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升华》 第一章 光明中的黑暗 耀眼的光，撒播在神殿的每一个角落，它是来自神的，一生只能获得一次的祝福。 沐浴其中的年轻人们无比的安详，舒适，温暖自光中蔓延开来，赶走了痛，驱散了倦，留下最纯粹的力量，让他们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一头银发的艾文如同他人，神态安详地跪伏于地，体内却流着彻骨的泠，从心脏，蔓延到指尖，他的周身，连神赐予的光，都莫名暗淡。 起初，艾文怀疑，这分寒冷，来自对神的不敬。与其他信徒不同，他跪伏于此，是因一句嘱托，一份承诺。 因他想尽快得到力量，借此，扫除阻碍，实现愿望。 须发皆白的校长霍华德疑惑的观察着他最喜爱的，跳过一级的学生，他送走过一代代优秀的光灵使，可不曾有一个人能让神的力量，弱上分毫。 “难道他能吸收远超前人的力量？”他无比疑惑，却并不焦急，光一消散，光灵就会喷涌而出，根据学生的资质，飞进他们的里世界，一个光灵使最初能吸收多少光灵，几乎可以推断出他能在光的道路上，走出多远，而这个判断，例外极少。 仪式的最后阶段到了，光灵们就凭空出现在了神殿的上方，它们像淘气的孩子一样，追逐、玩闹，涌向跪在地上的学员，它们未来的主人。 霍华德再一次惊讶了，飞过艾文的光灵没有一个离开他，似是有不可抗拒的力量，把它们牢牢握住，强硬地扯进艾文的身体。 虽然他不认为艾文会用不光彩的方法吸引光灵，他还是踱到了艾文的身侧，可是，他什么都没能发现。 仪式过半，霍华德的心越跳越快，艾文吸引的光灵，已经远远地超过记录，他毫不怀疑，如果这是资质的证明，光明神座的一旁，将有艾文的一席之地。 但他错了，对艾文来说，光灵并非仆役，而是食粮，他的体内，什么东西再苏醒着，沉重，黑暗，极度贪婪。 毫无节制地吞食着来自神的，无比强大的光。 或许是光消失了，或许是那东西吃饱了，寒冷，渐渐淡了。 他想站起来，可冻僵的手脚几乎让他跌倒，霍华德猛地扶住了他，难以忍受的寒冷袭来，让老人在尚未完全消逝的光中，打了个冷战。 艾文微笑着向他一礼，走出了神殿。 “错觉吗？”霍华德只能这样暗示自己，他不认为任何人可以在这样的寒冷中，做出这种表情，尤其是一个刚刚十六岁的孩子，但无论怎么说，他都要把这个孩子，送进上一级学院。 他又错了，艾文，正是这样的人。 这是最热的时节，炽烈的阳光，无情地烘烤着每个生灵，树垂下了枝条，草低下了头颅，连最热爱光的信徒们，都躲在凉爽的地方。 艾文成大字躺在无人的地方，试图借太阳的热，驱散体内的冷。 “这么热的天还在晒太阳？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怪。”少女手持遮阳伞，走至艾文的身旁。 “光明信徒接受光的祝福有什么错吗？倒是你，迪雅小姐，自称信徒，却要站在阴影的下面。”只听声音，艾文就猜出了少女的身份，每次考试，他都是第一名，而她是第二名，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这个出身高贵的傲慢女孩，总出现他的身边。 迪雅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却找不到反驳的话，气氛冷了下来。 “那么，尊贵的迪雅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艾文率先打破了沉寂。 “你有没有找到毕业舞会的舞伴？”许久，女孩才吞吞吐吐地挤出了这句话。 惊异，在艾文的眼中一闪而过。 “我不会跳舞。”这就是他的答案。 话音落下，迪雅的脸白了几分，她转过身，走向远处。 这就对了，艾文知道自己会走什么样的路，这样的路上，不该有这样的女孩。 他默念一声对不起，可女孩跑回了他的身旁，犹豫过后，她下定决心，“我教你。”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找到舞伴。”迪雅低下头，用脚尖拨弄着地上的石头。 “明明有那么多追求者？” “我就是想叫你帮我挡挡那些苍蝇。”迪雅过头，“明天我来找你。”未等艾文回复，她跑远了。 艾文叹了口气，自从进入学院，他就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全心追求他所需要的力量，可即便这样，这个既烦人又无礼的家伙，还总是出现在自己的身畔，甩都甩不掉。 他站起身子，向宿舍走去，“不知道莱恩怎么样了，估计他的志向，就是混到死灵法师毕业，然后找几十号骷髅帮他种地吧。”想起那个性格与几乎与自己相反的小伙伴，艾文的心中涌现出一丝暖意，可能，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回到宿舍，拉上窗帘，测试自己力量的时刻，终于到了。 他按照教科书的讲解，施展了最简单的术力释放。 瞳孔骤然凝缩，纯粹的黑暗，从他的手中缓缓溢出，身为光灵使的他，居然无法使用光的力量。 怀着一丝不安，他潜入了里世界。 这里没有光灵使里世界该有的明亮，只有纯粹、浓郁的暗。 但他能清晰地看到这里的一切，一座城堡，一本书。 他走到城堡前，却无法推开那紧闭的大门。 “这扇门后，究竟有什么？”艾文的指尖在门上游动着，他有种感觉，有什么远超出他理解的东西，就在门的后面。 “力量。”黑色的书突兀地出现在艾文的身后，“足以让你如愿以偿的力量。” “你为什么不装成一个没有自我的道具。”艾文回头，深深地凝视眼前这诡异的存在。“这样，或许我会放下对你的戒备。” “那样既会浪费你的时间，对我也毫无益处。” “如愿以偿、察觉意志，你能看到我的想法？”艾文警惕地看着对方，“我该用什么交换你口中的力量？” “能量，仅此而已。”书恭敬地说。 “不要耍花招，你该知道，在这个里世界中，我随时可以毁掉你。”艾文猛地捉住了书。 第二章 危险的书 “我知道你可以，但你绝不会这么做。”书似乎笑了，“我是你实现梦想唯一的希望，比如，为了克服你现在面临的困难，我能教你如何把他人眼中的暗，变成耀眼的光。” 片刻后，紧握着书的手，松开了，“证明你的价值。” 他按书的指示，释放黑暗，渐渐地，纯粹的黑变成了耀眼的白，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虽然白色的术力远不及黑色强大，可至少，他可以不打破那份承诺，以光灵使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不知练习了多久，直到光与暗能够自由转化，艾文的意识才离开了这个黑暗的世界。 “我会给予你你所渴求的力量，但你永远无法察觉，你的代价，会有多么沉重……”静悬于空中的书，慢慢隐入黑暗。 黑书吞掉了艾文所有的光灵，而光灵使要想被承认，至少要有一个可以自由使役的光灵。 得到光灵的方式有三种，从光中凝聚，净化怨灵，掠夺他人。 第一种需要时间和能量，第二种需要实力，对他来说最简单的，就是第三种。 但想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能选择了第一种。 艾文见过暗术力，他知道黑暗信徒的暗术力与自己完全不同，前者的术力，本身就是黑色，而自己的黑暗更像是吞食了周围的光。 他走进院落，按黑书提供的方法，获取能量。 书说，只有生命，才会蕴含最纯粹的能量。 夜已深了，学院的庭院中却满是生命的气息，虫鸣四起，花香芬芳，长期沐浴神恩的花草散发着温和的光，别样美丽。 在最炎热的时候，学员们比起白昼，更喜黑夜，三三两两的身影漫步于此，静谧却不寂寞。 艾文避过他们，走向虫音环绕，却没有人迹的地方，他的身周暗了下来，植物的光渐渐淡去，虫鸣之音慢慢止息。 他浸在能量之中，寒冷还在，能量，只是缓解了它。根据黑书的说法，寒冷消失之时，就是里世界的门扉开启之时。 为防止造成不可避免的破坏，艾文没在任何地方停留太久，他均匀、有度地吸收着生命的力量，直到黎明，才走出森林，寒冷已然消失，疲惫却未降临，他能感到剩余的能量正一点点地改变他的身体。 “大概，这就是沐浴神力的感觉。”他赞叹一声，回到宿舍，潜进里世界，准备凝聚光灵。 黑书忽然出现，将收集的能量，一扫而空。 “不要生气，比起你要制作的玩具，我已经准备好更好的礼物。”面对即将发怒的艾文，它从容解释。 城堡的大门徐徐敞开，里面的黑暗，更加深邃。 艾文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城堡里的空间大得难以想象，比起建筑，更像一座城市，城市里，被锁住的门排成一排，尽头，是断裂的旋梯。 “礼物在哪里？”声音刚刚落下，一把锁就掉在了地上，艾文推开了门，里面什么都没有，他抬猛抬起头，一只漆黑可怖的野兽正攀在天花板上，向着自己，直扑而下，可它定在了空中，这里，是艾文的里世界，艾文，就是这里的神。 “它为什么袭击我？”艾文走到野兽的面前，把手按在它的头上。 “有智力的存在自然不像愚蠢的光灵，在你驯服它前，它只是一只野兽，一只远强于光灵的野兽。” “如果我杀了它，你还能再弄一个吗？” “只要有能量。” “哦。”黑色的术力从艾文的手上流出，滴落到野兽的头上，感受到能量疯狂的流失，它惊惧悲鸣。 “选择吧，消失，还是服从。”艾文的手轻抚着野兽的头颅，但能量，一刻不停的流回体内。 就这样，它屈服了，一道契约，出现在艾文的眼前。 在确保它也能发光后，艾文退出里世界。 艾文松了口气，如果没有任何防备，如果没想到依靠里世界的力量，他的意识一定会被撕成碎片。 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与那本书并非合作，而是互相利用，一旦有一方失去价值，放松警惕，就会被另一方毫不犹豫的吞掉，不妙的是，对方能读懂他的心。 粗暴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艾文叹了口气，会用这种方法敲门的人只有一个，不知为什么，那人总能准确的判断出他是不是在宿舍，放着不管，也只会一直敲下去，于是，他打开背面的窗子，准备一跃而出。 守在窗下的迪雅，对他绽放笑颜。 “中计了。”艾文猜到了迪雅的计策，她叫别人敲门，自己则在宿舍的背后等着艾文。 “我依约来教你跳舞了。”她拉住艾文的手，把他拉出窗子，许多目光被吸引了过来。 按以往的经验，艾文知道，他难以脱身，这个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陪这个丝毫不在意别人目光的家伙疯个够。 就在这时，紧急召唤全员的钟声，响彻学院。 艾文轻轻抽出手，率先走了。 迪雅生气地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霍华德简要地说明了情况，在离学院数日路程的地方，莫名出现大量袭击人类的死灵，由于找不到可疑的死灵法师。 以校长霍华德为首的光灵使们要在近几日内净化死灵，擂台竞赛和毕业舞会，会延迟到他们回来。 学院的大部队就这样出发了，留下几个年轻的光灵使老师，主持学院的纪律。 对大部分学员来说，这毫无影响。 “继续练习跳舞吧！”迪雅回过头，艾文已不知去向。 “你终于肯同我跳舞了！”艾文原本站立的地方，矮胖的迪雅追求者，落下感动的泪水，“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被迪雅的光灵狠狠地揍了一顿，整个过程中，居然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受到惊吓的迪雅一脸厌恶的跑远了。 光灵使的队伍走远了，两个佩戴黑白相间徽章的身影渐渐地走近了学院的大门。 “你为什么一定要一个死灵法师来袭击光灵使学院？”说话者用绿色的左手拉低斗篷，挡住了他绿色的左眼“以你的实力，就算不把他们引走，也可以轻易地达到目的。” 第三章 避难所中的屠杀 “当然是为了转移嫌疑。”黑发的东方少年笑了笑“我完成目标，而你可以得到能够同时容纳光与暗的材料，这样的合作，你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弗洛德叔叔。” 弗洛德知道，少年的目的绝不会如此简单，但这与他毫无关系，只要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不介意把学院中的生命，屠戮殆尽。 弗洛德的背后，一扇大门忽然敞开，一队队骷髅齐声走出，最前列的骷髅忽然碎成烟尘飘向空中，随后第二列、第三列也变成粉末，它们在空中，集合、压缩、精炼、成形，数秒后，背生双翼的骸骨巨兽，猛地冲向神殿，结界碎裂，建筑崩塌，惨叫声中，许多学生被压在了巨石底下。 “这么粗暴！”东方少年缩了缩脖子。“老爷子知道了会骂人吧？” “他可没有精力管这种小事。”看着由光构成的骑士，一个又一个的出现在神殿的附近，弗洛德吐出晦涩难懂的音节，骨兽寸寸碎裂，消失在空中，失去了目标的骑士混乱起来，可下一刻，凭空出现的骨爪，把它们牢牢握在中间。 “没想到光明神曾经的信徒，会如此对待他留下的神迹。”东方少年从怀中取出一张纸，“这里就交给你了。”他的气息，渐渐淡了。 “敢赖账的话，我就把你这几天做过的事，告诉树顶那个人。”弗洛德静静地看着，一把由光铸成的剑凭空出现，将所有的骨爪斩成两截，逃出的骑士融合到一起，化成巨人，握住巨剑。 “放心吧，你要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少年的声音，已经远了。 对着光的巨人，弗洛德狰狞的笑了，“就让我看看，神所留下的力量，有没有极限。” 身后，巨大的门，猛然敞开…… 校内，一片混乱。 “其他老师随我操纵神力，所有学生尽快避难！”下达命令后，教师们把自己的光灵，附在了巨人身上。 迪雅正焦急地赶向避难所，据说，避难所是独立于这世界外的空间，只有对圣殿心无愧疚的人使用来自当地的光术力，才可以打开它的入口，而且只有打开入口的人，才能独自或带着他人进入。 “大姐姐，这里发生什么了，我好害怕！”忽然，一个东方少年颤抖着，捉住了迪雅的衣襟。 迪雅先是一怔，随后咬了咬嘴唇，“跟上我！”她拖着少年打开了入口，“进去就没事了！” “谢谢你，大姐姐。”避难所中，跟在迪雅身后的少年，翘起了嘴角…… 这时候，赶往避难所的艾文，看到了迪雅与身后的少年，也看到了少年胸前的黑白徽章。 惊愕无比的艾文定在了原地，既而发狂大笑“终于……找到了。”笑声愤怒、苦涩，带着无尽哀伤。 那枚徽章，与印象中夺走他至亲之人所佩戴的徽章，一模一样。 他不顾一切地冲向避难所的入口。 “请您冷静一下，那少年身上的能量，远非现在的你可以匹敌。”书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中。 好久，艾文才平复了呼吸，“可他是唯一的线索。”他径直走向避难所的前面。 “你能释放曾经吞噬过的力量吗？”尝试后，艾文发现，在避难所的面前，他与众不同的术力，毫无作用。 “我不是钥匙。”书似乎在笑，“但你可以把我当做重锤，打破这样的入口，易如反掌。” 艾文犹豫了，他在犹豫要不要为了自己的愿望，让其他人陷入危险。 幸亏一个迟到的学员，帮他打开了入口。 进去后，那学员尖叫，呕吐，匆匆逃走，尸体，挤满了地面，艾文强忍呕吐感，攥紧了拳头，在他的视野中，怨灵们，悲泣，痛嚎，凄惨至极，。 “太美妙了！”书却兴奋起来，“您还在等什么，这些能量，唾手可及。” “他们是我的同伴！”艾文怒吼。“我不能失去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善！” “已经不是了，与其让他们在这里痛苦下去，不如让他们成为你的助力，用陷入苦痛的他们来拯救生者，才是真正的善。”书平静地回答。 艾文挣扎着举起颤抖的手。 “没必要自责，你不是凶手，反而是终结他们苦痛的人，这些能量，是你理应得到的回报。”书在劝诱着他。“为了力量，为了你的愿望！” 终于，艾文说服了自己，他化身一道黑色的漩涡，一面前行，一面将四周的怨灵，吞噬殆尽。 心中的痛苦与身体的舒适混合在一起，感受着浪潮般的能量，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十分重要的东西。 “对，就是这样！”书的声音再次回响，“不必在意毫无意义的道德框架，你没伤害任何无辜者!” 艾文所过之处，再无一个怨灵。 “我需要新的力量！”艾文停下脚步。 “我需要三个小时。”书恭敬地回答。 “那就把它们全都转化成黑灵！以后，我可以回收这些能量吧。” “只要您愿意。”书恭敬地说。 艾文不知道这本书在想什么，它似是想要自己活下去，却不阻止自己寻找那个危险的少年。 “我不会阻止无法阻止的事情。”书主动回答，它还在肆无忌惮地窥视宿主的心。 一路上，十数只黑灵已宣誓臣服，但他知道，这远远不够。 “请按我教您的方法隐藏气息，那个少年，就在前面。”书忽然提醒。 隐藏气息的方法很简单，用他能够吞噬万物的术力，把自己散发的一切，吞下去。 他放轻脚步，向前走去，可他怔住了。 迪雅没有死，她像木偶一样，走在少年的身前。 “这么说，你喜欢那个叫艾文的家伙？”少年随手一挥，将呆立在身前的学员，斩成两截。 “是。”女孩的声音毫无情感。 听到两人的对话，艾文的情绪波动了一下，这波动险些让他的气息散发出去。 他急忙加大了术力的输出，直到确认气息没有泄露，才轻轻地舒了口气。 少年忽然停下了脚步“迪雅姐姐，我想问你，如果满是光明的地方忽然失去一部分光，会是什么原因？” 迪雅没有回答。 “那么，哥哥你来回答我好了？”声音从艾文的身后传了过来。 将黑灵置于身后，艾文就地一滚，黑灵痛吼一声，化作碎片。 第四章 东方少年 “你是光灵使，还是死灵法师？”男孩饶有兴趣地看着艾文。 “你把迪雅怎么了！”艾文无视少年的问题，紧紧盯着他。 “放心吧，我只是让她睡上一觉，帮过我的人，我绝不会轻易抹杀。”少年绽放出阳光般的微笑，接着，他的手穿过了身后的黑灵。“但你并不是真正关心迪雅姐姐，对吧？” “我不是真正关心她？”艾文的眼忽然迷茫起来，他明明很想救出她，却冒着无法再救醒因未知原因失去意识的迪雅的风险，试图杀死而非控制少年。 “你很有趣。”少年戏谑地看着他“你既关心她，又漠视她，能逃开我，却接近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他忽然发现，自己之所以喊出那句话，并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理性，因为这句话可能会让少年减轻敌意。 “无所谓了，死人无论想什么，都不重要。”男孩的声音，从艾文的耳边传来。 在这个瞬间，他把黑灵分布在四周，翻滚后，头也不回地向迪雅跑去。 身后，黑灵一齐失去了联系，与此同时，他张开双臂，挡在了迪雅面前。 这个举动并不能保护迪雅，却可能保护他自己。 少年的手，抵在了他的咽喉，他成功了，少年，没有刺下去。 “你是艾文？”少年盯着他的眼睛，又瞟了一眼他的头发，直到确认后，才变戏法般，拿出一个瓶子，“吃下去，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那她呢？”艾文毫不避让少年的目光，这时，少年的眼神才柔和下来，他将一粒药，弹入艾文口中，“放心睡吧，你会忘记今天的事情，迪雅姐姐也会像往日一般，同你一起，迎接明天的太阳。” 艾文，倒在了地上。 “姐姐，我们继续前进吧。”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了艾文。 直到不会再听到声音，艾文才站起身来，他没有吞下药片，而是把里世界的入口，开在了口中。 “标记做好了？”艾文找到干净的地方，瘫坐下来。 “在他击碎黑灵时已经附了上去，只要您和他还在同一个世界，就能察觉到他的位置。”书的声音回荡在艾文的头脑中。 “你能让我变得比他强大吗？”艾文闭上眼睛，几分钟的对峙，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精力。 “只要您肯给我时间和能量。” “到那时，我还是我吗？”艾文忽然问。 “我没听懂您的意思。”书回复。 “明明可以直接读到我的思维？”艾文哂笑一声。 “我能读到，不代表我能理解，您是人类，而我，只是一本书。” 艾文闭上眼睛，“三个小时，你能给我准备好下一个礼物吧？” “谨遵您的命令。”里世界中，黑灵们发出凄惨的嚎叫，变成了最纯粹的能量。 里世界中，黑色的书喃喃自语“我的兄弟啊，你的主人，会不会这么有趣呢？” 锁落到地上，房间中却无声无响，艾文保持警惕，走入其中，浑身漆黑的人影，顺从地静跪于前。 “为什么你不袭击我？”艾文全神戒备，“几乎所有的黑灵，都是在被我击败后才肯跪在地上。” “因为我不是野兽，没必要在一定会输的前提下，毫无意义地袭击他人，尤其是我的主人。”人影保持跪姿，毫无反抗的征兆。 艾文把手按在了他的头上，“那么，你一定不介意签订和黑灵相同的契约吧？” 感到自己的能量慢慢地流向艾文，他试图挣扎，但已经被里世界的力量牢牢控制住的他连小手指都无法挪动一下。 知道艾文看破自己的想法后，他沉沉一叹，献上了代表臣服的契约。 果然，他们很危险，艾文暗中松了口气。 单论速度和力量，人形黑灵的战斗力与普通黑灵相当，但他们会战斗技巧，可以同时与三只兽形黑灵交战而得胜，他们也有智力，能够指挥兽形黑灵，这意味着黑灵的队伍，能够在远处完成艾文所布置的任务。 “对这份礼物，您是否满意？” “我不知道。”艾文摇摇头，“它们只与那个东方少年交战过，每一只黑灵都一击毙命，所以，那我只能得出两个结论，那个少年极强，或者你的礼物，不堪一击。” “那就把它们的实力当做一个惊喜好了，有参照价值的目标总会出现，揭示黑灵的弱小，或者，成为它们的养料。” “感受那个少年的气息，在他离开避难所后通知我。”艾文回头转向人形黑灵，“把你的战斗技巧，通通教给我……” 避难所内。 “这前面就是你们的禁地？”东方的少年把手从中年光灵使的胸腔拔了出来。 “是的。”迪雅毫无感情的应答。 “谢谢你，祝好梦。”少年击晕已经失去价值的迪雅，向前走去。 随手击杀着拦在路上的光灵使，少年信步般走在禁区的道路上，这群用来阻拦学员的光灵使，在早已习惯杀戮的强者面前，不堪一击。 “到了。”摆在眼前的，是一只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形似鹰爪的兽爪，在注视它的时候，少年脸上的笑不见了，他带着莫名的悲伤，把爪子，小心地包裹起来，“让你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他把它紧紧地抱在怀中，“当一切结束后，我会带着你的全身，回到我们的家乡，把你葬在他的身旁，但在那之前，我需要你帮个忙……” 他向出口慢慢走去，杀死了除迪雅与艾文外，所有再次进来的学员。 避难所外，神的巨人被数只骨矛贯穿在地上，一把残缺的巨剑，将他斩成两段，再也无法复原。 弗洛德对最后一个光灵使深鞠一躬，“谢谢，如果不是你们胡乱指挥，我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战胜神的力量。” “你杀死这么多无辜的信徒，光明神不会放过你的！”光灵使捂着无法挽回的伤，愤怒地看着绿手绿瞳的凶手。 “相信我，你们的神，根本不在乎信徒的死活。”那一瞬，死灵法师的眼中，流出莫名的悲伤。 光灵使瞪大了眼睛，他不明白，这个异教徒会为此悲伤，但一切的无所谓了，痛苦渐渐远去，黑暗悄然降临，不知道黑暗过后，自己是否会走进属于神的，无比美丽的国。 第五章 生命之石 “您还是老样子，一提到光明神，就控制不住情绪，前光明祭祀叔叔。”东方的少年，已经出现在死灵法师的身后。 “任务完成了吗？”弗洛德没理会少年的话。 “托您的福，我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只要离开这里，我就会把您需要的东西交给您。”悲伤已然消逝，阳光般的笑，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如果这里的校长赶回来，操纵起神的力量，会是我们的一个大麻烦。”弗洛德率先向学院的大门走去。 “你废了这么大工夫，就算不去神殿拿点儿纪念品，收集点尸体什么的吗？”少年显得很惊讶。 “如果我这么做了，你的计划，不会受到影响吗？”弗洛德反问。 少年挠挠头，自嘲地笑了笑“果然瞒不过您。” “你的目击者，都杀光了吗？”弗洛德忽然问。 “您的目击者，都留好了吗？”少年反问…… 瘫坐于墙角的艾文，慢慢睁开了眼睛，醒来后，他焦急地向避难所的内部跑去。 直到看见一个睡在地上的女孩，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有没有办法能让她睡得久一点？”艾文不想让这个女孩，苏醒在遍地残尸的地方。 延长女孩的睡眠时间后，艾文的行动开始了，除了禁区，他把避难所所有的地方都走了个遍，曾经是同伴的怨灵们，已经变成单纯的能量，流入他的里世界，而他的心，毫无感觉。 最后，他停在禁区的前面，默默地计算着少年离开学院需要的时间，他不知道少年想要做什么，但他知道，最安全的选择是暂时留在这里。 “您不去里面看看吗？”书的声音出现在脑中。 “为什么？” “里面已经没有了生者的气息，但能量却充足至极。”书的声音，充满诱惑。 “也就是说，有能量，却没有守卫？”沉思片刻，艾文站起来，略微犹豫后，就迈了进去，他自嘲的笑笑，虽然他从未真心侍奉光明神，但学校的规定，还在影响着他的思想。 禁区内，除了死者的灵，还有充盈的光，艾文将自己化作漆黑的漩涡，贪婪地，毫不犹豫地，将所有遇到的能量，吸噬殆尽。 忽然，有什么东西带着杀意，向他冲了过来。 艾文睁开眼睛，看到失去主人的光灵，正聚集在一起，向他扑打而至。 数十只黑色的野兽，忽然拦在他的身前，它们扑进光灵的中间，如猎食般，将他们打散，生吞，撕裂。 “这些都是教师们的光灵吧，可以把它们当做猎物的黑灵，有没有给你惊喜？”黑书略带得意的声音，出现在脑中。 黑灵每吃掉一个光灵，远多于怨灵的纯粹能量就会通过艾文的全身，流入他的里世界，在这个过程中，体内的缺陷，被一点点的弥补，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充满了生机，祥和、舒适，难以忘记，孤儿院的回忆，坐在老院长膝上的回忆，与莱恩吵架的回忆，极为真实地出现在脑海中，发自内心的，他笑了。 里世界中，黑色的书笑得更加开心，“记住这个感觉，我的小主人，永远不要忘记它，让他在你的心底生根，发芽，疯狂成长。” 它转向了东方，“哥哥啊，你那温吞的方法，能够再次培养出足以战胜我傀儡的强者吗？” 回过神的时候，光灵已被啃噬殆尽，艾文回味着前所未有的舒适感，怅然若失。“变强，应该如此快乐？” 终点已经到了，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一块石头，突兀地摆在地面的中央。 看来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艾文转过身。 “不，眼前的石头，比你想象的有趣得多。”书阻止了他。 “它有什么用？”艾文皱起眉头。 “您的里世界是纯粹的暗，除了您，任何生物都会被强行分解，但这块石头，可以让您的里世界，生机盎然。” 艾文走近石头，轻轻地抚摸着石头的表面，“这东西能在绝对的黑暗中，孕育生命？” 浓郁的黑，在石头的表面迸发而出，里世界的大门猛然敞开，它不像其它物体般整个进入里世界，而是在寸寸碎裂，化成光的粉末，一点点地进渗入艾文的体内。 里世界中，渐渐出现了光，它们像雪一般，轻轻洒落，每碰到地面，就生出一朵含苞的花，它渐渐地舒展，绽放，以它们为中心，绿意形成浪潮，向四周蔓延，碧绿的草抬起头，在花的微光下晶莹剔透。 两道绿色的浪相击，碰撞，相遇处，一颗颗树苗渐渐长高，不知名的果实垂了下来，娇艳欲滴，漆黑无比的世界中，多了一个小小的庭院，生命的气息，无比浓烈。 “这是……”艾文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只属于自己的漆黑之地，可以孕育出生命。 “没想到贪婪的你，会放过它们的能量。”艾文。 “您错了，我没放过一丝我可以吸收的能量，但这不代表那些能量的废料，其它的生命也不需要。”书的声音不紧不慢，“当这些废料孕育出新的生命时，就是我再次收获的时间，这就是循环，无论是极致的光，还是浓郁的暗，都必须遵循的，绝对的因果律。” 艾文沉沉一叹，“你错过了一个让我放松警惕的机会。” 书的声音，依旧恭敬，“我就在这里，为你提供一切你所需要的力量，无论你是否警惕我。” 艾文笑笑，不再言语，无论那本书策划着什么，手中的力量是真切的，为了达成自己的愿望，他不介意与深渊中最危险的恶魔，赌上灵魂，签订契约。 一切结束后，他回到迪雅的身边，把她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里世界，花朵顺着他的意志集合到一起，一张微光映照的花之床，渐渐成形。 “对不起，我只能让你在睡梦中，做一回童话里的公主。”他带着柔和至极的面庞，把怀中的女孩，轻轻地放在花上。 第六章 生命的能量 艾文离开避难所，在得知少年已经离开学院后，才放下心来。 混乱的学院中，艾文悄悄取走了一份已经无人在乎的光灵使身份证明，又把迪雅连同花床一起，送回了她的房间。 分别的时刻到了，在这以后，她会成为优秀的光灵使，在上一级学院中大放光彩，而自己，要在无穷无尽的危险中，冒死前行，两人的命运，犹如起点接近而永不相交的两条直线，越是延伸，越是遥远。 至少，这是艾文的想法。 他走出房门，沿着少年出发的方向，踏上了旅程…… 霍华德的队伍刚刚行至一半，就接到了学院传来的噩耗。 光灵使的队伍立刻踏上了归程，老校长知道，等自己回去的时候，一切，多半已经结束了，但他还是要全力疾驰，哪怕能多救回一个学生也好。 前行中的队伍，忽然看到了一个绿手绿瞳的死灵法师。 那人轻轻地扬起一只手，蝙蝠，便遮住了天空，失去视野的光灵使们发现，数不清的骨手，已经抓住了奔驰的马蹄…… 一小时后，除了老校长，所有光灵使都倒在了地上，只剩一只手臂的霍华德双目无神地扫视着战场，“为什么！”他愤怒地吼着，“无论你想要什么，在学院都得到了才对！”赤红地双眼，直盯着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你的神，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一支支骨矛穿透空间，直指老校长。 “那你为什么要袭击我的学院，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学生！”狂怒的老人狂呼着高举手杖，白色的火焰在他的身上，猛烈燃着，压迫力疯狂增长，“我要净化你，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连眼前的死灵法师，都退后了几步。 “老爷爷，您弄错了，学院的真正袭击者，是我。”霍华德吃惊的低头看去，一只兽爪，已经穿胸而过，他用最后的力量回过头，看到东方的少年，正对着他绽放着最阳光的笑颜。 带着不甘，他永远地倒下了。 少年拿出一枚圆章，打碎后，洒落在战场上。 “目的已经达到，我们走吧，弗洛德叔叔。”说完，少年的身影就消失了。 弗洛德对老校长的尸体躬身一礼，回到了路上…… 因为忌惮对方的实力，艾文不敢与少年靠的太近，好在黑书比他预料的强大得多，只要对方还在这个世界中，它甚至可以把对方的位置，直接标在地图上。 拜此所赐，艾文完全掌握了对方的踪迹，拥有足够的实力前，他要在不被察觉的前提下，调查少年的信息，察觉少年的目的，用丝丝线索，一层层剥去他身后组织的面纱，找到那个人，就是他人生中，唯一的目的。 少年的移动速度并不快，跟在他身后的艾文也就没必要雇佣马车，他没有走到道路上，而是在能够看见道路的林中缓缓前行，他经过的地方，一切都失去了活力，树叶垂落，虫鸣止息，连飞过头顶的小鸟，都不自觉的落在枝头上，试图用休息，赶走越来越重的疲倦。 能量缓缓地浸入艾文的身体，没有疲倦、无需睡眠，他没试过停止进食，只有咀嚼食物的感觉，能让他对告诉自己，他是一个生命，而非怪物。 “为什么如此小心翼翼？”书，又说话了，“遍地都是最可口的佳肴，您却只是嗅嗅它们的味道？” “你想说什么？”尽管到现在为止，这本书没做过太过危险的事，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书的可怕，要远胜少年。 “您想不想再体验一次，吞食光灵时的感觉？” 艾文睁大眼睛，他当然记得那种感觉，无比幸福，无比愉悦“可这里没有光灵。” “这里有生命！”书加重了语气。 “我已经在吸收生命了。”艾文一直在吸收附近的能量。 “您吸收的，只是生命溢出的废品，而非它们本身，不信的话，请您把手按在一棵树上。”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谦恭。 艾文照做了，一瞬间，能量如洪流般涌入他的体内，浸透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骼，让一切不完美的，渐趋完美，这份舒适，远在光灵带来的舒适之上，幸福的影像，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坍塌之声骤然响起，刚刚还苍劲挺拔的老树，已经倒在地上，散作碎屑。 无比的愉悦就这样消失了，艾文立刻把手伸向另一棵树，但就在摸到的前一刻，他的手停了下来，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手缩了回来。“你能不能让这种感觉消失？” “谨遵您的命令”其实，艾文原本就不应感到如此强烈的舒适感，这一切，都是老书在接受能量的同时，送给他的礼物，它想用这种方法慢慢地诱导艾文，让他渐渐成为一个屈服于快感的怪物，成为一只为了骨头可以付出一切的恶犬。 但就在他克制住诱惑的同一刻，黑书改变了主意，这个有趣的主人，可能有更大的价值，让他变成一只没有理智的怪物显然不能激发他的潜力，所以，它让那种舒适感消失了。 对黑书来说，这算不上什么损失，在艾文不知情的状况下，真正的代价，还在付出着。 “下一扇门可以打开了吗？”艾文忽然问。 “您希望我打开？”书的声音有些诧异。 “不，以一比十的比例制造人形与兽形黑灵，让他们在不破坏森林的前提下，最大化的汲取力量。” “谨遵您的命令。”书的声音，好似满意了许多。 在这之后，艾文就回到了大路上，数十只兽形黑灵在树林中蹿动，以一定的间隔，在不破坏森林的前提下，掠夺着树木的生命，能感到自己的身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强着，只是这一次，不再有享受的感觉。 一路上，着黑灵的数量不断增加，而能量的吸取速度也在快速的提升着。 “如果我把这个森林的树木，统统吸收掉，能不能击败那个少年？” “不能。”书回复，“植物仅仅能够提供最低级的能量，这些能量可以让你打开城堡中极小一部分的门，可这些门后的东西，对那少年全无威胁，更别提，他背后的整个组织。”书顿了顿，看透了艾文现在的想法“不要以为大量的黑灵可以淹没对手，首先，为了保证一部分目光短浅的持有者不用太多的能量维系这些低等野兽，城堡，已经限定了特定情况下每种黑灵的数量，只有进一步解放城堡，您才能制造更多的黑灵。” 第七章 被惧怕的光灵使 “按照你的说法，难道只有动物才能提供高层次的能量？”可以的话，艾文想避免杀戮。 “越强大的动物越好，但有一种生物，无论强弱，都能成为你真正的助力，支撑你到最强大的一刻，而且，遍地都是。” “什么生物？”艾文的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人类，他们的灵魂，与众不同。” “我也是个人类，不会为了你口中的能量伤害同类！” “不会么？”黑书轻笑一声，不再言语。 书没有骗他，兽形黑灵的数量一到50只，就再也不能增加了，而人形黑灵，也只能增加到5人。 路上，他看到了光明圣殿的车队，上面载满了尸体，他知道，凶手多半是那个少年。 又走了半天左右，他进入一个小镇，这里有学院的燥热，却没有学院的美丽，低矮的房屋参差不齐地落在土路的两旁，再往里走，终于有了几个像样的房屋，这里是小镇的集市。 不知是因为贫困还是其他原因，艾文没有听到任何叫卖声，摊贩们懒洋洋地坐在那里，完全没有招待客人的热情，当艾文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这些人不但没有招呼他，反而向后退去，他能看出那些人看着光灵使长袍的双眼，带着厌恶与恐惧。 艾文很诧异，人们害怕死灵法师是理所当然的，但害怕以慈爱著称的光灵使，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艾文又向前走了几步，他终于知道摊贩们没有客人的原因了，装饰精美的大形店铺中，挤满了人。 好奇之下，艾文走了进去，大概是冰系术力的缘故，一进入这里，就凉爽了许多，艾文逛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商品虽然称不上应有尽有，但还算齐全。 但店里的人一看到艾文，就躲得远远的，不知为什么，带着孩子的人居然把孩子护在了身后。 “尊贵的光明祭祀大人，您要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肥胖地店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把什么东西塞进了艾文的手中。 “这是什么意思？”艾文看着手中的金币，疑惑地看着店长。 “啊？”店长一脸惊恐地看着艾文，“又涨了？可我们只能付得起这么多了。” 艾文眉头一皱，就把金币递还回去，“我不要你的钱。” “别呀，我可以多填一些，求求你收下吧！”店长居然跪在地上，当着众人的面，磕起了头。 “怎么回事？”虽然在询问，但艾文已经猜到了什么。 “我们这个月赚的钱不够多。”店长忙解释，只要肯听解释，就有希望。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给我金币！”艾文不耐烦了，瞪了店长一眼。 “您不是这里的光明祭祀？”店长小心翼翼地问，见艾文点头，才观察着艾文的脸色站起身子，小心地接过金币。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店长陪着笑，吞吞吐吐地说，“您要什么东西只管拿，我这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说完他行了一礼，回到柜台中。 买完必需品后，艾文老老实实的付了钱，但对方说什么都不肯收。 他一面在城镇中散步，一面寻找光明教堂，小镇，比他想象得萧条不少，而每一个人，看他的样子，都像是在看怪物。 教堂很好找，只要站在小镇中就能看到，只是艾文之前没想到，一个小镇的教堂，会建造得如此高大华丽。 他在教堂前看到了他从未想到的东西，卫兵。 两个不修边幅魁梧的男人拿着剑，倚在门的两旁，时不时地对行人评头论足，当艾文到来的时候，两人的注意力正集中在一个路过的女孩身上。 “你，对就是你，走过来让我们看看。”大汉拿着剑，指向女孩，他那令人厌恶的表情，已经透漏了他的真实目的。 恐惧中的女孩在原地颤个不停，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忘记了逃跑。 “还敢不过来？”大汉想追过去，可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干什么！”艾文从未想过，居然有人赶在光明教堂的门前做这种事，而且还是借助光明教堂的势力做这种事。 “少管闲事！”那壮汉猛回过头，愤怒地瞪过来，可当他看到艾文身上的长袍时，那表情化作谄笑，“原来是光明祭祀大人，您也看上她了？要不，您先上？” 艾文的怒容越来越浓，抓住壮汉的手，也越捏越紧。 “大人，真不知道您力气这么大，我不上了，她是您的，好了吧？”壮汉疼的呲牙咧嘴。 “你可以走了。”艾文转向女孩，直到这时候，女孩才想到自己的处境，惊惶逃跑。 “大人，多浪费啊。”大汉一说话，艾文就死死地盯住了他，“坏了！”大汉心想，难道光明祭祀大人想要我？ 好在艾文松开了手，径直走向教堂，才让他放下心来。 可另一个门卫拦住了艾文，“这位光明祭祀大人，您是第一次来吧？”他微笑着说，“请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去通报？” 什么时候，光明神的信徒进入教堂需要通报了？艾文很想闯进去，但他忍住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闯进去，很多应该看到的东西，就看不到了。 “我叫艾文。”说完，他就站了那里。 也许是长期受贿习惯了，大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能从这人身上拿到一个铜板。他讪笑着走了进去。 没过多久，他就走了出来，恭敬地邀请艾文进去。 出乎艾文意料的是，光明教堂的里面很是朴素，一个胖的不像话的光灵使，正带着一系列光明祭祀，等在自己的面前。 “你就是年年第一的艾文？”胖子的脸上堆着虚伪的笑，“见到你十分荣幸。” “能见到瑞普区长，是我的荣幸才对。”艾文谦恭的一礼。 “你知道我的名字？”瑞普的笑由虚转实，在光明圣殿中，他从来是被忽视的人，而今天，名次最高的毕业生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想到这里，他越来越开心。他不知道，艾文只是把街上被“问候”次数最多的名字报了出来，至于是否正确艾文就不管了，对艾文来说，羞辱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第八章 神仆的堕落 想到这里，他越来越开心。他不知道，艾文只是把街上被“问候”次数最多的名字报了出来，至于是否正确艾文就不管了，对羞辱他，艾文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按惯例，他们应该先祈祷一番，再统一用餐。 祈祷时，艾文总能听到身旁传来簌簌响声，他知道，这些家伙大概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的祈祷过了。 用餐时间到了，菜肴也十分简单，除了艾文，其他人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动刀叉。 “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向这个方向走，你知道，在这个方向的光明祭祀，很难有大成就。”进餐时，瑞普问起艾文的志向。 “我想把神的光辉，撒播在缺少光辉的地方。”艾文模式化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哦，那你想怎么撒播呢？” “我想让这些人意识到神的存在，所以，我要建立最雄壮的教堂，让每个人都意识到，这是最伟大的存在，才配拥有的殿堂，我要让每个人，为我们的神付出他们的一部分财产，来回报神赐下的，最珍贵的光，我还要让最好的乐师在神的殿堂内奏响最美的赞歌，让教堂的每一个房间，都闪烁着与神相配的，金黄色的光。”艾文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眼中无限神往。 “每个房间？”瑞普紧盯着艾文，“连神仆人的房间也一样？” 艾文笑而不语。 “这么说，你觉得神的仆人应该得到来自其他人的回报？” “神的仆人让人们得到了神更深的爱，理应得到任何形式的回报。”艾文微笑应答。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刚刚在街上，你为什么要阻拦我们的门卫，他们也可以称为神的仆人”瑞普饶有兴致的看着艾文。 “因为这一切发生在街上，而不是神殿里面。”听到这句话，瑞普眼中的戒备终于淡了。 “在我看到这座与神相称的教堂时，就明白过来，您才是值得我学习的对象。”他拿出自己仅有的几枚金币，推到瑞普面前，“这是我的学费，请您一定收下。” 片刻后，瑞普推回金币，站起身来，“我想，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吃饭。”他已经足够富有了，不在乎这点儿钱，真正让他开心的是，一只被圣殿忽视的自己，得到了年级第一的的认可。 猩红的地毯，镀金的烛台，艺术气息十足的壁画，每一样都散发着奢华的气息。 桌上是艾文根本没见过的珍馐佳肴，自带冰术力的杯中，是香醇可口的葡萄佳酿，直到这时，众祭祀才肯大快朵颐。 艾文保持着微笑，一口口喝干杯中的美酒，这吓了祭祀们一跳，又让宴会的气氛，更加热烈，最后，众人喝做一团，称兄道弟，丑态百出，他们不知道，艾文把里世界的入口开在了口中。 “为了伟大的光明神！”瑞普大笑着，喝干了杯中的美酒。 “为了伟大的光明神。”艾文饮下美酒，却不见醉态。 “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瑞普拉起艾文的手就站了起来。 “教区长？”一个年轻的光明祭祀忙向他使眼色。 “滚一边去，艾文兄弟是自己人！”瑞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说着，他抓起角落的烛台，赚了一圈，墙开了一个洞，向下的楼梯，出现在眼前。 艾文随他走了下去，紧接着，他睁大了眼睛，地下室中，有一个个摆着床的房间，而地下室的中间，是十数个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女孩，艾文这才明白为什么镇民要把孩子挡在身后。 瑞普随手指了指一个光明祭祀，“把你的房间让给艾文兄弟。” 随后热情地转向艾文，指着女孩们说，“你先挑！” “现在，您想通了吧？”书的声音在提示艾文，“惩戒恶就是颂扬善，在颂扬善的同时获得极致的能量，有错吗？” 听着书的话，艾文的手，捏得吱咯作响。“镇里的光明祭祀，都在这里吗？” “在啊，你问这个干嘛？”瑞普一脸的疑惑。 艾文堵住出口，把手，搭在最近的一个光明祭祀的身上，满脸疑惑的光明祭祀忽然惨叫起来，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碎裂，惨叫声渐渐弱了下来，长袍伴着灰烬洒落在地上。 “人类的能量，果然与众不同。”艾文长舒一口气，扫视着满眼恐惧的祭祀们。所有人的酒都醒了，有的人，已经洇湿了自己的裤子。 “你到底做了什么？”瑞普结结巴巴的说着，自从成为教区长，他杀死的人也不在少数，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杀人方法，“你，这个异端！” “我是异端？”面对他的指责，艾文笑了，“如果光明圣殿统统都像你们这样，我不介意成为一个异端，你们最害怕的那种。” 他的身后，一只只漆黑的野兽从黑色的裂缝中蜂拥而出，对着呆立于前方的光明祭祀，露出獠牙。 “别慌！用光灵对付它们，他只有一个人！”说着，他把自己的光灵放了出来，其他光灵使则学着他将光灵放了出来，可它们一出来就随处乱窜，一看便知，这些长时间沉溺在享受中的家伙，再这样的情形下，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光灵。 “吃光它们。”话音一落，忍耐已久的黑兽们狂吼着扑了出去，只一个瞬间，光灵已经消失了一半，它们的主人瘫在地上，拿起身边的东西，慌乱地击向步步接近地黑兽，接着，他们的惨叫高声扬起，又渐渐止息。 普通的光灵使，连术力释放都做不到，更别说使用其他攻击手段，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被生生啃食，而自己抖动不止的双腿，连逃走都做不到。 一个祭祀想到了什么，他拿起尖锐的烛台，向艾文猛刺过来，可强化过身体，又与黑灵训练过的艾文，轻易地捉住了烛台，将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头上，他的结局，同艾文第一个杀死的人一模一样。 看到这一幕，瑞普咬了咬牙，冲向了大厅中间的女孩，用餐刀抵住一个女孩的喉咙。 “给我住手，不然我就杀死她！”惊惧下，面孔已经扭曲了。 第九章 暴乱 艾文扬起手，黑兽的攻势停了下来。 “对，就是这样。”他架住女孩，向艾文一步步走来，一离开，黑兽就拦在了剩余的女孩身前，阻止了其他想要胁迫她们的光明祭祀。 “你干什么，把它们收回去！”刀压得更紧了，血从女孩的颈上流下来。 “她只能换你一条命，其他人必须死，当然你也可以杀了她，但我保证，你无法走出这个房间。”艾文静静地看着他。 瑞普扫视了一眼跟随他的祭祀们，毫不犹豫地走向艾文，“他们随你处置，只要放过我就行。” 艾文让出道路，瑞普急匆匆地冲了出去。 “至于你们。”艾文看着祭祀们，“必须受到惩罚。” 惨叫声，此起彼伏…… “别磨蹭！”瑞普拖着女孩走进大厅，“真倒霉，居然选中一个瘸子！”在神的塑像前，教区长居然向地上猛啐一口，害怕艾文追上来的他，甩开女孩就跑到了街道上，可他立刻后悔了，黑色的野兽从外面围了过来，而他的身后，也已被漆黑的人形生物堵死。 “救命啊！”他向教堂外拼命呼喊，可所有的门窗都紧闭起来，没人愿意拯救这里的毒瘤。 “求求你，放过我，这里的财富，全都可以送给你。”惊慌不已的他对身后的“人”猛地跪下。 “不用，我可以自己拿。”那身影笑着，把漆黑的剑，刺入瑞普的心脏。 一切结束后，艾文忽然坐在了地上，尽管他知道被杀的人，都罪有应得，但第一次杀人的他，还是害怕了。 “打扰您休息了。”书说话了，“那些还有一些见到你真正实力的人类，没有处理掉。” 艾文的视线，也移动到女孩们的身上。“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类。” “这并非伤害，而是拯救，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们已经无法如正常人一般生活，即便她们能，镇中的人类也会排挤她们，伤害她们，甚至让她们过上与现在类似的余生，就连她们的至亲，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她们，所以，对她们来说，真正的拯救，就是终结。” 艾文思考片刻，他知道，黑书的话，至少有一半是正确的，可他到底该怎么做，杀光她们？ 他站起来，走向女孩，女孩们簇拥着向后退去，用惊惧的双眼，看着渐渐走近的杀人者。 停在她们身前的艾文犹豫良久，终于说出一句话。“你们，自由了。” “这是一个愚蠢的决定。”书的声音略有不满，“这样既救不了她们，又会给你自己带来麻烦。” “我已经决定了。”艾文打断它，“即便有什么后果，我也会自己承担。” 书，不再言语。 他在命令黑灵们收集衣服，分给女孩后，就离开了地下室，走出教堂，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他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艾文脱下光灵使的长袍，穿着衬衫，走进了旅馆。 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睡觉，住进旅馆的唯一理由是要在在潜入里世界的同时，保护自己。 第三扇门已经打开，艾文戒备着走了进去，门内是数百只漆黑的虫子。 “这是什么？”艾文皱起眉头。 “这是您未来的眼睛与耳朵，只要它们吃过您的术力，就会严格地执行您的命令，把看到的，听到的，统统与您共享。”书恭敬地回复。 艾文犹豫片刻，指着一个人形黑灵，你去做它们的主人，“是。”他走进虫群的中间，缓缓地释放术力，虫群一拥而上，把他裹在中间，“下去，快下去！啊！”里面传出了那个黑灵的惨叫声，不久，叫声就消失了。 虫群飞回原处，可以证明黑灵存在过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了。 “它们貌似拒绝了黑灵让它们离开的命令？”艾文瞄向黑书。 “它们的第一顿饭，还没吃完。”黑书从容应答。 书再一次证明了它的威胁。 被虫子吃掉的黑灵只是还原成能量，回到了艾文的里世界，不久，就再次站在了艾文的身侧，现在，人形黑灵已经成为了虫子的指挥者。 “黑灵可以同我分享视觉和听觉吗？” “只要您愿意。” 艾文命令黑灵将虫子分散到城市中，他想要看看这些虫子如何收集信息。 与黑灵同步视听后，数百到图像一齐出现在艾文的眼前，奇怪的是，艾文丝毫不觉得混乱，他可以在同一时间，准确地理解每一个信息。 但艾文没有因这个能力感到丝毫喜悦，眼前的景象，让他愤怒。 镇民簇拥着冲进教堂，疯狂的抢夺着一切在他们眼中值钱的东西，一旦两人盯上了同样的东西，激斗，就无法避免，被压抑已久的镇民，在失去恐惧的束缚后，制造着更大的恐惧。 当教堂被洗劫一空后，意犹未尽的暴民们盯上了艾文去过的店铺，他们呼啸着冲进了商店，肆意掠夺自己想要的东西，胖店长想尽一切办法，甚至跪在他们身前，可。都什么都阻止不了。 回到镇上的女孩们，只有少数几人得到了来自亲人的温暖，其他人，如黑书所言那般，不但没有得到任何关怀，反而遭到欺凌，最惨的，甚至陷进了新的兽行。 “看吧？罪恶又开始了，您还在等什么？赐恶者终结，还善者平和，再不快点的话，善良的一方就要被杀死了！”书在他的脑中喋喋不休。“拯救善的同时收获力量，才是双赢。” 艾文捏紧的手，终于松开了。 黑色野兽在小镇中奔走着，杀戮着，直到罪恶完全止息，直到小镇中，只余哭泣。 这个时候，所有镇民都跪了下来，他们把这些只攻击暴民的怪物，当成了神的使者，这一天后，小镇会因对罪恶的畏惧，走向新生，只有那些被救出来了少女才知道，是谁，降下了正义的铁锤。 杀戮，才是对这个小镇，最后的救赎。 第二天早晨，当艾文走向小镇出口的时候，数个被救出的女孩，已经等在了那里。 “我们想请您留在这里。”为首的女孩拦住了他。 第十章 面包与钱袋 艾文记得这个女孩，她在逃出教堂后，陷入了另一场兽行，拯救她的，正是艾文的黑兽。但他摇摇头，决心继续赶路，他既没有能力、也没有义务，担下她们的命运。 就在艾文从她们的身边经过时，忽然有个女孩拔出刀子，猛刺艾文的后背。 因为黑虫在，艾文已经察觉了她的行动，只要女孩再近些，他就会把她彻底抹杀，可让艾文感到惊异的一幕发生了，她身旁的女孩，捡起石头，猛地砸晕了握着刀子的女孩。 这个女孩在艾文的视线扫过来前，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地上，“她的父亲在昨晚被黑色的野兽杀死了，可以的话，我请求您宽恕她。” “既然这样，你拉住她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特意打晕她？”艾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因为……”她的目光不停闪烁，还是下了决心，“我怕您被她的咒骂声激怒，而伤害我们。”她说谎了，从这艾文的两次行动来看，他可能会发怒，但他绝不会迁怒。女孩真正害怕的是，如果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她们最后的希望，会就此离去。 女孩使了一个眼色，她的同伴全部跪了下来，“只要您肯留下来，我们愿意做您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们哽咽了。 看着这些为生存可以付出一切的可怜人，艾文沉沉一叹，“我会把你们带到下一个城镇，到那时候，你们自谋生路吧。”既然能被瑞普选中，就说明她们有一定的魅力，只要能到一个不知道她们过去的地方，建立合适的家庭，并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 为了避免过度的招摇，他把女孩们送进了里世界的花园中。 “我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艾文的耳边忽然响起书的声音，“为什么不把她们豢养在您的里世界中？虽然慢些，但她们可以为您源源不断地提供生命能量，必要时还可以……” “够了。”艾文打断了它，“我是一个人类。” “可在看过昨天的闹剧后，您还如此重视人类的身份吗？我尊敬的主人。”书哂笑一声，“所谓的人类，不过是穿着衣服的野兽而已，他们更贪婪、更狡诈、更善于隐藏自己，我的主人啊，您，在他们中间是一个异类，一个更高等的存在！” “住口！这个小镇上的人才是异类！”第一次，艾文对着书爆发出真正的怒火。 “那您为什么要发怒呢？以您的性格，如果我说错了，您大可以一笑置之。”书笑得很开心，“因为您知道，我才是对的。” 心烦意乱的艾文，不再理会黑书的话，因为他知道，依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驳倒那本书，甚至连自己都无法驳倒，“会有的。”他喃喃自语，“我会让你知道，人类绝非你想的那样低劣。” “我期待着。”说过这句话，书也就陷入了沉寂。 很快，下一座城市就到了，艾文拿出一部分人形黑灵在教堂收集的财物，分给了里世界中的女孩，又无视黑书的劝阻，将她们放了出来。 在那之后，艾文头也不回地走了。 “怎么，你对我的做法不满？”艾文对沉默的黑书说。 “不，因为即将发生的一切，会验证我的想法。”书恭敬地回复。 忽然，艾文听到了市集上的嘈杂声，一个脏兮兮的孩子，死死地抱住了怀中的面包，而一个成年人，一面骂着什么，一面踹着他。 “够了，只是一些面包而已。”艾文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管什么闲事！”那店主一面咒骂着一面转过身来，当他看到艾文身上的光灵使长袍时，和善了许多，“大人，我知道您心地善良，但这不只是一些面包的事情，如果我今天放任他，明天呢？后天呢？别的小偷来呢？大人，我们本小利薄，也是要吃饭的。” 说完，他将艾文放在一边，准备，继续踢打脚下的孩子。 “多少钱？”艾文取出钱袋。 “3枚铜币。”一看到钱，店主的脸色好了许多，他笑呵呵地接过钱，向小偷啐了一口，回到了摊位上，事实上，他还为自己多报一枚铜币窃喜不已。 争执结束了，周围的人也都散去了，只留下小偷一个人，伏在地上，没有爬起来。 “你没事吧”艾文伸手扶他，他却撞了艾文一下，头也不回地跑了。 艾文一脸疑惑地看着远去的背影。 “您应该摸摸您的钱袋。”书忽然出声。 被书一提醒，艾文才知道那一撞的理由是什么。 这一次，连艾文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这一次，又是我赢了。”书笑得十分开心，“我已经在他身上做好了标记，该怎么做，由您决定。” 思索片刻，艾文决心惩罚一下这个对恩人伸出黑手的卑劣者。 他不急不缓地走到了黑书标记的位置，这地方既十分隐秘，又有很多不起眼的出入口，很大程度上减小了逃跑的难度，但艾文并不介意，五十只黑兽，足以把它们统统堵死。 但当他看到小偷时，愤怒消失了不少，那小偷把怀中的面包，塞进一个个孩子的手中。 艾文退到死角，放出黑虫，他想仔细地看看这个对自己出手的家伙，是不是值得原谅。 “让我们也出去吧，你一个人养活我们，很辛苦吧。”小小的男孩对小偷说。 “离开这里太危险了，那些人贩一定还在寻找我们。”小偷摸摸男孩的脑袋，“没关系，我的新工作赚了不少，店主对我很照顾的。”他装出精神满满的笑容回应着孩子们。 艾文能看出来，他是这些孩子中最瘦的一个，也是手中面包，最小的一个。 “现在，你还要我惩罚他吗？”艾文终于找到了驳倒黑书的一个机会。 “为什么不呢？”书淡然应答，“为保护什么而损害什么，正是生物的原罪之一，就连最残酷的战争，都是由此引起的，所以，我的建议是，只要是罪，就要惩罚。” 第十一章 寻找人贩 艾文没有理会书，如果真的这么解释的话，连艾文自己，也无法得到赦免。 “但我刚刚听到了一个有趣的名词”书忽然提醒。 “人贩……对吗？”艾文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我想，我们又到收集能量的时候了。”前几天还是十分抵触杀人的艾文，已经开始主动寻找罪恶。 书没有回答，但它对艾文的反应非常满意。 吃过饭后，稍作休息的小偷走出了藏身所，就在他想要继续“工作”的时候，一只手将他提了起来。 “放开我！”小偷挣扎不已，直到他带着惊惧，看到了手的主人。 “想吃点好的吗？”艾文说了一句小偷根本想不到的话。 小偷愣了一下，点点头。 “在那之前，你要把钱袋还给我。”说着，艾文轻轻地把小偷放在了地上。 一到地上，他就全力奔逃，可惜，还没跑出两步，那只手又抓住了他的衣服。“钱袋。”手的主人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 一小时后，小偷坐在了艾文的对面，他没想到，光灵使在拿回钱包后，真的会带自己来这种地方。 “为什么？”坐在对面的小偷一脸的不服气“在我对你做出这种事后，为什么还要帮我？” 艾文依旧一脸笑意，“先吃饱再说。”他招呼侍者取来菜单，在侍者惊异的目光中，将菜单递给小偷。 “你是傻瓜吗？”小偷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最后，他一咬牙，把菜单从上到下画了一下，“这些，全都来一份。”说完，他挑衅地盯着艾文，等着这个只顾满足自己虚荣心的伪善者，自爆丑态。 艾文迎着侍者征询的目光点点头，把钱袋递了出去。 而侍者在确认金币足够后，才去厨房复命。 “满足了吗？”艾文依旧笑嘻嘻地盯着小偷。 “你真是怪人。”小偷没想到艾文会真的这样做，现在的他，反而窘迫起来。 一道道菜被端了上来，小偷每样只尝了一口，就吩咐侍者把剩下的菜包了起来，艾文知道，这是给那些孩子们留的。 之后，小偷静静地吃着，艾文悄悄地看着，两人什么都没说。 用餐结束后，小偷吃力地扛起大麻袋，吃力地走在街道上。 “不要我帮忙吗？”艾文扶住麻袋，轻松不少的小偷却甩开他的手。 “像你这样的烂好人，会被坏人盯上的。” “我是烂好人吗？”艾文自嘲的笑笑，有时候，被称作烂好人，也是一种幸福。 “就是你。”小偷对他做了个鬼脸。 “对了，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人贩的巢穴在哪里？”艾文忽然问。 砰！面色苍白的小偷把麻袋扔在地上，转身就跑。 他不知道艾文为什么知道人贩的事情，为什么要问人贩的位置，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说，如果艾文打听这个消息是为了私利，那他和孩子们可能就危险了，但如果艾文打听这个消息是为了正义，那么，他绝不能让这个善良的人进入恶徒的地盘。 而从艾文平白无故地为他花这么多钱来看，前者的可能性，要大的多。 看着小偷渐远的身影，艾文把麻袋提了起来，“看来我只好自己送去了。”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书忽然说话了，“我们的猎物，已经找到了他们的猎物。” 影像出现在艾文的脑海里，几个成年人，正拖拽着挣扎不已的孩子们，从偏僻的巷道中，向城外走去。 “让黑虫跟着他们。”艾文下达命令后，向着孩子被劫走的方向，快速跑去。 艾文一面跑一面吸收着空气中逸散的能量，直到接近了人贩，也没有任何疲惫，他保持着合适的距离，缀在他们的身后。 但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小偷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他冲向离自己最近的人贩，撞到他的身上，可小偷毕竟太瘦小了，人贩不但没松开其他孩子，还抓住了他。 只是这样的话，艾文会一直保持现在的策略，可情况发生了变化，也许是小偷的挣扎弄痛了他，也许是怕小偷的吵闹引起他人的注意，一个人贩，居然拔出了刀子。 艾文长叹一声，冲了出去，为了不吓到孩子们，他让一部分黑灵转化成白色，包围了人贩，让另一部分黑灵，提前奔驰到人贩可能经过的地方。 “光灵使？！”看见这些从未见过的光灵，人贩们扔下孩子们，全速向远处逃去。 艾文想追，一只手却拉住了他，“没用的，人贩们一旦暴露身份，就不会跑回自己的据点。”小偷对艾文摇摇头，现在的他，真的相信艾文了，相信他的善良，也相信他的力量。 “这样啊。”艾文向埋伏起来的黑灵，下达了抹杀人贩的命令。 “这是你落下的东西。”艾文把麻袋放在了小偷的面前，“可以的话，请告诉我人贩巢穴的位置。” “我可以带你去。”小偷犹豫了片刻，“可是……”他的视线扫向孩子们。 艾文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又拿出一个满满的钱袋，塞在了一个孩子的手中。 “金币！”打开袋子的孩子高呼一声，惊喜又感激地对艾文连连鞠躬。 “不要乱花哦。”艾文笑着提示。 “你到底多有钱？”小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艾文确实不知道，他只是把从瑞普那夺来的钱袋，随手拿出了一个。 安置好孩子们，两人就出发了。 “为什么你不肯洗个澡什么的。”艾文不解地看着小偷。“人贩闻着你的味道，都能找到我们”他半开玩笑地说，事实上，小偷虽然脏兮兮的，却一点都不臭。 “要你管。”小偷一副生气的样子。 艾文一边前行，一边看着手中的地图，他的笑意渐渐消失了，在地图中，东方少年移动痕迹的一条支线，就通向他们前进的方向，说不定，这一次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但在艾文说过小偷的问题后，他就很在意似得嗅了嗅自己，继而拉开了与艾文的距离。 “到了，可这里只能从内部打开。”小偷停在土堆前。 第十二章 价值与命运 “只要你告诉我入口在哪里就可以了。”就算是钢铁铸就的大门，艾文也有拆掉它的信心。 “入口有很多，就这么闯进去的话，我保证你一个人贩都见不到。”小偷解释。 艾文皱起眉，如果只能从内部打开的话，他该怎么做呢？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而小偷的视线也扫了过来。 “有人吗！我是来做生意的。”艾文拽住小偷，大声呼喊。 等了半天，就在两人想要放弃的时候，土层裂开了，在手持武器的大汉跳出来后，又自动闭合。 那人四处查看一番，又看了一眼艾文“只有一个人，一个商品，卖家是个年轻的光灵使！”他对土堆大声呼喊。 门再次打开，“进去。”他把武器对准了艾文，拿出一块黑布，“把眼睛蒙上。” 艾文照做了，可谁都没注意到，毫无存在感的黑色虫子，涌进了地道。 走了大约十分钟，三人停下了脚步，眼罩被拿下后，在艾文的身前，站着一个身着白色礼服的老人，老人双鬓已白，但他的周身一尘不染，若是站在街上，谁都会把他当做一个上流社会的绅士，而非深居地下的流氓。 “很抱歉这么对待您，尊贵的光灵使，但从事我们这个行业，最重视的就是安全，请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举手投足间，贵族的气息，浑然天成。 “没关系。”艾文表示自己毫不介意，“我们还是谈谈生意吧，如果您肯给我一个高价，我会考虑继续与你们合作。”黑虫正分散在每一个房间，给每一个人贩，烙上印记。 “您只身一人来到这里，不怕我们杀死您，抢走商品？”老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如果我带其他人来，这个生意还怎么做？再说，我是一个光灵使，您不会舍得杀死这样的生意伙伴吧。”艾文带着笑，直视老人的双眼。 “让我看看商品吧。”老人对他的话很满意，光灵使即便在大街上带走流浪儿，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而对方对价格的追求，证明他是真的有意做这一笔生意。 他端详了小偷一会儿，忽然惊喜地笑出声来，“原来是你！”他呼唤了几个女侍，“把她好好的包装一番，叫那些狼崽子离她远些，我可不想让这么重要的商品，变成次品。”女仆们对他一礼，将小偷带了下去。 艾文很是惊讶，商人的本能是逐利，老人不该在付款前，给商品如此之高的评价。 “尊敬的光灵使，您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作为回报，我可以提供给您一个让您惊喜的价格，您可以叫我夜枭，请问您的名字是？”表面上，夜枭已经认可了这个商业伙伴。 “莱恩。”既然对方没报真名，艾文也没有必要说出真正的名字，抱着恶作剧的心理，他说出了小伙伴的名字。 “那么，莱恩大人，为了我们接下来合作的顺利，我稍后会解释一下各种商品的价值。”夜枭倒了两杯酒，艾文注意到，夜枭在为自己倒酒时，将戒指浸到了酒中。 艾文装作不知地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酒依旧流进了里世界。 看着他把酒喝下去，夜枭的脸上，笑意更浓。“现在，我来问你两个问题。” 一听这句话，艾文就明白了酒里究竟下了什么药，他忽然想起迪雅对东方少年知无不言时的情形，而东方少年也确实到过这里。 “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老人慢慢地问。 艾文装出面无表情的模样，“我叫莱恩，来做生意。” 夜枭满意地点点头，对方终于通过了测试，唯一让他心痛的是，戒指上的药不太好弄。 他点燃了什么东西，放在艾文的鼻子下面，转了半天，也不见艾文的表情有丝毫变化，“难道是药用多了？怎么到现在还不醒过来？” “什么药？”艾文忽然问。 夜枭立刻把艾文鼻子下的药物收了回去，“这是醒脑用的好动西，想让您也试试。”夜枭的笑温和自然，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刚刚下过药的人。 就在这时，门开了，两个侍女带着一身洋服的女孩走进来，女孩就像最伟大的大师，精雕细琢的，最自豪的艺术品，连艾文，都在见到她的一瞬，忘记了呼吸。 “这就是您带回来的脏孩子，伊芙，我们最重要的商品，我给你1000枚金币，这个价格，是其他等年纪美丽女孩的20倍，以此预祝我们的合作顺利，愉快。”他当然不会说，这样的女孩至少能卖上十万枚金币。 “现在，请跟我来”，在侍从将十个钱袋递给艾文后，夜枭站了起来，他的背挺得笔直，全无老态。 艾文随他向下走去，一个个早已从黑虫的眼中目睹的景象，再次出现在面前，地牢与艾文想象得不同，不一样的孩子，住在不一样的房间中。 漂亮的女孩们一身贵族打扮，住在精致的房间中，每一个动作，都贵气十足，每个房间内都摆满了书，装配着琴。 “这是？”艾文皱起头，他不认为会被卖掉的人，有资格受到这样的对待。 “商品的价格取决于商品的价值，有资质的孩子自然要经受适当的训练，成功的卖给贵族，过上以往不敢想象的好日子，而失败品，只配沦为玩物。”老人炫耀般讲述着自己的经营理念。“奴隶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同理，强壮的男孩会变成护卫或者苦力，唱歌好听而长相优秀的孩子可以培养成艺人，唱歌好听却长相不好的，只能沿街卖唱，连残疾都可以靠乞讨给买家带来收益，他们将各种孩子的培养方式都粗略地介绍给艾文，但无论残忍与否，他们都会作为一个奴隶，靠讨好主人，毫无尊严地度过下半生。 “没有毫无价值的孩子吗？” “曾经有，但自从一个客人来过之后，就没有了。”说着，他抖了一下，“那位客人明明只是一个东方的男孩，但我总感觉他的身上，全是血腥味。” 第十三章 药剂与怪物 “东方孩子？”艾文的心猛跳一下，他知道，自己追踪的少年真的来过这个地方，“那这些孩子有了什么样的价值呢？” “您马上就可以知道。”说着，两人来到了基地的最深处，这里与上面的房间完全不同，没有丝毫生活的气息，两人停在门前，门内时不时传来嘶吼声和铁链撞击的声音。 门一开，艾文的脸色就变了，门内是个巨大的牢笼，牢笼的入口就在它的侧面，牢笼的内部，只有一个浑身污垢的男孩。 “砰！”在男孩看到众人的刹那，居然直接撞在笼子上，咆哮着，用长出利爪的手，隔着栅栏抓向一切的活物。 “看到了吧？”见惯了这个景象的夜枭毫不慌张，“这就是那位客人留给我的礼物。”说着，他从衣服里拿出一管闪烁着妖异光芒的药剂，“这种药剂可以大幅提高人类的速度、力量、战斗意志，把这些软弱无用的家伙，变成悍不畏死的怪物，就连成本，也要比培养真正的战士低得多” “这些不听话的怪物，能够卖出去？” “只要把他们当成消耗品就行了，在战斗开始前将药物打进商品的体内，再计算好时间把他们投入敌群，任何贵族都不会介意牺牲几个没用的奴隶，来保全自己的士兵。” “为什么把这种事情告诉我？”艾文不解地看着夜枭，他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向第一次见面的自己透露这些信息。 “因为只有实力，才能留住合作伙伴。”夜枭得意地笑着，“无论你给我什么样的商品，我都可以把他们以合适的价格卖出去，同我长期合作，是您最佳的选择，不是吗？”他盯住艾文的眼睛，“莱恩大人，别告诉我，您现在突然有了所谓的良知。” “不，我只是从未想到，做这种生意，会有如此多的技巧，现在，我对我们的合作，充满了信心。”他看了里面的孩子一眼，“只是我不知道，这样的药剂，能给他多强的力量？”只要是有关东方少年的事，他都要尽可能的掌握。 “那么，我就请您看一场表演吧。”他打了一个手势，两侧的门打开了，十只凶猛的猎犬窜入牢房，对着场中的男孩，亮出獠牙。 但发起进攻的是男孩，他猛然一跃，就咬住了猎犬的喉咙，在它的悲鸣声中，将它撕成碎片，其余的猎犬缓过神的时候，第二只猎犬已经不能动弹，面对这个可怕的对手，它们一拥而上。 几分钟后，牢中已经没有战斗的声音，男孩正在场中啃食猎犬的尸体。 “这个男孩还只是失败品，成功者在保留智力的同时，可以获得数倍于失败者的强大，可惜，我没看见过一个成功者。”夜枭笑笑，“可能我只是被耍了，但我还是觉得，这份生意十分值得。” “他为什么要把这些药剂送给你？”艾文忍不住问。 “对不起，我不能再泄露另一个客人的信息，不过有机会的话，我会向他引荐您。”夜枭的眼中，多了一份怀疑，可想到艾文喝药后说的话，他的疑虑，又消失了。 尽管艾文想了很多试探的办法，但老人无论如何，都不肯再泄露东方少年的任何信息，他知道，对方肯泄露的信息，也就这么多了，想要继续问的话，只有用武力胁迫他，或者，让他喝下那杯下过药的葡萄酒。 “我有些累了，请问这里有多余的房间吗？”艾文不好意思地笑笑。 “当然，对于尊贵的客人，我们不会有丝毫怠慢。”他挥挥手，一个侍从恭敬地走上来，为艾文带路，“祝您有个愉快的晚上。” 艾文的房间很快就到了，里面的装饰没有瑞普的教堂中那么豪华，却和谐而有品位，这让艾文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的对手，不是一个视财如命的暴发户，而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后者，显然比前者难缠得多。 这一夜，他用黑虫监视这里的一切，等待着时机成熟的一刻。 夜，渐深了，除了少数几个房间的看守在轮岗外，其他人都睡去了。 伊芙的房间中，响起了嗡嗡虫响，发光的虫在空中组成一行字，“在一切结束前，不要轻举妄动。” 女孩愣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虫影没入空气中，再也看不见了。 黑色的人影，带着黑色的兽，踏着轻盈无声的步伐，悄悄地，解决了一个又一个护卫，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不到一个小时，艾文就可以掌控这里的一切。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当一个奴隶女孩看到守卫被黑色的野兽咬断喉咙时，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地堡。 夜枭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从枕下抽出两把匕首，思考片刻，又将几只闪烁着妖异光芒的药剂，塞入怀中，他的脸上，不见丝毫慌张，“怎么回事？”老人打开门，询问着正在摇铃的侍从。 “不知道，但好几个区域的看守，没有回复我的铃声。”侍从恭敬地回答 老人皱了皱眉，“兵分三路，一队人马确保商品的安全，一对人马随我迎敌，你带最后一队人马去保护莱恩大人，如果他与此事无关，请求他用光灵助我们迎敌，如果他有嫌疑的话……”夜枭做了一个手势。 “遵命。”侍从躬身一礼，点好人选，向艾文的房间去了。 忽然，三只黑色的野兽从天花板跳了下来，将人贩扑倒在地，夜枭一个翻滚躲过，同时让匕首划过黑兽的咽喉，其余两只在各自咬死侍卫后，被砍成碎片，散入了空气，而被咬死的护卫，居然变成了灰。 “注意头顶！”夜枭的大声呼喝，汗滴了下来，他真正畏惧的并不是怪物的战斗力，而是它们死亡时的情景，散入空气证明它们是灵体召唤物，而灵体召唤物的特征是，只要主人肯提供术力，它们就能够无限制地复活。 这一刻，最重要地，就是找到它们的主人。 虽然光灵使不会召唤黑色的灵，但基地中，最有嫌疑的人就是那个刚刚到来的光灵使，如果对方真的是凶手，应该不会留在自己分给他的房间中，斩首计划，几乎不会管用。 第十四章 怀疑与谎言 “放弃价值低的商品。”思索片刻，他下定了决心，“十个身手好的随我寻找莱恩，剩下的人集中于伊芙的房前，只要她还在，损失多少，我们都能拿回来。” 尽管艾文留在房间的几率不大，他还是要去找找看，至少，要会和艾文房间的精锐侍从。 一路上，夜枭没有看到任何被破坏的牢房。 他得到一个判断，袭击基地的人，绝非为了所谓的正义，而是为了这里的商品。 “你这个披着神服的恶棍。”他暗骂一声，唯一进入基地的外人就是光灵使，他的嫌疑最大，“即便你掌握了我的商品，也没有任何办法把他们卖出去，蠢货！” 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艾文老老实实地坐在房间中，同自己的侍卫交流着，丝毫没看到控制光灵的迹象。“难道不是他？”夜枭的眼神闪烁不定。 “看到您安全我就放心了。”夜枭尽力装出亲切的样子，“这里已经不大安全，请您随我们到另一个地方。” “发生什么了？”艾文也在装傻。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次袭击而已。”夜枭对艾文一礼，“如果可以的话，能请您用光灵帮我们抵御强敌吗？” “好的。”艾文闭上眼睛，好一会儿，一团光才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敌人在哪？”艾文喘着气问。 “不用了，您只要跟着我们就行了。”夜枭在心里暗骂废物，但他也知道，敌人，多半不是这个光灵使了。 “你们护送莱恩大人去伊芙的房间，我继续寻找敌人。”下过命令，两人分开了。 一路上蹿出两只不长眼的黑兽，侍从们很轻易地斩杀了它，就连艾文，都用慢到不可思议的光团砸了它一下。 众侍从虽然瞧不起他，但也因此对他放松了警惕，没过多长时间，就把他与伊芙关在了一起。 面对伊芙关切的目光，艾文笑着摇了摇头，一行发光的字凭空出现，“现在，你安全了，也自由了。” 艾文贴着门坐下，利用黑虫来寻找落单的敌人，而黑虫的信息告诉他，剩余的敌人，只剩下门前的部队，和夜枭的小队。 于是，艾文停止了黑兽的攻势，将它们集结在伊芙房门的附近。 “这些野兽怕了？”护卫们面面相觑，刚刚还悍不畏死的黑灵，现在却只敢在远处观察他们，“不对，它们绝对盘算着什么！”侍从队长心想。 “它们既然不过来，我们就自己杀上去，一定不能让它们的诡计得逞！”说着，他率先冲了上去。 其他的队员互视一眼，也跟了上去，就在他们行至半途时，一道道黑色的裂缝无声地出现在他们身后，流着涎水的狰狞野兽，相继爬出，它们疾冲上前，从背后给了护卫们致命一击，护卫们前方的野兽，同时扑了上来。 面对来自前后的夹击，护卫们终于慌了，同伴们凄厉地惨叫声不停地传来，压垮了它们的神经，终于，有人不顾同伴向外逃去，可早已等在出入口处的黑灵，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大半的护卫，就这么成了艾文的能量。 “这些黑色的怪物，是你的？”伊芙眼中的艾文，变得陌生了。 “这才是真正的我，你曾经见过的烂好人，并不存在。”察觉到女孩的视线后，他自嘲地笑笑。 “是这样吗。”女孩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放心，我说过会给你安全和自由，就不会食言”艾文闭上眼睛，用黑虫，观察起整个基地的情况，“夜枭先生，下一步，你会怎么做呢？”艾文饶有兴趣地盯着刚刚经历过恶战，只身一人的老人。 “看来，基地已经守不住了。”垂着一条手臂的老人独自走在回廊中，“没想到还有人形的怪物。”他惨笑一声，走向唯一的希望之地，伊芙的房间。 只要能到达那里，带上她和自己的手下杀出这里，他就能够再一次站在奴隶市场的顶端，嘲笑那些低端市场的所有者，他，夜枭，是高级奴隶市场，当之无愧的革新者，未来的王。 他扶着墙壁缓缓前行，等待着那些黑色的怪物，可接下来的路上，再没有任何袭击者，“是我运气好吗？”他笑了笑，如果真是运气好，就不可能到现在还没遇到那些怪物的主人。 当他抵达伊芙的门前时，既悲痛万分，又松了一口气，地上的灰，已经昭示了手下的命运，但眼前的门，完好无损。他从怀中取出钥匙，用最快的速度打开大门。 “快和我走！”他焦急地看着伊芙。 “抱歉，她不会跟你走了。”艾文的声音还未落下，两道黑色的人影就分左右袭来。 “是你！”夜枭惊怒地看着他，“你明明是光灵使，只能操纵光术力的存在！” 艾文抬起双手，一只手亮的惊人，一只手暗的可怕。 “一个人，有两种术力？”惊讶中，两把黑剑差点突破了他的防御。 渐渐地，匕首舞地越来越吃了，但奇怪的是，两把黑剑放过了好几次可以杀死他的机会，“你不想杀我？”终于，夜枭得到了这个结论。 “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你觉得我会回答？”夜枭笑了，“在这种回答后一定会死的情况下？” “你不会，但你的戒指会，不是吗？” 夜枭的笑，僵住了，“我戒指上的药已经用光了。” “没关系，全在这里。”如变魔术般，一杯酒，出现在艾文的手中。 “我投降，但你得保证，在这之后，放过我。”夜枭死盯着艾文，直到他点头，才扔下手中的匕首，踢到远处。 “还有一把。”黑剑拦在老人的身前。 老人叹息一声，把另一把匕首扔在地上，他举起能动的手臂，慢慢走到艾文身前。 “这样就可以了吧？”夜枭确认，他知道，在发生这么多事后，他说的任何话，艾文都不会相信，所以，艾文只能让他喝那杯酒，自己要做的，就是借此接近艾文，幸运的是，艾文没通过手下或者伊芙给自己递来那杯酒。 第十五章 夜枭的反击 艾文点了点头。 在接近艾文的时候，他忽然加快速度，一拳击向对手的要害。 可他的手腕，被牢牢的握住了，“不可能，你明明是光灵使！”老人睁大了眼睛。 “谁说光灵使，就一定不能近战？”被握住的手腕，越来越痛，酒已经送到了唇边。“结束了。” “不，还没结束。”老人的猛地踢开艾文，退到角落，将一枚散发着异样光彩的针剂，扎进了自己的脖子，“再见了，虚伪的光灵使！”说完，他狰狞大笑。 “伊芙！快离开这里！”艾文知道，马上，他就会迎来一场苦战。 可伊芙却呆住了，她看着老人痛苦的膨胀，看着老人的背后，长出两支骨鞭，看着老人，的双眼变得赤红，盯上自己。 老人的痛嚎中，一节骨鞭，当头劈下，就在这时，伊芙被扑倒在地，一道裂痕，在被劈中的地方缓缓延伸。 第二只骨鞭瞄准了倒在地上的二人，但是，没有刺下去。 “终于能完全控制这具身体了，谢谢你，莱恩，你拯救了我最重要的商品。”痛嚎停下了，老人站起身来，各处的骨头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噼啪脆响，之后，两节骨鞭刺穿了两个黑色的人形。 “这力量，真是太棒了！”他痛快的大喊，震痛了艾文和伊芙的耳膜。“一切脆弱的，都变得坚实了，一切不完美的，都变得完美了！”话音未落，他忽然跃至在艾文的面，一拳砸下。 艾文翻滚闪过，刚刚躲过的拳头，已经在坚实的地面上，擂出一个深坑。 艾文还未起身，骨鞭已经疾刺而出，但在它刺中艾文前，两个兽影从棚顶弹落下来，尖利的兽爪，向夜枭地要害，狠狠划下。 掉转骨鞭已经来不及，老人忽然向后跃去，轰的一声，两道兽影被砸碎在墙壁上，可骨鞭地长度，已经无法刺中艾文。 艾文趁此机会，抱起伊芙，逃出房间，将门从外侧锁上。夜枭想追，但又有两道兽影，拦在了前面…… “你为什么要带上我？”伊芙惊异地看着艾文，在他眼中，如果艾文丢下她自己逃走，活下来的几率，可以大大提高。 “因为你比你想象的，还要有价值。”这是艾文心里话的一部分，对夜枭来说，能否杀死极具威胁的自己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带走伊芙，重新建立属于他的秩序。 只要艾文丢下伊芙，夜枭就会毫不犹豫地带着她离开这里，罪恶还会延续，更重要的是，艾文会失去东方少年的信息。 他没有说出的那句话是，“我曾经答应过你，给你安全，给你自由。” 几声轰响后，伊芙的房门，扭曲着撞到墙上，“你们想在我的基地中逃过我？”夜枭鼻子耸动几下，狰狞地笑了，“找到了……”接着，他四肢着地，像野兽般，猛然蹿出…… “你为什么闭着眼睛？”基地的另一面，伊芙诧异地看着抱着自己的光灵使。 “只有这样，才能看得更清晰。”艾文说了一句她根本无法理解的话，事实上，在黑虫的帮助下，闭着眼睛确实对艾文没有任何影响，人形黑灵毫无停滞地为他们打开并锁死一扇扇即将或已经经过的门。 “这不是出口的方向。”伊芙提醒艾文。 “我要去的，不是出口。”一道道命令发向各种黑灵，到现在为止，计划正在艾文的脑海中渐渐成型。 “那，能把我放下吗？”沉默片刻后，伊芙低下头，吞吞吐吐地问。 “不，这样要快得多。”艾文依旧保持着这个动作，快速奔跑。 “唔……”伊芙别过头。 “主人，对付那只野兽，并不需要这么复杂的计划。”黑书的声音，出现在艾文的脑海中。 “哦？难道新的门已经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可以轻易战胜他？”艾文来了兴趣。 “你在说什么？”怀中的女孩不解地看着他。 “不，只要您肯把身体借给我，我保证诛杀这只怪物，并且还您一个更强大的身体。”书如是提议。 “不可能，我不会把身体交给你。”艾文绝不会答应黑书这样的要求，他知道黑书多半不会食言，但他付出的代价，绝对超乎想象。 “真是可惜，那么，我等待您胜利的好消息，不过，我的提议，永远有效。”书不再言语。 “我才不要你的身体什么的。”无法听到书的声音，却能听到艾文声音的伊芙一脸不自然地嘟囔着。 “你刚才说什么？”艾文这才发现女孩在说话。 “没什么。” “那就算了。”艾文不再理会她，把全部精力放在了计划的布置上…… 一扇又一扇凹凸不平的门被撞飞出去，越是追逐，夜枭就越是欢快，猎物居然自己跑进了死角，这一次，他赢了。途中，他从药房，取出了一袋药粉，“卑鄙的光灵使啊，这一次，你该说实话了吧？” 终于，到了一个宽阔的房间后，艾文将伊芙轻轻地放在了地上。“记住，等他出现的时候，无论出现什么怪事，你都要相信我。”艾文嘱咐伊芙。 “你一定要做怪事吗？”女孩一脸地不愿意。 艾文没有理会她，死盯着眼前的大门。 “来了！”半小时左右，艾文忽然大声提醒，门在两个人的眼前发出巨响，每响一下，就凸起一分，缝隙出现了，骨鞭与手从缝隙中伸了出来，将钢铁铸就的门，撕出巨大的缺口。 “找到了！”夜枭从缝隙中钻了进来，“没想到你会在我的主场同我捉迷藏，但我不明白，明明身边有一个知道路的人，你为什么还会走进这条死路？”老人的躯体已经完全钻了进来。他根本想不到，在对方的眼中，自己还是猎物。 “你不会杀死我。”艾文自信地看着他。 “就凭你杀光了我的手下，还差点毁了我的一切？”两节骨鞭，已经对准了艾文。 “就凭你杀死我后，什么都得不到。” 伊芙忽然感到了一种吸力，她本想抗拒，可她想起了艾文之前说过的话，“就相信你一次吧。”毕竟艾文，还从来都没有让她失望过，不再抗拒后，她忽然来到了一个，美丽至极的，遍地花朵的世界。 第十六章 夜枭的结局 外侧…… “你对她做了什么？”夜枭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孩消失的位置。 “我让她进入了我的里世界。”艾文缓缓扬起手，一只又一只黑兽从裂缝中钻了出来，五个人形黑影从夜枭的身后步步逼近，“您大概听说过，里世界的主人死后，他所拥有的世界，便失去了同这个世界连通的坐标，再难找到。” “如果这样的话，我确实不会杀你。”夜枭的声音低了下来，“但你最好知道，直到你把她放出来前，你将面对的命运，比死还要残酷得多。” 夜枭将骨鞭插在地上，骨鞭一寸寸地弯曲压缩，最后猛然伸直，他如炮弹般，瞬间，就弹至艾文面前。 可艾文展开双臂，连躲都不躲。 果然，夜枭没有砸上去，他原本想利用艾文闪躲时的空隙擒获他，可在艾文根本不闪躲的情况下，这样的攻击一定会杀死他，所以，在最后关头，两只骨鞭插进了地面，生生地止住了冲势。 就在这时，艾文的手，按在了他的骨鞭上，能量疯狂流失，一支骨鞭，忽地化成了碎屑。 就在艾文的手触摸到另一支骨鞭时，夜枭忽然转动身躯，远远跳开，他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光灵使，“你比我想象的，危险得多。” “你也比我想象的，可怕得多。”艾文退到门前，现在，他和夜枭的位置互换了，“你居然肯将那样的药剂，用在自己身上。” “哼。”老人稳住身形，“你让我改变了主意，即便无法拿回商品，我，也不会再对你留手。” “不需要。”艾文的身前，又出现了数十道裂缝，“你的对手，足有五十只。” 一只只黑兽将夜枭团团包围，五个人形黑灵闭上眼睛，控制好各自的黑兽，进攻开始了。 在人形黑灵的指挥下，黑兽的进攻模式改变了。 在看见一只黑兽毫无畏惧地冲上来时，夜枭将骨鞭刺了过去，可在刺中前，这只黑兽就被其他黑兽拉了出去，同时，他的背后，挨了一击。 还没等他反击，那只击中他的黑兽，也被拉了回去，这样的攻击，循环往复。 比起独行的猛虎，群居的恶狼更加可怕，这些黑色野兽的威胁，远超以往。 数分钟后，仅有两只黑兽被打散成能量，而他的身上，已满是伤口。 当他看到新的黑兽从裂缝中钻出时，夜枭知道，再这样下去，输掉的，一定是他。 这样的话，取胜的方法，只剩下一个，他不顾防御，不顾杀敌，向艾文的方向，狠狠撞去，暴露了后背又如何，就算死，也要拉上这个卑鄙的光灵使。 他成功了，黑兽没有拦住他，人形的怪物来不及赶过来。 但在眼前只剩下这个光灵使的时候，夜枭心中的不祥越来越浓，这时，眼前的光灵使，笑了。 艾文微微侧身，一团漆黑的虫，将来不及躲避的夜枭吞入其中，无论他怎么拍打，怎么翻滚，都无法将这些虫子快速抹杀，当剩下的虫子不足以造成威胁时，失去了大半体力的他。已经被艾文单手提起。 “现在是我问问题的时间了。”为了不让对方恢复体力，艾文缓慢地吸收着对方体内的能量。 “你问问题？”夜枭愤怒地直视着他，“可以啊，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生意。” “为什么？”艾文觉得很好笑，“一个人贩，询问一个光灵使，为什么破坏他的生意？还有比这更好笑的问题吗？” “好笑？光灵使大人，你什么都不懂！”夜枭讥讽地看着艾文，“没有我，你知道这些奴隶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吗?”他忽然怒吼起来，“在街边冻死的乞丐，被殴打致死的小偷，在猪圈一般的房子里，被卑微暴躁的丈夫虐待的妻子？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他悄悄地，把抖个不停地手探进怀中，“但我根据他们的资质，给了他们另一个身份，建功立业的战士，饱受恩宠的贵妇，这是连生存都成问题的他们，想都不敢想象的生活！如果没有我，那个被你收进里世界的小姑娘，总有一天会被活在底层的，猪一样的男人糟蹋掉，但我能让她，成为王妃，甚至一国之后！” “我给他们的不是恶，是能够打破命运枷锁的，极致的善！”他悄悄地握住了什么东西，“我才是正义，你这个伪善者！！”说着他从怀中猛地抽出那袋药粉，向艾文砸去。 “你以为我会没注意到你的小动作？”药粉就这样消失了，艾文的里世界接住了将它吸到里面。 可话音未落，另一个针剂忽然插向艾文的脖子，“变成怪物吧！”夜枭癫狂大笑。 艾文本想拦住针剂，可夜枭的针剂，转了一圈，猛地插进了自己的心脏，“哈哈……，卑鄙的光灵使！我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个地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什么代价！你这个罪人！！” 力量大增的他甩拖艾文，极速膨胀，一道道裂口出现在他的身上，血液喷涌而出，疯狂的他将巨臂扫向黑灵，所过之处，黑灵尽数碎裂。 “不能让他再这么强化下去！”看着新的骨鞭就要长出，艾文猛地跃至夜枭的后背，将一把剑深深地插入他的后背，将另一只手，抵在了夜枭的背上，能量如潮水般涌入艾文的里世界，甚至让他感到了丝丝痛楚。 慢慢伸长的骨鞭，就这样缩了回去，变成巨人的夜枭挣扎着，抓向背后的小人，可是，无论如何，那个小人都能躲开他的手，力量一面增长，一面流逝，终于，巨人静了下来，针剂的效果，已经过去了，他伏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动弹。 艾文希望吸收他的能量可惜把他变回人形，这样，他才能得到东方少年的消息，可惜，夜枭就这样，变成了灰土。 艾文落在地上，吐了一口气，通过分析夜枭说过的话，艾文明白，这个针剂应该是那个东方少年留下的。 “我的对手，到底有多强大？”如是想着，他略带苦涩地笑了起来。 第十七章 拥抱 “我，真的错了？”在这之后，艾文思考起起夜枭的话，“我真的毁了他们的未来？” “不，我没错！”想起那一个个牢房，想起伊芙与那些宁愿在街上流浪，也不愿接受夜枭安排的孩子，艾文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搜寻一切有价值的物资与资料。”对五个人形黑灵下过命令，艾文找地方坐了下来，即便能量的吸收让他没有体力上的损害，他的精神，还是十分疲惫。 “我有一个提议。”在战斗过程中一言不发的黑书忽然说话了。 “说吧。”艾文闭上眼睛，稍作休息。 “请把那支强化药剂赐给我。” “你想要做什么？”艾文直接了当地问了出来。“我不认为你会用它做什么好事。” “如果我说，我能研制解药呢？” “你能研制药剂？”艾文惊讶地睁开眼睛。 “只要您能打开下一扇门，并且赐予我相应的材料。” “但你的真正目的，不是研制解药吧？”他不认为这本书会如此好心，如果这个世界只有一个怪物仇视人类，那一定就是这本书。 “如何使用生产好的药剂，取决于您的决定。” 听到它的话，艾文陷入思考，这本书很危险，它说的话通常是隐藏部分真相或者让人产生误解，但到现在为止，艾文还没有发现它说过一句谎言。 “好吧。”思考片刻后，艾文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谨遵您的命令。”达成目的后，书的声音就消失了。 “已经结束了。”说着，伊芙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我承诺过的一样，现在，你自由了。” 听到他的话，女孩低下头，若有所思。 艾文站起身子，把一袋金币塞进伊芙的手中，向外走去。伊芙却跟在了他的后面。 “你还有什么事？”艾文疑惑地看着伊芙，“我说过，你已经自由了。” “首先，这是唯一一条出去的路，其次，我对这个地方更熟悉，应该可以帮上你什么忙。”女孩拦在他的前面，戏谑地看着他。 “随你喜欢。”艾文发现，这个女孩比想象中难对付得多，想想也是，能带着一群孩子逃出这种地方的人，怎么可能好对付。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光灵使大人。”女孩加快步伐，追到了艾文的身旁。 “莱恩。”艾文随口回答。 “我是说真正的名字。”女孩侧过头，直直地盯着艾文。 “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女孩不再说话，依旧紧盯着艾文的侧脸。 “艾文！可以了吧？”终于，他在她的气势下，败下阵来。 “嗯！”女孩笑了，她跑到艾文身前，欢快轻盈地转了一圈，“我可以再去一次那个美丽的花园吗？” “那不是适合生者的地方。”艾文知道自己要走的路有多么危险，所以，他尽量疏远着所有人，不让他们卷入自己的人生。 “小气。”女孩气鼓鼓地跟在他的身旁。 “这才是她的真实性格吗。”艾文头疼不已。 牢房依次打开，不同的奴隶从里面走了出来，但艾文发现，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带着迷茫。 “你们自由了。”艾文对他们说，可面现喜悦的，只有几个人，艾文再一次觉得，自己杀掉夜枭，也许真的是一种错误。 “他们只是不适应自由而已，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伊芙猜到了艾文的想法。 “但愿吧。”无论如何，夜枭已经死了，他们的命运，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艾文站在最后的牢门前，犹豫着是否打开。 “怎么了？”伊芙根本没有来过这里，她不知道里面关着什么。 最后，他还是打开了门。 血迹斑斑的牢房中，男孩正蜷在地上，可房门一打开，他立刻嚎叫着撞上了牢门，用它的利爪，拼命地抓取着他永远都抓不到的猎物。 伊芙没有惊叫，也没有退后，但脸色苍白的她，不自觉地捉紧了艾文的衣衫。 “你说过的解药，需要多久才能制作好？”艾文如是想着。 “不知道。”书立即回复。 “不知道？”艾文皱起眉头。 “第一，门还没打开，第二，我不知道解析药剂，研制药剂需要多长时间，第三，即使前两点都已经完成了，您未必能提供必要的原料，所以，我不能给出您明确的答案，但我可以告诉您的是，从时间来看，这个男孩，您无论如何都救不了。” 艾文闭上眼睛，思索起接下来该怎么做。 “您只要杀死他就可以了，这是一份不错的能量。”书提议。 “你说什么？”愤怒，在一次袭上艾文的心头，“他是个无辜的孩子！” “那您想怎么样？”书笑了，“如果您不杀死他，只会有两个结果，第一，他会逃出牢笼，袭击其他无辜的人，而那些人的死，要归结于您的伪善上。第二，他会在这里活生生的饿死，这种漫长的痛苦，要远超过干脆的一击。” 艾文的表情不断变换着，他试图将男孩收进里世界，可男孩抗拒着他。 伊芙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艾文终于做出了决定，“对不起。”他轻轻说着，握住了男孩伸出牢笼的手，男孩先是欣喜地狂叫，下一刻，狂叫变成了惨嚎，男孩所在的地方，只留下一滩灰烬。 “这才是，我的主人。” 在黑书的赞扬声中，艾文一拳击到牢笼上，第一次，他杀死了无辜的人。 “你果然，是一个善良的人。”小小的女孩，从艾文的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善良的人？我？”艾文自嘲地笑笑。“杀了那么多人的我，还能称作善良？” “如果你不善良，为什么要在杀死那孩子的时候，流下眼泪呢？”女孩的指尖在他的脸颊划过，上面，有一滴晶莹的水珠。 “我……”注视着自己的眼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女孩抬起脚尖，抱住了他，“想哭就哭一场吧。” 艾文的面庞，慢慢柔和起来，但他还是轻轻地推开了女孩，“值得我哭泣的东西，并不存在。”说完他躲避着女孩的目光，向外走去。 “逞强。”她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跟在他的身后。 第十八章 书信与离别 走出房间后，艾文的表情回归冷漠，“你们，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被释放的奴隶们，聚在大厅中，满面忧愁。“我们不知道出去后，能够做些什么。”沉默半晌后，终于有人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艾文无奈的笑笑，他想起老院长说过的谚语：“困在笼中久了，鸟儿会忘记如何飞翔。” 他和伊芙帮所有人寻找出了道路，可笑的是，除了当奴隶这一点，他们的选择，与夜枭为他们选好的路，几乎一样。 艾文把夜枭的财产分给他们后，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你要不要留在这个小镇？”伊芙忽然挡在艾文的面前。 “不，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艾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但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要换回这身行头？” 伊芙换回了破旧的衣衫，还把小脸涂得脏兮兮的。“如果我就那么走进城镇的话，里面的男人会为我打架的。” “你还真是谦逊啊。”艾文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当然喽。”伊芙装作没听懂艾文的讽刺，继续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两人很快就到了城镇。 “把你送回孩子们的身边，我就该走了。”艾文挣扎着说出了这番话，同这个女孩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有了离开孤儿院后未曾有过的温暖，但这份温暖的源头，就要与他告别了。 “嗯。”女孩点了点头，把脸转向了艾文看不清的角度。 在这之后，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孩子们租住的地方，只要艾文与他们说一声再见，就是分离的时候了。 但门打开的时候，两人都愣住了，所有的孩子都不见了，桌面上，只剩下一张被石头压住的纸。 伊芙急忙拿起纸，仔细地读了起来。 读着读着，女孩就哭了。 艾文接过信纸，读了起来：“我们知道，如果没有我们的话，姐姐可以过得很好，我们也知道你为我们冒了好多险，吃了好多苦，所以我们决定，在您出行的时候离开这里，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希望你能幸福的活下去，你的弟弟、妹妹们。还有，我们擅自拿走了半袋金币，剩下的金币放在了我们的家，对不起。” 艾文慨叹着，把信纸还给了伊芙，“我们去找找吧，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 可惜，孩子们很会隐藏自己的踪迹，两人忙了大半天，都没能找到有用的信息，不得已，只好来到他们曾经居住的地方。 双目无神的伊芙，捧着一个袋子，从小巷中缓缓走出。 袋子中是几十枚金币，他的另一只手上，握着一张纸，纸上是一副丑丑的画，画中，孩子们簇拥着脏兮兮的伊芙，旁边，还站着一个傻傻的大个子，从他衣服上的图案判断，这个人，多半是艾文。 “我们接着找吧。”艾文说完就要动身。 “不用了。”伊芙慢慢地摇摇头，“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 艾文把她送回租住的房屋，关上门后，里面隐隐传来了让人心痛的哭声。 “书，这一切，你应该都看见了吧，你还肯定，你对人性的看法，都是对的吗？” “我的看法不会改变？”书沉默半晌，“现在的您，不会接受我的观点。”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穿上女装，梳洗过后的伊芙，出现在艾文的眼前。 “你怎么？”艾文不解地看着她，既然特意变回那副脏兮兮的模样，为什么现在还要梳妆打扮？ “为你送行，自然要打扮得漂亮一点。”女孩看出了艾文心中的疑问。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走在街上，而女孩吸引了街上绝大多数目光，贪婪、羡慕、嫉妒…… 种种目光交织在一起，投放到了她的身上，甚至有马车的驭者，因盯着女孩，而撞在了一块，可伊芙，就像没有察觉到一样。 “这样下去，很危险吧？”连艾文都感觉到十分不妙，他曾以为，书中关于美丽女孩的描述，都是夸张的谣传，没想到那些情景，真的重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女孩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走着。 就这样，两人停在了城镇的边缘，“那么，我该走了。”艾文深深地看了一眼伊芙，转身欲走。 女孩忽然发出只有艾文能听见的声音。“我想善良的光灵使，不会让一个女孩，独自面对那么多居心不良的家伙吧。”她指向城内。 艾文回过头，发现小镇的街道上已经挤满了人，从他们的眼神来判断，如果女孩回到城镇，即便在街上不会发生什么，在独居的地方也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私语还在继续着，“现在，你有改变主意吗？” “面对你，真是一刻也不能大意啊。”艾文叹了口气，“要跑了！” 他猛地拉起伊芙的手，狂奔起来。 “抓住那个不像好人的光灵使！”不知道谁在后面大喊了一声，接下来，两人的背后，尘土弥漫。 跑着跑着，艾文直接把越跑越慢的伊芙一把抱起，加快了速度。 不知道跑了多久，后面的烟尘终于消失了。 “甩掉了。”艾文气喘吁吁地看向怀中的女孩，而怀中的女孩，正在哭泣。 “对不起。”伊芙的面庞，憔悴得让人心碎，“我只能用这种方法留在你的身边。” 她把脸埋在艾文的衣襟上，“你是我最后的依靠了。” “你不是喜欢那个花的世界吗？” “嗯。”女孩点了点头。 “以后，你就住在那里吧。”说着，艾文从女孩的身上移开视线。 “嗯！”女孩的眼睛，再次明亮起来。 就这样，艾文沿着东方少年的踪迹，向另一座城市前进了…… 远处，光明圣殿极东分部。 “这是黑暗圣殿对我们的挑衅！我提议，立刻宣战！”背负巨剑的圣殿骑士大声呼吼，白色的术力在大殿内部喷薄激荡。 “除了那个死灵法师外，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是黑暗圣殿的攻击。”最高祭司摇了摇头，“而且，黑暗圣殿袭击我们，根本没有意义。” 庄严的会议室中，一个小不点儿正拿着茶壶，笨拙地给每个高层添水。 第十九章 圣殿会议 “媞坦，来这里。”一个不修边幅的大叔光灵使正招呼着小不点儿，媞坦循着声音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 “你真是太可爱了！”大叔忙抱住小不点儿，不顾小家伙的挣扎，用他满是胡茬的老脸在小家伙的脸蛋上享受地蹭了起来。 “格拉维！这里是庄严的会所！”圣殿骑士忽然指着大叔怒吼。“你这是在亵渎光明神！” “光明神才没有那么小心眼。”他手一松，小家伙立刻挣扎出去，跑到远处，“啊。”他看着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般躲到远处的媞坦，他一脸的扫兴。 “注意你的言辞！”最高祭司皱起了眉头。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们正在探讨的事情，有些无聊。”格拉维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你们居然为是否袭击一个无辜的对手开了一上午会。” “无辜？黑暗圣殿袭击我们的圣殿，屠杀我们的师生，更偷走了我们的圣物！”圣殿骑士直视着格拉维，而对方打了个哈欠。 “真是麻烦。”格拉维站起身子，对最高祭祀懒洋洋地一礼，“能让我发言吗？” 最高祭祀点了点头。 “这一次的袭击者，绝不是黑暗圣殿。”他走到会议厅的中央，随手释放术力，一张张图片清晰地出现在每个参会者的眼前。 “首先，黑暗圣殿绝不会毫无目的地袭击一个学院，那个死灵法师既没有收集尸体，也没有在神殿中取走任何对黑暗圣殿有益的物品。”他歪歪斜斜地站在那里，一点干劲都没有。 “如果黑暗圣殿的目的是突袭呢！如果他们想发动战争呢！”圣殿骑士怒吼。 “尊贵的圣殿骑士，我承认在座的所有人中，你的战斗力仅次于最高祭司，但这里不是战场，说话，是要用脑子的。”格拉维对着圣殿骑士，指了指脑袋。 “够了！”最高祭司的话，让握住剑的圣殿骑士灰溜溜地坐了回去，他看向格拉维“继续说” “如果黑暗圣殿的目的是宣战，那么他们会以奇袭的方式，拿下我们的周围的光明要塞，而不是一座光灵使学院，并且，他们不会在突袭成功的前提下直接撤回，注意听，这是给您一个人讲的，圣殿骑士。”他对圣殿骑士微微一礼，气的对方满脸通红。 “其次，真正丢失的东西是东方光明龙的爪子，这种东西对黑暗圣殿毫无益处，而避难所中的学员被尽数杀光，这说明，对方不想留下任何目击者，也就是说，他们害怕泄露身份，可那个死灵法师，像炫耀般同神的力量打了一架，这是不是有一点矛盾？” “第三，霍华德战死的地方，虽然到处是死灵法师的痕迹，但我发现，霍华德自己的身体，是被兽爪贯穿的，这说明，由于校长的力量超过对手的预料，所以主谋的一方出手了。” “第四。”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枚满是裂痕的圆章，“这是散落在战场的徽章，大家看看，像不像召唤师的身份证明？”他将圆章递给了最近的参会人员，传递下去，“碎成这种程度，我不认为会是他们故意留下误导我们的，你们怎么想？” 看过徽章的人，都点了点头。 “最后！我听说召唤师协会极东分会与光明圣殿共同分掉了那只东方龙，而以召唤师协会支持光明圣殿在中州的传教权为代价，我们，只留下一只兽爪，不是吗？”他扫视着众人，“那么，召唤师协会，有没有可能想要收回那只龙爪呢？”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会议厅都静了下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场战争就不可避免，假如完整的东方光龙成为召唤师协会的力量，极东分部对召唤师协会的压制，就会大打折扣，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战乱，将再临极东。 “追查兽爪的线索，做好战备，如果它真的落在召唤师协会手中，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捍卫神的荣光。”沉思片刻后，最高祭司下达了命令。 接下来就是调查的人选了，他的目光落在格拉维身上时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跳了过去…… 散会后，各个负责人，就要回到各自的区域。 “媞坦，要不要去我那里玩两天？”格拉维对站在最高祭司身旁的小家伙招招手，吓得她躲到了老人的身后。“真冷淡呐。”他遗憾地叹口气，对最高祭祀躬身一礼后，走出殿外。 “大人，您的马车已经备好了。”几个光明祭祀牵着马车迎了上来。 “不需要。”格拉维对他们摆摆手，同时，一只由光构成的巨龙撕裂空间，探出身躯，伏在格拉维的身前。 “我们回家。”格拉维跳上巨龙，那巨龙伸展双翼，猛然拍击，强烈的风压差点掀翻车马，当祭祀们回过神的时候，巨龙，已经变成了空中的一个小点儿。 “小鬼啊，这一次，你又欠我一个人情。”说着，格拉维拿出一枚黑白相间的徽章…… 远处，小路上，孤身一人的光灵使正小心前行。 “她睡得好吗？”光灵使像是在自言自语。 “自从离开您的视线，她就一直在哭泣。”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看好她的身体状态，必要的话，把能量用在她的身上。” “谨遵您的命令。”在知道主人的决定不可更改时，书从不反驳。 “不要让我发现你做出任何对她不利的举动，不然，我一定毁了你。”思索片刻，艾文补充一句。 “只要她没有威胁。”书说了一句让艾文感到费解的话。 “威胁？”艾文摇头笑笑，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有威胁。 “真是个棘手的人类。”看着蜷缩在花园中的伊芙，黑色的书，不知在想些什么。 途中并不平静，林中的生物，无论是野兽，还是魔物，都具有远超以往的攻击性，它们失去了对人类的畏惧，只要有机会，就会悍不畏死的向人类发动攻击，这也是艾文坚持将伊芙收进里世界的原因。 第二十章 孤城与佣兵 “怪不得我遇到的所有人，都在结伴前行。”艾文警惕地看着四周，如果没有黑虫的帮助，他甚至会直直冲进魔物聚集的地方。 为了避过过于危险的地方，他的路线也在不断变动。 即便这样，死在他手中的魔物，也有数十只了。 “我现在积蓄的能量，可以打开多少门。”艾文询问。 “两扇，但我不建议您在这个地方开启大门。”书回复，“我无法保证您的安全。” 看着不断移动的兽群，艾文小心的选择着接下来的路线，他知道书的话没错，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便撞进规模最小的兽群，都极其危险。 过了大约一天时间，艾文终于赶到了目的地，与以往的小镇不同，这是个有城墙的大型城镇。城墙上站满了了人，而城外，满是破败、坍塌的民居，和各式各样的尸骨。 “真惨烈啊。”艾文叹息一声，走进城池。 出乎意料的是，在如此的惨状下，城内热闹至极，打扮各异的人在广场上围城一个又一个圈子，点起篝火，用各自的乐器，演奏着或粗犷或优美的民谣，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在圈子的中央，纵情歌舞。 艾文一眼就看出来，这些都是佣兵，用生命换取财富的家伙，在他们中间，少有人可以在获得足够财富后，健康地走出这个行业，所以，不知道自己能否看见第二天太阳的佣兵，是及时行乐精神的最大拥护者。 与他们相反的是，除了服务业的经营者外，几乎所有的市民，都一脸忧色。 艾文没兴趣打探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住处，解放另外两个房间，可有人拦住了他。 “尊敬的光灵使，您似乎是一个人走进城的？”一个身着甲胄，蓄着胡须的中年人热切地赶了过来，“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这里的城防队长，正在为城主募集强者。” “您误会了，我只是个刚刚毕业的光灵使，并不是您口中的强者。”艾文对他躬身一礼，他不想毫无意义地卷进任何麻烦。 “那您是怎么穿过一个又一个兽群，孤身到这里的？”队长一脸的疑惑。 “一定是光明神的护佑。”作为一个光明神的信徒，艾文的话无可挑剔。 “那就打扰了。”队长失望地离开了。 既然需要可以进入里世界的房间，光明教堂的宿舍是不行的，进入里世界后，很可能会无意释放出黑色的术力，这在光明教堂中，太过明显。 于是，艾文只好脱下光灵使的长袍，走进旅馆，可惜，可能是因为佣兵过多的关系，艾文一个空房间都没有找到。 最后，走遍了各个旅馆的艾文，终于想到了办法，他直接找到一个较为偏僻的旅馆，将一枚金币拍在桌上，“有没有空房？”看了一眼最高才十枚银币的房间标价，艾文了拿出价值百倍于银币的金币。 “没有。”老板犹豫了一下，咬牙回答。 “您再想想。”艾文又拿出一枚金币。 “没有。”老板看着多出来那枚金币，吞了一口口水。 艾文又拿出三枚金币，“到底有没有？” “没有！”老板的眼睛，盯在了艾文的钱袋上。 “哦，那就算了。”艾文收起金币，转身离开。 “等等！我忽然想起来，恰好空出了一个房间！”老板谄笑着拦住了艾文。 “哦？带我去看看。”金币放回了柜台。 “您稍等片刻。”老板对一旁的店员小声说了些什么。 当艾文和老板到达房间时，门前的走廊里堆着几件行李，艾文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被丢出来的。 “还不错。”艾文看了一眼里面，赞叹一声，也许是害怕失去这么一位慷慨的客人，旅馆的老板为他选择了最好的房间。 现在，艾文还不能进入里世界，他知道，房间的原主人多半是个佣兵，脾气火爆的佣兵多半不会忍气吞声。 果然，没过多久，艾文就听见了重重的砸门声，打开门后，艾文直接把一袋金币递了出去，“能把这个房间让给我吗？” 那个人接过袋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就满脸喜色的消失了。 “这一次可以好好休息了。”艾文躺在床上，准备沉入里世界，可砸门声又响了起来，刚才的佣兵，带着几个人涌了进来。 “小子。”那佣兵一脸狞笑，“只要你把金币统统交出来，我们会考虑让你活着走出这个房间。” 艾文扫了他们一眼，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斥着无尽的杀意与贪婪。 于是，他沉沉一叹…… “帮我个忙。”正在楼下缩成一团的老板，循声看去，“您还活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孤身一人的小伙子，居然能在几个佣兵的手下活下来！ “我的房间尘土有些大，帮我清理一下。”艾文说完就上楼了。 为了看看怎么回事，老板拿起扫帚，自己跟了上去。 艾文的房间中，一个人都没有，但不知为什么，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灰。 扫除很快就结束了，但数日之内，老板都不停发抖，他在店员们不解的目光中，把多收的金币还给了艾文，直到死，也没对谁说过，他在那一天，到底看见了什么。 一切结束后，艾文终于潜进了里世界。 “准备好开门了吗？”艾文直接出现在城堡的里面。 “早已准备妥当。”书恭敬地说。 “我总感觉你十分开心？”艾文疑惑地看向黑书。 “这是您的错觉。”事实上，书的确很开心，理由有两点，第一，艾文没有任何犹豫地杀死了那些佣兵。第二，它在城内感受到一种异常充沛的能量，如果吸收了这个能量，城堡甚至可以解放到下一层。 “开门。”一声令下，锁，落在了地上。 依照以往的经验，艾文全神戒备着，走进房间。 但这个房间与之前完全不同，房间明亮，摆满了各种器械，房间中央，一个侏儒坐在椅子上，瞄了一眼艾文，就继续摆弄起手中的器具。 第二十一章 侏儒与钥匙 艾文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什么也没有说，走到侏儒身旁，静静地看了起来。【零↑九△小↓說△網】 “嘿，大个儿，你把灯给挡住了！”侏儒用愤怒的小眼睛，直直地看着艾文。 艾文走到侏儒的另一边，继续看起来。 “把那个给我拿过来。”侏儒忽然向艾文伸出手。 “哪个？”艾文自然猜不懂他的想法。 “真笨！”侏儒拿了一件艾文根本不认识的工具，继续鼓捣手中的粉末。 “你在做什么？”艾文终于开口了。 “做药啊，蠢货！”侏儒头也不抬地说，“能让个子长高的药。”他向往地盯着手中的粉末。 “噗！”就连艾文都忍不住笑了。 “再笑就给我出去！”侏儒恼羞成怒。 原本，艾文想让他与自己签订契约，可不知为什么，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你也是被那本臭书给骗进来的？”沉默片刻后，侏儒终于说话了。 “被骗进来？”艾文的表情忽然变了。 “你是刚进来的？”侏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这本书会通过满足别人的愿望，来收割别人的灵魂，被收割的人会成为这本书永远的奴隶，既死不了，也跑不掉，永永远远地为它和它的主人服务。” “那他的主人，最后都怎么样了？”这是艾文，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不知道，据说，比我们惨多了。”但侏儒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忽然盯向艾文，“你是它现在的主人？”它忽然大笑着跳起来，手舞足蹈“是了！只有它的主人可以进入别人的房间。” “你不应该恨我吗？按照你的说法，我可是奴役你的人。”艾文不解地看着他。 “臭书对我们说过，只有它的主人彻底征服了这个烂城堡，我们才可以被放出去，那本书虽然喜欢说半句话，但它至少没说过谎。”侏儒激动地拽住了他的一角，“你是我们的希望！” “对了！”他急忙擦擦脏兮兮的椅子，请艾文坐下。 “不用。”艾文示意他停下来，“知道这个城堡中，还有值得相信的人，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了解到一些信息后，艾文离开了侏儒的房间。 “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并非隐瞒，只是告诉您也没有任何意义，每个门内的强者都有他们自己的意志，他们与您相遇后会发生什么，我无法预测。【零↑九△小↓說△網】”书从容应答。“但我知道，您一定会用尽办法，让他们成为您的剑，您的盾，您的奴隶。” “那你以往的主人都去哪了？”艾文忽然握住浮在眼前的书。 “您问了我多数个主人都问过的问题，不过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书仿佛笑了“现在，还不能告诉您。” “你不怕我毁了你？”艾文眼神一凝，在这个瞬间，书成了里世界的敌人，只要艾文一松手，里世界就会将它撕成碎片。 “我说过，您不会那么做，如果您的愿望没有您的生命重要，您根本就不会成为我的主人，而要实现您的愿望，我的力量必不可少！” 里世界的排挤消失了，艾文松开手，书依旧完好。 “这才是您，比起生命，更注重力量。”如是说着，书向另一扇门飘去，“那么，让我们开启下一扇门吧，里面有您最渴求的东西。” 艾文捏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他全神戒备地走到了门前，里面会是什么呢？书的造物？被困住的强者？还是什么自己根本想象不出的存在？ “钥匙？”一把钥匙，静静地躺在房间中间的台座上。 艾文仔细地观察着它，可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出任何异常，能看懂的，只有一行小字“持此键者，终于梦。” “这是什么？”知道自己多半得不到任何答案，但他还是问了书这个问题。 “钥匙，每一层都有一枚钥匙，掌控了它，您不但可以大幅增强自身的实力，还可以打开这一层的密室。”书恭敬地回答。 艾文试探着碰了一下钥匙，可就在这个瞬间，钥匙以难以抵挡的速度，在里世界阻拦前，穿进了艾文的心脏。 这一瞬，他觉得自己的体内，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力量。“怎么回事？”艾文活动了着手脚，除了速度更快，力量更强，没有任何异样。 艾文发现，只要他想，钥匙随时都能弹出体外，只是这个时候，他的身体会变回先前的状态。 “还是少用为好。”他不知道这个钥匙会让他付出什么代价，但这个代价，绝对不可小视。 两扇门打开后，艾文就要退出里世界，可一个愤怒的声音唤住了他，“艾文！”他循声看去，见伊芙正死死地盯着他。 “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多久！”艾文走近后，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 “你不是想待在这里吗？”艾文打量了一眼脚下的花园，不但没有凋零的迹象，反而开放得更加美丽。 “唔……”听过他的话后，女孩的愤怒更进一步，“你在一个连动物都没有的地方连呆两天试试！” “经常。”一时间，还在思索钥匙问题的艾文，没能理解女孩的意思，实际上，在光灵使学院的时候，为了锻炼精神力连续冥想数日对他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你的生活这么无聊吗？”伊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有吗？”仔细想来，自从与莱恩分别后，艾文的一切行为，都是建立在寻求力量，和实现愿望的基础上，为此，他已经很久没有放松过了。 “有！”女孩取出小偷的衣服，“我们出去玩吧。” “可是我还要……”艾文皱起眉头，这座城市的现状很怪异，他怀疑，这与东方少年有一定关系，为此，他必须起身调查。 “好了！”女孩忽然凑近艾文，“你知不知道，在多数时候，你的眉头，是皱着的？”她忽然伸出手，在艾文的眉间轻点一下。 “真拿你没办法。”艾文苦笑着摇摇头，但眉头，已经舒展开来。 第二十二章 当一回小偷 女孩拿着衣服，直直地盯着艾文。“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啊，你不是想出去吗？”艾文一脸不解。 “你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女孩把衣服摆在艾文的面前，激烈地晃个不停。 “哦。”艾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灰溜溜地逃出了花园。 “为什么可以击败夜枭的家伙，会是这样的笨蛋。”看着渐远的身影，女孩喃喃自语…… “好热闹！”进入城市后，伊芙看着遍地的篝火与歌舞，开心地笑起来。“我们也去玩吧！”她拉住艾文，直冲向最近的火堆。 “我不会跳舞！”眼看就要登上舞台，艾文赶紧止步。 “我教你！”伊芙用力一拉，艾文还是登上了舞台。 尽管台上的组合各式各样，但光灵使和脏孩子的组合，还是第一次看到。 轻快的节奏骤然响起，可没跳几步，下面就传来了阵阵嘘声和笑声，这声音没什么恶意，只是艾文现在的动作太过滑稽。 “我说过我不会跳舞的。”艾文同伊芙低声抱怨。 “只要开心就好了！”女孩的动作与他人毫不相同，但她跳得火热、跳得奔放，举手投足间，一种不一样的美，悄悄绽放，“其实，这里的舞我也不会跳。”她对艾文做了个鬼脸。 “既然你这么说。”艾文不再顾及别人的目光，随心所欲地舞动起手脚。 “看，那个光灵使的动作就像螃蟹一样！” “不，我感觉像青蛙！” 这样的评价，不断地传进艾文的耳中，但他已经全不在乎，他纵情地跳着，自从离开孤儿院，第一次，他忘记了忧愁，放下了苦恼，眼中的世界，仿佛从淡淡的灰白，变得绚烂多彩。 当曲子结束时，女孩走下了舞台，艾文却还沉浸在那种感觉中，没有动弹。 “怎么，你还嫌台下的嘲笑不够？”女孩悄悄地问。清醒过来的艾文，赶快在嘘声中走了下去。 两人在商业街逛来逛去，虽然一直是伊芙拉着艾文到处玩耍，但他的心，前所未有的轻松。 “你真的什么都不玩吗？”可能是因为疯的太厉害，女孩的脸，红彤彤的。 “这样就好。”艾文温和地回答。 “唔……”女孩看着他，陷入沉思，她忽然抓住艾文的光灵使长袍，在街道上脱了起来。“快脱下来！” “你在干什么！”沐浴在各些奇异的视线中，就算是艾文，也有点慌了。【零↑九△小↓說△網】 最后，艾文还是屈服了，好在伊芙只是脱去了他的外套，没有进一步行动。 “你这么做最好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被拉住手的艾文，被动地走向一个货摊。 “放心，你绝不会后悔的。”女孩站在货摊上，挑都不挑，一股脑地塞到艾文怀中。 货摊的主人原本想阻止这个脏兮兮的家伙，但一看艾文的装束，也就忍了。 忽然，伊芙拉住艾文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要跑喽！” “什？”艾文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拖着跑了出去。 “站住！”摊主这才明白两人要干什么，拿起棍子就追了上去，“抓小偷！！” “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还有人敢偷东西？”几个喝的醉醺醺的佣兵立刻跟在了后面。 “你的理由，就是让我当小偷？”艾文不可置信地看着伊芙，他做了很多猜想，但绝对算不到这一点。“我可不做这种事情！” “只要以后把钱给他就好了！”女孩跑步的速度，渐渐降了下来，“但这样的游戏，你一定没玩过！” 艾文确实没体验过当小偷的感觉，被人追着的紧迫感和一丝丝心虚纠缠在一起，带给他从未有过的刺激，“真拿你没办法。”他叹了口气，“要被追上喽！”他猛地抱起女孩，大步前进。 “为什么又要把我抱起来！”伊芙慌乱挣扎。 “还不是因为你跑得慢又选择这种玩法？要加速了！”艾文呼喊着提高了速度，在人群的围追堵截中，往来穿梭。 风在两人的脸庞流过，从未有过的畅快感，让艾文久违地欢笑出声。 艾文已经忘记了甩掉追兵，他无视着伊芙的指令，在城市的街头巷尾肆意奔跑，倒是这种速度，让怀中的伊芙，不时尖叫。 但艾文终究是个外行，尽管速度很快，他还是走错了道路，被佣兵们重重围住。 “跑啊，怎么不跑了！速度还挺快。”摊主和几个佣兵喘着粗气走了出来，“今天一定要把你丢进监狱。” “这下怎么办？”伊芙气呼呼地问艾文，如果不是这家伙不听指挥，两人早就跑掉了，但不知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害怕。 “怎么办呢？”艾文扫视一圈，所有出路都被堵死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硬冲出去，一定会伤到见义勇为的人，他不愿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要不要试一试呢？”忽然，他想到了那把钥匙，将钥匙吸入身体，顿时，他感觉周身充满了无尽的力量，艾文一个跳跃冲上了房顶，又几个跳跃消失在远方，留下摊主和一群佣兵，张大嘴巴，注视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你是怎么……”落到地上后，伊芙用惊异的眼光看着他。 “秘密。”艾文把钥匙抽出体外，虽然还不清楚副作用是什么，但可以的话，他绝不会使用它。 “小气鬼。”伊芙对他做个鬼脸，“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帅气。” 艾文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发自内心的笑着。“一个天天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家伙，没有资格给我提建议。” “希望有一天，我能以自己原本的样子，自由自在地生活。”她把脑袋靠在艾文的身上，甜甜地笑了。 “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那样的地方。”艾文毫不犹豫地回答着。 “嗯。”女孩的眼睛明亮起来。 “到那时，我就能放心地离开你……痛，你咬我干什么！” 又是一番玩闹后，艾文把睡着的女孩，送回了里世界。 “你早就察觉到了吧。”只剩自己一人时，艾文望着城内最高大的建筑，忽然开口。 第二十三章 主动与被动 “是，城主府的内部，有一种十分强大、纯粹的能量。”书恭敬地回应。 “为什么不告诉我？”艾文逼问。 “您即便知道了，也无济于事，那里面的强者，绝非两度注射的夜枭，或是现在的您可以击败的，贸然闯进去，绝对无法逃脱。”书解释。 “算了，等收集到足够资讯后，我再决定是否出手。” “明智的决定，顶级的能量到处都是，您没必要为这样一份能量而堵上生命。” “你说的顶级能量，是指人类吧，我说过，我不会杀死无辜者。” 书似乎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当晚，艾文以活动为名，在把商品价值数倍的金币送给摊主后，回到了旅馆。 他打开窗户，黑色的虫子从窗户涌了出去，遍布在人群中央，打探着近期奇怪的信息。 随后，他又拿出标志着东方少年行动路线和时间的地图，仔细研究起来。 当听来的情报和地图上的信息结合在一起时，艾文的表情变了，少年离去的前一天，正是魔物开始发狂的那一天，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还有一个信息很是奇怪，也是在魔物发狂那天，原本病重的城主，奇迹般的康复了，从虫子得到的消息判断，东方的少年，曾在那一天拜访过城主府，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总之，要先见一见城主，他试过让黑虫飞进城主府，可一层结界将它们挡在了外面，黑虫有能力啃食结界，但结界破碎的同时，自己的目的，也就失败了。【零↑九△小↓說△網】 幸好，要见到城主，还有一个办法。 就在城主痊愈那一天，魔物组成兽潮，一次又一次地冲击城市，将城外的村落建筑统统摧毁，死伤更是难以计数，从那时开始，城主就颁布了一个命令，交付兽尸者，可以得到高额赏金，而每天交出兽尸最多的人，可以得到城主的接见与恩赏。 这也是城中聚满了佣兵的原因，能够居住在城镇中，并赚到远高于往日的佣金，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 虽然时间不固定，但兽潮每天都会出现一次，从无例外。 了解以上信息后，留给艾文的选择，只有等待…… 翌日，在朝阳刚刚露出脑袋的时候，兽潮出现了，佣兵们排列在城墙上，严阵以待，站在他们身侧的，是手持弓弩的城防军，面对这个魔物组成的浪潮，每一个人都淡定自若，他们，都是从一次次兽潮下幸存，并选择留下的勇士。 弓弩手没有轻举妄动，他们在等待着魔物的接近，如果距离太远，弓箭根本无法射进它们的皮肤。 城主府的门也打开了，年轻的城主完全不像一个刚刚痊愈的病人，他轻抚着乌黑的剑，走到城墙的最前端，他的妻子，罗莎，身着冰蓝色的长袍，恭敬地伴在他的身旁。 “勇士们！”城主把剑高举过顶，“兽潮又一次到来了，但你们要知道，它们只是一只只野兽，给我们带来财富的野兽！”他扫视着每一个佣兵，“它们的皮、它们的骨、它们的肉、它们的一切，都能变成你们口袋里的金币，就像在这之前的每一天一样！” 这番话，就是对着佣兵们说的，金钱，是他们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他的演讲，不需要多么华丽，多么感人，只需要用最直白的语言告诉他们，杀的越多，得到的就越多。 “而我，也会像前几日一般，拼上我的生命，来守护你们的生命！” 话音落下，一阵又一阵地呼喊声响彻城墙，佣兵们的气势，大幅提高。 演讲结束时，野兽已抵达城边，它们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就轻松地攀爬起十数米高的城墙。 箭、石头、沸水，这是防守方的第一轮防御，佣兵中的术力使，也开始用各种各样的术力箭，射击射程内的魔物。 最出色的术力使，就是罗莎，寒冰如鲜花般在兽群中接连绽放，每一次绽放，都让数只魔物，失去了进攻的力量。 城主的表现丝毫不逊于他的妻子，当魔物袭杀佣兵时，他和他的卫队总能够在第一时间击杀魔物，这让佣兵的伤亡大幅减小。 即便这样，魔物，还是太多了，一个魔物落下城墙，就有两个魔物爬上来，很快，城墙上，已经有了属于魔物的区域。 “用光的形态，杀死魔物，但不要吸收它们的能量。”躺在床上的艾文，对五个人形黑灵下达命令。 得到命令后，他们各带十个黑兽，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城墙，在进入人们的视野时，他们的身上，只有纯粹的白。 原本就略占上风的人类，在这些洁白野兽的帮助下，居然，把魔物们赶下了城墙。 它们悍不畏死，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刻，冲到最重要的地方，它们还甘于奉献，常常替其他战士，挡下致命的一击，这一次的守城战，因它们，变得格外简单。 这一切，都被城主收于眼底。 观察着城主的表情，艾文笑了，他没必要做那个杀敌最多的勇士，仅仅与城主见一面很难找到任何答案，他要让城主赏识自己，结交自己，最后信任自己，只有这样，他才能经常性地出入城主府，才有可能知道，城主与东方少年之间的秘密。 战斗持续了很长时间，在丢下数百具尸体后，魔物们终于撤走了，而佣兵们的伤亡，微乎其微，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彻城墙。 当杀敌最多的佣兵，自豪地站在城主身前时，城主的目光，却紧随着渐渐远去的光灵。 接下来的几日，每一次守城的时候，这些不知来历的光灵都在缓解守城压力的同时，拯救了一个又一个本该死去的佣兵，最后，它们没有取走一个魔物的尸体，这让城主不再只顾作战，而是在人群中，搜索起光灵使的身影。 在这之后，他特意去了一次光明教堂，可还是没能找到他要寻找的光灵使。 当黑虫将这些画面传入艾文的眼中时，他知道，自己进入城主府，已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自己去结交城主，与城主主动寻找自己，完全不一样。 第二十四章 试探与信任 这一次战斗过后，城主没像往日一样留在佣兵中间，而是在把一切交给夫人后，跟在了光灵们的身后。【零↑九△小↓說△網】 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这个强大又无私的光灵使，有可能的话，要让他留在自己的身旁。 城主随着光灵们，走进了一个小小的旅馆，他摆手止住起身行礼的老板，“光灵使住在哪个房间？”城主知道，即便自己这个时候跟上去，也无法通过在走廊就能进入里世界的光灵，找到它们的主人。 “光灵使？”老板愣了一下，他不记得有光灵使住进过这里，“现在住在这里的，只有佣兵。”为避免城主遇到那个危险的年轻人，他刻意隐瞒了艾文的消息。 城主皱皱眉，“你没看见光灵跑进来？” “那些发光的野兽是光灵？”老板睁大了眼睛，在他的记忆中，光灵就是一团团受控制的光，最强大的也不过是人形的孩子，那种高大魁梧，面目狰狞的野兽，再怎么也联系不到光灵身上啊。 “它们的主人在哪个房间？”城主继续发问。 尽管不太情愿，老板还是把城主带到了艾文的房间，现在的他只能从心底祈祷，下一次上来的时候，别看到一地的灰尘。 “您是？”当艾文打开房门的时候，他的身周都是纯粹的光，这让城主进一步肯定，眼前的人，就是自己要寻找的光灵使。 “初次见面，我是这座城市的管理者，西蒙，很荣幸见到您，强大的光灵使。”他微微一礼，动作优雅而标准。 “我叫艾文，很荣幸见到您，城主先生。”艾文回了一个毫不逊色的礼，“请问您找我是为了？”艾文茫然地看着他。 艾文没有否认自己光灵使的身份，这让西蒙确信，他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我想询问您几个问题，但我想先看看您的光灵，可以吗？” “这是我的荣幸。”话音刚落，一只纯白色的野兽，就出现在西蒙的眼前。 “这是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光灵！”他赞叹着，将目光移向艾文“据我观察，您现在应该还不到十八岁，这样的年纪，就能使役数量如此之多的强大光灵，您的成就，能够让那些所谓的天才，黯然失色。” “一切，都是光明神的赐福。”艾文谦逊地低下头，这个举动，让西蒙满意地点了点头。 “近几日，每一次兽潮来袭时，您的光灵都做出了其他人难以企及的贡献，但您为什么不借此换取一些奖励呢？据我所知，以这样的贡献，能得到最多奖励的人，一定是您。”西蒙疑惑地看着艾文，自从成为这座城市的管理者，它曾看过无数所谓的高尚者在财富前堕落成贪婪的野兽。 可眼前的人，却将唾手可得的财富，丢在地上。 “我之所以协助城防，是为了保护这座城市，并宣扬神的荣光，作为一个光明祭祀，金钱对我意义不大。”艾文恭敬地回答。 “既然您对神如此虔诚，为什么不穿上光灵使的长袍，住进光明教堂呢？”但他刚刚见到艾文的时候，心里就有了这个疑问。 “穿什么衣服，住什么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行动。” 想起那些穿着高级神服，住在教堂中的高位者做过的丑事，西蒙赞同地点了点头，几个问题下来，他已经对这个不慕名利的强大光灵使，产生了好感。 接着，两人聊了很久，西蒙惊讶于艾文的知识，而艾文更惊异于西蒙的思想，他知道，西蒙绝非一个迂腐，贪婪的贵族，他是一个为城市着想的，真正的城主。 由于时间的关系，西蒙不得不离开了，但他看艾文的眼神，比起一个值得尊重的强者，更像一个理解自己的朋友。 “方便的话，我改日还会拜访。”如是说着，他离开了艾文的房间。 “随时恭候。”艾文把他送到了旅馆的门前。 回到房间后，艾文笑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去寻找西蒙，能够得到的，多半是对方的警惕，可如果是西蒙来找自己，结果，就会完全不同，照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城主府的大门就会向他敞开。 接下来的几次的守城战中，艾文依旧做出了最大的贡献，每次战争结束后，城主都命人将一袋袋金币送到了艾文的住处，而这些金币，艾文统统用在了穷人和受伤的佣兵身上，看着他的这些举动，西蒙笑了。 没过多久，城主又来拜访了，除去甲胄的他，有几分瘦弱的感觉，但书提醒艾文，西蒙的实力，绝不会输给二次注射的夜枭，这一点艾文很是怀疑，他没在一次守城战中，看到西蒙爆发出足以震慑自己的力量。 “我今天来这里，是希望您搬进城主府。”这一次，西蒙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可是……”艾文一脸难色。 “放心，我保证您在城主府内，可以保持与现在一样自由的生活。”西蒙认为自己猜出了艾文的疑虑，城主府不像其他地方，里面有许多繁琐的规则，渴望名利的人还好，但像艾文这样的人，绝不会喜欢那种有拘束感的地方。 “可，为什么？”艾文疑惑地看着西蒙。 西蒙说明了邀请艾文的理由，每过一天，兽潮都在变强。 兽潮第一次来袭的时候，仅仅靠着仓促应对的城防军，就能轻易地击退兽群，可只过了几天，城防军与附近几个城市赶过来的大量佣兵就是竭尽全力，也难以击退它们。 直到艾文的光灵出现，才让兽群的实力增长变得不那么明显，但他知道，这只是一种表象。 西蒙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兽群，还会继续变强，强到城市被攻破，强到他的人民，变成魔物的食粮。 所以他要召集强者，寻找对策，艾文不是这些强者中最强大的人，但他是他们中间最值得相信的人，西蒙希望艾文可以待在他的身边，帮助他，一同寻找走出困境的方法。 第二十五章 巨兽之桥 “我知道了。”在听过西蒙的解释后，略作思索的艾文，同意了西蒙的请求。 面对艾文的回复，西蒙笑了。 而在心底，艾文笑得更开心，只要住进城主府，他就有机会知道，那个东方的少年究竟做过什么。 很快，艾文就搬进了城主府。 进入这里时，惊讶在艾文的眼中一闪而过，院落中，能量充裕得难以想象，每一棵沐浴在能量中的植物，都生机勃勃，甚至给人释放光芒的错觉。 “您应该能察觉到城主府中的异常吧。”西蒙忽然说，“这种情况是从我病愈那天开始的，听我的妻子说，这是一个东方少年送给我的礼物，她还说，我的病能够治好，都是那个东方少年的功劳。” “这里的生命气息，浓郁的惊人。”艾文老实回答，但西蒙的话，让他知道，要调查东方少年，恐怕要从城主夫人那里入手，但是否需要接近她，如何接近她，就要看接下来的情况了。 饭后，艾文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可一进入房间，他就感受到一种违和感，艾文躺在床上，佯装休息，黑色的虫子，慢慢地散入了空气。 一只黑虫，小心地飞向违和感的源头，在那里，透明至难以察觉的冰块，静静地漂浮着。 “这是什么？”身周的炎热告诉艾文，这块冰的作用，并不是降低温度。 “难道是？”艾文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在室内走了几圈，而那个冰块，在随着他旋转。 “原来是这样。”想起罗莎在战场上穿着的冰术力使长袍，艾文知道，这恐怕是她对自己的监视，两个解释出现在艾文的头脑中，第一，西蒙或者他的妻子还在怀疑自己，第二，城主夫人隐藏着什么秘密，连西蒙都不知道的秘密。 艾文希望第二种猜测是真的，因为无论什么秘密，在黑虫的面前，都无法遁藏。 他躺回床上，舒适地闭上眼睛，所有的侦查都由黑虫进行，罗莎的监视，毫无意义。 黑虫慢慢地逸散在每个房间中。 忽然，艾文笑了，他在西蒙的办公室，西蒙的休息室都发现了这样的冰块，也就是说，他的第二个猜测多半是准确的，罗莎果然隐藏着秘密，而这个秘密，连西蒙都不知道，并且很可能，与那个东方少年有关。 半天就这么过去了，艾文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找到，黑虫没去过的地方只有一个，在花园的一角，布置着难以察觉的结界。 但不到万不得已，艾文绝对不想打破任何结界，所以，现在的他只能扮演好西蒙的朋友。 这样的日子，又过去了两天，艾文发现，兽潮的强度的确在大幅增强，即便算上自己的“光灵”，守卫城池，也变得越来越吃力。 而城主府内，发生了两件引起艾文兴趣的事情，第一，所有被拉进城主府的兽尸，都在城主妻子的指挥下，被拖进花园角落的结界中，艾文不认为如此多的兽尸可以囤积在那么小的地方。 第二，所有的兽尸被拖进去后，城主的妻子会拿着一个壶和许多袋子从结界中走出来，壶中的东西，会被西蒙喝掉，而袋中的东西，居然是一枚枚金灿灿的金币。 艾文猜测，是壶中的东西，治好，或者抑制了西蒙的疾病。 但让他奇怪的是，在没有横征暴敛的前提下，一个城主府，怎么可能连续这么多天拿出如此多的金币? 如果这些金币是历代城主的积累，为什么不放在库房中？而要在这里取出来？ 得到答案的方法只有一个——闯进结界。 但在这之前，他必须寻找最合适的方法，以及，最好的时机。 城主府中，满心疑问的人还有一个，城主的妻子，罗莎，在冰镜中观察着府内所有强者的行动，但这个光灵使的行为，她无论如何都看不懂，一个把大多数时间用于睡觉的人，如何能得到如此强大的力量？ 可这并不重要，只要这个光灵使，不会阻碍她完成目标就行了。 真正让她担心的事情还有一个，府中的强者，多数都没那么安分，她知道自己每次进入结界时，这些强者的视线都会钉在她的身上。 罗莎也能从强者们的眼神中读到贪婪，对金币的贪婪，甚至是对她的贪婪，但她的心中没有一丝畏惧，只要西蒙还在，这些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她也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一旦时机到来，他们就会采取行动，她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机会，彻底剥夺。 艾文也在等待着同样的机会，但在这之前，他把时间，都用在了里世界。 除了偶尔陪伴伊芙，与侏儒聊天外，艾文的时间都用在的近战技巧的练习上，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在肉搏上同时击败四个人形黑灵。 机会，很快就到了，这一次的兽潮中，有一只无比庞大的魔物。 兽群一分为二，宽阔的道路，出现在它的面前，巨兽步步逼近，每走一步，地面都传来轰轰巨响，直到它站在城墙前的时候，目瞪口呆的指挥官才想起攻击，雨点一般的攻击砸在它的身上，可这样的攻击，只能让它更加凶暴。 巨兽助跑加速，猛地撞上城墙，墙头微震，可城墙十分坚固，巨兽反复撞击数下，都没有打开任何缺口，反而摔倒在地上，看到这个情形，有的佣兵甚至笑出声来。 可下一刻，他们笑不出来了，巨兽站起身子，虽然它本身没有城墙高，但高举双臂后，却高出城墙一截，它猛地把双手拍在城墙上，几个倒霉的佣兵，就这样变成了肉酱。经此一幕，佣兵们一齐向后退去。 它没有继续拍击，而是让身体倾斜成一个斜坡，西蒙的脸色终于变了，在他们的眼前，巨兽成了连通地面与墙上的桥梁，兽群顺着它的身体，如潮水般涌上城墙。 谁都知道，再这样下去，兽群就会在城墙上站稳脚跟，可看着巨兽手下蔓延出的鲜血，没有一个佣兵敢冲到前面。 第二十六章 强大的代价 “砍断它的手指！”西蒙急忙下令，假如兽群涌上城墙，在场的人根本没办法守住城池。“砍断手指者，奖百枚金币，砍断手掌者，奖千枚金币，诛杀巨兽者，奖五千金币！” 直到这时，佣兵们才冲到巨兽的手前，猛砍手指。 巨兽任由武器自己的手，没有任何反应，而看到这一幕的西蒙，紧皱眉头，如果巨兽回击的话，身上的兽群就会被抖落到地面，这一轮的攻势不但不会让兽群冲上城墙，还会让它们有所损失。 但巨兽没有回击，这意味着，空前猛烈的袭击，就要来临。 魔物如雨水般跳到佣兵身旁，用尖牙利爪，撒播恐惧与死亡，仅仅数分钟，伤亡，已远超前些日子的总和。 艾文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如果城市真被攻破的话，他不但无法得到东方少年的讯息，连能否逃离这座城市，都是问题，现在，他必须全力以赴。 在他的指挥下，几只兽形光灵忽然顺着巨兽的双臂疾奔而下，向巨兽的眼睛全力划去，可惜，站在巨兽身上的魔物一拥而上，将两只光灵撕成碎片。 但是，看到光灵行动的西蒙想到了什么，“所有人保护术力使和弓箭手，所有术力使与弓箭手攻击巨兽的眼睛！” 原本射向兽群的术力箭，集成一束多彩的光，摧枯拉朽地撕碎巨兽眼前的魔物，覆盖了它的双眼。 “吼！！”巨兽捂住眼睛向后退去，巨大的身体因脚后的建筑向后仰倒，砰地一声砸入兽群，烟尘弥漫，身下的兽群，伤亡惨重…… 西蒙的眉头依旧紧皱着，最大的威胁解决了，但战况，依旧比前几日严重得多，近半的城墙，挤满了不惧死亡的魔物，边缘，越来越多的魔物，跳了上来，人类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 胆子小的佣兵，有的已经丢下武器，转身逃跑，可西蒙没有惩罚逃兵的机会，背对强敌的士兵，是最弱小的士兵，没有一只魔物会放弃这些最容易啃食的猎物。 “罗莎！为我争取时间！”目睹着眼前的一个个惨剧，愤怒的西蒙，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可是，你的身体……”罗莎慌忙地拦在了西蒙的面前，但当她看到西蒙的表情时，顺从的低下了头。 罗莎面对兽群，大声咏念起奇异的音节，周围的温度，渐渐降低，在炎热的夏日中，朵朵雪花，慢慢地从空中飘落，每落到一只魔物身上，一朵寒冰之花，就会不顾它地挣扎，绚烂开放。 不久，一座冰墙横亘在人类和魔物的中间，谁都无法逾越。 西蒙将乌黑的剑插在地上，跪在剑前，默默地念起什么，剑上，原本无法看到的符文逐一亮起，当整把剑亮起来的时候，他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掌心，血液溅到黑剑上，剑像活物一般，跳进西蒙的手中，大放异彩。 西蒙的身上，燃起了黑色的烈焰，他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力量灌入体内，又爆发开来，黑色的火焰化成一条线，融化了坚冰，将里面的魔物，斩杀殆尽。 罗莎痛苦地看了一眼身披火焰的丈夫，晕倒在地。 烈焰，将一只只魔物吞入其中，它们连惨叫都没发出，便化成了灰烬。 “那把剑很有趣。”书的声音，忽然响起。“比起那位城主，它更适合您。” “什么意思？” “这把剑的特性，是在无视主人承受能力的前提下，把周围的能量，强行灌入主人体内。太阳、植被、周边的空气，以及被吞噬的强敌，从各处剥夺的，远超出常人承受能力的能量，在让主人强大异常的同时，也破坏了主人的身体，我想，这正是那位城主的病因，而我之前在他身上探测到的能量，应该是历次使用那把剑，残留的能量。” “但我使用这把剑没有任何问题。”艾文接过口，“它所吸收的所有能量，在被我承受前，就会流进我的里世界，被你吸收，对吧？” “如您所言。” “既然我根本无法发挥出它的力量，为什么还要冒着与西蒙对决的危险，来夺取这把对我来说，没有太大意义的剑呢？” “在您使用这把剑的同时，我会根据您身体的承受能力，留下合适的力量，所以，它是有用的，希望您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让这把剑，得到与它相配的主人。” “你觉得我会夺取将我视作朋友的高尚者的宝物？”艾文哂笑。 “如果是出于善意的话。”书顿了顿，“现在的他，即便不用这把剑，也有统治这座城市的实力，但是这把剑带给他的，只会是死亡。在您取得这把剑的同时，您会获得力量，而他能获得时间，这就是，人类口中的双赢。”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考虑的。”思索片刻，艾文还是点头了。 “这是一个贤明的决定，当您心中的时机到来之时，我会告诉您，战胜那把剑的方法。” “但在那之前，我要活下去。”艾文的视线，落在了城墙的下面。 城墙上的魔物已被尽数杀光，所有的守城者都用恐惧与钦佩交织的眼神，盯着漆黑烈焰中，那彷如恶魔的存在。 这时，城墙下再一次传来了震动声，巨兽支撑着地面，缓缓爬起，眼皮慢慢的张开，那本该消失的双眸，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巨兽用一只手，遮住双眼，用另一只手，搭在城上，再一次，桥梁搭起来了。 城墙上的死亡没有击溃兽潮的意志，面对着黑炎中的怪物，它们再一次，向上冲去。 血从西蒙的皮肤中缓缓渗出，在黑色的火焰中燃烧殆尽，化作能量，又回到了体内，皮肤、血肉、骨骼，每一寸都充满了力量，但这力量仿佛随时都会在他的内部，将他引爆。 他和他的祖先一般，在出生之时，便就没有痛觉，也正因如此，他才能自如的使用这把剑——守护这座城市的，最后力量。 第二十七章 剑与巨兽 西蒙的家族代代都是这座城市的城主，但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从心底，敬畏这个家族，畏惧它的力量，尊敬它融入骨血的，世代相传的无私。 奇怪的是，每一代城主在继任时，都能爆发出之前从未有过的力量，而每一代城主，都会因一种怪病，结束他们短暂的生命。 自出生到现在，西蒙从未做过一件后悔的事情，他知道，这座由他祖先一手建立的城市在健康、有活力的成长着，他把祖先的意志，完美的继承了下来。 可是，他有一个遗憾，自己的家族，要随着自己的生命，就此终结了，没有后人的他，让谁来继承这把剑，又让谁来守护这座城市呢？ 看着眼前的巨兽，黑色火焰下的他苦涩地笑着，那个东方少年，给了他一个把希望延续下去的机会，可现在，为了这座城市，他不得不选择死亡，他知道，自己无法容纳这只巨兽的能量，他只能祈祷，这是最后一次兽潮，祈祷自己的后继者可以更好的，守护这个城市。 西蒙顺着巨兽手臂疾冲而下，将挡在他身前的魔物尽皆斩断、撞碎、烧化，同时，数十只白色的野兽紧随在他的身后。 “艾文？”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光灵，“最后的最后，能有你这样的朋友陪在我的身边，也不错呢。【零↑九△小↓說△網】”他举起剑刃，高声咆哮，黑芒闪过，巨兽遮挡双眼的手臂上，一道血痕缓缓显现，凄惨至极的嚎叫传遍了整个战场，下一刻，巨大的手腕垂落地面，可下面的兽群没有躲避的必要，它已经在半空中，化成了灰烬。 它猛甩剩下的手臂，想要将这个黑火中的怪物掼杀于地，可无论它怎么甩。这可怕的对手都稳稳地站在它的手臂上，在它的眼中，越来越大。 于是，它把这只手臂，以不同的角度，狠狠地撞向城墙，可一次又一次，对方总能躲开坚实的墙壁，闪到安全的地方。 那人影马上要到自己的面前了，惊惧不已的它，居然不顾兽群的伤亡，将自己的身体，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巨响过后，巨大的烟尘遮盖了所有人的目光，可烟尘散去后，人们惊讶地看着，熊熊燃烧的黑炎中，西蒙将高高举起的剑，插入了巨兽的咽喉。 黑色的火焰，瞬间蔓延到巨兽的全身。 巨兽张开口，可贯穿它咽喉的剑，已经夺走了它惨嚎的能力。 这一刻，所有还活着的魔物，惊惶逃窜，它们知道，这一次，它们失败了。 能量如洪水般，毫不停滞地灌进了布满裂痕的狭小容器——西蒙的身躯。 即便没有痛觉，但感受着那在能量冲压下，随时可能爆裂的内脏，随时可能喷出的鲜血，他知道，他的死已经无可避免。 可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些能量没有将自己撑爆，而是顺着自己的背后流了出去，他诧异地回过头。 一只只白色的野兽正把爪子搭在他的背上，而这些能量，正均匀地流进这些光灵的体内，可能量还是太大了，没过多久，就有一只光灵爆裂开来，这时候，另一只光灵就会立刻补上。 西蒙不知道艾文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或许能够活下来了。 “没想到吸收能量还能用来拯救生命。”看着渐渐好转的西蒙，艾文笑了，第一次，他发现自己的力量，可以用在善的一方。 “您错了。”书读到了他的想法，“比起救助善者，杀戮恶者，才能拯救更多的人。” “你还是这么烦人。”心情还算不错的艾文，没有同它争吵的想法。 看到他的反应，书不再言语，但它知道，在自己的操纵下，艾文终将发现，它才是对的。 城下，所有的光灵都被撑爆了，剑上的吸力，也已经消失了。 走到城门前，把剑换在带着手套的手上，高高举起，全力咆哮。 “西蒙！西蒙！”不知谁第一个喊出这个名字，声音的源头迅速蔓延，几秒后，城墙上的所有人都开始有节奏地呼唤这个名字，这是强者的名字，是英雄的名字，是他们拯救者，被赋予的名字。 城门大开，无论佣兵还是市民，都围了上来，把他高高举起，一次次地抛在空中，就这样，回到了他所拯救的城市。 在护卫们的保护下，西蒙和罗莎，回到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地方。 “请艾文来见我。”回到房间后，西蒙只说了一句话，就瘫倒在地上。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床上，而艾文，恭敬地站在他的榻旁。 西蒙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可艾文制止了他。 “谢谢你。”西蒙闭上眼睛，传出了虚弱的声音。 “无论为了这座城市，还是为了朋友，我所做的事情，理所应当。”知道他为何道谢的艾文，如是回答。 “朋友……吗。”西蒙吃力地睁开了眼睛，“你愿意留在这座城市吗？我的朋友，有你在我的身旁，这座城市，一定能够变得更加强盛，美丽。” “对不起。”艾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今晚，我就要离开了。”事实上，这是他真实的想法，按照近几日的规律，下一次兽潮来临之时，就是城市毁灭的时候，艾文不是救世主，他不会为了这座与他毫不相干的城市，堵上自己唯一的生命。 “为什么？”西蒙挣扎着坐了起来。 “因为，我不相信一个毁掉城市的元凶，会是真心地希望这座城市强盛，美丽。”艾文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但他的眼中，带着嘲讽，现在，他要赌，赌兽潮攻城的原因在花园的结界中，赌西蒙，对花园中的结界，一无所知。 “胡说！为了这座城市，我可以放弃我的生命！”第一次，艾文见到了西蒙愤怒的眼神。 “那么，请您回答几个问题，第一，您对兽潮为什么攻城，有什么线索吗？”艾文仔细地观察着城主的表情。 “没有。”西蒙摇摇头。 “第二，兽潮攻城的前后几日，城中，或者城主府中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没……”西蒙刚刚想要反驳，表情却变了。 第二十八章 背叛 “那么，我来说说我的疑点好了，第一，在那前一天，病重垂危的您，忽然好了起来，第二，为了抵御魔物的侵袭，您每次都支付给佣兵们高额的佣金，我想问您，在没有商队的现在，没有征收市民财产的城主府，有这么多积蓄吗？” “这……”艾文所问的问题，也是他这几日的疑问，由于身体的原因，掌管这类问题的，一直是罗莎，西蒙对妻子完全放心，而妻子，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零↑九△小↓說△網】 无条件相信妻子的他，也就把这些疑问放在了心里，因为他知道，妻子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但现在，他开始动摇了，艾文的话让他发觉，妻子的行动，很可能与近几日的兽潮，有所关联。 他记得，东方少年拜访自己时，所有的招待，都是由罗莎负责的。 从那天开始，妻子就端上了能够治愈自己身体的良药，而第二天，兽群，就开始攻城了，他不知道妻子如何处理那些收集起来的兽尸，但他知道，这些兽尸在第一时间，变成了支付给佣兵们的金币。 看着西蒙的表情，艾文确信，他的确毫不知情，那么答案，就在他的妻子身上。 “第三，您知道花园角落的结界吗？”这个问题的回答，将决定艾文的行动。 “不知道。”西蒙摇摇头，他是一个战士，并不能轻易地察觉到结界的存在。 接下来，艾文最好的选择，就是利用西蒙质问罗莎，或者直接从西蒙处获得结界的探索权，但可以的话，艾文不想对视己为友且高尚无私的西蒙做这种事。 忽然，院落中传来了一声震动，略做思索后，艾文笑了，他知道，自己可以在不利用西蒙的前提下，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有人，正在替他解答。 “请交给我吧。”他止住慌忙起身的西蒙，向庭院走去。 猛虎受伤的时候，总会有豺狼跳出来，这句话在几名强者的身上得到了验证。 现在他们正盯着花园的结界——罗莎取出金币的地方。 他们一直在等机会，等待西蒙重创，罗莎力竭的机会，而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个盯上这里的人，所以，谁都没敢轻举妄动，但他们也知道，一定要在下一次兽潮前离开这里，所以，他们不得不动。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他从房中蹿出，猛地击上结界，结界颤动着，但没有破碎，拳界相交的地方，坚冰顺着手臂蔓延至身体，他惨叫着，想要抽回手，可无论如何，他都动不了了，一声脆响后，人形的冰，散落了一地。 震慑，仅仅一个开头，强者们就被震慑住了，这个结界，比想象的可怕得多，但这又如何，结界，终究只是结界。 两个身着红袍的术力使从同一个房间走了出来，他们站在结界的前方，互视一眼。“我们都没有里世界，里面的金币无论是谁都独吞不了，既然每人拿走一部分就足够奢侈地度过一生了，我们为什么不一起解决这个阻碍呢？”他不再顾忌西蒙和罗莎，用每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声呼喊。 话音落下后，几名强者从房间中走出来，保持着距离，围住了结界。 几个仆从想跑出去报信，但没走几步，就在惨叫声中，化成了灰烬。 “城主府的结界真是帮大忙了，无论我们做什么，外面的人，都听不到。”年纪较大的红袍术力使瞄了一眼不敢动弹的仆从们，转向强者。“请术力使与我一同攻击结界，其他人，守护我们的安全，只要打开了这里，每个人都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他们都知道，现在还不是相互争斗的时候，城主与罗莎并没有死，还有几名强者没有出现在这里。 就这样，不同属性的术力从各个角度击向结界，为了保留争夺财富战力，每个人都没有拿出太多力量，但尽管如此，一道道裂痕还是在结界上渐渐蔓延，砰的一声，化成了碎片。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结界的内部，只有一颗蛋，一个完全读不懂的术力阵，而金币，一枚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走进了结界的内部，四处查探，最后，一无所获。 金币一定不是从蛋中冒出来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眼前的术力阵。 几个人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你们想去哪？”红袍术力使拦住了他们，“我们虽然不知道怎么取得金币，但得到金币的方法，有一个人肯定知道。”他舔着嘴唇，将目光移向罗莎的房间，尽管在白天的守城战中，西蒙和罗莎都消耗了很多的力量，但为了保险一些，他还是要想办法让其他人，替他抵挡未知的风险。 “城主对我还不错，拿一些他们用不完的金币还可以，但伤害他们，我做不出来。”说完，魁梧的持锤男人径直走出大门，有几人犹豫一下，也随他离开了院落。 “这是你们的损失。”红袍术力使并没有阻拦他们，虽然在控制住西蒙、罗莎前，同伴多一些比较好，可在那之后，争夺财富的人越多越麻烦。 围住罗莎的房间后，没人肯前进一步，谁也不知道，一个能在几分钟内，冻住半个城墙的人，会不会有办法，给他们意想不到的致命一击。 既然这样，就用老办法吧，一支红色的箭从红袍术力使的手中迸射而出，将墙面，打出一个大洞。 “请各位用不致命的术攻击这间房屋。”他提出意见，其他术力使在思虑片刻后，按他的建议做了，一时间，坚固的房屋在术力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可无论房屋摇晃的多厉害，罗莎都没有冲出来的迹象。 “难道她无法动弹？”想到这里，红袍术力使制止了所有人的攻击，并请求近战者进去看看情况？ 可他们中间，没有一人，愿意独自进入房屋，最后，所有的近战职业者，一齐走了进去。 第二十九章 陷阱与事实 就在最后一个人的脚迈进房门时，冰冷的风暴以房屋为中心肆虐开来，刺得众人遮住了眼睛，当他们再一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只剩下一枚巨大的冰块，所有的近战职业者，被冰封在里面，生死不知。 “中计了！”不知谁大喊一声，几个术力使惊叫着跑出城主府，他们刚刚冲出房门，就被隐藏在门旁的黑色野兽，刺穿了身体，在没有防备的状态下，这些不懂近战的人，根本无法逃过黑兽的袭杀。 感觉到属于人的能量流入体内，艾文已经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这些贪婪狠毒的家伙，罪有应得。 他静静地看着院落中的战斗，现在，还不到出场的时机。 炎热的院内，忽然飘起雪花，它们轻轻飘落，静静地融化，除非，它们碰到人的身体。 “她怎么还留有这么多的力量！”红袍术力使，将火术力均匀地分散在身周，在接触前，就融化了所有雪花。 可其他人做不到，一旦雪花落在它们的身上，就会立即冰结，踩上尚未融化的雪花，也会被冻住脚掌，一旦因此失去平衡，摔倒在地，那么等待它们的，只有全身冰结的结局。 只几分钟，除了两个红袍术力使，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冰的雕像。 “你们不该打这里的主意。”罗莎现身了，一如既往的妖艳，美丽，不可侵犯。 “没想到白天力竭晕倒的城主夫人，还留有这样的手段。”红袍术力使向前几步，“但我想知道，这个院落残余的术力，还能支撑多久，您剩余的术力，又能如何对抗我们？”他狰狞地笑了，“这里的雪花，根本无法碰到我们，您现在出来，是为了虚张声势吧。” 他指了指院落中渐渐枯萎的植物，“这些原本生机勃勃的植物，现在快要枯死了呢。”他得意地盯着罗莎，“等它们完全枯死以后，你连拖延我们的时间都做不到吧？” “不，我错了，你还是可以拖延时间的。”红袍术力使的视线像舔舐般，在罗莎的身上，上下游动。 “但是，只要你肯把术力阵的秘密告诉我，我保证，不会伤害你，和你的丈夫。”说着，他和他的同伴一步步接近罗莎。“当然，如果你不肯说的话，我将用我的办法，从你的身上，得到答案。” 他没注意到，罗莎悄悄地把手，按在了术力阵旁，那枚蛋的上方，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罗莎时，一道满是厉刺的寒冰之花，在他的面前猛然绽放，以难以闪避的速度，急冲而至，他抓住身旁的同伴挡在自己的身前，在同伴被刺穿的同时，他身上的炎术力化为火焰的墙，堪堪阻住了从同伴身上，透过的冰刺。【零↑九△小↓說△網】 他大声地喘息着，怨毒至极的目光，紧盯着眼前的女人。 “你居然敢杀死我的同伴！”随着吼叫，他的脸扭曲了，他疯狂地抓向眼前的女人，仿佛把同伴当做盾牌的人，是对面的罗莎，而已经失去所有底牌的罗莎，闭上了眼睛，她只盼着，当一切结束后，这个贪婪、无耻、残暴的男人，不要伤害自己的丈夫。 “杀死他的人，是你。”年轻的男声突然从身后响起，术力使回过头，发现一个光灵使，把手按在了自己的肩上。 惨叫过后，一团灰烬洒落在地。 “你，不是光灵使？”罗莎的眼神，由悲痛转为喜悦，又由喜悦转为怀疑，“你扮作光灵使混进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了真相。”一只只黑色的野兽从艾文的身后挣扎钻出，敲碎一个又一个冰柱，让里面的人，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化为了灰尘。 “如果你真想从我口中探听消息，你就不应该让我看到你的本性。”看着一团又一团灰烬，她悄悄移动，挡住了身后的魔阵。 “不，正因为你看到我的本性，才有可能对我说实话。”艾文走向罗莎，同时，黑灵们将罗莎房间的冰统统打碎，里面的人，蚕食着里面的强者。“而且，你挡错了东西。” 艾文走到巨蛋的旁边，轻轻地抚摸起蛋壳。“现在，你肯告诉我事实了吧？你和那个东方少年，做了什么交易？” “你知道他？”一番挣扎后，她又开口了，“你想问什么？” “我知道他，我还知道西蒙的痊愈，兽潮的侵袭，花不完的金币，都和他有关，但现在，我只想问，他来这里，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我不清楚。”罗莎回答，“他只是要我收集魔物的尸体，放进身后的术力阵中。”她说出了实话，只是，她隐藏的信息更多。 “是这样啊。”艾文陷入沉思，脑中的谜题一点点的解开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术力阵的作用，是传送兽尸，并传回价值相当的金币，我说的没错吧。” 罗莎点了点头。 “既然你每天都能换取足够的金币，就说明对方对魔物尸体的需求量没有任何限制，换句话说，越多越好。直接去林中找魔物的话，效率一定很低，但有一个方法，可以极大的增加收集兽尸的速度，兽潮。” 艾文走到罗莎的面前，“所以说，兽潮是那个东方少年引来的，对吗？” 罗莎什么都没说，可艾文从她的表情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你知道，是什么引来了兽潮，但你却允许这个东西，继续留在这座城市中，这说明，那东西对你来说十分重要，最起码比那些因兽潮而牺牲的战士重要得多，我猜测，就是那东西，让你的丈夫，从濒临死亡中恢复了过来，对不对。” 艾文回到巨蛋的旁边，一边抚摸着它，一边蹲下，“我再做一个大胆的猜测，修复西蒙身体的药物，来自这枚蛋，对吗？”他轻轻地敲击着巨蛋，而罗莎的神色，越来越难看。 “好了，我想知道的东西已经都知道了，这枚蛋，你拿回去好了。”说完他缓缓站起，“作为西蒙的朋友，我将在临走前，给你一些忠告。” 第三十章 巨狼 “如果你真想救你丈夫的话，就把蛋和那把剑统统丢掉，这样的话，兽潮多半会退去，而西蒙的身体，也可能渐渐好转。【零↑九△小↓說△網】” “你知道什么！”罗莎放声怒吼，“你知道那把剑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他对这座城市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他为了这座城市付出了多少吗？你知道他虚弱到连站都站不稳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吗！……”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 艾文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躬身一礼后，转向大门。 “您对那把剑不感兴趣了？”书忽然问。 “那是我朋友的剑，理应与他一同，葬在明天的战场上。”艾文，沉沉一叹。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两人忽然回头，西蒙，正扶着身旁的栏杆，吃力的站着…… 一小时后，艾文、西蒙、罗莎一同出现在城外。 “你真的决定这么做吗？只要把这枚蛋放在野外，兽潮就应该能够取回它。”艾文不解地看着连独自站立都做不到，却坚持把蛋送回原位的西蒙。 “我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蛋不被破坏，也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得到对方的原谅。”西蒙苦涩地笑笑，“我是这座城市的管理者，必须为它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你觉得魔物可以沟通？” “我知道，我的先祖，做到过。”西蒙自信地笑了，可他的脸色，依旧苍白。 心痛的看着他的面庞，罗莎拿出小刀，走向巨蛋，可西蒙拦住了他。 “我不会再喝这种用城市的未来换来的东西。”西蒙拒绝了，他转向艾文，“谢谢您，愿意陪我冒这个险。” “能帮助高尚的朋友，是我的荣幸。”这的确是艾文的心里话，但他陪伴西蒙更重要的原因是，东方少年，也曾去过那个地方。 “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这句话，黑书已经说了很多次，“您是在将您的生命，赌在对手的仁慈上。” “关键时刻，我会用那把钥匙。” “好吧，但在我探测出无法应付的能量时，请您一定逃走。”说完，书不再言语。 艾文疑惑地皱起眉，里世界中，书不止一次地试图杀死自己，可在外界，书却十分关心自己的安危，这一点，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但他知道，只要自己能够进一步利用它的力量，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李维拿出地图，沿着少年走过的路缓缓前行。 一路上，三人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们经过的地方，到处是折断的巨树，崩碎的岩石，各种从未见过的强大魔物，残破腐烂的尸体。 “这即使不是东方少年做的，也与他有所关联。”艾文的表情越加严峻，他要面对的不只是那个少年，更是那个少年背后的组织，印象中，劫走老院长时，这个组织中同时出现在他眼前的人足有十个，其中，还不包括这个少年。 没有任何魔物阻拦他们，也没有任何魔物袭击他们，但丛林中传来的簌簌声告诉三人，魔物就跟在他们的附近。 路越来越难走，背着巨蛋的西蒙每走一步，都摇摇欲坠，但他以诚意为名，拒绝了艾文让“光灵”背他的好意。 两旁的声音越来越响，不时有兽影一闪而过，这提示着三人，艾文向后看了一眼，数不清的魔物已经封死了背后，他们，已经被重重包围。 现在，留给三人的路，只有继续前进。 越向前，生命的气息越浓郁，数十米的大树遮住了阳光，却自己发出了柔和的光芒，用清凉，驱散了炎热，到处都是未曾见过的花草，肉眼可见的能量流在它们之间流动，循环。 连西蒙，都感觉自己渐渐有了力气，从刚才开始，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偶尔会有一声巨响，当三人的目光转过去的时候，地上，只留下巨大的脚印。 最后，三人停下了脚步。在他们的眼中，一个比攻城巨兽还要大上不少的狼头，正静静地盯着三人。 但最让人震惊的不是它的巨大，而是它一只眼睛上，深深的伤口。 三人能感觉到，巨狼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 西蒙，将背上的蛋轻轻解下，小心地放在巨狼的面前，恭敬地，向它低下头颅“我叫西蒙，此次前来有两个目的，第一，归还这枚蛋。第二，请求您的谅解。” “我知道，不然的话，外面的小家伙们早就把你们撕碎了。”巨狼没有张口，声音却直接出现在三人的脑中。“蛋我收下了，不过，我既没有原谅你的可能，也没有原谅你的必要，偷袭我的人是那个黄皮肤的人类，屠杀我同族的是你的同族，无需半日，那座城市的人类就要用他们的生命，为他们的贪婪、卑鄙和残暴，赎清罪恶。” “至于你们，看在这枚蛋的份上，我保证，在离开森林前，不会有任何同族袭击你们。”说完，老狼闭上了眼睛。 “我请求您，杀死我，原谅他们。”西蒙忽的跪在了巨狼的身前。 “为什么我要答应你，难道你觉得你一人的生命的价值，能比得上整座城市的人类？”不屑地笑声，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不能，但这枚蛋被偷走，您被偷袭，您的同族死在城下，都能算在我的身上。”西蒙坚定地看着老狼。“如果没有我，您不会被偷袭，这枚蛋，也不会被偷走。” “你能指使那样的强者？”老狼戏谑地盯着西蒙。 “我不能，但您的魔物可以。”于是，他把东方少年赠送蛋，吸引兽潮，设立术力阵，购买兽尸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巨狼，“我只知道这颗兽蛋能治好我的疾病，却不知道它如此重要，把它留在城中的人是我，间接杀死您同族的也是我，所以，在东方少年早已消失的现在，真正有罪的人只有我一个。”他俯首于巨狼的面前，“请用我的生命，平息您的怒火。” “是这样？”巨大的兽瞳紧盯西蒙的脸，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而至，“你在说谎！”巨狼怒而咆哮，整个森林，因它的咆哮，不住动摇。 第三十一章 不死的强敌 “是的，他在说谎。”罗莎迎着巨狼的威压走到它的身前，“留下蛋的人是我，看到兽群攻城，不肯还回蛋的人是我，将您同族的尸身卖掉的也是我。”她毫不退缩地走到巨狼身前，“真正有罪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所以，我恳求您，用我的生命，来交换城市中的生命。”说着，她跪在了西蒙的身旁。 “你说的是实话，而他说谎是为了保护你，这样的人类，很久没有遇到过了。”巨狼玩味地看着他们，“但是，尽管你们很有趣，两个人的生命，也无法与我上千同族的生命相提并论，仇恨，只有鲜血能够洗净。” “如果您一定要杀害我的人民，我将不惜与您一战。”西蒙站起身来。 “你？想与我战斗？”震耳的笑声如声浪般，在森林中卷起一层层绿的涟漪，比人还大的兽眸停留在西蒙的身前，“我有点喜欢你了，人类，我不会杀死你，但我要看着你痛苦，看着你屈服，看着你为了解脱，而放弃你所追求的、保护的一切！” 西蒙抽出剑，向巨狼的眼睛全力击去，可在狼眸的注视下，他的动作定住了，眼前的景象变了，他被捆在柱子上，眼前的桌上，摆满了刑具。 砰的一声，西蒙如木头一般，倒在地上。 “你对他做了什么！”罗莎抱住双目无神的西蒙，泪水止不住地落了出来。 “只不过是让他体验一下，这个世界上极致的痛。”巨狼咧开巨口，无比狰狞。“没关系，几分钟后，他的意识就会回到这边，作为一个疯子，或者废人。” 远处的艾文捏紧了拳头，自避难所的屠杀以来，他再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忍耐、忍耐，忍耐下去，既然冲上去无济于事，他就必须冷静下来，等待良机，或者，保全自己。 几分钟后，西蒙睁开了眼睛，他默默地捡起剑，再一次，对准了巨狼。 “你居然没事？”巨狼惊讶地看着这个与受折磨前，毫无变化的人类。下一瞬，什么东西刺穿了西蒙的手臂，可除了被那力量撞倒以外，西蒙的表情，全无变化。 “我没有痛觉。”西蒙站起身子，吃力地挪到乌黑的剑前，“痛苦，不能让我屈服。”他跪倒在剑前，低声念着什么，一个又一个符文接连亮起，他将手臂上的血滴到剑上，剑活了，它跳入西蒙手中，黑色的烈焰，再次燃起。 “这把剑是？”巨狼终于收起了笑，“你想死？” 西蒙没理会它的话，奋力，地上留下一道黑色的沟壑，黑色的火苗，在沟壑上，升腾燃烧。 “狂妄！”下一瞬，西蒙撞到了树上，而那把乌黑的剑，被巨大的狼，咬在口中。“感谢我吧，如果你还握着这把剑，再过几秒，你的身体就会炸开。”看着倒在地上中的西蒙，巨狼仿佛在思索什么。 西蒙挣扎着站起来，再一次，向巨狼挪去。 “那座城市，真的对你这么重要？”看着拖着一条血痕的西蒙，巨狼的表情，柔软了。 “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不用这把剑还能打败它的话，我就放过你的城市。”说着，巨狼忽然从自己的手臂上，咬下一块肉，那肉落在地上，生出四肢，长出毛发，仅几秒，一只三人多高，与巨狼一模一样的野兽，仰天长嚎。 “当然，他们两人也可以出手。”说着，一团团光从林中聚集，涌到西蒙的身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几分后，他惊讶地活动着自己的四肢，他知道，乌剑造成的所有损伤，都被修复了。 “为什么要治好我的伤口？”西蒙，满是不解。 “游戏，公平一些才有意思，你们准备好了？” 罗莎用寒冰制成一把剑，撕下衣角，裹住剑柄后，递给西蒙。 艾文的身边，一个又一个裂缝忽然出现，黑色的野兽接二连三地从里面钻了出来，在他们之后。 巨狼忽然盯上了一直被它无视的光灵使，它从他的召唤物身上感觉到一种并不强大，却十分古怪的气息，考虑到这力量对它没有威胁，它还是放过了艾文。 “那么，开始吧。”三个人类做好准备后，它下达了命令。 分身绷紧身体，在留下两个深深脚印的同时，猛然冲出，白影一闪，它已经出现在西蒙的身前。 就像预测好了一样，冰剑已经等在了它的面前，可它毫不退缩，一口咬住了挥向自己脑袋的武器，在这同时，利爪顺势挥下，黑色的兽影忽然挡在利爪前面，兽影消散的同时，西蒙的脚狠狠地踢在了它的肚子上。 狼兽向后跃去，可一道冰刺，从它本该跃至的地方，极速长出，就这样，狼兽被刺穿了。 可三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狼兽折断冰刺，跳回地面，只一个瞬间，血肉已自行修复，就连毛发，都与受伤前一般无二。 三人同时明白，要击败它，只能在一瞬间，把它攻击到无法恢复的地步。刺击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剩下的选择，只有把它砍成两截。 “节约术力，不要再使用冰刺。”西蒙对罗莎说，“从现在开始，你的术力只能用在必要的地方。” 这时候，黑兽已经将狼兽团团围住，但狼兽的战斗力远胜黑兽，正面冲突只会白白让黑兽消失。 骚扰战虽然可以伤到狼兽，但这样的伤，瞬间就能修复，除此之外，狼兽的速度要比黑灵快得多，即便采用骚扰战，黑兽的数量也会逐一减少，这个打不死的野兽，十分棘手。 “我来缠住它！”话音一落，黑兽一拥而上，紧紧地抓住狼兽的四肢，试图将它按在地上，可狼兽的力量远大于袭向自己的对手，挣扎中，运气好的黑兽只是被他甩飞出去，运气不好的，直接被打成碎片。 “不要顾及我的光灵。”艾文对找不到机会的西蒙大声呼喊，“连他们一起砍！” 第三十二章 艾文的反击 听到艾文的声音后，西蒙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调整了着呼吸，握紧了手中的冰剑，仔细地观察起狼兽的动作，忽然，他快步跑起，一剑划过，下一个瞬间，狼兽身上的黑兽纷纷消失，而狼兽的身上，一条切痕，缓缓延长。 但痕迹的延长渐渐止住了，下一刻，它消失不见。 “既然决定砍成两截，就把它们好好地分开，这种半吊子的做法，毫无意义。”巨狼的声音在西蒙的脑中，不知为什么，他丝毫不觉得它的声音有讽刺的感觉，反而，像一个长辈在指导一个晚辈。 就在这时狼兽忽然向艾文冲了过来，所有人都能看出它的目的，让烦人的光灵使，失去战斗力，可就在它即将碰到艾文的时候，五把黑色的剑从各个角度向它刺去，可惜，它及时伏身并向后跃去，避过了被分成一个个碎块的命运。 而西蒙，已经躲在了它的身后，“罗莎，趁现在！”说着，他一剑斩出，而原本可以躲过的狼兽却没能避开，它的身体被厚厚的冰紧紧包裹，而无法活动自如。 劈砍之后的西蒙一脚踢在了狼兽的上身，让它的身体，一分为二。 看着分成两截的兽尸，西蒙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走向巨狼，“请您依约……” 可话没说完，血已自他的身后喷薄而出，上半截狼兽将自己的利爪，插入了西蒙的后背。【零↑九△小↓說△網】 “你不好好检查一下对手的状况，就敢认为自己赢了？”巨狼的声音回荡在三人的耳中，“我不会杀死你，但现在的你，已经救不了那座城市。” “您还没赢，尊敬的强者。”一直沉默不语的艾文终于站了出来。 “哦？那个冰术力使无法伤到我的分身，而你制造的怪物根本不堪一击，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还没赢？”在巨狼说话期间，狼兽的身体，重新组合在一起。 艾文对巨狼一礼，走到乌黑的剑旁，一把拔起，他没念任何咒文，但剑上的符文，却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尽皆亮起，艾文没有流血，剑却活了过来。 “住手，艾文！你驾驭不了它！”失去行动能力的西蒙，焦急喝止，可他愣住了，艾文，的身上没像预料般燃起黑炎，燃烧着的，只有那把剑。 “我记得您说过，在这次战斗中，不能使用这把剑的只有西蒙，那么，我可以吗？”艾文盯住了巨狼的眼睛。 “小鬼，你很有趣。”巨狼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不会食言，但你的剑，能砍中我的分身？” 艾文径直冲向狼兽，一剑挥出。不断灌入体内的能量，令他的速度，不亚于刚才的西蒙。 “你比刚刚的小鬼更狂妄。”巨狼玩味地看着这个穿着光灵使长袍的人类，他应该知道，无论速度、力量还是战斗技巧，他都比不上西蒙，但他居然敢直直地冲过来。 狼兽的爪子猛地挥下，但艾文不闪不避，一道黑影拦在爪前，让狼兽的攻击，不得不顿了一下，趁这个机会，乌剑将狼兽斩成了两截，黑色的火焰顺着狼兽的身体上下蔓延，仅一瞬，就将其彻底覆盖。 但艾文没有停止攻击，他唤出所有黑灵，将狼兽尽可能多地切成碎块，狼兽的身体虽然没有烧成灰，却七零八落地挂在树上，或散落于地。 艾文松了一口气，身体的各个部位离这么远，应该没有威胁了，可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地面上，狼肉的碎块忽然动了起来，它们以极快的速度黏在一起，再次成型，不久，一个小了一号的狼兽站在艾文的面前，它几个跳跃，取下挂在树上的肉块，一口吞下并落到地面后，狼兽，回到了一开始的样子。 “这不公平！”站在一旁的罗莎慌了，如果狼兽根本杀不死，输掉的，一定是三人，“这场游戏，你根本没有输掉的可能。” “我的确没打算要输，但我给你们留下了胜利的机会。”巨狼戏谑地看着她，“如果你们无法找到那个机会，只能说明你们统统都是蠢货。” “罗莎女士。”艾文忽然出声，“您能把这只野兽，封在冰中吗？”艾文忽然问。 “只是一瞬的话。”罗莎点点头。 “如果只是它身体的一部分呢？”艾文继续问。 “几分钟的话，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艾文再一次冲到狼兽的面前，“请您把我砍下来的部分，全部冰起来。” 巨兽反击时，黑影再一次出现在人兽之间，它忽地翻滚，闪过黑影，用利爪，直袭艾文，这一次，可另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它的身前，它止住行动，向后疾退，可燃着黑炎的剑，连同那黑色的人影，一起斩断。 它没能闪过这一剑，一只狼爪，就此离开了躯体。 离开躯体的狼爪，被瞬间冻结，下一刻，冰块和狼爪，全都不见了。 “里世界？”巨狼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分身即便碎成肉末，也会因它的意识而抗拒里世界的引力，但被冰结的分身就不一样了，它确实给自己的分身留下了弱点，可那个光灵使却在无视这一弱点的同时，找到了新的胜法。 在这之后，狼兽的爪子长了出来，它的身体，小了几分。艾文故技重施，将一块又一块的狼肉送进了里世界。 “这一次，我们赢了。”看着渐渐变小的狼兽，动弹不得的西蒙舒了口气。 “您们赢了？”巨狼忽然笑了，地上的狼兽，忽然分成了数十块，它们落在地上，每一个都变成一只矮小的狼。 “难道……”艾文眼神一凝，数只黑色的野兽从裂缝中钻了出来，冲向罗莎，可它们还是慢了，半数的小狼，以比以往更快的速度，扑向罗莎。 “你的方法行不通了，小鬼！”面对艾文时，巨狼的语气与面对西蒙时完全不同，它把艾文视作一个对手，而非后辈。 可罗莎的行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她将自己与那些小狼一齐冻在了巨大的冰中。 第三十三章 狡猾的赌约 这块冰不能坚持太长的时间，但它的确为艾文争取了时间，现在，他需要面对的小狼，少了一半。 “现在，只剩下你了。”巨狼把眼睛凑近艾文，“就此认输怎么样？我不认为你一个人，可以战胜我的分身。” “不打打看，怎么知道。”艾文笑着回复巨狼，“但我想同您打一个赌。” “什么赌？”巨狼来了兴致，在这种几乎不可能胜利的情况下，还敢打赌的人，确实少见。 “赌信息。”艾文说，“如果我赢了，就把你知道的关于那个东方人的消息统统告诉我，如果我输了，就把我知道的，关于那人的消息统统告诉你，怎么样？” “你真是个狡猾的人类。”巨狼笑了，通过艾文的话，他得到一个提示，偷袭自己的人多半也是艾文的敌人，而且，这个赌约，只有在败者存活的情况下才能履行，有它在，无论输赢，自己都不可能重伤艾文，这一点，势必影响到狼兽在战斗中的发挥。“好的，我赌了，但你最好知道这一点，我对你能否履约，看得并不是那么重要。” “那么，我们继续吧。”艾文的身旁，数只黑兽钻了出来，他提出赌约的另一个用意，就是在狼兽无法继续增强，且冰块暂时不会碎裂的前提下，给里世界，重塑黑灵的机会。 黑兽力大，小狼灵活，两种野兽扑抓撕咬，将自身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但黑兽受到致命伤后就会消散，而小狼无论受到多重的伤，都会在落地的瞬间，完好如初。 激斗正酣之时，人形黑灵出现了，他们将来不及反应的小狼，击到天上，而这时，艾文在小狼落地前，将它们一剑刺穿，当他高举着剑，注视着挂在剑上，挣扎不已的小狼，一点点化成灰烬时，终于笑了。 “我的猜想，果然是正确的。”艾文将头转向巨狼，“您的分身，只有在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才能恢复如初。” “有趣。”巨狼欣赏地看着他，“如果不是有言在先，我真想拿出更多力量，与你玩耍一番。” “如果那样的话，我就只有认输了。”艾文微微一躬，转身挥剑，将一只扑向自己的小狼钉在剑上。 剑上小狼被消灭后，艾文环视一周，发现外面的黑兽已经所剩无几，里世界的黑兽，却还没有复活，他知道，一旦在场的黑兽统统被消灭，他就输了。 他将黑虫释放出去，一团留在自己身边，另一团骚扰小狼，接着，他向混战之处冲了过去，每到一处，黑虫就将面前的小狼团团围住，被啃噬的狼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在地上翻滚扑打，趁这个时机，艾文将它刺穿，并挑到空中。 几次之后，艾文不得不停下了这种行动，黑兽已经耗尽了，而小狼，还有近十只，仅靠黑虫，艾文实在没有办法击败它们，他试过进攻小狼，但每挑起一条小狼，其余小狼就会一齐进攻，这时，艾文不得不用剑反击，同时，被挑起的狼落在地上时，会立即恢复原状。 “小鬼，这下该认输了吧。”巨狼戏谑地看着艾文，胜负已定。 “我还没输。”刹那间，艾文的身上已经多出了几道伤口。 “是的，您还没输”书的声音出现了，“只要您把身体借给我，我保证，给您一个满意地结果。” 艾文没理会它，他宁可输掉，也不敢把身体借给这么危险的东西，这时，他是在犹豫，要不要把那把钥匙，放入身体。 他不知道那把钥匙的副作用是什么，但他知道，想要赢得这场战斗，必须要依靠它的力量。 想到还不知晓的副作用，又想到西蒙和他城市中所有的生灵，艾文做出了选择。 钥匙弹入他的体内，刹那间，艾文在小狼们的眼中消失了，接着，一只又一只狼被弹到天上，一团以剑为中心的火焰旋涡，将它们卷入其中，再也没有出来。 艾文落回地面后，立刻将钥匙弹出体外，剑上地烈焰，缩了回去，艾文惊讶地握了握拳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起吸入钥匙前，强大了几分，但在身体充满力量的同时，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丝疲倦。 “小鬼。”巨狼的眼神变了，“我建议你不要再使用刚刚那种力量，我总觉得，那力量有些不祥。”刚刚的战斗，让它对艾文生出了一丝好感。 “谢谢您的关心，我会注意的。”艾文再次对巨狼行了一礼，“可是，比赛还没有结束。”说着，他走向冻住的坚冰。 他呼唤出一个又一个黑兽，一点点打碎坚冰，再把里面的小狼，钉死在冰中，数分钟后，所有的小狼都变成了灰烬，艾文来到巨狼的身前，“我赢了。” “好，我输了。”巨狼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开心，“那么，我们交换东方人的情报吧。” “不是说，输者把情报告诉赢家吗？”艾文用异样的目光，盯着巨狼。 “让我知道他的情报，对你也有好处，不是吗？”老狼狡猾地笑着。 “您说的对。”艾文也笑了，他本就打算这么做，之所以提出打赌，也不过是想让自己更安全一些。 接着，一人一狼，把所知的信息统统告诉了对方。 老狼知道的信息只有两条，但每一条信息都非常重要，第一，东方少年可以隐匿自己的气息，第二，东方少年的攻击十分古怪，他对巨狼造成的伤害，直到现在，也没有痊愈。 无论怎么说，能只身一人袭击巨狼，偷走巨蛋，杀出森林者的实力，都远远超过了现在的艾文，艾文越是变强，越是感觉到，自己过于弱小。 老狼治好了西蒙，放出了罗莎。 “我们赢了，您可以放过我的城市了吗？”西蒙恭敬地站在老狼的面前。 “我再问你一次，这座城市，对你来说，比生命，比血脉还重要吗？”老狼忽然问。 “这座城市，是我的一切。”西蒙的声音，诚挚而坚定。 “你和你的先祖，一模一样。”老狼露出了人性化的微笑，那微笑，苦涩、悲伤。 第三十四章 赠剑 “您是指，哪一个？”西蒙惊讶地抬起头。 “建立城市的那一个，当时，我也同他打了一个赌，我占据这片森林，他建立一座城市，看谁的领地，笑声更多。”巨狼的眼神满是落寞，“第一次，是他赢了。但我没有认输，当时就提出了第二次比赛，他同意了。” 巨狼抬起头，它的表情，无比落寞，“第二次，是我赢了，在约好的那天，当我到达那座城市时，每一个人，都在哭泣，因为他们失去了他们最爱的城主。” 它的视线，移向艾文手中的剑，“而这把剑，就是一切的元凶。” 它深深地看了西蒙一眼，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出来，忽然，它仰天长嚎，声音如浪潮一般，传遍了森林，甚至在城中回荡。 佣兵们惊喜地发现，围在城前的兽潮，忽然退了回去。 林中，巨狼闭上了眼睛，“离开这里吧，我累了。” 三人深深一礼，离开了巨狼，归途中，艾文把剑柄用布裹住，交还给西蒙，但西蒙，却没有接过。 “这把剑，有更适合它的主人。” “可它对你不重要吗？”艾文惊讶地看着他。 “重要，但它的重要，仅限于保护这座城市。我相信，即便没有这把剑，我和我的后继者们，也能保护好它。”他拍了拍艾文的肩膀，“论能力，可以真正驾驭这把剑的人只有你，论资格，你是这座城市的拯救者，是我的朋友，所以，比起我，它更适合你。” “那我就不推辞了。”听到西蒙的理由，艾文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点点头，将剑收进了里世界。 听着他们的话，一路上默默无语的罗莎，偷偷地笑了，她知道，西蒙，会是家族中第一个不会早逝的城主。 回到城中的时候，月亮已取代太阳的位置，洒下丝缎般，柔和的光华，可城中，热闹非凡，就连市民们，也随佣兵们围着篝火大口喝酒，大声歌唱。 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他们的城主在回城后说了一句话：“兽潮，不会再来了。” 这是一个空前盛大的宴会，但主持者，只有城主的妻子。 兽潮刚过，城外的道路清冷异常，这里，只有两个人影。 “你真的不考虑留在这里吗？在这座城市中，你一定可以大放异彩。”西蒙忍不住，再次询问。 “不了，我还有更重要的目标。”艾文的回答一如既往。 “更重要，吗？”西蒙轻声一叹，“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这里会一直留着你的位置，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的话，请记住，你在这里，还有一个朋友。” “我会记住的。”艾文依旧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但他的眼中，悲伤，一闪而过。“快回去吧，你的人民，还在等着你。” “保重，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目标，已经实现。” 一礼之后，艾文走上了道路。 而西蒙的目光，跟了他很远很远…… 极东，巨木之顶。 “喂喂，这才几天，就不提供新的兽尸了？”带着眼镜，身着白大褂，有些神经质的年轻人大发脾气，“上一次也是，送出了那么多试验药剂，却只得到一份成功者的数据，那小子办事也太不靠谱了。” “大老师说过，不可以用人类做实验。”一个半机械，半人类的生物躬身立于他的身后。 “所以我才没有自己做啊，我只是把试验品送出去而已，至于对方怎么做，就是他们的问题了。”他头也不回的辩驳。 “您是在诡辩。”那生物依旧在平静地指责他。 “烦死了，我把你造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在我耳边啰嗦。”年轻人忽然把什么东西丢在了那生物的身上，剧烈的爆炸之后，那生物散落了一地。“这回清爽多了。” 年轻人刚刚回到工作，地上的碎片就开始聚集，没过几分钟，半机械生物已经恢复了原状。“大老师说过，不要在实验室中使用炸弹。” “我为什么要把你做得那么结实。”他捂住额头，长叹一声，继而大声咆哮，“别整天大老师、大老师的，我才是你的主人！” “那老家伙已经落伍了，不该拿活人做实验之类的话，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该说的话吗，真不知道那僵硬的大脑袋里装着什么，眼前放着那么多好材料，自己不碰就算了，还不让……” “主人。”半机械生物忽然打断他。 “又怎么了！我连抱怨两句的自由都没有了吗？！”年轻人怒视着一直同自己唱反调的作品，而那个作品指了指他的身后。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谄笑着回过头，“老师，您从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一身油泥的矮老头正拿着扳手，平静地看着他，“从你说别整天大老师、大老师，那句话开始。” “那不就是全部吗，哈哈。”年轻人赶紧走到矮老头的身后，又是捶背，又是揉肩，“我刚才说得话都不是真心的，我对您的敬仰……” “啊！”一声闷响后，年轻人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禁闭三天。”老人话音一落，几个面无表情的“人”就把年轻人夹在中间，押走了。 “真是个心胸狭隘的老家伙。”被夹着的年轻人抱怨着。 “我听得到。”从一个“人”的身上，传来了矮老头的声音。“再加一天禁闭。” “老师，您的人偶居然能搭载我的仪器测试不到的通讯设施，您真是我见过最伟大的天才……” 接着，年轻人就被丢进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 他叹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黑白相间的徽章，“我有件事想拜托你，这一次别再弄砸了。” 另一枚同样的徽章传出了他的声音，东方的少年将徽章放在嘴边，“说来听听……” 沿着少年的路线跋涉两天后，艾文来到了一个挨着湖的小小的村庄，虽是炎炎夏日，但湖边的村庄，倒有一丝凉爽。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在白天，村庄中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没有一个人打理田地，作物，却长得很好。 第三十五章 生祭 不愿招惹麻烦的艾文本想离开，可手中的地图告诉他，少年，曾在这个地方逗留过。 无奈，他敲开了一个房门。 房门中走出来的是一个满面疲色的老人，但当他的眼睛瞄到艾文脸上时，一道喜色，忽然闪过。 “我是过路的光灵使，想向您打探一些消息。”一礼后，艾文说明了来意。 “您是一个人吗？”老人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只有我一个。”艾文如实回答。 “哦，您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好，只要我知道，一定回答您，不过，您远道而来，还是先休息休息。”老人热情地回复着他，而这热情，在艾文的眼中，有些可疑。 艾文不会畏惧来自于这些村民的威胁，他将黑虫散播出去，打探着所有可以探知的情报。 但眼前的一幕，让他稍稍放下了警惕，村民们的动静很大，但他们并不是在做什么对艾文不利的事情，相反，他们是在宰杀动物，搬出美酒，他们，多半是要宴请自己，可是为什么？这些村民没有理由为了宴请一个从未见过的光灵使，下这么大的力气。 “这样，今年也能顺利的过去了。”一个村民的话引起了艾文的注意。 “是啊，如果他不来的话，我们就只能……”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但艾文知道，真正重要的信息，全在后半句话里。 就在艾文思索他的话时，湖中忽然传来了一闪即逝的能量波动。 艾文让几只黑虫过去查探，可惜黑虫不能入水，在水面上，没办法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无奈，他只有继续从村内打探消息。 “今天，一定要让那个外乡人，吃好喝好，这也是咱们能给他的唯一补偿了。”忽然，这句奇怪的话钻进了艾文的耳朵。 “补偿？”艾文皱起眉头，他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村子，村民根本没有损害过他的利益，这样的话谈何补偿？除非，村民们要补偿的，是即将发生的事情。 这时，黑虫把一个喜悦的母亲的影像，传送到艾文的面前。 母亲笑着抱住自己的孩子，在激动中，说着没有逻辑的话语，可听着听着，艾文的脸色变了，他从母亲的话中知道，这个村庄，居然还在用人做生祭。 村中曾经闹过饥荒，那一年，地里无论种上什么，都不能收获一颗粮食，就在村民们无计可施之时，一个魔物出现了，它向村民表示，只要它沉睡在湖中，村民就可以有多到吃不完的收获，但只要它醒来，村民们必须向它献上一个活人，而它，则会带着那人进入湖中，再次沉睡。 走投无路的村民们答应了，没过多久，前所未有的丰收真的来了，村民们在吃饱粮食的时候，也想起了魔物的要求，但他们，没有履行他们的诺言。 这之后，雨连下了很久，湖水泛滥，淹没了整个村子，但村外，却阳光明媚。 村民们原以为这个灾祸会持续下去，可在一个村民因失足落入湖中时，雨忽然停了，湖水也随之降了下去，接下来的几年中，即便没有任何人照顾庄稼，它们也长得饱满，长得飞快。 从那以后，村民们就过上了安逸、富足的生活，而每隔几年，魔物苏醒的时候，他们都选择了抛下良知，献上祭品。 一开始，他们都会在魔物初醒的时候，在村中选择一个老人或者孩子，扔进湖中，可后来，他们发现，魔物需要的只是人类，而不限于村中人，从那以后，每隔几年，总会有孤身经过村落的游者，失去踪迹。 这一年，由于魔物提前醒来，没有留好游者的村民们选中了女人怀中的孩子，可是，在这个时候，艾文来了。 “看来您快要变成祭品了。”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书幸灾乐祸的声音。 “你想说什么？”艾文皱起眉头。 “您真的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书反问。“别忘了，我能听到您的心声。” 艾文闭上眼睛，他正在考虑，是否要把这个村落，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您还在犹豫什么？这么多顶级能量自己跑到您的面前，而您还可以毫无愧疚地吸取它们，要知道，杀死他们，就等于拯救了更多无辜的路人，这种行为，是善。” “够了！”艾文喝止黑书，但他知道，他的内心，正渐渐倾向于杀戮。 就在他打算唤出黑兽的时候，门忽然响了，宴会还没有准备好，为什么会有人敲门？ 艾文打开房门，看见一个长着络腮胡的中年人，紧张地闯了进来。 “尊敬的光灵使，我是这个村落的村长维利，这一次拜访您，是想告诉您一个消息。” 说着，维利向房间的外面看了一眼，在确认了什么后，松了口气。“如果您觉得您的实力不是很强，请尽快离开这个村庄，今晚宴会过后，村民们就要用您来生祭魔物。” 接着，他把魔物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说明了一遍。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艾文知道，村长说的话都是事实，但他不明白村长为什么要在这种情形下，拯救自己。 “作为这个村庄的村长，我不想让它再一次沾染血腥。”村长痛苦的低下头，“我不想让自己的生命中，留下这样的罪恶。” 艾文皱起眉头，他不太相信这个人口中的理由，但这个人的行动，的确是在拯救他，思索中，艾文放弃了杀死村民的想法。 “一只魔物的话，我还是可以对付的。” “您是说？”村长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露出喜悦的表情，“如果能够杀死它，您就是我们全村的恩人！” 就这样，他在激动中，告别了艾文。 出门后，村长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打来了柜子，从柜子的暗门中，取出一支颜色妖异的药剂，“快了，就快了。”他抚摸着手中的药剂，盯着柜子中的一副画，喃喃自语。 “那是？”药剂的颜色与艾文记忆中的不大一样，但针管本身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样的针管，他只在夜枭的手中看到过，也就是说，这个药剂，来自东方少年。 他不知道村长的目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这场戏，一定要演下去。 第三十六章 湖兽 在那之后，艾文接受了村民们最热情地招待，他们以各种借口，让艾文喝下了一杯又一杯酒，但这些酒，统统进入了艾文的里世界。 看着他们的眼神，艾文猜到了他们的目的，于是，他装作醉倒，趴在了桌上。 在黑虫的视野下，这些村们用绳子将他牢牢捆住，扛到湖边。 夜晚的湖边与白天大不相同，没有风，湖面却波涛汹涌，湖中，时不时地传出阵阵鸣叫，村民们把艾文放在地上，退向远方，自从魔物有苏醒的迹象后，就没人敢在晚上来到这里，而这一次，他们都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无论是传说，还是儿时的记忆，都只提到过湖面的浪潮，但魔物即便醒着，也从未鸣叫过。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脑袋，从湖中探出，黑夜中，那对兽眸，亮得吓人。 村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记录中，即便是村民违约那次，这只怪物，也只是在捕捉生祭的同时，露出过一瞬身体，可这一次，完全不同。 两道亮光瞬间变大，不到一分钟，魔物便已经游至岸边，强壮的四肢，告诉众人，它不只是水中的魔物，村民们小心地推动艾文的身体，可在艾文到达魔物面前的前一刻，它却猛地咬住一个村民，一口吞下。 村民们惊呆了，如果是过去的话，魔物会选择村民推给它的人类，带回湖底，而这一次，它居然在岸上吞食起并非生祭的人。 只有艾文能看见，它的背后，有一个巨大的创口，吞食人类的同时，那创口快速愈合，可没过多久，创口就会再度溃烂，渗出兽血。 看着它的伤口，艾文忽然想起了巨狼被东方少年伤到的眼睛。 其他村民立刻缓过神来，他们哭嚎着乡村内跑去，可声声的惨叫接连传来，在魔物远高于他们的速度下，这些村民，只能葬身兽口。 这时，它的目光，才转向没有动弹的艾文。 就在它猛地跳向艾文时，一道道黑色裂缝中，钻出了一只只漆黑的野兽，一只黑兽随手一划，将艾文身上的绳子断成数截。 看着成群的黑兽和眼前的人类，魔物本能地意识到了他们的威胁，但这时候，村长的声音，从村落中传了过来。魔物放弃难以对付的艾文，循声而去。 “糟了！”艾文急忙追去，他本以为魔物会选择跳回水中或者正面与自己对抗，但他没想到魔物会被其他人的声音引走。 单论战斗力，艾文并不怕它，但是比速度的话，不吸入钥匙的艾文绝对无法追赶上它。 惨叫声不停地传入艾文的耳朵，当他进入村落时，魔物已经撞毁了所有房屋，四周传来的声音，尽是痛哭与哀嚎，但真正让他震惊的，是咬住魔物脖子的村长。 维利的喉咙每吞咽一下，那魔物都会缩小一分，最后，整只魔物被他吸进了口中。 “这感觉，太美妙了！”维利将一只手放到眼前，那只手，长出利爪鳞片，下一瞬，又变回了手臂。“那个孩子说的果然没错，现在的我，吃掉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力量。” “谢谢您，尊敬地光灵使。”村长深鞠一躬，“要不是您，那只魔物根本不会被引上岸来，那样的话，我也不可能捉到它，现在，请您离开这里，我要趁着药效没有消失，多吃些东西。” 说着，他向刚刚放松下来的村民，扑了过去，惨叫声接二连三的传过来，而艾文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直到，他扑向一个孩子。 在艾文的心中，这个村落中的成年人多半是有罪的，可孩子不一样，从出生到现在，一次生祭都没参加过的他们，不该死亡。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害你的村民，但这些孩子，应该是无辜的。”艾文拦在村长的面前，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从村长没有偷袭自己来看，村长吃人，多半不是为了力量。 “无辜？你说这个村庄有无辜的人？！”村长放生大笑，“这些不劳而获的家伙心安理得的吃着用人命换来的东西，能称作无辜？这些宁可舒服地躺在其他人的尸体上，也不愿意搬到其他地方努力生存的人，能够称得上无辜？难道那些路过的异乡人不是无辜的吗？如果您刚刚被那只魔物吞掉了，您又不是无辜的吗？光灵使大人！”狂吼中，村长的面孔已经扭曲起来，强烈到极致的憎恨，在他的眼中，燃起炽烈的火焰。 “你这么做，应该不是为了什么正义。”这时候，艾文想起了村长房间内的画，他记得画上的主角，是一个年轻，活泼的女孩。 “正义感？”村长的笑容变得苦涩了，“看您的年纪，还没有孩子吧，光灵使先生？可我有过一个。”说道这里的时候，他眼神中的愤怒消失了，他的表情，也柔和起来，“一个活泼、可爱，有正义感的女孩。” “她被选作生祭的对象了？”艾文疑惑了，他听过村民们的对话，知道近几十年，没有一个村民被用作活祭。 “没有，但她，还是被这些懒惰、自私、愚昧无知的蠢猪杀死了。”他一拳打碎了墙面，“而他们杀害她的原因，正是因为她的正义感，就因为她是这个村庄中，唯一一个不肯同流合污的人。” 在村长的口中，艾文知道了这个故事。 年轻时的村长，曾经劝说村民们离开这个罪恶之地，自力更生的活下去，可村民们都用故土难离来搪塞他。 于是，他离开了村子，游遍了整个极东，旅途中，他知道，尽管村外的人没有不劳而获的生活，但他们的生命，却无比充实，丰富多彩。 之后，他回到了家乡，诉说了外面生活的美好、刺激、丰富多彩，可这些在一代代的思想灌输下，只为了吃饭、繁衍而活着的东西，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又一次，他离开了，数年后，他用数年的积蓄，带着一个强者回到了家乡，但他没有告诉强者，村民们犯过的罪。 第三十七章 终成魔物 强者果然没让村长失望，他轻易地将魔物从湖中掘出，顺利地击伤了它，但魔物还是逃掉了，看到这一幕，维利欣喜若狂，他知道，自己的家乡有救了。 可他没注意到，村民们惊骇的互视一眼。 这一晚，他们为强者举办了最盛大的宴会，当晚，村民们瞒着村长，将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强者，扔进了湖中。 第二天早晨，发现强者失踪、湖面平息的维利终于明白，村民们并非离不开这片土地，他们离不开的，是这份染着鲜血的安逸。 带着失望，他又一次离开了，在外面落地生根，结婚生子，他原本想这样生活下去，可妻子病了。 有一天，病重的妻子对他说，她想看看他的家乡。 为了满足妻子的心愿，他只好带着家人，再一次回到家乡，而这一年，正是魔物苏醒的那年。 几日后，病重的妻子忽然不见了，他猜测是村民们，偷偷地拿她做了生祭，可不知为什么，湖面还是没有平息。 直到他无意中听到了村民们的话，“可能魔物并不喜欢病重的人。”，这个时候的他，很想拿起武器，把这些活着的害虫屠戮殆尽。 但为了女儿，知道自己必败无疑的他，忍住了喷薄而出的愤怒，与深深杀意。 之后，连续数个旅人路过这里，都匆匆地走了，直到一个大咧咧的旅人参加宴会，并用开玩笑的口吻道出维利的女儿劝说他离开的事情。 翌日，女儿和旅人一起失踪了 原本应该爆发的维利，却出奇地安静下来，他不再规劝他们迁移，反而用他在外界学到的东西，把这座村庄，打造得越来越舒适，越来越美丽，一做，就是数年。 这时候，村民们已经忘记了他先前的不配合，也忘记了他们的暴行，居然将贡献最大的他，推举为村长。 成为村长后，他总是带着村中的财富赶去大城市，偷偷地寻找起与魔物有关的资料，可这一次，他不是为了杀死魔物，而是为了让魔物发狂。 在所有的方法都起不到作用后，他雇人用术力书写下了，只有强者能够看到的留言。 在毫无希望的长期等待后，来自东方的少年，找到了他。 少年交给他一枚针剂，告诉他，注射后可以在短时间内抱有足以战胜魔物的力量，而他在那个时候吞食的一切，都能成为药效过去后，他真正的力量。 在少年离开的第二天，村中的人忽然听到了湖中传来的兽吼声，他们冲到湖边，发现不该苏醒的魔物，已经苏醒了。 而艾文，是自那之后，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外乡人。 “这么说的话，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这个村庄和湖中的人复仇？”艾文的身畔，一只只黑兽接连钻出。“可即使你的说法是真的，这些孩子，也不该死。” “你不懂。”村长摇摇头，“他们的脑袋里，已经塞满了上一代传下来的迂腐和自私，如果我放过这些孩子，他们一定会为了私利，做出身为一个人类，永远都不该做的事情。” 村长的手，渐渐变成了兽爪，“与其让他们变成街头巷尾的垃圾，不如让他成为我的能量。”他看着被艾文护在身后的孩子们，吞了一口口水。 “但我有个疑问。”艾文依旧挡在孩子们的身前，“现在的你吞食他们，是为了你口中的正义，还是因为，你腰上的伤口？”说着艾文指了指村长的腰，在那个位置，魔物的腰时不时地显露出来，上面的伤口，依然可怖，维利的脸色变了，他知道，艾文看出了他食人的真正原因。 “是又怎么样？我吃掉这些没有拯救价值的人，对这个世界只有好处！”他盯着艾文的脸。 “但你，只会吃他们吗？”艾文依旧没有让步，“魔物爬上来的时候，每吃一个村民，伤口就会愈合一次，但最后，都变回了这个样子，你怎么保证在你吞掉这些孩子后，伤口能够愈合，你又怎么保证在伤口没有愈合的情况下，不会吞食其他无辜者？”艾文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我无法证明。”村长慢慢向艾文走过来，“但你应该相信我，如果不是我把村民的诡计告诉了你，现在的你，已经被魔物吞下去了。” “我也想要相信你，可是……”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艾文忽然侧过头，兽爪的痕迹，擦着他的脸划了出去，“被你吞掉的话，不会比被魔物吞掉，更加舒服，你说不是吗？”说着，艾文用后背，狠狠地撞上了村长的胸膛，他倒飞而出，砸在墙上。 “你虽然得到了魔物的力量，但你既没有战斗的经验，也没有得到魔物的战斗本能，你怎么与我战斗？”艾文一步步接近挣扎着站起的村长，“你能熟练的使用魔物的特技吗？你能利用魔物的身体使用出人类的战斗技巧吗？” 村长将身形完全变成了魔物，向艾文猛然撞去。 艾文轻易的闪到一旁，“你用这种根本不能运用自如的身体与我战斗，是不是太狂妄了些？”村长越过艾文后居然控制不好身体，自己摔倒了。 艾文轻轻地走到他的身后，“连这只魔物本身都因恐惧而在我身边逃开，你又有什么信心战胜我？” 他把手按在村长的身上，“到最后，你也只是一个你口中的，自私混蛋”惨叫声不断响起，到最后，艾文的手下，只剩一滩灰烬。 艾文本想离开，但他看了一眼蜷在角落的孩子们，又走了回来，他在孩子们的眼前，把一袋金币，倒出了一半，在确保每人都拿到金币后，他转身走了。 “您直接杀死他们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书的声音传了出来。 艾文没理会它，他走得很慢，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身后，几个孩子盯着艾文别在腰间的半袋金币，悄悄拿起石头和刀具，轻声跟了上来，就在他们要挥动武器的时候，几道黑影掠过，他们惨叫着化成了灰。 剩下的孩子发起抖来，知道艾文走远才舒了一口气，这时，他们的视线，钉在了其他孩子手中的金币上…… “这一次，我又是正确的，无论是袭击您的，还是留在村庄的，没有一个孩子，值得拯救。”书的声音在艾文的耳中回荡，让他心烦不已。 第三十八章 第六扇门 “第六扇门已经可以打开了。【零↑九△小↓說△網】” “知道了，一旦到达安全的地方，我就会把它打开。”一路上，艾文始终在想一个问题，自从离开光灵使学院，仅仅几天时间，他所遇到的丑恶，比毕业前加起来遇到还要多得多，这难道是书的问题？可即便是书，也不可能操纵别人，最起码现在还不能。 他没有意识到的是，一路上，美好的事物并不少，只不过在黑书的诱导下，被他忽略了。 “为什么不买一辆马车？”路上，艾文把伊芙带了出来，这时候，她的心情明显不太好，不过这也怪不得她，艾文把她一个人丢在里世界，一放就是好几天。 “可步行的速度，已经够了。”艾文完全没有理解到女孩的心情。 “唔……”听到他的回答，女孩瞬间泄了气，“笨蛋。”她低声嘟囔。 “好吧，到下一座城市，我会买马车的。”艾文不明白总是待在里世界的女孩为什么想让自己买马车，但考虑到不买一定会被女孩吵到，他听从了她的建议。 “嗯！”女孩高兴地点点头，其实，她想让艾文买马车的原因很简单，有了马车，艾文的意识多半会在赶路时遁入里世界，在那里，伊芙可以用一个女孩子的打扮，陪在艾文的身旁。 “真搞不懂她。”看着飞快换上笑脸女孩，艾文无奈地叹了口气。 渐渐地，两人走进了下一个城镇，但奇怪的是，这样一个规模并不算小的城市，居然看不到一个人影。 “回到我的里世界。”艾文的眼神，变得警觉起来。 “怎……”女孩的问题还没问完，就凭空消失了。 他将黑虫分布在小镇中，发现一只魔物，在自己的身后的角落中，偷偷接近。 他佯装不知，提前布置好了裂缝，只要魔物一冲过来，就会被裂缝中的黑兽，撕成碎片。 野兽迈步的频率慢慢提高，忽然快步跑起，向着艾文的脖颈一口咬来，可在艾文反击之前，另一道兽影忽然冲出，将袭击艾文的魔物撞飞出去，下一刻，被撞飞的魔物逃走了。 “您没事吧！”一脸惊慌的年轻召唤师跑了出来。 “多谢您的帮助。”艾文向他低头一礼，但他的眼中闪过疑惑，召唤师的救援路线被黑虫看得清清楚楚，而他忽略了其他道路，径直向艾文跑来，就好像，他知道艾文所在的地方，会发生袭击一样。 “我叫撒门，请问您是？”召唤师腼腆地笑着，向艾文伸出手。 “艾文。”他握了回去。“请问这个小镇发生什么了？” “不知为什么，从三天前开始，向来畏惧人类的魔物忽然开始进城猎食人类。”撒门叹了口气，“要不是召唤师协会及时派出了我们，这些天，会有更多受害者。”说着他还哆嗦了一下，“您应该没见过魔物食人的现场，说真的，那种场面，我一辈子也不想看第二次。” “虽然没见过那种惨状，但我应该可以理解您的心情。”艾文回复着，却陷入了思索，三日前，正是东方少年离开的日子，是不是他用什么方法，再一次引来了魔物呢？他怀疑东方少年又一次为收集兽尸，在这里留下了收集兽尸的术力阵。 可这个想法并不能很好的说明现状，第一，进城袭击的魔物很少，第二，被杀死的魔物，都被召唤师们收进里世界处理掉了，而根据撒门的说法，为了保证镇民的安全，召唤师的住处在城镇的各个角落，艾文用黑虫探查了整座城市，没有发现任何术力阵和结界的气息。 “难道这一次，与东方少年无关？”艾文紧皱眉头。 “这里现在还很危险，可以的话，请同我到安全的地方。”撒门的话打断了艾文的思绪。 “好的。”既然留在这里也得不到像样的情报，不如先去人多的地方。 他没想到，撒门口中的安全场所是光明教堂。 黑虫将教堂中的情况传送上来，这里住着的人，大多是带着行李，估计是召唤师们为了方便保护外来人，特意把他们集中在了一起。 “艾文先生，到这里，您就可以放心了，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不要在我们消灭魔物前离开这里，也不要一个人出发，独自离开镇子的话，您一定会被它们盯上。”说着，撒门离开了教堂。 艾文本想和当地的光明祭祀打个招呼，可考虑到自己还要打开里世界的门，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脱下身上的光灵使长袍，走进一个角落的空房间，潜入里世界。 “打开第六扇门。”说着，锁落在地上，艾文径直走了进去。 房间内，除了墙壁和棚顶外，什么都没有，忽然，门消失了，四周的墙壁慢慢地向艾文挤压过来。 “陷阱？”艾文呼唤出黑兽，命令它们攻击墙壁，可无论怎么攻击，都无法影响墙壁压近的速度，他让黑兽撑住墙壁，而这只黑兽在支撑一段时间后，居然消失了。 “连双臂都没断就消失了？”艾文陷入沉思，他并不着急，无论墙壁的力量多大，掌握里世界的他，在有所防备后，都不会受伤。 想着想着，他把自己的手，贴上了靠近的墙，“原来是这样。”他笑了，黑色的术力迸发而出，而他轻抚着的墙，轰然碎裂，同时，一声惨叫传入他的耳朵。 “你们是想回归能量，还是想向我臣服？”它扫视着停住的墙面，用释放着术力的手臂，在墙面上扫过，而墙面在他碰到前，尽皆后退。 “让我看看你们真正的样子。”他的两只手，都溢出了黑色，“别考验我的耐心。” 话音未落，墙面碎裂开来。一个个手掌大的菱形在艾文的四周漂浮着。 “这样才对。”艾文看着这些菱片，满意地笑了，从黑兽无法击碎它们来看，这种新型暗灵十分坚韧，而从黑兽的死因来看，这种新型黑灵可以通过接触来袭杀对手，在触碰后，艾文知道，这种方式，就是能量的吸取。 第三十九章 菱片的力量 有了它们，艾文就能拥有许多新的战斗方式，更加犀利，也更加稳妥的战斗方式，如果与狼兽战斗时就拥有它们，艾文相信，他根本不需要将钥匙纳入体内。 确认黑虫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后，艾文走进了侏儒的房间了。 一进去，他就愣住了，眼前哪是什么侏儒，分明就是个麻杆，“你这是怎么了？”看清脸后，艾文才松了口气。 “我把新研制的增高药喝了。”侏儒很不习惯地低着头，“你想来点儿吗，这感觉真是太棒了！” “我就算了。”艾文赶紧摇摇头，他要是喝了这种东西，谁知道会有什么艺术效果。 “真没劲！”侏儒撇撇嘴，“能把工具帮我递上来吗？”他向艾文伸出手。“我够不着。” 艾文强忍着笑，把工具箱放在了侏儒手上，可侏儒的力量出奇地小，工具箱从他的手上滑落，砸上他的脚，他抱脚一跳，又把脑袋磕在了天花板上，落地的时候踩在了圆柱形的工具上，砰地一声，把脑袋狠狠地撞在了地上，血蔓延出来，他不呼吸了。 艾文赶紧冲上去，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死的这么滑稽。 可他还没跑到跟前，侏儒的尸体已经消失了，转眼间，恢复原形的侏儒，从他的背后走了过来。【零↑九△小↓說△網】 “好不容易长高了，又缩回这幅样子。”他抱怨着，拿起了桌上的空瓶子，“药也喝完了。”说着，他不好意思地看向艾文，“抱歉呐，只能用这幅样子招待你了。” “这样就好。”艾文悄悄松了口气，他想起了侏儒之前的话，他们是这里的囚徒，既不会死亡，也不能逃脱。 “对了，你的药我已经研究好了。”他拿出一瓶粉末。 “这是什么？”艾文本以为侏儒会拿出把人变成怪物的药剂，可侏儒拿出来的粉末，与那种颜色艳丽的药剂，完全不同。 “你不知道？”侏儒好像比他更惊讶，“我以为你更重视这种药才先研究的。” 李维忽然想起来，这是夜枭摔向自己的那一袋药粉。 “根据用量不同，这种药有三种效果，量少的话，可以让对方意识不清，一匙左右的话，可以让一个普通的人类对任何的提问给出他心中最正确的答案。”说着，他拿出一个小勺子，向艾文比划了一下，“如果不计成本地让对方吃掉的话，在药效过去前，被下药者会成为下药者的傀儡，怎么样，比起你送进来的其他药水，有趣多了吧？” 这时，艾文才想起夜枭给自己喝的那杯葡萄酒，酒中的药，恐怕就是这种粉末吧，他想把瓶子收回怀中，可是侏儒牢牢握住了瓶子。 “能不能，带我出去看看。”侏儒用可怜兮兮的目光仰视艾文，让他打了一个冷战。 一出里世界，侏儒就欢呼着飞奔出光明教堂，当艾文再一次找到他的时候，这家伙已经被街上的魔物给啃了。 不一会儿，侏儒就沮丧地出现在自己的房间，“现在的外界这么危险吗？大街上都有魔物？” 艾文没有搭理这个活宝，他继续把自己的精力，用在了观察城镇上，这时候，他将菱片散播进了城镇，借助在街上徘徊的魔物，来测试菱片的力量。 刚刚咬死侏儒的魔物伏在角落中，等待着下一个猎物的经过，可它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贴在了它的背上，在被贴上的瞬间，体内的能量，不受控制地流了出去，它转过头，看见一枚黑色的菱形物，正陷在自己的背里。 无法够到菱片的它，猛地向墙上撞去，在碰到墙壁前，菱片终于飘落下去，可魔物还没有安心，菱片就再次向它他飞了过来。 魔物放弃了狩猎，这颗小小的菱片，让它有种极度不安的预感，它向着来时的方位，全力奔逃，可无论它用多快的速度，菱片都以同样的速度，跟在它的身后。 终于，恐惧到极点的魔物放弃了逃跑，它反身袭击菱片，可无论它怎么攻击，菱片都只是被打到一旁，连个划痕都没有出现，最后，它张开口，一道能量流爆发而出，菱片终于碎了。 萎靡的魔物刚刚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的身边，多出了几枚菱片…… “怎么会这样？”魔物消失了，但原本应该出现灰烬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留下，艾文不止一次见过类似的情景，而这种情景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魔物，是被召唤出来的。 “可是这说不通啊。”艾文眉头紧皱，如果这些魔物是召唤师召唤出来的，那么它们为什么要袭击平民，为什么那些召唤师要假惺惺地做出从兽口中救出众人的举动，艾文没有见到召唤师向任何人索取财物，也没有见到他们为此获得任何好处。 “难道是为了这座城市本身？这倒有可能。”召唤师们的确借此净空了街道，整个小镇中，除了他们外，没有任何人可以自由移动，可这又是为了什么？他们不是宗教，没有布道的必要，在得不到任何财富的情况下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理由究竟是什么？ 宝物？仅对召唤师有价值的东西？如果这样的话，占据整座城市，控制镇民的自由，就说得通了，可这也只是一种推测，他不是召唤师，不能完全以对方的角度思考，想知道答案，只有继续观察下去。 “希望与那个东方少年有关吧，最好，能把线索直接引到他背后的组织上。” 忽然，艾文想起了什么，侏儒送给自己的药粉，不就是用在这种时候的吗？ 想着，他开始寻找合适的目标。 恰好，黑虫发现一个刚刚从街上回来的年轻召唤师正疲惫地瘫坐在光明教堂的角落中。 艾文拿了一瓶酒和两个杯子，走到召唤师的面前。“辛苦了。”他在召唤师的面前倒好两杯酒，一杯递给召唤师，一杯直接喝了下去，当然，酒直接进入了他的里世界。 那人见到酒杯愣了一下，但看到艾文已经喝下一杯后，便道声谢，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干，痛快的呼了口气后，他的两眼，失去了神采。 第四十章 同僚相杀 “你们到这个镇上的目的是什么？”注视着他表情的变化，艾文询问。 “在魔物的口中保护镇民。”召唤师毫不犹豫地回答。 艾文皱起眉头，难道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为了验证药效，他问了另一个问题，“告诉我你的秘密，从最不想说的开始。”如果他肯回答这个问题，那么之前的答案，应该就是正确的。 “比起人类，我更喜欢动物，有一次，我趁着家人不在家，把家里的母……这就是我成为召唤师的理由。”艾文越听脸色越白，他惊异地看着这个长得人畜无害的家伙，进一步明白了老院长说的“不要用表面评价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就算是见证过数个惨剧的他，都不敢在脑子里再现年轻召唤师说出的内容。 但召唤师肯和他说这种丧心病狂的东西，自然不会在前面的问题上说谎，艾文没有打听丑闻的兴趣，他让召唤师闭上嘴巴，就思索着离开了这里。 几个人看到发呆的召唤师，热情地拥了上去，“小哥，我妹妹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一个游者爽朗的问。 接着，年轻召唤师的回答引起了一场骚乱，在这之后，所有召唤师都感觉到，人们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难道他们真的是为了保护镇民才来到这里的？”艾文越想，越想不明白，“既然东方少年还在下一座城市，而这里还有得到能量的机会，就再观察一段时间吧，说不定，真的会有远超预料的收获。” 如是想着，他潜进了自己的里世界。 作为渴望力量的人，艾文从来不肯浪费时间，他将黑虫的操纵权交给了人形黑灵，吩咐他们及时报告一切的异样。 随后，他将50只黑兽聚在身边，“就从10只开始吧。”说着，他向人形黑灵要了一把普通的剑，站在黑兽的中间，“来吧！”他高呼。 话音未落，10只黑兽高高跃起，急扑而下…… “疼!”数小时后，坐在伊芙的身旁的艾文，痛叫出声。 “谁叫你那么乱来，居然同时对付30只怪物，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说着，气鼓鼓的女孩将沾满药水的药布，狠狠地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女孩是在艾文刚刚打倒30只怪物的时候，把他从战场上强拖出来的。 在里世界，艾文本可以立即让伤口复原，可不知为什么，看到女孩关切的表情时，他没有那么做。 “你包扎的不错呢。”艾文胳膊上的绷带缠得既美观，又不影响活动，“练习过？” “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总要学会处理伤口的。”说着，女孩的面庞柔和下来，既怀念，又悲伤。 “还会遇到他们的，一定。”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艾文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时候，你还会在我的身旁吗？”伊芙忽然走到艾文的前方，把艺术品般美丽的面庞，凑到了他的面前，用宝石般的双眸，深深地凝视着他。 考虑到自己前路的危险，他本想拒绝，可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他想说的话，“会的。”他如此回复。 “嗯！”女孩绽放出太阳般的笑颜，坐到他的身侧，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胳膊，轻轻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一定哦。” 本想挣扎的艾文，没有动弹，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一滴泪珠，划过了伊芙的脸颊…… 不知道坐了多久，艾文忽然发现，女孩睡着了。“真拿你没办法。”他苦笑着将女孩轻轻抱起，在他的意识下，花朵生长、缠绕，散发着淡淡光芒的花之床，在他的眼前，慢慢成型，他把女孩轻轻地放在了上面，“祝好梦。” 说完，他走向等在外面的50只黑兽，训练，又要开始了。 时间流逝着，艾文的动作越来越精炼，出手也越来越准确，在他的手上，剑不会让人眼花，但，十分致命。 “极限是43只吗？”身上的伤瞬间复原，艾文再一次握紧了剑，这已经是他第十九次挑战43只黑兽了，每一次，都无法坚持到最后。 “看来，以我目前的体能和剑术，只能击败42只黑兽。”抛却体能不说，单论剑术，没学过任何近战技巧的他，能达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他知道，在同等的体能下，凭自己现在的剑术绝对无法在西蒙的攻势中，坚持十分钟。 “看来，要想在剑术上更进一步，我还需要找一个合适的老师。”艾文叹息一声，把剑还给了人形黑灵。 “有什么发现吗？”艾文闭上眼睛，稍作休息。 “到现在为止，有1名召唤师死于魔物的袭击。”黑灵俯首回答。 “召唤师死了？”艾文猛地睁开眼睛，难道自己先前袭杀的魔物，恰巧是某个召唤师用于监视街道的宠物，不对，那样的话，它为什么要袭击侏儒？ “把魔物袭击召唤师的情景，传过来。”他必须通过自己的观察，做出判断。 画面中，数只魔物包围了召唤师，而奋起反抗的召唤师，在杀死一只魔物后，就葬身兽腹，他反复看了数次这场战斗，陷入沉思。 “为什么被召唤师消灭的魔物，会凭空消失呢？”艾文起身踱步，一个可能在他的脑中渐渐清晰起来，“同僚相杀？” 如果伏击镇民和召唤师的魔物，全都是召唤物，那么眼前的情景就说得清了，从喝过药的召唤师给出的消息判断，至少有一部分召唤师，是真的来这里保护镇民的，那么作为凶手的召唤师究竟有什么目的，他们又为什么要挑选这个小镇，作为战场呢？ 如果这个判断没有问题的话，现在的问题就是，他要想办法知道，哪些召唤师是罪人，哪些召唤师是无辜者，分辨清楚后，他要弄清楚这件事与那个东方少年究竟有没有关系，顺便，让那些罪人，成为使他强大的食粮。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袭击的频率，变多了，所有受袭者都是孤身一人的召唤师，但情形与之前完全不同，这些受袭者只是受了伤，可在袭击他们的魔物因重伤而消失在空气中的时候，艾文发现，被袭者的脸色，变了。 第四十一章 召唤师的挣扎 在这之后，召唤师们终于明白，这些袭击人类的魔物，都是他们同伴的召唤兽。 有人立刻提出通过魔物的种类来找出它的主人，但袭击召唤师的魔物是他们毕业时，每个学生都会领到的基本召唤兽，根据这种信息，每一个召唤师都有可能是凶手。 此后，召唤师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为了安全，有人提出了结伴行动，但同伴是犯罪者的话，两人一组就有把背后暴露给凶手的危险，即便凶手不太可能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袭击队友，也没有一个无辜者愿意冒这种险。 接着，有人提出三人一组行动，这样虽然不利于查出凶手，但三人行动的话，凶手就不敢轻易发动袭击。 这样做至少可以在寻出凶手前，保证大部分召唤师的安全，于是，他们采纳了这个意见。 可事情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很快，有个三人一组的小队，受到了召唤兽的突袭，无人生还。 恐惧，进一步在召唤师的心中蔓延开来，他们认为，凶手不是一个人，但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小组，都可能是凶手的集合体，有人提议各组间互换成员，可没有任何召唤师同意，他们认为自己现在的小组是无辜的，他们害怕自己的下一批同伴，有一人甚至是两人，是这场杀戮的参与者。 但这也不过是心理作用而已，以召唤师的召唤范围，即便是不同小组的几个人，也能在远处从容的做出召唤。 终于，有召唤师无法忍耐这种恐惧，不顾协会的命令，一个人逃走了，可第二天，他被啃食的残破不堪的尸体，被丢在了镇子的出口。 “凶手，究竟是谁？”依现在的线索，即使是操纵黑虫的艾文，也无法想明白这个问题，首先，释放召唤兽不需要任何有标志性的动作，其次，召唤兽的释放范围虽说不大，但在这样狭小的镇子中，召唤物出现的地点，碰巧都是多个小组召唤范围同时覆盖的点。 因此，根本无法判断出魔物的主人，在哪一个小组。 “凶手难道是？”考虑到那人能够掌握各组的确切位置，一个腼腆，年轻的面容浮现在他的眼前，他还记得，自己第一天走进这个镇子的时候，身处远处的撒门在看不到自己的情况下径直跑了过来。 但真的是他吗？在不间断的观察中，艾文发现，撒门在召唤师的队伍中并不受重视，可能是由于年轻，可能是由于实力弱，他与其他年轻的召唤师一样，包揽了属于前辈们的所有杂活，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可以解决掉那些甚至能够召唤复数召唤兽的召唤师。 “总之，只要问过就知道了。”艾文再次准备好药酒，答案，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他用与以往相同的方法，给撒门递上了一杯酒，年轻的召唤师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随后呆住了。 艾文问出了自己的问题，结果，召唤师的回答，证明他是无辜的。 他还问了谁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召唤师，可答案，就是眼前的男人。 在艾文皱着眉头离开后，双目呆滞的撒门，悄悄地翘起了嘴角…… 在这之后，短短一天内，又有数组召唤师遇袭身亡，这其中不但有凶手直接造成的伤亡，更多的是两个小组，因相互怀疑和一些“偶然”出现的证据，发生的剧斗。 此后，各组内幸存下来的召唤师，只要没受重伤，都会被严密的看管起来。 为防止出现进一步伤亡，三人小组取消了，前几日英气勃勃的召唤师们，像受惊的绵羊，聚集在光明教堂的中间，而往日的同伴，变成了他们最忌惮的人，在披着羊皮的狼被揪出之前，他们，只敢这样躲下去。 同时，没有召唤师会在自身安全没有保障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召唤兽派到街上。 失去召唤师保护的街道再一次陷入了恐惧，一只只魔物闲适地漫步在街道上，时而闯进毫无防备的民宅中，美餐一顿，再跳出来，在晒太阳的同时，环视四周的人家，挑选新的猎物。 “我有办法了！”一个召唤师终于跳了起来，“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基础召唤兽在这里放出来，没放出来的，就是凶手。”他激动地扫视着每一个人，众人互视一眼，一齐点头，可惜，所有人都召唤出了这种召唤兽。 提议的人颓然坐回原位，忽然流着眼泪大喊起来“不要，我不想死啊！”。 “别说了，还有平民看着我们，不能引起恐慌！”年纪较大的召唤师低声呵斥，“我的召唤兽已经把这里的异样传递到了召唤师协会的支部，很快，支部就会把精英召唤师派来这里，一旦他到达，我们就安全了。”他看上去是在安慰年轻的召唤师，但实际上，他在安慰自己。 在这期间，艾文也曾想绞杀街上的召唤兽，但考虑到这样既吸收不到任何能量，又会引起真凶的警觉，他就放弃了。 “我有一个提议。”书忽然出现在艾文的面前。“您为什么不把这些召唤师，统统杀光呢？” “你在胡说什么？”艾文的眼睛闪烁起来，他知道，书的话，有它的道理 “您又在说笑了，这个选择，您不只想了一次，因为您知道，就现在的状况而言，无论对您，还是对这个小镇，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艾文闭目沉思，放任这些召唤兽不管的话，小镇中的伤亡会越来越大，很快，死去的无辜者数量就会远超过召唤师的总数。 如果艾文杀光召唤师的话，他可以在得到能量的同时，减少镇民的损失，如果运气好，说不定杀死的第一个召唤师就是凶手，这是目前来说，止损的最好方法。 可是，除非万不得已，他并不想这么做，他觉得，凶手外的召唤师，全都是无罪的。 更重要的是，艾文觉得，一旦他这么做了，就会失去重要的东西，再难拾回。 书在他的耳边嗤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艾文略带愤怒地盯住它。 “我在只是想，追求极致的力量，以一个仅仅露出表面就可怕无比的庞然大物为对手的您，居然会在这样的选项中陷入犹豫。”书嘲笑着它的主人，在他的周围，漂浮起舞。 第四十二章 训斥 “我不反对您的做法，您无论是要完成您的梦想，还是打着这个旗号，带着伪善在这个充满罪恶的世界上欢快的游戏玩耍，您都是我的主人，我绝不敢对您，有丝毫失望，可那些因您的‘善良’而没得到拯救的人……” “够了！”艾文喝止了书。 “谨遵您的命令。”书笑着，遁入了黑暗。 愤怒的艾文调整着呼吸，他知道，自己真正的愤怒原因只有一个，他在心底，赞成着书的话，“一天，一天之后还是这种状况的话，我就把他们，统统杀光。”他颓废地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幸运的是，一天之内，问题解决了，最起码，在表面上解决了。 面容威严的召唤师，骑着身躯为犬，尾巴为蛇的野兽，一步步踱进城市，“又回到这里了。”他一面打量，一面自语，忽然，四只魔物从四个角度急扑而至，但下一刻，它们都发出了痛嚎，从巨兽口中喷吐的火焰烧死一只，巨兽的口和尾巴各咬死一只，而剩下的那只，被召唤师，一丈击倒。 “威胁着他们的，就是这种程度的对手？”威严的召唤师的眼中闪过不快，“现在的召唤师，连这种敌人都应付不了？”他不屑冷哼，向前走去。 “尤利尔大人，我是来迎接您的。”忽然，一个人影拦在了前面，撒门带着腼腆地笑，躬身站立。 看到他后，尤利尔的眼神才柔和了一些，“剩下的人呢？”他环顾四周，只看到这一个人。 “他们，随后就来。”撒门犹豫一瞬，如是回答。 “那些废物！连凑在一起上街的胆子都没有吗？”说话时，尤利尔挥了一下右手，巨兽的尾巴猛地刺向撒门，一口咬住了从背后袭击撒门的魔物，整个过程中，撒门冷静地看着尤利尔，一动不动。 “你的胆量还不错。”尤利尔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就跟着我吧。” “谢谢您！”撒门面现惊喜，猛地深鞠一躬，得到精英召唤师的赏识，就意味着得到他们的栽培，这对任何普通召唤师来说，这都是难以拒绝的。 “嗯。”尤利尔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现在，带我去找那些废物。” 当他们回到光明教堂时，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几名召唤师，吊死在自己的房间中。 这些人都是在尤利尔杀死袭击他的魔物之后的数分内吊死的，虽然失去了同伴，但在场的每一个召唤师眉宇间，都透着欣喜，在他们的心中，凶手是因惧怕尤利尔，而选择了死。【零↑九△小↓說△網】 但尤利尔不这么想，这太不正常了，凶手完全可以潜藏在召唤师的队伍中，逃出小镇，或者支开自己，另寻良机，哪怕与自己舍命相搏，也要比自杀强得多，尤利尔眉头紧皱，他预测过很多情形，但这个情形，他从未想过。 “你们为什么喜悦？”沉重压抑的声音从尤利尔的口中传出，压在了每一个召唤师的心上，“你们有什么喜悦的理由？”他饱含愤怒的目光在每一个召唤师的脸上扫过，被扫到的人，纷纷低下了头。 “你们保护好这里的居民了吗？你们保护好自己的同伴了吗？你们查出凶手袭击你们的原因了吗？你们能确保所有的凶手，都把自己吊死了吗？没有！你们这群废物，一个个蜷缩在光明圣殿的建筑中，任由那些和你们披着一样制服的野兽残害这里的居民!你们倒是说说，有什么让你们如此开心？” 他的眼中，透着深深地不屑，“是因为我来了吗？是因为你们安全了吗？来，告诉我，你们所属的组织是什么，穿着这身衣服的你们又是什么？” 没有一个人敢回答他的话。 “你们所属召唤师协会！你们是召唤师！但这只是过去，现在的你们，不过是召唤师中的耻辱。”他慢慢压低声音，逼近那些不敢直视他的年轻面庞，这些召唤师向后退去。 “没用的东西，如果这里不是光明教堂，我会啐在你们的脸上。” 他回到众人的正前方，“现在，告诉我最先来到这座城市的是哪个召唤师，再到街上挨家挨户地寻找魔物，并向所有还活着的镇民道歉！” “最先到的召唤师都已经吊死了。”召唤师们回忆片刻，给了尤利尔预料中的答案。 “难道，凶手真的全部畏罪自杀了？”他摸了摸胡须，思考起来。 “尤利尔大人，我也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站在一旁的撒门忽然出声提醒。 “我知道了。”尤利尔对他点点头，便不再过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房间内，艾文也没有任何头绪，与尤利尔一样，他不认为能让整个小镇乱成一团的凶手，会为一个精英召唤师的到来而放弃目标，畏罪自杀，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继续观察下去。 从这以后的数日中，没再发生一起魔物袭击的事件，这说明，凶手已经死光了，或者，凶手畏惧了。 镇民们不顾召唤师的劝阻，纷纷回到了街上，重新开始了他们的生活，人类的力量是强大的，半日不到，这里就已经没有了受袭的痕迹。 尤利尔在街上巡逻着，街上的每一个老年人见到他，都会打一声招呼，而他微笑着，一一回礼，有时，还能叫上对方的名字。 “我年轻的时候，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这里的人，真的很照顾我。”第一次，他对跟在自己身旁的撒门，露出了温和的笑。“离开这里的时候，我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可现在，我能认出的人已经不多了，时间啊，真是个毫不留情的家伙。”说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认为，身为一个召唤师，能被人们记住，已经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了。”撒门恭敬地说。 尤利尔没有回答他，他看着镇子的大门，不知在想写什么，过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我们出城走走。”说完，他径直向城外走去。 “是。”撒门跟了上去，缀在两人身后的，还有数只黑色的虫子。 第四十三章 激变 数小时后，两人走进了林中，阳光洒下，地上尽是树叶间漏下的光点，清风吹过树叶，光点也随之摇曳，天气依旧炎热，但林中，要比外面清凉许多。【零↑九△小↓說△網】 虫声由四处传来，刺耳、烦躁，尤利尔却一副享受的表情，他没有选择林间的道路，而是在崎岖不平的地方，默默前行。 “你为什么要当召唤师？”一路沉默的尤利尔忽然出声询问。 “因为我是我的家乡中，唯一一个精神力合格的人，家人为了让我得到一个体面的身份，劝我成为召唤师。”撒门不好意思地笑笑，“但现在，我是真心喜欢当召唤师，看着这些魔物与人类和谐相处的时候，我的心，也暖暖的。” “这么说，现在的你，已经不单纯是为了吃饭才当召唤师喽？” “是的。”撒门俯首回答。 “如果你看到一个能够与人类和谐相处，却又强大珍奇的魔物，你一定要收服它吗？”尤利尔左环右顾，仿佛在寻找什么痕迹。 “我会欣然收服愿意跟随我的魔物，而不愿意的，我也不会强求。” “这样的话，我来带你见一个老朋友。【零↑九△小↓說△網】”说着，尤利尔改变了方向，走向森林的最深处。 前行中，树木的枝叶愈加浓密，渐渐地，透下来的阳光少了，视野也随之暗了下来。 忽然，尤利尔高声呼唤起什么来，随后，一声兽嚎从远处透了过来，那嚎叫声越来越近，昏暗的森林，忽然变得明亮了，一只散发着幽幽亮光的，身上长满了花草的熊，钻出了树木，猛地扑在尤利尔的身上。 撒门忙要打开里世界，可被压在下面的尤利尔向他摆了摆手，他惊异地发现，那只熊的身体越变越小，它趴在老召唤师的身上，亲昵地蹭来蹭去，呜呜地叫着。 “老朋友，我回来啦！”尤利尔大笑着乱揉着熊的脑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幅样子啊。”他试着站起身子，可熊还压在他的身上，他苦笑一声“比起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倒是胖了不少。” 撒门睁大眼睛，他第一次见到未被驯服的野生魔物，会对人类如此亲近。 一番玩闹过后，尤利尔穿着气坐在地上，“真的是老了，过去同它玩耍一整天，都不会疲惫。”看着咬着他衣襟的熊，用祈求地目光盯着他，呜呜地叫着，尤利尔无奈的笑了。“几十年，对人来说是小半个人生，可对它们来说，可能只是一个片段。”他对着开始闹别扭的魔熊，开口感叹。 “您不考虑一下回到这个地方吗？”撒门从里世界拿出一杯酒，递到尤利尔的面前。 “新一代召唤师大半都是废物，就是想休息，我也放心不下。”他接过酒杯，看了一眼“我喝水就可以了。” “老友相聚，怎能不庆祝一下？”撒门朝他笑了笑。 尤利尔犹豫一下，“这一次，我就破例接受了，记住，作为一个召唤师，不要再把心思放在这种事情上。”说完，他一口喝了下去。“当你们这代人能够支撑起召唤师协会的时候，我会回到……”忽然，他的眼睛失去了神采，杯子从他的手中，落到了地上。 就在这个瞬间，一个浑身金属的人形怪物，以魔熊难以反应的速度，把两截钢刀，架在了尤利尔的脖子上。 “吼！！”只一瞬间，魔熊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它在瞬间膨胀起来，对着撒门，拍下巨爪，极速拍下，可召唤师的速度远超它的预料，下一刻，巨爪所在的地方只留下一个空坑，而刚刚的人类，站在了尤利尔的身旁。 “别激动。”面对巨熊，他毫不慌张，“如果你继续攻击我的话，你最爱的老家伙，就要身首异处喽。”说着，尤利尔的颈部，被划出一道小口，血，流了出来。 巨熊的动作停住了，愤怒地直视着这个威胁着自己的人类。 “这就对了。”撒门笑了，“只要你按我说的做，这个老家伙，就不会遇到任何危险，相反，如果你想要攻击我，或者无视我的命令，他的脑袋，就会留在这里。”他指了指地面，“你应该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对吧？”他指了指着魔熊的身后，“现在，向后退。” 犹豫片刻后，魔熊向后退去。 “看来你能听懂我的话。”他忽然将头转向来时的方向，“出来吧，尊贵的光灵使，如果不是你送给我的美酒，事情不会发展得这么顺利，在此，我要好好谢谢你。” 人影从林中踱了出来，“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给你喝的酒，下的是什么药？为什么你没有喝下它，还能装成喝过它的人？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我会当做刚刚的一切，没有发生过。”艾文猜测，撒门与东方少年身后的组织有所关联，以他为线索打开突破口，要比以东方少年为目标安全得多。 撒门没有回答艾文的问题，他忽然转向一旁的魔熊，“如果你杀死这个刚刚出现的人类，我会考虑放过尤利尔，怎么样？用一个人类的生命换来一个朋友的命，这样的算术，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听到撒门的话，巨熊毫不犹豫地弹到天上，重重砸下，艾文向旁边匆匆一滚，躲过了它的爪击，可攻击还没有结束，魔熊身上的植物，忽然化作棘鞭，向一旁的光灵使，快速抽下，艾文在鞭影中狼狈地翻滚，腾挪，他用剑抵挡，仅一下，就感觉巨力从剑上传来，回过神来时，手臂已经麻木了。 “是了，这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力量，杀掉几个废物就能找到这样的魔物，真是太合算了。”看着魔熊一点点占据优势，撒门开心地大笑起来。 终于，一道鞭影向露出空隙地艾文抽了过去，可撒门预料的情景没有发生，一声尖锐的响声在艾文和鞭子中间传来，本该抽中艾文的武器，硬生生地停在了那里，拦在它前面的，是一枚难以察觉的菱片。 第四十四章 要挟与战斗 “挡住了吗。”艾文拍拍身上的泥土，站起身来，一道道鞭影向他抽来，可所有的攻击，都在他的眼前，被菱片，生生止住。 “你真的是一个光灵使？”撒门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在我看来，你更像一个会耍弄玩具的战士。” “可惜，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光灵使。”说着，艾文的身边，一道道黑色的裂缝撕裂了空间，一只只漆黑狰狞的野兽从里面挣扎着挤了出来，在它们的身后，五个黑色的人形，踱步而出。 “光灵是黑色的？”撒门愣了一下，继而放声大笑“您真爱开完笑，艾文先生。”他止住笑声，扫视着黑兽。“但您应该知道，仅凭借这样的‘光灵’，不可能击败这只美丽的魔物。” “我不需要击败它。”艾文将手中的剑，指向撒门，“只要击败你就可以了，这只熊在乎人质，可我，一点都不在乎。” “您低估了这只魔物，您也低估了我。”刀光闪过，尤利尔的颈上又多了一道伤口。撒门转向魔熊“如果这些黑黑的家伙伤害到我，你的好朋友，就要死掉了哦。”他用哄骗孩子的语气，威胁魔熊。 “吼！”受到刺激的魔熊一掌击在拦在艾文身前的菱片上面，菱片没有碎裂，但熊掌带着这枚晶片，一同砸向艾文。 砰的一声，尘土飞溅，躲过熊掌的艾文舒了口气，他只想到了菱片对刺击和斩击的防御力，但他从没想过，对方的攻击，可以无视这一点。 魔熊没有进一步追击，它轻易地撞散了拦在身前的黑灵，跑到撒门的身前，再次转身，这一次，艾文想要对付尤利尔，就必须通过魔熊了。 “看吧，我说过，您低估了这只魔物。”随后他反手一刀，将身后悄悄接近的黑影斩成了两截，“也低估了我。” “现在，您准备怎么做呢？”他用猎手看着猎物的目光，看着艾文，“你无法突破这只熊的防守，即使偶尔有一两只光灵蹿了进来，我也能轻易地战胜他们，而且，你忘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他得意的笑着，“我是一个召唤师。”说着，一只又一只魔物凭空出现。 “十只？”艾文瞳孔一凝，魔物的实力要比黑兽强大太多，用五只黑兽对付一只魔物，胜率并不高。 “光灵使先生，现在，我有一个提议。【零↑九△小↓說△網】”他指了指来时的方向，“离开这里，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为什么你要放我走？”艾文却笑了，“如果我离开这里，把你做过的事情告诉召唤师协会，你一定会遭到无穷无尽的追杀，你不应该考虑不到这一点吧？” 撒门还是笑眯眯地看着艾文，一言不发。 “在我看来，你的这种做法只有下面几种解释，第一，你有信心在我到达城镇前，将我袭杀。第二，你有办法在一切结束后，完全消去自己的行踪。当然，我还有其他几种猜想，但考虑到你为了现在这一幕付出了这么多心血，那几种猜想，都不大合适。” “那么，哪一种解释才是正确的呢？我个人更倾向于第二种，因为袭杀我的难度，比战胜我的难度，低不了多少。”在艾文的指挥下，黑兽以特定的站位，将撒门、魔熊围了起来。 “居然无视我的召唤兽？”惊讶过后，撒门狰狞地笑了起来，“这份疏忽，将会让你失去一切！” 在他的命令下，十只召唤兽径直袭向艾文本人，但下一刻，它们全都撞上了什么东西，向后退去。 “你到底有多少枚盾牌？”撒门看见，艾文的身周，出现了一面由菱片构成的墙，看着这面墙，他忽然想起，就是这种东西，将他的一只召唤兽，生生抽干。 “快后撤！”他高喊，可一切已经晚了，每一只召唤兽的身上，都附上了数个菱片，在这之后，召唤兽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只几步，它们就摔在了地上，片刻后，消失在空气中。 “现在，论数量，占据优势的，是我。”艾文一步步向前走去，挑衅地，看着眼前的召唤师。“你打算怎么办？是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诉我，还是继续打下去？”艾文瞄了一眼被刀卡主脖子的尤利尔，“你觉得药效过去后，他会在你的要挟下攻击我，还是与你舍命相搏？” 说着，艾文再次逼近，“如果他选择了与你搏斗，你多半是赢家，但你即使赢了，也只会失去一个人质，面对这只熊和我的进攻，你能够脱身吗？而且我认为，以他的性格，抗争的可能性，要大的多。” 撒门像是对艾文的话毫无反应，从他的脸上既看不到紧张，又看不到自信，艾文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召唤师，根本不在乎眼前发生的一切。 再这么拖下去，艾文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他不能把局势的变化寄托在尤利尔苏醒后的行动上，依他对人性的了解，尤利尔屈服于要挟的可能性，要远高于抗争。 那就只有进攻了，他在每一个黑兽的身前，布置了一枚菱片，一声令下，攻击开始了，面对猛攻而至的黑兽，魔熊身上的植物纷纷动了起来，数十条棘鞭舞成障壁，虽然没有突破菱片的防御，却封死了黑兽前进的道路。 艾文把剑丢在地上，同时，一把乌黑的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剑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数秒后，黑色的火苗，在剑上缓缓燃着，他走到棘鞭障壁的前面，将剑高高举起，全力挥下。 下一刻，魔熊震耳的惨叫声传了出来，近十条棘鞭落在地上，在黑色的火焰中，化为灰烬，剩下的棘鞭，已经无法再一次构成障壁。 艾文忽然向后退去，几道棘鞭，狠狠地插进了他刚刚所在的位置。 他挑衅地看着魔熊，故意笑着，吸引它向自己追过来，可尽管十分愤怒，怒嚎着的魔熊还是守在尤利尔的身前，一步不动。 第四十五章 诡战 “开始吧。”艾文下令，50只黑兽在5个人形黑灵的指挥下，穿过了荆棘的墙壁，一只进攻时，另一只负责阻拦，棘鞭每击一下，都有一枚菱片拦在它的前面，为了攻击到菱片后的黑兽，棘鞭必须带着菱片，以更大的力量抽下，附在棘鞭上的鳞片吸收着棘鞭的力量，而抽下去的棘鞭，多半会被黑兽从容闪过。 只有熊掌，才是黑兽们真正的威胁，菱片根本无法挡住它的攻击，而它后面的黑兽一旦被击中，必定会化成最纯粹的能量。 时间渐渐过去，仅仅失去十余个黑兽，魔熊的攻击，就已经慢了下来，它的身上，到处都是兽爪留下的伤痕，眼前的黑兽，却没有任何疲惫的迹象。 终于，魔熊因一条后腿的力量不足砰地摔在了地上。 同时，菱片和黑兽一拥而上，撕咬着它的血肉，抽取着它的能量，可就在这时，魔熊高声咆哮，刺眼的光从它的身上猛然爆发，一声巨响后，所有的黑兽与菱片，都化成了最基本的能量，回到了艾文的里世界。 而魔熊，也失去了行动的力量。 “这一次，没有什么可以保护你了。”艾文紧握黑炎燃着的剑，在五个人形黑灵的保护下，一步步走近撒门，“把我想知道的信息，告诉我吧。” “好啊。”撒门松开了尤利尔，但金属人，还卡着尤利尔的脖子。 “我先透漏给你一个消息。”撒门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拿出一个艾文十分熟悉的东西。 “这是……”艾文猛地睁大了眼睛，撒门握着一个针管，而里面药剂的颜色，与村长维利注射在自己体内的药剂，一模一样，他没有猜错，撒门，真的和那个东方少年有关。 “看来你认识个玩意。”说着，他把针头，插进了自己的脖颈，笑着，推了进去。 下一刻，他爆发出远超常人的速度，一口咬住了魔熊的身体。 魔熊惨嚎一声，但它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随着撒门的吞咽，越来越小。 一开始，撒门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但慢慢的，血液从他的皮肤渗了出来。“这就是极限了吗？”他擦了擦嘴，将手中的钢刀，对准了动弹不得的魔熊。 就在刀将要刺下去的时候，他猛然回身，拉住了一条蛇头一样的尾巴，“这么快，您就醒了？尤利尔大人。”他惊诧地看着地上的金属人，“您是怎么从它手中逃出来的？” “别小看年长者。”尤利尔愤怒地盯着欺骗自己的召唤师，“你把它怎么样了？”他指了指蜷在地上，已经不足半人大的魔熊。 “您年纪大了，眼睛也坏了吗？”撒门假装出关切的表情，“我把它给吃掉了。”话音未落，他狂笑着将手中的召唤物，狠狠地砸在了树上。 魔物惨叫一声，瘫在了地上。“嘁。”撒门不满地看了看自己胳膊，“本以为这一下能直接把它送回里世界，没想到，还留有意识。” “我说过，别小看年长者！”地面忽然裂开，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猛地咬向撒门，可巨口没有咬下去，一根根棘鞭，从撒门的背上伸了出来，将巨口生生抵住。 撒门借着棘刺的力量，从魔物的口中一跃而出，他快步跑到金属人的身边，一把握住金属人的腿，与此同时，金属人在一声声金属碰撞的响声中，变成了一把巨刀。 追赶他的魔物已经扑至他的身后，但下一个瞬间，魔物已经化成两段。 “这一次，形式逆转了。”撒门把刀扛在肩上，戏谑地看着两人。 “没有召唤兽的召唤师，没有光灵的光灵使，凭借你们两个，能够在我的手中，支撑多长时间？”说着，他向着尤利尔疾冲而去，可同时，巨刀的刀面对准了艾文，强光闪过，艾文的眼睛一阵刺痛，下一刻，劲风袭面。 艾文猛地翻向侧面，巨刀挥过，一道斩痕，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蔓延开去，“我越来越觉得，你当光灵使简直是对不起你的天赋。”他拿着巨刀，慢慢走近双目紧闭的艾文，“但这一切都无所谓了，失去视觉的你，能够抵挡我的巨刀吗？” 可就在他站在艾文身旁的同时，乌黑的剑，一毫不差地向他劈了过来。 乌剑劈到巨刀上，艾文借着反弹的力量向后退去，让令撒门感到惊讶的是，双目紧闭的艾文，居然能在后退的过程中，避过所有的障碍。 他低头看了一眼，巨刀格挡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深深灼痕。 就在他决定追击的时候，火焰，忽然从他的身后卷了过来，他毫不慌乱，连跳几下躲了过去，“看来，我应该先解决掉你。”他冷冷地看着尤利尔，和站在他身边的蛇尾巨兽。 “我有几个想问你的问题。”尤利尔死盯着撒门，用手轻抚着身边的巨兽，手抚过的地方，伤口纷纷愈合。 “都快死了，还这么好奇？”撒门用力一跃，跳到了树上“好啊，我可以满足你的好奇，但你能听到多少，就看你的运气，和实力了。” 撒门猛登脚下的树，如箭矢般穿梭到尤利尔头顶的树上，对着老召唤师一刀劈下，可就在这时，树的枝条忽然将他的脚踝缠住，对着失去平衡的撒门，烈焰从巨兽的口中不停喷吐，撒门一刀斩断脚下的树枝，以刀为踏板，跃至另一棵树上，他猛地一拉，远处的巨刀像是被线连着一样跳回他的手中，猛力一挥，击散了追赶而至的火焰。 “老家伙，挺厉害的嘛。”汗从撒门的额头流了下来，他没想到，一只在他眼中毫无威胁的野兽，居然差点伤到他。“那个枝条是怎么回事？”从枝条上，他没感觉到任何召唤兽的气息，也就是说，尤利尔用什么手段，让普通的枝条，缠住了他的脚。 “这个小镇中，第一个魔物杀人事件，就是你的杰作吧？”尤利尔悄悄地把手按在地面上。 第四十六章 召唤师的战斗艺术 “您说呢？”撒门忽然把巨刀钉进地面，巨刀的下方，传来了一阵惨叫，忽然，被刺中的地面喷出了腥臭的液体，撒门闪到一旁，而被液体浇中的地方，植物和石头都被溶出了大洞。 “喂喂。”撒门的笑有些牵强了，尤利尔的难缠，远出乎他的意料，现在，他只能期盼艾文已经跑远了，不然的话，他很难同时战胜两个人。 “之后，你屠杀召唤师的理由，就是把我引来，对吗？”尤利尔的手，还按在地上。 感受着地下传来的动静，撒门没再刺下，而是选择了跃至树上，可他刚刚一跳，先前袭击过自己的巨虫，已远超过他的速度，冲出地面。 “我怎么知道引来的人，一定会是你？”巨刀忽然变成镰刀，从巨虫的一侧，猛地钉了进去，撒门加大力量，镰刀将巨兽再次豁开，可巨虫没有消失，它向正在下坠的撒门，猛咬过来，见状，撒门将镰刀砍在远处的树上，用力一拉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巨虫的咬杀。 而到达新的立足点时，火焰，再一次涌了上来，棘鞭在背后猛然窜出，将火焰拦在外面。他再次跳跃，站在一棵大树的后面，舒了口气。 “因为你知道，如果这里发生召唤师的大规模伤亡，协会就一定派出精英召唤师，而这段时间留驻协会的精英召唤师中，在这里生活最久的，是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把我引来的最大目的，就是引出我的老朋友，对吗？”尤利尔向撒门藏身的巨树指了指，巨虫再一次潜进地面。 下一瞬，撒门身后的大树忽然倒塌，烈焰直接喷到了他的身上。撒门在第一时间把燃着火焰的衣服丢到一旁，同时，身下出现大洞，满是利齿的巨口再一次，把他裹在中间。 “真是烦人啊！”一只初级召唤兽忽然出现，将撒门撞出去后，被巨虫吞入腹中。“你别忘了，我也是一个召唤师！”撒门擦了擦因撞击而流出的血液。 “你根本不配称作召唤师。”尤利尔的身后再次出现空洞，一只马蹄，砰地落在地上“但你有资格见识一下我最强的同伴，我的另一个老朋友。” 强烈的存在感冲击着撒门的感官，他能感觉到，一旦这只召唤兽走出里世界，自己的选择，只剩下逃亡，忽然，他将手中的镰刀，向尤利尔掷了过去。 “自暴自弃了吗？”尤利尔轻易地闪过巨镰，对召唤兽，下达了最后的指令，这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痛楚，老召唤师不可置信地低下头，透过他的胸膛的金属刀，正滴着血液，镰刀再次变作了可以自由行动的金属人，尤利尔还想反抗，可力气已经流走了，召唤至一半的召唤兽，退回了里世界，刀抽了出去，老人倒在了地上。【零↑九△小↓說△網】 “哈哈……！”撒门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尤利尔的召唤兽已经围了上来，但撒门，就像没有看见它们一样，继续欢笑。 数分钟后，站在这里的，只剩下撒门一个人，“看来我真的小看召唤师这个职业了，不只是召唤兽给了他们，力量，他们，也让召唤兽，更合理地发挥出了它们的力量。” 他走到尤利尔的身旁，“这老家伙居然还活着？”说着，他把巨刀抵在了老人的身上，“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既无法得到足够的力量，也没办法得到合适的数据。”握住巨刀的手，渐渐地加大了力量。 可就在这时，他的眼睛忽然痛了起来。一团黑色的虫子，狠狠地叮上了他的眼睛。 “眼睛不能用的感觉怎么样？”艾文从林中走了出来。 “又是下药，又是偷袭，你这个光灵使真的对得起你的身份吗？”将虫子赶走后，撒门的眼睛已经无法睁开。 “现在，局势再一次逆转了，没有召唤兽，目不能视的你，如何与我战斗？”话音未落，菱片、黑兽、人形黑灵已经围了上来。“我的条件不变，只要你将如何得到那个针剂的过程，以及东方少年背后组织的消息透露给我，我就可以放过你。” “艾文先生，你犯了几个错误，首先，我并不在乎这个召唤师的死活。”他指了指自己“其次，这些的答案，我一无所知，第三，我还需要更多的数据，所以，你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对我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这个召唤师？数据？”艾文没有听懂他的话。 “听不懂吗？听不懂就对了！”他放过了尤利尔，刀指艾文，“现在，我就来向你们这些穷乡僻壤的野蛮人，展示一下，更高层次的力量。”说着，撒门拿出了另一只药剂。 “这是！”药剂的颜色，与夜枭注射的一模一样。 当艾文想要阻止他的时候，他已经把药剂，注入了自己的脖子。 “两种药剂一同注射，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真令人期待啊。”说着，他的身体开始膨胀，一节节长满倒刺的骨鞭在棘鞭的间隙中快速生长，撒门痛苦的嚎叫着，仅仅一拳，挣扎中的他，将身侧的巨树，打成两节。 “不好！”艾文最怕的并不是撒门变强，他最怕的是撒门就此失去理性，在一只野兽身上，什么信息都无法得到。 可撒门的身体渐渐缩回了原状，他大声喘息着，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果然，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说着，他吐出一口血，挣扎着捡起落到地上的巨刀，喘了很久，才让呼吸稳定下来。 “喂，光灵使。”他咳了口血，转向艾文，“如你所见，这具身体坏掉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我再告诉你一个信息吧。”一瞬间，他的身影，已跃至艾文的身前，“用战斗的方式。” 刺耳的摩擦声在两人之间爆发开来，“太棒了！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一个合格的战士！” 艾文的双臂已然发麻，还未及还手，两截骨鞭已经抽了过来，两块菱片拦在前面，摩擦声响过几秒后，坚硬的菱片，碎了。 第四十七章 金属鸟 “来啊！来啊！”骨鞭与巨刀乱舞着，撒门无视从肌肤慢慢渗出的血液，狂笑着，猛击艾文“你刚刚不是还自信满满的审问我吗？怎么现在连说话的精力都没有了？” 艾文全力击向撒门，武器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艾文借着力量向后疾退，可撒门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零↑九△小↓說△網】 “你在看哪里啊！”声音从身后传来，菱片一个又一个地拦在了两人中间，巨刀斩下，碎裂之声响彻森林，五枚菱片，消失在空中。 “看来您又陷入苦战了。”书的声音传了出来，“把身体借给我怎么样，只要一个瞬间，我就能还您一个完整的身体，为您终结一个强敌” “闭嘴！”艾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他来说，除了把身体借给书以外，还有一个选择，但就是那个选择，他也不愿触碰。 巨刀连续劈砍，闪避时的艾文，不慎被身后的树根绊倒了一下，这时，数只黑兽从撒门的背后急扑而至，可它们根本没有起到阻止攻击的作用，撒门身后的骨鞭，把它们统统贯穿。 “你的小手段没用啦！”巨刀对准艾文，劈了下来，可这时，一只兽影猛地撞上了撒门，刀砍偏了。“你还没死？”撒门惊奇地看着刚刚撞到自己的兽影——那只魔熊。 魔熊时不时栽向一旁，但它不肯倒下，正是眼前的人类，杀死了自己的老朋友，只要它还活着，就决不能让这个可恶的人类，活下去。 它的身体再次膨胀，刺眼的光迸射而出，可下一刻，撒门把巨刀从它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可惜，你刚刚应该跑掉才对。”他撇撇嘴，再一次面对艾文，“久等了，现在，该你了。” “不，是该你了。”艾文早已站了起来，在他身后，一群黑兽伏在地上，数十枚菱片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喂喂，你不会还以为依靠这些小玩意能够击败我吧。”他用讥讽的眼神看着艾文，“算了，尽快收集好数据，我就该回去了。” “试一试就知道了。”这一次，艾文主动冲了上来。 “不要这么冲动，如果你发挥失常的话，我是得不到想要的数据的。”巨刀再一次砍向艾文，可这一次，一块菱片忽然撞到巨刀的侧面，就这样，巨刀砍偏了。 抓住这个时机，艾文冲至他的面前，贴身挥剑。 “少瞧不起人了！”撒门怒吼着，把骨鞭刺了下来，可每一条骨鞭的前面，都有几枚菱片，静静地挡在那里。【零↑九△小↓說△網】无奈，撒门只有向后闪去，可这一次，数只黑兽在他的身后，生生撞了过来，霎时间，他失去了移动的能力，带着火焰的剑齐柄没入他的身体。 黑色的火焰，瞬间蔓延到他的全身，“可恶！”随着能量的流失，骨鞭一寸寸的断裂，他挣扎着握住贯透自己的剑，血溢了出来，瞬间燃烧成能量，被吸进剑内。 “你叫艾文，对吧。”他狂笑起来，“我们还会见面的！下一次见面时，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说着，他的身体燃成了灰烬。 噗通！艾文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息，撒门不是他见到的最强大的敌人，但与撒门的战斗，却是最让他疲惫的，“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地上的金属巨刀忽然变成了一只鸟，而灰烬中，一个金属块自动跳到了鸟的头上，飞鸟猛然展翅，在艾文反应过来前，飞上了天空。 就在它要飞走的时候，一道巨大的能量忽然从艾文的身后爆发而出，一匹黑色的独角兽，用它晶莹洁白的角，释放出彩虹色的光束，那光束击在金属鸟上，让鸟的一部分，被灼成了洞，金属鸟向下坠了一瞬，还是飞走了。 尤利尔扶着树，挣扎着站了起来，不知他做了什么，被刺穿的地方，已经不再流血，他挣扎着走到了魔熊的身旁，急切地探查着魔熊的状况，“太好了。”老人的表情柔软下来，他笑着，瘫在了地上。 “等一等！帮助无法动弹的老人不是年轻人的义务吗？小鬼。”他的声音虚弱低沉，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 本欲离开的艾文停了下来，“您可不是什么不能动弹的老人，再过几个小时，您就活蹦乱跳了吧。” “光灵使都这么不尊重年长者吗？”说着，老人将手放在魔熊的伤口上，绿色的术力缓缓渗出，血慢慢地止住了。 “召唤师都这么倚老卖老吗？”艾文返身，走到了尤利尔的身旁。 “哼。”老人不理艾文，继续治疗魔熊的伤口。 “您叫我留下，究竟是想让我做什么？”十数分钟后，艾文忍不住发问了。 “现在的年轻人，一点儿耐心都没有。”说完，老人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哦。”艾文转身就走。 “小子，你给我站住！”艾文不但没有停下，还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一会儿扶我回去！”终于，老召唤师喊出了因自尊而没能喊出的话。 “请求别人时应该这么说话吗？”艾文走回来，戏谑地盯着老人“还是说，年长者都是这么没有礼貌？” “你！”尤利尔气得满脸涨红，瞪了艾文半天，语气还是软了下来，“请你在我治好它后，扶我回去。”老人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没听清。” “你够了！” 数小时后，魔熊的伤终于愈合了，精疲力竭的尤利尔将它放到安全的地方后，“呼。”他松了口气，“我们走吧。”他不舍地看了一眼睡相安稳下来的魔熊。 “不和它告别吗，下一次回来，又会是很久以后了吧。” “不了。”老人笑笑，“它要是闹腾起来，我现在的身体可撑不住。” “你不是能治伤吗？”艾文看了一眼老人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 “你以为术力用不完？为了给它治伤，我已经透支术力了。”老人本想骂他两句，但考虑到艾文很可能把自己丢在这里，就忍住了，“这一次让你扶我，也是为了这个，现在的我，连召唤那些小家伙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四十八章 劝诱 “这样啊。”艾文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自从黑书出现后，他就没为缺乏能量而烦恼过。 “小鬼。”尤利尔又说话了，“你当光灵使有些埋没了，要不要来我们召唤师协会，我可以向高层举荐你，依我看，你至少能当个精英召唤师。” 听到他的话，艾文忽然笑出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老人瞪了艾文一眼。 “我在想，相信你的眼光真的没问题吗？毕竟你上一个选中的是一个危险无比的杀人狂魔。” “但这一次，我不会看错的，你成为召唤师，一定是召唤师协会的幸运，更是你的幸运。”老人还没放弃。 “我对光明神的信仰，是谁都无法动摇的。”依惯例，信仰和光明神依旧是艾文最好的盾牌。“而且，我还是很喜欢当光灵使的。” “你真的信仰光明神？没记错的话，你的‘光灵’都是黑色的。”尤利尔戏谑地笑着，“你要是在光明信徒使用这种‘光灵’，恐怕会被光明圣殿赶出来吧。” “是这样的光灵？”说着，一只白的刺眼，表情无害的野兽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你……”尤利尔对着明显包装过的黑兽，说不出话了，“总之，你就是比较适合做召唤师。【零↑九△小↓說△網】”干脆，他仗着自己年纪大，耍起了性子。 “是是。”艾文随口回复着他，露出了笑容，他想起了自己在孤儿院时，与莱恩吵嘴的情景。“如果那家伙遇到和我一样的事情，会怎么做呢？恐怕，他一个人都不会杀吧。”他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习惯了杀戮，如果再一次遇到莱恩，自己恐怕会被指着鼻子，骂作杀人犯吧。 “真是个让人无奈的家伙。”艾文想着那个性格与自己几乎完全相反的家伙，叹息一声。 “不要这么对长者说话！”尤利尔大声抱怨。 “是是~”艾文见尤利尔把话接了过去，也就没再说什么。 “是只要说一遍就行了，所以我说现在的年轻人……” 太阳慢慢地落下，星星在树叶的空隙间时隐时现，但森林，更吵闹了，各种各样的虫鸣声响在二人的耳中，林中时不时传出簌簌声响，昭示着魔物或动物的一闪而过，就在两人静静走着的时候，忽然，痛苦至极的熊吼声传了出来，许久，还没停息。 “它应该是哭了吧。”艾文止住脚步，“你不该留下来吗？”艾文看向尤利尔，老人的眼中满是悲伤与不舍。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啊。【零↑九△小↓說△網】”老人忽然用袖子遮住了眼睛，他轻轻一叹，“如果有个过得去的年轻人肯替我担一些责任的话，或许，我还能回到这片森林。”老人还没有放弃。 “我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艾文轻叹一声，越是挖掘，他越是看不清东方少年，和他身后的组织。 “是吗……”听到这句话，老人不再坚持。 深夜时分，两人终于回到了城镇，将老人送回光明教堂后，艾文径直来到了卖马车的地方，跟在他身旁的，还有一个脏兮兮的孩子。 “你真的要选这辆马车吗？”在艾文的面前，摆着一辆华丽的小马车，马车的前面，是一匹漂亮的矮种马，“这辆车的话，既跑不快，又拥挤……” “有什么不好？”伊芙幸福地抱着小矮马，“好可爱~” 面对伊芙的时候，小矮马十分温顺，可艾文走过去的时候，矮马居然打了个响鼻，摆出踢人的动作。 “买这辆马车的话，很不方便的。”艾文还在试图劝说女孩。 “是谁说为了赔罪，要把选马车的权力交给我的？”女孩戏谑地看着艾文，“难道说，一个尊贵的光灵使要对小女孩说谎？” “可考虑到实用性……” “唔……”女孩气鼓鼓地盯着艾文。 “好吧。”艾文叹了口气，貌似两人间每一次出现分歧的时候，输掉的都是艾文。 “最喜欢你了！”女孩忽然跳起来，抱住了毫无防备的艾文。 “喂，快下去！”感受到四周的目光聚集过来，艾文真的有些慌了，但女孩抱得很用力，用力甩开容易伤到女孩，放着不管又太过引人注目，手足无措之际，他忽然看到了小马车。 急迫中艾文带着挂在身上的女孩钻进了车中。 “好挤。”车恰好能容纳艾文一个人，多了伊芙，就显得很挤了。“我们还是换一辆吧？” “一个尊贵的光灵使，这点忍耐力都没有吗？”伊芙紧紧靠在艾文的右侧，“连我都可以忍受哦。”她的脑袋轻轻地靠在艾文的肩头，在艾文看不到的角度，面色微红的她，幸福地笑着。 “光灵使大人。” “嗯？” “您现在有什么感觉？” “好挤、好热……你瞪我干什么？” 买下马车后，伊芙挽住艾文的手，两人悠闲地走在街上。 “看，那个光灵使拉着小乞丐的手，我跟你说过吧，光明祭祀的爱好都很怪。”一个妇人低声说着。 “是啊是啊。”另一个妇人回应。 “我说，你一定要挽着我的手吗？”私语声一句不落地传入艾文的耳朵，连他都有点受不了了。 “这是把我丢在里世界不闻不问的惩罚。”说着，伊芙的手捥得更紧了。 “明明是你自己黏上来的。”艾文低声抱怨。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两人在各种各样的店铺前走过，在经过一家店铺时，伊芙忽然止住了脚步。 艾文跟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眼前，是一家旧书店，他明白，总是一个人呆在里世界的伊芙，太过寂寞了。 就在女孩想要再次迈步的时候，艾文忽然走进店里，当艾文出来的时候，书店老板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你做了什么？”伊芙问。 “我把里面的旧书，统统买下来了，你在里世界可以看书喽。” “居然送女孩子旧书，你是笨蛋吗。”低声说着，伊芙把脸转向艾文看不到的方向，“笨蛋……” “我又做错了？”艾文发现，自己很不擅长和这个女孩相处。 直到女孩玩累之后，才回到艾文的里世界，第二天，在众人的视线下，一辆通常只供贵族少女在城内乘坐的小马车，慢悠悠地跑出了城门…… 第四十九章 奇迹之城 极东，巨木之顶，一只金属鸟极速飞上，落到年轻人的桌上。 “主人！”半人半机械的生物拍了一下正在打盹的年轻人。 “啊，老师，我没拿活人做实验！”年轻人惊慌地扫视四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老师在这儿。”他松了口气。 “大老师说过，不许拿活人做实验。”机械又在提醒。 “我知道，而且我刚刚才重复过这句话。”他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才把注意力集中到金属鸟上。 把金属块从鸟上拿下来后，年轻人皱起眉头，“影音记录系统居然坏掉了？”他叹了口气，“这样就只能分析身体强化数据了，真是的，交给那个黄皮肤小子的工作每一个能顺利完成的，早知道这样就不帮他了。”他撇撇嘴，“下一个任务是重中之重，希望别再出问题了。” “什么任务？”浑身油泥的矮老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老师？您别总出现的这么突然，对人的心脏不好。”年轻人干笑着说。 “这是什么？”矮老头把金属块拿在了手里。 “没什么，只是数据而已。” “嗯……”老人端详了一会儿，“我检查过就给你。”说完，他带着金属块走了。 “呼。”年轻人瘫在地上，“因祸得福……吗？”如果还留着声音与影像，老师一定会再一次惩罚他。 远处，东方的少年离开巨大的城市，“人情还完了，接下来，就该忙我自己的事情了。”说着，他轻轻地摸了摸藏在里世界的白色兽爪…… 一辆被矮种马拉着的小型马车，在守门人怪异的目光中，摇摇晃晃地驶向城门，他们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马车，会从城外跑过来。 “例行检查！”长期干这种程序化的工作，没有一个人不希望遇到一点儿没有危险的新鲜事，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他们当然要好好检查，说不定坐在里面的富家小姐，还能看上自己，顺便帮自己走上人生巅峰。 如是想着，守门人的队长走了过去。 可打开车门后，守门人都愣住了，“您为什么坐这种车？”他们直直地盯着车中的光灵使。 “为了赶路。”艾文的回答很简单。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守门人已经发火了，但对方是一个光灵使，没有一个公职人员愿意无故招惹这群披着神服的家伙，可现在的问题是，车门已经打开了，问题也问了，自己的下属和熟人都在一旁看着，就这么让对方过去，自己的威严怎么办？ “我是说，您为什么要坐这种女士用的小型马车？”看着对方茫然的神情，守门人已经后悔问了那个问题，他刚才就应该直接把这辆马车放过去。 “作为光明神的信徒，我并不在乎这些世俗的东西，只要能赶路，什么马车，都是一样的。”作为一个光灵使，这话说的没有任何问题，虽然他也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过去吧……”知道两人根本没法交流后，守门人轻轻一叹，让开了道路。 车过去后，守门人的脸色不大好看，艾文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即便是他，因这种事被关注也不太好受。 这座城市的规模远大于以往去过的所有城市，它不再是由镇长府或城主府统一管辖，而是分成了数个区域，每个区域有各自的管理人，而这些被称作区长的管理人，统一向城主负责。 离城门最近的，是贸易区，在这里，衣着各异的商队兜售着各具特色的商品，喧嚣声中，艾文不住感叹，论繁华、论财富，西蒙的家族尽心尽力经营了数百年的城市，也比不上这座城市的一个区域，而这座城市的历史，只有一百多年。 实际上，艾文能大致猜到产生差距的原因，西蒙家族的管理方式十分死板，他们制定了极为复杂严谨的规则，并按照那个规则，一点点的发展城市，虽然规则大多是好的，西蒙的家人也始终紧跟着时代的变化，修改着它，但无论一个统治者多么尽心尽力，他们的才能与见识都是有限的，而过于复杂的规则，在保障镇民生活状态的同时，更限制了他们的发展。 可这座被称作“弗里德姆”的城市，完全不同，据说这座城市能发展得这么好，全靠次代城主，而次代城主的特点有两个，正直、懒惰。 在他接手城市后，城主府做的事情并不多。 他们只负责维持秩序、打击罪恶以及在人民间起到行动枢纽的作用，很少插手市场和市民的生活，只要不违反法律，不危害别人的利益，他们也不会让人们的生活，多出条条框框。 当时，其他城主都嘲笑这座城市，认为它会在混乱中，一蹶不振。 可奇迹发生了，城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很多人在意想不到的位置展现了自己的才华，市场本身就像是一个无形的手，总是让这座城市的经济维持在一个远胜于其他城市的状态，越来越多的人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许多前人未曾想到的职业诞生了，许多前人未曾想到的工具，也诞生了。 这座城市，因管理者的懒惰而欣欣向荣。 据说，有很多人才被其他城市的管理者挖走过，可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因为他们觉得，在这个城市呆的时间长了，到哪里，都会感觉束手束脚，而一切模仿它的城市，最后都放弃了，因为他们无法容忍这种发展模式中，必然出现的阵痛。 据说，在极东王国中，它的地位，不亚王都。 艾文向往这座城市很久了，但站在这里，还是第一次。 “果然是一个伟大的城市。”看着街道上一个个风格各异却谐地凑在一起的建筑物，艾文由衷赞叹，但他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观光，他拿出地图，确认起东方少年的停留地点。 “无论多么美好的地方，都会隐藏难以形容的丑陋”，老院长说过的话，在艾文的眼前，得到了证实。 第五十章 麻醉与挣扎 残破的建筑，死气沉沉的街道，偶尔遇到一两个人，也都无神地看艾文一眼，又低头做起自己的事情，这里就是东方少年驻留的地方——贫民区。 贫民区并不是正式的分区，它只是一个分区的一小部分，但奇怪的是，除了贫民区，分区的其他部分，即便在这座伟大的城市中，都最是舒适，最是繁华。 小心地绕过不时出现在地面上的秽物，艾文来到了这里唯一的旅馆。 虽然建筑很古老，但旅馆的内部却十分整洁，须发皆白的旅馆老板瞄了一眼艾文，指了指旁边的价目表，而价目表上的房间，都贵的惊人。 “我想住前些天一个东方少年住过的房间。”艾文不会为了这些钱浪费时间，如果能够得到东方少年的消息，哪怕多花十倍金币，也是值得的。 “10枚银币一天。”老板生硬地回复，“但我要提前告诉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在那个房间，你什么都找不到，同意就跟我来。” 见艾文点了点头，老人带着艾文来到房间，这时候，艾文终于明白老板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的地板一尘不染，除被褥和床铺外，没有任何装饰品，在这样的房间，的确什么都找不到。 艾文皱了皱眉，他实在不认为这里，能够值得上10枚银币。 “这个房间不值10枚银币。”老板看出了艾文的疑问，“但你的生命，值这个价格，只要你住进这里，我就有义务保护你，如果你不接受的话，请离开这里。” “我住了。”艾文拿出一枚金币。 “晚上不要出去，贫民区比你想象的危险得多，尤其是这几天。”说着，老人接过金币，离开了房间。 “尤其是这几天？”艾文咀嚼着老人的话，“东方少年离开的时间，也是几天前，这是巧合，还是……” 躺在床上，他放出了黑虫，这一次，黑虫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贫民区太大了，它们根本没办法看到这里的所有角落，没办法，他让几只黑虫飞到天上，从空中，寻找这里的异样。 这里的人生活的十分贫苦，每经过一天辛苦而卑微的工作后，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把白昼赚来的钱，通通花在酒精、女人和药物上，麻醉着自己入睡，又在第二天，进行同样的恶性循环，这既是他们的错，也不全是他们的错。 生活的艰辛让他们放弃了挣扎，选择麻痹自己。 艾文没在这个问题上想太多，他既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帮助这些人。 “我有一个提议。”书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闭嘴。”在黑书开口前，艾文已经猜到了它的想法，“这些人并没有罪。” “没有吗？”书轻笑一声，“只要您继续待在这里，一定会看到您应该看到的，想通您应该想通的，那时，这里将是您最好的狩猎场。” 艾文没有理会黑书，专心寻找起贫民区的疑点。 很快，疑点就出现了。 在贫民区的一个角落，战斗开始了，一方是十余个手拿武器的壮汉，而另一方，是三个手无寸铁的混混，战斗，本该没有悬念。 三个混混异常灵敏，他们轻易地躲过对方的袭击，并在对方有所反应前，把他们通通击倒在地上。 这原本也不算太奇怪，可真正有趣的事情发生了，一个拿起铁棍，从背后袭击青年的壮汉忽然倒在地上，而袭向青年的铁棍，断成了两截。 艾文让黑虫飞到近处，他发现，已经死去的壮汉的胸前多出了一个洞。而少年的背后，也多出了一个洞，洞的位置，与夜枭、撒门长出第一个骨鞭的位置，一模一样。 紧接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这三人捉住没有死去的人，狠狠地咬住了他们的脖子，被咬住的人张开口，可根本发不出任何惨叫声，他们的身体渐渐缩小，被三人吞了下去。 刚刚吞完大汉的混混一脸享受的表情，他一拳击在墙上，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好痛！”他捂着手喊了起来。 “蠢货！才吞了这么几个人就敢砸墙？”旁边的混混大声嘲笑，“你以为你是老大？是吧，老大？”说着，他望向刺出骨鞭的男人。 “好了，再过几天，你们就能和我一样强大了，只不过那时候，我会更加强大。”被称作老大的混混傲然一笑。 “真想把剩下的也吃掉。”砸墙男看着地上哀嚎不止的大汉，舔了舔舌头。 “别傻了，再吃下去的话，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了的。”骨鞭男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那剩下的人怎么办？”砸墙男不舍地看着他们。 “毁灭证据，如果执法队的人发现就麻烦了，那，交给你们喽。”说着，他捡起大汉们的钱袋，到一旁数了起来，惨叫声，接二两三…… “找到了！”第一次，艾文如此简单地找到了与东方少年有关的线索，他决定在他们下一次杀人前，从他们的口中得到重要的消息。 问题来了，怎么才能活捉这些青年，黑兽的攻击多以杀伤为主，让它们对付在各方面都比它们强大的药剂注射者明显不是好主意，另外，黑兽在贫民区中袭击他人很容易引起恐慌，如果造成混乱，引起相关者的警戒，并因此打断了线索，得不偿失。 “记得人形黑灵曾经把金币直接扔进我的里世界，对吧。” “是的。”书回复。 “那么，他们能不能把活着的人类送进里世界？” “只要他们不抗拒里世界的吸力。” “我知道了。”艾文陷入沉思，很快，他就想到了活捉三人的方法。 走出旅馆时，老板叫住了艾文，“回房间吧，这里的晚上很危险。” “谢谢您，我知道了。”艾文向他微微一礼，继续前行。 “如果你遇到生命危险，就逃回这里，只要你在这扇门的里面，就还是我的客人。”老人低下头，不再言语…… 三个青年正拿着酒瓶，在小巷中乱嚎乱叫，可他们转入无人的地方时一些不起眼的菱形碎块，飞了起来。 “唉，你打我干什么，把手拿下去。”砸墙男忽然抱怨起来。 “我没动你啊。”嘲讽男瞥了他一眼，“怎么，想打一架？”说着，他的背后也挨了一下，“嘿！你还真打！” 第五十一章 审问 听到他们的话，骨鞭男回身调解，可回过头后，他愣住了，“这是什么？”他颤抖着，指向两人的背后。 “老大，你又在开玩笑了，你这么厉害，什么东西能把你吓成那样？”嘲讽男回过头，也愣住了，一面原本不存在的墙，慢慢地压了过来。 “老大，你的身后！”砸墙青年也露出惊恐的表情，在骨鞭男的身后，数十个菱片快速拼接，两堵墙，把他们夹在了中间。 “打碎它们！”骨鞭男忽然下令，三人全力打向越来越近的墙壁，可无论怎么打，都不能让墙壁上出现哪怕一丝裂痕。 不久，除骨鞭男以外的两人就瘫在了地上，“怎么回事，我不该这么快就没力气了呀。”砸墙男抱怨着。 “你们身上挂着什么东西!”骨鞭男立刻伸手，可接触到菱片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在止不住地快速流失。 “这到底是什么？”骨鞭男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同伴了，他把骨鞭嵌在两旁的墙中，向上跃去，可他的手在抓向上面的砖块时，一个菱片，滑入了他的手中。 “不！”他向后栽倒，摔在地上，同时，菱片构成的墙立刻砸在了三人的身上，刺耳的惨叫声传了出来，可没过多久，声音就低了下去。【零↑九△小↓說△網】五个黑色的人形触碰他们后，他们的身影消失了。 再一次醒来时，三人的眼前有一个侏儒，和一个银发的光灵使。 “这么说，他们不是注射了药剂？”艾文问。 “不是，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注射药剂只会变成野兽，我猜想，他们是用什么温和的方法，把少量的药剂吸入了体内。”侏儒回答。 艾文盯着三人“所以说，他们的实力才远不及真正的药剂使用者？”艾文询问侏儒。 “是的，这一次，药剂供应者的策略应该改变了，他一方面利用第二种药剂，让这些人在保留理智的情况下提高身体能力，另一方面，他们间歇性地将第一种药品供应给他们，让他们的体能得到强化，从这一点看来，他们只不过是小白鼠而已。”侏儒将从三人血液中得到的结论告诉了艾文。 “你是说，他们是实验品？”艾文闭目沉思，这么说的话，东方少年为夜枭，村长维利提供药剂的理由说得通了，撒门应该是实验的直接参与者，现在最让他感到疑惑的是东方少年为什么要收集魔物的尸体。 前三点证明少年背后的组织正在开发某种能够强化人体的危险药剂，这种药剂的用途只能有两个，商业，或者战争。可现在的问题是，仅凭这些东西，只能大致地判断组织的意图，而不能得到与组织本身相关的信息，也就是说，艾文必须继续跟着东方少年。 但现在，艾文要把东方少年在这座城市做的一切统统挖掘出来。 “告诉我，你们是用什么办法，把自己变成这幅样子的？”艾文提起砸墙男。 “我凭什么告诉你？”砸墙男一脸不屑地看着艾文，“一个靠卑鄙手段打赢我的家伙，有什么资格问我问题？你要是个男人，就把我放开，咱们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艾文松开手，砸墙男直直摔在了地上，“那个能让人说真话的粉末，好做吗？”艾文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本想直接让他们吞下粉末，但为了保险，他还是问了侏儒一句。 “好做是好做，但是里世界剩余的材料不多了。”侏儒回答，“这些材料虽然都算不上珍贵，但来自世界各地，在极东买齐的话，应该不大容易。” “那就是说，要节省一点用喽？”艾文皱了皱眉，他知道，在这些不一定知道多少信息的人身上使用这种药剂，并不明智。 “如果我能打赢你，你就肯回答我的问题吗？”说着，艾文解开了砸墙男的绳子。 砸墙男一恢复自由就一拳打向艾文，下一刻，他莫名奇妙地摔在了地上。“你对我做了什么？”对自己的力量充满信心的混混，不相信一个看上去并不强壮的男人可以如此轻易地打倒自己。 “再来！”他又一次跳了起来，向艾文冲去，可无论他挑战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怎么会这样？”不久前还轻易撂倒数个壮汉的他，居然被这么轻易地打败了。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艾文戏谑地看着他。 “我……”砸墙男移开了视线，“我什么都不知道。”说着，他瞄了一眼骨鞭男。 捕捉到他的眼神，艾文得出两种猜测，第一，他因畏惧骨鞭男而不敢回答。第二，只有骨鞭男，才知道正确的答案。 艾文走到了骨鞭男的身边，按住了他的脑袋，黑色的术力在他的手中溢了出来，下一刻，骨鞭男痛苦的嚎叫传进了砸墙男的耳中。 “这一次，你没有害怕他的必要了。”艾文松开手，骨鞭男瘫在地上，大口喘息。 “我真的不知道。”看着瘫在地上的同伴，砸墙男一脸难色。 “对了。”艾文在骨鞭男和另一个男人的脸上扫视一圈，“你们中的任何人，都可以说。” 接着，他把手按在了第二个人的头上。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尽管同样的行动在每个人身上都进行了数次，没有一个人，肯开口。 “是我太急切了吗？”艾文叹了口气，如果他放着三人不动，派黑虫偷偷跟着他们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线索，采用现在的做法，即使三人说了，艾文也不能确保他们的话是真的。 “我有一个建议……”黑书忽然出现在艾文的面前。 听完黑书的建议后，三人被分开了，艾文逐个审问他们，并告知他们，只有说得最多，说得最准确的人可以被释放。 结果，在艾文的暗示下，以为其他两人已经坦白的三人，急切地交代起来，虽然三人都说过一些谎，可在艾文的威吓下，三人给出的信息，终于一致了。 第五十二章 药片的影响 艾文叹了口气，黑书的方法向来有效，可它的方法，从来都是建立在蔑视人性的基础上，越是有效，越是可悲。【零↑九△小↓說△網】 终于，艾文得道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这一次，混混们不再使用针剂，而是使用两种各具作用的药片，这种药片与他们过去用来麻醉自己的药物不同，它们不但不会让混混们越来越虚弱，反而会让他们得到难以想象的力量，只不过，这些药片的使用方法十分怪异，每天都要经历吞食一种药片，生吞活人，在吞食另一种药片的循环。 一开始，他们是抵触的，可自从第一个接受药片的人开始生吞活人并借此得到其他人无法抵抗的力量后，改变，就开始了。 一个又一个混混选择了接受药剂，在人命毫无价值的贫民区，在这个连法律的手都懒得伸进来的地方，这样的药片，以不可阻挡的速度，传播开来。 “吃这种药片就能活下去，不吃这种药片就会成为别人的粮食。”流言中，整个贫民区，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到最后，连普通的居民都在千方百计的购买药片，因为不变强，就会变成别人的粮食。 再这样的情况下，没能得到药片的弱者想活下去只有两种方法，逃离贫民区，或者让强者，成为自己的主人。【零↑九△小↓說△網】 据说，也曾有人试图从药贩的手中夺得药片，可出手的人没有一个再出现过，从那之后，没人敢打这样的主意。 好在，每天提供的药片极其有限，不然的话，贫民区的人口，可能已经少了大半。 这就是三人知道的信息，他们不敢说明的理由，是惧怕药贩的追杀，如果谁向艾文泄露了信息，而另外两人出卖了他，他的命运就只有死亡，考虑到艾文还没在他们的眼前杀死过任何人，他们对艾文的恐惧，远不及杀人无数的药贩。 而真正让他们说出这个消息的原因是，艾文威胁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去，这就表示，另外的两人会死，只要他们死了，剩下的人就不用惧怕因消息泄露，而引来的追杀。 知道一切后，艾文将手按在了两个人的头上，下一瞬，两人在惨叫中变成了灰尘。 他望向瑟瑟发抖的骨鞭人，“我依约释放你。” 话音未落，骨鞭人就出现在街道上，还沉在恐惧中的他奋力狂奔，可下一刻，他大声怒吼，“你不讲信用！你说过释放我的！”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菱形之墙，他猛然转身，可转身后，他只看到了同样的景象。 “我刚刚已经把你释放出里世界了。”艾文的声音从墙后传了过来，“现在，我只是再抓你一次而已。”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可以带你去找药贩，我可以……啊！”菱形已经沾满了他的身躯，“光灵使！我诅咒你！”凄厉无比的惨叫声中，一滩灰烬，留在了地上。 艾文厌恶地看了灰烬一眼，向旅馆走去。 “我建议您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回到旅馆后，黑书的声音出现在他脑中。“在这里，您可以在毫无威胁的情况下得到远超过他处的能量，并且，无需愧疚。” 艾文没有理会它，得到信息的同时，他的心情并不愉悦，在三人的表现和言语中，他听到了丑恶，充斥着整个贫民区的丑恶。 “相信您会在这片最好的猎场，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书的声音渐渐淡去了。 “一步步沉沦吧，一步步屈服吧，最后的最后，所有世界都会变成您的猎场，而您，将是我最可口的猎物”里世界中，书笑着喃喃自语…… 艾文再一次将黑虫散布在城市中，这一次，黑虫有目标地盯准了混混出卖过的几个药品使用者，他本想直接问出药贩的寻找方式，三个人都说，他们无法找到药贩，但药贩可以轻易地找到他们，一旦被药贩选中了，药贩就会每天定时为他们输送药片。 所以，艾文只能等待猎物，自己出现。 可让他惊讶的是，药贩没有出现，可混混们总是忽然翻起角落中的杂物堆，从中拿到药品，并把自己的银币放在同一个地方。 “怎么回事？”艾文再一次陷入疑惑，难道他们是在约定好的时间地点进行药品的交易？ 让他惊讶的还有一点，混混们大多很自觉的把等数量银币塞了进去，只有少数几人在拿走药片后，径直走了。 艾文分出一部分黑虫盯着杂物堆，又分出一部分黑虫盯住那些没有付钱的混混，他要等待收集金币的人，也在等待径直离开的混混们受到惩罚，因为他知道，其他混混肯乖乖付钱，一定是有原因，这些混混受到惩罚的时候，也是寻找药贩的机会。 可事情没有艾文想象的那么顺利，没有任何人来回收金币，而那些没付钱的混混，也没受到任何惩罚。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艾文再把监视的任务交给人形黑灵后，再一次开始了对近战能力的训练。 可无论训练多久，他都无法击败四十三只黑兽的组合，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训练已经没有多大意义，艾文同侏儒聊了一会，又到花园看望伊芙。 无论看多少次，花园都如童话里的乐园那般美丽，只不过，少了一番热闹，多了一份静谧。 伊芙蜷在花钿上，静静地睡着。 艾文买来的旧书，早已被她整理好，每摞书上，都贴着一张纸条。 艾文不愿吵醒她，就打算离开，可当他的视线瞄过一张纸条的，停下了步伐，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书的旁边，拿起了那张纸条，上面标注着“给艾文。” 他放下纸条，从下面拿出了一本叫做《剑术基础》的书，只看书名的话，艾文不太感兴趣，但看到著者名时，握住书的手，不觉用上了力量。 著书者名叫阿尔维斯，是极东每个人都能叫出来的名字。 阿尔维斯，生于极东王国，具体家乡已不可考究，携一把普通铁剑，遍游东西方，阿尔维斯所向之处必有战乱，所至之处，战乱必平，被后人尊称为止战之剑。 他曾在异界战场连战数日，未斩杀一名强者，却让敌人退回了原本的世界，并在他亡故前，不敢踏足一试战场一步。 第五十三章 谦逊的强者 这样的强者写出的书，就算没用，也要看看才对。 艾文打开书，看到了序言。 “除了伟大的神明外，万物均有腐朽老去的一天，现在的我，连剑都拿不动了，回想虚度的一生，我没留下过值得记录的功绩，也不曾有过爱人、子女，离世之前，只剩下一把锈剑，和一身不入流又再也用不出的剑术，实在是惭愧不已，但人快要去了，总想留下些什么，只好把我对剑术的一点粗见写到书中，希望它能流传下去，我本想将自己的剑技写到里面，可又怕这些表面的东西，限制他人的发展，只写了些对剑术的基本理解，起名‘剑术基础’，只希望后人能在我的浅见中得到些微帮助，也希望拿到这本书的人，能为诸世的和平与稳定，献上一份力量……” 艾文一字一字地咀嚼者，在他的心中，敬意蔓延开来，这样的强者，居然能够这样的谦卑，无私，真正感到惭愧的不应该是他，而应该是艾文自己。 “没想到拿到您的书的人，是一个杀人犯。”艾文自嘲地笑笑，如果这本书真是阿尔维斯留下的，如果书中的内容真的是他对剑的感悟，那么得到这本书的艾文，一定会将之用于杀戮。 艾文叹了口气，继续翻阅起手中的书，他知道，拥有黑书的自己，依靠生命能量变强的自己，不可能停止杀戮，现在的他只能保证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杀戮。 书如其名，里面的内容只有阿尔维斯对剑术的基本理解，和用剑的基础知识，可艾文一开始阅读，就无法停下来，知识虽然简单，但大多是艾文从未曾想到的盲点，直到将全书浏览完，他才深深地呼了口气，他不知道这些知识是不是完美的，但他知道，他是一个光灵使，不必在剑术上追求完美，他需要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可以直追东方少年的力量，可以在接触到他背后组织的同时，保护自己的力量。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身体，牢牢记住书上的一切技巧。 就在他按照书上的内容练习的时候，人形黑灵带来了新的消息，黑虫眼中的影像，映在了艾文的眼前。 混混们再一次来到上一次交易的地方，在他们翻开杂物后，艾文瞪大了眼睛，两次交易间，没有任何人打开杂物堆，但本该留在这里的银币已经消失了，出现在这里的，只有两个颜色不同的药片。 混混们重复了一次上次的交易过程，而没有付钱的混混，自然没有再次拿到药片。 艾文命令黑虫们在混混盖上杂物前，飞到了银币上。 接下来，又是等待了，希望这些银币，能够把黑虫，带到艾文正在寻找的地方。 可惜，莫名的术力阵忽然亮起，银币消失了，黑虫，却没有随之消失，凭借银币找到药贩的计划，失败了。 没过多长时间，另一个事件发生了，没有继续吃药的混混接连痛苦地瘫在地上，手脚乱舞，在渐渐低下的刺耳惨嚎中，不动了。 “看来只要吃过一次那种药丸，就只剩下两种结局，吞食人类，或者痛苦死去。” “这样的话，我有一个提议。”书的声音，忽然出现了。 “杀死那些没有付钱的混混？”艾文猜到了书的想法，已经被药贩放弃的混混，不能用来寻找线索，而放着这些混混不管，只会让他们伤害他人，或者在难以忍受的痛楚中成为尸体。 “正是您想的这样。”书读取了艾文的思维，“杀死他们，既能终结他们的痛苦，撒播仁慈，又能收获远超常人的能量，相信您不会拒绝。” 听到书的话，艾文叹了口气，他的确没有理由拒绝这个提议。 可就在他打算行动时，新的情况发生了，有人走到尸体旁，拖住尸体的腿，隐入了附近的小路。 “多半是他们了！”艾文放下狩猎的计划，忙令黑虫跟上拖尸者，可接下来的一切，又让他失望了，尸体被放在一个术力阵上，术力阵闪耀过后，尸体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一枚银币，拖尸者欣喜地把银币塞进怀中，引入了角落。 很显然，发放药片是用术力阵进行的。 而拖尸者，也不过是通过尸体赚取报酬的外人，按药贩的小心程度来说，通过他们来寻找药贩，并不现实。 但在艾文得到的信息中，还剩下一个办法，虽然混混们没有机会再一次见到药贩，但每一个使用药片的人，都是由药贩决定的，每隔一段时间，还没吃过药片却想要得到药片的人会聚集到一起，接受药贩的选择，只有被选上的人，才有资格进行接下来的交易。 挑选客户的时间并不固定，艾文的选择有两个，等待他们自行召集混混，或者找到决定这一活动的根据，由他来缩短这个时间。 但现在，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一方面，他继续在里世界苦练剑术，另一方面，他派出人形黑灵和菱形，狩猎，开始了。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刚刚领取药片的混混在小巷中闲逛着，回忆起前些天到处都是人的情景，他骂骂咧咧，从没想过正是自己，让这些人不得不藏了起来。 就在他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个浑身漆黑的影子，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 刚刚还打算择人而噬的混混，在看到黑影后，转身就跑，他确实想得到力量和财富，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是安全的，而面对一个未知的东西，谈不上安全。 他一面注视着黑影，一面逃跑，可一直看着身后的他被什么东西撞倒了，“你找死……”他猛转过头，接着，他惊惧地张大了嘴，一把漆黑的剑，趁他发愣的时候，穿透了他的胸膛。 同样的情况，在贫民区不断地上演着，一个又一个混混化成了灰烬。 感受着不断涌入里世界的能量，艾文闭上了眼睛，黑书说的对，这里确实是最好的狩猎场，而且，猎杀这些猎物，他毫无愧疚。 第五十四章 不完全的循环 接下来，就要看药贩的反应了，他们是就此退缩呢，还是像艾文推测的那般，利用他的黑灵，让这里变成一个实验场呢？ 按照艾文的理解，东方少年身后的组织向来肆无忌惮，仅仅几个成员就敢于血洗学院，引发兽潮，屠戮村镇，如果他们的成员还在这里，会惧怕区区几只黑灵吗？不出意外的话，急于试验的他们，不会放过黑灵出现的这个机会。 即便对方没有做出反应，艾文也算是在吸收能量的同时，清理了贫民区的环境。 就在使用药片的混混所剩无几的时候，贫民们终于再一次被召集到了一起。 药贩现身了，他在众多贫民的眼前转了一圈，选择了近百个年轻健壮的人，这一次不同的是，他声称愿意为打倒黑色怪物的人，免费提供药片。 药贩离开时，黑虫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但最后，艾文发现他只是将一袋袋银币，放进了术力阵，很明显，他也只是真正药贩的傀儡。 不得已，艾文只能一面让黑虫盯住他，一面继续狩猎。 同时，分区政府忽然开始了贫民区重建的活动，他们慷慨的用金币买下贫民区边缘居民几乎快要坍塌的房屋。 他们给居民们提供了两个选择，接受金币，回到贫民区，或者放弃金币，在分区的其他地方，得到一份简单的工作，多数的贫民，都选择了前者，而他们得到的金币，很快就被挥霍一空。 这个过程中，有两件事让人十分不解，第一，分区的税收并不高，满足分区内的基础福利、医疗等设施的维护和基础建设已经耗费了大量资金，谁都不知道这些多余的金币，他们是怎么拿出来的。 第二，执法队完全从贫民区内撤了出来，却在贫民区的边界集中在一起，将贫民区的内外，完全分隔开，并且，随着贫民区的一步步重建，这个封锁圈，也越来越小。 但奇怪就奇怪吧，贫民区外的人已经满足于自己的生活，对这些不闻不问，贫民区内的人也根本无法把声音传递出来。 这样的行动下，真正的受益者只有三个，药贩、混混、艾文，政府发下的金币让药贩多赚了许多，更多贫民带着金币走向贫民区就意味着混混们的猎物和他们口袋中的金币变多了，与此同时，艾文的能量，也变多了。 循环就这样进行下去，贫民区缩小，贫民内迁，混混得到新的猎物，艾文得到新的能量，这个看似缺少了一个最重要环节的循环，就这么进行了下去。 艾文猜测，在那个缺失却又一定存在的环节中，有人利用了药贩、利用了混混、利用了贫民、甚至利用了自己。 “第七扇门还需要多少能量？”艾文忽然询问，撒门的能量和混混的能量加在一起，已经远远超过了打开第六扇门所需要的能量，按理说，这时候书已经跳出来。 “还不够。”书回答，“打开第七扇门，至少还需要30个这里的人类。” “这么多？”艾文皱起眉头，前几扇门只需要树木的能量就可以打开，可后面的几扇门，每打开一扇，所需要的能量都比前一扇门多上不少。 “只有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能得到相应的回报，您应该为这种付出，感到欣喜才对。”书恭敬地说。 “好在还有时间。”艾文看了看东方少年的移动轨迹，他已经在野外停留了数日，艾文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他肯定，少年不会平白无故地呆在那里，如果在他离开的时候，自己还没找到线索的话，就只有放弃这座城市了。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开启第七扇门，没有足够的力量，即便找到了线索，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也毫无意义。 把监视药贩的任务交给人形黑灵后，艾文再一次回到了剑术的训练中，书中的知识更正了他的许多用剑误区，尽管还没让其中最基础的部分成为身体的习惯，他也已经打破了43只黑兽的极限，艾文明白，这本因没记录任何剑技而被埋没的书，是真正的宝物，最起码，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休息的时候，艾文再一次观察起黑虫，他忽然发现了一件自己一直忽略着的事情，不只是两种强化药片，就连其他药物的交易，也是通过一样的术力阵进行的，也就是说，出售强化药剂的药贩，与出售其他药品的药贩，是一批人。 想起这些日子中贫民区的变化，一个有趣的猜想出现在艾文的脑中，那个缺失的环节，在他的脑中越来越清晰，如果事实与他的猜想真的一致，这一次的对手，可不是自己对付得了的，如是想着，艾文拧紧了眉头…… 没过几天，打开第七扇门的能量凑齐了。 “不知会有什么样的陷阱。”艾文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大门，深吸一口气，“打开吧。” “啪！”锁落在了地上，艾文小心地走进了房间，房间中除了一口井，什么都没有。 “查看井中的情况。”他对身边的人形黑灵下了命令，人形黑灵恭敬地走上前去，可刚到井边，一只巨手猛地握住了他，他在哭叫挣扎中被拖进井底，清晰地咀嚼声传了出来，毛骨悚然。 艾文发现，这个人形黑灵不会没有流回里世界，而是被下面的东西，真正的吃掉了。 “吼！”兽吼声从下面传了出来，让整个房间，战栗不已。 在里世界力量的保护下，艾文走至井边，大手以不可闪避的速度握了上来，可惜，它只能静止在艾文的眼前，什么都做不到。 艾文慢慢的落入井面，在他的眼前，是一只大半个身体陷进地面的巨型兔子，与传说中的巨兔魔物不同的是，它的身躯强壮有力，它的口中，尽是獠牙，而且，体型更加巨大。 “屈服，或者消失。”艾文将手按在它的头上，能量疯狂涌出，可这只兔子丝毫没有屈服的迹象，它死死盯着艾文，不住咆哮，双手以疯狂地拍击艾文，每一下，四周都震动一下，艾文发现，随着能量的吸收，这只巨兔渐渐地向下沉去。 第五十五章 黑兔 最后，露出地面的只剩下一张嘴，和两只巨臂，可它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屈服的征兆，即便毫无理性的黑兽都会在死亡的威胁下选择服从，这只兔子，居然如此倔强，不安忽然出现在艾文的心头，一直被他忽视的耳朵，猛地缠了上来，要不是里世界的保护，艾文已经被它生生绞杀。【零↑九△小↓說△網】 “它还能再次复活吗？”对着即将没入地面的巨兔，艾文询问默默停留在他身畔的黑书。 “当然，但我不建议您这么做，这只黑灵历经数代主人才成长到这种地步，如果它死了，我不认为这个房间的新主人，在短期内，可以变得如此强大。” “我有什么办法控制它？”第一次，艾文对自己的黑灵，感到了棘手。 “不用里世界的力量，击败它，它的前几任主人，都是这么做的。”书如是回复，“它不会服从于比它弱小的生物，但在那之前，您需要让它恢复全部的力量。” “全部的力量？”艾文盯着巨兔，“它刚刚的力量，并不完全？” “陷在地里的兔子，能发挥多大的力量？”书反问。 “给它注入能量。”艾文下令。【零↑九△小↓說△網】 “它并不接受直接注入的能量。”书说，“它是一只野兽，不是家禽，最起码现在还不是。”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召唤出所有的黑兽，“击垮井下的兔子。” 下达命令后，黑兽接连跳入了井内，接着，井内传出了黑兽的惨嚎和接连不断的咀嚼声，艾文能感觉到，一个又一个黑兽失去了联系，他向井下眺望，一只黑色的巨手，迎面拍至，生生停在艾文的面前，黑色的兔子挑衅般盯着艾文，将一只黑兽塞入口中，扯掉半身，咯吱咯吱地嚼起来。 看着它，艾文却笑了，他知道，只要征服这只要有时间必然可以征服的野兽，自己拥有的力量，将会翻上一大截。 剩下的数十只黑兽悍不畏死地袭杀黑兔，可黑兔对它们的攻击不管不顾，无论受了什么伤，只要吃掉一只黑兽，伤口都会立刻复原，双手，双耳，每一击，都会有一只黑兽，葬身它的口中。 还剩十余只黑兽时，它将一条腿从地面拔了出来，巨兔伏下身子，如恶狼般啃向眼前的黑兽，每一口，都不落空，就这样，五十只黑兽，被它吃光了。【零↑九△小↓說△網】 “小子，你就只有这点儿点心吗？”忽然，一个粗犷的声音传入了艾文的头脑中。 “我还以为你只是一只贪婪强横的野兽，没想到你可以说人话。”艾文俯视着井下的黑兔，出言讥讽。 “这么说，你希望我是个没有智力的野兽？”黑兔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利齿。 “不，我想要的，是最强大的你。”艾文盯着黑兔的双眼，毫不退缩。 “既然你想要强大的我，就把我从底下放出来。”黑兔指了指卡在地下的最后一只腿，“还是说，你没有这个胆量？” “当然可以。”艾文并不惧怕它，这是他的里世界，只要他想，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伤害到他。 随着几只新生的黑兽跳入井底，黑兔，将最后的一条腿拔了出来，它欢呼着高高跃起，砰地撞到天花板上，同时，它的四只利爪嵌入坚硬的岩石，它倒垂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艾文。 “现在，让我们谈谈你如何才肯屈服于我吧？” “屈服于你？”黑兔四肢一弹，倏地落在了艾文的身后，在艾文的正上方，俯视着这个弱小的人类。“我为什么要屈服于一个不依靠里世界的力量就不敢站出来的废物？” “这么说，只要我在不用里世界力量的前提下击败你，你就肯屈服喽？”艾文仰起头，直视黑兔的眼睛。 “你有信心击败我？你知道敢于挑战我的人有多少吗？你知道在不被里世界保护的前提下，被我啃食的人又有多少吗？你知道他们最后……”听到这句话，艾文忽然睁大了眼睛，他一直渴望知道的东西，就要被说出来了。 “好久不见了，兔子。”黑书忽然出现，打断了兔子的话。“你在下面过得还好吗？” “烦人的家伙出现了。”黑兔盯着黑书，满眼忌惮。 “只要我不借用里世界的力量，用什么办法击败你都可以，对吧？”看到忽然出现的书，艾文知道，自己无法得到想要知道的信息了。 “什么办法都可以。”黑兔傲慢地看着艾文，“而且你不需要彻底击败我，只要你能将我击倒一次，我就认可你。” 忽然，黑书的声音在艾文的耳中响起，“您可以暂时将您的身体让给我，我保证，数分钟后，这只吃肉的兔子，会成为您最忠实的奴隶。” “请给我一些准备时间。”艾文无视黑书的话，走出了房间，他宁愿使用那把钥匙，也不愿把身体借给黑书，他相信，哪怕只是借出去一个瞬间，他付出的代价，都难以估量。 “多少时间都可以，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吃点儿东西。”说着，它的眼睛瞄向了花园的方向——伊芙所在的方向。 瞬间，艾文面前的黑兔消失了，它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弹向花园，可刚到花园，它就感受到了来自里世界的压迫，被紧压于地的它知道，除非艾文允许，它无法袭击里世界中的任何存在。 “小子，你这样做，不怕我永远不认可你吗？”它回过头，看着悠悠走来的艾文。 “当然不怕，因为，这根本不是由你决定的，对吗？”艾文走到黑兔的身前，笑着仰视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不借用里世界力量的前提下，打败你才能支配你并不是你的意志，而是一个你无法违反的规则，对吗？”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黑兔的眼神中，略带惊讶。 “因为在打开你的门后，那本书的任何主人都有确保能够击败你的方法，我不知道将身体借给那本书会是什么情形，但在那本书从未说过谎的现在，我可以认为，只要借出身体，就能击败你。还有一点，只要使用第五扇门中的钥匙，就能得到远超过你的身体能力，依靠那种力量，击败你，并不困难。” 第五十六章 猛兽与女孩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所有挑战者都能够击败我的话，用这样的规则限制我，岂不是没有任何意义？”虽然这么说，黑兔的眼中失去了一直以来的傲慢，它将脸贴近艾文，等待着艾文说出它早已经知道的答案。 “很简单，这个规则存在的目的，就是让我使用那把钥匙，或者将身体借给黑书，这么做的话，我会赢，但我会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多半会超过支配你得到的好处，我说的没错吧？” 黑兔没有说话，但它看着艾文的眼神，多出了一丝赞赏。 “所以，我不会借用这些力量击败你。” “那么，你打算为了回避上述风险，而把我丢在一旁，不闻不问？”黑兔的笑容中，带上了丝丝嘲讽，“这样的话，你称得上我历代的主人中，最胆小的一个。” “不，我会击败你，既不用里世界的力量，也不用钥匙的力量。”他拔出乌剑，直指黑兔的胸膛，“当然，我更不会让那本书，替我打架。” “你知道你做出了多么愚蠢的选择吗？”黑兔戏谑地看着他，“我说过，被我啃食掉的挑战者有很多，而这些挑战者，都是与你做了一样选择的人。” “我知道，我也知道，吃掉他们，不是你的本意。” “为什么这么说？” “你在井下，还没呆够吗？”艾文瞥了一眼远处黑书，“无论是使用钥匙，借出身体，还是在里世界死去，每一样的受益者，应该都是这本书吧。” “你是个聪明的人类，可凭借这一点，我还不能认可你，因为规则只有一个，击败我。”可它等了半晌，也不见艾文撤出里世界的压制，或者摆出战斗的姿势。“你不想出手吗？” “我有一个问题。”艾文对着一只只赶来的黑兽，签订了契约，“在规则的影响下，你不会对我留手对吧？” “当然，无论我多喜欢你，都会把你撕成碎片。”黑兔哂笑一声“难道，你想让我放水？” “我并不打算让你放水，但我想知道，你是否愿意与一个不会死的敌人，全力战斗？”艾文向它眨了眨眼睛。 “你的意思是？”黑兔愣住了，“你是想借助里世界的力量？可这样的话，即便你击败我，也什么都得不到。”它疑惑地看着这个小小的人类。 “不，我能借此得到击败你的方法。”艾文凑近它的耳边，“而你，可以得到更久远的自由。” “有趣！”黑色的兔子大笑起来，“好！直到你能击败我为止，我都是你的陪练，但你要知道。”它站起身子，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未来的主人，“输给我的感觉，不会比死更加舒适。” “我要先做一番布置，在那之后，再来挑战你。”留下一句话，艾文离开了。 “你想做多长时间的布置都可以，在那之前，我要好好吃一顿。”它猛地跃入花园，对着呆呆看着它的伊芙，伸出巨爪，可巨爪到达女孩身前时，忽然无法动弹了，“这个里世界，还在压制我？”黑兔恨恨地看了一眼艾文消失了方向。 “兔子先生！”忽然，它的爪子被抱住了，黑兔猛地回头，迷茫地看着一脸惊喜的女孩。 “你，不怕我？”兔子的脸凑近了小小的人类女孩，这是第一个在看到它的同时，没有表露恐惧，或者敌意的人类。 “我为什么要怕你？”反而是女孩，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你不是艾文找来陪我的吗？” “我……”巨兔还没说完，女孩忽然捉住它的指头，跑了起来。 巨兔没有反抗，在那小手的牵引下，它居然也跟着迈动了步伐…… 嬉闹了一段时间后，女孩终于离开了它，黑兔仰躺在花丛中，思考着，一种未曾有过的情感，在他的胸中悄然蔓延，忽然，女孩把什么东西套上了他的脑袋。 “别乱动耳朵。”它本想躲开，可女孩略带责备的声音，让它打消了这个主意，散发着微光的美丽花环，就这样被套向它的头上。 狂暴的黑兔没有挣扎，顶着花环的它，慢慢地坐起上半身，“小姑娘，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 “很可爱啊！”女孩打量它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可爱？我？”黑兔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表情，因为它知道，自己从来没露出过这种表情。 接着，它砰地倒进花海中，在散发着微光的浪潮中，放声大笑，一个为杀戮而制作出来的怪物，一个连主人都敢撕成碎片的野兽，居然被称作可爱？ “不要这样笑！”女孩略带责备的声音传进了它的耳朵，“兔子先生的笑容，应该是这样的。”女孩在它的面前，拿出了童话绘本。 它看着绘本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气鼓鼓的女孩，笑得更开心了。 笑声止息后，女孩忽然爬到了黑兔的身上。 “谢谢你的陪伴，兔子先生。”她躺在了黑兔的胸膛上，“现在的我，实在是太寂寞了。”说着，她轻轻闭上眼睛，睡着了。 看着已经睡着的女孩，兔子把伸了过来，可爪子在女孩的身前停了刹那，又放了回去，“真是个不好对付的小姑娘。”说着，黑兔也闭上了眼睛。 远处，观察着伊芙的黑书，若有所思…… 艾文很快就恢复了自己的黑灵部队，他本想立刻找黑兔挑战，可当他看到一人一兔温馨的场景时，停下了脚步，“这家伙，还真是厉害。”看着女孩如此轻易地“制服”了黑兔，艾文忍不住笑了。 既然不能打扰他们，艾文就把精力用在了猎杀混混，演练剑术，和寻找线索上，这一次，黑虫的目标不在贫民区，它们飞到了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方之一，所在分区的政治中心——区政府。 街道上，区政府是最显眼的一栋建筑，不是因为它的雄伟豪华，而是因为它在四周的建筑中，十分朴素。 区政府的建筑充满了一种古风，它的年龄，与分区的年龄，一样久远，很多人曾提出重建一个更舒适、更有威严的区政府，可是，每一届区长都拒绝了这个提议，他们不想把税金，用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地方，哪怕富商们有主动出资的意愿，也被他们委婉地拒绝了。 第五十七章 结界内的信息 所以，除了城主外，城内最受市民爱戴的人，就是这个分区的区长，历代都是。 黑虫轻易地穿过了守卫，可结界，拦住了它们。 艾文早已预料到这种状况，它让黑虫悄悄地附在人的身上，由被附身者，将黑虫送到里面。 直到黑虫进去，艾文才松了口气，现在，他已经收不到黑虫看到的东西了，但他早已给它们下好了命令，每个黑虫附在政府内一个人的身上，把他们的所做，所言通通记录下来。 这是艾文刚刚发现的能力，每只黑虫可以记录并重播的影音，足有2个小时。 既然接下来只有等待，艾文，再一次，把精力放在了剑上。 明明是最炎热的夏天，政府中还有一个满是炎术力的房间，房间中只有两个人，一个穿着得体的年轻人，坐在轮椅上，他的身后，是一个身着黑色礼服，须发皆白的老人。 在这个过分炎热的地方，两人，都没有流出一滴汗水。 年轻人脸色苍白，时不时地咳嗦一声，而老人如雕像般站在他的身侧，一动不动。 “我这么做，真的是正确的吗？”年轻人忽然向老人问了一个问题。 “我跟随了三代区长，他们每一个，都想过这么做。”老人轻声回答。 “可他们都没有。”年轻人苦笑了一声，“我会是这个分区，最大的耻辱。” “不，您做出的选择，会让这个分区从未有过的美好。” “可惜，我没有时间了，不然，我真的不想这么做。”他将椅子挪到分区地图前，盯着眼前的地图，地图上，大半的地方美丽而有序，可剩下的地方，灰暗、可怖，触目惊心。 “您有时间，只要您肯……”老人提示他。 可年轻人摆了摆手，“如果我那么做了，和野兽，还有什么区别，即便死，我也想作为一个人类，没有遗憾地死去。” 忽然，门前传来了脚步声，财政官匆匆走了进来，“区长先生，我们已经没有支付给贫民的金币了，您确认还要实施贫民区重建计划吗？”才在室内呆了几分钟，汗水已从他的额上汩汩流下。 “没关系，区政府的积蓄，比您想象得要多一些。”在财政官的面前，年轻人一扫刚才的颓态，他带着自信的微笑，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可是……”财政官疑惑地看着区长，作为负责人，他对区政府的积蓄再了解不过了，这些年来，税金大多都有固定的去处了，凭借剩余的那些钱，根本不可能付得起贫民区的搬迁费。 “您回去等等吧，再过不久，我就会遣人将相应的费用，送到您的手中。” “那，我就告退了。”看着年轻人如此坚持，财政官只好躬身一礼，离开了这里。 财政官的身影一出去，年轻人就猛咳起来，老人递给他一副手帕，咳完的年轻人剧烈的喘息着，向手中看了一眼，原本洁白的手帕，一片鲜红…… 年轻人没有食言，财政官很快就拿到了足够的搬迁费，盯着手中的金币，他的眼神一阵闪烁，最后，他还是将金币放回了口袋内。“区长万岁。”他呢喃着，对着区政府比了比手中的钱袋，低声一叹。 里世界中，艾文喘息着，将剑从最后一个人形黑灵的胸膛中拔了出来，在《剑术基础》的指导下，他终于可以击败50只黑兽和5个黑灵的组合，“过去的我，简直是在胡乱挥剑。”艾文收好剑，出声感叹。 他收到了一个消息，全部的黑虫，都已经从结界中飞了出来，他让复活的人形黑灵筛选有价值的信息，而他自己，盯上了躺在花海中的兔子。 “喂，兔子，要不要来打一架？”艾文借用里世界的力量，把他的声音传进了黑兔的耳朵。 “我等很久了。”黑兔狰狞地咧嘴笑着，可它没有动弹。 “怎么了？这么不爽快可不符合你的性格。”艾文的心中满是疑惑。 黑兔没理会他，它把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小心地放在了花海中，刚刚要走，伊芙却抱住了它的指头，他轻轻甩了甩，可女孩却没有松开，接着，黑兔用另一只手伸向女孩，可能是怕自己的力气过大，伤到女孩，黑兔的动作定在了那里。 看着它这幅样子，艾文差点笑出来，他用里世界的力量，把黑兔和女孩分开了。 黑兔松了口气，跑到艾文的身前。 “你这是什么样子？”艾文指了指黑兔头顶的花环，终于笑出了声音。 “你！”黑兔猛地把手伸向花环，可到最后，它的爪子定住了，没有把花环扯下来，而是小心地，把它摘了下来。 “真不像你啊。”现在的黑兔，和那只肆无忌惮地啃食黑灵的怪物，在感觉上，完全不同。 “哼。”黑兔地把花环放在了远处，纵身跃至艾文的身前，“开始吧。”他咧嘴一笑，赤红的双瞳在艾文的眼前射出可怖的光彩，一瞬间，黑兔已经回到了它原本的样子，狰狞、贪婪、残暴、狡猾。 “这样才对。”艾文剑指黑兔，身后，黑兽、人形黑灵、菱片整齐地排列着，“打倒刚才的你，毫无成就感。” “狂妄。”黑兔扫了一眼艾文身后的军队，“依赖玩具的人，怎么可能击败我？” 艾文微笑不语，他身后的黑灵，按照某种位置排列起来，艾文拔出剑，一团黑色的火焰，升腾而起。 准备好后，四面八方的黑兽向，巨兔猛扑而至，与以往不同的是，每只黑兽的身后，都跟着另外两只同类。 黑兔抓向一只急扑而至的黑兽，可那只黑兽的同伴捉住它的腿，将拉了回去，就在黑兔愣住的瞬间，剩下的几只黑兽，给它的身体留下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有点儿意思。”看着身上的伤口，黑兔咧嘴笑了，它一改战斗开始时的慵懒姿势，“不过，这样的手段，只不过是小聪明而已。” 面对再一次冲上来的黑兽，兔子忽然以手撑地，将身体，旋转起来，碰撞声接连传来，一道道兽影快速飞出，当旋转结束时，它的两只耳朵上，各有一只拼死挣扎的黑兽。 第五十八章 化作地狱 “看吧？使用这样的玩具，无论用什么小手段，都是无法击败我的。”它对着艾文张开嘴，将一只黑兽，塞了进去，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传了出来，与此同时，它身上的伤口，已经尽数复原。 “你的战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忘了，我是一只兔子。”话音未落，它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当艾文回过神的时候，黑兔将一个躲在外围的人形黑灵，吞入了腹中，“在我的速度下，你仰仗的玩具们，没有任何作用，只能充当我的美食，或者良药。” “看来真的是这样。”艾文将所有黑灵派去狩猎，留在身边的，只有漂浮的菱片，接着，他冲向黑兔，巨大的手猛然拍至，艾文翻滚闪过，同时，在黑兔的身上留下了燃着火焰的伤口，同时，另一手拍了过来，菱片忽然挡了过来，在黑兔的手下，排列成一堵墙。 就在艾文不再防备这一击的同时，黑兔笑了，它紧握住挡在前面的菱片，猛地砸向艾文，下一刻，一只巨手握住了慌乱闪避的艾文，“我说过，这些玩具没有任何作用，现在，你已经死一次了。” “不见得。”艾文笑了笑，所有的菱片忽然附在了黑兔的身上，能量，在快速流失。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黑兔扫了一眼身上的菱片，“如果这是真正的战斗，我完全可以在它们缠上我之前，将你抹杀，而且，就算它们缠上我……”巨兔忽然将一枚菱片丢到口中，脆响之后，它的疲态，一扫而空。“我的牙齿，比你想象得坚硬。” “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艾文的身上忽然出现了巨大的吸力，能量从黑兔的身上滚滚流出。 “尽耍小聪明。”黑兔松开手，艾文落在了地上，因为艾文受到了里世界的保护，黑兔根本不能把他至于死地，抓住艾文，只能让它毫无意义地流失能量。“现在，你明白了吧，想打败我，你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那就来吧。”手持乌剑的艾文，自然而然地摆出了架势。 “有意思，你真的是光灵使吗？”看到他的姿势，久经战场的黑兔忍不住赞叹。 “货真价实。”这一次，艾文采取了守势。 黑兔忽然跃起，一拳击下，巨响后，地上出现了深坑，艾文站在坑的旁边，而黑兔的手臂，多了一道伤口。 可黑兔的攻击，还没正式开始，两只耳朵从艾文的两侧挤压而至，同时，它的双手，拦住了艾文的前后，艾文快速舞剑，一道道或深或浅的伤口出现了，可黑兔丝毫不在意他的攻击，再一次，将艾文牢牢制住，“你已经死两次了。” “不一定。”兔子的咽喉、脖颈、胸膛暴露在了艾文的眼中，他猛然一跃，全力刺去，可兔子向后一缩，用口，将艾文的衣服衔在口中，“这下，是第二次了吧。” “是的。”艾文苦笑一声，如果这是生死相搏，对方口中的就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自己的血肉。 “再来。”艾文没有灰心，反而喜悦至极，能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与一个强于自己的存在全力厮杀，这对任何渴望强大的人来说，都是一个恩赐，一人一兔的战斗，就在里世界中，不断持续…… 贫民区内，另一件大事发生了，食人药片和强化药片的供应不再限量，除了每人每天只能购买一份外，所有人，都能花钱买到它们。 进一步的混乱，开始了，吃到药片的人越来越多，而可以找到的猎物越来越少，为了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向内迁移的贫民们也都争先恐后地购买着这些药物，它们知道，一旦自己晚了一步，就会变成其他人的食粮。 只一夜，贫民区变成了一个残酷的丛林，每一个人都是猎手，每一个人也都是猎物，寻找猎物的人不再纠结于对手是不是吃过药片的人，因为他们知道，假如自己一天之内不吃人，就不能服用强化药片，如果两种药片都不吃的话，很快，他就会痛苦地死去。 于是，混混间的屠杀开始了，曾经是自己朋友的人，现在成了自己的猎物，他们吞咽着对方的身体，将对方的金币和药物收进自己的背包。 当恐惧中的人，得到两份药片后，新的选择出现了，看着一个个人随着吃药变得越来越有威胁，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提前吞下了其他人的药片，但意料中的危险没有发生，在一次罪恶的循环后，食药者变得更强大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威胁，更早一步地铲除？ 于是，他们四处袭击着没敢吞食第二个药片的弱小者，抢夺他们的药片，同时吞掉他们的身体，他们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变强着，有的人，甚至长出了一节节坚硬的骨鞭。 可又一个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一部分长出骨鞭的人忽然失去了理智，无差别地袭击着一切活物，包括前一刻，它们还发誓保护的家人。 有人害怕了，他们蜂拥跑至贫民区的封锁线上，可封锁线上的人，不肯放一个人出去，有的贫民，甚至是吃过人的贫民，想要冲出去，可他们发现，守备军的实力强大的惊人，哪怕是贫民区中的强者，在他们的面前都不堪一击。 所有冲击防线的人都被击晕了，当其他贫民，将晕倒的他们拖进贫民区的深处时，他们的命运，已然注定。 这天开始，贫民区，变成了真正的地狱。 而地狱中，唯一的净土，是一家旅馆，无论哪个混混，在失去理智前，都不敢踏进这里一步，而失去理智的混混一旦踏进这里，就会失去意识，被旅馆的老板丢到门外，成为他人的饵食。 收获最多的，还是艾文，依贫民区现在的状况，他已经毫无顾忌地放出了黑灵，仅仅一天吸收的能量，已经比得上以往的一周，与此同时，艾文的近战能力，已经大幅加强，虽然还是无法击败黑兔，但他已不像开始时那样，一个照面，就被对方解决掉。 第五十九章 老人的坚持 收获还有一个，他发现，强大的混混被黑灵杀死后并不会完全烧毁，在尸体的灰烬中，会有一块肉眼难以观察到的金属，放着不动的话，金属块会自行滚动至术力阵中，直接消失，这让艾文想起了撒门死亡时飞走的金属块，虽然两者的大小天差地别，但艾文觉得，这些金属，是一样的，只是艾文不明白它们的作用究竟是什么。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艾文与黑兔间的差距，也一天天的变小，现在的艾文，虽然在移动速度上无法与黑兔相比，但他的剑术，已经能够应对黑兔的多数攻击，黑兔发现，只有全速攻击才能突破艾文的防线，速度稍微慢上一点点，艾文的剑就会提前一步，拦在它的拳头前面，而一旦它没有及时收回拳头，或者无视对方的攻击，艾文的攻击，就会有效而连贯地接连袭来，而且每一击都会在封锁黑兔行动的同时，造成超过上一击的损伤，这一点令黑兔不得不向后退去。 但即便这样，艾文也没有一次击败黑兔，因为现在的黑兔，已经放弃了与艾文面对面地互攻，它凭借自己的速度优势，在艾文的四周不住穿梭，一旦发现艾文的空隙，就会如炮弹般从艾文身旁一掠而过，如果艾文有所防备，它就寻找下一个机会，如果艾文没有防备，那么他的身上，就会出现一道深深的伤口。 这并不是最令艾文苦恼的，真正令他苦恼的是，哪怕占尽优势，他也根本无法追上全力奔逃的黑兔，正式战斗时，黑兔会拿出全力，而这个全力，绝对包括逃跑，艾文必须要解决速度差距过大的问题，不然的话，无论怎样，击败黑兔，都毫无可能。 训练就这样持续着，渐渐的，艾文，已经可以阻截黑兔的大半偷袭，但他对逃跑中的黑兔，还是无计可施。 “难道要打败它，真的只能借助钥匙或者那本书的力量吗。”再一次平局后，艾文陷入沉思，而就在黑灵向他报告外界的情况时，他忽然睁大了眼睛，“有办法了。” 他不再与黑兔交手，而是不断地将黑灵收入或者派出里世界。 “我不是说，这些玩具只能成为我的美食或者良药吗？”黑兔疑惑地看着艾文。“难道你还想利用他们击败我？” “你会明白的。”看着它，艾文自信地一笑…… 这一天，艾文忽然把所有的黑灵和菱片都赶出了里世界，“我们正式开始吧。”他一面对黑兔说着，一面为集中注意力，切断了从外界传来的信息。 外界，贫民区重建计划的进度，快得惊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封锁圈已经移动到了贫民区的中心，正巧，这一次的要拆除的建筑中，有一家旅馆，而且是贫民区唯一一家旅馆。 旅馆老板拿着士兵递给自己的一枚金币，来到艾文的房前，无论如何，只要住在这里的人，因自己而离开旅馆，他就要做出相应的赔偿。 他先是敲了敲门，但室内没有任何反应，他知道艾文在里面，但他没有打开门，更不会强行驱逐艾文，无论如何，这都是他的底线。 就这样，他回到楼下，将手中的金币，还给了士兵。 “你想在贫民区外要一份工作？”士兵看着手中的金币愣了一下，在他看来，这种年纪的人多半会拿着金币养老，而不会去从事一份简单而繁重的工作。 “不，我想把它暂时还给你。”老人指了指身后的旅馆，“这里还有一个不愿或者不能离去的客人，而只要有一个客人，这家旅馆就不会关门。” “你只要赶走他不就好了吗？”士兵疑惑地看着他，一枚金币和一个客人，哪个更重要还用说吗，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为了一个客人反抗守备军，真的值得吗？ “不行，身为旅馆的主人，我绝不会因自己的问题，而赶走选择这家旅馆的客人。”老人丝毫没有退缩的迹象。 “我来!”士兵撇撇嘴，径直走向旅馆。 “在我的客人自行选择离开前，我不会让他被赶走，或者被打扰。”说着，老人拦住了大门。 “你……”士兵恼怒了，重建贫民区的计划中，他也遇到过一些不愿接受交易的人，但他们的理由是士兵能够理解的，而最后，他们也都因方方面面的原因，选择了妥协。 可这个老人同他们不一样，他先前已经接受了交易，却因一个说不通的理由而阻碍自己，而且他能读懂老人的眼神，平静、坚毅，这绝不是一个屈服者会有的眼神。 “怎么回事？”蓄着小胡子的守备军的小队长走了过来，在队员说明理由后，笑了笑。 “你们两人‘扶好’他，我去和里面的客人聊聊。”守备队长不屑地笑笑“他一定会‘理解’的。” 听到命令后，两个守备士兵架住了老人，小队长满意地笑笑，向旅馆走去，可下一瞬，他的肩膀被握住了，他回过头，发现自己的手下正捂着胳膊倒在地上，而手的主人，正是旅馆的所有者。 “怎么会这样？”小队长不相信自己的手下会这么弱小，倒在地上的两人，每一个都在前些贫民冲击封锁线时，击晕了数个长着骨鞭的怪物，按理说，他们不应该会输给这个平凡无奇的老人才对。 “你敢袭击……”缓过神的他立刻怒斥老人，可在他摸到剑柄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手下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样子，一声脆响后，他也捂着胳膊，倒在了地上。 “我只是暂时卸下了你们的胳膊，只要过后接上就好了。”说着，老人坐在了门前。 “可，可恶！”小队长恶狠狠地盯着他，“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你这个垃圾堆里的蛆虫！”他挣扎着站起来，歪歪斜斜地向着大部队所在的位置跑去。 看着他的背影，老人沉沉一叹，他知道，即使客人同意离开，争斗，也已经无法避免了。 第六十章 誓言 这就是巧合，如果艾文没选择在这个时候与黑兔拼死一搏，这一切，都可以避免。 这时，守备军中队长正恭敬地站在一个礼服老人的身旁，他，正是曾经守在区长身旁的老人。 “队长，出问题了！”被卸下胳膊的小队长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而正在向老人报告工作情况的中队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队长一看到这个情形，捂着胳膊退到了一旁，他知道，眼前的老人是区长的管家，一个真真正正的大人物，估计给上司丢脸的自己，这几天不会过得太舒服。 “你过来。”管家忽然叫住了他，小队长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只听咔嚓一声，他的手臂，又能动了，奇怪的是，接骨的过程中，一点痛觉都没有。 “遇到了什么问题？”老人淡淡地问。 “没什么。”小队长观察了一眼中队长的脸色，赶紧回答。 “没遇到问题的话，你是自己卸掉了自己的胳膊？”老人的语气依旧淡漠，但一阵阵压迫感从他的身上传了过来，小队长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是，是一个旅馆。”话一出口，压力就消失了，向后退了几步，小队长敬畏地看着老人，大口呼吸。 “不用您费心，我们马上就能把问题解决好。”中队长又瞪了一眼手下，赶紧抢过话题。 “旅馆吗？”老人没有理会中队长的话，“我亲自去。” “我来带路。”小队长赶紧走过去。 “不用，我知道怎么走。”说着他迈动了步伐，老人没有奔跑，步幅也不大，可两名队长发现，无论他们怎么跑，离老人的距离，都越来越远……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在经营着这间根本没人住的旅馆。”管家停在了旅馆老板的身前，慨然一叹。“你的誓言已经达成了，你可以回来了” “客人的话，还有一个。”旅馆老板抬起头，两人的面容，居然有几分相像。 “只要让他离开，这一切，都可以避免的。”礼服老人擦了擦台阶上的尘土，坐在了旅馆老板的身旁，“如果你不伤到那些士兵，一切都可以顺利解决的，可是你出手了，现在，我必须公事公办。” “如果我不出手，他们就会惊扰到我的客人，惊扰到我的客人，就打破了我的誓言。”老板淡淡地说着，就像与己无关。 “故去者说过的话，真的这么重要吗？值得你放弃数十年的人生，值得你与我兵戎相见？” “那孩子所谓的理想，就那么重要吗？值得你放弃良知，值得你把自己曾经深爱着的地方，变成地狱？这一切，都是你和那孩子的杰作吧，我的哥哥！” 管家沉默片刻，再次叹息“没想到我们在争吵中别离，却要在争斗中重见。”话音未落，两人之间传出一声巨响，手肘，已经击到一起。 以手肘相击处为中心，尘土如被浪卷起般，漫天飘扬。 接着，严阵以待的士兵们都瞪大了眼睛，两个老人的身影在他们的视野中忽隐忽现，撞击声从四处传来，让他们分不清声音的源头，究竟在哪里，这就是强者，在这座不亚王都的奇迹之城中，拥有一席之地的强者。 终于，两人分开了，礼服老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连呼吸都没有乱上一点，而旅馆老板一把握住他垂下的手臂，咔嚓一声，垂下的拳头，再次握紧。 “还要打吗?我的弟弟，从小到大，你可曾赢过我一次？”他一步步接近旅馆老板，“还不明白吗？在这些士兵到达这里的一刻，上一任区长的理想就已经达成了，这座伟大的城市中，不会再有贫民区。” “可他说过，贫民不是因为贫民区而诞生的，相反，贫民区因贫民而诞生，这句话你难道忘了吗？仅仅把这里的建筑推倒，重建得更漂亮一些，贫民区，还是贫民区。”弟弟愤怒地盯着哥哥。 “如果说，所有贫民，都从根本上，消失了呢？”哥哥扬起头，“如果没有了贫民，贫民区，就不存在了，对吧？” “难道……”弟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又痛苦地合上“看来，我猜错了，我本以为，你们的目标，是这片土地。”他痛苦地看着哥哥，“他这么做，难道你连劝都不劝吗？” “为什么要劝？”哥哥笑了，“我的忠诚，就是为了满足那个家族的梦想，倾尽一切，哪怕他们要毁灭世界，我也要成为点燃世界的一团火，这才是，一个管家的使命。” “你疯了。”弟弟怒视着哥哥，“前代区长绝不会期盼这样的事。” “我说过，故去者的话，并不重要，你的忠诚，还是如此迂腐。”他转向旅馆，“但是，一切就要结束了，你有什么想法，亲自对主人说吧。”他的身影消失了，下一刻，弟弟出现在他和旅馆的中间，用双臂，架住了他的腿。 “即便不是我的对手，你还要保护这个旅馆？”看着咬牙坚持的旅馆老板，哥哥不屑地笑了，“你果然迂腐。”哥哥的另一条腿向弟弟猛然扫去…… 里世界，艾文正全力应对黑兔的袭击，每一次交手，黑兔的身上都会多出几道伤口，而每一次交手，艾文的体力也都会大幅度地消耗下去。 艾文是一个人类，他的身体根本无法同黑兔相提并论，而他可以与黑兔抗争，唯一的依仗就是用剑的技巧，黑兔可以承受他的攻击，但他不能承受黑兔的攻击，如果黑兔击中了他，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擦伤，都有可能影响到他的后续发挥，当进入发挥失常，受伤，进一步发挥失常的恶性循环时，艾文的结局，也就注定了，所以，他不得不全神贯注。 至少，他要让黑兔这么想。 “怎么了？你在练习的时候可没这么畏手畏脚。”黑兔疯狂地攻击着艾文，手、脚、耳、齿，每一种都是致命的武器，如规则所言，即便它想，在正式对战时，也不能留手。 在艾文的反击下，黑兔身上出现了一道道带着黑色的火焰的浅浅伤口，可这些伤口，对它来说毫无威胁。 第六十一章 战胜与收服 它说的没有错，如果是在练习的时候，艾文抓到任何空隙，都会进行无间隔的连击，而每一次连击，都会带来影响黑兔行动能力的伤害。 而在失败即是死亡的正式战中，艾文没有选择冒进，过度谨慎不是一件好事，这样下去的话，在黑兔受伤前，他就会因体力不支和积累的小伤输掉。 虽然艾文可以在最后操纵里世界来保护自己，但即便他这么做，也有在操纵里世界前被杀死的风险。 在黑兔的眼中，留给艾文的选择只有两种，要么认输，直接使用里世界的力量，找时间再次挑战黑兔，要么如黑兔所说那般，放手一搏。 很明显，艾文已经做出了选择。 剑猛然刺进了黑兔的巨爪中，血喷涌而出，在黑炎的燃烧中，尽数化作能量。 “这就对了！”巨兔兴奋地睁大眼睛，将另一只巨爪，拍向艾文。 就在巨爪拍中艾文的前夕，一枚枚菱片忽然出现，在巨爪拍在菱片上的同时，艾文将脚蹬在了菱片的另一面，借助巨兔的力量，将剑刺中的手臂，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耍小聪明！”黑兔变拍为握，将菱片牢牢控制在手中，可下一刻，菱片消失了。 “你使用里世界的力量？”黑兔瞪大了眼睛，但奇怪的是，规则并没有否认艾文刚刚的行为。 “我只是把它，派到了外界。”回答巨兔的话时，两只兔耳忽然缠了过来，艾文闪过兔耳，将它们一齐串在剑上，又钉在刚刚受伤的手臂上。 可兔耳不顾伤痛，牢牢握住了剑，同时，巨兔一口咬了过来，现在的艾文有两个绝对安全的选择，弃剑离开，或者召唤菱片阻拦一下，可一旦巨兔吞下菱片，它的伤就会瞬间复原，自己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无论选择哪个，艾文多半都要使用里世界的力量，让这场比赛，就此终止。 但有安全的选择，就有不大安全的选择，“拼一次吧。”他下定了决心，哪怕被咬中了，也有利用里世界的力量保护自己的机会。 他不但没拔出剑，反而将剑插得更深了，接着，他双手撑剑，隔着剑，应对起黑兔的啃咬，无论黑兔怎么咬，他都会将剑和兔耳阻隔在利齿和自己之间，而插在黑兔身上的乌剑，还在燃烧着炽烈的熊熊黑炎。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同时，黑灵部队出现在黑兔的身周，倾尽全力地攻击着黑兔的身躯，由于黑兔正在尝试啃咬艾文，耳朵也被钉在剑上，一时间来不及回头对付它们，只能用另一只兽爪，大力扫去。 可兽爪击中它们前，所有的黑灵都消失了，这就是在里世界中和在外界召唤黑灵的不同之处，从里世界召回黑灵，它们可以出现在任何主人想让他们出现在的位置，而从里世界传出黑灵，不需要花费任何时间。 再这样下去，黑兔就会因力竭输给艾文，不得已，它的爪子拍了上去，艾文用上一次同样的办法，在它的手臂上留下伤痕的同时，拔出了剑。 艾文盯着黑兔，试图平复呼吸，而黑兔看了看手臂上深深的伤，又摸了摸几乎断为两截的双耳，咧嘴笑了，“说不定，这一次的自由，真的能久一点。” 战斗，进入了艾文最头疼的阶段，黑兔不再与艾文缠斗，它始终与艾文保持距离，并借其强大的弹跳力，冲击艾文，它的身影在艾文的身周往来穿梭，如果艾文提前做好防备，它就一掠而过，如果艾文稍有差错，它就会在艾文的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可就在它计划一步步耗尽艾文的体力时，一只黑兽，出现在艾文的身侧，艾文将手按在它的头上，下一瞬，黑兽惨嚎着消失了，艾文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不用问，他的体力也一样。 “这是……”黑兔瞪大了眼睛，“原来，你召唤它们是为了吞噬它们，而不是为了击败我？” “这是从你身上学到的。”已经恢复全盛状态的艾文，主动向黑兔冲了过去，胜算已经被他紧握在手，他要的，就是黑兔得出这样一个判断。 “就算你恢复了体力，也不能跟得上我的速度。”黑兔重复着过去的战术，想要击败艾文，它必须舍弃慢慢给艾文增加伤口的想法，一击重创艾文，而这样的攻击，会大幅度地暴露自己的弱点。 别无选择的黑兔正对艾文，积蓄起力量，它要以艾文无法抵御的速度和力量，直接冲垮对方的防御。 留下两个巨大的脚印，黑兔如炮弹般直射艾文，同时，它将双耳拧成一个钻头，高速旋转。 “就是现在。”艾文低声自语，菱形忽然出现在黑兔的身前，组成一个倾斜的平面，击中平面的黑兔猛地不由得偏移方向，冲进了天空。 “什……”黑兔一时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这个瞬间，一只只黑兽出现在艾文的身前，他以它们为踏板，几次纵跃追上了空中的黑兔，一剑刺下，乌剑没柄，黑兔的惨嚎声传遍了整个里世界。 艾文再次用力，攀上了黑兔的身体，同时，一人一兔向下坠去，巨响传出，一个大坑，出现在下坠之处，黑炎在黑兔的全身燃起，第一次，它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忽然，艾文拔出剑向后跃去，黑兔尖利的指甲，出现在艾文刚刚所在的位置。 “你……赢了。”黑兔平复着呼吸，“你已经击倒了我。” “侥幸而已。”恢复了世界保护的艾文，对黑兔伸出了手。 “我自己来，反正你也拉不动我。”黑兔挣扎着坐了起来，一张契约，出现在艾文身前。 阅读契约的时候，艾文忽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契约与以往不一样，以往的“绝对服从。”变成了“解放下一状态前绝对服从。” “看来，你还能变得更加强大，我还是高兴得太早了。”艾文抬头望着坐着就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对手。 第六十二章 双赢的阴谋 “但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比刚刚打败我的时候，还要开心得多。”黑兔原本想笑，可一张口，它的表情就因为痛楚扭曲了。 艾文没有回答它，直接签订了契约，同时，黑兔身上的伤口愈合了。之后，艾文将先前搁置的重要信息从头看了起来，他先是笑笑，又皱起了眉头。 笑的原因很简单，他已经知道缺失的环节究竟是什么——区政府。 贫民区的混乱，从一开始，就是区政府的阴谋，从这个角度思考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而这个阴谋的起点，估计就是那个东方少年。 依靠东方少年提供的药片，这个阴谋，才能顺畅的实施下去，从药片出现的时间与执法队撤出贫民区的时间相一致可以判断，是区政府纵容了这种药片的传播，而它们交易的方式与其他药品的交易方式一致可以判断，是区政府，指使了药贩的行动，而贫民在各种药品上花掉的所有钱，都回到了区政府的手中。 这样的话，区政府巨额的资金来源就说的通了，撤出执法队，鼓励贫民相互残杀，借此进一步卖出药品，收回资金，用这笔钱推进封锁线，让他们用这笔钱购买药品，或者让他们成为其他人的猎物，借此再次回收资金。 循环，就这样诞生了，钱没有变少，它们只是在贫民的手中转一圈重新回到区政府的手中，而贫民区越来越小，贫民的数量也越来越少。 “这一次的对手，棘手啊。”作为极东王国唯一一个堪比王都的城市，先不谈强大的军队，能够独立击败东方少年的高手，绝不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哪怕只是一个区政府，在自己面前，也是一个庞然大物，虽然对手也可能只是区政府的一小部分人，但他没必要为那群不值得的人，堵上性命。 至于东方少年的目的，估计就是异常人体实验，区政府把贫民区当成清扫的目标，而东方少年把这里当成一个实验场，这一次的阴谋，是真正的双赢，牺牲者，只有这些被整座城市厌恶的，最底层的贫民。 知道这些后，艾文已经决心离开了，但接下来传入眼中的画面，让他皱起了眉头，这家旅馆的主人，正为了保护自己，与强者战斗着。 艾文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但他知道，如果有人为了自己卷入战斗，他决不能一走了之。 旅馆没有一处被破坏，可它的主人，已经满身创痕。 “你让我别无选择。”管家扫了一眼破烂地衣服，冷淡地看向自己的弟弟，“我不能让伤害执法者的人，就这么逃脱法律的惩罚，更不能让那些贫民认为自己在违抗区长的军队后，可以不受任何惩罚。” “你所遵循的法律，还是这么扭曲。”旅馆老板惨然一笑，坚定地拦在了门前，他知道，管家下一次进攻的时候，一切就结束了。 门内传来脚步声，艾文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他装作毫不知情。“为什么要打架？” 看着他走了出来，旅馆老板松了口气，“你走吧，这里没你什么事情。”说着，他把一枚金币，扔进艾文手中。 “这个旅馆，交给你们了。”说着，老人退到一旁。 “我不是说过，没人可以逃脱法律的惩罚吗？”身着管家服的老人死死盯着弟弟，语气森然“那个年轻人可以走，但是暴力抗法的你，不能走。” “别这样，他造成的损失，我来赔偿好吗？”虽然没人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早已从虫眼中得知一切的艾文，还是站了出来。说着，他拿出一袋金币，“您看，这些够了吗？”能够在不起冲突的前提下，解决问题的手段，只有这一种了。 “你们怎么想？”老管家看了一眼受过伤的守备军士兵，那些士兵盯着金币，吞了口口水，点点头。 “那就这样吧。”他奖金币递给士兵们，想要转身离去。 “我欠你一个人情。”管家离开后，旅馆老板瘫坐在地上，“那些金币，我短时间恐怕还不起了。” “没关系，如果不是你拦住他们，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艾文说的是实话，如果在与黑兔交战的关键时刻被打搅到，里世界的艾文绝对会被黑兔杀掉。“我觉得我的命，还是值那一袋金币的。” “既然你这么说，这笔钱，我就不还了。”看着士兵们走进自己经营数十年的旅馆，看着那个写着“不拒客，不逐客。”的牌子，老人的眼中流出一丝不舍，也有一丝迷茫。他沉沉一叹“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年纪虽大，身子还算硬朗，打打架，还是可以的。” “如果需要的话，一定。”艾文点点头。 就在这时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一群贫民涌，到了旅馆的前面。 “我们要入住！”一句话传来后，艾文和旅馆老板的脸色，都变了，而原本要拆旅馆的士兵们，也停下手中的工作，面面相觑。 在看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后，一群还算聪明的贫民终于认识到，这间旅馆，是他们的最后希望，它不但可以在混混的手中保护他们，也能在士兵的手中保护他们，哪怕只有一时。 “不要接受。”看着老人眼中的挣扎，艾文立刻劝说，他知道，如果接受了这些人，冲突，就无法避免了。 老人回首，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子，要紧了牙，“10枚银币一晚，没钱就用工作代替，我事先说好，工作很重，谁敢偷懒，我就把谁丢出去。” 贫民们欢呼一声，涌进了旅馆，而士兵们观察着老人的脸色，退了回去。 一个士兵跑走了，艾文知道，那个士兵是去做什么的，老人的眼也钉在那人的身上，很明显，他也知道，那个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你不应该这么做，最后，你还是救不了他们的。” “我知道，可我不能打破誓言。”老人闭上眼睛，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你快点离开吧，封锁线绝不会阻拦像你这样的人。” 第六十三章 老镇新城 忽然，艾文把一袋金币塞进了老人的手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人疑惑地看着艾文。 “我想再在这个地方住些日子。”挣扎后，艾文下了什么决定，“而且，我不希望我居住的地方，被人砸掉。”既然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那自己，就要负责到最后。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来给我添麻烦的。”老人摇摇头，他不认为艾文拥有能够帮助他的实力。 “这些东西，你应该都见过吧？”艾文挥了挥手，一群黑色的狰狞野兽打开裂缝钻了出来，五个黑色的人影不知不觉地出现在艾文的身旁，一片片菱形，在艾文的身后，构成一堵墙，最后，大地仿如裂开，黑色的喷泉，从裂缝中涌出，两只打手，猛地拍在地上，一只长满獠牙的兔子，咆哮着从里面钻了出来。 “你每次出来都要这么大动静吗？”艾文给黑兔传去意念。 “你不是故意让他看的吗？”黑兔的声音，响在艾文的头脑中。 四周一片惊呼，谁都知道这些黑色的怪物是什么，它们是混混们的猎杀者，却也是其他人的拯救者，在贫民的眼中，如果没有这些黑色的家伙存在，他们早已被外面的混混，蚕食殆尽。 “没想到你就是这些家伙的主人。”老人感叹一声，“看来，你真的可以帮上一些忙。” “不会让您失望的。”艾文露出自信地笑容，可是他知道，在整个区政府的面前，自己的所有力量，都不堪一击。但他并不是毫无胜算，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对手，很可能不是整个区政府。 “我叫泰尔，你叫什么？”他承认了艾文，无论是实力，还是人格。 “艾文。” 老人笑了，但他同时下定了决心，到了最后的关头，他哪怕牺牲一切，也要把这个满头银发的小鬼，送出贫民区。 “在他们杀过来之前，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老人坐在台阶上，拍了拍身旁的石阶，艾文直接坐了上去。 “你知道整座城市中，最古老的地方是哪里吗？” “是这个分区？”艾文猜测。 “更确切地说，是我们所在的贫民区。”老人用手指了指他们的脚下，“这里，才是这座叫做弗里德姆的伟大城市，真正的起源。” “很奇怪吗？”看着艾文惊诧的眼神，老人笑笑，“你一定觉得，这样的城市，一定会有一个相当好的起点吧？” 艾文点点头。 “其实不是。”老人把眼睛望向封锁线的外面，“弗里德姆这座城市，实际上是从怄气中，诞生的奇迹。而这个名字最早的主人，就是这个小小的贫民区。那时候，这是座被每个人唾弃的城市，尽管地理条件还不错，可几乎所有的旅人，都会绕开这里，直到这里的一些年轻人，周游世界回来。” 老人抬起头，看着天空，呆呆出神，“这些年轻人知道他们的家乡，有多么好的地理条件，他们迫不及待的向自己的长辈提出意见，期盼通过自己的见识，说服他们，可惜，年轻人们错了，执掌权势的老人们早已习惯了这里，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无论这种生活方式，是多么的糟糕，他们惧怕改变，以传统为名，扼杀了一切新的可能性，最后一群年轻人一怒之下搬出这里，在它的一旁，重新开始。” “老人们以为他们只是一时冲动，当他们尝到苦头的时候，就会乖乖地回到自己的身旁，屈服于自己，把代代相传的东西，延续下去。”老人的眼中，亮起了莫名的光彩，“可他们错了，新的城市虽然在规模上远远比不上原来的住处，但它充满了生命力，渐渐的，一种种老镇没有的事物，在这个新的镇子中出现了，在他们提供的服务下，越来越多的外来人经过这里，有的，甚至留了下来。” “老镇的年轻人，有不少离开了那里，在新镇中寻求自己的位置，这在证明了新镇的正确性的同时，也让老镇的人不安起来，他们害怕那些孩子真的胜过自己，他们害怕自己失去这早已刻进他们的骨头中的生活。于是他们开始四处捣乱，甚至通过武力，来镇压这个拥有无限希望的城市。” “一开始，他们确实成功了。”老人不屑地笑了笑，“可他们错了，新镇，很快组织起自己的武力，他们聘用外来者中最优秀的战士、指挥官，购买到了先进的武器、装备，这支新成立的队伍，一个照面，就击溃了那些数倍于自己的，由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的流氓、混混、暴徒组成的乌合之众，从那时起，老镇与新镇就划清了界限，新镇迅速的变强，十多年，就变成了城，而老镇还是老镇，他们不思考新城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变化，他们只是嫉妒着对方拥有的一切。” “但这也只是维持了几年而已，不知为什么，第一代城主忽然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除了捍卫律法，协调镇民外，几乎什么都不管，老镇的人以为自己能够看热闹了，可没想到，城市的在第二个城主的手中，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发展起来，老镇的人已经不再嫉妒这座新城，因为新城，已经成为一个他们只能仰视的存在了。” “在这之后，城市的发展从没停滞过，一个管理者已经不再够用的时候，它分成了数个区域，而老镇的人趁这个机会，要求并入新区，而新区的区长同意了，到那个时候，老镇才被私下称作贫民区。” “起初，分区区长还以为贫民区的人，可以在自己的帮助下，快速脱离这种困苦的生活，区政府缩减开支，为贫民区拨出大量的资金，希望这比钱能用在建设上，但老镇并没有融入新城市的意思，他只是想附着在城市的上面，做一个贪得无厌的寄生虫，税金并没有促进老镇的发展，而是让老镇的官员们，过上了奢华的生活，而贫民区内，真正崛起的行业，只有药品业、酒业、娼妓业。” 第六十四章 一枚银币的未来 “分区区长愤怒了，他想用法律来制裁这些寄生虫，可这些官员只是把本就属于贫民的东西还给了他们一点，就让他们在法庭上站在了这些官员的一方，造成了这些官员饱受爱戴的假象，在这样的假象下，就是区长，也无法让他们得到制裁。” “但这个时候，贫民区还没被放弃，分区区长为了保证税金能被用在正确的地方，在老镇推行了官员选举制度，他的本意是，让真正受到人民爱戴的人，走上应有的位置，可另一个让人无奈的事情出现了，老镇的官员利用分区的税金，举办了选择某个官员，就可以得到一枚银币之类的活动，在老镇历代的思维定式下，愚昧的民众当然不会推举真正有才干的人，就这样，官员们用这一枚银币，夺走了他们的未来。” “这样的地方，有多少人才愿意留下呢？于是，一批又一批不甘堕落的人，搬到了新的城市，而老镇留在最后的，都是些为了贫民区被官员们瓜分后所剩无几的救济金，而如行尸走肉般，虚度人生的人。” “老镇本想依靠新城变得繁荣起来，可在新城的福利下，它反而失去了最后的生命力。又过了几年，新城的人们终于对老镇失望了，他们强烈抗议将自己所交的税金，交给这些蛀虫，不得已，区政府大幅减少了救济金的数量，而早已捞得盆满钵满的老镇官员，一齐搬出了这个失去了价值的地方，在其他繁荣的城市，奢侈地度过余生，留下的，只有麻木的贫民。” “在那之后，贫民区陷入了无政府状态，如果没有执法队，那里可能已经是人间地狱。” “几任区长也都在不违背分区民意的前提下对贫民区做过什么，可惜，收效甚微。直到上一任区长就任，他认为，贫民区的问题不在于分区给它们多大经济上支持，而是在于贫民们的思想，能不能从根本上发生改变。为此，他一次次领导志愿者进入这里，为他们建立学校、提供岗位，提供重获新生的机会，可这些贫民根本不在乎这些，他们要的，只有财富和救济金。” “即便如此，区长还是高估了他们的人性，他经常带着儿子，来到贫民区，让儿子亲眼见证这样的生活，让儿子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群人，需要他们的帮助。为了消除与贫民们的隔阂，他甚至拒绝了保镖的陪同，就因为这个，他和他的儿子，被贪婪堕落，不知感恩的贫民们袭击了。”说到这里的时候，老人紧握住的拳头，抖了起来。 “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城主和他的儿子，都受了重伤，尽管我们全力抢救，活下来的，只有那个孩子，你知道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居然……”泪水忽然从老人的眼中滴落下来，“居然还惦念着贫民区的人，他恳求我们救救那些贫民，救救这些杀死他的凶手！”老人愤怒吼起来，但他的怒气，很快就褪去了，“我能怎么做？这是他最后的恳求，于是，我向他发誓，我会在贫民区中建立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让真正渴望新生的人，能够拯救自己的地方。” “之后，我一个人来到了贫民区，用自己的所有积蓄，建造了这个旅馆，为了把这里经营下去，把客人分为两种，第一种是临时住在贫民区的有钱人，对这种人，我会收取远高于正常房价的10枚银币，其实这并不贵，这些人多半不知道外来人孤身出现在夜间的贫民区，有多危险。”说着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艾文。“但收你10枚银币高了些，你根本不怕这些危险。” “不，10枚银币一点都不多。”如果不是这10枚银币换来的保护，艾文很可能因惊扰而丧身兔口。“请继续。” “第二种客人，就是这里的原住民，他们既可以支付10枚银币，也可以用工作来支付住宿费，我会动用在贫民区外的关系，让他们去做一些简单但辛苦的工作，认真工作的可以得到相应的薪水并继续住下去，其中被选中的人甚至可以得到离开贫民区的机会，而我，只从他们工作的地方收取一些介绍费，用来支持旅馆的日常开销。” “这二十年里，我也做了不少事情，可到现在，贫民区还是那副样子，我送出去的人，还不到一百个，二十年啊，值吗？”他像是在问艾文，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值得，最起码，你守住了诺言。”心底，艾文并不这么想，但二十年已经过去了，否定了这段时间，就等于否定了老人的信念，和老人的人生。 “是吗……”老人看着前方，不说话了。 见他不再说话，艾文也没有打扰他，思索着得到的信息和老人的话，多数的疑点已经解开了，接下来就是等待，如果来到这里的对手是整个区政府，艾文就留下黑灵帮忙，只身逃走，这样，也算报了老人的恩。 如果对手只是阴谋的组织者，他就全力帮助老人度过这次危机，再离开这里。 “来了！”老人的声音还未落下，号角声忽然响了起来，听到声音的士兵们纷纷退了下去，不久，身着礼服的老人，推着轮椅，慢慢地走了过来。 艾文本想听听他们的话，可一道风的障壁忽然出现，将艾文阻隔在外面，什么都听不清了。 只是这并没有影响，艾文直接将黑虫，召唤在屏障的里面。 “好久不见了，您还好吗，区长大人？”老人站起来，向轮椅上的年轻人躬身一礼。 “请不要这么称呼我，作为我父亲最信任的人，您叫我瓦伦就可以了，泰尔叔叔。”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挥手制止他，“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吧？” “我知道，但我不能让开。”老人坚定地看着他。 “为什么？难道您忘了父亲为什么会死吗？难道您忘了他的意愿是什么吗？难道那时候，您不在他的身边吗？”他越说语速越快，最后咳了起来，老人想上前查看，可年轻人挥手止住了他，“对不起，我有些激动了。” 第六十五章 与风为敌 瓦伦做了一个深呼吸，“您已经努力了二十年，可贫民区，还是贫民区，现在，贫民区终于能消失了，您要却来这里阻止我，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他直直地注视着泰尔的双眼。 “因为您的父亲要我们拯救这里的可怜人。”老人回答。 “所以我才会给他们一个机会，所以我才让他们在金币和未来间做出选择。”年轻人似是有些激动，管家将手帕递过来，他拒绝了，“这些人中，该拯救的都获救了，剩下的人，没有被拯救的资格。” “那您就要杀死他们吗？”老人毫不退让地回视年轻人。 “我没有杀死他们，杀死他们的，是他们的贪婪，也是他们的卑劣，没有一个士兵，夺走过一个贫民的生命。” “那您为什么要在这里发生混乱的时候，撤出执法队，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您真的不知道吗？” “我知道，这么做会死很多人。” “那您为什么还要特意……” “因为，他们必须死，记得父亲说过的话吗？只要有贫民在，贫民区，就不会消失，如果这些没有丝毫拯救价值的家伙还存在，无论这里被重建的多么美丽，都会被他们腐蚀，践踏，再一次变成这种肮脏，丑陋的样子，到那时候，我付出的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您完全可以把他们分散到分区的各个角落……”老人急切地建议。 “那他们就会分散在分区甚至城市的各个角落，寄生在其他市民历经数代努力才建立的家园中，腐蚀它们！”他平定了一下呼吸，“这么做，对这座城市的贡献者，并不公平。” “不”老人摇摇头，“这只是您给自己的良心，找的借口，您在这里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分区，而是为了复仇。” “看来，您是无法理解我了。”瓦伦的眼中，悲伤一闪即逝，“如果您不让开的话，我就只能失礼了。” “您就不能再等些时间吗？旅馆中的人，坚持不了几天的。”老人的语气，近乎恳求。 “我很想，但时间，已经不够了。”话音未落，一团风忽地裹住老人。 老人奋力挣扎，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从中挣脱。 “我们开始吧，叔叔。”年轻人轻咳一声，发布了命令。 “遵命”老管家躬身一礼，走出了风的屏障，“你认为这些东西，可以拦住我？”他看着拦在面前的55只黑灵，不屑地笑了，虽然艾文早已躲进暗处，但老管家知道，这些东西的主人就在近处，既然这样，就一定能听到他的话。 艾文没有回复他，他在等待管家的下一个行动。 “懦夫。”留下两个字，管家的身影忽然消失了，下一刻，旅馆的门前传来碰撞声，管家惊讶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透明障壁，在他有所反应的前一刻，那群黑灵，齐齐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管家被压住，区长并不惊慌，他知道那些东西根本拦不住一个强者，他要做的，就是束缚旅店的主人，直到这个旅馆，被夷为平地。 可在他的身后，大地如开裂般现出黑色的深渊，两只毛茸茸的黑色巨爪，紧捉地面，耳朵，眼睛，满是利齿的口，一只猛兽，挣扎着钻出地面。 “不要杀死他。”艾文向黑兔传令。 “真麻烦。”黑爪从区长的身后悄悄接近，握向这个瘦弱的年轻人。 “我不知道您是谁，您在哪里。”区长忽然开口了，“但我知道，您小看我了。”风忽然缠上了黑兔的爪子，向后扳去，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远强于艾文的黑兔，居然在这份力量下，无法将巨爪伸前一寸。 “我的术力是风。”区长轻咳一声，“即使我不看，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在背后接近我。”但他的脸色忽然变了，黑兔的两只耳朵缠了过来，阻住了耳朵的同时，黑兔的另一只爪子划了过来，它的动作，都被风锁住了。 “小鬼。”黑兔忽然发出人的声音，“是你，高看你自己了。”双手、双耳，腿都用上了力量，离区长越来越近，“你的力量，能够拦住我吗？”它狞笑着，将满是利齿的口，咬向区长。 区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无论术力多么强大，施展他们都要以身体为媒介，可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渐渐垮掉，忽然，风的力量变强了，将黑兔击飞，而旅馆老板，因区长减弱了压制他的力量，从困住自己的风中，跳了出来。 泰尔直冲向区长，只要他控制住瓦伦，一切，就解决了。可这时，压在管家身上的黑灵尽数飞出，身影疾驰而至，猛地砸向泰尔的后背，两个老人，再次战到了一起。 而飞出的黑灵落地后纷纷冲向区长，它们无法威胁到速度远高于他们的管家，但他们可以在瓦伦与黑兔的战斗中，分散他的精力。 现在，左右战局的就是速度，管家击败老板的速度，能不能快过黑兔擒获区长的速度，僵持出现了。 只要艾文出手，就可以轻易地打破僵持，但他不打算这么做，既然自己不能杀死区长，就没必要出现在区长的眼前，让自己多出一个极难应付的强敌。他要做的只是帮老板一把，在那之后，无论胜负，都不再插手此事。 全力应对黑灵后，区长的强大一点点地显露出来，接近他的黑灵多数断成两截，消散在空中，少数躲开的黑灵在下一刻被牢牢锁在空中，在惨叫中，被生生压扁，只有黑兔，从容地应对着他所有的攻击。 但黑灵并不是进攻瓦伦的主力，菱形才是，一片片菱形从各个角度飞向区长，碰撞声接连响起，一道道风刃击到他们的上面，连道伤痕都无法留下，它们只是在被击中时晃了一下，继续逼近区长。 这时，瓦伦只有两个选择，用更强的术力击碎它们，或者暂时束缚它们，考虑到这些菱片虽然十分坚固，但力量很小，他选择了后者，一团团风将它们裹挟于内，牢牢地控制住了这些诡异的东西。 第六十六章 瓦伦与黑兔 就在想要迎战黑兔时，瓦伦的脸色突然凝重了，他发现，那些菱片，在通过裹挟着它们的风，贪婪地吸取自己的术力，为此，能用来对付黑兔的力量，不够了。 黑兔狂笑着躲过它的一个又一个攻击，一把握了过去，可它忽然倒飞出去，区长喘息着盯住它，就在刚才，他放开了菱片们一瞬，全力击退黑兔，又瞬间控制住了菱片。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消耗极大的举动，身体，已经隐隐吃不消了。 落到地面上的黑兔再次撞了上来，它知道，只要重复几次，这个病弱的小鬼，就会被自己紧握于手。 局势趋于明朗，管家很难在短时间内突破旅馆老板的阻拦，而区长的身体，只能支持几分钟，忽然，瓦伦猛咳起来，菱形恢复了行动能力，而拦截黑兔的一切手段，都消失了。 “赢了！”黑兔张开眼睛，一把握去，可喷出一口血的目标恢复了行动能力，疾风掠过，区长被风卷起，落在了远处。 “如果我变成只知杀戮的野兽，就杀死我！”区长对着老管家大吼一声，随后，将一只针剂，插入了自己的脖子。 艾文想要阻拦，但已经晚了，区长的面色十分痛苦，但他咬着呀，一声不吭，两根骨鞭穿透皮肤，快速生长，声声脆响由全身传来，他的脸色红润起来，一口气，也舒了出来，“看来，我成功了。” 他撑着地面，小心地站了起来，他探查了一下身体，体内的术力没有改变，可身体，强韧了许多，他试着走了几步，虽说不能随心所欲，但也已经能够保证不摔倒了，他又试着控制身后的骨鞭，很奇怪，虽然从未有过骨鞭，但骨鞭的灵活程度要远超双腿，看来药品的研究者，在这方面下过不少功夫。 “这一次，能赢。”区长握了握拳头，盯住了接近自己的黑兔，他没有移动双脚，而是用身后的骨鞭，代替了腿，他以常人不应拥有的方式，快速移动着，一道道远强于往昔的风刃击在菱片上，碎裂之声接连响起。 他舒了口气，看来身体能承受住这种程度的术力流，但他没有继续下去，改善的只是身体，并不是术力的总量，现在的他，可以借骨鞭来躲避速度缓慢的菱片的他，不需要浪费术力。瓦伦要专心对付的，只是那只强大，狡猾，却威胁不再的兔子。 但他没有这么做，“一切都结束了。”他的一只手忽然对准了远处了旅馆，风在他的手中旋转，压缩，一颗肉眼可见的炮弹，渐渐形成，“贫民区重建计划，将毫无阻滞地，进行下去！”风弹离手，以不可阻拦的速度猛撞过去，它没有撞上旅馆，并非所有的菱片都在袭击区长，剩下的菱片重叠着排成坚盾，在碎裂数层后，终于抵住了他的攻击。 “等等！”旅馆老板忽然叫了出来，“我们已经没有战斗的理由了！”他与管家分开，拦在旅馆的前面，“你不是又拥有时间了吗！”看着已然恢复健康的区长，他嘶吼询问。同时，艾文也制止了黑兔的袭击。 “拥有时间？”区长苦涩地笑了，“我注射的东西可不是什么治疗疾病的良药，我的时间，可能更少了。”看着旅馆，他的眼神愈加坚定，“所以，我要给下一任区长，留下一个更完美的起点。”说着，他的手再一次瞄准了旅馆，“这一次，不会再失手了。” 一枚比刚才更大的风弹，渐渐成型。 “我说小鬼，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黑兔的声音，忽然从他的耳侧响起，他猛然回头，黑兔已经无声无息地抓了过来，可它的手没有抓到瓦伦，管家的速度，比它快了一些，黑兔向后飞去，撞垮了身后的墙壁。 管家保持着踢腿的动作，淡漠地看着它，“忘记了什么的，是你吧，当然……”他转身一个回旋踢，挡住了袭向瓦伦的泰尔，“我没有忘记你。” “这下，真的结束了。”区长的手伸得笔直，他的袖子在旋转的风中寸寸碎裂，可在发射风弹的瞬间，一团虫子忽然附在他的眼睛上，疼痛中，他的手不禁偏离了方向，数幢建筑在风弹中碎裂，倒塌。 可这也只能打断他一瞬，他眼前的空气搅动起来，把黑虫通通抹杀，但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黑兔已经再一次跳了过来，僵持，又一次形成了。 来不及再次凝聚风弹，他只有与黑兔正面对决，黑兔的攻击快且连贯，区长无论怎么闪躲，另一个攻击都会拦在他闪躲的方向，好在他可以控制风来移动自己的身体，不然的话，已经被黑兔狠狠击中。 瓦伦也试图用风来攻击眼前的黑兔，可普通的攻击对方全不在乎，而强大的攻击对方可以轻易躲开，局势，渐渐倾向黑兔。 “既然这样，就只能拼了。”他不顾身体的承受能力，强行提高了术力的输出，一团风缠住了袭来的利爪，将其重重卷紧，就在区长向后退去他松了一口气的瞬间，黑兔忽然扯断自己的手臂，向前窜出，在区长的惊愕中，用双耳卷住他用来行走的骨鞭，生生从他的后背扯了下来。 “这一次，是我赢了。”黑兔将骨鞭伸入口中，咀嚼声响了起来，下一刻，断去的手臂长了出来，接着，他一手握住蜷缩在地上的区长，一手抓住掉在地上的手臂。 “停手，不然我就吃掉他。”黑兔的声音传入管家的耳朵，两道身影分离开来。 管家焦急地看了一眼瓦伦，又警惕地扫了一眼泰尔和黑兔，没有轻举妄动。 “只要你发誓，不在他有客人的情况下袭击旅馆，我就把这个年轻人还给你。”黑兔复述了一遍艾文传给它的话，在这个神真实存在的世界，没有人敢于轻易打破自己的誓言。 管家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有说，他紧盯着区长，躬身站着，等待着来自主人的指使。 第六十七章 无需战斗 “快一点，血再流下去的话，他很可能死在这里。”艾文借黑兔提示管家。。 泰尔面对着管家，退到了黑兔的身旁，看着血流不止的区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几分钟，管家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他忠诚的对象，是主人的意志，而非主人的身躯。 而痛苦中的瓦伦，只是淡淡笑着，一言不发，很显然，他早已将重建贫民区的计划，放在自己所剩无几的人生之上。 “够了！”泰尔忍不住吼了出来，“已经，够了……”他长长一叹，小心地从黑兔的手中接过区长，走向管家，无论这个人多么危险，毕竟，还是那个人的儿子。 “你想打过来的话，就等伤好后，再打过来吧。”他低声说着，迈动沉重的双脚。 “不需要。”瓦伦笑了，忽然，一阵剧痛贯穿了身体，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年轻人，老人的身子猛地栽向一旁，同时，他却用最后的力气把身子挪到瓦伦的下面，让瓦伦的身体，避过了坚实的地面。 “放心，我避过了致命的位置。”安抚着黑兔，瓦伦试图支撑身体站起来，但稍稍一动，剧痛就从背后传来。 “请让我来。”管家伸手，想将区长扶起来。 区长摆手拒绝了，“先毁掉那间屋子，只要它毁掉了，我们就赢了。” “是。”老人躬身一礼，走向旅馆。 接着，他又转向黑兔，“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又在哪里，但我可以确定，现在的你，已经无法阻拦我们，我还可以确定，你能从贫民区重建计划中，获得好处，我可以赦免你之前的罪，也能够给予你清理那些垃圾的特权，我们，没有必要再打下去。” “如果你毁掉这栋旅馆，违背了誓言的他，会怎么样？”黑兔指了指地上的老人。 区长看向管家，在这里，真正了解泰尔的人只有他。 “以死谢罪。”管家平静地回答，好像他们正在谈论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弟弟。 “那么，我不能让你们就这样毁掉这间旅馆。” 听到黑兔传出来的话，管家又挡在了它和主人之间。 “但我，可以帮您解决这个问题。”黑兔继续说。 “什么意思？”区长忽然来了兴致。 “贫民区拆除计划，不需要拆除这间房子。”艾文借由黑兔解释起来，“只要您让您的人围住旅馆，其他人让封锁线继续推进就好了，房间的租金是10枚银币，我想即便里面的所有人都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也不能支持多长时间，您只要把被赶出来的人，逐回贫民区就好了。” “而您围住这里后，再没有贫民能够接近这里，至少在贫民区重建计划结束前，里面的客人，会被统统逐回贫民区，到那个时候，这个旅馆是留是拆就不重要了，您的计划既不会受到影响，他的誓言也不会打破，怎么样？” 听完他的话，区长忽然愣了一下，然后苦笑起来“我只顾着全速推进计划，却忘了这么简单的解决方法，这一次的战斗，或许根本没有必要，住手吧。”话音一落，管家微微一礼，回到了他的身边。 “可以的话，请让我见您一面。”区长对黑兔说着，却望向旅馆，在他的心中，黑兔的主人是一个人才，而作为一个区长，他没理由错过一个人才。 “我们还是不见面比较好。”艾文借用黑兔传话，他不知道同区长见面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无论如何也不行吗？” “十分抱歉。” “真是可惜。”瓦伦没有强求，“计划会继续推行，而守备军中，没有人会伤害黑色的怪物，旅馆已经安全了，您可以继续住在里面。”接着，瓦伦给士兵下了将泰尔送至医院的命令，他在管家的搀扶下，走远了。 “您还没有放弃他。”远离旅馆后，管家忽然开口，封锁了这里，就意味着所有客人都会接受看管，那只兔子的主人，自然就在其中，随着封锁线与旅馆的距离逐渐增加，身为召唤类职业的黑兔主人多半会为了保证召唤距离而离开旅馆，一旦他如此行动，就多半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就是结识他，甚至留下他的机会。 瓦伦点点头，“传我命令，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任何人离开旅馆，尤其是有可能操纵黑兔的人，我会找个理由，请军中的强者守在附近，这样的话，他应该没办法从我们的眼皮下溜走。”因为重建贫民区时强制驱逐贫民有一定的非正义性，他不能强制忠于分区而非他自己的强者参加行动。 但在封锁线越过旅馆后，将强者们布置在旅馆附近，应该不会让他们察觉自己真正的计划。面对来自军方的真正强者，就算黑兔的主人和泰尔再强几倍，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旅馆中。 现在，他只能希望黑兔的主人，不要太急于离开这里…… “看来，我只能离开了。”利用黑虫听到了区长的话后，艾文苦苦一笑，如果真有来自军方的强者守在附近，接下来的行动，必然束手束脚。 剩下的选择，只有在不被注意到的情况下，离开这里，这在强者到来后并不容易，但现在，易如反掌。 “区长的主要目的是让咱们看住那个黑兔的主人吧？可里面这么多人，谁知道哪个是他？”一个士兵打着哈欠。 “那就好好听区长的命令，一个人也不要放过去。”年纪大一些的士兵瞪了他一眼。 “那是什么？”忽然，一个士兵指向旅馆的顶部，一只巨大的黑兔，小心地握着一个人，高高弹入空中。 “快！抓住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小队长急了，黑兔和它的主人可是区长的主要目标，要是把他看丢了，他们就升迁无望了。“所有人都上！” “可是说区长不让一个人出来。”士兵犹豫着说。 “别人出不出来无所谓，区长要的就是这个人！”小队长追了上去，可看着不少没跟上他的士兵，又急又怒，“别傻了，我能当上小队长，而你们现在还是普通士兵是有理由的，脑子灵活点！” 第六十八章 术力乐园 众士兵互视一眼，随他走了。 就在他们统统跑远后，一个人影从旅馆内跳了出来，抖落身上的灰土“没想到一枚金币就能找到一个替身。” 瓦伦低估了他，他以为艾文与多数召唤职业一样，要在近处时刻指挥自己的召唤物，但大多数时候，艾文需要的只是下达一个命令。 将黑灵统统召唤在贫民区的内部后，艾文径直走向城内。狩猎会顺利地进行下去，无论艾文，是否在贫民区的附近。 瓦伦的计划，就此落空了，他看着士兵们从黑兔身上捉到的人，沉沉一叹，贫民区内的黑灵每天都有补充，但这里离封锁线的距离已经远超过召唤距离，这说明眼前的贫民根本不是黑兔的召唤者，与此同时，封锁线离旅馆的距离也已经超过了正常的召唤距离的同时，这只能说明黑兔的主人已经跑到了旅馆的外面。 自己盯上的人才，把自己给耍了，可越是这样，瓦伦越想得到他，他没注意到，近几天，每天都有一个光灵使走到贫民区的前面，以神的名义犒劳士兵，并向贫民区内运送食物。当然，就是他注意到了，也不会想到那些黑色的怪物，出自光灵使的手。 除了狩猎以外，艾文把时间用在了游览城市上，他用自己的眼睛看一看，这座城市，是因什么原因，变得如此伟大。 这一次，走在他身旁的，还有侏儒和伊芙。 刚刚把伊芙放出来的时候，女孩十分开心，可在他把侏儒也放出来之后，女孩就不理他了。 一路上，艾文看到了许多未曾想过的东西，与现实对比，书本上的信息总是简略的。 各式各样的建筑排列在自己的眼前，从未见过的类人异族在自己的眼前正常生活，在极东王国，除了巨木中层以外，这种情形，是很难见到的。 艾文注意到，这些异族都是拥有正当身份的市民，他们做着适合自己的工作，将各个种族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 当然，也有些人类表现出了对他们的厌恶，但是在法律上，双方的地位是平等的，这座城市中，没有奴隶。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很多东方人，很多在各个地方被歧视、压制的民族，在这里，他们不比其他种族劣等，艾文注意到，虽然每个种族都有自己的文化，但他们只会尊重各自文化中，不会给他族添麻烦的部分，可能，这也是近百年中，各个民族间相互磨合的结果。 他再一次被这座城市的生命力震撼了，这份震撼的源头，正是这座城市，特有的宽容。 一行人走走逛逛，连伊芙都忘记了生气，赞叹不已。 当逛到药材市场时，侏儒忽然止住脚步，惊叹万分。 “怎么了？”艾文出言询问。 “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在极东很难凑齐想要的药品吗？”侏儒深吸了一口气，“我错了。” “你们先逛吧，我要留在这里。”说着，他兴奋地向铺子跑去。 “等等。”艾文掏出一袋金币，就要递给侏儒。 “不需要。”侏儒没理艾文，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我们去哪？”这时，伊芙拉住了艾文的胳膊，侏儒一离开，她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先去行政区、再去武器区，然后是……” “停！”伊芙制止了他，“总去这样的地方，怪不得你的眉头老是皱着。”说着她轻点了一下艾文的眉间，让他的眉头舒展开来，“好多了！”，女孩点头一笑。 “那你想去什么地方？”想到女孩又在自己的里世界关了很久，艾文感到一丝歉意。 “来到这样的城市，当然是要好好地游玩一番。”她拉住艾文的手，跑了起来…… 半小时后，两人来到了术力乐园，这是这座城市特有的盈利设施，在这里，高贵的术力使带来的不是恐惧，而是欢乐，他们把术力当作能量，给一个个机械运转起来的动力。 “我要玩那个！”指着高速上升，又垂直落下的机械，女孩绽放出孩子般的笑颜，活力满满地喊着…… “好累，好难受。”一个小时后，体验过各种设施的女孩瘫坐在了椅子上。“为什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面色苍白的她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艾文。 “我也不知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买杯果汁。”说着，艾文起身走了，经历过数次死战的艾文，自然不会被这样的游戏影响到。 可他刚刚离开，就有一个身材傲人的贵妇人走到伊芙的面前，“这里的椅子上，怎么会有一个肮脏的流浪汉？”或许是为了向同伴们彰显自己的高贵，她刻意找上了看上去身份低微的伊芙。 不想惹麻烦的伊芙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等等！像你这种卑贱的家伙坐过我们可能会坐的椅子，就想这么离开吗？！”女人不依不饶。“快把椅子擦干净，然后跪下谢罪！”她的同伴不停起哄，有的还在赞同她，沉浸在这样的优越感中，她飘飘欲仙。 本想离开的女孩忽然捏紧了拳头，她选择忍让并不代表她懦弱。于是，她带着笑脸走到贵妇的身前，低头一礼。“对不起啦。” “我让你跪下谢罪！”女人尖声高喊，可她发现怪怪的，貌似自己的同伴，都用十分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之后，她发现，眼前那脏兮兮的孩子，手中握着一个十分眼熟的垫子，接着，她惊恐地低头看了一眼。 “啊，对不起，这是我刚刚捡到的，难道是您丢掉的吗？我马上就还给您！”说着，女孩佯装惊慌，把垫子塞进了妇人的手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看了一眼垫子，又看了一眼女人不大对称的前胸，莫名地笑了。 “这……不是这样的！”她惊慌四顾，所有人的眼神，都那么古怪，“抓住她！”恼羞成怒的妇人迁怒于伊芙，可她仔细看时，那个脏兮兮的孩子已经不见了。 “没想到你还喜欢恶作剧。”尽管女孩跑远了，艾文还是轻松地找到了她。 “恶作剧有什么不好，估计她下一次欺负人前会仔细想想了吧。”她一口喝干艾文递过来的果实，幸福地笑了“好甜。” 第六十九章 善良的资格 “接下来，还要玩儿什么吗？” “玩什么呢……”女孩发现，艾文无论在那里都一脸的平静，他的胆子就真的那么大？“有了！”她拉住艾文的袖子，跑了起来。 “恐怖屋？”艾文还是一脸平静，常与黑书接触的他，还会被别的东西吓到吗？ “走吧！”女孩挽住他的手，走了进去…… 恐怖屋如同名字那样，阴暗、可怖，每个破败的角落都有让人压抑的心理暗示，但伊芙并不在乎，她想做的是合情合理地抱住艾文，看看他害羞慌张的模样，即使不这样，她也想看看艾文究竟是不是无所畏惧。 忽然，一张巨大的脸钻了出来，那流着鲜血的双眼死死地瞪着二人，女孩确实吓了一跳，但在她缓过神的瞬间，立刻尖叫着抱住了艾文。 可下一刻，女孩生气了，艾文既没有害怕，也没有对她的行为有所反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巨脸，若有所思。 “好像可以利用……”艾文轻声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巨脸。 “先生，您看够了吗？看够我就先藏起来，后面还有客人，您这样我很难办的。”那巨脸忍不住了。 “哦，抱歉。”艾文这才缓过神，让他走了。 接下来，就是一次又一次相差无几地循环，到最后，愤怒的伊芙反而因大发脾气吓到了工作人员。 “你刚刚怎么了。”面色依然平静地艾文走出了恐怖屋。 “没什么。”女孩扭过头。 接下来，女孩改变了战略，她把他拉到了宠物广场，广场上，一只又一只可爱地小动物和魔物懒洋洋地趴在地上。 “好可爱！”女孩抱起一只胖乎乎的小狗，在它的脸上蹭个不停，小家伙可能是害怕了，从她的怀中跳出来，躲到了艾文的身后，把两只小爪子搭在艾文的腿上，可怜兮兮地看着艾文，呜呜叫着。 看着它，艾文不知不觉笑了，他弯下腰，想抱起小家伙，可当他的手即将碰到小狗的时候，定住了。 他这只手，都做过什么呢？想起无数的生命在他的手中变成了灰烬，艾文有些害怕了，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些无辜、可爱的生物，当做养料。 就在这时，小狗自己跳上了他的手，一时间，慌乱地艾文差点让它掉在地上，在那之后，他还是把它抱在了怀中，轻轻地抚摸起它的小脑袋，而这个小家伙，居然在它的怀中睡着了。 感受着怀中的温暖，一种久未有过的感情在他的胸膛中缓缓蔓延。 “没想到你也会露出这样的笑。”伊芙惊讶地看着他。 “什么笑？”艾文也愣住了。 “不见了，真可惜。”女孩看着艾文怀中的小狗，轻轻说，“我之前没猜错，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怎么说？”艾文笑笑，他不认为自己还有被赞为善良的资格。 “听说为了回避危险，小动物天生有一种判断别人是否可以相信的本能，它主动靠近你，肯定是因为这个。”女孩自信地点点头。 “那它为什么要从你怀里逃出来？”艾文换上了另一种笑脸。 “唔~”女孩瞪了他一眼，又走进了大厅，幸亏有几只小动物主动凑近了她，不然，她就要变成自己理论中的恶人了…… 数小时后，两人终于走出了游乐园。 “这家伙，到底开心不开心？”看着刚刚还在赌气，现在却一脸笑意的女孩，艾文实在是无法做出判断。 “谢谢你，今天很开心。”女孩低声说。 “是这样？我总觉得我一直在惹你生气。” “没这回事，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一生都不可能来到这里。”忽然，女孩轻盈地迈动两步，拦在艾文身前，抬头凝视他的双眼，“只要在你的身边，无论在哪里，我都很开心。” 夕阳洒下它特有的颜色，沐浴在这颜色中的女孩，像孩子一般笑了。 就在这时，艾文发现自己的心猛地跳了几下，他旋即移开视线，“没什么。” “不过为了不惹我生气，下一次游玩的时候。”女孩忽地挽住他的胳膊，“你还是配合我一下好了” “哦。”艾文没有看女孩，机械地向前走去。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光灵使和脏孩子的目光，吸引了多少人的视线…… “呐，怀特，我也可以那样挽你的胳膊吗？”一个活泼可爱，却长着兽爪兽尾的小姑娘欢快地晃动着尾巴，抬头看向一个学者打扮的人。 “饶了我吧，胳膊会断掉的。”被称作怀特的人眯眼笑着。 “明明那么强。”小姑娘张大纯洁可爱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怀特。 “可我不是战士……好吧。”他终于敌不过对方的视线。 “哦！”小姑娘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啊，要断了，要断了……”学者的骨头咯吱作响，他也忍不住喊了起来。 两人的胸前，都挂着一枚黑白相间的徽章…… “还要继续逛？”逛街中的女人果然有无限的力量，连艾文都有些累了，伊芙的身上，却看不到任何疲态。 “去买衣服吧！”女孩拉着艾文的袖子，快步走着。 “果然是个女孩子啊。”虽然她一到外面就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但从心底，她还是渴求美的。 可艾文还是想错了，伊芙的目的地，是男装店。 “我衣服已经够多了。”艾文想起了自己那几件光灵使长袍和白袍。 “好啦好啦，多几套衣服对你有好处。”说着，伊芙直接把艾文拉到了高级店。 “华而不实啊。”看着连扣子都是宝石的华服，艾文惊叹，仅仅这一枚扣子，就能让普通人滋润地活过一生。 “抱歉，本店……欢迎您的光临。”服务员看着伊芙的衣着皱了皱眉，正要上前驱赶，却看见了伊芙手中的金币。 在这之后，艾文终于发现换衣服也是一种痛苦，他一次又一次地在更衣室与售货区间往返，那早已沉重的双腿，更加沉重了，可他看到伊芙乐在其中的样子后，忍了下来。 “嗯！这样就帅气多了。”走出店面后，女孩笑着打量艾文，而浑身不自在的艾文，一脸苦笑。 第七十章 又一个艾文 可在这之后，伊芙笑不出来了，她没想到，会有一个又一个女孩向艾文搭讪。其实这很正常，艾文本身就有些英俊，这些只有富人才买得起的衣服，又暴露了他的财富，在街道上寻找玩伴的女孩，没理由放过这样的男人。 “换回去！”在驱赶了又一批搭讪者后，女孩忽然跳起来扯住了艾文的衣服。 “喂，你干什么？”很快，四周的视线就射了过来，就算是艾文，沐浴这样的视线也不大自在。 “先生，需要帮助吗？”执法队的人一脸疑惑地走了上来，是乞丐在袭击富人吗？可看富人的神态也不像啊，不知道确切情况，他们不敢随便出手。 “没关系，他是我的朋友。”艾文一把将挣扎不已的伊芙夹在胳膊中，对执法者点点头，径直离开了。 “真搞不懂你，我不想买衣服，你却非让我买，我买了衣服，你却要让我脱下来，为什么？”换回长袍后，艾文无奈的问。 “不知道！”伊芙气鼓鼓地回答，这个笨蛋，打架解谜的时候那么聪明，为什么一到这时候就这么迟钝。 “算啦。”艾文只得想办法安抚她，“我也有想送给你的礼物。”他夹起女孩，跑了起来。 “放开我！”女孩挣扎…… 数分钟后，宠物店中传出伊芙的笑声。 “真的可以吗？！”抱着一只胖乎乎的幼兽，她的双眸亮了起来。 “有了它，你在里世界就应该不会太寂寞了。”看着喜悦的女孩，艾文的心也暖暖的。 “我会好好珍惜的！”伊芙高高举起幼兽，“我该给你起什么名字呢？艾文！” “什么事？”艾文以为女孩在叫他。 “艾文是它的新名字。”伊芙朝他扬了扬幼兽，吓得幼兽抓紧了她的胳膊。 “不行！”他立刻拒绝了。 “小气”女孩气鼓鼓的转过头。“如果你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该有多好，艾文。”她对着幼兽，低声抱怨。 “都说要你换名字了？”艾文抱怨。 女孩向他做了一个鬼脸，跑出店外。 又逛了一会儿，伊芙终于累了，艾文将还在逞强的她收进里世界，直冲药材市场，不管侏儒想要什么，没钱都是不行的。 可见到侏儒的时候，艾文十分不解，他看到周围的小贩毕恭毕敬地围在侏儒的身边，一旁，还有堆成小山的药材。 “这是怎么回事？”艾文上前询问。 “不过是一点儿学费罢了，我帮他们挽回一些将要坏掉的药材，他们拿些药材报答我，就这么简单。”侏儒得意地扬起头，“这下又能做增高药了，哼。”艾文俯视他的情形，让他刚刚好些的心情，变坏了。 “哦，你还有其他要买的药材吗？”艾文拿出一袋金币。 “不用，该要的我都换到了，把这些收进里世界就好。” 依照他的话，艾文将药材收了进去。 “大人，这就是您说的随从吗？还有里世界，真了不起。”药材商们立刻上前奉承。 “随从？”艾文疑惑地看向侏儒。 “你听错了，我们快走吧。”侏儒轻咳一声，移开视线，快步走远。 忽然，有个富商跑到艾文的身前，把一袋药材塞进艾文的手中，“你就是大师提到的笨随从吧，替我把药给大师送去，小心点儿，这药很珍贵的，弄坏了小心大师责罚你。” “放心吧，我一定给大师送过去。”艾文对他微笑一礼，只是说大师二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声音，不远处的侏儒听到后，抖了一下。 不久，艾文就跟上了侏儒，“大师，您看这药怎么处理，我不会弄坏了吧。”艾文凑到侏儒的身前，低声说。 “收到里世界，接下来就交给我就行了，还有，能别叫我大师了吗？”侏儒一脸的尴尬。 “您在说什么，难道身为随从的我，连叫您大师的资格都没有吗？”艾文装出委屈的表情。 “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侏儒的老脸红了，“算我求求您，别这么叫我了。” “这怎么可以？”艾文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这样不会冒犯您吗？” “我……”侏儒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和他闹了一会儿，艾文停下了恶作剧，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捉弄一下侏儒，毕竟，这个滑稽的家伙还是很有趣的。 找到住处后，他们进入了里世界。 这一次，侏儒没有回到房间，而是跑到了伊芙的花园。 好奇的艾文也跟了上去，印象中，他从没见过侏儒接近这里。 “你在这里干什么？”艾文看着侏儒翻开土，把挖出来的花扔在一旁，又把一枚种子放了进去。 “种药，您能去外面，吸收些植物的能量吗？”可能是因为心虚吧，他对艾文的称呼从你，变成了您。 反正吸收一两颗植物既不困难，也没有什么良心的谴责，他就给黑灵下了命令，当然，为不引起注意，被吸收的植物都在贫民区。 能量很快就灌了进来，被埋下的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疯狂增长，没过一会儿，就长成了高度及膝的植物，整株植物散发着怡人的气息，一闪一闪地散发着幽光。 “我果然没猜错。”侏儒迫不及待地挖下植物，握在手中不住端详。“这个花园是生命基石吧？”侏儒激动地说。 “是。”艾文回复。 “生命基石、能量吸取，这个配合真是太棒了。”侏儒急促地呼吸着。 “是因为它能够加快植物的生长？”根据眼前的情景，艾文试探着猜测。 “不止如此。”侏儒拿出另一株药材，将刚刚种好的药物排在一起，“您看。” 艾文仔细地观察起来，两株植物的结构相似，但颜色、大小、气味都天差地别，“它们是一种植物？” “是一种。”侏儒拿起普通的，“这是在普通药田中成长一年的药材。”接着，他将刚刚生出的植物摆在艾文眼前，“而这种植物，只有在最佳环境中，培育五年以上才有可能长成这样，单论价值，不知是前者的多少倍。” 第七十一章 十倍能量 “这么说的话，只要利用这里，你就能够无限制地生产已有药材能够生产的药物，并且能保证药品的质量？”艾文说。 “不止是这样，这些药材的药力，完全可以当作某些高级药材的替代品，生产各种强化型药物。”侏儒兴奋地说，“比如，能让我长高的药物。” “哦。”没理会侏儒最后的话，艾文陷入沉思，只要吸收能量，黑书就能够在不影响潜力的情况下快速强化他的身体，相比之下，这些可能伴有副作用的药物对他来说没什么价值，另一方面，他的金币已经花不完了，不需要用药品来换取金币。里世界的这个功能，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处。 “不，这个功能对您来说十分有价值。”黑书再一次出现了。 看到黑书，侏儒脸色一变，逃跑般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想说什么？”艾文不愿理会黑书，但它的话，向来有听下去的价值。 “生产那些药剂，无论对您，还是对其他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书恭敬地说。 “怎么讲？”艾文询问。 “它可以让您从猎物的身上，收获十倍以上的能量。”面对脸色阴沉下来的艾文，书继续说，“这并不残忍，从一个当杀者的身上获得十份能量，远强于在十个人的身上各获取一份能量。” 艾文沉默了，他知道，黑书的话是正确的，这样的话，的确可以减少杀戮的总量，而且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一切能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快速吸取能量的方法，都是好办法，想到这里，他丢下黑书，一个人离开了，无论这本书的话有多么正确，他都想尽可能地远离它。 “填满这座城堡，需要多少人的能量呢？”书低笑一声，没入黑暗。 “我需要强化药剂，能生产吗？”艾文来到侏儒的房间。 “要多少就能生产多少。”侏儒犹豫一下，接着说，“可我不能去除药剂的副作用，它的开发者，是个不输于我的天才。” “没关系。”艾文已经下了决心。 这天开始，黑灵的狩猎方式变了，先是活捉混混，再让菱片附在混混的身上，这时候，菱片并不吸收混混的能量。 之后，人形黑灵将针剂一管接一管地注射到混混的体内，同时，菱片开始有节制地吸收混混的能量，直到混混的身体完全承受不住，能量的吸收才会结束，最后吸收的总能量，已经达到了以往的十倍。 从未停息过的惨叫声中，艾文知道，这是一种极致的痛苦，为了安抚自己的良心，他强迫自己一次次地回想混混们的劣行，强迫自己把它们当做邪恶的非人之物，而非人类。 “到底，我会变成什么样？”面对越来越残忍的自己，他苦涩地笑了。 在这之后，艾文观察起地图中，东方少年的行踪，“他到底在做什么呢？”这么多天，东方少年一直呆在那个地方，一动不动。 数日后，西方一年一次的节日——神创节，到来了。 顾名思义，神创节是为人民对神创造世界表达感谢而举办的节日，这一天，多数西方人都会放下自己手中的工作，参与到节日中去。 在极东，最有名的庆典举办城市，就是弗里德姆。 不像其他城市，只是象征性地读一遍创世神话，弗里德姆的术力使们，依颜色将各自的术力结合到一起，在把创世神话，演绎成精彩的影像，而最好的吟游诗人，会将这个故事，用浸入人心的声音，慢慢讲解。在这里，人们能用自己的双眼、双耳，见证一次神话中那创世的全程。 艾文没理由错过这样的庆典，节目开始前，他将伊芙放了出来。 原本，他也想让侏儒出来，可侏儒听到庆典的主题后，哂笑一声拒绝了。 女孩穿着可爱的洋装，在街上蹦蹦跳跳地走着。 “为什么要穿女装？”艾文询问，站在伊芙身旁，连他都成了焦点。 “今天是神的节日，无论我多有吸引力，都没有人敢闹事。” “说的也是。”艾文点点头，“可是被这么多人盯着看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呢。”在战斗中都不会太紧张的他，已经被盯出了汗。 “习惯就好了。”衣服倒是毫不在意。 “能习惯？”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的艾文，一脸的怀疑。 “能，这是我的经验。”女孩自信地回答，说着她又习惯性地去挽艾文的手臂。 “你干什么？”艾文赶紧躲开了，平时还好，一身女装的伊芙还这样做，会出事的。 “小气~。”女孩不满地抱怨一句，又戏谑地笑了起来，“还是说你在害羞？” “你明明知道我在想什么的吧。”艾文一脸的无奈。 “难道你想……”女孩故意装出一副惊恐的表情，朝远离艾文的方向退一步。 “你够了！”看着不明真相，摩拳擦掌，随时准备英雄救美的雄性生物们，艾文试图阻止她。 “什么够了？”女孩换上委屈的表情。 “我错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艾文少有地慌了起来。 “那么！”女孩立刻换上笑脸，“只要你答应我，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就好了。”她挽住艾文的胳膊，把头靠了上去。 “喂！”四周的视线已经变得刺人了，眼看怒火难抑的人就要冲过来，他忽然急中生智“真拿你没办法啊，都长这么大了，还离不开哥哥啊！”声音一传出去，视线中的怒意才渐渐消失了，终于，艾文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会像前几次一样抱着我逃掉。”女孩小声说。“我要不要大喊一声你不是我哥哥呢？” “我……” 就这样，沐浴在视线中的二人，说着闹着，走向了城市的中心。 “好多人！”女孩不由惊叹，原本无比广阔的城中心，居然挤满了各个种族的信徒，听到她吵闹的声音，很多信徒皱着眉头扫视过来，可他们看到伊芙时，眼睛无法移开了。 女孩张开嘴，说了些什么，可这里过于嘈杂，艾文根本没听清。 第七十二章 神创节 “什么？”艾文一脸茫然。 女孩大声重复了一句，可她的声音还是没能突破信徒们的嘈杂。 女孩一气之下，跳上了艾文的身上，在艾文的耳边大喊了起来，“我是说，这一次信徒们要在看我和看节目间做出选择了。” “你哪来的自……信”艾文扫视四周，发现伊芙确实有可能把一部分信徒的注意力从节目中吸引过来。 “惨了……”发现那些目光又一次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艾文叹了口气，的确，伊芙正抱在艾文的身上对他耳语，无论在谁眼中，这个动作都过于亲昵了。 “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在人前这么做？” 女孩松开他的手臂，落回地面，“只是想让你知道，有我伴在一旁的你，是多么的让人羡慕，笨蛋。”她压低了声音。 “什么？”艾文追问。 “我说你是个笨蛋！” “什么嘛……” 艾文决定换个地方，这里的视线太刺人了。 这时，所有的术力灯都灭了，同时，人群的上方亮了起来。 随着悦耳的男音传入所有人的耳朵，嘈杂消失，节目开始了。 “在无限久远的过去，既不存在光、也不存在暗，自然，也不存在我们所在的世界。”亮光中，出现了浓浓的灰雾，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时间流过，慢慢地，出现了两个不一样的存在。”灰雾中，现出了一黑一白两个圆球。 “长时间的漂浮中，一个存在厌倦了，他试图改变这一切，但无论他怎么做，灰雾，都是灰雾，没有任何变化。”炽烈的光，从白色的圆球中扩散向四方，炽烈的光逐渐扩大着，慢慢地驱散了周身的雾，可没过多久，白球就暗淡了下来，灰雾，再次吞食了它刚刚占据的地方。 “另一个存在看见后，也以自己的力量，做出尝试，可结果，是一样的。”深邃的暗，逐渐向四周扩散着，最后，灰雾回卷，一切还是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以我们的时间观念无法衡量的漫长时间过去了，两个伟大的存在，第一次，进行了交流，他们尝试着合力，改变一切，结果出乎意料，双方的力量结合后，雾真的散去了，永永远远，不再回返。”黑与白掺杂在一起，以它们为中心，一块轮盘，逐渐扩大，将四周的灰雾，吸附，碾碎。 “黑与白结合后，又过去了很多时间，天空、海洋、大地、高山、河流，无限的造物，现出了形体。”黑与白的中央，出现一块透明，透明中，出现了巨大的土块，水出现了，漫过土块，沿着它的边缘流了下去，渐渐地，土块上露出了没有水的地方，有高有低，山峦、深渊、湖泊、溪流，就此成型，一种又一种造物出现在眼前。 “在这之后，伟大的存在很快就意识到，这样，还是太寂寞了，于是，他们尝试创造，植物，就这样诞生了。”土块上布满了喜人的碧绿，很快，它们变成了各种各样的颜色，难以形容的美，映入每个人的眼中，只是，所有人都觉得，太安静了。 可无论怎么创造，都无法排遣这种难以形容的寂寞，它们忽然想到，为什么不能创造能动的存在？能够思考的存在？于是，他们尝试制作动物，可无论怎么制作，它们都矗立在那里，无法动弹。在无尽时间的摸索后，他们终于找到了方法，光成其灵，暗铸其身。”一种有一种生物映射而出，纤毛毕现，动作自然，第一次见到的人，无不惊叹出声。 “可伟大的存在并不满足，世界只是多了一些生气，但没有任何造物，可以理解他们，于是，他们尝试制作拥有智慧的，不输给自己的造物，第一个诞生的物种，就是人类，他们弱小、无知，远没有达到伟大存在的要求，为此，他们被搁置了。”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个身负兽皮的古人类，他们在严酷的自然中，挣扎生存。 “在这之后他们的造物越来越接近他们，龙、巨人、以及，被人类称作神的存在。”种种巨兽、神灵在人们的眼前出现了，真实又充满压迫感，如果不知道这只是影像，人群，早已混乱。 “伟大的存在十分欣喜，他们能感觉到，许多的神，已经十分接近他们，但他们没意识到，这个世界，对于这些存在来说，太拥挤了。在野心的驱使下，一部分强大的存在向自己的兄弟，甚至创造者，挥动兵器。”或诡异或伟岸的身形，一一浮现在，他们的威能撕裂天空，他们的力量震撼大地，慢慢的，两个伟大存在所创造的世界，千疮百孔。 “在创造他们的时候，伟大的存在已经耗尽了力量，面对冲向自己的造物，他们无限悲伤、又无力反抗，而这时，另一部分神明挡在伟大存在的前面，也拦在了远强于自己的兄弟面前，他们，就此获得了伟大存在的加持。在这之后，势均力敌的双方，让空前绝后的战争，开始了，战争持续了很久很久，最后，是神最先放弃的人类，打破了平衡，伟大的存在，终于艰难地驱逐了背叛者，这一战后，世界被击碎成无数块，两个存在停留的世界，是我们的世界，剩下的，均为异界，诸神，分散在各自的世界中。” 影像中，许多众人熟悉的神的形象出现了，其中，保护两个球体的，多半本土的善神，而攻击伟大存在的神，均是有名的异世神。影响中的神各显其能，最让人震撼的是人类出现的时候，他们身披树叶、兽皮，悍不畏死地向异界神冲锋着，在这之后，世界碎了，无数个碎片漂浮着，每一个碎片的上面，都有一群异世神。 “伟大的存在累了，他们需要陷入长眠，来恢复自己的力量，这时，但为了防卫随时可能反攻而至的异界神，他们用最后的力量，以帮助他的人类为原型，塑造了最公平，最强大的神明，光明之神、黑暗之神。”影像中，两个人影出现了，一个沐浴光芒，一个浸入黑暗。 第七十三章 伊芙与书 “从这时开始，他们保护人类，他们引领人类，让人类在无数的造物中脱颖而出，并带领人类抗击异神，甚至反攻异界。”影像中，光明之神和黑暗之神不停地留下神迹，而人类的文明也在不断变化，期间，异神一次又一次地入侵，而每一次，他们都在两神的力量下，仓皇逃走。 影像一直播放着，直到神典的第一段的故事，被讲完。 “好强。”艾文惊讶地看着影像，和别人不同，真正吸引他的不是故事的内容，而是影像的细节，这些术力使的控制力要多强大，才能让这些影像毫无差错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很显然，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强者，现在的艾文无法企及的强者。 远处，笑眯眯的怀特和兽耳女孩也在看着空中的影像。 “当同一个谎言在每个人的口中流传时，就会变成事实……么。”怀特低声呢喃。 “又在说听不懂的东西了。”兽耳女孩抬头看他。 “听不懂也是一种幸福，你这样下去就好。”学者将手放在女孩的头上轻轻抚摸。 “别把我当小孩子。”女孩抱怨着，却没有抵抗。 “是是~”他看着呆呆地看着影像，若有所思。 影像结束了，广场上一时间寂静了，所有人都沉浸在刚刚的影像中，好半天，才惊叹出声，对他们来说，这样的节目，本身就算得上一个奇迹。 在这之后，广场又热闹起来，但伊芙已经决心离开了。 “不再玩一会儿？”艾文问。 “算了，最精彩的环节已经过去了。”女孩满意的抻了个懒腰，引来了不少视线，“还是说，你想再呆下去？”她侧首问艾文。 “不了。”感觉到越来越多的视线，就算是艾文也已经撑不住了。 “那就出发吧。” “你先走。”艾文知道，和女孩一同离开可能会遇到麻烦，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远离女孩的前提下，把她收进里世界。 “你忍心让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她有些不满。 “不会，今晚的保镖，你很熟悉。”艾文笑着回答。 女孩气呼呼地做了个鬼脸，一个人跑走了。 艾文松了口气，盯在他身上的视线，果然移开了。 在女孩离开广场时，一只黑色的巨兔忽然出现，同她一起消失了。 很多人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一脸遗憾，其实，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已经遣人打听女孩的信息，一旦神创节过去，他们就开始追求或者抢夺那个女孩。 回到里世界后，伊芙的面前出现了一本黑色的书，而在看到书的瞬间，黑兔警惕地拦在了伊芙的身前。 “放松，我不会伤害她。”黑书说。 这时，女孩让过黑兔，走到黑书面前，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深渊。 “您好，美丽的女孩。”书恭敬地说。 “你是……”女孩疑惑地看着黑书。 “如您所见，我只是一本书，而我现在的主人，就是艾文。” “那我为什么没见过你。”得知它属于艾文，伊芙的心放下了一点。 “因为在这之前，我们没必要见面。”黑书说，“实不相瞒，那时的您，没有这个资格。” “你说的资格是什么？” “是陪伴在艾文身边，成为艾文助力的资格。”黑书顿了顿，“变成他支柱的资格。” “变成他的……支柱。”咀嚼着书的话，伊芙陷入沉思，“我该怎么做？”她的眼神，变得坚定了，伊芙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过是艾文的累赘，想真正成为艾文的助力，她必须改变。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变强的方法。”黑书说。 “代价呢？”女孩问。 “代价只有一种，今后的您，将无法离开主人，成为一个既属于这个世界，又属于现实世界的存在，您的时间，会与这个世界一同静止，这样，可以吗？”黑书询问，“一旦您接受了，就再也无法回到现在了。” “也就是说，我可以永远陪伴在艾文的身旁，并且不会变老？”女孩不解地看着它，“这些，是代价？” “但她能够死亡，对吗？”黑兔忽然插嘴了，黑书描绘的情形，很像城堡中的其他住民，他们不会老去，无法逃脱，但唯一的差别是，他们不会死亡。“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支持主人而已。”书说，“当然，我不会强迫她接受这个提议。” “能让艾文甩不掉我，能永远年轻下去，也能成为他的助力，这种全无坏处的提议，我为什么要拒绝呢。”女孩直视黑书，“只是，我不知道，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这一点，可以让你身边的兔子来回答。” “他从没说过谎，但他的话，不可相信。”黑兔满眼忌惮。 “我接受了。”女孩走到黑书面前，“只要你没有说谎，我就没理由拒绝。” “有您在，是主人的幸运。”一片书页忽然飘出，落在了伊芙的手中，“这是您目前需要掌握的知识，请早一些，成为主人的支柱。”下一刻，一团黑色包裹住伊芙，渗进她的身体，剧烈的痛苦从全身传来，可她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黑色终于消失了，女孩平复着因苦痛而紊乱的呼吸，这一刻她发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拿出随身携带的镜子，女孩松了口气，镜中的自己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不知为何，还多出了一分美丽。 女孩再次抬头的时候，黑书已经消失了。 “你不该接受的。”沉默半晌，黑兔挤出这句话，它的眼中，满是忧伤。 “只要能够帮到艾文……”女孩带着柔和的笑脸，低下了头。 “种子已经埋好了。”远处的黑书喃喃自语，“我的傀儡啊，当契机到来时，不知您会毁灭，还是升华……” 远处，密林中，巨大的兽尸倒伏于地，血从它的身下缓缓蔓延，兽爪抽搐了几下，不再动了，四周的树木尽皆折断，地面坑洼不平，到处都是战斗留下的痕迹，一旁，站着许多人。 第七十四章 兽剑篇：诱饵 数名精英召唤师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小心地盯着兽尸，他们只知道这里有只袭击人类的魔物，未曾想过，它有如此强大。 “看，它的巢穴里有什么东西！”说着，一个召唤师跑了过去。 其他召唤师互视一眼，跟了上去。 “这是什么？”那个召唤师忽然怔住了，巢穴中有一个巨大的，发光的兽爪。 “好强的力量……”为首的召唤师走上前去，用颤抖的双手，轻抚这个所有召唤师都梦寐以求的东西，贪婪从他的眼中闪过，将这样的宝物存放在里世界中，它携带的力量，可以大幅加快召唤兽的强化速度，甚至打破不少召唤兽的界限，让它们与自己一同，走上新的高度。 他没想过收服兽爪的主人，因为他知道，它的主人已经死了，哪怕没有死，这种最起码能当一域之主的魔物，也不是自己可以企及的。 “我们拿它怎么办？”其他人看到，都吞了吞口水，谁都明白，这个兽爪有多大的价值，他们也知道，这样的宝物，多半是要上交协会的，他们盯着小队的队长，希望他能做出一个有利于小队，而非召唤师协会的决定。 队长司茂闭上眼睛，急促地呼吸着，上交的话，多半得到一些奖励就结束了，可把它留在小队中，只要应用得当，自己实力与势力，都可以极速膨胀，假以时日，哪怕成为一个协会支部的部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是我们小队的战利品。”他稳定呼吸，强作镇定，说出了这句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他们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了。 接下来，就是讲兽爪收进里世界，可众召唤师发现，无论是谁，都无法做到，他们互视一眼，“难道是兽爪的力量，超出了我们里世界的承受极限？”他们的眼神闪烁不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它的价值，要远在我们想象之上。” 最后，召唤师们将兽爪层层包裹，用召唤兽的力量，运走了。 走远后，黄皮肤的少年显露身形，翘起了嘴角…… “还是移动了。”看着手中的地图，艾文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停留在这座伟大的城市了。 这些天，贫民区重建运动已经推进到了最后，贫民区内的暴徒也已经被吞噬的差不多了，但艾文还是没能吸收到足够开启第八扇门的能量。 “这本书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虽然这么说，不过艾文的心情并不坏，他知道，需要的能量越多，里面的东西，越有价值，但这几天让他感觉奇怪的是，每次看到伊芙的时候，她的身上都多出了一种自己根本说不出来的变化，他想不明白，只能把这当作错觉。 考虑到贫民区重建运动只会再持续几日，他决定，在运动完成的同时，动身离开。 在运动完成的当天，噩耗传了出来，分区区长瓦伦，在验收成果时忽然倒在了地上，与世长辞，据说，他是带着笑容离开的。而分区的人民，全都哭了。 艾文对着区政府的方向深施一礼，无论这个男人做的事情是对是错，为信念而赌上生命的做法，是可敬的。 他本想拜访一下旅馆老板再离开，可是他到那里的时候，旅馆已经空无一人。 就这样，艾文离开了整个极东王国，最伟大的城市。 在守卫们奇异的视线下，一个少女专用的小马车，慢慢地驶出城市。 这一次，艾文把黑灵通通放出，吩咐他们在不造成太大影响的前提下，吞食树木，这些最基本的能量，除了能够加快药材的生长外，还可以用来复活、制造现阶段的所有黑灵，而通过杀戮而得到的高级能量，必须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对现在的艾文来说，这是底线。 没过多久，艾文就来到了少年曾经滞留的地方，他停下马车，放出黑虫，很快就掌握了附近的环境，而这一次，除了很多人到过这里，并进行过规模不小的战斗外，他什么信息都没能得到，最明显的，是地上那只已经开始腐烂的兽尸，但从伤痕来看，杀死它的明显是其他野兽，与东方少年没有太大关系。 “看来在这里得不到什么了。”艾文摇摇头，他拿出地图，发现东方少年已经离开了途中的村庄，于是，艾文决定先到村中看看，说不定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马车，再一次前进了。 几天后，艾文终于来到了村庄附近，为避免麻烦，他提前收起了小马车，沿路行进。 “时间，过得好快啊。”看着已经泛黄的树叶，艾文低声感叹，刚刚离开学院的时候，还是炎热的夏天，而现在的风，已经有了一丝凉意，“不知道迪雅还过得好不好。”艾文自嘲地笑笑，身为贵族的迪雅，多半已经进入了上级学院，未来的她，一定能够成为光灵使中的精英，在不远的将来，大放异彩，可自己，只能在无尽的危险中，紧绷起每一根神经。 “不知道那个笨蛋过得怎么样了，以他的性格去当死灵法师，想想都有趣。”回忆起童年的伙伴，艾文的眼神，柔和了，“希望那家伙选择平凡的度过一生，而不是像我一样……” 看着眼前的秋景，淡淡的伤感在他的胸中扩散，“您，还好吗……”回忆中，哭泣着的老人，抱住幼小的他和莱恩，连连说着“对不起。” 艾文摇摇头，继续前进，可一只黑虫忽然传来警告。 野兽般的影子在树上往来穿梭，直扑艾文。 艾文将乌剑提在手中，全力挥击，尖锐的金属声从他与身影间传了出来，那身影向后跃去，踩在树上，再次袭来，数度攻击后，才停了下来。 “人类？”艾文惊讶地看着眼前野兽般的家伙，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厚重的剑。 艾文悄悄下令，让黑灵们埋伏在附近，而他自己，要用这个奇怪的对手，试试自己的剑术。 第七十五章 兽剑篇：试剑石 那人以不亚黑兔的速度，再次袭来，重剑对着艾文当头砍下，他本想闪过，可在他侧身的同时，剑挥舞的角度变了，急切间，艾文将剑抵在身前，重剑，直直地劈在了乌剑上，这个瞬间，艾文的手麻木了。 “好大的力量。”乌剑上顿时燃起黑炎，顺着重剑向对方的手划去，可兽影猛地跳起，重剑垂直向艾文的头顶贯下，艾文猛地一滚。重剑插入他刚刚战立的地面，直至没柄。 拔出重剑，对方忽然做出古怪的动作，艾文发现，危险的感觉，越来越浓。 “好强。”汗珠从艾文的额头留下，他知道，眼前的家伙绝对拥有智慧，而且用剑的能力，不在自己之下，更何况，他的下一击，绝不会那么简单。 艾文很想与他斗下去，可他不能让自己冒这个没有意义的险，于是他打算向黑兔下命令。 就在这时，村庄的方向传来了嘈杂声。“兽剑向这个方向跑了！” “这次一定要抓住他！”声音越来越近。 单从脚步声判断，就知道人数很多。 兽影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跃上树干，飞快地逃走了。 同时，艾文收回了黑灵。 很快，呼喊着就围住了自己，这些人全都佩戴着与兽影相同的剑。 “又被它跑了。”为首者扫视四周，一脸不甘，当他的目光落在艾文身上时，闪过一丝讶异，“您没有受伤？” “我应该受伤？”艾文先是一怔，随后想通了，以兽影的强大，一般的路人多半已经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询问者不好意思地笑笑，“刚刚袭击您的家伙，被我们称作兽剑，已经杀死了好几个本地人”他顿了顿“而我们这里的人，个个都是用剑的好手，如果您只是一个普通人，早在刚才，就已经……” 他扫了一眼周围的战斗痕迹，又瞄了一眼艾文手中的剑，“看得出来，您也是一个用剑的好手，不介意的话，我有一个请求。” “您是想让我加入猎杀那家伙的行动？”艾文已经猜出了他的意思。 “是的。”那人点点头，“当然，我们不会平白无故地请您帮助，只要杀死他，我们可以送您一种剑技，您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称作剑村，很多的成名剑士，都是在这里走出去的。”那人自信地盯着艾文，他不认为一个用剑者，可以拒绝这样的诱惑。 “好，我答应你们。”思虑片刻，艾文点点头，东方少年在这里停留过，又没有离开下一座城市，艾文本来就打算住在这里。 对于剑技，他只是有些好奇而已，阿尔维斯的书中说过，照搬别人的剑技会阻碍自己的发展，所以，他不会让这种别人肯随便送出来的东西，限制自己。 既然没有兽剑的线索，他就随村民回到了村内。 这里没有其他村庄的恬静，优美，反而充满了肃杀感，一块块石头摆在街道两旁，而石头上，都是横七竖八，或深或浅的痕迹。 让艾文感到奇怪的是，村中没有农田，也没有任何养殖业的痕迹，但村民们的居所都很气派，怎么看都和贫穷没有关系，从他们身体的强壮程度来看，饮食绝不会差，他不知道，这个村庄是如何维持的。 “这是试剑石，村中每铸一把剑，就用这些石头试验它的锋利和剑刃程度，如果剑折断了，就化掉重铸，如果没断，就用它砍进石头的深浅和损耗程度，标上相应的价格，运到弗里德姆，别看村落小，我们的剑，一到市场上就会被抢空。”循着艾文的目光，领头人猜到了他的疑惑。 听到这里，艾文恍然大悟，“看来发挥自己的优势，比弥补自己的缺点，要强得多。”回忆中，那些找不到缺点，又没什么特长的村庄，远没这里富裕。 就这样，他被带到了村中的旅馆，可能是因为剑村常有拜访者，这里的旅馆，不比大城市的差。 “旅途劳顿，今天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再讨论捉拿兽剑的事宜。”说完，那人低头一礼，离开了。 “好的。”回想着刚刚的战斗，艾文倒在床上，接着，他习惯性地放出了黑虫。 村庄并不大，黑虫很快就布满了这里，这一次，艾文没有直接回到里世界，他要看看这个愛剑的村庄，如何铸剑，又如何用剑。 看了半晌，艾文不禁生出钦佩之意，他能看出来，铸剑的时候，火候、捶打的方式、捶打的速度频率、淬火的方式还有许多艾文不认识的流程，每一个步骤，匠人们都一丝不苟，一旦有哪个环节不满意，他们就重复一次，直至满意为止。 “这么铸剑，难怪卖得那么好。”艾文感叹着将视线转移到练剑人的身上。 与刚才那人说明的差不多，这里的居民爱铸剑，也爱用剑。练习场内，男女老少，甚至连路都走不稳的孩子，都在挥剑，很多人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但他们还坚持地做着各种动作。 艾文对他们的意志感到钦佩，但也仅此而已，虽然自己连《剑术基础》中最简单的动作还没有完全掌握，但他也能轻易看出这些村民身上的漏洞。 但在他注视另一个角落时，来了兴致，那里，正是剑技的演练场所，几个孩子正做着一样的动作，艾文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猛然上窜，这和兽剑摆出奇怪姿势的那一刻，气息的变化十分相似。 下一刻，大部分孩子的气息都落了下来，只有一个孩子，展出一道剑芒，剑芒所过之处，一块大石，一分为二，男孩欣喜地跳了起来，手舞足蹈。 “好厉害。”艾文吸了口气，他听说过剑技的强大，但他一直没见过任何人施展剑技，这一次，他确实被震撼了，当然，震撼他的不是男孩的强大，将大石一分为二并不困难，真正让他震撼的是，男孩发挥出了他本不该发挥出的力量。 现在，艾文犹豫了，他是应该为了眼前的强大，而牺牲自己的潜力呢，还是为了真正的强大，而放弃这种力量呢？ 第七十六章 兽剑篇：轮椅人 “告诉我，以我现在的实力挑战东方少年，有没有胜算？”艾文询问书。 “有。”书回答。 “真的？”艾文的心狂跳起来，他杀了那么多人，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就是在等待这一个回答。 “真的，只要他受到重伤或者行动受限，您就可以击败他。”书平静地说。 “按照你的说法，岂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被击败？”艾文苦涩地笑了，“我是说，如果我与正常状态的他生死相搏，有没有胜算。” “没有。”书回答的很干脆，“但只要您继续吸收能量，超越他，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我学会这些剑技，并吸入钥匙呢？”他追问。 “以上次交战时的速度判断，这样的剑技根本无法击中他，而那把钥匙，只能让您多坚持几秒。”书顿了顿，“一旦交战，且对方决心杀死您，您没有任何办法逃掉。” “差距，还是这么大啊。”艾文沉沉一叹。 “不，您与他的差距，已经缩小了许多。”书提醒，“而这个差距，还会继续缩小。” “我知道了。”说完，艾文不再理会黑书，继续观察训练场的情况。 这时，他注意到，训练场的角落，有一个坐在轮椅中的人，那人温和地看着练剑的孩子，时不时对他们说一两句话，艾文让黑虫靠近，听到了他说的具体内容，起初，艾文还没有什么感觉，可越听越心惊，他的指点，居然和阿尔维斯书上的话十分接近，单从理论上说，他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可孩子们还是自顾自地练习着，肯听他话的人，并不多。 另一只黑虫，传来了村民们的闲聊声。 “一个连剑都用不了的废物，还教别人怎么用剑？”一个妇女朝轮椅中的人撇撇嘴。 “说的也是，剑术可不是说出来的，是用出来的，我儿子前些年跟他学剑，一个最基础的动作学了好几个月，照这么学下去，这一辈子都当不成剑士了。”旁边的妇女也应和起来。 “他父亲要不是这里的领主，谁还肯听他在这里啰嗦？大伙早就把他赶出去了！”又一个女人加了进来。 “话说领主真的挺可怜的，自己的剑术那么厉害，儿子却连把剑都拿不起来，妻子去世后，又不肯再娶一个，估计他们一家，到这一代就该断了吧。” “布鲁泽不是有未婚妻了吗，怎么就断了呢？” “你看他那样子，还能有下一代吗，就算有，估计也和他一样，一辈子用不了剑吧。” “说来也有意思，就这样一个废人，还找过一个外来的女朋友，估计那女的也是冲着他的领主儿子的身份才和他交往的，这样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下场，最后还不是被领主给赶出村子了。” 艾文摇了摇头，他本想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没想到都是这样的话题 他切断了黑虫传来的信息，径直走向训练场，难得有这种全民习剑的地方，他没有理由不利用这个村庄，进一步精炼自己的剑术。 走进训练场时，很多视线聚集到艾文的身上。 “这就是那个要帮我们追杀兽剑的外乡人？”魁梧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怎么，威特，你还想给剑兽加餐？”他冷笑一声，瞄向招待艾文的男人。 “我们赶到的时候，确实看到了剑兽的身影，从现场来看，他也确实与剑兽战斗过。”显然，中年人的地位很高，被称作威特的男人，十分耐心地向他解释着。 “哼。”中年人一脸的不相信，他瞥了眼艾文，“估计你是为了剑技来的吧，混在队伍里，在我们杀死剑兽后带着剑技走人，你倒是打着好主意。” 艾文依旧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莱克塞恩大人，我可以保证，他有相应的实力。”威特恭敬的说。 “有实力？”莱克塞恩撇撇嘴，“剑客的实力是用剑比出来的，不是谁保证出来的。”他阴笑着看艾文，“小子，你敢跟我比比吗？” “我这次来，正是为了这个。”艾文拿出乌剑，但没有激活黑炎。 “他还真敢！”莱克塞恩哈哈大笑，周围的人，也附和着笑起来，哄笑声，越来越刺耳，在场的人中，只有威特和领主的长子没有笑。 “既然这样，你就做好心理准备吧，我警告你，你一会儿要是尿在地上，我就砍了你。”说着，他抽出一把与兽剑相似的重剑。 艾文也将乌剑横在身前。 “我赌莱克塞恩大人胜，四枚银币。” “我赌10枚。” “我赌一枚金币。” 场外，喧哗声传了进来。 “可没人赌那小子，这赌局也不成立啊。”一个男人忽然说。 “我赌10枚金币。”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领主的儿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村民们看他一眼，心中窃喜，对方赌注小的话，他们可不够分。 听到领主儿子的话，所有村民都围了过来，把钱压在了莱克塞恩身上。 威特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放弃了。 “听没听到，这些人可都是用剑的行家，他们都知道，你在我眼前，只有被砍的命运，现在认输的话，只要你承认是想混我们的剑技，再跪下认错，我就放过你。” “出剑吧。”艾文保持着原本的笑容，继续说。 “不知死活。”冷哼一声，莱克塞恩拔出剑，如野兽般冲了过来。 莱克塞恩这么受尊重是有理由的，身体强壮，术力充沛，再加上不弱的剑术，让他成为了仅次于领主的二号人物，单论这个加速斩拥有的势头，就没有哪个村民能够挡得住，在他们的眼中，艾文这一次怎么也要重伤。 其实，艾文挺倒霉的，莱克塞恩平时挺平和的，可就在艾文来的前几天，他唯一儿子的尸体在荒野被找到了，凶手，自然是那个兽剑。 从那开始，莱克赛尔就变了个人，每天一个人走到林中，见到巡逻队的人就骂，村民们都知道，他是想靠自己的手，为儿子报仇。 第七十七章 兽剑篇：剑技 这时候，被招入巡逻队的外来人，自然会成为他迁怒的对象，但这又怎么样？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你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说明你的实力，也就是这种程度了。 面对气势汹汹的对手，艾文丝毫没有慌张，他没有躲闪，而是将剑举至一个角度，下一刻，一阵碰撞声响起，莱克塞恩从艾文的身旁错了过去，连续好几步，才勉强站稳，他知道，兩剑相交的一刻，自己的武器，差点脱手而出。 “他运气真不错。”村民们很难把刚刚的一幕归结为艾文的实力，对他们而言，强大的莱克塞恩大人不会输给这样一个看上去十分瘦弱的男人。 接下来，莱克塞恩再度进攻，这一次，他放弃冲刺，近身劈斩。 面对艾文，他有一种错觉，自己的剑每一次都应该能伤到对方，可每一次，对方都已幅度极小的动作，躲了过去，就好像，他能够预知自己的攻击一样。 艾文没有出手，也没有还手，而是在一击击中左右腾挪，说实话，他很是失望，莱克塞恩无论在速度上、还是在技巧上，都无法与黑兔相提并论，而对方的剑术在他的眼中粗陋至极，如果他遇上了今天自己看到的兽剑，结局没有任何悬念。 可在村民的眼中，战况完全不同，“看！那小子连还手都做不到。” “真可笑，就这样的实力，还敢挑战莱克塞恩，参加巡逻队？” “不过他运气真好，居然到现在还没被砍伤。” 战斗持续了数分钟，艾文根本没有消耗体力，而不断挥舞重剑的莱克塞恩，已经乱了呼吸，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即使对方不出手，自己也会力竭倒地。 “对手是一个真正的强者。”想到这里，莱克塞恩后退几步，稳定了一下呼吸，接着他做了一个让所有村民惊讶不已的动作。 “我没看错吧，他居然向首领以外的人鞠躬？”有个村民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又一个村民也呆住了，当然，更多的村民根本就没有说话。 “我对刚才的失礼行为对您道歉，您是一个真正的强者。”莱克塞恩严肃地说，“但接下来，请您小心，我要用剑技了。” 听到这话，艾文才认真起来，一个孩子能利用剑技斩开岩石，一个强者又如何呢？ 莱克塞恩紧握住剑，呼出一口气，他手臂的青筋都凸了出来，睁开眼睛，手中的剑仿佛延伸了，剑尖没有碰到地面，却让地面出现了一道斩痕。 村民们都不说话了，自从学成后，莱克塞恩使用剑技的次数并不多，是以村民们都不想放过这个宝贵的学习机会。 “请您看好第一剑，从下一剑开始，我将无法保证您的生命。”莱克塞恩说着，将剑挥向一旁，剑芒掠过，远处的一块石头，平滑地化成了两截。 “这就是剑技吗。”艾文严阵以待，他不认为自己可以硬撼这样的攻击，那么，战术只有一个——躲过去。 艾文的眼睛，紧紧地钉在剑上，他知道对方可以根据自己的移动调整动作，所以自己只能在剑落下的前一瞬，快速躲开。 剑落下了，艾文猛一翻滚，一道斩痕出现在他先前战立的地点，下一个，攻击接二连三的袭了过来，艾文几次侧翼，顺利地闪过了它们。 只几次，艾文对这个剑技的评价已经下降了不少，首先，在发动剑技前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准备，其次，剑技发动的频率并不紧凑，只要能看清对方手中的动作，想避过，并不困难，第三，他能看清，从汗珠一粒接一粒地从对方的脸上滴落，艾文猜到，剑技的发动，对体力消耗十分巨大，只要维持这种状态，对手会败的更快。 “华而不实。”这就是艾文对眼前剑技的评价，这种技巧适合用在战场上，却不适合用在强者间的拼斗上，当然，他知道这是使用者的强弱和剑技种类的问题，如果剑技真的这么无用，阿尔维斯不可能震慑异界。 试过了它的速度，就要试它的力量了，判断好下一击的位置，艾文微微侧身，一剑迎上，一声锐响，剑险些脱手而出，麻木感也在手臂蔓延开来，但剑技，也被艾文拦了下来。 “挡住了？”旁观者们睁大了眼睛，对他们来说，应对剑技只有两种选择，第一种，用自己的剑技撞上去，第二种，闪过剑技。可用手中的剑硬撼剑技，没有一人成功过，先不说他们的手臂能不能承受这种力量，就是剑，也会因无法承受这种力量而断掉，“没断？”他们的视线落在了乌剑上，剑不但没断，一丝伤痕都没有，这时，很多村民的眼神闪烁起莫名的光彩。 艾文吐出一口气，试探结束了，现在，他该反击了。 面对不断挥剑的对手，他疾冲而上，接连闪过几剑后，斩向莱克塞恩，可他还是低估剑技了，剑技虽然可以攻击远处的敌人，可越近，它的威力越大，施展频率越高，耗费的能量也就越少，当两人足够近后，无法闪过所有攻击的艾文，不得不用剑抵挡，借力向后退去。 “我就说要赢莱克塞恩没那么容易吧？看，那小子不敢冲了。”村民们开始调笑，由于这是场赌局，他们全都是莱克塞恩最忠实的支持者。 艾文的乌剑上忽然燃起火焰，这一瞬，他的速度和力量都大幅提高。 “剑技？”村民们睁大了眼睛，这时他们的眼中流过不安，如果这个年轻人真有剑技，他们的赌金，就不一定能保住了。 “不对，你们仔细看，是那把剑！”有人忽然惊呼出声，的确，他们无法从艾文身上找到任何施展剑技的迹象。 互视一眼，村民们悄悄下定了决心。 燃起黑炎后，艾文再次冲向莱克塞恩，所有袭来的剑技，都被他一剑挡开，最后，剑卡在了莱克塞恩的脖子上。 “还要打吗？”艾文追问。 “我……认输。”莱克塞恩痛苦地闭上眼睛，收回了剑。 艾文也将剑收回，退到原来的位置。 第七十八章 兽剑篇：谋剑 围在外侧的村民们一阵抱怨。“要不咱们一起教训教训这小子吧。”有人提议，而附和的声音也不少。 “都给我住口，你们想给剑村抹黑吗！”莱克塞恩喝住了村民们，又将视线转向艾文“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外乡人，会有这样的剑术，我不如你。”他感叹一声，先前挑衅艾文，只是因为刚刚失去儿子的痛苦，但他本人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输了就输了，绝不会抵赖，哪怕周围的所有人，都会因一句话变成他的帮手。 “这只是我的侥幸而已。”艾文低头一礼。 “侥幸……吗？”莱克塞恩苦涩地笑笑，对方轻描淡写第躲过自己的攻击，毫不费力地抵挡自己的剑技，哪一样是能用侥幸来解释的？村里可以击败他的人，只剩首领了吧？想着，他摇摇头，落寞地走了。 这时，艾文走向坐在轮椅上的人，唯一一个赌自己赢的人。 “我叫艾文。”他伸出手。 “布鲁泽。”轮椅上的男人轻轻握了握艾文的手，就在两手相握的一瞬间，艾文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比赛前，您为什么肯把十枚金币赌在我的身上？”艾文询问。 “根据您持剑的姿势。”布鲁泽回答，“没有剑术上的积累，很难摆出那样的姿势。” “可您的村人，都不用这样的姿势。” “他们太过注重剑技而非剑术，所以没把精力放在这上面。”布鲁泽似是有些遗憾，“他们不知道，这可以让他们变强多少，而我一个不能用剑的人，能说服谁呢？”但他很快换上一副笑脸，“要不要喝一杯？我请客。”他晃了晃靠艾文赢得的赌金。 “那就打扰了。”艾文走到他身后，扶住了轮椅。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布鲁泽摆摆手，用手转动起车轮。 很快，两人就到了村中唯一一家酒馆。 与以往一样，艾文直接将酒送进了里世界，他坐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弄清剑技的理论，并以《剑术基础》为根基，创造出最适合自己的剑技。 一开始，两人只谈剑术，可聊着聊着，布鲁泽的眼神就变了，他知道，自己多年来研究的剑术，居然无法与其相比，但他又发现，对方虽然对剑术有很深的理解，却对剑技一窍不通，于是，他将剑技的使用原理告诉了艾文。 剑技的使用方法听上去很简单，就是将体内的术力或者其他能量以一定方式释放出去，但释放的形式、释放的量、释放的速度、能量的种类等很多因素的不同，会让剑技间有极大的差异。 为此，不同类别的剑技诞生了，有直接将术力攻向敌人的攻击形剑技，有在自身与剑间打造循环的增强型剑技，有利用剑寻找对方攻击漏洞的探索型剑技，甚至有在远程操纵剑刃的控制型剑技，种类十分之多。 “这么说的话，用其他武器岂不是也能够施展类似的特技？”艾文询问。 “当然可以，传说阿尔维斯曾用一根树枝击退过异界的强者，依靠的，也是类似的能力。”布鲁泽回答。 在那之后，两人又聊了很多，直到酒馆关门，才回到各自的住处。 路上，威特拦住了艾文，“我们今晚要在林中开追杀兽剑的会议，您参加吗？” “今晚不了，如您所见，我喝了些酒，头脑并不是很清晰。”夜间在林中开会？太可疑了。 “没关系，您只要到场就行了。”说着，威特将手伸向艾文，大有将他拉走的意思。 就在艾文想要闪开时，凑近他的威特低声说了句话，“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邀请你也不要去，可以的话，尽快离开这里！” 艾文对他一笑，“我的头很痛，还是不去了。”说完，艾文拨开威特的手，独自走向旅馆。 “看来他没有喝醉。”知道艾文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威特低声呢喃。 “本以为他喝醉是个好机会，没想到不肯跟威特出来。”藏在一旁的村民抱怨。 “算了，机会有的是，他总不能一直待在村里吧？只要他一上路，或者跟我们到林地里，那把剑就是我们的了。”想起那把剑，他们就吞了口口水，剑村怎会有不爱剑的人？ “可剑的主人怎么办？”一个矮小的村民追问。 “当然是在林中杀了，之后推给兽剑就行了。”提议夺剑的人用看傻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他们没有注意到，一只黑色的虫子，在停在他们身旁的草丛中。 “原来，你们想要这把剑。”躺在床上的艾文，微微一笑，本以为在这个村落中，没有收集能量的目标，可没想到，猎物，自己站了出来。 掩藏过气息的黑灵，已经躲入了森林。 在这之后，艾文进入里世界，思索起适合自己的剑技。 夜深了，小村，也渐渐睡去。少了人的声音，秋虫的声音，就响了许多。月光洒下，给这个静谧的村庄，铺上一层白纱。 灯光早已灭掉的时候，一个人影，缓缓摸向艾文的房间，他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平复着早已紊乱的呼吸，剑村之人好斗，但真正杀过人的没有几个，杀死无辜者的，更是少有。 他悄悄摸了摸怀中的药粉，这是他爷爷生前用的安眠药，只要吸上一口，叫都叫不醒，至于会不会留下痕迹，能不能成功他就不考虑了，只要得到那把剑，自己一定能得到原谅。 就在他接近旅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异常的响声，身为剑士的他迅速转身，向后跳跃，可他什么都没看到。 “错觉……吗？可能是太过紧张了吧。”自嘲地笑笑，他再次转身，映入眼中的却只有一片漆黑，接着，一只大手握住他的嘴巴，将他高高提起。 “唔……”男人想要悲鸣，可嘴巴被堵住的他，根本发不出声音。 “晚上好，小鬼。”眼前，一只大得离谱的兔子，对他咧嘴一笑…… 里世界中，刚刚被擒获的村民双目呆滞的坐在侏儒的房间。 第七十九章 兽剑篇：狩猎 “这就是剑技吗？”艾文已经从服过药粉的村民口中得到了村中的完整剑技，当然，只是最基本的那种。“到你了。”艾文转向侏儒。 “开始吧。”侏儒对人形黑灵下了命令，人形黑灵，拿出试剂，接连注射进去。 而侏儒，则仔细地观察着村民，他想知道，在意志受控制的情况下，村民会不会变成怪物。 没过多久，村民就尖叫起来，粉末的药性已经完全消失，他完全变成了噬血的野兽，他的身体大幅膨胀，却没有崩溃的迹象。 “这是？”艾文回过头，印象中，注射这么多针剂后，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才对，唯一的特例就是撒门，只有他在保持理智的情况下，身体先一步崩溃了。 药剂的注射还在进行着，村民的身体强化到难以置信的程度，终于开始崩溃了。 这时，菱片火力全开，吸收起村民的能量，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次吸收的能量，远超混混。 “得到什么结论没有？”艾文迫不及待地问，说不定，他可以在大幅减少杀戮的同时，吸收更多能量。 “仅仅一个人能得出什么结论？”侏儒摇摇头，“真正的试验要控制各种条件，要对比，要确定各种要素，还要花费许多时间，还要……”说了一通后，侏儒顿了顿，“想得到最基础的结果的话，就先给我准备上一百个基本条件差不多的人吧。” “这……”艾文不说话了，凑齐一百个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别提凑齐一百个条件相似的罪人。 “好了，我还要继续研究，你去忙你的吧。”一涉及到药物的研发，侏儒的态度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艾文点点头，走出房间，下过命令后，开始试着使用刚刚学来的剑技。 而对村民们的狩猎，开始了。 他们的目标，是参加过夺剑会议的独居村民，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在黑虫的监视下，沉沉的睡着。 一枚枚菱片从缝隙中钻进了他们的房间，附在他们的身上后，吸取起能量，直到他们从睡眠转为昏迷，人形黑灵才悄悄地潜进他们的房间，将床上的人影直接送至里世界中，侏儒的房间。 晨曦慢慢驱散了夜色，铸剑爱剑的村民们的一天，也开始了，不同以往的是，今天的村庄异常安静。 一开始，村民们都忙于自己的生活，谁也没觉得奇怪，可渐渐的，他们发现了异常，几家店铺没有开门，连每天例行的活动都没有参加。 他们先是去这些人的家中找寻，可门开着，却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是被袭击了？”他们勘察现场，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就是兽剑来了，这些自幼习剑的村民也不会在反抗都不反抗的前提下就被杀死。 “难道是他们结伴出去了？”村民们面面相觑，他们根本想不通。 但有一部分人的脸色变了，他们知道，失踪者都参加过夺剑会议。“难道是他们抢走剑后，带着剑跑了？” 想着，他们冲向旅馆，于是，他们看到了一脸焦急的艾文，经过询问他们才知道，艾文的剑丢了。 想到这里，几人更是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他们不再理会艾文，大部分人向着弗里德姆的方向追了过去，如果他们要卖那把剑的话，只有那里能够卖出适当的价格。 以防万一，剩下的小部分人，顺着另一个方向追了出去。 “威特先生，请留一下。”艾文叫住了昨日规劝自己的人。“能陪我找一下剑吗？”他一脸忧愁，“如果找不到的话，请您带我去选一把好剑。” “这……好吧。”想到队伍已经追出去了，自己在不在里面都无所谓，他就留了下来，实际上，他为艾文松了口气，没有剑的艾文，已经不会因剑而死。 就这样，他陪同艾文四处找剑，又帮艾文挑选了一把好剑，全然不知，艾文留下自己的真正理由。 一行村民不顾体力，急切地追赶着，但跑着跑着，他们撞上了什么东西，直到跌在地上，他们才发现眼前有一个近乎透明的墙壁，而组成墙壁的，是一个个菱片。 “这是什么？”他睁大眼睛。 “你怎么摔倒了？”后面的村民笑着追了上来，在他们看来一个剑客在平地上摔倒，绝对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有什么东西……”摔倒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伴打断了。 “快看身后！”同伴惊恐大吼。 身后，数十只黑色的怪物，围了上来。 “别怕！我们可是剑士，这样的怪物只要几个剑技就处理掉了！”说着，他先一步积蓄起力量，但就在这时，拦住他们的墙忽然分成一块块，附在了他们的身上。 “这是什么！”恐惧的吼声此起彼伏，被菱片依附后，力气如潮水般流出了体外，自然，他们也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逐一晕倒后，他们在人形的黑色怪物前，消失了…… 另一侧的道路上，村民快步奔跑，难以置信，这么多剑士居然在瞬间就被击倒了，一定要回到村中，警告村民。 “到底是什么怪物！”不知跑了多久，力量终于用尽了，他靠在树上，试图抚平自己的呼吸。 “兔子哦。”树顶传来响声，他猛地抬头，害怕地说不出话。 漆黑的兔子，倒垂于树，静静地看着他，“一只吃肉的兔子。” “啊！”惨叫声，响彻森林。 绝大多数村民都被用在实验上，只有一个人，在吸干能量却没化成灰烬的前提下，被重剑斩成两截，丢在郊外。 两天过去了，出村的人都没有回来，不安，在村中蔓延开来。于是，以莱克塞恩为首的众人出村寻找，终于在林中的角落，找到了已经腐烂的尸体，尽管他们没找到同行者的尸体，也知道，他们多半已经死了。 威特也在人群中，由于他曾暗示过艾文村民们打算暗害他的事情，他怀疑过艾文，但案发的时候，艾文始终与自己在一起，不可能是凶手，所以，一切的罪名，都被归结在兽剑身上。 第八十章 兽剑篇：布鲁泽 从这以后，悲痛万分的村民们纷纷退回村庄，来到布鲁泽的住处。 “求求您，请您父亲出来吧！”村民们跪伏在自己不住嘲笑的人前，哭泣着恳求。“现在能制服兽剑的人，只有他了！” “可父亲正在铸剑，现在已经是最后环节了，即便我去求，也只会被赶出来。”布鲁泽面露难色。 “再好的剑，也没有人命重要啊！” “对啊，它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再这样下去，等首领大人出来的时候，村中就没有活人了。”失去亲人的村民们高声怒吼，“不然你告诉我们他在哪里，我们自己去找。” “这……”布鲁泽闭上眼睛，表情不断地变换，“好吧。”终于，他答应了。 首领宅外，村民们焦急地等待着。 首领宅内，铸剑室内，高大魁梧的老人正在锤击一把泛着蓝光的剑，每一锤，都附上了剑技的力量，与莱克塞恩不同，他的剑技流畅而自然，没有一丝吃力的感觉。 “我不是说过，在这把剑完成之前，不要来打搅我吗？”得知儿子到来，他头也没回。 “村内出现了连续杀人犯，村民们称他，兽剑。”布鲁泽恭敬地说。 “兽剑？”锤子停下了，老人慢慢回头，紧紧盯着轮椅中的长子。 “会不会是他逃出了这里？”布鲁泽担忧地问。 “不可能。”老人摇摇头，“能够释放他的人只有我。”他顿了顿“但你是唯一一个他肯亲近的人，他的情况，你应该知道才对。” “我每次去看望他，都要征询您的同意，而您，最近一直在铸剑。”布鲁泽的头低了下去。 “你是我的儿子，继承我一切的男人，不要总是这么唯唯诺诺。”老人扫了他一眼。 “是，父亲。”布鲁泽的声音更低沉了，他小心地抬起头，“如果凶手真是他，您会怎么办？” “我会将他，亲手格杀。”老人的语气淡淡的，仿佛要做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可他是我的双胞胎弟弟。”布鲁泽猛地抬起头。 “他是一把剑，只有你能使用的剑，当剑脱离控制的时候，就是他应被折断的时候。”老人冷漠地俯视自己的儿子。 “可……是，父亲。”布鲁泽再次恭顺地低下头，可他的眼神，不住闪烁。 “你在外面等我，剑马上就成了，在那之后，随我去找你的弟弟，凶手，还不一定是他。”说完，老人继续手中的工作。 恭敬一礼，布鲁泽退出了房间，关上门后，他舒了口气，每一次面对父亲的时候，他都紧张得难以克制。 “到现在，我还无法克服这种恐惧吗。”他自嘲般笑笑。 等待中，他的思绪，沉入过去。 从记事开始，他就没有感受过所谓的父爱，六岁前，父亲只对无法行走的他说过三个字，“捡起来。”，自然，这个生来就极度虚弱的孩子，无法按照父亲的指示，捡起地上的剑。 对弟弟，父亲说的话要多上一些，仅仅只是多一些而已，弟弟有远超常人的剑术天赋，但除了剑以外，他什么都学不会，直到六岁时，行为如野兽一般的他，才掌握一个词汇——哥哥。 布鲁泽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父亲从不对自己的孩子露出笑容，为什么一个父亲会用如此冷漠与失望地眼神，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了佣人们的闲聊。 这时，他才知道，父亲对母亲的爱，是多么的刻骨铭心。 父亲是在游历极东的途中遇到了实力相仿母亲，一个傲气十足的青年，和一个不肯服输的少女，就这样比试起来，胜负各半，谁也没有彻底压服过谁。 后来，在研究对方剑术的时候，两人渐渐被对方本身吸引了，他们结成了让人羡慕的一对，回到了村里。 那时候，村中的人时常看到他们吵架，但闹过别扭的二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谁都知道，他们，无比幸福。 不久后，用剑术征服了村中的所有长辈，男人就这样成为了村中剑术上的领导者——首领。 谁都以为，这样的幸福会持续下去，妻子很快就怀孕了，那个时候的丈夫，对妻子百依百顺，无论做什么，脸上，都映着喜色。 可这种欢喜没有延续多久，在双胞胎诞生的那天，妻子，失去了生命。 这个傲气十足的男人抱着刚刚诞生的孩子们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看到他的村民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们从不知道，这么多白发和皱纹，能在一夜间，出现在一个如此年轻的人的脸上。 男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背着两个孩子，用他的话说，这两个孩子，就是妻子生命的延续。 可悲剧，总是结伴而行。 有一天，他发现，大儿子的腿从来不动，而双手，也没有同龄人该有的力量，好在，小儿子在这两点上，比同龄人强得多。 可数年后，他绝望了，在大儿子已经能够识字的时候，小儿子还像个野兽一般，除了剑术外，什么都学不会。 “为什么继承你生命的，是这么两个废物！”儿时的布鲁泽，常常听到父亲的房间中，传来的啜泣声。 在这之后，父亲像是放弃了二人，对他们不管不问，但眼神，除了往日的冷漠、失望外还多了厌恶与憎恨。 即便这样，在布鲁泽的记忆中，这还是两人最幸福的时光。 一切的改变，发生在一个普通的训练日中。 对剑术感到好奇的布鲁泽带着弟弟来到了父亲训练村民的地方，调皮的弟弟在哥哥的管束下乖乖地坐在一旁，随哥哥观看村民们的训练，父亲无视两个孩子，继续盯着训练场的中央。 不知看了多长时间，布鲁泽忽然插了一句话，“出剑时要是再向下些就好了。” 村民本想逗逗这个孩子，可父亲忽然重复了一次这句话，无奈，村民只有照做了。他们没注意到，首领眼中，异色，一闪而过，但到这时，他也只是惊异而已。 第八十一章 兽剑篇：不一样的教育 又一天，在家中行走的首领，忽然发现哥哥正用某种方法与弟弟交流着，而弟弟居然用十分标准的动作，重现了哥哥告诉他的内容，不止如此，动作中，还透着一种野性，在父亲的眼中，它已经超越了原有的剑术。 从这以后，他看向两个儿子的眼神再一次变了，这眼神，已经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甚至不像看一个人类。 当天，布鲁泽就被他叫到了书房中，他把一本本与剑术有关的书塞进哥哥的怀中，“把书中的内容记住。”冰冷的声音灌进儿子的耳中，这是在“捡起来”后，父亲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可我和弟弟约好……”布鲁泽的话还没说完，父亲的手就打在了他的脸上，人和轮椅同时摔在地上，嘴角流出血的布鲁泽，哇的哭了。 父亲没有安抚他，而是把脚踩在了儿子的腿上，“不准哭。”他说着，加大了力量。 “啊！！”儿子哭嚎地声音，更大了。“爸爸，我的腿！求求您。” “腿？反正已经是没用的东西了。”说着，父亲的力量，更大了。“不准哭，自己爬上轮椅，把这本书的内容，统统记住。”看着痛苦至极的儿子，他的眼中，毫无波澜。 这种称得上虐待的行为，一直持续了一个下午。 “以后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准质疑，也不准哭泣，明白吗？”淡漠的声音，从他的口中飘了出来。 “是，父亲。”布鲁泽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 “现在，把这本书的内容统统背下来，我明天早上会来考你，如果没有背熟，惩罚还会继续，明白吗？” “是，父亲。”抖了一下，男孩依旧回答。 “现在，到你了。”他把视线移向在蜷缩在角落中的弟弟，一步步走了过去。 “爸爸，求求您，不要伤害他！”缓过神来的布鲁泽大吼。 “你对我的决定，应该没有意见吧。”父亲回过头，盯着刚刚虐待过的儿子。 “是……是，父亲。”布鲁泽忍住哭泣，低下了头。 “这才是，我的儿子。”说着，首领对小儿子，伸出了手…… 那天，布鲁泽没有看到弟弟，尽管担心，他还是把所有的精力，用在了这本书上。 第二天，早晨，他勉强记住了书的内容，而父亲，准时出现了。 “弟弟怎么样了！”一夜未睡的布鲁泽焦急询问。 “书背熟了吗？”父亲没理会他的问题，用毫无变化的腔调，问自己的亲生儿子。 “弟弟……”话没说完，脸上一痛，布鲁泽，再次摔在了地上。 “书背熟了吗？”父亲重复。 “是，父亲。”忍住哭泣，布鲁泽艰难地爬上了轮椅。 “开始吧。”父亲翻开书。 儿子按父亲的指示，背了起来。 听着他的声音，父亲一页一页地翻着手中的书，忽然，儿子顿了一下，虽然几秒后他想起了书的内容，可父亲的手，还是击在了他的脸上。 “记得我给你的命令吗？”父亲面无表情地把布鲁泽提到面前。 “把书背熟。”布鲁泽的声音，不住颤抖。 “可你没有背熟，对吗？” “是，父亲。”眼泪，在他的眼中打转。 “没有做到我的嘱托，会怎么样，你知道的吧。” “接受惩罚。”儿子回答。 “你没有意见吧。” “是，父亲。” 儿子的话音还未落下，父亲就已经松开了手。 “不准哭。”父亲下过命令后，冷漠的站在一旁，“爬上椅子，继续背书。” “是，父亲。”男孩，抓住了轮椅…… 首领府的广阔密室内，另一个孩子焦急地抓弄着缠在一只腿上的铁链，就算双手已经渗出血，也没有停下。 “想自由吗？”父亲一步步走向他，“超越我，伤到我，你就可以得到自由。” 男孩没有听懂他的话，他注视着毒打过哥哥的父亲，蜷在墙边，瑟瑟发抖。 他把一把剑丢在儿子的身边，用另一把剑，向儿子砍去。 儿子不住闪躲，惊恐嚎叫。 “明明手边有一把剑，却还用这种方法逃脱，看来，你真的只是一只野兽。”如是说着，剑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再不拿起剑的话，会受伤的。” 最终，儿子还是拿起剑，胡乱抵挡起父亲的攻击。 “弗里德姆的学者们说的不错，看来野兽，真的有学习能力。”儿子抵挡了他很久，也已经熟悉了手中的武器。 “记住，不想像现在这样的话，就把你手中的东西，用得更加熟练。”说着，父亲手中的剑忽然加快了速度，划破了儿子的皮肤，“这个地方被砍中后既不会死，也不会残，但是，会很痛。” 反应过来的儿子，大声哭嚎起来，父亲收起剑，自顾自地走了，留下他的亲生儿子，在密室中，放声哭嚎。 日子就这么持续下去，布鲁泽昼夜不停地背着各类书籍，弟弟每天都要抵挡父亲的利剑，不知不觉中，两人都失去了属于自己的童年。 几个月后，布鲁泽将父亲所有的藏书，都印在了脑子里。 “跟我来。”书背好后，本以为自己能够得到解放的布鲁泽，忽然被带走，目的地，是他从未获准进去的地方。 “我们要去哪？”在不安中，鼓起勇气的布鲁泽，怯生生地问。 “去找你的剑。”父亲回答。 “我的剑？”布鲁泽满是疑惑，难道父亲真的要强迫他练剑？ 回廊越来越灰暗，也越来越压抑，他们布鲁泽甚至能听到铁链的响声。 门开了，布鲁泽的眼睛猛然睁大，他看见浑身伤口的弟弟，在大门打开的同时，猛地捡起地上的剑，对着自己所在的方向，不住吼叫，他能感觉到，弟弟的身体，抖个不停。 “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你的剑。”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父亲的口中吐出，他看向弟弟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工具。 “可他是……”布鲁泽久违地抗议，可下一瞬，他捂着脸，倒在了地上。 第八十二章 兽剑篇：兄弟 “你对我的决定有疑问？”父亲的脚，压在了布鲁泽的腿上，脚上的力量，缓缓增加。 “他是……啊！”感受到父亲的力量，布鲁泽不住痛嚎。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不！”第一次，布鲁泽在痛苦中反抗了父亲，但他的反抗毫无作用，父亲，加重了力量。 这时，在角落中发抖的弟弟猛地跃了上来，剑，向父亲的后背刺去，而父亲，就像早已知道般，回头扭住了弟弟的手腕，狠狠地把他砸到墙上。 “别伤害他！”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布鲁泽放声怒吼。 “我再问一次，你服不服从？”布鲁泽的腿骨，传来了一声脆响。 “不！！”男孩粗重地呼吸着，但他再一次拒绝了父亲的提议。 “是我错了。”父亲离开了布鲁泽。 “他说他错了？”听到父亲这句话，布鲁泽安心了一些，可下一刻，他更绝望了。 “比起伤害你，我更应该这么做。”父亲一步步走向刚刚摔在墙上，还未能站起的男孩。“没人要的剑，折断不就好了吗。” 发现父亲接近的弟弟猛地跳起来，惊恐后退，可他的身后，是墙。 脚，毫不迟疑地踢在弟弟的肚子上，他捂着肚子，抽搐着弯下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要怨恨，就怨恨不肯使用你的人吧。”淡漠地瞥了布鲁泽一眼，大手握住了弟弟的脑袋，缓缓提起。 弟弟用尽力气扳动父亲的手指，可这么做毫无意义，他的双脚因痛苦踢动，带动着铁链哗哗作响。 “我再问你一次，这把剑，你还要不要？”父亲的另一只手，抽出重剑，抵在了弟弟的咽喉上。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冷，恐惧中的弟弟，放弃了挣扎，一动都不敢动。 “要！”布鲁泽哭泣着点了点头。 “不准哭。”手松开，弟弟摔落于地。 “是，父亲。”布鲁泽忍住抽泣，颤抖着回答。 “嗯，把最基础的剑术，按你的理解教给他，一周后，我会来检验，如果那时候他没有达到基准，这把剑，就没有用了。”说完，父亲自顾自走了。 布鲁泽爬到弟弟身前，弟弟也抱住了哥哥，两兄弟，就这么哭了。 在这之后，布鲁泽把所有精力用在思索适合弟弟的剑术上，在尝试中，他很快得到了答案，而弟弟，也很快掌握了这种剑术。 约定的时间到了，父亲如约来到了这里，这一次，他提着一个笼子，笼中，是一只咆哮不止，流着涎水的野狗，它惧怕父亲的气息，可看到两个孩子时，那双绿得发亮的眸子中，放出贪婪的光芒。 “出来。”父亲对布鲁泽说。 布鲁泽看了一眼父亲手中的囚笼，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他想要拒绝. “让他与这只狗搏杀，或者让他直接与我搏杀，你选一个吧。”父亲淡淡地说。 “是，父亲。”轻轻拿开弟弟抓住自己的手，布鲁泽转着轮椅的轮子，来到了门外。 父亲把门锁上，打开了手中的笼子。 野狗猛地窜出，迫不及待地向弟弟冲了过去，在它眼中，缩在角落中的男孩，不过是一顿无法反抗的美餐。 布鲁泽闭上眼睛，不忍看下去，这时候，他只能全心祈祷，祈祷弟弟可以活下来。 可接下来的情景超出了他的预料，野狗伴着一声痛苦的惨嚎倒在了地上，弟弟杀死它，只用了一剑。 “这样才对。”父亲提起野狗的尸体，向牢门走去，“继续教他剑技，下一次，就不会是一只野狗了。” “是，父亲。”垂下头的布鲁泽紧紧捏住拳头，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把弟弟培养得足够强大，弟弟，就会死在野兽的口中。 “呐。”他抱住弟弟，“当你足够强大后，我们逃出这里吧，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 从这一天开始，父亲不再限制布鲁泽的行动，只要在首领府内，他就可以自由行动，但他知道，每周一次的考核，让他无暇做其他事情。 就这样，布鲁泽几乎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剑术的研究上，他完全失去了一个人，哪怕一个不能走路的人，应有的童年。 每一天中，他最轻松的时候，就是与弟弟相处的时候。 得到零食的时候，他从来不肯一人独占，而是带到牢房中，与弟弟分享。发现什么新鲜的东西，他都会在第一时间跑到弟弟的地方，与他细细讲述，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多半听不懂自己的话。 就这样，他把自己的所有时间，都用在了弟弟身上，而弟弟不但将剑术变成了自己的本能，也让剑技，存在于自己的每一击中。 父亲每一次到来，都会带来一只更加强大的野兽，当野兽不够强大时，他就增加它们的数量，总之，弟弟的对手，一次比一次强大。 布鲁泽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弟弟的对手，会从野兽，变成魔物。 承诺过绝不泄露弟弟的消息后，父亲给了他进入村里的权力，因为父亲也知道，想要布鲁泽进一步了解剑，必须让他去看真正的剑术。 就这样，布鲁泽不再整日留在家中，而是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了村里。 他每天一个人到训练场中，观看别人修习剑术和剑技，一看就是一天。 起初，布鲁泽很是不屑，在他的眼中，这些人的剑术漏洞百出，不考虑强壮程度的话，他们中的大多数，连自己的弟弟，都无法战胜。 但看着看着，布鲁泽的态度改变了，他发现，村民们很多不规范的动作，能让他眼前一亮，对剑的理解上，布鲁泽是一个真正的天才，仅一个孩子，居然能根据这些表象，进一步完善书中的知识。 而在这个过程中，村民也和他熟悉了，在这个尚武的村落，没人会尊重一个不能用剑的人，除非，那个人的父亲，是村中的最强者。 在训练场的时候，他曾提出过一些建议，可没人愿意相信一个连剑都用不了的孩子，碍于首领的面子，他们让孩子跟着布鲁泽学习了几天。 第八十三章 兽剑篇：闯进生活的她 可他们的天赋不是那么强，又在剑术上走过不少弯路，就连纠正他们最基础的动作，都要花费数个月的时间，对于连剑的拿不起来的布鲁泽，村民当然没有这样的耐心，很快，他们就让自己的孩子“另择名师”。 转眼间，几个秋天过去了，布鲁泽已经可以拿起剑，但还是不能自如挥动，弟弟，也已经变得十分强大，布鲁泽毫不怀疑，在这个村子中，弟弟已经是父亲之下第一人。 这时的他，已经有了一些享受生活的余裕，他时不时弄些酒、菜、玩具，送给弟弟，为了哄弟弟开心，他甚至学了一些简单的乐器。 忽然有一年，村中搬来一户新的人家，这家的大人倒是很平常，可他们家的孩子，却淘气到让人无法忍受。 第二天，这个疯丫头就拿着木剑，挑战起村中的孩子。 从来没接触过剑的人，和从小就接触剑的人，自然无法相比，每次打架，女孩都毫无悬念地失败了，可即便这样，她都没有放弃过…… 村中的孩子没有大人的顾及，他们总是聚在一起，调笑不能走路的布鲁泽，习惯了父亲的虐待，这样的恶作剧，对布鲁泽，已经不算什么。 可这时候，那个疯丫头居然冲过来为布鲁泽打抱不平。 结果毫无悬念，连一个孩子都打不过的女孩，怎么可能打赢一群孩子？ “你不该冲上来的。”孩子们走后，布鲁泽给趴在地上的女孩，递出了手帕。 女孩瞪了他一眼，没有接过手帕，她帮了布鲁泽的忙，对方却连声加油都没有喊。 “你就是那个一直挑战本地人的孩子？”布鲁泽自然地收回手帕。 “你不也是孩子吗？”女孩瞥了他一眼，转过头。 布鲁泽笑了笑，一直这些年的经历已经让他忘了自己的年纪。 “你想变强？”他忽然问女孩。 “你有办法？”她没好气地说，一个不能用剑的人，能给她提出什么样的建议？ “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按照我交给你的方法用剑，怎么样？”布鲁泽决定给这个肯为自己站出来的女孩，一个机会。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布鲁泽的话没有错，排外的剑村，不会向一个刚刚进入村庄的家庭，分享自己的剑术。 考虑了半晌后，女孩还是同意了…… “不对，这个动作要再向下一点，不对，不是让你趴下。”说着，布鲁泽手握对方的手，试图纠正她的动作。 “别碰我，变态。”女孩回头瞪了他一眼。 “变……”布鲁泽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 就这样，女孩在他的指导下，学起剑术。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在约好的时间，出现在布鲁泽面前的女孩，满身尘土，但这一次，她笑得十分开心，答案很简单，她第一次赢了。 从这以后，女孩总是来找布鲁泽学剑，而布鲁泽也没有拒绝过她。 “你已经打赢了村中所有同龄人了，为什么还来找我？”这一天，布鲁泽终于吐出了这句话，他觉得，女孩帮过自己的恩情，自己已经还清了，现在的他，对教授她剑术，产生了抗拒。 “如果你能用剑的话，一定会是村中最强大的剑客。”女孩无视了他的话。 “最强吗？”如是想着，布鲁泽的头脑中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永远那么冷漠、永远那么残暴。“不要岔开话题，恭维我也没用。”他摇摇头，回到现实。 “你不觉得你脑袋里的剑术如果就这样消失了，对这些剑术，很不公平吗？”女孩转过身，没有看布鲁泽，“所以呐，你把这些剑术统统教给我好了。” 布鲁泽刚要说话，却被女孩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到那个时候，就让我来保护你吧，用一生……”女孩的声音越来越低，向来大大咧咧的她，居然扭捏着，踢起地上的石子。 布鲁泽的眼睛忽然睁大了，接着，他笑了。“前提是像你这样的笨蛋，能学会我的剑术。” “我才不是笨蛋！”发起脾气的女孩和轮椅上的男孩，打闹起来，没掌握好力度的女孩，女孩和轮椅上的男孩，都摔倒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布鲁泽仰面朝上，而女孩的双手，撑在了布鲁泽身体的左右。 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怔住了。 “你……”布鲁泽的话还没有说完，女孩就慌张地跳了起来，飞快地跑走了。 “喂！倒是把我扶起来啊。”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布鲁泽低声抱怨，他叹了口气，爬向侧倒在地上的轮椅，用力扶了起来。 他没注意到，那份抗拒，已经消失了。 在那之后，布鲁泽开始全心全意地指导女孩，而女孩，也不只是研习剑术，她总是推着布鲁泽的轮椅，四处乱窜，带他去观赏她发现的美丽，带他去见证她私藏的秘密。 她让他知道了村子的附近，哪里绽放着最艳丽的花。 她让他知晓了林中的河流，哪里游动着最淘气的鱼。 她抓住他狭小世界的边缘，狠狠撕开，让光，让一切被遮挡住的色彩，流入他的眼帘，因为她，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连弟弟都疑惑地看着他，因为他已经许久没见过哥哥，这样的笑脸。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经过了两年，女孩在他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无法抹去。 这一天，许久没管自己的父亲忽然叫住了布鲁泽。 “听说，你最近总和一个新来的女孩混在一起？”他突兀地问。 “是，父亲。”面对着眼前的男人，布鲁泽的一切勇气都像潮水一般，褪去了。 “她的剑术怎么样？”父亲淡淡地问。 “抛去弟弟的话，在同龄人中，她是最强的。”布鲁泽如实回答。 “带她来见我。”父亲说完这句话，闭上了眼睛。 “是，父亲。”布鲁泽恭敬地一礼，退出了房间。 布鲁泽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想见女孩，但他的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父亲想见你。”找到女孩后，布鲁泽直奔主题。 第八十四章 兽剑篇：驱逐 “首领大人要见我？”女孩睁大了眼睛，她知道，除非有很重要的事，布鲁泽的父亲极少寻找任何人。 “不要见他，快些离开这个村落。”咬咬牙，布鲁泽说出了他的心理话，他了解自己的父亲，他不知道女孩在见到父亲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为什么？”女孩疑惑地侧过头。“不会是你想赶我走吧。”她的目光，满是戏谑。 “怎么会，总之，你离开村子就对了。”布鲁泽不想让女孩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了。”女孩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布鲁泽以为女孩理解了自己的话，一个人回到了家中，归途中，他沉沉一叹，说实话，他不想离开那个女孩，那个漫天阴云中，透过的一缕阳光。 第二天，仆人突然告诉布鲁泽，那个女孩，自己来了。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艾文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会客厅。 “真的可以吗？”厅中，传来了女孩的声音。 “全力攻过来。”这是父亲的声音。 布鲁泽闯进房间，发现自己的父亲，正拿着一把木剑，站在女孩身前。 女孩听从了父亲的话，猛冲而上，但无论她怎么攻击，都被父亲轻易地挡在关键点上，根本用不出力气。 “用剑技。”父亲把女孩弹开后，平静地命令她。 “可是，我还不会。”女孩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你同布鲁泽，学习了多长时间的剑术？”他淡淡地问。 “三年。”女孩回答。 “三年时间，却只有这种程度吗。”他放下木剑，“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和我的儿子见面。”说着，他转身离去。 听着他的话，女孩的手，用力地攥了起来。“不！”她忍不住，大吼出声。 父亲的脚步停住了，他慢慢地转过身，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用那淡漠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女孩。“你可能误会了。”他踱到女孩的身前，低头俯视“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与布鲁泽想见是我的自由，也是布鲁泽的自由，你没有这个权力。”面对着村中的最强者，女孩丝毫没有退缩。 “不要把弗里德姆的思想拿到这里。”首领的情绪，还是没有丝毫起伏，“我的意志，就是村庄的意志，我的话，就是所有村民的话，我想让你远离布鲁泽，整个村庄，都不会让你和他接近，我说的没错吧，布鲁泽。”他转向会客厅的门，而布鲁泽硬着头皮，进来了。 “父亲，这件事，请您再考虑一下。”面色苍白的布鲁泽，声音不住颤抖。 “你是在质疑我？”他转向自己的儿子，每走一步，布鲁泽就抖得越厉害。 “对！”他鼓起勇气。 父亲对着他，扬起了手，而这时，女孩拦在了布鲁泽的身前，展开双臂，护住了他。 父亲盯着女孩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吓死我了……”父亲一走远，女孩就瘫在了地上。 “你还是离开这里吧。”犹豫片刻后，布鲁泽说。 “你希望我走？”女孩抬头，紧盯着他的眼睛。 “当然不希望！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的父亲，绝不会就这样放弃。”布鲁泽的声音越来越低。 “只要你还在这里，只要你还期望我在这里，我就会在这里，绝不离开。”说着，女孩轻轻地握住了布鲁泽的手，甜甜地笑了…… 那一天，女孩如往日一般，带着布鲁泽在林中游玩起来。 “这是什么？”看着女孩递到自己手中，用色彩斑斓的漂亮的小石子和坚韧的草串成的手链，他满脸疑惑。 “礼物。”女孩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我买不起村里的饰品，只能找一些漂亮的石头，做一个这样的手链。” 轻轻摩挲着手中粗糙的手链，布鲁泽噗地笑了，笑得流出了眼泪。 “你笑什么，难道是不中意吗。”看着他的笑脸，女孩闹起了别扭。 “不，我很喜欢它，我会好好珍惜的。”说着，布鲁泽把手链收进怀中，最贴近心脏的地方。 这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首领府久违地传出了信息，驱逐女孩和她的家人，离开村庄。 这和村长的命令不一样，村长的命令可以打折执行，甚至不执行，但首领府的命令，无论如何都要贯彻到极致，理由很简单，来自首领府的命令，多半关乎到村庄的存亡，只是这一次，村民们想不清楚，女孩的家庭，会给村庄带来什么影响。 面对满脸疑惑的村民们，传达命令的人自己编造了理由，“他的家庭，窃取村中的剑术和剑技。” “是这样？”村民们回想起来，确实，女孩的剑技突飞猛进，已经超越了所有同龄的孩子。想着想着，他们看向女孩一家的表情已经变了，鄙夷、厌恶、憎恨等意味，通通照在了他们的身上。 “滚出村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周围的村民也跟着喊了起来。 “再不滚的话，我们就动剑了！”有村民应和。 就连这家人往日的好友，都避开了视线。 无奈，他们只有收拾东西，可村民们居然拦住了他。 “一件东西也不准带走，谁知道这些东西里，藏没藏着村里的秘密！”带头的男人，眼中映着贪婪。 “你们这是在杀……”女孩的家人还没说完话，那人已经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可就在他打算进一步威胁的时候，手中的剑，被击飞了。 “离我们远点！”手持木剑的女孩，拦在了前面。 男人先是慌张的退了几步，随后定了定神。 “看看！这就是她偷学的剑术，这小姑娘刚来的时候，可是连普通的孩子都打不赢！”他忽然转向其他村民，大神吼叫，而其他的村民，也点了点头，证据就在眼前，本来就无法违抗的命令，也已经不需怀疑了。 “我们走吧。”女孩的父亲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摇了摇头，他沉沉一叹，踉跄着，向村庄的出口走去。 第八十五章 兽剑篇：血剑 “你们可以走，但她不行！”刚刚被击飞剑的男人忽然叫住了他们，“她已经学会了村中的剑术，现在离开，村里的秘密不久泄露了吗……”他的目光如舔舐般在女孩的身上上下游离，才几年时间，就长得这么诱人了，怪不得布鲁泽会被他吸引住。 “你休想！”原本打算离去的一家人愤怒了，他们拔出剑，直面一群他们根本无法击败的对手。 “还想反抗！”村民们也都拔出了剑，战斗，一触即发。 “都给我住手！”轮椅忽然拦在了双方的中间。 “少爷，您快躲开，一切都是您父亲的命令。”面对首领的儿子，男人不得不收回了轻浮的态度。 “父亲的命令是把他们逐出村子，而不是抢光他们的财产，更不是把他们杀死在这里！”向来温和的布鲁泽毫不退让，“如果你们再这样下去，就准备承受父亲的怒火吧！”他扫视一圈，所有的村民，都避开了他的视线。 “你们走吧。”布鲁泽没有回头看女孩，他怕自己在最后的一刻哭出来。 “我不会放弃的。”留下这句话，女孩的一家人，终于离开了。 直到他们走远，布鲁泽才在村民们的身上，移开视线。 回到家后，他径直走到弟弟的房间，抱住茫然的弟弟，哭了一场。 几天后，熟睡中的布鲁泽忽然听到了异常的响动。 在他醒来的同时，惊异地看到了一个早该离去的身影。 “我在做梦？”他支撑起身子，注视着女孩。 “我是来带你离开的。”低声说着，女孩扶着他，帮他坐上了轮椅，“你在这里，并不快乐吧。” “不行。”布鲁泽很想离开，但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家人。 “为什么？村民们和你的父亲这么对你，你难道还想不清楚吗？”女孩满脸不解。 “因为……” “因为他无法违抗我的命令。”淡淡的声音从门前传来，魁梧的身躯，冷漠的眼神，当一切映入布鲁泽眼中时，他无法控制地抖了起来。 “父……父亲。”他立刻转向女孩，“快逃！！” 可下一瞬，女孩已经被父亲扭住了。 “这一次，我亲自驱逐你。”说着，他连看都不看儿子一眼，向外走去。 “父亲！求求您，不要伤害她！！”布鲁泽用尽全力吼着，可父亲，毫不理会。 最后，他和女孩对上了眼睛，一人的眼中，尽是绝望，另一人的眼中，满是倔强。 他一直没有休息，忐忑地等待着父亲的回来，朝阳出来了，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布鲁泽立刻转着轮椅，迎了上去。 “父亲，她……呢？”艾文的眼神猛地钉在父亲的剑上，一滴滴血，从那上面滴落。 “我会为你找一个合适的妻子。”父亲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做了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她呢？你把她怎么样了！”布鲁泽抓住父亲的腿，惊恐地盯着父亲的眼睛。 “作为我的儿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该这幅表情。”父亲一脚踢开儿子，在儿子的面前，冷静地擦拭起染血的剑，“她已经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了，永远不会。”说完，父亲转身欲走。 “为什么！”布鲁泽猛地抓住了父亲的一角，“你明明不用做到这一步的！” “为了你，我不能留下丝毫的隐患。” “为了我？你为我做过什么父亲该做的事情吗？小时候，你把我囚禁在这里，你把弟弟囚禁在牢里，你毒打我们，你几次差点杀死弟弟，你哪点算是一个父亲，你有什么资格说为了我？！”他疯狂地对父亲吼了出来，“我原本就不会随她走的！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 脸颊一阵剧痛，布鲁泽摔在了墙上。 “你什么时候敢于质疑我的决定了？”他一步步走进儿子，提起他，盯着那早已满是怒火，却没有一丝屈服的眼瞳。“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杀死她”男人凑近了儿子因愤怒而扭曲“她没有天赋，她的血，不能保证你的后代，能够习得你的剑术。” “就为了这个？！”布鲁泽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就为了这个。”父亲一松手，布鲁泽摔在了地上，“无论你还是你的弟弟，都是废物，无可救药的废物。所以，我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你的后代身上，只有得到一个优秀的后裔，才能让你们母亲的死，有一点价值，这个家族，才能延续下去。”他低下头，俯视着自己的儿子。 “我们，只是让这个家族延续下去的工具？”布鲁泽抬起头，怒视父亲波澜不惊的双瞳。 “是。”父亲转过身，“从今天开始，不准你在我不允许的情况下，接触任何女人。” “我不会再听你的命令，哪怕死！” “没关系，你的弟弟，会随你陪葬。”说完，父亲就走了。 “啊！”布鲁泽紧握着手链，仰天长嚎。 自那天开始，父亲给他带来的，除了恐惧，更是仇恨。 在那之后，布鲁泽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若说过去的他还是一匹倔强的小马，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温顺的绵羊，他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没有质疑，也从不反抗，连父亲，都觉得他完全屈服了。 这就是他这些年的经历，直到数日前，他遇到了一个强大无比的少年…… 身后的门终于开了，首领手持湛蓝色的剑缓缓踱出，布鲁泽忽然感觉自己被强烈的气势重重包裹，剑的气势，父亲的气势。 “走吧。”说完，他不理会轮椅中的儿子，自顾自地走向首领府的深处。 “是，父亲。”布鲁泽跟在老人的身后，他注意到，每走一步，父亲的气势都在慢慢攀升，他毫不怀疑，如果父亲认为弟弟是真正的凶手，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弟弟当场格杀。 “就要结束了。”布鲁泽紧握着石子串成的手链，低声自语。 数分后，两人停在门前。 第八十六章 兽剑篇：弑父 老人将门缓缓推开，一旦他发现锁着次子的铁链是断开的，这已将气势凝聚到极点的一剑，就会劈头斩下。 走进房间，一个人类像野兽般蜷缩在角落中，看着老人瑟瑟发抖。 “看来，不是你。”看着完好的铁链，老人散去了气势。 就在气势散去，精神放松的这一刻，他的背后忽然一痛。 老人骤然回头，发现本该乘坐轮椅的儿子，居然好好的站在自己的身后，而一节骨鞭正从自己的背后缓缓抽出。 “为什么，你会……”老人惊讶地看着布鲁泽的腿。 “我只是接受了一个东方朋友的礼物。”布鲁泽依旧保持着恭顺的态度，全不像袭击刚刚袭击过父亲的人。 老人回身一剑，布鲁泽向后跃去，闪开了。 “你，想杀我？”看着刚刚袭击儿子，老人的眼神依旧平静。 “是，父亲。”他还保持着恭顺的表情。 “真正的兽剑，是你？” “是，父亲。” “如果要动手，就直接攻击要害。”老人一步步接近自己的儿子，“这种半吊子的攻击，还不如不用。” “如果我刺向您的要害，被砍中的，就是我了吧。”布鲁泽笑笑，强者对要害部位，大多有特殊的保护措施，所以，他刚刚的一击，是为了降低父亲的行动能力，而非杀死父亲。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敢于袭击我。”老人剑指自己的儿子“即使你恢复了行动能力，也不可能击败我。” “所以我才要把您引来这里，来这个你多年未来的地方。”他转向弟弟，“攻击这个人。”说着，他指向自己的父亲。 听到他的命令，拖着重剑的弟弟如野兽一般冲了上来，比布鲁泽装扮的兽剑更加狂放。 “他赢不了我。”老人回身一剑，剑技随着湛蓝的剑迸射而出，弟弟悲鸣闪过，却再次冲了上来。 “可我们两个，可以胜过受伤的您。”布鲁泽从轮椅的下方，抽出一把重剑，摆出了既像弟弟，又像艾文的姿势，剑技瞬间发动，能量流到重剑上，血腥味阵阵飘散，“这就是您想要我开发的剑术，现在，请您自己来体验一下吧。” 说着他疾冲至父亲身旁，与自己的弟弟一同夹击将恐惧刻入他骨髓的老人…… 激战，持续了数个小时，老人被狠狠地钉在墙上，虽然不会立刻死去，却也活不成了，一旁，是浑身伤口的布鲁泽和弟弟。 “最后一击时，你为什么要把剑错开？”布鲁泽的声音颤抖着。 “我没有错开。”老人摇摇头，“你击败了我”，濒死的老人居然罕见地笑了，他的双眼，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光彩。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没必要，我只要知道你有能力挥舞刀剑，知道你有能力把我钉死在墙上，就足够了。”血溢了出来，老人却越笑越开心，“看来家族，不会覆灭了。” “直到最后，你还仅仅把我们当成家族的工具吗！”布鲁泽愤怒的咆哮起来“我们可是你的骨血！你的后代！”，声音在密室中回荡着，受到惊吓的弟弟蜷回角落，抖个不停。 “那又怎么样？”老人笑笑，“你们是杀死她的人，我最痛恨的仇人。”他轻咳几口，血液顺着嘴角滑下，“幸好，现在的你，能让她的死，有一些价值……了。”眼中的光彩渐渐淡去，老人，垂下了头颅。 “父亲？”他小心地把手探在父亲的颈上，向后退了几步，放声狂笑，在笑声中，几滴泪水自他的脸颊，落到了地上。 “终于，为你报仇了。”他轻抚着手中已经变得平滑的手链，这是他的恋人，留给自己的最后信物。 布鲁泽拿起父亲新铸的剑，走到弟弟的身前，猛一挥下，锁住弟弟的链子应声而断，他是他决心杀死父亲的第二个理由，他曾数次乞求过自己的父亲放过弟弟，让他在阳光下成长，让他远离血腥与杀戮，可这一切都没有用，在父亲的眼中，他们只是工具，让家族延续下去的工具。 只要父亲还在，弟弟就会作为野兽活下去。 “我们走吧。”布鲁泽扶起了自己的弟弟，牵着弟弟的手，他慢慢踱出了大门。 门外，村民们焦急地等待着布鲁泽的信息，他们知道，接着，他们听到了脚步声，村民们放松起来，他们能听出来，这种始终保持着同样节奏与强度的脚步声，只能是强者的脚步声，而宅内能走路的强者，只有一个，可他们有一丝不解，为什么还有一个野兽移动般的声音。 “首领大……”村民们本想打招呼，可他们看见来人后，全部愣住了，直立行走的布鲁泽，和一脸惧色，野兽般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首领呢？” “你怎么能走路了？” “他是谁？” 问题接二连三地抛了过来，可布鲁泽什么都没有回答。 “看！那个野人拿着一把剑，他会不会是兽剑！”忽然有村民注意到了弟弟。 “杀了他，给村人报仇！”想到传说中兽剑的外貌，他们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推断。 布鲁泽叹了口气，他没有帮助弟弟改变外貌，因为他知道，无论外形如何改变，弟弟的行为模式都不会改变。 而在村人的怒吼下，弟弟已经拔出了剑，对着不断接近的村民做威吓状，只要村民们再接近，这把剑，就会将他们斩成两截。 “不准杀人。”布鲁泽的命令一下，弟弟就老实的坐了下来，他转向村民们，“他不是兽剑，请你们不要伤害他。” “你骗谁？！”又一个村民跳了出来啊，“能用剑的野兽，除了他还有谁！” “对，你快退开，在拦下去，别怪我们连你一起砍！”愤怒的村民高声附和，当然，他们不敢伤害首领的儿子。 “他真的没有杀死过一个人。”布鲁泽高声辩解，可没有一个人肯听他的话。 “杀了那个野兽，为死者报仇！”村民们一一把剑拔了出来。 第八十七章 兽剑篇：屠杀 “呼。”布鲁泽吐了口气，“我本想放过你们的。”他将湛蓝色的剑横在身前，两节骨鞭从身后探出，“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确信他不是兽剑的原因”在村民们的眼中，现在的他，就像一只野兽“真正的兽剑，是我。” 说完，术力流入他的腿中，人影一闪，他已经出现在众村民的身后，这个村民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倒在地上，血在他的身下缓缓蔓延。 “剑技？”众村民都有些惊呆了，他们不知道这个一直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会有这样的实力。 他冲进人群，在村民反应过来前，连斩两人。 “用剑技！” “不可能，他速度太快了！” 村民们纷纷反击，可他们的剑根本碰不到布鲁泽的身子，而一旦有谁摆出使用剑技的姿势，下一刻就会被斩在地上。 “抓住那小子威胁他。”有人忽然高喊，几个村民冲出队伍，冲向布鲁泽的弟弟。 “我允许你反击，但不能杀人。”布鲁泽吩咐。 只见弟弟下蹲蓄力，如箭般冲了出去，仅一瞬，村民持剑的手，落在了地上，他们先是一愣，继而捂住断臂的伤口，大叫起来。 没过多久，大半的村民，都倒在了地上。 “放过我吧，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一个村民恳求。 “没错，我是在你的嘲笑声中长大的。”一剑刺下。 “别杀我，我可从来没有嘲笑过你。”另一个村民跪在地上。 “驱逐她时，你是最积极的人。”又一剑刺了下去。 不久，来到这里的村人，全都死了。 浑身浴血的布鲁泽牵着弟弟的手，继续向村中走去，厮杀声已经传了过去，而在这样的小村中，只要循声看过来，就能知道一切。 所以，为了弟弟，也为了自己，他必须将已经知情的村人，屠戮殆尽。 但他还是停在了路上，眼前，拦着一个双臂早已暴起青筋的威武中年人。 “骄傲如您，居然提前准备好剑技，莱克塞恩叔叔。” “不这样做的话，我绝对无法胜过你。”莱克塞恩的眼中满是落寞，他知道，即便自己准备好剑技，儿子的仇，也多半报不了了。 “你留在这里。”对弟弟下达命令后，布鲁泽向前走去，术力，已经被他灌进手中。 莱克塞恩全力挥剑，剑芒疾冲而出。 布鲁泽将湛蓝色的剑横在身前，一声锐响后，他依旧保持着前行的速度，持剑的手，连颤都没颤一下。 莱克塞恩不住挥剑，但每一剑，都被轻易拦住。 最后一剑挥出时，布鲁泽已经行至莱克塞恩的身前，莱克塞恩大口喘着气，而布鲁泽连汗都没出一滴。 莱克塞恩清楚，双方的差距并不是力量，而是技巧，布鲁泽的剑拦在了每道剑芒最薄弱的地方，他消耗的体力，比自己少太多了。 “能不能放过村中的孩子，无论如何，他们是无辜的。”莱克塞恩回头，看着村中一双双满是恐惧的眼睛，悲叹出声。 “对不起。”布鲁泽回答。“只要给他们时间，这些孩子，比你们还要危险得多。” “你！”莱克塞恩瞪大眼睛，他高高举起重剑，可手臂无力地落了下去，湛蓝色的光，已经贯穿了他的胸口。 缓缓抽出剑，对着魁梧的尸体低头一礼，他向村庄的内部一步步走去。 “听好，从现在开始，不要对任何人挥剑，凶手，有我一人就够了。”叮嘱着弟弟，他走到了房屋的前面，他知道，大多数孩子，都躲在里面。 这时，一个人忽然展开双臂，拦在他的前面，正是维特。 “孩子们是无辜的。”维特的眼中，既有坚毅，又带着恳求。 “只要他们看到了刚才的一切，就是有罪的。”布鲁泽叹了口气，“说实话，村人中，我最不想杀死的，就是你。”他哀伤地看着维特，“抱歉。” 剑，以从未有过的古怪角度刺了出来，维特知道，这一剑他不能抵挡，也无法闪避，他连闭上眼睛都来不及了。 可一声锐响传入他的耳朵，剑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什？”布鲁泽惊讶地表情还未消失，利刃就划破空气，斩了过来。他极速后退，两枚骨鞭以诡异的角度向对方斩去，可两声脆响拦住了它们，一把燃着黑炎的剑从斜下方，快速斩至，他连退几步，注视着眼前的男人——艾文。 “你比你在训练场上表现的，可强太多了。”布鲁泽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威胁。 “彼此彼此。”艾文的身后数十只黑兽，一只巨兔，映出身形。 “我不明白，既然你也是杀戮村民的人，为什么还要阻拦我？”布鲁泽剑指艾文，“同为杀人犯，我们完全可以好好相处。”他想说服艾文，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有威胁到他的实力。 “我本来也不想插手。”艾文笑笑，“可我身后的人，曾经尝试救我一命，这样的恩情，我不能不还，还有，虽然你改变了剑术，但我刚到这里的时候，袭击我的人，是你吧？”艾文向前一步，“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袭击过路的人，他们应该没对你做过什么吧？” “我扮演的是一只野兽，野兽不会判断猎物，是否来自村里。”布鲁泽的气势，缓缓提升。 “你这么做，是为了迷惑你的父亲吧？”艾文忽然说。 “你怎么会……”就在他为艾文为什么知道这个信息而惊诧时，艾文已经趁他分神的同时，跃至眼前。 带着黑色火焰的剑猛地斩来，他向后仰去，剑顺着他的鼻尖掠过，斩断了他的几根头发，同时，他身后的骨鞭分左右袭向艾文，两人的身影，一触即退。 “你果然是个用剑的天才。”艾文夸赞布鲁泽。 “彼此。”布鲁泽瞥了一眼艾文的手，“记得我们曾经握过手，你的手上，没有长年练剑而磨出的茧。” “真巧呐，和你握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艾文知道，论用剑，对方的天赋要远在自己之上，他练剑的时候，多半在里世界中，就算是昼夜不休地练剑，现实中的手，也不会磨出茧，但布鲁泽不一样，从那两截骨鞭可以判断，布鲁泽是通过东方少年的药剂恢复了行动能力，而东方少年离开这里的时间，仅有几天。 第八十八章 兽剑篇：对决 也就是说，他仅用几天时间，就掌握了如此强大的剑术，艾文有理由相信，如果任由他发展，数十年后，极东可能会出现另一个阿尔维斯，残暴的阿尔维斯。 “我有一个疑问。”布鲁泽的气势猛然蹿升，“现在的你，掌握剑技了吗？” 极度危险的感觉袭上艾文的脑髓，他将菱片挡在面前，又侧身一滚，碎裂声接连响起，地上出了一道极细浅沟。 可落地的同时，第二道攻击已经击在他的落地点，一只黑兽将他推出这里，又化作两截。 这时，已经反应过来的艾文在这里闪躲腾挪，一道道剑芒，擦着他的身体，掠了过去，现在的他与对战莱克塞恩时完全不同，那时候的他是以最小的幅度绝对安全地闪过攻击，而现在，他是拼尽全力，险之又险地闪过了对方的袭击。 “你的剑术很强。”布鲁泽恢复了从容，“强到连我都没有把握伤到你，但你不懂剑技，没有剑技，再强大的剑术，也不过是一种摆设，你，不该站出来的。” 艾文没有回答布鲁泽的话，但他从不认为自己会输，因为，他根本不是一个单纯的剑士。 黑色的兔子，高高跃起，轰然砸下。 布鲁泽立刻闪开，他原本战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深坑，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躲过一劫，准备反击时，兔耳忽然化为利刃，刺向他的身体，两截骨鞭迎了上去，可兔耳没有直击上去，它忽然卷住骨鞭，猛然一抡，将布鲁泽砸到地面上，它一脚踏住布鲁泽，猛然用力，两截骨鞭被生生地拉出了布鲁泽的身体，它不急于杀死布鲁泽，它在享受这个过程，将一个并不弱小的对手，步步虐杀的过程。 可就在这时，一道像是兽影的人影，极速掠至，咆哮着，斩向黑兔，黑兔回手一击，以为能够轻易地击飞对手，可远超预料的力量，将它撞离了布鲁泽的身体。 “这是，剑技？”艾文惊讶地发现，兽影每次攻击的时候，术力都会出现在他使用的位置，为增加弹跳力而出现在脚底，为增强力量而出现在手中，为撕咬对手而出现在口中，他的全身，都是兵器，在这样的攻击下，连黑兔，都在一时间陷入了被动。 两个野兽用野兽的方式，激烈地搏斗着，他们在林中穿梭，一颗颗树倒下，一阵阵灰尘扬起，惊鸟飞空，群兽惊逃。 忽然，艾文跳向侧面，原本站在他身后的黑兽，纷纷断为两截。 “你在看哪里。”布鲁泽大口喘着气，挣扎着站了起来，血与汗掺杂在一起，浸透了他的后背。“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他大力挥剑，险些栽倒，一道剑芒冲向艾文。 但这一次，艾文轻松地躲了过去，他发现，剑芒的威力要比刚才大上很多，这说明，布鲁泽对剑技的控制力，大幅下降了。 布鲁泽的身体摇晃得越来越厉害，但剑芒，没有一刻停下来。 其实，布鲁泽没有看上去那么虚弱，袭去的剑芒，也不过是一种假象，他在等，等艾文轻视自己时的疏忽，或者等待不会剑技的艾文，接近自己。 但艾文没有那么做，他在躲避的同时，暗中下了命令，在布鲁泽紧盯着艾文的时候，一枚枚菱片已经悄悄地接近了他，猛然向他罩去。 发现异常的时候，菱片已经冲至布鲁泽的身畔，这时的他顾不得隐藏实力，用快到难以察觉的剑，借着剑的锋利，将围上来的菱片一一斩碎。 “果然是诡计。”见证着布鲁泽的强大，艾文低声感叹，他知道，刚刚自己如果选择冲上去的话，很可能已经被斩成了两截。 “要不要，试试剑技？”看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脱离包围的布鲁泽，艾文高高地举起了剑，术力，向剑的方向流了过去。 剑上的黑炎腾地跳起，在空中交织、旋转，一道火的漩涡，直冲天空，艾文能感觉到，自己的能量疯狂地涌向乌剑，而以他为中心，草木枯死，大地干裂，连阳光，都暗淡下来，刀割般的疼痛在全身肆虐，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这一剑，必须斩下。 就在布鲁泽将最后一枚菱片斩开时，无比危险的感觉压制住了他，巨大的黑色漩涡，以无法躲避地速度，压了下来，不得已，他用全部术力，对着漩涡，施展了剑技。 没有金属的锐鸣，没有碰撞的闷响，漩涡只是静静地压了下去，而布鲁泽的剑技，像是斩在了空处，他只感到自己的术力以不可阻拦的速度涌进了漩涡，接着，他用全力，跳了出去，他大口喘息着，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如不是用剑支撑，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对面的艾文也不好受，无论是他自己的能量、草木的能量，还是布鲁泽的能量，都一口气涌进了他的躯体，撕裂了他的肌肉，又在下一个瞬间修复，如果艾文没有强韧至极的意志力，刚刚的痛楚，足以让他发疯。 “这一次，你没有控制能量的流速吗？”他在心中问书。 “没有，而这，不正是您期盼的吗？”书回答。 “看来，这把剑不适合施展剑技。”艾文没理会书，刚刚的一击虽然痛苦，也让他回到了全盛状态，他的注意力，再一次落到了布鲁泽的身上。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诡异的剑技。”苦笑一声，布鲁泽的眼中反而现出了斗志，“人生的最后一战，能遇到这样的对手，作为一个剑客，我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他一步步向艾文走来，“可除了剑客外，我还是一个哥哥。” 艾文没有说话，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所有人都是我杀死的，那个孩子，没有任何罪恶。”布鲁泽的视线在村人身上扫了一周，最后落在了艾文的脸上，“所以，在我死后，能原谅，不，照顾他，吗？”他把湛蓝色的剑掉转方向，剑柄，朝向了艾文，“这是父亲铸造的最后一把剑，也是最强大的一把剑，虽然不及您手中的利刃，却也远非普通的利剑可以比较，如果您答应我照顾他，这把剑，就是您的了。”说着，他低下了头。 “如果我杀死你，不是一样能得到这把剑吗？”艾文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第八十九章 兽剑篇终：契约 “不，您不能。”他将剑横在身前，用手指在上面弹了几下，传出的生音一次比一次大，没过多久，已经发出了尖锐悲鸣声——金属折断前的声音。 手指停下了，剑再度恢复了原状，“只要是我用过的剑，我就能找到它的弱点。”他抬起头，直视艾文的双瞳。 “我只要在你毁掉剑之前把你杀掉，不就可以了吗？”艾文笑了。 “要不要试试？”布鲁泽也笑了，笑中，带着挑衅。 “不用了，我是夺不到剑的。”艾文摇摇头，“但你怎么确认，我在拿到剑后，会照顾你的弟弟，而不是杀了他？” “因为你现在站在我的面前，站在那些孩子和威特的面前。”他指了指自己已经染成鲜红的衣衫，“也因为已经这幅样子的我，能够相信的人只剩下你了。” “我答应你。”艾文点点头。 “谢谢您。”布鲁泽感激地看着艾文，倒握剑柄，将剑抵在自己的胸膛，高声呼喝“看啊！唯一的凶手已经被制裁了！”，剑，透了出来，血，也流了出来。“弟弟啊，你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低声呢喃着的，微笑着的布鲁泽，终于无法支撑自己的身躯，可就在他摔倒的前一刻，一个野兽般的身影扶住了他。 “啊，啊！”那野兽般的身影急切地看着布鲁泽贯穿胸膛的剑，慌乱地吼着，可他能说出的词汇只有一个——哥哥。 “得手了！”黑兔紧随而至，尖利的兽爪向着弟弟疾刺而去。 “退下！”艾文喝止了他，“让他们告别吧。”他把视线从两人的身上移开。 黑兔砸了咂嘴，向后退去。 感受着哥哥逐渐失去体温的躯体，看着那眼中的神采渐趋暗淡，弟弟用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哥哥，“哥哥，哥哥……”大滴的泪珠不断从他的脸颊滑落，流到口中，咸涩无比。 “我的主人啊，您为什么要杀死他。”忽然，书的声音在艾文的耳畔响起。 “因为这么做是正确的，为了自己的私欲，他杀的人太多了。”这句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别忘了，我可以读取您的想法，最深层的想法。”书似乎笑了。“您在怀疑您的正义。” “怎么，你觉得我错了？” “不，这种事，本身就没什么对错。”书接着说，“但请您记住，即便是为了守护，杀戮就是杀戮，罪恶就是罪恶，如果您不出手，正直的威特会死，无辜的孩子会死，死去的，是想要守护，却没有力量守护的一方。话只能说到这里，接下来，就由您自己来思考了。” “是，这样吗……”片刻的思考后，艾文捏紧了拳头，他没有做错，他拯救了真正的无辜者。 接下来，就是布鲁泽的弟弟了，自己答应过要照顾他，就不会食言，他一步步走近哭嚎着的野兽般的少年。 “啊！”少年猛然回头，他的眼中是，无尽的怒火。 “主人，我送您一件礼物怎么样？”就在艾文不知所措的时候，黑书的声音再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什么礼物？”艾文一怔。 “您马上就会知道了。”话音未落，黑色以艾文为中心蔓延开来，一切都静了下来，风停了，树叶不再晃动，慢慢的，黑色越来越浓，艾文还能够看见的，只剩下那个野兽般的少年。 两人都不能动，但他们能够交流，不是通过语言，而是直接把自己想说的话，传递到对方的头脑中，比语言更加真实，更易理解。 “你想救你的哥哥吗？”黑色的书漂浮在绝对的暗中，却那么明显，那么有存在感。 “救哥哥？求求你！”野兽般的少年的眼中映出狂喜，他没有怀疑书的话，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欺骗是什么。 “你愿意付出代价吗？从此之后，你会沦为永恒的仆从，无法逃跑，也无法死亡。”书问。 “我愿意，只要能救哥哥，我什么都愿意！”少年毫不犹豫，就如他是布鲁泽的世界一样，布鲁泽也是他的一切。 一道大门突兀地出现在少年的面前，门慢慢敞开，浓郁到让人窒息的绝望与恐怖，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少年坚定地看着门，迈步走入，一进去，数不清的锁链将他重重包裹，又失去的形状。 从他的灵魂中，什么东西被剥离了出来，浮到书前，门关上了，黑暗消散，色彩再次回到了艾文的眼中，少年消失了，被黑书剥离出的东西落在了布鲁泽的身上，剑自动退出了他的尸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艾文摸了摸他的脉搏，他确实复活了。 “你居然能让人复活！”艾文的心狂跳不已，神典上的神，都没有这样的能力。 “您高看我了，我只是趁他没有彻底死去，借由他弟弟主动献出的灵魂，修补了他的身体，主动献出的灵魂，要远比普通的灵魂，有价值得多。”书恭敬地回答，“现在，如您愿意，可以再一次杀死他了。” “不需要了。”艾文把手抵在布鲁泽的身上，下一瞬，他就消失了，可以把对方收入里世界的现在，杀戮，已经没有必要了。 翌日，与威特告别后，艾文坐上小马车，离开了这座已被鲜血浸透的村庄。 他的精神，已经沉入了里世界。 “没想到我们还能再一次对饮。”艾文只喝了一杯酒，就昏昏欲睡。 “我也没想到，你的酒量有这么差。”轮椅中的布鲁泽轻轻一笑。 “好不容易自由了，为什么还要成为这个世界的奴仆？”艾文索性放下了酒杯，靠住椅子，闭目养神。 “这个孩子，我实在是放不下。”看了一眼追着黑兽满院子跑的弟弟，他的眼中，映着平和，而他的手上，挂着一串丑丑的，用石头串成的手链，原本粗糙的石头，已经被摸得光滑了。 复活后的布鲁泽，主动找书签订了契约，他的愿望很简单，在这个世界中，永远陪伴他的弟弟。 现在的他，回到了注射药剂之前的样子，已经不能挥剑了。 “家人……吗”艾文没有做出评价，他闭上眼睛，沉入自己儿时的回忆中，那张布满皱纹的笑脸，那只粗糙而温暖的大手，“我还能找到您吗？” ********************* 巨木之上，年轻人拿着一颗金属块喃喃自语，“终于知道那些疯掉的人和身体崩溃的人有什么区别了，人类的数据，也收集的差不多了。” 说着，他拿出黑白相间的徽章，“小鬼，还活着吗？” “怎么了？”缀在召唤师队伍后的黄皮肤少年，悄声回复。 “我想再让你帮我几个忙，至于报酬嘛……”他顿了顿，“可以让你在受到致命伤后活过来的药，怎么样？我不知道你在策划着什么，但我想，你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没那么好对付吧？” “成交。”东方少年盯住远方，他将要面对的对手，可不只是不好对付那么简单。 第九十章 义贼篇：诱拐 一辆漂亮的小马车，在宽广的道路上慢慢行驶，小镇的景色，一点点地在艾文的面前铺展开来，两旁房屋的红色圆顶，挂着红色叶片的街边树，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画，院落中，是色彩艳丽的跷跷板和秋千，路面很干净，有的镇民只穿着白袜走过，却看不到一点污渍。 “这就是那座由女领主管理的城市？”艾文放下地图，由衷赞叹，也只有极东王国这样奇怪的国家，会把选择领导者的权力，留给当地。 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必然的，从上任国王死去开始，王都虽然还留有国内最强的军事实力，但失去了掌控各地的力量，之所以这个国家还是王国，只是因为它需要一个抵挡邻国的，军事上的指挥者，也是因为没有任何领主希望成为因敌对王都而被第一个处理掉的倒霉鬼，好在，王国的税收并不高，各地领主即便交完税，也能拿到足够的利益。 与这可爱的景色比起来，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即便有一两个路人，都面带阴郁，警觉地观察着周边的环境。 “光明祭祀大人，您需要请护卫吗！”忽然，一个精神满满地男孩拦住了艾文的小马车。 “护卫？”艾文微微一怔，在他看来，这么平和的地方，没有雇佣护卫的必要。 “您不知道，这附近的盗贼忽然开始诱拐年轻的女孩。”男孩看出了艾文的疑虑，“即便您不需要护卫，里面的小姐也需要的吧。”说着他指了指艾文乘坐的小马车。 “你误会了。”艾文笑了笑，让开身子，打开车帘，里面空无一人。 “哦。”男孩一副扫兴的样子，原以为这样的马车只有有钱人家的小姐会用，没想到乘坐它的，只有一个光明祭祀，男孩离开时嘟囔着什么，艾文听得很清楚，“现在的光明祭祀都是怪人。” 听到这番话，艾文也不大自在，到现在，伊芙选择的马车，已经弄出了不少的笑话。 “但是，也有好消息。”有盗贼，就有生命能量。 艾文看了看地图，东方少年的行进速度并不快，自己完全可以在清理本地的垃圾后再跟上去。 “原本想带伊芙出来逛逛，既然这么危险，还是算了。”艾文打算采取老办法，躲在旅馆中，让黑虫探听所需的消息。 里世界，微光花园中，伊芙看着与她一模一样的人偶，赞叹不已，这就是黑书教给她的第一个能力——分身。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但凡人类拥有的感觉，她都可以用这个分身体验到，“有了你，我就能放心陪在艾文的身畔了。” “嗯……为了不给艾文添麻烦，还是调整一下好了。”说着，黑色的术力慢慢敷到了分身的脸上，很快，一张美丽，但不算出众的容颜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轻抚着分身的面庞，伊芙忽然咯咯笑了，“我还真是有些自恋呢。” 可无论是谁，看到她的真容后都会明白，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美…… ******************* 艾文随便住进了一个房间，黑色的虫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又融入空气，弥漫在布着领主府外小镇的每一个角落中。对人形黑灵下好命令后，他再次回到里世界，抓起一切时间，研习剑术。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对手除了黑兔。还有布鲁泽的弟弟，而身为剑术天才又看过阿尔维斯著作的布鲁泽总能直接指出两人剑术上的问题，这种有针对性的训练，让艾文的进步的速度，快了不只一两倍那么简单。 小镇中，黑虫窃听着一切与诱拐有关的信息，而人们最常用来传递信息的地方，就是酒馆。 “守备队长大人，有我女儿的消息吗。”头发花白的老人，默默地为一旁身着铠甲的大汉支付了酒钱。 “抱歉，我们一直在搜索，可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守备队长的脸上全无表情，他毫不客气地接过酒杯，一口灌下。 酒杯落下的时候，老人缩了缩身子，他的眼中，透出了无奈，与愤怒，为了让他们尽力寻找，失去女孩的家庭纷纷把自己多年的积蓄送了出来，可无论收了多少，他们都没找到一个失踪的女孩，这让原本就苦痛不堪的人，更加难熬。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我说会帮你找女儿就不会食言。”守备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老人张了张口，可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摇摇头，走了。 “队长，怎么就让他走了？我们还没喝呢！”几个守备队员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没大没小地说，一看就知道，他们和队长的关系还不错。 “自己想办法！”说完，守备队长不理会他们，继续喝酒。几人很明智地躲开心情不大好的队长，胡乱聊了起来。 老人叹了口气，蹒跚着走向远处的角落，要了一杯粗酒，满脸愁苦地坐了下来。 “你还没放弃啊。”坐在旁边的人已经醉了，接连不断地把粗酒灌入腹中。“那些家伙只收钱，不会真帮忙的。” “那也不该把用来救女儿的钱，花在酒上！”老人怒视醉汉，用发抖的声音说。 “我又不是没试过。”醉汉的手抖了一下，却没有发怒，“我不明白，那些劫富济贫的义贼，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穷凶极恶的强盗。” “贼就是贼，无论怎么说，是他们抢走了我的女儿！”老人一口喝掉大半杯酒，咳了起来。 “可在这之前，他们没伤害过一个平……”醉汉的话没说完，老人手中的杯子就砸在了他的脸上，酒水溅了他一身，还没及他反应，老人哭着跑掉了。 “我才是喝醉的那一个吧……”醉汉趴在桌上，把脸埋在已被浸湿的袖子里，袖中，多出了一丝温热。 ************ “义贼？”艾文微微一怔，在黑虫收集的信息中，艾文发现，第一个女孩失踪的时间，与东方少年离开的时间是一致的，也就是说，少女的失踪，很可能与东方少年有关，而与义贼是否有关，还很难说，问题是，东方少年已经走了，但诱拐女孩的人一定留了下来，诱拐她们的人是谁？诱拐她们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第九十一章 义贼篇：理由 总之，还是看看东方少年在这里的移动轨迹吧，艾文展开地图，可地图显示，少年一直在城中，据此判断，诱拐者也一定是在城中与他会面的。 “到底会是谁呢？”在信息严重不足的现在，让黑虫继续调查，是艾文唯一的方法。 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一个女孩敢在夜间孤身出行，自然，也就没有任何能够引出诱拐者的诱饵，一连两天，艾文都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是我出现晚了吗？”考虑到与东方少年的距离，艾文轻叹一声，决心离开。 “为什么这么早就放弃了？”黑书忽然出现了，“您可以收获的东西，不是还有很多吗？”书轻声笑着。 “什么意思？”艾文冷冷回复，他向来反感书，但他知道，书的话，不可忽视。 “那些守备队员，不是很开心地收着别人的财物吗？”书暗示。 听到这句话，艾文沉默了，他知道书的意思，守备队的渣滓，确实有被惩罚的理由。 “我不会对他们出手的”但考虑到杀掉他们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又考虑到他们罪不至死，艾文还是拒绝了。 “我明白了。”书压低了声音，“那么，由我们出诱饵不就好了吗？” “我们哪有什么诱饵？”艾文疑惑地问，他知道，书不会说蠢话。 “那个叫伊芙的女孩，不就是最好的诱饵吗？”书提议。 “你说什么！”艾文猛地抓住黑书，怒视着它，“我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别激动，我可没做什么危害她安全的事情，而且，我绝不会主动伤害她。”书解释。 “主动？”艾文的手捏的更紧了，“告诉我，除了所谓的主动，你还有什么伤害她的办法？” “很简单，她的生命，已与我联系到一起，一旦我被破坏了，她就会死亡。” “你对她做了什么！”艾文手中的书，咯吱作响。 “我建议您轻一点，不然那个女孩，真的要被您杀死了。”书轻声调笑。 “书！！！”怒吼后，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艾文，还是松开了手。 “明智的选择。”书飄至李维的面前“现在的她，已经是半个里世界的存在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运用我送给她的力量。” “这种力量对她有害吗？”艾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 “除了不会老去，不能远离您以外，没有任何害处，而且，这是她同意了的。”黑书轻快地飞来飞去，似是十分愉悦，“在我的面前，您不必装出那副样子，别忘了，我能读懂您的一切想法。” “退下。”就算是艾文，也无法忍受黑书带来的无力感。 “谨遵您的命令，但您确认您不想知道我赋予伊芙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书渐渐淡去。 “我会直接向她了解。”艾文的声音十分冰冷。 “您确认她会说实话，而不是为了得到您的认可，隐瞒些什么？”而书，笑得十分开心。 “等等。”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告诉我她的具体情况。” 黑书简单准确地说明了伊芙现在的状况。 “你没有漏掉什么吧？”听完他的介绍，艾文的眉头，微微舒展。 “怎么会，对于她现在的状况，我毫无隐瞒。” “我知道了。”听到这句话，艾文松了口气，无论如何，黑书不会说谎，略作思考后，他径直走向微光花园。 “现在，而已……”书笑着，隐入黑暗。 ****************** “为什么答应那本书？”带着藏不住的急切，艾文直接询问伊芙。 “又皱眉了！”女孩无视他的问题，轻巧地踱到艾文的面前，贴着他抬起头，装出生气的样子，盯着这个慌张的光灵使。 “不要转移话题！”由于女孩靠的过近，艾文不得不退后几步。 “为了永恒，为了力量，更是为了……”她深深地凝视着艾文，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可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这样做，就只能跟在我的身边，再也不能自由地活着了！”艾文不受控制的地吼了出来。 “我知道的。”听到吼声，她反而调皮地笑了，“可没有你的自由，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艾文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女孩，一定要伴在他的身畔。 “你的提问，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她背着手，转过身，在微光的花园中慢慢踱步，那背影，既寂寞，又美丽，“或许，还因为你是个笨蛋吧。” “我的提问，回答了我的问题？”艾文真的猜不懂她的想法。 “唔，别再皱眉了！”恍惚间，女孩的指尖，再一次触到了艾文的眉间，“既然我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就不想，也不能再回去了，所以啊，现在的我只能缠在你的身边了，做好准备吧，艾文大人。”说完，她咯咯笑了一声，跑远了。 “你才是笨蛋吧……”艾文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暗自发誓，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保护好这个他根本看不懂的女孩。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黑暗中，书笑了。 艾文走后，一本书忽然出现在伊芙的身畔，“您想帮到主人吗……” **************** 又一天过去了，艾文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收获，考虑到越来越远的东方少年，他只能选择放弃这座的生命能量。 可就在这时，身着黑裙，手持黑伞的美丽女孩，正独自走在街道上。 “来了！”艾文一喜，他知道，这个女孩是引出盗贼的最后机会，但他也觉得，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少女，莫名熟悉。 “小姐，您是外地人吧，在这个时间出来很危险的！”忽然，一个阳光的青年拦在了她的面前。“您可以叫我杰西。”女孩回话前，他自我介绍。 “谢谢您的关心。”女孩蔻而一笑，一时间，杰西目眩神迷。“可这么可爱的城市，怎么会有危险？” “实际上，镇上已经失踪十数名少女了”他据实回答“您住在哪里，我护送您回去吧。”略作犹豫后，杰西提议。 “那就麻烦您了。”女孩丝毫没有怀疑这个可疑的家伙，向她道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第九十二章 义贼篇：分身 “我的旅馆？”听到旅馆的名字后，艾文略作惊异，这里的客人很少，但他全都见过，完全不记得有过这样的女孩。 可现在，这并不重要，他让黑虫跟在了两人身后，如果杰西把女孩带到其他位置的话，艾文就可以将其确定为目标。 片刻后，艾文一脸苦笑，杰西不但没有把她拐到其他地方，反而以最短的路线，走向自己所在的旅馆。 而女孩在安全地抵达了艾文所在的地方后，一拐进角落，就在黑虫的视线中，凭空消失了。 艾文皱起眉头，难道她是什么人的召唤物？如果命令这样的召唤物接近毫无防备的少女，将其打晕并拖回里世界，就能让诱拐的难度大幅下降。这么想的话，她的使役者，一定就在附近！可自己该怎么找出他？ 深思中，艾文忽然被抱住了，他回过头，惊异地发现了刚刚消失的女孩。 “惊喜！”伊芙从女孩的背后跳了出来。 “这就是你的分身？”一瞬的惊讶后，艾文已经借由书曾经告知的信息，推出了黑服女孩的身份。 “怎么样？可爱吧？有没有想带出去炫耀一番的冲动？”伊芙凑到艾文身旁，连问了几个问题。 “还好吧。”艾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把因失去操作者而不能动弹的人偶推回给了伊芙。 “还好是什么意思？”面对艾文的敷衍，伊芙气鼓鼓地追问。“有了她，我就能以一个女孩子的身份和你一同出行了。”一句话的功夫，她就换上了笑脸。 “嗯。”艾文也笑了笑，人偶虽然也很美，但离祸国殃民还有一段距离，把她带出去，不会出现轰动全城的情形，“但是要注意安全。” “没关系的，这样的人偶不过是消耗品，就算被切成了碎片，也可以随时再做一个一样的。”伊芙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答应我，绝对不要做危险的事！”艾文依然坚持，即便身躯不会真的受伤，这世界上，还有很多比肉体上的伤痛更可怕的东西。 “没事的，我可以随时让她，回到这个里世界。”回应着，伊芙甜蜜的笑了，他的行动和话语总是这样，一不小心，就会触动她的心，在她的眼中，也许，艾文杀过的人比刽子手多得多，也许，他能识破奸诈者的一个又一个的阴谋，但她就是觉得，真正的艾文温柔而笨拙，纯粹而天真。 矛盾吗？矛盾，但在心底，她无论如何都改变这种看法，在艾文坚强的表面下，是一个蜷着成一团的哭泣着的小男孩，一个需要被她保护的小男孩。 “算了。”最后，艾文还是妥协了，虽说他能控制里世界，让伊芙无法自由进出，但他没这么做，这小小的自由，是对她最后的补偿…… *************** “我为什么连问她名字的勇气都没有？”送走伊芙的杰西挠挠头，一脸沮丧地走了，其实，他能遇到伊芙，不是一个巧合，或者说，他能在这时候遇到小镇的任何女孩，都不是一个巧合，巡逻，是他和他所在团体的一致决定，他们要以这种方式，向这个小镇，做出证明。 砰地一声，巨震响起，一个背上长着两只骨鞭的怪物打破民宅，扛着宅中的女孩，向镇外疾驰而去，而杰西所在的位置，就在他的路线上。 “放开那个孩子！”杰西忙拔出剑，咬牙看着径直向自己冲过来的，带着面具的怪物，说实话，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在他的头脑中，诱拐者最多会在城镇的小巷中，将没有反抗之力的少女强行掠走，可眼前的家伙，太猖狂了，他名目张胆地打破民宅，劫掠少女，完全没有把守备队放在眼里。 带着骨鞭的怪物毫不在乎这个拦路的杰西，他扛着已经昏倒的少女，高高跳起，可杰西居然以不输给他的速度，拦了上来，剑与骨鞭交错，火花四溅，怪物与人同时退了回去。 活动着麻木的双手，杰西紧张地盯着眼前的怪物，仅一次交手，他就知道，自己绝不是这个怪物的对手，但他并不害怕，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守备队很快就会赶到，这个怪物再强，也不可能带着一名少女，从守备队的手中逃脱，仅仅争取时间的话，自己，有充足的信心。 就这样，他横在怪物的前面，摆出守势。 十分、二十分钟，时间渐渐过去，杰西的身上已经多了许多伤口，呼吸也早已紊乱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一个守备军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力量已经快要耗尽了，而怪物却一点都不急，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骨鞭贯透，变成尸体。 他咬了咬牙，故意露出了肩膀的破绽，骨鞭果然穿了过去，他强忍疼痛，一剑挥下，对面的怪物果然没能及时闪避，血流了下来，面具也一分为二。 怪物惨嚎一声，将女孩丢在地上，向后疾驰，而杰西，也失去了移动的力气，他不只是疲惫，更是恐惧，面具下的脸，他是见过的，而见到这张脸的同时，很多的疑问都解开了，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他要把女孩带出这个已经变得极度危险的地方，他要向自己的“家人”们，传递这个恐怖到极点的消息。 如是想着，他抱起女孩，向城外跑去，同一时间，城市忽然亮了起来，带着术力灯的守备队以极快的速度向他涌了过来，本该在十分钟前就来到这里的他们，以惊人的默契，将杰西围了起来。 “副队长的消息没错。”守备队长走近了，他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女孩，又看了一眼满身尘土与伤痕的杰西，“诱拐少女的，正是这些所谓的义贼。”说着，他拔出背上的重剑，一步步走近杰西，“很可惜，遇到我们，你们的好运气就到头了，放下那女孩，交代其他女孩的去向，我可以考虑减轻你的刑罚。” 第九十三章 义贼篇：拦截 “哈哈……”杰西忽然笑了起来，“你问我其他女孩在哪里？”“你”和“我”二字，咬得极重，之后，他带着不甘，闭上了眼睛。 “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听到对方的话，守备队长似是有些疑惑，但他还是将重剑，对准了杰西，“如果你肯……” 就在这时，呼啸声从空中疾冲而至，略显妖异的月光下，一只巨大地黑兔如炮弹般砸在杰西与守备队长之间，抓起女孩和杰西，就向镇外弹去。 “别让他跑了！”守备队长紧急下令，可无论是谁，都没办法拦住这只前所未见的怪物。 “队长！怎么办？”拦截失败的士兵回到上司的身前。 “无妨，义贼的罪名已经被证实了，明天早上我会亲自向领主报告今天的事。”说着，他将视线对准了结界中的庄园，那眼神，极为复杂。 “可恶！”捂着脸上伤口的人在镇内快速奔走，太大意了，那家伙居然舍得让自己刺穿他的肩膀，“时间一到，我一定要亲自行刑！”他咬牙切齿地吼着，冲进了小路，可就在这时，他发现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谁！”他大吼一声，又感觉自己有些过度紧张了，眼前的人不过是个残疾人，最坏的情况，杀掉他就可以了。 “不要杀死他。”轮椅上的人只说了一句话。 “不要杀谁？”受伤的男人一头雾水，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野兽般的少年，低吼着，以他绝对无法抵挡的威势，冲了过来…… ************* 里世界中，男人缓缓醒转，脸上火辣辣的痛告诉他，先前的遭遇根本不是梦。“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看着眼前的侏儒，一动不能动的男人惊慌大吼。 “奇怪啊，我的实验对象都有两支骨鞭，为什么这家伙只有一支？”那侏儒说着，拿出了一只闪着妖异光芒的针剂，他很熟悉的针剂。 “这是？”男人猛吞了口口水，这药剂，就是他力量的来源，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眼中，都不受抑制地涌出了无限地渴望。 “你想要？”发现他的眼神后，侏儒一脸古怪的笑意，“我可以送给你，但在那之前，我要问你一些问题。”说着，他把早已兑入吐真剂的酒，递到了男人面前，“先解解渴吧，在这之后，我保证你会得到远超你想象的力量，不想要，都不行。” 感受着生命能量注入里世界，艾文也听到了侏儒的脚步声。 “那家伙的药剂又改进了，虽说不甘心，但这一次，我确实输了。”侏儒嘟囔着，把一张纸，递到了艾文的面前，“这是你想要的答案，真是怪了，怎么这本书的主人走到哪，哪都有这些怪事。” “辛苦了。”接过纸后，艾文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原来是这样。”他微微一笑，盯准了下一扇被锁住的门，“快了，就快了。”心理的负担已被卸下，接下来，就是行动了。 “一定是实验品不够……”发现艾文不再搭理自己，侏儒一面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一面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 “不要哭，兔子是不吃肉的。”黑兔身边，杰西正在哄着哭泣中的女孩，可他一接近，女孩就躲到了黑兔的身后。 “原来我才是被戒备的人。”杰西看了看自己的形象，浑身泥土，到处伤口，肩膀还被打穿了，这样的自己，在形象上确实不怎么样，可再怎么说，也要比这只满口利齿的黑色兔子强多了，怕自己不怕兔子，说不通啊。 “谢啦，兔子！”杰西不是什么迂腐的人，既然这只兔子把他们救了出来，自己也没必要怕它，它要是想吃自己，早就动口了，说着，他还拍了拍这只阴森森的兔子。 黑兔没理他，忽然，它的耳朵竖了起来。 “保重。”它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把她推到杰西身边，凭空消失了。 “先和我走吧，我会保护你的。”对着兔子消失的方向愣了片刻，杰西笑着对一脸不舍的女孩伸出手。 女孩一脸警惕地退了几步。 “前途多舛啊。”杰西轻轻一叹，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的少女劝诱工作。 **************** 守备队长紧张地坐在领主的客室中，等待着自己的管理者出现在眼前，一想起她，他的心既欣赏、又畏惧。 欣赏的是，从一个来自东方的小鬼离开后，每次见面时，这位年逾六十的妇人，仿佛都会年轻一些，上次见面时，她看起来还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那这次见面时，她会是什么模样呢？年轻时的领主，曾因美貌而引来各式各样的求婚者，可惜的是，自己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应有的魅力，没想到在这之后，自己还能幸运地看见这样的美人。 畏惧的是，这位领主虽然待人和蔼，但与她相处时，总能感受到一种压迫感，这种感觉他不是没有体验过，当一个上位者面对已经无法逃脱的猎物时，通常，会给猎物这样的感觉。 脚步声终于传了出来，这一次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艳丽少女，如果守备队长没有见过二十多岁的她，一定认不出来，但他也不会太奇怪，如果有足够光明圣液之类的药物，恢复年轻不是什么难事，那个东方少年，大概就是这种药物的商人吧，只是他不明白，那种一瓶就值数万金币的药物，领主怎么负担得起。 “报告领主，……那个诱拐少女的义贼，已经逃走了。”稳定一下情绪，他恭敬地说。 “我知道了。”清脆悦耳的声音，涌入耳朵，谁能想到，这声音的主人，一个月前还十分苍老。“这一次，请您带守备队，剿灭这些强盗。” “是！”一礼后，守备队长退出了领主府。 “希望你的女儿还活得好好的，不然你的酒，我就白喝了。”对着酒馆的方向轻叹一声后，守备队长向自己的队伍走去。 “一直以来，谢谢了……”盯着守备队长渐渐远去的身影，她的声音，有着几分难过。。 第九十四章 义贼篇：惨剧 “我回来了！”杰西走进了义贼营地的大门，可院落的里面，什么回复都没有。 “有人吗？”他大声呼喊，可里面，还是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等在这里。”杰西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了，他打开了议事厅的门，只看了一眼，就跑到角落吐了起来，真正的地狱，也不过是这幅景象吧。 “可恶！”泪水终于溢了出来，他认识的人，他爱着的人，除了几个年纪尚小的女孩，通通都在里面。“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剑，青筋暴起，手指泛白，这既是愤怒，又是恐惧。 “怎么了？”身后传来了女孩怯生生地声音。 “没什么。”杰西的声音，干涩无比。“别过去！”第一次，他向正打算走进议事厅的女孩爆出怒吼，女孩抖了一下，也哭了。 “抱歉。”杰西挣扎着站起来，那曾经满是神采的双眼，变得空洞了，复仇！复仇！！复仇！！！复仇！！！！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如果那只兔子还在就好了。”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从他的口中挤了出来，“现在的我，没有保护你的余裕。” 用还能动的手，把尸体埋好后，他一步步走向大门，仇人已经走了，但他知道仇人大概是谁，留在哪里。 就在这时，一只小手从身后拉住了他的袖子，“至少，先吃点东西吧。”女孩鼓起勇气。 杰西同意了，这是一个合理的建议。 圆圆的大餐桌上，只坐着两个人，除了餐具碰撞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对不起，烧菜的一直是妈妈。”先开口的，是少女，说完这句话，她忽然啜泣起来，两人的盘中，都只是勉强能吃的食物。 杰西把盘中的焦黑一口口吃进腹中，味道已经不重要了，营养也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能量，能让他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多挥上一剑的能量。 “别哭，你还能回到他们的身边的。”杰西的声音，依旧冰冷。 “已经……不可能了。”少女哭得更厉害了。 “原来，我们是一样的啊。”怔了一瞬后，他的视线直直地落到女孩脸上，“你叫什么名字？” “娜娜。”女孩回答。 “娜娜……吗？”杰西站起身子，“要活下去啊，娜娜，不要像我一样。” “别丢下我！”就在杰西将要走出房间时，女孩喊了出来，“求求你，我不想……一个人了。”擦拭着不断滚落的泪珠，女孩哽咽地说。 “抱歉，我丢掉的东西，已经太多了。”片刻的驻足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刚出房间，远处就传来了阵阵马蹄，杰西惊讶地看了一眼烟尘卷起的方向，“没想到，你们还会回来……”他狰狞地笑了。 “这里就是义贼的巢穴吗……”马蹄渐缓，守备队长略带警惕地环视一圈，出声感叹“没想到前些日子还被镇民喜爱着的义贼，会成为我们的猎物。”实际上，对守备队来说，义贼之流是不值一提的，而领主之所以放任他们，是因为他们替领主解决了许多领主不便插手的问题。 虽说劫富济贫，但他们从不对有良心的富人出手，相反，他们的目标只是那些为了一己私利，钻着法律的漏洞扰乱秩序的人，在这种双赢的局面下，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着，为此，连守备队都对他们没有任何恶感，可不知为什么，这个团体，忽然对镇里的女孩出手了，这种事，守备队长是不愿意相信的，但证据就摆在他的眼前，使他不得不相信，总之，先把这些所谓的义贼击溃吧，说不定，还能把那些女孩通通救回来。 “考尔队长，喝点儿水吧。”递出水壶的副队长一如既往地殷勤。 “你小子总把精力用在这种地方，多练练剑术，比什么都强。”这么说着，考尔还是接过水壶，一口喝下一半。 “那不都是因为您的剑术太强了，有您在，我们练不练剑术没什么意义。”这个人前几日忽然被任命为副队长，他是很擅长恭维的人，可这一次的恭维，怎么听，都有些刺耳。 考尔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他不喜欢这种人，一直都不喜欢，可他多次提出让更合适的人取代他的位置的提议时，都被领主拒绝了，好在，这家伙没做过什么坏事，自己也没理由太敌视他。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广场上。 “奇怪。”考尔看着院子里数十个刚刚挖好的坟地，皱起眉头，怎么会死这么多人？就连镇里失踪的女孩，都远没有这么多。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无人注意到的角落猛然蹿出，一剑刺向队长的咽喉，可双方的实力相差太远了，只一剑，来袭者就被击倒在地。 “这些坟墓是怎么回事？”考尔将偷袭者落在地上的剑一脚踢远，把自己的重剑，抵在了对方的咽喉上，“是你？”他这才发现，袭击自己的人，正是昨天从自己手中溜走的青年。 “你问我怎么回事？！”被制住的人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声嘶力竭地怒吼着，“这是你们的杰作！！”他恶狠狠地盯着考尔，那眼神，让远强于他的征服者，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他不顾队长的剑，不顾伤口的疼痛，如野兽般挣扎着。 “这家伙，怎么回事？”胆寒，面对这个自己一剑就能处理掉的弱者，他忽然感觉到连面对强者都不曾有过的恐惧。 “队长，对付这种罪人，一剑杀掉就好了。”副队长走了上来，扬起手中的重剑，向杰西砍了过去。 “不要！”就在这时，躲在房中的娜娜忽然冲了出来，展开双臂，拦在杰西的身前，“不要伤害他！”女孩咬紧牙关，发着抖，面对眼前的男人。 “你出来做什么！”杰西的脸上，也多出了焦急，“杀死你家人，差点把你夺走的，就是他们啊！”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考尔真的弄不懂了，这个女孩应该知道劫掠她的人是谁，而她肯站出来保护青年，就说明青年绝不是凶手。 第九十五章 义贼篇：暗害 “她是被骗了！”不理会拦在前面的女孩，副队长的剑再次挥落。 “你在做什么！”考尔一把抓住副队长的手腕，同时，什么东西穿透了他的身体。 “守备队队长在与强盗的战斗中不幸身亡，而我，则因为杀光所有强盗得到晋升。”对考尔耳语着，骨鞭从队长的身体缓缓抽出。“你居然能在这种时刻避开要害？”副队长略作惊讶。 “你……究竟。”一脸震惊的队长支撑不住，摔到地上，大意了，他没想到副队长会向自己出手，更没想到剑已经被自己捉到手腕的副队长，还有能力暗算自己。他的眼睛，瞄到了还在滴着血的骨鞭，接着，他又把眼神扫到了其他队员的身上，他们有的平静，有的震惊，就在这时，惨叫接连响起，十数名队员一脸不相信地死在了同伴的手中，剩下的人，都在背后探出或一只、或两只骨鞭。 “原来，你们都商量好了。”队长痛苦地闭上眼睛，没想到自己一心为了城镇，最后却落到这种境地，“这件事，领主知道吗？”他用剑支撑着身体，痛苦地站起来。 “你还有心情问这个？”副队长嘿嘿笑着，“留着这个问题，在到地狱的路上慢慢解闷吧。”剑再次挥落，只是这一次的目标，是他先前的队长。 “你太小看我了！”考尔怒吼一声，击到袭来的剑上，可这一剑，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怎么会这样？”自己没有伤到要害，应该还有反抗的余力，可自己倾尽全力的剑，居然只能堪堪挡开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剑，不只是自己虚弱，对方，也变强了。 “吃惊了吧？”副队长得意而畅快地笑了，注射过药剂后，他的实力极速膨胀，而队长不但受了伤，还喝下了溶进毒药的水，这样的结果，与他的猜想一模一样，“下一剑，你还能躲开吗？”说着，他再次挥剑，火花四溅，自己的剑被刚刚被击到的青年拦了下来，他借由副队长的力量，拉住守备队长向室内猛冲进去，“娜娜！”他用伤手拉住女孩，忍着剧痛跑进房间。 “你们能跑到哪去？”副队长阴笑一声，带着其他人慢慢踱进了，三人逃入的建筑，可是，他们什么都没能发现。 “为什么我没问问昨天行动的人有没有密室什么的。”他四处探查，但什么都没找到。但他并不急，人就藏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从他们的手中逃掉。 “副……队，队长。”一个队员习惯性地叫他的职位，可在他冰冷的眼神下，还是改了口。 “嗯。”他应了一声，他的心情还算不错，那个阻碍他前进的人，终于被踢开了。“领主啊，您怎么有这样的血亲”说着，他笑了。 前些天，领主忽然多出一个孙女，而在她出现后没几天，这些在守备队中失意的人被屡次试探后，忽然收到了她的联络，他们根据通知来到了约好的地点，而代替她出现的，是领主最重视的亲信。 他将这位孙女的意思传了过来，“你们处理掉现在的队长，而我处理掉现在的领主……” 他将能让人极速变强的药剂交给了他们，而他又给出了其他命令，诱拐镇中女孩送至指定的地点，以证明他们可以信任。 大部分被通知的队员都接受了，而少数偷偷向领主报信的人，莫名消失了。 为了地位，为了利益，他们毫不犹疑地伸出了罪恶之手，而在那位孙女的授意下，一切罪名，都会被推到这些义贼的身上，新的领主，将会借扫除义贼的名义，巩固地位，自己这批人，自然会成为她的亲信。 “真是个了不起的小丫头。”每想到这里，副队长都生出莫名的寒意，据领主亲信的描述，她只有十多岁吧，十多岁的小姑娘居然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真是……。 副队长吐了口气，幸亏，急切得到位置的她只能选择以自己为首的这批人，不然，我们的未来会多么可怕？ 但他的想法很快转到了另一个方向，一个十多岁的少女，听说还像领主年轻时那般美丽，这对他来说，是不是意味着另一种机会？队长死后，城中最大的势力，就会是以他为首的守备队，握有这份力量的他，真的需要害怕一个小姑娘吗？不！ 想到这里，无限的炽热在他的心中燃烧，没想到这一系列的计划，最后成就的人，是自己。 “别担心，这三人已经被围住了，一个都跑不掉！”副队长再次呼喊，第一次，他拥有了队员们的实质统治权。 “是的，一个都跑不掉。”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副队长悚然一惊，猛地回头，一头银发的光明祭祀，正拿着一把不符合身份的乌黑的剑，慢慢走近。“我还是来晚了。”光明祭祀，或者说艾文，看了一眼地上那或不解、或愤怒的表情，淡淡地说。 “光明祭祀？”看清来人后，副队长的心放了下去，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拿着剑的光明祭祀，“尊贵的光明祭祀来到这里，有什么事吗？”副队长堆起笑容，还剑入鞘，迎了上去，却悄悄伸出了骨鞭，“您说来晚了，是什么意思？如您所见，这些都是讨伐贼人的牺牲者，还有您说的跑不掉……”接近艾文后，骨鞭猛地刺出，摩擦声响起，光明祭祀的面前，好似平白多出了一面坚硬的墙。 “怎么回……”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墙面好似出现了洞，光明祭祀的手从洞中穿出，按住了自己的脑袋，与此同时，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力量，以惊人的速度向那只手流去，他想反抗，但根本做不到，“救命！！！”他大声呼喊，直到这时，跟在身边的队员们才意识到，自己的领头，毫无反抗之力。 他们还没完成思考，副队长的晕倒了，下一瞬，他凭空消失了。 一切都安静了，这些作恶多日，袭杀同僚的恶徒，居然发起抖来，这个光明祭祀，实在是太可怕了，最可怕的不是他一击战胜了最强的副队长，而是他诡异的战斗方式，和杀人后，毫无波澜的眼神，这家伙，已经把杀人，当成了一种习惯。 第九十六章 义贼篇：击溃 “别，别怕！”终于，有人回过神来，“他只有一个人！”那人觉得自己喊得很有道理，可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不成调子。 “对啊，他就一个人，我们也都不是普通士兵，为什么怕他！”第二个人的声音倒是很正常，但他的脚，并没有向前迈一步。 最后，终于有人压住恐惧，扑向了这个不再行动的光明祭祀，是的，他只有一个人，只有两只手，在他攻击别人的时候，剩下的人完全可以把他砍成肉酱。 终于，有人狂吼着冲向艾文，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只几秒，十余个人全部扑上去，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与恐惧。 “都要活的。”面对从各个角度扑上来的敌人，艾文只说了一句话。 巨大的野兽如炮弹般一掠而过，掠过的位置，再无一个人影，巨大的兔子将两个人的脑袋敲在地上，又用两只耳朵各勒住一个人，很快，他们就在其他同伴的眼中消失了，“别发火，他们都还活着。”面对艾文扫过来的视线，黑兔咧嘴狞笑，它的双臂忽然向后挥去，两个试图偷袭的队员被猛地砸进地面，惨叫声爆发出来，黑兔高高跳起，用两只脚狠狠地踩在他们身上，叫声又戛然而止，“这就给你们止痛！”说完，它再次仰天大笑，“我没杀死他们，大概……”感觉到艾文略带愤怒的视线，它一脸无辜地说。 “快、快跑！”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怪物就击败了一半的同伴，剩下的人，早已失去了战斗的意志，他们只想快点跑出去，快点逃离这些怪物所在的地方。 他们用前所未有的力量，跑进了下山唯一的通路，而那两个怪物，都没有追上来。 “逃出来了？”直到自觉完全脱离危险，守备队员们才放下心来，他们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酸痛不堪，每一次呼吸，都像火烧一样痛苦，可这又怎么样？他们活下去了，他们有常人没有的力量，他们有一般人察觉不到的武器，只要逃出这个小镇，无论去哪里，他们都能得到一席之地。 “不要杀死他们。”就在这时，他们听见了那个光灵使说过的话，可说话者，只是一个坐在轮椅中的废人。 通常来说，这时候，每个人都应该嘲笑这个大放厥词的废物，可体验过刚刚那一场景的人，没有一个笑得出来，他们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一定是致命的恐怖。 原本以为会再跳出一只兔子什么的，可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看上去很瘦弱的，形如野兽的少年，细看的话，与轮椅上的人一模一样。 “哈哈……”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怪物没出现，出现的，只有一个连战立都做不到的小鬼。 “你看看这……”一人笑着看向自己的同伴，可人影闪过，自己的同伴已经猛飞出去，而站在他原本位置的，正是那个被自己嘲笑着的少年，还未及反应，少年的视线，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不！”四散逃窜的时候，一个队员忽然想起了坐在轮椅上的布鲁泽，“就是他！”他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只要抓住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野兽般的男孩还在追赶其他的同伴，眼前的少年，没有任何抵抗自己的手段！ 可就在他抓向轮椅人的时候，一阵麻木，从腹部传来。 “放心吧，这个地方不致命，但会很痛。”布鲁泽拿着一根尖端有孔的细棍，“而且，有麻醉药在，你应该不会太痛才是。”说完，这个人也倒在地上，凭空消失了。 至此，前来袭击的队伍，全部进入了艾文的里世界。 “终于结束了。”清点了一下进入里世界的人数，艾文点点头，他走进建筑，扳动了雕像上一个不起眼的部分，又顺势转动一下雕像，大洞，就这么出现在面前。 “出来吧，伤害你们的人已经被我解决掉了。”洞中没有任何回音，很显然，里面的人并不信任他，看来，只有让你把他们叫出来了，他看着救过两人的黑兔，不怀好意地笑了…… 三人蜷在洞窟的最里面，其实，在看到墙壁上的血迹时，他们已经绝望了，本以为副队长会在第一时间冲进来，可没想到，这一次的敌人，不知道密室的位置。 洞口显露的瞬间，他们的面容，已经染上了绝望，面对终将到来的死亡，杰西和守备队长把不自觉的把娜娜护在了身后。 就在他们做好迎接最后一战的准备时，一个可以挤满隧道的巨大兔头忽然伸了下来，呲牙咧嘴地看着三人。 “啊！”受到惊吓的守备队长拿起剑就要砍上去，可杰西抓住了他的肩膀，考尔不解地回过头，发现杰西和娜娜眼中的恐惧，已经不见了。 “原来，我们真的安全了。”松懈下来的杰西，忽然昏迷过去，如果不是娜娜及时撑住他，一定会撞到墙上。 离开密室后，度过危险的娜娜忽然抱住黑兔，大哭起来，无论如何，对一个孩子来说，这样的经历，都太可怕了。 “你还真是受女孩子欢迎啊。”处理好杰西和守备队长的伤势后，艾文调笑黑兔。 “可爱的东西受女孩子欢迎有什么不对？”黑兔的话一出口，艾文倒是愣住了，这狰狞嗜杀的家伙居然说自己可爱？那表情居然还带着一分得意？ “兔子先生会说话！”听到黑兔的声音，娜娜的哭声止住了。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杀戮了，开个幼儿园倒是不错。”女孩的反应，让艾文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温暖。 “我会考虑的……”黑兔轻轻抚摸着娜娜的小脑袋，不再言语。 “光明祭祀大人？”短暂的休息后，考尔终于开口了，看到黑兔的时候，他就不认为艾文是光明祭祀，可对方的衣着，还是让他选择了这个称呼“谢谢您的救援，如果没有您的话，我们三人恐怕已经死了，可……”队长犹豫地看着艾文，什么都没说出来。 “举手之劳而已。”艾文看出了他的异样，“有什么想说的，请明言。” 第九十七章 义贼篇：欺骗 “实际上，我想请您快点回到小镇，替我保护领主大人。”守备队长忽然跪了下来，“我知道自己没资格提出这样的要求，可如您所见，现在的我，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他把额头贴在地上，“我发誓，只要您同意，我愿意献上我所有的积蓄！”他闭上眼睛，忐忑地等待艾文的回复。 躲在密室时，他已经知道袭杀自己的这批人，并不是屠戮义贼的那批人，领主，还处于危险之中。 “如果她真的需要保护的话。”艾文说出了他不理解的话，不是不能理解，而是不愿理解。 “谢谢您。”他知道，眼前的光明祭祀，已经答应了。 艾文本想带他们回到城镇，可考虑到两人的伤势，以及镇上的危险，又考虑到接下来的行动不应太过招摇，他把过于显眼的黑兔留在了这里，令它在担任他们护卫的同时，陪陪这个孩子，就出发了。 “没想到我会成为一个审问官。”里世界中，一个又一个人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了纯粹的生命能量，而侏儒的手中，是一沓写满字的纸，他嘟囔着，走到艾文的面前，“喏，这是你要的东西，你什么时候弄个真正的审问官？在这么干下去，我都要精神失常了！” “谢谢。”拿过纸的艾文直接无视了侏儒后面的话。 “你……”侏儒本想再说几句，可看着眉头紧皱的艾文，他只好退了回去，“算了，就当实验好了。” “这一次，说不定能再打开一扇门。”艾文，仰坐与椅子上，轻轻一叹，渴望强大，就要收获能量，收获能量，就意味着无止尽的杀戮。 ************* “马尔福大人，我们真的不用再抓女孩了吗？”城镇附近的林中，一群骨鞭男询问一个微胖的中年人。 “嗯，古拉大人已经不需要更多的女孩了。”马尔福点点头，对这群士兵来说，古拉是一个十分容易混淆的称呼，现任领主，和她孙女的名字，都叫古拉。 听到马尔福的话，他们中的大多数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血洗义贼，诱拐无辜的孩子，都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情。“那，队长怎么样了？”他们迫切地问，自从走上这条路，那个人，就从他们尊敬的人，变成了他们畏惧的存在。 “当然解决了。”马尔福面无表情地回答，“你们的原队长再强，也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他们似是有些悲伤，又有些释然。 “今晚，古拉大人将亲自接见你们，而你们，也将成为古拉大人最信任的人，只要她在一天，你们就是这座城镇中，最有地位的人。”中年人随手拍拍一人的肩膀，走向通往领主府的小径。 听到马尔福的话，他们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有了领主的支持，他们的未来，不知会有多么精彩。 众人跟在中年人的身后，走进了庭院，不知为什么，这个优美静谧的地方，有一种十分不祥的气息。 “怎么了？”马尔福回过头，皱眉询问驻足的队员们。 “没什么，我们只是有些紧张。”紧张会让所有人止住脚步吗？明显不会，让他们停下来的，是另一种东西，让他们从心底战栗的东西。 “无需紧张。”中年人微微一笑，古拉大人的年纪比你们还要小上不少，你们应该会有共同语言才对。 就这样，一行人硬着头皮继续前进，越往前走，越是难受。 “就是这里了。”马尔福停在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前。 “我们，还是不进去了吧。”终于，有人说出了所有人都想说的话。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中年人的话，忽然阴冷起来，“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古拉大人还能容忍你就这么离开吗？” “我……”那人咬咬牙，“你能把我们怎么样？”是的，他能把他们怎么样，一个文职的中年人，怎么对付这些已经注射过药剂的强人？不说他，在失去守备队长的现在，就是古拉，也什么都做不了？他们，才是这座城镇里，最强大的势力，这些理由，让他安心了不少。 “就这样。”淡淡的一声回复后，一把飞刀插进了他的手臂，把他死死钉在身后的树上。“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我会瞄准你们的心脏。”伴着痛苦到极点的哀嚎声，中年人打开了地下的入口，“现在，进去吧，别忘了带上这家伙。”中年人瞥了一眼正捂着手臂惨叫的队员。 “是……是！”队员们这才意识到，眼前这胖胖的中年人，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他们废了好大力气，才拔出飞刀，带着伤员，战战兢兢地走了下去。 当最后一个人走进地下室的时候，入口轰地一声关上了，他们急忙回头，可哪怕是经过了强化的身体，也无法打开这沉重的大门，无奈，他们只能继续行进。 他们在昏暗的阶梯中缓慢前行，没走多久，就看到了明亮的光，可明亮不意味着安全，相反，越接近这里，他们抖得越厉害，自从注射了那支药剂，他们就能感受到来自上位生物的危险气息，而这样的气息，越来越近。 他们调整好呼吸，交换一个眼神，走进了广阔而明亮的大厅。 “欢迎。”还没来得及适应眼前的光，他们就听到了女孩的声音，循声看去，身着华服的美丽少女正带着震人心魄的艳丽，甜甜的笑着。 “您是……古拉大人？”看着少女，他们的眼中闪过惊艳，可这种欣赏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们从少女的身上，感觉到了十分可怕的气息，而激起他们最大恐惧的气息，并不是来自她的身上，他们向气息传来的方向看去，愣住了。 两眼空洞的俊美少年，正嵌在一只可怕无比的魔物上。 “古拉大人，这是……”队员们认为，这是少女用来保护自己的武器，可他们错了，错得离谱。 第九十八章 义贼篇：祭品 “这是我的爱人。”少女当着队员们的面轻轻跃起，又轻轻地落在魔物的身边，捧起少年的脸颊，深深地吻了下去，吻得那样纵情，那么火热，可少年，没有任何的回应。 队员们都不说话了，领主的喜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要知道，自己的生命握在新领主的手中，就已经够了。 “其实，我叫来你们，是有一个请求。”面带潮红的少女不舍地放开了少年的脑袋，“如你们所见，我的爱人病了。”她把迷蒙的眼转向队员们，让他们的心，狂跳了一下，“而现在的我，已经找到了治病的方法，我想求你们，把我需要的药物送给我。” “遵命。”听到这里，队员们松了一口气，原来她只是想让他们寻找药物而已，这种任务既算不上危险，又不用违背良心，对原本恐惧到极点的他们来说，算得上恩赐了，“那么，请告诉我们您需要的药物是什么。” 古拉没有说话，她只是带着莫名的笑，看着这些被她唤来的守备队员。 “古拉大人？”队员们的心，又悬了起来，不知为什么，那双美丽的眼睛，让他们的极度的不自在。 少女拿出一只他们从未见过的针剂，注射到少年的颈部，在这之后立刻向后跳去，直至跳进了无法容纳魔物的窄道中。 接着，那一动不动的魔物，动了一下，少年抬起头，他的目光，落到了全神戒备的队员们身上。 下一瞬，队员们只感觉一道气浪把他们掀到了一边，回过神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一个同伴，已经被少年咬在了口中，没有四溅的鲜血，也没有咀嚼声，少年只是在吞咽着，每一次吞咽，他们的同伴就会萎缩一分，而少年的肤色，都会健康一分，这下，谁都知道少女口中的药是什么了。 队员们立刻散开，他们知道，在入口已被封死的现在，逃是没用的，唯一的活路，就是杀死这只魔物。 队员们一拥而上，在这种涉及生死的时刻，没有人会吝惜自己的力量，活下去，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剑与骨鞭顺利地击中了少年，可队员们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少年的身上，连一道伤痕都没有留下，而在他们撤走前，又一个同伴，被少年咬住了喉咙。 他们失去了对抗的勇气，四散逃窜，只希望在轮到自己前，少年会停止杀戮，可这只是妄想，已经看到这一切的他们，怎么会被放出这里？ “抓住她！”终于有人想起，他们并非全无希望，只要能制服窄道上的少女，不，只要能够逃到窄道上，他们就能活下去！ 于是，众人以不同的路线冲向窄道，只希望被捉住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可就在他们来到窄道前的的一刻，电弧窜在他们的身上弥漫开来，强烈地麻痹感支配了全身，他们摔落在地，而把玩手中电弧的少女，正戏谑地看着他们。 “为什么！”趴在地上的队员怒视少女，“我们为你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就是因为，你们完全没有底线啊。”少女的回答，冻结了他们的灵魂，“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肯做的人，有什么理由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们，你……”男人愤怒的吼声，随着少年吞咽声的响起，戛然而止。 “不一样的。”古拉低声回答“我会对我犯下的一切罪孽，做出补偿。”大厅内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少女与其说是在回答他的话，不如说，是在暗示自己。 场下的少年还在紧盯着她，古拉知道，在药效过去之前，就连自己，也是他猎食的对象。 “一切，都会回到从前的。”凝视着少年没有神采的双眼，她喃喃自语。 **************** 当少女回到领主府时，马尔福，已经等在了那里。 “我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她询问。 “我不这么认为。”中年人恭敬地回答，“几十年来，这座小镇的规模提高了数倍，镇民的生活也都有了从未有过的改善，这一切，都是您的功劳，而仅用不到二十个女孩和一群早晚要处理的渣滓的生命就能把这一盛况再延续数十年，是这座城镇的幸运。”他的语气无比坚定，“为了大局，些许的牺牲，是必要的。” “可你知道的，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这座城市，而是为了他。”古拉低声叹息。 “与您的功绩相比较，这点儿付出根本不算什么，而那位大人，不也是为了这座城镇，才变成这幅样子吗？您做的没有错，是这座城镇，对你们做出补偿的时候了。” “是这样吗？”少女闭上眼睛，显然，她还没有接受中年人的话，“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是。”一礼后，中年人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走出领主府后，马尔福径直走进了酒馆，其实，他的痛苦，不下古拉，为了这个计划，曾在年轻时与他一起宣誓保护着座城市的考尔被他暗害了，十多个还拥有美好未来的年轻守备队员，也为此失去了生命，再加上那些天真可爱的无辜女孩的牺牲，虽说一切都是为了这座城镇，但付出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 “您旁边有人吗？”中年人抬头看了一眼，一头银发的光明祭祀，带着无害的笑，拍了拍他身边的座位。 “怎么？神职人员还要在这种地方打发时间？”话说的不大客气，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侍奉神的人，也会有烦恼。”光明祭祀，也就是艾文坐下后，却对着柜台愣住了，半晌，他指了指中年人的杯子，就要和他一样的酒好了。 “你很少喝酒？”中年人又问了。“连自己喜欢喝什么酒都不知道？” “嗯，如果不是这次的事太严重，我也不会想到喝酒。”他啜了一口端上来的酒，皱了皱眉，“好烈。” 第九十九章 义贼篇：利用恐惧 “酒烈一些才好。”马尔福将自己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却长声叹息“年轻人，有什么烦恼可以和我说说，我作为人生的长辈，给你出些主意还是没问题的。” “神会引导我的。”艾文摇摇头。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中年人轻笑一声，“如果神真的可以帮人类解决问题，我也就不会这么烦恼了。”说道这里，他忽然发现自己是在同一个光明祭祀说这样的话，“抱歉，刚刚的话，你就当做没听到吧。” “其实，是这样的。”出乎他的意料，艾文居然没在意，“您知道这几天女孩子失踪的事情吗？” “我有所耳闻。”听到艾文的话，中年人清醒了很多。 “我就是受圣殿的命令，来调查这件事的。”艾文一脸的苦涩，“可到现在，什么都没查到。” “哦？”无形中，马尔福加大了握紧酒杯的力量，“这里的事情，自然有领主和守备队负责，光明圣殿为什么感兴趣？” “这正是让我感到烦恼的地方。”几杯酒下肚后，艾文像是喝醉了，“国家的乱象您也看到了，国王统治无力，领主们肆意妄为，但在国王的部队还占据绝对优势的现在，没有任何领主敢打其他领土的主意。” “嗯。”艾文说的话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中年人答应一声，等待下文。 “但是啊，光明圣殿和黑暗圣殿，却不会受此影响。”艾文压低了声音，“他们可以借传教的名义，来到任何地方，再慢慢掌握各地的实质控制权。” “再来一杯！”中年人向酒保打了个招呼，指了指艾文，“我请客，接着说。” “但圣殿还是有选择的，首先，像王都、弗里德姆一样的超级大城，圣殿想吞也吞不下，所以不……不能说了。”艾文好似忽然发现自己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再喝一杯。”中年人主动把酒杯推到了艾文的面前，艾文也没客气，一口喝了下去。 “好辣！”艾文咧咧嘴，趴在了桌子上。 “先别睡，接着说。”中年人已经大致想到了艾文想说的话，但这种时候，能多听一些还是好的。 “圣殿的人数有限，所以想要以最小的人力，掌控最容易掌握的城市，而最容易掌控的城市，无非两种，领主过于昏庸残暴的城市、以及人民处于恐惧之中的城市。” “那么，圣殿想要这座城镇？”中年人低声询问。 “如果失踪的女孩子太多，又没找回来的话。”他顿了顿，“真是的，侍奉神就侍奉神，抢什么……”说着说着，艾文似是睡着了，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醒醒！醒醒！”中年人推了推他，但他毫无反应。 一身冷汗的中年人结了两人的酒钱，立刻走出了酒馆，这时候的他，酒已经全醒了，一旦光明圣殿瞄准这里，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没想到，自己为城镇着想而做出的事，会给城镇带来这样的危机，总之，他要做一些补救，再把罪名通通压在义贼身上的同时，把镇民的恐慌，化为悲痛。 他决心先放回还活着的女孩，反正在他的安排下，她们也没能知道诱拐者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里，他急匆匆地走向关押女孩子的地点，而他没意识到，一只黑色的虫子，悄悄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终于离开城镇了。”在酒保惊讶的目光中，而刚刚醉到人事不知的艾文，忽然站了起来，向中年人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原本，只要等待几天，艾文就能知道一切想知道的信息，但随着东方少年越来越远，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他决定以虚假的情报，让中年人在惊惧中展开行动，借此以最快的速度救回那些可能还活着的女孩子，再将那些罪人，一网打尽。 当然，他也可以在城镇内动手，可这样做的话容易误伤平民，也只能得到文字上的信息，远不及前者适用，跟着马尔福，是最好的选择。 在黑虫的带领下，艾文遥遥缀在他的身后，这个距离，既不会被他发现，也不会被他甩掉。 他的身体，就这样没进了结界中。 到这里，黑虫的画面就消失了。 “领主府……吗。”艾文从同样的位置走进了结界，结界除了阻敌外还有报警作用，通常来说，只有从大门处进入才不会引发警报，而领主府的结界，明显留了后门。 进入结界后，艾文将黑虫全部放出，探查起领主府的情形，领主府内，一个守备队员都没有，艾文皱起眉头，这个情形，的确出乎他的意料，总之，先顺着中年人前行的路线前进吧。 走着走着，艾文就感觉到一种奇特的气息，强大，却沉寂，而他能判断出，那气息的主人，离他还远。 “这么远就如此强大，不知道这家伙，能给我提供多少能量。”面对让守备队员不敢前行的压迫感，艾文反而欣喜地笑了，每吸收一个这样的怪物，就意味着他可以减少更多的杀戮。 “太晚了……”前方的马尔福原本想先见古拉一面，可这时候打搅领主，明显不合适，“还是先放走她们吧。”剩下的女孩已经没用了，原本他就想在把一切稳妥处理后，再释放她们，但突然的变故，让他不得不提前行动，这一点，古拉是不会怪他的。 而这时，艾文的黑虫已经探明了牢房的情况，一个看守都没有，也就是说，这里的人，无法以女孩的生命要挟自己，在这个结界中，他已经没有需要顾虑的东西了。 马尔福走到牢房前，向锁伸出了手，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抽出一把飞刀，猛地向身后掷去，一声脆响后，飞刀钉在了艾文咽喉前，一面不应存在的墙面上，下一刻，这枚菱片，碎成了粉末。 “是你？”中年人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光明祭祀，他应该已经喝醉了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下一瞬，惊讶转为忌惮，而最让他忌惮的是，艾文挡住飞刀的方法，太诡异了。 第一百章 义贼篇：威压 “是我。”艾文捡起地上的飞刀，太危险了，如果他没有提前让菱片护在自己的身边，刚刚的那一刀，已经插进了他的喉咙，可在中年人的眼前，艾文的面色毫无变化。仿佛自己那一刀，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刚刚的飞刀是个误会，不知尊贵的光明祭祀，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他从牢房前挪开，装成只是路过这里的样子。 “我不是说过，我在寻找失踪的女孩吗？”艾文的视线没有随他移开，而是留在了牢门上。 “关于这一点，您到这里是为了寻求我们的帮助吧？需要我们做什么，只管说出来，我们绝对会全力配合。”他笑着，装出自己不理解艾文意思的样子，而藏在背后的手，再次握住了飞刀。 “您只要帮我打开这扇门就可以了。”艾文没有看他，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门上的锁。 “原来是这……”话音未落，已经缩短距离的中年人忽然甩出两把飞刀，两把刀在空中排列成直线，向看似毫无防备的艾文直飞过去。 第一把刀击碎了护在艾文身前的菱片，而第二把刀，被一把湛蓝色的剑，拦住了。 “你能用剑拦住我的飞刀？”中年人终于有些慌了，能够使用诡异力量的光灵使，居然还有如此敏捷的身手，他到底有多少底牌，而自己，能够应对吗？ “还要打吗？您还有多少柄飞刀？”艾文一步步地走近，在月光的折射下，一层层菱片隔在两人之间。 中年人的心跌落谷底，他知道，单靠飞刀的话，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他，马尔福想逃走，想尽快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古拉，可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边，已经不知不觉地围满了黑色的野兽。 “50只？”扫了一眼后，他得到了大致的数字，黑色的野兽扑了上来，而微胖的中年人苦苦地笑了，他不是杀手，怎么可能带上50柄飞刀？可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应战。 十余只黑兽消散后，已经失去所有飞刀的马尔福发现黑兽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可怕，可就在他打算靠肉搏杀出重围的时候，一块块菱片，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随着能量难以抑制的流失，他终于失去了知觉。 艾文看了牢房一眼，继续前进，原本就没打算现在就打开牢门的他已经想好了拯救这些女孩的最佳人选，他现在要做的，是将带来这一切的黑幕，变成能量。 **************** 义贼的营地中，杰西和守备队长已经做好了动身的准备。 “现在就要离开了吗？”娜娜拉住了杰西的一角，怯生生地问。 “嗯，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杰西俯下身子，摸了摸娜娜的脑袋，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那标志性的阳光笑容，已经不会出现了。 “我要去保护领主，你知道你该去哪里吗？”守备队长摸了摸勉强愈合的伤处，要靠这幅狼狈的样子守护她，还是太难了，但这又怎么样，他是宣过誓的人，就算是牺牲了生命，也要守在她的身前，哪怕只能延长一秒。 “总之，先到镇里去吧。”杰西没有任何线索。 “那就同我见见领主吧，等危机过去后，领主大人一定能帮你复仇的，在那之后，就留在守备队吧，这个城镇需要你这样的青年。”说着，他拍了拍杰西没有受伤的肩膀，担忧地望向远方，“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能保护好领主吗？”脑中，微胖的形象一闪而过。 “但愿吧……”杰西握紧了腰间的剑，这个元凶，他一定要亲手斩杀。 “等你们这两个慢吞吞的家伙赶回城市的时候，那个领主已经不知道死掉多少回了吧？”带着讥讽的笑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不要乱说。”守备队长回过头，怒视着这个他一直反感的怪物，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黑色怪物的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让你们在很短的时间内赶回去。”黑兔咧嘴笑了，“你们知道，我得到的命令是守护这个女孩，而不是在这里守护这个女孩，而且……”它看向艾文所在的方向，“错过这样有趣的场面，岂不是太无趣了？” 尽管不喜欢这只兔子，守备队长还是同意了，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拒绝这种请求的理由。 “抱紧我哦。”黑兔小心地将娜娜放在自己的颈上，又一手抓起一个伤员，化作黑色的影，直冲小镇，黑书已经把实际情况传给了自己，不知把他们送到那里，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实在是，太期待了…… *********** 夜虽深了，古拉却没有休息，她倚在少年的身旁，轻轻地讲述着他们自己的故事。 “还记得我们相遇的那一天吗？”她轻轻地抚摸着少年的面庞，“那时候的我，就是现在的这幅样子，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又那么的依赖你。”她把头靠在少年的身上，满脸的幸福，“很快，我们就能回到那个时候了……” 忽然，少年动了，他将脸朝向入口，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有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正释放着威压，步步接近。 “怎么了？”古拉关切地看着他，轻抚他的背，可无论她怎么做，少年都抖得越来越厉害，“不要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就像你曾经保护我那样。” 说着，她盯向入口，放着电弧的术力噼啪作响，是的，哪怕对手是连他也无法战胜的对手，她也必须保护他，哪怕付出生命。 “这也是个机会。”她安慰自己，有强者，就意味着有更多的生命能量，说不定吃掉这个对手，就能让他从疾病中，彻底地摆脱出来。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为最艰难的恶战，做好了准备。 她一定要赢，为了他们的过去，也为了他们的未来，奇怪的是，面对可怕的敌人，她的思绪，回到了过去…… ***************** 对一个孩子来说，生为领主的独生女，不一定是件幸福的事，尤其是在她母亲早逝，父亲长年染病在床，又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叔父的情况下。 第一零一章 义贼篇：相遇 对儿时的她来说，只有两种时光，是充满快乐的，一个是陪在父亲身边，听父亲讲故事的时候， 记忆中，每次看望父亲时，他都会用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揉乱自己的头发，大笑着说，“这样的野丫头，才是我的女儿。”而每次都出声抱怨的女孩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比起适合名媛身份的爱好，她更喜欢在清风吹拂的旷野草地上，赤足奔跑。 对这一点，父亲丝毫不介意，他的第二句话，总是对她的表扬“这样的你，才适合当领主，适合让这个领地，延续下去……” 之后，他就翻来覆去的讲那几个已经被女孩背得一字不差的故事，但女孩依旧听得津津有味，她不是真的想听故事，只是想陪在父亲的身边，感受温暖的父爱。 有时，她也会对父亲哭诉自己被叔父指责玩的太过分，嫁不出去的事情，而这个时候，父亲都会不在意地笑笑，“你有你母亲的容颜，怎么会找不到爱上你的小伙子？”每当小姑娘为这句话安心的时候，他都会补充一句“实在找不到的话，当上领主后抢一个就好了，反正你比他们都厉害……”这句话，自然会引起女孩的抗议，而她的抗议，总能让父亲开怀大笑。 但由于父亲的身体原因，每一天，她陪伴他的时间都是十分有限的，剩下的时间，父亲要休息和处理公务，而自己，只能到别的地方，度过寂寞的童年。 另一个快乐的来源，就是草地和森林，只要离开父亲的视线，她就会像一个野孩子一样，来到这些常人很少涉足的地方，尽情玩耍，出乎意料的是，对她的生活管束甚严的叔父，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放任她，这么做的理由很好解释，如果她在危险的地方遇到意外，身为领主位置第二继承人的叔父，将会是最后的受益者。 于是，两人很默契地，向领主隐瞒了这个信息。 可叔父的期盼的事情，还是没有发生，对动物和魔物，女孩天生有种特别的亲和力，就连偶尔遇到的饥饿猛兽，都不曾做出伤害她的举动，就这样，女孩在森林的游戏范围，越来越深入，遇到的生物也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危险，但她，始终没有受到任何理应受到的袭击，反而与很多拥有一定智力的魔物，成了朋友。 这一天，女孩在林中游玩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因疾病而不能动弹的魔物，魔物通体雪白，在透过树隙洒下的阳光落在它的身上，映射出银色的光，那时候的美，她永远也忘不掉。 “人类？”第一次，她发现有林中的生物，能说出人类的语言，与其他魔物不同，它没有因女孩特殊的气息解除警戒，而是挣扎着站起身子，可女孩毫不理会这种威吓，它也因为无力支撑，而摔在地上。 “你生病了？”女孩走到它的身旁，轻轻地抚摸着它柔顺的皮毛，而这时候的魔物，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它的脑海中，人类狡诈、贪婪、自私，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够破坏，什么都可以背叛，可出乎它意料的是，这个女孩没有伤害它，而是跑掉了。 “捡了一条命，吗？”它吃力地看了眼她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丝自嘲的笑，走掉又怎么样，无论如何，不能动弹的自己都无法在活下去了，渴死、饿死、被路过的魔物吃掉，被女孩带回来的人类杀掉，死亡是万物初生就存在的因果率，它，无法抵抗。 可女孩很快就回来了，与先前不同的是，她捧着很多水果…… “为什么要救我？”吃过东西后，它恢复了一些体力，但它很是不解，为什么人类的女孩，要拯救一个危险的魔物。 “因为你很漂亮啊。”女孩不假思索地回答，而这个回答，让魔物瞪大了眼睛。 “就为这种理由？”它惊讶地问，“你不怕我在恢复体力后杀掉你？毕竟，你可能会把我的消息泄露给人类。” “不会的，森林里的大家，都很亲切。”这就是女孩的回答。 “算了”它轻声叹息，“谢谢你，人类，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有你的陪伴，也不错。” “你不会死的。”女孩忽然说，“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她认真地说。 “你？”魔物并不相信她有这样的能力。 “为了给爸爸治病，我可是读过很多医术的。”女孩骄傲地挺起胸膛。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类。”看了眼那充满光彩的大眼睛，魔物笑着闭上了眼睛。 看着像是睡着的魔物，女孩也感到了疲惫，他靠在魔物暖暖的毛皮上，睡熟了。 “真是的。”魔物的眼睛微微睁开，把毛茸茸的大尾巴，盖在了女孩的身上，“森林的夜，可是很冷的。” 翌日清晨，女孩把水果放在魔物的身边，仔细地看了看魔物的病状，悄悄地离开了。 就在叔父为她的不归而兴奋不已的时候，这个脏兮兮的孩子，又走进了他的视野。 问明她的去处后，叔父没有表现出他的不满，而是大肆鼓励，当然，她的父亲，还是没有得到这个消息。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她花费时间的地方，除了父亲的卧室和森林外，又多了图书室和当地的医生家。 很快，一知半解的女孩就带着草药，兴冲冲地跑到了魔物的身边。 而动弹不得的魔物也在她的实验下，也被折腾得够呛，好在这些药的毒性都不大，它才没有不明不白地死掉。 不知是它运气好，还是女孩医术的进步，魔物的病居然被抑制住了，它很快恢复了活力，而女孩，也为自己多了一个玩伴而欣喜不已。 唯一一个感到难过的，就是看着女孩一次次跑进森林，又全身而归的叔父。 一天，突发奇想的女孩突然提出了带它去城中玩耍，把它介绍给父亲的想法，可魔物拒绝了，漫长的寿命已经让它对人类有了相当的了解，它知道，一旦自己走进人类的城镇，受到伤害的不会只有自己，就连这个怪孩子，都会受到牵连，甚至失去一切。 第一零二章 义贼篇：化人 可单纯的女孩根本不知道它的想法，每次见面的时候，她都缠着它，不住央求。 就这样，在女孩又一次来到它的住处时，看到了一个年龄与她相仿的，漂亮的银发男孩。看着这个没穿衣服的家伙，女孩惊叫一声，捂住了眼睛，而旁边的男孩看着她的反应，一脸茫然。 “衣，衣服！”红扑扑的脸蛋和不稳定的声线，让她的慌张暴露无遗。 “奇怪啊，为什么你在看到我的利爪獠牙时没有害怕，反而在这种时候慌慌张张？”男孩歪着头，不解地问。 “当然是因为你没穿衣服！”女孩竭力大喊，惊飞了树上的小鸟。“利爪獠牙？”忽然，女孩意识到了什么，“你能变成人类的样子！”她惊喜地前冲几步，又捂着脸转过身来，“把衣服穿上！” 最后，男孩用树叶做了一件衣服，套在了身上。 “我叫古拉，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的情绪就是这么不可捉摸，男孩一换上衣服，她就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我没有名字。”男孩摇摇头，“只有智慧生物组成的聚落中，才用的上名字，而我，形单影只。”他平静地看着女孩，“你之前没问过我名字，也是为了这个吧？” “唔，我听不懂你的话。”女孩少见地皱起眉头，“你就叫白吧！”她啪地拍了下手，很是满意。 “白？”男孩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还真是个简单过头的名字啊。” “不好吗？”受到质疑的女孩垂下了头。 “不，这是个适合我的名字。”这个瞬间，男孩不经意地笑了。 “你笑的真好看！”女孩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男孩的笑容，“我们去城镇中玩吧！”她拉着男孩的手就跑了起来，可跑了一会儿，她又红着脸停了下来，“穿着这样的衣服上街，没问题吗？”说着，她瞥了一眼男孩身上的树叶。 第二天，小镇的人都对这疯女孩的行为议论纷纷，领主的女儿居然买了一件小男孩的衣服，难道她真的要在调皮捣蛋的道路上一往无前了吗？ 在那之后，女孩拉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走进了镇子，这是个有趣的男孩，待人接物成熟得体，却在很多地方，严重缺乏常识，每当犯错时，男孩都会以自己是猎户的孩子，从未来过城镇来解释，而镇民们也大半相信了他的话，他们的眼神在古拉与男孩身上来回窜动，看得女孩心里发毛。 “你们看什么！”终于，女孩忍不住了。 “我们只是在想，尊贵的古拉小姐，终于骗回一个好男孩了。”他们出声调笑，引得害羞的女孩挥舞着小拳头追了上来。 而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白，不自觉地笑了，自出生以来，他就没体验过这样的温暖，只属于人类的温暖。 再之后，古拉把白带到了父亲的卧室，看到男孩的父亲，大笑着揉乱了女儿的头发，他很喜欢这个成熟稳重的小不点儿，表示愿意把男孩的家人接到镇里，可男孩拒绝了。 在这之后，白每次出现时，领主都会与他讨论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该懂得的城镇管理问题，可男孩总能给出让他惊艳的答案，这些答案不是从书里来的，也不是从现实中学来的，而是根据状况，得出的判断，让这位父亲无法驳倒的精准判断。 而每当这个时候，古拉都会气鼓鼓地坐在一旁，两人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 日子渐渐过去，女孩长大了，男孩也随着女孩的成长调整身形，而那位卧在床上的领主，一日比一日干枯、消瘦。 这一天，父亲破天荒地只把男孩叫了进来。 看着白走进来，他换上慈祥的笑，试着坐起身子，可他无论怎么用力，都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最后，是白把他扶了起来。 “你喜欢这座城镇吗？”父亲问，白点了点头，这里，有森林中绝对找不到的温暖。 “那你喜欢古拉吗？”他吃力地看着男孩的眼睛，面色平静的男孩再一次点了点头。 “只是这样的喜欢吗……”领主沉在枕头上，轻轻一叹，“我有一个请求……”第一次，他在男孩面前摆出了严肃的表情，而听着他的话，男孩的眼神，第一次波动起来。 “古拉，就拜托你了。”他用尽力气抬起手，抚摸着白的脑袋。 “为什么不能再给我几年的时间，让她和你，再长大些呢？”城主盯着窗外晴朗的天空，喃喃自语，很快，他就不能保护最爱的女儿了。 “我会保护好她的。”男孩点了点头。 “是吗……”领主的眼中忽然亮起了光彩，不可思议，一个小孩子的许诺，居然能让他如此的安心。 ************ 领主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而他弟弟的精神越来越好，他的表情虽然越来越沉重，但眼中的那份神采，是瞒不住的，不少人甚至认为，是他，加快了哥哥衰弱的过程。 无可避免的那一刻终于到了，整个城镇沉浸在压抑与悲痛中，而下任辅佐官口中的悼词，听上去很有感情，却总能让人有种空空的感觉，说不出来的怪异。 女孩伏在父亲的棺木前，嚎啕大哭，她最爱和最爱她的人，再也不会给她讲故事了，再也不会用那粗糙的大手，揉乱她的头发了。 在她的身边，白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葬时，女孩始终护在棺材旁不肯松手，最后，是大人们强压不忍，把她拉开了。 这一天，叔父的步伐异常轻快，他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一切了，可阻力，远大于他的想象。 “领主虽然去世了，但领土的管理不能懈怠，我们要忍住悲痛，做出在这沉重的时刻，最好的选择。”葬礼刚一结束，他就召集了当地的所有管理者，却唯独落下了新的领主。 “恕我冒犯，我为什么没看见古拉大人的身影？”会议室中，威严的老执政官没有坐下，而他的身后，近半的官员，都默默地站着。 第一零三章 义贼篇：守护 “古拉大人还小，在她拥有决策的能力前，没必要参加这个会议。”叔父很强势地盯了回去，他期盼对方能够屈服，但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底气，还是太小了。 “那就不要举办领主大会。”留下这句话，老执政官带着半数的官员，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老顽固！”回到家中的叔父一通猛摔，在这种时候，怎么看都该把领土的管理权交给自己，而非那个到处乱跑的野丫头，哥哥啊，为什么你死了，还要给我留这么一个麻烦！又发泄一番后，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他摇了摇铃铛，管家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这段时间，一定要保护好古拉，这么小的孩子，在森林中，很容易发生意外的。”阴森森地声音让管家打了个冷战，跟随了主人这么多年，他怎么猜不透主人的想法。 “是！”他赶紧回复，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又一点迟疑，失去生命的，就会是他自己。 *********** “古拉，我们去林中。”白拉住木偶般发呆的女孩。 “不，我要留在这里陪爸爸。”女孩摇摇头，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这是你父亲的嘱托。”白不顾女孩地挣扎，向林中走去，“他说，一旦他去世，就带着你离开这座城镇。” “你撒谎，爸爸不会说这种话，爸爸想让我陪在他的身边！”第一次，女孩对他发怒了。 而白，第一次没有理会她的要求。一到森林边，他就停下了脚步，叔父的护卫正拿着刀，等在森林的入口。 “古拉大人！”他们带着虚伪的笑，凑了过来，“辅佐官怕您遇到危险，特意要我们守在您的身边。”他们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其他人，就围住两个孩子向森林中走去。 “果然晚了。”白握了握古拉的手，提示她即将到来的危险，而原本想要哭闹的女孩也由此静了下来。 “没想到森林的路这么难走，真是辛苦古拉大人了。”一个护卫轻佻地说，这次任务，他还是很轻松的，在他们的脑子里，一个小女孩都能每天安然往返的地方，会有什么危险。 “但这么走也太无聊了，不如我们讲点故事吧。”就这样，他们在领主的面前，肆无忌惮地讲起了一个个不堪入耳的故事，讲着讲着，他们怪异的视线，还落在了古拉的身上，男孩杀掉就行了，至于女孩嘛，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他们想做什么都没问题。 想到这里，他们又细细地打量起为送走父亲，而穿上礼服的古拉，火焰在他们的胸膛中缓缓燃起，没想到一个打扮过的野丫头，会让他们的心，跳得这么厉害，就这么杀掉，实在太可惜了。 被他们眼神刺痛的女孩不经意地握紧了白的手，而白，冷静地回握了两下。 “这里够深了吧？”走了小半日后，他们终于停了下来，将古拉围住，性急的人，已经伸出了手。 “够深了。”接过话的，是那个小男孩，“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不然的话，你会做噩梦的。”这句话，是对女孩说的。 “本来还想过一会儿料理你，没想到你……”听到白的话，说话者转过头，可他的眼神从戏谑到震惊，又从震惊变成了恐惧，一只银色的怪物在他们的眼前亮出獠牙。他反射般砍了过去，而他的武器，根本伤不到对方的皮毛。 剩下的人，转身就跑，可这里是森林，是它的领域，那些几乎没在森林行动过的人类，怎么能躲过它的獠牙？ “没人想到挟持她吗……”想到这里，白松了口气，可以的话，它绝不愿在女孩的面前杀死人类，他化作一道白色的影，在林中往来穿梭，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在林中响起，很快，林中就恢复了沉寂。 “已经没事了。”再次出现时，那孩已经洗净了身上的血污，衣服已经在刚刚的战斗中撑坏了，但古拉，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她只是蜷在树旁，不住啜泣。 白想说什么，但他实在找不到该说的话，最后，它变回魔物，倚在女孩的身边，为她遮挡夜间森林的严寒。 夜，就这么过去了。 “他们还没回来吗？”这一夜，女孩的叔父没有睡着，按理说，派去刺杀古拉的护卫们早就应该回来了，可直到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一定是他们被魔物袭击，通通死在林中了。”他安慰自己，如果真是这样，他连处理那几个护卫的环节都省了，而两人从护卫的手中逃走的可能性，他从没想过，两个孩子，怎么从训练有素的人手中逃出来？至于他们杀死护卫，即便听到，他也不会相信。 想到这里，他笑了，他了解那个愚忠的老家伙，女孩失踪，他一定知道这是自己的手脚，可这又怎么样？古拉已经死了，老执政官不会为了一个已死之人向自己发动斗争，为了领地，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承认自己的地位。 他已经等不及看对方恼怒无比而又不能发作的表情了，那该有多么精彩？ “我的时代，就要来了！”心情大好的他打开窗子，任清冷的扑到脸上，身上虽冷，但他的内心，无比火热。 ************* “吃一点吧，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白将水果递到古拉的面前，女孩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你接下来想怎么做？”白把果实放在一旁，随口问道。“在森林里住下去，还是再找一个城镇？” “我想回家。”女孩的声音小小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想陪在爸爸的身边。” “可你的爸爸已经……”白只好解释。 “我知道！”痛苦的吼声打断了白的话，“我知道爸爸已经回不来了，可那里有他的城镇，有他的一切。”停下许久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 “即便有人会为此死掉？”白追问。“你的叔父，绝不希望活着的你，出现在他的面前。” 女孩先是一怔，又咬紧牙，点了点头，“那是爸爸留给我的城市，我要用自己的手保护它！” 第一零四章 义贼篇：诅咒 “我明白了。”白再一次把水果递到古拉的面前，“没力气的话，城镇是夺不回来的。” ************* 又过了一天，城镇中，领主大会又一次开始了，所有的官员都已经落座完毕，等待着古拉和她叔父的出现。 “这一次，一定要帮她夺回属于她的一切。”老执政官暗暗捏紧拳头，他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因为那个人的扶持，那个人既然死了，他就要倾尽全力，保护他的女儿。 门开了，出现的人，依旧只是那位叔父。 “领主大人呢？”老人不满地问，“我应该说过，没有领主，就不要开领主大会。” “我有一个不幸的消息。”叔父的脸上满是沉重。“前天晚上，古拉又跑进了森林，到今天还没出来，你们知道，这个季节，就算没被魔物袭击，一个小女孩也没可能在寒冷的夜里……”到这里，他的声音止住了。 老人蹭地站了起来，狂怒地盯着眼前这个表情伤悲，眼中却泛着笑意的男人，如果女孩真的只是冲到了林中，生还的希望还是不小的，但他知道，女孩的失踪，绝不是因为她自己跑进了林中，古拉，真的已经死了。 “但我们不能一味沉浸在这接踵而至的悲伤中，我们要战胜它们，在这关键的时刻，我愿意站出来，代替她，行使领主的职责。”或许是过于得意，他居然挑衅般看向了老人，“您怎么想？” 这下，老人的追随者坐不住了，他们纷纷站了起来，而叔父的手下同时站了起来，人人握住武器的柄，战斗，一触即发。 但那位叔父并不慌张，他知道，那位一心为城镇着想的老人会做出什么选择，很快，自己就会成为这里的统治者。 “这么重要的会议，为什么不叫上我？”门忽然开了，稚嫩却又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大门传了进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去。 叔父瞠目结舌地看着会议的入侵者，而老人，悄悄松了口气。 “您不用接过重担，真是太好了。”老执政官回过头，戏谑地看着满脸惊愕的对手。 “这、这不可能！我明明已经……”忽然，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您明明已经？”老人握住剑柄，向前一步，只要古拉不阻止，他定要将这人斩于剑下。 “还愣着干什么，如果我被干掉了，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叔父高声厉吼，他的手下纷纷拔出剑来。 “只要弃剑投降，我保证，你们的职位不会变化。”门前的女孩补充，这是白提前教给她的话。 “别听她胡说！”叔父慌忙打断，手下在这种时候选择放弃，他就完了，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古拉的话，但只要有几个相信，他的失败，就不可避免了。 犹豫片刻后，第一个手下放下了剑，而少了一个同伴，让那些犹豫中的人更加惊慌，就这样，第二、第三个人投降了，双方势力的平衡迅速崩溃，除了几个死忠外，大部分人都丢掉了武器，在众人还没来得及拦截时，叔父忽然在死忠的簇拥下，闯出了会议室，他们逃走了。 “可恶！这个混蛋！”林中，叔父一脚又一脚地踢在树木上，“你们……父女……为什么要……阻碍我！！！”砰地一脚，树没怎么样，他却抱着脚痛嚎起来。 “大人，我们快些逃吧，如果被追上，就活不成了。”死忠规劝。 “闭嘴！”叔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领地是我的，我的！！是了！”他忽然癫狂地笑起来，“只要她死了，一切都会好的……” 看到他疯狂的笑容，死忠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地离开了。 “只要她死去就好了……”叔父握着他藏在衣服内的，花重金从蛮荒之地买来的诅咒兵器，这是他为老执政官准备的，可没想到，要用在那个野丫头身上…… 这一天，为了保护古拉，老人将卫兵分布在领主府的入口，这样的话，她的叔父，绝对无法接近她，可惜，他错了…… ************ 雨夜。 “去休息吧，你已经两天没有好好睡过了。”白轻轻拍了拍古拉，而古拉，正抱着一本晦涩难懂的书，默默地翻着，这是她父亲生前常看的书。 “果然……看不懂呢。”女孩放下书，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她试着站起来，可这一刻的她险些摔倒。 对一个如此小的女孩来说，这几天，还是太难熬了。 白想扶她，但她摆摆手阻止了，“我必须坚强起来。”说着，她踉踉跄跄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打开房门的同时，古拉忽然愣住了，一个湿淋淋的男人，正拿着一把诡异地匕首，死死地盯着她，一脸狞笑。“欢迎回来，我亲爱的侄女……” “你怎么会……”女孩惊惧地退后几步，摔在地上，她这才发现，地板湿漉漉的，这是叔父潜入时留下的痕迹，她太累了，平时的话，一定能注意到。 “哎呀，我没告诉过您领主府的密道吗？领主大人？”他畅笑着走近女孩，把匕首高高扬起，只要刺下去，一切就结束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匕首，直直向女孩挥落，可就在这时，白色的兽影猛地撞开女孩，巨大的兽爪将叔父按在地上。 “啊，啊！！！！”看到眼前的魔物，叔父的脸因恐惧而扭曲到了极点，他拼命地刺着白，但无论怎么做，都没能让兽爪松开一刻。 他扔掉匕首，用两只手抓着地板，疯狂爬动，地板甚至为此留下了道道抓痕，可最后，他还是在白的獠牙下，停止了惨叫。 “你没事吧？”缓过神的古拉赶快冲了上来。 “你忘了吗？普通的武器，是不能伤到我的。”回到人形的白，轻轻地笑了。 “那就太好了……”女孩松了口气。 离开她的视线后，白忽然捂住了被刺的手臂，一种诡异的力量，顺着伤口蔓延着，一点点地侵蚀着它的生命力。“看来，我不能长时间保护你了……”他低声呢喃。 在那之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上，女孩把一切热情都洒在了城镇的建设上，这个小小的孩子，在白与老执政官的支持下，居然让城镇发展得比过去还好。 第一零五章 义贼篇：失与得 唯一的遗憾就是，白一天天变得虚弱，而她无论请来多少医生都法看出任何问题，她曾想过请光明祭祀帮忙，但她放弃了，因为古拉知道，这么做的话，就算治好了白，他的命运，也会异常悲惨。 忽然有一天，白的半具身躯变回了魔物，而上半身，维持着人类的样子，古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无论怎么打招呼，白都不会回复她了，它只是保持这个样子，一天天地衰弱下去。 直到这时，古拉才发现，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她内心的支柱，失去他的痛苦与空虚，几乎让她绝望疯狂。 她寻找一切办法治疗白的疾病，直到她从过路的高级光明祭祀手中买来稀释过的光明圣液，才阻止了病情的恶化，也仅此而已。 之后的数十年中，辅佐她的老执政官去世了，一个从弗里德姆城市建设学院毕业的飞刀爱好者，和一个从剑村出来闯荡的年轻人先后来到了这个小镇，定居下来，成为了城镇的两大支柱，一年又一年过去，青春与美貌早已成为了过去，而这个叫做古拉的人，始终没有放弃对白的治疗，为了保护他，她甚至掌握了强大的电术力。 不知不觉，她已经快到与他永别的时候了，而奇迹，突然出现了。 一个来自东方的少年，免费为他们提供了一种药物，能够让生物通过吞食其他生命，直接吸收生命能量的药物，少年走时留下一句话，“只有人类的能量才全无杂质，决不会发生意外。” 为了白、也为了这句话，古拉把镇中品行不好的年轻人招入守备队，借机让他们变成祭品，而为了让自己能用与他别离时的容貌相见，她给镇上品行不佳的少女，罗列了一个名单。 但是，事情的发展也超出了她的控制，比如，这个名单中没有娜娜，但这个内向的女孩不幸地成为了守备队员们用于邀功的战利品。 为了弥补这些漏洞，她不得不把这一切的罪恶，嫁祸给了无辜的义贼，将忠于自己的守备队长推向死亡。 为了她想守护的东西，她把自己，推向了深渊。 *************** 古拉盯着入口，那渐近的脚步声，仿佛踩在心跳上，这个人是谁，他年轻还是老迈，是男是女，德高望重还是猥琐卑劣，是否同样有要守护的东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拦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必须战胜他。 脚步声停在了离入口不远的拐角处，但这没让古拉产生任何轻视感，相反，她认为对手并非胆怯，而是在准备着什么，一个能令白有所反应的对手准备好的攻击方式，她没有挡下来的把握。 原本想在对手进入大厅时与白合击他，现在看来，冲过去攻击更明智一些，古拉做了一个深呼吸，猛冲向入口，可就在即将冲至拐角的时候，撞击声响起，她惊讶地向后倒去，原本空无一物的前方，仿佛多了一面墙，同时，嘈杂声从背后传了进来，她猛然回头，看着一只只黑色的野兽，向白扑了过去。 “白！”她向来路疾冲，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那堵透明的墙，忽然压了回来，电弧以她为中心爆发开来，却没有击中目标的实感，相反，她觉得自己的术力沿着电弧，涌了出去。 “不能攻击这堵墙！”她连忙收回术力，继续冲刺，好在墙体的速度并不快，她安全地逃回了大厅。 一到大厅，她就清扫起场中的黑色野兽，让他松了口气的是，这些看似强大的野兽，在她的电术力下，不堪一击，精神一放松，她就感觉什么东西狠狠地击了过来，她勉强闪过来袭者，“野兽？不，是人类？” “果然是个强敌。”她惊讶地看着这个混在黑色野兽中的男孩，全神戒备，可她又发现，白的视线，还盯在入口的方向。 “真正的强者还没现身！”想到这里，她知道自己必须改变战术了。 在一道道电弧直击少年的同时，古拉拿出口袋中的针剂，跑向盯着艾文所在的方向，一动不动的白，她要让白再次变成食人的凶兽，让眼前的强敌，变成白的祭品，让一切，都回到过去。 野兽般的嘶吼猛然响起，少年终究没有躲过所有的攻击，电光闪烁中，他的身上，噼啪作响。 “成功了！”古拉松了口气，短时间内，少年无法再动了，正好，趁这时机为白注射药剂，让它直接把无法动弹的少年吞下去。 她转过身，全力跑向白，可就在这时，身后的嘶吼，越来越近，古拉急忙闪避，利爪穿过她刚刚站立的位置，可男孩的速度比她快得多，他另一只手上那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重剑，已经扫到了古拉的眼前。 在这个瞬间，古拉什么都没想，她毫不吝惜术力，把能调用的电弧通通击在剑上，男孩痛叫一声滚落出去，挣扎着试图站起身子。 而古拉还沉浸在恐惧中，如果她的反应慢了一点，刚刚的那一击，就会夺走她的一切。 看着逐渐恢复行动能力的少年，古拉忽然惊醒了，她急忙把药剂插进白的颈间，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狭窄区域，用一道道电弧，连续打击男孩，以限制他的行动。 “愚蠢！”她在心中庆幸，如果藏在入口外的人与男孩合击自己，自己绝对不可能支撑到现在，可那个最大的威胁，始终没有出现。 白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了，他对着电弧中的少年，迈动步伐，而试图反击的少年，正在电弧中，苦苦挣扎。 面对无法反抗的少年，古拉已经放松了警惕，而循着本能行动的白更不会害怕，他要做的，只是把眼前这只浑身能量的猎物，吞入腹中。 就在它即将咬向少年的同时，一枚菱片，忽然挡在了古拉与少年之间，与此同时，恢复行动能力的少年，一剑击在白的身上，刺耳的痛吼震撼着整个大厅，白那许久以来，没留下过一道伤痕的身躯，流出了血，它没有恐惧，而是狂怒了，他要将这个远小于自己的生物，撕成碎片。 第一零六章 义贼篇：斗兽 少年似是有些惊讶，在他的眼中，刚刚的那一剑，本应把对手毫无悬念地斩成两截，没想到，伤口会那么浅。 可就在他愣神的一刹那，半身为人的怪物扑了上来，将少年一拳击飞，少年在空中调整身形，用两只脚抵住墙壁，再一次冲向对手，抓、撞、撕咬，两只野兽，用最野蛮的方式，不住厮杀。 虽然看上去势均力敌，但这只是表象，少年的每一次攻击中都夹杂着术力，而白只用了身躯本身的力量，如果没有外力干扰的话，无需多久，白就会因对手逐渐变弱而占据绝对的上风。 古拉原本想支援白，可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电弧忽然在窄道的出口处停住了，不知什么时候，那面透明的墙，已经封死了她的出口。 她终于害怕了，墙后的人根本不是在退避，他只是在观察战况，设置陷阱，一旦找到了自己战术上的破绽，就会毫不留情地攻过来，将自己一举击溃。 焦急，在她的心中蔓延开来，没有自己的支援，白一定不能再短期内击败对手，而药效一到，失去行动能力的白必定会面临无比凄惨的下场，连死，可能都是一种奢望。 “既然这样……”她拿起沉重的灯台，将术力灌注到上面，猛地击出，透明的墙终于碎了，但周围的菱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补了上来，看到这里，她知道，留在窄道中，是无法支援到白的。 她咬咬牙，不顾体力与术力的流失，将眼前的墙壁通通打碎，在它们再次补上前，一跃而出，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也会成为白的猎物，可为了让白活下去，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白没有注意到她，依旧与身前的少年疯狂地互击中，但这不意味着她没有危险，赌注窄口的菱片，纷纷围了上来，她只能想办法避开菱片，干扰少年，并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将把自己团团围住的菱片打碎时，借以脱身。 这时候，她还没有太过慌张，可无意中触碰到一枚菱片时，她更害怕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能量，正以吓人的速度，流入这未知的诡异之物。 在她发现自己甩不掉菱片时，毫不犹豫地将满是电术力的灯台砸在菱片依附的地方，剧痛肆虐开来，但她知道，自己决不能退缩，一旦退缩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另一面，白的攻击也受到了阻滞，每次攻击少年的时候，他的拳头，都会被菱片挡住，虽然菱片会直接碎掉，可就是慢上的那一点，让慢慢陷于劣势的少年，逐渐掌握了主动权，白的每一击都会被少年躲开，而少年的每一击，都会在白的身上，制造一道伤口，此消彼长，没有其他干扰的话，少年已经没有输掉的理由。 被菱片团团围住的古拉更加焦急，她对少年的攻击无法穿透菱片，而她自己的体力和术力也在不断流失，这样下去，结局就注定了。 “只有他活下来也好……”古拉不舍地看了白一眼，将全身的术力注入灯台中，猛向少年掼去，灯台撕破空气，以惊人的威势直中来不及反应的少年，一击后，古拉，倒在了地上。 少年握住穿透身体的灯台，高声惨叫，得到机会的白一把抓住他，狠狠咬了过去，可还没来得及吞咽，猎物，就凭空消失了。 被夺走食物的白高声怒吼，强烈的饥饿感，让他把目标盯在了他在注射药剂前最忌惮的对手，那个藏在入口外的对手身上。 沉闷的撞击声猛然响起，拦在入口处的菱片连吸附都没做到，就被撞散开，而原本正在袭击古拉的菱片，也随着这一击，改变了对手，白没理会它们，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了眼前这个银发的光灵使身上，失去理智的它，丝毫没有害怕，疯狂地咬了过去。 “比起那只兔子，没有理智的你，太好对付了。”艾文从容不迫地躲开撕咬，乌黑的剑燃起黑炎，在白的身上一掠而过。 痛嚎响起，一道深深地伤口，出现在乌剑划过的位置，伤口中，黑色的火焰渐渐熄灭，而熄灭的时候，它的能量，也在随之消失着。 艾文没有选择同它在入口的隧道中硬拼，在这里，他的剑术并不占据太大优势，他以黑兽和菱片作为阻隔，冲进大厅，等待着即将必然冲出的白。 轰地一声，墙壁破了一个大洞，白没有从入口跃出，而是直接撞碎墙壁，以最短的距离，咬向满是能量的猎物。 艾文没有一丝惊慌，他错在步子，将剑横在白必将路过的位置。 感知到危险的白竭力闪避，但他的速度太快了，那把静止不动的剑，就这么在它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已见骨的伤口，这就是强敌，即便使用的力量比自己还少，也能毫无悬念地给自己带来伤害的强敌。 “你究竟是什么？”艾文疑惑地看着嵌入巨兽上的少年，如果它是少女重视的存在，少女怎么会允许它变成这幅样子，如果它只是一个工具，为什么古拉要为保护它而做出那种疯狂的举动。 白没有回答他的话，那难以抑制的饥饿，早已支配了这个没有理智的魔物，回应艾文的，只是它凭借本能，再次袭来的獠牙。 艾文的应对依旧简单，应对这样的攻击，只要把利剑留在合适的位置就可以了。 几次之后，白的动作已经慢了下来，菱片，也已经把它团团围住，艾文赢了，赢的毫无悬念。 “马上，我就帮你从这可悲的样貌中，解脱出来。”艾文举起乌剑，顺手劈下，而就在这时，一道闪着电花的身影忽然从背后冲来，艾文向一旁轻轻一跃，躲了过去，惊讶地瞥了一眼还没有完全失去战斗力的古拉。 到达白身前的古拉，以最快的速度散去了身上的电弧，她轻轻地抱住了白，“抱歉呐，我没能让我们回到过去，可至少，你要活下去，代替我，活下去……” 第一零七章 义贼篇：苏醒 白用利齿，回应了她，这只只剩下饥饿的怪物，毫不犹豫地咬中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小身影。贪婪地吞咽起来，每一次吞咽，都有大量的能量流入它的体内，这不是术力、也不是体力，而是代表生命的，最基本而又最重要的能量。可古拉没有一瞬间的挣扎，她自愿将自己的一切，献给了她的爱。 艾文忽然主意到，白渐渐有了变化，这变化并不在于它的强大，而是一些更细腻的，难以解释的东西。 每一次吞咽，白的眼神都多出一分色彩，当最后一次吞咽结束后，他茫然地低下了头。 “古……拉。”看着自己口中的猎物，白的眼神忽然动摇起来。 “你回来了？！”古拉猛地抬起了头，对着松开口的白，苍白的面孔上忽然绽放出欣喜至极的笑。 “为什么我会……”白已经完全恢复成人类的样子，他紧紧抱着肩膀还在流血的少女，手足无措。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慌……张的样子呢，真是……很有趣呢。”古拉吃力地说着，白的及时清醒，让她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时间，也仅仅是一丝而已，现在的她，连移动一下，都十分艰难。“能让我……再摸摸你的……脸……吗？”她带着不舍，深深地看着眼前的面庞。 “好啊。”说着，他抓着古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等一切结束后，你想怎么摸，都可以。”眼泪，不受抑制地落了下来。 “不要哭……啊，我不想在最后的最后，看着你……落泪。”古拉的手，还是垂了下去“要……活下去”她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大厅归于沉寂，白紧紧抱着古拉的尸体，一言不发，唯有不时滴落的泪珠，提醒艾文，这不是一副静止的画。 “谢谢你，没有在我们告别的时候出手。”如同抱着最脆弱的易碎品般，白用最轻盈的动作，把古拉放在了窄道中，为她整好了凌乱的衣衫。又转向艾文，那视线，带着愤怒，又带着不甘。 “我已经没有出手的必要了。”艾文让开道路，“罪人已经死了，而我没兴趣对无辜的存在出手。” “无辜的存在？”白忽然笑了起来，笑得那么痛苦，那么凄厉，“我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知道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我，那个傻女孩。”他痛苦地望了古拉一眼，“哪怕她变成人类中最苍老的存在，在我的眼中，也只是个女孩啊。” “但这些罪恶中，不存在你的意识。”对着眼前的能量，艾文放弃了，他绝不能为了力量而打破底线，不能对无辜者，挥舞屠刀。 “可我不能放过你，不能放过古拉的仇人。”白望向艾文的视线，异常平淡，“所以，出手吧。”一瞬间，白的气势变了，强大的身躯上，无数道电弧飞窜着，这是古拉送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我会活下去的，因为，这是她的愿望。”话音未落，他已经化作残影，冲向了看似放松的艾文。 “抱歉了。”艾文闪过攻击，将剑停在对手必然经过的路经。 “你以为，我还是刚刚的野兽？”就在接近艾文的同时，电弧喷薄而出，一声巨响后，艾文狼狈地翻滚而出，又连滚几下，躲过一道道电弧，靠着墙壁直起身子，可与此同时，男孩化为白色的兽，带着噼啪作响的声音，猛冲过来，砰地一声，艾文躲开了，而墙面上多出一个大洞。 “这就是电术力与强横躯体结合的力量吗……”艾文咬牙站稳，单是电弧，只能使他麻痹，利用好掩体，自己根本不会受伤，单是速度与力量还不足以战胜不输黑兔的艾文，可两者的结合，远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在这之上，现在的白，不只有这两样，还能使用各种战斗的技巧，不得不说，这是一场苦战。 “这样就抵挡不住了吗？”人形的白一步步走进，一拳挥来，艾文向后一跃，从容躲开，可与此同时，那拳头忽然化作兽爪，横扫而至，关键时刻，艾文急用剑挡，飞出很远，才摔到地上，如果他抵挡的晚了点，可能已经被利爪刺穿了。 这是白的另一个优势，对手无法在短时间内掌握他的攻击模式，而他对自己的身躯，异常了解。 “看来，把黑兔留在山中太草率了。”将菱片组成墙壁，艾文勉强站了起来，他知道，只有黑兔可以同它正面对抗。 “尽耍小聪明。”看着这些菱片，白捡起地上的烛台，“这些东西确实会吸收接触者的能量，但除此之外，它们不值一提！”烛台化作残影，所过之处，菱片尽皆碎裂。之后，他将烛台砸向艾文，这个夺走了古拉生命的男人。 看着弥漫的灰尘，白轻轻一叹，在他看来，自己已经赢了，可杀死她的仇敌后，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回到林中，回到过去的生活，还是继续以一个人类的身份，留在人类的城市中呢？ 可现实，把他从思考中强拖了出来，极度危险的感觉让他猛然后退，剑芒扫过，白手中的烛台，已在这个瞬间断为两截，他惊异地望向对手，只见对方手中的剑，换成了湛蓝色。 没等他缓过神，接下来的攻击已经到了，剑芒很快，根本不给他闪避的余裕，白连续翻滚，又利用墙面为受力点一次次跳跃，才以几条伤口为代价，逃入了安全区域，可在这种距离，他对艾文，也失去了威胁。 “难道留给我的选择，只有逃走吗？”看着艾文留下的条条斩痕，他的心还是沉了下去，他知道，如果艾文等到他近些的时候再使用刚才的手段，他身上的伤，绝不会只有这么几条。 “不，我绝不能放弃！”视线落到古拉身上时，他的眼神再次坚定了，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的仇敌，留在这里，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想到这里，他惨然一笑，“看来，你最后的愿望，我很难遵守了。” 难不代表不可能，在活下去的前提下击败对手的方法，一定存在！ 第一零八章 义贼篇：依偎 如是想着，它试着接近艾文，可一进入艾文的攻击范围，剑芒就扫了过来，白轻易地躲了过去。“能行！”在闪避的同时，白找到了方法，体力！无论如何，这样的攻击对艾文是一种负担，只要自己能够尽量削减他的体力，得到最后的胜利就不是奢望，毕竟，论持久战斗能力，非人者，远强于人类。 就这样，他在艾文的攻击范围边缘来回蹿动，而艾文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连一次攻击的机会，都没有放过。 久而久之，白发现艾文的反应，终于慢了一些，剑芒的强度，也弱了一些。 他试着近了一步，艾文的反击，也已经失去了先前的犀利。 “对人类来说，已经到极限了吧？”白放心了，他知道自己的判断多半是正确的，但他没有冒进，人类是狡猾的，先示弱而后猛击的例子比比皆是，但这又如何，有多长时间，我就耗多长时间，直到这个对手，连剑都拿不起来。 渐渐地，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虽然剑芒蕴含的能量比先前小了，但威胁感，一点都没少，在这短短的数十分钟内，对手像是进步了。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同时扫清了自己的担忧，哪怕真是这样也无所谓，人类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 白与艾文的距离越来越近，艾文的攻击强度，却没有丝毫增强，而越接近艾文，白越能感觉到他的疲惫，每一剑的力量，浸透衣衫的汗水，无一不在向白证明，艾文，已经没有反击的能力。 “赢了！”找准间隙的白，携着电的力量化作炮弹，狠狠地击向艾文，而本应疲惫不堪的艾文，居然躲开了。 “不好！”看到银发光灵使那一闪即逝的笑容时，他立刻闪身，可一切都已经晚了，艾文的手中，换回了那把乌黑的剑，黑炎燃起，一道黑色的旋涡将它重重包裹，体力、术力、生命力，一切的一切都从顺着皮肤喷涌而出。 他的反抗是那么的无力，但他知道，自己必须逃出这片旋涡，挣扎中，他忽然发现旋涡出现了若隐若现的空隙，白倾尽全力，从空隙中冲了出去，可冲出去的瞬间，他又一次看到了那只刚刚被收回的湛蓝色的剑，艾文正用另一只手拿着的剑。 近十道剑芒结成了毫无章法地图案，向它压了过来，可刚刚逃离旋涡的他，跟本没有闪避的力量和空隙，血迸溅而出，惨嚎声响彻整个领主府，与此同时，数十枚菱片突兀地出现，附在了他的身上，好不容易恢复的生命能量决堤般流出，白竭力挣扎，终究没能摆脱。 它吃力地回过头，看着古拉的尸体，“对不起，古……拉，我没办法，尊，守，和你的……约定了。”他的眼神越来越暗淡，理智，再一次离开了。 他忽然转过身，带着菱片，摇摇晃晃地向走向那具带着微笑的尸体，嘶吼着，一遍遍念着女孩的名字，古拉，古拉，每一次的声音都比前一次小上一分，可这声音越小，对艾文的内心的冲击力，越是强大。 白终于倒在了地上，用全身力气，向她爬着，这往日转瞬即至的几步距离，却像一道天堑，怎么用力，都爬不到。 忽然，菱片消失了，一只手把他扶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古拉的尸体。 可白看都没看那人一眼，他只剩下最后一丝生命能量的它，已经不能思考了，但始终有一个名字，在他的脑中，没有丝毫淡去。 艾文轻轻地把它放到了古拉的身边，而触碰到尸体的他，似是安心了，他轻轻地抱着她的尸体，呼唤名字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不能听见。 终于，男孩的身体，慢慢变成了一只银白色的野兽，一动不动。 艾文原以为它已经死了，可在最后的一刻，它颤抖着将她的头垫在了自己的身上，又将毛茸茸的尾巴，盖在了她的身上。 时光就像回到了数十年前，在那翠绿的林中，调皮的她倚在它的皮毛上，盖着它的尾巴，微笑入眠。 艾文转过了头，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在他的心中爆发开来。 “您为什么动摇？”书的声音忽然出现了，“您看到的，不过是这世上随时再发生的琐事，他们之所以会有这种惨状，只是因为他们没有力量守护他想守护的一切。” “我这么做，真的对吗？”这时的艾文，忘记了对书的反感，只想追求一个答案。 “您想没想过失去女儿的家人会多么痛苦，您想没想过那些被引入歧途的守备队员的家人，在失去他们的支持后会多么凄惨？用一个悲剧终结多个悲剧，无论怎么看，都是正确的。” “是这样……吗。”艾文在思考，自己和他们有什么区别，自己不也是为了一己私欲杀了很多人吗？ “有区别的。”书读到了他的思想，“您未杀过一个在这个世界的道德标准中，不应该杀的人，而最重要的是，您比他们强大。” 听到这番话，艾文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就在这时，天花板发出一声巨响，黑色的兔子带着三个人，落在了大厅中。 “已经结束了？”黑兔咂咂嘴，“真无聊。” “到底……”考尔强忍伤痛，从黑兔的手上挣扎着跳了下来，拔剑直冲抱住古拉的魔物，可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怒视手的主人，而目露悲伤的艾文，向他摇了摇头。 接下来，艾文向来人说明了原委，考虑到前后因果，考尔不得不承认，艾文说的是事实，他早已猜到，却不肯相信的事实。 “原来，是这样啊。”考尔悲凉无比的长叹一声，把剑丢在了地上，“谢谢您，艾文先生，您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尽管痛苦，他还是单膝跪在了艾文的身前，哽咽低语。 身后响起了拔剑出鞘的声音，考尔回过头，看到满面狰狞的杰西手持利刃，带着急促地呼吸，冲向依偎在一起的尸体。 考尔本想阻拦，可最后，他还是闭上眼睛，放任杰西跑了过去。 第一零九章 义贼篇：第八扇门 杰西跑到尸体边，把剑高高举起，可在他仔细看过两具依偎着的尸体的形态时，剑停了下来，短暂的停顿后，他狂吼着，将剑插进了尸体旁的空地上，跪在地上，一拳拳地击在地面，直到血垂了下来，才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亲手复仇了。 娜娜怯生生地走到他的身边，在背后，轻轻抱住了他，没有人说话，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将释放少女的任务交给二人后，艾文转身离开，可这时，杰西叫住了他。 “请等一等。”深深地吐了口气，杰西站起身子。“能不能告诉我这些药物的信息？”他的眼神再一次燃烧起来，“我要复仇的目标还在。”是的，让领主变成恶魔的，正是这些诡异的药物，让一切惨剧诞生的，也是这些诡异的药物。 “嗯？”艾文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我也不清楚。”他摇了摇头，按他的猜测，这个制药人，很可能与东方少年同属一个组织，从可以长时间得到东方少年的帮助来看，在组织中的地位至少与他想等，现在的自己面对这样的对手都毫无胜算，更不要说只能算得上普通人的杰西，把信息告诉他，没查到什么还好说，一旦真的接触到了组织，等待他的结果，多半不好。 “是吗……”杰西的目光暗淡了片刻，再次亮起来，艾文知道，他没有放弃，可艾文也知道，自己的阻止，已经没有用了，他并不担心，丝毫线索都没有的人，想得到组织的情报，实在是太难了。 说不定到最后，他真的能够成为撼动组织的人，这看似没有可能，可在人类的历史中，这样的例子又数不胜数。 ************ 艾文是最先离开这座城镇的人，再呆下去，他怕自己的信念会动摇。 说不定，真如伊芙想的那样，在这坚不可摧的表壳下，只有一个蜷着的，不住哭泣的少年。 考尔与杰西一同放出了还活着的女孩，两人成了城镇的英雄，为了对抗诱拐少女的强敌，守备队与义贼联手，在付出了绝大的牺牲下，终于救回了这群幸运儿，得知这个从不存在的罪恶组织被存在时，没有失去女儿的镇民们或是欣喜，或是释然，而失去了女儿的镇民们只有带着可能永远都不会被弥平的伤痛，一直走下去。 古拉逝世的消息传开了，镇民们沉浸在悲痛的气氛中，在他们看来，这位和蔼可亲，又正直贤明的老奶奶，多半是在没有保护好镇民的自责中，抑郁而终，由于古拉没有子嗣，领主的人选，第一次落在了外人的身上，幸存下来的考尔，被镇民们一致推举为新的领主，这位耿直的领主能不能引领镇民走向正确的方向，就不得而知了。 杰西的伤已经好了，他收拾好行李，最后看了一眼自己长大的城镇，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杰西哥哥！”他回过头，看着一个小女孩，一边挥手，一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来为我送别吗？”表情略作柔和的他，轻声询问。 “不，我要和你一起走！”娜娜鼓起勇气，大声回答。 震撼从他的眼中快速扩散，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如机械般跳动的心中，有什么化开了。 他终究没发出声音，只是遮住面孔回过头，为女孩留了一只手。 忐忑中的娜娜惊喜地笑了，她跟了上去，握住了那只大手，朝阳升起，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越来越明亮的光芒中，慢慢走远了。 谁都没注意到，杰西的腰上，别了一只古怪的，不祥的匕首。 ********************** 里世界中，艾文站在门前，略带紧张地等待着，咔地一声，锁落到地上，又消失了。 “门里是什么？”他不自觉地问。 “亲眼看看，您就知道了。”书的回答，一如既往。 “在里世界中，没有什么能够伤到我的。”艾文对这意料之中的回答十分不满。 “那您又在怕什么？与其让我用语言来描述，不如您亲眼见证，我可以保证，门后的东西，不会令您失望。” “我果然无法喜欢上你。”在语言上占不到丝毫便宜的艾文，只好停战。 “可我能够帮到您。”书恭敬的声音中，带着莫名的喜悦，似是真诚，又似嘲讽。 艾文不再理会它，径直走进大门，他保持着警惕，打开了里世界的防护，他的心情，有些矛盾，他既期待里面的东西有无与伦比的力量，又希望自己可以轻易地收服它，但他知道，两全齐美，是不可能的，里面的东西，大概会比黑兔能难对付吧？ 与以往不同，房间远比过去宽敞，也远比过去豪华，猩红的地毯，金灿灿的烛台，各种象征着荣耀的装饰，被合理地装饰于其中，繁而不杂。 房间中，最有存在感的，是正中间的座位，座位上，身着重凯的骸骨被刻着繁琐符文的锁链重重锁住，垂着头，一动不动，锁链的上面有一个钥匙孔，上面用莫名的文字写着什么。 “唯驭键者，堪为吾主。”虽然艾文读不懂，但这个意思，忽然出现在他的头脑中，艾文默默念着这句话，想起了那把被称作钥匙的东西，他拿出它，仔细端详，发现钥匙的一端，已经有了些微融化，露出环状的一角。 艾文很清楚，在使用钥匙前，这东西只不过是一个圆柱，是自己几次的使用，让它产生了变化。 “难道说，只有长时间支配这只钥匙，才能打开锁吗？”艾文皱起眉头，第一次，他在选择的时候，产生了犹豫，他不愿因使用钥匙而付出某种巨大的代价，却也不愿放弃这个被重重锁住，便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力量。 叹了口气，他继续扫视房间，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房间中除了那具骸骨，还站立着三名石像般的骑士，和一辆古车，如果不是那具存在感过于强大的骸骨，他应该早已发现了这些骑士。 第一一零章 义贼篇：战车之威 “你们，要怎样才肯成为我的力量？”对着骑士，艾文发出了疑问。 “唯有征服我们的人，才能驾驭我们。”持矛的骑士说话了。 “那我该怎么征服你们呢？”从战胜黑兔开始，艾文已经知道，利用里世界的力量只能消灭他们，却不能征服他们。 “成为他的主人，或者，指挥黑兽击败我们。”骑士的回答简单，直接。 “用黑兽？”艾文皱起眉头，先不说第一个选择，他能感觉到骑士的压迫感，哪怕只有一个人，击败全部的黑兽也毫无问题。“不能选择其他挑战者吗？比如我自己。” “骑士可以赴死，却不会臣服于莽夫。”他恭敬地回答。 “这样啊……”艾文想起了与黑兔对战时的情形，想起了这一切规则的目的——逼迫自己使用钥匙。 但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到迫不得已，绝不使用钥匙的力量，“可以让我验证一下你们的力量吗？”思考后，艾文询问。 “骑士不会拒绝任何挑战。”三骑士沉声回答。“但您如果想看到我们真正的力量，请将全部黑兽，借给我们。” 艾文点了点头。 数分钟后，一只可怕的队伍出现在艾文的眼前，当缰绳围在黑兽颈上的时候，前方的黑兽忽然膨胀，变成了漆黑的战马，而战车周边的黑兽，纷纷燃起黑色的烈焰，他们不再嚎叫，不再露出獠牙与利爪，但所有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现在的它们，更像是一个凝聚的意志，比起野兽，更加可怕。 “你说你要我与它们战斗？”看到战车的黑兔少有的严肃起来。 “怎么，自认强大无比的你，还敌不过它们？”面对犹豫着的黑兔，艾文出声调笑。 “如果是完全的我，自然不怕它们，可现在……”黑兔没说出后半句话。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差距吧。”艾文丝毫没有照顾黑兔的情绪。 “哼！”黑兔冷哼一声，还是走到了战车的前面。 得到艾文的信号后，战斗就开始了。 艾文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惨烈到极点的战斗，即便战车能得到最后的胜利，剩下的黑兽与骑士，也没有几个，可没想到，战斗结束的出奇地快。 战斗一开始，持弓骑士就连射数箭，黑色的力量从黑兽流入战车，又从战车灌入强弓，弓弦砰地松开，射出的不像是弓，反而像是尖锐的炮弹，黑兔还未来得及闪躲，就被炮弹击中了双腿，未及跳跃，战车带着黑色的洪流，以不可阻挡的势头，淹没了它，没有闪避，没有反抗，曾经强势无比的黑兔，在战车的面前，与一个婴儿，没有任何区别。 汗从额角流下，艾文无意中攥紧了拳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渴望得到黒堡中的力量，连他们都这样，那个被重重锁住的骸骨，又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可他还是压住了将钥匙纳入体内的欲望，吸收钥匙所付出代价的价值，绝不会小于那具骸骨强大的力量。 “这下，你满意了吧？”一脸无奈的黑兔，在他的身边重新成型。 “我忽然看不到你存在的意义了。”艾文对黑兔开起玩笑。 “我说过，现在的我远未完全。”黑兔没有生气，“而且，就算你征服了他们，难道你以为他们可以……” “您对新的力量满意吗？我的主人。”就在黑兔说道关键点时，黑色的书，再一次出现了。 艾文不满地看了黑书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对这样的反应，他早已习惯了，黑书不会让他知道所有重要的信息，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尚未出现的陷阱，暴露在他的眼前。 艾文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黑书早已知道了他的答案。 “我有一个提议，只要您肯把身体的使用权暂时交给……真遗憾。”话还没说完，黑书已经读到了艾文的答案，“如果您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找我。” 艾文当然不会同意，与其把身体的使用权暂时交给黑书，他宁愿把钥匙一口吞下去。 “让黑兽战胜你们，也就是说，它们不会加入到战车中，对吗？”他询问骑士。 “是，它们需要战胜的对手，只有我们。” “单单只有他们三个的话，会有多强？”艾文追问。 “我来帮你试试吧。”这一次，黑兔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本以为黑兔会再一次输掉，可结局再次出乎艾文的预料，三骑士的战斗方式一点都没有偏离他们的武器，黑箭如雨般驰向黑兔，可穿过它们的时候，黑兔的身上只留着几只箭，接着，就是近身战，持盾骑士守得密不透风，持矛骑士的矛，强硬地迎击庞大凶猛的对手。 靠近后，持弓骑士的弓又换成匕首，如一条毒蛇，抓住任何空隙，对黑兔实施进攻。 他们没有特别的技能，只是用极其默契的配合和极度扎实的技巧，迎击黑兔。 最后，黑兔还是赢了，黑兔舍弃大半个身躯，解决了其中一个骑士，又靠吞食骑士尸体获得的能量，击败了另外两个骑士，如果他们的对手是一个实力与黑兔相似，却不敢舍命攻击的对手，那么赢到最后的，应该就是这三个骑士。 看着这个结果，艾文既喜也忧，他们的力量得到了艾文的认可，可这样的强度，又怎么能被黑兽击败？ 在这之后，他试着用黑兽攻击三骑士，可结局始终是一样的，黑兽全灭，黑骑士无伤。 到底怎么只利用黑兽击败它们？想到这里，艾文眉头紧皱，说实话，黑兽的实力早已达不到艾文的要求，对付普通人还可以，但对付稍强的人，它们的除了给对方心理压力外，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以这样的东西，对付了解它们，又实力强大的三骑士，毫无意义。黑兔还可以在增强实力后轻易击败，可无论自己变得多强，不能进一步强化的黑兽，绝对无法击败它们，难道说，不接受那把钥匙，就真的不能得到他们的力量吗？ 第一一一章 义贼篇终：征服 想到这里，艾文再次摇头，这座城堡中的东西虽然难以战胜，但到目前为止，绝对没出现过通过已有方法无法达成的情况，并且，三骑士说过他们不服从莽夫，也就是说，只要肯动脑子，就一定有击败他们的方法。 思考着，艾文的再次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观察刚刚打开的房间，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早被三骑士抛在身后的战车上。 “为什么面对黑兽，他们也要刻意离开战车，难道……”忽然，艾文想到了什么，他将精神力沉入每一个黑兽中，让黑兽绕过骑士，直接扑到了黑车前。 与此同时，一直采取守势的三骑士忽然拦截起他们从未主动攻击过的对手。 艾文笑了，骑士的反应已经证实，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骑士很强，只在路上，就有二十余只黑兽被先后击杀，可在它们抵达战车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连接在战车上的黑兽，一只只膨胀起来，站直身躯，变成了身披战甲的兽首战士，只是，与骑士驾驭时不同，最前方的黑兽，没变成黑色的马匹。 吼声不见了，它们静静地看着追至身畔的目标，这时候他们的意志已融为一体，战车仿佛从道具变成了生物。 这时候的艾文，视其所视，闻其所闻，感其所感，战车成了他的手、他的脚，他身躯的延伸，这些可以舍弃又能够再生的身躯，会以悍不畏死地狂攻，将敌人淹没在他意志的洪流中。 连黑兔都无比忌惮的长矛，被简单地挡住了，挡住它的并非任意一个存在，而是一块由数只黑兽拼成的盾牌，黑骑士抽回长矛，再次进攻，盾骑士疾冲而至，猛然护在他的身前，与此同时，一只只黑箭带着破空声，击向战车。 可在艾文的指挥下，依附于车的黑兽变得极度狡猾，本该被击中的部位忽然避开，而另一侧的黑兽又化作利刃，汲取所有同伴的力量，给对手带来无法预测的攻击。 无论三骑士如何攻击，都无法伤到刚刚还任其宰割的野兽，好在，盾战士的防御，让这群野兽一时间无计可施。 双方是平衡的，假如多一只黑兽贴在车上，骑士就会陷入劣势，假如附在车上的黑兽少上一只，它们已被骑士尽数斩杀。 双方，就这么僵持起来，可艾文知道，他已经赢了。 不知不觉，一只黑兽从房间中跳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战车，持弓骑士忽然转移目标，将其一击射穿，同时，持矛骑士的身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伤痕，看上去，只要艾文按照这种方法攻击下去，骑士，终会败亡。 但艾文没有这么做，他已经隐约知道了战车的弱点，至少是其中的一种弱点，他要在万无一失的前提下，发动最后的进攻。 短暂地等待中，剩下的二十余只黑兽从房间中一拥而上，尽管持弓骑士竭力狙击，也只射杀了一半，剩下的黑兽绕过矛、盾骑士，从后面扑上战车，三骑士的防线，就这样崩溃了，盾骑士被一击击飞，死战不退的矛骑士在猛烈的攻势下被撕成了碎片，盾骑士猛然跳起，向弓骑士跑去，可在那之前，数只黑兽抓住他的腿，承受着一下下的盾击，将其拖到车前，一击轰碎。 可即便只剩一人，剩下的对手也没有投降，他冷静地站在远处，一箭又一箭地射向黑兽，尽管赢不了，但也输不掉。 艾文皱了皱眉，试着操纵黑兽拖着战车前进，可无论是拖是拉，车都一动不动，反而有一些因用力过度而脱离战车的黑兽，被对手一箭贯杀。 没想到这些自称骑士的家伙如此无耻，艾文皱了皱眉，这样下去，谁也无法战胜谁，在骑士没有时间束缚的前提下，认输的，只会是自己。 一定有什么办法，让他得到最后的胜利。 如是想着，艾文观察起黑兽，又观察起它们所在的战车，他忽然发现，黑兽中，也有手持强弓的成员，只是他们的箭雨，无法触碰对手的身躯。 忽然，艾文想起了刚刚的情形，众多盾牌合而为一，抵御攻击的情形。 “难道……”他操纵黑兽们将弓拼在一起，一只巨大的弓，缓缓成型，弓对准了远处的气势，巨响后，巨大的箭以不可阻挡的力量穿透骑士的身躯，拖着他飞行数十米后，钉在墙上，骑士没有放弃，他吃力地将弓抬起，可还没取箭，手就消散了，黑色的弓落在地上，慢慢地淡入了黑暗。 操纵着战车的艾文睁开眼睛，望向三骑士的房间，他知道，自己已经胜利了。 重生后的三骑士走出房间，面向艾文的他们摘下头盔，整齐地单膝跪地，宣誓效忠的契约已悄然结成，艾文已经成了他们的主人，无法反抗的主人。 而看着露出了面容，艾文也吃了一惊，面具下的面孔并非纯粹的黑暗，他们长着人类的面孔，这也意味着，如果换上其他衣物，骑士们说不定能走进人类的城镇，有这样的三个人担任护卫，很多危险，将不再是危险。 “看来，你可以好好散心了。”艾文的脑中，被护在三人中间的不是银发的光灵使，而是一个调皮美丽的女孩。 得到新力量的艾文并没有满足，他面对新的仆从，抽出湛蓝色的剑，只有战斗，能让他以最快的速度，了解他们，也只有战斗，能够用最短的时间，提升自己…… ****** 在极东，有数座领主没有实权，多势力分割雄踞的大城市，眼下的城市，就是其中之一。 在这座城市中，光明圣殿掌管一侧，召唤师协会统治另一侧，虽然论城中的实力，召唤师协会要比光明圣殿大得多，但考虑到极东王国中，光明圣殿的总体力量远强于召唤师协会，双方在城中的统治力相差无几。 这样的城市中，关口也是由双方的士兵共同把守的。 这一天，一队由召唤师组成的队伍从关口经过，他们的马车中，载着一个被捂得严严实实的物品。 通常来说，守关双方要严格的检查这类物品，可在这样的城市，面对一只召唤师的队伍，这类的审查一般都会被忽视。 可就在车队通过光明祭祀的眼前时，意外发生了，什么东西一闪而逝，而盖着物品的幕布，就这么落了下去，闪着白色微光的爪子，同时出现在双方守备者的眼中，一时间，两方都有极大的反应，可反应，是完全不同的。 召唤师们同情地看了一眼押送爪子的同伴，他们知道这只蕴含巨大能量的爪子对一个基层召唤师来说意味着什么，获得这样的战利品，绝对能让作为召唤师的他们得到完全不同的人生，可惜，这东西被他们看见了，就只能上交协会了，协会会怎么奖赏他呢？最多，也就是提上一级，或者送给他个强一些的召唤兽吧，但想到这里，他们又有些嫉妒，守在这里的自己，连拿到这样的奖励都是奢望。 但光明祭祀们的反应完全不同，他们的眼中既震惊，又愤怒。 “东方光龙的爪！”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城中所有听到声音的光明祭祀都重复一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车队，而面对这样的情形，茫然的召唤师们有些慌了，他们不知道光明祭祀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但他们知道，如果这样的宝物被光明圣殿夺走，在场的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把东方光龙的爪和它的运输者交出来。”光明祭祀是神的侍奉者，信仰极其坚定的他们，即便面对强于自己数倍的敌人，也不会退缩。 “什么东方光龙的爪？这是我们在讨伐魔物的时候发现的，没有任何理由交给你们！”召唤师队伍的领头人大声驳斥，本来，知道自己保不住兽爪的他就十分不甘，而这样的对话，自然会燃起他的愤怒。 刚刚还有些疑惑的召唤师听到这样的话，也都愤怒了，由于他们的实力远不及光明圣殿，这些年始终被狠狠地压制着，好不容易得到了宝物，光明圣殿居然还要硬抢？在别的地方就算了，在这种地方，实力强过对手的他们怎么可能忍住这口气？ 双方从理论化为争执，又由争执晋级为战斗，一时间，双方打得不可开交，而在守门者的授意下，召唤师队伍的领头人带着东方光龙的爪，直奔协会的极东分部。 同时，两名光明祭祀带着最高级别的密信，向建立于王都的极东分部的方向，策马狂奔，就在这时，人影闪过，两个光明祭祀从马上栽了下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黄皮肤的少年，看了看信上的内容，将它与信封一同，燃成灰烬，面对车队出发的方向，他再次化为流影，跟了上去…… 第一一二章 无光之城：死灵 “这里，就是被诅咒的城市吗？”艾文口中的诅咒之城，看上去洁净、庄严、光彩四溢，没有一丝诅咒的痕迹，实际上，他就是一座侍奉神的，由信徒建立的城市。 可它被称作诅咒之城，自有它的理由，摆在陆地上的，只是这座城市极小的一部分，它的主体，都在下面。 而这座由光明神信徒建立的城市，最主要的居民，是死灵。 在黑暗圣殿的影响下，只要是没伤害过人类又拥有智力的死灵，都不能被简单的取决掉，可让这些随时可能危及人类的怪物在外界肆意行走，也说不过去。 所以，光明圣殿主动建立了这个名为城市，实为监狱的地方，他们将所有抓住的无辜死灵关押到城市的底层，并定期向死灵输送资源，以保证它们的存活。 城市分为三层，最上层是光明祭祀居住的区域，同时，也是收集阳光的区域，它们收集的阳光，被毫不浪费地用在了第二层的夜晚。 第二层没有任何生活的气息，它只是一个嵌满光术力阵的巨大广场，白昼时，阳光通过上方的通光口与折射口，布满第二层的空间，而夜晚时，白昼采集的阳光会再次充满这一层的每一个角落，它的作用，自然是阻止死灵逃离。 对于大多数野生死灵来说，阳光，算得上最致命的武器，原生死灵会在阳光下燃成灰烬，转化死灵虽不致死，却也会在阳光下失去几乎所有的力量，也只有与死灵法师签订契约，得到黑暗之神护佑的死灵，可以在阳光中自如行动，即便如此，他们对阳光，也绝无好感。 最下层，即最广阔的一层，是根据天然的地下巨洞兴建的，死灵的家园，由于以吸血鬼为首的很多死灵还存在视觉，这里并非一片漆黑，街上的术力灯长年不灭，各色光源组合在一起，像是陆地上的不夜城，只要能无视它主人的形貌，就能感受到一种不同寻常的美丽，可惜，它的主人，太有存在感。 在这里，死灵也有各自的工作，低级的死灵以简单的流水线加工，提供普通商品，而智力高的死灵，会通过自身的特点，制造各具特色的商品，这里流出的诅咒武器和蕴藏暗术力的装备，也为光明圣殿贡献了大量的税金。 这里的管理者，是一个原生吸血鬼，这位吸血鬼曾在上位前，因过度服从人类而受到众多死灵的嘲笑，也曾因极力主张保护来到下层人类的安全，而与其他势力发生摩擦。 可原生吸血鬼本身就抱有难以置信的强大，再加上死灵的生活的确在他的管理中被日渐改善，他还是得到了众多智慧死灵的拥护。 当然，在他代替光明圣殿镇压了数次暴动后，也得到了一个不大好听的外号——拴着项圈的蝙蝠。 在这座城市中，居民不只是居民，也是商品，只要死灵法师肯付钱，低级死灵就会成为他的眷属，而智慧死灵虽有反对的权力，多半也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毕竟，这里只是一个牢笼，无论如何，离开后，要比现在自由得多。 这里的管理者，也曾受到过数名高级死灵法师的邀请，可他拒绝了，理由始终如一，他不想背叛这座将他养大的城市。 “与其说他们是死灵，不如说他们是受到诅咒的生物吧。”看过资料后，艾文不由感叹。 “您说的没错，他们也是最好的能量提供者。”书的声音在艾文的耳边响起，“它们提供的生命能量虽然远不及人类纯粹，但对现在的您来说，绰绰有余。” “死灵也有生命能量？”艾文一脸惊异。 “被称作死灵，只是因为他们中的一部分死而复生，或者他们没有心跳呼吸，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真的没有生命，实际上，他们只是在以与你们不同的方式，生存着。”书解释。 “没想到你偶尔还能说出一些有价值的话。”对于死灵，艾文的观点与它十分相似。 “我说的话，向来很有价值。”书恭敬地回复。 艾文想讽刺他，却没说出话，书说的没错，虽然它的话很让人反感，但没有一次，是毫无意义的。 “我不会袭击死灵。”艾文摇摇头，“他们是无辜的。” “这说不通。”书轻笑，“植物、动物，都是您的食粮，您肯为果腹杀掉无害的它们，却不肯为变强杀掉对人类来说更具威胁的死灵？”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动手的。”说完，艾文不再理会它。 “原来是这样……”窥视艾文的内心后，书笑了，“您会改变主意的，一定会……”说着，它渐渐淡去。 面对眼前的巨大建筑群，拿着地图的艾文皱起眉头，“这两天，他到底待在哪里？”地图是平面的，可这里的建筑有很多层，艾文能够知道他的大致位置，却不知道他停留在哪一层。 艾文决定，趁着少年没有走远，先在这里住几天，如果能查到就查下去，如果查不到，就继续前进，想到这里，艾文叹了口气，虽然他已经得到了些许组织的线索，可这些线索都只能说明组织在因某种目的而改善这两种药剂，这样的线索，恐怕只有在药剂完成后才能明晰起来，艾文没有这么多时间，也就是说，现阶段真正可用的线索，还是这个黄皮肤的少年。 但就算这样，他也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得到线索，强化自己的机会。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艾文先一步将小马车收进了里世界，以步行的方式来到这个将周围的一切遮光物砍伐殆尽的地方。 城内大部分是祭祀们的居所，只有少部分才供商人们居住，可能因为这里到处都是虔诚的信徒吧，除了旅馆、餐厅、医馆等基本设施外，什么娱乐设施都没有，因为这个，如非必要，没有商人愿意在这里长留，实际上，由于三层以下的居民不会伤害商人，他们中的多数，更愿意逗留在地下，不得不说，这是对狂信徒的一种讽刺。 第一一三章 无光之城：死灵的庆典 走在街上的艾文，只觉得死气沉沉，每一个路过的光明祭祀都带着恬静与满足，低头赶路，他们不需要自己的生活，只需要把自己的一切，献给无比伟大的神明。 艾文装出与他们相同的表情，走在街道上，以不疾不徐的步伐，来到了少年停留的地点，看着眼前的空地，艾文摇了摇头，看来，在人类的地方，是找不到想找的东西了，于是，他换下容易引起敌意的光灵使长袍，与商队一同走下通往死灵区域的阶梯。 一路上，艾文也在探听着商人们的话语。 “头儿，我们来这种地方真的没问题吗？”年轻的商人缩缩脖子，在他的固有观点里，死灵都是最可怕的怪物，食人饮血，传播瘟疫。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底下的死灵不伤人，相反，他们比人类好相处多了。”商队中，年纪稍大的人回答，但凡对这句话有反应的人，都带着深深的赞同。“这底下东西便宜，酒也好喝，除了找不到姑娘，没什么不好的。” “也别说找不到姑娘，我有一个朋友，就对一个吸血鬼出手了，听他说，那时候他什么缺德的招数都用上了，吸血鬼始终没还手，要不是底下的执法队插手，说不定就成了，对方给出的理由，也只是那姑娘不肯而已，所以说，见到喜欢的只管上，没准就赚了呢？”说着，他还擦了擦口水，与多数死灵不同，吸血鬼的姿色，可是远超普通人类的。 “我说你就不能想点儿别的？不管走到哪，你那专盯着女人的朋友都出来客串一回，做了什么不用往别人身上推，承认就是了，没人笑话的！”其他人开始调笑起来。 “但这次，你的口味还是重了点儿吧？那可不是人，再漂亮，都是可怕的怪物。”起哄声很快就响了起来。 “我说的是真的！”那人一脸冤枉，可怎么辩解都没人相信。 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想类似的问题，如果真有一个吸血鬼向他们投怀送抱，他们拒绝得了吗？ 听到这里，艾文笑了，当然，他不是为有机会对吸血鬼出手而感到欣喜，真正让他高兴的是，死灵的友好，可以让他的行动，更加简单。 这座城市是一个大手笔，单单按直线通过第二层，就让他们花费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恐怕再厉害的死灵，也无法突破这道能够使它们瞬间无力化的阵地。 商人们也对这座阵地又爱又恨，他们知道，自己能安全地做完一次次生意，这个防御工事必不可少，可路过这里的时候，不但每次都要浪费很多时间，还会因长时间盯着光线而刺痛眼睛。 好在，他们还是到了下一层，变得柔和的光线，让他们的眼睛舒服了不少。 紧接着，一只穿着滑稽的小个子骷髅对商队躬身一礼，示意众人跟着前行，而商队丝毫没有犹豫，很显然，他们已经适应了。 艾文也跟了上去，他很好奇，死灵的市集究竟是什么样子。 一到广场，喧嚣声就灌入了耳朵。 一群死灵围着商人的货物你争我抢，讨价还价，这热闹的气氛给艾文一种错觉，这里才是人类的城市，那死气沉沉的地面之上，才是死灵的国度。 艾文发现，身边的僵尸们没有发出尸体特有的尸臭，相反，它们的身上传来浓郁的香料味，艾文知道，它们多半是为了人类着想，这样的行为，让艾文更加坚定了不能随意屠戮死灵的决心。 生意很快就结束了，可商人们没有返身离开，他们决定参加死灵们每日都有的庆典，对从拥有意识开始就被关在牢笼中，又能在远长与人类的时光中维持这种意识的死灵来说，无聊就是剧毒，为此，它们每天都会抽出一段时间，举办游行和表演，每次的表演阵容都有轮换，而每次的节目，都会有所不同，这排解了它们的无聊，也给商队们带来了快乐，同时，也让商队为此留下了不少物资和金钱。 见到这些，艾文特意把伊芙的分身和三骑士放了出来，他也试着邀请过侏儒，但侏儒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破解从古拉那里得到的两种药剂上，连艾文的招呼，都没能听见。 心怀钦佩的艾文为了表达内心的钦佩，没再打搅他。 “没想到艾文大人会让一个女孩子出现在一个到处都是死灵的地方。”这是出现在艾文身边那气鼓鼓女孩，说出的第一句话。 “那，真是抱歉了。”艾文确实没想到这一点，略带歉意的他刚要把伊芙送回去，他的手就被握住了。 “伟大的艾文大人会保护我的吧。”身畔的女孩抬起头，调皮地看着艾文，她的眼中，哪有丝毫惧意。 “我可以送你回……”艾文的话刚说一般，就被伊芙戏谑地眼神止住了。 “您连保护一个女孩子的信心都没有吗？”语气中，略带挑衅。 “我……”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抵御这样的眼神与口气，艾文自然也不能。 就这样，女孩拉着艾文的手，在集会中跑了起来。 “满口不情愿的家伙，却玩得比谁都欢。”被她拖着的艾文满脸无奈，却又不自觉地笑了，说实话，他很羡慕伊芙，因为他自己，从不知如何享受这样的快乐。 骷髅的杂技、僵尸的戏剧、吸血鬼的歌谣、巫妖的魔法秀，让这个本应鬼气森森的地方，变得生气勃勃，如果事先没有告知的话，没人知道，这回是个由死灵掌管的地方。 “那边的情侣！”忽然，苍老的声音叫了过来，艾文没有反应，伊芙却瞬间转过身来。 叫住二人的，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巫妖，这个看上去远比其他巫妖苍老的存在，在二人回头的同时，挥了挥魔杖，就这样，一颗水晶球，出现在他的手中。 水晶球中，带着阳光般笑容的女孩和刚刚转身一脸茫然的艾文，在不住飘零的落叶中，静静地站在里面。 “给。”他把水晶球塞到伊芙的手中，“真是一部好作品。”他赞叹着点点头。 第一一四章 无光之城：他和她的水晶球 “多少钱？”在伊芙一脸欣喜地欣赏水晶球的时候，艾文先还过神来。 “这次就不用了。”巫妖摆摆手，“如果你们还要这种水晶球的话，就到街尾的巫妖水晶球馆，一个只要五枚银币哟。”说完，他转身走了。 “唔……”巫妖走远后，伊芙忽然生起气来。 “怎么了？”艾文又叹了口气，对他来说，弄懂伊芙的心思，比识破一个大阴谋难上很多。 “这里面的女孩根本不是我！”她说的没错，里面的女孩，只是伊芙的分身 “那就再照一份吧，和你的真身一起？”艾文试着回复。 “嗯！”伊芙满意地点点头，艾文少有地猜中了她的心思。 就这样，艾文带着一个老巫妖从未见过却又美丽至极的女孩出现在他的面前。 艾文很肯定，当老巫妖空洞的眼眶中燃着的火焰对准伊芙时，猛烈地晃动了几瞬。 “你要和她一起做水晶球？”老巫妖颤声问着，还顺势把艾文拖到一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你这么做，是不是对之前的女孩不大好？” 听到这里，艾文知道老巫妖误会了，他张开口，刚要找个合理的理由解释一番，身后的伊芙却吼了起来。 “之前的女孩！”恶作剧的目光一闪即逝，女孩猛然转身，怒视艾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房间安静了下来。 “您听错了，我只看到过他和您站在一起。”在微愣的艾文做出反应前，老巫妖开口解释，还猛地拍了一下艾文的后背，低声说“不好意思，我会算你便宜点的。” 就这样，老巫妖为两人制造了一个又一个水晶球，可中间，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虽然每个水晶球中的伊芙都十分完美，可艾文的表情不是太过虚假，就是太过僵硬，引得老巫妖连连摇头。 就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伊芙忽然绕到艾文的身后，猛地跳起来，环住他的肩膀。 “就是这样！”老巫妖手中的水晶球慢慢成型，水晶球中，因调皮而显得可爱的美丽容颜，从男孩的肩膀上透了过来，被抱住的艾文面带慌张地看向女孩，他们的身周，洁白无瑕的雪飘起又落下，带着一种别样的温馨。 老巫妖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将水晶球塞进伊芙的手中，而女孩的注意力，完全被水晶球吸引了。 “多少钱？”艾文走到老巫妖的身边。 “你看着给吧。”老巫妖指了指堆满地面的水晶球。 艾文没有吝啬，给了老巫妖整整一袋金币。 “等等！”就在艾文转身离开时，老巫妖忽然叫住了他。 艾文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自己付出的金币已经绰绰有余了，他没理由叫住自己啊。 “尽快离开这座城市，千万不要接近吸血鬼控制的区域。”犹豫了一瞬后，老巫妖开口了。 “为什么？”艾文知道，多半是因为金币的关系，老巫妖对自己泄露了一个可能关乎生死的秘密。 “没什么。”老巫妖闭上了嘴巴，说出刚刚那句话，已经是很大的冒险了。 艾文没在说什么，对老巫妖一礼，离开了。 行在路上，艾文的内心相当复杂，老巫妖的话让他明白，这种看似欢乐安宁的氛围，不会维持多久了，但他也知道，再过不久，猎物就会主动现身，为自己击败东方少年，提供珍贵的力量。 对东方少年，艾文的心中毫无好感，而每经过一个地方，这种憎恶，都会深上一分。 光灵使学院的屠杀、兽潮攻城、食人的村长、杀戮同僚的召唤师、弗里德姆的清洗、剑村的屠杀以及诱拐案，如果没有东方少年，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就像是瘟疫，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来难以承受的惨剧。 可这一切又都是他的错吗？惨剧的种子早就有了，而少年，只是让他生根发芽而已，而且，从长远的角度来讲，这些都是错的吗？ 实在想不明白的艾文，干脆不想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真正应该做的，就是积蓄力量，生擒东方少年，从他口中，得到自己应该知道的一切，再让这个祸患永远地消失。 “我一定能够再次找到您的……”他知道，虽然少年依旧是不可战胜的，但两人之间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小了，只要这样下去，终有一日，他可以将少年彻底压垮，如果有特别的机会的话，甚至，不用等到那一天。 伊芙终于玩累了，她抱着最美的那颗水晶球，甜甜地睡了，在把她送回里世界后，艾文也开始了他真正的任务。 像在其他城市般，他随意住进一个房间，将黑虫纷纷释放到空气中，在黑虫的观察下，地下城市的真貌，在他的眼前，缓缓展开。 影像中的死灵们也在为各自的生活竭尽全力，为追赶失败品而跳上流水线的骷髅，站在柜台前纠结着是否要买昂贵的新式香水的僵尸，蹲在角落中一枚枚数着金币的老巫妖，越看，他越觉得这些家伙比人类，还有所谓的人味。 但他的重点不在这里，黑虫向着吸血鬼的区域，飞了过去。 吸血鬼的住处，与其他区域绝不相同，这里没有过于繁复的色彩，没有热闹的气氛，给第一次看到的人华丽、静谧而又优雅的感觉。 接着，黑虫飞到了室内，里面的装饰品没有金光闪闪的浮夸气息，而是隐藏着点点底蕴，以合理的布局摆放在与之相称的位置，这再一次证明，吸血鬼并不只是口头上的贵族。 黑虫蔓延到吸血鬼区域的角落中，静静地观察着一切。 一只黑虫，就这么飞入了管理者的房间。 他的房间很是朴素，除了必备品外，只有一种东西——太阳。 太阳的雕像、太阳的油画、与太阳有关的书籍，将管理者对太阳的渴望表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黑虫试图继续观察时，它发现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正静静地看着它，男人的手，接近了黑虫，在这之后，艾文的眼前，失去了影像。 第一一五章 无光之城：咬痕 “被发现了？”艾文震惊无比，黑虫的隐秘性高的可怕，他不知道东方男孩能不能发现，但他知道，以往接触的强者中，没一个，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如果这种感知能力与本身实力成正比的话，这个吸血鬼，绝对是黑虫观察过的强者中，最强大的存在。 “错觉吧……”艾文摇了摇头，如果他真有这样的实力，不大可能甘心于久居于牢笼之中，多半，是因为他有特殊的感应方法吧。 想到这里，艾文没再招惹他，继续观察其他角落，期间，他试着寻找东方少年逗留的位置，可没有任何存在绘制过这里的地图，也就是说，艾文根本无法用地图寻找少年的踪迹。 虽说现在没有收获，但艾文并不担心，老巫妖劝他尽快离开，就说明目标就要行动了，能得到东方少年的线索固然是好事，但即使与他无关，艾文也能收获能量。 “杀，杀人啦！”忽然，一声厉吼灌进了艾文的耳朵，他急忙让黑虫涌至声音传出的地点——人类的休息区。 数名商人早已围了上来，面色苍白地盯着趴在地上的，与他们说了一路荤段子的同伴。 他们的同伴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他的脖子上留着两个小洞，小洞的下方，还留着两道血迹。 这时，执法队也已经赶了过来，一番检查后，他们紧绷的表情柔软下来，“不要惊慌，他只是晕倒了，请带他回去休息，调查后，我们会将结果通知你们。” “什么结果！”一个商人哆哆嗦嗦地说，“再傻也看得出来，他是被吸血鬼袭击了！” “就是，我可是听说被吸血鬼咬过的人也会变成吸血鬼，你让我们把他带回去，到底是什么居心？”年轻气盛的商人大声质疑。 “别乱说！”年纪大的商人瞪了他一眼，换上笑脸，“案件还没有结束，先让他协助你们调查案件，等结束了，再送回来吧。”他与年轻人的想法是一样的，可他没有那么鲁莽，在这种遍地都是死灵的地方激怒对方，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那，好吧。”执法队同意了，他们之所以想把商人还给对方，而不是扣押他协助调查，就是因为他们得到过管理者的命令，把人类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同时避免刺激对方。 “袭击他的，不是吸血鬼。”可能是为了降低人类的敌意，加入执法队没多久的新人说出了他的理论，他们知道吸血鬼的咬痕是什么样的，而男人颈上的伤痕，根本就不是，可他没想到，正是这句话，激化了双方的矛盾。 “你说不是吸血鬼？”年轻的商人终于压制不住怒火了，“那他的伤口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摔在地上撞的！”他大吼。 “别说了。”老商人瞪了他一眼，拉了拉他的胳膊。 “什么别说了？这帮怪物相互袒护，欺负我们人类就这么算了？！”年轻人甩开老商人，大声喝骂，“不是人的东西就是没有信用！” 这句话一出口，场上安静了，所有的死灵都围了上来，气氛，压抑地可怕。 “怎么，还想打架？你们死灵就是这么相处的，说不过就动手？”年轻商人捏紧拳头，大有一言不和大打出手的迹象。 “住口！”老商人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这种事要回到上层对光明圣殿报告，在这里刺激它们，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们几个还不够给对方塞牙缝呢。 “请冷静。”执法队员的声音已经没那么友好了，“这确实不是吸血鬼造成的伤……” 就在这时，趴在地上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吸血鬼！”他大喊一声，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他捂着伤口，打量四周，连声尖叫，在看到同伴后，连滚带爬的跑到同伴身边。 “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当事人自己都承认了！”年轻的商人依旧不顾同伴的阻止，大声刺激对方，老商人又急又怒地看着他，真有种一刀砍死这蠢货的冲动。 死灵们的忍耐仿佛到了极限，要不是执法队在场，他们恐怕都已经把那个侮辱他们的人类撕成碎片了。 老商人打了个眼色，剩下的商人拖住还在怒吼的年轻人，就向第二层的出口走去，这种时候，他们的酒全醒了，反正生意已经做成了，离开就离开吧。 谁都没注意到，那个被咬伤的商人，腰间多了一个装满金币的钱袋。 *************** 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地面，而在他们向光明圣殿报告这件事后，接待他们的，居然是城镇中地位最高的教区长。 “教区长大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就是这样了。”一行商人恭敬地站在和蔼笑着的中年人身前。 “知道了，我会全力调查这件事，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案。”他拍了拍被咬者的肩膀，“任何敢于袭击人类的死灵，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其他人不知道，他在拍被咬者的肩膀时，悄悄地捏了一下。 亲切地将商人们送出房间后，他换回了往日那严肃的表情。 任何地方，都有激进的人和保守的人，而这位教区长，就是光明圣殿的激进派，如果放在光明圣殿一家独大的地方，他可能会化为最残酷的刽子手，将心中无神之人，屠戮殆尽。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被莫名其妙的派遣到了这样的地方做管理者。 对此，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在这其中，就包括教区长本人。 让一个恨不得将所有异教徒消灭的光明祭祀来管理一群死灵，这中间一定有某种理由，但无论这理由是什么，他都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做，上面都不会发怒，不如说，上面会很支持。 真正的问题就在于，怎么能够完美的实现自己的目标，在把这些不洁之物彻底焚毁的同时，让保守派和黑暗圣殿闭上嘴巴，这些商人真是太没用了，如果他们能激怒死灵，引发确确实实的惨案，接下来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第一一六章 无光之城：怒火 “也好。”他揉了揉额头，“这样才有趣。” 思考片刻后，他叫来了自认为最可靠的部下。 “你们五人是这里最杰出的战斗祭祀。”在他的身前，四男一女恭敬地低着头，其中四人同他一样，都是最激进的信徒，剩下的一人虽说谈不上激进，却也对那些腐臭的生物全无好感，让他们调查这件事，结果，只会有一个。 “所以，我决定把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 半小时后，收拾妥当的祭祀们已经走在了通往死灵区域的道路上。 “真不知道，为什么伟大的光明神，会允许这些污浊存在于世。”盯着地下的入口，魁梧的祭祀一脸的厌恶。 “我倒觉得他们的存在是必要的。”年长的祭祀淡淡地接过话，“神是博爱的，怜悯的，伟大的主不忍心毁灭这些肮脏的存在。”他顿了顿，狰狞一笑，“所以，才需要我们的存在。” “这一次该怎么做，大家都清楚了吧？”唯一的女祭祀一脸神圣，“我们要代替神，做他不忍做的事情。” “同意，你怎么看，艾弗里？”满脸和善的矮胖祭祀，转问一直不肯说话的祭祀。 “有罪斩杀，无罪释放，就这么简单。”被称作艾弗里的祭祀干脆地回答。 “你不是也很憎恨那些不洁之物吗？”其他人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是的，我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的不洁烧成灰烬。”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可有罪就是有罪，无罪就是无罪，与我反感与否，毫无关系。” 其他人不说话了，他们不认同这个观点，可他们也知道，单论战斗能力，就算他们四人齐上，也无法战胜这个不合群的家伙，说到底，原本可以留在支部的艾弗里，正是因为人际关系问题，才会被派遣到这种地方，算了，只要他厌恶死灵就可以了，至少，在冲突发生的时候，他不会站到死灵的一方。 这时，这座地下城市的管理者，古德里安，正坐在剧院的最前端，无比专注地欣赏着赞颂太阳的歌剧，他的手中，一只针剂，正反射着妖异的光辉…… ************* 旅馆的房间中，艾文眉头紧皱地分析着三骑士的报告，已知的消息一直暗示着有什么就要发生了，可无论他怎么想，都猜不透究竟会发生什么，也想不通即将发生的事，会与东方少年有什么关系。 “算了，该来的总会来，我只要做我该做之事就好了。”艾文吐了口气，把精力，再次放在了剑术与剑技的练习上，他知道，仅仅依赖黑书的力量是不行的，他需要让自身变得更加强大，用只属于自己的力量，战胜强敌，或者，压制那本书。 就在这时，三骑士又一次出现了，他们用简单地报告了最新的状况，而听到这一消息的艾文，不自觉地放下了手中的剑，他知道，变故，已经来了。 商人闹事，只能让死灵集市的喧嚣声停下一瞬，可这几人的到来，让属于死灵的集市，彻底安静下来，摊主们一个个收拾好货摊，转身离去，而执法队和其他公职死灵，紧张地围了过来，自从新的教区长到任以来，每一次迎接光明祭祀，都让他们心惊不已。 “尊贵的光明祭祀，请问您们的到来是为了……”身为巫妖的公务人员恭敬地问。 “这里的吸血鬼，袭击了一个商人。”年长祭祀一开口就给他们本应调查的问题，加上了结果，“把那只吸血鬼叫出来。”他用命令的口吻，对死灵蛮横地提出要求。 “光明祭祀大人，吸血鬼袭击人类的事件已被证实是一个误会，请您……”顶着光明祭祀厌恶而又冷酷的目光，巫妖咬牙回答。 “这可是被袭击的人类亲口说的，难道我们不听取人类的话，而是要听取你们的话？”魁梧祭祀冷笑一声，存在已久的偏见，让他轻易地得出了自认为正确的结论。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死灵都愤怒了，自从他们以这样的姿态生存以来，没有欺骗过谁，更没有伤害过谁，相反，在他们的眼中，人类，才是罪恶的代名词，而这个本属于人类自身的罪恶，被强加在了他们身上，但本该爆发的他们，在想起古德里安下过的命令后，忍了下来。 “这就对了。”面对没有反驳的死灵，祭祀们笑了，他们说出那样的话并非侮辱和挑衅，在他们的思想中，那原本就是事实。 忽然，他们发现，围观的居民中，有一只儿童外形吸血鬼，接着，他们按照自己的方法，执行起属于自己的任务。 未及吸血鬼反应，魁梧的祭祀就用燃着圣炎的手，一把抓住了他，向市集中央拖去。 惨叫声猛然响起，在场的死灵愣了一瞬，又转过头，他们都认识这个吸血鬼，他们也都知道，这个小吸血鬼不只长相年幼，他真的只是刚刚被转化的十余岁的孩子。 “祭祀大人！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巫妖焦急地抓住光明祭祀的衣角。 “放开你的脏手。”空气仿佛冷了几度，冰冷至极的视线，落到了巫妖的身上，与视线一同落在他身上的，还有洁白的火焰。 白色的火在巫妖身上燃烧起来，可即便它松开了手，祭祀也没有熄灭火焰的意思。 “祭祀大人，请您熄灭火焰！”执法官急切地阻止。 “熄灭火焰？”看着痛呼不止的巫妖，祭祀笑了，“它亵渎了神的使者，活该被圣炎烧成灰烬。” 话音未落，死灵们一阵惊呼，这些光明祭祀，居然要以这种根本不算理由的理由，杀死他们。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不远处又传来了更刺耳的惨叫，那个女祭司，居然也以审问为由，在小吸血鬼的身上点起了圣炎。 终于，死灵们忍不住了，单论实力的话，仅仅五个祭祀并非不可战胜，只要在古德里安到来前动手，就可以除掉他们，他们暗暗握紧武器，战斗，一触即发。 第一一七章 无光之城：项圈碎了 里世界的艾文做好了准备，他决定，一旦这些祭祀决定给无辜的死灵最后一击，他就让黑兔和骑士，发动攻击。 但这时，出乎意料的人出手了，艾弗里攥住同伴的手腕，两团圣炎就这样熄灭了。 “艾弗里，你什么意思？”被打断的祭祀们一脸怒意地盯着他，“你要袒护渎神者吗？” “渎神者？”艾弗里戏谑地盯着他，“神的气量，有这么狭小？” “放肆！神是博爱的，我只是要代替神惩罚他们！”他扬起头，对自己说出的话深信不疑。 “也就是说，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艾弗里追问。 “这……是的。”祭祀语塞。 “换句话说，你觉得违背了你的意志的人，就是渎神者？” “我……不是……”艾弗里的话音刚刚落下，汗珠就从祭祀的头上落了下来，如果他敢承认这句话，真正的渎神者就不是眼前的死灵，而是他自己。 “既然这样的话，就放开他们吧，我们只要履行神赋予的职责就好。”艾弗里的话，让其他祭祀哑口无言，尽管他们能猜出教区长排遣他们的真正目的，但涉及到渎神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敢于反驳。 剑拔弩张的情形，居然慢慢地缓和了下来。 “谢谢大人！”巫妖拽着还在哭泣的小吸血鬼，对着艾弗里不停地行礼。 “无需感谢，我只是执行公务罢了。”他看向死灵的眼神，依旧很冷淡。 啪！啪！拍手声从集市外传了进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衣着得体、举止优雅的英俊男子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精彩。”他毫不吝惜对艾弗里的称赞。 “原来是古德里安大人。”艾弗里象征性地行了个礼，毕竟，古德里安的地位比他要高不少。 “原来是你，快把伤到商人的吸血鬼交给我们。”面对这个一直站在光明圣殿一方的吸血鬼，祭司们反而松了口气，在他们看来，古德里安与听话的狗没什么区别。 “您在说什么？到现在为止，这里可没有一个对人出手的吸血鬼。”往日中，宁愿牺牲死灵，也要平息圣殿怒火的吸血鬼，居然拒绝了。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为首祭祀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不想因包庇其他不洁之物，而受到牵连吧。” “那，您知道您在同谁说话吗？”下一瞬，他已经在祭祀的背后，捏住了他的喉咙，“教科书上没说过，原生吸血鬼，极其可怕吗？” 这一举动，不只惊呆了人类，连死灵都茫然无措，这真的是那只套着项圈的蝙蝠吗？ “你想干什么？！”被抓住的祭祀终于缓过神来，大声叱责。 “这是我想问的问题。”他指了指被烧的巫妖和小吸血鬼，“惩罚他们之前，你们提交过证据了吗？问过我了吗？”他的手，越捏越紧，“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你别想离开这里。” “你疯了吗！”被举起的祭祀色厉内荏，“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威胁神的侍从？！” “神的侍从？我只看到了借着神的名义，作威作福的渎神者。”古德里安顺势用上了艾弗里刚刚得出的理论。“现在，请诸位移居鄙宅，等我做好调查，一定会给各位一个合适的交代，至于您。”他转向艾弗里，温和地笑了笑“只要不离开这里，就可以自由行动。” “对于我方给贵方居民带来的伤害，我深表歉意。”艾弗里对古德里安一礼，“可无论如何，您都没有扣押光明祭祀的权力。”他抬起头，直视古德里安，可从对方没有一丝波动的眼神中，他知道，自己的威胁，毫无意义。 “这么说，只要是光明祭祀，就可以随便伤害我的居民？”他看着手中的光明祭祀，笑了起来。“连一句道歉都没有？” “我们怎么会向肮脏的……”祭祀的话戛然而止，手捏得更紧了，让他的脸一阵涨红。 “看吧。”对着艾弗里，他优雅地一笑。 其他三名祭祀交换了一个眼神，用最快的速度，全力袭向古德里安的背后，可所有的攻击，都落在了同伴的身上。 “光明圣殿没教过你们，在动手前，要评估好对方的力量吗？”话音未落，三人已经晕倒于地。“那么，我就暂且告退了，放心吧，您的同伴，没有受伤，对了，您很明智。”古德里安一礼后，拖着四个祭祀，向吸血鬼的区域走去。 放开光明权杖，微微打颤的他悄悄地松了口气，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刚刚出手的话，下场会和其他人一模一样。 “我们低估他了。”他低声呢喃，因为古德里安一直以来的妥协，所有的光明祭祀都把他当成了一个没有自尊的废物，可没想到，他如此强大，这就是原生吸血鬼，太阳的弃民，人类的噩梦。 作为光明祭祀，他必须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汇报给教区长，可出口已经被执法官们封死了，面对众多的敌人，他即使能够突破，也要花费大量时间，这段时间内，前方阻拦，后方追击，腹背受敌的结局，只会有一个，留给他的选择只剩下一个——静观其变。 现在的艾弗里，只能盼望古德里安会主动放过他们，或者光明圣殿能够尽快察觉异常之处，不过，前者既然表现出这种态度，就不会如此简单的结束，而后者想要察觉到异常，至少要一周的时间，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对劲，他只能祈祷，古德里安做出这一切是因为一时的气愤，可是，这可能吗？ 只是他不明白，这么做除了招致毁灭，还能给古德里安带来什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向来理智软弱的吸血鬼，做出了如此疯狂的举动，无论如何，套在蝙蝠颈上的项圈，已经碎了。 可里世界中的艾文知道，有什么，就要开始了。 他试着让黑虫跟上去，可古德里安扫过来的视线让他明白，古德里安真的可以发现黑虫。 “告诉我，单纯看能量的话，他有多强大？” 第一一八章 无光之城：堕落 “他的力量，接近您刚刚征服的，准备完全的战车，当然，如果您肯使用钥匙，或者把身体借给我，也可以轻松打倒他。”书立即回答。 “这么强大？”艾文略显惊讶，完全的战车，可是能够瞬间击溃黑兔的存在，也就是说，这个吸血鬼，能够轻易地击败自己除战车外的所有底牌。“那么，他与那个东方少年相比，谁更强一些？”这才是艾文最想知道的信息。 “没有可比性。”书回答，“如果他们真的以命相拼，这个吸血鬼，会被毫无悬念地瞬间抹杀。” “他真的不可战胜吗？”听到书的回答，艾文有些心灰意冷，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与东方少年间的距离，依然那么遥远。 “只是现在的您过于弱小。”读取他的思想后，书的回答，毫不留情，“至少，您接触的存在中，就有可以压制他的存在。” “谁？”艾文疑惑了，他知道世上会有很多能够战胜东方少年的存在，但他不认为自己见过其中的任何一个。 “您忘记那只巨狼了吗？面对它的时候，东方少年可是选择了偷袭与逃离。” “是这样？”一瞬的惊讶后，艾文顺势思考起利用这一点的可能性，可下一刻，他苦苦地笑了，就算它比东方少年强大又怎么样，这么远的距离，它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书没有回答他，慢慢地隐没在黑暗中。 艾文没注意到，里世界中城堡的后方，书再次现身的地方，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空地…… ************ 面对慢慢接近的古德里安，失去武器的女祭司，慌张地向后退去，可在封闭的空间中，这样的举动，毫无意义。 古德里安没搭理她，他轻轻地打开女祭司的领口，神色复杂地盯着对方白皙的脖颈。 “你要做什么！”她想再度系上领口，可在古德里安的妖异目光下，一动都不能动。 “你马上就会知道。”说着，他温柔地摸了摸漂亮的脖颈，优雅地咬了下去。 感受着血液的流失，无法形容的恐惧与屈辱在她的心中爆发开来，可她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或者说，她觉得自己不愿反抗，体内，积攒多年的光渐渐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能量，这能量带来极度的舒适，让她想起了接受神祝福的那一天，可不一样的是，这力量更细腻，更有侵略性，让她的每一个细胞都更加强大，每一寸的肌肤都更加白皙，她更强大了，也更美了。 “这就是新鲜人血的味道吗？”古德里安松开浑身发软的女祭司，任她落在地上，又用手帕擦了擦嘴，“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味。” “我……我。”走出舒适感的女祭司瞪大了眼睛，回复理智的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存在，她试图使用圣炎净化自己，可身上的光术力，早已无影无踪，她站起来，疯狂地冲向古德里安，可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攻击他。 “欢迎你来到这边的世界，我的仆从。”面对混乱中的她，古德里安诡异地笑了，“你饿了吗？新鲜的食物，已经准备好了。” 一听到这句话，女祭司忽然感到了难以抑制的饥饿，连刚刚的屈辱和尊严，都被她忘在了脑后。 不久后，她被带到另一个牢笼的前面，牢笼中，正是与她同来的祭祀。 “你没事吗？”看到她的同时，光明祭祀的眼中闪过欣慰，可下一瞬，那欣慰转变成了厌恶，“不对，你已经是不洁之物了。” 原本还因见到同伴而感到微微放下的心，瞬间凉了，女祭司了解这种眼神，她看异端的眼神，也是这样的。 “不，我不是……我没有背叛伟大的神！”女祭司慌忙辩解，可那祭祀，没再看他一眼。 “你还想拿回光的力量吗？”在她的耳边，古德里安轻声耳语，“我可以帮助你。” “真的？”女祭司不敢相信地回过头，不死者绝不可能得到光的力量，但普通人可以，难道古德里安要把她变回人类？“好！”光术力没了就没了，只要能恢复人类的身份，大不了重新开始。 “那么，就开始吧。”古德里安拿出针剂，猛地插进女祭司的颈间，注射过药剂后，又把她推进牢笼，与另一个祭祀，锁在了一起。 “到了晚上，我会再回来。”留下两名祭祀，古德里安转身走了，成功还是灭亡，就看晚上的结果了。 “别过来！”笼中，没有武器的光明祭祀退到了角落，在释放着圣炎的同时，大声喝止往日的同伴。 可注射过药剂的女祭司，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在她的眼中，眼前的人不是同伴，而是猎物，抑制不住的饥饿感涌了上来，涎水从张大的口中滴落于地。 她不顾圣炎的威胁，猛地冲了过去，一口咬在退无可退的元同伴身上，与吸血鬼不同，她吞咽的，还存在其他东西，被咬住的祭祀无法动弹了，他的身躯渐渐干瘪，到最后，只有光明祭祀的长袍，落在了地上。 “啊！！！”醒来后，女祭司忽然尖叫起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用最可怕的方式吞食了自己的同僚，连她的心，都不再是人类了，可悲痛之余，她忽然发现，自己的体内，多了一些自己已经失去的东西。 她不敢相信地伸出手，洁白的火焰，按照她的意识跳动着，光的术力，回来了，她最爱的光明神，没有放弃她。 夜晚很快就到了，见到她的古德里安满眼狂喜，到现在为止，那个东方的少年没有骗他，如果下一步的实验能够成功，夜之民，就再也不用在人类的压迫中苟延残喘了。 来到这里的古德里安对她说了一句话，“看见了吗？神的爱是无穷的，即便是死灵，也能投入他温暖的怀抱，而之前的你和你的同胞，把神留下的可能性，完全抹杀了。” 话还没说完，女祭司已经摆出赎罪的姿势，忏悔起来。 第一一九章 无光之城：煽动 第二天日出时，孤身一人的女祭司，被古德里安亲自护送着，走进通往上层的阶梯，但诡异的是，他没有收回先前的命令，剩下的光明祭祀不知所踪，而艾弗里，依旧没能得到回到上层的机会。 “为什么要把她放回去？”艾弗里真的猜不懂了，在发生这么多事的现在，令女祭司回到上层，对古德里安绝不会有好处，当然，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个面色红润，敢于步入光中的光明祭祀，已经不是他们这边的存在了。 半日后，女祭司居然只身回到了下层，在其他存在困惑不解的时候，古德里安几乎欢呼出声，最后的实验已经成功了，他期盼多年的时刻，终于到了。 在这之后，又一个令人不解的事情发生了，古德里安居然又释放了一个光明祭祀，与先前的女祭司不同，这个光明祭祀是带着极度的憎恨与恐惧，狼狈地登上阶梯的。 在这之后，所有的死灵被召集到了一起。 “同胞们，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古德里安看着台下茫然的死灵们，开始了慷慨激昂的演讲。 “数百年前，这座满是罪恶的城市，被建立在了这里，我们的先祖、我们的亲友甚至我们自身，被身不由己地押送到了我们脚下的这个地方，在这里，被套上了枷锁，并将其一代代地传下去，谁都摘不掉。”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既像是愤怒，又像是伤感，“要知道，被套上锁链的同胞们，大半无辜的，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没有欺骗过任何人，甚至，没有辱骂过任何人，我们只是想好好地活下去，这有错吗？我们只是想要，得到其他存在生来就有的东西，这有错吗？如果有，我们错在哪里？就因为我们以夜之民的身份，来到了这个世界吗！”他猛地抬高了声音。 “您说的话，我们早就明白了，可为什么……”一个巫妖打断了了他，曾经主战而被古德里安压制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只带着项圈的蝙蝠，会突然对主人亮出獠牙。 “因为时机到了。”古德里安的眼中，映着别样的神采“我问你们，我们畏惧的对象，是那些光明祭祀吗？！” 面对这个问题，生在这里的年轻死灵没有什么反应，但老一辈的死灵和外来死灵都知道答案，“不是！”他们回答。 “没错，单凭那些光明祭祀，根本无法击败我们，而我们真正的威胁，是太阳。”他的视线在全场死灵的脸上逐一扫过，观察它们的反应。 有经验的死灵纷纷点头，古德里安说得没错，论实力的话，它们确实不畏惧数量远少于它们的光明祭祀，真正恐怖的，是那高悬于空中的太阳，原生死灵被照到就会化成灰烬，而转化死灵在阳光下，也会因失去力量而动弹不得，光明祭祀之所以能制服它们，也是因为他们借助了阳光的力量，可这又如何，难道古德里安能够毁掉太阳。 “可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面对茫然的同胞，古德里安笑了，他做了个手势，而先前的女祭司，在所有的死灵面前，分散成了数十只蝙蝠，恢复人形的同时，她的手中，又燃起了象征光明神的，纯白的火焰。 整个广场静了下来，下一刻，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浪又一浪地扩散开来，来自太阳的威胁，终于消失了。 “同胞们，既然太阳已经无法阻碍我们的脚步，我们就要夺回我们应有的一切，告诉所有压迫和无视我们的存在，我们和他们是一样的！”看着情绪已被调动起来的死灵们，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快把抵御阳光的方法告诉我们，我们这就到上面去，教训教训那些整天侮辱我们的混蛋！”数百年的压抑，终于，要爆发了。 “还没到时候。”古德里安挥了挥手，“使用这种方法，需要很重要的材料，而这种材料，要由上面的家伙亲自送下来。”他指了指头顶，光明圣殿所在的方向。 就在死灵们沉浸在狂喜中时，艾弗里忽然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出口，他要把看到了一切，告诉教区长，可古德里安，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下一瞬，手臂被扭住的他，被狠狠压在了地上。 “看在您曾保护我同胞的份上，我不会伤害你，也请您记住，我们只是想自由地活下去，我们，并不是杀人犯。”说完，他命部下将艾弗里关入牢笼，着手布置防御工事。 发布完命令后，他盯着正上方，笑了，如果对手是前任教区长，他绝不敢用这种方法对抗，可是这次的教区长，很和他的口味。 *************** “是我错了，我原本只以为你们会带回一些不利于死灵的证据，可没想到……”看着逃回来的光明祭祀，教区长沉沉一叹。 “鲍里斯大人，请允许我召集同伴，进行反击！”光明祭祀知道，这样的时刻，鲍里斯也等了很久了。 “召集所有战斗祭祀。”调整好情绪后，鲍里斯如早已预测到这一情景般，快速，准确地下达命令，直到能做的都做完，他才平静地坐回座位，“我们的圣战，就要开始了。” “大人，我觉得这样做的风险太大。”听过命令后，保守派的副区长皱了皱眉，“对付它们，我们只要封锁商队，切断物资供给就好了，没必要把圣殿的信徒送上战场。” “住口！”鲍里斯喝止了他，“神的信徒，怎么做如此卑鄙之事！” “可您是在让神的仆从毫无意义地牺牲！”副官终于没忍住。 鲍里斯的眼神冷了下来，“既然我们是神的代言人，就要用符合身份的方式，堂堂正正地击垮对手，哪怕牺牲了，我们也能在神的国度中挺起胸膛，或者说，比起有神加护的光明祭祀，你觉得地下的不洁之物更加强大？” “我……”副官不经意后退几步，明知道教区长是在诡辩，他却无法反驳，“我会把这件事通知支部，由支部做出决断。”他咬咬牙，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做出了反抗。 第一二零章 无光之城：狂热 “我不会让一个信仰不坚定的人制造任何麻烦。”鲍里斯愤怒而又轻蔑地笑了，“你就在牢里，等着我们获胜的消息吧，到时候，希望你别因自责而自裁，护卫！”他抬高声音，早已被尽数换为激进派的护卫一拥而入，“副区长累了，为了让他好好休息，没得到我的命令，决不允许他离开房间。” “是！”护卫们回应后，押着副区长走掉了。 “你这个疯子，光明圣殿会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的！”副区长的怒吼传了进来，可听着这些指责，鲍里斯冷哼一声。 “懦夫……”他走出房间，来到广场，“回报神的时刻到了！”声音，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而在场的人在听到他的命令后，没有一个有片刻的怀疑，在他们的眼中，映着狂热，能在有生之年，向神证明价值的狂热。 鲍里斯满意地点点头，这都是他这些年努力的结果，一直以来，他找尽借口将保守派的光明祭祀换成了眼前这些人，要不是保守派的强烈干预，连这个副区长，都会换成他的亲信。 而现在，扫清罪恶，证明自己的机会终于到了，他要向光明圣殿证明，光明神的信徒不需要妥协与退让，他们需要的，是用最直接的手段告诉那些脑子坏掉的异教徒，光明神，是他们唯一可以仰仗的存在。 “神是博爱的。”他用虔诚到极点的声音，说出了他深信不疑的话，“他用无比的宽容，赦免了这世上无数的不洁。”环视信徒的时候，鲍里斯顿了顿“可这些不洁，真的值得赦免吗？”表情由虔诚，转为悲戚，“不久以前，一个商人，被吸血鬼袭击了，而就在刚才，我们前去调查的战斗祭祀带回了一个令我无比心痛的消息。”他沉沉地叹了一声“五名祭祀，只有一人逃了出来，而剩下的四人……”话没有说下去，焦急的信徒们，只等到一声叹息。 所有人都明白，那四个人，已经回不来了，人群沸腾了，愤怒了，不为失去同伴愤怒，而为那些不洁之物背叛了慈爱的神而愤怒。 “所以，我决定，让这些背神者受到应有的惩罚！”他站直身子，那双悲伤的眸子，变得异常锐利，“让这些不洁之物明白，即便神原谅了他们的背叛，神的侍奉者，也不会原谅！” “净化他们！”酝酿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不知哪个光明祭祀喊了一声，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了起来，吼声一浪浪蔓延开来，连广场，都似为此动摇。 “净化他们！”满意地看着信徒们，鲍里斯也随着振臂高呼，他知道，到现在，灭除不洁之物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意志，而是所有祭祀的意志。 接下来，就是战斗了，那些肮脏的东西一定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的视线落在几个年轻的圣殿骑士身上，尽管只是低阶骑士，但这些从小就接受战斗训练并成功拿到名号的信徒，拥有的战斗力远超一般的光明祭祀，更不会逊色于藏在地下的垃圾，可惜艾弗里落在了敌人的手中，不然的话，战斗祭祀与圣殿骑士的配合，一定能让吸血鬼之流，连反抗的斗志都无法兴起。 “算了。”鲍里斯摇摇头，战斗祭祀、圣殿骑士还不是最后的底牌，他，鲍里斯，是一个强大的光灵使，即便只有他自己，也能在不露面的前提下，把死灵蚕食殆尽，只是，多费些时间而已。 用最短的时间做过准备后，队伍出发了。 ********** “先生，请您跟我们走一趟。”敲开旅馆的门，执法队员简单，直接地说出了目的。 “怎么了？我没做什么啊！”早已知晓外界情形的艾文，佯装不知。 “您误会了，我们只是要检查一下您是否是光明祭祀，并带您到安全的地方。”执法者解释，“再过不久，这里就会变成战斗区域，到那时，我们没办法保证您的安全。” “哦，那就出发吧。”听到这里，艾文乖乖跟着他们走了，如果在这时候抗拒，就算不先和他们战斗，多半也会让自己因可疑而进一步失去行动的自由，与其这样，不如先忍耐一番，等到需要战斗时再出手，也不晚，而根据黑虫传回的情形判断，执法队员也没有说谎。 唯一一点不大好的是，他们将被带往吸血鬼区域的监牢，虽然执法队员的说法是，待在那里，即便死灵们输了，住在这里的人类也不会被入侵者处理掉，艾文知道，这固然有些道理，可他们更重要的目的是限制这些外来人，以防止他们在关键时刻，做出不利于死灵的举动。 但被带往地牢前，执法队员会逐一测量外来者的光术力，一旦光术力的持有者被发现，就会关押到与其他人不同的牢笼中。 看着到放手还没亮起的水晶球，艾文自嘲地笑笑，在拿到资格的光灵使中，自己恐怕是第一个没有光术力的人吧。 就在要离开的瞬间，一种危险至极的感觉，忽然罩住了艾文。 “先生，请留步。”叫住他的人，居然是地下的最高管理者，古德里安。 艾文自然地回过头，疑惑地看着这个极具威胁的对手。 “请问我们曾经见过吗？”古德里安优雅地问，“您的身上，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气息。”他一步步走进，似是回忆着什么，“您对黑色的虫子有印象吗？” “黑色的虫子我倒是见过不少，可您……”艾文的眼中依然是茫然与不解，但他知道，黑虫的事情真正地败露了，看来，用黑虫探查真正的强者，是十分危险的，但在现在，这一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被盯住的自己，用什么办法逃开。 “可能是我误会了。”古德里安微微一礼，可眼中的怀疑，没有淡上半分，“我想请您到其他地方休息，我保证，您在那里会过得更加舒适。” 第一二一章 无光之城：老巫妖的担忧 “只有我一人被区别对待会不会不大好。”艾文试图委婉的拒绝，他当然知道古德里安的意思，在这种时候被重点关押，绝不是什么好事。 “不必客气，我……”紧盯着可疑的男人，古德里安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等等！这一位是我的朋友！”忽然，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艾文和古德里安循声望去，正是曾经给艾文与伊芙制作水晶球的老巫妖。 “原来这位是您的朋友。”面对老巫妖，古德里安的笑容诚恳了不少，看向艾文的眼神，也温和了许多。 “是的，我正打算请他去我那里住上几天，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话，在战争结束前，就让他和您住在一起吧，有您在，他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对老巫妖优雅一礼后，古德里安离开了。 直到他走远，艾文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我不是劝过你离开吗？”古德里安走远后，老巫妖才放下心来。 “抱歉，我以为您是怕我向您要回金币。”低声回复的艾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老巫妖被艾文的话噎得够呛，虽然这也是理由之一，但他劝艾文真的是为了他好，“那两个女孩呢？”不愿再提金币的老巫妖转移了话题。 “她们一听到您说过的话就离开了，我想留都留不住。”艾文叹了口气，一脸哀怨地看着老巫妖，从在孤儿院认识莱恩开始，他就养成了捉弄其他人的习惯，当然，他只会捉弄被他视作朋友的存在。 “这么聪明的两个女孩子，怎么会被你骗了？”听到这句话，老巫妖轻松了不少，在他看来，同时与两个女孩相处的艾文，很不道德的。 “关于这一点，您真是误会了。”艾文没说谎，老巫妖见到了两个女孩，都是伊芙。 “算了吧，这几百年，我见到的男人多了，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假绅士，嘴里说着自己忠诚坚贞，身边的姑娘却一天一换。”虽然老巫妖没有眼睛，但艾文还是从眼眶中跳动的火焰里看出了鄙视。 “被您说中了。”艾文叹了口气，捉弄他的时候他深信不疑，说实话他却不信了，这世界真是…… 聊着聊着，一人一巫妖就来到了巫妖的商店，店里，一群死灵坐在角落中，低声说着什么。 “我想出去玩。”小吸血鬼祈求般看着看管他们的巫妖。 “别闹，碰到光明祭祀的话，你们会被捉走的。”巫妖厉声训斥。 “大人就知道用光明祭祀吓唬我们，带我出去玩！” “不行！”看着巫妖眼中腾腾燃烧的火焰，小吸血鬼不敢出声了，他怎么会知道，那群一直存在于恐怖故事中的光明祭祀，真的要攻过来了。 “他们是？”艾文的视线很快被吸引过去。 “都是没有能力战斗的同胞。”老巫妖摇了摇头，“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战争的反对者，可无论如何，这次的大战，是不能避免了。” “您好像不看好您的同胞啊。”艾文询问。 “赢了又怎么样？”从那副不属于人类的脸上，艾文看到了忧郁，“我们就是打败了这次的敌人，也拿太阳没办法，即便我们可以抵御阳光，光明圣殿的军队也会追过来，或许，我们能够分散开来，躲避一段时间，可我们终究是要被发现的，运气好的话，我们会被再次押送到监牢，运气不好的话，我们会被直接处决，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是最后的失败者。” “您没向古德里安说过您的想法？”老巫妖的话一点不假，这场战争中，死灵的失败，是必然的。 “说过，但说了也没有意义，从一开始，古德里安就明白这些道理，也正是为了这个，他才在数百年的欺压中，始终站在人类的一方，让我们还能在这座城市中存活至今，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他大概有他的考虑吧……”听到这里，艾文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只是猜测，古德里安的突然变化，多半与东方少年有一定关系。 “他的考虑……”老巫妖笑了几声，“他就不考虑考虑在这么做之后，住在这里的同胞，还没被捉进来的同胞，有多少会失去生命？！” 来到这座城市前，听到死灵会抱怨失去生命时，艾文多半会笑，可这一次，他实在笑不出来。 在老巫妖无奈的抱怨声中，艾文沉默了。 “我该怎么做呢？”不知不觉，他的主要目的，已经不是探查信息，吸收能量。“里世界！”忽然，艾文想起，自己完全可以把夜之民送进自己的里世界，让它们在那里，不受欺压，自由自在地活下去，可他很快就认识到，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死灵们拥有一丝反抗意识，都无法被吸入里世界。而死灵们并不认识自己，更别提把生命交托给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类，想靠劝说来达成目标，简直是天方夜谈，进一步说，如果艾文敢在这时候跳出来说这种话，多半会被当成间谍。 当然，他也可以用武力制服它们，将它们送进里世界，可这么做的话，一定会让众死灵将自己当成敌人，在抵抗光明祭祀前，将自己先一步消灭。 “看来，留给我的选择，只有等待了。”艾文闭上眼睛，放出黑虫，继续收集一切可能有用的情报。 *************** 刺眼的光中，鲍里斯的部队已经来到了死灵区的入口。 “这里就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吗……”尽管什么味道都没有，鲍里斯还是下意识的掩住了鼻子，他是第一个管理这座城市多年，却从未来这里探访过的教区长。 “传令，以圣殿骑士、光灵为尖刀，冲破敌阵，其余人待命。”说完，他当先释放出两只由光构成的骑士，随圣殿骑士冲了进去，鲍里斯虽然激进，但不是蠢货，在它看来，将己方的士兵一口气投入情况不明的战场，是极度愚蠢的。 第一二二章 无光之城：兽行 “教区长大人？我们为什么不想办法把他们引上来，在光的领域中，与他们决战？这样的话既能减少伤亡，又能在正面战场消灭……”身边的光明祭祀试着提议。 本以为至少会被夸两句的他，只得到了鲍里斯鄙夷的视线，“首先，他们是死灵，但不是蠢货，对这一层的重视程度，比起我们只强不弱，我问你，我们能用什么办法，把他们引上来？” “这……”祭祀语塞，他确实想不到吸引死灵的方法。 “第二，我说过，为了神的荣耀，我们要堂堂正正地击败对手，使用你的方法，即便我们连一个人都没失去就消灭了对方，也只会给光明祭祀留下卑鄙的传言，我问你，这样的传言，我们承担得起吗？” “我……”祭祀别过头。 “最后一点，得到神加护的我们，根本没必要害怕那些脏东西，我们，是不败的！”这话一出，祭祀们士气一振，是的，得到神加护的他们，怎么会输给一群仅仅以吸血鬼为首的死灵？ 看到自己的话起到了应有的效果，鲍里斯满意地点了点头，接下来，就等下面的消息了。 得到光灵的指挥权后，圣殿骑士下到了死灵的居住区，本以为会受到激烈袭击的他全神戒备着，可一到下层，他就瞪大了眼睛，入口处，还是市集，小个子骷髅和僵尸在集市上乱跑着，美酒的香味从摊位上涌入鼻腔，怎么看，这都不是战场。 看到圣殿骑士后，喧闹的集市立刻静了下来，很多死灵转身就跑，还有几只骷髅拿着牌子，发着抖走到圣殿骑士面前。 “您有什么吩咐吗？”他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几个字，可得到的回应，是无法闪避的一刀，下一刻，被切成两段的骷髅不住地张口，没有发声器官的他，连痛吼，都做不到。 “不洁。”瞥了一眼渐渐不能动弹的骷髅，圣殿骑士笑了，这群蠢货在袭击光明祭祀后居然连防线都没有建立，难道他们以为光明圣殿会不了了之？ 而正与光灵分享视觉的鲍里斯，松了一口气，“他们真的以为我会采纳副官的建议？以为光明圣殿不会攻下来？”如果他们真的采取控制物资的策略，像平时一样生活，对死灵来说，或许真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对方这样想，那他就不客气了。 “全员突袭！一个死灵都不准放过！”说着，他率先走了下去。 其他祭祀也没有犹豫，毕竟，他们的荣耀，他们回报神的机会，就在下面。 市集，很快就变成了地狱，打砸声、碰撞声，僵尸的惨嚎，骷髅的散落声，与祭祀们的狂笑声交织着，此起彼伏。 “哈，胆小鬼！”看着在惊慌中飞远的吸血鬼，圣殿骑士大声嘲笑，“你们能逃到哪里？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将留下光明的痕迹！”说着，他猛冲向一侧，将抱着骷髅狗的小僵尸一刀两段，“肮脏。”他厌恶地看了一眼逐渐被燃成灰烬的僵尸，继续前进。 这群代表了世界上的光的人，正对着无辜的夜之民，纵情狂欢…… ************ “这些就是最善良、最受尊敬的光明祭祀？”看着影像，艾文满心沉重，自从他离开学园，就见识过两次由光明圣殿的信徒制造的悲剧，第一次是迫害镇民的教区长瑞普，第二次，就是眼前这些带着优越感的，披着人皮的野兽。 而那些死灵呢？他们没有伤害过任何无辜的人类，只是诚实、单纯而努力地活着，与他们相处，要比与人类打交道安心得多，也正是如此，在离弗里德姆这么近的地方，还有人特意来这里与死灵做交易。 看着眼前的兽行，艾文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光灵使，这时的他甚至想派出黑灵的部队，先一步与他们对决，他没意识到，在短短几天的接触后，自己已经把死灵，当成了人类。 但他还是没有出手，他在等待古德里安的反应，贸然出手，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 “谢谢你们，我的同胞。”远处，古德里安当着所有死灵的面，对着市集的方向，跪了下来，“你们的牺牲，不会白费的，我发誓，只要我还能动，就会尽全力让夜之民，得到在太阳下生存的权力。” 所有的吸血鬼都哭了，那些僵尸和骷髅，是为了将光明祭祀引到地下，主动站出来的，为了其他同胞，他们付出了与人类口中的生命，相同的东西，这些在死灵中都最低贱的存在，却做出了绝大多数最高贵的存在都不会做出的牺牲。 其他的死灵，略带羡慕地看着吸血鬼，他们也很悲伤，但他们，连哭的能力都没有。 “我们什么时候出手？”身为副官的巫妖询问。 “还要等，等所有的光明祭祀，都进入我们的城镇……” 可就在他们等待的这段时间里，超出双方预料的事情发生了，一个人类，从市集的摊位下爬了出来。 “你们终于来了，快，快把我救回去！”他站起来，欣喜地跑向离他最近的圣殿骑士。 “大人？”圣殿骑士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眼鲍里斯。 “被死灵污染过的东西，都要净化。”听到这句话时，回想起什么不快记忆的鲍里斯冷淡地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人类，继续指挥战斗。 “是。”圣殿骑士躬身一礼，再下一刻，他身边的人类，看到了自己趴在地上的后背，和那蔓延开来的血迹。 里世界中的艾文终于坐不住了，他这才明白，这群狂热的光明祭祀不止要消灭所有死灵，就是与死灵稍有关联的人类，都会成为他们猎杀的目标，到这里，艾文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就对了。”黑书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这些家伙已经不是什么善良的光明祭祀，他们只是披着神职者外皮的恶徒、屠夫、怪物，对您来说，还意味着能量，还等什么？快点伸张您的正义吧！给这些卑劣的东西，应有的制裁。” 这一次，艾文没有反驳，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时机到来，他就会给这群光明祭祀，沉重的一击…… 第一二三章 无光之城：夹击 城市内部。 “这就是全部了？”古德里安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已经变成吸血鬼的女祭司。 “七百人，就是战斗祭祀的总量。”而女祭司，点了点头。 “很好！”古德里安打开房门，“既然所有战斗祭祀都进来了，接下来的行动，就按计划执行。”说着，他用以寻常人的视力不能捕捉的速度，向着鲍里斯的队伍，猛冲而出…… “突击！”剩下的不死者，也顺着古德里安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错觉？”正忙着净化死灵的圣殿骑士突觉眼前一花，接着，他摇了摇头，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连他都捕捉不到的对手？ “尊敬的光明祭祀，你们好。”就在这时，优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声音不大，却掩盖了战场上的嘈杂，让每个人，都听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你是？”强烈的压迫感让鲍里斯止住了其他祭祀的攻击。 “我是这里的管理者，古德里安。”说着，他对着光明祭祀低头一礼。 “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鲍里斯冷冷地问，“这个时候投降已经太晚了，从你的居民伤害人类的商人开始，死灵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您误会了，我不是来投降的。”古德里安挡住了出口，“我来这里，是为了阻止你们逃走。”话一出口，全场静寂，接着，有人笑了出来，笑声蔓延，到最后，所有人都笑了，如果说出这话的是一个恐惧骑士，他们或许会害怕，可说出这番话的，只是一个吸血鬼。 古德里安也随着他们笑了。 “把他交给我吧！”圣殿骑士步出人群，刀指古德里安。 “嗯。”鲍里斯点了点头，他不认为圣殿骑士可以击败古德里安，但试探他，已经足够了。 得到鲍里斯的授意，圣殿骑士猛地冲出，虽然他看上去很轻视对手，但这一击，他已经拼上了全力，一个能躲过所有人的侦查突然出现、管理了这里数百年并平息过数次叛乱的对手，怎么可能好对付？ 原本，他以为对手会闪开，或吃力地拦住他的攻击，可回过神的时候，古德里安已经扭住了他的手腕。 “不可能！你只是一只吸血鬼！”他惊慌地叫出声来。 “原生吸血鬼。”古德里安补充，下一刻，他就将一枚针剂注入自己的身体，又咬住了圣殿骑士的喉咙。 “这是……什么？”信徒们瞬间动摇了，不是因为吸血鬼瞬间控制圣殿骑士的强大，而是因为，圣殿骑士在他们的眼前萎缩起来，没过多久，就消失不见了，连骨头，都没有剩下。 “果然，和吸血的感觉不一样呢……”古德里安的视线，瞄准了剩下的信徒。 “全力轰击，不要让他接近我们！”鲍里斯抑制住内心的震惊，高声下令。“出现刚才的情景，只是因为他想打击我们的斗志，并不是因为他不可战胜，神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一句话下去，让动摇的祭祀们，暂时压下了恐惧。 “放心，我的目的只是挡住出口而已，不会攻击你们。”面对祭祀们的攻击，古德里安没有躲避，他将双手插进地面，大地震动，轰鸣阵阵，在祭司们惊恐的目光中，他将比自己大上数倍的厚重石板生生拉起，拦在身前，光术力接连不断地轰在了石板上，这专门对付死灵的攻击，对石板，毫无效果。 “怪物……”同一个词汇，意味却与以往完全不同，这其中不只是憎恨和厌恶，更多的，是惊讶和恐惧。 “不要怕，再强的吸血鬼，也无法只身对抗我们所有人！”鲍里斯说的没错，就算古德里安再强一倍，面对如此多光明祭祀前仆后继的进攻，也只会有一种结局。 但古德里安真的是独自抗击吗？很快，震耳又密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了过来，光明祭祀们回过头，惊讶地发现，他们已经深陷死灵的包围之中。 就算是自信心极强的鲍里斯，在看到这种情景时，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已经转为劣势。 他看了一眼挡在古德里安身前的石板，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死灵，捏紧了拳头，如果在这种时候攻击古德里安以求杀出重围，必将引来死灵群的全力攻袭，而以古德里安的力量，很可能会坚持到己方被全数袭杀，即使冲出去，也会损失惨重，带领神的部队却在正面激战中输给死灵，这样的屈辱，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背负。 “冲过去。”鲍里斯在众多光明祭祀惊异的目光中，指了指死灵部队的方向，既然逃出去不可行，就闯进去，摆脱腹背受敌的情形，在对手的腹地重整态势，再尽量利用光灵和光术力等远程攻击，一点点的推进，以最少的消耗，击溃敌军。 当然，这并不一定能将鲍里斯的队伍引向胜利，但这是鲍里斯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只要到了里面，能利用的条件，要多少有多少。 以数名圣殿骑士为首，他们很快就在死灵的部队中打开了缺口，一口气冲进了城市的内部，而死灵部队不知道是害怕了还是怎么回事，居然放过了最佳的追击机会。 光明圣殿的队伍没意识到，在他们突破的时候，死灵大军仅失去了几个僵尸和骷髅，他们更不知道，在他们突入城内时，古德里安的嘴角，悄悄地翘了起来…… “愚蠢的死灵。”清点人数时，鲍里斯松了口气，除了一开始被古德里安袭杀的圣殿骑士，队伍中居然连一个伤员都没有，这让他进一步低估了自己的对手，如果指挥追击的人是自己，至少会有上百名光明祭祀，倒在这里。 “教区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圣殿骑士开口了，刚才那一幕，让他现在还不住流冷汗。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担心。”教区长自信地回答，“我们的兵力几乎没有损失，而那些不洁之物，已经被我们推到了绝境。” 第一二四章 无光之城：猎捕 他指了指出口的方向，“全部有战斗力的死灵都囤积在那个地方，而他们的背后，就是能够轻易消灭他们的光！我们只要慢慢推进，无处可逃的敌兵，就会自行崩溃！”他看着众人渐渐安心的面庞，自信一笑，“而且，这只是最笨的手段。” 他再次转身，扫视着死灵的城市，“这里面，还有很多不干净的东西，我们可以当着死灵军队的面，把他们通通净化掉，本来就远逊于我们的死灵队伍，在看到神赐下的力量时，一定会失去理智，到那时，我们多半以最小的牺牲，证明神的力量！”不得不说，他很会选择语言，这原本只是捉拿非战斗人员以刺激非战斗人员的卑劣手段，在他的口中，却变得十分神圣。 其实，更可行的方法不是当着死灵的面杀掉它们的同伴，而是用同伴的生命威胁他们，可身为狂热信徒的鲍里斯，根本就没有这么考虑过，而就算他想到了，提出来了，这些光明祭祀，也不会认可。 接下来，一部分光明祭祀开始清理建筑物，并依托这些建筑，建立简单的防御工事，另一部分队伍，向死灵城市的其他区域发起探索，一方面，他们要寻找对自己有益的资源，另一方面，他们要捕捉没有战斗力的死灵。 ************** “机会来了。”里世界中，一直观察情形的艾文睁开了眼睛，当这些光明祭祀落单的时候，就是他们到艾文的里世界“做客”的时候，但如何处置他们，要看他们自己的表现。 “这些肮脏的东西还真是胆小，一看到神的部队，就通通消失了。”五人小队中，为首的战斗祭祀开口讥讽。 “没有勇气、没有荣誉的死灵，怎么会有那种东西，要找他们的话，还是再向城市内推进一段距离吧。”同伴应和着搜索角落，忽然，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青年，正蜷在墙边，不住发抖。 “找到一个人类！”观察片刻，光明祭祀才得出了结论。 “人类？”其他人围了过来。“怎么处置？”众祭祀面面相觑。 “什么怎么处置？在死灵区居住的家伙，一定已经被污染了，被污染的东西怎么处理，鲍里斯大人不是吩咐过了吗？”为首的祭祀开口了，而在他开口的同时，周围的祭祀也点了点头，他们的双眼中，只是狂热，连一丝怜悯都没有。 “要怪，就怪你自己选择了堕落吧。”祭祀将手中的杖，对准了青年。 “五个人中，连一个阻止的都没有吗？”原本还在战栗的青年，忽然用平静的声音，说出了这句令人不解的话，“击晕他们。” “击晕……谁？”五个祭祀全都愣住了，可就在这时，一个与地上的青年十分相像却又如野兽般行动的人，一跃而出。 不到一分钟，所有的光明祭祀都不见了。 “居然连轮椅都没留给我，真是个过分的主人。”坐在地上的布鲁泽抱怨着向弟弟伸出了手，“拜托了……”话音未落，弟弟已经将他背了起来，向着另一组光明祭祀所在的方向，疾冲而去。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另一组的光明祭祀忽然感觉到什么。 “没有战斗的动静，估计是哪个祭祀擅自将死灵处决了吧。”领队回复，他很能理解这种心情，如果没有鲍里斯的命令的话，他一定会将看到的所有不洁之物烧成灰烬，可这一次，他要为所有的光明祭祀负责。 “可恶啊，要不是光灵使太少，我们怎么会落到这种境地。”圣殿中最受重视的存在，不是圣殿骑士，也不是战斗祭祀，一直都是拥有里世界的光灵使，只要有足够的光灵使，就可以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伤亡，一点点地蚕食数量众多的敌人，夺得最后的胜利。 而在物资的角度来讲，光灵使的里世界可以在零负重的前提下，携带大量物资，并最大程度上保持里世界物资的新鲜程度，有他们在，行军的速度将大大提高，可也正是这个原因，光灵使几乎成为敌方最优先的打击目标，可以说，击杀了光灵使，就在物资上，赢得了对光明圣殿的战争。 除此之外，光灵使还能将大量战斗祭祀藏在里世界中，在只身潜入敌阵后发动奇袭，给敌人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只是，潜入敌阵就意味着要暂时隐瞒光明信徒的身份，在强烈自尊的驱使下，肯执行这种战术的光灵使少之又少，为光明圣殿的进军，添加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即便如此，光灵使还是各地最受欢迎的祭祀。 可惜，光灵使一出校园，就会成为最受瞩目的存在，区区一座长年没有暴动又毫无暴动迹象的监狱，又能分得多少光灵使。 就在祭祀们放松警惕的时候，门开了，裹着斗篷的身影走了进来，在他的背后，挂着一只漆黑的长矛，而所有祭祀的视线，都自然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别动手，我是人类。”他掀开斗篷，露出了头发和面庞。 “真的是人类。”确认后，光明祭祀的微微放松了警惕，“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们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他握紧长矛，“你们见到住在这里的人类时，会怎么做？” “消灭他。”听到“住在这里”四字时，领头的祭祀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在他看来，这种背弃光明的人类，没有拯救的价值。 可话还没说完，他的颈间就猛然一痛，再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明白了。”说话间，长矛接连挥舞，纷纷抽在了对手的脖子上，片刻间，剩下的光明祭祀也失去了意识，持矛骑士将光明祭祀收进艾文的里世界，转身走向黑虫传来的另一个位置。 而在其他位置，接受过测试的光明祭祀纷纷被丢进了艾文的里世界，陷在无尽的黑暗中，一动都不能动。 第一二五章 无光之城：尽皆失踪 面对被捉来的人，艾文皱起眉头，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些为信仰付出一切的同僚了，无奈，他选择了放一放。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一日后，察觉异常的鲍里斯皱起眉头，近百人的探索队，不应该一点回复都没有啊，难道中了死灵的埋伏？可以这些探索队员的实力，即便打不赢以吸血鬼为首的死灵，也不可能一个都退不回来，最关键的是，他没听到任何打斗的声音。 鲍里斯担心的不止是这一点，由于对死灵的轻视，以为可以迅速结束战斗的鲍里斯带进来的军粮并不多，而以现在的兵力来看，剩下的粮食，最多只能支撑一周，为此，他必须尽快行动，击溃死灵，或者逃回上层。 “他们为什么不攻过来？”这是另一个让他疑惑的问题，死灵们没理由任由自己破坏他们的大后方，可他们这么做了，就表示他们有其他阴谋。 根据他的判断，死灵这么做的理由有三种： 第一种，他们完全放弃了后方的同伴，集中兵力，全力迎击自己的部队，根据鲍里斯对死灵的了解，这完全说得通，而这也是最好应付的阴谋。 第二种，对方没有放弃后方的居民，而是将一部分精锐留在角落中，借由对地形的深度了解，伏击光明祭祀，近百人的失踪，很大程度上提高了这一可能性，可让他想不通的是，以吸血鬼和巫妖为最强战力的死灵，怎么能毫无声息地解决不比他们弱小的战斗祭祀，一次可以说是巧合，可十数次就说不过去了。 第三种，对方在双向布置好了防御工事，利用光明祭祀的谨慎心理，围而不攻，企图让光明祭祀进入防御状态，并借此消耗光明祭祀的食物，直到确认光明祭祀失去战斗力，再一举进攻，从而以最小的消耗，全歼光明祭祀，从死灵的行动来看，这一点，也很有可能。 无论哪一种，他都有应付的方法，可一旦用错了方法，就会有很多祭祀，平白牺牲。 “可恶！”鲍里斯咬了咬牙，第一次，他对自己的行动感到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鲁莽了，假如这场本不该有的战争输掉了，他又怎么面对枉死的英灵和他深爱的光明神？ 而且，就算赢了又怎么样？到现在为止，已经有近百人不知所踪，为了消灭这些对人类并无危害的不洁之物，牺牲这么多人，真的值得吗? 他强忍叹气的冲动，装出镇定的样子，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死灵不会投降，带着神的骄傲的他更不会投降，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以最小的消耗，赢下这场战争。 “传令，将探索组的人通通撤回来。”他看着剩下的人，将手杖握得咯吱作响，不能再让他们白白地牺牲了。 鲍里斯闭上眼睛，思考着自己理应做出的选择，良久，他睁开眼睛，“所有人结成方阵，继续向内部前进。”说完，他恶狠狠地盯着近百人失踪的方向，“你们不是有埋伏吗？我倒要看看那几个能躲在暗处的死灵，怎么和我的部队斗。”既然对手主动把少数精锐放在了自己的面前，一口吃下去，才是礼仪。 鲍里斯当先冲出，向他心中的仇敌冲了过去，可他不知道，让这一切发生的，并不是那个叫做古德里安的吸血鬼，而是一个地位比他低得多的光灵使。 鲍里斯的每一个举动，都逃不过黑虫的眼睛。 “一齐冲过来了？”艾文皱起眉头，以这个人数，就是普通人发动冲击，也极难抵挡，更何况，冲过来的是群抱有一定战斗力的光明祭祀。 “是时候试试你们的力量了。”说着，他将战车，放在了鲍里斯的前行路线中，唯一一个算得上广阔的地方，战车虽强，但也十分麻烦，首先，只能释放在广阔平坦的地方，第二，只要三骑士少了一个，就无法移动，第三，只有跑动起来，战车才能发挥全部的战斗力，且在障碍物多的地方根本无法前进，为此，对地形的需求十分高，至少，在这座城市中，战车就不能全力战斗。 而这一次，艾文只是想让战车变成阻拦光明祭祀的障碍，他想在实战中测试一下，五十只黑兽和三骑士凝聚在一起的战斗力，究竟有多强大。 “对了，你们五个不能为那辆战车提供力量吗？”艾文忽然想起，那个人形黑灵从未接触过战车。 “现在还不行。”人形黑灵恭敬地回答，“我们的位置，还没出现。” 听到这样的回复，艾文点了点头，他从这番话中听出，车还能进一步强化，到那时候，或许还有新的惊喜。 ************ 大军缓慢地推进着，所过之处，连一个完整的建筑都没有留下，可他们连一个卑鄙、肮脏的死灵都没有发现。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看着从建筑中缴获的一袋袋粮食，鲍里斯安心不少，没想到死灵的家中，会储备人类食用的粮食，他让人试了试，粮食保存的很完善，没有任何腐坏的迹象，不只是粮食，很多仓库中都保存着新鲜的菜蔬和禽肉。 “看来这里的死灵热情好客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捻了捻手中干燥的谷子，鲍里斯的心情，好了不少，但他没让所有人现在就吃这些粮食，而是选择了十余名志愿者，只有在他们食用一日后没出现任何问题的前提下，光明祭祀才会大规模的食用。“死灵就是死灵，居然忘记了销毁粮食。”鲍里斯冷笑几声，如果这些粮食都能食用，足够他的军队，把这座城市犁个遍。 “把所有能吃的东西收好，部队继续前进！”鲍里斯下令，带着部队，走向地图标志的广场，在他的印象中，死灵的军队无论如何都不会敢在广阔的区域中迎战自己，他猜的其实没错，死灵的确没有出动，他将要面对的，是由一个光灵使，召唤出的未知生物。 “别睡了！”里世界的艾文忽然回到了外面，他睁开眼睛，看着猛拍自己肩膀的老巫妖。 “真佩服你，那些连人类都不放过的怪物都快闯到家门口了，你还能睡着？”很显然，老巫妖对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很是不满。 第一二六章 无光之城：吓退敌军 “我真是弄不明白，我劝你离开的时候你不离开，敌人打过来了你又不在乎，看你的穿着，也不算什么豪门子弟，这心理素质，你是怎么练出来的。”老巫妖开口揶揄。 “你叫我起来就是为了抱怨？”艾文的噎人技巧越来越纯熟，这一次，连不是人的存在都被噎住了。“没事的话，我继续睡了，有事再叫我。”看着张口无语，眼中火焰升腾的老巫妖，艾文再一次闭上眼睛，他想仔细观察战车的战斗。 “你给我起来！”老巫妖一杖打下来，被艾文恰到好处地躲了过去，“快跟他们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把我给你的食物全部带走，千万别动其余的食物和水。”说完，老巫妖就要冲出去。 “你要去做什么？”艾文叫住了老巫妖，虽然他对食物和水产生了疑问，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要去挡一挡光明祭祀的部队，再这样下去的话，你和这里的同胞，一个都跑不出去。” “面对那样的队伍，你能拖延多长时间，十秒？二十秒？别充英雄了。”艾文的话，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老巫妖的热情。 “那我能怎么办？”他沮丧地说，“带着这样的队伍逃命，一定会被追上的，还不如我挣扎一下，说不定，还能给孩子们争取到逃走的时间。” “那就这样吧，你我随队伍一起行动，如果那群光明祭祀追了上来，就由你和我找地方阻住他们，帮其他死灵顺势逃走，如果他们没能追上来，我们直接逃到深处就好了。”将眼前的食物和水收拾好，艾文先一步站了起来，“我们两个守住狭窄的地方还击，总比您老跑到广场上被他们集中轰杀有价值得多，不是吗？”他反问。 “这……”如果老巫妖有正常人的脸皮，很难说他会不会面红耳赤，冷静下来后，他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想法太蠢了，“原以为你只是个没心没肺的蠢蛋，没想到，还挺有脑子。”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夸奖。”艾文也没生气，他走到门前，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小鬼，难道你刚刚只是在说大话。”老巫妖立刻抓住了找回面子的机会。 “不，我是想说，你不先一步出发的话，我怎么知道该去哪里？”反击不成，他再一次被艾文嘲讽了。 老巫妖不敢再说话，当先走出大门，忐忑地带队前进，而艾文知道，以这样的速度前进，一定不会被追上来的光明祭祀咬死，因为他知道，那些光明祭祀，会被拖上很久…… “这是什么死灵！”看着拦在路中间的巨型战车，鲍里斯忍不住吼了出来，遇到一只能够将人生吞的原生吸血鬼已经够倒霉了，怎么还会碰到这种不知名的死灵。 “瞄准它，一齐使用术力释放！”他下达了命令，光明祭祀的术力释放，自然会释放出纯粹的光术力，这种攻击对普通的人类和魔物都没有效果，可在对抗死灵和暗系强敌时，会造成巨大的伤害，先前面对古德里安时，如果他没拿石板护身，很可能会被祭祀们的术力释放重创，实际上，为了防范术力释放，与光明祭祀交战的黑暗生物，都会用厚厚的东西遮住身躯，可眼前的死灵，毫不在意地将躯体暴露在光明祭祀们的面前，在鲍里斯的眼中，这个死灵，已经被消灭了。 强光闪起，连最爱光明的祭祀们都无法睁开眼睛，感受到光术力的浓度的他们好像已经看到了这只死灵的结局，在强光中，他们好像听到了惨叫声，叫声并非来自对面，而是来自他们的身边。 光渐渐散去了，光明祭祀们勉强睁开眼睛，他们猛地发现，自己的已经同伴失去了踪影，而原本应该伤痕累累的对手，连一丝受伤的痕迹，都看不到。 “不可能……”冷汗，从鲍里斯的额角留了下来，受到这么强的光术力攻击都毫发无伤的黑暗生物，究竟会有多么强大？一个小小的吸血鬼，是怎么驾驭这种怪物的。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想法，没人会把这个黑炎升腾的巨兽，当成黑暗生物以外的东西，而长期以来积累的常识告诉他们，在光术力直击作用的情形下，其他的攻击，也毫无意义。 “撤退！”看到自己的部下已经失去了斗志，鲍里斯也知道再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光明祭祀们用最快的速度调整队形，向后退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道黑色的利箭带着破空声，贯透了他们同伴的身体，被射中的祭祀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趴在地上消失了，而看到这一幕，剩下的人更加惊慌，队形变化的速度，也就更慢了。 当光明祭祀的队伍完全退出射程时，已经有不少人，留在了他们的身后。 “没追上来吗……”惊惧地看了眼身后后，鲍里斯松了口气，在他的心中，如果那怪物追上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逃生。 实际上他完全错了，假如光明祭祀们能原则普通的攻击方式，而非纯能量的术力释放，击败战车的损失，最多不到百人，可惜，他们中的所有人，都因战车的外形，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而战车也不是没追上来，而是因为路面过窄，冲不进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丧失了战意，他们仅仅握住神的标志，不住祈祷，可无论怎么祈祷，都没看到来自神的奇迹。 “神不会是放弃我们了吧？”终于，有人承受不住恐惧了，他面带狰狞地，咆哮着喊出作为一个光明祭祀，绝对不能说的禁句，下一刻，他就被打翻在地，手持权杖的鲍里斯，正一脸冰冷地看着他。 “谁说神放弃了我们？”他的声音，让所有祭祀打了个寒颤“除了神，谁能阻止那样的怪物？没有神，那只怪物早就追上来了，我们之所以现在还活着，还能够祈祷，全都是神的恩赐！”他环视着一张张满是担忧的面孔，“谁再渎神，我就代替神，消灭他！”他冷哼一声，闭上眼睛。 而刚刚的光明祭祀，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跪在地上，全心祈求神的宽恕，而其他人，也因鲍里斯的话，放松下来，他说的对，神没有出手的话，谁能拦住那样的怪物。 第一二七章 无光之城：俘虏 “想通就好。”见祭祀们的恐慌被再一次压了下去，鲍里斯暗自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出错了，光明祭祀急需一场胜利，能让众祭祀真正鼓起斗志的胜利。 “既然攻入敌军的后方不现实，那么通往胜利的唯一方法，就是大规模使用光灵，一点点蚕食挡在出口处的死灵部队，在总体军力占优时，一口气吃下古德里安。”如是想着，鲍里斯如释重负地看了一眼搜刮出的大量粮食，如果没有这些已被验证无害的粮食的话，自己的计划，根本无法实行，幸亏，死灵们疏忽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悔没有采纳副官的意见，如果他没率军征伐，而是守在上层，因物资而陷于被动的，就会是那些需要食物的高级死灵。 自己为了对死灵的厌恶与所谓的荣耀，让这么多同伴倒在这里，真的值得吗？他摇摇头，无论如何，局面已经形成了，再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他已不再追求全歼敌军，现在的他，只想把还活着的人送回地面，而支部追究下来的罪名，就由他一人承担好了…… ********** 出口前方，如大理石般静静战立的古德里安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奇怪啊。”一只只蝙蝠落到他的身上，与之融为一体，“居然有人站在我们这边？”想起刚刚击退鲍里斯的那辆战车，以及一点点蚕食祭祀探索队的人类，他满是不解，这突然多出来的盟友，究竟有什么目的，难道他们是想利用这里削弱光明圣殿的力量？ 表面上，对方帮到了死灵，可实际上，对方在很大程度上破坏了古德里安的计划，他将光明祭祀引到这里，可不是为了杀死对方，他要的是他们掺杂着光的生命能量，让自己和这里的居民，能在光下活着的力量。 如果光明圣殿的部队被对方尽数消灭，那他和他的同胞们，一定无法逃离底层，到时候，无论光明祭祀封锁资源，还是派一支真正强大的队伍下来，都会将夜之民推向必然的灭亡。 但这种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付那辆战车，直接进攻的话，还没摸清对方底细的夜之民很可能损失惨重，不友善的举动更会惹来对方的敌意进而将它推向同胞的对立面，如果引得圣殿和战车联手，夜之民的败局，就无法避免了。 好在，战车停在了广场上，既没有对夜之民出手，也没有追击光明祭祀，这至少说明剩下的光明祭祀还处于自己的掌握中，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准备完成之时，让光明祭祀们，成为同胞前行的踏脚石。 想到这里，他再次分出蝙蝠，探查全局，一旦有什么对己方不利的变化，哪怕亲自出手，他也要扭转战局。 如果光明祭祀知道，无论是死灵还是战车的主人都能随时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不知他们还会不会有继续战斗的勇气。 ************* 安全抵达下一个避难处的老巫妖瘫在了椅子上，不住祈祷。 “你在向谁祈祷？”坐在一旁的艾文打断了他，在艾文的印象中，死灵是没有信仰的，就算可以改变他们命运的黑暗之神，都不会受到无主死灵的崇拜。 “太阳。”老巫妖不耐烦地回复一句，继续祈祷。 “你们崇拜……太阳？”就连艾文，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太阳不是……”他将后半句咽了下去，太阳是所有死灵的天敌，它的光可以在一瞬间击垮任何没有主人的死灵，这样的强悍，就连最高级的圣殿祭祀，都不曾拥有过，从这一点考虑的话，无论怎么说，太阳都该是被死灵厌恶、畏惧的存在，怎么会成为他们的信仰？ “用语言，是很难让人类理解这种心情的。”老巫妖摇摇头，再一次回到祈祷中。 尽管心中带着疑问，艾文还是打消了刨根问底的想法，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把握好现状，在不违背良心的情况下，获得最多的力量。 艾文闭上眼睛，再次进入里世界，近两百个一动不能动的光明祭祀，静静地躺在城堡中。 “还不能开始吗？”侏儒走到艾文身旁，“你难道想把他们活活渴死饿死？那滋味可比死在我的实验中痛苦多了。” 艾文没答话，实际上，他是第一次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顺利地抓到这么多人，可对这些为信仰而非私欲犯罪的人，他又下不了决心。 “您的烦恼，没有任何意义。”在艾文犹豫不决时，黑书出现了，旁边的侏儒看到它后，打个冷战，一言不发地跑掉了。 “什么意思？”艾文瞥了黑书一眼，他知道，无论书说什么，最终目的都是让他把那些人类转化为生命能量。 “您考虑好这些人该怎么处理了吗？”黑书没回答，反而问了个问题。 这一次，艾文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在祭司们进入过里世界的现在，放过他们是不可能的，留在里世界的话，自己又不能保障他们的食物和水。 “您不是知道答案吗？”读取他的思维后，黑书打断了他的思路，“既然您知道不能留下也不能放走他们，那么解决的方法，不是只有一种吗？” 艾文还是没有说话，他知道黑书是对的，但他还是一个有情感、有良知的人类，虽然他杀得人不在少数，但在艾文看来，他杀的，都是应杀之人，为了理性而大量屠杀罪不至死之人，现在的他，还做不到。 “原来您在顾虑这些。”书轻笑几声，“只要杀死有罪之人不就好了吗？” “说来听听”艾文看向这本令人厌恶的书，无论它多么阴险、残忍，但艾文知道，至少它提出的意见，都有可行性。 “只要您让他们服下吐真剂，用一个决定他们是否该死的问题试探他们不就好了吗？没通过试探的人为您的里世界供应能量，至于剩下的人，您完全可以豢养起来，在不夺走他们生命的前提下，有限地吸收他们的能量。”书恭声提议。 第一二八章 无光之城：豢养 “你的说法行不通，我已经说过，我无法靠这个里世界支撑他们活下去。” “您错了，您的里世界只是不能让这么多人活下去，假如只有几十人的话，您完全支撑得住。” “你怎么知道能留下的是几十人，而不是百余人？”提出这个问题时，艾文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认可了书的建议。 “这一点，您真的需要问我吗？”书反问。 艾文沉默了，他不再理会黑书，让侏儒给每个光明祭祀灌下吐真剂，并问了他们一个问题——如果在死灵的城市中遇到人类，你们会不会杀死他？ 最后，拒绝杀人的祭祀，只有十七人，而剩下的人，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侏儒的实验品。 这一比例，在向艾文证实了狂热的可怕的同时，也让他感慨万千。 看着留下的人，艾文知道，麻烦更多了，食物、水、生活的环境，这一切都要由自己负责，让他们活在自己的里世界，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关于这一点，我有一些想法。”书再次开口了，“您不必每次都在外界获取他们生活需要的资源，您的里世界，可以为他们提供自给自足的条件。” 艾文看着它，等待后文。 “您还记得生命基石的力量吗？”书提示，“您完全可以把食物的种子，洒在花园中，吸取树木的生命能量，使其快速增长，这生出的作物，就可以成为他们的食物，与此同时，树木的生命能量会进入他们的体内，再由他们转化为人类特有的最高级生命能量，以此循环，源源不断地进入您的里世界，这既能让他们活下去，又能增强您的力量，对谁，都只有好处。” “看来，在你的眼中，人类真的只是牲畜。”艾文冷冷地看了黑书一眼。 “您错了，在我的眼中，种族与血统毫无意义，我在乎的，只有他们强大与否，蕴含多少能量，除此之外，只要能量相同，神明和爬虫，没有任何区别。” “没想到，你除了阴险，残忍，还这么狂妄。”艾文出言讥讽。 “狂妄？”书顿了顿，“我倒是第一次得到这样的评价。” “看来说你阴险与残忍的人，不止我一个。”艾文乘胜追击。 “那又如何？”书噎住了他，“只要您知道，我能让您以最快的速度变强，我能让您达成您的目标，就足够了。”它绕着艾文，欢快地转动几圈，在艾文的耳边细语“您只要知道，在您前行的道路上，我必不可少，就足够了。” “退下！”艾文的声音更冷了。 “谨遵您的命令。”书轻笑一声，隐没在黑暗中，却让站在一旁的艾文，无限压抑，如果它是以谎言伤害艾文，那么艾文丝毫不会在意，可艾文知道，它说的都是事实。 “没有他，我什么都做不到……吗？”每次想到这里，艾文都难过到喘不过气。 现在的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强的力量，但他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要找到一条路，一条即便舍弃黑书，也能让自己强大到足以让梦想化为现实的，寻求力量的路。 他不知道，黑暗深处，感应到这一想法的黑书，笑了。 “我的哥哥啊。”他喃喃自语，“这次的傀儡，说不定真能击败您的玩具，但在那之前……”它望向远处沉默不语的光灵使，“要不要给他一些错觉呢？” 书退去后，艾文再次思考起要不要用豢养的方法，完全代替杀戮，可没过多久，他就放弃了，豢养确实能提供最纯粹的生命能量，但这种能量诞生的速度，太过缓慢，他大致做了一下计算，将一个光明祭祀抽干所得到的能量，接近用豢养的方法抽取这个光明祭祀一年的能量。 如果他有充足的时间，豢养法自然好一些，可问题是，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早一步战胜东方少年，就意味着艾文早一步接触到他背后的组织，早一步接触到组织，也就意味着早一步得到那个人的线索，在不知那人是否还活着的现在，他必须争分夺秒，因此，他的最后选择，只能是杀戮。 “一切，都是因为弱小。”艾文沉沉一叹，既然杀戮不可避免，那就同以往一样，只杀该杀之人就好了，至少，通过惩恶来扬善，能让他的愧疚，轻上一点。 摇摇头挥去杂念，他把黑虫的指挥权交给懂得一定军事知识的三骑士，吩咐他们将战斗情况事实报告给自己后，再次开始了剑技的训练。 ************ 光明圣殿的队伍，终于找到了适宜的战术，整个部队融为一块铁板，向数量为自己数倍的死灵阵地缓缓推进。 进攻的方式很简单，鲍里斯的强大光灵在最前方撕开防御缺口，众光明祭祀向缺口中发射术力弹，如果敌方没能反击，就一举消灭眼前的敌群，如果遭到了强力的反击，光明祭祀就会极速后退，同时，圣殿骑士与防御型光灵拦在前面，阻挡漏过来的攻击，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让圣殿骑士回归队伍，任由光灵被对方消灭。 这样一来，除了几个不听命令的光明祭祀因应当后退时依旧前进而受了些不影响行动的伤外，光明祭祀方几乎毫发未伤地，击溃了数股敌人，其中，不只有僵尸、骷髅之类的低等死灵，甚至还混杂着一两只巫妖和吸血鬼等强大的死灵，这让光明祭祀们因屡受挫折而消失掉的信心，慢慢地回来了。 鲍里斯本身，也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他决定用这种方法，把背靠绝地的死灵们一一铲除，当阵地推进到古德里安眼前时，死灵剩下的力量已不值一提，古德里安的战斗力虽强，但失去军队的他无论是正面与己方对抗，还是让开道路放己方回到上层，都会失去一切。 鲍里斯有时会想，如果他是古德里安，就带上所有军队，进行最后的反扑，可这又怎么样？有光明祭祀保持阵型而构成的光术力阵，他就是再强大，也只能含恨退场。 第一二九章 无光之城：虚假的胜利 “这一次，还是光明圣殿赢了，虽说代价大了些，但神的信徒，终究还会笑到最后，只不过，花费的时间，要长上一些。”想到这里，他心情大好地看了一眼死灵们丢下的大量食物，没想到是这些死灵，给了他们自己最后一击，如果只有即将耗尽的自带粮食的话，冒死冲击敌方阵地的，就是他的部队。 而远处，啜着红茶的古德里安，笑得比他还要开心，光明圣殿的阵地确实越来越近，可所有被“净化”的死灵，都是由巫妖控制尸骨制成的傀儡，他们看似硕果累累，却一个真正的敌人却没击杀过，他们只是咬着古德里安抛下的假饵，全不知危险即将到来。 “对方的粮食吃掉多少了？”作为副手的巫妖走到古德里安身前，焦急地询问，“照这样的速度，再过上几天，我们就要失去真正的同胞了。” “他们已经有半数以上的人，食用我们留下的粮食了。”在一只蝙蝠融进身体后，古德里安回答。 “哦。”听到这句话，巫妖似是轻松了不少，“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只要不损失真正的同胞，拖得越久越好，那样的食物，他们吃得越多，对我们越有利。”古德里安对副手笑了笑，再一次分出了数只蝙蝠，那些气势汹汹的光明祭祀，还在高歌猛进，却不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被带着笑意的敌方首领，看在眼里。 谨慎到极点的推进持续了数日，消灭了一批又一批死灵的祭祀们，依旧“顺利”地推进着，他们带来的食物已经吃光了，可这又如何，死灵留下的食物更新鲜，也更美味。 唯一一个还在吃自带食物的人，就是鲍里斯，他这么做，不是怀疑食物中有陷阱，而是他从心底，无法接受被那些不洁之物污染过的食粮。 “教区长，吃些烤肉吧，那些又硬又凉的干粮，对胃没什么好处的。”圣殿骑士挑了块最肥美的烤肉，递给了鲍里斯。 “你们吃吧。”鲍里斯微笑着摇摇头，在其他人都食用死灵的粮食时，他自然不会说这些食物不洁。 见鲍里斯没有接，圣殿骑士顺手把肉塞进了自己嘴里，走开了…… “我很快，就成功了……”他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纸上，是温馨到极点的图画，画上的鲍里斯，穿着简单的麻布服，他的身边，簇拥着小孩子，这些或缺颗牙齿，或流鼻涕的小孩子，都绽放着只有孩子才有的笑颜，纸中间的鲍里斯，也带着部下们从未见过的表情，傻傻地笑着。 他不只是光明祭祀，也是一个孤儿院的院长，除了必要的花销外，他的收入，也都给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而让鲍里斯变得如此激进的，不只是信仰，而是过去。 在他经营的孤儿院里面，住过一些被死灵杀害亲人，而失去童年的孩子，与其他孩子不同，占据他们大半生命的，是恐惧。 他们战战兢兢的动作，他们对黑夜的畏惧，他们在一次次噩梦中爆发出的凄厉惨叫，而每次惊叫，都让鲍里斯的内心，沉重不已。 尽管他想尽了办法，多数这样的孩子，还是沉默寡言地长大，在离别之际，带着恐惧与阴郁，走出孤儿院的大门。 看着他们的背影，鲍里斯知道，无论这些孩子的人生看上去有多么辉煌，他们都会活在噩梦中，永远不会醒来。 在那之后，他也探访过这些孩子，不管他们过上了什么生活，那眼神和表情中藏着的东西，他始终都能读懂——恐惧、不安。 时间久了，鲍里斯的头脑中就自然而然地诞生了一个想法，所有的死灵，都不该存在，所有站在死灵一方的人，都应该受到惩罚。 这种想法越来越明晰，越来越难以挥去，这让他想起了，自己除了是一个孤儿院的院长，还是一个光灵使。 就这样，他拿起自己许久不碰的手杖，久违地召唤起里世界中的光灵，出乎意料的是，他成功了，当这些光灵能按他的意识自如行动时，他义无反顾地参加了光明圣殿的死灵剿灭队，这让他在一次次给孩子们寄去丰厚酬金的同时，发现了自己的真正的天赋——剿杀死灵。 连续成功数十次后，一个略带疯狂的想法出现在他的头脑中，或许，光明神就是想要自己发现这种力量，或许，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把那些肮脏的东西，赶出这个世界。 剿灭死灵的次数越多，他就对一种特别的状况越不满，并非所有的死灵都会被“净化”掉，很多有智力且没伤害过人类的死灵，仅仅被关了起来，而在他的脑子里，被关起来的死灵都是肮脏、卑劣、残忍的，他们之所以现在还没伤害人类，不是因为他们不忍，只是因为他们还没得到机会。 最后，他不再参加其他人的死灵剿灭队，而是以自己打出的名望，建立了一个剿灭队，这个队伍的所有成员都是激进派，理所当然的，他们遇到的所有死灵，都得到了危害人类的罪名。 这种屠杀持续了很长时间，但到最后，还是败露了，在黑暗圣殿的干涉下，这支队伍解散了，一纸公文后，被严禁参加死灵剿灭活动的鲍里斯，就这么心灰意冷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他对这种生活安静、闲适的生活并无不满，只不过，他的心中，始终有个疙瘩。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以孤儿院长的身份，在孩子们的陪伴下度过余生，可光明圣殿的一纸调令，让他的热情再次燃烧起来。 让一个因滥杀死灵而赋闲在家的人掌管一个看守死灵的监狱，这其中的意味，他怎么可能猜不懂？ 就这样，斗志昂扬的他辞别了心爱的孩子们，走上了征程，他要以整座监狱的死灵，来为因死灵而死去的人，谱写一支镇魂曲，而在这之后，他要回到自己的家乡，陪着可爱的孩子们，毫无遗憾地，走过剩余的生命。 第一三零章 无光之城：惊变 “呼~”将画收回怀中，鲍里斯坚定地看着出口的方向，“我一定会回去的，一定。” “教区长，你在做什么？”圣诞骑士又凑了过来。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在消灭这群肮脏的东西后，该去做些什么。”鲍里斯的脸上，还留着刚刚的慈祥。 “是啊，净化他们后，这座城市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圣殿骑士长叹一声，“到那时候，大家会被分散到各地吧？多半，我们就没机会再见面了。” “实际上，我准备在做完这里的事情后直接辞职，我的家人，还在等着我呢。”说到这里，鲍里斯不自觉地笑了。 “那就恭喜您了，我们这群年轻人还要继续奋斗啊。”圣殿骑士爽朗地笑了，“其实呢，我还有个未婚妻……”这个视死亡为无物的男人，忽然害羞地挠了挠头。 “那我该恭喜你才对啊。”听到这样的消息，鲍里斯的表情也明快的不少。 “其实，我想请您做我们的证婚人，不知您到时候能不能抽出时间。”圣殿骑士吞吞吐吐地说。 “我一定到场！”鲍里斯拍了拍圣殿骑士的肩膀，“你小子，平时做什么都雷厉风行，怎么一扯到结婚上，就扭扭捏捏的？” “您说的是。”圣殿骑士盯着出口的方向，换回了严肃的表情，“等战争结束的话，我一定改。” “等战争结束的话……”收起笑容的鲍里斯望着同一个方向，喃喃自语。 面对数量远胜于己方的死灵大军，圣殿的队伍依旧以几近于零的损失，徐徐推进，每前进一步，就有数只骷髅和僵尸变成灰烬，运气好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留下一只吸血鬼。 这样的战绩，把每个祭祀的斗志，再次提回了原点，这些卑劣肮脏的怪物，果然无法抵挡神的荣光。 他们的对面，一只蝙蝠徐徐落在了古德里安的身上，与他合而为一。 “时间到了。”古德里安带着那份未曾改变的优雅，慢慢地站直身躯，“那些所谓的神仆，该从梦里醒过来了。” “减少傀儡的数量。”他叫来巫妖，下了这一命令。 *************** “死灵就是死灵，派出这种小股部队，还不如集中所有兵力，与我方一决胜负。”看着一次比一次少的死灵队伍，鲍里斯满眼不屑，“不过，这也给我省了很多麻烦。”他统计过净化的死灵总量，这个数量的死灵如果一起攻过来，一定会给自己的部队带来大量伤亡。 作为圣殿部队的指挥者，他倒是不愿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自己有充足的食物，而对方的指挥官还采取了愚蠢到极点的填油政策，时间拖得越长，对己方越有利，事实上，除了自己的那一份，从圣殿带来的食物早在数日前就吃光了。 “前方就是广场了。”虽然局势一直良好，但鲍里斯没有大意，他知道，如果大批的死灵埋伏在广场中，对圣殿的部队，依旧有很大威胁。 于是，他派出光灵，搜查广场，结果让他松了口气，除了角落中的几只巫妖，迎击的只有几只骷髅和僵尸。 “我真想感谢古德里安。”看到这一幕，鲍里斯居然开起了玩笑，“随便换个指挥官，我们的胜利，都会比这难上不少。” 旁边的圣殿骑士点点头，读过战争学的他，十分赞同鲍里斯的看法。 对巫妖做好了防备，圣殿的队伍，保持着队形，慢慢推进了广场，骷髅和僵尸未及抵抗就化成了碎屑，而那几只巫妖，居然还没打就逃走了。 “居然白白把这种有利的地形让给了我……”圣殿骑士还未及说完，忽然向前看去，在他盯着的方向，脚步声，渐渐近了。 步入他们眼帘的，正是失踪的女祭司，看上去，她比失踪前，美丽了不少，但在所有光明祭祀的眼中，现在的她，都十分丑陋。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这种东西。”鲍里斯沉沉地叹息着，将手杖指向昔日的部下，“对不起，我只能让你早些解脱了。”话音未落，刺眼的光爆发开来，可光散去后，女祭司毫发无损。 “怎么会这样？”鲍里斯瞪大眼睛，他知道自己刚刚的那一击对死灵有多大的威力，即使古德里安本人承受了，也不会一点伤害也没有。 “尊贵的教区长大人。”女祭司开口了，“我依旧是神的信徒。”说完，她伸出手，洁白的火焰在她的指尖来回跳跃，向众人证实着，这个女人，依旧是光明祭祀。 “你……还活着？”鲍里斯惊讶到了极点，难道古德里安想通过她来示好，以求得和平？难道他不明白，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到最后，是不会结束的吗？ “是。”女祭司恭敬地回答。 “过来，和我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鲍里斯的表情柔软了不少，毕竟，一个本该死去的精英以人类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是件十分值得庆幸的事情。 就这样，女祭司走到了他的身边，可还没有说话。惊人的压迫感就从前面传了过来，鲍里斯把女祭司放在一边，紧紧盯着在战场上悠闲踱步的强敌——古德里安。 “尊贵的教区长，您对我的礼物还满意吗？”古德里安优雅一礼，微笑着，走向自己的仇敌。 “你的礼物，并不能赎清你的罪恶。”将手杖对准强敌，鲍里斯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现在乞求原谅，已经晚了。” “乞求原谅？”古德里安似是听到了最有趣的笑话，在战场的中央大笑起来，“您真幽默。”可在笑声结束前，古德里安的身影猛地冲到鲍里斯面前。 而鲍里斯早已准备好的攻击，猛然爆发。 “您太紧张了，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行至中途的古德里安自己退了回去，光明圣殿的攻击，通通扑空了。 就在鲍里斯精神松懈刹那，一阵刺痛，从他的颈间传来，鲍里斯习惯性地施展了术力释放，可咬住他脖子的女祭司，根本不畏惧这样的攻击。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所有祭祀，都没有反应过来。 第一三一章 无光之城：血液燃烧 古德里安得意地看着鲍里斯，吸血鬼的毒已经注入了他的体内，不出意外的话，鲍里斯的力量，已经不足畏惧。 突然，女祭司惨叫起来，白色的烈焰从她的体内不住喷出，越烧越盛，而被咬住的鲍里斯，痛苦地跪在地上，不住喘息，他被咬住的地方，白色的火焰，在静静燃烧，在被咬中的一瞬间，鲍里斯用圣炎，点燃了自己的血液。 下一瞬，回过神来的圣殿骑士，已将无法反抗的女祭司，斩于刀下。 “意外吗？”被汗水浸透的鲍里斯拄着手杖，咬牙站起，逞强地笑着，“在圣炎下，即便是吸血鬼的毒，也毫无意义。” “确实吓了我一条。”优雅的笑，没有一丝改变，“那么作为回报，我再送您一个惊喜吧。”话音未落，数个巫妖的身影，出现在房屋的顶端。 “想打败我们，这点儿兵力还少了点儿。”鲍里斯冷哼一声，就算古德里安再强几倍，带着几个巫妖面对接近五百人的光明祭祀，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巨大的光术力阵，配合着他的话，急速扩散。 “我觉得足够了。”古德里安打了个响指，几只巫妖一齐释放起诡异的术力。 “引人发笑，仅仅这几只巫妖……”鲍里斯的话没说完，术力阵忽然消失了，除了鲍里斯，所有祭祀都倒在地上，不住地哀嚎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他既惊又怒地看着眼前的惨状。 “我们留下的食物，还算可口吗？”古德里安的询问，解开了鲍里斯的疑惑。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啊。”堵住出口，两面夹击，任己方突围，令强者守住后方，再靠准备好的，需要巫妖来触发的毒粮食，让自己的部队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一点点中毒，派出小股士兵拖延时间，等时机一到，一举击溃己方，想到这里，古德里安长叹一声，“原来在战斗开始前，我已经输了啊，最后的最后，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鲍里斯平静地盯着古德里安。 “请问吧。”古德里安同意了。 “这场战斗，也是你期望的吧？” 古德里安点点头。 “为什么要向光明圣殿挑衅？如果我采取控制资源的手段，溃败的，就是你们了吧？” “因为现在教区长，是您。”古德里安的回答，让鲍里斯的心猛地痛了一下。 “你是怎么让我的部下，在成为吸血鬼的同时，保留光的力量的？” “这一答案，您马上就会看到。” “那辆可怕的黑色战车，究竟是什么？”想起自己的队伍被短时间内留下百人，他一阵后怕。 “抱歉，那辆战车，与我无关。”古德里安不好意思地笑笑。 “第三方……吗？”鲍里斯安静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想到他们会站在死灵的一边。” “能不能尽快结束我们的生命，这样的痛苦，没有意义。”看着因痛苦在地上打滚的部下，鲍里斯心痛如绞，如果不是自己，他们根本不可能落到这种地步。 “您错了，这种毒并不致命，只是会让他们暂时失去战斗力而已，从一开始，杀死你们，就不是我的目的。” “你想做什么？”鲍里斯瞪大了眼睛，他有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 “您刚刚不是问过我，怎么让死灵得到光的力量吗？”古德里安神鞠一躬，“那么，就请观赏吧。” 话音未落，几个巫妖已经落回了地面，将一只药剂，打入了身体，接着，他们抓起了正在哀嚎的光明祭祀。 哀嚎停下了，旋涡凭空出现，祭祀的身体渐渐干瘪，而巫妖的皮肤越来越饱满，当祭祀消失时，巫妖已经变成了人类的样貌。 “制造药剂的人真是天才，就连没有嘴的存在，也能把对手抽干。”看了一眼巫妖和落在地上的衣衫，古德里安由衷赞叹。 “不！”鲍里斯的眼中，剩下的只有愤怒。 “为什么要生气？你的部下只是用另一种方法净化了你所厌恶的死灵，让他们投入了光明的怀抱。”古德里安把手伸到古德里安的面前，一团光，从他的手中溢了出来，“看吧，就连死灵，也得到了光明神的承认。” 极度的愤怒让鲍里斯失去了理智，连站立都十分勉强的他，居然一杖打向古德里安，这一杖理所当然地击空了。下一刻，古德里安抓住了他的喉咙，将他举到面前。 “尊敬的教区长大人，当您屠杀我同胞时，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一天？”他的双手渐渐扣紧，而手中的老人，也在慢慢的失去意识，“您有没有想过，一心想消灭不洁的人，会成为不洁的踏板？您有没有想过，这群光明祭祀的死，可以给千千万万的夜之民带来新生，让我们重新获得在太阳下生存的权力？” 面对古德里安的质问，鲍里斯张开嘴，说着含糊地说着什么。 “您说什么？我听不清。”古德里安挑衅般，将耳朵凑了过去。 “我是说，比起太阳，你应该先去见光明神。”鲍里斯忽然变成一团白色的火焰，这白色比圣炎更加灼热，更加刺眼，它燃烧的不是术力，而是生命。 古德里安惊慌后退，可燃烧生命的鲍里斯比他更快，老人猛地抱住古德里安，巨响过后，吸血鬼与光明祭祀一同化作了尘埃。 一切都结束了，双方的领头人一同走向了终末——至少在祭司们的眼中，是这样的。 一只蝙蝠慢悠悠地从空中落在，咬住了一个光明祭祀的脖子，接着被咬者的惨嚎渐渐落下，蝙蝠的身体越来越大，连吸几人后，蝙蝠已变回了原本的样貌，他优雅地穿回衣物，对着鲍里斯爆炸的方向，躬身一礼，又皱着眉头检查起自己的躯体。 “光的力量，不见了吗？”古德里安既沮丧，也庆幸，如果他在太阳之下暴露了同样的问题，一切，就结束了。 他又注射了一只药剂，咬住了圣殿骑士的咽喉，光的力量，回来了。 第一三二章 无光之城：死灵盛宴 “同胞们！”恢复力量的他大声呼喊，声音，在整座城市中不住回荡，“来接受光明吧！我们的时代，终于到了。” 杂乱而又密集的脚步声近了，各种各样的死灵把瘫在地上的光明祭祀团团围住，即便他们中的大多数没有眼睛，可他们的注视，也让祭司们感觉到了极度的憎恨与渴望。 是的，他们厌恶死灵，死灵又何尝不厌恶他们，他们的厌恶，只是建立在信仰与潜意识上，而死灵憎恨他们，是因为他们的同胞，他们的好友，因莫名其妙的理由，被这些可恶的人类“净化”了。 注射过药剂后，它们毫不犹豫地扑到祭司们的身上，或撕咬，或抓挠，用各种方式，让眼前的人，干瘪、消失，压抑已久的愤怒终于爆发了，无法言喻的快感支配着他们，让他们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而他们本身，都长出了人类的肌肤，现在的他们，即使放在人类的城市中，也不会被看做死灵了。 但也有一部分死灵盯着手中的针剂，一动不动。 “怎么了？”古德里安疑惑地看着这些同胞。 “我们啊，自从得到意识就是这幅样子了。”终于有死灵开口了，“我们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相反，这样貌，是我们的骄傲，所以啊……”他看了几眼做出同样选择的同伴们，“我们希望，就这样下去” “这幅样子是无法离开这里的，光明祭祀的后续部队一定会来，那时候的他们，将不可战胜，而那时候的光明圣殿，也不会留有一丝仁慈，这样，也可以吗？”第一次，古德里安收回了笑容。 “算了。”死灵们摇摇头，“我们在这里住了几百年了，即便离开，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而与我们的数量相比，光明祭祀的数量还是太少了，把他们留给追求太阳的，年轻的死灵吧。” “请不要这样想，即便这里没有足够的光明祭祀，上层的神殿中还有不少，即便上层的光明祭祀也不够，这四周还有人类，吞掉他们，即便不能让你们完全适应阳光，至少，也不会阳光……” “可以了。”死灵们打断了他，“我们虽然是夜之民，但我们生前，应该也是人类的样子，生前的我是不是无辜的我不知道，可现在的我们，不想再沾染罪恶，至少，让我们这些还有战斗力的老家伙留下来，为走不掉的孩子，挡一挡刀剑吧。” “我明白了。”听到这样的话后，古德里安不再坚持，他满含敬意地对放弃这一权利的死灵鞠了个躬，“药剂就留在你们的手中，想改变主意的话，任何时候找我都可以。” 这一幕，带给死灵们的是感动，而带给艾文的，是震惊，他原以为死灵只是想在光明圣殿的手中，保护自己的居民，可没想到他们，已经决定对人类下手了。 他大致看了一眼还没转化成人形的死灵数量，如果让他们尽数化成人形，至少要有数千人，失去生命。 “真麻烦啊。”冷汗，顺着艾文的脸颊流了下来，数千个死灵，绝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对抗的。 对他来说，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选一条隐秘的道路，尽快离开这里，可在他离开后，会有多少人为此死去呢？他确信光明圣殿可以平息这场杀戮，可当光明圣殿到来时，又会有多少人失去家庭，再次卷入仇恨的旋涡呢？ “想想好的一面。”书的声音忽然传进艾文的耳朵，“这些都是珍贵的能量，您没理由放弃他们的。” 现在的艾文根本没心情与它谈话，面对近千死灵，连脱离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只要赢了，您不但能够在收获能量的同时，拯救众多无辜的人类，还能以拯救剩余的死灵为由，将它们送进您的里世界，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呢？” “说的简单，你倒是告诉我，怎么对抗这些死灵？”艾文终究回复了他。 “最简单的方法是，只要您把身体借给我，最多一个小时，我就能让您把这些能量，通通纳入囊中。”书说“难一些的话，您可以使用那把钥匙，以您现在的实力，用半日时间消灭所有死灵应该不是问题。” “如果不采取这两种方法呢？”这种会付出大量代价的方法，被艾文直接忽略了。 “您当然有可能将它们全歼，但这个概率，应该不算太高。”书装出诚恳的声音，“如何选择是您的问题。” “退下吧，我会自己想办法。” “谨遵您的命令，但请您记住，您随时，都可以改变主意。”书的声音，渐渐淡去了。 “到底该怎么做呢？”艾文皱起眉头。 “小鬼。”忽然，什么东西拍了艾文一下，让他的意识，从里世界回到了现实。“跟我来。”老巫妖径直向外走去。 艾文愣了一下，选择跟上去。 一路上，老巫妖和死灵都没有说话，直到两人到了一块离出口最远的巨石前，忽然，一股惊人的术力在老巫妖的身上蔓延开来，古老的字节有韵律的钻入艾文的耳朵，巨石的角落渐渐变淡，终于，一道漆黑的地道出现了。 “从这里逃出去吧。”老巫妖轻叹一声，“出去后用最快的速度远离这里，谢谢你帮我们挡住了光明圣殿的军队。” “你知道是我挡住了他们？”艾文瞪大眼睛。 “作为一个人类，你睡觉的时间，太长了。”老巫妖难听地笑笑，“我听说，拥有召唤能力的人类，可以将意识潜进里世界，没想到，我还有机会亲眼看到。” “没想到会被您看出破绽。”知道自己瞒不过去后，艾文笑着摇了摇头。 “别再耽误时间了。”听着越来越近的嘈杂，老巫妖向后看了一眼后，催促艾文。 “既然有这样的地道，为什么不逃走呢？”艾文不解地盯着老巫妖。 “逃走？”老巫妖苦笑几声，“地道的出口四周连棵树都没有，就算在夜里出去，在天明前也未必能找到什么遮蔽物，为了对付死灵，你们人类，真是没少费心啊。” 第一三三章 无光之城：哨兵 “那就再见了，善良的死灵。”虽然还有怀疑，但这也是最好的选择了，一礼后，艾文跳下了地道。 “再见了，有趣的人类。”略带伤感地看了一眼艾文身影消失的地方，老巫妖全无生气地走了，他不知那个人类会不会赶在古德里安的队伍到来前离开这里，但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会在这座城市中失去一切，“算了，几百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了。”他拄着手杖，踉踉跄跄地，向凯旋的队伍走去。 战争结束后，古德里安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回腹地，而是化身蝙蝠，寻找起战车的踪迹，直到确认战车已经消失后，他才稍稍放松下来，“只要那辆车的主人，不是敌人就好。” 随后，他召集所有死灵，将全部人类，集中在了广场上，但在他的视线掠过艾弗里时，顿住了。 “把他带回牢房，夜之民不能伤害于己有恩的存在。”这句话，让还不知道究竟要发生什么的艾弗里，被再一次关回监牢，他因他的公正，活了下来。 ************ “原来他真的没有骗我。”地道中的艾文没有完全相信老巫妖，直到黑虫将整个隧道的情况报告给他，他才前进。 “这些死灵也真没毅力，如果隧道再挖下去，说不定真的有一天，能逃出这个牢笼。”但艾文不知道，隧道后半段的泥土中蕴含着很多光明圣殿留下的光术力，对死灵来说，即使顺着隧道走在这里，都是件十分难熬的事。 艾文很快就到达了出口。 “果然什么都没有啊。”爬到地面的艾文，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四周如老巫妖所说，连棵树，都没有留下，死灵如果真的在白天来到这种地方，只能变成一滩灰烬。 艾文顺着地道的方向望了回去，庞大的城市，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点。 略做犹豫后，留下一只黑虫的艾文向小点的方向走了过去，那里有很多需要他拯救的人类，那里有很多需要他拯救的死灵，那里，也有很多他急需的能量。 “明智的决定。”书赞叹的声音，传入艾文的耳中，“请您记住，只要您想，就有办法毫无悬念地击败对方。” “我知道。”艾文当然明白书在暗示着什么，但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使用那把钥匙，更不会把身体交给这本书。 艾文加快了速度，他知道，自己必须在古德里安消化全部战果前做好准备，不然的话，等待他的就只有败退，或者死亡。 但还留在最上层的人类怎么办？艾文知道，如果自己贸然跑进去说什么鲍里斯败了，死灵会杀上来之类的话，多半会被光明祭祀们当做渎神者，这样的话，不但起不到疏散人群的作用，还可能受到祭祀们的敌视。 自己的黑灵虽然能伪装成光的颜色，但力量会大幅削弱，在不能灭口，又不能在光明祭祀前使用真正力量的现在，艾文能够选择的战场，只有第二层。 “您没必要想得这么麻烦。”书的声音再次传入脑中，“对方的目的是将活着的光明祭祀带到地下，而光明祭祀极其有限的现在，他们会尽力确保祭祀的存活，到时候……” “你是想要我在他们带擒获的祭祀回地下时发动突袭？”艾文略作思考“这种攻击确实会让对方束手束脚，可那些无辜的光明祭祀怎么办？难道我要将他们一并处理掉？” “把他们养在您的里世界不就好了吗？总比被死灵活活吃掉舒服的多。” 艾文不再理会他，继续向城市赶去，但他确实是在考虑书的提议，是冒着大危险，以一个人的力量，阻击数百死灵，还是等待死灵擒获祭祀后，借由对方需要保护祭祀的不利，趁势攻击，已减小风险呢？ 捍卫底线，却会增大光明祭祀被杀害的几率，打破底线，增大祭祀存活几率，却要永远地囚禁他们，对艾文来说，真的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只能这样了。”艾文苦苦地笑了，当牺牲无可避免时，他只能选择牺牲较小的一方。 进入城市后，艾文松了口气，与往日相比，光明祭祀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变化，这说明死灵还没有攻入这里。 下一步，就是确认死灵有没有进入第二层，黑虫渐渐地散入了这个满是光的地方，将探知的影像，传回了艾文的头脑里。 在这一层中，数名已经化成人形的死灵正站在地下的入口处，防备着圣殿的动作。 “果然棘手。”艾文皱了皱眉，用人形的死灵做护卫，可以避免偶然下至这一层的光明祭祀产生怀疑，又能在第一时间把重要的消息通知给下方的古德里安。 而以自己的召唤距离，召唤出的黑灵根本无法直接消灭他们。 “用菱片吗？”艾文很快打消了这个主意，菱片虽然有一定的隐秘性，但绝不是看不到的，更何况在四处都是光源的情况下，被死灵察觉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一旦死灵大军提前赶至这一层，自己的计划，也就失败了。 思考片刻后，艾文想到了主意…… “真不该到这种地方放哨。”一个死灵揉揉眼睛，“太刺眼了。” “知足吧，要是放在昨天，你可能只是动不了，我早就被烧成灰了。”另一个死灵倒是很开心。 “等逃出这里后，你有什么打算吗？”先前抱怨的死灵忽然问。 “当然是到一个远离光明圣殿的地方，平静的活下去。”同伴回答。 “你真没志向。”提问的死灵撇撇嘴，“要是我的话，就建立个家庭，生很多很多孩子。”他一脸向往。 “先不说你这算不算志向，死灵还想生孩子？”回答的死灵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死灵不死灵的，人类有的东西，咱们现在都有了，凭什么不能过人类的日子？” “你真是……人类！”死灵猛地盯向通往上层的阶梯。 “你这是骂我还是夸我啊。” “我没说你，是真的有人类！”死灵指向阶梯，只见一辆漂亮的小马车，慢慢驶过来，从驾车人的衣着来看，这是一个年轻的商人。 第一三四章 无光之城：拦截 “大惊小怪，这不过是个商人而已。”死灵笑笑，“这小子真倒霉，偏偏这时候到这里，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他来了，就又有一个同胞，能活下来了。” “我们还是报告一下吧。”另一个死灵谨慎得多。 “报告什么？我看你是被人类压迫久了，胆子也变小了吧。”说着，他还嘿嘿笑了两声。 谨慎的死灵听到他这样说，刚刚长出不久的脸颊红了一下，确实，不过是赶着这么小马车的商人，有什么好报告的？ 银发的商人向他们打了个招呼，直接驶了过去，两个死灵为防止他怀疑，也回了个招呼。 “在这种地方待着，不晃眼睛吗？”商人忽然停下了，古怪地看着他们。 “我们在晒太阳。”死灵回答。 “晒太阳怎么不到上层，不瞒您说，这里的光线可没真正的太阳舒服。”商人爽朗地笑笑，“您应该也是商人吧？说实话，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和死灵打交道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不知能不能指点一下？”他谦虚地问。 “只要你不辱骂他们，就没什么需要害怕的，死灵的气量，要远比人类大多了。”死灵说着还骄傲地挺了挺胸，为此，他还被旁边的死灵悄悄踢了一脚。 “那就好，谢谢你们。”说着，艾文拿出两瓶酒，塞进他们手中，“这是一点小礼品，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吧，如果觉得不错，我愿意提供销路。” 两个死灵拿到酒都愣了愣，“其实，地下的酒早就卖不出去了，我劝你直接回去吧，别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了。”握着酒瓶的死灵小声说。 “喂！”另一个死灵瞪了他一眼，放走他，就意味着将要被圣殿消灭的同胞，多了一个。 “谢谢你们的提醒。”商人有些沮丧，“既然到了这里，我还是要下去看看。”说着，商人从马车中取了三个杯子，“第一次行商就能遇到这样热心的前辈，对我来说是一种幸运，我们就在这里共饮一杯吧？” 他将同一瓶酒倒入三个杯子中，把自己的那一份一饮而尽。 而看着他享受的表情，两个死灵也吞了吞口水，他们知道人类喜欢美酒，可他们从来不知道酒好在哪里，而这一次，他们终于有机会体验了。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毫无醉意，他们以为这酒并不醉人，也学着商人，将酒一饮而尽。 还未好好回味酒的味道，两个死灵就倒在地上，凭空消失了。 “成功。”商人，也就是艾文，松了口气，死灵都是具备一些战斗力的，直接袭击的话很可能会惊动里面的部队，但药物，可能会对已经变成人形的他们产生效果，好在，药物真的有效。 接下来就简单了，艾文将所有黑灵释放出来，交代好战术，自己则回到上层，在采购足够的食物和水后，走向了他的下一个目的——老巫妖的密道。 ************* 当广场上的最后一个人类被变成死灵的养分时，一天已经过去了，在古德里安的命令中，化为人形的死灵在适应身体的同时，正在做最后的休整。 实际上，很多死灵不理解古德里安的这一举动，在他们看来，光明圣殿的实际战斗力已经被消灭了，强大的他们，只要冲上去，把上面的老弱病残通通抓下来就好了，适应身体之类的琐事，等逃出这里后再做也来得及。 但古德里安不这么想，根据他的判断，还未得到任何消息的光明圣殿暂时不会派出新的队伍，而上面的光明祭祀，怎么说也做过最基本的战斗训练，尚未熟悉身体的死灵大军贸然冲上去，很可能会多出许多不必要的损失，也可能令很多不应逃脱的人逃出去，引来更强大的敌人，为了争抢不必要的时间牺牲太多，是不合算的。 实际上，这一番变故后，他也松了口气，光明圣殿的队伍被全歼，而战车的主人没有表现出敌意，仅这两点，就能让他接下来计划的成功率，大大提高。 一天过去后，自觉已经准备妥当的他让自己的军队，开向第二层。 而从狭窄出口中步出的死灵愣住了，拦在他们眼前的，是一辆漆黑的战车，而与战车连在一起的黑色野兽，流着涎水，咆哮着，将出口团团围住。 还未及他们反映，黑色的长矛已穿透他们的身躯，在感受到能量疯狂流失的时候，他们已经失去了叫喊的力气，下一瞬，他们就失去意识，凭空消失。 而看到黑矛的威力，无意间闪向四周的死灵，也被黑色的野兽扑到撕咬，很快就步上了同伴的后尘。 这些由骷髅和僵尸组成的低级死灵，连报信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了艾文的战利品，可这份顺利，只维持了短短几分钟，当第一个吸血鬼被钉在长矛上时，一只被分离而出的蝙蝠在光中惨叫着，落进了地下的入口，而在这只蝙蝠化成灰烬的同时，古德里安知道，有什么变故发生了。 由于蝙蝠状态还无法抵御光芒，他没有让蝙蝠侦查敌情，而是看向了几只巫妖，“你们的傀儡还能用吗？” “可以，但我们的傀儡，在光中完全没有战斗力。”巫妖恭敬地回复。 “没关系，只要能把上面的影像传下来就好。”古德里安中止了部队的进军，他知道，留在这座城市的光明祭祀已经没有这样的战斗力了，到底是谁对死灵出手了呢？ 他最不希望，对手是那辆巨大的战车，这倒不是因为战车本身有多强大，而是因为战车是召唤物，就算自己付出一定代价击败了它，它也会在一段时间后完好无损地冒出来，就像那些屈服于死灵法师的同胞。 可傀儡传回来的影像，恰恰是他所担忧的东西。 “全军撤回！”古德里安果断下了命令，这么狭窄的出口，战斗力低的士兵出去多少都毫无意义。 要想突破，他必须率领少数精锐，亲自出击，只有将对方从出口处逼退，才能让大军上前帮忙。 第一三五章 无光之城：击溃 在这种情形下，能起到作用的只有比较高级的死灵，而在这座监狱中，比较强大的，也就只有吸血鬼和巫妖了。 可惜，外面充满了光，巫妖的魔法大半会失去效果，可以成为战力的，只有不能化为蝙蝠的吸血鬼。 选择了几名战力较强的吸血鬼，古德里安走到了出口之前，他调整了一下身体状态，又回忆了一下影像中战车的位置，接着，他屈身蓄力，猛然冲出，在给地面留下两个脚印的同时，狠狠地撞在了战车上。 可在击中对手的同时，他没有感到一丝喜悦，持盾的骑士，已将他的攻击牢牢地拦了下来，但在这个瞬间，他并未放弃攻击，修长的手一把抓住盾牌的上方，将自己用力撑起，可看见对手的同时，他没能顺势攻击，而是躲过了一只差点贯穿自己的长矛，又险之又险地松开握住盾牌的手，刚刚握着的位置，背负强弓的骑士，已握着漆黑的匕首，一划而过。 “强敌！”古德里安不得不给出这一评价，如果动作慢上半分，他就已经输了，但古德里安也悄悄地安下心来，为了应对自己，战车已经把全部黑色的野兽收了回去，只要自己能缠住它，剩下的同胞，完全可以趁机攻入上层，将几乎没有战斗力的光明祭祀，通通制服。 “这个对手留给我，只要出现缺口，你们就带领其他同胞冲到上面，执行原本的计划！”下过命令后，他把全部精力，用在了眼前的强敌身上。 其他吸血鬼担忧地看了古德里安一眼，却毫无办法，那种等级的战斗，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他们只能焦急地站在这里，在缺口出现的同时，想办法冲出去。 可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种奢望。有什么东西高高跳起，越过战车，又猛然落下，连地面，都仿佛随之一震。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发现一只大得离谱的黑色兔子，对他们露出了食草动物绝对不该拥有的獠牙。 就在他们准备攻击的时候，一把剑忽然穿透兔子的腿，刺进了一个吸血鬼的身体。 “对同伴出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兔子回过头，瞪了一眼刚刚对弟弟下过命令的布鲁泽。 “如果那个同伴既不怕痛，也不会在意这样的攻击，就另当别论了。”布鲁泽平静地回答。 “哼。”黑兔冷哼一声，猛地抓起一个吸血鬼，啃食起来，腿上的伤口，立刻复原了，“你说的，也没有错。” 黑兔松开口，把已经失去意识，却没有死去的吸血鬼，丢在了地上，狠狠踩了一脚，下一刻，吸血鬼消失了，“别打小报告，我没有杀死他。”他瞟了布鲁泽一眼。 只一个瞬间，古德里安的计划，就被打破了，自己的精锐，居然无法击败战车之外的敌人，这一刻，他强制自己专心迎敌，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有些许疏忽，这辆战车就会趁虚而入，自己输了也就输了，可随着自己输掉的，还有数千同胞。 眼看着一个个同伴被黑兔和野兽般的男孩击败消失，吸血鬼们心急如焚，在这个充满光的环境中，他们无法使出全力，用尚未完全熟悉的身体，对抗本身就比他们强大许多的敌手，是一种绝望。 但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希望——控制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吸血鬼散向四方，又一齐冲向布鲁泽。 可轮椅中的男人，毫不慌张，一堵看不见的墙，拦住了它们的攻击，“剑技。”被袭击者的命令一出口，两道剑芒就从吸血鬼的腿上扫过，吸血鬼们还没感觉到疼痛，就落在了地上。一枚枚透明的菱片，就这么落在它们的身上，当能量消逝殆尽后，它们消失了。 吸血鬼们向地下的入口看去，如果在那里战斗的话，他们可能会有一线生机吧。 他们交换眼神后，一齐向地下跑去，在牺牲了两个个同伴后，剩余的吸血鬼终于跑到了下层，他们全神贯注地盯着入口，可强敌丝毫没有追来的迹象。 “难道……”这时，他们更焦急了，难道对手的目的是在将这些吸血鬼赶回地下后，围攻古德里安？想到这里，他们进退两难，留在这里的话，如果古德里安真的被对方围攻致死，夜之民的未来，就真的完了，可出击的话，除了白白送命，没有其他意义。 “发生什么了？”就在他们犹豫不决时，其他死灵开口了…… 上层，黑兔和野兽般的少年盯着战车和古德里安，却无从下手，以他们的速度，很难准确地击中古德里安，选择接近战很可能被对方利用，用剑技的话，更是容易伤到目标更大的战车，面对这样的敌人，二者都有深深的无力感。 “如果我是完全状态的话，这样的敌人根本不是问题。”黑兔不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如果我能站起来的话，这样的对手，也不是不能战胜。”轮椅上的布鲁泽平静地说。 “胡说什么？我记得那时候的你，连现在的我都敌不过。”黑兔大声讥讽。 “那是在我研究阿尔维斯的剑术前。”回想起曾帮他站起来一次的针剂，布鲁泽满是遗憾，同样的药剂，已经无法起到同样的作用了。 “看来你的嘴，比你的剑术厉害。”黑兔终于找到了嘲讽布鲁泽的借口。 “随你怎么说。”布鲁泽再一次让视线落在战斗上，也让准备好后半段话的黑兔，无奈地闭上了嘴巴。 就在这时，声音从入口处传了出来。 “哦？”黑兔舔了舔嘴唇，“没想到他们还敢出来。”可一回头，他就愣住了，冲出来的，不是那几只吸血鬼，而是一批又一批的死灵。 从脚步声，布鲁泽已经判断出了敌方大致的数量，他转过轮椅，平静地盯着涌上来的死灵。“不要杀死它们。”他对黑兔说。 “我知道！”黑兔咂了咂嘴，把原本想要咬住的猎物狠狠掼在地上，“不用你来指挥我！” 第一三六章 无光之城：战车呼啸 “这只是善意的提醒。”说完，他不理会黑兔的抱怨，指挥起自己的弟弟。 他们不是战车，无法完全封锁死灵的进攻，再加上一直避免致死性的攻击，很快就被越来越多的死灵围住了，由于布鲁泽没有自由行动的能力，勉强击倒两只死灵后就因受伤过重回到了艾文的里世界，他的弟弟在失去哥哥的指挥后，完全按野兽的方式打击对手，虽然一时间的战斗力提高了不少，可在死灵的围攻下，没过多久，也被送回了里世界。 唯一一个勉强挣扎着的是能够不时靠吸收对方能量恢复身体，又能灵活运用四肢双耳的黑兔，可它也只能保证对身边对手的打击，越来越多来到这一层的死灵直接绕过它，冲向了与古德里安势均力敌的巨型战车。 死灵军队的涌入，瞬间打破了平衡，战车单单与古德里安对战就已经倾尽全力，根本没有对付其他死灵的闲暇，再加上战车目标过大，且由一只只黑兽组成，死灵们的攻击，很快就产生了效果。 当第一只黑兽被袭杀后，战车再也不能毫无损伤地与古德里安对攻了，一时间，被其他死灵支援着的古德里安连续找到了许多空隙，在他连续的猛攻下，第二、三只黑兽很快就回到了里世界，胜利的天平，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倾向死灵。 但就在众死灵以为大局已定时，战车忽然丢下古德里安，跑了起来，直到这时，敌军才意识到，他是一辆战车，不是一座堡垒。 战车刚刚起跑时还没多可怕，但随着它速度的激增，死灵们忽然明白了，让战车跑起来，意味着什么。 这只金属猛兽，带着滚滚烟尘慢慢跑远，又极速接近，它化作一道巨影，所过之处，没有一只死灵能够保持站立，就连古德里安，在这样的威势下，都不得不避开锋芒。 战车之所以没在一开始就采取这种进攻，是因为它要堵住出口，防止大量死灵铺展开来，可在死灵已经站稳脚跟的现在，再这么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棘手。”古德里安一次次躲开战车的碰撞，他知道，再让战车这么肆虐下去，自己的部队就很难避免溃散的命运了，但在这种时候，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于是，他在闪避战车的间隙中，将注意力放在了黑色的兔子上，下一刻，他化作掠影，直袭黑兔。 凭借着强大的吞噬恢复能力，普通死灵的攻击根本无法对黑兔造成威胁，可正在它打得不亦乐乎时，极度危险的感觉，瞬间笼罩住它，黑兔放开手中的死灵，猛然翻滚，而它刚刚战立的地方，已随着一道身影的到来，满是裂痕。 翻滚还未结束，那身影再次以黑兔无法抵御的冲势，极速贴近。 这一瞬间，黑兔在古德里安的眼神中，看到了从容，必胜者的从容。 “就是这样。”黑兔强忍笑意，“轻视我吧，你马上就会了解到，这份轻视，会有什么代价。” 事情按古德里安的预测发展，只一瞬，黑兔的一条臂膀，就这样落在了地上，下一刻，古德里安的手插进了黑兔的心脏。 一把捏碎手中不停跳动的肉块，解决了一个麻烦的古德里安转过身，把全部精力，集中在战车上，可就在这时，什么东西猛地卷住了他，越缠越紧，原本，这样的力量，对古德里安来说不算什么，不出数秒，他就可以将卷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撑碎。 可对那东西的主人来说，几秒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大口猛地咬中了古德里安，黑兔的手臂再次成长，马上被撑破的耳朵也快速复原，就连胸前的空洞也慢慢愈合，里面，再次传来了有规律的跳动声。 没过多长时间，一切就静了下来，正在挣扎的吸血鬼，不动了，随他一起静下来的，是所有的死灵，他们的领袖，他们的最强战力，他们的希望，就这样输了，原本还费劲心力与战车周旋的死灵们，纷纷怔在那里，任由奔驰的战车，将他们一一带走。 松开口，黑兔得意地笑了，“小鬼，下一次想杀死未知生物的时候，记得把它的脑袋切碎。” “我记住了，不止脑袋，我会切碎你的全身。”可就在这时，响亮的声音从黑兔的耳中传出，下一刻古德里安已从黑兔的背后冲出，“就如同我不了解你一样，你也不了解我。”黑兔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了古德里安的耳语声。 接着，黑兔的脑袋就飞到的空中，在翻滚中，它看到自己的躯体，在它的头颅落地前，就被切得粉碎。 头颅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被古德里安接住了。 “你又大意了！”黑兔忽然张开嘴，向抓着自己耳朵的古德里安狠狠咬去，可古德里安的手，猛地贯入了黑兔的张开的嘴，下一刻，它的头颅被生生爆开。 “我没大意，只是你不知道，什么是原生吸血鬼。”古德里安想擦拭一下手上的血迹，可他忽然发现，黑兔的一切的凭空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 “古德里安大人没事！”不知哪个死灵喊了一声，全场都爆发出震耳的欢呼声，希望还在，胜利并没有远去。 “我还是太轻视它了……”古德里安并没有看上去从容，刚刚的束缚中，黑兔吸取了他大量的生命能量，而高速的攻击，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现在的他，连维持战立，都十分困难。 “现在怎么办？”看着四处奔袭的战车，他知道，这一次的自己，多半输了，留下的选择并不多，撤退、死战，选择前者，有多少同胞能够活着回到地下，失去了战意的同胞，还能再一次重整旗鼓吗？选择后者呢？他们就是拼到了最后一个夜之民，能给这卷起阵阵烟尘的怪物，带来丝毫伤害吗？ 一阵苦笑后，古德里安主动迎上了越来越近的战车，至少，他要早些战死，早些，为自己的狂妄负罪。 第一三七章 无光之城：牺牲 眼看就要撞上战车时，一道身影猛然抱住他，向一旁跃去。 “吸我的血！”在保护他时，被战车斩去半条胳膊的吸血鬼大声呼喊。 “可是……”就算是古德里安，也被这只吸血鬼的话震惊了，震惊过后，是不忍。 “不要犹豫！吸我的血，说不定还能救回这些同胞，可您要是就这么放弃了，一个同胞都活不下去！还记得您说过要带领我们在阳光下生存吗？时刻已经到了，为什么您不能为了所有剩下的同胞，牺牲小小的我！”吸血鬼大吼，“反正这样下去也一定会死，不如死得有价值一些！求求您，用我的生命，来拯救我们的同胞吧。”吼着吼着吸血鬼哽咽了。 古德里安的眼神动摇了，他的嘴张开又合上，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他还是挤出了一句话，“抱歉，你的名字，会载入夜之民的历史的。” 接着，他的獠牙，插进了同胞的脖颈，血液流进他的身体，在修复身躯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新的力量，传说，吸血鬼吸食同类的血会变得更加强大，传说，无论吸多少血，原生吸血鬼的毒一定会杀死其他吸血鬼，没想到，都是真的。 战车感受到了古德里安的变化，它放下其他死灵，直袭古德里安。 而古德里安，慢慢地抚上了怀中同胞的眼睛，轻轻地把它放在了战车碾压不到的地方，又走到了战车的前方，他没有与战车硬撼，而是在战车经过的同时，滚到了战车的一旁，一大一小的身影交错而过，血从他的手臂上流了出来，而他的手上，一只黑色的野兽，正挣扎着消散。 面对着不断奔驰的战车，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正面碰撞，但他决不能就这么放弃，不能让自己的同胞，白白逝去。 一次又一次的交错中，古德里安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而战车上的野兽，也越来越少，可先一步支撑不住的，还是他。 “我的生命，只能换那么几只野兽……吗？”古德里安苦笑，他很想冲上去，用自己的生命，捍卫夜之民的尊严，可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死。 “吸我的血！”又一个同胞站了出来，“能用我的命换那只怪物，值得！”那同胞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伤痕累累的古德里安，坚毅地说。 “用我的！” “我已经受伤了！” 死灵们纷纷站了出来，他们忽然发现，除了正面对抗，还有其他击败强敌的方法。 “你们……”看着一双双充满信念的眼睛，古德里安发现一份炽热，在他的胸膛中蔓延开来，“我明白了。”他尽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你们的牺牲，不会白费的。” 接着，他抓住最近的吸血鬼，一口咬了下去，随着血液传入体内的，还有力量，比过去更强悍的力量。 现在的他感觉自己甚至能与战车正面抗衡，可他忍住了这样的冲动，同胞的生命，不能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地方。 他用先前的方法再次挑战战车，只是这一次，战车弱了一些，而他，强了一些，此消彼长，当他吸走了第五个同胞的血液时，战车，已经失去了先前的优势。 这一次，古德里安向战车直直冲了上去，而只剩下二十多只黑兽的战车，居然在他的力量下不住后退，三骑士没放过攻击的机会，可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大幅下降的他们，根本无法伤到灵活的古德里安。 在古德里安牢牢控制住战车的时候，其他的死灵重重围了上来，将黑兽一只只杀死，到最后，只剩三骑士的战车，在短暂的挣扎后，被古德里安达成了碎片。 三骑士随着碎片一起，消失了。 当战车消失后，古德里安忽然瘫在了地上，大笑几声，又哭了起来，而其他的死灵，在怔了片刻后，也不说话了，虽然他们赢了，虽然只要抓进时间，把上层没有战斗力的大量祭祀捉到底层，夜之民，就能被太阳接受了，但很多同胞，也为此留在了这里。 这之后，他们也坐下了，这是他们在得到人类的躯体后，第一次感觉到了难以克服的疲惫。 “十分钟后立即出发。”古德里安忽然下令，“我们刚刚击败的东西都是召唤物，如果拖得太久，这些家伙怪物可能会再一次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原本还想抱怨的死灵们听到这句话纷纷闭上了嘴巴，累一些又能怎么样，这种一次失去近半同胞的惨剧，他们绝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战斗的时候，这群怪物的主人，已经回到了他们的城市。 这时候，老巫妖正默默地盯着眼前的银发年轻人。 “我说，你回来干什么？就算军队没回来，你被留守者抓住的几率还是很高的。”老巫妖疲惫地说。 “没关系，以我的身手，留守者是无法发现我的。”身手还在其次，只要有黑虫在，艾文绝对能找到一条安全的路线。 “现在的小鬼都这么自大吗。”如果能呼吸的话，老巫妖一定会叹一口气。“那，你回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拯救无辜的死灵。” 艾文的这句话一出口，老巫妖眼眶中的火焰窜了老高，当然，他不是在为艾文的话而感动，只是再一次被艾文的胡话吓了一跳，“你、你……”他指着艾文，半天没说出话，“你能不能不闹？” “我不是在开玩笑。”艾文带着微笑，冷静地回答，“只是开玩笑的话，我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种地方，不是吗？” “那让我听听，你有什么好办法？”老巫妖坐回椅子，半是讥讽地说。 “里世界。”艾文回答的声音并不大，可老巫妖又一次跳了起来。 “里世界？！”这声音既有怀疑，又带着惊喜，里世界是只有召唤类职业才特有的空间，由于他需要持有者远超常人的精神力，真正拥有里世界的人，少之又少，其中大多数人的里世界，也只有一个小仓库那么大。 “你的里世界有多大？”老巫妖追问，在他看来，艾文的里世界至少能救几十个同胞，如果他肯多跑几次的话，上百名同胞获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第一三八章 无光之城：谈判 “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艾文的话音还未落，吸引力就传到了老巫妖身上，他放弃抗拒，出现在莫名的空间中。 “这，这是……”老巫妖眼眶中的火焰熊熊燃烧，黑色的城堡，微光的花园，一望无际却又能明显感知到边界的黑暗，仿佛让他不存在的心，猛地跳了起来，这么广阔的空间，别说几十个同胞，就是地下世界的全部居民都住进去，也全无问题。 “合格了吗？”艾文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老巫妖声音。 “你怎么比我还像死灵？”老巫妖被他吓了一跳，“单看你的里世界，是已经合格了，但我有几个问题。”他转过头，直直地看着艾文。“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你只救我一个，我能理解，可身为人类的你救这么多死灵的理由，我想不通，别告诉我，你是心生怜悯什么的。”与艾文相处过几日的老巫妖知道，艾文虽然不是什么恶徒，却也不可能毫无意义地帮助其他存在。 “那我就告诉您吧。”艾文没有隐瞒，将生命能量的信息告诉了老巫妖。 “你是要我们成为你的奴隶？”眼眶中的火焰不住动摇，老巫妖将手杖指向了这个刚刚还在与自己谈笑的男人。 “只是合作罢了，还有，在我的里世界，任何攻击都没有意义。”艾文轻轻把手杖按了下去，“我保证，我吸收的能量最多会让你们感到微微疲惫，而这些能量，我会想其他办法为你们补充上，只多，不少，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请求？”老巫妖冷声回答。 “您不是知道答案吗？”艾文诚挚地看着他，“只有这样，您和您的同胞才能活下去。” “古德里安抓回来的人类，依然能让我们在阳光下活下去。” “您忘了您前一段时间说过的话了吗，无论如何，您的同胞都会被光明圣殿消灭，就算古德里安能躲过光明圣殿的追杀，剩下的夜之民呢？有多少夜之民能分得上层远少于夜之民数量的光明祭祀，剩下的夜之民，又怎么能够逃出这里？如果您能找到更好的办法，我绝不会再提这个要求。”说完，艾文直直盯着老巫妖的眼眶，一言不发。 “这么说，相信你，我们可能会死，不相信你，我们一定会死？”老巫妖的嘴角，现出几分讥讽。“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威胁我吗？” “怎么理解是您的问题，但我可以告诉您，我不会奴役您的同胞，只想通过他们的身躯，得到较为优质的能量。”艾文向老巫妖一指，一枚菱片附在了他的身上。 老巫妖发现到自己的能量不受抑制地流了出去，但在他略感疲惫的时候，菱片自己就落了下去。 “我会在你们的身体完全恢复后汲取能量，而每次汲取的量，只会让您的同胞有与您刚刚类似的感觉，您明白了吗？” “也就是说，我们要以定期付出少量能量为代价，住进你的里世界，而在居住期间，我们还享有一定程度的自由，对吧？” “与现在等同，却没有欺压的自由。”艾文补充。 “那么，留给我的选择，不就只有答应了吗。”老巫妖苦笑几声，“我只能盼望您不要食言了，艾文大人。”说着，它躬身一礼。 “无需施礼，我说过，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艾文还了一礼，把老巫妖送出里世界，与老巫妖辞行后，快速离开了。 “希望你没有骗我们。”注视着艾文的越来越远的背影，老巫妖走向了其他几个与自己地位相当的同胞处，共同商议这个问题。 “这样就可以了吧。”艾文在离出口不远处的空屋中藏了起来，同时放出黑虫，以监视死灵军队的动向。 他之所以从地道回到这一层，有很多理由。 第一点理由，就是说服老巫妖，艾文不知道局势究竟会如何发展，但无论如何发展，到最后，都只会有一个结果，光明圣殿大军压境，大部分死灵无法逃脱。 面对这样的情形，急于追求力量的艾文，绝不会就此放过如此大多的能量源，而大军压境，通常意味着两种可能，死灵或因对人类军队的憎恨而连带憎恨起无辜的艾文，或者急于求生而放弃反抗艾文。 后者固然好，可前者的发生，对艾文来说就是一个不能忽视的损失，而那时候的。所以，艾文要先说服老巫妖，即便不能直接借此达成目的，至少也能埋下种子，在关键时刻，第一时间接纳愿意进入里世界的死灵，在光明圣殿大军突入下层前，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圣殿的视野。 第二点理由，就是背袭死灵的部队，与其留在上层，在黑灵耗尽的情况下与强大到极点的古德里安周旋，不如在后方等待所有黑灵的复活，而当古德里安的部队带着对他们而言宝贵无比的人类返回时，就是自己击败它们的最好机会。 死灵军队拖着数量远多于他们的累赘，而自己的部队可以肆意攻击，再加上信仰坚定的光明祭祀们很可能在双方对战时反抗死灵，原本就在第一次战斗中损失近半的死灵会处于更大的劣势中，在这样的优势下，自己的战胜几率，会大大增加。 谈判结束后，艾文随便躺在一张为人类准备床上，将意识潜回里世界，他不会放过任何能够使自己变强的时间。 ************* 鲍里斯已经离开很多天了，但留在上层的光明祭祀依旧井井有条地处理着自己的工作，在他们眼中，站在神一方的鲍里斯，不可能会输给地下那些卑鄙丑陋的怪物，圣殿的部队，必然以凯旋者的身份，回到这片属于神的净土。 如果输了呢？很少有人会考虑这样的问题，即使考虑了，也不会想太多，输了又怎么样？一群死灵即便把讨伐的部队尽数歼灭，也不可能从满是光的中层走到圣殿，只要祭司们阻止商队下行，无论如何，赢到最后的都会是他们。 第一三九章 无光之城：结界的力量 这时，正是深夜，热爱光，又无需戒备强敌的光明祭祀已经睡着了，他们不知道，地下的入口，已经步出了一道道身影。 在和平的地方呆久了，祭祀们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警觉，即便有人听到脚步声，也只是翻个身，继续在梦中膜拜神的荣光。 也许只有自己宿舍的门被打开了，他们才会睡眼惺忪地向门前望上一眼，可笑的是，身为神职者，他们还不能咒骂这些饶人清梦的混蛋，一句“赞美神、愿神护佑您。”之类的套话话还是必须说的。 这位祭祀就求神保佑了一会打开他大门的人，原本，他还以为进来的是个强盗什么的，可在他看清对方穿着光明祭祀的长袍后，翻身就睡，这个时候，他已经忘了，自己睡着的房间，是单人的。 而当他再次醒来时，嘴里已经被塞了一条臭抹布，而他的四肢，也被捆猪般，捆了起来。 “呜呜……”这时候，他也顾不得赞美神了，直接问候对方全家，可惜，嘴里的抹布让他不能如愿了。 “冷静！”他强迫自己弄清楚状况，于是他强压惊慌，四处看去，触目所及，都是被困得严严实实的同僚，而且绑法各异，很多都超出了他的想象。不看不要紧，一看更慌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窝端啊。 “谁让你们玩艺术的？古德里安大人不是说过，要以便于押送为主吗？你这绑的又跟猪似的，又像龟甲似的，有的还系着蝴蝶结？绑成这样向下运，得多费力气！”一个穿着光明祭祀长袍，脸色却有些发青的人大声叱责。 “本来我们也想好好绑的，可一不小心，就开始比赛了，他说他会七种绑法，我说我会十种，谁也不服谁，就……”对面的矮个子挠头讪笑。 “谁绑的，谁就给我带回去！”指挥者瞪了他们一眼就走了，两个留下来的死灵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苦涩。 “什么情况？我们被我们的同僚给绑了？可这些人都面生啊！”想到这里，他决定先想办法脱身，混进偷袭者的队伍中，探清意图，再想办法应对，“难道是鲍里斯做了什么影响过于恶劣的事，连我们也跟着受连累了？嗯，有可能！再怎么说，也不能糊里糊涂的受连累啊，先和他们打个招呼，探探口风。”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绳子绑的很不专业，而在他的身边，不知为什么倒着一把切面包的小刀，他想尽办法，才把刀握在手中，用全身力气割断了绳子，终于，他逃出来了，他赶紧跑到角落，整理了一番仪表，再次走了出去。 他赶紧拦住几个穿着长袍的人，而那几个人，也疑惑地看着他，死灵们才长出人皮没几天，互相没认全，忽然看到了这样一个祭祀，也不知道他是骷髅还是僵尸。 “赞美光明神！”光明祭祀选择了最稳妥的打招呼方法。 “这儿还有一个！”被拦住的“祭祀”一听这句话，咬着牙扑了上来，这倒霉的光明祭祀死活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赞美光明神，会引来对方这么大的敌意，但无论如何，他都被困得严严实实，扔到了地上。 在这些小插曲发生的同时，古德里安站在最高的建筑上，抬头仰望。 “用不了多长时间，太阳，就会出现在这上面了吧？”他的声音颤抖着，似是兴奋，又似是恐惧，从世界诞生以来，就附加给原生吸血鬼的诅咒，终于要消失了，夜之民眼中那高高在上的暴君，终于要对他遗弃的人民，露出微笑了。 “快了，就快了。”从儿时开始就挥之不去的渴望，终于要实现了，他要用自己的眼睛，看一看真正的太阳。 “古德里安大人。”身后，副官带着难以掩盖的喜色，躬身站立着。“被捕获的光明祭祀共有1307人。”他的声音微微颤抖，1307人，就意味着1307个夜之民可以重获新生，意味着这1307个同胞再也不用在人类的歧视与迫害下，在阴影中瑟瑟发抖。 “我知道了，让想回到下层的同胞带着战利品回去吧，想看太阳的同胞就留下来，与我一同看看他的样貌。” “是。”副官躬身退下，愉快地指挥着同胞从狭小的入口下去，但他不知道，对死灵来说，这不是一条坦途，而是绝境。 两个死灵一面说笑，一面带着四五个光明祭祀，走进第二层，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步入了边缘极薄的结界中。 就在这时，黑色的长矛一扫而过，将死灵和光明祭祀一齐扫抽在地，接着，他们就凭空消失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会布置结界。”艾文扫了一眼浮在一旁的黑书。 “这种小把戏没有炫耀的价值。”书低声回复。 “小把戏……”艾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哪怕一个最简单的结界，在关键时刻，都能起到远超预期，甚至起死回生的效果，艾文忽然想要书把这些技巧交给自己，但他很快就放弃了，这样的要求，书多半是不肯答应的，即便它肯，代价也比想象中大得多。 “您没必要学习结界，即便我不出手，那个叫伊芙的小姑娘也已经学会了不少，相信不久以后，只要您愿意，她就能帮您布置出各种结界。”书忽然提到的伊芙。 “你的目的是什么？”艾文的声音，骤然冷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帮助一个想要支撑您的小姑娘而已，进一步帮助您而已。”面对里世界的威压，书毫不在意，“设置结界对她没有任何坏处。”书笑了几声。 “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虽然知道毫无意义，但艾文还是威胁了黑书一次。 “谨遵您的命令。”说着，书淡入了黑暗。 “可爱的傀儡啊，我从没做过一件无谓的事情，而那个女孩，也将在您的心中，越来越重要……” 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书忽然放声狂笑，这片艾文忽视的空间，在他的笑声中，不住动摇。 第一四零章 无光之城：致命连射 艾文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它究竟做过什么，如果他知道，根本就不会尝试从它的身上获得任何力量。 “一定要阻止它。”艾文决定，在眼前的一切结束后与伊芙好好谈谈，决不能让她落入黑书的控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不可预知的阴谋。 他将视线移到了结界上，这个结界可以阻隔内部的声音与影像，即便死灵的先头队伍在结界中受到伏击，结界外的同伴，也无法感知到丝毫异常，甚至可以在黑书的操作下，模拟出先头部队正常赶路的影音，对进行伏击战的艾文来说，这要比强大的战力有用得多。 “你到底还藏着多少底牌？”不自觉地，艾文捏紧了拳头，原本，他不认为书潜藏力量是一件坏事，可自从它赋予伊芙诡异的力量后，艾文不这么想了，书的力量不只是自己的底牌，更是一种隐患，或许自己还没给它机会，或许它的力量需要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施展，但艾文知道，当它的未知能力发动时，自己多半会在无形中，被一步步逼到绝境。 但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他要做的，就是将接连赶来的死灵，强硬地送进里世界。而最让他烦恼的，是如何对付这千余名见到自己真实力量的光明祭祀，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无辜的，杀死他们，就等于打破了艾文的底线，即便用吐真剂找出并清除其中的渣滓，留下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豢养的，总之，艾文只能把他们收进自己的里世界，如果他的能力被传了出去，今后的一系列行动，都会受制于光明圣殿，甚至更多组织。 一方面，艾文让黑虫在躲避古德里安的同时，监视上层的状况，另一方面，他命令战车堵住第二层的入口，将一切因突然看到战车而发呆的死灵，一击打晕，并把它们通通吸入自己的里世界。 对后者，艾文很是惊异，在他看来，将对手瞬间击晕而不致死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但对自己召唤的黑灵来说，这仿佛十分简单。 时间慢慢过去，所有选择回到下层的死灵和被他们押送的光明祭祀，都已经被自己吸入了里世界，留在上层的，只剩下等着看太阳的古德里安，和少量陪同者了，艾文知道，到现在为止，他已经赢了，重重布置，将鲍里斯引入绝境的吸血鬼，已经在无形中，输掉了这场战争。 摆在艾文眼前的选择，有两个，第一，放过古德里安，就此离去，但放走他，意味着很多变数，他回到地下，自己劝诱死灵的计划基本就失败了，古德里安逃到外界后，很可能对外边的居民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甚至，他可能混入另一个聚满了死灵的地方，用无数的鲜血，为他的同胞，赢来太阳的宽恕。 但击败他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与战车对决时，古德里安之所以选择迎击战车，是因为他不得不这样做，可这一次，他十分可能全力奔逃，让战车留下一个战力不输于自己的强者，几乎是不可能的，一旦被他逃掉，后果，将十分严重。 反复思索后，艾文终于做出了决定。 这个时候，古德里安已经走出了圣殿收集阳光的建筑，来到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广场上，只有在这里，他可以看到原原本本的太阳，按照书中的描述，最多一个小时，太阳就会在天与地的交界处，露出脑袋。 古德里安发现自己在发抖，他不清楚，这颤抖是来自本能的恐惧，还是来自兴奋的颤抖，他只知道，当自己看到太阳的全貌时，他和他的同胞就得到了他们一直以来追求的一切，除了阳光，生命，还有自由。 他猛地转过头，盯住了远处一只黑色的虫子，这只虫子几乎没有声音，没有气息，没有任何存在感，但这正是引起怀疑的地方，在古德里安的眼中，无论什么样的生物，都会有十分明显的气息。 他忽然跃起，灵活地抓住这只虫子，毫不犹豫地碾死，而在黑虫消散的刹那，一丝能量逸散开来，他对这种能量十分熟悉，老巫妖的人类朋友，就带着与黑虫，十分相似的能量。 但就在他停在半空中时，一只巨大的箭矢猛袭而至，而在空中无法闪避的他，没能躲过破空而至的攻击，但关键时刻，他居然抵住了这快到难以捕捉的攻击。 两只袖子瞬间粉碎，而他抵住箭矢的双臂肌肉鼓起，咯吱咯吱的响声从骨头中传了出来，皮肤皲裂，连血都渗了出来。 弓箭还是没能击破他的防御，但刚刚挡下这一箭的双臂，已经无力地垂了下去，还未落地，另一只箭已经奔向了他即将到达的位置，不出意外的话，这一箭将把他生生贯穿，但意外还是发生了，半空中的古德里安化作数百只蝙蝠四散开来，又迅速地集合到一起，他知道，假如在太阳升起时自己还没有恢复人形，那等待他的，就只有毁灭。 可他的行动会那么顺利吗？每当蝙蝠集中时，漆黑的巨箭就会极速接近，在击碎几只蝙蝠的同时，让他不得不在其他地方重新聚集，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蝙蝠的数量就更少了，谁都知道，再这样下去，就算没有阳光，古德里安也会被这些箭矢，一点点杀死。 当跟在古德里安身周的死灵反应过来时，他们都明白，再这样下去，他们的最强战力，夜之民的未来，就会陨落在这里，而他们，乃至他们的同胞，也要步上后尘。 他们顺着箭矢的来处望去，一辆极其熟悉的战车，就在那里，手持巨弓的骑士虽然把全部精力放在了古德里安身上，但持盾骑士和在前一场战斗中所向披靡的持矛骑士，正死死地盯着这些可能引起变故的死灵，更别提，战车的一旁，还站着那个野兽般的青年，和那只咬伤过古德里安的黑色巨兔。 第一四一章 无光之城：超强恢复 死灵的军队已经离开了，仅凭剩下几人的力量，想击败这样的对手，毫无可能。 这时候，死灵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了。 当古德里安再一次重塑形体时，黑色的箭如期而至，但这一次，它没能及时击中对手，因为一个强壮的死灵，捧着巨大的石头，先一步拦在了前面，石头碎了，死灵被贯穿了，箭的速度，也慢了。 人形凝聚，脸色苍白的古德里安一把捏住黑色的箭，生生握碎，他跑到为他挡箭的同胞身前，抱起他深深看了一眼，又默默地放下了，半晌，才将视线定在黑车上。 “为什么不趁我抱起他的时候射穿我？”一直以来的优雅无影无踪，现在的他，像是最冰冷的坚冰，“你是在小看我吗？” “他有接受你送别的资格。”骑士静静地回答。 “是吗？”古德里安不再理他，再一次扶起血液还未冷却的同胞，“抱歉。”说着，他咬住了同胞的咽喉，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着，他的气息，也越来越强大。 这一次，持弓骑士没有置之不理，如炮弹般的黑色箭头，破开空气，猛地击向古德里安，而古德里安，已经抱着同胞的尸体，躲到了一旁。 “现在的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他死死盯着黑色战车。“只可惜，我不能找到你的主人，无法为我的同胞，真正地报仇。” 说着，他的身影忽然消失了，下一刻一只手贯穿了黑兔的咽喉。 “我不是说过……”黑兔咧开血盆大口，将耳朵向身后卷去，可耳朵还没碰到对方，它的身躯已经炸裂开来。 “我还记得你的话。”古德里安握住黑兔的脑袋，试图将其捏爆，可他猛地向后一退，还未用力，手中的脑袋已经一分为二，“你居然对你的同伴用这种手段？”他嫌恶地看着站在黑兔身后，那野兽状的青年，可违和感传了过来，让他将目光，锁定在一个轮椅男的身上。“下命令的，是你？” “是我，只可惜，刚刚那一击用了过多术力，被你察觉了。”布鲁泽面无表情地看着古德里安。 “更可惜的是，你没能分散我的注意力。”说着，他将即将缠上身体的兔耳朵，切得粉碎，“剩下半个脑袋还能咬人的对手，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与之相比，夜之民的自愈能力，真的不算什么。” “您说笑了，把身体分成几百份，而仅靠其中一份就能完全恢复的对手，才真正可怕。”布鲁泽开口讥讽。 “您错了……”忽然，古德里安的声音从布鲁泽的身后传了过来，他的手，已经不觉间缠上布鲁泽的脖子“无论被彻底杀死多少次，都能再次活蹦乱跳出现的对手，才可怕，比如你，和与你一样的少年。”咔嚓一声，布鲁泽已从轮椅上栽倒下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弟弟一看到哥哥的死亡，立刻发起狂来，各种剑技接连不断地击向强敌，可所有的攻击，都落空了。 下一刻，他的双手被对手紧紧握住了。 “看吧，没有了那人的指挥，你的攻击就全无章法……”可话还没说完，古德里安的脑袋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愣愣地盯着本来无法让他受一点伤的对手，“没想到你还会用这样的攻击。” 对手没理会他的话，嘶吼着，如野兽般疾驰而至，但下一瞬，布鲁泽的弟弟茫然地向下看了一眼，一只满是鲜血的手，已从背后，穿透了他的胸膛。 “但也只能吓我一跳而已。”手抽了出来，对手滑倒在地，也消失了。“接下来，又剩我们两个了。”说着，他看向战车，“你想怎么打？”他挑衅地看着刚刚重伤自己的对手，“直接对击的话，你不会是我的对手，加速冲击的话，我又可以灵活地闪开，至于你的弓箭，在我警惕时根本毫无作用，现在的你，想用什么办法赢我？”说完，古德里安挑衅地笑了。 战车没有回话，而是用行动做起了回应，一直静止的马蹄，终于动了，一下，两下，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没过多久，就卷起烟尘，如一道不可阻挡的洪流，在广场奔驰起来。 “这样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既无法攻击到我，我也不会任由你正面冲撞。”古德里安讽刺地看着速度越来越快的战车，他早已得到了这次战斗的答案，胜者，一定是他，可他的脸色变了，对手的目的不是他，而是站在一旁的同胞。 “卑鄙！”他险之又险地救出吸血鬼，愤怒地盯着疾掠而过的战车。“你们的行为，配不上你们骑士的身份。” “这是战术，并非卑鄙，战争就是要用最小的牺牲，赢得最大的效果，而我，只是在清除我的敌人。”说着，战车转向，向另一个死灵高速驰去。 古德里安顾不得争辩，极速跑向同胞，可在最后的一刻，战车的方向略有变化，长矛，还是划破了他的皮肤，这一瞬，他已经明白，对方的目的还是自己，可他又能怎么办？决不能在让跟随自己的同胞，白白牺牲下去了。 一次又一次的交错后，战车还完好无损，可古德里安的身上，已满是伤口，在这期间，他也思索过许多对策，正面迎击疾驰的战车根本不明智，以同胞的速度，想要在狂奔的战车下，赶回城市也不大可能，自己虽然可以带着一名同胞安全地回到城市，可这也意味着把剩下的几个同胞留在战车的屠刀下，即便战车的主要目的是削弱自己，但在自己已经逃走的情况下，它绝不介意顺手除掉手中的猎物。 “太阳就要出来了……”看着渐渐亮起的远方，古德里安自嘲地笑了，只剩下他一个的话，即便能看到太阳，又有什么意义？ 伤势的累加已经让他的速度慢了下来，每次救援同伴时，他得到的新伤，也更加深痛。 第一四二章 无光之城：钥匙的力量 “已经可以了……”就在他再一次为部下挡下一击时，被救下的同胞痛苦地张开了口。“对同胞们来说，我们不过是一个同伴，而您才是希望。” “你在胡说些什么？只有我一个，是无法让夜之民傲立于太阳之下的！别放弃！”留下这句话，遍体鳞伤的古德里安全速冲向下一个被瞄准的同胞。 可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伤口正在愈合，自己的力量，再一次攀升着，他猛然回头，望向力量传来的方向，刚刚救下的同伴，所在的方向，献祭，每一个死灵生来就会的，可以把自己的一切，献给特定死灵的术。 而接受献祭的死灵，会在最大程度上接受奉献者的力量，比吸血，比注射东方少年的药剂，都要有效得多，但绝大多数死灵一生也没机会看到这样的术，因为没有多少死灵，愿意为了其他存在，献出自己的生命。 “你为什么！？”古德里安知道，在这种时候阻止他已经晚了，可就在他咆哮的同时，另一道能量，注入了他的体内，自己将要去救的死灵，也使用了献祭，他的躯体燃烧起来，慢慢地化成灰烬，就像被太阳照射一样。 古德里安不顾一切地跑过去，可注入身体的能量又多了数道，他停了下来，悲伤地环视四周，所有的部下，都对他使用了这个不祥的术。 “活下去，赢下去，您就是夜之民的太阳，不会灼伤我们的太阳……”话音渐渐变低，随着说话者，一同远去了。 古德里安像所有人类般，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他伸出双手，砰地顶住了向他直撞上来的战车。 双眼通红的古德里安怒视着眼前的战车，大声咆哮，战车的冲势，留下两道沟后，冲势惊人的战车，居然被他生生止住。 “你会为杀戮我的同胞，付出代价！”这时的他，已经忘记眼前的战车，只是一个召唤物，他一手抓住长矛，另一只手接连锤在盾牌上，隆隆作响，连手持巨盾的骑士，都感觉自己的盾牌，随时会被打出孔洞。就在这时，持弓骑士忽然拿出匕首，以诡异的角度刺向古德里安。 本以为他会退避逃离，可没想到，远强于以往的吸血鬼，居然一口咬住匕首，将骑士生生拖了出来，他一脚踩在骑士的头顶，一阵碎裂声后，三骑士，只剩下两个了，持弓死灵看似只是远程攻击的手段，可实际上，他还是集中黑兽能量的枢纽，少了一个枢纽后，战车的力量，忽然变小了。 这样的战车，在古德里安的进攻下，仅一个瞬间，就四分五裂，车上所有的黑兽，也在离开战车的同时，被狂怒的古德里安撕成了碎片，比起张牙舞爪的黑兽，现在的古德里安，更像一只野兽。 “可恶！”太阳已经升起了，但现在的古德里安，已经失去了观赏它的心情，他踉踉跄跄地走向地下的入口，决心尽快让同胞吞食掉被擒获的光明祭祀，带领他们找出那些该死召唤物的主人，只有这样，才能让同胞们以最小的损失，逃出生天。 周围已经没有同胞了，古德里安再也没有故作平静的理由，他的怒意发泄在了地上，每走一步，坚硬的地面都会留下深深的脚印，他的眼中，也早有泪水，不住留下，为了太阳的恩泽和对自由的渴望，让如此之多的同胞失去生命，真的值得吗？ 他知道，后悔已经没用了，现在的他只能加快速度。 “这下，危险了。”看着越来越近的古德里安，留在第二层入口的艾文流出了冷汗，以自己的速度，无论是冲到上层，还是赶往下层，都无法逃过强敌的视线，黑灵还在恢复中，以自己的实力又远无法逃出对手的追击，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看来，只有赌一次了。” 他拿出黑色的剑，躲在结界的后面，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等待着极速接近的怪物。 “你的结界能骗过他吗？”艾文忽然询问。 “您大可放心，我的结界，远不是一个吸血鬼能够察觉到的。”黑书自豪地说，“只是您确定要用这种方法迎战？还是把身体借给我吧，我保证，我会把身体毫发无伤的换给您。” “别说话了，我会分心。”艾文知道，为避免最坏的结果，自己必须做出一些牺牲了，以这样的状态迎击古德里安，无异于自杀。 就在古德里安的迈入结界的刹那，艾文将那把微微融化的钥匙吸进了体内，在这个瞬间，他感到自己的体内，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乌黑的剑上黑暗升腾，瞬间刺穿了毫无防备的古德里安。 一时的惊诧后，古德里安立刻用全身的力量阻止这个突然出现的对手，可他的反抗毫无作用，这足以抵挡战车的力量，居然不能让对方的速度慢上半分，而剑上的黑炎，也已经蔓延到他的身上。 感受到生命力的疯狂流失，古德里安全力击向这个强于自己，还选择偷袭的卑鄙者，可惜，他无论怎样攻击，对方都能轻易闪躲。 无奈，他只有选择化身蝙蝠，再塑形体，可他已经忘了，太阳，已经高悬在空中，几只分出身体的蝙蝠，还未高飞，便尖嚎着落在地上，化为灰烬。 表面上，顶着古德里安快速疾驰的艾文占尽了优势，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的确，在钥匙进入身体后，他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这力量也在毫无痛感的状况下越来越强，但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注意力越来越分散，一种沉重的疲惫，他的精神，愈发疲惫，忽然，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花园，而被自己贯穿的对象不是古德里安，而是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家人——莱恩。 就这样，错觉只维持了一瞬，他的动作也顿了一瞬，而古德里安，也利用好了这一瞬，他猛地拔出剑，退到后方，大口喘息，不可置信地盯着刚刚看清容貌的对手。 第一四三章 无光之城：他眼中的太阳 “是你？”他苦笑一声，怎么也无法想到，将自己伤到这种程度的对手，会与黑色的虫子，散发出一样的气息，“没想到一个召唤者，会是如此强悍的战士。”血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遇到阳光的同时，冒出嗤嗤的响声，他沉重地发现，在那一剑之后，自己转化成人类的一部分，再次变回了吸血鬼，这时候，对手不用继续强攻，只要守好入口，太阳就能会慢慢地削弱自己，让自己，慢慢地变回灰烬。 这时，他本以为对方会采取守势，可没想到，艾文主动贴了上来。 “为什么？”古德里安立刻察觉了异常，貌似自己的对手，比自己还要焦急。 而这时的艾文，已经无暇考虑太多，连续看到数次幻象的他，必须尽快击败古德里安，将钥匙送出身体。 艾文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古德里安身前，在他的动态视觉中，连影子都没有留下，下一瞬，古德里安急忙后闪，可一道燃着黑炎的伤口，已经出现在他的身上。 “更强了？”古德里安极度震惊，如果刚才的一击，只是在偷袭时勉强击败自己的话，现在的攻击，就是在正面对抗中，摧枯拉朽地破除他的防御。 强大的古德里安，在这样的攻击中，只能不断闪躲，让他惊讶的是，对方的每一剑，都比前一剑更加迅捷，更加有力，而让他庆幸的是，对手的剑总会在关键时刻顿上片刻，让自己得以幸运地活下来。 而这时候，艾文的内心却在动摇，泰尔、杰西、娜娜、考尔、西蒙、迪雅、伊芙、莱恩、自己正在寻找的那个人，依次重合在古德里安的身上，即便他知道这只是假象，可身体，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顿上一下。 直到这时，艾文才知道，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冷酷，可这种略显多余的情感是错误的，温和地对待本人与对幻影不忍是两回事，他必须把眼前的幻影，一剑斩杀。 屡次没能下手的艾文，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什么意思？”古德里安先是惊讶，又一声苦笑，对方已经如此轻视自己了吗？居然以为闭着眼睛也能击败自己吗？如是想着，他猛然冲出，既然你轻视我，这个机会，我就收下了。 可他没想到，这个闭着眼睛的对手，在最后一刻斩出了惊艳的一击，从左肩到右腹，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挥过的乌剑没有停顿，立刻带着一道黑炎滚滚的巨大旋涡，再一次压了下来，将原本就受到重伤的对手，拍在地上。 古德里安，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反抗时机，他能感觉到，自己吸收的能量，先一步脱离了身体，而自己原本的生命力在脱离身体前，停了下来，对方的攻击，结束了。 古德里安挣扎着看了艾文一眼，那个将自己轻易打败的对手，正用剑支撑着身体，勉强战立，没看错的话，他的身上，已经浸满了汗水。 这时候的艾文，已经将钥匙送出了身体，容纳过钥匙、吸光了古德里安能量的他，得到了更加强横、有力的躯体，并无一丝不适，可精神上的打击太强了，即使他闭着眼睛，也产生了一个无比真实的错觉，他将他一直以来寻找的人，斩在了剑下。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是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土地，一言不发地勉强战立。 看到对方状态，古德里安还想试着反抗一下，可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动弹了，他苦笑着，看向压制了自己的全部力量，并一点点焚烧着自己躯体的罪魁祸首——太阳。 这个刹那，古德里安眼中的愤怒、不甘与憎恨通通消失了，在他瞪大的眼中，留下的，只有迷醉，这就是太阳，比想象中更加耀眼、比想象中更加炽热，也比想象中，更加高远，它只是冷漠地看着弃民的挣扎，对着自己的崇拜者，毫无怜悯地降下毁灭。 他不顾双目燃烧般的痛楚，思思盯着这高高在上的暴君，用最后的力量伸出了那只仿若要将太阳牢牢握住的手。 “挣扎到最后，我们也得不到你的一丝怜悯吗？”意识渐渐模糊，看着太阳的他却沉入了黑暗，沉入了最深远的回忆…… ************** 从出生开始，古德里安就在这座什么都没有的城市中了，阴暗、寒冷，除了押送同胞的光明祭祀和运送资源的商队外，很难找到有生气的东西，而这里的所有住民，被人类嫌恶地称作死灵。 年幼的古德里安一直有个疑问，能够生育、能够呼吸的原生吸血鬼，明明更像人类，可为什么，要被称作死灵呢？ 难道是因为吸血吗？不，不是的，对原生吸血鬼来说，食用普通的食物也能活下去，而吸食血液，只是为了延长寿命、获得力量，多数原生吸血鬼甚至一生都未吸食过一次人血，而且，论对血液的渴望，外界的魔物要比原生吸血鬼可怕得多。 那么，他们被视作死灵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直到第一次听到与太阳有关的故事时，他才明白，原生吸血鬼之所以被称作死灵，只是因为他们同那些在死后还能以其他方式生存的存在一样，即使在最温和的阳光下，也会化为灰烬，多么可笑，原本就十分不幸的他们，还为这份不幸受到了歧视，只因为他们生来没有沐浴阳光的权力，就被自认高贵的人类，关在什么都没有的牢笼中，悲惨地度过一生，也只有在外面生活过的同胞，可以讲一讲外面的故事，讲一讲大城市的繁华，而这，让古德里安更加地向往牢笼外的世界。 讲到太阳时，大部分死灵都会在第一时间感到恐惧，随后，是感激，他们不像其他生物，在他们还被称作夜之民的时候，死灵中最权威的博学者思考过世界的循环后，提出了一个与当时已有的文化思想截然不同的学说，万物能够生存，是因为太阳，植物吸收阳光才能生长，动物吃掉植物才能生存，哪怕是不吃东西的低级死灵，也要从地面上缓缓吸收源于太阳的能量，是太阳让万物存续至今，而不是光明与黑暗之神。 第一四四章 无光之城：夜之民 这样的理论自然会在宗教早已兴盛的世界中，引起轩然大波，这群原本就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存在，居然敢质疑他们的神？偏偏，他们发现，除了神典以外，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直接推翻这一结论的论据，于是，在数量与实力上远胜于夜之民的光明圣殿，在羞怒中，对死灵出手了，他们借着人类原本就拥有的恐惧，又大肆宣传死灵危害人类的案例，一时间，死灵纷纷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老鼠，而一部分人类，也因他们的狂热，招来了夜之民的报复，而愤怒的夜之民们不知道，这正是光明圣殿所期待的，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就借此煽动信徒，疯狂地压下了夜之民的反抗。 在光明圣殿打压异己的时候，黑暗圣殿也把手伸向了他们渴望已久的强大夜之民，人类给死灵留下的道路只有两条，为奴，或者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从这时开始，夜之民的称呼，就只在他们自己的口中流传了，在人类的世界中，这些被太阳照到就会化为灰烬的生物，被称作死灵。 在光明圣殿的影响下，与夜之民有关的历史，被通通掩盖了，不过百年，还活着的人，就彻底将夜之民扔在了脑后，知道这段历史的，只剩下他们自己。 没有计时的工具，夜之民们早已忘记了过去多少年，而被长时间关押着的他们，也渐渐地忘记了反抗，以死灵的方式，存续下去。 在这座监牢中，第一个对这个故事有所反应的不是古德里安，而是他的父亲，从记事开始，古德里安就能从父亲身上，感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渴望，对太阳的渴望。 他疯狂地搜罗着一切关于太阳的故事，寻找着一切与太阳有关的书籍，为了阅读这些书籍，认识人类的文字，他开始找一切机会和运输资源的人类打交道，可惜，没人愿意接近这些在传说中杀人吮血的恶魔，哪怕，他们在现实中从未目击过。 古德里安的父亲很快就发现，与人类打交道，单纯地套近乎是没用的，于是，他凭借自己在死灵中的影响力，得到了很多在死灵手中毫无意义，在人类眼中却价值非凡的东西，凭借这些东西，他顺利地从人类手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书籍和术力灯。 从这时开始，他发现，人类不只是应当被仇视的存在，他们可以给自己带来自己需要的东西。 于是，他开始劝说各具技艺的死灵，做出人类喜欢的东西，以卖给人类，就这样，他们突然拿出很多有价值的东西，向人类换取材料。 一开始，人类还以为这些被关到发霉的东西只是在胡闹而已，可渐渐的，他们发现，死灵提交的商品都能以不错的价格卖出去，于是，他们瞒着光明圣殿，开始了材料、商品的走私，而高高的利润，也让这些运输材料的人乐此不疲。 可能是由于死灵的脑袋比较简单，他们的各种商品都没有偷工减料，反而精益求精，就这样，即便资源的运输者处处隐瞒，还是被嗅觉敏锐的商人们找到了这个地方，加入了轰轰烈烈的走私行动，逐利的他们可不管货是不是死灵制造的，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吃下所有能吃下的货物。 这对死灵来说，是一件好事，商人多了，他们就得到了选择的权力，以最小的货物换来最多的材料与生活用品，再以更多的材料制作更多的商品，一个良性循环，开始了，没过多久，这黑暗而潮湿的地方，就挂满了各色的灯，这时候，快乐的古德里安总问父亲，“太阳，就是这个样子吗？” 父亲抱起他，摇摇头，用尽自己掌握的辞藻，向自己的儿子描述他幻想中的太阳，那个美到语言无法形容的太阳，而听着这些话的古德里安，总会一脸向往地，看向被重重阻隔的，天空的方向。 这样的走私不可能长时间瞒住光明圣殿，但幸运的是，当时的教区长是一个开明的保守派，在提出收取一定税额的条件后，他让这个交易，合法化了。 在这之后，商人们蜂拥而至，他们带来了种种新鲜的东西，也带来了种种商机，死灵们建立了旅馆，开放了集市，举办起一次次的庆典，这让他们在得到大笔利益的情况下，又留下了大量的资产。 不知不觉，这座死灵的城市，比很多人类的城市，都充满生机。 而夜之民，也是这份生机的享受者。 古德里安，正是在这样的变化中长大的，他目睹了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一点点绚丽多彩，而这也让他思考起一个问题，连人造的光都能让这小小的地洞变得如此美丽，太阳下那无比广阔的世界，究竟会美到什么程度？在那样的地方迎着地下从未有过的微风奔跑，又会有多么美好？ 他的父亲，想得比他深远，在父亲的眼中，太阳最美的地方不在于它的形貌，不在于他能照亮多少土地，孕育多少生命，而是在于，当夜之民可以直面它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拿回了自由。 带着美好的愿望，父亲制作起让死灵也可以在太阳下自由行走的衣装，期间，古德里安也曾帮过不少忙，但多数时间，他都只是在旁边静静地观看，父亲的表情是那样的专注，动作那样的小心，无论是谁，都能感觉到，他已经将这件衣服，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孩子。 几年后，终于到了父亲验证衣装的时刻。 “父亲，还是不要去了。”在夜之民举办的欢送会上，古德里安犹豫着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在这里，也能活的很好。” 可父亲忽然抓住了已经与自己一般高的孩子，将他高高举起。 “别这样，我已经是大人了！”听着四周传来的笑声，古德里安慌张地挣扎，可现在的他，根本无法逃出父亲那有力的大手。 第一四五章 无光之城篇终 “有没有感觉，你看到的东西，更远了一些？”父亲问。 “有有！快放我下去！”古德里安大声吼着。 “站在太阳下的世界啊，看到的世界，将要比这广阔得多，大到连你的眼睛，都忙不过来。”说着他把儿子举得更高了，“我希望你可以在那样的世界中，肆意地奔跑，放纵地大笑，我希望你能在阳光与自由中，快乐地活下去。” 说着，他将儿子放了下来，胡乱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走向了对死灵来说，意味着死亡的第二层。 死灵们忐忑地等待着，数小时后，父亲回来了，完好无损。 为此，死灵们举行了连续十天的狂宴，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夜之民的未来，将无限光明。 就在他们赶制衣装的时候，光明圣殿的祭祀出现了，原以为他会阻止夜之民的这一行动，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居然支持古德里安父亲的这行动，并明确提出，愿意协助古德里安的父亲在真正的太阳下，接受实验。 父亲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与古德里安告别后，不顾年迈死灵的阻止，满怀希望地出发了，可几天过去了，光明祭祀带回来的，只有父亲的衣装。 祭祀一脸遗憾地告诉死灵们，在真正的阳光下，衣装没能起到任何效果，而一直看着父亲制作衣装的古德里安在不久后发现，衣装上几个不起眼的地方，被划破了。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父亲，本来是不该死的。 “光明圣殿！！！！”发现这一切的古德里安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愤怒，这一刻，他从心底发誓，要让圣殿付出代价。 但这也只是一种奢望，连第二层都无法通过的他们，又怎么能向光明圣殿复仇？于是，他只好继承父亲的部分遗志，以新的管理者的身份，最大程度上，保全他的同胞，为此，他不惜在数百年中讨好光明圣殿，以原生吸血鬼的强大力量，镇压了一次次他很想投身其中的暴动，并为此得到了堪称耻辱的称号——带着项圈的蝙蝠。 他一直忍耐着，等待着能在解放同胞的同时，回击圣殿的时机，能够让夜之民，活在阳光下的时机。 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一个黄皮肤的少年，带着不知名的药剂，出现了…… ************** 终于，艾文缓过神来，他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踉踉跄跄地走到了皮肤已经干裂的古德里安身边。 “放心去吧，虽然我没办法保证你的同胞能活在阳光下，但至少，我会让他们离开这里，生存下去。”艾文低声说。 艾文不知道古德里安听没听到自己的话，只知道话音刚落，古德里安的身躯，就化成了了灰，不知是不是巧合，空旷的场地上忽然起了旋风，将灰烬聚拢起来，刮向太阳。 目送灰尘远去后，艾文转身走回城市，将第一层的所有财物和粮食都卷进了自己的里世界，他知道，里世界的居民太多了，无论多少资源，都不一定够，为减轻负担，快速变强，侏儒再一次用吐真剂试探这1307名光明祭祀，幸运的是，这一次通过的祭祀，达到了500人，面对里世界中早已化为人形的死灵，艾文选择了类似的方法，可惜，这些选择过杀戮的死灵中，留下的数量，只有不到50。 再之后，艾文回到了下层，他将死灵全部覆灭的消息传达给了留下的死灵，并表达了带他们离开这里的意愿。 由于老巫妖早已给死灵们做好了心理工作，死灵们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类并没有抱有太大的敌意，近半的死灵选择进入艾文的里世界，而另一半的死灵，选择了留在这座他们一直生活的城市。 “您也随我走吧。”得知老巫妖自己选择留下后，艾文来到了它的面前，他也是唯一一个被艾文当做朋友的存在。 “我就不了，我从这座城市建立开始，就在这里了，我希望能留在这里，看到最后。”老巫妖不舍地看了一眼城市和与他相处了数百年的老朋友，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可就在这时，它被其他老死灵狠狠地拍了一下后背。 “你们干什么！”差点儿趴下的的老巫妖大声抱怨。 “懦夫。”老死灵们一副鄙视的表情，“不敢离开我们就说，别在这儿装出一副舍不得我们的表情！” “谁是懦夫？再说了，我干嘛要舍不得你们这些老家伙！”说着，就和拍了自己一下的家伙扭打起来，打了没几下，他们就停了下来。 “你还是随他们去吧。”那死灵低声说，“与其同我们一起被埋葬在这里，不如去照顾那些孩子，失去古德里安的现在，唯一一个能够让我们信任的夜之民，就是你了。” “可是……”老巫妖的眼中映出不舍。 “去吧，有机会的话，替我们几个老骨头看看，真正的太阳，到底是什么样子。”说完，他狠狠踢了老巫妖一脚，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我，明白了……”眼中的火焰暗淡下来，老巫妖踉跄着，走向了艾文。 “人类，希望您能给这些孩子带来真正的未来。”老死灵对艾文低头一礼，“请尽快赶路，我不希望光明圣殿的军队，因我们的耽搁而追上您。” 艾文没再说什么，他只是在对它们一礼后，离开了这座城市。 而被关押着的艾弗里，因自己的公正而避过了不测，当光明圣殿净化了这座城市时，他也再一次获得了自由。 “真浪费。”黑书的声音灌入艾文的耳朵，“留在这里的死灵，足以让您解放更多的力量，要知道，无论如何，光明圣殿都会将它们……” “够了。”艾文打断了黑书，“至少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迎接最后吧。”他知道，对自己来说，黑书的提议是最明智的，但他也在害怕，害怕自己在这么做以后，变成另一个人，自己最厌恶的人。 第一四六章 间篇：附身黑兽 “按照你先前的说法，这次吸收的能量，已经足够我打开下一扇门了？”艾文询问。 “当然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更好的提议……” 乘上小马车，并将驾驶权交给一名骑士后，艾文随黑书来到了黑兽的房间中。 “请允许我将生命能量注入这里。” 艾文点点头，为了防范黑书的暗算，他在生命能量注入的同时用里世界的力量护住了自己。 随着生命能量源源不断地灌入房间的，艾文发现，四周的墙壁，慢慢出现了裂痕，最后，墙面轰然倒塌。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了风，在里世界，绝不该拥有的风。 而出现在他眼中的，不再是什么建筑，而是一片森林，他想调集里世界的力量保护自己，可他忽然发现，任何里世界的力量都无法调集，这里，并不是自己的里世界。 “黑书，这是怎么回事？”艾文知道，自己又一次步入了黑书的陷阱。 “不要慌张。”黑书轻笑着出现了，“您的精神只是到另一个世界中接受考验而已，即便在这里死掉了，也不会危及您的生命。” “考验是什么？精神死掉的代价又是什么？” “考验的内容您很快就会知道，第二点也无需考虑，只要您活下去，就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书愉快的声音渐渐淡去了。 艾文没有叫住它，因为他知道，即使这本书留了下来，也什么都不会告诉自己。 他调整好状态，毅然前行。 森林中并不安静，兽吼、虫鸣、风拂树叶的沙沙声，一再告诉艾文，这一切，都无比真实，艾文下意识地拿取里世界的剑，可他忽然意识到，里世界毫无反应的现在，剑根本拔不出来，没办法，他俯下身子，拾取一些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居然透过了石块。发现自己就像走在平坦的道路上一样，脚下没有一丝林地应有的触感。 “我不是实体？”就在艾文疑惑不已的时候，一只猛兽忽然跃出，在艾文全神戒备的同时，穿过艾文，跑了过去，他知道了，自己，真的不是实体。 对艾文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有实体时，艾文知道自己应该防范什么，可现在的他，面对的都是自己闻所未闻的危险，连应该警惕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谈得上安全。 虽然前方危险，但他也不能停在这里，任由时间流逝，没办法，艾文咬牙前行。 森林很广阔，但艾文从一开始就知道应该向什么方向前进，前进着，前进着，艾文终于停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林中静静的，月光撒下，为万物撒上一层清辉，艾文的四周，是一群安睡的兽，艾文惊讶地看着这些毛色各异的野兽，单论外形，他们与黑兽一模一样。 向吸引自己的方向走去，他的视线，停在了一只刚刚长出的幼兽身上，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兽的小脑袋，本应穿过的手，摸到了小小的兽，这一瞬，强烈的吸力从手中传来，幼兽如一道漩涡，将艾文的身体，通通吸到了体内。 艾文忘记了一切，他睁开眼神，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想笨拙地爬出母亲的怀抱，可他就要成功的时候，母亲轻轻一拨，它就回到了母亲的怀中，回到了这残酷至极的世界中，唯一一个还算安全的地方。 就这样，一个比其他同类机灵得多的小家伙，在与其他同伴一齐疯跑玩耍，与其他同伴一同练习捕猎期间的同时，慢慢地长大了，有时，它会突然停下来，茫然地看看四周，又瞬间忘记这份茫然。 与其他野兽一样，强大的兽往往会进化成另一种被称作魔物的，并且能够使用术力的存在，而一旦有这样的同伴出现时，它就会带着一部分同伴留在它进化的地方组建族群，剩下的同伴，则开始新的旅程。 在一次次的迁徙中，曾经的幼兽，已经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列，不知不觉，他已经是族群中，最强大的存在，他带领着同伴们，躲避灾祸，战胜强敌，让自己的族群慢慢成为了属于野兽的森林中，最强大的势力之一，没有谁敢招惹它们——在人类出现之前。 就在艾文感觉自己将要进化成另一种存在时，这些直立行走的怪物出现了，从此，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没有它们强壮，但他们，远比它们狡猾。 弓弩、陷阱、武器，利爪獠牙无法刺透的防具，让很多英勇的同伴白白失去了生命，当它们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法战胜这些恐怖的怪物时，他们惊讶地发现，族群，已经被重重包围了。 艾文终究还是突围成功了，但随他冲出来的同伴，已经不足五只，命令同伴快速逃离后，艾文，孤身回到了战场。 当他看见那些两条腿的怪物，笑着割下一张张熟悉无比的皮毛后，狂怒，终于抑制不住了，在这刺激下，艾文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很了解这些两条腿的怪物，陷阱的设置方式，武器的使用方法，各种护具的作用，清晰地反应在他的头脑中。 艾文偷偷缀在他们的身后，等待着怪物的离群。而那些被称作人类的怪物，终于出现了落单的一员。 艾文没有像其它同伴那样，一口气冲出，咬住那早已被防具护住的咽喉，而是悄悄地接近猎人的身后，猛地撞上猎人的身体，猎人本身就没有艾文强壮，再加上毫无防备，直接趴在了地上，这时候，他还不是很害怕，肉食的中小体型野兽多半会在第一时间咬住喉咙，可自己的脖子上，早已带上了护具，即便野兽咬断牙，也不能伤到他，不止如此，为了抵御野兽的偷袭，他的要害都套上了护具，一只野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杀死他。 猎人的手中还握着刀，自己的同伴就在不远处，只要一声呼救，自己很快就能脱身。 第一四七章 间篇：人类的弱点 可他错了，偷袭自己的野兽没有直接咬上去，而是用一只爪子将猎人的脑袋死死按在了地上，毫不犹豫地咬住猎人持刀的手，用力摆头，一时间，血肉横飞，猎人试图高声呼喊，可他的脸已经陷进地面，呼吸都困难，更别提叫喊。奋力挣扎的他，忽然感觉心脏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原以为自己会窒息而死，可没想到，对方能破坏他的护具。 如果他在这时回头，一定会惊叫出声，因为那只野兽的口中，死死地咬着自己因痛丢掉的利刃。 杀死对手的艾文忽然竖起耳朵，它听到什么声音渐渐接近，快跑几步，跃进附近的树丛，在藏好的同时，另一个猎人出现在刚刚的战场。 “我说你解个手怎么这么长时……”他猛地看到同伴趴在地上的尸体，一时间愣住了。 而就在他发愣的瞬间，兽影一闪而逝。 “嗬……嗬。”他不敢置信地摸着颈间的伤口，这些终年猎兽的人怎么都想不到，这些用四脚爬行的生物，会用他们自己的武器，对付它们。 艾文本想继续袭击剩下的猎人，可在这一瞬，又有很多信息进入了它的脑海，它略作思考后，咬住同伴被剥下的皮毛，躲了起来。 猎人们不会对连续两个同伴的失踪不管不顾，很快，所有人都把行李放在地上，走过来探查情况，当他们看到两具尸体后，都吓了一跳。 检查过尸体后，他们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结论，杀死同伴的，并不是野兽，而消失的皮毛更是证实了这一点，很快，他们互相猜疑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这些毛皮的价值。 是的，同伴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将兽皮带回城市，但他们都是猎人，藏好兽皮，做好只有自己能察觉的记号的方法，谁都知道。 掩埋好同伴后，他们带着猜疑，回到了队伍中，虽然都在一个队伍中，但没人会一直盯着自己的同伴，他们不知道，刚刚是谁脱离了队伍，为了一时的贪欲，袭杀了同伴。 回复了部分人类记忆的艾文，先他们一步赶回行李处，将同伴的皮毛，痛苦的放在一堆皮毛上，又闪身逃走。 猎人们很快就回来了，而得到皮毛的猎人忽然愣了一下，他本想告诉众人，可刚一张口，他就怔住了，先不说这些皮毛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利益，他怎么解释这些兽皮的来源？同伴会相信他吗？不相信他的话又会怎么对待他？这里可是森林，自己无论怎么死，都会被说成死在了野兽口中，想到这里，他只好闭上嘴巴，用布将兽皮遮起来，安安静静地赶路。 但猎人的观察能力远非常人能比，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大得不像话的包裹，拜此所赐，他们忽视了艾文留下的痕迹。 审问很快就开始了，而无法解释清楚的猎人，就那么死在了同伴的刀下，他的财物和皮毛，自然也被分到了每一个猎人的手中，这时，猎人们的心狂跳起来，他们发现，这一次的收获，要远强过以往的每一次，最关键的是，他们意识到，这是个临时组建的猎人队伍，自己以外的人，都是陌生人，而另一条致命的导火索是，这一次的皮毛，没有均分在每一个人的头上。 就这样，猎人的队伍中频出“意外”，实力较弱的猎人逐一死去，而实力较强的猎人，背负的兽皮越来越多。 到最后，只剩下两个猎人，可能是由于每人带着的皮毛已经到了极限，也可能是他们没有把握杀死对方，两个猎人间居然没再发生任何“意外”。 谁都知道，这只是现在而已，一旦时机到来，一方必将死去，而另一方，会得到最大的利益。 他们这么想，可缀在他们身后，还没有恢复全部神志的艾文并不这样想，日渐接近森林边界的他，终于行动了。 由于猎人们相互忌惮，无论是睡觉还是做其他事情，他们都保持相当的距离，这个距离，就是艾文的胜机。 在两人睡熟后，艾文越过陷阱，轻轻地接近着可怕的怪物，他知道，两个猎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它可以正面战胜的。 悄悄地打来帐篷，把脑袋探到里面，可迎着他过来的，是一把利刃，如果换作艾文的其他同伴，这一刀已经把它的脑袋砍成了两半。 “本以为袭击我的会是那小子，没想到一张兽皮会送上门来。”强壮的猎人挥刀前冲，而艾文猛地窜出帐篷，飞速逃跑。 看着另一个猎人拿出弓箭，他并不在意，也拿出强弓，搭箭拉满，对准正在逃跑的猎物，可一阵剧痛从身后传来，他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映入眼中的，只有同伴狰狞的笑。 “一张不一定能拿到手的兽皮和十多张兽皮，你说我会选择哪个？”猎人戏谑地笑笑，走向新的战利品，虽说他一个人无法携带这么多兽皮，可这里离城市已经不远了，把一批藏好，回头再取就可以了，至于另一个猎人的尸体，只要拔下箭矢，这里的野兽自然会帮他解决。 他拿起皮毛，迈步欲走，却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刚刚跑掉的野兽，居然跟了上来。 “野兽就是愚蠢。”他看着这只毛皮与众不同的猎物，狰狞而又贪婪地笑了，他拉弓搭箭，对准了这只徘徊在远方不敢接近的野兽，可就在手松开前那一刹那，野兽向旁边快速跃出，箭射空了。 “巧合吗？”他连射数箭，都是一样的结果，可那只野兽还没费多少力气，自己的双臂，已经麻木了。 他拔出刀追过去，可野兽跑的比他要快，他转身欲走，可野兽却保持着距离追了上来。 “这贪心的东西。”他咬牙切齿，地上明明躺着另一个猎人的尸体，还偏偏要纠缠自己，看到这一幕，他索性背起皮毛，不再理会艾文，反正自己带着护具，这只野兽，是不可能伤到自己的。 第一四八章 间篇：记忆冲突 可他不知道，艾文在这个瞬间，悄悄地咬住了另一个猎人的刀，它极速接近猎人，将口中的利刃，插向猎人没被皮毛遮挡的腿。 猎人痛吼一声倒在地上，他惊恐地看向这只古怪到极点的野兽，在这之前，他说什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被一只野兽，用刀刃砍倒。 接着，艾文用口中的利刃，砍断了猎人的另一条腿，无法反抗的猎人高声呼救，可没有一个人能听到他的声音，就这样，随着血液的流失，他渐渐不能动了。 艾文警惕地走到猎人身前，这一次，他要给猎人最后一击。 可没想到，就在他走近时，猎人握着刀具的手，忽然动了，他用最后的力气，狠狠地砍向艾文，而艾文，已经不可能闪开了。 在极度的紧张中，艾文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在死亡的压力下，他终于走上了最后的那一步，从一只野兽，成为了一只魔物。 它的速度忽然加快，刀挥空了，而艾文的身躯一圈圈的膨胀，从骨骼到皮毛，一切都变得更加坚韧紧密，利爪挥出，那原本凭借自己根本无法咬开的护具，被轻易地划开了。 在变成强大的一方后，被压制已久的仇恨终于爆发开来，他咬下同伴的皮毛，避开要害的同时，在猎人的身上不住撕咬，血肉伴着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四处飞溅，直到猎人的声音完全消失，这只魔物，还在疯狂发泄着心底的仇恨。 慢慢地，魔物饿了，可在它咬向猎物的瞬间，强烈的抗拒感爆发开来，在野性与抗拒感的摩擦中，违和感又涌了上来。 “不……对。”魔物吐出了人类的语言，双瞳因对险些吞食人类而产生的强烈厌恶疯狂动摇“我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接着，他捂住脑袋，狂呼起来。 下一刻，不住颤抖的艾文，抱着脑袋，回到了里世界的房间中，这里看上去还是丛林，但这片丛林拥有边界。 “欢迎生还。”书恭敬地说。“现在，您已经得到了新的力量，以及……记忆。”他洋溢着喜悦的声音，无比刺耳。 艾文没有理会他的余力，身为野兽的记忆正与身为人类的记忆疯狂倾轧着，争夺他大脑的主宰权。 书玩味地看着被它称作主人的人类，期待着后续的发展，对他来说，无论哪种记忆得到了这具身体，都有趣至极。 最后，艾文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以人类的姿态，立于书的面前。 “感觉怎么样，我的主人？”书恭敬地询问。 “我很好。”艾文冷冷地回答，黑书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真实状况？刚才的艾文，对人类抱有强烈的杀意，虽然这种杀意已经被他原本的意识压制下去，但或多或少，还是有影响的，“让我看看新生的力量是什么吧。” “谨遵您的命令。”说着，一只只一模一样魔物丛林中现出身形，只一眼，艾文就认出了它们，这些是以他曾附身的野兽为模板制造的，与以往的冰冷僵硬不同，这些野兽，给他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在艾文的面前，它们褪去了的暴力，亲昵地围在艾文身边，蹭来蹭去。 “这是怎么回事？”艾文愣住了，黑堡中的生物，向来对他充满敌意，可这一次，他感觉到了善意，毫无疑问的善意。 “因为您达成了它的愿望。” “愿望？黑堡的生物会有愿望？”在艾文的印象中，这些东西不过是由这个世界创造的士兵。 “怎么会。”读取艾文的思考后，书轻笑一声，“我还没有创造生命的能力，这些野兽，都是以主体的灵魂为模板，复制出的士兵，而它的愿望，就是亲自虐杀毁灭它族群的猎人。” “也就是说，因我附在它身上时，干涉了它的思维，让它完成了它本来无法完成的任务？”回想着附身时的记忆，艾文判断。 “如您明鉴。”黑书对此做出了肯定。 “可这应该是过去的事情吧？”艾文猛地睁大眼睛，“难道你可以干涉时间？”他惊喜地问，如果黑书真的具备这种能力，即便不去寻找组织的线索，也能再次见到那个人。 “您高看我了，我只是用它的灵魂，在那个时间铸造了一条通往它的世界通道而已。”它说着艾文一时间无法理解的话，“每一个世界在下一个刹那都会分裂成无数个或相同、或不同的世界，而您只是改变了其中一个过去而已，先不论到达过去那个世界的难度，即便您回到过去，看到的人，也不是您认识的人，只是完全一样而已。” “这么说，即便在其他世界见到了那个人，也不过是完全相同的另一个人而已？”虽然无法完全理解书的意思，但艾文的热情，还是冷了下来，这说明，想找到那个人，只能从那个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组织下手了。“那么，现在的状态，是黑兽的极限了？”他观察起新的黑兽，它们正是艾文附身的野兽，进化后的模样。 “如果被您拯救后的魔兽，在它的时间线中，既没有再次进化，又没有再次我们许愿的话……”黑书顿了顿“但您不要失望，想要强者的话，前面还有很多等着您打开的门，而在这一次，您最大的收获是，它们的数量上限，变了。” “多少？”艾文眼前一亮，论强大，现在的黑兽已经远超以往，如果数量翻倍，自己的基础战力，将大幅提升，假如在先前的城市中，自己能有两百只这样的黑兽，即便不用那把钥匙，也能击败古德里安。 “目前只是一百只，当您进一步解放城堡的力量时，这个上限，还会不断提升。” “我知道了。”艾文拔出湛蓝色的剑，走到了森林的中央，“你们一起上吧，我要看看现在的你们，有多强大……” 艾文输了，在百只黑兽一齐进攻下，他仅击败11只，就失去了战斗能力。再下一步，他将黑兽送到了战车前。 第一四九章 间篇：第九扇门 可结果让他失望了，一触碰到战车，黑兽就褪去色彩，变成了原本的模样，而能够给战车提供力量的，也还是只有五十只，唯一的优势，就是它们成为了更容易穿越敌方火力，到达战车旁的替补。 略显失望的艾文，仿佛听到了书的讥笑声，他不理会书，来到了人形黑灵的门前，依照经验，进一步解放这里可以获得的力量，绝对强于黑兽。 “我建议您，先打开第九扇门。”书阻止艾文，“那里面的东西，对现在的您来说，更加重要。” “门内是什么？”艾文转向黑书，他知道，虽然书的话不可相信，但这只是因为它的话容易让人误解，或者缺少重要内容而已，黑书，从未说过谎。 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艾文没有失望，他知道，这样的问题，书是绝不会回答的，他只能站在门前，等待门上的锁，落到地上。 随着生命能量的注入，锁还是开了，即使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作用，艾文还是用里世界的力量护住了自己，但在迈步前，他犹豫了，最后，代替他进入房间的，是数百只黑虫。 房间的内部，是十扇漆黑的门，门上没有门板，门框的内部，是一道道旋转着的光，而艾文发现，进入房间的黑虫，无法再原路返回，根据艾文的猜测，只有选择正确的门，才能再次出来，艾文想了想，还是走进了房间，只是为防止意外发生，他也将所有除伊芙分身外可以再生的生物，带入了这个房间。 一进入这个房间，艾文就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现在身处的大厅，已经与里世界断开了联系。 最开始，他控制着每只黑虫进入一扇门中，而绝大多数黑虫在进入门的瞬间就被门内的力量搅碎了，幸免的黑虫，只有一只，而黑虫所处的房间，矗立在房间中的，依旧是十只漆黑的门。 艾文与其他黑堡生物一同，走进了这只黑虫所在的大厅。 在这之后，同样的选择持续了一次又一次，不知不觉间，黑虫的数量，已经减少到了一半，但艾文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大厅，想到黑虫是唯一一种能够为他提供清晰视觉与听觉的召唤物，他决定，先让黑兽等其他士兵进入其中，至少，他能感受到这些生物是否还活着。 黑兽的气息逐个消失，很快，正确的门就被筛选出来，谨慎起见，艾文没有直接步入那道门，而是控制一只黑虫先一步进入门中。 就这样，毫发无伤的艾文一次又一次地通过正确的门，没过多久，黑兽就少了大半，虽然表情依旧平静，但不安，已经在艾文的心中蔓延开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前面还有多少门，又或者，这一次的考验，究竟有没有尽头。 他麻木地进入一扇门，麻木地派入黑兽，麻木地送一只黑虫进去，正在他要习惯性地进去下一扇门时，艾文的脚步停住了，艾文的眼前出现了门中的景象，那里并不是大厅，而是一片虚无，安全的，只有黑虫所在的位置，和黑兽脚下的空地。 冷汗流了下来，假如艾文就这样步入这道只能单向传送的门，等待他的，就是必然的死亡，虽然根据黑书的说法，精神体死亡不会导致真正的死亡，可无论代价是什么，对他而言，绝不是一件好事。 最后，他还是让黑虫分别进入了各个房间，大多数黑虫直接被绞成碎片，可有一只黑虫在失去气息前传回了完好无损的黑兽影像，在它的对面，隐约看到了一扇门，片刻的犹豫后，艾文决定走进去，毕竟，这是唯一一条可能的道路。 进入那扇门后，所有的门都消失了，在他的眼前，是一副极其精致的地图，地图有一小块明亮的位置，带着标志名称的点，其余的地方都是暗淡的，什么都不显示。 艾文拿起地图，仔细观察起来，忽然发现，亮起的地方，都是自己在里世界觉醒后去过的地方。 他按了一下标志着名称的点，被点中的地方迅速扩大，将全貌，展示在艾文的眼前，艾文甚至可以将其进一步放大，以看清每一个建筑。艾文在熟悉的地方点了点，一道漆黑而巨大的门立刻出现在了眼前，艾文尝试着让黑虫进入门中，另一端熟悉的影像进入了他的脑海。 让黑虫飞回来，艾文在其他地方点击一下，可这一次，门没有任何反应，他注意到，地图的一旁有相应的说明，当前能建立门的数量是一个，而更换位置的准备时间是一整天，也就是说，他可以随时抵达门被设置的地方，而每过一天，这个位置就能被重置一次。 想到这里，艾文欣喜的笑出声来，有了这扇门，自己将变得更加安全，很多目标的达成，也会变得简单的多，一想到在关键时刻，自己能在安全的位置，将黑灵大军通通送到敌人无法防范的位置，艾文就兴奋地难以抑制，不只如此，门的用法，要比这多得多，它的价值，绝不比任何战斗单位小，一种又一种可行、不可行的使用方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的心，火热无比。 “您对这份力量还满意吗？”黑书轻快地盘旋在艾文身旁，现在的它，比艾文还要兴奋，以往的傀儡中，不乏能够认识到黑门价值的存在，但能够在第一时间想到这么多的，十分少见，或许，他真的能够强大到远超预期的程度，让自己第一次，战胜他从未胜过的兄长。 “嗯。”艾文点点头，也许是心情好的关系，他对黑书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剩下的能量，还能进一步解放黒堡的力量吗？” “不能，但您可以进一步获得能量。”黑书的身旁，出现了那些被俘者的身影。 “他们罪不至死。”出乎黑书的意料，艾文没有在解放新力量的同时，因膨胀感而放弃底线。 “您误会了。”黑书改变了策略，“我的意思是，即便是豢养，您也能让他们为您带来更多的能量……”接着，黑书说明起自己的想法。 第一五零章 间篇：分割世界 里世界中，被俘获的祭司们凑在一起，不住祈祷，在这里，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求伟大的神，将他们救出这个世界。 忽然，他们身边的景色变了，脚下坚硬的地面变作松软的土壤，离土壤不远处，清澈的溪流从世界的一端出现，在另一端消失，四周的黑暗被耀眼的光明驱散，一颗颗木材，一种种工具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赞美光明神！”光明祭祀们心头一喜，一定是神听到了他们的祈祷，一定是神把他们救出了黑暗。 这时，一个浑身放射着刺眼光芒的白色人形出现在他们身前。 “坚定的信仰，让你们通过了神的考验。”这毫无情感的声音，让光明祭祀们沸腾了，原来一切都是神的考验，原来被处决的都是渎神者！想到这里，他们的表情骄傲而神圣，他们一个个挺起了胸膛。 “作为被神选中的存在，你们的任务只有两个，活下去，变得更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们承担神的荣光，才能让你们在贡献一切后，步入真正的神国！” 他当着众祭祀的面，将种子撒入早已灌满植物生命能量的土地，并倒上水，众祭祀一脸震惊地看着刚刚入地的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结穗，散发出上等食粮才能拥有的香味。这一刻，他们终于确认了，这确实是神的领域，也只有神的威能，可以让这样的奇迹，发生在他们的眼前。 发光的人形将种子交给他们，吩咐他们在快速变强的同时，自建家园，轮流耕种，说完，就凭空消失了，众祭祀对着他消失的方向倒头就拜，泪流满面，没想到，他们想用一生追求的东西，就这么实现了。 其实，艾文的做法很简单，他只是将里世界分割了一部分，并把祭祀们送入其中，他在分世界里填满了土壤，挖出沟渠，并将沟渠的两端连在河水和河水上方的空间中，这样，河流就形成了，最后，他将从树木中吸收的生命能量灌入其中，一部分转化为耀眼的光，另一部分，灌进了土壤。 “您这么做，不怕您的神明震怒吗？”黑书满意地看着艾文的成果。 “如果神明真的在乎这些，这一路上的惨剧，就不会发生了。”在离开光灵使学院前，艾文虽说算不上虔诚，但也对光明神没有恶感，可这一路上的见闻，慢慢改变了他的想法，光明神的存在并没有消弭灾祸，相反，很多罪恶，源于信仰。 “我倒是觉得，论作为，您比那些神明，更像神明。”黑书调侃。 “不要胡说。”虽然艾文打断了黑书，但他的心底，却隐隐赞同着这句话，他的作为，不就是神典中神明的作为吗？虽然材料、生物与生命能量都来自外界，但他也确确实实地创造了一个能让人不畏饥寒，甚至不惧疾病的世界，想到这里，他赶紧摇摇头，现在的他，连一个东方少年都无法击败，又怎么敢自称神明。 接着，他给跟随他的死灵们分割出另一个世界，针对死灵的特性，为他们提供了舒适的生活环境，把属于他们的工具材料还给了他们，在嘱托他们变强的同时，为他们创造了一个不会灼伤死灵的假太阳，艾文不知道，是这颗太阳的出现，让死灵与他之间的鸿沟，消失了。 料理了一切后，艾文再一次上路了，他不知道，在这一时刻，光明圣殿已经不在乎一座关押死灵的监狱了，和平已久的极东王国，终于迎来了又一次的动乱。 **************** 极东王国，光明圣殿分部，会议室。 “相信诸位已经得到了最新消息。”会议一开始，最高祭司长就直奔主题，“东方光龙的爪，已被证实落在了召唤师协会的手中，而离召唤师协会分部最近的数座城市，也已经沦陷了。” 坐满了人的会议室，却安静地可怕，传入耳中的，只有小媞坦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和一个不修边幅的光灵使，轻声呼唤小家伙的声音，可媞坦已经对他有了防备，所有高层的桌子上的水杯都是满的，只有他的杯中，连一滴水都没有。 “格拉维。”最高祭祀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你怎么想？”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这个正向小家伙招手的家伙身上，格拉维的动作一僵，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光明神希望我们怎么想。”他环视四周，“而光明神的希望，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战争！”肌肉邱结，面带伤疤的圣殿骑士长猛地站了起来，作为会议室中第二强大的人物，他的话，向来很有分量，说完，他盯着总爱找自己麻烦的格拉维，等待他的反驳。 “我很赞同骑士长的意见。”格拉维弯腰行礼，倒是让做好心理准备的圣殿骑士长愣了一下。“个人认为，当神的威严受到冒犯时，神的信徒，要用生命，捍卫神的威严。” “嗯。”最高祭祀长点点头，“查尔斯，这次的战争就由你负责吧。” “是！”圣殿骑士长躬身回复。 “格拉维，这一次你由你来担任查尔斯的副官。” 格拉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这……”查尔斯郁闷地看着最高祭司长，虽然他在神殿的管理上没什么天赋，但在战争上，他是个真正天才，大大小小，甚至是异界战场上的战争，他经历过不下百次，可赢到最后的，一直是他，这样的强者，为什么需要另一个人的辅助，更何况，那人是他最反感的家伙。 “可别这样，我这样的庸人，可跟不上查尔斯大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远超常人的步伐。”先一步抱怨的，是格拉维。 “还算你识趣。”听到这样的话，查尔斯略显得意，很明显，他没听出字里行间的讽刺之意，谁也想不到，一个击败过诸多名将的英雄，在这方面，会是如此的白痴。 第一五一章 间篇：暗流涌动 “嗯……”其他参会者一个个强忍笑意，而最高祭司长扶额叹息，“战争事宜由查尔斯负责，而接管敌土后的管理和对败军的处置，由格拉维负责，两人不得相互干涉，此事无需再议。”就这样，他下了最终决定，而那两个人苦着脸，什么都说不出来，但谁都能听出来，最高祭司长根本没有把召唤师协会当成对等的对手，哪怕他们得到了整个东方光龙的躯体。 只懂战争的查尔斯可能理解不了，但格拉维知道最高祭司长在想些什么，在对外战争的胜利前，这个世界间的各势力，决不允许大规模的冲突，即便不考虑外围因素，他也只是光明圣殿一个分部的掌管者，没资格掀起大规模的争斗。这一次的目的，仅仅是教训一下极东的召唤师协会分部，借此保住光明圣殿的威严，如果查尔斯擅自为了神的尊严来上一场大屠杀，后续的工作，就不好处理了，闹到最后，甚至可能引起两大势力世界规模的战争，这绝不值得。 不止这样，真正让他忌惮的对手，是坐落于王国东部的黑暗圣殿，虽然那里的最高祭祀远比光明圣殿的最高祭司长年轻，但无论谋略还是力量，都不输于他，一旦引起混乱被对方趁虚而入，虽然对方不会不顾大局，动摇光明圣殿的根基，但方方面面的损失，不是自己承受得了的，这也是他始终坐镇圣殿分部，不肯外出的理由。 为此，这场战争一定要赢，这并不困难，真正的困难在于，赢后的做法，所以，他派出了整个分部中，唯一一个大局观不输于自己的人——格拉维。 会议很快结束了，查尔斯瞪了格拉维一眼，转身走了，而格拉维在劝诱媞坦无果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圣殿。 步出所有人的视野，格拉维拿出那枚黑白相间的徽章，放在唇边“小鬼，我想给你一个忠告。” “请讲。”少年在远望着召唤师协会分部的行动。 “不管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在看到一个脑袋里都长满肌肉的疤脸圣殿骑士时，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跑掉，相信我，你不会想同他战斗的。” “我知道了，作为回报，我会尽可能将召唤师协会分部的状况告诉您。”少年答复。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格拉维放下徽章，乘着光灵巨龙，掀起风压，向目的地急速飞去，“如果媞坦能陪在身边就好了，好麻烦，好麻烦……” ********* 远处的召唤师协会，分会长苦涩地看着照亮整个房间的兽爪，与兴冲冲地带回兽爪的召唤师不同，他知道这是什么，他收集的情报也让他知道，袭击光灵使学院，屠杀师生的凶手，就是抢到这只兽爪的人。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只兽爪会在现在摆在自己的面前，而更让他无奈的是，兽爪暴露的地方，协会的部队居然擅自把光明圣殿的部队击垮了，事到如今，自己即使把兽爪还给光明圣殿，也不可能把事情讲清楚了，即便他立即投降，也不知道要在那群狂信徒的手下，遭受什么样的损失，事到如今，只有借由东方光龙的力量打赢这场战争，再将龙爪还给对方了，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同时，缓和双方的关系了。 但他也知道，单靠自己和东方光龙，想击败光明圣殿是不可能的，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盟友，而那个盟友，自然是黑暗圣殿。 让他担心的是，消息已经传过去很久了，黑暗圣殿，没有作出任何明确的回应。 ********** 极东，黑暗圣殿分部。 一阵惨嚎伴随着锁链声，动摇着整个大厅。 伤痕累累的巨大魔物近乎乞求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 “祭祀长大人，我认为这是一个削弱光明圣殿的绝佳机会，您不能再考虑考虑了吗？”将恐惧骑士收回里世界，中年死灵法师来到年轻人的身畔。“这也是一个壮大黑暗圣殿的好机会。” “放弃吧，那个老家伙还在防备着我们。”说着，他一步步走近那个连眼睛都比自己大上不知多少的巨怪，而巨怪看到这个小不点后，居然缩到墙角，瑟瑟发抖。 “与其费心费力地同那个早已准备完全的老狐狸打上一场，不如多驯服几只从世界裂缝中跑出来的怪物，不好吗。”说着，一只黑色的巨手凭空出现，卡住了巨兽的喉咙，将它生生举起。 “如果你不再反抗的话，我就放你下来……”巨兽疯狂挣扎着，可那足以在世界间隙生存下去的强横身体，根本不能撼动那只黑手分毫。 “如果您把它捏死了，就把尸体送给我怎么样，总觉得，我比您更适合做它的主人。”死灵法师并不畏惧年轻人。 “我说啊，不要在我每次驯兽时都说这种话。”年轻人不耐烦地回复，从两人之间说话的方式判断，他们不像是上下级，反而像是朋友。 黑手松开，巨兽落在地上，大口喘息。 “真可惜。”死灵法师叹了口气，随即回到正题“如果有机可乘的话，我想以自己的名义出动，可以吗？”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好啊，但我有两个要求，第一，这只是你的个人行动，与黑暗圣殿全无关联，第二，一定要完完整整地回来。”略作思考后，年轻人回复。 “那我就告退了。”得到期望的结果后，死灵法师转身就走。 “等一等。”黑色的手再次抓住巨兽的喉咙，猛然收紧，一声脆响后，巨兽便不再动了，下一刻，巨大的兽躯连同断开的锁链一同摔在死灵法师的面前，“把它带走吧，查尔斯应该会征伐召唤师协会，而那老家伙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离开王都，有了它，其他人不会是你的对手，只要别闹的太厉害，就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我明白了，谢谢您。”死灵法师将巨兽收进里世界，一礼后，径直离开了。 “希望你不会太冲动吧。”他轻叹一声，将视线落在了第二只巨兽的身上…… 第一五二章 隐刀篇：我是召唤师 华丽的小马车逆着车流，缓慢地行在路上，车帘打开，满脸疑惑的艾文拦住了一辆迎面而来的马车。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多的人都在向这边赶路？” “你不知道？怪不得你还敢向这边走。”被车上的老人一脸苦色，“这几天，召唤师协会在大规模的清洗光明祭祀，连普通的光明信徒，都不得不离开这里。”他还想继续说，可车内传来了催促声，老人听到后只好道了个歉，赶车离开。 听到这番话，艾文换下光灵使的长袍，他暗暗松了口气，如果自己直接以光明祭祀的身份抵达下一作城市，迎来的，必然是一场大麻烦。 随后，他将黑虫散入车队，收集起车队中传来的信息。 但再怎么说，被驱赶的光明信徒都只是平民，他们能掌握的重要信息太少，听了半天，艾文了解的只有两点，第一，城内的光明祭祀败给了召唤兽协会，祭祀们或战死，或被关押起来，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第二，光明祭祀失败的真正原因不只是他们的军力不如召唤师，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教区长，在关键时刻去世了，相关的说法有很多，但无论哪一个，都和召唤师协会有一定关系。第三，召唤师占领城市后，底层的召唤师开始接连失踪，由于找不到犯人，偶尔被找到的尸体也都被证明是一刀毙命，所以当地的居民称他为隐刀，为此，召唤师协会还开始了每夜的巡逻。 “既然是在战争时期，想在城内自由行动一定很困难，有什么办法呢？”听到这些消息，艾文皱起眉头，如果他有召唤师的身份就太好了，等等，召唤师的身份？想到这里，艾文忽然找到了可行的办法…… 磐石城，极东王国内最有名气的城市之一，虽然它现在是在王国的腹地，可在数百年前，这里是抗击异界侵略者的前线，传说，人类的部队就是在这里拦住了气势汹汹的异界大军，并由以召唤师和光明圣殿为主的强大部队，借由召唤兽与光灵的力量消耗对方的兵力，同时为人类的反攻争取了时间。 可双方的英雄大概想不到，他们的后辈，会在这个神圣的地方，拼死搏杀。 这座原本繁荣无比的城市，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变得死气沉沉，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也已经变成了召唤兽们的乐园。 在主人的纵容下，它们可以随意闯入民宅，以一个不速之客的身份，与居民们共进任何一餐，可以随意咬死居民的动物，随便带走居民的财物，如果谁敢阻拦，即使毫无证据，他也会立刻变成光明信徒，被迫扔下大半财产，灰溜溜地搬家，这还只是普通的居民。 而那些敢于动手反抗的人，无一例外地被打上光明祭祀间谍的标签，不止财产要被没收，全家也要被关入牢房，承受各种折磨。 就这样，磐石城的居民过上了比城市建立以来的任何时代都要痛苦的生活，连异界大军入侵时，他们的先祖，也不曾这么绝望过。 这一天，城门前的守军，看到了一辆缓缓驶近的漂亮小马车，担任队长的召唤师立刻笑了出来，这种马车的主人，往往会是名媛。 这段日子，他确实挺委屈，里面的兄弟天天玩的不亦乐乎，可作为看大门的，自己一直没有什么寻找快乐的机会，虽说每天都有居民从城门出去，但那些漂亮的姑娘都被负责城内的混蛋留下了，能到这里的，根本没办法让自己提起胃口。 可眼前的马车，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只要自己随便找理由扣下马车，想怎么做，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想到这里，他嘿嘿一笑，示意部下不得轻举妄动，只要马车一进召唤范围，就让召唤兽把它团团围住。 马车毫不犹豫地闯进了包围圈，这时，守卫队长忙拦了上去，可能是过于急切，差点被倔强漂亮的小马撞个跟头。 “站住！检查！”守备队长稳了稳身子，没好气地说，根据他的判断，下一瞬，会有一个穿着名贵、彬彬有礼的贵族小姐打开车帘，这种家庭的女孩，就算不那么美，至少也白白嫩嫩的，越想，他的心就越痒痒，他吞了吞口水，直直盯着眼前的门帘。 但帘子打开后，他怔住了，里面只有一个满头银发的年轻人。 “你……”满心的炽热化作一片冰凉，谁能想到，驾驶这种马车的，是个大男人？“你这个光明祭祀的间谍！”一怒之下，他也不做什么检查了，反正这是召唤师的地盘，想怎么定罪，都是他说了算。 “我不是光明祭祀！”艾文赶紧解释，就算是他，也想不明白自己的身份怎么刚到这里就暴露了。 “光明祭祀都说自己不是光明祭祀！”守卫队长口不择言，通常来说，信仰坚定的光明圣殿的祭祀即便死，也不会放弃自己的身份。 其他召唤师看到队长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也都能猜到大约是怎么回事，他们戏谑地看着在这种时候还敢自己送上门的蠢货，等着队长将这家伙一口气拿下，顺便分自己点儿好处什么的。 “我是召唤师。”艾文赶紧解释，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要是说别的身份，守备队可能不管不顾，可他说自己是召唤师，问题就复杂了，这帮家伙再怎么混，也不能对自己人动手啊。 “你说你是召唤师？”队长很快缓过神来，“你既没穿长袍，又没带徽章，拿什么证明你是召唤师？我看你是冒充召唤师，刺探军情！”队长恶狠狠地说。 可在下一刻，一只从未见过的召唤兽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真是自己人？”队长的表情略微变了，可他也没打算放过艾文，虽然不能下死手，但给他找点儿麻烦还是可以的，最起码，找借口打上他一顿，让自己泄泄火。“你以为随便弄出来一只野兽就能自称召唤师……”话还没说完，他就愣住了，第二只、第三只，数到最后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召唤兽，居然有足足一百只，“其实也可以。”他的声音，干涩无比。 第一五三章 隐刀篇：混乱 一百只召唤兽是什么概念？以一个普通精英召唤师的精神力，最多也只能操纵20只召唤兽，不管召唤兽多弱小，能同时操纵100只绝对能混进分部了，更何况，他还这么年轻？仔细看了一眼召唤兽，每一只连条纹都是一样的，到这里，他可以确定，这些召唤兽都出自某个大势力，而眼前的召唤师，就是这个势力的重点培养对象。 偏偏，手下有看不清情况的，以为队长还想动手，“你想动手不成？告诉你，别说一百只召唤兽，就是一千……”话没说完，他就捂着屁股跳了起来，身后，刚刚还在威胁艾文的队长还没收回踢人的姿势。 “胡说什么！”队长大吼，“这么出色的召唤师，跟我们动什么手？光明祭祀随时都有可能打回来，在这节骨眼，你还跟自己人闹矛盾？脑子进水了？”又踢了部下一脚后，他丢下一脸茫然的部下，谄笑着走到艾文身前，“您应该正要去申请正式召唤师的身份吧，城里现在有点乱，要是愿意的话，我带您去，顺便帮您找个好住处……” 看到这里，艾文倒有些不知所措了，贿赂队长的金币都准备好了，可没想到这家伙变脸变得这么快。 “我就不了。”艾文笑着拒绝了，“为了我一人耽误工作，被支部长责怪就不大好了。” “看看！”守备队长瞪了一眼自己的部下，“你们这群废物天天就想着偷懒耍滑，什么时候你们要是有这种思想觉悟，就有可能走到我的位置了。”说完，他随手从一个部下的身上拿下了召唤师徽章，别在了艾文的身上，“那您就带着这个吧，在城里走路能少些麻烦，等您正式拿到认证了，还给我们就好。” “那就谢谢了。”一礼后，艾文驾着小马车走远了，而他的身影一消失，队长就瘫在了地上。 “队长？您怎么了？”部下们围了上来。 “怎么了？我差点把脑袋丢了！”他擦了擦冷汗。 “不至于吧？”部下们面面相觑。 “不至于？你们懂什么！能同时控制上百只召唤兽的年轻召唤师，有哪一个没去分部？就连咱们的支部长，也只能控制一百五十只左右，你们说，他会有什么样的背景？等再过几年，他又会处于什么样的位置？所以说，巴结好他，绝对是一条捷径！得罪他的话……” “原来是这样啊。”众部下恍然大悟，虽然这种事多数人都能想明白，但在召唤师协会还处于最底层，也没有什么上进心的他们自然没有想过类似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啊。”从黑虫的眼中得到同一信息的艾文笑了笑，他召唤黑兽，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人召唤师，可没想到对方会为此做出这么多的错误判断，“也好，这种错误，说不定能让我的行动更方便一些。” 但艾文没有进一步展示这一能力，他知道，如果为此引来过多的关注，就得不偿失了。 一路上，艾文因身上的召唤师徽章而避过了一次次的恶行，可看在眼中的东西，让他的视线，渐渐冷了，召唤师们带着召唤兽闯进民宅，又带着各种财物走出来，有的召唤兽，甚至被绑上了正在哭闹的少女，几乎每个还有人存在的民宅中，都会传出沉沉的叹息声，和低低的啜泣声。 “真是个好地方。”黑书愉悦的声音灌入艾文的耳中，“整条街上，都是您的猎物，相信我，当他们都化作您的能量时，城堡的力量，将会进一步解放。 “我知道了。”艾文没有反驳，这一次，他对捕猎人类的行为，没有产生任何抵触。 艾文先到召唤师协会，很轻易地通过了测试，换上召唤师长袍，又佩戴上徽章的他，在城市中转了起来，当然，这么做不完全是为了收获信息，更重要的是，只有他经过的地方，才能够放置黑门。 艾文以召唤师的身份住进了相对安全的旅馆中，同时，他将自己的意识沉入了里世界。 他的行为一如往日，将黑虫散布出去，以获取信息，同时，为了避免召唤师们迁怒于这里的居民，他在召唤师们远离居民区的必经之路上，设置了一扇漆黑的门，而他这一次的目标，就是那个绑走女孩的召唤师。 这个时候，那名醉醺醺的召唤师正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走近他根本看不见的黑门，而就在他通过的时候，什么东西附在了他的身上。 “我怎么感觉这么累?”他打了个酒嗝，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就在这时，他发现一枚透明的菱片，贴在自己的身上。 能量流失的速度猛然加快，就算他再醉也明白，自己被什么东西袭击了，他试着把菱片丢掉，可他不但没把菱片取下来，反而把手沾了上去，感受着自己越来越虚弱，原本害怕召唤兽伤到自己的他只好下了命令，可召唤兽还没来得及动，他就感觉十余枚菱片贴在了自己的身上，下一瞬，他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他在一个阴森的院落中，而一群魔物，正对自己流着口水。 他一个激灵站起来，把所有的召唤兽召唤出来，就在这之后，无论是他还是召唤兽，都不能动了。 “我记得你能够真正杀死召唤兽，而不是让它们回到主人的里世界吧？”艾文询问黑兔。 “当然。”它贪婪地盯着几只不住发抖的召唤兽，“有多少，我就能啃食多少。” 紧接着，动弹不得的召唤兽就被送进了侏儒的实验室，不久，它们就化为生命能量，流入了艾文的里世界，每只召唤兽带来的生命能量总量远超过一个强壮的人类，但远不及人类纯粹。 “能用吗？”艾文叫来了黑书。 “对现在的黒堡来说，这样的纯粹程度，已经足够了。” “很好。”艾文松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绝不愿用杀死人类的手段来获取能量。接下来就好办了。 第一五四章 隐刀篇：牛奶 黑书说的对，这里，的确是他的宝库。“从现在起，你只能任意使用从植物中获取的生命能量，其他能量区分保存，如需使用，必须通过我的许可。” “谨遵您的命令。”书恭声回复，显然，这个命令，早在它的预料之中。 艾文将召唤师交给侏儒，自己把昏睡中的女孩送到了伊芙的微光花园。 “你终于走上这条道路了吗？”突然出现的伊芙，一脸鄙夷。 “什么道路？”艾文怔了一下，“我来这里是想把她交给你。”艾文轻轻地将女孩放在花钿上，向伊芙诉说着原委。 “原来是这样。”伊芙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说木头一样的艾文大人是不应该这么卑劣的嘛。” “你是在夸我？”艾文叹了口气，“总之，在这座城市恢复原状之前，这孩子就先放在你这里了。” “交给我吧。”伊芙拍了拍胸膛，而艾文无意中紧跟伊芙动作的视线急促地移开了。“啊嘞？”开着艾文不自然的活动，伊芙坏坏地笑了，突然凑了过来“艾文大人？” “咳。”艾文干咳一声，“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他立刻转移话题。 “哼哼~”伊芙完全没有中计，只是默默地盯着艾文，直到发现艾文忍耐到极限时，才开口，“这是我设立的影音结界，在结界的外面，无法看到结界中真实的状况，当然，以我的能力，如果碰到厉害的人，也是瞒不住的。” “以后不要碰这类东西了，那本黑色的书，十分危险……”艾文担忧地看着她。 “不要，我可不想连一点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她摇摇头。 “我保护你就好了。”艾文的声音很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可听到这句话的女孩低下了头。 “笨蛋。”低声呢喃着，她忽然推着艾文，向花园外走去。 “喂，你干什么！”艾文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任她推动。 “大男子主义最讨厌了！”把艾文推出花园后，她留下一个可爱的鬼脸，转身跑了，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多快。 “嗯哼。”侏儒的重重地哼了一声，惊醒了一脸茫然的艾文。“审问结果已经出来了，这家伙只是在日常巡逻中以权谋私而已，再多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了。” “这样啊，我会继续捕捉召唤师，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及时告诉我就好了。”话音未落，艾文就要去修习剑术。 “对了。”犹豫了一瞬后，侏儒开口了，“你就那么对待伊芙？”他一脸古怪地看着艾文。 “我对待她的方式有什么问题吗？”艾文不解地看着侏儒。 “呃，没什么问题。”侏儒放弃了，想起艾文面对敌人时的表现，他感慨万千，“世上还有如此偏科之人？” ************** 城市角落的酒馆中，身着斗篷的怪异男人丝毫没有在意虎狼般的召唤师，坐在了酒吧的台面上。 他一出现，召唤师们的精神就崩了起来，这倒不是因为他们认识他，而是因为在他路过的时候，他们都感觉身边的空气，冷了几度，虽然他们在下一瞬知道这只是错觉，但他们还是对他生出了警惕感，他们紧紧盯着他，随时准备召唤自己最强的召唤兽。 “一杯热牛奶。”男人的声音很冰冷，但他的话，让召唤师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开了，下一瞬，整个房间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喂喂，一个大男人居然喝热牛奶？”有的召唤师大声嘲笑，“你还是滚回家喝奶吧。” “你要是没喝过酒就跟我说，我请你，就是怕你喝醉之后，当街找妈妈！” 各种各样的嘲笑灌入耳朵，可斗篷男就像没听到般，像品酒般，一点点地，喝掉了杯中的牛奶。 喝过牛奶，他不理睬嘲笑自己的召唤师，径直走向出口。 而几个醉醺醺的召唤师大笑着，摇摇晃晃地跟了上去，这样的人，一看就十分好欺负。 他们跟着斗篷男，向街道的最深处走去，可突然之间，他们就失去了目标。 “人呢？”几个召唤师还想活动活动筋骨，可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喝牛奶的懦夫。 “你们是在找我吗？”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耳语声，可他已经无法做出回应了，因为一把匕首，已经从他的胸前，穿了出来。 他用最后的力量看向自己的同伴，想提醒他们为自己复仇，可他同伴的喉咙上，都有一道深深的血痕，再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杀死祭祀后，斗篷男没有把他们的尸体潜藏起来，而是将术力打入了他们的体内，他们的身体，就这样化作一滩水，再也找不到刚刚的形状，下一刻，水燃着了，将召唤师们随身携带的一切，变成了灰烬。 在这之后，斗篷男径直离开了，可在离开前的刹那，一道术力箭从他身上喷出，将一只黑色的小虫，打得四分五裂。“错觉……吗？”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虫子所在的方向。 “嗯？”观看着影像的艾文皱起眉头，从影像来看，他的攻击方式十分诡异，从悄无声息的杀人方式和融化尸体的能力来看，这家伙应该是个杀手，至于具体多强，出于什么目的杀死召唤师，就不是艾文凭借现在的信息能判断得出的了。 “算了。”这个人虽强，但对艾文没什么威胁，也应该同东方少年没有关系，两人的目的也都是猎杀那些为非作歹的召唤师，针对他，实无意义。 艾文看了一眼地图上东方少年的踪迹，他就在召唤师协会的周围，一动不动，以艾文的实力，混入那种地方和自杀没什么两样，与其到那里直面东方少年，不如在这里增强实力。 想到这里，他决心专心地对付召唤师。 这天夜里，数十名召唤师莫名失踪了，负责调查的召唤师跟踪了所有线索，也没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第一五五章 隐刀篇：鬼胎 最后，他们只能对这些召唤师劫掠过的家庭进行了重点调查，可惜，他们被夺走的财产都没有回来，失去的女儿也没有回到父母身边。 到这里，他们几乎认定这是一场黑吃黑的行为，出手者不但袭击了他们的同伴，还把他们的战利品通通夺走了，想到这里，他们也没再为难那些受害的家庭，将精力集中在相应的线索上。 根据他们的理解，能在一夜间无声无息解决这么多人并隐藏证据的对手，绝对拥有里世界，据此，他们将注意力放在了藏在城市的光灵使身上，可每个人都知道，还有一种可能性更大，他们却更不愿意接受的理由，袭击他们同伴的，也是召唤师。 实际上，他们的猜测都对，现在的艾文，既是光灵使，也算是召唤师。 ************** 召唤师协会，磐石支部，会长室。 “磐石城不愧是一个有底蕴的城市。”衣着简朴的老人贪婪地注视着摆满了办公室的艺术品，大声赞叹，“那些小子以为有价值的是那些黄金和钻石？”他不屑地冷哼两声，“和这些无价的艺术品相比，那些东西根本什么都不是。” 待在这个地方的他，自然是支部的会长，以廉洁著称的会长，可谁都没想到，他不是不贪，只是他贪图的东西，远不是金币可以衡量的。 在光明圣殿分庭抗礼的时候，他不敢为了私欲而夺取这些自己用多少钱都换不到的东西，但现在，他不需要花费一个铜子，就能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当然，他要的不止是这些画本身，还是这些画代表的价值，分部的高位者不会对金币之类的东西感兴趣，但这些全世界只有一份的艺术品，就不一样了。 有了它们，自己就可以理所应当地再进一步，顺利地成为分部中层以上的一员，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被调入位于另一个国家的总部。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就有些急促了，自己这么做果然是对的，想起自己的老对手那绝望的眼神时，他的内心，就无比愉快。 是的，这里的光明圣殿教区长，是个真正的疯子，每天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将自己的所有财物都用在了居民的身上，兴办学校，建立孤儿院，做了那么多只有疯子才会做的事。 而自己呢？作为另一个势力的掌管者，自然会在不知不觉间与其进行比较，尽管自己没有拿过一枚不该拿的铜板，自己没做过一件以权谋私的事情，但被居民赞颂的，也只有那个人，即便他拿出财产，建造了一些福利设施，也会被当地居民称作学习教区长。 就这样，他慢慢地恨上了那个被其他人爱着的老人。 “现在，还会有人记得你吗？”他看着那个人的画像，狰狞地笑着，“到最后，你还不是输给我了。”他拿起部下献上的佳酿，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大人！”亲信小心地走近房间，“急报！”他将一份信件，递给了支部长。 “我知道了！”支部长格雷格接过信件，不紧不慢地看了起来，可看着看着，他就瞪大了眼睛，杯中的酒，也不知不觉地晃动起来，“光明圣殿的大军正在赶向这里。”他尽力保持声音的稳定。 亲信看着他的脸色，不敢出声。 “没什么好怕的，你忘了我们在什么地方吗？在磐石城！连异界的入侵者，都无法攻进哪怕一次的地方。”这句话，与其说是对部下说的，不如说是对自己说的，其实这一判断是有问题的，建造这座城是为了阻拦异界入侵者，而异界通道，始终在一个方向，为防止异界强敌夺走城市后无法夺回的情形，从两个方向攻打的难度，完全不同，而光明圣殿，恰好在易于进攻的方向。 “我明白了。”部下躬身一礼，面对着他，退向出口。 “等等！”支部长若有所思，“你们几个收拾好一切有价值的东西，确保我们挖好的密道不会出问题，如果情况实在不妙的话，我们也不能让协会的人，毫无意义的牺牲在这里。” “是！”这才是部下想要的答案。不知道那些在这里挫败侵略者的英灵们如果听说有人在这座城市中挖了一条通往侵略者方向的密道，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钻出来。 部下离开后，支部长将所有的艺术品收进自己的里世界，在气势汹汹的光明圣殿大军前，这座城，终究是守不住的，而逃离这里后，想要让分部的领导们放过自己，靠的，就是这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报告！”这时，又有人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近几日，城内有数十名召唤师失去行踪，据分析……” “嗯。”听过失踪者的名单后，支部长皱起的眉头，逐渐展开了，失踪者都是最初级的召唤师，这说明以对手的实力，即便以精英召唤师为对手都有十足的风险，只要加强巡逻者的实力，就没什么好怕的，至于已经失去的召唤师，失去就失去了，反正，在与光明圣殿的战争中，他们最多只能争取几秒。 就这样，他下了一个十分愚蠢的命令…… 命令下达后，基层的召唤师们很是不满，理由很简单，单人巡逻，被变成了多人巡逻，只一个命令，干私活就变得困难起来，虽然这不妨碍他们压榨，劫掠当地的居民，但人多眼杂，很多人不好意思再本色出演了，毕竟，谁也不想在离开这里后，还在同伴的脑袋里留着黑历史。 只一天，居民们的生活就好过了不少，虽然这些豺狼还时不时地从自己的家里混吃混喝，拿走一些东西，但已经有所收敛了，而那些拥有特殊爱好的召唤师，再也不会突然闯进他们的家，强迫家里的成员参加他们不能形容的小游戏了。 巡逻的路上，召唤师们还在暗暗叹气，身处底层的他们好不容易得到一次大赚特赚的机会，就这么没了，一路上他们诅咒着支部长，同时也在诅咒着那个对同伴出手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