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她自地狱而来冷漠且疯批》 第1 章 白发小姑娘 庆历六年冬,除夕夜。夏与辽夜袭,合力围剿宋朝边城——墨城。 墨城阵法世家即墨一族为守城护民,全族以身饲阵。 年仅二九年华的即墨将军在全族的阵法协助下一人一马一剑灭了夏与辽的军队,等来了援军,最终战死沙场。 闻名于世的阵法世家即墨族,族灭。 自此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中,只在青史留名,寥寥几字。 后,地府动荡,天地变色,万鬼跪伏,鬼官皆惊。 一白发女子右手持剑左手握鬼符,浑身血污,强势地破开了地府的大门,以生魂之态进入地府。 她眸光破碎,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还带着一丝疯狂,凌厉的视线扫过围来的鬼官,泛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轻启。 “我要跟酆都大帝做一个交易……” …… 地府奈何桥前,忘川河畔。 一把绣着繁杂花纹、冒着丝丝黑气的黑色鬼旗直直的插在奈何桥前,旗面随风飘扬,时起时落。 鬼旗旁有一张摆放着几只黑色瓷碗的桌案,还有一口玄铁打造的大锅,大锅表面浮着一层彼岸花浮雕。 大锅明明没有接触火焰,里面的汤水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还往外散发着丝丝缕缕白雾。 身穿绣着红色花纹的黑色裙袍的貌美孟婆一手握碗,一手拿着长长的木勺舀起一勺孟婆汤倒入碗中。 她的表情和语气充斥着怨气,怨气冲天,竟比枉死的鬼魂怨气还要更胜一筹。 孟婆把盛满孟婆汤的瓷碗重重的搁在桌案上,凝视着排队的鬼魂,面露职业假笑,皮笑肉不笑的,“喝!” 排队的鬼魂被孟婆这一表情吓得打了个哆嗦,急忙接过碗一股脑把孟婆汤喝得一干二净,而后急匆匆的走上奈何桥。 孟婆盛汤之际,还不忘跟撑船停在忘川河上、奈何桥边的捞鬼的鬼差唠嗑。 “地府人手就这么多,孟婆更是稀缺,阎王怎么也不知道多招些人手,这是想累死我,还是想累死我?” 鬼差悠闲的靠着木船低声道,“阎王同意没用啊,总得酆都大帝同意招新人啊。” “对了,那个小姑娘在地府一坐就是千年,还没坐够?还不走?实在不行让她帮帮忙啊!整个地府最忙的就是我,偏偏我的俸禄又不高。”孟婆忙里偷闲,余光瞟了一眼忘川河畔的那道身影。 鬼差闻言连忙低声道,“此事慎言,这姑娘可不简单,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鬼符,又跟酆都大帝做了什么交易,这才待在地府一待就是千年。” “行吧行吧,你也快去捞鬼魂,我看到又有几只鬼掉进忘川河了。”孟婆递汤给排队的鬼魂时望见不远处又有几只鬼失足掉入忘川河中。 “……这些鬼,真不省心。孟婆我觉得我们得抗议一下,整条忘川河就我一个捞鬼魂的鬼差。我可太难了。” 鬼差捂着没有温度也没有心脏跳动的心口位置,深吸一口气。 “唉——” “唉!” 孟婆和鬼差对视一眼,心里苦哈哈。 孟婆刚送走一波来投胎的鬼魂,刚要躺下歇会儿,就被上级的一道笑眯眯的声音拿捏住了命脉。 “孟婆,这么清闲啊!” 面容和蔼如老狐狸的阎王笑眯眯的闪现至孟婆身旁。 孟婆躺下的动作一滞,动作十分丝滑的直起身,露出职业假笑,“大人,您怎么来了?” 阎王显然只看见了他想要看见的一切,“看来你的工作挺清闲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增加孟婆这一职位的人手了。” 孟婆脸上的假笑一滞,只半秒就恢复正常,她心中骂骂咧咧,骂的格外脏,脸上却没有一丝变化,“您决定就好,您决定……” 年轻俊美的阎王身子一转,视线落在了坐在忘川河畔的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容貌惊为天人、精致昳丽,眉心处有一朵紫蓝绿色渐变的花钿,又透着一股充斥着肃杀之意的清冷,宛若没有一丝情绪的木偶。 如霜如雪的白发直泻腰际,仅用一根槐木簪松松散散的束着,发上还簪着一支蓝绿色的五瓣缠丝簪花,眉宇间冷如寒冰,深邃淡静的眼眸冷冽的犹如雪山上湍湍流淌的一泓清泉。浑身透着一股空灵清冷的气质。 金丝绣制的玄色裙袍被风吹起,时起时落,一层层流光在裙袍上浮动。 她端坐在彼岸花花丛中的黑色石头上,神情淡淡的望着忘川河水,眼睛一眨不眨的。 “给你一个任务,给她造一副身体,然后送她离开地府,完成得好有假期。”阎王收回视线说道。 孟婆闻言犹犹豫豫的开口,“那造身体的材料……” “材料酆都大帝已经给了,你不用操心,办得到吗?”阎王一改之前笑眯眯的样子,此时神情有些严肃。 “办得到办得到。”孟婆自然不会放过这一机会,不就造个身体嘛,造出来了,假期那不就是手到擒来! “行,交给你了。”阎王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瓶白玉瓶,“材料在这,造好了,通知我。” “遵命!” 阎王又看了一眼小姑娘,闪身离开了忘川河畔。 孟婆捧着白玉瓶,注视着依旧冷淡着一张脸的小姑娘,神情充斥着满满的不解之色。 话说,为什么还要给这姑娘造一具身体?虽说她是以生魂之态进入地府,但她总有原本的身体吧,为什么不回到原本的身体里? 不理解不理解。 但她不需要过多关注这件事,她只要造好身体就行。 孟婆怀揣着休假的心态满怀欣喜的造起了身体。 一段时间过后,孟婆有些心虚的看着造是造好了的身体,但这身体只是六岁女童的模样啊,明显跟阎王要求的不符。 她清楚为什么阎王要她来造身体,因为地府中年轻的女鬼官不多,而且现在还算清闲的也就只有她,所以阎王只能找她来造身体。 她做贼心虚的把浪费的材料全都给处理干净,而后通知了阎王。 只几个呼吸,阎王就赶来了。 阎王看到面露心虚的孟婆和六岁女童模样的身体沉默了。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我知道你不靠谱,但我没想到你这么不靠谱。” 孟婆打着哈哈,“大人,应该没事吧?反正都是身体,只是外表年龄的区别而已,至少我没有把性别给换了。” “你要是把性别都换了,我保证我将会在十八层地狱里听到你的惨叫声。”阎王死亡凝视。 “那,大人,酆都大帝那边会不会怪罪啊?”孟婆想起铁面无私的酆都大帝顿时有些害怕。 “不会,只要那姑娘没有意见就好。”阎王认命般道。 第2 章 张家圣地 孟婆看到小姑娘,斟酌着开口,“那她肯定没有意见,她整日一副事事无所谓的样子,端得无情无欲无表情,坐在忘川河畔一坐就是千年,一直盯着忘川河,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她的事你不可过多猜测了解,做好你的工作就行。”阎王出声嘱咐。 “我知道了。”孟婆应诺道。 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爱管闲事。 “行了,就由你去跟她交涉吧,让她进入这副身体,离开地府。我在这等你的好消息。”阎王挥了挥宽大的袖子,声音淡淡却充满了威严。 “遵命!” 孟婆一拂袖,六岁女童的身体瞬间消失了,她快步朝端坐在石头上盯着忘川河瞧的小姑娘走去。 即使孟婆走至她的身侧,她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就这么安静的瞧着忘川河,白嫩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孟婆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好腹稿,为了她的假期拼了! “你都在这里待了一千年了,你还不走?” 小姑娘听到有人朝她说话,这才微抬清澈淡静的眼眸,将视线从忘川河移到孟婆身上,双眸幽深,没有一丝波动,她淡淡回道。 “我在等人。” 孟婆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等人?等什么人? 阎王怎么没跟她说这姑娘在这待这么久是在等人? 只短暂的怔愣,孟婆就硬着头皮斟酌着开口,“你都等了一千年了,那人命再长也该等到了吧?!” 小姑娘没有回答孟婆这个问题,只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阎王,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淡声道,“我要投胎吗?” 孟婆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好劝,这么轻易就答应离开地府了,只不过她是不是对自己的认知有些不全面? “你投什么胎?你是个生魂,生魂啊!你投什么胎?” “哦。” 小姑娘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孟婆挥了挥衣袖,一具六岁女童的身体出现在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躯体,又抬眼看了看孟婆。 孟婆压抑着心虚,轻咳了一声,“是这样的,酆都大帝让我给你造身体,但是吧,材料不够,只能造这么大,你将就一下?” “哦,好。” 小姑娘神色淡淡的从石头上起身,动作明显有些熟练的抬手覆在躯体头顶上,唇瓣动了动,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一道黑色、散发着白光的阵法出现在小姑娘和躯体脚下。 白光愈来愈大,直到把小姑娘和躯体包裹起来。 半晌,白光如炸开一般往四周飞散,阵法之中只有灌注了小姑娘灵魂的六岁女童。 原本在眉心的花钿已经消失,露出洁白光滑的额头。 小姑娘抬手摸向脖颈处,被丝线束着的鬼符出现在了她的脖颈间。 她动了动身体,灵活度不错,可惜毕竟是假身体,不会变老,虽然会长大,但也只会长到十几二十岁就停止生长了,寿命也只有短短的几十年而已。 真短。 孟婆有些目瞪口呆的盯着小姑娘瞧,她咽下将要脱口而出的如何将身体和灵魂融合的秘法。 这姑娘融合的动作怎么看起来有点熟练? “走吧。” 小姑娘出声打断了孟婆的思绪。 孟婆这才回神,她走在前面带路,带着小姑娘朝阎王那边走去。 孟婆似是想起什么,她偏头侧眸看着比她矮了一大截的小姑娘,刻意压低声音,“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云时舒。” 云时舒言简意赅地说道,声音平淡清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云时舒? 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 不知为何,孟婆脑海中浮现了这么一句话。 阎王早已打开了地府之门,他此时立身站在地府之门旁,朝云时舒点头示意。 云时舒没有过多废话,甚至没有多说一个字,“多谢。” 说完她就径直朝地府之门走去。 阎王望着她的单薄的背影,出声提醒。 “姑娘,酆都大帝让我提醒你,你只有三次机会。” “好,我知道了。” 风带着声音传入阎王和孟婆耳中,而云时舒早已走进了地府之门。 她的身影渐渐的被黑气包围,消失在众鬼眼中。 地府之门一点点的关闭,最后消失不见。 孟婆望着云时舒离开,她偏头朝阎王笑了一下,笑得格外灿烂。 “大人,我的假期……” 阎王瞥了一眼孟婆,“给你放三日假。” “好嘞,大人,您真好。”孟婆顿时双眼发亮。 阎王没再理会孟婆,闪身离开了。 孟婆得到期待的假期,高兴得一蹦一跳的去完成今天的工作。 …… 云时舒走进地府之门后,闭眼,再睁眼,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室内。 这里看起来很像祭祀之地。 四周石壁上凿出一个个洞,每个洞里都摆上了一盏长明灯,可历经千年而不灭,石室的上面挂满了彩纱,天花板上刻满了咒文。 而她则站在祭坛上,她的脚边有一个龙纹盒子。 云时舒将视线定在了龙纹盒子上,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她对死亡和杀戮的气息十分敏感。 这盒子里有一个婴儿,但婴儿已经死了。 “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圣地?” 张瑞桐刚被大祭司放行,进入张家圣地,一进来就看到严防死守的张家圣地里居然出现了一个女娃,他立即厉声喊道。 女娃面容精致可爱,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可身上却有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气质,还透着一丝很淡却很明显的杀戮之气。 可他并没有在女娃身上感觉到有血脉相连,说明女娃不是张家人。 “走来的。”云时舒语气淡淡,抬眸望着面前的中老年人道。 她无波的双瞳此时竟泛起了一丝波澜。 这人身上麒麟血的气息真熟悉,他难道是那个孩子的后代? 说来她也是因为那个孩子微淡的笑容和复杂的眼神以及明明自己受了伤饿得不行还担忧她饿而递来的食物才决定入世的,去体验世间百味。 可真正让她决心拥有情感的却是另一个人。 一个鲜衣怒马、却早逝的少年郎。 她入世了……两次,这次是第三次,可她依旧没有学会情感。 看来真如他们所说的,她这样的人注定拥有不了情感。 “走来的?” 张瑞桐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之处,这女娃难道…… 云时舒走下祭坛,朝疑似故人后代的中老年人走去,面色如常、淡定的胡诌,“我在山上走着,突然就来到了这里。” 突然来到? 天命使然? 身为守护青铜门的东北张家的族长,张瑞桐自然是相信这些鬼神学说的。 毕竟除了相信这个,他怎么样也猜不到这个看起来六岁左右的女娃是怎么穿过重重机关和护卫来到张家最神秘的圣地的。 云时舒边说边朝张瑞桐走去,刚走几步,石室入口又出现了一道窈窕的身影。 第3 章 张家等了千年的人 身穿素色长袍、清秀娟丽的大祭司从石门后走出,走进石室,她走路带风,语速极快,“张瑞桐,张拂林在外面求见你,你……” 即使张瑞桐早已冠上了族长统一的名字——张起灵。大祭司还是习惯称呼他为张瑞桐,毕竟她是看着张瑞桐长大的。 毕竟身为张家活得最久、是终极的使者的大祭司身份地位毫不客气说是张家最高的人,大祭司有那个特权,没有也可以自己给。 大祭司话说到一半,她突然看到石室中除了张瑞桐之外,还有一个六岁小姑娘,她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张家圣地是守卫最为严密的地方,而且十分隐蔽,只有历代大祭司让行才能进入。 而这个小姑娘却出现在了张家圣地,结果显而易见。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了也有将近千年了。 你还是那副样子,容貌变了,除了少了几分温柔外,气质和眼神却没变。 大祭司看向云时舒的眼神十分复杂,不仅仅是终于等到的复杂,还有一股只有她才清楚的复杂情绪。 “大祭司,她难道就是终极让您等的人?” 张瑞桐瞟了六岁女娃一眼,快步走至大祭司身旁垂眸低语。 大祭司只轻点下巴,没有过多回话。 无人知道,她藏在宽大的衣袖下的手指捏得有多紧,她有多努力的压抑自己澎湃的情绪,才让她面色如常。 大祭司往前走了几步,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云时舒望着两人,嗓音清淡。 酆都大帝既然同自己做了交易,那么不可能送她去偏僻、无用的地方,她来到的地方肯定很重要。 只不过酆都大帝所说的青铜门到底在哪?她又为什么要去一趟青铜门? 这话一传入大祭司耳中,瞬间就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她的步子狠狠一顿。 你们是谁……你是谁……是谁……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认识自己了。 随即大祭司自嘲一笑。 也是,现在的她早已变得不同了,她如今已不是人,是为终极服务的使者,抛弃了躯体,变成了一只鬼魅,容貌也改变了。 张瑞桐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大祭司和小姑娘交流。 根据前几任族长和大祭司所言,这个小姑娘的出现将改变很多。 张家或许有救了。 大祭司走到小姑娘面前,她蹲了下来,视线与小姑娘齐平,她压抑着澎湃的情绪,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时舒。”云时舒淡淡回复,她看着面前这个有着陌生的容貌、却透着一丝熟悉之感的女子在脑海中回想,却没有跟记忆中的任何一个人挂上钩。 “云时舒啊……”大祭司展颜一笑,眼中仿佛有了泪光,又好像只是错觉。“真是个好名字。” 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 原来你的真名叫云时舒。 云时舒只眸光淡淡的看着大祭司,没有回话。 大祭司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锦囊,锦囊是黑色的,上面用金丝绣着复杂却异常好看的花纹。 她握着锦囊递至云时舒的面前,“你打开它看看吧,你将会从这里得知跟这个家族有关的消息,事后我再带你去你想要去的地方。” 云时舒没有接过锦囊,古井无波的双瞳直直的盯着大祭司,明明没有说话,却透露着一股信息:为什么要帮我还给我看这个? 大祭司手指微缩,“我不会害你的。”永远不会。 “而且你肯定能够察觉到这个锦囊不会对你有害,信我好吗?” 大祭司眼中充满了希冀。 云时舒被这眼神震了一下,她似乎曾经见过一模一样的眼神。 诚然,她能感觉到这个锦囊没有危险,于是她轻点下巴,接过锦囊。 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相信她,但也仅此而已。 大祭司见状轻笑了一声,笑得释怀复杂。 云时舒拆开锦囊,把锦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上。 一颗乳白色的圆滚珠子从锦囊里滚出。 云时舒看到这颗珠子,眸光微闪。 这是储忆珠,顾名思义可以储存多人的记忆,而且这些记忆是可以选择性储存的。 难怪这人说锦囊里面的东西可以让她知道这个家族的信息。 云时舒握住储忆珠,闭眼,口中念着读取储忆珠中记忆的咒语。 一大股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中,她的脸色只难受了一秒,就恢复了正常,慢慢的消化这些记忆。 原来这个家族叫东北张家,张家世代守护青铜门,历任张家族长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张起灵。 发丘指、麒麟血、麒麟纹身…… 那个龙纹盒子里装的是张家世代守护的圣婴,跟三千年前周穆王的长生计划息息相关。 这个家族也真的跟那个孩子有关。 而她是这个家族从千年前开始一直在等的人。 果然酆都大帝不会送她去无用的地方,这下直接送她来了张家。 云时舒看完了记忆,知道了张家的一切,她睁开双眼,羽睫轻颤,轻声道谢,“多谢告知。” 大祭司笑得温柔,“无事,你接下来要去哪?” “青铜门。”云时舒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她得清楚青铜门后的终极是什么,酆都大帝为什么要她进入青铜门。 大祭司的视线越过云时舒,径直落在祭坛上的龙纹盒子上。 “我可以带你去青铜门,但你得跟我做一场交易。而且得等时机到了再去。” “可以,什么交易。”云时舒注意到大祭司的视线越过她往她身后看去,她跟着扭头看去,却看到了那个龙纹盒子,“你要我替代死去的圣婴?” 一直关注这边的张瑞桐微惊,圣婴已死的消息不可能会出现在储忆珠里,说明这是这个小姑娘自己发现的。 “不,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大祭司轻轻摇头否决道。 “好。”云时舒没有犹豫,应承下来了。 无论这个交易有多难,她也会答应,多余的就当是还那个孩子的人情吧。 因果轮回。 她当年承了那个孩子的因,现在将果还给他的后代。 不过不知为何云时舒心中隐隐有点不舒服,就好像她猜错了。 果会还在那个孩子身上。 “你是张家等待的人这件事只有历代族长和我知道,身份得保密。从今往后你在张家的身份就是张家下任大祭司。”大祭司嘱咐道。 第4 章 张拂林 张家下任大祭司? 云时舒回忆了一下张家的情况,张家封建思想很重,对血脉尤其看重,只能族内通婚。 若是族人与外族人通婚只有两种选择:死或是付出一定代价脱离张家。 大祭司似是能看出云时舒的那丝并不明显的不解,她轻声解释,“我就不是张家人,我能当上大祭司是因为我是终极任命的使者,而且活得够久,久到熬死了那些不满的张家人。 我只要宣布你是下任大祭司,张家人必定不会把不满摆在表面,他们只能答应,也必须认可。” “好。”云时舒点头。 张瑞桐见大祭司和他们张家等了千年的人聊完了,便出声提醒,“大祭司,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大祭司瞬间回神,“张拂林来了,他想要求你放过他的孩子。张家九位长老正在批判他。” 张瑞桐皱了皱眉头,近些年来,张家动荡不堪,隐隐有了破败之色,族人中不乏有与外族人通婚并生下孩子的。 他的儿子就是其中一个,与猎户的女儿相爱生下一个孩子,并用一只手的代价换来了那个孩子的性命,脱离了张家,去了长沙。 张瑞桐叹了一口气,似是老了很多,“那我去看看吧。” 他的儿子之所以只用一条手臂换来了他的孙子的性命,是因为他是族长,长老们看在他的面子上没有过多为难,否则代价可就不只是这点了。 而张拂林就不一样了,长老们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只能去完成那些危险系数很高、有去无回的任务才能保下他孩子的命。 “你跟我们一起去。”大祭司站起身来看着云时舒说道。 云时舒不是很想清楚为什么要带她去,她只神色淡淡的点头答应。 云时舒与大祭司同步朝外走去。 张瑞桐走在大祭司的另一边。 大祭司突然说道,“他的妻子快生了吧。” “是的,估计就在这几天,我们准备派人去墨脱带回那个孩子了。”张瑞桐一一回复。 大祭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走出张家圣地后。 云时舒看到圣地外挂满了青铜铃铛。 大祭司时刻关注着云时舒,她见云时舒盯着青铜铃铛瞧了几秒便解释道,“这些青铜铃铛有致幻的作用,若是触碰到了它,它一响便会把人拉入幻境直到死亡。你日后定是会常来这里的,要多多注意。” 云时舒轻轻的应了一声回应。 圣地位于张家后山隐蔽之处,与圣地相通的是张家宗祠里的一堵墙壁。 三人打开墙壁的机关,从通道里走出来。 宗祠除了族长长老外,其他人不得靠近,唯有祭祀之时才可进入,然而现在宗祠门外却围站着几个人。 那几个人或站或坐,或严肃或看热闹。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围着一个人。 那个人看起来还算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容貌硬朗俊俏,身穿一件深色厚长褂面对着宗祠挺直腰板跪在地上,低着头,尽显哀求。 “大长老,张拂林藐视族规,竟在去墨脱采摘藏海花时与献给阎王的祭品相爱,还怀有孩子,必须严惩,杀了那个孩子!” 站在太师椅旁的男子慷慨陈词,肉眼可见的激动。 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人明显是这群人里地位最高之人。 大长老食指轻叩扶手,面色冷峻,脸上的每一个褶子都透着一丝严肃,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 他这才开口,声音苍老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严肃冰冷的视线直直落在跪在地上的张拂林身上,“张拂林,你可有话说。” 张拂林一听这话,手指微颤,挺得笔直的腰板一点点地弯下,他对着宗祠拜了下去,下去后迟迟没有抬头起身,整个人覆在地面上,语气诚恳哀求。 “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放我妻儿一命。” “放过你的妻儿?”二长老冷哼一声,“张家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藐视族规、与外人通婚、生下混血后代的人才变成这样!” 张拂林没有反驳,只重复这一句“求你们放过我的妻儿……” 因为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求都没有用。 “张拂林,你还真是油盐不进!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三长老气愤道。 四长老看着张拂林,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在大长老耳边耳语了几句。 大长老闻言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最后缓缓点头同意了。 几人争论不休,全都围绕着该不该让那个孩子胎死腹中。 云时舒三人站在宗祠里,听着几人的讨论,迟迟没有出面。 云时舒抬眸看向跪在地上叫张拂林的男子。 据说他的妻子是献给阎王的祭品。 阎王看起来光明磊落的,居然还玩这套迂腐的。 张瑞桐叹气着摇了摇头,走出了宗祠,脸上的褶子仿佛又多了几道。 大祭司偏头示意云时舒跟在她的身边。 云时舒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三人一出现,原本还激烈讨论的几人纷纷噤了声,安静的看向走来的三人。 众人探究的视线重点落在大祭司身边站着的六岁女娃。 三长老和四长老面面相觑,极快地对视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解。 这女娃哪来的?怎么会从宗祠里走出来,还跟大祭司和族长一起? 大长老从太师椅上起身,他朝大祭司和族长微微低头道,“不知大祭司和族长要如何处置张拂林?” 大祭司看了一眼张拂林,又偏头侧眸看了一眼云时舒。 族长走至张拂林身前,见他一直保持着俯身跪地的姿势,轻叹一声,“拂林,起身吧。” 张拂林微微起身,依旧跪在地上,漆黑的瞳孔微红,依旧是那句话,“求你们放过我的妻儿,无论我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去死?”大祭司突然插了一句。 张拂林被大祭司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微怔,只一秒,他就坚定地开口,“哪怕去死我也愿意。” 大祭司点了点头,她偏头语气温和的询问云时舒,“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他?” 第5 章 改革 云时舒原本就是来当背景布的,没想到大祭司居然会问她该如何处置张拂林。 她将视线落在此时有些错愕的张拂林身上,迟迟没有开口。 张拂林实在是没有想到大祭司身边的这个小姑娘居然这么得大祭司看重,连这种事情都要询问小姑娘的意见。 大长老微微蹙眉,他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带着一丝探究的眼神落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姑娘身上。 他显然想得更深远些。 “罪不至死,祸不及妻儿。” 小姑娘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 张拂林微微一愣,自他回到张家后,还是头一次有人没有把他的罪归类到叛族之类的罪上,而且这句话对他来说是好话。 大祭司唇角轻勾,“哦?为什么?”言下之意,你应该知道张家人是禁止与外族通婚的,更何况他还有了孩子,为什么觉得他罪不至死。 “说什么都可以?”云时舒没有立即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反问了一句。 大祭司眼中含笑的点头,“说什么都可以。” “那好。”云时舒上前一步,她将视线在几位长老和张拂林身上一一扫过,“其一,据我所知,张家现如今内忧外患,临近败落正是用人之际,且现在张家人与外族通婚的并不在少数。所以像张拂林这些人不能杀,留着有用。 其二,就是深究张家败落的原因,从根本上解决。张家败落不仅仅是因为汪家从中作梗,更是因为张家严苛的族规、封建的思想和淡薄的族情。注重血脉,歧视血脉不纯的张家外族人,以及不把无父无母的张家孤儿当人看,而是当做药引子,当做工具。 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我就不一一道来了。所以,想要拯救张家,除了解除外患——汪家,更要改变张家。想要做出改变首先就要从如何处置与外族通婚的张家人开始。改变是要循序渐进的,不可一步登天。 因此就先将对通婚的张家人的处罚从以死保全妻儿、或接必死无疑的任务变成戴罪立功,祸不及妻儿开始。” 张瑞桐听完小姑娘所说的这一段长长的话,眼神充满了欣慰,以及触动。 大长老微微蹙眉,他看着眼前这个差不多六岁、只有他的身高一半高的小姑娘,眼中泛着冷芒,他嗤笑一声。 “小姑娘,管理家族要是有你认为的这么容易就好了。你以为这些我们没有想过?偌大的一个张家,哪有这么容易就改变。” “为何不能?你不曾试过就先退缩了吗?我倒是不知拥有几千年历史的张家居然有你们这么一些缩头乌龟。”云时舒学着大长老的模样似笑非笑道,明明她的眼中不含一丝情感,却给人一种她藐视长老们的意味。 更何况管理家族而已,她又不是没管过。 “小姑娘,你这是激将法?很显然激将法对我没用。”大长老理了理衣袖,冷哼一声道。 张瑞桐想开口,却被大祭司用眼神制止了。 大祭司看向云时舒的眼中时刻带着温柔。 云时舒朝他笑了一下,那笑不带一丝情感,根本就是假笑,她将视线落在明显有些动容的张瑞桐和大祭司身上。 “很显然,我也不是在激你,毕竟在场的这些人里谁地位高谁地位低,我还是看得清的。” 大长老闻言微愣,随即他笑了一下,却又很快收敛笑,面无表情却充满威严,“小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从宗祠里出来,但现如今在张家,我还是大长老,地位仅次于大祭司和族长,容不得你放肆。” 云时舒看着大长老的神态和气势,将他的神态和气势学得十足十,她板着一张精致可爱的脸,面无表情却充满了威严。 “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大祭司继承人,不出意外将是下任大祭司。未来张家地位最高之人,现在的地位也就勉勉强强与你齐平,或隐隐高于你而已。也没什么厉害的,就是比你活得长,还能命令你而已。” 狐假虎威和仗势欺人被云时舒拿捏得死死的。 大长老听完这句话脸色一黑,果然是他认为的那样,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居然成为了张家下任大祭司。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大祭司。 见大祭司目光温柔的看着这个小姑娘。 得,还有现任大祭司撑腰。 张瑞桐这才得到大祭司可以说话的肯首,他上前一步缓和场面,主打一个一碗水端平。 “大长老,你对张家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张家有你,是张家的福气。但是吧,我觉得……大祭司继承人所说的话也很对,张家是该改变改变了。” 大长老被族长前面那句话说得面色微缓,俨然一副高兴的模样,后面那句话虽说还是不太顺耳,但他看了一眼大祭司和族长,勉强同意了。 他顺着族长的那句话接着说下去,颇为深沉道,“张家是该改变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掺和了,就交给有能力的人来办,免得意见不统一。” 云时舒回之假笑。 搁着点她呢? 既能将自己从改革这滩浑水里抽身,还能内涵她。 别的不说,张家培养心眼子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改革这滩浑水可不好淌,改革得不好,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他是真的会给你穿小鞋。 而且像张家这种注重血脉的思想根深蒂固的家族更不好改革。 张瑞桐听懂了大长老的言下之意,他轻咳一声,打破了僵硬的氛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张拂林。 “拂林啊,既然如此,那就委屈你一下,你先回家住几天,这事得保密,等确定你的任务时再通知你。你先放心,你的妻儿定不会有事的。” 张拂林得到妻儿暂时平安的保证,他满脸感激地朝族长和大祭司、六岁小姑娘等人拜了拜。 “谢谢族长,谢谢大祭司,谢谢大祭司继承人,谢谢长老们的开恩。” 张瑞桐虚扶着张拂林,让张拂林起身,他拍了两下张拂林的手背以示安慰。 “好了回去吧。” 张拂林应声离开了宗祠的范围,回了他的住所。 大长老这才跟四长老对视了一眼。 四长老瞬间就领悟了。 第6 章 去墨脱 四长老上前一步,朝着大祭司和族长微微躬身拱手作揖,“大祭司,族长,我有一计或许可以暂时稳固族心。” “你且说。”张瑞桐看了一眼身侧的大祭司,见她神色淡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便轻点下巴开口。 四长老直起腰杆子,他的视线不经意间又似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宗祠那处通往圣地的方向,“或许我们可以给族人一个精神支柱。” 大祭司面色平淡,仿佛早已猜到。 云时舒面无表情,清冷似琉璃的双眸淡淡地望着四长老,心中轻嗤。 这意思真够明白的。 圣婴已死的消息张家估计只有在场的这几个人知晓,他这是要找人冒名顶替圣婴! 张瑞桐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他稍加思忖,半晌后才沉稳开口,“此事日后再议。” 没拒绝,也没同意,说得模棱两可的。 大长老和四长老似是有些不甘于这个答复,谁知道这个日后再议是什么时候?万一等他们驾鹤西去了也没有再议怎么办? 虽说不甘,但他们也只得应下了。 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边,仿佛事不关己的大祭司开口了,她抬起眼眸,语气很淡,却充斥着不容拒绝,“此事不必日后再议,交给我。” 张瑞桐本以为此事已经被自己打太极打过去了,却没有想到大祭司冷不丁冒出来这句话,他顿时眼中泛起了几分错愕,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大祭司,沉稳开口,“大祭司,为何?” 明明知道圣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代替的,而且纸包不住火,此事肯定会露馅的。 虽说他也曾想过要找一个人代替圣婴,但终究还是想想,犹豫着,没有说出来。 大祭司用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小姑娘,回复着他,“你日后便会知晓。” 只这一句话,张瑞桐就知道大祭司这是在敷衍他,大祭司并不打算将缘由告知他。 他只得点头应道,“好,那就将此事交由大祭司来。” 五位长老全都没有说话。 事情谈好了,几人便纷纷离开了宗祠的范围,各回各家。 大祭司所住的院子就在宗祠附近,云时舒现在在张家的身份是下任大祭司,虽说现在只有张家的高层人物知道,但还是自然而然地跟着大祭司走。 张瑞桐在与大祭司告别后,刚走几步,就顿足,似是想起什么扭头看向了大祭司和小姑娘离开的方向。 这么看来大祭司几年前建的那座楼阁就是给这个小姑娘建的。 其中有太多不解之处,张瑞桐全都选择遗忘,无他,大祭司不会害张家。 大祭司漆黑的双眸中隐隐约约藏着几丝期待。 她带着云时舒在院落里穿梭,走过院前的庭院,走过古朴的回廊,径直走到院落里的一处独立的两层楼阁。 楼阁旁边有一棵茂密的槐树,楼阁前的花坛里种满了蔷薇花,火红的蔷薇花爬满了木制围栏,爬上了楼阁,看起来美不胜收。 楼阁门前挂了一串白色铃兰花状的风铃,风吹过,叮铃作响,声音清脆悦耳。 大祭司满怀期待地微微低头朝云时舒看去,却见她神色淡淡,没有一丝波澜,顿时有几分失落。 也是,这样的楼阁,这样的布置,当初只是描述了一遍,别说建了,连图纸都没有画,她不记得也正常。 大祭司重整心情,她的唇角扬起弧度,露出笑容,“你日后就住在这里吧,这里是新建的,还没有人住过,东西全都是新的,放心住。” 云时舒微微点头应道,“好,多谢。” 大祭司失笑着摇头,“你先好好休息,晚饭会有人送来的,不止今天,日后你的三餐和所需都会有人送来,这是你的特权。” 云时舒再度点头应声。 大祭司看着面前之人,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心中所想的说出来,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就转身离开了。 大祭司离开后,云时舒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微闪。 她眨了一下眼睛,双眸再度恢复之前那种幽深得没有一丝波澜的样子。 她抬步朝楼阁大门走去,推开大门,门边的铃兰花风铃叮当作响。 门一开,一股很好闻的木香和书墨香扑面而来,惹得她深深地闻了起来。 整座楼阁都是木制的,就连里面的家具摆件也全是木制的。 楼阁只有一间房间,在二楼,一楼是客厅、餐厅和书房。 没多久,就有一名张家人送来适合她穿的衣物、洗漱用品和晚餐了。 等她吃完,碗筷就被收走了。 她洗漱完就换上了棉质睡衣,又把送来的袄裙叠好。 刚整理好,大祭司就来了,云时舒下楼打开门让大祭司进来。 大祭司笑着摇了摇头,就站在门口,“无妨,我就说几句话,马上离开。明天我带你去出去一趟,去出趟远门。时间紧迫就只有这么一件合适的袄裙,等出去后,我给你买你喜欢的袄裙。” 云时舒没有拒绝,她也没有好奇去哪,只点头回应。 大祭司眼底含笑,“你难道不好奇我带你去哪里吗?” “不好奇,我猜与我有关。”云时舒仰头抬眸淡声道。 “你说的对,的确跟你跟张家都有着莫大的关系。”大祭司笑着转身离去,“走了,好好休息。” “好。” 风吹乱这个字,也不知道大祭司听到了没。 第二天早上,云时舒洗漱好,穿上袄裙,粉色白花圆领对襟短上袄,淡粉白色渐变下裙。 乌黑的长发用槐木簪挽起。 当她出现在大祭司面前时,大祭司恍惚了片刻,虽很快就收起了恍惚,但眼底还是充满了眷念和复杂。 云时舒同大祭司一起吃完早餐,坐上了安排好的马车,离开了张家的范围,朝着远方驶去。 同行的还有三个身强体壮、武功高强的张家人。 其中一个经大祭司介绍,云时舒也就认识了,这人是负责培养无父无母的张家人的。 “我们去哪?” 云时舒微掀车帘,望着马车外的风景,这才问出来。 大祭司抬眸望向随着马车的走动被风吹起的车帘,眸光沉沉。 “我们去墨脱。” 第7 章 白玛 墨脱? 就是那个张拂林去采藏海花结果爱上一个献给阎王的女子并有了孩子的地方? 云时舒面上不显,脑中却思绪万千。 大祭司昨天说过代替张家圣婴的婴儿由她来找,现如今她们又要去墨脱,为了什么显而易见。 估计为的就是那个还在肚子里的孩子,只是不知这孩子是男是女了。 貌似龙纹盒子里的圣婴是男婴,既然如此那个孩子也必须是男婴才可以代替圣婴。 一路奔波,由于张拂林的妻子白玛住在墨脱雪山上的喇嘛庙里,气候严寒,大祭司又给云时舒买了加绒加厚的袄裙,好看也保暖。 云时舒并不是很能理解大祭司为什么总是要给她买袄裙,但她也没有拒绝,只要衣服不是很难看很差她都能接受。 五人并没有急着去喇嘛庙找白玛,而是在山下找了间客栈住下了。 三个张家人出去打探白玛的情况,得知她快要生时,便留了一个人在喇嘛庙秘密保护着,其他两人就回了客栈向大祭司禀报情况。 云时舒和大祭司坐在客栈大厅的餐桌上等着菜上齐。 发呆之际,她的视线被旁边那桌抱着婴儿笑得一脸母爱的妇人和朝着父亲撒娇卖萌的五岁小女孩看去。 小女孩软着声音求着父亲再让她吃一块桂花麦芽糕。 却被父亲担忧她吃多了蛀牙给拒绝了。 妇人则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女儿和怀中的婴儿,温声哄着,语气和表情充满了浓浓的母爱。 云时舒看着女孩的语气和表情,她想起了自己再次入世是要拥有情感的,心里默默学着,但却没有用出来。 一是她说不出口,二是上次入世她早已对学其他人的语气情感学得信手拈来,似乎把所有人都给骗过去了。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的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她从来都没有拥有过情感,情感也是可以学来的,也是可以作假的。 大祭司见她一直盯着旁边,便好奇地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值得吸引她的地方。 正当她困惑之际,她听到了云时舒的声音。 云时舒弯着清亮的眸子,眼底含笑,语气温柔,“大祭司,我想要吃桂花麦芽糕。” 大祭司被这副熟悉的表情熟悉的语气迷得晕乎乎的,忙不迭招来了小二加一份桂花麦芽糕。 跟小二说完后,她都没有从云时舒的这句话和语气中回过神来。 大祭司在当时在张家圣地见到云时舒后,见她一直神色淡淡、没有什么情感的样子,还以为要很久很久才会再见到她露出这副样子,没想到这才多久就再次见到了。 真是意外之喜。 欣喜的大祭司满目感激的多看了几眼旁边那桌的人。 这还多亏了他们桌子上有一碟只剩下一块的桂花麦芽糕让小姑娘起了想吃的心态,这才让她这么快就见到听到了小姑娘与之前一样的表情和语气。 突如其来的欣喜令大祭司没有过多在意云时舒的眼神与小女孩有几分相似。 在墨脱待了一天半,白玛就生了,生下了一个男婴。 在得知是男婴时,大祭司并没有显露出惊讶的表情。 云时舒看了一眼没有丝毫惊讶的大祭司,跟着她上了雪山,来到了墨脱雪山之上的喇嘛庙。 喇嘛庙里面的喇嘛打开朱红色的大门,指了指靠里面的那间房间,用藏语告诉来人,“她在房间里。” 喇嘛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轻叹一声转身去拜佛了,他把空间让给了这几人。 大祭司领着云时舒在两名张家人带路下走进了挂着厚实门帘的房间。 房间里烧着炭火,暖暖和和的,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温柔貌美、面带丝丝虚弱、浑身弥漫着一股母爱气息的白玛抱着包裹在襁褓里的男婴坐在床褥上。 白玛抬手轻抚怀中男婴白嫩滑腻的小脸蛋,眼中蕴满了温柔和眷念,唇角噙着一丝不舍。 原本在里面守着的那名张家人见大祭司进来了,识趣地朝大祭司作个揖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在外面等待着。 大祭司没有开口说话,只安静地看着白玛和她怀中的男婴。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把孩子带走,可惜没有若是。 因果轮回,这个孩子的命运早已注定,虽说可以改变,但那个改变之人不会是她。 白玛轻柔地将怀中的男婴抱紧,她抬眸,一双荡漾着水光微红的眼睛望向出现在自己面前来自张家的大祭司,当她看到女子身旁的六岁女娃时,微微错愕了一瞬。 毕竟没谁会在做这种任务时带着一个小孩子。 白玛有些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低沉,“你们会对我的官儿好么?” 大祭司上前几步,走到床边,顺势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这个我不能保证,因为我不负责这个。” 白玛笑了笑,又问道,“拂林怎么样了?” “他挺好的。他一回到张家就去求了族长和长老,求他们放过你和这个孩子的性命。你知道的张家族规严谨,禁止族人与外族通婚,本来他若是想要保住你们,会付出死亡的代价。但他很幸运,你们也很幸运。” 大祭司将视线转移到身旁跟着坐下的云时舒身上,她眼中含笑,“你们很幸运,遇到了她,她来了。她是张家下任大祭司,张家的未来有一半交给她,还有一半……” 大祭司说到这,眼神十分隐晦的看了一眼白玛怀中的男婴,她在白玛疑惑的表情中继续说道。 “她将在张家进行改革,就从族人与外族通婚开始。所以你们很幸运,张拂林不会死,但这个孩子我们依旧会带走,他依旧会离开你们。” 白玛听完了大祭司说的这一串话,她顿时面露欣喜,将目光看向了那个小姑娘身上,这个小姑娘将是下任大祭司,是对张家进行改革的人,也是救了他们一家三口的人。 “谢谢你们,真的很谢谢你们……” 白玛说着就要起身朝两人行礼致谢,却被大祭司拦住了。 她还不至于让一个刚生产的产妇给她行跪拜礼。 第8 章 他叫小官 云时舒神色淡淡的看着白玛和大祭司谈话。 她微抬眼帘,将视线落在白玛怀中的男婴身上。 大祭司刚刚说张家的未来有一半交给她,说到还有一半时就没有再说了,却将视线十分隐晦地落在白玛怀中的男婴身上。 这个男婴这么重要吗? 居然让大祭司亲自来接。 虽说圣婴对张家来说的确很重要,但也不至于这么做吧? 白玛心中最担忧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她的丈夫和孩子都不会有事,虽说她的孩子依旧会跟她分别,但至少她的孩子她的小官还好好的活着。 “大祭司,那拂林会怎么办?” 大祭司语气平稳的解释,“虽说张家要改革,你们都不会有事,但毕竟是改革之初,所以族长和长老共同商讨了一下决定让张拂林去做一个任务,这个任务比较特殊,你也需要去。” “我也要去?”白玛有几分错愕。 “对,你也要去。” “去哪?”白玛问道。 “去厦门,你先跟我们走,等到地方了就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了。” 大祭司说完,就站起身来,她轻声道,“你收拾一下,我们在外面等你。” 白玛点了点头,“好。” 云时舒从凳子上站起,转身朝外走去。 外面刮着风,还飘着洁白的雪花。 喇嘛给众人准备了酥油茶。 大祭司倒了两杯酥油茶,其中一杯递给了云时舒。 她捧着暖融融的瓷杯,喝着热乎的酥油茶,顿觉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没多久,白玛就穿上了厚实保暖的藏服,带上了比较重要的东西,抱着男婴走出了房间。 白玛此时虽依旧面带虚弱,但走路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一名张家人接过白玛的包裹,朝喇嘛庙外走去。 白玛眼睛忽闪,她踌躇了一会儿,在走出喇嘛庙的那一刻道,“我……可以去一下喇嘛庙附近的藏海花花海看看吗?” 大祭司没有拒绝,她点头应道,“去吧。” 随即她又低头看向云时舒,“你还没见过藏海花吧,跟着她去看看。” 云时舒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大祭司为什么要让她去看藏海花。 但她没有拒绝,去看看也好。 白玛朝微微低头朝云时舒温柔一笑,眼底仿佛蕴含着漫天星辰,她单手抱着小官,朝云时舒伸出另一只手。 云时舒看着她伸出的这只手,犹豫了起来,不搭就不礼貌了,太失礼了。 云时舒看了看被白玛温柔地抱在怀中的婴儿,母爱的感觉她感觉过了两次,却每次都没有丝毫波澜,没有办法给予对方亲情。 亲情、友情、爱情。 她感受过亲情、友情,感受过他人灌注在她身上的爱情,却都无动于衷。 亲情和友情她还能学一学装一装,演给他们看,可爱情不行,就是因为爱情不行,所以那时候她才设局退了婚,因为她嫌脏。 于是她伸出手搭在了白玛微热的手上,她想再感受一次这种情感,或许她会有长进。 就像阎王所说的,她只有三次机会,若是机会都用完了,她还没能拥有情感,那她就该回去了,回到最初的地方。 白玛温柔地笑着,抱着小官,牵着小姑娘朝藏海花花海走去。 雪山上的积雪很厚,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上行走。 没走多久就看到了藏海花花海。 白玛温声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云时舒。”她望着前方的藏海花花海淡淡回复。 “云时舒啊。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真是个好名字。” 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意思是做人要与光合二为一,能够化为尘土一般,随着时代的变化顺应自然改变,同时实现自身的才华。 戢鳞潜翼,思属风云的意思是:像鱼儿一样收敛鳞甲,像鸟儿一样收起翅膀,随着形势的变化伺机而动,以图后事。 “谢谢。”云时舒虽没有情感但她智商高,懂人情世故,她礼貌的回问一句,“他叫什么?” 白玛笑着将目光落在抱着的小官身上,“还没有起名字,不过他有小名,小名是小官。估计名字到时候是会等他回到张家后再起的吧。” 谈话间她们已经走到了藏海花花海的范围内,妖艳红润的藏海花在雪地上轻轻摇曳,红色的花和白色的雪相互映衬,衬得花更红,雪更白。 “小官?”云时舒脑海中想过很多官这个字的寓意,可又一一否决,总觉得没有一个寓意是白玛起这个小名的初衷。 白玛松开牵着云时舒的手,她双手抱着襁褓中安安静静睁着一双明亮漆黑如墨的眸子看着她看着天空看着雪花的小官,她轻笑一声,声音温柔至极,饱含情绪。 “因为心脏是君主之官啊,小官是我的心脏,是我的生之本。” 天边连绵不绝的雪山在湛蓝色的天空中高高悬挂的那轮艳阳的照射下,泛起了金光。微风夹杂着洁白的雪花漫天飞舞,娇艳的红色藏海花随风摇曳,极致的白和极致的红里站着抱着婴儿身着藏服的温柔貌美的女子,女子微微低头望着襁褓中的婴儿目光柔和,眉宇间净是宠溺。 这一幅景象美得不像话。 云时舒想,这一幕她可以记上很久很久。 白玛没有多做停留,她只伸手摘下一朵藏海花,将藏海花放入口袋里好好保管。 云时舒知道白玛和张拂林是因为藏海花才认识的,她想藏海花或许对于白玛和张拂林来说是定情信物吧。 白玛摘完藏海花后,她朝小姑娘柔柔一笑,牵起小姑娘白嫩的手,沿着来时的路,朝喇嘛庙走去。 由于雪并不大,且时间也没有很久,他们来时踩的脚印都还清晰地停留在雪地表面。 一大一小两种不同的脚印。 远远就看到大祭司和三名张家人站在喇嘛庙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口等着她们的到来。 大祭司看着她们走来的身影,眼中含着笑,没想到再次见面的你居然失去了情感,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再次一一体验这些情感的。 就先从亲情开始吧,虽说白玛的母爱不是对着你,但也能让你感受到白玛对她的孩子的母爱。 希望你能够尽快拥有情感,恢复之前的模样,那个温柔至极的少女。 第9 章 分别 一走近,云时舒就注意到大祭司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眷念,带着期待,带着许许多多的情感,那些情感全都杂糅在一起。 可云时舒是真的没有在记忆里找到大祭司这张脸,她活得太久,见过遇到的人太多,而且又在地府呆了千年,很多事都忘却了,很多人也不记得了。 她觉得大祭司应该和她关系很亲切的吧,至少对于大祭司来说。 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情感,表现出来的所有的一切的都是假象,都是演出来的,与她的心里的感受一点也不相干。 众人一同朝着山下走去。 马车一直都停靠在他们住过的客栈里。 现在他们回来了,一名张家人就牵来了马车,备好了物资,就连婴儿用品也准备好了。 云时舒、大祭司、抱着小官的白玛全都上了马车,马车还算宽敞,三人坐在里面绰绰有余,而且为了照顾白玛刚生产,把马车最里面的座位留给了白玛,且垫上了柔软的皮毛褥子,让白玛可以躺着。 云时舒和大祭司则各坐左右两边。 三名张家人,留了一名张家人处理接下来的事宜,其他两名则坐在马车外驾车朝着厦门驶去。 一路奔波,本以为婴儿会哭闹不已,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安静乖巧的不像话。 都说从小看到大,云时舒居然觉得婴儿长大后肯定是那种寡言少语、淡漠至极的人。 事实也证明云时舒的猜测是对的。 他是真的沉默寡言,淡漠清冷。 去往厦门的中途遇到客栈,众人自然也停下休息过,最后终于是平安抵达厦门了。 这就不得不让云时舒微微挑眉。 这两次长途赶路,没有一次遇到土匪打劫,现在的土匪似乎比千年前少了很多,看来治安不错。 马车走上街道,缓缓停在了一座宅院门口。 刚下车,宅院紧闭的房门就被打开了。 露出前不久才见过的张拂林和一个长相美艳的女子。 女子看到大祭司只淡淡的打了声招呼,“大祭司。” 大祭司微微颔首,“海琪,好久不见。” 来的路上大祭司跟云时舒和白玛介绍了一下张海琪。 张海琪,张家本家人,拥有彩色麒麟纹身,南部档案馆的重要人物。 还有南部档案馆是做什么的。 云时舒当时就问了出来,“所以你们这是要张拂林和白玛在南部档案馆做任务?” 大祭司神秘一笑,“算是,等你开始接触张家的事宜时就会知道了。” 云时舒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张拂林一看到妻儿就一个箭步冲来抱住了孩子减轻妻子手中的重量,将妻儿拥入怀中。 “我终于见到你们了。” 夫妻俩太久没见,想说的话很多,却全都忍下来了。 大祭司宽容道,“张拂林带着你的妻儿进去好好聚聚,过会儿我们就该离开了。” 张拂林点了点头,他朝大祭司和云时舒拱手作揖,然后转身离开了。 大祭司看着被张拂林抱在怀中的孩子,她笑了笑,微微低头看向云时舒,语气很轻,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得到,事实上是其他人都进宅院里了,只有她们还停留在门口。 “我现在要你履行那个承诺了,你要保护好他。” 云时舒瞬间领悟大祭司说的是那个小名为小官的婴儿,她顿时流露出几分不解,“为何是他?” “因为他啊,长得可爱。”大祭司眨眨眼,难得俏皮一会。 “哦,不信。”云时舒语气淡淡道。 “行吧,因为保护他就是保护整个张家啊。”大祭司看着已经消失在她们视线中的婴儿,语气很淡,分量却很重。 因为因果循环啊。 大祭司在心中喟叹。 云时舒还是不是很能理解。 就算小官代替圣婴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让张家人知道圣婴没死,还活着,可以稳固人心,可这也不能代表圣婴直接跟整个张家挂钩啊?更何况这还只是一个假圣婴,真圣婴已死。 大祭司看出了云时舒的不解,她的关注点显然不同,她居然感到了丝丝欣慰。 不错,居然还能流露出不解的情绪,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她笑了笑率先朝敞开的大门走去,边走边说,“回去后,你进了哪里就会知道了。” 进青铜门么,这么多天过去了总算是可以进青铜门了。 就是不知青铜门里到底有些什么。 听大祭司这么说,似乎青铜门里藏着这个世界的秘密。 如果真的是这样难怪酆都大帝要让她进青铜门一趟。 云时舒径直走向客厅,她一眼就看到客厅里挂着的一幅画像,画像里只有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张海琪虽然在同大祭司谈话,但她的余光却时刻关注云时舒这边,她见云时舒一直盯着画像看便道,“这里面的两个人是我的儿子,海楼和海侠,他们一起去海外了。” 云时舒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张海琪也没有过多在意她的回应,只垂眸盯着她。 这就是大祭司所说的张家下任大祭司,即将对张家进行改革,改变张家现状的人? 看起来是真的很强,明明才这么小,却浑身透着一股仿佛与生俱来的杀戮之气,很淡却不可忽略。 张海琪只看了几眼,就收回视线继续跟大祭司交谈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离别之际了。 白玛和张拂林十分不舍的将他们的小官抱给大祭司。 却被大祭司制止了,她看向云时舒,却是对着夫妻俩说的,“让她来抱,今后她才是负责你们儿子的人。” 白玛和张拂林实在是有些不懂为何要将孩子交给一个同为小孩的人,但他们也只能照做,将怀中的小官抱给了云时舒。 云时舒的不解显然要更多一些,确定没有搞错?她只是负责保护他而已,又不是照顾他。 大祭司眼中含笑,一本正经道,“抱抱他,培养培养感情,日后才不会生疏。” 云时舒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她接过白玛手中的小官,万幸她现在虽然是六岁小孩的假身体,但她还拥有原本身体的一半力量,力气大的很,抱个小孩不在话下。 白玛看着被小姑娘生疏地抱在怀中的小官,擦了擦眼泪,不舍的情绪到达了顶点,她的小官啊,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小官,现在就要离开她了。 张拂林也很是不舍,他当时为了保住自己的妻儿,不得不在妻子怀胎八月时,就离开妻儿的身边,回张家,求族中长辈放过妻儿,后来虽然同意放过他的妻儿了,但他不能第一时间去墨脱。 只能根据族中安排,首先来到厦门,等着妻儿的到来。根本不能陪在妻子身边陪她生产,也不能好好陪在儿子身边,现在只重聚了一个多时辰就要分别了。 大祭司看出了白玛和张拂林溢于言表的不舍,她轻声安慰,“放心好了,我们并不限制你们看孩子,在不需要进行任务的期间,你们是可以去看孩子的。” 白玛眼含泪花的点了点头。 大祭司又示意夫妻俩跟她来。 三人走到一边,说着悄悄话。 云时舒抱着怀中软软小小、安安静静的婴儿,看向他们那边。 她知道大祭司这是要跟白玛和张拂林说什么,估计说的就是小官将会成为圣婴吧。 果不其然,三人谈话结束,转身朝这边走来时,云时舒清楚地看见白玛和张拂林一脸的凝重。 白玛还走到云时舒身边,低着头掩饰眸中情绪般的轻抚小官的白嫩的额头。 “走吧。” 大祭司轻声说道。 云时舒依言,抱着怀中婴儿朝外走去。 在她跨出大门门槛后,她回眸看了一眼后方。 张拂林揽着哭得梨花带雨十分伤心的白玛,边低声安慰,边将视线聚集在离开的小官身上。 云时舒见状不由得收紧抱着小官的手,虽收紧却并没有让小官感到不适。 又是这种情感。 真正的她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自出生就拥有记忆和意识,可她从来就没有感受过这种来自亲生父母的爱,哪怕是生下来后就立马把她交给了那个人,他们也没有面露不舍,没有像是白玛和张拂林这样跟孩子分别的情绪,他们就好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 或许她生来就是不被爱的,不配拥有情感的,是她一意孤行,在先后遇到了两个人后,居然决心拥有情感。 不过她又是幸运的,因为跟她有一样经历的还有一个人,不过那个人跟她不一样。 那个人光风霁月,而她冷漠疯批。 大祭司时刻注意着小姑娘的状态,她看出了小姑娘身上弥漫的那丝很淡的复杂情绪,那股情绪显得小姑娘很寂寥很孤冷。 本来她该高兴的,高兴这个孩子真的能够让小姑娘逐渐拥有情感,可小姑娘现在显露的情绪一点也不好,让她心疼。 其实她让小姑娘保护这个婴儿,并不是因为婴儿有多重要,而是因为这个婴儿命格特殊,气运非常,名副其实的气运之子,可以让小姑娘拥有情感,可以改变小姑娘。 大祭司不由自主地收紧手指,希望真的有效。 云时舒抱着小官率先进了马车,马车里面婴儿所需的用品全都齐全了,而且还准备了几瓶牛奶羊奶来给婴儿喝。 如果不够,回去的路上又不是荒无人烟,自然是可以在途经村庄城镇时购买羊奶牛奶的。 虽说在没上马车前,抱着婴儿的是云时舒,但上了马车后照顾婴儿的就是大祭司了。 云时舒只需要给婴儿喂羊奶牛奶就行。 一路过去,大祭司按照云时舒的喜好买了不少衣服鞋子,其中最多的就是袄裙。 其实按照云时舒自身来说,她比较常穿的是裙袍,那种绣着金丝的黑色裙袍,或者是蓝青色纱制裙袍。 袄裙的话她只有在千年前、进地府之前所待的大宋常穿袄裙,但穿袄裙并不是因为她想穿,而且大宋袄裙盛行。 除此之外,大祭司还给她买了一些簪子,白玉簪,翡翠簪,珠花簪、缠丝簪。 云时舒想,她可能会用不上这些簪子,因为她发髻上插着的那根槐木簪是她一直以来用的簪子,而且它也不仅仅是簪子。 第10 章 不解 可当大祭司神秘而又惊喜般地将一支蓝绿色五瓣缠丝簪花递到她面前时,她顿时心生异样。 簪花很好看,几朵小花蔟在一起,每朵小花中间还缀着一颗白润的珍珠。 大祭司眼底蓄满了希翼和欣喜,她看出了云时舒那一秒的怔愣,心底愈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她难得露出一抹少女独有的浅笑,“这是我特意选的,给你的见面礼,喜欢吗?” 她这句话说的带着些许小心翼翼,似乎怕面前的小姑娘不喜欢,又好像确保小姑娘会喜欢的。 驾着马车的张家人不经意间看向马车里,他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清清楚楚地窥见了大祭司面上那独属于少女的笑容。 似乎自从这个小姑娘出现在张家后,大祭司面上的笑容都多了,而且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虽然这些笑容只有面对小姑娘才会有的。 那种独属于小姑娘的偏爱。 云时舒看了眼底灿若星辰的大祭司几秒,她接过缠丝簪花,簪在发髻上,垂下眼睑,卷翘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她的声音依旧很平淡,仿佛跟平时一般无二,“喜欢,谢谢。” “不客气。”大祭司弯唇一笑。 这一笑给云时舒的冲击更大,她好像在大祭司身上看到了记忆中的一个人,那个人好像也如这般笑着。 马车在道路上飞快行驶,溅起缕缕灰尘,离张家越来越近。 秘密回到张家后,大祭司和云时舒抱着小官去了宗祠,张瑞桐和九位长老已经等候多时了。 大长老将视线落在还在襁褓中的男婴身上,他最先开口提出疑问,“大祭司确定让这个孩子来成为圣婴?” “嗯,确定。”大祭司从云时舒手中接过男婴,她将男婴抱在众人面前,语气平淡,“这个孩子血脉纯正,拥有最纯正的麒麟血。” 张瑞桐微微错愕,没想到张拂林与外族通婚生下的孩子居然拥有纯正的麒麟血。 九位长老也有些讶异,当他们察知到婴孩的血液真的是纯正的麒麟血时,心中的讶异更深,同时也稍稍认同了由这个孩子成为圣婴。 其实他们对于冒替圣婴的是谁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万一纸包不住火,事情败露,假圣婴将一夜之间从圣坛跌落,承担族人的所有怒火和怨气。 只要假圣婴能够听话,为他们所用便好。 张瑞桐心中也有点可惜,对这个婴孩成为圣婴的可惜。 婴孩这身极为纯正的麒麟血若是好好培养必定会成为张家未来的希望,或许成为族长也不是不可能,可惜他现在要成为圣婴了。 众人都没有再过多停顿和闲聊,径直朝着宗祠里走去,停在了宗祠里的密道前。 大祭司将密道打开,一群人有条不紊地走进密道,朝着张家圣地走去,九位长老纷纷停在了挂满了青铜铃铛的石门外。 只有大祭司、抱着小官的张瑞桐以及云时舒进去。 张家圣地还是云时舒初来时的模样,只不过她现在的心境有所不同了。 比起刚来时她的心境如同一汪死水一般,她现在心中已经泛起了淡淡波澜。 虽小但有。 张瑞桐抱着小官径直朝着祭坛走去,直到站在了祭坛上的龙纹盒子前方才停下来。 大祭司没有朝祭坛走去,反而朝着北面石壁走去,她转动了石壁上挖凿出来的密密麻麻的洞里的烛台。 云时舒定睛一看,细细分析,发现整面北面石壁上的洞居然能够形成一道星图,而大祭司转动的那盏烛台恰巧就在北极星的星位上。 烛台被转到底,北面石壁前的地面一点点往下塌陷,足足陷出了六阶石阶才停下。 大祭司先是偏头侧眸,蕴满温柔的目光望向云时舒,她指了指地道,“这条密道是通往青铜门前的,你跟我一起通过这条路去青铜门。” 云时舒轻点下巴回应。 大祭司后又朝张瑞桐叮嘱着,“张瑞桐这里交给你了,要宣布圣婴的身份的话要等我们回来再宣布。” “是,大祭司。”张瑞桐微微点头应诺。 “走。” 随着大祭司的一声令下,她和云时舒快步走进了密道,朝着青铜门走去。 张瑞桐收回落在大祭司和小姑娘身上的目光,转而落在祭坛上的龙纹盒子上,他凌厉、充满了上位者气势的眼眸微垂,定定地看着龙纹盒子。 良久,他才抱着婴儿行动了起来。 密道里一点也不黑,密道壁里镶嵌着萤石,萤石散发着光辉,照亮了整条密道。 密道里很静,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快步走着。 一时之间,狭长的密道里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和浅浅的呼吸声。 走了一会儿,大祭司才温声说道。 “我现在带你去一趟青铜门,估计你就会知道了,知道我为何要让你保护那个孩子。” “你知道很多?” 小姑娘盈盈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语气平淡地开口。 大祭司唇角轻轻勾起,目视前方,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将眼底的神情给悄悄藏匿,不让任何人窥探半分。 “其实我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你会来,只知道那个孩子很重要,只知道我要带你进青铜门,其他的我一无所知,我不知道那个孩子对张家到底为什么重要。” 正如我不知道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知道他会改变你,仅此而已。 有时候我真的感觉你身上仿佛蒙上了一层雾,那雾让我看不透你,也看不见你,你一直以来都很神秘,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云时舒微微点头,她垂眸思索着。 青铜门里到底有什么?终极又是什么?酆都大帝又为何要让她去青铜门?终极为什么也要让大祭司带她进青铜门。 云时舒有太多的不解了。 大祭司仿佛身上有监测云时舒情感波动的仪器一般,她精准地察觉到了云时舒心中此时弥漫着不解。 她暗地里欣慰地笑着。 不错不错,不解的情感变多了,既然如此,其他情感也会纷至沓来。 第11 章 进入青铜门 在地道里走了一个多小时,云时舒看到了密道的尽头。 密道的尽头是封闭的,要想打开门,需要解开机关。 大祭司动作颇为熟练地抬手,伸出两指摸向封闭的石壁,摸到了那块作为机关而设的石砖。 云时舒看着大祭司的两指,两指纤细修长,但比起其他的三指而言并不算特别长。 她从储忆珠中看到了张家除了麒麟血麒麟纹身,还有发丘指。发丘指的特点就是两指奇长,而大祭司的两指是普通人手指的长度。 大祭司注意到云时舒淡淡落在她两指上的视线,她浅淡地轻笑一声,轻声解释,“我是二十岁才来到张家当大祭司的,年龄原因让我学不了发丘指,所以我虽然也会二指探机关的本领,但手指并不长。” 云时舒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大祭司笑了笑,收回视线,手指发力抵住石砖,将石砖一点点地往里面推,待推到再也推不动的时候,她就撤力收手了。 石墙开始一寸寸地往地下陷去,直到只露出地面十厘米高才停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漆黑的大裂谷。 大祭司从荷包里拿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她握着夜明珠来照亮前方的道路。 走出密道,又往前走了几步,云时舒这才看清了她一直好奇的青铜门长什么样。 青铜门很大很高。 远远地,云时舒借着夜明珠散发出来的微弱的光芒只看到青铜门上的浮雕。 一走进,就看到青铜门表面上的那些淋着冻血的青灰色的人皮。 搭配着寂静漆黑的裂谷看起来很是惊悚。 一直走到距青铜门只有三步之远时,两人才停下脚步。 大祭司侧头朝云时舒道,“把你身上的那块黑色的牌子拿出来吧。终极告诉我你得到的那块牌子可以打开青铜门。” 青铜门不是想进就能进的,需要有特殊的钥匙打开青铜门,比如鬼玺。 而且听大祭司这句话,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那块牌子叫做鬼符,只能大概描绘出它的样子。 黑色的,牌子。 不过这倒是让云时舒对青铜门,对终极的好奇加深了一分。 没想到终极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那岂不是说终极也有可能知道她是从何而来,身份是何了。 云时舒在思索的过程中还不忘拿出藏好的鬼符,她握着通体漆黑得没有一丝光泽、也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鬼符朝青铜门走了两步。 鬼符靠近青铜门的那一瞬间,青铜门就缓缓裂开一条缝隙,缝隙越来越大,直到露出一道可供一人通行的口子方才停下来。 淡蓝色的薄雾从青铜门里喷涌而出,洋洋洒洒地洒落在了云时舒的身上。 她看到青铜门里很黑很黑,夜明珠的带来的光亮也无法驱散黑暗。 大祭司站在她的后面,细细地叮嘱,“你一直往前走就好,我在外面等你,等你出来。” 小姑娘没有回头,她只点了点头,迈着步子一步步走进青铜门,一步步走进无尽的黑暗中,被黑暗吞噬,直到再也看不见一点身影。 露出仅供一人通行的青铜门此时也缓缓地关闭,变成最初见到的样子。 大祭司深深地看了一眼青铜门,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深沉,她找了一块大石块坐了下来,等着小姑娘出来。 云时舒走在青铜门里,唯一的感觉就是太黑了,那种一片虚无的黑,伸手不见五指,跟失明了一样。 她就这么往前走,没有方向感,只凭着感觉走。 青铜门里的时间仿佛也没有了概念。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里面走了多久,也感觉不到一点疲惫和劳累。 终于,她看到了前方隐隐约约透着一抹淡淡的光,她寻着那抹光的方向走去。 光芒愈发变亮,她也终于看清了这块地方的模样。 前面是一处石洞,石洞外面满是白骨,白骨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石洞外壁上还披着一条条看起来很有年代感、一股浓重的历史气息的红带,红带的颜色有些暗沉,仿佛凝固的血液一般。 一股股死气从石洞里、石洞表层散发出来。 这里明明没有风,红带却无风自动。 云时舒的两只眼睛已经变了,一只眼睛漆黑如墨、没有一丝波澜,另一只眼睛鲜红如血、杀戮之气显露无疑。 她抬手遮住鲜红如血的右眼,只凭借着一只眼睛,原本无风自动的红带停止了,静静地搭落在石洞外壁上。 不停往外散发着死气的石洞也一点点地收敛了死气。 云时舒松开捂住眼睛的那只手,手放下的瞬间两只眼睛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她抬步、淡定地朝石洞里走去。 一路过去,走路带风,仿佛有很多人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在给她让路。 她走进石洞,沿着石洞里唯一的一条石道朝深处走去。 走了大概二十多米长,她来到了与石道相连的石洞。 有六条石道与石洞相连。 云时舒看了看面前的六条石道,思索了几秒,朝着对面那条石道走去,却意外地被拦在了石道口。 似乎有什么力量把她挡在了石道外面,这股力量她是可以对抗的,可不知为何云时舒没有选择对抗这股力量,让自己进去,而是转身离去试剩下的五条石道。 她又接连试了两条,发现从左往右数第二条石道她可以进入。 为了验证自己是否只能进入这一条石道,云时舒又将接下来的几条全都试了一遍,发现只有第二条石道她可以进入。 于是她便再度朝第二条石道走去,一路朝石道深处走去。 她在石道里刚走几步,空无一物的两边石壁上突然冒出了一簇淡蓝色的火焰。 火焰是悬空漂浮在石壁边上的,它在空中跳跃闪烁给云时舒照亮前方的道路。 石道并不长,云时舒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尽头又是一间石洞,石洞的正中央有一处石台。 石台上雕刻着繁杂的纹路,石台的正中央是一盏油灯,油灯是灭的,没有被点亮,而且看灯芯,仿佛油灯还没有被点亮过一样。 第12 章 这个世界的未来 小姑娘上前几步,走到石台上坐了下来,侧身端详着放在石台上的油灯。 她发现油灯的材质似乎跟鬼符是同一材质的。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鬼符是怎么形成的,她只知道自己出生后就与鬼符结契了。 她思忖半晌,握着鬼符靠近油灯,在鬼符和油灯相触的那一刻,灯芯噌地一下就燃起,冒着淡蓝色的火焰。 火焰在灯芯上跳跃闪烁。 可石室却没有丝毫变化。 云时舒抬手握住了油灯,油灯通体漆黑如墨与她白皙柔嫩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且她现在还是六岁女童的身体,手指肉嘟嘟的。 握住的瞬间她看到了一帧帧画面,那些画面涌入她的脑海中,哪怕等她看完了都历历在目。 那些画面似乎与这个世界的未来相关,似乎就是这个世界即将发生的事情。 她看到了张家破败,分崩离析。 看到了那个名为小官的婴儿成为了圣婴,然后一夜跌下祭坛,被张家人责怪、抛弃,成为弃子。最后他一点点地成长,又成为张家族长,成为张家末代族长,被赋予了族长特定的名称——张起灵。 守青铜门,失忆,寻找过去,进入各种古墓,再失忆,再寻找自己的记忆,遇到两个至交好友,共同入墓,再失忆,又守青铜门,出来后又探墓…… 好像他的一生都在失忆和寻找自己的记忆、探墓中度过的。 唯一的甜和光亮是白玛,是他的两个至交好友带来的。 她看到九门的吴邪,明明名字起于天真无邪,却一生都活在算计和谎言中,他是被九门选中的,是九门的后手,是局中至关重要的棋子。 他被那句“你这里收不收拓本”“9点鸡眼黄沙,龙脊背速来”带入局中,一步步入局,越陷越深。 脖颈上的疤痕和手臂上的那十七道疤痕是他成长的证明,他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真正的三叔。 她看到粗中有细、陪伴在吴邪和张起灵身边不离不弃的王胖子一路奔波,他是唯一一个和九门没有任何关联的人,但他却甘愿入局。 他情系巴乃,抱着云彩哭喊着“我是真的喜欢,我从来没有开过玩笑。” 王胖子从青丝变成两鬓斑白,他可以为了吴邪下跪求人救命,可以为了救吴邪说出那句“我有两个腰子,给你一个,还剩一个。” 他会说出那句“姓张的我都信,你信吗?” 她看到一口戏腔婉转动听的解雨臣,八岁当家,是贵人却从来不贵自己,只贵他人。 他失去了爷爷,失去小叔,却得知一直陪伴在发小吴邪身边的三叔就是小叔解连环假扮的,他得到了一句“你就是后手。” 她还看到身患眼疾的黑瞎子,本姓齐,满清贵族的少爷,却失去了家人,成为了家族中最后的一个人,他一个人摸爬滚打多年,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撒旦。 虽贪财,但不可忽视他那满身的才华,会拉小提琴,德国留学生,音乐和解剖学双学位。 为了这场局而死去的人太多太多了。 云时舒眨了眨眼睛,卷翘纤长的羽睫轻颤。 油灯上上下跳跃的火苗骤然熄灭,除了灯芯微微有些变色,其他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还跟初见时一样。 她眼底的光明明灭灭的,晦暗不明,红润有光泽的唇轻抿着。 难怪大祭司要她保护那个名为小官的婴儿,还说婴儿对张家而言很重要。 难怪酆都大帝要让阎王送她来到张家,让她进入青铜门。 原来是想要让她知道这些事情,知道这个世界的未来发展。 可问题是这个未来如何跟她有何关系? 酆都大帝和终极难道还想要她改变这个世界的未来? 因果轮回,一切早已注定,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地改变。 虽说她现在已经改变了一些事情,改变了白玛和张拂林原本该有的结局,但他们未来该面临什么还是个未知数。 云时舒此时此刻心生一股情感,那股情感名为烦躁。 她可没有那么大的闲工夫管起这个世界的未来,她才不想当悲天悯人的救世主,他人的结局如何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负责的又不是这一块,找错人了吧?应该去找那个人才对。 小姑娘光洁白嫩的眉宇间微微皱起,看起来烦躁极了。 熄灭了的油灯骤然亮起,这次不再是淡蓝色的光,而是幽蓝色的光。 光辉往上延伸,逐渐凝聚出一道身影,随着烛火的跳动,身影上上下下地闪动着。 身影是老年人的模样,面露冷淡、一丝不苟、严肃极了,一袭金丝绣制的黑袍,浑身透露着上位者的气质,和一股淡淡的死亡的气息。 “酆都大帝,这是何意?” 云时舒声音清淡,直奔主题,没有一丝犹豫,她的眼神瞟向油灯,意味性明显。 酆都大帝严肃古板的脸上乍然露出一丝浅笑和宽慰,“是何意你不是已经明了了?不要犹豫,就是你猜的那样。” “为何。”小姑娘不再执着于让她来这里是什么意思了,而是换个问题,问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来改变这个世界的未来。 “这个世界的未来有太多的变故了,且存在的隐患太多了,需要有人来清理。原本是不该让你来的,因为你并不负责这些,但你入世了,而且你还与一个张家的……孩子相识,因他而产生了入世的想法,产生了因果。” 酆都大帝在说到“张家的”时候语气微顿,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小姑娘,眼神复杂,模糊地说了“孩子”二字。 “这个世界的未来与张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既与张家产生了因果那么你便是最适合的人了。更何况你不是想要拥有情感吗?这就是最好的方法,拥有全新的身体和身份更利于你拥有情感,加深你的体验感。 而且,这个世界五个气运之子之一、现在的圣婴、未来的张家族长张起灵最适合让你来还这个果,他身上的气运更利于你拥有情感。所以,信我一次,时舒,这次肯定能行。” 原本还古板严肃的酆都大帝一秒破功,他如同老顽童一般地笑了起来,还朝她眨眨眼。 云时舒根本不为所动,她早已看透了酆都大帝,她冷笑一声,言语中透着满满的不信。 “呵,我初入世时你就是这么说的,现在都第几次入世了?” 第13 章 三大混沌神兽 “时舒啊,再信我最后一次,如果这次还不行,你随时可以来九幽找我算账。” 酆都大帝语气带着几丝自信,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 云时舒只笑笑,不说话。 她盯着酆都大帝瞧了几秒,见他丝毫不心虚,一直那副胸有成竹,将信将疑道,“行,姑且再信你一回。” 酆都大帝瞬间喜笑颜开,笑起来有股老狐狸计谋得逞的意味。 “所以你这是答应改变这个世界的未来了?” “嗯,答应,来都来了,闲着无事,就找个事情做一做。”云时舒微一挑眉,眸光清凌凌的,“更何况,我不做,你们就得让他来,我偷了这么多次的闲,把所有事情都扔给他来做,总不能在我力所能及之时还要辛苦他走一趟吧?” “你看,我说的不错吧,你真的变了很多,之前的你可不会考虑这么多,而且还是考虑到他人的心情。”酆都大帝得意的笑着。 “对对对,你是对的。”云时舒的语气带着肉眼可见的敷衍。 酆都大帝也不在乎,他在云时舒还是婴儿之时就认识她了,就连云时舒这个名字都是他给起的,在他心中云时舒就像他的孙女一般。 他看着小姑娘现在这副六岁女童的小模样,眼中充满了怀念,“虽说这副身体的长相跟你真正的相貌并不一样,但看到你这副小小的样子还真是怀念。” “怀念啊,好办啊,让我回炉重造,投胎去啊。这样你就又可以见到了。”云时舒轻扬眉头,微掀眼帘,似笑非笑。 酆都大帝呵笑着,“算了,投胎了就不一样了。”就不是最初的你了。 他始终认为一旦转世就是一个全新的人了,除非那人是带着记忆转世的,但这样的也是半新半旧的人,还是不一样,不是独属于前世的那个人。 云时舒见火焰一点点变小,酆都大帝的身形也越来越淡了,便淡声提醒,“你该走了。” “小没良心的,好不容易才见一面,就这么期待我走?”酆都大帝吹胡子瞪眼地看着面前小小的小姑娘。 云时舒心中有些无奈,但她的表情和眼神依旧是清凌凌的,如同雪山上湍湍流淌的清泉,又似冰川中清冷坚硬的寒冰,“别加戏,下次见。” “行,下次见。”酆都大帝也没有过多强求她露出依恋和不舍的情感,毕竟对于现在的小姑娘来说,露出这种情感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睡觉的时候枕头垫高点都不一定会有。 临走之前,酆都大帝又朝小姑娘神神秘秘地眨眼,“你只有三次机会,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肯定会觉得意外的。” “好,我期待。”小姑娘淡淡说道,眼中波澜不惊,没有一点涟漪,仿佛一点也不期待。 酆都大帝也不恼,他挑了挑眉,又看了小姑娘几眼,身形逐渐变淡。 在消失之前,他还轻叹似的道,“造孽哦……” 造孽? 是挺造孽的。 云时舒想。 整个世界就系在几个孩子身上,将他们困在一方天地,不死不灭。 云时舒从石台上慢悠悠起身,她抬手拍了拍裙摆,拍掉上面沾染的些许灰尘。 在她走出石台范围的那一刻,石台上的油灯化为星星点点黑色光点,融入了被她握在手中的鬼符之中。 石台之上雕刻的纹路也一寸寸地消散,变成了普通的石台。 云时舒循着原路返回,在她走出石道,来到那间有六条石道相连的石洞时,她去过的那条石道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原本的石道口变成了密不透风、没有一丝缝隙的石壁。 看来每一条石道都在等命定之人来开启它。 云时舒沿着来时的路,走出了石洞,来到了石洞外面。 除石洞这一片区域以外,其他的地方依旧是一片漆黑,不让人窥探半分。 【云时舒——】 这道声音尾音拉得长长的,仿佛从远方传来,虚无缥缈的,十分空灵。 “何人。” 云时舒转身,精准地面向一处方向,面容冷淡,眼神犀利。 “是我,元凤。” 元凤? 云时舒从久远的记忆中寻到了只在幼时有一面之缘的元凤。 三大混沌神兽之一的元凤。 洪荒时期三大混沌神兽:祖龙、元凤、始麒麟。 云时舒定定地望着漆黑虚无的前方,仿佛要将那里看透。 嗓音如环佩相击之时发出的清越绵长的声音,“元凤,原来你在这。” 【不止我在,你来看看便知。】 元凤的声音未落,一片凤羽从黑暗中飘飘然飘落在云时舒面前,她伸手接住凤羽,握住的那一刻,光芒大作。 一道由凤羽铺就而成的道路出现在云时舒的面前。 元凤没再说话,似乎是在等着云时舒过去。 云时舒抿着唇,迈步走上了由凤羽铺就的道路。 她听出了元凤埋藏在虚无缥缈的声音中的那一丝很微弱却存在的虚弱。 元凤这几千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得虚弱。 而且…… 云时舒弯腰伸手抽出一片凤羽,用手指捻了捻。 而且凤羽变得极其脆弱,只这一下就破碎开来了,化为点点星光融于空气之中。 她的眸光瞬间一寸寸地被暗色覆盖,眼神极其暗沉。 云时舒对于元凤为何会变得虚弱,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了。 只是当年的那些上位者究竟意欲何为。 设下了这一切,为的仅仅只是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吗?还是说他们是想改变这个世界的未来走向? 思索间,云时舒已经走到了凤羽铺就的道路的尽头,她看到了元凤。 只是此时此刻的元凤以羽翅包围着身躯的姿势浑身被白色偏黄的东西包围住,根本无法动弹,只有一双凤眼圆鼓鼓地转着。 云时舒听到的声音估计是元凤在用神识跟她沟通。 她的注意力在下一秒被位于元凤身侧同样被白色偏黄的东西包围的始麒麟给吸引了。 云时舒微微一怔,早在元凤说不止它在时,她就已经猜测始麒麟可能也在这里,毕竟祖龙现在可是在不周山。 第14 章 当年的真相 只是没想到她的猜测居然是正确的。 云时舒还是有些无法相信,一个青铜门居然封印着两大混沌神兽。 或许它们是自愿的,自愿留在这青铜门里,自愿被白偏黄的物质封印。 认真看白偏黄的物质就会发现它的表面浮现着密密麻麻的咒文。 这种咒文云时舒一时之间也无法得知其作用。 云时舒仔细观察了一下始麒麟发现它居然陷入了沉睡,似乎沉睡了有千年之久了,迟迟没有醒来。 “始麒麟这是?” 元凤传音入她耳。 【你没猜错,始麒麟自从被封印在这里之后就一直沉睡着,因为它赋予了张氏家族麒麟血和长寿。当年那颗从天而降的陨石带着特殊的能量撞掉了好不容易才被娲皇补好的天和修好的不周山。 你们只知祖龙为了稳固不周山不倒甘愿被封印在不周山中,却不知其实是因为陨石带来的特殊的能量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世界意识被迫沉睡,世界规则重组,就连这个世界的未来也受到了影响,变成了你所看到的那样。】 元凤轻叹一声,声音悠长。 【我的族人和祖龙、始麒麟它们的族人全都被那股特殊的能量搞得消散于天地之间。短短几天,活下来的神兽就只剩下我们三大混沌神兽和几只被族人全力保下的神兽、凶兽了。 陨石带来的影响远远不止这些,那股能量逐渐凝聚形成实体,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它居然还妄图控制人类,借以控制这个世界。而且受到那次巨变的影响,这个世界的灵气开始慢慢变稀薄,已经不支持神兽和凶兽的诞生,修真者也无法成仙成神了。】 【为此,始麒麟最先想到了应对之策,既然稀薄的灵气已经无法诞生新的神兽了,那么它就把自己的血脉灌注于人类体内,赋予人类天授,让人类来改变这个世界。人类毕竟只是肉体凡胎,比不得你们不需要过多费劲就可以获得天授。 始麒麟好歹也是三大混沌神兽之一,血脉强大,岂是小小人类能够承受的。因此它为了能够让人类也拥有,付出了不少代价。虽说最后成功了,张氏家族也利用陨石修建了青铜门把那股能量的本体封印在青铜门里,让终极来维系这一切。】 【我们也是自愿被封印在青铜门里的,为的就是封印那股来自外世界的能量。始麒麟陷入沉睡就是因为它把自己大部分的血脉和神力都给了张氏家族,这也就导致它自被封印在这里后就一直陷入了沉睡的状态。 不过还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张家人进入青铜门守着封印,并利用始麒麟留下的东西加固封印。】 云时舒听完了元凤这一段很长很长的话语。 她垂眸沉思着。 元凤所说的这一切她知道一半,还有一半也就是元凤和始麒麟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及张家的由来和守青铜门的原因她并不知道。 没想到张家人的麒麟血和这一身天授都是始麒麟赋予的,守青铜门也是为了守护封印并加固封印。 “那么终极到底是什么?” 云时舒问出了她一直疑惑的问题,在元凤这段长长的话语中终极只出现了一次,而且只有寥寥几字。 【终极啊——】 元凤声音悠长而又深远,仿佛来自远古。 【终极是这个世界的意识和规则以及所有生物在与那股来自外世界的能量对抗之时,所凝聚的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包含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有世界意识的一部分,也有一部分规则之力,也有所有生物的力量。它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缩影。】 元凤说到这,语音微顿,只一秒,复而继续说道。 【你去的那座石洞就是终极设下的,你看到的一切也是终极弄出的,你来到这里也是终极安排的,带你来的人也是终极选中的。只是不太巧,终极现在陷入了沉睡,不然你还能见见它,可以更深层度地了解一下终极到底是什么。】 云时舒微微颔首,“那行,那我下次再来见终极。” 【可以。】 云时舒理了理衣袖,眸光清淡,嗓音清越,“你们放心,既然我答应了酆都大帝会改变这个世界的未来,那我必定不会食言。虽说我并不负责这一块,但也无事。” 元凤轻笑一声。 【你若是需要帮忙,可以去找负责这一块的人。】 “行,我知道了。那么回见。” 云时舒没再过多废话,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再见,我送你出去。】 原本把云时舒从石洞带到这里来的凤羽路已经消散,元凤重新变幻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凤羽路来送她出去。 “多谢。” 云时舒礼貌地道了声谢,就踏上了离开青铜门的凤羽路。 身后睁着一双圆鼓鼓凤眼的元凤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才阖上凤眼,陷入沉睡之中。 凤羽路直到把云时舒送到青铜门前才消失。 她握着鬼符朝紧闭的青铜门走去。 下一秒,紧闭的青铜门缓缓开启,露出一道口子,供她通行。 她刚一走出青铜门,大祭司就走上前来了,冲她说道。 “如何,可知道了?” 云时舒微一点头,同时问道,“嗯,知道了,你早就知道?” “不,我不知道,正如我之前同你说的那样,我只是作为一个引路人,引你来这里罢了。”大祭司摇了摇头。 云时舒点点头没再说话,垂眸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布局改变这个世界的未来。 大祭司见她低着头,以为她是在苦恼那个会改变她让她拥有情感的人是谁,便安慰道,“你会等到你想要等的人的。”因为他已经出现了。 “你怎么知道。”云时舒微一错愕,没想到大祭司还知道她在等一个让她拥有情感的人,不过她转念一想,大祭司让她保护小官估计就是知道小官正是她要等的人。 “你可以理解为女人的第六感。”大祭司朝她眨眨眼笑着。 她知道的并不多,但全都跟眼前这个小姑娘有关。 第15 章 白官,张白官 云时舒盯着她看了几眼,便神态自若地回过头,目视前方。 大祭司偷笑着。 她亲眼见证了小姑娘从浑身冷漠变成现在这样冷漠消散了几丝,多了几丝其他的情绪。 这一过程只用了短短一个多月。 她相信总有一天,小姑娘会彻底拥有情感,会哭会笑会释放情感。 算了还是别哭了,笑着挺好的。 待两人重回圣地时,张瑞桐已经处理好了一切,他向张家先祖禀明此事,也将龙纹盒子里早已死去的婴儿放了出来,安葬了。 至此小官成为了张家圣婴,现在只需召集张家人,宣布此事便好。 距两人离开张家圣地也只不过过了半天时间而已。 进了青铜门看透了这个世界未来的云时舒此时此刻看向婴儿的眼神都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 眼神依旧清凌凌的,却多了一抹复杂。 这抹复杂来源于未来的张家族长张起灵居然会是她要等的人,改变她的人,而且以后她也要开始保护他,改变他的未来。 以前的云时舒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居然跟一个人绑定在一起,也从未想过她居然会做一次救世主? 张瑞桐抱着婴儿,朝大祭司微微颔首示意,“大祭司,全都处理好了。” “嗯,走吧,该宣布了。” 大祭司率先朝圣地出口走去。 早在大祭司和云时舒以及小官来张家前,张瑞桐和长老们就收到了大祭司的信件,已经召集了所有能赶来的张家本家和外家人。 现在这些人乌压压一大片站在宗祠前,窃窃私语着,全都在讨论大祭司、族长以及长老们召他们回来究竟有何要事。 圣婴情况特殊,张瑞桐并没有将此事宣扬出去,仅仅把族人们召了回来,说是有事宣布。 年仅两岁的张海客蹲在父母的身边,无聊地画着圈圈,他虽然年纪还小,但向来不喜欢来本家,因为本家人总是以一种蔑视的眼神看待他们这些外家人。 “海客,别蹲着了,站好,这里是宗祠,不能放肆!” 父亲严厉的声音在张海客耳边回荡,他撇撇嘴,却还是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小声嘀咕着。 “不能放肆,你们还一直在说话。” 张海客父亲显然是听见了,但他没有再管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儿子了,转头跟身边的同族谈话。 张海客目视前方,视线失焦,聚集不到一块,他走神了。 云时舒背靠石壁,神色淡然自若,静静地听着婴儿的去处。 大祭司原本想着让婴儿留在云时舒身边,这样才有利于小姑娘尽快拥有情感,但婴儿还小,她不可能让小姑娘来带孩子,就觉得先把婴儿先养大,再放到小姑娘身边。 那么现在的问题来了,谁来接手照顾婴儿。 九位长老无一人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要是事情不小心败露了,他们也会被连累。 大祭司忙的很,时常需要待在宗祠和圣地,无暇顾及婴儿。 最后张瑞桐见无人接手,便只好自己接手了照顾婴儿的重担。 其实最好的就是让大祭司或族长来培养圣婴,这样才更不容易露馅。 婴儿的去处决定好了,大祭司移眸望向靠在石壁上仿佛不容于世的小姑娘,温声道,“你来给他起个名字吧?” 小姑娘微愣,她来起名字? 其实无论现在有没有名字,日后小官只会有一个名字——张起灵。 “随便起?还是根据他海字辈来起名字?” “随便起,他现在好歹也是圣婴,不用根据海字辈来起名字。”大祭司温声笑着。 云时舒闻言点了点头。 张瑞桐与大祭司认识这么多年,他幼时就认识大祭司了,现在自然察觉出了大祭司是想要让小姑娘与圣婴拉近关系。 他十分懂味地把怀中的婴儿放到了小姑娘的手中。 小姑娘抱着安安静静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的婴儿,想了想,她想到了在客栈吃饭时隔壁桌抱着婴儿的母亲,想到了白玛抱着小官站在藏海花花海中的情形。 她想起了那个母亲和白玛抱着婴儿时流露出来的情感和语气。 秉持着不放过任何一个体验各种情感的机会。 她垂眸望着手中抱着的小官,看着他那张白嫩嫩的小脸,视线跟他那双黑亮亮的眼眸对上,学着那个母亲和白玛流露出来的情感以及语气。 她语气放缓,浑身充满着一丝不差的母爱,眼神眷恋。 “那就叫他白官吧。” 张瑞桐和九位长老看着小姑娘抱着圣婴的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奇怪,但又不知道奇怪之处在哪? “白官啊,也行。”张瑞桐点点头,他看向负责将族人记入族谱的二长老说道,“就叫张白官,记入族谱,还有下任大祭司云时舒也记入族谱,他们两个就记在族谱中只有大祭司一人名字的那一页。” 二长老点头应诺,“行,我知道了。” 云时舒听到张白官这个名字时,好看的眉眼轻轻皱起,她起的名字是白官,不是张白官。 她看了看张瑞桐和二长老,就此罢休。 算了,张白官也行。 云时舒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名字上,没有注意大祭司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整个人微微颤抖,眸光破碎,充满了不可置信和绝望的神情。 大祭司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怎么看怎么觉得陌生。 她想起自己在看到小姑娘抱着圣婴起名字时流露出来的情绪和说话的语气,她瞬间就想到了在墨脱客栈坐在她们隔壁桌抱着婴儿轻哄的母亲和白玛。 小姑娘此时此刻流露出来的情绪和语气根本就跟她们是一样的。 一些被她忽视的细节,也在此刻被她清楚地回想了起来。 在墨脱客栈时,小姑娘突然软着声音温声笑着想要吃桂花麦芽糕,这时细想,她就发现了,小姑娘当时的眼神和语气跟隔壁桌的小女孩有一大半的相似。 还有她记忆中的那个温柔至极的少女。 少女脸上的温柔笑容似乎跟其母一般无二,就像完美复制的一样,而且除了温柔的笑容,少女就再也没有其他外露的情绪了。 第16 章 圣婴和下任大祭司 这一发现让大祭司瞬间崩溃了,她面露绝望。 原来她的七情六欲不是被封了,而且她一直以来就丧失七情六欲,她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学,学他人表达情感的样子,可那只是表象,她还是没能拥有七情六欲。 温柔是假的,关心也是假的,没有情感才是真的。 大祭司努力压抑着颤抖,她微微低头垂眸,打在眼睑上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她面上的表情。 张瑞桐余光瞟见大祭司低头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出声问道,“大祭司怎么了?” 小姑娘闻言也轻飘飘地朝她看来。 大祭司瞬间回神,她压抑住情绪,尽力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她勉强一笑,“没事,走吧,该开始宣布了。” “好。” 张瑞桐从小姑娘手中接过张白官,抱着他,朝外走出。 大祭司放缓脚步,落后小姑娘半步,她压下心中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底澎湃的情绪。 一群人走出石道,来到了宗祠门口。 他们一出来,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张家人骤然安静了下来。 顿时现场静得针落可闻。 就连走神发呆的张海客都察觉到了周围瞬间就被严肃和安静的氛围笼罩。 他眨眨眼,眼神开始聚焦,穿过人群看向宗祠的方向,他第一眼看到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被族长抱着站在前排。 他还看到前排,站在族长身边的大祭司,以及站在大祭司身边的一个看起来比他大几岁的女孩。 女孩容貌精致可爱,却浑身透着一股不输身旁族长、大祭司的气质。 一看就很厉害。 宗祠前坪上熙熙攘攘站着的张家人在看到族长手中抱着的婴儿和站在大祭司身边的六岁小姑娘时,或愣或猜测了起来。 反正心思全都没有闲着。 张瑞桐竖抱着婴儿,让下方站着的张家人看清婴儿,他开口宣布,严肃、不容置疑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欣喜。 “把大家召来,就是为了宣布圣婴苏醒之事,我手中的就是圣婴。” 话语掷地有声,还未落下,下方的张家人瞬间面露惊奇,顿时一片哗然声。 有人惊奇,有人质疑,有人高兴。 惊奇圣婴过了三千年居然还活着。 质疑三千年过去了圣婴居然还活着。 高兴圣婴活着那么张家有救了。 大祭司静等他们讨论完,平复下来。 等哗然声渐渐变小,大祭司牵着云时舒上前一步,犀利的视线扫过所有人,她肃声说道。 “我在此宣布,她将会是张家下任大祭司,从今往后,她也拥有跟我同等的权利,同时,她和圣婴都将成为引领张家进行变革之人。变革的内容是……” 大祭司简要说了一些改革的内容,主要就是围绕张家封建的思想进行变革。 此话一落,人群一片私语。 “怎么回事?不止圣婴出现了,还多了一个下任大祭司?” “变革?张家还需要变革什么?就算要变革也不该由一个六岁女娃和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来变革。” “可不是……” “……” 张海客看了看圣婴又看了看面对这些言论面不改色的张家下任大祭司,他扯了扯自家老爹的衣袖,“爹,我觉得他们可能真的能够变革,改变张家……” 张海客还没说完就被自家亲娘给捂住嘴了,他唔唔唔地想要挣脱娘的手,奈何自己力气太小,娘力气太大,挣脱不了。 张海客娘陪笑着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见无人再关注这边,张海客娘蹲下来,视线与张海客齐平,她轻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头,轻声说道,“小客,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你……” 她在看见儿子眼中的那抹叛逆时,微微叹了口气,没再过多劝说,只化为一句,“好好站着,别说话。” 她一直知道自家儿子从会说话开始就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了,他骨子里有着一股不服管教、对祭祖这些不感兴趣的性格,也不知是好是坏。 张海客娘松开了捂住张海客嘴的手,却时刻注意着他,生怕他又说些什么不能说的话。 他们毕竟只是张家外家人,要是被那些本家人听到,那还得了。 张海客看了看娘满脸的担忧,他抿了抿唇,心底十分不服气。 可是他是真的觉得下任大祭司会对张家进行变革的,他也很希望张家能够变革,每次来本家,本家的那些人看他们外家人的眼神就像贵族看待平民百姓一样。 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的讨好,却还是很看不起。 宣布会就这样结束了,正如大祭司之前所说的那样,即使张家人有多么的不赞同,但他们也只会口上说说,根本不会做那个出头鸟来反抗。 就这样,云时舒下任大祭司和张白官圣婴的身份就这样定下了。 张白官被张瑞桐带走细心地培养。 同时,云时舒也开始慢慢地接触了张家大大小小的事宜。 大长老本来以为虽然云时舒有族长和大祭司的支持,但她毕竟才六岁,处理张家事宜肯定不会顺畅。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看见云时舒将那些事情处理得十分漂亮,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很多,他来处理都不会这么好。 此事不仅让大长老对云时舒有所改观,还心生怀疑。 一个六岁的孩子真的会将事情处理得如此完美吗? 他不是不相信天赋异禀,只是觉得小姑娘一点也没有六岁孩子该有的样子,她眼底满是历经风霜的成熟,那种独属于他们这个年纪才拥有的成熟。 可小姑娘无论从外表还是从骨龄来看都是只有六岁,不太可能是老妖怪装嫩利用某种较高级的缩骨术变成这副样子。 大长老得不到答案便自觉放弃了,只要小姑娘不会做出对张家有害的事,那就不用再管她了。 不得不说,大长老虽然面上嘴上不说,但他的心里还是稍稍认可了云时舒下任大祭司的身份。 只是他依旧对云时舒改革存疑。 第17 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三年。 云时舒已经九岁了。 这三年里云时舒凭一己之力一点点地消磨张家人对她的不服和对改革不满。 改革已经初有成效。 尤其是在她揪出了几个汪家人之后,张家众人对云时舒已经稍稍改观了。 张瑞桐和九位长老全然感觉到了小姑娘虽然个子小小的,但在处理事情时,形象却是高大的。 小姑娘在张家混得风生水起之时,她也感觉到了大祭司自从宣布会之后就特意在避着她,而且看向她的眼神很是复杂。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后,大祭司不知为何又想开了,对待小姑娘也恢复成之前那样,甚至更好,只不过看向她的眼神依旧复杂,甚至带着几丝热切和希冀。 这三年里,云时舒只远远地路过看了几眼被张瑞桐培养的张白官,从没有正面打过交道,因为他太小了,这三年一直被养在张瑞桐所住的院子里,鲜少外出。 以至于除了张家高层人物之外,其他张家人都不知道圣婴长什么样子。 但不妨碍他受尽族人敬仰。 许是看中了他那一身纯正的麒麟血,大祭司、张瑞桐和九位长老全都尽力地培养他。 他给云时舒的印象就是训练的时候冷着一张小脸,训练得十分完美。不训练时,安安静静、面无表情地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说话,不露出一丝情绪。 而且当她看到小孩那张有着几分熟悉感的稚嫩的面孔时,她瞬间就悟了。 悟了大祭司和酆都大帝之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看来,她的感觉没有错。 她当年承了那个孩子的因,现在果也要还在那个孩子身上。 这般想着她看向张白官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之前只觉得跟完成任务似的,现在却多了一丝另类的情愫了。 张瑞桐不止一次在云时舒和大祭司面前皱眉说,圣婴很优秀,学什么都快,就是没有一丝情绪,就跟…… 后面那句话张瑞桐没有说出来,但云时舒懂,他是想说就跟她一样,没有一丝情绪。 云时舒的改革很成功,张家对族人同外族通婚的情况已经不是那么抵抗了,至少他们不会死。 张拂林和白玛只有在每年张家祭祀之日匆匆赶来跟张白官相处了几分钟,又匆匆离去,忙着完成任务。 云时舒发现,张白官哪怕是跟父母相处也依旧那副神色淡漠平淡的样子,只有眼神有微弱的变化,但不多。 这天又到了祭祀日。 云时舒面色平淡地看着大祭司和族长带头在宗祠里祭拜。 闲着无聊,她便越过众人走出宗祠,却意外在宗祠外的柱子旁看到了面容精致、乌发雪肤,虽才三岁却隐隐有天人之姿的小圣婴张白官。 果真不愧是她在青铜门里看到的、连终极都形容长大后有天人之姿、清冷淡漠、人间看不见的绝色的张起灵。 算算日子,加上昨日张瑞桐和大祭司所说的,他们差不多该正式见面了。 正当她迈出一步朝着张白官走去,却发现有几个比张白官虚长几岁的小孩不怀好意、窃窃私语地朝着张白官走去。 她瞬间顿步,好整以暇地看着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一幕。 虽说在原本的未来里此时的张白官已经被揭穿了假圣婴的身份,被族人厌弃,在三岁那年被几个小孩欺负诬陷,还认识了在张家唯一一个对他真心的好的发小张海客。 但现在的张白官依旧是圣婴的身份,只不过这些孩子并不知道他是圣婴,见张白官面生,且身旁没有父母他们只以为是某个外家人或者是张家孤儿头次来到祖。 “诶,你们看,哪里有个小孩,我好像没有见过他,你们见过吗?” “没有,估计他是头次来张家的外家人吧,而且他身边也没有父母,该不会是孤儿吧?” “啧,不管他是外家人,还是孤儿,身份都是低下的,比不得我们父母身居要职,是血脉纯正的本家人。走,去逗逗他。”为首的男孩满脸的嚣张和不屑。 “这不好吧?这里这么多人,要是被发现我们在欺负族人,肯定不会让我们好受。” “怕什么,有我爹在,你们怕什么,再说自从他来到这里后,就一直坐在这里,无父无母的样子,又有谁会在乎他,到时候谁欺负谁,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哈哈哈!”男孩笑得格外张狂。 但他们终究还是怕被族人听见,对话都是刻意压低声音在私语着。 可不巧,云时舒懂唇语,她见三人气势汹汹地朝坐在柱子旁的小圣婴走去,微一挑眉,懒洋洋地靠在一根柱子上,好整以暇地注视着那边的情况。 这小孩够嚣张啊,她都没有这么嚣张过,正好缺一个敲打张家这些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顽劣小孩的机会。 现在这不就巧了,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而且,张白官,让我看看你会如何应对,是否还是如原本的那样凭借自身的体质让男孩偷鸡不成蚀把米,又让张海客出面作证错不在你,是他们自作自受。 三个男孩并肩轻步地朝坐在柱子下的男孩走去,他们看了一下距离,猛然朝男孩用力撞去。 张白官原本还在发呆,警惕心致使他瞬间察觉到了危险靠近,他微一侧身,计算着距离,恰巧跟撞来的男孩错开,毫发无损。 云时舒见状,唇角轻勾,不错啊。 男孩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的,目标猝不及防地移开身子,惯性使然,他直直地朝前方砸去,啪叽一声,他整个人都砸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张白官挪了挪位置,看都不看一眼面朝地背朝天的男孩,面色平淡无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站在原地的两个男孩,见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瞬间怔愣了起来,他们在男孩吃痛的声音中连忙跑过去扶起男孩。 男孩的计谋没有达成,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张白官,转了转眼珠子,重重地坐在地上,铁定心思要碰瓷。 他扯着嗓子大喊,“我的腿,我的腿,断了!你怎么能够打人呢?!” 一人扶一边的两个男孩一听这话,默契使然,他们瞬间领悟,跟着大喊了起来,“就是,你怎么能够无缘无故打人。” “来人啊,有人欺压同族,救命啊!” 原本各自散落,祭祖的祭祖,交谈的交谈,各自行事的张家人被这几嗓子给吸引地朝这边看来。 第18 章 就是想抓三个蔑视族规的族人而已 他们看了看坐在地上被两个人扶着、一脸吃痛之色的男孩,又看了看坐在柱子边面无表情的男孩。 心中的天平顿时就偏向弱者的那一方。 他们瞬间就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孩子是谁?怎么没见过,怎么还打人呢?” “他的父母呢?怎么教的孩子,把这孩子教成了欺压同族的渣滓。” “这么久了也不见他的父母出现,该不会是''孤儿院’里的吧?没爹没娘的就是麻烦。” “这种情况必须严惩,按族规处置!” “……” 众人窃窃私语了好几句。 在场的认识张白官的只有云时舒一人,张瑞桐他们全都在宗祠里祭祖或商讨事宜。 而云时舒则等着张海客出现。 有些因果还是不要破坏为妙,比如张白官和张海客幼时的相遇相识。 一身棉布长褂、五岁的张海客迈着坚定的步子绕过人群,走到了坐在原地一言不发、只用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三个男孩的张白官身边。 他指着三个男孩,语气认真,一字一顿,“我看到了,是他们要撞这个小孩,却被小孩躲过,自己摔在了地上。” 男孩咬字清晰、清脆的童音掷地有声,击碎了原本看热闹的张家人的窃窃私语。 霎时,几个发过言的张家人神情都不自然了起来。 他们这是指责错人了? 三个男孩脸瞬间就白了,完了,居然还有人看见,这下该怎么办? 他们连忙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 一时不察就让顽皮的儿子跑走的张海客父亲听到见到张海客作证指责三个本家孩子,脸色瞬间就变了,他连忙厉声斥责,大吼一声,“张海客,你给我回来!” 张海客听到声音浑身一颤,他抿了抿唇,头都不回,固执地朝张白官靠近。 他在张白官面前蹲了下来,露齿一笑,笑容灿烂,“你好,我叫张海客。” 张白官微微抬头,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男孩,抿了抿唇,清冷稚嫩的童音响起,“张白官。” 张海客闻言愣了愣,心中欣喜眼前这个男孩告知自己他的名字,随即有些苦恼地想着,张家有白字辈的吗? 圣婴名为张白官的消息除了当时起名时在场的十二人外,张家无人再知晓。 就在两个小孩交换名字之际,三个本家男孩已经想好了对策。 他们打定主意死不认罪。 再说了他们可是本家人,一个外家人加上一个孤儿,怎么比得过他们。 这么一想,他们慌乱的心瞬间跟下了定海神针一样安定了下来,语气都硬气了几分,“你说谎,我们有什么理由要欺负一个比我们还小的小孩。” “还能有什么理由,你们天生性情恶劣呗!”张海客转身面对三个打死不承认的小孩,做足了保护身后小孩的姿态,他冷哼了一声,似是嘟囔道。 “你!” 男孩气急,他想说什么,却困于口齿不够伶俐,无法及时反驳。 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的男孩父亲一看到这一幕心中瞬间就有了主意,他十分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这种找他人麻烦的事情儿子真的没有少做。 换作平常他还可以为儿子撑腰,把黑说成白的,但现在不同,今天是祭祀日,族长、大祭司、长老他们都在,不能闹大。 他拨开人群,走到儿子身边打着圆场,视线扫了周围一圈,眼神看似平和,却充满了警告,“好了好了,这件事就到这里算了吧,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都散了散了。” 男孩原本看到父亲出来,还以为父亲是来给自己撑腰的,没想到父亲居然打算就此作罢,他在父亲警告的眼神中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男孩父亲着重给了张海客和张白官一个警告的眼神,警示他们不要乱说话和有多余的动作。 张海客见这件事这么轻松就被解决了,轻拿轻放,肇事者没有得到一点处决,仿佛刚才的欺负和冤枉不存在一样,他皱了皱眉,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面对小孩就说要按族规处置,面对这三个本家人就直接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 太讽刺了。 父亲说的对,要想不被人欺负就要拥有强大的实力和权势,否则只会被人欺负。 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他再次感觉到了本家人和外家人之间赤裸裸的区别。 他真的希望下任大祭司快点改变这一局面,同时他自己也要努力凭借实力不让任何人欺负他,让他也可以保护身边的人。 眸光淡然如水的张白官,面无表情地看着男孩和男孩父亲之间的互动,他波澜不惊、宛若一汪死水的眼眸终于泛起了一丝微淡的波澜。 他的父母今年祭祀日有任务在身,无法来到张家祭祀。 男孩父亲正要带着男孩离开,却被一道清冷中带着一丝慵懒,又充满了无尽的威压的声音给喊住了。 “站住!” 云时舒一袭蓝绿色袄裙,越过人群,朝着这边走来,她面容精致,眼神淡漠清冽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张白官抬眸望去,他漆黑如墨的瞳孔中倒映出了小姑娘的一举一动。 这人他见过,虽然只有匆匆几眼。 张海客看到小姑娘顿时双眼一亮,这不是下任大祭司嘛!虽然三年没见了,但他记得这张脸,下任大祭司的面容跟三年前没有什么区别。 男孩父亲在看到下任大祭司的那一刻瞳孔微缩。 下任大祭司主持变革,她把他们喊住,该不会是要教训他们吧? 他心怀侥幸,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男孩父亲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疑惑,“云小姐有何指示?” 大祭司尚在,为了方便称呼,张家人统一称呼云时舒为云小姐。 小姑娘卷翘纤长的眼睫轻抬,眸光清淡,她轻抚衣袖上的褶皱,语气平静,轻飘飘的,“没什么好指示的,就是想抓三个蔑视族规的族人而已。” 她说得轻巧,轻飘飘的,却把在场的众人砸得愣在当场。 男孩父亲扯了扯嘴角,有些僵硬地回复,“云小姐说笑了,这只是几个孩子在玩闹而已,算不得欺凌。” 第19 章 立威是要这么立的 “哦?是吗?”云时舒轻嗤出声,声音带着压迫感,“是不是别人不说话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三个男孩面前,眼神玩味,“玩闹是建立在双方都同意都欢喜的情况下的,而不是一方的单同意单欢喜,若说他们刚才做的不是欺凌,而是玩闹,那要不,我来陪你们好好玩闹一番,如何?” 小姑娘在说到“玩闹”二字时咬字极重,明明是问句结尾,却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明明她的身高只有男孩父亲的一半多,却给人一种高大的感觉,高高在上,气场两米八。 张海客双眼亮晶晶的,灿若星辰,看向小姑娘的眼神充满着浓浓的崇拜。 张白官眼睫微动,淡然如水的眸光定定地落在小姑娘身上。 男孩自是认识面前这个小姑娘的,他在听到这句话后心顿时就凉了,身体微微颤抖,咬着牙,一言不发,怕极了。 欺软怕硬被他们拿捏得死死的。 男孩父亲自是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儿子来跟小姑娘好好玩闹,小姑娘年纪虽小,出手不多,但那实力算得上张家顶尖的实力。 儿子跟她玩闹不得废了。 再者,若是按族规处置他也心疼。 于是他也打定主意搪塞过去,“云小姐,没必要为了一个外家人和一个孤儿来惩罚三个本家孩子吧!” 男孩父亲说这句话时语气充满了傲然,那种属于本家人的傲然。 “哦,是吗?”云时舒勾唇清浅一笑,笑如天山之巅的雪莲,冷冽干净。 她往前走了几步,骤然抬手,手腕翻转,带着凌厉的掌风朝男人拍去。 啪的一声巨响,男人被这一掌击得重重往后砸去,用力地砸在了柱子上,发出一阵闷声。 鲜血从男人嘴角蜿蜒而下,浑身跟撕裂了一般地疼,他的身体顺着柱子无力地滑落在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哼声,他无力地抬头看向小姑娘,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怖和震惊。 霎时,这片地方静得可怕,周围看热闹的张家人眼神瞬间就变了。 他们只知道下任大祭司实力不凡,办事雷厉风行,却没有想到她实力如此恐怖。 只一击就把实力排在张家中上游的人给打趴下了。 云时舒拍了拍手,似是有些嫌弃,清冷的眼眸扫过男人,语气冷然,“是我不出手让你觉得我很弱,还是我这三年甚少说话,让你觉得我很好说话?真可惜,让你失望了,我不弱也不好说话。” 小姑娘招招手,立即就有四名张家执法使恭恭敬敬地朝这边走来。 “他们四个,按族规处置。罪名:欺压同族,蔑视族规,顶撞圣婴,得罪下任大祭司。” 一连串的罪名压在了一大三小四个张家本家人身上。 “是!”执法使动作丝毫不含糊地把四个人给拖走了。 男人眼神充满着不可置信。 顶撞圣婴? 谁是圣婴? 那个无父母在身旁的小孩?! 不止男人,周围的张家人纷纷面露猜测。 云时舒微微侧身,偏头侧眸看向已经从坐改为站的小孩了,“小圣婴,记住了,立威是要这么立的。” 小……圣婴?! 圣婴!!! 这三个字砸得众人瞳孔骤缩,看向男人和男孩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踢上硬板了,居然踢上了三年前复活的圣婴,还得罪了下任大祭司。 小姑娘冷然清冽的声音响彻这片区域。 “我在此重申一遍,改革不只是说说而已。这场杀鸡儆猴的戏看得过瘾吧,过瘾就给我牢记,改革是真的,认真的。你们这些嚣张跋扈的人全都给我加紧尾巴做人,若是再有这种情况,就不仅仅只是按族规处置了,那就是按照我的方式来处置。” 小姑娘说着精致可爱的脸上露出阴森森的笑容,“我的方式可是会生不如死的,会好好折磨的,你们最好不要体验。” 话音一落,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 “是,云小姐。” 云时舒轻嗤一声,她抬眸看向站在宗祠门口不知看了多久的大祭司和张瑞桐他们。 她在他们眼中看到了欣慰。 双方眼神一对上,大祭司和张瑞桐就转身再度走进宗祠里。 云时舒冷着脸朝张白官走去,她在离张白官只有两步之遥时停步了,她伸出手,语气很轻很淡,“云时舒。” 小孩微微一怔,他抬头看着比他高很多的小姑娘,双眼微动,抬起手来,衣袖往上移,露出一截冷白细腻的手腕,软软小小的手带着冷意搭在云时舒同样泛着冷意的白皙纤细的手上。 “张白官。” 只相触一秒,两只手就极快地松开了。 张海客睁着眼,看了看小孩,又看了看下任大祭司,他心中思忖半晌。 这两人好像啊。 一样的面无表情,一样的惜字如金。 当然惜字如金是分情况的。 就像刚才狂怼闹事的,下任大祭司那是话多得很。 张海客见气氛瞬间就跟凝固了一般,无一人说话,他偏头看向下任大祭司,双眼亮晶晶的,语气充满了祈求,“云小姐,我能跟你混吗?” “嗯,嗯?” 云时舒正在想事情,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却在听清后,发出一声问句。 然而为时已晚,张海客已经重重地发出了惊叹声,语气欣喜。 小姑娘见他一脸欣喜,便不再管了。 原本张家外家人不能随意进入本家的,但在云时舒的改革下,这一条例已经没有那么严苛了。 张海客便在父母皱眉的眼神中日日满心欢喜地朝本家走去,去找下任大祭司和小孩玩。 玩自然是另一种意思上的玩。 大祭司和张瑞桐本就打算等圣婴有了一定的自理能力就让他待在云时舒身边。 于是两人便一同住在了楼阁里。 张白官除了被张瑞桐带着训练,还要被云时舒教导、训练。 云时舒特意教了张白官医术和蛊术,以免他日后遇到蛊虫之类的只知放血,还不知如何处理伤势。 她教了张海客高超的易容术和蛊术,她曾在青铜门里看到了张海客的未来,未来的张海客为了计划把自己变成了吴邪,戴上了跟吴邪一样面容的面具,学习了吴邪会的一切。 第20 章 张家人的天授 张海客看着下任大祭司制造出来的十分逼真的人皮面具,又看了看被她控制得跳起舞来的蛊虫,语气惊叹,他对云时舒的称呼已经从云小姐变成了云姐。 “云姐,你居然还会这么多,太厉害了吧。” “还好,无聊便多学了些。”云时舒慢条斯理地洗净双手。“好好学,没学好,别说是我教的,我丢不起这个脸。” “好嘞!”张海客学得格外起劲。 张白官也不差,他天生聪颖,学什么都快,云时舒教的医术和蛊术、易容术、阵法,他学得很完美。 时间就这么飞快地过去了。 又过了五年。 云时舒十四岁了,张白官也八岁了。 十四岁的云时舒初长成,身材玲珑有致,乌黑的长发飘飘,面容精致昳丽,隐隐有几分她真正的容貌。 张家在云时舒和大祭司等人的管理下勉强稳住了,破败之色隐隐有消失的迹象,作乱的汪家人被腾空出世、却次次能抓住他们小辫子的云时舒给激得沉寂了几年,用来商量对策。 最终得出结论誓要杀了云时舒。 “同尘剑,杀了他们!” 小姑娘眉眼处泛着彻骨的冷意,声音冷森地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却又带着一丝懒洋洋的意味。 一直被小姑娘卷在腰间的软剑同尘剑,此刻唰的一声出鞘,通体雪白、剑身蜿蜒着蓝绿色细丝线的同尘剑泛着冷光,挽起剑花,都不需要小姑娘操作,剑光一闪,十几个汪家人的脖颈上霎时冒出一条条细细的红线。 鲜血喷涌而出,汪家人睁着眼,眼睛宛若要瞪出眼眶一般重重倒落在地。 一旁的张白官一言不发,动作却十分熟练地拿出化尸水尽数洒在十几具尸体身上。 化尸水一跟尸体接触,就发出了一阵滋滋声,冒着淡淡的白烟,最后消融进了地面。 同尘剑晃了晃剑身,白光一闪而过,它再度纤尘不染。 同尘剑乖巧地回到了缠绕在云时舒腰间的剑鞘里,发出一声嗡声,就安静了下来。 云时舒懒得出手对付几个杂碎,便让同尘剑出手。 张瑞桐看着小姑娘,虽早已习惯小姑娘的神秘和强大,但此刻他还是眼中闪过几丝惊讶。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小姑娘用腰间的软剑,没想到这软剑居然还拥有灵性。 云时舒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小小的药瓶,药瓶里只有一颗表面浮着三道金色纹路的白色丹药,她随手将药瓶扔向张瑞桐,语气毫不客气。 “吃了,别失魂症发作死在这里了。” 张瑞桐也不在意,他笑了笑,倒出丹药,咽了下去。 他们这次之所以来泗州古城,是因为象征着族长信物的青铜铃铛被前任族长落在这里了。 张瑞桐想拿回青铜铃铛,想着张白官身份特殊、血脉纯正便带着他来了,而云时舒作为保护张白官的人,自然而然也跟来了。 但她懒得进去,便一直待在外面,任由两人进去。 没想到两人进去后再出来,不仅一无所获,张瑞桐还差点因为失魂症发作倒在这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坏事接踵而来。 云时舒刚给张瑞桐扎了几针,缓解他的痛苦,正挑挑拣拣,想着喂点什么丹药时,汪家人硬是抓住时机凑了上来。 懒得分心对付汪家人的云时舒直接让同尘剑干净利落地斩杀了他们。 汪家人倒下的那一刻,瞬间,云时舒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同时她也知道该给张瑞桐吃点什么药了。 小姑娘又淡淡说了句,“这丹药只能压制,不能从根源解决,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们还没找到方法解决张家遗传的失魂症吗?” 她记得日后变成了张家族长的张白官也是有失魂症的,特别痛苦。 若是她现在是本体该多好,几滴血下去,就可以不用这么麻烦了。 张瑞桐苦恼地摇摇头,“没有,张家拥有失魂症的只有拥有纯正麒麟血且进行天授成为张家族长的人才会拥有,因为拥有失魂症的人寿命相对而言很长,同时也会因为失魂症而死,祸福相依。” 也是,张白官日后天授成为族长张起灵后,就患上了失魂症,同时也拥有了长生不老。 她记得在青铜门里终极委托酆都大帝请求她帮忙时,就有让她解决张家人的天授所导致的失魂症。 啧,事真多,这是哪里需要就把她往哪搬吧? 不过她现在能够这么悠闲地入世不用困于一片天地还是多亏了酆都大帝和终极。 再忍忍,总会完成的,到时要做什么就全凭她的心意了。 想完了的云时舒,瞟了一眼变得一干二净、完全看不出之前有尸体有鲜血有青草石子的地面,随口说了一句,“化尸水调得不错。” 小孩顿时眸光微微一动,手指微缩,面上虽没有一丝表情,却透露出来一丝欣喜的气息。 待张瑞桐平复后,小姑娘目光盈盈地望向他,“走?” 张瑞桐看了一眼泗州古城那塌陷的入口,看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进去拿到青铜铃铛了,顿时他那张苍老褶皱的脸上布满了失落,“走吧,回家。” “嗯,回家。” 三人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马车边上还有一名张家人等候。 马车在路上跑着,溅起一片片灰尘,朝着张家驶去。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五年。 这五年里,张家已经渐渐恢复了平静,破败之色缩小了很多,汪家人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鲜少有动作了。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知道汪家这是在憋着什么大招要放。 张家血缘和本家外家之间的沟壑已经消磨得只有一点点了,尤其是在云时舒主张送张家人去国外经历一下新思想后,张家封建的思想已经消除了一大半。 而且为了更好的改革,云时舒前前后后也去了好几次国外,每次去的时间长则三月,短则一月,看到了不少新事物,学习了新思想,接受了新教育,成为了新青年。 再回来,传给张家人,让他们也一起接受新思想,争做新青年。 第21 章 我叫云与思啊! 自云时舒从地府出来已经过了十三年,她现今已经十九岁了,自她十八岁起她就青春永驻了。 不知是不是十八这个岁数勾起了大祭司深藏在心底的记忆,云时舒十八岁那年大祭司几乎是寸步不离,日日跟在小姑娘身边。 此时的云时舒已经长成了,容貌昳丽,身姿窈窕,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和慵懒,一头乌黑的长发用槐木簪半挽,发上还簪着蓝绿色的五瓣缠丝簪花,一袭蓝绿色袄裙走动时裙摆翩翩。 令大祭司忧心的是,这些年来小姑娘的情感再也没有波动过增长过了,一直停留在原地。 云时舒还加固和升级了保护张家的阵法,种下了蛊虫,只有拥有张家血脉的人才可以通行,否则要有云时舒、大祭司几人的同意让行。 “云姐,明天我和白官就要去放野了,今晚我们好好聚聚呗!”十五岁的张海客有着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面容俊美张扬,尤其是眼下的那颗泪痣,格外生动。 张海杏年纪还小,还不到放野的年龄,所以她不会去。 他说着又朝张白官笑着道,“你还小,我们一起去放野。” “好。” 张白官应了一声,然后默默地给云时舒倒了一杯温水,他已经十三岁了,长开了,容貌俊逸白净,气质淡出红尘,那双眼睛淡然如水,清冷淡漠,妥妥的人间看不见的绝色。 若不是他从小就这样且云时舒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未来,她都要怀疑是这十年来的相处,让这个孩子受到了她的影响,变成了这副样子,这种淡漠的双眼性格了。 云时舒轻挑眉头,她接过瓷杯轻抿一口温水,嗓音清淡平静,又夹杂着一丝很淡的好笑,语气轻飘飘的,“我也去放野。” “你也去放野?”张海客双眼微睁,他看了一眼安静坐在一边的张白官,瞬间就悟了,语气意味深长,“哦~云姐你是为了白官吧!” “嗯。”云时舒淡淡地应了一声。 圣婴的身份终究还是不同的,他是张家人支撑下来的信念。 张海客嘿笑了声,双眼亮晶晶的,“云姐,我们一定要是一组哦!” “嗯,放心。” 三人坐在楼阁前的花藤架下聊着天,虽然基本上是张海客一人在说话,云时舒时不时应一句,张白官就更沉默了,他连音都没发,只使用表情和肢体语言。 太阳一点点地往天边滑落,带起了一片缤纷的晚霞,皎洁的月光和明星从另一边寸寸显现。 张海杏奔跑着朝这边跑来,她缓着气息,朝云时舒和张白官行了一礼,“云小姐,圣婴。” 二人微微颔首回应。 这些年里,张海客偶尔还带着自己的妹妹张海杏来找云时舒和张白官。 所以几人还算相熟。 张海杏打完招呼就看向哥哥,“哥,该走了,爹娘还在家等我们。” “行,云姐,白官,明天见!” “明天见!” 张海客朝两人灿烂一笑,眼底灿若星辰,那张脸张扬的很,在晚霞的衬映,眼下的泪痣格外生动。 认识了也有十年了,十年,云时舒哪怕再情感淡薄,也会有那么一丝波澜。 她想起了张海客未来会经历的事情,虽然说她有那个自信会改变未来的一切,但她还是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 “张海客只能是张海客,不能是其他人。” 张海客微微一愣,他有些不解为什么云姐要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而且那双眼睛看向他时还带着一丝复杂。 只愣了几秒,他很快反应过来,开朗一笑,“那是自然,张海客只能是张海客。” 云时舒唇角轻勾,没有笑起来,她懒洋洋地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 张海客和张海杏并肩走远了。 云时舒喝完那杯温水,正要起身进楼阁,余光却瞟见张白官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她清浅一笑,“怎么了,小官?” 张白官只看着她,淡然如水的眸光微动,摇了摇头,“无事。” “早点休息。” “好。” 当晚,大祭司来到楼阁进了云时舒的房间,跟她聊了几句。 大祭司轻声道,“明天我有事,不会出现在放野会上,现在来跟你告别一下。你注意安全,不要让自己受伤,最重要的就是你自己。” 云时舒闻言看了她一眼,轻点头回应,“好。” 大祭司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荷包,荷包是蓝绿色的,上面用金丝线绣着好看的纹路,针眼密集,绣的很好,荷包鼓鼓的,她将荷包塞进小姑娘白嫩纤细、指如削葱根的手上。 她的声音带着几丝不自然和紧张,“这里面的是钱,出门在外钱必不可少,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若是这些钱不够就去张家的钱铺里支钱,算我账上。” 云时舒握着荷包的手微微收紧,她微垂眼眸,纤长的眼睫轻颤,打在了眼睑上,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好,谢谢。” 大祭司看着小姑娘的发顶,无声地苦笑。 小姐,你真的忘了吗?我叫云与思啊! 这次与你重逢,得知了你的名字,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给我取云姓了。 原来你真正的姓氏是云。 其实忘了也好,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你承担这一切。千年过去了,你该过真正属于你的生活。 云与思无声地苦笑,眼中满是悲切。 微垂眼眸的云时舒微掀眼帘,深邃淡静的眼眸注视着云与思,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却透着一丝认真。 “云与思,我记得你。” 原本不抱希望的云与思被这句话砸得晕头转向,她霎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了。 她清亮的眼睛微睁,盯着云时舒有些说不出话,她的胸腔剧烈地动了起来,语气十分激动,“你,你……” 云时舒的视线跟她对上,她面色没有一丝变化,唇瓣微动,话语从唇齿间溢出,“抱歉,这么久才认出你,我没有失忆,只是过了千年,记忆有些模糊了,而且你换了容貌,我未曾想过你居然活了下来,还活了这么久。” “没事,没事,只要你想起我就好,小姐,只要你想起我了就好。” 云与思异常激动,满目的欢喜和不可置信,就好像是原本对一个很想要的东西已经不抱希望了,可它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你面前的那种激动澎湃的心情。 第22 章 放野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千年前的那个人了,你待我如同之前那样就好,不用跟千年前一样。” 云时舒在提到千年前时古井无波的瞳孔泛起了丝丝涟漪,显然心里还是有一点在意的。 云与思动了动唇,只得同意,她突然意识到千年前的小姐已经死了,还是她收的尸,安葬的。 现在的小姐并没有投胎,而她的灵魂却居寄在了一个躯体里,面容不同但灵魂是一样的。 就跟借尸还魂一样。 云与思在想到这里时心一颤,她的心中顿时有了一个大胆可怕的猜测。 这个猜测她现在不敢细想。 而且就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小姐太神秘了,神秘到让她觉得千年前的小姐,也不是真正的小姐。 云与思又跟云时舒聊了几句,就迈着因为过度激动而有些发软的脚离开了楼阁。 第二天上午九点,宗祠前的平地上站了几十个要放野的十几岁的张家子弟,三长老站在宗祠门口的台阶上说着放野的目的和要求。 张白官虽身为圣婴,却也被张瑞桐他们批准去放野,毕竟这十三年里,云时舒提出过不能让张白官一辈子顶着圣婴的身份生活。 纸包不住火,他是假圣婴的消息迟早会露馅,与其让其他人发现,还不如主动暴露出去。 只不过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暴露出去,让张白官不被圣婴这个身份困住一生,不让他成为被拉下祭坛的圣婴,不让他一直顶着他人的名号活着。 让他可以做一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无论是成为张家族长张起灵,还是以张白官的身份认识吴邪、王胖子,铁三角一起探墓冒险,一起在雨村养老。 那个合适的时机是要张家足够开放,封建思想不那么严重,足够跟躲在阴暗处时刻准备狠狠咬上一口的汪家制衡。 到时就可以让张白官卸下圣婴的身份,让他得以与父母站在这阳光之下。 云时舒是下任大祭司,且现在掌管了张家大部分事宜,负责张家改革,自身实力高深不可测。 她本不用放野的,但为了保护张白官,怕汪家使阴损的手段对付圣婴,所以张瑞桐他们才决定让云时舒也去放野,不过她只需要保护张白官的安危就好。 于是她不用站在人群里,想站哪就站哪。 她姿态慵懒、神情散漫地靠在柱子上,食指勾起一缕发尾把玩着,淡静的眸光扫过下方的张家子弟。 张白官面无表情,安安静静地站在前排c位上,他看似目视前方,眼神失焦,视线聚集不到一处,走神了。 然而他的余光却时而扫过站在三长老几米远的云时舒身上。 站位是随意站的,来得早就站前面,来得晚就站后面,张海客来得挺早的,他此时正站在张白官身旁,百无聊赖地听着三长老的长篇大论。 他时不时撇过头看一眼身侧比他矮半个头的张白官,见他目视前方,很认真的样子,顿时有些心虚。 太失败了,白官年纪这么小都能够在三长老的长篇大论下坚持下来,而他比白官大两岁,居然还不能坚持。 他现在居然还比不过比他小两岁的孩子?! 不行不行,坚持就是胜利,不能让白官看轻。 张海客打足精神,认真听了起来,坚持了半分钟,彻底破功。 靠! 三长老是怎么能够把明明可以一句话就讲完的目的和要求,硬是讲成了八百字的长篇大论。 尤其是一句话,他能够换好几种说法反反复复地讲好几遍。 这是什么废话文学?! 张海客大为不解且震惊。 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 在张海客心中澎湃的腹诽下,三长老终于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他说完了放野的目的和要求,就讲到了云时舒,“下任大祭司之所以会参加放野,是为了保护圣婴,仅此而已,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放野不公平,觉得下任大祭司会帮圣婴放野。这是不可能的。” “好了,言尽于此,放野正式开始,祝诸位好运!” “是!” 下方的张家人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少年感扑面而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激动和兴奋。 毕竟放野是对张家即将成年的族人的考核,由此来决定他们在张家的地位。 云时舒朝着站在一起的张白官和张海客走去。 不知是不是觉得有实力超群的下任大祭司在,即使她不会出手,也很有安全感,不少张家人想要跟他们组队。 张海客只选了三个相熟的同伴同行。 这三人恰巧就是原未来走向里跟张海客和张白官一起去泗州古城倒斗的同伴。 六个人组队离开了张家。 云时舒象征性地背了一个包袱。 张海客自告奋勇地要帮云时舒背包袱,在他心里云姐不仅仅是姐,更是他的师傅,虽说这个师傅云时舒并没有承认罢了。 但云时舒好歹也教了张海客易容术和蛊术,张海客已经默认云时舒是他的师傅了。 现在要外出自然是不能让师傅劳累,他自然得做一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来报答,比如背包袱。 让师傅时刻美美的。 云时舒奇怪地看了一眼明显有些雀跃的张海客,只顿了几秒,就把包袱递给了张海客。 没关系,反正包袱只是做做样子的。 张海客雀跃地接住包袱,却发现包袱格外的轻,明明看起来还算鼓,却轻地跟只装了一件衣服一样。 他压下心中的好奇,暗地里趁云时舒不注意捏了捏包袱,包袱很轻松就压下去了,瞬间就变小了。 他足足愣了一秒,默默地把包袱整了整,尽力变回之前那副鼓鼓的样子。 张白官跟云时舒并肩而行,六人小队里年纪最大的和年纪最小的站在一起,身高差有点明显。 云时舒已经不再长高了,却也有一米六六高,才十三岁的张白官明显要比她矮。 张海客则是跟她差不多高。 六人穿过保护张家的阵法,一路朝外走去。 边走边商讨该去哪个地方倒斗。 张海客思忖着,“洛阳历史悠久,墓肯定是很多的,里面的陪葬品自然也很贵重。但知道这一点的不只有我们,去倒斗的土夫子肯定很多,土匪肯定也不少。我们年纪太小了,经验不足,不适合去洛阳倒斗。” 第23 章 你还小 三名张家人心中也挺认同的,洛阳的墓多是多,油水也多,但去倒斗的人更多。这么多人尽逮着那些墓薅,同一个墓至少被盗了百次,贫得很,没什么好捞的。 虽说他们这队有下任大祭司在,但三长老明确表示过,大祭司只是负责保护圣婴的安危,不负责他们的安危。 再者大祭司虽然可能不会见死不救,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作死。 “那我们去哪?陕西?江浙地带?” 几人讨论了一路,最后还是没有决定去哪儿倒斗。 张海客有些苦恼地揉了揉头发,短发被揉得有些杂乱,“算了,我们还是先一路南下,再看看吧。” 云时舒微垂眼帘,眼中闪过一丝流光,她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张白官,只见他微微垂眸,纤长浓密的羽睫微遮眼眸,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她见状心中轻笑一声,看来现在已经开始计划如何把张海客他们引去泗州古城了呢。 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总算是离开了张家的范围,来到了一处小镇上。 众人买了两辆马车用来做交通工具。 虽说他们还没有驾过马车,但是他们会骑马,驾马车和骑马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张海客有些不自信地想着。 采购好了路上所需的物资,六人便开始启程了。 云时舒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试着驾马车,在看到他们的动作有误时,便淡淡出声指导一下。 五人身为天赋异禀的张家人,驾马车这种事也是手到擒来的,只是试探性地驾了一下,就会了。 而当张白官要试时,却被张海客一脸严肃且认真地拦住了。 张海客语重心长道,“白官,你还小,我来驾马车就好,你和云姐好好休息。” 张白官闻言动作一滞,他抬眸定定地望向张海客,虽一言不发,却用眼神来表达了他心中的想法。 那种不可置信的眼神。 云时舒原本还神态慵懒地坐在一边,她一听这话,顿时奇怪地看了张海客一眼。 这句“你还小”她现在听到了两次了,一次是昨天,一次是现在。 不得不说,张海客还是挺有当大哥哥的潜力的,而且他是真的一直在把比他小的张白官当弟弟看待、护着。 无论是原未来走向,还是现在。 原未来走向中他可以为了张白官放弃加入其他队伍,只因觉得张白官年纪还小,一个人不安全,而且一路上他一直护着张白官,危险的事情都不愿意让张白官去做。 只是他不清楚张白官的真正实力,所以在放野后,两人逐渐疏远了。原因便是张白官凭借自身的实力在张家爬到了很高的位置,后来甚至当上了张家族长,被赋予张起灵的称号。 而张海客在放野后甚至连见张白官的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跟张白官相比他还是太弱了。 那一刻他再次感觉到了有无地位实力之间的悬殊了。 三名张家人看向张海客的眼神很复杂,这小子是不是对圣婴太好了?好到让他们觉得张海客不是在奉承圣婴和下任大祭司,而是真心地对他们好。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也觉得这样很合理。 张海客这个人很热心、善良、有担当,不服管教,不信鬼神,最看不惯张家本家人之前的那副永远高高在上的模样的。 而且他也有那个实力,他算是张家这些放野的弟子里实力数一数二的人。 这一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最后在云时舒的发言下,张白官学了如何驾马车。 一路南下,五个张家少年进了不少墓倒斗,却个个收获稀少。 每当他们下斗时,云时舒就待在地面上,守着马车,吃着糕点,等着他们出来。 当然每次她都会招一个小鬼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下去,方便让云时舒知道他们的进程和安危。 这段时间里,云时舒暗中解决了好几批来击杀圣婴和她的汪家人。 见汪家人如此锲而不舍,云时舒倒是有些许惊讶。 尤其是在她得知在汪家里悬赏杀她的悬赏金最多时,她第一反应居然是原来自己这么值钱,比稳固张家人心的圣婴还要值钱。 当然这么多的悬赏金都是她杀出来的。 而且基本上都是同尘剑和蛊虫杀的,她很少动手,除非她太无聊了,或者人太多了且整体实力较强,她才会勉为其难活动一下身骨。 就比如现在这次的刺杀。 云时舒看着十几个实力强劲、被庞大的悬赏金激红了眼面露贪婪、看向云时舒的眼神就像狗看到了肉包子一样的眼神的汪家人。 她顿时唇角轻轻勾起,眼底一片暗色,还隐隐透着一丝兴奋。 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他们明知失败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无限循环小数,却还是锲而不舍、来了一波又一波地刺杀。 十几名汪家人拿枪的拿枪,偷袭的偷袭,拿刀的拿刀……全都使出浑身力气和实力朝云时舒攻去。 小姑娘身穿蓝绿色裙袍,手握同尘剑,她手腕翻转,挽了一个漂亮利落的剑花,闪着剑光的同尘剑朝攻来的汪家人刺去。 她走动间,裙摆飞扬,时起时落。 剑身或丝滑地割喉,或砍飞一颗颗射来的子弹,或直接捅进心脏,剑剑致命。 还活着的汪家人看着她砍飞了射来的子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居然真的有人能够精准地捕捉到子弹,还能砍飞子弹,而且一点也不受子弹所带来的冲击力影响,步子没有后退就算了,连顿足都没有。 这特么的还是人吗? 难怪这么多族人来杀她却全都被反杀,命全都留下了,连尸骨都没有剩。 谁知道这个所谓的张家下任大祭司居然随身携带化骨水,杀了人就用化骨水处理痕迹,什么都不剩,只剩下一片狼藉。 小姑娘在汪家人逐渐惊恐的目光中干脆利落、直截了当地击杀了他们,让他们连痛苦的叫声都没有发出就当场丧命。 她身姿敏捷,在人群里穿梭,鲜血四溅,玷污了这一块土地。她却深陷其中,而纤尘不染,身上没有一点血污。 就连沾染了鲜血的同尘剑也在晃了晃剑身后,白光一闪,顿时纤尘不染。 她站在尸山血海中,唇角轻轻翘起,心情好极了,眼底尽是寒芒和杀戮,再也没有其他半点情绪了。 她唇瓣轻启,声音寒冷彻骨,宛若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的低语。 “啧,真弱!” 第24 章 绾发 小姑娘随手挥洒化尸水,化尸水在接触尸体的那一刻滋滋作响,冒出缕缕白烟。 她处理完了的一个多小时后,五个少年这才从盗洞里爬出来了。 云时舒淡淡地扫了一眼他们,见他们身上并没有什么物件,便知道这处墓也贫得很。 张白官鼻翼微动,他精准地看向不远处,那处地方的土地跟四周不同,没有杂草和石子,只有光秃秃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淡很淡的血腥味,还有一股化尸水的味道。 他移眸,黝黑无波的眼眸对上散漫地坐在石头上的慵懒少女身上,嗓音轻淡如水,又如冰山上湍湍流淌的冰溪,“他们来过。” 少年的语气很肯定。 时间过了一个多小时,山林里空气流通的很快,味道是很微弱的,而张白官却能闻出来,足以说明他的嗅觉很好。 少女姿态慵懒,云淡风轻地说道,“嗯,解决了。” 张海客嗅了嗅空气,很快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有几分诧异地偏头看向身旁的张白官。 白官的嗅觉不错啊!这都能闻出来。 张海客从没有跟张白官一起训练过,因为张白官是一对一秘密培养的。 而且云时舒只会教两人医术、蛊术和易容术这些,并不会教授武功,加上张白官也没有在张海客面前展示过他的身手。 所以张海客是不知道张白官的具体实力的。 云时舒微微侧身亮出身体侧边的那几把手枪和子弹,她微抬白皙的下巴,“喏,这些,分了。” 张海客瞳孔微惊,却又觉得很合理,他走过去,看着这一堆手枪和子弹,甚至还有手榴弹,“云姐你这是把他们身上都扒干净了啊?” 云时舒换了一个姿势,修长纤细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她单手撑着下巴,语气清淡,“我懒,傀儡纸人扒的。” “哦哦哦。”张海客点了点头,把手枪和子弹、手榴弹分了分。 一名张家少年握着手中的手榴弹有些惊讶和困惑,“既然都有手榴弹了他们怎么不直接用手榴弹炸?” 云时舒微抬眼皮,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阴涔涔的,“因为他们被鬼上身了。” 张家少年有些不信,虽说他们进过很多墓,看到过僵尸,但对于鬼魂他们没见过,还是对鬼魂的存在存疑的。 只有张白官和张海客两人相信,他们知道以云时舒的脾性,她不会开玩笑。 少女见三人不相信也不强求。 她并没有开玩笑,为了防止汪家人使出手榴弹这些攻击范围大的武器,云时舒招了几个小鬼在周围巡逻,甚至还放了傀儡纸人。 在汪家人出现的那一刻,他们身上就被鬼上身了,鬼上身的瞬间汪家人就有了片刻的恍惚,傀儡纸人也就在这一瞬间摸走了手榴弹。 子弹和手枪它们倒是拿不了这么多,就由云时舒来解决。 六人打算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再启程。 张白官坐在云时舒身旁,他接过少女递来的食物和水,安静地吃了起来。 张家少年有些垂头丧气,“怎么盗了这么多墓,到手的物件还少的可怜,这可怎么办?” 张海客环顾四周,他摸了摸下巴思忖着,“我记得我们现在快要到皖苏两省交界处了,既然如此……” 张海客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名张家少年皱着眉头打断了,“海客你疯了?你该不会要去那座墓吧?!” “我可没疯,难道你们真的不想试试?赌一把,还是就这么带着少的可怜的物件回张家,你们自己选。” 张海客轻挑眉头,浑身自带少年独特的意气风发和不怕危险的气息。 三个张家少年面面相觑,犹豫了起来。 诚然这附近的那座古墓没有什么人进去过,物件肯定很足,对他们的吸引力最大了。 但,没什么人进去过还有很多物件的古墓一般都很险,不适合他们进去。 他们还是太年轻了,经验和实力都不足。 在三个少年犹豫之际,张白官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食物,他看着众人语气淡然,“我去。” 张海客一听白官同意去,顿时喜上眉梢,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 不愧是他的好兄弟! 三个张家少年见年纪最小的圣婴没有一丝犹豫就决定去马坝镇马家古坟,而他们却还这么犹豫不决,他们顿时脸上一烧。 他们的胆量居然还比不过年纪最小的圣婴了,真是惭愧。 于是,三个张家少年再也没有犹豫,点头同意去马家古坟了。 “好,那我们就去马家古坟,去赌一把!” 云时舒漆黑淡静的瞳孔倒映出了几个情绪高涨的少年,她偏头侧眸却对上了身旁小少年黝黑深邃的眼眸。 她顿时眼中泛起了一丝笑意:计划得不错啊,把他们一步步带到这里来。 小少年眼眸微动:你教的好。 少女唇角轻扬,精致白皙的面容透着肉眼可见的欢喜。 少年虽无明显情绪流露,眼中却也泛起了丝丝波澜。 微凉的晚风轻轻吹起,带着少女柔顺地垂落在肩上的长发朝少年身上飘去,发尖轻戳少年的白净好看的侧脸,惹得少年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握住发丝。 他对上少女淡静疑惑的眼眸,语气很轻很淡,“帮你绾发。” 云时舒秀眉微抬,没有拒绝,嗓音微凉却透着丝丝亲近,“好啊。” 张白官走到她的身后,握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熟练地梳理了起来,绾发的动作也有些熟练。 这些年以来,云时舒偶尔懒得绾发时,就披散着长发,当时才五岁的张白官见状便生疏地替她绾发。 时间一久,张白官绾发的手法已经很熟练了,还自学了几个好看的发型。 云时舒也乐得清闲,任由他小小软软的手给自己绾发。 于是这一绾就是好几年。 少年站在少女身后替她绾发,他动作麻利,很快就绾好了好看紧实的发型,他给少女簪上槐木簪和蓝绿色的缠丝簪花。 云时舒回眸望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少年,她浅淡一笑。 “小官,辛苦了。” 第25 章 布阵 张海客看到这一幕倒是没怎么惊讶,虽然他之前没见过白官给云姐绾发,但他每次去本家找他们都会看见白官照顾云姐,所以这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三个张家少年倒是有些意外,他们没想到圣婴跟下任大祭司的关系会这么好,虽然张家所有人都知道两人住在一起,但毕竟两个人的性格都是极其冷淡的。 他们从来没有见两人笑过。 现在他们居然看到圣婴给下任大祭司绾发,而且下任大祭司还朝圣婴轻笑。 这太让人意外了。 休息够了,六人就再度启程,朝着马坝镇驶去。 五个少年各自组队打探消息,最后再聚在一起分享。 马家古坟有不少人握着枪巡逻,他们不好接近和硬闯。 最后五个少年决定挖地道进古坟。 张海客朝云时舒露齿一笑,“云姐,你就待在客栈吧,我们去就好,毕竟这本就不属于你的管理范围。” 云时舒微微颔首,“好,我给你们送物资。” 云时舒说着又将两片只有巴掌大小的纸人和两张黄纸朱砂字的符纸放在张白官的手中,“让纸人跟你们一起挖,把符纸贴在纸人上,念我教的咒语,纸人会变大。” 少年们瞬间双眼一亮,满目惊喜,“云小姐,您也太好了吧!” 张海客则有些担忧,“可是这不就是你在帮我们吗?要是被发现了……”他们会指责你的。 云时舒散漫地坐在凳子上,轻抿一口温水,语气淡淡,“纸人和符纸是你和小官之前折的画的,跟我无关。使用纸人的咒语也是你们念的,我只负责提建议而已。” 张海客:“……” 你是懂偷换概念的。 会说多说。 张白官淡然自若地收起纸人和符纸,淡淡地应了一声,“好,照顾好自己。” 云时舒唇角勾了勾,却没有笑起,她看着面前小大人姿态的小少年,抬手轻揉小少年乌黑柔顺的短发,“小官,是你要照顾好自己才对。” “好。” 张白官抬眸,乌亮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那我们走了,云姐,再见!” 张海客朝她灿烂一笑,笑得眼下的泪痣格外生动惑人。 “再见。” 少年们一离开房间。 云时舒就锁上了房门,画阵太麻烦了,于是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九张符纸,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香炉和三根线香。 若是有人在肯定会觉得惊奇,一个拳头大小的口袋居然能掏出这么多东西。 云时舒把九张符纸贴在床上,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 她脱了鞋盘腿坐在了床上,正好坐在圆的中心。 她把香炉贴在盘着的腿前,插上三根线香,然后点燃了线香。 线香是用来计时的,等线香燃完,她就会醒来。 少年给她绾的发很紧实,用了蓝绿色的发带,槐木簪只是用来装饰的。 所以她现在把槐木簪抽下来,长发却没有散乱。 槐木簪被她握在手中,她注入丝丝缕缕鬼气,槐木簪霎时悬空立在她的身前,她双手结印,放出更多的鬼气。 槐木簪吸收了鬼气,表面浮现了一层金色的纹路,霎时金光大作。 四周那一圈的符纸迅速地把迸发出来的金光全都给吸收干净了,一点金光都没有外泄。 当符纸吸收金光吸收到了饱和状态时,一道结界从符纸里迸发出来,形成了一个半圆。 结界里的云时舒盘腿端坐着,双手自然地搭在大腿上,纤长浓密的羽睫轻颤,她微微阖上双眼,一动也不动。 身前香炉里插着的三根线香散发着缕缕白烟,槐木簪悬空停在她的身前,她闻着香火味一点点地失去了意识。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线香已经快燃完了。 “线香快燃完了,你还不走?”清润温和的声音响起。 云时舒抬眼看他,他光风霁月、脸上永远清润温和、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 可惜,那双眼睛看似温润,却透着彻骨的寒冷。 他们本质是一样的,只不过他擅长伪装,而自己若无需要则懒得伪装。 “巴不得我走?”少女此时是以灵魂的状态出现的,现在已经是她原本的模样,眉心处的那朵紫蓝绿色渐变的花钿已经显现出来了。 少年不再言语,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枚白棋,他手执白棋落子。 云时舒有些无奈,“行,我的错,不该抛下你们独自快活。” 半晌温润少年才开口,眼眸却没有一丝变化,“你真的变了很多。” “还好。”云时舒不甚在意地淡声回道,她又淡淡道,“你也来?” “不了,没空。”温润少年直接拒绝,可手执白棋的手却微颤。 明明也挺想的。 云时舒心想。 下完这场棋局,云时舒慢悠悠起身。 “走了,回见。” 她的身形一点点消失,直到消失不见。 温润少年整理棋盘,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还看?” 身穿九黎族服饰的娇俏少女从走廊拐角处心虚般地出来,她做了个鬼脸,这才跑来,跑动时身上佩戴的银饰叮当作响,“云大人这么快就走了?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知,想她了?”温润少年淡淡回应。 “嗯,想了啊,云大人这次一离开就是一千年,是之前的几十倍。”少女明显地跟云时舒和少年不同,她拥有情感。 “她……”温润少年想了想时舒这次来时的模样跟之前的确有些不同了,她拥有了丝丝情感,他又想到他所得知的事情,语气温润道,“估计不会回来了,来了也会离开。” “啊?”少女有些不解,“为什么?云大人不回家了吗?” 少年只温润一笑,不再言语。 少女明亮好看的双眼转了转。 真想入世看看啊! 看看让云大人留恋的世界。 …… 在线香燃完的那一刻,云时舒的眼睫微微颤动,下一秒她睁开了双眼。 符纸的光泽寸寸暗下来,最后在空气中消失殆尽。 指如削葱根,手如柔夷的手轻轻握住槐木簪,顺手插进了发髻里。 她拿起香炉塞进口袋里,慢条斯理地起身,盘腿盘了十天,双腿却没有一丝麻痹感。 她起身穿鞋洗漱,动作快速一条龙。 第26 章 再入泗州古城 云时舒招招手,一只鬼瞬间出现在她面前。 鬼的模样着实有些不好看,惊悚恐怖,额头的印堂处有一个黑洞洞的枪伤。 这只鬼是她派去盯梢的。 鬼魂咧着嘴,讨好似的道,“大人,他们挖洞已经挖得差不多了。” 云时舒淡淡应了一声,随手摸出一根线香放在了桌子上。 鬼魂看到线香那一刻,那双鬼眼噌地一下就亮了起来,控制不住般地嘿笑,笑得格外开心。 他高兴之际还不忘鞠躬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鬼魂谢完就闪身离开了。 还挺有礼貌的。 可惜生逢乱世,无缘无故就被波及,然后被人开枪给打死了。 云时舒得到他们快挖完的消息,就买了不少物资,背了一个包袱朝着他们开挖地道的地方走去。 一过去,她就发现了地道口有小官布下的隐藏阵。 她唇角微勾。 不错,学以致用。 这阵法布得不错。 她轻而易举地在没有破开阵法的情况下进入了地道,沿着地道一路走去,走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看到了还在奋力挖地道的五个少年和两个傀儡纸人了。 傀儡纸人的力气就跟成年人一般无二,而且它们不会累,不用休息,一个纸人可以顶两个少年。 五个少年身上全是尘土,看起来有些脏。 她放下包袱,包袱落地的瞬间肉眼可见地膨大了,包袱直接被撑开,从里面滚落了一个个水壶和用油纸包着的食物。 张白官余光瞟见后方出现的窈窕的身影,他眼眸微动,转过身看着她。 这么快就来了。 云时舒读懂了他眼神的意思,唇角微勾,指了指身边地上的食物和水,“我来送物资了。” 三个张家少年瞬间欢喜了起来,扔下铲子,就朝云时舒身旁的食物和水跑去。 “云小姐,您真是我们的救星!” 张海客累得坐在地上,抬手接住了一名张家少年扔过来的食物和水,吃了起来,边吃边含糊道,“云姐,还好有你在!” 云时舒朝也坐在地上吃着食物和水的张白官走去,她拿出放在口袋里还有些温热的牛奶瓶,微微弯腰递给了正吃着肉包子的张白官,“喝牛奶,长身体。” 张白官黑亮的眼睛看着她,伸手接过了牛奶瓶,乖乖地喝了起来。 张海客看了看白官手中的牛奶瓶,又看了看一直瞧着白官的云姐,感觉自己手里的包子和水瞬间就不香了。 呜呜呜,这就是所谓的偏爱吗? 云姐对白官也太好了吧?! 张海客边心里嘀咕边快速地吃喝。 傀儡纸人是真的没有半点停歇,等五个少年吃完后,傀儡纸人终于挖到墓顶了,墓顶最上层是由一块块八丈宽的青石板构成的,青石板下面则是青砖。 张海客看到挖到墓顶了瞬间就兴奋了起来,他起身朝着墓顶跑去。 几人围着墓顶边上,研究了起来。 最后他们拿出撬杆撬起一块青石板,然后一点点地砸碎青砖,毕竟这些青砖如果贸然拿动,会牵引所有青砖的,到时候这里就塌了。 云时舒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砸碎青砖,移眸看向了张白官的手指。 可惜他现在年纪还小,发丘指还没练成,要不然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夹起青砖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成功把青砖砸出一个供人通行的洞口来了。 通过亮着光的火折子,他们清楚地看见了下面的墓室。 墓室里没有水,看起来挺干燥的,他们点燃火把,把火把伸进去,火把没有熄灭,说明里面的氧气充足。 所有人顿时心中一喜,收拾好了东西,绑了一条绳子垂落进下面的墓室,就一个接一个地下去了。 下到里面后,借着火把的光,他们发现了惊奇的一幕。 这间墓室就跟上下颠倒了一样,上面挂满了被锁链锁住的物件,最为显眼的就是那尊被好几根锁链缠绕的棺椁。 这间墓室真就墓顶在下,墓底在上。 众人看了看四周,发现四周似乎是封闭的,没有看到出口。 云时舒只安静地看着他们操作,一言不发,她从未倒斗过,对这些也只有听过而已,而且之前他们倒斗的时候她都是在外面等着,解决汪家人。 她只会招鬼,让鬼魂跟着他们一起进墓里,让她清楚他们的安危。 这还是她头一次跟着五个少年一起倒斗。 张白官举着火把定定地望着前方深处,那里有一个东西,似乎是马? 张白官这般想着就朝那边走去。 张海客将注意力放在了被锁链捆住的棺椁上,他思索过后决定开棺看看。 这一提议得到了三个少年的赞同。 云时舒只看着他们商讨,没有阻止和劝说,她在等,等小官出声制止他们,并带着他们去看铜马。 张白官举着火把朝前方深处走去,随着距离的缩短,他逐渐看清了那里摆放的疑似马的物件。 那是一尊正立着的铜马,铜马身上有些斑驳,原本不该是这副样子的,它现在被腐蚀成了这副样子。 张白官有了新发现就举着火把回头,正想告诉他们这个新发现,却在转头后的那一刻看到了张海客和三个张家族人那蠢蠢欲动的手。 他握紧了火把,出声制止,“慢着。” “怎么了?” 冷不丁听到一直安安静静、沉默寡言的白官开口了的张海客正要撬棺椁的手一抖,偏头疑惑问道。 张白官把火把往铜马那边靠近,火把的光照亮了铜马,“你们看这个。” 四人看到正立着的铜马瞬间愣了一下。 他们看了看倒挂着的棺椁,又看了看正立着的铜马,当机立断选择放弃撬开棺椁,纷纷朝铜马走去。 云时舒早在小官最先开口说慢着的时候就朝他走去了。 等张海客四人走来时,她已经观察铜马好一会儿了。 六人停在了距离铜马几米远的位置上。 “怪了,这里居然还会有正着立的铜马。”张海客看着铜马啧啧称奇。 “可不是,事出反必有妖,看来这铜马会是我们离开这间墓室的关键!”一名张家少年接话。 第27 章 铜马 铜马周围的地面跟他们现在所站的地面有所不同,所以这就让几人很怀疑铜马周围有机关。 “这么看来我们必须得近距离看看铜马了。安全起见,我们最好不要触碰到铜马周围的地面,地上肯定会有机关!” 张家少年盯着铜马说道。 “那现在问题来了,我们该怎么在不触碰铜马周围地面的情况下靠近铜马?”一名张家少年说道。 张海客摸了摸下巴,眼前一亮,似是想到该如何在不触碰铜马周围地面的情况下靠近铜马的办法了,他激动地拍了下手。 “机关肯定就在这尊铜马身上,既然地上可能会有机关,那我们就走钢丝吧!” “走钢丝?”张家少年一听他这句话,就将视线从铜马身上转移到了举着火把、眸光沉沉地盯着铜马的圣婴身上。 走钢丝是由多人把绿豆粗细的特制钢丝拉扯住,形成一个可以站立的空间,因为钢丝的受重原因,只有张家幼童才可以使用,否则重量太大,钢丝会断裂。 下任大祭司不能出手,所以他们这五个人里,就数圣婴年纪最小了,体重也最轻了,最适合走钢丝的就是他了! 张海客见好友的视线落在了白官身上,顿时就知道好友这是想要让白官来走钢丝,毕竟他们这些人里最符合走钢丝要求的就是白官了。 可是…… 张海客抬手挡住了张白官上前一步的动作,他表情严肃,一字一顿,“白官,你还小,还是我来吧。” 张白官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霎时,所有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云时舒唇角微抽,她淡声开口,“没事,海客,让小官上。” “可是……”张海客看了看张白官那小胳膊小腿,有些犹豫。 “相信他,他比你想象中的要厉害。”云时舒抬手轻拍张海客一侧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认真。 张海客思忖了几秒,点了点头,同意让张白官走钢丝。 两名张家少年一人握着一头的钢丝,把钢丝拉扯得挺直的。 张白官稳稳地站在了细细的钢丝上,任由两名张家少年拉着钢丝朝铜马两侧安全的地面走去,一直走到张白官接近了铜马才停下。 他稳稳地蹲在钢丝上,在保持身体平衡的条件下微微倾身细细地观察铜马。 张白官单手把可以腐蚀金属的强酸滴在了铜马的头顶上,伴随着滋滋一阵响声,铜马的头顶被腐蚀干净了,露出里面的机关。 “怎么样了?”张海客探头探脑地看着铜马和张白官。 “机关是改良版的鲁班的平衡器,机关组合超过一亿种。”张白官淡声回复。 “什么?!” “你说这机关组合有一亿种?!” “那这可怎么办?”张海客皱了皱眉头,目前看来这机关很棘手啊。 虽说他们现在才花了不到放野总时间一半的时间就来到了这里,但真的没必要再耗费更多的时间挖一个洞从这墓室下面绕过去,进其他的墓室。 六人是一路从张家离开,南下朝泗洲古城来的,没有去其他地方,所以省了很多时间。 要不然按照原未来走向里,五人没有一开始就组队,是张海客和张白官两人组队,先去了江浙地区倒斗,后面才遇上了这三个张家少年,这才一起组队打算在仅剩一个月的放野时间里来马坝镇赌一把。 而现在五人一开始就组队了,而且在张白官似有若无的指引下众人才一路朝马坝镇走来了。 只不过此时,除了云时舒和张白官,张海客四人都不知道马坝镇的马家古坟其实是泗州古城的遗址。 而且在泗州古城里曾发生过张家内斗,两波张家人在泗州古城发生内斗,前张家族长因为内斗被张家叛徒杀害而死在了泗州古城。 杀害前张家族长的张家叛徒为了防止张家查明前张家族长死亡的真相和一些张家人为何会死在泗州古城,就开坝放水淹了泗州古城,还用水银封死泗州古城,于是族长的信物青铜铃铛就这样被落在了泗州古城,至今都没有被找到。 上次张瑞桐秘密带着张白官来就是为了得到青铜铃铛,同时也是怕杀害前张家族长的那波张家人再度蠢蠢欲动。 不过这几年,在云时舒先知的运筹帷幄下,当年那波张家叛徒大部分都因为各种“意外”而死了,还有一小部分人则被云时舒监禁了下来,只等着时机到了一并杀了。 不过这些人里终究还是会有漏网之鱼,那些漏网之鱼云时舒已经有了消息,就等着这趟泗州古城之旅结束后,去解决一下张家叛徒。 张白官盯了铜马几秒,他翻身跳下了铜马的范围,站在了安全的地带,“铜马拉动的或许是墓室的内部结构,而不是机关。”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我们触碰了铜马的机关,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张海客沉思道。 张白官点头应了一声,“对。” “那我们试试?赌一把,看看墓室的结构会不会因此而改变。”一名张家少年提议道。 “那就试!我们赌一把!” 张海客的声音掷地有声,颇有股壮士断腕的气势。 “可以,我们都同意!” 张家少年们纷纷对视了一眼,对这个提议投了同意票。 云时舒静静地看着少年们行动。 张海客握着小铁球的手腕和指尖发力用力朝铜马掷去。 霎时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乒乒乓乓的声音逐渐减弱的同时,机关转动所发出的咔嚓声和铜马前方地面塌陷的声音逐渐变大。 地面塌陷的同时激起了地面表层覆盖的那一层厚厚的尘土。 霎时尘土飞扬,前方一片模糊。 待尘埃落定后,云时舒看见在铜马前显现出来的地下通道。 张海客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幸好他们堵对了。 要不然触发了机关,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没有丝毫犹豫,举着火把走进了通道,沿着通道一路走去。 路上,张白官看着云时舒抿着唇,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云时舒秒懂了,她抬眸对上小少年看来的视线,用眼神交流着。 你接下来要单独走,去找青铜铃铛,对吧。 张白官抿着唇,漆黑的眼眸微动:嗯。 云时舒:行,他们我来支开和带出去,你只管找就行,届时马坝镇客栈见。 张白官定定地看了她几眼:好,小心。 云时舒:放心。 两人的眼神交流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因为他们走在队伍的最末端。 第28 章 青铜铃铛 通道的尽头是一堵墙,几人对视了一眼决定直接破墙而出。 这堵墙还是比较容易被破开的,然而墙后的景象却让张海客等四位张家少年瞳孔骤缩,纷纷瞪大了双眼。 他们看到了一片泥潭,而泥潭里却有不少尸体,那些尸体姿态各异,或半个身体都露在泥潭外面,或整个身体都浮在泥潭上。 最令众人惊恐的是。 当他们仔细观察尸体时,他们猛然发现这些尸体的两指奇长,这是发丘指,这些人是张家人。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张家人死在这里?这里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四个张家少年的疑惑此时并没有得到解答。 张白官在准备下去之前看了一眼站在泥潭边依旧纤尘不染的少女:泥潭里有水银和蚂蟥,小心。 少女回之浅笑:放心。 张白官嘱咐完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护目镜和口罩戴上了,他在张海客几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泥潭,最后消失不见。 张海客瞪大着双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地跟着要进去,却被云时舒给拦住了。 “别去。”云时舒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张海客抬手指向白官离去的方向,震惊到话都有些说不出,手指微微颤抖,“云姐,他,他……” 张家少年叽叽喳喳地开口,你一言我一语的。 “圣婴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独自走了?” “云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云时舒面色如常,看似慢悠悠地解释,实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半真半假。 “这里之前发生过内乱,正如你们现在所看到的那样,很多族人都死在了这里,我和小官来到这里就是受到了族长他们的委托,来这里寻找一个东西。这个东西是什么你们不需要知道。也不要担心他的安危,他之前来过,且拥有自保的本事。 你们也不要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去,这个泥潭里全是水银和蚂蟥,你们没有那个本事抵抗。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千万不要把你们来过这里的消息泄露出去,会招来祸事。懂?” “懂懂懂!” 少年们不停地点头,同时倒退,尽力远离泥潭。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原路返回?”张海客从云时舒口中得知了白官不会有危险的消息便不再担心了,他开始考虑他们现在的处境了。 云时舒在来这里的路上就招了鬼,从鬼口中知道了通往泗州古城其他墓室的路。 云时舒暗戳戳地指引着,“我们在这里好好找找,路不太可能只有这么一条。” 在她的努力下,张海客找到了位于角落里的一道机关。 他轻而易举地解开了机关。 通往新墓室的通道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沿着通道一直走到底,走了十几分钟,映入众人眼前的是一间墓室,墓室的大门是敞开的,墓室空气干燥,没有被水淹过的痕迹。 墓室里没有棺椁,反而里面堆放了不少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的冥器。 而且墓室的石壁上还有着有些已经褪色的壁画。 这个壁画是先在石壁上雕刻出来,然后才上色的。 四个少年顿时眼前一亮,兴高采烈地挑拣了起来。 天知道他们有多兴奋,他们自离开张家放野以来倒了这么多斗,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冥器。 毫不夸张地说,单单就这一间墓室里的冥器就比他们去过的那些古墓里的冥器加在一起还要多。 四人挑挑拣拣,由于他们带不太走,所以就挑出了这里最珍贵最有价值的冥器带走了。 后面又接连进了几间墓室,虽然都没有第一间墓室的冥器多,但胜在珍贵。 这一趟倒斗,四个少年拿得九分心满意足,还有一分是因为不能把所有冥器给带走而感到遗憾才扣除的。 拿够了,几人就原路返回,离开了泗州古城,回到了马坝镇的客栈里。 万幸现在是动荡年代,街道上浑身泥土和尘埃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混在其中也就不怎么显眼了。 云时舒在离开前并没有退房间,而且她才离开了不到一天,所以她回到了自己原本住的房间里洗漱休息,弄了个纸人来站岗,看张白官什么时候回来。 她在张白官进泥潭前在他身上放了一缕鬼气,纸人一察觉到张白官身上的鬼气,就会通知云时舒。 四个少年重新订了房间,好好地洗漱清理了一番就睡了起来,睡得昏天暗地的,很沉。 毕竟劳累了这么久,总算能够休息了,而且放野的目的也达成了,他们拿到了这么多珍贵的冥器,紧绷着的那根弦顿时也就放松了。 他们出来时已经是接近傍晚了,一觉睡过去就是第二天上午。 大概上午十点左右,纸人感应到了张白官身上的鬼气。 他从泗州古城里出来了。 云时舒一得到消息就下楼朝客栈大厅走去,一过去就看到了虽简单清洗过却还是有些尘土的小少年站在客栈门口,乌亮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云时舒看着他唇角轻勾,她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给小少年开了一个房间,准备好了换洗衣物和食物,让他去好好洗漱休息。 然而少年却在洗漱完了之后敲响了云时舒的房门。 云时舒有些困惑地打开了房门,微微侧身让他进来。 “小官,怎么了?” 张白官抿着有些泛白的唇,动作小心翼翼地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的结构精巧,他手指灵活地解开了木匣子的机关,缓缓打开木匣子,露出里面静静地躺着的青铜铃铛。 少年嗓音清淡低沉,“找到了。” 云时舒看到青铜铃铛,心中没有一丝惊讶,毕竟她早就知道小官会拿到青铜铃铛,也早就知道青铜铃铛长什么样子了。 “不错,你好好保管。” 小少年微微点头。 云时舒扫视了一眼面带倦容的少年,又道,“不去休息?” 小少年微微摇头,“你要走,我跟你一起。” 云时舒此刻才微微错愕了起来,她没有想到他居然知道自己要离开这里,却也不回张家了。 她自问自己并没有透露出一丝想法,当然她也没有问少年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如何得知的,因为没有意义。 “你还是别跟我一起了,挺危险的。” 张白官眼神透着一丝坚持,他用眼神诉说着:你自己说的我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而且你答应过族长和大祭司保护我的,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云时舒有些无奈,她说出去的话此时竟砸在了自己身上,而且怎么就是一个人了呢?不是还有张海客他们陪同吗? 不知是不是他现在年纪还小,而且从小的经历也变得不同了,他现在比原世界未来多了一丝人情味。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 “你确定?” 少年点头,语气认真,“确定。” “行,休息一晚,你跟我走。” 张白官看着她,没有言语,那双漆黑的眸子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似是在怕她趁自己睡着时偷偷溜走。 云时舒看出了他眼底蕴含的意味,她有些无奈,“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不会食言的。” 少年这才稍稍放心了一点,收起木匣子,抱着包裹转身离开了房间,却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回头看了云时舒一眼。 云时舒唇角微抽,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话不算数过吧? 至于这么怕她丢下他吗? 中午,云时舒没有打扰张白官休息,而是把张海客四人叫来聊了几句。 第29 章 眼中有了苍生 张海客四人在云时舒的召集下来到了云时舒住的房间。 四个少年睡了一个好觉,吃饱喝足了,此时的精神状态也十分好。 张海客见只有云姐一人没有看到白官,疑惑中又带着一丝担心道,“云姐,白官还没有回来吗?” 云时舒用眼神示意四人坐下,“回来了,现在在休息。” 张海客听到她的回复顺势坐在云时舒右手边的座位上,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白官回来了,要不然白官要是出事了这可怎么办?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回家,还是继续倒斗?”一名张家少年问道。 “我和小官还有任务在身,明天就离开,你们随意就好。”云时舒白润细腻的指尖轻抚光滑的瓷杯,语气清淡。 “云姐,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张海客眼巴巴地看着云时舒,眸光中带着些许希冀。 云时舒缓和语气,面容平静地拒绝了,“不可以。” “好吧,那我跟白官打声招呼再走。”张海客委委屈屈地道。 “好,就此分别,张家见。”云时舒止住话题,她说着还从口袋里拿出一瓶丹药放在了桌子上,把药瓶往张海客推去。 “服之可解毒可驱虫可保命。” 张海客霎时眼前一亮,眼疾手快地接过药瓶把它当宝贝一样地揣进兜里。 “云姐,谢了!” 他吃过云时舒给的丹药,那效果是真的好。 三个张家少年并不知道云时舒的丹药的妙处,而且他们也没有听过下任大祭司除了实力强悍之外还精通炼丹术。 于是他们并不是很能理解张海客的欣喜。 张海客收好丹药又跟云时舒仔细地告别后就带着三个张家少年离开了房间。 张海客在跟张白官告别后,四人就一同驾着一辆马车离开了马坝镇,还特意留了一辆马车给云时舒和张白官,他们并没有立刻返回张家,而是选择游历一番,增加经验和见识。 一时之间,六人小队就只剩下两个人还在客栈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准备好了物资,也离开了马坝镇,一路南下,又是走陆路又是走水路,总算是抵达目的地了。 马六甲航线上的盘花海礁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爆炸声。 汝昇号货仓里。 满身是血的陈西风强撑着站起来,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几秒,又转身去拿柜子里的封闭的钢罐。 我不会辜负你的,一定会把东西带回去给你! 陈西风的眼中满是坚毅。 然而就在他拿着钢罐起身的瞬间,一柄冰冷刺骨的剑横在了他的脖颈上,剑身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微微有些刺痛。 陈西风缓缓吸了一口气。 他今天足足被偷袭了两次。 一次是刀片,一次是剑。 “陈西风,转过来。”冰冷如雪山上湍湍流淌的冰溪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这次居然还是个女的。 陈西风面色平静得可怕,他扔下钢罐,缓缓转过身来,没有一丝异动,看起来十分听话。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的手就要抬起攻向身后的女子之时,脖颈处却突然感到了一丝刺痛感。 这人的警惕性很高,跟之前那个人不一样,一点也不轻敌,而且下手够狠。 他的眼前顿时一片黑暗,那种看不到一丝光亮的黑暗,他整个人软倒在地上,鲜血从脖颈处的那一条细小的割伤里涌出,他再也起不来了。 一剑封喉。 干脆利落。 云时舒淡漠着一双好看的眼眸,收起已经变得纤尘不染的同尘剑,抬手手指微曲,五指凌空一抓。 陈西风的灵魂瞬间就被她抓在了手中,灵魂原本懵懵懂懂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 陈西风看着把他一剑封喉,在他死后还把他的灵魂给抓出来的少女,心中说不出来的复杂。 他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死了,死得这么草率,这么干脆利落。 “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还会拘魂之术。 “取你和莫云高命的人。”少女嗓音清淡,依旧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你……” 陈西风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云时舒打断了。 云时舒看向陈西风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嘲弄,她此刻不再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了,她的眼中有了苍生。 就如她还未曾入世之前的样子,眼中只有苍生,再无其他。 或许是她生来就背负的责任所致,她开始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对陈西风指指点点。 “陈西风,你豁出了性命想要把五斗病的病毒带给莫云高,可他会在乎你这条命吗?你知道你带去的病毒害死了多少人吗?有多少人因为你们而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自己完成了莫云高吩咐的命令,把人命视为草芥,只为逼出莫云高一直想要找的人!” 陈西风看着她一言不发。 云时舒也没有再过多言语,她抽出槐木簪在空中一划,空气直接就被她划出了一条裂缝。 裂缝逐渐撑大,阎王的面孔出现在了云时舒的视线中。 阎王朝云时舒微微点头,“云姑娘。” 云时舒回之颔首,“这人交给你,老规矩。” 阎王将视线落在了陈西风身上,他看向陈西风的眼中充满了漠然。 每一个由云姑娘亲自唤他出现让他带走的鬼魂无一不是罪大恶极之人。 这个鬼魂最深重的罪孽虽还未开始实施就被云姑娘给解决了,但也值得他好好关照。 “云姑娘放心。”阎王微微垂眸应道。 “行,之后还会有几个罪大恶极的人需要你出现带走,届时辛苦了。” “云姑娘言重了。”阎王抬手震晕了陈西风,将他带进了地府。 云时舒在陈西风离开的那一刻抬手从陈西风的灵魂里撕了一块灵魂出来,然后放进了已经死透的肉体里。 原本死透了的陈西风直接从地上站起来了,他双眼无神,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抱着落在地上的钢罐朝外面走去。 注入了一片灵魂陈西风灵魂的肉体按照云时舒给出的回答,抱着空空如也的钢罐带着仅剩的几个人离开了这里,朝着莫云高所在的地方驶去。 陈西风依旧会死在船上,但他的那一片灵魂会在见到莫云高后一直跟着莫云高。 她就是要让陈西风好好看看莫云高是怎么对他的,还有莫云高的下场又是怎样的凄惨。 第30 章 我不想回厦门了 远在地府接受酷刑的陈西风会完全接受这一片灵魂碎片的所有记忆。 只有一片灵魂碎片的陈西风带着队伍离开了盘花海礁。 可爆炸却没有停止。 炸弹一声又一声地炸起,声音震耳欲聋。 瘟疫船底部。 爬向出口的脚手架已经全部倒塌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眼看着炸弹快要朝这边炸来,张海楼和张海侠连忙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见无处可躲,他们只得拿起附近散乱的麻袋,想要把麻袋套在自己身上,来赌一把。 赌他们会活下来。 眼见这边的炸弹马上就要炸开了,张海侠突然出声问道。 “海楼,你想不想回厦门?” 正忙着把麻袋等可以阻挡爆炸波的张海楼听到这话瞬间有些懵。 虾仔啊!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该如何从爆炸里活下来吗?怎么还聊到这个了? 他见虾仔满目认真便也认真地回答。 “想啊,做梦都想,虾仔,我们现在不想这个,先想想怎么活下来吧,要不然我们都得喂鱼了。” 张海侠笑了一下,他把所有麻袋弄到自己身上,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把张海楼保护起来。 “海楼,我不想回厦门了,厦门我没什么牵挂。你替我回去吧。” 张海楼听到这话,瞳孔骤缩,他刚想有什么动作,却听见原本还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然停了。 一道寒冷清冽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两位这是在演苦情戏?” 张海侠见爆炸停了,他顿时身子一僵,挥开了身上的麻袋,警惕地回头。 张海楼轻咳一声,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你是谁?” 两人回头的瞬间就看到了出口站着一个人,那人面容精致绝美,浑身纤尘不染,如同来这里度假一般悠闲散漫。 下一秒,只见少女扔了一个疑似令牌的东西扔给他们,并冷声道,“我是张家下任大祭司。” 张海侠闻言抬手接住了少女扔来的东西,倒不是相信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女,而是他们现在的处境已经很糟糕了。 出又出不去,外面停止的爆炸声肯定跟少女有关,他们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也没有多余的顾虑和忌惮了。 张海侠握住木制令牌,跟张海楼一起翻看着令牌。 令牌是黑色的,那种漆黑如墨的黑,上面有着张家的麒麟图案。 两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了一秒。 这令牌的确是张家的令牌,而且还是张家本家人独有的令牌,他们曾在干娘那里见到过一模一样的令牌。 此刻,他们对少女的身份信了一半。 张家下任大祭司啊,在张家的地位显而易见啊! 张海楼和张海侠双手抱拳作揖,“张海楼/张海侠见过下任大祭司,多谢下任大祭司搭救。” 云时舒没有说话,只微微颔首,她扔下绳索,绳索很长,直达底部,“上来。” 声音很冷,没有一丝起伏。 张海楼和张海侠也没有犹豫攀着绳索就上来了。 上去后张海侠把令牌恭敬地还给了云时舒。 张海楼还不忘问,“下任大祭司,张家来了几个人啊?” “两个。”少女语气平淡。 “两个?”有点少诶。 张海楼和张海侠再度对视了一眼。 这一短短时间里他们都不知道对视了多少次了。 “那还有一个人呢?” “拆炸弹。”云时舒不厌其烦地回复。 “哈哈,也是,要不然炸弹是怎么没的。”张海楼尬笑了两声。 然而在张海楼和张海侠看到只有十三岁的小少年朝他们走来时,默契地沉默了下来。 他们本来以为干娘已经很不靠谱了,没想到张家更不靠谱,居然只派了两个人来,一个是刚成年的少女,一个还是未成年的小孩。 张白官随手将拆完的炸弹扔进海里,朝少女走去。 云时舒摸出几张符纸扔进瘟疫船里,刚好落在了有着病死尸体的浓缩液的水潭里,还扔了好几颗丹药扔进水潭。 “小官,让我看看你的封印阵学得如何。” 张白官应诺着上前几步,双手结印布起了阵法。 瘟疫灾病不在她的管理范围,她也管不着,只能先封印,再让管瘟疫的来处理。 张海楼和张海侠看着两人再次沉默了。 这两人怎么有些像江湖骗子?! 在张白官布阵法之际,云时舒语气轻飘飘地道,“我之前见过你们的照片,在厦门张海琪的宅院里。” 这句话的分量格外地重,砸得两人瞬间就看向了她。 “你见过干娘?下任大祭司,干娘她过得好么?” “见过,十三年前。”云时舒淡声道,“张家人都唤我云小姐。” 十三年前见过?! 这就有些久了吧! “云小姐,您来这是为了守在这里的军队吧?”张海侠眼眸微动,他语气平静道。 “对。”云时舒也不掩饰,“你们用刀片攻击的那个军官没死。他本想带走一些这下面水潭里的病死尸体的浓缩液,却在行动前被我杀了,尸体已经被运回了他们的老巢。” 她说着就抬眸,古井无波的眼眸凝视着两人,“张海楼,张海侠,你们失手了,你们应该一早就杀了他的,而且你们还轻敌了,轻敌是大忌。” 张海楼听完了云时舒所说的话,他摸了摸脸上的子弹的划伤,低下了头,手指握紧。 云小姐说的对,他的确轻敌了,而且他还没有杀了那个军官。 他现在根本不敢想,如果云小姐没来,那个军官没有死,而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让军官把五斗病的病毒带走了,他们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大灾难。 将会是尸横遍野,家破人亡,一片混乱吧。 “你们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和小官,一个刚成年,一个才是未成年的小孩,觉得我们很弱?如实回答。”云时舒还是很看好两人的,她不介意多费些口舌教导两人。 张海楼动了动唇,最终和张海侠一同说出了一个“是”字。 “你们在马六甲待了挺久的了,消息闭塞。恐怕不知张家现在大部分事宜都是我在处理,我管理张家虽说最开始是靠身份和族长他们的支持,但最重要的还是我的实力,我的实力让张家人全都听从了我的吩咐。而小官年纪虽小,但毫不夸张地说他比你们还要强。” 云时舒说着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你们想回厦门见张海琪,我有个机会让你们回厦门。” 第31 章 她身上有死气 “什么机会?” 云时舒唇角勾了勾,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她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锦囊顺手扔进了张海楼和张海侠怀中。 一人一个锦囊。 两人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掷来的锦囊,表情满是困惑。 “到时候再看,按照纸条上的内容去做,你们两个人要做的事情不同,你们也可以互看纸条,只要做了就好。” 少女姿态散漫,语气轻飘飘的。 “那要是我们不做呢?”张海楼抛了抛锦囊,似是满是不在乎地道。 张海虾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她,捏了捏手中的锦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时舒轻嗤一声,语气凉凉的,“你们很在乎张海琪吧。” “是又如何?”张海楼听她这句话眼神猛然变得危险了起来,“你们东北张家行事如此龌龊吗?还搞人质这一套?” “我们不搞,但总有人会搞的,比如张家的叛徒。”云时舒右手手指勾起一缕发尾把玩着,眉眼处泛着彻骨的冷意,语气凉如雪,“你们如果不做,那么不只是张海琪会出事,你张海侠会死。” 什么鬼? 干娘会出事? 虾仔会死?! 如果是以前的话张海楼只会觉得很荒谬,可现在他不得不相信了,毕竟他们刚刚差点就直面死亡了。 如果爆炸没有被这两人破坏掉,那么用身体来给他挡爆炸的虾仔不死也残。 张海楼瞬间惊起一身冷汗,“云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可不可以说详细点?” “你们信命吗?命中注定张海侠会死,张海琪会出事,离死只有一步之遥。”云时舒说着,淡漠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理了理衣袖,“你们应该庆幸我看中了你们的资质和气运,愿意来帮你们逆天改命。” “你们东北张家还搞算命看相?”张海楼还是不是很能相信干娘会出事,虾仔会死全都是因为这劳什么子命。 狗屁的命,他才不愿意相信,他们的命只能握在他们自己手中,他才不信什么命中注定! “张家不搞,我搞。”云时舒看着张海楼那副不相信的样子,也不在乎。 说起来张海楼一夜成长就是因为张海侠死了呢。 张海楼和张海侠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训练,是最好的朋友、最默契的搭档、也是最亲密的家人。 张海侠还活着的时候,张海楼做事方式都很不成熟,因为有张海侠的陪伴和帮忙。 而在张海侠死后,他只能快速成长起来,变得行事稳重了起来。 “做还是不做一句话,别墨迹!”云时舒冷声道。 “我……” 张海楼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张海侠抢先了。 “我们做,多谢云小姐。”张海侠抱拳拱手行了一礼。 “行,按照纸上的内容做就好,时机到了我会再来找你们的。”云时舒指了指西边,“那边有一艘船,你们用它离开这里。” “您不跟我们一起?”张海侠问道,同时他还用手肘怼了一下张海楼示意他不要说话。 “不了,我们还有事,好好完成任务。这里就交给你们来处理了。” 云时舒说着回眸看向早就布完阵法的张白官道,“小官,走了。” 张白官面色平静地朝她走来,走到她的身边,安安静静的。 临走前,云时舒又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注意张瑞朴和莫云高。” 张海楼微微一愣。 他们来霹雳州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刺杀张瑞朴,可惜失败了。 这人是张家的叛徒,的确值得注意,可莫云高又是谁? “云小姐再见。” 张海楼和张海侠见两人抬步走了便拱手送别。 等两人走远了,张海楼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了,他这才偏头问道,“虾仔,你刚刚是怎么回事?你也信命?” “我不信命,但我觉得她可信。”张海侠看着云时舒离开的方向淡淡道。 “什么意思?”张海楼皱了皱眉。 “她身上有股味道。”张海侠如实说。 张海楼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似调侃道,“虾仔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贪图美色了。” 张海侠白了他一眼,“不是体表的味道,而是那种仿佛与生俱来、融进骨子和血液里的死气。” 张海楼一惊,谍战片瞬间就变成了恐怖片,“她死了?我看着挺正常的啊?!” “没死,是活人,但就是有死气。正因为活人身上有死气,我才觉得她可信,信她所说的要改我和干娘的命。不然没法解释她身上的死气从何而来” 张海侠有理有据地分析着。 “算了,不聊她了,我们先看看锦囊里面的内容吧,然后计划着去完成。” “也好。” 两人面对面,同步打开了锦囊,拿出了里面折在一起的纸,看了起来。 如果云时舒听到了张海侠对她的分析,肯定会在心里默念。 她现在的这副身体是孟婆造的,造身体的材料是酆都大帝给的,她是在地府里待了千年才通过地府大门离开的。 能不有死气嘛! …… 傀儡纸人驶着船,带着两人朝岸边驶去。 张白官安静地瞧着斜靠在船上的少女,语气淡淡,“我们去哪?” 其实他不是很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要长途跋涉来到这里救两个海外张家的人。 封印病毒还能理解,可救人的话就存疑了,就好像她早就知道这里会有人出事一样。 爆炸还未开始前,时舒就让他躲在瘟疫船附近只等着有人放炸弹了就把炸弹拆掉,而她自己则不知道去干什么事情去了。 “去厦门。”云时舒朝他一笑,整个人骤然变得轻松了起来,“小官,我的计划又进了一步了。” “嗯。”小少年似乎怕这一个字太敷衍,又加了两个字,“不错。” 云时舒笑了笑,吹着海风,闻着海水咸咸的味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坐在一起,傀儡纸人撑船,岁月静好。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跟家人一样,那种亲情的感觉。 或许酆都大帝是对的,跟小官待在一起,她的确开始慢慢地拥有情感。 而现在,她能够在和小官的相处中感受到了一丝很淡却存在的亲情了,挺不错的。 第32 章 他不是不爱,只是不懂 又是一路奔波,两人原路返回,去往了厦门。 上次来厦门还是在十三年前,带着还是婴儿的张白官去的厦门。 张拂林和白玛这十三年来除了有几次因为任务在身实在是脱不开身没有回张家参加祭祀日,此外的每年夫妻俩都会回张家,参加祭祀,秘密见张白官。 不知是不是张白官天生感情淡漠,他哪怕是见到了父母也只会淡淡地说两个字,“爹,娘。” 多余的就没了。 但云时舒还是能够感觉到的,感觉到他很在乎自己的父母,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亲近父母而已。 张白官三岁那年的祭祀日,被三个张家男孩欺负。 云时舒清楚地看见小官在见到张家男孩和其父亲相处时那双淡然如水的眼眸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不是不爱,只是不懂,他要学会如何去爱。 张白官任由云时舒拉着他在一座十分隐蔽的宅院前停下来。 云时舒上前敲了敲大门,语气很淡,“是我。” 只几秒,里面就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 白玛那张温柔美丽的面孔随着大门的打开而展露在两人的视线中。 白玛只打开了一侧的门扇,她在看到云时舒时,眼眸荡漾着激动,“云小姐好,小官他现在怎么样了?我……” 白玛边说边把另一侧的门扇打开,话说到一半就看见了站在云时舒身后被门挡住的小少年了。 她眼中的激动瞬间就化为了实质,还夹杂着惊讶和喜悦。 “小官,你也来了,快进来!” 张白官看着自己的母亲,唇瓣动了动,吐出一个字,“娘。” “诶!” 白玛那张依旧很美的面上挂满了激动,她赶忙侧身让两人进来,边走边道。 “没想到你们居然来了,我之前听拂林说小官今年开始放野了,本来还挺担心他的,现在见他好端端的,便也放心了。” 白玛说着又去感谢云时舒了,“云小姐,谢谢您这些年对小官的照顾,您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无碍,我找张海琪,你们聊。” “海琪她在书房里跟拂林谈事,您去吧。”白玛给云时舒指了一下。 云时舒微微点头,“行,多谢。” “客气客气,是我们该谢谢您。”白玛温柔地笑着道。 云时舒微微颔首,转身朝书房走去。 张白官站在原地,站在母亲的身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白玛温柔的笑着,眼中满是眷念,“小官,娘给你做了几件衣裳,你去试试好么?” “好。”张白官点了点头应道,他说完又觉得只说一个字太敷衍,又道,“谢谢娘。” 白玛咽下了“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的话,她想起了上次去张家看到小官对他们一点也不亲近而有些伤心难过时,云小姐跟她说的话。 “白玛,小官他不是不爱你们,而是他不会表达,他也不懂,等时机到了,他自会懂的。” 白玛想到这句话心又是一痛,那种刺痛感。 如果可以她也想陪在小官身边,让他在爱中长大,可是现在这样已经是她之前敢都不敢想的了,她不能过于奢望的。 她扬起温柔且充满母爱的笑容,“小官,你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张白官本想说自己不饿,但他突然想起上次爹娘来过之后,时舒找他谈话,让他多看看族中其他孩子是怎么亲近父母的,多学学就会了。 想到这,他便咽下了即将脱口的不饿,勉强学着族中其他孩子面对父母时的语气,他的声音放缓,“米糕,撒桂花。” 时舒挺喜欢吃这个的。 白玛不知道小官的心理想法,她听到小官提出要吃米糕,还是撒桂花的米糕,瞬间就答应了下来,“好,那小官,你先试穿衣服,娘去给你做米糕。” 不错不错,云小姐说的是真的,小官真的在一点点地亲近他们,或许她不该这么焦虑的,毕竟他们常年陪伴在小官身边,就连他们是小官父母的身份也不能暴露出来,小官不亲近他们也是合理的。 白玛高兴地带着小官朝房间走去,她翻出了好几套针脚细密的新衣裳让小官换上,然后贴心地关上门,去做米糕了。 云时舒走到了位于宅院比较靠幽僻处的书房,她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里面立马传来脚步声和开门声。 张拂林一开门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书房门口,他眼中微微有些惊讶,而后侧身让云时舒进去。 “云小姐,请。” 云时舒微微颔首,抬步走进了书房。 她一走进去,张拂林就关上了门。 云时舒进去就看到张海琪坐在长桌前的椅子上,拿着一张地形图研究着,长桌上摆满了图纸和信件。 张海琪朝云时舒微微点头示意,“云小姐。” “嗯。”云时舒淡淡应了一声,下一秒却抛下了一个对于张海琪而言重大的消息,“张海楼和张海侠在马六甲盘花海礁执行任务时碰上了莫云高派去提取五斗病病毒的人,差点就死在那里了。” 张海琪心中骤然一悸,她放下了手中的地形图,抬眸定定地看向云时舒,平时冷静极了的人,此时此刻声音有些干涩,“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在炸弹快要炸到他们那里时,张海侠挡在了张海楼身前,如果不出意外,张海侠不死也残。”云时舒在张海琪瞳孔骤缩之时,又嗓音淡淡道。 “但出了意外,我让小官把炸弹拆了,他们没事。” 张拂林:“……” 张海琪猛然松了一口气。 云小姐,说话大喘气真的会吓死人的。 张拂林反应过来,“等等,云小姐,您是说小官也来了?” “嗯,他跟白玛在一起,你可以去找他。”云时舒回道。 张拂林闻言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兴了起来。 太好了,小官也来了,他又可以见到小官了。 张拂林看了看云小姐,又看了看张海琪,直觉告诉他他现在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了。 于是他朝两人说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书房,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第33 章 时舒,回家 张海琪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张海琪,你不要逃避,你把他们送去马六甲是希望他们有个善终,希望他们不要牵扯进来,甚至是为此白白丢了性命。 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从你收养他们,让他们冠了张家的姓氏的那一刻起,他们就逃不掉了。 张海琪,不要试图让他们躲避了,让他们去直面将来会发生的一切,这样或许会有个好结果。” 云时舒站在长桌前,微微倾身说道。 张海琪垂眸,沉默了很久。 云时舒也不着急,她慢悠悠坐下,拿起其中一张地图看了起来。 良久,张海琪才语气平静道,“好,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不会再让他们躲避了,我这就申请把他们调回来,让他们做任何他们感兴趣的事情。” “不用再调了,我已经跟南洋档案馆的管事申请了,也跟张海楼和张海侠聊了几句,给他们安排了新的任务,说不定你们还会在任务中碰上呢。” 云时舒手肘抵在桌面上,单手托着下巴,云淡风轻道。 张海琪失笑,本就美艳的脸,这一笑更是美的不可方物,“原来你早就做好了打算,搁着一步步诱我呢。” “是啊,毕竟你可是我的好盟友呢。”云时舒唇角轻勾。 “在这住住?”张海琪直视少女,轻声问道。 云时舒想了一下,“好,住一晚,明天启程回张家,放野快结束了。” 得让小官好好跟自己的父母聚聚。 “你们去了泗州古城?得手了?”张海琪想起少女之前跟她说的,张白官不可能一辈子都顶着圣婴的名号。 “去了,得手了。”云时舒回道。 “不错。行了,我们来聊聊这些事情。”张海琪挥了挥手中厚厚的一叠密封的档案袋。 “好。” 两人拆开密封条,拿出里面的文件,边看边聊了起来。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张白官试完了白玛做的衣服,也吃了几块白玛做的米糕,撒着桂花的。 只是一直没有看见云时舒从书房里出来。 很快,白玛和张拂林就把晚饭给做好了,摆在桌子上。 张拂林走到书房门口,屈指敲了敲门,“云小姐,海琪,吃饭了。” 里面传来一阵纸张摩擦的声音。 “好,这就来。” 这是云小姐的声音。 “好。” 张拂林回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没几分钟,云时舒和张海琪就并肩朝客厅走去了。 餐桌上有好几道菜,色香味俱全。 云时舒见小官身边连在一起的两个座位是空着的,就坐了过去,挨着张白官。 张海琪则坐在了云时舒的旁边。 五人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吃完饭后才坐在庭院里开始交谈。 张白官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碟撒着桂花还散发着热气和米香的米糕和一双干净的筷子朝云时舒走来,他把碟子放在石桌上,往云时舒那边推去。 “吃。” 云时舒微微一愣,然后眼含笑意接过小少年递来的筷子,夹起米糕吃了起来。 “味道不错。” 两人的氛围和煦。 白玛看着两人微微一愣。 原来小官要吃米糕是因为云小姐喜欢吃。 云时舒吃完一块米糕,喝了一口温水,朝白玛和张拂林道,“我们打算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启程。” 原本还在沉思的白玛一听到他们要在这里住的消息,喜悦的情绪直冲脑门,她顿时什么也顾不上思考了,双眼微微亮起。 夫妻俩是基本上每年都会去张家借着参加祭祀日的幌子去见张白官,但他们只会在张家待几个小时甚至更少,从来都没有在张家过夜。 现在云小姐和小官不走了,要住一晚,明天再走,那不就是代表他们和小官相处的时间变多了,这怎能不让白玛这个母亲高兴。 张拂林也同样高兴,他也想要跟儿子好好亲近亲近。 他们夫妻俩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还不陪在身边,自是想极了。 而且他们也只打算要这一个儿子,不打算再生。于是张拂林在和白玛商量过后,张拂林直接一碗绝子汤喝下去绝了子嗣。 他们这一辈子只会有这么一个儿子,他们亏欠儿子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生一个让他伤心。 那晚气氛很好很温馨,就连淡漠如云时舒也放松了下来。 第二天中午吃完午饭后,云时舒和张白官准备离开厦门,回张家了。 白玛打包好了她给小官做的衣服,还有她给云时舒做的一件蓝绿色旗袍,旗袍上面的花纹针脚细密,很好看。 白玛把旗袍递给云时舒,夫妻俩深深地鞠了一躬,“云小姐,谢谢您,是您保下了我们的命,让我们一家得以团聚,还细心地教导小官,真的谢谢您。” 云时舒接过旗袍,扶起弯腰鞠躬的两人,“无事,不必过多言谢。” 白玛摇了摇头,语气认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性命,我们不仅会牢记您的恩,还会好好报答您。” 云时舒无奈只得答应,她缓和语气,“好,我们先走了,下回见。” “云小姐再见。” 白玛和张拂林抱了抱张白官,满脸不舍地看着他离开。 这一幕跟十三年前重叠了,不过十三年前有大祭司云与思在,云时舒才六岁,张白官还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而现在,云与思不在,云时舒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张白官也已长大了,活脱脱一俊美小少年的模样。 两人朝着马车走去,上了马车。 纸人驾车,云时舒在纸人身上贴了可以让人出现幻觉以为驾车的是活生生的人的符纸。 马车动了起来,矫健的马匹拉着马车北上,朝着张家驰去。 云时舒微挑窗帘,只见张拂林揽着眼眶微红满是不舍的白玛的肩膀目送他们离开。 张海琪平静地跟云时舒对视了一眼,红唇无声地动了动。 “再见。” 云时舒回之,“再见。” 随即她放下窗帘,马车跑远了,后面的三人逐渐变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时舒。”张白官突然出声。 “嗯?怎么了?”云时舒偏头疑惑道。 张白官望着眼前的少女,声音一字一顿,很清晰,“回家。” 云时舒唇角轻翘,轻轻一笑。 “好,回家。” 第34 章 她的计划 两人见放野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结束,便一路走走停停游玩,在放野结束的前一天才回到了张家。 快要到张家的时候,云时舒在马车上突然问道,“小官,你想当族长吗?” 张白官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解,他现在的身份是圣婴,虽然是假的,但张家和汪家都知道他是圣婴,怎么可能再去当族长。 云时舒语气淡淡,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总不能一直让你顶着他人的身份度过这一生吧。” 张白官瞧着她,语气很轻很淡,“你让我当我就当。” 云时舒微微一愣,随即失笑道,“小官,这是你的人生你得自己去选择,我不能决定,其他人也不能替你决定。你从出生到现在的这十三年来已经是我们亏欠你了,决定了你十几年的人生,以后不能了。” 张白官看着她,眼中闪过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到了其中一幅画面上,“我想当族长。” “好。”云时舒浅浅一笑。 话题就这样止住了。 一进张家,两人直奔张瑞桐和大祭司所在的地方。 过去的时候两人还在讨论事情。 他们一见云时舒和张白官回来了便停下讨论笑了起来。 “看起来收获不错。居然还有空余的时间去马六甲。”云与思唇角噙着一抹笑容,语气调侃道。 云时舒面色如常地坐下,甚至还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喝,“还好。” 走在她后面的张白官关上门,听到大祭司这句话,面不改色,步子却微微一顿,只顿了一秒,他便快步走到了云时舒身边,看向她。 张白官:你不是说是任务吗? 云时舒微微挑眉回之:是啊,我的任务。 言下之意,不是张家派发的任务,而是她自己给自己安排的任务。 张白官默然。 云时舒挑眉示意张白官把东西拿出来。 张白官听话地把包袱放在桌案上,他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木匣子,如玉似雪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木匣子上的机关。 咔哒一声,木匣子缓缓打开了,露出里面静静放置着的青铜铃铛。 张瑞桐微睁双眼,有些惊讶,没想到他居然把青铜铃铛给带出来了,不过是他一人的行为,还是有云小姐的帮忙? 张瑞桐将视线从青铜铃铛身上缓缓移到云时舒身上。 云时舒见他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瞬间领悟他为什么看向自己,她淡声道,“我没有帮忙,是他一个人进的泥潭,一个人去找的,而我则是跟着其他人去找墓室拿冥器。” 张瑞桐点了点头,又看向张白官。 少年血脉纯正,拥有最纯正的麒麟血,天生聪颖,学什么都快。现在才小小年纪就能找到连他去了好几趟都没有找到的青铜铃铛。 诚然,当年若不是张家动荡,需要一个圣婴来坐镇,且当时张家尤其看重血缘,张拂林与外族通婚所生下的孩子便最适合成为圣婴了。 要不然凭他自身所具备的条件,好好培养,真的很适合胜任张家族长。 现在他能够拿到青铜铃铛,那么他真的有实力去胜任张家族长。 原本张瑞桐还比较担忧一旦云时舒宣布张白官不是圣婴,张家会再度陷入恐慌,辛苦经营的一切全都会化为泡影。 但他在看到云时舒将张家改革做得十分完美。 不仅送张家人出国接受新思想,还让那些出国的张家人回来把新思想传递给其他族人。 在威逼和利诱,思想攻击和物理攻击下,现如今张家的封建思想消除了一大半,也没阻止族人与外族通婚了,各种严苛的制度也放松了限制。 再加上丢失的青铜铃铛被张白官找回来了,或许张家不会再出现什么恐慌了吧。 出现恐慌的前提是张家内忧外患。 内忧已经被云时舒潜移默化之下解决了。外患——汪家近段时间已经不敢再作乱了。 为了刺杀云时舒和张白官,他们已经折损了不少得力干将了。 思及此,张瑞桐妥协了,他看向云时舒,“云小姐,我同意你之前的提议了,我辛苦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族人公开。” 张瑞桐同意公开小官假圣婴的身份是云时舒意料之中的,不过现在还不急,还要再等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她启唇,“再等等,不急。” 张瑞桐点了点头,他偏头看向安静坐在一边、只用一双漆黑淡静的眸子看着他们的张白官,“从明天开始,你除了训练,还要跟在我身边学习管理张家。” 张白官抿了抿唇,他看了一眼撑着下巴、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云时舒,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好。” 在他听完时舒和族长的对话后,他就知道了,时舒为什么会在马车上问他要不要当族长了,因为她想要让自己摆脱圣婴的名号,做真正的自己,可以跟父母相认。 即使现在的族人变得不一样了,但时舒为了避免在身份公开后,会有偏激的族人针对他。 因此时舒才会问他要不要当族长,如果他同意当族长的话,凭借他的实力和他拿到的青铜铃铛,他肯定是族长的不二人选。 如果他不想当族长,时舒会想其他的法子来让他不受到任何来自族人的攻击。 不止时舒,族长和大祭司也会帮他。 因为他们觉得亏欠自己,他们觉得把自己推进了火坑,让他顶着别人的名号生活,让他与父母分别。 可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时舒没有出现发言,他没有变成圣婴,按照当时张家严苛的族规,他的父母根本活不了,他也根本不会过得如此轻松,他也不会遇上时舒。 所以他们并没有亏欠自己反而是自己承了他们很多的恩情。 张白官看似一言不发,面色如常,眼神飘忽不定,聚焦不到一处,实则内心想了很多很多。 事情谈好了,云时舒就和张白官离开了这里,青铜铃铛交给了张瑞桐。 按照青铜铃铛是张家族长的信物而言,青铜铃铛给张瑞桐是物归原主。 只待下次张家族长评选之日交给张白官。 第35 章 想报仇吗? 放野结束那日,所有放野的张家少年齐齐聚在宗祠前坪,抱着自己放野得来的物件排了一个长队。 张瑞桐坐在主位上,三长老和几个张家人负责评鉴放野的张家少年带回来的物件。 云时舒懒洋洋地靠坐在太师椅上,两手握在一起,手肘抵在扶手上,就坐在张瑞桐的旁边。 她看着放野的张家少年一个接一个地排队让三长老等人评鉴带来的物件,速度不是很慢,但人多物件也多,时间一下子就长了起来,惹得云时舒掩唇打了好几个哈欠。 太困了,一路奔波,回来后还要处理一些事情,还没有休息多久,就被叫过来看放野结束公示。 足足评鉴了两三个时辰才把所有的物件给评鉴完。 评鉴完了之后就由四长老和五长老来排名次。 最终结果便是张白官排在第一名,且遥遥领先。 排在第二的就是张海客。 六人小队里的其他三个少年也全在前十名。 结果一出,惹得不少张家少年后悔不已。 果然加入圣婴的队伍,连排名都很靠前。 放野最终结果排名在张瑞桐浏览后进行了奖励,根据张家少年的资质来决定他们在张家的地位和任务。 总之放野结果公布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放野结果公布完,云时舒起身就离开了宗祠,还不忘跟张瑞桐礼貌地说一声。 张瑞桐坐在主位上,手上拿着结果名单,他看着云时舒那迫不及待地背影,眼神有些无奈。 他该夸她挺有礼貌的吗?走了还不忘跟他说一声。 张瑞桐微微摇头失笑,云时舒什么都好,实力强,处理事情干脆利落,就是太懒了,如果事情没有必要做那么她就一定不会做。 云时舒刚离开宗祠的范围,就看到了蹲在墙边百无聊赖地揪着枯草玩的张海客,还有他身旁站着靠在石墙上环胸面无表情的张白官。 张白官余光瞟见她走来,便站直了身体,看向她。 张海客察觉到他的动作,瞬间就意识到了是云姐来了。 他连忙放下揪出来的枯草,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朝宗祠出口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也十分显眼的少女。 他扬唇一笑,抬手朝她挥了挥,声音清朗阳光,“云姐,这儿!” 云时舒看到两人面部表情明显缓和了下来,加快步子朝两人走去。 张海客嘿笑着,“云姐你有没有听见族长对我们的奖励和安排?” “嗯,听到了。”云时舒说完又补了一句,鼓励般地道,“不错,加油。” 张海客浑身洋溢着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他拍了拍胸膛,自信道,“云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云时舒微微弯唇,“好,但不是不让我们失望,是不要让你自己失望。” 张海客不住地点头,“好!” 张白官走到她身边轻轻说,“走。” “好。” 三人并肩,有说有笑地朝楼阁走去。 和煦的阳光洋洋地洒落在他们身上,把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时间就这样飞快地流逝。 又过了五年。 这一天,云时舒独自离开了张家,操控傀儡纸人驾着马车去往了遥远的地方。 才十几岁的俊朗少年浑身布满烧焦的脏污痕迹,身上还沾染着血迹,他的脸上有几道伤痕,伤痕似乎是不久前造成的,此刻还往外渗着血。 他那双骨节分明,十分适合拿手术刀、握乐器的手被焦灰浸染,满是烧伤的伤痕。 他浑身散发着悲寂绝望和几丝痛苦、不可置信,还有一丝无助。 他的面孔被不远处偌大的火光渲染染上了淡淡的红色,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倒映出前方如同贪狼一般肆意吞噬一切的火焰。 他表情楞楞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他只觉得很荒谬,觉得眼前的一切不真实极了。 他看到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一起生活的族人全都被火舌吞噬,一点点地化为灰烬,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他得到消息赶来时,大火已经烧了有一天了,而他拼命地想要冲进去,却根本没有用,他没有救出任何一个人,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人。 因为父母族人早就被杀死了,火也烧了一天一宿了,他什么都没了。 少年眼底满是死寂,他面对还烧着的宅院,无力地跪在地上,眼泪早已干涸,他哭不出来了,只用那双满是死寂的眼睛看着前方。 就这么看着,眼睛都不带眨的。 天突然下起了雨,雨水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在地上,滴落在肆意张狂的火焰上,滴落在浑身死寂的少年身上。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他而来。 他还听到了雨水砸落在伞面上的声音。 他麻木地仰头看向来人,却只看到身穿蓝绿色旗袍和一双黑色细跟高跟鞋的女子。 她的脸被微微往前倾斜的油纸伞给遮住了。 清冷如霜如雪、空灵至极的女声从油纸伞后穿透淅淅沥沥的雨水传入他的耳畔。 “想报仇吗?” 少年麻木死寂的眸子转了转,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过了几秒他才开口,声音干涩沙哑,“你是谁。” 云时舒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纯金的令牌,扔进了跪在地上的少年的怀中。 少年低头看着金令牌,视线刚触及到金令牌上的花纹和两个字,顿时瞳孔骤缩。 他不可置信地拿起金令牌,上下翻转细细地端详,“你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时舒给出声打断了。 云时舒轻抬伞面,将整张脸暴露在少年的视线中,她面色平淡,眸子淡淡地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少年,轻轻启唇,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想报仇就站起来,不要祈求他人的怜悯,仇是要自己去报的,不可软弱。” 少年盯着她那张精致完美的面容,良久没有说话。 他干涩沙哑的声音响起,“好。” 与此同时他缓慢地直起膝盖,站了起来,稳当当地站在云时舒的面前。 云时舒扔了一把手枪和一把匕首扔在他的身前,语气淡漠,“手枪只有五颗子弹,现在拿起它们杀了那些人。” 云时舒微微侧身露出被她遮挡的离这里有一里远,只看得到一角屋檐的宅院。 “他们是帮凶。” 少年看了她一眼,弯腰捡起手枪和匕首,一言不发地闷头朝宅院走去。 风在呼啸,雨在狂欢,雷在为他呐喊助威。 第36 章 他是来寻亲不是来盗墓 云时舒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撑着油纸伞站在雨中,眸光淡淡地看着因为下雨火势逐渐在变小的宅院。 火光打在她的身上,渲染出一片淡红色。 过了一个时辰,云时舒看见一里远的宅院里燃起了火焰,火焰之大即使在雨中都没有被及时浇灭。 少年淋着雨,满目疮痍,身上的伤更多了,他的脸上满是水痕,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他仿佛全身都被血水浸泡。 走动间,路上还淌着血水,虽很快就被雨水冲走,但不可否认血水存在的事实。 “我杀完了。”少年走到云时舒的面前,他看着面前这个只存在父辈们话语和族训中的人,眼神有些复杂。 他轻轻启唇,“谢谢你。” “不用谢。”云时舒唇角轻勾,语气淡淡,却一语惊人,“因为火是我放的。” “?” 少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在口出什么狂言? 云时舒扯了扯唇角,“没骗你,跟我来,有惊喜。” 什么惊喜? 该不会不止火是你放的,人也是你杀的吧? 少年的思维顿时活络了起来,少了一丝死寂,多了一丝人气,恢复了一点还未出事之前的状态。 少年跟着她上了马车,却在她的眼神警告下只得坐在马车最靠车帘的位置。 说实话他都嫌弃自己现在这副脏乱的样子。 “你到底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云时舒淡淡回复,同时扔给他一瓶丹药,“疗伤药。” 出于从小听父辈们口口相传她的事迹,耳濡目染之下,他莫名地信任云时舒,觉得她不可能会杀了自己的父母族人,顶多就放一个火。 他的思绪放远,替她编好说辞,“该不会是你见他们死状太惨,所以放火烧了宅院吧?” 云时舒看了他一眼,眼神莫名,他在说些什么话?“想多了,我没这么好,但也不下作,放火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放火是要给凶手看的?”少年猜测道。 “嗯。”云时舒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我们现在去哪?”少年用擦干净的手指挑起一角窗帘,见景物在往后倒退,马车跑得飞快的。 “去见你的族人。”云时舒云淡风轻道。 “?” 少年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去见他的族人? 他细细地咀嚼着这六个字,眼中迸发一阵狂喜,巨大的欣喜使他顿时有些语无伦次,“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没死?!” “没死,假死。”云时舒靠在马车壁上,微阖双眼,闭目养神,淡淡回他。 少年点了点头,十分激动,这种失而复得的激动。 他原本还以为父母族人死了,没想到他们居然没有死,还活着,只是假死。 一时之间,少年只觉得激动和庆幸,并没有怪罪和埋怨。怪罪他们瞒着自己,做出一个死亡的假象,埋怨他们让自己伤心至极,弄得一身脏污和伤痕。 他只觉得太好了,他们没有出事太好了,若是父母族人真的出事了,他想他会崩溃的,会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想着如何报仇,报仇完了之后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他的归属地了,他没有家,也没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少年想了很多很多,没有一点是责怪父母族人的。 他激动之余,却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他有些僵硬地想要掀开车帘一探究竟,却在视线触及靠着马车壁闭目养神的云时舒时,及时止住了想法。 他现在才十几岁,正是想象力最丰富,活力最充沛的阶段。 他想起跟着云时舒来时,他并没有看到马车旁除了他们两个人外,还有第三个人,而且在他们坐上马车的那一瞬间,马车就动了起来。 他们上马车到马车动起来之间只有短短几秒。 这一短短的时间根本不支持车夫出现,然后驾车。 而且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听到马车外有任何来自车夫的声音,喘气的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驾马车的是谁? 云时舒似是会读心术,她依旧闭着双眼,语气平淡地开口,“傀儡纸人在驾马车。” 这道声音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少年的心瞬间就静了下来,他满心的慌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尴尬。 马车跑了半个小时,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壁前停了下来。 少年身上的伤已经在马车上自行拿着药物和纱布绷带处理好了,而且云时舒给的丹药药效很好,他没有感觉到疼痛了,血也止住了,不再流了。 只是他依旧是那副脏乱的样子。 在下马车前,云时舒递给他一把油纸伞,却被少年拒绝了。 他现在这副样子,撑不撑伞还有什么区别。 云时舒见状也没有强求,在少年下马车后,撑着油纸伞走下马车。 少年看着面前光秃秃、严丝缝合的石壁,有些怔愣。 她带着自己来这里,来到石壁之前,那就说明,这里有机关。 一般像这种在山林里,机关在石壁上的,一般都会是古墓。 咋了? 这是带他来这盗墓的? 他是来寻亲不是来盗墓。 云时舒见他一脸茫然,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嫌弃,连自己家的古墓都不认识,那两个人的后代当真是差劲。 “这是你家的古墓,外人并不知晓,且有通道从宗祠直达这里,因此他们躲在这里很安全。” 少年瞳孔震惊。 他就知道自己那两个不靠谱的父母肯定有事没有告诉他。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家居然还有古墓。 果然,不靠谱的父母只会更不靠谱。 云时舒单手撑着油纸伞,伸出一只柔如凝脂、纤细修长的手,手指轻巧灵活地在石壁上有规律地点了几下。 几秒后,石壁缓缓打开,露出一道可以供人通行的通道。 云时舒微微侧头瞥了他一眼,“走。” 少年点了点头跟上了。 两人一走进通道,身后的石壁缓缓关上了。 云时舒拿出火折子,吹起,火焰霎时照亮了这一片区域。 少年看了看紧贴她身材的旗袍,又看了看她拿着收起来的油纸伞的左手和举着火折子的右手。 他记得云时舒除了撑着一把油纸伞,手上再也没有拿其他东西的啊?! 现在问题来了,她现在手上的火折子哪来的?! 第37 章 他叫黑瞎子 云时舒察觉到了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疑惑中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但她并不在意。 她此次来这里会做这一件事情全都是因为那两个人,她当年欠了那两人一个承诺,现在要将这个承诺还在他们的后代身上。 还好她早就在他们身边安插了傀儡纸人监督,要不然要是来晚了一步,他们可就不是假死了,而是真的命丧当场,葬身火海。 一路走到尽头,两人就看到了站在尽头时不时翘首以盼的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少年的父母,同时也是族长和族长夫人。 少年看到还活着的父母族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原本还压抑在心底深处的害怕在看到他们的瞬间烟消云散。 少年的父母先是招呼着云时舒坐下,问候了几句,就拉着少年走到一旁交谈去了。 交谈了足足有十分钟,他们才再次出现在云时舒的视线中。 少年出来时洗干净了,换了一件衣服,伤口重新包扎过了, 少年在父母的带领下同族人一起齐刷刷的向云时舒行了一礼。 “谢谢您!” 云时舒淡声道,“不必客气,我只是在还承诺。” 族长示意族长夫人支开了族人,他领着少年走到云时舒的面前,语气恭敬,眼神带着敬意,“您太客气了,先祖曾立下族训让我们若是遇到您了,一定要好好地待您。” 族长夫人回来时手上还拿着一个玄铁盒,她恭敬地把玄铁盒放在桌子上递向云时舒,“这是先祖留给您的。” 云时舒一开始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在她拿出金令牌后,族长和族长夫人一下子就认出了她的身份,却并没有觉得她是她的后代。 直到她听到了族长的解释,她这才知道每任族长和族长夫人都知道一个由先祖传下来的命令。 命令的大概意思就是,云时舒很特殊,曾有恩于他们,若是见到了手持金令牌的女子,不用怀疑,那就是云时舒,要如同待先祖一般对待云时舒,听从她的安排。 而且族长当时还拿出了金令牌的画像给她看,原来金令牌的画像也传了下来。 且每位族人都知道拥有这块金令牌的人很重要,遇到一定要好好对待,且及时通知族长。 少年身为族长之子,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所以他才会选择相信云时舒。 云时舒拿着玄铁盒,并没有着急打开,她跟族长聊了起来,聊他们接下来该如何,总不能一直待在古墓里躲着那些想要他们命的人。 两人聊了很久,族长夫人和少年只旁听。 最终,云时舒在打开玄铁盒,看完了里面的信件后同意了族长的要求,决定自己建一个组织,一个独属于她的组织。 而组织里的成员就暂且只有族长及其全族人,数量很多,但有实力的不多。 聊完后,少年突然朝自己的父母说道,“我想改名字。” “?” 族长和族长夫人有些不解,“改什么名字。” “改为黑瞎子。”黑瞎子如是说。 “为什么?”族长虽不解,但也没有阻止。 黑瞎子抿了抿唇,“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想以这个名号闯一闯江湖。” “行,随你。”族长夫人很开放,她没有制止儿子的想法。 同时她也觉得有些愧对于儿子了,之前不仅让儿子以为他们出事死了,现在还要儿子快速成长起来,尽早可以独自面对这一切。 黑瞎子在父母赞同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他得尽快成长起来了,这样就可以去报仇了。 向差点让他们全族死亡的人报仇。 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报仇。 曾经肆意妄为的少年一夜成长了起来,他逐渐在变成日后的那个唇角时刻噙着一丝痞笑的黑瞎子。 只不过现在的这个黑瞎子父母族人尚在。 他不再是独自一人行走江湖了。 时间过得飞逝,又过了两年。 云时舒在长白山附近看到了想要进青铜门的黑瞎子。 她微微蹙眉,跟着他一路走到长白山上才开口。 “黑瞎子,站住,不准进青铜门!” 黑瞎子听到她的声音微微一愣,他转身看向云时舒,眼中满是固执,“我就要,我若是不去,难道留你独自一人面对吗?” 云时舒看着他现在这副样子,果然现在的他虽然成长了很多,但现在远远没有原世界未来里的那副样子,她淡淡的声音中带着丝丝压迫感, “我早已谋划好了一切,不需要你来。” 黑瞎子见她不同意,转而问道,“你这千年到底去哪里了?” 云时舒看着他,没有回话。 “云小姐,你阻止不了我的,我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黑瞎子垂眸说道。 云时舒看着他这副样子,想起了青铜门里的那六个通道,一个是她的,还有五个该不会就是这五个气运之子的吧? 思及此,她妥协了,“随你,只要完成了我安排的任务就好。” 黑瞎子闻言暗地里得逞一笑,唇角噙着一丝痞笑,“好。” “云小姐,再见!” 黑瞎子吊儿郎当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云时舒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正在跟原世界未来走向的那个黑瞎子重合。 他们本就是一个人,只是经历变得有些不同了,但现在的黑瞎子再次走上了一条老路。 黑瞎子从青铜门出来了行事愈发乖张了,变得更贪财了,给钱就是大爷,还一份工作赚两份钱或多份。 就这样又过了三年,现在已经是放野结束的十年后了。 十年过去了,张白官已经二十三岁了,已经长成了。 面容深峻精致得不像话,眉眼深邃,那双淡然如水的眸子跟淬了寒冰一般,皮肤冷白,头发乌黑,清冷淡漠,长身玉立,宽肩窄腰大长腿,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气质淡出红尘。 果真是人间看不见的绝色。 二十三年了,张家被改革得很好,汪家也在云时舒明里暗里地打压下安静了下来,修生养息去了。 张白官这十年来除了训练就是跟着张瑞桐几人学习如何管理张家。 这十年以来,张白官通过自身的实力得到了许多张家人的认可和服从。 云时舒也渐渐地把自己手中的管理张家的事宜全都丢给了张白官做,她自己则专攻如何扳倒汪家,改变世界未来。 云时舒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向张瑞桐提议了竞选新族长。 原本新族长都是要等老族长去世之后再选,但现在不同了,老族长不用去世,也可以选新族长。 张瑞桐同意了,他放出了要竞选新族长的消息,一时之间所有张家人全都铆足干劲,势要争一争族长之位。 然而在竞选新族长的消息放出的第三天,云时舒就召集了所有能够赶来的张家人再次聚在宗祠前开会。 她的心中还是有些自信的,自信张家不会因为圣婴已死而再次败落。 若是张家真的因为张白官圣婴的身份是假的,真圣婴已死而一朝回到解放前,那么就说明云时舒的改革很失败,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事关张白官揭露真实身份,张拂林和白玛两人都来了。 下方的张家人各自聚在一起讨论云时舒为什么要开会,上一次召集这么多人开会还是宣布圣婴和下任大祭司的身份。 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尤其还是在竞选新族长的消息放出去的第三天。 这事是真的值得他们深思熟虑啊! “诶,你们说,云小姐把我们都召集在一起是要开什么会?” “不知道啊,三天前族长不还宣布要竞选新族长吗?结果第二天云小姐就召集了所有能够赶来的族人开会。该不会是已经确定了新族长吧?” “如果真的是你们说的那样,看来族长已经内定了,也不知道会是谁。” “……” “族长他们出来了。” 张拂林和白玛站在人群里看着从宗祠里走出来的他们的儿子小官,看着他已经长大成人了,心中又欣慰又心酸。 他们跟小官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不超过一个月,一眨眼,小官都长这么大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老母亲和老父亲满脸的心酸。 云时舒穿着裙袍走在了云与思和张瑞桐的后面,她的身旁是里面穿着白色盘扣唐装,外面罩着一件黑色外套的张白官。 云时舒作为组织这局会议的人,她站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上。 他们一出现,原本嘈杂的宗祠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云时舒淡静的视线扫过所有人,她清了清嗓子,淡声开口,咬字清晰,字正腔圆,“今日召集大家来是有两件事要宣布,这两件事都是张家的大事。” 云时舒示意张白官过来。 张白官抿着唇,长腿一迈,听话地走到她的身旁。 原本比她矮的小少年,现如今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了。 云时舒看着张白官,语气微淡却充满了认真。 “第一件事情,张白官不是圣婴,圣婴已死。当年圣婴突然死亡,恰逢张家内忧外患,为了挽救张家破败的局面,我们决定寻找一个张家刚出生的婴儿来成为圣婴。这个婴儿就是张白官。 我知道大家无法相信,但事实如此。希望诸位能够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不要让这二十三年的改革化为泡影。” 云时舒的话语落下的那一瞬间,整个宗祠前坪针落可闻,一片死寂之色。 在话语落下的几秒后,这块地方瞬间就跟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迸发了激烈的讨论声。 人群霎时就嘈杂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 混在人群里的张海客双眼微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姐刚刚说了什么?! 真正的圣婴已经死了?! 白官是假圣婴?! 张海客尽力地消化了这一波大消息。 虽然说白官是假圣婴,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官已经是他的好兄弟了,无论他是什么身份。 张海客思及此,面色恢复了平静,眼神中的震惊也不复存在,他变得平静了起来,甚至还对上张白官的视线。 在两人视线交错的那一刻,他安慰似地跟张白官眼神交流:白官,没关系,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 张白官眸光微动,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在两人眼神交流的同时,张家人的讨论也没有丝毫的停歇。 第38 章 为什么要背叛张家! “你掐我一下,我确定不是在做梦?要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秘辛之事。” “圣婴居然是假的?!” “不是吧,玩这么大?过去了二十三年才爆出圣婴是假的?” “我就说,圣婴怎么可能活三千年。” “我靠!那我当年在宣布圣婴的前一晚跟张青山打赌,赌圣婴是还活着还是已死,我赌的圣婴已死。结果那家伙直接拿走了我好几百两银子。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这个亏我也不能忍,我必须得连夜赶去他那里把钱给要回来!” “我吃鳌,你也跟张青山那小子打赌了?我跟你一样,也是在公布圣婴的前一晚跟他赌,结果被他小子拿走了好几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你们都跟他赌了?那不就巧了,我也跟他赌了,结果跟你们一样。” 几个人的怒气瞬间就到达了顶峰。 若一个还好,结果张青山直接跟好几个人赌,而且都是在公布圣婴还活着的消息的前一晚才赌的,这很明显就是张青山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这才去割韭菜跟他们赌。 几个跟张青山打赌的张家人恨不得现在就离开张家,组团去找张青山要回赌资。 云时舒站在宗祠门口,目视前方,耳听八方。 当她这听到下方的那些张家人激烈的讨论从疑惑震惊逐渐变得奇奇怪怪时,唇角微不可察地抽搐。 好了,结果显而易见,她的改革很有效果,族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哦,不对,还是有的,比如被张青山拿走赌资的几个族人,他们现在恨不得立马就飞到张青山身边找他要回赌资。 张瑞桐几人在听到和看到下方的族人没有流露和表现出一丝对张家的失望和那些负面情绪时,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松懈了下来,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当然除那几个被张青山拿走赌资的张家人。 张青山明明没有出现在会议上,却凭一己之力让大部分族人都耳熟了他。 从此,当族人在谈到宣布圣婴已死消息的那个会议时,必定会笑谈张青山举办的赌局。 张瑞桐见大部分族人一副接受之态,小部分族人虽然微微蹙眉但也没有提出异议。 于是他上前一步,朝族人微微弯腰,惹得下方的族人纷纷九十度鞠躬回应。 张瑞桐满目愧疚地看向所有族人,苍老、有一条条褶子的脸上全是歉意。 “作为族长我很抱歉,没有起好带头作用。鬼迷心窍弄出了一个假圣婴,欺瞒了诸位,若诸位有微词,要怪罪,那就全朝我一个人就好,这些都不关白官的事情。” 云与思站了出来,附和道,“圣婴是我选出来的,我也有责任。” 大长老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看着族长和大祭司,不甘落后地上前一步,“弄一个假圣婴出来是老夫的提议,老夫也有责任。” 后面站着的八个长老纷纷站出来表态。 一名比较年长的族人站了出来,他朝上方的族长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沉重道。 “族长,大祭司,云小姐,圣婴,长老们,你们这话就严重了,张家不是你们的张家,而是我们所有人的张家。当时张家内忧外患,隐隐有了败落之色,我们大部分人都没有想着该如何挽救张家,改变张家这一局面,反而是想着该如何明哲保身。 是你们把败落的张家一点点地拉了回来,让张家变成现在这副和平的景象。隐瞒圣婴已死,推出假圣婴是不对,但对于当时的张家而言可谓是一针定心剂。 所以,什么都没有付出,只让你们操劳辛苦的我们又有什么资格怪罪你们呢?张家本就该让我们一起来挽救,一起来让它变得更好。” 他的这番话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掌声。 掌声结束后,所有张家人在没有人组织的情况下动作一致、声音同频地朝上方的所有为了张家而付出很多的人弯腰拱手行礼。 声音步调一致,一字一顿,激情豪迈,又充满了愧疚和感激。 “感谢族长、大祭司、长老们、云小姐、圣婴的付出,从今往后,张家由我们一起维护!” 张瑞桐看到这一幕,霎时眼眶微湿,脸上的每道褶子都写满了欣慰和欣喜。 这一幕结束后,云时舒就开始宣布第二件事情了。 她黑白分明的瞳孔中装下了在场的所有张家人,声音清润缓和,“第二件事情事关新族长的选拔,就由族长来宣布。” 云时舒说完,步子往后撤,将主位让给了张瑞桐。 张瑞桐苍老浑厚的声音在这片区域回荡。 “众所周知,要想成为族长除了拥有纯正的麒麟血和过硬的本领,还需要有青铜铃铛。在此,我很遗憾地告知诸位一件事,那就是青铜铃铛曾因为张家内乱而丢失过。” 张瑞桐说话的同时,大长老朝一边招招手示意他们把人给带过来。 张家执法使压着十几个族人走了过来,排排站在所有族人的视线中,公开处刑。 这些人一出现,下方的族人再次窃窃私语了起来。 “诶,这不是张一河吗?他儿子不是说他去执行任务去了吗?族长这话的意思……没想到他张一河居然会是叛徒。” “可不是,我原本还奇怪呢,奇怪张一河他们执行什么任务一执行就是十几年,感情他们这是叛乱被抓了啊!” “我呸!这些背叛张家的人就是该死,全都是些蛀虫!” “……” 张家人个个都义愤填膺了起来,充满怒火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张一河这一群人,恨不得冲上去打一巴掌。 还好张家人经过这么多年的思想教育,并没有那种父债子偿的观念,因此也没有疏远叛徒张一河他们的家人。 毕竟张一河是张一河,他们是他们,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 现在可不兴连坐这一套。 若是张一河他们的直系亲属也脾性恶劣地话,那就另说,肯定不招族人待见。 而此时张一河的儿子在知道自己一直敬仰的父亲居然会是张家的叛徒时,满目不可置信,那种信仰崩塌的既视感。 他浑身颤抖,恨不得冲上去质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做出这么一件事来。 为什么要背叛张家! 第39 章 张起灵 张瑞桐将族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沉稳开口。 “当年造成内乱的张家叛徒害死了老族长,导致青铜铃铛遗落在了泗州古城。这些年以来,那些张家叛徒早已被一网打尽。 大部分叛徒死于反抗,小部分虽成了漏网之鱼,但也已伏诛,还有一部分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十几个人。” 张瑞桐将视线落在十几个叛徒身上,一字一句定下了他们的罪,“张一河等人身为张家人却背叛张家,引发内乱,害死了老族长和多数族人,触犯了张家的族规和安危,现既已伏法,那便按族规处置!” 掌管张家刑法的是五长老,掌管张家执法的则是六长老,五长老和六长老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应承了下来。 “谨遵族长指令!” 五长老拂袖冷声道,“按罪当诛,判处死刑,明日执行!” 六长老吩咐执法使,“把他们压下去,明日执行死刑!” “遵旨!” 执法使们纷纷抱拳应诺,把被服了哑药和软骨散、只瞪着一双猩红的双眼的张一河等人给押进了张家大牢。 原本还未定罪之前,张一河等人是被关押在一处偏僻又守卫森严的宅院之中。 现如今,罪已定,也告知了族人,他们就被押进了大牢,只待明日执行死刑。 下方的族人看着执法使将叛徒押走心中只觉痛快。 唯有他们的家人心中有些感伤,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即使他们做了大逆不道之事,现在即将面临死亡,生死两相隔,再硬的心此刻也会软下来。 张一河的儿子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押走,临走前深深又愧疚不舍地看了他一眼。 他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快速地眨眼想要把泪水隐藏,心中全是茫然和悲痛。 怎么会这样呢?事情怎么会变得这样呢? 他的父亲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就从张家人变成了张家叛徒,再隔几个时辰父亲就要死了。 张瑞桐侧眸眼神示意张白官上前。 张白官垂下眼眸,捧着精巧的玄铁盒抬步上前。 “万幸张白官在放野之时进入了泗州古城将青铜铃铛寻来,让它回归张家。”张瑞桐边说边打开玄铁盒露出里面的青铜铃铛,他的视线扫过所有人,声音铿锵有力。 “若要成为族长必须得有纯正的麒麟血、过硬的本领,还有青铜铃铛。” 张瑞桐移眸将视线定定地落在张白官身上,“张白官拥有纯正的麒麟血,也有过硬的本领,且他还寻来了丢失多年的青铜铃铛。无论从哪方面而论,他都是族长的不二人选。” “至此,我在此宣布,张白官将接替张家族长之位,云时舒继续以下任大祭司的身份辅佐族长管理张家!” 张瑞桐的声音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字字入耳。 张瑞桐把代表族长信物的青铜铃铛从玄铁盒里拿出递给了张白官。 两人对立而站。 张瑞桐捧着青铜铃铛往张白官那边递去,他注视着张白官,“接下青铜铃铛,那么从今日起,你便是张家族长张起灵!” 张白官看了一眼面前的张瑞桐和青铜铃铛,余光瞥见云时舒一直看着他这边,神色凝重。 他垂下眼睑,长卷浓密的眼睫轻颤,冷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他抬手接住了青铜铃铛,声音低沉冷然。 “是!” 从这一刻起张白官正式成为张起灵! 张起灵握着青铜铃铛,转身面朝族人,声音清冷,如霜如雪,又如冰溪流水,清冷沁人。 “张起灵,幸不辱命!” “恭送老族长,拜见新族长!” “恭送老族长,拜见新族长!!” “恭送老族长,拜见新族长!!!”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这片区域响起,还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加大。 即使族人不再言语,宗祠前仍回荡着这一句洪亮的话语。 久久不能消散。 云时舒看着受族人崇敬的小官,眼中闪过一丝微淡的欣慰。 终于成为张家族长了。 那么她该进行下一阶段的布局了。 云时舒虽说身份是张家下任大祭司,但这身份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她不会成为大祭司,她也不愿成为大祭司,太辛苦了,她只想做好自己的任务就行,其他的并不想管。 可惜偏偏就有东西要让她来管。 云时舒清亮的双眸中划过一丝暗芒,一划而过不留一丝痕迹。 张瑞桐欣慰地看着没有流露出反抗情绪的族人,偏头朝张起灵道,“你跟我来。” 张起灵微微点头,他拿着青铜铃铛跟着张瑞桐走了。 临走前,他还极快地跟云时舒对视了一眼。 云时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知道他这是要去张家那个最神秘的房间了。 那个房间只有张家族长才可以入内。 云时舒主持接下来的局面,宣布会议就此结束,让族人都散了。 大长老等诸位长老也忙着处理新族长继位和叛徒的事情,只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云时舒走到大祭司身边压低声音,轻声道,“我要去一趟青铜门。” 大祭司虽然有些不解她为什么要去青铜门,但还是带着她再次进入了圣地,打开了圣地里通往青铜门的通道。 大祭司看着通道说道,“你自己去吧,我还需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云时舒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通道。 她走在静谧的通道里,脚步声哒哒哒地响。她面色如此,眸光暗沉。 她现在有一些事情需要进青铜门得到解释! 一来到高大神秘的青铜门前她就拿出了鬼符。 鬼符靠近青铜门的那一瞬间,青铜门就缓缓裂开一条缝隙,缝隙越来越大,直到露出一道可供一人通行的口子方才停下来。 淡蓝色的薄雾从青铜门里喷涌而出,洋洋洒洒地洒落在了云时舒的身上。 她抬步走进了青铜门里,站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青铜门缓缓地关上。 云时舒手腕翻转,手中突然出现了一片发着细碎的仿佛能够穿透黑暗的光的凤羽。 凤羽出现在青铜门里的那一刻,飘了起来,领着云时舒朝一个方向走去。 方向的尽头赫然是被封印的元凤和始麒麟。 一切都跟二十三年前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时多了一团浑身黑不拉秋、长得像一只鸡的形状的东西。 这东西没有五官也没有四肢,仿佛没有实体一样,只是一团黑气。 云时舒猜这就是终极。 疑似终极的东西飘到云时舒的面前,开口就是国泰民安、虚无缥缈。 “初次见面,云时舒,我是终极。” 第40 章 变得不一样的小官 云时舒面色平静,淡淡地看了终极一眼,语气微淡,“你僭越了。” 终极朝云时舒飘近,声音依旧虚无缥缈。 “是我的错,但张海侠必须救,而且不只是他。” “就因为他气运高?” “就因为他气运高,且他的身边还有仅次于张起灵五个气运之子的张海楼。” 终极边说边飘至仅距云时舒一米的位置,它明明只是一团黑雾,却让云时舒感觉到了一股浅淡的凝视之感。 “你既已熟知这世界原本的未来走向,那便知晓张海侠是张海楼等人一生的痛。其实不仅仅是张海侠,阿宁、潘子他们这些跟气运之子相交颇深的人在后来居然凝聚了一股突如其来的来自各种人的信念之力。 这股信念之力十分庞大,我不得不提防,也不得不重视。 云时舒,你身份特殊,本不能离开那处地方,但现在能够出来多亏了祖龙和酆都大帝相助。因为他们早就窥探天机得知你是那命定之人。姑且称那为前世吧。你是改变前世种种结局的命定之人。 而你若还想继续入世继续待在这里,那就必须救下他们得到他们身上的信念之力。 因果循环,你承了那个张家少年的因,产生了入世的想法,也为此入了世,既如此你便需要来还这个果。” 云时舒散漫地站在原地,漫不经心的样子,她左手曲起横放在胸前,右手肘尖抵在左手手背上,手指勾起一缕发尾慢慢地绕着,她闻言轻轻抬眼,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轻轻启唇吐字。 “所以你这意思是要让我拯救所有气运高的……好人?” “是的。”终极晃动了一下如是说。 “哦。”云时舒面不改色,满不在乎道“没兴趣,我能够救下张海侠就已经不错了。至于继续待在这里,我已经待了挺久的了,回去也未尝不可。何必辛苦自己去救一些不相干的人。” 至于救下黑瞎子的族人是因为她欠了他们的先祖一个承诺,她是来还承诺的。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也知道你来此除了找我还是要寻找解决张家天授所存在的后遗症。 所以完成了之后,我可以解决张家人的天授所存在的后遗症。我也可以给你他的踪迹,让你跟他见一面,毕竟你入世除了拥有情感,不就是为了找他吗?” 而且决心拥有情感也是因为他。 云时舒两眼微微眯起,轻笑了一声,笑得阴恻恻的,“你调查我。” “还好,请你恕罪。” 终极如果有脸,那就一定是一副贱兮兮的样子。 云时舒这般想着便轻啧了一声,语气带着丝丝警告。 “啧,行,我答应你,但再多余的别想让我做。” “你放心。”终极回道。 终极说完就在原地上下动了一下,而后说道,“云姑娘,张起灵进入青铜门了,还有,再见。” 终极语毕就化为一缕黑雾飘走消失了。 云时舒站在原地轻呵了声。 果然成为盟友了就是不一样。 称呼直接就从云时舒变成了云姑娘。 呵! 酆都大帝这个老小子,难怪不愿意告诉我他的踪迹,原来搁这等着我呢! 云时舒站在原地抬眸定定地望着陷入沉睡的元凤和始麒麟半晌,思忖几秒,便转身任由漂浮在空中的凤羽领着她离开青铜门。 在云时舒即将踏出青铜门的那一刻,终极虚无缥缈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而来,划过岁月和空间传入她的耳中。 “云姑娘,祝卿好运。” 云时舒步子微顿,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去,直到踏出了一片虚无没有一丝光亮的青铜门。 许是在阳光下生活久了,她竟有些不习惯这种虚无、黑暗、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了。 云时舒直直立在青铜门前,不再走动。 她想等一等,等小官出来,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 她还是比较想要知道小官在青铜门里到底见到了什么。 之前黑瞎子也进了青铜门,她原本也想问的,却被终极阻止了。 终极为了阻止她询问,便只好透露了一丝消息。 剩下的那五条通道的确是为这五个气运之子准备的。 而且从它的话语中,云时舒可以得出终极这次为他们在青铜门里准备的一切跟前世不一样了。 云时舒垂下眼眸,双眼微眯,她纤细如削葱根的手指轻抚白皙光洁的下巴,思忖半晌。 她的脑海中闪过很多可能性,却全都一一自我否决了。 她心中有股感觉,总觉得这次的改变跟她有关。 云时舒在青铜门外先是坐在了石头上坐了一个多时辰,坐累了就站了一盏茶时间。 终于。 巨大厚重而又神秘的青铜门缓缓开启。 云时舒站在原地,偏头回眸望去。 却见—— 里面身穿白色盘扣唐装、外罩黑色外套的张起灵走路带风,眉目深邃如冰霜所刻,长身玉立如从青铜门里缓步走出来的清冷淡漠神明。 明明才几个时辰不见,可云时舒却觉得他变了很多,周身环绕的气质变了,变得与前世的那个张起灵重合了。 尤其是那双淡然如水、如同一汪池水一般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眸此刻竟满是复杂和历经岁月的沉淀和沧桑,浑然没有之前那双淡然如水却带着几丝少年气质的模样。 云时舒看见了张起灵。 张起灵也一眼就看见了云时舒。 他抿着淡红色的薄唇,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收紧,奇长的两指不动声色地摩挲着。 看向她的眼神极其复杂又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怎么了?” 云时舒感知到他的不对之处,不动声色地轻声问道。 张起灵朝她走来,轻声淡语,“无事。” 云时舒见他这样,面色如常地应了一声,“嗯。” 张起灵走到距云时舒只有一步之遥时便停下了步子,他微微低头垂眸注视着面前的少女,看了她几秒,才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时舒,带我回家。” 云时舒轻蹙眉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们不回张家回哪? 心中这么想,面上却和缓,她轻轻启唇应道。 “好,带你回家。” 第41 章 东北之战 在云时舒说完这句话后,她便被一个带着丝丝冷意和好闻味道的怀抱给笼罩了。 她顿时微愣。 张起灵虚虚地抱了她几秒便很快就松开了她。 松开后他似乎自己都有些诧异为什么会做出刚刚那个动作,深邃好看的眉眼轻轻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仿佛在与什么做斗争。 只顿了几秒,他便跟着云时舒走进了通往张家圣地的通道。 云时舒在路上还在想。 这一幕,这熟悉的对话,倒是跟十年前,他们离开厦门朝张家驶去时的对话内容一般无二。 十年前的小少年已经长大了,长得很可靠,让人很有安全感,可以独当一面了。 当然,对于云时舒而言,她的安全感从来都是自己给的,她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任何一个人。 她只相信她自己。 许是刚才那个突然的拥抱,又许是张起灵在进了青铜门后不知为何变得与还是张白官时期不同了,反而跟前世的张起灵完全重合了。 就好像现在的他就是前世经历了诸多事情的他一样。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很安静,周围的氛围安静到诡异。 这种情况哪怕是来到了张家也没有消散。 且,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五年。 这五年里张起灵将张家管理地井井有条。早在他成年后,他就搬离了楼阁,住在了一处位置很好还很静谧的院子。后来哪怕是他成为了族长,也没有选择搬离院子。 张瑞桐提前享受了养老生活,许是人老了闲下来了便会回忆往昔,他想到了当年自己那个与外族女人相爱生下一个孩子,后又为了孩子舍弃一条胳膊离开张家的儿子了。 这些年以来,随着张家对与外族通婚的情况越来越宽容后,张瑞桐本想找到儿子,让儿子带着儿媳孙子回张家,却被拒绝了。这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云时舒也渐渐地放权,等将所有的一切全都交代出去后她就决定在处理完一件事情后就离开张家,去进行下一阶段的计划。 这五年里,云时舒和张起灵很少再见面,除了有事相商,其他时候两人鲜少碰到,明显生疏了不少。 大祭司和张海客很明显地感觉到了。 他们知道是两人都很忙且不住在一起这才变得生疏了,可又总觉得不对劲。 两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却突然之间生疏了起来,太奇怪了。 尤其是张起灵,他之前可是将云时舒看得比谁都重。 他们想不通便不再想了。 而且国家现在有外敌来袭了。 小日子在东北猖狂了起来。 张家人齐聚一堂齐心抗日。 在安排如何绞杀小日子军队时,大祭司力荐云时舒,让云时舒来统领指挥张家人抗战。 这本该是族长的责任,但张起灵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云时舒后便让权给她,让她来指挥。 对此,张家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这五年来云小姐虽然很少管理张家,但她在此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深入人心了,令张家众人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悸不已。 云时舒对上了大祭司期待和信任的眼神,点头颔首同意了。 她条理有序地布局,按照张家每个人的长处来分工。 主攻一队,偷袭一队,设陷阱一队,后勤一队…… 战争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身穿屎黄色军装的小日子贼眉鼠眼、猥琐地进入了山谷。 看他们的面相就是极为尖酸刻薄、短命的人。 这队小日子是入侵东北的主力军之一,足足有近一万的人数。 人数庞大且有重事在身,他们需要穿过这处山谷再大开杀戒。 领军的大佐明显十分警惕小心,他吩咐侦察兵侦察前方是否有埋伏,见无异样,便稍稍放松地率领大部队准备跨过山谷。 在队伍行至山谷中间地带时,突生异象,两边的山崖突然炸裂开来。 爆炸范围并不大,但威力足够大,不仅炸开了很多滚石,还把两边的路给堵了,让小日子进退不得,围困其中。 滚石从山崖上滚落,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的声势,砸死了几百人。 躲在暗处的张家人手握最新的枪支弹药不要钱一般地扔进山谷里,精准地投进人群中。 张家人中命中率高的就用枪,臂力好扔的准的就用手榴弹。 偷袭的张家人结束了,就由设陷阱的再次出手了。 他们把辛苦找来的蛊虫毒蛇尸蟞全都扔进了山谷里。 看着小日子人惊慌失措地逃窜。 其实这些尸蟞蛊虫还挺好寻找的,他们就近取物,干了张家这么多年的本行,探墓下斗寻了好几座古墓才终于凑齐了这么多尸蟞蛊虫。 这就属于专业对口了。 而且为了防止蛊虫尸蟞这些毒物乱跑,他们还提前在这片山谷的边缘撒了一些云时舒特制的防毒物的药粉。 不仅如此,他们还设下了双重保险,在毒物身上也撒了一些特制的药粉,药粉撒下后,过两个时辰左右毒物就会自动爆体而亡,根本不用担心会有漏网之鱼。 一时之间,小日子人又死伤了一半人。 山谷里尸横遍野,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枪声和惨叫声。 设陷阱的张家人退下了,就由等候已久的以张起灵为首的主攻队现身进入山谷近身绞杀小日子人了。 他们身上撒了防毒物的药粉,不用担心尸蟞这些毒物靠近。 张起灵挥舞着黑金古刀,挽起锋利干脆的刀花,看起来十分利落充满着力量感。 他砍小日子人就跟砍西瓜一样轻松简单。 原本被小日子人高高举起的小日子国旗,此时此刻已经重重地砸在杂乱的土地上,被人踩了一脚又一脚,上面布满脏污,还破了几个洞。 尤其是张海客他们每次走过小日子的国旗都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用力地用脚碾了几下小日子的旗帜。 小日子领队的大佐看着满目狼藉和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的小日子人,顿时懵逼了。 现在只剩下几十个小日子人了。 他们怎么还未开始就结束了?! 他不甘心! 大佐悲痛之余选择了切腹自尽这一条路,他高高举起的尖刀正要切腹自尽却听到了一声悠长的笛音。 他扭头看去,却见一黑色红丝绣制裙袍、长发飘飘的清冷女子站在尸堆里吹着骨笛。 下一秒他身体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蛊虫尸蟞竟如同受到云时舒的指使一般蜂蛹朝他身上爬来,顷刻间就爬满了他的小腿。 不只是大佐,剩下的几十个小日子人身上也全都爬满了尸蟞蛊虫,身体被它们一点点地吞噬殆尽。 第42 章 他重生了 战斗骤然停止,张家人纷纷停下动作,看着蛊虫尸蟞在骨笛音的控制下寸寸爬上几十个小日子人的身体。 蛊虫尸蟞所过之处只余森森白骨。 小日子人痛得满地打滚,更有心狠者直接用刀刮去有蛊虫尸蟞停留的皮肉,血肉模糊,皮肉翻起,双腿上被弄得一大片鲜血淋淋。 然而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早死晚死都得死,他们剜肉阻止蛊虫尸蟞继续往上爬,也只是拖延了十几秒的时间而已。 蛊虫尸蟞终会沿着他们的足部,一点点地往上爬去,所过之处只余森森白骨,到达最上面便是吞食脑髓。 被阻隔来去了路的山谷之中响起一声又一声凄惨惊人的嘶吼声和惨叫声。 声音久久不能消散。 没有抢到新鲜血肉啃食果腹的蛊虫尸蟞只得委屈一下去啃食已死的小日子人的血肉脑髓。 伴随着云时舒清幽绵长的笛音,蛊虫尸蟞吃得更欢快了,所过之地只余白骨。 只短短几盏茶的时间,山谷之中除了站着的人,就是满地的森森白骨。 以及双腿已经被啃食得只剩白骨,只有上半身和头部还算完好的大佐了。 云时舒停下吹奏骨笛,她握着骨笛,面上平静得可怕,两眼幽深漆黑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抬步如闲庭信步般踩着森森白骨朝着如同一只死狗一般瘫软在地面上的大佐走去。 眼中的杀戮之气和浑身散发的死气与肃杀倾泻而出,直直往大佐身上倾斜压去。 蛊虫尸蟞虽然没有再往大佐的上半身啃食,却一直在他的下半身游走,小口小口地吸吮流下来的鲜血。 他痛得早已麻木,趴在地上只求一死。 云时舒冷着眉眼,走到大佐身前,她微微蹲下来,目空一切地俯视大佐,手中莹润的骨笛泛着幽光。 “好看吗?你们的结局只会如此。” 大佐动了动没有一丝血色干涸起皮的嘴,原本麻木的眼中迸发出一道强烈的恨意和凶狠。 “怪物,你是怪物!” “我小日子帝国绝不会输!” 云时舒冷哼轻嗤,“哦?是吗?那你就好好看看谁输谁赢!” 话音刚落,云时舒手中的骨笛直直刺进了大佐头顶百会穴的位置。 骨笛尾部轻而易举地刺穿头骨,直直扎进里面。 云时舒白皙纤细的手指捏着骨笛一寸寸地往下碾压,眼中满是高高在上的蔑视和不屑。 “肮脏的灵魂,低贱的血脉,骨笛最喜食了。” 大佐在骨笛扎穿头骨的那一刻目眦欲裂,双眼瞪得大大的,仿佛要瞪出眼眶。 原本满是恨意和凶狠的双眼此时寸寸暗了下来,没有一丝光泽,活脱脱的一副死人眼。 莹润的骨笛在夺走大佐性命的那一刻疯狂地吸食大佐的灵魂和血液,如同饥渴许久的饿狼一样疯狂嗜血。 不止大佐的灵魂,在山谷里所有死去的小日子人的魂魄全都受到吸引被骨笛一个个地吸收干净。 云时舒那双通灵的双眼清楚地看见了这一幕。 饿了千年,是该好好饱餐一顿。 看不见鬼魂的张起灵一行人只感觉到了一阵阵阴森的风从他们身边猛然吹过,阴风刺骨凉心。 云时舒见骨笛吃饱喝足了便把它轻轻从大佐脑颅中拔出来。 诡异的是,骨笛竟纤尘不染,没有一丝脏污,还是那般莹润有光泽。 饶是如此,云时舒还是轻轻蹙眉,有些嫌弃。 “把自己弄干净。” 骨笛委委屈屈地在云时舒手中轻微地晃了晃身体,而后快速钻进她的袖袍中,消失不见。 蛊虫尸蟞也在骨笛吸收完大佐灵魂和血液后,蜂蛹往上啃食,没几秒,大佐的血肉脑髓骨髓就被啃食殆尽了。 张起灵站在队伍最前面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眼眸微动。 一个从未出现的人扰乱了这一切,果然这世的他从未真正了解过云时舒。 张起灵重生了。 在进入青铜门看到了终极想要他看到的一切后便觉醒了上一世的所有记忆。 重生的他发现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很多事情都跟前世有很大的出入。 比如多了一个张家下任大祭司云时舒。他的父母没出事。他也没有在幼时就被揭穿假圣婴的身份,成为被拉下祭坛的圣婴。 反而还一直用圣婴的身份平安顺遂地活到了二十三岁,还在二十三岁这年主动暴露了假圣婴的身份,在没有被族人厌弃的情况下成为了族长。 他还没有将前世的记忆与这一世的记忆情感完全融合就走出了青铜门,见到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少女。 在这世的他的情感和记忆的影响下他抱住了云时舒,虽很快就松开了,却也在心里留下了丝丝波澜。 回去的路上他想这世的他估计就是打算在离开青铜门后见到少女就给少女一个拥抱的吧。 只不过出了一点意外,他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于是,他便开始疏远少女,并借此机会好好地将两世的记忆和情感完全融合。 其实只用了几天的时间他就融合完毕了,可他却感受到了一股陌生异样的情愫,他不愿面对,就一直疏远了云时舒。 他知道他这样做是错的,于情于理都对云时舒不公平。 毕竟,云时舒待他如此之好,救了他的父母,改变了他的一生,可他却无缘无故地疏远她。 太缺德了。 张起灵就这么看着云时舒,脑中想了很多,面上和眼神却没有显露分毫。 他想得太过入神,连云时舒走到他的面前都没有发现。 直到他闻到一股特殊好闻的香味和听到少女微淡泛凉的声音。 “任务完成,走。” 张起灵瞬间回神,他粗略地扫视了一眼现场的状况。 山谷里遍地白骨,尸蟞蛊虫早已被云时舒收拾掉了,不用担忧会危害附近的村民。 他颔首,“走。”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原本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的张家人纷纷动了起来。 厉害了,云小姐! 他们不耗一兵一卒就剿灭了小日子的大军。 要不是这事得保密,不能张扬出去,否则他们敢保证史书上必定会有这一战的一席之地。 届时青史留名。 第43 章 跟九门合作 站在山上将山谷里的一切尽收眼底的张瑞桐,将视线远远地落在云时舒身上,他朝身旁的大祭司感叹道。 “没想到她居然还有统领作战的本领。” 大祭司丝毫不意外,荣辱与共,眼中闪过几丝回忆和泪光,“那是自然,她永远都是最好最优秀最厉害的。” 好到无数人都相信她袒护她,希望她好好的,平安顺遂,岁岁长安宁。 优秀到让人觉得她什么都会,仿佛没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厉害到让人充满了安全感。 哪怕是在没有一丝希望的逆境和困境中,有她在,所有人都会安心,都会觉得云时舒一定会带着他们冲出险境的。 事实证明她也做到了,只是代价太大了。 大到云与思直到现在都不能释怀。 张瑞桐眸光微闪,他总觉得,大祭司仿佛认识云小姐很久很久了,在她来到张家前就认识云小姐了。 从云小姐出现在张家圣地的那一刻起,大祭司就变了。以前的她就跟完成什么任务一样,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就跟心死、没有希望、眼前没有任何光亮了一样。活着好像对她而言是在等待,等待什么人和事的到来。 而在云小姐出现后,她仿佛重获新生,眼中有了光,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大祭司不说,张瑞桐也不会问,因为没有必要,他老了,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只要大祭司和云小姐不会背叛张家便好。 回了张家后,云时舒面对张家人的感谢和贺喜只平静地点头示意,就回了楼阁。 众人也没有拦她,觉得她肯定是劳累了,要好好休息休息。 张起灵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张海客站在他的身边,见他一直盯着云姐离去的背影,有些困惑道,“白官,你和云姐到底怎么了?” 即使张起灵成为了族长,张海客在两人相处之时还是会称呼张起灵为白官。 张起灵抿唇,“我的问题。” “那你好好解决啊!” 张起灵对此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张海客看了看张起灵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早已不见身影的云时舒,深沉地叹了一口气。 唉! 他们三人小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云时舒早就察觉到了张起灵的不对之处,她特意用鬼符尝试联系了一下终极,发现还真就联系上了。 她从终极那里得知了张起灵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 答案果然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张起灵觉醒了前世记忆。 前世的张起灵比这一世要冷很多,他也不会这么温和地对待云时舒。 融合了这一世记忆的张起灵在知道这一世的自己居然对一个女子这么好和依赖,肯定会心生躲避。 既如此,她自然不好拘着他,也不会主动去找他,她要让张起灵自己想好了看开后来找她。 而她则需要进行下一阶段的计划了。 云时舒自己下着围棋,她手执白棋心中思忖着。 酆都大帝的一缕神识突然出现在她对面,手执黑棋,他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微微挑眉问道,“想得如何了?接下来你该如何计划?” 酆都大帝算是亲眼见证了云时舒的变化。 他看着从眼中只有苍生却不知人间疾苦从未入世的云时舒变成如今这副眼中依旧有苍生却掺杂了很多东西、知晓人间疾苦、也亲身体验过的云时舒。 他相信现在的云时舒肯定已经不是最开始那样需要他们请求便会去做了,她会主动去做。 云时舒眉眼淡静,落下五枚白棋。 “我在青铜门里窥探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我想了很多。命运早已注定,注定未来将有五个人能够结束这一切。本来我不想理会,不愿做救世主的。可我却我在经历了这么多后居然被你和终极说动了。 我决心让这五人,不再成为被遗弃的神明,不再失了天真,不再八岁当家,不再一直在奔波,不再失去族人全族仅剩他一人。 所以我打算这一切由我来结束。因果轮回,酆都大帝正如你之前所说的那样我早已牵扯了进去,从还未入世就被牵扯进来了。也如终极所说的,我是命定之人。因此,这一切既然与我有关,那便该由我来结束。” 云时舒想到这,脑海中闪过很多幅画面。 老弱妇孺明明怕得不行,却不肯逃避,誓要与全城人共存亡。 尸横遍野,血染边城,混着鲜血的雪地久久没有融化,看起来触目惊心。 那一夜太长了,长到让人觉得仿佛这天不会再亮了,光明终究还是舍弃了这座城,黑暗将永驻于此。 云时舒手指微微收紧,她重重地闭上双眼,吐出一口气,彻底下定了决心。 “那你的计划是?”酆都大帝笑了一下,笑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看,他说的没有错,时舒真的变了很多很多。 云时舒微抬眼眸,语气认真。 “这个世界的未来与九门与张家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我选择合九门和张家之力去改变这个世界的未来。我要救他们于水火之中,我不想再看到尸山火海,尸横遍野了。这个世界的未来由我来决定,由我说了算。” “我要和九门合作。” 云时舒越说声音越坚定,酆都大帝也越欣慰。 他扯了一个局外话,“你看,我说的不错吧,这一次你肯定会有很多改变的,这下我总没有蒙骗你吧!” 酆都大帝说这话时眼中还带着几丝邀功的意味。 云时舒见他偏题了,唇角微动,无奈地笑了一下,应承道,“你说的对,你没有蒙骗我。” “那是,我可是很靠谱的!”酆都大帝嘚瑟道,脸上的褶子和每一根花白的胡须都带着嘚瑟的意味。 “所以,张起灵为什么会觉醒前世记忆?”云时舒转移话题,“而且不止他,我怀疑黑瞎子也在进入青铜门后觉醒了前世记忆。” 云时舒在前几年见到黑瞎子后,发觉黑瞎子看向她的眼神也很复杂,跟张起灵看她的复杂的眼神虽说不是很相似,但眼中都有惊讶和疑惑。 现在想来估计就是疑惑前世的她明明一直都没有出现,为何这一世她突然就出现了。 第44 章 母子谈心 酆都大帝眸色暗沉,表情严肃了起来,沉声道,“此事我也不清楚,七成可能性是终极搞出来的,还有三成是受到原世界未来的影响,毕竟你现在真的改变了很多。” 云时舒微讶,“你没跟终极讨论过?” 酆都大帝奇怪地看了一眼云时舒,“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和终极相交甚好?” “难道你们关系很差?”云时舒反问。 “那倒不至于,只是点头之交而已,好了不提它了。” 酆都大帝端坐在座位上,抬手朝着云时舒行了一礼,他和蔼地笑着,花白的胡子被牵引着动了动。 “虽说我算是你的长辈,但礼数还是要有的。时舒,我代祖龙、元凤他们感谢你,感谢你不辞辛苦愿意来做这个命定之人。” 云时舒礼貌地回了一礼,清亮淡静的眼瞳格外认真,“您言重了,守护世界安危本就是我和他与生俱来的使命,现如今他无法入世,那就得由已经入世的我来完成。” 酆都大帝笑了一下,“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时舒,记得照顾好自己,记住最重要的是你自己。” 云时舒轻轻地应了一声,“好,再见。” 酆都大帝笑着抬手轻抚云时舒的头顶,眼中满是宠溺,像是爷爷看孙女一样的宠溺。 云时舒也没有躲避和拒绝,毕竟从小到大像这种被酆都大帝摸头的次数不少,习惯了。 酆都大帝收回手,在云时舒的注视中消失了。 云时舒莹白软嫩的手指捻着一枚棋子把玩着,眸中神色暗沉,盯着棋盘思忖。 她接连落下几枚棋子,并不是在下棋,而是在布局。 她把张家,九门,汪家全都呈现在了棋盘之上。 她拈起一枚黑棋落在了棋盘上九门的那片区域。 时间差不多了,她明天就出发,先探探消息,再出手。 云时舒这般想着,便起身离开了楼阁去找住在附近的大祭司。 云时舒所住的楼阁本就在大祭司的宅院里,因此她只用了几分钟就走到了大祭司的房间。 天色渐晚,夕阳一点点地朝天边落去,渲染出一大片血红的晚霞。 云时舒看着紧闭的房门,抬手屈指敲了几下房门。 “是我。” 里面很快就传来回声,她还听到大祭司走动的声音。 “进!” 云时舒轻轻推开房门,刚巧,大祭司也走到了门口,她扬起一抹笑容,眼神温柔,“快进来坐。” 招呼完大祭司又道,“怎么了?” 云时舒站在门口不动,“不用了,就说几句。我明天就离开张家去进行下一阶段的计划。” 大祭司点头,“行,不过你确定不再休息休息?为了今天这场战役你劳累了很久。” “不了,早点去还可以多打探点消息,而且时间也差不多了。”云时舒淡淡回道。 “好,路上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记住你自己是最重要的,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你自己,要吃好用好住好,如果银钱不够就去张家的商行里支钱……” 大祭司细细地嘱咐着,明明云时舒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可每次大祭司都不放心,总要说很多,生怕云时舒受委屈,照顾不好自己。 云时舒不厌其烦地听着,听完了还会回应一声。 毕竟以前还不是张家大祭司的云与思就是负责她的生活起居的,把她照顾的很好。 大祭司见她认真地听着,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次离开,你还会回来的吧?” “会。”云时舒抬眸看她,眼神撞进了她看向自己的眼睛,那双眼里只有自己,再无其他。 “那就好。”大祭司笑了起来,笑得开心和放松。 “走了。”云时舒临走前又说了两个字,“晚安。” “晚安。” 大祭司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失神地笑了笑。 她近日以来总有一种预感,预感云时舒快要离开了。 她很怕,怕云时舒这次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就再也见不到云时舒了。 但她不会拦着,不会拦着云时舒离开,她永远都不会限制云时舒的自由,把云时舒拘在一片天地。 因为以前的云时舒曾说过,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永久地停留在一处地方一片天地,她已经厌倦了,不愿再经历。 可当时大祭司还听到云时舒又说了一句话。 “可惜我迟早还是要回去的,再次停留在那处地方那片天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时的大祭司以为她说的是迟早要嫁人要入那高墙大院,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宅子里。 还笑着劝慰道,“小姐,不会的,老爷夫人这么疼您,肯定舍不得您嫁人,会给您选一个好儿男入赘的。” 现在的大祭司知道了云时舒说的不是被困在高楼大院,但具体是什么她至今都不知道。 云时舒回了楼阁,吃完晚饭洗漱完就上床休息了,她劳累了这么久是真的挺累的。 云时舒陷入了梦乡,睡得安稳。 而张起灵就有些不安稳了。 他处理完张家的事情,白玛就送来了做好的晚饭。 白玛见他满脸倦容便心疼地给他盛了一碗乌鸡汤,“小官,快来吃饭,你得好好补补,不要过度操劳,要注意休息。” 张起灵点头应了一声坐下喝汤吃饭。 白玛早就吃完了,她只坐在一边等着张起灵吃完。 原本白玛很少来给张起灵送饭的,基本上都是在送汤,但自从她知道张起灵处理事情废寝忘食时,她便强硬地要求张起灵一日三餐都要吃,还要好好休息。 虽说张起灵还年轻,才二十多岁,但还是得注意身体,不能过多操劳。 张起灵吃完后就收拾碗筷。 白玛见状似是不经意间道,“我来给你送饭前,还给云小姐送了一盅汤。对了,你跟云小姐到底怎么回事?你惹她生气了?” 张起灵见母亲把话题扯到云时舒身上,抿了抿唇想说没有,但又想到这五年来的躲避,她肯定会生气,即使不生气也会有其他的情绪。 于是他只好模棱两可道,“算是。” 白玛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官,虽然我这么说会委屈你,但无论是不是你的错,只要跟你有关,那你就得服软,跟云小姐服软道歉。云小姐她是真的很好。 再说,以前的你可是把云小姐看得特别重的,也不知道你怎么突然就跟她生疏了起来。” 第45 章 蝴蝶效应 张起灵看着面前的白玛心想。 他娘这种情况要是用胖子的话来说就是忠实粉丝吧,云时舒的忠实粉丝,就跟刘丧对他一样。 他见白玛坐在椅子上,大有种自己不答应就不走的气势,只得点头应道,“好。” 白玛得到儿子肯定的回复,拎着饭盒满心欢喜地转身就走。 云小姐这么好肯定不是她的错,那么错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了,让儿子去道歉,云小姐肯定会开心。 白玛边走边想,唇角还轻轻上扬,勾起一丝温温柔柔的笑容。 张起灵目送白玛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白玛身影时,他才转身朝书房走去,继续处理事情。 然而文件摊开了很久,他却迟迟没有翻页,眼神也没有聚焦,视线聚不到一处,他走神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起灵抿着淡红色的薄唇,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把钥匙,钥匙插进钥匙孔里转动了一下,锁一打开,他就拉开了书桌的抽屉。 抽屉里很干净只有一个长长方方的木盒,木盒不是很大,但表面镌刻着好看的花纹。 张起灵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伸向木盒,指腹在触碰到木盒的那一刻还忍不住摩挲几下,他看向木盒的眼神带着几丝复杂,漆黑如墨的瞳孔中还划过一丝异样的情愫。 木盒里的东西是他在成为族长之前就亲手准备的礼物,全程手工操作,本来打算在做好后就送给云时舒的,可惜出了意外,他觉醒了前世记忆。 觉醒了前世记忆的他有些无法面对云时舒,他心中很乱,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和对待云时舒。 这五年里他纠结了很久,还把礼物给做好了,犹豫了好几次都没有把礼物送出去。 而现在。 张起灵看着木盒,又想起了娘刚刚说的话,和今天见到了时舒心中的想法,他微垂眼眸,眸色逐渐暗了下来,心中却下了一个决定。 他明天就去道歉,把礼物送出去。 天有不测风云。 张起灵被琐事缠身,虽很快就处理好了,时间也还算早,才上午十点多。 他握着木盒去了楼阁找云时舒,却见到了房门紧闭还落锁的楼阁。 他顿时愣了一下。 路过这边的大祭司见他站在楼阁前,单薄的背影萧瑟,便出声问道,“白官,你来找小姐什么事?她一个小时前出门了,要出趟远门。” “她……什么时候回来?” 张起灵听到了自己微涩的声音响起。 大祭司想了几秒,小姐好像没有跟自己说她要离开多久,多久回来,只是说会回来,于是她模糊道,“不知道,不过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 竟是……如此之久。 “她去哪了?” 大祭司还是摇头,“不知道,她没说。所以是怎么了?” 张起灵握紧了木盒,摇头回道,“无事。” “哦,好。”大祭司打量了他几眼,眼尖地看见了被他的袖子遮挡的露出冰山一角的木盒,眼神微闪,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说了一下转身就走。 张起灵站在无人、紧闭的楼阁前,神色默然。 风吹过,吹响了挂在门边的铃兰花风铃上,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这声音他听了也有十几年了。 可惜铃声依旧,人却远去。 他应该早点来的,好好地向她道歉,也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 云时舒虽然早早就离开了张家,但她并不急着去长沙。 而是一路走走停停游玩,看了很多美景,吃了很多美食,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和新鲜的事物。 她虽然入世了几次,但每一次都没有好好地领略这大好河山,看这江山如此多娇。 现在有机会就得好好领略一番,总不能白走一趟。 而且她在途中遇到了一些小日子人,便出手解决了,处理的很干净,这次连骨头都不剩了。 云时舒来到了北平,吃着烤鸭和豌豆黄,听着小道消息。 隔壁桌的中年男子神神秘秘地说话,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但云时舒耳尖,且距离不过两三米,她还是听得见的。 “诶,你听说了没有,新月饭店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事虽然被压了下来,但还是被我打探到了。” “什么消息,你倒是快说啊,吊我胃口!”同伴的好奇心被男人勾起,可男人偏偏故作玄乎,便有些急切道。 男人神秘够了就娓娓道来。 “这就说这就说,我听我那在新月饭店当差的侄子说。前段时间新月饭店举办拍卖会,拍卖会上来了很多大人物,其中就有新月饭店大小姐的未婚夫。最值得注意的就是,新月饭店大小姐的未婚夫居然连点三盏天灯。” “点天灯?点天灯是什么?”同伴听到这个有些陌生的词疑惑道。 “这你都不知道,听我跟你好好介绍。点天灯就是这件拍卖品无论炒到什么价位,最后都是属于你的,由你来支付费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且只要你点了天灯,那就必须得付钱。” “那岂不是这件拍卖品拍出天价了也得付钱?” “那是,要是不想付钱就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活着出新月饭店了。所以这天灯啊不是那么好点的,尤其还是连点三盏天灯。” 那人啧啧两声,“那这新月饭店大小姐的未婚夫还挺有钱挺有魄力的。” “可不是,不过重头戏不是点天灯,而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后面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说自己才是大小姐的未婚夫,点天灯的那个人是冒牌货。” “啊?那到底谁才是真的。” “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小姐看上了点天灯的那位,还跟着他走了。至今未归,叫都叫不回来。” “……” 云时舒吃得很满足,还听了跟前世一模一样情节的消息。 看来她的出现所导致的蝴蝶效应暂时还没有影响到九门。 不过她现在来了,这蝴蝶的翅膀轻轻一扇就得让九门产生巨大的影响了! 第46 章 二月红求药 乌云密布,一朵又一朵地聚在一起,黑云压城城欲摧,一大片乌黑的云往长沙城逼近。 霎时长沙城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磅礴大雨自上天倾斜而下,冲刷了地面上的一切。 都说在雨中,人可以肆意释放自己的情绪,当冰冷的雨水滴落在脸上,从脸上滑落,会遮盖住泪水,让人分不清落下的是雨还是泪。 “佛爷,二月红前来求药!” 一袭红色长袍、外罩黑色毛绒披风、面容俊美的二月红跪在雨中的张府大门前,拍着大门,沙哑的喉咙嘶吼着。 他边拍边提高音量。 “佛爷,开门啊,佛爷!二月红前来求药,求佛爷赐药,佛爷!!!” 字字泣血,句句真心! 日暮西山、面白如纸、气若游丝的丫头无力地靠在车里,晶莹剔透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眼眶微红,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用力地抿着。 她那双温柔明亮的眸子此时有些失去光泽,满脸悲痛,满目不忍地看着跪在雨中的丈夫。 泛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轻启,声音很低很无力,“二爷……” 雨声太大,二月红的全部注意力又都放在了敲门把张启山叫出来上,他没有听到丫头轻轻的呼唤。 “佛爷,开门啊,佛爷……” 坐在张府客厅沙发上的张启山放在膝盖上的宽厚的大掌用力地握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解九爷听着二月红的声音穿透雨幕传到客厅里,他扶了扶眼镜,握紧了拳头,幽深睿智的视线落在了茶几上的那几张信纸上。 这几张信纸是丫头拜托张启山藏起丹药的原因,还有她留给二月红的信。 二月红跪在雨幕之中足足跪了有十几分钟,喊也喊了很久,久到他的声音都干涩沙哑了起来。 云时舒一袭月白色旗袍,白色细高跟,撑着伞面画着翠竹的米白色油纸伞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幕,面色十分平静。 她来的时间刚刚好,丫头还没有死,她也好救下她。 脑中响起终极的声音。 【云姑娘,每次遇到需要救下的人时,我才会出现,而且我每次会提醒你的。救下后你将会得到那些人身上的信念之力。现在你该救下老九门二月红的夫人丫头。辛苦了你了,云姑娘。】 云时舒没有回话,目光只平静地看着依旧跪在雨幕之中嘶吼的二月红,还有流着一串串珍珠似的泪珠的丫头。 终极以为她是在思索该找个什么样的时机出现,毕竟它相信以云时舒的人品而言,她不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人。 然而,云时舒想的却是一个煞风景的问题。 果然每一个气运高的人在失意之时必定遇到磅礴大雨。因为下雨时会有一种独特的氛围和感觉,令人心疼怜惜。 失恋时会有雨,等人时会有雨,悲痛欲绝时会有雨,只要跟悲伤挂上钩的情节都会有雨。 气运平平的人则很少会遇到这种场面。 云时舒盯着二月红和丫头看了几秒,便稳稳地撑着油纸伞朝他们走去。 雨水砸在伞面上发出啪嗒声,砸起一朵又一朵的小水花,如烟花绽放一般唯美绚丽。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哒哒声,被雨声覆盖,丝毫没有引起前方张府门前悲痛欲绝的两人的注意力。 云时舒走到二月红身边,距离他有一步的距离,她目视前方的铁门,看到了庭院里的那尊大佛,清冷却充满可信度的声音极具穿透性,穿透雨幕在二月红和丫头耳畔回响。 “我可以救她。” 二月红嘶吼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些僵硬地转头抬头看向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撑着油纸伞、面容在淅淅沥沥的雨幕里变得模糊的女子,他的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丫头听到这句话,强撑着身体微掀眼皮看向前方的女子,女子身姿婀娜,站在雨幕之中的背影都透着一股朦胧美。 “你说什么?”二月红猩红的瞳孔中浮现了一大片的不可置信和警惕。 这人到底是谁。 “试试?反正她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呢?她早已日暮西山,一副将死之态了,不是么。”云时舒语气平静地说道。 二月红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脑中一片混乱,沉思了很久。 良久他才开口,“你到底是谁?” 云时舒将视线落在出现在大厅门口即将冲进雨中朝他们跑来的张启山。 红润有光泽的唇瓣轻启,“算是张启山的长辈。” 丫头看着云时舒的背影,不知是不是她快要死了,她对一些奇异的感觉都灵敏了起来,她好像看到了前方女子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黑气,那种死亡的气息。 活人怎么会有死气呢? 这个女子明显跟她不一样,她是快要死了,可女子看起来很正常。 丫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再次睁开她居然还看见女子身上的灵光散发着纯洁的白色,那抹白光如月那般皎洁,又如雪那般洁白。 她再次眨眼,眨了好几下,那一幕却没有消失,直到她看了有十几秒时间了,那一幕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十分圣洁的金光。 原本已经失去生的希望的丫头不知为何现在居然自心中迸发出来了一股生的希望,她突然之间相信了女子所说的可以救她的话语。 丫头动了动白如纸的唇瓣,声音很轻很淡很无力,气若游丝,“我信你姑娘。二爷,我要试试。” 原本还在沉默的二月红冷不丁听到丫头说出这么一句话,他怔愣了一秒,很快就下定了决心,眼中满是认真和决绝,“好,丫头,听你的。” 二月红就这么继续跪在地上,只不过是转了方向朝云时舒跪去,他双手交叠悬空立在身前,对着云时舒直直地拜了下去。 “九门红家家主二月红求姑娘救我夫人一命,二月红在此立誓,若姑娘救下了我的夫人,日后必有重谢,姑娘有事,整个红家都在所不辞!” 张启山跑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他霎时连步子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云时舒举着伞,垂首淡声道,“红家家主起身便好,我答应你。” 二月红俯身之际听到这句话又朝云时舒拜了一下,“多谢姑娘应允!” 丫头看到曾经英姿飒爽、一身傲骨的二爷,现如今为了救她,为了她说的一句相信这位姑娘,就甘愿俯身跪求姑娘救她。 她顿时眼睛一热,滚烫的泪珠一滴一滴地流下眼眶,顺着她的脸颊寸寸滑落。 泛白如纸的唇瓣微微颤动,“二爷……” 张启山走近看到这一幕有些怔愣,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啊?! 这个女子是谁? 她说她可以救二月红的夫人?! “你是谁?”张启山看着面前这个十分面生的女子,他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么一张脸。 “张家本家人。” 云时舒看着已经来到铁门前的张启山给他递了一封信,淡淡说道,“张启山,这信是你祖父写给你的,有张家的印章,你可以查验。而且我可以救他们,现在把他们带进去。” 张启山听到她说“张家本家”四字时,警惕地打量了她一眼,边吩咐警卫打开铁门把二月红和丫头带进来,边站在雨中拆开信封,快速地浏览了起来。 云时舒站在原地没有动,张启山站在大门口浏览信件,很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身份,她没有被主人家邀请还被怀疑,自然不会失礼地进去。 进的不好一枪一个准。 张启山看完了信件,他也见到了张家的印章,这印章独一无二,他只在父母留下来的来自自己祖父的信件上看到过。 以前的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父母不肯回张家,明明张家已经愿意接纳他们了。 现在他懂了,父亲不是恨张家,不是不愿回张家,而是想要替张家守着长沙城的张家产业。 父亲无时无刻都记挂着张家,但他已经被逐出张家了,逐出张家的族人是不能再重回族谱的,若是他回去了又该以什么身份回去呢? 所以父亲才会一直待在这块地方,守着张家留在长沙城的产业。 张启山小心地把被雨水打湿了的信件放进口袋里,他抿着唇,浑厚凌厉、极具威慑力的声音从口中说出来。 “姑娘,请进。” 云时舒得到主人家的同意,举着油纸伞踩着高跟鞋朝里面走去。 张启山落后她半步,虽稍稍相信了她的身份,但还是存疑,怀疑她来此的目的。 张家人可没有什么菩萨心肠的好人。 云时舒朝大厅走去,她边走边在脑海中跟终极意念交流。 “二月红的夫人丫头突然相信我,是你搞的鬼?我注意到她看了我很久,目光逐渐变得震惊。” 终极微微有些惊讶于她那敏锐的警惕性,点头承认了。 【是我,我动了一点小手段,让她看见了你身上的死气和纯白的灵魂,还有身上散发的功德金光。】 云时舒想象了一下,三种颜色黑白金混杂在一起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丫头没有叫出来都是心理素质强大了。 云时舒没有想到这些颜色是一个接一个出现的,而不是一起出现的。 终极也没有说。 于是云时舒就这么完美地误会了。 在即将走进大厅时,张启山把云时舒叫到了门边的走廊上,他轻轻蹙眉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带着警惕和严肃,面容严肃得可怕,会让小儿啼哭的那种冷面阎王的可怕。 “你到底是谁?” 云时舒面色平静如常地收起油纸伞,把伞靠在墙壁上,亮出张家令牌给张启山看,语气微淡却掷地有声。 “我是张家下任大祭司,张家执法者,云时舒。根据族中意愿,我来找你合作。作为交换我可以让你父母的尸身葬在张家祖坟,也可以救刚刚那个日暮西山的女人。” 出门在外身份自然是自己给的。张家下任大祭司是真,张家执法者是假。 张启山看着令牌已经完全信任她的身份了,因为这块令牌他父亲也有,父亲曾说这令牌是张家本家人最强有力的证明。 他听到这话,神色一顿,他父亲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被逐出了张家,死后不能回归张家祖坟。而能够回到张家葬于祖坟,是他父亲死前的心愿。 而且她还说可以救下二月红的夫人。 张启山想到这,眸中闪过一丝暗芒,点头同意。 “好,我同意跟你合作。”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云小姐。” 第47 章 她是佛爷的长辈 两个人虽说合作了,却全都对对方留了警惕心。 张启山压下心中的警惕,做足了后辈和合作伙伴的姿态,虽不多但胜在有,他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云小姐,请。” 云时舒斜睨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抬步朝前方走去。 张启山落后她半步也走进了客厅。 尹新月已经带着丫头去了客房洗澡换衣服喝药休息,毕竟淋了雨,丫头的身体本就弱,恐染了风寒。 旧病加新病的滋味可不会好受。 二月红很担忧丫头的情况,不肯去换身干净爽利的衣服,只脱下濡湿的披风,喝了驱寒的姜汤。 饶是如此他还是时不时地看向大厅门口,神态紧张和焦急。 解九爷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没有动弹,也没有从二月红口中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当他看到警卫把二月红和红夫人丫头带进来时,精明的双眼闪过一丝诧异。 诧异佛爷明明答应了二月红的夫人不给他们药的,现在带进来安置又是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二爷时不时盯着门口流露出来的紧张和焦急的情绪是什么意思? 张日山跟他一样一直待在大厅待命,此刻见到二爷和二爷夫人也很是不解,而且佛爷这是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张日山看了看依旧没有出现在门口的佛爷,又看了看垂首沉思的解九爷,最后语气恭敬地朝情绪焦急的二爷问道。 “二爷,佛爷呢?” “他现在应该在跟那位张家姑娘谈话。” 二月红十分明显地很焦急很关注门口的情况,连头都没有回,快速说道。 那位姑娘说自己算是佛爷的长辈,那应该是姓张吧。 那位张家姑娘? 张家姑娘? 姑娘?! 什么鬼?! 张日山面露诧色,哪来的张家姑娘,是本家人,还是外家人? 亦或者就是姓张的普通人。 什么情况,就隔了一个庭院而已,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他不知道事情。 终究还是他消息闭塞了。 张日山和解九爷两个不知情的人此刻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疑惑。 尤其是解九爷,他还用眼神示意张日山:你们的亲戚? 张日山困惑地摇头:不知道啊! 正在两人疑惑之时,门口突然闪现了两道身影和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 二月红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激动了起来。 解九爷那双睿智精明的双眼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疑惑抬眸看去。 张日山困惑加好奇地抬头看向门口。 两人只一眼就看到了踩着白色细跟高跟鞋穿着月白色旗袍的貌美女子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出现在了大厅门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而他们那个极具威严的佛爷却落后女子一步,跟在女子身后走进来。 二月红原本对于云时舒说的可以救丫头的话只是将信将疑,会下跪叩首请求也是因为丫头说相信云时舒。 但现在,当他看到佛爷认可了云时舒长辈的身份,落后她半步走进来,原本六分的信任此时信了九分。 他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跑到云时舒面前,“云小姐,您现在有空救我的夫人吗?” 二月红说完又觉得自己太着急了,人家虽然已经答应要救自己的夫人,但才刚进来,连茶水都没喝就让她去救自己的夫人,太失礼了。 二月红焦急之时又很快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拱手道歉,“抱歉,云小姐,是我失态了,您请坐。” 云时舒向来不在意这些小细节,她淡淡启唇,“不必,我现在就给红夫人治病。” 二月红闻言先是一怔后便是狂喜,巨大的欢喜从他的心头涌出,直冲大脑,他顿时有些语无伦次,“辛苦您了,云小姐,您请,您请……” 原本处于巨大的悲痛和害怕之中的二月红,在知道有一个人可以救下自己的夫人时,原本已经快要枯竭的心此时已经重新燃起了希望。他现在心中澎湃的情绪是无法形容的。 人命关天,而且这人还是他好兄弟的夫人,张启山也不含糊,直接道,“云小姐,你有事就吩咐,随意吩咐。” 云时舒轻点白皙精致的下巴,“好,带路。” 二月红很激动,他没有走,直接就跑了起来来给云时舒带路。 生怕晚一秒自己的夫人就归西了。 云时舒不紧不慢地走着,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始终只落后跑起来的二月红一步。 时间太过紧迫,张启山都没有来得及向他们介绍云时舒,就也跟在后面走了过去。 信息闭塞的解九爷和张日山沉默地跟在后面。 云时舒过去时,丫头躺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汤药,尹新月坐在床边给她喂药。 尹新月冷不丁听到高跟鞋发出来的哒哒声,疑惑地抬头,张府会穿高跟鞋的只有她一个人,难道有客人来了? 抬头的瞬间就看到二月红浑身湿透地跑了进来,面上却是重获新生一般的欣喜。 下一秒,她看到一个貌美精致的女子从后面不紧不慢的走进来,姿态从容,面色平静。 她微微一怔,确认过眼神没见过这人,“这位小姐是?” “她是能救治丫头的神医,也是佛爷的长辈。”二月红一看到躺在床上面白如纸、气若游丝的丫头,全部注意力就都放在了丫头身上。 他快速地回答,来到了丫头身边,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想要握住丫头伸出来的手,却在伸手的那一刻发觉自己的手很冷很凉,怕冻着丫头,便缩回手,想要捂热了再握。 然而,他那双修长好看的手缩回的那一刻就被丫头小巧纤细的手快速地捕捉到了。 丫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温柔苍白地笑了笑,泪水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没入枕头里,声音很轻很细很无力,柔弱的跟刚出生的猫叫一般。 “二爷……” 二月红回握,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温声道,“丫头,没事,你有救了。” 二月红说完就面向云时舒跪下遥遥一拜,语气诚恳充满了祈求,“请小姐妙手回春,救我夫人一命。” 第48 章 救下丫头 云时舒淡淡回望,轻启红唇,语气微淡却充满了信任,声音也如同拥有能够安抚人心的魔力一般,轻轻地抚平了二月红的急躁。 “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丫头强撑着仰头,望着云时舒,她笑了笑,“多谢小姐……” 尹新月站在一边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这是错过什么了吗?发生了何事,这姑娘哪来的? 刚巧,张启山他们也来到了客房门口,挤进了客房。 张启山问道,“云小姐可需要什么药物之类的?” “不需要,我带了,你们全都出去即可,没有我的吩咐不能进来。” 云时舒淡静的视线扫过在场的几人。 “好,那就麻烦小姐了。” 二月红最先开口,他伸手摸了摸丫头软嫩的脸颊,眼中蓄满了不舍,“丫头,等好了,我带你去吃糖油粑粑。” 丫头无力的手指轻轻地握住他,笑得眷恋不舍,“好,二爷,我等着。” 二月红笑了笑,松开手,转身离开了客房。 他看起来十分潇洒,可微微颤抖的肩膀却充分地说明了他的害怕。 即使再相信云时舒的医术,他也怕会出意外。 云时舒那双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丫头,不可否认的是二月红对丫头的爱一直都拿得出手。 张启山几人纷纷看了云时舒和丫头一眼,接连离开了房间。 客房的门一关,把屋内的两人跟门外走廊上的五人分隔开来。 五人一离开,房间里瞬间就空旷了起来,只剩下了站着的云时舒和躺着的丫头。 丫头强打精神,盯着云时舒看,她温温柔柔道,“小姐,您要如何救我?” 云时舒从别在盈盈一握的腰际的荷包里掏出一个瓷白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有着三道金纹的红色丹药,她把丹药喂到丫头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边,淡淡开口,“吃了。” 丫头乖乖地吃下丹药。 云时舒看着她淡淡道,“你身上有毒。” 丫头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没有听清云时舒说的话,她只听到了有毒二字,她以为云时舒是说丹药有毒,但她不信,咽下了丹药。 丹药吃下去的时候她尝到了一股淡淡的血味,她一听云时舒的话语,笑了一下,仰头看着白生生的天花板,眼神失焦。 “正如小姐您之前所说的那样,我现在这样还能差到哪里去呢?更何况您没有任何理由要杀我。如果这真的是毒药,我一死,他们一查出我的死因,得知我是被毒毒死的,是不会放过您的。所以您是不会这么做的。” 云时舒听着她无厘头的话沉默了一秒,瞬间懂了,她没听清自己的话,于是她边平静地从拎着的包包里面拿出针灸包,点燃一根蜡烛给银针消毒。 边捏着银针,视线落在丫头身上,顺着丫头的话淡淡开口,“那可不一定,我要是下毒保证没人能够查的出来。而且我一般不下毒,我下蛊。” 云时舒说到最后那句话,还刻意放低了分贝。 “更何况,你身上早就有毒了,就是这毒让你变成现在这样。” 这句话对于丫头来说是晴天霹雳。 她一直以为自己生这么重的病是因为自己身体不好,没想到居然是中了毒。 她瞳孔微缩,面露震惊,“这毒是什么毒?” “很杂,不好说,但不是很难解。” 云时舒给银针消完了毒,就掀开了盖在丫头身上的被子,先用准备好的酒精给她要扎针的穴位的那一小块的皮肤消毒,然后就用银针扎了下去。 银针刺进皮肤的那一刻,丫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反而随着银针扎进皮肤下的深度,那种胀胀的感觉愈发明显了。 针灸扎穴位扎对了并不痛,也不会出血,是那种胀胀的感觉。 云时舒接连给丫头快速地扎了好几针。 扎完后她淡声道,“丹药是给你调理身体,护住你的心脉的,扎针则是把你体内的毒逼出来。之后还需要连续服用三日丹药,再吃一个月的药膳和汤药就可以彻底消除余毒了,要想恢复身体还需好好补补。” 云时舒这么说着又喂了一颗白色金纹的丹药给丫头吃。 丫头张嘴乖乖地咽下去。 又隔了十分钟,云时舒又给丫头吃了一颗黑色金纹的丹药。 丫头识趣地没有问这些丹药有什么效果,因为没必要,而且她感觉这些丹药和针灸很有效,她现在感觉脑子都清醒了很多,力气也渐渐回升了。 又过了十分钟,云时舒依次把银针快速拔出,银针一拔出,毒素瞬间就在那几处穴位里凝聚了起来。 她又拿出一个木雕的黑色小盒子,她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只只黑色的蛊虫,蛊虫看起来挺吓人的,一点也不好看。 丫头是女子自然是怕虫子的,她看到蛊虫的那一刻,原本耷拉着眼皮的双眼猛然睁大,瞳孔微缩,刚刚有点血色的唇瓣紧紧地抿着,瞳孔中尽是害怕,声音还带着丝丝颤抖。 “小……小姐……这,这虫子……” 云时舒看着她害怕的样子,想了一下,细心地解释,“这是蛊虫,把它放在刚刚扎针的地方,它可以把凝聚在你皮下的毒素毒血吸出来,效果跟水蛭差不多,但比水蛭好用点。” 丫头闻言恐惧地看了一眼虫子,咽了一下口水,用力地闭上双眼,眼不见为净,她鼓起勇气开口,“小姐,您开始吧!” “好。” 云时舒轻声应道,她从木盒里拿出蛊虫依次放在刚刚扎过针的穴位上。 等着蛊虫把毒素吸完。 这种蛊虫名为嗜毒蛊,最喜欢的就是吸收毒素,用它们来吸人体内的毒素最好了,不仅会把毒素吸得干干净净的,还不会危害人体,而且吸毒的时候不痛,对病人而言很友好,很有人文关怀。 嗜毒蛊卖力地吸收丫头体内的毒素,吃得很欢快。 足足吸收了有五分钟,才把毒素给吸收完了。 云时舒再次把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嗜毒蛊一只只地捉起放进木盒里,然后用酒精给丫头扎针的那块皮肤消毒,消完毒又抹药。 一切做好后,她就把丫头身上的衣服整理好,还给她盖好被子。 一系列操作过后,丫头明显好受了很多,人都精神了起来,面色逐渐红润了起来,原本泛白的唇瓣也渐渐有了血色,说话也有了力气。 “小姐,真的很谢谢您,谢谢您妙手回春救下了我的性命,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会肝脑涂地地报答您!” 第49 章 收拢九门人心 丫头说着还要从床上爬起,想要跪在地上叩首对云时舒行一个最正式最高的感谢礼,却迫于身体虚弱有些爬不起来。 云时舒伸出白皙如霜雪的手臂将丫头的肩膀按了下去,阻止她起身。 “好好休息,不必过多行礼。” 云时舒这么说着就提高音量说给在外面站着的五人听,“可以进来了。” 房间的隔音不是很好,站在外面的五个人听得很清楚,他们一听到这话拔腿就推门往房间里面冲。 尤其是二月红,跑得什么都不顾了,只一个劲地往前冲。 他的眼眶微红,面色苍白,眼中满是希翼和害怕。 丫头转过头与他的视线遥遥对上,见他这副样子,眼眶一热,泪水簌簌地流出。 两人深情地对视。 “她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了,她变成现在这样不是因为身体不好,而是因为中了毒。之后如何清除余毒我细细跟你说。” 云时舒知道这个氛围她打扰不是很好,但身为一个尽职的医者,她必须得好好说医嘱。 众人纷纷一愣。 体内有毒? 这毒竟如此霸道吗?这么多大夫都没有查出来。 二月红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居然有人敢对他二月红的夫人下毒,他必须得好好查查。 云时舒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二月红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狠戾。 她熟知前世发生的一切,自然是知道丫头中毒是因为陈皮送的那根玉簪,玉簪是从洞庭湖的那个沉船里捞出来的,携带很霸道的毒。 丫头为了捡被砸碎的玉簪不小心划破手指,这才沾染上了毒,而现在玉簪还在陈皮那里。 他对此还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是他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师娘。 她收回回想,从手提箱里拿出三个药瓶,药瓶都是白瓷的,上面只各贴着黑红白三色的标签来分辨。 她把丹药放到床上,语气很淡,却充满认真和一丝严肃,“明天吃红色的,后天吃白色的,大后天吃黑色的。然后再吃一个月的药膳和汤药就可以彻底消除余毒了,一天各一次。 药膳和汤药的药方我现在写给你。记住她刚从鬼门关走出来,身体自然比不得健康的身体,要注意保暖,要想恢复好还需好好补补。” 二月红勉强打起精神听完了云时舒说的话,云时舒边说他边点头应诺。 “好,好,多谢云小姐。” 二月红这么说着又面朝云时舒跪了下去叩首感谢。 “二月红感谢小姐救了我夫人的性命,小姐若有需要,我和整个红家都万死不辞,定为小姐排忧解难!” 云时舒看着他朝自己跪下感谢,心中忍不住想。 这夫妻俩真有意思,都喜欢下跪致谢,尤其是二月红这都跪了三次了。 丫头则是因为身体虚弱无法起身不能跪,要不然高低给她磕一个。 云时舒面容平静地弯腰伸手虚扶二月红的手臂把他扶起,“红家主,客气了。” 要想让九门跟她合作,可不能专攻张启山一人,她要收拢人心,让每一门都情愿跟她合作。 张启山已经因为她的利诱同意跟她合作了,二月红也因为自己救了其夫人丫头愿意报答她。 解九爷虽然还是没有听到佛爷介绍面前这位神医姑娘,但二爷是他的兄弟,他自然也会表态感谢神医姑娘的救命之恩。 解九爷规规矩矩地拱手弯腰行礼,“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姑娘有难在下也在所不辞。” 云时舒唇角轻勾,应承了下来,“好。” 张启山静静地看着她收拢人心。 救下红夫人得到的好处很多,不仅会得到红家的全力支持,也会得到与红家交好的其他几门的好感。 并且还会打响她神医的名号,人活在这世上大多都怕死,也会患病。 而现在如果有了这么一个救下了所有大夫都救不了的红夫人的神医在,来找她治病的只会多不会少,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到时候她每救下的一个人就会结下一个机缘。 但张启山猜想云时舒的目标恐怕只在九门,不在其他人。 下一个收拢的人又是谁呢? 老李? 他双腿有疾恐怕会很想要云小姐来医治一番的。 张启山幽深的眼眸中满是猜测。 二月红坐在丫头床边,用已经搓得温热的手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夫妻俩之间的氛围很好,充满了希望和放松。 丫头之前真的是被下了死刑了,现在活下来了是真的很惊喜。 其他人自然不会当这个电灯泡,打搅夫妻俩的温情时刻。 没有话语交谈也没有眼神碰撞,几人识趣地转身离开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夫妻俩。 一出去,张启山就边走边给双方介绍,他们在外面等待时,场景不合适,氛围太紧张,丫头会不会治好都是个问题。所以张启山并没有向不知情的几人介绍云时舒。 而现在丫头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氛围也轻松了许多,很合适介绍双方了。 张启山朝着尹新月三人道,“这位是云小姐云时舒,是张家的长辈,你们称她为云小姐就好。” 张日山身为张家人,自然知道张启山说的这个张家是东北张家。 没想到这位小姐居然真的是东北张家的。 而尹新月和解九爷不知道东北张家,他们只知道这是张启山的长辈。 尹新月十分疑惑。 张启山的张家长辈姓云不姓张? 她这么想着也就问出来了。 云时舒淡淡解释,“我随母姓。” 还是那句话,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尹新月得到这个回答相信了,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张启山和张日山则不相信,张家这么一个族规严苛的家族怎么可能会允许族人与外族通婚,而且后代还随母姓。 虽说现在据父亲之前所说,张家已经能够接纳与外族通婚的族人了,但以面前这人的年龄,定是在改革成功之前出生的,不太可能随母姓。 而且张家本家人寿命很长,容颜常驻,云时舒看起来十几二十,但谁知道她到底多少岁了。 第50 章 小姐你命格特殊啊! 张启山没有过多地在意姓氏这个事情,只要云时舒的身份没有问题,也不会危害九门就好。 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张启山又声线平静地向云时舒介绍了尹新月三人,同时他还暗自观察云时舒的面部表情,想要知道她是否早已查探了九门所有人的信息。 但云时舒一直面色平静,眼神淡静无波无痕,没有一丝波澜,令张启山看不透。 张启山客套道,“云小姐可有住所,若没有那便在晚辈这里长住。” 云时舒拎着手提箱,声线平稳,嗓音淡静清冷如霜如雪,又如冰溪流水,清冷沁人。 “不必,有住所,在东街的来福楼,有事可来找。” 云时舒就住在张家名下的客栈里,免费的,不要钱。 来福楼啊。 长沙城最赚钱的两个酒楼之一。 前楼吃饭宴席,后楼则是居住之所。 普通人想进都不能进。 这么看来不是云小姐有钱,就是来福楼是张家的产业。 云时舒也不介意他们猜测,后期的张启山是做了很多缺德的事情,比如囚禁张起灵,失信于张家,但张启山是一个爱国爱民的好军阀。 更何况,云时舒并不觉得张启山能够对付得了现在的张家,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的张家,张启山都对付不了。 即使是在前世张家败落分崩离析的情况下,张启山也只是在后期通过跟它合作才囚禁了张起灵,算计了张家,但也不能完全清除张家。 一个拥有几千年底蕴的家族可不会这么好扳倒。 尤其是张家还是始麒麟用自身血液和天授培养出来的家族。 云时舒坐在客厅,张日山递来了纸笔,她把药膳和汤药的药方写了下来,还单独用一张纸写下了丫头的禁忌。 不能吃什么食物、不能做什么运动之类的。 笔锋刚劲有力、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写得一手漂亮、极具观赏性的行书字体。 写完,搁笔,云时舒把三张纸递向张启山,“给二月红,让他遵医嘱,有不适就来找我。” 张启山接过纸张,应诺,“是,云小姐。” 云时舒颔首,起身,拎起手提箱就要走。 “告辞。” 她走得很潇洒很快速,就跟迫不及待离开一般,没有一点多余的话语。 尹新月看着云时舒好看的背影,怔怔出神,小声嘀咕。 “云小姐,真好看,医术高超,就是性子太冷了,从第一眼到现在就没见她脸上划过一丝波澜……” 张日山闻言深表同感,云小姐很有当上位者的潜力。 她身上有一股让人不由自主相信和臣服、听从的气质。 张日山跟着佛爷走到一边,他凑到佛爷耳边压低声音低语,“佛爷,云小姐到底是谁?” “她说她是张家本家人,是张家下任大祭司,还是张家执法者。身上有我祖父的信件,也有张家本家人独有的令牌。”张日山沉声回答。 张日山思索了几秒,“我虽然离开张家挺久了,但之前从长辈口中得知张家现任大祭司就不是张家人,而云小姐姓云,看来她的身份是可信的。” 张日山说完又道,“那佛爷,云小姐来这里有什么事?是张家出现了问题吗?” “不知,她只说要跟九门合作,怎么合作她还没有说。我觉得她是要等收拢了九门的人心后才会提出该如何合作。而且祖父之前给我父亲写信,信中曾说张家进行改革之人的就是张家下任大祭司。” 张启山眸光暗沉,语气沉重道。 “什么?!”张日山小声地惊呼。 云小姐是张家下任大祭司的身份没有掺假,是真的,那他有些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顶多比他们大几岁或者比他们还要小、只是辈分大的女子居然能够主持张家改革,挽救张家之前动荡的局面。 “而且你知道她最初改革时是多大吗?”张启山的眸光愈发深沉。 “多大?”张日山捂住心脏问道,他总觉得答案会让他心颤。 “年仅六岁。”张启山一字一顿,咬字极重,想当年他从父亲口中得知时,也是不可置信的。 “?!” 张日山震惊得双眼都瞪大了,满目不可置信。 不是吧?虽说他六岁的时候不是在玩泥巴,但也没有逆天到这个地步啊?! 如果消息是真的,那云小姐年仅六岁就在如狼似虎的张家进行改革,改变了张家封建严苛的制度,还挽救了张家动荡的局面。 这魄力这铁血手腕无人能比吧?! 张日山只觉得今天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他需要好好去训练场练它个几小时。 张启山同样被冲击得不行。 然而,两人的话题对象,云时舒则迫不及待地撑着油纸伞拎着手提箱走在变小的绵绵细雨中,买了一份糖油粑粑和紫苏桃子姜,然后回到来福楼后楼最好的客房里。 心满意足地吃完后,洗漱了一番就休息了。 今天挺累了,好好休息,明天再做打算。 张启山和张日山讨论她的内容,全在她的预料之内。 毕竟张瑞桐写给张启山父亲信中的改革之人是张家下任大祭司,以及初改革时年仅六岁的消息就是云时舒通过心理暗示使得张瑞桐写下来的。 她知道当张启山知道此事且见到她后,肯定会被她年仅六岁就主持张家改革的魄力和铁血手段震惊,甚至产生畏惧,要想与她为敌要慎之又慎。 她要的就是这样,要畏惧,要谨慎,这样有利于他们合作。 毕竟有句话说的很好—— 让他人畏惧自己,总比自己畏惧他人要好。 第二天上午,雨过天晴,天气格外好,空气清新。 云时舒腰挂荷包,旗袍高跟鞋,走在古色古香的街道上,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她一手冰糖葫芦,一手撒着桂花的米糕,吃得很香。 走过一个拐角处,余光瞟见支着一个小算命摊子,一袭深色布衣长褂,面带眼镜,一股子书生气质和算命气质的齐八爷正手指掐算,瞪大双眼,看着她,面露惊奇。 “奇哉怪哉,这位小姐,你命格特殊啊!我居然看不透,也看不了。” 第51 章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云时舒暗地里眸光微闪,转身的那一刻瞳眸恢复了之前淡然如水的状态。 云时舒的淡淡目光落在一脸惊奇地看着她、呆愣住了的齐八爷身上,她状似打量一般地盯着齐八爷看了几眼,红唇轻启,嗓音如环佩相碰般清脆悦耳。 “你是九门齐八爷?” 尾音还带着丝丝疑惑。(假装) 齐八爷闻言微讶,“小姐也是道上的人?看起来很面生啊。” 这位小姐看起来初来长沙城,居然认识他,他神算子的名声都传的这么远了? “我名唤云时舒。算是道上的。昨日来长沙城时便在张府见了张启山和二月红几人,听他们提过你。” 云时舒云淡风轻地回道,胡诌起来面不改色,反正张启山早已看出她是要拉拢人心了,既然如此她何必怕齐八爷跑到张启山面前求证。 九门中人,已成功三人,齐八爷是剩下的几人中最容易的。 而且他又跟张启山交好。 云时舒点名自己进过张府还从他们口中听到了他的名号,必定能够拉一点好感。 云时舒是故意出现在齐八爷面前的,毕竟之前张启山就是因为不经意间出现在齐八面前,让他算出命格特殊,才与张启山交好的。 既然有现成的成功案例在前,她也就懒得再想方法,就照搬照做了。 齐八爷思索了几秒,恍然大悟般道,“原来云小姐与佛爷、二爷相熟啊,难怪命格奇特,让人捉摸不透,也看不了。佛爷的朋友又有几个是命格普通的。” 齐八爷说着就朝云时舒微微拱手,“打搅云小姐了,是在下的错,请小姐不要怪罪,继续……逛街。” 齐八爷看了一眼云时舒右手的米糕,左手的糖葫芦,顿了一秒补上两字。 云时舒见他满脸打扰她逛街的雅兴,浑然没有跟初见张启山之时想要交好的意味,顿时眸光微不可察地一动。 草率了,这齐八爷跟她预想的不一样,油盐不进啊,没有与她交好。 云时舒想了想只得通过齐八爷感兴趣的话题来拉拢齐八爷。 她走近,坐在了摊子前的木凳上,语气云淡风轻,“听闻齐先生精通奇门八算,还会倒斗。不知齐先生是属于惊门,还是册门,亦或者两者都有。” 齐八爷闻言微讶,“云小姐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竟还知晓江湖八大门。不过小姐猜错了,齐某哪一门都不属于。” “是吗。”云时舒唇角轻勾,“不属于也没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道中人,总得送你一个见面礼。” 云时舒见摊子上有上好的朱砂和符纸、狼毫笔便问了一声借用,“齐先生可否借我符纸、符笔、朱砂一用?” 齐八爷隐隐猜到她是要画符,也没有拒绝,“云小姐用罢,随意就好。” “多谢。”云时舒道了声谢,拿出钱放在桌案上算是买用的画符材料的钱,放好就握着狼毫笔沾上朱砂,摊好黄色的符纸,落笔就画符,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停顿,行云流水一般。 齐八爷原本见她命格奇特,知道她要画符,便也存了期待的目光,觉得面前这位云小姐于画符一道定会精通。 只是随着他看云时舒画符的过程,期待已经逐渐变成了震惊和自愧不如。 云小姐画符一气呵成、速度很快,而且画的还是上品的平安符,一画就画成了,以她现在的这个年纪真的是有很大的造诣。 哪怕是他也不能如此胸有成竹、如此轻松地画出。 云时舒虽然没有抬头也察觉到了齐八爷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丝丝震惊,她的眸中划过一丝意料之中的光。 手拿把掐。 云时舒搁笔,把上品平安符在桌面上移动,往齐八爷那边移去,她眸光淡淡,面容平静,“齐先生,见面礼收好了。” 齐八爷看着还未干的符纸,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拱手道,“云小姐很厉害,齐某自愧不如。” “还好,我只是恰巧精通画符,且能够一言断死生而已。” 齐八爷以为是算命算得极准,以后也只以为是医术高超,他没有想过云时舒真的拥有可以断人死生的本事。 他笑了一下,收下了符纸,也收下了云时舒放在桌案上的钱,同时他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块木牌朝云时舒递去,眼神真挚,还划过一丝了然。 “云小姐于算命画符一道造诣颇深,齐某自愧不如,但齐某愿意以这令牌为信物与小姐交好,云小姐有需要时便可凭借此令牌来找在下,在下必定相助。” 云时舒双手接过令牌,微微点头,“多谢齐先生。” 任务完成,齐八爷已拉拢。 齐八爷洒然一笑,“云小姐客气,日后齐某在画符一道上有任何不解还得有求于小姐呢。” “随时恭迎齐先生共商。”云时舒浅浅一笑。 “既如此,告辞。” “告辞。” 云时舒起身朝齐八爷说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背影很是潇洒。 齐八爷看着她的背影,又垂眸看了一眼平安符,眸色暗沉。 云小姐在算命和画符上的造诣比他高很多,既如此,他不由得怀疑这么多符箓的品种,云小姐独独送他平安符是不是看出了他日后会遭遇什么不测,这才画平安符。 云时舒转身朝着她如果没有被齐八爷叫住,将会去的方向,那处方向有一间蜜饯店。 云时舒买了好几包蜜饯,有半边梅、水蜜桃干、黄桃干等好几种种类。 还买了牛肉干。 云时舒吃完米糕和冰糖葫芦,拎着几包蜜饯和牛肉干走上了回去的路。 在路上,云时舒碰到了一只朝路人乱吠的黑狗。 她余光瞥见右后方角落里投射下来的阴影,唇角暗自轻勾,随手扔了一块牛肉干给黑狗吃。 然而狗没吃前对着她吠,吃完后也对着她吠。 惹得她轻飘飘地骂了一句,“狗咬吕洞兵,不识好人心。” 骂完后,她步子轻快地回了来福楼。 暗处跟踪她的男子看了看黑狗,又看了看她的背影,神色疑惑。 总觉得云小姐这句话意有所指啊。 第52 章 张瑞朴和莫云高之死 男子想完就跟同伴交了班,转身朝着张府的方向走去。 他一路通畅地进了张府,在跟守在书房门口的警卫禀报了一声后,他进了书房,见到了张启山。 张启山一身军装,面容硬朗,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质,和如同刀剑出锋散发出来的凌厉的气质。 张启山面无表情,两腿交叠在一起,端坐在太师椅上,前臂搁在桌案上,目光如炬地看着面前的手下。 “何事。” 手下行了一礼,微微垂首,语气恭敬道,“佛爷,云小姐去见了八爷,还与他交谈甚欢。” 张启山摩挲了几下手指,语气低沉,眼神犀利,“故意的?” 手下想了一下如实禀报,“应当是意外,毕竟云小姐路过那里是要买蜜饯的。但又不像是意外。” 手下说着将自己当时的疑惑之处说了出来,“对了,云小姐还对着一条狗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张启山:“……” 张启山勾唇,眼底浮现一丝了然,看来是被发现了,被发现是他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还会指桑骂槐,而且还故意让他知道她会去找老八。 张家主持变革的下任大祭司果然好手段好计谋。 “把探子全部撤回来。” 手下愣了一秒,很快应诺了下来。 果然如他之前所猜想的那样,云小姐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这一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在丫头休养的这一个月里,云时舒在九门李家的上门求医下,医治了半截李的腿。 针灸、艾灸、推拿按摩、药浴、康复等手段齐齐施在了半截李的腿上,而且在云时舒特制的丹药的加持下,半截李的腿的治疗效果颇丰。 一个月的调理,后续只需按照云时舒给的纸张上所记述的药浴方案和推拿按摩、康复的手法上所述的那样,日复一日地泡药浴、推拿康复,就会一点点地变好。 由于半截李这腿拖了很多年了,即使有云时舒的丹药和调理,也只能勉强行走,再多练练,或许可以安稳地行走。 虽不能跑跳,但能走也不错了。 这结果一下来,惹得半截李大手一挥直接就给了云时舒李家令牌,让云时舒有难就来找,李家定全力以赴。 现在九门就只剩下排行第四、五、六、七门了。 第四门不用担心,因为马上九门第四门当家的就要换成陈皮了。 云时舒治好丫头的第三天,刚好就是丫头吃完最后一颗丹药的那一天,云时舒去了一趟红府。 在查看了丫头的情况后,就让二月红放心地根据她之前给的三张药方上所述的那样给丫头喝汤药吃药膳,清理余毒,调养身体。 在路过庭院时,恰到好处地碰上了面露欣喜拎着一包糖油粑粑的陈皮。 她又恰到好处地顿足,叫住了陈皮,“等一下。” 陈皮闻言停下脚步,他对于救下师娘云时舒还是有点感激和耐心的。 阴郁俊美的少年忍耐着躁意,尽力缓和语气,“什么事?” 云时舒霎时装出一副沉思的表情,她轻轻蹙眉,盯着陈皮,“你身上有毒,我的蛊虫感应到了。” “有毒?”陈皮闻言本就十分阴郁的双眼此刻更加阴恻恻了。 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居然敢给他下毒,他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云时舒这么说着就给他把脉,然后蹙眉道,“没有中毒,是你身上的东西有毒。” “我身上的东西有毒?” 陈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一身麻布麻衣,除了武器,还能有什么东西会携带毒素。 陈皮这么想着,身子突然一颤,大脑嗡嗡的,一种可怕的猜测突然席卷他的大脑。 他满目破碎,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被手帕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玉簪,这玉簪就是之前他送给师娘的,可惜被摔碎了,他想着今天正好有时间就去找修复玉器的人修补一下,这才带在身上了。 云时舒将他流露出来的情绪和动作尽收眼底,语气微讶道,“让我看看,对,就是这个玉簪上有毒,你可千万要小心,万一割破了手指可是会被染上毒的。” 云时舒边说边“关心”地从挂在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瓶液体,“这个玉瓶里装的药水可以消除玉簪表面的毒素,你到时候把它放在火里烧一烧就没事了。” 陈皮垂眸,听着她的话,总觉得这一字一句都是在往他身上扎。他尽力地压抑住狂躁的情绪,接过了药瓶,道了声谢,就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云时舒转身的那一刻,面上的“关心”消失得一干二净。 演戏她最擅长了。 好了现在陈皮的事情解决了,有了救下他师娘命和让他知道真相的加持,陈皮被她收拢就是早晚的事情了。 黑背老六不用担心,他向来独来独往,但跟张启山他们关系都不错,拉拢了张启山几人,他也会接受她的拉拢的。 现在就只剩下吴老狗和霍三娘了。 云时舒回了来福楼,后来听说陈皮想要杀了卖给他玉簪的人,可惜没找到。然后他就跑到丫头面前认罪,被二月红狠狠地教训了一番,赶去跪祠堂了。 之前一直对此不满的陈皮,这次跪的格外干脆,还主动加长跪的时间,足足跪了三天三夜,丫头怎么叫都叫不动。 到最后他是直接在祠堂里晕倒了,才没跪的。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丫头身上的余毒全都清除干净了,身体也调理得差不多了。 于是云时舒就让二月红停了之前吃的汤药和药膳,重新根据丫头的情况和体质写了新的药方。 足药浴和药膳。 这两种是以恢复身体机能为主的,让丫头恢复精气神。 这天,云时舒收到了张海琪的密信。 上面说,张海楼不负众望杀了莫云高和张瑞朴。 当然他能这么顺利多亏了云时舒当时给的锦囊的指引和暗中相助。 张海楼也凭借杀了张家叛徒张瑞朴和军阀毒瘤莫云高这两大功,离开了马六甲,获得了重回厦门的机会。 但他拒绝了在厦门办事的机会,选择去找张海侠。 第53 章 息壤 距丫头余毒清除干净已经过了五天了。 在云时舒暗地里地指引下,二月红发现了藏匿在红家祖坟下的密道,发现了里面有关矿山古墓的资料。 丫头的病已经好了,只需要好好调理身体。 于是二月红主动找上了准备再探一次矿山古墓的张启山,想要加入倒斗小队。 张启山也询问了云时舒的意愿,问她愿不愿意去矿山古墓走一遭,却被云时舒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张启山遗憾之际也只得点头,没有强求。 云时舒悠哉地靠坐在软榻上吃着果脯肉干,翻着小说看得起劲。 没办法太无聊了,只能借此打发时间。 在张家的这些年里,云时舒无聊之际也会泡在张家藏书阁,看各类书籍。自从她去过国外回来后,她还在张家设立了图书馆,里面摆满了中外文学经典或小说。 她不愿意去矿山古墓,一是懒,而是她觉得没有必要去。 太麻烦。 一个多月没有跟云时舒联系的终极突然在她的识海中出声。 【你不去?】 云时舒不紧不慢地看着小说,看得很起劲,嘴上也不忘回复终极。 “我去做什么?我才不做任何对于我的计划而言多余的事情。与我而言无利的事我为什么要做。我来这里一是为了跟九门合作,二是为救下丫头。 这本就是他们应该经历的,我去了还会改变很多事情,蝴蝶的翅膀轻轻一扇就会改变未来原定的结局,让我无法掌控局面。” 终极闻言停顿了几秒,【……可你现在已经改变了很多。】 云时舒也不否认,她语气淡淡,双眼却没有离开书页。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改变降到最低,让局面依旧可以被我掌握。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九门合作?仅仅只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未来与九门脱不了干系吗?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是一个就是因果轮回。 原本汪家应该是在吴邪率领的九门下铲除的,但现在吴邪还未出生,而我需要尽快铲除汪家。为了把因果降到最低,那我就必须联合九门铲除汪家,虽然人不一样,但名号是一样的,依旧是九门铲除了汪家。” 终极听她的解释沉默了一秒,复而开口。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矿山一行你必须得去,因为那里面的陨铜里有娲皇留下的息壤。不然那个陨铜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制造一个无限接近于真实的幻境。陨铜里的一切虽是幻境,但里面的一切都是由息壤支撑的。你必须得得到它,不然要是被有心之人拿走,后果不堪设想。】 “息壤。”云时舒殷红的唇瓣微动,话语从唇齿间溢出,卷翘纤长的羽睫轻颤,念了一下十大神土之一的息壤,“既然是我拿到的息壤,那息壤就该属于我吧。” 无利不起早,她才不做亏本买卖,去浪费时间和精力。 终极在她识海中点头应诺。 【放心,我们还没有那么吝啬,不至于让你白干,息壤肯定是你的,我们只是不想它落入外人之手而已。】 闻言,云时舒也就没有再推辞了,答应了下来。 “行,我做。” 【多谢,云姑娘。】 云时舒想到终极方才说的前一句话,唇角轻勾,却没有笑起。 “不过没想到在你眼中我居然不属于外人这一行列。” 【自然,你从始至终都是自己人。】 终极的语气没有一丝犹豫,十分快速地回答。 云时舒闻言面上平淡,眼中却划过一声微淡的笑意。 她放下手中的小说,细挑潋滟的眸光一挑,闲聊一般道,“对了,你是多久出现的?五千年前,亦或者更早?” 【我是五千年前出现的,曾跟娲皇祂们并肩作战。】 终极窝在她的识海中如实告知。 “是吗,那你知道的应该挺多的,比如我的身份。”云时舒眸中闪过一丝暗色,纤细如削葱根的手指轻抚白皙精致的下巴。 终极也没有隐瞒,直接道,【自然,而且你们两个就是我们共同选中的。】 “嗯,再见。”果然跟她猜测的一样,他们被选中不仅仅只有酆都大帝和祖龙祂们一份,还有终极的份。 【云姑娘,再见。】 终极礼貌地回了一句,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迅速地消失不见了。 云时舒感知着空荡荡的识海,思忖半晌,也没了看小说和吃零嘴的心思,起身穿戴好就出了房间,叫了一辆黄包车,朝张府驶去。 黄包车在张府门边停了下来,云时舒给了钱,就踩着高跟鞋直接走进了张府。 张府的警卫早已眼熟了云时舒,而且副官早就吩咐过如果这位云小姐想要进张府,任何时候都要放行。 有了张日山传达的张启山的吩咐,云时舒走的很顺畅。 在警卫的带路下,云时舒来到了张府严禁外人进出的书房。 “云小姐请进,佛爷吩咐过,张府任何地方您都可以进出。”警卫站在书房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云时舒淡淡地应了一声。 张启山可不是因为有多信任她才会让她随意进出,而是觉得那些摆在明面上的地方没有什么值得小心顾虑的东西,即使她进去了又能如何,对张启山又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云时舒一进去就看到了浑身充斥着威严和上位者气息、双眼锐利如鹰似虎的张启山端坐在办公桌前,凝视着她。 “云小姐何事?” 张启山说完余光瞥了一眼放在办公桌上看似是他那位身为张家老族长的祖父送来的信,实际是……夹带私货送来的信。 信中明确表明了,云时舒的意思就是整个张家的意思,云时舒说的话,张家定会执行。 云时舒也不客气,她顺势坐在了一边的太师椅上,周身的气势比张启山还要逼人。 她轻呷一口清茶,唇齿留香,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 慢悠悠回复,“我决定跟你们一起去矿山探墓。” 张启山盯着她看了两秒,眼中划过一丝暗色,不动声色地答应了,“好,两日后出发,装备我会准备,云小姐届时只需按时到便好。” 能让云时舒突然改变想法,有两种可能。 一是她太闲,想去探墓打发时间,二是古墓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云时舒亲自走一趟。 两个选择,张启山更倾向于第二种选择。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张启山很明显地可以察觉到云时舒面冷心冷,为人懒散,不喜多做事。 除拉拢九门人心外的多余的事情她绝不会做。 第54 章 就想知道为什么会难受 云时舒得到同意的答复,便搁下茶杯,语气微淡,如天山之巅的雪莲,清冽干净,又透着一丝冷淡,凉凉的。 “张启山,一个月了,我们该谈谈合作的内容了。” 张启山浓密的剑眉微挑,眼帘轻掀,“你说。”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她就谈合作的内容了,他还以为她要把老五和霍三娘拉拢了之后才谈合作的。 云时舒慢悠悠地起身,风姿绰约,曲线完美,她伸手,滑若凝脂的手握住太师椅椅背,轻而易举地拉着它往办公桌移去。 太师椅搁置在办公桌前,刚好跟张启山面对面,就隔着一张办公桌。 云时舒顺势坐在太师椅上,动作流畅自然。 在张启山的视线盲区里,云时舒从拎着的包包里拿出一大叠文件,她把文件啪地一下放在桌子上,带起微弱的风。 云时舒启唇,“每份文件的封面都有标记,你按照顺序看,先看第一份。” 张启山看了一眼叠在足足有十厘米高的文件,沉默了一秒,依言翻出标号为一的文件看了起来。 他看得很快,一目十行,看了几分钟就把第一份文件看完了。 他的神色随着文件页数的变少而变得凝重了起来。 看完最后一页后,第一份文件被重新放回办公桌上。 张启山剑眉微蹙,眉目深沉晦暗,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汪家的野心竟如此之大?!” 之前不仅处心积虑地搞垮张家,现在居然还存了蚕食鲸吞九门的心,想要将自己的势力一点点地渗透进九门,直到将九门收入囊中。 “自然,他们就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尽使阴招,终日见不得光。真是老鼠拉骆驼——野心太大。” 云时舒轻嗤,如果她没有出现,张家现在已经分崩离析了,汪家的计谋也的的确确成功了。 云时舒接着又道,音量刻意压低了,“我的计划是……” 两人待在书房里聊了半个小时,一聊完,云时舒就离开了张府,她把文件留给了张启山。 离开前她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就道,“我有点事要办,会晚点进矿山。你们先去,不用等我,我到时候会跟上的。” 张启山闻言有些不解她怎么突然就有什么事,而且还要办两天?但也点头应下了,“好。” 云时舒走路带风,冷着一张脸,眉眼似淬着碎冰薄雪。 路上遇到张日山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匆匆地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惹得张日山心生不解和惊奇。 没想到居然还能从云小姐身上看到除冷漠平静以外的情绪。 那种急切的情绪波动。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竟使得云小姐流露出来一丝微淡的急切的情绪? 云时舒抬手叫了一辆黄包车,以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去了来福楼。 一回到来福楼,云时舒直接让来福楼管事的弄来了一辆汽车,她拿起车钥匙就开着汽车远去。 管事的看着她急匆匆地离开,有些诧异。 这是发生了何事,居然让云小姐如此急迫,就单单开着一辆车离开了,连行李都没有准备,就临走前说了一句她两天后回来。 云时舒学过如何开汽车的,而且她开得还很好。 云时舒开着汽车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开得飞快,汽车七拐八弯地跑了五六个小时,走得很偏,来到了一处深山老林里。 天也将近黄昏了。 她停下车,从有两个拳头大小的荷包里拿出了方便行走的衣服和鞋子,以及食物。 这里地处偏僻,鲜少有人进入,她直接在车里换了衣服,快速地吃完食物果腹后,就下车朝深山走去。 愈走愈深。 这条路她走的很顺畅很熟悉,毕竟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云时舒在山林里穿梭了半个小时,来到了一处悬崖峭壁上。 悬崖很深,深不见底,而且还弥漫着一层重重叠叠的白雾,白雾遮住了崖底,看人看不透。 云时舒微微垂眸望着悬崖,微微抬手,手指微曲成半握拳状。 红润有光泽的唇瓣轻启,寒冷彻骨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 “同尘剑!” 通体雪白、剑身蜿蜒着蓝绿色细丝线的同尘剑泛着冷光凭空出现在了她的身前,还恰到好处地把剑柄塞进了云时舒成半握拳状的手里。 “带我下去。” 云时舒语气凉凉的,眸光暗沉。 同尘剑乖巧地悬空横放在距离地面只有十厘米高的位置。 云时舒抬步踩上了同尘剑的剑身,稳定身形。 下一秒,同尘剑动了起来,它载着云时舒往崖底飞去。 崖底的冷空气直直往云时舒身上刺,寒风刺骨。 却被云时舒凝聚灵力一一给挡在了外面,无法再近她的身。 同尘剑载着云时舒没入了白雾层,足足下了五十米才停下来。 停在了一处还算光滑的崖壁前。 云时舒抬手,释放灵力,那一小块的崖壁感知到了她的灵力,瞬间消失不见了,露出一个黝黑的石洞。 这崖壁只是障眼法而已,是云时舒弄出来的障眼法。 她抬步跨进了石洞里,站稳。 同尘剑的剑身闪烁了一下,化为一道白光没入荷包。 她从荷包里拿出手电筒,举着手电筒在石洞里走着。 石洞里很安静,除了云时舒的脚步声和浅浅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音。 走了十几分钟,她来到一间足足有几百平方米的石洞。 石洞里密密麻麻地摆放着一百多尊棺椁,这些棺椁全都是白玉石打造的,表面还泛着一层淡淡的鬼气。 眨眼间,酆都大帝骤然出现在了云时舒的身边,他这次不再是一缕神识,而是本尊出现。 云时舒看着面前的一百多尊棺椁,眸光微动,那双眸子逐渐被异样的情绪覆盖,她轻轻启唇,声音很淡很轻,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们……成功了?” “嗯,成功了。” 酆都大帝没有看她,目视前方应道,语气微沉。 他足足看了棺椁好几秒,这才微微偏头侧眸看着身边的小姑娘。 “你跟我交易,甘愿听从我的任何吩咐,就是单单只是为了让他们灵魂不散,且再次入世?” 云时舒微垂眼睑,让人看不到她眼底的神色。 “嗯,我当时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会难受。” “心有异样。” 第55 章 进入矿山 酆都大帝看着她,脑中浮现了之前那幅景象。 没有一丝情感、从未有过一丝外泄情绪的小姑娘,那天用鬼符直接破开了地府的大门,眸光破碎,说要跟他做交易。 但酆都大帝可以察觉到她只是出现了一丝情绪而已,觉得难受而已。她还是没有拥有情感,因为她的眼底依旧冰冷彻骨。 她说她想要让那一百多号人的灵魂不散,不永远消散在这天地之间,让他们可以重新投胎。 这处地方是酆都大帝找的最适合温养灵魂的地方,虽然酆都大帝已经把他们本来破碎本该彻底消散的灵魂重聚了起来,但他们的灵魂还是很弱,而且没有一丝意识,就跟人类的脑死亡一样。 所以酆都大帝在这处适合温养灵魂的地方开辟了这处石洞,用魂玉为棺,鬼气为罩,温养他们的灵魂。 这一温养就是千年。 而就在几个小时前,酆都大帝感知到了他们的灵魂隐隐有了苏醒的迹象,于是就通知了云时舒。 云时舒这才急匆匆地赶来了。 “时舒那你现在懂了吗?懂自己为什么会难受。” 酆都大帝缓和着声音问道。 云时舒的眼中划过一丝罕见的迷茫。 她懂了吗?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她知道自己是因为他们死了而难受,可难受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之前感觉的到底是不是难受呢? 云时舒不是很懂,她可以装出拥有情感的样子,但假的终究还是假的,她的心始终是冷的,冷如冰霜,从来都没有解封。 之前那样顶多就是有一团炽热的火焰靠近了她的心,给她冰冷的心带来了暖意,心可以感觉到暖,却跟不会融化一般,它不会解封。 酆都大帝见她陷入了迷茫和沉思,也不强求她说出答案。 他看着棺椁表面的那层淡淡的鬼气越变越淡,已经趋近于消失了,便开口,“看样子,他们的灵魂温养了千年已经恢复了,可以投胎了,你要跟他们见见面吗?” 云时舒垂下眼眸,沉默了几秒,轻轻摇头,“不必,他们想见的不是我,而是她。” “可她早就死了不是吗?之后陪在他们身边守城的一直都是你。而且你觉得他们会察觉不出来吗?或许他们早就察觉出来了,也早就有了猜测,只是他们怕,怕连你都失去了。” 酆都大帝循循诱导,开导着她。 可云时舒还是摇头,声音很淡,“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真的。” 酆都大帝盯着她看了几眼,良久,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是他操之过急了,以为她身边有气运之子在就能尽快拥有情感,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她依旧没有真正拥有情感,也不懂。 她现在顶多就是多了一丝人味,于情感方面还在摸索阶段。 酆都大帝见她这样也不强求,大手一挥,衣袖一摆,鬼气喷涌而出,直接把一百多号灵魂送往了地府,让鬼官领着他们投胎。 与此同时他也将这些魂玉做的棺椁全都给收了起来。 只几个呼吸间,石洞就变得空荡荡了起来。 说话都有了回声。 “时舒,别气馁,相信自己,也相信我。”酆都大帝化身慈祥老爷爷,放缓语气,缓和面部表情,温声说道。 云时舒黑白分明、淡静的眼眸直直地望着他,视线在触碰到他眼中的那丝关心和关爱时,跟刺到了一般,快速地移开了视线,轻轻地应了一声。 “好,我相信你。” 酆都大帝轻笑了声,抬手轻抚云时舒的头顶。 “时舒好好照顾自己,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 酆都大帝在石洞里消失,回了地府,云时舒也没有一丝眷恋地转身离开了石洞,原路返回,借助同尘剑回到了悬崖上。 在这片区域的鬼的探查下,云时舒得知这片区域没有人,便懒得走路回去,就由着同尘剑载着她在山林里穿梭,朝着汽车飞去。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张启山一行人进入矿山的日子了。 张启山派去打探的人传来了消息。 云时舒还没有回来。 张启山闻言也就在时间到了,人都到齐后,便隐蔽地出了长沙城往矿山的方向而去。 “佛爷,云小姐人呢?不是说她会来吗?”齐八爷刚刚在摸鱼走神,没有听张启山他们交谈,见同行的人里没有云时舒,便问出了声。 张启山看着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老八啊,但凡你听点也不至于问出这种话来。 齐八爷见佛爷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些许复杂,便疑惑道,“佛爷,怎么了?” “没什么,你玩去吧。”张启山大步往前走。 齐八爷看着佛爷的背影,愣了愣。 所以他这是……被嫌弃了??? 张日山走在齐八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解答他的疑惑,“八爷,云小姐有事要忙,会晚点到,她让我们先出发,她到时候会赶上的。” 齐八爷闻言一脸感动,“副官,还是你最好!佛爷都不想理我。” 张日山唇角微微抽搐,他指了指前面走远了的队伍。 “八爷,咱快走吧,掉队了。”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速度很快。 “唉!副官,你等等我啊!” 齐八爷赶忙跟上了队伍。 云时舒紧赶慢赶,回到了长沙城,去了矿山。 她招了一只小鬼,来给她带路。 本来小鬼是不愿意的,哪怕是畏惧她的实力,但在云时舒的线香的贿赂下,他屁颠屁颠地在前面带路。 那表情那语气那叫一个谄媚。 “大人,他们是往古墓方向去的,不过我混迹这里这么多年,对这里可谓是熟的不能再熟了,闭着眼睛都能走,我带您走一条直达的路,还省时间。” “大人,您小心台阶,可别摔着了。” “大人,您累不累啊?要不要休息休息?” “大人,您……” “闭嘴,安静!” 云时舒实在是受不了他了,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了不停。 “好好带路。” “哦。” 小鬼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却在接到云时舒抛来的线香时瞬间眉开眼笑。 第56 章 那就一起去 云时舒在小鬼的引路下,一路抄捷径来到了拱门前,她看到拱门上刻着“入此门者,当放弃一切希望”的字样。 拱门高达五丈,上面镌刻着繁杂的浮雕,看起来古朴又大气。 拱门是敞开着的,很显然是张启山他们打开的。 她余光一瞟就看到了坐在拱门边、位于她之前视线盲区里的老人,老人衣衫褴褛、头发又长又乱,他的身边还守着张启山的亲兵。 亲兵一看到云时舒走出来,那双眼睛瞬间就亮了,他起身恭敬道,“云小姐,佛爷他们进了拱门,他们让我在这里接待您。” 云时舒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她从老人和亲兵身边走过朝拱门走去,在经过老人身边时,她感知到了老人体内的丹药的气息。云时舒之前给了张启山几人一人一颗丹药。 难怪原本应该死在矿道里的老人现在活着来到了拱门,原来是有她的丹药救治,保住了他的命。 她的丹药算是可以让服用者多拥有半条命,效果甚至比千年人参还要好,可以维持他们的生机,清除体内的毒素。 丫头吃的就是同一类的丹药。 虽然制造丹药的是一些名贵但也可以找到的药材,但丹药里最重要的核心是云时舒独有的,且药效很强。 拱门里别有洞天,跟拱门外的世界截然不同。 拱门就是矿山和古墓的分界线。 云时舒走在青石铺就的路上,青石路的两旁还立着石像。 小鬼一蹦一跳地在前面带路,仿佛他走的不是古墓,而是街道公园。 “大人,他们就在前面了,快到了。” 云时舒也不急,她轻轻地应了一声,如闲庭信步般在古墓里走着,十分悠闲散漫。 一人一鬼在古墓里自成一道别样的风景。 走进古墓的墓室,云时舒一进去就看到了几个亲兵以及站在中间手拿钢丝球的张日山。 三条细细的钢丝从张日山手中握着的钢丝抽出,分别拉向了三个石道,石道只有一米高,得弯腰蹲着前行。 张日山听到自外而来的脚步声,扭头就看到了迟迟没有出现的云小姐,他语气微讶,又带着一丝放松,“云小姐,佛爷他们已经进石道了。” 云时舒点头,“嗯。” 与此同时她用眼神示意小鬼继续带路。 小鬼飘着晃晃悠悠地晃到了一处石道前,还扭头朝她露齿一笑,“大人,这边。” 张日山和几个亲兵看不见小鬼,也听不到小鬼的声音,他们只能够感觉到一股凉丝丝的风从他们身边吹过,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墓里果然不干净。 云时舒抬步朝小鬼所站的石道走去,进石道前,她还回眸将视线落在张日山身上,“跟我来。” 张日山闻言愣了愣,然后把手中的钢丝球给了身边的亲兵,听话地抬步朝云时舒走去。 佛爷说过要听云小姐的话。 云时舒弯腰走进石道,在石道里半蹲着前行。 张日山跟在她的身后,没有掉队,但他心存疑惑,“云小姐,你这样找得到佛爷他们吗?” “找得到,闻香寻路,我能够闻到张启山身上的我给的香囊的气味。”云时舒步子不停,快速走着。 张日山恍然大悟般地点头,“原来如此,难怪您能够这么快就抵达这里,原来是闻香寻路,我还以为您是单单只是一路寻着佛爷留下的记号走过来的呢。” 云时舒闻言眸光微动,的确是有闻香寻路,但她懒得闻只想把闻香寻路来当做借口,就叫了小鬼引路。没想到张启山居然还给她留了指路的记号。 可惜她一路走来都是小鬼带的路,走的捷径,并没有走他们走过的路,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记号。 小鬼在前面兢兢业业地带路,没走多久,云时舒就看到了前方的出口了,还听到了张启山和二月红的对话。 两人在争执着什么。 张启山一脸严肃道,“既然找到安全出口了你们就走吧。” 齐八爷闻言愣了一秒,他有些不确定道,“佛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二月红原本朝安全出口走去的步子狠狠一顿,转步朝后面走去,走向张启山。 张启山手拿地图,认真道,“你们走,我要进去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让小日子如此惦记,不看看我是不会罢休的。” “不是,佛爷,这也没啥好看的啊,古墓里面的那些东西也就那样嘛?!”齐八爷试图劝说。 然而张启山根本不为所动。 二月红皱眉,出声阻止,“舅姥爷既然没有把路线画出来那就代表里面很危险,你不能去!” 在张启山开口想要反驳时,二月红又快速开口,“就算要去也是我去,毕竟我的祖先去过。” “不行,太危险了,你来这里本就是因为我,我不能让你犯险。”张启山反驳道,语气激动。 二月红比他还要激动,“不行……” 齐八爷站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那就一起去。” 清冷如霜如雪的女音从密密麻麻的洞口里传出。 原本还在争执的两人瞬间噤声,抬头往上看,看向发声处。 只见,云时舒一身冲锋衣背着背包从洞里走出,往下一跳,稳稳落地。 她的后面还跟着张日山。 张日山讪笑着,“佛爷,二爷,八爷。” 云时舒慢悠悠地朝他们走来,边走边说,“一起去,有照应。” 此话一出,张启山和二月红快速地对视了一眼,又思索了半晌,纷纷同意了。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 刚刚围观两人争执的齐八爷见他们停下争执,做出了决定,顿时松了一口气。 刚刚佛爷和二爷那副样子,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还好云小姐来了。 “走。” 随着云时舒的一声令下,五人接连走进了石道,朝着未知的方向走去。 一出石道,映入五人眼帘的是一扇有着两尊麒麟石像的石门。 走着走着齐八爷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真冷,这感觉就跟有只鬼在他的颈后吹风一样。 第57 章 陨铜 刻意落后他们几步的云时舒,看着趴在齐八爷背后吹气的小鬼,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齐八爷精通奇门八卦,于玄学一途很有造诣,即使他没有阴阳眼不能看见鬼,也是可以感知到。 可现在齐八爷只能感觉到后颈很冷,却感觉不到鬼的靠近。 这只小鬼不简单啊。 云时舒的眼神如刀子一般朝小鬼飞去,她用眼神示意小鬼下来。 小鬼撇撇嘴,听话地从齐八爷身上飘下来。 齐八爷顿觉后颈的阴冷感瞬间消失。 心中不由感叹,墓里果然邪乎。 云时舒隐蔽地掏出几根线香扔给了小鬼。 小鬼霎时眉开眼笑,对着云时舒九十度鞠躬,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彩虹屁。 他说得越来越起劲。 然而云时舒根本就不想听,她直接从小鬼身边走过,理都没理他。 小鬼见她毫不犹豫地远去,一副不想听的样子,只得住嘴,却意犹未尽的咂舌。 他小心翼翼地把线香收好,朝云时舒的背影挥了挥手,笑得灿烂。 “大人,再见!” 云时舒回眸看了他一眼,眼中漾着两字——再见。 小鬼心满意足地揣着线香飘远了。 在云时舒和小鬼互动的同时,张启山几人已经推开了石门。 石门里是一间石室。 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有一块刻着规整字迹的石碑。 石台周围则整齐地摆放着很多冥器,大多是青铜器和陶罐。 众人走近,一看就发现石碑上刻的是青乌子留下的碑文。 齐八爷一看一个不吱声,他怔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巨大的喜悦从他的心头涌出,直冲大脑,惹得他那双眼睛都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他面朝石碑毕恭毕敬地跪了下来,跪的笔直,随即朝着石碑连拜九次。 第九次拜下去后,齐八爷迟迟没有起身,嘴中念着《青乌经》,语气十分诚恳,面露敬畏。 齐八爷语气诚恳地念完,起身的瞬间,面上的敬畏一寸寸地被痴迷替代。 满脸的痴迷很不值钱一样。 二月红几人着实有些没眼看。 几人快速地浏览了一番碑文。 得出了这古墓里藏着的、值得小日子大费周折也要弄到的东西或许就是陨铜。 陨石从天而降,被分割成两块,陨铜就是因此而来的。 而且据碑文上所述,这陨铜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 二月红思忖道,“我现在有点好奇,如果小日子真的是为了陨铜而来的话,那他们又是怎么知道陨铜的?毕竟连我们都不知道这里有陨铜。” “难道是裘德考说的?”张日山猜测道。 这个小美子人跟小日子人搞在一起,所图甚远,而且看得出来小日子人是以裘德考为主的。 云时舒没有说话,表面看起来陨铜很珍贵,其实最珍贵的是陨铜里的息壤。 当然,裘德考他们也只知道陨铜,并不知道息壤。 毕竟前世也没有出现过什么息壤。 张启山往前看去,他将视线放远,直直看向洞外的景象。 “走,去看看。” 众人依言,纷纷走去。 就连一脸痴迷地盯着石碑瞧,甚至还上手摸的齐八爷也被二月红叫醒,从痴迷转态中抽离,朝着洞口走去。 一走近,映入云时舒眼帘的就是一座被几根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的铁锁链吊起的石台,石台上有一块巨大的石头,那块石头估计就是陨铜。 连接石台和洞口的是两条成年男子手臂粗的铁锁链。 下面虽不是悬崖,却也全是不知名液体。 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云时舒垂眸看着下方的水面,给了众人一个确切的回答,“有毒。” 张启山几人纷纷点头,眼神逐渐警惕了起来。 他们得小心行走了,可千万别掉进水里。 掉得不好,一走一个不吱声,直接见太奶。 云时舒没有过多停留,就抬步走上了铁锁链,目视前方,丝毫不慌。 走得很稳,速度也很快。 齐八爷微微诧异。 没想到云小姐不仅医术好,精通算命画符,就连这身手也是一等一的好的。 他自问,他走在铁锁链上也不会如此快速,而且也不会如此镇静,尤其是露出那种目空一切,不把这小小锁链放在眼中的姿态。 张启山几人也没有停留,一个接一个地走上了铁锁链,朝着石台走去。 云时舒轻松地过了铁锁链,站在了石台之上,她细细地端详着眼前的陨铜。 齐八爷满目惊叹,妥妥的气氛组,“陨铜真大。那现在问题来了,我们该怎么阻止小日子他们得到陨铜?它大成这样也不好带走啊,而且只要它还在这里,小日子就不会放弃的。难道要让我们炸了它?!” 云时舒摇头,“不必,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二月红温声道。 “秘密。”云时舒启唇吐出两个字,语气凉凉的。 二月红闻言也就不过多问了,只要陨铜不会被除同胞之外的外国人得到就好,其他的没有必要问。 “你们看!水里有棺椁!” 齐八爷一过去就看见了隐入水底的棺椁,他连忙出声喊道,喊完他就扑通一下双膝微曲直直跪在地上,跪的很实诚,还不住地磕头。 之前那间石室里有青乌子留下的石碑,那么水里这副棺椁的主人是谁显而易见。 张日山看着自从进了古墓后,跪下磕头就没有少过的齐八爷默默无言。 他想,八爷今天磕的头比之前几个月磕的头加在一起还要多。 只可惜,水有毒,否则他们现在高低整一下老本行。 张启山就站在陨铜前没有动弹,他远远地看了一眼棺椁就收回了视线,端详着陨铜。 碑文上说陨铜拥有强大的力量,那么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呢? 张启山这么想着就抬手朝陨铜伸去,他本就距离陨铜只有半步之遥。然而他的手肘都打直了却没有碰到想象中的坚硬的触感,反而是一片虚无,跟触碰空气一样。 他看着陷进陨铜里的手,又把手缩回,顿时微微挑眉。 看来这陨铜内含的强大的力量就跟须弥芥子一般,里面有一个独立的空间。 第58 章 一剑天地变! 扭头看向这边的二月红瞳孔微缩,满目震惊。 这种情景他只在话本子里见过。 “佛爷,这陨铜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齐八爷说道。 云时舒望着陨铜启唇,“陨铜里的恐怕不是跟须弥芥子一样的空间,而是受到陨铜的磁场影响形成的幻境。” “幻境?”二月红眸光微动,思忖道,“云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不等云时舒回答,齐八爷就率先替云时舒回答了,“二爷,云小姐于奇门遁甲十分精通,能看出来并不奇怪。” “原来如此。”二月红点头,没想到云小姐不仅精通医术,身手极好,还于奇门遁甲造诣颇深。 当真是厉害。 云时舒本也想用她精通奇门遁甲来糊弄过去,见齐八爷替她开口解释了,便不再言语。 “我们进去。” 张启山再度伸手摸向陨铜,看着手陷入了陨铜里,便下定决心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这幻境究竟是设定好了的,还是因人而异的。 “行,进去。” 云时舒淡淡吐字。 五人一个接一个地走进了陨铜。 云时舒走进陨铜后顿感眼前一黑,双眼强制闭上,下一秒,她唰地一下睁开双眼,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 眼前的一切令她熟悉又陌生。 陨铜变得不一样了,受到息壤强大力量的影响,它直接让他们进入了因人而异的幻境。 这幻境会让人直面自己的心魔。 云时舒漠然着一张脸,冷眼站在尸横遍野、鲜血跟沙土混杂在一起的战场,不远处的鲜衣怒马少年郎连中几箭,轰然倒下,后来他病死了。 周身的画面转换的飞快,下一秒,她就身处另一副场景。所有人都死了,无一活口。天极黑,仿佛黎明晨光永远都不会来临。 再然后,幻境骤然破碎,碎成一片又一片的。 云时舒看到的就是跟真实世界一般无二的幻境。 哪怕是再次见到刚刚那两幕景象,云时舒也没有太大表现,漠然着脸,冷眼旁观,仿佛经历这一切的不是她一样。 虚无缥缈的声音骤然响起,这是陨铜和息壤融合生出了一丝灵识。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没有执念和心魔?!】 【哪怕是我窃取你的记忆,把你情绪波动最大的场景幻化出来,你依旧没有一丝反应,为什么?!】 云时舒淡淡开口,声音冷如冰霜,“诚然,你有点本事,可以窃取我情绪波动最大的记忆,但也仅此而已。” “影响我,对我使用幻境攻击,很显然,你——还不够格。” 后面四字咬字极重。 【你到底是谁?!】 正如这个人类所说的,它只窃取了刚刚那两幕画面而已,不能再窃取过多的了。 其他四个人类的记忆全都被它窃取了,只有她没有。现在的人类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了? 自从五千年前起,灵气逐渐变得稀薄,妖兽已经不再能够化形,人类修士也无法成仙成神。 从三千年前起,这个世界直接迎来了末法时代,妖兽甚至都逐渐不再拥有灵智了,人类修士大幅度下降,皆无所作为。 “带你回你该去的地方。”云时舒淡淡启唇。 回我该去的地方? 现在这世上唯一算是灵气充沛的地方只有那里了。 息壤现在如果有实体,有眼睛,那它一定是瞳孔震惊的模样。 【你,您是……】 它震惊得话都有些说不出来,称呼都变得尊敬了起来,从“你”变成了“您”。 云时舒出声打断了它迟迟没有说完整的话语,“你的本体在哪?” 她懒得用神识去找息壤的本体,现在息壤就在这里,直接问就好。 息壤忙不停地回复。 【我无法控制幻境,因为幻境早已成型,不受我的控制,我只能控制心魔幻境。等他们全都从心魔幻境里出来,破了陨铜幻境,我的本体才会出现。我就在那副棺椁里,青乌子真正的棺椁里。】 “嗯,知道了。” 云时舒说完就转身走了,想要去寻找幻境薄弱之处,破了幻境,助他们快点挣脱心魔的束缚,尽早得到息壤。 息壤虽然本体不在,但它的灵识一直跟着云时舒。 一路上都很安静,云时舒迟迟没有碰到其他人。 【大人,您待会破幻境的时候可以轻点吗?幻境跟我的痛感是相连的,我怕疼。】 云时舒默然,点头应道,“好。保证一击破幻境。” 息壤自然是最清楚幻境弱点所在地的,两人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前。 云时舒仰头,有点无语。 谁家好人幻境弱点是这么高大的山峰。 她长身玉立,风吹得衣袖和衣摆猎猎作响,吹起了她束起的长发,时起时落。 “同尘剑!” 水润饱满如樱桃的唇瓣轻启,咬字清晰,吐字有力有气势。 白光一闪而过,同尘剑霎时出现在她的身前,悬空立着,剑尖直指地面,剑身泛着冷芒。 云时舒抬手握住同尘剑,释放存于灵魂的几丝灵力,握剑直直朝高耸入云的山峰劈去。 剑身闪着剑光,带着强有力的罡风朝山峰压去。 “一剑——天地变!” 落字有声,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巨响。 轰隆轰隆—— 山峰被劈成两半,切面整齐,而后又寸寸破裂,轰然倒塌。 下一秒,幻境皲裂开来,再也无力支撑,化为星星点点光辉,没入尘埃。 那一剑的速度快准狠。 息壤只感知到了一瞬间的撕裂感,就没再感觉到疼痛了。 因为有一股如春风般和煦温柔的灵力抚平了它那贯穿全身的撕裂感,让它不再感到疼痛。 幻境破裂的瞬间,张启山几人从心魔幻境中脱身,如被泼了一盆寒冷彻骨的冷水一般,瞬间清醒了过来。 张启山想着自己刚刚经历的那一切,眸光被暗色覆盖。 “佛爷,佛爷!” 张启山扭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老八激动地朝他挥手,身旁还站着副官。 “佛爷,还好我机敏,要不然可真就陷进了这幻境里了。” 齐八爷边说边朝张启山跑来,嘴上絮絮叨叨的。 “对了,二爷和云小姐呢?” 第59 章 息壤和幻境 张启山摇头,“没看到。” 张日山走近就朝佛爷恭敬道,“佛爷。” 张启山点头以示回应。 “佛爷、副官你们跟我走吧,我能够感觉到这幻境有两层。一层是能够影响我们心境的心魔幻境,幻境已破。还有一层是构造这个假世界的幻境,现在也在破碎的边缘。” 齐八爷说着就率先走在前面,“我带你们去阵眼。” 一行三人朝着山里走去,走进了石洞里,在路上他们还碰上了二月红。 二月红没有看到云时舒便道,“也不知云小姐在哪。” 齐八爷走在前面带路还不忘回头,“放心二爷,云小姐肯定不会有事的。” “也是。”二月红微微点头,毕竟就像老八之前所说的云小姐比他厉害。 石洞顶上往下竖着很多高低各不同的石柱,地上也有不少石柱石块。 几人绕过石柱石块,在齐八爷的带领下往前走着,往深处走去。 云时舒在息壤的带领下来到了放着青乌子真正棺椁的石洞,棺椁里不仅有息壤还有陨铜。 这棺椁里的陨铜才是力量最纯的那一块。 在前世张启山就是以陨铜为引子借了张家人的手杀了陆建勋。 云时舒看着被铁锁链束起高高挂在空中的棺椁,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息壤催促道。 【大人,您还在等什么?怎么还不拿啊?】 “你不是息壤的灵识对吧,你是这座幻境的灵识。” 云时舒淡淡开口,面无表情。 “让我猜猜,之前那个小鬼就是息壤。” 幻境沉默不语。 息壤也就是之前给云时舒带路的小鬼飘了出来,飘到云时舒的面前。 息壤露齿一笑,“大人您还真是警惕机敏,这都猜出来了。” “是你们演技太差了。”云时舒语气微淡。 首先,小鬼趴在齐八爷身上吹气都没有被齐八爷发现,说明它不是一个普通的小鬼。 其次,假冒息壤的幻境之前说,让云时舒轻点破幻境,它怕疼。 云时舒就是在那一瞬间把所有线索连接在一起,得出了假息壤是幻境的结论。 而小鬼既然身份不简单,且在这座古墓里最不简单的就是息壤,所以云时舒猜测小鬼就是息壤。 原本云时舒只是猜测,心中存疑的。但等她诈了一下假息壤,在看到小鬼出现的那一刻,心中的疑虑瞬间消失,对小鬼是息壤的身份的信任值直接拉满了。 息壤笑了笑,“还是您聪明。” “意义何在?”她淡然回问。 “因为我们从终极口中得知有一个人会来把我带走,那人将是我的新主人。但受到世界规则限制,它只来得及告诉我这一句话,就被噤声了。我和幻境担忧来人的人品不行,以及不够聪明,我跟着会吃亏。 于是我们就商量了一番,我隐藏身份,幻化成一个小鬼守株待兔等在矿山的入口,而幻境则留在古墓里接应我,来考验你。” “那你为什么觉得会是我?”云时舒闻言,微掀耷拉着的眼皮,望着它,问道。 “emmm~”息壤思索了起来,过了十几秒才开口,“直觉吧,觉得终极不至于这么坑害我。你看起来最厉害了,我看不太透你的命格,只能感知到你身上有一股仿佛是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杀戮的气息。” 云时舒颔首,“那你跟我走?” 息壤狂点头,“我跟你走,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希望你可以把幻境也带上,我要是走了,它该多孤独啊!” “没问题。” 云时舒说着抬手,白皙如削葱根的指尖凝聚点点灵力,在空中直接画了一道符,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停指的那一刻,那道符瞬间显现了出来,通体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看起来格外耀眼。 云时舒单手掐诀,金符受到牵引朝悬棺飘去,直直落在悬棺的上空。 她轻启唇瓣,晦涩难懂而又神秘的咒文从口齿间溢出。 随着她念咒文的时间的加深,金符散发的光芒愈发变大,直到把整尊棺椁全给笼罩起来,才堪堪停下。 云时舒望着棺椁上方的区域,那片区域先是突然裂开一条细缝,而后细缝一点点地撑大,直到露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空间漩涡。 她停下掐诀和念咒,淡淡道,“我把你们送过去,有事找他。” “您不用我们跟在您的身边吗?” “不需要,麻烦。”云时舒一口回绝,而且…… 她想了想那个令她头疼的小家伙,要是等小家伙醒来发现自己身边有了息壤和幻境,那不得水漫金山,闹翻天? “好吧。”息壤回到了自己位于棺椁里的本体,与此同时,幻境也回到了支撑它的陨铜里。 云时舒抬了抬指尖,指挥同尘剑撬开了一角棺椁,让息壤和陨铜得以出来。 空间漩涡吸引着巴掌大小的息壤和一小块的陨铜从棺椁里飘出,往上飞,朝着空间漩涡飞去。 眼见,息壤和陨铜快要进入空间漩涡了。 它们异口同声喊道,“大人,谢谢您,再见!” “再见。” 云时舒看着它们飘进空间漩涡,看着漩涡一点点变小,裂缝合上。 空间漩涡刚消失一分多钟,张启山几人就进入了这间石洞。 他们先是看到了背对着他们而站的云时舒,后才看见摇摇欲坠的棺椁。 刚想开口喊一声周围突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洞顶上的石头开始往下掉,束着棺椁的铁锁链再也支撑不住了,断裂开来,棺椁啪地一下砸在地上。 齐八爷原本看向棺椁的眼神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意外,毕竟古墓里最不缺的就是棺材了。 然而当棺椁砸在地上,里面躺着的保存得很好的尸体掉了出来,他的视线瞬间被尸体给吸引住了。 齐八爷看了看尸体,又看了看跟着尸体一起掉出来的陪葬品,腿一软,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还不住地磕头,嘴里也不忘念叨着。 “晚辈有罪,晚辈有罪,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青乌子前辈……” 云时舒看了看不住磕头认错的齐八爷,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青乌子。 你别光顾着磕头啊,好歹把人家弄进棺材里啊! 第60 章 对不起 幻境彻底破碎了,随之而来的是古墓和矿山受到影响而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大块大块的石头往下砸,砸起一个个大凹槽,溅起了缕缕灰尘。 瞬间,齐八爷也顾不得什么失礼了,直接跑了起来边跑边喊,“佛爷,二爷……你们还不快跑!” 云时舒临跑前看了一眼依旧躺在地上的青乌子。 齐八爷对待他的青乌子前辈还真是……心口不一。 几人跟古墓逃亡一般,沿着来时的路一路狂奔。 跑到古墓外,跟张启山的亲兵会合,亲兵背上老人就跑。 一路奔波,齐八爷跑出矿山重见阳光的那一刻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出来了。 待所有人都跑出来了,身后的矿山彻底坍塌了,坍塌范围看起来很大,几十年之内很难再入内。 张启山看着矿山,漆黑的瞳孔满是暗色。 被亲兵背出来的老人闻到了新鲜的空气,空气中还混杂着淡淡的草木味。这是一股不同于矿山里的空气的味道。 他抬起干枯脏污满是褶皱的手,仰着头,即使眼睛看不见,他也感受到了一缕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 老人顿时从心头涌出一股激动和感动。 他真的出来了,真的重见天日了。 之后,一行人回了长沙城。 二月红实现了带老人出来的承诺,带着老人回到了红家,好好照料他,给他请了大夫医治。 张启山依旧在跟陆建勋斗智斗勇,只是从古墓里出来后,他的身体出现了一点问题。 这天,长沙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一串串地滴落在地上,溅起点点水花,如烟花一般绚丽唯美。 云时舒身着珍珠白色旗袍、白色高跟鞋,撑着油纸伞走在古朴的青石街道上,自成一道唯美的风景线。 她的手上还拎着软糯的米糕和鲜花糕。 云时舒拐进另一条街道,伞面轻抬,抬眼的那一刻她微微愣住,步子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身旁是撑着伞快步走着的路人,而张起灵就这么站在那里。 他身穿白色盘扣唐装、外罩黑色外套,撑着深色油纸伞,眉目深邃精致,皮肤冷白,身如湘竹,立如玉树,站在那里就如天山之巅的雪莲,高高在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清冷似琉璃的黑眸直直地望着她,原本淡然如水的双眸此时泛起了丝丝涟漪。 不知何时,云时舒已经停下了步子,站在原地,撑着伞,看着他。 两边行色匆匆的人走得飞快,只有两人驻足于此。 张起灵朝站在原地不再走动的云时舒走了几步,直到两人只有一步之遥。 张起灵微微低头,望着眼前许久不见的人,收紧了握着伞柄的手,淡红色的薄唇轻抿,启唇,“对不起。” “什么?” 云时舒大脑有一秒的宕机,他道歉是为之前疏远她而道歉吗? 张起灵斟酌语言,认真道,“为之前疏远你而道歉。” 娘说他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道歉不管用就弥补。 云时舒看了面前的少年几眼,没有说话,她移开视线,抬步绕过少年,朝前面继续走去。 张起灵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绕过自己往前走,一句话也不说,淡红的唇抿得更紧了,握着油纸伞伞柄的手有些泛白。 正当他想要自己跟上去时,身后响起一道清淡微凉的声音。 “还不跟上。” 张起灵闻言眼眸微动,喉头滚动了下,应了一声。 “嗯。” 应完他又觉得太敷衍,又加上两字。 “来了。” 张起灵长腿一迈,快步跟上了少女,却始终落后她半步。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偏生两人的脸又全都生得惹眼极了,惹得不少行色匆匆的路人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果然好看的人都是一对的。 张起灵跟着云时舒进了来福楼。 “云小姐,老板。” 管事恭敬地拱手问候。 在云小姐回来之前,族长就来过了,而且族长还从他口中得知云小姐出门去买米糕和鲜花糕了,这才外出想要去找云小姐。 人多眼杂,他只好称呼族长为老板。 云时舒微微颔首应了一声,走去了后楼。张起灵跟紧她,甚至在云时舒开门进房间后,在没有得到云时舒的允许下他就这么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她。 正当他开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云时舒已经倒了两杯温热的水,扭头见他还不进来便微微蹙眉,“你要当门神?” 张起灵闻言且又看到那两杯水,那双淡然如水的眼眸一喜,走进了房间。 云时舒住的是单独的院子,不用担心有外人进入。 “你来做什么?” 云时舒轻抿一口热水,只觉浑身都暖了起来。 “找你。”张起灵如实说。 “找我?”云时舒细挑潋滟的眸光一挑,似笑非笑,眼神意味深长,仿佛在诉说前几年的疏远。 似乎在张起灵面前,云时舒的情感永远都是最丰富的。 张起灵第一时间认了错,认得很干脆,而且一向惜字如金的他,此时此刻说出了长长的话语。 “我的错,我不该因为一些事情而疏远你,我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怕你想要的是张白官,而不是张起灵。” 云时舒定定地看着他,眼睛眨都不眨,微淡的语气中又掺杂着一丝认真,“无论是张白官,还是张起灵,都是你,你一直以来都是小官。” 张起灵触及到她投来的视线,微垂眼睑,长卷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良久,他才从喉咙里溢出一个字,“好。” 他在想,前世不曾出现的她,这一世出现了,而且做出了这一系列事情,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的,她会不会知道前世发生的一切。 张起灵想要问出来,但又觉得重生太荒谬了。 他是在进了青铜门,去了那个石洞,走进了那条石道后才觉醒前世记忆的。 他从通道里出来后,发现自己去过的那条通道消失了,现在那里只剩下了三条通道。 他想,这三条通道肯定有吴邪和胖子的一条吧。 第61 章 蓝绿色缠丝簪花 张起灵压下脑中的思绪,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长长方方的木盒,木盒上还刻着精美的花纹,他抿唇把木盒递向云时舒,语气有些不自然。 “这是我五年前做的礼物,四年前才做完。”张起灵认真地看着她,强调着,“亲手做的。” 云时舒看了礼物一眼,又抬眸看着张起灵,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居然会给自己做礼物。 而且这话的意思是这礼物先是由这一世的张起灵做了一部分,之后就由拥有两世记忆张起灵把它做完。 “看看。”张起灵见她没动,只看着自己,有点紧张。 云时舒垂眸,卷翘纤长的眼睫微垂,轻轻地应了一声,抬起柔软白皙的手接过木盒,把它打开。 木盒打开后露出一支蓝绿色的缠丝簪花,簪花很好看,又带着一点点瑕疵,毕竟这是张起灵初次做的簪花,做的不完美也很正常。 云时舒视线在缠丝簪花上寸寸移动,仔细地端详。 她看到了簪花隐蔽的一角有一个“官”字,手指不由收紧,眸光微动。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她的双眼,让人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 “喜欢吗?” 张起灵看着她拿着缠丝簪花,手指微微收紧,有点紧张,生怕她不喜欢。 云时舒抿了抿水润饱满的红唇,待神色恢复到淡静时,才微微抬眸,看着面前精致得不像话的少年,唇角微漾,漾起一丝浅淡的笑。 “喜欢,帮我戴上。” 张起灵眉眼间的冷淡瞬间融化为一汪春水,眸光被微淡的喜色覆盖,骨节分明宛如艺术品的手指伸向少女的手,把缠丝簪花拿起。 而后起身,走至云时舒的身后,就如以前帮云时舒绾发一般。 白皙修长的手指划过她柔顺乌黑的发丝。她的头发只用一根槐木簪挽着,再无其他饰品。 缠丝簪花轻轻地插进发髻里,为她略显单调的发髻增添了一丝彩色。 簪美,人更美。 这一刻过后,云时舒和张起灵的关系回到了以前,且更好,似有若无地多了一丝特殊的情愫。 只是两人都没有察觉出来而已。 但,日子还很长,总会察觉出来的。 张起灵跟云时舒一个院子,就住在她隔壁。 自离开矿山已经过了五天了。 云时舒从齐八爷那里得知了陆建勋开始使损招搞张启山,而张启山近日以来变得有些不对劲了,精神力愈发不好了。 这天,张起灵外出买云时舒想吃的果脯和紫苏桃子姜,刚离开没多久,来福楼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身黑色劲装、戴着一副墨镜、浑身透露着一股痞气,笑得吊儿郎当的黑瞎子出现在了云时舒的面前。 云时舒有些意外他来得如此之快,还以为还要等几天他才会来。 云时舒带着黑瞎子进了书房。 黑瞎子吊儿郎当地靠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唇角噙着一丝痞笑。 “老板,您老有何吩咐?” 云时舒看着他,面色平静地朝他招手,示意他凑过来听。 黑瞎子依言坐好,倾身,将耳朵靠近云时舒。 云时舒压低声音在他耳畔耳语了几句。 一说完,云时舒就坐了回去。 黑瞎子也恢复了之前的姿态,他轻挑眉头,被墨镜遮住的双眼闪过一丝暗芒。声音被刻意压低。 “你不信张启山?” 云时舒轻抿一口温水,语气淡淡,“信,但不完全信。人心是会变的。而且我们本就是合作关系。” 一声笑从黑瞎子的喉咙里发出来,“那你这么相信我?我这么贪财,你不怕我转头就把你卖了?” 云时舒看了黑瞎子一眼,像是在看智障一样,仿佛在说你在说什么傻话? “不怕,你是他们的后人,我相信他们,也相信你。而且你全族现在都是我的人,我更不怕。” 黑瞎子一听这话,唇角微微扬起,带着几丝得意的意味,“行吧,虽然说我是沾了我祖先的光,但既然你这么信我,那我幸不辱命!” 云时舒见他这副样子,扯了扯唇角,“行了,赶紧的,走。” “包在我身上。”黑瞎子点点头,他先是拍了拍胸膛担保,后又搓了搓手指,“不过人是熟的,钱它不熟啊。” 云时舒白了他一眼,拿出一些银票,递向黑瞎子,还好她早有准备。 她的声音凉凉的,“事成后还有一半。” 黑瞎子眼一亮,眼疾手快,收钱的手速特别快,只短短两三秒,银票就被他收入囊中了,他收了钱还不忘奉承一句。 “老板大方!” “出门左转。” 云时舒淡淡吐字,干脆利落。 黑瞎子见她丝毫不留情,也不在乎,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 黑瞎子热情高涨地抱拳告辞,转身就走。 他走出书房,走到院子里时跟买完果脯和紫苏桃子姜回来的张起灵打了个照面。 只一眼,两人就知道了对方也觉醒了前世记忆。 两人都没有说话,眼神却没有停止交流。 直到擦肩而过,眼神交流才停止。 张起灵收回思绪,他刚刚看见黑瞎子从书房那边走来,便猜测云时舒此刻还在书房,于是他拎着果脯和紫苏桃子姜走进了书房。 果然,一进去就看见云时舒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文件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时舒在张起灵还没有进书房时就察觉到了他的靠近,她抬眸看着张起灵,语气淡淡却掺杂着一丝疑惑。 “你不回张家了?” “暂时不回,在这陪你。”张起灵把果脯倒进碟子里,放在桌子上回道,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老族长暂代我管张家。” 云时舒好看的眉毛微挑,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她面上虽然依旧平淡,没有露出一丝情绪,但张起灵就是能够感觉到她心情很好。 “看到黑瞎子了。”云时舒以肯定句的语气说道。 “嗯。”张起灵复而说道,“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云时舒手肘抵在桌面,单手撑着白皙精致的下巴,直接摊牌。 “知道前世发生的一切,还是你们觉醒前世记忆的事情?” 第62 章 陆建勋之死 张起灵看着她,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直白,他点头,嗓音淡淡,言简意赅,“都有。” 云时舒唇角轻翘,虽没有笑起来,但可以让人感觉到她的愉悦。 “我进过青铜门,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未来,也从终极那里知道了你觉醒前世记忆的事情。你刚刚跟黑瞎子碰面了吧,也知道了他的不对吧。” “嗯,他跟我一样。”张起灵说道。 “你现在是不是很困惑,前世没有我,而这一世我却出现了,我只能告诉你,我是带着任务而来的。”云时舒看着他,语气微淡。 “任务完成后,你会离开吗?”张起灵的关注点显然不同,他轻声道。 “会。”云时舒毫不犹豫道,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只属于那一个地方,她迟早要回去的,回去完成她从诞生开始就一直做的使命,与生俱来的使命。 张起灵抿紧唇瓣,眸光微暗,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时舒也不问,也不好奇,她继续拿起文件浏览,嗓音清淡,“去忙吧。” “好。” 话语从他口中说出,张起灵沉默着起身离开。 两人都是一样的冷漠,只不过云时舒面冷话多,张起灵面冷话少。 张起灵转身离开后,云时舒保持拿文件的手势,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眸光暗沉。 张起灵,你又是怎么去到那里的呢? 穿越千年。 张起灵出了后楼,去见了黑瞎子,两人讨论了几分钟,就各自分开了。 现在的时间线真的很早,别说吴邪胖子解雨臣了,就连他们的父母都还没有出生。那么他们或许可以连同云时舒,用这些先知记忆去缔造一个新的未来。 这段时间,陆建勋愈发嚣张了起来,而张启山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了,严重到了昏迷的状态。 陈皮在这段时间里杀了九门排名第四家的当家人,接替了他的盘口和势力,成为了九门新四门陈家当家人。 这天,云时舒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去了张府,张起灵跟着她一起去。 尹新月和张日山满脸愁容,无他,张启山更加严重了,昏迷的时间更长了,醒的时间变少了,甚至开始说胡话。 两人愁得甚至都没空关心跟着云时舒一起来的人是谁,只愁眉苦脸道,“云小姐,启山他这是怎么了?” 张日山也皱眉关心道,“云小姐,佛爷他……” 云时舒走近看着张启山,装模作样地把脉,而后朝两人道,“他需要回张家一趟。” “张家?”这是尹新月疑惑的声音。 “张家?!”这是张日山震惊的声音。 张日山本就皱着的眉头这下皱得更深了,“云小姐,佛爷他现在还进得去张家?张家守卫森严,会不会还没进去,刚靠近就被……”狙了? 后面两字张日山没有说出,但云时舒懂了。 云时舒淡淡道,“不用担心。” 复而,她朝张起灵道,“你安排一下他们去张家。” 张起灵点头应了下来,“好。” 张日山这才注意到张起灵,他离开张家后就没回过张家,并不知道现任族长的模样。此时他一听云时舒的话,便打量了张起灵几眼。 第一眼就是惊艳,这人的皮相是极好的,透着一股清冷感。 第二眼就是太冷了,跟云小姐一样的冷漠。 “他也是张家人?” “是。”云时舒淡淡回应。 “那麻烦你了。”张日山抱拳道谢。 张起灵微微颔首,没有言语,视线却一直落在云时舒身上。 就这样,在张起灵的安排下,张日山带着张启山去了张家。 本来尹新月和齐八爷也想跟着的,但张家跟前世不一样了。前世张家已败落,一片荒芜。现在张家欣欣尚荣,外姓人自是不好进入张家。 陆建勋久久没有见到张启山,就到处闹,张府闹完,红府闹,甚至当他知道云时舒跟九门关系颇深,尤其是跟张启山交情最深时,还企图来来福楼闹。 可惜被来福楼的打手打回去了,连门都没进。 长久以往,云时舒看得很烦。 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差不多到了陆建勋的死期,早一点无伤大雅。 反正他迟早要死。 月黑风高杀人夜。 云时舒如鬼魅一般避开警卫,一路来到了陆建勋的密室,此时的陆建勋正独自在密室里计划如何革张启山的职。 正想得起劲,一阵巨大的破空声破裂声响起,密室的石门突然碎裂,石块带着强有力的罡风直直朝陆建勋身上砸去。 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被纤纤玉手握住,用力又带着目的性地朝陆建勋的脑门掷去,砸得他头破血流,身体也受到力度如断了线的风筝狠狠砸向后面的墙壁,都砸出了凹槽。 陆建勋浑身是伤,鲜血不要钱似地往外冒,不一会儿就流满了全身,甚至还滴落在了地上。 陆建勋直接就出气多进气少了,他强撑着被血模糊了的眼睛,睁着半只眼尽力要看清来人。 在他的努力下他看清了云时舒那张精致昳丽的脸。 “是……你……” 话还没说完,剑光一闪。 一剑封喉。 一击毙命。 云时舒听到了察觉到声响而赶来的警卫,不慌不忙地扔下让张起灵从裘德考那里偷来的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还留下了一张模仿陆建勋字迹的记事表——今晚跟裘德考见面等一天要办的事情。 她还颇为嫌弃地戴上手套捏住陆建勋沾满鲜血的手歪七扭八地写下了裘德考的英文名。 伪造好了凶案现场,云时舒贴了一张隐身符光明正大地在警卫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密室,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来福楼。 舒坦。 碍事的没了就是好,总算没人烦她了。 还能给裘德考添堵。 而且裘德考也没有不在场证明,云时舒戴上人皮面具伪装陆建勋光明正大地邀请裘德考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一聚。 那时,周围的人都看到了。 裘德考晚上不在,没人证明他做了什么,所有人只知道裘德考受到陆建勋的邀约离开了,许久才回来。 即使裘德考察出端倪,这事也无从对证,毕竟陆建勋已死。 第63 章 搞死裘德考 证据具在,又有死前遗言,裘德考又没有不在场证明,这一事直接定了下来,裘德考被抓进了监狱,受到了严刑拷打。 即使他大喊冤枉,也没用。 但云时舒知道,小美子和小日子肯定会用尽办法把裘德考捞出来的。即使不能脱罪,也可以让裘德考暂时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离开监狱。 果不其然,虽然死的是军官,但碍于小日子和小美子的施压,只得以陆建勋一案一切太过凑巧的理由暂时放裘德考出监狱,安上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云时舒自然不会让裘德考舒服,她派人每晚都往裘德考的宅子泼红色油漆,扔烂菜叶和坏鸡蛋垃圾。 每次都巧妙地躲过了巡逻,因此没有一次被抓。 几日下来,裘德考原本还算整洁的宅子瞬间变成了脏乱差的宅子。 陆建勋的手下有样学样,也扔石头扔垃圾,或者上门冲撞。 膈也要膈应死裘德考和小日子人。 田中良子气得不行,可偏偏裘德考让她忍耐,她压抑着怒火,厉声责问,“裘德考先生,这事闹得大佐十分生气,你得好好处理。” “放心。”这几日裘德考都在想究竟是谁在搞他和陆建勋,他和陆建勋共同的敌人也就是九门,尤其是张启山。 裘德考越想越觉得是张启山做的。 裘德考思索至此,又看了一眼电报,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这群华夏人,看他不让这里瘟疫遍地,尸横遍野。 云时舒在杀死陆建勋伪造凶杀现场后,就回了来福楼,刚从后院翻墙进去,就看到了坐在庭院石桌上等她的张起灵。 张起灵见她回来,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喝。 云时舒一口饮下,又喝了一杯。 “可顺利?”张起灵边给她倒水,边道。 “顺利。”云时舒点头,“今晚裘德考别想睡。” 张起灵点头。 云时舒想了想,“张启山还有多久来?” “后天。”张起灵言简意赅。 云时舒若有所思地点头,按照剧情走向,估计裘德考虽然会被抓进监狱,但很快就会被放出来,那么裘德考肯定会加快沉船毒素的研究了,让毒素在这里扩散。 裘德考这做法倒是跟前世的莫云高一样了,不过莫云高更丧心病狂点,他杀的大多是同胞。 不过还好这事已经被云时舒阻止了,莫云高也被张海楼杀了。 她记得当拥有一片灵魂的陈西风的尸体被送到莫云高身边时,莫云高只在陈西风身上停留了几秒,就把视线落在了被陈西风用力抱住的钢罐上。 莫云高对钢罐起了更大的兴趣,他直接派人把钢罐拿出来。在得知陈西风抓得很紧时,毫不留情地让手下砍了陈西风的手指,拿出了钢罐。 至于陈西风的尸首则被他让手下拖下去随意处理了。 当他发现钢罐里什么都没有时,想要找陈西风发泄,却连陈西风的尸首都找不到了。 陈西风的灵魂碎片一直跟在莫云高身边,他看完了全过程。 位于地府承受酷刑的陈西风的本体共享到了灵魂碎片的记忆,他变得更加沉默了,如同死魂一样。 再然后,莫云高死后,被阎王亲自带走,带去好好照料。莫云高在地府炼狱里碰到了陈西风。 两人在炼狱重聚,一同承受酷刑。 云时舒从回忆中回神,她得阻止裘德考,且一点点地磨碎裘德考的希望,然后杀了他。 云时舒本来没想过杀裘德考的,因为他在主线剧情上很重要,他一死又会增加很多变数。 但云时舒现在就是看不惯裘德考,想要杀了他,她已经打算弄一个可以替代裘德考的人去继续主线剧情,这样也挺不错的。 反正只要不影响她灭汪家的计划就行。 说干就干,云时舒已经开始筹谋如何杀了裘德考,如何培养替代裘德考的自己人了。 很快,张启山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恢复了之前的精气神。 他一回来就听到了陆建勋死亡和凶手是裘德考的消息,但他不信。 云时舒一听张启山回来,就找上了他,跟他在书房交谈了起来。 张启山见她立马就来找了自己,一个猜测涌上心头。 他笑着抱拳致谢,“本来该是晚辈去感谢你的,没想到你先来了。张启山在此多谢云小姐和族长的救命之恩。” 云时舒淡淡道,“客气,只要你别背刺张家就好。” 她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张启山微微一愣,有些疑惑,他就长得这么像背信弃义的人吗?连自己的家族都搞? 张启山只得应下,“云小姐放心。” 随即,张启山就道,“陆建勋是你杀的?也是你栽赃给裘德考的?” 云时舒没有否认,应承了下来,“对,你该感谢我替你解决了陆建勋。” 张启山笑了一下,“自然,我欠云小姐的多了去了。” 云时舒眸光淡淡,没有给一丝反应。 张启山自觉地找话题,“你来此应该不只是为了来听我的猜测吧?” 云时舒抬眸,语气平淡道,“裘德考的手下发现了一条沉船,沉船携带毒素,他们正联合黑乔寨提取毒素,意图害人。” 云时舒还贴心地递了一张解释黑乔寨和白乔寨的纸,让张启山看。 张启山看完双眼微微眯起,食指轻叩桌面。 他自然懂得一旦毒素扩散会发生什么,这里将会尸横遍野。 张启山看着面色平静地把玩着瓷杯的云时舒,勾唇,“云小姐既然查清了,那么肯定有了周全的计划。” 云时舒微抬下巴,“自然是有。” “愿闻其详。”张启山颔首。 云时舒言简意赅地叙述了自己的计划。 张启山边听边沉思,听完后,他便道,“云小姐放心,我一定会按照计划执行的。” 云时舒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她微微颔首,“很好。” 计划商讨完了,云时舒就没有一丝停留地离开书房,离开张府。 “云小姐,再见。”张启山礼貌问候。 云时舒点头回应。 路上还遇上了尹新月,她热情道,“云小姐不留下吃完饭再走?” “不了。”云时舒回绝。 第64 章 杀了裘德考 尹新月点了点头,她目送云时舒离开,“云小姐再见。” “再见。” 云时舒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 裘德考收到手下的消息,病毒已经提取完毕了,于是他连夜赶往了放置沉船的冰洞。 冰洞是天然形成的,一直以来都是被渔民用来储存鱼虾的。 裘德考和田中良子带着一队小日子士兵赶往了位于山上的冰洞。 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一股寒冷来袭。 到了尽头的冰洞里,就看见冰洞中间摆放着一尊罐子,罐子足足有一米高一米宽。 罐口是被封紧的。 黑乔寨是在小日子威胁下才被迫利用陨铜提取沉船里的毒素,以此来进行秘密实验。 裘德考看到罐子眼中尽显得意和畅快之色,病毒终于制成了,他要让这块地方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裘德考勾唇一笑,他朝站在一边低着头的黑乔首领招招手,“病毒真的提取完了?” 黑乔首领时刻低着头,恭顺极了,“是的,病毒已经提取完了,只差实验了。” “很好。”裘德考快意地笑着,他斜睨了一眼田中良子,给了她一个眼神。 大概意思就是让黑乔首领来做病毒的实验者。 田中良子微微颔首,得令。 她抬手就摸枪要射击黑乔首领的双腿,让他无法逃跑。 然而手即将摸上枪的那一秒,一道枪声响起,一颗子弹直直地射穿了田中良子想要拿枪的那只手。 田中良子瞳孔骤缩,吃痛地喊了起来。 “啊——” 裘德考及其手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握枪就要射击,却一一被黑乔首领和躲在暗处的人一网打尽。 裘德考的双腿和双手被子弹射穿,他瘫软在地,眯眼看向黑乔首领,威胁道,“你难道不怕你的族人出事吗?” 黑乔首领笑了一下,当着裘德考的面抬手掀开人皮面具,露出张启山的脸来。 张启山将脱下来的人皮面具随意地扔到一边,蹲下来,轻蔑地看着裘德考,语气不屑,“你以为我们会做没有准备的事吗?在你赶来这里之时,你安插在黑乔的人已经全都被绞杀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裘德考的脸色骤变,原本强作镇定的脸瞬间破裂开来,他的余光瞟见了罐子,像是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样,他喊道。 “对了,还有病毒,你们不会以为我只在这一处地方有病毒吧?若是你们不放过我,我其他的手下就会立刻释放病毒,让这里被病毒席卷,生灵涂炭!” 清冷的嗤笑声响起,云时舒从柜子后面走出,清凌凌又带着一丝不屑的目光落在裘德考身上。 她眼神轻蔑,语气嗤笑,“你不会觉得我们会信你们鬼话吧?你当真以为我们没有摸清你的底细?别装了,没用,就这么一处地方有病毒,你还能捏造几个出来?更何况——” 云时舒直接握枪击碎了罐子,罐子发出一声巨大的破裂声,就化为碎片落了一地。 裘德考看到罐子碎了,霎时脸色骤变,他很清楚这病毒有多霸道,而现在装病毒的罐子碎了。 疯了。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她想要拉着所有人陪葬吗? 裘德考认得出罐子就是最开始那个装病毒的罐子,不会有假。而且他并不觉得会有人能够这么快就消除病毒本源。 云时舒欣赏完了裘德考的恐惧,这才慢悠悠开口,声音阴恻恻的,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的低语。 “更何况,就这病毒,我只不过是多费些精力的事而已,还不是轻松拿捏。所以啊,裘德考,你命该绝于此。” 云时舒说着抬脚踹倒裘德考,踩上了他的手指,一点点地碾碎。 与此同时云时舒手指轻轻摩擦,控制梦魇蛊给裘德考造了一场梦。 梦里的一切都是裘德考前世所经历的一切的加速版。 裘德考到最后也没有得到长生,在离开位于巴乃的张家古楼后就死了。 裘德考做完这一场梦,他瞬间崩溃了,大声喊道。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云时舒蹲下来,倾身凝视他,冷漠地道。 “这,就是真的。” 下一秒—— 噗呲一声,云时舒握着匕首在裘德考不可置信和崩溃的眼神中,淡漠着一张昳丽的脸一刀扎进了他的心脏。 一刀,一刀,又一刀…… 云时舒接连扎了好几刀,扎得裘德考死得不能再死了。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全身,也染红了冰地。 裘德考躺在冰冷的地上,睁着眼,张着嘴,死不瞑目。 他死前还在大喊这不是真的,眼前如走马灯一样地闪过前世的一切,最终定格在了他死亡的那一刻。 前世,他死于暮年。 今世,他死于壮年。 云时舒扔下匕首,匕首直直地扎进地面上,仅距裘德考的头一寸。 哪怕刚才血流不止,她也纤尘不染。 肮脏之人的鲜血没有让她沾上分毫。 张启山看得面不改色,他平静地指挥亲兵把田中良子等人打晕下药押下去好好审问。 几人兵分两路。 张起灵和张日山、二月红带着一队人马去了黑乔寨,解救了被小日子控制的黑乔人。 当然能够顺利还多亏了白乔寨的相助,毕竟小日子他们可是把白乔寨放于圣树上的棺椁给弄了下来,而且他们要害的是所有人。 白乔寨即使再跟黑乔寨有恩怨,在危难之时,他们还是分得清轻重的,没有丝毫犹豫就出手相助。 张日山抬眼看向佛爷他们所去的方向,语气担忧,“也不知道佛爷他们怎么样了。” 二月红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佛爷他们肯定会没事的,再说了不还有云小姐在。云小姐制定的这个计划如此周全,定不会有事的。” 张日山闻言,这才稍稍放心了。 二月红说着就瞟了一眼不远处沉默寡言的张起灵,他蹙眉,“这人是你们张家的人?看起来很厉害,估计在族里地位不低。” 张日山迟疑地点头,他也不清楚,他既不知道这人的名字,也没听这人自我介绍,“估计是的。” 第65 章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裘德考死了,云时舒搞了一个自己人顶替了裘德考的身份,让他按照云时舒的吩咐去做。 没多久,小日子就开始全面入侵华夏。 云时舒早已准备好了应对,她带着张家九门搞出来了不少文物,倒卖出去,卖出去的所有钱全都用在了抗战上。 那八年每天都有人死,也有新生。 那八年天空时常响起飞机螺旋桨的声音,警报一次次地拉起。 炮弹声、叫喊声在这片土地编织了一张网,网笼罩了华夏六年。 终于网被撕破了一道口子,在全华夏人民的共同努力下,口子越撑越大,最后四分五裂,消失不见。 小日子签下投降书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在欢呼,都在雀跃,都流下了眼泪。 他们胜利了,真的胜利了! 因抗战而暂时停止的计划重启了。 这几年以来,云时舒跟九门的关系更加亲近了,九门也愿意配合云时舒的计划,演一场长达几十年的戏。 一切就如前世一样,只不过这次不是真实的,而是演的,为的就是在击溃汪家前,让这变数保持在最小的范围,让这局面依旧能够被他们掌握。 …… 西沙海底墓。 “云小姐,您来看看这里。”解连环扭头朝站在一边看壁画的云时舒说道。 云时舒听到声音,微微点头,朝他走去,看了起来。 吴三省看着云时舒和解连环的背影沉思了起来。 云小姐看起来才十多二十岁,但却跟他们的父母是一辈的,而且看九门父辈的那些人对待云小姐的态度,云小姐看起来年龄和辈分都很大,却跟佛爷的副官一样容貌一直未变。 可是,为什么父亲他们要让云小姐和那个叫张起灵的人跟他们一起入墓呢? “三省,快来帮我把这里清理一下。”陈文锦余光瞟见吴三省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副发呆的样子,就唤道。 吴三省很快回过来,他边喊“来了”边朝陈文锦走去。 云时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在场的所有考古队队员。 现在时间提前了,吴三省他们都还很年轻,才二十岁出头,甚至陈文锦、霍玲才刚成年。 张起灵看着跟前世如出一辙的海底墓,眸光微动。 他想得入神,霍玲也看得入神。 霍玲在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刻,就对面容精致得如神明一般的张起灵动了心。 而且考古队这一路走来,她见到了张起灵的强大如斯,几乎没有什么对手是他打不败的。 大部分女生都是颜控慕强的,霍玲更是如此。 虽说她曾因为张起灵一直跟在云时舒身边,而动了退缩的心,但据她的观察,两人的关系更像是家人。 于是,霍玲原本撞死的小鹿又蹦踏起来了。 她痴迷地看着张起灵线条流畅的侧脸,走过去,柔声道,“小张,你在看什么?” 张起灵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朝云时舒走去。 霍玲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爱慕霍玲的队员不甘心地瞪了一眼张起灵。 陈文锦拓下来了一些图案,她见云小姐正忙着跟解连环一起研究棺椁,便将视线放在了挺清闲的张起灵身上。她顿时眼前一亮,对了,还有小张,小张肯定能看出来。 这般想着,陈文锦就朝张起灵挥手,“小张,你来看看这个!” 张起灵闻言步子一顿,看了一眼认真研究棺椁并给解连环讲解的云时舒,微抿着唇,只得转步朝陈文锦走去。 陈文锦见他走来,就把拓下来的图纸递给张起灵看。 张起灵接过图纸看了起来。 霍玲不甘心,在张起灵看得认真的时候凑过去就想吻他的侧脸。 头刚凑过去,还有十厘米距离的时候,一股剑风朝她袭来,挡住了她的靠近,她连忙停下动作,嘴唇仅距剑身一厘米。 这一动作下来,霍玲瞬间脸色煞白,瞳孔微缩,唇瓣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众人全都被这一动静给吸引地看了过来,就见云时舒面色平静地收回剑,神情散漫。 她斜睨一眼霍玲,语气很淡,凉凉的。 “分清场合,别坏了他的名声。” 霍玲闻言咬了咬唇,扭头就跑开了。 爱慕霍玲的队友赶忙追了上去。 张起灵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暗地里勾了勾唇。 解连环看了看跑开的霍玲,又看了看明明跟他一起研究棺椁、还给他讲解棺椁的云时舒却在第一时间拦下了霍玲的动作,明显是一直在关注的。 解连环又看了一眼张起灵,他可没有错过小张刚刚的面部动作。 几人研究完了这间墓室,就又接连进了好几间墓室考古,霍玲和队员也在中途回来的。 霍玲回来后刻意避着云时舒和张起灵。 陈文锦看到这一幕,心中微微叹气。 霍玲刚刚到做法的确不对,他们是在考古,不是来谈情说爱的,更何况人家小张又不喜欢她,她还要强吻。 解连环惊呼一声,“你们看,这里说世上有一种丹药可以让人长生不老。” “真假?” “不知道。” “我去,该不会秦始皇一直没有找到的长生不老丹药要被我们找到吧?” 云时舒闻言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们的幻想,“长生不老丹药?这你们也相信?” 所谓长生不过是利用巫蛊之术,让尸蟞在体内繁衍生殖,从而达到虚假的长生而已。 没想到周穆王他们还真以为尸蟞丹是西王母研究出来的? 这尸蟞可是西王母求来的,向她求来的。 吴三省摇摇头,“不信,好了我们不聊这些了,继续前进。” “哦,好。” 接下来的一切在云时舒的刻意引导下就如前世一般,吴三省和解连环得到了蛇眉铜鱼,他们两个在石壁上留下了留言。 考古队被迷晕弄去了格尔木疗养院。 只不过在汪家人带着考古队进入格尔木疗养院关门的那一刻就全都晕了。 他们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给陈文锦他们喂尸蟞丹就倒地了。 黑瞎子从暗处走出,看到这一幕,微微挑眉,语气调侃,“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第66 章 少年本就该轻狂 云时舒和张起灵从地上爬起,面色如常。 云时舒拍了拍身上的灰,语气淡淡,“别贫了,全都安排好了?” “放心,安排好了,现在把他们带进去交给看吴老狗洗脑,啊不,解释就好了。” 黑瞎子慢悠悠地走着,“吴三省和解连环也不用担心,有张日山跟他们解释。” 云时舒颇为满意地点头。 陈文锦和霍玲带到了吴老狗面前,考古队其他队员则安置到了格尔木疗养院的另一处地方。 陈文锦和霍玲悠悠转醒,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吴老狗。 陈文锦皱眉疑惑道,“吴叔叔这是怎么回事?” 吴老狗对于这个自己未来的三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他缓和语气,“文锦丫头,是这样的……” 吴老狗给陈文锦两人一顿洗脑,总算是洗成功了,哄得两人相信了他,也愿意配合他。 一切就如前世一样,只不过把陈文锦等人关押在格尔木疗养院的人换成了九门的人而已。 考古队进古墓,考古,去了秦岭,去了云顶天宫,去了西王母宫…… 最终,所有的蛇眉铜鱼全都被他们搞到手了。 …… 汪家。 汪家族长满脸怒容地砸了手中的茶杯,啪嗒一声脆响,茶杯碎了一地。 “这就是你们办的事?到现在都没有给我解决云时舒和张起灵?!” 汪家长老脸色难看道,“不是我们不想解决云时舒,而是那位不让。” 汪家族长一听这话,沉默了一秒,又道,“那又如何,汪家跟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云时舒坏了我们这么多大事,不弄死她难解我心头大恨!” 手下连忙跪下,企图平息族长的怒火,“族长息怒,起码,插进九门的间谍很成功。” 汪家族长闻言怒气更甚了,他怒斥,“你还好有脸说?刚刚得到的消息,这些年插进九门的间谍在第一步就能解决了,他们搞了一个谍中谍!” 汪家族长闻言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为什么计算器没有计算出来?计算器不可能有误!” 汪家族长脸上的皱纹皱得更深了,他总感觉,张家和九门那边就跟有先知在一样,提前预知了他们所有的行动。 若说最有可能是先知的,云时舒首当其冲是毫无疑问的。 突然外面传来的警报声和爆炸声。 一个汪家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不好了,族长不好了,张家和九门,他们,他们冲进来了!” “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顿时一惊,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朝外跑去。 一出去他们就看到了地上倒了一大片的人,整个汪家基地听取爆炸声一片,,四处都弥漫着烟火味和血腥味,硝烟飘飘散散,往上攀延。 “各位好啊。” 云时舒一身黑衣从角落里走出,一步杀一人,一路走来倒了一大片的人,惹得汪家人都不太敢靠近。 “云——时——舒!” 汪家族长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云时舒剥皮抽筋。 “我在,不用叫得这么激情澎湃,字正腔圆,不知道还以为你在这播音呢。”云时舒轻嗤道。 突然,一个汪家人手一挥,一大波蛊虫朝云时舒掷来。 他阴恻恻地笑着。 “你们死定了。” 云时舒轻笑一声,她伸手,手腕翻转之际,莹润的骨笛瞬间出现在了她白皙纤细的手中,她红润饱满的唇瓣靠近骨笛,轻轻地吹了起来。 骨笛响,万毒从。 霎时,原本朝云时舒攻来的蛊虫,来了一个丝滑的转身,蛊虫们转身就朝汪家族长他们快速跑去,速度明显要比在那名善蛊的汪家人的控制下更快。 “巫蛊一术,除了那一人,这世界无人能敌我,你们自然也是不行。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善蛊的汪家人脸色剧变,他发现自己居然控制不了一点蛊虫了,他跟蛊虫之间的联系彻底断开了。 这怎么可能?! 这人竟然如此厉害? 他可是蚩尤所属的部落九黎族的天才,居然会败给一个外族人? 奇耻大辱。 蛊虫反过来去攻击汪家族长等人,却不知汪家族长到底用了什么东西,蛊虫竟然近不了他的身。 汪家族长边凝视着云时舒边厉声道。 “云时舒,别以为你赢了。” 云时舒正想动手,余光却看见少年英姿飒爽握着刀朝汪家族长攻去,快准狠。 她见状微微挑眉,没有出手。 张起灵冷着一双漆黑如黑曜石的眼眸,冷白消瘦的手腕翻转,黑金古刀在他手中转动,泛着刀光。 黑金古刀划破空气,带着强劲的罡风狠狠劈向汪家族长。 刀光一闪,直接挑断了汪家族长的手筋,还重重地砍在了骨头上,骨头碎裂的声音很清脆。 他唰唰唰几刀下去,汪家族长四肢俱断。 巨大的疼痛,汪家族长虽然没有叫出来,但脸色剧变,惨白如纸。 张起灵漠视着他,语气泛着彻骨道寒冷,“你该死。” 汪家族长即使出气多进气少了,也回怼过去,“少年,太轻狂对你没有好处。” 云时舒轻嗤一声,走到汪家族长面前,走到张起灵的身边。 “少年本就该轻狂,他为什么不能轻狂?你不能轻狂是因为你现在是阶下囚,没钱没权没势。而他身后有我护着,他就该轻狂,他想轻狂便轻狂,想放肆便放肆!” “你!云时舒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汪家族长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他故意出言激怒云时舒。 云时舒看着他冷哼道,“稀奇了,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这么求死的。不过——” 云时舒微微蹲下来,她居高临下如同看蝼蚁一般地看待汪家族长,“你是在故意激怒我?” 汪家族长恶狠狠地瞪着她,目眦欲裂,“云时舒,即使你们赢了我汪家又如何,大人会帮我们报仇的。” 汪家族长说着就狂笑了起来,他大声喊道,“云时舒,你真正的敌人还在后面等着你呢。哈哈哈!” 下一秒,他在云时舒搜完魂,得到了他全部记忆后,就被云时舒一剑解决了。 “聒噪。” 第67 章 云麒阁 围观的几人瞬间呆愣住了,这么直接?! 汪家长老等人看到族长就这么死了,死得这么草率,脸色煞白,满目不可置信。 他们的族长就这么死了? 张起灵面不改色地指挥张家人处理还活着的汪家人。 这一战,张家和九门赢了。 但他们即将面临一个更加强大的敌人——汪家族长所说的大人。 这个新敌人在云时舒几人盲区。 前世貌似没有这么个人的,现在出现了,说明蝴蝶效应的影响真的很大。 云时舒看着汪家族长的尸体,抿了抿唇,眸光微暗。 她在杀死汪家族长之前,搜了他的魂,并没有得到什么有关这位大人的多余的信息。 只知道汪藏海与这位大人所属的势力有很深的瓜葛,似乎汪家就是在这个不知名势力的帮助下创建的。 但,汪藏海也没有见过这个大人,只跟这个不知名势力的高层接触过。 除了这些,就再也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这时,一个人跑了过来,赫然是方才通知汪家族长张家和九门入侵的汪家人。他抬手撕下人皮面具,露出张海楼的脸。 张海楼本来跑得很快,但等他看到躺在地上,面色青白,没有一丝人气的汪家族长时,步子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他微微挑眉,语气诧异。 “就这么解决了?” 云时舒斜睨他一眼,语气淡淡,“不然呢?你还要留着他过年,请他吃年夜饭?” 张海楼闻言讪笑两声,“那倒不必。” 一个小时后。 汪家基地会议室。 云时舒、张起灵、张启山三人围坐在圆桌前,商讨汪家族人和汪家名下的势力该怎么处置。 张起灵看着云时舒淡淡开口,“你决定。” 张启山见识到了云时舒于权谋上的实力,汪家这就在云时舒的运筹帷幄下败了,他投诚道。 “云小姐的名下也有一个势力。既如此,九门退出利润,全都由云小姐收揽。” 云时舒想了一下,黑瞎子家族现在是她独自的势力,但还不够强,她得好好谋划一番。 思及至此,她也就不推辞了,“那行,多谢。” “云小姐客气,真要感谢,也是九门感谢你。”张启山笑着,他眸光微动,闪过一丝暗芒。 “……” 三人聊完了汪家,就各自分开了。 汪家现在全部被云时舒收揽了。 云时舒叫来了黑瞎子及其父母,四人商讨如何处置汪家人,也商讨如何接管汪家的势力。 最后,黑瞎子父亲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云小姐,您还未给组织起名字。” 之没起是因为云时舒觉得不急,等一切结束后再取也不迟,现在一切勉强算结束了,组织也拥有了新地盘和资金等资源。 “起名字?”云时舒思忖半晌,最后淡淡开口,“那就叫云麒阁吧。” “风云的云,麒麟的麒。” 黑瞎子的父母念了一遍,不住地点头,颇为满意,“不错不错,那就叫云麒阁。” “以后该尊称您为阁主了。” 黑瞎子眼眸一闪,闻言微微挑眉。 这名字,取得当真是好啊!妙啊! 在云时舒的要求下,她只做了一个挂名阁主,因为时间差不多了。 黑瞎子的父母是副阁主,一切事宜都交由两名副阁主来决定。 刚出会议室,云时舒就看到站在门口长身玉立的张起灵,他那双淡然如水的眼眸流露出来的目光沉稳又内敛,周身被如雪山之巅般寒冷的气息团团包围。 云时舒唇角微翘,她朝张起灵走去。 两人并肩而行。 云时舒目视前方,声音轻淡。 “小官,我建了一个新势力,来取代汪家,它叫云麒阁。” 云麒阁。 三字一出,张起灵的瞳眸微动,他移眸将视线轻轻地落在了身旁的少女身上,夕阳的光打在少女白嫩光洁的侧脸显得格外好看。 他手指微缩,明明心中情绪波动很大,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 “名字不错。” 云时舒轻轻地笑了一下,“我也觉得。” “小官,算算日子,我也有很久没有回张家了,现在我们抛下他们回家吧!” “好。” 少年语气纵容,又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宠溺。 两人在夕阳的照耀下慢悠悠地走着,朝汽车走去。 晚霞为两人镀上了一层色彩斑斓的光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时而影子还纠缠在了一起。 两人的决定并没有得到实施,因为黑瞎子叫住了他们。 黑瞎子看着两人如闲庭信步一般走着,氛围唯美又旖旎。 让他有些纠结该不该打破,但他想到刚刚从吴三省那里得到的消息,还是把两人叫住了。 “云姐,哑巴,你们俩等等!有大事!” 黑瞎子的话语一传到两人耳畔,两人瞬间顿足回眸。 “什么事?”云时舒眸光淡静地看向黑瞎子。 黑瞎子朝两人快步跑去,语速极快,“吴一穷的老婆要生了,就在这几天,吴三省他都准备回杭州了。” 要生了? 吴邪要出生了?! 张起灵听到这话眸光微动,他偏头看向云时舒,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云时舒十分理解,她抬手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没事,我们先去杭州,再回张家。” 张起灵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黑瞎子也挺想见见吴邪的,于是他率先朝前跑去开车。毕竟在前世他可是吴邪的师傅。 而且他们南瞎北哑东邪西花中胖子,现在可就还剩下吴邪和解雨臣还没有出生了。 之前王胖子出生后,张起灵第一时间去看了王胖子,后来又远距离地看了好几次,就怕影响他们日后的相知相识。 现在吴邪要出生了,两人自然是激动。 云时舒则对此没有什么大的波动,甚至连波动也没有,她会去见吴邪,也是因为张起灵要去。 张起灵抿着唇,眼中只有云时舒,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很好听,“我食言了,会弥补的。” 云时舒微微一愣,她摇摇头,“没事。” 说完她见张起灵又想说什么就指向已经开车朝他们驶来的黑瞎子。 “车来了。” 第68 章 小官,铃响了,走了 张起灵被她打断,只得噤声。 两人上了汽车。 汽车驶得飞快,溅起一路尘埃。 一路奔波,几人总算是来到了杭州。 一进医院妇产科,就看到了忙忙碌碌的下人。 再往里走就听到了尖利的叫喊声。 吴一穷的夫人已经开始生了。 吴老狗和吴夫人看到云时舒朝他们走来,立即迎了上去。 夫妻俩连忙招呼,“云小姐、张先生,以及这位先生请坐。” “还有多久生完?”黑瞎子喝了口茶水,有些激动地问道。 谁懂啊,他居然还能见证徒弟的出生。 吴夫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应该快了。” 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激动?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是他的呢。 “那就好,那就好。”黑瞎子时不时看一眼产房。 云时舒实在是没眼看,她踹了黑瞎子一脚,让他收敛点。 张起灵盯着产房眸光暗沉,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吴三省在十分钟后也赶到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吴邪终于出生了。 医生笑容满面地报喜,“大人和孩子都安全,都很好。” “好好好,谢谢医生。” 吴老狗很激动,还不夸张地说,他三个儿子出生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激动。 因为这个孩子意味非常啊! 吴一穷的夫人和刚出生的婴儿被推了出来,推进了普通病房。 此时吴一穷的夫人精神转态还很好,不是很困,她用手指逗弄了一下婴儿,抬头朝吴老狗道,“爸,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吴老狗看着婴儿将他抱起,说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名字,“那就叫吴邪吧,天真无邪,他吴家乃至九门第一个干干净净的孩子。” 吴老狗说着就扭头看向云时舒,“云小姐觉得此名字如何?” 云时舒启唇,视线定定落在睁着眼看向她的吴邪身上,“甚好。” 吴老狗笑了起来,他把吴邪举高了一点,看着吴邪,“以后你就叫吴邪了,天真无邪,你要干干净净的……” 张起灵看着吴邪,吴邪也吃着手,看着他。 吴邪那双漆黑童真干净的眼睛里倒映出了云时舒、张起灵、黑瞎子三人。 …… 云时舒和张起灵看完吴邪就回了张家。 大祭司在门口等着云时舒回来,她看到云时舒真如之前所说的那样一定会回来的,便绽颜露笑。 “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 当晚,云时舒洗漱完后,就坐在了床上,她拔出槐木簪,指尖释放灵力,握着槐木簪在空中轻轻一划。 一道裂缝瞬间就出现在了她面前,裂缝越撑越大,直到有一个篮球那么大,才停下来。 云时舒凝聚着灵力的手指微微屈指,一勾。 下一秒,原本漆黑的空间裂缝瞬间就变了,一张光风霁月的脸出现在了空间裂缝里。 他看着云时舒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淡淡吐字,声音透着一丝温和,那双眼睛看似温润,却透着彻骨的寒冷。 “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就这几天。” 云时舒淡淡回道,下一秒她就切入正题,“风潜戢,我回去后会立马闭关,在此期间,你帮我看好他们,别让那股力量影响他们。” 风潜戢温润的目光落在云时舒脸上,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少女的变化,“你真的变了很多,你从没有让我帮过你的忙,尤其是为了他人。” 云时舒微微点头,也不否认,“的确,或许你也可以入世试试。” 风潜戢眼眸微动,摇头拒绝,“算了,我答应你。” “好。”云时舒朝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风潜戢见她这样,眼神微顿,他还是第一次见云时舒笑。 变化挺大的,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真正拥有情感。 云时舒跟风潜戢聊完就关上空间裂缝了,躺着睡了起来。 而风潜戢还坐在那里,微垂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风大人,云大人她找你有什么事啊?”身穿九黎族服饰的娇俏少女跑到风潜戢面前,她身上的银饰随着她的跑动而叮当作响。 她刚刚听完了全部过程。 风潜戢看了面前的少女一眼,他知道她一直在偷听,“你去。” “我去?”少女被这间巨大的惊喜砸得有些不相信,“我真的可以去?谢谢你风大人!” 这么看来,她也可以入世了? 那可太好了! 风潜戢点头,跟她详细说明了一下。 …… 这天,云时舒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跟大祭司告别,还给张起灵、黑瞎子等人留了一封信。 大祭司满脸不舍,“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应该会。”云时舒回得模棱两可。 “我们一定要再见面,好吗?小姐,您别再抛下我了。”大祭司脑中所想的全都是当年的画面。 云时舒垂下眼眸,没有回答,因为她给不了准确的回答。 她或许还能再入世,但下次入世,谁又知道会是多少年后呢? “走了。” 云时舒没再停留,转身就走,朝通往青铜门的通道走去。 大祭司没有跟上去,她看着她的背影喊道。 “小姐,再见!云与死会一直等待小姐的!” 云时舒步子微顿,继而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着。 她走出通道,就看到了斜靠在石壁上,半边身子被黑暗笼罩的张起灵。 张起灵眸光暗沉,朝她走来,“一定要走吗?” “一定要走。”云时舒语气认真。 张起灵就这么站在她面前,垂着眼眸,跟被抛弃了一样。 云时舒抿唇,朝他走近一步,启唇。 “小官,你该出去了,而我将回到我该去的地方,我已经在这里待得够久了。我活着的这千年都是为了等一个人。” “我要等的人不是一个特定的人,也不是与我有过约定的人,而是一个可以改变我,可以让我重拾七情六欲,做回一个真正的人的人。” 我想我现在等到了,我要等的人就是你。谢谢你的陪伴。我曾跟酆都大帝做了一场交易,他让我可以继续入世,可以不用只居于一片天地,但条件是我要……” “所有人都觉得是我救赎了你,但其实你也救赎了我,我们是双向救赎。” “我现在明白张家大祭司为什么要我保护你了。她这么做表面是要我保护你,实则是要你救赎我。” 云时舒一口气说了长长的一句话。 张起灵这才开口,他的语气染上了一丝微淡的委屈,他突然抱住了云时舒,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了云时舒的耳畔。 “我就想你留下,但你要走我也不会拦着,我们还会再见吗?” 云时舒的心微颤,她垂下眼睑,抬起手,回抱,声音低涩,“不知道。” “我会一直等你的。” “小官,你听到了吗?铃响了。” “听到了。” “小官,虽然我还是不懂情感,但我知道你对我而言很重要,你是我心中第三重要的。” “第一第二是谁?” “这是个秘密,但你迟早会知道。” “小官,走了,或许我们还会再见。” …… 本章后面会有一点改动,记得回来看哦! 第69 章 剧情的控制 这世上最留不住的就是时间,云时舒离开的二十多年里,云麒阁搞得风生水起。 不仅接替的汪家的势力,还在黑瞎子的引领下做大做强,原本属于裘德考的资源,也全都被云麒阁收入囊中。 最值得一提的是,阿宁和江子算竟也阴差阳错加入了云麒阁。 张起灵和黑瞎子发现自从云时舒离开后,他们似乎被下了限制,不能把前世发生的一切泄露出去。 解雨臣、霍秀秀接连出生。 值得一提的是,没了汪家的影响,吴三省和陈文锦顺利地结婚。 在霍秀秀出生的那一年,他们也生下了一个女孩,名为吴瑕。 寓意洁白无瑕。 吴家三代就两人。 一个吴邪,天真无邪。 一个吴瑕,洁白无瑕。 2003年那一年,他们明显地感觉到了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推着他们走上了跟前世差不多的路。 是从杭州开始的,吴三省居然带着吴邪进了七星鲁王宫。 张起灵在得知这一事后思忖半晌,也加入了倒斗队伍。 一切情节发展就跟前世一模一样。 在七星鲁王宫,他们碰上了王胖子,后又去了西沙海底墓,去了秦岭。 明明这个世界的未来早已被云时舒打乱,却又被一股力量影响,变得跟前世差不多。 不同的便是这一次,没有汪家的干涉,九门和张家也安好。 张起灵和黑瞎子惊奇之际,却听到了终极的声音。 【注意,注意,世界未来将走上原定的剧情线,请二位遵从前世的所作所为走剧情。】 “为什么?” 黑瞎子原本轻佻的眉眼瞬间淡了下来,他微微摩挲手指,蹙眉问道。 张起灵虽未言语,眼中却也浮现了一层疑惑。 终极未曾言语,它给两人看了几个画面。 画面里是万年前从天而降的陨石携带着特殊的能量砸断了好不容易被娲皇修好的不周山。 那股能量逐渐凝聚形成实体,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它居然还妄图控制人类,借以控制这个世界。 而且受到那次巨变的影响,这个世界的灵气开始慢慢变稀薄,已经不支持神兽和凶兽的诞生,修真者也无法成仙成神了。 【这就是理由,世界未来变得跟前世一样就是因为这股能量。而你们不能摆脱,只得顺从,因为你们本就是经历这一切的人,属于这命定的剧情里的人。】 “我们不能摆脱,那是不是不属于这个命定剧情里的人可以摆脱?” 黑瞎子跟张起灵对视了一眼,说道,“比如,云时舒。她前世没有出现过。她在时,我们可以改变世界未来。可当她走了,我们却连前世发生的一切都不能泄露出去,只能遵从剧情。” 【没错。】 终极给予肯定的回答。 张起灵微光微动,启唇,语调比冰山之上的冰霜还要冷上一分。 “她到底是什么人。” 【权限之外,不予回答。】 权限之外? 黑瞎子微睁双眼,藏在墨镜后的瞳孔里渐渐浮现一层薄薄的讶色,云姐的身份竟如此机密么? 黑瞎子深邃的眉目一挑,语气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变得认真了起来,“既然你是跟这股能量相对的,那么你肯定会安排不属于这个世界原定的人来改变世界未来的吧?” 【没错。】 张起灵带着丝丝冷意的眉眼低垂,声线冷然,又带着一丝异样的情愫。 “云时舒回来吗?” 终极停顿了一秒:【不知。】 “好。” 这段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张起灵和黑瞎子按照原定的剧情行动。 不过在这段剧情线里,他们还是试图改变一些情节。 比如这次云顶天宫之行,黑瞎子和解雨臣都出现了。 南瞎北哑东邪西花中胖子在这一世齐聚一堂,五人结伴同行,进入了云顶天宫。 本来铁三角就通过七星鲁王宫、西沙海底墓和秦岭而建立了浓厚的兄弟情谊,成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云顶天宫之行使得解雨臣和黑瞎子跟铁三角的情谊逐渐建立,逐渐深厚。 五人一路奔波,终于来到了青铜门前。 吴邪看着青铜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原来这就是青铜门。” “话说我们该怎么进去?”王胖子盯着青铜门打量了起来,语气好奇。 张起灵眼神晦暗地看着青铜门,正要抬步走去。 侧边突然飘出一个提着灯笼的白衣女子。 “啊——” 吴邪猛然看见黑色长发白色衣服的女子,大喊了一声,尾音拉得长长的。 “张起灵。” 声音幽幽的。 白衣女子从黑暗中走出,朝张起灵走来。 “我嘞个豆,起猛了,见鬼了,这鬼还叫小哥名字。” 王胖子惊呼一声,语气夸张。 大祭司斜睨王胖子一眼,提着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竹制灯笼走到五人面前。 张起灵微微垂首,语气淡淡,“大祭司。” 大祭司轻轻地应了一声,她视线扫过五人:“你们跟我来。” “可是我们还要进青铜门……” 吴邪有些纠结,小哥叫这人大祭司,说明这人是张家大祭司,是前辈。 但他是真的很好奇青铜门里到底有些什么,他是真的想要进青铜门一探究竟。 大祭司依旧语气淡淡,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 “现在还未到你们进入青铜门的时候,时机到了,我自会领着你们进青铜门。你若是强求进青铜门,必定进不去。” 吴邪微怔。 他怔愣之际,张起灵启唇道:“吴邪,听她的。” 吴邪看向了张起灵,见他面色平静,但却莫名让吴邪觉得十分信任。 王胖子瞧了大祭司几眼,笑着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天真,既然大祭司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去呗,反正也不吃亏,只是进去的早晚的问题而已。” 吴邪闻言,本就有些动摇的心,瞬间被彻底打动了,他重重点头,“大祭司,您带路吧。” 大祭司视线从五人身上一扫而过,她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解雨臣见前面突然出现的通道,娟秀的眉毛一挑。 也不知这通道是通往哪儿的。 张家? 亦或者其他地方。 第70 章 始于一千年前,也终于一千年前 张起灵看着熟悉的通道,眸光愈发深沉了起来,原本淡然如水、没有一丝波澜的眸子,此刻被异样的情愫寸寸覆盖。 大祭司走在最前面,头也不回地开口。 “你们三个认识云时舒吗?” 显然,这三个里不包括张起灵和黑瞎子。 这三字一出,五人神色各异。 张起灵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情绪瞬间剧烈地波动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曲起,关节还响动了几声。 那双淡红色的薄唇用力地抿着,微垂眼睑,浓密卷翘如羽翼般的眼睫轻轻颤动。 他轻启薄唇,无声地重复了那个名字。 “云时舒——” 大祭司这个时候提时舒是什么意思? 她把他们喊住,不让他们进青铜门,却带着他们走进了通往张家圣地的通道,还在通道里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究竟意欲何为? 黑瞎子眸光微闪,这张家大祭司把他们叫来这里该不会是为了云姐吧? 王胖子听到这个不止一次从吴邪他们口中得知的名字,认真地回想了起来。 云时舒,老九门人人尊敬的云小姐,实力很强,擅医擅蛊,可谓是天真的偶像。 他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哦,对了,他还知道云时舒是张家的,跟小哥从小一起长大。 解雨臣自成年后就从小叔解连环手中接管了解家,他知道得更多。 他可谓是九门三代里知道云时舒当年所作所为最多的人了。 吴邪不愧是云时舒的粉丝,他一听到这个名字,霎时眼前一亮,亮如繁星点点。 “认识认识,云小姐可是我的偶像,她……” 吴邪嘴跟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最后还是被王胖子怼了一下手臂才意犹未尽地住嘴。 “您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叫我们来跟云小姐有关?” 解雨臣眸光微动,他语气礼貌又尊敬道。 大祭司的步子没有一丝停顿:“没错。” 轻飘飘的两字却砸得五人有些没反应过来。 张起灵最先开口,声音还染上了一丝微淡的急切:“她来了?” “没有。”大祭司淡淡吐字。 两字如同冷水一般浇灭了张起灵的急切,让他瞬间清醒。 是啊,如果她来了,估计会亲自来找他们的,她向来不喜自己要做的事情吩咐给他人去办。 所以她即使要找他们,也只会亲自来找,不会让大祭司代为通知带路。 接下来的路上,张起灵格外的沉默。 虽然他平日里也很沉默,但现在这种沉默跟之前不一样,多了一丝失落。 六人走出通道,进入了张家圣地。 王胖子打量着身处的石室。 石室中间有一座祭坛,四周石壁上凿出一个个洞,每个洞里都摆上了一盏长明灯,可历经千年而不灭,石室的上面挂满了彩纱,天花板上刻满了咒文。 这里有点像祭祀之地。 王胖子思索至此便暗戳戳地在张起灵耳边压低声音问:“小哥,这是哪?” 还未等话音落下,张起灵开口回复,大祭司率先说了出来。 “这里是张家圣地。” “张家圣地?”吴邪惊呼:“大祭司,我们四个外人进张家圣地不太好吧?” 虽然他不清楚张家圣地的意义,但圣地圣地,一听就知道很重要,肯定只有张家人可能入内,而且还是地位高身份高的张家人才能入内。 不得不说,吴邪的猜测是对的。 张家圣地只有大祭司和族长才能入内,其他人想入内必须得得到大祭司的应允。 “无碍,张家圣地只需我的应允便可入内,你们是合规的。” 大祭司依旧拎着灯笼,径直朝祭坛走去。 她微微倾身,打开灯笼,拿出了里面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白色蜡烛。 这蜡烛还怪渗人,怪奇特的,居然是蓝色的光。 王胖子如是想着。 先前,他们虽然注意到了灯笼散发着幽蓝色的灯光。但他们以为这灯笼里的不是蜡烛油灯,而是电子灯,所以并不诧异。 现在一看到明明通体白色却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蜡烛,忍不住微微诧异了起来。 大祭司边把蜡烛稳稳地放在祭坛中间,边淡淡问道。 “你们想要知道她的故事吗?” 她的故事? 云时舒? “你这是什么意思?”黑瞎子微微皱眉。 他从父辈那里知道的有关云姐的故事来源于一千多年前的唐朝。 可,现在见大祭司这副样子,很明显,她跟云姐很熟,熟到居然还知道云姐的过去。 张起灵闻言,眸光瞬间变了,流露出几丝激动和期待的神色。 他这二十多年里一直在寻找云时舒的过去,他想知道云时舒从何而来,又去了哪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也问过大祭司,但大祭司却知道面色异常平静地看向窗外对他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所知道所参与过的她的过去到底是不是她真正的过去。我认识的她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她,她又到底是谁?” “是云时舒,还是……” 后面的话语,大祭司刻意停下了,她转移话题道:“张白官,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她真的的身份,了解了她的过去,一定要告诉我啊!” 张起灵答应了。 时间在往后走走向未来,而他却在寻找云时舒的过去。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真正的了解她,似乎这样才能当做自己也出现在了她的过去里一样。 可,这二十多年来,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唯一值得高兴的,只有从黑瞎子那里得知云时舒曾在唐朝时期于黑瞎子的先祖有恩,大恩。 “字面意思。”大祭司轻轻地笑了一下,自云时舒离开后,她从未笑过,永远那副平静到极致的模样。 她此时眼中满是怀念,似乎回想到了过去之时,眼中仿佛盛满了星辰,星光点点。 “我知道的她的故事始于一千年前的宋朝墨城,也终于一千年前。我无法告知你们,我可以送你们去,让你们自己去寻找去见证。当然我让你们去也是有任务的,你们一定要在墨城即墨族里看到即墨族守护的秘密。” “记住,一旦你们离开,你们所产生的影响也会一并被抹除。不要试图改变历史,历史早已注定,没用的,你们改变不了。你们只能作为局外人去看。” “你们此去是以灵魂的形态,一旦你们的灵魂在千年前死亡,就再也回不来了,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命。” 吴邪本就皱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满目惊奇。 “你不是张家大祭司吗?为何拥有可以穿越时空的能力。还有你到底是谁?” “这个能力是有代价的,而我到底是谁,你们去了就会知道了。”大祭司说着,又笑着将自己的名字说出。 “记住,我叫,云与思。” 第71 章 墨城1:来到千年前 云与思,云时舒。 云与思盯了蜡烛几秒,收敛了笑容,她移眸,视线从五人身上一掠而过:“你们都过来,盘膝围着蜡烛,坐在祭坛上就好。” 五人依言盘膝坐在祭坛上,围着蜡烛。 刚坐上去,张起灵眼尖地发现原本纤尘不染的祭坛上竟一点点地浮现了一层符文。 云与思站在祭坛旁,她淡声吩咐:“闭眼。” 五人齐齐闭上双眼,静待云与思的下一步指令。 “闭着双眼就好,不要睁眼,,等再睁眼你们就会见到一千年前的光景了。” 云与思的声音似乎有种独特的魔力,吴邪只感觉脑子愈发混沌了起来,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见了。 蜡烛肆意地释放幽蓝色的光辉,那股蓝甚至愈发深了起来。 彻底丧失意识前,他们还听到云与思都叮咛,只不过并不完整。 “一到墨城,你们就去即墨府,她就在即墨府里……” 声音就在这里断了,后面的话语,五人一点也没有听到。 张起灵再度睁眼,入目的就是一座矗立在大漠孤烟之中的城池。 城门上还挂着石制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墨城。 字体气势磅礴,看着就令人浑身一震,仿佛这两字凝聚了无数鲜血和灵魂一般。 城门口有来来往往的百姓,也有守卫城门士兵。 张起灵抬手发现自己一身玄色衣袍,手上还握着身份文碟,腰间挂着钱袋。 准备得还挺齐全的。 张起灵心想。 下一瞬,他便环顾四周寻找吴邪他们的身影。 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了身后眼神逐渐恢复清明的吴邪四人。 黑瞎子一身玄色衣袍,双眼还用一根黑布蒙着,他睁眼透着透光的黑布看着前方的张起灵。 视线继续往前移,精准地落在了挂有“墨城”二字匾额的城门上。 “哑巴,看来我们现在来到一千年前的宋朝墨城了。” 王胖子随意拉了一个从身边的路人打听消息。 打听完了,他就一一告知:“今年是庆历六年,初冬。” “庆历六年初冬?”吴邪沉吟几秒,复而开口:“我记得历史上庆历六年***” 吴邪说完愣了一下,为什么他脑子里要说的话,跟他说完后耳朵听到的不一样? 有限制?不准他说? 吴邪不死心,又快速地说了起来,还随意捡起一块石头就要在地上写字,却发现话还是被打码了,一片乱码声,而写的字也是一团不知道什么样的字。 解雨臣蹙眉,他喊住了吴邪:“吴邪,算了,世界意识不准我们透露未来之事。我们还是快点进墨城,找到即墨族,见到云小姐吧。” 吴邪这才停下动作,他握着身份文碟点了点头:“行。” 一行五人,带着一股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气质朝墨城城门走去,融入进了带着长队想要进入墨城的队伍里。 张起灵五人的身份文碟没有一点异样,倒是守卫多看了几眼蒙着黑布的黑瞎子。 还跟同伴小声说了一句:“这瞎子路走得还挺稳的。” 此话一出,黑瞎子耳尖地听见了,他立即踉跄了一下,恰巧被王胖子扶住。 王胖子瞬间上道,连忙扶着黑瞎子朝墨城走去。 墨城位于边疆,没有那么繁华,但很有烟火气,甚至要比其他区域开放一些,形形色色的百姓在街道上行走叫卖。 一进墨城,吴邪就凭借俊朗、自带书生气的气质叫住了一名挎着菜篮子的大娘,成功打听到了即墨府的位置。 末了,吴邪还嘴甜地说了一句:“大姐,您不仅人美心也美……” 惹得大娘笑得合不拢嘴。 吴邪得到消息就在前面带路朝即墨府走去。 大娘面带笑容看着吴邪离去的背影,嘀咕着:“这小郎君相貌是真没话说,也不知有无婚配。” 大娘说着似是想起什么,又拍了一下自己的手:“对了,忘记说了,即墨将军在东街义诊、施粥……罢了罢了,他们肯定会知道的。” 大娘想通了,就继续去买菜了。 吴邪凭借大娘的指路和一路上问人总算是抵达即墨府了。 即墨府远远看上去就别有一番风味,一点也不奢华,却透着一股雅致低调的风格。 张起灵细细地端详起了即墨府从正面看的布局。 时舒曾教过他和张海客阵法,他现在一看即墨府就可以看出,即墨府宅邸的布局严格按照奇门八卦阵的布局来的。 他曾在张家藏书阁的史书上见过,即墨府曾是华夏第一阵法世家。 可惜于庆历六年冬除夕夜全族以身饲阵,即墨将军战死沙场,血脉尽断。即墨族的阵法也没有了传承者,至此即墨族阵法渐渐地消失了,无人会也无传承。 王胖子上前敲了敲敞开的府门,朝里面喊道:“有人吗?” “来了来了!” 下人从侧边跑出来,一出来就看到了五人,这五人里有四人相貌端正,仪表堂堂。 可惜有一个黑布遮眼,有眼疾。 难道又是来跟他们大小姐提亲的? 最近提亲的可真是不少。 “你有何事?” 下人收回打量五人的视线,礼貌问道。 王胖子笑着问道:“我想问一下府中可有姓云的小姐。” 此话一出,下人愣了一下,他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难以置信地往外走了几步,仰头看了一眼府门上的匾额。 没错啊,这是即墨府。 下人这么想,就皱眉看向王胖子:“这位公子,您找错地方了吧?府中没有姓云的小姐。” 王胖子的笑容瞬间收敛了起来,他皱眉道:“你说什么?即墨族中没有姓云的小姐?” 不对啊,大祭司不是说要来即墨府找云时舒的吗?而且大祭司自己都说了,她叫云与思。 应该不会有错吧?! 下人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王胖子,他指了指匾额:“您几位看清楚了,这是即墨府,不是云府。” 下人说着就拱手道:“几位可还有其他事?” 解雨臣说道:“没了。” 下人微微点头:“几人几位公子无事,那告辞。” 下人说完就转身朝府里走去。 …… 还有一章,晚点发。 第72 章 墨城2:即墨将军 王胖子皱眉吐槽:“见鬼了,那个张家大祭司难道是诓骗我们的?云时舒不在这里?” 吴邪皱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刚转身,走了几步的下人,耳尖地听到了这句话,他捕捉到了“云时舒”三字。 他瞬间灵光一闪,转步,又朝外走去,走到五人身边,笑容满面地喊住了准备离开的五人。 “五位公子等等,您们说的可是时舒小姐?即墨府有时舒小姐,不过是即墨时舒。” “即墨时舒?”张起灵轻轻蹙起精致深邃的眉眼。 “对啊,我们大小姐,本名即墨禾,字时舒。”下人越说越觉得这五位奇奇怪怪的公子是认识大小姐的,只不过知道的是大小姐的化名。 “大小姐现在在东街义诊施粥。几位若是大小姐的朋友可去哪儿找她,告辞。” 下人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义诊? 施粥? 这是云时舒会做出来的事情? 黑瞎子狠狠地怀疑了一下。 据他的了解,云小姐那双纤纤玉手是用来杀人下蛊的,怎么会用来做善事义诊施粥的呢? 而且他从先祖留下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得知唐朝时期的云小姐可是杀伐果决,城府极深,最擅伪装的。 对了,伪装。 该不会她这也是伪装的吧? 不得不说,黑瞎子猜测的很对。 张起灵也轻轻蹙眉,微垂眼眸。 这个时代的时舒跟他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在他那个时代的时舒从不做无利之事。 五人各怀心思,但想到全都是云时舒施粥义诊之事。 一路打听,总算是顺利来到了东街。 他们抬眼一看,就看到了,东街的一块空地上支着几顶棚子,棚子前排了五条长队。 三条队伍的人身着破烂,正拿着碗等着喝粥。 剩下的两条队伍则是排队看病的。 周围的人满目感激,声音透着浓浓的庆幸,和对即墨府,即墨云舒的感激。 “墨城有即墨府有即墨将军是乃墨城百姓之福啊!” “可不是,即墨将军每月初和月中都会施粥,那些吃不上饭的人也会被即墨将军安排去干活,来做工赚取银两果腹。即墨将军当真是把墨城百姓放在了心上。” “而且即墨将军每月都会义诊一次,免费给百姓看病给药。这可是多少没有银钱吃药的百姓的福音啊!” “……” 解雨臣听了很多,每一句都有即墨将军,无一不是对即墨将军的赞美。 王胖子凑到吴邪耳边小声道:“这即墨将军不会就是即墨府大小姐吧?就是云小姐。” 吴邪又是摇头:“我也不知道,史书上没有表明即墨将军的性别,只用即墨将军四字带过。” 黑瞎子拉了一个中年男人问:“兄台,我第一次来墨城,即墨将军是谁?” 中年男人一副看土鳖的样子看待黑瞎子:“这你都不知道,即墨将军的名声可是都传到了京城,兄台你这消息着实太落后了。” 中年男人说完就切入正题:“即墨将军年仅双九年华,是即墨府嫡出大小姐。十四岁跟着老将军征战沙场,十六岁那年带兵围攻辽驻扎在宋辽边界围攻墨城的军队,一去不复返,失踪了三日。”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即墨将军战死沙场了,却没想到三日后,即墨将军提着辽军将军的头颅回来了。至此,辽军战败,只得退出边界线。即墨将军一战成名,得到了陛下的嘉奖,成为了陛下亲封的即墨将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黑瞎子抱拳致谢,他看了看围得水泄不通的棚子,只得又问:“兄台,即墨将军在哪条队伍,小弟的兄弟仰慕即墨将军,小弟这才陪同来到了墨城。” 中年男人随手一指:“喏,从左往右数第二个队伍前,在义诊的就是即墨将军了。” 中年男人说完就注意到黑瞎子的双眼被黑布蒙着,而他的兄弟也不在身旁,只得又问:“兄台,你的兄弟呢?我带你找找他,他也真是,怎么能丢下你一人走动。” 黑瞎子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道:“多谢兄台相助,我等我的兄弟来找便好。” 中年男人看了黑瞎子几眼,点了点头,又反应过来,这位兄台有眼疾看不见,于是他开口道:“那便好,兄台有事可以随意找人帮忙,墨城民风淳朴,不用担心安危,告辞。” “告辞。” 黑瞎子笑着抱拳致谢。 他看着中年男人离开,转身就朝吴邪几人走去,转身的那一刻,面上和煦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下来,唇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丝痞笑。 解雨臣见他走来,便知他打探到了消息:“如何?” “胖子猜测得对,即墨将军就是即墨大小姐,也就是云小姐,她现在在从左往右数第二队义诊。” 话音刚一落下,张起灵立即抬步朝第二队走去,步子矫健,还带着几丝急切的意味。 黑瞎子被黑布遮住的眉眼微微一挑。 哑巴还真是迫不及待。 五人并不需要义诊,只是围观的。 所幸,墨城百姓也不闲,围观的人没几个,他们绕过排队的人群就可以清楚地看见棚子里的情景了。 一过去,众人就将视线落在了从左往右数第二个队伍义诊的女子身上。 女子一袭淡绿色罗裙,一头秀发用素簪绾着,面容清秀,还带着丝丝温柔,温柔到了极致,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看向你时,如沐春风。 五人同时愣住了。 又重新数了一下。 没问题啊,这就是从左往右数第二个啊! 而且,五条队伍,只有第二条是符合双九年华、女子这个条件的。 可,这人是谁?容貌不一样啊?! 吴邪、解雨臣、王胖子三人是见过云时舒照片的,所以记得她的脸。 王胖子故技重施,学着黑瞎子的话语,拉了一个排队的人问:“小兄弟,我兄弟仰慕即墨将军,特来墨城一睹将军芳容,请问那个是即墨将军?” 那人随手一指,指向了身着淡绿色罗裙的女子:“喏,这位就是即墨将军,也是即墨大小姐。” 张起灵皱着眉看着女子。 脸不一样,气质也不一样。 唯一一样的似乎只有眼神。 眼神外浮着一层温柔,可内里却没有一丝情绪,冷漠到了极致。 第73 章 墨城3:未来之人? 王胖子顺着那人指向的方向看去,愣了愣,他猛然扭头看向身旁的小哥。 这这这…… 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人长得不一样了? 黑瞎子混不痞的气质一敛,他走至张起灵身侧,难得没有迈出嚣张的步子,刻意压低声音低语。 “我总觉得现在这个即墨时舒,不是真正的她。我打听过,即墨时舒这个表字是她十六岁那年提着辽军将军的人头回来后,给自己起的表字。自此她都让身边人称呼她为即墨时舒。唐朝的那人也不是真正的她。那么她到底是谁?” 张起灵看着正在给百姓诊病的即墨时舒,清冷似琉璃的一双黑眸泛着流光,他抿唇,话语溢出:“无论身份是何,她都是云时舒。” 是他的时舒。 黑瞎子看着即墨时舒,颇为认同的点头:“那倒也是。” 无论她的身份怎么变,她都是值得他们全族尊敬的人。 给即墨时舒打下手的云与思隐蔽地抬眸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一直盯着这边的五人。 这五人相貌都很端正,很是面生。 云与思给百姓递包好的药包时,低声向坐在椅子上眉眼处凝着一股吹不散也搅不动的温柔的女子道:“小姐,右前方有五个面生的男子,不住地往这边张望。要不要查查他们的底细?” 即墨时舒眼没抬,面上依旧挂着温柔和煦如春风的笑容,她那双外表温柔内里冷漠的眼中划过暗芒:“不必,随他们。” 云与思不解,但她向来最听小姐的话,毕竟是小姐在两年前把她从尸堆里拉了出来,给她起了这个名字,给了她新生:“是。” 即墨时舒继续给后面排队的百姓诊病,忙碌得很。 云与思的动作也不停,随着即墨时舒念药名的声音,称药,打包,递给百姓。 解雨臣压低声音,用他们能够听到的声音说话:“我们先走然后慢慢观察,还是?” 张起灵清凌凌的目光落在即墨时舒身上,眼也不眨:“先走。” “既然小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走吧!先安定下来,时间还长。”吴邪说完似是想起什么:“对了,大祭司有说截止日是多久吗?” “没有。”解雨臣抿唇猜测:“但我觉得应该是截止到大年初一。毕竟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她的过去,且,进到那里看看他们守护的秘密。” 按照历史,即墨将军战死在了除夕夜,没有见到天亮。 人多眼杂,解雨臣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也怕被听到,特意说得模糊了一些。 “走吧,这事慢慢做打算……” 五人边走边说。 正在给百姓把脉的即墨时舒,眼神一顿,余光一抬落在了五人离开的背影上,她眼中的温柔敛了一秒,闪过一丝冷芒。 这五人……有意思。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那么无聊了。 “将军,云副将——”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不远处开始响起,传入她们耳中。 即墨时舒抬眸看去,只见身穿盔甲的副将朝他们这边跑来。 云与思停下动作,蹙眉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林副将,怎么了?” 林副将先是朝坐着的即墨时舒行了一个军礼,恭敬道:“将军。” 即墨时舒微微颔首:“免礼。” 林副将应诺了一声,这才回云与思的问题,他憨厚一笑,抓了抓后脑勺,黝黑粗糙的脸上透着一丝不好意思。 “将军、云副将是这样的,将军之前不是让我带新兵嘛。刚刚有几个新兵蛋子闹腾得很,硬是弄了一场比武大赛,军营里也没有明令禁止这种行为,于是就任由他们举办了。” “没想到他们就说想要邀请将军和云副将一起去参加他们自行举办的活动热闹热闹。” “将军现在忙着义诊施粥,估计没空,我就跟他们说大概只能邀请到你,他们也点头同意。所以,将军、云副将,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聚聚?” 即墨时舒温柔回道:“林副将,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玩得开心。” 云与思皱眉就想拒绝,她还要陪着小姐呢,哪里有空去。 即墨时舒温柔一笑,劝道:“去吧,好好玩一玩,放松放松,别太拘着自己了。” “可是……”云与思挺心动的,才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是活泼的时候。 但在她心中小姐排在第一位,永远的第一位,她自己也只能排在第二位。 所以她不想让小姐一人在这里忙碌。 “去吧,我这里没事,很快就可以结束的。”即墨时舒温温柔柔地劝着,见她不听劝又道:“与思,我希望你能够有自己的生活,你的生活里不能只有我,这是你的生活,不是我的。” 云与思犹豫了一下,这才点头应了一声,眉眼处肉眼可见地期待了起来:“那小姐,我就去了,您不要累着自己。” 云与思说着就叫来了丫鬟接替她的位置。 云与思笑得开朗极了,她还朝即墨时舒挥挥手:“小姐晚上见!” “晚上见!” 即墨时舒温柔地笑看着她离开。 云与思原本还开朗地笑着,却在转身的瞬间笑容收敛了下来。 可是小姐,在您把我从尸堆里拉出来,给了我新名字,新身份,新生的那一刻起,您就是我的全世界了。 我的生活里永远都只会有你,连自己都不会有。 我保证! 来诊病的人只有几十上百个,而且分开排了两队,即墨时舒和另一名大夫的动作很快。 在云与思离开后的一个多时辰,来诊病的百姓全都诊完了。 即墨时舒安排完,就独自离开了。 她藏在衣袖里的手指微勾,招了一只小鬼,得到了五人的去向。 即墨时舒站在隐蔽的巷子里,面上永远挂着的和煦如春风的笑容此刻消失得一干二净,只余无尽的冷漠。 她冷眼看着五人走进了一家客栈,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 寒冷彻骨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暗芒。 她向来喜欢快速出击,不喜欢隐患过夜。 当晚,夜黑风高。 即墨时舒悄无声息地给五人五间客房下了阵法囚困他们,而后如鬼魅一般翻窗进了那名看起来就清冷淡漠却异常俊美的男子的房中。 张起灵察觉到危险靠近,刚一睁眼,一把冰冷的剑就横在他颈前。 赫然是同尘剑。 张起灵眸光狠狠一动,不是震惊,而是喜悦。 他看向站在自己床边的少女。 却见少女握剑,让剑身又靠近了他一寸,只需用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割破他白皙的脖颈。 少女冷冷吐字。 “你们的灵魂散发出来的气息不属于这个时空,也不属于过去,你们来自未来,是未来之人?” 第74 章 墨城4:搜魂获取记忆 “云时舒。” 张起灵没有动,只睁着眼看着面前之人。 云时舒握剑的手握得更紧了,她微微蹙眉,声音愈发冷了起来,纷纷淬着冰霜:“你到底是谁?!” 这人浑身透着古怪,不仅灵魂不属于这个时空,来自未来,还知道她真正的名字。 张起灵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伸出骨节分明如同艺术品的手指推开横在他脖颈上的同尘剑。 云时舒也没有制止。 他坐起,朝云时舒靠近,没有一丝防备,一副信任到了极致的模样,原本清冷淡漠似琉璃的黑眸此刻化为一汪春水:“时舒,你不是会搜魂看记忆吗?你来看我的记忆吧。” 云时舒双眼微睁,这人疯了吧?搜魂是需要接触脑子的,他就这么信任她?信任到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她手里? 未来的她跟这人这么熟吗? 而且,这次过后她居然还能够入世?又让风潜戢一人任两职? 云时舒轻轻抿起红润饱满的唇瓣,她垂眸看着坐在床上的青年,没有丝毫犹豫抬手覆在青年乌黑的发上。 闭眼开始搜魂。 在搜魂的过程中两人都不能动弹,直到搜魂结束才可以动。 云时舒睁眼的瞬间,眼神有一刹那的复杂。 这人还真跟未来的她关系匪浅。 不过世界意识限制了她,她只能够看到跟面前这个名为张起灵的人相处的记忆。 “如何?”张起灵的视线撞进她的眼中。 云时舒收起同尘剑,淡淡道:“现在回去,回到你们的时空。” 张起灵看着她,回道:“暂时不能。” 云时舒看了他一眼,迅速地移开视线,不知是不是看了那些记忆,她突然心生一种情绪,似乎名为烦躁。 “随你。” 云时舒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离开之时还不忘把在五人房间里布的阵法解除。 她刚离开没多久,张起灵的房门就被敲响了,还伴随着一声急切又刻意压低的声音:“小哥,小哥……” 张起灵回了一字“在”就下床开门。 王胖子把张起灵上下扫视了一遍,见他无碍便放心了:“我们刚刚好像被偷袭了,被阵法困住,无法离开房间。本来我是没有反应的,结果睡在我隔壁的瞎子疯狂地敲墙壁,硬生生把我给敲醒了,我这才发现我们被困住了。还好我们都没有什么事。” 王胖子说着就往张起灵房里张望:“这阵法该不会是云……” 王胖子后面的话语虽然没有说出,但懂得都懂。 此时,吴邪三人也纷纷走出房间,五人全都聚在了张起灵的房里,点上一盏油灯交谈。 张起灵启唇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出:“她布的阵,来找我坦言,说我们来自未来,搜魂得到记忆后才离开。” 吴邪大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什么?小哥你被搜魂了?!” “什么?她知道我们来自未来?!” 吴邪连续输出两句令他震惊的信息。 解雨臣也蹙起眉头,才第一天刚来就被发现了,有点不太妙。 黑瞎子轻挑眉头,果然是他认知中的那个强大如斯的云小姐,连这都能发现。 张起灵颔首,一一回复吴邪:“对。她从灵魂气息分辨出我们来自未来。” “那她还说了什么?”解雨臣问道。 “她让我们离开,我说暂时不能,她说随我们,就走了。”张起灵回他。 吴邪沉思了几秒,这么看来,云小姐是不会管他们做些什么了。 “既然云小姐说了不会管我们,那我们就快点看到那里守护的秘密后,尽早离开。” “行,不过即墨府可不好进,全是阵法机关,而且这阵法机关都是不好对付的,好歹即墨族也是华夏名副其实的排名第一的阵法世家。”王胖子点了点头说道。 “阵法我能解。”张起灵在良久的沉默后抬眸道。 黑瞎子看了张起灵一眼,抱着手臂,姿态散漫又带着丝丝嚣张,他微一挑眉,唇角噙着一丝痞笑:“云姐教你的?” 这话虽说问句,黑瞎子的神态却十分笃定事实就是他说的那样。 张起灵微微颔首,眼睑低垂,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声。 以前时舒教他和张海客阵法时,眼神中总是带着一股说不清楚的复杂,而且还跟他们说—— “你们要好好学,然后教给其他人,这样也算有个传承……” 现在他深刻地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原来这阵法是即墨阵法,而即墨族在他那个时代早已族灭,严格来说算是没有留下一个族人了。 他猜测云时舒不是真正的即墨蕴。 从她十六岁失踪了三天突然提着辽军将军的头回来,且给自己取的表字为“时舒”时,一切就很明了了。 他猜测,即墨蕴早已死亡,死在了十六岁那年辽军攻城,而云时舒则借尸还魂进入了即墨蕴的刚死的身体,用着即墨蕴的身体和身份守城护民。 当然这还只是猜测,没有依据,也没有正主的认可。 时间过得很快,离除夕越来越近了。 云时舒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没有管他们,他们也一步步地在不惊扰阵法和守卫的情况下进入了即墨府,却苦于无法更进一步,只能停留在外院,无法进入内院。 因为,虽然张起灵天资聪颖,把云时舒教的阵法学得很好,融会贯通。 但,即墨府好歹也是千年世家,内院的阵法是祖辈传下来的,并不是张起灵可以破的。 正当五人苦恼之际,云时舒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除张起灵外的四人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空近距离面对云时舒。 “云,云小姐……” 吴邪看着突然从窗户里翻进来的少女,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云时舒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她在搜魂获取张起灵记忆的时候,虽然受到限制只能看到所有有她在场的记忆,但记忆中还是有九门的。 黑瞎子快速地搬来了一把椅子,让云时舒落座。 张起灵则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云时舒没有拒绝,接过水轻抿一口。 第75 章 墨城5:这是真正的过去,不是幻境 毕竟在她看到的记忆里,张起灵从孩童时期就处处照顾未来的她了。 绾发、倒水、洗水果、切水果……等一系列事情都由张起灵来做。 因为她懒。 云时舒有些没想到未来的她依旧改不了懒散的性子,她这懒散的性子也有几千年了,从未改过。 就,挺好的。 “您,是有什么事吗?”解雨臣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丝丝恭敬道。 云时舒对于他们九门三代的小辈来说,可以算是传说中的人物,一直以来都是从父辈的口口相传中得知的。 现在近距离接触,自然得恭敬些。 “嗯。”云时舒放下瓷杯,把瓷杯搁置在桌面上,纤细的手指轻抚杯沿,语气淡淡,直切主题:“你们这些日子的动静不小,为什么要进即墨府?” “您不知道?您没从小哥的记忆里看到吗?”吴邪语气愕然,他没想到云小姐居然不知道他们抱有什么目的进入即墨府。 “他们都知道了?!”王胖子最先考虑的是他们的安危,不是吧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那他们这几次潜入即墨府岂不是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云时舒耐着性子一一回复:“受到世界意识的限制,我只能看到他的记忆里有我的片段。” “没有,只有我知道。” 吴邪得到答复,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王胖子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有云小姐知道,其他人不知道。 “所以,为什么。”云时舒见他们的心思全都被其他话题吸引了,便微微屈指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解雨臣抿唇,如实告知:“是这样的***” “???” 包括解雨臣在内的五人在听到乱码声后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云时舒轻轻蹙眉,看来这世界意识的限制不少,目的就是不让其他人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 “罢了,既然说不出来,那我就简单地问你们。”云时舒收起散漫的姿态,语气淡淡:“第一,会危害即墨族吗?” 五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会儿,缓缓摇头:“应该不会。” 他们只是要看看即墨族世代守护的秘密,不会传播出去,而且不久即墨族就会族灭,应该无事。 “第二,你们要进即墨府内院?” “对。” “行,我帮你们。”云时舒语气没有一丝起伏道。 “为什么?”吴邪有些不解,就算他们真的不会危害即墨族,但进内院也会有影响的吧? 云时舒眉眼似淬着寒冰,她冰冷的视线落在几人身上,声音没有一丝情绪:“因为我现在知道你们要看什么了,即墨府算作秘密的只有那个。而那个即使泄露出去也不会危害即墨族,不会危害任何人。毕竟只是壁画而已。” “什么壁画?”吴邪好奇问道。 “无法正确告诉你们,自己去看。” 云时舒淡淡道。 末了,她说道:“明天卯时来即墨府。” 五人纷纷点头应诺一声。 云时舒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徒留五人讨论着。 第二日卯时,即墨府附近。 云时舒如鬼魅一般翻出了即墨府,找到了五人,带着他们一路穿过阵法和守卫成功进入了内院。 云时舒带着他们弯弯绕绕,最后走进了一间密室里。 云时舒指着密室道:“你们要看的就在这里。” 吴邪欣喜地点头,却在走进密室后,突然身子一软,靠着墙壁瘫坐在地。 不止吴邪,张起灵四人同样如此。 王胖子满目震惊:“你……骗我们?” 云时舒看着他们,声音依旧没有一丝起伏:“没有,这里的确是你们想要知道的秘密的所在地,只不过我想要你们多睡几日而已。” 云时舒说着强制打开他们的嘴,喂给他们一颗丹药:“这颗丹药可以让你们昏迷三日,而且不会饥饿,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张起灵灵光一现,三日后不就是除夕夜吗? 他眸光微动:“你知道了?” 云时舒微垂眼睑:“早就知道了,所有即墨族人和大部分墨城百姓身上的灵魂变了,凝聚着挥不散的死气。我算到就在最近了,就在除夕夜,这些人都会死。” “我想改变,可惜没用,或许结局早已注定,他们注定身死,但你们不行。你们不能死在这里,死在过去。” 云时舒说着就在五人震惊的眼神中又抛下一个炸弹。 “对了,你们没有发现吗?这不是幻境,而是真正的过去,你们是真正来到了过去,否则又怎会一旦身死就再也无法回去呢。而且你们受到世界意识影响,无法改变历史,无法将历史和任务说出去。” 吴邪瞬间瞪大了双眼,难怪难怪会有这么多限制,难怪大祭司说他们一旦死在这里就再也回不去了。 原来是因为他们真的回到了过去,来到了千年前的宋朝墨城,见到了云时舒。 而云时舒也早就认识了他们。 云时舒将他们瞳孔中的震惊尽收眼底。 “现在看来,未来的我会做出我看到的那些记忆的事情,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们曾出现在我的过去里,所以我才会那样做。” “这就是因果轮回。” “未来之人啊,好好地回到你们的时代吧,你们不能死在过去。我挺期待未来与你们相逢的。” “千年后见。” 张起灵只感觉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他看云时舒都看重影了,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够被动地听着云时舒说话。 时舒…… 下一秒,五人齐齐闭上双眼,陷入了无尽的昏迷中,只等三日后再醒来。 云时舒抬手掐诀操控纸人把五人抬到垫着柔软被褥的石台上,让纸人给他们盖好被子。 现在好歹也是晚冬时节,很冷,可不能让他们在睡梦中冻死,再也醒不来了。 云时舒操控纸人做完一切后,就让纸人看着他们,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着重看张起灵。 看完,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 千年后见,五位未来之人。 希望未来的我能够拥有情感,能够懂得喜怒哀乐,能够理解当年他死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伤心,理解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第76 章 墨城6:众志成城 云时舒走出密室,看了一眼漆黑得仿佛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一言不发地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也曾想过改变,可惜历史早已注定,注定他们的结局就只有死亡这一条路,她改变不了。 其实在她发现张起灵五人不属于这个时空,来自未来时,她是想过利用他们来改变墨城的结局的。 因为这五人不属于墨城百姓这一范畴,他们是独立的,或许可以改变历史,可以救下所有人。 但,渐渐地,云时舒发现他们也改变不了,他们出不了墨城,只能待在墨城里。也无法将任何有关未来、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信息透露出去。 他们来了真正的过去,却无法改变历史,只能作为局外人去看。 除夕夜前的几天里,墨城一如既往的平静,许是快要过年了,墨城一派热闹喜庆的景象。 街上遍布孩童的欢笑声,小贩的叫卖声,处处透着欢声笑语。 不少士兵请了几个时辰的假期,打算去陪父母过除夕。 云时舒走上了城墙,这里是整座墨城最高的地方,可以纵览全城,她将墨城百姓流露出来的喜庆和热闹的景象尽收眼底。 洁白的雪簌簌飘落,如鹅毛一般覆盖整座墨城,霎时银装素裹。 百姓张灯结彩,喜庆的红色与洁白的雪交相辉映,显得格外鲜艳唯美。 她一身戎装站在城墙上,眼底尽是漠然,没有一丝情绪,周身没有一丝喜庆,仿佛跟这热闹的墨城格格不入。 “将军!” 林副将一路爬上城墙,还朝云时舒挥手,没多久就跑到了云时舒的面前。 林副将黝黑的脸上满是红晕,他笑着抓了抓后脑勺,跟云时舒请一个时辰的假期陪父母吃年夜饭,以及跟未婚妻见面:“将军,我爹娘帮我向青梅提亲了,到时候办喜事了,您一定要来啊!” 云时舒看着他脸上的羞涩和溢于言表的喜悦,默了一秒,点头应下了:“好,祝你们百年好合。” 林副将面上的红晕更浓了,他嘿笑着:“谢谢将军的祝福。” “林生,该走了!”林副将的未婚妻站在城内的街道上笑着朝他挥手。 显然,两人是一同来的。 林副将抱拳朝云时舒行礼:“将军,除夕快乐。” 云时舒弯唇浅浅一笑:“林副将,除夕快乐。” 云时舒站在原地,垂眸看着林副将朝他的未婚妻跑去,还爱惜地把未婚妻冻红的手捂热。 雪又下了,皎洁的雪花飘飘落下,落在城墙上,落在地面上,落在林副将和他的未婚妻身上头上。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小姐——” 云与思噔噔噔地朝云时舒跑来,她朝云时舒弯唇一笑:“小姐,族长和夫人他们派人让你回府吃年夜饭。” 云时舒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云与思,她先是看了一眼热热闹闹的墨城,又扭头看了一眼城外的沙场,到时候辽军和夏军会从哪儿驰骋而来。 届时伏尸万里,血染墨城。 她真的无能为力,她不能提前做好准备,只能等着敌军攻城,而后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守城护民。 “小姐?”云与思见小姐迟迟没有回复,反而盯着城外看得入神。 “我们走吧。”云时舒回之一笑:“与思跟我一起回家吃年夜饭。” “嗯嗯嗯!”云与思双眼霎时亮起,亮如繁星点点。 云与思虽然称呼云时舒为小姐,但她并不是即墨族的,也不住在即墨府,她有自己的宅院。 她是云时舒从尸堆里带出来的孤女,凭借自己的努力爬上了副将的位置。 每逢佳节,云时舒都会带着云与思一起进即墨府过节,这次也不例外。 云时舒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瞟了一眼始终落后她半步面上挂着肉眼可见的高兴的云与思。 这一战,云与思也会死,但她会有不一样的际遇。 烟花漫天闪烁,雪依旧在下,所有人都面露挥不散的喜悦,沉浸在除夕夜的喜悦之中。 亥时三刻。 警钟响彻了整座墨城,惊扰了所有人的心,灯光一盏盏地亮起。 “不好了不好了,有大军来袭,距离墨城仅有三里路!” 云时舒一刻未睡,她穿戴整齐,坐在房中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警钟一响,她就唰地一下走出了房间,直奔军营,沉着冷静地指挥所有人。 攻城的敌军是墨城所有百姓的三倍。 云时舒派了信鸽送信飞去就近的城池请求支援,谨慎起见,她还派了士兵骑马去送军情寻求援助。 百姓们都没有很慌乱,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墨城百姓,攻城并不少见。 只是这么大规模的攻城还是头一次遇到。 不用云时舒指挥,百姓们自发地组织了起来。 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全都加入了守城的队伍中。 老弱妇孺则被安排去避难。 然而,不少妇女姑娘全都不肯去避难,想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将军!墨城现在处于生死一线间,我们怎么能够躲起来,贪图安定呢?将军我会医,我可以处理伤员。” “将军,我力气大,也会武,他们男人可以保家卫国,我也可以,我也要加入守城的队伍里!” “将军,我……” 云时舒看着一个接着一个说话的女子,她看到了她们眼中的坚定和执着。 最后,她点头同意了:“好。” “现在,所有人全都给我动起来,各自归位,我们定要守住墨城,守住我们的家!” “守住墨城,守住我们的家!” “守住墨城,守住我们的家!!” “守住墨城,守住我们的家!!!” 众志成城,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霎时,墨城所有百姓全都动起来了。 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不顾劝阻,毅然决然地去做力所能及之事。 个子矮矮稚嫩的孩童也收起了调皮,跟在母亲身边,母亲做什么,他们就跟着做。 整座墨城被紧张的氛围包裹,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眼神的快速碰撞,互相打气给力。 他们都知道,这次活下去的几率微乎其微。 第77 章 墨城7:墨城天光大亮,即墨族族灭 这一战很快就打响了。 老人和小孩全都被强制送去了地窖里避险。 开战前,即墨族长来找了云时舒,他看了面前的女儿好一会儿,最后笑着道:“时舒,墨城百姓就交给我们来护着,你安心地去迎战吧。” 即墨族长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起来,看向云时舒的眼神中带着丝丝复杂:“还有,时舒,若是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不用顾及我们的,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谢谢你出现在我们身边。做一回真正的自己吧。” 云时舒突然有种预感,她抬眸看着面前的依旧俊朗的中年男人:“你……” 即墨族长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时舒。” 即墨族长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一丝停顿。 族长夫人站在不远处流着泪朝云时舒挥手喊道:“时舒,我的女儿,好好照顾自己!” 云时舒看着夫妻俩离开的背影,有些恍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对自己的称呼从蕴儿变成了时舒呢? 好像是在她提着辽军将军的头回来的第三天。 当年,云时舒苦于无法用自己的身体入世,只能以灵魂的状态飘荡在这世间,寻找心有遗憾可以跟她做交易的刚刚死去的人。 刚巧,云时舒遇到了刚死的即墨蕴。 即墨蕴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她还没有守城护民,还没有把辽军将军的头颅提回去,还没有好好孝敬父母,就这么死了。 于是,云时舒同即墨蕴做了交易,云时舒替她完成心愿,她则把身体给云时舒用。 即墨蕴欣然同意了。 于是,云时舒进入了即墨蕴的身体,接替了即墨蕴的一切,替她完成心愿,杀了辽军将军,提着他的头回了墨城,守城护民了。 即墨蕴在看到云时舒真正完成了她的心愿,在最后一个心愿还没有完成的情况下,愿意投胎转世了。 而云时舒则借着即墨蕴的身体待在墨城一待就是两年,云时舒还救下了云与思,给她起了这个名字。 战阵很快就打响了。 即墨族全族以身饲阵,开启了防御阵法保护墨城。 云时舒率领士兵跟敌军厮杀了起来。 炮弹满天飞,溅起阵阵烟土。 兵器总是染上了鲜血,鲜血尽数洒落,蜿蜒而下,跟雪跟沙土混杂在一起。 霎时,战场一眼望去就是尸横遍野,就是一片血红。 “杀!” “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我们祖国,杀!” “爹娘,下辈子我还做你们的儿子!” “兄弟姐妹们,下辈子我还要生在墨城,我们下辈子见!” “下辈子见!十八年后我们还是一条好汉!” “……” 战场上除了兵器厮杀的声音,就是士兵们的吼叫声了。 云时舒也想过用蛊虫的,但用不了,因为即墨蕴不会,现在占了即墨蕴身体的她,自然也是要不会的。 万幸,同尘剑还能够被她召唤出来绞杀敌军。 云时舒手腕翻转就是一条条人命。 鲜血溅到她的身上,脸上,甚至还有一滴滴到了她的眼角,鲜血从眼角滑落,蜿蜒向下,仿佛血泪从她眼眶中流出。 身旁并肩作战的战友一个个地倒下,林副将被几箭穿透胸膛而死,云与思被长枪贯穿身体而死…… 到最后,战场上剩下的不足千人了。 被机关陷阱阵法和士兵杀死的敌军从只有他们总人数的一半。 已经有不少敌军开始攻城了。 却被以身饲阵的即墨族和用尽全力挡住城门的妇女,以及站在城墙充当最后一道防线的士兵百姓给一一挡回去了。 但,他们总会力竭,总会挡不住的。 云时舒在敌军之中穿梭,在士兵的掩护下,直取敌军将领的头颅,她一路杀过去,身上的密布大小伤口,鲜血染红了衣服,甚至随着她的走动在落了白雪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条血路血脚印。 雪一直没有停,甚至愈下愈大,仿佛在无声地给他们呐喊助威。 噗呲一声,同尘剑刺进敌军将军的心脏,她手腕翻转,剑光一闪,斩断了敌军将军的头颅。 头颅死不瞑目,在雪地上滚落了几圈,沾满了血污。 敌军军心大乱。 而代价则是,云时舒身中几箭,胸前还插着明晃晃的长枪。 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双目逐渐失神。 云时舒拖着破败不堪的身体继续杀人,身上又多了几道见骨的伤口,血流的更多了。 突然,不远处一大波援军驰骋而来。 云时舒仿佛得到什么指令一样,终于支撑不住了,重重地倒在沙场之上,失了力气。 她睁着眼看向的方向是墨城。 他们守住墨城了,可代价却是死亡人数高达十分之九,只活了不到十分之一。 她的双眼逐渐暗了下来,尸身被大雪覆盖,快速地冷了下来。 同尘剑唰地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天边的太阳慢悠悠地升起,光亮一寸寸地照亮这块地方。 天亮了,新年到了。 墨城天光大亮,除夕夜的那一晚显得格外的长,被保护在地窖里的老人和小孩纷纷走出地窖。而活下来的守城的百姓则站上了城墙。 这一年的春节没有热闹,只有死寂。 他们亲眼看见守城的即墨一族的族人以身饲阵全身石化,在第一缕晨光的照射下,他们的身躯一点点地消散在了阳光之下。 即墨将军及其副将云与思率领仅剩的由军队和墨城青壮年男子和女子组成的大军全都战死沙场。 空气里弥漫的是血腥味和火药味。 不远处迟来的援军金戈铁马,驰骋而来,绞杀剩余的敌军。 虽然等来了援军,但活下来的墨城百姓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喜悦和劫后余生的情绪。 墨城被一股死寂和悲伤团团笼罩,令人心生绝望。 仿佛那黑夜一直都没有结束,仿佛那阳光从未降临。 张起灵五人从阵法和丹药的控制下渐渐苏醒,他们快步跑出密室,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这么令人心生绝望的一幕。 一切就如史书所写的那样。 庆历六年冬,除夕夜。夏与辽夜袭,合力围剿宋朝边城——墨城。 即墨族族灭,墨城百姓所剩无几。 即墨将军薨,年仅二九年华。 第78 章 墨城8(完):即墨族的秘密 (上一章已修改,增加了一千字的内容,没看的可以重新看一遍哦!) …… 最后,活下来的墨城百姓一致决定放一把火,把死在战场上的家人朋友全烧了,让他们的骨灰融进沙土之中,如他们的愿,来世能够继续生于墨城,长于墨城。 火光焰焰,染红了清晨的天空。 张起灵站在原地看着云时舒的身体被火舌吞噬,一寸寸地被火焰覆盖。 “我们没有时间悲伤了,我们的身体变得透明了起来,得赶紧去看秘密!” 吴邪骤然发现自己的手隐隐变得透明了起来,他惊声道。 张起灵看着火光,抿了抿唇,转身就走。 “走!” 五人快速地朝城内跑去,特意避开了其他人,进入了空无一人的即墨府,去到了那间密室。 纸人早已失去控制,变小,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张起灵打开内室,入目的就是一幅壁画。 壁画色泽鲜艳,保存得很好。 壁画上的是一座山,山上站着两个人,一阴一阳,一黑一白。 下一瞬,静态的壁画转变为了动态的壁画。 他们清楚地看见壁画变幻,五千年前的光景一帧帧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画面里是万年前从天而降的陨石携带着特殊的能量砸断了好不容易被娲皇修好的不周山。 祖龙为了稳固不周山不倒甘愿被封印在不周山中。 陨石带来的特殊的能量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世界意识被迫沉睡,世界规则重组,就连这个世界的未来也受到了影响 那股能量逐渐凝聚形成实体,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它还妄图控制人类,借以控制这个世界。 于是终极就出现了。 终极是这个世界的意识和规则以及所有生物在与那股来自外世界的能量对抗之时,所凝聚的一股力量。 这股力量包含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有世界意识的一部分,也有一部分规则之力,也有所有生物的力量。它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缩影。 娲皇等联合终极想出了一个可以制衡那股力量的办法。 他们细心地制作出了两个胚胎,把胚胎各自放进了甘愿孕育胚胎的两个女子体内,让她们孕育出来。 后来,她们生了,生下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系天地气运,居于不周山,生来就拥有记忆,得到天授,无情无欲,不老不死不灭。 一个主杀戮,一个主祥瑞。 “我滴天!” 王胖子惊呼出声,难怪是即墨族世代守护的秘密,这秘密的确够大,直接关乎整个世界。 “话说,不周山在哪?”吴邪嘟囔着。 “你觉得我们可能知道吗?”解雨臣语气淡淡。 张起灵看着已经恢复静态的壁画,久久不能回神。 主杀戮,女子,无情无欲,不老不死不灭。 这些要素连在一起怎么就这么像云时舒呢? 黑瞎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猛然看向张起灵,瞳孔地震:“哑巴……” 话还没说完,他们的身体跟加了倍速一样,快速地消失了。 一阵风从门口吹进来,壁画骤然消失,消失得一干二净。 密室里也空无一人,就连原本软趴趴地倒在地上的纸人也消失了。 仿佛没有人进来过。 …… 黑,无尽的黑。 云与思只感觉浑身疼痛,她仅存的意识想的是,她死了,也不知道小姐怎么样了,墨城守住了没有? 【云与思——】 尾音拉得长长的。 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划破黑暗,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飘进了云与思的耳中。 “你是谁。” 云与思睁不开眼睛,也说不出话,只能用意识交流,在脑子里想着。 【我是终极,你不用在乎我是谁,你要在乎的是我能给你带来什么。】 “那你能给我带来什么?让我知道小姐活下来了没,墨城守住了没,还是复活我?” 【我可以让你看看你死后发生的一切,但复活你不行,不过你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于世——变成鬼魅,换了灵魂的容貌,带着记忆继续活在世上,听从我的吩咐,如何?】 云与思沉默了。 下一秒,终极抛下重磅炸弹。 【我可以让你跟你的小姐再会。】 云与思这下没有丝毫犹豫了,她直接答应了下来,也不管会不会骗她。她现在都死了,还在乎那么多干嘛。 “好,我跟你交易。” 【交易契约成。】 【从此刻起,你就是终极的使者,听从我的命令。】 【现在,我让你重回人世间,去看墨城的发生的事情。然后回来变成鬼魅。】 云与思以灵魂的状态重回墨城,无人看得见她。 她来时,看见墨城守住了,可死伤无数,活下来的百姓连墨城原本总人数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 她的小姐也死了。 云与思看着被火舌吞噬的小姐的身体,步子踉跄了一下,她的手指用力地抠进了手心里,才勉强稳住了。 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一定会再见到小姐的,一定会的。 云与思看完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墨城,被终极带着离开了。 后来,她成为了终极的使者,变成了鬼魅,失去了自己原本的容貌,成为了张家大祭司。张家人都尊称她为大祭司,她也就失去了“云与思”这个名字,没人再唤她“云与思”了。 或许,并没有失去。 她希望有一天她能够再次见到她的小姐,能够从小姐口中再次听到“云与思”这个名字。 这一天不会太久。 她在张家等了一千年,熬死了好几代张家人,终于她等到了。 她在张家圣地看到了容貌和性格变得不一样的小姐,她十分确定那就是小姐。 可是小姐不认识她了,小姐认不出她了。 但没关系,小姐迟早会记起她的,迟早会再唤她一声“与思”的。 …… 张起灵还没从亲眼目睹云时舒死亡的悲痛中缓过来,就陷入了一瞬间的昏迷。 再次睁眼,入目的就是火苗正在逐渐变小的蜡烛和坐在他对面的黑瞎子。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可云时舒明确说过那不是幻境,而是他们真真正正去到了过去。 吴邪四人齐刷刷睁开双眼,一言不发,十分沉默。 第79 章 要学会爱自己 “如何?” 大祭司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从张起灵背后响起,声音幽幽的。 啪的一下,蜡烛彻底熄灭了。 吴邪看了看熄灭的蜡烛,又看向大祭司,他皱起眉头问道:“大祭司您确定我们是进入了幻境?” 大祭司点头:“对,幻境,跟千年前的墨城一模一样的幻境。” 王胖子整张肉嘟嘟的脸都皱在一起,疑惑极了:“那不对啊,为什么我们见到的云小姐说我们是去往了真正的过去?我们去的时候是初冬,云小姐在施粥义诊,刚去就被她识破了未来之人的身份。” “你说什么?!” 云与思平静的面容寸寸破裂,她上下打量了五人几眼,她发现这五人似乎在跟记忆里那五个鬼鬼祟祟一直将目光投向她们的人挂钩。 云与思双眼微睁,瞳孔震惊:“你们,你们就是当年鬼鬼祟祟看着我们的可疑人?” “你不记得我们的容貌了?”吴邪说完,又觉得过了千年不记得也正常。 云与思收敛起震惊,语气尽量平和:“当年隔得远,只是匆匆一瞥,又过了千年,若你们不说我根本不会记起。” 没想到他们去的不是幻境,而是真正的过去,他们真的见到了小姐,也出现在了她的记忆里。 “你们没有改变历史,是因为世界意识限制,对吧?” 云与思纤细的手指寸寸收紧,若是可以改变历史就好了,可惜历史早已注定。 她明明知道的,知道他们不能够改变。 为什么还心存幻想呢? 解雨臣点头应道:“对,世界意识不准我们透露出去任何信息,也不准我们离开墨城,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攻城那晚上阵杀敌。” 提到上阵杀敌,吴邪就心生几丝羞愧,受到身手和武力值的限制,他只站在城墙上护城、击鼓振奋人心。 张起灵的脑海中有云时舒死前的景象,也有即墨府密室里的壁画,他轻轻抬眸望着云与思,声音清冷如冰山上湍湍流淌的冰溪:“你见过即墨族守护的秘密?” “没有。”云与思沉吟几秒,摇了摇头:“我不是即墨族的人,只去过几次,还是终极告诉我即墨族有一个世代守护的秘密。” 众人点头。 云与思盯着已经熄灭的蜡烛看了半晌,复而启唇:“张起灵,你进一趟青铜门吧,黑瞎子你们跟我走。” 张起灵依言,跟吴邪几人对视了一眼,就一言不发地朝通道走去,走向青铜门。 云与思领着四人进入了一条新通道。 吴邪快步跟上,还不忘说:“大祭司,我们什么时候才可能进青铜门啊?” 他是真的很好奇青铜门里面到底有什么,虽然这趟墨城之行,让他知道了终极是什么,但青铜门里不可能只有终极吧? 吴邪要是不好奇,那就不是吴邪了。 云与思头也不回地在前面带路,声音淡淡:“时间到了自会进入。” “行吧。”吴邪撇撇嘴,跟他三叔一个德行,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又偏偏喜欢吊他胃口,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搪塞他。 云与思领着四人从通道一路行走,尽头是长白山山脚。 云与思站在出口,视线从四人身上掠过,眸光淡静:“尽快离开。” “那小哥呢?”王胖子看了看雪山,抓了抓后脑勺道。 “你们到时候自会见到他的。” 云与思说完就走进了通道。 通道门缓缓关闭,把两方人隔开。 石门关闭的刹那,咔嚓咔嚓地陷入了地下,把出口隐藏了起来。 即使吴邪他们知道通往张家圣地的通道在哪也进不了,因为这条通道只能从里打开从里出,不能从外打开从外进。 …… 张起灵面色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长腿阔步走进了青铜门。 青铜门缓缓关闭,一条仿佛是用血制造的血丝线强势地破开黑暗虚无,蜿蜒飘到张起灵面前。 血丝线出现的那一刹那,张起灵体内的血液骤然热了起来,跟血丝线产生了共鸣,血液表现得十分激动。 张起灵看到血丝线,瞬间就明白了是谁要找他了。 他在血丝线的引路下,走进了黑暗之中。 黑暗如同猛兽一般把他吞噬,生吞活剥。 血丝线将他一路引到被封印的始麒麟面前。 只是,现在始麒麟的身边没有元凤,亦或者是张起灵看不到元凤。 张起灵站在始麒麟面前朝它恭敬地行了一礼。 张起灵当年被选中成为族长之时,张瑞桐就带着他进了张家本家那个只有族长才能进的房间里, 在那间房间里,张瑞桐告诉了他很多秘密,其中就有始麒麟。 自此,张起灵知道了始麒麟算是他们真正的先祖,是缔造他们张家的人,而历代张家族长的任务就是守护青铜门里的始麒麟,巩固封印。 每隔一段时间,张家族长就会进入青铜门守着封印,并利用始麒麟留下的东西加固封印。 张起灵微微垂首,低垂眼睑,声音淡淡:“您有何事吩咐?” 张起灵很清楚现在还不到加固封印的时候,所以始麒麟找他另有事情。 始麒麟被封印在白偏黄的物体里无法动弹,而且因为过度损耗自己的精元和精血缔造了张家人,它甚至都不能像元凤那样睁开自己的双眼,只能释放灵识跟张起灵交流。 【汝身上气运极高,是吾这几千年以来见过的天赋气运最高的张家人了。那么现在,吾将淬炼汝体内麒麟血的纯度,让汝体内的麒麟血高达百分之百。这样更利于汝巩固封印。】 【汝身患失魂症,早就该发作的,可这些年以来因为一些原因,吾明里暗里地压制了汝的失魂症,让汝不受失魂症困扰。现在,一旦淬炼成功,汝将再也不用顾虑失魂症这一弊端了。】 【当然,淬炼血脉并不好受,虽不至于死,但重伤还是会有的。】 【汝可愿?】 “我愿意。” 张起灵启唇,语气虽淡,却透露着一股坚决。 一滴心头血自始麒麟体内飘出,从封印里出来,融进了张起灵的体内。 巨大的疼痛瞬间席卷他全身,他感觉不止血液沸腾起来了,就连骨骼都被打碎,重组,再打碎,再重组……如此往复。 换作旁人,疼都会疼晕。 而张起灵却硬生生地挺着,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双目因剧烈疼痛而寸寸爬满红血丝,手臂上青筋暴起。 时间仿佛被刻意放慢了,一秒两秒……格外的漫长。 终于,血脉淬炼成功了。 张起灵坐在地上,背靠石壁,双目逐渐失神,眼皮愈发沉重了起来,意识逐渐模糊。 可他的身体却开始散发如墨的黑光。 这是正常现象,等他醒来,就是彻底成功了,他将拥有纯度为百分百的麒麟血。 意识彻底丧失的前一秒,他听到了一串铃声,叮铃铃的,格外悦耳动听。 似乎还伴随着一道低吟。 “没想到再次见面你居然变得这么狼狈,看来你是真的没有记住我说的话啊,要学会爱自己。凡事不要这么拼,痛就要喊出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80 章 疗养院底下内有乾坤 张起灵再次醒来,只感觉浑身舒适,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他睁开浓密纤长如羽毛的眼睫,那双清冷似琉璃的眼眸环顾四周,绯红的唇瓣紧紧抿着。 却始终没有看到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难道他昏迷前听到的铃声和声音是幻觉? 始麒麟淡淡出声:【感觉如何?】 张起灵启唇:“挺好的。” 语毕,他停顿几秒又道:“中途可有谁来过?” 始麒麟顿了一秒回道:【……没有。】 张起灵闻言,微垂眼睑,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嗯”声,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后生,好好体验一下纯麒麟血带来的好处。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张起灵抱拳行礼,他微微垂首弯腰:“晚辈告辞。” 【嗯。】 始麒麟说完就不再出声了,似乎陷入了沉睡。 张起灵再次在血丝线的引路下原路返回,离开青铜门。 他走后,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形蓦然出现在了始麒麟面前。 那人身形淡淡,一头如霜如雪的白发直泻腰际,仅用一根槐木簪松松散散地束着,发上还簪着一支蓝绿色的五瓣缠丝簪花当作装饰。 始麒麟一见到来人就开口问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白发女子唇角轻翘,双眼淡静空灵,轻轻启唇: “自然是去看看酆都大帝给我准备的惊喜是什么。” 【好。】 …… 格尔木疗养院。 “挖槽,你们怎么也来了?” 吴邪刚从禁婆手中跑出来,突然被张起灵拽到一边,穷追不舍的禁婆也被张起灵锁在了房间里。 结果没想到大厅里的那副木棺椁居然动了起来,黑瞎子带着一股不把人吓死绝不罢休的气质猛然从棺椁里爬出来。 把他吓了一跳。 王胖子也在吴邪的心刚刚落下来之时,突然蹦出来,满脸欢喜道:“天真!” 于是乎,吴邪刚刚落下的心瞬间就又提起来了。 他捂着心脏看着慢悠悠从王胖子身后走出来的解雨臣喊出了刚刚那句话,说完声音又颤颤巍巍地问:“后面没人了吧?” 王胖子嘿笑道:“没了没了,就咱哥几个。” 解雨臣站在台阶上,细挑潋滟的眉目一挑,将视线落在了被关在房间里砰砰撞门的禁婆:“那儿不还有一个……禁婆?” 王胖子快速地瞟了禁婆一眼,脱口而出:“她不算。” 不算什么?不算人? 王胖子和解雨臣同步朝三人走近。 突然,铁门在禁婆的努力下撞飞了,螺丝钉乱飞,布满锈迹的铁门猛然朝吴邪砸去。 “我滴天?!” 吴邪使出了吃奶的劲朝安全地带狂奔,避开铁门。 黑瞎子眼见铁门朝他掷来,连忙长腿一跨跨出了棺椁,站到了地面上。 铁门带着强劲的罡风狠狠砸在了棺椁里,发出了一阵木板破裂的咔嚓声。 见铁门没有砸到他们任何一个人,吴邪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棺椁发出一阵更加激烈的咔嚓声,铁门嗖地一下掉了下去,消失在了几人面前。 这一动作似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以棺椁为中心的地面骤然下降,往下塌陷,切面整齐。 “挖槽!!!” “啊啊啊!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五人只感觉身子一轻,往下坠去,事发突然,跑都跑不掉。 王胖子和吴邪发出激烈的爆鸣声。 坠落的速度很快。 万幸,是一整块地面一起坠下来的。 张起灵率先趴下,还不忘喊道:“趴下!” 吴邪和王胖子也顾不上尖叫了,噗通一声就趴了下来。 地面足足下坠了三十多米才停下来。 站稳后,吴邪往上看,只能看到小小的有光亮的洞口。 “???” 吴邪欲哭无泪,他环顾四周,光秃秃的,除了石头就是石头,瞬间破防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我三叔还说有惊喜给我,这哪是惊喜,这么明明是惊吓好吧?!” 王胖子拍了拍手,安慰道:“嗐,这算啥,天真,等回去了你让你三婶好好收拾他。” 黑瞎子和张起灵极快地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 黑瞎子蹙眉:前世有这么个地下室吗? 张起灵不动声色地摇头:没有。 黑瞎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见了鬼了,这格尔木疗养院什么时候还暗藏玄机了?! 解雨臣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手电筒,他对着周围晃了晃,而后对准一处方向,语气淡淡:“前面有石洞。” 黑瞎子抬眼望去,轻挑眉头,也不过度在意不同之处了,就当作新的探险,这样还挺有意思的。 他也拿出手电筒晃了晃前方的石洞:“去看看?反正暂时也出不去,就当探险了。” “去!” 王胖子表现得很积极,探险代表可能有宝贝,而且这里距离地面至少有三十米,又有石洞,很有可能是古墓。 真是古墓,那他岂不是赚大发了?! 吴邪深吸一口气附和道:“去看看吧。” 张起灵点头同意了这个想法,他抿唇拿出手电筒,长腿阔步朝神秘的石洞走去。 去看看也无妨,上面的人会来救他们的。 五人各自举着一个手电筒,朝着石洞走去,走得很悠闲,闲庭信步般,仿佛不是来下斗探险的,而是来旅游的。 禁婆被突然变成小飞门的铁门给吓得愣在了原地。 下一秒,她又看见,铁门直接把棺椁和地面砸穿,甚至带动了周围那一块地面往下迅速掉落,连带着那五个人。 禁婆瞬间就呆愣住了,她满目震惊。 不是,她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最重要的是,她间接把族长也给弄进去了?! “海娇,这是怎么回事?!” 张海楼从密室里跑出来,看着面前的这个大洞和消失的族长几人,愣了愣,眼中蓄满了不可置信。 什么情况,他只不过是一时走神没注意这边,怎么就突然破了个大洞。 还有族长呢? 他那么大一个族长呢? 张海娇表情都凝固了,她楞楞回道:“我也不知道啊!” 张海侠走来,他蹲下来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螺丝钉,淡淡道:“是螺丝钉被锈透了,这才这么容易被海娇撞飞。” 第81 章 和光郡主 “虾叔!” 张海娇有些不好意思,就算是因为螺丝钉锈迹太多,断裂了,这才使铁门这么轻松就被撞飞。但她撞飞铁门也是事实,她一个女孩子总归是不好意思的。 张海侠淡笑一声:“好,不说了。” 张海楼蹲在洞口旁边,他朝张海侠招招手:“虾仔,你快来看,这洞口的切面整齐,看来是铁门误打误撞砸下去,开启了机关,才致使地面塌陷的。” 张海娇急切道:“我们现在就赶紧把族长他们救出来吧!” “暂时不用。”张海侠拿出手机,把短信给两人看:“族长刚刚发短信给我,让我们听他的指令,现在暂时不要救他们。” 张海楼轻挑眉头:“看来,族长他们在下面有意外的发现。” “那我们就好好地在这里等着吧!” 张海楼说着看向一身破烂脏乱衣服、发丝凌乱的张海娇:“海娇,你杀青了,快去收拾收拾。” 张海娇并不急着离开,她坐了下来,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道:“虾叔,族长为什么要让我们演一场戏啊?” 张海侠淡淡道:“不知道,听族长的话就行。” “好吧。”张海娇乖乖点头,也不再问了,安静地坐在地上,盯着洞口瞧。 …… 吴邪走进石洞,在手电筒光亮的照射下,看清了石洞,石洞依旧是光秃秃的,除了石头就是石头,吸睛的是最里面的那扇石门。 石门大气上档次,还雕刻着精致的浮雕,浮雕图案象征着吉祥和祥瑞。 王胖子仔细地端详,又惊又喜,惊这石门是墓门,喜这既然是墓门,那就代表这里真的是古墓:“果然,这里还真是古墓,看来……”有宝贝喽! 王胖子最后那几个字特意消声,但对于熟悉他品行的几人来说,一听就知道他在垂涎里面的冥器。 王胖子盯着石门,如狼似虎,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财宝在跟他招手了,还争先恐后地勾引他,全都在说,带我走,带我走…… 吴邪手肘怼了一下王胖子,他叹气劝道:“胖子,咱做一个遵纪守法好公民吧!别垂涎里面的财宝了。” 王胖子唇角微微抽搐,他掰着指头数:“七星鲁王宫,西沙海底墓,秦岭,云顶天宫,再加上格尔木疗养院。天真,你跟我仔细说说,你做的这些事情哪一个是遵纪守法好公民该做的?” 王胖子的眼神诉说着:你但凡没做这些事,我高低听几句。 吴邪轻咳一声,一言不发地朝前走去,走到正在开门的张起灵身边,若无其事地问道:“小哥,解得怎么样了?” 张起灵解机关的手一顿,他看了吴邪一眼,复而继续解机关。 那一眼似乎在说,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废话?进度这不显而易见? 吴邪回过神来,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是废话,他默默站在一边。 胖子刚刚那句话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解雨臣将三人的互动尽收眼底,他唇角轻轻勾起,浅浅地笑了一下。 黑瞎子抱着手臂斜靠着石壁,姿态十足十的散漫。 很快,墓门就被张起灵打开了。 墓门后的不是墓室,而是墓道,长长的墓道。 墓道很亮,每隔十米石壁上就镶嵌着一颗夜明珠,或者长明灯。 即使墓道是通亮的,依旧深不见底,一眼看不到尽头。 五人没有犹豫,抬步就走进了墓道。 他们走进墓道后,身后的墓门并没有关闭,依旧敞开着。 大概走了几十米,穿过一道拱门,映入他们眼中的就是主墓室。 主墓室是唐朝风格的。 墓室中间是一尊墨玉棺椁,四面墙壁上全是色泽鲜艳的壁画,墓室里的冥器并不多,但个个精致保存得很好。 壁画全是风水画,描绘出唐朝的风景人文。 王胖子率先将视线落在了墨玉棺椁身上,他还上手摸了一把,一摸一个大震惊。 “我勒个豆,这棺椁还是用墨玉打造的。”王胖子越说,双眼越亮,他满脸期待地将视线着重落在张起灵身上:“小哥,我们开棺看看?” 张起灵在王胖子隐隐冒着绿光的视线下缓缓点头。 王胖子肉眼可见地欢喜了起来,他一甩背包,掏家伙:“得嘞,咱开干吧!” 吴邪抬步就朝棺椁走去,却被黑瞎子挡住了去路。 黑瞎子看向吴邪的眼神带着似有若无的复杂,他意味深长道:“听为……我一句劝,你这体质不适合开棺,一边玩儿去吧!” 开棺必起尸,就如他的名字一样,太邪门了。 我看,吴邪的邪,不是天真无邪的邪,而是邪门的邪。 吴邪撇撇嘴,只得乖乖地站到一边,站得远远的。 在张起灵和王胖子的努力下,关得紧紧的棺盖被撬开了。 在王胖子期待的目光中,棺盖被一寸寸挪开,缓缓露出里面躺着的少女。 少女看起来才刚成年,容貌惊为天人、精致昳丽,眉心处还有一朵紫蓝绿色渐变的花钿,一头白发如霜如雪。 少女安静地躺在棺椁里就如高高在上、立于雪山之巅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女。 吴邪凑过来,双眼浮现了一丝惊艳。 这少女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下一瞬,被少女握在手中的墨色圆球迸发出一道剧烈的光芒,光芒四射,闪了五人的眼。 再睁眼,他们就身处异境了,周围雕栏玉砌,高调的奢华,有精致大气。 身旁是行色匆匆的宫女,她们仿佛看不见他们一样,从他们身边快速走过。 “这是什么?幻境?还是我们又来到了过去?” 吴邪环顾四周,皱眉问道。 “是幻境。”张起灵打量四周,迅速地给出答案。 也是,他们依旧那副装饰,而且这里面的人根本就看不见他们,看来就是幻境了,估计是棺椁主人的记忆。 几米远突然发出了争吵声。 身穿精美华贵襦裙的贵女坐在亭子的石凳上,看不清容貌,却让无端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的高傲。 站在贵女对面的女子身着异域服饰,满脸得意。 “可惜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和光郡主你杀不了我。你的未婚夫我看上了。” “无所谓,你想要便拿走,反正本郡主也与他没有感情。” 和光郡主轻抿一口茶水,语气充满了散漫和不在意。 第82 章 和亲 异族少女轻哼一声,面上尽是得意: “京城谁人不知,安王府和光郡主与护国将军府小将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定了亲。和光郡主,你当真舍得?” 和光郡主轻放茶杯,轻嗤一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确实如此,但那是以前。回鹘公主,你来大唐也有一月余了,想来也知护国将军府小将军章烽日日流连万花丛,出了名的纨绔浪子。我嫌脏。” 和光郡主说着挑眉将视线落在回鹘公主身上:“你就不怕他娶了你以后照样流连青楼瓦舍?” 回鹘公主唇角勾起,她笑了一声,刻意压低音量,语气满是不在意: “那又如何?反正我和他的那一夜已经闹大了,他只能娶我,只能给我这个回鹘公主正妻的名分。更何况,比起回鹘我更喜欢这里。” “在回鹘我无依无靠,若不是回鹘存了与大唐和亲的想法,先把我以使臣的身份派到唐朝,先斩后奏。谁又想得到我?我若不赶紧把自己嫁出去,回到回鹘只能被迫嫁给那些老不死的部落首领。” “比起那些老不死的,章烽年轻有权势,嫁给他是我现如今最好的选择。” 一边的侍女低着头,头都不敢抬。 回鹘公主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和光郡主的神态,见她没有丝毫不满和愤怒,狐疑道:“你看起来是真的不在乎,也不怨我。” 和光郡主眼都没抬一下,语气淡淡,漫不经心道:“我说了,我嫌脏。刚好我正苦恼该怎么退婚。这事一出,不仅轻松退婚,还能得到陛下的怜悯赏赐,于我而言百利无一害。” 回鹘公主看了她几秒,抿唇说道:“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中了药,衣服稍稍凌乱了一点,他们就来了,谣言这才传得这么离谱。” “哦。” 和光郡主又抿了一口茶水,浑身透着不在意的气息。 吴邪五人仗着她们看不见,明目张胆地走进亭子,凑近吃瓜。 这瓜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 王胖子默默朝回鹘公主竖起大拇指:“这姐们想法挺好的啊,这么会为自己打算。” “可不是,我刚开始听还以为是贵女之间的勾心斗角。没想到,只有那个章烽被害,和光郡主和回鹘公主全都得到了好处。”吴邪点了点头说道。 “李絮,你说谁脏?!” 章烽阴沉着脸,气势汹汹地大步走来。 虽然两人说话都刻意压低声音,但他自小习武,耳力极好,刚来就听到了李絮说他脏,还有她早就想退婚了。 他模样生得很不错,面容硬朗,线条流畅。 和光郡主丝毫不慌,甚至连起身都没起,只淡淡吐字:“明知故问。” “你!” 章烽气急,他看着面前这人,抿了抿唇,最后放下狠话:“没了我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愿意娶你,京城谁不知你天生体弱,药罐子里长大的……”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章烽的脸红了起来,头微微侧向一边,他目光晦暗,舌尖顶了顶后槽牙。 和光郡主慢悠悠地收回有些发疼的手,声音寒冷彻骨:“章烽你要发疯就自己去发,别在我面前狗叫,再让我听到这话,就不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 和光郡主说着抬眸冷眼看着章烽:“你还真是不配……”不配得到她的爱。 不配什么,她并没有说出来。 章烽嗤笑了声,目光晦暗,他转身拉着回鹘公主就走。 回鹘公主猝不及防地被他拉走,忍着他拉手的力度。 太疼了,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但,没关系,她们的计谋成功了就好。 回鹘公主不动声色地回眸看向了身后亭子里的和光郡主,眼中满是感激,唇瓣无声地动了动。 “谢谢。” 和光郡主回之眼神,继续落座喝茶。 解雨臣看了一眼走远的回鹘公主,又看向了依旧看不清容貌的和光郡主,眸光微动。 这两人用现代话来说就是,未婚夫被小三抢走了,而且小三还在正宫前面耀武扬威。 只不过,她们后面的互动,无一不说明,两人是合作关系。 和光郡主想要退婚,回鹘公主想要留在大唐。 两人一拍即合,算计了章烽。 “我勒个豆,这两人厉害啊!” 王胖子满目震惊。 黑瞎子一言不发,只看着和光郡主,眸光晦暗不明。 张起灵看着和光郡主若有所思。 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这没有一点关系,他是万万不信的。 还不等五人再想,周身的画面又是一变。 变成了府中,宦官宣旨。 “圣旨到——” “安王嫡女和光郡主接旨!” 安王和安王妃,以及和光郡主等人跪了一地,俯身接旨。 “奉天成渝,皇帝诏曰:安王嫡女和光郡主贤良淑德……特让和光郡主前往契丹和亲。钦此!” “和光郡主接旨吧。” 安王妃满脸悲痛。 和光郡主面不改色地接旨,声音清晰:“和光接旨。” 宦官一走,安王妃就掩帕哭了出来:“我的絮儿,我的絮儿啊,这该如何是好?你体弱,怎么能够去契丹和亲呢?不是说和亲的是李语吗?为什么会是我的女儿,为什么?” 李语是和光郡主的庶妹。 李语听到和亲的从她变成了姐姐,也满目不可置信,她睁大了双眼,跌跌撞撞地就要去求陛下把和亲对象变成她。 她的姐姐这么好,这么柔弱,怎么可以去和亲,她怎么受得住。 “语儿,回来!”和光郡主厉声道。 “我不!”李语步子不停,她固执道:“姐姐,你不该去和亲,和亲的人该是我,是我才对,是我……” 和光郡主站起身来,淡声道:“父王,母妃,妹妹,没关系的。我现在已经十七岁了,大夫说过我活不过十八岁,我去和亲最好,或许我还没到契丹就走了呢。这样短期内就不会和亲公主送去契丹了。” “胡说,絮儿你别胡说,你十五岁那年御医也说你活不过那晚。可你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母妃相信,你也能够活过十八岁的。” 安王妃眼含泪花,满脸悲痛:“我的絮儿就该长命百岁,就该长命百岁的……” 第83 章 和光郡主薨 “姐姐……” 李语被和光郡主让侍女强制拽了过来,她哭喊着。 和光郡主扶着安王妃,另一只手轻抚李语的发髻:“语儿,日后姐姐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父王和母妃,还有弟弟。” “姐姐,我不要,我去和亲,你来照顾,姐姐……” 李语哭喊着。 和光郡主笑了笑,她抬眼透过四四方方的宅院,看向了不远处金碧辉煌的皇宫。 “没用的,圣旨已下,谁也改变不了。” 安王府被悲痛的氛围包裹。 回鹘公主知道这件事后,半夜翻墙,来见了和光郡主。 吴邪看得直愣神。 古代和亲是真的不好,嫁的幸福的屈指可数。 两国交好,牺牲的往往都是女子,这真的很不公平。 下一瞬,画面又变了,变成了驿站。 驿站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 和光郡主趴在桌案上,晕了过去。 一个男人推了推和光郡主,语气焦急:“公主醒醒,醒醒……” 和光郡主迷迷糊糊地醒来,醒来后还剧烈地咳了起来,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她语气柔弱,气若游丝:“于副将怎么了?” 于副将指了指前面胸口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倒在血泊中的契丹使者,语气颤抖:“公主,你看。” 和光公主愣了愣,肉眼可见地害怕了起来,她毕竟是养在深闺里的贵女,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声线颤抖:“他……死了?” 于副将将视线落在和光公主的手上:“对,你杀的。” “我杀的?”和光公主在触及到自己沾满了鲜血的双手时,呼吸瞬间就急促了起来,满目惊恐。 于副将暗地里唇角一勾:“对,郡主我可以帮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胸口一痛,他垂眸,只见那双沾满了血迹的手,握着匕首用力地插进他的心口,拔出,又扎。 和光郡主仿佛变了一个人,面目冷淡,声音寒冷彻骨: “那你也去死吧!” 于副将瞬间脱力,软倒在地,鲜血从口中溢出,话都说不清楚:“你,你是……”装的。 和光郡主一脚踹开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轻嗤冷哼:“啧,本郡主又不是弱智,是不是本郡主杀的本郡主能不知道?” 吴邪五人只看到这,就再也看不见了,他们消失在了幻境里,回到了现实。 于副将早就心怀不轨了,他想要在进入契丹境内前,杀了契丹使者,再杀了和光郡主,把罪责推到和光郡主身上,引起大唐和契丹的战争。 因为他早就倒戈,受到了安、史两人的利诱,企图跟着他们篡位。 和光郡主先是检查了一下,这处房间自带院子,而且还是独立的,也没有人在,她直接放了一把火,把死了契丹使者和于副将一把火烧了,还杀了于副将的女同伙,放进屋内,冒充她。 之后,她手指微动,用幻术给驿站里的所有人编织了幻境。 幻境里,他们看见于副将想要强迫和光郡主,却被契丹使者失手杀死,而契丹使者则在于副将临死前,不小心中了一刀,也死了。和光郡主本就体弱,受到惊吓,一口气没喘上来,死了。 死之前失手打翻蜡烛,点燃了屋子。 屋子瞬间化为火海,驿站的所有人醒来后救火都救不赢。 假死的和光郡主先是回了京城,秘密进入了安王府。 只告诉了安王、安王妃和李语三人一切。然后改头换面以安王好友女儿的身份在安王府住了几日,就离开了。 安王妃是不舍的,但和光郡主认真道:“母妃,女儿想要在剩下的日子里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 安王妃看着已经出落得水灵灵的女儿,抿了抿唇,答应了。 现在在世人眼中,和光郡主已经死了,安王府一片哀色。 章烽知道和光郡主死了的消息,沉寂了很久,把自己关在房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出来后他还结交了不少江湖术士。 和光郡主离开了京城,去了靺鞨族,就是满族。 她见到了嫁给靺鞨贵族的闺中密友敬安郡主,住了几日,又离开了。 敬安郡主看着她的背影,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再见了絮儿,再见了时舒。 敬安郡主一直都知道,这个和光郡主不是真正的李絮,她叫云时舒。 云时舒是在李絮十五岁那晚御医说撑不过去时出现了,跟李絮交易,替李絮活了下来。 之前是没有封号的,是云时舒代替李絮在那晚活下来后,皇上就赐下几个封号,任她选。 云时舒选了一个自己钟意的封号“和光”,自此便成为了和光郡主。 这两年来,云时舒按照李絮的交易内容,先是让敬安郡主嫁给了相爱的靺鞨贵族,不用去和亲嫁给他人。 后,又好好陪伴父母,让妹妹李语可以嫁给青梅竹马的尚书之子。 原本是李语去和亲的,但云时舒根据李絮的交易内容,把和亲的换成了自己。 对于李絮而言,李语虽然是庶妹,但对她真的很好,那种真心实意的好。 李语只比李絮小一岁,她几岁之时,就可以保护被其他贵女奚落欺负的李絮,只因李絮体弱病恹恹的,其他贵女把她当做异类欺负。 李语还会一人单挑好几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还安慰李絮不要怕不要担心,很快就可以恢复的。 李语这么一保护就是很久。 所以,李絮也想保护李语,哪怕是付出生命,毕竟她活不长。云时舒也就这么做了,把和亲的换成了自己。 万幸,李絮的交易内容里没有章烽,或许是她也觉得让云时舒替她嫁给她不爱的人不好,也就没有要求嫁给章烽。 本来,云时舒是想先借以身体不好退婚的,没想到章烽突然之间就流连青楼瓦舍,她也就不留情了。 云时舒在身体快死的时候,想了想,还是秘密回到了安王府。 一切有因有果,最后,和光郡主还是死在了安王府,死在了安王妃的怀里。 …… 吴邪从幻境里回过神来,只觉得恍惚。 本以为和光郡主是养在深闺里的弱女子,没想到杀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 王胖子看着躺在墨玉棺椁里的少女,问道: “她是和光郡主吗?” 吴邪摇头说道: “不知道,幻境里一直看不清和光郡主的脸,也不知道和光郡主在杀了那个副将后怎么样了。棺椁里的少女这模样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只是青丝变成了白发。” 突然。 躺在棺椁里的少女唰地一下睁开了双眼…… 第84 章 小郎君来抱本郡主如何? 少女睁开眼,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尤其是那双眼睛是真的黑白分明,漆黑如墨。 “挖槽!” 王胖子冷不丁看见躺在棺椁里没有呼吸只是保存得很好的尸体睁开双眼,尤其是那双眼睛黑得可怕。 吴邪连忙做出防御姿态,眼神凌厉道:“居然还起尸。” 张起灵平静地盯着缓缓坐起的少女,眸色暗沉,手指微微蜷缩,曲了起来,绯红的唇瓣紧紧抿着。 少女冷着一张脸,傲然地扫视面前的五人,启唇:“放肆,尔等庶民竟在本郡主面前大呼小叫!” 少女坐起来时,腰间挂着的纯金令牌乖顺地垂落,在五人面前显现的出来。 他们清楚地看见了纯金令牌上的花纹和镌刻的两字——和光。 “你是……和光郡主?”解雨臣看着纯金令牌试探道。 少女轻抬白皙精致的下巴,语气满是高傲:“既认出本郡主了,为何不行礼?” 吴邪和王胖子面面相觑。 这和光郡主在幻境里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躺在棺椁里躺了一千多年躺傻了?没觉得他们身穿的服饰不同,还有她自己的不对之处吗? 少女似是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狐疑地打量了五人几眼:“你们的服饰为何本郡主从未见过?” 她的视线落在被他们握在手中发光的物体:“此为何物?” 还不等吴邪开口,黑瞎子抢先开口解释了,还带着几丝迫不及待的意味。 “现在距离你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王朝更替,大唐早就灭亡了,现在是新时代。至于这个……” 黑瞎子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这是手电筒,用来照明的,跟蜡烛的功效一样,只不过比蜡烛使用一些。” 黑瞎子说这些话时,还特意上前了一步,挡住了吴邪他们看向少女的目光。 两人一站一坐,眼神快速地交流了几秒,而后又移开。 吴邪满腹狐疑,黑瞎子什么时候这么积极热情了?他变得有些不像他啊?! 少女垂眸,抿着粉嫩的唇瓣,思索了好一会儿,似是在消化大唐灭亡的消息,而后她朝黑瞎子伸手,声音淡淡: “本郡主在入棺椁前得到了一大师的指点,它说它叫终极。大师让本郡主在长长的沉睡后可以再次苏醒,届时便可见亲人,没想到时间居然过去了如此之久。” 终极?! 这和光郡主居然还见过终极,而且是终极让她可以活到现在的? 吴邪满目震惊。 说话间,少女的手已经碰到了黑瞎子的手,细挑潋滟的眉目一抬,视线落在黑瞎子身上,眼神暗藏深意: “大师赋予了本郡主一种能力,可以读取人的记忆,当然只能读取那人愿意让本郡主看到的记忆。” “公子可愿让本郡主读取记忆?” 王胖子皱着眉,表情莫名奇妙地看着少女触碰到黑瞎子的那只莹润的手。 我勒个豆,果真不愧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性格霸道,手都放上去了才问,先斩后奏。 黑瞎子看着她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默了一秒,这有点像主子把手搭在奴才手上:“……你看。” 少女闭眼读取起了记忆,至于读没读到只有她知道。 解雨臣紧锁眉头,瞎子有些不对劲,在看到这个和光郡主后就不对劲了。 变得都有些不像他了。 吴邪看着两人的互动,眉头紧锁,突然他感觉身上一冷,凉嗖嗖的。 嘶,这里果然邪乎。 张起灵漆黑如墨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少女搭在黑瞎子手背上的那只莹白的手,薄唇紧抿,眸光暗沉,身上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释放着冷气,冷嗖嗖的。 过了半晌,少女收回手,她不动声色地快速瞟了一眼已经收回视线的清冷淡漠的青年,唇角暗地里轻翘。 刚刚那目光如炬,她可没有错过。 少女似是把记忆消化完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她抿了抿有些泛白的唇瓣,启唇: “本郡主名唤李絮,字和光,封号也是和光,你们可以称呼本郡主为李和光。” 吴邪默默问道:“和光郡主,你是人,还是……”尸啊? 少女抬眸,清凌凌的视线落在吴邪身上,启唇吐字:“本郡主是人,活生生的人。” “哦哦哦。”吴邪用力点头。 少女屈腿,襦裙裙摆微微往上移,露出一双莹白的足,她勾唇,视线从五人身上一一掠过,抬手一指,眼神玩味,带着一丝调戏的意味。 “你最好看,小郎君来抱本郡主如何?” 众人循着她的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只见指尖所指的赫然是张起灵。 霎时,所有人神色各异了起来。 “……” 张起灵抬眸,撞进了她灿若星辰的眼底,愣了愣,抿唇,一言不发。 王胖子一听这话就站不住了,他上前一步,挡住少女的视线,语气不满。 “诶,不是你怎么还调戏我们小哥呢?” 少女看向张起灵的视线猝不及防被王胖子遮挡了,她闻言微一挑眉:“那我调戏你?” 说着,她上下打量了王胖子一眼:“算了,他更好看。” 王胖子瞬间就不满了。 不是,你那眼神什么意思?! 张起灵启唇,眸光微动,却又在视线触及到黑瞎子的手背和少女的手时,气压压低,冷冷吐字:“不好。” 王胖子闻言瞬间就得意起来了:“还是我家小哥好。” 少女收回视线,垂眸: “罢了,本郡主自己走。” 她从棺椁里拿出一双绣鞋穿上,走出了棺椁。 黑瞎子看向她眼神很复杂。 他实在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云时舒要演这么一场戏,还用眼神撺掇他不要拆穿,配合她演戏。 黑瞎子见过祖上留下来的和光郡主的画像,他大概也知道和光郡主长什么样子,所以在看到棺椁里的少女时,他一眼就看出了少女不是真正的和光郡主。 她是云时舒。 只是云时舒。 挂在云时舒腰间的纯金令牌正是当年他跟云时舒初次见面时,云时舒亮出来的令牌。 第85 章 他可真该死啊! 解雨臣走至黑瞎子身边,刻意压低声音问道:“瞎子,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对这个和光郡主这么不同?” 黑瞎子压声回复:“因为我先祖的妻子就是唐朝的敬安郡主,跟和光郡主是好姐妹,而且还是和光郡主帮了我先祖母嫁给我的先祖。为了报恩,先祖母留下了和光郡主的画像和证明身份的令牌画像,供族人祭拜。” “我现在一看,就认出了这人就是和光郡主,我不得遵从祖训,报答她?” 解雨臣扯了扯唇角,他怎么就觉得这话半真半假呢? 云时舒穿着绣鞋,走出棺椁,她抬眸走到黑瞎子身边,上下打量了黑瞎子几眼,一秒入戏:“本郡主方才在你的记忆里看到,你就是敬安姐姐的后代?” 黑瞎子生无可恋地配合:“对对对。” 云时舒见他这副样子,秒懂,她转身,从墨玉棺椁里翻出几个珠宝首饰,随意递给黑瞎子:“你既然是敬安姐姐的后代,那本郡主也算是你的先祖,喏,这些珠宝便赏赐给你,全是御赐的好物件。” 我勒个豆?! 王胖子盯着这些珠宝,眼睛都冒绿光了。 不仅是唐朝的物件,而且还是御赐的? 这得值多少钱啊? 王胖子瞬间羡慕了起来,他也想要有这么一个先祖甩给他一堆珠宝,说这是见面礼。 黑瞎子看着云时舒手上满满一捧的珠宝,瞬间就从萎靡状态变得精神了起来,他九十度鞠躬,接过珠宝: “先祖,郡主殿下,您有何事尽管吩咐,晚辈必定全力以赴地完成!” “无需多礼。”云时舒心中唇角微抽,面上平静,虚扶他起身。 这黑瞎子,几十年没见,这贪财的性格是一点吗没变。 她给了他这么多珠宝,这一鞠躬是她应得的。 云时舒唯一抬眸,视线落在墨玉棺椁里:“劳烦你把这些珠宝物件收好了,本郡主还得用银两。” 黑瞎子一个箭步就脱下背包装起了棺椁里的珠宝物件,肉眼可见地欣喜了起来。 王胖子看得垂涎不已。 云时舒十分大方:“日后本郡主还得仰仗各位照顾,这些物件随便拿。” “得嘞!郡主殿下,您真是人美心善!”王胖子彩虹屁不住地往外冒,手上装物件的动作丝毫不停,还不忘朝吴邪招手,借个背包装。 云时舒站在原地理了理襦裙,盯着自己细腻如玉的手臂,垂眸沉思。 没想到酆都大帝所说的惊喜就是让她可以用真身入世。 以前受到限制,她用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身体。 而这次凭借酆都大帝和终极的努力还有她自己获取的信念之力居然可以用真身入世。 还是自己原本的身体好啊!亲切感油然而生。 而且还没有那么多限制了。 不过,酆都大帝绝对是脑子被门夹了,居然还给她下了限制——不能主动说出自己的身份,只能让他们自己猜出来,还让她用和光郡主的身份。 这还是头一次用了自己的身体,居然还得冒替她人的身份。 也是稀奇了。 云时舒垂眸盯着自己细腻如玉的手臂,张起灵默默地看着她。 面上平静清冷的青年,心中却不住地思索。 为什么她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看黑瞎子这样子就知道他这是认出她就是云时舒了。 她可以跟黑瞎子演戏,为什么不能跟自己演? 张起灵瞬间不舒服了起来,同时也后悔了起来。 早知道,刚刚就不应该因为看到时舒第一时间是找黑瞎子且主动触碰黑瞎子的手,心生不舒服,而拒绝了时舒的要求。 没多久,几人就装完了可以带走的物件,把背包装的鼓囊囊的。 云时舒仪态很好地走在中间,走出墓室,没有丝毫留恋。 毕竟这间墓室是酆都大帝临时给她弄出来的,可以让她的真身出现。 至于李絮的身体,自然是不在这里。 而且云时舒当年走后,完全是按照李絮的要求让安王安王妃他们执行的。 “郡主,终极是怎么找上你的啊?”吴邪满腹好奇,他很好奇终极为什么会主动找上和光郡主。 云时舒平静地胡诌:“终极说本郡主命格特殊,生来体弱就是因为命格特殊,不该死得如此草率。便让本郡主在沉睡过后可以醒来,继续活着。” “只是没想到,这沉睡得如此之久。久到王朝更替,大唐覆灭,已过千年。” 云时舒说着情绪瞬间就低落起来了,浑身都被孤寂和仿佛与这世界格格不入、融不进这世界的气息笼罩:“沉睡前,还在想醒来就可以见到父王母妃和妹妹了,没想到竟会过了千年。” 吴邪抿唇,眸中闪过一丝懊恼。 他好端端地提这个做什么? 假如和光郡主逃离了和亲,回到了京城,那也才十七岁,还未成年。 而且她一个女孩子睡了千年,一觉醒来发现父母亲人全都不在了,王朝也已更替,属于她的时代早已过去,一切都物非人也非,她瞬间变得格格不入了起来。 仿佛永远停留在过去的古董一样。 吴邪现在恨不得能够穿越时空拍死前几分钟说话的自己。 他可真该死啊! 张起灵看着云时舒面上语气全都散发着孤寂的气息,可那双眼睛深处全是冷漠,还带着一丝心虚。 他瞬间明了,她这是在演戏了。 不过没想到过了几十年她再回来,变化还挺大的,情感库瞬间又多了一些不同的情感。 比如心虚。 以前的云时舒可不会心虚,她做什么都坦坦荡荡的,即使是做缺德的事,依旧坦坦荡荡,没有一丝心虚。 张起灵只想了三秒,就决定不拆穿。 他了解云时舒。 云时舒不是一个很喜欢演戏的人,除非必须得演,要不然她懒得演。 她也没有那么无聊,为了好玩而演戏,还拉上黑瞎子。 所以,她会扮演一个活了千年的老古董——和光郡主,肯定是迫不得已的,他可不能搞破坏。 得先弄清楚,时舒为什么会这么做。 只能先瞒着吴邪了。 第86 章 死亡的气息 张起灵特意落后众人几步,他暗地里拿出手机给张海楼发短信。 张起灵:救人。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仿佛一直守着手机,等着他发短信一样。 张海楼:得令! 张海楼发完短信,就收起手机,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好了,开工,把族长他们救出来。” 张海侠闻言,偏头侧眸看向乖乖坐在地上的张海娇,温声道:“海娇,你杀青了,去车上等我们吧。” 张海娇点头如捣蒜,她弯唇笑了笑:“好的,虾叔。” “虾叔,盐叔,再见!” “再见。” 张海侠蹲下来,凝神听着下方的脚步声,来判断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表演。 当他听到下方传来一阵细碎杂乱的脚步声时,便抬眸用眼神示意张海楼。 张海楼微一挑眉,一秒入戏,他边放下绳索边朝底下喊道: “族长,你们在里面吗?族长?” 尾音拉得长长的,传入空荡的石洞里还有回声。 张海侠十分配合地拿出超大瓦的照明灯往下照。 刚走出石洞,走到洞口下方的云时舒冷不丁听到张海楼叫魂一样的呼喊声,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道十分刺眼的光。 那光就跟太阳坠落到石洞里驱散了石洞里的每一寸黑暗一样,让石洞瞬间从黑夜变成了白昼。 “这声音,是张海楼的声音?”王胖子见过张海楼几回。 每次,张海楼都跟个怨妇一样盯着他和吴邪,然后催小哥回张家主持大局。 而且每次,张海楼身边都有一个看起来就很斯文可靠的人,好像叫什么张海侠。 吴邪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应该是的。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黑瞎子看了一眼张起灵,轻咳一声,圆场:“我和哑巴是跟张海楼他们一起来的,只不过他们在外面接应。” 没几秒,绳索就从上面放了下来,落地。 张海楼清冽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族长,你们可以上来了,一个一个上,我们把你们拽上来!” 张起灵握着手电筒往上晃了晃,表明自己知道了。 随即,他走至云时舒身边,声音微缓:“你先上。” 云时舒转眸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快速地移开视线,目视前方。 她轻轻地点头,应了一声:“好。” 云时舒攀着绳子,任由张海楼把她拽上去。 她刚离地,五人就纷纷低头,就是不往上看。 虽说云时舒穿的是襦裙,但也是裙子,抬头不礼貌。 张海楼边拉绳子边蹙起眉头,心中思忖着。 这也太轻了吧?族长他们五个人里有这么轻的人吗?他拉绳子就像是在拉小姑娘一样。 黑瞎子站在下面低头喊道:“张海楼,你现在拉上去的人,按照辈分来算是我的姑奶奶!” 黑瞎子不好直接说云时舒按照辈分来算是他的先祖,只得降一降辈分,让他们听了也不会觉得离谱和怀疑。 张海楼点头朝下面喊道:“知道了!” 难怪这么轻,原来下面还有黑瞎子的姑奶奶。 不过黑瞎子的姑奶奶什么时候进去的,难道里面还有其他的密道? 然而,当头戴珠翠,身穿浅粉色齐胸襦裙、一头如瀑的白发的云时舒逐渐出现在他可以看清的位置时,他心中顿时一愣。 怀疑了几秒。 不是,黑瞎子,你这姑奶奶有点独特啊? 你也没说你这姑奶奶是汉服的狂热爱好者,下斗也要装备齐全。 而且这发色,多少有点精神了,搞了个全白的。 妈见打系列。 不知道的还以为古墓里的尸体活过来了,出现在他的面前。 张海楼心中吐槽,面上却不显,勤勤耿耿地把云时舒拉上来。 张海侠目光落在云时舒身上,就没有移开过,他轻轻蹙眉。 这人身上的气息怎么跟云小姐一样? 一样有死亡的气息。 那种仿佛与生俱来、融进骨子和血液里的死气。 云时舒刚上来,冷不丁听到了张海侠刻意压得很低的声音。 “你是云小姐?” 云时舒骤然一惊,还有一些意外。 不是吧?她才刚出现在张海侠面前,连话都没说一句,就被认出来了? 张海侠属狗的? 不对,狗都没有他这么灵,她好歹也换了身体,气息不一样的吧?! 难道是小官说的? 张海楼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绳索迟迟没有放下去,他边压低声音边放下绳索,看了看面前身份是黑瞎子的姑奶奶的少女,又看着虾仔道: “虾仔,你认真的?” 张海楼说完又认真地打量了面前的少女几眼,这哪哪都不像云小姐啊?! 不对! 张海楼这般想着突然视线触及到了云时舒投来的清凌凌的眸光,他瞬间打了一个激灵,秒确定。 这眼神,清凌凌的,眼底仿佛淬满了冰霜,确定是云小姐本人无疑了。 就是这外貌不一样,而且青丝变成了白发。 张海侠看着云时舒,认真地点头:“我确定!” 张海楼拉人之余,还不忘竖起耳朵听。 云时舒细条潋滟的目光一凛:“怎么认出来的?” 张海侠见她没有否认,提起来的心瞬间落了下来,他真的猜对了,他如实告知:“你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死亡的气息,之前有,现在也有。” 死亡的气息? 云时舒垂眸思索了几秒。 这么看应该是她去地府去多了,身上又有鬼符,而且身负的使命使然,身上有死亡的气息,也不奇怪。 只不过令她比较惊讶的是,张海侠的鼻子居然还能够闻到她身上有死亡的气息。 这天赋也是没谁了。 云时舒想完,便叮嘱:“你们不要说出我的身份,不可以告知任何人!” 张海楼和张海侠见她神色如此凝重,虽不解,但还是点头应诺了下来。 “好。” 虽然他们跟云时舒见面的次数不多,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是云时舒救了他们的命。 他们听云时舒的话,是她应得的。 五人陆续上来了。 吴邪看着没门的房间,心有余悸,张望了几眼,没见到禁婆,便警惕道:“禁婆呢?” 张海楼面不改色地胡诌:“被其他张家人带走了。” 吴邪点了点头,显然是相信了。 张海楼扯了扯唇角,他朝张起灵道:“族长,我们现在走还能追上大部队。” 张起灵淡淡下令:“走。” 第87 章 吴家有钱关你吴邪什么事? 吴邪快步走到张起灵身边,他的语气充满了疑惑:“小哥,什么大部队?除了你们还有谁?” 张起灵抿唇,嗓音微淡,言简意赅:“西王母宫考古队。阿宁。” “西王母宫考古队?!还有阿宁?!”吴邪狠狠地皱起眉头,垂眸思索着,行走速度都不由得放慢了起来。 什么鬼,小哥他们什么时候跟阿宁关系这么好了,好到居然还能加入同一个考古队。 而且还是西王母宫考古队? 吴邪霎时想起了刚刚在房间里看到的笔记本,里面就有西王母宫。 不止有西王母宫,还有七星鲁王宫、西沙海底墓、秦岭等地,这些地点连接起来就是一条龙,是龙脉。 而且这些地方他全都去过。 吴邪想完就发现自己已经落后张起灵几步了,他连忙跟上,迫不及待道:“小哥,我也要去!” 张起灵看了一眼吴邪,微微颔首同意了。 吴邪那双清澈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弯唇一笑:“太好了!” 一走出格尔木疗养院,张海楼就道:“族长,我们先走了。” “嗯。”张起灵淡淡回应。 临走前,张海楼还隐蔽地朝云时舒眨眨眼。 云时舒扯了扯唇角,扭头目视前方,就是不看他。 云时舒让黑瞎子装的那些珠宝财宝也全都让张海楼带走,下斗带着这些东西未免有些太累赘了。 王胖子弯腰进了面包车驾驶座,他回头朝几人招招手:“愣着干啥呀!快上车,我们得赶紧追上阿宁他们!” “来了来了!” 众人陆续上车。 黑瞎子看着云时舒身上的衣服道:“……郡主,您身上的这身衣服需要换换,穿这个不太好下斗。等赶到了营地,我就带你去买衣服。” 云时舒对此没有意见,她微微颔首:“好。” 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的张起灵时刻关注两人的对话。 他闻言卷翘的眼睫轻轻一颤,睁开双眼,露出那双清冷似琉璃的眼眸,他侧眸,透过后视镜将坐在他后面的云时舒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云时舒望向车窗外的眼眸微闪,唇角细微地翘了一下,没被任何人发现。 汽车驶得飞快,王胖子根据阿宁指的路线,一路驶往了驻扎的营地。 汽车刚停下,阿宁就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冷着脸看着几人从汽车里出来。 当她看到一头白发、满头珠翠、身穿齐胸襦裙的云时舒从汽车里弯腰走出来时,神色难得一怔。 这人浑身散发着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气质。 这人是谁?她组织的考古队队员里有这么一号人吗? 黑瞎子似是察觉到了阿宁的惊讶,他边把木盒递给阿宁,边介绍:“这是李和光,按照辈分来算是我的姑奶奶,实力很强,有她的加入,我们肯定会很顺利。” 阿宁闻言眸光微闪。 她是云麒阁的成员,受到黑瞎子父母的命令,去了西沙海底墓等地,遇到了吴邪他们。这次又组建了这么一个考古队去往西王母宫。 云麒阁的核心成员全都是黑瞎子的族人,她也是核心成员之一,她很确定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 不过既然黑瞎子都说了这人是他的姑奶奶,无论真假,她都不会过多干涉。 阿宁微微颔首:“欢迎加入考古队,李小姐。” “本……我的荣幸。”云时舒恪守人设,把唐朝和光郡主面对外人时差点说漏嘴的姿态做得足足的。 张起灵淡声道:“吴邪也加入。” 吴邪从张起灵身后走出来,他笑了笑,朝阿宁打招呼:“阿宁,好久不见。” 阿宁对他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只淡淡地点头同意,而后转身就朝帐篷走去。 一群人跟着进去。 在同定主卓玛好一通交流后,得出瓷盘还缺少两块的结论,而且瓷片就在兰措。 王胖子忍不住吐槽:“天真,你三叔三婶真能折腾,就只给你留下这么点信息。引着你去格尔木疗养院,然后又留下这么一个引路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它还缺少了两块!” “话说,你三叔三婶还没联系上?” 吴邪摇头:“没有,自从我们从长白山回来后,他们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消息也没有,只知道他们是安全的。” 王胖子闻言又看向解雨臣:“花爷,你小叔也没联系上?” 解雨臣点头:“没联系上,不止他们三个,霍玲那些考古队的人全都没有联系上。” 王胖子啧啧出声:“他们还真是要让我们自食其力,去走一遍他们走过的路啊!” 王胖子这么说着就颇为遗憾地看着张起灵道:“可惜我家小哥失忆了,要不然高低带着我们走一条最快最安全的路。” 黑瞎子闻言微一挑眉,眼中满是戏谑。 哑巴这演技不错啊,让胖子他们对你深信不疑! 张起灵眸光微闪,难得心虚。 黑瞎子视线极快地在云时舒和张起灵身上掠过,他拍了拍手:“好了,我去兰措拿剩下的两块瓷片,哑巴麻烦你带着我的姑奶奶去换身装备!” 张起灵眸光微动,手指微微弯曲,他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好。” 解雨臣跟着黑瞎子一同朝外走去:“我跟你一起去。” “好嘞!” “跟我来。” 张起灵朝外走去,走到云时舒身边时放慢速度,淡声道。 云时舒点头,跟上了他的步子。 王胖子看着两人,皱眉思索了几秒,小跑跟上。 “小哥,我来给你们当司机!” 吴邪不甘落后,他也小跑跟上,喊道:“我付钱!” 阿宁闻言,上下打量了吴邪几眼,眼神怀疑,一针见血:“你有钱?” 吴邪面上的表情瞬间皲裂,他轻咳一声,硬气道:“我好歹也是九门吴家小三爷,怎么就不能有钱了?!” 阿宁哦了一声,不紧不慢道:“吴家有钱关你吴邪什么事?” 扎心了老铁! (??﹏??) 吴邪瞬间感觉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连阿宁都知道吴家有钱关他吴邪什么事,他这个吴家小三爷未免也混得太差了吧?! 连他妹吴暇都比他有钱。 而且每次他都要靠妹妹接济才能把吴山居开下去,才能给王盟发工资。 他可太难了! …… 今天玩得太嗨了,没有时间码字,还有一章晚点发。 第88 章 西王母宫 最终,备受打击的吴邪整个人都萎靡了起来。 王胖子迟迟没见吴邪跟上,便呼喊出声:“天真,你还去不去?” 吴邪萎靡不振地回他:“不去了!” “哦,好的!” 王胖子载着张起灵和云时舒,一踩油门,转动方向盘,驶出了营地。 云时舒回来时,已经是从头换到脚了。 依旧是直泻腰际的长发,只不过满头的珠翠全都取下,仅用一根玉簪挽成牢固的发型,齐腰襦裙换成了又飒又利落的冲锋衣,绣鞋换成了登山鞋。 当然,买这些东西的钱全都是张起灵付的。 晚上,云时舒坐在火堆边上,吃着香喷喷的烤红薯。 她吃得很认真,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香甜软糯的红薯上。 张起灵看了好一会儿漫天繁星和噼里啪啦作响的火堆,似是不经意道: “槐木簪呢?” “槐木簪收进……”空间里了。 正在跟烤红薯作斗争的云时舒没有丝毫防备,随口回道,说到一半,她瞬间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啊?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青年暗地里唇角轻勾。 “哦,行吧。”云时舒此时已经没有了吃烤红薯的心思了。 她虽然闭关了几十年,但对于她来说几十年前发生的一切就跟昨天的事一样,她只是睡了一觉,就又见到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青年了。 似乎面对算是被她一手养大的张起灵,她总会放下所有警惕。 云时舒咬着烤红薯,心中暗想着。 不行,警惕心一定要时刻保持着,哪怕是面对小官也要有! 可不能被扒得什么都不剩了。 云时舒暗自下定决心,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那副清清冷冷吃烤红薯的模样。 王胖子看着云时舒顶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捧着烤红薯吃得津津有味,只觉得幻想瞬间破裂。 这跟他想得不一样啊! 本以为和光郡主高高在上,日子过得那叫一个低调中的奢华,没想到如此接地气,没有丝毫挑剔。 他现在的内心起伏就跟看到国宴压轴的菜是白米饭,春晚跳的是科目三一样。 倒不是觉得烤红薯档次低,而是觉得云时舒长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就该喝露水,不吃凡物。就算吃,也得吃那些看起来就很有逼格的食物。 比如,八大菜系中那些色香味俱全、摆盘精致的食物。 王胖子这般想着也拿着烤红薯吃了起来。 真香! 第二天,吴邪捧着手机面露喜色,神神秘秘地朝王胖子说道:“胖子好消息。” 王胖子随口一说:“什么好消息?财神爷登门送我钱了,还是有美女向我告白要嫁给我?” 吴邪表情一言难尽,你想得倒是挺美的,我也希望财神爷敲我家的门,给送我钱呢。 “都不是,是潘子过会儿就会追上我们,加入我们的考古队了。” “哦。”王胖子的表情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在预料之中。 “你早就知道了?”吴邪见他没有流露出丝毫意外的情绪,猜测道。 “对啊,早就知道了。”王胖子看着吴小狗逐渐露出''好哇,你们居然都瞒着我’的表情,连忙安慰道:“毕竟,我和潘子都是阿宁雇佣的,知道也不意外。” “哦,行吧!” 吴邪闻言气消了一点。 时间过得很快,众人一路沿着前世的路线朝西王母宫走去。 只不过这一次,有云时舒、张起灵、黑瞎子三个bug在,虽然依旧走上了前世的路,却并没有出现跟前世一样的状况,考古队队员顶多就是受了伤,无人身亡。 尤其是阿宁,在临近阿宁死亡的那段时间里,云时舒明里暗里地解决了不少隐患。 虽然阿宁被野鸡脖子咬死的命运解决了,可她身上的死亡之气却没有丝毫减少。 这一路上,阿宁就跟水逆了一样,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次次都直夺她的命,每次都是死里逃生。 惹得王胖子不止一次规劝阿宁多做些好事,有事没事就去烧香拜佛,即使没有太大希望,也求个心安。 一路奔波,考古队顺利抵达了西王母宫。 阿宁带着考古队在王座碑文前研究。 云时舒几人则往里走去。 刚过去,张起灵就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中身手敏捷地爬上了洞口,如一阵风一般,十分快速。 “小哥!” 吴邪急切地朝洞口跑去,他又跑又跳又爬,硬是爬不上去,急得团团转。 云时舒看着洞口皱眉:“吴邪,别急,我去找他。” 云时舒说着就绕过吴邪,进了洞口,沿着通道,越走越深。 她之所以会进通道,是因为刚刚蛇母传音如她耳,告诉她,西王母有要事相商。 吴邪愣愣地看着云时舒也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吴邪,不用担心他们。”黑瞎子抱着手臂,懒散地靠着石壁说道。 拖把盯着洞口,眼中闪过贪婪:“老板,来都来了,我们不得好好探一探?” 黑瞎子斜了他一眼,挑眉:“你去啊,一走一个不吱声。” 拖把瞬间闭嘴。 云时舒在蛇母的指路下,一路朝着西王母所在的地方走去。 她走出长长的通道,来到了一处又高又大的石洞里,石洞里亮如白昼,明明洞顶是封死的,里面却跟外面一样明亮。 一座金碧辉煌的翻版西王母宫矗立在石洞中央,为普通的石洞增添了一大笔色彩。 【云大人,娘娘找您。】 蛇母朝云时舒爬来,它盘起身体,吐着猩红的舌信子道。 云时舒微微点头。 宫殿大门无风自动,缓缓敞开,任由云时舒进入。 她抬步走进西王母宫,进去的那一刻,大门又缓缓关闭。 等候已久的傀儡侍女领着云时舒在宫殿里走动,穿过庭院穿过回廊,总算是来到了西王母所在的地方。 一身华服、威严端庄的西王母站在一块巨石前,她听到身后的动静,缓缓转身,盯着云时舒打量了几眼,勾唇一笑。 “你终于来了。” 傀儡侍女完成了把云时舒送来的任务,就转身离开了。 云时舒朝西王母走近,眸光淡淡,面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好久不见。” 第89 章 不周山 西王母笑了笑,她示意云时舒落座石凳,眼神怀念:“算算日子,我们也有三千年未见了。上次见面还是在三千年前我去不周山向那位九黎族的小姑娘求尸蟞时跟你打了个照面。” “所以,你有何事?” 云时舒面不改色,接过西王母递来的茶水,喝了起来。 “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带着蛇母去不周山吧。除不周山以外的地方都已经不适合开了灵智的灵兽生存。尤其是这里,那股力量会影响蛇母的。” 西王母说着就盯着云时舒看,见她微微点头答应了,便笑了一下。 “你知道周穆王吗?” 云时舒微微颔首:“知道,你想知道他的长生有没有成功?” 西王母摇摇头,她起身,走到那块巨石前,巨石上逐渐浮现一层阵法纹路,她的声音飘忽不定,似是在感慨。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爱周穆王爱进骨子里了?告诉他长生之术,跟他约定千年?” 云时舒看着巨石,缓缓道:“不觉得,我知道你西王母绝不会是一个将爱情看得如此之重的人。” 西王母勾了勾唇,她转身,气势瞬间就变了,浑身散发着上位者该有的气质:“我早就知道周穆王变成血尸了。诚然,我爱过周穆王,但也只是爱过而已。” “我是西王母,是西王母国的君主,我的身份,我的使命注定我不会是一个被情爱所困的人。” “云时舒,你只知道青铜门和不周山里有封印,却不知,这里也有封印,封印那股从天而降的力量。只不过这里的那股力量远远没有青铜门和不周山封印的力量那么强而已。” “我在这里守封印守了三千年,我心甘情愿。但蛇母不行,它本就是因为我才甘愿留在这里的,它不能被那股力量影响。所以,我才求你带蛇母去不周山,那里才是它的归宿。” 云时舒看着西王母,她微抬眼睫,语气淡淡,却透着丝丝认真:“西王母,我答应你把蛇母送去不周山。我也跟你承诺,总有一天,我会把这股力量彻底消除。” 西王母闻言轻笑:“我等你。” 【娘娘,我不走,我要陪着您。】 蛇母躲在墙角听两人谈话,当它听到娘娘让云大人把它带走时,瞬间躲不住了。 西王母看着蛇母,抬手轻抚它低下来的头顶,声音和缓:“蛇母,听话,你去不周山才能好好活着,在这里多少会受到影响,等一切结束了,你就回来陪我。” 【娘娘……】 蛇母乖乖地低头让西王母轻抚它的头顶,语气却十分固执,它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娘娘。 这里才是它的家,它要一直待在家里。 “蛇母,你去吧,还有我陪在娘娘身边。” 玄女朝这边走来,劝道。 云时舒只一眼就确定玄女早就死了,只不过她死后自愿把灵魂永囚于傀儡人身上。 这样也算是另类的长生,让她可以继续陪在西王母身边,保护西王母。 【可是……】 蛇母十分不舍,它是真的不想走,它怕这一走就是永别。 这里很危险,它是知道的,当年它只要再修炼修炼就可以化为人形了。可受到这股力量的影响,它永远只能够是拥有灵智的灵兽。 那股从天而降的力量太强了,把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蛇母,这是命令,必须听从!”西王母肃声道。 【……好,娘娘,我去不周山……】 蛇母那双冰冷的竖瞳此时此刻居然诡异地泛起了涟漪,冰冷不复存在,只余不舍。 “麻烦你了,云时舒。” 西王母见蛇母这样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偏头朝云时舒说道。 云时舒微微颔首,她走至蛇母面前,抬手,手腕翻转之间,被她放在空间里的槐木簪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握着槐木簪,指尖凝聚灵力,灵力顺着槐木簪簪身聚在簪尖,簪尖轻轻划过空气。 下一瞬,面前的空中瞬间被划破了一个大口子,裂缝愈撕愈大,逐渐撑成供蛇母进入的宽度。 蛇母静静地等着云时舒的指令。 白衣胜雪、温润如玉的风潜戢出现在了空间裂缝的另一头。 他轻轻抬眸,温润的视线落在云时舒身上,余光从西王母等身上掠过。 嗓音清润:“时舒,何事?” 云时舒微微侧身,露出蛇母的躯体,她用眼神示意:“我要送蛇母去不周山,你安排一下。” 风潜戢清润的视线从浮着阵法纹路的巨石上一扫而过,他轻轻点头:“好。” 云时舒见状,便侧头朝蛇母道:“蛇母,进去吧。” 【多谢云大人,多谢风大人。】 蛇母朝空间裂缝爬去,在即将踏进空间裂缝的时候,它回头了,竖瞳里含满不舍。 【娘娘,玄女,再见!】 “再见。”西王母站在原地,朝它颔首。 玄女笑着道:“蛇母,好好照顾自己。” 【嗯!】 蛇母说完一溜烟地爬进了时空裂缝里,直到它的身影消失,西王母和玄女才收回视线。 云时舒看着风潜戢蹙眉道:“祖龙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风潜戢神色凝重道:“没有,我觉得它快撑不住了。” 云时舒抿唇:“我前不久出关后就去看了元凤和始麒麟,它们的状况也不太好,不过要比祖龙好一些。” “你什么时候……回来?”风潜戢看着这次本体出了不周山入世的云时舒问道。 云时舒思忖几秒:“快了,按照我计划的,就在这几个月了。到时候我又要闭关,替祖龙分担一些封印之力。” 云时舒和风潜戢就是为了维系这个世界而存在的。 不周山的封印是主阵,祖龙甘愿成为阵眼,封印那股从天而降的力量。 风潜戢主祥瑞,负责的就是承担封印,维系世界稳定。 而云时舒主杀戮,负责这个世界所有生物的生死,跟地府来往颇多。 因她入世,风潜戢便暂替她管理。 每次云时舒回不周山,第一件事就是闭关巩固封印,总不能让风潜戢吃亏。 第90 章 她动心了 “不用,我来就好。”风潜戢摇头拒绝。 云时舒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自顾自地说:“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再见。” 云时舒手一挥,空间裂缝就快速闭合了。 浑然不听风潜戢脱口的话语。 办好事情,云时舒就跟西王母告别了。 临走前,西王母意味深长道:“那个继承了始麒麟纯血和天授的张家少年,好像有些不对啊,他的目的性很明确,而且也没有中招。” “气运之子这样不是很正常?而且你都说了他拥有纯正的麒麟血,还有始麒麟赋予的天授,没中招不是在意料之中吗?” 云时舒语气淡淡,没有丝毫异样,替张起灵圆场。 “行。”西王母点头,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云时舒一路朝外走去,路上还碰上了等候已久的张起灵。 她微一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进来了?” 张起灵抿唇:“蛇母的传音,我听到了。” “哦。”云时舒淡淡回他。 一同朝外走出,走出陨玉。 两人都心知肚明,只差戳破云时舒的身份了。 许是有云时舒在,这次,张起灵没有被强制走剧情。 但大概剧情还是一样的。 吴邪受到消失的吴三省的指引,同张起灵等人去了巴乃,想要进张家古楼。 本来,王胖子还好奇道:“小哥,张海楼他们不知道张家古楼在哪吗?” 张起灵面不改色地胡诌:“知道的人都不在了。” 吴邪信了,他点头:“没事,我们总会找到的。” 王胖子在巴乃遇上了云彩,爱上了云彩。 时间飞逝,眨眼间就到了新月饭店拍卖会拍卖鬼玺的时间了。 云时舒在离开西王母宫后就跟着黑瞎子去了云麒阁,呆了一个多月,才跟张起灵三人去巴乃,后又去参加新月饭店拍卖会。 还是那句话,吴家有钱跟吴邪没有关系。 吴邪这次依旧凭借解雨臣遗失的黑卡进了新月饭店。 云时舒一袭绣着蓝丝的黑色旗袍,踩着黑色细跟高跟鞋,身材玲珑有致,曲线完美。 张起灵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浑身散发着清冷禁欲的气质,惹眼的要命。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显得格外般配。 刚落座,琉璃孙就来找茬了。 他笑眯眯道:“小三爷,三爷怎么没来?” 琉璃孙说着又夸张道:“瞧我,这都忘了,忘了三爷都消失了大半年。那叫一个生死不知啊!”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吴邪笑容满面地道:“琉璃孙,听说你最近挺红的,不知道有没有挤进九门,成为九门中的一员。” 吴邪说着,又继续补刀,他理了理衣服,慢悠悠道:“可惜啊,我命好,出生就姓吴,九门吴家的吴,被道上人尊称一声小三爷,比不得你还得自己奋斗。” 王胖子挑挑眉,意有所指:“某些人啊,三爷在场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当孙子,人如其名,不对,连孙子都当不上。当然,琉璃孙,你可别误会,我说的不是你。” 琉璃孙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解雨臣从门口一路走来,气场两米八。 他理了理袖口,慢条斯理道:“吴三省要是听到这话,不得撕了那人的嘴!” 云时舒轻抿一口茶水,她晃了晃手机,露出手机录音的页面,她弯唇一笑。 “已录音,你放心你的肺腑之言等吴三省回来,我一定会亲自放给他听听的,他肯定会很欢喜!” 后面那几个字咬字极重。 张起灵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赫然显示正在通话中,已经通话几分钟了,通话对象是张日山。 他淡淡启唇:“有人挑衅九门。” 琉璃孙瞬间脸黑得能够滴出墨了。 混这一行且有所成就的,自然都知道九门,知道现如今九门协会会长就是张日山。 王胖子暗地里给了张起灵一个嘉奖的眼神。 不错啊,小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琉璃孙只得及时止损,转身就走,心里不断想着要怎么搞吴邪他们。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她语气恭敬道:“二楼有客人请吴先生上楼一叙。” 解雨臣偏头朝云时舒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黑瞎子也在。” “不用,她跟我一起。” 张起灵冷淡着一双好看的眼眸,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握住云时舒的白皙如凝脂的手腕。 云时舒快速地勾唇,又放下,礼貌拒绝:“谢谢你的邀请,不用了。” 解雨臣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重点看了几眼张起灵握着云时舒手腕的手,他微一敛眸。 “不用客气。” 几人就此分开。 张起灵在上楼时就松开了握住云时舒白皙细腻如凝霜雪的手腕,他的手指指腹还不由自主地摩挲了起来,似是在回忆刚刚滑嫩的触感。 两人时刻保持同频的步子走着。 云时舒的余光轻飘飘地落在身旁的张起灵身上。 她这几十年里虽然都在闭关巩固封印,但她想了很多。 她只是缺少情感,不懂一些情感是什么意思。 这几十年里,她搞懂了当初告别时,自己是什么样的情愫了,监测她情绪波动的铃铛为什么会响了。 她动心了。 对算是被她养大的张起灵动心了。 虽然有些禽兽,她居然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动心了,但事实就是如此。 云时舒坚硬如冰如铁的心,在年少的张起灵替她绾发、切水果做任何力手能及的事情之时就一点点地打开了。 她在跟张起灵的相处中,逐渐放下警惕,敞开心扉,对他产生了信任。 信任随着张起灵的长大,随着他的行为,随着他亲手做的蓝绿色缠丝簪花逐渐转变为了心动。 所以她才会在西沙海底墓里,霍玲借着看资料对张起灵犯花痴时,边跟解连环讲解棺椁上的纹路边注意两人,这才在霍玲偷亲时,及时阻止了。 那时的她依旧不懂,只是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 真正的心动是在跟张起灵分别时的那一个拥抱冒出的。 铃响了,她心动了。 云时舒并不逃避,她会直视自己的内心,她惯会打直球,不喜欢拐弯抹角,拖拖拉拉。 不过打直球还是得等她搞清楚张起灵对她是亲情,还是爱情时再打。 第91 章 点天灯 服务员带着四人走上二楼,最后停在了一间包厢前。 服务员上前敲了敲门。 下一秒,紧闭的包厢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人高马大的保镖站在门口,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 吴邪理了理衣领,抬步走了进去。 王胖子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态,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 一行四人依次走进了包厢。 绕过精美的屏风,吴邪看到的就是面色平静、气势逼人正喝着茶水的老太太。 身着素雅旗袍的霍秀秀站在老太太身旁,她还俏皮地朝吴邪眨眨眼。 吴邪看到霍秀秀瞬间就知道了这老太太是霍家当家人霍仙姑。 最先在吴邪脑海中浮现的不是霍仙姑的的铁血手腕,而是他八卦听来的爷爷和霍仙姑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 这霍老太太好像是他爷爷的老相好啊! 吴邪看向霍仙姑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他合理怀疑霍仙姑早就知道手握样式雷的人是他,现在把他叫到新月饭店来交易是想搞他。 爷爷啊你可真是我的好爷爷。 吴邪面带微笑,笑得格外灿烂,他朝霍仙姑伸出手:“霍老太太您好,我是吴邪。” 然而,霍仙姑理都没理他。 霍仙姑平淡的视线在四人身上一掠而过,最后定在吴邪身上:“果然是吴老狗的种,你身上倒有几分他的影子。” 吴邪第一反应就是霍仙姑肯定不是在夸他。 吴邪只职业假笑面对。 霍仙姑冷笑了一声,直切正题:“我要你手中的样式雷,你开个价。” 王胖子脱口而出:“真的吗?那我们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亿!” 霍仙姑扫视了他一眼,眼中带着明晃晃的三字——你有病。 王胖子讪笑两声,默默地移步躲在张起灵身后。 云时舒挑挑眉。 胖子说出了她的心声,她也是这么想的。 吴邪转移话题,直切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你先告诉我要这样式雷有什么用,我再决定要不要卖给你。” 霍仙姑目光淡淡,却气势逼人:“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吗?” “不会。”吴邪道。 “那你还问。送客!”霍仙姑搁下茶杯,起身就要朝拍卖席走去。 吴邪穷追不舍:“您再考虑考虑。” 霍仙姑理都没理他,自顾自地坐在了木椅上。 吴邪见状急了,他顺势坐在霍仙姑旁边只隔了小茶桌的木椅上:“既然你不告诉我,那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跟着你!” 霍仙姑一看到吴邪坐在点天灯的位置上厉声呵斥:“起来,这不是你该坐的位置!” 吴邪瞬间懵了。 这个位置怎么了? 但他依旧硬气道:“您告诉我我就走!” 关注这边的解雨臣瞬间就急了,疯狂打电话。 琉璃孙看到吴邪坐在点天灯的位置上,双眼一亮。 他正愁怎么收拾吴邪,现在这机会不就自己送上门了! 他招招手,身旁守着的手下弯腰听他吩咐。 琉璃孙低声道:“让弟兄们准备一下。” 手下看了一眼吴邪,瞬间悟了,他点点头:“是,老板!” 云时舒和张起灵面色平静,任由吴邪坐上这个位置。 吴邪坐点天灯的位置,然后大闹新月饭店,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剧情点,他们不能改变。 霍秀秀看到吴邪坐在点天灯的位置上,瞬间急了,她开口道:“吴邪哥哥,这个位置是……” “秀秀,既然他想坐就让他坐!” 霍秀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霍仙姑打断了。 霍秀秀犹豫了起来:“可是……” “秀秀!” 随着霍仙姑的一声呵斥,霍秀秀被迫噤声,不再说话。 她很想告诉吴邪哥哥真相,但她不能不听奶奶的话。 霍秀秀暗自焦急着,她将视线投向对面包厢的解雨臣。 希望小花哥哥能够提醒吴邪哥哥。 吴邪被霍仙姑和霍秀秀的对话搞得一头雾水。 “这个位置怎么了吗?” 霍仙姑改变了主意,她道:“没怎么。” 霍仙姑说着就看了一眼戴在手腕上的手表,淡声道:“你不是想要知道样式雷的用处吗?只要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坐到四点半,不离开这个椅子,我就告诉你。”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吴邪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诈,但他又想不到一个椅子能有什么炸,于是他点头应下了。 “好,我答应你,你可不要食言。” 霍仙姑扫了吴邪一眼:“我自然不会食言前提是你得一直坐在椅子上。” 吴邪还想说什么,咚咚咚的钟声响了起来。 拍卖会开始了。 对面的解雨臣疯狂打电话,还用眼神暗示,就差直接喊出来了。 吴邪一脸懵,小花这是怎么了? 管事的看到吴邪坐在点天灯的位置,犹豫了一下,仰头朝霍仙姑道:“霍当家,您这位朋友是不是坐错地方了?” 霍仙姑嗤笑道:“他可没有坐错地方,这位吴家小三爷心大的很啊,这么多年,除了当年佛爷坐过这个位置,还没有谁有这么大的勇气和财力敢坐这里。” “拍卖会一结束,你吴家小三爷的名声可就传远喽!” 后面那句话是跟吴邪说的。 吴邪顿时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他眼睁睁地看着棍奴握着长长的杆子把一盏灯挂在了他所坐的包厢外。 全拍卖会霎时一片哗然。 全都在讨论几十年都没有出现过点天灯,现在又出现了。 吴邪瞬间就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发黑。 他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秀秀他们不让自己坐了。 这位置是点天灯的位置。 王胖子不解地看着棍奴挂灯笼,而且只在他们这边挂,其他地方都没有。 他眨眨眼,心生好奇。 王胖子弯腰凑到大脑一片空白的吴邪耳边,低声道:“天真这是什么意思?” 吴邪哆嗦着唇瓣,声音干涩:“这是点天灯。” “点天灯,什么是点天灯?”王胖子疑惑的声音中又带着一丝好奇的意味。 “点天灯就是,全场的拍卖品无论什么价位,都被我包圆了。”吴邪死死地扣着木椅的扶手,声音哆嗦。 第92 章 好久不见 王胖子猛然一惊:“那岂不是说,我们今天全都得留在这里了?!” 王胖子虽然不知道点天灯是什么,但他知道新月饭店拍卖会就没有一个低档的拍卖品。 更别说,他们刚刚还跟琉璃孙有了冲突。 那孙子指定等会要阴死他们。 咚咚咚—— 敲钟的声音直击吴邪和王胖子的灵魂。 拍卖会如火如荼地进行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拍卖鬼玺了。 吴邪没有跟着叫价。 无论最后被谁拍下了,最终的得主都只会是他,钱也是他来付。 琉璃孙果然疯狂地抬价。 吴邪听着价格一路被抬到一亿,眼前瞬间一黑,差点就去见他爷爷了。 估计他爷爷一见到他,就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败家子吧! 王胖子抖着手,趁着中场休息,低声道:“天真,要不然我们跑吧!我们也买不起啊!” 王胖子话音刚落,听奴的视线如刀子一样冷嗖嗖地朝他们扎来。 王胖子顿感稀奇。 他这声音挺小的啊,估计霍秀秀都没怎么听清楚,这听奴的耳力这么好? 王胖子作死地又小声说了几句。 吴邪眼见听奴的脸色越来越黑,连忙叫住了王胖子。 “胖子,你别说了。” 与此同时,听奴噌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她指着吴邪喊道:“他们要毁灯!” 霎时全场哗然。 棍奴瞬间就动了起来。 蠢蠢欲动的琉璃孙手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两拨人迅速地朝吴邪他们所在的包厢跑来。 霎时,场面一阵混乱。 云时舒跟张起灵对视了一眼。 这一节点已出现,限制他们的世界意识变弱了,他们现在可以改变了。 “慢着!” 云时舒上前走到围栏边缘,手腕翻转,嗖地一下一块令牌划破空气,带着强劲的罡风朝听奴掷去。 令牌直挺挺地插在桌案上,惹得听奴神色猛然一惊。 她看了一眼令牌,神色愈发凝重了起来,她把插得紧紧的令牌拔出来,仔细地端详,见不是作假的,便拿着话筒喊道: “听奴,停下!” 原本还在哐哐撞墙的棍奴瞬间满腹疑惑地停下了动作。 听奴招招手,服务员连忙上前,她把令牌递给服务员,吩咐:“去把老板和经理叫来。” 听奴吩咐完就抬头看着站在围栏边,一袭黑色旗袍清冷貌美的女子。 这人是谁? “你是谁,怎么会有新月令牌。” 此话一出,霍仙姑瞬间就坐不住了。 她死死地盯着云时舒的后背,瞳孔骤缩。 新月令牌只有两块,一块是在尹南风身上。还有一块她记得在消失了几十年的云小姐身上。 这人手持本该在云小姐身上的新月令牌,令她不由得深思。 酆都大帝下的禁制是,云时舒不能主动说出自己的身份,只能借用和光郡主的身份,要让他们自己发现。 但禁制没有说不能让他们猜出来。 云时舒什么也没说,只是拿出了新月令牌而已,被识破也算不得是她主动说出去的,只是碰巧被他们发现了而已。 云时舒冷声道:“把张日山叫出来就好。吴邪没有毁灯,我们不会逃账。另,我要举报琉璃孙指挥手下在新月饭店闹事。” “!” 琉璃孙瞬间惊了。 听奴看了一眼琉璃孙,招呼棍奴把逼到包厢门口的琉璃孙的手下给一网打尽了。 没多久,张日山急匆匆地走了出来,他手握令牌,在听奴的指示下,看着云时舒神色微动。 这人是谁? 为什么会有当年夫人给云小姐的令牌。 张日山细看就发现站在二楼的女子,虽然长相跟云小姐不一样,但那周身的气质上一模一样的。 张日山惊声道:“您是……云小姐?” 云时舒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 张日山瞬间就神色激动了起来。 九门老一辈的人现如今就只剩下他和陈皮了,现在消失了几十年的云小姐出现在他面前,怎能不让他惊喜。 王胖子和吴邪一脸懵。 云小姐? 什么云小姐? 她不是姓李,叫李和光吗? 尹南风通过两人的对话,在听到''云小姐’三字时,瞬间明白了,这人是姑奶奶时常提到的那位云小姐。 尹南风垂眸朝听奴吩咐:“拍卖会继续。” 话音刚落,新月饭店的大门被打开了。 身穿马面裙的面容娇俏的女子从门口走进来,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保镖。 吴邪看到女子眼瞬间就亮了,声音脱口而出:“妹妹!” 吴瑕快步朝尹南风走来,她用余光瞟了一眼站在围栏边的云时舒,唇角激动地勾起了一秒。 吴瑕走到尹南风面前,致歉:“抱歉,尹老板,家兄不懂事。放心,他既然点了天灯,那吴家必定不会不认账。” 吴瑕说着就掏出一张黑卡,递向尹南风,她声音清晰:“新月饭店的损失和拍卖品,我吴家来付。” 尹南风本就因为云时舒手中的新月饭店打算放过吴邪,没想到吴家人来得这么快,还愿意赔偿,她瞬间什么气都没有了。 “吴大小姐客气了。” 尹南风说是这么说,接黑卡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她快速地接过黑卡,转而交给听奴去付款。 张日山看着云时舒:“劳烦云小姐跟我走一趟,有要事相商。” 尹南风也朝吴瑕道:“吴大小姐跟我来。” 四人离开后,管事就宣布拍卖会继续。 由于云时舒的举报和新月令牌的威慑,琉璃孙及其手下被逐出新月饭店,还下令日后不准进入新月饭店。 琉璃孙骂骂咧咧地出去后,又被解雨臣安排的人打了一顿,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又碰上了等候多时的吴家人,又被打了一顿。 而且回去后,不知为何,琉璃孙头痛欲裂、身体跟被撕裂一般,怎么查都没有查出来,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天。 参加拍卖会的众人只觉得恍惚。 刚刚发生了什么? 吴邪不是要毁灯吗?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手持新月令牌的云小姐解决了这一事。 而且吴家大小姐居然也来了。 走廊上,云时舒跟张日山等人碰面了。 吴瑕弯着唇,特意走到云时舒身边,低声道。 “好久不见,云大人。” 第93 章 吴瑕 云时舒闻言看了她一眼,直视她那双明亮的黑眸,一眼望到了灵魂深处。 只一眼云时舒就认出她是谁了,她刻意放慢步子,拉开跟前方带路的张日山的距离。 “你也来了。” “风潜戢他……” 吴瑕瞬间戏精上身,语气格外夸张,那双明亮的黑眸一直盯着云时舒,眼睛里带着挥不散的开心和见到云时舒的激动。 “云大人,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我可想你了,想你想到(尖叫)(扭曲)(阴暗的爬行)(爬行)(扭动)(阴暗地蠕动)(翻滚)(激烈地爬动)(扭曲)(痉挛)(嘶吼)(蠕动)(阴森的低吼)……” 云时舒扯了扯唇角,看着她,淡淡吐字:“有病。” 吴瑕嘿笑道:“嘿嘿,云大人,你知道的我脑一抽就想发疯。对了,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云时舒看了她一眼,就跟看傻子一样,除了你们还有谁会叫自己云大人的:“我不瞎。” 吴瑕看出了云时舒眼中明晃晃的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她捂脸:“云大人,你别这么看我嘛,我为了出不周山被雷劈了,人都有点劈傻了,得过段时间才能恢复。” 云时舒面露稀奇。 还真是脑子被雷劈了。 吴瑕弯唇解释:“是风大人让我来帮你的。你之前不是找他让他在你离开后保护他们嘛,所以我就来了。” “而且我跟你们两个不同,那个地方对我的限制没有那么多。更何况我已经没有了身体,只余灵魂,现在带着记忆投胎也不错。毕竟吴瑕本就是不存在的人,不是么。” 云时舒点头:“挺好。” 能够开启下一世挺好的。 谈话间,她们距离张日山和尹南风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了,而且两人似乎知道她们要谈话,特意加快步子,给她们留出空间。 吴瑕絮絮叨叨,眼中还划过一丝怀念,掰着手指数:“云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我之前没入世时想要入世,现在入世了又想回家,想不周山的一切,想风大人,想祖龙爷爷,想小葫他们了。” 云时舒抿唇:“你都投胎了,难道不挂念吴家人吗?” 吴瑕愣了一秒,低头闷声道:“也想的,但那不一样。我没有前世生前的记忆,我是死后灵魂去往不周山的,对我而言不周山就是我的家。而这里是吴瑕的家,不是我的。” 吴瑕说着又苦恼道:“云大人,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矛盾。明明我就是吴瑕,但我就是觉得吴瑕是吴瑕,我是我……哎呀,算了不聊这个了,云大人我们快走吧!” 吴瑕越说越乱,干脆不说了。 这该死的雷,都把她劈傻了! 云时舒扯扯唇,平静地朝前方走去。 两人所去的方向不同,云时舒去了张日山的办公室,吴瑕则去了尹南风的办公室。 张日山已经倒好了茶水,就等着云时舒进来。 云时舒落座,纤纤素手握着瓷白的茶杯,轻抿一口茶水,葱白的指尖轻抚杯身,淡淡启唇: “何事。” 张日山眼中的激动已经褪去,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眼神中还夹杂着一丝好奇: “你当年去了哪里?为何会变了模样。” 云时舒眼神漠然,将瓷杯搁置在茶桌上,语气轻淡: “我只能告诉你,这才是真正的我。” 张日山默然,他拿出趁着云时舒还没来时就翻出来的资料文件递给云时舒: “这是佛爷他们这些年来调查得来的资料。帮助汪家的势力太神秘了,这些年来九门和张家合作查出来的并不多,全都在这里了。” “我们怀疑那股神秘势力就是''它’,为''它’服务的。” 云时舒颔首,背靠太师椅,姿态慵懒又散漫地翻阅起了资料,一目十行,看得很快。 没多久,她啪地一下合上资料:“行,我知道了。” 云时舒说完又跟张日山聊了半个小时,才离开。 她一走,张日山就定定地看着那些资料,又移眸,视线落在佛爷的照片上。 佛爷,真如您当年所说的那样,云小姐只能结交,不能对抗。 她太强太神秘了,我们都斗不过她。 尹南风跟吴瑕聊的无非是赔款的事宜,还有希望吴瑕规劝吴邪,行事作风不要太放肆了。 吴瑕在面对尹南风时,一改在云时舒面前的开朗,语气和气质跟吴二白一模一样。 或者可以说,吴瑕只有在云时舒面前才会开朗得像个小孩子,在其他人面前,她永远都是端庄娴雅知礼的吴家大小姐。 吴瑕跟尹南风没有聊很久,只交谈了几分钟,就离开了办公室。 而后,站在张日山的办公室前,等着云时舒出来。 吴瑕边拿着手机跟手下发短信,边等云时舒。 过了半个小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云时舒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在看到吴瑕时,神色不由一怔。 吴瑕听到开门的声响,连忙收起手机,扬起笑容看向云时舒,那双明亮的黑眸仿佛泛着光:“云大人~” 云时舒微微点头:“走。” 吴瑕快步跟上,嗓音清冽:“云大人,我请您去吃饭吧!吴邪他们那里不着急,我们晚点去找他们也可以。” 云时舒微一颔首,答应了:“好。” 吴瑕闻言更加激动了,兴奋地说:“云大人,我知道这里有哪些饭店的菜好吃……” 两人一静一动,从后门走出了新月饭店。 吴瑕力荐的饭店是真的很不错,云时舒吃得很满足。 吃完,吴瑕就开车载着云时舒朝霍家走去。 据吴瑕的调查,吴邪他们现在就在霍家。 吴邪、张起灵、王胖子成功得到鬼玺后,就尾随霍仙姑一路去了霍家。 在张起灵的刻意引导和霍仙姑的设计下,他们进入了霍仙姑设置的训练场。 顺利出来后,吴邪总算是从霍仙姑口中知道了样式雷用处。 在吴邪的不懈努力下,霍仙姑答应跟吴邪合作一起去张家古楼。 “妹妹?!” 吴邪从霍家走出来就碰到了站在门口车边等候已久的吴瑕,他定睛一看还发现和光郡主散漫地靠坐在汽车副驾驶。 吴瑕微抬下巴,弯唇笑着:“哥,你们上车吧!” 第94 章 真正的我 吴邪三人依次上了汽车,坐上了汽车后座。他看着云时舒的背影,脱口而出: “和光……不对,云小姐。” 吴邪此时还是有些没有从拍卖会上的震惊中脱身,他着实没有想到他们在格尔木疗养院里发现的和光郡主居然是他崇拜的云小姐。 王胖子惊声道:“云小姐,吴邪给我看过你几十年前拍的照片,你为什么跟之前不一样了?” 云时舒淡淡回他:“那是假身体,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那宋朝……”吴邪说着就注意到吴瑕还在车里,倒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妹妹,而是这事事关云小姐,未经她同意,不好随意暴露给其他人知道。 云时舒只听到宋朝两字就秒懂了:“正如我当年跟你们所说的,你们去往的不是幻境,而是真正的过去,所以我记得你们。” “至于即墨将军的身份,你们没猜错,借尸还魂。” 吴瑕目视前方开车,看起来十分专注,可两只耳朵却竖起来听起了八卦。 “还真是!”吴邪见云时舒丝毫不在乎吴瑕的存在便也不顾及了:“那和光郡主也是一样的吗?” 云时舒言简意赅地解答了吴邪大部分的疑惑: “嗯,一样的,几十年前的我不是借尸还魂,而是造的身体。现在出现在你们面前的这个才是真正的我。” 云时舒说完又淡淡止住话题:“好了,知道了这么多,也够了,安静。” “哦哦哦,好的。” 吴邪乖巧地坐好,格外安静。 他的内心却泛起了惊涛骇浪。 张起灵看着云时舒白嫩好看的侧脸,抿了抿唇,手指不由收紧。 他想到时舒在唐朝和宋朝时是借尸还魂,却没有想到他从小认识的时舒也不是真身体,是假身体,现在的她才是真身体。 吴瑕开着车带着几人去了吴家名下的房子,住了下来。 当晚,云时舒洗漱完,正准备睡觉,房门就被敲响了。 她神色微动,抬步朝门口走去,唰地一下打开了房门。 木制房门缓缓打开,逐渐露出站在门口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更显清冷不可攀的张起灵。 云时舒看着面前的人,眼眸中没有丝毫意外,她启唇:“什么事?” 张起灵抿唇,手指握得紧紧的,嗓音微紧:“我可以进去吗?” 云时舒微掀眼帘,侧身,让他进来:“进。” 张起灵一走进来,云时舒顺势关上房门。 张起灵听到关门的声音,心中一紧,复而又若无其事地坐在桌前。 云时舒刚一落座,他就习惯性地给云时舒倒了一杯水。 哪怕过了几十年,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依旧没有改变。 云时舒目光淡淡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两人面对面而坐,白生生的月光从窗外洒进屋内。 两人面色都很平静,都透着一股冷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互不认识。 张起灵微张绯红的唇瓣,话语溢出:“我们在即墨府看到了即墨族守护的秘密,秘密跟不周山有关。里面说娲皇等联合终极想出了一个可以制衡那股力量的办法。” “祂们培育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系天地气运,居于不周山,生来就拥有记忆,得到天授,无情无欲,不老不死不灭。一个主杀戮,一个主祥瑞。” “那女孩是你。” 张起灵连续说出长长的一段话,最后还给出结论。 云时舒先是惊于张起灵居然说出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心里还默默地数了一下足足有110个字,后又听到他的结论,没有隐瞒,缓缓点头。 “是我。” “那你为什么会入世?”张起灵记得壁画上有说她不能够离开不周山,只能永囚于不周山。 可现在她入世了,还不止一次。总有个缘由吧。 云时舒盯着张起灵精致的脸看,缓缓开口,声音悠长又带着一丝怀念:“因为一个孩子。” “孩子?”张起灵微愣。 云时舒盯着他笑开:“对,一个孩子。” “小官,还记得我当年离开前说的吗?酆都大帝告诉我,只有我真正拥有了情感,我才算成功。几十年前我等到那个人了,那个人就是你,小官。” 张起灵垂眸:“你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来跟酆都大帝做交易?” 云时舒清浅一笑:“酆都大帝让我可以入世,作为交换,我要听他的吩咐。” “你跟酆都大帝交易不是只有三次机会吗?为何还能回来?”张起灵数了一下,唐朝一次,宋朝一次,几十年前一次,三次机会都用完了。 “这你都知道。”云时舒微诧,没想到小官居然知道得这么多。 “嗯,终极说的。”张起灵淡淡回复。 “那三次机会是从几十年前开始算的。好歹我在地府也等了千年,之前几次要是算的话,我不得掀翻了地府?”云时舒细细解释,说完话题又一转: “唐朝那次是第二次入世,因为我不想承认自己的第一次入世,你们还不知道的第一次入世。那个鲜衣怒马少年将军真的狠狠给了我一击,他死了,却给我铺好了路。” “我想要入世是因为一个误入不周山的孩子,想要拥有情感则是因为那个少年将军。” 因为一个误入不周山的孩子,她萌生了想要入世的念头。 因为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她萌生了想要拥有情感的念头。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误入不周山的孩子就是…… 张起灵听着她说的话,在听到她想要拥有情感是因为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时,心里顿感不舒服。 他在想,为什么自己不早点出生,不赶在少年将军前遇到时舒。 云时舒细细地观察他的面部表情,却见他依旧神色淡淡。 云时舒转移话题,语气淡淡,似是不经意间道: “小官,你有喜欢的人吗?” 张起灵被她突然转移的话题弄得微愣,他很快反应过来,盯着面前的少女,语气淡淡却充满了认真:“有。” “谁?”云时舒瞬间坐直了,她心中有丝猜测,又不确定。 张起灵目光认真地看着云时舒,带着丝丝紧张,嗓音微紧: “你。” 第95 章 告白 云时舒听到张起灵的回答,神色骤松。 跟她心中猜想的一样。 小官喜欢她。 而她也喜欢小官。 “什么时候喜欢的?” 云时舒听到自己干涩中带着丝丝紧张的声音响起。 张起灵盯着面前之人的面部轮廓,看着她那双冷冽干净剔透绝美的眼眸,眼神朦胧了几秒,似是在回忆。 “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那你,喜欢我吗?” 张起灵嗓音微紧,眸光渐沉,眉宇间的寒冰如加速一般化为一汪春水,那双清冷似琉璃的眼眸中只有云时舒。 云时舒垂下眼眸,浓密卷翘的眼睫轻颤,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她没有正面回答张起灵这个问题,反而问: “小官,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在青铜门前分别时突然想起来的铃声吗?” “记得。” 张起灵的眼睛被不解寸寸覆盖。 好端端地扯这个话题干嘛? 云时舒端正神色,难得认真一回,她盯着面前的黑发青年,一字一顿,嗓音清冽。 “我没有告诉你那铃声是酆都大帝设置的,如果我的心门打开了,拥有了情感,铃就会响,而那时铃响了。” “我回不周山后就闭关了,在闭关的几十年里我搞懂了当初告别时,我是什么样的情愫了,监测她情绪波动的铃铛为什么会响了。” “那是因为我动心了。对你动心了。” “小官,我喜欢你。” 张起灵那双化为一汪春水的眼眸,此时逐渐被欣喜覆盖。 然而,云时舒的下一句话就如一盆冷水从他的头顶浇落,让他如坠冰窟。 “抱歉,小官,我之前也想过打直球跟你表明心意的,但我又想了想,觉得我适合跟你在一起。” “怎么不适合?”张起灵的语速极快,还夹杂着一丝不解。 “小官,你知道我来自不周山,知道我从出生就注定我必须永囚于不周山。哪怕现在我能够入世,那也必须得在入世后返回不周山,这是我的使命。” “这次入世的时间较短,用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而我也只剩下最后一次入世的机会了。” “这桩桩件件的事情,注定我跟你是没有结果的。抱歉。” 张起灵听完她长长的话语,绯红的唇瓣抿得更紧了,他嗓音干涩,眼神晦暗又带着一丝光亮: “我可以等你,等你下次入世,也可以跟你柏拉图式恋爱。只要你愿意。你跟我试试好吗?” “小官——” 云时舒闻言好看的眉头轻蹙,眸中隐隐有丝不忍。 “好,还是不好。” 张起灵打断她欲说出口的话语,直接道。 云时舒看着他眼中的希翼,沉默半晌,纤长如羽毛的眼睫微垂,打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半晌,她才轻启红润饱满有光泽的唇瓣,缓缓点头应下了。 “好。” 张起灵瞬间精致的眉眼被欣喜寸寸覆盖,喜上眉梢。 “时舒,舒舒——” 云时舒弯唇。 她面对一腔真心的张起灵,无法说出否定的字词。 短时间的欢愉,也挺好的,不是吗? 第96 章 张家古楼 去张家古楼之前的那段时间里,吴邪和王胖子明显地感觉到了云时舒和张起灵之间的氛围变得不一样了。 之前是那种似有若无的粉色泡泡,现在直接满屏的粉色泡泡了。 吴邪和王胖子眼睁睁地看着张起灵给云时舒绾发,给她做米糕,撒桂花的那种…… 直呼不可思议。 没想到这两人居然在一起了?! 没想到小哥恋爱起来居然是这种样子! 云时舒身份已经被识破了,她便不再伪装,从空间里拿出了槐木簪让张起灵给她绾发,也拿出了张起灵亲手做的缠丝簪花簪上。 跟几十年前一样的装饰。 张起灵冷白修长的指尖轻抚云时舒眉心的那抹紫蓝绿色渐变的花钿,嗓音清冽。 “这花钿……” “这不是普通的花钿,算是印记,我出生便有的印记。” 云时舒微抬眼帘,回道。 张起灵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声。 启程前,三个手握剧情的人坐在一起讨论了起来。 黑瞎子蹙眉想着前世他去了四姑娘山后发生的一切,手指轻叩桌面: “话说,四姑娘山第三道机关错误密码这一节点我们要不要走?就怕世界意识强迫我们走。” 张起灵闻言微微抿唇。 前世,第三道机关密码错误后,发生了很多事情。 吴邪戴上吴三省的人皮面具,进入了张家古楼。潘子为了救吴邪死了。霍仙姑也死了,死了很多人。 连他也差点折在里面。 云时舒沉吟几秒,复而开口:“你先给出错误密码,然后再尽快传送正确密码。我们会尽量拖延时间,或者不经意间发现照片的不对之处的。” “完成这一节点就好,有我这个变数在,世界意识的控制力会大大减弱。” 黑瞎子听完点头表示认可:“好,就按你说的这样做。” 云与思在得知云时舒又回来后,连忙赶来了北平。 当她见到又换了身体的云时舒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云时舒,就是她家小姐。 她瞬间热泪盈眶,喃喃出声:“小姐——” “与思,好久不见。”云时舒弯唇朝她一笑。 云与思瞬间更激动了。 她的小姐真的又唤她一声“与思”了。 她也终于又见到小姐了。 去往四姑娘山的依旧是吴邪、解雨臣、黑瞎子。 启程去巴乃的则多了一个云时舒。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他们就来到了第三道机关前。 这次由吴邪他们拍下来的密码的照片是霍仙姑带着霍家人亲自来送的。 王胖子冷得瑟瑟发抖,终于看见霍仙姑把密码送过来了。 他一把接过照片,就朝石门走去。 他真的受够这个地方了。 这里果真不愧是停尸房,忒冷了。 云时舒跟张起灵极快地对视了一眼。 云时舒跟上了王胖子的步子,视线落在照片上,在王胖子即将按下密码前,她发出了一声极具灵魂的疑惑声。 “这照片……有点不对啊?” 王胖子手抖了一下,猛然扭头,语气惊恐:“哪里不对?” 云时舒手指着一处位置:“你看,这块没有被推出来的石块跟其他没有推出来的石块相比较,这块石块的空位要比其他的短。” 王胖子定睛一看,发现还真是。 云时舒又道:“我猜测,应该是时间太久了,有碎石什么的阻止石块弹出来,这才使得这块石块的空位要比其他的短。” …… 卡文了,近两个小时才码了这么点,太晚了,还有三千字明天补上,就补在这章里面。晚安! 第97 章 再见 走了好一会儿,总算是走出了通道,也来到了一扇雕刻着麒麟图案的石门前。 云时舒偏头侧眸视线落在张起灵身上:“小官,你滴一滴血滴在麒麟的眼睛上,就可以把石门打开了。” 张起灵点头,抬手割破指尖,鲜红的血液从伤口里溢出,在指尖凝聚,滴在了麒麟的眼睛上。 血一滴完,麒麟的眼睛就把鲜血给吸收地一干二净了。 伴随着轻微的咔嚓声,石门缓缓打开。 两人顺势走进墓室,入目的就是一尊雕刻着麒麟踏鬼浮雕的棺椁。 棺椁上有一个凹槽,凹槽里放置的赫然是云时舒之前说的黑如墨的石块。 张起灵上前恭敬地拜了一下先祖。 “晚辈拜见先祖……” 拜完,他就上前拿走了石块,石块只有婴儿手掌大小。 他拿完就要去找云时舒,却发现云时舒身后突然冒出了一条细小的空间裂缝。 张起灵神色一震,握紧了手中的石块,嗓音干涩:“你……要走了?” 云时舒垂下眼眸,点头:“嗯,要走了,时间差不多了。小官,抱歉,没有早点告诉你。对了,我的身份你也可以跟吴邪他们说一下。” “那离下次来还要多久?”张起灵朝她走近,嗓音微紧。 云时舒摇头:“不知道,至少要十年。” “我等你。”张起灵微微垂首,看着面前的人儿。 “好。” 云时舒抬眸朝他一笑,笑如百花绽放,又似烟花璀璨,踮脚,纤细的手臂轻轻地环住张起灵的肩膀,饱满柔软的红唇朝他的薄唇凑近。 轻轻一压,两唇相触。 张起灵纤长的眼睫微颤,骨节分明的双手轻轻握住她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在云时舒的唇瓣欲离开时,手臂微微用力,迫使她更加靠近自己。 张起灵细细地吻着、吸吮,开始有些生疏,后无师自通般撬开贝齿,长驱直入,吻得又凶又深。 属于张起灵的气息强势地把云时舒笼罩。 云时舒只愣了一秒,就放松了起来,抱着张起灵,任由他亲吻自己。 这一吻持续了几分钟才停下来。 结束后,云时舒呼吸微促,脸颊微红,眼眸微湿,绯红的唇瓣水润润的,变得更红了。 张起灵抱着云时舒,额头抵着云时舒的额头,又啄了几下,嗓音微哑。 “舒舒,再见。” “再见。” 云时舒用力地抱了一下张起灵,而后抽身,她朝张起灵笑了一下,抽出槐木簪把只有一条细小的裂缝的空间裂缝给打开了,然后抬步走了进去。 最后空间裂缝关闭,云时舒消失在了这个地方。 张起灵站在原地看着云时舒再次消失在自己面前,他抿抿唇,带着那块石块离开了。 张起灵走了很久,总算是走出了张家古楼,他在第三道机关石门外碰到了等他的王胖子,还有刚刚才赶到的吴邪、解雨臣和黑瞎子。 吴邪看见张起灵出来,语气激动:“小哥!” 说完,他又看向张起灵的身后,疑惑道:“云小姐呢?” “她走了。”张起灵抿唇回道。 “走了?她去哪了?”王胖子好奇道,这张家古楼的通道还挺多的啊。 “不周山。”张起灵见在场的只有他们五个人,便开口道。 “啊?”吴邪语气惊讶,他瞬间就想起了之前回到一千年前的墨城,在即墨府里看到的壁画,里面就有不周山。他瞬间灵光一闪,把云时舒跟壁画里的主杀戮的女孩联系起来了: “难道云小姐就是那个不周山主杀戮的女孩?” 张起灵缓缓点头。 黑瞎子早就有所猜测了,所以现在知道这个消息并不惊讶。 解雨臣若有所思:“我记得壁画上不是说她不能离开不周山吗?” “她跟酆都大帝做交易入世……” 张起灵言简意赅地跟四人解释了一遍。 王胖子一脸悟了的样子:“难怪之前云姐说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原来之前她不是借尸还魂就是用造的身体,这次才是用自己的身体。” “希望云姐下次早点来,千万不要又过几十年。胖爷我几十年后可就一把老骨头了,伤不起啊!” 吴邪宽慰道:“云小姐说最少十年,我们就往最少想,十年后,我们还是中年,也还好。” “唉,到时候,云姐还是一副姑娘模样,我们就都老喽!” “……没事,小哥还是年轻的模样。” 五人边聊边往外走,离张家古楼越来越远。 霍仙姑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没有丝毫停留,带着霍家人离开了巴乃。 黑瞎子和解雨臣当天也离开了巴乃。 张起灵三人则留宿巴乃阿贵叔家。 黑瞎子离开前跟张起灵交谈了几句。 张起灵:“我要进青铜门,接下来靠你。” 黑瞎子挑着眉头应下了:“放心!” 吴邪看着王胖子对云彩那副殷勤样,实在是有些没眼看。 他走开去找张起灵,却见张起灵站在走廊里抬眸望向远方。 “小哥,你在看什么呢?” 张起灵收回视线,眸光淡淡地落在吴邪身上,他启唇:“吴邪,我要进青铜门了。” 吴邪语气微讶:“小哥,你恢复记忆了?” 从未失忆,谈何恢复。 张起点头应道:“嗯。” “那你……要去多久?” “十年。” “又是十年啊……”吴邪苦涩道。 云小姐也说自己下次回来最少十年,现在小哥也是十年。 “小哥,我和天真送你一趟呗!”原本在云彩面前献殷勤的王胖子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张起灵摇头:“不用。” 吴邪抿了下唇,复而说道:“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张起灵眼见一架直升飞机朝这边飞来,而后停在外面的空地上,张海客从直升飞机里走出来。 张海客朝吴邪、王胖子点头示意,然后笑着道:“白官,走吧!” 饶是张起灵现在已经是族长了,张海客仍然会在私底下说出以前的称呼。 张起灵进屋提起背包就走,临走前,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前世离开时的话语。 “十年之后,如果你们还记得我来找我。” 说完,他就跟着张海客朝直升飞机走去了。 吴邪和王胖子目送他离开,还喊道: “十年后,我们一定会去接你的,然后一起等云小姐/云姐回来!” 张起灵没有回头,只朝他们挥挥手。 张海客边走边唠嗑:“可惜云姐前不久在北平的时候我有任务脱不开身,要不然就去见她了,这么久不见还怪想念的。” 张起灵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白官,你是直接去青铜门还是先回一趟张家?”张海客坐在驾驶位上问道。 “先去张家。” “得嘞!” 张海客一声落下,就启动了直升飞机,直升飞机升起朝着张家方向飞去。 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的吴邪和王胖子,直到直升飞机消失得没影了才收回视线。 直升飞机刚降落到张家,云与思就翘首以盼了。 当她看见直升飞机里只有张起灵和张海客两个人时,面上的喜色寸寸破灭。 又走了啊。 张起灵看到云与思就知道她是在等时舒。 张起灵走上前唤了一声:“大祭司。” 云与思收敛了喜色,面色平静地颔首:“嗯。” 随即,她又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张起灵回答:“前几天。” 云与思得到回答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张起灵只在张家停留了一天,安排了所有事情,见了父母,才去了青铜门。 张起灵长腿阔步走进了青铜门。 青铜门缓缓关闭,熟悉的血丝线再次强势地破开黑暗虚无,蜿蜒飘到张起灵面前。 它指引着张起灵在青铜门里行走,最后抵达目的地——始麒麟。 始麒麟这次似乎更累了,它一言不发。 张起灵按照之前的经历开始加固封印,他盘膝坐下,坐在阵法之中,刚闭上双眼,下一秒,灵魂就出窍了。 张起灵微微蹙眉,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终极飘到张起灵面前,它道:“我把你的灵魂从身体里拉出来是有事需要你去做。放心,灵魂出窍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也不会对巩固封印造成影响。” “你说。”张起灵微抬眼眸淡淡说道。 “你不是拿到了那块石块吗?那其实是护心鳞,是祖龙的护心鳞。我需要你去一趟三千年前的不周山,找到祖龙,把护心鳞给它。” “这次也能影响过去?”张起灵听到终极的话瞬间觉得这恐怕不是普通的穿越,而是能够改变过去的。 之前去墨城他们都不能够改变任何事情,只是让时舒他们记住了而已。 “能够,而且事关重大。祖龙当年为了支持始麒麟的计划——培育张家人,特意把护心鳞给了第一任张家族长。” “只是没想到它在给出护心鳞后没多久,那股力量突然就失控了。伤到了祖龙,留下了隐患,使得祖龙在作为阵眼封印那股力量的三千年后,濒临死亡。” “你要做的就是把护心鳞送到三千年前,拯救祖龙。” 张起灵眼神微肃,点头:“好。” 终极撕裂空间:“我现在送你去往三千年前的不周山。” 终极看着张起灵走进来空间,消失不见,它定定出神。 张起灵最后成功了,因为他改变了过去,产生了影响。 祖龙现在并没有如它刚刚所说的那样濒临死亡,祖龙现在只是还在沉睡而已。 而且她的记忆里就有张起灵。 终极直接把张起灵送到了祖龙面前。 祖龙盘在一起趴在阵法之中,一动不动。 张起灵拿出护心鳞,黑如墨的护心鳞在感知到祖龙后迸发出了一股奇异的光彩,而后就融进了祖龙体内。 祖龙肉眼可见地好受了起来。 张起灵做完后就听到了终极的声音。 终极:“你需要在这里再呆一个小时才能自动离开,在不周山随便逛逛吧。对了,为了不让你被三千年前的云时舒察觉到你的灵魂不属于这个时空,而是来自未来。我可以暂时遮住你灵魂的气息,所以你可以选择变幻成幼时的自己或者少年时期的自己,只要不是现在的自己就行。” 张起灵听到终极的话也明白终极是想起了墨城那次,时舒见到他们的第一眼就察觉出他们的灵魂不属于那个时空,而是来自未来。 他想了想,想到时舒之前说她想要入世是因为一个孩子便道:“幼时。” “行。” 终极应下了。 白光一闪,张起灵瞬间缩小,变成了三岁的自己。 他迈着小短腿走出了禁地,来到了外面。 他突然想要去见时舒,想要在那个少年将军之前认识时舒。 不周山一副仙境之态,美轮美奂,风景宜人。 张起灵刚走到一处宫殿前,余光就注意到宫殿里站着七八个人,似乎正在开会。 而那些人似乎也看到了自己。 他扭头看去,他看见,宫殿里的阶梯上原本背对着他的几个人一个接一个地回头了。 他们个个如同木偶一般,没有一丝情绪。最后回头的是两个人,也是站在最高位的两个人。 一个是他心心念念的云时舒,还有一个是他在云时舒的过去或者其他地方听说过的人。 那个人是主祥瑞的男孩。 张起灵定定地看着站在高位上的云时舒。 这个时候的她还是最开始那副没有一丝感情的样子,如同被丝线操控了一生的木偶一样。 “哪来的孩子?还是人类,他是怎么进来的?” 最先响起的是一道女声。 张起灵循着声音看去,发现发声的那个女子容貌很熟悉,赫然是吴邪的妹妹吴瑕。 难怪吴瑕跟时舒关系看起来就很好,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也难怪前世根本就没有吴瑕这个人,而这一世却有了。 “许是缘分。” 云时舒冷漠着一张精致好看的脸,淡淡吐字,她身穿金丝绣制的黑色裙袍一步步走下高台朝突然出现的小孩走去。 “我掌管生死,这孩子我来送他离开。” 身穿金丝绣制的白色衣袍的风潜戢点头同意了。 这孩子从命格看跟不周山跟他们有很大的缘分。 第98 章 不吃到不服气 云时舒款款走下高台,金丝绣制的玄色裙袍被风吹起,时起时落,一层层流光在裙袍上浮动。 张起灵看着她一步步地走到自己面前,而后微微垂首,深邃淡静的眼眸看着他,语气微淡。 “跟我走。” 张起灵抿唇跟着她走。 云时舒见状心想,人类小孩还挺乖巧听话的,比白泽它们要乖很多。 张起灵走了几步,心中想着法子在这里逗留,直到时间到了他就离开。 张起灵抬起白嫩的小手扯了扯云时舒的裙摆,冷着一张精致的小脸,面无表情道:“我饿了。” 云时舒闻言明显步子顿了一下,她转身低头看着拉着她的裙摆一直没有松开的小孩,人类小孩怎么这么麻烦,她淡淡道:“跟我来。” 云时舒领着张起灵一路走,来到了一棵果树下,摘了几个果子,塞进他怀里,冷冷开口:“吃。” 张起灵抱着足足有现在的他两个拳头大的苹果,低头轻扯唇角。 他不是真的想吃,只是想要拖延时间。 张起灵抱着一个苹果正要咬下去,就被一道年老的声音喊住了。 “诶诶诶!住口,不能吃!” 张起灵咬苹果的动作一滞,顺势停下了。 云时舒没有一丝波澜的双眼淡淡地看向来人,声音也没有丝毫起伏:“树婆,为何。” 拄着手杖的树婆健步如飞地走来,她叹气道:“我的云大人哟!不周山是仙山,山上种的也都是仙果,人类小孩吃了根本承受不了,会出事的。” “哦。”云时舒指着张起灵对着树婆道:“他饿了,树婆,你来解决。” 树婆是由不周山的千年松树化形的,她也从未出过不周山,闻言尴尬一笑:“老婆子我也不会做人类的吃食,也不知道人类吃什么。”只知道人类不能够吃不周山上的任何东西。 树婆在云时舒的视线下话题一转:“不过我记得前不久白泽和白虎调皮溜下山带回了一小袋米面,说学会了做什么米糕,现在还在捣鼓呢。” 云时舒为人懒散,能不动就不动,能够带这小孩来这里摘果子已经是她最大的耐心了,现在还要去找白泽和白虎搞什么米糕,别想了。 云时舒瞥了小孩一眼:“不吃了,忍忍,你回家就能吃了。” 张起灵没有丝毫意见,他点了点头:“好。” 云时舒瞬间满意了,这小孩挺乖的。 然而她一抬头就看到树婆眼神控诉她,似是在说:“他才三岁,这么小,你要饿死这小孩?” 云时舒扯了扯唇角,面无表情地带路,朝着反方向走去。 树婆很欣慰。 张起灵看着跟来时的路相反的路,问道:“我们去哪?” “给你找吃的。”云时舒淡声道。 张起灵闻言双眼肉眼可见地充满了欣喜,他就知道时舒最好了。 没走多久,张起灵就看到了一座厨房样式的木屋,两只萌哒哒的幼兽在厨房里上蹿下跳,搞得噼里啪啦的。 其中一只长得像白马还长着一对白色翅膀的幼兽身上沾着面粉,一看到云时舒,撒腿就朝她跑来,还亲昵软糯道:“舒舒~” 云时舒直接抬手掐诀让它不靠近自己:“收拾干净再来碰我。” “好吧~_~”白泽委委屈屈道,它这才注意到云时舒身边有一个小孩:“哪来的人类小孩?” “误入的。”云时舒淡淡解释。 白泽看着张起灵,围着他转了一圈,而后激动地跺了下地面,语气兴奋:“你是人类,那你会做米糕吗?那种软软糯糯的米糕。” 张起灵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跟现在三岁的他差不多高的幼兽。 这估计就是白泽了。 白泽,能言语,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能辟除人间一切邪气,是祥瑞的象征, “白泽,他才三岁,还小。”云时舒虽不清楚人类小孩能吃什么,但也知道才三岁的小孩恐怕还不会做米糕。 “好吧(??﹏??)”白泽闻言有些失落,它和白虎捣鼓了老半天也没有捣鼓出来。 “我会。”张起灵淡淡道。 “嗯……嗯!”白泽的语气从平淡瞬间变得欣喜了起来,它原地蹦挞了几下:“太好了,还好你会做。” 白泽这么说着,还激动地朝厨房嚎了一嗓子:“白虎,这个人类小孩会做米糕!” “真的?”白虎激动地朝这边狂奔,它双眼亮亮地看着张起灵:“人类小孩,那就麻烦你帮我们做米糕吧!材料都准备好了,也磨成米浆了,可就是做不成型。” 张起灵看着围着自己转悠的两个神兽,点头:“好。” 他说完就抬步走进了厨房忙活。 云时舒看着兴奋的白泽和白虎,唇角轻勾:“有这么好吃?” 白泽想了一下:“应该好吃吧?” “应该?”云时舒挑眉,这用词,没吃过? 白虎:“前天,我们幻化成人形溜到附近的小镇里,看到那里有卖米糕的,那米糕白白胖胖,看起来就很好吃。但是我们当时已经决定去吃其他的好吃的了,只能放弃。” “我们想着,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再买,没想到吃得太饱了,吃不下了,就打算晚点消化了再买。结果米糕没了。” 白泽接话,它控诉:“昨天午时我们又去了,就为吃到米糕,结果卖米糕的老婆婆没来。周围的商贩说,老婆婆一般在申时三刻来卖。我们就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申时三刻了,老婆婆还没来。” “隔壁商贩就说老婆婆应该是家里有事就不来了,让我们今天再去。于是我们今天又去了,老婆婆来是来了,但她没卖米糕了,卖其他的吃食。我和白虎去了这么多次都没有买到,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吃到。就向老婆婆问了做法,买了工具,自己捣鼓。” 云时舒扯了扯唇角:“你们还挺锲而不舍的。我看你们不是觉得好吃,是觉得去了这么多次不吃到就觉得不服气吧。” 白泽狂点头:“没错没错,就是不服气,我们一定要吃到米糕才会服气。” 第99 章 米糕 一人两兽唠嗑完,又坐了一会儿,米糕终于出炉了。 云时舒也对米糕这个人类的食物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她抬眸盯着碟子看。 白白胖胖的,看起来就很软,还散发着阵阵热气和米香。 白泽和白虎看到米糕激动地又原地蹦挞了几下,它们迅速化为人形,看起来只比三岁的张起灵大两岁。 软糯可爱,跟个瓷娃娃一样。 米糕刚出炉,还很烫,张起灵贴心地给三''人’递了筷子夹着吃。 云时舒握着筷子,在张起灵期待的目光中夹起一块软糯糯的米糕,吹凉了一点,不烫嘴时就张嘴咬了一口,吃了起来。 这米糕还挺好吃的,软糯香甜,还有一股淡淡米香。 “你们人类的食物还不错。”云时舒眯眼点评。 张起灵也象征地吃了一块,他听到点评,看着云时舒道:“米糕再撒上桂花会更好吃,你下次可以试试。” 撒桂花的米糕? 云时舒这下子不仅对米糕感兴趣,对人间也产生了丝丝兴趣。 云时舒看了一眼吃得不亦乐乎的白泽和白虎,将视线转移到张起灵身上,问道:“人间……是什么样?” 张起灵回忆了一下:“江山多娇,无法用言语形容。” 白泽举手说道:“虽然我没去过更多的地方,只去过附近的地方。我觉得人间虽不及不周山美,却很有烟火气息,很热闹,有一种独特的美。” 白虎附和道:“对,好吃的多,玩的也多,值得一去。” 云时舒听着他们的形容,眼眸微动。 突然想去人间看看,看看他们口中的人间。 江山多娇,很有烟火气息,值得一去,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人间。 云时舒慢悠悠起身,她的视线落在张起灵身上:“走吧,该送你下山了。” 张起灵咽下口中的米糕,乖巧地起身。 白泽和白虎不舍地朝张起灵挥手告别:“有缘再见人类小孩!” “再见。”张起灵微微颔首朝它们告别。 云时舒走在前面带路,考虑到小孩腿短,她还特意放慢步子。 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都没有说话,就静静地走着。 路上,他们又碰上树婆了,树婆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她见两人走来慈祥地笑着道:“白泽和白虎它们的米糕做得怎么样?” 云时舒:“它们不会做,是这小孩做的,还不错,厨房还有,树婆,你可以去尝尝。” 树婆在藤椅上动了动,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她摆摆手:“算了,老婆子我懒得动了,就不去了。” “没事,我让白泽送过来。” 云时舒说完就给白泽传音让白泽送几块米糕过来给树婆尝尝。 树婆闻言失笑道:“真的不用了。” “没事,尝尝。” “那就多谢你们的好意了。”树婆笑着说。 云时舒点点头,继续带着张起灵下山。 走到山下,云时舒停下脚步,她低头朝身边的小孩道:“我叫云时舒,你呢。” 张起灵闻言,抬起头朝她认真道:“我叫小官。” “小官啊。”云时舒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笑了一下:“记住了。” 她抬手抽出插在发髻上的槐木簪,指尖凝聚灵力,灵力顺着槐木簪簪身聚在簪尖,簪尖轻轻划过空气。 下一瞬,面前的空中瞬间被划破了一个大口子,裂缝愈撕愈大,逐渐撑成可以供小孩进入的宽度。 “不周山有保护阵法,你从这里离开。”云时舒说着另一只手掐诀,一个小纸人晃晃悠悠地从她身上飘出,飘到张起灵身上:“纸人会保护你,直到你安全到家。” “小官,有缘再会。” “我们一定会再会的。” 张起灵抬眸,漆黑的瞳孔里满是认真。 云时舒似是被面前小孩的童言童语逗到了,她默了一秒,还是道:“希望如此。” 人类只有区区百年的生命,而她不老不死不灭,生命太长太长了。 百年对她而言太短了,眨眼就过去了,对小官而言却是一生。 张起灵抱了她一下,虽然只能抱到腿,抱完他掐着时间跑进了时空裂缝里。 云时舒以为小官会通过时空裂缝去到不周山外,没想到他直接在时空裂缝里被终极带着穿越回到了他的那个时代,回到了青铜门。 …… 十年后。 吴邪和王胖子在2015年8月17日那天蹲在青铜门前等着张起灵出来。 王胖子搓着手,来回踱步,絮絮叨叨的:“小哥怎么还不出来啊?该不会他已经出来了吧?我们来晚了?应该不会吧,我们可是从十六号晚上一直等到现在。没道理,小哥还不出现。” “胖子,别急,小哥总会出来的。”吴邪说是这么说,那眼睛却是一刻也不肯离开青铜门。 王胖子闻言语气调侃:“还说我别急,你还不一样,怕小哥提前出来,拉着我十六号晚就抵达了这里,硬生生地从十六号等到了十七号,连觉都不肯睡。” 吴邪这才舍得将视线从青铜门上挪开,视线落在被王胖子攥在手里用来提神醒脑的风油精上,他挑眉:“我们半斤八两。” 下一秒,青铜门缓缓打开,淡蓝色的薄雾喷涌而出,瞬间笼罩整座裂谷。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赫然是张起灵。 十年了,吴邪和王胖子都老了十岁,张起灵还是初见时的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张起灵朝他们走近,他淡淡抬眸,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倒映出了两人,冷白的皮肤似是泛着光:“你们老了。” “我们只是好久不见了。”吴邪笑着道。 王胖子激动地喊道:“小哥,我们来带你回家了!” 三兄弟重聚首,激动地抱在了一起。 “小哥,十年了,咱们哥仨终于又见面了!” 王胖子结实的臂膀用力地抱着两人,他眼眶微微湿润了起来,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张起灵轻轻一笑:“我回来了。 吴邪笑着抱得两人更紧了。 叙旧过后,吴邪问道:“小哥,你现在要去一趟张家吗?” 张起灵点头:“嗯,你们在山下等我,我去完就去找你们。” “好,小哥,我们等你。” 第100 章 一边玩去! “吴邪!” 中老年男人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看向吴邪的眼神充满了恨意,恨不得把吴邪生吞活剥。 在他旁边的是全身都麻绳绑在木椅上的吴瑕。 男人握着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吴瑕的太阳穴,他恶狠狠地看着吴邪恶声恶气道: “吴邪,你害死了我的哥哥。本来我是没想这么快解决她的,结果你们居然跟了上了,那我就要让你亲眼看见你的妹妹死在你的面前。” 吴瑕此刻也不顾什么大小姐的仪态了,她张口就骂:“不是你有病吧,害死你哥的是吴邪,你找吴邪啊,找我干什么?!” 吴邪也骂他:“你有病啊!害死焦老板的又不止我一个人,你尽逮着我吼,逮着我薅!” 男人气得磨了磨后槽牙,他冷哼一声,枪口直接怼到了吴瑕皮肤上,他吼了一声:“都给我闭嘴!” 吴瑕冷哼一声,闭上嘴,眼中却依旧盛满怒气。 王胖子劝道:“消消气,都消消气,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你也给我闭嘴!”男人气得踹了一下木椅,惹得吴瑕坐在上面都有些坐不稳,而且枪口一个用力直接把吴瑕的头给怼到一边去了,发丝凌乱,遮住了半张脸。 只有吴瑕受伤的局面造成了。 男人骂骂咧咧:“消什么气,你哥死了你能不生气?有什么好商量的,再商量我哥也不会被商量回来!” 王胖子动了动嘴,有些委屈:“我寻思,我也没哥啊……” 黑瞎子忍了忍,努力忍下了上扬的唇角。 解雨臣轻咳一声,上前劝说:“焦老板的弟弟啊,你先别激动,别急着给你哥报仇。这样你要多少钱,我们愿意赎回吴瑕,我们也可以用吴邪交换。” 话音刚落,就惹来了吴邪幽怨的目光和焦老板弟弟若有所思的目光。 “玛德!” 一句骂声从吴瑕那边传来,吴瑕活动了一下身体,坐好,头也摆正了,原本凌乱的头发此刻也柔顺地散落在她的肩头。 吴瑕双眼阴恻恻的,她磨了磨牙齿,咬牙切齿道:“谁他妈让你这么对我的?!” 焦老板的弟弟愣了一秒,有些难以置信:“我他妈是绑匪,你他妈是人质,我还要怎么对你?好吃好喝地伺候你?” 吴瑕没有理会他,只死死地盯着吴邪,直盯得吴邪心虚地躲在张起灵身后,满脸小哥保护我。 “你就这么觉得吴家大小姐是一个这么柔弱的人,弱到连你这样的也能绑架?” 吴瑕说着还侧头上下扫视了焦老板弟弟几眼,眼中的嫌弃一览无余。 焦老板弟弟瞬间就被激到了:“你他妈什么意思?” 焦老板弟弟话还没有说完,手骤然无力一松,手枪啪嗒一声落地,整个人都昏昏涨涨的,啪叽一声就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直翻白眼,瞳孔失焦。 吴瑕阴恻恻着脸,双手用力,徒手扯开了捆住她的麻绳,把自己从麻绳束缚中解救了出来。 吴瑕站起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踹了焦老板弟弟一脚,语气是凶狠的,表情是恶毒的。 “就这?可惜姑奶奶我从小就在蛊虫堆里打交道!” 她勾勾尾指,一只蛊虫从焦老板弟弟体内爬出来,朝她飞去,进了吴瑕挂在腰间的荷包里。 蛊虫一离体,焦老板弟弟就停止了抽搐,两眼一抹黑,腿一蹬,就晕过去了。 吴瑕面无表情地看向吴邪,眼神是阴恻恻的:“吴邪啊吴邪,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我就不该听你的鬼话假装被他绑架,看他会不会去什么重要的地方,深挖焦老板背后的势力。他现在来的都是些什么犄角旮旯的石洞!” 王胖子一脸高深莫测:“吴妹妹啊,这可就是你见识少了吧。我们跟着他一路进来,发现这里的石洞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人工挖掘的,而是挖了至少有一千年。” “再者,这里的机关很巧妙复杂,这里只是一个外边的石洞,却有汉朝的物件,说明这里极有可能有一座汉墓!那可就值钱的很啊!” 吴瑕眯眼迟疑道:“是吗?” “是啊,不信你问问你哥!”黑瞎子强制性地把吴邪从张起灵身后拽出。 吴邪直面吴瑕阴恻恻的眼神,干巴巴道:“是啊是啊。” “呵!”吴瑕抱胸冷呵。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们站着的这一大块地面往下极速坠去,众人身子骤然一轻,只感觉到了风刮脸的疼痛感和下落感。 面对这熟悉的一幕,吴邪咬着牙挺住了,没有喊出来。 笑死,他现在年近四十,还拜了黑瞎子为师学武,可不能再那么弱了。 吴邪五人熟悉地趴了下了,吴邪还体贴地伸手把吴瑕拽下来一起趴下。 很快,他们就到底了,下来的那一瞬间尘土飞扬,模糊了视线。 虽然这里面本来就很黑。 张起灵熟练地翻出手电筒往上一照发现这才跟之前格尔木疗养院不一样了,上面封死了。 吴邪皱眉:“不是我们怎么下来的?” “谁知道。”吴瑕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跟死了一样的焦老板弟弟,显然不是他。 王胖子拍拍身上的灰,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咋还情景重现,跟十几年前格尔木疗养院一模一样呢!” “不一样。”张起灵晃了晃手电筒,示意他们往上看。 黑瞎子拍完灰,就戴好墨镜,他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还真不一样。” 黑瞎子又意味深长道:“只希望结果一样,我们从这里带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是谁显而易见。 吴瑕挑眉弯唇笑道:“用我哥十年单身保佑能见到云小姐。” 在其他人面前,吴瑕改了对云时舒的称呼。 十年单身这个事,吴邪表示他不是很在乎,挺好的。 王胖子对此只有得意,他环顾一圈,很好不是单身狗,就是异地恋:“唉,我和我家云彩都生娃了,有些人啊,一点着落也没有。” 一句话,惹得除张起灵以外的四人幽幽地看向他。 够了,我说够了。 知道你有妻子有孩子了。 一边玩去! 第101 章 霍去病墓 张起灵淡声开口止住了五人不知道扯到哪里去的话题:“前面有路。” “走走走!” 王胖子春风满面地掏出手电筒在前面走着。 吴邪又抬头看了一眼洞顶,这洞顶离地面还挺高的,地面距离洞顶足足有几十米。 六人不知的是,他们刚刚所在的空间突然出现了几个人。 为首的那个模样很不错,面容硬朗,脸部线条流畅。 手下垂首禀报:“大人,他们进去了。” 来人勾唇,轻笑一声:“很好,也不枉费我们精心布置让他们来。” 手下迟疑道:“大人,焦先生怎么办?” 来人那双与外表年龄严重不符,充满了岁月沧桑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废子,杀了便是。” “是!”手下垂首应下了。 …… 六人举着手电筒走进了通道,在通道口就发现了通道壁上镶嵌的是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萤石。 整条通道都镶嵌着或大或小的萤石,有萤石在,没有手电筒光也不会觉得暗。 王胖子上手抠了抠墙壁,发现这萤石是天然长在这里的,不是有人镶嵌进去的,很显然,这里有丰富的萤石矿。 王胖子咂吧舌:“可惜这种萤石价格低廉,要不然我高低把它挖出去卖了,岂不是赚翻了!” “你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啊!”吴瑕直视前方:“你刚刚不说了这里有汉墓吗?汉墓怎么着都比这萤石矿贵吧!” “此言有理!”王胖子文绉绉地来了一句,也不关注萤石了,走得飞快,都快起飞了。 他自己走着还不忘回头激励一句走在后面跟闲庭信步一般的五人,面上挂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走着啊,这么慢干什么?怕踩死蚂蚁啊!” 吴邪无奈一笑,加快了步子。 有了王胖子在前面时不时激励一下,他们走得很快,很快就到底了。 穿过拱门,入目的是宽大的主墓室。 张起灵一进来,看着主墓室里的布局就微微抿唇。 解雨臣看到主墓室里的摆件微微一愣。 这些东西是真的? 吴邪越看主墓室摆放的石雕,神色越凝重。 这些石雕未免也太过于眼熟了吧?! 确定不是一比一复刻出来的? 他现在都有些怀疑这座古墓的真假性了。 主墓室里共摆放了十六尊用圆雕、浮雕、线刻等手法雕刻的石雕。 石雕大多是动物猛兽的样式。 有牛、马、羊、猪、虎、象、马踏匈奴等。 王胖子的神情也逐渐复杂了起来:“这里怎么会有这些,而且还整一套一模一样的石雕。” 吴瑕并不干吴家的老本行,而是被爷爷吴老狗强制性地让她跟着二叔吴二白学做生意。 她不解道:“这些石雕怎么了吗?看起来手工艺技术挺高超的啊,而且看起来保存的很好,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肯定很高。” 吴瑕这般说着又将视线从五人脸上掠过:“你们都这副样子难道这不是汉墓?” 黑瞎子回她:“是汉墓,但这组一模一样的石雕之前在霍去病墓里被发现了。而且那组石雕群还是我国最大型石雕、艺术时间最早、保存最完整、艺术价值最高的文化遗产。” “霍去病墓?!”吴瑕不是九漏鱼,她是知道霍去病的,战功赫赫、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他死时年仅二十四岁,是病死的。 吴瑕猜测道:“既然是一模一样的石雕群,那会不会出自同一个工匠之手,然后这汉墓的墓主也是汉朝北击匈奴的将军?” 解雨臣蹙眉,他也是这么想的,但又觉得不合理。 没道理同一石雕群打造两个一模一样的出来,而且还分别放两座古墓里。 张起灵抬眸一看,就看到了隐隐若现的壁画,他抬步举着手电筒走到了被石雕群挡住的壁画前,他只看了一眼就淡淡道:“这是霍去病墓。” 这话如同一记雷一般,击得众人一个激灵。 “怎么会?霍去病死后不是陪葬在武帝茂陵旁吗?怎么这里还有一个墓?他还搞了两个墓来?” 吴邪语气惊诧,他边说边朝张起灵走去,抬眼一看就发现这哪是什么壁画,明明是墓志铭,介绍着霍去病的生平。 霍去病官至大司马骠骑将军,封冠军侯…… 最后还说,这里虽是霍去病墓,但葬的全是那些战死沙场且是孤儿无人安葬的将士,毕竟霍去病可是陪葬在武帝茂陵旁。 众人看完且得到解释围着石雕群看了几眼,就往前走了,走向尽头的墓门。 墓门上还雕刻着汉朝的国旗,一打开厚重的墓门,入目的就是一大片棺椁,棺椁密密麻麻地摆放在墓室里,很整齐,一点也不乱。 每尊棺椁前都有一块木制墓碑,写着他们的名字和年龄。 墓室四角插着汉朝的旗帜,旗帜无风自动。 只一眼,六人都被震撼住了,瞬间就正了神色,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 自古以来为了战争而牺牲的人往往是最多的。 沙场埋忠骨,英魂仍护国。 这世上多的是为民请命的人,多的是为国捐躯的人,多的是大义凛然的人,也多的是无声无息、没有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笔墨的人。 但,这些人也会有人记住的,也会有人去探查的,去寻找的。 六人从头看到尾,每一尊棺椁每一块墓碑都看了一遍,暗自记在心里,把他们的名字记在心里。 王胖子突然放弃要拿这里冥器的想法了,他只是贪财,又不是没有心。 犯不着为了钱拿这些烈士死后的陪葬品。 解雨臣已经决定离开这里后就曝光这里,让国家介入好好保护这里,让新闻媒体报道这些烈士,让他们为世人所知。 六人心思各异,却都是为了做好事。 看完了墓碑,他们就走向了尽头的墓门。 这道墓门有机关,打不开。 张起灵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在门边摸了摸,而后伸出奇长的两指直接把其中一块石砖给夹出来了。 石砖夹出来后,就露出了里面的机关。 张起灵触碰机关,紧闭的墓门缓缓打开。 第102 章 缘分跨越三千年 再入的是一间普通的耳室,随意摆放着一些器皿,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北面墙壁上的那幅壁画了。 而且那幅壁画是一片荒凉之景,白茫茫的一片,无比荒凉,又透着几丝萧瑟。 张起灵望着面前的壁画突然低声朝吴瑕问道:“三千年前不周山,我见过你。” 那个说出“哪来的孩子?还是人类,他是怎么进来的?”话的人就是吴瑕。 吴瑕闻言微微一愣,她上下扫视了几眼张起灵,在久远里记忆里找到了那个突然出现在不周山、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三岁小孩,小孩的容貌似乎正在跟面前的张起灵挂钩。 “那小孩是你?你是那个做了米糕的小孩?!”吴瑕有些诧异,满目震惊。 “是我。”看来他们真的还记得自己。 张起灵抿唇问出了他之前在不周山就一直好奇的问题:“时舒入世是因为……”我吗? 虽然张起灵没有明确说出来,但吴瑕听懂了,她微微颔首: “是因为你。你走了的几百年后云大人入世的心愈发浓烈了。也不知她做了什么,她竟真的入世了。虽然只能灵魂离开不周山,且必须得在人间有一具愿意让她借尸还魂的身体才行。” 还真的是他。 张起灵因为云时舒说,她是因为一个孩子才入世的。 于是张起灵就在去往三千年前的不周山时选择幻化成三岁孩子的模样。 云时舒爱吃米糕,撒桂花的那种,也是因为她吃的第一个人间食物就是米糕,所以她才喜欢吃。 而张起灵之前一直以为云时舒爱吃米糕是真正爱吃,没想到居然是因为米糕是她吃的第一个人间食物,意义是不一样的。 因果循环。 让云时舒入世的是张起灵,让云时舒拥有感情的也是张起灵,结束云时舒入世的依旧是张起灵。 两人的缘分、羁绊早在三千年前就开始了。 这缘分这羁绊跨越三千年,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猜测和真正知道是不同的,张起灵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仍然泛着几丝诧色。 时舒见过幼时的自己,或许她很早就发现自己就是那个让她产生入世想法的孩子了。 又或许时舒当年愿意保护她,也是因为他是那个让她产生入世想法的孩子吧。 张起灵站在原地,垂眸,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垂下,打在眼睑上,落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众人在耳室没有过多停留,齐步朝着紧闭的墓门走去。 墓门依旧雕刻着汉朝的旗帜,唯一不同的恐怕是右下角的那一圈阵法纹路了。 六人刚一靠近墓门,墓门仿佛打开了什么机关,突然亮了起来,白光以烈火燎原之势点燃了整块墓门。 光芒万丈,太过刺眼,闪到了张起灵的双眼,他不受控制微阖双眼,再度睁眼就又陷入了幻境。 王胖子看着面前鸟语花香,美得不似人间的地方,人都麻了:“不是吧,又是幻境,胖爷我进幻境跟到家一样。” 解雨臣环顾四周,打量他们此刻的处境。 这地方太美了,美得不似人间,仿佛他们来到了仙境一般。 张起灵看着面前的景象,眸光微动,这是—— “不周山!” 吴瑕脱口而出,她对这里太熟悉了,好歹这里也是她的家,是她住了几千年的地方。 “这里就是不周山?”黑瞎子语气轻挑,眸光微动。 吴瑕猛点头:“对啊!” 下一秒,他们看见几个人朝他们走来,不过那几个人看不见他们,直接掠过他们走了。 为首的那个就是一头白发的云时舒,云时舒身后的是恋恋不舍的白泽和……吴瑕。 吴邪猛然转头看向吴瑕,瞳孔震惊:“那是你?” 吴瑕猛点头:“对啊!” 吴邪:“……” 你就不能换一个回答话语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解雨臣的视线在吴瑕身上打转。 吴瑕边跟上走远了的云时舒,边回道:“如你们所见,我是不周山的人。云大人上上次离开之前跟风大人见面,她请求风大人保护你们。” “本来是没有吴瑕的,吴家只有吴邪这一个后代,但风大人见我渴望入世已久,就让我入世投胎,这才有了你们见到的吴瑕。” 吴邪狂点头,他快步跟上吴瑕的步子:“妹啊,没想到你还有这身份呢,那你还会回不周山吗?” 吴瑕猛然顿步,她目光炯炯地盯着吴邪,用力点头:“那肯定是会回的啊!” 吴邪瞬间就失落了起来。 吴瑕反应过来,见年近四十的吴邪居然还露出这副模样,她轻轻叹气,抬手拍了拍吴邪的后背,力气大得简直是要把吴邪刚治好没多久的肺给拍出来。 惹得吴邪一阵猛咳:“咳咳咳……妹啊,你……算了,哥也不求你淑女点了,你的力气小点吧。” 吴瑕哦了一声,她看向吴邪的眼睛充满了认真,还拍了拍胸脯:“哥,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们的,不周山是家,吴家也是家,我不会一去不回的。” 吴邪很欣慰,欣慰之色溢于言表。 王胖子默默地戳了戳吴邪的后背,又指了指跟着云时舒走远了的张起灵三人:“天真,别唠嗑了,他们都走远了。” 吴瑕笑了一下,拽起吴邪就跑。 “哥,我们快跟上,胖哥,你也快点!” 王胖子见两人化为一阵风从他面前跑走,快步跟上。 “慢点啊你们,别摔着了!” 没多久,云时舒就停在了不周山出口前,吴瑕几人也停下来站在一边吃瓜。 只见白泽化为人形揪着云时舒泛着流光的裙摆,两眼水汪汪的,表情是委屈的,眼神是不舍的,声音是软糯的。 “舒舒,你带我一起走吧,我不想跟你分开~(*?????)” 云时舒面色平淡地蹲下来,她与白泽平视,眼神淡淡地摸了摸白泽毛茸茸的头:“乖,很快回来。” 白泽可怜兮兮地啜泣了几下,白嫩嫩的小手揪着云时舒的裙摆不放,还撒起娇来了。 “那舒舒你可一定要记得回来啊,别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不回来了。(??﹏??)” 第103 章 将军义妹 云时舒点头应诺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吴邪看着这一幕默默数着次数:“唐朝一次,宋朝一次,民国一次,新华夏一次,已知云小姐入世四次了。看来真的是花花世界太迷眼了,让云小姐去了一次又一次。” 张起灵眸光淡淡地看着这一幕,他抿唇没有说话。 他知道云时舒真正想要入世看世界的只有这一次,之后的每次都是为了拥有情感。 都是因为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 他们现在在霍去病的墓里,幻境也在霍去病墓里,霍去病也当的上鲜衣怒马却早亡的少年将军。 现在,张起灵合理怀疑让云时舒决心拥有情感的鲜衣怒马少年将军就是霍去病。 云时舒刚站起来,幻境里的吴瑕就上前不舍道:“云大人,你要安全回来啊!” 云时舒颔首:“好,回见。” 云时舒说完就顶着所有人不舍的目光走进了出口,来到了不周山外面的世界。 她真的入世了。 云时舒抬头看着高高挂在天上的艳阳,又看了一眼跟不周山不一样的人间,飘着灵魂朝前方飘去。 六人受到牵引离不开云时舒的身边,一步步跟着云时舒,看着她冷眼旁观人间烟火,眼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她一路飘,来到了边疆,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争。 一个六岁小女孩刚刚断了气,鬼魂茫然无措地飘在空中看着自己逐渐变凉的身体。 云时舒见这具身体跟她的契合度很高,就顺势飘近,飘到小女孩身边,轻声道:“我可以帮你完成心愿,前提是你把身体让给我。” 小女孩眼神迷茫了一瞬,而后逐渐恢复清明,她看了看被娘保护在怀里的自己,又看了一圈周围院子里倒了一地的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啜泣着仰头看着云时舒,期期艾艾道:“那你,那你可以让我的爹娘,让他们活过来吗?” 云时舒平静地看着小女孩,语言犀利:“他们已经死了,鬼魂入了地府,我不能救,换一个。” “那你,那你……”小女孩眼包着泪,最后道:“那你可以保护这里吗?让坏人不再侵占这里!” 云时舒看着她缓缓点头,应下了:“好。” 两人做了交易,契约成的那一刻,小女孩笑着道:“姐姐,我叫谢珺。谢谢你姐姐,我就不留下来了,我要去找爹娘,要去找乳娘他们了,再见!” 谢珺笑着朝云时舒挥手告别,然后入了地府。 云时舒在她离开后,就有些生疏地进入了谢珺已经凉透的身体,接收了谢珺身体的记忆。 谢珺是护城将军之女,可惜匈奴来袭,谢将军战死沙场,匈奴进入了城内烧杀抢掠,首当其冲的就是将军府。 将军府所有人都死了,谢珺被娘藏在床底,自己当诱饵,混淆视听。本以为会躲过去,没想到来的匈奴太鸡贼了,把房间翻了一遍,找出了藏在床底被箱子挡住的谢珺。 最后谢珺被娘护在身下,被匈奴捅了一个对穿,死了。 云时舒进入了谢珺的身体,伤势没有消失,她勉强吃了一颗药,血止住了,伤口也在缓慢地愈合,但因为是失血过多死的,她的脸苍白如纸,唇瓣也没有一丝血色。 云时舒在飘进来前就看到了有援军来了,已经把匈奴赶出了城内,她现在这样,不能自救,得赶紧求救。 空间里可以救命的东西根本不适合人类服用。刚刚那颗丹药还是她怕会出事,特意用自己的一滴血和一些让白泽白虎从人间带回去的药材制成的。 服一颗就行了,不能多服。 云时舒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朝外跑去,在看到外面院子有行走的士兵时,放心地倒了下去。 昏迷前,她听到了士兵的呼喊声:“这里有幸存者!” 云时舒醒来后,睁眼看到的是侍女,然后就是大夫,最后才是领兵救下城内剩余百姓的将军。 刚刚及冠的霍去病还有些青涩,他看着才六岁的云时舒有些不忍:“谢小姐,您的父母已逝,作为谢将军的遗孤,我已经禀报了京城,马上就会有人来接你了。” 云时舒垂下眼眸,抬眸的瞬间就变了一副模样,她装出了谢珺该有的模样。 双眼包着眼泪,眼眶红彤彤的,咬着唇,伸出白嫩嫩的小手轻扯霍去病的衣摆:“将军哥哥,我可不可以不去京城啊,我想要留在这里,爹爹不在了,但是我在啊,我想要替爹爹守着这座城。好吗?” 霍去病看了她几眼,最后点头应下了:“好。” 云时舒垂眸,她要想完成谢珺的心愿,得先接触得到军营,谢将军遗孤的身份很好,但不太够,她得抱上更粗的大腿。 云时舒抬眸的瞬间,流露出来的情绪是瑟缩的,是希翼的:“将军哥哥,你可不可以收我做妹妹啊,这样我就有家人了。” 霍去病沉默的看着她。 他好像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而且这小孩挺可怜的,父母族人全死了,无依无靠的。 思及此,霍去病缓缓点头应下了:“好,我收你做妹妹,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之后,云时舒因为将军遗孤的身份被封为了县主,也成为了霍去病的义妹。 她时常进入军营,跟着霍去病习武,看兵书,学操兵之术……一步步地朝着做将军的方向走去。 时间就这样过了四年。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云时舒早就看到了霍去病印堂发黑,早死之相,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霍去病二十四岁这年病死了。 云时舒只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将军薨了。” 副将悲痛地告诉云时舒:“将军给县主您求来了可以继续留在这里、还可以成为将军的圣旨。” 云时舒愣了愣,她有些发怔。 “人都是会死的。” “可他怎么就死了呢?” “他才二十四岁啊。” 云时舒真的没有想到霍去病居然给她铺好了路,让她可以成为将军。 第104 章 杀戮和祥瑞 云时舒站在原地,看着所有人行色匆匆,她漠然着一张脸,脑中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尸横遍野、鲜血跟沙土混杂在一起的战场,不远处的鲜衣怒马少年郎连中几箭,轰然倒下,再后来他病死了。 死前,少年将军拉着年仅十岁的她,想要尽力摸头安慰,却没有力气。 少年将军白着一张脸,气若游丝,一副日暮西山之态:“妹妹……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怕……想做什么……就去做……咳咳咳……” 而云时舒只能装出该有的反应,眼眶红彤彤的,啜泣着,口中哭喊着:“哥哥……你不要离开我……哥哥……我只有你了……爹娘都走了……我只有你了……” 少年将军看着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啜泣的小姑娘,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最后说:“做真正的自己,不要伪装,要拥有情感啊……” 云时舒从回忆中回神,她垂着眼眸转身就走。 二十四岁对她来说太短了,眨眼就过去了,在不周山年纪最小的都有几百岁。 画面再一转,云时舒长大了,她通过自身的努力和少年将军死前求来的圣旨,她没有多遇到阻力就成为了将军,领兵抗击匈奴。 战场上。 云时舒身穿盔甲,长剑出鞘,擒贼先擒王,剑尖直逼匈奴将军的四肢,长剑一挑,砍断了手脚。 云时舒在匈奴将军的痛呼声中伸手扼制住了他的脖颈,五指快速收紧,眉眼处泛着彻骨的寒冷,精神力疯狂地刺激匈奴将军的大脑。 这个将军就是当年害死了谢珺父母族人,害死了半数百姓的将军。 云时舒的两只眼睛已经变了,一只眼睛漆黑如墨、没有一丝波澜,另一只眼睛鲜红如血、杀戮之气显露无疑。 匈奴将军满目惊恐,却被扼制住了喉咙喊不出来,他目眦欲裂,双眼越瞪越大,仿佛要瞪出眼眶。 云时舒唇角微勾,声音冷然,狂风吹起她因为战斗而微微散落的头发,长发飘飘,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你——该死!” 话音刚落,一道细微的咔嚓声响起,匈奴将军被她拧断了脖子,断了气,被云时舒重重地扔在地上。 “你该高兴,你是我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不借助任何工具!” 云时舒另一只握着长剑的手重重劈下,剑身划破长空,带着强劲的罡风干脆利落地砍断了匈奴将军的头颅。 霎时,头身分离,头颅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就被云时舒抓着杂乱的头发高高举起: “呼那将军被我杀了!” 瞬间,原本还在激烈对战的两波人马纷纷停了下来。 匈奴将士看着被云时舒提在手上的自家将军,顿时什么反应都没了。 最后,匈奴和汉朝签订了十年平安协议。 云时舒答应谢珺的事也算是做到了,她该走了。 云时舒死循当晚,风潜戢划破空间裂缝在不周山看着云时舒。 云时舒看了看窗外皎洁的月亮,突然轻声道: “你说什么是情感呢?我是不是永远都感受不了情感?” 风潜戢抿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懂:“跟我回去吧,入世不适合我们。” “好。” 云时舒又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她下定了决心,再入世的决心。 如果说那个名为小官的小孩是她想要入世的源头,那么这个少年将军就是她真正想要拥有情感的原因了。 她想知道少年将军为什么快死了也要为她做好打算。 她想要做到少年将军死前的遗言: “做真正的自己,不要伪装,要拥有情感啊……” ……幻境到此结束…… 张起灵从幻境中脱离,他抿了抿唇。 吴邪沉默了一秒开口:“我们进去吧。” 王胖子点头,然后抬手推开了厚重的石门。 石门缓缓打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在他们的耳畔缭绕。 “白泽!你能靠谱点吗?”云时舒身穿当年在张家古楼消失时的衣服从石棺里爬出来,气愤道。 白泽化为人形,四五岁小孩的模样,他抱着白嫩如藕节的手臂,软软糯糯道:“哼,我生气了。” 云时舒重重叹气,她莫名其妙地看了白泽一眼:“你生什么气?我都没生气。” 白泽闻言,葡萄大眼里瞬间聚起泪水,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纤长的眼睫上欲落不落,它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哇呜呜呜,我好不容易醒来,结果你倒好,你身上一股麒麟血的味道,你是不是不要我啦?” “舒舒坏蛋,骗子,你明明说只会有我一个兽兽的。果然,我就知道,你早就想要换一个兽了,你是不是早就看上麒麟了?” 云时舒脸上大写的冤枉,她身上有麒麟血是因为衣服没换,衣服之前沾到了张起灵手上的血,身上从会有麒麟血的。 “……我冤枉啊,我真没有想要换神兽,我身上的麒麟血是个意外,真的,没骗你。” “哼╯^╰”白泽虽然暂时歇气了,但还是抱着手臂,傲娇地将头扭到一边,想要云时舒继续哄它。 云时舒一脸头痛,她主杀戮,手握鬼符,却在出生后就契约了象征祥瑞的白泽。 而风潜戢主祥瑞,手握神印,拥有主杀戮的白虎。 当真是互补。 还好她之前就怕白泽会闹没有听终极的安排收下息壤和幻境,要不然现在铁定水漫金山,怎么哄都哄不住。 还在生气等着云时舒来哄的白泽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麒麟血的味道,它神色一凝:“等等,有麒麟血的味道。” 云时舒敏锐地看向北边,六个人在一人一兽的目光中缓缓走出来,云时舒弯唇一笑: “好久不见啊,各位。” 张起灵长腿阔步,靠她走来,漆黑深邃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她。 云时舒唇角轻翘,浅笑道:“好久不见,小官。” 云时舒刚想朝他走近,就被白泽抱住了大腿。 白泽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云时舒:“舒舒,我们约法三章,你可不能因为这个人抛下我!” 第105 章 浪子回头我嫌脏 云时舒低头,无奈一笑:“放心,你永远排在第一位。” 白泽闻言瞬间松手,叉腰得意了起来:“那就好。” 云时舒一碗水端平,她朝张起灵笑着道:“你们并列第一。” 张起灵原本有些失落的心瞬间就被安慰到了。 吴瑕哒哒哒跑过来,她抬手捏了捏白泽软嫩软嫩的小脸蛋:“白泽,树婆他们怎么样了啊?” 白泽逃离了吴瑕的魔爪,乖乖回复:“他们都挺好的。” 云时舒原本还在跟张起灵叙旧,她闻言转头朝吴瑕淡淡道: “你可以回去了。” 吴瑕瞬间双眼一亮:“真的?我可以回不周山了?” 云时舒点头,她握着槐木簪,轻轻一划空气,就打开了通往不周山的空间隧道:“去吧。” 吴瑕高兴地朝几人挥手告别,着重吴邪: “哥,再见了!各位再见,我先回家一趟。等我回来!” 吴瑕说着就快速朝空间隧道跑去。 直到空间隧道消失,吴邪才收回视线。 谁懂啊!倒一次斗把妹妹给倒没了,希望她早点回来,要不然自己就得面对全家的棍棒教育。 已死的爷爷估计都会连夜从棺材里爬出来,磨刀霍霍向他。 解雨臣走到云时舒身边,突然出声问: “吴瑕她原本叫什么名字?” 云时舒看了解雨臣一眼,如实回他:“她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王胖子凑过来好奇问道。 云时舒点头告知:“对。原本不周山上只有我和风潜戢两个人。后来吴瑕他们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受到了来自不周山的召唤,在死后灵魂去往了不周山。我不知道他们的过去,也没有过多管他们。他们就这样一直待在了不周山。” 吴邪点头。 黑瞎子在墓室里转悠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其他机关,他道:“应该没路了。” 云时舒牵着白泽的小手:“没路了,那我们就走吧。” 她刚走一步,身后突然冒出一道光来,光芒逐渐消退,露出一道人影。 云时舒转头望去,这一看她就愣了一下,而后笑道: “好久不见,霍大将军。” “可还安好,妹妹。” 霍去病轻笑着说道。 云时舒一眼看出,这只是霍去病的一缕残魂,而且这缕残魂在这里等她等了几千年。 她笑了笑:“我很好,而且我现在也完成了你的遗言,我拥有了情感,也做了真正的自己。” 霍去病欣慰道:“那就好。” 他的身形逐渐变淡:“妹妹,好好照顾自己……” 话音刚落,他就消失了。 云时舒对着空气轻声承诺:“我会的。” 一行人没再停留,抬步原路返回。 云时舒拉着白泽走,她的身边站着张起灵。 在他们后面走的吴邪怎么看这一幕怎么觉得有点像一家三口出行。 来到他们坠下来的地方,焦老板弟弟还没有醒来。 云时舒走到一边打开了机关,而后道:“带你们下来的这块地面是机关,跟一根巨大的石柱一样,我重新打开机关,地面就会往上升,把我们送上去。” 众人站在那片区域,脚下缓缓动了起来,逐渐往上升,在他们升到距离洞顶只有十几米时,洞顶缓缓打开。 云时舒的视线刚从洞下转移到上面的石洞,就看到了一群人,为首的那个很眼熟。 “终于找到你了,和光,不,该叫你云时舒。”章烽死死地盯着云时舒笑着说道。 云时舒多看了几眼总算是认出了章烽,她冷冷吐字:“晦气。” 张起灵看着章烽眸光微动。 他是唐朝和光郡主的前未婚夫。 吴邪压低声音凑到王胖子耳边道:“这章烽居然能够活这么久?从唐朝活到现在?” 下一瞬,手下握着的枪齐刷刷地对着云时舒等人。 章烽勾唇嗤笑,眼中泛着暗光: “时舒,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我就可以放过他们,否则即使你们再厉害,也敌不过这么多佣兵和热兵器。” 云时舒扫视那些人一眼,冷笑道:“这些是汪家人和焦家人,汪家和焦家是你领导的?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章烽没有否认:“时舒,当年的事,我……” 云时舒做了一个住嘴的手势:“打住,我对你的自述不感兴趣,别说,闭嘴。” 章烽眸光暗沉,他浑身气压一低:“时舒,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云时舒冷笑轻嗤:“未婚夫?别逗了,和你有婚约的是李絮,而不是我。而且这婚约不早就没了吗?还是被你亲自搞没的。” 章烽眸光一闪,而后急切道: “时舒,当年是我的错。我娶了她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她了。后来你死在了和亲的路上,我找了你这么久,终于找到你了。” “时舒,我是想征求你的原谅,我想……” 云时舒忍无可忍,她再次喊停: “停,打住,你可闭嘴吧,别人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是万花丛中过,来者皆不拒。” “浪子回头?我最讨厌的就是浪子回头了。我嫌脏。” “你章小侯爷谁不知道啊,出了名的纨绔、浪子、花心。别跟我说什么你对我情根深种,狗听了都摇头。” 章烽继续找补:“时舒,我是真的喜欢你,当年就是个错误,是那个女人的错,是她暗算我。” 云时舒冷哼一声,慢悠悠地将真相一一告知:“哦,是吗?你怕是不知道吧,我早在异国使者来之前就已经计划要让你出错,来退婚。” “原本我是没想利用异国使者的,可我发现你在看到异国使者的那一刻就心怀不轨了。也就在这时,我知道了异国使者不想回国,她一回去面临她的就是被当成礼品送给其他部落首领。” “于是我跟她联手了,她想要有一个合理的身份留在京城,而我想要你退婚,你也心猿意马,多好啊。你和她的那一夜就是我们共同算计的。最后我们都成功了。呵!” 章烽原本伪装的深情瞬间就维持不住了:“云时舒!原来是你!” 云时舒嗤笑一声:“所以说啊,章烽,痴情不适合你,你浪子回头,恐怕会是江海倒流,日出西边。说出你真正的目的,或者让我猜猜,你是为了鬼符对吧?” 第106 章 吴三省回来了 章烽被拆穿深情人设,瞬间也就不再伪装了,他微一抬眸,身旁围着的手下秒懂。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云时舒六人,那按着手枪的手指蠢蠢欲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开枪了。 章烽眸光一凝,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他冷笑出声: “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么交出鬼符!” 云时舒垂下眼眸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复而抬眸,她故作凝重,启唇: “可以,我给你鬼符,你放我们离开。” 章烽一直盯着云时舒,他眸光微动,点头:“成交。” 云时舒抬手,一块通体漆黑得没有一丝光泽的鬼符出现在了她白皙如玉如凝脂的手中,黑与白对比鲜明。 云时舒把鬼符朝章烽扔去。 章烽顺势接过,他先是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丝毫异样,是真的鬼符,这才抬眸快速地看了一眼云时舒,眼中有些复杂。 “现在可以让我们走了吧?”云时舒淡淡开口。 章烽微微抬手示意手下让开一条路让云时舒几人走。 手下犹豫了一下:“可是,首领那里不好……” “让他们走!”章烽直接出言打断了手下的话,厉声呵斥。 “是!” 手下被斥责,便没再犹豫,让开了路,让云时舒六人通行。 云时舒没有一丝防备地从人群之中走过,走得十分嚣张。 离开古墓有两里地,坐上了停在两里地外的汽车时,众人才稍稍放松了起来。 吴邪探头朝坐在副驾驶的云时舒问道:“云小姐,我们就这样把鬼符给他了?” 他的眼中还蓄满了担忧和不解。 云时舒背靠椅背,姿态散漫又慵懒:“他要是能这么容易就得到鬼符、驱使鬼符,那还得了。这世上能驱使鬼符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 王胖子见云时舒不想告知另一个人是谁,好奇心驱使他迫不及待道:“另一个人是谁?” “不周山主祥瑞的人,风潜戢。”云时舒轻声回他。 “原来那个人叫风潜戢啊。”吴邪嘟囔道:“那你们两个人的名字都出自同一句诗里诶。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云时舒,风潜戢。” 云时舒点头:“的确,毕竟我们两个是为了系天地气运,镇压那股力量而生的。当年祂们起名字时就引用了同一句诗。” 云与思这个名字也是来源于这句诗。 还有云时舒的武器同尘剑,以及唐朝的表字和封号——和光郡主。 云时舒说着,抬手,指尖凝聚灵气,白光一闪而过,鬼符骤然出现在了她的手中,云时舒勾唇: “看,鬼符这不就回来了。” “卧槽!居然还能这么玩!”王胖子惊呼道。 解雨臣看了鬼符几秒,若有所思道:“没想到它居然还能回到主人的身边。” 云时舒眉头舒展,唇角轻翘:“好歹也是神器,自然拥有自己的意识。” 语罢,云时舒就把鬼符给收起来了。 鬼符化为一缕黑气没入了云时舒的体内。 汽车载着六人在道路上疾驶,溅起一片灰尘。 章烽刚准备完,打算带着手下离开,霎时手中一空,鬼符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突然消失了。 手下惊声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鬼符怎么没了?” 手下满脸都是,鬼符呢?那么大的一个鬼符呢?怎么不见了? 章烽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眸光淡淡,面色平静,似乎对这种现象没有丝毫意外。 “意料之中,鬼符好歹也是神器,怎会如此轻易就被我拿走。” 手下一怔,他看向章烽的眼神中溢满了“你知道会这样,还把他们放走”的意味。 但章烽好歹也是他的上司,他说不得,也不能告状。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章烽巧妙地回避手下的眼神,他转身就走:“走吧,接下来不归我们管了,我们只需前往下一个地方。” “是!” 章烽带着手下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这里,朝着目的地前进。 …… 解雨臣回了北平,黑瞎子带着云时舒的安排去了云麒阁。 云时舒和张起灵去了张家,王胖子则去巴乃见云彩,吴邪则去了杭州。 六人各自分开。 吴邪刚进入吴山居,让王盟安排晚饭,就收到了潘子的消息。 潘子:小三爷,三爷回来了,现在在吴家。 吴邪一看到这个消息,噌地一下就从凳子上站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激动了起来。 十多年了,他被他三叔牵着鼻子走走了十几年了,总算是能够见到他三叔了! 三叔回来三叔活着的消息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他胡乱地回了一句:潘子拉住我三叔,我马上到! 发完,吴邪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速度快到在厨房忙活的王盟出来问他吃什么时,就发现刚回来的老板又走了,只留给王盟一个急匆匆的背影。 王盟:(???皿??)??3??你还不如别回来了!!! 吴邪刚赶到吴家老宅,就看到他那消失了十几年的三叔被奶奶揪着耳朵骂,被二叔指指点点。 这既喜庆又让吴邪舒坦的一幕惹得吴邪心情舒畅极了,那唇角比ak还难压。 吴三省余光瞟到自己的好大侄子张口就道:“大侄子,你还不快来救你三叔,搁那龇牙咧嘴干嘛呢?!三叔白疼你了!” 吴邪选择旁视,他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吴三省。 吴三省直接放大招:“大侄子,我女儿你妹呢?” 吴邪笑容逐渐凝固。 糟了!忘了吴瑕去不周山,短时间内回不来了! 他三叔这么问该不会一早就知道了吧?故意转移火力? 吴家二代中吴三省特别不省心,但他生的女儿格外好,在吴奶奶和吴二白眼中心里那地位可比吴邪还要高。 毕竟吴瑕乖巧又懂事,可比吴邪这个糟心孙子/侄子好多了。 而且吴二白已经逐渐放权把自己手上的势力给吴瑕。 吴老太太听吴三省这么说,也就放松了揪吴三省耳朵的手,她抬头看了吴邪几眼,始终没有看到宝贝大孙女吴瑕,便道:“你妹呢?” 这一放松就让吴三省逃过了一劫,他迅速跑到一边,一个安全的地方,跑得快的地方。 吴邪干巴巴一笑,努力压下心中的慌乱:“我妹啊,她啊,她跟着云小姐走了。” 吴邪巧妙地转移话题,把话题转移到云时舒身上:“对了,我们这一行碰到云小姐了,吴瑕本就格外崇拜云小姐,现在有了接近偶像的机会,她不得跟得紧紧的?” 两人的思绪成功地被云时舒回来的消息给吸引走了。 “云小姐回来了啊。”吴老太太沉吟片刻转身就走:“我去给老头子烧炷香说一下。” 吴二白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准备逃走的吴三省:“跑什么,给我好好待着,当爹的一点也没有孩子让人省心。” 众所周知,吴家有两个不省心的崽。 一个是吴三省,一个是吴邪。 吴二白抓着吴三省朝吴邪道:“讲一下过程。” 吴邪一顿输出,特意隐去了吴瑕真正的去向,只说最后吴瑕跟着云时舒走了。 吴二白听完,那双精明的眼眸沉思片刻,朝吴邪挥挥手:“行了,别在这碍事,我跟你三叔有事商讨。” 吴邪撇撇嘴,十分从心地走了,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屋外的庭院里坐着等。 吴邪坐在石凳上,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七人小群里输出。 群名:。。。 群成员:吴邪,张起灵,王胖子,解雨臣,黑瞎子,霍秀秀,吴瑕。 刚敲完字,准备发出去,就看到群里弹出一道系统通知。 张起灵邀请云时舒加入了群聊。 吴邪只顿了一秒,就点击发送。 吴邪:我三叔回来了,他现在正在老宅被奶奶和二叔收拾。 吴邪:欢迎云小姐加入大家庭! 这条消息一发出,除了位于没信号的不周山的吴瑕以及就在云时舒身边的张起灵,其他人都回应了一句。 霍秀秀:欢迎云小姐加入大家庭!(﹡?o?﹡) 王胖子:欢迎云姐加入大家庭! 黑瞎子:欢迎云姐加入大家庭! 解雨臣:欢迎云小姐加入大家庭! 然后就是一溜串的表情包。 吴邪眼见自己最开始发的信息被顶没了,连忙用手指扒拉手机屏幕,找到了那句话,点击那句话触发“引用”然后添了一句“注意看”后就发了出去。 云时舒:已知。 张起灵:已知。 解雨臣:已知。 画风到了黑瞎子这就变了。 黑瞎子:知。 王胖子:知。 霍秀秀:知。 吴邪满脸不可置信,就这反应? 他狂敲字。 吴邪:不是你们就这反应? 吴邪:三叔,吴三省,回来的是吴三省诶! 吴邪:而且就他一个人回来了,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吴邪:(?`~′?) 吴邪:小狗愤怒.ipg 王胖子:…… 王胖子:天真,别激动,深呼吸。 解雨臣:吴邪,你还真是当局者迷。 解雨臣:你其实早就猜到吴三省和解连环他们是故意消失的吧!只是你不愿意相信。 解雨臣:你宁愿相信吴三省他们是失踪了,也不相信他们是故意的,因为这代表他们在做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黑瞎子慢悠悠地补上一句,一针见血。 黑瞎子:那件事情影响甚大,要命的那种。 吴邪握着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被隐隐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苦涩一笑。 是啊,除了关乎整个九门性命的事情,三叔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要搞出失踪这一套路来。 他宁愿三叔他们是意外失踪了,也不希望这是蓄谋已久的。 因为这代表他们所要对抗的敌人十分强大,强大到需要搞出假死失踪这一行为出来。 现在三叔回来了,可其他人却没有回来,不是他们计划好了的,就是计划有变。 吴邪捧着手机,久久没有回神,脸上依旧挂着苦涩的表情。 没多久,被吴二白抓着探讨的吴三省终于逃离了吴二白的魔爪,走出了屋子。 他一出来,就看到了自己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仿佛永远天真无邪的大侄子捧着个手机,一脸苦涩地坐在石凳上,眼神失焦,聚不到一块,在走神。 吴三省很清楚吴邪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朝吴邪走近,拍了吴邪的肩膀一下,语气调侃: “大侄子,这是被暗恋对象给拒绝了?你说你都快四十岁了,什么时候……” 吴三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吴邪一脸认真地打断了。 吴邪语气祈求,又带着丝丝希翼:“三叔,你们在做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我都快四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会长大,我不可能永远天真无邪。” “可是三叔希望你永远天真无邪。”吴三省轻轻地拍了吴邪肩膀两下,语气深沉,眼神复杂: “吴邪,你出生在九门和张家覆灭汪家后,你是九门第一个干干净净的孩子。三叔乃至云小姐都不希望你被算计一生。” “之前我们在讨论该如何谋划那件事情时,想过让你入局,却被云小姐给拒绝了。她说,九门和张家上一代的人被算计一生就够了,不能让你们这一代乃至你们的后代也变得跟我们一样。” “所以,我们才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只是让你们自己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去寻找,去选择,自己要不要加入。我们不会逼迫你们,不会强迫你们的。你们要随自己的心愿去做。” 吴邪定定地看着吴三省,看了半晌,眸光沉沉,他语气诚恳:“三叔,我的心愿就是加入你们谋划的局里,尽早结束这一切。我想要我们一家人团聚,我想要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吴三省盯着吴邪黑白分明的眼睛盯了半晌,似是要透过眼睛看到吴邪的内心深处。 良久的沉默过后,吴三省才开口:“这事不急,你先陪三叔去喝一杯。” “三叔,喝酒伤身,少喝点。” “你个小兔崽子,还管起你三叔来了?” “小心我告诉奶奶!”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 …… 无比后悔当年为什么要毅然决然地学医,就该听我妈的话,选一个轻松点的专业(??﹏??) 第107 章 回张家 云时舒和张起灵在跟吴邪他们分别后就回了张家。 白泽不能过多在人间停留,它早在遇到章烽前就回不周山了。 在来的路上,张起灵给云时舒买了手机,云时舒十几年前办的户口还是在的,只不过身份证过期了,需要重拍。 但没关系,张起灵给云时舒的手机插上了自己的电话卡副卡,注册了w信,然后把云时舒拉进了七人群聊。 刚拉进去,就看到了吴邪发的信息。 吴邪:我三叔回来了,他现在正在老宅被奶奶和二叔收拾。 吴邪:欢迎云小姐加入大家庭! 然后就是黑瞎子几人的欢迎和表情包。 云时舒和张起灵在看到吴三省回来的消息时,没有丝毫意外,因为吴三省等人的消失是他们早就安排好了的,现在回来也是一样的。 张起灵早就得到消息了,他也在路上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云时舒。 在窥屏加回复了“已知”两字后,云时舒和张起灵就专心致志地赶路,没再看手机。 而八人群聊,也在黑瞎子发完那句话后没再发信息了。 算算时间,云时舒也有几十年没有回来了。 云时舒站在张家本家大宅前,看着跟她记忆中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的张家,有些出神。 物是物人是人,只是心态不一样了。 以前的云时舒没有丝毫情感,心比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刀还要冷。 而现在她肉眼可见地多了很多人情味,有了情感。 “怎么了?” 张起灵带着丝丝凉意的手指轻轻地握住云时舒柔软细腻的手。 两人十指相扣,气氛旖旎。 云时舒浅浅勾唇一笑,轻声道:“没什么,就是太久没有回来了。” 张起灵颔首,他低眸轻语,声音好听又有磁性:“还是你记忆中的张家。” 张起灵说完又补了一句:“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打扫阁楼,让你回来了也能住。” 云时舒手指微微收紧,握紧了张起灵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微微抬头一笑:“好。” “小官,之前都是你让我带你回家。现在,你带我回家吧!” 张起灵拉着云时舒往前走去,朝张家走去。 “舒舒,我带你回家。” 云时舒小幅度地弯弯唇。 两人手指相扣,并肩携手而行,一步步地朝张家走去。 身后色彩斑斓的晚霞为两人的背影轮廓镀上一层柔和光辉,地上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影子随着走动交相叠映,纠缠在了一起,仿佛能够就此纠缠一生。 张起灵抬手推门,门一推开,就露出了站在庭院里等候已久的云与思了。 云与思旁边还站着翘首以盼的张海客。 除了两人外,这片区域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云与思在看到云时舒的那一刻,原本没有一丝波澜、无比平静的面容瞬间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眼眸中还有星星点点泪光。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与思,好久不见。” 张海客咧嘴一笑,眼角的泪痣熠熠生辉,他高兴地挥手:“云姐,白官,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张海客说完视线就在云时舒和张起灵相握在一起的手上打转,他的唇角逐渐露出一抹夸张的笑。 “哇噢!果然我之前的猜测没有错,你们俩肯定有情况!” 云时舒打趣:“是是是,你最聪明了。” “诶诶诶!云姐,你怎么能这么敷衍呢!枉我一收到白官的消息,知道你回来了,就在这里等着,等了这么久!”张海客提出不满。 云与思黏着云时舒走,她道:“别理张海客,你们一路奔波肯定累了,张拂林和白玛正在准备吃食,张瑞桐也把他珍藏多年的佳酿给挖出来了,就等着过会好好聚聚,小酌一杯。你们是先休息一会儿,还是直接开饭?” 云时舒看了看自己身上十几年没换的衣服,虽不脏,也不邋遢,但心里有些接受不了,她沉默了几秒道:“我先去洗漱一下吧。” “行。”云与思点头:“楼阁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打扫一遍,很干净,生活用品都是新的,衣服我也给你准备好了,你去洗漱吧。” 云与思拉着云时舒走,边走边嘱咐,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云时舒也因为要洗漱短暂地跟张起灵分开了。 张海客看着大祭司那张自从云姐来了后就没有停过的嘴,虽早已见识过了,但还是啧啧出声。 “大祭司还真是面对云姐和面对除云姐以外的人是两种态度。面对云姐,她嫌话说得不够多。面对我们她惜字如金,生怕多说一个字。啧啧啧~” 张起灵瞥了张海客一眼,淡淡出声:“习惯就好。” 他在三岁后就切身体会了十几年。 “问题是这习惯了也没用啊,我还是想说几句。” 张海客跟着张起灵走着,边走边说。 即使几十年没有来了,云时舒还是记得路线,她走得一点也不陌生,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门口挂着的铃兰铃铛被风吹起,叮铃铃地响动,格外清脆悦耳。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舒爽的衣服后,云时舒就下了楼。 坐在一楼沙发上喝着温水的云与思看着从二楼款款走下来的云时舒恍惚了片刻,她握着水杯的指尖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了。 真希望以后能够时常见到小姐,希望小姐能够平安喜乐,岁岁长安宁。 云时舒施施然走到云与思的面前,她细挑潋滟的眸光一挑,饱满有光泽的红唇轻启,话语从唇齿间溢出:“走吧。” 云与思从片刻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她放下水杯,起身,朝云时舒灿然一笑:“好啊。” 我跟你走,也只跟你走,绝不后悔。 当晚,几人小聚了一下,吃得很开心,也喝的很开心。 张瑞桐珍藏的酒当真是佳酿,喝完后唇齿留香。 当然酒精度数也是有些大的。 但云时舒天生酒量好,没有喝醉。 天空星河璀璨,夜幕星河。 皎洁的月光洋洋洒洒地洒落在众人的身上,肩上,面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把这一幕衬得更加美如画。 第108 章 诱他入局 在张家短暂地停留了两天,两人就再次出发了,出发去往杭州。 去杭州是这两天几人在八人小群里聊好的,目的就是吴三省。 霍秀秀有事就不前往了,而吴瑕还没有回来,她依旧在没有信号的不周山,收不到任何信息,与世隔绝。 云与思这一次直接把云时舒送到了张家外围,她依依不舍地挥手,直接挥成了尔康手:“小姐,要照顾好自己啊……” 云与思说了很多很多。 云时舒垂眸沉吟了几秒,抬步朝云与思走近,她温柔一笑,一如当年,惹得云与思直接红了眼眶,触了心房。 “与思,下次再见。” “小姐,下次再见。” 两人笑着告别,一个温柔笑着,一个眼含泪花笑着。 无论云与思活了多少年,多大了,她在云时舒面前永远都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那个无依无靠只有云时舒的小姑娘。 张海客自告奋勇来给两人当司机,送他们,主要是他想要跟两人好好聚聚,太久没见了。 云时舒也没有拒绝,张起灵也没有任何反应。 张海客这一行为得到了张海杏的眼神警告。 张海杏疯狂用眼神暗示,眼睛都快抽筋了:哥,他们小情侣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你凑上去干嘛,当电灯泡啊! 然而张海杏的眼神警告完全是抛给了瞎子看,张海客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欢快去开车。 他们三个人总算是能够聚在一起了! 张海杏:哥,你真是我的亲哥,你上赶着去当电灯泡是吧?! 三人一路奔波,来到了杭州。 他们赶到吴山居时,解雨臣、黑瞎子、王胖子已经到了。 吴三省坐在客厅里接受所有人都眼神扫视,眼神虎视眈眈的,恨不得把吴三省扒干净。 吴三省忍无可忍之际就看到云时舒施施然从门口走进来,身旁跟着张起灵,身后跟着张海客。 吴三省瞬间就激动了,他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一个劲地往云时舒那边冲:“云小姐,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此话一出,身后的视线跟x光一样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云时舒看了一眼吴邪几人虎视眈眈的眼神,心中了然,她微一挑眉,颔首应下:“好。” 吴三省得到肯定的回答,他扭头瞪了一眼不听话的大侄子:“老实点,三叔跟云小姐谈话,你可不要跟上来偷听。” 吴邪眸光微动,敷衍地点头:“好好好,行行行,我知道了。” 云时舒敛眉,心中一笑。 吴三省这话意味颇深啊,明知道吴邪好奇心重,且不是一个听话的人,他这话就不明摆着告诉吴邪:兔崽子,你可一定要跟上来听啊! 果然,云时舒和吴三省特意走到书房里“小声”密谋。 云时舒听着这足以让书房外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沉默一秒,唇角微抽,只得配合。 吴三省瞟了一眼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眼中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小声’道: “云小姐,是这样的,我们在连山发现了它的踪迹,它似乎正在密谋什么事。连环他们留在连山继续打探,我这才出现打算引诱它,且告诉张日山他们这一件事。” “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这倒是意外之喜。我打算这几天趁吴邪不注意就溜出去,去连山跟连环他们会合。” 云时舒点头认同:“可以,我帮你。” “好,你可一定要牵制住我大侄子,他啊好奇心太重,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跟上去。虽说前几天他跟我说过他愿意入局,但我毕竟是长辈,是他三叔,怎么可能会让他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呢。我必须得瞒住他!” 吴三省说得那叫一个诚恳啊,如果忽略他脸上那显而易见的笑容的话。 你小子就是仗着吴邪看不见你脸上的表情,只听得见声音,才这样心口不一是吧?! 云时舒瞟了一眼窗外,那黑影果然又闪动了一下。 在吴邪和吴三省喝酒聊天那晚,吴三省把吴邪灌醉后,就拿着吴邪的手机指纹解锁。 他成功找到了云时舒的w信,然后记下来微信号,搜索,发送了添加朋友请求。 云时舒在看到备注是吴三省加暗号时,微一挑眉,通过了好友验证。 加上好友的那一刻,吴三省发了一大串文字,有这些年的成果,也有请求。 请求的内容大意就是:吴邪自愿加入计划,吴三省并没有明确同意,他觉得可以利用一下吴邪的好奇心,让他主动去加入,吧啦吧啦的。 云时舒粗略地看了一下后,同意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吴邪气得牙痒痒。 这可真是他的好三叔了。 他都明确表示要入局了,结果三叔还搞这一出,防他跟防贼一样。 吴邪几人在吴三省和云时舒准备出来前,快速地回到了客厅。 王胖子压低声音,眼神却时刻关注客厅外的状况,生怕吴三省和云时舒突然回来了:“天真,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来个瓮中捉鳖,打他个措手不及?” 吴邪咬了咬后槽牙,阴恻恻一笑:“不,我们要来一个计中计。就让我的好三叔走,然后我们跟上去。” “那云姐怎么办?她不是说了要帮三叔吗?”王胖子话是这么说,眼神却是落在了张起灵身上。 张起灵:“?” 几双眼睛纷纷落在了张起灵身上。 吴邪笑眯眯地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小哥,到你贡献的时候了,你去给云小姐使个美男计,勾住她,让她倒戈帮我们。” 张起灵:“……” 其实不用美男计的,因为他们本来就想要你跟上。 但吴邪不知道啊,他强硬地让张起灵当晚就施展美男计。 张起灵半推半就,也就——同意了。 云时舒和吴三省“小声”密谋完就回来了。 一进客厅,云时舒就察觉到了吴邪和王胖子的眼神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那眼神十分明显啊,云时舒想不注意都难。 她眼中划过一丝好奇,抬眸,向吴邪和王胖子投去目光:“怎么了?” 吴邪狂摇头:“没事没事。” 云时舒:……你小子最好没事。 第109 章 勾引 吴三省笑了一下,笑得跟个老狐狸一样:“大侄子,不早了,你三叔我一把老骨头熬不住喽,先睡了。” 吴邪点头,努力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三叔,去吧,好好睡。” “行。” 吴三省不动声色地给云时舒使了个眼色,当然他还刻意让时刻关注他的吴邪看到了。 云时舒面色平静,心中十分无奈。 当晚,云时舒准备休息时就听到了房间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明显来的不止一个人。 下一秒,房门被敲响了,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云时舒微一挑眉,起身开门。 果然,站在门口的就是张起灵。 躲在院子树后跟做贼一样的两个人很显然是吴邪和王胖子。 张起灵漆黑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启唇:“吴邪想让你倒戈。” 云时舒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依旧躲着的吴邪和王胖子,微微侧身让张起灵进来。 “你先进来。” 张起灵看了一眼身着丝薄睡衣的云时舒,跟烫眼一样极快地移开了,喉头滚动了一下。 丝薄的睡衣很好地勾勒出了云时舒的身材曲线,衣领有点宽松,云时舒一时不察,领口往前下移,露出了白皙精致的锁骨,隐隐约约能够看到里面的风景。 “理下衣服。” 张起灵目视前方,尽力不看云时舒。 云时舒边关门边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发现领口有些低,隐隐露出隐私部位。 云时舒轻咳一声,抬手整理衣服,她抬头视线从张起灵身上掠过,意外发现张起灵白皙如玉的耳垂微微泛着红。 云时舒弯唇,顿时玩心大起,她快步朝张起灵凑近,踮脚,削葱根般的指尖轻轻抵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轻戳他的泛红的耳垂,软着声音,又娇又媚:“小官,你害羞了。” 张起灵冷不丁听到她那不同于以往清冷声音的娇媚,眸光霎时暗了下来,暗色翻滚,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刚刚不经意的一睹,抬手握住云时舒纤细的腰肢,低头,唇瓣凑近云时舒的耳畔。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云时舒的耳边,惹得云时舒有些发痒,躲避着。 却被张起灵微微用力掐住了腰肢,整个人都跟张起灵贴在一起。 云时舒躲避不了,声音发颤:“小官,痒……” 张起灵一顿,唇瓣微微离开她的耳畔,轻声低语,嗓音低沉有磁性:“吴邪让我勾引你,拉拢你,我得照做。” 话音未落,属于张起灵清冷的气息就强势地把云时舒笼罩,微凉的唇瓣压向云时舒,细细地研磨,吸吮,而后长驱直入。 云时舒眼睫轻颤,葱白的指尖攀着张起灵的肩膀,缓缓闭上双眼。 两人吻得动情,旖旎的气息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蹲在树后跟做贼一样的王胖子和吴邪眼都不肯眨一下,一直盯着关上的房门。 王胖子眼见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双眼微睁,而后嘿笑道:“都过去几分钟了,小哥肯定成功了。” 王胖子说着就拍了拍依旧没有移开视线的吴邪:“天真,别看了,我们先走,别跟个偷窥狂一样看小情侣的夜生活。等明天再问小哥进程。” 吴邪又看了紧闭的房门几眼,点头应下了。 一吻毕,云时舒本就嫣红的唇瓣愈发红润了起来,带着水光,她轻轻地笑了一下,声音发软:“小官,你勾引成功了,我同意帮吴邪,你去告诉他们吧。” “嗯。” 张起灵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他低头浅吻了一下云时舒,而后低着声音:“晚安。” “晚安。” 云时舒笑看着张起灵松开她,转身离开房间,而后轻轻地关上房门。 云时舒倒了半杯水,喝了一些后就熄灯入睡了。 屋外刚走几步的吴邪猛然听见开门的声音,扭头一看就看到张起灵从房间里走出来,他一怔:“小哥怎么出来了?” “什么?小哥出来了?” 王胖子惊呼一声,难以置信地转身,却看见张起灵已经关上房门,抬步朝他们走来。 王胖子瞬间就愣住了,脑海中闪过很多想法。 就小哥那体力不应该啊。 张起灵走到两人面前,却发现他们正奇怪地看着自己,他压下不解,淡淡开口:“时舒同意了。” “啊,好的好的,不错不错。”吴邪表情木木的,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小哥,你怎么出来了。” 张起灵闻言古井无波的眼眸划过一丝奇怪:“时舒同意了,跟你们回复。” “……你其实可以不出来回复的。”王胖子沉默了一秒说道。 是他草率了,云姐以前不食人间烟火,没有情感,入世了也是直奔着拥有情感而来的,不懂这些也正常。 至于小哥,小哥那清清冷冷的性子,不懂也很正常。 王胖子这么一想顿觉亚历山大,看来他以后还得好好教教小哥了。 吴邪眼睁睁地看着云时舒所住的房间的灯熄灭了,他抬手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小哥,咱走吧,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张起灵微微颔首,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二天晚上,云时舒负责任地通知吴邪等人吴三省行动了。 吴邪大晚上就爬了起来,快速地穿上衣服,拎起早就准备好了的背包,鬼鬼祟祟地跟在吴三省后面。 眼看着三叔偷了自己的车钥匙,一踩油门一溜烟就跑了。 吴邪气得牙痒痒。 老狐狸,还好我早有准备! 吴邪拿出手机,点开定位设备的软件,看着红点在地图上快速地移动。 吴邪之前就在想,三叔要跑的话那就需要交通工具,可能会顺走自己的车钥匙,秉持着不放过任何可能性的想法,吴邪在车里放了定位器。 王胖子凑过来盯着吴邪手中的手机看,他咧嘴一笑:“天真,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那可不!”吴邪得意得眉飞色舞。 他被他三叔坑了这么多次,还不长记性的话就有些太差劲了。 同一个坑,他不可能跌倒两次! 解雨臣开着汽车在吴邪身边停下。 第110 章 章烽和李絮 解雨臣降下车窗,一手握着方向盘,手臂靠在车窗上,微微探身朝吴邪挑眉:“上车。” 吴邪和王胖子麻溜地上车。 一上车就看见黑瞎子坐在副驾驶,云时舒和张起灵坐在后座。 这辆车是七座的,够他们六个人坐。 解雨臣一踩油门就开了起来。 吴邪把手机往黑瞎子那边递:“瞎子,我在车上放了定位器,我们跟着定位追!” 黑瞎子点头,拿着手机给开车的解雨臣指路。 他们始终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不让吴三省察觉。 汽车越驶越远,越驶越偏,往山里驶去。 一路朝着连山驶去。 此时的六人还不知道连山一行将会发生一系列大事。 这事跟云时舒密不可分。 ……三日后…… 云时舒站在祭坛前,看着章烽放干了鲜血倒在祭坛上,倒在阵眼之中。 他的魂体飘在躯体之上,虚虚幻幻的。 章烽满目悲戚,浑身寂寥,他轻启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直直地望着云时舒: “云时舒,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遇见你。” 祭坛附近只有云时舒和已死的章烽两“人”。 云时舒被眼前的一幕震得唇瓣微微一颤,眼中弥漫着不可置信,她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章烽身为“它”那边的人居然会以血铸阵、以身饲阵,来封印那股力量。 他这是谍中谍?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章烽本就虚弱的魂体晃动了一下,他笑了一下,一扫之前的阴暗,浑身散发着李絮未死前鲜衣怒马小将军的气质。 “这很难理解吗?我本就是这人间的一份子。人类就该帮助人类。我绝不允许外来者侵略我们的家园。” 云时舒朝祭坛走近,她的眼中满是复杂: “我一直都想知道,你和她明明是青梅竹马,有婚约,为什么后来却留恋美色了?” 章烽闻言苦涩一笑: “因为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她了。我原本想要暗中寻找机会让她回来的,却意外得知她已经死了,而你是在她死后才得到她的同意进入她的身体,替她完成心愿的。” “后来,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你,我怕了,因为我背叛了我们的爱情,所以我试图用纨绔来伪装自己,来变成之前那个一心一意爱着她的人。” “我知道你想要退婚,知道絮儿不会逼迫你嫁给我,所以我心甘情愿地入了你布下的局。可当我知道你在和亲的路上死了之后,我慌了,我这才发现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 “我找了很多办法,最后虚与委蛇地跟''它’合作,终于得到了长生,终于有了你的一丝线索。” “现在看到你安好我就放心了,云时舒,我累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再遇见你了,遇见你,爱上你太累了,已经耗尽了我的全部精力。” 云时舒静静地看着章烽发挥,看着他输出,面色平静,没有一丝触动,毫不留情地拆穿的章烽真正的意图: “你并不爱我,你爱的一直都是真正的李絮,你只是把我当成了替身而已,我死了就代表她是真的死了。而你做这一切也是心存幻想想要复活她。你现在这么说只是想要我心软,想要我做出你希望的决定,让你们来世再见。” 章烽被拆穿也不尴尬,他垂眸低笑一声: “你还是那么聪明,所以可以吗?我好想她,我每天都想很多次,就怕忘记她。” 云时舒面色平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能。” 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更何况李絮早就死了,早在千年前就投胎转世了。 章烽得到意料之中又有些失落的答案,也不再强求: “好。真希望我和絮儿下辈子还能相爱,相守一生。好想我骑着马穿着她最喜欢的衣服朝站在终点的她飞奔而去。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站在那里等我走完所有路程朝她走来就好。” 章烽说着又垂首看了一眼下方已经变得干瘪的身体: “云时舒我求你最后一次,让我跟絮儿葬在一起吧。” 云时舒淡淡道:“她没有墓,她最后的心愿就是可以去看山川江流,死后化为一捧骨灰,随风四处游历。” 章烽闻言一怔,是啊,他的絮儿最渴望的就是自由。 她不愿困在四四方方的宅院中,之前自己也答应过絮儿,婚后要带着她去游山玩水,去肆意潇洒。 可是意外总是比明天更先到来,絮儿死在了十五岁那年,之后活下来的是云时舒是和光郡主,唯独不是李絮。 章烽动了动苍白如纸的唇瓣,沙哑着声音: “那你也把我的尸身烧了吧,让我可以陪她,陪我的絮儿游山玩水,自由潇洒。” 云时舒这下没有拒绝了,她点头应下:“好,我答应你。” 章烽笑了,释怀地笑了:“云时舒,再也不见。” “再也不见。” 话音刚落,章烽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灵魂隐隐有了消失的迹象 云时舒手腕翻转,鬼符瞬间出现在她手中,她释放灵力,鬼符愈发黑沉了起来。 一缕黑线从鬼符里流出,快速地穿透阵法朝章烽飞去。 黑线在章烽的腰间缠绕了几圈,而后用力一拉,把章烽的灵魂给拉出了阵法,避免他的灵魂也被阵法吞噬。 云时舒握着鬼符打开了地府的大门,把章烽的灵魂送去了地府,让他投胎。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云时舒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情绪外泄,清冷平静。 云时舒垂眸看着章烽的灵魂被她送去地府,而后地府的大门缓缓关闭。 眸光深沉而又冷然。 “舒舒,你心软了。” 白泽软糯的声音在云时舒的脑海中响起。 云时舒没有出言回它。 或许吧,这三天的经历让她变了很多,真正的拥有了情感,可代价却是巨大的。 代价大到云时舒现在闭眼睁眼都是那一幕。 ……时间回到刚抵达连山…… 汽车从晚开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停在了吴三省停车位的不远处。 六人走下车,看着万里染青的连山,神色微动。 第111 章 连山 六人没有停留,快步朝连山深处走去。 现在的连山安静得很,安静得有些诡异。 解雨臣皱眉提出疑问:“我们虽然根据定位器来到了这里,但定位器在车里不在吴三叔身上,我们怎么找到吴三叔?” “是啊是啊!”吴邪点头附和,微笑着。 他现在很想找到他那个不省心的三叔,太坑了。 云时舒感应了一下,而后淡淡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王胖子好奇道。 云时舒笑了一下,然后把办法展示了出来。 如何找到吴三省,全靠云时舒现场表演招小鬼。 面目全非、看一眼就会做噩梦的小鬼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那一刻,吴邪的心脏被吓得骤停了一秒。 虽然吴邪经历了很多探险,血尸也见过不少,但对于这种未知却流传千古的物质,吴邪本能地吓了一跳。 听说和亲眼看见还是不同的。 小鬼面目全非,是意外坠崖身亡的。 云时舒依旧只拿出一根线香就轻而易举地收买了小鬼。 惹得小鬼瞬间运用少的可怜的鬼气把自己面目全非的脸幻化成了死前的模样。 虽不算好看,却也算清秀。 小鬼小心翼翼地收好线香,跟对待稀世珍宝一样,他语气谄媚,姿态放低在前面尽职尽责地带路:“大人,请,我记性特别好,刚刚过去的那个男人我记得很清楚,您放心好了!” “大人,小心点,这儿有荆棘树杈。” “大人……” 云时舒看着浑身散发着谄媚之色的小鬼,罕见地沉默了起来。 这小鬼谄媚的嘴脸有些眼熟。 似乎,之前在矿山遇到的伪装成小鬼的息壤也是这副模样。 它们为了线香简直是抛下了脸皮。 小鬼这副谄媚的模样让黑瞎子有些自愧不如。 小鬼谄媚是为了线香,而他谄媚是为了钱财。 但他自问有些做不到小鬼这种程度。 太没脸没皮了。 吴邪只在小鬼出现的那一瞬间被吓了一跳,之后就恢复了平常心态。 尤其是在他看到小鬼原本嗤之以鼻的态度在看到线香后瞬间变成谄媚时,更加沉默了起来。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王胖子叹为观止:“这小鬼……真有钱途,啊不,线香途。” “这线香该他挣。”吴邪精准地点评。 解雨臣走了一段时间后,目视前方沉吟道:“吴三叔说他们在连山发现了''它’的踪迹,这个''它’是指那股力量吗?” 解雨臣可谓是一针见血,直奔主题。 王胖子几人纷纷把视线落在云时舒身上。 云时舒面色平静地点头:“应该是的,吴三省他们在连山发现了章烽他们的踪迹,吴三省这才暴露了自己,将这些告知我们。” 张起灵将视线落在前面兢兢业业带路的小鬼身上,启唇:“问小鬼。” 云时舒觉得此言有理,她喊住了小鬼问出了声来:“你知道连山里有什么吗?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人来过?” 小鬼迷茫了一瞬:“我不知道啊!我才死了没多久,这几天魂魄才稳固的。才从浑浑噩噩中脱离,刚有意识不到一天就被大人您召唤了出来。” 云时舒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嫌弃:“行了,继续带路。” “好勒!” 小鬼笑得露出八颗大白牙,听话地在前面带路。 小鬼挺年轻的,才十几岁,估计都没有成年,可惜了年纪轻轻就没了。 吴邪看了小鬼几眼,突然出声: “章烽是唐朝的小将军,他能够活到现在是因为那股力量吗?” 云时舒沉吟半晌,点头:“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因为那股力量。” 吴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小鬼带着六人往连山深处走去,越往里走,树木杂草荆棘愈发茂盛翠绿了起来。 空气也愈发清新、湿润了起来,混杂着草木香和泥土味,还算好闻。 此时,太阳已经从天际边升起,熹微的阳光洒落在葱葱郁郁的树木上,在地面上映照出了斑斑点点光影,耳畔传来鸟儿清脆如水的啼叫声。 原本静得诡异的连山瞬间就热闹了起来,一扫之前的安静诡异,变得阳光了。 小鬼停在了一条被树木遮挡光亮、变得格外昏暗的小道前,他看着小道,神情瑟缩了一下,仿佛前面有什么会将人将鬼吞噬殆尽的恶兽一样,他抬手一指,指向前方昏暗的小道: “那个人进这里了。” 小鬼说着就转身朝云时舒看来,眼眸中还残存着几丝来不及收敛的害怕和瑟缩。 “大人,我只能把你们带到这里了,我不敢再往前走,里面的气息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害怕。” 云时舒抬眸遥遥望向前方昏暗的小道,一眼还望不到尽头。 那里散发出来的气息会影响人的心境,带来无尽的负面情绪。 张起灵目视前方,他微微抿唇,前面太阴暗了,给他的感觉很不好。现在看来章烽他们在这里出没估计为的就是那股力量了。 云时舒没有为难小鬼,她又拿出一根线香递给小鬼,算作带路的谢礼。 小鬼看到线香的那一刻,面上的瑟缩和害怕尽数收敛,秒变脸,又变回了谄媚的姿态,彩虹屁一个劲地往外蹦:“大人,您真是又美又心善……” 云时舒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挥就把小鬼送回了被她召唤前身处的地方。 太聒噪了。 “我们现在走?”黑瞎子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阴暗的小路,面上没有丝毫害怕和异样,有的只有漫不经心。 “走。” 随着云时舒的一声令下,他们踏上了令小鬼不敢踏足的路。 一走上这条阴暗的路,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这风仿佛能够穿透衣物和皮肤,直直刺进他们的骨头里。 寒冷刺骨。 跟之前走的路完全不一样。 之前走的路虽然湿润了些,温度却还算适宜,不会让人感觉到冷意。 而这条路却是彻骨的寒冷,冷到让人忍不住打寒颤,牙齿打架,透心冷。 吴邪打了个寒颤,抱着手臂搓了搓,试图摩擦生热。 太冷了吧。 他搓了半天也没有一点温度,没有一点用。 云时舒抬手从空间里拿出了五道黄纸朱砂字的符纸,一一发给张起灵五人,她语气微肃,眼中满是认真,叮嘱着: “小心点,把符纸收好,一旦遇到危险就撕了符纸,它会带你们离开这里,去到安全的地方。” 吴邪神色端正了起来,他不住地点头:“好,我记住了。” 王胖子接过符纸贴身保管,他看了看前方幽深不见尽头的小道,语气犹豫:“这里面有这么危险吗?” 他除了感觉到冷和不舒服外,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云时舒眸色认真:“很危险,我们将会有一场硬战要打。” 解雨臣收好符纸,点头:“我们一定会小心的。” 云时舒微垂眼睑,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路六人警惕心直接拉满了,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仿佛步步踩在刀尖上。 小道的尽头是一块还算宽敞的区域。 这片区域没有树木也没有杂草,光秃秃的,只有几块石头镶嵌在泥土里,隐隐探出头来。 云时舒抬手挡住了他们前进的步子。 “这是……阵法?”张起灵仔细地看了几眼前面的区域。 那几块石头初看觉得很乱,再一看就会发现那些石头摆放得很巧妙,形成了一座阵法。 他幼时就被云时舒教授即墨族阵法,现在自是看得出这里的阵法的。 云时舒点头:“没错。” “这是什么阵法?”王胖子仔细地看了几眼,发现自己看不懂。 云时舒上前一步,直接走进了阵法里,她抬手抽出插在发髻上的槐木簪,凌空画符,一气呵成。 搁笔的瞬间符文散发出璀璨的金光,熠熠生辉。 “这是传送阵。” “传送阵?”吴邪面露讶色,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在现实中看见只在玄幻修仙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传送阵。 云时舒轻轻地应了一声,她微抬眼皮,淡静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五人身上:“进来。” 五人依言,走进了逐渐在地面上浮现的阵法之中。 刚一站定,阵法瞬间迸发出耀眼的白光,白光一闪而过,闪到了几人的眼,惹得他们不受控制地闭上了双眼。 光芒亮度到达顶峰后就逐渐暗淡了下来,等光芒完全退散后,阵法之中再无一人。 又过了几秒,阵法再度褪去光辉,隐入了地下。 云时舒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间石室,石室看起来纤尘不染,一点也不脏乱。 王胖子环顾四周啧啧两声:“这地儿真是比我脸还干净。” 吴邪颇为认可地点头。 的确,太干净了,就这么一间光秃秃的石室,什么也没有。 毛坯房啊! 张起灵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拱门上,他微微侧眸淡声道:“走。” 几人没有停留,快步朝拱门走去。 刚一靠近拱门,黑瞎子就差点被里面的装修亮瞎了藏在墨镜后的双眼。 太闪了吧。 金光灿灿的。 拱门里外简直是两种风格。 一种朴实风,一种土豪风。 拱门里的石室金光灿灿,别说那用纯金打造的金棺椁了,就说那金光灿灿的金墙壁也够让几人大开眼界。 更别说,那百平方米的地面上还铺着一层金灿灿的金地板。 还真是把钱踩在脚下,太豪了! 而且那金棺椁上还镶嵌着几颗色泽极好的宝石翡翠。 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豪华的石室。 黑瞎子啧了一声,眼中满是对石室主人浓浓的羡慕嫉妒:“不是,这哥们家里有金矿啊!这么会用。” “可不是。”王胖子敲了敲金墙壁,眼中迸发出了绿光,嫉妒的泪水从嘴角流出:“土豪啊,实实在在的纯金墙壁,没有一点造假。” 吴邪摸了摸下巴,朝金棺椁靠近:“你们说,这金棺椁里有人吗?” “不是,这哥们啥身份啊,直接躺这么大吨位的金棺椁。”王胖子表示自己仇富了。 世界上有这么多有钱人,就不能多他一个嘛! 云时舒看了一眼密封的金棺椁,里面没有死气,没有人:“没人。” “没人啊……”王胖子搓了搓手,跃跃欲试:“那咱还等啥,撬啊!” 按照惯例,吴邪依旧被解雨臣客气地请到了一边。 没有一句解释,但懂得都懂。 虽说里面没有尸体,但难保会发生什么离谱的意外。 谨慎起见,他们并没有让吴邪靠近。 几人麻溜地从背包里掏出工具开始撬金棺椁。 吴邪虽然没有靠近,却也贡献出了工具。 好家伙。 云时舒看着他们从背包里拿出工具,瞬间就不平静了。 谁家好人背包里随时带着倒斗的工具啊!来之前也没说这里有墓的啊! 面对云时舒明晃晃的眼神,吴邪干巴巴一笑:“职业病,职业病。” 云时舒扯了扯唇角,没有笑起。 金棺盖很轻松就被撬出来了,不知是不是他们太用力了,或者是没放稳。金棺盖啪嗒一声砸在了纯金铺就的地面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 砸下去时,还砸出了一些金碎屑。 金棺盖直接缺了几个小角。 金棺盖:……撬呗,活爹,谁能撬得过你们啊! 王胖子探头一看,瞬间就石化了。 不是,这里面不仅没有金银珠宝,居然连棺底都没有,只有一条漆黑的地洞。 “怎么样了?” 吴邪见他们一言不发,也没有丝毫动作,好奇地张望。 王胖子扯了扯唇角:“天真,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坏消息吧,先苦后甜。”吴邪随口道。 “坏消息是这里面没有金银珠宝。”王胖子叹着气,表情肉眼可见的伤心。 “那好消息呢?”吴邪又问,虽然他觉得没有金银珠宝也不算什么坏消息,至少对他而言。 “好消息是里面有一条地洞,不知道通向哪里。”王胖子秒变脸,咧嘴一笑。 吴邪:“……” 这明明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 明天要考试,今天就发这点,明天考完就补文,补在这一章后面。后天放假回家了就可以正常更新了哦~ 第112 章 留言 吴邪沉默过后就抬步朝金棺椁靠近,他探身看了看金棺椁里面那漆黑的地洞,也不知道这地洞通往什么地方。 看完,他就扭头看向其他人,见他们没有一丝反应,便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走啊!” 解雨臣看了吴邪一眼,抬手指着金棺椁内壁上镌刻的一行小字说道:“你没看见里面有一行字吗?” 他还真没看见,光顾着看地洞了。 吴邪闻言,赶忙探头仔细地看了起来。 王胖子瞟了一眼顿时挖槽出声:“我就说你们怎么也跟我一样沉默,还以为你们是近朱者赤了,变得跟我一样。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一行字。” “不过这行字……”王胖子犹豫了一下又道:“这行字多少有些玄乎啊!” 云时舒倾身一看,金光灿灿的金棺椁内壁刻着一行歪七扭八的字,看得出来留言者刻得很匆忙。 “生即是死,死亦是生。” 云时舒定睛一看,发现在这行字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字,只不过这行更小的字字迹娟秀工整,是极为漂亮的楷书字体。 “不要试图反抗,坦然面对,或许有意外的惊喜。” “这两行字是什么意思?”吴邪思忖道:“生即是死,死亦是生。意思是生与死是没有区别的吗?只不过是两种不同的形态而已。” “生是人,死是鬼。”黑瞎子挑眉道。 吴邪视线往下移,落在下方那行小字上:“还有下面那句:不要试图反抗,坦然面对,或许有意外的惊喜。这意思是死亡也许没有那么可怕,坦然面对或许会有意外的惊喜吗?” 吴邪越说,面色越诡异,他皱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人都死了,还能够有什么惊喜?变成鬼看着活人?” 而且两行字所在的地方真妙,妙极了。 氛围感直接拉满了。 棺椁里出现这么一行诡异又玄乎的字,多少有些惊悚。 “这刻字的两个人到底是哪路人才?这么会刻,他怎么不去刻舟求剑啊!”王胖子吐槽。 张起灵注视着两行字,通过比对字迹,他发现这两行字,虽然一个歪七扭八如同小儿初学,一个字迹娟秀工整一看就知道在练字方面下了不少的功夫。但,两行字的笔锋和字的一些部位很相似。 他启唇:“同一个人写的。” “同一个人?”解雨臣仔细地进行对比发现还真是。 这两行字有很多地方很相似。 云时舒盯着两行字看了几眼,眸光逐渐暗沉,她轻抿红润的唇瓣,呼吸短暂地缭乱了起来。 这字迹…… 黑瞎子在看到两行字后就神色微动,他不动声色将视线落在云时舒身上,有些出神。 他见过这个字迹,是在祖祠里看见的,是和光郡主写给他的先祖母敬安郡主的书信。 书信上的字迹跟金棺椁内壁的字迹一模一样,娟秀端正,写得一手漂亮的楷书。 无论是在民国时期出现的云时舒,还是新华夏成立后出现的云时舒写的都是行云流水的行书,不是楷书。 黑瞎子十分确定,写这行字的人就是云时舒,他不会认错字迹的。 几人思绪万千之际,云时舒出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进去。” 云时舒的声音掷地有声。 “云姐确定?”王胖子再度瞟了一眼金棺椁内壁那两行诡异又玄乎的字。 “确定。” 云时舒说完,拿出绳索准备下去。 黑瞎子抬头看着云时舒,藏在墨镜后的眼眸微闪。 云姐这举动这神情,他猜测的果然没有错。 几人见云时舒如此果决,便也跟着下去了。 地洞不是很深才十几米高。 落地的瞬间,整块区域噌地一下就亮了起来,虽不是亮如白昼,却也十分亮堂。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 吴邪刚落地,抬头一看前方,这一看就让他愣住了,惊呼出声。 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座祭台,祭台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阵法符文,七八根有婴儿手臂粗细的铁锁链紧紧地捆住祭台上的红色棺椁。 红色棺椁上还贴着几张符纸,这些符纸全是黄纸朱砂字,看起来像是在镇压什么邪门的东西。 黄纸朱砂字符纸,铁锁链,红色棺椁,祭台,阵法符文。 属于恐怖故事的要素直接在这里齐全了。 “这棺椁怎么是红色的?看起来怪渗人的!”王胖子神色复杂道。 一般的棺椁都是原木和黑色的,红色的棺椁在很多人的认知中是凶棺。 “我们绕路走?我总觉得心中不安。”吴邪面对令他心生不安的红棺椁,脑中没有好奇,只有害怕。 话音刚落,红棺椁突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连带着束缚它的锁链也发出阵阵惊悚的声响。 哗啦啦哗啦啦—— “它,它怎么动了?!” 王胖子话音还未落就翻背包翻出一把桃木剑放在身前,嘴上念念有词。 吴邪嘴角微抽。 胖子还真是什么东西都带,来这里还随身携带桃木剑。 他只能说挺有先见之明的。 云时舒看着红棺椁,神色一凝,她抬手咬破指尖,殷红的鲜血从指尖的伤口处冒出,她用血凌空画符,一气呵成。 停指的瞬间,她立掌一拍符箓,喝声:“定!” 混杂着云时舒血液的金色符箓闪着金光,划破空气,仿佛带着强有力的罡风极速地朝躁动不安的红棺椁砸去。 符箓砸在红棺椁上的那一瞬间,躁动不安的红棺椁骤然停了下来,安静得不能再安静。 仿佛刚刚躁动不安的不是它一样。 “云小姐,这棺椁是怎么回事?”解雨臣见红棺椁没再闹出动静便偏头问道。 “红棺椁的确是凶棺,但一般使用红棺椁的都是喜丧。新人在结婚那天死亡就会用红棺椁殓尸。”云时舒说着语气微肃。 “而这尊红棺椁里入殓的不是因意外或疾病而亡的新娘,而是自杀的新娘。身穿大红色嫁衣、含冤上吊自杀的新娘,是有极大的可能性变成厉鬼。这个棺椁里的红嫁鬼怨气太大了,杀了人之后就化为了厉鬼。” 云时舒声音渐沉:“有人诱导她杀人,在她化为了厉鬼后,又把她装进由槐木打造、用人血染红的红棺椁里,又用浸过人血的铁锁链锁住。” “目的就是让她心中的怨气得到充分的酝酿,在破棺而出后大杀四方。” “这么凶?!”吴邪惊声道:“那云小姐我们要怎么破解厉鬼?” “这红棺椁至少存在了千年,时间太久了,想要破解没有那么容易,除非我们找到幕后之人,解决了幕后之人,厉鬼的怨气就会一并消散。我们先解决厉鬼,也没有用,有幕后之人在,厉鬼就解决不了。” “照你这么说,幕后之人死了,厉鬼的怨气就会消散。而现在厉鬼的怨气并没有消散,说明幕后之人并没有死亡。可大海捞针,我们要怎么找到幕后之人?” 解雨臣皱眉道。 云时舒:“我有办法。” 云时舒朝红棺椁靠近,她站在阵法之外,仅距阵法几厘米远。 她先抬手五指收拢强势地掠夺了一丝阵法之力,而后从空间里拿出一张符纸,把掠夺的阵法之力融进符纸里。 云时舒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符纸,咬破舌尖,低声念着晦涩难懂的咒文,同时左手单手结印。 “寻!”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 两指夹住的符纸迅速地燃烧了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黑瞎子看着符纸化为灰烬后就再也没有其他表示了,他适时提出疑问:“然后呢?” 云时舒语气淡淡:“符纸化为灰烬就代表幕后之人就在我们附近。” “如果幕后之人不在我们附近会怎么样?”吴邪好奇道。 “不在我们附近,符纸就会飘着带我们去找。”云时舒淡淡回他。 “真高级。”王胖子给出三字总结。 “走吧。”云时舒绕过红棺椁,朝位于红棺椁后方的石门走去:“去会会那位造厉鬼的幕后之人。” “来了!” 一行人快步朝石门走去。 石门后的不是石室而是一条宽敞的通道。 通道挺长的,足足走了十分钟左右,他们才抵达尽头,才看到石门。 石门上雕刻着繁杂精美的花纹,石门周围却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云时舒微微抿唇,抬手,如削葱根的指尖还未触碰到石门,石门就如同装了感应系统一般,自动打开。 王胖子啧啧称奇:“这石门真高级。” 然而,当石门打开后,王胖子就不称奇了,而是面目惊恐了。 无他,石门后的石室里挂满了白飘飘的白色丝帛,丝帛和天花板是被黑色的布连接在一起的,不经意间一看就会以为是有很多个身穿白衣、长发飘飘的女人吊死在上面。 “我勒个豆,这视觉冲击,也太吓人了吧?!”吴邪拍了拍心口,唤魂,唤自己刚刚被丝帛和黑布吓走的魂魄。 “我们还走不走?”王胖子真诚发问。 不是他从心,而是这里太诡异了,又是刻着诡异字迹的金棺椁,又是装有厉鬼的红棺椁,现在又冒出挂了满石室白丝帛的地方。 他有几个命啊,敢这么玩! “走,这里很安全。”云时舒说道。 王胖子原本还有些顾忌,现在一听云时舒这么说,他瞬间就支棱起来了。 “那走着啊!” 云时舒走进挂满丝帛的石室,刚走几步,她突然面露痛苦,呼吸急促,浑身无力,霎时就往地上倒去。 张起灵在云时舒倒下去之前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吴邪瞬间面露惊恐:“云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不是说没事吗? 云时舒只感觉头晕目眩,晕乎乎的,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她抓着胸前的衣服,尽力地呼吸。 突然,一道温润中带着几丝急切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快吃药!” 这是风潜戢的声音。 云时舒仅剩的意识领悟到了风潜戢所说的药是什么药。 她抖着手从空间里拿出一瓶用红布密封的玉瓶,揭了几次都没有把玉瓶盖给揭开。 张起灵一手扶着云时舒,一手拿走玉瓶递给吴邪。 吴邪顿悟,他快速地揭开药瓶盖,倒出了一颗血红色的丹药,玉瓶里只有这么一颗丹药。 他把丹药放在张起灵手中,张起灵捏着丹药塞进了云时舒的唇前。 云时舒尽力张口,吃下了丹药,丹药入口即化,丹药一入腹,她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这一系列下来,她起了一身冷汗。 云时舒闭眼,吸收药效,呼吸逐渐平稳了起来。 等恢复得差不多时,她就睁开了双眼,从张起灵怀中起身,初时还有些不稳,原地站了几秒后,她就平稳了起来。 张起灵眼含关切:“时舒,可还好。” 云时舒点头:“好多了。” “云小姐,你刚刚是怎么了?”吴邪关切道。 云时舒深吸一口气,语气和缓:“入世太多次了,难免会受到世界意识的影响,实力和身体大不如前。刚刚又动用了舌尖血,一被那股力量影响就发生刚刚那样的状况了。” “那云小姐,你还会发生刚刚的状况吗?”解雨臣问道。 云时舒缓缓摇头:“不会,我刚刚吃了由祖龙、元凤、始麒麟血液制成的丹药,现在情况稳定了,也可以屏蔽世界意识的影响,恢复我原本的实力。” “那就好那就好。”王胖子长舒一口气。 刚刚真的是吓到他们了。 云姐前一秒还说没事,后一秒就自打脸,倒在地上,呼吸急促,双眼迷离。 太惊悚了! “走吧。” 云时舒率先抬步,走得十分稳当。 张起灵先是暗地里观察云时舒的状况,见她现在没有丝毫异样,便稍稍放心了。 白丝帛一层又一层的,挡住了云时舒的视线,看不到路,也看不到尽头。 云时舒突然心生烦躁,便召唤了同尘剑,指挥同尘剑砍断白丝帛,杀出了一条路来。 一走到石门前,云时舒原本还有些烦躁的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她一惊,那股力量带来的负面情绪已经影响到她了,看来她离那个地方已经不远了,要不然也不会有刚刚的种种表现。 第113 章 祭坛上的女人 张起灵看着云时舒指挥同尘剑砍断白丝帛,他微微抿唇。 时舒已经被影响了,从未有过过大情绪波动的她都变得暴躁起来了。 而且似乎受到影响的只有时舒,他们除了感觉到不安和诡异外,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黑瞎子收敛了漫不经心的态度,神色逐渐凝重。 这里未免也太邪乎了,居然能够影响云姐。 他跟张起灵想的一样,受到影响的似乎只有云时舒一人。 这一发现令两人心生不解。 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时舒/云姐受到影响。 按理来说最该受到影响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解雨臣注意到云时舒微微蹙起眉眼,神情逐渐凝重了起来,他霎时眼眸一闪,抿唇猜测。 一行人又连着进入了几间石室,都没有遇到什么值得思索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平静稳定的氛围在他们进入一间石室前戛然而止。 石门上的纹路全是符文阵法,还有几个血手印,那几个血手印跟不会被氧化一样,一直保持着鲜红的颜色。 云时舒站在石门前迟迟没有动弹。 “云小姐,怎么了?”吴邪见云时舒眼神晦暗地站在石门前,抬起手来,就是不推门,疑惑问道。 “……没事。”云时舒深吸一口气,指尖刚要触碰到石门,推门而入,石门突然往里打开了,缓缓露出里面的景象。 石门里是悬崖峭壁,下面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上面是高达数十丈的洞顶。 悬崖中间有一座石台,石台距离众人现在所在的位置有十几米远。 一座由铁锁链和木板打造的吊桥将石台和石洞连接起来。 而在石台中间的祭坛上,吊着一个人。 那人一头黑发,身穿大红色的衣裙,双手被铁锁链吊起,低垂着头颅,发丝凌乱挡住了脸,她一动也不动,似是陷入了昏迷。 云时舒手指微微收拢,蜷缩了起来,她撂下一句“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有危险就撕符纸。”就抬步朝石台走去。 五人同时应了一声。 她走上了吊桥,一步步朝着石台走去。 整个地方只有云时舒踩在木板上发出的咯吱声。 与此同时,祭台上双手被吊起的女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 当最后一缕挡住她脸的发丝落下时,吴邪双眼顿时睁得大大的。 无他,祭台上被吊起的女人跟云时舒长得一模一样,就连眉心的花钿也一模一样,除了她有一头黑发,而云时舒是一头白发。 “这人,这人怎么跟云姐长得一模一样?!” 王胖子瞳孔微缩,他语气惊恐道。 云时舒面容平静,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眼神淡静没有一丝波动,跟一汪死水一般。 她刚走上石台,刚要朝女人所在的祭坛靠近,一个浑身被黑布包裹的黑袍人蓦地出现在了石台的另一边。 黑袍人瞟了一眼被锁在祭坛上的女人,冷呵一声:“云时舒,她在我们手上,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云时舒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哦。” 眉眼处的平静瞬间化为冷淡,化为彻骨的寒冷。 她边走边召唤出同尘剑,通体雪白、剑身蜿蜒着蓝绿色细丝线的同尘剑霎时出现在她手中。 云时舒手握同尘剑,步子不停,朝着女人靠近。 同尘剑在感知到女人的那一刹那闪烁了几下。 女人眼睁睁地看着云时舒提剑朝自己走来,她面露苦涩,微微闭上双眼,而后睁开,艰难开口,声音充斥着破碎: “云时舒,你要杀了我吗?” 女人的声音里还带着丝丝不可置信和怀疑。 怀疑云时舒现在的动作并不是为了杀她。 云时舒眼都没抬,眸光淡淡,没有回话,只面无表情地走着。 女人见她这样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她突然笑了出来,笑得凄凉又悲戚: “哈哈哈,可真稀奇啊,你居然要杀了你自己。” 你自己?! 张起灵捕捉到这三个字瞬间瞳孔一震,这个跟时舒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她会说时舒居然要杀了自己? 吴邪满目震惊,一时之间居然哑声,有些说不出话来。 云时舒依旧一言不发,她走到女人面前,微微抬手。 女人苦笑着缓缓闭上双眼,没有丝毫抵抗。 黑袍人皱眉,云时舒缺少了情感还真是面冷心硬,对待自己的一部分也丝毫不留情。 云时舒抬手,裹夹着灵力的同尘剑狠狠劈下。 哗啦啦—— 锁链被同尘剑砍断砸在地上的声音在静谧的石洞里响起。 云时舒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朝女人递去:“走吧。” 女人看着面前的那只手,顺着手往上移看向云时舒,她突然笑了一下,却没有伸手去回握: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做的。” 女人说着就垂下眼睑,再次抬眸的时候,眼神仿佛壮士断腕般破碎、坚毅: “可是云时舒我已经没救了,我已经被那股力量污染了,回不去了。” “云时舒,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会拥有情感了,毕竟我是你情感的化身。” “云时舒,记得轻点啊,我怕疼。” 女人最后的那句话带着无尽的祈求,纤长浓密的眼睫黏着细碎的光。 “闭嘴!我带你出去,没有你,我照样拥有情感!”云时舒眉目骤然一冷,她冷声呵斥,仿佛在训斥她如此轻易就放弃活的机会,一心寻死。 云时舒见女人迟迟没有把手搭在自己手上,就收回了伸出的手 女人看着云时舒,眼神直直地撞进了云时舒幽深暗沉的眼眸之中,那眼里只有认真,她顿时狠狠一怔,久久不能回神。 云时舒说完就冷冷地看向黑袍人,剑尖直指黑袍人,同尘剑闪着剑光,发出一声嗡鸣声,仿佛有些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决黑袍人。 云时舒的声音冷得如同冰山上湍湍流淌的冰溪,清冷沁人,带着刺骨的寒冷:“红棺椁里的厉鬼是你养的!” 她的语气充斥着肯定。 第114 章 我可招万鬼 张起灵五人已经被这巨大的信息给砸得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 情感的化身? 那个女人是时舒/云姐/云小姐情感的化身?! 时舒/云姐/云小姐没有情感不是天生的,而是被剥离了情感?! 还有这个黑袍人就是制造出厉鬼,还把厉鬼养在红棺椁里的幕后之人?! “是又如何。”黑袍人桀桀笑出声,他咬破舌尖,把红棺椁里的厉鬼给召唤了出来,他厉声吩咐: “红嫁鬼撕碎他们!” 很显然这个他们里没有云时舒。 因为黑袍人自知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撕碎云时舒。 他要是有这本事早就去当组织里的二把手三把手了。 身穿大红色嫁衣,发丝凌乱不堪,黑色尖锐的指甲上还带着暗红色的血迹,因为上吊而导致舌头拖得长长的红嫁鬼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副尊容实在是有些难以直视,看一眼就会做噩梦的程度。 云时舒平静地抬手,通体漆黑得没有一丝光泽的鬼符出现在了她白皙如玉如凝脂的手中,黑与白的对比鲜明。 她手握鬼符,划破指尖,指尖顿时冒出一条细小的血痕,鲜红的血珠从指尖的那条血痕里冒出滴落在通体漆黑的鬼符上。 血珠滴落在鬼符上,下一秒就被鬼符吸收殆尽,鬼符悬空而立,立在云时舒的身前。 云时舒双手交握快速地结印,手势不停地变幻,灵力从指尖冒出,蜿蜒没入鬼符之中,她语气冷然,厉声道:“万鬼出!” 几乎是刹那之间,无数鬼魂从地下冒出,阻挡了红嫁鬼的去路。 这片区域瞬间就变成了阴间,变成了鬼魂的聚集地。 这些鬼,有跟红嫁鬼同一类型的鬼,也有溺死鬼,饿死鬼,碎尸鬼……等等。 云时舒朝五人喊道:“现在立刻撕了符纸,快点,不要犹豫,我能解决。” 张起灵看向云时舒,跟她对视了一眼,点头,而后撕了符纸。 吴邪四人见状一一撕了符纸。 下一瞬,五人消失在了原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不是五人没用,太废了,而是这些玄学灵异的事情他们是真的解决不了。 他们是盗墓这一行列的,不是天师道士这一行列的。 行行有专攻,他们专攻盗墓,不攻玄学。 他们武力值高超,但对手是千年厉鬼,他们根本对付不了。待在这里不仅会有性命之忧,还会让云时舒分心保护他们。 所以现在这种时候让他们离开最好。 而且他们只有离开这里去了不周山,才能更好地帮助云时舒消除那股力量。 黑袍人看着自己千辛万苦、历经千年才培养出来红嫁鬼直接被鬼魂大军地阻挡住了,看着要对付的五个人消失在他的面前,顿时气得牙痒痒。 他恶狠狠地瞪向云时舒,仿佛要将她生吃活剥。 云时舒对此只轻蔑一笑,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红嫁鬼实力很强,她不仅是千年厉鬼,还是黑袍人精心培养出来的厉鬼,实力自然不是普通千年厉鬼可以比拟的。 红嫁鬼实力是很强,但她只有一个鬼,单打独斗,而云时舒召唤来了源源不断的鬼来对抗红嫁鬼,进行车轮战,群殴。 而且云时舒招来的鬼在遇到红嫁鬼致命一击前就闪身离开了,保住自己的魂魄不消散,不被红嫁鬼吞噬。 一个鬼撑不住闪退了,下一个鬼就补上,继续撑。 如此往复,消耗了红嫁鬼大量的鬼力。 我方的鬼除了筋疲力竭,鬼力损失惨重外,没有一鬼消散。 车轮战是真的很有效果,群殴一鬼也是真的很爽。 云时舒真正的目标并不是红嫁鬼,而是黑袍人。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暗中指挥同尘剑朝黑袍人攻去。 同尘剑闪着剑光,狠狠地朝黑袍人砍去,势要一击毙命。 黑袍人在同尘剑攻来时快速地格挡,挡住了同尘剑的攻击。 很显然,他早有准备。 黑袍人冷哼一声:“云时舒,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我……” 噗呲一声,利器刺穿身体的声音猛然响起。 黑袍人瞬间呆愣住了,他有些僵硬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颈,一摸一手血。 他还在自己的脖颈上摸到了一个尖锐的东西。 槐木簪偷袭成功,正明晃晃地插在黑袍人的脖颈上,直接刺穿了他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云时舒冷哼一声:“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云时舒先是用同尘剑来吸引黑袍人的目光,让黑袍人以为攻击他的只有同尘剑,使得黑袍人逐渐放松警惕,将全部精力放在同尘剑上,从而忽略了身后。 黑袍人脸色愈发苍白,双眼逐渐失神,瞳孔逐渐放大,然后轰然倒地。 主人一死,红嫁鬼身上散发的怨气瞬间消散。 云时舒刚握着鬼符把红嫁鬼和她召唤而来的鬼送回去,就又听到了噗呲一声利器入体的声音。 她有些僵硬地回头,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女人握着从黑袍人脖颈上拔出来的槐木簪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女人浅浅一笑,朝云时舒扑来,倒在了她的怀里:“云时舒,我累了,我想回到你的体内了。” “千年前,你就知道我的存在了,可你觉得我已经拥有了意识,不该再回到你的体内,就任由我存活于世。” “可是啊,云时舒,我已经被恶念影响了,污染了,我回不去了,我现在唯一的途径就是回到你的体内。这样恶念才会消散。” “云时舒,生即是死,死亦是生。我没有消亡,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而已。” “云时舒,让我回到你的体内吧,让我继续变成你的情感,跟你融为一体。” 女人在云时舒的怀里渐渐地消失不见。 云时舒的面色极为平静,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可那双眼睛的颜色却变了。一只纯黑,一只血红。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那只纯黑的眼睛里滑落,在脸上蜿蜒而下。 她哭了。 这是她第一次哭。 她真正地拥有情感了。 祭坛上的女人是云时舒情感的化身,出生之时,云时舒的情感就被那股力量给强势剥离本体了,然后注入负面思想。 现在情感重回体内了。 以这种方式重回体内。 第115 章 亲手培养的玫瑰 云时舒抬手擦干那滴从眼眶溢出,自眼角滑落,在脸颊上蜿蜒而下的泪水,她深吸一口气,尽力缓和情感回归后澎湃的情绪,微阖双眼,而后又快速睁开。 忘不掉,她现在睁眼闭眼都是刚刚那一幕,都是她的情感的化身在她怀中消散的那一幕。 拥有情感的云时舒跟之前是不同的,现在的她更能够体会到伤心的情绪。 其实在来到这里见到情感的化身之前,云时舒就知道情感的化身在这个地方了,因为她看到了那两行字,她认出了字迹。 唐朝之时,云时舒在假死后四处游历,途中感知到了属于她的气息,她寻着那缕找到了情感的化身。 那时情感的化身还没有这么狼狈,也没有被恶念污染。因为那股力量也就是“它”虽然把云时舒的情感从体内剥离了,却无法控制情感。 情感在剥离后就逃离了“它”的掌控,四处飘荡,最后化为了人形。 云时舒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生来就没有情感的。是因为她的情感被剥离了,才使得她情感尽失。 当时的云时舒是第二次入世,目的是为了拥有情感,可当云时舒看到情感的化身拥有了自主意识、一脸懵懂如新生儿的样子后,就放弃了把情感融进自己体内的想法。 她把懵懂的情感化身带在身边,教它生存,教它知识,教它写字……等等。 李絮写得一手漂亮的楷书,云时舒也就教了情感化身楷书字体。 云时舒本人写的字体则是行云流水的行书。 情感化身学得很好,她简直就跟复印机一般,那字写得跟李絮一般无二。 而云时舒则在教完了情感化身后,就打算离开人间,回不周山了。 一人一情感就此分别。 隔了一千多年,再次相见,云时舒最先看到的是情感化身的字,之后看到的就是囚于祭坛、双手被吊起、被恶念污染的情感化身。 再之后,情感化身就握着槐木簪扎穿命脉死在了云时舒的怀里,跟云时舒融为一体了。 情感回归后的云时舒才是真正完整的云时舒。 “生即是死,死亦是生。” “不要试图反抗,坦然面对,或许有意外的惊喜。” 这是情感化身留下来的两句话,这两句话充分地写明了它的结局。 死亡不是终点,死亡也代表着生。 情感化身虽然消散了,失去了自主意识,但它回到了云时舒的体内,跟云时舒融为一体,也算是一种生,它并没有消失。 可,云时舒不想要这种生。 她宁愿自己缓慢地拥有情感,哪怕是永远都无法拥有情感,也不愿意看到情感化身死在自己的面前,意识消散于世。 情感在化为人形睁眼的那一刻见到的就是云时舒,云时舒把懵懂的情感带大,教会它一切,就跟培养属于自己的玫瑰一样。 可是玫瑰最后死了,死在她的怀里。 这样太残忍了。 残忍到云时舒一辈子也无法释怀。 云时舒微抬眼帘,眼眸破碎,羽睫黏着细碎的光,眉眼处却又泛着彻骨的寒冷,她握着同尘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剑光一闪直直朝祭坛劈去。 祭坛发出阵阵咔嚓声,在这之后出现在云时舒眼前的不是破碎的祭坛,而是一条蜿蜒向下的石梯。 石梯蜿蜒而下,看不到尽头,一片漆黑。 云时舒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抬步走下石梯。 她走了几分钟才走到底部。 最先入目的是章烽虚弱的魂体,往下看就是祭坛,以及祭坛上放干了鲜血倒在阵眼之中的章烽的躯体。 章烽死了。 之后发生的一切就是110章所述的那样了。 章烽以血铸阵、以身饲阵,来封印那股力量。 云时舒知道了唐朝那次入世,章烽变渣的原因。 因为章烽察觉到了李絮已死,他自暴自弃下伪装了风流的一面,为的就是不娶云时舒,与此同时他暗地里结交江湖术士,想要唤回李絮。 最后却得知李絮是自愿把身体让给云时舒的。作为交易,云时舒要替李絮完成心愿。 章烽自暴自弃下默许了云时舒和回鹘公主的算计,迎娶了回鹘公主,却没有再理会回鹘公主。 回鹘公主也乐意章烽这么做,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替自己谋划了安稳的余生。 云时舒假死后,章烽直接明着结交江湖术士,后来被“它”拉入阵营,赋予了长生,告知了章烽跟李絮交易的云时舒的身份。 之后,章烽带着“它”的吩咐结交并帮助汪藏海建立汪家,成为了汪家族长口中的大人。 最终,云时舒用鬼符拉出了章烽将要消散的灵魂,送去了地府,同时给予了他一场机缘,跟李絮来世相见的机缘。 她也按照章烽灵魂失去意识前的要求,带走了章烽的躯体,出去后就一把火烧了,把骨灰一撒,让骨灰随风飘散,陪着李絮看这万水千山。 云时舒神识一扫这片地宫,没再发现任何值得关注的地方,就找到一处传送阵,把自己传送出了地宫,原路返回,直接开车扬长而去。 她没有等张起灵五人,是因为他们最后会在另一个地方出现。 …… 张起灵再度睁眼,入目的不是云时舒,不是祭坛,不是厉鬼,而是不周山。 三千年过去了,不周山没有丝毫变化,还是三千年前的模样。 “云小姐能应付吗?”解雨臣想到前一秒的厉鬼和黑袍人,语气担忧。 黑瞎子轻轻地拍了拍解雨臣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小花,放心好了,云姐那实力,你放一万个心。” 王胖子抓了抓后脑勺,环顾四周,打量着:“这是哪儿啊?怪好看的,美得不似人间。” “这是不周山。”张起灵作为五人中唯一一个第二次进入不周山的人很有发言权。 “这是不周山?!”吴邪惊声道。 张起灵缓缓点头回应。 黑瞎子摸了摸下巴,唇角微翘,眉眼一挑:“原来这就是不周山。”传说中的神山,云姐生活的地方。 第116 章 来到不周山 吴邪双眼微亮,肉眼可见地欢喜了起来:“那我们岂不是可以见到吴瑕了,得赶紧让她回家一趟,要不然我没法圆谎啊!” 吴邪一想到前几天三叔回来后,他去看热闹,却被三叔暗算问吴瑕去哪了。 吴邪哪敢说明真相,他总不能说他妹吴瑕有前世记忆,投胎也是因为云小姐的要求和风潜戢的吩咐,她现在不在是因为回家回不周山了。 面对奶奶和二叔的眼神逼问,吴邪只得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现场编谎,说吴瑕仰慕云小姐,跟着云小姐走了。 而前不久,云小姐和小哥都在吴山居住了一天一夜了,吴瑕却没有出现,跟着一起回去,他这谎很容易被拆穿的好吧! 王胖子拍了拍吴邪的肩膀,语气调侃:“天真,你放心,吴奶奶揍你的时候,我一定会递棍。” 吴邪嘴角微抽,扭头,没有理会王胖子。 张起灵抬眸一看就看到风潜戢白衣胜雪朝他们走来。 风潜戢微微颔首,温润一笑,他光风霁月、脸上永远清润温和、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只可惜,那双眼睛看似温润,却透着彻骨的寒冷。 “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唤风潜戢。” “想来诸位已经从时舒口中得知了我,我便不过多自我介绍了。” “诸位,请随我来。” 五人极快地对视了一眼,跟上了风潜戢的步子。 他们在风潜戢的带领下在不周山行走,一路上碰到了不少拥有灵智的生物。 还看到了一些在山海经里出现却在人间成为传说、被怀疑不存在的异兽。 王胖子一个个地看过去,大饱眼福。 谁懂啊!他们还真是这一批人类里最有出息的人,居然还能够看到这些只在山海经、电视剧、小说、漫画以及动漫里才会出现的异兽。 可惜,他自知没有那个本事靠近异兽,生怕他一靠近异兽直接攻击他,要不然他现在高低跟异兽拍个照片。 王胖子心痒痒,很想拍照回去后给云彩看,可这明显是不太可能的。 风潜戢余光瞟了一眼眸光淡淡的张起灵,特意放慢速度,跟张起灵齐平,他语气淡淡:“我见过你,也记得你,在三千年前。” 吴邪四人见风潜戢放缓步子跟张起灵齐平,俨然一副交谈的姿态,瞬间竖起耳朵,悄咪咪地听起了八卦。 当他们听到风潜戢说见过张起灵,而且还是在三千年前时,瞬间就不镇静了。 四人极快地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什么?风潜戢居然在三千年前见过小哥/哑巴/张起灵?! 那岂不是说云姐/云小姐也可能在三千年前就见过小哥/哑巴/张起灵?! 张起灵只轻轻地应了一声,依旧眸光淡淡。 他也在三千年前远远地看过风潜戢一眼。 风潜戢目视前方,声音虚无缥缈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感慨: “早知道时舒会在你来过后决心入世,还付出了很多代价入世了六次,致使她前不久不得不服用祖龙它们给的丹药,我当年就不该任由她把你送离不周山。这样她就不会跟你接触,不会接触就不会萌生入世的想法。” 张起灵动了动绯红的薄唇,正要说话就又听到风潜戢说。 “可我又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时舒能够入世,能够不永囚于不周山,可以去看看不周山外的世界,可以去寻找她那被剥离的情感,挺好的。永远无法感知到情感、不能离开不周山的人只有我就够了。” 张起灵微微抬眼,幽深漆黑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波澜:“你知道时舒的情感被剥离了。” 张起灵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知道啊。”风潜戢微微一笑,笑了一下后又快速地收敛笑意,眸光渐沉: “我和时舒生来就拥有记忆和自主意识。我的情感是在出生后就自愿剥离的。而时舒则因为她主世界杀戮生死被那股力量盯上,一出生就被剥离了情感。” “情感被剥离得太快了,时舒刚出生,都没有反应过来,也没察觉到。她并不知道自己一出生就被剥离了情感,只以为自己生来就没有情感。我会知道也是因为酆都大帝和祖龙的告知。” 张起灵听完后轻抿薄唇,没有说话,眸光暗沉。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 这个世界还能表面安然无恙的,全靠时舒他们付出。 祖龙、始麒麟、元凤三大混沌神兽自愿以自身为阵眼封印那股力量。 时舒和风潜戢是为了系天地气运而存在的,他们出生就注定永囚不周山,注定为这个世界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如果他没有来到不周山,没有勾起时舒入世的想法,或许时舒永远都不会入世,永远都不会离开不周山,永远都不会拥有情感。 她的一生都会在消除那股力量,维系这个世界的运转。 张起灵突然之间很想知道上一世没有认识他的时舒最后的结局是怎么样的。 张起灵前世最后的记忆是他和吴邪、胖子在雨村养老开饭店。 前世的他虽然也见过始麒麟,但更多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吴邪竖起耳朵听完了两人的谈话,虽然大部分都是风潜戢在说,但这并不影响他在听到八卦后面露讶色。 原来云小姐会入世是因为小哥,原来小哥在三千年前就见过云小姐了。 “你要带我们去哪?”王胖子见两人似乎停止了交流,便问道。 风潜戢嗓音清润如春风拂面:“去见祖龙,祖龙有事告知你们。” 解雨臣微微点头应了一声,他垂眸思索。 之前张起灵告诉他们,不周山的封印是主阵,祖龙甘愿成为阵眼封印那股从天而降的力量。 而元凤和始麒麟则自愿成为阵眼封印青铜门里的那股力量。 话说,十几年前张家大祭司说时机到了就带他们进入青铜门。 现在都过去十几年了,张家大祭司没有半点音信,他们至今未入青铜门。 第117 章 重启计划 风潜戢带着五人一路朝禁地走去。 一路上风景优美,奇草怪石数不胜数。 一行人绕过庄严肃穆的神殿,越走越偏。 远远地,吴邪就看见他妹吴瑕身穿看起来像是苗族风格的衣服站在禁地入口等着他们。 吴邪顿时眸光一喜,快步朝吴瑕走去,一走近他就喊了一声:“妹妹!” 喊完他就迫不及待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家?奶奶和二叔他们很想你。” 吴瑕弯唇浅笑,眼中纷纷盛满了璀璨星光:“我跟你们一起离开。” “那就好那就好。”吴邪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妹妹准备回家了,他总算是不用面对奶奶和二叔的爱的教育了。 就离谱,他都快四十了,还要面对长辈的血脉压制。 吴瑕微微侧身,露出被她遮挡的黑色漩涡,她看向风潜戢,嗓音清冽,语气恭敬:“风大人,禁地入口已经开启,可以让他们进去了。” 风潜戢微微颔首回应,他轻轻扭头将视线落在神色各异的五人身上:“你们进去吧。” 张起灵眸光微动:“好。” 他上次来到不周山是为了把护心鳞给祖龙,现在过去三千年了,没想到他居然又来了。 吴邪难掩激动,终于可以看见三大混沌神兽之一的祖龙了。 “天真,我现在怪激动的,没想到我们居然还能够见到传说中的神话人物。”王胖子语气难掩激动,他的双手隐隐抖动了起来,激动之心溢于言表。 吴邪低声回他:“我也很激动。” “走了。” 解雨臣压低声音提醒激动二人组。 吴邪和王胖子纷纷点头。 五人抬步朝着黑色漩涡走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色漩涡里风潜戢才收回视线。 他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吴瑕,淡淡道:“决定好了?” 吴瑕收回视线,用力地点头,她笑了一下,目光坚定:“决定好了,我想要留在人间,成为真正的吴瑕,寿数丧尽后再回来。” “你决定好了就行。”风潜戢淡淡道。 吴瑕笑了笑,她站在原地,眼神却四处飘荡,将附近的景色尽收眼底,似是要将不周山记在心里。 她因为好奇想要看看令云时舒流连忘返的人间,这才在风潜戢提出入世的任务之时毫不犹豫、难掩激动地接下了任务。 最初的她只想着完成任务,完成不让那股力量影响吴邪他们的任务,任务一完成就制造意外死亡,然后灵魂回到不周山。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被吴奶奶被父母大伯二伯他们给予的亲情给打动了,她动摇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这次回不周山除了禀报任务的进展,她还要请求可以继续留在人间留在吴家成为吴瑕。 万幸风大人同意了。 吴瑕垂眸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银饰看了很久,她是死后灵魂被不周山吸引才来到不周山的。 也不知为何,她死前的记忆全都消失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家在何方,只记得那仿佛融进血肉里刻进骨子里的蛊术。 通过她的衣着打扮以及蛊术,她猜测自己跟九黎族有着莫大的关系。 她曾经也想过去恢复前世记忆的,可不知为何每次她一有这种想法就会心悸,产生抵触情绪,就好像那记忆是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会万劫不复。 而且她总觉得吴瑕这个名字就是她的名字,只不过有了些许不同了而已,少了字,也变了字。 吴瑕想了很多只觉得头疼,一头疼她就决定不想了。 随心所欲,不想了,人生就这么长,管那么多干嘛! 张起灵五人走进了禁地,也不知道祖龙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过去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出来了。 看起来没有一丝异常,可吴瑕就是觉得他们变得不一样了。 吴邪垂眸遮住眼底的神色,最先开口:“我们接下来去哪?” 风潜戢抬手,手腕翻转一枚金色的神印出现在他手中,他使用神印撕裂了空间:“去青铜门。” 王胖子一听他们可以进青铜门了瞬间一喜,喜悦过后他想起了在地宫的云时舒:“那云姐呢?” “放心,时舒知道你们会去青铜门,不会在地宫等你们的。”风潜戢解释。 王胖子瞬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要不然云姐在地宫等他们这么久,不就白等了。 他转念一想,既然云姐让他们来这里肯定是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去不周山的。 “好,多谢。”解雨臣垂眸道谢。 时隔十几年,他们总算是要进青铜门了。 原来这就是张家大祭司所说的时机到了自会进青铜门。 这时机挺好的,他们刚见过祖龙就去青铜门见终极,或许还会见到三大混沌神兽的另外两位——元凤和始麒麟。 张起灵四人一一向风潜戢致谢,致谢完就抬步走进了空间裂缝。 吴瑕最后一个进去,她弯唇一笑,朝风潜戢挥手告别:“风大人,再见!” “再见。” 风潜戢微微颔首,淡淡回她。 吴瑕笑了一下,转身走进了空间裂缝。 空间裂缝缓缓闭合,直到消失不见。 风潜戢见状,转身走了。 树婆拄着拐杖从拐角处走出来,她看着风潜戢,那双浑浊的双眼里满是复杂:“瑕瑕如果离开不周山的话会有性命之忧,您明明知道她……为何还要让她离开不周山,入世?” 风潜戢面上依旧温润,挂着恰到好处的温柔,他眼眸平静,仿佛是在阐述事实:“树婆,因果循环,我们都无法改变,这是她的劫,她必须得亲自去解决,不能躲避。” 树婆重重地叹气,拄着拐杖往回走,那背仿佛更弯了。 风轻轻吹过,把树婆的叹息声传到风潜戢耳畔。 “唉!这因果当真是……害人不浅……” 风潜戢微微抿唇,抬步朝着神殿走去,他得加快速度了,配合时舒的行动。 这一次他们会成功的对吧。 他们这次行动不是第一次,而是第二次,四千多年前他们就行动过一次,可惜那次失败了。 失败后他们又谋划了四千多年,这才重启计划。 第118 章 三条石道三个人 六人一走出空间裂缝看见的就是高大厚重的青铜门。 张起灵眸光淡淡,抬步上前靠近青铜门,拿出鬼玺打开了青铜门。 青铜门缓缓裂开一条缝隙,缝隙越来越大,直到露出一道可供一人通行的口子方才停下来。 淡蓝色的薄雾从青铜门里喷涌而出,一下子就充满了整座裂谷。 吴邪抬眼一望,目光直直地透过缓缓打开的青铜门落在了青铜门内里,他发现青铜门里很黑很黑,暗得没有一丝光亮。 他拿出手电筒往青铜门里一照,发现手电筒带来的光亮根本无法驱散青铜门里的黑暗。 吴邪对此接受良好,毕竟之前就听说过在青铜门里普通的火光根本无法照亮青铜门,无法驱散黑暗。 不过,听闻和亲眼所见还是不一样的。 “我们现在进去吧!”王胖子看着缓缓开启的青铜门双眼蓦地一亮,有些跃跃欲试,肉眼可见地积极了起来。 吴瑕看了一眼青铜门,眸光有些复杂:“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明明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未进过青铜门,为何在看到青铜门后她的心里会有些许的波澜? 难道是她不记得的前世进过青铜门? 吴邪点头,他不放心地叮嘱:“妹妹,你在外面等我们,我们很快就会出来,小心点,注意安全。” 吴瑕面露无奈,吴邪这是把她当小孩子了吗? 她笑着回复:“好,我知道了,你们快进去吧。” 吴邪这才抬步跟着张起灵身后走进青铜门。 五人一进入青铜门,厚重的青铜门就缓缓关闭了起来,不留一丝缝隙,就连淡蓝色的薄雾也给一并收回了。 吴瑕百无聊赖之际,举着手电筒,坐在石头上,单手玩影子舞。 一只手不够,她就把手电筒放在腿上,双手玩。 螃蟹、小鸟、梅花鹿……等等都被她用手变出来了,投影在石壁上,看起来还挺像的。 五人因为青铜门里太黑了,怕走散,就拿出登山绳绑在腰间。 有了登山绳的束缚就不怕走散了。 张起灵和黑瞎子都不是第一次进青铜门,他们面对伸手不见五指的青铜门接受良好。 解雨臣三人走在青铜门里,唯一的感觉就是太黑了,那种一片虚无的黑,伸手不见五指,跟失明了一样。 他们就这么往前走,没有方向感,只凭着感觉走。 即使有登山绳在,吴邪依旧时不时出声确定一下张起灵他们是不是在自己身边,当他得到回应后就放心了起来,不过心中悬着的石头依旧没有放下。 人面对未知的事情都会提起警惕心。 终于,他们看到前方隐隐约约透着一抹淡淡的光,于是就寻着那抹光的方向走去。 这一走就走了几分钟,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方的光亮愈发亮了起来。 王胖子定睛一看发现前面是一处石洞,石洞外面满是白森森的白骨,白骨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石洞外壁上还披着一条条看起来很有年代感、一股浓重的历史气息的红带,红带的颜色有些暗沉,仿佛凝固的血液一般。 “我们要进石洞?” 黑瞎子点头回复:“没错,我第一次来青铜门,也是被指引着来到了这里。” “哦,等等,你进过青铜门?!”吴邪刚开始还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他''哦’完突然反应过来,面露惊讶。 黑瞎子居然进过青铜门,他还以为他们五个人里只有小哥一人进过青铜门呢。 “进过啊,我没有跟你们说过吗?”黑瞎子说完就回忆了起来,想要在记忆里找到自己是否告知过吴邪等人自己进过青铜门。他想了半晌始终没想起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过。 解雨臣幽幽道:“你什么时候说过,老年痴呆症犯了?” 黑瞎子轻咳一声,有些心虚,只心虚了半秒,他就又支棱起来了,勾唇一笑,吊儿郎当的:“嗐,现在说也不迟。” 王胖子面露忧愁,合着现在只有他、天真、花爷三个人没有进过青铜门了。 在走进石洞时,王胖子、吴邪、解雨臣直接就进去了,就如进普通的石洞一样。 而张起灵和黑瞎子却被挡在了石洞口外,无法往前再进一步,仿佛有一层薄膜阻止他们进入石洞。 张起灵愣了一下,他垂眸思索。 算上这次,他一共来过这个地方两次。第一次进去了,恢复了前世记忆,也算另类的重生。第二次也就是现在这次,他居然被挡在了外面,不能进去。 看来,这个地方每个人只能进一次。 “小哥、黑爷,你们愣着干啥呢,怎么不进来?”王胖子见两人站在石洞口不动弹催促道,说完他似是想起什么狐疑道:“你们该不会是进不来吧?” 黑瞎子抬眸透过墨镜给了王胖子一个肯定的眼神,也不管王胖子看不看得见。 “没错,就是你说的那样,我们进不去,估计是进过一次了,第二次就不让进了。” 黑瞎子说着就背靠石壁,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摆摆手:“你们安心地去吧,我们在这里给你们当门卫。” 吴邪嘴角微微抽搐:“大可不必。” 张起灵虽没有说话,却用眼神示意吴邪他们快去快回。 黑瞎子慢悠悠地叮嘱:“记住,每个人只能进一条石道,也只有一条石道会让你们进去。” “知道了!” 三人回完就加快了速度往石洞深处走去。 两边粗糙的石壁上什么都没有,没有壁画,也没有油灯之类的。 走了大概二十多米长,他们来到了与石道相连的石洞。 面前有三条石道与石洞相连。 解雨臣眸光微动,扭头看向吴邪和我胖子。 三人的视线恰巧撞到了一块儿,他们面面相觑,各自思索。 三条石道三个人,总感觉是安排好了的。 就像是黑瞎子刚刚说的那样,每个人只能进入一条石道。 三人依次试石道,全都找到了自己能够进入的石道。 吴邪朝两人挥挥手:“待会见。” “待会见!” 第119 章 见终极 吴邪在石道里走了几步,空无一物的两边石壁上突然冒出了一簇淡蓝色的火焰。 火焰就这样悬空漂浮在石壁边上,没有灯台的承载在空中跳跃闪烁照亮前方的道路。 即使有火焰照明,吴邪也没有关闭手中紧握着的手电筒,就怕前方突然就没有了灯光,到时候还需再打开手电筒照明。 吴邪在石道里走了几分钟也没有走到尽头,而且这火焰还是他走一步就亮一块地方,前方的石道依旧漆黑,他依旧看不清前方的景象。 吴邪心中隐隐约约升起一丝激动,激动于自己将会在青铜门里,在这条只有自己才能走的石道里看到什么。 没多久,他就看到了尽头,尽头是一道弧形拱门,他抬步跨过拱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空荡的石室。 石室里很干净,什么都没有,只有中间矗立着的一座石柱,石柱上还有固定了一颗黑色的圆球。 黑球很黑,黑得仿佛能够滴出墨水一样,感觉跟云时舒的鬼符一样黑。 吴邪放散思绪看着黑球,在思索黑球的作用。 突然,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在石室里响起。 “吴邪,初次见面,我是终极。” 下一秒,吴邪看见一团浑身黑不拉秋、长得像一只鸡的形状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 吴邪仔细地看了几眼,发现这东西没有五官也没有四肢,仿佛没有实体一样,只是一团黑气。 吴邪略一思忖,眼神存疑,满腹狐疑:“你说你是终极?” “没错。” 终极晃动了一下,朝吴邪靠近了一寸,复而又道: “吴邪,你的疑惑我都会解答,但要在你把手放在陨珠上后看到里面的一切,我才能解答你的疑惑。” “或许在这之后你已经不会需要我来解答疑惑了。” 吴邪闻言愣了愣,他将视线缓缓往下移,落在那颗固定在石柱上的黑色圆球。 这玩意叫什么……陨珠? 陨石,陨铜,陨玉,现在又来了一个陨珠? 新名词,新物件,一听就高级。 吴邪缓缓点头,朝石柱靠近:“好。” 他走至石柱前方,伸出骨节分明、冒着淡淡青筋的手轻轻地覆在了陨珠上,陨珠的黑黑与手的白,对比分明。 吴邪的手刚触碰上陨珠,原本黑得仿佛能够滴出墨的陨珠突然从内里迸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白光四射,驱散了黑暗,照亮了整间石室。 吴邪的双眼被强烈的白光一刺,不受控制地闭上双眼,闭得紧紧的,好看的眉眼还轻轻蹙起,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 下一秒,一大波记忆涌入他的脑海中。 吴邪的眉头狠狠地皱起,皱得紧紧的,仿佛怎么抚也抚不平一般,他紧咬牙关,覆在陨珠上的手骤然收紧,握得更紧了,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肉眼可见的难受。 吴邪的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眉关紧锁,面色难看。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光一点点地暗淡了下来,待到淡至几乎没有时,吴邪才缓缓睁开双眼。 他浓密纤长的眼睫微颤,遮不住眼底复杂的神色,呼吸微促,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漂浮在空中的终极。 他的声音透着几丝暗哑,语气艰难,还有些没有从那些画面中脱离出来,刚刚就如身临其境一般:“刚刚那些画面是……” 终极往下降了降,与吴邪的视线齐平,它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是四千年前云时舒风潜戢他们跟那股力量的第一次交锋。” 吴邪回忆了一下刚刚那一大股记忆:“他们……失败了,那四千年前那个死去的九黎族圣女……” 终极适时打断了吴邪将要说出口的话语:“吴邪你自己知道就好,此事不可往外说,也不可以流露出去。” 吴邪抿唇,他从终极说的这段话里抓住了重点,终极说不能将这事泄露出去,那岂不是说知道这些的只有他一人? “除了四千年前经历过这一切的人,知道四千年前发生的一切的只有我吗?” “只有你。” 终极淡淡道。 “那……她记得吗?” 吴邪虽然迫于终极的叮嘱没有将那人的名字说出来,但终极秒懂他说的是谁。 “她也不记得,但她迟早会记起来的,记起她想要忘记的一切。”终极淡淡道。 吴邪咬咬牙,抬眸:“就不能不让她记起吗?既然四千年前的一切是她想要忘记的,那就说明那些记忆是痛苦的,就不能让她不要想起那些痛苦的记忆吗?” 终极罕见地沉默了一秒:“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她会恢复记忆是早已注定的。她于这场局而言至关重要。而且恢复记忆一事也是经过了当年的她的同意。” 吴邪垂下眼眸,纤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他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他将手从陨珠上移开,垂落在身侧:“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走吧。” 终极这般说着身形逐渐变淡,消失前,它还留下一言:“吴邪,记住我刚刚说的,在时机未到之前,不能将你所知的泄露出去。” 吴邪提高音量回它:“我知道了,终极,下次再见!” 话音落下,静谧空荡的石室里只有吴邪这句话的回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吴邪最后只看了石室一眼,眼神没有一丝眷念,看完就转身离去。 他原路返回,走到跟胖子、小花分别的石洞时,发现他去过的石道在他走出来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 王胖子哼着小曲儿打着手电筒在漆黑的石道里走动。 他边走,那双眼睛跟x光一样扫视周围,仿佛什么值钱的东西都不能够逃离他的法眼。 王胖子只走了几分钟,就看到了一道六边形拱门,他跨过拱门,走进了拱门后的石室。 映入他眼前的不是普通的石室,而是一块区域。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他前面这块地方才有光亮的区域。 王胖子咦了一声,拿着手电筒往黑暗的方向照了照,发现一点用也没有,这手电筒的光根本就不能驱散黑暗。 “没想到这里居然跟外面一样没办法被普通的火光照亮。” 王胖子嘀咕了一句就没再管黑暗的地方,抬步往前面有光的区域走去。 他走一步就发现前面黑暗的地方变亮了,而后面原本有光的地方却被黑暗覆盖了。 王胖子面露惊奇,又往前往后往左往右各走了一步,发现这光圈跟着他动,他走一步就动一下。 “这玩意儿还挺有灵性的,居然能够跟着我走。” 王胖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光圈边缘隐隐露出什么东西,他一惊,双眼微眯,快步往前走了几步。 随着他的走动,原本被黑暗笼罩的东西被光亮寸寸覆盖,那个东西逐渐出现在他面前。 他看到一只巨大的凤凰以羽翅包围着身躯的姿势浑身被白色偏黄的东西包裹住。 就跟琥珀,跟他之前在秦岭青铜神树那儿看到的尸茧一样。 王胖子打量了面前的凤凰几眼,嘟囔一句:“这该不会就是元凤吧?” 下一瞬,原本紧闭着双目的元凤突然睁开眼睛,那双凤眼直勾勾地看着王胖子。 王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睁眼吓得猛然一惊,心脏都被吓得差点骤停,他拍了拍胸脯,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着唤魂,唤魂唤得差不多时,他规劝道:“哥们,有点吓人了哈,下次可不能这样子了。” 元凤直勾勾地盯着王胖子看,没动嘴,传音给王胖子。 【初次见面,我是元凤。】 王胖子愣了一下,快速回复,十分礼貌:“您好您好,我是王胖子。” “您有何吩咐?” 王胖子觉得自己既然能够在这里、在只有自己才能进来的石道尽头见到元凤,说明是元凤想要见他。 【的确有事。做好接凤羽的准备。】 话音刚落,一片仿佛闪烁着五彩斑斓光泽的凤羽穿透封印飘飘荡荡地落在王胖子面前。 王胖子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 接住的瞬间,凤羽闪烁着的璀璨夺目的光彩把王胖子笼罩在内。 王胖子只感觉脑袋一痛,几帧画面强势地钻进他的脑海中。 痛感只持续了几秒就消失了。 他睁开双眼,眼神复杂地看着在他手中逐渐化为点点星光的凤羽,而后抬眼看向元凤:“刚刚那些画面……” 【那些画面就是我们这四千年来所有的布局,以及希望你去完成的事情。】 【王胖子,我不会强求你加入计划,是否愿意去完成任务全由你自己来决定。】 王胖子闻言,眉目一挑,笑了一下,笑得张扬:“胖爷我都参与进来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会临阵脱逃。而且小哥和天真都参与进来了,我不加入,像什么话,铁三角一个角都不能少。这个活胖爷我接定了!” 元凤睁着凤眼看了王胖子好几眼,这人虽然贪财了点,但是对他的兄弟是好的没话说,无论多少钱都不能让王胖子背叛他的兄弟。 【多谢。】 王胖子摆摆手,罕见地羞愧了起来:“是我该谢谢你们,你们一直在为了我们的美好生活负重前行。而且都是一个世界的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维护这个世界的稳定、驱逐外来力量不仅仅是你们使命,也是我们的。” 元凤又看了王胖子一眼,声音明显地弱了下来:【王胖子记住不可将计划泄露出去,每个人的使命各不相同。】 王胖子闻言便知道元凤他们这四千年来的布局,未参与的人里估计只有他知道,他点头应了下来:“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元凤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又轻又淡,仿佛风一吹就会散。 之前只是听云姐和小哥说元凤它们的状况,现在亲眼看见元凤这副虚弱的样子,带给王胖子的刺激还是很大的。 元凤这副虚弱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了一样。 元凤在轻轻地回应了王胖子后它的身体就被黑暗寸寸覆盖,逐渐消失在王胖子面前。 王胖子盯着元凤消失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压了压心中的涩意,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原路返回,一路来到了三人分别的石洞,一出来他就看到吴邪和解雨臣站在石洞里等着他。 而他身后的石道在他出来的那一刻就快速地消失了,变成了一堵石壁。 …… 解雨臣举着手电筒走在石道里,手电筒的光不经意地在石壁上划过,他猛然发现两边的石壁上似乎有壁画。 他握着手电筒往石壁上一照,照亮了壁画。 解雨臣一路看过去发现两边石壁上的壁画是连环画,是可以连接在一起的。 壁画讲述了万年前从天而降的陨石携带着特殊的能量砸断了好不容易被娲皇修好的不周山……的故事。 跟他们在千年前的即墨府密室里看到的壁画内容一模一样。 解雨臣这般想着,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发现不是一模一样,而是这些壁画就是千年前即墨府密室里的那些壁画。 可,即墨府密室里的壁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解雨臣边想边往前走去,他看见石道的尽头不是拱门石门之类的,而是一条往上的石梯,石梯有八级台阶。 每级台阶上刻着一个八卦符号。 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卦的符号。 解雨臣微微抿唇,敛眉。 他记得即墨府是著名的阵法世家,结合之前看到的本该在即墨府密室里的壁画,他猜测阶梯之上的一切或许跟阵法八卦相关。 解雨臣抬步走上了阶梯,一步步地走到了阶梯上的平地。 他看见前面矗立着伏羲的石像。 解雨臣看到伏羲顿时就想起来了,就是伏羲创造了太极八卦。 解雨臣刚往前走一步,伏羲的石像突然就迸发出一道光芒,随着光芒出现的是一道道细碎的破裂声。 石像正在一点点地破碎。 解雨臣狠狠顿步,面露怀疑,他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啊,不就走了一步吗?怎么就发光破碎了? 不知是不是跟黑瞎子他们待久了,解雨臣的思绪也变得活络了起来。 第120 章 聚首 光芒散去,石像寸寸皲裂,逐渐露出了伏羲的魂体,真正的伏羲,而不是原本的石像。 伏羲仅仅只是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的气场就已经足够威慑到解雨臣了。 解雨臣看着活生生地站在他不远处凝视着他的伏羲,微惊,面露讶色。 不愧是华夏人文始祖,气场强大。 伏羲看向解雨臣,那双眼似是蕴含了天地星河,又似是包罗万象,祂淡淡开口,声音仿佛蕴含了强大的气势,虚无缥缈的,似乎穿透了遥远的时空传到了这里。 “初次见面,吾唤伏羲。” 解雨臣面对这位在神话传说里才会出现的神话人物、华夏民族的人文始祖特别恭敬,眼含崇拜。 他朝伏羲抱拳弯腰行礼:“解雨臣见过羲皇。” 伏羲,全名风伏羲,三皇之一,谥号羲皇。 女娲,谥号娲皇。 伏羲微微颔首,眸光淡淡,示意解雨臣起身,祂没有说一句废话,直切主题,祂淡声道:“吾唤汝来此,是想将八卦术及即墨族阵法传授于汝。” 解雨臣闻言正了正神色,眼神认真,表情微肃,在伏羲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就抱拳弯腰行礼致谢:“多谢羲皇。” 没想到他在青铜门里看到的不是终极,而是伏羲,而且伏羲还要将八卦术和即墨族的阵法传授于他。 这也挺不错的,刚好他们对于八卦阵法之类的都不是很精通。 懂阵法的只有云小姐和张起灵两个人。 “汝,上前一步。” 伏羲那双仿佛蕴含了天地星河的眼瞳淡淡地凝视着解雨臣,祂眼神无波无痕,面上没有掀起一丝波澜,祂淡淡开口,没有一丝情绪外露,只有无尽的平静,那种看透了一切的平静。 解雨臣依言,朝着伏羲的方向走了一步。 下一瞬,自他为阵眼,地上骤然升起一道阵法,阵法线条繁杂,迸发出了几束柔和的光辉,将解雨臣团团笼罩。 伏羲站在阵法的一角,眼眸依旧凝视着解雨臣,而与祂相对的那角阵法缓缓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人仙风道骨,白发苍苍,单手捋着花白的胡须,眼神中闪着睿智的光,那双眼仿佛能够看透人心,也能够看透一切。 那人面向伏羲,两手交叠,遥遥行了一礼,语气恭敬,姿态敬重:“即墨族大祭司见过羲皇。” “免礼。”伏羲淡淡地看向即墨族大祭司,声音虚无缥缈的:“现在将即墨族的阵法传于阵眼之中的人。” “是!” 即墨族大祭司直起腰来,他秒悟伏羲说的阵法是哪些阵法,他站直后将视线缓缓地从伏羲身上移开,移到解雨臣的身上,他的眼中满是惋惜和遗憾。 遗憾来此地的不是他即墨族的后代,惋惜他即墨族逃不过既定的命运,全族以身饲阵,无一活口。 他是即墨族初代大祭司,也是即墨族最为精通阵法之人,死后灵魂被召来了青铜门。 他的使命就是在青铜门里等待命定之人来到此处,将自己一身的阵法本事传授于命定之人。 一晃几千年过去了,即墨族大祭司从终极口中得知了即墨族早在千年前就全族覆没的噩耗。 那一刻的他想了很多很多。 在历史长河中,人类太渺小了,转瞬即逝。哪怕他即墨族传承了几千年,也只在青史留名,寥寥几字而已。 本来即墨族的所有族人以身饲阵后,灵魂也不会存在。没想到不周山的那位云大人居然去求了酆都大帝,换来了以身饲阵的即墨族族人的一线生机。 他们的灵魂蕴养了千年,几十年前已经去投胎转世了。 云大人是他们即墨族的恩人啊! 解雨臣站在阵眼之中不动声色地打量即墨族大祭司,他顿悟。 难怪石道壁上有即墨府密室里的壁画,原来即墨族跟伏羲跟青铜门关系匪浅。 而且即墨族大祭司在死后灵魂还来到了青铜门,等待着命定之人的到来,好继承即墨族阵法。 可惜,即墨族已经全族覆没,传承之人似乎只剩下了千年前短暂借由即墨将军尸体还魂的云小姐。 云小姐也在后来把即墨族的阵法传授给了张起灵。 这样算来,即墨族也算有个传承了。 只是没想到,现在他也要做那个传承者,做伏羲和即墨族的传承者。 “盘膝,坐下。” 随着伏羲的一声令下,解雨臣依言盘膝坐下,双手垂落在盘起的大腿之上。 两道自伏羲和即墨族大祭司身上迸发出来的光芒一点点地融进地上的阵法,沿着阵法的痕迹蜿蜒向前,朝着解雨臣身上游去。 一道金光一道黑光分别从两边缓缓地触碰解雨臣的躯体,蜿蜒向上,最后停在了解雨臣的大脑。 解雨臣顿觉两股刺痛感袭来,八卦术和即墨族阵法全都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解雨臣咬牙吸收、消化脑海中的八卦术和即墨族阵法。 即墨族大祭司传授给他的阵法没有很多,只有几个很难、看起来很重要的阵法。 解雨臣猜测这几个阵法或许跟封印、消除那股力量有关。 这一过程足足持续了几分钟,几分钟过后,解雨臣已经消化地差不多了。 他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衣服,拍落身上沾染的尘埃,抱拳朝着伏羲和即墨族大祭司弯腰致谢。 “多谢羲皇和即墨族大祭司的传授。” “不必言谢。”伏羲淡淡道:“解雨臣,好好学,学会八卦术和阵法,这些在计划中至关重要。” 解雨臣微微抿唇,细挑潋滟的眼眸一凝,他点头:“您放心。” 伏羲微微颔首:“退下吧。” “解雨臣,告辞。” 解雨臣抱拳弯腰行礼告辞,他离开前,想了想还是停下步子朝即墨族大祭司道:“即墨族大祭司,即墨族的传承没有断,现在世上还有人会即墨族的阵法,虽不多,只有几个人,但日后人数会变得更多的。” 仙风道骨的即墨族大祭司微微一怔,他看着解雨臣忽地笑了起来,笑得花白的胡须一上一下的。 “我知道了,多谢后生的告知。” “后生,你虽不是即墨族的人,但也传承了即墨族的阵法,你也是我即墨族的传承者。” 解雨臣眼神坚定,他恭敬地行礼:“前辈放心,晚辈必定好好传承即墨族的阵法,不让即墨族阵法湮灭于历史长河之中。” “好好好……” 即墨族大祭司看着解雨臣有些动容,他连着说了几声好。 解雨臣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白光一闪而过,身后的伏羲再度变成了之前石像的模样,而即墨族大祭司则屈居于伏羲的后方,也变成了一尊石像。 两尊石像一前一后地矗立在那里,静静地目送解雨臣离开。 若不是解雨臣此时脑海中还浮现着八卦术和即墨族阵法,他都会以为刚刚那一幕并不存在,只是他的幻觉。 解雨臣原路返回,他走下刻着八卦符号的台阶,一步步走到底部,而后沿着那条有着壁画的石道离开了这里,朝着他和吴邪、王胖子分开的石洞走去。 他走出石道的那一刻,身后的石道快速地消失,化为了石壁。 解雨臣抬眼一看就看到吴邪站在石洞里垂眸沉思,他没有看到王胖子。 解雨臣扭头看了一眼后方,见只剩下一条石道,还有两条石道已经消失了,变成了密不透风的石壁,便知道王胖子还没有出来。 “吴邪。” 解雨臣朝吴邪走近喊了一声。 这一声顿时就把处于沉思之中的吴邪给喊醒了。 吴邪停下思索,他抬眼一看就看到了解雨臣缓缓朝他走了。 “小花。” “吴邪,你在石道里看到了什么?”解雨臣说着又道:“我见到了伏羲和即墨族大祭司,伏羲传授我八卦术,即墨族大祭司传授我几个阵法,那阵法似乎跟封印、清除那股力量息息相关。” 吴邪犹豫了一下,只透露出了一点信息:“我见到了终极,在终极的指示下把手放在陨珠上,看到了一些事情,不过那些事情终极不让我透露出来,它说时机还没到。” 解雨臣点头,也没有强求。 等王胖子出来问问他看到了什么。 他觉得他们看到的可能都不是一样的。 两人刚安静一秒,王胖子的那条石道里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 哒哒哒—— 王胖子逐渐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王胖子走出石道,身后的石道快速地消失,化为了石壁,他一出来就看到天真和花爷站在石洞里等他,顿时眉头舒展,朝吴邪和解雨臣笑着道:“天真,花爷!” “胖子,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吴邪见王胖子朝他们走来,好奇心燃起,迫不及待地问道。 王胖子回他:“我见到了被封印的元凤,看到了一些画面,不过元凤不让我说出去,它说时机还未到。” 解雨臣闻言微微敛眉:“那你跟吴邪的情况一样,他见到了终极,看到了一些东西,但终极也不让他说出去,也是说时机还未到。” 王胖子嘿笑了声,他朝解雨臣问道:“那花爷,你看到了什么?” 解雨臣闻言将刚刚告诉吴邪的内容又重复了一遍,一字不落地重复。 三人交谈完,神色各异了起来。 他们三个人在石道里看到的都不一样。 解雨臣见到了伏羲和即墨族大祭司,从他们那里学到了八卦术和即墨族阵法。这些或许跟日后对付那股力量息息相关。 而吴邪和王胖子都是看到了一些画面,而且都不能够说出去,因为时机还没到。 吴邪突然之间挺想知道胖子看到了什么,竟然也不能够说出去。他的直觉告诉他,胖子看到的肯定跟他不一样,但有关联。 吴邪看了一眼已经从几条石道变成了一堵墙的地方,微垂眼睑遮住眼底复杂的神色,复而他又抬眸,视线从王胖子和解雨臣身上扫过:“我们出去吧。” “也好。” 解雨臣说完就抬步朝离开的石道走去。 王胖子边走边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小哥和黑爷之前在这里看到的是什么,他们会跟我们看到的是一样的吗?” “出去问问就知道了。”吴邪回他。 “总觉得小哥和黑爷看到的比我们看到的重要多了,也更加刺激。”王胖子摸了摸下巴,凭借着自己的直觉预测道。 王胖子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猜得很准确。 “可能吧。不过小哥和黑瞎子这么多年都没有透露出一句,说明他们知道的事情或许跟我们一样不能往外说,也不能告知他人。”吴邪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王胖子点点头。 三人沿着来时的路,走出了石洞,来到了石洞外面。 石洞口站着张起灵和黑瞎子两人。 黑瞎子抱着手臂、姿态慵懒地靠在石壁上,看到他们出来了还挑眉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肉眼可见的痞气。 而张起灵则站在原地,长身玉立,如同长白山上皑皑白雪终年不化的青松,他那双淡然如水的眼眸始终望着地面,一寸也不肯移开。 他们两个好像一直维持着分别时的姿势,没有一丝变动。 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有在好好地当门神。 吴邪抬眼一看发现除石洞这一片区域以外,其他的地方依旧是一片漆黑,普通的光亮根本无法照亮那些区域,漆黑得不让人窥探半分。 “怎么样,看到什么了?”黑瞎子微微挑眉,眼中闪烁着兴味。 他还挺好奇吴邪他们会在这里面看到什么,他和哑巴看到的都是一样的,也不知道吴邪他们三个人看到的会不会跟他们一样。 解雨臣一字不落地告知:“我见到了伏羲和即墨族大祭司,伏羲传授我八卦术,即墨族大祭司传授我几个阵法,那阵法似乎跟封印、清除那股力量息息相关。” 吴邪朝他们走近,一一告知:“我见到了终极,在终极的指示下把手放在了陨珠上,看到了一些事情,不过那些事情终极不让我透露出来,它说时机还没到。” 第121 章 新的行程 王胖子在吴邪说完后接着道:“我在石洞里面看到了元凤,它也给我看了一些东西,不过跟天真一样,元凤不让我透露出去,它也说时机还没到,不能泄露出去。” 王胖子说完又好奇地问道:“对了,小哥、黑爷,你们在这里面看到的是什么啊?” 张起灵和黑瞎子听完后极快地对视了一眼。 没想到他们三个人跟他们两个看到的不一样,而且他们三个看到的似乎各不相同,而他们两个看到的却是一模一样的内容。 张起灵眸光微动,微微启唇:“不能告知。” 黑瞎子挑眉一笑,点头附和:“一样一样,我看到的也不能告诉你们。” 解雨臣的视线从他们四个人身上一一掠过,他微微眯眼,顿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合着你们四个人都不能泄露出去,只有我的能够泄露出去。” 吴邪轻轻地拍了两下解雨臣的肩膀以示安慰:“小花,这没什么的,我们四个看到的估计都是一些画面回忆什么的,只有你是学到了真知识,以后也能够用上。” 解雨臣扯了扯唇角,没有回他。 黑瞎子拍了拍手,从靠着石壁改为站着,他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既然已经看完了,那我们现在该走了吧?” “是该走了,留在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事了。”王胖子点点头,下一瞬,他又面露遗憾:“虽然我看到了元凤,但我没看到终极啊。虽然我早就知道终极是什么了,但我还是没有看到终极啊!!!” 王胖子肉眼可见地激动了起来。 吴邪安慰他,将自己看到的终极的模样一一描述给王胖子听:“终极是一团黑不拉秋、长得像只鸡的东西,它看起来没有四肢,也没有实体,就像是一团黑气。” “真假?”王胖子微睁双眼:“终极长得像一只鸡?它还真是应了它的名字的谐音梗啊!” 吴邪不住地点头:“真的真的,终极的形状是真的有些像鸡。” 张起灵看了一眼已经抬步准备走的解雨臣和黑瞎子,转头见两人还在聊终极,便出声提醒:“该走了。” “okok,这就来!” 吴邪和王胖子连忙跟上已经走了几步的解雨臣和黑瞎子。 他们并肩而行,聚在一起走。 一行人刚走几步,恰巧走到石洞这片区域的边缘,前方突然浮现出了一道光束。 光束冲破黑暗,在地面上投射出一条由光亮铺就的道路,道路两边依旧是黑暗,光路引领着他们离开青铜门。 几人没有丝毫犹豫就循着光束照亮的道路走去,一路走过去走到了高大厚重的青铜门前。 在他们靠近青铜门的那一刻,青铜门缓缓往外开启,淡蓝色的薄雾喷涌而出。 五人缓缓走出了青铜门,来到了外面的裂谷。 身后指路的光束早已消失,青铜门也在他们走出去的那一刻缓缓关闭。 淡蓝色的薄雾被尽数收回。 坐在石头上百无聊赖的吴瑕在看到青铜门打开后噌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她面露微笑,朝着他们挥挥手,边走边问。 “哥,你们有什么收获?” 吴邪微微抿唇,看了吴瑕一眼,而后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复杂的神色。 王胖子快速地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吴邪,心中顿时有了股猜测,他压下心中的猜测,神神秘秘道: “收获还挺大的,我们几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我见到了元凤,不过我看到了什么是不能够泄露出去的,时机还没到。” 吴瑕点点头,她将视线落在吴邪身上,见他低着头一言不发,顿时心生好奇,吴邪这是在青铜门里看到了什么?她又问道:“哥,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吴邪抬眸,眼底依旧残存着几丝不易被察觉的复杂,他的手指隐蔽地蜷缩,抿唇看着吴瑕,他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嗓音干涩: “我见到了终极,也看到了一些东西,跟胖子一样,我也不能够说出去,要等时机到了才能说出去。” 吴瑕缓缓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解雨臣在吴邪说完后也将自己看到的一一说了出来。 张起灵和黑瞎子同样没有告知吴瑕,只用“不能泄露”四字概括。 “不能泄露”四字是张起灵说的,黑瞎子则是多加了几个字,但大致意思也是一样的。 毕竟他们总不能说他们看到了前世发生的所有事情,再者他们也说不出来,似乎只能够跟同样知道前世发生的一切的人交谈。 总而言之,他们也不能够透露出去。 吴瑕明亮的双眼滴溜溜地转了转,她摸了摸白皙小巧的下巴:“既然青铜门一行已经到此结束了,那我们就走吧!” “去哪?”吴邪疑惑道,这么快就又要启程了? 他们先是跟着他那个不靠谱、坑侄子的三叔去了连山。结果三叔没见着,倒是遇到了不少事情,还见到鬼了(字面意思上的见鬼),场面太过凶残危险,最后不得已动用了云小姐给的符箓离开了连山地宫,被传送去了不周山。 在不周山又被风潜戢带去禁地见祖龙,见完祖龙出来后,又被送来了青铜门,进到青铜门里看到那些事情。 现在好不容易出了青铜门,又要开启新的行程,拉磨的驴都没有他们这么忙! 拉磨的驴还有休息时间,他们一刻都不能休息。 吴瑕感知到了吴邪幽怨的目光,她干咳了一声,狡黠一笑:“我们去大兴安岭,去找云大人。” “大兴安岭?”王胖子皱眉道:“云姐怎么去那了?难道''它’在那儿?” 吴瑕点头表示王胖子猜测得很正确。 “没错,云大人就在那里。我从风大人那里知道了你们去连山是跟着我爸吴三省去的。你们虽然在那个祭坛里就离开了地宫,但其实你们也走得差不多了。” “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在地宫里看到的人除了那个黑袍人以外就没有看到其他人了吗?也没有见到我爸。” 第122 章 会合 张起灵略一思忖,他们在地宫里一路走过去,除了离开前看到了那个黑袍人,好像的确没有见到其他人了。 “诶,好像是的诶,其他人呢?”王胖子皱眉道。 吴瑕一一告知:“我知道的不多,全都是从风大人那里知道的,而风大人会知道也是由云大人告知的。” “云大人猜测在你们进去之前,''它’就转移了,而我爸他们也跟着走了。估计他们去的地方就是大兴南岭,所以云大人才会在离开连山地宫后立马就去了大兴安岭。” “还有,你们还记得那个跟唐朝和光郡主有过婚约的小将军章烽吗?” “记得啊,当时你去了不周山后,我们一出来就碰到了章烽,章烽是''它’那边的。他想要云姐手上的鬼符,就虚情假意地说了一大堆话,说什么自己早就知道云姐借尸还魂了,早就喜欢上了云姐。” “最后被云姐拆穿了他的假面目,他就直接威逼了,把枪对着我们。后来云姐就把鬼符给了章烽。不过这鬼符它认主啊,我们一走远,云姐就把鬼符给召唤回来了。” “这章烽直接竹篮打水一场空!乐死我了!” 王胖子说完还嘲笑了一声。 几人边往外走边聊着天。 吴瑕神神秘秘道:“其实章烽不算是''它’那边的,它是谍中谍,严格来说他是属于我们这边的,属于这个世界这边的。他会加入''它’目的就是借此机会长生,想要复活李絮。” “不对啊,妹妹你说章烽要复活李絮?”吴邪皱起眉头,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 解雨臣蹙眉回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一帧帧画面:“章烽不是浪子吗?在跟李絮有婚约期间,还跟回鹘公主搅和在一起了。虽说是云小姐和回鹘公主算计的,但他们就是搅和在一起了,最后还成婚了。” 黑瞎子眸光一闪,他抬眸:“吴瑕,你这么说,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肯定是有隐情啊!”吴瑕满脸认真地说着八卦:“其实早在李絮死后,云大人借尸还魂的那一刻开始,章烽就发现了李絮已经死了,活下来的不是李絮。悲痛之下,章烽假意留恋青楼瓦舍,实际上结交江湖术士。” “他意外得知云大人是经过了李絮的同意,而且还跟李絮做了交易,才借了李絮的身体活下来。知道这一事后,章烽更加自暴自弃了,他开始想办法复活李絮。” “而且章烽早就知道了云大人和回鹘公主的计划,他默许了她们的算计,迎娶了回鹘公主,却没有再理会回鹘公主。最后,章烽加入了''它’,成为了谍中谍。” “之所以说他是谍中谍,是因为章烽死了,死在了地宫里。他以血铸阵、以身饲阵,来封印地宫里的那股力量。灵魂离体后他跟云大人聊了很久。” “最后,云大人答应了他的请求,把他已经变得干瘪的尸体烧了,骨灰洒向大地,让骨灰随风飘扬。而且云大人也把章烽的灵魂送去了地府,让他下辈子与李絮再会。” 王胖子听得目瞪口呆,有些难以置信。 本以为章烽是渣男,是一个城府极深背叛这个世界、加入外来力量的人,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深情,这么爱护这个世界。 他加入''它’的阵营一是为了复活李絮,二是成为谍中谍,在前不久他直接舍弃了自己的性命封印了地宫里的那股力量。 这未免也太令人震惊了吧?! 张起灵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色,他跟王胖子想得差不多。 全都惊讶于章烽的所作所为。 章烽这卧底做得未免也太好了。 把他们都骗过去了! 六人聊完这个话题,就没再聊了,尽心尽力地赶路,终于他们来到了山脚下。 张起灵直接打电话叫张海客开着直升机带着他们飞往大兴安岭。 张起灵在启程前联系了云时舒,得到了云时舒现在所在的位置的定位。 张海客根据定位开着直升机一路飞过去。 最后抵达了大兴安岭,来到了云时舒附近。 云时舒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却也还算开阔,刚好够直升机停靠。 她懒洋洋地倚靠在车门上,双手环胸,漆黑如墨的瞳孔倒映出直升机缓缓降落的情景。 速度还挺快的,先是去不周山见祖龙,后又去青铜门进入那个石道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现在这么快就抵达了大兴安岭。 也难为他们经历这么多还这么有精神。 她该说不愧是干盗墓这一行的吗? 直升机稳稳落地后,车门打开,吴瑕走下直升机,满脸笑容,朝着云时舒挥手:“云大人,我们来了!” 云时舒轻扯唇角,微微颔首回应。 张起灵长腿阔步,快步走到了云时舒身边,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只有云时舒,而且里面写满了担心。 他将云时舒上下扫视,观察她是否有不适的地方:“可有受伤?” 云时舒弯唇浅浅一笑:“小官,我没事,他们还不足以伤害我。” 张起灵闻言也就稍稍放心了。 时舒的实力他很清楚,的确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他们伤害。 张起灵敏锐地察觉到时舒跟之前不一样了,之前她虽然拥有了些许情感,但给人的感觉依旧没有一丝人气,而现在她有了些许人气了。 也就是说情感的化身可能已经跟时舒融为一体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情感的化身呢?” 云时舒微微抿唇,眼眸微动,泛起了淡淡的涟漪:“她跟我融为一体了。” “你……不开心。因为情感化身?”张起灵察觉到时舒情绪有些低落,明明拥有了她最想要的情感,却情绪低落,为什么? “嗯。小官,我在唐朝之时就知道我的情感被剥离了,而且它还化为了人形。在它化为人形的那一刻我就放弃了让它跟我融为一体的想法了,因为我想要它拥有意识地活着,好好活着,别跟我一样。” “可它死了,死在了我的怀里,跟我融为一体了。” 第123 章 王胖子:要讲科学 张起灵眼中划过心疼,他刚欲开口安慰云时舒,又听见了云时舒的声音。 云时舒把悲伤尽数收敛,恢复平常的心态,没有一丝负面情绪外泄,她抬眸看着张起灵,又淡笑着道:“小官不用安慰我,我已经恢复了,我没有那么脆弱。” 张起灵定定地看了故作镇静的云时舒几秒,缓缓点头,一个“好”字从喉咙里发出。 “云姐,我们来大兴安岭干嘛呢?是这里有''它’的踪迹吗?”王胖子一跑过来见氛围有些许不对,就岔开话题,提出问题。 云时舒看向他,清冽干净的眼眸微动,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告知:“没错,吴三省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大兴安岭。我也拿着吴三省的照片找了大兴安岭的小鬼问,他们的确见过吴三省进入了大兴安岭。” “不过小鬼们只记得吴三省来过,对于身上有独特气息的''它’的人是否来过,小鬼们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他们也有办法隐去身上的气息。” 吴邪闻言心中先是气愤他三叔可真能走,走南闯北的,到处晃悠,就是不肯告诉他实情,不肯带着他一起。吴邪气愤完又摸着下巴问道。 “我们离开连山地宫后,云小姐你在地宫里发现封印那股力量的阵法松动了,而重新封印阵法的是章烽。除此之外,连山地宫就没有有价值的东西了吗?” “没有了,连山地宫里最重要的就是封印。现在封印已重封,不必担忧。”云时舒淡声回复。 “那这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封印还是''它’的老窝?”解雨臣看了一眼万里染青的大兴安岭,直切主题。 “不是老窝,至于有没有封印,我暂时还不知道,进去后就会知道了。”云时舒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语气不是很确定。 张海客见他们的话题暂时结束了,朝着云时舒笑了一下,眼角那颗泪痣熠熠生辉,配着那张脸,张扬得很。 “云姐,需要我做什么吗?” 云时舒看着张海客思索了几秒,又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驾驶座上的黑色布包,淡淡启唇:“你就在外面接应我们,若是有事,我会联系你的。” 云时舒说着就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对讲机扔给张海客。 张海客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对讲机,把对讲机往兜里一揣,不住地点头:“我知道了,云姐你和白官他们安心地去吧,我接应你们。” “好。”云时舒拉上放在驾驶座的背包的拉链,提起背包,往肩上一挎,背起背包,唯独将黑色布包落在驾驶座上,她侧眸朝着六人微一挑眉:“走了。” “okok!” 几人纷纷拎起背包,然后背着鼓囊囊的背包,跟着云时舒的步子朝着大兴安岭深处走去。 张起灵不仅打电话通知张海客开直升机接他们,还让张海客准备了一些用得上的物资。 在飞来这里的路上,几人就把背包塞得满满当当的。 张海客顺势坐在车里,透过打开的车窗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七人走在静谧的树林里,他们抵达的位置本就位于大兴安岭较深的地方,现在越走越深。 王胖子双眼滴溜溜地转着,扫视四方,那眼神跟x光一样,仿佛要将这附近所有的值钱的东西全都找出来。 吴邪不经意间瞥见王胖子这副略微猥琐的样子,低低地笑了一下,终是没忍住开口说道:“胖子,你干嘛呢,现在还没到地宫古墓,你眼神怎么这么猥琐,跟要把这里的地皮都扒干净一样。” 王胖子扫视周围的眼神丝毫不带停,他边眼神扫视边头也不回地回复:“天真,这你就不懂了吧,大兴安岭深处很少有人抵达,这里面的宝贝可不少。那些上百年的人参、灵芝什么的多了去了。” “我要是能够碰到一根几百年的人参,不去卖,留着给我们补身体也是不错的。毕竟我们一天天地尽往损阴德、多毒气的古墓跑,这身体不得好好养。” 王胖子说着又啧了一声:“尤其是你之前肺部纤维化,我觉得虽然有一部分是抽烟造成的,但大部分是进了太多的古墓,吸入了太多古墓里的毒气什么的。” “虽然你现在治好了,但我们还是得好好养养,防范于未然。” 黑瞎子调侃王胖子:“别人保温杯里泡枸杞,你保温杯里泡人参是吧,挺补的。” 王胖子嘿笑了两声,眼神依旧不带移开。 吴邪闻言回忆了起来:“我记得有个说法是遇到上百年的人参要赶紧喊一声''棒槌’,然后用红绳系住,就怕它成精了跑了。胖子,你准备了红绳没有?” 吴瑕闻言思索了一下,然后附和道:“对对对,我也记得有这个说法。胖子你准备红绳了没?” 黑瞎子挑眉,笑了一下,提出一个特损的主意:“实在不行用血染红的红绳也行。” 王胖子面容逐渐凝固,后背肉眼可见地僵硬了起来,他还真就没准备红绳。 不是这一路奔波,从这里到那里,又从那里到这里的,他哪来的时间准备什么红绳。 他压根就没想过要来大兴安岭挖什么人参的,也就是这一路走来看到这么多花花草草的才想到来来都来了不得好好看一看,万一走运了,挖到人参了呢。 王胖子这才舍得把视线从四周的树木草地上移开,落在吴邪身上,他撇着嘴摆摆手,满不在乎道:“嗐,这有什么的,我们要讲究科学,不听这些迷信的说法。” 此话一出,除王胖子以外的几人纷纷沉默了起来。 你都进古墓见到血尸粽子,看时舒/云姐/云大人/云小姐随手招鬼,去了不周山看到奇草异兽,进了青铜门见元凤了,还搁这跟我们讲科学?! 多离谱啊,离了个大谱! 王胖子感觉到了几人的视线纷纷从他的身上划过,他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沉默的氛围。 “好了好了,我们快走吧!别让他们又转移阵地了!” 第124 章 这榆树……有榆钱诶 云时舒最先移开落在王胖子身上的视线,她边放出神识感知边走着路。 神识几乎要将整片大兴安岭给笼罩。 可,当她的神识在触及到一棵参天巨树之时就无法再往前窥探半分了,仿佛有一个屏障将她的神识给挡了回去。 云时舒轻轻蹙眉,这树居然能够阻挡她的神识,不简单。 可怎么看这树也只是一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树。她没有在这棵树上感知到灵气,说明这树可能没有开灵智。 在张起灵六人到来前,她也用神识查探了一遍大兴安岭,可惜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有发现。 就连这大兴安岭底下有没有地宫古墓她也没有查探出来。这很明显是有什么东西阻挡了她的神识探查。 没想到现在一来到大兴安岭深处再次用神识查探居然有了收获。 看来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那棵能够挡住她神识查探的树了。 云时舒这般想着便转步,朝着另一侧的方向走去,她朝几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往这边走。” 几人愣了一下,却没有丝毫犹豫跟着云时舒的步子朝新的方向走去。 他们很相信云时舒,自然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只不过他们还是心存好奇,为什么突然换了一条路走。 “云大人,怎么突然变路了,是你查探到什么了吗?”吴瑕快步走到云时舒身边,语气好奇。 云时舒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现在无忧无虑的吴瑕一眼,轻点白皙精致的下巴:“嗯。我刚刚使用神识探路,这边有一棵巨树能够挡住我的神识,不让我查探半分。很可疑,值得一去。” 吴邪摸着下巴垂眸沉思:“这树居然能够挡住你的神识,的确值得关注。这树不是成精开了灵智了,就是受到了那股力量的影响。不过我更趋向于第二种猜测。” 毕竟自从裹挟着那股力量的陨石从天而降后,这个世界的灵气已经逐渐消失了,别说成仙成神了,连动植物开灵智的都变得格外稀少了。 现如今,不周山可谓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一处净地。 只有在不周山那些已经开了灵智的动植物才能有一息尚存,否则就会被那股力量影响,逐渐退化,最后死亡。 这也就是西王母会让云时舒把蛇母带去不周山的原因了。 西王母怕蛇母继续待在陨玉里会被那股力量影响,逐渐退化,最后死亡。 所以不周山至关重要,所以“它”最主要的目标就是不周山。 所以不周山才会有祖龙、有云时舒、有风潜戢坐镇。 虽然现在云时舒出了不周山来实施计划,但不周山还有祖龙和风潜戢等镇守。 云时舒微垂眼睑,纤长浓密的眼睫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她沉思半晌。 还好不周山还有祖龙和风潜戢他们坐镇。 不过祖龙它现在已经变得愈发虚弱了,他们得加快计划的进度了。 这一次他们足足谋划了四千年,赌上了一切,只能成功,也必须成功。 他们经不起再次失败。 上次计划牺牲了不少人和兽,他们足足休养生息了四千年,才重启计划。 云时舒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一蹦一跳的吴瑕身上,眼神复杂,在她要收回视线之时,却意外发现吴邪也满眼复杂地看着吴瑕。 云时舒顿时眼眸微闪。 吴邪看着吴瑕面露复杂的神色,这很令她深思。 她知道吴邪他们三个还没有进过青铜门的这次进去会看到什么。 他们会各自见到终极告知的四千年前的那一役、元凤告知的他们布局了四千年的计划、以及伏羲和即墨族大祭司传授的八卦术和即墨阵法。 只不过她并不知道到底是谁会看到终极告知的四千年前的那一役。 刚刚他们从直升机下来,云时舒也没有问,而吴邪他们也以为云时舒早就知道了,毕竟他们会去不周山,会去青铜门就是云时舒安排的。 现在看吴邪面露这样的情绪,她就知道了,知道在青铜门里见到终极的是吴邪。 云时舒快速地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安静地走着,眸光淡淡,面色平静。 始终跟云时舒并肩而行的张起灵眸光微动,他的视线往云时舒那边看去,轻飘飘地落在吴瑕身上,他只看了一秒就收回了视线。 他刚刚注意到时舒余光看了吴瑕好几秒,面露复杂,而且不止一次。 每次他看向吴瑕时,吴邪也会用那双盛满了复杂神色的眼眸看向吴瑕。 吴瑕身上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两个人露出复杂的神情? 据时舒之前所说的,吴瑕是死后受到吸引才来到不周山的,不记得生前的所有事情,来到不周山后就跟一张白纸一样。 吴瑕这个名字也是她投胎降生到吴家后才取的,而且前世没有时舒也没有吴瑕。 所以吴瑕死前到底是什么人? 张起灵的这个疑惑现在还无法解答。 走了十几分钟,他们在云时舒的引路下来到了那棵巨树前。 这树很高很大,位于大兴安岭深处,树干需要三四个人才能环抱,树冠很大,枝繁叶茂。目测有二十五米左右高。 这是一棵榆树。 几人围着榆树转了几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 云时舒抬手覆在榆树粗糙的树皮上,检查榆树,发现它没有开灵智,也不知为何就是能够阻挡云时舒的神识。 “诶,这树……” 王胖子的这声惊呼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云时舒眼眸微动,以为王胖子发现了什么奇特的地方。 结果—— 王胖子仰头视线定定地落在翠绿的榆树叶之间的榆钱串,他双眼微微发亮:“这树结了榆……钱……诶……” 王胖子的声音在几人眼刀子的扫视下逐渐变小。 王胖子瞬间闭嘴,不再一惊一乍的。 “路会不会在这榆树底下?”黑瞎子盯着榆树下的泥土说道。 “大概吧。”云时舒不是很确定。 “那我们也挖一挖试试,万一就挖到了呢。”吴邪说道。 解雨臣边拿工具边道:“挖吧!” 第125 章 三合土 说干就干,几人纷纷掏出工具就要开始挖。 由于人足够多,云时舒和吴瑕就被安排坐在一边看着,不用挖。 五人在榆树下挖几分钟,突然,他们挖到了一片灰白的泥土。 这土一出来,所有人的面色顿时就凝固了起来。 王胖子脸色一变,定定地看着灰白的泥土,始终没有伸手捻起一点闻,他喃喃自语道:“这是……三合土?” “什么是三合土?”吴瑕原本还在从乾坤袋里翻找蛊虫,余光瞟见他们齐刷刷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便扭头看了过去。发现他们一看到这个灰白的泥土顿时就脸色微变,有些疑惑地问道。 吴邪快速地解释了一遍:“三合土就是用石灰、黏土、细沙搅和在一起的土,如果只有这三种材料还好,若是加入了黑狗血那可就不得了了。” 吴瑕虽然对这些没有涉足,但她也知道黑狗血是辟邪的,这三合土如果掺了黑狗血,那肯定就是用来辟邪的。 那么也就是说这里很有可能有古墓,而且还是一座凶墓。 吴邪话音刚刚落下,张起灵就蹲下来,捻起一点灰白的泥土一闻,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眸光一凛,声音瞬间冷如冰霜:“这土掺了黑狗血。” 几人的脸色剧变。 没想到这三合土还真的掺了黑狗血。 吴邪突然想打死刚刚说话的自己,好端端地他提什么黑狗血,现在好了,这三合土还真就掺了黑狗血。 不过这么看来他们的第一反应没有错。 普通的三合土是由石灰、黏土、细沙搅和在一起的,它是一种建筑材料。 但若是它加入了黑狗血,那么性质就变得不一样了。 加了黑狗血的三合土是用来镇压邪祟,防止起尸的。 刚开始他们看到三合土还只是有些怀疑这个三合土的用处,猜测会不会是被人遗弃在这里的建筑材料。 虽然在大兴安岭里鲜少有人踏足的深处不太可能会有建筑材料,但总比是用来镇压邪祟的要好。 结果没想到这三合土居然掺了黑狗血,看来他们得万分小心了。 吴邪蹙起眉头,眉关紧锁,语气严肃了起来:“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掺了黑狗血的三合土,这可比血土还要恐怖危险一些。” 解雨臣眸光微动,他接话:“不过既然这里有三合土,说明下面就是古墓,而且还是一座凶墓。我们还挖不挖?” 他最后那句话直点主题。 云时舒再次放出神识,依旧什么也探不出来,就像有一个屏障把她的神识全都给挡在外面了一样。 云时舒眸光沉沉地看着榆树,看着灰白的三合土,她一言不发地又从空间里拿出六张符纸一一分发给六人:“收好符纸,有危险就撕,直接送你们去不周山。我们挖!” 即使云时舒不说“我们挖”三字,他们也知道云时舒这意思就是要挖开这里了。 六人也没有客气,纷纷接过符纸,毕竟这玩意真的能够保命。 黑瞎子接过符纸,贴身收好,他微一挑眉:“云姐,你这种传送符箓还挺多的啊!” 上次拿出了五张,这次又拿出六张。 “还好,就那么十几张,现在也用得差不多了。”云时舒微微侧眸回他。 “云小姐,这符纸只能送我们去不周山吗?不能够去其他地方?”吴邪拿着符纸翻来覆去地看,突然想起传送点位这个问题。 “不能,符纸只能送你们去灵气充沛的地方,这世间灵气充沛的地方也就只剩下不周山了。”云时舒耐心地回复,嗓音清清淡淡的。 “哦哦哦。” 吴邪不住地点头。 吴瑕摸着符纸说道:“其实传送符能够送我们去不周山也挺好的,这样我还能再次回不周山见到风大人他们。” “你不才从不周山出来,现在才出来十几个小时吧,这么想念?”解雨臣看向她道。 “嗯呐,很想念,毕竟不周山是我生活了近四千年的家啊!”吴瑕提起不周山整个人就轻松了起来,她微微弯眸笑着说道。 “四千年”这三个字一出来,吴邪又是浑身一震,眼眸微动。 王胖子也思索了起来,没想到吴瑕在不周山待了四千年了,他从元凤那里知道的计划也是谋划了四千年。 几人奋力挖地,往下挖了两三米时发现泥土变得血红了,这意思是下面有血尸。 王胖子面露震惊,有些难以置信:“我勒个豆,这什么地方啊!不仅有邪祟,还有血尸,难怪云姐的神识无法查探。” “该不会我们继续往下挖,还会遇到其他危险的事情吧。这地儿该不会把所有凶墓的要素全给集齐了吧?” “咋滴,它要召唤邪剑仙啊!” 张起灵微微抿唇:“继续挖。” “赌一把,赌我们折不了。要折也不会折在这古墓里!”黑瞎子轻嗤一声,继续挖,挖得比之前更起劲了。 王胖子吐槽完,搓搓手,奋力开挖。 云时舒趁着他们挖的时间,在一边一手握狼毫笔,一手压黄纸,狼毫笔尖轻沾朱砂,提笔就在黄纸上画符。 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停顿,行云流水一般。 停笔的瞬间,整张符纸还闪烁了一下,发出一丝金光。 云时舒接连画了不少符纸,大部分都是镇压邪祟的符纸。 画完后,她拿出最为特殊的八张符纸,抬手用灵气割破指尖,鲜红的血液从伤口里溢出,在指尖凝聚,而后一一滴在八张符纸上,每张符纸滴一滴鲜血。 待血凝固后,她起身拿着八张符纸按照八卦阵法的布置,把八张符纸纷纷埋在了以榆树为阵眼的八个方位。 埋完后,她才抬步走到榆树前,再次割破指尖凝聚鲜血,对着榆树凌空画符。 一气呵成,停指的瞬间,掺杂着鲜血的符箓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云时舒单手掐诀,另一只手立掌用力一拍符箓。 混杂着云时舒血液的金色符箓闪着金光,划破空气,仿佛带着强有力的罡风极速地朝榆树砸去。 第126 章 进入古墓 符箓砸在榆树树干上,定得紧紧的,随着云时舒逐渐松开掐诀的手势,符箓渐渐变淡,最后融进了树干里,消失在了树皮上。 云时舒做完这一切,就拿出对讲机朝着张海客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另一边坐在汽车里面的张海客无聊地揪着一根草玩。 他轻轻叹气,太无聊了。 这地儿都没有信号,要不然他高低玩一下手机打发时间。 张海客这么想着又暗自懊悔,早知道以前就跟云姐学一学招鬼的术法了,这样还能招个小鬼唠嗑打发时间。 他在听到云时舒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时,顿时一个激灵,连忙举起放在身旁的对讲机,回了一句:“云姐,什么事?” 与此同时,张海客还心生惊奇,他们才进去多久?才两个多小时吧?怎么这么快就有收获、遇到危险了? 云时舒坐在石头上,目光定定地落在榆树上,握着对讲机言简意赅地吩咐:“我们在一棵榆树下挖到了掺有黑狗血的三合土和血土,而且这树还能阻挡我的神识。” “你现在把我放在汽车驾驶座上的布包里的符纸全都拿出来,以我现在给你发的定位为中心,围着定位埋符纸,记住要形成一个八卦阵。” “定位?”张海客顿时面露惊奇。 这荒郊野岭的还有信号?我们都来到大兴安岭深处了,哪来的信号发定位? 下一秒,张海客就看见不远处的树林里徐徐升起一缕白烟,袅袅白烟蜿蜒向上,欲与天空试比高。 他看到白烟顿时就惊了一下,有些尴尬。 信息时代过久了,墓也少盗了,都有些忘了以前是怎么联络的了。 白烟只升起了不到一分钟就没了,被风吹散,被云时舒弄灭了源头。 虽说这里是大兴安岭深处,鲜少有人踏足,但大兴安岭周围还是有护林员的,可不能够吸引他们的注意,引得他们往这边走来。 而且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信息时代,探测器什么的要比十几年前先进,可不能被机器发觉。 到时候墓还没进,就被卫星盯上,被警察带去蹲局子。 这将近一分钟的白烟定位,也足够张海客记住位置了,他记住了离白烟最近的那棵最高的树,还特意拍照用红笔圈起来,生怕自己忘记。 张海客以白烟升起的位置为中心,根据云时舒之前教的八卦阵,依次把符纸埋好。 埋完后,他拍了拍手,翻了翻黑色布袋见里面还剩下几张符纸,便对着对讲机问道:“云姐,埋好了,是按照你教的八卦阵埋的。不过这里还剩下几张符纸。” “剩下的那几张符纸……你收好,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就……随便埋在地上。有危险就直接开直升机跑路,不用……担心我们。” 云时舒的声音从对讲机另一头响起,声音有些卡顿,还有些卡磁,细微的滋滋滋声不停地响着。 张海客一听这声音秒悟:“云姐,你们进古墓了?” “进了,到时候再说。” 云时舒撂下这句话,就收起了对讲机。 张海客握着对讲机,不肯让它离开自己半寸,就这么拿着,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云时舒的消息。 听云姐说这里有掺和了黑狗血的三合土,还有血土,而且这里还有能够阻挡云姐神识探测的树,肯定不简单,危险也是必不可少的。 他可不能错过云姐的呼救声。 虽说云姐呼救有些不切实际,但万一他们就遇到危险了呢。 张海客抬眸看向远方,视线被青翠的树木挡住,眸光渐沉,还逐渐严肃了起来。 …… 云时舒在吩咐完张海客埋好符纸后,就先收起对讲机,定定地看着榆树。 后方的吴瑕一直在奋力地喂养蛊虫,提前喂养,这样下去后遇到危险就能够及时使用,喂养后的蛊虫实力也要更强大。 没多久,他们就挖到墓石了。 张起灵把墓石一块块地撬开,露出一个供一人通行的通道。 “云姐、吴瑕,可以进去了!”王胖子拍了拍身上手上沾染的泥土朝着云时舒和吴瑕招手。 云时舒轻点下巴,朝他们走来。 吴瑕刚好也喂蛊虫喂得差不多了,她把蛊虫往乾坤袋里一收,一路小跑朝他们跑去。 七人一个接一个地弯腰走进古墓里。 弯腰走了几步,前面的空间就开阔了起来,可以直立行走,也可以两三人并肩而行了。 墓道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灰尘味,不怎么好闻,手一摸就是一手灰。 墓道十分黑暗,只有从盗洞外照射进来的些许光亮,和众人手中握着的手电筒的光亮。 云时舒在走进墓道前就拿出了手电筒,她现在拿着手电筒往墓道里一照,她所在的这块墓道瞬间就被照亮了。 黑暗一褪去,他们就将附近的墓道尽收眼中。 墓道两边是人工修葺的石壁,质地很粗糙,上面什么也没有,没有壁画,没有浮雕,也没有灯台。 漆黑的墓道里,唯一的光亮就是手电筒。 从盗洞那里照射进来的光亮可以忽略不计。 墓道很长,还有些曲折回旋,弯弯绕绕的。 众人都很安静,没有再说话,只安静地走着,唯二的声音只有哒哒哒的脚步声和清浅的呼吸声。 刚走了十几分钟,插在云时舒冲锋衣口袋里的对讲机就传来了张海客的声音。 声音在空荡寂静的墓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云姐,埋好了,是按照你教的八卦阵埋的。不过这里还剩下几张符纸。” 云时舒闻言,略一思索,启唇,声音清晰轻淡: “剩下的几张符纸你收好,一旦发现什么不对就随便埋在地上。有危险就直接开直升机跑路,不用担心我们。” 对讲机另一边的张海客听完后就不知是听到了什么突然就问他们是不是进古墓了。 云时舒微一挑眉,猜测估计是受到古墓磁场的影响导致她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这才被张海客发现了。 于是,云时舒随口回了一句,就收起对讲机,专心致志地赶路。 第127 章 脑门贴符纸——僵尸 墓道很长,回旋曲折,云时舒在收起对讲机后又走了几分钟。 她发现还没有走到尽头,而且周围的墓壁有些眼熟。 云时舒停下步子,站在原地,皱眉观察周围:“这里不对劲。” 众人纷纷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观察四周。 “哪里不对劲?”吴邪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整条墓道都是一个样的,所以如果有不一样的地方很容易就会看出来。 吴瑕皱起眉头,她伸出手,手中赫然躺着一只漆黑色、浑身泛着淡淡金光的蛊虫,蛊虫蜷缩在吴瑕的手心里,整个虫都缩成了一团,跟个球一样。 吴瑕抬起另一只手,莹润的指尖轻抚蛊虫的身体,她的眉眼处挂满了担忧:“这里好像有什么很危险的东西,蛊王害怕了,它现在跟我的联系很弱,连话都说不出来。” “它都成蛊王了还有什么会让它产生害怕的情绪?虫的天敌——鸟?”王胖子发散思维,大胆猜测。 吴瑕摇了摇头,看向蛊王的眼神中溢满了担忧:“我也不知道。” 吴瑕说完又将蛊王收起,沉思了起来。 按理来说能够让她的蛊王产生害怕情绪、尤其还是害怕得缩成一团的很少,少到只有神兽灵兽之类的,但这些很显然都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这里灵气干涸,不适合神兽灵兽生存。 除非那东西也是蛊王,而且血脉比她的这只蛊王纯正,血脉压制让蛊王害怕。 但,她这只蛊王血脉很纯很纯,已经有几千年的寿命了,毫不夸张地说这蛊王比她活得要久,比她的命还要长。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让蛊王如此害怕?该不会真如胖子所说的,这里有蛊王的天敌吧? 张起灵轻淡的视线从周围的墓壁上划过,他眸光一凛,嗓音微紧:“这里我们来过。” “我们来过这里?”解雨臣仔细地看了几眼周围,这条墓道长得一模一样,没有一处不同,张起灵是怎么发现他们来过这里的? 该不会就是因为这条墓道是一个样的,才会觉得眼熟,产生错觉吧? “哑巴,你确定?整条墓道都是一样的,没有一个地方不同,你是怎么发现我们来过这里?”黑瞎子握着手电筒上上下下地照,视线透过墨镜扫视两边的墓壁。 不是他说,他还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之处。 “直觉。”张起灵眸色没变,淡淡吐字。 黑瞎子:“……” 吴邪默默地朝张起灵竖起大拇指:“小哥你无敌了。” 云时舒的视线在右侧墓壁上寸寸滑落,最后定格在了墓壁上的一角,她轻轻出声,却语出惊人: “我们回到原点了,这里就是我们最开始进来的地方。” 众人:“???” 王胖子低头看了看右侧墓壁上他们打的盗洞的位置,那里毫发无损,严丝缝合,根本看不出来有挖开过的痕迹。 他灵魂发问:“云姐,你确定?” 饶是王胖子再相信云时舒此时也不免犹豫了起来,满腹怀疑。 “我确定。”云时舒抬手遥遥一指指向右侧墓壁的一处角落:“喏,这里有我留的记号。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那处角落里还真有云时舒留下的记号——一把叉“x”。 众人更疑惑了。 不是你什么时候留下的记号?我们怎么没有一个人看到? “那我们打的盗洞呢?”吴邪这么想着就伸手摸向右侧墓壁,从他们打的盗洞的大概位置开始一路往后摸。 终于,吴邪后撤了几步,手掌突然就陷了进去,陷进了墓壁里。 “咦!” 吴邪发出一声惊奇声,伸手又摸了摸,发现手依旧是陷进去的,整个手掌都消失在了眼前,陷进了墓壁里。 “原来我们打的盗洞是被幻境覆盖了啊!” “对啊,所以我们现在是鬼打墙,一直在转圈圈,得赶紧找到出口。” 云时舒微微弯唇一笑。 吴瑕看着云时舒的笑容愣了一下。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在哪。 张起灵眸光一敛,他极快地跟吴邪几人对视了一眼,淡淡启唇:“走,找出口。” 云时舒弯唇在前面带路。 众人又走了十几米。 突然,吴瑕惊呼一声:“不好!” 云时舒抿唇,眼神微凝,她停下脚步,边转身边说:“怎么了?” 她刚转身,黑金古刀直指她的心口。 黑瞎子、解雨臣、王胖子握着武器分别站在她的左右两侧和后方,围住她。 云时舒微懵,她抬眸有些不解:“你们这是怎么了?” 吴瑕轻嗤一声:“别装了,你不是云大人,云大人即使拥有了情感也不会笑得那么灿烂,也不会说''对啊’,她只会说''对’。” 吴邪慢悠悠地补上一句:“而且如果是这种情况,云小姐会直接甩出同尘剑打落对着她的武器,然后冷笑,说一句''你们有病!’。而不是像你这样,还好声好气地询问我们怎么了。” 王胖子也补上一句:“而且以云姐那逆天的警惕心,我们还没有拿武器对准她,就被她干翻了。” “云时舒”看着他们突然笑了出来,嘴角的弧度愈发扩大,笑得有些诡异。 “你们还挺聪明的。很期待与你们在现实世界相见……” “云时舒”说着还不着痕迹地将视线落在了吴瑕身上,只停留了一秒,她就收回了视线。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体寸寸皲裂,而后跟纸片一样片片飞舞,最后消失不见。 她消失后,原本站着的位置突然迸发出一道强烈刺眼的光。 白光在这块地方快速炸开放大,驱逐了黑暗,闪了六人的眼。 六人再次睁眼看见的就是跟幻境里一模一样的墓道,只不过他们的面前多了一道墓门。 “醒挺快的。” 清凌凌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众人抬眸,发现自己的视线隐隐被黄纸朱砂字的符箓挡住,他们一把扯下符箓,抬眼一看就看见云时舒环胸靠在墓壁上,淡淡地看着他们。 姿态慵懒散漫,语气漫不经心。 而他们六个人靠墙排排站在云时舒对面。 黑瞎子垂眸看着刚刚从脑门上一把扯下来的符纸,他微一挑眉,唇角一勾,语气调侃:“云姐,你这是把我们当成僵尸了?” 第128 章 蛊王 云时舒耸耸肩,微掀眼帘看了一眼几人,她轻嗤一声:“谁让你们走着走着突然就陷入了梦魇,整得跟个丧尸似的。我可懒得跟你们打,有定身符在,何必让我浪费力气。” 张起灵扯下定身符,朝着云时舒走去,安静地站在她身边。 云时舒垂眸想了想,暗地里伸手握住了张起灵微凉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张起灵在云时舒握住他的手时,骤然一惊,偏头侧眸看向身旁的少女。 时舒难得主动一回,要不是他确定他们现在已经来到了现实,他都要以为他们还身处幻境。 张起灵看向云时舒眼神泛着丝丝暖意。 “云姐,你说我们刚刚陷入了梦魇,还动手攻击你?”王胖子瞳孔震惊,没有意识的自己可真猛,几个胆啊敢跟云姐打。 “嗯,丧尸什么样你们什么样。”云时舒慢悠悠吐字。 “云小姐,你不好奇我们刚刚在梦魇之中看到什么了吗?”吴邪见云时舒没有一丝要问他们的意思,便问道。 云时舒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不好奇。”我又不是你吴邪,什么都好奇。 后面那句话云时舒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她的眼神表示出来了,惹得吴邪顿时就羞愧了起来。 张起灵微微握紧云时舒柔软的手,他侧眸言简意赅地告知,声音清冷如天山之巅湍湍流淌的冰溪。 “幻境里有人假扮你,被我们识破,她说现实中会再见,然后消失了,最后我们醒了。” “对了!”吴邪听完张起灵的复述,顿时灵光一现,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云小姐,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梦魇的?” “从我结束了跟张海客的对话开始。”云时舒回忆一下告知。 就是在她收起对讲机后的那几分钟里,他们六个人跟约定好了一样齐齐定在原地,然后猛然攻向自己。 还好她时刻保持警惕,在他们攻来前就发现了不对之处,掏出定身符快速地贴在他们额前。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眼神涣散无声地跟着云时舒走了几步,一路走到这副墓门前才停下来,然后站成一排。 云时舒看着站成一排、贴着符纸的六人只觉得有股莫名的喜感。 吴邪他们该感谢云时舒没有那么调皮,要不然高低拿出手机拍几张照,以后这照片就是众人聚在一起时的笑谈了。 吴瑕似是想起什么开始翻找乾坤袋,她找完再次张开手,手中躺着生龙活虎的蛊王,蛊王还在吴瑕手中转圈圈,全然没有之前在幻境里奄奄一息的样子。 吴瑕看着蛊王喃喃出声:“看来幻境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她的蛊王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活泼了?居然还在这转圈圈,活泼得有些不像她那高贵冷艳的蛊王了。 不过她与蛊王之间的联系很清晰,这倒是让吴瑕稍稍压下了满腹的狐疑。 “幻境里的肯定是假的啊!这蛊王生龙活虎的,全然没有之前幻境里蜷缩成一团的样子,这么看来这里没有让蛊王害怕的东西。”王胖子瞟了一眼蛊王说道。 解雨臣瞥了一眼吴瑕手中不停转圈圈的蛊王,总感觉蛊王有种诡异的亢奋,他轻声道:“这里没有蛊王害怕的东西也挺好的。” 云时舒通过他们的只言片语大致地凑出了具体情景。 她微掀眼帘看了蛊王几眼,隐隐约约看见蛊王身上似是有几根淡淡的红色丝线。 她记得以前蛊王身上也没有这些红色丝线,而且看吴瑕这样子,她似乎没有发现蛊王身上有红色丝线的存在。 云时舒朝吴瑕走近,她淡淡道:“给我看看。” 本来准备把蛊王收起来的吴瑕一听这话连忙止住动作,抬手把蛊王往云时舒那边递去,她跟献宝一样弯眸说道:“云大人你看。” 云时舒伸手从吴瑕手心上捏起蛊王,把蛊王放在自己手心上,同时控制蛊王,不让蛊王再转圈圈。 她放出神识慢慢地跟蛊王沟通,灵力顺着她的手一点点地缠上蛊王,转而跟缠绕着蛊王的红色丝线纠缠在一起。 云时舒见灵气似乎无法绞断红色丝线,而且隐隐有被红色丝线吞噬的倾向。 她轻蹙好看的眉眼,继续释放灵气,只不过这次灵气之中还掺杂了几丝死气。 死气一缠住红色丝线就把红色丝线给寸寸吞噬,直到吞噬殆尽。 红色丝线被吞噬殆尽的那一刻,原本生龙活虎的蛊王突然之间就萎靡不振了起来,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一起,缩成一团。 吴瑕看着变成跟幻境里一模一样状况的蛊王微惊:“蛊王刚刚不还生龙活虎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萎靡了起来?跟幻境里一模一样,云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对啊,云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吴邪睁着双眼好奇道。 云时舒如削葱根的指尖轻点自己的手心,白皙的指腹轻抚蜷缩成一团的蛊王,她淡淡开口: “现在这样才是蛊王此刻该有的反应,刚刚那副样子是假象。有几根淡淡的红色丝线缠住了蛊王,使得蛊王维持刚刚那副假象。” “我开始用灵气对抗红色丝线,没有一点用,反而灵气还隐隐有被红色丝线吞噬的迹象。后来我就在灵气里掺杂了几丝死气,这红色丝线才被吞噬殆尽了。” “束缚住蛊王的红色丝线一消失,蛊王就变成了真实的模样。” “也就是说这里是真的有让蛊王害怕的东西,而且那个东西还对蛊王动手了,弄出红色丝线束缚住蛊王,伪装成正常的样子,好降低我们的警惕心。”解雨臣敛眉,淡淡地总结。 云时舒认同地点头,给了解雨臣一个赞许的眼神:“没错。” “既然如此,胖爷我现在合理怀疑这一切都是幻境里那个扮演云姐的人做出来的。那个人我们接下来肯定会见到。她不简单。”王胖子摸了摸下巴,难得严肃了一回。 第129 章 九黎族符文 吴瑕从云时舒手中接过蜷缩成一团的蛊王,她心疼的看着蛊王,眼中又浮现着忌惮: “那个东西不仅能够悄无声息地制造幻境,还能令蛊王害怕得缩成一团。如果云大人你不说我都察觉不出来有红丝束缚住蛊王。” “那红丝连云小姐的灵气都对付不了,只有掺杂了死气的灵气才能吞噬红丝。而且在幻境里扮演云小姐的人还拥有自主意识。” 解雨臣回想起幻境里的假云时舒说的话,顿觉那人不简单。 云时舒微垂眼睑,余光落在紧闭的墓门上,那墓门上什么也没有,就是由一块普普通通的石板打造的墓门。 “思索到此为止,进墓门。” 云时舒这般说着就抬手用力一推墓门,墓门很轻松就被她推开了。 墓门刚一打开一条缝,就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云时舒微微蹙眉,手臂发力用力一推,墓门咯吱咯吱地往两边的墓壁打去。 墓门完全打开后那股血腥味变得更浓了,而且这血腥味闻起来很新鲜,就跟这里刚刚有人被放了血一样。 吴瑕微微掩鼻,试图阻挡一些血腥味入鼻,她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的色彩:“这墓室里是刚死了人吗?还有,这血腥味这么浓,死得不止一个吧,应该有很多个。” 张起灵走进墓室,他抬眼一看,眸光微动,淡淡启唇:“不止。” “不止很多个?小哥你看到什么了?” 吴邪好奇地跨进墓门走到墓室里,他的视线环视整间墓室,这一看就让他发现墓室里很干净,只有一些石像冥器摆件之类的,连棺椁都没有。 他连一具尸体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而且这墓室还挺大的,目测有两百平方米。 最重要的是墓室里通往另一个地方的墓门是紧闭着的。 墓室干净无尸体,墓门紧闭无洞口,他们却能够闻到如此浓郁的血腥味,这些都说明死的人放的血会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很多。 王胖子看着墓室双眼微睁,满目震惊,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这……那……” 黑瞎子啧了一声:“这血腥味闻起来很新鲜,不像是动物的血,像人的血,看来那些人才死了没多久。” 黑瞎子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都常年奔走于刀剑上,干的都是玩命的活,他对于血腥味很敏感,也分得清这血味是来自人还是来自动物。 云时舒看向墓门,眸光蓦然一沉。 她只能闻到血腥味,却感知不到一点死气,也没有灵魂的气息。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仅能够阻挡她的神识,还能够阻挡她感知死气的能力。 那股力量云时舒接触过,很厉害。但云时舒暂时没有感知到这里有那股力量的气息。 云时舒想完就没有过多停留,快步朝墓门走去,她还不忘朝众人招呼一声:“走!” 几人极快地对视了一眼,快步跟上。 面前的这道墓门跟之前的墓门不同,这道墓门上镌刻着繁杂的浮雕,说是浮雕,其实更像符文,古老的符文。 云时舒看着墓门上的符文沉吟片刻。 这符文有些像是…… “九黎族符文!” 吴瑕一走过来就抬眸看着墓门,她的视线刚一触及到墓门上的符文,话语就脱口而出。 说完她自己都站在原地愣住了,眼神疑惑,似是在疑惑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这句话了,明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云时舒刚觉得这符文有些像是九黎族的符文,结果就听到了吴瑕的惊呼声,她不免有些惊讶。 吴瑕这是……想起来了? “你认识?”解雨臣听完吴瑕的话,微微侧眸看向她,眼神疑惑。 吴瑕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她摇摇头又点头。 解雨臣眼神更疑惑了,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吴瑕抿嘴,回他:“我也不知道,我刚刚一看到这个符文,嘴比脑子快,直接就说出来了。可能是我以前见过这符文吧。” 解雨臣轻轻点头,他微微垂眸,想得更深。 云小姐说吴瑕是死后才去往不周山的,而且她还失去了记忆。 吴瑕擅蛊,又认识九黎族符文,很难不让他怀疑吴瑕生前就是九黎族的。 “那云姐你认识这符文吗?”王胖子见吴瑕一脸苦恼,一副什么也想不起来、说不出来的样子,转头就问向他们之中最见多识广的云时舒。 云时舒闻言不着痕迹地收回看向吴瑕的目光,收敛神色,她淡淡摇头:“不认识,我对九黎族的符文涉入不深。” 当年只是匆匆瞥过一眼而已,这才觉得这符文有些许眼熟。 张起灵在墓门上推了推没有推开,又伸手摸索想要找到机关,依旧什么都没有找出来。 这门打不开,也没有机关。 他轻轻蹙眉,这门怎么开? 这般想着,张起灵的视线缓缓落在了手中握着的黑金古刀上,脑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暴力开门,劈了它? “小哥,这门打不开?”吴邪见张起灵一番操作后都奈何不了这堵墓门,说完也凑近研究了起来,寻找机关。 “打不开。”张起灵淡淡吐字。 云时舒盯着墓门看了几秒,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块状物体,那东西通体乳白色,形状似月牙,又似牛角。就荔枝那么大,用一根红绳串着。 云时舒拿着块状物体凑近墓门,块状物体刚贴到墓门上,墓门上的符文霎时迸发出细碎的光亮,光亮逐渐布满了整块墓门,而后墓门缓缓往里打开。 墓门这一打开,从里面传来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味道更浓了,惹得云时舒微微蹙眉,眼露嫌弃。 墓门开启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不是墓室,而是墓道。 一条不是很长、且直通下一间墓室的墓道。 墓道的尽头是一道弧形拱门。 众人见墓门打开,没有丝毫停留,跨过墓门,快步走进墓道。 王胖子指着云时舒手中握着的块状物体,语气好奇:“云姐,这是什么?” 第130 章 万人坑 云时舒信口胡诌,眼神认真地回复:“令牌,酆都大帝给的令牌。” 王胖子见她眼神认真,出于对云时舒的信任,也就信了,他点点头:“原来是酆都大帝给的,难怪这么厉害,可以直接打开墓门。” 云时舒微微抿唇,她转头把块状物体递给吴瑕,语气淡淡:“收好。” 吴瑕正走着路,突然就看见云大人把手伸向她,手中还握着那个块状物体,顿时有些懵,反手指了指自己,眼神疑惑:“给我?” “嗯。”云时舒应完又信口胡诌:“酆都大帝给你准备的。” 吴瑕瞬间喜上眉梢,没想到酆都大帝居然给她准备了这么有用的武器。她欢快地接过了块状物体,声音欣喜:“酆都大帝也太好了吧!” 吴瑕的手指触碰到块状物体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她居然心生异样,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和微妙的联系,就好像她以前就见过握过这个物体一样。 吴瑕握着块状物体,用力压下心中的异样,眸光微凝,又定定地看着块状物体看了几秒,这才把它收起来,收好。 收好后,她又步步紧跟着云时舒。 墓道不长也就十几米而已,越是靠近新的墓室、靠近墓道尽头的弧形拱门,那股血腥味越浓。 大部分人一闻就会反胃。 这浓郁的血腥味给云时舒一种尸体就在前面墓室里的感觉,可她依旧没有感知到一丝死气和鬼气。 什么也没有,只闻得到浓浓的血腥味。 众人加快步行速度,跨过拱门,走进了墓室里。 墓室里的一切让他们七人纷纷面露震惊。 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云时舒和张起灵也面露诧色。 吴邪瞳孔微缩,眼瞳里倒映出了面前的情景,他喃喃自语道:“这也太……血腥了……” 这间墓室根本不能称为墓室,里面没有棺椁也没有冥器,只有一个大坑,一个近三百平方米的坑。 坑边上每隔一段距离还矗立着一块镌刻着符文的石碑,石碑一共有六块。 坑之大只差一点就可以让这间墓室被坑占据,不留一点平地空地。 而且坑里有一坑的血水,鲜红色的血水。 那颜色那味道太新鲜了,新鲜到这血如同刚刚才从人体里放出来一样,血水只差两三米就会溢出坑。 血坑里还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尸体,那些尸体就跟水葫芦漂浮在湖泊里一样簇拥在一起,密密麻麻的。 唯一不同的是水葫芦是绿色的,而尸体是青灰色的。 那些尸体或整个被泡得浮肿的躯体漂浮在血水上,或只露出一个青灰色的头,或只飘着一些身体碎片,比如断手断脚之类的。 场面无比地血腥,无比地阴森恐怖,令人不敢直视。 可云时舒七人都不是普通人,看到这一幕除了震惊之外,就没有其他的生理反应了。 黑瞎子收敛满目的震惊,他抿唇:“这恐怕得是个万人坑吧。” 血水上漂浮的尸体,目测最少也有一万。而这大概的数量也只是他们所看到的。他们看到的就有这么多了,血坑里肯定还有更多的尸体沉在底下。 “肯定有了,血水上就已经漂浮了这么多尸体,这血水底下恐怕只会多不会少。”王胖子看着万人坑张了张口说道。 吴瑕目光落在万人坑上,她看了几秒发现了不对之处,这血的颜色也太鲜红了,跟不会被氧化一样: “这也血太红了吧?这么大一坑的血水和尸体肯定不是一下子就有的,它居然没有被氧化,没有变成暗红色,依旧鲜红。” “你们看这些尸体都腐烂了,或者有些已经露出森森白骨了。尸体的状态说明万人坑至少存在了几个月。几个月过去了这血还没有一点变化,太奇怪了。” “的确,这一点很奇怪。”解雨臣皱眉猜测:“会不会是加了抗凝剂才让血液没有变色?” “是有这种可能性,但制造万人坑的人维持血的颜色做什么?这样做有必要吗?”吴瑕疑惑道。 “的确没必要。”云时舒淡淡开口。 话音刚落下,云时舒就抬步朝万人坑靠近,她停在距离万人坑仅有一米的地方。 云时舒伸手往前方碰去,碰到了一层透明的屏障,随着她的触碰屏障隐隐约约显现在众人面前。 “这里居然还有屏障保护万人坑?!”吴邪转念一想:“该不会这屏障就是导致万人坑血液不变色的真凶吧?” “屏障是石碑搞出来的。”张起灵将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围着万人坑的那六块镌刻着符文的石碑上。 吴瑕闻言将视线也落在石碑上,然后一路朝着离她最近的石碑跑去,她微微弯腰研究石碑上的符文,看了十几秒,她抬头说道:“这符文也是九黎族的!” “那你能认出这符文有什么用吗?总不能只是形成一道保护罩吧?”王胖子说道。 谁吃饱了没事干弄出保护罩保护一个万人坑,还让万人坑里的血液不变色。 “我再看看,看能不能想起来!” 吴瑕回完就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云时舒没有动用灵力和死气之类的能力,只是死死地盯着万人坑,脑海中不断地回忆以前的事情,与此同时她依旧感知这里的死气和鬼气。 依旧什么都感觉不出来,这里只有血腥味,只有尸体和血水,没有鬼气也没有死气。 她的脑海中也没有跟万人坑相关的信息出现。 按理来说死了万人,还都是死在一个地方,她会升起几丝关注的,会找出这些人死亡的原因,可她的记忆里没有这类情况。 除了战争疫病根本没有什么情况能够一下子死万人。 等等,战争! 云时舒瞬间回神,视线在万人坑里上下扫视,虽然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浸泡得十分破烂,看不出来本来的样子,却依稀能够辨认出尸体上的衣服很像盔甲。 “这些尸体上的衣服是不是有些像盔甲?”吴邪死死地盯着一具尸体,皱眉说道。 第131 章 小脑萎缩时间到 “不是像,就是盔甲,这些人都是将士,死在了战场上,才被弄到这里来放血的。” 云时舒语气深沉,难怪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么大规模的死亡事件,原来这些人都是死在战场上后才被弄到这里来。 她咬了咬后槽牙,心中冷哼不止。 她是不是还得感谢弄出万人坑的人,没有真的杀了这么多人放血,而是搬运死在战场上的将士来制造这么一个血腥无比的万人坑? 那些人选择搬运已死的将士,而不是自己动手杀人,绝对不是因为心存怜悯。绝对是怕一下子了杀这么多人会引起她和酆都大帝的关注,起了疑心,从而调查介入,阻碍到他们的计划! 鬼气没有还好说,这些人的鬼魂可能在战场上、在被送来这里之前就去往了地府,可死气又去哪了? 无论那些人死了多久,只要有尸体有骨灰就会有死气,死气不会那么轻易消失的。 除非被隐去,被吞噬了。 “啊?” 王胖子顿觉小脑萎缩,离了个大谱,他该觉得那些人心善吗?没有亲手杀人,只是搬运尸体制造这么个万人坑? 他记得在现在损毁尸体也是触犯法律的,要判刑的。 “这么个万人坑很大几率就是''它’弄出来的吧?”黑瞎子走近万人坑,看了一眼漂浮着尸体的血池,嫌恶地啧了一声:“话说''它’搞出万人坑的目的是什么?” 解雨臣盯着万人坑瞧,他微垂眼睑,沉思半晌:“该不会是这万人坑里饲养了什么东西吧?” 话音刚刚落下,几人齐刷刷地看向解雨臣。 黑瞎子吊儿郎当地拍了拍解雨臣的肩膀,朝他挑眉,唇角微勾:“小花,我觉得你这话说的很对!” 王胖子骂了几下弄出万人坑的人,复而皱眉道:“不是,什么东西得用万人坑来养啊?它吸血鬼啊?弄出这么多血液用来浸泡?它也不怕得病!” 云时舒听到解雨臣那句话,先是看了一眼解雨臣,之后又看向万人坑,什么也看不出来。 在这里她的神识没有一点用,总会被不知名的能量阻挡。 不过,她觉得解雨臣说的那句话很对,这万人坑肯定是为了饲养什么东西才存在的,可这个东西会是什么呢? 云时舒开始在脑海中回想,有什么东西需要用血液、死气、鬼气来饲养。 云时舒把死气和鬼气这两个要素加上,也是因为她觉得她没有感知到死气和鬼气,很有可能这些是被某种东西或物质给吞噬干净了。 张起灵伸手轻触屏障,他戳了几下,偏头看向云时舒,嗓音微紧:“这阵法屏障不像保护,更像封印。” 封印? 云时舒本就蹙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如果真的是封印的话,那么用六块石碑施展这阵法屏障来封印万人坑的很显然是九黎族的人。 这座万人坑存在的时间估计也有四五千年了,但这封印看起来也才三四千年。 可,九黎族最后一任圣女、也是血脉最纯正的九黎族族人已经死了,死在了四千年前。 假设这座阵法是四千年前设下的,四千年前那一个时间段里,只有那位九黎族最后一任圣女能够担此重任布下阵法,可若是这阵法是九黎族圣女设下的,九黎族圣女必定会告知她。 可若不是九黎族圣女布下的,当年的九黎族真的还有谁能够布置出这么一座阵法吗? 云时舒将视线缓缓落在了忙碌的吴瑕身上,她眼神微动,饱含复杂。 云时舒五人围着万人坑思索,吴瑕和吴邪两兄妹则围着六块石碑研究。 吴瑕蹲在石碑前仔仔细细地看着石碑,不知为何,她居然心生一股熟悉的感觉,对这些石碑上的符文生起熟悉之感,她顿觉惶恐不安和无措。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就好像这些符文是出自她之手一样。 难道她死前来过这里,然后刻下了这些符文? 吴瑕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伸出,然后附在雕刻的符文上,她的指尖顺着符文的纹路一寸寸地描绘着。 随着她描绘的时间变长、描绘的符文变多,她只觉得那股熟悉之感更加浓郁了。 熟悉感顿时涌上心头,直冲大脑,压得她有些难受。 吴瑕只感觉像是有块石头压住她,让她的呼吸变得有些不顺畅。 吴瑕面露痛苦,另一只搭在大腿上的手揪紧衣服,呼吸声逐渐加重,脑袋晕乎乎的,还浮现了很多凌乱又快速地画面。 画面出现又消失,速度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看就切换到下一个画面。 吴瑕头痛欲裂,她收回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十分难受。 她到底都忘了些什么?! “妹妹,妹妹!”吴邪连忙抱住吴瑕,维持她的平衡,不让吴瑕倒下。 他看符文看着看着就扭头看向小哥他们那边,想要知道他们那里的进度怎么样了,再次回头就看到吴瑕抱着头浑身发抖,偏生她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让他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之处。 吴邪见吴瑕好像更难受了,连忙朝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几人呼喊:“云小姐,云小姐,你快来看看吴瑕,她突然之间就抱头发抖了起来,很难受!” 云时舒等人听到声音,拔腿就朝这边跑来。 云时舒跑过来,查看吴瑕的情况,她看了一会儿,就沉默了下来,掏出一颗丹药喂给吴瑕吃。 吴瑕吃完丹药后果然平静了下来,整个人就跟吃了安眠药一样,陷入了沉睡,只是那眉头依旧紧锁。 王胖子缓和气氛:“云姐,你这丹药药效真好,跟安眠药似的,吴瑕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这就是安眠药。”云时舒冷不丁开口。 “啊?” 王胖子又是一阵小脑萎缩。 “这丹药的效果跟安眠药一样,只不过比安眠药更有用,见效快。它的名字叫安神药。”云时舒解释。 吴邪抱着吴瑕,让她靠着墓壁睡,他抿唇:“云小姐,吴瑕她这是怎么了?我看她的状况,她这是要恢复记忆了吗?” 第132 章 人蛊 云时舒看着眉关紧锁的吴瑕开口否决了吴邪的猜测:“不会,她没那么快恢复记忆。现在这样估计就是触景生情,记忆乱窜,刺激到她的大脑了而已。” 吴邪没再说话,只关切地看着吴瑕。 王胖子眼眸微闪,他从元凤那里知道了云姐他们谋划了四千年的计划,而计划中的关键人物之一就有九黎族圣女。 吴瑕擅蛊术,又知道九黎族的符文,这些石碑上的符文就是九黎族的,刚刚云姐也说吴瑕触景生情导致记忆乱窜刺激到了大脑。 结合这些线索,他大胆猜测,该不会吴瑕就是那个九黎族圣女吧? 王胖子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理有据,很有可能。 吴瑕靠在墓壁上,原本脑中快速闪现的画面突然之间就消失了,疼痛感也如潮水一般快速地退去。 她刚舒展眉头,就又有一道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声音逐渐清晰,充满了蛊惑,又带着些许的恐怖。 “快来找我,我就在这里,你快来找我,快来找我!” “快来找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为什么要食言,为什么!!” “为什么你来了也不来找我,我等了你这么久,你骗我,你跟他们一样骗我!!!” 脑海中的声音逐渐变得尖锐刺耳了起来,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逐渐从蛊惑变成了恐怖。 张起灵微微眯眼,看向吴瑕,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传音,传音给吴瑕。 自从他的血脉变成了跟始麒麟一样的麒麟血、得到了始麒麟的真传后,他对这些东西的敏锐度直线提高。 云时舒也感知到了有一股力量正在靠近吴瑕,但似乎那股力量虽然有恶意,却没有杀气,也不会伤害吴瑕。 这股力量的功能似乎是传音? 突然,原本靠坐着的吴瑕毫无征兆动了一下,她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把离她最近的吴邪吓了一跳,吓得吴邪差点就当场心脏骤停。 原因无他,吴瑕不仅突然之间就站起来了,她还是闭着眼睛,没有一丝意识地站起来。 吴瑕站起来后就抬步朝着万人坑走去,跟提线木偶一样,仿佛正在被什么东西牵着走。 吴邪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一把抱住吴瑕,拖住她,不让她再往前一步。 然而,吴瑕此时的力气跟头牛似的,吴邪不仅阻止不了吴瑕,还被她带动着走了几步。 吴邪边咬牙阻止她走,边抬头看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纠缠的几人,他的震惊震耳欲聋:“不是,你们就干看着啊?不来帮忙?” 吴瑕的去向很明确,她这是要进万人坑。 黑瞎子耸耸肩:“乖徒儿,不是师傅不想帮你,而是……” 黑瞎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吴邪打断了,他咬牙切齿:“钱,你要钱是吧!” 黑瞎子原本欲说出口的话在听到这一句后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他顺着话往下说:“对,就是钱,就是……” 解雨臣直接给了黑瞎子一个毫不含糊地肘击,他瞥了一眼黑瞎子:“差不多得了。” 黑瞎子撇撇嘴,心中暗叹可惜,差点就能从他那大徒弟手中坑到钱了。 王胖子走过去在吴邪欣喜的目光中直接把吴邪的手硬生生地从吴瑕身上扒拉了下来。 吴邪满目的欣喜瞬间化为了震惊:“胖子,我让你拉吴瑕,不是让你拉我。” 王胖子快速地输出:“天真,你听我说,我们先看看吴瑕要干什么,她这样明显是被控制了。而且云姐也说吴瑕的安危交给她。” 吴邪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云时舒,这才没再去拉吴瑕。 也是,云小姐肯定不会任由吴瑕出事,她们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可比他们五个人的寿命加在一起还要长。 吴瑕一路走向正对着墓门口的石碑,她站在石碑前停了下来,身体仅距万人坑半米远。 众人跟着吴瑕一路走过去,看着吴瑕站在石碑前停留了十几秒,然后抬步继续往前走。 吴邪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下一秒,他看见原本毫无破绽、阻止众人进入的屏障裂开了一道仅供吴瑕通行的口子。 与此同时,万人坑里的血水波动了起来,波动的动静愈发变大,一座石台从血水里升出来,就漂浮在万人坑中间。 石台只有整座万人坑的三分之一大,石台上还有一尊白玉棺椁静静地立着。 一座吊桥从血水里升出来,将石台和岸边连接起来。 石台、棺椁以及吊桥纤尘不染,丝毫没有被血水和尸体污染。 吴瑕闭着眼,踩上了吊桥,稳稳当当地走在吊桥上,朝着石台走去。 吴邪在吴瑕进去后,也跟着想要进去,却被屏障挡在了外面。 他迅速转头看向云时舒,眼神焦急:“云小姐!” 云时舒看着屏障,抽出插在发髻上的槐木簪,她握着槐木簪往屏障上一划,簪尖轻松地划破屏障,露出一道口子。 云时舒撂下一句“你们在外面等着”就快步走进了屏障。 “诶,云小姐……”吴邪眼睁睁地看着屏障上的那道口子在云时舒进去后秒合上,有些发愣,他也想要进去啊! 她踩在吊桥上,跟在吴瑕身后步步朝着石台走去。 石台上的白玉棺椁的棺盖突然之间就动了,似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把棺盖一点点地往下推去。 棺盖寸寸滑落,最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双白皙好看的手。 那手把棺盖用力往下一推,把棺盖推开了一半。 里面的人迅速地坐起。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很好看的女人。 她黑发黑衣,雪白的皮肤,明眸皓齿,正笑吟吟地越过吴瑕看向云时舒。 她的声音清脆好听,如风铃:“你就是九黎族圣女说的云大人?果然不简单。” 云时舒感知着女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她眸光一沉:“幻境和蛊王身上的红色丝线是你弄出来的。” “是我。” 女人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云时舒看着女人,她双眼微眯:“你不是人。” “你是蛊。” “人蛊。” 第133 章 曾经的九黎族圣女 女人只笑吟吟地看着云时舒,看了良久,她才收起笑容,唇角轻勾:“果真不愧是不周山的云大人,说得可真对。” 云时舒没有回她,只淡淡地看着她。 女人说完就从玉棺里起身,九黎族风格的衣裙随着她的动作时起时落,身上佩戴的银饰叮当作响。 她抬腿,纤细的脚踝上佩戴的那串精致小巧的脚链叮铃铃地响,长腿一跨跨出了玉棺,脚踩在了地面上,缓步朝着云时舒走近,最后停在了吴瑕身边。 跟云时舒仅有一米多的距离。 吴瑕背对着云时舒,女人则面对着云时舒,她轻笑一声: “初次见面,我是姜漪,曾经的九黎族圣女,如今的……人蛊。” 姜漪说这句话的时候,只在最后说自己是人蛊时才稍微停顿了一下,她全程面带微笑,仿佛一点也没有受到由人变成人蛊的影响。 她面色无常,围观的众人却顿时就神色各异了起来。 王胖子先是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们的吴瑕,然后才将视线移到了姜漪身上,他面露疑惑,难得就不自信了起来。 难道他之前的猜测是错的?吴瑕不是九黎族圣女,这个叫姜漪的“人蛊”才是计划中的九黎族圣女? 不应该啊,他的猜测不会有错。 王胖子这么想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对了,圣女也可以有很多届的,万一姜漪虽然是个圣女,但她不是计划中的那个九黎族圣女呢。 王胖子这么想就想开了、想通了。 他还是觉得吴瑕就是那个计划中的九黎族圣女。 解雨臣看到这一幕,顿时对自己之前的猜测更信了一分。 吴瑕和这位曾经的九黎族圣女的关系匪浅,她很大几率会是九黎族的人。 吴邪听到姜漪说自己曾经是九黎族圣女时,顿时就知道姜漪是五千年前到四千年前这一时间段的九黎族圣女。 他猜测,姜漪卸任圣女职位后才由***接任圣女的职位。 张起灵抬眸看着姜漪,他现在挺想知道曾经的九黎族圣女怎么会变成人蛊。 她好歹也是圣女,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变成人蛊,这都可以算是换了种族,属于变异体了。 除非她叛族被族人施以重刑惩罚,这才变成了人蛊。 黑瞎子微微挑眉,他觉得姜漪或许不是自愿成为人蛊的,她很大可能性是被暗算了。 毕竟很少有人会接受自己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人蛊已经不算是人了。变成人蛊的这一过程肯定极度血腥凶险痛苦。 姜漪感知到众人的视线,心中微动,她微微一笑: “你们现在是不是有些疑惑我为什么会从圣女变成人蛊?”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我不是自愿的,是被''它’暗算了。” 黑瞎子敛眉,果然跟他猜测的是一样的。 云时舒握着槐木簪,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抬眸,清凌凌的目光落在了姜漪身上,绯红的唇瓣轻启:“是她把你封印在这里的?” 云时舒没有指名道姓,姜漪却很清楚她说的是谁。 她们两个人心知肚明,屏障外除吴邪以外的四人就有些不清楚了。 姜漪轻笑一声,没有立刻回话,她跟吴瑕是并肩而站的,刚好站在吴瑕的右手边,只不过两人面朝的方向不一样。 她朝吴瑕那边抬手,白皙如玉的指尖轻抚吴瑕左边的肩膀。 也不知她做了什么,吴瑕如同失了力气一般,浑身一软就往前倒去,正好就被姜漪横着的手臂稳稳扶住了。 姜漪面不改色地单手扶住吴瑕,她勾唇轻吟:“是她封印我的,但这个封印是出于保护的目的。” “保护?” 云时舒轻轻地念出这两个字,纤细如削葱根的手指微曲。 既然是保护,那就说明姜漪不是''它’那边的。 敌人的敌人即使不是朋友,也是短暂的盟友。 “是啊,保护。” 姜漪说完突然之间就大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疯狂,肩膀一上一下的,眼眶微湿,眼角溢出了几滴泪水,眼睫上黏着细碎的光辉。 十分破碎疯狂。 “我落到如此境地还得多亏了我那亲爱的丈夫呢。” 她满目悲戚,又带着彻骨的恨意,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的丈夫生吞活剥: “我被我最信任的人欺骗,被迫剥离了一身的九黎族血脉,困在万人坑里的玉棺之中,在万蛊之中生存,最后杀了所有蛊虫,成为了人蛊才活了下来。” “我在成为人蛊之前想过放弃,放弃生的机会,一死了之。后来我发现我死不了,他连死都不让我死。既然死不了,那我就要带着恨意活着,活到杀了他,即使他已死,我也要掘了他的坟,让他挫骨扬灰。” “成为人蛊后我依旧被永囚于玉棺之中,每日每夜忍受剔骨之痛,生不如死!如此往复了百年,我忍受了百年的痛楚!” “而他却踩着我的尸骨和血肉步步高升。他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从一开始他就是受到那股力量的指示来算计我的。” “我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若是没有姜无瑕我根本不会摆脱他们的控制,是姜无瑕设下了这封印把我封印在这里,让他们无法再动我。” “还好他也得到了报复,有人代替我惩罚了他,杀了他。我的大仇有人替我报了!” 姜无瑕。 云时舒眸光微动,这个名字有四千年没听到了。 陷入昏迷的吴瑕听到“姜无瑕”这个名字后,手指蓦地动了一下…… 阵法之外的五人听得一脸好奇。 他们听到的跟云时舒听到的不一样。 他们听到的是: “……若是没有***我根本不会就不会摆脱他们的控制,是***设下了这封印把我封印在这里……” 张起灵眸光微动,泛起了丝丝涟漪,被消音的那几个字是什么? 他将视线落在了背对着他们被姜漪单手揽着的吴瑕身上。 他的直觉告诉他,封印是吴瑕设下的。 解雨臣娟秀的眉目都皱在了一起,距离不是很远,但他就是看不太清石台上三人的面部表情,只能听到声音,就跟有一层薄雾挡住了她们的面容,让他们五人无法读唇语。 吴邪焦急地盯着吴瑕看,不是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妹妹还晕着呢?! 姜漪半抱着吴瑕,把她搬到了玉棺边上,她单手把棺盖合上,而后抱起吴瑕,让她平躺在玉棺棺盖上面。 吴瑕睡得很平静,很舒坦。 姜漪抬手,指尖划破屏障,轻柔的声音穿透屏障落在了五人耳畔:“你们进来吧。” 五人极快地对视了一眼。 吴邪最先动,他快步跑向裂开一道口子的屏障,穿过吊桥,跑到了云时舒身边,他还想再跑上更上一层的石台,却被云时舒拦住了。 云时舒收回拦住吴邪的手,她站在原地淡淡道:“这一层的石台你上不去。” 吴邪顿悟,这里有阵法阻止他上去,不过…… 他看了看躺在玉棺棺盖上的吴瑕说道:“那为什么吴瑕能够进去?”而且她还能够躺在玉棺棺盖上。 云时舒轻轻抿唇,没有回复他。 吴邪见状,也就知道云小姐不会回答他,他也就没有再问了,他看着吴瑕满目担忧。 姜漪注意到吴邪看向吴瑕那担忧的目光,她露出一丝讽笑,笑她自己,爱上了一个人,相信了一个人,然后就落在了这般境地。 现在已经过去四千多年了,她的父母亲人早已逝去。 早就没有会关心她的人了。 待到所有人都走到石台上时,姜漪才看着他们低声道:“我的过去我不愿复述,你们去看一遍吧。你们在幻境里面会看到很多事情。” 王胖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开口:“正如云姐所说的那样,你是之前在墓道里给我们布幻境、给蛊王下红丝的人。而现在你又让我们去看你的过去。你到底是敌是友?” “我不是敌,也不是友。只是在随自己的心意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已。我向你们保证我暂时不会伤害你们。” 姜漪说完朝几人微微欠身:“算计你们是我错了,我那样做是为了试探云……大人和***(姜无瑕)。” 姜漪不知道云时舒叫什么名字,只得跟吴瑕说一样的称呼。 黑瞎子皱眉:“试探云姐和谁?” “你们听不到?”姜漪先是震惊,而后才反应过来,估计是她被封印在这里之后外界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世界意识直接禁了姜无瑕的名字。 姜漪微微侧身,指着吴瑕说道:“你们将会在我的过去里看到她。” “她?吴瑕?”吴邪眉头紧锁,这阵法果然是吴瑕设下的。 姜漪微微点头:“好了,闭上眼睛,我送你们去看我的过去。” 云时舒看了姜漪一眼,手指轻勾,同尘剑从她的体内飞出,悬空浮在她的身侧,保护他们。 任何时候都不能对陌生人放下警惕。 姜漪对此也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布下幻境。 柔和的暖光将六人笼罩。 众人闭上双眼,再次睁眼就身处幻境了。 入目的是地域风格极强的家族部落,这里到处都有牛图腾和鸟图腾。 “我们到九黎族了,四千两百年前的九黎族。”云时舒看了一眼牛图腾和鸟图腾淡淡说道。 牛图腾和鸟图腾是九黎族的图腾,是九黎族的标志。 蚩尤就属于九黎族,他是九黎部落的首领。 云时舒在跟姜漪谈话时,知道了姜漪是四千两百年前的人。 她在囚于玉棺的一百多年后,九黎族圣女的职位才被姜无瑕继任。 身旁经过的路人是身穿九黎族服饰、佩戴银饰的九黎族族人。 只不过这些人都看不见云时舒几人,因为他们并没有穿越时空,只是在幻境里看姜漪的过去而已。 刚巧,有几个人停下步子就站在王胖子身边,他们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王胖子八卦的基因瞬间就动了起来,他竖起耳朵听着八卦。 “听说了吗?族长和大祭司要选出圣女和圣子了。” “你这消息也太灵了吧?什么时候?” “那是,整个九黎族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听说就在明天选出,今天就会跟我们宣布这件事情。” “那你觉得最后会是谁当选圣女圣子?” “圣女的话毋庸置疑,肯定会是姜漪那孩子,她那蛊术那实力没话说。至于圣子,这我就得好好想想了。” “也是,圣子是该好好猜猜会是谁。” “……” 几个人聊完这些,就又聊了其他的八卦。 全都是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情。 黑瞎子微微挑眉,啧啧出声:“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也这么八卦。” “那是,八卦可是华夏人强大的基因。” 王胖子听得津津有味,还带着吴邪一起听。 这时,又有一个人从他们身边走过,那人还朝八卦的几个人招呼:“你们还在聊什么,二长老有事宣布!” 几人拍拍手打落身上沾染的尘土,连忙跟上了那人的速度。 “我们也跟过去听听?”王胖子满脸写着对八卦的渴望。 云时舒无奈地点头:“走吧。” “嘿嘿!”王胖子瞬间就满意了。 众人跟在九黎族族人的身后朝着广场走去。 他们过去时,广场上已经聚了很多人了,广场的木台子上还坐着一位白胡子白头发的人,这人估计就是二长老了。 几人仗着没人看得见他们,光明正大地走上了木台子,站在二长老身边近距离看热闹。 下方熙熙攘攘吵吵嚷嚷的。 待九黎族族人陆陆续续到齐后,二长老才侧眸示意族人敲响悬钟。 铁锤和悬钟相触,发出沉闷的声响。 咚咚咚…… 声音悠长,有震慑力。 随着悬钟的响起,下方的九黎族族人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二长老满意地看着安静的族人,他清了清嗓子,没有像张家三长老那样说出长篇大论,尽是废话文学,而是直击主题,言简意赅。 “这届圣女和圣子的初选已经结束,明日将会决出最终人选。” “好了,你们几个上台来亮个相。” 第134 章 九黎族往事 话音刚刚落下,就有两男一女从木台侧边走上来,走到了二长老的旁边。 他们一出现就引起了台下众人的窃窃私语。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场面瞬间又变得嘈杂了起来。 唯一的那名女性正是姜漪,才十几岁的姜漪,十分活泼开朗,眉眼处尽是朝气,极具少女独有的气质。跟四千两百年后的姜漪一点也不同。 四千两百年后的姜漪已经变得疯狂不受控了起来,她看上去平静,实则处于崩溃变成疯子的边缘。 天才和疯子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另外两名男性是陌生的面孔,他们都没有见过。 一个面容和煦,唇角微微上扬如春风拂面。 总结:暖男。 一个沉默寡言,自带阴郁的气质。 总结:阴郁男。 三人的性格各不相同,面容却都生得格外好看,颜值是一等一的好。 王胖子忍不住低声吐槽:“这圣子圣女的选拔该不会除了看实力,还看脸吧?” “大概吧。”吴邪有些不确定道。 这三人的颜值是真的都很不错,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二长老在三人上台后,就一一介绍:“这是姜漪,实力我就不多说了,大家有目共睹。” 二长老指着暖男说道:“这是姜沥……” 二长老指着阴郁男说道:“这是姜屹……” 二长老介绍完,就由三长老来发言。 “听下面的九黎族族人说的话。”解雨臣没有过多关注姜漪三人,而是专注于听下方的九黎族族人说话。 有时候人的八卦还是会抖出很多重要的信息的。 云时舒闻言走在解雨臣旁边,坐在木台边缘听九黎族族人谈话,纤细修长的小腿一晃一晃的。 王胖子更绝,他直接跳下木台,走到那些人身边近距离听八卦。 王胖子原本还想拉着吴邪一起,却被吴邪抽着唇角婉拒了。 张起灵看着王胖子这一举动轻扯唇角,有些无奈,他走到云时舒身边,陪着她。 黑瞎子微一挑眉,也跳下木台,跟着王胖子一起站在那几个九黎族族人身边听八卦。 台上发着言,台下的九黎族族人也在发言。 “现在才初选,圣女就只剩下姜漪那女娃一个人,她的实力我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倒是没有什么意见。现在有悬念的只有圣子了。” “你们说圣子会是谁?” “姜沥吧,姜沥这孩子有礼貌,脾气好,交际广。” “我觉得论实力还得是姜屹,就是他这性格不太好,太孤僻了,总是孤零零地一个人。” “也不怪姜屹这样,他命苦啊,出生没多久,父母就全死了,也没有其他直系亲属,吃百家饭长大的。万幸他天赋不错。” “也是,比天赋比实力,姜屹这孩子可比姜沥强多了。” “……” 吴邪听完后扭头看向解雨臣,他有些难以言说:“小花,你就让我们听这些?” “嗯。”解雨臣说完又道:“难道你们不好奇姜漪的丈夫是谁吗?那个''它’派来算计姜漪的人渣。” “也是,姜漪好歹也是九黎族圣女,肯定会需要为了保证后代血脉纯正而跟族人通婚,最适合的估计就是同等职位的圣子了。”黑瞎子没再听八卦,转身走过来说道。 “姜屹吧。”吴邪犹豫了一下说:“听刚刚那些九黎族族人说,姜屹出生后就没有了父母、直系亲属,吃百家饭长大,性格阴郁孤僻,喜欢独来独往。” “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姜屹,万一早就被''它’派来的间谍顶替了呢。” “姜沥。”张起灵淡淡启唇。 “为什么?”解雨臣问道。 张起灵看了一眼笑容和煦的姜沥道:“他装的,眼神深处满是冷漠。” 云时舒轻点下巴赞同:“我跟小官的猜测一样,我也觉得是姜沥,他城府极深。” 王胖子意犹未尽地听完八卦,这才折返回来,他摆摆手:“别猜了,还不如好好看着,看到后面就知道那人是谁了。” “也是。”吴邪点头。 黑瞎子摸着下巴,抬头望天:“话说,难道我们要在幻境里一天天地度过?难道不能加速?” 话音刚落,众人眼前骤然一暗,再度睁眼虽然依旧是广场,却变得有些不同了。 这次的广场比上次几人看见的要豪华很多。 广场摆了椅子,还布置了决斗场。 黑瞎子啧了一声:“这还挺有灵性的,直接就跳到第二天了。”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悬钟,悬钟再次发出悠长沉闷的咚咚声。 圣女选拔只剩下姜漪一个人了,所以只需要在最后的时候直接将圣女之位传给她。 现在要进行比拼的是姜屹和姜沥。 姜沥站在决斗场上,笑容和煦地等着姜屹的到来。 众人等啊等,就差几分钟比赛就要开始了,而姜屹迟迟未到。 有人忍不住说道:“姜屹这孩子怎么还不来?我记得他每次很早就会到啊!这次怎么迟到了?” “我去找找他!” “刚刚已经有人去找过了,没有找到,他没在家,也没在其他地方,就是找不到。” “那他去哪了?该不会出事了吧?” “姜屹是不是弃选了?” “应该不会,我见他对于这次选拔格外用心,日复一日地练习蛊术和武功。” “怎么样,还没找到?” “没有找到,我们刚刚又去找了一圈,边找边喊,没人应。” “……” 云时舒看了一眼笑容和煦的姜沥,她清楚地看见了姜沥藏在眼神深处的胜券在握,顿时微垂眼眸,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这是怎么回事?姜屹怎么还不来?”吴邪代入感极深,直接就替姜屹着急了起来。 “不知道啊,如果比赛时间到了,姜屹还不来,那就直接算他弃权了,放弃选拔圣子。”王胖子说完就选择走到九黎族族人身边继续听八卦。 却没有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直到比赛开始,比赛结束,圣子圣女继任仪式结束,姜屹都没有出现。 由于姜屹弃选,圣子之称直接落到了姜沥头上。 直到下午,云时舒几人才听到了姜屹的消息。 九黎族族人心疼又遗憾道:“可惜了姜屹这么一个好苗子,摔下了山崖,摔断了腿,整个人都倒在了血泊里,还好被采药的巫医发现了。巫医说他那腿算是废了,即使治好了,也会留下病患,行动不便,以后就是个跛子了。” “可不是,太可惜了,不过你说姜屹这孩子好端端地去山崖干什么?” “谁知道呢。这孩子命太苦了,唉!” “……” 王胖子听完后沉默了良久,良久他才沉重地开口:“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姜屹都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成为圣子,受族人敬仰。结果在终选前他又摔下山崖,即使治好了也会行动不便,成为跛脚。他怎么就这么惨呢?” 吴邪心生怜悯。 之后姜屹在九黎族族人口中成为了闭口不谈之人,即使说了也只是说一句这孩子太可惜了之类的。 云时舒看着木台,想着姜屹,她觉得姜漪不会让他们注意不相关的人,姜屹虽然这样了,但日后肯定不简单。 时间段又跳了几下,跳转到了姜漪成亲。 她的成亲对象就是姜沥,姜屹拄着拐杖坐在角落看着两人神色寂寥。 若是他没有突然之间摔下山崖,或许一切就不会这样了,他就不会变成一个半废人。 姜屹这般想着,又想起了当年之景。 他早上起来,准备好了一切后,就准备早点去广场等着比试开始。 结果刚出门,就看到地上放着一张羊皮卷,上面写着族长有事找他,后山见。 姜屹疑惑之际,也只得往后山走去,结果就在去往后山的路上,遭遇了意外,他摔下了山崖。 后面跟族长说起此事,族长只愣了一秒,就说羊皮卷是他放的,他的确有事找自己,跟选拔有关。 可惜他现在已经不能习武了,只能够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蛊虫上。 几乎在姜漪和姜沥成亲的那一瞬间,六人看向姜沥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憎恶。 之前只是猜测,现在已经是百分百确定了,这个狗男人,太可恶了! 云时舒现在合理怀疑姜屹出意外跟姜沥有关。 云时舒沉吟片刻说道: “我觉得姜屹出意外这件事可能是姜沥搞出来的,他觉得姜屹实力比他强,有姜屹在自己成为圣子很悬,所以才设计让姜屹摔下山崖。这样他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成为圣子了。” “我也觉得,这姜沥还真是十恶不赦啊!”吴邪义愤填膺。 时间又跳了几次,终于到了关键点,也是姜漪命运的分割线了。 这天,姜沥带着姜漪来到了大兴安岭,他们进入了古墓。 姜漪还是第一次进入古墓,她皱眉道:“阿沥,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找蛊虫吗?怎么来这里了?” 姜沥走在姜漪前面带路,他的笑容一改以前的和煦,逐渐诡异了起来,眼神中泛着兴奋的光芒。 因为背对着姜漪,他的剧变根本没有被姜漪发现。 他笑容诡异,眼神兴奋,声音却异常地和煦温柔,跟笑容和眼神一点也不搭:“阿漪,我当然是来带你找蛊虫的,我敢保证这个蛊虫绝对是新品,以前从未有过。很快我们就能够看到了。” “阿沥你确定?确定蛊虫会在古墓里?”姜漪心生怀疑,出于对丈夫的信任,她继续往前走着。 姜沥收起诡异的笑容和兴奋的眼神,面上挂着和煦温柔的笑,他逐渐放缓脚步,跟姜漪并肩,轻柔地牵上她的手,转头看向她: “在古墓里蛊虫都是作为防御机制的,所以肯定会有。阿漪别着急,很快就到了。” 姜漪缓缓点头,她还挺好奇姜沥说的蛊虫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继续往前走,终于抵达目的地了。 姜漪看到前方的大坑里有一座石台,有一条吊桥将石台和她所站的地方连接起来,石台之上还有一尊白玉棺椁。 姜漪进入墓室后,先是惊讶于这么大的一个坑是干什么用的,后才跟着姜沥踏上吊桥,走到了石台上。 姜漪的视线扫过整座石台,除了那尊白玉棺椁,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她皱眉看向姜沥:“阿沥,蛊虫呢?” 姜沥指着白玉棺椁道:“蛊虫就在棺椁里。” 姜沥说着就牵着姜漪走到玉棺旁,他推开棺盖,朝里面一指:“阿漪,你看,蛊虫就在那里。” “哪里?”姜漪有些迫不及待地探身想要一窥蛊虫真面目。 她刚一凑到玉棺口,探身弯腰往里看,发现什么都没有,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股大力,想要把她推进去,推进棺椁里。 姜沥趁姜漪探身弯腰,连忙双手用力要把姜漪推进去。 姜漪在感受到大力后,她先是愣了一秒,很快就反应过来,挣扎了起来,抵抗推她的力气,同时胡乱地召唤蛊虫攻击姜沥。 然而那些攻击姜沥的蛊虫,全都被他一一挡回去了。 姜沥冷笑一声,大喊道:“大人可以动手了!” 一团黑雾将姜漪团团笼罩,她直接浑身一僵,眼皮跟坠了千斤顶一样,重重地闭上双眼,然后身体一软,栽进了棺椁里。 姜沥看着姜漪,眼中的疯狂和兴奋显露无遗。 他快意地大笑了起来。 姜漪再度睁眼,发现自己躺在棺椁里,身上明明没有用绳索捆住,却动不了一点。 她唔唔唔想要喊出来,却跟哑了一样,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姜沥满目不可置信。 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居然会这么对自己。 姜沥看着满目不可置信的姜漪突然之间就笑了出来: “姜漪,没有什么难以置信的,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姜沥。真正的姜沥早在五岁那年就死了,之后就是我扮成他的样子,顶替了他的身份,在九黎族生活。你们认识的姜沥就是我。” 第135 章 真相和目的 姜沥在姜漪充满恨意的眼神下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姜漪,我潜入九黎族就是为了把九黎族圣女带到这里来,所以我必须得成为圣子。” “你知道姜屹为什么会摔下山崖吗?” 此话一出,姜漪瞬间瞪大了双眼,她用眼神诉说: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姜屹摔下山崖是你做的?! 姜沥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没有先回答姜漪第一个问题,而是回答第二个:“是我做的。我用一块羊皮卷骗他去后山,结果他还真去了,原本我还想着他要是不中计的话,后面还有好几个方案等着他呢,还好他去了,要不然我还得多费心思。” “我早就在必经之路上设下了陷阱,正如我所设想的那样,他跌下了山崖,摔断了腿,成为了跛子。” “对了,你知道吗?你敬爱的族长也是我的帮凶,他在姜屹询问羊皮卷是不是他留下的时候,点头应下了。” “因为他知道这事很大几率是我做的。而我已经成为了圣子,姜屹已经废了,他必须得承认,要不然这事要是再查下去,查出了真相,丢的是九黎族的面子。所以他必须得让这事变成意外。” 姜漪有些晕乎乎的,她没想到姜屹的意外事件居然是姜沥为了成为圣子而搞出来的,而且族长也是姜沥的帮凶,就为了所谓的名声面子?! 姜沥心满意足地从姜漪脸上看到了他想要看见的表情,但还不够。 他朝后方道:“大人,可以开始了。” 话音刚刚落下,黑雾再次缠上了姜漪的身体。 姜沥在姜漪惊恐的目光中,和煦一笑,原本和煦的笑容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诡异恐怖:“阿漪,你不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来吗?” “因为啊,我们想要你的血脉。” 话音刚落,姜漪突然之间就发出一声激烈高昂的惨叫声。 “啊!!!” 她原本还说不出话,在黑雾再次缠上她时,她突然之间就能够开口说话了。 姜漪感受着抽筋扒皮般的痛苦,她大声骂着姜沥。 “你不得好死,你就该千刀万剐,就该遗臭万年,就该生前被人扒皮,死后被人鞭尸,尸骨还被狗啃食干净!” “我诅咒你比我惨千倍万倍,我诅咒你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 “……” 抽血这一过程持续了多久,姜漪就强撑着骂了多久。 黑雾把她的九黎族血脉给抽了,却又给姜漪换了其他的血,让姜漪可以活着,可以让他们进行其他实验。 奄奄一息的姜漪被姜沥关进了玉棺里,玉棺盖合上的那一刻,姜沥轻声低语,如同索命的恶鬼:“姜漪,你不是想要看新品种的蛊吗?我马上就能让你看到,前提是你得给点力。” “姜漪,你得努力啊,努力让自己变成人蛊。” 姜漪听到人蛊两字,顿时瞳孔一缩。 人蛊,姜沥居然想要把她做成人蛊?! 之后,姜沥带着人把空荡的坑变成了堆积着尸体的血坑。 原本空荡的大坑逐渐变成了万人坑。 第136 章 姜沥被姜屹杀死了 尸体、血水逐渐把石台和玉棺埋没。 血腥味充斥了整间墓室,在墓室里弥漫开来。姜漪哪怕躺在封闭的玉棺里也能够闻得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闻久了竟也习惯了。 姜漪从一开始的惊恐叫骂变为了沉默和疯狂。 她想死,却被阵法束缚住,只能够困在玉棺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玉棺很高很大,她直接抱膝坐在玉棺里,她的头也只差几厘米才会触碰到棺盖。 玉棺里还爬着无数的蛊虫,那些蛊虫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爬进了玉棺,然后张开尖锐有毒性的牙齿啃咬姜漪,钻进姜漪体内。 姜漪怀揣着泼天的恨意与蛊虫厮杀,最后在蛊虫堆里活了下来,成为了人蛊。 她成为人蛊后,姜沥就把蛊虫给撤掉了。 姜漪再也不用对付无数的蛊虫了,可她接下来要面临的是更恐怖的噩梦。 姜沥撤走了蛊虫,他冷笑一声,把石台从万人坑底部升上来,然后踏着吊桥,走到石台上。 玉棺棺盖缓缓打开,露出里面赤红着双眼瞪着姜沥的姜漪。 姜沥满意地看着变成人蛊的姜漪,勾唇一笑,笑如恶鬼:“姜漪,恭喜你成为人蛊了,你做得很好!下一阶段的实验又要开始了呢。” 姜漪赤红着双眼,她的声音如同砂纸磨过桌面,沙哑得厉害,字字泣血,语气中充斥着泼天的恨意。 “姜沥!” “我现在已经成为人蛊了,你还要做什么?!” 姜沥的笑容弧度逐渐扩大,他笑得诡异又恐怖,他微微倾身,声音如恶魔的低语。 “姜漪,日子还长着呢,你的折磨也少不了。” “姜沥!”姜漪被困在玉棺之中,无法离开,她歇斯底里地喊道:“九黎族,九黎族现在怎么样了?!” 姜沥笑了一下:“你放心好了,我们要的只有你。九黎族我们暂时不会动,毕竟不能惊扰了不周山的那两位。” 姜漪听到九黎族没事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她茫然了一秒。 不周山那两位? 姜沥说的是谁? 姜沥缓缓离开石台,转身离去,他的声音不间断地传入姜漪耳中。言语间就已经定下了姜漪的未来。 “姜漪好好迎接属于你的折磨吧!” 姜沥离开后,石台继续往下沉,沉入底部,被尸体和血水淹没。 她入目的又是尸体和血水,再无其他。 姜漪开启了新一轮的折磨。 她永囚于玉棺之中,每日每夜忍受剔骨之痛,生不如死! 痛苦持续了百年之久。 她足足忍受了百年的折磨。 姜漪浑浑噩噩地度过了百年,眼中的光逐渐消退,整个人如同无神的木偶一般。 这百年里姜沥没再来过这里,她就这样一直被尘封在万人坑底部,不见天日。 直到有一天—— 石台缓缓上升,露出血水面,躺在玉棺里的姜漪只感觉周围变亮了,她目之所及看见的不再只有尸体和血水,还多了墓室。 她微微眯眼,眼神麻木,表情呆滞。 棺盖缓缓打开,一个身穿九黎族服饰的少女出现在姜漪面前。 少女眼中满是担忧和欣喜。 姜漪看着面前身着熟悉服饰的少女,麻木的眼眸泛起了丝丝涟漪:“你是?” 少女抿唇看着姜漪,眼神波动了几下,她轻声道:“前辈,我是姜无瑕。” 姜无瑕? 九黎族后人。 姜漪静静地看着姜无瑕,唇瓣动了动:“你是来救我的?” 姜无瑕重重点头,眼底灿若星辰:“没错,前辈,我是来救您的。” “不止我来救您,与您同一辈分的姜屹前辈他也来救您了,他现在在跟叛徒姜沥决斗。” 姜漪缓缓坐起,她有些不可置信:“姜屹也来了?” “对。姜屹前辈也来了。” 姜无瑕边试着破阵边告知。 “当年您和叛徒姜沥突然之间就失踪了,音信全无。前族长他们动用探寻蛊都没有找到你们。” “后来,姜屹前辈当年坠崖的真相曝出来了。让姜屹前辈坠崖的就是叛徒姜沥。同时,前族长为了所谓的面子偏向姜沥、隐瞒真相的事情也给曝出来了。” “前族长遭到了族人的讨伐,最后退位,受到了族规惩罚。经过此事,他们怀疑您的消失不简单,于是开始调查。” “对此最上心的就是姜屹前辈,他虽然行动不便,但于蛊术一脉造诣颇深。他想要找回您,以及找姜沥报仇。” “前几天,我们发现了姜沥的踪迹,跟着他来到了这里。姜屹前辈现在在跟姜沥决斗,他让我趁机来找您。” “我现在救您出来!” 姜无瑕尝试着破坏阵法,却次次失败了。 她再次尝试时发现姜漪前辈所在的那层石台上有一股黑色的能量,是那股能量导致姜漪前辈无法出来。 姜无瑕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办法消灭那股能量,她轻轻蹙眉:“姜漪前辈,我没有办法消除这股能量。我们再等等,等姜屹前辈来。” 姜漪缓缓摇头,对姜无瑕无法破除阵法没有丝毫意外:“算了,这股力量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它很强。” “总会有办法的,没有什么东西是无敌的。”姜无瑕说道。 这时,姜屹从不远处走出来。 姜漪看见姜屹顿时就愣了一下。 姜漪还是当年的那副模样,年轻貌美,而姜屹现在已经是中老年男人了。 九黎族平均的寿命是三百岁左右,而他们现在的岁数将近两百岁了。 姜屹看着姜漪,他依旧是那副阴郁的模样:“姜漪,姜沥死了,他的灵魂很强,我无法碾碎他的灵魂,只能给他布下阵法让他永囚于阵法之中受尽折磨。” 姜漪听到姜沥被姜屹杀死了,灵魂还跟她一样永囚于阵法之中受尽折磨,顿时就大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十分畅快,笑着笑着她就哭了出来,掩面痛哭。 姜沥死了,姜沥终于死了啊! 缠绕她一百多年的噩梦终于死了啊! 这消息怎能不让她开心。 她的仇终于报了,虽然不是她亲手报的,但结果是她想要的就行。 姜屹和姜无瑕见她掩面痛哭,便任由她好好哭一场。 姜无瑕刻意压低声音:“前辈,姜漪前辈所在的这层石台上有一股黑色能量,是这股能量导致姜漪前辈无法离开这里。” 姜屹微微抿唇,他沉着脸,尝试破除这股能量,最后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破除。 姜漪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她抬头见姜屹和姜无瑕一脸苦恼,便知道他们也没有办法对抗那股能量,也幸好她并没有心存幻想。 姜无瑕似是想起什么,眼前一亮:“对了,虽然我们不能破除这个阵法、消除这股力量,但我们可以把这个阵法封印起来。我刚好知道如何将阵法封印。” “我现在就在万人坑外用符文把阵法封印起来,这样子这个阵法就不会伤害姜漪前辈了,而且它还可以保护姜漪前辈。” “到时候我再去一趟不周山找云大人,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破除这个阵法。” 姜漪听到“不周山”三字眼眸微动。 姜屹闻言颔首同意了:“无瑕,你去画符文吧。” “好嘞!” 姜无瑕笑眯眯地跑出石台,走过吊桥,在乾坤袋里找材料开始画符文。 姜屹收回落在姜无瑕身上的视线,他淡淡道:“姜无瑕是这千年来九黎族血脉最纯、天赋最高的孩子,比你当年还要优秀。她一出生就被不周山的使者赐福,出生后就被封为了圣女,接替了你的位置。” 姜漪坐在玉棺里,她眼眸微动:“不周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当年就在姜沥口中听说过不周山,说他们不动九黎族是为了不惊扰不周山的那两位。 姜屹缓缓解释:“我知道的不多,都是从无瑕那里知道的,整个九黎族只有无瑕一人跟不周山关系亲密。“ “不周山是神山。万年前陨石从天而降,陨石带来的特殊的能量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把你关在这里的这股力量,我猜测就是那股特殊的能量。姜沥就是听从了那股力量的吩咐才顶替了原本的姜沥,做出这一系列事情。” “为了对付那股能量娲皇祂们培育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系天地气运,居于不周山,生来就拥有记忆,得到天授,无情无欲,不老不死不灭。一个主杀戮,一个主祥瑞。” “而无瑕刚刚所说的云大人就是主杀戮的那位女子。” 姜漪沉吟片刻:“也就是说,九黎族跟不周山合作,共同对付那股能量?” 姜屹点头:“没错,我们会找到这里还得多亏了不周山的帮忙。而我们现在就在云大人和风大人的领导下跟那股能量决斗。” 姜漪微垂眼眸:“既然如此,你们就先专注于对付那股能量,不用管我,有无瑕的符文在,我这里暂时不会有事,多睡几觉,时间就过去了。” 姜屹看着她愣了几秒,点头同意了:“好,姜漪,保重。” “保重。” 第137 章 魂玉 姜无瑕兢兢业业地在六块石碑上镌刻符文,刻完后她就用这六块符文布了一个阵法来压制折磨姜漪的阵法、压制那股黑雾。 此后,姜漪就不必再经受蚀骨的痛苦了。 姜无瑕见阵法形成,一道屏障将万人坑团团笼罩,屏障只亮了一瞬就隐入了空气之中,她拍拍手,弯唇朝两人一笑:“前辈,我布完了!” 姜漪微微颔首,她看着俏生生的姜无瑕,眸光逐渐温柔,露出了经历这么多事情后的第一个笑容:“姜无瑕,一切结束后你再来救我吧。” 姜无瑕弯眸,双眼弯成了月牙儿,她拍了拍胸脯一口答应下来了:“好!” 姜屹看着两人,他在杀了姜沥后,从姜沥口中得知了姜漪血脉被剥离的消息,临走前他朝着姜漪叮嘱了一句: “据我们的调查可知,姜沥很受那股能量的器重,我们至今不知他们要你的血脉有什么用。但我猜测跟魂玉有关,姜沥的灵魂没有被我剿灭就是因为那枚魂玉。那枚魂玉护住了他的灵魂。” “虽然我已经设下了阵法困住他折磨他,但你还是得多加小心。此日之后,我们跟那股能量将有一股大战要打。你千万要小心。” 姜漪抬眸看着姜屹,她又移眸看向姜无瑕,蓦地笑了一下:“好,我知道,你们放心,我会在这里好好等你们回来。” “好。”姜屹看着姜漪动了动唇瓣,轻声应道。 姜无瑕弯唇朝姜漪挥手告别:“姜漪前辈,等我们回来,再见!” “再见。” 姜漪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姜屹虽然行动不便却依旧步履稳重,只是走得有点慢。 姜无瑕则一走一跳地走远了。 姜漪以为自己还能再见到他们,在大战结束后。 没想到时间又过了一两年,墓室里又来了访客,有一个陌生的九黎族族人来了,他还带来了噩耗。 姜屹和姜无瑕的噩耗。 “您就是姜漪前辈?” 姜漪看着前面陌生的青年,心中顿时就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缓缓点头:“我是。” 青年朝她行了一个九黎族的礼仪:“姜漪前辈,我是姜屹的徒弟。师傅他临死前让我来找您,告知您他们的情况,他说是他们食言了,很抱歉。” 姜漪原本轻轻搭在玉棺边缘的手骤然收紧,她心一紧,眸光一沉:“姜屹是怎么死的?姜无瑕怎么样了?九黎族怎么样了?” 青年闻言本就强忍着的悲伤瞬间就跟关不住了一样,他眼眶微红,蓄满了泪水,带着哭腔的声音冒出: “我们失败了,败给了那股能量。九黎族死伤的不多,师傅和圣女都死了。所以师傅才在临死前来让我代替他跟你说一声抱歉。是他食言了。” “怎么会,怎么会……” 姜漪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了姜屹和姜无瑕的面容和他们离开时的景象。 是他们两个人给了自己希望,让自己得以怀揣着希望活了一年多,可现在她的希望死了,她没有希望了。 青年看着姜漪如同失去了支撑般斜靠在玉棺里,浑身散发着死寂,他强忍着泪水,咬了咬牙齿,说了声告辞就离开了。 青年离开后,姜漪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她坐在玉棺里抱着膝盖,一言不发,眸光破碎。 这天,她所在的墓室出现了异动。 前面的空气波动了一下,逐渐裂开一道空间裂缝,裂缝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面若冠玉的男子。 男子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嗓音温润,淡淡开口:“我是不周山的风潜戢。” 不周山的风潜戢? 这人就是姜屹所说的风大人? 姜漪听到这句话,微微抬头,看着风潜戢,眼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风潜戢淡淡告知:“姜无瑕的确死了,但她的灵魂未灭。因为一些因素,她的记忆被尽数封印了,现在的她什么也不记得,只是不周山的一个魂体。” 姜漪闻言眸色骤然一动,姜无瑕没死,她真的没死,她的希望还在。 她启唇,声音有些干涩:“你来找我恐怕不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吧?” 风潜戢点头:“没错,我是想说,姜沥手中的魂玉至关重要,它算是那股能量的本命武器,你的血脉可以温养魂玉,所以他们才剥离了你的血脉。” “姜漪,你是否愿意跟我们合作,一起对抗他们。” 姜漪看着风潜戢定定地看了几秒,蓦然一笑:“虽说你们前不久对抗了那股能量,且结局是失败了。但——” “我跟你们合作,反正我都这样了,何不赌一把,赌一把大的!” 姜漪的眼眸中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风潜戢垂眸,他抬手轻轻一挥,一颗乳白色的珠子出现在姜漪手中。 “这颗珠子承载了姜无瑕的记忆,你需要在她下次来到这里后用言语刺激她,让她走进石台,然后你就把珠子给姜漪吸收。她恢复记忆后,会跟同伴一起救你出去。” 姜漪缓缓点头:“好。” 风潜戢消失后,姜漪在万人坑里等了又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足足过去了四千年,她终于等到了。 姜漪时刻谨记着风潜戢说的话,她观察了一下姜无瑕,发现她好像投胎了,投胎后的名字叫做吴瑕,不过她记得在不周山的一切。 而在吴瑕身边的那个女子,给她的感觉很危险,跟风潜戢一样深不可测。 吴瑕唤她云大人。 姜漪就知道这人就是不周山的云大人。 姜漪在他们走了一会儿后就布下了幻境,在幻境里刺激吴瑕,为了试探云大人的实力,她动用了本源之力束缚住被她吓得瑟瑟发抖的蛊王。 没想到,他们很快就识破了她是冒充了云大人,很快就破了幻境。 正如她所料的那样,云大人识破了她的手段,解除了蛊王身上的红丝。 之后,姜漪在吴瑕研究石碑上的符文时,用那颗凝聚了姜无瑕记忆的珠子刺激了吴瑕,又在吴瑕昏迷后言语刺激她,引着她走上石台。 幻境到此结束了。 第138 章 谈感情伤钱 幻境结束的那一刻云时舒突然眼前一黑,再次睁眼入目的是姜漪,越过姜漪,看到的是吴瑕,眉心处顶着一颗乳白色珠子的吴瑕。 丝丝乳白色的白光正从珠子里冒出,没入吴瑕的眉心里。 回想起幻境里的一切,她轻轻蹙眉。 难怪这里能够屏蔽她的神识,原来是有“它”的魂玉在。 不过,四千年前,姜无瑕并没有告知她姜漪之事,许是没有来得及告诉她大战就打响了,姜无瑕也就想着大战结束后再说,只是姜无瑕估计没有想到自己会死。 云时舒依稀记得,姜无瑕的灵魂是经过风潜戢的温养才得以巩固的。 而且听幻境里的风潜戢所说的话——“姜无瑕恢复记忆后,会跟同伴一起救你出去。” 恐怕风潜戢早就知道了自己会跟姜无瑕一起来,这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风潜戢会知道估计是终极告知的。 除了早已知道了四千年前不周山跟“它”第一次交锋的吴邪,其他四人纷纷面露震惊。 张起灵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了丝丝缕缕惊讶的神色。 吴瑕果然是九黎族的人,而且还是圣女。 经历过第一次不周山跟那股能量交锋的圣女。 这么看来他们这一趟的收获挺大,这里不仅有魂玉,还有“它”的本命武器,要是他们拿到了魂玉,那么胜算只会更大。 王胖子虽然早就有所猜测,猜测吴瑕是正在进行中的这个计划中起到关键作用的九黎族圣女。 但猜测和真正知道还是有些不同的。 他还是挺惊讶的,虽然更多的是猜对了的喜悦。 解雨臣的惊讶显然要更多一些,他之前只是猜测吴瑕会是九黎族的人,没想到她直接会是九黎族圣女,四千年前的九黎族圣女。 黑瞎子微一挑眉,藏在墨镜后的眼眸尽显惊讶。 吴瑕深藏不露啊!居然会是九黎族圣女,而且听刚刚幻境里的姜屹所说的,吴瑕是九黎族千年以来血脉最纯的孩子。 还有,这地方难怪能够屏蔽云姐的神识,果真不简单,连“它”的本命武器和十分器重的人都在。 虽然“它”的本命武器和姜沥被姜屹封印了。 云时舒看了一眼还在吸收记忆的吴瑕,她盈盈眸光落在姜漪身上:“你知道姜沥的所在地吗?” 姜漪缓缓摇头:“我不知道,我的神识只能探查到你们现在走过的那些地方,其他地方我探查不了。我猜测应该是魂玉阻止我探查整座古墓。或许你们可以等姜无瑕恢复记忆后带你们去。” 云时舒了然地点头。 虽然她们的神识都被屏蔽了,但姜漪比她有用些,姜漪好歹还能够探查他们走过的那些地方,而她探查不了一点这里。 对于这里,云时舒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 万恶的风潜戢也不知道透露一点消息出来! 过了几分钟,吴瑕眉心上顶着的珠子逐渐变为透明色,最后消失,化为一道光没入吴瑕体内。 须臾之间,吴瑕的手指动了动,而后纤长的眼睫轻颤,双眼缓缓睁开。 她睁开双眼,眼中浮现了迷茫的神色,她眨了眨眼,双眼逐渐化为清明,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流光。 吴邪看着恢复了所有记忆的吴瑕,神情有些紧张,他怕恢复了所有记忆的吴瑕不再是吴瑕,而是姜无瑕。 吴瑕从玉棺中坐起,然后一跃而下,她先是朝姜漪行了一个九黎族的礼仪,语气饱含歉意: “前辈,抱歉,我们食言了这么久才来,让您久等了。” 姜漪轻轻摇头,伸手扶起吴瑕,轻声道:“无碍,现在也不晚。” 吴瑕弯唇一笑,重重点头:“嗯!” 说完,她就转头看向云时舒,咧嘴一笑,笑得很是开朗,吴瑕拔腿就朝云时舒跑去,跟个小炮弹一样直接冲进了云时舒的怀里,一把抱住了云时舒柔软的腰肢,她嘿笑着:“云大人,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无瑕。”云时舒回抱,轻声道,她的眼中还浮现了几丝无奈。 张起灵看着吴瑕紧紧抱着云时舒,迟迟不松手,忍了忍,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他语气凉凉,眼神警告:“抱够了就松手。” 吴瑕埋在云时舒怀里哼了一声,脑袋拱了几下,才在张起灵的眼刀子下飞快地起身。 吴瑕站好就朝张起灵做了一个鬼脸。 没等张起灵反应她就跑向了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吴邪,吴邪神色有些复杂,又有些害怕。 他害怕吴瑕变成了姜无瑕,就再也不是他们认识的吴瑕,不是他的妹妹了。 吴瑕眸光微动,心里清楚吴邪为何会这样,她用力地拍了一下吴邪的肩胛骨,大大咧咧的:“哥,你干嘛呢,傻了?” 吴邪感知着熟悉的力道,熟悉的吴瑕,他绽颜一笑:“没有。妹啊!哥也不要求多了,你就稍微温柔点吧!好歹给我找个妹夫!” 吴瑕切了一声,朝吴邪做了一个鬼脸:“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年纪比我还大,你先给我找个嫂子再来催我的婚吧!” 吴邪的视线从云时舒三个有对象的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停在了黑瞎子身上,他实名坑便宜师傅:“你还是先催瞎子吧,他可是我们这几个单身狗里年纪最大的!” 黑瞎子一听这话瞬间就不满了:“诶!便宜徒弟,你欺师啊!你跟吴瑕的斗争扯到我身上干嘛?!” “不行,你这一举动严重伤害到了我幼小的心灵,侮辱了我,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咱俩谁跟谁,谈钱多伤感情。”吴邪摆摆手。 黑瞎子冷哼一声:“得了吧,是谈感情伤钱!” 解雨臣看着两人斗嘴笑了一下。 吴瑕笑完就朝云时舒眨巴眨巴双眼,祈求道:“云大人,您能够把姜漪前辈救出来吗?” 云时舒微微颔首:“能。” 吴瑕瞬间就开心起来了,她双手合十求着云时舒:“云大人,那您可以救救姜漪前辈吗?” 云时舒看了姜漪一眼应下了:“可以。” 第139 章 杀姜沥,得魂玉 姜漪闻言,那双略显黯淡的眼眸亮了一瞬,眸中骤然升起一丝淡淡的希望。 云时舒偏头朝吴瑕看去,她的视线落在了挂着吴瑕脖颈上的块状物体,眸光微动,淡淡吩咐:“你用灵玉来辅助我。” 吴瑕猛点头,她握上了乳白色、月牙状的灵玉,这灵玉是她出生之时不周山派来的使者赐予的,她身亡后就把灵玉给了云大人,前不久云大人才把灵玉还给了她。 这也就是失去记忆的她为什么会觉得灵玉眼熟的原因了。 云时舒一手握着槐木簪,簪尖轻轻一划,划破指尖,渗出点点鲜血。她另一只手单手掐诀,鲜血点点凝聚,凝聚成了血珠,而后漂浮在空中,随着云时舒掐诀的动作,血珠猛然朝黑雾砸去。 吴瑕双手合掌,掌心中夹着的是灵玉,她口中念着咒文释放了灵玉中的力量辅助云时舒。 云时舒松开握住槐木簪的手,槐木簪动了动漂浮在她身前,静静地立着,簪尖朝下,她由单手掐诀改为双手结印。 一道黑色的阵盘随着她结印的动作出现在了她的两手之间,阵盘逐渐变大。 阵盘形成的瞬间,云时舒立掌一拍,拍向阵盘,阵盘带着强劲的罡风朝黑雾砸去。 阵盘与黑雾相触的那一瞬间,发出阵阵滋滋声,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雾最后被阵盘吞噬殆尽。 存在了四千多年的黑雾在这一刻消失得一干二净。 站在石台上满心期待的姜漪只感觉压在她身上压了四千多年的压力骤然消失了,她顿觉心身舒畅,如获新生。 姜漪尝试着走下石台,以前无数次阻挡她、不准她离开的屏障,此刻竟消失了,她畅通无阻地走下了石台,站在了石台之外的平地上。 姜漪霎时就激动了起来,眼眸中迸发出各色光彩,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呼吸微促,她又往前走了几步,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她真的走出石台了。 她真的自由了! 时隔四千多年,她终于自由了!!! 姜漪迅速调整自己澎湃的情绪,尽力变成平和的心态,她朝云时舒和吴瑕行礼致谢:“多谢云大人,多谢无瑕,多谢你们救我,还我自由。” 云时舒抬手虚扶她起身,面不改色,淡声道:“不必客气。” 吴瑕在姜漪做出行礼的动作时脚步一移,快速躲开了,她笑着摆摆手:“前辈,您言重了,我怎么担得起您的礼。” 姜漪直起身子,眼神坚定:“担得起,若没有你们,我根本不会恢复自由。” 云时舒抿了抿唇,岔开话题,侧眸朝吴瑕道:“姜沥在哪?” 吴瑕正了正神色,回复:“我这就带你们去。” 吴瑕说着又扭头朝姜漪问道:“前辈,您是先离开古墓,还是跟我们一起?” 姜漪没有丝毫犹豫,她眼中划过一丝狠戾:“我跟你们一起,我还有账要跟姜沥算。”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一定要弄死姜沥,让姜沥死得不能再死,替以前的自己报仇。 报仇雪恨后,她就是全新的姜漪了,她要去拥抱自由,要去看阳光雨露、星河璀璨! “那我们出发!” 王胖子很激动,毕竟很快就能够见到令他们一致厌恶的姜沥了,还能够见到“它”的本命武器魂玉。 他们必须得把魂玉搞到手,削弱“它”的战斗力。 吴瑕弯唇笑了笑,走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朝着姜沥的所在地走去。 走出墓室,沿着曲折回旋的墓道一路往前走,走了十几分钟。 众人停在了一道紧闭的墓门前。 吴瑕指着墓门道:“就在这里,姜沥就在这里面。” 云时舒点点头盯着墓门看了一秒,抬手破开机关,墓门缓缓打开。 墓门一打开就溅起了一层灰尘,足以证明这里很多年没有被打开过。 不过也是,姜沥被封印在这里足足有四千多年了,这么多年以来无人打开过这间墓门会有灰尘堆积很正常。 云时舒透过空气中弥漫的那层薄薄的灰尘看到了墓室里面的姜沥。 姜沥有些透明的灵魂被缚魂阵封印在阵法之中,四肢被魂钉紧紧地钉在刻满了符文的石碑上,他双目紧闭,皱起眉头,一脸痛苦之色。 一块黑色的玉石漂浮在姜沥身前,释放着淡淡的黑雾保护姜沥的灵魂。 他时而变得透明,时而恢复正常,往往复复。 而姜沥的肉身则随意地躺在灵魂旁边,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千年不腐。 姜漪一看到姜沥眼神瞬间就变了,恨不得将姜沥生撕活剥,她用力地握着手指,指尖掐进手心,疼痛感让姜漪恢复神智,收敛澎湃的恨意。 黑瞎子嫌弃地看了姜沥一眼,啧了一声:“这姜沥看起来不是很痛苦,真不爽啊!” 吴瑕快速地告知:“放心,只是看起来不痛苦而已,知道姜沥为什么会睁不开双眼吗?因为阵法让他陷入了梦魇,梦魇每天都会更新一下,会换一个梦境,每个梦境各不相同。却都折磨他的精神,摧毁他的心境,摧毁他内心的欲望。” “梦魇足足缠了他四千年,他这四千年来从未醒过,估计已经做了一百多万个不同却绝对凄惨痛苦的噩梦。” “他在噩梦里沉浮、挣扎,不得摆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胖子原本还觉得姜沥的惩罚不太重,吴瑕每说一句王胖子脸上的笑意就多一分。 张起灵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噩梦里挣扎的姜沥,声音冷漠:“还不够。” “的确还不够。”云时舒忽的笑了一下,唇角扬起的弧度愈发扩大,配合着那双异瞳,有些阴森恐怖。 她身上的死气和杀戮之力翻滚,云时舒步步朝着姜沥走去。 “姜漪,等我拿到魂玉,姜沥就归你了。” “好。” 姜漪的眼神瞬间就兴奋起来了,她强压着躁起的血液,舔了舔唇瓣,抿唇,唇角疯狂地往上扬。 “云大人,要我辅助你吗?” 吴瑕上前一步问道。 “不必。” 话音未落,云时舒就用槐木簪破开一道口子,顺利地走进了阵法之中,走到了姜沥身前。 云时舒伸出右手,整只手裹夹着灵力和杀戮之力,手快如影,她一把抓住了漂浮在姜沥身前的魂玉。 魂玉在云时舒靠近的瞬间就躁动了起来,释放出强大的力量,一大波黑雾喷涌而出,攻向云时舒。 唰地一声,同尘剑出鞘,挡住了所有黑雾,不让黑雾靠近云时舒分毫。 白光席卷云时舒,一道虚影出现在云时舒身后,虚影逐渐凝实,赫然是白泽,身高几米、威武霸气的白泽。 这个白泽跟之前叫舒舒的白泽略微不同,它的眼中什么也没有,一片冰冷。 吴邪看着熟悉的幻影,熟悉的白泽,喃喃自语:“白泽始祖……” 他在青铜门里见过四千年前的云时舒召唤了白泽始祖对付那股能量。 强大的神力从白泽始祖身上冒出灌入云时舒体内。 云时舒握着魂玉的手握得更紧了,她咬牙对抗魂玉,另一只空着的手掐诀,咬破舌尖,口中念念有词。 “吾以不周山众神之名,封!” 话音刚刚落下,一道金印快速地打在魂玉上,魂玉顿时更加躁动了。 一人一玉僵持了几分钟,在白泽始祖快要消散前,魂玉终于落了下风,云时舒占了上风。 黑雾被尽数收回,被封印在魂玉体内。 白泽始祖快速地消失,没入云时舒体内。 云时舒握着冰凉的魂玉,眸光微肃,她拿出一个镌刻着几道符文、上面还有金印的玉盒,将魂玉放到了玉盒里面。 而后割破指尖,以指为笔,以血为墨,以玉盒为纸,开始画符。 停指的瞬间,符文泛起了淡淡的金光,随即隐没在玉盒表面,连带着血迹一同隐没。 一切完毕后,云时舒收起玉盒,把玉盒放进了空间里,同时握上同尘剑。 “云大人,成功了?”吴瑕站在阵法外喊道。 云时舒淡淡回眸:“成功了。” 语毕,她就握剑,剑光一闪,剑尖极速刺向姜沥的眉心,在姜漪惊讶的目光中,剑尖停了下来,停在了姜沥眉前一寸的位置。 没了魂玉的保护,姜沥面色变得更差了,痛苦之色尽数显露,额头甚至还暴起了青筋。 云时舒借用同尘剑快速地搜姜沥的魂,读取他的记忆,发现他跟那股能量共处的记忆变得很模糊,甚至可以说是没有。 云时舒心中冷哼一声。 还真是谨慎,连这都想到了,生怕有人会搜魂读取记忆。 见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云时舒兴致缺缺地收回剑。 她也没有什么耐心等姜沥开口告知,没有必要,毕竟连记忆都被封印了,言语告知百分百被限制了。 云时舒想了一下,为了让姜漪更好地报复折磨,她抬手释放灵力让姜沥的灵魂和肉体暂时融合,可以拥有五感。 做完她就走出阵法,抬眸,视线淡淡地落在姜漪身上:“去吧,他归你了。” 姜漪一直压着的兴奋顿时就尽数显露了,她弯唇朝云时舒行了一礼:“多谢,云大人。” “不必言谢。”云时舒淡淡回复,她走至张起灵身边,牵上了他的手,而后朝众人道:“我们休息一下。” “行!”解雨臣轻轻点头回道。 众人席地而坐。 云时舒要讲究一点,她拉着张起灵坐在了从空间里拿出的凳子,而且她还多拿了几个,刚好够所有人坐。 解雨臣见状,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吴瑕高兴地翻乾坤袋,翻出了不少好吃的,有饮料,有烧烤,有炸鸡…… 吴邪见状默默地朝吴瑕竖起大拇指。 “好家伙,吴瑕,你这是来旅游呢?”王胖子边朝烧烤伸手,边调侃。 吴瑕喝了一大口可乐,撇撇嘴:“切,胖子,你还说我,你之前不也在墓里泡面吃?” 云时舒从空间里翻出青椒肉丝炒饭递给黑瞎子,把没有青椒的青椒肉丝炒饭递给解雨臣。 黑瞎子一看到青椒肉丝炒饭,瞬间就眉开眼笑了起来:“还是我云姐好!” 云时舒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吃你的。” 解雨臣接过没有青椒的青椒肉丝炒饭,道了一声谢就吃了起来。 几人其乐融融地吃饭休息,走进阵法之中的姜漪眸中恨意翻滚,仿佛下一秒就会溢出眼眶。 姜漪走到姜沥身前,粗鲁地掰开姜沥的嘴,一股脑地喂了不少蛊虫,恨极的她甚至就地取材,扒拉了不少灰土塞进姜沥嘴里。 吴瑕贴心地递来了一瓶她收集的血水,是从万人坑里舀的血水。 姜漪拧开装满了血水的矿泉水瓶盖,瓶口对准姜沥的嘴,扼制住姜沥的下巴,猛灌,足足灌了一大半才停下来。 不少血水顺着嘴角滑落至下巴,再沿着下巴滴落在身上地上。 霎时,腥臭味在这里蔓延开来。 恶也要恶心死姜沥! 姜漪拧好瓶盖,拿出吴瑕给的匕首,一刀又一刀地刺进姜沥身上,每一刀都刺在了不致命、却很痛的位置上。 直到血浸染了衣服,姜漪才稍微满意地停手了。 她扇了姜沥几巴掌,同时破除梦魇。 姜沥刚从恐怖、痛苦的噩梦里走出来,就感觉到了身上一片剧痛。 他睁眼,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巴掌重重地朝他扇来,他顿时就懵了,张了张口,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姜漪看着醒来的姜沥冷哼一声:“呦,醒了啊,姜沥!” 姜沥忍着剧痛,定了定神色,看着面前的姜漪,他刚要开口,就又挨了姜漪毫不含糊的一巴掌。 随之而来的是拳打脚踢和刀子捅,血水灌嘴。 这一番操作下来,姜沥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姜漪快速地躲开了,没让自己被污秽物沾染。 她怒了一下,拿着吴瑕递来的棍棒,加重力道,使劲地抽打姜沥。 姜沥忍不住大声嘶喊:“姜漪,你有病啊!” 姜漪冷哼一声,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停:“对,我就是有病,就是要折磨你,你死了,我的病就好了!” 第140 章 折磨 “姜漪***” 姜沥一顿输出,骂得格外的脏。 姜漪发泄发完了,就开始凌迟姜沥。 字面意思上的凌迟。 她握着匕首一点点地割肉,割姜沥身上那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皮肉。 同时她还卸了姜沥的下巴,把割下来的血肉模糊的皮肉塞进了姜沥嘴里,强迫他咽下,咽不下就灌血水顺下去。 姜漪越割越兴奋,她听着姜沥的惨叫声,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这叫声真是悦耳啊!” “姜沥多叫点,我爱听!” 姜漪说着又塞了一把割下来的血肉给姜沥吃,眼神恐怖,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姜沥,多吃点!” 嘶! 吴邪看着如同疯魔一般的姜漪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事做的,太疯了吧!也太爽了吧! 这些都是姜沥应得的。 “你个疯子,你是个疯子!” 姜沥大声喊道,口中尽是血水和残余的肉屑。 姜漪割皮肉的动作不停,她笑了起来,笑得肩膀抖动了起来,一上一下的,笑得有些癫狂。 “疯子,你说我是疯子?” “姜沥,我现在这样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连人都做不成,变成了一个人蛊,被困在这个破地方四千多年,受尽折磨!” “姜沥,这是报应,这就是报应,是你应得的报应,你活该!” 姜漪赤红着双眼,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字字泣血。 她直接用力地握着匕首捅起了姜沥,一刀又一刀,刀子拔出来时,有几滴血不受控制地溅到姜漪身上、脸上。 血液在她脸上蜿蜒而下,留下一条红血印。 “啊啊啊啊啊啊——” “住手,姜漪住手,你住手,我就告诉你一些跟主上有关的事情,你给我住手!” 姜沥实在是承受不住了,他刚从梦魇中出来,受尽精神折磨,现在又经受肉体折磨。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现在也不求活了,只求一个痛快,他想早点结束折磨。 现在姜沥无比后悔,早知道就在剥离了姜漪的血脉后直接把她杀了,而不是为了试试能不能成功弄出人蛊,让姜漪得以活下来。 若是一早就杀了,就不会面临现在这样的折磨了。 哪怕依旧会被姜屹杀死,灵魂被封印在这里,被梦魇困住,经历了一百多万个痛苦折磨的噩梦。 只要魂玉还在,他就能够暂时苟延残喘,撑到主上恢复来救他。 等等—— 姜沥突然反应过来,他没有感知到魂玉的气息。 魂玉呢? 魂玉去哪了? 还不等姜漪开口,姜沥面目惊恐道:“魂玉呢?魂玉去哪了?” 云时舒慢悠悠起身,走至阵法外,她声音淡淡,眼神轻蔑:“魂玉在我这。” “在你那?你是谁?”姜沥眼神惊恐,他脑中顿时浮现了很多猜测。 魂玉可是主上的本命武器,厉害得很,他也是受主上器重才可以手握魂玉,替主上保护魂玉。 而现在,魂玉居然被这个女人给拿到手了? 他完了! 主上绝对不会放过他! 第141 章 回家看看吧 云时舒没有理会姜沥这个问题。 姜漪扭头看向她,眼神询问:“要听他说吗?” 云时舒轻扯唇瓣:“不用,随你心意,杀了便是。” 姜漪郑重地点头,她转头的瞬间,素手一扬,刀光一闪,利落又整齐地割断了姜沥的脖子。 他的头颅啪叽一声掉落在地,还滚动了几圈,沾染了尘土。 姜漪手速飞快,下手干脆利落,唰唰几下就把姜沥大卸八块。 姜沥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来头就没了,他的灵魂被云时舒强制锁在躯体里,忍受着躯体被大卸八块所带来的痛楚,有苦说不出。 姜漪带着还未消散的恨意把姜沥砍成碎尸,在她停手的那一刻,云时舒手指轻勾放出了姜沥的灵魂。 他的灵魂从那些碎尸里脱离出来,聚成一个完整的灵魂。 他一出来就继续被魂钉钉在石碑上。 姜漪看着姜沥完整的灵魂露出嗜血的笑,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了姜沥的灵魂上,同时她开始画符布阵。 姜漪眸光嗜血暗沉,眉眼处泛着彻骨的寒冷,她勾唇一笑,笑得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姜沥,你去死吧!” 阵法形成的那一刻,泛着淡淡金光的白光将姜沥团团笼罩。 姜沥的灵魂瞬间扭曲曲折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姜沥发出冲破墓顶的惨叫声,叫声凄惨无比。 姜漪只觉畅快,她冷笑两声:“姜沥,我就是要你的灵魂被阵法撕碎,永远消失在这天地之间,再也没有来世!” 姜漪抬手五指用力一抓,阵法连带着姜沥的灵魂被瞬间碾碎,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姜漪又甩了一张火符甩到姜沥的碎尸上,一把火把姜沥的存在烧的干干净净。 从此这世间再无姜沥。 姜漪彻底自由了... 姜漪站在原地不动,她仰头闭眼沉默了很久。 吴瑕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可能在无声地流泪,流下大仇得报的眼泪。也可能在回顾自己的一生... 姜漪脊背挺得直直的,良久她才转身,原本满是恨意、疯狂的姜漪瞬间就变了样,心态变了,她变得淡然起来了,那种无牵无挂的淡然。 她朝云时舒弯唇一笑,轻声细语: “云大人,谢谢你。” 云时舒抬眸看着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吴邪看了看位于墓顶的出口,问道:“姜前辈,你跟我们继续探墓吗?” 姜漪轻轻摇头,婉拒了:“不了,我想独自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找到九黎族,回家。” 姜漪边说边走下石台,同时破了缚魂阵,把姜沥存在的痕迹寸寸抹去。 虽然这缚魂阵是姜屹布下的,但使用者却是姜沥,而且还被姜沥使用了四千年,该抹去。 经姜漪这么一说,吴瑕也想起自从她死后,她就没有回过九黎族了,也不知道九黎族旧址是否还在。 云时舒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张符纸递给姜漪:“你拿着符纸出去,然后撕了符纸,它就会带你去九黎族。” “九黎族还在?”吴瑕一惊,她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九黎族居然还在,她还以为九黎族早已分散成不同的民族了。 “还在,我给九黎族布下了阵法,可以保护他们,也不会阻止他们离开九黎族,九黎族虽然还是不被世人所知,却也没有与时代脱轨。” 云时舒告知,她在姜无瑕死后就把九黎族保护了起来,这些年来她虽然没有去过九黎族,却也知道九黎族的情况。 姜漪握紧了符纸,她抬手又是要行礼致谢。 云时舒扯了扯唇角,来到这个古墓后她都不知道听了多少次谢谢了。 难道这就是做好事的苦恼吗? 感觉……还挺不错的。 吴瑕犹豫了起来,她也挺想去九黎族看看的,可是这里... 云时舒直接塞了一张同样的符纸塞进吴瑕手中,她淡淡道:“回家看看吧,不用担心这里。” 吴瑕握着符纸,看着神色淡淡的云时舒,顿时眼眶微湿,她快速地眨眼,忍着泪水,重重点头:“云大人,你们要小心,我回完家就来找你们。” “好。”云时舒轻声回她。 吴邪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吴瑕的肩膀:“妹妹,好好回家看看。” “嗯!”吴瑕重重点头,而后挥手告别。 告别完,姜漪就同吴瑕并肩原路返回,走出古墓,去了九黎族。 云时舒目送她们离开,转身朝站在出口下方的五人走去。 她弯唇轻笑:“我们也走吧。” “继续前进!” 王胖子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就显得格外有精神,精气十足。 第142 章 古战场 墓顶的口子离地面足足有五米高,不靠近墓壁,也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 黑瞎子眼一挑就从背包里掏出飞爪钩,他把飞爪钩甩上口子,尖锐的钩子抓住了洞口边缘。 他拉着绳子拽了拽,钩子抓得很紧,拽不下来,他撂下一句:“我先上去看看。”就攀着绳子利落地爬上了洞口。 云时舒仰头看着他爬上去。 黑瞎子站好后就握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才低头朝他们道:“安全。” 语毕,众人没有丝毫犹豫攀着绳子爬上了洞口。 张起灵握着手电筒看清了这里的布局。 这里是一道很宽敞的墓道,而且墓道是往下走的。 “???” 吴邪缓缓打出三个问号:“这墓道是往下走的,所以为什么要设计成这样,让我们爬上来后又走下去?” “……emmm大概,可能,也许,我也不知道……” 王胖子说出一堆废话文学。 解雨臣大胆猜测:“估计是为了隐藏吧。好了,别思考,我乱说的,我们继续走吧。” 王胖子摇着头啧啧出声:“花爷这是跟黑爷待久了,近墨者黑,人都变得活泼了起来。” 突然被cue的黑瞎子满头黑线,唇角微抽,他敷衍地答道:“啊对对对,就是因为我,跟你和吴邪半点关系也没有。你和吴邪最安静知礼了,跟古代的大家闺秀一样。” 云时舒无奈地打断他们互损:“停,就此打住,走路!” “得嘞!” 王胖子回答得很爽快。 一行人在往下走的墓道里行走,走了近一个小时,久到云时舒都不知道他们抵达地下多少米了。 墓道的出口不是墓室而是密密麻麻的石像。 那些石像浑身散发着威严、杀戮的气息,就如同兵马俑一般,站在出口站得密密麻麻的,一眼望去尽是石像。 吴邪盯着石像,轻轻地皱起眉头:“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石像?跟军队似的。” 王胖子的双眼唰地一下就亮起了:“没想到我们居然还会在这里发现跟秦始皇的兵马俑类似的石像军队。” “这里有古怪。”黑瞎子藏在墨镜后的双眼微眯,他注视着石像军队,这些石像给他一股很大的压迫感,而且总感觉这里煞气冲天。 云时舒抬眸望向远方,目之所及尽是石像,这个地方煞气冲天,有股挥不散的死气和杀戮之气凝聚盘旋。 她抿唇:“我之前觉得我的神识查探不了这里是因为魂玉,现在看来恐怕是因为这个地方。” “你看到了什么?”张起灵偏头看向云时舒,他来到这里后就感觉到身上流淌的麒麟血似是激动起来了。 “我看到了挥不散的煞气、死气和杀戮之气。”云时舒那只漆黑如墨的眼睛此刻翻滚着暗色,那只血红色的眼睛红的更是能够滴出血来。 眼睛的变化无一不彰显着这里的不对之处。 吴邪喃喃出声:“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云时舒眸色渐沉:“这里恐怕是——古战场。” 第143 章 古神遗迹 “古战场?” 解雨臣脑海中最先浮现的是炎黄二帝与蚩尤之战。 云时舒收回看向石像的目光,她上前几步:“我进去看看。” “我们一起。”张起灵率先启唇走到云时舒身边。 吴邪也说道:“我们跟你一起。” 云时舒目视前方也没有拒绝,她点头:“好,万事小心,握紧我给你们的符纸。” “放心,胖爷我最惜命了!”王胖子边说边拍了拍放符纸的口袋。 “走吧,让我看看这古战场的真面目。”黑瞎子显而易见的跃跃欲试,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几人依次走进石像群,这些石像算是插空站的。石像与石像中间留出了足够让人通行的空间,却因其是插空摆放的,一眼看去全是石像,看不到其他东西。 一走进石像的范围,云时舒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往她身上压去,她凝聚灵力将压力尽数抵挡回去。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几眼张起灵五人,发现他们神色自若,看起来没有被压力压身。 这么看来,这压力对抗的只有她一人了。 云时舒顿时更好奇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了。 一行人在石像群里穿梭,大概走了几分钟,也不知走了多远,原本静静地矗立着的石像突然之间就动了起来,朝着几人攻来。 众人快速地避开攻击,一时不察竟被石像隔绝开来。 云时舒皱眉看着挨在一起的石像,这些石像突然之间就动了,目的似乎只是把他们分开。 整座石像群爆改迷宫。 云时舒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她用灵力和神识等,全都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反应。 她眸色渐沉,闭眼感知符纸的气息,五张符纸就在附近,没有被使用,说明他们的安全自己不用担心。 云时舒这般想着便稍稍放松了,至少他们的生命暂时没有威胁。 她往前方走去,每走一步,就会有一座石像抬手给她指路,一路引着她朝目的地走去。 云时舒只短暂地思索了几秒,就循着石像所指的路线朝着前方走去。 通道蜿蜒曲折的,她走了很久才看到前方有光亮,才看到了出口。 前方的光芒太过耀眼刺目,惹得云时舒不得不微阖双眼去适应刺眼的光亮。 足足缓了十几秒,她才适应了金光灿灿的光亮。 这种光亮很舒服很和煦,令人不由自主地发出舒服的叹谓声,就跟圣洁的神光一般。 云时舒睁开眼将面前的一切尽收眼底,她不由得神色一怔。 无他,她看到了神殿,跟不周山壁画上所描绘的神殿一般无二。 它立在这里纤尘不染,神光璀璨。 这是这个世界还没有被那股能量侵蚀前就存在的神殿。 她正站在神殿的大门前,往里看去可以清楚地看见娲皇等神的雕像。 云时舒在这一刻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她之前以为这里是古战场,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是古神遗迹。 ……………… 新年快乐,祝各位宝儿们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w^*) 第144 章 迷宫 云时舒抬眼将神殿尽收眼底,看了半晌,她才抬步朝神殿走去。 越是靠近神殿,那股柔和的神光愈是璀璨夺目,云时舒整个人都被神光笼罩,舒服至极。 她一步步走上洒落着淡金色神光的台阶,跨进殿门,走到神殿里面。 云时舒一走进神殿,先站定,抬手弯腰行礼,语气恭敬:“云时舒见过诸位。” “免礼。” 声音虚无缥缈的,如同从遥远的时空传到这里。 娲皇的雕像最先亮起,一道金光闪过,娲皇的魂体逐渐凝实,祂朝云时舒温和一笑,那双眼仿佛涵盖了世间万物。 “时舒,你长大了。” 云时舒直起身子,她淡笑道:“毕竟已经过去五千年了。” 娲皇温和一笑,她挥袖,一把太师椅骤然出现在云时舒身后,娲皇淡淡道:“坐,同吾聊聊。” 云时舒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了一眼周围亮起的雕像,笑着应了一声,依言坐下。 …… 张起灵原本跟云时舒并肩而行,石像突然之间就动了起来,朝他们攻来,慌乱之中,众人分散开来,被石像给隔开。 张起灵盯着贴在一起贴得很紧的石像,站在原地唤了几声他们的名字,意料之中,无一人回应。 他微垂眼睑,纤长的眼睫打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这么看来,这石像是特意把他们分开的,如此行径,恐怕背后有人操纵。 张起灵倒是不担心他们的安全,先不说他们的武力值和一身的气运,再说时舒给的符纸,生命根本不会有威胁。 张起灵思索完,就抬步往前走,刚走几步,他就发现这里有些不对劲。他身手敏捷地借力爬上石像,却发现石像无限往上升,就是不让他窥探分毫。 他抽出黑金古刀,刀光闪烁,挥刀砍了石像几刀,石像没有丝毫损毁,连一点石屑都不曾掉落。 见状,张起灵也只得放弃,边走边观察。 一路走过去,他发现这石像虽形成了一座迷宫,但这迷宫并不是普通的迷宫,它似是按照什么阵法形成的迷宫。 张起灵于阵法一术只是稍有涉足,知道的并不多,一时之间还无法分辨出这到底是什么阵法。 吴邪、王胖子、黑瞎子三人也各自分散开,跟张起灵的处境差不多,他们在迷宫里行走着,试图找到其他人,也试图找到破解之法。 吴邪甚至放了信号弹,可这信号弹还没有超过石像的高度就凭空消失了。 而且也不知为何,几人硬是无法碰面,连碰到的机会都没有,就好像他们不在同一座迷宫一样。 解雨臣被迫跟众人分散后,就在迷宫里行走,走了几分钟他就发现了不对之处。 为什么他们迟迟没有碰面? 即使这迷宫再大,也不可能他们六个人同时走,一次也没有碰到过啊? 这迷宫不仅隔音,还不允许他们窥探迷宫布局。 解雨臣也试过利用信号弹之类的联系其他人,却一点用也没有,这些东西根本超不出石像的范围。 解雨臣思索至此,猛然顿步,他似是想起什么了。 解雨臣喃喃自语:“对了,这是伏羲教授的八卦术中的一种——八卦迷阵...” 第145 章 破阵 所谓八卦迷阵,便是将一座阵法迷宫按八卦分为八个区域,各个区域互不相通。 “迷”字则体现在一旦进入阵法内,便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法离开迷阵。就像他们放信号弹也会无缘无故消失,无法超出石像的范围。 解雨臣脑中逐渐浮现了八卦迷阵的破阵之法。 “乾九、兑四、离三、震八、巽二、坎七、艮六、坤一。” 解雨臣垂首思索,他在自己所站的这个位置上刻下记号,而后快步往前走,他走了十几分钟,找到了起点。 起点还是挺好分辨的,那座石像跟其他的石像不一样,要高大一些。 解雨臣记下这个位置,继续往前走,又回到了有记号的位置。 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样,每个区域的迷宫并不大,他现在只需知道他所在的迷宫是属于哪一卦。 解雨臣从背包里拿出纸笔,按照自己刚刚走过的路线将这个迷宫的大概地图给画出来了。 再以迷宫中间为八卦中心开始画八卦图。迷宫大概布局刚好可以形成一个合起来的八卦,他只画了几条分界线,不需画其他的,八卦图就在纸上浮现了。 解雨臣凭借超强的记忆力在图纸上画上了起点的位置,起点刚好在兑卦上。 毫无疑问他所在的这座迷宫是兑卦。 按照“乾九、兑四、离三、震八、巽二、坎七、艮六、坤一”来看,是兑四,他需要从起点开始走,往前走经过的第四个拐角就是阵眼了。 破坏阵眼,他就可以从这个阵法里出来,之后只需继续努力找到八卦迷阵的阵眼破阵就可以了。 解雨臣这般想着便开始往前走,走到第四个拐角时,他停下来,双手结印开始破阵。 “破!”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阵法开始破碎,白光一闪而过,解雨臣再度睁眼入目的不再是之前的迷宫,而是太极阵内。 他站在八卦图中心的太极阵内,这里地势较高,刚好可以纵观整座八卦迷阵。 解雨臣找到阵眼,双手结印开始破阵。 神殿。 云时舒坐在太师椅上恭敬地同娲皇聊天,四周的雕像虽然亮起来了,却没有像娲皇一样现出真身。 娲皇忽然神色一动,祂抬眸,视线穿过神殿殿门望向远方。 “看来,伏羲选择的传承者还有几分能耐。” 云时舒眸光微动,她启唇:“您是特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还布下这么一座阵法,为的就是考验解雨臣?” “没错。”娲皇淡淡开口,眼眸中尽是天下苍生:“吾总得知道传承者的实力如何,是否担得起封印那股能量的重担。” 云时舒笑了一下:“如此看来,您还是有几分满意的。” “自然,不止他,其他四位气运之子吾也满意。”娲皇温和一笑。 她们刚刚结束话题,后方骤然升起璀璨的光芒,随之而来的是石像咔嚓咔嚓移动的声音。 看来解雨臣成功了,他成功破阵了。 娲皇轻笑:“时舒,出去吧,同他们团聚。” “您不见他们?”娲皇特意把他们弄过来,就只是想看看他们的实力,仅此而已? 娲皇身形逐渐变淡,声音更加虚无缥缈了起来。 “不了,吾静候佳音。” “好。” 第146 章 第二次交锋 云时舒转身朝外走去,她一离开神殿,神殿就消失了,消失得一干二净。 云时舒抿紧唇瓣,手指蜷缩,快步朝前方走去。 前面的阵法逐渐破碎,石像移开,露出分开站的几人。 张起灵一看到云时舒霎时眼就亮了一瞬。 云时舒抿唇朝他轻笑。 王胖子拍了拍解雨臣的肩膀:“这次多亏了我们花爷啊!他一个人把我们几个人给救了出来。” 吴邪见云时舒是从迷宫外走来的,说明她早就出了迷宫,他敏锐地猜到了什么:“云小姐,您有什么发现?” 云时舒也没有隐瞒:“我看到了神殿,见到了娲皇。” “而且我发现阻挡我神识探查的不是魂玉而是神殿。” 几人垂眸深思了起来。 “好了,我们现在出去吧?” “去哪?”黑瞎子问道。 “先去不周山。” 云时舒用对讲机通知了在外面兢兢业业等待他们的张海客一下,就用槐木簪划破空间带着他们去了不周山。 一到不周山,云时舒就让他们随意,自己则急匆匆地进了禁地找祖龙。 她早就通知了风潜戢,于是风潜戢站在禁地门口等她。 两人一同走进了禁地,在禁地里跟祖龙聊了好一会儿,还联系了处于青铜门的元凤和始麒麟,一块谈。 谈完,云时舒又急匆匆地带着张起灵几人离开了不周山。 临走前,张起灵看了一眼禁地的方向。 不止他,吴邪四人也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禁地的方向。 当初他们进禁地见祖龙可不是白进白见的。 云时舒边走边快速地安排他们,她还秘密召集了云麒阁、张家、九门开会,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云麒阁、张家、九门的所有人负责跟吴三省等人里应外合拿下“它”的人,而云时舒几人则去对付“它”。 第二次交锋正式开始,这次将会定下结局。 这个世界的结局。 成,“它”败,世界渐渐恢复,灵气逐渐复苏。 败,“它”占据这个世界,欲望和恶念占据这个世界,末日黄昏来临。 “小官、胖子、吴瑕,你们去青铜门。” “吴邪、瞎子,你们去西王母宫陨玉里,西王母会接应你们。” “解雨臣,你跟我去不周山。” 所有人没有丝毫犹豫,点头应下了。 不周山是最大的封印之地,也是主阵,解雨臣需要在云时舒引出“它”后,使用伏羲和即墨族大祭司教授的阵法封印消除“它”。 众人马不停蹄地行动了起来。 主阵封印的是“它”的本体,不周山整座山都是主阵的范围,可以说是不周山把“它”压在底下。 解雨臣站在一边。 云时舒跟风潜戢开始了行动。 第一步,让阵法显现出来。 云时舒召唤出同尘剑,她手握剑柄,剑光闪烁,剑尖直接就扎进了泥土里,她立在剑前,双手结印,释放灵气。 风潜戢也召唤出了他的本命武器鳞翼戟,同云时舒一样把鳞翼戟插进泥土里,双手结印,释放灵气。 两人的动作几乎是同步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道覆盖了整座不周山的阵法骤然浮现出来。 阵眼上封印着一团漆黑的东西,那东西浑身被陨玉包裹,散发着黑气,也散发着巨大的恶念气息。 第147 章 世界本源武器 与此同时,白泽和白虎分别出现在两人身后,它们现在已经不是幼年时期了,而是成年状态。 虽然这状态只是暂时的,但也很威风凛凛。 灵力带着强劲的罡风,刺破空气,直直砸向阵眼,砸在冒着黑气的“它”身上。 刹那间,黑气冒得更汹涌了,一大波的黑气如潮水般在阵法中弥漫开来。 恶念汹涌澎湃,幸好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布下了阵法,否则这些恶念一旦泄露将万劫不复。 娲皇等无法过多限制“它”,只能够让好不容易拥有了意识的“它”从头来过,同时祂们培养云时舒和风潜戢两个接班人。 四千年前,“它”的自我意识逐渐凝实,因此“它”才能够把姜沥安排进九黎族。 不过,四千年前的那一战,不周山和九黎族虽然输了,但他们成功把“它”好不容易又凝聚的一点自主意识给打散了。 云时舒拿出从姜沥那里得来的魂玉,她整只手被由死气、灵力、杀戮之力混杂在一起的能量团包裹。 她用力一握魂玉,不消片刻,魂玉就被云时舒毁了,化为粉尘,飘散在空中。 风潜戢抬手,灵气席卷粉尘将它吞噬干净。 阵眼中的“它”肉眼可见地变少了。 众人乘胜追击。 云时舒两指夹着一张传音符,她燃尽传音符通知位于青铜门的吴瑕和位于陨玉的西王母。 “布阵!”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不远处的解雨臣以及远方的吴瑕、西王母纷纷动了起来,他们开始了布阵。 三个点位连成一个牢固的三角形,随着他们布阵进度的加深,三道光束冲破苍穹,形成了一个奇特的景观。 可惜,有限制在,除了知晓者外,其他人无法看到。 几人在忙着布阵对付“它”,吴三省等人也忙着清剿“它”的势力。 吴三省身手敏捷地扼制住了为首之人,可惜人数悬殊,凭他和解连环几人无法全都拿下。 而且都说擒贼先擒王,他现在擒拿下了组织的三把手,那些人硬是不停手,仿佛一点也不在意三把手的命一般。 就在这时,一道道巨响从不远处传来,随之而来的是繁杂的脚步声,一窝人从外面蜂拥而至。 “三爷,我们来帮你了!” 潘子赫然在队伍中,他边干掉一人,边朝吴三省喊道。 吴三省笑了一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解雨臣三人的面色逐渐难看了起来。 在他们三人布阵之时,张起灵等人也没有闲着,他们忙着对付从阵眼里跑出来的能量。 云时舒看着黑色的能量越来越多,解雨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顿时心下一沉。 如此看来…… 【云丫头,让我们来吧。】 祖龙苍老慈祥的声音传到云时舒耳畔。 云时舒手指收紧,抿紧唇瓣。 祖龙这意思是要以身饲阵。 可是,不行!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云时舒轻扯唇角,冷冷开口:“不用!” 语毕,她头也不回道:“风潜戢,神印!” 风潜戢敛眉思索了一秒,就把神印给她了。 云时舒决定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他拦不住,也拦不了。 云时舒快速地接过神印,生怕风潜戢反悔自己上。 她一手握着鬼符,一手握着神印,飞身向上,凌空而立。 泛着黑气的鬼符和泛着金光的神印悬空浮在她的手心上。 她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到鬼符和神印里,试图让它们融合。 【唉,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祖龙轻声叹息。 还好它早有准备... 风潜戢眸色一凛,将全身力量灌输到云时舒身上,助她融合。 鬼符和神印是神器,是这个世界诞生的本源武器,一个主死一个主生。它们本为一体,融为一体后的力量很强,只是他们没有成功融合过。 希望这次能够成功。 所有人都为了这一战而奋斗,没有一个人松懈。 云时舒唇瓣愈发白了起来,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云时舒用尽全身力气去抵抗那些排斥力,让鬼符和神印融合起来。 “给我合!!!” 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色从她的唇角和眼角溢出,蜿蜒而下,在白皙的脸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印子。 云时舒控制不住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喷洒在鬼符上,被鬼符吸收殆尽。 风潜戢也在输送全身力量,状况跟云时舒一样,他喷出的血液漂浮在空中,凝聚成一大团,朝神印飞去,而后没入神印里。 下一秒,原本十分难融合的鬼符和神印丝滑地融合了起来。 呼吸微促的云时舒大为震惊。 不是,她之前滴的血不可以吗?必须得是喷的血? 早说要喷血就能融合,她就狂捶胸口喷血了,哪里还得这么费劲! 云时舒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把世界本源武器托送至阵眼上。 强大的力量从本源武器里涌出,一股脑地灌进阵眼里,对抗“它”。 云时舒坐在白泽背上,让它治疗,她一动不动地靠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阵眼瞧。 她这一空闲下来就发现了不对之处。 不对,她能够将鬼符和神印融合起来不是因为喷血,而是因为有人相助。 云时舒拍了拍白泽的后背,声音虚弱,却很急切:“白泽,带我去看祖龙,快!” 白泽不解,却知道事出紧急,它驮着云时舒快速朝祖龙所在的禁地跑去。 风潜戢察觉到了不对,快速地跟上。 阵法暂时不用担心。 云时舒一过去就看到了龙身消失了一大半的祖龙气若游丝地盘旋在那里。 她顿时大脑一阵空白,唇瓣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泽看着眼前这一幕,闭眼又睁开,彻底懵了:“祖祖龙爷爷,您……” 风潜戢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顿时瞳孔一缩。 云时舒视线逐渐落在护心鳞的位置上,现在护心鳞没有了,那里空落落的。 “护心鳞呢?” “鬼符和神印能够成功融合是您做的?” 祖龙费力地睁眼,龙眼里有云时舒,有白泽,也有风潜戢。 【云丫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 第148 章 祝卿好运 “如果我没有发现,您是不是就打算瞒着我。” “您还有元凤、始麒麟,您们到底做了什么?” 祖龙没有开口,声音却莫名地带着一丝笑:【我们活得够久了,这几千年以来也一直是在苟延残喘,我们过够了,想解脱了。】 “等我们赢了,一切就会变好了...”云时舒试图找补。 【云丫头你自己不也不相信这话。我们好不了了,这伤势是永久性的,活不了了……】 祖龙越说,身体越发淡了起来。 它彻底消失前低声道:【真怀念以前自由翱翔的日子啊。】 【云丫头,风小子,那些受到影响无法孵化的神兽蛋灵兽蛋就交给你们了。此战过后,灵气复苏,它们会有孵化的可能性。】 祖龙双眼逐渐模糊了起来:【元凤和始麒麟来找我了,我走了,祝卿好运……】 “祖龙爷爷……” 云时舒不受控制地流出了眼泪,声音有些干涩沙哑,这是她第二次哭,也是最具感情的一次。 她边哭边咳嗽了起来,咳出来的都是血。 她本就为了融合神印和鬼符受了重伤,现在又情绪剧烈波动,身体自然是受不了的。 风潜戢没有情感,他懂却感受不到,他握紧手指,神色怔怔。 张起灵看到逐渐消失的元凤愣住了。 王胖子看着元凤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快……” 张起灵走到始麒麟面前,神色微动,他跪了下来,朝他们张家真正的先祖拜了一下。 祖龙估计也没了。 之前祖龙把他们叫去禁地,告诉了他们要想成功消除那股能量必须得让鬼符和神印融合,可鬼符和神印没有那么容易融合,必须得借助本源之力。 祖龙、元凤、始麒麟是混沌神兽,它们拥有最纯正的本源之力,可若要借助本源之力的话,以祖龙它们现在的状况必死无疑。 当时,张起灵他们迟疑了,最后在祖龙三神兽的劝说下答应了,答应帮助祖龙三神兽把本源之力灌输到鬼符和神印上,也应了祖龙的要求把护心鳞偷偷地给了云时舒,融进云时舒体内。 有了世界本源武器的帮助封印进行得很顺利。 那股困扰、影响了这个世界万年的能量逐渐被吞噬,一寸寸消失,最后消失殆尽。 一抹抹金光从天空喷洒而出,洋洋洒洒地落在众人身上。 仿佛是在欢庆,欢庆他们的胜利,欢庆这个世界的胜利。 云时舒擦干了眼泪走出禁地,化为人形的白泽迈着小短腿步步跟着她。 云时舒仰头看了看天空,明明他们赢了,可不知为何她就是开心不起来。 情感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它”的手下被一网打尽,“它”也被清除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云时舒和风潜戢把元凤和始麒麟安葬在了不周山,跟祖龙葬在一起。 由于它们的身体已经消失,没有尸骨,只能立衣冠冢。 她祭拜完它们,又去了一趟宫殿,就走到站在殿门口的风潜戢身边。 云时舒望向远方,声音淡淡:“鬼符和神印融合了,无法再分开,这下都不需要我再把鬼符交给你了。” “想好了?”风潜戢没有回这句话,反问道。 “嗯,想好了,我和吴瑕都决定好入世,好好玩一玩,真真正正地体验一下人间。”云时舒弯唇轻笑:“他们现在在山下等我。” “我会时常回来看你们的。” 风潜戢难得沉默了很久,良久他才转身直视云时舒,神色复杂: “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年我就不该同意你下山,这样你就不会变成这样。可我又希望你下山,永远无法感知到情感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我想要你开心。阿舒,要天天开心。” 云时舒愣了一下复而笑道:“好,我会的,风潜戢你也是。” 风潜戢抿唇:“你和酆都大帝的交易我会解决,你放心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下山吧,他们还在等你。随时欢迎回家。” “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家。”云时舒郑重道。 吴瑕抹着眼泪跟树婆它们告别,她朝风潜戢用力地挥手:“风大人再见!” 风潜戢微微颔首:“再见。” “云大人,我们走吧!”吴瑕又朝云时舒喊道。 “来了。” 两人并肩而行,风潜戢和树婆等看着她们渐行渐远。 刚走出山顶,云时舒就看到张起灵站在前方等她们。 吴瑕笑了一下,撂下一句“我先走一步”就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快速往山下跑去。 云时舒朝张起灵靠近,她亲昵地与张起灵十指相扣,朝着山下走去。 突然,云时舒弯唇一笑唤了一声: “小官。” “嗯?”张起灵微微倾身疑惑道。 云时舒轻笑:“我们一起去雨村养老吧。” 张起灵偏头侧眸看她,漆黑如琉璃的眼眸中只有云时舒:“好。” 同时,他握得更紧了。 一走出不周山就看到前方停着两辆汽车,吴邪、王胖子、解雨臣、黑瞎子、吴瑕站在车边等着他们步步走来。 吴邪笑了一下,朝着两人挥手:“小哥,云小姐!” 云时舒朝他弯唇一笑,拉着张起灵快步朝他们走去... …… 本书到此结束啦,感谢各位宝儿的陪伴! 我发现我真的不会写感情戏,专注于写剧情了(。???)? 番外可能会有也可能没有。我们下本书再见!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