:“宁儿,你可太善良,也太天真了,到底是年纪小,所以有些的事情还不懂。” “只朱晴曾经是圣女这一件事情,她到了其他任何地方都不会受人待见。” “哪里会有人跟你一样把她当个宝?” 许书宁道:“二娘莫不是不知道有一种说法叫做隐姓埋名?” “她在京城,是因为有知道她过去的人才会被道破身份,但若是找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依着她的本事和容貌,完全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见苟氏面上还是不相信的样子。 她继续道:“便是她在京城,身份暴露,也不过是因为常胜的娘求而不得罢了。” “人有的时候很矛盾,一边嫌弃着人家,想打压对方,却又想要人家的本事。” “我做不到那般厚颜无耻。” 她这话是在说常胜娘,也是在骂苟氏。 苟氏不也是一边嫌弃着许书宁,打着为许书宁好的旗号来打压和否定许书宁,又想占许书宁的铺子么。 苟氏脸上那些假惺惺的表情直接破碎了。 许同方若是现在都还没听明白苟氏是故意误导他,借由他的口想要许书宁手中的产业,那他这吏部尚书的位置就该换人了。 他对许书宁的产业不敢兴趣,虽然许书宁说出来数字让他心里狠狠的惊讶了一把。 但他还不至于去贪图女儿自己赚的银钱。 他拉着周氏站起来,对着苟氏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许书宁走近苟氏,压低声音:“二娘,您这手段,可真不够我看。” “我来京城之后你屡次出手,却连我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啧啧……枉费我对你那般警惕,我可真失望啊!” 说完刺激人的话,许书宁也学着许同方的样子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的离开。 她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茶盏碎裂的声音。 许书宁哼着小曲儿回去,一夜好梦。 次日去衙门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她想跟方如烠分享她的好心情,但方如烠今日并没有来大理寺,听说是因为定国公夫妻二人回来了,方如烠去拜见他们了。 许书宁倒是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中午她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大春突然急吼吼找了过来,许书宁毫无形象,跟个老大爷一样把碗一端,就跟着大春走到了角落,问:“可是有消息了?” 他们回到京城过后,方如烠就把跟进晋川那边后续事宜的事情交给了大春。 大春四处看了看,确定这边是没有人的才道:“对,何铁匠的女儿何桂花不是在给兵部左侍郎蒋大人当妾么,今日这个何桂花出门跟柳国公二弟家的三媳妇在醉玉轩偶遇了,二人聊得挺投机的。” 许书宁听得这弯弯绕绕的关系,心道难怪当年柳国公比当今圣上先割据一方,且很能打仗,最后却只能归顺。 做事情不光明磊落,畏畏缩缩,总喜欢搞些阴暗的手段,自然是比不过圣上的。 先前他们查过,蒋大人跟柳国公并无来往,且此人还是个定国公的迷弟,对皇上也是忠心耿耿。 然后他们理了理,或许是柳国公想要拉拢蒋大人,才会把何桂花送去蒋大人的内宅。 何桂花是三年前跟着蒋大人的,在府里并不是特别受宠,但也不是不受宠,蒋大人还算尊重正妻,所以每个月有半个月的时间都是呆在正妻的院子里,剩余半个月的时间就是呆在何桂花那边。 前头两年,蒋大人没有让何桂花怀孕,但因为蒋夫人一直没有生出儿子,蒋大人就没有再限制何桂花。 虽然如今女子支应门庭的不少,但所有人都还是觉得无论如何要有个儿子。 何桂花的肚子也争气,据说给她把脉的人都说她怀的是个儿子。 过去的三年,何桂花并没有跟柳国公这边的任何一个人有过来往,这次是第一次。 许书宁道:“有没有办法在何桂花身边放个人?” 天天这么远处盯着,也不是个事儿,并不能清楚的知道何桂花跟柳国公二弟的三媳妇来往说了什么。 大春眨巴着他那一双憨厚的大眼睛:“你这边能不能支援点人手?” 他搓了搓手:“大理寺都是些老爷们儿,肯定没办法假扮丫鬟的。” 许书宁:“……” 你可真看得起我,你以为我是大人那种随随便便就能从家里弄一堆人出来帮忙办事的吗? 我只是一个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实则一点都不受宠的落魄大小姐而已。 不过她想到王福帮她训练的人,道:“我回去看看,如果有合适的人手就安排过去。” 大春欢呼出声,就怕许书宁让他们男扮女装去办事。 “那些私兵,还没消息吗?” 大春苦恼的道:“没有,他们离开晋川过后就完全消失了。” 这私兵的行踪不查清楚,他现在每天都睡不安稳。 许书宁压低声音道:“你差人去万通的老家那边查一查。” 那么多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只能是躲起来了。 “往那些深山老林里头查,查的时候最好伪装成猎户。” 大春不知道为什么许书宁会突然觉得私兵有可能藏在万通的老家,但她说了他就照做。 先前从晋川带回京城的万通等人,每天都会有人去审问,在确定诸如唐老爷之流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过后,那些人都被处决了,还剩下万通一人被关在大理寺的监牢。 第128章 程游相邀 跟大春说完话出来,许书宁看到了垂头丧气的常胜,她想了想,喊了常胜:“你有时间吗,咱们聊聊?” 常胜看到她目光有些躲闪,似乎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 许书宁道:“一码归一码,咱们是同僚,以后共事的时间还长,你总不能一直避讳我。” 常胜想了想也觉得许书宁说得有道理,便跟着许书宁走到一处空地。 “对不起,昨日我娘亲影响许小姐的生意了。”他艰难的跟许书宁道歉。 常胜的状态很不对,原本一个积极开朗且有正义感的人,现在变得有些阴郁了。 许书宁道:“咱们是同僚,不管你是否相信,我是把你们都当做自己人的。” “所以昨日你娘在我铺子里闹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你娘是你娘,你是你,我相信你也不知道你娘还有这么一面,更没有想过会出这样的事情。” 常胜一个铁骨铮铮,在被抓住之后受了许多折磨都熬过来了的汉子,眼眶逐渐变红。 昨日他拉着娘回去之后,家里的人竟然全部都说他,说他最开始就不应该那么捧着朱晴,在晋川的时候就应该先生米煮成熟饭,到了嘴的鸭子,也就飞不走了。 还说朱晴现在有了许书宁当靠山,又入了定国公夫人的眼,以后肯定看不上他这一个小小的官差了,朱晴肯定是想着要嫁大官。 爹和两个哥哥还鄙视他说他两个女人都搞不定。 大嫂也说浪费了她那么多时间去讨好和伺候朱晴,让他给她发工钱。 所有他信任的亲人都义正言辞的指责他,常胜当时本就处于精神不好的状态,这让他有一种他真的错了,真的就应该按照家里人说的方式来做事的错觉。 可他心里又有个声音在说,他家里人说的都是错的。 朱晴就算有了那些遭遇,但她依旧是一个应该被尊敬,应该好好对待的女子。 朱晴优秀,她有选择更好的生活的权利,他不应该因为喜欢就一定要得到,更不能不择手段去得到一个人。 他之前那种对朱晴好的方式是对的。 可他又想到朱晴在晋川的时候对他的不信任,他就又觉得家里的人说得对,朱晴可能就是看不起他所以才不愿意嫁给他。 他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头,完全走不出来。 现在许书宁这么一说,常胜觉得很难堪,因为他动摇了啊! 在家里人都那么说的时候动摇了啊! “我跟我家里人都是一样的,我们都一样的龌龊。”常胜崩溃的抱头蹲下,用手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许书宁语气轻缓,带着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你跟他们不一样。” “你仔细想想,他们说出那些伤害人的话,做出那些伤害人的事情的时候是不是理所应当,是不是完全不觉得自己错了,是不是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常胜顺着许书宁的话去想。 的确,昨天他带着娘回去的时候,娘是生气的,生气朱晴不识抬举,说许书宁仗势欺人,指责许书宁完全不把他这个同僚放在眼里。 家里的人也都很赞同娘的话。 他们一点都没有觉得他们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反而认为错的都是旁人。 “但你却是会自责、会愧疚、会难受、会接受不了产生了那样想法的自己,所以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我们自责、后悔、情绪崩溃或者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都会产生一些不好的情绪,如果这个时候周围有人跟我们说一些歪门邪理,我们都会听进去,所以这没什么,你现在的情况也都是正常的。” “但我们不能让这些负面的东西一直包裹着我们,自责、后悔这些都是没用的,要行动起来,要改变才行。” 常胜巨大一个男子仰头眼巴巴的望着许书宁:“我应该怎么行动,应该怎么改变?” “约束好家里人,让他们不要再去打扰朱晴了。” “你也应该试着放下朱晴,若是实在放不下,尽量不要再去给她制造困扰,默默的守护她就好了。” “好好办差,好好做人。朱晴是个很努力又清醒的姑娘,她应该也会喜欢很努力的人,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多学习破案的知识。” “让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让朱晴在未来的某一天若是想起你,会因为曾经被你喜欢过而觉得骄傲自豪。” 常胜听到许书宁前面两句话,心里是十分难受的。 若是能放下,就好了。 就是因为放不下,所以他才会在他娘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自责到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啊! 若是旁人做了那样的事情,他肯定上去跟人拼命了,可那是生养了他的母亲啊! 所以他只能怪自己。 但听到许书宁后面的话的时候,他心中一下子就有了目标和方向,还生出无限的豪情。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对着许书宁深深一礼:“多谢许小姐,我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他说完就大步离开了,干劲十足,不再颓丧。 “许小姐真厉害,我今天上午劝了常胜好久,都没把人劝好,你一下子就把他劝好了。”程游从暗处走出来。 另一边也在暗处的方如烠就把抬起的脚步收了回去,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许书宁。 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那些道理? 刚刚的许书宁,沉稳得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 许书宁已经很久没有给他这种感觉了,但今天又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他看到如此有本事且沉稳的许书宁却一点都不高兴,反而是有些心疼。 许书宁谦虚的道:“可能是因为我跟他们两边都认识,所以说出来的话才有奇效吧!” 她心里一直都是防备程游的,也想把程游赶出大理寺,但人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方如烠离开京城之后,他在大理寺还办成了几桩案子,也都办得很好。 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让方如烠把人家撵了。 “今天新来了一个案子,我没有看出门路,不知许小姐可否感兴趣?”到大理寺来的案子不少,但并不是所有的案子都是方如烠去亲自查的。 下面的人查不明白的,才会报到方如烠这里,或者是案子太过古怪的,也会直接报到方如烠这里。 许书宁都是跟着方如烠一起的。 现在程游邀请她查案,许书宁第一反应就是柳国公是不是要借程游的手把她给杀了。 惜命的她当即就拒绝了:“多谢你相邀。” “不过这不符合规矩,我是来给大人打杂的,只能跟着大人办案。” 暗处的方如烠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微妙的愉悦。 第129章 糊涂 许书宁以为今日一整日方如烠都不会来衙门,下午过半的时候方如烠却是来了,来的时候还给她带了一份礼物,礼物是用盒子装着的,让她回家过后在看。 许书宁双手接过,这东西有些重量,她听话的没有现场打开,而是疑惑的问:“大人为何突然送我礼物?” 不年不节,她也没有立功什么的。 方如烠道:“没什么,就是看到这些东西就觉得很适合你。” 许书宁想不出来在方如烠的眼里有什么是适合她的,但她心里,柳国公、苟氏、还有许呈的儿子的人头是适合她的。 “多谢大人了,我也给大人做了些东西。”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简陋的布包裹,里头是她亲手给方如烠做的护膝和护腕。 入冬过后京城寒凉,如方如烠这种经常骑马出去办事的人,用护膝的概率很高。 且因为冬天,护膝和护腕都是被衣裳遮着的,她也不担心有人看出什么。 方如烠含笑接过,心里熨帖,嘴上却是忍不住道:“你还要备考春闱,时间留出来看书就好,这些东西等以后你考完之后再给我做也不迟。” 他并没有说让许书宁不要给他做这些,因为收到这些他是开心的。 口是心非也不是他的风格。 但也的确不想许书宁太过劳累了。 许书宁道:“没有耽搁我的时间,我回去之后总也不能光看书。” “等年后,你就暂时不要来大理寺了,好好在家中看书,一切等春闱过后再说。” 许书宁也很重视来年的春闱,便没有拒绝。 况且她现在,在家中许同方也不是限制她出门,苟氏也根本就约束不到她了。 她靠近方如烠低声道:“不过大人若是有私兵的消息,可一定要告诉我。” 方如烠见她担心不已的样子,安抚道:“这事情已经在皇上跟前过了明路了,故而无论这背后藏的人是谁,都动摇不到京城,也翻不了天。” “你这小操心鬼就少操心一些吧!” 许书宁被方如烠这一声小操心鬼说得有些郝然,也知道方如烠说得有道理。 上辈子是所有人都没有防备柳国公,柳国公才能造反,这辈子方如烠和皇上都有了防备,她的确应该放轻松一些。 等下衙回府,许书宁第一时间就去看方如烠送给他的是什么,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她的面色变得十分古怪。 这些都是小女孩玩儿的东西,方如烠竟然觉得这些适合她? 许书宁陷入了沉思,无论是朱晴还是宁远他们这些人都经常说她看起来会让人忽略她才十四岁这个事实。 许书宁虽然有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老成,但经历过的时间这些是抹不掉的,她很清楚她跟同龄的姑娘看着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方如烠为何会觉得这些东西适合她,但许书宁还是把东西好好的收了起来,跟过去祖父祖母给她买的东西放在了一起。 程游邀请许书宁一起去查的那个案子,过了两天,最终还是报到了方如烠这里,但在去查这个案子之前,许书宁接到一张让她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帖子。 是薛一心让人送来的帖子,约她在茶楼见面。 许书宁想了想之后答应了邀约。 “许大小姐,我认为你应该送走你铺子里那个朱晴。”双方礼貌的见礼过后,薛一心张嘴就来了这么一句。 十分冒昧。 许书宁对薛一心仅存的好感彻底没了。 “薛大人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她说话也变得不客气了。 薛一心冷声道:“许大小姐或许不知道,你这般行为会带坏多少良家女子。” “还有,你那日说的那些言论,完全就是诡辩和谬论。” “朱晴怎么能跟寻常女子一样相提并论?她有了那样的经历,早就已经不是寻常女子了,你拿她跟寻常女子作比较,是在侮辱寻常女子。” “拿她所经历的那些跟正常夫妻敦伦相提并论,也十分荒唐。” 她对许书宁的那些言论无比愤怒,当时听了的时候就想来找许书宁说道,但一直都在忙,今日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时间。 许书宁被气笑了:“经历不同,所以就不是正常人了么?” “那薛大人您的经历,跟许多寻常女子的经历也不同,您是不是也不应该继续呆在礼部侍郎的位置?” “寻常女子十五六岁谈婚论嫁,薛大人您都二十有二一把年纪了却不嫁人,那你是不是应该被所有人唾弃?” 许书宁真的懂不起薛一心这神奇的脑回路。 她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没有被世俗裹挟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一直独身,从某种角度而言这是需要一颗强悍的心脏和巨大的勇气。 许书宁一直都很佩服这样的人,可薛一心说出来的话,像一个顽固不化的老古板。 让人作呕。 “你竟然拿我跟那等下贱女子相提并论!”许书宁觉得薛一心的话让她十分不适。 她的话也同样让薛一心觉得十分难受,她因为觉得许书宁侮辱了她,气得人都直接猛的站了起来。 许书宁正要反驳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来人是方如烠,他第一时间看向许书宁,见许书宁无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看都没看薛一心,招呼许书宁:“你怎么谁让你见面,你就乖乖的来见面。” “快随我回去吧!” 是丽华跟他说了薛一心越许书宁的事情,他担心出事就赶了过来。 许书宁发现吧,方如烠不是一丁点儿嫌弃薛一心。 哦,不对,说嫌弃都轻了,应该是厌恶才对。 她很好奇薛一心当初跟方如烠表明心意的时候都说了什么,但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她乖乖的站了起来跟方如烠往外走。 却被薛一心给拦住了,薛一心拦的不是她,而是方如烠。 她一脸高洁的看着方如烠:“阿烠,你太糊涂了。” “许大小姐的前程自有许大人为她铺路,你何需如此?” 方如烠拉着许书宁后退几步,跟薛一心拉开距离才一脸漠然的道:“我如何,不劳薛大人操心。” 第130章 怕脏了自己的嘴 薛一心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叹息道:“你放心,我请许大小姐过来并没有旁的意思。” “她年纪还小,做事没有分寸,大大影响了我们女子的名声,我今日过来是规劝她的。” 方如烠冷声道:“你不喜欢她就直接说,拉什么所有女子来做挡箭牌?” “你一人,并不能代表所有女子。” “我看你是被人追捧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许书宁忍不住诧异的看了方如烠一眼,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毒舌的大人。 啊…… 真的好好奇,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书宁重活一辈子,难得的对一件事情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但薛一心对于方如烠的毒舌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自顾自的道:“我虽不能代表所有女子,但她说失身的女子跟没有失身的女子是一样的这一点,我相信没有一个人会认同的。” “女子应当注重贞洁,许大小姐那样说了之后,若是有女子因为听了她的话不再注重贞洁该如何是好?” 许书宁无语至极,这人说她偷换概念,她才是在实实在在的偷换概念,她正要反驳的时候就听方如烠道。 “为什么要为了些不知道自尊自爱的去指责一个积极上进自尊自爱的?” “你天天把贞洁挂嘴边,那就一辈子都不要嫁人,我给你立个贞节牌坊如何?” 许书宁没有听到薛一心回击,见鬼了一样的看了薛一心一眼,内心疯狂咆哮:不会吧!不会吧! 薛一心上辈子一直不嫁人不会就是因为方如烠上辈子也说了这样的话吧! 许书宁觉得她看到了事情的真相,她被方如烠从茶楼带出来之后,一回头看到薛一心还看着他们这边,她连忙拉着方如烠的衣袖快步离开。 真的……经过方如烠和薛一心的对话,她为过去尊敬和敬佩过薛一心这事儿感到膈应,十分膈应的那种。 薛一心此人,就是那种打着为女子好,要为女子争气的口号来满足自己私欲的人。 等走远了之后她才问方如烠:“薛一心不也是定国公夫人的学生么,怎么会这样?” 方如烠似乎还被恶心着:“一堆人里头,总会出一些奇葩和残次品,况且她也不是师父他们的入门弟子。” 只是学生而已。 师父他们的学生,太多了,也不能保证每一个都是正常的。 许书宁偷偷摸摸的看了方如烠一眼,然后干咳了几声,带着些小激动和小心虚的问:“大人,听侯爷说,薛大人心悦你,还跟你表明了心意,当时她跟您说了什么,让您如此厌恶她呀?” 方如烠像是想起了什么让他恶心的事,撇了许书宁一眼:“你不是已经跟她打过交到了么,我以为你已经清楚的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是绝对不会说的,怕脏了自己的嘴。 许书宁想到薛一心说话的方式,爱教育人,觉得自己很高贵,带着些高傲。 她自己略微脑补了一番许一心给十五岁的方如烠表明心意,她应该是以一种大姐姐的姿态,觉得拿下方如烠势在必得的语气跟方如烠说她愿意嫁给方如烠的。 她成功的把自己给脑补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大人,您现在是不是很讨厌被年纪比你大的女子喜欢?” 方如烠被她这个问题笑到了:“若是这般,那我岂不是自己就把自己愁死了。”他在京城虽然不是那种很受人欢迎的公子哥儿,但也还是有小部分人喜欢他的。 许书宁:“……” 这话她怎么接? ——再说案子。 这次的案子是一个失踪案,是皇家书院的以为名叫马香绫的女学生失踪了,她失踪时间已经有半个多月。 她刚失踪的时候,家里人为了她的名声,并没有立即报官,而是发动自己家里的人私下找,找了十来天都没有找到人,才急吼吼的把案子报到了京兆尹。 京城的案子,一般都是京兆尹那边负责。 但年底了,京兆尹很忙,且这个案子一点线索都没有,一看就是很难搞的那种,京兆尹就把事情送到了大理寺这边来。 程游查了两三天,依旧没有查出什么,只能让方如烠亲自出面。 事情到了方如烠这边,方如烠和许书宁就先去了马家。 马香绫是在书院放假的时候,在家中突然失踪的。 晚上睡觉之前,马香绫的母亲亲自送了女儿回房间,还给她的杯子里塞了汤婆子,跟女儿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的。 第二天早上,马香菱的母亲去喊她起来吃饭,就发现马香绫没有在房间了,她以为女儿是去上恭房了,等了一会儿不见女儿回来,就去恭房找人,但恭房并没有人。 她一摸被窝,被窝早就凉透了,可见人早就离开了床铺。 马香绫房间里的钱财都没有丢失,所以不像是被贼人掳走了。 她的房间从她失踪之后,也一直没有让人进来打扫,都是原封不动的,方如烠和许书宁没有在她的房间找到任何外人进来过的线索。 这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么多天过去了,活人活人没见到,尸体尸体没见到。 二人从马家离开,就去了书院,然后许书宁就看到马香绫的同班同学里头竟然有许书媛。 许书媛也看到了许书宁,有知道她们关系的,御史家的小姐羡慕的同许书媛道:“媛媛,你姐姐可真威风,我好羡慕你有这样厉害的姐姐啊,脸上太有光了。” 脸上很有光的许书媛,整张脸都是黑的好么。 她一点都不希望有个厉害的姐姐。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即便脸黑也要努力撑起笑容。 许书宁则是跟没有看到许书媛一样,公事公办:“各位同学,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马香绫失踪的事情,今日有些问题想问你们,有劳大家诚实相告。” 同窗不见了,他们心里肯定还是担忧的,纷纷开口表示会配合。 “马香绫在书院可有关系不怎么对付的?” “没有,她脾气比较好,学习也比较好,所以跟大家都相处得挺好的。” “那她跟谁的关系好,平常跟谁走得比较近呢?” 第131章 不甘 许书宁在这边跟马香绫的同窗打听,方如烠则是去跟书院先生们了解情况了。 二人了解清楚过后,在书院的门口汇合。 上了马车后,方如烠跟过去一样先问许书宁:“你怎么看?” 许书宁看过方如烠问到的信息,又看了看她手里的马香绫的同窗和马家人提供的信息道:“我觉得,马香绫应该是主动从家里离开的,但从家里离开过后的事情是她主动还是旁的,就还需要其他的消息才能判断了。” 马家条件不错,是个四进的院子,若是有外人要把马香绫从她的院子带出去,需要经过许多道门,但马家的护卫和丫鬟婆子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她在书院跟先生和同窗关系都很不错,平常来往的人也都没有谁看着是有问题的,都是书院的同窗。 先生和同窗口中的她都是聪明又好学。 方如烠指了指其中一个先生信息:“你再看看他的资料。” 许书宁打开资料仔细看。 罗天,三十八岁,琴先生,马香绫经常去跟她请教。 许书宁想到马香绫母亲说马香绫很喜欢弹琴,但偏偏弹琴怎么都学不好。 “大人觉得这个罗先生有问题。” 方如烠道:“有没有问题,我们去罗家看看就知道了。” 方如烠和许书宁还没有到罗家,方如烠问过罗先生之后出来就派去罗家的人就来找他了:“大人,我们在罗天家的粮仓里头找到了马香绫,但她受了很多折磨,现在状态不好。” 方如烠取了令牌出来:“去请太医。” 车夫驾车的速度不用方如烠特意吩咐,自动的就快了起来。 方如烠敲了敲车窗:“去把罗天抓了。” 罗天虽然是皇家书院的先生,但他住的地方并不好,家里一个下人都没有,只有他的老父亲和老母亲。 她的老母亲还是个哑巴。 其父一脸丧气。 许书宁在罗天家的院子里看到了马昏迷不醒的马香绫,她身上盖着的衣裳是大理寺的人的衣裳。 罗天很快就被抓来了,他脸上没有半分惶恐,看着方如烠的时候甚至还带了几分嘲讽:“不愧是方大人,只一眼就看出我是凶手了,罗某佩服。” 方如烠像是听不到他的嘲讽一样,平静的道:“说吧,为何害人。” 罗天忽而仰天大笑了几声:“害人?” “我可没有害人,我不过是报仇罢了!” 没有人打断他,罗天陷入了回忆里头。 “我们家跟马家是一个村的,原本也是邻居,房子都是挨着的,三十年前马家修房子要起院墙,起院墙也就要占我们家一些地方,我们家想着都是邻居,占一点就占一点,也无妨。” “马家起了院墙之后,日子越来越好过,在不久后挣了大钱离开了村子,我们家却是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我娘还得了重病哑了。” “我们也没有多想,但村里有帮着马家修房子的人看不下去,同我们说,马家突然挣了大钱,是因为在修院墙的时候,在我们家的地下面挖了一箱子金子出来。” “还有懂风水的老人说,马家修院墙是抢了我们家的运道,马家人修房子之前就专门找人看过,他们肯定是知道的,但他们还是那样做了。” “后来,天下乱了,我们那里是最先乱的地方,为了保命,我只能去卖身给贵人家里当奴才,贵人见我讨喜,就让我当了他儿子的小厮。” “小公子在学习琴棋书画的时候,我发现我对琴道颇有天赋,竟能过耳不忘,于是就暗暗学习。” “后来世道更乱了,贵人家被抢了,很多人都被杀了,我主动说我会弹琴,他们可以把我抓去卖了,不要杀我,留了一命。” “然后我就被卖去了青楼里头给人弹琴,终于熬到了天下太平,听说新皇宣布,士农工商无论男女、不拘出生皆可读书、考功名,我偷偷去考了童生,青楼老鸨不敢再留我,我获得了自由身。” “花费了好多年,凭借出色的琴艺成为了书院的先生,我却在京城再次见到了马家的人。” “他们香车华服、子孙满堂,而我家却凄凄凉凉,在乱世中浮沉,一家人不知道遭了多少罪,我不甘啊!” “凭什么害人的人活得那么好,而我们这些被害的,要活得那么艰难。” “方大人,您说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方如烠并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道:“这是你的一面之词,我需要问过马家和查明之后,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你的问题。” 罗天的爹却是突然情绪激动的咆哮了起来:“他们这些人都是互相护着的,都是没良心的,你问他,他还能给你做主?” 许书宁看了一眼罗天的爹,这位老伯也有很重的怨气,比罗天的怨气更重。 马家的人很快就来了,来的人是马老爷子和马老爷,也就是马香绫的祖父和父亲。 在他们来之前,太医也已经来了,先带着马香绫去治疗了。 马香绫的父亲还是很在乎这个女儿的,来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是问马香绫在什么地方,因为马香绫现在情况不便,就没有让他先去看人,而是先问话。 马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吃了不少苦,所以早就把家里的事情交给了儿子搭理,很长时间都没有出门,因此并不知道孙女的琴师父是故人。 他进来看到罗天和罗老爷子的时候就把二人认了出来,听到方如烠说的罗天的说辞,马老爷子气得人都差点撅过去了:“姓罗的,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家修房子的时候为什么要修院墙,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若不是你眼红我赚了钱,去我家偷钱的时候被我发现了,好好的我白花那钱修院墙?” “你第一次偷了我二十两银子,第二次上门偷被我抓到,我让你把银子还给我,你说你全部花了,拿去给罗天读书了,我心疼罗天没钱读书,也就说算了。是你自己觉得过意不去,我们家修院墙的时候,你主动说可以把你家的地让一些出来。” “但你死性不改,眼红我家挣钱,竟然想通过玷污我夫人清白的方式拿捏我家,然我赚的钱都给你,好在我一直警惕你,从来不敢让夫人一个人在家,你欲行歹事的时候才会被及时阻拦,我们家搬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132章 恶父 自马老爷子过来,罗老头就死死的蹬着一双铜铃一样大的眼睛,仿佛恨不得上去生吞了的马老爷子一般。 对马老爷子的恨意可以说是有如实质了。 等马老爷子说完,他挣扎着想要冲过来打马老爷子,大理寺用四个人才给他按住了。 动惮不得,罗老头只能开口骂人:“你放屁,姓马的,你偷我家运势,贪我家钱财,若不是你,我们一家子会吃那么多的苦,早就飞黄腾达了。” “你们一家人都要不得好死,都要下地狱。” 马老爷子比他更生气:“你才是放屁,跟你这样的人做邻居,我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敢害我孙女,一定会被砍头的!” 他似乎不太擅长跟人吵架,气得浑身发抖,抖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 两个老头直接吵飞了起来,方如烠拉着许书宁在一旁坐下,教她如何从这种吵架的局面里头去寻找线索。 罗老头情绪激动,骂得很脏,看起来真的受了许多的委屈,生平遭遇也让人同情,尤其是罗天的遭遇,让人十分惋惜。 而马老爷子已经没有了村土气息,看着斯文不少,回击起来毫无力度,但气势不减。 但人在吵架的时候,都是吵到哪里说到哪里,听起来没有什么逻辑,但越是这种情况下越容易抓到说谎的人的漏洞。 听到后面,说谎之人已经很明显了,就是罗老头。 罗天不傻,反而很聪明,他也听明白了,这些年他恨错了人。 马家从来都不欠他们家什么,他痛苦的看着罗老头,大声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 罗老头子还死鸭子嘴硬:“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是马家对不起我们,是马家阻碍了我们家的前程,是马家抢了我们的运势,现在马家的一切都应该是我们罗家的才对。” 许书宁同情的看着罗天,此人完全就是被他父亲给蒙骗了。 好不容易挣来的前程,如今全毁了。 不管马家和罗家的官司如何,罗天抓走马香绫都是事实。 都是在犯罪。 “说吧,你是如何从罗家把马香绫带走的?”方如烠问。 罗天三观受到颠覆,人好似被夺去了生机,干干的道:“是她自己从马家出来了的,我欺骗她说,如果她想证明她想跟我成亲,不会受任何人的阻拦,就半夜出来找我。” 十三四岁的少女,正处于情窦初开的时候,罗天虽然三十有八,但容色上面并不是很显,外加他生得清隽,又经历了许多,身上有一股旁人没有的忧郁气质。 配上琴,无形中又给他渡了一层光晕。 马香绫喜欢上了自己的先生,最开始罗天不知她是父亲一直恨着的马家人,得知马香绫的心意过意,一直都是避讳着她的。 后来又一次马老爷来接马香绫归家,罗天看到了马老爷,认出了他。 马老爷比罗天大八岁,他们家搬走的时候容貌差不多就定型了,罗天一眼就认出了马老爷是邻居家的大哥。 他想到自己出过的苦和过去遭受的一切,那些原本他刻意淡忘了的事情,因为故人又清楚的记了起来。 三十八岁的他为何不成家,因为他见多了那档子事情,由衷的厌恶和恶心,他对任何女子都生不出半分欲望。 看着马香绫天真无邪的笑容,他心里的恶却是在被无限的放大,最终做出了将马香绫偷偷带走之事。 先前大夫检查过马香绫之后,来跟许书宁他们说了,马香绫的确没有失身,但是受到了虐待,挨了不少打。 所以罗天说的这些是可信的。 方如烠目光如炬的道:“罗先生一点都不老实,还有事情未曾交代吧!” “按照罗先生的说法,你把人抓回来是故意折磨的,那又为何会故意露出马脚,引我过来?” 罗天是极其擅长伪装的,因为书院的先生对他的评价都很不错。 方如烠问他话的时候,他本可以不露痕迹的,但他当时目光闪烁。 罗天的手指紧了紧:“方大人不必诈我,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了。” 罗天咬死不愿意说,方如烠只有让人先把他押回去。 一直安静得好像不存在的罗天的母亲看到罗天被官差带走却是急了,呜呜啊啊的发出声音。 被松开的罗老爷子眸色一厉,捏着拳头就要揍人。 许书宁用鞭子卷住罗老爷子的手腕,把人掀翻在地怒道:“你干什么!” 她被这个罗老爷给恶心惨了,自家是个不成器的,却把自己过得不好的原因全部栽在了别人身上。 罗天的本性应该是不坏的,但天天被他洗脑以至于对马家十分厌恶。 若这个糟老头子不一直给罗天说那些,八岁的罗天哪里会有那么多扭曲的信息堆积在脑子里? 如果他不恨着马家,现在还的好好的在皇家书院当先生呢。 皇家书院任何科目的先生都是极其难考,说是万里挑一都不为过的。 坑了儿子的前程,还打妻子? 这踏马是什么人渣? 若不是顾及律法,许书宁真是恨不得把这玩意儿也一并给抓了。 许书宁把罗老头掀翻之后,就去扶罗大娘:“大娘,您没事儿吧!” 她这一问话,才发现罗天的母亲不仅哑,还聋了。 方如烠站在罗天身边,轻声问:“你不想想你娘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吗?” 罗天压抑的道:“我说,我都说……” 他声音很轻,但还是被耳尖的罗老头给听到了,他怒道:“你个孽子,你自己不想死就要栽赃我吗?” 许书宁现在半点都不想听到罗老头的声音,直接让人把他的嘴给用破布给堵了。 “我一直不愿意成亲,我爹担心罗家绝后,在我把马香绫带回家之后,他竟然提出让马香绫给罗家生孩子。”罗天难以启齿的道。 他对女子没有反应,要让马香绫生孩子,那自然是罗老头子…… 罗天到底良心未泯,拒绝了罗老头子的提议,并且严厉警告了罗老爷子不准对马香绫动手。 但罗老爷子趁着他要去书院当值,还是对马香绫下手了,好在罗大娘知道及时阻止了,但罗大娘自己却是挨了一顿毒打。 罗天回来看到自然是生气了。 放了马香绫,是不可能的,可若是把她留在家里,他又不可能天天在家守着。 他每天都过得十分煎熬,所以今天方如烠来的时候,他就绷不住了。 第133章 死刑 许书宁见过坑爹的,没见过坑儿子的。 罗天也是孝顺,竟然帮这么个恶毒的父亲背锅。 孝顺可以,但愚孝就是害人害己了。 许书宁突然问罗天:“罗先生,你说您母亲是被马家人毒哑的,可现在我们都知道你父亲先前跟你说的事情都是假的了。” “所以,你好好回忆回忆,你母亲究竟是如何哑的?” 她问罗天这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是注意着罗老头子。 看到罗老头子脸色微变,方如烠直接下令:“把罗老头子也抓走。” 罗大娘看着儿子被抓了,老头子也被抓了,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慌乱,嘴里无助的“啊”着。 罗天扑通一声跪下道:“方大人,求您给我点时间,我跟我娘交代一下。” 方如烠允了。 罗天过去跟罗大娘一通比画安抚,这才一步三回头无比担忧的走了。 罗老头子被绑了,嘴也被塞了,只能干瞪眼。 罗老头子这种欺软怕硬,贪生怕死的人很好审问。 罗大娘的确是被他毒哑和打聋的,毒哑罗大娘是为了方便他给罗天洗脑。 因为他发现罗大娘的观念跟他的观念很不一样,罗大娘总是说一些好的。 打聋则是他无意的,他曾经还因为罗大娘又聋又哑心生嫌弃故意把人弄丢过,但最后被罗天找了回来,罗天还对他发了好大一通火,他才歇了把罗大娘丢了的心思。 他们审问的时候,罗天也在,罗天看着罗老头子,像是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一般。 他知道他父亲是个俗人,也有很多的毛病,但他从没想过父亲会坏到这个地步。 罗天现在满心后悔,后悔自己糊涂。 他问方如烠:“方大人,我会如何判,我父亲又会如何判?” 马香绫身上那些伤,实际上也是罗老头子打的,罗天骗马香绫深更半夜出来,马香绫当真独自一人偷偷摸摸出来找他了,他心里不动容肯定是假的。 他把马香绫带回他家之后,就把人关了起来,并没有想要对她做什么,就只是想把她关着。 但罗老爷子恨啊,他嫉妒马家日子过得好啊,嫉妒马家子孙满堂而他罗家要断子绝孙了,所以就趁着罗天不在对马香绫施暴。 他最开始几天是打马香绫,后面才生出了想要让马香绫给罗家生孩子的心思。 这也是为什么最开始程游他们去查的时候,罗天还能稳得住,后面方如烠来问他就稳不住了的原因。 方如烠道:“你父亲会被判流放三年。” “至于你……你是皇家书院的先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不能以常规论处,所以具体怎么判,还需禀明皇上过后才知道。” 若是其他什么身份,一个拐带罪,要坐几年牢。 但罗天是书院的先生,还是皇家书院的先生,而马香绫又是皇家书院的学生,这事情若是不严惩,保不齐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罗天苦笑,他罪有应得,可母亲以后要怎么办? 因为他这个当儿子的睁眼瞎,母亲从未过过什么好日子,他这事情一传出去,母亲又聋又哑,以后的日子只怕是会更加难过。 方如烠从牢房出来,就进宫了,这次他带着许书宁一起去的。 皇上对此事十分生气,直接判了罗天死刑,罗天的父亲皇上也给判了死刑。 罗天做事不对,但罪魁祸首是那恶老头子,总不能抓小放大。 罗天听到死刑的时候,面容很平静,罗老爷子则是被气疯了,大喊不服。 但他喊破嗓子也都没有理他。 许书宁和方如烠再次从牢房出来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了,许书宁心里有些唏嘘。 从罗天身上,她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 罗天和朱晴还有她,都是被父母坑的。 她的糊涂害死了女儿,罗天的糊涂害死了他自己。 方如烠见许书宁情绪突然低落,也想到了许同方。 他目光一暗。 先前他就让人去查许同方了,许同方这人当父亲不会当,当夫君也不会当,但为官这一块儿还当真没话说。 这么多年,他愣是没有贪墨过分毫,收礼那些也很谨慎,甚至在用人上面也未曾徇私,给朝廷办事也算是尽心尽力。 他拍了拍许书宁的肩膀:“今日这案子办得顺利,晚上我请客,你想吃什么?” 许书宁知道方如烠察觉到了她的心情,把负面情绪压下,扬起笑容道:“冬天适合吃锅子,我要吃牛肉锅子,大人能弄来牛肉吗?” 大乾的耕牛数量虽然多了,没有前朝那么稀缺,并不像前朝那般要吃牛肉需要等到牛老死活着病死才有牛肉吃,否则就是犯法的。 但也是需要提前跟专门的部门打申请,一般这个申请要提前半个月打。 方如烠负手,意气风发的道:“你也太小瞧本大人了。” “你就等着晚上吃牛肉锅子吧!” 方如烠转身就出了大理寺,很快就弄了一头牛回来。 一头牛,许书宁跟方如烠肯定是吃不完了,方如烠索性就把牛交给了小食堂,张罗请大理寺所有人都来吃。 大理寺一时间热闹得跟过年一样。 许书宁上辈子就很喜欢吃牛肉,尤其是麻辣牛肉,冬天的时候吃一口麻辣牛肉,被荀策气出来的郁气和在生意场上被破坏的心情,瞬间就能被修复。 因此在永定伯府的人都死了过后,她专门用一个庄子来养牛,就是为了方便吃肉。 她回来过后,还没有吃过牛肉。 因此她也吃得很开心,方如烠见她心情好了,也很开心。 心道:真是容易满足。 罗天的事情有了结果,许书宁次日亲自带了礼物去马家,一来是跟马家说一声皇上对那父子二人的处置,而来也是看看马香绫。 马香绫也是可怜,一腔真心付错了人,遭遇了如此噩梦。 许书宁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醒了,只是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愣。 马夫人看这女儿这样,背过身去,无声落泪。 许书宁柔声问她:“你可想知道,害你的人如何了?”她没敢提那罗天的名字,怕刺激到她。 第134章 刷存在感 马香绫自然是想知道的,但她更想知道罗老爷子是什么判的。 许书宁将二人都判了死刑的事情跟她说了。 马香绫微微震惊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她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我可以去看看罗先生吗?” 马母不赞同的道:“你去看那起子人做甚!” “难不成你还惦记着他!” 马母昨天没有去罗家,但昨天马老爷他们带着马香绫归家之后,马老爷父子二人把马香绫心悦罗天,是自己从家里跑出去的事情跟马母说了。 马老爷甚至还得责备了马母,说她没有把马香绫教育好。 马母也很生气啊,生气马香绫不自爱,但更多的是心疼,可这份心疼在现在听到马香绫还惦记着罗天的时候,彻底转化成了怒火,那种被夫君骂的时候那种憋屈的心情也被带了出来。 马香绫受到了惊吓,抓着被子缩了起来,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许书宁连忙揽住她,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抚她。 “马夫人,她先前遭了许多罪,你们若是希望她好好的,能恢复从前的状态就对她耐心一些,温和一些。” 马母看到马香绫的反应当时就后悔了,她压下心里对马香绫的恨铁不成钢,含泪道:“好,我知道了。” 恢复从前? 就算是女儿调整过来了,恢复了从前,但她的人生已经毁了啊! 打从他们报官,亦或者说是打从她踏出跟着罗天走的那一步,她的人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名声,已经没了。 许书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能理解马母的心情,上辈子她飘着的时候,看到安安被许呈的儿子哄骗得不知东南西北的时候,她愤怒、生气但又什么办法都没有。 只有无奈。 所有安慰的话都化作了一句:“马夫人,马姑娘还活着,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有些事情,时间一长,大家都会忘记了。” 马香绫现在状态很不好,都没办法自己走路,所以许书宁建议她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再去。 皇上虽然给罗天父子二人定了罪,但眼下临近年关,不好砍头这些,所以二人的命可以留到的开春。 马香绫要见罗天不急于一时。 许书宁从马家出来,回去大理寺的路上,遇到一个好久都没有见到,她都差点忘记的人——杜锦书。 杜锦书一改过去那张扬骚包的穿着,打扮得文人气息十足,只是一开口还是有那么一股子纨绔味儿:“许小姐,好久不见啊!” “这些日子我都在努力读书,许小姐要不要夸夸我?” 许书宁:“……” “若不然你喊我一声祖宗,我就夸夸你?” 杜静书一哽,完全没有料到许书宁会如此毒舌。 他摇着扇子靠近许书宁:“许小姐好生无情,我在默默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你却这样对人家。” 许书宁一脸冷漠的后退几步,跟杜锦书拉开距离:“杜世子大冬天的摇扇子,不冷么?” 别说,还真有点冷。 杜静书嫌弃的把手里的装十三道具扔给身边的小厮:“相亲不如偶遇,许小姐可否赏脸一起喝杯热茶?” “不了,我还要赶回去上值呢,杜世子请便。” 她说完就绕开杜锦书大步走了。 这个杜锦书每次出现得都很突兀,而且他并非对她有好感,但偏偏又装出一副对她有好感的样子,这让许书宁觉得他好像是被人命令着做这些事情一样。 然,但凡稍微了解她一点的人应该都知道,她是不会喜欢杜锦书这样的。 而杜锦书自己,许书宁觉得他心中也是清楚的。 回到衙门,许书宁看到自己的公房外面蹲着个沮丧的人。 硕大一个人,许书宁也不能当作看不到,只能客套的问:“程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程游叹息道:“这案子我查了几天,什么线索都没有查到,你们只一天就把案子破了,我真的好没用啊!” 许书宁很想说,你在我这里不用演,你这个未来的叛徒。 但现在她又没有证据,只能绞尽脑汁的想该说点什么出来,客气而又礼貌的安慰一下她。 她昨天宽慰常胜的时候口若悬河,今日面对程游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听到她会来跟着过来的方如烠见到这一幕心中有点奇怪。 似乎……许书宁一直都挺避讳程游的。 他上前来将程游从台阶上拉了起来,出言勉励:“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我们昨日也不过是运气好才会那么顺畅。” “这其中也少不了你们之前的努力,所以罗天才会挨不住问话。” 他这话是实话,若不是有了前头的时间铺垫,他第一天接到这案子,罗天还绷得住能够天衣无缝演戏的时候,还当真找不出任何线索。 因为这案子本身就没有什么作案痕迹。 许书宁见程游有方如烠安慰,就默默的溜回了自己的小公房,等程游离开过后,方如烠过来问:“你似乎不怎么喜欢程游?” 许书宁写卷宗的手微微一僵:啊,她觉得自己掩饰得挺好的,大人看出来了? 她不想撒谎强说自己没有,于是斟酌着道:“也不是不喜欢,就怎么说呢……不怎么想跟他走得太近吧!” “做个客套的同僚就挺好。” 方如烠便没有再追问,而是又给了她一些书:“这些书适合你如今看,等看完这些,你做几篇文章给我看看。” “若是没什么问题,春闱应当就稳了。” 许书宁宝贝一般把书接过,连连道谢。 心里想着方过年的时候要给方如烠准备一份什么样的贺礼才能充分的表达她对他的感谢。 之前的那些小东西,只能算是心意,完全无法表达她的感谢。 她两辈子都没有给男子送过什么礼物,这问题委实让她困扰。 想了想,她决定去找苏旗鱼取取经。 苏旗鱼很会准备礼物,上辈子太子殿下可是被她诓得死死的。 苏旗鱼现在在医部当学生,她并没有暴露自己全部的医术,还让永定伯夫人和方如烠帮忙保密了的。 第135章 花姨娘落胎 医部距离大理寺并没有太远的距离,许书宁趁着中午用膳的时间过去的。 在大理寺有了小食堂后,其余部门也纷纷效仿都各自辟了地方有了自己的小食堂,所以许书宁跟苏旗鱼见面后直接先去医部的食堂一起吃饭。 因为学医这个事情光靠理论知识是不行的,所以医部的学生跟其余地方的学生不同,其余的学生都是在书院,但医部的学生就是在医部里头学习,老人带新人这样的组合。 但也不是所有想学医的人都能进医部,需要天赋极高,或者是本身对医术有了一定的积累的。 苏旗鱼来了京城不久就进了医部,许书宁也一直在忙,所以二人虽然都在京城,也隔得不远,但见面的时间还当真不多。 主要是许书宁更忙,因此苏旗鱼一见许书宁就哀怨的道:“大忙人许姐姐终于有时间来找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呢。” 许书宁道:“过些日子衙门就放假了,你们也会放假,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花灯。” 现在有很多地方布置得已经有年味儿了。 苏旗鱼第一次来京城,对很多地方都是好奇的,许书宁这么说她一口应下。 许书宁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跟她请教:“这不是要过年了么,我想感谢一下我们大人这一年来对我的照顾和栽培,但是我不知道应该送什么给大人才合适,你能不能帮我想想?” 苏旗鱼小嘴儿微张,看着许书宁的目光逐渐发生变化。 许书宁疑惑的问:“怎么了?” 苏旗鱼比她还疑惑:“你为什么会来问我啊,这我跟方大人也不熟啊?” “啊……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请我哥去打听方大人的爱好么?” 许书宁:她就没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 若是她真的想知道方如烠喜欢什么,她会直接开口问。 但经过她对方如烠的观察,他好像什么都喜欢又好像什么都不喜欢,所以这才是许书宁不知道应该送方如烠什么东西的原因。 现在苏旗鱼这么一说,她才恍然意识到,现在的苏旗鱼还不是她上辈子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苏旗鱼,现在的苏旗鱼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呢。 真正的小丫头。 她从医部离开的时候,碰到了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的薛一心,薛一心也看到了她,面上露出几分嫌弃,但到底没说什么就快步走了。 许书宁回头看了她一眼,也走了。 晚上她回府,收到了放去何桂花身边的人送来的消息。 消息说,何桂花和柳国公的侄媳妇今日去寺庙上香。 因为许书宁安排的人去何桂花身边的时间不长,所以还没有混到贴身伺候,现在只是何桂花院子里的丫鬟,没能跟着去寺庙,不知道那二人说了什么。 许书宁将收到的消息烧了。 在衙门放假的头一天,她又收到消息,何桂花和柳国公的侄媳妇二人偶遇了薛一心和佟夫人,四人很是谈得来。 不知道为什么,许书宁听到这四个人混在一起,总有一种他们要一起害她的感觉。 她们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跟苟氏偶遇,跟苟氏交好了?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还当真如许书宁猜测的那般,苟氏出去采买年货的时候,跟她们几人碰上了,然后一行人还一起用了午膳。 苟氏上次被许书宁挑衅过后,许书宁以为苟氏要做些什么,但苟氏直接按捺住了,没有对付许书宁,而是暂时把从许书宁身上的目光收了回去,着手去对付周氏了,她还挑唆周氏去对付花姨娘。 周氏这人是个妙人,她虽然很恨夺了许同方关注的话姨娘,但她却没有对花姨娘做任何不好的事情,相反她还经常跟花姨娘示好,给花姨娘献殷勤。 花姨娘怀了身孕,自觉自己以后地位会上涨,并不把周氏这个无权无势,跟亲生女儿关系又冷淡的大夫人放在眼里。 周氏的讨好,大部分时候都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但她也都默默的忍受了,还是对花姨娘很好。 直到苟氏见花姨娘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又听大夫说花姨娘的肚子里怀的多半是个儿子,不想要花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出来分家产,就动了杀心。 她安排了最开始接许书宁她们来京城的时候就放在周氏身边的踏梅动手,想把这事情栽赃到周氏身上。 周氏一直以来给大家树立的柔弱可欺、善良胆小的模样深入人心,所以苟氏查明是踏梅下毒害了花姨娘,踏梅指使周氏之后,大部分人都是不相信的。 他们都选择性的忘记了周氏之前给许书宁下毒阻拦她去科考的事情。 很多时候,人的眼睛会干扰人的判断。 一个漂亮、柔弱的人,说她是杀人凶手,脑子会不自觉的就开始想,她是不是有苦衷,她是不是被逼的…… 可若是一个丑陋、脾气暴躁的人,说她是杀人凶手,可能不需要任何证据,脑子就会下意识的觉得,她这么丑,脾气又这么坏,肯定是她杀的人。 许同方虽然没有被影响,有些怀疑周氏,但周氏对花姨娘的好他也是知道的。 且,未来的太子妃不能有一个有污点的生母,所以他亲自去查了一番,然后确定事情跟周氏没有关系,是踏梅擅作主张。 许同方后宅的这些斗争,并没有影响到许书宁身上来,但她每天都能回来听一听乐子。 这场后宅闹剧直到前些日子才结束。 结束过后苟氏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的,口中说着今年一家人大团圆要好好过个热闹年的口号,天天出门亲自去采买过年要用的东西。 踏梅最开始是苟氏的人,所有人心里都一清二楚。 许同方也知道,如今他的后宅,除了苟氏能管事,其余人都不能。 然苟氏跟她们偶遇过后,却一直都没有对许书宁动手。 放假的第二天,许书宁带着丽秋和丽华去严华寺给安安和祖父祖母祈福,又去给方如烠请了一块平安玉。 第136章 快来给何姨娘看看 虽然放了假,但许书宁还是很忙,她从严华寺回来还要去跟苏旗鱼一起去看灯会。 苏旗鱼一个人出门,苏青柏不放心,就陪着她一道的。 然,兄妹二人在跟许书宁约好的地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许书宁过来,正当苏旗鱼说干脆去尚书府找许书宁的时候,方如烠跟太子两个出现在了这边。 双方见面,少不得要寒暄,苏旗鱼和太子都互相不认识,方如烠便介绍了一番。 太子看了看苏旗鱼问:“你就是那个治好了永定伯世子的小神医?” 苏旗鱼不知为何有些害羞,小弧度的点了点头。 太子感叹:“你可真厉害。” “永定伯世子的毒解了,我爹娘也能高兴几分,真是多谢你了。” 苏旗鱼虽然跟永定伯一家说了让他们替她保密,但皇上若是问,永定伯他们自然也不好欺君。 且永定伯当年中毒,也是为了保护皇上,如今荀策的毒解了,皇上的确能少些愧疚。 两个小的说这话,方如烠便同苏青柏说话:“你们兄妹二人怎么不进去逛,反而是站在这里?” “小鱼儿跟许大小姐约好了今晚一起逛灯会,但许大小姐一直都没有过来,所以……” 方如烠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你们约的是几时?” “酉时(五点)。” 方如烠看了看天色,这会儿起码都是酉中(六点)了。 许书宁不是一个不守时的人,他立即喊了长风出来:“你去许府看看,可是出什么事了。” 他是想亲自去看的,但太子跟着他的,他不好自己走了。 长风去了很快就回来了,他神色有些凝重的道:“五爷,许小姐今日一大早就去严华寺上香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去。” 方如烠闻言神色变了变,看向太子:“殿下,我让人护送您回去,许大小姐可能是出事了。” 太子连忙道:“那我们一起去找吧!” 他不想早早回宫,今日他本就是出来玩儿的。 而且他也不讨厌许书宁,刚刚方如烠和苏青柏的对话他也听到了,也想出一份力。 苏旗鱼听到长风的话,急得不行的道:“对对对,咱们现在去找许姐姐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一行人立即出城往严华寺的方向过去,在半路上,远远的就看到有火把,方如烠当即让马儿跑得更快。 走到近前,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许书宁。 但许书宁第一眼看到的是苏旗鱼:“小鱼,你快来给何姨娘看看。” 苏旗鱼从马上下去,跑了过去,就见到身下全是血的何桂花。 方如烠走到许书宁身边,看到冻得耳朵鼻子通红的她,把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给她裹上。 许书宁被温暖笼罩,也不矫情,紧了紧披风。 她的披风脱下来给何桂花垫在身下的。 苏旗鱼把脉过后道:“若是现在剖腹,孩子有五分的可能性能活。” 已经很虚弱的何桂花抓着苏旗鱼的手问:“那我呢?” 苏旗鱼似乎觉得说出来太过残忍,抿着嘴唇不说话。 何桂花抓着苏旗鱼的手猛的用力,高声问:“那我呢,你为什么不说话!” 苏旗鱼吃痛,不由得皱眉,但还是语气轻柔的道:“这边不是有几个大夫么,想必他们已经跟你说了结果。” 这边的一大堆人里头,除了许书宁和何桂花,还有佟夫人和兵部左侍郎夫妻二人,其余的除了几府的下人之外,剩下的就是几个大夫。 佟夫人这会儿脸色惨白,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不是冷的,而是害怕。 何桂花突然变得面目狰狞:“我要喝落子汤,我要打了这个孩子!” “没有她,我就能活了对不对。”她两只手都伸了出来,紧紧的抓着苏旗鱼的手,尖锐的手指甲都要嵌入进去了。 许书宁见状,上前去解救苏旗鱼的手,口中劝道:“何姨娘,你冷静一些。”奈何何桂花力气出奇的大,许书宁又怕伤了苏旗鱼,一时间竟然拉不开。 太子也看到了,他怒道:“这位姨娘,您难过我们理解,但你不要伤人。”他即便生气,都还维持着礼貌。 兵部左侍郎一直沉浸在难受里头,太子这一声吼,兵部左侍郎才回过神来,看到是太子立即下跪。 何桂花听到太子都来了,充满了希冀的看着太子:“太子殿下,求您救救我,您去请安宁公主来给我诊脉好不好,如果是安宁公主,一定能保我们母子平安的。” 因为她分神,许书宁才顺利的把苏旗鱼的手从何桂花手中解救出来,就看到苏旗鱼手腕上已经被何桂花的指甲扎得鲜血直流。 许书宁当即就有些后悔刚刚招呼苏旗鱼过来了,此人完全就是不识好歹。 方如烠身上随时都有金疮药的,他把金疮药拿了出来。 太子看到苏旗鱼的手腕,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戾气横生,对着何桂花半点好脸色都没有:“小鱼儿说你活不了,便是我姑姑过来,也是一样的。” “我姑姑都治不好的人,小鱼儿都能治好。” 兵部左侍郎见太子动怒,立即跪下请罪:“殿下息怒,是这蠢妇无知,还请太子殿下念在她如今不好过的份上,饶了她吧!” 太子也并没有打算把何桂花如何的,但兵部左侍郎这话说得太子更加生气了:“她不好过,她不好过就可以把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了?” “我从未听说过如此谬论。” “朱大人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太子训诫人的时候,何桂花突然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的朝自己的肚皮上扎下去。 好在方如烠离得近,一脚踢在她的手腕上,将她手中的簪子踢开,丽秋和丽华也去握住了何姨娘的手。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朱夫人愤怒的道:“何桂花,你怎么能这么狠毒,自己活不成了就要杀了自己的孩子。” 何桂花忽而癫狂的大笑了起来:“我的孩子?” “你们会让他知道我才是他的亲娘吗?” 朱夫人沉默了。 何桂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是……” “我恶毒,你们都善良,你善良有本事就自己生孩子,不要抢别人生的孩子呀!” 第137章 柳二夫人 许书宁此时无心去看朱大人后宅的内斗,她问苏旗鱼:“她还有多少时间?” 苏旗鱼道:“最多只能再坚持半个时辰了。” 何桂花这会儿看着精神百倍,骂起人来声音极大,却不过是死前最后的挣扎罢了。 朱大人没有加入朱夫人跟何桂花的争吵,他以为太子生气,一直在赔罪,太子离着苏旗鱼挺近的,许书宁跟苏旗鱼的对话朱大人也听到了。 他当即跟苏旗鱼道:“这位大夫,还请您保住我孩儿的性命。” 苏旗鱼问其余的几个大夫:“你们有带剖腹产的工具么?” 前朝,剖腹取子这样的说法说出来,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这是天方夜谭,也觉得这是极其残忍的事情。 因为技术不成熟,剖腹取子就等于是直接杀了母体。 但大乾建立过后,在医部的钻研之下,破腹取子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很多人对破腹取子这个事情也接受良好。 几个大夫连连道:“有带,有带。” 他们刚刚已经跟何桂花和朱大人他们说了,孩子能保住,但母亲保不住,何桂花一直反抗着,不愿意配合,所以他们一直都没有动手。 这个时候许书宁看到苏旗鱼过来了,想着苏旗鱼医术高明,看能否有什么转机,但何桂花还是没有生机。 “取孩子要多长时间?”许书宁问。 苏旗鱼道:“大概需要两刻钟。” 也是如今在野外条件简陋,若是在成熟的条件下,可以更快。 既然已经决定剖腹产,苏旗鱼就让朱大人赶紧搭个帐篷,又张罗人去生火烧水什么的。 苏旗鱼学医接收到的知识是,孩子没有出生之前,在保大保小的问题上,要坚定不移选择保大。 但何桂花情况特殊,没办法保大。 虽然她心狠的想带着孩子一起去死,但苏旗鱼还是想给她最后的体面。 不愿意让她赤裸裸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着这么多双眼睛…… 朱大人立即去张罗,朱夫人也安静了,不再跟何桂花争执。 此时此刻,何桂花似乎也接受了她接下来的命运,双眼无神。 许书宁趁着苏旗鱼做准备的时候走近她,替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我知道你是被人安排到朱大人府上的,你可愿意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 “若是你愿意如实相告,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 何桂花听到许书宁的话背脊一僵,震惊的看着她。 旋即有些忌惮的看了看四周。 许书宁道:“你身边的丫鬟都因为你出事,所以被处置了,现在这周围也已经都被朱家和太子殿下的人给围住了,你不必担心旁的。” 何桂花本就是一个她不好过,旁人也别想好过的人。 她笑着道:“是鸿胪寺卿家的柳二夫人,她指使我蛊惑着佟夫人一起来害你的。” “至于柳二夫人背后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你可有与她往来的证据?”许书宁问。 何桂花防备的看了一眼朱夫人和朱大人,示意许书宁靠近一些,许书宁听她低声说了一个地方。 她继续压低声音道:“等我女儿长大了,你要告诉她,她的亲生母亲是我。” 许书宁却没有立即答应。 朱大人和朱夫人为什么如此在意何桂花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因为大夫说她怀的是儿子。 但现在何桂花却说是女儿。 若是女儿,在不缺女儿的朱家,不用想,她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尤其她还不足月。 何桂花看出来许书宁的犹豫,嗤笑了一声:“你不会以为,我生了的丫头片子,夫人那个虚伪的还会把她带在身边吧!” “但他们为了报复我,肯定不会把我的存在告诉她。” 许书宁自然也看出来了朱夫人不是个善茬,而朱大人为了后宅稳定,想来也不会为女儿争取什么。 “好。”她道。 他们说话间,简陋的帐篷已经搭好了,何桂花被几个大夫抬了进去,苏旗鱼也跟着进去了。 朱大人顶着方如烠和太子的目光,头皮发麻的上前来同许书宁道歉:“这个贱妾跟柳二夫人的事情,本官不知情,今日冒犯许大小姐之处,还望许大小姐海涵。” 他是收到许书宁的通知过来的,过来之后就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倒在血泊里的何桂花身上了,还没有来得及问什么事情。 但刚刚许书宁跟何桂花那简短的对话,透露出了巨大的信息量。 方如烠也问许书宁发生了什么事。 许书宁在严华寺用了斋饭,又小小的休息了一会儿过后,就收拾往回赶。 在回城的途中遇到了佟夫人和何桂花,佟夫人一改先前对她的横眉冷对,热情的拦下了她的马车。 许书宁当时就心中就有了防备,她并不想跟佟夫人说话,但佟夫人非要拦着,她也只能下马车。 下了马车过后,佟夫人就拉着何桂花跟她介绍,说何桂花是晋川人,何桂花的爹娘也被那些坏僧人骗了不少钱,方如烠和许书宁查清了案子,她很感谢许书宁之类的。 何桂花挺着个大肚子,许书宁看着很害怕,压根儿就不敢让何桂花靠近她,一直跟何桂花保持着距离。 何桂花也没有试图靠近许书宁,双方站在路上说了一会儿话,许书宁就寻了借口告辞,何桂花也没有再纠缠,但在许书宁上马车的时候,何桂花突然把佟夫人推向给许书宁拉马车的马。 佟夫人出于本能,摔过来之前拉住了何桂花,带着何桂花一起撞向了马。 马儿受惊,踹了二人一蹄子,那一蹄子的力量,大部分都落到了何桂花的肚子上,得亏丽秋及时拉住了马,马儿那一蹄子的力量才没有完全落到何桂花的肚子上,否则只怕是当场就会一尸两命。 丽华在看到何桂花的动作的时候就用轻功带着许书宁飞到了安全的地方。 所以许书宁才没事,而佟夫人也不知道是受了惊瑟瑟发抖,还是因为旁的。 许书宁简单把事情说了,朱大人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朱夫人亦是脸色黢黑。 刚刚过来找夫人的佟大人亦是脸色很难看,他有些崩溃的盯着佟夫人问:“你究竟是为何要针对许大小姐!” 第138章 看上去很好欺负 佟夫人以为爱重自己的夫君来了她就有依靠了,结果得到的却是佟大人的呵斥。 她从出事到现在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断了,声嘶力竭的喊道:“我还不是为了你!” “都是这个许书宁,如果不是她多管闲事,你的马车会被人动手脚?你会差点丢了性命!” 许书宁听得一头雾水,她就算是得罪了什么人,要牵连也是牵连许家的人,再不济也是牵连方如烠吧! 怎么都牵连不到佟大人身上来。 方如烠对于佟夫人胡乱攀扯的行为十分生气,冷声道:“佟夫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众人不知道佟夫人说的是什么,但佟大人听了过后却是明白了,他大冬天的气得满脸通红,气血上涌,忍不住骂道:“你这个蠢妇!” “那次的事情是因为我发现了赵兄字迹的问题才会被人害的,跟许大小姐有什么关系!!!”这还是佟大人跟佟夫人成亲这么多年以来头一回如此大声跟她说话。 他真的被佟夫人气到了。 许书宁听了过后十分无语,这事情都能迁怒到她的头上来? 因为太过无语,她都懒得辩解什么,只是同情的看了一眼佟大人。 方如烠感叹道:“佟夫人对佟大人一片深情,让方某十分动容。” “这案子是我主导的,我以为佟夫人在对许大小姐下手过后就应该对我下手才是,我就站在这里,可以让佟夫人给我一刀,成全佟夫人替夫报仇的一片苦心。” 他丢了一把匕首过去:“佟夫人,请吧!” 佟夫人被他这阵仗吓得连连往后缩。 围观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佟夫人哪里是什么心疼佟大人,完全就是想这个地方发作,欺软怕硬。 佟大人一时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丢人,真的是太丢人了。 他惭愧不已的同许书宁道:“许小姐,我改日再跟您请罪。” 说完他跟众人告了罪,拉着佟夫人就走了。 许书宁有些郁闷的问方如烠:“大人,我看上去很好欺负么?” 方如烠借着火光认真的瞧了瞧,而后点了点头。 十四岁的小姑娘,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有完全褪去,原本被晒黑了的脸,现在也已经养白了。 许书宁继承了周氏长相的几分软糯,又继承了许同方的几分温润,两种柔和特征叠加在一起,瞧着就跟个软白包子一样。 当然,这是她不说话的时候,只要她一说话,锐气立即就出来了。 佟大人带着佟夫人离开过后没一会儿,帐篷里头传出来了虚弱的婴儿啼哭声。 朱大人和朱夫人携手迫不及待的围了过去。 第一眼看到的确实被抬出来的何桂花,何桂花还有一口气在,她亲自把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抱在怀里的。 许书宁瞧着那孩子跟猫儿一样,小小的一团。 朱大人和朱夫人殷切的看着苏旗鱼关切的问:“姑娘,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是个千金。” 苏旗鱼话音一落,朱大人和朱夫人双双变了脸色。 孩子大概是饿了,闭着眼睛小声儿的哭着,看着十分可怜。 何桂花撑着一口气,看了孩子一眼,又看了看朱大人和朱夫人的脸色,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太子见朱大人的脸色,不悦的道:“怎么,朱大人竟然重男轻女么?” 朱大人心中一凛,连道不敢。 当今圣上可是十分厌恶不把女儿当回事的人家。 他为了显示自己没有撒谎,还从何桂花手里把孩子抱到了自己怀里。 但他并不怎么会抱孩子,许书宁看不下去了,将孩子抱了过来。 “朱大人,何姨娘已经走了。” 何桂花意图害她,她生气,何桂花自己死还要拉着自己的孩子一起死,她也生气。 但她的人生无疑也是悲惨的。 在家中不得父母宠爱,被送去当圣女,然后被人当做工具送去朱家,包括害她这事情也是被人指使的。 她的人生,从来都不曾掌握在自己手中。 大概只有隐瞒孩子性别这事情,欺骗住了所有人,所以她才会得意。 朱大人经过许书宁的提醒,才发现何姨娘已经咽气了。 没了气息的何桂花,双眼睁得大大的,仿佛对这个世界还有无穷的眷恋,又仿佛对这个世界有无尽的怨恨。 朱大人只看了一眼就飞快的收回了目光,不敢再去看。 而后他恼怒的道:“她胆敢害许小姐,死有余辜。” “来人啊,将她随便葬了。” 许书宁不是圣母,但也对朱大人的无情看不下去:“朱姨娘虽有过错,我可以指责她,但她好歹伺候过朱大人一场,也给朱大人生了孩子,朱大人如此是否太过凉薄了?” 朱大人闻言立即好声好气的道:“许小姐说的是,我也是生气她竟然想害许小姐才会如此,既然许小姐大人大量,我会厚葬她的。” 他只是不想得罪许书宁才会让人随便将何桂花葬了,他虽然对何桂花的欺骗不满,但终究是他唯二的女人。 朱夫人皮笑肉不笑的来了一句:“许大小姐倒是菩萨心肠。” 孩子还在哭着,许书宁同朱大人道:“大人安排个会照顾孩子的人来快些抱她回去让人给她喂奶吧,这孩子早出生,需要精心的养着。” 何桂花身边的一个嬷嬷主动站了出来把孩子接了过去。 外面天寒地冻的,大家就都准备回去了。 太子却是突然开口道:“这还是本宫头一回看到这么小的孩子,本宫可否给她赐个名字?” 朱家的情况,太子知道,朱夫人的态度大家也都看在了眼里。 太子担心这个孩子活不长,若是他赐了名,朱家再如何至少不敢少了她吃穿,会给她把命养着。 朱大人自然是愿意的,这可是太子头一回给人赐名。 于是太子就给这个小女婴赐名为寿宁。 希望她长寿安宁。 这个时候回去,灯会也看不到什么了,且苏旗鱼接生,许书宁今天这么折腾一通也没了心情,于是回城过后就各回各家了。 太子一步三回头的回宫,跟苏旗鱼约定改天再出来找她玩儿。 第139章 惋惜 何桂花说的藏证据的地方是在朱大人的府上,许书宁和方如烠一起跟着去了朱大人的府邸。 何桂花将东西藏在了放肚兜的盒子里,那个盒子下面有个夹层。 里面有一些书信,还有一些银票和少量贵重的珠宝。 有些信是被拆过的,有些信是留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她给孩子的信,统共有七封,应当是被诊出怀孕过后,每个月都写了一封。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没有放进信封的信。 许书宁把信打开看了,信的内容十分简短。 见信如晤:从他们找到我,我便知晓我活着的时间不长了,这些银票和东西是我留给孩子的,还望恩人等孩子需要的时候交予她。 这信和何桂花留下的东西,说明她是期待腹中孩子的到来,即便是她知道怀孕并非好事,也还是在默默给孩子铺路。 这些银票不多,但依着何桂花在朱府的处境和身份,这些东西应该是她很努力才给孩子攒下的。 她心里更加厌恶柳国公了。 柳国公为了一己私利,不知道害了多少家庭和多少无辜的人。 她把何桂花留下的东西都收好,带着与方如烠一道离开了朱家。 原本何桂花已经死了,她放在何桂花院子里的人也应该撤走,但她想着寿宁那么小小的一团,终究是不忍心。 孩子是无辜的。 她便让人继续留在朱家,好生照顾寿宁,若是有什么事再联系她。 次日她又寻了时间去把何桂花留给寿宁的东西存去了银庄生利。 放在她这里,她固然不会给寿宁用掉,但她也不便保管。 如今的银庄都是隶属于朝廷的,在整个大乾都是统一的,许书宁把东西存好之后,银庄的管事笑着道:“这位姑娘,先前有位夫人拜托过我们,说是若是有人来存着玉手镯,就让我们把这封信件代为转交。” 许书宁道谢,接过信件。 上了马车过后,拆开信件,发现是里头是一张名单。 许书宁心里闪过浓浓的惋惜。 何桂花也是一个十分聪慧的女子,这名单是她知道的跟她一样被送去官家的女子名单,她大概是担心某一天她出事,她托付的人不值得信赖,所以就把名单提前写了出来,让一个跟她毫不相干的银庄管事代为保管。 倒不是她信任银庄管事,而是如今的银庄有代为保管东西这一项业务,给钱就成。 又因为是朝廷的,所以无人敢乱来。 许书宁惋惜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却从来没有见到过阳光,被歹人所害,在阴暗处无声死去。 她收到名单后并没有立即去找方如烠,而是先回去把名单抄写了几份,放在不同的地方保管好了,且随身携带了一份,准备下次见着方如烠的时候顺道交给他。 她才办完何桂花的事情就去找方如烠,落在有心人眼里就太可疑了。 何桂花先前装作要带着孩子一起去死的行为,大概也是担心她的孩子被人给盯上,所以只能用那样的方式来保护孩子。 除夕的前一天,许书宁收到马家的消息,马香绫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想去大理寺的牢房里头看罗天。 许书宁就去马府那边接了她一道去大理寺。 罗天是单独被关在一处的,她们过去看罗天的路上路过了关着罗老头子的牢房,罗老头子是跟一些暴力犯罪的人群关在同一间牢房的。 他年纪大了,在里头就属于是最底层,从进入牢房的那一天起,就天天被揍,这会儿看到许书宁和马香绫,立即扒着铁栅栏求救。 许书宁当做没听见,拉着马香绫快步走了。 大乾关押犯人,都是同类型的罪犯关在一起。 这样他们互相祸害,只要不弄出人命,狱卒都不会管的。 好人做不来恶,那就恶人交给恶人磨。 马香绫回头看了一眼鼻青脸肿已经看不出个人样的罗老头子,满心痛快。 没有人知道她在被罗老头按住的时候,内心有多么的恐慌,又有多么的绝望。 相较于罗老头子的惨状,罗天的状态就好了很多。 大概是因为他良心未泯,又大概是因为他也是个受害者,所以倒是没有什么人为难他。 罗天看到马香绫的时候眼眸微震,但很快就归于平寂,他没有主动开口说什么。 马香绫来的时候想了很多痛骂罗天的话,但她看到罗天过后,那满腔的怨气和所有想要骂的话,却又都觉得没必要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我给你母亲在善堂找了个浆洗的活计,她以后可以住在善堂。”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罗天脸上装出来的平静全部破碎,颤抖的道:“多谢。” 马香绫没有看到罗天瞬间喷涌而出的泪水和满心愧疚的面容。 当然,对她来说,是否看见也无所谓了。 在她知道被罗天欺骗了以后,她对罗天的感情早就消失了。 帮助罗天的母亲,不是因为对罗天还有眷恋,而是罗天的母亲在她绝望的时候冲进来帮了她。 也因为罗天的母亲也是一个可怜人。 来见罗天,也是想看看他的下场。 许书宁不知道马香绫对罗母还做了安排,她心中对马香绫生出几分敬佩。 出了牢房,马香绫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期盼的问许书宁:“许大小姐,我想认识认识您手下的朱掌柜,您能帮我引荐引荐吗?” 书院,她肯定是回不去了。 即便是能回去,她也不想去遭受那些异样的眼光和旁人自以为对她好的同情。 更不想回答那些关于她被骗走之后的遭遇的问题。 她也不想成为衬托某些读书人清高的东西。 而且,她以后也不想嫁人了。 所以她需要有自立的本事,她想早些从家中搬出来,免得母亲和嫂子总想着把她嫁得远远的。 她听说过朱晴的事情,也很佩服朱晴的坚韧。 当然,也由衷敬佩不用异样眼光看她们的许书宁的心胸。 有人愿意跟朱晴交好,许书宁自然是开心的,她很乐意做这个事情。 朱晴和马香绫都是聪慧且敢爱敢恨的女子,所以二人一见如故,很是能谈得来。 第140章 二女争夫 因为许书宁没有刻意的去找方如烠,所以他们再见面的时候是在宫中的除夕宴。 许书宁将名单放在从严华寺求来的平安玉里头,一起给了方如烠。 然后有很巧合的被薛一心看到了,薛一心脸色奇臭:“许大小姐这是在哪里学的些私相授受的做派?” 许书宁并不觉得这是私相授受,现在女子独立在外做事的多,免不得就会涉及送礼这些,故而不会如前朝那般,女子给男子送礼就会被说道。 薛一心这纯粹就是故意找茬,许书宁自然不会跟这样一个人来辩解自己到底送的是什么。 只是笑颜如花的反问:“听闻薛大人跟何姨娘交好,何姨娘离世,薛大人可有去灵前祭拜?” 薛一心脸色微变,似乎不明白许书宁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她看了方如烠一眼,自觉知道了真相,怒容满面的拂袖离去。 许书宁忍不住朝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方如烠看着薛一心离开的背景,眉头紧皱,这个薛一心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许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呀,走走走,你快跟我去看好戏。”苏旗鱼找了过来,一把拉着许书宁就往热闹的地方去。 方如烠将许书宁给他的小盒子收入袖中,也跟了上去。 苏旗鱼说的好戏是有两个贵女在争抢同一个男子,直接争抢到了皇后娘娘跟前的那种。 那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皇后娘娘就让她们比试,谁赢了就给谁赐婚,三人都同意了,这会儿正搭好台子要开始比试了。 有这样的热闹,苏旗鱼第一时间就来找许书宁了。 这是苏旗鱼头一回进宫来参加宫宴,就遇到这么刺激的事,她整个人都激动得不行,好似要上台比拼的是她一般。 别说苏旗鱼激动,就是许书宁都有些激动。 女子能如此,说明如今的女子在思想上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不再如过去那般什么都不敢说。 过去只有男子比试争女,如今有女子比试争男。 这事情一出,迅速扩散开来,等苏旗鱼拉着许书宁过去的时候,都已经围了好多人了。 太子眼尖的看到他们,连忙跟他们招手,太子这一招手人群自动给许书宁几人散开了一条路。 许书宁参加了几次宫宴,大部分人都已经认识她了,方如烠就更别说了,但苏旗鱼是头一回出现,所以很多人都把探究的目光投向了苏旗鱼。 有些跟许书媛和苟氏离得近的,则是不由自主的去看了看苟氏和许书媛。 许书媛感觉到了那些探究的目光,心道:你们可能是觉得小鱼儿沾了我的光,实际上是我沾了小鱼儿的光。 不过这会儿太子殿下和小鱼儿应该都还没有意识到旁的,只是单纯的喜欢跟彼此一起玩儿。 许书宁看到台上被争抢的男子,又看了看两位姑娘,面色一时间变得有些古怪。 方如烠对旁的没什么兴趣,一直留心着许书宁,见状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许书宁心道,问题可大了。 跟此人成亲后三年就会被毒死,这人毒死了自己的妻子过后,跟妻子身边的大丫鬟在一起了。 许书宁上辈子并没有见到谁是那个被毒死的妻子,但她认得那个大丫鬟。 那大丫鬟是个人才,借口说找荀策一起做生意,实际上从荀策手里哄了许多银钱,荀策有一年穷得给他那些个庶子买东西的钱都没有。 他前头那两个姨娘还来她跟前闹过。 许书宁只得把事情告诉永定伯夫妻二人。 许书宁问方如烠:“我看那位公子的气质,有点像国研部的人?” “对。” “大人您对他了解吗?”许书宁跟方如烠说着话的时候,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个大丫鬟的身影,所以她也无从判断究竟是哪位姑娘成了那个倒霉蛋。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眼下碰上了,总不好再眼睁睁的看着人跳入火坑。 可若是等她们比出个胜负,等皇后娘娘赐了婚,这婚事就不好拆散了。 许书宁心里隐约有些着急。 国研部人数不多,但也不少,且方如烠只是个编外人员,只是勉强能认得对方的脸,具体的倒是不知道了。 他进宫,身边又没有带人,不好立即让人去查,便道:“我去问一问我大哥。” 二人的小动作苏旗鱼和太子也注意到了,太子年纪虽然还小,但也很聪慧敏锐,问出了跟方如烠一样的话:“可是谁有问题?” 许书宁也不知道这男子在杀妻之前可有作恶,但她既跟这男子不认识,也没有任何的关联,只能道:“我觉得这个男子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具体是什么地方又没有印象了。” 许书宁每天除了回家就是在大理寺或者办案。 苏旗鱼当即道:“他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太子道:“我让人去父皇那边把他的资料取来。” 太子和方如烠分头行动,这男子的信息很快就被取来了。 男子出生耕读人家,在某些项目上颇有天赋,如今虽尚未有任何的研究成果,但他考入国研部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暂时没有任何成果也正常。 男子的生活也很简单,除了呆在国研部完成他的工作,余下的时间要么去书店看书,要么就是去善堂那边做义工。 他的人际关系也很简单,平常来往的人只有国研部的同僚。 看起来完全没问题。 太子这边找皇上拿到的封存的资料,跟方如烠找他大哥打听到的消息几乎是完全吻合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方如烠打听到男子在去善堂做义工的时候认识了台上其中一个女子,而另一个女子也是最近认识的,不过是在书店。 两位女子的家境相较于男子都很不错,这两个女子在宫里闹到皇后这边之前,在宫外就已经交手了多次。 方如烠说这的时候,不由自主就皱了眉头,他对这男子的做法颇为看不上。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让两个姑娘一直这么争着是个什么意思? 第141章 刁钻的题目 国研部的人,许书宁也不指望明面上有什么大问题,她看着台上从诗词歌赋斗到哲学人生甚至是民生的两个都很优秀的女子。 同太子道:“殿下,我想请您帮个忙……” 太子听了过后立即就去找皇后的,同皇后低声说了些什么。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便高声道:“钱小姐、温小姐,您二位斗了这么久,也没有斗出结果,娘娘想着做一个转盘,转盘上一共九道题,你们再比九轮,不过这次的比试是以抢答的形式。” “九题结束,谁答上的多,谁就算胜出。” “二位小姐以为如何?” 钱小姐和温小姐也知道一直斗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因为她们都很清楚彼此的实力,所以皇后娘娘的提议很好,于是二人都谢恩答应了。 又有小太监来请了男子过去低声道:“吴大人,这题目跟您有关,所有皇后娘娘让您先过去把正确答案写下来。” 男子恭敬中带着些不好意思:“有劳公公您带路。” 在皇后让人准备东西的时候,来参加宫宴的人均对刚刚发生的事情议论纷纷,只有一注意许书宁的许书媛留意到许书宁没有在人群里了。 她是在转盘摆出来前一会儿才再次出现在人群里头。 皇后看到人群里头的许书宁,温和的笑着道:“转盘答题之事,书宁来帮本宫主持吧!” 皇后这话一落,所以人看着许书宁的目光都变了。 很多人其实都已经注意到了许书宁来了这边之后就一直跟太子站在一起的,但最开始大家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因为方如烠也在,许书宁是方如烠的手下,方如烠跟太子关系很好,所以大家都觉得许书宁能跟太子走近,是沾了方如烠的光。 现在听皇后这般说,大家一时间想的就多了。 京城有身份,又聪明美丽的女子并不少,但不是人人都有那个机会接近太子。 许同方简直是穷尽毕生之力,才把嘴角的笑容压了下去。 许书宁没有推辞,一礼过后道:“臣女荣幸。” “不过,臣女想找个帮手一起。” “可。” 许书宁就牵了苏旗鱼一道站到中间那个特意为了钱小姐和温小姐她们比试流出来的空地。 她感受到了皇后说出那话之后大家一瞬间投注到她身上的目光。 但她不想让苏旗鱼误会她对太子有什么心思,即便是现在的苏旗鱼对太子还没有那个意思,但她也不想往后的苏旗鱼回忆起来今日之事,觉得心中有一根刺。 之前她假意配合许同方,是因为那个时候许同方若是要对她做什么,她没有反抗许同方的力量。 现在她虽然不能完全反抗许同方,但至少不会被许同方强行操控她的人生了。 又皇上的圣旨,她还有钱有人,而且马上就是春闱了,只要她春闱过后能够成功入仕,许同方就更加不能将她如何了。 许书宁牵着苏旗鱼一起过去,许同方的脸色果然微微变了变。 许书媛也有一种快要气哭的感觉,这个时候这种出风头,被所有人注视,可以成为全场焦点这样的好事,许书宁不提携她这个亲生妹妹,反而去提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啊! 苟氏对于许书宁的做法却感到高兴,因为她了解许同方。 许书宁这个举动,会惹许同方生气。 周围围观的其余女子,羡慕的看向苏旗鱼。 许书宁真的很讲义气,也很大方啊,有好事都还想着自己的朋友。 已经转动转盘,抽到了第一个问题的许书宁并不知道她无形中在女子心中拉了一波好感。 她看着钱小姐和温小姐,声音清脆的道:“抢答开始。” 苏旗鱼兴奋的道:“钱小姐先抢到红绳。” 许书宁展开问题:“成亲后,你还会继续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吗?若是你的理想和追求跟你的生活产生了冲突,你会如何抉择。” 有些女官,或者立志考女官的,纷纷都倒吸了一口气。 这问题也太刁钻了吧! 钱小姐和温小姐都是立志要考女官的人,二人都是皇家书院的学生,来年的春闱二人也都是要下场的。 原本因为没有抢到红绳心中遗憾的温小姐忽而生出几分庆幸,庆幸她没有抢到红绳,所以不用回答这个刁钻的问题。 钱小姐笃定的道:“我会继续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我相信我可以协调好理想和生活之间的关系,因为已经有了很多成功的榜样在前。” 许书宁微微摇头,两样都兼顾,何其艰难? 朝中夫妻二人都一同入仕的,或多或少都有一方多付出了的。 譬如威宁侯和方如烠的大哥。 威宁侯原本可以继续掌兵,因为方如烠大哥在国研部,她就把兵权放了。 还有掌管医部的安宁公主,人家驸马爷原本也是很杰出很有能力的人,在孩子还小的时候,驸马爷几乎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照顾安宁公主母子二人的身上,如今孩子大一些了,才去皇家书院当了个夫子。 钱小姐回答完了之后就一直看着许书宁,见她微微摇头,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许书宁展开吴大人写的正确答案,跟钱小姐写的一模一样,钱小姐心中一喜,不由得看向吴大人,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许书宁重新转动转盘,抽了第二个问题。 这次依旧是钱小姐抢到了红绳,许书宁明显发现温小姐的动作没有第一次快了。 这个温小姐比钱小姐要聪明几分。 许书宁展开问题:“婚后,打算生几个孩子,孩子是夫妻二人自己带,还是长辈带?若是夫妻二人自己带,你们夫妻二人要如何分工?若是交给长辈带,长辈的带娃理念跟你的带娃理念发生了冲突,你会如何处理?” 温小姐就发现,这些问题她之前压根儿就没有想过。 但这些她压根儿没想过的问题,却都是很关键,她以后一定会遇上的问题,虽然她没有抢到答题机会,但这次她也跟着思索了起来。 第142章 放弃 钱小姐也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她思索了一会儿道:“我觉得生两个就好了。” “孩子我也希望夫妻二人亲自带。”她知道吴彦的爹娘二人都没有读过什么书,若是让那二位带,钱小姐有些不敢想象她的孩子会被带成什么样子。 如果吴彦的爹娘跟她爹娘一样都是读书人,她是不介意把孩子交给长辈带。 “至于夫妻二人如何分工,我觉得不必详细分工,但两个人有时间的时候都应该多陪陪孩子,若是我们都忙的时候就只有交给忠仆带着。” 许书宁展开吴彦的答案读了出来:“孩子两三个即可,因我心怀抱负不能将大部分时间放在孩子身上,所以唯有请双亲再操劳几年。” 这答案,有些吻合,有些不吻合。 钱小姐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温小姐也暗暗将自己心中的答案与吴彦的答案比对了一番。 许书宁再次转动转盘,抽到一个问题:“若是你与你婆母因为某些观念不合,产生了冲突,你会如何处理?” 抢到红绳的依旧是钱小姐,温小姐其实等于是有些半放弃了。 因为她突然发现,她是厌恶这些家长里短的问题,甚至都不想去想这些问题的,但她也知道,若是嫁人成亲,这些都是必须要考虑的。 钱小姐抢到红绳,听到这个问题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幽怨的看了温小姐一眼:为什么你动作不能快点啊! 温小姐对她微微一笑:我让你还不好么? 钱小姐苦思冥想了许久,方才回答:“理念不合,若无对错之分,若并不涉及与我相关之事,我会息事宁人。若与我相关,我会坚持己见。” 她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可以适当的受委屈和忍受一些人、事。 但不会因为喜欢的人就全然委屈自己。 “若有对错之分,自然是谁对就听谁的。” 因为这道题也需要吴彦回答,所以吴彦看到的问题是:“若是你夫人与你母亲理念不合,或者是产生冲突,你会如何处理?” 许书宁把问题和答案都一起念了出来:“百善孝为先,若是单纯的理念不合,应听从母亲的安排,若是因为其他的问题理念不合,我会听过双方的想法过后,再做决定。” “至于冲突,我相信我未来的夫人必定是一个性格温婉,善良大方之人,不会顶撞和冲撞长辈。” “我也相信我母亲会善待我爱重之人,不会与我未来的夫人掐尖计较。” 这种回答吧! 看似回答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回答。 钱小姐听罢,看了吴彦的方向一眼,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早就褪去了。 吴彦在听到钱小姐的答案之后,就知道钱小姐应该会开始心生退意了。 他其实知道钱小姐和温小姐想听到什么,但如今是在御前,他不能全部撒谎,不能只说她们喜欢听的。 否则以后若是没有做到,就是欺君。 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子,做这样的事情。 许书宁继续转动转盘,抽问题,正要念问题的时候,温小姐突然站出来,给皇后娘娘跪下磕头道:“皇后娘娘,我放弃。” 钱小姐听到温小姐放弃,并没有那种单纯的开心,心情十分复杂。 吴彦听到温小姐说放弃了,微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晦暗。 许书宁看向钱小姐,同她商量:“钱小姐现在算是胜出了,可以求皇后娘娘跟你与吴大人赐婚。” “不过……钱小姐可要听听后续的问题是什么?” 钱小姐道:“好。” 许书宁把问题读了出来:“可否允许夫君纳妾。” 钱小姐:“……” 啊啊啊! 这都是什么魔鬼问题啊! 她心里肯定是不允许的,皇上也在极力提倡一夫一妻制,但纳妾之风自古以来由来已久,根本无法强力推行。 不仅男子反对,很多女子都反对。 她现在若是敢说出不允许夫君纳妾,她娘和他们家的姐妹那些都会被她牵连,都会被人唾骂和辱骂。 她父亲只怕是也会被人找麻烦。 可她又不愿意违心地说允许夫君纳妾。 这个时候的吴小姐已然意识到,她或许也还没有准备好成亲的事情。 明明,她在认识吴彦之前,是在潜心学习的啊! 可悄悄,最近这段时间她都做了什么? 听说许书宁年后都不会再去大理寺,一心备考了,她为何会突然考虑情爱之事? 明明先前她计划的时候考上了官之后,再考虑婚事的啊! 她也跪在了温小姐身边,磕头道:“皇后娘娘,我也放弃。” 一场轰轰烈烈的二女争夫的事件,竟然又以二人均放弃结束。 先前有人羡慕吴彦,有两个如此勇敢的女子不顾一切的争取要与他在一起。 先前那些人有多么羡慕吴彦,这会儿就有多庆幸他们没有成为吴彦。 丢人,太丢人了啊! 吴彦并没有因为二人的放弃而如何,反而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道:“二位小姐能想通便好。” “吴某早就说过,我们不合适。” 这话吴彦的确是说过,温钱两个小姐均觉得有些愧疚,是她们一腔热血的莽了上去,什么都没有想清楚。 “是我之过,还望吴大人见谅,祝吴大人早日觅得良缘。”温小姐诚心的道。 钱小姐也道:“吴大人如此优秀,会遇到跟你合适的女子的。” 吴彦的大方坦荡,赢得了不少小姐的心。 也入了不少夫人的眼。 不是所有小姐都跟温小姐和钱小姐二人一样有一颗事业心的,很多小姐还是走的传统的相亲嫁人路线。 许书宁阻拦了温钱二人跳入火坑,就带着苏旗鱼默默的退到了一边,把地方让给了那三人。 等三人你祝福我,我祝福你这一套流程走完,宫宴的时间也就到了。 后续的宫宴没有出现任何意外,顺顺利利的结束。 方如烠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打开了许书宁送给他的小盒子。 年初一,发生了一件大事,大理寺的狱卒被人药倒,歹人冲进大理寺的牢房,打开了所有牢门,放走了许多罪犯。 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京城街道,因为这事情显得冷冷清清。 百姓们轻易不敢出门,唯恐被那些逃出来的罪犯给杀了。 第143章 革职查办 许书宁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惊呆了。 上辈子的这会儿她跟荀策已经定亲了,永定伯夫人知道她在许家受苟氏欺负,所以今天带了她一起出门上香,说是上香,实际上是让她透透气。 她回城的时候并没有听说这事情,街上十分热闹。 可见这事情上辈子是没有发生的。 她想让人去问一问方如烠,但想着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忙,就让丽华出去打听。 丽华很快就回来了,同她道:“小姐,如今大理寺乱做了一团,罗天和万通他们这些人也都跟着逃了。” “大理寺的人发现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他们抓了一些人,但那些人口中喊着……口中喊着……” 她说到后面,带上了一些气愤和犹豫。 “口中喊着什么?”许书宁追问。 “说方大人是个昏官,污蔑好人,包庇恶人,滥杀无辜。他们喊完这句话,就抹脖子集体自尽了。” 许书宁听得呼吸一窒,瞬间就明白这事情是冲着方如烠去的。 她知道方如烠这会儿肯定忙着,就没有去找他,而是准备去威宁侯府那边问问。 只是她刚走出院子,就看到许书媛眉飞色舞的过来,幸灾乐祸的道:“怎么,姐姐是要出去找你的靠山吗?” “我劝你这个时候别去,毕竟你昨天晚上才被父亲骂了,这个时候你再去找那么个注定要倒霉的,父亲肯定还会骂你。” 许书宁看着许书媛不停翻动的嘴皮,冷淡的问:“说完了吗?” 许书媛当然没说完,她还有好多话想要奚落呢。 这些时间,她可是受够了许书宁。 但许书宁根本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问过之后就甩了她一个大耳刮子。 “好了,你可以滚了。” 许书媛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许书宁,毫无形象的喊道:“许书宁,你怎么敢!” “这是你自找的。” 许书宁说完不再理会许书宁,抬脚离开。 许书媛在她背后大声喊道:“你去求父亲也没用,父亲不会插手的。” “我刚刚从父亲那边过来,我听说已经有不少朝臣联合起来去找皇上,要求将方如烠革职查办了。” 现在具体大理寺牢房出事的时间并没有太长,立马就有人来找许同方,不用说都是有人在后面推动的。 眼下这个情况,许书宁什么都做不了,也帮不了。 所以她看了许书媛一眼,讥讽的道:“且不说方大人倒不倒着事情还没有定论,妹妹不要忘了,皇后娘娘可是很喜欢我的。” 她说完就折返回去。 同丽华道:“你出去看看,都有哪些人联名去找皇上要求查办大人的。” 丽华再次出去,丽秋安慰道:“小姐放心,大人清清白白的,就算有人联名让朝廷查,也查不出什么。” 许书宁担忧的道:“我自然是相信大人的,但就怕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丽秋和丽华并不是单纯普通的护卫,听到许书宁这般说,她也不由自主的担忧了起来。 宁蕊和宁惜两个面面相觑,想张口说什么让许书宁开心点,但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默默的把手里的事情办好。 皇上好不容易偷得片刻清闲,就有人来禀告大理寺出事了,有许多官员进宫弹劾方如烠。 许同方没有去,他很少去参与这些,因为这些事情对他来说,他就算是做了也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他素来不参与结党一事,坚定的站在皇上这头的,所以即便是在皇上那里他私德有亏,皇上也依旧愿意重用他。 晚上许家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许同方竟然同许书宁道:“方大人这次的错漏太过严重,皇上让他戴罪立功,给了他三日的时间让他把所有从牢房逃出去的犯人抓回去。” “他提携你一通,你明日还是去帮一帮,免得被人说道。” 许书宁有些诧异的问:“父亲就不怕我如此得罪了那故意害方大人的人?”她明白许同方这话的重点是,不能被人说道。 而不是真的讲义气。 但许同方能让她去帮忙,就足够让许书宁诧异了。 因为许同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 许同方轻嗤了一声:“胳膊拧不过大腿儿,方如烠的身后站着的是皇上,是太子,他又是个厉害的。” “旁人能害得了他一时,莫非还能压得住他一世。” 权衡利弊,是许同方最擅长的。 许书宁都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应该如何。 不过,这也难怪许同方上辈子在新帝登基之后都还过得很好,虽然有部分权利被方如烠给抢了去,但人家再如何也是个两朝元老。 今夜这顿晚膳,是许书宁两辈子加起来跟许同方吃得最不膈应的一顿饭。 许同方刚刚的话诡异的安了许书宁的心,这些事情她知道,但还是忍不住担心,现在从许同方嘴里说出来,她就镇定了很多。 次日,她带着丽秋和丽华一起去大理寺,在路上的时候就遇到了方如烠,她说明来意之后,方如烠却是道:“你的考试要紧。” “这次的人,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全部找回的。” 许书宁能知道是有人故意陷害他,方如烠自然也意识到了的。 所以这些逃出去的人,肯定有一部分已经被藏起来了。 或者说,有人就是为了从大理寺的牢房里头带走某人,制造这场动乱,再将他一军,不过是为了让这次行动利益最大化。 也让他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揪着某个人,盯着某件事不放。 许书宁无声的看着他,她也想尽一份自己的力。 昨天晚上其实就算许同方不说什么,她知道方如烠在找人,也会出来一起找的。 方如烠无奈,只能分了一块区域给她。 昨日大理寺出事,方如烠第一时间就让人关了城门,直到今日都还未曾开城门,所以如今所有出逃的罪犯,都还被困在京城内。 许书宁便带着丽秋和丽华去找人,这一找就是三天。 她找到了不少人,但三天结束,如方如烠所言,有十几个人未曾找到。 这十几个人里头就有罗天父子二人,以及万通。 方如烠戴罪立功不成,被革职查办。 第144章 薛一心到访 许书宁收到消息过后,带了东西去方家拜访。 方如烠的父母都不在家中,是管家来接待了,管家满脸堆笑:“许大小姐,五公子那边还有客人,所以未能亲自来接您,还望您见谅。” “无妨,大……公子这会儿在接待人,您带我过去会不会不妥?”方如烠如今被革职,若是再称呼大人就不妥了。 “无妨的,这会让在公子那边的,也是你们大理寺的人。” 许书宁过去就知道是大理寺的谁了,来人竟是程游。 程游正义愤填膺的在谴责那些劫狱的人,那架势恨不得把那些人再拉出来鞭尸。 初一那天发生这事情的时候,是程游第一个发现的。 当天的程游并不需要值班,但他自称是闲着反正也没事儿,所以就溜达去了大理寺,看能不能找点事情做,然后就发现大理寺除了门口那两个守卫,其余的人全部都被人迷晕了。 他第一时间就冲去的了牢房,跟那些跑出来的罪犯迎头碰上了,他放了信号弹通知在家休假的大理寺的其他人。 而后又是阻拦罪犯,又是去抓那些劫狱的人,因此还受了伤,前几天大家一起找人的时候,他都只能在家躺着。 这次的程游,无疑是立了功的。 当时那个情况,若是没有程游发现不对,而是任由那些罪犯跑出来了才有人发现不对,等方如烠再带人过去,只怕是一个劫狱的人都找不到,更别说逼死那些劫狱的人了。 但这事情在许书宁眼里看来,就太过巧合了。 她甚至认为,程游的存在就是故意拉着那些劫狱的人,通知更多的人过来听到他们的那一番说辞,从而让策划这起事件的人找到可以攻讦方如烠的地方。 若是没有清醒的大活人听到那些劫狱的人的话,大理寺有人劫狱,方如烠最多算是个失职,若是皇上不高兴,最多说几句。 若是皇上没有生方如烠的气,甚至说都不会说方如烠。 有了劫狱的人死前喊的那一番话,事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程游见到许书宁停下他的滔滔不绝,起来跟她见礼。 许书宁也跟他和方如烠见礼,她本来是想问方如烠接下来的应对之法,看她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忙的,但因为程游在这里,她心中顾忌,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能没话找话:“程大人你的伤如何了?” 程游有些受宠若惊的道:“好了不少,有劳许小姐关心。” 许书宁对他不冷不淡,他自己也是有感觉的。 他叹息道:“若是我能早些发现,或许您就不会……” 许书宁道:“这也不好说。” “程大人如何看待此次的事情?” 许书宁刚刚过来之前,方如烠也问过程游这个问题,所以程游想都不用想就道:“此番必定是有人嫉妒您,故意陷害!” 他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的气愤和不平。 许书宁又问了他一些话,见他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就坐在了一边不再说什么,听方如烠跟程游说话。 方如烠其实也没有多说什么,大部分时候都是程游在说,因为之前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都是方如烠,此番方如烠被革职查办,皇上重新任命了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卿虽然没有重新任命人,但让薛一心暂领了大理寺卿的职务。 程游这边刚提了薛一心,管家就一脸尴尬的过来说薛一心来了。 方如烠想也不想就道:“不见。” 管家脸色更加尴尬了:“薛大人猜到了五公子您会拒见,所以她说她是过来找您了解大理寺的情况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方如烠就不好不见了。 方如烠同程游道:“你先回去吧!” 一个是自己先前的上司,一个是自己未来的上司,程游知道方如烠让他回去是为他好,也就顺从的走了。 “你若是不想看到她,也可以先回去,近期都不要来找我了,好好准备考试的事情。”方如烠又同许书宁道。 许书宁是不想看到薛一心,但她还是没走:“我留在这里,薛大人若是想问除了大理寺的事情之外的,我可以替您怼回去。” 方如烠如今不好说什么,否则就是不配合交接工作,但她现在又不是大理寺的人了,想怎么就怎么。 她进去大理寺本就是以方如烠的跟班儿的身份进去的,现在方如烠被革职查办了,她跟大理寺自然也没什么关系了。 方如烠不方便说的话,她都很方便说。 至于方如烠后面说的,许书宁全当没听到。 许书宁不愿意走,方如烠也不会赶她走,而且他也是真的不想单独面对薛一心。 他同院子里的小厮道:“去吩咐厨房那边做些软乎甜腻的点心过来,在取点蜂蜜和干花。” 许书宁听到他的吩咐,当即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这是她喜欢的。 方如烠跟许书宁相处的时间长了,也知道许书宁的喜好,许书宁喜欢甜的,喜欢到喝水都要喝甜的。 茶水她并不是很爱喝,反而喜欢用蜂蜜干花煮水来喝。 点心要现做,没那么快,但蜂蜜和干花下人很快就准备好了,在薛一心过来之前就送了过来。 薛一心来了,看到桌子上两种截然不同的茶水,嫉妒在心里疯狂蔓延,让她几乎失去理智。 她等了三年才长大的人,也守了这么对年的人,现在竟然对旁的女子特殊相待,这让她如何不嫉妒? 原本,方如烠虽然拒绝了她,但方如烠一直没有对任何女子表现出分毫特殊,她就觉得方如烠许是还没有开窍,也许是他想在仕途上走得更远再谈论婚嫁之事,所以就没有再纠缠。 而是默默的,远远的守着。 她自己也是全力在官场上做好每一件事,就是希望方如烠站在高处的时候,她也有能力站在高处。 但许书宁的出现,让她意识到她的等待和她想象的那些,变成了一个笑话。 许书宁被薛一心看得很不舒服,这里又没有旁人,她嘴毒的道:“薛大人,您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您本来就不好看,这样显得您更丑了。” 薛一心喜欢拿她的长相来说事儿,许书宁也就回敬回去。 第145章 恐怖的告白 薛一心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狠狠的中了一箭。 她知道许书宁是个嘴皮子利索的,当即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的道:“许小姐,我跟阿烠要谈大理寺的事情,你一个外人在这里不合适,我觉得你应该回避一下。” “如果我回避,其余的伺候的人是不是也要回避,那大家都回避了,薛大人您和公子单独相处,岂不就是孤男寡女呆在一起,薛大人恪守礼教,想必不会做出这种孤男寡女共处的荒唐事吧!” 薛一心的心口再次中了一箭。 她就是这么想的,就是想单独跟方如烠说话,她今日过来除了问一问大理寺的事情,更多的是想要有跟方如烠单独相处的时间,让方如烠知道她还喜欢着他。 让方如烠看到她的优秀。 许书宁夸张的捂了捂嘴:“不会吧!不会吧!我就是乱说的,故意开个玩笑,薛大人您竟然……” 她戏很多,且夸张的用那种震惊、错愕外加不可思议和微微带着些失望的目光看着薛一心。 薛一心只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全部都被许书宁给说到了台面上来,让她十分难堪和无地自容。 看着尴尬得恨不得抠脚的薛一心,许书宁缓缓的收起了脸上那夸张的表情,端庄贞静的坐下,仿佛刚刚那个咋咋呼呼的人不是她。 她很是温柔体贴的给薛一心到了一杯茶水,邀请她坐下:“薛大人既然是来跟公子了解大理寺的事情的,您有什么疑惑之处,请坐下喝口水慢慢问。” 她这台阶给得十分生硬,但薛一心还不能不接。 若是不接,她担心许书宁又突然说些难听的话,让她下不来台。 方如烠看着薛一心动作可以说是急迫找了个地方坐下,差点没笑出声,使了好大的劲儿才堪堪憋住。 薛一心坐下之后,就先端起许书宁给她倒的茶水大喝了一口。 她需要喝口茶水缓和一下心情。 这茶水一入口,齁甜! 不喜甜食,喜欢喝浓茶的她,被这甜味儿腻得差点原地升天。 她刚刚只顾着尴尬和生气去了,完全没有看到许书宁给她倒的是什么茶。 若不是还顾及着形象,她真的会崩溃尖叫的。 许书宁当作看不到她那古怪的面色。 说话刺薛一心,她是故意的。 但倒着蜂蜜花茶水,她还真不是要故意坑薛一心。 薛一心又缓了一会儿,才面色难看的问起了公事,方如烠倒也没有隐瞒,把该交代的都跟她说了。 大理寺事务繁琐,是以这二人说了很久才说完。 许书宁在他们说正事的时候并没有插嘴,就在一旁安静的坐着,等点心过来之后,就啃着点心在一旁吃。 薛一心跟方如烠把事情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方如烠的院子外面忽而变得有几分嘈杂了起来。 很快就有一个人进来了,直奔方如烠,举起拳头就朝他背上哐哐砸了两坨子:“老五啊,宁儿过来了你怎么不差个人来跟我说一声?” 来人正是方如烠的娘亲。 许书宁过来的时候,管家说了她不在家,所以就直接来的方如烠这边。 若是在家,这是长辈,她自然也是要先跟长辈请安的。 许书宁跟方夫人在威宁侯府见过数次,所以二人也算是很熟了,她含笑起来见礼,挽着方夫人的胳膊亲昵的道:“我是过来看五公子的,哪能劳动夫人来招呼我。” 方夫人脸笑得跟一朵大菊花一样:“我乐意招待你,我看着你这脸啊,心情就好。” 这二人旁若无人的说话,仿若亲母女一般,在薛一心看来格外刺眼,她忍不住主动开口跟方夫人打招呼:“婶子……” 方夫人好似这才看到她一般:“哎哟,心儿也来看你五弟弟了啊!” “今儿我可得亲自去做几道菜,好生招呼你们。” 薛一心在听到五弟弟那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彻底绷不住了。 她艰难的道:“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她也有她的自尊和骄傲。 她也不笨,她看得很清楚,方家从上到下都是喜欢和认可许书宁的。 对她……始终是把她当作方如烠的姐姐,方家人和方如烠从未想过让她做方家的媳妇。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方夫人见薛一心难过也有些不忍,她交代让方如烠好生招待许书宁,自己追了出去,喊住薛一心同她道:“闺女啊!” “这世间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强求的,尤其是感情的事。” 她不好说当年他们得知薛一心看上了方如烠的时候并不反对,反而乐见其成,她当时好奇心旺盛,薛一心拉着方如烠跟方如烠表明心意的时候,她在暗中偷偷的看了全程。 她当时都被薛一心给吓到了。 薛一心跟方如烠说了她喜欢他之后,拉着有些懵逼的方如烠让他立誓,只能喜欢她一个人以后都不许变心,若是方如烠变心,那方如烠就要被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吓得方如烠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连连表示他一直把她当姐姐,并无任何其它心思。 但薛一心不相信啊! 她觉得是方如烠不好意思,又觉得方如烠是不是觉得那个誓言太吓人了,于是自以为退步的表示,方如烠不立誓也可以,但要喝她的鲜血。 她一边说着就一边用匕首划破了手腕,眼睛眨都眨的放了一碗血,逼着方如烠喝。 方如烠哪里敢喝着东西啊! 而且他完全被薛一心的行为给吓惨了,直接翻墙跑了。 将将长大的少年人,头一回被人表达爱意,就是如此恐怖,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方如烠但凡遇到有女子多看他几眼,他就会立即冷脸。 也是这一两年才稍微好了一些。 以前方夫人还经常喊薛一心来家中吃饭,自那之后她也不敢喊薛一心来家里吃饭了,怕她又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 方夫人本来都做好了方如烠会打一辈子光棍儿的心理准备,结果发现方如烠对许书宁有些不一样,所以才会对许书宁如此的热情。 第146章 罗母杀人 许书宁看了看二人前后离去的背影,好奇心爆棚,她离着方如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问:“公子,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方如烠不愿意去回想那段历史,一脸正气的问:“当年是哪年?” 许书宁:“……”她不信方如烠没有懂起,但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好追问。 想着找个时间跟其他人打听打听。 “我观公子您和您家里的人似乎对如今的处境一点都不担忧,可是已经有了对策?” 方如烠微微颔首:“所以我这边的事情你不比担心,考试之前你好好在家看书读书就是了。” “不过……你及笄礼我怕是没办法来了。” 许书宁的及笄礼是在正月十六,也就是大年过后的第二天。 她十四岁的生辰过了不久,祖母就去世了。 所以对及笄礼和生辰这事情,她没什么感觉。 上辈子许同方和苟氏为了做面子功夫,把她的及笄礼办得十分热闹,但笑人的是,许书宁认识的人不超过十个。 那些她不认识的人,每个都跟她说,许同方真宠她,苟氏真是个好二娘。 这辈子,她的及笄礼她不想大办,只想把流程走了就可以了。 “不过,我答应你的礼物,会让人给你送到的。” 听了方如烠的话,许书宁对即将到来的及笄礼有了一点期待。 许书宁在方家用过饭之后才回去的。 正月初八,朝廷官员的假期结束了,约摸快到中午的时候,薛一心派了大理寺的人来尚书府,通知许书宁去把她放在小公房里头的东西收拾走。 她不是大理寺的人了,东西是不应该继续放在大理寺,是以她去大理寺把东西都收走了,她前脚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后脚就看到有人搬了一些东西进去,看样子那些东西都是薛一心的。 她收回目光,带着东西离开了大理寺,走出大理寺迎着冷风,看着阴沉沉的天,无端的觉得有些压抑。 她猜测,方如烠和皇上应该是在下一盘大棋,否则就算方如烠再如何的简在帝心,也会担心皇上会不会因为这事情真的就让他一直坐冷板凳,担心皇上会忘记他的存在,会努力的奔走,想办法把这事情给周全过去。 但方如烠很镇定,所以许书宁觉得方如烠跟皇上应该是要做什么。 她拢了拢披风,把东西放在了马车上,同丽秋和丽华道:“我们走回去吧!” 她要好好的理一理。 假死的陈通,很有可能一直在暗中给柳国公养私兵,且从他们上次的发现来看,柳国公手中的私兵应该不止五千。 陈通假死过后,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晋川那边他并未亲自出现过。 除开这些私兵,柳国公在朝廷中的党羽也不少,虽然现在他笼络的人没有上辈子他造反的时候那么多,但从这次对付方如烠来看,他掌握的人也不少。 而且,最为棘手的是,柳国公手里原本就掌握了朝廷大部分的兵力,这些兵里头有很多都是柳国公当年割据一方的时候养着的属于他的柳家军。 朝廷后来以年纪为由,让他裁减了不少原本的柳家军,但后续新补充的兵,谁知道是忠心朝廷还是忠心柳国公呢? 三年前,朝廷让柳国公裁军,他就老老实实地裁了,半句话的借口都没有找,表现得完全臣服于皇上,很是顺从。 这辈子跟上辈子相比,有了太多的变化,且她上辈子知道的消息的确算不得多,所以她能分析出来的有限。 许书宁有些担心柳国公若是被逼急了会狗急跳墙。 她这般走着的时候,一条巷子里突然扑出来了一个人,那人浑身是血,看到她眼睛一亮,抓着她的袖子道:“许小姐,麻烦你帮我去报一下官。” 许书宁回神定睛一看,是马香绫。 马香绫脸色惨白,显然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许书宁让丽秋去京兆尹,扶着有些站不住的马香绫问:“发生了什么事?” 马香绫红着眼睛道:“我杀人了,我和罗婶子杀人了。” 大理寺被劫,马香绫得知罗天父子二人也趁机逃了,她心中很是愤怒,于是这些日子也一直带着人在找罗天父子二人。 她前头那三天也跟着大理寺一样满城的在找人,无果之后,就亲自带着人去罗家蹲守,想着罗天孝顺,就算是要逃命,应该也会回他那个小院看看他娘。 至于罗老头子,马香绫觉得他身上没钱,逃命之前肯定也会回来找罗婶子拿钱。 她被关在罗家的时候,也大概的把罗老头子的性格了解了个透彻,那就是一个十足的小人、恶人和恶心人的玩意儿。 自私自利,坏得没边儿。 但她在罗家附近蹲守了两三天,都没有蹲守到罗天父子其中任何一个,心想他们只怕是出城了。 见罗婶子一个人在家,于是就想着给她送点东西进去,然而她才刚刚推开门进去,背上就被人重重的推了一把。 她就那么被人压在了地上,从对方的气息她判断出来是罗老头子,她当即就要张口喊救命,但罗老头子第一时间就把她的嘴捂住了,然后拖着她往柴房走。 罗老头子想要玷污她。 就在她要绝望的时候,又聋又哑的罗婶子来柴房拿柴火看到了,她顺手拿了铁锹就朝罗老爷子砸了过来。 砸了一下她似乎还觉得不过瘾,逮着他一直砸,一直砸,直到把人砸断了气。 许书宁进去柴房,只看了那尸体一眼就别开了目光。 这哪里是把人砸断了气,脑浆都砸出来了好么! 看来罗婶子对这罗老头子是恨极了的呀! 罗婶子看到许书宁进来,还记得她是衙门的人,把人打死过后,心头空空的人,这才后知后觉有些害怕了起来。 马香绫揽住了她的肩,握住她的手,给她无声的支持。 官府的人很快就来了,罗婶子和马香绫自然要被一并带去京兆尹,许书宁见她们二人都有些惶然无措,也跟着一起去了衙门。 第147章 又恶又渣 罗母到了堂前跪下之后就用手不停的比划着,许书宁和其他人都看不懂她比划的是什么,唯有马香绫看懂了,她顿时泪流满面。 马香绫在对罗天心动过后就打听了罗天的各种情况,包括他的家人,她也知道罗母又聋又哑。 那个时候她想着以后能更好的跟罗天在一起,所以专门去学了手语。 手语是大乾建立过后才在聋哑人之间大规模普及的,罗天为了罗母去学过,学会之后就交给了罗母。 罗母刚刚比划的是:人是她杀的,跟马香绫无关。 人的确是罗母杀的,但严格来说,也是罗母为了保护马香绫才会失手……嗯,好吧,人都打成那样了,也算不得是失手了。 但总归,这事情不能说跟马香绫毫无干系。 罗母如此急切的把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的行为,无疑是为了维护马香绫,担心马香绫会如何。 罗天本来就是死刑犯,现在又作恶被杀死,也就是活该,但府尹大人该问清楚的还是要问清楚。 罗母跟罗老头子是夫妻,按理来说她不应该对罗老头子下那样的死手才是。 府尹大人问过之后,马香绫用手语给罗母比划了一通。 罗母脸上闪过痛苦之色,有些事情她努力选择性的忘记,可她也知道若是不说清楚,她可能要坐牢。 她这辈子已经坐了一辈子“牢”了,罗天父子二人被抓之后,她虽然每天都很担心罗天,但却又觉得难得的轻松。 她用手慢慢比划着。 马香绫看着她比划的内容,脸上充满了愤怒。 到最后直接搂着罗母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们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大家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 罗母比划完,也无声的留着眼泪,她想哭出声的,但她已经没有了哭出声的能力。 许书宁不知道罗母遭受了什么,才让马香绫痛哭成这样,她被她们的难过感染,默默过去给她们递帕子。 府尹大人也很体贴,没有催促,耐心的等着她们平复自己的心情。 马香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过后,才转述了罗母表达的内容。 罗母跟罗老头子是一个村的,罗母生得好看,罗父一直都想娶罗母,罗家就遣了媒人上门提亲,但被罗母的父母拒绝了。 罗母的父母觉得罗老头子不靠谱,就没答应。 然后罗老头子就趁着罗母落单的时候,把她拖到了地里玷污了。 被玷污的罗母就只能含泪嫁给这个给她制造了噩梦的男人,二人刚成亲的时候,罗老头子还有心情哄罗母,过了一个多月罗老头子就失去了耐心,若是罗母表现出不高兴,就是一顿毒打。 罗母被打怕了,只能每天都笑呵呵的。 所以她几次看到罗老头子要玷污马香绫的时候都忘却了罗老头子带给她的那种骨子里的恐惧,挺身而出去救马香绫。 即便是自己要挨打。 今天看到罗老头子,罗母各种心情涌上心头,她就起了狠心。 她不想再看到这个人,也不想让这个人再活在这个世界上,祸害了她又祸害别人了。 罗老头子不仅恶,还渣。 听得府尹大人连连皱眉,直接就判了罗母和马香绫无罪,让人把他的尸体扔去了乱葬岗。 罗老头子本来就是死刑犯,还是出逃了的死刑犯,杀了也就杀了。 从衙门出来,许书宁又亲自送了罗母回去,马香绫也是跟着一起的,路上马香绫劝罗母搬个地方住。 先前马香绫劝罗母住在善堂,因为担心周围的邻居对她不友好,但罗母拒绝了。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马香绫就觉得那个地方很不好,若是罗母不愿意住善堂,她就给她在善堂附近重新找个宅子。 但罗母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还是拒绝了。 她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看着也没什么脾气,但在这一点上格外坚持。 马香绫劝不动,也只有依了她。 送罗母回去,罗母拉着许书宁的手再三感谢。 许书宁见马香菱身边没有丫鬟什么的,担心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又送马香绫回去:“你以后出门,身边还是带着丫鬟妥当一些。” 马家条件不错,马香绫身边以前是有丫鬟的。 但那是以前,现在她不愿意接受家里的安排,家里人觉得她丢脸,就把她身边伺候的人收了回去。 若不然她刚刚也不会面临那样的险境。 她不愿意跟许书宁说她现在面临的囧境,她知道许书宁是个心好的,若是许书宁要帮她,她的处境自然会好一点,但她不愿意一直都要靠着别人的帮忙。 过去,她以为家里人无论如何都会站在她这边,会无条件的支持她。 后来,她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差点把自己整个人生都赔了进去。 现在,她知道,只有靠自己才是永恒的。 是以她只是笑着应了一声好。 许书宁把马香绫送回去的时候,马家人听到马香绫去了京兆尹,正出门找人。 马香绫的大嫂看到她登时就抹着眼泪担忧的道:“妹妹啊,你终于回来了,听说你去了京兆尹,可是又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你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啊,你也多为咱们马家的名声,和你几个小侄女儿考虑考虑啊!” 马老爷和马夫人看到女儿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也是板着一张脸。 这些时间他们千叮咛万嘱咐,说外面危险,让她不要去外面,但马香绫不听,给马老爷和马夫人气得不行。 许书宁只一眼就看出了马香绫这个嫂子是虚情假意,她父母对她是有几分疼爱的。 她原本不准备下马车的,这时却是下了马车道:“马老爷,马夫人,好久不见。” 马老爷和马夫人都知道许书宁的身份,纷纷露出了笑脸跟许书宁见礼。 许书宁道:“刚刚马小姐去京兆尹,是协助处理一桩案子,说起来还是马小姐立功了,帮着抓到了先前从大理寺逃走的罪犯。” 她这话一说,马香绫的嫂子就不好再指责马香绫了。 马香绫感激的看了许书宁一眼,但许书宁还是提醒她:“最近外面不太平,马小姐还是莫要独自一人出门。” 马香菱也意识到之前她非要出门的行为多少有些莽撞,应下了。 等许书宁走了之后,她也诚心给马老爷和马夫人道了谢。 第148章 及笄礼 因为许书宁不愿意及笄礼大办,许同方也没有勉强。 他认为,方如烠出事了,许书宁这个借着方如烠得利的人,此时热热闹闹的办及笄礼,也显得有些不合适。 但他还是问许书宁是否要请太子和方如烠他们,若是要请,他就送请帖过去。 方如烠现在虽然是革职查办,但人家还有一个厉害的爹,和优秀的兄嫂那些。 就算他以后都不能起复了,也是个身份高的二代。 许书宁听了方如烠的,没有请他也没有请太子。 她这边,她只请了苏旗鱼一人。 朱晴她倒是想请,但也知道若是请她过来,会让她承受不少异样的目光,是以就没有请。 因为说了不大办,所以许同方只请了几个跟他关系很好的,苟氏这边也只请了清平侯府的众人。 周氏也请了两个跟她关系不错的姐妹过来。 苟嫣提着礼物不请自来,见到苟氏就阴阳怪气的说话,可给苟氏气得够呛。 最让苟氏难受的是,因为苟嫣说了那些话过后,原本是苟氏跟着许同方一起待客变成了周氏跟许同方一起待客。 这及笄礼是苟氏一手操办的,她跟个丫鬟一样忙活一通下来,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好处全让周氏得了,苟氏气得直接没坚持完整个及笄礼,说身体不舒服就回去躺着了。 苟嫣有些不好意思,她原本只是想恶心苟氏,并没有想着要破坏许书宁的及笄礼。 “宁儿啊,我不是想恶心你,我只是想恶心她。” 许书宁含笑道:“无妨,我明白的。” 她并不在乎及笄礼的情况,她期待的是方如烠答应好的要给她的礼物。 这会儿都快要用午膳了,许书宁还没有收到方如烠的礼物。 她没有等到方如烠的礼物,而是听到下人说太子来了。 许书宁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的苏旗鱼。 刚刚苟嫣过来了,苏旗鱼就在一旁高冷的端坐着,见许书宁看过来,她靠近许书宁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肯定是过来帮方大人给姐姐你送及笄礼的。” 她十分自信。 许书宁却觉得太子是冲着苏旗鱼来的,是过来找她玩儿的。 事实证明,苏旗鱼说的是对的,太子的确是帮方如烠送他给许书宁准备的及笄礼的,他过来帮着送礼,当然也要给许书宁准备一份礼物。 但她给许书宁准备礼物的同时,还给苏旗鱼也准备了一份。 太子这一番操作,把众人都看懵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躲回了房间,却还一直关心及笄礼情况的苟氏听芷昔来说过之后,忍不住乐出了声:“许书宁这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啊!” “她要经常把那个苏旗鱼带在身边,所以苏旗鱼也入了太子的眼。不说身份,单说年纪,若是我是太子,我肯定也更加喜欢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谁会喜欢比自己大的啊!” “那薛大人不也是很优秀么,可她那么喜欢方如烠,方如烠也还是不愿意娶她啊!” “这许书宁啊,也会落得跟薛一心一样的下场的。” 芷昔听苟氏说着,心里暗自嘀咕:那个叫薛一心的大人得不到方公子,一直一个人到现在,那是没有人给她兜着,可大小姐不一样啊,大小姐这里不是还有个方公子等着么? 方公子人没来,但都特意让太子殿下帮忙带了一份礼物,就说明他还是惦记着大小姐的。 芷昔觉得自己看得更清楚,更明白,但她不敢提醒,也不敢说。 她之前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过,然后就被苟氏罚了。 所以这会儿她一脸崇拜的看着苟氏,也跟着嘎嘎笑:“夫人英明,我看到这事情的时候啥都没看明白。” “大小姐定然是觉得自己入了贵人的眼,所以就飘了。” 她嘴上奉承着,心里却想着要不要怂恿苟氏对许书宁动手。 她之前好几次以为苟氏会对许书宁出手,但苟氏都忍了,苟氏是一个很能忍的人。 可苟氏若是不对许书宁动手,她就没有机会去许书宁跟前示好啊! 她这般想着,就畏畏缩缩的开口:“夫人,太子殿下如今还年幼,等大小姐自己意识到不妥,至少都还要过好几年。” “可在这之前,大人会一直捧着大小姐,且大小姐若是此番春闱高中,即便是她不能嫁给太子殿下。” “有大人给她铺路,她的仕途也会很顺。可大人给大小姐铺路的资源,原本应该是留着给大公子和二公子的才对呀!” 这些道理,苟氏自然知道。 但她不敢也不能在亲自对许书宁出手了,许同方早就警告过她。 苟氏看着芷昔,忽而道:“你可有什么法子,不用我出手,也能让她爬都爬不起来的?” 芷昔:“……” 她能有什么法子? 她就等着苟氏出招呢。 苟氏一副看透了芷昔的样子,她缓缓道:“你若是想对许书宁出手,我是不会阻拦的。” “你若是想利用旁人对许书宁出手,我也不会阻拦,但你这算盘珠子不要蹦到我脸上来。” “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好好教一教规矩。” 芷昔吓得不住求饶,但苟氏充耳不闻。 区区一个贱婢,胆敢自作聪明的利用她,这就是找死。 不过芷昔的有些话说得也很有道理,不管许书宁能不能嫁给太子,都不能让她在继续往高处走了。 她好不容易暗搓搓的培养出来的对许书宁怀有巨大敌意的佟夫人废了,她必须再借其他人之手,而且是那种查不到她身上来的。 她突然就想到了柳二夫人。 或许……可以借她的手。 还有那个杜世子,她的人看到过杜世子跟许书宁说话。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正是好奇心旺盛,容易春心萌动的时候。 许书宁不知道苟氏像一条毒蛇一样躲在阴暗处,想要咬她一口,也不知道芷昔两面三刀想要随风倒。 她端着笑容走完了过场,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打开了方如烠请太子帮忙送来的及笄礼。 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头有一篇文章,许书宁打开那文章,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登时泪如泉涌。 这是她祖父曾经在京城参加春闱的时候写下的文章,方如烠竟然将这样的东西找了出来送给了她。 她无声的哭了好一会儿,才擦干了眼泪,重新把文章拿了过来细细看。 看着这文章,她仿佛看到了祖父的面容一般。 第149章 实惨 她缓和好了情绪之后,才拿起了盒子里的另一张纸。 是房契。 准确的说是一间铺子。 位置很好的一间铺子。 许书宁失笑,方如烠看到四处开铺子做生意,大概以为她喜欢做生意。 她实际上并不喜欢做生意,如果可以,她更加喜欢纯粹和简单一些的东西。 但上辈子嫁去永定伯府之后,她就知道她的使命是什么。 照顾好荀策,给荀策传宗接代,管理好永定伯府的家业。 所以永定伯夫人亲自教她做生意,打理生意的时候,她即便是不喜欢,也都一心一意的学习。 她将许祖父的文章同他的一些遗物放在了一起好生收着。 房契她放在了盒子里,准备明天让人拿去给朱晴。 铺子到手了,就要尽早开业,把生意做起来。 她及笄礼过后直到春闱结束,京城都处于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许书宁春闱结束,回家到头就睡,这一睡就差不多睡了将近一天一夜,再醒来之后,京城就大变天了。 何桂花留下的名单上的好些人家都被抄家了。 柳国公手下的第一大将军段宏养私兵意图谋反,被砍头。 柳国公引咎辞官,解甲归田。 大理寺初一发生的事情,也是段宏故意为之,方如烠官复原职。 这其中还有一个被大家所忽视的消息,就是礼部侍郎薛一心,自荐去了大理寺当大理寺少卿。 许书宁听到丽华跟她说这些的时候,正在吃饭。 听到柳国公竟然又躲了过去,心中暗恨。 此人这次栽了一个大跟头,往后必定会更加小心,要再抓住他的尾巴就难了。 她迫切的想要找方如烠了解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因此用过饭之后就急匆匆的出门了。 苟氏看到许书宁出门,心中暗恨不已,她都跟柳二夫人那边谋划好了,让柳二夫人对许书宁下手,不成想柳家最大的依仗却倒了! 虽然他们是二房,此番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柳二夫人的公公那个位置在她这个吏部尚书夫人的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柳国公倒了,柳家人肯定会更加低调,哪里还会有胆子来对许书宁出手? 但苟氏这次料想错了,柳二夫人主动给她送了帖子,邀请了她在茶楼相聚,表明还是愿意对许书宁出手,但她有一个条件,要把杜世子换成她儿子,她们柳家要许书宁当儿媳妇。 苟氏虽然有些不想这样做,但她现在除了柳二夫人,也没有其余的可以利用的人。 所以她只能应下这事情。 柳家的后辈都不错,便宜许书宁了。 许书宁这边,直接到的大理寺找方如烠,她并没有进去,而是在大理寺外面等他。 她没有见到方如烠,倒是先看到了程游。 程游也看到了她,主动上前来打招呼:“许小姐可是来找大人的?” 许书宁微微颔首。 程游带着几分犹豫:“方大人跟薛大人一起出门去办案了。” “大人不在大理寺的时间,虽然我们也有在努力处理案子,但还是堆积了不少。” 许书宁想着上辈子她听说的,方如烠成为大理寺卿之后,处理案子几乎都是把程游带在身边,有意培养他成为大理寺少卿,以后把大理寺交给他的事情,不由得问:“大人为何没有带你一起过去?” 程游尴尬的道:“原本是我跟大人一起去的,但薛大人说也想过去跟大人学习学习,所以就……” 许书宁明白了:“那我就先回去,你也去忙吧!” 程游欲言又止的看了许书宁一眼,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去忙他的事情了。 许书宁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常胜,常胜现在又恢复了过去的性格,他也没有再去找过朱晴,见到许书宁的马车,主动把马车拦住了。 “许小姐,我有几句话想跟您说。”常胜隔着马车同许书宁道。 许书宁就下了马车,与他走到了一旁。 常胜关心的问:“您什么时候回大理寺啊?” 许书宁道:“我正准备找大人问问呢。” 常胜呼了一口气:“你不是要等着成绩出来就好,那我带你去找大人问问?” 许书宁还有其它的事情要问方如烠,跟过去也不适合说话,还耽误他办差,所以就婉拒了:“我等大人空些时候再去找他吧!” 常胜有些着急的道:“许小姐,您可不能等啊!” “您不知道,我听小道消息说,薛大人喜欢咱们大人,是特意为了大人才转来大理寺的,您可不能让她把大人给抢走了,我是站你这头的。” 许书宁:“……” 这些人是怎么看出来她的心思的? 许书宁觉得自己把对方如烠的好感掩饰得很好啊! “你误会了,我对大人就是单纯的敬仰,并无旁的心思。” 这事情她是不能承认的,没有结果的事情就不能承认。 常胜脸上有明显的惊讶,但他很快就把惊讶收了起来,转而道:“可是大人似乎很不喜欢薛大人,您就是为了去救一救大人也还是早些去找大人合适。” 许书宁眸色微动,忽而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也听说过薛大人喜欢咱们大人的事情,但不知道大人为什么不喜欢薛大人,在我看来薛大人也算是年轻有为,十分优秀。” 常胜那张方正的脸上突然露出几分鸡贼,同样小声的道:“我听说,大人十五岁的时候,薛大人去找大人表明心意,把大人吓着了。” 许书宁没想到常胜这里竟然有如此多的小道消息,且看他这一副你快继续问我后续的眼神儿,就知道他可能所有事情都知道。 于是很上道的问:“表明心意怎么会把人吓到,大人可是几岁就去战场上溜达过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被吓到。” “我听说,薛大人逼着大人立誓永不变心,又逼着大人喝她的血。” 许书宁想了各种,万万没想到薛一心如此的奇葩。 她脸上的震惊,完全都不用装就很明显。 常胜带着几分同情的道:“大人遇到这种人也是倒霉,现在还不得不跟这样的人一起办事,简直是惨。” 第150章 吸血 许书宁心道,这何止是惨,在方如烠这里,薛一心算得上是瘟神了吧! “我看你是回大理寺的方向,是要回去拿了什么东西再过去找大人吗?” 常胜道:“我是回来去医部请人过去帮忙的。” 许书宁道:“那我跟你一起过去吧,我觉得你们可以喊小鱼儿。” 常胜也知道许书宁口中的小鱼儿是谁,更知道她的真实医术,于是二人一起去医部借了苏旗鱼。 因为许书宁坐的马车,所以苏旗鱼就直接钻上了许书宁的马车,常胜骑马带路,在路上还简单的跟许书宁说了案子的情况。 死者是一个原本要参加今年春闱,名叫严嵩的学子。 严嵩几岁的时候双亲就去世了,是他两个兄长和嫂嫂把他拉扯大,还送他去读书,倾尽一切培养他。 可以说是把严嵩当做自己的儿子来养的。 严嵩还有一个定了亲的未婚妻,未婚妻一家也都权利支持他读书。 去年秋闱的时候,严嵩来京城考试被一个富商家的小姐看上了,于是严嵩就想跟未婚妻退亲。 严嵩家人劝诫无果之后也只能随了他,于是严嵩就跟她未婚妻退亲了,未婚妻一家很愤怒,自然是不肯。 严嵩就说把这些年未婚妻一家资助他读书的费用全部还给未婚妻。 严嵩铁了心要退亲,未婚妻一家纠缠了一段时间后没有办法只能拿了钱退亲。 退亲后,严嵩就火速跟商家小姐定了亲,定亲过后他的准岳父为了让他好好读书,还给他在京城置办了宅子。 严嵩就搬到了岳家置办的宅子里头来住,他大嫂担心他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便提出来京城给他煮饭这些,严嵩拒绝了。 严嵩这一入京,直到过年的时候都没有回来,他家人担心他出事,所以就纷纷来京城寻他,来了京城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连严嵩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严嵩根本就没有告诉他们住处。 加上那个时候大理寺的罪犯又被放了出来,严嵩的家人十分担心他的情况,情急之下就报了官。 严嵩的户籍没有在京城,官府只能先去找严嵩在京城的未婚妻家。 找过去的时候,人严嵩正开开心心的跟未婚妻一大家子一起吃饭呢,看到自己的四个兄嫂,只觉得面上十分无光。 他岳父一家也觉得十分丢脸。 当即就让严嵩赶紧带着他的兄嫂离开,严嵩带着兄嫂回村之后便于兄嫂大吵了一架,吵过之后就走了,自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家。 直到考试之前,严嵩回家通知他兄嫂,说他考试过后就要成亲,让兄嫂帮他准备成亲用的东西。 当天,严嵩还见过他前未婚妻,是她前未婚妻主动去找严嵩的。 跟他前未婚妻分开过后,严嵩就回城了。 严嵩回村过后一直没有回城,严嵩的未婚妻就让人出来寻人,一通寻找过后就在河里看到了严嵩的尸体。 看上去像是溺水而亡,但法医检查过后却说严嵩在掉进河里之前就已经没气了。 但严嵩身上除了掉进河里产生的那些剐蹭的伤口之外,并无任何其余外伤。 又查不出来中毒的迹象,所以方如烠就让常胜来医部请人过去再看看。 常胜跟许书宁把案子的情况大概说完,他们也到了小平村。 小平村距离京城蛮近的,许书宁不解的问:“这个村子我看着挺富裕的啊,何故一人读书拖了那么多人给他挣钱?” 更何况大乾建立过后不久,还设了助学金来帮扶那些贫困的学子读书。 若是远离京城或者一些比较贫穷的村子倒是会有多人一起供养一人读书的情况。 常胜有些一言难尽的道:“严嵩十分好面儿,他的穿戴花用比我们这些城里的人都好。” 常胜家里虽然算不上富裕,但人家是京城城里土生土长的人,京城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会穿绫罗绸缎什么的,但严嵩就要穿。 那可不得吸干周围所有人的血么。 许书宁十分无语。 一直安静的听着的苏旗鱼都忍不住道:“我怎么一点都不同情他这个受害者?” 常胜道:“可不是么,但我们该查明的真相还是要查明。” 小平村家家户户都修的是青砖瓦房,唯有一户人家的房子还是那种泥巴糊的。 那户人家,就是严嵩家了。 严嵩的尸体放在屋外的,严嵩的兄嫂都没有让他的尸体进门。 如今距离严嵩死亡已有十来天左右,但今天才有人报官,报官的是严嵩的前未婚妻。 严嵩枉死,其兄嫂只当他是落水死了,所以草草就把人埋了,严嵩的未婚妻哭了一通之后也被家里人带回去了。 没有人想着报官,直接就把人埋了。 但村子里慢慢开始有了闲言碎语,说严嵩是被他前未婚妻害死的,因为有人看到严嵩离开村子之前跟他前未婚妻见过面。 前未婚妻本来因为被退婚就不好说亲,现在被人如此造谣心中很是气愤,随着这些谣言愈演愈烈,周围的村子都知道小平村有个爱而不得的杀人恶妇,前未婚妻终于受不了了直接就去报官了。 普通老百姓分不清楚报官应该找京兆尹还是大理寺,严嵩的前未婚妻曾听严嵩说过大理寺,于是就直接跑到大理寺报案的。 案子过来了,薛一心当场就接下了,然后喊了方如烠一起过来。 所以严嵩的尸体,是被重新挖出来的。 许书宁她们一过来,薛一心第一个注意到了,她面容威严的道:“许大小姐,你来作甚?” 许书宁温和的道:“我是送小鱼儿过来了。” 常胜道:“苏大夫是医部的人。” 薛一心当然知道,当日在宫中许书宁带着苏旗鱼露了脸,她就把苏旗鱼给记住了。 见薛一心还要说什么,方如烠皱眉道:“苏大夫先过来看看吧!” “查案重要。”这句话是他在警告薛一心。 薛一心知道方如烠是在偏袒许书宁,却也不好再追着说什么,只能恶狠狠的瞪了许书宁一眼。 许书宁没有理会薛一心,也没有着急过去跟方如烠搭话,而是找了个位置站着,看苏旗鱼检查尸体。 看了一会儿,她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小声问常胜严嵩落水的地方是在何处。 第151章 你们小姐鞋子脏了 常胜带着许书宁去了严嵩落水的地方,其实那个位置也是他们根据严家的人描述的找到严嵩尸体的位置推测出来的。 他道:“这附近我们都看过了,没有什么痕迹。”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长的原因。” 更何况,前两日还下了一场雨。 许书宁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边的地势都比较平整,且是在官道附近,即便是有人要行凶过后再把人推入河中,也很容易被人看到。 难怪方如烠会怀疑严嵩是不是被下了毒。 但无论是下毒还是用其它方式杀人,凶手想要制造的是严嵩溺亡的假象,所以凶手必须保证严嵩必须掉进河中。 所以这个凶手在严嵩掉进河里之前肯定是在场。 “严嵩的前未婚妻见严嵩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许书宁问常胜。 常胜道:“她说是在村口出来,距离村口约莫有两里路的那棵几人才能合抱住的大树附近。” 许书宁记得那棵树,那棵树长得极好,刚刚进村的时候路过了的。 距离这边倒是有些距离。 “村里人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他们的呢?” 常胜道:“其实很多传谣的人压根儿没有亲眼看到过,只有最开始说看到的那个人看到过,他就是在那棵大树附近看到的。” 所以严嵩的前未婚妻没有撒谎。 许书宁举目四望,这附近都是成片的农田,没有什么人家,但若是有人跟严嵩一路,应该还是会有很大概率看见,但若对方只是远远跟着,或者是跟严嵩不相干的人远远跟着,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在对严嵩动手,也是可以不被发现的。 但跟严嵩相关的,无论是严嵩的兄嫂还是严嵩的前未婚妻是没有那个能力雇凶杀严嵩的,且他们跟严嵩也没有那么大的仇怨。 至于有能力雇人的,严嵩的现未婚妻,她也完全没有那个动机雇凶杀自己的意中人。 严嵩看似跟不少人产生了冲突,但硬说有谁会痛下杀手的,也没有。 “严嵩回去那天,村里人又看到过陌生人出现在村子附近吗?”许书宁问。 常胜道:“大人也问过了,没有。” “但大人说,凶手有可能也是潜藏在事发附近,要再看看除了现在我们了解到的人之外,严嵩还有没有跟其他人有冲突的。” 许书宁微微颔首。 但她没有立即回去,在附近转悠了起来。 她很清楚自己比较擅长看到细节,所以想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线索。 常胜也知道许书宁有几分敏锐,所以就跟在许书宁身后转悠。 这附近的路面有不少脚印子,因为先前方如烠也带着人四处查看过。 许书宁仔细的看着地面,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今天没有计划出远门,所以穿的软底绣鞋,脚下踩到东西就会触感很明显,这东西跟踩到石子什么的还是有区别的,所以她当即挪开脚,弯腰从泥巴里头把那踩到的东西抠了出来。 是一个荷包,荷包里头装着麦芽糖。 荷包用的布料并不好,是土黄色的麻布,外加周围都是稀泥巴,这荷包就很容易被人忽略。 常胜看到她捡了东西起来,当即眼睛一亮:“还得是许小姐您细心。” 许书宁不居功:“也是运气好,这东西之前应该被人踩到泥巴里头了。” 因为这荷包里头的麦芽糖上都裹了泥巴。 许书宁又在附近继续看了看,见没有看到旁的什么,就带着常胜一道回去了。 常胜看到方如烠就迫不及待的道:“大人,许小姐找到了线索。”他比自己发现了线索还高兴。 方如烠脸上也升起与有荣焉的笑容:“我看看。” 许书宁就把带着泥的荷包递给了他。 薛一心看到荷包脸色很不好看,还真让她找到东西了。 严嵩的前未婚妻却是在看到这荷包之后,脸色微微一变。 方如烠瞥见了她的神色,开口问丽华:“你们马车上可有备用的鞋子?” “啊?”这转折,问得丽华一脸懵。 方如烠颇为无语的道:“没看到你们小姐鞋子脏了么?” 如今还天寒,许书宁这鞋子不但沾了许多泥巴,还被浸湿了。 方如烠不说这一句,许书宁都还没有感觉到脚上的不舒服,他一说她倒是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 丽华连忙道:“有的有的,我这就去拿。” 方如烠满意了几分,这才看向严嵩的前未婚妻:“这荷包,可是你的?” 薛一心看着方如烠的背影,眼睛隐约发红。 许书宁来了过后,方如烠没有跟她说一句话,许书宁也没有跟方如烠说什么,可她却觉得这二人仿佛说了千言万语。 严嵩前未婚妻叫小翠,她站出来,激动的道:“是我的,但我真的没有杀人,如果我杀人的话,我就不回去保报官了。” 方如烠道:“你不要激动,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小翠道:“我那天看到严嵩,突然就想问一问他,如果我家里条件好一些,他是不是就不会退婚,问他还对我有没有感情。” 严嵩就说:“如果我家里富裕,他的确不会退婚。” “又说对我还有感情,但他的开销,和他想过的生活是我不能给他的,他也不忍再拖累我,就只有跟我退婚。” “但他跟我承诺,若是我愿意等他,他高中娶了全小姐之后,会寻了机会纳我为妾。” 我知道他是哄我的,可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还是忍不住相信了他。 我想给他一些东西,但我什么都没有,就把过年吃剩下的麦芽糖送给了他。 苏旗鱼早就检查完了,听罢小翠的话,小小年纪就很是人间清醒的道:“麦芽糖你把它当个宝,你喜欢的人却很嫌弃,这东西不会是他故意丢掉的吧!” 许书宁摇头道:“应该不是故意丢掉的,因为这荷包在距离路边有些远的地方。” 按照严嵩的德行,嫌弃肯定是会嫌弃,但若是真的要丢,大概是会随手就丢掉,而不是故意选择那么一个比较远,还会脏了他鞋子的地方。 第152章 想去什么位置 方如烠将荷包递给苏旗鱼:“你看看这里头可有毒。” 苏旗鱼先前检查过后,确定严嵩的确是先中了毒。 其实如果直接把尸体解剖了,看看严嵩食道里头是否还有什么残留物就能更快的判断,但严嵩的家人都觉得死者为大,不答应解剖。 方如烠也就尊重了他家里的人。 苏旗鱼将荷包接过去,检查过后道:“无毒。” 这边的情况也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方如烠让人抬着严嵩的尸体先去大理寺,叮嘱严嵩的家人和村里人若是想起什么,可以再来大理寺找他。 许书宁刚刚出去的时候,方如烠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信息。 听严嵩的兄嫂说,严嵩是在全小姐家中用过早膳才回来了的,严嵩大部分时间都是单独住在全家给他的那个小院子里,但临近考试,全家人为了更好的照顾严嵩,就把严嵩接到了他们家里。 严嵩用过早膳,回到村里,在兄嫂家用了午饭。 据严嵩兄嫂说,他好日子过惯了,颇有些嫌弃家中的吃食,并没有怎么吃。 吃过午饭就说要成亲的事情,要让他兄嫂准备很多东西,他兄嫂被他之前的行为伤到了,寒了心都不愿意帮忙准备。 更何况严嵩说的那些,完全是要把他们的家底都掏空,他们自己还有一大家子人呢。 若是严嵩不那么对他们,他们也愿意,可严嵩对他们又不好,只知道索取,他们只是老实心善又不是傻。 他们不愿意给严嵩准备,严嵩跟他们大吵了一架,吵过之后就走了。 小翠是在村口外面等着严嵩的。 这期间严嵩见过一些村里人,也跟村里人打了招呼,但没有吃村里人的任何东西。 这其中有一个值得关注的点是,方如烠先前问小翠的时候,小翠并没有说她给了严嵩麦芽糖的事情。 严嵩的兄嫂暂时能够解除怀疑,但小翠依旧是怀疑的对象,虽然她给的麦芽糖并没有毒,严嵩也没有吃这麦芽糖,但她撒谎了。 其余的,就需要回京找全家小姐了解一下情况,再仔细捋一捋严嵩的人际关系。 许书宁和苏旗鱼上了马车,薛一心他们是骑马来了,如今依旧是骑马回去。 苏旗鱼上了马车后叹息道:“查案也好不容易啊,我原本以为如方大人这般厉害的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凶手,一下子就把线索找出来呢。” 许书宁失笑道:“我过去也这样以为,但跟着大人真的查案过后才发现话本子里说的那种,查案的人一来就发现各种线索,凶手也容色惊慌,只差没有把我是凶手几个大字写在脸上这样的情况是很少的。” 丽华补充道:“狗拉了屎都还知道刨土遮一遮,再蠢的凶手杀了人过后都会掩盖痕迹的,除非他来不及。” 许书宁:“……” 你还别说,丽华这形容就还真挺贴切。 “反正,搜证的过程蛮枯燥和无聊的,当然如果找到东西就会很开心。” 查案重要的除了证据和细心,最主要的还是那种洞悉别人的敏锐力,但这种不好说,有的人天生自带。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方如烠敲了敲许书宁的马车:“你随我一起去大理寺。” 许书宁应了。 薛一心忍不住道:“方大人,她现在不是大理寺的人,您让她掺和这些不妥吧!” 方如烠道:“她先前不是大理寺的人是因为我没有在大理寺,如今我回大理寺了,她自然也就是大理寺的人了。” 他也加重了语气:“薛大人,先前我一直给你留着面子,是相信您不会公私不分,可你一直仗着年长欺负人,会让我觉得皇上做的这个任命是错误的。” 他作为一个臣子,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把薛一心塞大理寺来,但皇上这么做了,他就不会质疑。 可薛一心若是一直这样,给他造成困扰,他就要去给皇上上折子了。 他不能质疑皇上,但作为一个上司,对自己的下属不满意,自然是可以跟皇上说的。 薛一心的心口刷刷刷的中了好几箭,方如烠这会儿说的每一句话,简直都是扎在她的心口上的。 苏旗鱼揪着许书宁的袖子忍笑忍得不住发抖,许书宁放下马车的帘子,脸上也挂着笑容。 苏旗鱼看着许书宁脸上的笑,一时间都看呆了。 她忍不住道:“许姐姐,你就适合笑,你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 许书宁道:“那我往后就多笑一笑。” 她先送着苏旗鱼回了医部,有才去大理寺。 她那间被薛一心整改成她茶室的小公房,如今又恢复了她在的时候的样子。 方如烠问她:“你此番若是考中,想去什么位置?” 大乾虽然跟前朝一样是通过科举选拔人才,但因为大乾的官职多元化,所以考中的考生们可以根据他们自己所擅长的领域去相应的部门,并不是笼统的由朝廷分配。 不过若是想要自动选择部门,就必须有比旁人闪光的地方,这个也是需要加试的。 比如许书宁若是想要去国研部,那就需要再参加国研部的考试,若是要去医部,就要再参加医部的考试。 但若是去翰林院和地方任职,就不需要再参加考试了。 许书宁道:“我还是想来大理寺。” 方如烠笑着道:“你若是来大理寺,也可以免考了。” 这倒不是方如烠给许书宁走后门,而是因为许书宁在大理寺有经验,且还办了几件大案,更别说此番朝廷拔出恶瘤许书宁提供的名单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的功劳很大。 只是这次的事情不好放在明面上来。 “时间还早,我们去全家看看。” 许书宁就又随方如烠一起出去,这次方如烠没有骑马,跟许书宁一起坐马车,许书宁终于忍不住低声问:“大人,为何是段宏?” 方如烠就明白许书宁今日出门是专门来找他的,他道:“先前我顺着何桂花留下的那个名单去查了,但柳国公太敏锐,察觉到了所以才有了大理寺罪犯出逃的事情。” “于是我跟皇上就商量着将计就计,我干脆借着这个时间专心去查柳国公。” 第153章 放虎归山? “柳国公似乎知道这次我若是不查出什么是不会罢休的,也看到我即便是革职了,太子也经常来找我,知道皇上并没有因为大理寺的事情迁怒,不得不忍痛将段宏推了出来。” 段宏跟随柳国公多年,谁都不认,就认柳国公,私下为柳国公做了不少事情。 何桂花名单上的人家,他查了又查,也只是查到他们跟段宏有往来,有些还是姻亲。 反而是跟柳国公没有往来。 所以此番只有那些人遭殃了,而柳国公看着还是清清白白的。 段宏被抓之后,也承认了那些私兵是他养的,他说他一直都不服当今圣上,所以才联合了陈通暗中搞事情。 他只服柳国公。 一通喊话过后,段宏就自刎了。 段宏若是不见说他只服柳国公,反而显得他养私兵造反的由头不成立,他这般直接吼出来,反而会减少柳国公的嫌疑。 但也只是减少。 谁都知道,段宏是柳国公的死忠,他自己的死忠做这样的事情,当真跟他没有关系么? 柳国公自然也清楚,所以他以退为进,直接交还兵权给皇上,解甲归田。 许书宁担忧的道:“我记得柳国公的老家在黄州,他这一回去,岂不是放虎归山?” 他们在晋川都能养私兵,回去黄州了,照样可以养啊! 上辈子柳国公蛰伏那么久才动手,说明他很会隐忍。 方如烠道:“皇上的意思是,放他回去,让人盯着他。” “否则若是留他在京城,他能够借着他的身份和地位拉拢更多的朝臣,朝臣应该专注于国家建设和百姓服务,而不是专注于勾心斗角。” 皇上很是厌恶白拿俸禄不干正事儿,会让他觉得白养着这些人,还不如喂条狗。 大乾官员的待遇纵观整个历史,都是最好的。 皇上觉得,若是这样的情况下,官员还不干正事,那真的就该死了。 放在眼皮子地下固然方便监视一些,但也污染旁人啊! “那被发现的私兵皇上准备如何处理?” 柳国公他们这些造反的,一人动,则万人死。 还是底下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冲锋陷阵的最惨、最无辜。 “皇上让人去遣散了。” “此番你的功劳很大,皇上说了要奖励你,但柳国公在京城的势力还没有完全铲除,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不好大张旗鼓的做什么,你可以想一想有什么想要的,等皇上召见你的时候,好跟皇上说。” 这次能有这么快的进展,那个名单真的是起了巨大的作用。 许书宁想到上辈子柳国公造反失败之后杀的那一大片的人,和这辈子只被抓的几户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也不是一个喜欢张扬的人,所以并不觉得皇上如此安排有什么不妥。 不过她这会儿还当真不知道想要什么,她想做的事情,如今都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去做到。 话说得差不多,他们也到了全府。 全老爷听到他们的来意,震惊不已:“什么!” “我那倒霉的未来女婿竟不是失足落水而亡,而是被歹人所害么?”他脸上的震惊不似作伪。 因为小翠是今天一早来大理寺报的案,事情还没有闹开,全老爷并不知道。 “对,他是中毒死了过后被人扔进了河里的。”许书宁有些好奇的问全老爷:“你可知道严嵩之前在村里是有个未婚妻的?” 全老爷面色微微一变,有些尴尬的道:“知道。” 他担心被误会他行了压迫之事,解释道:“我女儿先前无意中与他结识,回来与我和夫人说对他有意之后,我就让人先去查了他,得知他有未婚妻,我也劝了女儿要不就算了。” “可女儿偏偏就喜欢上了他,说让我去找严嵩问一问,若是他也对小女有意,就回去退婚与小女订婚,若是严嵩对她无意,那她也不会强人所难,我与夫人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能厚着脸皮去问严嵩。” “严嵩说那亲事是家中的兄嫂给他定下的,他与他未婚妻并无什么感情,也愿意回去说服兄嫂让他们帮忙退亲,后来我们才允许女儿跟他在一起的。” 许书宁听罢,对严嵩这个人吧,简直是找不到形容词。 “全小姐在家吗,我们想见一见她,了解一些事情。”方如烠问。 全夫人叹了一口气,抹着眼泪道:“小女在严嵩死后十分难过,天天泪流不止,她的手帕交见她这般心疼,便带着她出门去散心了,这段时间她们都住在我们家在京郊的一处庄子里。” 全老爷是个生意人,有几分圆滑:“我这就差人去喊她回来。” 许书宁道:“不用,您给我们一个地址,我们自己过去吧!” 全老爷是个心疼女儿的,也不愿意折腾女儿,所以推脱了几句过后就把地址给了许书宁他们。 二人又辗转出城,全家并不是特别富裕的人家,所以那庄子就是个简单的四合院儿,许书宁和方如烠还没有靠近庄子,就先听到了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许书宁和方如烠交换了一下视线,她看了看方如烠身上的公服,提议:“大人,若不然我先过去看看?” 方如烠允了,从马车上跳下去,飞身一跃到了一旁的一株大树上,完美遮挡住了身形。 许书宁到了门口,下马车,敲了敲门。 四合院里头的笑声在听到敲门声之后立即就停了,但许书宁没有听见有人过来开门的声音,于是她又敲了敲门。 这下她听到了一些动静,很快就有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过来打开了门,她看到许书宁的时候眸中闪过惊艳:“姑娘来敲门所为何事?” 许书宁柔弱的道:“我鞋子打湿了,身上很不利索,看到这里有个房子,所以想上门借火烤一烤鞋子,不知方便与否?”她下马车之前,把先前那双脏鞋换了回来。 开门的女子低头看了看许书宁的绣花鞋,的确是湿的,还有许多泥巴。 她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道:“我不是这宅子的主人,你稍等,我去问问再回复你。” 很快就有一个娇小可爱,像小白兔一样的姑娘跟着她出来了,见许书宁看着不像坏人,就让她进了院子。 又让人去张罗了一个火盆子给许书宁。 许书宁进了院子之后就暗暗的观察了一下这小院,院子虽小,却十分精致,院子的一角还有一个秋千。 一个桌子上还有许多的小吃食。 第154章 可有嫌疑 她进了院子之后并没有迫切的跟全小姐她们交谈,而是装得文静无害。 两个女子住在外面,她若是急吼吼的打听什么,反而容易让人生出防备之心。 果然,许书宁这般安安静静,她不说话的时候看着也很有周氏的那股子惹人怜爱的感觉,所以全小姐就主动开口跟她搭话:“我瞧着天快要黑了,姑娘你一个人是要去何处?” 许书宁他们这一天也折腾了不少地方,所以这会儿时间并不早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要回城,只是我身子受不得寒,所以坚持不下去了,看到这里有人家就厚颜上门叨扰了。” “我瞧着这周围似乎没有太多人家,二位小姐住在这附近不害怕吗?” 女扮男装的女子有些诧异:“你知道我是女儿身?” 许书宁浅浅笑了笑:“姑娘虽是男儿装扮,但男子跟女子总归是有许多不同之处的,一般男子的皮肤没有女子皮肤细腻,且姑娘没有喉结。” “尤其男子的发际线跟女子的发际线也多有不同。” 女扮男装的女子听得许书宁说的这些,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平常看到的男子的样子,又想了想自己装扮出来的模样,发现是有些不同。 但她这样子实际上是唬住过许多人的。 她不由得有些敬佩的道:“姑娘真是观察入微,心细如发。” 全小姐见她跟许书宁有说有笑,有来有往,眸色忽而暗沉了几分,开口道:“阿青,这位姑娘脚打湿了定然受了寒,你让厨房给她煮点红糖姜水来吧!” 阿青尴尬的笑了笑,听话去厨房吩咐。 她去了厨房过后就没有再回来。 许书宁感觉到了一些不可言说,也不好说的微妙。 她面上镇定,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依旧跟全小姐有说有笑。 这个过程中,她得出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全小姐并没有她家人说的,因为严嵩的死而沉浸在悲伤里无法自拔。 她鞋子烤干过后,并没有逗留,道谢过后就离开了。 等她坐着马车走远,方如烠有才去敲响小院的门,全小姐听闻严嵩是被人害死的,当即就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她因为太过悲伤,直接哭晕了过去。 方如烠就喊了全小姐身边的丫鬟来问话,装晕的全小姐听到方如烠的行为,心中惊慌不已,只希望她那两个丫鬟能绷得住。 两个丫鬟在方如烠的压迫力之下,磕磕绊绊的回答了方如烠问的问题。 说全小姐跟严嵩感情很好,严嵩回去之前在府上用的早膳是跟全小姐和全老爷全夫人一起用的,所以不可能是他们给严嵩下毒。 还说全老爷对严嵩给予厚望,全小姐和严嵩都还没有成亲,全老爷就把严嵩接到府上,就等于是在跟所有人说,他们全家认定了严嵩这个女婿。 这对于未婚女子而言,如此其实是不利的。 但全家如此的确是能表明他们坚定的立场。 总不能供着这么个未来姑爷,就是为了把人害死,他们两家无冤无仇的。 送走方如烠,全小姐就睁开了眼睛,她让两个丫鬟出去,惊慌失措的抓着阿青的手:“阿青,怎么办?” “严嵩不是都被严家人埋了吗,这事情怎么会又被人闹出来。” 阿青心里其实也很慌,但她见严小姐慌,就强自镇定了下来,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你别怕,我们明天先回去,届时我先去打听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再见机行事。” 全小姐靠着她,压低声音道:“萍儿和双儿都知道那事情,我担心她们管不住嘴巴。” …… 许书宁的马车并没有走得太远,只是到了看不见小院的位置就停下了,方如烠上了马车,许书宁立即问:“如何?” 方如烠道:“方小姐听闻严嵩是被人害死的,当即悲痛地晕了过去。” “但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回答问题的时候,却是缺乏底气,不过言语间没有表露什么。” 许书宁道:“我观全小姐并不悲伤,且她跟她的好友,或许有一层不清白的关系。” 自古以来,男子有断袖之癖的,大家知道的不少。 但女子…… 不过方如烠见多识广,并不惊讶。 尤其他也注意到了阿青那一身男子装扮。 有些女子好女扮男装,那是为了方便行事,或者是好玩儿,但在家中不见客的时候鲜少如此。 二人看到了截然不同的全小姐,却也看到了同样有问题的地方,得出了同样的答案:全小姐有问题! “大人觉得,阿青可有嫌疑?” 方如烠道:“都要一并查一查。” “全小姐身边的丫鬟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要想办法让人去从他们的嘴里把信息套出来。” 许书宁点头赞同。 “好了,今日就先这样,我们先回去!” “其余的事情我会让人去安排,你若是没有休息好,就再休息两日再来大理寺。” 方如烠记得许书宁是才刚考试完的人。 许书宁道:“不用休息了,我明日可以来上值。” 方如烠也就没有多劝。 许书宁重新回了大理寺当值,大理寺的人都还是挺高兴的,却是把薛一心给膈应惨了。 同样不高兴的还有苟氏,许书宁去大理寺她就不好想法子引许书宁去她们安排好的地方了。 遂只能找到许同方,装作担心的道:“宁儿可真上进,刚考试完就又去大理寺忙活了。” “我昨儿个还看到太子殿下跟那个苏小姐一起在街上玩儿,这样下去怕是……” 许同方心里也生出了一股危机感,旁的不说,就说许书宁比太子大三岁这个事情,就不是个优点。 男子都喜欢比自己年轻的姑娘。 若是当今跟皇后是个在乎出生的,他倒是不担心,可那二人偏偏是个不担心的。 他沉吟了一会儿道:“今日她回来,我会找她说说的,她如今已经及笄,你也派个嬷嬷去她身边,也该让她多懂一些了。” 苟氏温婉的道:“我知道了,我会好生安排的,夫君放心。” 第155章 所谓情深 阿青和全小姐回城之后就分别回到了自家府上,让人去打听严嵩的事情为何会翻出来。 得知是严嵩的前未婚妻因为受不了那些风言风语,跑去大理寺告状过后,二人对严嵩村里的人可以说是讨厌死了,没事儿瞎说什么啊! 方如会让人盯着全小姐和阿青,发现这二人回去之后除了各自让人去查了为什么严嵩的事情会被翻出来之后,就再无旁的动作。 严嵩死亡那天,全小姐在家中等严嵩回去,且有证人证明她没有出门,全家也没有什么下人往小平村那边去过。 阿青当天配着她嫂子在逛街,也没有去过小平村。 倒是查出小平村隔壁的大平村有个男子心悦小翠,严嵩跟小翠的婚事告吹之后他十分高兴,严嵩出事的地方离着小平村有些距离,但离着大平村却是没多远。 大平村有人说当日心悦小翠的男子看到严嵩回村当时脸色十分不好看。 等严嵩走了过后,那男子去小平村找过小翠。 许书宁让常胜去把那男子领到了大理寺问话,等人的途中遇到薛一心,薛一心讥讽道:“先前一直听闻许小姐在查案方面很有天赋,怎的此番这个小小的案子,许小姐查了几日都还没有查明白?” 方如烠才官复原职不久,有许多事情要忙,所以就将这个案子交给了许书宁。 许书宁笑着道:“薛大人最开始接到这小小的案子,为何要找大人一起过去,为什么您不独立的把这个案子查清楚呢?” 薛一心一噎,扭身就走。 许书宁看着她的背影道:“我相信薛大人不会因为我刚刚的话,就故意跟我在查案上比较的对吧!” “毕竟给死者以公道,给百姓以真相是我们的职责,而不是我们拿来比较谁更优秀和厉害的工具。” 别说,薛一心刚刚还当真升起了这个念头,现在许书宁这么一说,她还能说什么? 还能做什么? 许书宁看着她的背影,失望的摇头:“嫉妒让人变得面目全非呀!” 常胜带着心悦小翠的男子来的时候,薛一心刚走不久。 男子未曾读过太多书,只参加了朝廷组织的扫盲班,勉强识得一些通用的字和会些自己的名字,步入宽广庄严的大理寺,只觉得手脚都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满心惶然。 看到许书宁话都还没说就先闷头跪下了:“青天大老爷,严嵩的死跟我真的无关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许书宁温和的道:“今日喊你来,就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你无需害怕。” “大人请问,小的一定有什么就说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看中小翠的?” “得有四五年了,那个时候天气很热,小翠进城给严嵩送东西,到我们村来借口水喝,我一眼就相中了她。” “严嵩回村那日,你看到过他几次?” “两次,他回来的时候看到过,他走的时候也看到过。” “小翠跟严嵩退亲过后,听闻你曾上门提亲,但被拒绝了,可有心生怨怼?” “自然是……”男子顺着道,但随即顿了一下道:“自然是心中有怨的,不过我只是怨自己没用,读不进去书,不能入小翠的眼。” 许书宁这东问一下,西问一下,一会问旁人,一会儿又问男子本人,一时间他脑子都是乱的。 “小翠被严嵩伤害,你不痛恨严嵩,没有想过对严嵩做点什么给小翠出气么?” 男子连连道:“严嵩是个读书人,我就是个种地的,我能对他做什么?” “况且,严嵩那个时候是小翠的未婚夫,小翠对他好也是应该的。” 许书宁看着这老实巴交的汉子,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 “听闻你因为心里有小翠,所以拒绝了家中给了说的许多女子,愣是把年纪拖到了这么大?”许书宁之所以让常胜把他带来,就是因为听了这事儿。 她若是深爱一个人,为了一个人可以拒绝其他人,那她肯定会毫无缘由、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讲道理的迁怒那个伤害她喜欢之人的人。 这才让她怀疑上了男子。 男子刚刚的停顿,也证明其中应该还有什么内情的,可男子刚刚说的那两句话可以说是发自肺腑,许书宁对男子对小翠的喜欢产生了怀疑。 男子点头承认了:“我很看中小翠,除了小翠,我不想跟任何人一起过日子。” 许书宁看不懂男子的很看中。 她问:“那你看到严嵩的时候,他身边有没有其他人,他在做什么,可有吃什么东西?” 男子脸上闪过几分慌张,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问题。 常胜早就对他不耐烦了,这人那样的喜欢他也好意思说出口,也好意思四处张扬,他看着男子这窝囊样,都能猜出小翠家为什么拒亲。 男子的这些行为,就跟他之前他母亲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什么区别,他仿佛回到了后悔不已的当时。 遂严厉的吼了一嗓子:“问你什么就老实交代,否则就上刑了!” 男子抖了抖身子,连忙道:“我看到严嵩的时候,他身边没有其他人,但我看到严嵩边走边在吃包子,吃完包子就把包着包子的手帕给丢了,我去看了,那是小翠的手帕,我就把小翠的手帕捡了起来去找小翠。” 许书宁眸色一厉,冷笑道:“撒谎!” “常胜,把他拖下去,给我狠狠的打。” 男子惊恐求饶:“大人,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许书宁不为所动,常胜把人拉下去,只扛了两板子就扛不住交代了,说他是乱说的,他是看到了严嵩,但只看到严嵩路过他们村子,严嵩当时走得很快,并没有停留。 他看到严嵩走了过后就去找小翠了。 许书宁很是不解的看着他问:“你为何要乱说?” 男子支支吾吾不肯说,常胜吼了他一声,他才道:“有人跟我说,小翠之所以一直不答应跟我,是因为看不上我。” “即便是严嵩不要她了,但小翠长得好看,年纪也不算太大,所以也能再找个比我好很多的人家,可如果小翠坐牢,她以后就没资格嫌弃我了,我愿意娶她,她还得感激我。” 第156章 第三名 男子此话一出,常胜他们这些在场的男子只觉得有这么一个同性别的人类,简直是他们男儿里头的耻辱、败类。 甚至有人道:“那个叫小翠的姑娘,被你喜欢上也太倒霉了。” 谁说不是呢? 而且这小翠不只是一点倒霉,供养了多年未婚夫恨不得吸干她的血,还将她弃之如履。 一个偷偷喜欢她的,恨不得把她踩进土里。 哦不,这男子这样的,根本不叫做喜欢,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小翠是他自认为能够得着的最好看的女子,所以他才会想着要娶小翠。 若是此人拥有跟严嵩一样的才华,或者是容貌,只怕是比严嵩还恶心人。 “跟你说这些的人是谁?” 男子把最关键的事情都交代了,其余他也不再隐瞒:“我不认识那个人,他说他听说了我跟小翠的事情,所以十分同情我,也很感动我对小翠的情谊,于是就跟我提了这个建议,说希望我能抱得美人归。” 许书宁被恶心惨了,忍无可忍地问:“你难道不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男子一脸震惊:“我不知道啊!” 许书宁:“……” 她整个就是一个大无语。 听着男子一个劲儿的嚎叫着:“我真的不知道啊,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乱说了,她死了我娶谁去啊!” “大人明鉴,小翠并没有害严嵩,我也没有害严嵩啊,我只是太想跟小翠做夫妻了。” 许书宁一时间竟无法在聪明算计的严嵩和蠢笨自私的男子里头判断出来谁到底更加恶心人,谁更加的可恶。 “那个人长什么模样?” 她不想再跟如此又蠢又毒的人说话,也不想了解他的行为动机,只想早些结束这个话题。 男子道:“长了一张四方脸,看着跟我们这些庄稼汉子没什么区别,不过那人穿得不错,说话一套一套的。” 许书宁听着这前后不一的形容,发现男子有的时候蜜汁自信。 她不想再跟男子多说一句,让常胜把人带下去找画师根据男子的描述画张画像。 因为被男子恶心得不轻,许书宁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多少胃口。 次日,是出成绩的日子,许书宁心态很稳的照常去衙门,反倒是许同方期待的在家里等消息。 上次苟氏找了他过后,他找了许书宁谈话,意思就是让许书宁多去太子跟前走动走动,防着苏旗鱼一些。 许书宁直接问了许同方是如何看到当今圣上和皇后娘娘的。 许同方虽然心里只有权势,但他对当今圣上也是真的忠心和佩服,许书宁这般问,他自然是一通夸奖。 但皇后就是客套的掠过,他心里是瞧不起女子的。 即便是皇后娘娘,他也在心里瞧不起。 等许同方一通夸奖过后,许书宁才道:“父亲觉得皇上跟皇后娘娘那么厉害、聪明且英明的人,教导出来的孩子会差?” “即便是他们好笋出歹竹了,但父亲别忘了,皇上和娘娘都还年轻着呢,这儿媳妇他们自然是会亲自过目的。” “从皇上和娘娘的一系列行为,想必父亲应该知道,他们喜欢有能力的人,而不喜欢那些天天围着旁人转,脑袋空空,或者是脑子里头只装了情情爱爱的人。” 许同方就被许书宁说服了。 也不能算是被许书宁说服了,而是了解帝后二人的许同方知道,皇上和皇后喜欢有本事的人,他们的儿媳妇,未来的太子妃,亦或者是未来的国母,的确不会是那种只会谈情说爱,没有独立思想的小姑娘。 遂他就没有再说许书宁什么,而是一直期待着成绩的出来。 他虽然是吏部尚书,但此番参加考试的人有他的女儿,他避嫌了,所以他也不知道许书宁的成绩。 当然,他若是要想知道,肯定是有办法的,但他不会为了许书宁去做那样的事情。 许书宁一进大理寺,薛一心就嘲讽道:“今日不是出成绩的日子么,怎么许大小姐还是来大理寺了,莫非是知道自己考不上。” 许书宁只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没有反驳,轻飘飘的就走了。 常胜和大春这些都觉得薛一心欺人太甚,对薛一心很是不喜。 他们大理寺以前多和谐、多自在啊! 这人来了之后,若是没有急事,走路不能用跑,也不能大吼大叫,见到官职比他们高的,还必须见到就行礼。 还要给他们培训礼仪,给他们这些糙汉子搞得怨声载道。 他们也不是不知礼的人,但以前大家都不讲究这些,更加注重的是效率,和办事的结果。 现在薛一心这么一搞,搞得他们好像是些土匪,只有她才是知礼守礼处处妥帖的人一样。 今日的京城,有很多人都在期待着春闱的成绩,发榜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这其中也有许家的人。 许同方派了王卫来看成绩。 王卫早早的就等在了这里,他看到许书宁的名字之后,大喜。 当即就用轻功飞了出去,直奔府上:“大人,大人,小姐考了第三名……” 他太过高兴,以至于声音都劈叉了。 许同方听到许书宁考了第三,虽然心里有些遗憾不是第一,但想着她是个女子,若是力压一众男子成了第一,那才是不妥。 第三就很好了。 他高兴的道:“赏,府里的人都赏。” “宁儿院里伺候的人,重赏。” “王福,你去大理寺喊宁儿回来。” “苟氏,你去门口散钱,再以宁儿的名义给善堂去捐赠一些东西。” 许同方开心的下了一连串的吩咐。 他自己没有参加过科举,心中遗憾,因为父亲当年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生,他不是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说他当年是运气好,早早的跟了皇上,才有如今的地位。 许同方心里是很不赞同的,可苦于无法证明。 如今许书宁考了第三,这就是证明。 若不是他许同方优秀,他的女儿能如此优秀? 就周氏那个榆木脑袋能生出这般聪慧、有眼界的女儿? 第157章 倒数第一 苟氏用了生平所有的力气才摆出一张大大的笑脸,去张罗许同方吩咐的事情。 这掌家夫人,她现在是真的不想当,想扔给周氏了。 周氏现在的心情也并不好,她低垂着眼眸,温婉恭顺的站在一旁,没有人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许书媛嫉妒得手里的帕子都要扯烂了。 她听着许同方教育两个弟弟,让他们多跟许书宁学习,以后争取都考个好成绩,更是在心里疯狂尖叫,她的弟弟,侯府的外孙,凭什么要跟一个村姑学习啊! 许府的人勾心斗角,表面和谐。 大理寺亦是如此。 王卫的到来打破了大理寺在薛一心来了过后建立的平静,许书宁考了第三名的消息迅速在大理寺中散开。 大理寺跟许书宁有过往来,打过交道的,纷纷都来跟许书宁道贺。 方如烠也跟她道贺。 许书宁笑着谢了一圈过后,跟方如烠告假,跟着王卫回去了。 薛一心撇了撇嘴:还有殿试呢。 且不过就是个第三名,有什么好得意的? 但不管她心里如何想,她不是个完全没脑子了的,并没有把那些话说出来。 许书宁回到尚书府,又是得了一通祝贺。 许同方喜形于色的夸奖了许书宁几句,而后跟许书宁说起了殿试的事情,并告诉她殿试要准备什么。 春闱放榜三天过后就是殿试,许书宁之前是见过皇上的人,又从许同方这些知道了殿试的流程,所以心中有数,一点都不慌。 在府里装了一会儿孝女,许书宁就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宁惜和宁蕊二人笑得合不拢嘴的跟她道贺,许书宁道:“你们如今也都在读书了,跟着先生好好学习,以后有机会说不得也可以有一番自己的成就。” 她先前说过,表现好的人,她可以替他们请先生,她是个说到做到的。 如今宁远、宁惜和宁蕊他们这第一批次的,都已经在跟着先生读书了。 许书宁在府里的时间不多,所以宁惜和宁蕊两个排了班,白天许书宁不在府里的时候,她们两个一般是府里留一个,另一个就是读书,去读书的帮着记下笔记什么的,然后带回来给留守的人看。 宁远白天也很忙,大部分时候也都是在看笔记,但他跟许书宁请的先生是住在一处的,所以遇到问题可以及时的去请教先生。 许书宁请的这个先生见他们如此好学,也十分乐意指点他们和迁就他们。 宁蕊闻言连连摆手道:“我只是希望能多为小姐做一些事情。” 她们如今太弱了,除了帮小姐打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旁的都帮不上忙,她比较担心的是,许书宁以后越走越高,需要她的时候就越来越少。 她也希望能够像丽秋或者丽华,亦或者是宁远和朱晴那样,多帮许书宁半点事情。 她以前是当过奴才的,但她从来都不知道,当奴才还可以当成如今她这样,她现在过的日子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也是比许多寻常人家的姑娘过的日子都好。 宁惜跟着许书宁的时间长了,也不再是过去那般胆小,她大声道:“我要一辈子都跟着小姐,我也要努力跟朱晴姐姐一样,帮小姐赚好多好多的钱。” 她跟着许书宁之后才发现,原来人可以活成很多种样子,也可以活成自己想活的样子。 许书宁笑着道:“那你们可要加油了。” 真要帮她做事,也是不容易的。 不过她也从来不亏待自己身边的人就是了。 这也是许书宁上辈子没有生儿子,但在永定伯夫妻二人去世之后,能够把荀家的所有生意都握在手里,且还能迅速扩张的原因。 生意想要扩张,首先就需要人,需要有能力的人。 她这辈子不会有那么大的赚钱的野心,但她有了其他的野心。 她们说着话的时候,常胜找来了:“许大小姐,今日阿青的兄长也榜上有名,全小姐带着她的两个丫鬟上门道贺,并且留在了阿青家中用饭,用过饭之后就出事了,阿青兄长醉酒把全小姐的两个丫鬟给……” “给那啥了,全小姐气得不行,阿青兄长清醒过后承诺要纳那两个丫鬟为妾,全小姐才消气回去。” 许书宁一时间没有搞懂他们这是个什么操作。 上次她见了那大平村的男子过后,就让大理寺的人拿着那画像去核对了全府和阿青府上的人,没有一个人是画像上的长相,如今他们只能凭着那画像宛如大海捞针一样的找人,但至今都没有把那个人找到。 这期间,全小姐和阿青没有做任何心虚的举动,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两个丫鬟这边,也让人试探了,但她们也都没有说出什么。 但许书宁仍然对她们抱有怀疑,所以一直让人留意着这两家。 许书宁道:“继续让人盯着,且再看看。” 三日后便是殿试,许书宁跟着一众考生一起入宫,却在人群里见到了一个让她既觉得意外,又觉得不意外的人。 杜锦书自然也看到了许书宁,他端着笑脸走过里:“许大小姐厉害呀,竟然考了第三名。” 许书宁并没有去看榜,所以不知道杜锦书的名次:“杜世子考了第几名?” 杜锦书摇着扇子,得意的比了一个一。 许书宁诧异:这是不装了? “杜世子竟然如此天才,用这么点时间学习过后就能考第一。”杜锦书先前的名声一直都是臭的,臭到没有一个书院愿意收他,走后门都没有人收的那种。 后来杜家老夫人就给他请了先生在府里去教导他,他也把那些先生都给气走了。 但去年某一天,杜世子突然说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读书。 然后就真的呆在家里读书了。 这些,许书宁有些是听外面的人说的,有些是方如烠那边的人说的。 方如烠一直都有让人盯着杜锦书。 杜锦书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咳了咳,压低声音道:“许大小姐误会了,不是第一名,是倒数第一名。” 许书宁:“……” 这就有些尴尬了。 她干巴巴的笑着道:“杜世子能用那么短的时间榜上有名,也十分有天赋了,此番过后,定然有许多人会跟您请教学习的方法。” 二人说话间,就到了禁止交谈的地方,都默契的闭了嘴,端正神色往里头走。 第158章 探花 许书宁一步一步走上白玉石阶梯,一步一步走进大门,走到属于她的位置上,白玉一般的小脸上一片认真之色。 看到题目过后,提笔认真开始书写。 殿试是当场出成绩,他们的文章写好过后,皇上和一众考官看过答卷过后,会对他们感兴趣的人问一些问题。 而后皇上与一众大人去了后面讨论出名次。 皇上最主要是定前十人的名次,其余的大人们也都分工明确,快速的就把名次给排了出来,而后由御前大太监去宣布名次。 皇上钦点状元、榜眼、探花。 许书宁殿试的成绩跟春闱的成绩一样,都是第三,故而皇上点了她做探花。 有宫人来带着她去了一旁的屋子,给她戴上属于探花的帽子,帮她穿戴探花的服饰,再替她戴上一朵大红花。 如此收拾了一通之后,又另有宫人来引着她往宫门的方向去。 许书宁站在石阶之上,回头看了一眼,脚步坚定的往前走。 这是她上辈子梦里才会有的人生,她这辈子终于不用只有在梦里才敢想这些了。 祖父……您看到了吗? 我成为了您想让我成为的那样的女子,而不是如前世那般浑浑噩噩,每天都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只能被别人推动着,裹挟着前进。 她将眼里的泪意憋了回去。 宫门口,有许多的马儿,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上了属于他们的马,许书宁也上了她的马。 前三的马儿跟其余人的不一样,状元的马花团锦簇,榜眼的马上头少了些花,到了探花的,花就更好了,其余人的马上,就只有一朵花了。 等状元最后一个到了,他上马过后,其余人就依着他们的名次跟着从宫门出去。 大乾状元游街的路线是走一个十字,贯穿东西南北,也是走过富裕贫穷,最后回到宫中。 是因为皇上希望所有为官者,在身处高位的同时,都不要忘记了最底层的百姓,最穷苦的百姓。 许书宁看到了苏旗鱼,苏旗鱼一手拉着苏青柏,一手拉着太子的胳膊,看到许书宁的时候激动得把她手里的花一股脑的全部朝许书宁扔了过来,并且激动的大喊许书宁的名字。 她这一喊,站在人群中的马香绫和朱晴也跟着喊了起来。 不同于苏旗鱼单纯的兴奋,马香绫和朱晴眼里多了些其它的情绪。 她们本也是有机会跟许书宁一样的,但她们的人生都被破坏了。 她们羡慕许书宁的同时,却又高兴许书宁能站在她们去不到的地方,看到她们看不到的风景。 这让她们偶尔跟许书宁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觉得她们也站在那个她们梦寐以求的地方一样。 许书宁忽而摘了马儿身上的两朵花,给她们扔了过去。 朱晴和马香绫稳稳的接过,而后抱头痛哭了起来。 宁远也在不远处看着,但他没有叫,就那么淹没在人群中,无声的看着大红马上,穿着一身红衣,头戴簪花帽,好看得整个人都在发光的女子远去。 当许书宁的身影他看不见的时候,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人群中。 他愿意,给许书宁当一辈子的影子。 方如烠其实也跟太子他们在一起的,但他看到许书宁的时候就从窗户跟前退了回去。 苏旗鱼兴奋喊着,直到许书宁走远才退回去,大喇喇的一屁股坐下,毫无形象的捧着个茶碗,吨吨吨的连干了三碗。 看得苏青柏额头的青筋突突的不停跳,又不好说自家妹妹,只能一个劲儿的跟太子赔笑:“殿下见谅,小妹无状。” 太子却觉得苏旗鱼这样鲜活,可爱得紧,不在意的道:“无妨。” 苏旗鱼没有理会自家老头子一样的哥哥,看着方如烠问:“方大人,您刚刚怎么不跟我一起喊啊?” “我听许姐姐说,她考试能考那么好,多亏了您的指点呢,许姐姐怎么说也算你半个学生了吧!” 苏青柏忍无可忍的怼了自家妹妹一句:“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聒噪?” 苏旗鱼很不服气:“我哪里聒噪了,医部的人都说我高冷呢。” 苏青柏:“……”高冷,那都是假象! 方如烠含笑道:“你也说了,我也算是你许姐姐的半个老师,老师一般都得端着一些不是么?” 苏旗鱼一想还真是,就没有再追问。 方如烠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许书宁他们走完十字,重新回宫参加琼林宴的时候,方如烠、太子还有许同方这些,都在宫中了。 许同方来了之后,就收到了一波恭维,这会儿许书宁一来,她立即就被包围了,许多人夸了许书宁,又再次恭维许同方。 “许尚书家学渊源,往后您父女二人同朝为官,也是一段佳话了。” “是啊,自古以来,父子同朝的多,父女同朝的却是极少的。” “许大小姐,哦不现在应该称呼小许大人了,小许大人在还未入仕之前跟着方大人就办了不少案子,如今入仕,想必会做出更多利国利民的事情。许大人有如此天之骄女,真是有福气啊!” 许同方以为他要等着多年以后许呈入仕才能听到这些话,现在许书宁然他早早的体验了这个爽感,想笑又不敢大声笑,更不好笑得太夸张了,只能克制的道:“哪里哪里。” “她还小。” “诸位家中的小辈也都是极优秀”之类的话。 许书宁被许同方拉着参加这些,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不适,礼貌的跟着许同方认人喊人。 她嘴巴极甜,本来生得又乖巧好看,叔叔伯伯的叫着,让一众人对她很有好感。 这些都是资源,许书宁傻了才会往外推。 一场宴会下来,她愣是到了宴会快要散的时候,才找到机会跟方如烠说话,她喊了方如烠一声,双眼亮晶晶的道:“大人,我考中了。” 她考中,并不像面上表现得那么胸有成竹和平静镇定。 入仕,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旁人。 这一步走成功了,她就离着她的理想越来越近了。 第159章 印章 方如烠见她一脸等夸的样子,心中的某一处软了软:“嗯,你很厉害。” 许书宁就笑得更加灿烂了。 方如烠从袖带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给你的礼物。” 许书宁没听到他说回去过后再看的话,就把盒子打开了,里头是一块印章,刻了她的名字的印章。 她上辈子是见过很多好东西的,方如烠对她肯定不会抠搜,但这印章某些地方的刻工,不像是专业人士的手笔,她心念一动:“这是大人亲自给我刻的?” 方如烠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对他来说有些困难,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就看见许书宁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的脸儿,好似比这宫中璀璨的灯火都绚烂。 砰的一声…… 是烟火响起。 可方如烠的眼里,这会儿却好像看不到烟火一般。 那砰砰声,他一时间竟分不清楚是放烟火的声音,还是她的心跳声。 从宫中回去,时间已经不早了,但许同方还是喊了许书宁去书院说话,许书媛看着许书宁和许同方并肩离去的背影,恨不得把许书宁的后背盯出几个窟窿。 不行,她也得跟许书宁一样,先找个部门去呆着。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苟氏说了,让苟氏回去找清平侯府的人帮她谋个位置。 苟氏心道:如今的清平侯府就是个空壳子,前些日子还找她要钱说要给苟霖谋个差事。 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和精力去给许书媛谋缺? 但她突然想到一个人,觉得那人应该会帮忙。 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好,这事情我会让人去办妥的,这些时间你呆在家中多学学为人处世这些,到时候莫要给我丢脸。” 许书媛很不喜欢听苟氏这泼冷水一般的话,但苟氏要去给她奔走,她这个时候也不好跟苟氏顶撞,所以就甜甜的笑着道:“多谢娘亲,我会争气的,我娘可是侯府的小姐,爹可是吏部尚书,我还能比不过旁人?” 书房这边,许同方问许书宁的打算和安排。 今日只是排了名次,至于这些考中的人要如何安排,安排到什么部门,皇上还要与六部商议。 许书宁说了她的打算,许同方实际有些不想让许书宁继续呆在大理寺的,大理寺有的时候出门办案,许书宁一个女孩子弄得黑不溜秋的。 但许书宁也说得有道理,在大理寺若是破了大案,的确更容易被上面的人看到。 许书宁还没有入仕,皇上就已经嘉奖过她两回了。 许同方一时间陷入了纠结,许书宁可不管许同方如何纠结,打了个哈欠就说要回去睡觉了。 明日他们这考了前三的要去上早朝。 科举前三名享受到了待遇跟其余的人是有天壤之别的。 许书宁要保持一个好的状态。 早朝过后,皇上除了留下一些六部的官员之外,还单独留下了许书宁。 这就让很多人忍不住酸了,许书宁真是好命啊! 有一个吏部尚书爹,所以皇上都要对她另眼相看。 来参加了早朝的薛一心见此,心里那个滋味儿哦,别提多难受了。 她心里计划着,一定要把许书宁赶出大理寺,却不知她今日过后就无法继续呆在大理了。 皇上要先议事,便让人先带着她去了皇后那边,许同方心里乐得哟。 觉得皇上这是把许书宁当自家人了。 许书宁过去皇后那边的时候,太子也在。 早朝下朝的时间也还很早,正是用早膳的时候,太子在这边陪着皇后用早膳。 除了太子,还有另外两个皇子。 皇后一共给皇上孕了三子,长子是太子,如今十二岁,次子今年九岁,已经封为了瑞王,幺儿今年才三岁,被封了宁王。 因为宁王年纪小,又是个皇后高龄生下的早产儿,所以先前宫宴的时候,宁王一直都没有露过面。 看到宁王,许书宁一时间有些感慨,宁王上辈子在柳国公造反的时候,为了保护他的大哥,死了。 宁王的身体,还是苏旗鱼给他调理好的,上辈子苏旗鱼没有这么早入京,跟太子认识的时间也比如今晚,那个时候宁王都有些大了,所以即便是调理好了,但到底还是底子不好。 或许应该找个机会提一提这事情。 宁王察觉到了许书宁在看他,他对着许书宁腼腆一笑,许书宁也回以他一个温和的笑容。 宁王身体逐渐好了之后,也有去书院读书,后来在书院当先生,正好就是教的安安,对安安多有照拂。 皇后招呼许书宁一起用膳,许书宁谢恩过后就坐在了宁王身边。 皇后慈爱的点了点宁王的额头:“你这小人精,平常有人要挨着你坐,你大多都是不乐意,怎的今日小许大人挨着你坐,你就不黑脸了?” 宁王最小,身体又差,皇后是把他当做小姑娘来养的。 取的小名儿都是娇娇。 他露出一口小米牙,文静的笑着道:“小许大人好看。” 皇后无奈的对着许书宁一笑。 太子跟许书宁很熟悉了,张口就问:“小许大人后面还去大理寺吗?” 许书宁点头:“我是这么想的,但主要还是看皇上的意思,皇上觉得我去哪里合适我就去哪里。” 瑞王跟许书宁不熟,之前也没有说过话,但他也听说了许书宁跟着威宁侯一起学武,还从杜衡那里得了一条鞭子的事情。 见他哥和他弟都跟许书宁很亲近,就忍不住道:“小许大人,听说您从杜先生那里得了一条鞭子,能给我看看吗?” 他一直都很想让杜衡给他做一个武器,但杜衡说要等到他十岁的时候。 他天天都是掰着手指头数什么时候才到十岁。 许书宁就把鞭子从腰间解下递给了他,瑞王饭也不吃了,拿着鞭子就在外头虎虎生风的舞了起来。 对于瑞王,许书宁的感官十分复杂。 皇上的三子,太子稳重,文武双全,瑞王就不怎么喜欢读书,反而重武,宁王温润性子好,也很喜欢读书。 皇上一直把瑞王都是当做太子的左膀右臂来培养的,但后面瑞王生了异心。 她死了之后瑞王虽然没有造反,但兄弟二人的关系很不好,太子和方如烠一直致力于将瑞王手中的兵权收回来,瑞王自然是不愿意交的,带着重兵割据一方,虽然没有独立称王,但也不怎么受朝廷的管辖。 她重新回来之前,方如烠亲自带兵去跟瑞王谈判,也不知道后续的结果如何。 第160章 可怜的小五 许书宁在皇后这里陪着宁王玩儿着快到中午的时候,皇上那边才忙完派人来喊她过去。 先前方如烠说皇上要奖励她,但皇上一直没有时间召见许书宁,今日趁着许书宁来殿前,所以她就顺道把许书宁留下了。 他先是问了许书宁想去的地方,再问的许书宁想要什么赏赐。 许书宁跪下道:“臣斗胆请皇上针对薛一心薛大人在大理寺的当值情况,出一份调查。” 她知道她要的这个赏赐,过于大胆。 但薛一心在大理寺委实是影响了大家做事。 若是薛一心只是针对她,许书宁也不会把事情拿到皇上跟前来说。 但薛一心作为大理寺少卿,案子不怎么去处理,天天揪着大理寺内部的内务,盯着大家的言行举止,亦或者是去抓大理寺的卫生,还要对牢房里头的女犯人搞什么人文关怀。 抓着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的大家去给女犯人打扫房间。 方如烠去说她,她就用那种委屈巴巴、恶心又腻歪的眼神看着方如烠,威胁他让他处理事情的时候带着她,她就不会去搞那些。 气得方如烠不行。 许书宁是真的不知道薛一心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她是如何都想不到,上辈子被不少女子视为楷模的薛大人竟然是如此的。 难怪苏旗鱼两辈子都不喜欢她。 屋内伺候的人听到许书宁的话,面色都变了变。 这许书宁,是在质疑皇上对薛大人的安排,认为皇上的任命是错的吗?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带着些威压的看着许书宁:“你是在质疑朕?” “还是想报私仇?” 许书宁没有否认自己的私心:“臣跟薛大人的确有许多不对付的地方,所以不想她留在大理寺。” “可若只是臣一人这般想,断不会在皇上跟前来提出,衙门是做事的地方,而不是用来图开心、寻乐子的。” “但薛大人如今的很多行为,已经影响到了大理寺的运作的,所以臣才肯请皇上去调查,调查之后,皇上要如何安排薛大人,臣相信皇上心中自有论断,就不是臣能说道的了。” 皇上一拍桌子,怒道:“方如烠是怎么管理大理寺的,他管大理寺一年,比旁人管大理寺三年出的问题都多!” 许书宁:“……” 她若是不知道皇上把方如烠当半个儿子,也就信了皇上的这番做派了。 不过她还是很配合的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皇上,此事跟大人无关,委实是大人也为难啊!” “大人跟薛大人年幼就相识,每每说薛大人的时候,薛大人都……”许书宁做出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总之,皇上您让人去调查过后,就清楚了。” 皇上冷笑一声:“哼,你倒是会维护人。” 许书宁诚心的道:“方大人于臣,亦师亦友,对臣更是有恩情,且这事情方大人也很无辜,臣自然是要为方大人说话的。” 皇上摆了摆手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此事朕会让人去查的。” 许书宁走了,皇上就摆驾去皇后那边用午膳。 自从宁王会走会跑过后,皇上每次来皇后这边,宁王都会巴巴的扶着门框迎接他。 但今日他却没有看到那小小的身影,皇上不由自主就加快了脚步,进屋之后仍没有看到宁王,当即就问:“娇娇呢?” 皇后浅笑着道:“先前小许大人在这边的时候,给他做了个玩具,他很是喜欢,这会儿还在后头的院子玩儿呢。” 皇上就往后头走去,看到院子里有一个用藤条编制的像是蘑菇一样的房子,宁王在那小房子里头捧着一个小藤球,耐心的想办法要把藤球里头的东西取出来。 看着很是可爱。 皇上当即大步过去,蹲下身子,素来威严的脸上全是亲和的笑容:“娇娇在玩儿什么呀?” 宁王见是自己的父皇,立马就张开双手让皇上抱,皇上将他从小蘑菇房子里头抱了出来,往屋里走去,听着宁王奶声奶气的捧着他的脑袋说话。 “在玩儿球球,是小许大银给娇娇做的。” “父皇,小许大银好好看哟,父皇能不能让小许大银天天都来陪我玩呀!” 宫里这些陪他玩儿的,父皇母后总是小心翼翼,二哥嫌弃他娇气,大哥太忙了,宫人更是把他捧着。 只有跟许书宁一起玩儿的时候他觉得最开心。 他现在年纪小,还不明白太多事情。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跟许书宁一起玩儿开心,因为许书宁把她当做正常的孩子在跟他一起玩,而不是病弱的皇子。 这种正常对待,实际上是尤为难得的。 皇上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就这么喜欢小许大人?” 宁王重重的点头。 皇上遗憾的道:“可是小许大人跟父皇一样是大人了,她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不能天天都来陪你玩儿哦~~” 宁王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落,但他很懂事的道:“那就不能耽误小许大人做事。” 皇上见他这小模样心疼极了,柔声道:“不过父皇可以让人跟小许大人说一声,让她有空就进来陪娇娇玩儿好不好?” 宁王立即就开心了,小手手合在一起拍着:“好……” 他捧着皇上的脸,啵的亲了一口:“父皇最好了,父皇万岁……” 皇上抱着他坐在饭桌边,问皇后:“当初薛一心跟你说要去大理寺,是怎么说的来着?” 皇后听到皇上这么问,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她道:“你也知道,一心她心悦小五,她说她如今也二十二了,她想再为自己争取一把,若是小五还是对她无心,她就放下小五。” “我看她先前在礼部办事没有出过差错,且还做得挺好,念着她一片深情,不管是最后跟小五走到一起了,还是她能断了念想,找个人嫁了,都挺好,就帮着说了话。” “这是出什么事了?” 皇上摆了摆手道:“我先让人去查查看再说。” 皇上的人办事效率还是很快,很快薛一心从代管大理寺的时候到现在做的事情都放在了皇上的案头。 一并送来的,还有薛一心那恐怖的表明心意的方式。 帝后二人看了过后,那脸色就跟调色盘一样精彩。 皇上更是心疼的道:“可怜小五了。” “来人啊,把朕那块舍不得用的砚台拿去送给小五。” 第161章 薛一心革职 方如烠见许书宁一直没有从宫中出来,有些担忧,就准备进宫去看看。 薛一心酸得不行,在心里默默祈祷许书宁最好是出事了。 但不一会儿她就看到许书宁和方如烠一起回来了,许书宁满脸的笑容,正跟方如烠说:“宁王殿下真的好可爱,所以我先前一直在跟他一起玩儿。” 方如烠跟太子接触得比较多,因为宁王出生的时候他已经领了差事,每天都很忙,若是没事都不会进宫。 但他知道宁王是有些胆小怕生的:“你能得他喜欢,也不容易。” “可有在宫中用膳?” 许书宁摇头,方如会就带着许书宁往小食堂去。 二人都看到了薛一心,但都没有跟薛一心打招呼。 气得薛一心恼火不已:“怎么,许大人觉得自己考了个探花,就目中无人了?” 她是说许书宁没有给她见礼的事情。 “哎呀,大人,我肚子好饿啊,我们快走……”许书宁很没礼貌的当做没有听到薛一心的话,拉着方如烠的袖子飞快跑了。 薛一心想到她之前去拉方如烠,方如烠那避如蛇蝎的模样,又是一阵心痛。 “薛大人,我们夫人有请。” 薛一心看着不远处停着的马车,略微思考了一下就过去了。 端着餐盘坐下的许书宁刚好就看到了这一幕,她同丽秋道:“你跟上去看看。” 方如烠回头,正好看到薛一心上了柳家的马车,他眉头皱了起来。 他虽然被薛一心骚扰得不行,也觉得薛一心的喜欢是一种负担,但还是不想薛一心走上不该走的路。 看来,要给薛伯伯他们写信,让他们来京城管着些她,免得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皇上让人给方如烠送的砚台,是方如烠快要下衙的时候收到的,他很是疑惑的问:“皇上送这给我是何意?” 皇上跟前的大太监李公公笑着道:“奴才也不知,东西送到了,奴才就先回去给皇上复命了。” 说完他就飞快的转身走了,方如烠给他的茶水钱他都没有收。 不跑快点,他怕自己忍不住露出同情之色啊! 方如烠看了看这上好的砚台,把那股子奇怪的感觉抛到了一边,皇上偶尔心情来了,也会给他赏赐些东西。 方如烠这边收到东西的同时,薛一心也受了宫中的传召进宫。 她这边是皇后派人来请的,皇上现在对薛一心也有些不忍直视。 被薛一心这样的喜欢上,真的太倒霉了,饶是他作为天子都觉得害怕。 皇后自知这次的事情是她太片面了,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来处理。 对于薛一心的安排,皇上是早就定下了的,薛一心以权谋私,在大理寺也无任何建树,反而搞了很多不合时宜的政策,更不服上司的沟通,所以要停职三个月。 但皇上和皇后都觉得薛一心的性子很适合呆在礼部,所以若是三个月后薛一心有认识到她的错误,会让她再回礼部。 当然,这话就不会跟薛一心明说了,否则就达不到让她反思的目的,反而会有恃无恐。 薛一心万万没想到她还没有动手对许书宁做什么,好把许书宁赶出大理寺,反倒是她自己先被革职了。 她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一步一步全靠自己才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她眼中含泪,看着皇后:“师姐,可是小许大人今日进宫说了什么?” 皇后见她这执迷不悟的样子,有些头疼的道:“这事情跟小许大人没有任何关系。” “一心,你可还记得你为官的初衷?” “可还记得,当年先生都是怎么教导我们的?” 若非看在大家是同门,皇后也不会帮着薛一心在皇上跟前去说什么了。 薛一心脸色微白,她想着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作为,也意识到了她错在什么地方,可她理智上是清醒的,可每每看到许书宁,不知为何就会失去理智。 她深吸一口气跪下道:“是臣错了。” 皇后见她有悔过之心,稍微没有那么头疼了,扶她起来道:“本宫不是你,也不知道你对小五是如何的情感。” “但我们活着,并不只是为了情情爱爱。” 许书宁下衙回府,许同方很开心的问她办宴会的事情。 先前许书宁每次考试过后,许同方要办宴会她都拒绝了,及笄礼也办得十分低调。 但现在殿试都结束了,许同方觉得可以办宴会了。 许书宁这次也没有再拒绝,跟许同方说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许同方随圣上入京之后,其实一直都挺低调的,这次他决定高调一把。 当即就喊了苟氏过来跟苟氏商量的如何准备宴会,要请哪些人的事情。 许书宁就发现,这次苟氏竟然也很兴奋,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不情愿。 她微微挑眉…… 回去之后就让宁蕊这些日子都盯着苟氏一些。 许同方决定要办宴会,但这宴会也不是说办就能办的,需要有准备的时间。 全小姐的那两个丫鬟被阿青的兄长醉酒沾了身子过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就摸黑用一顶小轿抬了过去。 这事情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所以两边都没有张扬。 大平村男子提供的画像,大理寺的人在京城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那人,倒是宁远找到许书宁,说他知道那人是谁。 宁远先前帮着许书宁把京城这些官家的关系网厘清楚之后,又陆续整理了商户和隐藏在暗处的一些关系。 画像中的男子是京城一个戏班子里的账房。 那戏班子并不是什么特别出名的戏班子,一个不怎么出名的戏班子里的账房,没有人会注意。 但这个人在前些日子离开京城过后就没有再回来。 许书宁就带了人去找到了那戏班子,询问了账房的去处。 班主见到大理寺的人胆都快吓破了,许书宁问什么他就老实答什么:“娄先生约莫半个月前说家中老母病重,他要回去尽孝,所以就跟了辞了账房的活计回去了。” “他为人有些清高,自诩怀才不遇,所以跟我们戏班子里的人关系都不怎么好。” “我就是看中他这一点才放心用他的,因为这样的人不是搞小动作,也不会贪墨钱财。” 第162章 不懂怜香惜玉 许书宁问过班主过后,又一一盘问了戏班里的其他人,其它人给的答复跟班主差不多,但有几个人说,娄账房跟他们这里的一个名叫清池的小生关系稍微好点。 许书宁便把那清池单独请了出来。 这清池人如其名,长得冷清干净,像是少有人去的山顶的池塘里的清水,能够倒映出周围一切,让人看着就很容易产生好感。 他不是那种很好看的长相,但是很干净的长相。 许书宁问了他跟娄账房的事。 清池秀气的道:“我很感激娄先生,娄先生只是看着性子冷清,实际上他很热心,我大多时候找他都是因为看书的时候看到有疑惑,所以就去找他帮忙解惑。” “每次娄先生都会很耐心的为我讲解。” “三月初九那日,娄先生有出门,他好像是早上出门的,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知道,我们每日都要练功,不过我晚上吃饭前去找他问问题,那个时候他是在的。” “娄先生在京城没有什么朋友,平常也没有跟什么人有往来,他除了算账,其余时间都是呆在院子里看书,出门也都是为了买书。” 许书宁去娄账房的房间看过,他的房间的确有不少的书,看得出来他是一个爱看书之人。 而且娄账房做的账目她也看过,做得很好。 从戏班子出来,许书宁让人去娄账房的老家找人,并且让人去查清池的交际圈。 娄账房的老家距离京城有不少距离,人到底有没有回去,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得到答案的。 但清池就很好查了,一查她就发现了问题。 阿青有一段时间很喜欢来这个戏班听清池唱戏,但自从全小姐跟严嵩定亲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深查之后她又发现,阿青曾经跟家里人闹过要嫁给清池,但阿青的家人嫌弃清池,压根儿没同意,还把阿青关了一段时间,最后是全小姐上门劝了阿青,阿青才把清池放下的。 常胜跟着许书宁一起看着这些查到的资料,觉得自己的脑壳完全不够用了:“咱们先前查到的不是说全小姐跟阿青是磨镜么?” “怎么阿青又喜欢过清池?” “总不能阿青实际上喜欢的是那个娄账房,只是让清池在前头给她顶着?若不然娄账房跟严嵩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如何会去找那汉子说那样的话。” “啊!不对,娄账房应该还在京城,即便是没有在京城,也应该在京城附近的位置。”许书宁听着常胜的话,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道。 娄账房跟班主说要回老家的时间,是小翠还没有来报案之前。 但打平村那恶心男是在小翠报案之后过了几天才看到娄账房的。 她同常胜道:“你派人去全家和阿青家名下所有的产业去看看,可能找到娄账房,低调行事,莫要惊动旁人。” 只有让凶手觉得他们被骗过去了,凶手才会放松警惕。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娄账房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把严嵩推进河里的人。 若不然他也不会在案发之前就心虚的请辞了。 请辞过后没有远离京城,说明京城有他牵挂的人或者事情。 是牵挂阿青么? 许书宁不这么认为。 且阿青跟娄账房都没有往来。 就说阿青若当真看中的是娄账房,娄账房作为一个读书人,还是一个擅长算账的读书人,阿青的兄长在没有功名之前,她家里都是从商人的。 她跟家里人说看中了娄账房,她家里人说不得还当真会同意这门亲事。 就如同全家那般捧着严嵩一样。 娄账房不是为了阿青,那是为了谁会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 许书宁想到戏班子里的人说的娄账房对清池的不同,又想到阿青当时看到她的时候露出的惊艳的表情,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娄账房是为了清池留下的,而清池可能是对阿青有意的,阿青利用了清池,清池利用了娄账房。 若阿青跟全小姐当真是磨镜,她杀严嵩的动机就很明显。 还有,她瞧着全小姐对阿青也并非无意。 先前她查到的消息,阿青跟严嵩并无太多接触,所以很有可能是全小姐给严嵩下的毒,而阿青利用清池,清池利用娄账房,确保了严嵩死透。 全小姐明明不喜欢严嵩,却跟她家里人说她看中了严嵩,很有可能是她知道她和阿青是无法在一起的,所以只能随便找个人传宗接代,放在明面上。 但阿青却不愿意。 至于阿青之前吵着要嫁给清池,多半也并非真的喜欢清池,而是在为后续跟全小姐在一起做铺垫。 她跟丽秋和丽华道:“你们两个今晚悄悄潜入阿青家中,去把那两个丫鬟带出来审问。” 若是按照她刚刚厘清的,两个丫鬟嫁去阿青家中,多半是全小姐和阿青安抚她们,保证二人不背叛她们的手段。 那两个丫鬟作为贴身伺候全小姐的,肯定知道很多,这个时候杀人灭口,必然不是明智的选择,一旦有人死了就等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让人闭嘴的方式,除了让对方死,还有就是给对方想要的。 是夜,万籁俱静。 丽秋丽华二人身着夜行衣,摸到了两个丫鬟的房间,轻手轻脚的进去,给她们用了点迷香,就把人扛着离开了。 她们把人扛到了许书宁先前买的小院,这小院如今住的只有宁远和朱晴二人,其余的人都被许书宁安排在了其他的宅子。 宁远和朱晴两个也都还没睡,她们也想瞅瞅热闹。 丽秋丽华把人扛回来,宁远就用冷水将二人泼醒了。 朱晴忍不住道:“小宁远啊,你一个男孩子,真的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宁远嘴角抽了抽,没有接朱晴的话茬。 朱晴如今慢慢的性子越来越开朗了,具体就体现在喜欢逗宁远这件事上。 许书宁没有掺和二人的官司,看两个丫鬟醒来,笑着道:“你们都认识我吧,我找你们所为何事,我相信你们也是清楚的,为了少受点罪,所以我建议你们老实交代。” “大家都是女子,我也不想对你们下手,毕竟你们作为丫鬟,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第163章 相当炸裂 两个丫鬟倒也是绷得住的,许书宁如此说,她们都还是咬死了说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许书宁就让人带着她们下去分开身份,见宁远和朱晴跃跃欲试,就干脆让朱晴和宁远去审问了。 过了好一会儿,二人才脸色复杂的回来。 许书宁问:“审问结果很炸裂吗?” 朱晴一言难尽的道:“我只能说,还是京城的人会玩儿。” 宁远补充:“我还是见识太少了。” 丽华一跺脚急吼吼的道:“哎哟,你们两个倒是说她们都交代了什么啊!” 朱晴看了宁远一眼,让宁远先说。 宁远只能先道:“我审问的那个丫鬟交代,她们小姐及笄过后,文家就开始给文小姐相看人家,但文小姐想看了很多男子,她一个都没看上。” “如此一相看就是一两年,仍然没有相到合适的对象。文小姐平常性子也比较好,这两个丫鬟又是一直伺候她长大的,在有一回相看了一个无论是容貌亦或者是才华,甚至是出生都还不错的公子文小姐仍然拒绝了过后。” “丫鬟就忍不住问了文小姐到底喜欢哪样的,文小姐说她也不知道。” “那个时候,阿青跟那清池两个正互相喜欢,丫鬟就怂恿着文小姐不如也跟着阿青去戏班子看看,能不能看到入眼的。” “阿青家嫌弃戏班子的人,觉得他们身份上不得台面,但是文家不怎么嫌弃啊!” “因为文家是招赘婿,他们主要还是看人,只要是身体健康,人品过关,没有不良嗜好就可以了,当然若是读书人那就更好。” “文小姐听了丫鬟的怂恿,于是就跟着阿青一起去了戏班子,看戏的时候,阿青一直在夸清池,很是喜欢她,文小姐就突然生气了,还哭着闹着让阿青陪她回家。” “阿青跟她是好友,不知她为何突然生气,就只能陪着文小姐先回去,然后文小姐就给阿青下了那种药,她自己也吃了那药。” “根据丫鬟所言,文小姐大概是看到阿青喜欢清池的样子,所以才猛然意识到,她是喜欢女子,喜欢阿青的。” “而阿青原本是喜欢男子的,但那次过后就跟文小姐好上了,但她们二人都心知肚明,她们的感情不被世人所容许,于是文小姐就想着随便找个人先成亲,把她家中的长辈搪塞过去。” “等她跟对方成亲过后,在让阿青“失身”于文小姐的丈夫,如此阿青就能顺利的来文家,她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然后二人就一起相中了严嵩,因为严嵩贪财,她们都觉得贪财的人好拿捏。” 可曾经的文小姐看不惯阿青喜欢清池,后来的阿青也看不惯文小姐跟严嵩拉拉扯扯,虽然她知道文小姐是跟严嵩逢场作戏。 但她后来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文家只有文小姐一个独女,文小姐跟严嵩必定是要行房生子的。 这还不知道要多少次,文小姐才能怀上。 在有一次阿青看到严嵩亲吻文小姐过后,阿青就气怒的质问了文小姐这些问题。 当时文小姐捂着脸痛苦的道:“我也很恶心,可我也没办法啊!” “我爹娘对我那么好,我再如何也是要给他们留下一儿半女的啊!” 丫鬟不知道阿青后续是如何想的,但严嵩的死讯传来之后,丫鬟阿青来找了文小姐,说她把严嵩杀了。 文小姐惊恐之余,自然是要问阿青为什么要那么做,是她让谁去做的。 阿青就说了她是找了清池,清池又喊了戏班子里头的一个账房去办的。 文小姐问了那账房是否可靠,阿青说清池跟那账房有收尾,账房十分喜欢清池,所以很可靠。 宁远一气说完,猛喝了不少茶水。 朱晴道:“我这边问出来的跟宁远那边的是一样的。” 许书宁先前就有了猜测,听到两个丫鬟交待的倒是还比较平静。 但旁人没有敢往这些方面想过啊! 听完之后,一个个的,脸上的表情直接裂开了。 丽华呆呆的总结:“也就是说,文小姐和阿青互相喜欢,但阿青招惹了清池,清池又招惹了那个账房。” “而文小姐招惹了严嵩,严嵩又抛弃了小翠,倒霉的小翠又被狗屎一样的那个大平村的人给看上了?” 丽秋都是忍不住道:“小翠招惹了谁呀,那个账房又招惹了谁呀,他们两个也太倒霉了吧!” 丽华道:“小翠倒还好,她现在没有沾染上人命,她家里瞧着也是靠谱的,再找个正直的人家嫁了就能好好过日子了,可这账房现在是杀人凶手,后半辈子都没了。” 朱晴反驳:“不,小翠也很倒霉,因为她现在心里还惦记着严嵩,她始终喜欢着严嵩,如此就算是找了好人家,也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另一半心里一直记挂着旁人,便是那男子能容忍,男子的家里人也不能容忍的。” 丽华沉默了,朱晴这话她是赞同的。 她沉默了一瞬之后不由得骂骂咧咧的道:“这文小姐和阿青某种程度上,完全就可以说是祸害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许书宁道:“其实,若是文小姐不给人阿青掰弯了,阿青可能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大家一想也觉得许书宁说得对,文小姐就是这起案子的源头,但人家偏偏什么都没有做。 现在真相大白,但他们心里都恨不得劲儿。 “那两个丫鬟可知道账房在什么地方?”这是许书宁最关注的。 宁远和朱晴都摇头。 宁远道:“阿青身边的人,或者是清池肯定知道。” 许书宁颔首,让丽秋她们把两个丫鬟送回去,免得走漏了风声。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带人去找清池,最初清池咬死了不承认,许书宁把两个丫鬟的口供亮了出来,他才痛哭着说了账房藏身之处。 丽华看着他这假惺惺的哭的样子,忍不住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小伙子玩儿挺花啊,左手搂着个大小姐,右手还拉着一头“驴”,吃啥啥不剩被你玩儿得明明白白的。” 第164章 升堂办案 清池满脸屈辱,却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忍了。 许书宁没有跟清池多说什么,她带着清池回衙门,让常胜去清池交代的地方找那娄账房。 文家,文小姐昨夜睡得不怎么安稳,她睡醒过后,喊了丫鬟进来伺候,丫鬟确实把水盆打翻了。 文小姐心头一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可她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仔细地想了想,唯有那件事,不过那件事她并没有沾手,即便是大理寺的人聪明的查到了凶手,她也没有罪。 遂放心了不少,和善的让惶恐不已的跪着的丫鬟起来。 她在用膳的时候,有丫鬟急匆匆过来:“小姐,官府来人了,说害了严公子的凶手抓住了。” 文小姐捏着勺子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虽然她刚刚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但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中微颤。 “官府的人说,有些事情想要找小姐过去了解一下,现在在前厅等着小姐呢,老爷和夫人让小姐您快过去。” 夫妻二人早就把严嵩当女婿了,这会儿听说凶手查出来了,也要跟着过去。 文小姐这下是真的心慌了,她连忙道:“爹娘,这事情我过去就是了,女儿以后还要嫁人呢,您二老围着严嵩的事情如此上心,你们未来的女婿到时候吃醋了怎么办?” 文小姐的父亲和母亲被这个理由给说服了,便不再说要跟着过去。 已经知道真相的大理寺的人,看着文小姐这样,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感觉,她是怎么做到既能哄男哄女,又能哄老哄少的? 不过他们都是有职业操守的人,不好跟丽华那样给上人一脚。 文家这边有大理寺的人来带人,阿青家中亦是。 阿青爹娘原本对阿青和她哥哥都挺好的,但阿青先前不听家中的话跟个戏子纠缠,伤了她爹娘的心。 虽然最后文小爱把人劝住了,但阿青爹娘还是对她有些失望。 前几日她兄长的喜事,又闹出那样的事情。 虽然跟阿青没有关系,但文小姐是阿青的朋友,若是文小姐当日不来,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而且阿青的父母总觉得文小姐的行为有些古怪,不是很喜欢那个严嵩么。 可作为本应该参加春闱,且有可能也能拿到名次的未婚夫死了,作为未婚妻的文小姐竟然还有心情来参加别人家的宴会。 这就让阿青父母觉得很奇怪,儿媳在拟请帖的时候,都刻意回避了文家的。 然后就出了那样的事情,阿青的大嫂被气得都已经带着儿女回娘家了,说看到阿青的大哥恶心。 本来阿青大哥高中,家里应该高高兴兴一起奔赴更好的明天,就因为这事情,家里充满了丧气。 这会儿大理寺的人来说让阿青去大理寺,阿青爹娘脸色沉了沉,咬牙问:“大人,可是她犯了什么事?” 大理寺的人回答:“贵府令千金涉及一桩杀人案,除了贵府的千金,贵府公子新纳的两个姨娘,也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阿青母亲一听到杀人案,整个人直接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阿青的父亲和兄长连忙将人扶住。 阿青父亲怒道:“你亲自押着你妹妹和那两个妾室跟大人一起过去,我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大的胆子!要给咱们家闯多大的祸事。” 小平村和大平村也有人去了,是常胜亲自带着人去把翠花他们带到衙门来的。 这还是许书宁第一次升堂办案,方如烠完全没时间来管她这边,薛一心被革职了,大理寺先前那些被她搞出来的烂摊子要放如烠去处理,且方如烠一个人管着大理寺两个为位置的事情也委实很忙。 许书宁看着堂下的一堆人,微微吐了一口气,将心中那一点点紧张感给丢开。 这种时候跟生意场完全不一样,她上辈子在生意场上虽然游刃有余,但其余地方都是新手。 她一拍惊堂木,看向阿青:“赵青,你指使清池,清池又魅惑娄账房杀了学子严嵩的事情,你可承认?” 阿青看到大理寺的人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在来看到许书宁竟然是那天去他们小院的人,心里反而更加害怕她和文小姐的事情被许书宁抖出来。 所以许书宁一问,她就不顾文小姐暗搓搓的眼神示意,爽快承认了:“的确是我跟清池说了想让严嵩死的事情。” “但我没有指使清池杀人,我只是跟他说,如果严嵩死了,我就可以嫁给他。” 她也是读过书的,知道指使杀人和蛊惑杀人,判刑是不一样的。 指使杀人,主要责任在她,可如她那般暗示和蛊惑旁人杀人,她虽然也有罪,主要责任却是在旁人。 小翠听到严嵩果然是被人害死的,她怒喊着就朝赵青扑了过去,嘴里骂着:“我打死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我嵩哥哥的命来啊!” 许书宁一拍惊堂木,小翠的家人连忙把小翠给控制了起来。 许书宁颇为同情的看着小翠道:“我知道你如今很愤怒,但你且等案子结束之后再生气。” 小翠刚刚也是气怒之下生出了勇气,现在被一打断,这勇气也就泄气了,她泪流满面的道:“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嵩哥哥做主啊!” “我嵩哥哥死得好冤啊!” 常胜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旁人我不知道,你嵩哥哥死得冤不冤这事情还当真不好说。” 小翠眼泪汪汪的看着常胜,希望常胜给她个答案。 许书宁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继续她流程,问清池:“赵青所言是真的吗?” 清池道:“是真的,我也是太想娶赵小姐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还请大人明鉴啊!” “我也是无辜的,如果赵小姐不来跟我说那些话,我断然是不会让娄账房去杀人啊!” “杀了严嵩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 许书宁再次看向赵青:“据本官所知,赵青你跟严嵩也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蛊动清池去杀严嵩?” 许书宁虽然知道赵青的动机,但她这会儿不会先说出来,因为那都是两个丫鬟说的,以及她自己的猜测。 第165章 应该问阿青 许书宁这个问题一问,文小姐心头一紧,这问题终究是问到了。 赵青的兄长赵杰也死死的盯着赵青,他刚刚听到赵青承认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 赵青抿了抿嘴道:“我就是得知严嵩人品不好,他那种为了利益就抛弃支持他多年的未婚妻,一朝得势就家人都不认,只知道跟家人索取的人,我觉得我好姐妹嫁给他之后会很惨,所以我就想他死。” 赵杰震惊的看着他妹妹,忍不住咆哮道:“你疯了,你觉得他不是好人,你不知道去劝文小姐么,干什么去杀人!” 赵青低头道:“你就当我疯了吧!” 赵杰却是突然眸色一厉:“是不是文媛让你帮忙的?” 赵青大惊:“不是!” “不是,怎么可能不是,我说呢,先前我还奇怪,文媛知道严嵩那么对未婚妻过后什么反应都没有,原来她是因爱生恨,憋了个大的啊!” 赵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理出了一套自己的逻辑:“先前文媛相看了那么多的人家,有好些个据我所知比严嵩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她却偏偏看不中,唯独就看中了严嵩,定然是爱惨了严嵩。” “而我瞧着严嵩的前未婚妻跟严嵩似乎还是藕断丝连的模样,定然是文媛因爱生恨,所以想要杀了严嵩,并且把事情嫁祸给严嵩的前未婚妻的。” 他刚刚站在一旁的时候,已经知道是小翠来报的案。 他说完之后一撩衣袍跪下同许书宁道:“小许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家跟文家原本是世交,在京城两家一直是相互扶持,一起扛过了战乱之时,两家一直也有生意上来的往来。” “但自从我在读书这方面表现出天赋,而文家一直求子无果之后,两家的交情就变得有些微妙了,但因为我妹妹跟文媛关系好,所以两家一直都还维持着明面上的往来,但两家的生意早已切割干净。” “文媛相中严嵩,严嵩也答应入赘文家过后,文家还曾故意来我家炫耀过,文家的人嫉妒我家过得越来越好,说不得文媛也嫉妒我妹妹有一个会读书的哥哥,所以我怀疑此事就是文媛故意要害我妹妹的。” 赵青激动的说完,发现许书宁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他想到许书宁是他们这一届的探花,而他是两百零八名,若非今年皇上比往届增加了一百个名额,说不得他又得再苦读三年。 他搁人家探花跟前说自己会读书,好像是有些不要脸,示意他羞愧的道:“小许大人,我并非在自夸,我只是,只是……” 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解释。 许书宁笑着道:“你不必妄自菲薄,据我所知你也是头一回参加春闱,能够一举就中,也已经很优秀了。” 她这辈子回来过后虽然也有刻苦读书,但也有赖于上辈子活了那么多年的经验。 所以她这个探花也算是半作弊。 她刚刚没有立即接赵杰的话茬,而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她看向文媛:“文小姐,是赵大人说的这样吗?” 赵杰和她虽然都还没有授官,但现在也只是等朝廷的任命下来,所以也可以称之为大人了。 文媛最开始听到赵杰说的那些话,十分的无语,她从来都不知道赵杰的想象力如此丰富,但听着听着,她就发现赵杰说的这些,她或许可以利用。 许书宁带着阿青过来的时候,把她的那两个丫鬟也带过来了,她很了解自己的两个丫鬟,这两个丫鬟来了过后就一直都不敢看她,说明二人做了什么让她们心虚的事情。 从许书宁今日喊她们这个过来的举动,文媛知道许书宁一定是掌握了什么很有用的证据,她来的路上还一直在想是什么证据,也在想有没有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看到许书宁,发现是见过的人过后,在联系许书宁和方如烠一前一后到他们小院的事情,她们回京之后的所有行动只怕是都被大理寺监视着了。 所以,这两个丫鬟一定是背叛她了。 她刚刚一直在想着要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名声完全无损的从这大理寺走出去,但很明显,许书宁不是这么想的。 是以她流着眼泪又故作坚强的道:“不是赵大哥说的这样,我不知道两家竟然有这么多的嫌隙。” “但我的确因为是因为看到严嵩心里还有他的前未婚妻我心中才生起了嫉妒,严嵩明明跟我说他跟小翠断干净了,但他却还留着小崔送给他的东西,又一次喝醉了,他竟然还说等他高中之后就要纳小翠为妾。” “呜哇……”小翠再次崩溃的大声哭了起来:“嵩哥哥,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许书宁被小翠哭得脑壳痛,给丽秋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小翠先带下去,否则太影响问话了。 文媛被小翠这突然一嗓子嚎得,情绪都差点被打断了,顿了一下才抹着眼泪继续道:“我高兴严嵩的贪心,也嫉妒严嵩心里还惦记着旁人,心中苦闷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就找了阿青诉苦。” “当时阿青家里也阻拦她跟清池在一起,所以我们两个人都觉得我们好惨,我猜阿青一定是各种情绪累积到了一起,又找不到旁的发泄渠道,所以才会选择对严嵩动手吧!” 许书宁在心里给文媛鼓掌,不愧是的丽华他们说祸头子,脑子就是转得快,但…… “依照文小姐的这个说法,那阿青为何会跟清池说,杀了严嵩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呢?” “阿青既然心中苦闷,难道不应该是自己去杀人心里来得更加痛快,而不是拐这么多个弯儿?” 文小姐真的是很聪明,许书宁这么问她,她直接缩了缩脖子,眼里冒着泪花:“这我就不知道了啊,我又不是阿青,刚刚关于我对阿青的想法,也是我自己的推测。” “大人您若是有疑惑,应该问阿青。” 许书宁笑了,这么聪明的人,偏偏不把聪明用在正的地方,真是可惜。 她看向赵青,想看看她究竟愿意配合文媛到什么地步。 第166章 没有人会同情 赵青就道:“我就是故意说着骗清池的,并没有真的要跟他成亲。” 原本围观的百姓先前还觉得清池肖想着阿青,有些高攀了,听到这会儿,反倒是纷纷对阿青不齿不已。 “至于我为什么不自己去杀人,我又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杀人会有什么后果。”阿青这会儿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赵杰听到自己妹妹的话,气得手抖不已,他万万没想到妹妹长大之后竟然变成了这样,她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啊! 他看着赵青就跟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许书宁问过了赵青、清池、文媛,把两个丫鬟先前的口供取了出来,让人宣读了。 那些骂赵青的百姓,听到宣读出来的东西,一时间就跟消音了一样,脸上挂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丽秋丽华看到大家都是这样的表情,就知道她们那表情不算夸张。 等人宣读完,许书宁看着脸色发白的赵青和依旧镇定的文媛道:“二位怎么说?” 赵青正要开口辩解的时候,文媛却是抢先一步开口了,她抹着眼泪,凄楚的跪下道:“大人明鉴,她们都是在污蔑我。” “这二人曾经勾引过小女子的未婚夫,被我发现了,我念及她们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情分,所以就只是敲打了她们一番就原谅了她们,也继续留了她们在我身边做事。” “我万万不敢相信,她们竟然如此污蔑我和阿青。” 她悲痛不已的看着两个丫鬟:“小春,小雪,你们这么污蔑我,可对得起我们家对你们家的抬爱?” 她最后这话,充满了威胁之意。 许书宁这次终于是忍不住给她鼓起了掌:“文小姐公堂之上都敢威胁人,如此胆量和圆故事的能力,我可真佩服。” 她看向丽华,丽华就去押了一个被绑着的婢女进来了。 看到这个婢女,赵青和文小姐的脸色都变了变。 赵杰看到这个身上带着包袱,很明显是要跑路但被大理寺的人抓回来的妹妹身边的丫鬟,脸色也变了变。 这会儿他明白了,他那两个妾室说的是真的。 难怪,难怪妹妹对文媛那么好啊! 之前他夫人还隐晦的提醒过他,让他看着阿青少让阿青跟文媛来往,他那个时候还说夫人多心了。 这哪里是他夫人多心,是他太粗心了啊! 想到还在娘家的夫人,赵杰愤怒的看着赵青:“我这两个妾室,是不是你们故意算计的!” 能在数万个参加考试的人里头杀出重围,赵杰并不是什么傻子。 很明显,把两个知道真相的丫鬟塞给他,是为了封这两个丫鬟的嘴,而让桃子离开,也是担心大理寺的人问话,桃子扛不住就把事情说了。 赵青看着眼睛通红的哥哥,一时间也有些愧疚,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赵杰。 赵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许书宁看桃子:“你们小姐跟文媛可是互相爱慕?” 桃子却是哭着道:“不,不是的,我们小姐是被文媛蛊惑的,她以前不喜欢女子,只喜欢男子的,都是文媛害了她!” 她原本不想走的,想把文媛的假面撕下来,但小姐却是说若是不走,她以后就没办法活了。 所以桃子只能走了。 刚刚进来听到赵杰的话,桃子知道许书宁他们该知道的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干脆也不在隐瞒:“是文媛故意诱导我们小姐杀人的,因为她不喜欢男子,她天生就不喜欢,所以严嵩在亲了她一口之后,她觉得十分恶心,恶心到恨不得把严嵩千刀万剐。” “但她自己又不想坐牢,所以就蛊惑了我们小姐,她也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们小姐,她跟戏班子棠月还有一腿儿。” 文媛听到这里,脸上那镇定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下去了,这甚至都让她忘记了她所处的地反:“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青听到桃子的话原本还挺着急的想要为文媛辩解的,但听得文媛这么问,她惊讶的看着文媛,脸上的表情一寸一寸的凉掉,最终画作死灰一般的颜色。 桃子冷笑着道:“我怎么知道,我自然是偷偷跟踪你,然后发现的。” 赵青误入歧途之后,她一直想着把赵青拉回来。 许书宁没有打断桃子跟文媛二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小声让常胜去清池所在的戏班子带人过来。 她先前去戏班子问话的时候,有跟这个棠月说过话,棠月是个女子,但因为她长得高,所以通常都是反串男子,演了小生的角色。 棠月过来得有一会儿,许书宁就问她一直没有问的娄账房:“你是如何行凶的?” 娄账房这会儿已经意思到他出在了被伤害的最末端,他只是清池玩弄和利用的一环,清池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遂老老实实的交代了:“清池跟我说了严嵩归家的时间,从掐着时间在路上跟严嵩偶遇,严嵩曾经跟文小姐一起来戏班子看过戏,所以我们借口说见过他,就跟他聊上了。” “我们都是读书人,也有话题,我就顺势请了他吃点心,戏班子的点心都很精致,严嵩就吃了带毒的点心。” “那毒不是立即毒发的那种,而是两个时辰后毒发的,我在半路上跟严嵩分别,等着快到中午的时候,藏到了严嵩回京城要路过的麦田里头,看到严嵩毒发过后,就将严嵩扔进了河里。” 他作案的手法很简单。 不过这种还当真让人不易找出真凶,因为这个真凶,是跟被害者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为了情,杀了另一个人。 棠月早上看到清池被带走,就总觉得不安,等她被带来的时候,她也是许书宁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还说自己是被迫的,是文媛给她下了药占了她的身子,她不得不从了文媛。 先前桃子不好说出来的话,被棠月说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看着文媛的目光都是:鄙夷、恶心、嫌恶,甚至有很多看她的眼神跟看脏东西一样。 文媛在这样的目光下,摇摇欲坠,但已经没有人会心疼她,也没有人会同情她了。 第167章 许书宁的官职 许书宁惊堂木重重一拍,案子落下帷幕,娄账房杀人,秋后问斩,阿青和清池恶意蛊惑旁人杀人,罚去做苦役三年。 文媛被棠月控告奸污,这事情许书宁不知道应该如何判,遂将其暂且关押。 大乾建立过后,因为允许女子在外行走,所以在玷污女子清白这一块的刑法很重,男子若是奸污女子,均会被罚游街之后浸猪笼。 在惩罚坏人的同时,还把过去束缚在女子身上的东西作为绳索去捆绑那些作恶的男人。 前些年,出现过一丑女奸污俊秀书生的案子,遂朝廷完善了律法,女子玷污男子,也同样需要被游街和浸猪笼。 可此前没有女子玷污女子的事情,这可以说是自古以来闹到堂前的第一例,许书宁不好私自判了,遂去问方如烠。 她过去的时候方如烠正在跟程游交代事情,这些时间方如烠办事都亲自带着程游,培养程游之意很明显。 他刚跟程游把话说得差不多,就挥手让程游先离去。 “今日如何?” 许书宁就简明扼要的把事情说了,说到文媛做的那些事情的时候也颇有些一言难尽。 她觉得她还需要读更多的书,才能找到合适的形容文媛这人的词语。 这个文媛简直就是披着温柔皮的魔鬼,许书宁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些周氏的影子。 方如烠先前也是知道这事情有些奇葩的,但万万没想到会奇葩到这个境界,奇葩到严嵩这个渣男在整个时间里都显得有些无辜了起来。 去跟严嵩的是文媛,严嵩自以为自己找到了更好的出路,却不知道那是通往地狱的路。 就因为亲了自己的未婚妻一下,就被未婚妻记恨到想要杀了。 方如烠同她道:“此事我等会儿写折子呈报给皇上,因为或许会要再完善律法。” “刚刚柳国公举家回老家了。” 许书宁瞪大了眼睛:“这事情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如果她提前知道了,好歹要去凑一凑热闹,看看他狼狈离场的样子。 方如烠道:“我也是昨夜才收到消息的,见你在忙就没有跟你说,明日我会去晋川处理私兵的事情。” 再顺道过去看看现在的晋川知府是否靠谱,若是不靠谱,就需要朝廷重新调人过去。 许书宁那小眼神儿看他。 方如烠过去,只怕不只是去处理私兵,而是要暗中跟着柳国公。 柳国公把行程捂得严严实实的,大概也是不想被太多人关注到,或者是方如烠他们提前知道过后会有其他的安排。 方如烠回了一个小眼神儿,肯定了许书宁的猜想。 “大人此去,会有危险吗?” “不会,我不在大理寺的这些日子,你就多辛苦一些了,拿不定主意的事情,等我回来再处理就是了。” 方如烠这么说,许书宁就知道他这一趟的行程是完全可控的。 “大人此番出门,准备带哪些人?”她始终记着程游会背叛方如烠的事情。 方如烠就说了一些人,许书宁听到果然有程游的名字,许书宁看了看四下无人之后就小声的道:“大人,我觉得你不如把程游替换成常胜?” “毕竟常胜对晋川更加熟悉,办事效率会更高。” 方如烠并没有察觉到许书宁对程游的讨厌,且他平常带着程游办事许书宁也未曾说过什么,就以为她这是单纯的觉得这样更好,想了下便道:“好。” “程游留在京城,我也放心一些,你也轻松一些。” 这是要把有些事情交给程游的意思,许书宁微微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在程游没有露出马脚之前,她不会做什么的,方如烠并不是一个耳根子软的人,也不是一个旁人说什么就听什么,他是一个可以说服,但你说服他的理由一定是要立得住的人。 二人说完这事情,大春就乐呵呵地来道:“大人,小许大人,宫中来人了,说是来给许探花宣旨的。” 方如烠陪着许书宁一道出去。 来人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 李公公先是跟方如烠问了一声好,才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大乾十一年探花许书宁为大理寺寺正,望尔公正持心、以法为尺、谨慎勤勉、以民为本。钦此!” 许书宁伸出双手,恭敬接过,诚恳伏地磕头,朗声道:“臣定不负圣上期望。” 李公公亲自把她扶了起来,笑着道:“小许大人,皇上还说了,宁王殿下很挂念您,让您的有时间可多去皇后娘娘那边陪宁王殿下玩儿。” 这就让许书宁有些受宠若惊了,连声应好。 等送走李公公,方如烠笑着对许书宁一礼:“恭喜啊,寺正大人。” 许书宁也笑着作揖:“以后还望方大人多多照拂了。” 方如烠忽而有些遗憾的道:“此番你家中必定会为你设宴庆贺,我又没办法参加了。” 许书宁不是很在乎的道:“无妨,这宴会又不是我想办的。” “等大人回来,我单独设宴款待大人。” 方如烠自然是应好。 “大人,我想请您去要个人。”许书宁突然想起一茬事。 “谁?” “赵杰。”她刚刚回后衙之前喊了赵杰问过,他有没有来大理寺的想法,赵杰自然是想的,大理寺一个很得圣宠的方如烠在这里,外加一个吏部尚书的女儿,他是傻了才不愿意来。 “此人不是刚刚涉案人员的亲属么?” 许书宁就道:“对,我发现他有些适合来大理寺,刚刚我判完案子,让他带着他那两个妾室先回去的时候,他突然问他那两个妾室他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有对她们做什么。” “那二人自然是不承认的,文媛倒了,赵杰就是她们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但在赵杰的诈问之下,最后还是交代了。” 方如烠遂去写了要呈给皇上的折子,然后去了吏部要人。 许书宁心中有些小开心,大理寺多来些有本事的人,就能让方如烠多一些选择,不必紧着程游培养。 不过导致大理寺缺能人,也是方如烠的锅。 方如烠要进大理寺,其余的人就不愿意进大理寺了,因为知道争不过方如烠,就选择了其它地方发光发热。 但现在不同了,方如烠是大理寺卿,且他肯定是不会一直呆在大理寺卿这个位置的,而且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还空着,旁人自然就愿意来大理寺了。 第168章 一定要让许书宁身败名裂 赵家,赵母已经醒了,看着赵杰是一个人回来的,脸上还带着些兴奋的样子,老两口一人抓着儿子的一条胳膊向后张望,齐声问:“你妹妹呢?” 赵杰脸上的笑容登时就落下了几分:“她蛊惑旁人杀人,大理寺判了她苦役三年。” “什么!”赵家老两口虽然愤怒阿青做的一些事,但心里还是关心女儿的,听到这个结果,是又气又担心。 赵母捏着拳头捶打着赵杰,哭着道:“你妹妹都要去做苦役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赵杰怒道:“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了?” “我赵杰今日就把这个话放在这里了,以后我就没有赵青这个妹妹。”他怒气冲天的把赵青和文媛一起设计让他玷污两个丫鬟的事情跟二老说了。 并喊话:“你们若是非要向着她那个脑壳里头只有外人,没有家人的,那你们给我封一份嫁妆,我自己打包去岳丈家,我相信岳丈不会撵我走的。” 赵杰对赵青真的是失望透了,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宠着护着的亲妹妹竟然会那般算计自己的清白。 赵家父母万万想不到还有这一出,两个人亦是被赵青的行为伤到了。 赵父叹息道:“既然你当日并未真的跟那两个妾室有夫妻之实,就去你岳家跟你媳妇他们把事情说清楚,那两个妾室也都送走吧!” 赵杰道:“我出了大理寺就找了人把她们给扔回文家了。” “爹娘,咱以后也别人文家来往了,儿子后头会在大理寺当差,他们家肯定会更加嫉妒,如今女儿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发疯要让我们也不好过怎么办?” 文家。 文老爷和文夫人看到两个丫鬟回去,立即就问:“你们小姐呢?” “两个丫鬟哭着把文小姐做的事情说了,但都很奸猾的没有说她们被许书宁抓了提前把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文老爷和文夫人双双晕了过去。 大理寺的这个案子还很快就传了出去,因为过于奇葩,快速在整个京城散开了,等到许书宁下衙的时候,走到哪里听到的都是跟这个案子有关的。 甚至她去铺子里,也都听到有人在说这个事情。 宁远看到许书宁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许书宁跟他一起去了铺子里专门留出来的一个说话的小房间,笑着道:“这次的案子,你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你想要什么奖励?” 宁远摇头道:“你为东家办事,我很荣幸。” 许书宁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暗暗的把事情记下了,转而说起了旁的事情:“我想你去这几个地方,开分店。” 她从袖子里抽了张纸出来,上面写了五个地方。 这五个地方是上辈子柳国公造反过后,被查出来的给柳国公输送了许多钱财的地方。 她不知道现在这些地方跟柳国公有没有瓜葛,但让人先去留意着总归是没错的。 虽然皇上和方如烠已经盯着柳国公了,许书宁也不再担心上辈子柳国公造反的事情会再次发生,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柳国公若是造反,他的那些人尚可以干净利落的连根拔起,可他若是没把这事情闹大,若是他提前把家族中的谁放了出去,他那些隐藏着的势力就会再次成为柳家作乱、作恶的工具。 许书宁上辈子想事情就是不够长远,筹谋得不多,所以才会落得女儿托付错了人,却没有人愿意拉她女儿、救她女儿的结果。 这辈子她很喜欢走一步看十步。 宁远聪明的没有问许书宁为什么会选择这几个地方,默默把纸张收起,而后问:“东家觉得我什么时候过去,从什么地方开始合适?” 许书宁道:“地方你自己定,时间的话,倒也不是很着急,你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再走都行,咱们稳打稳扎,慢慢来。” 宁远应了一声是。 许书宁又问起了他现在手里这些人手的情况。 宁远有些发愁的道:“能独当一面的还没有,但现在留着的人都挺忠心的。” “小姐您送过来的那几个人,也还需要再教教。” 宁远说的许书宁送过来的那几人,是王福帮许书宁教的,但因为时间有些短,王福自己身上本来还担着许同方这边的差事,所以这些人现在都还不能拿来就用。 许书宁知道养人的不易,并没有觉得不满,只是道:“多花些心思,恩威并施,若是犯了错,一律严惩,不必手软,贵精不贵多。” 她上辈子就是待下人和下面的人太好,所以让有些人生出了滔天的野心,比如芷昔! 比如她后面查出来的帮着外人给她女儿下毒的荀家的下人。 她来宁远这里交代了过后,又亲自去王福安顿人的地方走了一圈,这才回府。 今日这案子,不仅在百姓间传得沸沸扬扬,方如烠上了折子之后,更是连朝堂的官员们都狠狠的震惊了一把。 涉及要完善律法,所以皇上就召集了六部、内阁和太子商议着事情。 因此许同方也知道这事,许书宁回府之后还没走到她院子里,就被许同方喊了过去勉励了一番。 通过柳二夫人给许书媛在礼部谋了个打杂差事,兴奋的过来跟许同方说许书媛的事情,想让许同方好生夸奖许书媛,可在看到许书宁又得了夸奖之后,瞬间就没了兴致。 她也没有去找许同方,扭头就走了,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骂薛一心没用,那么大个官儿,分分钟就被许书宁撵出了大理寺。 最可恨的是,薛一心原本都答应了柳二夫人要收拾许书宁,她们如今再去找薛一心的时候,薛一心竟然反水了,还警告她们不要对许书宁动用什么龌龊手段,否则她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还有那个杜锦书也是脑壳有问题,好好的纨绔流氓不当,不持续性的来勾搭许书宁,竟然发愤图强去考什么进士,还当真让他给考中了。 苟氏暗暗握紧拳头,谋中闪过厉色,这次的宴会,她一定要让许书宁身败名裂。 第169章 黄花菜都凉了 “小姐,这些日子,二夫人经常跟柳二夫人见面。” “前两日周姨娘从二夫人那里回去之后就一直愁眉不展,我打听出来,说是二夫人威胁周姨娘在明日宴会的时候让周姨娘对您做些什么。” “周姨娘原本不想答应,但夫人跟姨娘说,若是姨娘照做,她就会把三小姐记在她的名下,当做嫡女教养,宁蕊无能,没有把二夫人具体让姨娘对您做什么给打听出来。” 时间一晃就到了许家为许书宁办宴会的前一天晚上,距离方如烠离开京城已有七日,宁远离开也有两日了。 许书宁看着夜色,轻笑了一声:“无外乎就是一些坏我名声的龌龊手段罢了,看来苟氏这也是没招了啊!” 她上辈子被关在后宅,苟氏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她撼动起来十分困难。 可当跳出这后宅之后发现,苟氏也不过如此。 宁蕊斟酌着问:“咱们要不要去找周姨娘谈谈?” 许书宁想了想道:“不必,把这个事情让人不着痕迹的透露给三小姐,三小姐若是愿意救她亲娘,就给她个救人的机会。” “若是三小姐自己都不愿意去救她的亲娘,那我这个跟周姨娘没什么关系,甚至还是周姨娘想要对付拉踩的人,又何必怜惜她的性命?” 上辈子周姨娘就是苟氏的一条好狗,虽然后面被她收拾得看到她都躲着走,也没有参与虐杀安安,可她们最后都是受益者。 提醒一下许书月,是她看在她们没有参与,给的最后的仁慈。 宁惜捏着拳头道:“要我说,都不用让人去提醒,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小姐府里的这些兄弟姐妹,就没有一个把小姐当做姐姐的,就三小姐,自己是个庶女还总是背后说小姐是乡下来的。 笑死,小姐是乡下来的又怎样,比她这个在京城长大的不知道厉害多少倍,高贵多少倍。 宁蕊担心许书宁误会,连忙解释:“小姐,我不是为周姨娘求情的意思,我只是想着咱们或许可以联合周姨娘,狠狠的坑二夫人一把。” 许书宁摸了摸宁惜脸,看着宁蕊道:“我知道,你不用这么紧张。” “你说的方法是可行的,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二夫人倒了,这后宅的管家权,会落到谁的手里?” 宁蕊想了想周氏那德行,还有她有的时候看到周氏看着小姐的眼神,里头带着的恨意竟比苟氏还多,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 “那还是二夫人管着吧!” 二夫人虽然坏,但正常啊! 周氏在她看来就是脑子有病。 偏生她还是小姐的亲娘,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 苟氏若是做了什么恶心的事情,还可以回击不是? 许书宁其实大概都能猜到苟氏和柳二夫人她们想做什么。 她上辈子当了鬼过后,有一日飘到许同方的书房,听得许同方跟许呈说,柳国公数次拉拢他,但他都没有答应。 上辈子拉拢了那么多人的柳国公都想拉拢许同方。 这辈子已经从高位退下来的柳国公,只会更加想要拉拢许同方,这最简单粗暴且紧密的方式就是联姻。 此前没有用这些手段,是当时的柳国公不屑用。 现在么,只怕是也顾不得旁的了。 翌日,许尚书府宾客盈门,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许书宁乖巧的跟在许同方身边待客。 苟嫣一家也来了,是许书宁亲自给她下的帖子,然而杜衡却没有来,许书宁心中微微一动,并没有问杜衡为什么没有来。 苟嫣想通了之后,跟杜衡就黏黏糊糊的,参加宴会基本上都是带着杜衡。 上次她的及笄礼,杜衡也来了的。 方如烠说此番不会有危险,想来杜衡应该也秘密同行过去了。 杜衡在朝堂领的是武将的闲职,这种闲职,比文官的闲职还容易让人忽略其存在。 她一时间忍不住笑意,柳国公想以进为退,皇上这是要让柳国公退下去了就再也冒不起来啊! 她不知道皇上他们是查到了什么,才会要直接把柳国公摁死,但这对她来说委实是个好消息。 杜衡没来,但杜锦书来了,他自以为隐晦的对着许书宁挤眉弄眼,夸张得许书宁不忍直视。 如今进了礼部的许书媛也站在许书宁身边,她忍不住低声道:“姐姐,杜世子对你可真是情深义重,都说杜世子从纨绔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太喜欢你,为了你再努力改变呢。” “我可真羡慕姐姐有一个如此喜欢你的人。” 许书宁微微一笑:“原来妹妹是想嫁人了啊,那我跟父亲说说,让他替你瞧瞧谁家合适?” 许书媛连忙拦住了许书宁,她盯着许书宁道:“姐姐,我知道父亲和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告诉你,你可以往那个位置走,我也可以!” 许书宁:“那我祝福你不成功。” 许书媛得意一笑:“我会成功的。” 许书宁不知道许书媛在笑什么,也不知道她的自信是怎么来的,干脆不搭理她了,继续去招呼旁人。 待迎了所有客人进门,许书宁被许同方带着认了一圈人,听了一耳朵的夸奖,脸都笑僵了,终于得了片刻休息时间,宁蕊就说:“小姐,周姨娘说要见您。” 许书宁知道:周姨娘这是被她的亲生女儿,许书月给抛弃了。 啧…… 这世上,好娘碰不到好女儿,好女儿碰不到好娘,也不知这世道是怎么了。 她直接道:“不见。” 她这一声说得有点大,实际上就是故意说给周姨娘听的,周姨娘却是直接冲了进来,在许书宁耳边压低声音道:“大小姐,不好了,你快去救救大夫人啊!” “那杜世子喝了几杯酒,脑壳就昏了,竟然要对大夫人行不轨之事。” 许书宁着急的问:“在何处?” “在后花园。” 许书宁扑哧一声笑了:“周姨娘,若是杜世子真的要对我母亲做什么,您看到了不就近喊人去解围,跑到前院来喊我,黄花菜都凉了吧!” “后花园到我这里走路要一刻钟,等我过去,杜世子只怕人都跑得没影儿了。” 第170章 震麻了 许书宁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道不羁的声音:“许大小姐对本世子不够了解啊,本世子再怎么也不至于一刻钟那么废物。” 杜锦书这种不招人待见的,来了尚书府过后就找了个大树躺着补瞌睡,然后就听到了许书宁和周姨娘的对话。 许书宁在见多了毁三观的事情之后,面对如此程度的流氓已经淡定了,甚至能做到心平气和的说出了一句:“改天我邀上一群人跟世子一起去青楼,届时世子可以拉着你的相好的给我们现场表演一个看看,我一定会好好给世子计时的。” 杜锦书没有调戏到许书宁,反而是被许书宁回的这一句给震麻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许书宁,似乎没有想到许书宁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周姨娘在见到杜锦书的时候就知道她的谎言被拆穿了,同时也知道她无法将许书宁引过去了,想到苟氏说的,若是她不把许书宁引过去,她就会让月儿嫁去柳家,周姨娘突然跪下同许书宁道:“大小姐,您就跟我过去吧,我求求你了,您若是不过去,月儿就……月儿就……” 许书宁好笑的道:“我若是不过去,三妹妹会如何?” “你若是不过去,二夫人就会把你三妹妹嫁去柳家啊!” 许书宁疑惑不解的看着周姨娘:“柳二爷虽然不如国公爷那般身份地位高,可三妹妹是个庶女,以庶女的身份嫁去柳家,也并不差啊,姨娘在怕什么?” 周姨娘先入为主的觉得苟氏给许书宁塞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完全就没有自己动脑子去分析过其他。 所以这会儿听许书宁这么说,她一想,可不是么,柳二老爷家里也不差啊! 而且现在柳国公全家都离开京城了,那他原本留在京城的资源岂不是都要由着柳二老爷用了。 月儿若是能嫁去柳家,也不错的呀! 柳家不似旁的权贵人家,家里总有几个败类,可柳家的人名声素来都是极好的,便是有败类,也被国公爷以雷霆之势给逐出了家族。 周姨娘想通过后就哭求许书宁:“大小姐,今日之事你可否帮我保密?” “姨娘觉得我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吗?”许书宁直视着周姨娘:“今日之事,我会如实跟父亲说的。” 周姨娘脸色变得铁青,厉声道:“你空口无凭,老爷不会相信的。” 许书宁站起身,走到周姨娘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只要说了父亲就会相信,就算没有证据,父亲也自会去查。” “姨娘不会觉得,我如今的分量,还需要自己辛辛苦苦地去找你们背后的那些龌龊吧!” 周姨娘脸色一白,她自然知道许书宁如今的分量,尚书府几次设宴,可都是为了许书宁啊! 若不然二夫人也不会被逼到这个地步。 她欣赏了一会儿周姨娘那“好看”的脸色,负手离开这房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回头道:“哦,还有个事情忘记跟姨娘说了。” “你们想要对我做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我瞧着姨娘也是被逼的,所以特意让人去找了三妹妹,让三妹妹知道了这个事情,想着若是三妹妹要救姨娘,我就放过姨娘。” “可三妹妹……似乎并不在乎姨娘的死活,只在乎她能不能成为二娘的女儿呢。” 她说完,不顾里头周姨娘崩溃之下发出的叫声,往院子里走去。 杜锦书跟在她身侧,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啊!” “许小姐这性子,真是讨人喜欢呢。” 许书宁毫不谦虚:“我也这么认为呢。” “不过杜世子这性格,就很不讨喜。” 杜锦书摇着扇子无奈叹气:“我似乎也未得罪过许小姐,许小姐怎的就如此厌恶我?” 许书宁给了他一个你自己想的眼神,转而问:“杜世子在哪里高就?” 截至昨日,所有人的官职都安排下来了。 杜锦书道:“户部。” 许书宁心头一动,荀策也还在户部。 “许姐姐,许姐姐,我可找到了你了,你快跟我走,出事了,出大事了!” 苏旗鱼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拉起许书宁就跑。 许书宁提醒她:“你是不是忘记你的高冷人设了?” 苏旗鱼愣了愣,旋即放缓了脚步,端了起来。 “你先说说,出啥事儿了,你这般激动。” 苏旗鱼道:“你二妹妹,跟柳家的一个公子醉倒在一起了。” 许书宁:“???” 许书宁一过去,苟氏就朝她扑了过来:“是你,是你害的媛儿是不是!” 许书宁没有避开,抓住苟氏的手甩开,冷声道:“二娘怕是被气昏了。” “来人,将二夫人带下去。” “去请父亲过来。” 府里的人不自觉的就听了许书宁的安排,许书宁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团团作揖道:“让诸位见笑了。” 她看向许家的下人问:“二小姐和柳公子这会儿在何处?” “二小姐已经被二夫人让人带走了,柳公子还在房间。” 屋里,柳二夫人正在想法子喊醒柳公子。 许书宁低声吩咐丽华:“去端一盆冷水来。” 丽华端了冷水进来,在许书宁的示意下直接兜头泼到了柳公子身上,她速度很快,完全没有给柳二夫人准备的时间。 柳二夫人怒道:“许小姐就是如此待客的?” 许书宁气势更盛的反斥:“柳家人就是如此做客的?” 她高声道:“此处并非招待客人的客房,柳公子却出现在这里,我倒是想要问问,这是什么个情况,也想知道我那素来温婉贤惠,对我宛如亲女的二娘,如何会说是我害了二妹妹。” “今日你们柳家不给许家一个交代,休想离开!” 这些人一直在她背后阴嗖嗖的搞事情,她没有理会,就当她没有脾气了是吧! 柳国公还在京城的时候,许同方就不想跟柳家扯上关系,更别说如今柳国公都不在柳家了。 刚赶过来的他听到许书宁的话,冷声道:“宁儿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第171章 我可真厉害 柳二夫人见许同方来了,脸色收敛了几分,但还是仰着脖子,维持着贵妇的姿态:“许大人,我也没有冒犯贵府的意思,委实是今日之事太过巧合了。” “我们这些人,原本都是在园子里说话的,可贵府的二夫人说许大小姐说这边有好玩儿的,请大家过来,我们上门做客,自然是客随主便,于是就跟着一道过来了。” “外面的大家都可以给我作证。” 许同方不是蠢人,只是一听就明白,这是后宅的斗争,只是不知道怎么把柳家的人牵扯了进来。 许书宁面对柳二夫人暗含利剑的话语,镇定的道:“二夫人莫要转移话题,我现在问的是,柳公子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柳公子也醒了,不如我们先问问柳公子吧!” 柳二夫人面上没有惧色:“问就问,我也好奇我儿为何会在这里。” 许同方冷沉的看向柳二公子,不怒自威:“柳公子,你且说说。” 柳公子捂着额头,带着几分虚弱的道:“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我刚刚有些头晕,有人扶着我过来休息,我就跟着走了。” 许书宁轻笑一声:“可真是奇了怪了,用膳的时间都还没有到,我二妹和柳公子竟然都喝醉了,还醉到一个房间了。” “我可真厉害,能逼着两个大活人喝醉,还能设计让大家及时赶过来围观他们。” “我不仅厉害,可能脑子还有病,所以才会在自己的宴会上,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恶心自己,败坏许家的名声。” 苟嫣看了一会儿完全看明白了,她站出来笑得十分夸张:“大侄女儿啊,我看不是你脑子有病,是有人想毁了你的名声呐。” 她也知道许同方的尿性,甚至还对着许同方说了一句:“二妹夫呀,你们老许家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孩子,若是被人这般就毁了名声,那你可真是亏大发了。” 连苟嫣这样脑子不如苟氏厉害的都看明白了,许同方还能没有看明白? 他想到王福昨天跟他说的,苟氏最近跟柳二夫人走得很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这二人想要害许书宁,但许书宁不知为何没有上当。 或许是柳二夫人见许书宁没有上当,就设计了媛儿。 苟氏一心想要让媛儿攀高枝头,所以不会看上柳公子。 而许书宁不会用这样的手段,许书宁从去年回京,从未参与过后宅内斗这些事情,且相较于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许同方觉得许书宁会直接动手。 说许书宁打了许书媛一顿,许同方会信,说许书宁用这样的手段,在今日这样的情况下害许书媛,他是不相信的。 具体事情如何,他需要再问,但不能叫这么多人看了笑话,是以他歉然地同众人,想要先送客。 许书宁瞧着用午膳的时间就到了,什么都准备好了的,让人家饿着肚子回去多失礼啊! 是以她小声同许同方道:“父亲,您在这里处理此事好了,客人这些交给我,太子殿下还在呢,让人饿着肚子回去不妥。” 许书宁提到太子,又把许同方的怒火往上添了一把。 他道:“那就交给你了,此事为父会给你一个交代。” 许书宁莞尔一笑:“我相信父亲会明察秋毫。” 她出门对着围观的众人深深一揖:“今日怠慢了诸位,眼下用膳时间已到,膳食已经备好,诸位且随我一道先去用膳可好?” 太子道:“有劳小许大人带路了。” 太子都开口了,其余的人自然也是纷纷应和。 许书宁就带着众人往前走,太子和苏旗鱼跟她一道的,苏旗鱼撅着嘴有些不高兴的跟许书宁告状:“原本我是想帮你说话的,但太子殿下把我拦着了,说这事情许姐姐你能处理,让我相信你。” 许书宁见她气鼓鼓的,笑着道:“多谢你的心意了,不过殿下拦着你是对的。” 许同方对苏旗鱼略有意见,担心苏旗鱼跟她争宠,若是苏旗鱼站出来帮她说话,怕是会转移许同方的注意力。 她真心实意的同太子道:“多谢殿下,今日又让殿下见笑了。” 太子回想了一番,不由得一乐:“还真是,每次我来你们府上,总得出点事。” 苏旗鱼眼里的八卦之火燃烧,然后太子就跟她说了先前的事,气得苏旗鱼忍不住道:“许姐姐,你家里这个二娘也太坏了吧,还有苟家的人也都不是好东西。” “皇上可真圣明,没有给他们家的人差事,若是给这种人差事,朝廷和百姓都要倒霉。” 三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极好,杜锦书坠在人群的最后头,有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他身边,看起来完全是随着人流的无意之举。 “世子爷,主子说,让您快些把许大小姐拿下,不管您用什么手段。” 杜锦书眸色暗了暗,依旧是那种不羁的强调:“本世子知道了,你们且等着就是。” 这些人都称呼许书宁为许小姐,不想承认她的官身,却不见太子却是称呼的许书宁为小许大人。 就这格局都不同,儿子都指不定斗得过,还想跟人老子斗,也不知道脑壳是怎么想的。 若不是为着……还真不想跟这些蠢玩意儿玩儿。 许书宁这边招呼着客人们用过午膳,大家都很有眼力见的没有再继续留在府上,一一告辞,许书宁亲自送了他们出去。 太子走之前还跟许书宁说:“许小姐有时间多进宫,三弟经常念叨你。” 许书宁把她给小宁王准备玩具交给太子:“有劳殿下帮忙把东西送给宁王一下了,下次休沐,我就进宫去找宁王殿下玩儿。” 太子带着可以给弟弟交差的玩具走了,许书宁想着下次进宫的时候带着苏旗鱼一道。 太子走了,许书宁又送走了苏旗鱼兄妹。 然后看着不愿意走,恨不得留下来看苟氏倒霉的苟嫣:“等结果出来了,我让人给您送消息。” 苟嫣这才满意的离开。 第172章 都可以是许兄你的助力 后宅这边,许同方已经审问出了所有结果。 不过,是他默认的,苟氏把所有事情推到了周姨娘身上的结果。 苟氏说,她是听到周姨娘身边的人说许书宁喊她带着人来出事的这边玩儿,过来之后既没有看到许书宁也没有看到周姨娘,又见这边什么人都没有,觉得奇怪,于是就让身边的丫鬟在屋子里找找是不是周姨娘和许书宁在屋子里。 然后就看到了许书媛和醉酒的柳公子,好在二人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只是倒在了一起。 苟氏说这些的时候,差点呕出了一口老血。 她知道她是被柳二夫人算计了。 但她现在还没有精力去想,柳二夫人是怎么知道周姨娘没有把许书宁骗过去,又是怎么把许书媛弄醉的。 她知道事情就算是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周姨娘身上,许同方也会怀疑她的,但她也没办法,因为如果不说清楚,许同方就没办法保住许书媛。 她现在如何不明白,柳二夫人或许最开始的时候瞄中的就是许家的小姐。 她还傻傻的找上门,送过去被人利用。 苟氏一生算计,却偏偏被柳二夫人啄了眼。 许同方听苟氏说完之后便道:“今日之事都是误会,两个小孩子也都清清白白的。” “柳公子来做客,我们招待不周,本官会给柳公子一个补偿,此事就到此为止。” 柳二爷满是肥肉的脸上笑呵呵的道:“许大人这是什么话,他一个男孩子肯定得为贵府的小姐负责的,断不能让贵府的小姐受了委屈。” 许书宁送走客人,进来的时候就刚好听到这一句,她含笑问脸色黑沉如墨的许同方:“父亲,事情问明白了吗?跟我应该没关系吧!” 许同方看到她脸色缓和了几分:“跟你没关系,客人和太子殿下他们都送走了?” “嗯,太子殿下还让我多进宫去找宁王殿下玩儿呢,我准备下次休沐就进宫。” 许同方脸上有了几分笑意,他先前担心许书宁把苏旗鱼带着跟太子一起玩儿,苏旗鱼会对许书宁造成威胁,但他没想到许书宁竟然有法子讨了宁王殿下的喜欢。 如此,许书宁只要不出大错,位置就是稳的。 他这般想着,不由得狠狠的瞪了苟氏一眼。 “事情既然明白了,那我就让人送饭菜过来吧,总不能让柳大人他们来咱们府上道贺,结果却饿着肚子走。” 苟氏现在恨不得柳家的人马上滚蛋,见许书宁竟然还招呼他们用膳,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 柳二爷眼底深处闪过一抹遗憾,他是真心想谋许书宁进他们二房的,这般聪明、机敏、好看、端庄持重的女子,若是能进他们二房,他们二房会发展得更好,走得更远。 可惜…… 实在是太可惜了。 许书宁都这般说了,许同方就让人送膳食过来。 苟氏凑到许同方身边小声哀求道:“夫君,您一定不能让媛儿嫁去柳家啊!” 她的媛儿就算是要嫁,最差也是要嫁过去的柳国公府才是,现在的柳国公只有个国公的名头,人都不在京城了,柳家二房的官职更是远不如许同方。 许书媛若是嫁去这样的人家,她真的要哭死。 许同方一直都觉得苟氏是聪明人,但苟氏今天的行为让他觉得蠢透了,他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别管了!” 饭菜上来了,许书宁也陪着一起坐下了,不能让许书媛跟这些反贼搭上关系。 现在他们还在一个族谱上呢。 就算他们要搅和在一起,也必须得把他们划开了之后才能搅合。 用膳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说话,许是知道一开口这饭肯定就吃不下去。 饭菜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柳二爷旧话重提:“许大人,我兄长虽然远离京城了,但他在京城还是有许多故旧的。” “您也知道,我就是个混吃的,那些人跟着我也没什么用,若是咱们两家结了秦晋之好,这些人都可以是许兄你的助力。” 他两句话,两个称呼,显然是觉得自己抛出这个条件,许同方不会再拒绝。 许书宁见许同方面上有动摇之色,玩笑似的道:“柳大人说得您好像没有后辈一样。” “素来听闻柳家家教森严,柳家的公子小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十分优秀。” 她这话看似说给柳二爷听的,实际上是说给许同方听的:人家又不是没有儿子,资源不给儿子用,不给柳家的小辈用,给你个儿媳妇的爹用,怎么想的? “我才初入朝堂,也还有一事不明,朝廷如今还有什么官职的权利,能胜过我父亲的权利?” 她说的是官职,并非爵位。 许同方之上肯定是还有不少人的权利大过他的,但那些都是有爵位的人,文官很难有爵位的,除非为国做出了巨大贡献的,死了之后或许能捞个名义上的爵位。 或者是如方如烠那种,以一己之力颠覆朝廷权力机构划分的。 但现目前么,没爵位的,当官的,许同方的权利还当真就是最大的。 她这也是在提醒许同方,你要那些东西没用。 当然,未来的许同方肯定是用得着的,但许书宁绝对不会告诉他就是了。 她两句话就将差点迷失的许同方说得目光清明了,柳二老爷的目光逐渐变了,脸上虽然依旧是笑着的,但已然没有了笑意。 他看了一眼柳二夫人。 柳二夫人接收到他的信号,她笑呵呵的道:“我不明白你们朝廷上的那些事情,我只知道,这男女都躺一张床上了,不成亲就说不过去了。” “我们愿意负责,你们若是不愿意,我们自然也不会强求,我们家虽然不如尚书府,但如许大小姐所言,我儿子也是十分优秀的,没了许二小姐,也还能找旁人。” 她这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但苟氏见她没有揪着不放,脸上终于是露出了几分笑意。 许书宁却不觉得对方会这么简单的就放弃。 果然,柳二夫人话头一转:“不过,我们先前替贵府二小姐在礼部谋的差事,那我们就要收回来了,毕竟许大人权大势大,也瞧不起这小小差事。” 许同方并不知道这差事是柳家帮忙谋的,差点失态的看向苟氏:“你不是说那差事是书院的夫子见媛儿优秀推荐的吗?” 他气得都顾不得给苟氏留脸面了。 许书宁也是被苟氏狠狠地无语住了,你这尚书夫人的身份多好的东西啊,用得好单凭她自己都可以给许书媛把这事情办下来的好么,非要去找旁人。 第173章 送回侯府 柳二夫人掩唇一笑:“我说这个也没有旁的意思,就是原本我们家帮着搭了线给二小姐找了差事,今日二小姐又跟我儿醉酒到了一处。” “你们不要我们这边负责,往后若是外面传出什么关于二小姐不好听的言论,还望许大人莫要迁怒我们家才是。” 她这话,就等于是威胁了。 要么,把许书媛嫁去柳家,要么,就让许书媛的名声臭了。 这是无论如何都要跟许家结亲。 不管他们内里如何,只要许书媛嫁过去了,许同方也只能咬牙把这事情认下,在外人看来两府都是亲家。 许同方被气得不行,但他又不想跟一个妇人争论,没见许书宁来了之后,柳二爷说了几句话就把他夫人推出来了? 此时许同方若是跟柳二夫人争论,就是自降身份了。 但苟氏这会儿已然失去了战斗力,她有把柄在柳二夫人手里,根本不敢彻底跟柳二夫人撕破脸。 许书宁含笑道:“柳二夫人若是要如此,也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她一抬手,丽秋递给她一张纸,许书宁将那纸张抖开:“二夫人还记得何姨娘吗?” 柳二夫人闻言脸色一白。 先前何桂花死了过后,她忐忑了一段时间,但许书宁一直没有找上门,她就以为许书宁没有从何桂花那里问出什么。 没想到…… 好,可真是好啊! 这位许大小姐,竟如此能忍。 许同方不知道什么何姨娘,见许书宁拿出来的东西把柳二夫人给吓住了,当即把那纸张拿过去看了。 看过之后怒拍桌子道:“好你个柳家,一而再再而三的算你我许府的人,你们真当我许同方是没有脾气之人是吧!” “你们且让人去外面宣扬,我倒是要看看,谁的拳头更硬。” 他不知道柳二夫人早早就算计过许书宁的事情,若是知道,在知晓苟氏跟柳二夫人来往的时候,定然第一时间就制止了,今日也不会默认了苟氏请柳家上门。 他现在把许书宁的名声看得比他的名声都重要。 许同方很清楚他自己的斤两,深知能够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已然是拼尽了全力,所以他若是想要封爵,就只有靠许书宁嫁给太子了。 谁阻了他封爵的路,谁就是他的仇人。 柳二爷笑呵呵的道:“哎呀,许大人不用如此生气,我们也不过是想跟你们家做亲家罢了,既然你们不愿意,那今日之事,权当没发生。” 许同方看着柳二爷,暗含压迫的警告:“柳大人,还请你回去之后越是好内眷,不要成日里总想着把手往别处伸,当心某天手被人砍了。” 柳二爷带着妻儿从尚书府离开,上了马车之后那堆着假笑的脸就坍塌了下来:“许同方这小儿,当真是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还有那个许书宁,我觉得她留不得了。”先前他和大哥一直想不通那些人是如何暴露的,今日许书宁提及何桂花,他突然就知道那些人是如何暴露的了。 真是想不到啊,这次竟然是栽在了一个之前他们完全没有放在眼里的小姑娘手里的。 没有人接柳二爷的话。 别看柳二夫人在外头如何精明,如何端着,柳二爷生气的时候她气都不敢出。 柳公子也是安静的坐在一旁,没有吭声。 他对许书宁也好,对许书媛也好,都没有兴趣。 他的人生就是旁人的棋子,他无力跳出棋局,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柳二爷气得不行,许同方的心情同样没有多好,他冷眼看着苟氏,冷斥了一声:“跪下!” 苟氏震惊地看着许同方,见许同方眼里一片漠然,知道她这次是真的将他激怒了,但她堂堂侯府千金,岂会跟许同方妥协,她梗着脖子道:“我凭什么给你跪!” “我只跪天地、跪君父!”虽然许同方现在身居高位,可苟氏在许同方跟前还是有优越感的。 她可是侯府千金。 刚重生的许书宁或许喜欢看苟氏和许同方这种互撕的戏码,但现在的她只觉得看这些还不如多去看些书,多去处理点事情。 是以她道:“父亲,二娘,我就先回去了。” 许同方被苟氏扫了颜面,他不想许书宁觉得他连个妇人都约束不好,是以当做没有听到许书宁的话,而是同王卫吩咐了一声:“去侯府说一声,二夫人想侯爷和侯夫人了,送二夫人回去住些日子。” 苟氏瞪着许同方:“你不能如此对我,你若是如此对我,旁人会议论的。” 许同方冷笑道:“今日的事情还不够旁人议论和说道的吗?” “但凡不是个傻子,旁人都能看出来,今日你伙同柳二夫人想要害宁儿,但宁儿聪慧没有上当,而柳二夫人自己心中不甘,所以就拿了你的女儿来填。” “今日之事,若不是宁儿拿住了柳二夫人的把柄,不止我会被人议论,媛儿的名声都会被毁了,你个无知蠢妇!” 许同方说完就甩袖走了。 许书宁看着愣住了的苟氏,无奈的道:“二娘,我一直以为您是个聪明人。” “您成日里想着对付我,我妨碍了您什么,您把我踩下去对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您该针对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我娘么?” “我过得好,作为一个没有兄弟的人,我的一切荣耀都能惠及两个弟弟,未来府里的一切可都是两个弟弟的,您为了给我穿小鞋而失了父亲的心,反而让我娘捡了大便宜。” “我娘还年轻,若是她再有身孕,无论是我还是父亲……” 余下的话她没有说完,让苟氏自己去想。 这是许书宁真实的疑惑,上辈子苟氏跟她两个斗个不停,那是因为她一直在帮着周氏争宠夺权。 可这辈子她完全就没有帮周氏做过任何,可苟氏像是看不到周氏如何越来越得许同方的心一样,一门心思的踩她,许书宁就觉得有些不解。 不管如何,她希望今日过后苟氏能够想通。 周氏日子过得太舒坦,是她不想看到的。 这些人啊,就该关在这四方天地里互相消耗。 晚些时候,宁蕊来说,周姨娘被送去了庄子上,苟氏被清平侯府的人接走了,清平侯府的人来接人之前,许书媛醒了,被许同方喊过去骂了一顿,所以清平侯府来接人的时候,许书媛也跟苟氏一起去了侯府。 府里的管家权交给了周氏,许同方请了王福的媳妇暂时来帮周氏的帮。 第174章 深情的赵青 王婶儿原本是不想再进府来帮着许同方做事的,当年他们一家子随着许同方进了京城过后,苟氏阴阳怪气的说了一些话,王福舍不得媳妇儿受罪,就让王婶儿借口生病从府里辞了差事。 许同方什么都知道,也就允了。 他不会为了王家人将苟氏如何。 但王婶儿想到了许书宁,她知道周氏给许书宁下过药的事情,担心周氏又害了许书宁,于是就应了。 她去周氏那边给周氏见了礼过后,就来找了许书宁,等从许书宁这边回到周氏那里,周氏就拉着她的手,哭哭啼啼地告起了状,说许书宁以前多么多么乖巧听话,如今对她如何如何的不好,企图博取王婶儿的同情。 但王婶儿是脑子清醒的,脸上摆出一副同情心疼的模样听着,就是不说话。 任由周氏如何抹泪。 周氏哭了一会儿,见王婶儿没有谴责许书宁,也就不哭了。 她的眼泪金贵,要流得有价值才行。 许书宁因为王婶儿入府了,就没有让宁蕊去盯着周氏。 文媛案方如烠递了折子上去之后,在许家举办宴会的第二天迎来了结果。 文媛通过不正当的方式玷污了两个女子,外加教唆杀人,被判了立即执行死刑。 因为这案子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她在被押去刑场之前还得游街,许书宁亲自带着人押送的文媛去刑场。 文媛先前被关在牢房里头的时候尝试着通过各种方式找许书宁求情,但均无果,许书宁压根儿都没有时间见她。 她闹了几天,也就死心了,现在一脸麻木的坐在囚车里,面对街上围观百姓们的辱骂声,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她爹娘,她才变得激动了起来,扒着囚车的栏杆朝许书宁的背影大声喊道:“小许大人,你也是女子,女子何苦为难女子。” “我们身为女子,难道不应该互相扶持吗?” 许书宁听着她这歪理,看着她道:“女子之间的确应该互相扶持,但这种扶持也是要分善恶的。” “文媛,你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了何处。” 文媛跟个泼妇一样大吼道:“我怎么就错了,我不过就是不喜欢男人而已,我没错!” 许书宁摇头:“你错的不是你不喜欢男子,而是错在不应该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去得到旁人,强迫旁人,更不应该为了一己私利去诓骗和利用别人杀人。” 许书宁话落,围观的百姓纷纷高呼:“小许大人说得对,这个不知廉耻的恶妇!” 甚至还有一个女学生扔了个臭鸡蛋过来高声道:“我们女子也耻于跟你这样的人为伍,休要拿你跟我们其它女子相提并论。” “你不配!” 她这一喊,可以说是喊出了许多女子的心声,大家纷纷拿起手中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往文媛身上扔,她们女子能跟如今这般多一些选择容易么? 这才多长时间就有这样的败类来败坏她们的名声了! 今日之事过后,怕是又有些男子要高呼就应该让女子呆在后宅之类这样的话了。 反正每次女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就有那么一群人会跳出来喊。 文媛的父母在人群中见状直接掩面而去,原来她们一直以为的,乖巧懂事的女儿,其实是这样的荒唐。 这些日子他们为了文媛四处奔走,根本不相信文媛喜欢女子,也不相信严嵩的死跟文媛有关。 但刚刚文媛的样子,让他们彻底的相信了。 文媛眼角的余光看到父母二人蹒跚离去的背影,颓丧的坐了回去,双眼空洞地望着天空。 她还是不觉得她错了,她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疼爱她的爹娘而已。 文媛的尸体没有人收,许书宁让大春收了送去给文家,大春十分郁闷的回来道:“文家紧闭着大门,他们不收文媛的尸体。” 许书宁掏了一两银子出来拿给大春:“去买个棺材,找个地儿葬了吧!” 总也不好让人曝尸荒野。 大春道了句:“大人心善。”就拿着银子下去办事了。 “大人,不好了,修路那边来说,赵青听说文媛死了,自杀了。” 许书宁听到这个消息呆了呆,过了一会儿揉了揉额角道:“去跟赵大人说一声。” 赵杰现在已经在大理寺当差了。 素来话少的丽秋叹息道:“赵青对文媛倒是真心实意,可惜文媛是个自私的,只顾自己快活。” 若是文媛不对棠月下手,仅仅是严嵩的死,她可能也就是被判几年。 如此赵青和文媛一起熬过那几年,说不得还能再续前缘。 严嵩那样的人,死了真的不太值得人同情。 可偏偏,文媛用那样的方式得到了赵青之后,竟然还用同样的方式去得到旁人,赵青是因为对文媛有情,所以处处惯着她。 但世上只有这一个赵青。 许书宁一边写折子一边道:“所以一切自有天意。” 赵青是对得起文媛,但她作为女儿,作为妹妹,就不自私了? 赵杰听到赵青死的消息还是震惊了一把,虽然说要跟赵青划清关系了,但还是来跟许书宁请了假,亲自去给赵青收了尸体。 他去给赵青收了尸回城的时候还遇到了恰好出城的文老爷和文夫人,文老爷和文夫人遭不住周围邻居那些异样的目光,决定举家搬迁,离开京城。 找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 双方曾经是很熟悉的人,此时碰面却只是你看了我一眼,我看了你一眼,大家都没有说什么话,就跟陌生人一样各走各的了。 许书宁今日下衙,看到了一个让她的意外的人,她快步迎了上去:“方婶儿,您是来找我的吗?” 这人正是方如烠的母亲,方夫人看到许书宁脸上的笑容就压都压不下去:“是来找你的。” “那您久等了吧!怎么没有让人来喊我一声。” “没有久等,我是掐着时间过来的。”方夫人含笑道:“一心的爹娘来京城了,我要举办个小宴招待他们,所以我想请你也一起。” 许书宁能感觉到方家人对她的喜欢,她也不是当着只有十几岁,甚至能明白威宁侯她们都是把她当自己人的。 可…… 她歉然的道:“婶子,我可能不太方便去。” 第175章 压根儿舍不得穿 威宁侯见方夫人垂头丧气的回来,捏紧拳头一副要出去跟人干架的模样粗声粗气的道:“娘,谁欺负您了,您告诉我,我出去打死他!” 方夫人看着激动不已的大儿媳愁容散去露出几分笑意:“没有人欺负我。” 她忍不住叮嘱道:“你别整天喊打喊杀的,本来咱也没有欺负人,传出去还以为你天天横行霸道呢。” “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了不好。” 他们家跟皇上的关系虽然好,但方家人从来都不会仗着这份好僭越,一直都谨记君臣有别。 威宁侯知道方夫人是为了她好,拉着她的胳膊道:“知道了知道了。” “怎么样,许大小姐要来吗?” 方夫人脸上的愁容又升了起来,她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外人,遂小声同威宁侯道:“你说,咱们这是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了啊,宁儿没有看上咱们小五。” 威宁侯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小五虽说优秀,但宁儿也不差啊,我听外头好些人说许家有意让……” 威宁侯打断方夫人的话:“那是许同方的意思,又不是许小姐的意思。” “许小姐对太子若是当真有意,怎么会拉上那个苏小姐。” “还有,娘您真的想多了,我先前都看都许小姐给咱们小五亲手做绣活儿了,所以您这儿媳妇啊,妥妥的没跑了。” 一直在一旁听着大嫂和婆母说话的谭禧瞪大眼睛一脸受伤的看着威宁侯,控诉道:“大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么要紧的事你怎么藏着不告诉我们!!!” 刚刚方夫人的担忧,她也是有的。 方夫人少在外面行走,听到的其实还算是比较少的了,她经常在外面行走,那听到的就可多了。 威宁侯挠了挠头道:“这不是忙着忙着就忘了么,现在也是话赶话了我才想起这茬。” “你仔细说说,这是什么个情况。”方夫人抓着为威宁侯的手激动的道。 谭禧也用她那一双大眼睛八卦的看着威宁侯,旁人家的后宅不宁,所以十分热闹,他们方家的后宅,完全可以用一潭死水来形容,就没什么事儿。 现在好不容易又八卦听了,谭禧可不得洗耳恭听。 威宁侯害了一声:“那我不是喜欢对小五动手动脚么……” 方夫人额头一跳,纠正她:“你用词严谨一些,你那哪里是叫动手动脚,是打架!打架。” 谭禧也是笑着道:“大嫂,咱们对你都了解,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咱们未来弟媳妇不了解啊,你这般乱用词,若是让人误会了就不美了。” 威宁侯扁了扁嘴道:“好吧好吧,打架!” “就是年前有一天晚上我去接孩儿他爹回家,那段时间小五不是也在国研部么,有天晚上就碰上了,我太长时间没有跟人打架了,就去偷袭了小五,比划的过程中小五的袖子里掉了东西出来。” “你们猜……那是什么?”她说道这里的时候,还故意卖了个关子。 方夫人猜测:“帕子?” 谭禧想着冬日的时候方如烠的穿戴,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华点:“护膝?” 威宁侯摆了根手指头竖起来摇了摇:“都不是,是鞋垫,许小姐亲手给小五做的。” 方夫人的脸上那个笑容哦,顿时就跟菊花一样,一朵一朵炸开了。 鞋垫好哇,鞋垫比帕子还要更用心呢。 帕子么,随便用个布裁一块儿缝一缝就可以了,但鞋垫要知道脚的大小,且纳鞋垫很费功夫,那个时候宁儿还在备考呢,那么忙都抽了时间出来给小五做鞋垫。 哎哟…… 他们家小五也烧是烧了高香的。 谭禧笑着道:“可我发现小五今年冬日有一段时间戴的护膝貌似不是娘做的,大嫂你仔细想一想,那针脚跟许小姐纳的鞋垫的针脚是不是一样的。” 这可把威宁侯给为难住了:“我哪里认得出来那玩意儿啊!” 谭禧面色一僵,她差点忘记了,大嫂的肚兜都是大哥给缝的,这位……女子的东西是真的啥也不会。 除了生孩子。 “那你回去问问大哥,大哥肯定能看出来。” 威宁侯手一挥,霸气的道:“不用,这还不简单么,去把小五的鞋垫翻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谭禧是大家闺秀,可做不出来去翻小叔子房间这样的事情,被威宁侯这个提议吓得连连摆手。 方夫人也没什么威力地瞪了威宁侯一眼:“那会儿做的鞋垫,这个时候早就穿烂了,哪里翻得出来。” 刚刚谭禧那么一说,她也突然想起方如烠有一段时间穿的护膝不是她做的,她还以为是方如烠自己个儿在外面买的,也就没有过问。 毕竟儿子大了,她啥都去追着问也不合适。 威宁侯怪笑着道:“娘,您还是不了解咱家小五啊!” “人家许小姐给他送的鞋垫,他压根儿舍不得穿,一直好好的收着的呢。” 方如烠在国研部的时候很少回家,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国研部的,这事情还是方如烨帮弟弟收拾脏衣服拿回家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他跟威宁侯夫妻间没有秘密,什么话都说,除了工作上的事情。 谭禧关注的点却是在其他地方:“既然小五对许小姐有意,许小姐对小五也有意,现在许小姐也及笄了,咱们是不是得问一问小五,什么时候上门提亲啊!” 方夫人刚刚都被自家不靠谱的大儿媳给带偏了,竟然都忘了这一茬,她严肃的道:“是,这事得定下来,免得外头说什么的都有,等小五这次办差回来,我就问问他这事。” 谭禧道:“是这个理。” “既然人家姑娘是有心的,咱们就不能怠慢了人家。” 威宁侯感觉自己有被嫌弃,不甘心的道:“娘,我有法子让咱们未来的三弟妹来咱家吃饭。” 方夫人知道定亲这些事现在急不来,方如烠不在家,她们再如何着急都没用,遂问:“什么法子?” “三弟妹每隔六天都会来我府上跟我学功夫,您到时候在我那边请薛大娘他们一起吃饭不就成了?” “您今天没有跟三弟妹说具体哪天设宴吧?” 方夫人道:“没有。” 第176章 小许大人 许书宁收到威宁侯让人送的信,打开看过之后颇觉诧异,威宁侯让她后天早些去她府上。 许书宁略作思考,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收到这信,一时间还当真把她为难住了。 先前已经婉拒过方夫人一回,这次若是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会把人得罪的。 她这辈子得罪谁,都不想也不愿得罪方家人,是以只能给威宁侯回信,说她会早一些过去。 先前方如烠说过他让人去请了薛一心的父母来京城。 当年方家是在逃难的路上遇到定国公夫妇以及当今圣上的,一行人一起逃难,逃去了当时相对安宁的商州。 他们当初想找个村子安顿下来,但很多村子得知他们是逃难而来的都不愿意接纳他们,唯有薛家村的人愿意接纳他们。 薛一心的父亲便是薛家村的村长。 后来定国公夫妻在薛家村办学堂,村里的许多人都送了自家的孩子来读书,因为定国公的夫妻说女子也可以送来读书,所以薛一心的父亲便也把薛一心送来读书了。 但薛家的一堆人,所有人都不是读书的料子,唯有薛一心。 所以后来跟着大家来京城的也只有薛一心一人,当时的薛一心年纪并不大。 定国公府门楣太高,宫里更是君臣有别,唯有方家虽然门槛也高了,但更加适合薛一心呆,在薛一心没有及笄之前都是住在方家的。 便是她后来搬出去了,方夫人他们也会经常喊薛一心家里来做客。 两家交情深厚,所以方如烠虽然被薛一心吓得不轻,也因为薛一心后面的糊涂行为不满,但还是让人去请了薛一心的父母上来,希望薛一心能回头是岸。 许书宁能理解方如烠的行为,方如烠这般重情义是她所欣赏的,若是方如烠当真因为某一件事情就全盘否定一个人,且把十几年交情放一边,这样的人许书宁反而会害怕。 她也明白方夫人这个时候请她上门的意思。 薛一心的心思,薛家父母应该是知道的,有些事情不好明说,但聪明人大家看一眼就能明白。 到了去威宁侯府学功夫的这天,许书宁带了一些礼物过去,果然在威宁侯府看到了薛一心,以及一对面容质朴的老夫妻。 薛一心这次看到许书宁没有跟过去那般态度尖锐,显得平和了许多,还主动跟其父母介绍了许书宁。 薛母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许书宁,由衷的赞叹道:“哎哟,这小姑娘可真好看。” “我就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看的女娃娃。” 许书宁温婉笑着道:“婶子过奖了。” “薛大人也很优秀,她可是大乾最年轻的三品女官。” 薛父薛母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生了这么个优秀的女儿,听到许书宁的夸奖,二人那布满风霜的脸上露出了与有荣焉的表情。 “如今春种已经过去了,大叔婶子你们来了京城可要多玩一段时间,不要急着回去。” “姑娘你还知道春种啊!”薛母惊讶的问。 她瞧着许书宁这长相,觉得她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 许书宁柔柔的笑着道:“我先前一直跟随祖父祖母住在村里的,也是去年才来的京城,所以这田间地头的事情虽然算不得精通,但多少都知道一些。” 说起这些事情,薛父和薛母因为见到许书宁的局促登时就少了许多,外加许书宁说了一些她曾经在村里的事情,怀念了一些村里才有的吃食过后,薛父和薛母完全就不局促了,甚至还打开了话匣子。 薛母还说要给许书宁送他们从村里带上来的干菜。 许书宁没有半分嫌弃,真诚的道谢道:“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了。” 方夫人见许书宁如此,心里也跟着骄傲。 很多小姑娘出身高,就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人家许书宁可半句不会提她祖父曾是进士的事情。 心善,懂得尊重人,又聪明,长得还好看,待人又真诚,方夫人可真是越想越开心,看着许书宁也越来越满意。 便是对许书宁充满了挑剔的薛一心,这会儿也挑不出许书宁的任何错处来。 她这些天已经冷静了很多,现在想想,若是她有许书宁这个出身,而许书宁是她,异地处之,她能做到对许书宁的父母如此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能。 因为许书宁完全没有必要讨好她这一双无权无势在地里刨食的父母。 许书宁的身份,可以让她把很多人都不放在眼里。 可她偏偏没有这么做。 许书宁说她是大乾最年轻的三品女官,但她现在似乎已经可以看到,许书宁在不久的将来,会破了她这个纪录。 她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方如烠看不到她了。 他那么优秀的人,只会喜欢同样优秀的人。 过去,她自以为自己优秀,实际上她早就迷失了,也忘记了从那个小村子里跟着走出来的初衷,竟然做起了那样的事情。 薛一心很惭愧。 饭后,她找到许书宁:“许小姐,我为我过去的一些言行跟你道歉。” 许书宁带着些戏谑的道:“或许您如今应该称呼我一声小许大人,而不是许小姐。” 薛一心看着她,改口道:“小许大人。” 许书宁主动朝她伸出手:“期待你重回官场,薛大人。” 薛一心鼻头一酸,她输了,输得很彻底。 她回握住许书宁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很期待。”许书宁说完就往外走,上午走得早,下午就要早些去衙门把时间补回来。 “你不恨我吗?许书宁。”许书宁走着走着,听到背后传来薛一心的声音。 许书宁头也不回的道:“你不是没有跟着柳二夫人她们同流合污么?” 若是薛一心跟柳二夫人她们搅和到一起,许书宁就不会顾及方家和方如烠的面子了。 但她没有。 所以,许书宁只是厌烦先前薛一心总是来挑衅她。 但那种程度的挑衅,许书宁大概是见多了恶,并未把她放在眼里。 也是最后薛一心在大理寺乱来,她才会跟皇上开口。 薛一心看着许书宁走远的背影,抿了抿唇,忽而又放开,她也转身回去了。 第177章 傲娇的瑞王 休沐这天,许书宁带着苏旗鱼一道进宫。 宫门口的人先前就得了吩咐的,所以直接带着许书宁和苏旗鱼两个去了皇后那边,小宁王早就盼着许书宁来了,小小的一个人儿用过早膳之后就坐在门槛上等许书宁来。 皇后也就任由他那么坐着,没有管他。 宁王人虽然小,但眼神儿好,远远的就看到许书宁了,他站起来激动地挥舞着小胳膊跟许书宁打招呼:“小许大银,小许大银……” 许书宁看到宁王,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到了宁王跟前先是跟他见礼问安过后,才牵着他的手道:“我今日还带了一个姐姐来跟你一起玩儿,事先未曾告诉殿下,殿下会不会生气呀?” 小宁王仰着脸儿去瞧苏旗鱼。 苏旗鱼连忙跟他请安,见他可爱,也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放弃经营那高冷人设。 小宁王摇了摇头道:“不生气。” “介个姐姐也好看。” 这话逗得苏旗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问:“殿下的意思是,如果我是个丑八怪,你就要生气啦?” 小宁王害羞的避开苏旗鱼的视线,视乎也知道用长相去评判人不好,但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身体不好,看到丑丑的会被吓病病,病病了爹娘会哭哭。”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屋内,皇后伸出手指点了点宁王的脑门儿:“你自己喜欢好看的人,还把锅往我和你父皇身上推。” 许书宁和苏旗鱼跟皇后见礼,皇后道:“你们不必拘束,既然是来陪着娇娇玩儿的,随性一些就是了。” 她每日也有许多宫务和事情要处理,有了许书宁和苏旗鱼两个给她带娃,她就放心地去忙去了。 许书宁趁着宁王玩玩具入神的时候,低声同苏旗鱼道:“你等会儿假装拉着宁王的手,趁机给他把把脉,看能否帮他调一调身子。” 苏旗鱼诧异的看了许书宁一眼,旋即小声道:“皇后娘娘在我来京城后不就让我进宫给宁王殿下把过脉的。” 许书宁这才想起皇后是知道苏旗鱼医治好了荀策的事情。 荀策是娘胎里带毒苏旗鱼都能治好,皇后肯定也会想到让苏旗鱼来给宁王调理身体。 她记得上辈子宁王的身体是苏旗鱼调理好了的,反而是荀策,胎毒一直未曾被清除。 “那宁王的身体如何?可能调理?” 苏旗鱼看了看四周道:“能调理的,但先前皇后娘娘喊我进宫来给宁王殿下诊脉之前,我们部长说宁王殿下身子精贵,不能出任何差错,我听着她那意思就是让我不要插手这事情。” “我想着部长是宁王的亲姑姑,总不会害他吧,或许是部长已经有法子了,遂那次来诊脉,我就说宁王殿下这身子目前只能好好养着,我也开不出更好的方子了。” “安宁公主!!!”许书宁听到这个答案,直接震惊住了。 多活了一辈子的她知道,安宁公主根本就没有什么法子给宁王调理身体啊,若不然也不会有上辈子苏旗鱼给宁王调理身体的事情了。 她想不通安宁公主为何要那么跟苏旗鱼说,她接收到的信息是安宁公主跟皇上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在最难的时候也是姐弟二人互相扶持的。 皇上能得对朝廷和君王死心的定国公夫妻支持,也是安宁公主亲自去求了二人辅佐皇上。 不…… 这里头肯定有什么是被她忽略了的。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说我姑姑的坏话?”许书宁和苏旗鱼的头顶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 苏旗鱼被吓了一跳。 许书宁扭头看到是瑞王,她解释道:“没有,我就是听说宁王殿下身体有弱症,想着安宁公主在医部,为了治疗宁王的不足之症一定费了许多心思。” 瑞王双手环胸,十分傲气的抬着下巴:“这是自然,姑姑对我们最好了。” 许书宁笑容灿烂:“我也一直听说安宁公主是很好的人,刚刚小鱼儿也跟我夸奖公主很体贴他们这些医部的学生呢。” “而且外面还有很多百姓每次看病什么的时候,也都会很感激公主殿下,说若是没有公主殿下建立医部,他们普通来百姓根本吃不起药,看不起病。” 瑞王听得许书宁这么说,相信她和苏旗鱼不是在背后说安宁公主的坏话了。 但许书宁却是眸色微转,笑着道:“我以前听了许多公主和皇上如何姐弟情深的事情,瑞王殿下肯定知道得更多,你可否跟我说说?” 瑞王却不肯:“你不是来陪我三弟玩儿的吗,怎么拉着我给你讲故事?” 他一副你怎么一点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模样。 许书宁好脾气的笑着道:“宁王殿下这会儿不是还在想着如何把那个藤球解开么,等他解开了我再去陪他玩儿。” 瑞王依旧维持着自己的姿态:“凭什么你让我给你讲,我就要给你讲?” 许书宁有些失去耐心了,这是个熊孩子。 “你只让我大哥给三弟带玩具,却不给我带玩具,还想让我给你讲故事,想得可真美。” 许书宁愣了一下,旋即郑重的起来跟他赔礼:“此事是臣的疏忽,下次臣进宫,一定给殿下把东西补上。” 她没想到瑞王是因为这事儿对她不满意。 主要她也没有料到这位还要玩儿玩具啊! 但现在瑞王提及了,那就是她的失礼。 瑞王脸色这才缓和几分,但还是道:“我们都是同一天认识的,你只把三弟当朋友,却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许书宁一脸受教:“瑞王殿下教训的是,臣记下了。” 瑞王这才点了点下巴,大人大量的道:“这次姑且就原谅你了,若是有下次,就算你跟本王道歉,本王也不会再给你机会跟本王当朋友的。” 许书宁连连应是,心里却是笑翻了,没想到这位竟然是个傲娇。 在许书宁看来,傲娇都是很好哄的,可为什么上辈子他会走上那条路? 第178章 荀策的定亲对象 许书宁跟瑞王说了一会儿话,皇后就带着永定伯夫人来了这边,永定伯夫人见到许书宁,含笑同皇后道:“还是娘娘这里热闹。” “小许大人也在这儿呢。” 许书宁起身跟她见礼,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看到永定伯夫人了,上次许府设宴,她邀请了永定伯府一家,但他们都没有来。 永定伯夫人看到免不得要解释一句:“你们府上设宴那天我们原本是要过来的,但在收到你的帖子前头,我们跟人约了要去跟策儿相看,所以就没有来,还请小许大人不要介意。” 许书宁笑着道:“不会介意,自然是世子的人生大事更加重要。” 她真心实意的道。 心中有些好奇这辈子永定伯夫人给荀策相中的人是谁。 不过这不用她问,她很快就会知道。 永定伯夫人这会儿进宫,又当着皇后提及此事,大概是为了求皇后帮忙赐婚。 果不其然,永定伯夫人自然而然的就把话题引了过去。 皇后问:“是谁家的姑娘?”她也还是挺关心荀策的亲事的。 “忠孝侯府的大姑娘杜鸢。” 杜鸢,杜锦书的妹妹? 听到这个名字,她又忍不住多想了几分。 杜锦书去了户部,跟荀策呆在一起,现在的杜鸢又要跟荀策定亲。 虽然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杜锦书跟柳国公有牵扯,可若是他跟柳国公有牵扯,那永定伯府岂不是就成了柳国公的囊中之物了? 但她如今无凭无据的,也不好说什么。 且杜鸢的名声跟杜锦书不一样,杜鸢的名声还挺好的。 她是养在忠孝侯府的老夫人身边的,自小跟着老夫人一起料理家中产业,是个很能干的姑娘。 皇后听到是杜鸢,感叹道:“那孩子是个不错的。” 她留了永定伯夫人和许书宁还有苏旗鱼她们一起用膳,宁王玩儿了一上午,吃了午饭瞌睡就来了,许书宁也就跟皇后和瑞王告辞离开,永定伯夫人也一并告辞了。 从皇后宫中到宫门口还有很长一段路,许书宁含笑跟永定伯夫人道贺:“恭喜伯夫人觅得佳媳。” 方才永定伯夫人跟皇后言谈间,许书宁能感觉得出来永定伯夫人对杜鸢的满意,她自然是顺着别人的心意来说话。 永定伯夫人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笑意:“到时候我给你和苏大夫送喜帖,你们可得来啊!” 许书宁和苏旗鱼都连连点头,跟永定伯夫人在门口分别上了马车后,苏旗鱼瞅着许书宁的面色小声问:“许姐姐,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许书宁摇头,她不是不高兴,是担心啊! 她刚回来的时候十分怨恨荀策,想着他但凡争气多活几年,她都不会那么艰难,但现在她已经完全不怨了。 到底上辈子做过一家人,她还是希望永定伯府好,而不是希望看到他们过得不好。 “前头我不好问你,你给宁王殿下把脉过后,安宁公主可问了你什么?”永定伯府的事情她暂时没法子,就只有放在一边,继而关心起了另外的问题。 苏旗鱼是个聪明的,她也已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凑近许书宁耳边悄声道:“问过,公主问我有没有法子调理。” “我说没法子,公主还不信,说我都治好了荀策的问题,荀策问题比宁王殿下严重。” “我当时本能的没有说真话,就回了一句荀策是中毒,中毒只要把毒解了就可以了,但宁王殿下不一样,他是天生带的弱症,这种是根子上的不足,实际上比荀策的问题更加棘手。” 她当时并没有多想,因为那个时候她刚去医部,就跟老鼠掉进了米缸一样,而且她本就崇拜安宁公主,便不会把她往坏处想。 可今日这一茬,让她意识到,她过去崇拜的人,或许并不是她想的,她看到的那样。 她也想不通安宁公主为何要那般跟她说。 许书宁道:“如此便好。” “往后若是安宁公主问及今日的事情,你就将我让你偷摸给宁王把脉,以及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都说给她听,不要隐瞒。” 瑞王跟安宁公主关系好,今日苏旗鱼又进了宫,若是安宁公主心里有鬼,许书宁猜测安宁公主会隐晦的跟瑞王那个直肠子打听。 瑞王就会把今日听到她跟苏旗鱼说了安宁公主,并把她打听安宁公主的事情说给安宁公主听,届时安宁公主必定又会来旁敲侧击问苏旗鱼。 为了保证苏旗鱼的安全,许书宁让她不要隐瞒。 只有苏旗鱼如实跟安宁公主说了,安宁公主才会放下对苏旗鱼的戒备。 当然,她希望这些一切都是她多心了。 然如许书宁所猜,安宁公主知道她带着苏旗鱼进宫之后,当真装作不经意的问了瑞王:“昨日我们医部的一个学生跟这小许大人一道进宫了,她若是有什么失礼之处,你给姑姑的面子,可不要恼了她。” 瑞王道:“没有呀,她跟小许大人都还挺好玩儿的。” “哦~~你们都玩儿了什么?” 瑞王就把昨天跟许书宁他们玩儿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一五一十的跟安宁公主说了。 他们说得起劲儿的时候,太子过来了。 瑞王并没有他们是在说悄悄话的意识,见到不是外人的大哥也依旧在继续说话,说完一句话才喊了一声大哥。 昨天苏旗鱼和许书宁进宫的时候太子在忙,都没有见过她们,这会儿听到瑞王和安宁公主在说昨日的事情也就让他继续说。 安宁公主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也就没有再刻意的引导着问什么,所以太子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还笑着打趣瑞王:“你先前不是对小许大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么,怎么突然就喜欢跟她玩儿了?” 上次他带着许书宁给宁王准备的玩具回宫,被瑞王嫌弃得哟。 瑞王梗着脖子道:“那是以前没跟她接触,接触过后就发现她这人还是挺上道的,也不跟有些人那样假惺惺的,最主要的是有眼力见儿。” 安宁公主笑着道:“能得我们小二夸奖的,必然不错,这个小许大人倒还真是个妙人儿,改天我也得跟她认识一番。” 第179章 虚伪小人、好大喜功 再说回许书宁这边,她回府之后就让丽秋让人去盯着忠孝侯府和安宁公主府。 先前既无查了杜锦书,但杜锦书此人接触的人太杂了,三教九流世家纨绔,什么人都有在接触,唯独没有接触过正经人。 倒不是说杜锦书接触那些人有什么不对,只是那些人排查起来太难了。 因为那些人接触的人只会比杜锦书接触的人更杂,也更加不好分辨里头有没有柳国公府的人。 许书宁把她记得的那些柳国公被杀之后查抄的产业跟杜锦书接触的那些人比对了一番,也没有人能对得上号的。 尤其她仔细回忆过,上辈子柳国公被杀之后,杜锦书好像也没有在被杀的名单里头。 她揉了揉太阳穴,只有让人先盯着了。 宁惜见她有些疲惫,给她倒了一杯糖水:“小姐,您不如休息一会儿吧!” 许书宁经常晚上都还在处理公务,好不容易到了休沐,又得进宫陪皇子玩儿,宁惜很心疼她。 许书宁应了一声好,陪小孩子玩儿也是很耗费精力的,尤其是陪两个小孩子,其实宁王倒还好,喜欢的都是些偏安静的。 瑞王么……就是个猴子。 她喝了糖水,又用清水漱了漱,正要躺下,宁蕊来了:“小姐,二夫人和二小姐回府了,然后二小姐闹着要嫁给柳公子,说她跟柳公子已经私定终生了,前头正吵着呢。” 许书宁:“……” 她有些头疼,这苟氏怎么就这么没用,连个女儿都看不住? 宁蕊看着她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您要过去吗?” 许书宁往床上一趟:“不去,就算有人过来了,也说我今天进宫累了,所以睡了。” 许同方应该不会主动来找她,他没那个脸。 自己的女儿和夫人管不了,总不会好意思来喊她去替他管的。 许书宁一觉睡到了天黑,打着哈欠问:“那边结果如何?” “大人给了二小姐两个选择,要么被逐出家门,要么就乖乖听话。” 许书宁微微颔首,许同方还是她上辈子看到的那个许同方她就放心了:“那二小姐是如何选的。” “二小姐没有选,哭晕了过去,二夫人替她选的,把二小姐带回去关了起来。” “大人就将二小姐禁足了,没有说什么时候让二小姐出来。” 许书宁满意了,也同宁蕊道:“你也让人盯着她一些,必要时候该提醒苟氏的,就提醒她一下。” 许书宁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去陪许同方用晚膳,倒不是表演什么大孝顺女,主要是想从许同方那里打听一些安宁公主的事情。 许书宁上辈子跟安宁公主没什么接触,但许同方跟着皇上的时间虽然比不得方家这些人,却也算是长的了,对安宁公主的了解应当比较多。 许同方被许书媛气到,他院子里的人都大气不敢出,做事情都小心翼翼的,看到许书宁过来,都希望许同方能因为许书宁的到来而心情缓和几分。 许同方看到许书宁,脸上的阴云的确少了一些,问:“今日进宫如何?” 许书宁就挑了些趣事说了,没有提她让苏旗鱼帮忙给宁王把脉的事情,许同方还不知道苏旗鱼的医术。 “父亲对安宁公主可了解,瑞王殿下跟我一起玩儿的时候总提及她。” 许同方也突然意识到他没有跟许书宁说过朝中和皇家的一些事情,总以为方如烠会跟许书宁说。 但这会儿方如烠根本没有在京城。 这是他的失职,他想到许书宁以后要走的路,就仔细的同她道:“你不要跟安宁公主起任何冲突,公主看似温和,实则心思颇深,且有些独断,不喜听旁人的意见。” “不过这些你在跟她初接触的时候都察觉不出来,唯有踩到她的这些点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了。” 当时同许同方一样投奔皇上的人有许多,其中不乏比许同方优秀者,但其中有几人就是因为得罪了安宁公主,所以如今都在远离京城的地方当地方官。 “安宁公主很喜听人奉承,说她是女子典范之类的,尤其喜欢旁人夸她的政绩。”许同方说这话的时候颇带着几分不屑。 “她其实没什么政绩,唯一能挑出来说说的也就是医部的建立,但医部这个想法最初实际上是定国公夫人提出来的,包括医部应该如何建立、如何培养足够多的大夫,如何培养女医、法医这些。” “只是定国公夫人低调,旁人把这个功劳扣在安宁公主头上的时候,她也没有说什么。” 许同方对安宁公主不屑,对定国公夫人则是带着几分佩服和尊重。 许书宁知道其中一些,倒是不知道全部,听完之后对安宁公主就一个评价:虚伪小人、好大喜功。 她道:“父亲放心,我会注意的。” 她心思微动:“据说驸马也是很有能力的人,他就真的甘心如今的情况么?” 许同方笑了一声:“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娶了公主,就只能如此了,就算娶的不是安宁公主而是旁人,他也无法出仕。” 许书宁就明白了,然后她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我曾听说,皇上建朝之后,是要认定国公夫人为姐姐,要给定国公夫人封护国公主,但被定国公夫人拒绝了对吗?” 这八卦,实际上是她上辈子无意中听得永定伯夫人说的。 现在仔细想想,永定伯夫人似乎也不怎么跟安宁公主来往,她好像也不是很喜欢安宁公主。 他们去年来京城,也是听安宁公主说了有人可以医治荀策,可他们人上来之后,荀策的毒还是不能解。 这般想着,许书宁忽而睁大了眼睛,不对…… 她感觉她抓住了什么…… 许同方还没有回答许书宁的问题,就看到许书宁睁大的眼睛,微微皱眉问:“怎么了?” “你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安宁公主了?” 许书宁暂时把那个念头压下,准备等会儿回去细想:“不是,我就是突然发现,好像当年陪着皇上一起打天下的那些女功臣,似乎都跟安宁公主交情有些淡漠。” 第180章 不上当 许同方道:“能不淡漠么?” “每一个跟皇上走得近一些的女子,都会被安宁公主认为是想要给皇上当后妃,都会被安宁公主防着。” “当年皇后娘娘跟皇上的亲事,差点都被安宁公主“无意”间毁了。”那个时候许同方还没有去投奔皇上,但他仔细的打听过那些事情,他自己觉得安宁公主就是故意的。 “咱先说定国公夫人的事情,然后再说这一茬……” 等许书宁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在许同方这里听了一耳朵的陈年往事。 要说许同方某些方面,许书宁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人才。 当年许同方去投奔皇上过后,并没有跟其余人一样急于展现自己的能力和本事,而是先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的人和事,去了解了许多他不知道但需要知道的事情。 然后才开始慢慢展露自己的本事。 皇上和定国公夫妇遇到的时候,定国公夫人二十二岁,皇上当时还是一个莽撞的十二岁的少年郎,而安宁公主当时十五岁。 跟着大部队逃荒的姐弟二人一眼就在逃荒的人群里头发现了定国公夫妇的不一样之处,虽然他们已经极力伪装了,但夫妻二人都是读书人且都是世家子,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不一样之处。 他们姐弟二人并没有揭穿他们,而是默默的跟着定国公夫妻二人走,逃荒路上免不得又要互相帮忙的时候,尤其当时的定国公夫妻二人之所以扮做逃荒的灾民,就是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 一来二去,定国公夫妻二人就接纳了他们二人同行。 为了掩盖身份,一路逃荒的路上,这姐弟二人都是以定国公夫妻的弟妹来示人的。 皇上也是真心把定国公夫人当姐姐的,定国公夫人对皇上而言,亦师亦姐,但皇上觉得家人比师长更亲近,所以就想把定国公夫人纳入家人的范畴。 定国公夫人是何等聪明的人,安宁公主的那些小心思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所以就婉拒了皇上。 甚至定国公夫人在皇上迁入京城过后,直接带着孩子离了京城一段时间,便是如今他们一家也很少呆在京城,更多的时间是在外头。 她的三个孩子,也很少跟皇上的孩子来往。 很多跟随皇上的老人其实都很为定国公夫妻二人不值得,说句不好听的,皇上若是没有他们的扶持,这天下现在是谁的还说不好呢。 可如今的定国公府,只有名,没有权,一点权利都没有。 虽然现在皇上在位不会亏着他们,可若是皇上把位置给了太子之后呢? 相较于旁人的不值,定国公夫妻二人反倒是十分洒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许书宁就觉得吧,这要是她,就算她不在意权利什么的,也非得恶心一把安宁公主不可,这什么人啊! 怀着对安宁公主的唾弃,许书宁在进入梦乡之前还想着等方如烠回来了,她得问一问方如烠是如何看待这位公主的。 安宁公主进宫跟瑞王打听昨日的事情的时候,许书宁这边也迎来一个她不怎么待见的人。 “杜大人刚刚上任就没事做?”许书宁看着这个在大理寺悠哉游哉喝茶的人,无奈的问。 杜锦书看着许书宁这嫌弃的模样,嬉皮笑脸的道:“小许大人不要这么嫌弃我啊,我今日过来可是有要事跟你说。” 许书宁就默默的看着他。 杜锦书也无奈了:“我在你这里就这么没有可信度么?” “我是真的来给你送消息的,我一个朋友,好像看到了过年的时候从大理寺逃出的万通万大人。” 这些逃走的人,大理寺一直都在找的,可过了这么长时间,实际上也没有太大的信心能把人找回来了。 因为这事情本就是柳国公策划的,现在,许书宁在杜锦书这里听到了消息。 她生出了几分兴味:“哦,你那位朋友是在何处看到的?” “在金凤县的赌坊,小许大人可要带人去找?” 许书宁知道,万通是一个饵,杜锦书在看她这条鱼会不会上钩。 杜锦书要引她过去做什么? 许书宁想着柳二夫人他们先前做的那些事情,在许家明确的拒绝了之后,还让柳公子去哄骗许书媛。 她大概能猜到几分。 她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地步,说白了眼下这万通找不找回来对许书宁自己而言,没那么重要。 也不值得她付出任何代价。 是以她果断拒绝:“如今方大人没有在大理寺,我再走了就不妥了。” “不过……若杜公子当真是个热心肠的人,我倒是想要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你那朋友,顺便帮我带句话,他若是能把万通抓住送来京城,我赏他一万两银子。”钱倒是可以出一点,对于如今不缺钱的许书宁来说。 杜锦书:“……” “你就不担心你们大理寺的名声?先前跑了那么多罪犯,如今百姓可是不怎么信任你们的。” 许书宁双手一摊,颇有几分无赖气质:“他们不相信我们也没办法,有了案子还得往我们这里报,还得让我们去处理啊! “我觉得,百姓们都是有判断能力的,我们把案子处理好了,他们也是能看到的,至于囚犯出逃的事情,人无完人,也没有哪个衙门敢拍着胸脯保证他们你那里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坏人要作恶,谁拦得住?” “百姓该骂的是那些作恶、放囚犯出去的坏人,而不是骂大理寺。” 杜锦书:“……” 他眯了眯眼睛:“小许大人似乎有些学坏了呀!” 以前的许书宁看似不在意很多,其实对很多都很在意,多少还有些端着,是有大小姐包袱的。 但现在,杜锦书发现许书宁有些不要形象了。 许书宁微微笑着:“我不觉得,我本人还是很正义的。” 杜锦书从大理寺出来,上了马车,随意往马车上一躺,马车内的人低声问:“如何?” “她根本就不上当。” 问话的人皱眉:“这么大一个诱饵她都不上当?” 其实这次许书宁的决定,杜锦书也有些疑惑。 许书宁之前为了查事情可以去青楼,他以为这次许书宁也会去金凤县。 第181章 为什么不带着瑞王殿下 问话的人见杜锦书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冷哼道:“再给你七日,若是七日你无法将许书宁拿下,你就自去主子那里请罪吧!” 杜锦书在对方的威胁下,终是变了脸色。 杜锦书回到家中,问凑上来伺候的小厮:“小姐还在生气?” 小厮很谨慎的道:“小姐今日没有出门,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的。” 杜锦书就折身去了杜鸢的院子,刚走进去一个茶盏就朝他飞了出来,他像是提前有所感,准确地预测了杜鸢的这个举动,微微侧身就把这茶盏顺利避开。 他脸上带着笑意:“妹妹还在生气啊,当心这事情传到了永定伯府。” “永定伯夫人是个聪明人,可不好糊弄,若是让她知道妹妹你有二心,也就不会将家中之事托付到你手上了,届时……你的任务完不成,想哭都没地儿哭去了。” 杜鸢冷眼看着他:“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 杜锦书笑着道:“我可好着呢,我这会儿过来呢,也是告诉你好消息的,你那没用的小情郎啊,娶不到许家小姐了,人家许大人宁可把女儿逐出家门都看不上他,也就只有你把垃圾当宝贝。” 杜锦书说完这话,也不再看杜鸢的脸色,大步往忠孝侯府的老夫人院子那边走去。 他们祖孙二人倒是没有剑拔弩张,瞧着还十分和谐,就是等忠孝侯老夫人说了一句:“你辛苦了。” 杜锦书回了一句:“祖母若当真心疼孙儿,不如多给些人给孙儿。” 之后……气氛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祖孙二人目光对峙了一会儿,都默契一笑,忠孝侯老夫人道:“你年纪还小,要那么多人也没用,等你在长大些,祖母就什么都不管了。” 杜锦书从老夫人的院子回去之后,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全是不屑和鄙夷。 还不赶紧去死的老东西! 忠孝侯府的人演着,宫里的人倒是要比忠孝侯府的人看着还真心几分,安宁公主知道了她想知道的就走了。 太子也准备出宫去找苏旗鱼玩儿,他昨天没有过来就是在忙事情,想着等事情忙完了就可以单独跟苏旗鱼一起玩儿。 在宫中,大家都是在一起玩儿的,他对这种一起玩儿的不怎么感兴趣。 瑞王见太子要出去,也吵着说要跟太子一起出宫去玩儿。 太子被他吵得没办法,只能把人带上。 他深知瑞王的德行,有了瑞王一起,他只怕是好好跟苏旗鱼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太子灵机一动,带着瑞王先去了大理寺,直接把瑞王扔给许书宁就跑了,留下许书宁和瑞王两个在原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过后,许书宁才问瑞王:“殿下,这是个什么情况?” 瑞王挠了挠头道:“本王瞧着太子哥哥要出宫玩儿,所以也就闹着要一起出来,现在看来太子哥哥是出宫办正事的,所以没办法带我玩儿。” 他看着许书宁,命令道:“那你带我去玩儿吧!” “可我现在还在当值啊?” 瑞王用那种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了一会儿许书宁,而后提点道:“你这个身份的,根本就不用守着朝廷规定的时间呆在衙门。” “就永定伯世子,听说他每天都迟到或者早退,姑姑说,因为永定伯世子这样,带坏了不少二代们,还说父皇和母后就是太惯着过去那些人了。” 许书宁有些无语,安宁公主跟瑞王说这些做什么啊? 你有什么意见,直接去跟你弟弟提就是了啊! “殿下既然知道这样不妥,还怂恿我,你这是也想你姑姑来骂我啊!” 瑞王一听也觉得许书宁说得有道理,于是道:“你们大理寺不是有很多案子么,你带我出去查案啊!” “我要去那种有死人的现场。” 这种案子倒是有一桩,但是程游在负责,程游如今也能独立处理案子了,这案子送来的时候,据说是死者的死状太难看了,所以他就接了,没让许书去。 许书宁后来问过,死者是一名女性,被人用斧头砍了二十八斧子。 因为尸体太过稀碎,为了不破坏尸体,所以就没有把尸体带回来,而是留在了现场,派了人守着,只等破了案子之后让其入土为安。 许书宁就把情况跟瑞王说了:“殿下若是不怕看了做噩梦,我就带您过去。” 瑞王自诩胆大,挺着腰杆道:“我不怕,你带我过去。” 许书宁就带着瑞王去了,案发地点是在城西。 死者是一名寡妇。 她丈夫早几年醉酒失足落进了湖里淹死了,丈夫死了之后她一直没有改嫁,小顺着公婆,还给公婆养老送终了。 旁人说起来都说她人不错,看到她死得那么惨,周围认识她的人都十分唏嘘。 他们在去城西的路上,却看到两个熟人,瑞王激动得直接从马车里头飞了出去,揪着其中一个男子大声质问:“大哥,你不是去办事了吗,怎么是在外头闲逛?” 许书宁他们碰到的正是太子和苏旗鱼。 太子并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而是反问瑞王:“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去办事了?” 瑞王:“……” 太子还真没说,是他自己脑补的。 “我不管,你既然也是出来玩儿,为什么不带我,而是把我扔给小许大人!”他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许书宁探出头,幽幽的看着瑞王:“殿下,您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在嫌弃我的。” 她倒是能理解太子为何这么苟。 自己把娃带了出来,却转手扔给她,就是不想让瑞王碍事。 她为了他们二人的爱情,可以燃烧自己,但瑞王这个麻烦本身,还嫌弃她,许书宁就不高兴了。 瑞王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没有嫌弃你。” “我就是好奇大哥位什么不带我。” 苏旗鱼看了看瑞王,又看了看太子,跟着问了一句:“对呀,殿下您为什么不带着瑞王殿下?” 太子:“……” 许书宁:“……”突然就更加同情太子了。 第182章 不相信他 太子面对两双求知若渴的眼睛,面不改色:“是二弟说了想找小许大人玩儿,所以我就把他送去小许大人那里了。” 所以别问他。 不是他的问题。 “既然咱们碰到了,要不就一起玩儿?”太子觉得人多玩着没意思,但苏旗鱼觉得人多好玩儿啊! 所以她极力邀请许书宁他们一起。 但许书宁是个知趣的:“我就不去了,我去案发现场看看,瑞王殿下您是跟着您大哥还是跟我走?” 瑞王并没有太纠结:“我跟你一道。” 苏旗鱼激动的道:“我也想去看看,可以吗?” 许书宁看向太子,这事情不是她可以决定的哇。 太子能怎么办,只能道:“那就都一起去看看吧!” 苏旗鱼和瑞王齐齐发出一声欢呼,然后一行人就都上了马车。 闲聊了几句后,苏旗鱼突然道:“我们部长人可真好,担心我在宫里闯祸,今日还特意来跟我说,以后我若是要进宫去玩儿,都跟她说一声,她好让人多关照着我一些。” 她这话只说了一半,她没有说的是安宁公主还暗示许书宁是在利用她,让她尽量避着许书宁一些,不要跟许书宁有太多的来往。 许书宁听她提及这话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太子和瑞王的脸色。 太子含笑道:“姑姑就是太谨慎了,宫中虽然规矩严格一些,但也没有那么危险,只要你不擅闯御书房,不杀人放火什么的,都没事的。” 他对安宁公主这个行为有些不喜。 这给苏旗鱼吓着了,以后不愿意进宫玩儿了可怎么办? 瑞王疑惑挠头:“姑姑在宫中的时候也问了我啊,为什么她还要再问你一遍啊,她这是不信任我吗?” 许书宁正想着如何接话,好在太子这里给安宁公主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的,她还没有想出自然又不刻意的说辞,就听得瑞王来了这么神来一句。 遂安静闭嘴。 太子先前没觉得有什么,安宁公主对他一直都很好,视如己出。 但瑞王这么一提,他也就觉得安宁公主这个举动似乎有些过于谨慎了。 但他当下并没有说什么。 苏旗鱼道:“应该不是不信任瑞王殿下,而是觉得你和我都还是小孩子,怕我们闯祸吧!” “瑞王殿下也知道,我是个大夫,宁王身体又弱,部长许是怕我拿宁王殿下的身体胡来。” 太子怅然道:“先前母后和我们听说你给永定伯世子治好了胎毒,也期盼着你能有法子治疗三弟的。” 苏旗鱼握着许书宁的手,忽而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其实我给宁王殿下把过脉之后,一直把他的事情记在心上的,有事没事就在琢磨,最近还当真琢磨出了一点眉目,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昨天跟许书宁分开过后,她意识到她听了安宁公主的话,没有如实跟皇后他们禀告的行为实际上是欺君了,若是被人发现,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许书宁跟她商量着,还是要找时间和机会把事情过了明路,最好是通过太子这边,如此才能最大程度的把这个事情给渡过去。 她回家之后跟苏青柏也商量了一番,苏青柏先前都不知道这事,在听苏旗鱼说了之后也道:“这事情得想法子让皇上和皇后知道。” 他已经入朝为官了,知道皇上和皇后多么想把宁王的身子养好。 苏旗鱼也是个聪明的,她觉得不能说她一开始给宁王把了脉就有把握,得说是她后面琢磨出来的。 如此只要把宁王治疗好了,就不会有人去追究她有没有欺君的事情了。 苏青柏赞同了苏旗鱼的这个想法,苏旗鱼自己也觉得靠谱,所以今天趁着许书宁和太子都在,她就把这话说出来了。 她很谨慎的都没有说有十足的把握。 年前还说不知道怎么治疗,现在就有了十足的把握,说出来这进步也太神速了,所以她没有把话说满。 太子和瑞王闻言均是一脸惊喜,瑞王更是迫不及待的道:“哎,那咱们不去看什么杀人现场了,我们快进宫去给那小哭包看看。” 太子虽然没有说什么,却也是那个意思。 许书宁却是道:“两位殿下莫急,我觉得在宁王殿下的身体没有治好之前,此事咱们还是秘密行事的好。” 瑞王一脸不解,太子则是在思考。 许书宁道:“小鱼儿如今还只是医部的学徒,受到太多的注视其实不太利于她呆在医部的。” 苏旗鱼连连点头,看着许书宁,一脸“还是许姐姐懂我”的表情。 其实许书宁主要还是担心他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安宁公主就知道苏旗鱼对她撒谎了,她一个掌权的公主,要对在京城毫无根基的苏旗鱼做什么,那简直是太容易了。 她知道苏旗鱼一旦开始给宁王调理身体,早晚有一天会被安宁公主发现,但晚发现总比早发现好。 其实只要等方如烠回京,她把这事情告诉方如烠,许书宁心里就有底了。 苏旗鱼也道:“宁王殿下的情况,严格说来不是病,只是天生的弱症。” “所以早几天晚几天的影响不大。”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太子和瑞王:“这事情,你们可一定要保密,只能告诉皇上和皇后娘娘,其余任何人都不能告诉,包括我们部长,若是让我们部长知道我跟你们说了这些,我肯定是要被赶出医部的。” 瑞王大不理解:“为什么要把你赶出医部。” 苏旗鱼一本正经的开始忽悠:“你想想啊,部长那么重视你们,我一个没有全部把握的还不是正经大夫,只是个医部学生的人,说要去给宁王调理身体,正常来说部长肯定会生气,觉得我拿宁王身体做实验啊!” “没有谁会把自己的宝贝拿去给别人做实验的。” 瑞王被忽悠住了,但太子却是深深的看了苏旗鱼一眼,觉得事情并非是她说的这般。 她感觉苏旗鱼和许书宁都很害怕姑姑一样。 准确的说是,苏旗鱼害怕,许书宁是忌惮,这里头肯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二人都不信任他,所以不愿意说个他听。 这个认知,让太子心里有些许的不好受,他都很信任她们的。 第183章 帮你娶宁儿 太子陪着瑞王他们去了一趟案发现场过后,不顾瑞王说要等着结果出来的话,揪着他回了宫,回宫之后他就让人去查安宁公主。 他需要将心中的疑惑解开。 许书宁跟苏旗鱼说了一些安宁公主的事情,担心安宁公主对苏旗鱼做什么,就提议让她暂时跟医部那边告假。 苏旗鱼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听了安宁公主的一些行为过后也觉得安宁公主无论是对太子他们,还是对旁人,都没有那么的友善。 所以就让苏青柏帮她去医部告了病假。 被许书宁忌惮的安宁公主此时却是低调的到了薛一心的府上,薛一心最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陪着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的父母。 她自从被罢官之后,就没多少人来她府上,现在听到说安宁公主来了,她连忙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快步出去。 安宁公主跟她认识的时间也很早,说句不好听的,在他们没有看出皇上有那个野心之前,她是把安宁公主当做大姐姐的。 只是现在身份悬殊过大,但她在京城跟安宁公主来往得也多,二人关系很亲近。 安宁公主先是跟她说,让她不要怪皇上和皇后这次对她如此无情,劝慰她耐心等着,她会帮忙让她早些重回朝堂。 而后又暗指她这些被革职,是许书宁去跟皇上说了什么。 薛一心听着先前安宁公主的那些话,心里十分感动,但她听到安宁公主暗指许书宁的时候,心里的那根政治弦就崩了起来。 薛一心并不傻,只是在男女之事上不通。 她试探性的道:“皇后娘娘和皇上如此喜欢小许大人,是有意立小许大人为太子妃吗?” 安宁公主冷哼:“她?” “也配!”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要配自然是配跟他一样身份尊贵的。许书宁一个在乡下由祖父祖母教养长大的,虽有几分容貌、聪慧和才华,但她一边勾搭着方小五,一边惹了那杜世子对她念念不忘,还想搭着太子,简直是痴心妄想。” 薛一心看着这样的安宁公主突然就觉得她有些陌生。 若说出生。 人家许书宁的祖父,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生,爹又是二品大员,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官小姐。 可皇上和安宁公主家中以前是大夫,前朝大夫的地位可没有如今大夫的地位高。 且就算是如今的大夫,你一个普通大夫跟人家当官的也还是不能相提并论啊! 安宁公主见她说完后,薛一心没有接话,心思微动道:“其实出生这些倒是其次,最主要我是看不上她那勾三搭四的人品。” “方小五也是眼瞎,分不清好赖。”她看似很为薛一心着想,一心为着她的模样。 薛一心听到安宁公主提及方如烠,心中还是有些涩然,苦苦一笑。 安宁公主也没有再提许书宁,只跟她说等她寻了机会,会让她早些回朝堂。 薛一心送走安宁公主后,就陷入了沉思。 安宁公主从薛一心这里回去后就收到苏旗鱼请了假的事情,她心里微微有些不安,吩咐了下面的人去苏府找苏旗鱼,让她若非要紧的事情,就不要耽误在医部的课程。 她不找上门,苏旗鱼还只是有些小担忧,她这直接找上门,吓得苏旗鱼直接来了个装病,她吃了点不伤身体的药,让自己的脉象上看起来病了。 苏青柏送走医部的人,看着漆黑的夜空,清隽的脸上装满了担忧。 他有些后悔同意苏旗鱼在他还没有在京城站稳脚跟就上来了。 …… 一大早的,许府的门口就热闹不已,许书宁从正门走出去,看到外面那辆插满了鲜花的,骚包不已的马车。 再看到同样打扮得十分骚包,摇着个扇子的杜锦书,额头忍不住跳了跳:“杜世子这是作甚?” 杜锦书潇洒一笑:“小许大人如此聪慧的人当明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这是在追求你。” 许书宁只听他说了个开头,就想喊他闭嘴了。 杜锦书喜欢她? 对不起,她没有感觉到半个铜板儿。 “我对杜世子无意,所以杜世子以后还是莫要弄这些,挡了别人的路,挺影响旁人出门的。” 她说完这话也就不再搭理杜锦书,快步走了,好似后头有狗在撵一样。 “小许大人,你别走啊,我专门驾了马车来送你去上衙,你可以坐我的马车去啊!” “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但你不要跟我的马车和心意过不去……” 他一边夸张的大声嚎叫着,一边就要去追人。 许书宁听到他这声音,脚下的步伐迈得更快了,杜锦书确实被王婶儿拦住了去路:“杜世子,我们夫人有请。” 杜锦书略微思忖了一下就暂时放弃了去撵许书宁,而是笑眯眯的跟着王婶儿进了尚书府。 杜锦书不是第一次看到周氏了,但他没有关注过周氏,今日见到周氏,还是不得不在心里叹一句:岁月不败美人。 他礼数周到的跟周氏见礼,周氏打量了他一番,问:“你曾经派过一个下九流跟踪宁儿?” 杜锦书面上微微一尬,旋即还是点头承认了这事情。 “听说你洗心革面,好好读书去考官,也是为了宁儿?” 杜锦书再次点头。 周氏叹息道:“你是个好孩子,对宁儿痴心一片。” 她看着杜锦书的眼睛的:“我可以帮你娶宁儿。” 杜锦书上次来尚书府参加宴会就发现许书宁跟周氏母女之情淡漠,听到周氏出事,许书宁没有半点担忧。 而许书宁被苟氏抹黑的时候,也不见周氏为其出头,他甚至还知道周氏给许书宁下药,妨碍她考试的事情。 这般想着,他露出几分兴味的笑容:“许大夫人要如何帮我?” 周氏看了一眼屋里伺候的吴婶子等人,吩咐道:“你们先退下吧,都离远些,若是叫我发现谁偷听,你们也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 她这话一落,屋里的丫鬟微不可见的抖了抖身子。 王婶儿捏着指甲,忍住想吐周氏一脸口水的冲动,也跟着低头退了出去。 第184章 大夫人有病 杜锦书眸色微动,脸上的笑意更盛。 有趣…… 真的有趣…… 传闻中胆小懦弱,只会哭哭啼啼的村妇周氏,不但会对亲生女儿下毒手,她身边伺候的人竟然如此畏惧她。 王婶儿没有去偷听周氏说什么,她这一把老骨头也遭不住周氏这般折腾,但她趁着中午用膳的时候跟王福说了一声这事儿,让他找个机会去跟许书宁说一声。 周氏因为她进府就去见了许书宁的事情,所以对她并不信任,随时都是防着她,还让人盯着她的。 王福听到这事情,气得差点把饭桌掀了,忍不住骂道:“这周氏是不是脑子有病!” 王婶儿叹息道:“不瞒你说,跟夫人在一起呆了一些时间,我发现夫人或许真的有病。” 王福其实就是单纯的在骂人,并没有其他意思。 这会儿听到老妻这般说,他当即问:“怎么个说法?” 王婶儿就道:“夫人对每个大人夸奖的女子都抱有很大的敌意,先前大人来夫人房里,一个沏茶的小丫鬟泡茶跑得不错,大人夸了一句,夫人就“无意”中拎不稳茶壶,茶壶里那滚烫的开水全部都倒到了那小丫鬟的手上。” “小丫鬟的手都废了。” “每次大小姐被大人夸奖,夫人当着大人的面是笑眯眯的,等大人不在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会一点一点的消失。” “有的时候或许是她觉得屋里还有人,要装一装样子,就会瘫着一张脸,用那种很冰冷的语气夸奖小姐。” “有的时候或许是不想演,就那么瘫着脸去捧着大人的画像发痴,总之说不出的古怪。” 这青天白日的,王福一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汉子,竟听得汗毛倒竖。 “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些呀!” 王婶儿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道:“大夫人院子里的那些人都觉得大夫人跟个鬼一样,担心背后说大夫人什么大夫人就会突然冒出来,哪里回去跟旁人嚼舌根。” “以前那个什么踏梅不是二夫人的人么?” 王婶儿就道:“听说夫人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那样,而是那次被大人关了之后出来,就成了这样。” 王福抖了抖胳膊道:“我会去跟小姐说的,你也小心着一些,要不然找个由头从大夫人那里回来吧,这也太瘆人了,好人跟她一起呆久了只怕是都会变得神经兮兮的。” “难怪小姐不愿意亲近她。” 王婶儿道:“且看吧!” 王福这几日比较闲,所以就寻了个机会亲自去找许书宁,跟她说了此事,许书宁见王福十分担忧的样子,含笑道:“王福叔放心,这事情好解决。” “您放心回去吧,不出两日,王婶儿也不必呆在周氏身边受罪了。” 王福见许书宁有了应对之策,就放心了。 许书宁道:“过几日,我会让朱晴再送些银票去那边,王福叔若是有时间,就在帮我挑些人,我人还是不够用。” 王福应了。 许书宁用得着他,这是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 许书宁本以为杜锦书跟周氏狼狈为奸,在实行他们的奸计之前就暂时不会来打扰她了,但她还是低估了杜锦书的脸皮。 她下午下衙,一走出衙门就被那缤纷夺目的花车给闪瞎了眼,也不知道他这是故意在恶心人,还是故意在恶心人。 许书宁遮着眼睛,当做没看到,直接无视了他们的存在。 杜锦书脚底丝滑的移动到她跟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哎,小许大人,你这般掩耳盗铃,可不礼貌。” 许书宁被他拦住去路,无奈的道:“对你有礼貌会让我难受,为了让我自己好受点,我决定暂时不要礼貌这个东西了。” 杜锦书做出一副被万箭穿心的表情,双手捂着胸口,满脸痛苦:“小许大人怎能……” “停!”许书宁打断他的演戏:“杜世子,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最开始杜锦书装花花公子的时候,苟氏一抛饵他就上来了,许书宁可以理解。 但现在他既然出仕了,就应该是先要洗白,还对她揪着不放,表演一往情深,许书宁觉得这就说不过去了。 识趣的人,这会儿都不回来她跟前晃悠的好么? 毕竟现在人人都在传,她盯着太子妃的位置。 且这个传言在太子把瑞王丢给她带之后,传得越来越厉害。 杜锦书自然不会拒绝,殷勤的邀请许书宁坐他的马车,但被许书宁无情的拒绝了,她还是坐的她自己那低调朴素的马车。 二人也没有走远,就近找了个酒楼,许书宁原本是要去找茶楼的,但杜锦书说肚子饿了,找个地方边吃边说。 许书宁想着她都忍了杜锦书这个人了,去酒楼和茶楼实际上没有太大的区别,于是她就指明了要去全聚德。 杜锦书也没有拒绝。 许书宁和杜锦书都是全聚德的常客,酒楼老板看到这两个贵客,热情的将他们请到了一个上好的包间。 简单的点了几个菜之后,许书宁就看着杜锦书问:“杜世子,咱们今日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怎么才能不缠着我?” 杜锦书嬉皮笑脸的道:“只要小许大人答应跟我定亲,我就可以不缠着你了。” “你对我并无意,却还要装作这般,这也挺为难你,挺辛苦你的吧!” 杜锦书面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委屈巴巴的道:“我对小许大人您如此真心,您竟然还觉得我是装的……” 他后续的话,在许书宁那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目光里,逐渐失去了声音。 脸上那些多余的表情也一一褪去,只剩下原本的玩世不恭。 他朝屋内伺候的人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他的人闻声退了出去,但丽秋和丽华却是没动。 杜锦书就看着许书宁。 许书宁便让她们也暂时先出去。 杜锦书这才懒散的往椅子上一靠:“跟小许大人这种聪明人兜圈子,可真累。” “演得我心累,你还把我当猴子。” “我真怀疑,小许大人你是不是小姑娘。”没有小姑娘不吃他这些花招的。 第185章 诈我! 许书宁道:“非我聪明,也非我不是小姑娘,而是杜世子这演技太差了点。” “你但凡用出你演纨绔的演技,说不得我也就真的相信你心悦我了。” 杜锦书问:“小许大人的意思是,我若是演得让你相信我了,你就会嫁给我?” “也不会,杜世子这样的……不是我的菜。” “那什么样的才是小许大人的菜?方如烠?” 许书宁就说杜锦书是个聪明人,现在外面的人都觉得她瞄准的是太子妃的位置呢。 “我瞧着杜世子不是那种能够忍受旁人逼迫的人,被你身后的人逼着来我跟前晃悠,想必杜世子也十分头疼,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杜锦书笑出了声:“你们母女二人真有趣,你可知你母亲今日也找我合作了?” “我知道。” 杜锦书脸上的笑容一下子顿住了,他原本想着若不然就把周氏出卖了,让许书宁配合跟他定亲,左右她瞄准的不是那个位置,跟他定一定亲也是无妨的。 但他才提了个话头子,许书宁立即就接了他的话。 这让他又生出了那股子挫败感,不过他很快就把心情收拾好了:“小许大人既然知道,你就不怕?” 许书宁笑容灿烂:“有什么好怕的,周氏做不了我婚事的主。” “而你们若是要用龌龊的手段对付我,也无外乎就是失身、中药、英雄救美那几套,我放着一些就是了。” 许书宁没有说的是,就算是她中招了,她也不会顺应旁人的意思就定亲的。 “你们对我动手,不一定成功。但一旦对我下手,我必定会用一生的时间和精力来报复你们的。” 杜锦书能够感觉到许书宁说的不是玩笑话,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露出冷意,将已经入夏,觉得有些热的杜锦书都冻得仿佛感觉不到热意了。 他不着痕迹地抖了抖胳膊,笑盈盈的道:“所以我这不是送上门来跟你走漏风声了么。” “你母亲打算让人去你那个被禁足的蠢妹妹那里挑拨你们,让她恨你,还打算帮着姓柳的联系你妹妹,帮助你妹妹跟那个姓柳的私奔,不过她帮助你妹妹的条件是,让你妹妹在私奔之前放火烧了你的院子。” “她的意思是,先给你烧毁容,然后我就可以上门求娶了,届时你父亲也不会阻拦你,而你都毁容了,我还愿意上门娶你,你更加会对我感恩戴德,不会再拒婚。” 他说完这话,就直盯着许书宁的脸看,企图在许书宁的脸上看出一点伤心难过,或者是愤怒之色,但许书宁脸色都没有。 只有一点微不可见的嘲讽:“说她聪明吧,这事情若是成了,好处全都是她的,但她却不想想,杜世子这种见惯了美人的,如何愿意娶一个毁了容的丑女回去。” 既然是合作,岂能只想到自己的利益。 也难怪杜锦书还是来继续骚扰她了。 周氏自己倒是一箭三雕了,撵了许书媛出府,又伤害了她,还阻断了她的青云路,不可谓不狠的。 大乾选拔官员虽然不似前朝那般严苛的要求人必须是健全的,只要有才华,残疾亦可以入仕,但若是毁了容,还当真没办法继续呆在朝廷了。 杜锦书不否认自己喜欢美人,他有些失望的道:“我跟小许大人说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秘密,小许大人就不奖励我一些什么?” “你想要什么奖励?”许书宁没有直接拒绝,若是杜锦书没有来跟她说这事儿,她还当真不会留意已经被禁足的许书媛。 说不得放火的事情,还真能让她成功。 “陪我演一场戏吧,最近对我好点,如果咱们能定个亲,那就最好了。” 许书宁果断拒绝,她压低了一些声音:“杜世子,你身后之人让你来谋我,无非是看中了许同方的势力,或者是想要借助许同方的手做什么。” “可许同方不止我一个女儿,我觉得,你可以跟周氏合作人,让她放出许书媛,咱们促成许书媛跟柳公子的好事不就成了?” 她原本是不想让许书媛跟这些事情牵扯上的,可现在没办法了,只有把许书媛推出去了。 许书媛若是当真跟柳公子私奔,她就只有让许同方那日生气的时候放的狠话成真,把许书媛除族了。 杜锦书略微一想,觉得可行,就应了一声:“好。” 但他应了这一声之后,目光猛地一变,登时坐直了身体,凌厉的看向许书宁:“你诈我?” 许书宁一脸无辜:“杜世子在说什么,我为何听不懂呢?” 许书宁刚刚那话,的确是存了诈一诈杜锦书的意思,但她眼下肯定不会承认就是了。 她先前就怀疑杜锦书是柳国公的人,可一直都没有任何证据,但刚刚杜锦书那一应,就等于是直接认了身份。 杜锦书看着对柳国公并不是很忠心,但对柳国公不忠心,也不等于就可以合作,许书宁始终对杜锦书持有警惕。 今日能诈出来,也是因为杜锦书太心烦意乱才被她钻了空子,若不然她肯定还是探不到什么。 短短几息之间,许书宁看到杜锦书面色变了几变,甚至他的眼中有杀气掠过,但许书宁始终维持着无辜之色。 杜锦书最终又还是恢复了懒散:“那就依了小许大人的意思,我如此为小许大人着想,小许大人日后可一定要多多提携我啊!” “你如今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那里的常客。” 许书宁笑着跟他唱戏,一顿饭结束,回到尚书府,她喊了宁蕊过来,让她跟芷昔接触时候,提点芷昔可以让苟氏借由周氏遣散伺候的人跟杜锦书单独相处的事情造谣生事。 另外让她盯着许书媛那边,她有任何动静都来跟她说。 苟氏是聪明人,很多话无需说透,她自己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她回府之后一直想把府里掌家权拿回来,想挑周氏的错处,但她如何都想不到看着跟个废物一样的周氏,竟然把府里上上下下管得好好的。 就算她明知这送过来的机会是许书宁要挑拨她和周氏,打她还是把这机会抓住了,她需要这个机会。 第186章 薛一心随军 苟氏是宅斗好手,很快府里就出现了关于周氏的许多风言风语,这些风言风语在不经意间传到了许同方的耳里,许同方此人颇为自负,他即便是清楚周氏心里只有他,但仍旧因为这些风言风语生了周氏的气。 把掌家权从周氏手里夺了,交还给了苟氏。 而苟氏沉浸在夺权一事,完全不知道在周氏的帮助下,许书媛又跟柳公子联系上了。 许书媛此人贪名好利,但偏偏就是很吃柳公子那一套,对其很是死心塌地。 许书宁每日回府都会听一听这后宅的乐子,但听这些乐子之余又在想着柳国公为何如此急躁。 她总觉得对方很急迫的想要跟许同方绑上关系,可这不是柳国公的性子,上辈子柳国公可是隐忍了几十年,如今才到哪里啊? 直到她收到消息,说方如烠在亳州发现有人藏了私兵,而藏私兵的正是先前据说是死了陈通。 此消息一传回,整个朝堂都哗然了。 便是许同方回府之后都喊了许书宁说话,并问起了她和方如烠先前在晋川发现私兵的事情。 晋川私兵是柳国公的部下藏的,亳州的私兵也是跟柳国公有关的人养的,这要在说柳国公没问题,就算是柳国公唱出花来都不会有人相信。 可偏偏亳州之事,是柳国公举家离开京城之后才发现的。 若是早些时候查出来,不放柳国公离开京城,就可以直接将其先软禁起来。 已经发现两处藏私兵的地方了,只怕还有更多的地方。 “明日朝廷应该会选择明家或者是齐侯府的人带兵过去支援,这些日子,朝中的这些人你不要跟他们走动接触。” 许同方给了许书宁一份名单。 许书宁接过,把上面的人名记下,很好,有些是她不知道的,许同方这样子,瞧着是老早就察觉到柳国公的野心了。 “父亲放心,大理寺的官员向来跟其它地方的官员接触的比较少。”大理寺跟六部那些有些不同,其余的衙门有很多的人情往来,但大理寺就纯粹许多,主要就是破案的。 许同房先前是不太赞同许书宁继续留在大理寺的,但这会儿也赞同了她当时的选择。 若是没有眼力见,去了其它地方一个不慎,被人穿了小鞋都不知道。 在大理寺倒是避免了这些。 如许同方所言,朝廷派了齐侯府去亳州支援方如烠他们。 方如烠在亳州发现陈通藏匿了一万五千私兵,陈通他们暴露之后,竟直接率领私兵将亳州占领了。 朝廷并非在每个州府都放了兵,兵力最主要集中的地方还是京城和跟着其他部族和国家交接的地方。 国界内部,只有少数易守难攻的地方朝廷有派兵驻扎,但数量并不是很多。 亳州附近并无驻军,故而需要朝廷派兵去支援。 许书宁担心方如烠的情况,去找苏旗鱼讨了些好的上药,又给方如烠准备了一个小包袱,外加写了一封信,赶在齐侯府的小爷齐原出城前去把人拦住了:“齐公子,能否帮我捎带一个包袱去亳州给方大人?” 齐原先前在尚书府见过几次许书宁,又因为人住在对门,他有的时候出门也会跟许书宁遇上,遇上了肯定都是要打个招呼以表礼貌。 故他们虽然没有过什么往来,但也算不得陌生,他黝黑的脸上微红,不苟言笑的朝的许书宁伸手。 许书宁知道他并非多话之人,连忙递了两个包袱过去,她指着其中一个蓝色的包袱道:“齐公子,这个包袱里头装的是给您的谢礼,有劳您帮我带东西了。” 齐原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不再多说话,直接打马离开了。 许书宁看着齐原的背影消失在城门口才折返回去。 一万五千兵力,算不得多,也算不得少,朝廷主要是担心还有其它隐藏的私兵,更担心柳国公会一举反了,所以才会这般声势浩大的让齐侯带人过去。 这事情没怎么影响到京城百姓的生活,倒是各处衙门大家都紧绷着的。 许书宁回到大理寺,碰到程游,程游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许书宁问:“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游犹犹豫豫,最终还是道:“我听说,皇上解了薛大人的禁,给任命薛大人随军押送物资。” 许书宁眉头微微一动,玄机笑着道:“薛大人押送物资我也放心,她是向着大人的,大人他们后勤有保障,就能更快把乱军除掉。” 这话是许书宁真心的。 她昨晚从许同方那里听到了具体的情况,方如烠他们发现私兵后,就被私兵堵在了亳州城里,还不知道是在如何艰难的情况下把消息送出来的。 但也只是送出了消息,他们人还被困在亳州。 具体处境如何,受伤与否这些许书宁都无从知道。 若朝廷的援军过去了,方如烠他们都还没有逃出来,齐侯他们越快攻下亳州,方如烠他们就越快安全。 若是援军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逃出来了,那自然是更好。 援军去亳州这些都需要时间,所以许书宁现在即便是担心也再得不到什么消息,只能多做点事情来分散精力。 但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她只听到齐侯到了亳州,已经跟陈通交手过一次了,其余再无其它消息,她的心情变得越来越烦躁。 就是在这个时候,周氏见时机到了,偷偷把许书媛放了,许书媛摸黑溜到许书宁的院子外面来放了一把火。 丽秋和丽华隐在树叶间看着许书媛放的火,又目送许书媛从后门跑出府。 才一边让人救火,一边让人去喊了许同方,宁蕊则是带着人去追许书媛。 火灭了,许书媛也被抓回来了,许书宁走到她跟前,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她两个大耳刮子,在许书媛震惊的目光下冷声道:“二妹,没看到我被烧死,是不是挺惊讶的。” 她转了转手腕,打了人似乎心情就好些了。 “哟,这是谁呢?宁蕊,你不是去抓放火的人么,怎么还把柳公子抓回来了?” 第187章 她想你死啊 柳公子低垂着头,没有人能看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他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好像不是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许书媛都顾不得生气许书宁打她的事情了,连忙道:“人家柳公子就是路过,你的丫鬟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人绑了回来,简直是胆大包天。” “你自己当官了,所以就纵得你的这下贱丫头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她刚刚别提有多气了,但她和柳公子身边都没有带下人,根本反抗不了,只能被宁蕊他们拉着带回了府上。 “够了!”许同方怒道。 他看着做错事情犹不自知,还在这里耀武扬威的许书媛,一点都不想承认这么蠢的东西是他许同方的女儿。 许书媛和柳公子带着的包袱,只要他眼睛不瞎,脑子还正常,就能看出这二人是要去干什么。 “大人,这些东西是从二小姐的房间里找出来的。”王齐双手捧了些信件过来。 许同方粗略一看,全是许书媛跟柳公子来往的信件,里头甚至还有约定私奔的信件,他把这些信件悉数砸到了许书媛的脸上。 “好,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今天下午,他收到消息,柳国公起程去亳州了。 如今朝廷的人哪个不是远着柳家的人,远着曾经跟柳国公交好的人? 而他家这个孽女,竟然还跟柳家的人私奔,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 是不是会觉得他两头押宝? 许书宁幽幽的道:“父亲,二妹如此不听劝教,烧死我事小,但以后指不定还会闯出旁的祸事。” “既然她一心要跟柳公子在一起,我们也不当这个坏人,何不将她除族,成全了她?” 许书媛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许书宁,大喊道:“你真恶毒,你就是想把我赶出家门,然后父亲就只有你一个嫡女,你就满意了是吧!” 苟氏这个时候也匆匆赶来了,她跟许书媛一起指责许书宁:“宁儿,你若是恨我,有什么气都冲着我来,你妹妹她也是一时糊涂,年纪太小所以被人蒙骗了才会这样。” “你不能这么自私,只顾着自己,不顾着家族。” 她知道许同方最在意的是许家整体,在意许家的名声,所以特意补了这么一句。 许书宁一直都知道她们无耻,所以这会儿听到她们这颠倒黑白的话只觉得好笑:“是我自私,所以我每日兢兢业业去衙门当值,而不是去跟人私奔,忤逆父亲。” “在二娘的观念里,我这样竟然是自私的,难怪二娘会把二妹妹惯得如此目光短浅,不知天高地厚。” 她同情的看了一眼许同方,心疼的道:“父亲这些年当真是辛苦了,独自一人在京城,既要为了许家的门楣而呕心沥血的奋斗,还要拖着这么些蠢笨之人,盯着她们不让他们闯祸。” 许同方原是不觉得自己委屈可怜,只是对许书媛怒其不争的,现在听得许书宁这么说,再接受到许书宁难得的关怀,一时间竟当真生出了不少委屈。 是啊! 当年他独自一人来投奔皇上,一路禹禹独行,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跟人争,与人斗,娶了苟氏原本是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助力,可瞧瞧现在的清平侯府,竟是需要仰仗他才能活。 而苟氏当家主母当不好,女儿被她教养成了这般。 旁人的夫人都努力上进,苟氏每天盯着他后宅这点事,一会儿想去折腾许书宁,一会儿去陷害姨娘,一会儿与周氏争风吃醋,一点都不让他省心。 他目光一沉,看向许书媛:“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跟这人断了,你就还是我许府尊贵的二小姐。” 许书媛到底是他跟前长大的,是他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 苟氏连忙拉着许书媛道:“快给你爹道歉,说你以后不会再跟他往来了。” 许书媛看着许同方这样心里也有些打怵,知道许同方这会儿不是在说气话,她心里有些犹豫。 一直装死的柳公子突然含情脉脉的看着许书媛:“媛儿,你还是听你爹娘的话吧!” “他们不会害你的。” “你放心,即便是你不愿意跟我走,我的心也永远都是属于你的,我再也不会娶任何人,会默默守护你。” 许书宁:啧……多么深情一男的啊! 只是他总觉得柳公子看着许书媛像是在看着另外的人,是在跟另外的人说这话一样。 许书媛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哪里经得住这样的话,当即就哭着道:“我不要道歉,爹娘,你们为什么不愿意成全我们。” “你们不就是看见柳家现在倒霉了么,你们这些胆小自私的人……” 她说着说着竟然骂起了许同方和苟氏,许同方当即怒道:“那好,我今日就成全你。” “来人,将他们逐出去,散布出去,我许同方从今日起,没有许书媛这个女儿。” 苟氏听得许书媛的话气得头疼,但她还是拉着许同方的袍子哀求道:“夫君,媛儿还小,媛儿还小啊!” “我们好好管一管,能管过来的。” 许书媛被人拖着出去,看着她娘如此卑微的模样,心里也是有些不忍,大喊道:“娘,你别求他,我不是她的女儿就不是她的女儿,我还是侯府的外孙女!” 她劝过苟氏,又看着站在光里的许书宁,忽而大笑着道:“许书宁,你猜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在私奔之前来给你放火。” “这是你娘帮我跟柳郎送信的条件啊!” “哈哈哈……” “要不然你以为,我一个禁足的,如何能跟外头有书信往来。” “是你娘,她要烧死你,她想你死啊!” 许书媛的声音消失在院中,许同方听到这事情震惊不已。 许书宁摆出一副受伤的模样。 苟氏尖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喊道:“去把周氏那个贱人给我带出来!” 她现在掌家,下人自然是听她的。 周氏很快就被带了过来,她一副迷蒙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第188章 周氏被送去庄子 苟氏尖锐的喊着:“周氏,你装什么,就是你让媛儿私奔,让媛儿放火来烧你女儿的!” 周氏自然不承认,但王卫很快就拿了两个下人过来,这两个下人是帮着许书媛传递消息的下人,他们承认的确是先前周氏管家的时候让他们帮着给许书媛送信的。 许同方不解的看着周氏,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对宁儿下手?” 若不是许书宁跟他长得很像,若不是相信已故的父母,就周氏先前给许书宁下毒的事情,许同方只怕是都要怀疑许书宁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了。 周氏抹着眼泪道:“我就是想着宁儿还要依靠我们的时候都不听我们的话,等她翅膀越来越硬,只怕是要反过来对我们下手,所以想着让她乖乖待在后宅。” “让媛儿放火,也不是要她的命,就是想让她毁容,这样她就不能再到处跑了,只能听我们的话了。” 不管周氏这话的真假,在场的所有人听到她这话,大夏天的都是一层寒意从脚底爬起,看着周氏宛如看着什么怪物一样。 为了让女儿听话,所以就要折断她的翅膀,毁了她的前程? 这样的母亲,简直是从未见过。 苟氏很想把许书宁踩在脚下,但这个时候她都不由得有些同情起许书宁来,有这样一个娘,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丽华忍不住喷道:“我头一回看到有人把自私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大夫人你也太不要脸了。” “说我们小姐不听话,可我们小姐若是听你的话,现在只怕被你嫁给什么烂人,下半辈子就只有在后宅等死了吧!” “你这样的人,简直是猪狗不如,不配为人母。”她真的是听不过去了,周氏深深的恶心到了她。 如果周氏不是许书宁的亲娘,她少不得要去给她两巴掌。 王卫忍不住喊了一声:“说得好!” 他喊了一嗓子之后才发现他不应该喊这一嗓子的,这不合理。 相较于旁人的愤怒,许书宁努力地挤了两滴眼泪出来,看着许同方:“父亲也是这么想的吗?” 许同方最开始的确跟苟氏的想法是差不多的,但现在他隐约已经尝到了许书宁入仕带给他的好处。 苟氏以前有宫宴什么的也会进宫,但因为她嫁给许同方的手段不怎么光彩,所以皇后对她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 现在许书宁跟几个皇子走得近,又经常去皇后那边,大大把这一块东西给补上了。 虽然没有带来切实的利益,但有些微妙的东西就是变得不一样了。 许书宁有一点没有说错,他在朝堂当着一直都是孤军奋战。 因此许书宁这会儿这么问,他当即就否认:“怎会,你有你的光彩,岂能强行将你压在后宅关着你。” “你初来京城的时候,我阻拦,也不过是担心你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会得罪了人害了你自己,但后来见你做得很好,为父不是就再也未曾阻拦过你了么?” 许书宁心凉的看着周氏:“既然母亲如此不喜欢我,我以后再也不出现在母亲跟前就是了。” “父亲,不如我搬出去吧!” 许同方怒斥:“胡闹,你搬出去做什么,你娘做了如此荒唐的事情,以后她就呆在院子里都不要出来了吧!” 周氏听到许同方的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苟氏听了许书宁的话心里一动:“夫君,您这样不公!” “媛儿若是没有她的撺掇,跟柳公子就联系不上,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都是周氏害了媛儿。” “媛儿被你赶出了家门,周氏也就应该去跟周姨娘作伴,她留在府里谁知道还会不会做出伤害宁儿的事情!” 她的媛儿现在一心在柳昭身上,她劝不动,那周氏这个贱人,也需要付出代价。 她撵不动许书宁,还撵不动周氏么? 许同方最近也不想再生事端,且明日早朝还有得忙,现在时间又不早了,他也懒得再调理这后院之事,遂道:“就依你的。” 他说完就走,周氏惊慌的去拉许同方的衣裳,但被苟氏身边的人给按住了。 许同方走了两步之后驻足看向苟氏:“许书媛那边,你不许联系。” “若是叫我知道了,那你也去跟她们作伴吧!” 刚刚已经遣了钱嬷嬷跟着出去的苟氏脸色微微一变,立即让人去把钱嬷嬷喊回来。 柳昭既然带走了媛儿,也不会让媛儿饿着,她只有等许同方气消了再去帮忙。 她看向被人扶着进院子的许书宁的背影,眸中闪过厉色,心里还有些遗憾,媛儿怎么就没有成功呢? 周氏的声音突然幽幽响起:“苟氏,你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我,而是许书宁。” 苟氏愣了一下突然笑了:“你们不愧是母女,有些话都说得一样。” “可惜啊,你们不是一条心。” “不过你放心,我收拾了你,也不会放过你女儿的。” 她凑近周氏:“你们都该死。” 她让人连夜把周氏送去了周姨娘所在的庄子,并让人安排了两个健壮好看的小厮去那边。 若是周氏做出出格之事跟什么下人厮混到了一起,她许书宁也休想当什么太子妃了。 周氏被带走之前,目光幽幽的看着许府,她一定会回来了。 宁惜关上院门,跑进来道:“小姐,都走了。” 许书宁这才笑出声:“今日大家表现不错,都有赏。” 宁惜和丽华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您真的不伤心吗?” 许书宁道:“这有什么好伤心的,我早就知道周氏巴不得我死,这府里上下没有一个人对我是真心的,没有一个人希望我好过。” 该流的眼泪,上辈子都流完了。 她这会儿遭受的这些,比起安安上辈子受到的伤害,委实算不得什么。 当然,周氏她们如今遭受的这些,也算不得什么,一切都不过是刚刚开始。 想到周氏心心念念来到许同方身边,现在远离许同方。 复宠路漫漫,她这心情啊,就无比愉悦,哪里还有伤心? 对于这种眼里只有男人的女人来说,这是最好的惩罚。 第189章 万通我笑纳了 尚书府少了的许书媛和周氏,对许书宁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许书宁一直让宁蕊盯着她们,免得她们一抽风又做出什么又蠢又恶毒的事情。 但她听到柳国公跑去亳州的消息,就大大影响了她的心情,忍不住跑去威宁侯府那边打听消息。 她知道方家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 威宁侯只说让她别担心,就算是柳国公带了大军过去,也不用担心。 如此许书宁倒是稍稍放心了一些。 许书媛被许同方赶出家门之后,柳家却是高调把她迎进了门,恨不得昭告全天下。 他们对外说两个孩子两情相悦,但因为他们柳家现在处境艰难,所以许同方不允许两个孩子往来。 错就错在他们姓了柳,遭了这些无妄之灾什么的。 明眼人看到都明白,这是柳家想要靠山许同方,但许同方不乐意让他们靠,他们就拐带了人家的闺女。 但百姓们可看不到太多,只说许同方心狠。 这种说法在柳家刻意的煽动下,这事情甚至都盖过了私兵的热度。 百姓们关注国家大事的热情,永远不必上这些情爱八卦。 宁蕊跟许书宁说完外头的热闹,十分不解的问:“小姐,柳家这样做是想把大人得罪死啊!” “非也,文人重名声,他们这是想逼着父亲把许书媛再认回来。” 丽华也不懂:“可即便是认回来了,但柳家的做法已然得罪了大人,他们想要大人配合做什么就不容易了啊!” 许书宁道:“你也说了,是不容易,但不是不可能。” “先逼着把关系建立上,旁的再谋就是。” 宁蕊和丽华恍然大悟,旋即骂道:“真无耻。” 可不是无耻么。 宁蕊又跟许书宁说了周氏安排了一个好看的小厮去的周氏身边,这几日在周氏身边大献殷勤的事情。 她也有些担心周氏耐不住寂寞。 许书宁却是很放心,周氏眼里只有许同方,所以不会做出背叛许同方的事情,说不得周氏还能把苟氏塞过去的人化为自己所用呢。 许书宁对周氏越是了解,越觉得她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苟氏现在竟然还没有意识到周氏的厉害,等周氏回来有她的苦头吃。 许书宁那天在全聚德见了杜锦书过后,杜锦书就没有来继续骚扰她了,但今天又来了,他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小许大人,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许书宁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这消息对杜锦书来说是好消息,对她来说只怕不是。 他压低声音道:“方大人受伤了,据说这些日子薛大人昼夜不眠补休,在方大人身边照顾,你慌不慌啊!” “薛大人虽然不如你貌美年轻,但我估摸着方大人也不是那种只看脸的肤浅之人。” 受伤了么? 难怪到现在都没有回她的信。 许书宁并没有露出杜锦书期待的吃飞醋的神色,反而道:“多谢世子告知我这个消息,我今夜也给世子送一份大礼。” 杜锦书没正形的道:“咱们是要幽会么,具体什么时候啊!” “我很期待啊!”他还给许书宁抛了个媚眼。 许书宁道:“今晚子时,世子在家中等着就是,我自会让人送礼上门。” 杜锦书还真有些好奇许书宁要搞什么把戏,等着子时的到来。 然后就有人跟扔垃圾一样,扔了个盒子在他院子里就走了。 杜锦书嘴角微抽,头一回见人送礼是这般送的。 他让下人去把那盒子捡了回来,打开一看,里头竟然是一个人的手指头,还带着鲜血的那种。 盒盖上还有几个字:“多谢世子提供的线索,万通我笑纳了。” 杜锦书大力把盒子盖上,喊了人出来:“去金凤县看看,万通可还在那边!” 没隔两日,杜锦书就收到消息,万通不见了。 他看着那已经散发着臭味儿的手指头,无声笑了笑,好一个许书宁,真想不到啊! 他以为许书宁拒绝跟他一起去金风县,这事情就算完了,但许书宁竟然偷摸派人去金风县把万通劫了回来。 据他所知,许书宁跟许同方看似和乐,实际关系并不好,许同方都不愿意给几个人保护她。 她一个来京城一年多的小姑娘,哪里来的人手去把万通给抓走? 杜锦书想不明白,就跑来大喇喇的问许书宁。 许书宁都给他送了手指了,也不介意告诉他:“当然是用的方大人的人。” 方如烠走的时候给许书宁留了个令牌,让她有事可以拿令牌调动人手帮忙。 当日杜锦书来见了许书宁过后,许书宁觉得万通这个鱼饵应该是真的。 她自己惜命,不敢过去冒险,而她自己手上的人现在都还稚嫩,于是就去调用了方如烠的人。 方如烠的人无声无息就把万通给抓了回来。 或许是杜锦书见她拒绝了,那边就放松了警惕,想着不会有人过去,这事情办得非常顺利。 许书宁看着杜锦书恍然的模样,笑着道:“我不介意世子再给我放点饵。” 杜锦书冷笑了一声,甩袖走了。 上了马车之后他痛饮了一杯茶水,自言自语道:“方如烠对许书宁竟然信任至此!” 难怪许书宁听到他说方如烠会对薛一心动心,眉毛都不动一下。 他们的关系早就非比寻常了呢。 若是把许书宁杀了,方如烠会不会疯啊? 杜锦书突然有些想知道。 许书宁看着马车走远有些遗憾,竟没有恼怒之下暴露点什么。 杜锦书回到府里,喊了人出来:“去提醒许尚书一下,他的女儿似乎无心太子妃之位,跟方如烠牵扯不清。” 他见不得许书宁得意,忍不住想要给许书宁找点麻烦。 周氏被发配去庄子上之后,苟氏丢了她那侯府小姐的傲气,终于哄得了许同方入她的房,二人正脱了衣裳要来做点睡前运动的时候,一支箭射进了他们的房间,射到了床架子上,惊得许同方瞬间就不行了。 苟氏也是被吓得发出了一声惊呼,扯着薄薄的被子躲到了许同方身后,将不着寸缕的许同方完全暴露了出来。 这会儿许同方已经镇定了,回头看了苟氏一眼,不仅身上凉,心中还凉。 这苟氏,从始至终对他就没有半分情谊,图的就是他的价值。 他不疾不徐的穿了衣裳,扯下那箭,取了箭带着送进来的信就要往外走。 苟氏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不是什么刺杀,是有人送消息来。 她连忙去拉许同方,许同方拂开她的手,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苟氏瘫坐在床上。 第190章 动手杀人 许同方回到书房,展开信纸,看过之后嗤笑了一声就把信烧了。 半点都不信这信中的内容。 说许书宁心悦方如烠? 若是许书宁心悦方如烠,如今方如烠情况不明,她哪里会这般平静。 他又不是不知道一个女子心悦男子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尤其许书宁时不时的会进宫,上次出宫还是太子亲自给她送回来的呢。 而且,许书宁是个有野心的人,她只要不傻都知道如何选择是最优的。 许同方自认为他如今已经很了解许书宁了。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他未来的后半生,将一直为着这会儿的自信而后悔。 那天太子之所以送许书宁,是因为苏旗鱼也跟着进宫了,太子是为了送苏旗鱼回去,顺道送的许书宁。 苏旗鱼家中比尚书府更远,所以就先送的她。 那次带苏旗鱼进宫,是因为医部那边一直在催苏旗鱼回去学习,许书宁跟太子商议,不如干脆让事情过明路。 让太子跟皇上和皇后说苏旗鱼对宁王的弱症有了法子,让皇后请安宁公主进宫,许书宁也带着苏旗鱼进宫,让苏旗鱼当着安宁公主的面儿说她可以治宁王的事情。 苏旗鱼过去想低调,她若是把宁王治好,必然是低调不成了,但在帝后跟前过了明路,安宁公主就算要为难她,或者是对她下手,也要掂量一二。 许书宁私下里也暗示太子,给几个人保护苏旗鱼。 太子先前去查安宁公主,他就查到了一些东西,发现母后跟姑姑似乎隐约有些不对付,但过去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因为人前的时候二人都掩饰了这份不对付,在他们跟前也都没有表露出来。 姑姑甚至多次想插手后宫和他们三兄弟教育的事情,但都被母后挡了回去。 姑姑还想过把表妹送来母后身边,让母后帮着养。 这一系列的操作,让太子觉得很奇怪。 姑姑想插手他们三兄弟的教育,说明不相信母后教养孩子的能力,却又想让把表妹送到母后跟前来,太矛盾了。 而且他还发现,姑姑平常交好的许多人,都是当年父皇要封定国公夫人做公主的时候阻拦过的人。 母后和父皇是亲近定国公夫妇的。 他虽然跟他们接触得不多,但能感觉到他们对父皇母后和对他们几兄弟的关心。 太子已经参政了,很多东西见微知著,所以许书宁一暗示,他就派了四个人去保护苏旗鱼。 两明两暗,明处的是两个会功夫的婢女,暗处的是两个功夫高强的男子。 因为苏旗鱼看到偶像的真面目过后对医部都产生了排斥,所以她不想去医部,太子直接以苏旗鱼要在家研制药材为由,帮她去医部请了假。 苏旗鱼有太子护着,她自己也聪明,就没有再管那边的事情,而是盼着方如烠能早点给她回信。 她虽然不觉得方如烠会跟薛一心有什么,但还真的挺担心他的伤。 “小许大人,京兆尹那边来人说周口村那边有一起凶杀案,他们那边现在空不出人手,所以过来请咱们帮忙去看看。” 许书宁放下手中的事情,拿了遮阳的帽子,跟着就骑马出城去周口村那边。 途经九道拐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从京城到周口村,要穿山,山上有一个垭口,因为到那个垭口要走九个拐才能上去,所以这个垭口就被称之为九道拐。 九道拐一边贴着山,一边是悬崖峭壁。 “许小姐,我们郡主想跟您说几句话,还请您移步。” 许书宁看向站在悬崖峭壁边的少女,面容有些眼熟。 再看马车上的标记,是安宁公主府的标记。 安宁公主有一女儿,比太子大一岁,如今十三岁,其性子安静,很喜欢听寺庙里的梵音,安宁公主宠她,因此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寺里。 丫鬟又称其为郡主,身份显而易见。 许书宁上辈子并未见过这个郡主,她二十岁的时候听闻这个郡主在回京参加宫宴的途中,遇到了血崩。 死的地方……似乎就是九道拐。 许书因为许书宁一直没有反应,站在悬崖边儿上的少女回头,还有些婴儿肥的圆乎乎的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小许大人不肯赏脸吗?” 许书宁也不好不给她面子,只能翻身下马,她刚走过去,小郡主脸上就扬起了好看的笑容,然后猛的伸手,大力的将许书宁推向了悬崖之下。 许书宁虽然对她抱有警惕之心,但也没有想到她会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杀人。 她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瞪大了眼睛看着小郡主脸上那甜美的笑容瞬间转化成了恶魔一样的笑容。 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和不受控制向下坠落的身体的,许书宁闭上眼睛,这辈子,竟然也是要这么没用的死去吗? 她的眼角浸出了泪水。 突然,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方如烠带着些青色胡茬下颚。 她的视线瞬间就模糊了。 方如烠抱着他,借着悬崖上那些凹入不平之处,几个起落就跃了上去,长风和既无已经将公主府的人控制了起来。 方如烠感觉到胸口的濡湿,锋利的目光扫向清河郡主:“长风,用根绳子把她绑起来吊到悬崖上去。” 她不是喜欢推人下悬崖么,那她自己也好好的体验体验这种感觉。 清河郡主怒道:“方如烠,你敢!” “我是君,你是臣,你冒犯我就不怕砍头!” 方如烠嗤笑了一声:“你是个狗屁的君,若不是师父他们给皇上面子,你跟你娘现在在哪个犄角嘎旯讨饭都不知道呢。” “给你们三分脸面,还妄想开染房了。” “贱人生的也是贱人!” 他是真的动怒了,以至于平常那副贵公子的做派都不要了,变得尖酸刻薄。 长风听了方如烠的吩咐,也不管清河公主如何反驳,直接帮了她就把她吊了出去,清河公主发出尖锐的叫声。 方如烠抱着许书宁上了清河公主的马车,嫌弃的把马车里的所有东西都扔了出来,他觉得清河公主用过的东西脏。 他做完这些,才柔声安抚怀里的人:“好了,没事儿了,别怕!” 第191章 杀人原因 许书宁在看到方如烠的时候,所有恐惧就都消失了,只是无端的冒出了一些莫名的委屈。 那股子委屈让她想哭得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那样的情绪。 得救了,应该是开心的才对。 方如烠抱着她上来的时候,她已经差不多平息了自己的情绪,想要从他怀里下来自己站着的。 但方如烠一直没有松手,便是刚刚他扔马车里的东西的时候,他也是单手抱着她,没有撒开。 许书宁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意识到刚刚的事情他应该也是被吓到了,所以才会如此。 便任由自己靠在他身上,伸手还住他的腰,带着些依赖的道:“有大人在,我什么都不怕。” 方如烠只是略微一犹豫,也用双臂仅仅的搂住了怀里的人。 许书宁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声问:“大人,您为什么不给我回信,我很担心你。” 方如烠道:“我想着快要回来了,就没有回信。”原本是想给许书宁一个惊喜的。 但他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差点给他自己吓死了。 “丽秋丽华呢,你怎么没带着她们!”方如烠生气的问。 许书宁小声道:“我见最近挺太平的,便让丽秋去帮忙打听亳州的消息,让丽华去帮我训练人去了。” 方如烠顿时自责起来,若是他给许书宁回一封信,她也就不会这么担忧了,不过…… “先前你说让我帮你训练人,你现在找到人了,就把你那些人交给我吧!” 许书宁摇了摇头,以前她对方如烠没有旁的心思,说难听点就是在利用他。 所以她可以各种厚着脸皮跟他提要求,但现在她不想让方如烠为她做任何事了。 方如烠不解:“先前不是说好了的么,你这是不相信我?” “不是,我就是觉得欠大人太多了。” 方如烠那句“欠太多你就拿自己来还”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他很多时候都能感觉,他跟许书宁隔着一层什么,或者说是许书宁心里还有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因为那些他不知道的事情,许书宁将他隔离到了另一边。 “你若是觉得欠我太多,那你给我多做些东西当报酬就好了。” 他轻声叹息着道:“我不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也不知道你心里藏着什么,但你要始终记得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 “你只有好好的,旁的才能做到,才能做好。” 许书宁鼻子一酸,先前那止住了的眼泪就又夺眶而出。 她能感觉得到,方如烠是理解她的。 她也能感觉得到,方如烠对她,有她对他同样的感情。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在等她放下心中的枷锁。 可他不知道,她这枷锁,只怕是一辈子都放不下的。 方如烠紧了紧手臂,给她力量,由着她宣泄情绪。 许书宁自己哭了一会儿,好受了一些,才抹了眼泪问起了正事:“大人现在回来皇上知道吗?” “亳州那边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说到这事情,方如烠就有些憋屈:“皇上知道。” “我不是打仗的,那边的事情自有专人负责,齐侯爷他们不会吃亏的。” “不过柳国公那老匹夫竟然使了一招苦肉计,他独自一人跑去劝降陈通,然后刚走到城门口就被人射了一箭,我走的时候他都还昏迷不醒。” “皇上若是想要处罚他,又没法子了。” 柳国公造反,或许会让许书宁意外,但他这么苟着,许书宁才觉得是正常的。 毕竟京城他还有不小的势力,他埋的那些暗桩都还没有暴露呢。 只要有这些,他国公的名头又还在,他就能够东山再起。 不过柳国公一把年纪,中了那么一箭,也足够他受的了。 许书宁又问了一些方如烠如何发现陈通踪迹和私兵的事情,方如烠一一都跟她说了。 二人许久没有见面,有不少话说。 这可就苦了被挂在悬崖上,屁股朝天被烈日暴晒,脸蛋朝下被冷风呼呼刮着的清河郡主了。 她刚被挂着,只是尖叫了一声就没有再吵吵嚷嚷,她笃定方如烠不敢把她挂太久。 但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方如烠丝毫没有让人把她弄起来的意思,她这下真的有点慌了。 小的时候她还不懂事的时候也曾招惹过方如烠,但方如烠压根儿不管她是谁,是不是女孩子,直接一脚将她踢进了湖里。 这也就算了,他竟然阻止宫人第一时间去捞她,而是看着她要闭气了才让人把她捞上来的。 她担心方如烠又跟小时候一样发疯。 不,小时候那次,方如烠因为她在御膳房玩儿毒把她扔到池塘里的时候都没有今天这么生气。 他当时只是很淡漠的看着她。 但这次方如烠是生气。 清河郡主越想越怕,大声喊道:“救命,救命啊!” “方如烠,你放了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我如果知道一定不会对她动手的。” “我是听人说她勾搭了太子哥哥,所以才想要杀她的。” 她一声一声的喊着,方如烠只当作没有听到。 许书宁听到清河郡主对她下手的动机,却是微微诧异了一下:“清河郡主心悦太子?” 方如烠很是瞧不上:“她哪里是心悦太子,她是想要太子妃的位置。” 或者,是更大的位置。 但她们母女二人也不看看就她们那脑子和歹毒心肠,配不配。 许书宁一时间有些无语。 上辈子清河郡主死的时候,好像是太子和苏旗鱼成亲的前夕,莫非是她做了什么事情,被人弄死在了九道拐? 许书宁想着事情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硌着了她,她身体快于脑子,在方如烠腿上挪了挪,但只挪了不到一寸的位置,就被方如烠给摁了回去。 “别动!” 许书宁浑身一僵,已然意识到那硌着她的东西是什么了。 她很想忽略,但隔着夏日这薄薄的衣衫,根本忽略不掉。 即便是冬日的衣衫,许书宁觉得她也忽略不掉,太…… 第192章 带嫁妆上门 马车内的温度持续升高,许书宁觉得她好像被一团火包裹着,这火将她烤得都没什么力气了,浑身发软的靠着方如烠,心里也生出了莫名的悸动。 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方如烠才控制好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也有几分不自在,如此行为,委实唐突。 可他刚刚不敢放许书宁离开。 他清了清嗓子,微微松开了她一些,歉然道:“刚刚是我冒犯了。” 许书宁脸蛋红红的,语不成句:“没……没关系。” 刚刚冷静下来的方如烠听她这声音,顿时又红了眼,忍不住低头,重重一口咬在了许书宁的肩头。 许书宁在发出那声音过后自己都惊呆了,她怎么会发出那么娇滴滴的声音,像是喉咙被什么压住了一般,细声细气的。 她原本声音就比较软乎,平常说话都很注意,免得给人软糯可欺的印象。 但刚刚她吐出的那几个字,她自己都觉得像是在勾引人。 她绝望的望着马车顶,心中十分忐忑。 今日过后……她还能跟过去一样,跟大人用朋友的方式相处吗? 方如烠只是最开始重重的咬着许书宁的肩头,后面就放松了力道,待他再次平静下来,就看到许书宁紧锁的眉头,他伸出手指压平她的眉头:“我给你两年时间。” 他不知道许书宁的顾虑是什么,但等她两年,是他的底线。 他今年整整二十了,好些跟他年纪相仿的,娃都会跑了,但他还没开荤呢。 过去方如烠对这些并没有太大的渴望和需求,直到今日他才发现,他不是没有渴望和需求,只是过去没有遇到这个人。 许书宁听到方如烠的话,心中一凉,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今天好像是水做的一般,眼泪又掉了起来。 方如烠心疼的问:“你心中顾忌的到底是什么?” “我不会嫁人的。”许书宁难受不已的道:“大人还是莫要等我了,今日回去过后,大人就将我从大理寺调走吧!” 在一起,看着难受,只要有距离就好了。 方如烠不解:“为何不会嫁人,你究竟有何难言之隐?” 他的人已经反复把许书宁查了很多次了,他对许书宁的过往也很了解,许同方和周氏对她肯定会有影响,但方如烠觉得这二人不足以让许书宁产生不嫁人的念头。 许书宁明显对那二人没有太多的感情。 而许书宁的祖父祖母,感情甚笃,所以在这方面也不会对她有不好的影响。 许书宁倒没有因为上辈子嫁了荀策就恐惧婚姻或者是不想嫁人,她要做的事,也不是没办法跟方如烠说。 是以她道:“我会将许同方一家除族,许家的门户,我会自己顶着。”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指:“所以我不会嫁人的。” “扑哧……”她头顶响起一道轻笑声。 她有些懵的抬头看着方如烠。 方如烠捏了捏她的鼻子:“就这?” 他姿态闲适的把许书宁搂着:“我还当是什么要命的问题呢。” “我们家兄弟众多,我爹娘也不缺儿孙,更不缺顶立门户和继承香火的,我可以上门。” 许书宁眼睛随着他的话,越瞪越大。 她连连摇头:“怎能如此委屈你,况且你爹娘肯定也不会乐意的,再不缺也不会让儿子去给人做赘婿。” 方如烠不以为意的道:“我若是一直一个人,他们才该愁了,若是愿意找人共度余生,他们只会为我开心。” “我父亲母亲跟旁人不同,他们只希望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好好活着。” 就说寻常父母,能看得惯自己儿子给儿媳妇做衣裳这些么? 他父母就接受良好,对大嫂和大哥相处之事,完全不觉得有什么。 许书宁想到他们是经历过最难熬的岁月的,心里倒是不怀疑方如烠的话。 但她自己却是不愿意委屈方如烠,如他这般的人是要青史留名的,如何能让他有被人诟病的地方? 方如烠见她一张脸变得皱巴巴的,愁得不行的模样,好笑的道:“小小年纪,少思一些,这日子过得舒坦与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管旁人如何说干什么。” 他拿过许书宁的手握在手里,带着些急切的跟她商量:“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带嫁妆上门合适?” 许书宁听到他无比丝滑的说出嫁妆这两个字,一时间被雷得不轻。 还有,今天这进程是不是飞得太快了,这突然之间就到这里啦? 她声音有些弱弱的道:“要不您再想想?” 方如烠若是没有看到许书宁被推下悬崖那一幕,或许当真会再想想。 但刚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有什么比人在自己怀里稳当? “不想了,已经想好了。” 许书宁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只怕是要等我找了合适的机会把他们除族之后。” “现在我才刚刚入仕,我若是跟许同方撕破脸,只怕是我被赶出家门,我要的是别人提及许家,能想到的是我代表的许家,而不是许同方代表的许家。” 方如烠有些发愁,这不是还得等许久? 先前见许书宁在许家艰难,他就查过许同方,此人是个极其聪明和滑溜的人,也守住了当官的底线,并没有做过任何贪污行贿之事。 许书宁要做到那样,只有站得比许同方还高。 可许同方的位置,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 他客观的来说,以许书宁现在的能力,也不足以站到那个位置。 许书宁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可她无法过那种,仇人还好好的,她自己就先去逍遥的日子。 这是对女儿的背叛。 她要报了仇,她这个没用的母亲,才有资格去奔赴自己崭新的人生。 她垂头,收回自己的手:“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但我没办法。” “大人……可以尝试去喜欢其他女子的,京城优秀的女子亦是很多。”她后面这句话说得十分艰难。 没说一个字,好似剜心一般。 她过去从来不敢去想她对方如烠的感情,也是极力的在压制对方如烠的感情。 但刚刚,这些感情全都被勾了出来,她知道她是爱上了。 可没有一个人,应该等着任何人,她也不能用爱来绑架方如烠。 第193章 不适合呆在大理寺 方如烠敲了敲她的脑袋,把她的手抓了回去,不明白她为何把所有事情都看得特别沉重,好似不允许自己拥有太多开心的事情一样。 他道:“你若是想要把许同方踩下去,需要有政绩,其实不合适呆在大理寺。” 他呆在大理寺,纯属是皇上没地儿放他。 大理寺更适合的其实是不太急于有政绩,也不太急于往其他地方走的人。 旁的部门涉及很多,而大理寺则是查案,查案还会得罪许多人。 许书宁需要的是一条能快速积攒政绩和人脉,还能扬名的路。 大理寺倒是足够扬名,但这个扬名还不如京兆尹。 京兆尹处理的更多是京城百姓的各种事情,更贴近百姓,更能得到百姓的称颂,但大理寺处理的是不好处理,不好查的案子,这些案子其实很少是贴近百姓的生活的。 就算有些是贴近的,但因为有他在大理寺,大的名头也都被他占了。 就想晋川的事,或者是蔡老爷的那个案子,他就算把许书宁的功劳呈上去了,皇上都嘉奖她了,可在旁人眼里,许书宁是占了他的便宜。 “我瞧你对生意一事颇有心得,我觉得你更适合去户部,别看大乾如今一片欣欣向荣,但国库实际并不丰厚,皇上和定国公府还有我二哥都会私贴很多银钱去户部。” “皇上和定国公夫妇一直在摸索一条能够让国库赚钱的路子,但又不能与民争利,若是你在这一方面能探索出一条路来,这将是大功一件。” 方如烠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再去看其他女子,许书宁的话他也当了耳旁风,而是开始认真的为她谋划。 之前没想过这些,是他不知道许书宁所求,还以为许书宁就是想找个靠山,免得被许同方欺负。 如此许书宁呆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可许书宁要旁的,那就不能呆在他身边了。 许书宁作为一个官场新人,还当真不懂这些,许同方也不会跟她讲。 许同方想她好,但又不想她太好,所以只会在他担心许书宁走偏会带累许家的时候才会提点她一二。 她那个时候选择进大理寺就是想着,大理寺如果有大案子,破了就是立功了。 却没想过,一个案子的功劳,并不会有太多影响,若是在大理寺破了案子就能升迁,刘大人也不会在大理寺呆那么长的时间了。 她道:“可我现在都在大理寺了,这会让说要去户部,皇上也不会允许吧?” 方如烠不忍打击她:“皇上才不会盯着这些小事,我找个时间跟户部尚书说一声就是。” 好吧! 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许书宁道:“我会好好办事的。” 方如烠说的这个事情,许书宁上辈子其实还当真是有关注的,因为她经商,旁的部门或许不需要打交道,唯独户部,是她必须要去走动和打交道的地方。 上辈子她到死的时候,这事情都没有人想出一个合适的法子。 其实朝廷试行过不少政策,但落下去的时候就遇到了各种问题,最终又恢复到了原样。 没有成功的经验,但失败的教训也可以是经验。 许书宁这会儿拧了一股劲儿,她还非要想出个合适的路子来不可! 方如烠见她陷入了沉思,没有打扰她,把她放开了,下马车去处理清河郡主的事情。 他让长风把清河郡主拉了上来,清河郡主这会儿已经有些脱水了。 她张着干裂的嘴唇欲骂人,方如烠没有给她骂人的机会:“你最好动一动脑子再决定你想说的话要不要说。” “也好决定我要不要让你做的那些事情让全天下的百姓知道,要不要让皇上和太子知道。” 清河郡主去寺庙,并不是她自己喜欢呆在寺庙,而是因为她做了许多恶事,安宁公主怕那些事情闹出来,所以逼着她呆在寺庙让她静心。 清河郡主登时就好似被人卡了脖子一样。 方如烠警告性的看了一眼安宁公主府上的人:“你们也是一样,若是让我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我会把事情算在公主府上,届时公主是要你们的命,还是拿你们去做旁的,那你们就怪不得我,只能怪你们嘴贱了。” 公主府的人全部跪在地上连连摇头,表示他们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巴。 清河郡主低着头,眸中闪过恶毒的光。 方如烠吩咐长风:“把他们拴起来,带回京城。” 清河郡主的马车被方如烠占了,她只能骑马,但她已经没有骑马的力气,所以就被长风跟扔垃圾一样扔在了马背上,他自己单独骑了一匹马,牵着清河郡主的那匹马。 他也嫌弃清河郡主得紧。 清河郡主先前就是这个姿势被绑起吊着的,现在又被这样扔在马背上,从这九道拐下去的时候,她胃里的东西都被颠出来了。 她在心里不停的诅咒方如烠,方如烠坐在马车上问许书宁为何会来这边。 先前他的事情已经都跟许书宁说了,许书宁这边的事情却还没有来记得问。 许书宁也就说是有案子才过来的,但她现在已然明白,有案子是假,哄她过来要杀了她是真。 她先前还想着等方如烠回来,探一探他对安宁公主的看法,现在压根儿就不用问了。 方如烠整个就是很嫌弃安宁公主,甚至嫌弃安宁公主一家。 骗她出来这件事,清河郡主一个人肯定是操作不了的,安宁公主也在背后使了手段的,这位倒是狠,一出手就是杀招。 方如烠面有怒色:“此事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许书宁问:“这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方如烠让她放心:“这点事情,还影响不到我。” “只是,安宁公主为何会对你下手?”她这个人,无利不起早,若是许书宁没有碍着她的事情,她不会对许书宁下手。 许书宁就把她先前突然想起的,荀策入京时间和永定伯府的船遇到水匪这事情太巧合,还有苏旗鱼可以给宁王调理的事情跟他说了。 方如烠神色一凝:“这事情要告诉皇上才行。” 安宁公主的野心,倒是越来越大了。 许书宁道:“小鱼儿的事情已经在皇上跟皇后那边过了明路了,永定伯府的事情我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皇上跟安宁公主感情好,她上辈子死了之后,安宁公主都还活得好好的。 方如烠跟皇上关系再好,但安宁公主跟皇上才是亲姐弟。 第194章 讨公道 若是方如烠没有对许书宁动心,他这事情也就直接去跟皇上说了。 但他现在跟许书宁这情况,有些话当真还需要动些心思,他并非二愣子,是以道:“我明白,这事情先暂时放一边。” “不过清河郡主对你动手之事,该讨回的,咱们一定要讨回。” 否则真当他是死的,谁都要来动一动他的人了。 回城之后,方如烠先送了许书宁回府,他们刚刚在马车上搂抱那一会儿,许书宁的衣裳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好在清河郡主的马车里还有个薄披风,许书宁方能遮一遮,不至于太过狼狈。 方如烠就不管自己的衣裳狼狈与否了,直接带着清河郡主进宫,委屈的跟皇上喊冤,说清河郡主杀许书宁的事情。 正巧太子也在,顿时就想到安宁公主会对许书宁下手,会不会也对苏旗鱼动手。 方如烠见他就要起来离开,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太子就压下了心里的着急和担忧,看着清河郡主眼含怒火:“我不管你跟小许大人有何恩怨,但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伙同京兆尹和大理寺的人行欺骗之事,是万不该的!” “父皇,此事不能再轻轻放下了,若不然表姐往后还不知会做出何等荒唐之事。” 清河郡主连声向皇上求饶:“舅舅,我是您的侄女儿,我不过就是喊两个衙门的人帮我跑个腿罢了,哪里有表弟说的那般严重。” “这大乾都是咱们家的,我让咱们家的两个卑贱的下人跑个腿儿,这有什么嘛。” 皇上被清河郡主给气笑了,他这个侄女儿不仅坏,还蠢。 他怒斥:“大乾是所有百姓的大乾,衙门的人也不是我们的下人。” “来人,去宣公主进宫。” 清河郡主听到皇上让人宣安宁公主进宫,心中有些害怕。 她没有把事情办好,母亲会不会嫌弃她无用? 宫外,许书宁回府刚沐浴了,换了衣裳,宁蕊就说既无来了。 许书宁连忙请了既无进府,问:“怎么样,小鱼儿那边没事吧!” 既无道:“苏小姐无事,就是她的药房被烧了,她也差点被烧死在里头,好在太子殿下暗中安排的人功夫高强,看到着火及时把苏小姐救出来了。” “我过去找到放火的丫鬟的时候,那丫鬟已经自杀了。” 许书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若是苏旗鱼有事,她真的会后悔死的。 她冷笑一声:“安宁公主还真是嚣张,真以为她行事找不到任何证据吧!” 既无也是跟了方如烠多年的人,所以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他道:“安宁公主如此嚣张并非因为她行事天衣无缝,而是她在外营造了一种她跟皇上关系很好,皇上能得天下居功至伟的现象,所以轻易不好动。” 便是柳国公这个半路陪皇上打江山的,现在有了诸多污点皇上都不好直接下令抓了他,更别说安宁公主这个亲姐姐了。 许书宁明白了,上位者都逃不过一个“名”字。 便是她都要爱惜着自己的名声。 那就……毁了她的名。 天快黑的时候,宫中送了消息出来,清河郡主被剥夺郡主之位,京兆府尹被降职,换了许书宁认识的赵大人。 大理寺的那个人倒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京兆尹的人那么跟他说了,他没有怀疑就直接带着许书宁去了。 京兆府尹在位置上小心翼翼多年,致力于在端好水的同时也不误了本职工作,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毁在这么个事情上。 他压根儿就没有指使那小吏去做这样的事情,从被皇上喊去宫中到贬职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直到走出宫门才反应过来,气得捶胸顿足,一边走一边大骂安宁公主。 他跟安宁公主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可安宁公主竟如此坑他,京兆府尹干脆不端水,用这样的方式来跟皇上表忠心。 也跟方如烠示和啥事儿都还不知道的许同方示好。 旁的官儿百姓们或许不熟悉,但京兆府尹大人在京城就没有人不认识了,他这么一路骂骂咧咧回去,整个京城很快就知道了。 清河郡主要杀小许大人,大理寺卿方大人一怒之下直接擒着清河郡主进宫告状,皇上怒而夺了清河郡主的爵位,贬了京兆府尹大人的官职,还斥责了安宁公主教女无方,让安宁公主带着清河郡主,哦不,现在应该是程大小姐,去尚书府给小许大人赔礼道歉。 许同方知道安宁公主对许书宁下手,是京兆府尹出宫后不久,王福就来跟他禀告了此事。 许同方第一时间怒道:“她没事去惹清河郡主做什么,我先前都已经跟她说过,让她避着安宁公主府上的人!” 王福见许同方听闻这事情之后第一时间不是为许书宁的遭遇愤怒,不是斥责安宁公主和程湄,而是反过来说许书宁。 纵然他知道许同方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这会儿还是替许书宁不值,也替许祖父难过。 他没有为许书宁说话,许同方此人在有些地方格外敏锐。 他说一句话,不能改变什么,但他给许书宁养人的事情,很可能会暴露。 许同方怒气冲冲的去找许书宁,见到许书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斥责,许书宁安静的听完他一通教训,才不急不缓的道:“父亲这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 “你胡说什么!”许同方斥责许书宁的同时,四下看了看,唯恐这话传到皇上耳里去的模样。 许书宁道:“我哪有胡说,父亲刚刚指责我,不就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么?” “皇上都罚了程湄和安宁公主,说明这事情并非我之过,而我是受害者。” 许同方一时语塞。 他就是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训斥许书宁的地方,所以就想来摆一摆父亲的架子。 还有就是,今日他收到一份请帖,是柳二爷送来的请帖,他们那边已经给许书媛和柳昭定下了成亲的时间。 他不由得有些迁怒,那天若不是徐书宁的撺掇,他也不会真的把许书媛赶出家门,而是会把她关在家中,切断她跟柳昭的联系。 百姓那些指责他的言论,他已经听到了。 他觉得是许书宁让他处于这种为难的境地。 第195章 瞧不起你 “父亲不若好好想一想,我没有招惹安宁公主的前提下,安宁公主为何会对我下杀手。”她引导着许同方:“还有一件事情父亲或许还没有收到消息,小鱼儿今日也差点被火烧死了。” 许同方脸色微变:“你是说,安宁公主也盯着那个位置的?” “可……可皇上和皇后似乎很排斥近亲成婚这事情啊!” 这也是大乾跟其它朝代的不同。 许书宁意味深长的道:“这又不是老祖宗立下来的规矩,自古表哥表妹,表姐表弟成亲的并不少。” “大人,大小姐,安宁公主和程小姐上门了,说是来跟大小姐赔罪,二夫人正在招待她们。”苟氏身旁的丫鬟来道。 许同方沉吟了一声道:“不管安宁公主心里是如何打算的,但等会儿见了人你收一收你的脾气,皇上已经为你做主了,就不要得理不饶人。” 他是有些担心许书宁这个脾气的。 许书宁道:“父亲放心,我明白的。” 许同方过去看到狼狈憔悴的程湄吓了一大跳,心里多了几分思量。 程湄都这样了,皇上还让安宁公主带着她来跟许书宁道歉,可见皇上是看重许书宁,对程湄的所作所为也是很生气的。 安宁公主样子做得极好,道歉的诚意十足,话也说得漂亮:“小许大人,湄儿此番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深感愧疚,今日过后我和皇上都会好好教导她。” “我也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若不是我生了她的那几年一直为医部的事情四处奔波,也就不会忽略了对她的教育,不会将她养成这副无法无天随心所欲的性子。” 她连公主的架子都没有摆,表现得就像是邻家婶子一样。 许书宁大度地笑着道:“公主为大乾贡献颇多,我自然不会揪着这个事情不放。” “程小姐年纪还小,想必通过公主的用心教导,一定会越变越好的。” 她没有提皇上。 你自己的女儿教不好,你去赖皇上,拉着皇上一起说事做什么。 安宁公主察觉到许书宁话里的意思,笑容加深:“小许大人明理大度,难怪皇上和皇后都对你印象很好,本宫那几个侄儿也都很喜欢你。” “也是皇上皇后宽容,几位皇子性子好。”许书宁亦是笑着。 苟氏见安宁公主都被许书宁压着,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啊! 她真的还有机会,还能对许书宁做什么吗? “许大人,可否赏脸一叙?”安宁公主跟许书宁打了一会儿机锋过后,突然看向许同方道。 许同方不喜欢得罪人,自然不会拒绝,他请了安宁公主去书房,让许书宁和苟氏招呼程湄。 不管程湄杀许书宁这事儿成功与否,苟氏都还是挺喜欢她这个行为的,是以好声好气的吩咐人给她倒茶端点心。 她喜欢程湄,但程湄却瞧不起她,尖酸刻薄的道:“还说是什么侯府小姐呢,一点都没有,自己女儿被人赶出了家门,别人的女儿反而还越来越好,我可真瞧不起你。” 苟氏脸色一僵。 原本准备找个说辞离开的许书宁,突然就觉得坐下来欣赏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书房那边,安宁公主叹道:“许大人的女儿,可真心了不得,是我这些年来见过的最聪慧,最有手段,且还漂亮的小姑娘。” 许同方深知安宁公主吃了亏的情况下,不会由衷的夸许书宁这个让她吃了亏的人,所以就笑了笑没有说话,等着她的后话。 他听得安宁公主继续道:“许大人一心想送女儿入宫,可你那位好女儿,似乎跟你并不是一条心。” “你可知今日湄儿推她下悬崖,方家小五救了她之后,二人做了什么?” 许同方含笑道:“公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安宁公主道:“我公主府的下人说,方家小五救了你女儿过后,二人在马车里呆了许久的时间。” 许同方面上笑容不变:“宁儿一个小姑娘,程小姐突然把她推下悬崖,想必是受了巨大的惊吓,方大人大概是在安抚她。” “方小五年轻有为,且生得俊朗,许大人不觉得二人之间互有情愫么?” 许同方自然知道方如烠对许书宁有诸多照拂,但前些日子有人说许书宁跟方如烠不清白,今日安宁公主又来跟他说…… 他就更加不相信了。 安宁公主会那么好心? 她什么时候跟人说话不带坑,那都是难得的事情了,更不会来好心提醒他。 她这样做,无非是想要分化他们父女罢了,她过去就用这样的手段让很多人后宅不宁,无心在朝堂上进取,然后那位置就落到了她的人手里。 “小女一直都是把方大人当做自己的师长,兄长,并无安宁公主说的这些心思。”方如烠此前几次在府里来,看许书宁的目光都干干净净,他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安宁公主被许同方这态度给气笑了,她站起来冷声道:“许大人不后悔就是了。” 许同方态度恭敬:“下官送公主出去。” 安宁公主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方如烠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但他回去的时候方夫人还在等他。 见他没有受伤,便问:“可有用膳?” “在宫中跟皇上和太子殿下一起用过了。” 方夫人就不再问旁的,而是跟他说起了这些日子她一直记挂着的事情:“你跟宁丫头是什么个情况啊!” 方如烠眉头微动:“娘为何问起了这个?” 难不成是公主府的人嘴巴不严,说了什么! 方夫人连忙把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而后期待的看着他。 方如烠:“……” 他也没有隐瞒,就把许书宁的情况跟方夫人说了,末了问:“娘,我要是去给她当赘婿,你还这么想让她给你当儿媳妇么?” 方夫人不在意的道:“这有什么,你去当赘婿了,难道就不是我儿子了?” “她就不是我儿媳妇了?” “在有心人跟前,这些都是些名头罢了,只要你们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方如烠就料到会是这样,他虚虚的抱了抱方夫人:“娘真好。” 第196章 根本管不了 昨天许书宁收到消息的时间不早了,所以就没有去看苏旗鱼,次日一早她先去看了苏旗鱼才去的衙门。 苏旗鱼人虽然小小一个,但也是个人精。 许书宁走后,她就巴巴跑去宫中请罪了,说她没用,在给宁王殿下做药丸的时候,府里有丫鬟纵火,把她药房里的很多药材都烧了,所以给宁王的药丸不能如期交上来了,让皇后娘娘责罚她。 皇后没有责罚她,让她缺什么药材直接去太医院拿,并派了两个她身边的人去保护苏旗鱼。 等苏旗鱼一走,她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吩咐身边的人:“去查此事跟安宁公主可有关系。” 不止皇后再让人去查,方如烠也让人去查安宁公主跟柳国公一派的人有没有联系。 然后又处理了一些大理寺的事情,他才去户部。 走到户部,他先是遇到了荀策,然后又遇到了杜锦书,他突然就有些后悔提议让许书宁来户部的事情了。 但他也只是小小的后悔了一下。 户部尚书自然会给方如烠这个面子,而且许书宁又不是那种混日子的,所以他很欢迎。 杜锦书和荀策在户部见到许书宁都觉得惊讶,户部尚书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把这两个人都塞到了许书宁手下来。 原本带着杜锦书和荀策的两个官员见到许书宁都犹如见到了亲人一样。 他们两个先前带杜锦书和荀策带得委实头痛,杜锦书除了最开始来上衙那几天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后面又本性难移,经常迟到早退或者是旷工摸鱼。 杜锦书的上司没有后台,根本不好说杜锦书,非但不能说杜锦书,还得帮着杜锦书把他那一份的活儿给干了。 简直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而荀策呢,他的活儿倒是不用他上司帮忙干,因为他愿意出钱,自有许多人争着抢着帮他干,但荀策是个圣父啊! 他自己喜欢早退,或者是踩着点儿走人就算了,偶尔不早退的时候,到点了就要走人,还不许旁人继续忙活。 以至于他的上司在他们的那个小班子里头,里外不是人,被他们集体嫌弃和排斥,原本乖乖的下属,一个个的全部都长了反骨出来。 管不了,根本管不了。 现在许书宁来接手了这两个烂摊子,二人的上司对许书宁可不是感恩戴德么。 许书宁看到这二人也有些头疼。 杜锦书嬉皮笑脸,夸张的跟许书宁表忠心:“大人,您有什么事儿,只管差遣我,我必定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许书宁现在的官职是户部主事,跟过去的位置一样,都是六品。 她这个户部主事管的是湖州之钱粮奏销及各厂之税课,并管理漕政事务。 她面容严肃的同杜锦书道:“你的诚意我收到了,既如此,你先去把湖州一带这两年的税收账目整理出来,并看看跟湖州人口、地理位置和环境条件差不多的几个地方他们这两年的税收如何。” 杜锦书面上那夸张的表情一收,震惊于许书宁竟然当真会吩咐他做事情,还是做正事。 许书宁问:“怎么了?” 杜锦书凑近问:“你不是怀疑我么?” “我只是怀疑你的人品以及立场,但我不怀疑你的脑子和办事能力。”所以,该用还得用,况且那些账本都是在那里摆着的,杜锦书想作假和忽悠她,也没法子。 杜锦书:“……” “我可真是谢谢你的不怀疑。”他心情有些复杂的去库房取账册。 许书宁又看向荀策,荀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十分认真的许书宁,不自觉的就站直了身体,并恭敬十足的问:“大人有何吩咐?” 许书宁反问他:“你能做什么?” 荀策:“……”他不知道。 “你会做什么?” 荀策:“……”他还是不知道。 许书宁也沉默了。 这人在户部也混了这么长时间了,竟然当真是一丁点东西都没有学会? 从某种程度来说,她也是挺佩服荀策的。 想着他马上就要娶杜鸢了,许书宁难得语重心长的道:“世子觉得,伯爷和伯夫人可否辛苦?” “还是说世子觉得,您年轻的时候可以靠伯爷和伯夫人,等他们年长了,你就再靠儿子?” 这些问题,荀策根本就没有想过。 许书宁一问,他还当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许书宁看他这一副傻白甜的样子就头疼,挥了挥手跟赶苍蝇一样的道:“我给世子您放假,您回去歇着吧!” “若是你想回来,就先想清楚你能做什么,你会做什么这两件事再说。” 她也知道荀策在户部的“丰功伟绩”,可不想身边有个碍事的。 她没有耐心再来应付他。 荀策沮丧的从衙门离开,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跟一个男子一起拐进了一条小巷。 荀策脸色一沉,他跟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悄声跟了上去。 巷口有丫鬟和小厮守着,若是不熟悉的人看到也看不出来什么,但荀策此时清楚认出了那个抱着一个男子的人是他的未婚妻。 他并没有愤怒的冲过去,而是带着人无声的走了。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看到的贤惠端庄的女子,母亲十分满意的儿媳,再跟他订了亲,已经在商议成婚时间的情况下,竟然会跟旁的男子如此亲密。 衙门里的许书宁并不知道荀策遭受了什么样的打击,她把杜锦书和荀策打发走了之后,也开始查看湖州的资料。 主事这个位置很好,很适合她现在,她若是有了好的想法,可以呈报上去,等上面批复过后就可以在湖州做试点。 亳州那边,柳国公手上过后,又打了半个月,宁侯就把亳州给拿下了,陈通自尽在了府里,但陈通的夫人和儿子儿媳还有他儿子那个怀孕的小妾都不见了。 皇后也查到了苏旗鱼家中着火的事情跟安宁公主有关。 方如烠知道皇后在查安宁公主后,顺道把他查到的有关安宁公主跟陈通曾通过信的消息也递给了皇后。 如许书宁先前意识到的,永定伯府的船被劫的事情,有安宁公主在推动,她不知道怎么知道了陈通需要钱,于是就联系了陈通,说可以把永定伯府哄骗到京城来。 陈通知道永定伯府有钱,就让人扮作水匪去抢钱。 这个事情,柳国公倒是不知道,根据方如烠查到的信息来看,安宁公主跟柳国公私下没有往来。 但这个时候,跟柳国公往来比跟陈通往来安全多了。 陈通,可是铁板钉钉的反贼啊! 第197章 退婚 许书宁小忙完了一通过后,正准备暗搓搓的搞一波安宁公主的名声呢,就突然收到消息说安宁公主病了,医部暂时由皇后代管,等她康复了过后再说。 许书宁:“???” 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去找方如烠打听:“大人,安宁公主怎么突然就……” 方如烠就把皇后娘娘查安宁公主,以及他给皇后娘娘递刀的事情跟许书宁说了。 许书宁听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就是权利的好处啊! 有权之人要动人就很方便,她这受害者想报复一二都还得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 不过…… “皇上和皇后当真不知道安宁公主背地里做了什么吗?”许书宁这会儿有些怀疑了起来。 “只能说略知一二吧!”若是全都知道,也不会任由安宁公主蹦跶这么长时间了,皇上并不是昏君。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大乾建立之后,皇上的很多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了治国上。 而且如今皇上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知道海的那边还有国家,山的那边也还有国家。 那些国家,无论男女,都比大乾的子民长得高大强壮,皇上一心想着把大乾的百姓也养好一些。 他看着定国公夫妻出海,可羡慕了。 先前定国公夫妻二人出海失败回来,又带人往山那边去了,皇上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就等着早日把太子培养出来,他好整合一队精兵也往海那边,山那边去看看。 许书宁也就明白了,即便安宁公主是皇上的亲姐姐,她若是做了太出格的事情,皇上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在户部如何?”方如烠关心的问。 许书宁道:“目前来看还挺好。”户部人多,人员结构也复杂,她现在只跟很少的几个人打过交道。 “若有需要,就找我。” 类似这样的话,许书宁听他说过很多次了。 但许书宁这次想靠自己,看看自己究竟能走多远。 过去……是因为柳国公那样的毒瘤她无法撼动,所以必须让方如烠意识到。 所以即便上次方如烠说了可以帮她训练人,她回来之后还是没有找方如烠。 方如烠也明白她的性子,所以就没有再提此事,这么说也是想让许书宁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上并非无依无靠。 饭后许书宁继续回去户部看湖州的资料和信息,想着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湖州百姓致富的法子。 杜锦书许书宁还是没看错的,许书宁要的东西,他花了几天的时间就都整理出来交给了许书宁。 许书宁一看,就还整理得挺好。 她一边看着数据,一边状似随口的道了一句:“世子不愧是醉红楼背后的东家,这账目盘得很溜。” 杜锦书自从上次被许书宁套话过后就对她抱有警惕之心,许书宁这话一说他本能的就防备了起来。 心里绷着,面上却是笑着道:“大人高看我了,我可没有那本事,我不过是醉红楼的一个客人罢了。” “但我现在已经为了大人从良了……”他说完还不忘给许书宁抛一个媚眼。 许书宁看见他这媚眼就觉得辣眼睛:“柳公子都马上要娶许书媛了,世子往后大可不必再如此辛苦的装了。” 杜锦书叹道:“谁让你那妹妹没用,你爹又狠心呢。” “世子放心,如果我非要跟你在一起,我父亲也会把我跟妹妹一样逐出家门的,妹妹有一个清平侯外孙女的身份,你们还能折腾点花样,我若是被逐出家门可就真的是毫无利用之处了。” 杜锦书眼中有狡猾的光流转,他靠近许书宁,压低声音:“大人这是在怂恿我去动清平侯府?” 清平侯现在虽然是个空壳子,比他们忠孝侯府都还不如,但皇上好歹也是有个爵位在,如许书宁所言,也不是全然无用。 “你要干什么!”门口传来一声怒喝。 荀策大步从外面走进来,一把拉开杜锦书,挡在许书宁跟前,充满防备的看着他。 杜锦书被拉得一愣。 许书宁也被吼得一愣:“世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荀策气怒的道:“误会?” “没有误会。” “我听外面的人说,杜世子心悦你?” 许书宁:“……” 这不是闹了好久的事吗? 大哥你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消息过于滞后了。 还有,就算是杜锦书要追求她,荀策他生什么气啊! 荀策见许书宁一脸疑惑,同她道:“杜世子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花心,你以后跟他多多保持距离,可千万不要被他的皮相所迷惑。” 该说不说,杜锦书只要不做出那些油腻骚包的行为,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 许书宁不知道荀策这突然的一出是闹什么,但知道他是好意,就顺着道:“世子放心,我知道的。” 杜锦书面色有些古怪的看了看荀策和许书宁,问:“荀兄,我好歹也是你未来的大舅子,你这般在上峰跟前诋毁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世子……不好了。”杜锦书话音刚落,就有忠孝侯府的人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永定伯夫人上门退亲了!” 杜锦书目光锐利的看向荀策,怒道:“永定伯府这是何意。” 荀策亦是满脸怒容:“你回去问问你那好妹妹就知道了。” 许书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这二人都是罕见的,真切的在生气。 杜锦书猜到了什么,缓和了脸上的怒气,笑问:“荀兄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咳咳……本官已经遣散了下人,二位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许书宁开口道。 她有些想看看杜锦书是怎么翻车的呢。 荀策上辈子少有生气的时候,他那些姨娘互相陷害搞了不少肮脏事出来,他都未曾如此动怒。 杜锦书被许书宁气得十分无语。 荀策道:“杜世子还是回去问你妹妹吧!” “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杜锦书就回去了。 许书宁问荀策:“世子可方便透露一二?” 若是旁人,荀策倒也不会把看到且已经证实的事情说出来,即便是杜鸢不义。 但荀策想到柳昭跟许书媛定了亲,许书媛为此甚至都被逐出了家门,就觉得这事情许家也应该知道,于是就把他看到杜鸢跟柳昭搂抱在一起。 回去之后又让人去查了杜鸢跟柳昭可曾有过往来,这一查就发现二人早已互通心意。 因此才退婚了。 许书宁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幸灾乐祸笑出声。 上辈子许书媛嫁得好,过得幸福美满,儿女孝顺懂事。 这辈子么……报应啊! 第198章 卷起来 荀策还在热心的道:“你妹妹想必也是被骗了,你回去跟尚书大人好生说一说,让尚书大人去把她接回家吧!” “柳公子也并非良人啊!” 杜鸢和柳昭有情,若是因为家里人不同意被强行断了,他会同情他们。 但他们万不该各自多有了婚嫁对象之后还搂搂抱抱。 尤其柳昭和许书媛那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在京城广为流传,他先前都觉得许同方太狠心了,不应该因为柳家受难,就如此对待柳家。 而且,随着亳州事了,柳国公证明了他真的不知道陈通假死养私兵的事情,如今柳家在京城的境地也就没有那么艰难了。 但现在么…… 一点都不同情,甚至觉得许同方眼光很毒,早就看透了柳昭。 许书宁应了一句好,回去之后还当真把事情跟许同方说了。 倒不是圣母心泛滥,她吧! 就是单纯裹乱。 尤其许书媛都没脸没皮的住在柳家住了这么长时间,即便许同方把人接回来了,也不会有身份高的人愿意娶许书媛了。 许同方听许书宁说了这事儿之后,立即带着苟氏去柳家要人,许书宁也跟着一起去了,她主要是想看看许书媛现在成什么模样了。 柳家倒是把许书媛养得很好,许同方上门要人,许书媛压根儿就不愿意跟许同方走,听得许同方说柳昭跟旁的女子不清不楚,许书媛压根儿就不相信,还说是许同方为了骗她回家故意污蔑柳昭。 给许同方气得不行。 许书媛挽着柳二夫人的胳膊,扬着下巴看着许同方:“许大人,您如今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您别忘记,您已经将我逐出家门了。” “您的女儿只有许书宁,您以后管好她就是了。” 说完她就拉着柳二夫人进了大门,看都没有看苟氏一眼。 进去之前倒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许书宁。 反倒是柳二爷,笑呵呵的来跟许同方说话:“许大人,媛儿也是心里委屈所以才会如此态度,您始终是她的父亲。” “咱们这些当父亲的啊,就应该多顺着儿女的心意。” 他看着许书宁,意有所指的道:“尤其,咱们不能偏心啊!” 许书宁也笑呵呵的看着柳二爷:“听闻国公爷受伤了,不知康复得如何?” 柳二爷脸色微微变了变,但还是笑着道:“有劳许小姐关心,我大哥恢复得极好,等他康复了之后,会进京来谢恩的,届时还请许小姐赏脸来府上做客。” 许书宁亦是笑着:“一定。” 柳国公竟然还敢来京城,就不怕有去无回了? 回去的马车上,许书宁一直在想这个事情。 她想了一会儿就想通了,京城诸事不顺,那些愿意站在他这边的人必定心中开始动摇了。 柳国公冒着危险上来,是要来稳人心。 她让丽华去给方如烠送了这个消息,并把先前在许同方那里看到的名单默写了出来,一并让丽华送了过去。 丽华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包东西回来,和四个字:“我来安排。” 这一包东西是方如烠先前出门的时候给许书宁买的东西,回京后他一直再忙以至于都差点把这些东西给忘记了。 许书宁打开看了看,怀着好心情入睡。 她对于如何提高百姓收入,进而提高税收这事情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上辈子她看到的那些失败的例子,都是一个政策铺满整个大乾,可大乾幅员辽阔。 不同地方的气候、农作物产出和民风民貌都不一样,在土壤肥沃之地大力兴种植可让百姓吃得更饱,税收更多,然草原和一些山区,甚至是荒漠那些地方,大兴种植就无法实施。 劳民伤财不说,草原和荒漠那些地方根本不适合种东西。 所以许书宁觉得应该根据不同地域兴不同的政策,而不是笼统的用一个政策来全面实施。 因此她想去湖州实地看看,看湖州适合做什么,先把一个点弄好,有了政绩才有说话的资格。 因为去晋川的时候,她看到赵大人把晋川治理得很好,她在申请去湖州巡查之前还特意去请教了赵大人。 这种要落到实处的事情,并非一下子就可以说清楚了解明白的,许书宁一连半个月天天中午往京兆府尹跑。 赵大人感恩许书宁和方如烠那个时候救了他,也喜欢许书宁这认真办事不耻下问的性子,因此许书宁问什么他就说什么,十分耐心且一点都没藏私。 许书宁心里有底之后,就跟户部尚书打了申请。 户部尚书自然不会阻拦,打手一挥就同意了。 户部的其他主事见许书宁这个尚书之女才来户部不久就要出去巡查,他们若是不出去看看,好像显得他们不努力。 于是一个两个的纷纷也提了要出去巡查的申请。 户部尚书看得好笑,平常让这些人出去巡查,不是家中老母病了,就是家中媳妇儿要生了,再不就是自己这里疼那里有问题。 总之都不愿意吃出门受罪的这个苦。 尤其是那些管着距离京城远,一出门就得一个月起步的那些个主事。 这会儿许书宁来了,倒是把这些人给带起来了,所以他自然也是同意了。 许书宁听闻主事们都要出门巡查,想了想给户部所有的主事都下了个帖子,邀请他们在全聚德一聚。 大家都还是挺给她这个尚书之女面子,都应邀了。 户部一共有二十八名主事,又名户部二十八清吏司,因为朝廷在户部这边把整个大乾划分了二十八个区域,每一个主事管一个区域。 许书宁先是跟她的同僚们致歉:“我初来户部,不是很懂规矩,害得诸位大人也要一并劳碌,心中委实过意不去。” “故今日特意设宴,略备薄礼跟诸位赔罪,还请诸位看在我年纪小不懂事的份儿上,能原谅一二。” 她这话说完,宁蕊和宁惜她们就捧了礼物纷纷奉送给了一众大人们。 许书宁说是薄礼,但这礼物还当真不薄:一罐顶好的茶叶、一套昂贵的文房四宝、另有一副女子头面并二十金。 第199章 陈通的儿媳妇 大人们看到这礼,纷纷放下摆手道:“小许大人,此礼太过厚重了。” 还有大人道:“出门巡查,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 许书宁难过的看着他们:“诸位大人是不想原谅我吗?” “哪里哪里,委实是这礼太过厚重了。”哪有人送礼这么送的啊! 平常大家都是单拆了其中一样来送的。 许书宁道:“这不厚重,户部事务繁杂,大人们夙兴夜寐,所以我送点茶给你们提神,也方便诸位大人能更好的为朝廷效力。” “至于这文房四宝,大家都是读书人,送这个就太正常了。” “而这头面,是我托诸位大人帮忙给嫂子/婶子们转交的,你们出门巡查要花一些时间,出门的时间家中事务就全部落到嫂子/婶子们的头上了,还望诸位回去跟嫂子/婶子们说一声莫要生我的气。” “这银钱就更好说了,是我贴补诸位大人的茶水费和衣食费。” 户部主事虽是六品,但在京城这处处都是达官贵人的地界儿还当真算不得什么,因此大部分人家中都过得普普通通。 许书宁这一堆东西,没有人不心动。 每一样都很是送到了点子上的那种。 先前管着杜锦书和荀策的那两个大人率先道:“如此,那我们就厚颜收下了。” 这些人原本就心动,只是担心被人诟病,但许书宁话都说得这么好听了,也不好再推辞。 收了是给许书宁面子,他们自己还能获得一堆东西,何乐而不为? 一时间有怨气的没有怨气的都开心了,大家坐下一起吃饭,推杯换盏间许书宁跟他们就达成了一片。 待饭吃得差不多,许书宁便虚心请教,出门巡查都要了解些什么? 大家纷纷开口跟许书宁传授经验。 许书宁虽然之前在赵大人那里去取了不少经,但赵大人先前是一州知府,跟户部主事这个位置看问题的方向有所不同,许书宁从他们这里又收获了一些意见,顺势跟同僚们说了她去湖州会了解哪些问题。 一顿饭,大家吃得都很高兴,从酒楼散去之后各自捧着礼物回去,他们在许书宁看不到的地方,三四个一堆的交流了起来:“你们说,小许大人这是何意啊?” 他们就说这厚礼不是那么好收的。 有人道:“不管小许大人是何意,反正咱们都要过去了,把她想了解的顺道记录和整理清楚,届时回来给她也能捞个人情。” “小许大人不仅是吏部尚书的女儿,我听说方大人、威宁侯这些跟她关系都很好,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以及其余的两位皇子也很喜欢她,多顺着她一些,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杨大人说得对,更何况我们东西都收了,她刚刚说的那些问题又不是咱们去查了就会有危险。” 类似这样的谈话在所以户部主事身上上演,不管是看懂了许书宁刚刚表达的,还是没看懂,都很默契的决定顺道去帮许书宁收集一些她想要的资料。 等那些大人们捧着丰厚的礼物回去之后,他们家中的夫人都纷纷表示许书宁会做人,让自家夫君好好办事。 许书宁宴请过这些大人过后,就回去收拾行李准备明日出发前往湖州,但在晚上夜深人静,街上只有更夫在行走的时候,有人偷偷留到许府后门处,发出了鸟叫声。 丽华睁开眼睛,运着轻功往后门处去,跟发出声音的人接头,而后快速返回喊醒了许书宁:“小姐,宁远回来了,他说他救了陈通的儿媳妇。” 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就太大了。 陈通死后,陈通的儿子、夫人和儿媳妇,甚至是他儿子的小妾都失踪了。 现在丽华来说,宁远救了陈通的儿媳妇。 陈通都死了,陈家人若是想要活着,或者是稍微活好一点,就只有把能够联系柳起柳家的那位柳小姐好好伺候着啊! 她当下也顾不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穿了衣裳起身:“我们过去看看。” 这其中定有许多事情,若不然宁远不会消息都不送一个就悄无声息的回京,更不会深更半夜让人送消息。 丽秋和丽华带着许书宁,避开巡城的官兵,到了许书宁最开始买的那个小院。 宁远也还没有睡,似乎是料到了许书宁会过来,在屋里坐着的,还有一个骨瘦如柴,看着很显苍老的妇人。 这妇人跟柳二夫人有些相似,许书宁心里暗惊,柳小姐跟薛一心是同年,但她看着比她实际的年纪老了二十岁不止。 许书宁看着她的时候,她要看着许书宁,但目光又像是透过许书宁在看别的什么,并没有说话。 宁远跟许书宁见礼过后,互相介绍了一遍,而后就开始跟许书宁说他为何会把柳小姐带回来。 许书宁派宁远去的那些几个地方,都是她记得有柳国公产业的地方,宁远是在距离亳州有两城距离的叙州遇到的柳小姐。 陈通和柳国公在方如烠发现私兵的时候,他们都知道,陈通此番是必须死了。 陈通没有别的愿望,就是希望柳国公能帮忙保住他的家人,柳国公为了安陈通的心,便派人去把陈通的家人包括柳小姐一起接到了叙州。 没有直接把人接去柳家所在的地方,也是担心事情暴露。 恰好叙州距离亳州近,也有柳国公暗中布置的产业,所以就选择了把陈家人安置在叙州。 陈通被杀之前,陈家人一直都藏头缩尾不敢出门。 时间一长,不消停的陈大公子和仗着有孩子不把柳小姐放在眼里的小妾,这二人就在家里呆不住了,闹着要出门。 陈夫人自然是顺着儿子,也宝贝怀了陈家血脉的小妾,虽然心中因为陈通的死而悲伤,但也允了他们出门。 单让这二人出门她不放心,就让柳小姐陪着他们一道出门。 陈大公子每次出门不是去赌就是去嫖,回家过后就会被因为死了夫君而伤心难过的婆母打骂,说她没用,生不出来孩子也就算了,还看不好夫君。 嫁给陈大公子这种人渣非柳小姐所愿,颠沛流离亦非她所愿,隐姓埋名终日被打骂还要伺候夫君婆母和小妾更非她所愿。 所以柳小姐有一日陪着陈大公子和小妾出门的时候就寻思着逃跑。 第200章 助东家青云直上 柳小姐知道暗中有许多柳国公派来保护他们的人,她若是想要逃跑,必须避开那些人,她谋划了几日,但因为无人可用,逃跑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这事情恰巧就被宁远遇上了。 宁远当时高呼了一声让人去报官,吓跑了那些想要抓柳小姐的人。 柳小姐也不想连累宁远这个无辜人,所以就跟宁远表明了身份,然宁远把她送去官府。 她宁可死,也不想再回去过那样的生活了。 宁远想着在柳国公既然在叙州有产业,那叙州的官员里头若是有跟柳国公有关系的,送柳小姐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许书宁在做的事情,宁远虽不是全然明白,却也知道,带柳小姐回去给许书宁或许能帮到她。 于是他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提议带着柳小姐回京,若是柳小姐愿意把她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诉许书宁,或许她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甚至能够摆脱柳家的操控。 宁远先前调查各家错综复杂的关系,早就看清楚了柳家的小姐无论嫡庶,皆没有自由。 甚至柳家的那些公子些,也都是没有自由的。 他们都需要听家里的话,听家里的安排,完全服从家族。 柳小姐不认识许书宁,但宁远跟他说了许书宁是大理寺的,她知道大理寺是方如烠在管,所以就应了宁远的提议。 柳国公的人看到了宁远的脸,宁远要带着柳小姐一路回京也是吃了不少苦头,为了避开的那些追杀。 宁远是带着柳小姐装乞丐回的京城。 宁远在没有自卖自身跟着许书宁之前,一直都是在外面乞讨,所以他带着柳小姐扮乞丐,这一路还当真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许书宁听宁远说完,道了一声:“此番你辛苦了。”她原本让宁远去那几个地方,想的是看能不能打听到一点什么,不曾想宁远竟然给她带了这么大个惊喜回来。 她问柳小姐:“柳小姐,我需要知道,你都知道一些什么。” 她这声柳小姐的称呼,让一直如同枯木一样坐在一旁跟柳小姐蓦然红了眼眶。 是的,她很厌恶陈家妇这个身份,当然这柳小姐她也不想当。 可柳小姐相比之陈家妇,还是柳小姐这个称呼听着更让人愉快。 她看着许书宁道:“我公爹把他为我大伯做的所有事情都记下来了,那东西只有我婆母知道在什么地方。” “我大伯和夫君都不知道这个事情,我也是婆母在惊闻公爹死了,悲痛之中晕了过去,我贴身伺候她,她迷迷糊糊中自己说出来的。” 当时的陈夫人嘴里一直叨叨着,我一定会保护好儿子和孙子,一定会让陈家的香火绵延,那个手札我会守好这几句话。 “除此之外,我公爹和我爹帮着大伯做的一些事情,我也是隐约知道一些信息的。” 其实,只要柳小姐站出来指认陈通是受柳国公指使,皇上就可以派人去抓柳国公了,但如今关键的问题是,柳国公势力不明。 许书宁让丽华去通知了方如烠,方如烠让她明天随他一起带着柳小姐进宫去见皇上。 是直接跟柳国公发难,还是等柳国公进京之后再收拾他,这些只有皇上才可以决定。 但不出许书宁意料,皇上见过柳小姐之后,选择等柳国公进京。 为了避免柳国公进京一事因为柳小姐的逃跑促使柳国公改变计划,皇上还让方如烠去设计让柳家人和陈家人相信柳小姐在逃跑的路上遇难死了。 许书宁道:“皇上,我那掌柜宁远带着柳小姐回京的半途中,就把这事情做了。” 宁远和柳小姐最开始是从叙州扮做乞丐离开的,但回京的途中宁远觉得那些人一直盯着他们不放,他们若是用一双腿走回京城,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柳小姐毕竟是千金大小姐,精神上可能受了许多折磨,但走路这些委实是走不快。 于是宁远他们在路过一处有猛兽的山林的时候,他就用宁小姐以前的衣裳,沾了一些血,包了一些类似于人骨的碎骨块丢进了山林里头。 后续他们就没有再遇到追杀,改坐了马车回京。 皇上赞了一句:“此人倒是机灵。” 宁远办事,许书宁自然是满意且放心的。 尤其是这次他冒着那么大的危险,把柳小姐带回京城的事情。 这不仅仅需要一个人有很强的判断力,还需要巨大的勇气。 皇上和方如烠要如何派人去找陈通的夫人把证据弄到手,以及要如何利用柳小姐知道的那些信息让柳国公回京有去无回这些,许书宁现在这个级别还无法参与。 她带着柳小姐见了皇上之后,拐弯儿去看了看宁王和瑞王,跟他们说她要外出公干这事情之后,就出宫去找宁远了。 “宁远,我给你放籍吧!”她想左思右想,如宁远这般机灵的人还是应该让他更加自由,让他投身朝廷,方能发挥出他的价值。 跟着他,委实是有些憋屈了。 宁远愣了一下,旋即深思熟虑过后道:“多谢东家的厚爱,但我愿意跟着东家。” 他曾经的确是很想有机会读书,有机会去见更广阔的世界和天地,但现在或许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他竟然没有了那股冲劲儿。 他觉得跟着许书宁挺好的。 许书宁信任他,愿意把后背交给他,他就会竭尽全力的为她办事。 她需要钱,他就会好好赚钱,她需要消息,他就会努力给她收集消息。 他见许书宁想开口劝,他道:“东家,就算您给我放籍,但我若是要出仕,需要从童生开始考,也只能参加三年后的科举,就算顺利高中,我进了衙门之后,旁人看我无权无势,我做的无非也是打杂的事情。” “等我熬出来,不知要多长时间。” “且还不说我这性子是否适合官场。” “所以我觉得的如今就已经很好了,我愿意跟在东家身边,助东家青云直上。” 第201章 苟氏上眼药 因为叙州那边有人见过宁远,所以许书宁没有再让宁远再过去开铺子。 朱晴知道过后自请过去开店,有人愿意去,自然是好。 马香菱在许书宁给她和朱晴引荐过后,经常上门找朱晴请教或者是跟她一起玩儿,所以二人关系很好,她听闻朱晴要去叙州,也说要跟朱晴一起去。 许书宁自然也不会阻拦。 她把京城的一些事情安排好过后,才带着丽秋和丽华出发前往湖州。 她人都走了,许同方才知道她从大理寺换到了户部,给许同方气得不轻,觉得许书宁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这事吧,还真不是许书宁故意气他的,就单纯是……真的忘了。 苟氏趁机在许同方跟前上眼药:“夫君,宁儿的主意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她什么事情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全部都自己做决定,往后若是闯了祸,我们只怕是都知道。” 她的女儿现在名声全都没了,可许书宁却是想如何就如何。 许同方觉得苟氏这话有道理了,安排了王齐和王卫去跟着许书宁,让他们保护许书宁的同时,把许书宁每天干的事情禀告给他。 苟氏这么说可不是为了多给许书宁两个保镖,而是柳二夫人很笃定的告诉她,许书宁跟方如烠之间不清白。 有王齐和王卫盯着,他们就会把这事情告诉许同方。 许同方一旦知道许书宁不会按照他的心意成为他的助力,还会对许书宁这么宽容么? 王齐和王卫是在城外十里亭的地方追到许书宁的,许书宁看到二人有些诧异:“你们怎么来了?” 王齐老实道:“大人派我们来保护小姐。” 许同方会这么好心? 王卫趁着王齐去方便的时候跟许书宁说了许同方完整的吩咐,许书宁道:“无妨,你们看到什么如实跟他说就是了。” 还是那句话,她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没有不敢让许同方知道的。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有一辆简单的马车顶着风雪缓缓跑着。 许书宁微微掀开了一点马车的帘子,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同车夫道:“咱们今天晚上先住在驿站,明天再进京。” 她这次去湖州,一出门就是三个多月的时间。 走的时候天气还热,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入冬了。 他们的马车往驿站走的时候,也有几个人骑着马再往驿站这边走,两边很巧的在驿站门口碰到了。 丽华开心的道:“小姐,是方大人。” 方如烠也看到了先下马车的丽华,他脸上也染上了几分笑意,翻身下马往马车这边来。 原本要紧跟着丽华下马车的许书宁在听到外面的动静过后却是缩回了马车里头,她在外赶路没怎么注意形象,现在这模样她委实不想让方如烠看到。 是以退回马车内过后,连忙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裳。 方如烠见她没有下马车,在外扣了扣车厢:“许书宁?” 丽秋几乎没有看到过许书宁这副小女儿家的模样,心里觉得很可乐,她压低声音道:“方大人不会在意这些的。” 许书宁知道这一时半会儿也把自己拾掇不出来,是以只能下了马车,跟方如烠见礼。 “可是病了?”方如烠看了看她的脸色。 出门一趟,又黑了一些。 还瘦了。 许书宁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刚刚是在醒瞌睡。” “大人怎么来了,是要去办什么差事吗?” 方如烠看到了王齐和王卫,就没有说他是专门过来接许书宁的:“不是,是有些事情要问一问你。” “咱们先进去说话吧!” 外头又是风又是雪。 一行人一起去了驿站,方如烠顺手把手中拎着牛肉交给驿站的人:“煮个牛肉锅子过来。” 许书宁先前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看到这牛肉。 方如烠什么都没有说,但许书宁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估摸着她回京的时间,看到外面下雪了,猜测她应该会在驿站休息一下再入京,所以就特意带了牛肉来接她。 方如烠带的牛肉不少,他们两个人也吃不完,所以他就招呼了身边的人一起吃,大家都坐一桌,也没有刻意的分桌。 一大锅暖呼呼的牛肉锅子,吃得人通身舒泰。 吃了一会儿,方如烠才道:“后天柳国公一派就要处斩,你要去看看吗?” 三个多月的时间,京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期间方如烠给许书宁写了两回信,一回事柳国公入京的时候写的,一封是他们从陈通的夫人那里拿到陈通手札的时候写的。 许书宁到了湖州的时候给他写了一封信,回京城之前给写了一封。 所以她还当真不知道柳国公这么快就要死了,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竟然觉得有一种不怎么真实的感觉。 但这种不真实不是那种因为不可思议产生的不真实感觉,而是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初回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柳国公于她而言,就是大树,而她就是小小的蚂蚁,她没想过柳国公能这么快就倒了。 但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又觉得他这么快倒了好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跟柳国公掰手腕的是皇上和方如烠他们。 她笑了笑道:“要去看。” “大人要去吗?” 方如烠道:“我是监斩官。” “有哪些人的罪名是落实了的?”许书宁好奇的问。 按照她离开京城之前从柳小姐那里听到的,柳国公、柳二爷一家肯定是跑不了的,但其余的人呢? 方如烠说了一些人家的名字出来,有许书宁知道的上辈子跟着柳国公一起遭殃的,但也有她意料之外的。 忠孝侯府竟然跟柳国公没有关系,可杜锦书的行为…… 她也把这个疑惑问了出来,方如烠道:“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忠孝侯府跟柳国公有往来。” 许书宁就想到上辈子她死的时候,忠孝侯府也还好好的,只是那个时候她没有听说过杜锦书的任何消息。 这委实太古怪了。 被牵连的名单上没有忠孝侯府许书宁意外,但有兵部左侍郎蒋大人这事情也让她很意外。 何桂花不是都死了么,蒋大人怎么还上了贼船? 第202章 想把宁儿的名声也坏了? “蒋家是所有人都入狱了吗?”她先前答应过何桂花,要帮忙照应她的孩子,先前她留了人在蒋府。 如今蒋大人遭殃,那个孩子岂不是也…… 方如烠知道当天的事情,自然不会让许书宁失信于人:“我跟皇上说明了何桂花提供名单有功,皇上特赦了那个小丫头,我找了个地方暂时将你的那个人和那小丫头安置着的,她们现在无事。” “等你回京休息好了,自己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有空的时候再想想如何安置她就是了。” 许书宁知道方如烠一直都是很细心的人,听到他这般说,由衷的感激:“多谢大人照拂。” 方如烠开了句玩笑:“你记着本官的恩情就是了。” “柳家倒了,你二妹妹却怀孕了,你二娘闹着把人接回了府里,你回去的时候只怕是有得闹。” 这事情上,许书媛很明显就是被人当了冤大头。 许同方虽然把许书媛逐出了家门,可当许书媛真的被一起抓了,他还是厚着脸皮去找皇上求情了。 许书媛并不知道柳家的事情,皇上又念及许同方脑子清醒,没有跟着柳国公裹乱,也特赦了许书媛。 柳国公府和柳二爷家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是判了死刑的。 许书宁轻笑了一声:“父亲对二妹妹倒是慈心。” 她笑得有几分讥讽。 方如烠有些心疼,但这种事情,外人也无可奈何。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可以强求,唯独无法强求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喜欢你。 方如烠不想让许书宁一直沉浸在不好的情绪里,就说起了旁的:“皇上说,先前你的功劳因为柳国公还没有伏诛,所以不好给你表功,但如今柳国公已经落网,等你回京之后要给你表功的,你可以好好想想要求什么。” 之前许书宁让皇上查薛一心,实际上是浪费了一个天大的机会。 许书宁闻言都顾不得吃锅子了,去行李里头翻了一个册子出来递给方如烠:“大人您先看看这个。” 方如烠接过,仔仔细细的看了看。 看完过后就看向许书宁,许书宁一直瞅着他,留意他脸上的神色,见他看完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方如烠合上册子:“你想让皇上同意你在湖州推行此政,还是在整个大乾推行?” “湖州。”许书宁把她那个不同地区采用不同治理手段的想法跟方如烠说了。 方如烠听得也眼睛亮了,不同地方不同手段治理这个道理实际上大家都是知道的,但先前从未有一个人在提高百姓收入这一块这么操作过,朝廷的所有政令,基本上都是一令贯彻中央和地方的。 他中肯的道:“你若是以此去跟皇上说,皇上多半会同意的。” 湖州并不是税收大州,说句难听的,就是许书宁这法子失败了,对朝廷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许书宁在抓柳国公这块好几次提供关键的信息,少了柳国公这一条大肥蛀虫,朝廷都要干净一些了。 尤其还从柳国公他们这一脉的人那里查抄出了堪比大乾三年税收的财富。 这一波,朝廷可以是赚麻了。 方如烠不想许书宁一回京就看到尚书府那晦气的一家子,所以次日许书宁进了京城过后,他就直接带着许书宁先去入宫见皇上。 许书宁让王齐和王卫先回府,她带着承诺给瑞王和小宁王在湖州买的东西带着就进宫了。 许同方一直和王齐王卫通信,也大概知道许书宁回京的时间,这几天一直都在等着。 许书宁一去湖州三个多月,若不是有他的人盯着,他都要担心许书宁是不是也跟许书媛一样,跟人跑了。 许书宁走了之后的时间,尚书府可热闹了,苟氏先前因为许书宁在府里,她做什么事都不顺利,等许书宁走了,少不得要把过去受的气都找回来。 于是就变着法子的收拾周氏。 周氏也不是那种会由着苟氏折腾的,就哭唧唧的写信给她在京城结交的那些好姐姐求助。 很多夫人见苟氏一个抢男人的把周氏一个正妻逼得如此境地,有一位御史夫人和礼部的大人的夫人就忍不住把这事情跟自家夫君说了。 然后徐同方就被弹劾了,许同方亲自去庄子把周氏接了回来。 苟氏偷鸡不成蚀把米。 周氏回府过后,就各种软绵绵地刺苟氏教女无方。 柳家倒台过后,查出清平侯府跟柳家竟然也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清平侯府也全家都下了大狱,许书媛也被抓了,周氏趁着苟氏求许同方救女儿,救娘家人之际趁机挑拨,惹得许同方对苟氏十分厌弃。 周氏趁机把家中的掌家权拿到了手。 她过去的确不喜欢管这些,但权利这种东西,一旦拿到手过后,就不愿意丢开了,周氏也尝到了掌权的快乐。 王齐和王卫回府就感觉到了府里气氛不好,但二人还是先去见了许同方,跟许同方说了许书宁跟着方如烠一起进宫的事情。 苟氏这些日子都在温柔小意的讨好许同方,她娘家倒了,能仰仗的只有许同方了。 听到王齐和王卫说方如烠昨日去了驿站,今日又带着许书宁进宫,当即就道:“夫君,宁儿跟方大人是不是过于亲密了啊?” 王齐疑惑不解的问:“没有啊,小姐跟方大人一个桌子吃饭的时候,我们都是一起的啊!” “属下也未曾看到他们有任何越矩的举动和言语,说的都是公事。” 他这几个月跟着许书宁一道,看到的是许书宁做事认真,吃得苦,而且不会看不起平头老百姓,为了了解土壤和农作物还有百姓们的真实生活,她上山下乡,几乎差点把整个湖州都走完了。 白天在外了解,晚上回了客栈,还要仔细的整理白天打听到的信息。 他如今,是很敬佩许书宁的。 所以苟氏这般说,他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本能的为许书宁说话。 许同方是相信王齐的话的,他瞪了一眼苟氏:“媛儿的名声已经坏了,你是不是想把宁儿的名声也坏了?” 许同方想到许书媛,看到苟氏就很生气:“你别在这里杵着了,有这时间和精力,去说服媛儿把孩子打了。” 第203章 逼迫 苟氏被一个护卫反驳了,又被许同方当着护卫的面训斥了,她的面子再也端不住了,夺门而出。 “母亲真是越来越没用了,竟然被一对村姑如此踩在脚下。”许书媛看着狼狈不已的苟氏,尖酸刻薄的讥讽。 苟氏反唇相讥:“若不是被你牵连,我会如此被动?” “你自己要跳火坑也就算了,还拉着你外祖一家一起!” 许书媛嗤笑了一声:“若不是母亲自以为聪明,想要利用柳家对付许书宁,然后主动与柳二夫人结交,我怎么能认识昭哥哥呢?” “按照母亲的说法,我是被母亲你毁了的。” 苟氏被噎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书媛摸着自己的小腹:“母亲,我的清白已经没了,人生也已经烂了,但我不甘心啊!” “母亲您甘心吗?” 苟氏自然是不甘心的,她看向许书媛:“你有什么计策?” 她面对许书宁,真的是很无力。 许书媛抚摸着自己那还看不出来的肚子:“父亲不是让我打掉这个孩子么?” “我本也不想生他下来,我的人生不能让这个孩子给毁了,所以……我要让他的死,发挥最大的价值……” 母女二人算计着许书宁的时候,许书宁已经见过了皇上,也得了皇上的允准,这会儿正带着礼物去见瑞王和宁王。 瑞王这个时候还在上课,倒是小宁王提前知道许书宁要过来,所以坐在他的专属座位门槛上等她。 但这次他看到许书宁,没有主动跟许书宁打招呼,甚至还爬起来往后退。 许书宁愣了一下,当即明白过来了,宁王喜欢长得好看的,她现在这形象还真算不得好看。 宁王一直退到皇后身边,抱住皇后的腿才停下脚步,然后探头探脑的看向许书宁,似乎是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又好像跟他记忆中的人不一样。 许书宁先跟皇后见了礼,温声问宁王:“小殿下不记得臣了吗?” 小宁王反应了一会儿,才有些犹豫的问:“你是小许大银?” 许书宁点头。 小宁王脸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震惊,似乎不明白许书宁怎么变成这样了。 皇后温声同小宁王道:“娇娇,小许大人这是外出办差被太阳晒的,又太过劳累了才会如此,小许大人是好官,你不可失礼。” 小宁王乖巧的点头,然后松开皇后的腿,恭恭敬敬的跟许书宁赔罪:“娇娇错了。” 许书宁柔声道:“无妨,要不要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 宁王眼睛亮亮的点头,外面的人就把检查过后没有问题的礼物抬了进来。 宁王有了礼物,很快就跟许书宁玩在了一起,忽略了她现在丑的这个事情,因着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皇后就留了许书宁一起用午膳。 晚点的时候,瑞王也下学回来了,他看到许书宁倒是没有躲着,就是捂着肚子指着她哈哈大笑,嘲笑她变丑了。 被皇后动手给了一个大逼兜之后才消停。 用午膳的时候皇上领着方如烠一起过来用膳,在宫中用过午膳,皇上让李公公亲自送许书宁回去,帝后二人都给了许书宁不少赏赐。 方如烠跟许书宁是一起出宫的,但二人在宫门口的时候就分开了。 许书宁带着一车东西和宫里的人一道回尚书府。 苟氏收到许书宁回府的消息,立即形容狼狈的往门口跑去,直接跪在了许书宁跟前,涕泪横流的道:“宁儿,二娘错了,二娘不该惹你和你娘生气,你饶了二娘,放过二娘的家里人好不好?” “清平侯府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年纪都那么大了。” “你二妹也被你害得这么惨,你若是心头不痛快就什么都冲我来,让我来承担吧!” 许书宁歉然的同李公公道:“让公公您见笑了。” “丽华,你去请父亲来。” 过去她被困于后宅,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能惶恐的为自己辩解,但现在她站的位置不一样了,甚至都用在李公公跟前辩解和说什么,跟她接触过的李公公就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苟氏想用这种下跪的手段逼迫她,是行不通的。 暗处的许书媛见许书宁一点都不乱,没有如她们预期中的那样解释说明她没有害清平侯府也没有害她,只能也跟着站了出来,她生气的去拉苟氏起来:“娘,您别求她,她就是巴不得我们都死了才好,又怎么会放过我和外祖父他们。” 许书宁原本是不想说什么的,但看许书媛这样,还是无奈的提醒了一句:“二妹,对于清平侯府的处置,是皇上根据律法定的,你这么说是觉得皇上做的决定不妥?” 许书媛见一旁的李公公脸色有些不好,她连忙摆手道:“我不是,我没有。” “许书宁,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苟氏也好像抓到许书宁的什么把柄了一样:“对,你不要乱污蔑人,你惯来就喜欢胡说八道。” “公公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许书宁看着有些病急乱投医的苟氏,语重心长的叹息道:“二娘,您除了是清平侯府的女儿,二妹的妻子,还是两个弟弟的母亲,我劝你做任何事情、说任何话之前,都多为两个弟弟着想一二。” “清平侯府跟柳家勾结是事实,二妹跟柳昭私奔未婚苟合怀有身孕也是事实。我没有那个本事欺瞒皇上,也没有那个本事按着二妹跟人私奔。” “二娘你若是再如此糊涂和胡闹下去,两个弟弟也会被您和二妹连累得不敢出门,他们是读书人,你当知道读书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许书宁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许呈兄弟二人早就因为清平侯府和许书媛的事情不敢出门了。 他们去书院,人人都嘲笑他们有个跟人私奔还未成婚未及笄就有了孽种的事情,被人嘲笑她姐姐好好的一个高门贵女下贱的去跟反贼搅和。 甚至有些痛恨反贼的,还动手打他们。 柳国公被抓了过后的第三天,他们二人就从书院休学回来了。 这些日子他们在家中,一直被苟氏灌输,他们落得如今的地步都是许书宁害的,所以一听许书宁回来跟苟氏对上了,兄弟二人都同仇敌忾的要过来给苟氏撑腰。 可他们一过来,听到的却是许书宁满心为他们打算的话。 一时间他们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苟氏跟他们灌输的那些东西。 大姐真的不想他们好吗? 可大姐自从来京城过后,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们的事情啊! 柳国公出事后,母亲从未过问过他们在书院的情况,从未担心过他们的处境,反而是大姐想到了这些…… 第204章 子嗣艰难 被丽华喊了过来的许同方也正好听到许书宁的话,他也看到了廊下的两个儿子,心情复杂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而后大步出去,跟李公公告罪。 苟氏如今真的是越发不成样子了,李公公是什么人,那是皇上跟前的人,她这么一闹,事情马上就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这让皇上如何看他? 李公公笑眯眯的道:“许大人,小许大人办差辛苦,皇后娘娘都十分心疼,再三叮嘱她回来之后多休息,好好养一养身子,别累垮了呢。” 这话就是在敲打许同方,让他管好苟氏这些,给许书宁一个好的环境。 许同方更觉苟氏和许书媛丢脸,这个时候他有些后悔把许书媛带回来了。 “啊……”许书媛不知怎么的,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然后猛的朝许书宁冲了过去,丽秋正要去挡在许书宁跟前,许书宁却是急声道:“用轻功带我飞开。” 丽秋就抓着许书宁的胳膊飞开,许书宁喊道:“丽华,扶住二小姐,莫要让她摔了。” 许书媛是孕妇,她很明显是想用肚子来吓她。 许书宁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母亲可以如此无视自己的孩子,她们不是合格的父母,罪孽却是让孩子背了。 丽华动作很快,稳稳的扶住了许书媛,但所有人还是看到有鲜红的血浸染了许书媛的衣裳。 这一幕把所有人都吓到了,竟没有人第一时间吩咐人去请大夫,还是许书宁最先开口:“宁蕊,去请大夫,快……” 宁蕊和宁惜也是听到说许书宁回来了,从院子里跑过来的,这会儿听了吩咐,宁蕊连忙去喊人。 宁惜则是惊恐的看着许书媛:“二小姐,你竟然想用孩子来栽赃我们小姐,你也太坏了。” 许书宁也被许书媛的这个行为深深的恶心到了,她拉住宁惜的手安抚着她,目光冰冷的看向许书媛:“二妹,父亲宁肯被皇上斥责,宁肯辜负皇上的信任,也仍旧去皇上跟前求情,皇上仁慈,特赦了你。” “你如此行为,不仅辜负了父亲的一片慈父心肠,更是辱没了皇上对你的仁慈。” 大乾的律法,有些地方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如许书媛这种怀有身孕的女子,就算应该被判死刑,但朝廷也会等着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行刑。 若是许同方不去给许书媛求情,许书媛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可能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上,所以许书宁才会如此说。 许同方虽然一直让许书媛把孩子打了,但不是让许书媛来栽赃许书宁。 许书媛一脸痛苦的冲许书宁大吼:“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所以才会那样高高在上,自以为是。” “许书宁,原本我才是许家唯一的嫡女,所有人都要尊着我、敬着我,我是尊贵的千金大小姐,可你来了京城后,什么都变了。” “是你夺走了我的光环,夺走了我的一切。” 她的脸上,充满了对许书宁不加掩饰的恨意。 许书宁看得好笑,有些人啊! 总喜欢从别人身上找原因,半点看不到自己的错处和问题:“二妹这话就可笑了。” “二妹受人追捧的地方是在书院,可我除了破案去过一次书院,从未再去过书院。二妹交际的场合在宴会,但二妹你仔细数一数,我与你一道参加过几次宴会?” “二妹受宠的地方是在家中,可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做事,跟父亲一起用膳的时间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所以二妹,我从未抢过你什么,是你自己的嫉妒和恶毒让你走向了今天这个地步。” “你往后,还将活得更加痛苦,因为今日你亲手终结了你的孩子的生命。” 许书媛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愿意在听许书宁的话。 苟氏看得心疼,正要爬起来骂许书宁,却被许呈兄弟二人给拦住了,他们兄弟两个痛苦的道:“娘,你们不要闹了行不行?” “你们真的也想毁了我们吗,我们现在已经不敢去书院了,你们是不是想我们以后门都不能出。” 手心手背都是肉,苟氏权衡一番,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她心疼许书媛,却也清楚的知道,她往后只有靠着这两个儿子了。 她的儿子是许同方唯一的儿子,许书宁就算再好,也不可能越过她的两个儿子。 宁蕊带着大夫来了,大夫诊脉过后叹息道:“孩子保不住了。” “二小姐怀孕的年纪太小,且用了堕胎药,往后恐怕子嗣艰难。” 许书媛最终再也承受不住,双眼一番晕了过去。 苟氏痛哭不已。 许呈兄弟二人也均是一脸不忍。 许同方亦是神情痛苦。 许书宁却只觉得这是报应,上辈子子嗣艰难的,是她。 许同方打起精神跟李公公赔罪,送李公公出门。 许书宁跟着一起,送走李公公过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许同方原本是有许多的话要问许书宁的,因为苟氏和许书媛这一闹,也顾不得许书宁这边了,许书宁乐得清净。 宁蕊愤愤不平的道:“小姐,大人也太偏心了,二小姐当着李公公的面那般栽赃你,他半句话都没有指责二小姐。” 而他们小姐每次遇到什么事情,还不是小姐的问题呢,大人就开始斥责小姐了。 宁惜也不解:“小姐,二夫人都那么对你了,你竟然还提点她。” “您就应该任由他们作死才好。” 许书宁笑着道:“许书媛毕竟是许同方一直养在身边的,这情分自是不必说。” “至于苟氏,你们往后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提醒她了。” 她敢打赌,若是她进了天牢,许同方会第一时间跟她划清界限,而不是进宫求情。 至于提点苟氏,一切都是为了她那个好侄儿啊! 许书宁上辈子最恨的,最想杀死和折磨的,是苟氏、周氏、芷昔和她那个好侄儿。 许呈未来的妻子可是高门贵女,若是许呈和苟氏的名声臭了,怎么娶得到她未来的弟媳妇呢? “芷昔最近如何?” 宁蕊道:“二夫人不顺心的时候就把她喊过去打骂,她现在挖空心思都想去大夫人身边。” 第205章 珍惜作妖的时间 这边,李公公也回宫了,他虽然是个奴才,但也少见到如许书宁那般好看的姑娘,为了办差把自己折腾得那么不好看的。 所以对于许书宁回府之后遇到的事情,心里也是同情的。 免不了就要在皇上跟前说一嘴儿。 当然,若是许书宁在皇上和皇后这里不讨喜,他是不会说的,但许书宁在皇上和皇后这里是讨喜的。 皇上听完果真微微皱眉:“这许爱卿什么都好,就是这家事上格外的拎不清。” “小许大人的亲生母亲呢?” 李公公道:“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简直荒唐。”皇上是知道如今许家的掌家夫人是周氏的,倒不是每个臣子后宅的事情他都清楚,只因许书媛涉及了柳国公的案子,许家少不得也是要跟着查一查。 李公公小声嘀咕了一句:“就许大人这样,还想着旁的呢,也不嫌拖累小许大人。” 皇上笑骂:“你还年轻着啊,怎么看事情都开始糊涂了?” 李公公见皇上并没有生气,笑着道:“奴才就这三寸目光。” 皇上道:“小许大人跟朕讨了自己做主婚事的圣旨的,她此番从湖州回来,连朕这儿都带了礼物,唯独没有给太子礼物,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许书宁不仅给瑞王和宁王准备了礼物,还给皇上和皇后带了她特意让湖州一些长寿和健康的老人编的平安结。 这份心意很得皇上和皇后的欢心,且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的礼物。 李公公一想,还真是。 他竟然都把这事情给忽略了,确实不该。 许府,许书宁这里没有安静一会儿,王卫受命过来请许书宁:“大小姐,二小姐醒来闹着要自杀,大人让您过去一趟。” 他说这话的时候十分难以启齿,二小姐自己不要脸,自己要误入歧途,现在出了事情还想着找大小姐麻烦。 而大人竟然糊涂的纵容二小姐如此,还让他过来请人,当真是…… 大小姐回来之后,夫人和大人没有一句关切和问候之言,前者就跟死了一样不吭声,后者倒是在吭声,但那声儿是放屁。 王卫本就因为他爹和许祖父祖母的原因,对许书宁偏心几分,现在看到许府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人虽然还是跟着许同方的,但心已经完全偏向许书宁这边了。 许书宁问:“我若是不去,父亲会不会迁怒你?” 王卫道:“应当不会。”大人还要依仗他父亲,不会这般不给父亲面子的。 许书宁便道:“那你去跟父亲回话,就说我不去。” 王卫便离开了。 宁蕊和宁惜道:“小姐您就不应该惯着他们。” 一个个的都当小姐好欺负。 许书宁笑了笑道:“不必为了那些人生气,把我刚刚说的礼物都分一分,然后分别送出去。” 除了给宫中的人带礼物,许书宁还给苏旗鱼和威宁侯带了礼物。 方如烠的那一份儿,在驿站的时候她就单独收拾出来给他了。 许书宁没有过去,但许同方却是亲自过来了。 “宁儿,媛儿好歹也是你的妹妹,你就过去看看她,哄哄她吧!她落得如此境地,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许书宁冷漠无情的道:“父亲这会儿有精力操心二妹的未来,还不如好好操心一下两个弟弟的学业吧!” “只要父亲稳坐高位,两个弟弟以后也在朝廷有一席之地,二妹再如何都有一口饭吃,若是两个弟弟以后无法适应书院。” “呵……”她轻笑了一声:“那就让二妹珍惜她还能作妖的时间吧!” 许同方神色沉重的过来,神色更沉重的走了。 宁蕊小声同许书宁道:“大人直接喊了两位公子去书房,没有再回二小姐那边。” “嗯。”许书宁应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 心里却是在想着,许同方你可得争气一些,在你这个位置上多呆几年啊! 毕竟你儿子还没有娶亲呢。 等你儿子娶亲了,把那狗杂种生出来了,你爱听谁的听谁的,愿意怎么糊涂就怎么糊涂。 三年…… 还有三年,许呈就会娶妻了。 她要有耐心。 柳国公问斩这一日,许书宁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的去大理寺门口等着。 柳国公等人会先从大理寺押出来,游街过后到菜市场砍头。 她以为她过来得就够早了,但过来之后才发现很多百姓比她更早,而且他们个个都还带了东西。 若现在不是冬天,只怕这烂菜叶子的味道会直冲天灵盖儿。 有大婶见她空手而来,还忍不住问她:“姑娘,你是头一回来看人砍头吧?” 许书宁摇头,连带上辈子,就不是头一回了。 大婶明显不相信:“你不是头一回咋个空手来,这些砍脑壳的都是些大坏人,咱们都是要好好送他们一程,让他们就算是投了胎以后都要记着这滋味儿才是。” 许书宁十分受教的道:“婶子说得有道理。” 她吩咐丽华去买点烂菜叶子和臭鸡蛋过来。 大婶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们就喜欢这种愿意听人话的小姑娘。 丽华这一去,直到柳国公他们都被押出来了她才气喘吁吁的回来,忍不住同许书宁道:“小姐,你是不知道,今日街上完全买不到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据说全都被大家买完了,我还是回府里找厨房要的。” 许书宁忍着臭味儿接过菜篮子,先前跟她搭话的大婶用胳膊肘捣了捣她:“到我们这里来了,快扔快扔。” 许书宁也顾不得发表感叹什么的了,看到柳国公的马车,捞了一把烂菜叶子就狠狠朝柳国公砸了过去。 柳国公虽然是阶下囚了,但一身气势仍在,大家这一扔,他就目光凌厉的扫视众人,有些胆小的被他的气势所慑,一时间竟然不敢扔了。 但许书宁反而被他挑起了心中的恨意,再次抓了一把烂菜叶子扔过去,口中大骂:“打死你这个反贼。” 柳国公朝许书宁看来,许书宁像是一个志得意满的小人一样,挑衅地冲柳国公笑了笑。 骑着马走在前头的方如烠无奈的笑了笑,不想让柳国公用那种恨不得活剥许书宁的目光一直看着她,就吩咐队伍走快些。 柳国公的囚车边,站的正是大春,大春一鞭子抽在囚车上,恶声恶气的道:“看什么看,都要死的人了,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第206章 炸尚书府 柳国公脸上怒气翻腾,但大春根本不怕他这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 许书宁随着马车到了菜市场,在人群中看到了杜锦书,台子上柳国公也看向了杜锦书的方向。 杜锦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喜不忧不怒。 时辰已到,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洒了一片。 她离开的时候,意外跟安宁公主遇上了。 安宁公主看着她,语气古怪:“真没想到,你这小小一个臭丫头,竟在背后捣鼓了那么多的事儿。” 许书宁微笑着道:“我还以为公主早已把我视为眼中钉,恨不得立刻拔了。”先前不是都怂恿亲女儿对我下死手了么。 安宁公主目光一凝:“年轻人,还是不要如此嚣张。” “臣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听说公主在养病,这大冬天的还是少出门,免得病情严重了。”许书宁现在发现,越是面对瞧不起你的人,越是不能退,你移退他们只会觉得你好欺负。 唯有强硬和实力方能让他们恢复理智,认真思考。 安宁公主刻薄的瞪了许书宁一眼,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车夫立即驾着马车离开。 许书宁一路腿着回家,脑子里开始思考起来旁的事情。 上辈子她跟瑞王没什么接触,所以对他不了解,他有了反心这事情许书宁没觉得不妥,自古以来皇室兄弟相残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但这辈子她跟瑞王接触的时间多了,发现他就是个傲娇,对太子很敬重,甚至有些单纯。 他表面上看着嫌弃宁王,但实际上也很在乎宁王,对家人和亲情都很重视。 这样一个人会造反,她现在想来总觉得有些奇怪。 虽说人长大后都会变的,但一般是需要经历过什么大事才会性格发生变化,但上辈子瑞王的成长过程中并没有经历过什么能够让他性格大变的事情。 或许是她对安宁公主印象不好,所以许书宁总觉得是安宁公主在里头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才挑拨得瑞王逐渐跟太子和皇上皇后离心了。 现在的瑞王,对安宁公主就很信任。 不管事情是不是她猜想的这样,都得想法子让瑞王看清安宁公主的真面目才是。 这事情急不来,要找到合适的时机,所以许书宁只是把事情放在了心上。 看过柳国公砍头,许书宁又在府中休息了两日才回户部。 她在家中休息的时候,每天宁蕊都会来跟她说许书媛如何的折腾如何的闹,苟氏被许书媛折磨得心里憔悴,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为清平侯府奔走了。 许呈兄弟二人在也重新回去了书院,许同方派人去书院那边打点了一番,让书院多注意他们有没有被人欺负。 许同方或许是为了躲避许书媛的哭闹,这两日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至于周氏,许书宁回府过后就没有见过她。 她带着整理好的资料去户部,走到大公房外面,就听得里头传出了关于她的议论声。 “小许大人出去那么久才回来,回来之后就进宫了,而我等早早就回来了,这让皇上和尚书大人他们如何看我们啊!” “就是,出去巡查而已,哪里用得着那么长的时间,我看她就是借着巡察之名,出去游玩去了。” “哎……尚书大人怎么就同意她来户部了呢,她跟着方大人不是挺好的么,柳国公这么大的案子,方大人都给她分了功劳。” “都说方大人不近女色,莫不是……” 许书宁听不下去了,推门进去,笑问:“莫不是什么?” 里头说话的几人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定了好一会儿,才僵硬的看着许书宁道:“哈哈哈……莫不是,莫不是方大人还没有开窍。” 要命,要命哦,这人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两天,这么快就回来办差了啊! 背后说人坏话,还被抓了个现行,这些当官的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 许书宁微微一笑,也没有再深究,而是问起了她关心的:“我想请诸位大人一起交流交流此番巡查都有什么收获,不知诸位大人可有时间?” “有有有……”几人连忙道。 许书宁道:“那诸位大人先整理一下,等中午我们去全聚德用膳的时候在细谈,我再去问问其他的大人们。” “哎……好。” “小许大人慢走。” 这几个大人送走了许书宁过后,均松了一口气。 有那上了年纪又胆小的,还扶了一把桌子,拍着胸口道:“太尴尬了,她会不会在心里记我们一笔,然后去告状啊!” “告状应该不至于,咱们把手里头的东西都好好整理一番,等吃饭的时候说得好,今天这事儿或许就过去了。” “哎,她一个小姑娘,就算有身份有背景,咱们也用不着这么害怕她吧!” 有人这话一出,其余几个人纷纷远离了他:“你胆大,你不害怕,我们胆小。” 笑话,谁会拿自己的前途去赌气啊? 那人:“……” 用得着么,他又不是瘟神。 这人见同僚们纷纷都跑回去忙了,嘴上说着不怕,也飞快的跑回去整理资料了。 许书宁回去她的小公房,荀策看到她还惊讶了一把:“你没有在家多休息?” 许书宁正要回答,永定伯府就有人跑来了:“世子,不好了,出事了,杜小姐听说了许二小姐流产的事情,不知从什么地方搞了火药,去炸尚书府了。” 许书宁:“!!!” 荀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连忙往外跑。 许书宁心道,这尚书府都要被炸了,这热闹她不去看看似乎也不合适,遂也跟上。 这荀策和杜鸢的亲事如今也成了京城的一大乐事,许书宁走之前,永定伯夫人就上门去退亲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亲事没有如愿退掉。 具体细节如何,许书宁不知道,她只是听说荀策和杜锦书两个人每次见到都要互呛几句。 荀策这个老好人,在面对这个事情上,总归不再是老好人了。 当时许书宁听得只觉得满心讽刺。 所以荀策上辈子四处做老好人,不过是因为没有伤害到他在乎的东西罢了。 荀策上辈子不在乎她,也不在乎他的爹娘,更不在乎他后宅的那些儿子和小妾,更不在乎永定伯府。 第207章 乱作一团 许书宁赶回去的时候,许家的大门已经被炸出了一个漆黑的打洞,一扇门已经化作了木屑,还有一扇门只剩一丁点挂着,摇摇欲醉。 府里也是一片混乱,胆小的人被吓得宛如惊弓之鸟,她招了一个人过来问:“什么情况?” 下人抖着身子哭着道:“刚刚来了一位姓杜的姑娘说要找二小姐,但二小姐不愿意见她,我们就没有放她进去,然后她就炸了府门强闯了进来,直接往二小姐的院子去了。” “父亲和母亲他们呢?” “大人不在,大夫人被吓晕了过去,二夫人现在应该已经过去阻拦了。” 上辈子的许书宁会相信周氏是被吓晕了过去,但现在么……她估计周氏大概是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乱象,所以就干脆装晕。 她还没有走进许书媛的院子,从外面就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其中荀策的声音尤其嘹亮。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要跟你退婚!”荀策是真的受不了了。 杜鸢为何会突然情绪激动,什么脸面都不要的冲到许家来对许书媛下手,就是因为她无法救柳昭。 柳昭今日死了,那许书媛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柳家唯一的血脉的了。 是柳家唯一的血脉,也是她的念想,可许书媛竟然没有把孩子保住,所以杜鸢整个人就崩溃了。 先前永定伯府上门去说要退婚过后,杜鸢就一直被软禁在了家里,后来她听说柳昭入狱,从家里偷跑出去过一次,但被杜锦书抓了回去。 今天,她依旧是偷跑出来的。 杜锦书比荀策先赶过来,他一手控制着杜鸢,一边冷眼看着荀策:“世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荀策气笑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什么时候是说这些的时候?” “杜小姐对柳公子情比金坚,我瞧着她这样子是恨不得去给柳公子殉情,她嫁给我岂不是玷污了她跟柳公子的爱情?” “只怕,你们一个看不好,我永定伯府劳民伤财,娶回家的会是一具尸体。”荀策只要不当老好人的时候,脑子还是能用的。 许书媛先前还不明白杜鸢为什么会疯了一般的冲进来,揪着她一顿撕扯扭打,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她浑身颤抖,声音尖锐的指着杜鸢道:“你跟柳昭有一腿儿?” “啊!” “你个贱人!” “柳昭那个骗子!” 她抓着身边可以抓的东西,一个劲儿地朝杜鸢身上砸过来。 许书媛最爱她自己不假,但她对柳昭也是真心的,若不然也不会跟柳昭私奔,还跟他有了孩子。 她在柳昭那里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捧在手心里,感受到了真正的好。 可现在有人说,她一直都是被骗了,一切都是假的! 柳昭竟然背着她跟杜鸢搞在了一起。 苟氏哭着把许书媛往床上扶:“媛儿啊,我早就跟你说过柳昭是个骗子不是个好东西,可你偏不信啊!” 许书媛一巴掌打在了苟氏脸上,面容狰狞:“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如果不是你跟柳家混在一起,柳家那些人能盯上我?” “能想着来骗我。” “都是你没用,你们明明说的是算计许书宁,他们还不是因为算计不到许书宁,所以才来算计我的!” 许书媛崩溃和盛怒之下,脑子竟然变得清醒了起来。 而苟氏,则是被许书媛这一巴掌给打蒙了,捂着脸,震惊又难过的看着她。 许同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来了,正好听到了许书媛喊出来的话,许书宁看着许同方那黑沉如墨的脸。 幽幽的道:“二娘和二妹,这心思……可真歹毒啊!” “过去的种种,我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唯独今日这事,我希望父亲能给我一个说法。” 她本不想追究的,但这都听到了,她不要个说法,岂不是显得她太过好欺负了? 这还真是,想放过她们,老天爷都不让。 房间里头苟氏和许书媛在吵,院子里荀策和杜锦书也在吵,还有个双眼如针,紧紧盯着里头的许书媛,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冲进去再揪着许书媛暴打一顿的杜鸢。 许同方看着这乱象本就额头突突的跳,现在听着许书宁的话,更觉头疼:“此事为父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大步走进院子:“杜世子,永定伯世子,请你们带着你们的人离开。” “今日之事,我也希望你们给本官一个交代,否则就不要怪本官翻脸不认人了。” 荀策告了句罪就先离开了,他要回去跟家里人说,今日必须把这亲事给退了! 杜锦书也告了句罪,表示会给许同方一个交代,就打晕杜鸢带着她走了。 赶走外人,许同方才进去处理自家的人。 他进门之后,甩手给了苟氏和许书媛一人一个巴掌。 打得着二人消停了才道:“苟氏,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收拾东西带着许书媛一起去庄子上好生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你二人不可离开庄子,更不可回京。” “王齐王卫,你们亲自护送他们过去。” 苟氏都顾不得挨打的屈辱,扯着许同方的裤腿哭着道:“夫君,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看在许书宁好好的,倒霉的都是我和媛儿的份儿上就饶了我们吧!” 许书媛也哭着道:“爹,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听您的话,可我也是无辜的啊,我也是被人算计的啊!” “爹,我不要去庄子。” 许同方扯开裤腿,看都没有看她们就大步走了。 许书宁倚在门口,笑着提醒:“二娘和二妹,你们收拾东西的时间不多了,抓紧时间多收拾一些东西一起过去吧!” “庄子上,可没有府里日子好过,二妹才刚刚小产了,若是落了病气,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她刺激完这母女二人,心情畅快的去赶下一场,她回来看许书媛倒霉和杜锦书计划落空这一会儿,花了不少时间,这会儿已经是午时了。 永定伯府若是杜鸢如此发疯丢脸都还要娶,许书宁该是要怀疑他们是不是跟旁的什么人达成了什么。 第208章 狗贼 许书宁赶去全聚德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了,她连忙告罪。 因为永定伯府的小厮来通知荀策的时候喊得太大声,大家都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所以纷纷表示理解。 非但理解,有些人看着许书宁的眼睛里头还充满了好奇心,那意思是懂事的就可以开始跟他们说一说究竟是怎么个事儿了。 许书宁装作没看到,这次的事情是挽回尚书府名声的好时机,她估摸着许同方应该会做点什么。 笑眯眯的招呼着他们点菜,酒足饭饱后就说起了正事。 她的这些同僚回到京城之后就整理过资料交给了上峰,他们去之前就打定了主意要帮许书宁,所以整理资料的时候就直接整理了两份。 大家都把整理好的东西交给许书宁,这事儿也就算是完了。 然后吧! 先前那个喊着不怕的大人,交的东西却是最厚的,惹得其余大人纷纷对他怒目而视。 狗贼啊! 这人先前交上去的资料并没有这么厚! 许书宁再三道谢,又给他们送了一份礼。 有吃有喝还有拿,大家都很满意。 先前那几个背后说许书宁坏话被抓包的,见许书宁这态度,也放心了下来,知道许书宁没把早上的事情放在心上,一时间有些汗颜,觉得是他们太狭隘了,打定主意往后不再背后议论许书宁。 许书宁下午是在看这些资料中度过的,有些大人资料写得很详细,看得出来是很用心的,但有些却是敷衍。 出现这种情况,许书宁并不意外,只是又让宁蕊准备了一份礼物拿去送给那些资料写得详细的大人家中。 杜鸢炸尚书府这事情,闹得还挺大的,皇上都生气了。 皇上生气的不是尚书府被炸,而是杜鸢一个闺阁女儿竟然能够弄到炸药,炸药这种东西在民间并没有流通,不是可以买到的。 兵部尚书都被皇上喊过去骂了一顿,皇后娘娘也请了忠孝侯府的老夫人入宫说话。 永定伯世子跟杜鸢的亲事,到底还是退了。 杜锦书好几天都没有来户部。 忠孝侯府的老夫人带着杜锦书,押着剃了姑子头的杜鸢亲自上门来跟许同方道歉。 如许书宁先前猜测的那般,杜鸢上门一闹,成了许同方扭转尚书府甚至许书媛名声的契机。 他让人四处去散布了一波消息,说柳家为了拉他下水,所以才会那么算计许书媛,许书媛年纪小,经不住骗才会误入歧途。 如此许书媛和许家的名声都挽回了不少,甚至还有不少人同情起了许书媛。 好好的一个尚书家的嫡女,若是不被人算计,前途大好,可现在身子毁了,清白没了,还无端被杜鸢给打上了门,简直不要太倒霉了。 忠孝侯府原本有个杜锦书,名声一直不怎么好,后来杜锦书从良,名声恢复了一些,但因着这事情,名声又彻底没了。 至于永定伯府,大家也是同情的,永定伯世子的头上差点就被种上了青青草原。 此番最惨的就是忠孝侯府。 这事情的余波过去后,许书宁没看到杜锦书,倒是先收到了杜锦书的调令。 他被外放了,去一个小县当县令。 这个调令让许书宁有些意外,杜锦书不像是这么容易被打败的人啊! 而且,她觉得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对杜锦书来说或许也算不得打击。 杜锦书走了,许书宁这边就少了一个人,调过来的是一个年纪较长,在户部呆了好几年的同僚,名唤康达,今年三十了,年纪差不多长了许书宁两轮。 此人细致沉稳,做事踏实,许书宁跟他接触了一番过后也就分配了一些事情给他。 荀策见状主动的来跟许书宁讨事情做,经过杜鸢的事情,荀策还是发生了不少变化,许书宁问过他能做什么之后,也给他分配了一些事情。 她赶在年前把关于湖州经济、税收如何提升的奏折整理了出来,虽然这事情在皇上跟前过了明路,但她上头还有上峰,她还是按照规矩把折子先递给了上峰。 不够级别去参加早朝的官员,奏折都是要先递给上峰,然后上峰看过之后,由上峰一并提交上去。 一直忙着的她这才稍微空闲了一些,她想着许久未曾见到方如烠了,就让丽华帮忙去问问方如烠什么时候有时间,她想找方如烠一起吃个饭。 方如烠很忙,但许书宁要找他吃饭,他就是挤那也得挤点时间出来。 择日不如撞日,他们就约了当天中午,吃饭的地儿还是老地方,全聚德。 许书宁如今是全聚德的常客,掌柜看到她就亲自领着她去了她喜欢呆的那个包间,她刚坐下把菜点上,方如烠就来了。 看到她就笑着打趣:“咱们小许大人总算是有时间了,若不然我都要以为小许大人把我这个大活人都忘了。” 许书宁被他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面上还是故作镇定的道:“方大人也不遑多让,亦是大忙人。” 方如烠的心情颇为不错,挨着许书宁坐下后低声同她道:“皇上收到两位师父的信,开春后会有一队其他国家的使者要来大乾,若是谈得不错,大乾就又多了一条商路,百姓又多了一条赚钱的路子。” 许书宁顿时心生佩服,定国公夫妇二人不过是带了很少的人出去,竟然能引得他国的使者跟随前来。 这不仅需要让其他国家的人对大乾感兴趣,还要他们是信任定国公夫妻,才会愿意跟随前来。 她也跟着高兴了起来,但很快就沮丧的道:“那我可能见不到这盛会了,等我的奏折皇上批了,我可能还要去一趟湖州,具体什么时候能回来还不知道呢。” 方如烠也想到了这事儿,不由得跟着遗憾了起来。 他不能劝说许书宁不要去湖州,不要亲力亲为。 很多事情,最开始都是需要亲自盯着做的。 他宽慰许书宁也宽慰自己:“无妨,师父他们具体的归期还没有说,只说了开春后,或许那个时候你有机会回来呢?” “若是你没机会回来,我就让画师给你画几幅画,到时候给你寄过去。” 第209章 真正的挑拨离间 许书宁笑着应好,心中微甜,他们只是简单的吃饭,并没有做任何逾越的举动,偶尔谈一谈朝廷相关的事情,便是私事都很少提及。 所以王齐也就越发觉得苟氏先前是在污蔑许书宁。 二人吃完饭从全聚德出来,方如烠就骑马送许书宁回去,却在许家门口遇到了苟嫣。 苟嫣此次看到许书宁跟过去不一样,她神色淡淡,挤了个干巴巴的笑容:“许大小姐,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但我清平侯府已经落得如此下场了,还望以后对我妹妹手下留情,莫要再逼迫和算计。” 许书宁看得好笑,并没有对她说什么,只是颇为同情的看了她身旁的杜衡一眼:“杜将军,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有些人的心啊,拧巴又奇怪,是捂不热的。” 苟嫣大怒,拉着杜衡的胳膊:“你莫要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么?既如此,那她就让苟嫣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挑拨离间吧:“杜将军可有跟忠孝侯世子来往?” 杜衡面皮有些紧绷,一直都没有说什么,拉着苟嫣还想说什么的苟嫣上了马车。 苟嫣大为恼火,握着拳头打他,那他撒气:“你什么意思,你也护着那个小蹄子是不是,你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杜衡对今日苟嫣的行为很不理解:“夫人过去不是很喜欢小许大人么?” “你也说了,那是过去,可若是没有她,我娘家会被流放?”柳国公一案涉及人员很多,所以柳国公问斩那天,只是处理了柳国公府和柳二爷府上,后续都是陆续处理的。 清平侯一直被关到今日,才有人手押送他们去流放。 清平侯和清平侯老夫人年纪都大了,顶着这样的风雪天,能不能捱到流放地都还两说,至于清平侯世子那些酒囊饭袋能不能把这苦吃下来也未可知。 苟嫣先前是不满侯府对她的态度,不满侯府偏心,但她跟娘家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看到娘家遭大难,岂能不伤心? 她也曾让衡去打点和救人,但也知道杜衡人微言轻,救不了这种跟着造反的大罪。 所以只能今日再去送清平侯府的人的时候去多给钱打点。 苟嫣天天让他出门打点的时候,杜衡没有觉得心烦,还觉得看着她心疼,而且他也求了皇上,所以清平侯府的流放地其实并不是最糟糕的。 但看着故态复萌,又开始不讲道理的苟嫣,他莫名想到了许书宁说的那几句话。 他跟杜锦书自然是没有联系的,但许书宁为何突然那么说呢? “你跟忠孝侯府的人有来往?”他问苟嫣。 原本还生气的苟嫣听到他这话忽而心虚了一瞬,旋即理直气壮的道:“我先前不是瞧着杜世子争气了,杜小姐又跟永定伯府定亲了,想着他们要起来了。”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就想着……” “砰……”杜衡一拳砸碎了马车上的小几,瞪大眼睛,愤怒的看着她:“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如何任性和胡闹,如何看不起我都可以,但不能跟忠孝侯府来往!” 杜衡从未用如此态度跟苟嫣说过话,苟嫣一时间被吓住了,但很快她就尖叫着朝杜衡扑了过去,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好啊,我就知道,我娘家倒了,所以你现在就看不起我了,开始对我耀武扬威了。” “你们这些狗男人都是如此,许同方是如此,你也是如此!” “你们都因为我们侯府没了,所以就作践我们姐妹二人。” 杜衡只觉得心里憔悴,任由苟嫣发泄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了,从马车上径直跳了下去,骑了护卫的马径直离开。 苟嫣为此更是生气,悲恸大哭。 一直在她身边伺候她的嬷嬷忍不住劝道:“夫人啊,您有何必跟将军闹这些呢。”她作为苟嫣的人都觉得杜衡对苟嫣真的已经很可以了。 “而且,小许大人得宠,您跟她闹僵了又能怎么样呢?以后家里的小公子还要入仕的啊!” 苟嫣哭道:“我闹,我哪里闹了。” “杜衡他以前敢用这样的态度对我吗?” “还有那个许书宁,若不是她怂恿许同方将媛儿逐出家门,柳家在许同方身上捞不到东西,如何会把手伸向清平侯府?” 苟嫣身边的嬷嬷见苟嫣完全被苟氏牵着鼻子走,在心里深深叹息。 今日苟嫣要去送侯府的人,想着也应该让苟氏去送一送,就提前找了许同方跟许同方说了这事情。 许同方为了不让旁人觉得他凉薄,同意了让苟氏去送人,且他自己还跟着去相送了,也打点了一番。 他对清平侯府并没有太大的意见,侯府的人一直都很尊重他,他去相送,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苟嫣就顺势提出不要让苟氏继续住在庄子上的事情,苟氏也聪明的卖惨,许同方便把苟氏又接回来了。 临近年关,他发现周氏平常把家里管得不错,但这些事情上到底还是差了些,苟氏回来正好也可以帮忙打理一二。 同时也更能让人看到,他许同方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杜衡骑马走了几条街,遇到了特意等他的方如烠,方如烠相邀:“杜将军,一起喝两杯? 杜衡心中也的确很烦闷,就应了。 酒过三巡,方如烠才笑着来了句:“我瞅着杜将军这回府之后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先前送给小许大人的鞭子,不会收回去吧?” 杜衡并没有觉得方如烠这打趣冒犯,他跟方如烠也是老熟人了,他家里那点子事情,大家都知道。 他苦笑着道:“这倒也不至于。” “若是杜夫人以后惹到了小许大人,小许大人若是下手,将军当如何?”方如烠直视着杜衡。 杜衡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本能的自然是想着要护着自己的夫人的,可他也深深的明白,苟嫣若是不讲道理起来是何种情况。 若只是内宅斗争,他不会插手。 就如过去苟嫣跟苟氏两个如何斗,他都没有插手一样。 但许书宁不是内宅妇人,自家人自己清楚,苟嫣跟许书宁斗,会输的很惨。 “我会约束好她的。”杜衡承诺。 方如烠跟他碰杯:“约束好她,对将军你也是有好处的。” “杜锦书背后有人,但我都没有查出来是谁。先前怀疑是柳国公,但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杜衡神色凝重的点头,就算杜锦书背后没有人,他也不愿意跟忠孝侯府接触,更别说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第210章 求求你收养小姐 丽华看着杜家走远的马车,愤愤不平的道:“这个杜夫人脑子也太糊涂了吧!” “她做什么迁怒小姐?” 许书宁道:“她这并不算迁怒,清平侯府倒霉本就是我推波助澜的结果。” 所以,苟嫣也算是误打误撞的寻对了仇人。 苟嫣态度的转变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她也从未想过跟苟嫣做朋友,因为她早晚会对清平侯府下手。 喝了她和安安的血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如此,跟苟嫣早晚也都会是仇人。 所以不管之前苟嫣跟苟氏不和的时候,如何与她亲近,她始终跟苟嫣保持着客气的距离,甚至带着些冷淡。 苟嫣这个人算不得太坏,家里的人或者是苟氏过得比她好的时候,她心里不舒服。 但家里的人倒霉了,苟氏倒霉了,她又想起了过去的亲情。 她跟苟氏还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都以自己侯府女儿的身份自傲,这也是她过去那么多年以来看不起杜衡的底气。 如今这个骄傲的源头没有了,她如何能维持心态平衡? 所以苟嫣现在对她如此态度,许书宁不觉得有什么,她如果要报复,她也等着,大家各凭本事活着。 只是她觉得苟嫣这个时候想起来当好姐姐,给苟氏撑腰这事儿有些好笑。 跟杜衡说那一番话,除了让苟嫣没有靠山之外,也不想因为这些事情把他牵扯进来。 杜锦书的事情,也是提醒。 如果杜衡一直把苟嫣捧着,苟嫣若是被人利用,杜衡说不得还是逃不过上辈子早死的命运。 “小姐,大人接了二夫人回来。”许书宁回到她的院子,宁蕊就立即跟她禀告。 刚刚看到苟嫣的态度,许书宁就猜到了这事:“二小姐可有跟着一道回来?” “没有,只有二夫人回来了,据说大人也是要带二小姐回来的,但二小姐说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深觉给许家和大人丢脸了,想在庄子上多吃些苦头,好好反省。” 这番话从许书媛嘴里说出来,许书宁就觉得很诧异了。 一个人挨打遭罪过后会成长,但还有一句话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成长的是心智和手段,不会是德行。 她同宁蕊道:“你安排个人去庄子上盯着二小姐一些。” 说到这事情,她猛然想起两件事,她还没有去看过蒋寿宁,那孩子一直是方如烠帮忙安置着的,还有就是柳国公他们都被抓了,那先前从大理寺监牢逃走的罗天等人,可有找到。 以罗天当时的情况,许书宁觉得他们是被人带走的概率更大。 她把这两件事放在了心上,准备明日安顿好寿宁的事情过后,就去问问方如烠。 蒋寿宁是被方如烠安排在京郊一个小庄子上的,许书宁先买了些小奶娃的小东西才过去的。 在路上,巧遇了赶回京城的朱晴和马香菱。 朱晴听她说要去看小寿宁,就让马香菱先回去了,她跟着许书宁一起去看孩子。 许书宁先前留在蒋家的人叫红芪,何桂花生前跟一个伺候她的嬷嬷关系不错,所以方如烠把那个嬷嬷和红芪还有小寿宁都保了出来。 三个人一起住在这小庄子上的,她过去的时候红芪正拿着羊奶再给小寿宁喂奶。 小寿宁生下来的时候很小,又是早产儿,但嬷嬷和红芪都对她很上心,把她照顾得不错,一岁左右的奶娃娃长得十分圆润,粉嘟嘟的。 许书宁等着她吃完奶,见她不困,还拿着玩具逗了她一会儿。 这是个爱笑的小姑娘,许书宁一逗她,她就露出牙龈笑得很是可爱。 让人看得心里软乎。 朱晴得知蒋大人在何桂花死了过后都还是跟柳国公那些乱贼搅和在了一起,颇为无语:“这些人怎么都是好好的活路不走,偏要走死路。” 许书宁道:“没办法,太贪心了,但自己能力又不够,所以只能走这些歪门邪道。” 朱晴也只是骂一句,并不同情他们。 “那这孩子你打算如何安排?总不能叫她一直生活在庄子上,她自己是谁,爹娘是谁,是个什么出生都不跟她说吧!” 许书宁道:“这哪能,到了年纪肯定还是要送她去读书的,不可能一直养在庄子上。” “只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她的父亲母亲。”许书宁有些头疼。 蒋大人若是一直为官,倒是可以等到孩子长大了再告诉她,她的亲娘是谁。 可如今蒋大人没了,小孩子到了年纪肯定会问,谁是她爹娘。 直接跟孩子说她爹是跟着乱党混,然后被砍了脑袋,她娘是害人不成反倒害了自己,然后死了的吧! 何桂花的那个嬷嬷跟许书宁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觉得她是个心善的,于是跪下求她:“姑娘,求求你收养小姐吧,她太可怜了。” “小姐若是顶着那样的身份,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的。” 许书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不会收养任何人。 即便是她很思念安安,但她都没有想过跟上辈子一样嫁给荀策,然后把安安生下来。 那些都是很不负责的行为,对安安不公平,对寿宁也不公平。 朱晴看着这嬷嬷的目光却是微变:“嬷嬷,我知道你是心疼寿宁,但大人是什么身份你很清楚,你想为寿宁谋一个好的前程,这无可厚非,但凡事要量力而行,先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想往高处走没问题,但你逼着人家给你垫脚就有些恶心人了。 蒋大人不就是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才翻船了? 何桂花害许书宁的事情,虽然有旁人指使的因素在,但也并非真的要听了别人的吩咐,一直给别人做傀儡。 嬷嬷心中有些不忿,还想说点什么让许书宁心软,就听朱晴同许书宁道:“这个孩子,不如交给我来养吧!” “左右我也不打算成亲什么的,白得一个孩子也不错。” 那次常胜的母亲上门闹事过后,不少人追求她,跟她表达爱慕之情,但她一直很冷静,知道那些人是听到她的月钱才来的。 她能看清那些人装深情的外表下那鄙夷她和看起不她的样子,所以如今她也歇了嫁人的心思。 女人不嫁人,并不会死,也不会过得很惨。 第211章 十分聪明的犯罪高手 许书宁并非是因为身份的问题拒绝,但朱晴这般说了,她也不会再解释什么,免得让朱晴下不来台,也让这嬷嬷徒增执着。 她同朱晴道:“你也不必勉强自己。”许书宁担心朱晴是为了给她解围所以才这般说的。 “这孩子就算是往后因为出生的问题遭受了苦难,那这份因果也是她父母带给她的,我答应一个要害我的人帮忙照拂她的孩子,依然仁至义尽。” “若不是方大人心善,嬷嬷你和寿宁此番能不能活命都得两说。”许书宁后面这句话是跟嬷嬷说的。 蒋家的那些人,如蒋大人和蒋夫人,这二人是判了砍头,蒋家其余的人亦是该流放的流放,该如何就如何,总之届时被牵连了,如嬷嬷这般平平安安过好日子的可没有。 她跟朱晴有一点很像,她们欣赏有野心的人,但前提是你有野心你自己凭本事往上爬,而不是仗着旁人的善意得寸进尺。 她在敲打这嬷嬷。 朱晴摇头,她握住许书宁的手道:“我跟何桂花是老乡,从某些方面来讲,我养着很合适,并非出于旁的。” “我也很喜欢孩子。” 许书宁见朱晴是真心的,便道:“既如此,那这孩子就托付给你了,但你若是有什么问题,或者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必独自承受。” 朱晴爽朗的笑着:“我自然不会跟东家客气的,您可是我的靠山,我有事自然是来找你这个靠山。” 二人说着笑,那嬷嬷眼里却是闪过失望。 红芪见状,微微皱眉,她将嬷嬷拉了起来,低声道:“嬷嬷,人当知足。” 嬷嬷挤了个笑容出来,低声应了一声是。 心里却根本就没有把红芪的话听进去,她先前一个人在府里艰难的带着小姐的时候,红芪经常帮忙,照顾小姐也照顾得很好,她很感激红芪。 但后来蒋家出事,她跟红芪一并被保了出来,红芪见到许书宁的样子,分明是早早就认识许书宁的。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红芪分明就是许书宁早早就放到蒋家的。 姨娘还在的时候,红芪就入府了的,但那个时候红芪入府的时间尚短。 姨娘害小许大人失败,应该就是红芪跟小许大人说了姨娘的计划,小许大人有了防备才没有着道。 若不是红芪告密,姨娘也不会死。 她只想了一层,却没有想另一层,若不是何桂花害许书宁失败,蒋家出事,不止何姨娘要死,小寿宁也只会比现在更惨。 蒋大人的孩子,全部都是跟着蒋家其余的人去流放了的。 小寿宁这么点大小,在路上能活吗? 许书宁和朱晴在庄子上都没有呆太久,朱晴长时间没有回京城了,所以并没有着急把小寿宁带回去,而是想着等回去收拾一番再来接她。 许书宁走之前,让红芪多留意着那嬷嬷一些。 回去的路上,她跟朱晴同坐一辆马车,先前在院子里有些不方便说的话,这会儿就可以说了:“想必你也留意到那嬷嬷的心思有些歪,你打算如何安顿那嬷嬷。” 朱晴道:“孩子现在还小,也熟悉了她,且先由她带着,等我上手之后,我会亲自教养寿宁,慢慢疏远那嬷嬷。” “不过,东家可得把红芪留着帮我,否则我一个人也是忙不过来的。” 许书宁也不是吝啬这一个人,而后两人又说起了生意上的事情,朱晴这一趟出门运气不错,随着柳国公的倒台,那些地方被朝廷查抄的一些柳国公的房产铺子都拿出来拍卖了。 朱晴就趁机买了不少位置不错的铺子,顺利把生意做了起来。 她还跟许书宁感叹:“香菱也是个有本事的,她帮了我不少忙。” 许书宁沉吟了一下道:“改日我请她上门做客。” 无论是朱晴还是马香菱,都不缺本事,但唯独缺了身份,所以许书宁请马香菱上门做客,就等于是在变相告诉旁人,马香菱是她罩着的,若谁要欺负她,也得掂量一二。 二人在城门口分别,许书宁去的大理寺找方如烠,去找方如烠之前,她先问了人赵杰在不在衙门。 赵杰刚好在,她就先去找了赵杰。 赵杰也算是她引着进的大理寺,结果人家来大理寺没多长时间她就走了,说起来也是有些不厚道。 赵杰来到大理寺后表现不错,已经能独立的处理案子了。 这会儿看到许书宁来了,很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原本进大理寺他是抱着抱大腿儿的心思来的,但在大理寺呆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喜欢大理寺的氛围。 尤其他如今逐渐迷上了破案,所以他很感激许书宁,在他看来许书宁就是他的伯乐了。 许书宁见他在大理寺呆着不错,也替他开心。 看似随意,实则有目的的问了一些程游在大理寺的情况后,才去找方如烠。 许书宁来大理寺就有人跟方如烠禀告了,所以许书宁过去的时候他把时间空了出来:“今日怎么有时间来大理寺?” 许书宁把从全聚德给他买的热汤放在桌上:“昨天有些事情忘记问大人了。” “罗天他们,有找到吗?” 方如烠顺手把食盒打开,取了两个干净的碗出来,用开水烫过碗筷,把热汤分做了两碗,招呼着许书宁坐下一起喝点儿。 “还有八人没有找到,其中就包含罗天。”先前他们怀疑罗天他们那十几个没有被找回去的,可能已经被杀了。 但万通的出现,让他们觉得又不一定。 柳国公被抓过后,他审问了柳国公一党的所有人,有些人他们承认是他们带走的,但还有八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承认说是他们带走的。 多的都承认了,不可能单单就不承认罗天等八人,所以这事情上,柳二爷没有撒谎。 “根据柳二爷的交代,当时还有另外一股人马趁乱参与了进来,他怀疑是那些人带走了罗天等人。” 当时的柳二爷为着这事,交代的时候还挺幸灾乐祸的。 大有一种你抓住我们又怎么样,但暗处还藏了你们不知道的人。 “那八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是十分聪明的犯罪高手。” 第212章 变了 有几人犯下的罪行可以说是人神共愤,但偏偏若是从律法的角度来量刑,又不至于让他们判死刑。 便是如先前的文小姐那般,当场改律法都没办法改,因此只能给他们关在牢房里头。 这些人若是在市面上流通,是很危险的。 所以方如烠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个事情。 奈何这些人逃出去之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但方如烠是庆幸这个人间蒸发的,人间蒸发说明他们在阴暗的角落蹲着,并没有出来作恶,若是他查到了什么动静,大概率是这些人又出来作恶了。 这就等于他们又制造了悲剧。 许书宁问:“有没有去查过安宁公主那边?” 方如烠道:“查过,不止是我,先前皇后娘娘也查了安宁公主,都没有查出这事情跟她有关系。” 许书宁委实想不到还有谁有这样做的目的。 主要她现在跟朝廷的人接触得其实也不多。 “杜鸢那火药,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她还有一个疑惑。 方如烠道:“杜鸢说是柳昭早前给她的,让她保护自己,兵部那边查了他们那里的确没有丢失火药,所以很可能是柳昭从军营里头拿的火药出来给她。” 柳国公先前掌兵,军营里头会分一些火药,因为要训练如何使用这些,所以柳昭想要拿到火药并不困难。 “我看安宁公主最近似乎在出门了,她是不是要重新回到医部了?”许书宁见汤差不多凉了,喝了一口问。 方如烠吃着里头的秋梨道:“皇后娘娘不会让她再回医部了,这个你放心。” 安宁公主掌着医部的时候,耽误了宁王的医治,这是皇后万不能忍的。 现在皇后掌着医部,苏旗鱼也重新回了医部,而不是继续借口呆在家里躲安宁公主。 安宁公主如今是把许书宁和苏旗鱼恨死了的,但短时间内偏生又拿她们没办法。 她也知道医部她是回不去了,所以她盯上了礼部。 薛一心上次的差事办得不错,重新回了礼部,只是降了官职,不过降官职总比坐冷板凳强。 安宁公主知道年底大家都很忙,皇上更忙,无暇顾及她,于是就准备设宴跟众人传达她的“病”好了这个事情。 她还给许书宁和苏旗鱼都下了帖子。 不仅给许书宁下了,还给许同方和周氏、苟氏甚至是许书媛都下了,邀请他们到时候一起去公主府参加宴会。 很明显,她这个举动就是在恶心许书宁。 苏旗鱼收到帖子后过来跟许书宁吐槽:“我真的不想去参加这劳什子宴会,有这时间还不如多捣鼓个什么药呢。” 许书宁也不想参加,但人家下了帖子,她们若是不去,岂不是显得她们好像怕了? 她们不但要去,还得打扮得美美的去。 苏旗鱼一想也是,安宁公主都不怕,她们怕什么? 大不了她又再进宫演一趟,她现在可是有“护身符”的。 送走了苏旗鱼,许同方身边又来了人喊许书宁过去,为的也是安宁公主府宴会的事情。 先前许同方说要给许书宁一个交代,所以把苟氏和许书媛都赶去了庄子。 但后面苟氏被他接回来了,现在他又想借着安宁公主设宴的时机把许书媛弄回来,他自己也觉得不跟许书宁说一声,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这事情太轻拿轻放了。 许书宁含笑道:“我自然也是希望二妹能回来,先前让父亲将她逐出家门,是想逼着二妹回头,也是不想许家跟柳国公府沾上什么关系。” “只是二妹对我无半分姐妹情谊,先前我一直都在原谅她,得到了只是她变本加厉,所以……二妹若是要回来,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许同方就知道许书宁不会轻易的让许书媛回来。 “二娘嫁过来,有许多嫁妆吧!” 她比了个五:“我要二娘的五个铺子,而不是许家的铺子。” 许同方有些不悦:“你怎么张口闭口就是这些,你如今在朝为官,岂能总是盯着这些。” 许书宁双手一摊:“我现在在户部,盯着民生经济多正常。” “我虽是官,但也是民。” 许同方从来都是说不过许书宁的,只得让人去喊苟氏过来。 苟氏的嫁妆,便是他是苟氏的夫君也不能分配和做决定。 他不至于无耻的去染指自己夫人的嫁妆。 苟氏却是意外的拒绝了,她苦着一张脸不忍的道:“媛儿应该吃一些苦头才能彻底反省。” “不过她若是知道夫君如此想让她回府,她必定是高兴的。” 苟氏嫁给许同方的时候,的确是带了不少嫁妆,那个时候的清平侯府的确是有分量的,所以他们投靠了皇上过后才能保留爵位。 但清平侯府后面越来越没落,苟氏的很多嫁妆又都拿回去支应侯府了。 她现在手上虽然还有不少东西,但她也舍不得如此花用在许书媛身上了,许书媛那天的那一巴掌,让苟氏也凉了心。 而且她娘家人如今还在去流放,她需要把钱花去打点,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娘家那些年纪尚小的侄儿侄女弄回京城来。 许同方看向苟氏道:“借着这个时机,可以让媛儿好好挽回一下名声,她开年就十五了,该说人家了。” 大乾对女子相对来说比较也友善,无论是和离的、被休的还是寡妇什么的,都可以在外交际行走,许书媛跟了柳昭一场,相当于是嫁了一回人,外加如今大家对她都是同情居多,并不会被排挤,也可再嫁。 苟氏似乎像是真的没有了脾气,她好声好气的道:“那事情才过去没多长时间,先前安宁公主的女儿对大小姐又下了手,跟我们府上本就有些不睦。” “我以为等时间再长一些,大家把那事情忘记得差不多了,旁的有谁家里再请咱们上门,我再领着媛儿去。” 许同方一想也是,就没有再说让许书媛回来的事情,挥了挥手让许书宁先回去。 许书宁跟他和苟氏见了个礼后就起身离开了。 宁蕊小声道:“二夫人变了许多。” 许书宁颔首:“的确变了不少。”说是变了,倒不如说是恢复了几分她刚来京城的时候的沉稳。 有了那个时候的沉稳,但没有了那个时候的傲气。 “夫君,我想把月儿记在我的名下。”许书宁走后,苟氏柔声跟许同方道。 第213章 是你大姐姐不对 苟氏要把许书月记在自己名下的消息,许书宁是稍晚一些的时候知道的。 这消息还是周氏来跟她说的,周氏这么说的时候脸上带着些幸灾乐祸,看她笑话的意思很明显。 许书宁被周氏这个行为闹得一脸莫名,不知道她在幸灾乐祸什么:“许书月成为了嫡女,周姨娘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苟氏现在短时间内大概是不敢再来招惹我了,但她可以从你手里夺权,可以想法设法的把你踩下去啊!” 许书宁和周氏现在在府里,彼此都是装都懒得装的,所以她也不再喊周氏娘。 周氏有几分聪明,但不多。 她不明白许书月成为嫡女跟周姨娘快回来有什么关系,但她知道许书宁聪明,许书宁这么说,多半就是真的。 许书宁见她面色变了,心情愉悦的道:“我要是你啊,就握紧手中的权利,不让苟氏分出去,有这来我这里犯蠢的时间,多跟你那些好姐妹学习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掌家夫人。” 苟嫣上门给苟氏撑腰过后,许同方如今把府中的权利一分为二,周氏管着府里的内务,苟氏管着外务。 因为许同方发现,周氏村妇出生,在人情往来和管理庶务方面,到底还是不如苟氏。 但他也不会又把权利完全从周氏手里夺出来给苟氏,频繁变换掌权人,府里的事务还好,但外部的庶务就真的是一塌糊涂,所以他干脆采取了制衡的策略。 周氏的脸色一时间变得有些狰狞,狠狠的看了许书宁一眼起身走了。 宁蕊和宁惜她们虽然都深知周氏自私,对许书宁没有半分母女情谊,但还是忍不住道:“大夫人怎么可以这样!” “大人也喜欢出尔反尔。” 丽华也道:“小姐,你都及笄了,要不赶紧找个人嫁了,就不用继续留在这充满了冷漠的府上了。” 素来沉稳的丽秋都小声道:“我觉得方大人就很好,小姐可以考虑考虑。” 许书宁和方如烠互相确定心意的那一天,屋里的这四个人姑娘都不在,后来她跟方如烠的相处跟之前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丽秋这话一说。 丽华急吼吼的道:“我觉得可以。” 宁蕊也道:“我也觉得方大人很好,不过小姐的喜好更重要。” 她在府里的时间长,且之前也不是方如烠的人,府里的人都说许书宁看准的是太子妃的位置,所以她觉得这事情还得看许书宁自己。 但也觉得早些嫁出去远离尚书府是个很好的选择。 尚书府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喜欢小姐。 宁惜没有吭声,她心里有一个很冒犯又大胆,但也知道永远都不可能的想法。 许书宁笑着道:“我觉得呆着挺开心的。” 看周氏失去了她上辈子的安逸,每天争风吃醋。 看苟氏每次算计失败后崩溃的样子。 看许同方明明不喜欢她,却又碍于她的价值不得不装成慈父模样。 看到府里的其他人看到她要么是躲着,要么是费尽心思的来巴结,这种能影响和干预他们行为的感觉,是许书宁喜欢的。 上辈子那种无能为力才是她讨厌的。 她和安安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他们也必须一直痛苦着才行。 丽华她们懂不起许书宁的快乐源泉,她们就是单纯的觉得不看到许家这些人,他们就没办法伤害到许书宁,或者是给许书宁添堵。 但她们是跟着许书宁的,自然是许书宁想怎么就怎么。 同样不被母亲喜欢的宁惜实际上是大概能明白一些许书宁的心情的,她笑着道:“小姐要去参加宴会,必不能跟平日一般朴素,咱们要好好安排一下穿戴首饰这些。” 说到这个,便是女子的天性了。 宁蕊她们都开心的去找衣裳和首饰这些,想着一定要让许书宁用最美的样子去。 许书宁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难得的没有看书或者做事,就跟着她们一起认真挑东西,试了一套又一套的衣裳。 去安宁公主府的这日,许同方领着周氏、苟氏和许书月一道在门口等许书宁。 许书月今日也打扮得很好,她的容貌比许书媛要好看几分,但因为过去被苟氏压着,所以一直都不敢打扮唯恐抢了的许书媛的风头,被许书媛和苟氏收拾。 如今她也成了嫡女,自觉有苟氏撑腰,也就不再掩藏锋芒。 而且她聪明的知道,苟氏把她记在她的名下是为了什么,所以她状似不经意的道:“大姐姐真的好忙,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我们等她。” 苟氏不悦的呵斥:“大小姐岂是你能说的,把你记在我名下你是不是就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周氏拉着许书月的手柔柔的笑着道:“这事情是你大姐姐的不对,等她过来了,我让她给你道歉。” “妹妹,你也不要对孩子这么严厉,大家都是夫君的女儿,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苟氏看到周氏永远都是这副做好人的样子,心里一阵恶心。 许书月很清楚自己投靠的是什么人,且她挺害怕周氏的,苟氏再如何她也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可周氏对许书宁都做了什么? 一个连自己生的孩子都不喜欢的人,对旁人能好? 她不动声色的把手从周氏的手里抽了出来,乖顺的道:“我本就是庶女,自古以来嫡庶有别,这是规矩,二娘教训的是,我不应该因为二娘疼惜将我记在名下,就妄议大姐姐。” “更何况,大姐姐既是嫡女又是长女,就更是我不应该随意说到的了。” 周氏这会儿总算是隐约明白,许书宁为什么嘲笑她了。 许书宁在家的时间少,苟氏现在要避她锋芒,提了许书月起来不就是跟她作对的么。 她面色变得有些委屈巴巴,往许同方身后缩了缩身子。 许同方沉声道:“好了,今日出门都给我谨言慎行,若是谁闹出了笑话,就不要怪我家规处置了。” “大姐姐来了……”一直盯着路口的许呈道。 第214章 给小五和小鱼儿做个媒 许书月第一个朝路口看过去,当看到许书宁的模样的时候,她呼吸一窒,手不自觉的蜷缩,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周氏看到许书宁的脸,眼中也闪过嫉妒。 苟氏竟然是最平静的,她早就知道许书宁生得很好看了,若不然也不会那么忌惮她。 许书宁今日的打扮,把府里这些经常看到她的人都狠狠的惊艳住了,一去安宁公主府,更是惊艳了所有人。 安宁公主看到许书宁这般张扬的过来,脸上的假笑都差点落了下去。 还是她身边的驸马,微微上前礼数周全的道:“许兄,好久不见更胜从前,一直听闻贵府的大小姐十分优秀,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小许大人以来,公主府都亮堂了几分。” 许同方笑着道:“程兄过誉了,她一个小孩子就是胡乱折腾。” “宁儿,快来跟驸马见礼。” 许书宁微微上前了一些,规矩的跟程垠见礼。 这辈子她是头一会见到这位驸马,但上辈子她跟程垠是有几分交情的,永定伯夫妇去世之后,安安在书院,程垠对安安比较照拂。 他原本也是杏林世家,医术比安宁公主都好,当年永定伯中毒,程垠还去帮忙医治了的,虽然最后永定伯身上的毒没能彻底解除,但命到底是保了下来。 程垠帮着打岔这会儿,安宁公主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面色,含笑道:“都坐下说话吧!” 于是众人在丫鬟的引导下各自落座,许书宁得了很多目光,安宁公主看在眼里,寒暄几句过后笑着道:“小许大人也及笄了,这亲事,许大人是如何考虑的啊?” “若是许大人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来给小许大人说一桩亲事如何?” 许同方心里不悦,安宁公主如此行为,岂不是在代表皇家间接性的跟众人表示,皇家对许书宁无意么? 但皇上和皇后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安宁公主就是欺旁人不清楚她如今在圣上跟前不如往昔。 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多谢公主劳心,臣觉得公主还是保重自己的身体为好,臣的家事就不劳公主费心了。” 安宁公主并没有揪着不放,只是遗憾的看着永定伯夫人道:“我原本想着,撮合一下小许大人和永定伯世子呢。” “许家和荀家都是跟着皇上的老人,若是你们能结两姓之好,皇上想必也是乐见其成的。” 永定伯夫人面上不悦,安宁公主要拿捏旁人,拿他们家做什么筏子? 想说什么,但又想到了什么,只能面色不好的闭嘴。 他们永定伯府还是适合呆在徽州,等过完年后他们就回去,不蹚京城这一滩浑水。 许书宁被安宁公主恶心到了,她含笑道:“皇上是否乐见其成臣女不知,但女子嫁人讲究个喜欢,我跟永定伯世子只是朋友。” “永定伯府当时能带着我和母亲一起进京,这份情谊我始终记得,虽然很倒霉遇到了陈通让人装的水匪……” “哎,想到这水匪呀,我始终就在好奇,陈通明知永定伯府跟皇上的情谊,他是怎么敢抢永定伯府的船?又如何知道永定伯府哪个时候来京城的呢?” “公主殿下素来聪明,可否为我解惑?”她笑容真挚的看着安宁公主。 安宁公主牙齿紧咬,像是咬住了许书宁一般。 永定伯夫人听到此言,更是坚定了年后就回徽州的心思。 她也不是傻人,现在已然明白,他们家收到消息入京,就是一场算计。 只是那算计的人没想到他们会巧遇到正好出门办差的方如烠。 若是他们没有遇到方如烠,只怕是已经死在了河里。 安宁……欺人太甚! 屋内硝烟弥漫,来参加宴会的人此刻都清楚的看到许书宁跟安宁公主是不合的。 许同方见许书宁把安宁公主逼得无话可说,心里高兴。 周氏笑着拍了一下许书宁的胳膊:“宁儿,今日是来参加宴会的,就不要说那些朝堂上的事情了。” 她给安宁公主递了个梯子。 屋内有些人的面色有些微妙。 苟氏忍笑忍得艰难,许书宁你再得意,可有周氏给你拖后腿,你永远都飞不起来的。 宁蕊她们这些知道周氏平常对许书宁是如何冷淡的人见状均是一脸便秘的表情,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许书宁本没有再打算继续刁难,点到即止。 是以她顺着周氏的话应了一声是。 “太子殿下和瑞王殿下来了……”有人进来禀告。 安宁公主见宫中没有拦着太子他们来,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当下也顾不得许书宁了,欢喜的让人赶紧去迎接。 今日宴会,她是试探皇上的态度。 皇上允准太子他们过来,就说明先前的事情过去了。 瑞王跟在太子身后没有形象的窜了进来,进屋后直奔许书宁跟前,围着她绕了三圈,口中啧啧称奇:“你打扮一下竟如此好看,为何平常穿得灰扑扑的。” 许书宁:“……因为官袍的颜色就是那么个颜色。” 这位一来,画风都变了。 “那你可要加油啊,你爹他们的官袍颜色正,你穿应该很好看。” 这句话取悦到了许书宁,她诚心的道:“臣会努力,争取早日穿上我爹他们那样的官袍。” “是得努力,否则等你成了老太太再穿大红色,就不那么合适了。” 这事儿吧,以前还当真没有人注意过,所以现在瑞王这么一说,都觉得女子官袍的颜色是不是应该改一改? 许书宁:“……” 太子也过来跟许书宁打招呼,二人看着十分熟稔。 这下大家伙儿有些懵了,安宁公主的态度跟太子和瑞王的态度,似乎不一致啊! 很快,方如烠也来了,他是跟苏青柏和苏旗鱼一块儿来的,双方遇上纯属误会。 但安宁公主今日似乎是说媒说上瘾了,看到他们三人进来就道:“往前也没有看到小五跟哪个女子走得近,小鱼儿虽然年纪还小,但她聪慧且医术了得,未来大有可为,不如今日由我做主,给小五和小鱼儿做个媒?” 第215章 后娘一样 苏旗鱼吓得虎躯一震,本能的就看向许书宁。 安宁公主含笑道:“小鱼儿你去瞅小许大人作甚?” “莫非小许大人跟方大人互相钦慕?” 许书宁笑出了声,她就说今天她一来,安宁公主为什么就发说媒的癫,这是想让许同方意识到她跟他不是一条心,多给她增加一个绊脚石呢。 “今儿公主殿下还真是媒婆附体,看谁都像一对儿,看谁都心中互相钦慕。” 苏旗鱼也生气的道:“公主殿下还是莫要乱点鸳鸯谱好,有那时间好好教一教自己的闺女吧!” 她们两个都是被安宁公主恶心得不轻,所以半点面子都不给安宁公主。 方如烠也沉着脸道:“公主如此喜欢说媒之事,臣回去禀告皇上的,皇上一定会成全公主,让公主去官媒处办事。” 太子亦是笑着道:“我也会回去跟父皇说一说的。” 就在刚刚,安宁公主说要给方如烠和苏旗鱼说媒的时候,太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喜欢跟苏旗鱼一起,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旁的喜欢。 所以对于安宁公主的这个行为,太子深感厌恶。 安宁公主面皮一紧,鬼才要去官媒。 现在的官媒,无疑就是个冷板凳。 不对,前朝的官媒,那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啊! 她可是尊贵的公主,皇上的亲姐姐。 她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挤出了一个笑容:“你们这些孩子,我就是开个玩笑罢了,你们这么激动干什么?” 瑞王挠着头,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来了一句神补刀:“姑姑不是不喜欢开玩笑么?” 他这话一落,许书宁都替安宁公主尴尬。 还是程垠站出来笑着道:“你们年轻人也不喜欢跟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一起玩儿,瑞王殿下对府上熟悉,且领着小许大人他们去园子里玩儿吧!” 瑞王似乎也意识到了他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有些不妥,程垠这般说,他连忙招呼道:“小许大人,你们随我来吧!” 苟氏开口道:“大小姐,月儿头一回来,你带着她一起吧,跟我们在一起她也无聊。” 许书宁对上许书月期盼的目光,坐回了原本的位置:“我想坐一会儿,瑞王殿下你们先去玩儿吧!” 许书月气得脸都差点变形了,许书宁摆明了就是不想带她一起。 许同方对此也有些不满意,若非是场合不对,他必定是要教训许书宁一二的。 周氏干巴巴的笑着道:“这孩子就是任性。” 许书宁若是个小姑娘,小丫头,周氏这么说没什么。 可偏偏许书宁已经在朝中任职了,周氏这般说等于是在骂许书宁,年纪小不担事,不稳重,不值得委以重任。 一时间,众人看着这一大家子的神情都有些微妙。 不明白周氏这是当真不知道她那话的意思,还是故意这般对许书宁。 若是故意……这可就太古怪了,哪个当娘的会踩自己的女儿? 还没走出门的瑞王突然折返回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氏看。 周氏被他看得心里忐忑,抖着声音问:“瑞王殿下,臣妇……” “你跟小许大人长得也挺像的啊,但我为什么感觉你跟小许大人的后娘一样?”他打断了周氏的话,兀自感叹。 而后看着许书宁认真发问:“你娘是不是有一个双胞胎姐妹什么的,然后她见你们家发达了,所以就害死了你娘,顶替了你娘的位置,跟着你一起来京城享福?” 许书宁憋笑憋得厉害,她决定了,这辈子无论如何也要拦着这小屁孩儿造反。 上辈子他多半也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拿来当枪使了。 她十分配合的做出深思状,好像真的是在认真思考瑞王这话的可能性。 周氏眼眶一红,委屈巴巴的看着许书宁:“宁儿,你快跟瑞王殿下解释啊,你外祖父就只有我一个女儿,哪里来的什么双胞胎。” 方如烠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折返了回来,突然开口道:“瑞王殿下聪慧,实际上本官也一直有这个疑惑。” “诸位或许还不知道吧!小许大人参加春闱的时候,这位夫人为了阻拦小许大人的前程,竟然给小许大人下了泻药。” 方如烠早就看不惯周氏了,今日周氏被踩脸皮,许书宁并没有阻拦的意思,他自然也要跟着来踩两脚。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什么!这肯定不是亲娘能干出来的事吧!” 许同方面色青白,目光凌厉的看向许书宁,意思是让许书宁赶紧出来阻止这场闹剧。 但许书宁早在周氏开口的时候就地下了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方如烠站出来之后,她又切换成了委屈模式。 不就是演么,谁不会? 所以她没有接收到许同方的目光,许同方只能站出来,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瑞王殿下,方大人,其中有些误会。” “瑞王殿下若是想知道,改日到臣府上来,臣自会好好跟瑞王殿下解释。” “今日是公主府的宴会,若是让臣一家喧宾夺主了,如此实乃臣之罪过。” 安宁公主刚刚被哽住了,现在巴不得看旁人的笑话呢,正要开口说什么,被驸马拉住了手。 程垠微微摇了摇头,安宁公主冷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开口。 许书宁到底还是跟瑞王他们一起去园子里了,只是依旧没有带许书月,惹得许书月妒恨不已。 许书宁他们走了没一会儿,安宁公主也招呼着许同方等人去了园子里的暖阁。 在暖阁里,可以清楚看到园子里所有人玩闹的场景。 大家都是相熟的人三五成堆在一起玩儿,安宁公主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许书宁,就想看到许书宁跟方如烠做出暧昧举动,她就可以指给许同方看。 且不说许书宁那日之后跟方如烠相处一直都恪守礼仪,就算是他们有小动作,在先前察觉到安宁公主的意图过后,她也不会跟方如烠做出什么会惹人联想的事情。 第216章 给臣一个交代 其实许同方也一直在留意着下面,倒不是怀疑许书宁跟他目的不一致,而是担心太子因为刚刚的事情,对他们府上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印象,继而也讨厌许书宁。 这越看他的心情就越发的沉重,太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跟苏旗鱼说话,而许书宁则是跟瑞王两个玩儿得高兴。 方如烠更多的则是在跟苏青柏说话。 他看似是跟苏青柏说话,实际上是背对着暖阁这边,目光大部分时候都是放在许书宁身上的。 暖阁这边的窥视,他早就感觉到了。 苏青柏十分疑惑:“你这偷偷摸摸的是什么情况?” “小许大人瞧不上你,嫌弃你老?” 在他看来,方如烠和许书宁身份相当,容貌也都是极盛之人,若是情投意合,在一起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方如烠脸色微微发黑:“我哪里老了?” 他也就只比许书宁大五岁好么! “那你们这是为何?” 方如烠叹道:“她家中不会允许,许尚书望着旁的位置呢。” 这事情苏青柏倒是没怎么关注,他如今在京城毫无根基,每天都想着如何把差事办好,争取能早日升迁,方能护得住妹妹,根本无暇去理会旁的。 苏青柏家中和睦,且家中长辈很尊重孩子的意愿,在乎他们这些小辈自己的喜恶,遂不太能理解许家这种情况。 方才他听到方如烠说周氏给许书宁下泻药的时候就已经被惊呆了。 “那你准备如何?这事儿应该难不倒你才是,我瞧着小许大人也是极有主意的人。”他跟许书宁没什么接触,但苏旗鱼经常跟他说。 他们这边悠闲聊着的时候,一个身着公主府侍女衣裳的人来到瑞王跟前恭敬道:“殿下,我们小姐想请您过去看看……” 她话没说完,猛地就从袖子里抽出匕首朝站在瑞王身边的许书宁扎去。 许书宁打从进了公主府之后就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在丫鬟动作的同时一把推开瑞王,一手握住丫鬟持匕首的手腕。 这丫鬟用了很大的劲儿,带着许书宁都后退了两步。 许书宁正要用力把丫鬟的手腕折断的时候,丫鬟一个拧身,挣脱开了,而后足尖在地上一转,持着匕首再次朝许书宁刺来。 许书宁在丫鬟挣脱开手腕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抽出了腰间的软鞭,丫鬟扎过来的匕首恰好被许书宁抽出来的软鞭给挡住了。 刀尖跟软鞭相触,发出滋的一声,隐约有火花可见。 许书宁手腕一抖,软鞭的尾部灵活地朝丫鬟的手腕缠绕过去。 丫鬟反应也很快,她快速收手,躲过了许书宁的鞭子,矮下身去攻击许书宁的下盘。 许书宁一个翻身,躲开丫鬟的扫堂腿,落地之后挥着鞭子朝丫鬟背部攻击过去。 丫鬟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开了这一鞭子,单手触地撑着身体弹起,一手作势去抓许书宁的鞭子。 许书宁的鞭子上是有倒刺的,她这是玉石俱焚的打法。 短短几息之间,二人以过数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吓得众人惊呼连连。 太子过去将被许书宁推开的瑞王拉到伸手,高呼一声:“护卫。” 方如烠也在第一时间去了近前,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去帮许书宁,而是在一旁静静观看。 许书宁跟着威宁侯学功夫也有将近一年半的时间了,她每日无论多忙都不会落下两件事的,一件是读书,另一件就是习武了。 即便是赶路都不会把这事情落下。 方如烠也想看看许书宁如今是何水平,她的自保能力越强,他就会越心安。 苏旗鱼见在场的人躲的躲,看着的看着,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帮忙的,登时急得不行,摘下腰间的药包就要上去帮忙,被太子眼疾手快给拦住了。 “且先看看小许大人自己能否应付。”他是个明眼人,见方如烠在一旁随手准备出手的样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苏旗鱼见他不帮忙,还拦着她,气得踩了太子一脚:“你不要拦着我,那个刺客好凶,许姐姐很危险啊!” 太子的脚被踩得很疼,但他心里更疼,为着苏旗鱼满心满眼都是许书宁而感到心疼。 “若是本宫遇险,你也会这般往上冲吗?”他幽幽的问。 苏旗鱼奇怪的看着他:“殿下身边那么多人,你若是遇到危险,定然有一堆人往上冲,哪里还轮得到我啊!” “我跟着往上冲就是给旁人添乱,我又不会功夫。” 太子这下心里更痛了,他哀怨的道:“小许大人身边也是有人保护的啊!” “你看她那两个丫鬟都没有动。” 苏旗鱼这下冷静了一些,见丽秋和丽华果然没有出手,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讨好的看着太子:“那个……殿下,您脚疼么?” 太子一脸高冷,斜睨着她,意思就是你自己体会。 苏旗鱼试探性的问:“要不……我给您吹吹?” 太子:“……” 你这不是要给我吹吹,你是想送走我吧! “你看你的许姐姐吧!” 苏旗鱼当下就顾不得其他了,又看向许书宁那边,就这一会儿,许书宁又跟那丫鬟过了数招。 二人打了个不分伯仲。 打的时间越长,对许书宁来说就越有利,但对丫鬟来说,时间越长对她就越不利。 刺客刺客,讲究个出其不意,最好能一击即中。 现在打了这么长时间,周围的人都冷静下来了,护卫这些肯定都已到位了,她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逃不了了。 丫鬟很显然也深知这个道理,所以现在越打越不要命。 她多次贴近许书宁,想要把许书宁的鞭子从她手中夺走。 但许书宁在请教威宁侯的时候,主要请教的就是应对刺客的本事。 她一时间也没有在许书宁手里讨到好处,许书宁越打越稳,她越打越急,反而被许书宁抓住了空子,一鞭子将她手中的匕首打掉。 用鞭子的尾部卷住她的手腕,拉着她的双手一个反剪,她一脚压住丫鬟的后背窝,将丫鬟踩在地上。 丫鬟深知已经无法得手,正欲吞毒自尽,一直留意着的方如烠弹了一个石子过去打断了她的动作,许书宁立即卸掉了她的下巴。 暗处有箭射来,方如烠都没有回头,用一颗石子打掉了那支箭。 不多时,长风押了一个公主府小厮打扮的人出来。 许书宁看向暖阁:“公主殿下,您是不是应该给臣一个交代?” 第217章 芷昔的调动 安宁公主从暖阁上下来,面上也带着滔天怒火:“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公主府的人来刺杀小许大人!” 那两个刺客自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她看向许书宁,一脸正义:“这事情跟公主府无关,他们并非我府上的人,还请小许大人把这二人交给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许书宁冷笑一声:“我可不敢把人交给公主。” 她转向方如烠:“此事有劳大人帮忙查一查了。” 她若是自己去查,就算查出了什么,安宁公主也还有狡辩的余地。 “公主也是相信方大人的吧!”她含笑看向安宁公主。 安宁公主咬牙:“自然是相信的。” 不相信又能如何,皇上相信,她就只能相信。 “先前公主的女儿要杀我,这会儿我到公主府来参加宴会,又遇到刺客,公主府我是真的不敢多呆了,所以就先告辞了。” 许书宁直接跟安宁公主撕破了脸,懒得再演。 方如烠也道:“我就先带人回去审问了,臣一定会给公主一个交代。” 苏旗鱼见状也想走。 太子开口道:“姑姑,我也跟着去看看。” “苏大人,你们可要一起。” 苏青柏能说什么,自然是:“臣随殿下一起。” 瑞王和苏旗鱼麻溜的跟上。 许同方虽然不喜欢惹事,但这会儿也开口道:“臣今日也先告辞了。” 程垠惭愧的道:“我就不留许兄了,晚些时候会亲自上门赔罪,还请许兄回去安抚一下受到惊吓的小许大人。” 其余来参加宴会的人见安宁公主的脸色越来越黑,也纷纷提出告辞。 且不说刺客跟安宁公主有没有关系,但今日他们看明白了许多事情,太子和瑞王都是护着许书宁的。 不只太子和瑞王,方如烠也是护着许书宁的。 相反,他们对安宁公主的态度都有些微妙。 而许书宁很显然,直接跟安宁公主是不合。 他们现在倒不至于要看许书宁的面子判断什么,但他们总还是要看一看太子、方如烠和许同方的面子的。 先前安宁公主的种种表现都是要把许书宁往外推,但太子和瑞王却跟许书宁很亲近,所以安宁的态度也并不能代表什么了。 至少在许书宁这件事情上是如此。 至于太子跟苏旗鱼亲近,众人都是能看出来的,但那又如何,苏旗鱼跟许书宁也亲近啊! 许同方回府之后并没有看到许书宁,一问下人,下人说许书宁压根儿就没有回去,他稍微一想就知道许书宁应该是去审那两个人去了。 他心里窝火。 窝火于今日在众人跟前,许家丢了不少脸面,窝火于许书宁竟然不听他之前的叮嘱跟安宁公主直接翻脸。 除开窝火,还有几分忧心,忧心太子对许书宁无意。 周氏自知今日表现不好,许同方心有怨怼,所以回府过后就躲了起来,不敢往他跟前凑。 苟氏今日倒是心情不错,所以也不想看许同方的臭脸,如今的她深知许同方是靠不住的,所以也懒得去哄他,回府过后也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芷昔见状,煮了清火的茶汤,跑去端给许同方,揣测着许同方的脸色,仗着过去是跟许书宁一起长大的,跟许同方说了不少许书宁过去的时候是如何跟许祖父和许祖母相处的。 许同方其实对许书宁并不了解,他希望许书宁是可以听他话的,但他完全无法掌控许书宁,芷昔说的这些对他而言十分有用,一时间他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对芷昔的印象也好了起来。 这个时候芷昔状似不经意的露出被苟氏掐坏的胳膊,许同方见状心生怜惜,直接把芷昔挪到了他的院子里伺候。 因此苟氏并没有开心多长时间,就狠狠被气到了,在屋里破口大骂。 芷昔欣喜的跟许同方磕头道谢,感激得眼泪水直冒。 她巴结了周氏很长时间,但周氏都不肯帮他她,纵然芷昔早就知道周氏的自私凉薄,但这种事情落到她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知道有多么的绝望。 以前她从未想过来许同方跟前现,但她委实是在苟氏身边呆不下去了,再呆下去她会疯的。 周氏听到芷昔被许同方调去她院子的事情,也是气得不行。 等许书宁回府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倒是不错。 那两个被抓的人的确不是公主府的人。 那个女刺客收到的任务是混进公主府杀许书宁,而那个男刺客的任务是,女刺客刺杀失败之后负责灭口。 他们并不知道是谁要杀许书宁,倒是交代了一些他们能接触到的人的一些信息。 但那些信息现在还不足以判断出什么,只能继续查。 今日见到太子和瑞王,许书宁算了一下时间,发现她把折子都交上去好几日了,但一直没有人找她。 户部年底很忙,所以折子交上去之后她也没想着会立即就收到反馈什么的,但过去这么几日都还没有声音,就有些奇怪了。 她一大早就去了衙门,直接去找她的上峰户部右侍郎盛大人。 盛大人见到她还挺热情的:“小许啊,你快来帮我理一理这些帐,我这儿可忙死了。” 许书宁也没有推辞,帮着他处理了大半天的账目,等账目核查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才好声好气的问:“大人,前些日子我送来的折子,您可有看过?” 盛大人仔细想了想道:“看过看过,我已经帮忙把折子呈上去了。” 许书宁满心疑惑的离开,既然呈上去了,为何皇上一直没有召见她? 她干脆进宫了一趟,她也不好直接去找皇上问可有看过她的折子。 虽然她直接去找也没有什么问题,但她始终记得自己现在只是个小官,所以她去的是皇后那边。 帝后感情很好,所以政务上的事情皇后也是清楚的。 皇后看到她来关心的问:“听说昨日你在公主府遇刺了,可有受惊吓?” “郯儿回来可生气了。” 郯,是瑞王的名。 最主要的是,一直很喜欢安宁公主,听安宁公主的话甚至超过皇后的瑞王,难得的对安宁公主产生了不满,这一点让皇后很高兴。 若是安宁公主没有私心,心思端正,皇后不介意自己的儿子跟谁亲近,可偏偏她私心太重了。 第218章 消失的奏折 “多谢娘娘关心,我无碍。” 许书宁含笑道:“瑞王殿下一片赤诚,臣很感激。” “你进宫来可是有事?”皇后见许书宁没有跟往常一样,进宫之后就问宁王,故而有此一问。 许书宁有些不好意思的问:“皇上近日可曾听皇上提及过湖州之事?” 皇后还是在许书宁去了湖州回来那会儿听皇上说过一些湖州之事,皇上还夸奖许书宁说她是一个有想法且愿意办事的。 眼下许书宁来问,想来就湖州那边的事情已经有了具体的章程,也已经交给了皇上,但一直没有反馈,所以就问到她这里来了。 她吩咐身边的人:“去皇上那边看看,若是皇上不忙,就问一问皇上可有收到小许大人就湖州之事呈上的奏折。” 许书宁连忙恭敬的道:“有劳娘娘了。” 皇后含笑道:“你也是为朝廷、为百姓办事。” 皇后派过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皇上对皇后的事情素来都是很上心的,皇后这边的人一过去就得了皇上的召见。 “娘娘,皇上那边并未收到小许大人的任何奏折。” 皇上不可能乱说,盛大人也说把奏折呈给皇上了。 所以……那奏折去哪儿了? 许书宁从宫里出去,当即去找盛大人。 盛大人闻言大惊:“不可能啊!” “本官真的把奏折呈上去了的。” “小许啊,莫非你是在怀疑本官,认为本官把你的奏折给藏起来了?” 正常人若是发现奏折丢了,会重新补一份。 如许书宁这般又是跑去宫中问,又跑来找自己的上峰问的,还真的很少,除非是那种愣头青。 许书宁很显然不是愣头青,但她需要找到这消失的奏折,更需要知道她的敌人是谁。 许书宁耿直的道:“大人,我也很想相信你,可我还没有失忆,我清楚的记得把奏折交给您了的,而皇上那边确实也没有收到,我总不可能相信您而怀疑皇上吧!” 盛大人:“……” 他可不敢说,你去怀疑皇上这话。 “可本官记得本官真的把奏折交给皇上了的啊!”盛大人着急的道。 如果许书宁没有把这事情闹到皇上跟前去,他也不会太过着急,他是许书宁的上峰,就算许书宁是尚书的女儿他也不杵。 可关键是许书宁跑去宫中问了皇后,皇后又去问了皇上,这事情若是不说清楚,就不是许书宁怀疑他这么简单了,而是他要在皇上那里挂个黑名,说不得还会被责罚。 大乾严明规定了,不可藏匿、扣下、打回下级合理合规的奏折。 许书宁见盛大人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下官愿意相信大人,但奏折丢了的事情已经抖到了皇上跟前,咱们还是要把这丢失的奏折找回来。” 盛大人心里有些埋怨许书你的莽撞,但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再说许书宁什么,只能埋头苦思那奏折到底去了何处。 许书宁也没有离开,就在这里等着。 盛大人想了一会儿总觉得他是把奏折呈上去了的,当日许书宁把奏折拿过来,他抽空看了之后就把那奏折放在了他要呈上去的奏折一起的。 那天他要交上去的奏折有些多,好大一摞,因此他记得十分清楚。 然如许书宁所言,皇上不会撒这样的谎。 他让身边的小厮回去查问家中的人,看有没有谁动过那些奏折,上早朝他是直接从家中进宫,所以每日的折子他会带回家中。 吩咐了人回去家里询问,他自己又在公房里找了一圈。 公房里并没有折子,他家中也没有人动他的东西,好一通折腾过后,那奏折是在他马车里头找到的。 折子卡在了他坐的座位和门板的缝隙之中。 一直没有找到折子,甚至开始阴谋论的盛大人,在看到那折子之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把折子交还给许书宁,语重心长的道:“小许啊,年轻人还是不要性子太急,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就不要进宫了。” 她多进几次宫,他这官位只怕是都要挪一挪了。 许书宁受教的道:“是,下次我会先来问大人,让大人去问皇上。” 盛大人一哽,他哪里好去问皇上? 这种呈上去的折子,若是没有收到反馈,他们只会默认为是皇上当做垃圾给扔了。 见许书宁一脸了然的样子,他有些头疼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往后你交上来的折子,我就一直放在手里捏着。” 出现这样的岔子的确是他的疏忽,所以他也不好过分责怪许书宁。 “劳大人费心了。”许书宁看过折子,确定里头的内容都是她写的,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把折子呈给盛大人:“有劳大人了。” 盛大人接过折子,颇有接了什么烫手山芋的感觉。 许书宁从盛大人这里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算计的。 但她觉得这般算计,等她发现过后也还是会把折子再次呈给皇上,所以也影响不到什么。 最主要的是,她想要在湖州做的事情,也影响不到任何人的利益。 她摇头失笑,重新回来过后,她委实是神经过于紧张了,什么都会往最坏的地方去想,好像天天都有人等着害她一样。 这次应该只是单纯的巧合。 这次折子呈上去过后,很快许书宁就收到了反馈。 许书宁就开始着手准备年后去湖州之事。 她在过年前抽了个时间请了马香菱和朱晴入府做客,朱晴来的时候带了小寿宁。 她安顿好之后,就把小寿宁从庄子上接到京城跟她一起住了,小寿宁跟朱晴相处得不错。 朱晴听说她年后要去湖州,低头看了看怀里小娃娃:“我现在是被绑住了。” 马香菱在外面去跑了一趟之后倒是把人跑野了,兴奋的道:“我可以跟许大人一起去吗?” 先前她跟着朱晴出门,她自己也开了些铺子,生意都还不错。 她现在已经是他们家里第二有钱的人了,之前哥嫂催促她嫁人,尤其是嫂嫂,现在嫂嫂也不催她嫁人了,而是喊着家中的侄儿侄女来她跟前讨欢心。 有钱,帮马香菱解决了很多烦恼。 第219章 不必藏拙 湖州那边要兴经济,擅商者自然是需要的,虽当地也有,若是有自己的人,许多事情办起来自然更加方便,所以许书宁巴不得有人可用,当即就答应了。 马香菱从尚书府回去过后,就欢喜的开始准备东西,她家中的人听说许书宁要带着她一起做事,均高兴不已。 她嫂子还说她是因祸得福,给马香菱恶心得不轻,心里暗暗思量着,等此番随许书宁离开再回来,她得想个法子从家里搬出去。 这种因为利益得失而得来的亲情,她不稀罕。 许书宁送走马香菱和朱晴回转,遇到了许书月,许书月是个妙人,苟氏在的时候她会跟许书宁横眉冷对,像是个斗鸡。 但若是单独跟许书宁碰到,周围没有外人的时候,她就会好声好气跟许书宁行礼问安。 这会儿四周没有旁人,她就是如此,她笑盈盈的道:“做大姐姐的朋友真幸福,大姐姐一点都不会瞧不起她们。” 许书宁上辈子倒是没有发现许书月心思如此之多,她上辈子嫁的人家也不错,是她自己在书院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学子,那学子的父亲官居四品,且家风清正,她嫁过去之后就很少回府。 后许同方被方如烠打压,还需要借助她公爹之力,因此周姨娘在府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苟氏都不得不给她几分脸面。 她上辈子没有攻击过她,也没有插手安安的事情,所以许书宁对于她的种种表现,一直都是当做看不到。 今日亦是如此。 但许书宁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她的这种无视,让许书月对她的妒恨层层累极。 许书宁感觉到许书月的目光,一回头就对上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恨意。 对于许书月的转变,许书宁没什么感觉,她照常在年前去严华寺看许祖父和许祖母还有安安,给寺里添了香油钱。 方如烠发现了这个规律,于是他也去了严华寺,但他并没有露面去跟许书宁来个偶遇什么的,是等着许书宁离开过后他才进去的。 奉祈福灯的地方有许多的灯,但他认识许书宁字,就看到许祖父和许祖母的祈福灯中间有一盏灯,上面写着安安二字。 单看这个名字,看不出性别,但他清楚的记得许书宁是没有弟弟妹妹的。 他原本就很疑惑压着许书宁的到底是什么,如今看来这个安安是关键。 放在许祖父和许祖母中间,说明他们是一家人,偏偏许书宁的家人里头又没有安安这么个人。 方如烠就是再敢想,也不会想到安安是许书宁的女儿,毕竟他认识许书宁的时候她才十四岁。 虽然这个时代,也有十几岁就怀孕生子的。 但许家祖父祖母都是极有教养的人,许书宁也不是那种不自尊自爱的,所以方如烠压根儿就没有往那个方向想。 他没有去找许书宁,而是直接离开了严华寺。 走着一趟,看似解惑了,但心里的疑惑却反而更多了。 朝廷放假,许书宁稍微空闲了一些,但方如烠却是更加的忙了,因此二人也没什么见面的时间,直到除夕宫宴,才站着在御花园说了几句话,但方如烠很快也被皇上喊走了。 许书宁和苏旗鱼在御花园玩儿了一会儿,就干脆躲去皇后那边找宁王玩儿了。 苏旗鱼苦恼的同许书宁道:“那日去公主府参加了宴会过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多府上的夫人小姐生病都要来医部请我去看。” “但她们很多偏生没什么问题还派人来喊我,简直是闹着玩!可太让人生气了。” 许书宁心里微微了然,那日过后,许同方也敲打了她,说让她防备苏旗鱼。 她想提醒苏旗鱼吧,但又怕提醒了苏旗鱼过后,苏旗鱼就躲着太子。 不提醒吧,总不能让她傻傻被人欺负。 是以她想了想道:“现在皇后娘娘管着医部,安宁公主应该再也回不到医部了,所以我觉得你也不必太藏拙。” “你在医部也这么长时间了,应该知道,医术厉害的大夫,可救一人、百人、千人,但好的政令可以救万人、数万人。” “我在外行走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医部的很多政令很好,但实际上并没有从中央贯彻到地方,就譬如妇人生产这一项,在京城会有专门的帮助妇人生产的大夫,因此大大降低了产妇的死亡率和孩子的夭折率。” “但在地方,尤其是下县,很多妇人在生产的时候,还是只能请产婆,这种事情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我先前在湖州走访的时候,发现有些县城,一年死亡的产妇足有千人之多,夭折的孩子更多。” “除了穷这个根本的问题之外,也是医部做得不够好。” 许书宁在户部的时候,翻阅过资料,医部每年都会从户部提很大一笔钱,但那笔钱相较于医部如今的成绩,实际是不对等的。 苏旗鱼是很聪明的,许书宁一提,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许姐姐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在当学徒了,而是去做官,身份上去了,旁人也就不敢随意捉弄我了?” 许书宁颔首,她这辈子早就清楚的明白,只有站得高,旁人才会敬畏。 医部的官跟旁的官不一样,医官是从医部的学员里头选拔出来的。 这个选拔不是单凭医术,而是要看综合考核,综合考核其中有一项特殊的,那就是医部的建设,若是在这一块有贡献,就可忽略其他,直接做医官。 许书宁给苏旗鱼提供的就是这个思路。 这条路不好走,但若是做好了的确是一项大成就,大贡献,让旁人挑不出任何错处的。 她相信苏旗鱼有这个本事。 苏旗鱼上辈子就很厉害,这原本也是属于她上辈子的成就,这辈子只是把事情提前了。 苏旗鱼沉思了起来,许书宁没有打扰她,去陪宁王玩儿。 宁王现在虽然已经在服药了,但皇后担心有人冲撞了他,所以今年依旧没有让他出去见人。 太子忙完过来,就看到苏旗鱼在发呆。 “怎么了,可是又有人冲撞了你?” 第220章 娇娇听不懂 苏旗鱼连连摆手:“没有,我就是在想事情。” 她是把太子当好姐妹的,素来跟他都是无话不谈,便把许书宁方才的提议说了。 太子并不知道医部的政令竟然贯彻得如此不好,听得眉头紧皱:“我五岁的时候,父皇和母后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故而父皇每年无论在旁的地方如何抠搜,唯独不会少了医部的钱,不曾想医部竟然把事情办得如此之差。” “难怪母后接手医部之后火气如此旺盛。” 苏旗鱼还不知道这事儿,她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太子马上就要十三岁了,他五岁的时候也就是八年前,八年前意识到的问题,到现在竟然还拖着没有解决,就等于是医部拿了钱没有办事。 她一时间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安宁公主。 她虽然年纪还小,但因为是学医的,也知道医部的建立是如何困难。 自古以来,医者的位置并不高。 世人把人分为上九流、下九流、中九流,而医则属于中九流。 单独设立医部,等于是直接把医者所在的阶层集体拔高。 若医部让大家获利,这个行为不会被诟病。 可医部若是成为了毒瘤,提议建立医部,和医部的众人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且医部也将不再存在,而往后若是有人想要建立医部,只会更加艰难。 当年提议建立医部的是定国公夫妇,皇上和皇后双手赞同。 而获利的却是安宁公主,祸害的却是很多人。 苏旗鱼若不是顾忌着她的身份,真的是恨不得捶她一顿才好。 太子见她气得不行,柔声安抚:“无妨,如今我们已经看到问题了,把问题解决就好,你若是想要去为此事,母后会很支持的。” 皇后若不是要坐镇中宫,实际上恨不得自己亲自去做这事才好。 许书宁在一旁等着太子跟苏旗鱼话说得差不多了,才放了宁王过来问太子要抱抱。 太子顺手把他抱起来,捏了捏他的脸问:“娇娇刚刚在跟小许大人玩儿什么啊?” “在玩做饭。” 他捧着太子的脸撒娇:“大哥,我也想去前面看看。” 太子也心疼他一直没去外头玩儿过,他长这么大,去得最远的地方仅仅是御花园。 许书宁瞧着也有些心疼,人都是有感情的,跟宁王相处的时间长了,说句冒犯的话,她也是把她当亲弟弟的,是以她问苏旗鱼:“宁王殿下的身体,能出去小小的呆一会儿么?” 苏旗鱼其实一直觉得他们太过紧张了:“可以出去的,只要不受凉、受惊就可以。” 宁王立即拍着胸脯道:“穿多多,胆子大!” 意思是他可以多穿点,就不用受凉。 胆子大,不会受惊。 太子便派人去跟皇后请示,这事情他也无法做主。 他的人回来的时候,是方如烠跟着一起回来的。 宁王看到他,甜甜的打招呼:“方方大人~~” 方如烠笑着跟他见礼,拉了拉他的小爪子。 而后同太子道:“皇上说可以让小殿下出去玩一会儿。” 宁王当即就欢呼了一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见太子抱着他还要跟苏旗鱼说话不方便,就朝许书宁张开胳膊,让许书宁抱。 许书宁把他接过,方如烠微微黑了黑脸,突然就有些不待见这小子是怎么一回事? 你哥哥跟人说话抱着你费劲儿,旁人说话抱着你就不费劲儿了? 他朝宁王招手:“娇娇来臣抱好不好?”宁王送给他一个后脑勺并屁股。 方如烠额角跳了跳。 宁王抱着许书宁脖子,小声同她打商量:“小许大银,你进宫不是来陪我玩儿的哇,那你就不要跟方方大人说话啦!” 方如烠被他给气笑了,直接拔萝卜一样把宁王从许书宁怀里拔了出去:“小许大人今天进宫是来参加宴会的,不是专程来看你的,所以我想跟她说话,就跟她说话。” 宁王被这大实话给伤害到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开始实行小孩子专特权:撒泼。 他哇哇叫着:“不是这样的,你骗人!” “小许大人这么喜欢我,就是来陪我玩的。” “哟,这会儿不喊小许大银了?”这小子,小小年纪心思就一抹多。 宁王被方如发现了这个大秘密,嘴唇子哆嗦着,眼睛四处乱看:"你再说什么,娇娇听不懂。" “太子哥哥抱抱……” 太子笑着把他接过去,方如烠得逞,也不再逗小孩,站到许书宁身侧,挑衅的看着宁王。 给宁王气得脸都红了,但又不知道要如何此才能打败他,一时间眼泪都要出来了。 太子怕他哭,连忙哄他,苏旗鱼也在一旁逗他,但宁王看到苏旗鱼,也是直接给了她一个后脑勺和屁股。 对于这个天天给他药药吃的人,他也不喜欢了。 许书宁压低声音同方如烠道:“没想到大人还有这样的恶癖。” 她也过去哄孩子,不再理会方如烠。 宁王被许书宁抱着,暗搓搓的朝方如烠飞了一个得意的眼神儿。 太子一直很敬重方如烠,难得见到他吃瘪,竟然也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 方如烠那个心情哦,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 苏旗鱼安慰他:“没关系,我也不受待见。” 太子连忙道:“你跟五哥可不一样。” 好吧,只有方如烠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四人说说笑笑的出去,许书宁把宁王抱去给皇后,皇后却是笑着道:“娇娇喜欢你,你带着他一起吧!” 她的想法很简单,周氏和许同方不待见许书宁,但自有人喜欢和待见。 这一幕落在喜欢阴谋论的人眼里,又要猜出一万个意思了。 许书宁便抱着宁王去了她的位置,宁王眼睛四处看着,对外面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许书宁刚坐下,许书月就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个精致的小铃铛:“宁王殿下,我是小许大人的妹妹,你喜欢这个铃铛吗?” 宁王什么精致的好东西没有见过? 他巴着许书宁,看都不看许书月。 许书月尴尬不已,求助的看向许书宁。 第221章 欲擒故纵 许书宁含笑道:“殿下不喜欢这些,三妹妹自己收着吧!” 许书月勉勉强强的挤了一个笑容出来:“好。” 她尴尬的缩了回去。 因为许书月吃瘪,那些看着宁王年幼觉得好忽悠,想要趁机套近乎的都收起了心思,不想如许书月一般丢人。 许同方心情复杂,他高兴许书宁得看重,又不满许书宁对许书月的态度,觉得许书宁对应该趁机提携许书月。 许书月才成为嫡女,需要许书宁带着她融入更好的圈子。 这个问题他之前实际上就已经跟许书宁说过了,但许书宁说她没有在这个家里感觉到任何姐妹情谊,姐妹们不坑害和算计她,她都感恩戴德了。 所以然她照拂和提携从小就在京城生活的其余人,委实是太不公平了。 这话说得许同方无法反驳,只能给许书宁上了一套长姐理论。 许书宁便道:“他们不招惹我,平常大家各自安好,互不相干,但我好了他们总能沾到一些光的。若是招惹了我,我不会委屈自己,所以父亲应该教导他们敬长姐。” 许同方说不通许书宁,因此对许书宁又爱又恨。 宁王在许书宁这边,看着桌子上许多他从未看过的菜,不停的问许书宁那些菜的名字。许书宁耐心的跟他一一介绍,挑了一些他现在可以吃的给他喂。 她虽然没有天天照顾宁王,但也从苏旗鱼哪里知道他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不远处,方如烠看着许书宁熟练又细致的照顾宁王,总觉得有些违和。 她自己也是个小姑娘,怎么就这么熟练? 宁王在这边吃了点东西,看了一个舞蹈,皇后就派人过来喊宁王回去休息。 宁王还是很乖的,也没有闹,只是依依不舍的跟许书宁挥手:“小许大人再见……” 被方如烠拆穿后,他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喊许书宁为小许大银了。 许书宁也给他挥手:“殿下再见。” 宁王让宫女牵着她的手,跟着她走了几步又回头同许书宁道:“过几天你又来找我哦。” “专门来找我。”他特意强调。 如此就没有人跟他抢了。 “嗯,好。” 见许书宁应了,宁王这才满意的去了皇后身边,跟着皇后回去。 许书宁他们从宫中回去之后还要守岁,跟往常一样许书宁并没有参与这个环节。 她回去看过许祖父留给她的信过后,早早就睡了。 次日一早,她收到了威宁侯府的请帖。 她眼眸中露出几分笑意,收拾一通,备上了贺礼就去了威宁侯府。 方夫人今日也在侯府,难得的是方如烠那个一直忙碌的二哥今日也在,看到她之后给她一个大大的红包,说是压岁钱。 不只是方二哥给了许书宁压岁钱,威宁侯、方夫人和方如烠也给了许书宁压岁钱。 许书宁顿时收获了一堆红包,方家的人给了压岁钱过后都很有默契的走了,把地方和空间留给了方如烠跟许书宁。 二人这事情,在方家这里等于是已经过了明路,但他们又都很体谅,没有给许书宁任何压力,反而是配合着她的节奏。 方如烠一脸幽怨的看着许书宁,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许书宁拉了拉他的手,而后送了他一本手札。 方如烠脸上的幽怨之色一扫而空,紧紧的握着许书宁的手,翻开手札一看,惊喜的道:“你是如何得知我喜欢前朝名臣张正中的?” 许书宁没有说这是她上辈子知道的,调皮的笑着道:“你猜?” 方如烠猜不出,只当许书宁细心发现的。 他嘴角的弧度越发向上,仔细的翻阅这手札。 张正中是前朝一位看到朝廷弊端,提出变法的第一人。 但他失败了,方如烠却觉得他的许多思想其实对于如今的大乾来说是很适用的,所以一直很喜欢收集他的手札。 许书宁这手札,是许祖父留下的。 许祖父也十分推崇张正中,但他入仕的那一年,却是张正中被迫害而死的时候,他入仕之后,看到朝廷的种种,知道这个朝廷是没救了。 遂致仕。 张正中去世之后,他的很多东西都被烧毁了,所以留下来的东西很少,也很难得。 许祖父那个时候因为也是朝廷官员,凭着身份的便利,冒着巨大的危险暗中留下了这一本。 许书宁曾听祖父说过,这是最核心的一部分。 方如烠沉浸于看手札,完全忽略掉了许书宁的存在,许书宁并没有生气,因为她有的时候也会忽略了方如烠,或者是下意识的觉得这是自己人,就不必时时刻刻把对方的情绪放在第一位。 昨天就是如此。 许书宁不生气,但躲在暗处围观的威宁侯等人就很生气了。 方夫人气得差点忍不住直接拿了扫帚出来揍方如烠,还是被威宁侯给拦住了。 她虽然很生气,但始终记得一个道理。 那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外人插手只会越插越麻烦。 直到下人来喊他们过去吃饭,方如烠才从手札中抽离出来,惊觉忽略了许书宁,立即看向她,想要跟她致歉,却发现许书宁压根儿就没有生气。 一时间他的心情十分复杂,许书宁不生气他应该是庆幸的或者是高兴的,可他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但眼下吃饭要紧,等用了午膳过后,他拉着许书宁很是认真的问:“方才我忽略了你,你为何不生气?” 许书宁就把她自己的想法和理论说了出来。 这事情听着好像是没有毛病,但却又处处都是不妥。 “我觉得你应该生气的。” 许书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试探性的道:“我这的不生气,不是欲擒故纵。” 方如烠:“……” 他这是喜欢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说她不解风情吧,还知道什么是欲擒故纵。 说她解风情吧,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是真的觉得你应该生气,互相心悦的两个人在一起,更多的应该是看到彼此,而不是把精力放在其它地方。” 第222章 自求多福 许书宁听得一脸迷糊。 她是跟着祖父祖母长大的,他们很恩爱。 但她从未见过祖父祖母互相生过彼此的气,或者是红过脸,更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争执。 许书宁就把她祖父祖母的相处方式跟方如烠说了,许祖父致仕之后虽然没有在出来的意思,但他在家中每日也都是要看书做文章,他做那些事情的时候,许祖母无论是有任何事情都不会打扰他。 他跟许祖母呆在一处,可能突然就灵感来了,然后就回去提笔书写,这个时候,许祖母也不会生气或者是扭着许祖父吵闹。 而许书宁上辈子跟荀策在一起的时候,更是相敬如宾,彼此都没有红过脸。 方如烠以前一直觉得许书宁在很多地方是堪称完美的,聪明、细心、美丽、能吃苦、有洞见力、为人正直。 但这个时候,他发现了许书宁的缺陷。 她对情爱之事看似很懂,实则一窍不通。 他叹息道:“你祖父祖母那种相处方式,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方式,咱们如今并不是啊?” 许书宁因为上辈子的原因,她自觉认识方如烠很长时间了,也觉得自己很了解他,再一个则是因为过去经历的原因,她习惯了从自己身上获得任何一切,不期待也不依赖外部给她提供任何安全感,或者是旁的。 所以二人之间的感觉,产生了这样的错位。 许书宁觉得很好,方如烠能感觉到他们是两情相悦的,但感觉没有那么好。 方如烠看许书宁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是没懂起他的意思,是以问她:“你昨天,是感觉到了我的不开心,所以今日才会送我张先生的手札作为赔罪礼不是么?” “如果你当真认为,我刚刚忽略你的行为你不应该生气,那我因为昨日你的忽略生气,你该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才是,就应该不给我赔罪,不理会我。” 许书宁摇头,小脸上写满了认真:“我昨天是感觉到了你的不开心,但张先生的手札不是赔罪的,而是单纯的送给你当礼物的。” “还有,我昨天虽然没有觉得你在无理取闹,但我觉得你原本就没有生气,只是宁王闹着玩儿。” “所以……你竟然是真的生气了吗?”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事情,不由瞪大了眼睛,充满了惊讶的看着方如烠。 方如烠:“!!!” 天呐,谁懂啊! 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个软甜的小姑娘,这会儿却觉得许书宁像是他师兄的新发明。 “是的,我昨天因为你忽略我,一直站在宁王那边生气了。”他就还真不相信了,不相信许书宁不会因为他的忽略生气。 许书宁仔细的想了想,只说了两个字:“幼稚。” 她昨天一直以为方如烠是在故意逗宁王,所以说方如烠有恶癖。 方如烠:“……”他从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被人说老成,甚至他现在二十岁在朝堂行走,很多跟他同龄的年轻人都不自觉的把他放在了更高一个年龄层去看。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人说幼稚,这感觉颇有些微妙。 许书宁并不是没有把方如烠的话放在心上,她特意去请教了苏旗鱼。 问她,嫁入她跟太子一起玩儿的时候,太子因为某件正经事没时间搭理她了,她会不会生气。 苏旗鱼说她不会生气。 所以许书宁确定,这事情不是她的认知出现了问题,就是方如烠幼稚。 许书宁和苏旗鱼两个属于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她这一通操作下来,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可是把丽秋和丽华给无语惨了。 丽秋丽华两个被方如烠送给许书宁过后,她们二人从未在许书宁没有授意的情况下主动的联系过方如烠。 今日确实破例了,丽华跑去找了方如烠,把许书宁跟苏旗鱼的问答说了。 方如烠自己虽然还郁闷着,但一点都不妨碍他幸灾乐祸:“太子殿下,以后有福(惨)咯。” 丽华忍不住提醒他:“大人,您有这嘲笑旁人的功夫,还是自求多福吧!” “苏小姐知道小姐要去湖州之后,说她也要跟着去湖州,小姐若是长期跟苏小姐呆在一起,她那本就不怎么正常的恋爱思想,只怕是会变得越来越邪门。” “所以有福的可不仅仅只有太子殿下一人,您也会跟着倒霉的。” 方如烠脸上的幸灾乐祸顿时就消失了。 他想了想,最后决定约许书宁去看那种情情爱爱为主题的戏。 多看看那些,应该就能树立一些正确的观念了吧! 苏旗鱼年内收到了许多的请帖,但她都婉拒了,所以时间很多。 方如烠一邀请,她就跟着去了。 她看到女子不选择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容貌英俊、文韬武略的公子哥儿,却选择了一个小流氓,女子家里阻拦,她还跟家里断绝关系。 忍了有忍还是没忍住,吐槽道:“大人,我觉的京城戏曲的曲目有待更新了。” “咱们大乾,应该没有如此蠢笨的女子。” “这戏本子典型就是某些男子写来,慰藉某些男子的某种心思的,过去女子见识少,有长期被一些思想困住,所以被所谓的爱情裹挟着走上某些不归路。” “但现在女子的见识增长了,从内宅走出来了,是个正常的,都会选择那青梅竹马。” 她幼时也去看过许多的戏,其中也有类似的戏文,当时就觉得那女子脑子怕是坏了,孰好孰坏不是很直观很简答的事情么? 且不说这些,便是为了一个男子抛弃对她很好,悉心教养她的父母这个行为,就很忘恩负义。 一个流氓和一个白眼狼的爱情故事,有什么可歌颂和传唱的? 是若为爱情故,可以不要脸么? 方如烠:(⊙︿⊙) 我是来让你感受谈恋爱的氛围的,不是让你来破案的啊! 完全不用如此理智,更不用如此犀利。 他不死心,让人换了一出正常一点的才子佳人戏,因为他其实也觉得现在这戏挺恶心的。 第223章 毁灭吧! 许书宁看着才子娶了佳人,二人成亲后,佳人怀孕,在家生产,从此在家相夫教子跟原本的朋友和兴趣爱好全部都隔绝,而才子还是才子,佳人早已被时间带走。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十分不确定的问:“大人是在用这戏告诉我,我成亲以后就不能继续为官了?” 方如烠悚然一惊:“这话可不兴乱说!” “那大人是什么意思?”许书宁是真的没搞懂啊! 她最开始以为方如烠就是单纯的请她来听戏,但看着看着就不觉得是这么一会儿事儿了。 方如烠忍不住揉了揉额角:难,太难了。 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事情进行得如此艰难。 “你难道没有发现,那女子对其丈夫有许多的要求?” 许书宁颔首:“发现了啊!” “这也是她抑郁痛苦的根源啊!” “所以,对别人少一点点要求,对自己多一点点要求,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譬如,她成亲后面临身份切换,面临环境和周围人的变化,她希望她夫君能帮她、陪着她一起处理。” “可她夫君就是个纯粹的文人,根本就没那一条筋。” “他可以跟那女子谈诗词歌赋、谈人生哲学,但完全无法听女子说家长里短,家中花用这些。” “女子在嫁给他之前,爱慕的是他的才华,亦是知道他不通庶务,成亲前不嫌弃,但成亲之后却是觉得男子那样不妥了。” “男子十几年养成那样的性子,其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便是在亲密的夫妻都是一样的,那种完全依附于一个人,或者是把所有情感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的关系,是不健康的,女子会生怨怼,男子亦是会觉得累。” “我们改变不了别人,所以只能改变自己。” “凡事不想外求,只想内取。” 许书宁发现方如烠竟然还在纠结这个事情,难得的说了很多。 “当然,每一对关系都是不一样的,不能一概而论,毕竟每个人的性格这些都不同。” 但许书宁自己是那样的就是了。 “不过大人若是想要一个经常生气的伴侣,我……我就尽量配合?”许书宁还是很喜欢方如烠的,所以也愿意妥协一些。 方如烠的脸色啊,用语言简直无法描述。 他们两个人的思路,都不在一条道上。 许书宁见他脸色还是不对,认真分析:“你还在为宁王的事情不高兴?” “可是我们是臣,臣就应该把君放在第一位啊!那样的情况下我总不能舍了宁王来哄你吧!” “其实也可以哄你,只是哄了你惹哭了宁王,皇上和皇后娘娘该是看我们不顺眼了。” 丽秋丽华两个实在没忍住,向方如烠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目光。 方如烠人都麻了。 他现在算是真真切切,深刻的意识到了,他喜欢上的这个姑娘吧,真的很与众不同。 他忍不住捏了捏许书宁的脸,提醒她:“你刚刚说的有些话可莫要往外说,现在讲究一个什么问题都是男子的问题。” “你这话若是让有些人听到了,会挨骂的,说你的脊梁骨还是弯的,没有站起来。” 许书宁也知道这风气,其实这股子风气最开始的领头人就是薛一心,但薛一心自从上次被勒令反省过后,就变了许多。 如今再也没有听到她说过什么。 但一个薛一心退下了,许多个薛一心却站了起来。 许书宁有些担忧的道:“这样发展下去,很容易引起那种单靠性别来判断好坏。” “单看性别来划分阵营的,这完全背离了提倡男女平等的思想。” 真正的平等是互相尊重,承认对方的能力,认可对方的品德,赞赏对方的行为。 而不是我是男子,我就可以如何如何。 我是女子,我就可以如何如何。 也不是因为我是女子,所以我就伟大,你就应该尊重我,更不是因为我是男子我就高贵,你就应该匍匐在我脚下。 行伟大之事,方才伟大。 有高贵之魂,方才高贵。 她上辈子死的时候,这种性别之间的对立已经影响到了朝廷的很多大计了。 方如烠想到这个问题也有些头疼:“皇后娘娘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好不容易给女子争取到可跟男子一样平等的立足于朝堂,行走于江湖,嬉笑于闹市,独当一面。” “她也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被拉扯前朝那般模样,这世间哪里有绝对的公平和平等,但师父和皇上皇后他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在构造一个这样的朝廷了,剩余的那些不公平也唯有靠自己打破。” “这事情不简单,皇后娘娘深查过后发现这其中是有许多势力隐藏在其中故意煽动和恶意引导的,这些势力都属于谁,她还在查。” 许书宁眼眸微动,其中一股势力,是许同光为首的保守派在煽动。 其余的她就不知道是属于哪些人了。 上辈子许同方就是因为这个事情被方如烠狠踩了几脚,可最后问题还是很严峻,说明许同方只是冰山的一角。 一旁的丽秋和丽华人才是麻了。 你们两,就都不是会谈恋爱的人。 毁灭吧! 在一起永远只有说不完的朝廷事,看不完书,还有一堆大道理。 等一行人从戏园子出来,丽华看着方如烠小声提议:“大人,您以后还是莫要想着让小姐跟旁的女子那般,若不然属下觉得您应该分分钟会被踹掉。” 沉稳的丽秋都忍不住补了一句:“大人啊,您能得小姐青睐就偷着乐吧,莫要要求小姐这样,要求小姐那样了。” “小姐一旦提要求,您真的扛不住几个回合的。” 方如烠脸色顿时变得漆黑,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今日跟许书宁的相处,猛然想起正事一件都没办成,他原本要跟许书宁说的事情也差点忘记了,登时脸色就变得更黑了。 这事情上头吧,是他被条条框框给框住了。 “你过了生辰在去湖州可好。”先前许书宁及笄他们没能参加,一直耿耿于怀。 第224章 被抛弃的可怜模样 许书宁在京城过了生辰的第二天就起程前往湖州,跟她一起的还有苏旗鱼和荀策。 她原本是不想带着荀策的,但永定伯夫人找到她,亲自拜托了她。 加上如今的荀策也没有那么真善美了,她就勉强同意了。 永定伯夫妻二人都没有在京城过十五就早早收拾东西回徽州了,也不知道是怕走慢了许书宁退货,还是为了躲旁的事情。 总之,荀策在城门外等着许书宁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送他。 许书宁和苏旗鱼这边则是有太子和方如烠相送,二人看着马车走远,一阵寒风吹来,无端觉得有些凄凉。 二人互相看了看彼此,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神情,就跟照镜子一样,都是那种被抛弃的可怜模样,不由得一乐。 太子苦哈哈的道:“咱们还是回去办差吧!” 因为有其它遥远国家的人要来,不仅仅方如烠忙,太子其实也很忙。 这二人郁闷惆怅,许书宁和苏旗鱼两个在马车内则是充满了兴奋和怀揣着要好好发展湖州,把湖州发展成一个富饶文明之地的期盼去的。 荀策被她们感染得一路上也很兴奋。 等到了湖州,简单的安顿了一番之后,许书宁就给马香菱、宁蕊、宁惜三人布置了任务,而后她则是带着苏旗鱼和荀策去了知府衙门,找湖州知府魏清魏大人。 找到魏大人,许书宁先是递上了她的规划。 湖州是沪、杭、宁三大城市的共同腹地,是连接长三角南北两翼和东中部地区的节点城市,拥有水运中转港,所以可大力发展水运。 湖州还拥有大乾境内第三大的湖泊,素来就有鱼米之乡的别称,但渔业这一块并没有发展好,如今的渔业朝廷没有参与管理,许书宁建议朝廷牵头拍卖承包给有能力的商人。 商人才能将这湖泊优势利用得最大化。 再一个就是湖州的丝绸,湖州原本是丝绸的起源地,但如今出名的丝绸没有一样是属于湖州的。 但湖州许多人家的女子如今实际上还是很擅长种桑养蚕纺织之道,许书宁走访过后发现湖州没有出名丝绸的根本原因就是他们审美不在线,弄出来的东西太丑了。 所以她准备让马香菱牵头去收购蚕茧,由她们来设计,再招女工纺织。 但需要朝廷去民间鼓励百姓多多种桑养蚕才行,她不准备一点一点一步一步的慢慢来,而是准备大刀阔斧的咔咔一下来。 因为大乾不止是有一个湖州,若是没有效率,等看到湖州这边的成果的时候再去整个大乾铺陈开来,不知道得是猴年马月了。 魏清一边看这计划,一边拍着大腿儿叫好。 还一边说着:“本官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他看完许书宁的规划,当即就兴奋得坐不住了,想要立即去把这事情给办起来,但被苏旗鱼给拦住了,她也地上了在湖州这边整改、开设朝廷医院的规划。 魏清只能忍住想要去做事情的冲动,坐回去重新看了。 他看完之后叹息一声:“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灵活。” “你们姑娘家在有些地方当真很细致。” 湖州这边,改革之事搞得热火朝天,京城也因为皇上收到了定国公让人送回的,他们何时到京城的信变得忙碌了起来。 定国公他们带着使臣是于三月十二到的京城,许书宁是三月十八收到了方如烠让人送来的夜宴图。 那些使者在大乾呆了大半个月就急吼吼的带着队伍会他们的国家了。 四月十号,方如烠从大理寺去了工部,紧接着朝廷就公布了国研部的一项新发明:混凝土。 据说此土抗压强度高,耐久性好,最主要的是铺上之后若是马车这些在上头行走,就不会灰尘滚滚了。 此新发明一公布,工部紧接着就宣布了将修建一条北起京城,南至南海的通平大道。 许书宁不就就收到了这消息,是方如烠给她写的信,告诉她通平大道会经过湖州,旁的就没有再提及。 现在的许书宁脑子里头只有一个字,就是钱。 所以她看到这信的第一时间想的也是如何利用这通平大道赚钱。 可自古以来修路都是个很劳民伤财还不一定能把这路给修好的事情,她看过信之后,就展开了舆图,从京城到南海若是要修这一条路,又是山、又是水。 遇水可搭桥,可这些绕不开的巨山要如何弄? 还有就是修这么一条路,钱从何处来? 人从何处来? 她上辈子死的之后,这条路是修出来了的,但她不是如何修的。 她那个时候是个商人,路好走了她只是觉得便利,根本没有多想旁的。 可如今身为朝廷官员,还是一个像搞钱的朝廷官员,她可太知道这路修好能带来的利益了。 所以她没忍住给方如烠写了信,询问钱和人的问题。 技术问题她估摸着是绝对的机密,这种不好过问,但旁的应该能透露一二。 方如烠如今升任工部尚书,又要做这样一件大事,很是忙碌,但还是写了信给许书宁解惑。 许书宁收到回信的时候,真是在湖州各地收蚕茧的时候,看着一个个白白胖胖的蚕茧,许书宁就跟看着金元宝一样,她把熬夜画出来的图纸交给马香菱:“后续的就靠你了。” 马香菱发誓一般的到:“大人放心,我定不辱命。” 许书宁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相信你。” “大人给这丝绸取个名字吧?” 许书宁想了想之后道:“就叫姣月吧!” “姣姣天上月,缕缕人间衣。” 她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了才打开方如烠的信,看完之后直呼妙哉。 心里更是叹息着,若是方如烠要行商,只怕是会把所有人的钱袋子都捞空。 钱,他准备从整个大乾的达官显贵兜里掏,人则是由各地的牢房里头的罪犯充当,不够的那部分则花钱请百姓们来充当。 凡请百姓者,必须予以钱财。 这样百姓的钱袋子丰富了,也就不会反感来参与修路之事。 第225章 安宁公主吃瘪 许书宁直呼妙哉,是因为她上辈子享受过这路的便利。 方如烠上辈子修这路的时候,她还在忙着给荀策生孩子,给荀策纳妾,应付后宅的事情,所以不知道荀策是如何在五年内就把这路给修出来的。 但有一点她很确定,那路是能够修出来的,所以他不质疑方如烠。 但工部的人没有见识过那路啊! 五年,别说是把路从京城修到南海,就是把路从京城修到徽州都修不过去的。 更被说他还不去问户部要一文钱。 工部的人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甚至还有很多人纷纷用罢工的方式来表示他们对方如烠的不满。 还有人跑去皇上跟前要求罢免的方如烠工部尚书这个位置,说他年纪还轻,尚需历练,或许更适合大理寺。 但皇上力排众议,坚定任用他。 方如烠面对质疑,不疾不徐的按照他自己的节奏开展工作。 他先是写了一份告天下书,大致的意思就是:现在大乾要做一件能划入历史长河的壮举,而所有人都可以参与这个壮举,并且有机会在这个壮举上永久留下自己的名字。 朝廷要修建通平路,全长约两千三百公里,无论什么身份、地位,只要掏钱承建一百公里,那一百公里的路段就会用他的名字命名。 而每一百公里路,都会设一块路碑,路碑上会刻参与修建的人的名字。 因为国研部发明出来了混凝土,大大降低了修路的成本,所以每一百公里的费用约为十五万两黄金。 若有愿意参与这项壮举,愿为大乾的百年基业添砖加瓦的,皆可去工部报名。 这封告天下书一出,有这个能力的人纷纷撒丫子往工部跑,唯恐跑慢了这名额就没有了。 名这个东西,无论是商人还是文人,都是趋之若鹜的。 有些人可能当一辈子官,累死累活也不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可现在给钱就能永垂不朽。 以他们的名字来命名一条路啊! 谁懂这诱惑。 有钱的跑得飞起,没钱的人那叫一个酸啊! 他们这些老实当官的人碍着谁了,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刺激? 于是第二天方如烠就又收到了许多弹劾,说他此举败坏了朝廷的风气,这是逼着人去当贪官的节奏。 皇上冷笑了一声,从自己的私库里头掏了十五万两出来给了方如烠。 一个官员,因为这事情就去当贪官,那这样的官不要也罢。 这些跳得欢快的,全部被皇上用小本本记上了,往后都不会再重用,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私心,完完全全没有看到,这路修好之后能够给百姓带来的利益。 百姓好了,国家才会稳固,大乾才会越发繁荣,他们这些当官的日子才会更加好过。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的糊涂玩意儿,若是一朝被重用,分分钟就会变成蛀虫。 不仅皇上从私库掏了钱,皇后也从私库掏了钱。 安宁公主闻言心动不已,她想名垂青史,想要获得路段的命名权,但又不想支持方如烠的差事。 她纠结了许久之后,还是觉得命名权更加重要,于是就跑去工部找方如烠,方如烠遗憾的道:“回禀公主,已经没有名额了。” 安宁公主不服:“你公告栏上公告出来的名字才几百个,你就是如此明目张胆的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的?” 方如烠是很想用安宁公主的钱的,这人手上的钱可不干净,但皇后已经马上要查到她头上了,她手里的钱也管不久。 “京城这边的确只有几百个,但公主忘记了,大乾可不止有京城,外地报名的人和名单如今正在往京城送,反正现在就是够了。” 安宁公主见方如烠油盐不进,只能气愤的离开。 方如烠送走她,继续马不停蹄的去安排事情。 工部的所有人如今都忙得跟个陀螺一样,但他们都很兴奋,因为他们参与了一件如此伟大的事情。 这事情做好了,将回事工部所有人的荣誉,死了以后都可以记在族谱上吹的那种。 他们都是这条康庄大道的参与者啊! 先前那些质疑方如烠的,如今都惨遭打脸,一个个的对方如烠可以说是服得不能再服气了。 许书宁再次收到方如烠的信的时候,通平路已经开始修建了。 这会儿也已经进入了夏天。 她这边的各项事情进行得顺利,念湖专产的麻辣小鱼干儿和甜软小鱼干儿已经成了整个湖州时下最热门的小零食。 而皎月也开始售卖。 她利用运河打造了一个夏露节,也颇受南来北往的客商的喜欢,已经成了路过湖州的时候,大家必定会参与的节日。 这个节日除了给旁人展现湖州的民风民俗之外,还会售卖湖州的特产,她把沿河的街市打造成了专门售卖湖州特产的街市,如此也免了客商想买东西不知道买什么的困扰。 也让他们可以集中在一处购买,少走许多不必要走的路。 很多客商路过的时候大多都是想买点什么的,但很多人会因为劳累、太散、太远或者时间不够这些因素而放弃购买。 现在把东西集中在一处了,还距离他们泊船的地方很近,就很方便了,一方便这购买力就上来了。 有些单纯出来游玩,或者时间充足的,参加了夏露节过后,喜欢湖州文化和人文的,少不得又要留下来继续游玩,如此客栈这些和酒楼这些的收入又提高了。 许书宁现在在湖州,可以说是成了香饽饽,大家都很喜欢她,因为她切切实实的给百姓带来了利益。 方如烠这次给许书宁送信,信中跟她说了安宁公主吃瘪的事情,还附了一张图纸。 是湖州这边建路的图纸,详细的说明了这路会具体经过湖州那些地方,烠如何修建。 许书宁先前就一直想着如何利用这路致富,心里已经有了雏形,现在图纸一来,她心中的想法就更加清晰了。 第二天,她也不顾太阳大,戴了个帽子准备沿途去把那路走一走,好规划设计。 第226章 惊喜 二人的事业都搞得风生水起,时间很快就到了秋收过后。 秋收过后,湖州这边也要动工开始修建通平路了,倒不是说路已经修到这边来了,而是图纸已经出来了,并不需要等前头修过来这边再动工。 很多地方都是同时开始动工的,各地情况不同具体会有一切时间上的区别和差异,但不会隔得太远。 可快到修路的时间了,工部的人一直都还没有过来,这可把魏清给急坏了。 他就指着配合着许书宁搞好湖州的经济,再配合着苏旗鱼搞好医部的事情,最后配合工部把路修好,等着这三件事给他带飞呢。 许书宁倒是不急,就算不能按时过来,但这路早晚都会修的,而且时间不会超过五年。 她披着个衣裳在灯火下写信,许同方来信跟她说了皇上夸奖她的事情,并问她什么时候回京城。 信里信外表达了一个意思,过年必须回去。 因此许书宁不得不给他回一封信。 她过年自然是要回去的,听方如烠先前来信那意思,安宁公主这个公主只怕是当不到过年了。 宁远还给她送了消息来,说是周氏和芷昔都怀孕了,许书媛也回到了尚书府。 许呈在他们的刻意帮助下,已经跟他上辈子的夫人提前认识并结交了,二人关系不错。 如此多的戏,少不得要回去亲眼看一看才安心。 许书宁担心后续她忍不了苟氏和许家人,会开始反击,所以花了心思让许呈跟他上辈子的妻子提前建立联系,如此即便许家名声稍稍受到一点影响,也不至于人家马上就翻脸走人。 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身后有陌生的气息,当即就扯了腰间的鞭子出来,朝后头攻击过去,方如烠闪身躲开:“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许书宁没料到会突然看到他,开心的朝他扑了过去,抱住了他。 惊喜不已:“大人您怎么来了,我还以为要过年才能见到你呢。” 方如烠也顺势环住她,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些宠溺:“工部不是要修路么,所以我就过来了。” “京城那边你走得开么?”这可是大事,而且这一路下来山川江河,要想把路修好,十分艰难,许书宁一直以为方如烠这个掌舵人会繁忙许久,压根儿就没想过他会跑到湖州来。 “京城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而且修路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坐在房子里就可以修成的,我也需要出来看,出来监督和检查,免得有人偷工减料,或者是有人在里头作梗。” “我也不是只来湖州,旁的地方也是要去的。” 许书宁有些失落,她还以为方如烠可以在湖州呆一些时间,但是稍微一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那大人能在这边停留几日?” “大概十来天吧,最多不能超过半个月。” 嗯,倒也还好,十天半个月也足够许书宁开心了。 “那我可以带着大人好好在湖州走走看看。”在京城的时候,两个人虽然也不是天天见面,但大家离得近,所以许书宁也不觉得有多么想看到方如烠。 但离了京城,知道见面很难,她反而经常思念他。 方如烠抱着怀里的人,意思满足的应好。 方如烠一路赶来很辛苦,她没有一直拉着他说话,给他安排了住处之后让他先去洗澡,她则是去厨房亲自给他煮了一碗面,配上两碟子小鱼干。 方如烠吃着心爱的人准备的鱼,眉目不自觉的飞扬:“你这小鱼干,如今在京城可是抢手货。” 腌制过后的小鱼干虽然保存的时间可以长一些,但夏天还是不宜保存太长时间,所以夏天的时候她们没想着往外头卖。 如今气温稍微低一些了才开始往其他地方卖。 但先前有些途经这边的人,自己带湖州特产的时候也会顺道买一些走,因此还是有不少外地人吃到。 念湖的小鱼只有半大孩子的小拇指那么点大,没什么刺,麻麻辣辣、甜甜的就很好吃,又不担心被鱼刺卡着,也不用担心吃这东西的时候不雅,味儿又足。 所以很受欢迎。 “昨天荀家的商船带了许多去京城,可以给他们暂时解解馋了,冬天应该能经常吃到。” 方如烠听到荀策的名字有些不开心,虽然他知道许书宁对荀策无意,但苏旗鱼先前偷摸给他写信,说荀策好像喜欢许书宁。 他收到苏旗鱼这信,颇有一种许书宁这么优秀,荀策喜欢她岂不是正常的感觉? 他开口问:“荀策如今怎么样,可有如先前在晋川那样给你添麻烦?” 许书宁摇头:“他此番还是成长了许多,如今很多事情我交给他,他都可以办得很好了,这小鱼干的事情就一直是他在负责的。” 先前小鱼干是宁蕊和荀策一起的,但后来她见荀策上手了,就把宁蕊抽走了。 也正是因为荀策被养得精细,吃得精细,对吃这一事钻研颇深,跟着过来的永定伯府的厨子也很厉害,否则这小鱼干儿的味儿肯定没有如今大家吃到的这么好吃。 “永定伯夫人他们先前不是急着让他娶妻么,怎的如今不着急了?” 许书宁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不过问他那些事情。” 永定伯夫妇入秋之前实际上是过来过一趟,跟荀策说婚嫁之事的,但荀策大概是被杜鸢给害怕了,所以闹着说短时间不想成亲,也不许永定伯夫人再给他找夫人,他要自己做主。 她觎了觎方如烠:“大人不会又吃醋了吧?” “我可没有因为荀策而忽略你的哦。” 方如烠叹息道:“就是有些嫉妒他可以跟着你,而我却不能时时陪伴在你身边。” 许书宁拉着他的手道:“无妨,等我们再过些年,就也跟定国公夫妇他们那样,不领朝中职,四处去游历。” 方如烠畅想了一下,不由得勾起了唇角,回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好。”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方如烠哀怨的被许书宁撵去休息了。 第227章 顾全大局 昨晚方如烠过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以许书宁就没有打扰其他人,是以苏旗鱼出来看到方如烠惊呆了。 惊了一会儿过后,目光在他和许书宁之间来回游走,笑容逐渐变得猥琐。 许书宁忍不住额角突突,她印象中的太子妃不是这样的啊! 她捏了捏苏旗鱼的脸:“收起你这怪样子,快点来吃饭。” 苏旗鱼招呼着有些不知道该走还是该上前打招呼的马香菱应了一声:“哎……好,吃饭吃饭。” 她拉着马香菱挨着许书宁的另一边坐下,小声同她道:“你不必拘束,方大人很好相处的。” 她没忍住调侃了一句:“是不是啊,大乾史上最年轻的尚书大人?” 方如烠亦是笑着道:“咱们大乾成立不过短短十几年,往后必定会有更多英才能人,小苏大人往后可不能如此给本官戴高帽子了,会丢人的。” 苏旗鱼从太子那里听过不少关于方如烠的事情,知道他的厉害:“那也是您不想拿到更多。” 按照方家当年,各奋斗各的那功绩,若不是一家人,起码要封三个侯。 给皇上建立了所有情报网的方父就不说了,肯定是要封侯的,再然后就是给皇上赚了差不多大半个国库的方二哥。 然后就是小小年纪,多次靠智谋诱敌和潜入敌军控制的地方打探情报,有的时候还要刺杀人的方如烠了。 但方家这父子三人,均没有要侯爵之位。 只让儿媳妇吴静怡领了个威宁侯的爵位。 一门双侯就很打眼了,更别说一门四侯。 方家人从来都是很低调的。 太子跟苏旗鱼的原话是:方家人所求不过四个字“国泰民安”。 这也是皇上为何把方如烠当半个儿子,无比信任方家人,还会暗搓搓给方如烠开后门的原因。 均是因为他们值得。 方如烠笑而不语,而是问起了她做事情可还顺利这些,太子得知他要来湖州,可羡慕了,特意让他帮忙看看苏旗鱼在这边如何。 苏旗鱼经常忙起来了都不会给太子回信,太子经常等信等得望穿秋水。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很有优越感,因为许书宁从不会如此,回信都很及时。 苏旗鱼头一回正儿八经的办差,可兴奋了,叽叽喳喳的跟方如烠说开了,最后感叹道:“其实我若是不跟着许姐姐过来,办医部的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的。” “医药坊总体而言是利于所有百姓的,但妇人看病这一块一直都是处于最底端的,家中男人孩子老人生病,大家能看就都去看了,唯有妇人会要求忍着、熬着。” “医药坊的公平在很多人眼里,就成了偏袒妇人,会遭到抵制。” “但许姐姐做的这些事情,她很多岗位都会优先选择女工,因此男人和长辈不敢再轻视能赚钱的女人,也就更加不好抵制医药坊的存在了。” 苏旗鱼跟方如烠说话的时候,许书宁就陪着马香菱说话,没有让她觉得尴尬和被冷落了。 用过早膳,大家就各自去忙各自的了。 许书宁把自己的事情安排过后就带着方如烠去衙门找魏清。 她们在湖州这边为了方便,是自己租了一个院子,但荀策为了方便却是难得的直接住在衙门的,并没有跟往常出门一样,住在自己的院子。 他现在也体会到了一些做事的快乐,那种把事情做了,带着旁人一起赚了钱的成就感,跟他以前给人施舍的时候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即便是施舍了,但他心里总觉得压着什么。 现在,就是单纯的快乐。 荀策见到方如烠也是震惊了一把,但他很快就上来打招呼。 魏清也过来跟方如烠见礼,双方寒暄过后,就说起了正事,魏清道:“现在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是路的中段会经过一家的祖坟,尾巴那一块会占几家人的屋舍,他们一直都不愿意配合。” “可又说补偿之事?” 魏清头疼的道:“说了,也不松口。” “但不影响,可以先把前面的修着,等后面修过去了,咱们直接压过去,给他们一些钱就是,总不能为了这几个人,就影响整个湖州,乃至于大乾的利益。” 方如烠不赞同的道:“魏大人,话不是这么说的,事情也不是这么做的。” “要占他们祖坟和屋舍,这本就是我们的不是,他们在没有任何错处的前提下,为什么就应该为了大部分人的利益牺牲?” 荀策一直觉得方如烠是冷血无情的,今日怎的如此婆妈了? 他开口道:“方大人,您之前不是说过要顾全大局么?” 方如烠道:“所谓顾全大局,那是我们为官之人应该要求自身的,而不是用来要求别人的。” “所谓顾全大局,是在面临一些情况下,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皇上努力让天下太平,修建通平路,为的都是要减少这些不必要的牺牲,让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争取让每一个百姓都能享受到公平,而不是为了修路而修路。” 方如烠这一番话说得荀策和魏清羞愧不已,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想法就不是在一个层次的。 许书宁看得嘴角微扬,这就是她崇拜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该面临的问题还是要面临,是以魏清虚心请教:“那依大人之见,这事情要如何解决?” 荀策也看着方如烠,他也想看看方如烠如何解决。 方如烠道:“我们先过去看看。” 他们修路的过程中,其实已经遇到了不少类似的困难。 他们先去了会占领祖坟的那户人家,那户人家看到朝廷的人过来,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十分排斥他们。 先前魏清多次派人过来,他们前面还会接待,后几次都是这样的情况。 魏清微微有些尴尬,高声冲屋里喊道:“王大力,京城的工部尚书方大人亲自来找你了,你快把门开了,别给京城的大人留下一个民风不好的印象。” 第228章 还活着 没过太长时间,屋内有人个汉子出来开门了,瓮声瓮气的跟他们打招呼,请他们进去。 方如烠心里就有数了,这家人并非自私自利之人,难怪用钱去讲不通,他温和的道:“这位兄弟,我们上门是为了什么,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你可否把不愿意迁坟的原因告诉我,若是真的没办法迁,我这边好汇报上去,派人重新来设计这边的路。” 现在定的这个是最省钱也最好的方案,可若是真的没办法,也就只能重新设计和多花点钱了。 方如烠这么说,倒是把王家的人搞得十分愧疚了,他们也知道修路要花很多钱,他们湖州有三个大户掏了钱,据说当时的白银和黄金都是一车一车往衙门运的。 王大力愁眉苦脸的道:“大人,我们家这是真的没办法,我娘说我爹去打仗之前就说了,他若是死了就把他埋在那里。” “可我爹去打仗之后,一直没有回来,有同村的人说他死了,但朝廷的人来送骸骨的时候,又没有咱们家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又一直都没有回来。” “我娘就只有当他死了,她临终前让我把她跟爹的空棺埋在了一起,说让我如何都不要挪动,否则我爹若是当真死了,会找不到回来的地儿。” 许书宁他们闻言眼眶都变得酸涩不已。 魏清道:“你这人,怎么不把这事情告诉我们。” 王大力瓮声瓮气的道:“告诉您又有什么用,您还能拦了修路不成。” 他其实也知道,他的反抗没有用,所以这些天愁啊。 刚刚也是听到方如烠说有改变的可能,才把这事情给说了出来。 魏清心里顿时羞愧不已,对方如烠也充满了感激。 若不是方如烠,他怕是非但不会阻拦,还会直接盖过去呢,那可真是罪过了,他下了黄泉怕是都不会安生。 这事情可不巧了么,当年战后负责把将士们的尸骨收起来送还回乡这事情,正好是方如烠负责的,他问:“你父亲叫什么?” 若是死了的,必定会把遗骸送回来的。 就算是时间长了,只剩下几块骨头了,也都会送回来。 他们打仗的时候,几乎没有逃兵,没死就肯定还活着。 “叫王力。” 他是家中大儿,所以就叫王大力。 方如烠心里快速的过了一遍,从湖州参军的属于浙系,当时管着这边的是齐老侯爷。 “你父亲是哪一年走的?” “乱世第三年。” “我让人去查查,你放心,朝廷不会强行征用你们的地方的。” 王大力感恩戴德的送走了方如烠他们。 尾部太远了,所以今日方如烠暂时就没有过去,只说等王大力这事情查清之后再说。 若是真的需要改道,或许就不会占用那边的屋舍了。 这事情查起来不费力,方如烠飞鸽传书去给了齐老侯爷,齐老侯爷是个爱护兵将的人,所以他下面的人也都很爱护兵将,他一问,就有人回他:“将军,您说的是水牛村的王力吗?” 齐老侯爷颔首。 “他还活着呀!” “这个老小子不诚实啊,他当时受了伤不好上战场就退了出去,然后跟当时给我们送过货的一个卖猪肉的杀猪匠的女儿好上了,就娶了那姑娘,给杀猪匠当了上门女婿,现在好像是开了个养猪场。” 齐老侯爷闻言顿时怒了。 你原配妻子在家哭等你,给你养儿给你孝顺父母,你就是这样的? 他忍着怒气问了一嘴:“他在军中的时候,可拿了人头?” “没有,他就是的伙头兵。”要不然咋个跟送猪肉的杀猪匠熟呢? “那他是怎么受伤的?” “好像是有一天杀猪的时候,那猪把他撞到了滚烫的杀猪水里头,给烫伤的。” 齐老侯爷再也忍不住怒火了:“把那狗东西抓起来送去给方大人,让方大人想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 “他的家产仔细查一查,然后该剥出来分给原配和原配的几个孩子的,都送过去给他们。” 有人忍不住提醒:“将军,王力的原配也已经死了。” 老侯爷一拍桌子:“死了怎么了,死了的人就不需要补偿,就不应该补偿了吗?” “正义就算是迟到了,但也应该给。” “原配死了,原配的儿子和孙子还活着呢。” “就算儿孙都没有了,把那些钱拿去用原配的名义祈福做善事不可以吗?” 下面的人被齐老侯爷骂得一个个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齐老侯爷又道:“都给我去查一查手底下还有没有王力这样的狗东西,若是有,全部都给我收拾了。” 如今朝廷对将士们太好了,对曾经参与过打江山的那些更好,所以断不能让这些烂了心肝的沾朝廷的光。 他们的荣誉,不容侵犯。 方如烠是先收到的信,他虽然早有预料,但看了之后还是觉得被恶心到了。 许书宁也探头过去看了看,这一看就是一个生气:“此人真是糟蹋了大力娘的一片真心。” “也不配得到大力的孝顺。” 若是旁的儿子,早就迫于压力或者是利益顺从朝廷了,但王大力一直都咬牙坚持着,就为了守着亡母的遗愿,也等着父亲的归来。 看到齐老侯爷说要如何处置王力,心里觉得解气得很。 方如烠深以为然:“这事情还得先知会王大力一声,免得他乍然看到亲爹,慌了神。” 这一趟许书宁就没有跟着过去了,她去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了。 方如烠从王大力那边回来之后,就说要去湖州路段的尾部芋头村,王大力看了那信过后,就同意挪地方了。 许书宁跟着方如烠一起的,荀策和魏清也想跟着学习,于是也一道的。 他们去芋头村,受到了热烈的欢迎,那些人尤其欢迎许书宁。 许书宁先前来过这个村子,这个村如今是种桑养蚕的大村,产量很高。 有人看到熟悉的官府的人,就笑呵呵的同许书宁道:“你们是来求我们搬房子的吧!” “我们可以搬,不过有一个条件,我们希望许大人能帮我们设计一些花样子,我们也想纺织一些绸缎出去卖。” 村长补充道:“许大人您放心,先前约定的送货量我们还是会保证。” 第229章 父与子 许书宁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百姓愿意打着胆子出来经商了。 她从未想过把所有产业把控在她个人或者是朝廷的手里,她现在的情况是,钱够用就行。 而所有产业若是都把控在朝廷手里,一旦在位的官员心不正,那百姓就完全没有活路了。 至于把丝绸这些跟念湖一样分包出去,她就更没有这个想法了。 念湖分包出去是因为要那个做鱼干的配方若是让百姓们都知道了,反而会破坏市场,也会对念湖的鱼造成过度的捕捞。 但分包给那些商户,他们有了自己的区域就会注重蓄养。 为什么不包给老百姓? 因为普通老百姓没那个钱啊!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由朝廷出面,高价把念湖分包出去,朝廷收了钱,商人有了赚钱的东西,等他们赚了钱之后还会给朝廷缴税。 这是可以循环起来的。 而丝绸养蚕这个为什么她是先让马香菱去做,是因为百姓们都需要朝廷发动才敢多养蚕,你让他自己开绸缎庄,没有人有那个财力,也没有人有那个胆子。 所以只能他们牵头,先让百姓们看到有利可图,然后再引导他们自己独立出来。 湖州虽有皎月,但也还可以有其它的星星。 所以村长这么一说,许书宁当即就答应了,她一答应整个村的人都欢呼了起来,村长连声道:“我让那几户人连夜就搬,绝对不会耽搁朝廷修路的。” 事情如此顺利的解决了,大家都很高兴,但魏清高兴中又夹杂着一些郁闷:“村长,为何本官来动员你们搬家的时候,你们不把这事情跟我说啊!” 跟他说了,他找许书宁沟通沟通,事情也就解决了,也不用显得他好像很无能啊! 村长道:“咱们也不知道这事情您能不能做主啊!” 魏清觉得扎心了。 百姓们很多时候都是很简单的,魏清在湖州当了几年知府,虽然没有出什么大错误,但也没有什么大功绩。 但许书宁来了过后,百姓们的钱袋子日益鼓胀,谁让他们有钱,让他们日子过得更好,谁就是有本事的。 在他们的世界里:一个没本事的官员还能命令一个有本事的官员? 一个地方的官员还能使唤得动一个京城来的官员? 所以先前魏清派人来,甚至是魏清亲自过来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这事儿。 万一知府大人听了觉得他们装怪,不让他们跟许大人说,或者是以后都不让许大人过来了怎么办? 因为百姓们太过热情,所以他们就在村里留了饭,许书宁顺道问了一下他们打算如何自己纺织,纺织出来的绸缎又送去什么地方卖这些问题。 对于他们想得还不成熟的地方提点了一二,并且表示会若是他们纺织的绸缎卖不出去,可来府城找皎月的人,皎月的人会帮指导他们,帮他们想办法。 村里的人自是感激不尽,很多人都恨不得给许书宁跪下磕头才好。 等许书宁他们离开的时候,百姓们把自己种的菜和鸡、鸡蛋什么的,都往许书宁这里塞,纷纷要求许书宁收下。 许书宁收了些菜,借口说鸡和鸡蛋不好带,婉拒了。 上了马车过后,荀策问出了他一直担心的问题:“你如此做,马小姐会不会不高兴?” 皎月的事情是马香菱全权打理的,许书宁只是从旁出谋划策和画了一些花样子,有些马香菱解决不了的问题她会去帮忙解决,她知道许书宁投了一些钱,但皎月的大头是马香菱的。 她不跟马香菱说一声,就擅自答应百姓,荀策担心二人会闹掰。 许书宁道:“不必担心,她早就知道了。” 马香菱在说要跟着一起过来的时候,她就提前跟她说明了这些事情。 马香菱自己也同意,许书宁才带她过来的。 荀策:“……” 好吧,他也跟魏大人一样,当了一盘小丑。 但他也终于是发现,他虽然领了官职,但跟许书宁和方如烠等人所求还是有些不一样。 想许书宁说要把念湖分包出去,他第一个想到的是他要替永定伯府争取一块地方,他如愿争取了,但许书宁要求他们一起弄那个小鱼干。 因为最后定下的是他的配方,所以他承包的那一块区域是没有花钱的,但是他的配方需要共享出去给其它几个分包念湖的人。 许书宁还定了一个规矩,所有人向外售卖的念湖鱼干都只能是念湖鱼干,不能是什么张记、李记、王记。 他们几家之间也需要互相监督,做出来的小鱼干都会给对家检查,若是一旦查出有问题,那一家就会被踢出局。 当然若是故意使手段害人,也会被踢出去,还会被罚款。 所以现在大家都不敢出什么纰漏。 最开始他以为许书宁如此只是为了保证鱼干的质量,直到有些因为吃了念湖鱼干被吸引到念湖周围来游玩的,他才知道许书宁这是走一步算了好几步。 若是叫张记、李记,大家就不知道这鱼是什么地方出来的,若是用念湖命名,有些好奇心旺盛的就会想过来看看。 念湖风景本就很美,名声传出去之后,会形成更加完整的商业体系。 魏清也很佩服许书宁,鲜少有人能做到不贪的。 尤其是许书宁这种,钱自己往兜里跑,她还往外推的,更是难得。 两个卡着的地方都处理了,回去后举办了动工仪式过后,湖州这边的路也热火朝天的修了起来。 湖州的百姓走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都能笑两声出来,这日子有盼头啊! 王大力也报了名要去修路,修路每天有二两烧酒,还包三顿饭,能领二十文钱,石碑上他们这些修路的还能有名字,这样的好事傻瓜才不去做。 过去朝廷要搞个什么,都是拉壮丁,给吃都算好了,哪里能有这待遇? 在一个尘土飞扬的下午,方如烠押着白白胖胖的王力到了王大力跟前。 当爹的王力白白胖胖人看着也年轻,而当儿子的王大力灰头土脸面容黢黑,看着竟是比王力还沧桑和老。 第230章 幸福安康 王大力看着这个比他记忆中还年轻许多,白胖许多的父亲,笑得前仰后合。 这就是他一直以为的英雄父亲,他母亲以为的英雄夫君? 他笑了一会儿,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方大人,这人我可以随意处置的对吧?” 方如烠颔首:“他当兵的时候并没有杀过一个敌军。” “还吃回扣,有辱没了将士的名声,所以你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他没有说的是,若是王大力心软,不要王力的狗命,那他们也还是会把王力杀了的。 王大力充满了恨意的道:“我要他去我娘坟前磕头,我要他去地下给我娘道歉。” 王力想着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肯定不敢弑父。 但听得王大力这话,知道这儿子是要他的命,当即卖惨道:“儿啊,不是我不想回来找你们娘俩啊,那个时候兵荒马乱的,我又受了伤,身上又没钱,只能投奔旁人先活命。” “我后面也是有想过回来找你们的,但爹那边做生意,我就想着多给你们娘几个挣些钱好衣锦还乡,这不知不觉一拖就拖了这么些年。” “我走的时候你娘身体还很好,我也没有想到你娘会早早的没了,没想到你们兄弟几个日子过得这么苦,若是知道我就算是不赚钱了也一定会回来的啊!” 王大力完全不相信他的话,这些年他们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旁人家里打仗死了的,每年都能领补贴,但他们家却没有。 没有补贴,人有没有回来,家里的人都过得提心吊胆,终日处于担忧之中。 娘若不是一直忧心这些,也不会那么早就走了。 这里有些干活的也是王大力同村的人,他们气愤的帮王大力押着王力就往大力娘的坟前去。 王力见卖惨无用,就面目狰狞的对着王大力破口大骂:“你个不孝子,你若是敢杀我,会被天打雷劈的。” “世上无不是的父母,我生你养你,你这样对我,死了阎王都不会收。”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王大力心里听得难受极了,这就是他的父亲,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呢。 方如烠听不下去了,踹了王力一脚:“再骂人,本官就把你舌头拔了。” 王力怂了,不敢在骂人了,眼睛却是咕噜噜的转着,努力的想着到底要怎么样王大力才会放了他。 然后他想到了,忍着肉痛道:“我现在生意做得很大,赚了很多钱,只要你放了我,我就给你修房子,再给你一百两银子。” “这些钱,完全够你衣食无忧了。” 王大力听得更是心寒,方如烠跟他说过王力如今有多少资产,也跟他说过他们已经查封了王力的资产,属于他们兄弟几人和母亲的那一部分,稍后会送过来给他们。 一百两,王力资产的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他也不是贪那些钱,只是对王力的行为太心寒了,他就没有把他们当儿子。 他甚至都只是承诺了给他修房子和拿钱,完全不提及其他几个弟弟,也没有想过要补偿其他几个弟弟。 他离家的时候,他也不过才十岁,最小的弟弟都还在吃奶。 王力不知道,他越说,王大力越心寒。 也不知王大力知道他如今有多少钱,更不知道他的家产已经由朝廷做主分了。 见王大力不为所动,只以为王大力贪心,心里暗骂了一句,而后道:“一百两你觉得不够,那我给你两百两。” “这可不能再多了,我这些年也不容易,虽然整了些钱,但是给人当的上门女婿,这些钱都是我好不容易私藏下来的。” 王力觉得他吵,扯了擦汗的巾子塞王力的嘴里。 惹得这些年来养尊处优的王力差点昏厥了过去,但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 王大力把王力带到了他母亲的坟前,押着王力给他母亲磕了十三个响头。 母亲等了他十三年,他就应该磕。 有招呼着兄弟几人,请了王家的族长,跟族长说明王力已经去给人当了上门女婿,请族长把王力从族谱上除名。 族长本着家和万事兴,且王力赚了钱也算出息了的想法,就劝王大力差不多行了,不要跟自己父亲闹得太僵。 王大力道:“族长,王力在军中的时候吃回扣,按律是要砍头的,您确定要我们的族谱上有这么一号人?” 族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听得这话麻利的把王力的名字划掉了。 王力喊了几个兄弟跟方如烠跪下:“大人,我们身为人子,自然不会对父亲动手。” “所以罪人王力还是交给朝廷处置,我相信朝廷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 磕了十几个头昏头胀脑的王力这些爱也不头昏了,呜呜啊啊的挣扎着想要说话,但他的几个儿子都没有搭理他。 方如烠道:“你放心。” “他的尸体你们要还是送走?” 王大力有些纠结,爹虽然是个烂人,但到底是娘等着的,于是就同几个兄弟商量。 他最小的弟弟王盼力有记忆以来就没有爹这个生物,在他这里颇有些长兄如父的感觉:“我都听大哥的。” 另外两个弟弟恨恨的道:“他不配跟娘埋在一起。” “他那边不是还有老婆和儿子么,送去给他们尽孝吧!” “我是一张纸钱都不想给他烧。” 王大力便同方如烠道:“大人,我们不要。” 什么事情最恐怖,莫过于听着一堆人商量他死了之后要如何最恐怖了。 王力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好。” 事情处理完了,方如烠就带着王力离开,王大力突然道:“大人,您能不能帮我们兄弟几个重新取个名字?” 他们不想跟这样的烂人有相同的字。 更何况他们的名字还寄予了娘对他的情感。 方如烠沉吟一番道:“那你往后就更名王幸、你二弟更名王福、三弟王安、四弟王康如何?” 连起来就是幸福安康。 王大力,哦不王幸兄弟几人欣然接受了,连声跟方如烠道谢。 第231章 连升三级 方如烠带着王力回去正好碰到忙完事情准备回去的许书宁,许书宁就顺口问:“王大力他们原谅了他?” 他把事情简单跟许书宁说了。 许书宁温柔一笑:“如今湖州修路,需要人手,不如留着他先把路修完,然后在杀了?” 每个修路的地方,当地那些牢犯都会被弄出来修路,最终最累最危险的那些都是死刑犯和那些罪大恶极的人在干。 许书宁觉得,有些人死了也就死了,能在他死之前压榨一点价值出来,也是极好的。 这王力当年吃了那么多回扣,就用劳力抵回来吧! 王力看着许书宁,登时就觉得她是个魔鬼。 当年他为了不上战场,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带走了,买通了当时安排位置的人,让那人给他安排了一个伙头兵,后来为了从军营成功溜走,也伪造了落入杀猪水的事情。 后来这些年,完全没有吃过苦。 一想到要去做那么累的活,他跪下道:“大人,你给我个痛快吧!” 方如烠直接无视了他,让人把他带进衙门关起来,含笑夸奖许书宁:“许大人此提议甚好,蕙质兰心。” 他也没有再进衙门,跟着许书宁一起回了他们的小院。 处理了王力的事情没过几日,方如烠就离开了,许书宁跟他依依惜别,二人都期待着等快过年的时候在京城见。 时间在忙碌中过的很快,在一个寒冷的早上,许书宁他们低调离开了湖州。 等湖州的百姓好几天没有看到许书宁和苏旗鱼,又胆子大的一去找马香菱打听,才知道许书宁他们已经走了。 百姓们纷纷伤心不已,巴着问许书宁后面还会不会来湖州。 马香菱这次并没有跟着许书宁她们一起回京,荀策也没有一起。 永定伯夫妇都回了徽州,湖州距离徽州比京城距离徽州近多了,所以他干脆留在了湖州,只等要过年的时候就回去,回去过后等许书宁那边的消息。 而马香菱则是自由日子过惯了,喜欢这种大家一起奋斗的感觉,也不想回去看到兄嫂那虚伪的样子,只是托了许书宁帮忙给她父母带了一些东西和银钱回去。 等许书宁和苏旗鱼赶路回去,京城四处都已经张灯结彩,充满了过年的氛围,苏青柏顶着寒风在城门口接苏旗鱼。 许书宁惊奇的是竟然在城门口看到了许呈。 呵呵……这倒是十分……诡异啊! 她跟着许呈回家,一路上许呈一改往日对她的疏离,十分热情的道:“大姐姐,父亲说皇上夸了你好几次,每日都叮嘱我要多多与你学习。”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在湖州都做了什么啊?” 先前许书宁让经过湖州的商船帮忙捎了两次东西回京,一次是鱼干,一次是绸缎。 她礼数上从不落人口舌,所以也给尚书府捎了一份儿,量还不少。 在大家都买不到小鱼干的时候,许呈带着小鱼干去书院,何等受欢迎就不说了。 他享受到了切实的利益,如今总算是把这个大姐姐看进了眼里。 许书宁也不拒绝,就跟他说了她在湖州做的一些事情,听得许呈赞叹不已。 如今的许呈也懂得了许多事情,跟许书宁刚回京的时候是不同的,因此方知许书宁厉害。 许同方见姐弟二人有说有笑的回来,心情也甚好,他道:“你的院子每日都有人打扫,明日皇上应该会召见你,你先好好回去休息。” “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打扰你。” 他现在也知道他后宅那些都是些不安生的,一个个的明争暗斗不断,他很多时候都不乐意看到她们,更别说许书宁了。 许书宁含笑道:“多谢父亲。” 等许书宁走后,许同方就问许呈:“你跟你大姐姐相处得如何?” 许呈笑着道:“大姐姐很是讲道理,并没有因为旁的事情迁怒我,与我也很亲近。” 许同方便满意了,他叮嘱道:“你大姐是女子,她在如何荣耀,都是你们兄弟二人捡好处,所以你万不能受你母亲和二姐挑拔,与你大姐为敌。” 许呈恭顺的道:“儿子明白。” 他现在也很烦母亲和二姐。 周氏知道许书宁回来了,挺着个大肚子就去找许书宁,然后被人拦在了门外,拦她的人还是许同方的人,她回去之后,嫉妒得面目狰狞。 芷昔也想去求许书宁原谅,她自然也被拦下了。 她跟周氏都怀孕了,周氏的肚子是鼓着的,但芷昔的肚子却是看不到。 趴在门缝看的宁惜小声道:“丽华姐姐,芷昔的孩子是不是掉了?” 丽华道:“应该是,她脸色也很难看。” 宁蕊道:“哼,该,谁让她背叛小姐。” 丽秋提醒她们:“你们小声点,门外还有人呢。” 许书宁并没有休息,她在检查明天要交给皇上的资料。 许同方说得没错,次日下了早朝过后就有太监来了尚书府,请许书宁进宫。 许书宁抱着一摞资料,丽秋和丽华抬着箱子,就跟着进宫了。 从御书房出来,许书宁由六品主事,直接连升三级,升任户部左侍郎,这升官速度可以说是做火箭一样的速度了。 但皇上给了她一个考核目标,在三年内实现税收翻一番,方能坐稳这位置,否则三年过后她就又打回原形。 其实皇上还给了她一个选择,就是保守的升一级,但许书宁选择了这个有挑战性的。 而且,她有这个信心。 她在湖州,除去路上的时间,满打满算的带了八个月,这八个月不说旁的零零散散的,就鱼干、运河街和皎月的税,就差不多可以跟湖州去年的税收持平了。 且不说这些都还才刚刚创立,并没有全部辐射出去。 而且还没有把很多百姓带动起来,等普通百姓也形成经商的意识,税收只会更多。 她从御书房出来,照例又去皇后那边,皇后不在去医部找苏旗鱼问话了,但瑞王和宁王在。 苏旗鱼人虽然没有在京城,但给宁王开药这事并没有落下,经过一年多的调养,宁王看着没有过去那种小猫咪的感觉了,很活泼,跟正常孩子看着没什么区别。 第232章 朕也听一听 瑞王故意没有先跟许书宁打招呼,就想看看自己这娇气包弟弟能不能把许书宁给认出来。 但小宁王一眼就把许书宁认出来了,哒哒哒的朝她跑过来,却没有找她要抱抱。 他跑到许书宁跟前就停下了脚步,乖巧的道:“方大人和太子哥哥都说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找女孩子要抱抱了。” 许书宁敢打赌,这二人是有私心。 但她看着宁王求夸奖的眼神儿,顺着道:“嗯嗯,咱们小殿下可真棒,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宁王开心极了,看向她身后的大箱子:“这是你给我们带的礼物吗?” “有没有小鱼干儿?” 他可以喜欢吃了。 许书宁含笑道:“有的,还有一些湖州的特产。” “两位殿下都开看看喜不喜欢。” 瑞王听见许书宁招呼他,才一脸傲娇地走了过来。 但他刚拿出一个木头做的玩具,安宁公主就来了。 安宁公主看着瑞王道:“老二,姑姑跟你说过很多次,你是皇子,你要记得你的身份,怎么能……” 瑞王一时间脸色有些尴尬,手里的东西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许书宁登时就怒了,笑着追问:“公主殿下,微臣愚钝。” “怎么能什么?” “您的未尽之意是什么,还请您明示。” 她现在十分肯定,上辈子瑞王这个铁憨憨造反,就是阿宁公主搞出来的。 她在湖州,瑞王还写信问过她,有没有人欺负他,说他在书院听说很多地方官是地头蛇,要欺负朝廷去办事的官员。 又一次她在忙,没有及时回信,瑞王还把他的王爷令给她寄了过来。 可是给她吓了好大一跳,连忙让王卫亲自给送回去了京城。 一颗如此有赤子之心的人能坏到哪里去,只能是被利用的。 瑞王不想疼爱自己的姑姑和他的好朋友吵架,想开口缓和,被许书宁用眼神镇压了。 安宁公主不想回答许书宁的问题,有些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见此就发作许书宁:“小许大人,你身为臣子,怎能瞪皇子!” 许书宁道:“若是按照公主您的说法,您也是臣,如何能教训皇子?” 安宁公主道:“我是他姑姑!” “本公主也是皇族。” 许书宁问:“公主的意思是,皇族内部就不必论尊卑了?” “因为公主您年长,所以您可以随意教育、斥责太子殿下、皇后娘娘、瑞王和宁王?” “还是说,公主觉得您是皇上的姐姐,连皇上都可以斥责和教训?” “公主因为年长,所以就是整个皇家最高权力的存在?” 安宁公主被许书宁这话吓得脸色大变:“你胡说,休要曲解和污蔑本公主的意思。” “哦……,公主原来不是这个意思么,那公主为何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呢?”许书宁咄咄逼人:“听闻公主如今在礼部担任官职,可我瞧着公主并不是很适合呢?” “皇上久居宫中鲜少在宫外去走动,公主经常在宫外走动,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听说过有一句话:若是没有安宁公主,皇上就没有今天。” “皇上,不好了,安宁公主和小许大人吵起来了。”皇后宫中的人见许书宁和安宁公主吵了起来,担心出事,连忙跑来找皇上。 皇上一乐:“这许书宁倒是一副好胆。” “一直听说她伶牙俐齿,朕也过去见识见识。” 皇后宫中的人见皇上没有生气,偷偷松了一口气。 他们自然是向着许书宁的,每次公主过来都会教两个皇子鼻孔看人那一套,小殿下不喜欢公主,所以没受什么影响,但二殿下确实被影响了不少。 但他们身为奴才又不敢说什么,说了什么就要掉脑袋,只能等皇后回来偷偷跟皇后说。 但二殿下是个不长记性的,皇后娘娘叮嘱的话,他每次看到安宁公主就丢到一边了。 安宁公主彻底被许书宁激怒了,这话不说清楚,如今皇上本就跟她有隔阂,那还得了了? “许书宁,你仗着自己立了一点功劳,就毫无尊卑。” “你如此胡编乱造,挑拨本公主跟皇上之间的关系,你真当我不敢处置你了?” 许书宁躲到瑞王身后,怕怕的道:“瑞王殿下,公主要打死我,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瑞王立即道:“姑姑,那些话我也听人说过的,小许大人没有污蔑你。” 宁王小小的一只主动挡在了许书宁跟前,很勇敢,很大声附和他哥:“没有污蔑你。” 他实际上还有很多东西没听懂,但有五个字听懂了,姑姑要打死小许大人。 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他想着就把自己气到了,大声道:“坏姑姑不许打小许大人。” “我要跟父皇告状。” 安宁公主被气得崩溃:“老二、娇娇,我们才是一家人。” 宁王摇头:“不对,父皇说了,天下都是一家人。” “对的道理是一家人。” 安宁公主语塞。 许书宁还贱贱的对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安宁公主气得理智全无,冲上来就要打许书宁,她当了公主,应该说是皇上开始打江山之后,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对她的人。 便是定国公夫人,对她都规规矩矩的。 “这是闹什么呢,成何体统。”皇上大步走来,怒斥一声。 安宁公主自觉靠山来了:“皇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许书宁污蔑我,还挑拨我跟老二和娇娇的关系,我要被气死了。” “她如此气我,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啊!” 许书宁从瑞王背后站出来,理直气壮的问:“公主说我污蔑了您,那您说说哪句是污蔑的,然后让皇上派刑部或者大理寺的人去查,若真是臣污蔑了,臣自愿领罚。” 安宁公主张嘴结舌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皇上看向瑞王:“你复述一遍,刚刚你姑姑和小许大人都说了些什么,朕也听一听,断一断。” 安宁公主大惊,连道:“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我想了想,刚刚是冲动了,主要我一看到小许大人就想到……” 第233章 不用死那么早的 但瑞王是个直肠子啊,安宁公主的阻拦根本没用,他记性不错,模仿能力也还行,竟然一五一十的把刚刚许书宁和安宁公主的对话全部还原了,连神态举止都一模一样。 皇上原本是来看热闹的,但这下却是看出了什么,他问瑞王:“你姑姑平常是不是教给了你很多道理?” 瑞王点头。 皇上道:“你都说出来父皇听听。” 安宁公主这下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了,她看着皇上越来越沉的面容,整个人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皇上冷声道:“安宁公主因医部之事十分自责你内疚,自请削发为尼,去为大乾百姓祈福。” “即日起,去万寿庵修行。” 瑞王看着安宁公主被带走,有些想求情,但见皇上如此生气,他也不敢开口。 三兄弟里头,他是挨打最多了。 许书宁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安宁公主送去关起来了,她留意到瑞王的迷惑,小声道:“殿下,您是不是不明白今日我为何跟公主争执,也不明白皇上为何生气?” 瑞王觎了他父皇一眼,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宁王大声道:“二哥好笨哦,姑姑坏呀!” “她自己坏,还要让二哥也变成坏蛋二哥。” 皇上看着聪明的小儿子,想着同样聪明的大儿子,看着这个憨憨的二儿子不禁疑惑,皇后怀着这孩子的时候是不是撞到过什么地方,所以才让老二如此二。 但他还是忍下心里的怒火,跟他解释安宁公主的哪些话是不对的。 许书宁在一旁看着越解释,脸上青黑之气就越多的皇上,默默的抱着小宁王遁走了,免得火烧到了他们身上来。 等皇上把瑞王说通,他感觉比出去打了一场仗,比处理了一天折子还累。 许书宁升官了,最高兴的就是许同方了。 天呐,十六岁的三品官啊,这样的荣耀竟然落到了他们许家。 周氏听到这个消息,竟然被气得见红了,等请了大夫过来,大夫遗憾的摇头道:“这孩子保不住了。” “之前就叮嘱过夫人要多休息,切忌多思。” 许同方觉得晦气不已,他高兴的时候周氏给来这么一下。 等周氏吃了药把孩子落下来,孩子已经成形了,是个男胎。 周氏见状直接气晕了过去。 许书宁回府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好一会儿,宁惜她们看得难受,心里想着怎么死的就不是周氏呢? 她真的太恶心人、太膈应人了。 宁蕊小声问:“小姐要过去看看吗?” 许书宁起身道:“去,怎么不去呢?” “把我的三品官袍熨了给我。” 宁蕊和宁惜连忙去准备,丽秋道:“小姐,您这样过去,会不会落人口舌。” 官越是大,越需要注重名声。 许书宁扬唇道:“我这是去让母亲高兴一下,如此孝顺,不会落人口舌。” 周氏孩子没了,惹恼了许同方,许同方离开过后就没有再过来,她院子里的人也都战战兢兢的,唯恐周氏折磨她们。 许书宁过去的时候,芷昔也在,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周氏,恶毒的道:“大夫人,您也有今天。” “您害死了我的孩子,所以你的孩子你也留不住。” “哈哈哈……也是,只怕这世上没有哪个人愿意给你当孩子,给你当孩子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周氏气得想起来扇芷昔巴掌,但被芷昔给按住了。 芷昔道:“大人厌弃了你,短时间是不会来看你了,你猜二夫人会不会趁机搞死你呢?” 许书宁看了一会儿戏,咳了一声,迈步进去。 屋内的芷昔和周氏齐齐看向门口,她们入目的是一身灿烂的红,裹着漫天的金光进来的。 这光芒让她们不自觉眨了眨眼睛。 芷昔不知道为什么,看清楚来人的这一瞬间,只觉得她自己像是一只躲在阴暗角落,见不得光的老鼠,而许书宁则是行走在阳光之下的天之骄女,让她望尘莫及。 周氏亦是被深深的刺痛了,她嫉妒得快要发疯。 为什么,为什么许书宁活得那么自由灿烂,为什么许书宁能轻而易举的就让许同方无法忽视她,甚至影响着许同方,让许同方以她为荣。 明明这一切应该是属于她的。 许书宁作为她的女儿,应该听她的,为她奉献,为她铺路,怎么能自私的把她撇在了一边? 她抓起一个枕头朝许书宁砸过去,声音尖锐:“你滚,你给我滚!” 许书宁躲开枕头,枕头落在地上,一同落下的还有天边金乌的光芒。 她捡起枕头,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轻轻的把枕头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而后慢条斯理的亲自去把屋内的灯一一点上,她慢慢走近周氏和芷昔。 芷昔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以为许书宁要杀了她,她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小姐,小姐,你不要杀我。” “我错了,我不应该三心二意,我不应该对你不忠,我真的错了,求你别杀我。” 许书宁把她扶了起来,含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 亲手沾这些人的血干什么呢,只会弄脏她自己的手。 她要让这些人在许同方的后宅这个蛊盒里,互相倾轧。 芷昔确认着她的神色,见她没有撒谎,感激涕零的告辞离开。 她跑到院子里都还听见周氏对着许书宁破口大骂:“你个不孝女,把那个小贱人给我杀了!” “你就是这么纵容欺负你母亲的人?” 许书宁任由周氏叫嚣了一通,她都安静的坐着,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她那个时候就是看着安安这般痛苦的,周氏现在的遭遇,都是她应得的。 周氏见许书宁不理她,也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对许书宁没用了,她忽而咧嘴一笑,幽幽的道:“其实,你祖父不用死这么早的。” 许书宁目光锐利的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周氏哈哈大笑了一会儿,道:“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许书宁朝她靠近,周氏宛如恶魔一般低声道:“是我去求你祖父死的,谁让他自己不愿意来京城,还拦着我不让我来呢?” “所以你祖母死了过后,我就求他去死,我让他不要拖累你,哈哈哈……” “你祖父是真的心疼你啊,他当真就去死了……” 许书宁双眼通红的看着她,伸手掐住了周氏的脖子。 周氏十分艰难的道:“你杀我啊!” “杀了我,你这官位也就到头了。” 第234章 不配哭 丽秋丽华连忙来将许书宁拉开,宁蕊和宁惜也劝着:“小姐,不能为了这样的烂人,毁了您自己的人生啊!” 她们一直以来都知道周氏不是个好东西,但从未想过她竟然会坏到这个地步。 她们几个旁观者看到许书宁这样的不由得哭了。 因为她们知道许书宁最在乎的就是许祖父和许祖母了,可周氏却害得许书宁没了任何依靠。 许书宁花了好长时间冷静了下来,她看着得意的周氏道:“母亲疯了,我会去跟父亲说,让您以后都不要出门,免得给我丢人,也给尚书府招祸。” 她说完就转身走了,徒留周氏崩溃的喊道:“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个孽女!” “啊啊啊……我当年生下你的时候就应该把你扔粪坑里溺死。” 周氏尖锐的叫骂声,响彻整个尚书府。 因此许书宁去找许同方的时候,许同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他还安慰许书宁:“你也不必太难过,你母亲她就是个无知村妇,所以完全不讲道理,什么都不知道。” “呈儿他们也是你的亲弟弟,都是一样的。” 许书宁恭顺应是。 时间过得可真慢啊,许呈怎么就还不长大,还不成亲呢? 她真的等不及想把尚书府摧毁了。 丽华她们几个都很担心许书宁的状态,她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她们都知道她现在很愤怒,很悲伤,还很自责。 若是许书宁哭一哭,她们看着也还好受一些,可偏生许书宁不哭不闹,看起来跟平常一样。 丽华受不了这个氛围,偷摸去了方府,找到方如烠的人问:“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呀?” “找我何事?”方如烠刚刚回来,就听得丽华的声音,于是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丽华看到他跟看到了救星一样,气愤的把事情跟他说了:“许祖父是被周氏逼死的,周氏落胎了,她为了气小姐就把这事抖了出来。” 丽华瞬间感觉四周杀气四溢,转眼间方如烠就消失在了院内,她连忙跟了上去。 方如烠熟门熟路的到了许书宁的院子里,她这会儿正在吃饭。 宁蕊几个看到他来了,都默契的走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方如烠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想哭就哭吧!” “或者说,你想要她死,我也可以动手。” 许书宁不能弑母,但他可以杀人。 许书宁摇了摇头,她不配哭。 上辈子她到死都不知道,是周氏逼死了祖父。 而她竟然一直护着那么个蛇蝎女,为了护着那个蛇蝎女,搭上了自己的一生,还让女儿遭了那么多的罪,最后更是惨死。 她一个罪人,一个糊涂蛋,有什么资格哭呢? 她轻声呢喃道:“死多便宜她啊!” “她现在才只尝到一点点痛苦,后面还有好多好多的痛苦等着她呢。” 方如烠看着她的状态很是担忧,却又无可奈何。 他感觉许书宁现在又把她自己框在了那个他进不去的地方。 “吃完饭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许书宁没有拒绝,她现在其实也不想呆在尚书府。 她没有什么胃口,放下了筷子。 方如烠给她裹上厚实的披风,怎么来的,就带着许书宁怎么离开。 他带着许书宁一路骑马出城,到了附近的一处温泉庄子:“本来是想等你生辰的时候送你的。” 但刚刚他突然就想带着许书宁过来了。 他没有带着许书宁去了温泉附近,许书宁一眼就被温泉附近那个小房子吸引住了视线,而后眼泪滚滚而下。 那个房子,跟她和祖父祖母在村里的房子一模一样。 她走进那房子,发现里头的陈设和格局竟然也一模一样。 “你去过大雨村了?” “嗯,顺道去看了看。”方如烠温声道:“你祖父祖母的坟村里人都照顾得很好,我也替你去给他们上了香,送了钱,还跟他们说了你的近况。” “当时那些纸钱一大张一大张地往天上飞,他们肯定也是以你为豪的。” 许书宁的眼泪顿时更加汹涌了。 方如烠揽着她,由着她的眼泪打湿他的衣裳,哭出来就好了。 许书宁是哭着睡过去的,睡在了这个小房子里,跟在小雨村的时候一样的,她的闺房里。 这些东西都不是从小雨村拿过来的,是方如烠让人一一复刻的。 他原本是纠结过把那些能带上来的东西带上来,还是如何,但纠结过后他还是没有动那些东西。 因为他不知道许书宁是如何想的,贸然动那些东西也不尊重许书宁,甚至会破坏房子原有的样子。 等许书宁睡了过后,方如烠喊了丽秋和丽华出来:“你们一直跟在她身边,可听说过一个叫安安的?” 二人均摇头,但她们陪着许书宁去过严华寺,所以也知道安安。 “乔装一下,去审一审那个芷昔,不要露出马脚。” 芷昔跟许书宁一起长大的,或许知道。 芷昔突然被抓到小黑屋,但她也根本就不知道安安是谁。 方如烠看着许书宁的睡颜叹息:看来这个答案,只有许书宁能给他了。 但他不敢问,怕这答案之下,藏着更加残忍的事情。 许书宁睡了一觉,就好多了。 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年后她准备结合先前户部那些同僚给的资料,开始在整个大乾抓经济,这之前她需要跟各地的知府都先交流一二。 有些知府年底会回京述职,有些老家不是在京城附近的,没有到三年任期的,暂时不会回京述职,她就要先写信跟他们交流沟通一下。 她用忙碌来让自己暂时从痛苦中脱离出来。 方如烠看得心疼,但这种心结唯有自己走出来。 这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了,年后许书宁又收拾了行囊离开了京城,这一次她是要去徽州,然后回一趟小雨村。 许同方对于许书宁这个不着家的行为十分无语,许书宁在府上的时候一直盘着的许书媛,却是在许书宁走了过后活跃了起来,她开始频繁的跟方如烠偶遇。 第235章 是他 徽州是荀策家的地盘,他先前跟着许书宁在湖州做了许多事情,许书宁便以为去徽州办事会十分顺利,但她去了徽州过后,压根儿就没有见到荀策,只是见到了永定伯夫人。 永定伯夫人说荀策先前从湖州回去之后就病了,如今不便跟着她一起做事,荀策的差事,他们也已经跟朝廷递了折子。 许书宁忽而就笑了,她让永定伯夫人把屋内的人都遣出去,她自己也喊了丽秋和丽华出去。 “夫人,我一直都很尊敬您,所以有些事情我隐约明白,却也从未深究过。” “但如今我只想问您一句,皇上对永定伯府如此信任,你们背叛了皇上会不会觉得心中有愧呢?” 现在想想,上辈子的永定伯府,因为她一个寡妇持家,所以她很是注重府里的安全,也训练了不少强壮的护卫。 但那些叛贼竟然那么快就闯了进来并找到了他们,或许是永定伯他们原本留下的人里头曾经收到过什么授意。 永定伯夫人脸色大变,大喝一声:“许大人!” “莫要信口开河。” 许书宁倏尔一笑:“永定伯府当日遇到水匪,只有伤,未有亡者。” “便是没有遇到方大人,也会如此吧!” “我先前一直以为是安宁公主跟柳国公送去的消息,但跟安宁公主斗了几个来回之后我发现安宁公主虽有几分小聪明,但却算不得有什么大智慧。” “且她狭隘自私,给柳国公送消息,她捞不到任何好处,所以你们联系的到底是谁,给柳国公送消息的又到底是谁?” “你们在害怕谁,害怕到龟缩在徽州,还背叛皇上。” 永定伯夫人脸色惨白,喃喃的道:“我们没有背叛皇上,我们没有背叛皇上。” 她不停的重复这句话,好像这样就真的能够证明,他们真的没有背叛皇上一样。 许书宁用那种鄙夷且不相信的目光看着她:“夫人,纸包不住火的,您觉得您能掩盖得了什么,又能真正的得到什么呢?” 上辈子的永定伯府,是真正意义上的断子绝孙。 而且,所有人都是短命鬼。 “你想掩盖的事情,会让对方当做把柄,永远让永定伯府为他们服务,或许你现在还没有做出什么背叛皇上的事情,但你们终将背叛。” “这拦着我在徽州行事,关着荀策,就是你们走上不归路的第一步,现在回头,或许还得及。” 永定伯夫人在许书宁的逼问下,终于是忍不住了,她崩溃的道:“当年伯爷帮皇上挡毒的事情,是故意设计的。” “伯爷之所以已然中毒了,是事故。” 许书宁万没想到,其中竟然有这样的缘由。 过去,她是尊敬永定伯和永定伯夫人的,现在看着这二人,只觉得二人是挖空心思算计旁人的小人。 永定伯夫人不敢去看许书宁的目光,只是哭着道:“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我们只是给了皇上钱财,皇上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能人也越来越多,我们担心最后皇上会不记得我们,我们花了那么多的钱出去之后只能得一个空空的官职,所以才不得不那样的。” “你们如果知道,计划会失败,你们的儿子也会染上毒,你们还会这么做吗?”许书宁突然很好奇这个问题。 听到许书宁来了,挖空心思从自己房间里跑过来的荀策听到这话,在门外屏住了呼吸。 他从小,母亲和父亲就教导他要善良,要多做好事。 他也为父亲英勇给皇上挡毒的事情而自豪,觉得自己的父亲是君子。 可现在,他才知道一切是谎言,他坚持的事情竟然如此可笑。 永定伯夫人一直都没有回答,这一片沉默中,荀策得到了一个让他心凉的答案。 许书宁忽而问:“夫人是不是曾经想过聘我为世子的妻,若是世子一直身体不行,我嫁给世子,跟世子顺利的有了孩子,夫人还会给世子纳妾吗?” 永定伯夫人奇怪许书宁为何问这个问题,但她把最要紧的事情都说了,还有什么不能直面许书宁的呢? 她道:“策儿如果身子一直弱,自然是多子多福。” 意思就是会给荀策纳妾。 许书宁听得好笑,她是笑话她自己。 她上辈子,真的是彻彻底底活在欺骗中,竟然未曾看透过身边的任何人。 “所以,威胁你的人,是驸马对吧!”许书宁不给永定伯夫人深思的机会,开口道。 “对,是他,你是如何分析出来的。” 许书宁道:“这都不用如何分析。” “伯爷中毒的时候,皇上身边的老人只有那些。” “而擅长医术的也就只有那么两个,另一人天天跟着定国公夫妇一起四处游历,当闲云野鹤,另外一个就是驸马了。” 安宁公主的医术并不及驸马,甚至她的很多东西都是驸马教的。 所以上辈子驸马照拂的并不是永定伯府,而是照拂的他的囊中之物。 她当时突然死了,驸马肯定也是被气惨了吧! 她死了,永定伯府的一切就被许同方给拿走了,驸马想从她一个寡妇手里拿东西都不容易,就更别说权臣了。 “驸马跟忠孝侯府,又是什么关系?” 永定伯夫人道:“驸马曾经心悦一女子,那女子便是忠孝侯府老夫人唯一的女儿。” “但公主看中了驸马。” “公主年轻的时候十分直接,喜欢什么就会明着说,驸马不好拒绝公主,所以就跟公主在一起了。” “杜世子和杜鸢,都是忠孝侯府的小姐和驸马的孩子。” “但驸马心悦忠孝侯府小姐的事情,被公主无意中发现了,公主当时很生气,要休夫。” “忠孝侯府的小姐便自尽了,驸马后面又哄好了公主。” 许书宁听这往事听得恶心不已:“那公主可知杜世子和杜鸢的身份?” 门外的荀策也听得恶心不已,她的母亲明知杜鸢是个奸生子,竟然还聘杜鸢为他的妻子。 难怪啊,难怪他跟她说了杜鸢跟柳昭搅和的事情,母亲虽然愤怒,但也只是上门去走过场。 荀策到现在都一直坚信,永定伯夫人只要想退亲,这亲事就能退掉。 第236章 你也可以的 永定伯夫人叹息道:“不知。” 她抬头,深深的看着许书宁:“许大人,我劝你把今日听到的,出了这个门之后,就全部忘掉。” “你不知道驸马的手段,是如何的恐怖。” 许书宁嗤笑了一声:“呵……手段?” “蛊惑人心的手段么?” 她目光清正的盯着永定伯夫人的眼睛:“是你们贪心,才会被人抓住尾巴,拖进深渊。” “我从来只相信一个道理,想要的东西自己去争取。” 她不是什么活得很成功的人,甚至是大失败。 但她两辈子从未想过走歪门邪路,来得到自己想要的。 永定伯夫人一噎。 许书宁道:“夫人府中,定有驸马派来监视的人,今日之事您还是想着如何搪塞过去。” “否则夫人一家会比我更加危险。” 她说完就起身推门出来,然后就跟荀策来了个正脸对正脸。 永定伯夫人看到荀策大惊失色:“策儿,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荀策用一种陌生又夹杂着失望的目光看着永定伯夫人:“从你说中毒之事的真相的时候。” 永定伯夫人慌乱的过来抓荀策的手,试图跟他解释,但荀策却是躲开了她的拉扯:“母亲,我要跟许大人一起去做事。” “以后,我想要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你们不能再干涉和阻拦,否则只有恕儿子不孝了。” 他惊觉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就是一个傀儡。 以前他其实也意识到了,但他是甘心当傀儡的,因为他身体不好,父亲和母亲费了许多的心思才把他养活,把他养大成人。 所以好好活着,为荀家传宗接代就是他的使命,他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谁让他身体不好呢? 父亲母亲也是想要他跟正常的孩子一样健康,一样做事,一样活着。 但刚刚他发现不是。 父亲母亲一直都不是很排斥他身体差这个事情吧! 因为身体差,他就不能离开他们的掌心。 就可以完完全全按照他们的意愿而活。 许书宁是怨荀策的,但她现在突然不怨了。 他们二人何其相识,都不过是被父亲母亲当做工具来用的人罢了。 只不过永定伯夫妻二人是表演的溺爱孩子的父母,而她的父亲和母亲则是端着架子高高在上又虚伪的父母。 他们都用父母的身份裹胁着他们,让他们枯萎和凋零。 荀策出门了,跟着许书宁一起办事,但徽州的官员并不配合,许书宁并没有在徽州死磕,而是回去大雨村祭拜了祖父祖母,她在大雨村呆了一天,直接从大雨村出发去了挨着徽州的莫城。 杜锦书就是在莫城的一个县当县令,她直接先去找了杜锦书。 杜锦书见到她微微有些惊讶,许书宁笑问:“怎么,杜世子不会以为我会一直在徽州死磕吧?” 杜锦书含笑道:“小许大人的心思,岂是杜某能猜测的,怕是要方大人才能猜得明白。” 许书宁亦是笑着道:“这还杜大人在我这里说没用,或许拿去我父亲跟前说,看我父亲会不会给我使绊子。” 杜锦书一哽。 这话当他没说? 好多人都去给许同方点了眼药的,但许同方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当皇亲国戚想疯了,愣是谁说都不信。 分明长了眼睛就能看清楚。 许书宁倒是能明白许同方为何坚定不移的认为她是想当太子妃的,因为许同方就是那样的人啊! 他利用亲事抬了身价,许书宁作为他的女儿,肯定也会跟他走一样的路,做出一样的选择。 他自己是一个凡事都讲究利的人,所有也认为许书宁是如此。 “小许大人准备在莫城做些什么呢?” “莫城知府不是已经开始行动了么,我就是过来看看,顺便看杜大人这个故人。” “杜大人是想一直都窝在这样一个小县城吗?” 杜锦书目光一暗,他自是不愿意的。 他眸色的变化也不过是一瞬间,脸上的笑意不变:“怎么,小许大人要提携下官?” “对。” 杜锦书脸上的假笑这下是真的变了:“下官没有听明白小许大人您的意思。” 许书宁问他:“杜大人觉得,皇上是明君吗?” “自然是。” “杜大人觉得,皇上会论功行赏吗?” “自然会。” “杜大人觉得,皇上用人看出身吗?” “自然不看。” 许书宁就看着他,不再说什么。 杜锦书却是明白了什么。 他的心噗通噗通狂跳着,许书宁知道了什么? 一定是这样的! 可她知道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对付他,竟然是来喊他一起做事。 不是做事! 而是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选择行走在光明的路上,还是继续阴暗爬行的机会。 他想明白这事情过后,忽而一笑:“小许大人的成长速度,当真令人惊讶。” 犹记得,他头一回听说她的名字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不受重视,跟在方如烠身后的小杂役。 而如今,她已经成了三品大员,皇上更是把整个大乾经济都放在了她的手里。 他则还是跟过去一样,只能披着一张他自己都讨厌的皮活着。 “你也可以的,杜锦书。” “人能走的路,从来都不只有一条,你需要去看,困住你原地踏步的到底是什么,束缚你的又到底是什么,唯有挣脱束缚,方能活出自我。” “方能自由自在,堂堂正正的行走于世间。” 她愿意走这一趟,除了让杜锦书帮忙之外,也是因为杜锦书的命运,跟她的命运也有相似之处。 所以她愿意试一试。 若是能把杜锦书拉来用,她要办的事情会畅通无阻。 驸马没有官职,若是杜锦书能借此升官,他会很乐意看到。 安宁公主已经彻底失去了皇上和皇后的信任,程湄也废了,驸马跟安宁公主的儿子虽然是太子的伴读,但太子十五过后就不需要伴读了。 没有人去给他跟安宁公主的儿子谋差事,那个孩子就只有一个空头身份。 驸马急需要有一个跟他关系很近的,在朝堂上能说得起话的人。 第237章 太子定亲 许书宁并没有在莫城久呆,她把莫城和徽州以及附近几个州的事情都交给了杜锦书来处理,她自己则是乔装开始在整个大乾行走,去看她制定的那些方针政策下面的官员有没有好好的执行。 同时也实地去看那些是需要调整的。 荀策一直都跟着她,她本来是不想带着荀策一起的,但荀策说他不想回家,不想呆在徽州,但京城有危险,就只有跟着许书宁。 许书宁没办法,只得带着他一起。 她的形成偶尔会跟方如烠的行程重合,他们行程重合的时候会见上一面。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是两年,这两年许书宁都没有回京城过年,而是回的大雨村。 直到许书宁收到许同方的一封信,许同方催她回京,若是她不回京,就要把周氏贬妻为妾,让她沦为庶女。 让许同方变成这样的,是因为太子定太子妃了。 定的人是苏旗鱼。 许同方这一下仿佛是糟了当头棒喝,终于清醒了过来,所以写信催促许书宁回去,他要问一问许书宁究竟是如何想的。 要问一问许书宁是不是最开始就一直都是在哄骗他。 许书宁直接回都没有回许同方的信,他要贬就让他贬好了。 这两年的尚书府后宅十分热闹,许书媛起先纠缠了方如烠一段时间,但方如烠也不是天天都在京城的,她纠缠不到方如烠过后,就把目光投向了她上辈子的夫君,那位已经娶妻了,但许书媛硬是主动贴了上去,嫁过去给人当了妾。 这事情让许同方当时闹了好长时间的笑话。 而许书月年纪也到了可以说亲的时间了,她也想给自己物色个好夫君,但她的亲事一直都被许书媛搅和,她跟她上辈子的夫君也遇上了,但自诩如今是嫡女了的她,没有看上她上辈子的夫君。 她上辈子的夫君就另外娶了旁人,如今日子过得十分和美。 许书媛都去给人当妾了,她清醒了过来,想去找她上辈子的夫君,但人家压根儿就不再见她了。 因此许书月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 她本来是想给自己营造一点好名声的,奈何苟氏并不为她着想,许书媛有多次害她,让她名声也不是很好。 若不是有许书宁顶着,这许家女儿的名声,只怕是臭的。 因为许书宁名声好,苟氏带着许书媛和许书月出门交际的时候,二人丢了一些人,所以许同方在听到有人说苟氏不如周氏会教孩子过后,又把周氏放了出来。 虽然他知道,许书宁长成那样跟周氏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但他要面子。 而芷昔中途又怀过一次,还是没了,且她永远都没办法再怀孕。 苏旗鱼要被立太子妃的事情,许书宁早早就知道了,因为太子先征求了苏旗鱼的意见,而苏旗鱼又写信问了她的意见。 许书宁自然是双手双脚支持的。 太子和苏旗鱼虽然定了亲,但还没有说具体成亲的时间,太子大婚,并非小事。 许书宁听方如烠说,皇上有意在太子成亲之后就禅位,但要看她这边的成果,因此许书宁压力很大。 虽然在今年,税收就已经实现了她跟皇上约定的目标,但她还是希望能够做得更好,能够有更大的突破。 所以许同方那边的事情,委实都是小事。 许同方等了一个月,没有等到许书宁的回信,直接让王福带着人去抓许书宁回京。 王福心里对许同方的行为很是看不上,但因为现在还没有撕破脸,只能带着人来找许书宁。 许书宁就知道,许同方不看到她回去,是不会罢休的。 是以她把事情安顿了之后,就跟王福一起回京,瑞王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消息,竟然在城门口等她。 “殿下是如何得知我今日回京的?” 瑞王靠近她低声道:“方大人说的,说你回去了许大人可能会欺负你,让我去给你撑腰。” 方如烠这段时间不在京城,又担心许书宁被欺负,所以就找了瑞王帮忙。 许书宁失笑,她现在并不是初来京城的许书宁了,不怕许同方了。 回到许家,许书宁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许同方那张愤怒的脸,和其余的一张张看热闹的面容。 有周氏、有苟氏、还有许书媛和许书月。 许书宁平静客气的跟许同方和周氏、苟氏见礼。 瑞王哈哈笑着道:“许大人,许夫人,你们摆出这个架势是做什么?” “小许大人为朝廷殚精竭虑,好不容易回个家,还要看你们的脸色。” 许同方在看到瑞王的时候就已经收起了怒容,这会儿听瑞王这么说,只能起身干巴巴的解释:“殿下有所不知,宁儿她一出门就是两年,她母亲病重,我让她回来看看,她都不回来,我们才会如此生气。” 瑞王:“哦,这可不巧了么,我正好带了御医,那便让御医给大夫人看看。” 许同方面色一僵,但若是拒绝,他就是欺骗瑞王了,只能让御医给周氏看。 好在周氏这些年日子也不好过,心里更是不好过,所以倒是真的有一身病。 瑞王遗憾了一瞬过后又觉得周氏生病才好,生病了就没办法为难许书宁了。 许同方见瑞王一直没有走的意思,不得不开口送客:“瑞王殿下,小女难得回来,我们一家人想关起门来好好叙旧,您不如……” 瑞王可不是知道进退的人,他道:“你们这样子像是叙旧的么?” 他指着许书媛:“你看看你这个二女儿,一脸的怨妇相,看着小许大人那眼神,嫉妒得都冒绿光了。” “你再看看你这三女儿,亦是嫉妒得眼睛发红。” “至于许大夫人,您这眼神别藏了,现在藏已经来不及了,你也是巴不得小许大人倒霉吧!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当娘的,外头的人不知道,都夸你,但本王却是什么都知道的。” “哟,你瞪小许大人干什么,你不会以为是小许大人跟本王说的吧?” “你也是天真,小许大人跟我们关系好,你觉得我父皇和母后不会查一查小许大人?” 第238章 女儿也不可以 许书宁:“……” 这事情,她都不知道,就跟个别说周氏了。 估计许同方都还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果然,她看到许同方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瑞王今日战斗力十足,说了周氏,又继续说苟氏:“至于你,你搞的那些小手脚,从你怎么爬的许大人的床,父皇母后都是知道的。” “哼,今日有本王在,你们休想欺负小许大人。” “哦不,是往后你们都不许欺负小许大人,否则太过分了,我父皇母后会不高兴的。” 瑞王的这些话,无异于是全部把许家人的面皮揭了下来,许同方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瑞王没有指着他教训,否则他的颜面真的是扫地了。 许书媛再也待不下去了,捂着脸哭着跑了。 她今日本来是回来看热闹的,但热闹没看到反而被骂了,憋屈。 许书月想厚着脸皮说点什么讨好许书宁,但许书宁看着瑞王道:“今日有劳殿下接送我回府,替我撑腰了。” “今日时间也不早了,殿下您先回去,等明日我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我们在一起玩儿。” 瑞王还是很听许书宁的话的,他现在长了两岁了,更加明白安宁公主那个时候暗搓搓的给他说的那些东西有多么危险。 瑞王走了,许同方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他想训斥许书宁几句,但许书宁就那么清凌凌地站在那里,他的脖子瞬间像是被谁扼住了一般。 最终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出来,摆手让周氏她们先走。 “你是不是从未想过要嫁给太子?” 许书宁颔首。 “那你为何不明说?” 许书宁反问:“若是我明说,父亲会给我机会让我站在今日的位置吗?” 答案是肯定的,许同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一时间二人相顾无言,许同方知道如今已经不能改变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他才道:“所以,你是想嫁给方如烠?” 许书宁依旧笃定的摇头。 她不会嫁给方如烠,他们说好了的。 许同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道:“其实方如烠也很不错,他一直都很受皇上宠爱,太子亦是敬重他,他这路修好了,又是一项丰功伟绩。” “他如今已经官至二品,只要积累的功劳足够多,封侯拜相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许书宁道:“父亲,我会依靠自己的能力去封侯拜相。” 许同方看着充满了自信的许书宁,想说女子为侯为相不可能,但如今朝廷已经有女侯爷了。 且许书宁还年轻,如今都没有二十岁。 说方如烠前途光明,她何尝又不是呢? 方如烠跟太子交好,许书宁是跟太子妃和太子都交好,甚至跟两个王爷关系都很好。 “所以,你是一早就知道苏旗鱼是会成为太子妃的?” 许书宁颔首。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大家都看出来的时候。”她自然不会是说是上辈子知道的。 许同方苦涩一笑:到头来,是他没有看透。 他摆了摆手让许书宁离开:“你既有鸿鹄之志,且让为父看看你能飞得多高吧!” 许书宁一走,他的脸色就变得狠厉了。 许家,只能有他的名字是高人一等的,旁的……便是他女儿也不可以。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女子的名字,凌驾于他之上的。 许书宁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回头:“父亲,呈弟似乎也差不多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纪了,我觉得这个事情怕是要父亲亲自把关,毕竟如今二娘那名声……委实不好听。” “我娘的名声倒是好听,但她又把事情做不好。” 许同方看着许书宁走远的背影,目光复杂,许书宁要是个儿子,那该多好啊! 如果是个儿子,他死了之后就什么都放心了。 可她偏偏是个女儿。 不过……长子的亲事,的确该操持起来了。 许书宁回京的第二天照例进宫先去见了皇上,跟皇上汇报了一下事情,然后就去皇后那边,皇后这边这会儿可热闹了,除了瑞王和宁王在,苏旗鱼一家子也在。 苏旗鱼的亲事定了之后,苏家的人就都进了京城。 值得一说的是,苏青柏也升官了,如今是四品官员。 等双方互相见过礼过后,苏旗鱼就迫不及待的拉着许书宁跟她家里的人介绍,说她来了京城过后,许书宁是如何的照顾她。 许书宁有些惭愧,她觉得他并没有如何照顾苏旗鱼。 皇后留了她们家宫中用膳,用过膳过后,许书宁就跟苏家人一起告辞了,苏旗鱼没有上自家的马车,而是上了许书宁的马车,她现在都还心有余悸的跟许书宁分享:“许姐姐,你是不知道,太子殿下跟我求亲的时候,我差点吓死了。” 她一直拿太子当哥们儿的。 许书宁一路听着苏旗鱼说她的心路历程和心态转变,倒也乐呵,祝福她未来能跟太子一直和和美美。 苏旗鱼回到家,就被她母亲拉着问:“这个小许大人有没有定亲啊?” “没有。” 苏母眼睛一亮:“那你帮忙撮合撮合她跟你哥哥。” “你先前说她多厉害多厉害,我以为她是那种很凶的,今日见到,哎哟……我的天爷哎,长得这么好看。” “而且她说话也温温柔柔的,性格看着也很平易近人,这样的姑娘若是能娶回来,就是我们苏家的福气啊!” 苏旗鱼一脸惋惜的打断苏母的幻想:“娘,咱们家没戏了。” “虽然许姐姐还没有定亲,但方大人早早就看中了她。” “方大人您知道吧!就是那个救了哥哥的方大人。” 苏母自然知道方如烠,故而一脸遗憾:“方大人也是极好的,跟许大人也很是相配。” “哎……你说你哥哥,一天天的在京城都在忙些啥啊!” “怎么这么长时间,媳妇都没捞到一个。” 听到母亲他们回来了,特意回来说问问他们在宫中如何的苏青柏闻言,嘴角狂抽,果断脚步一转,扭头继续回衙门办差,免得被喷。 第239章 要跟我打赌吗? 许书宁难得回来了,也没有急着走,而是去户部上衙。 因为她现在是三品官,所以每天早上也是要去上早朝的,她只有高中领官的时候去上过一次早朝。 时隔这么长时间再次去上早朝,许书宁还挺兴奋的,许同方也要上早朝,他早早的就派了人来说让许书宁跟他一起。 许书宁没有拒绝,父女二人一路从宫门口往里头走,身边都夸赞和恭维之声,许同方的脸上全是自豪,跟旁人说起许书宁的时候,对她也是打夸特夸。 许书宁听着敏锐的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她总觉得许同方像是在捧杀她。 到了早朝的时候,就有人站出来弹劾许书宁,说她滥用私权,恶意圈钱,并一一列举了许多证据。 皇上看向许书宁:“许爱卿,你可有话说?” 许书宁站出来,先行了礼,方才不疾不徐的道:“回禀皇上,微臣并未滥用私权,恶意圈钱。” “储大人的所列举的这些,我可以一一说明,皇上也可派人再去查。” “皎月在创立之初,臣为了扶持,的确有参股出力,但臣早在湖州百姓也开始产绸缎的时候,就撤了在皎月的资金。” “如今的皎月,虽然是挂在马掌柜的名下,但皎月因为是靠着朝廷建立起来的,所以皎月每年上缴的税收,比普通商户所上缴的税收要高三分之一。” “所以皎月不算恶意圈钱,臣这边自然也没有滥用职权一说,所谓滥用职权是利用职权做了无为之事、甚至是危害了旁人之事才算滥用。” “而臣以为,臣如此,只是正当使用职权。” “徽州墨、莫城药、杭城茶、商州纸、南州绣……皆是跟皎月是一个道理。” “储大人可以把他们理解为,这是朝廷和大商人联合经营,用大商带小商的方式来实现各地产业的效益最大化。”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杭城的禅茶出名,但并非人人都能买得起,可杭城除了禅茶还有其它的茶,买不起杭城禅茶的就会去买同样产地的其他茶叶来做替代,所以杭城的代表是茶,而不是杭城禅茶。” “湖州出名的是绸缎,而不简单的是皎月。” 许书宁一通有理有据,有例有证的话,让储大人一时语塞。 有一个官员在许同方眼神的示意下站了出来,大声道:“小许大人说得如此好听。” “那你手下的宁远在的营州组建的商队是怎么回事?” 许书宁道:“这个商队的确是我自己的,原本我也想把商队跟其它地方一样跟大商人合作,但营州大部分时间都在下雪,行走起来十分艰难。” “故而有些大商人觉得不划算,有些又想等着朝廷哪天把那边的路修了再说,所以我就只能先自己组建商队。” 那官员冷哼一声:“但据我所知,小许大人你的那个商队很赚。” 许书宁没有否认:“的确赚了不少,为此我们在那边还买了许多的土地,现在已经押送了不少朝廷的犯人过去开荒,等以后那些土地产生了收益,我会将一半交给朝廷。” “廖大人,你可敢跟本官打个赌,只要五年,营州会变成我大乾的粮仓之一。” 有人听得许书宁这样说,忍不住笑出了声:“小许大人,您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北边的那些少数部族为何在前朝的时候,一到冬天就会来我们的边境滋扰。” “就是因为他们那些地方长时间被冰雪覆盖,不如我们这些地方产粮,所以肚子饿了,没办法才想着打进中原掠夺。” 许书宁反驳:“大人,他们那边究竟是土地不产粮、不能种植粮食,还是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尝试过去种植粮食呢?” “过去他们靠打猎和游牧为生,这两项看似辛苦,但跟种植粮食和看护庄稼需要付出的是不一样的,关键是他们那边没有种子,也没有人想过把这边的种子拿过去在他们那边种植。” “但我去看过他们那边的土壤,也请了国研部的人去看过,他们说那边的黑土地很适合种植稻谷,甚至可能比中原很多地方种植出来的稻谷更加高产,故而我才跟朝廷申请的犯人。” 国研部今日轮值来参加早朝的正好是研究农作物这一块的一个人,她站出来道:“小许大人说的是真的。” “她的这个行为,也给了我们很多启示。” “过去我们都拘泥于“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觉得一个东西生长于某一个地方,若是挪动到其它地方就会变得不好吃,甚至变得产量低,却没有想过把它在大乾所有地方都去试验一下。” “我们国研部素来讲究实践出真知,所以先前我们已经派了很多人出去开始在整个大乾做实验了。” “这次实验中,我们就发现很多东西在不同的地方种可能真的会给我们带来惊喜。所以结束,我相信一定能够更加优化大乾的农作物产量,最大化的实现现有的土地利用,让百姓的粮仓更满。” 许书宁也道:“让适合的土地生长适合的东西,随着路的修通,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串联起来。” 单是二人描述的这个场景,都让许多人听得热血沸腾,更别说挑什么刺了。 这事情虽然听起来颇为理想化,但以前也没有人能想到,会有那么好的水泥路。 没有人会想到,许书宁真的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把税收提上来,并且她还让每个州都有了那么好的产业,让人提起来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名字,而是谁都能说出来的代表性的东西。 许书宁看向廖大人:“廖大人,您要跟我打赌吗?” 廖大人连连摆手,并在心里怀疑起许同方,说好的一起弹劾许书宁,他们怎么看着像是在给许书宁造势呢? 皇上见此,十分满意,他意味深长的道:“朕用人,素来都是能者居之,若是无能你听话也行。” “可若是无能又不听话,每天还搞些七七八八,为了诸位爱卿的脑袋,该让位的还是趁早给朕让位好,别逼着朕来动手。” 大乾成立二十年都还没有,还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做,这些人就开始搞这些权谋斗争,皇上很是不喜。 皇上这话,让不少人都吓破了胆子,众人伏地齐呼:“臣等定当尽心竭力,为大乾、为百姓办事。” 第240章 争抢 散朝过后,皇上喊了许书宁过去,大大的夸奖了许书宁一番,而后道:“跟着你办事的那个马香菱和宁远都十分不错,你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哪天在京城的时候,进宫来见一见朕。” 许书宁应下,并替二人谢恩。 她现在心思越清明,反而越不怕背叛。 宁远帮她做的有些事情虽然见不得光,即便是宁远把那些事情说出去了,背叛了她,许书宁也不觉得自己会被宁远的背叛打倒,她现在承受得起宁远背叛的代价。 所以皇上要召见他,许书宁反而为他感到高兴,她实际上也觉得宁远跟着她有些大材小用了。 她甚至跟宁蕊和宁惜两个说过,可以放她们出去,但二人跟先前的宁远一样,都不愿意出去。 宁惜现在掌管着许书宁所有产业的账目,宁蕊则是个大管家。 许书宁在外的时候,她要安排各种人际应酬、吃穿住行,时间规划这些。 丽秋和丽华则是专心保护许书宁,丽秋还会承担不少打听消息的事情。 许书宁今日没有被弹劾到,但许同方却是受罪了。 朝中有一部分顽固派大臣,一直致力于从各种角度打压女子,包括许同方会暗暗的增加和压缩女子考官的隐藏规则。 他们这一部分人一直对于许书宁在朝堂大放异彩心里不高兴,但之前许同方一直说的都是许书宁以后不会参政,她要去当太子妃。 作为顽固派里头官职最高的,大家姑且就信了他。 可太子妃突然就定了,不是许书宁。 那些人就找到了许同方发难,许同方才会那么生气的喊许书宁回京,甚至不惜派王福去抓人。 许书宁回来之后,许同方知道他是按不住许书宁了,所以就同意了今日的弹劾,甚至还递了一些证据。 许书宁组建商队的事情就是他说出去的。 原本大家都以为那是个能攻讦许书宁的东西,可攻讦许书宁不成,还成了助力许书宁登高的台阶。 许书宁自己买地,愿意贡献出一半的产值给朝廷,还不向朝廷要钱,只是要一些犯人去开荒,这等于是给朝廷赚钱的同时还省钱。 大乾的刑罚很重,而且加强了在普通老百姓之间的普法,所以百姓们有事就回去找衙门,以至于牢房里头的犯人数量就有点多。 数量多了,天天干关着,每天一个馒头,那也都是要很多钱啊!但许书宁把人要过去帮她开荒,她就得承担那些人的伙食,如此就是给朝廷省钱了。 前些年有些懒汉故意去做个不用砍头的把自己送到牢房里头去住着,混吃混喝,因为这几年犯人都被拖出去干那些苦活累活,犯罪人数都减少了。 总而言之,许书宁做的那事儿吧,就是造福大家。 若是营州真的在五年之内被许书宁打造成了大乾的粮仓之一,许书宁这功绩可以说是功在千秋了。 这些顽固派,拿捏不到许书宁,就只有朝许同方发难,觉得许同方背叛了他们。 许同方怄得不行,还得努力想办法证明他真的没有背叛,没有帮许书宁。 于是那位储大人道:“小许大人的年纪也早该到了成亲的时间了,许大人若是想证明此事你没有帮她,跟我们是一心的,就把小许大人许配给我的儿子。” “只要她成亲了,就得在家生孩子、照顾家里和伺候婆母这些,她也就没有精力再在朝堂上耀武扬威了。” 先前出来说许书宁的廖大人不干了:“储兄,要说成亲的话,小许的年纪跟我儿的年纪比较接近。” 储大人不乐意的道:“廖大人,不是我说你,你也不看看你儿子,就他那在书院靠倒数的成绩,能配得上小许?” “你儿子就配得上了?跟人家小许同一届考出来的,小许都官至三品了,他还在地方做县令,什么成绩都没有做出来呢。” 廖大人不甘示弱的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小许之前路过你儿子所在的县,发现你儿子把那里管得一塌糊涂,还写了信回来跟皇上告状,还是你去找了许兄,让许兄去给小许写信,让她多多提携一下你儿子。” “你又去皇上跟前求了一通情,你儿子才没有被发作。” 在场的,只要是不傻的,都知道把许书宁娶回家是何等的捡便宜,就许书宁的那个脑瓜子,随便给他们献上一些计策,盯着家里的夫君孩子孙子,就能保得家里几代兴荣,是以纷纷加入争抢的行列。 这个时候谦让出去的可就是自家往后几代的荣耀了。 许同方看着这画面,一时间心里的滋味那叫一个复杂。 老二老三完全嫁不出去,许书宁这个当老大的,不讨喜的,却偏偏这么多人争抢。 他再次在心里遗憾,许书宁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呢。 甚至更有些遗憾,当年许呈他们出生之后,没有把许呈送去给许祖父教养。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却又不得不承认,许祖父教养出来的他自己和许书宁,是很优秀的。 许呈这辈子的成就,只怕是都达不到许书宁现有的成就了。 他现在就盼着许呈把许家现有的东西能守好,他就满足了。 这些人争执了好一通过后,纷纷看向了许同方:“许兄,你来选一个。” 许同方纠结了一会儿道:“还是选廖兄吧!” 廖大人闻言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欢呼,其它大人就不乐意了:“许兄,你这是何意,难道我儿子还不如廖兄的儿子?” 许同方连忙道:“季兄,你且听我说。” “若是给我女儿找一个太过优秀的,她也就不会有太多需要操心的地方,如此她的精力又会在朝堂。” “廖兄的儿子才学普通,若是宁儿嫁过去,肯定会希望自己的夫君好,少不得要花许多精力帮助廖兄的儿子,如此她就被拌住了。” 廖大人没有反驳,这实话虽然不好听,但他只要一想到许书宁能够祝他儿子高飞,他就不跟许同方计较这些了。 第241章 许书月的亲事 这些在朝堂上个个有名有姓,看似风光霁月、一身正气的大人们如今躲在一个房间里如此算计一个女子的婚事,这事情若是传出去,只怕是会惊掉所有人的下巴,但这事情就是如此荒唐的发生了。 许同方跟他们商议好了之后就回去找到了许书宁,一副为许书宁好,语重心长的模样:“宁儿,你祖父祖母想必也想看到你成家,为父替你相看了一门亲事,你把你的庚帖给我,趁着如今你还在京城,咱们把你的亲事办了。” “免得耽搁你办公。” 许书宁早就知道许同方他们这些人有一天会算计她的亲事,她也早有防备,所以这会儿听到许同方如此说,她内心十分平静,甚至还有些好奇许同方给她找的成亲对象是谁。 是以她也就问了:“父亲想要让我嫁给谁?” “廖大人的家的公子,他性子温和,你性格强势,与他正配,你这性格若是找个强势的,这日子会过不到一处去的。” 许书宁笑着问:“可是今日在早朝上说我组建商队的廖大人?” 许同方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他到底是老江湖,他笑着道:“正是,廖大人也是十分刚直之人,不是那种因为欣赏你就会包庇你的错处的人,他十分的正直。” “有这样的正直之人在你身边随时提醒,方能避免你犯错。” “你可莫要因为今日早朝的事情,就心胸狭隘的对廖大人持有意见。” 许书宁发现许同方这口才不是一丁点好,她含笑道:“父亲说得很多。” “我也很感谢父亲为我的亲事做出这么多的考虑。” “但我目前暂时不打算成婚。” 许同方感觉到自己被戏弄了,脸色顿时就是一垮,许书宁含笑道:“父亲您可莫要擅自将女儿许配了出去哟,女儿早已从皇上那里拿了圣旨,求得皇上允了女儿的亲事女儿自己做主。” “若是父亲乱点鸳鸯谱,那就是抗旨不尊了。” “可别怪女儿没有提醒你。” 许同方看着许书宁这笑脸,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炸了。 “你什么时候去问皇上要的这圣旨,我怎么不知道?” 许书宁仔细的想了想:“来了京城不久,我跟着方大人办案用功,皇上问我要什么的时候,我就向皇上讨了这圣旨。” “所以,你从未想过要嫁给太子?”许同方质问许书宁。 都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对。” “你之前一直在戏弄我!”许同方勃然大怒。 相较于许同方的激动,许书宁十分平静:“父亲怎么能如此说,女儿一直都很尊敬父亲的,我不是在戏弄您,只是在防备您。” “毕竟,这府里,似乎没有人希望我过得好呢,我免不得要多为自己打算几分。” “你……”许同方指着许书宁的鼻子,想骂几句什么。 但他你了个办天,什么都没有骂出来,拂袖离去了。 他自问他很擅长看人,也很懂人心,却没想到被自己的女儿给蒙蔽了。 许同方要回去好好的理一理。 宁蕊有些但又的道:“小姐,您这样,大人会不会对您不利啊!” 许书宁道:“他今天就拿我开刀了。” “府里我的一些东西,都先转移出去吧,转去那个大一些的宅子。” 宁蕊应了,立即去办。 许书宁又同宁惜道:“你这几日去盘一盘账,过些时间咱们就又要离开京城了。” 她可不准备在京城浪费时间跟许同方骂过去骂过来。 还有些地方她还没有去跑过呢。 丽华小声的问:“小姐,您不等大人回来啦?” 许书宁道:“这不是还有些时间么,若是他能赶回来,自然能见一见,若是没有赶回来,那只有以后有机会再见了。” 丽华:又是同情大人的一天。 “小姐,不是我说,你们这就跟牛郎织女一样。” 许书宁含笑道:“那我们可比牛郎织女强多了,牛郎织女一年见一次,我们一年好歹能见几次呢。” 丽华叹息:“当京官当成您跟大人这样,天天往外跑的也是没谁了。” 许书宁一乐,这倒是。 很多京官都不喜欢在外头跑的,只有她和方如烠,两个人在整个大乾四处跑。 许同方不知道是被许书宁早就防备他这个事情打击到了还是其它的,好几天都没有再来找许书宁,上早朝的时候也没有人找许书宁的麻烦,所以许书宁乐得清净。 但在许书宁收拾好了东西正要离开京城的时候,许同方来找她说给廖家公子和许书月定了亲事,让她这个当姐姐的带着许书月一道过去相看。 宁惜气愤的道:“他们肯定是想耍什么手段。” 许书宁道:“无妨,且去看看就知道了。” 难得的是,廖家和许同方并没有搞什么幺蛾子,就是单纯的相看,廖公子倒是看上了许书月,但许书月却瞧不上廖公子。 她本来就不如许书宁了,若是夫君还不如许书宁,岂不是只有一辈子被许书宁看不起,被许书宁踩在脚下。 但许同方可不管许书月有没有看上,廖家满意,他直接就给许书月把亲事定了,许书月躲在房间里哭了好久。 宁蕊有些鄙夷的道:“她还跑去骂周姨娘,说是周姨娘害她变成了庶女。” “周姨娘去求尚书大人,被尚书大人给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她有些同情周姨娘。 周姨娘不是什么好人,但却能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许书月这个女儿并不记恩。 许书宁听得没太多情绪,又让宁蕊收拾东西,但这次她还是没走成。 许同方让她带着许呈去相看,许书宁问过是许呈上辈子的夫人过后,欣然答应了此事。 许同方看着许书宁对待许呈的事情的明显比对待许书月的事情上心的样子,心中滋味复杂。 他知道他如果不打压许书宁,对许书宁好一些,许书宁一定会为许家带来巨大的利益。 可他心里还是过不去那个坎。 第242章 也是个没用的 许书宁在等着两家见面的中途,方如烠回京了。 他在路上的时候就得知了许书宁被弹劾的事情,所以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来问许书宁怕不怕。 许书宁摇头:“正常的弹劾没什么好怕的,只要不是栽赃陷害。” 正常弹劾她可以有理有据的回击,若是栽赃陷害一时间无法为自己开脱,又被关了,那种情况会比较棘手。 方如烠无奈,他拍了拍许书宁的头:“你就不能稍微表现出一点害怕,让我发挥一点我的作用,让我安慰安慰你。” 他跟许书宁认识这么长时间,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他好像还有点用,越到后面他似乎也就越没用了。 从各个方面都是如此。 “额……”许书宁呆了一下,有些为难的道:“这个不好装啊!” “若不然以后等我吓到了的时候,我再跑来咋找大人?” 方如烠越发无奈了:“那还是算了,我倒是希望你遇到的事情都是你能解决的,都是会让你感到害怕的。” 如此就说明许书宁没有遇到什么大的危险,或者是大困难。 “你父亲这边,你是如何打算的?”方如烠问。 他觉得许书宁现在站的位置已经足够高了,若是要脱离许家,也是可以的。 许书宁道:“还不是时候。” 见方如烠看着她,似乎是在瞪着她说缘由,她道:“现在许同方身处高位,我就算从许家脱离出来了,在京城提及许家,大家想到的也是许同方所在的尚书府。” “我要的是,在京城,只要提及许家,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而不是许同方。” 不行啊,许呈还没有成亲,所以许家的名声不能倒。 方如烠幽怨的看着她:“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成婚,我娘他们早就给我把嫁妆准备好了。” 许书宁:“……” “别胡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如果你能等我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成婚,没有谁家给谁的说法,就是我们成婚然后组成一个小家,就这么简单。” 方如烠和方家如此为她着想,她自然也要多为方如烠他们着想。 “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成婚?”方如烠是真的有些急啊! 过去没有心悦之人倒也罢了。 他一个正常男子,又有心悦之人,每天过的日子真的跟苦行僧一样,只能莽着劲儿的忙事情来分散精力。 他原计划,通平路是要修五年的,在他如此积极的情况下,只怕是三年左右也就能修好。 许书宁想了想道:“最迟两年。” 两年,那孩子就出生了。 方如烠得了准信,高兴了许多。 虽然他觉得两年也很漫长,但总好过遥遥无期。 他握着许书宁的手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吩咐我就是了。” “有些事情,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许书宁回握住她的手,微微颔首,她能感觉到他的克制。 许呈从相看到定亲这些都很顺利,苟氏很满意未来儿媳妇家,所以这段时间也没有搞幺蛾子来恶心许书宁,她自己也表现得很好。 许同方担心周氏惹事,直接把周氏关了起来。 许呈的亲事定在了半年后,许书宁为了避免这半年跟许家的人发生什么冲突,她一个忍不住,在许呈定亲之后就麻溜的收拾包袱又跑了。 方如烠进宫的时候皇上还跟他说:“这小许大人啊,感觉京城跟有洪水猛兽一样,见天的喜欢往外头跑,惹得咱们家娇娇时不时的就在朕跟前念叨,还怪朕对小许大人不好。” 他话是这么说,但很显然对许书宁这办差的态度是很喜欢的。 方如烠光明正大的给许家人上眼药,他贪心道:“皇上有所不知,她也是想多在京城呆一呆的,毕竟京城的事务也不少。” “但前些日子她不是被弹劾了么,然后许大人转头就说要把她嫁给弹劾她的廖大人的儿子。” 皇上闻言眉头一皱:“朕记得廖文昌那个儿子读书读了二十年,都没读出个什么名堂,据说各项资质都十分平庸?” “岂止,那廖公子还跟他府上许多年纪大的嬷嬷关系都不清不楚,他人好像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 “岂有此理,许卿真的是越来越糊涂了。”皇上真的生气了。 许书宁多好的臣子啊,若是嫁去那样的人家,陷入内在的那些纷争,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来为朝廷效力了! “难怪她刚来京城不久就跟朕要了自己做主婚事的旨意。”他叹息了一声,看向方如烠:“你也是个没用的,怎么这么长时间了,都还没把人追到手。” 方如烠:“……” 这火怎么还烧到他身上来了? “臣会加油的,到时候需要皇上帮忙的地方,您可不能推辞。” 皇上难得看他吃瘪,不由得一乐:“朕只怕是也帮不上你什么,你总不能让朕收回成命?” “若是旁的事情,收回成命也未尝不可,可这小女儿的亲事,朕就做不出来那样的事情了。” “您放心,哪能让您丢那份儿啊!”方如烠嬉皮笑脸的道:“总有让您帮忙的时候就是了。” 皇上也没有问他这是在卖什么关子:“朕且等着,你成亲了,朕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可别等太子的娃都在满地跑了,你还是个单身汉,那才是要把朕给愁着。” 许书宁是在许呈成亲的前两日回京的,她尽心尽力的帮着许呈筹办婚事,苟氏都不由有些惭愧过去不应该那般针对许书宁。 许呈成亲,许书媛并没有回来,据说是怀孕了。 许书月也没有回来,她成亲的时间在许呈前头,嫁去廖家之后据说也是怀孕了。 两个女儿不会来,而一直让许同方忌惮的反而忙得殷勤,许同方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他的眼里,还是有阴沉的光划过。 并没有因为许书宁这样,就想过不打压她。 等忙完婚事,许同方就同许书宁道:“你跟皇上约定的三年期马上也到了,就暂时不要离开京城了。” 第243章 有缘分 许书宁这次回来,本也没打算立即离开,因为苏旗鱼和太子的婚事也将近了,他们二人的亲事,她必定是要参加的。 苏旗鱼曾多次给她写信,说若是她跟太子成亲的时候她不回来送她,她就要跟她绝交。 这话虽然是玩笑话,但想让她参加婚礼的心意却是真,许书宁自不能辜负这份心意。 许同方见许书宁没有跟他拧着,又因为许呈刚成亲所以开心,也没有再纠缠。 许书宁回京过后,又遭遇过几次弹劾,但她都平安的度过了。 反倒是有人女学子站了出来,举报了吏部恶意增加女子考官规则,暗搓搓的限制女子考官名额的事情。 黎初听到这个事情之后,当即就派人去暗中保护那个女学子。 这事情上辈子她记得也是发生过的,但站出来举报的不是这个人,也不是这个时候,是很后面的事情了。 当时那个女子站出来之后,出现了很多关于她的不好的谣言,还是方如烠暗中相助,那女子的名声才没有被毁,并且顺利告倒了以许同方为首的保守党。 也是从那之后,方如烠进入了内阁,皇上开始改革,让内阁来监督和辖制六部。 六部的权利不再如过去一样大,而内阁大臣权利越来越大,不跟现在一样是个摆设。 许书宁收到一个很出乎她意料的消息:那个女子实际上是有人在暗中支持的,而那个暗中支持她的人竟然是薛一心。 薛一心到底是没有跟着安宁公主一起堕落,她及时醒悟,走上了不那么偏激的,真正意义上的为女子的生存空间、为女子的自由、为男女平等而做抗争的道路。 丽华问:“小姐,咱们要帮她吗?” 许书宁含笑道:“帮,当然要帮。” 如今许呈已经成婚了,只要许家不是马上倒了,许呈的夫人不会跟他和离。 而且,许同方又不是沙子,一推就全部都倒了。 便是上辈子,方如烠都跟许同方做了许多的斗争。 她答应了方如烠两年,就要守信。 在薛一心的帮助和许书宁的暗暗推动之下,这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有御史当朝弹劾了许同方,诘问许同方是否知道这事情,这是不是吏部的失职,是不是吏部违背圣意,朝廷是吏部的朝廷还是皇上的朝廷等问题。 许同方靠着他的巧舌如簧辩驳了一通,虽然什么责任都然他推出去了,他也严正的表示会严查这事情,但许书宁看到,他的额头还是爬满了汗水,可见许同方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如此迅猛。 他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是有人在暗中针对他。 许书宁早朝看了一场大戏,心中十分乐呵。 程游漫步到许书宁身边,含笑道:“小许大人什么时候有时间,可回大理寺来看看。” 程游如今也是大理寺少卿了,他虽然之前一直跟着方如烠的,但后来还是转回了大理寺。 他转回大理寺,是在许书宁带着杜锦书一起做事之后。 这事情,就有些微妙。 许书宁含笑道:“好啊,也不知道大理寺的小食堂,蒸的馒头还是不是跟过去一样好吃。” “程大人如今跟方大人关系如何?” “自然是比不得小许大人跟方大人的关系,不过大人对我有提携之恩,如今我能这么快的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也都是仰仗方大人,大人对我的恩情,我永世都不会忘记。” 许书宁笑容微敛:“程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您能升任,是朝廷看重您的本事,跟方大人可没有太大的关系。” “顶多也就是,你现在的本事都是跟着方大人学习的,这感恩的心情,我们自己永远记着就行了。” 程游笑容一僵,许书宁还是如此的敏锐。 但他的笑容很快又恢复了:“小许大人说得是。” “程大人以前好像也是皇家书院出来的,我记得您先驸马,如今的程夫子,曾教过您很长一段时间吧!” “说起来,你们二人也很有缘分,竟然都姓程呢?” 程游心头一突,她知道了什么? 许书宁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大步走了。 留下程游独自在风中脑补了许多。 许书宁则是让盯着程游的人这些天要更加细致的盯着程游。 她在有了自己的人手之后,就一直让人盯着程游的,一旦他要做什么对方如烠不利的事情,方能及时阻拦。 但这几年程游没有任何动作,许书宁是个合格的猎人,她并不着急。 许书宁不急,但却有人急了。 没过几天,她收到了一封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消息:永定伯夫妻二人从徽州来京城了。 荀策跟着他们一起的。 上次荀策跟永定伯夫妇有隔阂,跟着许书宁在外头跑了一段时间,但他收到永定伯夫人病了的消息,于是就回徽州去看永定伯夫人了。 后来,他就一直留在了徽州。 许书宁收到这个消息,有一种尘埃总算要落定的感觉。 方如烠也手打了永定伯夫妻要来京城的事情,他跟许书宁的消息都是共享的,除了程游的事情许书宁暂时没有告诉他。 因为她没有任何证据,贸然去跟方如烠说程游会背叛他,方如烠肯定会多想。 倒不是不会相信,而是方如烠大概率会相信,但他相信过后会好奇许书宁是为何知道的,作为一个曾经在大理寺呆过的人,有了这个好奇心,但一直不解决会非常痛苦。 这也是许书宁为什么在永定伯夫妇要来京城,就有了一种尘埃落定之感,因为一直悬在她心里的疑问,就要有答案了。 方如烠比永定伯夫妻二人早回京。 永定伯夫妻二人回京的第二日就举办了宴会,给许书宁写了请帖,但方如烠并没有收到。 她也不知道是为了遮掩,还是出于旁的目的,还请了除许书宁之外的旁的一些人家。 方如烠没有收到请帖,但程游和前驸马都有请帖。 许书宁列了一个永定伯夫人的宴请名单,让丽华把名单给方如烠送过去。 第244章 躲在最后面的人 方如烠知道许书宁不会平白无故的给他送什么名单过来,看着这毫无请客规律的名单,把永定伯府头一回到京城的时候请客的名单拿出来对比了一下,就发现了第二份名单的问题。 如今永定伯府请的客,很多人都跟他们是没有交集的。 有些是有交集,但似乎他们过去几乎很少有往来,且皇上登基之后,双方就再也没有往来的人。 他笑了笑:“原来,很多东西其实很明显,只是我们这些当局者完全迷住了。” 永定伯夫妇跟皇上认识得早,所以跟过皇上的人他们几乎都是认识的,但永定伯夫妻偏居徽州过后,跟过去皇上身边的老人诸如:安宁公主府、柳国公府、许同方这些全然没了往来。 有些人,是他们过去接触得比较少的,比如许同方。 但在过去,永定伯夫妻二人跟安宁公主夫妻二人可是打过很多交道的,这是他清楚的记得的。 安宁公主心不正,柳国公也翻船了,但他此前竟然没有怀疑过永定伯夫妻二人,甚至是这位驸马大人过任何。 永定伯夫妇做得最具迷惑性的事情大概就是他们跟着他和许书宁一起为难了陈通。 这让他完完全全的就没有怀疑过永定伯府什么。 还有这个名单上这些从未跟永定伯夫妇没有交集,那这些人到底是谁的人? 他们又有什么心思? 他给许书宁回信:“你明天放心去,我会偷偷伪装进去。” 许书宁心里就有底了。 宴会那天,荀策在门口看到她目光有些闪烁。 许书宁像是没看到一般的对他微微颔首,许书宁少有参加宴会,一时间倒是成了香饽饽,很多女子和各家夫人都喜欢拉着她说话。 女子是崇拜许书宁的,各家夫人则是看上了许书宁,想让许书宁给他们当儿媳妇的。 先前大家都在传许书宁要当太子妃,他们自然不敢跟皇后抢儿媳妇,现在太子妃的人都定下了,这心思也就冒出来了。 当然,若是许书宁没有成为太子妃是因为惹了皇家的厌恶,他们也不会如此热情,但许书宁偏偏很得皇上的信任,跟准太子妃关系也很好。 跟两个皇子关系更是好。 许书宁僵笑着跟他们交际,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才躲开了这些人寻了个清净的地方。 但她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一个丫鬟过来道:“小许大人,我们夫人请您过去说说话。” 许书宁就等着这一茬呢,过去之后,看到的就不只是有永定伯夫人,还有荀策和前驸马。 许书宁故作惊讶的道:“我竟不知道程先生跟永定伯府关系如此好。” 程垠道:“小许大人年纪小,不知道也是正常。” “若是你回去问你父亲,就知道我跟永定伯府是有几分交情的,只是那个时候我的身份特殊,永定伯府又喜好低调,所以我们明着很少往来。” 许书宁疑惑不解,真诚发问:“伯府低调我是知道的,可你们关系好,皇上是知道的哇,既然皇上知道这明着还是暗着往来都没关系的吧!” “难道说,皇上不知道你们暗着往来?” 程垠:“……” 这个小丫头说话怎么如此让人讨厌。 他现在似乎有些理解安宁公主和程湄的心情了。 永定伯夫人狠狠的控制住了嘴角想要抽抽的冲动。 许书宁想要恶心人的时候,真的就挺恶心人。 “哈哈哈……我是开玩笑的,我知道皇上肯定知道的,我以前还不知道,但后面可是听说了,皇上有一队可以网罗天下消息的人马,这天下就没有什么事情是皇上不知道的。” “你们都跟皇上认识的时间早,你们肯定早就知道这个的对吧!” 屋内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许书宁是在演戏,可他们谁不是在演戏呢,只是演戏的路子跟许书宁演戏的路子很不一样。 程垠接话道:“自然是知道的。” “小许大人现在说的话,说不得转头就会有人传到皇上的耳朵。” “所以我跟永定伯府的交情,皇上也是清楚的。” “哦哦,那就好。”她用一种很不在意的口吻回答,而后含笑问永定伯夫人:“夫人请我过来是要跟我说什么?” 许书宁先前已经打乱了他们的节奏,她这会儿突然发问,永定伯夫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识的看向了程垠。 程垠道:“其实不是永定伯夫人找你过来有什么事,是我有事情想跟你聊聊。” “哦……”许书宁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知道你跟你父亲母亲,甚至是整个许家都不和,你想摆脱许家吗?” 许书宁摇头:“我为什么要摆脱他们?” 她只想踢走他们。 “你就不恨他们?” 许书宁面露几分犹豫,最后苦涩的笑了笑:“自然是恨的,可恨又怎么样呢,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们再如何对我不好,但我都只能好好的孝顺他们。” 程垠带着些蛊惑的道:“最近许尚书在被弹劾,你想想你若是走到比他高的位置,他定然会对你另眼相待,你很希望得到他们的认同和喜爱的吧!” 许书宁脸上多了几分松动,但没有立即开口说什么。 程垠道:“我有个法子,可让你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并且得到你父亲母亲的喜爱。” 许书宁这下表现出了十分的心动:“什么法子?” 程垠道:“虽然我很想帮你,但咱们并无什么往来,也无任何交情,我轻易不好说什么。” “但我跟永定伯府关系好,你若是嫁给策儿,我定然会竭尽全力的帮你。” 这话直接把许书宁给逗笑了,浪费她演半天的戏,结果就这? 难怪她上辈子没有看清楚程垠的真面目,程垠本质上跟柳国公一样,都是那种喜欢躲在最后面的人。 同样的性格,同样的行事风格,这不就让人很容易混淆么?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程先生,您逗我玩儿呢?” “喊我过来,又故弄玄虚,走路不费力是吧!” 第245章 背叛 许书宁说变脸就变脸,让头一回长时间跟许书宁打交道的程垠完全摸不到她的命门。 他在今日约见许书宁之前,仔细的分析过许书宁的性格、经历和处事风格。 许书宁聪明、有能力、果敢又胆大,能柔能刚,看上去好似没有破绽。 但他看人,更喜欢关注其它的点,她发现许家人对许书宁都不好,在外面好像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许书宁,在许家的表现相对而言完全可以说是没有脾气了,她对许家人的容忍度出奇的高。 甚至对跟她是对立面的苟氏都完全没有什么脾气。 换一个人,肯定早就把苟氏用一根手指头给摁死了。 所以他对许书宁打了亲情牌。 但现在看到许书宁的这个表现,他并不是很满意,故而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跟许书宁说。 许书宁知道程垠想完全拿捏她,但她就算是现在诈程垠,都不想表现出完全被他忽悠和控住的情况。 程垠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现在你答应跟策儿定亲,我就告诉你。” 荀策有些紧张的看着许书宁,这份紧张里头有着他自己都感觉不到的紧张。 她最开始的时候是不喜欢许书宁的,甚至觉得这个女子太过很辣无情,胆子太大,完全不像她的容貌那般软糯。 但随着后面他三观的重组,他逐渐理解到了父母一开始就对许书宁的欣赏,也理解到了方如烠为何那般帮许书宁。 他意识到这些的时候,许书宁已经完全不需要他的帮助了,甚至他还要处处跟许书宁学习。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喜欢上了许书宁,所以他才会答应这次的计划。 他心里的最深处,是期望许书宁能答应的。 但他也知道,这个愿望很渺小。 果不其然,他看到许书宁微微开口:“程先生,您似乎是搞错了主次,对于我家里人如何对我这个事情,我希望他们能对我好一点,但现在又已经习惯了。” “所以,我这个想法并不是很迫切。” “再说一句难听的,我这把年纪了,迟早是要嫁人的,嫁去旁人家,我自己家里的事情都处理不完,回家的时间少之又少。” 程垠闭口不言。 许书宁真的是一个难得的清醒之人。 他看向永定伯夫人,希望永定伯夫人说点蛊惑许书宁的话。 永定伯夫人跟荀策也是一样的想法,虽然机会渺小,但她还是万分真诚的道:“小许大人,我们家是什么情况您也清楚,我们过去虽然有些误会,但都已经坦诚相待了。” “策儿和我们府上虽然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我们能保证,可以做到一切以你为先,所有的资源都给你助你高飞,你也不用担心策儿有什么坏心思。” 她顿了一下道:“我们也不会让策儿纳妾,保证他只有你一人。” 这态度,诚恳到让人挑不出毛病。 许书宁如果没有跟方如烠心意相通,说不得就会跟他们谈一谈条件,让荀策上门什么的。 但现在她有了喜欢的人,便是做戏都不愿让方如烠心中有隔阂。 她看向永定伯夫人和荀策:“程先生是只有这个条件,还是我答应这个条件之后又会让我配合做其他的事情?” 永定伯夫人和荀策面色一僵。 许书宁不会直接说拒绝的话,她直接拒绝显得她好像很不识抬举,很不懂事一样。 把问题抛出去,且让他们自己去想吧! 说得那么诚心,说到底,也不过是想把许书宁绑住而已。 永定伯府的小心思真的很多,但他们不明白,小心思越多的人,月不能成大事,也越又不高。 程垠见许书宁如此敏锐,也明白下次再让永定伯府帮他喊许书宁过来不容易,所以咬牙道:“我的确是有事想求小许大人。” “我跟程游,是父子,此事小许大人已经知道了对吧?” 许书宁: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这程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到处生孩子,生了孩子到处丢,他把自己当什么了,种马吗? 安宁公主知道她自己的头顶如此绿吗? 永定伯夫人也微微诧异的看了许书宁一眼,她并没有跟许书宁说这个事情啊,她怎么知道的? 同时她也在心里也有些庆幸,庆幸她幸好跟许书宁漏了一些,也庆幸许书宁不厌恶荀策,否则她们一直这么下去,只怕是在劫难逃。 许书宁沉稳一笑:“知道。” “我在很早之前就怀疑了,到这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所以我也就没有说什么。”她目光一转:“但,他现在做了让我厌恶的事情,所以我才点程游的。” 程垠含笑道:“小许大人重情义,我很能理解。” “但我之前一直被安宁打压,游儿的母亲被安宁害得早逝,我帮不了他什么,他想要报仇,就只能让自己站得足够高,才能为他母亲申冤。” “他并无害方大人的意思,只是想再往上走一走,而且皇上那么信任方大人,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方大人如何的。” 许书宁看到他们这么慌,所以猜测程游已经做了背叛方如烠的事情。 现在听到确定的答案,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他们把方如烠当什么了?话是这么说,但她猜测事情肯定不小,否则不会惊动皇上,他们也不会遮遮掩掩。 “你们如此不坦诚,我觉得没有再谈的必要。” “你们应该知道我不是蠢人,否则也不会选择跟我合作。” 程垠道:“我们只是拿了他一个奏折,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那就是很重要的奏折了。 他们拿走了,方如烠都还不知道,只能是过去的奏折。 方如烠写了又没有呈上去,说明奏折的内容有些敏感。 许书宁短时间已经分析出了轻重,就是不知道方如烠听到了没有。 她颔首:“你们如此坦诚,我愿意与你们合作。” “你们需要我为你们做什么?” 程垠道:“帮程游坐上刑部侍郎的位置。” “程先生还真是好看我,我这三品官位都还没有坐热乎呢。” “小许大人过谦了。” 第246章 受害者 许书宁从永定伯府出来之后,就回了她自己买在外面的房子,等方如烠。 她在永定伯府并没有看到方如烠,但方如烠说了他要过去,她相信他一定过了,且应该跟着他混去了那边,就是不知道方如烠听到了多少。 他等了好一会儿方如烠才过来,脸色有点不好看。 许书宁问:“掉了什么?” 根据这个时间,方如烠应该是回了一趟家。 方如烠黑着的脸突然笑了:“他们说得其实没错,那东西,就算皇上看到了,我不会对我如何。” 许书宁眸色微动:“程先生他们,不会到现在都还看不明白皇上的抱负吧?” 方如烠不是一个写没用折子的人,他写了又没有呈上去,要么是不合时宜,要么是觉得那折子不够好。 但会让他们觉得能踩着那折子上去的,很大概率就是折子有漏洞,但正好,程垠的一些理论跟方如烠的折子有关。 他们想的,从来都不是让程游如何,而是想让程垠出山。 程垠是有野心的。 他过去要树立三好夫君的形象,所以不便如何,但许书宁听到过很多关于程垠可惜的话。 等许书宁说完,方如烠忍不住捧着许书宁亲了一口:“你真的是太聪明了。” “的确,我那个奏折是我很早的时候写的,那个时候我刚出仕,程垠虽然没有上朝,但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说过跟我奏折相关的,当时我听了他的那一套理论更好,遂没有把奏折交上去。” “他们把我那奏折偷出去,交给了皇上,就是想让皇上重新想起程垠。” “所以,偷奏折的人找到了吗?” 许书宁不担心皇上看到奏折会用程垠,因为他们马上就都会被抓了。 方如烠目光微暗:“是我曾经救过的一个可怜女子,她在我府上做丫鬟,心悦程游,被利用了。” 许书宁最讨厌这些骗女子心的:“你准备如何对付他们?” “我直接进宫去见了皇上,皇上让太子去处理此事,准备用前附马和永定伯府给太子立威。” 许书宁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方如烠道:“你想保永定伯府?” 许书宁摇头。 永定伯府两世都是走入了绝境,说明他们本就不应该存在,他们得位不光明,为人也不光明,该受到惩罚,但荀策…… 她觉得他也是有些可怜的,上辈子他到死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拥有那么一个身体,他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受害者。 方如烠酸溜溜的问:“那你这是想保荀策。” 许书宁叫他故意挤出这幅样子,有些好笑:“没有拈酸吃醋,其实也不用硬挤的。” “我若是对荀策有意,早就跟他……”成亲了这三个字许书宁还没说出来,就被荀策捏住嘴巴,手动给他禁言了。 他原本是不拈酸吃醋的,但她这么一说他倒是真的有点酸了。 “放心吧,对他的影响应当不会太大,且这几年他也跟着你做了些实事儿。” “哼,永定伯他们老奸巨猾,到时会安排后路。”方如烠还是有些不高兴的补了一句。 许书宁没过多久就听到了程垠的死讯,是苏旗鱼来跟她说。 太子将他查到的程垠背叛安宁公主的证据,安宁公主一怒之下就将程垠杀了。 永定伯府也因为欺君之罪被夺爵。 程游消失了。 杜锦书没有受到牵连,但忠孝侯府也被多夺爵。 安宁公主的儿子原本是有个郡王的爵位的,也被夺爵。 一个月内,连续这么多人出事,很多人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引得许多人心中惶惶不安。 许书宁还在街上听到有人小声议论,是不是太子要造反了。 因为他们都是太子动的手。 许同方见阵仗不对,都收起了平日里的小动作,唯恐太子找到了他的头上拿他开刀,他这边的事情本就还没有处理好。 先前有人说朝廷的选官制度对女子有很多隐藏规则的事情,他现在都还没有处理好。 谁都不愿意当那个被抛弃的棋子,但又必须要有这么一颗棋子,所以他们这些顽固派内斗很厉害。 许同方虽然身居要职,但他年纪越大顾虑反而越多,反而不如年轻的时候行事那般杀伐果断。 他这么长时间拖着,只会对他们越发的不利。 许书宁看在眼里,不动于色。 太子处理了那些人之后,也到了成婚的时间,许书宁觉得许同方再如何,在太子成婚过后,担心又被太子当做出头鸟,他们不得不推一个人出来了。 而有了一个人的牺牲,他们如今的这些顽固派会出现裂痕。 太子大婚,普天同庆,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修路开荒的犯人,因为他们终于也能休息三日了。 许书宁是送着苏旗鱼出门,看着太子亲手把她牵上花轿的。 太子的大婚一过,许同方果然推了一个不算冤枉的替罪羊出来,许书宁趁机自请去吏部补缺。 她这一开口,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唯有方如烠不惊讶,只有高兴。 他看到许书宁这个动作就只有一个信号,许书宁真的是有在为了他们的将来而努力,不是随口说了个时间。 户部尚书听见许书宁要去吏部补缺,很是高兴,许书宁再在户部呆下去,他觉得他这个位置就保不住了。 是以他在许书宁开口过后就立即站出来道:“小许大人在户部短短三年,就做出了如此亮眼的成绩,臣相亲小许大人去了吏部之后,也一定能够把吏部在这一块的问题全然处理好。” “让吏部重新回归正轨,为朝廷选拔合适的、优秀的人才。” 许同方站出来道:“皇上,臣以为不妥,老臣在吏部,若是让小女也来了吏部,吏部岂不是就成了一言堂了?” 许同方刚刚听到许书宁要自请来吏部,差点失态。 他现在终于是彻彻底底的看清楚了许书宁的野心,也意识到了许书宁到底想做什么。 但…… 已经晚了。 第247章 自乱阵脚 皇上看了看几人,忽而看向太子道:“太子,你说说你的看法。” 太子道:“小许大人曾在大理寺和户部先后任职,且她在每个地方都表现得十分出色。” “儿臣以为,多给小许大人一些空间,说不得小许大人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于公于私,她都是支持许书宁的。 皇上略作思忖道:“此事容后再议。” 他并没有立即答应。 他近几年来对许同方的表现虽然失望,但吏部尚书至关重要,他不会轻易去动这个位置的人。 在这个位置上的人若是能有建树自然好,可若是没有建树能稳住、守住也很不错,最忌讳的就是那种徇私舞弊的,这回影响到很长一段时间选拔上来的官员的质量。 许同方不挪,他自然不会将许书宁调动去吏部。 许书宁没有失望,她只是想尽力争取一下,实在争取不到,那就再想旁的办法。 但许同方没有听到皇上果断拒绝,心里却是开始生出恐慌。 他知道皇上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他觉得不妥的,他会立即否定。 但皇上现在犹豫了,落在许同方眼里就是他被皇上放在了跟许书宁想当的位置,不仅如此,许书宁还有能跟他一较高下的份量。 许同方走出宫之后,心情无比沉重。 方如烠则是去问许书宁:“是否需要我做些什么?”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许书宁摇头:“不必,许同方会自乱阵脚。” 有些人,很容易自己把自己吓到。 尤其是,当他的道的东西是他不愿意输掉,不愿意舍弃,紧紧握在手里的东西。 方如烠无奈,他现在很希望能听到一句需要。 许同方回府过后,去找了周氏:“你若是有对付许书宁的法子,我以后身边就只有你一人。” 周氏闻言眼睛一亮,深情的看着许同方:“夫君,你终于看透那个不孝女的真面目了。” 许同方忍着心里的烦躁,哄着周氏:“怪我没有及时发现,你以前和苟氏她们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一心维护她,让她长成了这副无法无天的样子。” “她若是不动手害我,我实际上也仍旧不愿意相信她那么自私凉薄的,可她竟然……” 许同方做出一副无比伤心的样子。 周氏听得许书宁竟然害了许同方,脸上露出怨毒之色,咬牙切齿的道:“我当年就应该把的她掐死,就应该杀了她的。” 许同方看着周氏这样,无端觉得有些渗人,但他还是压下心里多余的情绪,哄着道:“这不是你的错,谁知道她长大之后会是这个样子呢。” 周氏道:“夫君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害到你,威胁到你的。” “我现在虽然没有方法,但我那几个交好的姐妹,她们都很聪明,她们一定会帮我出主意的。” 许同方过去是不想家丑外扬的,但他现在已经没有把许书宁当做家人,而是当做对手了。 一切能影响对手,伤害对手的手段,在他这里都是可以的。 周氏长得很有欺骗性,她这么出去一讲,许书宁不孝的名声就会传出去。 不管皇上他们是否知道真相,但百姓们不知道真相就可以了。 第248章 臣没有教导好宁儿 外面开始出现一些关于许书宁不孝的传闻,朱晴听了过后十分生气,抱着已经会跑了的小寿宁就来找许书宁。 许书宁一直都知道周氏的小动作,她含笑道:“无妨,且让他们传,传得越厉害越好。” 朱晴眼睛一亮,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终于决定要跟他们断关系了?” 她知道一些许书宁的事情,所以一直想不明白当初那个支持她跟家里人决裂的许书宁,为何会这般憋屈的呆在许家。 许书宁道:“一直都有决定,只是再等合适的时机。” 朱晴粲然一笑:“你能想通就好。” “家人固然重要,但任何东西都是相互的,可以不追求所谓的完全公正公平,但至少不能太离谱,不能是咱们一位的妥协和退让。” 她看着远方,叹息道:“总不能,非要自己受到巨大的摧残和痛苦过后,才去下定决心。” “那样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她从小就知道父母偏心,知道她只是父母眼里帮衬弟弟的工具,可她总想着爸妈不是很坏,他们至少养大了她。 他们又没有恶毒的想她过得不好,想她去死,他们是希望她过得好的,即便是这个好,是有条件的。 因为只有她过得好了,他们才能从她身上获取更多的利益。 但人都是自私的,所以他们没有错。 然后……她就被他们残忍的送去了那样的魔窟。 她那个时候才明白,永远不要去渴求别人施舍的爱,也不要去共情任何一个自私的人。 许书宁握住她的手,无声的给予她安慰。 她很懂朱晴,因为实际上她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那种她永生永世都不愿意承受的代价。 “你放心,我都明白的。” “有些人,他们根本就不配。” “寿宁可乖巧听话,有没有什么恶习?”许书宁关心起了旁的。 她回京过后也一直都很忙,还没有机会好好关心过朱晴的情况。 朱晴道:“目前还没有,她还挺懂事乖巧的,我有的时候都希望她稍微能调皮一点。” 许书宁看了看不远处跟丽华一起玩儿的寿宁:“你可有想过送她去书院?” “自然是要送去的,不求她学得如何多的本事,至少要明理通达,能辨善恶。” 朱晴走了没多久,宁远又上门了。 他很少主动上门来找许书宁,今日也是听到外面愈演愈烈的谣言,见许书宁一直没有动作,所以忍不住了。 先前宁远进宫去见过了皇上,但他婉拒了皇上的橄榄枝,还是一心帮许书宁办事。 倒是马香菱,现在成为了朝中的官员,专门负责许书宁带领各地建立起来的招牌产业一事。 许书宁道:“你放心,这个情况只是暂时得,我现在被骂得越厉害,等真相出来,旁人只会更加同情。” “我站在弱势的地位,方能名正言顺。” 宁远见许书宁真的不伤心,与她告辞,去跟宁惜说了一会儿话过后方才离开。 宁远来找许书宁的事情被周氏知道了,于是周氏让人出去造谣许书宁和宁远,说他们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苟合在一起,因此许书宁才没能成为太子妃。 意图以此来彻底败坏许书宁的名声。 宁远听了过后,气得不行。 许书宁也难得的被周氏恶心了一把,她原本以为她过去见到的周氏就足够的没有下限了,现在她发现周氏的下限就是没有下限。 连累了宁远的名声,许书宁有些过意不去,特意去找宁远致歉,宁远倒不为自己生气,只是十分替许书宁不值。 方如烠听闻这个谣言,也是十分生气,他忍无可忍,找人潜入许府,把周氏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把她打晕了,然后让人把她扔去了许府最冷僻的院子里。 那个院子,正好是安安去世之前居住的院子,也是许书宁上辈子死了过后呆得时间最长的地方。 方如烠要离开的时候,借着月光,突然看到一个房间的床头,刻着安安两个字。 那两个字,是许书宁的字迹。 他又去其它地方看了看,没有再找到这个名字,回府之后就让人去查,过去的许家可有安安这个人。 还有就是那个院子,可有住过什么人。 他能确定的是,现在的许家没有安安这么个人。 大冬天的,周氏在那个院子里这么躺了一夜,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浑身冰凉,她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用被子裹着自己,恢复了一些温度过后,尖锐的喊道:“肯定是许书宁那个下贱蹄子把我弄过去的。” 她还伸手掐打身边的下人:“你们这些没用的,我被劫走了你们都不知道,要你们何用!” “你们还不都给我滚出去跪着。” 下人们瑟瑟发抖的出去跪着,她们凉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 自那之后,周氏每天睡觉的时候,身边都必须要有两个人给她守夜。 许书宁听了觉得心里十分畅快,她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法子呢? 周氏命硬得很,这么折腾一下她日子既不好过又不会影响她的计划,简直完美。 她为了感谢方如烠如此折腾周氏,特意给方如烠做了一身衣裳。 方如烠默默的把衣裳珍藏了起来,舍不得穿。 外面的风言风语最终还是卷到了朝堂上,有人在早朝的时候弹劾许书宁不孝和私德不修。 许书宁就等着有人弹劾呢,她故作疑惑的问那位大人:“金大人可是对我有何不满?” “我对母亲的孝顺,大家都知道。” “而跟宁管事,更是纯洁的上下属关系。” 方如烠看向许同方:“许大人,您来说说,小许大人是否孝顺?” “本官相信您一定会说真话的。” 许同方被方如烠点名,不得不站出来,他一脸的为难。 金大人立即道:“许大人,您可不能当着皇上的面撒谎,这是欺君,还望你公正,不要徇私。” 许同方似乎很是听不得徇私二字,他只能痛苦的道:“回禀皇上,都是臣之过。” “是臣没有教导好宁儿。” 他这话一出,就等于是变相的承认了金大人弹劾的事情都是事实。 方如烠登时大怒:“许大人这是何意,是金大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不允许许同方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他要许同方笃定的承认,金大人说的是真的。 如此许书宁还击之后,才能显得许同方的面容是何等可憎。 许同方被方如烠架了起来,只能沉重的点头:“是真的,但不是宁儿的错,宁儿太忙碌了,所以没有时间在她母亲跟前尽孝。” “而我夫人出身低微,见识浅薄,思想陈旧,认为女子就应该规规矩矩嫁人,而不是在外抛头露面,这才是导致她们母女关系恶化的根本。” “不过说到底,也是我的无能,没有协调好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 他话落,很多顽固派的人纷纷站了出来道:“皇上,臣以为暂停小许大人的官职,让小许大人好好回家尽一尽孝,处理处理个人的大事方为上策。” “臣附议,百善孝为先,小许大人应该遵从许大夫人的心意,早些成家,多多孝顺母亲。” 许书宁听着这些荒唐的话,心里像是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这些人固化了的思想。 她不知道这样的人还有多少,但朝中这些自诩为读书人之最的地方,都有如此多这样的人,在民间,存有这些思想的人只会更多。 男子外出为官,不能侍奉母亲,此为大义。 女子外出为官,不能侍奉母亲,就为不孝了。 她等着这些人都说完了,方才站出来,冷静的道:“启禀皇上,臣自认臣并无半点不孝。” “金大人说的臣不侍奉在母亲身边,顶撞母亲,忤逆母亲这些,都是真的。” “但顶撞母亲是因为母亲想让我嫁给一些无德之人,忤逆母亲是因为母亲不愿意让我出仕,为了阻挠我出仕,在我考试的时候甚至在我的饮食里下了巴豆。” 文武百官闻言,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什么母亲,如此狠毒荒唐! “如此情况,我只能做一个不孝女了。” “不侍奉在母亲身边,除了因为公务繁忙,另外一点就是我不忍看见母亲虐打下人。” “于情于理,母亲虐打下人发泄心中不忿,碍于孝道,我不能说什么。但作为一个人,看见旁人无端被虐打,我于心不忍,会出手阻拦,如此就会跟母亲产生冲突。” “为了避免跟母亲产生冲突,我只能少去见她。” “敢为诸位大人,若是你们的母亲,阻碍你们考试,阻碍你们出仕,你们会如何?” “看见母亲虐打旁人,又会如何?” 她没有说嫁人一事,因为知道很多男子都会觉得那不是事儿。 当下的情况,嫁娶一事,大部分人都还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出仕这个事情,周氏真的是踩了大家的命门了,许书宁这么一质问,一时间竟无人开口。 第249章 又输了 有人站出来,看着许书宁道:“小许大人口空无凭,可有证据?” 许书宁道:“自然有。” 她让人把周氏跟前伺候的那些被其虐打的丫鬟带了过来,还喊了芷昔来给她作证,周氏的确给她下了巴豆一事。 她没想到的事,苟氏竟然也跟着一起来了,还为她作证,证明周氏真的给她下了巴豆。 芷昔愿意来给许书宁做证,是因为她现在完全看明白了,许同方是没有心的,跟着许同方在一起,许同方并不能成为她的依靠。 她两个孩子都没有保住,而害了她的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半点影响都没有。 她却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还没了清白。 她知道,她若是想要重新过好日子,只能靠许书宁,彻底的靠许书宁,所以她愿意站出来给许书宁作证。 苟氏来,是想把周氏彻底的踩下去,周氏因为许同方需要她对付许书宁,所以最近在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想折腾许呈的妻子。 这些也都算了,但周氏当着许呈的妻子,故意落苟氏的脸。 苟氏当时差点就被气炸了,她在儿媳妇跟前没了脸,以后还如何在儿媳妇跟前立威? 许同方看到芷昔和周氏来了,十分生气。 他不得不亲自站出来道:“周氏下巴豆一事,的确是真的,但臣还是那句话,她就是无知妇人,没有见识,觉得女子为官不妥,应该到了年纪就嫁人。” “当时的事情发生后,臣十分生气,也已经责罚过了周氏。” “至于虐打下人的事情,也是因为周氏没什么见识,下人就总想着怠慢她,周氏被冒犯了十分生气,所以才会如此偏激。” “臣也一直都在教导她,这需要一个过程,臣相信她会慢慢变好的。” 他说完这些,还带着责备的看向许书宁:“宁儿,你如此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羞辱你的母亲,这就是真的不孝了。” 太子都被气笑了:“许大人,明明是有人先弹劾小许大人,您又不坚定的站在小许大人这边,帮小许大人说话,小许大人为了自证,才不得不如此的。” “什么时候,自证清白,都成了错了?” 许同方道:“殿下,非也。” “微臣跟宁儿虽然是父女,但朝堂之上无亲戚,应该就事论事。” “自证清白当然没错,但宁儿和臣妻之间的事情,说白了就只是家事,上升不到自证清白那么严重。” “且孝顺与否,除了旁人的评价,当然是做父母的他们的感受最为重要。” “周氏感觉不到宁儿对她的孝顺,故而才如此折腾,宁儿为了自证清白,把她母亲一个内宅夫人暴露于人前,让众人谴责,很不妥当。” “她证明自己孝顺的方法有很多种,唯独不应该用这种。” 许书宁听着听着就轻笑了一声:“多谢殿下为臣仗义直言。” “按照许大人的意思,若是祖父祖母对您有什么不满,并书写记录了下来,这不孝之名,许大人是不是也无从反驳?” 许同方听见许书宁这话,不知为何心头一慌。 他一直都知道,许祖父对他是不满意的。 不满意他那个时候去投奔皇上,许祖父觉得若是他真的想出仕,而是应该等着皇上平定了天下,去参加正儿八经的科考。 再或者就是,在皇上身边还没有那么多人的时候去效劳。 许同方去的那个时间,说白了就是,皇上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危险,天下之主这个位置都已经稳了的时候。 他过去,也不能做出什么很有建设性的意见,许祖父觉得那是在投机取巧。 后来许同方娶苟氏为平妻,更是踩到了许祖父的雷点,原本许祖父要过去阻拦的,但那个时候周氏又要生了,许祖母也被气病了,家里离不得人。 再后来,许同方做了京官,许祖父的很多政见跟许同方又不和。 许祖父是务实派,许同方是投机派,但他很狡猾的用了许祖父的不少建议,所以才得以步步高升。 但后面的这些,许书宁都是不知道的。 她以为许祖父只是对许同方娶平妻这事情不满意。 但许同方自己心里清楚啊,所以许书宁这么一说,许同方担心许祖父当真留下了什么不利于他的东西,他整个人宛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许同方呵呵一笑:“你祖父必定是以我为豪,也以你为豪的。” “你跟你母亲之间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被人传得沸沸扬扬。” “你母亲对你如何,我也不好评判,毕竟我也有许多对不住她的地方。” “但为父一直都是支持你的,这些你应该很清楚。” 许书宁含笑道:“父亲一直是支持我的,我自然清楚。” “但有些关于母亲的事情,女儿原本是在纠结到底应不应该跟父亲说,亦或者是让旁人知晓的。” “但今日,此时此刻,我觉得,应该让父亲,也让大家知道。” 许同方心里有一股不好的感觉。 许书宁从袖子里抽了一叠纸张出来,她朝皇上跪下道:“今日臣要做一个不孝女,状告母亲周氏,逼死臣的祖父。” 许书宁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哗然了。 方如烠看着许书宁的目光里充满了心疼。 皇上让人去取了许书宁手里的东西过来,看过之后对周氏的厌恶到了极致。 他把东西交给身边的公公,那公公接过,看了之后脸上的表情都差点没绷住。 他言简意赅的把许书宁呈上的东西总结了出来:“周氏于大乾十二年,用言语逼迫其公爹自缢,有村人王三、周五、赵丁的证词。” “周氏曾得意显摆过此事,有芷昔姨娘、丫鬟金玉、丁香为证。” 关于许祖父的事情,是许书宁回村的时候去查的,她之前听周氏说了之后,震惊之余便想着看回去能不能找到证据。 她一会去查,还真给她查到了证据。 可笑她上辈子眼盲心瞎又愚蠢,竟然天真的认为祖父的死就单单是去追随许祖母了。 毕竟他们二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她只想到了那一层,却忽略了祖父一直都是一个坚韧的人。 忽略了许祖父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放不下的人。 她回去查,才听得村里的人说,他们曾经听见过周氏当着很多人的面埋怨许祖父,说许祖父自私。 活着会拦着她们母女进京城过好日子,说若是许祖父死了就好了,她们母女就能进京过好日子了。 她就不用鬼缩在这个村里,以后只能嫁一个庄稼汉子之类的话。 她那个时候崩溃的问,为何她从未听村里人说过这些,她经常听见村里的婶子们嚼舌根,说东家长李家短的。 村里人都说他们很敬仰祖父,很尊重祖父,自然不会把这些不好的事情说给她听。 那个时候她才惊觉,她一直都是在祖父和祖母的保护里活得很天真的。 同时,更是恨毒了周氏。 祖父那么骄傲的人,他一心为了周氏,追求公平,所以才跟许同方怄气,一直不去京城。 若不是祖父竭力争取,周氏哪里能有什么平妻之位,她早就已经被贬为妾了。 且祖父一直不来京城,也是担心他们母女二人在苟氏的手底下活不下来。 一切的一切,在周氏那里竟然成了拦路石,许书宁都不敢想象,祖父听到那些的时候是何等的心寒,何等的伤心。 许同方从来不知道此事,他听到这些呆了一瞬,而后怒道:“周氏!” “你该死!” 许祖父死了,他当时的心情有些复杂。 难过中夹杂着一些开心。 难过的是,那是他尊重的父亲。 开心的事,好像一直压着他的一座大山没了。 但如今时间一长,他反而想起的是关于许祖父的好,他希望许祖父是活着的。 许祖父如果活着,他会有更多的建树。 他后来慢慢的发现,许祖父与他而言,实际上是宛如指明灯一样的存在。 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情,他的才华比不上许祖父,如今也比不上许书宁。 但许祖父的才华,可以无偿、无私的为他所用,而许书宁的本事只会成为刺向他的利剑。 有了这些对比,他就愈发的难过许祖父死得太早了。 现在,许书宁告诉他,造成他难过根源的,就是周氏。 许同方如何不气? 许书宁看着许同方留在鳄鱼的眼泪,心里痛快极了。 她难过的道:“父亲,面对如此毒妇,您觉得,我不该大义灭亲吗?” “我还应该愚孝吗?” 许同方咬牙道:“你是对的!” 他不得不如此承认。 顽固派知道,他们这次,又输了。 输的根源在于,许同方完全不是许书宁的对手,每次做的事情非但不能把许书宁拉下去,反而还会把许书宁衬托得更加伟光正。 今日早朝过后,他们默默计划着把许同方排出去,要把许同方变成他们共同的棋子。 许同方是何等精于算计之人,敏锐的感觉到了他们的变化,顽固派开始陷入内斗。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如今摆在眼前的,是许同方回府之后处置周氏。 第250章 又让他白捡便宜? 许同方之前说要把周氏贬妻为妾,更多是为了威胁和拿捏许书宁,但这次她真的动怒了,就真的要把周氏贬妻为妾。 许书媛闻言都兴奋的跑了回来,周氏成了妾,许书宁那不就是庶女了,那她以后就是家里唯一一个嫡女了? 她一直都没有把许书月放在眼里,包括现在都是。 许书宁没有同意,她冷眼看着许同方:“父亲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休妻,一条是把母亲送去佛堂让她给祖父祖母祈福,贬妻为妾,我是不会同意的。” 许同方怒道:“宁儿,为父对你太失望了的,没想到你如此的自私凉薄,你祖父祖母为你付出那么多,那么疼爱你。” “你却要保一个逼死你祖父的凶手!” 许书宁早就见识过许同方的口才,所以很淡定的道:“父亲想要趁机踩我一脚就明说,何须借题发挥?” “若父亲当真孝顺,会十几年不回家看一眼祖父祖母?” “若父亲当真孝顺,祖父祖母去世父亲会不回家看一眼?” 许书宁后面这两句话,她其实一直都很想问一问许同方。 祖父祖母那般好的人,许同方为何十几年都不回去看看他们,只是嘴巴上假惺惺的说着邀请他们来京城,但实际上却又不停暗示他在京城的艰难。 如祖父那般通透之人,自然明白许同方打心底里就不愿意然他们来京城。 加之京城本就是祖父的伤心地,儿子又如此,祖父就完全没有来京城的想法和心思了。 祖父的死,周氏有责任,许同方更是有责任。 当然,蠢笨心瞎的她自己,也是有责任。 所以,大家就这么裹在一起,痛苦着吧! 许书宁虽然嘴上说建议让许同方休了周氏,但她不会允许许同方休周氏的。 许同方辩解道:“我那是忙,若不是我在京城辛辛苦苦的打拼,你来了京城能有这么多的机会,能有认识这些贵人的机会。” 这些许书宁不反驳,所以她道:“母亲的确有过,祖父祖母和我,甚至任何人都可以指责她、嫌弃她,说她,但唯独父亲你没有。” “是父亲你作为一个夫君,失信了,没有尽到一个夫君的责任,她才会变成这样。” 听到许同方要贬她为妾过后就一直恍恍惚惚的周氏,在听到许书宁的这些话之后,瞬间像是找到了自己的精神支柱一般。 她喊道:“对,夫君,所有人都可以说我,唯独你不可以。” “我厌恶宁儿,不过是不希望她夺走你的目光,只是希望你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因为我的目光,我的所有心思都是放在你身上的。” “我作为你的妻子,我想来京城,想来的你的身边有错吗?” “我没错啊,我只是想呆在你身边,尽一个妻子的责任而已。” 许书宁其实一直都不知道周氏具体是为何厌恶她的,这会儿听到周氏这么说,心里忍不住有些恶心。 一个母亲,竟然把自己的女儿当做了竞争对手? 何其荒唐。 但这想法,又真的很周氏。 “你让我打压宁儿,我便想法设法的帮你打压,你总不能因为我失败了,就迁怒我啊!” 许同方听得周氏把这些都抖了出来,见儿子媳妇那些看他的目光都显得十分奇怪,面上一热,直接给了周氏一巴掌,怒道:“你这疯妇,越来越不知所谓了。” “我一直都在支持宁儿,何时想过打压她了!” “来人啊,把大夫人送去姑子庙,以后就然她在哪里给二老祈福。” 周氏见状,拉着许书宁的衣角哭着道:“宁儿,娘错了,娘真的错了。” “娘现在也看明白了,你才是最护着我的人。” “我后悔以前那么对你了,我以后都会改的,你帮我求求你父亲,让他不要送我去姑子庙好不好?” “你说什么他都会听的。” 许书宁把自己的衣袖从周氏手里扯了出来。 周氏见许书宁不会再帮她说什么,登时换上了另外一副狠厉的面孔,声音尖锐的乱骂许书宁:“许书宁,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你不得善终。” “不得好死。” 许书宁面无表情的看着周氏被拖出去。 她上辈子的确不得善终,没有好死。 怀有一腔怨念,可她现在已经不相信诅咒这种东西了。 诅咒若是有用,她变成鬼的时候那般诅咒周氏他们,他们也都一直活得好好的,直到她重生回来,许同方的境况虽然有所下转,但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的日子也都算是很好过的。 因为许家这一堂子事,许呈的媳妇说是被吓得回了娘家。 丽华是个耿直性子,她不懂就问:“小姐,少夫人我觉得她挺好的呀,当时您为什么会错和她跟大公子啊!” 少夫人对小姐多有亲近,长得好看,性子温婉,为人周到,她很多时候瞧着都觉得许家能娶这样一个儿媳妇是烧了高香。 许书宁上辈子也是这么看她这个弟媳妇的。 她同丽华道:“最近没什么事,你去偷偷跟着少夫人几日,就知道答案了。” 她这个弟媳妇啊,最是会看人下菜碟和重利。 若不然上辈子如何会跟着苟氏他们一起给安安洗脑,如何会纵容她儿子欺骗安安一个小姑娘,甚至她还帮着她儿子一起忽悠安安? 丽华去跟了几日,果然得到了答案。 她回来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没想到少夫人有这么多副面孔。” 许书宁要去吏部的事情,皇上那边一直都没有松口,即便是许同方因为上次的事情有损声誉。 但到底不是定定要紧的事情,没有影响到他的公务。 方如烠不好去当着皇上直接说什么,那样显得他的私心太重了,便想着找许书宁一起合计合计,有没有旁的什么法子。 他约好许书宁的那天,却突然收到消息,定国公夫妇回京了,让他去接一接。 他便干脆带着许书宁一起去接定国公夫妇。 许书宁之前见过定国公夫人一次,所以也没有推拒。 她也很好奇定国公夫妻二人这次出门回来,有何收获。 这收获,是巨大的,他们搞了许多许书宁从未见过的种子。 又土豆、红薯、南瓜等。 还有许多的香料。 许书宁听了这些东西的产量过后,直到老百姓的日子能更上一层楼了。 若说她过去不懂定国公夫人为何会容许安宁公主对她不敬,现在深入的接触过一次之后算是深深的明白了。 二人的思想境界都不在一个层面。 安宁公主或许以为自己稳稳的踩了定国公夫人一头,但定国公夫人对那些本就不在乎,安宁公主的行为对她来说显得十分可笑,且幼稚。 她大概是觉得跟安宁公主计较,都浪费自己的时间。 定国公夫人听方如烠说许书宁在经济方面做的贡献,止不住的赞赏道:“你的脑子很灵活,也很有执行力。” “朝廷有你,国库以后应该不会再那么紧张了。” 这话吓得许书宁连道不敢。 方如烠心念一动,跟他师傅请教:“师父,小许大人如今是想去吏部转转的,但吏部尚书是她父亲。” “许大人这位置不挪,她只怕是永远都无法去吏部了。” 定国公夫人略作思忖道:“如今皇上不是设了内阁么,或许可建议让皇上调许大人去内阁。” 方如烠道:“可是我也想入内阁。” “而且我先前跟皇上大概的商量过,朝廷见礼时间长了,六部没有辖制他们的人,就很容易膨胀或者成为一言堂。” “且这个班子过于稳固,也是不利于朝堂和百姓的,所以想提升内阁的权利,用内阁和六部互相辖制。” “若是让许同方去了内阁,岂不是又让他白捡个便宜了?” 定国公夫人道:“内阁辅臣又不是只有一个,有些位置可以保留如今的样子,辖制的位置可增设,或者把一些现如今完全没有实际用处,只有虚名的一些位置加以改革。” “但内阁还是要留几个有荣誉的位置,不能全部都是掌实权的。”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图权,有些就是单纯图民,且有些大人就是那种很有智慧,但又不愿意参与权斗这些。 也还是要给这些人留一些位置,若真遇到什么事儿,其实这些人才是最值得托付的。 他们说这些的时候,许书宁就听着,定国公夫人见她不说话,主动问她:“宁儿就此事,有没有什么想法?” 许书宁听过说方如烠上辈子在提高内阁权利的时候,遇到过一些什么样的问题,于是就先把可能会遇到的问题说了出来,这样真的等方如烠去做的时候,或许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许书宁跟方如烠一起在定国公府用了午膳,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定国公夫人小声同方如烠道:“这是个十分优秀的好姑娘,你可得把握住了。” 她很笃定,自己这小徒弟若是错过了许书宁,此生只怕是都不会再娶了。 他本就是挑剔之人,遇到过如此优秀的,旁的就无法将就了。 第251章 被逼无奈 许同方接到调令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因为皇上一直没有调他的意思,他都以为皇上最后还是选择他了,结果他心都定了,皇上突然又来了这么一手。 许同方被调去内阁任东阁大学士,正一品。 看似升了,但实际上却没有了任何权利。 对许同方这种极其爱权之人,如何受得住? 许同方被调走,吏部原本的右侍郎升任了吏部尚书,许书宁从户部平调到了吏部任职吏部右侍郎。 而方如烠身上也多了个职位,除了工部尚书之外,还兼任文华殿大学士。 许同方气得在书房砸了许多东西。 他暗中让人去打听了,听说是定国公夫妻在皇上跟前说了什么,才使得皇上改变了想法。 许同方这个时候恨极了那个时候,安宁公主跟他说许书宁跟方如烠关系紧密不相信的自己。 若是时光能够倒流,他恨不得回去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但时间是不可能倒流的,他只能想办法重新笼权。 而重新笼权路上的第一个绊脚石,就是许书宁! 他现在恨极了许书宁,但手上又没有许书宁的把柄,这个时候他也深深的意识到,他派去许书宁身边的两个人,早就已经背叛了他。 他们送回来的关于许书宁的消息,是许书宁愿意让他知道的,许书宁不想让他知道的,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说不定,王福都已经背叛了他。 所以,府里还有多少人是他可用的人? 许同方眸色一暗,这个时候跟周氏有了同样的心情,那就是周氏把许书宁生下来之后,怎么没有把她溺死? 他在屋内呆了很久才出去。 因为现在担任了一个闲差,许同方在府里的时间就多了很多。 过去他虽然也会过问许呈的功课,但因为他忙,所以不会时时刻刻的盯着,如今事情少,他就经常找许呈,过问许呈的功课,督促许呈的学业。 许呈过去是尊敬且畏惧父亲的,但这些时间跟许同方长时间的在一起,父子之间的关系多了几分亲密。 许同方也会跟许呈说一说他在朝中的艰难之处,督促许呈要好好读书,光耀门楣。 许呈道:“父亲放心,我会跟大姐姐一样好好学习的。” 过去,许同方听到许呈这话的时候会十分欣慰,这次听到他这话,却是当即就黑了脸:“呵……” “你大姐走的那路子,可不是你能学得来的?” 许同方在家中积威甚重,许同方这般一说,他呼吸都变轻了:“父亲,可是大姐姐惹恼了您?” 许同方欲言又止,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过了好久才道:“你大姐姐,对许家有恨,她想要毁了许家。” 许呈惊讶的嘴巴长大:“怎么会……” 许同方道:“你仔细想一想,从你大姐姐回府,咱们府上可安宁过?” “在你大姐姐没有回府之前,我们府里又是什么情况?” 这些话苟氏和许书媛经常对许呈说,许呈自然是知道前后两种变化,但他还是道:“可是大姐姐从未主动做过什么啊?” 许同方叹息:“这就是她的聪明和恐怖之处。” “若不是此番她在朝堂上自请要来吏部,我都不知道她的野心竟然如此大。” “也不知道她对许家,竟然一直都是恨着的。” “周氏虽然对许书宁不好,但她到底是许书宁的母亲,你可见过许书宁在过去的几年,护过周氏,或者帮周氏做过什么?” “你别以为她多次帮你娘说话,就是对你们好,她抬着你娘,就是想要让周氏难受,让你娘和周氏一直在府里斗啊!” 许呈听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他总觉得许书宁不坏,可许同方说的他又觉得好像就是这样的。 而且,许书宁真的对府上的任何人都不亲近。 许同方由着许呈想了一会儿:“你来年考试,一定要考中。” “否则,等你以后再考,我可能就已经被你大姐姐排挤出朝廷了。” 许呈顿时心生焦虑,他现在这水平,对高中毫无把握。 许同方充满了蛊惑性的道:“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你大姐姐再也无法蹦跶。” “只要她蹦跶不起来了,我很快就能重新拿回吏部的权利。” 许呈问:“什么办法?”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不想对许书宁做任何不好的事情,也不想伤害许书宁的啊! 旁的不说,许书宁从未对他做过任何不好的事情,在娶妻的事情上,许书宁对他还多有帮助,否则他凭借自己,肯定娶不到如今的妻子。 他心里很清楚。 他自诩光明,怎么会想要去伤害许书宁呢? 许同方幽幽一笑,吐了一句话出来。 许呈面容大变。 许同方也没有逼他,只是放了一包东西在桌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做与不做,为父都支持你。” “毕竟,这干系到你自己的前程。” “而你大姐姐,如今最不会防备的,也只有你。” 许书宁换了部门,一连忙了快一个月,才有点休息的时间。 她一直等着许同方做点什么,但许同方一直都没有动作,王福那边也说,许同方虽然生气,但气过之后好似接受了当下的情况。 许书宁心里嘀咕:许同方这么容易就消停了,总感觉不正常。 她叮嘱宁蕊她们:“各处的事情,都仔细一些。” 许同方要攻击她,用阳谋没办法,只会搞阴谋。 “大小姐,大公子过来了。”她这话音刚落,就有人禀告。 许书宁心道:“终于来了。” 许呈只主动来过她的院子一次,就是婚后带着他夫人一起。 这个时候突然来,许书宁可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许呈是带了课业来请教许书宁的,他进屋之后就含笑道:“听闻大姐姐最近很是忙碌,但我这课业属实是有些地方不明白,只能厚颜来请教一下大姐姐了?” 许书宁亦是含笑:“我听闻你最近的学问都是父亲在负责的,何不去请教父亲?” “也请教过了父亲,但父亲毕竟没有参加过科考,所以我想再请教一下大姐姐。” “不过大姐姐若是忙着,那我就改日来打扰。”他很是好脾气的道。 许书宁道:“罢了,来都来了,且拿来我看看吧!” 许呈连忙把手中的问题呈上,而后又招呼丫鬟把一碗燕窝放在桌上:“大姐姐这些日子过于劳累,瞧着都瘦了,这是我特意让人熬的燕窝,大姐姐吃两口再跟我讲解也不迟。” 许书宁看着这燕窝,忽而笑了笑。 苟氏当年让芷昔端给安安的,也是燕窝,现在许呈端给她的燕窝,有没有毒呢? “我还不饿,这燕窝且放着吧!” 许呈见许书宁不吃,不由得有些着急:“大姐姐不吃,是不是对弟弟有什么不满意?” 若说许书宁先前只是怀疑燕窝里头有毒,现在见许呈这般,她反而确定了。 不愧是母子,平日里瞧着再好,行事手段其实也是一样的。 “嗯,的确有些不满。” “我如此关心弟弟,弟弟却连我最厌恶燕窝都不知道。” “我原本也不准备说什么的,毕竟是弟弟一番心意,但弟弟既然真诚发问,我只有给弟弟解惑了。” 许呈一脸尴尬,他是真的不知道许书宁最厌恶燕窝。 因为苟氏、许书媛还有他夫人都很喜欢燕窝。 “那我立即让人重新去给大姐姐煮点东西,大姐姐喜欢什么?” 许书宁知道这毒一次没下成,肯定还有第二次,便道:“你若真的有心,那就让人给我煮个梨汤吧!” 许呈立即吩咐人去办,还很真诚的道:“弟弟记错了事情,心中有愧,我过去亲自盯着。” 他说完就跟着走了。 许书宁给了丽华一个眼色。 没多久,许呈就被抓了个现行,被丽华捆着带到了许书宁跟前。 许书宁看着要解释的许呈,先开口道:“你是我弟弟,所以这次我就算了。” “若是有下次,就不要怪我不顾姐弟之情了。” 许呈突然生出一股愧疚,他哭着道:“大姐姐,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啊!” “我也不想害你的。” 许书宁看着虚伪的他,嗤笑一声:“是有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你杀了我吗?” 许呈一噎,他对上许书宁那清透得仿佛可以看清所有龌龊的目光,忽而别开了视线。 他怕再看下去,他会发现,他自己并非正人君子,而是一个虚伪小人。 他不要做小人。 许书宁让人给他松绑:“回去告诉许同方,让他收起那些小手段,乖乖的等着命运的降临,或许不会死得太惨。” “若是瞎折腾,只会死得更惨。” “你们也是一样。” 许呈脚步虚浮的走了。 许书宁问宁蕊:“大少夫人有孕了吗?” 她现在是越来越等不及了。 过去的她还有耐心,现在越发没有耐心,越发觉得跟这些人纠缠就是浪费时间了。 宁蕊道:“前些日子请了大夫,大夫还不确定,但有那个迹象,说是再过半个月就能确定了。” 第252章 都死了 “去给苟氏说一声,许同方让她儿子俩给我下毒的事情。”许书宁翻着书,慢慢的道:“并把我警告许呈的话,也一并说给苟氏听听。” 许书宁是不相信许同方没有任何可以让他落马的把柄的。 王福告诉过许书宁许多事情,但那些都是正常的官场上的斗争,即便是皇上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如今只有看看苟氏是否知道些什么了。 苟氏那么护犊子,若是知道许同方都利用到她的孩子身上来了…… 她很期待看到苟氏跟许同方彻底翻脸。 苟氏得知许同方利用许呈过后,的确是大怒,当即就去找许同方大吵了一架。 自那之后,许呈再也没有来许书宁跟前晃过,但许呈的夫人,却是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还是会往许书宁这边来。 丽华都跟许书宁吐槽:“大少夫人的脸皮可真够厚的。” 许书宁道:“只要她没有搞小动作,就不管她。” 其实许呈的夫人是想做点什么的,奈何许书宁的院子,连个有毛病的苍蝇都飞不进去。 于是她找到了芷昔。 芷昔因为之前帮着许书宁作证,仗着许书宁的光,在府里日子过得很滋润。 芷昔看到许大少夫人过来,当即就要离开,她现在也明白了,她的脑子不如许书宁,实力不如苟氏他们,是斗不过任何人的。 只能好好的抱紧许书宁的大腿儿,一辈子就这样了。 许大少夫人让人拦住了芷昔,含笑道:“姨娘,你有没有想过,找个好人家嫁了?” 芷昔听得满心荒唐:“我都给大人当了妾了,还嫁什么人?” 好人家的人又不是傻子。 还有,大人肯定也不会放她走。 “我这般说,自然是有法子的,姨娘应该也知道我家在京城的分量,要给姨娘找个好人家,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芷昔防备的道:“你会这么好心?” “姨娘跟我无冤无仇,又影响不到我的任何,我怎么就不能对姨娘好心了?” 芷昔狐疑的道:“我可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饭。” “我只需要姨娘,帮我做一件小事……做完之后,我可以让姨娘嫁去我江南旁支的族叔家,有我做保,姨娘日子必定过得顺心无忧。” 许书宁忙完回府,宁蕊就跟她说了芷昔和许少夫人见面的事情。 二人具体谈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愤怒的道:“芷昔之前那么对小姐你,小姐你原谅了她,可她还是要跟人一起害你。” 许书宁安抚道:“我心里很清楚她是个墙头草,我对她一直都是利用,所以她背叛我,也很正常。” 芷昔若是不背叛,她还找不到由头动她呢。 许呈的妻子这辈子不做一点恶,她对她发难,只怕是也会被人唾骂。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是害人者,她动起手来天经地义,名正言顺。 “小姐,您觉得大少夫人会让姨娘去做什么?” 许书宁道:“我这一家子人呢,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凡事都喜欢让别人去动手。” “所以,他们必定是想把周氏弄出来,让周氏直接杀了我。” 她最近在朝堂,也遭受了顽固派和许同方的一些人的攻击,但都没有影响到她。 那些顽固派的,想必是急了。 因为她进入吏部之后,很是收拾了一些暗暗打压女子科考一事的人,在这个事情上,薛一心还帮了她一些忙。 现在顽固派的人拿她没办法,已经想着编排她的私事了。 很多人都盯着她,就等她这边有点风吹草动,就把事情闹大。 许书宁猜得没错,他们的确是想把周氏放出来,但周氏这次却不愿意出来做伤害许书宁的事情了。 这倒是让许书宁十分诧异,丽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许书宁道:“大夫人现在应该已经想通了。” 许书宁很笃定的道:“她不会想通,应该是知道杀了我,她也会死。” “周氏很惜命。” 周氏不是个聪明人,但她在涉及有关她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却会变得格外的聪明。 周氏不愿意出手,朝堂是又把许书宁弄不下去,婚事又完全无法拿捏。 事情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当然,这只是对许同方他们来说,事情陷入了僵局。 许书宁进了吏部之后,每天忙不完的事情,想要在朝堂上多做建树,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早朝的时候,经常得到皇上的夸奖。 她又跟宁王和瑞王关系好,更是宫中常客。 皇上逐渐放权给太子了,许书宁跟太子关系也好。 简直是找不到可以攻击她,和看她笑话的地方。 许书宁每天笑得有多灿烂,许府的其他人过得就有多煎熬。 府里的另外几个姨娘见这阵仗不对,都飞快的给自己的女儿相看了人家,免得苟氏他们要跟许书宁斗的时候,把她们的女儿拿去当了挡箭牌。 许书月虽然成了嫡女,但嫁人之后的日子很不好过,其它的姨娘都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去步那个后尘。 时间一晃,很快就过了三个月。 许家对外宣布了长媳有孕的事情,许同方气闷好久,觉得府上终于有一件能让他高兴的事情了。 扬言等许少夫人生了,要大办。 苟氏他们以为许书宁失去许同方的偏爱会难过,殊不知许书宁也等着那天的到来。 但在那天到来之前,还得先刺激刺激苟氏,让她跟许同方撕破脸。 “把清平侯府的人,都死了的消息,让人送去给苟氏。”许书宁同丽秋道。 苟氏听到说清平侯府的人早在两年前就都死了之后,气得浑身发抖,直奔许同方书房,她揪着许同方的衣领咆哮道:“你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说我父兄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 她一直隐忍,除了为了儿女,就是为了清平侯府。 那边需要许同方的打点,可现在却告诉她,她爹娘父兄早就死了。 可许同方明明跟她说,他们都还活着。 许同方目光微闪,一把扒拉开苟氏的手,用比她更凶的样子道:“你又发什么疯!” 第253章 折磨自己做什么? 苟氏跟许同方做了这么多年夫妻,许同方刚刚那躲闪的目光,她就知道许同方在骗她。 她崩溃的喊道:“是不是你害死他们的!” “要不然你为何要瞒着我?” 许同方怒道:“什么我害死他们的,是他们自己吃不了苦,在那边没抗住。” 这话倒不是假话。 苟氏见他承认了,再次扑了上去:“你不是说去打点过,不会让他们日子太难过吗?” “许同方,我爹把清平侯府的所有资源都给了你,你倒是飞黄腾达了,却那么对他们。” “你的良心真的被狗吃了。” 苟氏崩溃之下开始口不择言:“你以后会不得好死的。” 许同方气得不行:“疯子!” “你就是个疯子!” “我怎么就没有去打点了,我哪里知道他们那么废物啊,我只是有一个月忘记送钱送信过去,他们就扛不住死了。” 他又不是故意的。 不过是忙起来了,疏忽了。 但这个时候的苟氏可不管许同方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她娘家人,全部都死了啊! 她还在幻想着等许呈掌权了,就把他们都捞回来。 “我爹娘他们的尸骨呢?”她忽而不哭不闹了,静静松开许同方,擦干眼泪问。 许同方没有立即回答。 苟氏面无表情的道:“我要听真话。” 许同方也不想家里再有旁的纷争,没有撒谎:“我得知他们没有熬过去,让人去帮他们收敛了尸体,就近安葬了。” “你若是想过去看看,或者是想把他们的尸骨送去祖坟,我都可以安排人。” 苟氏心里悲凉一笑,呵呵…… 这就是她千挑万选嫁的人。 这就是她从姐姐手里抢来的人。 他明明可以直接把这个事情安排了,直接安排好,收敛尸体的时候就把侯府的人安葬去祖坟。 可他嫌麻烦,竟然就那样把他们留在了那边。 她看向许同方,忽而道:“派人护送我过去把,我亲自送他们回祖宅。” “好,我给你安排人,明日就送你过去。”许同方看到苟氏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你快去快回,府里离不得你,呈儿媳妇生产的时候,你还是要陪在他们身边的。” 苟氏眼里稍稍有了一些光,她应了一声:“我知道。” 她朝门口走了几步,忽而道:“夫君,宁儿那边,我觉得你还是把她分出去吧!” “若是让她知道你能成为吏部尚书,用的都是她祖父的东西,她会撕了你的。”许同方还不能死。 他要活着给她的儿子铺路才行。 但许书宁,必须赶出去。 有许书宁在府上一日,她心中就不安一日。 她刚刚说的那个事情,就是个定时炸弹。 许书宁若是要对许同方动手,可不会跟她这样没用,只能闹一闹。 许同方最最不喜听人说这个事情,所以这个事情王福都不知道。 苟氏能知道,还是因为他们初来京城的时候,他跟苟氏感情好,而且苟氏有几分聪明,他又要仰仗清平侯府过去的一些人脉,有些事情不得不让苟氏知道。 但后来慢慢的,随着他的位置越来越高,朝堂的事情,苟氏就几乎都不知道了。 他以为苟氏把这事情都忘记了,现在提起是什么意思? 威胁他? “夫人放心,我会想办法的。”许同方面上笑着,心里对苟氏却是厌恶了几分。 这夫妻二人演完戏散场,却不知有人飞快的从这边离开,飞身去了许书宁的院子。 “小姐,蹲到了,终于让我蹲到了。”丽华激动的同许书宁道。 许书宁正在整理资料,见她如此兴奋,目光微动:“可是听到父亲和苟氏闹翻了?” “对!”丽华激动的道:“听二夫人说,大人能晋升那么快,那么顺利的坐稳吏部尚书的位置,都是用了您祖父的东西。” 丽华这话一说完,就感觉到屋内气压骤降。 丽秋拉了她出去,把门关上,给许书宁单独的空间。 屋外,丽华担忧的看着里头:“秋啊,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丽秋道:“不是你闯祸了,是许同方要完蛋了。” 祖父祖母,在小姐心里,就是不能碰的啊! 小姐一直以为许同方能得今天成就,靠的是他自己。 这会儿知道许同方靠着许祖父登上高位,许祖母病重让许同方回去,他都借口不回去,还总喜欢暗踩许祖父。 二老去世之后,绝口不提二人,更是不允许王福夫妻回去奔丧。 如此重重,小姐这会儿只怕是恨不得立即把许同方撕了吧! 丽华弱弱的道:“我想去找大人。” 她这会儿说的大人,是方如烠。 丽秋无语:“你一有事情就去找大人。” “那能怎么办?我们又没办法哄小姐开心。”其实要丽华说,若是她,现在就直接去把许同方制裁了,忍什么忍哦。 丽秋想了想,也担心许书宁自己把自己闷在屋子里闷出事,便道:“你去通知吧!” 方如烠很快就来了,丽秋和丽华则是在外头守着,不让旁人进来。 方如烠看着用指甲狠狠地抠着桌子的许书宁,连忙止住了她的行为,见她的指甲都已经流血了,他也怒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折磨自己做什么。” 许书宁抿唇不语。 方如烠知道她固执,压下心头的心疼和怒火,取了药给她抹。 终于是问出了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你一直不对许家人动手,一直纵容他们,是不是因为那个安安。” 许书宁从方如烠口里听到安安两个字,背脊一僵:“你是如何知道她的?” 方如烠道:“我曾在一个院子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也在严华寺看到过。” 许书宁点了点头,回答了方如烠先前的问题。 方如烠见她不想说,没有在继续追问她跟安安的关系,安安跟许家的关系。 只是问:“那个安安,要保许家人多长时间?” 许书宁先前说过,她要把许同方踩下去,现在有了把许同方踩下去的东西,她又忍着。 方如烠推测:那就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许书宁曾经跟那个安安有过约定。 第254章 大结局上 许书宁听得方如烠这个说法,悚然一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安安并没有保他们。” “可你因为那个安安,一直在隐忍!” 若说许书宁之前动不得许同方,可许书媛、苟氏、周氏、芷昔这些,她想动何其容易? 但她也一直都没有动。 许书媛他们倒霉,完全是因为他们自己作的。 方如烠最开始认识许书宁的时候,看她似乎心怀仇恨,那个时候他还担心许书宁走什么极端路线。 许书宁陷入了沉默。 从某些角度而言,她的确是因为安安的原因,但又不能如此粗暴的认为。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不会有太长时间了,只要等到许呈的孩子出生。” 方如烠不解,但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疑惑:“不管你要花多长时间,我只希望你不要太委屈自己。” 许书宁不想一直跟方如烠说这个事情,应了一声好,便转而问起了其它:“听说皇上要禅位了?” 方如烠颔首:“皇上准备禅位过后,跟定国公他们出海。” 许书宁问了方如烠这个事情过后,没出半个月,皇上就禅位了。 禅位过了一个月,见没什么事儿,就偷偷摸摸领着皇后和定国公夫妇一起跑了。 等文武百官知道的时候,他们早已离开了京城。 新帝登基,多多少少有些人心浮动。 可皇上不仅跑了,还带着瑞王一起跑了的,宁王年纪那么小,去追捧宁王做新帝也不现实。 许同方原本是想趁机搞点事情的,但搞事的方向都没有。 有些人跑去找到了杜锦书。 程垠死了过后,他的很多东西都落到了杜锦书手里,但杜锦书现在当官当得好好的,完全没有去做那些砍脑壳的事情的心思。 他还杀了一些程垠留下的,怂恿他搞事情的人。 新帝登基之后,荀策被派去了徽州做知府,虽然没有了爵位,但也得了实权。 新帝登基不久,宫中就传出了好消息,皇后有孕了。 让朝堂上那些跳着说让皇上选妃的都闭了嘴。 许书宁还收到了荀策从徽州让人送来的请帖,他要成亲了,求娶的是徽州当地一个书院院长的女儿。 许书宁无法亲自过去祝贺,派人送了厚礼过去,她自己则是去了一趟严华寺。 她以前去严华寺,许同方没有上心,但如今许书宁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有了多层含义。 于是他找了人偷偷跟着许书宁去了严华寺,他现在已经不相信王福了,所以没有找王福,也没有找跟王福相关的人,而是找的他重新培养的人。 得知许书宁供了一个叫安安的人的祈福灯之后,他心中十分奇怪。 他很清楚,他们家没有安安这么个人,于是找了芷昔过来问。 许同方不是第一个问芷昔,安安的人。 芷昔也不知道许书宁是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个安安,但她很确定她从来没有见过:“会不会是小姐在书院的时候认识的什么人?” 许同方压着心头的怒火,你一个天天跟着她的贴身丫鬟你不知道,你还来问我? 他打发走了芷昔,亲自派人去老家查。 但方如烠当时都没有查出什么,许同方自然也是什么都查不出。 苟氏得知此事过后,嘴角含着狞笑:“夫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老实了?” “查不到,咱们就给她制造一个这样的人出来就是了。” “芷昔不是说,许书宁供那个安安,是从她入京的时候就开始供了的么?” “那个人,多半是她的情郎,若是见的人的关系也就不会如此藏着掖着了。” 许同方觉得苟氏说得有道理:“怪不得她虽然表现得想要嫁给太子,实际上却是从未打算嫁给太子。” “若是她早早有了情郎,想必都不是清白之身了,嫁去皇家必定会露馅。” 苟氏也道:“是啊,先前安宁公主他们不是都说她跟方大人互相喜欢么?” “若不是有什么顾虑,方大人这么好的人家,她也肯定就大大方方的嫁过去了,缘何一直吊着,又不与其成亲?” 这二人躲在书房里,越分析越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 而后制定了一个,他们自己觉得会让许书宁失去所有靠山,又会身败名裂的计划。 他们在谋划着害许书宁,而许书宁也在每天数日子。 终于,许少夫人生了。 许书宁收到消息赶了回去,看到这孩子是上辈子那个孩子的时候,由衷的笑了。 好啊! 这下所有人,终于都齐活了。 许同方他们看到许书宁那由衷的笑,都觉得许书宁有病。 许呈则是不怎么敢去看许书宁,他都那么害许书宁了,他以为许书宁会不想看到他好。 最主要的是,他今年考试,失利了。 失利过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看到许书宁心中就会生出一股无言的嫉妒,嫉妒许书宁一个女子为何有那么多的才华,为何脑子那么好用,为何能在朝堂上站得那么高。 可他又知道,他是不应该嫉妒的。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无法直面许书宁。 许同方自觉找到了拿捏许书宁的地方,又因为添了孙儿,心中欢喜,所以在许呈的儿子满月的时候,准备大办。 许呈儿子满月这天,下了早朝过后,许书宁单独去求见了新帝,将她派人去大雨村老宅找出来的过去许祖父和许同方往来的信件都取了上来。 这些信件虽然都是许同方的回信,但许书宁收到这些信件之后特意看过,里头有许多许同方跟祖父问政和请教的内容,结合许同方已知的一些政绩。 都不需要看许祖父写给许同方的书信,就能断定许同方的大部分政绩,实际上都是许祖父的功劳。 新帝看了过后,也是沉默了很久。 他完全想象不到,堂堂一朝吏部尚书,竟如此的无能无耻,还在那个位置上做了那么多年。 他问许书宁:“小许大人,你想朕如何?” 他经常听苏旗鱼说,许书宁如何敬爱她的祖父。 如今看来,许祖父也的确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若是当年来投靠父皇的是许祖父,那位必定也是能在朝堂发光发热的。 许书宁道:“该如何就如何,只是臣希望皇上能把圣旨给臣。” 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新帝自然不会不允。 许同方犯了欺君之罪,直接罢官,但念及他过去的功劳(虽然是偷用的旁人的想法,但也实打实的做出了贡献),所以不予责罚,但要逐出京城,其子孙三代都不得入仕。 许书宁看到这个圣旨,心里都轻快了许多,高呼:“谢主隆恩。” 许书宁捧着圣旨回府,新帝则是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苏旗鱼。 苏旗鱼立即兴奋的道:“快快快,快让人去通知威宁侯一声。” 新帝奇怪:“告诉威宁侯作甚?” “就算要通知,也是应该通知方大人啊!” 苏旗鱼白了他一眼:“方大人肯定早就知道许姐姐今日会给您送这些东西来,会跟您请旨了,他会过去给许姐姐撑腰的。” “所以我要找威宁侯。” 第255章 大结局下 新帝还是不懂:“既然方大人都去给许大人撑腰了,通知威宁侯过去干什么?” “让威宁侯过去下聘求娶什么的啊!”苏旗鱼对皇上恨铁不成钢,觉得他太笨了:“方大人都等了许姐姐这么多年,就等着许姐姐收拾了许家那些垃圾好上位。” “现在许姐姐终于收拾那些垃圾了,可不得让威宁侯赶紧去下聘。” “早些让许姐姐跟方大人成亲,若是我肚子里的是儿子,以后就让她娶许姐姐的闺女,若是我肚子里的是闺女,就让许姐姐的儿子娶她做媳妇。” “我们不能让咱们的孩子跟许姐姐他们的孩子年岁相差太大,相差太大就不好定亲了。” 新帝:“……” 这八字还没一瞥呢,你就想到娃了。 但他也是乐意跟方如烠和许书宁做亲家的,也乐于见到二人成亲,想想那个时候,他还帮着方如烠给许书宁送了很多东西呢。 于是新帝立即让人去通知威宁侯。 许书宁找新帝私聊了,许同方那边则是等着今日孙儿的满月酒过后收拾许书宁。 是以当许书宁带着圣旨出现,念完圣旨,许同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他疯了一样的喊道:“你这是污蔑,我要去找皇上。” 许书宁让王齐和王卫扣住他:“许大人,哦不,庶人许同方,你风光一场,还是不要太丢人。” “接受这个现实吧!” 苟氏看着许书宁:“宁儿,你真的要这么残忍吗?” “这好歹是你的父亲,你如此侮辱你的父亲,难道你脸上就有光了?” 许书宁掏出那封,她祖父的绝笔信,一字一句的念道:“今吾孙书宁,替吾将不孝毒妇周氏、不孝儿许同方、苟氏,以及许同方与苟氏的后代,悉数除族。” “许家一门,只有吾孙书宁。” “吾,只认吾孙书宁。” 许书宁忍着眼泪,将信收好。 她看着震惊到失语的许同方等人,以及不可置信的来参加宴会的一众客人,薄唇轻启:“许同方,苟氏,你们已经被除族了!” “所以,我们也不是一家人,我也没有你们这样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 许少夫人抱着孩子,脸色惨白,她不敢相信她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一切。 她忽而声音尖锐的道:“那你现在站的地方,是我夫君他们的私宅,你是不是应该滚出去!” 她只能靠这个,来挽回一些尊严。 许书宁笑着道:“我自然应该出去,我也嫌弃这里晦气呢。” “宁蕊宁惜,我们走。”她带着圣旨,领着她的几个人,洒脱的离开许家。 她院子里的那些东西,很多早就搬走了,余下的,宁蕊宁惜也趁着办宴会混乱,偷偷拉出了府,送到了她的新宅子。 她走出许家,看着尚书许府这四个字,觉得碍眼。 方如烠飞身去将那牌匾取了下来,放在她的脚边,许书宁狠狠几脚,将那牌匾踩烂。 许同方直接被气得晕了过去。 收到宫里消息,匆匆赶来的威宁侯,她观察了一下许书宁的脸色,见她脸上全是松快,没有一点不高兴,走到许书宁和方如烠中间。 一手勾着一人:“你们这亲事,我是不是应该准备了?” 方母虽然还在,但年纪大了,早年也吃了不少苦,威宁侯这个长嫂,对这些事情就很积极。 方如烠看向许书宁,见她颔首,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威宁侯也忍不住大笑出了声。 宁蕊和宁惜也替许书宁开心,丽秋和丽华也都笑了。 跟他们这边热闹不同,许家的宾客都走了。 许同方晕了,芷昔气得人都傻了。 许呈的夫人闹着要和离,苟氏自然不允许,他们如今只有靠这个儿媳妇了。 新帝不仅允许儿子和孙子考官,许同方再无出头可能,京城不能呆,老家也回不去,不抓紧这个儿媳妇,以后怎么活? 于是一直都相处得很好的婆媳,罕见的吵了起来。 苟氏更是狠辣地划烂了许少夫人的脸,绝了她和离改嫁的路。 芷昔想趁乱跑,也被苟氏抓了回去,苟氏阴恻恻的道:“要倒霉都一起倒霉,谁都别想好过。” 她还让人去把周氏接了回来。 她想着她找来的那个跟许书宁长得有些相似的,准备污蔑说那是许书宁以前在大雨村的时候,和一个叫安安的人苟合出来的孩子,用那个孩子去败坏许书宁名声。 但她派去的人说,那个孩子不见了。 许书宁一直防备他们,如何会给他们再害她的机会? 新帝只给了许同方他们三天的时间收拾离京,好在苟氏掌家能力不错,许家的资产也没有被查抄,所以一家人都搬到了庄子外面。 他们低调的搬离的时候,许书宁找了个视角好的茶楼,看着他们离开。 嘴里喃喃的道:“我的报复,才刚刚开始呢……” 她动手攻击许家的产业,短短一个月时间,许家在京城的生意就全部瘫痪了,苟氏他们无法进城来处理,只能把京城的产业廉价变卖。 有钱的时候,一家人的日子倒也不是很难过,这一没钱了,争吵就多了。 苟氏把很多下人都发卖了,芷昔和周氏被她拿来当下人用。 许呈终日浑浑噩噩。 许少夫人被毁了容,对苟氏怀着滔天的恶意。 周氏和芷昔亦是如此。 三人在某天一合计,给苟氏下了一包药。 许呈得知母亲被妻子毒杀,也买了药偷偷下给了妻子和芷昔还有周氏。 周氏是个命大的,芷昔和许少夫人都死了,她在发现不对,把那些毒药抠出来之后,竟然吃了些药就好了。 她也是个报复心极重的人,安安给许呈两兄弟下了药。 还把许呈的儿子抱出去送人了。 许同方浑浑噩噩一段时间回神,发现家里竟然只剩下他和周氏两个人了。 二人就这样过着日子,周氏一点都不觉得辛苦,相反还觉得很幸福。 许同方找了个先生的活计,靠着贱卖铺子的那些钱,日子也过得滋润。 许同方长得好看,也并非毫无才学,所以很快就有些村里的小姑娘围绕在他身边,他也是来者不拒。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找到存在感的地方。 周氏恨极,故技重施,给许同方下了让他瘫痪的药。 许同方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周氏。 周氏一边给他擦拭身体,一边温柔小意的道:“夫君,谁让你不听话,不乖乖的呢?” “这下,你就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一个人了。” 许同方嘴里无声的道:“你是恶鬼……” “你是恶鬼……” 第256章 番外 许书宁和方如烠的婚礼办得简单,并未大肆操办,成亲的地方是许书宁自己的宅子。 因为这个,有不少说闲话的,但无论是许书宁,还是方如烠,亦或者是方家的人都没觉得有什么。 大红喜烛照耀出温暖而又暧昧光晕的房间内,尚且还兴奋着的方如烠看着怀里的人儿带着些红晕的睡颜,心中一片满足。 今夜,他可是等了,盼了好久好久,终于如愿了。 他就这样,看着许书宁的睡颜,慢慢的睡了过去。 冷肃板正的公房内,长风送了一个黑色的请帖进来:“大人,永定伯府的许夫人没了。” 荀策这个世子还没有成为伯爷就死了,永定伯他们走的时候,因为府中的几个庶子都还看不出谁成器,所以也一直没有请封世子。 永定伯府虽然还在,但没有伯爷,也没有世子,过去只有许书宁这个寡妇。 方如烠听闻这个消息愣了一下才道:“怎么这么突然。” “据说是死在去查账的路上,许夫人来了京城在许家受了不少磋磨,嫁去永定伯府之后,又一直为伯府劳累,只怕是操劳过度。” “大人要去吗?”长风问。 阴雨绵绵的天气,方如烠撑着黑色的油纸伞,去永定伯府参加许书宁的葬礼。 因为许家和荀家的人在争夺伯府的财产,所以许书宁的葬礼办得十分的简单,方如烠过去的时候,只有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泪眼朦胧的跪坐在火盆边,哭着烧纸钱。 他对这个小姑娘没什么印象,但看到她那肖似许书宁的脸庞,忽而似有所感,喊了一声:“安安?” 小姑娘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她也不认识他。 二人相顾无言,方如烠去上了香,烧了些纸钱,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停留就离开了永定伯府。 从永定伯府离开过后,他又回去衙门处理公务。 柳国公虽然伏诛了,但他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这后头还躲着不少人,必须把这些人都揪出来。 等他把安宁公主、程垠这些人都揪了出来,把瑞王也打服帖了过后,他骑马回京,路过一片萧条的永定伯府,眼前突然浮现出了,他只是远远见过,并无什么交集的许夫人的脸。 他原本松开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胸口像是被什么压着一般难受。 他问长风:“许同方最近可有异动?” “没有,他很安分守己。” 方如烠想了想,调转了马头:“咱们去他府上拜访一二。” 长风不知道方如烠为何要去拜访许同方,但还是跟着他去了。 “永定伯府的遗珠据说在许大人府上,我与永定伯府也有故,劳烦许大人把荀小姐请出来我见见。” 许同方听见方如烠提及荀安安,脸上换上了一副悲戚之色:“大人,安安她,前些日子得病走了。” 方如烠没有多问,带人离开。 出府之后却是立即吩咐长风:“去查一查安安到底是如何没的。” 安安之事,经手的人很多,长风要查,很快就查出来了。 方如烠看着手中的消息,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头窜起。 没过半个月,他亲自带着罢官的圣旨去了许家,许同方被罢官。 给安安下毒的芷昔被活生生的打死。 虐待安安,下毒的主使苟氏,也被活活打死。 一直当瞎子的周氏,被挖了眼睛,打断了双手。 许呈的儿子被施以宫刑,许呈的夫人被打了五十大板。 许呈永生不得入仕。 许家,顷刻之间,就坍塌了。 做完这些的方如烠,回到家中,人依旧开心不起来。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开心不起来,他同长风道:“把许夫人所有的资料给我送来。” 长风很快就将资料取来了,方如烠看过之后,心中越发的难受,甚至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喜烛照耀的,充满温馨的房间内,方如烠猛的坐了起来。 他动作幅度太大,惊醒了许书宁:“怎么了?” 方如烠重新躺下,紧紧的抱着她,柔声道:“没事儿,就是腿抽筋了,你睡吧!” “嗯~~”许书宁太累了,应了一声就又沉沉睡去。 方如烠却是再也没有了睡意。 他终于知道了……安安是谁。 一个惊骇的想法在他心里形成,他知道怀里的这个人儿,是带着记忆活着的。 她是重生了? 还是如何的? 但不管是哪样,她都经历了那样惨痛的许多年。 他上辈子为何把她救起来之后,没有多看她一眼? 为何只一心想着办案? 若是他多看一眼,多上一分心,她是不是也不会走入那样的绝境? 许家的人,真的都好该死! 荀策也真的是个废物。 难怪她一直都放不下安安,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方如烠睁眼到天亮,陪着许书宁走完敬茶认亲这个流程过后,见许书宁跟他母亲在说话,看中午吃什么。 他喊了长风过来,低声吩咐道:“去打断周氏的一只手,一条腿。” 周氏现在健健康康的,还能每天都跟许同方在一起,对她来说这日子是神仙般的日子也不为过。 哪能让她这个万恶的源头,过得那么舒坦呢? 但凡周氏对许书宁有一点怜惜,许书宁也不会走入上辈子那样的绝境,这辈子也不会一直怀着对安安的愧疚。 她现在是过上了崭新的人生,也报仇了。 但安安……那个孩子……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真真切切的存在过的人,许书宁永远都不会忘记她的存在,也永远都不会忘记她的存在。 而现在知道了一切的他,也不会忘记她的存在。 其实,周氏只要还有一点善意,护着安安长大嫁人,许书宁就算重生了也都不会如此介怀。 所以……给许书书心上插了一根针的周书,怎么配痛快? 他吩咐好了这些,才重新回了那个充满热闹的屋子,嘴角含笑的看着二嫂给许书宁塞她淘来的首饰。 “小五,你媳妇要借二嫂两天,跟二嫂一起出去走一圈,这么好看的人儿,天天穿那官府,不是衙门就是家里,可惜了这番美貌。” “咱可得带出去,让京城的大家伙儿,都饱饱眼福。” 方如烠走上前去,握住许书宁的手:“嫂嫂,我是个上门女婿,我们家做主的都是宁宁,什么事情,你问她就好了。” “只不过,你带宁宁出门,我也是要跟着去的……” 上辈子没有保护好,错过了的人,他这辈子如何都不会松开她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