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人间为青天,地府做阎罗》 第1章 我是青天 大宋,官道之上。 一辆马车疾驰,卷起漫天尘土。 车内之人面色苦涩。 随着记忆融合之后,包拯才相信,自己穿越了。 夺舍了赫赫有名的包青天包龙图。 刚穿越就成了一名七品知县,正在赴任的路上。 命运的轨迹在这一刻彻底转变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一穷二白的三无青年,而是名利双收的朝廷命官。 不过现在这副模样,与戏剧和民间传说中截然不同! 一点都不黑,相反高大帅气,儒雅风流,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野史小说真不可信啊!” 看着铜镜里面现在的模样,包拯才知道老包被野史黑化得有多惨,心里都替他叫屈。 和其他穿越者一样,包拯穿越后就绑定了金手指。 【青天系统】 为民请命,匡扶正义,为民谋福,就能获得功德奖励。 这也意味着,他必须做一名清官,金手指才能发挥作用。 这与他内心所期待和想要的,有点南辕北辙。 穿越一场,谁不想过一把声色犬马的瘾。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灯红酒绿,左拥右抱,做个无忧无虑的土皇帝。 做好官太难,只有与世俗同流合污,才能风生水起。 可绑定这么一个金手指,包拯也只有坦然接受。 清官就清官吧! 落个问心无愧,心安理得。 做贪官也是提心吊胆。 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啊。 更何况,自己夺舍的是包青天。 想明白这些,包拯才调出系统界面,查看信息。 【宿主:包拯】 【身份:七品知县】 【技能:无】 【法宝:无】 【功德:无】 【任务:无】 【注解:为民请命,伸张正义,为民谋福,可获取青天功德;功德可兑换技能和法宝】 一连串的“无”字,让包拯略感无趣,貌似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不过包拯也不气馁,金手指在手,以后都会有的。 只要端正态度,放平了位置,不愁没有出头之日。 这个“青天”他还就当定了。 关闭系统界面。 掀开帘子,包拯看向车厢外。 “包兴,咱们到哪了?” 赶马车的包兴闻言,回头一笑:“翻过这个山头,应该就能看到县城了。公子,哦不,现在应该叫你大人才对……” 说着傻乎乎地笑了起来,脸上似是沾满了无限荣光。 包拯笑而不语,对包兴的举动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后世要是有人考上了公务员,一大家子谁能不开心呢! 况且这是古代。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包兴这个小跟班,也是多少人得罪不起的存在。 看着近在眼前的定远县,包拯心中已迫不及待想要早点上任,做自己的土皇帝了。 “少贫嘴,再快些!”包拯催促了一句。 “好嘞,公子坐稳了。”包兴应诺,一抖缰绳,长鞭朝马背挥下。 马车如飞般向山林中驶去。 …… 半个时辰后。 “吁!” 包兴一勒缰绳,马车悠然在定远县南门停下。 眼前,一座古朴的城池缓缓铺展开来。 “公子,到县城了。”包兴笑容如花。 包拯也怀揣激动的心情,点点头,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眼前古色古香的城池。 就在这时,只见几名守城官军昂首阔步,迎面走来,腰间挎刀,伸手拦路,似有所索求。 “干什么?”包兴眉头微蹙,一脸困惑,“还不快赶紧让路!” 官军却面露不耐:“跟我装傻是吧,难道不知县衙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包兴有点懵逼。 军官顿时不悦起来,抬高嗓门:“凡进城车辆,都要缴纳两百文进城税,你他娘的不知道?” “什么?!”包兴惊愕得眼睛大睁,“进城也要纳税?你们干嘛不直接去抢?” 车厢之内,包拯也是一阵失色,感到一阵讽刺。 这究竟是官府,还是匪徒巢穴? 泱泱大宋,仁宗盛世,地方官府竟明目张胆地盘剥底层百姓,简直无法无天! 包拯怒火中烧,却又强行压制。 他很好奇,古代的官府究竟能腐败到什么地步? 官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丝毫不掩饰其丑恶嘴脸:“抢?抢有这个来钱快?” “……”包兴语塞,虽然义愤填膺,却又找不出任何言语来反驳。 毕竟这个社会,的确就是如此肮脏。 偷抢的,的确没有当差的来钱快。 “别特么废话,想进城就赶紧交钱,莫耽误本军爷工夫。” “要是没钱,从哪来回哪去,军爷我没工夫和你掰扯。” 看着他嚣张跋扈的样子,包兴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甘示弱。 今时不同往日了,自家公子已是县太爷,他怕谁? “你们胆子不小啊,竟敢向我家公子伸手,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什么身份?” “我告诉你们,这城门,今天我们还非进不可!” 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连县太爷进城都需纳税,这不是打着灯笼进茅房,找死么? 公子生平嫉恶如仇,最痛恨的就是恃强凌弱。 这几个士兵今天遇上公子,那是倒了大霉了。 见包兴说得理直气壮,守城官军也不由有几分忌惮。 可瞥了一眼眼前破旧的马车后,心中的顾虑便烟消消散,嘴角微微上扬,不屑地冷笑一声。 “你小子活腻歪了,存心找事!” “没有军爷我的同意,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进不去这座城门,你家公子是个什么东西?” “今天老爷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包兴都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传来一阵巨响,被官军狠狠掴了一耳光。 疼得晕头转向,两眼发黑,嘴角都溢出了血丝。 “你…你好大的胆子,凭什么打人,你太没有王法了。” 包兴气急败坏,未曾想,自己尚未有所动作,便遭此毒打。 定远县这些当差的,真的是天高皇帝远,太无法无天了。 即便是跟着包拯一起求学时,他也未曾受过如此屈辱。 毕竟,那会儿的包拯,学校的老师都对他青睐有加。 如今公子高中进士,做了官,自己反倒被人这等羞辱。 哪咽得下这口恶气! 他可怜巴巴地望向车内…… 包拯亦是未曾料到,这些底层小吏竟如此嚣张跋扈。 这片土地上的风气,果然是从来都没有变过一点儿——还是那个味道! 当差的但凡有点权力在手,便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肆意妄为,目中无人,欺负底层百姓。 “王法?”官军仿佛听了个笑话,放声大笑,满脸的戏谑和讥讽。 这年头,还有人说王法,怕不是乡下来的傻子,没被社会毒打过。 “在定远县,老爷我就是王法!” 军官怒目圆睁,一把揪住包兴的衣领,如同提起一只小鸡,将包兴从马车上扔在了地上。 “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是王法!” 几名士兵闻言,撸起袖子,戏谑地将包兴围了起来,准备给这个不开眼的东西好好上一课,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 “放肆!” 尚未动手,一声怒喝自车厢之内传出,彷如雷鸣般响起。 包拯不再观望,及时喊出了准备动手的官兵。 掀开帘子,探出头来。 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直逼官军,英俊的脸,此时铁青,宛若染上了一层寒霜。 士兵纷纷停手,目光齐齐看过来。 “公子,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包兴眼眶早已泛红,满脸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泪水决堤。 【触发任务:惩治恶吏!】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在包拯脑海中响起。 第2章 本官姓包,名拯,权知定远县 听到系统提示音后,包拯顿了顿,脸上闪出一丝寒意。 “区区守城官,好大的派头。” 声音不大,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不屑。 守城官军也不禁被其气势所震慑,心底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这个穷书生难道有什么来头? “光天化日之下,无故殴打无辜百姓,你的眼里难道当真没有王法?” 包拯提高了嗓音,掷地有声。 “是谁赋予你们的权力?” “又是谁,让你们可以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又是谁,让你可以随随便便鱼肉百姓,为所欲为!” 质问之声,一道接一道响起,正气凛然。 犹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平日里目中无人的守城官军,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生寒。 连连后退,眼神闪躲,一句话都接不上。 被包拯的气场深深震慑。 而聚集在城外的百姓,也被眼前这一幕深深地震撼,纷纷投来惊愕的目光。 心里对包拯生出了一股敬佩之意,更是好奇他的身份。 不知是哪里来的书生,端的好气魄,好气概,身份一定不简单吧! “这人谁呀,连官军都不放在眼里。” “谁知道,从没见过这号人,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外地来的吧!” “看他那样子,似乎有些来头!” “……” 聆听民众的议论,守城的官兵心中不禁一震,感受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仅凭包拯身上散发的气场,便知他绝非等闲之辈。 至少,他应是一位功名显赫的秀才,不宜轻易招惹。 大宋素来奉行崇文抑武的国策,优待文人。 一旦考取秀才,获得功名,便等同于拥有了步入仕途的资格。 所以即便是穷秀才,身份也远非普通百姓所能比拟。 面对官员,也无需行跪拜之礼。 这就是大宋对文人的特殊礼遇。 守城的官兵对此自然心知肚明。 他努力平复情绪,试探地质问包拯究竟是什么人,生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看到他死了的鸭子嘴硬,包拯眉头一挑,肃声道:“回答我的问题!” 声音依旧不怒自威! 守城官倒退了一步,咽了一口口水,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畏惧。 直觉告诉他,来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今天只怕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大人物了。 普通人不可能有这样的气势,气质是装不出来的。 目睹守城官被公子几句话便吓得如此失态,包兴一股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心里暗自赞叹: 不愧是公子,做了官,气势都截然不同了。 还没正式上任,就大显官威,真威武! 他早已按捺不住报复的情绪,带着几分炫耀的口吻,冷哼一声。 “你若知晓我家公子的大名,定叫你屎尿都吓出来。” 他挺直了腰板,高声宣布。 “竖起你的狗耳朵听好了,我家公子姓包,名拯,正是你们定远县新上任的县太爷,还不给我跪下。” 说完这话,包兴终于是扬眉吐气了,脸上的得意之情,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 “啊?” “什么?” “县…县太爷?他竟然是咱们的县太爷?” 百姓无不大跌眼镜,惊呼出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更震惊的是,守城官居然把县太爷的亲随给打了。 这下够他喝一壶的了。 “嘿嘿,这个李二这次怕是要倒大霉了。” 围观百姓一个个不由得滋生一股幸灾乐祸的神情来。 似是已迫不及待要看这个李二如何被县太爷收拾。 平日里,他们可没少受李二的压榨和欺负。 就因为他们无权无势,被欺负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默默承受着官差的无情压迫。 得知眼前穷书生是县太爷,李二更是目瞪口呆。 一张脸就像是吃了泥巴,瞬间垮了下来。 脑袋如遭雷劈,嗡嗡作响。 怎么也不敢相信,今天得罪的人,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定远县的县太爷。 他哪里能想得到啊!这穿得也太寒酸了,要说是县太爷身边的文书他倒是相信。 可他不敢怀疑,毕竟有谁敢冒充县太爷,那不是找死么。 “完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不但在县太爷面前嚣张跋扈,耀武扬威,大放厥词,甚至打了县太爷的亲随。 李二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惊慌和错乱。 腿肚子不由自主的打颤,两条腿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大…大…大人饶命啊!” 李二双腿一软,扑通跪倒下去,犹如掉进了冰窟,寒意包裹全身。 心中暗自祈祷:自己只是执行命令,县太爷一定会饶自己一条狗命! 其余官军和百姓也纷纷跪倒。 周遭一片寂静,无人敢言。 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生怕一不小心就点燃了县太爷的怒火,祸及自身。 包拯的目光扫过全场百姓,若有所思。 这是树立威信、博取民心的大好时机,绝不能错过。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烧就烧旺些,方能在百姓心中留下深刻良好的第一印象。 “叫什么名字?”包拯怒视为首官军。 “属下…李二!” 李二嘴角颤抖,先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恐惧和绝望。 他面对的,可是县太爷! 他的狗命,那不是县太爷一念之间的事儿吗? “进城税,是你的意思?”瞧着他这副嘴脸,包拯鼻端发出轻哼,脸色戏谑。 李二眼睛一亮,颤颤巍巍。 “冤枉啊太爷,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以权谋私,这…这都是县衙定下的规矩……” “小人是奉命而为,请太爷明察啊!” 包拯微微点头,看李二这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不像撒谎,说明就是县衙的主意了。 “随意殴打百姓,也是县衙的意思?”包拯话锋一转,脸色更加阴沉。 今天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放过这种恶吏的。 想蒙混过关,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包拯可不是圣母婊,前世就恨透了贪官。 李二闻言,心中就已经明白,县太爷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了。 整个人犹如吃了黄连,苦不堪言,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去啊! 倘若县太爷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自己这条狗命,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赶忙求饶:“太爷饶命!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包拯面色如冰,道:“一个小小的守城官,也学会欺负人!” “仗着手中一点点权力,便肆意妄为,欺压百姓,横行乡里,简直无法无天。” “若不让你付出点代价,世上岂不是当真没有天理了。” “说吧,本官该如何处罚你?” “太爷饶命,太爷饶命,小人今后绝不敢再犯啊……”李二磕头如捣蒜,绝望到了极点。 “现在求情,未免太晚了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休怪本县不讲情面。来啊,拿下,给我打五十大板,狠狠的打,让他长长记性!” “啊——!” 闻言,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就连幸灾乐祸的百姓,都感到震惊,不敢相信,太爷居然要打他的板子。 虽然他们痛恨官府,痛恨这些贪官污吏,可这个惩罚,委实太重了。 打板子可不是开玩笑。 没有几个人能挨得起五十大板的。 面对这个惩罚,守城士兵面面相觑,却不敢执行。 毕竟,李二可是他们的头。 要是打了他的板子,他们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 “怎么?是本官说得不够清楚?”包拯语气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冷意。 士兵面面相觑,叫苦连天。 李二惶恐到极点,不住哀求:“太爷,属下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饶了小人这一次吧!小人实在不知道是您啊……” 包拯道:“你的意思是,今天遇上的不是本官,而是普通百姓,你便可以随意欺负?” 李二神色一苦:“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包拯冷哼一声:“你不敢,方才你打人的时候,不是飞扬跋扈么?” “说什么‘你就是这里王法’,好大的官威。” “无权无势之人,就只能任你欺辱了不成?” “事到如今,依旧不思悔改,竟还敢在本县面前巧言令色!” “像你这样狗仗人势的狗东西的,若饶了你,定远县岂不是当真成了没有王法之地。” 包拯丝毫不给他说话的余地,随即下达最后通牒。 “给本县打!” “违令者,与李二同罪!” 瞧着县太爷那滔天的怒火,守城的四名官军吓得浑身发抖。 哪里还敢有半点含糊。 均战战兢兢上前,按住李二,脱了裤子,啪啪的打了起来。 啊——啊—— 李二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疼得脸上的肌肉都抽搐起来,额头直冒冷汗。 五十大板打完之后,李二早已皮开肉绽,屁股上血肉模糊,看到人一阵龇牙咧嘴,不忍目睹和直视。 难以置信,县太爷居然说打就打,毫不留情。 对穷苦百姓来说,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 “我没看错吧?县太爷竟然真的动刑了!” “我活了大半辈子,这种事我还是头一次。” “谁说不是,我还以为县太爷只是做戏给咱们瞧呢,没想到他动真格,看来这个县太爷是个好官呐!” “好官,真是个好官。” “真是老天开眼啊,定远县来了这样一个县太爷,咱们老百姓以后有好日子了。” “现在高兴,还太早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以前那几任知县大老爷,谁不是这样,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瞧着吧,用不了多久,就原形毕露了。” “一点儿也不错,他要是取消那些苛捐杂税,让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有个说理的地儿,我就承认他是好官!” …… 第3章 开天眼 百姓议论纷纷,七嘴八舌。 有人叫好,有人不屑,认为这只是包拯在演戏。 刚刚上任,想过一过当好官的瘾,还没有经历金钱美女的诱惑。 用不了多久,丑陋的嘴脸便会露出来了。 尽管百姓的声音微弱,但每一句话包拯都听进心里。 他不禁叹息,没想到官员在百姓心中,是如此的不堪。 可见平日里百姓遭受了多少压迫和剥削? 如果不彻底整顿,继续让县衙剥削,百姓真的就没有活路了。 包拯在穿越前,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律师,也处理过一些案子,深知底层百姓生活的艰难。 后世经济发达的社会中,普通人尚且生活不易。 更何况是在封建王朝统治下的百姓。 卑微如狗,毫无尊严可言。 百姓唯一能追求的,仅仅只是活着! 朝廷口头上宣扬以民为本,实则不过是用来稳定人心的空洞口号,根本不可能做到。 在统治者眼中,普通百姓不过是为贵族服务的工具。 只要百姓不饿死、不造反,便是盛世了。 包拯暗暗叹口气,冷冷斜了李二一眼,目光随即扫过守城官军。 “尔等都给本官听好了,不要以为手中有一点点权力,便可以为所欲为。” “今后谁若再敢随意欺凌百姓,本官绝不会姑息!” 守城的官军们一个个战战兢兢,连声答应。 “另外,取消进城税,谁若再敢收取一分钱,革职查办!” 话音刚落,百姓们立刻欢呼起来。 “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多谢青天大老爷!您真是个大好人啊!” “有您在,我们老百姓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 一时间,在场百姓的风评顿时一致转变。 态度更是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听着百姓的欢呼与称赞,包拯嘴角忍不住上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虚荣心出来。 被人歌功颂德的感觉,的确很爽啊! 随即,包拯重新上了马车,没有再理会百姓,马车缓缓驶入县城。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赢得百姓好感,奖励10点功德】 【恭喜宿主取消进城税,奖励100点功德】 【当前功德为110点,可开天眼。】 【是否开启】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频频响起。 “天……天眼?”包拯眉头顿时拧成了一股绳,那不是影视小说中虚构的东西吗? 包拯现在有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原主额头上的月牙疤痕,是小时候跌倒留下的。 和小说、影视中宣扬的天眼没半毛钱关系。 民间歌颂包公,只因其刚正不阿,敢于劝谏皇上,才被后世神话。 很难以置信,系统居然有天眼这个技能。 “能不能解释一下啊?”包拯意念询问系统。 【宿主你好,这是一个融合的玄幻世界,并非单纯的大宋朝,天眼便是为宿主专门量身挑选。】 “玄幻世界,尼玛,逗我玩呢!” 包拯忍不住吐槽起来,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呼啸。 【开启天眼,能让宿主在往后生活中更加顺利,本系统建议宿主开启天眼。】 “好吧!”包拯点了点头。 【开启成功】 系统提示音落定,包拯只觉得额头的月牙忽然一热。 陡然散发出一道银光,将周遭都笼罩了起来,奇异无比。 他连忙扫视四周…… 在影视小说以及民间传说中,包公的天眼是可以看到鬼怪的。 但巡视了半天,都没看到什么东西。 “毛都没有啊!” 【当前天眼尚无等级,1000青天功德可提升为出黄级】 “天眼还有等级?” 【是的。天眼分黄、玄、地、天四个等级,等级越高,灵力就越强】 系统给出了详细介绍。 黄级——能看到普通鬼魂,不具备攻击力。 玄级——能见鬼魂,能消灭普通鬼怪;能辨是非、忠奸、善恶。 地级——能沟通阴阳两界,能超度亡魂,降妖除魔! 天级——可断生死,召唤鬼神! “也就是说,这不仅只是玄幻世界,还特么有鬼怪?” 包拯欲哭无泪,尼玛究竟是个什么世界,说好的大宋朝呢! 【是的,这是个怪力乱神的位面,宿主好自为之。】 …… 须臾。 马车在县衙门口停了下来。 “公子,到县衙了。” 包兴的提醒,再度将包拯的思绪拉回现实。 在包兴的搀扶下,包拯下了马车。 一座古色古香的衙门呈现眼底。 并不华丽,却古朴厚重! 县衙外聚集着十几号人,熙熙攘攘,不知在吵闹什么。 包拯命包兴去查看情况。 包兴挤入人群中片刻后,便又急忙转回来禀报。 “公子,是个老妇要告状,衙役不让进去,要让她索要例钱。” 包拯眉头不由得紧锁:“告状通常只有一个诉讼费,何为例钱?” 包兴耸了耸肩,摇摇头:“公子都不知道,小的就更不知道了。” 包拯若有所思,心想一定又是苛捐杂税。 官府明目张胆的搜刮民脂民膏,他已经亲眼见识到。 衙役向申冤的人索要例钱,也就不稀奇了。 想到这里,包拯道:“去看看!” 和包兴同时挤进人群中。 只见一名穿着破烂,骨瘦嶙峋的老妇正在和两名衙役争执。 那老妇哽咽着吵嚷。 “这世道,还有天理吗?” “我儿被人打残你们不管就算了,民妇来告状,你们还要让我出一两银子。” “你们……你们算什么官府,还有天理吗?” 围观百姓均摇头叹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衙役眼里毫无一丝同情之意,对老妇的哭诉置若罔闻,反而冷笑。 “你当县衙是你家开的, 没钱你告什么状?申哪门子冤?” “人穷就要认命!” “难道你没听过,衙门八字两面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赶紧滚,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老妇一脸的无助:“难道我儿子就活该被人打吗?” 眼看衙役已不耐烦,百姓均唉声叹气,均纷纷劝慰老妇。 “算了吧老嫂子,你就认命吧!” “就是啊大婶,你就自认倒霉吧,自古民不与官斗,咱们可得罪不起,谁叫咱们无权无势。县衙是不会同情你的。” “是啊,没钱还想告状,世上哪有这样的官府,你哭也没用,就算眼睛哭瞎了,县衙也不会在意你的,弄不好还要治你一个寻衅滋事,恶意告状的罪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告的可是皮大官人,那是何等人物,连县太爷对他都客客气气的,能帮你吗?弄不好,最后也判你一个诬告,别说你讨不到公道,你还得挨一顿板子,就你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命么?” “……” 第4章 大宋统治下的百姓 县衙外,百姓的情绪如沸水一般沸腾。 议论纷纷,言辞激烈,群情激愤。 仿佛在他们的眼中,官府只是一个荒谬的笑话,一个专门压榨他们这些穷苦百姓的匪窝。 包拯站在人群中,目睹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的穷苦百姓这副无助的面容,鼻子不由一酸。 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痛楚,真心为古代的百姓感到不值。 人非草木,怎能无情? 他无法想象,辉煌一时的大宋朝,盛世背后,竟是如此的肮脏和不堪。 穷苦百姓的生活居然如此之艰难,过得连猪狗都不如。 作为穿越者,包拯只觉三观受到了剧烈冲击。 突感肩上的责任沉重了起来! 自己必须为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做些什么。 【触发任务:为老妇申冤!】 与此同时,系统发出提示音。 闻言,包拯也不再藏着掖着,径直走出人群,肃声道: “我问你,大宋哪一条律法规定,百姓告状要缴纳例钱?” 音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集中在了包拯身上,显得尤为诧异和震惊。 不知他究竟是什么人,竟敢这么和官差说话,不要命了么? 衙役也是上下打量着包拯,看他穿着简朴,不像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小子哪冒出来的!” “这是县衙的规矩,你要是不服,就到府衙去告,老子我没工夫搭理你!” 瞧着衙役这副颐指气使的神态,包拯心里怒火直冒。 有点不敢相信,这些做公的,嘴脸都是如此丑恶,没有一个像人的。 但现在,他不想和衙役浪费唇舌。 当务之急是尽快进入县衙上任,至于不合理的地方,只能慢慢整顿。 想到这里,包拯肃穆道:“去把你们县丞叫来!” 衙役闻言,不由冷哼一声,似是觉得可笑:“你以为你是县太爷,县丞大人是你想见就见的?” “小子,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滚,别多管闲事。” “我再说一遍,把你们县丞叫来!”包拯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哟嚯……”衙役气急,“哪来的不开眼的东西,我看你是寿星公上吊,活腻歪了,敢到县衙来闹事!” 说着高举水火棍,就要打下来。 刚刚举起来,包兴赶忙喝道:“你狗胆包天,竟敢对县太爷动手,我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烦了。” “县太爷”三个字传入众人耳中,就像是晴天炸响的一道惊雷。 “什么?县太爷?他是县太爷?”百姓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包拯。 衙役更是惊呆了,吓得后退了两步,手里的棍棒都拿不稳。 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毕竟包拯这寒酸的样子,实在是叫人无法和堂堂七品知县联系在一起。 分明就是个穷书生! 衙役道:“大胆,你竟敢冒充县太爷!哼,你要是县太爷,我就是将军!” 可他的棍棒却是不敢打下来! 毕竟心里也还是有所顾虑,万一要真是县太爷,这一棍棒打下去,小命可就完了。 包兴道:“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你好好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是什么?” 说着,手里多了一道红色手札,正是吏部颁发的官凭文书。 上面写着两行小字。 衙役并不识字,可上面盖着的印章却是极为显眼。 看到这里,衙役才知道闯大祸了,慌了手脚。 整个人蔫了一般,扑通就跪倒了下去,惶恐道: “大…大人…饶命啊!小人不知您是县太爷呀!” 百姓也纷纷跪倒一片,仿佛还没回过神来。 似是感到匪夷所思,还从没见过这么寒酸的县太爷! 包拯盯着衙役,冷笑一声:“前倨而后恭,我泱泱华夏,礼仪之邦,却养出你们这些只会恃强凌弱的狗东西!” 说罢,猛地一脚,将衙役踹倒在地,怒斥道:“让县丞滚出来见本官。” 衙役哪里敢含糊,忍着疼痛,翻骨碌爬起,飞跑进衙门。 包拯转身对着跪地的百姓道:“各位父老乡亲,都起来吧!” “谢青天大老爷!”胆大的百姓叩谢道。 “诸位辛苦了!” “本官一路走来,也听闻了许多关于县衙的恶评,是官府辜负了大家啊!” “但从今天开始,本官会逐一整顿,废除不合理的苛捐杂税,让大家都能够过上好日子。” 在场的百姓互相看了看,却都沉默不语。 毕竟,官府总是频繁巧立名目,让他们没活路。 每一任县太爷上任之初,说得倒是天花乱坠。 可上任之后,便露出狐狸尾巴,变本加厉地疯狂搜刮民脂民膏,一个比一个贪婪。 这也导致百姓对官府彻底失去了信任。 因此,对包拯的承诺,百姓权当听了个笑话,没有人当真。 看着他们不屑一顾的神情,包拯怎能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如果不是官府对百姓的伤害太深,百姓们怎会对他这个新上任的县太爷的豪言壮语如此冷淡。 作为一名穿越者,包拯深知这个民族,尤其是底层人民,是最淳朴、最温顺的。 只要能吃饱穿暖,他们绝不会给官府添任何麻烦。 如果官员们对他们稍微好一点,他们必定感恩戴德。 只可惜,古代的官员贪婪无厌,毫无人性。 百姓们对他们恭敬有加,他们却不把百姓当人看,视如草芥,任意践踏他们的尊严。 看到百姓们没有任何回应,包拯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莫名的感慨。 他明白,要想让百姓对县衙、对他自己有所改观,还需要一段时间。 “下官定远县县丞吴能参见包大人!”就在这时,定远县县丞吴能,慌慌张张地走出县衙来。 第5章 包拯,你太阴险了 县丞,乃知县副手,相当于后世县长。 吴能看上去已四十来岁的年纪,穿着绿色的官服。 不知是身体肥胖,还是因走得急,嘴里不停喘粗气。 他看着包拯的眼神,闪烁着一丝难以置信。 堂堂七品知县,竟会如此寒碜。 “下官未能及时迎接包大人,实属失礼,恳请包大人宽恕!” 吴能深深鞠躬,不敢稍动。 实际上,他一直有派遣人手打探包拯的行踪,准备隆重迎接,以便给新任知县留下深刻印象。 他深知包拯与众不同,乃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名声早已传遍四海。 尽管目前被外放定远县担任知县,但这只是暂时的差遣。 他的后台是当今皇帝,未来不可估量,不是其他知县能相提并论。 来到定远县,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积累经验。 若能与他建立良好关系,将来包拯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仕途自然一片光明。 吴能哪能想到,包拯竟提前了三天抵达县衙。 而且行事低调,以至于负责打探消息的人竟将他误认为普通百姓,完全忽略了其存在。 而包拯之所以选择不声张地赴任,反而是化装成书生,快马加鞭赶往定远县,正是为了出其不意地考察县衙的官吏。 显然,这一策略取得了预期的效果。 “起来吧!” 包拯一脸没好气地白了吴能一眼。 他打死都不相信,县衙巧立名目,收取各种费用和吴能没关系。 “谢包大人!”吴能直起身来。 包拯先是让包兴将官凭递给他查验了真伪,吴能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呈还给包兴。 包拯这时才道:“吴县丞,本县进城之时,便被守城的官军拦住,要本县交纳进城税。” “本县到了县衙门口,又见衙役向告状的百姓索要例钱。” “定远县的治理,可真是叫本官大开眼界啊!” “本县问你,大宋律法,哪一条有这样的规定?” 看着包拯那阴沉如冰的脸色,吴能吓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连回应道: “回大人的话,这都是上一任知县王大人的主意,和下官无关呐!” 包拯嗤之以鼻,轻哼道:“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难道说,县衙收的这些苛捐杂税,你是一分钱都没有贪墨?” 吴能无言以对。 委实没有想到,包拯才一见面,就追问县政,让吴能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吴能现在还有些吃不准包拯的性格脾气。 正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就没有不贪的官。 兴许是当着百姓的面,包拯跟自己唱戏也不一定呢! 得好好再试探试探才行! 他赶忙笑着解释:“大人有所不知,定远县地处偏僻,人口不足三万,每年能收取的税收还不足一万两白银,根本达不到朝廷纳税的标准。” “县衙额外收一些税收,也是为朝廷着想!” “简直荒谬!” 包拯勃然变色,搜刮民脂民膏还能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税收不足,就当设法提高百姓的收入,让他们得以休养生息。” “尔等如此逆行倒施,无异于涸泽而渔!” “百姓的生活本已困苦,进城要缴税,告状还要索要例钱,还有什么是你们做不出来的?” “这简直是逼民造反!” 包拯说得掷地有声,振奋人心。 吴能哪敢反驳半句。 在场的百姓也听得心潮澎湃,眼眶湿润。 真是个好官! 好官啊! 难道是老天开眼了吗? 尽管他们还未感受到切身的利益。 但仅是这番激昂的言辞,在百姓眼里,亦如冬日暖阳。 温暖着他们脆弱的心灵,抚慰着他们饱受创伤的心田。 哗啦啦,百姓双腿一软,情不自禁地齐齐跪倒了下去。 “太爷,您真是大大的好人呐!” “我活了一把年纪,还从没见过您这样的好官呐!” “您刚刚上任,便处处想着咱们这些贱民,我们服您!” “青天大老爷,求您给咱们小民一条活路吧!一定要替小民等做主啊!” “……” 包拯也没想到,刚才还不屑一顾的百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态度转变这么快,对他的改观这么大。 便是县丞吴能,也是一阵不可思议。 这个包拯,实在太能笼络人心了。 合着自己就是恶人,好人都让他做了。 吴能算是看明白了,包拯当着这群贱民的面挑自己的刺儿,原来是为了树立贱民心中的名望。 好你个包拯,太阴险了。 包拯转身将最年长的老妇搀扶起来,这更是让百姓大跌眼镜,感激涕零。 堂堂县太爷,竟然如此平易近人,亲自搀扶他们这些贱民。 百姓仿佛置身梦里,感觉不真实。 包拯顺坡下驴,趁机给自己拉好感值:“各位父老放心,本官言出必行!回县衙后,就立即撤销各项苛捐杂税!” “多谢青天大老爷!” 百姓呼声震天,仿佛天空一下子便放晴了。 县丞吴能眉头却是紧锁,不知包拯说的是真是假。 难不成他真的要做一个清官? 这定远县要变天了? 包拯安抚好百姓后,便又转身,看向吴能:“吴县丞,方才本官的话,你可听清了!待会回县衙后,你即刻颁发告示,通告全县。” 吴能眼看包拯动了真格,不敢含糊,连声称是,请包拯先进衙门歇息。 “不急!”包拯面无表情,一双森严的目光看向衙役,“你叫什么名字?” 那衙役一慌,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太爷这是没打算放过自己啊! 一时间,衙役后背发凉,扑通就跪倒了下去:“小…小的张根!” 包拯道:“吴县丞,殴打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吴能心里也感到一股不妙,看了张根一眼,瞬间明白,张根必定是得罪包拯了。 他嗫嚅道:“罪…罪该问斩!” 张根一听,吓得魂飞天外,磕头如捣蒜。 “大人饶命,小的无意冒犯,小的不知道是您啊!” 包拯根本不听他解释,道:“来啊,给本官拿下,重打一百大板!” 第6章 刚上任就开堂审案 面对这种嚣张跋扈的胥吏,包拯绝不会心慈手软。 不给予他们严厉的教训,不足以平息民愤。 不给他点颜色,如何树立自己的威严? 然而,仅仅打了五十大板,张根的屁股已是血肉模糊,生命垂危,当场痛得昏厥过去。 其余衙役和县丞都是纷纷求情。 包拯这才命停下:“暂且记下这五十大板,今后再敢胡作非为,嚣张跋扈,定斩不饶!” 一众衙役战战兢兢,不敢作声,心中暗暗叫苦。 定远县来了这样一个知县,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包拯随即吩咐吴能:“吴县丞,带这位婆婆进县衙,本官要亲自审理!” “是,大人。”吴能虽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也能推测出老妇人是来告状的。 于是,他命令两名衙役搀扶着老妇,跟随包拯进入县衙。 “青天大老爷啊!”目睹包拯的背影,现场的百姓顿时一阵高呼,神情激动。 果然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啊! 方才都误会他了! 与此同时,包拯的脑海中也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惩治恶吏,获得10点青天功德!】 …… 包拯抵达县衙后,县尉、典使等大小官吏纷纷前来参见,唯独没有文案主簿。 “县衙里没有师爷?”包拯询问吴能。 “前任知县王大人调离后,师爷也跟随王大人一起离任了。” 包拯点头表示理解。 他清楚,师爷并非正式官员,而是由地方官员自行聘请的胥吏。 在县衙中,除知县、县丞和县尉是朝廷编制内的官员,其他都是胥吏,没有品级,和官员不是一个概念,有着天壤之别。 “不知这个大宋是否有展昭和公孙策?”包拯心中暗忖。 许多小说和影视作品中,展昭和公孙策一文一武,是包公的得力助手和标配。 然,包拯融合原主包公的记忆,却从未听说过这两位人物,心里也不确定。 想到这里,包拯这才道:“既如此,吴县丞暂时兼任主簿职务,立即开堂审理案件!” “大人一路车马劳顿,何不好好休养几日,再开堂审理也不迟!” 吴能故作关心,内心却暗暗不屑! 刚上任就急于处理公务,在他眼里,包拯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包拯趁机装逼道:“为官者,应时刻为百姓着想,本官累一点又何妨?” 吴能连连称是,顺势恭维:“大人教训得是,下官一定铭记在心,以大人为榜样。” 听着这些言不由衷的马屁,包拯觉得刺耳,却没说话。 或许这就是官场吧! 说完,包拯转回寝室。 包兴伺候他换上了朝廷颁发的七品官服。 有了官服的衬托,包拯整个形象大变,气派凛然,增添了几分威严之气。 “这才是县太爷该有的样子!”包拯心里也是止不住嘚瑟。 当官的感觉,就是爽。 包兴更是双眼泛光:“公子气派,穿上官服就是不一样。” 片刻后。 包拯在县丞吴能的簇拥下,来到公堂。 公堂——顾名思义,便是专门审理案件的地方。 比不上后世的法院,却无比庄重,气象森严。 两班衙役列定,手持水火棍。 大堂正前方,高挂一块匾额,上书“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包拯就匾额下的案牍上坐定,有模有样地拿起桌案上的惊堂木,重重拍下:“升堂!”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影视剧中,审理案件的流程,包拯看得多了。 这是包拯穿越以来,第一次坐堂,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一番。 得把案子断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给百姓留一个好印象。 为此,包拯升堂之前,还特别颁布了一条律令,允许百姓进入县衙,到公堂外观堂。 主打一个公正公开,无私透明! 这一操作,也是直接把县衙上上下下官吏都整不会了。 也是第一次听说,公堂允许围观。 显然,包拯这是决心要做个清官啊! 而律令颁发出去,也是得到了百姓的反响。 公堂的大门才一打开,一下子便拥上来十几名好奇的观众。 “威……武……” 随着包拯手中惊堂木的落下,衙役们齐声高喊“威武”! 手中水火棍用力捣地,公堂变得越发威严和庄重。 “将原告带上堂来!”包拯出声道。 不一会儿,老妇在衙役的引导下,战战兢兢地走上公堂跪下。 她声音颤抖,惶恐不安:“民妇张氏拜见青天大老爷!” 看到她如此紧张,包拯轻轻放下即将扬起的惊堂木。 “你不必害怕,你有何冤情,可有诉状?” “回青天大老爷,民妇…民妇没钱写诉状!”张氏紧张地回答。 她也知道,告状需要诉状。 然而,写一张诉状需二十文钱。 并不算多,可她的确没钱写。 毕竟,并不是每一个家庭都能拿得出钱来。 普通百姓,能吃一顿饱饭,就已经不错了。 县丞吴能听后,却忽然怒斥起来,感觉被戏弄了一般:“没有诉状就来告状,你把公堂当成什么地方了?左右,将她赶出公堂。” 老妇大吃一惊。 衙役也是不由分说,顺势抢上来,就要将老妇赶出公堂。 啪的一声,惊堂木猛然响起。 “放肆!”包拯一声暴喝。 衙役闻声一怔,不敢再动。 包拯怒斥道:“吴能,是你审,还是本官审?” 吴能也是一慌:“自然是大人审理?” 包拯冷哼道:“你平日里就是如此为官的吗?难道没有诉状,百姓就不能申冤了不成?” 吴能语塞,吞吞吐吐地解释:“大人,下官只是按照程序办事,担心大人您过于劳累。” “放屁!”包拯直接爆粗口,“身为父母官,不为百姓排忧解难,只知循规守旧,毫无一点怜悯,你当真配得上你的名字。” 衙役闻言,都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平日里,吴能就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只会巴结县太爷,没有自己的主见,所以大家都拿他的名字取笑。 见包拯堂堂县太爷,竟然上升到人身攻击,吴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是不敢作声。 包拯接着道:“张氏已明确表示无钱写诉状,你不提供帮助也就罢了,反而要将她赶出公堂,对她的冤屈视而不见,你简直是尸位素餐,不配当这个县丞。” “大人教训得是!”吴能擦去额头的汗水,似乎还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包拯狠狠白了他一眼,目光转向老妇:“张氏,你无须害怕,有何冤情,尽管说来,本官为你做主!” “唉!” 老妇应了一声,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回青天大老爷,民妇……民妇……” 似乎想到了伤心事,话到嘴边却哽咽着说不出口。 包拯耐心地抚慰她的情绪,安慰她慢慢说。 张氏稳定情绪后,才缓缓道出原委。 原来她家世世代代都是佃农,丈夫早逝,家中只有一个儿子李大壮,刚刚娶妻。 去年因粮食欠收,未能及时交纳田租。 地主皮熊派人上门催缴,见李大壮的新婚妻子长得有些姿色,便强行抢回去抵债。 李大壮试图夺回妻子,却被皮家打残双腿,至今卧床不起。 而李大壮的妻子被皮熊抢走之后,当晚便玷污了她。 因受不了羞辱,她随后便上吊身亡。 张氏说完,痛不欲生,哭天抢地:“求青天大老爷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 唉…… 包拯长叹了口气。 这特么是什么世道? 夺人妻子,还把人打残!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大宋朝吗? “可恶!” “立即逮捕地主皮熊,不得有误!” 随着一声响亮的拍击,包拯怒气冲冲地敲下了惊堂木,发布通牒。 然出乎意料的是,衙役纹丝不动,无人响应,完全无视他的指令。 第7章 包拯,你是真的唬! “你们都死了吗,没听见本官的命令?”包拯怒气冲冲地拍打惊堂木,气得不行。 衙役却犹豫不决,彼此交换着忧虑的眼神,似乎既害怕又为难,仍旧无人行动。 目睹包拯的窘态,吴能心中暗自窃喜,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方才包拯没给他留一点面子,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无能心知肚明,并非衙役们有意违抗,而是因为皮熊的背景过于强大。 但他也清楚,包拯将在定远县停留三年,与他们共事的时间还很长,不宜让他过于难堪。 他早有耳闻,包拯与皇上的关系非比寻常,得罪包拯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权衡之后,吴能急忙起身解释:“大人不知,皮熊的叔叔乃当今吏部尚书皮伦皮大人……” 听闻此言,包拯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什么?他是吏部尚书的侄子?” 未曾想到,吏部尚书皮伦是定远人。 难怪皮熊能在地方上肆无忌惮,公然抢夺他人妻子,县衙却视若无睹。 众所周知,吏部是六部之首,负责地方官员的升迁与调度,一言可决地方官员的仕途和命运,不是一个知县能得罪的。 皮熊作为吏部尚书的侄子,在地方上自然能够一手遮天,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的确如此!”吴能接过话头,眼中流露出忌惮,“下官恳请大人三思而行……” 无能语气里夹枪带棒,像是劝谏,又像是故意激将一般。 包拯岂能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深吸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麻蛋! 第一天上任就碰到个得罪不起的主。 更操蛋的是,上任前竟无人告知,定远县有这样一位权贵。 难道自己上任后的第一件案子,就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向权贵折腰吗? 现在包拯算是彻底意识到,这个清官不好当,风险太大了。 与此同时,围观百姓也一阵窃窃私语,反而为他这个县太爷担忧。 “是啊,皮大官人的叔叔可是京官,得罪不起啊!” “还是个大官呢!否则,皮熊怎能在定远县为所欲为。” “听说连凤阳府尹,都得看他的脸色!” “包大人只是个七品县官,怎么敢动他呢。” “唉……包大人虽然是个好官,可惜……” “……” 百姓叹息不已。 他们并不清楚吏部尚书的官职究竟有多大,却知道那是朝廷大员,绝非一个小小知县敢得罪。 否则,以往的知县也不会对皮熊卑躬屈膝,任由他欺男霸女,横行霸道。 听着百姓的议论,包拯心中苦恼不已。 好官的确难当,实在是掣肘太多。 替百姓办事,就必然要得罪权贵阶层。 要是对方官小一点还好,关键特么是吏部尚书。 要是动了他的侄子,后果不难想象,绝不会还有好果子吃的。 “管他妈的,走一步算一步!” 一念闪过,包拯决定一路走到黑。 吏部尚书又怎么样,自己也是有靠山的,吏部尚书能大得过皇上? “那又如何?王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 “难道因为皮熊是吏部尚书的亲属,便能逃脱律法的制裁,逍遥法外?”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哗然。 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吴能目瞪口呆,双目圆睁,难以置信自己的听觉。 他当然知道,包拯向来不畏强权,连庞太师的面子也不屑一顾。 在礼部考核前夕,有传言称,庞太师拉拢过包拯,提前向他承诺状元之位,并招他为乘龙快婿,将女儿庞飞燕许配给包拯。 然而,却被包拯毅然回绝。 这使得庞太师颜面尽失,心中怀恨。 最终,包拯不仅未能跻身三甲之列,当皇上意欲任命他为龙图阁大学士时,庞太师更是强烈反对,声称包拯才不配位,并将他外放至定远县,要他永无出头之日。 若非包拯深受皇上宠爱,估计不是外放,而是人头落地了。 尽管这只是传闻,但此事,整个天下都传得沸沸扬扬,显然确有其事。 如今,亲眼见证了包拯的神态,吴能彻底相信了这些传言。 包拯是真的唬! 突然间,吴能感到一阵寒意,担心包拯的鲁莽行为会牵连到自己。 如果包拯不顾一切地要按照律法办事,追究皮熊,他这个县丞估计也要受到牵连,乌纱帽不保。 “啊?不是吧!” “我没听错吧,太爷不会真的要办皮熊吧?” “听口气,好像是有这个意思!” “……” 民众们都被这一幕震惊了,私下里交头接耳,感到难以置信。 衙役更是惊愕得如同一尊尊泥塑雕像。 “大人三思啊!话虽如此,可尚书大人的面子,总该顾及!” 吴能含蓄地劝谏,希望包拯能收回成命。 包拯不怕死,可他怕啊! “吴县丞,请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定远县的父母官。” “我等寒窗十年,求取功名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能替百姓办事,为君分忧,而不是让你趋炎附势!” “为了明哲保身,弃百姓生死和大宋律法于不顾!” 吴能叫苦道:“可是大人……” 话犹未了,包拯却不让他继续聒噪:“本官心意已决,无须多言。速将皮熊缉捕归案,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看着包拯固执的样子,公堂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但衙役没有动身,实在是不敢啊! 只见班头耿风站了出来,拱手道:“太爷,你就饶了我们吧!” “不是属下想违抗您的命令,实在是那皮熊权势太大,小的们得罪不起啊!” “你就算杀了我们,我们也不敢动皮熊。” “你……”包拯心里窝火。 妈的,这个县太爷当得真窝囊。 以为可以做个土皇帝,没想到连个屁都不是。 他这时也意识到,这都是因为身边没有得力的干将。 没有一个不畏生死,敢于为正义而冲锋陷阵的人。 要是这个世界有南侠展昭,该多好啊! 毕竟,南侠展昭面对权贵,可不会畏首畏尾。 “青天大老爷,民妇不告了。” 就在这时,老妇突然连连挥手,一脸无奈地道: “民妇知道您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一心想为咱们这些贱民出头。” “可民妇不能让您难做,让您丢了官。” “就当民妇自认倒霉,民妇不能害了您啊!” 其余百姓也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太爷您有这份心,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就已经很感动了!” “还是算了吧!” 听着这番话,包拯鼻子酸溜溜的。 心里就像是被几根针狠狠刺了下去,疼得无法呼吸。 百姓想申冤,为什么就这么难? 他想做个好官,为百姓办点事,为什么处处受制? “系统,你特么说话!”包拯意念呼唤系统。 【宿主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 “我需要一个听命于我的得力高手!” 【宿主你好,功德不足,系统无法提供帮助。】 【请宿主先积累足够的青天功德!】 【100点功德,可召唤一名后天境高手!】 第8章 官场上的潜规则 系统还能召唤?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包拯心中瞬间又燃起了希望。 现在办不了皮熊,就是因为身边没有可以听命的人。 既然系统有召唤的功能,还担心个锤子。 想到这里,包拯目光看向堂下,安慰道:“张氏,你放心,本县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你现在暂且先回去,安心等候本官传唤,可明白?” “唉!”张氏点了点头,以为包拯已经放弃给她申冤了。 不过她对包拯没有任何怨言。 因为她知道,包拯已经尽力了,她接受自己的命运。 谁让她只是个贱民呢! 吴能见包拯无能为力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他暗暗得意道:“想当好官,没那么容易!现在只是开始,等你做官久了,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退堂!” 包拯拍响惊堂木,退到后堂。 得快速积累点功德,把皮熊这个大老虎给办了。 今天在公堂上丢失的信任和威严,必须找回来。 他目光看向吴能:“吴县丞!” “大人有何指教?” 吴能一拱手,狡黠的目光若隐若现,洋溢着一抹微笑,看上去很是幸灾乐祸和得意。 包拯却假装看不见,现在就让他笑吧,用不了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 紧接着,包拯果断下令:“从今日起,废除县衙所有不合理的税种,本官不希望再见到进城税、例钱等名目。” 吴能面露难色,“大人,定远县地处偏僻,人口不到三万,若取消其他税种,仅依靠农业税、盐铁税和茶税,恐怕无法满足朝廷规定的税额,凤阳府势必要追责!” 包拯道:“本官自会上书朝廷,说明定远县的情况,减免税务!你只管按本县说的去做便是。” 实际上,包拯心中十分明了。 繁重的苛捐杂税,大部分落入了官吏的私囊,而非充实国库。 废除这些不合理的税项,无异于切断了官吏的财路,杀他们的衣食父母,想要真正落实下去,很困难。 但包拯已明确表态,吴能也不敢公然违背,连连称是。 但心里根本没太在意这些,毕竟包拯只有一双眼睛,不可能明察秋毫,什么事都能看到。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包拯要断所有官吏的财路,谁会真心替他办事? 这一点包拯当然也清楚,政策和实际执行力不是一回事。 断官吏的财路,迎接他的就是阳奉阴违,消极办公,今后的路会寸步难行。 所谓万事开头难,只要有决心,包拯不信整顿不了。 吴能领命离开后,包拯则去了文案房,查阅县衙的税收和各类文案。 身为知县,若是连本县的情况都不清楚,又谈何治理? 定远县的人口的确是太少了,统计在卷的只有两万六千五百三十二人。 至于县衙大大小小的官吏,却有一千多人。 包拯都惊呆了。 一个农业小县,两万多人养着这么多官吏,而且还要缴纳朝廷的税务,不穷才怪。 要是不精简人员,定远县的百姓不可能吃饱饭。 当然,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 他初来乍到,还没有树立足够的威望,现在就裁减人员的话,估计他真的就要成为一个光杆司令,无人听他号令了。 当务之急,就是先把取缔苛捐杂税的事情落实到位,让官吏无从贪墨。 快速浏览了一遍六房文案后,包拯现在对定远县的情况也算是有了初步了解。 就在这时,吴能前来汇报情况:“回禀大人,下官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通知了各部!” 包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吩咐下去就行。” 吴能笑道:“大人,时候也不早了,定远县的乡绅地主已经在风来楼订了宴席,为大人接风洗尘,还望大人赏脸。” 这些常规操作,包拯清楚,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表面上看是乡绅地主的邀请,实则就是县丞主导,想拉他下水。 只要吃了这顿饭,以后就不好再给吴能难堪。 哪怕违法乱纪,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庇于他。 这就是官场。 现在吃饭,下一步,就是送钱财,送古董,甚至送美女。 然后一步步走上他的贼船,彻底沦陷。 这点人情世故,包拯还是懂。 人在诱惑面前,是很难坚守本心的。 想抵制诱惑,就要拒绝诱惑。 不见可欲,使心不乱。 一顿饭而已,对包拯这个穿越者而言,没什么好诱惑的。 “乡绅地主无缘无故,请本官做什么?” “大人刚刚上任,他们不过是想一尽地主之谊,和大人熟络熟络,别无他意。” “是么?”包拯抿嘴一笑,“他们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不过赴宴就免了,本官不喜欢去那种地方。” 风来楼,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场所。 要是去了,几杯马尿下肚,再来几个美女投怀送抱,包拯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克制住。 有了把柄,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这……” 吴能很是难堪。 这个包拯,难道真的油盐不进? “大人,乡绅地主一片盛情,大人要是拒绝,他们脸上也不光彩!” “怎么?本官身为知县,难道还要看他们的脸色?” 瞧着包拯这副神态,吴能不敢再言,一脸无奈,只得悻悻退下。 【拒绝吴能的宴席,奖励60点青天功德!】 系统提示音,让包拯有点诧异。 不想这也能获得功德奖励。 这个系统果然是够贴心的。 不过,这点功德对他来说,目前还不够用,还得再积累些才行。 瞧着吴能离去的背影,包拯肚子一阵饥饿感来袭,回到寝室,换了身便装,和包兴到街上下馆子。 夕阳西下,晚霞格外绚烂,将熙攘的街道映衬得格外通红一片。 看到一家小饭馆,包拯和包兴便径直走了进去。 “客官,您几位?吃点什么?”迎上来的是店主的女儿。 穿着朴素,却也有几分姿色。 笑盈盈地上前招呼,显然不知包拯身份。 包兴道:“两位!来两碗面!” 他知道包拯一向节俭,从不铺张浪费,所以就替包拯做主了。 殊不知包拯是想炒两个小菜,小酌一杯的。 好歹也是县太爷,光吃一碗面,未免太寒碜了。 就算再是包青天,也没必要这么节约吧! 对包拯来说,只要不是穷奢极欲,大鱼大肉的铺张浪费,正常开销就行。 做清官,并不是真的要过和平头百姓一样,过艰苦的日子。 但包兴已经发话,包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吃一碗面条应付一顿了。 “好嘞!二位稍等,面马上就好!” 小二应声而去,很快便将两碗热腾腾的面端了上来。 包拯和包兴刚吃完,准备离开,就听楼上响起一道女人的尖叫声,是店家女儿的声音。 接着是一声粗犷的调戏声:“不就是让你陪军爷我喝酒,你躲什么?” 接着,少女又是一声尖叫。 才一听到声音,包拯便一个箭步冲上楼。 只见一名士兵将店家的女儿紧紧搂在怀里,满脸的玩味,手里提着酒壶,不停往少女嘴里灌酒。 少女被呛得不停咳嗽:“我不会喝酒,求求你放过我。” 看到这一幕,包拯心中的怒火如火山一般,喷薄而出。 “给我住手!” 第9章 召唤王朝 几名士兵听到喝声后,这才留意到包拯。 “你他娘的谁啊?关你鸟事?” 那官军一脸没好气,大好兴致被打扰了。 他怀里的少女脸上和衣襟都湿漉漉的,看到有好心人出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泪光点点,看包拯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求,楚楚可怜。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县太爷这么说话,活得不耐烦了!” 包兴直接表明包拯身份。 经历过上两次的教训,他已经不敢再装逼。 免得眼前几个军汉不知高低,误伤了包拯,那才叫得不偿失。 一听是县太爷当面,士兵吓得脸色一白,瞬间没了脾气。 犹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县……县太爷?”为首士兵吓得赶忙松手,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好似吃了泥巴。 那少女犹如脱离龙潭虎穴一般,急忙跑到包拯这边来,拉住包拯的衣角,跪了下去:“求太爷为民女做主!” 包拯将她扶起来,而后缓缓走向已经跪下去的士兵,道:“你叫什么名字?身居何职?” 为首官军战战兢兢道:“属下马兵都头张旺!” 包拯缓缓抽出他腰间的弯刀:“身为都头,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要你何用?” 包拯丝毫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将刀往前一送,捅进了张望的腹中。 店主的女儿吓得尖叫一声,瞪大眼珠,死死捂住嘴巴。 张旺嘴里随之一口鲜血吐出来,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包拯,直接倒了下去。 其余士兵更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当场吓傻了眼,浑身瑟瑟发抖。 就连包兴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公子竟不经审问,直接把一个都头给杀了。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公子吗? 包拯看着几名浑身发抖的士兵,道:“这就是目无王法的下场,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大人饶命啊!”几名士兵磕头如捣蒜。 “将张旺的尸首抬出去,悬挂在城门口,让其他官吏都好好看看,为非作歹的后果!” 虽然张旺罪不至死,不过非常时期,需要非常手段。 不杀他,不足以震慑官吏。 光天化日之下,张旺调戏良家妇女,无法无天,可见平时绝没少干坏事,死不足惜。 “是!” 几名士兵见包拯没有要他们狗命的意思,哪里还敢迟疑,赶忙将张旺尸体抬起来。 包拯道:“还有,办完之后,回来把账结了。替店家把这里打扫干净,再给这位姑娘好好赔罪,直到她原谅你们为止。” “从今以后,这家店但凡出现一点意外,本官都会把账算在你们头上,随时取你们的狗命!” “可听清楚了?” 几人连连称是,抬着张旺的尸首飞一般逃离。 【斩杀恶吏,奖励30青天功德。】 【当前功德为100点,可召唤一名后天境高手,请打开面板选择!】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可以召唤了?”包拯喜出望外。 随即打开系统。 只见上面出现了四个可以召唤的人。 赫然就是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没想到这几个人可以通过召唤而来,那岂不是说明展昭和公孙策也可以召唤了? 带着这个疑问,包拯也是直接询问系统。 【是的。展昭乃先天境高手,公孙策乃学富五车的智者,须1000功德才能召唤。】 【请宿主选择需要召唤的人?】 “就王朝吧!”包拯意念道。 【召唤成功,王朝即刻来投。】 听着系统提示音,包拯心里感觉顿时轻松了一大截。 身边总算有个得力干将了。 系统召唤的人物,忠诚度100%,这才是最值得高兴的地方。 关闭系统面板,包拯目光看向店主女儿:“姑娘,你没事吧?” 少女摇摇头,满眼感激和感动,再次跪地叩谢。 “好了,快起来吧!”包拯将她搀扶起来。 少女受宠若惊,都有些不相信,堂堂县太爷,会亲自搀扶自己,这等平易近人。 “孩子——” 而就在这时,楼下一名六旬老者,步履蹒跚地上楼来。 “爹!”少女转身搀扶。 老者慰问了一番,见女儿安然无恙,并没有被玷污清白,这才松口气。 少女也赶忙解释包拯的身份。 老者“啊”了一声,慌忙下跪,口呼大老爷,神情又是惶恐,又是感激。 “太爷,想不到您会到我这种小地方来吃饭,还…还救了草民的闺女,您的大恩大德,草民…草民实在无以为报啊!” 因为他很清楚那些官军的习性,平日里横行霸道,谁敢招惹。 今天要不是县太爷相救,他女儿不知道要被他们怎么轻薄。 弄不好,饭馆都甭想再开下去。 包拯道:“本官是定远县的父母官,为民分忧乃职责所在。本官刚刚赴任,不想定远县的吏治风气这等败坏,是官府愧对了你!” 老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等骇人听闻的言论,而且还是从堂堂县太爷嘴里说出来的。 老者心中宽慰了不少,双眼也不由通红起来。 “太爷,草民活了一把年纪,还从来没有见过您这样的好官,这真是咱们定远县天大的福分呐!” “有您在,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日后有好日子过了。” “太爷,您快请坐,草民这就给您做几道小菜,就当是草民替定远县的百姓谢谢您。” 包拯轻轻摇头,婉言谢绝,没有多做停留,立刻离开了饭馆。 父女二人目送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又转头望向他桌上那碗已经空了的面条,心中充满了感慨。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怎能相信,一位显赫的县令,竟然会光顾这样的小店,享用一碗简单的面条。 “好官!好官呀!” 老者眼睛不觉湿润了。 包拯的背影,在他们眼里,再度高大和伟岸起来,宛若山岳一般,令人崇敬。 “闺女,太爷是难得的好官,要不是太爷,今天你就要被几个官兵给玷污了,这个恩情,咱不能不报。” “快拾掇拾掇,这就去县衙见太爷。” “以后你就跟在太爷身边,照顾太爷!” 少女岂能不明白老爹的意思,脸微微一红。 “爹,您糊涂了,太爷何等尊贵,女儿什么身份,哪能高攀?” 老者道:“太爷平易近人,岂会在乎身份,你把太爷伺候好了,就是在为百姓做好事!” 第10章 王朝初试身手 马兵都头张旺的尸首被悬挂在南门城头之上,整个定远县顿时都炸开了锅。 无论县衙官吏,乡绅地主,还是平头百姓,都纷纷拥堵在南门。 得知张旺乃是因调戏一名少女,被县太爷亲手剁了,更是震惊不已。 县丞吴能,县尉高智面面相觑。 早上进城的时候,就剁了李二一根手指,到县衙又将一名衙役打了五十大板,现在又直接杀了马兵都头,这是一心想整肃吏治,做给皇上看。 再让他继续这么猖狂下去,定远县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县尉高智道:“县丞大人,包拯刚刚上任就拿士兵和衙役开刀,再让他为所欲为,以后还有你我的活路么?” 吴能道:“那有什么办法?人家是知县,又是当今皇上的亲信,唉……官大一级压死人,咱们得罪不起啊!” “关键是,他油盐不进,咱们也奈何不了他啊!” 高智咬了咬牙,道:“难不成咱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不成?” 吴能道:“高县尉有何高见?” 高智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和杀意:“既然他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 吴能看着高智这副神态,都惊呆了:“高县尉,你想……” 高智道:“只要县丞大人点点头,下官立刻安排人手,今夜便做了他!” 吴能心里却是一阵心虚和害怕:“高县尉,包拯可是当今皇上的宠臣,要是在定远县出了事,你我如何脱得开干系。不可,不可,此事万万做不得!” “在城里动手断然不可,万一他要是意外死在外面呢?” 说到这里,县尉狡黠一笑:“到时候,朝廷也追究不到你我头上!” 吴能沉吟不语,似乎在害怕什么。 高智接着道:“县丞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做得干净!只要县丞大人随时留意包拯动向,一旦他外出,通知下官即可。之后的一切,便交给下官,绝不牵连吴大人您!” …… 包拯离开饭馆后,径直返回了县衙。 刚抵达县衙门口,便目睹一名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壮汉迎面走来。 腰悬宝刀,虎虎生威,直奔包拯。 包兴见状,大吃一惊,急忙喝止:“你是什么人,给我站住!” 壮汉并未理会,径直跪倒在包拯面前:“小人王朝,拜见包大人!” 包拯早已通过系统得知其身份,因此并不感到意外。 望着王朝那健硕的身姿,一看就是个高手,心中暗自欣喜:“壮士请起!” 王朝站起身来,身高远超一米八的包拯,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小人闻听大人仁义爱民,特来投效,望包大人收留!”王朝恳切地说。 包拯微微颔首:“本官正需要像你这样的英雄,不知你有何特长?” 王朝道:“小人自幼习武,骑射娴熟,且天生神力,力举千斤。” 力举千斤? 包拯心中暗惊,半信半疑。 包兴更是不屑一顾:“吹牛也不打草稿!” 王朝自信地说道:“大人若不信,小人愿当场演示。” 大步走向县衙大门旁的石狮子,右手托起狮子底部。 左手托住背部,一声大喝,将重达两三千斤的石狮高举过头。 似觉还不足以展示自己的本领,随即将石狮向高空一抛,离头三尺高。 众人尽皆惊呼出声,吓得呆立在原地。 这几千斤重物要是砸在人身上,还不得砸成肉饼了。 看着石狮笔直落下,王朝猛然伸手,稳稳托住。 又轻松放回地面! 面不改色,气不长喘,仿佛毫不费力。 众人再度失色,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旁观百姓不由惊呼:“这人莫不是天神下凡!” 包拯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王朝的武力值如此之高? 普通人若挨他一拳,脑袋都得打爆了。 一个后天境的高手都如此厉害,那先天境的展昭又该有多强大? “想不到壮士有此等武艺,从今往后,你就随本官左右,担任马兵都头!” “多谢大人!”王朝喜出望外。 实际上,他原本在山林拦路抢劫,劫富济贫。 不知为何,一股力量驱使他来投靠包拯。 他并未奢望能被重用,没想一见面,包大人就封自己为都头。 对他而言,这简直是一步登天,光宗耀祖了。 包拯忽然想起什么,询问道:“王朝,你来自江湖,可曾听说过展昭?” “当然!” 王朝毫不犹豫地回答,眼中满是敬仰。 “南侠展昭的名声,江湖上无人不晓。” “他虽年仅二十出头,却嫉恶如仇,行侠仗义,扶危济困,武功更是天下无双,罕有敌手,乃我辈江湖中人共同敬仰的楷模,可惜我无缘一见。” “想不到大人身在官府,也听说过南侠之名。” 包拯微微一笑,显然展昭和公孙策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物。 不过,天下之大,茫茫人海,就算刻意打听,估计也找不到两人。 况且,江湖人不屑与官府为伍,要想让两人效力,不通过系统召唤的话,根本没可能。 想到这里,包拯不禁有些迫不及待。 虽然有了王朝,但力量仍然单薄。 这个世界危机四伏,单靠王朝一人,远远不足以保障他的安全。 只有集结老包的原班人马,才能所向披靡! “太爷!太爷!”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喊声将包拯的思绪拉了回来。 转过头,看到的是饭馆的店主和他那年轻貌美的女儿,父女俩正急匆匆地向他走来。 “老人家,找本官有何事,可是又遇到了什么麻烦?”包拯疑惑问道。 “没有没有。” 老汉连连摆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太爷您救了草民的闺女,草民实在不知如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所以想让闺女婉儿给太爷您做个丫鬟,照顾您的起居,还望太爷您成全草民的一番心意。” 包拯一听,心中大吃一惊:“老人家,这如何使得?本官是定远县的父母官,为百姓请命乃职责所在,天经地义,您这是何苦呢?” 他心中明白,老者的意思并不仅仅是让女儿做丫鬟那么简单。 分明是赤裸裸的将女儿拱手相送! 这小丫头的确美艳不可方物,但包拯绝不是那种精虫上脑的人。 他可是堂堂正正的包青天,怎么能做出这种下作之事? 老汉见他回绝,慌了神:“太爷,草民这闺女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乖巧懂事,绝不会给太爷添麻烦。太爷要是不答应,草民我可就没脸活在世上了。” 他不给包拯任何说话的机会,随即转向女儿,命令道:“孩子,还不快叩谢太爷收留之恩。” 显然,他送女也有自己的小私心,害怕官兵报复。 而跟着县太爷,才是最安全的。 婉儿立刻跪下:“民女叩谢太爷的大恩大德!” 包拯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阵无语。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嘿嘿,难怪人人都挤破头想进官场——做官,的确有太多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快乐,诱惑太大了。 一个黄花大闺女,说送就送,还求着送,关键他还感觉倍感荣耀。 如果不是穿越,包拯这辈子也无法理解当官原来如此滋润。 包兴在一旁看着,呵呵一笑,趁机补上一句:“公子,他们也是一片诚意,您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哪有您这样的县太爷?要不您就把婉儿姑娘留下吧!” 对包兴来说,身边多个人分担,自己能轻松些。 以前包拯的吃穿住行,都是包兴在操办。 现在做了管家,他却还是老样子,甚至比以前还要忙碌。 更何况,在包兴眼里,公子现在是县太爷,身边连个照顾的丫鬟都没有,寒酸到家了。 连个乡绅地主的派头都比他大,身边没丫鬟,实在是配不上他县太爷的身份。 “多嘴!”包拯轻斥一声,打断了包兴的话。 包兴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插嘴了。 包拯看着婉儿,心中有些不忍,却也理解老者送女的用意,于是不再矜持。 “婉儿姑娘,你起来吧!既然你们坚持,那就留在县衙做个丫鬟,让包管家给你安排个事儿做!” “谢太爷!”老汉和婉儿喜出望外,连连叩头感谢。 随即,包兴便带着婉儿回到了县衙。 包拯没有进衙门,眼睛观察这县衙,感觉少了点什么一样。 很快,他便意识到,衙门没有鸣冤鼓。 记得在各大影视剧中,衙门都是有鼓的。 为方便百姓告状而设。 怎么大宋朝没有? 难道是被前几任县太爷给撤了? 于是,包拯询问值班衙役:“县衙的鸣冤鼓呢?” “鸣冤鼓?”衙役显得有些懵懂,“太爷,什么鸣冤鼓?属下从来没听说过。” 就连王朝也表示道:“大人,鸣冤鼓是什么东西?” 啊? 包拯暗暗吃惊了一下,这才明白,不是被县衙撤走了,而是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这玩意。 于是吩咐值班衙役,明天一早就去把县城里最好的木匠请到县衙来! “太爷请木匠做什么?”衙役多了一句嘴。 但迎来的却是包拯的斥责:“让你去就去,本官做事,还要向你打报告吗?” 衙役连连称是,不敢再多言。 第11章 特殊的伺候 夕阳西下,天边的余晖渐渐消散,暮色四合,将定远县笼罩在一片宁静中。 在这个没有夜生活的古代,对包拯来说,这是他最为苦恼的地方了。 夜幕降临,整个县城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早早地闭门歇息。 习惯熬夜的包拯,根本睡不着,百无聊赖,深感孤寂。 回到县衙,便一头扎进文案房,埋头于各种文案和案卷之中。 古人之所以有学问,估计也是因为娱乐太少,只能读书消遣! 包拯仔细查阅着税收账目,翻阅过往案卷,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纰漏。 虽然心里很清楚,账目和案卷几乎不可能有破绽。 当官的绝不会愚蠢到连账本都出错,留下明显的把柄。 然而,包拯并不是真的想从这些文案中找出什么破绽,只是想通过这些税收账目,更多地了解大宋朝的税收情况,以及通过这些案卷,熟悉大宋律法,熟悉一下其他官员如何判决各种案件的。 毕竟包拯前世是一名律师,对案件天生就感兴趣。 古代的律法和后世的律法存在着很大的差距,几乎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就比如在古代律法中,关于杀人罪的规定非常简单——杀人者死! 法律并不区分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是主动还是防卫。 甚至还有一些更为离谱的规定,子不可告父,民不可告官。 这些规定遵循的是儒家的礼法思想,强调三纲五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包拯却是被雷到,心想以后若是可以的话,一定要把这些毫无人性的法律给废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到了深夜。 月色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格外安静和凄美,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响。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太爷,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点歇息吧,别累坏了身子。” 包拯循声看去,只见月色中,一道苗条而朦胧的倩影矗立于月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包拯有些诧异:“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歇息?” 婉儿柔声道:“婉儿还等着伺候太爷安寝,太爷都没歇息,婉儿怎能先歇息?” 包拯脸色不由一变,暗暗“啊”了一声,没想到包兴竟安排婉儿来伺候自己的起居。 说实话,虽然婉儿长得也不错,温柔乖巧,挺讨人喜欢的,但包拯对她并没有什么歪心思。 只是单纯地让她留在身边做个丫鬟,没有别的意思。 没想到,包兴竟会自作主张。 “让你伺候我的起居,是包管家的意思?”包拯直接问道。 “不,是婉儿自己的意思,是民女主动要伺候太爷。” 听着她笃定的回答,包拯越觉离谱至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估计一定是包兴自作主张,逼迫她来伺候自己。 这个包兴,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才有了点地位,就开始欺负人。 自己的人都教育不好,以后怎么让别人信服? 但没有往深处想,或许她只是单纯的铺床叠被而已。 回到寝室。 果然,房间里被收拾得整整洁洁,十分温馨。 随后婉儿便端来汤水,准备伺候包拯洗脸洗脚。 包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抗拒,感觉有点过意不去,但还是不好拒绝。 她柔弱无骨般的手抚摸在脚上,犹如清泉流过。 洗漱后,婉儿又替包拯脱去外衣,温柔体贴地伺候包拯躺下。 “婉儿,你也早些歇息。”包拯关心了一句。 “嗯!”婉儿轻嗯一声,微微颔首,却站着不动,开始解自己衣襟上的纽扣。 才一看她这个举动,包拯当场就呆住:“婉儿,你做什么?” “民女侍奉太爷安寝!”婉儿面带羞涩,声音轻柔而略带颤抖。 她的双手依然在忙碌着,手中的襦裙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滑落,露出了一道迷人的身姿。 在包拯的眼底,只剩下她那件红色的兜肚,勾勒出她那苗条而有致的身材。 发育得近乎完美,彷如刚出水的芙蓉般艳丽。 月光下,肌肤一片雪白,如凝脂般细腻。 包拯只瞥了一眼,心中便难以克制地涌现出一阵躁动。 然而,心中道德的砍,让他感到一阵别扭,连忙出声制止了她的行为。 “婉儿,快把衣服穿上!” “本官收留你,并无那方面的意思,你别误会!” 包拯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 婉儿却不以为意,面色笃定:“民女知道,民女是心甘情愿侍奉太爷,莫非太爷嫌弃民女身份卑贱?” 话语中透露出坚定,似是早已做好准备,随时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包拯。 她只是个平头百姓,乡野村姑。 对她来说,能侍奉县太爷,是无上的荣耀和福分。 更何况,太爷英俊潇洒,温文儒雅,风度翩翩,更是个闻所未闻的好官。 能侍奉左右,照顾好了,那才是对太爷最好的报答。 只是婉儿没想到,包拯会拒绝自己。 陡然间,两行晶泪夺眶而出,呜呜哽咽了起来。 “这……” 瞧着她伤心的样子,包拯心中一阵不忍,未料是这么一个情况。 自己只想坚守道德底线,反倒错了? “你别想太多,本官没有轻视你的意思!” “只是本官目前还没有成亲的打算,怕耽误了你呀!” “好了,不哭不哭。” 包拯递给她一块手绢,她擦拭了眼角泪水。 包拯又安慰了一番,询问是不是包兴逼她这么做。 婉儿连连摇头,表示是自己自愿,没有人逼她。 包拯这才放心。 看她这么乖巧懂事,心里也有收她的想法。 古代,收个侍女再寻常不过。 天下官员,谁不是妻妾成群? 他身边却连个下人都没有,除了一个包兴之外,连个洗衣做饭,铺床叠被的丫鬟都没有。 包拯突觉自己有点寒碜和寒酸。 世上哪有自己这样的县太爷? 身边雇佣个丫鬟侍女不算过分吧! 一个穿越者,有血有肉的人,有情感,有欲望…… 前世不知受了多少女人的白眼和嘲讽,被女人嫌弃寒酸穷逼。 这一世,这些都成为过去,一去不复返了。 前世没有得到的东西,这一世一定要好好的找补回来。 反正在大宋朝,身边多几个女人也没人去在乎,所以包拯心里不觉得有任何愧疚。 心里只有一个爽字! 这才是穿越者该有的样子。 当然他心里所想的并不是整天声色犬马,灯红酒绿。 毕竟夺舍是千古流芳的包青天,不能亵渎了本尊的一世英名。 事情要办,但女人也一定要收。 事业和女人两不误。 不过包拯没有急于收婉儿,这才第一天认识, 彼此都还不熟悉,包拯下不去手。 只是看婉儿一心想跟着自己,照顾自己,所以包拯当场就给了她一个名分,纳她为妾,让她留在身边照顾自己的起居生活。 婉儿都惊呆了,她只是想报恩罢了,根本没有其他奢求,更没有贪图任何的名分。 想不到,堂堂县太爷,竟然没有在乎自己低贱卑微的身份,纳自己为妾。 一时间,婉儿激动得结巴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自己何德何能,做得太爷的小妾? 这无异于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丑小鸭成了白天鹅。 做梦都没这么做过。 第12章 设鸣冤鼓 包拯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清晨的一缕阳光直透窗户,刺入包拯的眼帘。 “大人,您醒了。” 一道青翠欲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婉儿又是谁? 她娇滴滴地迈着莲步缓缓走向包拯,细心地伺候包拯穿衣、洗漱。 俨然就是个小家碧玉。 温柔可人! 她又端来糕点,玉指夹了一块递在包拯手里。 幸福来得实在太快,包拯一下子还有点不习惯。 这一世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穿越成了一名县太爷,还是大名鼎鼎的包公。 这才上任没几天,身边就有美女主动投怀送抱。 要不是碍于身份,包拯真想立刻将她法办。 吃过糕点,包拯便和王朝去了县衙。 值班衙役已在花厅里候着,带来一名木匠,“太爷,您要的木匠请来了。” 那木匠连忙跪地叩头:“草民李木匠见过太爷,不知太爷召草民来,有什么吩咐?” “你擅长制作鼓吗?” “鼓?”李木匠轻轻蹙眉,本想探询制作鼓的意图,却犹豫未敢深究,仅是颔首应道,“虽然未曾尝试过,但我想应该能够胜任。” 包拯听后喜形于色:“很好,本官需一架大鼓,声响一定要洪亮,可明白?” “唉!” 李木匠连连点头,能为县太爷办事,对他来说,是莫大荣幸。 “不知太爷什么时候要?” “本官只给你一天的时间!” 鸣冤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为了让百姓能够进入衙门申冤,鸣冤鼓的作用不可或缺。 尽管包拯已经废除了收例钱的规定,确保衙役不得阻挠百姓鸣冤, 但仅凭一条政令,难以彻底根除所有问题。 面对金钱的诱惑,铤而走险者多了。 如果政令能够完全奏效,那么天下就不会存在如此众多的贪官污吏了。 包拯一个人不可能事必躬亲,面面俱到,只有另辟蹊径才能治理好定远县。 而鸣冤鼓对包拯来说,无疑是天才的发明,是包拯的耳朵和眼睛。 无论谁有冤,只要鸣冤鼓一响,那衙役想要再为难告状的百姓也不可能了。 “一天?”李木匠感到为难。 “不错,一天,明日一早,本官就要看到鼓。” 李木匠一阵无奈,虽有些困难,却又不敢违抗。 表示把县城里所有木匠都叫上,应该能做出来,只是恐怕要多花些银子。 包拯道:“十两银子够了么?” 既然邀请他人协助处理事务,即便是官方机构,也不应使对方遭受损失。 否则,他这个县太爷岂不成了披着官服的强盗。 李木匠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笑容满面:“足够了,足够了!” 包拯立刻开具了一张凭证,命他前往库房领取银两。 李木匠领了银子,心情愉悦地离开了县衙,随即召集了城中的所有木匠,说明来意。 得知是县太爷要制作一面鼓,木匠们不敢怠慢。 经过一番商议后,便开始分工合作,决心要在县令面前展现他们的手艺。 一夜平静无事。 次日清晨,木匠们便将制作完成的大鼓抬至县衙交差。 包拯亲自敲击了两下,对成果很满意,便让衙役将鼓安置在县衙外的走廊上,固定妥当。 众人对此都颇感费解,纷纷猜测。 有些机智之人已经猜到了用意。 包拯履行了他的承诺,又额外赏赐了几位木匠每人一两银子。 李木匠忍不住好奇地问:“大人,您将鼓放在这里是何用意?” 包拯微微一笑:“当然是为了方便百姓申冤!” 他环视县衙内的官吏和围观的民众,高声宣布:“从今日起,这面鼓就叫鸣冤鼓,任何有冤屈的人,只需击鼓即可!” 说完,还让王朝示范了一下。 王朝拿起鼓槌,鼓声顿时响彻云霄,整个县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木匠们得知鼓的用途后,感到无比光荣。 没想到自己能为县衙做出如此重要的贡献,难怪会得到太爷赏赐。 在场的百姓也激动万分。 “包大人真是位为民着想的好官,刚上任就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是啊,太爷真是全心全意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着想啊!” “嘿嘿,有了这鸣冤鼓,以后告状就方便多了。” “太爷一定是上天派来的的吧?” “……” 百姓们的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 他们现在也终于相信包拯是真心实意为平民百姓考虑。 这样的官员,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他们一生中从未听说过。 想不到,这样的好官会降临定远县。 定远县有福了!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忧。 衙役却高兴不起来了。 他们平时靠着守护县衙大门,能捞取一些额外收入。 以往,县衙会向告状者收取的一百文例钱。 然而实际上,他们还会额外多收一些,中饱私囊。 但现在,例钱被取消了不说,太爷还专门设立了一面鼓,显是专门针对他们。 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以往喝个小酒,逛逛窑子的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普通衙役的薪水本就不高,一年也就七八两银子,勉强够贴补家用。 想改善生活,只能在执法过程中搜刮民财。 但现在,例钱没了。 按照太爷现在这个趋势,其他方面也会逐渐整顿,想继续明目张胆捞钱,已无可能。 即使是暗中敲诈勒索,也得三思而后行。 以县令对百姓的关怀,敲诈勒索百姓,无异于自寻死路。 想到这里,三班衙役们一个个唉声叹气,叫苦不迭。 这个差事,真是越来越难做了。 甚至有些都想卷铺盖,他妈的不干了。 【恭喜宿主设置鸣冤鼓,功德无量,奖励500青天功德。】 系统提示音响起。 这倒是让包拯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个举措还能获得奖励。 而且是整整五百点功德。 这意味着,只要能想到有益于民众的好政策,就会得到奖励。 而且政策越好,奖励就越多。 【恭喜宿主青天功德累积到五百点,召唤功能已开启,是否召唤?】 提示音落下,包拯随即打开界面。 界面上赫然显示着五名后天境高手的名字。 张龙、赵虎、马汉、耿春、邓贤。 除了前三位,后面两人包拯并不认识,想必也是这个世界的江湖人士。 包拯只召唤了张龙、赵虎和马汉。 这几个足够了。 功德点后面还有用处,不能一次性花光,关键时候没有就麻烦了。 【召唤成功,马汉、张龙、赵虎即将来投。】 第13章 收张龙、赵虎 县衙。 包拯回到大厅后,立刻召见县丞吴能,命起草了一份公告,阐明鸣冤鼓的用途。 尽管内心充满不满,吴能也只有乖乖照办。 实际上,吴能未曾预料到包拯会想出怎么断子绝孙的办法。 他原本对废除苛捐杂税的举措不以为然,未曾真正放在心上。 因为这类政令不过是隔靴搔痒,难以真正贯彻执行。 然有了鸣冤鼓,百姓便能随时敲响击鼓诉冤。 衙役想要从中索取额外费用,就难了。 鸣冤鼓一旦响起,整个县城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等同于包拯无形中增加了一个监察的耳目。 “看来包拯求的是虚名啊!”吴能暗自衬沉吟。 这与他的计划背道而驰。 原本,他打算将包拯也拉下水,进入他们的阵营之中。 但观察目前的形势,包拯似乎并不贪财,一心求名。 这与大多数官员的想法都南辕北辙。 官员逐利者居多。 毕竟名声只是虚无的东西,不能当饭吃。 有钱才是王道。 有了钱,才能享受奢侈的生活,住豪宅,乘香车,纳美妾。 至于名声,是朝中高官所追求,而非他们这些芝麻小官考虑的范畴。 吴能现在也很纠结。 究竟是巴结包拯,还是与县尉高智站在同一条战线,和包拯死磕到底。 这关乎着他的前途和命运。 只要走错了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跟着包拯混,就必须杜绝以往的声色犬马生活,过艰苦的日子。 这样的话,才能得到包拯青睐。 反之,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绝不能让包拯再继续“胡作非为”,断了自己的财路。 再三思索后,吴能选择了前者,准备和包拯站在同一条战线。 因为他很清楚,包拯是小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虽然当今的朝堂是太后刘娥垂帘听政,小皇帝没有权柄。 但太后年事已高,小皇帝早晚能亲政,支持刘娥的那帮朝臣将来必然会被清理。 而包拯却是皇帝赵桢的坚定拥护者,被外放只是暂时的。 一旦小皇帝亲政,能不把包拯召回朝廷重用? 跟着包拯,他将来的前途也将会是一条康庄大道。 不得不说,吴能这个算盘打得很溜。 在一瞬间的顿悟之后,态度发生了180度转变,连忙拍包拯马屁:“大人巧设鸣冤鼓,方便了百姓诉冤,真乃前所未有的创举,功德无量!” 以为这样会让包拯对他产生好感。 却不知越是拍马屁,就越让包拯厌恶。 包拯并未表露,不动声色:“吴大人过奖了,本官不过是模仿了登闻鼓的做法,赶紧去撰写告示!” 吴能满口答应,以为包拯已对他心生好感,心里暗暗得意。 退出花厅,并立即撰写告示,让衙役在县衙门口粘贴。 告示一出,立刻吸引了不少路过的百姓围观。 “写的什么?” 大多数百姓不识字,并不清楚县衙意图。 识字的便自告奋勇,替大伙儿朗读。 百姓得知原委,个个欢欣鼓舞,纷纷称赞。 而人群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粗犷的大汉,听到告示内容,脸上露出笑容。 “看来咱们选择投靠包大人,是正确的决定!” 三人朝县衙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值班衙役见三人模样不善,赶忙止住。 “来见包大人!”马汉回答。 “你们一个个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善类,包大人可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衙役嘴角上扬,满脸轻视。 三人本是江湖人,脾气火爆,哪能忍受这样侮辱。 “狗东西,说谁贼眉鼠眼?”张龙怒喝。 一巴掌把衙役打得人仰马翻。 另一名衙役吃了一惊,举棒便打。 张龙不躲不避,伸手格挡。 一声巨响,水火棍断成两截。 衙役惊得目瞪口呆,宛如见鬼。 张龙顺势抓住断棍,猛力一拉,衙役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三人得意一笑,大步进县衙。 县衙内里的衙役已听到喧闹,纷纷拿着武器冲出。 班头耿风怒喝:“哪里来的野汉子,竟敢在县衙撒野。” “你嘴巴给我嘴巴放干净点,我们可是来见包大人的。” 耿风冷哼:“好大的口气,太爷是你们想见就见,看你们的样子就不像好人,肯定图谋不轨。” 张龙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又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江湖中人向来对官府和仗势欺人的官差深恶痛绝。 三人被无端羞辱,怎能不生气。 一心一意来投靠包拯,却被无端阻止,不打都不行。 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一言不合,立刻动起手来。 衙役平时欺负普通百姓还行,可武功平平,根本不是张龙、赵虎和马汉的对手。 片刻之间,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捂着瘀伤哀嚎。 好在三人手下留情,知道今天是来投靠明主,没下狠手,并未伤及他们要害。 “住手!” 一声呵斥响起,包拯和王朝踩点出现。 看到三人,王朝喜出望外:“三位兄弟,你们怎么来了?” 三人转头看到王朝,惊喜交加:“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四人原本是结拜兄弟,情同手足,王朝前天突然失踪,三人便出门寻找。 可才到半路,便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决定改邪归正,一致来投靠包拯。 “我已投靠包大人,你们也是来投靠包大人的?”王朝感到困惑。 他来到定远县,也是一时冲动,受到某种神秘力量驱使,莫名其妙就来了, 所以没及和三兄弟说明情况,担心他们不同意。 “没错!” “听说包大人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刚正不阿,不畏权贵,一心为民请命,所以我们决定弃暗投明。” “想不到大哥已先我们一步投靠包大人了,太不够意思了。” 三人随即跪下,异口同声道: “马汉、张龙、赵虎,见过包大人,请求包大人收留。” “我们兄弟愿追随大人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们虽不认识包拯,心中却莫名其妙地崇拜和景仰。 仿佛只要包拯一声令下,赴死也在所不惜。 第14章 风云诡谲的朝局 “三位壮士,快快请起。”包拯心中暗自窃喜,不愧是系统召唤出来的英雄人物,忠诚度达到了惊人的100%。 他迅速将三人搀扶起来,随即就给他们安排了相应的职位。 马汉被任命为马兵副都头,张龙则担任步兵都头,而赵虎则被任命为步兵副都头。 三人喜出望外,对于曾经拦路打劫的他们来说,这无疑是一步登天,荣耀至极。 被打翻在地的衙役们,此时心中一阵苦涩。 他们原本还指望包拯能为他们主持公道,却没想到转眼间,那三位拦路打劫的壮士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都头。 不仅如此,他们还被包拯当场训斥了一番,说他们不学无术,狗眼看人低,活该被教训。 平日里,衙役欺压百姓,作威作福,包拯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这已经是莫大的仁慈。 当然,这也是因为包拯初来乍到,无人可用,所以暂时留着他们。 但以后该清算的,包拯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包拯随即邀请王朝等四人进入花厅,说道:“四位能弃恶从善,投奔本官,足见你们心怀大义。” 四人脸上微微一红。 其实他们虽然拦路打劫,却从不抢百姓,专门打劫那些为富不仁的富户。 甚至还会救济穷苦百姓,本性纯良。 他们的行为在后世,铁定是要吃牢饭的。 不过这是在古代,包拯可不会用后世的律法来治理古代。 因为根本行不通。 要是连劫富济贫的江湖好汉都要被开罪的话,以后还有谁敢见义勇为? 估计包拯的脊梁骨会被江湖上的英雄豪杰给戳断了。 王朝道:“大人过奖了,我们四兄弟只是看不惯地方豪强地主为富不仁,欺压百姓,所以才做起了拦路打劫的勾当。” “你们劫富济贫,虽然是义举,不过却有违法度。” “如今跟了本官,便要放弃这等思想,要遵纪守法,可明白。” 四人连连称是。 包拯满意地点点头:“如今本官有一桩案子尚未了结,正用得着你们。” 四人一听有差遣,自然是义不容辞,异口同声道:“大人有何差遣,尽管吩咐!” 包拯道:“此人名叫皮熊,乃定远县一霸,他叔叔乃当朝吏部尚书,因此,县衙的衙役无人敢去抓捕,你们可敢前往?” 四人听后,也是迟疑了一下。 毕竟他们也知道,得罪吏部尚书的下场,可能是灭顶之灾。 但在包拯系统的作用下,几人很快便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有何不敢?” “我们兄弟自从投靠包大人那一刻起,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们哥几个的命都是大人的,只要大人有命,我们兄弟义不容辞。” “不错,我马汉平日里最恨的就是这等仗势欺人的恶霸地主,大人要办他,我们兄弟求之不得。” “好!”包拯闻言一喜,“你们即刻将皮熊逮捕归案,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大人放心!” 四人说着,挎上腰刀,大步出门而去。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包拯长长吐了口气。 心里很清楚,只要动了皮熊,以后的麻烦事不会少。 礼部尚书皮伦,乃宰相吕夷简、夏竦,枢密使丁渭一党,也是太后刘娥的人。 虽然刚刚中进士的包拯并没有明确站队,但小皇帝赵桢一直在拉拢他,想培养自己的班底,天下人都得明白。 在朝廷的眼里,包拯无疑就是赵桢的人。 刘太后一直不肯放权给皇上,甚至一度想学武则天称帝。 表面上和皇帝情同母子,暗地里却也是斗得十分激烈。 否则,历史上的宋仁宗赵桢,也不会在亲政的第一时间,就清理了以前的朝臣,让韩琦、范仲淹、文彦博、包公等上位。 不过,按照历史上的时间线,距离赵祯亲政还有三四年时间。 虽然,刘太后在吕夷简的劝说下,没有完成称帝的心愿。 但现在的朝堂,是刘太后一手把持朝臣,赵祯这个儿皇帝,不过是她手中的提线木偶。 对包拯来说,得罪刘太后的人,后果可想而知。 但既然要做青天,自然不能无视百姓的死活,眼睁睁看着恶霸逍遥法外。 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在王朝四兄弟离开县衙之后,包拯再次招来县丞吴能,吩咐衙役去请告状的老妇张氏,准备再次升堂审理案件。 吴能看到包拯的决心,心中震惊得不行。 原以为包拯没有接手这个案件,说明已向权贵低头。 他哪里知道,包拯并非害怕,而是因之前没人听他命令,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更让吴能感到困惑的是,短短两天之内,就有江湖人士前来投靠包拯。 吴能实在不明白,包拯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竟然能让江湖人士慕名而来。 尽管吴能心中已决定跟随包拯,希望通过包拯的关系上位。 但看到包拯铁了心要得罪权贵,吴能心中再次产生了动摇。 实在是怕死啊! 得罪吏部尚书皮伦,就等于得罪了太后刘娥。 包拯这是在自寻死路,在刀尖上跳舞,为了名声,拿小命去赌。 他想死也别拉上自己啊! “大人,恕下官直言,那皮熊不是我们能够轻易得罪,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吴能苦口婆心地劝说。 皮伦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随时都能见到太后。 如果包拯动了皮熊,皮伦随便安个罪名,包拯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而皇上不过是个傀儡,又怎能忤逆太后的意思呢? 即使想救包拯,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吴县丞,本官心意已决,不必多言!”包拯没有让吴能继续说下去,“即刻传令,击鼓升堂。” 吴能害怕得要死,却又不敢违抗。 “咚!咚!……” 鼓声响起,包拯穿上官袍,步入公堂。 与此同时。 王朝四人带着几名军士,离开县衙后直奔皮熊的府邸。 却被皮熊府邸的打手和家奴挡住。 “什么人,吃了虎心豹子胆了,竟敢擅闯皮大官人府邸,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皮熊仗着叔叔皮伦的权势,势力雄厚,在地方上横行无忌。 连府邸的家奴也霸道惯了,从不把人放在眼里。 即使是官差见了他们,都得绕道,否则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想不到竟有人敢擅闯皮府,简直是不知死活。 看着这群恶奴,王朝掣出腰间弯刀,高声道:“奉县太爷之命,缉拿皮熊!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家奴们丝毫不在意,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 “哟嘿,缉拿皮大官人?你们县太爷是吃错药了?” “难道不知我们皮大官人是什么身份!” “识相的,就赶紧滚!” “否则,别说是你们,就是你们县太爷,也吃不了兜着走!” 四人也未料到,连家奴都敢这么猖狂,不把县太爷放在眼里。 可见平日里他们是多么的不可一世,简直就是土皇帝。 不过,四人本就是江湖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今天不逮捕了皮熊,就对不起包大人对他们的重用和绝对信任! “找死!” 四人怒从胸中起,恶向胆边生,纷纷拔出腰刀,哪管那许多,一路砍将过去。 这些人平日里助纣为虐,不是什么善茬,他们才不会同情。 况且,他们现在已是官差,奉命行事,更无须顾忌。 阻碍他们办案,那是去死。 第15章 今日你是来得去不得 皮熊的家奴虽多,但会武功的没几个,哪抵挡得住四名后天境高手砍杀。 四人砍瓜切菜一般,左一个右一个,见人便砍。 眨眼工夫,皮府外,尸体便已经横七竖八,血流成河。 眼看招架不住,没死的一窝蜂走了,都拥向阁楼通报主子皮熊。 皮熊三十来岁年纪,穿着上等的绸缎,怀里拥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听到吵闹声,他一把推开怀里的良家女子,正欲发怒,询问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巨响,房门破裂,两名家奴飞了进来,狠狠摔在地上,当场断气。 王朝四人气势汹汹闯入,身上已被鲜血染红,手里的刀子兀自滴着鲜血,犹如四个杀神! 两名女子见了,吓得失声惊叫,还以为遇到了劫匪。 四人凶狠的模样,委实很难不让人和草寇联系在一起。 看着几人凶狠的样子,皮熊也是一慌,颤声道:“几位好汉,莫要动手,想要什么,尽管拿去便是。”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琢磨,哪里来的劫匪,想来是不知他的身份,否则不敢这么大胆。 王朝目睹皮熊误将自己视为强盗,不禁感到既好笑又无奈,便询问道:“您就是皮熊?” 皮熊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顿时一愣,更加困惑,急忙回答:“正是在下,英雄请勿冲动,若是因为金钱短缺,尽管来找我皮某人!” 王朝冷笑一声:“谁稀罕你的钱,我们是县衙的公差,奉包大人之命前来逮捕你,如果你不想见血,最好乖乖跟我们走。” 马汉也威胁道:“若说半个不字,我手中的刀可不讲情面。” 皮熊得知对方是公差后,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担心若是强盗,对方可能会为了灭口而杀害自己。 但既然是公差,他就不再担忧了。 不过,他心中仍有疑惑,县衙何时多了这几个人。 他几乎认识所有的县衙公差,却从未见过这样的高手。 心想,难道是跟随包拯一同上任的? 毕竟,包拯到定远县上任这么大的事,作为地方上的豪强,皮熊不可能不知情。 然而,县太爷在他眼里不值钱,更不值得他去巴结。 相反,过去的知县往往需要反过来讨好他,否则在定远县就难以立足。 谁让自己朝中有一位有权势的叔叔。 皮熊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原来是县衙的公差啊!” 表情中满是轻蔑和玩味。 “难道你们的新知县没有告诉你们,我皮某人是什么身份吗?” 言下之意,显是在说包拯不知天高地厚。 王朝道:“你不就是倚仗着朝中有个六部尚书的叔叔吗?” 皮熊脸色一沉:“既然知道,还敢来抓我,包拯难道不想要他的乌纱帽了吗?” “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知县,就算是凤阳府府尹大人,见到我也得客客气气的。” “包拯他一个七品知县,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也敢在我面前摆官威,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想让本大官人去县衙,可以,让包拯亲自来请。” “如果本大官人心情好了,或许会给他点面子。” 看到皮熊如此狂妄,满口嘲讽包大人,四人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王朝道:“狗东西,再敢多说一句,我现在就砍了你。” 皮熊刚要发怒,但王朝锋利冰冷的弯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皮熊立刻软了下来。 以往县衙的衙役见到他,都像见到祖宗一样,卑躬屈膝。 没想到这四人丝毫不顾及他的身份,完全不把他这个二世祖放在眼里,不知他们哪里来的勇气。 王朝怒道:“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自己走,还是脑袋搬家。” 实际上,王朝心里明白,现在如果真的杀了皮熊,他无法向包大人交代。 毕竟包大人要的是活人,还等着审判。 杀不杀皮熊,还是个未知数。 皮熊看到四人身上那股子匪气,心里开始畏惧。 好汉不吃眼前亏,没必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和几个粗野的江湖人开玩笑。 他相信包拯饱读诗书,应该明白官场规则,知道对付他的后果。 去一趟县衙又有何妨? 他不信包拯敢拿他怎么样? “我…我跟你们走!”皮熊心中愤懑,“我倒要看看这个包拯,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公堂外已经聚集了众多围观的群众。 百姓得知包大人要开堂审案,审的还是无人敢惹的皮熊,都感到震惊和好奇。 没有人相信,他真的敢抓皮熊,除非是不想要乌纱帽了。 当看到皮熊被四个壮汉押着进来时,百姓都惊呆了。 “包大人真的逮捕了皮大官人?” “我不会看错了吧!” “这……这怎么可能,那可是皮大官人,听说连府尹大人在他面前都要给他面子。” “……” 民众无不睁大眼睛,感到难以置信。 然而,当他们目睹皮熊时,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急忙让出一条通道,仿佛避之不及的瘟疫。 那是源自内心的恐惧! 皮熊被押解至公堂,一见到坐在案牍上的包拯,便立刻挣脱了王朝四人的束缚,态度骤然变得傲慢。 “包知县,你好大的官威呀!” 随着一声响亮的惊堂木声,包拯审视着眼前的豪强,活脱脱就是另一个西门庆。 “皮熊,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 “你让本大官人向你下跪?包拯,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七品知县,还没有那个资格!能让本大官人下跪的人,还没有出生。” “放肆!”包拯再次拍响惊堂木,“想不到你如此嚣张跋扈,你可有功名在身?” 在宋朝,一旦考取秀才,便算是有了功名。 由于太祖推行崇文抑武的政策,对文人极为优待,因此拥有功名者见官可免跪拜。 皮熊丝毫不以为意,道:“本大官人并无功名!” 包拯语气平静地说:“既然没有功名,为何不下跪?” “因为本大官人有个尚书的叔叔,你一个七品芝麻官,还不够格!” 百姓和衙役都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皮熊有权有势,嚣张跋扈,不把县衙放在眼里。 可也没想到,他对县太爷都是这个态度。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包拯,替包拯感到难堪。 若是应对不好的话,他这个县太爷的脸就真的丢到姥姥家了。 “是吗?”包拯轻笑一声,“就凭你方才这番话,本官现在便可定你一个藐视公堂,无视尊卑,无视天子的大不敬之罪!看你的叔叔,是否救得了你?吴县丞,皮熊方才的话须一字不漏的记录在案。” 吴能看看包拯,又看看皮熊,嘴里支吾了两声。 皮熊一愣,心里也不免顾虑起来。 包拯接着道:“谅你区区一个乡绅地主,在本官公堂之上,也敢耀武扬威,大言不惭。” “今天本官就教教你,何为公堂法度?本官再问你,跪还是不跪?” 所谓官字两张口,包拯还真就不信,治不了一个地方恶霸,你他前世的律师就白当了。 论口才,他自认不输任何人。 皮熊迟疑了一下,但平日里早就蛮横惯了,现在要是服软,给包拯跪下的话,面子往哪放? 日后还怎么在定远县混下去! “本大官人说得还不够清楚么,你-还-不-够-格!”皮熊一字一顿。 啪! 惊堂木炸响。 “王朝、马汉!” “在!” 王朝、马汉出列,大步上前。 皮熊当然明白包拯这是要用强,态度依旧嚣张,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放言威胁:“包知县,你最好想清楚了,敢动本大官人一根手指头,你吃不了兜……” 话音未落,便听“啊”的一声。 王朝、马汉一人一脚踢向他的腿肚。 皮熊口中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跪倒在地。 公堂内外之人无不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包拯竟敢对皮熊这个权贵子弟动手。 而吴能更是吓得冷汗直流。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这下,乌纱帽铁定是丢了。 尚书大人要是问罪,他这个县丞也脱不开干系,必遭牵连。 皮熊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因疼痛,额头冒着冷汗。 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面容扭曲如豺狼般狰狞。 “包拯,算你狠,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很快你就会后悔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包拯冷笑:“事到如今,你还在做春秋大梦,真是可笑至极!” 瞧着包拯这副神态,皮熊不由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仗着有靠山便可为所欲为,无人治得了你了?” “本官实话告诉你,你今天是来得去不得!” “你以为你还能走出这个公堂不成?” 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原本还不可一世的皮熊,看着包拯这副誓要将他置之死地的样子,脸色一下子就惨白起来。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包拯会这么硬气,难道真的不怕死。 吴能更是呆若木鸡。 包拯这是要杀皮熊?疯了,简直是疯了。 包拯,你这个虎逼! 你不要狗命,也别拉上我,我还不想死! 第16章 包拯想办的人,就不可能活着 “大人,万万三思而行啊!”吴能惊恐之下,赶忙起身劝阻。 事到如今,他要是再不说话,等着他的就是死。 若能阻止包拯,皮熊还不感恩戴德? 到时候他在叔叔皮伦面前替自己美言两句,升迁就不成问题了。 啪! “放肆!” 包拯却是怒了,一双眼睛瞪向吴能。 “吴能,本官对你一忍再忍。” “你身为朝廷命官,公堂之上公然为罪恶张目,堂堂八品官员,奴颜婢膝,畏惧一豪强地主,廉耻何在?” “你再敢多说一句,本县现在就摘了你的乌纱帽,定你的罪!” 包拯气得不行,惧怕权贵是人之常情。 可恨的是,你他喵在公堂之上和我唱反调,太能舔了,我还能给你好脸色? 吴能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哪里还敢多说半句话。 规规矩矩地坐下去,准备记录方才皮熊说的话。 皮熊见状,心中也是一慌,毕竟方才的话的确有些大逆不道,要是被记录在卷宗上面,包拯呈递给朝廷,恐怕叔叔也保不了自己。 心知对付不了包拯,但拿捏胆小怕事的吴能,他还是有把握。 “吴县丞,你要是敢写半个字,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皮熊直接出声威胁。 吴能看了看皮熊,又看了看包拯,陷入两难境地。 一边是尚书的侄子,权贵子弟,一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是当今皇上的亲信近臣。 无论是谁,他都得罪不起! 对他来说,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案件那么简单,而是一场权利的斗争。 走错了一步,脑袋就要搬家。 “啪!” 惊堂木响起。 包拯怒喝道:“放肆,皮熊,公堂之上,竟敢威胁朝廷命官。看来,今日本县不给你一点颜色,你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王朝、马汉!” “在!” “将他拿下,给我掌嘴” “是!”两人高声应道。 “包拯,你敢……”皮熊死了的鸭子嘴硬,试图搬出自己的叔叔来恐吓包拯。 包拯只是冷笑,“本官乃朝廷命官,皇上亲自任命的知县,有何不敢?给我打,直到他服软为止。” 王朝马汉自然不会这种豪强恶霸讲客气。 王朝将他双手反扣,死死摁住。 马汉撸起袖子,啪的一个耳光掴了过去,剧烈的响声蔓延整个大堂。 皮熊哪里禁得起马汉那么重的耳光,只一耳光便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嘴角流血,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包拯,你不得……” “啪!” 皮熊怒骂,但话未说完,迎接他的又是另一个响亮的耳光。 眼睛就像是打翻了染缸,红的、白的、花的,统统流出来。 公堂内外,触目惊心。 衙役和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大快人心的场面,心里别提多解气,多畅快了。 毕竟,平日里,衙役和百姓早就看不惯皮熊欺男霸女,作威作福。 只是碍于他有权有势,无人敢动他罢了。 想不到,这个二世祖,也会有今天这样的报应。 真是老天开眼啊! 更加没想到,包拯说打就打,言出法随,完全无视他强大的背景。 衙役和百姓心里不由得琢磨,这位县太爷必然有更强大的靠山,否则绝不敢如此。 皮休脸上的耳光依旧巨响,两边脸已经红肿了起来,如同一头大肥猪,嘴里也全部是鲜血。 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惨。 在场之人,看得触目惊心,可没有人同情。 唯有吴能看得心里直打鼓,唯恐包拯今天的不智,殃及他这个池鱼。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须臾。 皮熊已奄奄一息,吃疼之下,终于不再嘴硬,不得不服软。 但嘴已经麻木得说不出话,只能靠眼神来示弱。 包拯见状,这才让停下。 王朝马汉松开手,得意的退在一旁。 只觉这辈子,没有比这更畅快、更解气的事儿了。 “啪!” 包拯将惊堂木拍下,目光睥睨地看向皮熊:“你现在可心服了?” 皮熊吃力地点点头,“我服了!” 但眼神里依旧是恶狠狠的,十分的不甘。 包拯接着道:“你若早点是这个态度,何须受此皮肉之苦。” “本县现在手里有一份罪状,乃是城郊张氏的诉状,因他家粮食歉收,没能及时交租。” “你催租不成,便强抢原告之子李大壮的妻子,并且将李大壮打残。” “并且,当然强暴了李大壮之妻,以致她羞愤上吊身亡。” “此事,你认还是不认?” 听到这里,皮熊心里也不由忐忑起来。 这是三个月前才发生的事,而且死了人,他记忆犹新。 上一任知县王大人虽然也知道此事,但为了巴结吏部尚书皮伦,非但没有问罪皮熊,反而极力替他掩盖罪行。 毕竟闹出了人命,皮熊现在也有些迟疑,琢磨着要不要认罪。 要是不认罪,难保包拯不会动用大刑! 可要是认罪的话,这个罪名太大了,那可是杀人,叔叔官再大,也未必能保他的小命。 “包大人冤枉,她的死和我无关。”皮熊连忙为自己开脱。 没有证据,只要他不松口,抵死不认,包拯就动不了他。 他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反之,就只有死路一条。 其中利害,他掂量得清楚。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 包拯冷哼一声,冷冷道:“这么说,你是不肯招认了?” 皮熊道:“没做过的事,如何招认?”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啊,大刑伺候!” 包拯毫不客气地下令。 大宋朝,审案时动刑属于正常操作。 虽然他内心里抗拒这种审判的方式,但这是古代,面对恶霸,何必讲情面。 他不认,那就打到他认为止。 随即,张龙赵虎将夹棍拿了过来。 皮熊当然清楚夹棍的厉害。 骨头再硬的人,都禁不起那样的疼,几乎能活生生将骨头夹断。 哪怕皮熊心里已做好被用刑的准备,真正面对夹棍时,心里也一阵胆寒。 啪! 包拯再度拍响惊堂木:“皮熊,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劝你如实招了,免受皮肉之苦。” “包大人这不是要屈打成招吗?” 皮熊死了的鸭子嘴硬,态度虽不那么硬气了,但语气却是先声夺人。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包拯不再废话,抽出一根令签,朝地面一扔,“用刑!” 和这种刁民,讲道理是没用的。 只有上几道硬菜,他才会明白,小锅是铁铸的,自己不是他可以威胁恐吓的。 “啊——” 接着,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蔓延整个公堂。 第17章 将计就计 在夹棍的伺候下,皮修疼得几乎晕厥过去。 但他明白认罪的后果,所以,他竟然熬过了酷刑,抵死不肯认罪。 “这二世祖的骨头还真硬!” 包拯也没想到皮熊有样的硬骨头,要是继续用刑,死在公堂上的话,对他十分不利。 这种愚蠢的事情,包拯不会做。 封建王朝虽以人治为主,但法律还是有用,不能越界。 看着昏死过去的皮熊,包拯只得先将他关进大牢,宣布退堂,另外想办法。 来到后堂,包拯再次召来县丞,让他再度颁布告示,凡是受过皮熊欺压的人,均可来告状。 以皮熊在地方上的势力,受他盘剥压榨之人绝对不少。 他就不信皮熊所有的事都能抵赖。 但凡有一条够得上死罪的,便可以将他问斩。 这样的恶霸,包拯不可能让他继续活着。 瞧着他一心想杀皮熊,吴能一颗心早已七上八下的,再度劝说道: “大人难道非杀皮熊不可吗?下官也是为大人您的前程着想,若真杀了皮熊,可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下官恳请大人三思。为了一个皮熊,值得大人用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去赌吗?” 包拯这次没有发火,道:“吴大人,本官希望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我辈读书之人十年寒窗苦读,求取功名的目的是什么?” 吴能附和道:“自然是为国效力,为君分忧。” 包拯冷笑一声。 “原来你也知道,连对付一个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的恶霸都畏首畏尾,谈什么为国效力,为君分忧!” “莫不是吴大人现在做了官,早就忘了自己的初衷了。” 吴能尴尬地笑了笑:“大人教训得是。” 见包拯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吴能就知道,自己如何劝说都是没用了。 这个包拯纯粹就是一头倔牛。 自己可不能跟着包拯找死,得想办法保全自己才行。 想到这里,他嘴上答应即刻去办。 但退下之后,就第一时间写了封信。 找来亲信衙役,快马加鞭送去凤阳府。 务必亲自送到府尹大人手里,让府尹来搭救皮熊。 衙役拿了书信,骑了快马,直奔凤阳府。 另一边,吴能也没有违背包拯的吩咐,依旧拟写几份告示,让衙役出城张贴。 对吴能来说,只要府尹贾至及能在皮熊被问斩之前赶到,皮熊就死不了。 毕竟凤阳府尹乃是包拯的顶头上司,府尹大人的话,总不敢违抗吧! 皮熊不死,自己的乌纱帽便能保住,说不定吏部尚书皮伦大人感念自己救了皮熊,还能给自己升官。 想到这里,吴能不但没有再担心,反而庆幸。 自己在底层摸爬滚打过年,都没有升迁,一直就是个县丞。 想不到却是包拯给自己打通了一条康庄大道。 “包拯啊包拯,你也别怪我,谁让你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图什么虚名。你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了。” 吴能狡黠的笑了起来。 当天。 县衙的告示张贴出去后,果然便有几人前来告状。 包拯传令升堂,一一审问。 大多都是被皮熊抢占了田地的,有的则是皮熊的佃农,没钱交租,被皮熊拉了耕牛抵债。 而有的却是因为向皮伦借了高利贷,还不上,不得不卖儿卖女来还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在皮熊的压迫下,定远县民不聊生。 同时,这也暴露了宋朝的一大问题。 那就是土地兼并。 这是所有华夏王朝的一个通病,而大宋朝最为严重。 地方豪强地主仗着有权有势,通过各种手段掠夺平民百姓的土地,巧取豪夺,导致百姓手里的土地丧失,沦为佃农,只能给地主租赁土地。 一边要向地主缴纳租金,另一方面又要向朝廷纳税,还要承受徭役。 所谓徭役,就是无偿给官府干活,服役。 “大宋百姓,真就是牛马!”包拯心里慨叹不已。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官僚地主享受最好的资源,百姓却要当牛马,还要对他们点头哈腰,承受他们的压迫和羞辱。 作为穿越者,包拯知道自己不能左右朝局,但自己治理的定远县,一定要改变! 所有暴露出来的问题,包拯都用本子记录起来,以后慢慢整顿。 不过眼下,精力还是得放在皮熊身上。 皮熊巧取豪夺,侵占了不少百姓的土地,自然已经违法,但罪不至死。 想要将他明正典刑,还得从李大壮的案子上着手。 包拯独自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时间想不到好点子。 心里不由暗暗叹气,身边要是有个能出谋划策的人该多好。 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几个只是武夫,而包兴更是满脑子浆糊,中二青年,没啥用。 就在这时,只见王朝来报,说是一名衙役骑快马出城去了。 包拯一听,顿时一喜,吴能这个狗东西果然去功通报凤阳府尹去了。 王朝道:“大人,要不要去将他追回来。” 包拯道:“不用!让他去吧!” 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心中不觉有了主意,何不将计就计? 随即让王朝去将牢头请来。 王朝也不问原因,出门而去。 须臾。 牢头来到,口呼“太爷”。 看着他已五十岁年纪,包拯问道:“你做牢头多久了?” 牢头道:“二十年了。” 包拯问:“家里还有什么人?” 牢头见太爷竟然问自己的家事,心里忐忑不已,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太爷要撤了自己的职,赶忙如实回应:“上有老娘,下有三个儿女,还有小儿子尚未成家。” 包拯点点头:“本官要你去办一件事,你可愿意。” 牢头一听,眼睛顿时一亮,惶恐道:“太爷有差遣,那是小人的福分,小人岂敢推辞。” 包拯也不卖关子:“本官如今正在审理皮熊的案子,叵耐他不肯招供,本官要假意去讨好他,骗他认罪,你可愿意?” 牢头“啊”了一声,脸上吃了泥巴一样。 毕竟他也知道,皮熊朝中可是有人的。 “我是在给你机会,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撤了你的职。” “做成此事,多少家庭都能脱离苦海,事后本官重重有赏,记你一功,让你安享晚年,你考虑清楚了。” 牢头一听太爷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哪里还敢推辞,连连表示愿听差遣。 这么做虽然会得罪皮熊,但权衡之下,他还是选择站在县太爷这边。 只要皮修被问斩,就能得太爷重用,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这就是了!”包拯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告诉他详细计划。 牢头连连点头。 包拯又郑重道:“要是办砸了,人头落地!” 牢头战战兢兢,心知事关重大,连连保证:“太爷放心,小人要是办砸了,您砍了小人的脑袋。” 第18章 请君入瓮 县衙。大牢。 入夜。 牢头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美酒佳肴,打开牢房屏退狱卒,单独来见皮熊。 “皮二爷!”看着奄奄一息的皮熊,牢头将酒菜放好,轻声唤道。 皮熊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牢头道:“小人知道牢里饭菜入不了您的眼,特地来给您送酒菜。” 皮熊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桌上的美酒佳肴,嘴角上扬:“你给我送酒菜,不怕包拯问罪?” 牢头假意不屑一顾:“县太爷不知天高地厚,哪能跟您比! 用不了多久,这定远下还不是您说了算,小人以后还指望您照着呢! 县太爷算个屁,还不及您一个脚趾头呢。” 皮熊听了心里很是受用,更得意了:“这话我爱听!放心,等出去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牢头连连称谢,一味恭维着,满满当当地倒了一杯酒递给皮熊。 酒过三巡,牢头故作长叹:“皮二爷,您这又是何苦呢。” 见他话里有话,皮熊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牢头道:“您想,县太爷初来乍到,不知深浅,想要立个威。”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您犯不着跟他冲啊!要不然,就不用受这等苦了。” “您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岂是知县能及得上的。” 皮熊听到这些马屁,心里都乐开了花,想不到自己的名望在这定远县,比知县还要大。 牢头循循善诱:“县太爷沽名钓誉,想图个名声,想拿您开刀呢!” “他敢!”皮熊勃然变色,“我就不信,包拯真不想要脑袋了。” 牢头道:“话虽如此,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难保不会有一两个不知高低的。 这位县太爷的脾气您也是见着了,不杀了二爷您,他不肯罢休啊! 弄不好,他来个屈打成招,您这又是何必呢?” 皮熊听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有了方才的硬气。 若包拯真不怕死,自己的小命岂不是真要葬送了。 牢头见鱼儿上钩,接着道:“不过二爷您也不用担心,我听说县丞吴大人已派人快马加鞭去给府尹大人传信去了,最迟明日就能赶到。” “此话当真?”皮熊喜出望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正寻思着没有人给府尹传个信。 凤阳府尹是他叔叔的学生,能有今日,靠的都是叔叔的提携。 不可能不救他。 “太好了!”皮修一拍桌子,“等我出去,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牢头道:“二爷,小人可是冒着杀头的风险来看你,您可千万不能伸张!” 皮熊呵呵笑道:“放心!府尹一到,就是包拯的末日,以后定远县还不是我的天下,有我罩着你,谁敢把你怎么样。” “那就谢谢二爷了。” 牢头佯装感激,继续忽悠。 “只是小人担心,县太爷得知此事后,会提前对您动手。”: “说不定今晚就传你前去秘密审问。” 皮熊心里一顿,忐忑起来:“包拯真有这个胆子?” 牢头道:“我曾听说,县太爷一向自命不凡,不达目的不罢休,是个难缠的人。” “那你有什么办法?” “依我看,不如先招供了,免受皮肉之苦。” 皮熊一听,勃然大怒:“什么屁话,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牢头假意慌张: “二爷误会了,小人这么说,自有道理。” “您想,你要是不招,县太爷能善罢甘休吗?” “逼你画押不论,您得多受些罪。” “倒不如招了,就算要问斩,也得明日午时。” “不等那时,府尹大人便已赶到。” “到时您便矢口否认,一口咬定是屈打成招,县太爷的乌纱帽还保得住么?” 皮熊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你还有这等头脑。好,就依你。” 就在这时,只听牢房里一道响亮的呵斥声响起:“你们牢头呢?” 是王朝的声音。 牢头假装惊慌:“二爷,县太爷果然派人来提审您嘞,可千万别说小人来看您。” 皮熊在牢头的忽悠下,已失去分辨真假的能力,信以为真。 看牢头离开牢房,他假意躺下。 王朝、马汉来到,牢头也假意迎上去:“二位爷!” 王朝冷声道:“皮熊关在什么地方,赶紧打开牢门,包大人要连夜提审。” 皮熊听后,对牢头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心中暗暗庆幸牢头提前告诉自己这些,不然怕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牢门打开,王朝和马汉走进牢房:“奉包大人之命,连夜审问。” 皮熊冷淡回应:“深更半夜的,审什么?” “别废话!”王朝迅速抓住他的衣领,像提起一只小鸡一样将他提起,不容他争辩,推着前行。 一路推至公堂之上。 两旁的衙役列定两旁,手执水火棍。 包拯身着官袍,正襟危坐。 县丞吴能坐在下首,案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 实际上,吴能也是被包拯紧急召来记录案情。 吴能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包拯连夜审讯的缘由。 奈何官低一级,只能屈服于包拯的淫威。 不过,传唤他到公堂,对吴能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他能在其中斡旋,为吴能传递一些消息。 皮熊来到公堂,果然没有与包拯争辩,明智地跪下,保持沉默。 “啪”的一声,包拯猛拍惊堂木。 “皮熊,你考虑清楚了没有?是主动招供,还是想和本官死磕到底?本官可不会和你讲情面!” 皮熊抬起头,注意到县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疯狂地向他使眼色,点头示意。 皮熊更加确信县丞已向府尹传递了消息。 吴能还以为自己这么做是在帮皮熊,却不知自己也成了包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我招!我全招!”皮熊格外干脆地承认了罪行。 吴能也松了一口气,以为皮熊读懂了自己的暗示。 包拯心中暗自得意,命他签字画押! 县丞将笔录递给赵虎,赵虎接过,递到皮熊面前。 皮熊连看都没看,便按下了手印。 事情告一段落,包拯心满意足地拍响惊堂木。 “将皮熊押回大牢,明日午时,押赴菜市场问斩!” “退堂!” 第19章 南侠展昭现身 次日一早。 包拯便将皮熊的罪行公布于众,午时问斩。 这么做的目的,一是为了平息民愤,二是为了震慑其他豪强劣绅。 定远县的头号大老虎被问斩,其他的乡绅地主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以后还不得规规矩矩,服从安排。 将近午时。 皮修被身上换了囚服,身上绑了斩条,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亲自押赴菜市口刑场。 “害民贼,你也有今天!” “给我砸!” 百姓夹道旁观,将早就准备好的烂菜叶、臭鸡蛋朝皮熊身上疯狂招呼,尽情地宣泄着压抑在心中的愤怒。 可见百姓对他是恨之入骨! 皮熊也没想到,平日里对自己敬若神明的刁民, 今天居然吃了豹子胆了,敢羞辱他,真是翻了天了。 这些贱民,等事了了,一定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 尤其包拯,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来到刑场。 全城一半的百姓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前来围观,想亲自瞧瞧皮熊是怎么死的。 包拯亲自问斩。 县丞、县尉也亲自到场观刑。 看着天空的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吴能开始焦急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府尹大人怎么还不到? 不会是中途出了什么变故,亦或府尹不想救皮熊? 要是那样,真让包拯斩了皮熊,他别说升官发财,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另一回事儿。 日上中天。 包拯也不耽搁,抽出一根斩签朝地面一扔:“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古代执行死刑要等午时三刻,是因为此时的阳气最旺盛,可以减少死刑犯的阴气。 古人十分忌讳这个,包拯也只能入乡随俗,顺应民意,以免引起恐慌,让百姓疑神疑鬼,胡思乱想。 而此时,一名武生装扮的青年混迹在人群中,手持巨阙宝剑,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目光好奇地注视着刑场。 他抱着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侠名远播的南侠展昭。 他一路行侠仗义,不期来到了定远县。 来到城里,街头巷尾无不是百姓对新上任这位县太爷的好评。 心里好奇,便滞留了下来。 展昭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对当官的其实没有好感。 以往所见所闻,均是地方官员收受贿赂,搜刮民脂民膏的现象。 官员灯红酒绿,声色犬马。 好官凤毛麟角,贪官却如过江之鲫。 对他来说,能在定远县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听到官员能被百姓一致称赞,委实是奇事一件。 他自是要好好瞧瞧,这个刚刚上任几天,就备受百姓追崇的县太爷,究竟是道貌岸然,愚弄百姓,还是言行如一,如传言一般是一名真心实意为民服务的好官。 【检测到展昭现身,收服南侠展昭,可获得300青天功德!】 忽然,系统提示音在包拯脑海响起。 什么? 南侠展昭在现场? 收服他还能获得功德? 对包拯来说,这一消息无疑是雪中送炭。 原本担心杀了皮熊,凤阳府尹兴师问罪,以王朝、马汉、张龙和赵虎的武功,应付不了。 有南下展昭子在,一切都不是问题了,还怕个锤子。 以展昭的品行,不可能袖手旁观,否则就不是南侠展昭了。 想到这里,包拯底气更足了。 “行刑!” 一声令下,刽子手取下皮熊肩上的斩条。 喝了一大口酒,朝着锃亮的斩刀上一喷而过。 噗。 赤日下,锃亮的斩刀,散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看到这一幕的屁熊顿时慌了神,神情惶恐,目光东张西望,寻找府尹贾至及的身影。 “府尹大人怎么还不来?牢头和吴能不会是骗我的吧!” “不,不 我不想死。我不可能会死,世上没有人可以杀我。” “包…包大人饶命,包大人饶命。”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府尹大人马上就到,你杀了我,府尹和我叔叔不会放过你的。” 生死关头,皮熊吓得魂飞天外,大喊大叫。 “事到如今,你还在做春秋大梦。本官要是惧怕权贵,就不抓你了。” 包拯满脸戏谑,神色自若,趁机给自己拉一波好感度。 百姓无不赞叹。 对包拯的景仰,已上升到顶点。 一向痛恨官府的南侠展昭,也不由动容。 很难相信,大宋朝真有这样的官员。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自然也听说,皮熊是当地恶霸,欺男霸女,有一个吏部尚书的叔叔。 展昭原本不太相信包拯敢动这号人物。 可听包拯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展昭打心眼里佩服。 这样一位不惧权贵的好官,已经是稀有动物了。 若当真敢斩皮熊,他展昭无论如何也要护他周全。 “大人——” 吴能也赶忙出声,试图拖延时间,等府尹到来。 他不信府尹会袖手旁观。 一定会来! “吴大人,你想说什么。”包拯脸色一沉。 “大人,事到如今,下官不得不再给您一句忠告,您这一声令下,可就真没有回头路了。” “够了!”包拯勃然变色,“本官已经耳朵听起老茧了。” “包大人!” 吴能态度强硬起来,皮熊的生死,关乎着他的命运。 府尹一到,一切便可尘埃落定。 到时,包拯还能不能做这个县太爷都两说,自己又何必再畏首畏尾惧怕他。 包拯气不打一处来,拍响惊堂木:“吴能,你翅膀硬了,你当真以为本官治不了你,再敢多言,休怪本县不讲情面。” “包大人,下官也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 “王朝马汉,将吴能轰出刑场!” 王朝、马汉应声出列。 “包大人——” 吴能还想说话,呛的一声,王朝手中宝刀已出鞘。 吴能吃了一惊,“包大人,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冷哼一声,一甩袍袖,灰溜溜走了。 “行刑!”包拯再次下令。 刽子手将斩刀高高抬起。 皮熊吓得当场失禁,大喊大叫。 刽子手随之斩刀滑落。 所有人都吓得将头撇开,不敢去看。 有的捂住双眼。 忽然。 当的一声响,刽子手手中落下的斩刀飞了出去。 一名铠甲锃亮的将军凭空而来。 “传府尹大人口谕,不得对皮熊用刑,府尹大人随后便到。” “靠!” 包拯无语。 这特么也太狗血了。 凤阳府尹是踩着点来的吧? 全场之人也都哑然失色。 这下可糟了。 “哈哈哈……” 皮熊犹如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哈哈大笑,得意得找不到南北了。 “包拯啊包拯,想不到会有人来救我吧!” “不怕告诉你,府尹贾大人是我叔叔的学生。” “杀我的人,还没出生,接下来就是你的末日。” “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的愚蠢和不自量力。” 皮熊一扫胸中阴霾,得意不已。 围观百姓连连叫苦,替包拯的前景担忧。 人群中的展昭也咬牙切齿! 第20章 凤阳府尹兴师问罪 瞧着皮熊现在这副神态,包拯也是豁出去了。 他已经顾不了什么府尹命令,再度抽出斩条。 “行刑!” 所有人再度失色,齐声惊呼。 很难相信包拯会一意孤行,连顶头上官的命令都不置之不理,抛在脑后。 真是不要命了吗? 饶是走南闯北,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南侠展昭,也为之震撼。 官员他见得多了,却从未见过包拯这么唬的! 为惩治恶霸,连乌纱帽都不要了。 “包大人!” 还没有离开刑场的吴能,赶忙出声阻止。 他原以为一切已结束,包拯的末日已到,自己的命运也将逆转。 孰料,包拯的胆子完全超出了他想象。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上官的命令都敢违抗。 这已不能单纯的用“胆子”来形容,简直就是个疯子。 除了疯子,正常人 都干不出这么愚蠢的事儿。 震惊之余,吴能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包大人,这可是府尹大人的命令,你难道连上官的命令也要违抗!” “那又如何?”包拯冷笑,好整以暇道,“难道上官就能无视国法,包庇罪恶!” 闻声的吴能,心里就像是秋夜里平静的湖面,突然落入一块巨石,掀起阵阵波澜,久久都无法平静。 邢台上的将军,瞳孔也随之放大,惊呆了,喝道:“包拯,你好大胆子!” 包拯嗤笑一声,嘴角勾勒出一抹戏谑,反问道:“你又是何人,竟敢劫法场?” 那将军道:“本将军乃府尹大人的亲卫韩涛,官拜五品中郎将。” 包拯冷笑一声:“韩将军,你可有府尹的手令?” “本将军奉了府尹大人口谕!” “本县如何知晓你说的是真是假?” 韩涛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包拯如此不开眼,说道:“府尹大人随后便到。” “那就等到了再说,请韩将军让开,休要阻挠本县行刑。” “包拯,你大胆。” 包拯猛地拍响惊堂木:“你大胆!你乃将领,只管带兵,如何管得着本县的政务。武将干涉政务,乃朝廷之大忌!” “别说你只是凤阳府的中郎将,便是府尹大人亲临,也得依法而行。再不让开,格杀勿论!” 一时间,现场噤若寒蝉,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将他拿下。” 事到如今,包拯也是豁出去了,只有一路走到黑。 现在要是再不斩了皮熊,等凤阳府尹到了,事情就更难办了。 虽然他不知韩涛的武力值,但以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的修为,应该能对付他。 王朝四人作为包拯召唤的人物,自然不会在乎对方的身份。 根本没有迟疑,纷纷抽出腰刀,朝着韩涛就迎了上去。 韩涛不敢相信,包拯竟真的动手。 眼看来人气势汹汹,他也赶忙拔剑招架。 顿时,刑场上一阵刀光剑影。 韩涛的修为虽然已经步入了先天境,可面对四位后天境界高手的围攻,也没有讨到便宜。 此时,人群中的展昭也暗暗紧握巨阙宝剑,跃跃欲试。 心中包拯手底这几个人也很是佩服。 眼前这种局势,他们敢上,足见胆略过人,是几个英雄。 而且,看他们的身手也都不凡,看上去不是军官出身,分明就是江湖人。 包拯能将他们收服在身边,可见这个包拯有过人的本领。 展昭目光盯着刑场上的搏斗,只要四人呈现败象,他少不得要出手帮他们一把。 不过现在他此时还不想暴露身份,只是静观其变。 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心里都害怕到极点。 就在双方酣战之际,远处一道喊声响起:“府尹大人到!” 声音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凤阳府尹贾至及骑着一匹白色的宝马,徐徐而来,身后跟着数百禁卫,声势浩大。 酣战的韩涛心中一喜,主动退出圈子。 皮熊更是喜不自胜,再度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态。 包拯长叹口气,没想到贾至及对付自己一个知县,竟然带了兵马,委实有些出乎预料。 要是方才,包拯或许会担心,但现在得知南侠展昭就在人群中,他丝毫不惧! 当下。 看到府尹现身,百姓、衙役齐齐跪倒。 展昭不想暴露身份,也跟着蹲下去。 吴能第一个迎过去,嘴里左一个府尹大人,右一个府尹大人,极力讨好。 看着他这副小人嘴脸,包拯更觉恶心。 心中暗忖,等这件事了了,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随即也迎上去。 “下官定远县知县,见过知府大人。” 贾至及五十岁年纪,一双眼睛犀利如虎,鼻子如鹰嘴,一脸的奸相。 他冷冷斜了包拯一眼,鼻端里发出一声冷哼,显得尤为睥睨。 作为上官,包拯赴任前就已经去拜会过他。 他了解包拯,颇有些名气,喜欢沽名钓誉,软硬不吃,很难缠,最重要的是,仗着小皇帝的宠幸,目中无人! 不过贾至及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的大宋朝廷,不是小皇帝说了算,而是太后娘娘主政。 在他眼里,包拯就是跳梁小丑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自己一巴掌下去,就如同苍蝇一般将他拍死。 之所以被外放凤阳府下辖的定远县为官,丁渭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盯着包拯。 如今倒好,才刚刚到任,包拯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竟连皮尚书的面子都不给,太不知天高地厚。 “包知县,官威不小啊!”贾至及没有下马,不阴不阳地道。 “下官听不懂知府大人的意思。”包拯冷冷回怼。 贾至及的面色明显一沉,显露出一丝怒意。 “你不明白?” “哼,我看你比谁都明白!” “别以为有皇上撑腰,你就可以肆意妄为。” “别忘了,现在是谁在执掌朝政?” 包拯深知,在丁渭一党眼中,自己就如同眼中钉、肉中刺。 这些奸臣贼子,自然不会希望他有翻身的机会。 这样一来,一旦小皇帝有了自己的势力,丁渭这个枢密使就要倒大霉了。 尽管包拯内心感到冤,作为穿越者,他当然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没想过与丁渭为敌。 然而,原主被皇上拉拢,包拯自然而然地就被丁渭视为皇上的人,他找谁说理去? 虽然一跃成为七品知县,可也继承了原主的风险。 第21章 南侠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官场如战场,甚至比战场更为险恶。 一旦踏入这条路,就注定难以独善其身。 既然已被丁渭一党排斥,包拯便没有打算去巴结丁渭。 那只会死得更惨。 作为穿越者,岂能不明白历史走向? 用不了几年,皇上便能亲政。 朝堂旧臣,尤其是一味谄媚刘太后的奸臣,将会被彻底清洗。 到时就是包拯的出头之日。 或许这便是原主包公明智的地方,考虑得还是比较长远,没有被短期的前程冲昏头脑。 “天下乃皇上的天下!”包拯正色道。 贾至及闻言,眉头紧锁。 不敢相信包拯竟敢在众人面前明确表态,无视太后的存在。 他知道包拯有些胆量,却没想到竟如此不识时务。 贾至及甚至有些佩服他的勇气:“好你个包拯,当真是不知深浅,让本府大开眼界,好极了!” 包拯反唇相讥:“府尹大人觉得这很好笑吗?难道下官说错了,府尹大人认为这天下不是皇上的?” 贾至及反而愣住了,仿佛被反将一军,一时间无言以对。 太后与皇上之间的关系极为微妙。 太后一边想夺权,成为第二个武则天,又害怕背负骂名。 一边不想放权,想把赵桢培养成一个好皇帝。 心里一直都是矛盾的。 所以,赵桢看似是傀儡,可朝臣还是能分辨太后和他之间那微妙的关系。 又有谁敢公然宣称天下非天子所有? 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别说贾至及只是一个府尹,便是当朝首辅大臣吕夷简和丁渭,乃至垂帘听政的太后刘娥,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否则。 对朝臣而言,那便是公然谋逆,诛连九族; 对太后而言,则是公然篡权,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贾至及笑道:“包拯啊包拯,你倒是令本府刮目相看,可惜太不识时务!” 说着脸色一沉:“左右,将包拯拿下,脱下他的官袍,摘下他的乌纱,罢免知县一职,押赴汴梁,交大理寺问罪。” 啊——? 众人一声惊呼。 谁也没有预料到,府尹会毫无征兆地罢免包拯的官职,连借口都不找一个。 这就是官大的权力么? “谁敢?”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见这狗官不分青红皂白,就要问包大人的罪,哪里还顾得上他是什么府尹。 纷纷拔出腰刀,将包拯保护起来。 这狗官如果要对包大人不利,他们兄弟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保护包大人周全。 贾至及看到有人敢反抗,也是有些诧异。 这包拯,当真是反了天了。 “给本府拿下,胆敢阻拦,格杀勿论!” 手一挥,身后数百禁卫蜂拥上来,将包拯和王朝几人团团围住。 面对如此众多的禁卫,四人根本不敢离开包拯半步。 包拯却是临危不乱,没有表现出惊慌。 大宋崇文抑武,不杀士大夫。 只要不是犯上作乱,就没有死罪,最多就是贬官或流放。 自己依法行事,即便到了大理寺,也须经三司会审,才能定罪。 他不相信宋朝真的没有一个忠臣,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更不相信,皇上会弃他的生死不顾。 更何况,今天有展昭在场,结局如何,还不好说呢! 包拯随即吩咐四人退下,用质问的口吻怒视贾至及。 “敢问知府大人,本县法犯哪条,律犯哪桩?” “知府要摘本县乌纱,也得编个罪名吧!” “本县的知县乃皇上亲自任命,知府大人若无真凭实据说明包拯的罪行,便无权罢免本县的官职!” 贾至及不屑一顾的冷哼一声。 “本府乃你的上官,说你有罪,你就有罪!” “你既然想听,本府就告诉你,你为官不明,倒行逆施,胡乱定罪,以致民怨沸腾。你藐视上官,对太后不敬,这就是罪名!” 果然是官字两张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包拯心里感到讽刺。 然而,不等他辩白,贾至及已经下令:“拿下!” 韩涛闻言,“呛”的一声,抽出宝剑。 一道寒芒闪过。 韩涛不由分说,朝着包拯就刺了上来。 王朝道:“你们保护大人!” 急忙挥刀格挡,独自去应付韩涛。 禁卫也纷纷挺着长枪,来缉拿包拯。 马汉、张龙、赵虎拼死护住,与禁卫周旋。 面对韩涛这个先天高手,王朝显然不是对手,才四五个回合,就被韩涛一脚踢飞。 马汉、张龙和赵虎面对禁卫大军,也显得力不从心。 刚开始还能勉强招架,可随着韩涛加入,三人哪里还应付得了。 包拯早已被禁卫给围住。 就在这时,展昭终于不再隐藏,脚尖轻点,从人群中闪现出来,身法宛若幽灵般鬼魅。 一道剑吟,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 正在与张龙赵虎和马汉周旋的韩涛,手中长剑落地。 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给吓到了,犹如见到了鬼。 见韩涛被来人轻松制服,贾至及目光这时才看清侠客装扮的展昭,一时间慌了神,嘴角嗫嚅道: “你……你大胆!” “狗官!” 展昭才不会和他讲客气,官员在他眼里,就是个屁。 骂了一声,凌空一脚,将马背上的贾至及踹落下来。 一脚踩住其胸口,巨阙宝剑锋利的剑锋直逼贾至及脖子。 “保护大人!”禁卫高声呼喊,矛头纷纷指向展昭。 展昭满脸戏谑:“谁敢再上前一步,我现在就削了他的脑袋。” 禁卫投鼠忌器,都不敢再上前。 包拯看到眼前一幕,嘴角不由上扬,南侠展昭,果然就是不一样。 略微出手,便将这么乱的场面控制了。 这样的高手,必须得收服。 贾至及身为文官,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早已吓得手脚颤抖,只差大小便没有失禁。 “大…大侠有话好说,不知下官哪里得罪了大侠。” 展昭冷哼一声:“你没有得罪我,但得罪了天下百姓,今日展某便为民除害!” 包拯一听展昭是要杀贾至及,赶忙出声阻止,“义士且慢动手!” 展昭听到声音,疑惑地转过身来。 “这狗官为了包庇恶霸,如此陷害你,您还替他求情?” “不杀这狗官,难消展某心头之恨!” 第22章 收服展昭 “展大侠!” 包拯确实被展昭的举动震惊了。 如果凤阳知府当场毙命,他也难逃一死,这是谋杀上级。 便是皇帝,也无法保他。 包拯急忙解释:“他身为朝廷命官,生死应由朝廷裁决,岂能由你一人独断。他若殒命,朝廷必将追捕你至天涯海角。” 展昭却只是轻蔑一笑,对此毫不在意。 他的修为早已臻至化境,这个世上能够抓捕他的人还没有出生。 这就是展昭的底气所在! 他戏谑地说道:“展某若惧怕朝廷,便不会在此现身。” 额…… 包拯无语了一阵。 “本官明白你武艺超群,但国有国法,若他在定远县丧命,本官也难辞其咎,你可明白。” 听到这里,展昭开始犹豫,这才意识到自己考虑不周。 若杀了知府,包拯作为下属,必将受到牵连。 这么好的官员,若因自己而死,罪莫大焉。 为了铲除一个贪官,而连累一个好官,似乎并不值得。 想到这里,展昭才收起了巨阙剑。 “看在包知县的面子上,今日展某暂且饶你一命。” 他语气冰冷地看着贾至及。 “但展某会时刻监视你,若你再敢有不轨之心,陷害包大人,亦或坑害百姓,展某第一个取你项上人头。”。 贾至及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半点知府的威严,连声应道:“不敢,不敢,下官绝不敢。” “滚!”展昭冷酷地道,仿佛知府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只想杀即杀的仓鼠。 贾至及的腿已经软了,被禁卫搀扶起来,扶上马背,颤颤巍巍地说:“撤……撤兵!” 刑场上,看着知府大人离去的背影,百姓全都松了一大口气。 唯独皮熊,又开始变得惶恐。 “知府大人,你不能走,你一定要救我,你不能抛下我啊!”皮熊绝望地呼喊,宛若热锅上蚂蚁,急得团团转。 一旦贾至及离开,他小命就真的彻底没救了。 但现在的贾至及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否则,如果展昭反悔,他也将命丧于此。 贾至及仿佛没听见皮熊的呼救,一拍马背,如同丧家之犬,仓皇逃离。 “知府大人——知府大人——” 刑场上,只剩下皮熊绝望的呼救。 唯一的救命稻草已经离去,皮熊感觉天也瞬间塌了下来。 他今天的心情如同过山车,忽上忽下,现在彻底跌入谷底。 “包大人饶命,包大人饶命!” “小人有钱,小人愿意献上家中所有财产,只求您留我一条性命。” 面对最后的生死,皮熊试图贿赂包拯,做最后的努力。 展昭适时地瞥了包拯一眼,显然是在观察包拯的反应。 但包拯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冷笑,对皮熊开出的条件仿佛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重新坐回案前,猛地拍响惊堂木。 “你以为本官是贪图名利之人么?” “皮熊,死到临头,你竟还想贿赂本官,真是不知死活。” “像你这样欺压良善的刁民,本官若饶了你,那就当真没有天理公道了!” “刽子手何在?” “在!” 刽子手这才拾起失落的斩刀,应声而立。 包拯再次抽出一根斩签,往地上一扔。 “斩!” 咔嚓一声,刽子手没有犹豫,手起刀落。 皮熊的人头当场落地,鲜血四溅,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血淋淋的尸体僵硬地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随着皮熊的死,定远县的天空仿佛突然就变得晴朗了起来。 百姓纷纷跪地,高呼青天。 展昭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敬仰之情。 明知斩杀皮熊会招致祸端,包大人却毫不犹豫地将其处决,这才是真正的好官。 一向自命不凡的南侠展昭,此时也不禁自愧不如,重新审视起包拯。 这位刚上任不久便受到百姓赞颂的官员,显然并非徒有虚名。 他,确实值得这样的尊敬与爱戴!!! “包大人斩杀了皮熊,难道未曾思量过后果?”展昭试探性地问道。 包拯自然理解他话中的深意,坦率回应道:“本官当然考虑过。” 展昭剑眉微微紧蹙:“既然如此,包大人何以决然行此,难道不担心自己的仕途吗?” 包拯意识到这是关键时刻,能否将南侠展昭纳入麾下,全在此一举。 他清了清喉咙,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包拯寒窗苦读,追求功名,为的就是报效朝廷,造福百姓。” “倘因顾忌个人安危而弃正义于不顾,那又何必为官!” “正如司马迁所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只要内心无愧,死又有何惧?” “为大义而死,死得其所!” 这番激昂的话语,让展昭深受触动,心中激起层层波澜,久久难以平息。 他走南闯北,游历四方,见多了道貌岸然的官员。 若是这些话出自他人之口,他必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然从包拯口中说出,却显得那么震撼人心,振聋发聩,他丝毫没有产生一丝怀疑。 因为他坚信,这就是包拯的肺腑之言,由衷而发,绝非虚言。 毕竟包拯刚上任,便严惩恶吏,废除苛捐杂税,设鸣冤鼓,抓皮熊,面对凤阳府尹的兴师问罪,却毫无畏惧,与之争斗。 明知得罪权贵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却依然坚决斩杀皮熊这个恶霸…… 一件件,一桩桩,都不是能伪装出来的。 展昭怎能不为之动容? “大宋朝能有包大人这样的清官,实在是百姓之福。” “展某游历四方,似包大人这样的好官,闻所未闻,展某打心眼里敬佩!” 听到这里,包拯就知道有喜了。 他笑了笑。 “展义士过奖了!” “为国效力,为百姓办事,乃是为官者的职责所在,不值得赞扬。” “可惜朝堂奸佞太多,地方豪强劣绅更是数不胜数。” “本官虽有心为百姓做些实事,却碍于力量单薄,处处受制,无法施展心中抱负!” “即便是斩杀一个恶霸,也牵连权贵。” “唉……” “本官身边若多几个展大侠这样侠肝义胆之人,何惧权贵?” “本官必定能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清平世道!” 听闻包拯这番慷慨激昂和雄心壮志的言辞,展昭更是神情动容,心潮澎湃。 不由得心生投效之意,跟着包拯干一番大事,也不枉自己一身武艺。 然而,内心深处又不愿放弃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 投身官府,难免受制于人,甚至可能遭到江湖同道的鄙夷。 被江湖同道视为朝廷的鹰犬爪牙。 但看着包拯那殷切的神情,又考虑到他是个难得的好官。 如今他斩杀了皮熊,又得罪了凤阳府尹,未来的路途注定坎坷,展昭实在不忍心离去。 一番纠结后,展昭忽然单膝跪地,抱拳道: “若大人不嫌弃,展某愿追随左右,助大人一臂之力,效犬马之劳。” 第23章 求助八贤王 “哎呀呀,展大侠能投效官府,真乃包拯之福,朝廷之幸!展大侠快快请起。” 包拯喜不自胜,想不到三言两语就把堂堂南侠展昭给收服了。 连他都佩服自己的口才和演技了。 前世律师没白当,好歹训练出了一张如簧的嘴皮子。 他赶忙将展昭搀扶起来。 【恭喜宿主收服南侠展昭,奖励300青天功德!】 就在这时,脑海里系统提示音随之响起。 但包拯没顾得上系统,满脸笑意的看着面若冠玉,气宇轩昂的展昭。 “本官尚不知展大侠尊姓大名。” “在下展昭,大人叫我名字就要,大侠之名不敢当。” “看来本官没有猜错,你就是鼎鼎大名的南侠展昭。” 展昭颇感意外,神色一怔:“大人也知道展某?” 包拯笑道:“南侠展昭,义薄云天,侠名远播,本官如雷贯耳,仰慕已久,不想能在这里见到你,这或许就是你我的缘分啊!” 听到这里,展昭心里也是很受用。 就在这时,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也一起涌了上来,异口同声道: “见过展大侠!” 神色显得格外的敬重。 毕竟那可是武功天下无双的南侠展昭,江湖人谁不景仰,盼望能够见上一面,那也是无上的荣幸。 “大人,不知这四位……”展昭笑看几人。 包拯道:“他们是结拜兄弟,也是刚刚投靠本官,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现在是马兵和步兵的都头。” 展昭点点头,显然没听说过,因为几人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声。 双方相互认识了,四人又恭维了展昭一番,表达他们的仰慕之情。 展昭道:“你们修为虽然不高,但面对凤阳府尹,却毫不退缩,拼死保护大人的安全,足见你们义气深重。” 几人呵呵傻笑几声。 王朝道:“我们哥几个虽然是粗人,但是非善恶还是分得清的。展大侠,想不到您堂堂南侠,能投效包大人,要是传出去,江湖上还不得炸开锅了。” 展昭道:“展某投靠大人,乃是为大人的人品所折服,至于江湖如何议论,展某就管不着了。” 四人点点头,对展昭越发敬重。 不愧是南侠,做人就是光明磊落,毫不做作。 王朝忽然道:“大人,不知您给展大侠封一个什么职?” 展昭微微一怔。 包拯也是沉吟了片刻,看着展昭道:“本官也不过是七品知县,如今只能委屈你做个护卫!” 展昭抿嘴一笑,并不在意。 他原本对做官就没什么兴趣,一生之中,他所感兴趣的就只有武道修为和行侠仗义。 而投靠包拯,也就是为了帮包拯杀更多的贪官污吏,豪强劣绅。 至于做个什么官,根本无关紧要,只要能除暴安良就行。 “大人说笑,展昭投靠大人,乃是为了伸张正义,而非贪图官爵财富。” “唔!”包拯毫不怀疑地带点了点头,“本县相信,也是如此。” 后世没有这样的人,但在古代,包拯是绝对相信有。 见包拯身边又多了一名江湖高手, 县尉高智暗暗叫苦。 原本他早就想除掉包拯了,可看他身边突然有这么多的高手来投靠,就连南侠展昭这样天下无敌的武林高手都拜在包拯麾下,他就知道,想除掉包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唯有静观其变,以待时机。 当下。 众人回到县衙。 展昭道:“大人,你斩了皮熊,又得罪了府尹,只怕这二人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在朝堂上参奏大人,大人可有对策!” 包拯叹了口气,道:“本官官微言轻,往后只怕不会顺遂,眼下,恐怕只有求助八贤王!” 展昭皱眉道:“八贤王?属下知道,他乃皇上的叔叔赵德芳,虽很少参与朝政,却是大宋的顶梁柱,为人正直,颇有贤名,他若能替大人说话,必能化险为夷!” 展昭悬着的心落定下来,他现在明白了,包拯之所以敢杀皮熊,只怕和八贤王有些交集。 随即,包拯便修书一封,并将皮熊的罪状一起交给张龙赵虎,让他们快马加鞭赶去京城,将书信和罪状交给八贤王。 以他和八贤王的交情,包拯相信,八贤王不会坐视不理。 事关包拯的生死,张龙赵虎不敢大意,拿了书信和罪状之后,挑选了两匹快马,投汴梁而去。 县衙这边,包拯又叫来牢头,赏赐了他五十两银子。 牢头笑呵呵离去。 包拯随即又下令,命展昭、王朝、马汉,率领衙役抄了皮熊的家,没收了他的土地。 光是他的银子,就有十万两,是定远县几年的税收。 直接充公。 土地有两万亩,包拯命人一一登记,将他巧取豪夺的部分归还给百姓。 其余的赐给没有土地的佃农。 定远百姓一片欢呼! 说实话,包拯都有点不相信,一个恶霸,能拥有这么多的财产。 几乎占据了定远县一半。 大宋朝的确不穷,但富裕的只是官僚地主,和底层百姓毫无关系。 想要让定远县的百姓吃饱穿暖,就必须打倒豪强劣绅。 这就是包拯的决心! 另一边,所有受害者,一律足额赔偿损失。 尤其是被打断了双腿,老婆也含冤而死的李大壮,直接补偿五百两银子,让他们母子后半生无忧。 瞧着包拯这一系列利民的操作,展昭更是动容。 包大人当真是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啊! 展昭此时也更加坚信自己正确的选择。 只有跟着这样的好官,才能让更多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而他行侠仗义,虽然也达到了锄强扶弱的目的。 但对比包拯惩治豪强的结果,显然是包拯的效果更佳。 三天后! 张龙赵虎终于赶到了东京汴梁,也就是大宋的都城。 他们不敢歇息,直接投奔八贤王的府邸南清宫! 到了门口,禁卫询问来意后,便前往通报。 得知是包拯的属下,八贤王赵德芳就知道包拯一定是遇上大麻烦了,否则以包拯的脾性,绝不会主动来求自己,赶忙叫请张龙赵虎入见。 张龙赵虎来到花厅里,见了八贤王,表明来意,递上书信和皮熊的罪状。 八贤王看罢当场一排桌案:“好一个皮伦,简直胆大包天,竟敢纵容侄子在地方为非作歹,大宋朝的基业,就是毁在这样的奸臣手里。包拯干得好,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听到八贤王都称赞包拯做得对,张龙赵虎这下总算是放心了。 八贤王道:“张龙、赵虎,你们暂且在府邸休息,本王这就去面见太后和皇上,说明原委,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动我赵家的栋梁!” 第24章 皇帝只是提线木偶 八贤王虽然不参与朝政事务,但不代表没有权柄。 他乃是太祖赵匡胤的第八子。 传闻当年太宗赵光义篡夺皇位,杀了兄长,史称“烛影斧声”! 但太宗为了掩盖真相,笼络人心,以表明自己“兄终弟及”的合法性,遂将唯一没死的皇子赵德芳奉为贤王,赐打王鞭。 上打昏君,下打佞臣,辅佐朝政。 而真宗赵恒驾崩后,又嘱咐八贤王辅助皇上赵桢,制衡刘太后,防止她权力过大。 这也是刘太后一直不敢篡夺皇权的主要原因,而非惧怕背负什么骂名。 作为执政者,谁能不清楚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历史乃是胜利者所书写。 而包拯和八贤王的相识,是在包拯老家庐州的时候。 八贤王奉命去调查高丽太子遇刺一案,是包拯揪出了幕后凶手乃是辽国间谍。 辽国的目的,旨在挑起大宋和高丽的争端,他好坐收渔利,趁乱南下夺取中原。 包拯破获大案后,便得到了八贤王的高度赏识,尤其其刚正不阿的脾性,很对八贤王胃口。 随即将包拯暗中引荐给皇上赵桢。 本意是要将包拯留在京城里,辅佐天子。 当得知包拯遭到丁渭、夏竦以及庞籍的排挤,外放定远县,八贤王当时便想去朝堂为包拯讨一个公道。 可碍于丁渭一党的势力庞大,皇上这边的势力又太弱,包拯留在京城反而不安全,所以才同意外放。 同时他也希望包拯能在地方上磨炼一下自身的锋芒,建立一些政绩。 待到时机成熟之后,再找回京城,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 可没想到包拯才到定远县几天工夫,就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得罪了吏部尚书皮伦不说,还得罪了凤阳知府贾至及。 “这个包拯,性格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太嫩了,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变通。” 八贤王暗暗叹气。 当然,这也不代表他反对包拯杀恶霸。 只是觉得他不够圆滑,死脑筋! 眼下事关包拯的生死,他若是不出面的话,包拯的乌纱帽只怕是难保了。 以皇上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抗衡刘太后和丁渭一党。 随即换上衮龙袍,拿了皮熊的罪状,径直进宫来面见皇上。 御书房里。 听闻八贤王求见,二十岁的赵桢喜出望外,赶忙叫宣。 对于这位皇叔,赵桢心里清楚,他其实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 自己能够做皇上,乃是因太宗夺权。 可为了稳定大宋朝局,八贤王从来没想过要讨回自己的皇位。 在他眼里,大宋的江山是赵家的。 相比整个国家社稷安危而言,自己做不做皇帝,无足轻重。 更何况,当今皇上对自己礼敬有加,仁政爱民,是个难得的好皇上。 看到皇叔来到御阶下,赵桢赶忙迎出门外,率先开口道:“皇叔怎么有空来看朕。” “老臣已许久没有进宫,特来看看皇上可否荒废朝政。” 赵桢忽然叹了口气,道:“朕自从登基以来,一日不敢懈怠。” 八贤王点点头:“那就好!” 赵桢随即赐座,命太监奉茶,聊了些家常。 八贤王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皇上,老臣今日来,一是为了看望皇上,二来嘛,是为了包拯。” “包拯——包卿他怎么了?” 八贤王没有解释,而是将皮熊的罪状直接递给赵桢,“皇上还是自己看吧!” 赵桢本是个爱民的天子,一生都奉行仁政,当下看罢皮熊罪状,当场气得拍案而起。 “这些地方豪强,简直胆大妄为,如此坑害百姓,草菅人命,若非包卿,这定远县百姓还不知受多少罪!” 八贤王道:“皇上,包拯杀皮熊固然做得对,可那皮熊乃吏部尚书皮伦的侄子。包拯不经上奏,便杀了皮熊,皮伦岂能罢休,老臣担心……” 赵桢眉头一皱:“皇叔是担心皮伦陷害包拯!” “不错!” “那皮伦丁渭死党,深受母后重用,他若参奏包拯,当何以处之?” “皇叔也知道,幕后垂帘听政已有七年,朝政均不由朕做主,朕虽是天子,可说的话,无足轻重。” 说到这里,赵桢露出一丝无助的苦笑。 纵观古今,似他这样的一国之君,当真少有了吧! 他现在已经弱冠之年,已经有处理朝政的能力。 按理来说,太后理应还政于他。 然而事实是,太后没有丝毫要放权的迹象。 甚至朝政大臣,如王曾、范仲淹等多次上奏请求太后还政于他,却遭到了太后的外放。 显然,太后并没有要放权的意思! 而现在的朝堂之上的宰执,大都是靠着奉承太后而上位,把持朝政,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他这个天子几乎形同摆设。 倘若太后听信皮伦的谗言,要罢免包拯,他也无能为力。 瞧着皇上这副凄苦的神情,八贤王也颇感无力,道:“皇上还是暂且忍耐吧!” “可是皇叔,朕已经忍够了。” “世间凡成大事者,无一不是具备强大的隐忍能力,有老臣在,太后至少不敢效仿武则天!皇上现在要做的,就是虚心学习处理朝政的能力。一旦时机成熟,必能收回大权!” 听着八贤王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赵振努力地点下头去,“嗯!朕听皇叔的!可眼下包拯的事怎么办?朕可不希望失去这个良臣。” “皇上尽管放心,老臣虽然无法左右朝政,但要保一个人,还不成问题,本王打王鞭就是专打那些乱臣贼子的。老臣现在便去见太后,看看太后的态度如何再计较不迟。” 随即八贤王便又来到太后刘娥寝宫。 刘娥宣见,两人寒暄一番。 八贤王依旧将皮熊罪状给太后看了。 刘娥看罢,也颇为震怒。 八贤王见状,心中便有了计较,试探道:“这么说,皇嫂也认为皮熊该杀!” 太后尚不知已经落入八贤王圈套,于是点了点头。 但她也知道,八贤王来看自己,绝不是单纯的为了这么一桩小案,其中必有玄机。 于是问道:“八王爷来见哀家,想必不是单纯为了这么一桩案子吧!” 八贤王笑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皇嫂。” 刘娥淡淡一笑:“八王爷就不用跟哀家绕弯子了,有话直说吧!” 八贤王道:“不瞒皇嫂,此案乃是定远县知县包拯亲自审理。” “只因皮熊是朝中大员的血亲,老臣唯恐有人挟怨报复,向皇嫂进谗言,污蔑包拯,故事先来禀报皇嫂。” “以免受人蒙蔽,陷害忠良,玷污了皇嫂的名声!” 第25章 包拯的十大罪状 刘娥总算是听明白了,八贤王这是想保包拯。 包拯的能力,刘娥自是听说过,的确是难得的人才。 只是包拯的性格,令她太厌恶,简直把自己当成了魏征。 刚刚中了进士,她设宴让新科进士为国献治国之策。 原本只是为了调节一下宴席的氛围,说几句歌颂太平盛世的好话即可。 孰料包拯是真提,而且一口气便指出了大宋的十大问题,尤其是整肃军纪,提高武将的权力,取消对辽国的岁币等,犯了忌讳。 要知道,武将一直都是大宋最为忌讳的存在。 因为五代十国的藩镇割据,自从大唐灭亡后,中原王朝一直都是因为武将篡权,陷入了几十年的战乱。 自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篡夺了后周的江山之后,便吸取了五代十国的教训,杯酒释兵权,收缴了武将的兵权,同时任用文臣通兵,压制武将。 大宋朝的江山方得以稳固。 之后太宗、真宗都一直奉行太祖崇文抑武的国策,对武将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防范。 所以,军权一直都是大宋掌权者最为忌讳的话题。 而包拯原本的意思只是想提高军队的战斗力,不能一味的打压武将,陷入极端。 可在刘娥的耳朵里,就成了别有用心,她岂能让包拯大放厥词,所以才将其外放地方。 让他做知县,其实已经是刘娥顾及皇上和八贤王的面子了。 直至今日,刘娥对包拯的印象都极为深刻,太不知天高地厚,绝不可大用,否则大宋有倾覆之险! 饶是刘太后,对崇文抑武的国策也是坚决奉行。 “难得八贤王为哀家着想,哀家记下了!”刘太后假意感激了一声。 “既如此,那本王告退!” 有了太后这句话,八贤王也放心了,相信太后是聪明人,绝不至于为了袒护皮伦不顾朝局。 次日一早。 天子临朝,刘娥垂帘听政,百官在垂拱殿朝会,三呼过后。 殿头官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老臣有事启奏!” 当下,便见吏部尚书皮伦站了出来,满脸泪痕。 “皮爱卿何事启奏?”刘娥微微凝眉,心想果然是他。 若非八贤王提前告知他真相,今日只怕真要被他蒙蔽了。 皮伦此时还不知太后和皇上已经知道了定远县发生之事,指望太后给侄子做主,办了包拯,以泄心头之恨。 “回皇上、太后,老臣有个侄子,住在定远县。” “不想定远县知县包拯为了博取名声,刚一上任,便不问是非,将臣的侄儿给杀了。” “求皇上和太后给老臣做主啊!” 皮伦声泪俱下,说得绘声绘色,若有其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包拯真的为了博取名声,草菅人命,滥杀大臣亲属。 皇上没有说话,回头看刘娥的反应。 刘娥不动声色地道:“果有此事?” “千真万确啊太后!”皮伦哭得梨花带雨,目光随即瞥向凤阳府知府贾至及。 贾至及随即出列:“启奏皇上,太后,皮尚书之言,微臣可以做证,那包拯的确罪不可赦,刚一上任,便倒行逆施,犯下十大罪状!” 皇上和刘娥都惊呆了。 刘娥也是好奇的“哦”了一声,道:“哪十条?” 贾至及一拱手: “第一,草菅人命!” “第二,忤逆太后,公然污蔑太后,说太后垂帘听政,乃牝鸡司晨,祸乱朝纲。” “第三,不敬上官,以下犯上!” “第四,勾结江湖人士,殴打下官。” “第五,为官不明,欺压吏员,滥施酷刑!” “第六,怂恿百姓诽谤朝政,图谋不轨,居心叵测。” “……” 林林总总总共十条,每一条都是死罪。 群臣听罢,一阵哗然。 就连刘太后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包拯离京还不到一月,贾至及竟然就给他罗列了十大罪名,这是想置包拯于死地。 若非提前得知皮熊在地方上的犯下的罪行,刘太后几乎都信了。 尤其是第二条,说她这个太后牝鸡司晨,祸乱朝纲。 无论如何,刘娥也是不会信的。 毕竟,她不相信包拯有这么大的胆子。 此时贾至及和皮伦还一脸的得意,等着太后发落包拯。 足足十大罪状,包拯还能活命? 他们哪里知道,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啪”的一声,赵桢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拍案而起,“简直胆大妄为!” 群臣都被吓得一哆嗦。 唯有皮伦和贾至及暗自窃喜,以为皇上发怒的对象是包拯。 连皇上都震怒了,包拯这次是死定了。 “皮伦,贾至及,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诬蔑朝廷命官,你们以为朕和母后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吗?” “包拯生性耿直,乃大宋忠臣良将,可到了你们的嘴里,反倒成了乱臣贼子。” “你们简直是欺君罔上!” 见皇上竟然把矛头指向自己,皮伦和贾至及当场傻眼了,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冤枉啊陛下!”两人吓得魂不附体,扑通就跪了下去,“臣说的句句属实,并非污蔑!” 虽然小皇帝没有实权,可终归是一国之君。 赵桢冷哼一声:“那皮熊仗着你这个尚书的叔叔,在地方上巧取豪夺,欺男霸女,目无王法,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 “包拯杀了他,乃是为民除害。尔等却挟怨报复,蒙蔽朕和母后!” “若非朕和母后早知此事,岂不是要被你们给蒙骗了。” “二等身为朝廷大臣,不为国家考虑,只是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朕要你们何用?” 说到愤慨之时,赵桢眼眶都红了起来,恨不得将二人革职查办。 二人依旧还在懵逼的状态,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知道定远县的事。 更诡异的是,面对皇上今天的反常举动,太后竟然无动于衷。 “太后——”皮伦和贾至及赶忙求刘娥。 刘娥也是冷哼一声,毕竟被人欺骗的滋味也不好受,自然不会继续留他们在朝堂。 贬皮伦为延州知州,戍守边境。 贬贾至及至雷州苦寒之地做团练使! 直到现在,两人都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心里难以接受这样的落差。 明明想置包拯于死地,却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自己反倒被贬。 包拯一个七品芝麻官,怎么可能有这等通天的手段。 直到二人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八贤王出面。 两人都哭笑不得。 包拯何德何能,连八贤王都要保他。 要是早知道他和八贤王有这层关系,打死他们都不和包拯作对了。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乖乖收拾东西,离京赴任。 太后亲自发话,丁渭自然也不敢再保二人。 丁渭乃是在真宗时期被宰相寇准举荐,寇准因见其有治国之才,说丁渭有宰相之才,满朝文武,无人能及,遂一路提拔。 当时,李沆便提醒寇准,说丁渭是小人,不可重用。 可寇准不听。 不想丁渭做了宰执后,便勾结曹利用,反过来排挤寇准。 寇准遂遭贬,因年老体衰,受不得路途颠簸,一代明相就此陨落在路上。 朝中忠臣对丁渭和曹利用都恨之入骨,奈何真宗对这二人却是信任有加。 真宗驾崩后,刘娥垂帘听政。 刘娥也知道二人是谄媚小人,可为了把持朝政,依旧重用二人。 曹利用原本只是个小官,但为人聪明,当初辽国大举南下,兵临澶渊,真宗赵恒在寇准极力劝谏下御驾亲征,大败辽国将军耶律斜轸。 双方在澶渊议和。 曹利用受枢密院举荐,以阁门只使、崇仪副使前往辽国兵营议和。 真宗开出的条件是拒绝割地,愿纳岁币一百万两白银。 曹利用刚出门,就被寇准拦住,要他最多纳税三十万两。 曹利用到了辽国兵营后,见了萧太后,极力力争,果然以三十万两的岁币和辽国达成和议。 真宗大喜,重用曹利用。 后岭南叛乱,曹利用又有平叛之功,深受真宗器重,一直升至尚书左仆射。 但当初澶渊之盟,曹利用受寇准胁迫,一直怀恨在心。 做了宰辅后,便和丁渭一起排挤寇准! 第26章 半夜鼓声,乌盆冥案 天圣七年,即公元1029年。 八月的秋日,空气中已弥漫着一丝凉意。 定远县。 包拯上任已逾两个月。 在他的治理下,定远县的农业与商业逐渐复苏。 皮熊一案中,包拯并未被罢免,反倒是陷害他的两位朝中高官——吏部尚书和凤阳府尹——遭到了贬职。 这一事件也促使朝廷大臣们重新评估包拯的能力。 他们意识到包拯背后有八贤王的支持,因此对他心存忌惮。 这也让包拯在定远县得以大展宏图。 无论背后有多大的势力,只要违法乱纪,欺压百姓,包拯绝不姑息。 短短两个月,他已斩杀了三名横行乡里的地主。 在百姓心中,包拯几乎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受到广泛的爱戴。 一时间,县内无人前来申冤。 包拯还成功召唤了智囊公孙策。 公孙策曾是一名落榜的秀才。 在参加乡试时,他的试卷被考官调换,导致他名落孙山。 满腔抱负化为泡影,公孙策发誓永不踏入官场,转而成为一名游方郎中。 然而,在包拯的召唤下,他成为包拯的幕僚。 得知公孙策的遭遇后,包拯让他撰写了一篇文章呈递给八贤王。 八贤王随后推荐他担任主簿,终于给了他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因此,公孙策对包拯感激涕零。 论才华,公孙策学识渊博,记忆力惊人,医术高超,堪比状元。 担任文案主簿后,他更是勤勉尽职,提出了许多有效的治理策略。 包拯视他为知己,大小事务皆向他咨询。 这天夜晚,明月高悬,秋高气爽,夹杂着丝丝凉意。 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蜷缩着身体,手持拐杖,怀里夹着一个漆黑的脸盆,急匆匆地赶往县衙。 到达县衙门口,他放下脸盆和拐杖,拿起鼓槌,咚咚地敲响了大鼓。 鼓声传遍整个县城,顿时狗吠声此起彼伏。 “他妈谁啊,半夜三更击鼓,是不是有病!” 已经入睡的值班衙役被鼓声吵醒,满腔怒火。 “白天不来,偏要大半夜来,真是的,这是不让我们活了。” 自从包拯上任以来,衙役们就没有轻松过。 除了处理日常事务、抓捕盗贼、巡逻等,他们还得按照包拯的要求修桥铺路,每个人身上都有任务。 每个衙役都要负责十户人家的扶贫工作。 衙役们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如果不是县太爷给他们涨了薪水,他们早就辞职不干了。 而此刻,正是衙役们睡得正香的时候,好梦被吵醒,心情能好受才怪。 可没办法,县太爷勤政爱民,只要有人击鼓,就必须升堂问案。 一旦稍有懈怠,迎接他们的就是毫不留情的责罚。 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半夜击鼓的,可也怕挨板子啊! 只得不情不愿地去开门。 咯吱一声,王春、李福打开房门。 看了半天才发现是个牢头蹲在墙角。 “死老头,你大半夜的击什么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王春没好气的骂道。 老头将嘴咧了咧,脸上闪过一丝惧色,“对不住二位爷了,实在是小人有要事要见太爷!” 王春道:“有什么事不能白天来,非得大半夜来,我看你是有病。” 老头心里也知道,大半夜的来告状委实有些不对,脸上感到有些过意不去,连连给衙役道歉。 解释道:“我这案子,白天断不了,只有晚上才能断。” 见他说得这么玄,王春和李福都不禁吸了口凉气,感到可笑,“你什么案子,白天断不了,非得晚上才能断?” 老头道:“现在不能说,见了太爷才能说。” 王春更是气急败坏,以为遇到了一个疯老头,就没多问,随即将他带入县衙。 另一边。 包拯也早已被鼓声惊醒,心里也是无语。 身旁的婉儿道:“老爷,谁半夜击鼓,您要升堂吗?” “当然!”包拯不假思索道。 说过的话,就要履行,否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而且,包拯也好奇,这大半夜还有人击鼓,案子一定不简单。 随即爬起来,婉儿替他更了衣。 刚打开房门,便见展昭和公孙策已经走来。 “大人!”两人一拱手。 公孙策道:“有人击鼓鸣冤,是否升堂问案!” “深夜击鼓,想来一定是有巨大冤情,公孙先生,即刻传令升堂。” “是!学生这就去传令!” 随后,包拯就在展昭和王朝几人的簇拥之下,来到公堂。 值班的衙役也全都不辞劳苦,来到公堂列定,却是一个个打着哈欠,疲惫不堪的样子。 啪! 包拯拍响惊堂木,“将击鼓之人带上堂来。” 衙役们也振作精神,口喊“威武”,手中水火棍不停触地。 深夜中,公堂显得格外的肃穆和庄重。 须臾! 王春和李福带着老头来到。 “草民张别古,叩见青天大老爷!”张别古战战兢兢跪下。 包拯看了他一眼,须发皆白,已有六十岁的年纪,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脸盆,心里也是很疑惑。 “张别古,你深夜击鼓,有何冤情,状告何人?” 张别古道:“回大老爷,不是草民要告状,而是这个盆儿有冤情要说,草民只是替他跑腿儿!” 将脸盆往地面一放,前面推了推,似是在说,这件案子和他无关,别问他,问这个盆儿。 瞧着他如此离奇的举动,所有人都是诧异万分,面面相觑,感到匪夷所思。 脸盆告状? 这也太离谱了吧! 公孙策和包拯早已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一脸懵逼。 班头耿风被打扰了好梦,心里本就不快。 此时见他胡言乱语,竟敢扰乱公堂,不由发怒。 “张老头,这不就是个脸盆,你说是它告状,你当公堂是你家开的?” 衙役们也跟着附和。 “我看这老头就是疯了,存心扰乱公堂,戏弄太爷!” “这大半夜的,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别古被衙役吓得浑身打颤,叫苦连天:“青天大老爷,冤枉啊,草民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戏弄您啊!真是这个盆儿要告状。” 瞧着他郑重的样子,包拯也以为遇上了精神病患者,耐心问道:“张别古,你说这盆要告状,他有何冤屈?” 张别古摇摇头:“这个草民就不知了,他说只要见到包大人,包大人就会替他沉冤昭雪。” 说完,张别古随即对着面前的盆喊道: “盆呀!你不是有冤要申吗?” “你见到包大人了,干嘛不说话!” “盆儿,说话!” “盆儿,盆儿……你可别害我啊!” 灯火在公堂上随风摇曳,映照着张别古对着盆喃喃自语的身影。 公堂内一片死寂,令人感到不安,仿佛所有人都被刺骨的冷风所笼罩,感到一阵寒意。 胆怯者甚至感到头皮发麻,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第27章 盆中冤魂 张别古对着乌盆交换了半天,乌盆哪里半点动静。 可深更半夜的,公堂上的人倒是被他吓得不轻。 张别古也是急得团团转。 在家的时候,盆明明还开口跟自己说话,说它有冤情要见包大人申诉。 刚开始张别古还以为自己白日见鬼,是命不久矣。 可确定乌盆真的会说话后才知道,乌盆里面藏着一个冤魂。 他一个普通百姓,原本惧怕衙门。 可乌盆却缠着他,说要是不带他来见包大人的话,就一辈子缠着他。 张别古也是无奈,这才壮着胆子来衙门。 谁曾想,到了衙门后,乌盆又不说话了。 “青天大老爷,刚才在县衙外,盆儿还跟我话来着,怎么现在却不说话了。”张别古连忙为自己辩解。 包拯心里也有些来气。 大晚上的,耽搁大家的美梦也就算了。 不想,闹了半天竟然只是一场闹剧。 换了是心里能好受得了。 可瞧着张别古一把年纪,包拯也不忍惩罚。 或许是年纪大了,孤独,所以产生了幻觉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包拯就要宣布退堂。 然而就在这时,脑海里系统提示音却突然响起。 【检测到冥案,请宿主提升天眼等级!】 什么? 饶是包拯知道这是个怪力乱神的世界,可听到消息后,还是止不住吃了一惊。 冥案,那不就是鬼怪作祟。 也就是说,张别古不是幻觉,而是这个脸盆真的有鬼。 包拯心里不由一寒,但还是鼓足勇气提升了天眼等级。 【提升成功,当前等级为黄级,可见鬼魂。】 伴随着系统提示音落定,包拯额头的月牙儿伤疤忽然一热,泛出一道银色的光芒来。 包拯随之看去,只见原本什么都没有的脸盆,在天眼银光的灵力作用下,泛起了一道微弱的阴气。 嘶… 包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不会就是怨气吧! 可除了一股淡淡的怨气之外,哪有半个鬼影。 包拯一时间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可以肯定的是,张别古没有说谎,乌盆内方才绝对藏着不干净的东西。 至于现在为何又看不到,就不得而知了。 啪! 看到这里,包拯随即拍响惊堂木。 “张别古,本县见你年事已高,便不予治罪,你先回去吧!” “倘若你依旧坚持这脸盆能说话,随时来见本官。” “唉——”张别古如蒙大赦一般,抱上脸盆离开了公堂。 “退堂!”包拯拍响惊堂木,推出后堂来。 衙役们一个个却都不满,张别古如此搅扰,太爷竟就这么放他回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要是换了以前的王大人,这张老头非得屁股开花不可。 这是赤裸裸的骚扰公堂。 不过也有衙役暗暗揣测。 “我看这张老头脑子还很清楚,也不像是个疯子,胆子怎么就这么肥呢!” “嗨,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 “你们说,会不会是这张老头真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刚才他对着乌盆的样子,你们没瞧见么,说得可是情真意切,就好像在跟人说话一样,我差点没给他吓死。” 班头道:“别自己吓唬自己,我看那老头就是得了癔症。朗朗乾坤,哪来的鬼。” “还是耿头儿说得对,别自己吓唬自己。” 众人自我安慰。 而此时王春和李福重新将张别古送出衙门。 两人心里也是憋着闷气,不吐不快,骂了张别古几句。 “死老头,太爷心眼好,没治你的罪。” “但这衙门可不是你家开的,以后给我想好了再来。” “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张别古支支吾吾应了两声,说以后再不敢了,也是一脸无奈。 瞧着大门被重新关闭,他才对着将脸盆端在手里,喊道:“盆儿!” “唉!”就在这时,乌盆突然答应了。 “嘿!奇怪。”张别古气得不行,看来自己真不是幻觉。 终究还是惧怕,不敢生气,只是问道: “我已经带你到了公堂,你怎么又不说话,害得我差点儿吃板子,你莫不是洗刷我老头子。” 乌盆也叹气道:“伯伯,你别生气,不是我戏耍你,是我进不去县衙的大门。” 张别古皱了皱眉:“方才明明进去了。” 乌盆道:“盆是进去了,可我的冤魂进不去。这县衙有各路鬼神把守,我只是个冤死鬼。你再去给包大人求一张放行的文书,我便能进去了。” 张别古经历了刚才的事,已成惊弓之鸟,连连摇头,“不去!不去!” “张伯伯,我有天大的冤情要诉,你若不去,我这辈子都缠着你哩。” 张别古一听,顿时叫苦连天。 没奈何,只得又重新转回县衙。 拿起鼓槌咚咚咚敲了几声。 黑夜里,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吠,叫得人心惶惶,头皮发麻。 王春和李福都还没寝室,听到鼓声后,料定又是张别古,再度出大门来。 一看果然是他,忍不住骂道:“我说你这老头,没完没了,你不会又要说,你这盆又会说话了。” 张别古咧嘴笑了笑:“麻烦二位差爷再去通报通报,我这盆说,刚才被镇守衙门的鬼神拦在了门外,所以没能进去,需包大人写一份放行的文书方能进去。劳驾!劳驾!” 王春和李福见他说得神神叨叨的,都被逗乐了。 两人连连摇头。 唉…… 这老头当真病得不轻啊! 满嘴的胡话,怕是命不久矣! 可方才县太爷已明确表态,允许这老头再次告状。 王春和李福自然不敢阻拦他,也怕他继续纠缠,没完没了,只得如实到后堂禀报。 展昭和公孙策听后也都是一阵匪夷所思。 更关键的是,包拯还写了一张放行文书给王春。 王春一阵费解和苦笑,当真是怪事年年有,张老头疯了,就连县太爷都跟着他疯。 王春忍不住问道:“太爷,那张别古就是个失心疯,您怎么还信他?” 包拯不屑和他解释,说道:“你把这放行的文书交给他就是了,带他直接来后堂见我。” 王春不敢多言,拿了放行文书转身出门。 来到县衙外,转交给张别古。 张别古得了文书,放在脸盆内,朝着大门上的门神秦叔宝和尉迟恭拜了拜,便跟着王春和李福重新进了县衙,又问: “盆儿,这次进来了没有?” “进来了伯伯!” 乌盆内传来一名男子空灵的回应。 张别古终于放心了,跟着衙役径直来到后堂。 第28章 怨鬼伸冤 “草民叩见青天大老爷。” 张别古跪下,依旧将乌盆往包拯面前一放。 “张别古,你这次可确定这脸盆能开口说话了?” “草民确定!盆儿,你说话吧!” 张别古轻声朝乌盆呼唤。 可乌盆又哑巴了,哪有什么动静。 张别古急得额头冒起了冷汗,“盆儿,你倒是开口说话啊,你莫害我。” 唉… 展昭和公孙策都摇起了头,基本确定,张别古是真的得了癔症,命不久矣。 包拯没有说话,而是将天眼一开。 一道银光射向乌盆。 只见乌盆之内,怨气浓重,和第一次所看到的截然不同,显然就是有鬼在里面。 至于他为何不说话,包拯也有些费解。 难道自己听不到鬼说话? 这不科学啊! 既然都能看到他身上的怨气了,怎么能听不到他说话,那这个天眼也太废了吧。 见张别古连喊几声都乌盆都没有任何反应,包拯只好作罢:“张别古,你且回去吧!” “唉!”张别古连忙点头,抱着乌盆转身就走,一刻都不敢耽搁。 心想这次是真被害惨了。 要不是青天大老爷爱民,今天怕是走不得了。 王春和李福依旧将张别古送出县衙,心里已经气得想打人了。 “张老头,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 “二位爷,我冤枉啊!” “你叫哪门子的冤,连包大人你都敢戏弄,你是不是存心欺负包大人心善。” “我哪敢啊,我真是冤枉。” “赶紧滚,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纪,今天就让你来得去不得,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 张别古唯唯诺诺,连连称是,表示再也不敢了。 王春和李福再次关了大门。 张别古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将乌盆往地上就是一扔。 “哎哟,我的腰!”乌盆出声道。 张别古也不再惧他,怒道:“我以为你死了呢!” “伯伯,我本来就死了。” “上次你说你没进去,这次进去了,怎么又哑巴了。” “张伯伯,你听我说。不是我不说话,我突然想到没穿衣服,怎能见星主。劳烦伯伯给我烧一件衣服,我就能见包大人了。” “什么,我给你烧衣服?你还想再见包大人?” “没门。” “你是嫌我小命太长!” “这次啊,我是绝对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 乌盆哀求道:“伯伯,这是最后一次,您发发慈悲吧!我要是能沉冤昭雪,一定不忘伯伯的大恩大德。来世做牛做马也定当报答!” 张别古终究是心软,见他这么说,只好又重新将乌盆捡起来。 另一边。 连续被张别古戏弄了两次,展昭和公孙策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公孙策道:“大人,依学生看,这张别古多半就是因年迈体衰,产生了幻觉,不必理会,不如早些歇息!” 包拯道:“再等等,我相信,张别古还会再来。” 公孙策和展昭听后,都面面相觑。 已经饶了他两次,他还敢来? “大人为何如此确定,难道这乌盆当真隐藏着什么蹊跷不成。” 包拯点了点头:“不错!里面确实有一只冤魂,并非张别古得了癔症。” 几人闻言后,心顿时一麻,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毕竟这种事,包大人绝不会开玩笑。 现在几人才明白为何包拯没有惩罚张别古,原来当真有鬼啊! 公孙策道:“大人乃文曲星转世,自是能看到冤魂,可张别古一个平民百姓,怎会看到冤魂?” 包拯抿嘴一笑,“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或许是那冤魂和张别古有缘。”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 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 “咚咚咚!” 鸣冤鼓再次响起。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疯狂的狗吠。 整个县城的人都被惊醒,骂骂咧咧的。 最为愤怒的还是衙役。 心想:不会又是张别古那老头吧? 特么没完没了了! 这次要是他的乌盆再说不会说话,就算是县太爷放过他,自己也一定要给他点颜色。 今后所有人都学张别古,大半夜来击鼓伸冤。 他们这些当差的,还能不能有个好觉。 王春和李福再次开了大门,果然又是张别古。 “老头,我看你当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别怪老子没提醒你。” “这次你的乌盆要是还不会说话,你就等着吃板子,蹲大牢吧!” 张别古心里虽然也害怕,但这次乌盆已经做了保证,他也要再试一次。 “放心,这次保证说话。”他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 王春和李福冷笑一声,“那就走吧!” 张别古依旧将放行文书放在乌盆里,朝门神拜了拜,进门后,又问乌盆是否进来了。 听到乌盆的回应,张别古才放心。 包拯听到鼓声之后,再次传令升堂,转入公堂之上。 一切准备就绪,张别古来到公堂,行了礼后,便将乌盆往地面一放。 包拯道:“张别古,这件案子本官接了,你先回去吧!” 张别古惊喜交加,连连拜谢,离开了公堂。 衙役们却是讶然失色,一阵哗然,不知包大人为何要接这么荒唐的案子。 难不成真的要审问一个脸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包大人不会也得了失心疯?否则怎么会相信张别古这个疯老头的鬼话。 啪! 包拯拍响惊堂木,“何方怨鬼,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什么?” “鬼…鬼?” “太爷,您可别吓我们啊!” 包拯这一声怒斥,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把衙役们吓得脸都白了。 而正当他们疑惑之际,忽然平地一阵阴风乍起,呼呼作响。 公堂上的灯火不停闪烁,公孙策面前纸张飘飞。 “怎么回事?” “哪来的风?” “不会真的有鬼吧!” 衙役们慌了,浑身被这股阴风吹得凉飕飕的,仿佛身后有东西。 哐镗! 伴随着阴风落定,公堂上的乌盆却忽然动了一下。 一道人影悬浮在乌盆上空,脚步着地,披头散发。 “啊——!” 看到眼前一幕,王春眼皮一翻,当场晕死了过去。 “我的娘啊!” 李福大喊一声,也跟着昏死过去。 “太爷,我家母猪下崽,小人就先走了。” 耿风还顾得上站岗,丢了水火棍,急急如漏网之鱼,忙如丧家之犬,逃之夭夭。 眨眼工夫,衙役全都跑没影了。 公孙策吓得摔了一个跟头,谁他喵说的“子不语怪力乱神”,书里都是骗人的。 “保护大人!” 展昭巨阙出鞘,挡在包拯前面。 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也纷纷亮出兵器。 第29章 逮捕凶犯 偌大的大公堂上,眨眼工夫,就只剩下了包拯几人,以及悬浮在半空中的冤魂。 “退下!”包拯对展昭道。 虽然他也是平生第一次见鬼,但心里知道眼前的冤魂并没有恶意,自然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展昭和王朝几人闪在一旁,但并没有收起兵器,做好随时和怨鬼搏斗的准备。 “啪”的一声,包拯拍响惊堂木。 “堂下冤魂,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作何营生,有何冤情,从实说来。” “草民刘世昌,苏州人氏,乃是个商人!” “三个月前,回家途中,路过定远县,不想城门已经关闭,遂在小溪村赵大福家借宿。” “不想赵大福夫妇见草民有钱,便将草民杀害,用菜刀砍下了草民的头颅。” “为了掩人耳目,赵大福夫妻又将草民的尸骨扔进窑炉中烧成灰烬,做成了乌盆。” “草民尸骨难以入土,故而无法投胎转世,魂魄附在乌盆之内。” “幸而遇到张老伯去张光明家讨账,赵大福夫妇便用乌盆抵了债,草民这才有机会见到包大人。” “求包大人替草民伸冤呐!” “可恶!”听到这里,一向嫉恶如仇的展昭,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包拯也是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也有些难以相信,大宋朝,也有这等黑心的刁民。 谋财害命也就算了,还要把人的尸骨做成瓷盆来售卖。 或许这就叫因果报应吧,偏偏自己能看到鬼。 要不然的话,刘世昌一辈子也别想伸冤了。 得知刘世昌悲惨的遭遇,公孙策心中的惧意消散,转为了愤怒。 包拯又仔细问明赵大福的赃款隐藏之所,拍响惊堂木。 “张龙赵虎,你二人即刻赶往小溪村,将赵大福夫妇缉拿归案。” “是!” 两人领命,跨上腰刀,大步出门,连夜往小溪村而来。 但两人对这个村子不熟悉,只能敲响一户人家,询问赵大福的住所。 问清楚后,两人随即拍响房门。 “开门,开门!” 等了好半天,才见一四十岁的妇人前来开门。 “你们是?”看到是官差,妇人做贼心虚,也不免忐忑起来。 张龙道:“这里可是赵大福家?” 那妇人不敢不承认,问道:“两位官爷,我们是守规矩的老百姓,你们大半夜的来做什么?” “守规矩?”张龙冷哼一声,“我看你们的胆子大得很,连杀人的事都敢做,不妨告诉你,你们夫妻俩的案子发了,最好老实一点。” 说着,一把将她推开,走进院子来。 妇人顿时慌了:“官爷说…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你们可不要胡乱冤枉好人。” 张龙也不理会他,目光在院子里打量了一眼,里面堆放着不少的瓷盆、瓷碗,最边上还有一个窑炉。 张龙回头道:“刘世昌就是被你们夫妇用这个窑炉给烧成灰的吧!” 妇人眼睛一亮,吓得脸色惨白。 此事无人知晓,他们怎么会知道?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只是狡辩:“什么刘世昌,马世昌,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张龙道:“少废话,到了县衙跟包大人解释。” “我不去,我不去,我没犯法…”妇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想逃走。 可刚转过身,赵虎的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哪里还敢动。 两人押着妇人直接闯进屋子,将刚爬起来的赵大福也拿了。 随后张龙直接掀开他夫妻的床板,下面一个酒坛子,满满的一坛子金银珠宝。 “你们没有谋财害命,这金银珠宝哪来的?” 赵大福做贼心虚,支支吾吾,打不上来。 反倒是他老婆,依旧死了的鸭子嘴硬:“这是我们夫妇自家赚的。” 张龙赵虎感到可笑,靠烧窑就能赚上千两的银子,那就没有穷个人了。 张龙道:“去跟包大人解释吧!” 当下将夫妻二人绑了个结实,拿了赃款,投县衙来。 到县衙时,天已大亮。 包拯还没睡醒,还是公孙策前来禀报。 片刻后,包拯来到公堂。 昨晚那些值班的衙役,被吓跑之后就没敢来,全都旷工了。 公堂外倒是站了不少百姓围观。 昨夜,县衙的鼓声足足响了三次。 全城的百姓都被吵得人心惶惶,没睡安稳,甚至有的怀疑是不是鬼击鼓。 所以一大清早,胆子大的便已早早来县衙外等着,想看看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啪!”包拯惊堂木拍响,“将人犯赵大福夫妇带上来。” 片刻之后,赵大福夫妇被张龙赵虎带上公堂。 “草民赵大福及民妇叩见青天大老爷。” 面对庄严的公堂和威严的包拯,两人显得极为紧张,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包拯猛地拍响惊堂木,厉声质问:“赵大福夫妇,你们可知罪?” 赵大福心知案情败露,不敢开口。 而他的妻子杨氏却装作糊涂:“民妇听不懂青天大老爷的话,我们夫妇一向安分守己,众所周知。不信您可以询问街坊邻居。” 他们夫妻俩本是烧窑的,经常在街上叫卖瓷盆和瓷碗,因此街坊邻居大多认识他们。 听到杨氏的辩解,认识他们的百姓纷纷点头,私下议论起来。 “这夫妇二人平时虽然斤斤计较,但不至于犯法。” “是啊,会不会是太爷弄错了。” “不可能,太爷明察秋毫,何等精明,乃是神仙下凡,自上任以来从未冤枉过任何人。” “既然太爷抓了他们,那他们肯定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错不了。” “话虽如此,但他们夫妻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呢?” “谁知道呢!不过我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们了,大家没注意到吗,他们穿的都是绸缎,想来是发了笔横财。” 正当旁观者议论纷纷之际,一声惊堂木响打断了众人的私语。 只听包拯喝道:“好个刁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本官劝你如实交代,或可少受些苦楚。” 第30章 冤魂上公堂 杨氏却坚持县衙没有确凿证据,坚决不肯认罪。 包拯询问赃银的来源,她坚称是自己一生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 她也听说过这位县太爷是明辨是非,审案注重证据,绝不会无故冤枉好人。 那天夜里,他们杀害刘世昌时无人目睹,而刘世昌的尸体也被烧成了盆。 可以说,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她不相信这位县太爷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她辩解道:“大老爷说我们夫妇杀了人,也得有确凿的证据,不能仅凭一坛金银珠宝就定我们的罪,您这样算什么青天大老爷。” 众人见她竟敢公然质疑包大人的公正,都惊呆了。 “这婆娘,简直不知死活!” “罪该万死!” 包拯现在在定远县百姓的眼里,那就是神明,哪里受得了别人的玷污。 敢怀疑包大人,那就是他们的仇敌。 杨氏的一句话,触怒了围观百姓,顿时群情激愤。 公孙策也是怒斥一声:“放肆!” 包拯随之冷笑:“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来本官得让你见识一下,传原告!” 原告? 赵大福夫妇一脸懵逼,吸了一口凉气,互视了一眼,当场就蒙了。 刘世昌不是早就死了么,哪里还有什么原告。 难道死了的人还能重新活过来。 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夫妻二人都云里雾里,不知这个县太爷究竟要耍什么花样。 围观百姓心里也是一阵痒痒。 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眉目,不知这原告究竟是谁。 然而,只等王朝马汉将乌盆端上来之后,百姓是彻底不会了。 “这不就是个盆?” “难不成,这个盆是原告?” “这怎么可能!我看这应该是物证吧!”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莫衷一是。 然而赵大福夫妇看到乌盆的那一刻,却早吃了一惊。 自家烧制的瓷盆,他们能看不出来吗? 不过夫妻二人每天要烧制几十个瓷盆瓷碗,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东西,他们自己也分不清究竟哪一个盆是刘世昌的骨灰烧制。 所以两人内心也在极力宽慰自己,即便眼前的乌盆就是刘世昌的尸骨烧纸,县太爷也绝不可能知道。 除非他是神仙。 王朝将乌盆往公堂上一放,空气中莫名涌出一股寒意来。 “怎么突然凉飕飕的。” “我也觉得!” “什么情况,太爷拿这么一个脸盆上来做什么?” “…” 围观百姓依旧被一层神秘的面纱给挡住了一般。 “啪!” 包拯拍响惊堂木:“赵大福,杨氏,你们可认得此物?” 赵大福依旧不敢作答。 杨氏道:“不就是个盆,民妇自然认得!” “此盆可是你夫妻二人所烧制?” “是我夫妻烧制!”杨氏供认不讳,却反驳道,“包大人不是说传原告吗,拿一个盆儿上来做什么,难道这个乌盆是原告不成?” “正是如此!”包拯掷地有声地回说,仿若巨石落入平静的湖面,掀起了滔天的浪花。 啊? 公堂外顿时一阵吃惊的惊呼,百姓哑然失色,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太爷在开什么玩笑啊! 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乌盆,怎么还成原告了? 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啊! 众人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杨氏神色明显的有些不屑,反问道:“包大人说这盆是原告,民妇实在听不懂,难道这盆儿还能说话?” 包拯见气氛已经到这了,也不再兜圈子:“不错!因为他并非普通的窑泥,而是人的尸骨!” 什么? 围观百姓再度惊呼,这次却是感到了一丝害怕。 心想难怪刚才冷飕飕的,原来是人骨。 更不敢相信,赵大福夫妇居然用人的骨头来烧制瓷器。 尼玛畜生啊,还有没有人性。 大家甚至都怀疑,从赵大福夫妻那儿买来的瓶瓶罐罐,会不会也是人骨烧制的。 此时,赵大福夫妻也大惊失色。 杨氏的态度明显蔫了不少,没有了方才的那种硬气: “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夫妻烧纸的东西都是正正经经的窑泥,怎么可能会是人骨。” 包拯深谙人性,知道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可能坦白罪行。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 包拯随之大喝:“本官知道夫妻不会招供,本官今天少不得的让你们开开眼。刘世昌,你出来吧!” 呼… 突然间,一阵阴风乍起,乌盆哐当作响,一道怨气自乌盆内盘旋,凝聚出一个人形。 披头散发,眼睛血红,悬浮在半空,身上闪烁着绿光。 别提多瘆人了! “我的妈呀!” “鬼啊!” 围观百姓惊呼一声,慌不择路,恨不得爹娘多给生两条腿出来。 胆小的赵大福看到竟然是死去的刘世昌,眼睛一翻,当场晕厥过去。 杨氏的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没有晕过去,只是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硬气,吓得大喊大叫:“你不要过来啊!” 包拯生怕把她当场吓死,便示意刘世昌退下,再次问道:“杨氏,如今你可愿招供?” “民妇招!民妇招啊!都是他…”杨氏伸手一指已昏死过去的丈夫,“都是他出的主意。” 包拯随即让王朝马汉在赵大福脸上泼了一盆凉水,赵大福悠悠转醒,嘴里喊一声:“有鬼…有鬼…” 包拯拍了一声惊堂木,“赵大福,你老婆已然招供,说杀刘世昌乃是你的主意,你有何辩解?” 赵大福一听,眼睛一亮,叫屈起来,“冤枉啊包大人,都是这个婆娘财迷心窍,看他包袱沉重,威胁小人给他下老鼠药。” 杨氏闻言大怒:“你这个太杀的,事到如今,还来害老娘。包大人,是赵大福,和民妇无关呐。” 瞧着这夫妻二人相互推脱责任,公孙策不由得长叹了口气。 果然是应验了那句古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彻大堂,震慑住正在争吵的夫妻二人。 “放肆,公堂之上,由不得你们咆哮。” 夫妻二人不敢再多言。 “你们夫妇二人,本是良民,不愁吃穿,却贪心不足,为了钱财,将一条无辜生命杀害。” “为掩盖罪行,又将死者尸骨烧成灰烬,制成乌盆售卖,以至死者冤魂不得安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我泱泱大宋,仁义为先,想不到会出尔等这样阴狠毒辣的刁民,简直罪大恶极!” 赵大福夫妇吓得屁滚尿流,哀求不止。 “太爷饶命,太爷饶命。”杨氏磕头如捣蒜,“民妇只是一时糊涂,太爷开恩呐。”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包拯对二人的哭求,视若无睹一般。 并不是他真的杀人上瘾,实在是没有一点可以同情的地方。 当即将二人押赴刑场,等候午时问斩。 第31章 在古代做官就是爽 中午时分,赵大福夫妇被押赴刑场明正典刑。 此时,包拯脑海里也传来系统提示音。 【案件完成,奖励100功德!】 包拯打开系统界面。 【宿主:包拯】 【身份:七品知县】 【技能:天眼.黄级】 【法宝:无】 【功德:1200点】 【注解:为民请命,伸张正义,为民谋福,可获得功德,功德可兑换技能和法宝。】 … 看着眼前的功德点,包拯没有急于利用。 反正功德点不会消失,需要的时候再兑换也不迟。 不过,刘世昌一案,也让包拯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鬼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回到县衙后,包拯立即发布文牒到刘世昌老家苏州,让家属来取刘世昌的尸骨。 三日后,刘世昌的妻子马氏带着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来到县衙,对着乌盆痛哭了一场。 包拯又说明来龙去脉,马氏对包拯和张别古均感激不尽。 见张别古是个孤寡老人,无儿无女,当即认作义父,带回张别古回苏州老家养老送终。 这无疑是个完美的结局。 公孙策笑道:“大人,这或许就是善有善报了!” 包拯也笑了起来:“让好人得到好报,让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那才算是美好的人间。” 展昭听后,也笑着插了一句嘴:“世上若无大人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官,哪来的美好人间呢!” 包拯听后却是摇起了头:“和谐的人间需要每一个人共同来塑造。” 众人有说有笑。 但公孙策却突然犯难了起来:“大人,刘世昌的案子虽然圆满,可此案牵扯怪力乱神,学生该如何写这份报告。” 虽然这是个玄幻世界,但为了稳定人心,朝廷对怪力乱神之事有忌讳,官方的文件不允许谈论鬼神。 包拯听后一笑:“公孙先生妙笔生花,这点小事还能难得倒先生么?” “学生愚钝,还请大人赐教。” 毕竟刘世昌一案,根本就没有原告,没有人证,更没有物证。 而是全凭包拯的天眼神通才顺利破案。 这的确让公孙策没法写。 若是如实上报的话,那不就等于公然承认世上有鬼了? 这样的报告要是上报上去,还不得让朝野震动。 包拯笑道:“公孙先生饱读诗书,难道不知这人骨轻于泥土。” 公孙策一听,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对啊,学生怎么没有想到。” “学生就说,是张别古从赵大福夫妇家里买了一乌盆,发现比其他瓷盆的重量明显较轻,怀疑赵大福夫妇以次充好,遂告上县衙。” “大人经过检验,发现乌盆含有大量人骨粉,顺藤摸瓜,遂查明了赵大福夫妇谋财害命!” 包拯见他编得有理有据,点头道:“合情合理,毫无破绽,就这么写吧。” “是,学生这便去写。” 公孙策笑盈盈而去,写了文书,随即上报凤阳府。 新上任的凤阳府尹看了文案后,不禁叹服包拯之才,随即将案卷上报大理寺。 大理寺卿文彦博见包拯仅凭一个乌盆便破获了一桩无头公案,大为赞赏,随即奏报于皇上和太后。 赵桢亦是大喜,当着百官的面称包拯有狄仁杰之风,赏玉带一条,白银千两以示嘉奖。 就连刘太后对包拯也不由得侧目,心中暗忖道:“看来这个包拯的确有过人之才,将来必能成为国家栋梁,辅佐皇上。” 刘娥也并非不知道丁渭一党乃谄媚的小人,她已经没有了称帝的希望,将来终归是要死的。 自己死后,权力自然是要归还皇上。 所以,朝廷必须多几个包拯和范仲淹这样的栋梁来制衡丁渭党羽。 否则大宋江山若是让丁渭党羽把持的话,有倾覆的风险。 她百年之后,皇上没有自己的势力,大宋必乱。 如若不然的话,刘娥能看不出来? 那她这个太后也将成千古罪人。 所以,面对皇上扶持自己班底的事,刘娥现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过多的干涉。 只要目前皇上不会威胁到她继续执政,皇帝要怎么培养自己的势力,其实都是刘娥默许的。 丁渭及党羽见小皇帝对包拯如此宠信有加,心里越是嫉恨。 定远县。 得到嘉奖的包拯,也是欣然接受了。 只是没想到,皇上的赏赐这么多。 玉带一条,白银千两,这样的财富,普通人一辈子都花不完。 以大宋朝对文人的优待,在包拯看来,其实压根就用不着去贪。 为何还有那么多的官员,不择手段的从穷人嘴里夺保命的口粮。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岁月匆匆。 不觉三年过去,包拯任期已满,回京待命。 朝廷也派了新的知县来替任。 离任这天。 全城百姓夹道送别,甚至有些从十几里的地方赶来送包拯。 有的送鸡蛋,有的送萝卜,有的送白菜… 百姓满脸的不舍,泪流满面,哭声动天。 他们实在是舍不得啊! 虽然只有短暂的三年,可包拯一直鼓励开荒、减免徭役。 一大半的佃农重新拥有了自己的土地,吃上了一口饱饭。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包拯实行了青苗法。 不错,就是王安石变法中最重要的一条——青苗法! 就是在春末夏初青黄不接的时候,县衙直接给没有粮食的百姓借贷,等秋收之后,再连本带息归还。 而且县衙只收10%的利息,比地主的高利贷少太多了。 这不但避免了无粮的百姓向地主去借高利贷,同时还给县衙增加了一些利息收入,可谓两全其美。 这也使得不足三万人口的定远县,三年之内足足增加了三千人口。 这是只有江南地区十万户的大县才能拥有的政绩。 虽说王安石变法失败了,而且青苗法也是历史上争议最大的一条变法,百姓被青苗法弄得民不聊生。 然而包拯心里却十分清楚,青苗法本身并没有错。 这个措施也绝对有着划时代的意义。 只是王安石性格太固执,也不会用人,变法的时候被吕惠卿等小人利用。 使得原本一个利国利民的青苗法,最终成了百姓的负担。 变法派为了政绩,强行给百姓放贷,而且以放贷的多少为政绩的考量,百姓能不憎恨么? 当然。 那是全国性的变法,和包拯在定远县施行的青苗法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一个百里小县,包拯能监管得到,也就不存在强行放贷的问题,一切都是百姓自愿。 而且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打压了地主阶级,对百姓来说,这就是仁政。 百姓能不感恩戴德? 他们舍不得包拯离开,就是担心包拯一走,下一任知县便改弦更张,又开始大肆搜刮民脂民膏。 那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又回到解放前了。 但包拯也没办法,三年一调度是朝廷的规制,他左右不了。 也无法左右其他知县不胡作非为,他也只是个知县而已。 朝廷会给他安排去哪里赴任,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若是升他为凤阳府尹的话,一切就都好办了。 “包大人,我们舍不得您啊!” 百姓掩面痛哭,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展昭和公孙策无不动容。 这是他们有生以来见过最感动的一个画面了,心中也是一阵不舍。 要不是朝廷有规制,他们愿意一辈子都留在定远县。 可这些都不现实。 因为他们心里也明白,一个定远县不能把包大人束缚住,天下有更多穷苦之人需要他! 第32章 吕夷简的政治手腕 半个月后。 包拯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开封。 开封,又称东京、汴梁、汴京。 虽然是古代,然而此时开封的繁华,远超历朝历代的都城。 人口密集,多达百万。 甚至有夜市,通宵达旦,其繁华和热闹堪比后世的沿海县城。 汴梁城,一派歌舞升平。 包拯回到驿馆后,便先去吏部报到,交了自己的印信。 当晚又去拜见首相吕夷简。 不去见天子,先来谒相公。 这就是官场。 包拯再怎么清高,也得懂官场规则,明人情世故。 吕夷简乃是前任宰相吕蒙正的侄子,有大才。 当初真宗皇帝问吕蒙正,膝下的儿子谁可堪大用。 吕蒙正回说,几个儿子均非治国之才,唯有侄儿吕夷简可用。 吕蒙正病故,真宗便用吕夷简为相。 时至今日,吕夷简依旧是宰相,稳如泰山,是有宋一朝担任宰相时间最长的一人,刘太后和皇上对他都信任有加,可见其过人之处。 “下官定远县知县包拯,见过吕相爷!” 吕夷简已满头白发,然而从他沉稳的脸上,仿佛能看到他老谋深算的样子,让包拯心里都油然生出一股敬佩之情来。 “包知县不必多礼!”吕夷简满脸笑容,感慨道,“岁月不饶人呐,不知不觉,包大人去定远县都三年了。” 作为小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吕夷简能不知道包拯? 甚至对包拯都时刻关注着。 作为宰辅,吕夷简能在相位上一待就是十年之久,自然是有他独到的政治头脑。 在刘太后和小皇帝之间,他从来不明确站队,只谈国事。 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大宋朝廷早晚会回到皇帝的手中,无论得罪了谁,对他都没有好处。 所以,哪怕是对于皇上培养的人才,他也格外关注。 太后一旦殡天,皇上培养的臣子就会是朝廷的中坚力量,他不能得罪,甚至现在就要适时的提拔提拔。 只要保持一个度,不让他们上升到权力中心,威胁到太后的权柄。 从而又让他们不至于太被冷落,对自己心怀感激。 那么他吕夷简的相位就能稳如泰山,永不倒。 “是啊!”包拯跟着附和了一句,“不过相爷看上去倒是依旧健朗。” 吕夷简笑道:“老了,老了,大宋朝的江山将来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的臣子。” 包拯道:“相爷乃是朝廷的顶梁柱,下官还要仰仗相爷的提携!” 听到这番话,吕夷简心里很是受用。 他一直听说包拯刚正不阿,自命清高。 可现在看来,传言不可信。 他还是很会说话,明白人情世故的嘛。 想到这里,他说道:“听说包大人在定远县三年,广施仁政,轻徭薄赋,三年之间,便增加人口三千,政绩斐然,足见包大人有过人之才,对得起太后和皇上的信任。” “相爷过奖了,下官不过是尽人臣之责罢了,不敢居功。” “好!好啊!”吕夷简连连说了几个好字,对包拯也不由得刮目相看,“老夫还听说,包大人赴任后,便收了一文一武,协助包大人惩奸除恶,老夫很是感兴趣,能否让老夫看看这二人。” 包拯没想到连堂堂宰相都知道展昭和公孙策,很是诧异,连忙道:“承蒙相爷垂爱,公孙先生和展护卫便在门外。” 吕夷简随即命人去传二人。 须臾。 展昭和公孙策来到,赶忙行礼。 看到两人的模样,吕夷简脸上也露出欣赏的意味:“好一个智囊公孙策、南侠展昭。” 尤其是展昭,吕夷简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号,年纪轻轻,武功便已出神入化,天下无敌手。 且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委实没想到竟然会被包拯一个知县收在麾下。 因为以展昭的修为,若要进入官场的话,考一个武状元轻而易举,足以做个将军。 他却偏偏要去包拯身边做个护卫,可见包拯这个包青天的名声,并非浪得虚名。 此时,吕夷简也是在暗暗琢磨,该给包拯安排一个什么职位合适。 此人和范仲淹都是皇帝最倚重的臣子。 朝廷将包拯外放,有诸多的因素。 而对小皇帝来说,就是为了让包拯在地方上历练历练。 经过这三年的磨砺,包拯也给了朝廷一个满意的答复,足可升任。 此时,绝不能再委屈他做个知县,要不然皇上怕是要不高兴了。 “包大人在定远县的政绩,有目共睹,老夫会如实禀报皇上,包大人暂且回驿馆,待老夫禀报皇上之后,再行安排。” 吕夷简作为宰相,自然可以左右地方官吏的升迁调度。 不过他还愚蠢不到替太后和皇上做主。 毕竟,包拯是皇上的宠臣。 他能做的,就是要让包拯知道,自己对其有提携的意思。 这样一来,包拯若是升了官,也会承他这个情,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多谢相爷!”包拯拜谢,“那下官便告辞了!” 虽然只是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相处,但包拯对吕夷简也算是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政治手腕太高了。 简直就是个狡猾的老狐狸。 还好不是奸臣,如若不然,那就太可怕了。 次日一早,朝会之时。 吕夷简便将包拯在定远县三年的政绩都禀报了一遍。 赵祯听后,激动不已:“好个包拯,果然没让朕失望!” 恨不得现在就把包拯留在朝堂之上。 刘娥却没有表态,转问吕夷简:“吕卿家的意思呢?包拯该封何职?” 吕夷简看了一眼龙椅上皇上的神情,心中明了:“回太后,昨日老臣业已见过包拯,确是难得之才,可堪大用。” 丁渭一听,当即出列,反驳道:“太后,包拯虽有些才华,然此人行事过激,不计后果,杀心太重。与我朝仁孝治国的理念颇为不合!” “所谓大忠若奸,包拯看似忠臣,实则乃大奸大恶之徒。” “依老臣看,包拯万不可大用,否则日后必祸乱朝纲,太后明察!” 赵祯一听,脸都绿了。 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简直是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一个爱民如子的臣子,在丁渭的嘴里,反倒成了大奸大恶。 若包拯是大奸大恶,那世上就没有忠臣了。 赵桢指望吕夷简替包拯说两句好话,可吕夷简此时却退回班中,一言不发了。 因为对吕夷简而言,他该做的已经做了,他不想得罪太后,也不想得罪皇上。 此时的赵桢,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堂堂一国之君,想重用一个贤臣都如此困难。 “终有一日,朕要将丁渭这群奸臣一一清理干净!” 想到这里,赵桢道:“那依丁太尉的意思,包拯该居何职为宜?” “回皇上,这是吏部的事,不该老臣管。”丁渭却又将锅甩给吏部,免得让太后说他僭越。 毕竟他是枢密使,管的是禁军,不管政务。 大宋朝的宰辅,当真是一个比一个老奸巨猾。 吏部尚书张士逊也是察言观色,见太后没有表态,而皇上是有重用包拯之意,于是顺坡下驴,道:“回皇上,定州知州刚刚离任,目前尚空缺。” 皇上见是五品职位,便不再多言,回头探询太后的意思。 刘娥也不好太过拂了皇上的脸面,便点头道:“那就让包拯权知定州,即刻赴任!” 第33章 辽国使团威逼大宋 包拯到吏部取了官印文书,走马上任。 对包拯来说,这也是连升两级,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就这样,包拯到定州又干了三年,都已经快三十岁了。 在地方上,包拯依旧是该杀杀,不过也比以前更加成熟老辣了。 三年后,依旧回京听候朝廷调度。 此时,已是天圣十年,公元1033年。 回到京城,第一时间去拜见宰相吕夷简。 一行人来到朱雀大街上。 前方忽然一阵喧哗之声,乃是两拨人马迎头碰上,互不相让。 王朝随即前去打探,才知道是当朝宰相吕夷简的轿子碰上了辽国使团耶律斜轸。 耶律斜轸声称自己乃是大辽使团,来者是客,骑在马上耀武扬威,要吕夷简让路。 吕夷简为了不让两国矛盾升级,只得做出退步,准备原路返回,给辽人让道。 包拯见王朝回报后,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迎上去,劝住调转轿头的吕夷简:“相爷,让不得!” 吕夷简见是包拯,叹了口气道:“辽人野蛮,不通礼节,让一步又何妨?” 包拯没有想到堂堂宰相,功高盖世,对辽人却是如此惧怕。 无怪乎番邦小国会站在汉人头上拉屎。 都是大臣的文人给惯出来的。 “相爷代表的是大宋的脸面,您这一让,只会助长辽人的气焰。” “您今日退一步,他便会进一丈,日后大宋还如何在辽国面前抬起头来?” 吕夷简道:“可辽人野蛮无礼,老夫能有什么办法!” 包拯道:“相爷放心,让包拯为相爷开道。” “包大人…” 吕夷简想要劝阻,可包拯根本不听,今日势必要杀杀辽人的嚣张气焰。 来到宋朝的地盘上耀武扬威,简直欺人太甚。 此时,只见辽人二三十人横在路中央,均手持弯刀,嚣张至极。 为首的使臣耶律斜轸骑在马背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显然根本没把吕夷简这个大宋宰相放在眼里。 虽然他是使臣,可毕竟是客人,见了大宋的宰相,也该下马行礼。 可非但没有,反而以武力威逼大宋宰相,这是喧宾夺主,存心挑事。 “站住!”包拯大步向前,拦在路中央。 耶律斜轸眉头一凝,感到有些诧异,睥睨的道:“你又是何人?” “定州知州,包拯。”包拯铿然回应。 耶律斜轸一听就笑了起来:“一个小小的知州,也敢挡本将军的路。” 包拯也是冷笑一声:“敢问将军,辽国既然委派将军出使大宋,为何这等无礼?要我大宋宰相给你让路,未免欺人太甚!” 耶律斜轸道:“你家宰相都不说什么,你一个小小知州还不配和本将军这么说话,给本将军让开,否则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包拯冷笑道:“果然是一帮没有开化的蛮夷!今日本官倒要看看,这条路你是过得过不得。” “放肆!” 耶律斜轸勃然大怒:“你当真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 “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本将军就是杀了你,你家太后和小皇帝能把本将军怎么样?” “宋人懦弱无能,就该被我大辽踩在脚下,只配给我们契丹人当狗!” 自从澶渊之盟后,辽宋双方已数十年没有发生过大的摩擦。 这也让兵马强壮的辽国蠢蠢欲动,大有要南侠攻宋的意思。 加上刘太后年老,不能理事,这也是辽国出使的原因。 目的就是想来探测一下大宋如今的局势,顺便宣扬国威。 以图通过外交手段,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让大宋臣服于辽国,每年多纳一些岁币。 毕竟,大宋在辽国眼里,军事不强,却富得流油,简直就是一头大肥猪。 而大宋每年却只给契丹三十万两岁币,以及少量的茶叶布绢,已无法满足辽国的欲望。 耶律斜轸说罢,随即手一挥。 身后士兵纷纷亮出兵刃,不停地吆喝示威。 大辽士兵手中的几只狼犬也疯狂地吼叫。 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把大宋当成随手玩弄的软柿子。 但凡有点血性的男儿,都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和鄙视。 作为穿越者的包拯,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若现在不给予有力的反击,彻底将辽国使团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大宋今后就别想再抬起头来。 而他这个青天,更没脸再苟活。 这一战,关乎着整个民族的脸面和尊严。 “展护卫!”包拯一声令下,“谁敢放肆,格杀勿论!” 展昭才不惧什么辽国大将军,听到包拯的吩咐后,凌空一个筋斗,飞落前方。 手中巨阙宝剑随之出鞘。 “呛——!” 一道刺眼的寒芒闪出。 一股无形的气势蔓延开去,一只叫嚣的狼犬被剑气当场劈作两截,鲜血四溅,血肉模糊。 其余叫嚣的狼犬见状,全都吓得呜呜嚎叫,神情惶恐,如见鬼神。 纷纷挣脱铁链,逃窜而去。 辽国士兵无不大惊失色,也停止了吆喝,被眼前一幕震撼。 都蔫了一般,战战兢兢,头皮发麻,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嚣张气焰! 便是能征善战的大辽第一神将耶律斜轸,也感到一股寒意袭来,眼里被一股寒意充斥着。 他不敢相信,宋国竟然有这样的高手,如此气魄,平生罕见。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也随之抢出,纷纷亮出手中兵刃,一个个义愤填膺,大有要一决雌雄之意。 现场的氛围陡然间变得凝固起来,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仿佛随时就要爆炸。 可双方都有自己的考量和顾虑,都没敢真的交手,彼此就这样僵持着,互相试探着对方的底气。 耶律斜轸回头看了一眼面带惧色的士兵,又看了看包拯毫无忌惮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琢磨起来。 今日若是强硬下去,只怕是要吃大亏,眼前这武生,武功之高,世所罕见,他根本没有胜算。 况且这次来大宋有更重要的目的,要是栽在这里,那就得不偿失了。 僵持了一阵后,耶律斜轸遂主动让步,他不愿和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芝麻小官论长短,实在是不值当。 于是挥挥手:“让路!” 一勒缰绳,让在一旁。 看到这一幕,包拯才松了口气。 要是真的起了冲突,闹出人命,不敢想象后果。 不过,现在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自己强硬,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辽人之所以嚣张跋扈,就是大宋君臣躺在温柔乡里太久,骨头都软了! 当下。 包拯走向已吓得满头大汗的吕夷简,比了个请的手势:“相爷,请上轿!” 吕夷简半天才回过神,仿佛还在梦里一般。 辽国大将军居然被包拯这个五品小官逼得让路,心里虽感欣慰今日讨回了一点尊严,但心里也隐隐泛起一层担忧。 这对两国的邦交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眼下,他也无话可说,上了轿后,忧心忡忡离开了。 看着一行人远去,耶律斜轸眼神里露出一股凶狠,瞧着包拯的背影,不免生虑。 大宋朝有这样一个强硬的文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好在他不是宰辅,否则大辽想从大宋讨到便宜,就难了。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辽国之所以能在大宋面前耀武扬威,并不是大宋的军队弱,而是大宋崇文抑武的国策使然。 贪生怕死的文人打压武将,不给武将出头的机会。 倘若武将领兵的话,辽国根本讨不到任何便宜。 耶律斜轸最害怕的就是,大宋有包拯这样的文臣做了大宋宰辅,那大宋就站起来了。 “无论如何,也要趁这次出使的机会解决了这个包拯,否则,日后必为大辽之劲敌。” 而远去的包拯,脑海里却突然传来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震慑辽国使团,奖励500青天功德!】 第34章 辽人赤裸的威胁 【宿主:包拯】 【身份:定州知州】 【技能:天眼.玄级】 【修为:大黄庭.两重】 【法宝:万民伞】 【功德:3600点】 【注解:为民请命,伸张正义,为民谋福,均可获取青天功德,功德可兑换技能和法宝…】 … 包拯在定州三年,并非一无所获。 不但利用功德提升了天眼等级,还修炼了文道——大黄庭! 修炼的是浩然正气! 一点浩然气,神鬼莫敢近。 现在的包拯,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了。 至于万民伞,则是离开定州之时,百姓所赠送。 承载着万民的意志和祝福,诛邪不侵,气运加身。 当下,包拯一直送吕夷简到相府,因为他也正好要去见吕相汇报工作。 到相府客厅里坐下后,包拯将三年来的政绩大致汇报后,吕夷简也是满意得紧。 太后年事已高,只怕是命不久矣,皇帝即将亲政,所以现在的朝局更是云谲波诡。 吕夷简也开始为自己的后路筹谋,暗中提拔皇上的亲信,这样皇帝亲政之时,他才能保住自己的相位。 而包拯无疑也是他重点提拔的对象。 可吕夷简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种变故,包拯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得罪辽国使臣,这不是给国家添乱,给自己添乱吗? “包拯啊包拯,你的勇猛和谋略,老夫深感敬佩,但你也不应该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得罪辽国使团。” 吕夷简语重心长。 “辽人的野心日益膨胀,早已贪得无厌。” “这次出使大宋的目的,无非是想通过威胁手段迫使大宋向辽人称臣,迫使大宋纳贡更多岁币。” 说到这里,吕夷简又是长吁短叹。 “尽管当年的澶渊盟约仍在,辽人也不好直接撕破脸皮。” “但你今天的举动,无疑给了契丹一个威胁大宋的借口,你今天真是闯了大祸了。” “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给大宋带来多大的麻烦?” 包拯被吕夷简这番话给惊呆了。 一代名相,在面对契丹人时,竟然是这般卑躬屈膝,胆小怕事。 大宋朝被番邦小国骑在头上拉屎也就不奇怪了。 “相爷,并非包拯不识大体。”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一味忍让,只会助长契丹人的气焰,认为咱们宋人可欺。” “难道今天相爷给他们让了道,辽国师团便会对大宋客客气气了吗?” “相爷方才所言,恕包拯不敢苟同。” 面对吕夷简的指责,包拯这次没有一味讨好他。 在包拯看来,这和所谓的人情世故无关,而是作为一个人的原则和气节问题。 “你…”吕夷简气得脸都绿了,包拯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 敢情就他包拯硬气,自己这个宰相没气节,是个软骨头。 包拯接着道:“包拯只是实事求是,为大宋社稷着想,并无针对相爷之意,倘若因此开罪,包拯也无话可说。” 吕夷简都被气笑了,长叹了口气:“罢了,老夫并非小肚鸡肠之人,或许是老夫真的老了。” 包拯和吕夷简这次谈话并不是很愉快,虽然吕夷简宰相肚里好撑船,没有明面上责备包拯,可心里总是有些不悦。 再说他眼下也没这个工夫和包拯计较那么多,心里想的是如何应付辽国这次的威逼。 次日朝会。 天子临朝,刘娥拖着病体垂帘听政,宣辽国使馆觐见。 耶律斜轸率领使团来到垂拱殿。 礼毕。 双方表达友好之意。 耶律斜轸道:“外臣这次来,一是慰问太后病体,二则是有三道难题想求教于大宋。大宋以文治国,人才济济,必定能为外臣答疑解惑!” 说是求教,可大宋君臣也不是傻子,岂能不知辽国这是有意刁难。 赵桢道:“不知贵使有何难题?” 耶律斜轸道:“这第一副对联!” 听到这里,大宋君臣都不由笑了起来。 在大宋的眼里,契丹乃化外蛮夷,不通经史,只是打猎放牧。 而大宋继承汉人文化,已有数千年历史,有宋一朝,更是崇文抑武,连京城里小儿都会几句诗词。 不想契丹人居然用对联来刁难大宋,这不是在关公面前舞大刀,给自己找难堪么? 满朝文臣,谁不是饱读诗书之辈。 只见吕夷简皱了皱眉:“不知贵使的上联是?” 耶律斜轸嘴角微微上扬:“不急,既是以文会友,自当加点彩头。” 听到这里,赵桢和百官心里顿时涌现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契丹人果然是有备而来,只怕这三道题目绝不会那么简单。 可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吕夷简道:“不知这彩头为何物?” 耶律斜轸道:“倘若大宋能答出我契丹的三道难题,我契丹愿归还幽云十六州之地…” 话还未说完,朝堂之上早已一阵哗然。 不敢相信,辽国竟然以中原百年没能收复的幽云十六州为赌约。 这么大的赌约,可不是单纯的以文会友了。 可见辽人有着十足的信心和底气。 幽云十六州乃是五代十国时期,后晋儿皇帝石敬瑭割让给辽国。 及至大宋建国后,太宗赵光义试图收复,御驾亲征,却大败而回。 至此,幽云十六州便再也没有收复。 吕夷简道:“若大宋要是输了呢?” “若是输了,大宋每年多加一百万两白银的岁币,不知皇帝陛下和太后可敢应战?”耶律斜轸语气中充满激将和挑衅。 群臣闻言,都是哑然失色。 一百万两白银,这简直太儿戏了。 没有人会想到,辽国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威胁大宋。 这是把大宋当成了任人宰割的肥猪。 其实,大宋现在看似国泰民安,富得流油。 可三冗问题却已严重——冗官、冗兵、冗费! 每年的国库已出现亏空,入不敷出。 已经无力再承担一百万两银子的岁币。 可面对辽国赤裸裸的挑衅,要是不答应,那便是示弱,接下来这帮蛮子必然会直接出言威胁。 一旦撕破脸皮,战事必起。 谁都清楚,契丹早就想攻打大宋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所以才会出使大宋,趁机挑事! 兹事体大,赵桢做不了主,回头询问太后的意思。 刘娥咳嗽了两声,道:“贵使以三道难题为赌约,未免太草率了些,这是大辽萧太后的意思么?” 耶律斜轸不假思索道:“不错!若非我太后首允,外臣岂敢造次?!” 刘娥略一沉吟,若有所思道:“倘若我大宋赢了,你辽国届时反悔,又当如何?” 耶律斜轸一拍胸脯:“我契丹人一诺千金,太后尽管放心。” “好!哀家应了!” 一百万两银子,大宋输得起。 若是赢了,便可收回历代先帝没能完成的梦想——收复幽云十六州,一统华夏。 她刘娥在历史上必定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功彪史册,也不枉此生了! 她不信百官全都是饭桶,连几道难题都答不上来。 大宋武事不行,可舞文弄墨嘛… 刘娥还是有这个自信。 “太后果然爽快!”耶律斜轸大喜,“外臣的第一题是——” “今天是闰八月,正月立春,十二月又立了一个春,是个两头春,外臣便以此为题,出个上联。” “一岁二春双八月,人间两度春秋。” 第35章 三道谜题难倒大宋群臣 “一岁二春双八月,人间两度春秋?” 百官听到耶律斜轸给出上联之后,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以为契丹蛮夷没文化,出不了什么难的对联。 此联看似简单,然而出得却是十分巧妙。 饶是晏殊在内的一大批翰林学士,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下联来。 太后和皇上见群臣无一人能答上来,也是焦急万分。 耶律斜轸却是得意不已,哈哈大笑道:“陛下,太后,看来大宋文臣也不过如此。” “别说我大辽欺负大宋,胜之不武,现在答不上来也没关系,本使可以给你们三天时间。” 看着耶律斜轸在大宋的朝堂上如此的放肆,太后和皇上又气又怒。 这简直奇耻大辱! 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朝廷养了这么多饭桶。 武力不如契丹蛮子也就算了,堂堂文道之邦,竟被一副对联给难倒了。 群臣此时也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哪里还有方才那自信满满的样子。 早知如此,今日便不来上朝,免得受这等羞辱。 “大宋无人矣!” 耶律斜轸继续言语攻击,趁机羞辱大宋君臣,试图找回当年的澶渊之战的羞耻。 澶渊之盟,耶律斜轸便是大辽的三军元帅。 也是辽国有史以来,败得最惨的一战。 这是耶律斜轸人生最大的一个污点。 这次出使大宋,就是想把曾经失去的尊严给找回来。 所以看到大宋朝廷现在这副样子,耶律斜轸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就在这时,吕夷简终于忍不住出声反驳:“耶律将军不用高兴太早,方才你不是说,给大宋三天时间解答。” 瞧着辽人这副嘴脸,吕夷简现在算是相信包拯所说的话了。 契丹蛮夷,不会因为你的忍让而变得客气。 相反,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和辽人,用不着讲仁义。 “不错!”耶律斜轸笑道,“此乃千古绝对,别说三天,就算是给大宋三年,也未必能对得出来。” 吕夷简不想和他打嘴仗,道:“野吕将军不妨将后面两道题一并说出来。” 耶律斜轸闻言,随即拍了拍手。 只见一名穿着露骨的契丹女子,端着一个盘子走来。 盘子上放着六个杯子,排成一列。 前三个装满水,后三个是空杯,要求只挪动一个杯子,让空杯和水杯间隔排列。 第三题是一百零八根三尺长的木棍,木棍上涂了红漆,通体粗细均匀,肉眼无法分辨,甚至看不出纹理。 要求在不刮去油漆的前提下, 将所有木棍都分出头和尾。 大宋君臣哪会想到契丹人会出这么刁钻的题目。 根本不可能做到。 契丹这是存心想挑事! 尤其是刘娥,肠子都悔青了,这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刚才就不该答应契丹人的赌约。 “皇帝陛下、太后,三天之后,给外臣一个答复。” “到时候要是还答不上来的话,就别怪我们大辽欺负你们,哈哈哈…” “外臣这就先告退了。” 耶律斜轸一脸春风得意,桀骜得犹如一只看到野兔的雄鹰,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大殿。 仿佛一百万两的岁币已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随着辽国使团离去,百官这才唉声叹气,脸色难看。 “这怎么解啊!” “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只移动一杯子,怎么可能让有水和没水的分开。” “这题根本无解,这帮蛮子存心找事。” 啪的一声,赵桢拍案而起:“平日里尔等自诩才智过人,怎么今天都哑巴了?” “让几个契丹蛮子骑到头上,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吕相!” “老臣在!”吕夷简战战兢兢站出来。 “三日后要是答不上来,你这个宰相就别当了。”赵桢直接给吕夷简下了最后通牒。 这已不是简单的三道难题。 而是关乎大宋的颜面,和一百万两岁币、幽云十八州的归属。 退朝后,吕夷简便召集了群臣商议。 谁要是能解答辽国谜题,加官晋爵。 可群臣却是一筹莫展。 眼看已是第三天,百官无人能解答,吕夷简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宰相当不当事小,可国家的荣辱事大。 就在第三天傍晚,门子忽然来报,说包拯求见。 “不见不见。” 吕夷简直接一口回绝,现在他早已焦头烂额,哪里还有闲工夫去见什么包拯。 “是!”门子看到宰相这个样子,哪里还敢多言,转身离去。 “慢着!”吕夷简却又突然喊住他,心想包拯这个时候求见,莫不是为了辽国的三道难题。 他知道,包拯虽然官卑职小,可他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 说不定,包拯真就能解答辽国难题呢! 此时此刻,吕夷简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将他带进来。” “是!”门子应声去了。 片刻后,门子将包拯带到花厅。 礼毕。 吕夷简道:“包拯,你求见老夫所为何事?” “下官特为辽国的三道难题而来!”包拯直奔主题,表明来意。 辽国以三道难题威胁大宋的事,整个京城都已知晓,包拯又岂能不清楚? 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包拯的话,就像是触动了吕夷简的神经,昏暗的眸子顿时泛出一道精光来。 “包拯,此话当真?” “相爷,事关江山社稷,下官岂敢开玩笑。” 吕夷简激动道:“如此说来,包大人已有答案。” 包拯轻笑道:“区区几道难题,有何难哉!” 吕夷简见包拯如此胸有成竹,更是喜出望外,犹如黑暗里看到了光明。 “既如此,快说与老夫!” 包拯此时却是顿了顿,这可是自己立功的大好时机,要是就这么告诉他,功劳岂不是都被吕夷简给占了。 虽然,包拯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官场就是如此,没有一点城府和心机能行么? 他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六年,前程未卜。 如今有这么一个立大功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想到这里,包拯说道:“相爷,请允许包拯暂时卖一个关子。” “容下官明日上朝之后,当着群臣和辽国使臣的面,亲自揭晓答案,将大宋失去的尊严一并找回来!” 吕夷简实际上并无抢功之意,心中本就怀有提拔包拯的想法了,又怎么会去抢包拯的功劳。 刚才的激动不过是出于对答案的迫切渴望。 此时见包拯卖关子,他笑了笑,并未生气:“好吧!” 又提醒道:“不过事关大宋的江山社稷和尊严,不能出任何差池。” “相爷放心,包拯以人头担保!”包拯信誓旦旦地保证。 第36章 蛮夷就是蛮夷,上不了大雅之堂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 皇宫内,天子临朝,文武百官齐聚朝堂。 太后刘娥率先开口:“吕丞相,三日期限已到,辽国提出的三道谜题,是否已经猜出谜底?” 她神色复杂,语气中夹杂着愠怒、紧张和不安的情绪。 朝堂上,百官们纷纷唉声叹气,显得忧心忡忡。 然而,吕夷简却一改往日愁容满面的样子,面带春风,自信满满地回答道:“回太后,难题已解!” 声音在朝堂上回荡,仿佛一缕阳光穿透了阴霾。 “当真?”刘后神情大动,原本悬着的心一下子就落定了下来。 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光明。 百官们更是惊呼出声,窃窃私语,纷纷揣测是谁解答出了这三道难题。 然而,目询一番后,所有人都表示自己并没有想出答案,心中不禁怀疑吕夷简是否在蒙骗太后。 刘娥激动地追问:“莫不是吕相解答出来的么?” 吕夷简也不敢再卖关子,坦然道:“非老臣也,乃定州知州包拯包大人!” 啊?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 百官纷纷发出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娥也是惊奇地发出一声:“哦?” 眼中充满了意外! 最为激动的莫过于皇上赵祯了。 他喜出望外,难以置信地问道:“竟然是包卿?包卿何在?” 吕夷简回应道:“回皇上,包大人在殿外听宣!” 赵祯迫不及待地命令:“快宣包卿进殿!” 殿头官随即一声高喊:“宣包拯觐见。” 声音从宫外一直蔓延到御阶下,回荡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须臾,包拯穿着五品朝服,步伐稳健地来到大殿上,向太后和皇上行礼。 赵祯道:“快快平身!” 激动地看向许久不见的包拯。 多年不见,此时的包拯似乎被阳光晒黑了不少,赵祯一阵心疼:“包卿黑了不少,足见包卿这些年励精图治!” “承蒙皇上垂爱,微臣不敢居功!”包拯谦逊作答。 赵祯点点头,随即直奔主题,询问辽国三道难题之事。 包拯道:“请陛下和太后宣辽使进殿,臣一一破解。” 赵祯一拍桌案,满怀信心地命宣辽国使臣进殿。 早已在大殿外等候的辽国使臣,听到宣召后,顿时得意洋洋地进殿来。 行礼后,耶律斜轸满脸戏谑地问道:“皇帝陛下,太后,三日期限已到,宣我等进殿,莫不是已破解了我大辽的三道难题?” 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屑和挑衅。 “不错!” 赵桢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辽国使者闻言,不由露出戏谑的笑容,显然不相信世上有人能破解这三道谜题。 耶律斜轸随即追问:“敢问皇帝陛下,不知解题之人是谁,外臣倒是很好奇,大宋能出这样的人。” “我!” 不等皇上作答,包拯便站了出来。 “是你?”耶律斜轸循声看去,心中油然一震,显得极为不可思议。 那日已在包拯面前折了锐气,想不到破解辽国难题的人又是这个小人物! 难不成大辽这次要栽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手里不成? 可他依旧还是不愿相信。一个五品知州有这样的能力。 他趁机挑拨道:“包大人,此事关乎两国友好,你若是逞能,让大宋折了颜面,你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这是我大宋的内政,用不着外人干涉和操心。” “至于辽国所出的几道小儿谜题,包拯更不放在心上,何来逞能一说?” “蛮夷终究是蛮夷,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包拯丝毫不给辽国使臣面子,话里话外都是鄙视和嘲讽。 他也不想这样,实在是辽人欺人太甚! 满朝文武怕他契丹人,但包拯不惧。 面对一个羞辱你的人,如果你都不敢亮剑的话,活该被人欺负。 一众辽使一听到“蛮夷”这个带有侮辱性的词汇,脸色瞬间便垮了下来。 仿佛吃了一嘴泥巴一般,义愤填膺。 连大宋国的太后和皇帝,都要给他们这些使臣三分薄面。 一个小小的五品知州,竟敢出言不逊,把他们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太藐视大辽了! 因为,他们很清楚,“蛮夷”一词自古以来就是中原王朝对周边国家的贬低之词。 然而,中原王朝虽自诩拥有数千年的文明历史,却往往忽视了周边国家的发展与进步. 沉醉在天朝上国的美梦之中不愿醒来,仿佛天生就自带优越感,高人一等。 然而,如今的大辽已非昔日的匈奴。 不仅军事力量强大,而且吸纳了许多汉文化的精髓。 国内不乏学识渊博,通晓天文地理的大儒。 辽人在文化上,已拥有了足够的自信。 自认能与大宋相媲美,早已厌恶了“蛮夷”二字。 若非身在朝堂,辽国使臣会毫不留情地教训包拯。 “你的官职虽小,口气倒是不小。”耶律斜轸冰冷地说道。 辽国副使吴绮陌跟着怒道:“宋人除了耍嘴皮子,还有什么本事?” 另一名使臣道:“今日你若能解答便罢,若解答不出来,你就要为你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又一使臣接口:“说大话谁不会,大宋若是有本领的话,何至于等待今日,可见大宋之无能!” 此时的辽国使者,宛如吃了炸药一般,言辞汹汹,什么礼仪都抛诸脑后。 这就是他们的豺狼本性。 然而,面对辽人的攻击和羞辱,百官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包拯一副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乱地继续挑衅道: “并非我大宋无人,而是我大宋君臣不屑解答此等低能的题目。” “我大宋一向以和为贵,顾念大辽的体面,不愿点破,便是希望各位能明白其中深意,识得大体。” “奈何尔等化外之民,愚蠢无知,竟无一人有此见识。” “全然不识我大宋君臣一片友好之意,却一再咄咄逼人,恩将仇报,辱我大宋。” “说尔等是蛮夷,难道我说错了么?这已是客气的了。” 说完这些话,包拯感觉心里爽呆了。 已经好久没骂人骂得这么痛快过,而且骂的还是强大的契丹人。 殊不知,群臣一个个早已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呆若木鸡。 第37章 大宋臣子全是契丹奴才 没人想到,包拯的口才如此了得。 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明明是大宋一筹莫展,反被他说得理直气壮,若有其事。 说什么为了顾念辽国颜面,所以不愿解答。 简直是屁话。 这等混淆是非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当然,大家最为佩服的还是包拯的胆略。 尤其是太后和皇上,都为之赞叹。 要知道,自从高梁河一战打败之后,大宋对辽国就一直很忌惮。 可以说是谈虎色变,犹如惊弓之鸟。 上到天子,下到百官,对契丹人无不是奴颜婢膝,点头哈腰,轻易不敢招惹。 谁敢相信,包拯一个文弱书生,在辽人面前,且是辽国的第一神将耶律斜轸,都面不改色。 左一个蛮夷,右一个未开化,把契丹人贬低得一无是处。 太虎了。 这是大宋百官,尤其文臣,所不具备的。 皇上和太后心里都感觉骂得太痛快,太解气了。 垂帘后的刘太后很是刮目,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好奇。 这个包拯,果然胆识过人,有勇有谋。 难怪皇上和八贤王对他这等青睐,倒是哀家低估他了! 所以,面对包拯的无礼,刘娥这次却选择了沉默。 毕竟她也受够了辽人的气,难得有个不怕死的臣子替大宋找回颜面,何乐而不为? 然而,辽国使臣早已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但辽人嘴皮子不行,气得都不知该怎么反驳了。 耶律斜轸不由出言威胁道:“本使奉皇上和太后之命,前来慰问,包大人却屡次藐视我契丹人,难道是想和大辽宣战么?” 辽国南下之意已久,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契机罢了。 听着他这番挑衅,群臣都吃了一惊,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包拯。 “包拯,你好大胆子。” “辽使远道而来,来时客,你如此激怒各位使臣,居心何在?” “莫不是存心挑起宋辽战争么?” “贵使息怒,包拯他不知天高地厚,满嘴胡言,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看着大宋的官员原来这么狗,包拯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特喵自己一心找场子,挽回国家的尊严。 这群贪生怕死的腐儒,不一致对外也就算了。 竟趁机落井下石,在你背后捅腰子,一心想置你于死地。 这样的臣子立于朝堂,执掌国家大权,国家能兴旺发达么? 面对百官对辽人的卑躬屈膝,以及对包拯的口诛笔伐,刘太后终于不再沉默,勃然大怒道:“够了,尔等眼里可还有哀家和皇上。” 刘娥虽是女流之辈,可巾帼不让须眉,极有政治手腕。 执政十余年,百官对她都敬若神明,谁敢忤逆她的话,纷纷闭上了嘴。 就连嚣张的辽国使团,也不敢再说话了。 刘太后沉声道:“耶律将军,宋辽自澶渊之盟,结为兄弟之国,至今已三十年没有发生兵戈。” “哀家也相信,耶律将军也不希望两国发生战争吧!” “若当真开战,辽国能有几成胜算?” 大宋虽然军备不足,可人多势众,光是朝廷禁军,便有八十万。 而辽国总人口才三百万人,军队只有二十余万。 在以往的对峙之中,双方都各有胜负。 大宋没能收复幽云十六州,而辽国南下,也并没有讨到太大的便宜。 辽国也清楚,并不是大宋真的弱,而是崇文抑武的国策,以及大宋的文人贪生怕死,使得战斗力大锐减。 若真的大动干戈,只会是两败俱伤。 所以,对大宋而言,寄希望于花钱买和平。 而辽国方面也乐见其成,不用动刀动枪就有人给自己钱花。 只是,现在见大宋国力蒸蒸日上,富得流油,想趁机再敲诈一笔。 眼下,听刘太后忽然变得硬气,耶律斜轸也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说道:“太后所言极是!” 刘娥道:“唇舌之战,只会影响两国的友谊。哀家让包拯给耶律将军赔个不是,此事便作罢,耶律将军以为如何?”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耶律斜轸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毕竟,他已经见识到包拯的巧舌如簧和胆识。 双方再坚持下去,他们讨不到便宜,只会迎来更多的羞辱。 想到这里,耶律斜轸道:“就依太后的意思。” 说罢,转过身来,双手交叉在胸前,等待着包拯赔礼道歉。 包拯虽有些不情愿,被人欺负了还要反过来赔礼道歉,这真是没天理了。 但太后都发话了,他一个做臣子的能有什么办法。 沉吟片刻后,嘴角微微上翘,一拱手:“下官出言不逊,冒犯了贵使,望贵使多多包涵,契丹人不是蛮夷!” 原本还满脸的耶律斜轸,听到最后几个字后,脸色再度垮了下来。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而大宋百官却忍不住哄堂大笑,这哪里是道歉,分明就是拐着弯的戏弄,又偏偏让人找不出破绽出来。 这文字的艺术,真是被包拯玩溜了。 就连皇上和太后,都止不住偷笑。 刘太后暗忖道:“这个包拯,看他平日里刚直不阿,不苟言笑,想不到还有这等有趣的一面。” 听着百官的哈哈大笑之声,耶律斜轸的脸当场就红了起来,知道自己又被包拯给戏耍了。 但又奈何他不得,只能把一肚子的气硬生生憋回去。 “包大人,我知道你宋人能言善辩,然而耍嘴皮子是没用的,包大人还是先破解了我大辽的三道谜题再说吧!” 包拯闻言后,这才言归正传:“也罢,那就让包拯来破解辽国所谓的谜题,看看究竟是不是小儿谜题。” “第一题,下联是:六旬花甲再周天,世上重逢甲子。” 其实,这副对联不是包拯对出来的,而是公孙策。 作为一名后世穿越者,对对联不是包拯所擅长的领域。 然而,对公孙策来说,琴棋书画对联,乃是他最拿手的。 才花了半天工夫,便想到了下联。 “什么,还真对出来了?” “六旬花甲再周天,世上重逢甲子…好工整啊!” “上联以节气出句,下联同样以时间为对,不但应景,且应情,好句,好句!” “人才!”吕夷简忍不住给了包拯一个大大的赞美。 “好!对得好!”赵桢也一拍桌案。 一阵吵嚷过后,包拯目光看向耶律斜轸,“耶律将军,下联可满意否?” 耶律斜轸一脸的不甘心,可又不能不接受现实,道:“包大人此时高兴,还为时尚早。本将军知道,对联难不倒宋人。” “是么?”包拯鼻端发出一声嗤笑,“请耶律将军请出第二题,看我如何轻松破解。” 第38章 破解谜题!辽国一石三鸟之计 辽国使团再次提出了第二道难题。 六个杯子,前三个装满了水,后三个则是空的。 要求仅移动一个杯子,使得装水的杯子和空杯子交替排列。 这对包拯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一个简单的智力游戏。 然而,对于在场的百官来说,这却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谜题。 他们反复尝试,但答案似乎总是“不可能”三个字。 即使到了现在,他们仍旧一脸困惑,苦苦思索。 “哈哈,小白脸,来解这个难题吧!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只移动一个杯子,就让装水的杯子和空杯子交替排列。” 辽国使团得意洋洋,脸上满是戏谑之情。 包拯并未多言,径直走向衣着暴露、身材苗条的女使者。 随即拿起第二个杯子,将水倒入第五个杯子中,然后将空杯子放回原位。 如此一来,六个杯子便成功地交替排列。 “什么?还能这样?” “居然如此简单!” “我怎么没想到呢?” 百官中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则恍然大悟,感到惊讶不已。 “好啊包拯,你果然没让朕失望。”赵桢喜形于色,激动得难以自制。 “包大人不愧是我大宋的第一聪明人。”吕夷简也是笑容满面。 原本担心无法解开难题,给大宋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 现在,这种担忧已经烟消云散。 以包拯现在的表现,第三题只怕也是探囊取物,手拿把掐了。 然而,辽国使团此时却开始感到不安起来。 包拯已成功解答了两道题目,如果他侥幸破解了第三题,不仅大辽颜面尽失,还要归还幽云十六州,他们回去后如何向皇上和太后交代。 特别是耶律斜轸。 这次出使大宋,是他主动请缨,连三道谜题也是他的主意。 他曾在萧太后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世上无人能解开他的对联和两道谜题,否则他就自裁谢罪,提头回朝。 眼看着前两道题都被包拯轻松破解,他怎能不焦急? “包大人,你这是投机取巧,做不得数!”耶律斜轸立刻开始耍赖。 “没错,这已经违背了题意,不算数!” “不作数!不作数!” 其余使者纷纷附和,叫嚣一片。 大宋君臣见状,脸色均是一沉,想不到辽国使团竟然玩不起了。 “各位稍安勿躁!”包拯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地道: “题目只说移动一个杯子,却没说不能往其他杯子内注水,怎么就投机取巧了。” “再说,除此之外,若诸位还有其他破解之法,包拯便认输。” 辽国使者闻言后,无言以对,都闭上了嘴。 包拯接着道:“既然你们契丹人破解不了,如何说包拯是投机取巧,莫非大辽想要出尔反尔。” “若是如此,又何必出什么三道谜题,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辽国使臣自知理亏,都默不作声。 耶律斜轸道:“包大人不必多言,这题就算你解了,这不是还有第三题么?” 说罢,拍了拍手。 将第三题请出。 一百零八根粗细均匀的木棍,要求分出头尾。 “唉…” 包拯摇了摇头,契丹人当真是闲得蛋疼。 需要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想出这么无聊的问题。 “包拯,这道题你有把握吗?” 忽然,吕夷简在包拯耳边低声询问。 显然他心里还是不太有底气。 “相爷放心,包拯有一百种破解之法。” 在吕夷简震惊的同时,包拯已经转向赵祯:“陛下,臣需要一个木缸和一些水。” 赵桢虽然不明其意,但还是按照包拯的请求,吩咐太监去准备。 片刻后,太监便搬来一个大木缸,按照包拯的要求,加了半缸水。 又将一百零八根木棍都放入水中浸泡。 此时,聪明的大臣已经明白其中的道理了,脸上都不由得浮现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来,心里暗暗佩服包拯的博学多才。 而有的大臣却还是一头雾水,对包拯的做法感到难以理解。 赵桢道:“包卿,你确定这样就能分辨出这一百零八根木棍的头尾?” 包拯道:“皇上放心,臣有十足的把握。” 这个问题,要是放在后世的话,但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明白其中的原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木棍在吸收了水分之后,由于根部和头部的密度不同,木棍两端开始出现倾斜。 满朝文武都惊呆了。 “快看,木棍的另一端下沉了。” “哈哈,妙啊!不用想,这下沉的一端就是根部了。” “包大人还真的做到了,不费吹灰之力就分辨出了头尾,其才不可量也。” “耶律将军,你们大辽现在总该认输了吧!” 转瞬间,百官的态度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纷纷倾向于包拯。 一些大臣甚至一扫先前的阴霾,变得得意洋洋,沾沾自喜。 辽国使臣的脸色却犹如吃了大便一样,难看到极点,面面相觑,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话来。 耶律斜轸深知败局已定,此刻若继续辩解,只会显得契丹人缺乏气度。 他转而恭维道:“皇帝陛下,大宋果真人才济济,大辽虽败,却败得心悦诚服。” 言毕,他稍作停顿,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 “然而外臣实在不解,像包大人这样的国之栋梁,即便是担任宰相也绰绰有余,为何仅屈居五品知州之职?这岂不是明珠暗投吗?” 耶律斜轸此言可谓是一箭三雕: 第一,讽刺了大宋皇帝和太后用人不当; 其次,暗示吕夷简占着职位不作为,理应让位给包拯。 这无疑是在挑拨离间; 第三,他将包拯树立为典范,使其成为众矢之的。 手段不可谓不狠辣。 大宋的君臣岂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深意,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朝堂上突然陷入尴尬的气氛,包拯立刻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征兆。 这个问题,只有他自己回答才最为恰当。 若回答不当,难保宰相吕夷简不会因此心生芥蒂。 以后他的仕途想要顺风顺水,无疑是痴心妄想。 官场就是这么玄妙。 一句话可能让你官运亨通,走向康庄大道。 也可以让你跌落谷底,永无翻身之机! 第39章 刘太后才是绝绝子 “耶律将军此言差矣!” “我大宋人才济济,如过江之鲫,包拯不过是萤火之光,年轻识浅。” “我太后和皇上量材而用。” “况且,官职高低,都是为朝廷效力,为陛下和太后分忧。” “耶律将军以官职的大小,妄自揣测皇上和太后的用人之道,实在太过浅薄。” 听到包拯不卑不亢的回答,刘太后,皇上和吕夷简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耶律斜轸明知包拯这是狡辩,却又无懈可击,很是佩服包拯的辩才。 对包拯的敬畏之情愈发强烈。 同时,也感到一丝可怕。 此人若在大宋朝廷中担任宰辅之职,将来必是大辽之劲敌。 不过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赌约的事,心里尚无对策。 内心深处,耶律斜轸根本不想履行赌约。 毕竟,这可不是儿戏。 从开始,他们就没想过真的要把幽云十六州还给大宋。 只是没想到,大辽偷鸡不成蚀把米,三道谜题会这么轻易被大宋破解了,以至于耶律斜轸乱了方寸。 所以,对赌约他是只字不提,一味顾左右而言他,想避重就轻,把此事敷衍过去。 然而,大宋没有忘记。 只是百官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去得罪辽人罢了。 而且也知道,这么一个小小的赌约,就想让大辽归还幽云十六州,太天方夜谭了。 “耶律将军。”就在这时,包拯再度站了出来,“大辽输了赌约,不知幽云十六州何时交割?” 百官不想得罪辽人,他包拯来得罪好了。 即便辽国推三阻四,不割让,也要让辽国在天下面前失去信誉,颜面扫地,让其他国家也看看他们的嘴脸。 辽国日后也会寸步难行,被其他国家所抛弃。 此言一出,耶律斜轸的脸色不由得一黯。 大殿上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刘太后、皇上和百官的目光都纷纷看向耶律斜轸。 “陛下,太后,事关重大,外臣只怕是做不了主,尚须回国后,向我皇帝和太后禀明,再做定夺,非外臣一个使者所能决定。” 大宋没有人是傻子,岂能听不出,他这是在推脱。 包拯耻笑一声:“耶律将军这话就言不由衷了吧,赌约之时,耶律将军可是信誓旦旦的承诺,自己做得了主。” “如今输了赌约,却又推脱不愿交割,契丹难道就毫无信誉可言么?” “既然如此,那我大宋从今以后,也只好取消对辽的岁币、布绢和茶叶等一切资助。” “还请耶律将军想好了,是要岁币还是要幽云十六州。” 百官和辽国使团都被包拯的话给震惊到了。 没有谁会想到,他会以岁币作为威胁的筹码。 幽云十六州在辽国人手里,交不交割辽人说了算。 但大辽物资匮乏。 大宋要是不给钱和物资资助,一旦寒潮来临 ,草原的草枯萎,契丹人就过不了冬天。 大宋给不给岁币,话语权同样在大宋手里。 “包大人莫不是想撕毁澶渊盟约,威胁大辽?”耶律斜轸闻言之后,也当场急眼了,勃然变色道。 才一看到耶律斜轸翻脸,百官当场就吓得脸色惨白起来,宛若惊弓之鸟。 “威胁又如何?”包拯不甘示弱,正色道,“是大辽爽约在先。” “难道你契丹可以背信弃义,我大宋便不能呢么?” “包拯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请耶律将军别忘了,我大宋也曾几次大败辽国。” 包拯声色俱厉,说得掷地有声。 契丹人威胁这一套在他面前没用,因为他从内心里就不怕什么契丹人。 百官早已怕得要死,对包拯恨得牙痒痒。 这个包拯,简直不知死活,存心想激怒大辽,不让大宋安宁不成? 唯有刘太后,心里对包拯越发赞赏。 要是大宋能多几个这样的朝臣,大辽也不至于如此嚣张跋扈了。 耶律斜轸见包拯态度强硬,不由冷哼一声,朝着刘太后拱了拱手:“敢问太后,包拯方才所言可是大宋的意思?” 刘太后毕竟是女流之辈,心里对兵强马壮的辽国有所忌惮。 她现在若是点头,无异于公开撕毁盟约,辽人南下便是迟早的事。 可若是摇头,那就是向辽国示弱了。 心中辗转片刻后,刘娥才回应道:“宋辽已多年未起兵戈,岂能妄言刀兵。” “若双方再起冲突,双方生灵涂炭,非哀家所想,亦非大辽所愿见也!” “和则两利,战则两伤!” “包拯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州,他的话岂能作数。” “然而,耶律将军既然输了赌约,就该履行承诺,免失信于天下,损了大辽的名声。” “倘若大辽不愿履行赌约,大宋和辽国之间的岁币,只怕也得再另行商议商议了。” 听完刘太后不卑不亢的回答,包拯心里都暗暗佩服。 无怪乎她能只剩十几年,还能让大宋朝的朝局一直稳定,且经济蒸蒸日上。 周边的国家包括辽国在内,都不敢有轻视之意,一直不敢言侵犯。 足见刘太后的政治手腕之高,不输男儿。 尤其让包拯佩服的是她对辽国的态度。 想不到她能如此强硬。 耶律斜轸也听出来了,刘太后拐弯抹角的说了半天,不就是和包拯一个口吻么? 想到这里,耶律斜轸道:“太后,兹事体大,外臣实在难以做主,容外臣回国请奏我家太后之意。” 刘太后道:“哀家希望大辽能尽早给予答复!” “是!外臣告退!” 辽国使团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大殿。 随着他们走远,大宋朝堂之上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大臣全都笑容满面。 多少年了,大宋一直被辽人骑在头上拉屎。 今天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从来没有见契丹人这么狼狈过。 与此同时,包拯脑海里系统提示音也随之响起。 【恭喜宿主破解辽国三道谜题,挫败辽国嚣张气焰,为大宋赢得了荣誉,奖励2000青天功德!】 闻言,包拯啧了啧嘴。 “包卿破解了辽国三道难题,更是以一己之力挫败了契丹人的气焰,真乃大功一件。” “包卿,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朕能办到的,无有不允。” 此时的赵祯就像是吃了蜜枣一般,笑得格外的灿烂。 以前他想赏赐包拯,心里总是被掣肘。 但这次,包拯为国家立了大功。 他想如何奖赏和提拔,那都是理所应当的,包拯应得的,看谁还敢叽叽歪歪。 第40章 和开封府的不解之缘,青天三口铡 “回皇上,为国效力是臣的职责,臣不敢居功,不敢求恩赐!” 包拯婉言谢绝皇上好意。 看得出来,皇上很想奖赏他。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自己。 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低调做人,不能太嚣张了。 这是朝堂,权力斗争最为剧烈的地方,不是在地方上。 若不收敛一些,必遭嫉妒。 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六年,要是连官场上的这点门道都还没有摸清楚,只能说智商太低,不适合在官场上混,以后走不长远。 赵祯似乎也明白包拯的顾虑。 不过现在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行使一次自己的皇权。 包拯为国家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赵桢相信太后应该不会反对。 “朕知道包卿公正廉洁,并非钱财所能动摇。” “但朕这次一定要赏,包卿不得推辞。” “吕丞相,你说朕该封赏包拯什么才好。” 吕夷简也是秒懂皇上的意思,并非真的想赏赐包拯财物,而是想留他在朝堂辅佐。 否则,就不会多此一举征求他这个宰相的意见,目的不言而喻。 明白其中的关系,吕夷简看了一眼太后的反应。 见她没表态,似是默许了皇上这么做,吕夷简心里也有了计较。 委实没料到,太后对包拯的态度,会转变得如此之快。 这也算是奇事一件了。 “回皇上,老臣以为,包大人绝非贪财之人,心在社稷。” “与其赏赐金银财物,莫如留在朝堂。” “哦?” 赵祯故作迟疑,也回顾了一眼太后的神情。 “朕也正有此意,不知封他一个什么官职为宜!” “包大人擅长断案之道,大理寺和刑部最为合适。” 赵祯略加思索,却摇了摇头。 包拯擅长破案,天下皆知。 不过赵桢更看重的,并不是他刑侦之能,更多的是其治国才华。 无论在定远县,还是定州,包拯都治理得井井有条,政绩卓越。 一些措施更是新奇无比,尤其是青苗法,既打压了豪强劣绅,又让百姓吃上饱饭,同时还增加了朝廷的税收,可谓一箭三雕。 若只是安排包拯去破案,那就太大材小用了。 “朕倒是觉得,应该让包拯去处理政事最为合适。” “开封府乃京畿重地,开封府尹一职尚无合适的人选。” “朕看,就让包卿去上任吧!” “什么?” “开封府尹?” 群臣一听,顿时一片哗然,无不瞪大眼睛。 “皇上,万万不可。” “开封府尹一职关系重大,历来都是由皇子或亲王来担任,岂能让一个内臣担任。” “恳请皇上三思!” 一听皇上要让包拯担任开封府尹,百官顿时都不乐意了。 一个新科进士,短短六年时间,就担任开封府从二品的职位,掌管京畿重地。 开封府为天下首府,地位显赫。 府尹总领府事,掌管汴京民政、司法、户口等,可直接参与朝事,商议国家大事的决策,并非地方州府可相提并论。 正因权柄太大,百官才心生嫉妒。 因为这也就意味着,皇上这是要把包拯当成宰相继承人培养。 只要再升一级,就是宰相了。 说实话,就连包拯自己也没敢想一下升这么快,从一个五品知州,一跃成为二品府尹,直接进入了中央决策圈。 这是要多大的气运才行,看样子,他这是和开封府有着不解之缘啊! 众所周知,后世但凡一提到开封府尹,必定是第一时间联想到包青天的大名。 似乎开封府就只是为了包青天而设的一般。 “朕意已决,诸位爱卿不必再劝。”赵桢是最听劝的一个皇帝,但这次的态度却格外硬气,丝毫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 显然,他是铁了心要让包拯担任开封府尹。 瞧着皇上已表明态度,台官哪里还敢多言,只好悻悻退下。 原本心里也一百个不爽的丁渭,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包拯啊包拯,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死法。” “站得越高,摔得就越疼。” “你当真以为这开封府尹是那么好做的么?” 开封府尹一职,之所以一直都由亲王或太子来担任,并非朝廷有什么特殊的规制。 而是因为京城里聚集乃是朝臣和皇亲国戚聚集的地方。 外臣担任的话,镇不住皇亲国戚和朝中勋贵,反而不美。 所以在丁渭看来,开封府尹不是什么美差,而是个烫手的山芋,包拯拿不住,甚至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自然没必要再反对,等着看包拯怎么死就行了。 赵桢接着道:“包卿,圣旨即刻下达。” “谢皇上,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治理好开封府,绝不辜负皇上和天后的信任和重托。” 包拯心里止不住的窃喜,虽然他也清楚,开封府尹不好当。 但有皇上做靠山,皇亲国戚又如何,朝廷勋贵又如何。 最好不要犯事,否则,照杀不误! 随即,皇上宣布退朝。 包拯回到驿馆后,将朝会之事和展昭、公孙策和王朝几人说了一遍。 几人无不喜出望外。 在地方熬了六年,总算是看到出头之日了。 须臾,圣旨下达。 不但包拯升为开封府尹,其他几人也跟着升了官。 展昭封五品带刀护卫,公孙策封五品主事,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封八品校尉。 六人瞬间就成朝廷命官了。 展昭倒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官职,可公孙策以及四校尉却都满脸荣光。 毕竟,公孙策是读书人,对体制有着很深的执着。 只有做了官,才能施展才华。 而四校尉以前不过拦路打劫的草寇,如今竟然也成了朝廷命官了,能不兴奋么。 同时。 赵桢就开封府衙旁赐府邸一座。 另赐铡刀三口,以助包拯坐稳开封府尹这个位置。 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 龙头铡,铡皇亲国戚! 虎头铡,铡贪官污吏! 狗头铡,铡豪强劣绅! 刀刀先斩后奏。 “还真有铡刀?” 包拯暗暗吃惊,以为这只是后世戏曲和影视剧杜撰的东西,没想到真有。 牛逼了,牛逼了。 先斩后奏,这就是尚方宝剑啊。 这样的恩宠,对包拯来说,不可谓不大。 他现在算是风头无两了。 “谁若是敢作奸犯科,老子就铡刀伺候!” 第41章 成精的玉兔 开封。 朝臣得知皇上又赐了包拯三口铡刀之后,一时间,朝野震动。 百官人心惶惶。 谁不知道,包拯可是从来不讲情面,谁要是作奸犯科,犯在他手里,那就是必死无疑。 眼看包拯现在是如日中天,百官纷纷前来拜贺,将包府围得水泄不通,都来结交包拯。 “任何人都不见!” 包拯也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现在收人钱财,那不是带头受贿么? 以后还怎么执法? 虽然大宋是一个讲人情的国度,但包拯有自己的原则。 知道什么礼物能收,什么礼物不能收。 现在他宁愿拂了百官的脸面,也不能让皇上和太后认为他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大奸臣。 现在都还没有上任呢,就受贿,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虽说,官员升迁,百官去祝贺是朝廷允许的。 可包拯不敢保证,官员里面没有人夹带私货,不安好心,给自己设置陷阱。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都不见,这样就一个也不得罪。 “这个包拯,也太自以为是了。” “哼哼,连尚书大人的拜帖都拒绝,简直太目中无人了。” “嘿嘿,人家可是皇上的宠臣,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目中无人不是很正常么?” “…” 被拒绝后的百官,叫骂一片,有的愤怒,有的冷笑,有的却是不屑。 吃了闭门羹后,都悻悻离去。 展昭看到这一幕后,不由感叹道:“大人,想不到官场的水这么深,今天得罪了百官,大人日后只怕是得多加小心了。” 包拯点了点头:“展护卫不用太过担心,只要你我行得正,坐得直,又有何惧?” 展昭展颜一笑:“大人说得是。” 二天一早,包拯便走马上任了。 开封府大小官员,少尹、推官、判官、司马、六曹等均一一来拜见。 包拯是一秒钟都不耽搁,上任第一天就开始工作。 开封府下辖十七个州县,每一个州县的大小事务都要经过开封府审批。 【恭喜宿主审批一桩人命案,奖励100功德!】 【恭喜宿主拨款五千两赈灾,奖励300功德!】 【恭喜宿主处理一桩重大盗窃案,奖励200功德!】 【…】 短短三天,包拯便获得了两千多点的功德奖励。 而就在这时,当包拯查阅到一份案卷时,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发现一名少女被两个鬼差用铁链锁着。 那少女不停朝着开封府的大门喊冤枉,可两个鬼差却置若罔闻。 “你现在已经死了,赶紧跟我们回地府受审,谁也帮不了你。” 说着,当场消失不见。 包拯也突然被这诡异的一幕给吓醒了过来,才发现原来是一梦。 然而,那少女的哭喊声,却是那么的真实。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展昭和公孙策被包拯惊呼声给惊动,匆匆赶到案房。 包拯摇了摇头:“无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随即将方才的梦和两人说了一遍。 公孙策眉头却是紧锁起来,郑重道:“大人,此梦只怕是有所预兆。” “是啊!”包拯叹了口气,“可本府也不明白,这个梦有何预示,莫不是这件案子有冤情?” “什么案子?”公孙策也好奇起来,随即接过包拯手中的卷宗。 乃是开封下辖杞县,一名名叫颜生的书生,奸杀表妹柳梦璃,供认不讳,被判问斩。 杞县知县上报开封府后,案卷便一直押在府衙。 公孙策看后,却没瞧出有什么纰漏。 颜生和表妹柳梦璃本是指腹为婚,但姑父不同意婚事,想要悔婚。 颜生怀恨在心,所以在元宵佳节的夜晚,将表妹约到鹊桥奸杀,被衙役抓了个现行。 颜生在公堂之上,供认不讳。 承认是自己因爱生恨,用表妹柳梦璃送给他的围巾杀死表妹,证据确凿。 所以杞县知县判了个明正典刑。 单从案卷上看,的确是没什么问题,根本没什么破绽。 “可能是本府想多了。” “但愿如此。”公孙策也是点点头。 就在两人以为是自作多情时,王朝忽急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大人,府衙突然跑来一只兔子,七窍流血,跪在地上。” “什么,还有这种事?” 包拯、公孙策和展昭都瞪大了眼。 随即,三人赶忙走出门来查看。 果然看到一只玉兔,跪在地上,七窍流血。 看到包拯后,便学着人样作揖。 看到了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兔子成精了!” 衙役一阵头皮发麻。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离奇诡异的事情。 “大人快看!这是什么?” 就在这时,公孙策很快便留意到了兔子头上有一个稻草编织成的圈,戴在白兔头顶。 他神色一怔:“大人看像不像一顶帽子。” 包拯也是神情一动:“帽子,乃是冠也!兔顶加冠,不就是个‘冤’字!” 听到分析,众人都哑然失色。 包拯直接问道:“玉兔,你可是有什么冤情?若是有冤,便朝本府点点头。” 玉兔显然是听得懂人话,闻言后便点了三下头,眼中含泪,嘴角蠕动,似是想要说话。 众人见状,更是震惊得不行。 听说有人鸣冤的,还没听说过畜生鸣冤的。 这可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包拯见玉兔想说话,随即将天眼一开。 银光照耀下,只见玉兔体内竟然藏着一具冤魂。 二十岁年纪。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何冤情,为何魂魄又在兔子体内,从实说来,本府替你做主。”包拯直接询问怨鬼。 在天眼加持下,玉兔体内的怨鬼也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学生颜生,杞县人士,被人诬陷杀害表妹柳梦璃,求青天包大人替学生伸冤呐!” 玉兔突然口吐人言,一众衙役吓得魂不守舍。 展昭、公孙策和四校尉倒是没那么害怕, 毕竟冤魂鸣冤的事,他们已经历过不少,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没想到,玉兔竟是颜生的魂魄附着其中。 “你便是颜生?”听完颜生的哭诉,包拯都惊呆了。 “正是学生!”颜生道,“大人如何知晓学生的名字?” “方才本府正在查阅杞县的案卷,正巧看到你的案子。你当真没有杀害柳梦璃?” 颜生哭泣道:“学生和表妹情投意合,怎会杀害表妹。” “学生是被人冤枉,表妹更是含冤莫白。” “求包大人替学生和表妹沉冤昭雪呐!” 看着颜生的冤魂悲苦的样子,包拯心里暗暗慨叹。 “本府问你,你为何会化作了玉兔?” 颜生神情悲苦:“并非学生化作玉兔。” “地府鬼差惧怕晚生向阎王爷鸣冤,将晚生魂魄打入玉兔体内,不让晚生进鬼门关。” “还有这等事?” 包拯更是一阵惊奇和诧异,心中随之升起一丝愠怒。 难不成地府也有人作奸犯科? 【案件触发:玉兔鸣冤】 就在这时,包拯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 第42章 案影迷离 颜生来到花厅,包拯问清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 原来,颜生进京赶考,借宿在姑妈家。 元宵佳节时,和表妹柳梦璃相约去城里赏花灯。 街上十分热闹,人群摩肩接踵。 途中颜生和柳梦璃被一帮戏团冲散。 颜生一直寻找到鹊桥上,却发现表妹柳梦璃已被人杀害,躺在桥上,尸体已冰冷。 而杀害柳梦璃的凶器,正是柳梦璃送给颜生的定情信物——围巾! 恰巧此时,两名衙役赶到,不分青红皂白,将颜生当成凶犯。 在公堂上喊冤,颜生喊冤。 他没有杀人,自然不肯招供。 可知县仅凭勒死柳梦璃的那条围巾,便认定他是凶手,将他一顿毒打。 颜生吃疼不过,被屈打成招。 包拯闻言,道:“颜生,你所说可是实情?倘若有一句假话,本府将你神魂打入九幽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颜生哭拜于地,道:“晚生句句属实,包大人明察!” “晚生死不足惜,可表妹含冤莫白,凶手逍遥法外,求青天包大人替表妹讨回公道。” 瞧着颜生言辞恳切,不似撒谎,包拯点点头。 谅他也不敢撒谎。 看样子,这桩案子的水很深,连地府都牵连在内,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本府姑且信你,你的案子本府接下了。”包拯略微思索后说道。 “谢包大人。”玉兔哭拜在地,感激涕零。 “展护卫,公孙先生,即刻启程前往杞县,本府要亲自查办此案。” “是!” … 简单收拾后。 开封府一众浩浩荡荡,抬着三口铡刀,赶往杞县。 得知包拯驾到,杞县知县也是慌了神,赶忙出县衙来迎接,不明白包拯为何突然驾临杞县。 “下官江万里见过知府大人,不知知府大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包大人恕罪。” “江知县平身吧!”包拯阴沉一张脸,又介绍了五品带刀护卫展昭和五品主事公孙策。 江万里连忙行礼。 现在,展昭和公孙策官职比知县都高了两级。 江万里恭恭敬敬将一行人请到县衙花厅。 “不知包大人驾临杞县,所为何事?” “本府乃为颜生和柳梦璃一案而来。” “颜生和柳梦璃?”江万里吸了口凉气,微微皱眉,显得有些疑惑,“此案下官已结,柳梦璃系颜生所杀,证据确凿。” 看着江万里现在都还信誓旦旦的样子,包拯气不打一处来。 “事到如今,你还敢在本府面前说证据确凿,你简直是尸位素餐,枉为知县。” 见包拯震怒,江万里吓得浑身打颤,惶恐不安:“下官实在不知哪里误判,还望包大人赐教。” “哼!”包拯怒哼一声,“本府问你,可有人亲眼瞧见颜生行凶?” “这…”江万里一顿,连忙回说,“是本县的两个衙役亲眼瞧见。” 包拯厉声道:“衙役何在?传他来见本府。” 江万里哪里敢含糊,当即命人去传两名人证。 须臾。 两名衙役来到。 “小的李顺,小的李直,叩见知府大人。” “李顺!立直!”包拯犀利的目光扫视过去,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两人吓得战战兢兢,头皮发麻。 包拯肃然道:“本府如今问你们话,你们最好如实回答,若有半句假话,狗头铡伺候,可听清楚了。” “听…听清楚了。”二人一阵胆寒。 包拯问:“你二人可是亲眼瞧见颜生对柳梦璃施暴?” 二人对视了一眼:“回包大人的话,是…是我们亲眼瞧见。” “放肆!”包拯一声怒喝,巴掌随之拍响手边的桌子,“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本府面前,竟敢巧言令色,欺瞒本府。王朝马汉,将这二人拉下去,狗头铡伺候。” 王朝马汉应声而出。 李直和李顺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大喊大叫:“包大人饶命,小人说实话。” 包拯听到这里,心中暗暗吃惊,这两个衙役果然有问题。 方才他不过是随意恐吓一下,不想柳梦璃的死果真和两个衙役有关系。 包拯冷哼一声道:“晚了,本府已经给过你们机会,可惜你们不珍惜。” “包大人饶命,小人什么都说,求大人开恩呐!”李顺和李直吓得哭爹喊娘。 包拯这才示意放两人回来,道:“本府再给你们俩最后一次机会,胆敢再有半句虚言,绝不留情!” “是,是!小人一定实话实说,再不敢欺瞒大人。” 两人此时终于领教了包拯的可怕,不是吹出来的。 知县江万里看到这里,也早已惊呆了,暗暗倒抽一口凉气。 难道这件案子当真另有隐情? 这两个狗东西,竟欺瞒自己? 想到这里,江万里一颗心就像是瞬间坠入了冰窟一般,额头直冒冷汗。 自己的顶头上司可是铁面无情的包拯包青天啊! 倘若案子另有隐情,以至于自己误判了颜生,那自己头顶的乌纱帽… “柳梦璃究竟是不是颜生所杀?”包拯目视李顺和李直。 “回包大人的话,这个小人委实不知。” “当晚元宵佳节,我们兄弟二人去街上巡察,便发现柳梦璃躺在地上,而颜生手里刚好拿着一条围巾。” “我们走过去一看,发现柳梦璃脖子上有一条勒痕。” “其实我们并未亲眼瞧见颜生行凶,我们兄弟二人只是想立功,尽快结案,所以做了伪证。” “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求包大人开恩呐!” 江万里闻言后,顿时大怒起来,想要将黑锅全部甩给两名衙役。 “你们两个好大胆子,竟敢欺瞒本县,简直罪该万死!” “将这两个狗东西拉下去,砍了。” 两人见状,又是连连求饶。 包拯目光瞥了一眼江万里,喊道:“江知县!” 江万里连忙拱手:“包大人!” “这两名衙役虽然有罪,难道你就没有半点过错了吗?” “你遇到人命大案,不加详察,仅凭两个衙役一面之词和一条围巾,便胡乱定人之罪,你这个知县就是这么当的吗?” “因为你的无能和刚愎自用,导致一条无辜性命枉死,真凶却逍遥法外,你该当何罪?” 第43章 阴间查案 包拯一脸阴沉地怒瞪江万里。 眼神犹如寒冰,令人不寒而栗。 江万里哪里还敢推卸责任,战战兢兢道:“下官无能,请包大人责罚。” “哼!你的事暂且搁置一边,待本府查明柳梦璃和颜生一案后,再慢慢和你算账。” “本府问你,案发当日,你可曾仔细检验过柳梦璃的死因,派人调查过真凶。” “回包大人,仵作已经仔细检查过。” “柳梦璃的确死于她送与颜生的定情信物,即那条围巾。” “至于真凶,下官也曾派了人手调查。” “可鹊桥实在太过偏僻,根本查无可查。” “当时,现场就只有颜生和柳梦璃,再无旁人。” “加上有证物围巾、衙役的口供,而且下官也调查过,颜生和柳梦璃乃是指腹为婚。” “然而其姑父姑母却有悔婚之意,所以颜生心生怨怼,这便是他杀害柳梦璃的动机。” “下官不知何处判得有错,还望大人赐教。” 见他认错的态度还不错,包拯的气也消了几分。 “亲眼所见,未必是真。” “你可曾想过,柳梦璃为何会给颜生送定情信物!” “这就说明,柳梦璃与颜生乃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纵然是姑父姑母有悔婚之意,可柳梦璃却对颜生情深义重,颜生有什么理由要报复柳梦璃,甚至要将她杀害?” “足见你断案只知照搬法律法规,丝毫不体察人情,乃是个无能的庸官!” 听到包拯的训斥和鄙视,江万里也只能默默承受着。 谁让自己只是个七品芝麻官! 此时,公孙策也终于开口:“大人,此案时隔数月,又该如何查找真凶?” 包拯闻言后,陷入了深思。 古代也没有摄像头,更没有检验指纹的工具。 而且没有任何目击证人,想要查出凶手,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唉… 想到这里,包拯长叹了口气。 可以说,这件案子基本就成一桩悬案了。 只是,包拯不甘心。 难不成就让柳梦璃和颜生白白死了,让真凶逍遥法外? 要是知道柳梦璃的魂魄在哪里就好了! 一念闪过,包拯心里顿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能去阴间查阅生死簿,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系统!”包拯意念呼唤。 【请问宿主需要什么帮助?】 “有什么办法可以去地府?” 【宿主修为尚浅,想去地府,只能购买法宝。系统为宿主推荐“游仙枕”,宿主入睡之后,便可梦游地府,是否购买?】 “这么神奇?”包拯嘶的一声,毫不犹豫地选择购买。 【购买成功,花费3000功德,请宿主查收。】 随着系统提示音落定,系统界面上顿时浮现出一个枕头。 四周散发着阵阵光晕。 通体晶莹剔透,乃是白玉打造。 “展护卫,公孙先生,本府想一个人静一静,任何人不得打扰。”包拯吩咐两人。 “是!”展昭和公孙策知道包拯有独自静思的习惯,遇到疑难杂案,喜欢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思考。 然而,每次思考完后,多么复杂的案子都能找出破绽来。 这是包拯的独有的本领。 随即,包拯回到寝室,展昭和公孙策以及四校尉就守在门外。 包拯取出游仙枕,放在床头,便躺了下去。 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此时,包拯却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幽暗的大殿内。 周遭阴森森的。 大殿内到处是面容丑陋的鬼怪,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赫然就是阴间的森罗大殿。 大殿上,坐着一人,头戴皇冠,身穿黑色龙袍,宝相庄严,不怒自威。 看到包拯后,便迎了下来。 “不知星主驾临阴曹,本王有失远迎!” 也不知为何,包拯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阎罗王。 见阎罗王给自己行礼,包拯也不敢托大,作揖道:“开封府府尹包拯,见过阎君。” 阎罗王笑道:“包大人乃文曲星君转世,和本王平起平坐,不必多礼。星主请上座!” 包拯委实没想到,自己肉体凡胎,到了阴曹地府,还能受阎罗大帝如此礼遇,心中暗自得意。 也不客气,便走上大殿,与阎罗王并列坐了下来。 阎罗王问道:“不知星主驾临阴曹,所为何事?” 包拯拱手道:“本府到此,乃是为了查阅人间一桩悬案!” “哦?”阎王微微凝眉,“不知要查何人?” “乃开封府下辖杞县人氏柳梦璃,她被人所害,又牵连了颜生被误判问斩。” “颜生阴魂不散,向本府鸣冤。” “可此案时隔数月,阳间无法查找真凶。” “故包拯不得不冒昧叨扰阴曹,望能早日查出真凶,还死者一个公道。” 阎罗王听后却是哈哈笑了起来:“包大人果然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不愧青天之名。” “此事容易,一查二人生死簿便知。” 说罢,目光看向大殿鬼臣:“判官,速取生死簿来,让星主查阅。” 武判官陆判应声出列,转入内殿,取来开封杞县生死簿,递给包拯。 陆判身材魁梧,面如重枣,毛发倒竖,犹如钟馗,故又称红脸判官。 包拯接过生死簿,查阅了片刻后,便已找到柳梦璃的名字。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颜生:该寿二十一岁…因杀人,问斩!】 看到生死簿上的记录,包拯都惊呆了。 颜生真的杀了表妹柳梦璃? 这怎么可能? 要是柳梦璃真的是他所杀,他又何必找自己鸣冤呢! 包拯又继续查阅柳梦璃。 【柳梦璃:该寿二十一岁…枉死!】 包拯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又翻转到柳梦璃一页。 仔细看去后,发现“二”字两笔乃是由“六”字涂改而成,不由一阵吃惊。 显然,一定是阴间有人搞鬼。 这也就解释得通,柳梦璃的魂魄为何被人打入兔子体内。 “阎君请看,生死簿有篡改的痕迹。”包拯直言不讳。 阎罗王接过生死簿,瞥了一眼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一股怒气直冲云霄。 阴间可是掌管善恶赏罚的地方,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可能会扰乱阴阳两界的秩序,不比人间。 竟有人敢篡改生死簿,这还了得。 “陆元君,崔判官,生死簿是怎么回事?是何人篡改?” 阎王直接将目光看向了陆判和崔判官,生死簿由他们掌管着。 现在出了问题,只可能是二人动的手脚。 第44章 篡改生死簿的真相 崔判官和陆元君闻言,战战兢兢站出来。 “回阎君,臣等不知。” “臣等一定查明此事,给阎君和星主一个满意的交代。” 阎王道:“颜生和柳梦璃的魂魄如今安在?” 崔判官和陆元君互视了一眼,均摇摇头。 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声称他们并没有下令勾二人的魂魄。 包拯早已猜到始作俑者是谁,毕竟篡改生死簿的墨迹很新。 不过这是阴间的事,他不好过分干涉,还是交给阎王自己处理比较妥当。 不过,这也进一步说明,这件案子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颜生和柳梦璃的死,绝不单纯。 “阎君,严生的魂魄,包拯知晓,乃是被鬼差刻意打入一只白兔体内,故而才到开封府鸣冤。” “只是柳梦璃的魂魄,却不知去向。” “只需找到柳梦璃,此案便可真相大白。” 阎罗王点点头,怒斥崔判官和陆元君:“三日内,找到柳梦璃魂魄,否则,本君撤你们的职!” 崔判官和陆元君连连称是,告退离去。 随即召集地府内的所有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到阳间勾取柳梦璃魂魄。 森罗殿上。 随着两位判官离去,阎罗王一脸惭愧地看向包拯。 “想不到阴间会发生这等事,让星主见笑了。” “星主放心,三日后,本君一定给星主一个满意答复。” 话到这个份上,包拯也不好再勉强,毕竟自己的面子没那么大,可以左右阴间的事。 不过,他对阎罗王还是很佩服。 不愧是掌管善恶赏罚的阎罗大帝,果然刚正不阿,大公无私。 “既如此,那包拯告辞!” 刚站起身,阳间这边,包拯便直接从睡梦中惊醒,方知刚才的经历只是南柯一梦。 只是这个梦,太真实了。 开了门。 将方才梦游地府的事与展昭和公孙策说了一遍。 两人都听得啧啧称奇。 公孙策道:“看来这件事情果然和阴司有关。” 事到如今,也只能静待地府消息。 同时,包拯趁着这个机会,考察了一下杞县的政务、吏治和民生。 知县江万里还算勤勉,治理得也马马虎虎。 虽错判颜生,总算是瑕不掩瑜。 阴曹地府方面。 瞬间出动了所有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寻找柳梦璃的下落。 然而,柳梦璃一个刚死不久的小鬼,却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连三天过去,勾死鬼都没有打探到她的一点下落。 崔判官和陆元君回报阎罗王后,阎王顿时龙颜震怒。 他在包拯面前保证过,三日后给他一个满意答复。 偌大的地府,连一个刚死的小鬼都找不到,阴间的脸往哪放? 星主又岂会善罢甘休? 要是捅到东岳大帝那儿去,事情可就没法收拾了。 “连一个刚去世的冤魂你们都找不到,本君要你们有什么用?一群饭桶!” 阎王当场怒吼。 一众鬼差吓得浑身直打哆嗦。 就在这时,包拯再度出现在森罗殿上。 “参见星主!”一众鬼差纷纷行礼。 “星主请坐。” 阎罗王也是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似是觉得理亏,比三天前还要客气。 包拯坐下,直接开门见山:“敢问阎君,不知柳梦璃何在?敢请阎君传她上来,好让包拯问个明白。” 阎罗王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面上有些过不去: “不瞒星主,阴司搜查三日,并未找到那柳梦璃的魂魄,本君也无能为力了。” 额… 包拯一阵无语,不会是你丫的想推卸责任吧? “难不成此事就这么算了?” “那星主有何办法?” “自然是查出篡改生死簿之人!” “如何查?” “修改生死簿的墨迹尚新,显然是三日前本府下阴曹地府的时候才有人篡改,是谁篡改的生死簿,不言而喻,希望阎君能秉公处理。” 包拯本来不想干涉阴间事务,可看阎王这个态度,不干涉都不行。 阎罗王听到这里,心中明了。 随即怒视陆判:“大胆陆元君,你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给本君滚出来。” 陆判吓得魂不附体:“阎君冤枉,不干臣的事,阎君明察,星主明察。” “时到如今,还敢狡辩?再不说出实情,本君将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阎君饶命!臣知罪!臣知罪!是臣篡改的生死簿!” 面对阎王的威严,陆判哪里还敢隐瞒,只得老老实实招认。 阎罗王气得脸都黑了。 自己如此栽培他做个判官,他竟敢欺上瞒下。 在生死簿上动手脚,真是胆大包天。 “因何篡改生死簿?”阎王将桌案拍得巨响,脸上怒气直冒。 “只因……只因杀柳梦璃的,是臣的外甥。” “臣见星主追查,一时惊恐,故而才篡改生死簿。” “是臣一时被亲情迷了心,阎王爷饶了臣这次吧,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听到这里,包拯叹了口气。 想不到真相竟是这样。 果然阴间也是讲人情讲关系的地方。 做什么都得有背景和后台。 只有后台硬,就没有做不了的事。 包拯暗暗好笑,感到讽刺。 随即脸色一沉。 “如此说来,颜生的魂魄也是被你打入兔子体内。” 陆元君悔恨地低下头去。 包拯又问:“柳梦璃的魂魄想必也是被你藏起来的?” 陆判回了声是。 事到如今,他已没什么好隐瞒。 如实交代,还能争取一次活命的机会。 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柳梦璃在何处?”包拯趁机追问。 “她被…被臣锁在了阴山!” 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 此阴山非阳间阴山,而是冥界一极寒之地。 寸草不生,人迹罕至,连鬼魂都不敢靠近。 陆判将柳梦璃锁在那里,就是为了让人永远也找不到她。 阎罗王早已气得七窍生烟,想不到阴间会发生这种徇私舞弊之丑事,怒道:“还不速速带她来见星主!” “是,是!”陆元君战战兢兢,化一道光而去。 半个时辰后。 柳梦璃被陆判带到了森罗殿上。 和包拯梦里看到的那名被鬼差强行抓走的少女一模一样。 包拯现在才明白,那根本不是梦。 只是柳梦璃被锁在阴山时间太长,面色惨白如同一道白墙,不见半点血色。 “柳梦璃,本府乃开封府府尹,此番前来地府,正是为你的案子,本府问你话,你须如实回答,可明白?” 听到包拯自我介绍,柳梦璃都惊呆了。 想不到天下闻名的青天包大人,居然能下阴曹地府来查案,真是奇了。 其实,三天前,她就去过一次开封府。 可才一到开封府门口,就被鬼差给抓了。 还把她锁在阴山极寒之地受苦。 柳梦璃也不清楚,自己一个平民百姓,怎么就招惹了地府。 竟千方百计阻止她去开封府伸冤。 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地府的判官搞的鬼。 “民女一定据实回答!” “唔!”包拯点点头,“杀你的凶手是何人?” 第45章 柳梦璃还阳 包拯询问之后,才知道杀害柳梦璃的凶手名叫李保。 乃是城里的一个屠夫,一直爱慕柳梦璃。 元宵佳节当晚,柳梦璃和表哥颜生被马戏团冲散。 李保谎称见过颜生,将柳梦璃骗到城郊鹊桥。 逼婚不成,李保恼羞成怒,怀恨在心,遂对柳梦璃施暴。 不想柳梦璃大喊大叫,李保惊慌之下,用偷来的围巾捂住她的嘴,意外将柳梦璃勒死,而后逃之夭夭。 “啪!” “好一个刁民!” 听完柳梦璃的悲惨遭遇,包拯怒拍桌案,目光随之看向陆判。 “陆判,你明知外甥行凶杀人,你却篡改生死簿,甚至迫害被害之人柳梦璃和颜生,企图包庇外甥。” “身为阴司判官,肩负赏善罚恶的重任,你却徇私枉法,包庇亲属,扰乱阴阳秩序,该当何罪?” “星主饶命啊!”陆元君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满脸的惊恐,不住乞求。 包拯冷哼一声,转头看向阎王:“阎君,陆判乃阴司判官,包拯不便干涉,还是阎君看着办吧!” 阎王也不敢公然包庇陆判,忍痛道:“来啊,将陆元君推出大殿,斩首示众。” 两旁闪过两名武士,将陆元君拿了,推出大殿外,当场斩了。 可怜陆元君几世苦修,一旦化为乌有。 能在阴司任职的,大多是前世积德行善的好人,在人间积攒了大功德,不入轮回。 陆元君自然也不例外。 “谢包大人!谢阎王爷!” 看着陆元君被斩,柳梦璃感激涕零。 包拯点了点头,又转头问阎罗王:“阎君,柳梦璃和颜生生前情投意合,不幸枉死,包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阎君能放二人还阳,以全两人的情义!” “这…”阎罗王眉头一皱,为难起来。 人死为鬼,只能另行投胎转世,按照他们生前的功德发落,进入六道轮回。 行善积德的上天,功过参半的依旧为人,作恶的或下地狱,或入畜生道,此乃天理循环。 阴司还从没让死人还阳的道理。 听到阎王的解释,包拯道:“天理不外乎人情,颜生和柳梦璃之事,乃因阴司判官徇私枉法导致。”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听包拯有威胁之意,阎罗王气得牙根痒痒,却无可奈何,只能做出让步。 “好吧!” “不过,柳梦璃或可还阳,然颜生被问斩,肉身不再,已无法还阳。” “本君可让他来世投胎一个好人家,将来求取功名,为国效力,星主以为如何?” 话到这个份上,包拯也不好继续勉强。 肉身死了,魂魄还阳也无处安身。 能活一个是一个吧! 阎王随即吩咐黑白无常,到人间勾取颜生魂魄。 黑白无常领命。 不多时,到杞县县衙将颜生魂魄勾来。 柳梦璃和颜生见了面,抱头痛哭。 包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颜生说了一遍。 颜生拜谢了阎王和包拯,看着柳梦璃,凄然泪下:“只要表妹能还阳,晚生便知足了。” 阎王也被他的真情实意所感动,随即发落: “三年后到大宋眉州苏家投生,姓苏名轼,字子瞻,学通古今,名留青史。” 苏…苏轼? 包拯都惊呆了。 华夏第一大文豪,竟是这么诞生的? 呵呵。 以后苏轼在自己面前,也得规矩点。 颜生拜谢了阎王和包拯。 就在这时,柳梦璃又突然跪下,哀求道:“阎王爷,包大人,民女不愿还阳,愿随表哥一起投胎转世,常伴表哥左右。” 阎罗王闻言后,又目询包拯,寻求包拯的意思。 包拯皱了皱眉,语重心长道:“柳梦璃,你的痴情让本府感动。然而,你如今尚有爹娘要赡养,你难道为了爱情便忍心抛弃你的爹娘不成?” 柳梦璃默然无言。 阎罗王接着道:“也罢,既如此,本君成全你的恩义,待你阳世爹娘百年后,本君便命人勾取你的魂魄,全你和颜生之情。亦到眉山王家做个丫鬟,名朝云,和苏轼朝夕相伴。” 柳梦璃千恩万谢。 阎王随后叮嘱包拯,明日午时,正式让柳梦璃还阳,务必要提前掘开她坟墓。 包拯点头,当即返回了阳间。 醒来时,已是傍晚。 随即叫来公孙策和展昭,将阴间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两人都听得震惊不已,不敢相信,阴间的判官竟也徇私枉法。 幸亏包大人有断阴阳的本领,否则李保就要逍遥法外了。 “王朝、马汉,即刻将屠夫李保缉拿归案,待柳梦璃还阳,便升堂问案。” 两人领命。 包拯又吩咐张龙赵虎,前往城里柳员外家。 通知柳洪,掘开坟墓,抬回柳梦璃的棺椁,准备迎接女儿还阳。 “什么,我女儿死了三个月,还能活过来?” 柳洪接到消息,目瞪口呆。 根本不相信世上有这么离奇之事。 从来没听说,死人还能活过来的道理。 以为包拯弄错了。 张龙道:“这是包大人亲口说的,岂能有错,你只管按吩咐做。” 柳洪半信半疑。 可既然是青天包大人的吩咐,他不敢违背。 当晚召集全部家丁,刨开女儿坟墓,将棺椁抬回。 打开棺椁。 死了三个月的柳梦璃,尸首依旧栩栩如生,宛若睡着了般。 柳府上下无不惊奇。 柳员外倒有几分信了。 第二天中午,一轮赤日高悬苍穹之上。 正午时分,柳梦璃忽然双眼一睁,犹如梦中惊醒,坐了起来。 原本不信邪的一众家丁,吓得大喊一声,作鸟兽散。 柳员外夫妇看到女儿死而复生,惊喜万分,双方抱头痛哭。 与此同时,张龙赵虎再次出现,请柳梦璃去县衙结案。 柳梦璃来到县衙,又一次拜谢包拯。 此时的柳梦璃,打扮得明艳动人,和森罗殿上所见,判若两人。 倾国倾城的容颜,包拯也不禁为之动容。 只可惜红颜薄命! 不过现在他知道柳梦璃的人生走向,就没多想,让公孙策令升堂。 随即转到公堂,将惊堂木一拍。 “将李保带上堂来。” 李保被衙役押上公堂,跪下,口呼大老爷。 包拯虎须倒竖:“李保,你可认罪?” 李保还以为自己阴间有个判官的舅舅保着自己,丝毫不慌,神情倨傲。 “我不知大人在说什么,草民是个本分的良民,不知犯了什么罪,大老爷平白无故要将草民抓来,还有王法吗?”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你以为你有个判官的舅舅,就能瞒天过海了!” “本府劝你如实招供,到了阴曹地府,也可少受些罪!” 李保嘴角微微上翘,丝毫不以为意:“休要吓唬我,你当我是吓大的。” “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来本府少不得让你开开眼界!” “来啊,传死者柳梦璃!” 音落。 公堂内外,众人无不精神一紧,一片哗然。 第46章 阴阳大学士 随着包拯话音落定,柳梦璃在张龙和赵虎的带领下,缓步而来。 衣袂飘飘,袅袅婷婷。 “柳…柳梦璃…” 看清少女的模样,赫然就是三个月前死去的柳梦璃。 知县江万里吓得一屁股就跌坐了下去:“我的娘啊!” “鬼…鬼啊…”衙役吓得一个个魂不附体,胆小的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你…你…你是人还是鬼…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早就死了…”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李保,突然间也蔫了一般,一屁股摔在地上,不停后退,嘴巴直打哆嗦。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柳梦璃一直走到公堂前方,眼珠却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李保,宛若冰山一般,看得李保浑身直打颤。 此时此刻,除了开封府几人,已经没有人分辨得清楚柳梦璃究竟是人还是鬼了。 啪的一声,惊堂木再度响起。 “李保,你现在当着柳梦璃的面,说她不是你杀的!” “柳…柳小姐饶命,我不是人,我不该非礼你,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是存心要杀你的。” 李保跪在柳梦璃脚下,磕头如捣蒜一般,随即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经过。 原来元宵佳节那晚,就是李保扮的马戏团将颜生和柳梦璃故意冲散。 还趁机偷走了柳梦璃送给颜生的围巾,随后便将柳梦璃骗到了鹊桥,强暴未遂,用围巾将其杀害。 公孙策记录了供词,让李保画押。 包拯看罢,拍响惊堂木。 “李保听判,你贪图柳梦璃美色,逼婚不成,又企图强暴于她。” “因惧怕她喊叫,暴露罪行,便用围巾将其杀害。” “罪证确凿,本府按照大宋律法,判你铡刀之刑,即刻行刑。” “来啊!狗头铡伺候!” 当下,衙役将狗头铡台上。 王朝上前,将哭喊求饶的李保推向铡刀口。 马汉开启铡刀。 “开铡!” 包拯扔下斩签。 喀嚓一声,鲜血飞溅,李保人口滚落。 江万里和衙役一个个胆寒心裂。 毕竟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公堂上砍人脑袋的。 案情并没有结束。 李保的尸首被清理干净后,包拯再度拍响惊堂木:“传衙役李顺和李直。” 少时,李顺和李直被押上公堂。 “李顺,李直,你二人为了贪图功劳,刻意捏造伪证,陷害颜生,以致无辜之人惨死,你二人罪不可赦。” “本府根据大宋律令,判你二人铡刀之刑,以儆效尤。” “来啊,狗头铡伺候。” 包拯丝毫不容二人求饶。 两人人头也随之落地。 “江万里!”包拯再度喊道。 知县江万里吓得魂不附体,离席跪下,不住求饶。 “你断案不明,罔顾人命,饶你不得。” “但念在你是无心之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即刻罢免一切职务,流放河北充军,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永不录用!” “来啊!摘下他的乌纱,脱去他的官袍。” 江万里心里虽然叫屈,可毕竟还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 【案件圆满完成,奖励300功德!】 与此同时,包拯脑海里也传来系统提示音。 【宿主:包拯】 【身份:开封府尹】 【技能:天眼\/地级】 【法宝:青天三口铡、游仙枕、万民伞】 【修为:大黄庭二重】 【功德:3400点】 【注解:为民请命,伸张正义,为民谋福,均可获得青天功德,功德可购买技能和法宝、提升修为…】 … 案件结束,开封府等人打道回府。 虽然案卷是包拯重新写的,去除了鬼神的部分。 可柳梦璃还阳一事,却是有目共睹。 事件持续发酵,短短几天的工夫,消息便已经传到京城汴梁。 甚至连皇上和太后都听到了一些传言。 “想不到包卿还有断阴司的能力!” 赵桢听到传言,嘴角微微上扬,感到十分新奇,心中也格外欣慰。 有这样一位能臣辅佐朝政,乃朝廷之福,天下百姓之福啊! 随即,命翰林学士拟写圣旨,敕封包拯为阴阳大学士,以便更多申诉无门的冤魂能沉冤昭雪。 接到圣旨的包拯,心里只是得意不已,一时间风头无二。 时光匆匆,不觉过了一月有余。 开封府没发生什么大案,包拯的主要工作集中在民生的治理上。 兴修水利,发展生产,轻徭薄赋,开封府的百姓无不欢欣鼓舞,歌功颂德! 民间甚至有儿歌专门歌颂包拯: 大宋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开天眼,察民情,百姓有难不求天。 智公孙,义展昭,王马张赵是好汉。 不惧官,不畏权,铡刀之下不留情。 … 听到歌谣之后,包拯都笑不活了。 也不是谁编写的,太他喵有才了。 所谓民谣儿歌,其实就是不知从哪里来的。 “咚咚咚!” 这天,包拯刚刚巡视完地方,鸣冤鼓突然响起了沉重的咚咚声。 声音异常沉闷! “公孙先生,传令升堂!”包拯果断下令。 通常情况下,作为开封府尹,刑事案件这类事务本无需他亲自过问,那是府衙推官和判官的职责所在。 然而,为了积累功德,无论案件大小,包拯都亲自接手。 升堂之后。 须臾,击鼓之人上堂来。 乃是一少妇,衣衫褴褛,头发蓬松凌乱,肩膀上挎着一个破烂的包裹,活脱脱一个乞丐样! 衙役看到她之后,都用手挡了挡有味儿的空气。 “民妇刘爱花叩见青天包大人!” 啪! 惊堂木响起。 “刘爱花,您来自何方?有何冤屈?欲告何人?为何这般模样?” “回禀包大人,民女乃泉州府安溪县人氏。” “只因民女申诉无门,没有衙门受理民女的案件,民女不得已才跋山涉水来京城告状。” “辗转数月,才得以抵达京城,恳请包大人替民女做主啊!” 似乎忆起了伤心往事,刘爱花哭拜于地,泪如雨下,哽咽不止。 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显而易见,她一定背负着莫大冤屈,经历了无数不为人知的苦难。 要不然,一个年轻女子,怎么会如此狼狈不堪。 不难猜测,她的案子,多半又牵涉了朝中权贵,以至于地方官府无人受理她的案件。 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包拯心里不由一酸:“您先不要过于悲伤,有何冤情,一一说与本府,本府为你做主!” 刘爱花一听,顿时激动莫名,感激涕泗。 “回禀青天包大人,民女要告之人,不是别人,乃是民女的父亲——刘天佑!” 什么? 刘爱花话音才落,公堂上下,顿时炸开了锅。 第47章 刘爱花告父 封建王朝,等级制度森严。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这是儒家的核心思想,也是封建王朝是否稳固的核心。 若是不遵循三纲五常,就标志着礼崩乐坏,倒反天罡,家国不宁,社会动荡。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故而,子不告父,民不告官,臣不告君,这是根植在每个人心中不可撼动的铁则。 无论天子对臣子做了什么,父亲对子女做了什么,那都是合乎天理,合乎礼法。 受这样的思想枷锁了几千年,人人都是逆来顺受,坦然接受了这些毫无人性的教条约束。 然而,如今却有人要状告自己的亲生父亲,此乃大不孝。 “天呐,竟然还有这种事儿!” “真是反了天了,逆子,逆子啊!” “真是不孝之子,就该把她碎尸万段。” “我要是生了这么一个逆子,早就一把捏死了。” “父亲有再多不是,也不该状告父亲呀,养了这么一个不孝女,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打死这个不孝女!” “……” 刘爱花状告父亲,一时间引起了公愤。 围观百姓言辞激烈,群情激愤,早已失去了理智,纷纷将手中的菜叶子和鸡蛋朝着公堂上扔。 遭受羞辱的刘爱花,却默不作声,默默承受着这些不公的待遇,似是早已习以为常。 说实话,就连包拯心里也一阵吃惊。 林子大了,不乏奇形怪状的鸟。 国家大了,形形色色的人均有。 作为前世的一名律师,包拯自然也没少听说过挚爱亲人反目成仇,对簿公堂的。 但和父亲对簿公堂的,终归少见,更何况还是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大宋朝。 引起公愤,也是情理之中。 说白了,刘爱花不是在告父亲,而是在挑战整个封建礼教,挑战三纲五常,伦理道德。 试问,谁能接受得了。 但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者,包拯从小接受的是文明教育,人人平等。 官也好,民也好,父亲也好,儿女也好,人人都有维护自己合法权益的权利,臣子不是奴隶,儿女和妻子更不是附属品。 哪怕是状告亲生父亲母亲,也未尝不可。 啪的一声,包拯重重将惊堂木拍下,震慑住失去理智的旁观百姓,制止他们继续往公堂上扔东西羞辱刘爱花。 “刘爱花,你状告的刘天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包拯郑重问道。 “他是民女的亲生父亲!”刘爱花坚定的回应。 “你的父亲做了什么,以至于你不辞艰辛,铁了心要状告于他,难道不知三纲五常,三从四德?” “民女知道!” 刘爱花语气坚定,眼神中闪烁出浓浓恨意。 “可民女非告他不可。” “因为他根本不是人,是畜生。” “他谋财害命,杀了民女的丈夫,他的女婿!” 说到这里,又止不住潸然泪下。 啊——? 围观群众又是一声惊呼,沉默了片刻,但脸上的怒气却依旧未消。 仿佛岳父杀女婿也不是不可,但女儿告父亲,就是不行。 都没听刘爱花把话说完,现场又是一片混乱。 “就算是当爹的再不是,也轮不到做儿女的来批判。” “这个不孝女,不当人子!” “儿女状告父亲,得先下油锅。” “不错,下油锅!” “下油锅!” “下油锅!” “……” 也不知是谁先挑的头,百姓纷纷起哄. 叫嚣着要让刘爱花下油锅,根本不顾什么是非黑白。 包拯都惊呆了。 封建礼教,当真害人不浅啊! 不敢相信,原本淳朴的百姓,在遇到三纲五常的时候,竟会表现得如此激烈。 一个个犹如中了邪,失去了理智和善良。 在坐的官员,在站的胥吏,无不是如出一辙的表情和反应,似是觉得百姓的呼声合情合理,理应让刘爱花下油锅才能天理昭彰! 而包拯,仿佛才是那个不正常的另类。 看着混乱的局面,包拯一连拍了几次惊堂木,才稳定住局势。 “大人!” 就在这时,身旁的推官、判官也跟着开口: “礼法不可废!” “自古民不告官,子不告父,这是铁律,不可动摇。” “但凡民告官,子告父者,必先经三大考验。” “什么考验?”包拯眉头紧锁。 推官王拱辰道:“下油锅,挨板子,滚板钉。三者若都挺过去了,方可受理。” 什么? 听到王拱辰的解释,包拯目瞪口呆。 这特么哪是考验,分明是草菅人命! 说白了,不就是不让告状吗? 唉…… 百姓申冤为什么就这么难? 每一桩明明都很简单的案子,偏偏都要被各种阻挠。 包拯原以为自己现在执掌开封府,足以为天下百姓沉冤昭雪。 谁承想,有了权力后,还有封建礼教这道最可怕的牢笼控制着人心。 包拯将目光看向公孙策:“公孙先生有何高见?” 公孙策闻言,站起身来,看了看门外的百姓,又看了看高处的推官和判官。 沉吟片刻后,才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大人,民意不可违!” 包拯更是呆若木鸡。 原以为公孙策饱读诗书,能体察人情,同情刘爱花的遭遇。 谁曾想,他也不过是封建礼教下的一个腐儒。 可见,大宋朝的书生,才是深受儒学礼教荼毒最严重的人群。 “下油锅!” “下油锅!” “下油锅!” 就在公孙策话音落下后,围观百姓再次叫嚣起来。 包拯再度拍响惊堂木,打断百姓的呼声。 一直沉默的展昭,此时也忍不住站了出来,用质问的口吻道: “公孙先生,难道非要将刘爱花大刑加身,开封府才能替她伸冤不成?” 展昭毕竟是江湖人,无拘无束,没有太多儒教礼法的包袱束缚。 看到展昭发声,包拯心中不禁感到了那么一点点的欣慰。 唉…… 终于遇到一个正常人了。 就听公孙策解释道: “展护卫,礼法如此,谁也不可悖逆。” “否则,礼崩乐坏,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除非刘爱花知难而退,主动撤诉,否则……难逃大刑!” 展昭苦笑一声,目光无力地询问包拯的意思。 包拯也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公孙策之口。 目前的局面,若不对刘爱花动刑,想替她伸冤,难了。 甚至他这个开封府尹也要背上一个不忠不孝的骂名。 可下油锅、打板子、滚板钉这样的酷刑,用在一个弱女子身上,她还能活命? 现在他才终于明白,所有官府都不受理刘爱花的案子的原因。 啪! 包拯拍响惊堂木: “刘爱花,你方才也听到了,非是本府不受理你的案子,而是你的案子有违纲常。” “本府不得不提醒你,你若要继续告状,须承受三大酷刑之苦,你可想清楚了。” “你现在若是知难而退,本府不追究你的罪责。” 事到如今,包拯也只能将她劝退,另外想其他办法。 “不,包大人,民女一定要告!” 刘爱花语气十分坚毅,哪怕知道要遭受三大酷刑,也没有一点要退缩的意思。 可见她对父亲恨之入骨,有天大仇怨。 “只要包大人能为民女的丈夫伸冤,民女愿受三大酷刑,虽九死而不悔。” 【叮!案件触发:替刘爱花伸冤!】 第48章 鬼丈夫 看着刘爱花那坚定无比、铁了心的样子,包拯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奈。 从她的眼神中,可以清晰地看出,今天的刘爱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的丈夫伸张正义,洗清冤屈。 “啪!” 一声清脆的惊堂木声在大堂上回荡,响彻整个空间。 包拯随即下达了命令:“来啊,架起油锅!” 衙役们迅速行动起来,找来了一口巨大的铁锅,铁锅下点燃了柴火,锅里倒满了油。 经过一段时间的加热,油锅中的油已经沸腾起来,热气腾腾,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味。 “刘爱花,本府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真的要坚持状告你的生父,哪怕要承受下油锅的酷刑?” 包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内心也在挣扎。 “民女心意已决!” 刘爱花的回答斩钉截铁,面对着滚烫的热油,她面不改色,一副视死如归、无所畏惧的样子。 包拯看到她这副神态,心中不禁为之一振。 世上竟然有如此头铁的女人! 然而,当包拯拿起惊堂木,准备下达执行命令时,他的手却悬停在半空中,无论如何也拍不下去。 因为一旦惊堂木落地,刘爱花的一条手臂就要被热油活生生煎煳。 作为一名穿越者,明知这样做违背天理,灭绝人性,可还要去执行,试问谁能够承受得了? 而此时,大堂外的百姓们早已群情激愤,愤怒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下油锅!” “下油锅!” “下油锅!” “…” 呼声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仿佛要将整个大堂淹没。 儒教的影响深入人心。 包拯看着眼前这群被儒教思想所毒害的愚昧百姓,心中第一次涌起了一种深深的厌恶之情。 他不禁陷入沉思,究竟是因为他们的无知所驱使,还是骨子里自带的邪恶使然! 在他们面前,面对一个可怜的弱女子,遭受着不公正的待遇。 他们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同情心,反而在一旁起哄。 仿佛人命在他们眼中如同草芥一般微不足道。 人心太可怕了! 汪汪!汪汪!汪汪汪… 突然,一阵狗吠声在开封府门外响起,打破了这股令人窒息的氛围。 紧接着,一阵阴风平地而起。 一阵寒意袭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阴霾之中。 “怎么回事?” “明明是大晴天,怎么突然刮起了风?” “嘶…好冷啊!”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阴风吹得浑身一紧。 包拯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额头上的月牙,在这一刻突然闪烁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银光弥漫开来。 开封府外,一道神秘的男子身影映入包拯眼帘。 他披头散发,形如鬼魅,脚不沾地,径直穿透人群,飘到了公堂。 不是鬼又是什么? 包拯心中诧异不已,什么鬼怪,竟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 “草民刘爱花的亡夫薛典,叩见青天包大人!” “多谢包大人替草民伸冤,包大人尽管放心,尽管动刑,草民会保护拙妻的安全。” 薛典轻飘飘地跪了下去,神情中充满了悲痛。 包拯连阴曹地府都去过,自然不会对这些冤魂感到恐惧。 好一对有情有义的夫妻! 丈夫为妻子不入轮回,妻子为了丈夫顶着天大的压力告状。 包拯现在才明白,刘爱花之所以能够顺利到达开封府,正是因为一路上都有丈夫在暗中保护她。 薛典的出现,让包拯也看到了希望,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他朝薛典点头示意。 薛典领会后,身形一闪,直接附身在刘爱花之上。 “啪!” 包拯用力拍响惊堂木,宣布道: “既然如此,本府也只能顺应民意。来人,动刑,下油锅!” 两名衙役领命,迅速上前,按住刘爱花,撸起她的右手袖子,直接将她雪白的手臂放入滚烫的油锅之中。 “嘶……” 看到这一幕,在场之人无不龇牙咧嘴,头皮发麻。 似乎已经能感受到刘爱花的手臂被煎焦了的模样。 胆小的人早已撇开了头,不敢去看这残忍的一幕。 然而,当行刑完毕后,刘爱花的手臂却是完好无损。 别说被煎焦,连一滴油都没有沾染到。 众人无不眼睛大睁开,嘴里发出阵阵惊呼声,感到不可思议。 “啊!” “这怎么可能。” “怪事,怪事,真是怪事啊。” “有鬼,有鬼,这刘爱花难不成是妖怪,会妖术。” “妖女,一定是妖女!” “……” 包拯看到这里后,心里更是没有了担忧。 百姓尚在议论之中,包拯随之下令:重打刘爱花一百大板。 衙役将刘爱花摁倒,脱了裤子,露出屁股,足足打了一百大板。 可刘爱花有丈夫的鬼魂相助,连哼都没哼一声,更别说受伤了。 众人更是啧啧称奇。 心想难道是有神仙暗中帮助她不成? 包拯不等众人反应,随即又下令:“来啊,上板钉。” 若论酷刑,下油锅和打板子,其实只是开胃菜罢了。 对于身体稍微强壮一些的人来说,或许还能勉强承受得住。 然而,“滚板钉”酷刑,无疑才是重头戏,是最为致命的一道。 即便是钢筋铁骨,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所谓板钉,顾名思义,是由铁板和钢钉构成。 铁板上密密麻麻地浇筑着钢钉,每一根钢钉都长达一尺,足以穿透人的身体。 整个板钉的宽度为七尺,长度达到一丈。 仅仅是将它放置在地上,就足以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更不用说还要让人从锋利的钢钉之上滚过去。 那是十死无生。 即使有人能够挺过下油锅和挨板子的酷刑,也绝对无法挺过滚板钉这一关。 也不知是哪个生儿子没有屁眼的人,发明这么惨无人道的酷刑。 瞧着公堂上的板钉,附身于刘爱花身体的薛典,向包拯点头示意,随即躺了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薛典咕噜咕噜地从锋利的板钉之上滚了过去。 在场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以为这次刘爱花必死无疑。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刘爱花滚过板钉之后,竟然毫发无损,身上没有任何的血迹,更没有任何的伤痕。 仿佛方才他只是从光滑的地面上滚过去的一样。 众人无不大跌眼镜,爆发出一片惊叹声。 “真是奇事,奇事啊!” “这女子一定有神仙相助。” “看来是的确有重大冤情,连老天都帮她!” 第49章 礼法和人权 看着刘爱花连受三大酷刑都没有死,百姓的舆论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开始由方才的愤怒和唾骂,转为了同情,开始支持刘爱花,为她说起好话。 自古以来,百姓们总是缺乏自己的思考能力,容易被表象所迷惑,人云亦云。 所以,刚一有人说刘爱花有神明庇佑,所有人也都纷纷一致认同了。 看到这一幕,包拯心里一阵哭笑不得。 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个民族的百姓了。 说他们坏吧,偏偏又淳朴无知,说他们善良吧,有时候又冷漠得可怕。 “诸位大人,刘爱花已通过考验,可见这是天意!”包拯慨叹一声后,朗声说道。 王拱辰原本并不相信什么天意,但面对眼前的事实,也不得不点头表示赞同: “包大人说得不错,看来的确是天意,天不让她亡,可见确有重大冤情!” 包拯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后,朗声说道:“如今,本府要替刘爱花伸冤,可还有人反对?” 围观的百姓们没有人再敢反对,天意自然是要大过礼法的。 连老天都要保护刘爱花,他们怎敢和老天爷作对。 违背天意,那是要遭天谴的。 见没有了阻碍势力,包拯命撤去板钉,正式升堂审理。 薛典也趁机离开了妻子刘爱花的身体,朝着包拯拜了三拜,然后就这么跪在一旁,不说话。 刘爱花回过神后,反倒是一脸诧异,不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啪! 包拯惊堂木拍下。 “刘爱花,你已经三重考验,却毫发无伤,可见你冤情动天,冤深似海。” “有何冤屈,只管说来,本府替你主持公道。” 刘爱花见终于有官府受理自己的案子,感动得哭拜在地:“民女有诉状!” 拿过包裹,打开诉状,密密麻麻全是血淋淋的字迹。 显是她自己所写。 字迹虽丑陋,可每一个字都是辛酸和血泪。 仿佛血字有了情感,在纸张上泣诉冤屈! 案情并不复杂: 刘爱花从小家贫,父亲刘天佑却好吃懒做,嗜赌成性。 刘爱花还不到十六岁,就被父亲卖给了薛典为妻,拿去赌了。 不过薛典对刘爱花很好,夫妻二人夫唱妇随,相敬如宾。 薛典本是个生意人,婚后不久,便出门做生意。 一去就是三年。 薛典在外赚了大钱后,和一名同乡作伴相约回家。 但途经岳父刘天佑家。 所谓女婿半个儿,薛典也是孝顺的人,便顺路去岳父家探望。 让同乡先回西坪,自己去了岳父家。 看着女婿衣锦还乡,在外赚了不少银子,岳父刘天佑一时眼红。 随后便假意献殷勤,设宴款待薛典,将薛典灌得酩酊大醉。 三更时,刘天佑便和儿子刘无义一起,将女婿杀死,还将尸体割成了小块,分别掩埋于菜园里。 可事有凑巧,刘天佑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当晚被姐夫的喊声惊醒,偷偷去姐夫的房间观看。 恰巧看到父亲和哥哥杀害姐夫的一幕。 刘天佑和刘无义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人知道他们谋杀了薛典。 可事实是,薛典还有一个同伴知道他去了岳父家里。 几天之后,同伴去薛典家里看望。 见薛典还没有回家,便将事情的经过和刘爱花说了一遍。 刘爱花听后,心中也不由得生疑。 丈夫已回乡数日,就算是去看望父亲,也该回来了。 于是便赶到赤岭村询问情况。 刘天佑看到女儿突然出现,也吃了一惊。 为掩盖真相,刘天佑和刘无义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杀鸡宽待刘爱花。 不想杀鸡的时候,公鸡惨叫挣扎,恰巧又被小女儿刘爱莲瞧见。 她忍不住拍手叫嚷:“姐姐,你看这鸡,好像那晚的姐夫!” 刘爱花听后,便预感到了不妙,妹妹一定知道什么。 于是将五岁的妹妹拉到无人的地方,用糖果哄骗,才从妹妹嘴里得知了真相。 刘爱花听后,直觉眼前天昏地暗,立刻哭着去责问父亲。 刘天佑见事情败露,怕她闹出去惊动了官府,便好言好语的安慰。 说道:“我苦命的孩子,薛典有什么好的,当初就是咱们家里穷,爹爹才将你卖与他。” “他一去三年,将你撇在家里受苦!” “爹爹现在把他杀了,就是为了重新给你找一个好人家,让你享清福。” 刘爱花听罢,泪眼婆娑,心底泣血,唾骂父亲道: “你竟然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自古道,嫁鸡随鸡,家狗随狗。” “你杀了自己的女婿,夺了他的钱财,如今又想把我再卖一次。” “世上如何有你这样的禽兽不如的父亲,从今以后我和你恩断义绝,我一定要告你去官府,为我死去的丈夫沉冤昭雪。” 说罢,刘爱花匆匆出了门,直奔安溪县衙。 刘天佑见状大吃一惊,赶忙找到儿子刘无义商议。 刘无义遂和父亲拿了银子,先一步去了县衙,买通了知县。 刘爱花哪知官府已被人收买,到了县衙后,被县衙以忤逆之名乱棍打出。 可刘爱花心中不忿,又上告泉州。 孰料泉州知府也被刘天佑父子收买,将刘爱花毒打一顿,赶出府衙,不予受理。 此时,父子二人又找到刘爱花,好言好语安慰,刘爱花却是铁了心要替丈夫伸冤。 刘无义看着眼前的情景,怒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等忤逆之女,有不如无!” 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这一刻,他已彻底放弃了这个姐姐。 在愤怒驱使下,刘无义眼中闪出杀意。 于是秘密收买了一批杀手,在半路上截杀刘爱花。 彻底解决这个祸害!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发展。 就连杀手得知刘爱花的遭遇,也不忍杀害。 于是假意回去告知刘天佑父子,已经结果了刘爱花的性命。 刘爱花虽然保住了一条命。 可一个柔弱的女子,身无分文,只能依靠一路乞讨,忍受着饥寒交迫的折磨。 走过了一座又一座山,跨过了一条又一条河,不知经历了多少的艰难险阻,方才到了东京。 “嘭!” 一声惊堂木炸响,打破了公堂上的寂静。 “简直禽兽不如!” 由于愤怒,包拯脸上的肌肉仿佛都在阵阵颤抖。 实在难以置信,泱泱华夏,礼仪之邦,竟生出这等猪狗不如的父亲。 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是人。 如果这等人都能活在世上逍遥自在,那才是真的没有天理。 啪! 惊堂木响彻公堂。 “展护卫!”包拯沉声唤道。 “属下在!”展昭愤然出列。 “即刻前往泉州府安溪县赤岭村,缉拿刘天佑、刘无义一干人等,不得有误!” “是!” 第50章 衣冠禽兽 泉州距离开封有千里路程,快马加鞭也需七八日。 于是包拯让包兴安排刘爱花在开封府外的悦来客栈下住。 天色已晚,开封府被暮色笼罩起来。 公孙策忽然敲响包拯房门。 “大人!” “公孙先生有事吗?” “学生有一事不明!” 包拯抿嘴笑笑:“公孙先生想问的是刘爱花受刑之事吧?” 公孙策也跟着笑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大人的眼睛。” 包拯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刘爱花的丈夫薛典的冤魂暗中帮助她罢了。” “她丈夫?” “不错!” 公孙策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公堂之上一直都阴气逼人,总觉有东西,想不到竟是薛典的冤魂。唉……” “公孙先生何故长叹?” “学生叹的是人性之贪婪与丑陋,学生游历四方,却从未见过刘爱花父女这等离奇之事。父亲为钱财谋杀女婿,女儿为丈夫状告父亲。” 包拯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父子反目,也不足为奇!” 公孙策怎会不知这些道理,似是有所感悟,长叹道:“不知这天下如何才能太平?” “仁义兴,法律举,仓廪殷实,人人平等,则天下平!”包拯用说教的口吻道。 论学问,后世穿越者的包拯不如公孙策。 但论见识,包拯则远超古人。 “人人平等?”公孙策眉头皱得如同一根绳子。 “不错!” 包拯顿了顿,方解释道: “本府所谓的平等,并非地位、财富上的平等,而是人格上的平等。” “无论是谁,在律法上,均拥有人权,理应受人尊敬。” “任何人不得随意剥夺其生存权利,则天下太平。” 公孙策听后摇了摇头,苦笑道:“这谈何容易!” “现在自然是不能!” “就好比刘爱花告父,公孙先生不也坚守礼法?” “本府倒想问问先生,这样的礼法,真的合乎天理人情么?” “这……”公孙策顿了顿,“礼法乃国之根本,学生不知有何不妥之处?” “坚守礼法固然不错,可礼法若是违背人权,难道还要坚守么?” “人命何等珍贵!大宋律法明文规定,杀人者死。” “然而,刘天佑利欲熏心,谋杀女婿,进而雇凶杀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样的禽兽,却在三纲五常的限制下,依旧活得逍遥法外。” 说到这里,包拯苦笑一声: “本府真不知这样的礼法,是为了维护社会安定,还是在纵容罪恶。” “虽然刘天佑和刘爱花是父子,然彼此之间却拥有独立的人格和人权。” “不能因为刘天佑是父亲,便可为所欲为,生杀予夺。” “也不能因为刘爱花是女儿,便剥夺她维护自身人权的权利。” 公孙策虽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可愣是一句话都没插上,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学生受教!” 半个月后。 刘天佑、刘无义父子被展昭押解到开封府。 包拯一秒钟都不耽搁,宣布升堂。 “啪!”惊堂木炸响。 “将被告刘天佑、刘无义带上堂来。”包拯一声闷呵呵。 少时,刘天佑父子被押上来,跪下,口呼青天。 包拯喝道:“刘天佑,有人状告你,伙同儿子刘无义谋财害命,杀害自己的女婿薛典,你二人可认罪?” “草民冤枉,草民没杀过人,更不可能杀自己的女婿,青天大老爷明察!” 面对威严的开封府公堂,已经明察秋毫的青天包拯,刘天佑却从容不迫。 直到现在,父子二人都还没弄明白,开封府是如何知道他们杀人的。 这太匪夷所思也太诡异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刘爱花早就被他们雇佣的杀手杀死在荒郊野外。 而安溪县和泉州府也早已被他们买通,官府绝不会自己泄露。 否则那不是不打自招,告诉朝廷自己收贿受贿,纵容杀人犯。 瞧着这父子二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包拯也是笑了。 为什么每个凶犯的态度都是千篇一律,总抱着一些侥幸心理,非要受点皮肉之苦才肯招供。 啪! “果然是刁民!” 包拯哂笑一声,不再废话,叫:“传原告刘爱花!” 刘天佑父子听到刘爱花的名字后,神色都是大怔。 刘…刘爱花? 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包大人这唱的是哪一出? 两人脑海里一连几个疑问。 片刻后。 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的刘爱花出现在了公堂,神色淡漠,面色冰冷,恶狠狠地看着刘天佑父子二人。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吃惊之下的弟弟刘无义,忍不住惊呼。 “逆子!” 看着好端端的刘爱花,刘天佑怒火冲天。 “你这条养不熟的狗,怎么不去死。” 看女儿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仇敌,充满凶狠,犹如一匹饿极了的豺狼。 面目狰狞,龇牙咧嘴。 “早知你是这样的孽障,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把你溺死尿壶,一了百了。” “我和你娘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竟要告我。” “我没有你这样的逆女。” 偌大的公堂,此时只剩下了刘天佑愤怒的咆哮声。 他掐着刘爱花的脖子,死死掐住,恨不能立刻要了她的命。 但刘爱花面色依旧冷淡得看不到一丝表情的浮动,任由父亲羞辱。 公堂内外的所有人,都是大跌眼镜,长吁短叹,很是同情刘爱花的遭遇。 “唉……” “想不到世上果真有这样禽兽不如的爹!” “真是悲哀,悲哀!” “人生的不幸,也莫过于此了吧!” “真是替刘爱花感到不值,有这样的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 衙役和大多数围观百姓都已经知道案情经过,知道是刘天佑父杀了自己的女婿。 所以面对刘天佑此时疯狗一般的举动,大家才终于体会到刘爱花的不易,均心生同情。 嘭的一声巨响。 “放肆!” 见状的包拯,一声大喝,委实被刘天佑禽兽般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天下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 便是一只养了那么多年的小猫小狗,也有感情。 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然而,刘天佑对待女儿,似乎连一条狗都不如。 “刘天佑,你这个衣冠禽兽,你难道当真已经泯灭了人性?”包拯怒火飙升,犹如暴怒的猛虎,“本府问你,刘爱花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第51章 阴阳夫妻 在包拯威严的质问下,刘天佑不敢再放肆,支支吾吾:“她……她是草民的亲生女儿。” “那么,薛典可是你的女婿?” “是草民的女婿!” “既是你的女儿女婿,你父子二人何以这等丧心病狂,为贪图一点钱财,忍心将女婿残忍杀害,让女儿守寡。” “甚至又雇佣杀手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痛下杀手,你的天良难道都被狗吃了?” 包拯越说越激动,眼珠都血红了起来。 然而,面对杀婿的罪名,刘天佑又怎敢承认,只是一味地喊冤叫屈,咬死都不承认自己杀了薛典。 表示薛典的确去看望过他,可由于心里牵挂妻子,在他家里留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 兴许是不小心遇上了豺狼虎豹,被吃了。 抑或遇上劫匪,被杀了。 包拯看他死到临头还在狡辩,不由冷笑:“如此说来,你是不肯承认杀害女婿薛典了。” 刘天佑依旧嘴硬。 “没有做过的事情,要草民如何承认?” “听说开封府包大人乃百姓的青天,明察秋毫,从不冤枉好人。” “没有证据,包大人总不能凭借这个逆女的一面之词,便胡乱定草民的罪吧?” “薛典是草民的姑爷,草民有什么理由杀他。” “草民虽然嗜赌成性,可也明白血浓于水。” 自从谋夺了女婿薛典身上的银子,刘天佑惧怕女儿去官府告状,经常用银子打点官府,渐渐和官员混熟了。 如今面对包拯,也应付自如,不露任何破绽。 包拯见状,不由轻笑一声。 这种刁民他见得太多了,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对付他们。 “好一张伶牙俐齿,倒是本府小瞧你了。” “刘爱花声称,你的小女儿刘爱莲曾目睹你父子二人在夜晚谋杀姐夫薛典,你还敢狡辩?” 刘天佑道:“大老爷,小女当时还不满五岁,知道什么?难道一个孩童的话也能作为证据不成?” 包拯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本府早知你会这么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也罢,本府今日便让你开开眼界。” 说罢,“啪”地拍响惊堂木,“来啊,传薛典!” 一石激起千层浪。 音落,现场顿时一阵哗然。 “什么?” “青天大老爷要传谁?” “薛…薛典?”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 所有人精神都为之一紧,目光纷纷惶恐不安地环顾四周。 刘爱花也以为自己听错了,美眸疑惑地看着包拯。 刘天佑和刘无义父子二人则是互视了一眼,心头一惊,只觉莫名其妙,不明白包拯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世上不会真的有鬼吧? 但脸色很快就恢复如初。 呵呵,想吓唬人,没那么容易,他们可不是吓大的。 要是有鬼,鬼早就去找他们父子报仇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然而。 就在这时。 呼的一声,平地里一阵阴风乍起。 败叶飘飘,天地失色。 所有人都莫名的浑身一冷。 一道唯有包拯可见的阴气席卷而来,径直穿透人群,来到公堂之上,凝聚成人形。 不是薛典的冤魂又是谁? “草民薛典叩见青天包大人!” “唔!”包拯点点头,对着空荡荡的大殿道,“薛典,你且起来回话。”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当场吓得菊花一紧,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公堂之上,空气仿佛一下子就凝固了起来,诡异至极。 “薛…薛典…” “哪有人啊!” “包大人怎么对着空气说话。” “不会真的有鬼吧!” “……” 衙役和百姓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目光左顾右盼,神情惶恐。 “相公……你在哪儿相公?” 刘爱花听到包大人传唤丈夫,非但不惧怕,整个人像打了鸡血般,激动得满屋子寻找。 “娘子,相公在这……娘子……” 然而,哪怕是薛典就站在面前,无数次回应她,刘爱花始终看不见、摸不着。 甚至,她多少次直接从薛典的身体里穿过去,像一只失去了家园的无头苍蝇,四周呼唤。 其实,薛典一直都在身边守护着妻子,如影随形。 只是刘爱花无法感知到罢了!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明明心爱之人就在眼前,你却无法触摸! “包大人,我相公在哪儿,求包大人让民女见见相公,民女死而无怨!” 呼唤半天都没看到丈夫,刘爱花当即跪下来哀求包拯。 她坚信,青天包大人一定能帮她看到丈夫。 薛典也紧跟着跪下来乞求。 “好一对有情有义的夫妻,虽阴阳相隔,却如此情深义重,该让多少同床异梦的夫妻汗颜,本府深表感动。” “若不成全你们,本府枉称青天!” “刘爱花,你丈夫薛典其实一直都在你身边守护着你,只是你肉眼凡胎,无法感知。” “本府便以天眼之力,暂除去你眼中污秽,让你夫妻二人相见。” 包拯没有卖关子,直接将天眼一开,一道银光朝刘爱花的眸子射去。 刘爱花目光所及,原本空荡荡的身旁,瞬间浮现出了一道鬼影。 不是丈夫薛典又是谁? “相公——”刘爱花知道丈夫是鬼,可丝毫没有惧意,只有那无尽激动和亢奋。 “娘子,你终于看到为夫了!”薛典也是激动得难以自持。 实际上,薛典所承受的痛苦并不逊色于刘爱花。 刘爱花的痛苦仅限于对爱人的无尽思念。 相比之下,薛典面临的却是日复一日地聆听妻子的哀怨,身为已故的丈夫,尽管近在咫尺,却无能为力。 他无数次渴望给予妻子一个拥抱,却知道她无法感受到。 这世上最令人心碎的事,莫过于此。 但现在,他们终于能够彼此看见。 然而,当夫妻俩试图拥抱时,却总是扑空。 一次又一次,结果总是相同。 在无法逾越的阴阳界限面前,他们只能接受现实,只能隔着生死的距离,空手相牵,倾诉着彼此的心声。 然而,在旁观者看来,他们所见的不过是刘爱花独自一人对着虚空拥抱、哭泣、自语。 即便胆子再大的人,面对如此怪异的场景,内心也不禁感到恐惧。 公堂之上,一片死寂,噤若寒蝉,只剩下刘爱花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中回荡。 “真的有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原本对鬼魂持怀疑态度的刘天佑,目睹女儿刘爱花那诡异的行为,再也无法保持镇定,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内心波澜起伏,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啪! 惊堂木再度响起。 “刘天佑,刘无义,你们还不打算招认吗?” 第52章 狗头铡就是为你这等刁民准备 “草民无罪,草民没杀人!” 面对包拯的再一次怒问,刘天佑死了的鸭子嘴硬,抵死不认。 在他看来,所谓的薛典冤魂,不过是包拯和女儿刘爱花早就编排好的戏份,吓唬自己。 他才没那么容易上当! 只要自己没看到鬼,世上就没有鬼。 要他认罪伏法,没那么容易。 他刘天佑不是那么好骗的。 “简直冥顽不灵!” “也罢!” “尔等这样的刁民,是不见棺材不会落泪,本府今日便让你开开眼界。” “你且看来,那是什么?” 音落。 包拯天眼银光再度射向刘天佑父子的眼睛。 薛典也是配合的转过身来,变了一副狰狞可怖的面孔。 披头散发,七窍流血,血红的眼珠直勾勾盯着父子二人。 “啊!” “鬼……鬼……” “我的妈呀!” “你……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呀!” 看着薛典突然出现,刘天佑父子二人吓得一声惊叫,跌坐在地,浑身颤抖。 “好女婿,是我该死,我知道错了,我可是你岳父。” 刘天佑直接跪在地上,疯狂磕头。 刘无义也是跟着哭喊道:“对对对,我可是你小舅子!不是我要害你,都是他的主意啊!” 说着,将手一指父亲刘天佑,把黑锅甩给了老爹。 刘天佑也是没想到,儿子在这个时候把罪责全部推给自己,气得差点没吐血:“你个逆子!” “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可是你教我的。” “你都一把年纪了,也活够了,你死总比儿子死好吧!” “要是儿子死了,刘家就断香火了,你就招供了吧!” “杀姐夫是你一个人干的,和儿子无关。” 听着刘无义这番话,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见一家门。 老爹为了钱财,卖女儿,杀女婿。 儿子为了保命,出卖父亲。 电影都不敢这么拍。 “啪!” 惊堂木如雷鸣般炸响。 “我大宋竟有你们这两个禽兽般的父子,不杀尔等,天理不昭,报应不显。” “包大人饶命,包大人饶命啊!” “这件事都是这老不死的一个人干的,和小人无关呐!”刘云吓得大喊大叫,把黑锅甩给老爹。 “逆子!” 刘天佑都惊呆了,盛怒之下,直接一脚将儿子踹倒在地,“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个畜生啊!” 刘天佑感觉天都塌了,不敢相信,在这个时候儿子会出卖自己。 怒骂一声后,刘天佑赶忙朝着刘爱花和薛典的冤魂跪了下来,疯狂磕头哀求,打感情牌。 “我的好女儿啊,爹爹知道错了,爹爹知道错了呀!” “爹爹其实也很后悔杀你了,可爹爹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 “自从杀了薛典后,爹爹每天都要受噩梦的折磨,无一日不在忏悔。” “大错已经铸成,就算你们杀了爹爹和你弟弟,薛典也活不过来,可咱们刘家就要绝后了呀!” “爹爹可就只有他这一个香火,我的好女儿呀,你难道就狠心眼睁睁看着咱们刘家绝后吗?” 刘爱花听着父亲这番“忏悔”和哀求,却是一脸的淡漠。 时至今日,经历了那么多无情的对待,她对这个没有人性的父亲早已没有了丝毫信任,冷漠地苦笑一声。 “爹爹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爹爹杀我丈夫,你的女婿的时候,可曾为女儿想过那么一丝一毫?” 简短的两句质问,直接让刘天佑哑口无言。 “你有什么,还是跟包大人解释吧!” 刘爱花不想再和父亲多说什么,直接把父亲的生死交给了包拯。 倘若包大人愿意开恩,留他们一命,她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刘天佑果然又跪转过来,哀求包拯:“青天大老爷开恩!青天大老爷开恩!草民知罪!只要留草民一命,让草民做什么都可以。” “留你不得!” 包拯都懒得废话了,直接命将狗头铡抬上来。 “开封府的狗头铡,就是专门为你们父子这样黑心烂肝,狼心狗肺,毫无人性的人渣败类准备的。” “来啊,狗头铡伺候!” 说罢,一根斩签已经落地。 “开铡!” 被吓得失魂落魄的刘天佑,被王朝马汉摁在了铡刀口。 咔嚓一声脆响! 顿时。 鲜血飞溅,人头咕噜滚落在地,再无声息。 包拯紧接着发落刘无义:“将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逆子也搭向铡口。” 刘无义早就吓得骨软筋麻,大喊大叫。 只可惜,这里是开封府,无论他如何喊叫求饶,也为时已晚了。 又是一声咔嚓脆响,刘无义人头落地。 “爹啊——弟弟——” 而就在这时,刘爱花方才冲过去,匍匐在父亲和弟弟血淋淋的尸首上痛哭起来。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我见犹怜。 在场之人无不长吁短叹,同情刘爱花的悲惨身世。 先被父亲卖,丈夫又被父亲和弟弟谋杀,如今又死了父亲和弟弟。 对刘爱花来说,父亲和弟弟的死,无疑是她害的。 她虽然尽了对丈夫的义,却失了孝道。 至于她自己才知道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痛哭了一阵后,刘爱花方才又跪地拜谢了包拯受理她的案子,替丈夫生生了冤。 拜谢后,手里却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匕首。 包拯预感到不对劲后,吃了一惊,连忙喊道:“不好,展护卫,快阻止她!” 刘爱花毫不犹豫地往自己心口狠狠刺了进去。 饶是展昭,也迟了一步。 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得如此突然。 “娘子——”薛典也抢过去,想抱妻子,可根本抱不起来,只能看着她痛哭,“你怎么这么傻?” 刘爱花却是看着丈夫笑,吃力的道:“相公,是我亲手将父亲和弟弟送进了鬼门关,我是个不孝子,没脸活在世上。” “再说,没有相公,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 “相公,我来见你了,我们到阴曹地府相会,我们死也不分离……” 说着,她嘴里吐出一口黑血,身体一软,彻底撒手人寰,香消玉殒。 然而,她脸上却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走得很释然。 “娘子啊——”薛典更是哭得泣不成声,“你为什么这么傻?” “呜呜——呜呜——” 衙役和百姓,看在眼里,都忍不住呜呜地放声痛哭。 世上竟然有如此大仁大义的奇女子。 为了丈夫,状告父亲。 为了孝道,又毅然决然赴死,为自己的忤逆以死赎罪。 为什么好人命不长? 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对待这样一对有情有义的恩爱夫妻? 老天不公啊! 【案件完成,奖励300功德!】 就在这时,包拯收到系统奖励。 然而心里却像是压着一块石头般沉重,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第53章 刘爱花告父对人心的冲击 案件结束后,包拯退出公堂。 随着暮色四合,开封府很快便黑了下来。 蓝天如洗,天空一轮明月高挂。 包拯忙完后,正准备回房休息。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呼呼响起,随之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吠声响起。 只见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穿梭在夜色中,径直朝着开封府的方向移动。 薛典和刘爱花甜蜜地牵着手,身体穿透开封府的大门,朝着书房而来。 “包大人!” 夫妻二人异口同声地唤道。 看到二人双双出现在眼前,包拯微微一怔,“是你们?” “我们夫妻是特地来向大人您辞行的。”夫妻二人跪在包拯面前,“我们马上就要去鬼门关报到了。” 包拯暗暗长叹口气,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替他们夫妻二人高兴呢,还是该替他们难过。 多么善良的两个人,偏偏生不能在一起,唯有死后才得到短暂的相聚,共赴黄泉。 刘爱花道:“包大人的大恩大德,我们夫妻只有来世再报答了。” 包拯道:“本府身为父母官,为民请命乃是天职所在,你们无须挂怀。” “你夫妻均是良善之人,今生虽然受了重重磨难,未能白头偕老,相信到了森罗殿上,阎王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审判,来世依旧做一对恩爱夫妻!” “你们去吧,莫要再滞留人间。” “包大人,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您是百姓心中的青天大老爷,我们夫妻二人会在暗中默默为您祈祷,愿您福寿安康,一生平安。” 两人说完这番话,眼中含着泪水,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包拯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长叹了几声之后,方才缓缓地回府休息去了。 原以为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可以轻松几日了。 然而,刘爱花花父一案的影响却给大宋朝带来了一定的冲击,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唾骂刘爱花的行为,认为她状告自己的生父,乃大逆不道,开封府不该受理她的案子。 而目睹林爱姑历经酷刑却安然无恙的人,却认为这是天意,对刘爱花的大仁大义表示敬佩。 认为她敢于站出来反抗不公,是值得称赞的行为。 所以,看似寻常的案件,在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加工之下,竟然变成了包拯贪图虚名,故意怂恿民女刘爱花状告生父的恶行。 才两日工夫,刘爱花一案的影响,已然波及后宫。 甚至都传到了后宫刘娥的耳朵里。 “什么?”刘太后得知此事,都惊呆了。 “竟然有这等事,这还了得。” “这个包拯,哀家如此器重他,他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简直反了天了。” 刘娥随即下令:“速宣包拯入宫,哀家要当面问个清楚,若真有此事,哀家定斩不饶。” 在华夏历朝历代,治国之道均以仁孝为本。 所谓百善孝为先,孝道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不容任何人违背。 一个官员,若是连孝道都抛弃了,还谈什么忠心? 在乱世之中,一个人有才能即可重用。 但治世不比乱世,用人之道,德为先,其次才是才能。 而大宋朝所遵循的便是这样的治国理念,忠孝乃一国之根本。 须臾。 后宫太监总管郭槐亲自来到开封府,传达太后的懿旨。 “太后懿旨,开封府尹包拯,即刻进宫觐见,不得有误!” “臣包拯领旨。”包拯也是一脸的懵逼,太后无缘无故召见自己干嘛? 不会又是有奸臣在天后面前进谗言吧! 包拯于是试探道:“郭公公,不知太后召见包拯,所为何事?” 郭槐嘴角勾起一个不耐烦的弧度:“太后的事儿,岂是咱家能知道的,赶紧走吧,太后还在宫里等着呢?” 郭槐是什么人,包拯自然清楚。 在影视剧里,尤其是《三侠五义》和《少年包青天》里面,都是坏得流脓之辈。 仗着太后的恩宠,胡作非为,是个十足的小人。 《少年包青天》里面,更是参与了狸猫换太子! 古话说,宁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 所以包拯心里还是掂量得清楚,尽量不去招惹郭槐。 毕竟人家是刘太后身边的大红人,有可能别人一句话,就能让你跌落万丈深渊。 当然,这也不代表包拯就要去巴结他,那不是包拯的性格。 很快来到宝庆宫。 “臣包拯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包拯长长一揖。 都还不知什么情况,刘太后便是一声怒斥:“包拯,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 包拯心中猛然一怔:“太后,微臣不知,还请太后明言。” 刘太后努力克制住心中怒火,道:“哀家听闻,你包拯为博名声,怂恿一妇女状告亲生父亲,可有此事?” 闻言的包拯,更是一脸愕然。 想不到这桩案子竟然会传到了刘太后的耳朵里。 一定是别有用心之人,刻意捏造,想置自己于死地。 这也太阴毒了。 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是什么人造的谣。 “此乃子虚乌有之事,必是有人刻意陷害微臣,望太后明鉴。” 刘太后冷哼一声:“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若无此事,别人又如何诬陷于你?难道京城所有百姓都诬陷你不成?” 此事的确没有人和刘太后进谗,因为背后造谣的人太狡猾,只是派人放出谣言,间接地传入刘太后耳朵里。 这样一来,既让他置身事外,又达到了陷害包拯的目的。 “太后,容微臣解释。” 瞧着刘太后震怒的神情,包拯心里也感到一股莫名寒意。 此事若不能说服了刘太后,他的政治生涯怕是要彻底结束了。 “哀家倒向听听,你有何辩解?”刘娥冷哼一声。 包拯道:“禀太后,开封府半个月前,的确接到一桩女儿状告父亲的案子,此女名为刘爱花,泉州府安溪县人氏……” 将案情经过,言简意赅说了一遍,随后又绘声绘色地描绘当时的场景。 “微臣深知子告父大逆不道,有违礼法,故而顺应民意民情,将那刘爱花施以下油锅、挨板子、滚板钉之刑。” “可让微臣没想到的是,刘爱花一个弱女子,受了三般酷刑之后,竟然毫发无损。” “哦?” 刘太后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眸光里闪烁出奇异的光芒。 “有此等怪事?” “微臣句句属实,开封府大小官吏以及围观百姓均亲眼所见。” “所以,微臣以为,此必是天意,岂敢违背?” “不得不受理她的案子,不想果然冤深似海!” 第54章 冤魂的诅咒 包拯将案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和刘太后陈述了一遍。 刘太后也是听得愤怒不已,连拍了几下扶手。 看到她的激烈反应,包拯也如释重负,悬着的心终于如尘埃落定。 “太后,整件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刘爱姑心知为夫鸣冤,有违孝道,故而在父亲伏法之后,她便自杀了。” 刘娥长长舒缓了一口气:“好一个大孝大义的奇女子,包拯,看来是哀家误听谣言,误会了你。” 包拯故作一惊:“太后,微臣惶恐。只因微臣一直深受太后和皇上的恩宠,难免有朝臣心怀嫉妒,故而夸大其词,制造谣言,中伤微臣!” 包拯现在也是暗暗清醒,当初没有一意孤行,免去刘爱花的三重酷刑。 要不然的话,今天怕是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了。 同时,心里对古代的礼法和三纲五常也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知。 尤其是忠、孝,千万不能有任何的违背,否则会死很惨很惨。 而听完包拯解释后的刘太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凡事均不能偏听偏信!” “太后英明!”包拯由衷恭维了一句,心里对刘娥越发敬佩。 一介女流,对待大事能保持冷静,克制住情绪,冷静倾听大臣解释。 甚至能对一个臣子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是多少帝王将相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这样的品格,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换作其他帝王,听到这样的谣言,包拯估计早就人头落地了,怎么可能还会给你机会耐心解释。 包拯都不明白,野史为何把刘太后黑化成一代祸国殃民的妖后。 误会解除,化险为夷后的包拯,回了府衙。 另一边。 得知包拯被太后传召进宫后,制造谣言的枢密使丁渭脸上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以为这次包拯必死无疑了。 堂堂开封府尹,国家重臣,肩负教化万民的责任。 却怂恿百姓状告亲生父亲,这是大逆不道的大罪。 可高兴不到半日,丁渭就听到包拯安然无恙走出皇宫的消息,心里震惊不已。 “这怎么可能?” “如此大逆不道的重罪,太后都没杀包拯?” “包拯啊包拯,想不到你的命这么硬,你究竟给皇上和太后灌输了什么迷魂汤?” 丁渭很清楚,以前的太后对包拯是没有多少好感的。 可自从包拯破解了辽国三道谜题之后,太后的态度就变了,由开始的厌恶,变成了接纳,甚至是有那么一丝宠幸。 这是丁渭最为不理解的地方。 难道这个包拯当真懂得什么妖法,善于蛊惑人心。 否则,为何皇上喜欢他,八王爷喜欢他,宰相吕夷简也青睐他,就连太后对他的态度,也在短时间内发生转变。 这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 “包拯,你别高兴得太早,这次没有实际的证据,让你躲过一劫,但下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我就不信,你不会出任何纰漏!” “最好不要让老夫抓到你的任何把柄,你现在有多得意,到时候就死得有多难看。” 丁渭气得咬牙切齿,对包拯的嫉妒和恨意更深了。 当然,对包拯而言。 他心里虽然清楚,造谣的背后主谋就是丁渭一党。 但没有证据,他也奈何不了丁渭。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只能忍耐。 因为他很清楚,丁渭的好日子已经不长了。 如果按照历史的记载,刘太后会在今年殡天,皇上正式亲征。 包拯刚见过刘娥,看她的病情,的确是越来越严重,多半是活不长了。 只要刘太后一死,以往她的拥趸,都会被贬出京城去。 而丁渭这个奸臣,也会被皇上贬去雷州苦寒之地,死于雷州。 所以,包拯现在根本不需要急于去对付他。 几日无话。 开封府一连几天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但包拯还没清闲两天,皇上忽然召他进宫面圣。 包拯也是一阵莫名其妙,心里却也暗暗预感到有大事发生,否则皇上轻易不会召见他。 来到御书房后,却发现宰相吕夷简也在场。 包拯行了礼,问道:“不知皇上和相爷召见包拯,所为何事?” 赵桢长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悲悯之色,道:“包卿可曾听闻楚州的旱情?” 包拯脸色微微一沉,有些不太明白皇上的言外之意。 毕竟他执掌的是开封府,楚州的灾情,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皇上和宰相为何要召见他,这不太合理。 “臣有所耳闻,听说楚州连年干旱,百姓民不聊生,三年来都靠着朝廷赈灾。” “是啊!已经三年了,天上连一滴雨都未下。” “楚州的灾民越来越多,朝廷的赈灾犹如杯水车薪,朕心难安,所以特宣包卿入宫,朕想问问包卿,是不是朕德政有失,故而老天降罚!” 古人从来都相信天人感应之说,但凡国家动乱,执政者都会以为是自己德政有失,所以上天才会示警,制造灾害。 听到这里,包拯暗暗好笑一声。 作为一名穿越者,自然不相信什么上天示警之说。 “回皇上,旱涝灾害,不过是自然之数!” “皇上仁德爱民,乃前所未有的明君,岂能将楚州的旱灾揽在自己身上。” 赵桢见包拯竟然给自己戴了这么一顶高帽,心中宽慰了不少。 吕夷简接过话头:“包大人,楚州的旱情越演越烈,老夫近来听有传言说,此乃因冤魂的诅咒。” “冤魂诅咒?”包拯听得眉头紧皱,好笑道,“相爷,刮风下雨乃是自然之理,怎能归咎于冥冥之中,这未免太过荒谬。” 吕夷简听后也是呵呵一笑:“包大人,老夫也常听人说,包大人的眼睛能通灵,故而常有冤魂向包大人伸冤,如今怎么反倒不信诅咒之说了。” “这……”听到这里的包拯,反而有些无言以对。 毕竟前世的他是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谁知道他喵穿越到了这么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能看到鬼是不错,可诅咒——委实太荒唐了。 见他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能断阴阳的能力,吕夷简这才接着道: “故而,老夫这才和皇上商议,决定借助包大人的特殊之能,前往楚州,查明原委,解除诅咒,还楚州一个安宁!” 第55章 感天动地窦娥冤 包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诅咒\"这个词竟会从皇帝和宰相的口中说出。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居然要他前往楚州去解除所谓的诅咒,这实在荒谬至极。 他不禁好奇,他们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无稽之谈,竟将一场旱灾描述得如此玄乎。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自然明白旱涝灾害是气候变化所致。 而古人对天文地理的了解有限,因此往往将无法解释的现象归咎于神鬼之力。 “相爷,皇上。并非包拯我有意推卸责任,但诅咒之说确实荒谬至极。”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吕夷简打断:“包大人,不论是否为诅咒,这个任务非你莫属。” “若能求得甘霖,那将是莫大的功德,你就不要推辞了,这是皇上和老夫的一致决定。” 听罢,包拯无奈地苦笑。 然而,看着吕夷简和皇上那坚定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别无选择,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既然皇上和宰相已经决定了,包拯自当尽力而为。” “只是,如果求雨不成,还望皇上和宰相不要责怪于我。” 包拯事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毕竟是皇上和吕夷简逼自己去的。 自己又不会求雨,到时候去了楚州,干旱依旧持续的话,难保不会有人又落井下石。 身在官场,危机四伏,无论任何事都要多长几个心眼,小心谨慎,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桢闻言大喜,一拍桌子道:“包卿放心,能否求来甘霖,朕都不会怪你。包拯听旨!” “臣接旨!”包拯赶忙跪下。 “朕封你为钦差大臣、巡察使,巡察楚州灾情。另赐尚方宝剑,见剑如见朕,凡事先斩后奏,不必通报于朕,可自行裁决。” 包拯听到这里,都惊呆了,眼睛里顿时泛起精光。 不敢相信,皇上一下子给自己那么大的权柄。 这样的恩宠也太大了,感觉有点承受不起啊! “谢皇上,臣定不负陛下重托!”包拯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扫了皇上的兴,欣然领命。 赵桢此时提醒道:“包卿可知尚方宝剑权柄之重。” “臣知道。” “唔,朕赐你尚方宝剑,便是绝对信任于你。万不可滥用职权,凡事都要再三斟酌再行处置。” “朕若发现你滥用职权,不但要收回你的一切权柄,还要依法查办。” “臣遵旨!” “今日天色已晚,爱卿回府后,便即刻收拾,明日一早便启程。” “是!” 包拯接过尚方宝剑,告退离去。 回到开封府后,便将今日之事和展昭和公孙策说了一遍。 两人得知皇上封了他钦差大臣,巡察使,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至于“诅咒”之说,他们自然也不信,太荒谬了。 次日一早,一切准备就绪。 包拯坐上马车,公孙策和展昭则是骑着高头大马。 “出发!” 一声令下。 队伍浩浩荡荡出城,三口铡刀随行。 而尚方宝剑则是由南侠展昭来保管。 百姓看到是开封府包大人的队伍,纷纷站在道路两端。 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但没人知道,包拯是要去什么地方。 只是看到三口铡刀一起随行,还以为是哪里发生了重大冤案,要去铡人呢! 开封府对付一路快行,饥餐渴饮,夜住晓行。 足足二十天后,方才抵达楚州。 果然。 一到楚州,仿佛就像是变了一片天地。 赤地千里,寸草不生,田地龟裂。 地面上光秃秃的,看不到一片绿色。 流民更是成群结队,一路哀嚎。 大路上都能看到森森白骨,散发着阵阵恶臭,被无数的苍蝇给围绕起来。 烈日炎炎,刺得人脸上火辣辣的疼,丝毫没有半点要下雨的征兆。 这哪里还有点人间的样子,分明就是炼狱。 “唉……古代的百姓是真的惨啊!”包拯悠悠长叹。 看着成群结队逃难的灾民,包拯停下队伍前去询问情况。 “大婶,朝廷不是一直都在发放赈灾粮吗?你们为何还要逃亡?” 包拯询问一名蓬头垢面,形容枯槁的老婆婆。 “唉……” 那老妇人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无力地说道: “楚州连续两年遭受干旱,田地里颗粒无收,数万灾民陷入困境,朝廷发放的赈灾粮食远远不够。” 另一名老者接口道:“起初,灾民们勉强能喝上一碗稀粥,可吃惯了赈灾粮食,便只能以野菜和树皮为食。” “谁能想到,连年干旱,一滴雨水都不曾降落。” “现在啊,连树木也全都枯死,树皮都没得吃。” “灾民死的死,逃的逃,留下的大多是咱们这些无力行走的老弱病残,只能依靠观音土勉强维生。” “可这观音土吃了不消化,咱们这些人,也活不了几天啰!” 听到灾民的诉苦,大家的心里都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而就在这时,老头又叹了口气:“唉……这是诅咒呐!” 听到“诅咒”两个字,几人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公孙策道:“老伯,旱灾不过是自然之数,并非什么诅咒。” 老者一听就激动起来:“谁说的,这明明就是诅咒,楚州上下谁不清楚。我啊,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一定是朝廷派来的官员吧!” 公孙策点点头:“嗯!这位是开封府尹包大人,如今是钦差大臣,奉命巡察楚州灾情。” “钦差大臣?”十几名灾民一听,眼睛顿时一亮,慌忙跪倒下去,乞求给他们一口吃的。 包拯见状,连忙让四校尉和衙役将自己吃的粮食和水拿出来分一些给灾民。 分到粮食,灾民哪里还顾得上说话,纷纷哄抢,狼吞虎咽,饱饱的吃了一顿。 看着灾民都吃饱了之后,包拯才追问道:“老伯,你方才说楚州的旱灾乃是诅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者吃饱喝足,有了力气,这才绘声绘色地耐心解释。 “这事儿还得从三年前的山阳县说起。” “上阳县城里有一个年轻寡妇,与婆婆相依为命。” “后那婆婆又招赘了个姓张的汉子,不知怎么就死了,被他儿子告到官府,说是那年轻寡妇毒杀的。” “那寡妇后来被问了斩。可行刑之前,却高喊冤枉,发了三道怨咒。” 几人听到这里,都是一怔。 包拯迫不及待道:“什么怨咒?” “那寡妇说,她若系冤屈,第一刀过头落,血溅三尺不落地,都要染在白练上。” “第二,要那六月伏天,天降三尺瑞雪,掩埋尸首不见光。” “这三,要楚州三年大旱不得雨,以表其冤情。” “果然,问斩后,每一桩都应验了。” 嘶…… 包拯听完,哪里还淡定得了。 这不就是元朝四大家之一的关汉卿,所写的杂剧《窦娥冤》? 难不成,楚州的旱灾,真是因为诅咒? 太扯淡了。 “老伯,不知这位寡妇叫什么名字?”包拯再次确认道。 第56章 楚州灾情 “好像叫…叫什么…窦娥来着!”老者思索了片刻后,徐徐说道。 还真是窦娥? 包拯吸了口凉气。 二十一世纪,但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不可能不清楚《窦娥冤》。 那是华夏四大悲剧故事之首,与《梧桐雨》《汉秋宫》《赵氏孤儿》齐名。 分别是关汉卿、白朴、马致远和纪君祥所创作。 而被大众最熟知的,莫过于《感天动地窦娥冤》了。 只是包拯没想到,故事背景会出现在大宋朝,还被自己给遇上。 本来,对所谓的诅咒,包拯压根就不信。 可听到是窦娥的故事,反而信了几分。 若楚州的旱情果真是因为窦娥的诅咒,那事情反而好办了。 “大人不会真的相信是所谓的诅咒吧?” 瞧着包拯刨根问底,展昭不由问道。 显然,展昭是不信这种荒谬之事的。 包拯清楚,他不知道《窦娥冤》的故事,所以也没说什么。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既然百姓都相信是冤魂的诅咒,咱们姑妄听之,姑妄信之。” “进了城后,再慢慢详查也不迟,不必急于下定论。” “是!”展昭回了一声,也不再多言。 随即,众人重新上路,朝着楚州城而来。 很快到了城里。 经历三年亢旱,楚州城百业萧条,民生凋敝。 除官员和富户,百姓都在生死线上垂死挣扎。 楚州知州范统、通判冯文斌,得知钦差大臣驾临,赶忙率领大小官员出衙门来迎接。 包拯一进州衙,便率先询问灾民的情况,着手调查是否有官员大发国难财,克扣赈灾钱粮。 毕竟发国难财的事情,历朝历代都会有。 官员打着赈灾的旗号,将朝廷的赈灾粮中饱私囊。 暗地里将大米换成麸糠,这样一来,钱就进入了他们自己的腰包。 国家有难,却成了他们大发横财的机会。 不过包拯目前倒是没有查出什么纰漏。 据通判冯文斌陈述,楚州共有十万人口。 三年来,共死亡一万六千人,逃离六千三百人。 朝廷为了应对灾情,将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招募为兵,共两万余人。 这是大宋朝应对灾情独有的骚操作。 就是每当发生不可抗拒的天灾之时,朝廷都会将男丁招募为兵,直接成为朝廷的禁军或地方厢军。 而且北宋实行的军制是终身制,一日为兵,终生为兵,与历朝历代的兵农合一有着很大区别,直到王安石变法,实行保甲法后才改变这一现状,实行兵农合一。 这也是大宋的禁军能多达八十万,却没有战斗力的原因之一。 从短期上来看,这个办法的确行之有效,最大限度地解决了灾情,避免发生灾害后百姓造反。 年轻力壮的都成了士兵,吃国家粮,地方上只剩下老弱病残,就算想造反也没有那个能力。 这样一来,朝廷再拨款赈灾,便能彻底稳住人心。 然而,从长远来看,这也就导致大宋朝的禁军队伍越来越大,给国家的财政造成了巨大负担。 这就是贯穿有宋一朝冗兵、冗费,再加上冗官的三冗难题。 可以说,北宋的灭亡,就是因为三荣问题没有得到实际的解决。 虽然历史上,宋仁宗赵桢在庆历年间,任用范仲淹、欧阳修、包拯、富弼等主持变革。 裁减冗员,取消恩荫等,一系列节约财政的措施。 但一年之后就宣告失败,条例被一一废除。 宋神宗时期,富有雄心壮志的神宗赵顼,又任用王安石、吕惠卿、蔡京、蔡确、章惇等大力变革,解决三冗问题。 可结果也是半半拉拉,甚至还直接导致了新旧派的党争。 朝廷政令朝令夕改,百姓无所适从。 北宋又历经短暂的宋哲宗、宋徽宗、宋钦宗三朝之后,便被金国攻破汴梁开封,直接灭亡。 当下。 包拯听完范统和冯文斌的陈述,对楚州眼下的情况也有了个梗概。 这二人还算有点良知,知道楚州灾情严重,朝廷极为重视,不敢从中中饱私囊。 要不然,包拯现在非得让他们人头落地。 尤其是通判冯文斌,一直都兢兢业业,努力维持着局面。 甚至在朝廷赈灾粮没有下来的情况下,多次冒着杀头的风险开启战备粮仓来赈灾,不知避免了多少灾民饿死,这让包拯很是欣慰。 大宋朝也不全是贪官污吏,还是能臣干吏啊! “冯通判不愧是吕相爷的学生,知变通,明知开启战备粮仓有杀头的风险,依然开仓放粮,足见忧国忧民之心。” “待楚州事情了结,本府回京之后,必会如实禀报圣上和太后,为冯大人加官晋爵!” 冯文斌一听,也是喜出望外:“多谢包大人栽培,下官一定感激不尽。” 包拯道:“冯大人不必谢本府,如大人这样的臣子,正是朝廷所需要。” 冯文斌此时却叹了口气:“唉,下官惭愧。到任两年,未能解决灾情,有负皇上和相爷的重托啊!” 包拯道:“此乃自然灾害,岂是人力所能左右,须怪不得冯大人!” 冯文斌自嘲的摇了摇头:“话虽如此,终究是下官才能不足。” “楚州旱情越演越烈,每天都有无数灾民饿死。” “可如今州衙早已无粮,朝廷的赈灾粮款一直不到。” “包大人奉命巡察,想必知道赈灾粮款什么时候到?” 包拯闻言一愣,他奉命巡察楚州不错,可皇上和吕夷简都没透露过赈灾粮款的事。 “不瞒冯大人,本府也未曾听皇上和相爷提及赈灾之事,想必朝廷自有主意。” “不过,眼下灾情迫在眉睫,州衙也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自行解决。” “自行解决?”冯文斌瞪大了眼珠,显得不可思议。 灾民千千万万,粥少僧多,而各大粮商又趁机哄抬物价,百姓·根本无钱购买粮食。 州衙也没粮食可发放,这如何解决? 在知州范统和通判冯文斌眼里,这几乎就是一个死局。 “还请包大人赐教,下官洗耳恭听!”冯文斌虚心请教。 “以工代赈!”包拯简单地说了四个字。 “以工代赈?”冯文斌和范统相互目询,抓头挠耳,不太明白是何意。 第57章 天纵奇才 “所谓以工代赈就是,朝廷以兴修工程的名义,雇佣灾民做工,代替直接发放钱粮的赈灾方式。” 其实,以工代赈在后世早已不新鲜。 只是古人没有多少几个能理解里面的底层逻辑。 所以,当范统和冯文斌听到包拯解释之后,反而感到震惊不已。 “包大人,恕下官直言。”冯文斌直言不讳道,“楚州连年干旱,正需休养生息,此时若是大兴土木,乃劳民伤财之举,岂非适得其反?” 包拯抿嘴一笑:“冯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望包大人赐教,下官洗耳恭听。”冯文斌地说道。 包拯点点头:“以工代赈看似劳民伤财,却有三大好处。” 冯文斌道:“哪三个?” “第一,扩大内部需求,增加就业机会。” “现在的楚州就好似一潭死水,百业萧条,没有活力。” “所谓一业兴,则百业兴。” “官府大兴土木,灾民便能获得一定报酬,购买口粮和必需品,则其他行业也会跟着复苏。” “获得报酬的灾民多了,那么其他行业也跟着盘活。此其一。” “其二,以工代赈,可减轻朝廷的财政压力。” “但凡天灾,百业荒废,百姓沦为灾民,只为吃一口饱饭。此时,朝廷兴修水利,则可以比平日更低的价格雇佣到灾民。” “不但完成了基层建设,还养活了百姓,可谓一举两得。” “第三,激发灾民的自力更生精神。” “朝廷如今直接赈灾,灾民已经养成了不劳而获的习惯。” “长此以往,灾民再无进取之心,纵然日后天降甘霖,灾民也不愿再从事生产,只想等待朝廷救济。” “这便是以工代赈的三大好处!” “妙!妙!真是绝妙!” 范统和冯文斌听完包拯的解释,像是打了鸡血,大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之感。 仿佛这些年的官都白当了。 世上还有如此绝妙的应付灾情之策。 简直是一举多得。 “包大人一席话,胜过下官读十年书,让下官茅塞顿开,拨云见日。” “如此良策,包大人为何不直接禀报朝廷?” 就连公孙策和展昭也听得目瞪口呆。 以前怎么从没听包大人说过,遇到天灾还能这样玩。 实在太绝妙了! 以工代赈,看似在压榨灾民,匪夷所思,然而,细思之下,就不难明白其中的奥妙。 天灾之年,灾民只要饿不死就阿弥陀佛了,更何况还能有报酬收入。 以工代赈,简直是一举多得的伟大创举。 公孙策跟随包拯已有多年,知道包拯有治国之才,可也没想到,包拯的才能远超他的想象。 犹如海水一般,不可斗量。 仿佛世上就没有难倒他的难题,这才是最可怕之处。 包拯微微一笑:“以工代赈关系重大,尚需试点,以验证效果,方可逐步推行,故而本府并未上疏。” 范统道:“包大人言之有理!下官这就按包大人所说,即刻施行,正好可以将楚州淤积多年的永济渠疏通。” 包拯点点头:“如此甚好!不过仅仅只是疏通河道,还无法雇佣楚州所有灾民。” 知州范统和通判冯文斌听后都连连点头。 的确,疏通河道,几千人足矣。 而楚州如今的灾民至少有三万人之众。 范统问道:“不知包大人还有何良策?” “办法有很多。” “除了官府的力量,还可以调动乡绅地主的力量。” “比如,鼓励乡绅地主扩建房屋,以少量的成本给,雇佣灾民。” “鼓励寺庙、道观翻修庙宇。” “还可鼓励乡绅地主进行娱乐活动。” 听到这里,两人又是一阵费解,摸不着头脑了。 冯文斌道:“包大人,前面几条,下官尚能理解,可鼓励乡绅地主大搞娱乐,下官便无法理解了。” 包拯呵呵一笑:“这有何难理解的!国家的经济就像水,只有流动起来,才能有活力。” “但凡灾荒之年,钱粮都集中在富人的手中,钱无法流通,便形成了一潭死水。” “本府之所以鼓励富人从事娱乐活动,便是要刺激他们手里的钱流通起来。” “同时,开展娱乐活动,还能增加灾民就业,带动其他行业发展。” 此时,范统和冯文斌才恍然大悟一般,满是赞叹。 他们现在才知道,包拯年纪轻轻便一路扶摇直上,不是没有原因,而是实力所在。 两人心想,要是朝廷早点派包大人来楚州的话,楚州早就渡过难关了,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实在是相见恨晚啊! 慨叹了一阵后,冯文斌又问道:“包大人,下官还有一事请教。” “冯通判但说无妨。”包拯微微一笑。 “楚州连年干旱,百姓食不果腹,然而楚州的粮商却是趁机哄抬物价,囤积居奇,大发国难财,还望大人赐一良策对付这些个奸商。” 听到这里,范统,公孙策和展昭也是竖着耳朵。 他们自然也想知道,这个难题又该如何破解? “这也不难,只需抬高物价即可!”包拯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字。 啊——? 抬高物价? 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几人都异口同声地惊呼出来,瞪大眼珠,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不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吗? 灾荒之年,物价本就居高不下,百姓无力购买。 不控制物价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抬高。 关键,这话竟然出自青天包大人之口。 简直离谱。 不过几人都知道,包拯语出惊人也不是头一回了。 方才的那些个措施,哪一个不是违背常理,想必他这么说,必然有更高明更独到的见解。 所以,几人虽然震惊,但都没有出声质疑,而是耐心听包拯解释其中原委。 “范知州,如今楚州的粮价是多少?”包拯问对范统道。 “回包大人,昨日的大米价格是一百五十文钱一斗。” 包拯道:“那灾民可买得起?” 范统道:“包大人说笑,没有发生旱灾之前,楚州的米价,不过两三文钱一斗,如今整整翻了五十倍的价格,灾民岂能消费得起。” “唔!” 包拯点了点头,解释道: “既然灾民买不起,那抬高价格,对灾民来说又有何影响,和灾民其实已经毫无关系。” “然,官府若是命令粮商抬高价格出售,消息一旦散播出去,会怎么样?” 范统摇摇头,一脸茫然, 还是无法理解其中的逻辑。 展昭、公孙策和冯文斌却已明悟。 公孙策眼睛一亮:“若继续抬高价格,便能吸引其他州郡的粮商。” “待到楚州的粮食充足之后,粮食的价格便会自动下跌。” “大人,不知学生分析的可对?” 第58章 苦命的窦娥 “不错不错!” “下官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还是大人高明啊。” 冯文斌神情亢奋,看包拯的眼神充满崇拜,仿佛仰望神只。 “哦……”范统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惊叹。 其他人都已明白其中奥妙,他却刚刚反应过来。 这样的人,不知是怎么考中进士,当上五品知州的。 说白了,就是个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白面书生,没有大才。 不过这种人虽然无才,但也不会坏到哪里,对国家对人民,既不会有多大贡献,也不会有多大危害。 包拯继续说道:“本府方才所说的这些措施,并非一成不变,需要随机应变,必须根据实际情况来实施。” “以工代赈和抬高物价,需相互配合,才能发挥出最佳的作用。” “否则,如果灾民手中没有足够的钱财,即使物价恢复到正常水平,也无法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 范统和冯文斌连连点头,表示接下来会逐步推行这些措施。 冯文斌忽想到什么:“以工代赈虽是一条妙计,毕竟是权宜之计。如天不下雨,终究无法恢复生产。” 包拯欣慰地点点头,脸色突变得严肃:“本府正要询问此事。” “本府一路走来,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说楚州的干旱是因为一桩冤案而引起的,二位大人难道对此事一无所知吗?” 冯文斌道:“不瞒包大人,下官到任的第一天就已经听说了。” “这件事发生在山阳县,一个名叫窦娥的寡妇,被指控毒杀了她的公爹张老汉,案子是前任知州桃杌大人亲自审判,最后将她判处了死刑。” “行刑前,窦娥对天发誓,立下了三桩怨咒。” “下官原本并不相信这些迷信之事,但楚州的百姓们对此深信不疑,均对诅咒言之凿凿。” “因此,下官便暗中将此事奏报给了相爷。” “如果下官没有猜错的话,包大人驾临楚州,也是受相爷所托吧!” 包拯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原来是冯通判奏报的此事!这么说来,冯大人也相信楚州的干旱是受了窦娥的诅咒?” 冯文斌沉吟片刻后才道:“下官不敢妄言!” 身为一个读书人,不轻易谈论怪力乱神,更何况他没有亲眼瞧见,都只是听说。 不过楚州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离奇,太巧合了。 似乎每一个人都坚信,窦娥在被问斩之前,确实对天发下了三道怨咒。 而且每一句怨咒最后都应验了。 尤其是最后一条,要让楚州干旱三年不雨,以此来表明她的冤屈,彰显世道的不公。 果不其然。 窦娥死后,楚州就再也没有下过一滴雨。 按照她被问斩的时间来计算,诅咒还需要半年才会解除。 而这半年的时间,楚州的灾民们又该如何承受呢? 因此,从内心深处,冯文斌是相信诅咒的,只是不便说出口罢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此事奏报给宰相吕夷简。 而吕夷简偏偏只要包拯来楚州,似乎非常相信包拯有能力破解这个诅咒。 想到这里,冯文斌说道:“下官早就听说包大人有通鬼神的能力,朝廷委派包大人为钦差、巡察使,想必就是为了窦娥的冤魂而来。” “楚州能否降下甘霖,便只能仰仗包大人了!” 包拯不置可否,而是让知州范统去将窦娥一案的卷宗取来查看。 和他前世所了解的案情大同小异。 楚州下辖山阳县有个穷秀才,名窦天章,只有一个七岁的女儿窦娥。 窦天章因欠了城中的富户二十两银子,连本带息共四十两。 窦天章无力偿还,将女儿抵了债,卖给蔡家做童养媳,进京考试。 而这一去便是十三年没有消息。 窦娥来到蔡家后,遵循三从四德,伺候着公婆和丈夫。 可好景不长,窦娥到蔡家没有多久,蔡员外便一命呜呼。 窦娥渐渐长大成人,和丈夫成了亲。 可刚过了两年,丈夫便患了肺痨,撒手人寰。 偌大的蔡家,瞬间便只剩下了窦娥和婆婆两人相依为命。 婆婆对窦娥算不上好,但窦娥始终坚守孝道,始终谨记着父亲的教诲,照顾着婆婆。 话说这山阳县里,有个郎中,俗称赛卢医。 名为赛卢医,实则是个庸医。 死得医不活,活的医死了,也欠蔡婆婆二十两白银。 蔡婆婆前往索要,却被赛卢医骗到偏僻的巷口,准备勒死。 恰巧又被城里的张老汉父子撞见。 张老汉和张驴儿父子二人均是无赖,便趁机要挟蔡婆婆,招他们爷儿进门,否则依旧勒死蔡婆婆。 蔡婆婆无奈,只得口头上答允,将张老汉父子二人都带回家里。 窦娥知道婆婆不经自己同意,便将自己嫁给张驴儿,严词拒绝,没有同意。 张驴儿怀恨在心,几次调戏窦娥不成,便生歹心,准备杀死蔡婆婆,谋夺窦娥以及蔡家的家产。 那天,蔡婆婆忽感染风寒,要喝羊肚汤。 张驴儿见时机来临,便暗中在窦娥做的羊肚汤里下了砒霜,准备毒死蔡婆婆。 孰料蔡婆婆看到羊肚汤后,又呕吐不止,没了食欲,反而将羊肚汤给了张老汉。 张老汉喝罢,当场一命呜呼。 张驴儿见害死了老爹,便趁机要挟窦娥,若是嫁与自己便罢,否则便上告衙门,治窦娥谋杀之罪。 窦娥是个贞洁烈女,岂肯嫁给一个无赖。 张驴儿遂将窦娥和蔡婆婆送州衙纠办。 知州桃杌早已得了张驴儿好处,不问是非,对窦娥严刑逼供,一顿毒打。 窦娥不招。 桃杌又要拷打蔡婆婆。 窦娥是个十足的孝女,不愿婆婆受苦,便屈认了罪行,被判了个明正典刑。 故而,到了刑场后,便指天为誓,发下三道怨咒,表明自己的冤屈。 当然。 案卷上并没有张驴儿下毒的情节,上面记载的凶手就是窦娥。 而且,此案也没有任何佐证可以证明窦娥的清白,想要替窦娥翻供,并不容易。 除非窦娥亲自和张驴儿对质! 可窦娥两年前就已经被问斩了。 就算窦娥的魂魄没有入地府,她不主动现身的话,包拯想要找到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系统提示:宿主只需将天眼灵力提升到地级,便可召唤鬼魂,是否提升。】 “提升!”包拯毫不犹豫地回应。 【提升成功!共花费青天功德5000点,当前青天功德还剩1500点。】 随着系统提示音落定,包拯额头的月牙再度一热,身体里就像被注入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天眼的灵力增强了十倍。 抬头看了一眼门外,暮色早已四合。 包拯随即让范统和冯文斌都出去,只留下展昭和公孙策在身边。 啪的一声,包拯一拍桌子,直接开启天眼。 “窦娥冤魂何在,还不速速现身!” 第59章 子夜升堂问案 包拯额头月牙泛起一道银光,直接射向天空。 陡然间,一阵狗吠声起。 平地里一阵阴风袭来,径直席卷向州衙。 花厅里,烛光不停地闪烁,空气瞬间就像是凝固了起来。 接着,阴风便凝聚成一个人影。 身穿囚服,脸色煞白得如同一面墙,别提多瘆人了。 饶是展昭,也不由浑身一紧。 “冤魂窦娥,见过青天包大人!”窦娥的冤魂跪了下去。 “窦娥,本府问你,楚州亢旱可以受你诅咒?” “确是民女!”窦娥毫不掩饰,脸上浮现着浓浓幽怨。 三岁便没了母亲,因为家贫,七岁又被父亲卖,十七岁又死了丈夫。 坚守孝道,偏偏婆婆又把她卖给无赖。 本本分分做人,最后又被人陷害。 老天实在是不公! 包拯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说来,你果真有冤情?” “不敢欺瞒青天大老爷,民女确有天大冤情,求包大人替民女沉冤昭雪,让民女安心转世投胎。” “本府问你,那羊肚汤里的毒药,当真不是你下的?” “回青天大老爷,民女虽读书不多,却也知道做人的道理,怎敢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毒药实是张驴儿所放,他本意是要害婆婆,不想却毒死了自己的亲爹。” “民女冤枉,求青天大老爷明察啊!” 说到这里,窦娥哭得梨花带雨。 又将整件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和包拯所了解的《窦娥冤》如出一辙。 “好一个孝顺的女子!”包拯长叹一声,道,“本府代天巡狩,巡察楚州,便是为你的案子而来。” “你若果真有冤,本府自会替你昭雪。” “不过此案并无证据证明毒药是张驴儿所下,故而到时本府还需你亲自到公堂之上和张驴儿当堂对质,你可明白?” “民女明白,民女随时恭候大人传唤。” “既如此,你先退下,本府升堂之时,自会传唤于你。” “是!民女告退!” 说罢,窦娥依旧化作一道阴风离去。 有窦娥本人在,包拯现在不担心了。 任你再刁钻的人,在鬼魂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的交代。 包拯随即吩咐四校尉,前往山阳县,缉拿张驴儿、赛卢医到案,同时传唤蔡婆婆。 命展昭连夜前往江州府,缉拿前任楚州知州桃杌到案。 要说可恶,桃杌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个。 这种狗官,不但害惨了窦娥,连整个楚州百姓都跟着遭殃,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赎他的罪孽。 可讽刺的是,就这种狗官,偏偏活得逍遥自在,还官升一级,成为四品知府。 太没有天理了! 不过今天遇到自己这个穿越者,他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三太后。 一干人等悉数到案。 展昭亲自去江州缉拿桃杌,桃杌自然不敢不来。 而且才一到州衙后,就直接被展昭打入了死牢之中。 包拯随即发出告示,子时升堂,重审窦娥一案。 告示一经颁布,整个楚州便炸开了锅。 上到州衙官吏,下到楚州百姓,都议论纷纷。 “官府终于要替那冤妇平反了!” “是啊是啊,只望能早日化解怨念,解除诅咒,天降甘霖。” 其实真正了解案情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是以讹传讹,人云亦云,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 然而,随着窦娥的三道怨咒得到验证,所有人都坚信窦娥是被冤枉。 只是无人能替她平反罢了。 两年多了,朝廷总算派人来调查此案,楚州的乌云终于要散去,百姓岂能不高兴。 只是没有人明白,为何青天大老爷要悬着子时升堂。 难不成还有什么玄机? 随着暮色四合,时间也很快便来到了深夜。 天空没有月亮,只有零星几颗星星在打闪。 “范知州,冯通判,传令神堂。” 包拯一声令下,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大步来到公堂。 公孙策依旧坐在下首录案,知州范统和通判冯文斌却坐在包拯两边。 啪的一声。 包拯将惊堂木拍响,震彻大堂,随即一声令下:“将江州知府桃杌带上堂来。” 须臾,桃杌来到,一脸的怒气。 一出现便理直气壮地质问。 “包大人,本官乃江州知府,你无缘无故,以强权将本官羁押,本官倒想听听你的解释。” “若说不出个由头,本官定要狠狠参你一本。” “给本府闭嘴!”包拯一声怒斥,“你这狗官,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如今还敢在本府面前大喊大叫,滔滔雄辩!” “本府乃奉旨钦差,奉命巡查地方事务,行便宜之权,依法将你拘捕。” “你给本府听好了,你如今不再是知府,而是罪犯。” “待本府查明案情之后,再慢慢发落于你。” 啪——包拯根本不给他说话的余地,直接拍响惊堂木。 命传张驴儿、赛卢医、蔡婆婆到堂。 须臾。 三人来到,口呼青天。 包拯目光锁定张驴儿,三十岁年纪,形容猥琐,分明就是个泼皮无赖。 “张驴儿!” “小人在!” “可知本府为何要缉拿你?” “回青天大老爷,小人不知。” “好你个刁民。” 包拯怒哼一声,嘴角上扬。 一拍惊堂木,吓得张驴儿打了个冷颤。 毕竟蔡婆婆和赛卢医,乃至知州梼杌都被抓来了。 张驴儿心里又怎会猜不出目的? 这位钦差包大人,是想给那个死寡妇翻案来着。 “张驴儿,本府面前,最好老实回答,否则休怪本府法外无情,后悔莫及。” “……是,小人遵命。” “本府奉命巡察地方。如今,刚到楚州,便有一年轻女子,告状你毒杀父亲,陷害于她,致她含冤莫白,被问了斩,你可知罪?” 听到包拯的问话,所有人心里都泛起了一股寒意。 虽然包拯没有明说是谁状告张驴儿,却都知道,他说的那人,分明就是早已死去了两年有余的冤魂窦娥。 心里岂能不害怕? 张驴儿也是吓得一哆嗦,嘴角打颤:“小人听不懂大老爷的话,什…什么女子?” “她姓窦,单名一个娥字,你莫非想说,你不认得么?” 第60章 临死才悔改 “大老爷,您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听到窦娥的名字,张驴儿心里一怔。 但很快又平复心绪,勾起一抹冷笑。 “窦娥因为下毒谋杀小人的父亲,两年前就已被知州大人判处斩刑。” “这世上哪有儿子毒死老子的道理呢?” “现在大人却说窦娥要告小人,难道是窦娥的鬼魂告诉你的?” 他语带不屑。 “小人倒想问问青天大老爷,窦娥现在在哪儿呢?” 显然张驴儿根本不相信所谓的窦娥冤魂。 倘若她当真冤魂不散,早就找自己复仇了,何必等现在。 “哼哼!” 包拯轻蔑地哼了两声,用力拍响惊堂木。 “本府如果不让你开开眼界,谅你也不会轻易招供。” “来啊,传窦娥上堂对质。” 他不想和这样一个泼皮无赖浪费太多时间,直接切入了正题。 “传窦娥?” 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犹如炸开了锅。 “我没听错吧!” “窦娥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 “钦差大人不会是弄错了吧?” 现在是深夜,寒风呼啸,天气冷冽。 提及窦娥的名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周围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在众人的惊愕中,窦娥的身影穿过人群,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公堂之上。 身着素色囚服,身形苗条,长发如瀑,面容姣好。 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既诡异又令人恐惧。 尽管如此,从她的轮廓和五官中,仍可窥见她生前的美丽。 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天意似乎总是对恶人更为眷顾,对好人却更加无情。 天不佑善人佑恶人! “窦娥!”包拯沉声呼唤。 “民女在!”窦娥正色回应。 “张驴儿说害死他父亲的人乃是你,你可愿和他当面对质。” “民女愿意!” “既如此,本府以天眼之力,除去他眼中污秽,让他和你相见。” 包拯与窦娥简短交流后,便启动了他的天眼能力。 在旁观者看来,他似乎只是在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这奇异的场景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不寒而栗,皮肤上泛起了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大家不禁疑惑,这究竟是鬼魂的显现,还是包拯自编自导的一场戏,旨在吓唬张驴儿。 就在这时,包拯额头上的月牙印记散发出一道银色光芒,明亮如月。 张驴儿的眼睛仿佛被强烈的阳光刺痛,突然间眼前一片黑暗。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睁开眼睛时—— 只见昏暗的公堂上,烛光摇曳不定。 在模糊的视野中,一个人影逐渐变得清晰。 一个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的身影,赫然呈现眼底。 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吞噬他的血肉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妈耶!” 张驴儿吓得大声喊叫,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急急如律令!” 他的脑袋里忽然一片空白,直接在公堂上念起了咒语,请求太上老君的保佑。 而众人看到他这副神态,也是吓得不轻。 如果说青天大老爷包拯是自导自演,那张驴儿又是怎么回事呢? 衙役们一个个腿肚子发软,抽筋似的不由自主地靠拢起来,都往后退缩。 “包大人,下官突然肚子不舒服,暂且告退!” 知州范统哪里见过这等离奇的场面,吓得一溜烟就走了。 只有通判冯文斌,死要面子,硬着头皮坚持。 但额头上的冷汗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显示出他内心的恐慌和不安。 没想到,包大人果然将窦娥的冤魂给招来了。 只是,自己为何看不到? “张驴儿,你可还认得我?”窦娥怒视张驴儿。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窦娥的眼神,犹如一把锋利的宝剑,眼珠里如同在流血,可怖至极。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急急如律令!” 张驴儿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哪里敢接窦娥的话,一味地念着口诀咒语。 啪! 惊堂木响彻大堂。 包拯生怕窦娥把张驴儿给吓死了,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反而没法给她翻供,所以让窦娥先退了下去。 窦娥依旧化作一道阴风,消失在公堂。 张驴儿惊恐的内心,此时才稍稍得到平复。 “啪”的一声,惊堂木再度炸响。 “张驴儿,你还不肯招供么?” 张驴儿现在哪里还有方才的刁钻顽劣,就像是经霜后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 “小人要是招供,可否免死?” 包拯好笑一声:“你身负两条人命,罪责难逃,无法免死。” “不过你若是知错能改,坦白招供,在阴间也能积攒一些功德,可少受些苦。” 在过去,张驴儿自然不会相信阴间的存在。 然而,目睹窦娥的鬼魂出现,由不得他不信世上有因果报应的存在。 强烈的恐惧下,张驴儿不敢有丝毫隐晦,将所有的事实和细节一五一十地坦白。 原来,害死张老汉的砒霜,乃是从赛卢医那里买到。 张驴儿又贿赂了当时的知州桃杌,陷害窦娥。 如今,案情终于真相大白! 前任知州、现任江州府尹桃杌,看到张驴儿招供后,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他气急败坏地辩解道:“你这个刁民,本官何时收过你的银子,竟然敢诬陷本官!” 桃杌满脸惶恐,就像一条被惊吓到的狗一样,在公堂上狺狺狂吠。 啪! 惊堂木的声响打断了他的吠叫。 “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 “再敢多言,搅扰公堂,休怪本府掌嘴!” “你敢?”桃杌都惊呆了,一脸不忿地向包拯。 “有何不敢?你可是要试试?” 看着包拯那副不怒自威的神态,桃杌瞬间心虚了。 毕竟,现在他是虎落平阳,龙游浅底,不得不服软,且让包拯嚣张,看他能横行几时。 自己乃士大夫,谁敢动自己? 包拯冷哼一声,随即转向张驴儿,让他在供词上画了押,然后吩咐抬上狗头铡。 “张驴儿,你本是泼皮无赖,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蔡家。” “然而你贼心不死,贪图寡妇窦娥的美色不说,甚而图谋蔡家的财产,其罪一也!” “下药毒杀蔡婆婆未遂,不想却害死了自己的生父,其罪二也!” “收买知州,陷害窦娥,以致窦娥枉死,楚州亢旱,其罪三也!” “本府依大宋律令,判你铡刀之刑!” “来啊,狗头铡伺候!” 第61章 尚方宝剑,代天巡狩 须臾! 衙役抬上擦得锃亮的狗头铡。 张龙赵虎上前,将张驴儿推向铡刀口。 “开~~铡~~!” 包拯抽出一根斩签,往地上一扔。 呛的一声,铡刀闪烁出一道深寒而刺眼的光芒。 尽管张驴儿是个泼皮无赖,面对死亡,这次却异常从容,欣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或许在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 不仅害死了父亲,还害死了无辜的窦娥。 今天的报应,是他罪有应得。 随着一声呛响,寒光闪过,咔嚓一声,鲜血四溅,张驴儿人头落地,再无声息。 楚州一众官吏和百姓哪儿见过这等场面。 看着地面上血淋淋的人头,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一阵毛骨悚然。 “赛卢医!” 没有理会众人目光,包拯沉声喊道。 神医扁鹊曾居住在卢国,故又称卢医。 赛卢医之意,就是说自己的医术比扁鹊还要高明。 我呸! 不知廉耻的东西! “草民在!”赛卢医战战兢兢应声,浑身颤抖,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哼!” 包拯冷哼一声: “自古以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欠蔡婆婆二十两银子,不仅没有偿还之意,反生歹心,将她诱骗至偏僻之地,妄图杀害,此乃一罪!” 包拯的声音冷峻,充满了威严。 “你明知张驴儿购买砒霜是出于不良居心,却依然将毒药卖与他,助纣为虐,此乃二罪!” “你身为一名郎中,本应钻研医术,救死扶伤。” “然你无医术,更无医德,却妄称赛卢医,蒙骗世人,此罪三也!” “本府依据大宋律法,判你流放三千里莽荒之地,以示惩戒。” “来人,将他拉下去,刺配流放岭南!” 衙役将赛卢医拉了下去。 啪! 惊堂木又响。 “桃杌!”包拯眼神犀利,锁定知府桃杌。 桃杌站在一旁,视若无睹,并未理会,只是冷哼一声,显得十分不忿。 毕竟他也是知府,自然不服包拯这个府尹的审判。 “桃杌,你听好了!” 包拯不再与他多言,直接拍响惊堂木,以示警告。 “你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杀害无辜妇女窦娥,导致楚州三年大旱,此罪一!” “你罔顾人命,以致于楚州百姓饱受旱灾之苦,哀鸿遍野,饿殍满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楚州几乎沦为人间炼狱,此罪二!” “你饱读诗书,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上负皇恩,下愧百姓,此罪三!” “你的罪行,万死难赎。” 包拯的声音犹如洪钟大吕,弥漫公堂。 铿锵有力,振聋发聩,充满了正义的怒火。 桃杌毫不在意,依旧是满眼的不屑。 “包拯,你是开封府府尹,本府也是江州府府尹。” “你无权逮捕本官,更无权审问本官。” “除非你有大理寺和刑部的批文。” 听到狡辩,包拯不禁好笑。 “本府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且看清楚了,此为何物?” 手指一指三口铡刀。 “此乃皇上御赐铡刀!” “龙头铡,专铡皇亲国戚。” “虎头铡,专铡你这等贪官污吏。” “狗头铡,专铡为非作歹的豪强劣绅。” “三口铡刀,刀刀有先斩后奏之权,本府审不审得你?斩不斩得你?” 桃杌嘴角抹出一丝轻蔑冷笑,十分不以为然。 “本官自然知道,你包拯仗着皇上的恩宠,妄自尊大,目中无人,从不把朝臣放在眼里。” “本官也知道,三口铡刀有先斩后奏之权。” “然,御赐铡刀仅限你开封府,本官乃江州知府,与你同等官衔。” “你凭什么审判本官?” 桃杌说得铿锵有力,理直气壮,根本不惧三口铡刀的权威。 楚州知州范统和通判冯文斌站在一旁,心中暗自思忖。 虽然包拯有三口御赐铡刀,却只是知府,的确没有权利审理一个桃杌,这属于僭越,于法不合。 更何况,大宋自从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以来,便定下了“不杀士大夫”“士大夫与君王共天下”的国策。 只要士大夫没有谋反篡逆的重大罪行,均不得问斩。 冯文斌生怕包拯一冲动,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违背了太祖定下的国策,赶忙出声提醒。 “大人,桃大人毕竟是朝廷委派的知府,即便有罪,也该先上奏朝廷,交由大理寺来裁决,还望包大人三思,莫要冲动。” 包拯自然也清楚大宋朝的规制,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有铡刀和尚方宝剑在手,若都动不了一个知府,那铡刀和尚方宝剑岂不是成了摆设。 更何况,今天若不杀桃杌,而是送交刑部和大理寺的话,桃杌只怕就要逃过一劫了。 这就是大宋朝,只要你是士大夫阶层,再怎么贪赃枉法,哪怕是草菅人命,也没有死罪。 所以,包拯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让桃杌活着走出这个公堂。 “冯大人的意思,本府岂能不明白。” “然而,楚州三年大旱,沦为人间炼狱,皆是这狗官一人所致,纵然百死,也难赎其罪。” “他若不死,楚州的百姓何堪?” 说到这里,包拯露出一股深深的愤怒和同情。 “皇上委派本府为钦差大臣,代天巡狩,巡查楚州灾情,行便宜行事之权,又何必再另行申报朝廷。” “可是……”冯文斌担忧道。 “没什么可是,冯大人的好意本府心领,然本府自有主张,冯大人不必多言。” 说罢,包拯没有给冯文斌再说话的机会,重又将目光看向桃杌。 “桃杌,本府知道,若现在杀了你,你绝然不服。既如此,本府就让你死个明白。” “展护卫,请尚方宝剑!” 什么? 尚方宝剑? 公堂上下都一阵惊呼和震惊。 桃杌、范统和冯文斌更是没有想到,包拯竟然有尚方宝剑这个底牌没有亮,难怪态度这么硬气。 尤其桃杌,现在才意识到危险真正降临,心里顿时慌得一批! 他岂能不清楚尚方宝剑的权柄。 拥有尚方宝剑,就等于代天巡狩,掌握生杀予夺的大权。 桃杌不敢相信,小皇帝对包拯的信任和恩宠,到了如斯境地。 难道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 他不想死! 不可能,包拯不可能有尚方宝剑,一定在骗他。 “尚方宝剑在此,还不跪下!” 第62章 窦娥怨散,天降大雨 正当桃杌试图自我安慰并自我补脑到时候,展昭手中已悄然出现了一柄光华夺目的宝剑。 剑身宽阔,通体散发着金色的光辉。 剑鞘上更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 不是传说中的尚方宝剑又是什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除开封府等人,余众无不慌忙下跪,惊慌失措。 “桃杌,见尚方宝剑如见圣上,还不给本府跪下!” 看着愣在原地,被吓傻了的桃杌,包拯怒声一喝。 饶是桃杌再不可一世,也不敢嚣张了,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口呼万岁。 他这次算是小刀划屁股,开眼了。 嘿嘿,果然还是尚方宝剑好用! 包拯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暗自得意。 “桃杌,现如今,本府审不审得你?” “审……审得!”桃杌犹如严霜过后的茄子,没有半点脾气。 “问不问得你?”包拯戏谑质问。 “问……问得。”桃杌颤巍巍地回应。 “杀不杀得你?” 桃杌一慌:“包大人饶命啊!” “哼!本府依大宋律法,判你斩立决!” 桃杌眼珠大睁:“包大人,你不能杀下官,你不能是下官。” “本府为何不能杀你?”包拯哂笑。 “太祖皇帝有遗训,士大夫与君王共天下,非有大逆不道者,不得杀士大夫!” “不错!那又如何?”包拯毫不在意,“在本府看来,你的行为就是大逆不道,故留你不得。” 此言一出,休说桃杌这个当事人。 便是范统和冯文斌,着实被一意孤行的包拯给吓到了。 难不成他真要违背大宋祖训,杀士大夫? 以前,地方官员都只是听说包拯胆大包天,行事乖张。 在定远县的时候,上任一个多月便斩了县丞和县尉,轰动朝野。 一直以为是讹传,现在他们算是彻底相信了。 “你贪赃枉法,罔顾人命,以致楚州百姓深处水深火热之中,你的罪行,天理难容。” “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 “不杀你,不足以彰显公道人心。” “来啊,虎头铡伺候!” 包拯不给他丝毫辩驳的机会,直接判了他的死刑。 “不,不,不,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面对死亡,面对包拯的“倒行逆施”,桃杌吓得大喊大叫。 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身为士大夫,会被问斩。 “由不得你!”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将他搭向铡口,即刻行刑。” 桃杌还想逃走,早被王朝一个箭步抢上,当场制服,推向虎头铡。 “开~~铡~~!” 包拯一声令下,斩签随之扔出。 咔嚓! 刀光闪过,鲜血飞溅。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地。 “好!” “杀得好!” “好官呐,好官呐!” “包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呀!” 对楚州的百姓而言,梼杌实际上是造成三年干旱的元凶。 现在,它终于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和报应。 楚州的阴霾似乎一瞬间消散,迎来了光明一般,百姓欢呼不已。 轰隆! 而就在梼杌人头滚落的下一秒,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一声霹雳,电闪雷鸣,乌云密布,狂风怒号。 哗啦啦! 一阵久违的瓢泼大雨如约而至。 “下雨啦!下雨啦!” 围观百姓一阵惊喜,顾不上阴冷,直接冲了雨中。 一个个在雨中欢呼,在雨中呐喊,在雨中狂欢奔跑,如获新生一般。 这场雨,他们等得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大小官吏也全都将目光看向公堂之外,神情中充满惊奇和诧异。 世界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 “多谢青天大老爷!” “多谢青天大老爷!” “多谢青天大老爷!” 欢呼过后的百姓,齐刷刷地朝着公堂方向跪下,拜谢包拯的大恩大德。 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 楚州的这场甘霖,是青天包大人赐给他们的。 冯文斌看到眼前这幅场景,心中也是莫名的感动,不觉间,眼眶都湿润了。 似乎也终于明白,为何包拯能深受皇上宠幸。 他的确承受得起这样的恩宠。 因为整个大宋朝,也只有包拯敢违背大宋祖训,对士大夫开刀。 他当得起青天之名。 但心中却长叹口气,似是在琢磨什么,包拯这次铡了梼杌,只怕是难以和朝廷交代了。 这样的好官,难道却要落个丢官罢职的下场吗? “退堂!” 包拯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随即拍响惊堂木,退出后堂。 “大人铡了桃杌,违背大宋祖制,必定轰动朝野,大人该如何应对?”公孙策和展昭担忧说道。 包拯看了两人一眼:“本府问心无愧,朝廷若是要降罪,本府也只能据理力争,但愿皇上不会被奸臣蒙蔽。” “唉……”公孙策长叹口气,感觉此事太玄。 毕竟大宋朝从开国到现在都还没有杀士大夫的先例。 如今这个规矩却在包拯的手里被彻底打破。 这就意味着,包拯这是和太祖的祖训作对,和整个士大夫阶层作对,士大夫岂能放过包拯。 即便皇上再宠幸他,也未必能禁得起整个士大夫阶层的施压。 大人这次怕是难逃一劫了。 这年头,为什么想做个好官都这么难。 “走一步算一步,本府若是惧怕,又何必寒窗苦读,进入官场。” 公孙策和展昭默然,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不知该说点什么。 飕飕。 就在这时,忽然平地里一阵阴风袭来,化作一道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后堂。 不是窦娥又是谁? 不过此时的窦娥,已经换上了一条素白的长裙,打扮得像个少女的模样。 她现在这身衣服,乃是蔡婆婆刚刚才为她烧的。 随着张驴儿和桃杌伏法,她身上的怨气已经消散。 脸没有了以前那般苍白如纸,已能看到血色。 白裙衬托着苗条的身材,活脱脱一个天然尤物。 唉,大好佳人,却…… 包拯暗暗长叹了一口气。 鬼怪见多了,现在面对窦娥的鬼魂,就连公孙策和展昭也根本不害怕。 有的只是对她悲惨遭遇的同情,和不幸命运的悲悯。 “窦娥见过包大人。” 窦娥轻飘飘地跪倒在地,眼眶里闪烁着感激的泪水。 “起来吧!”包拯将她搀扶起来。 “大人,民女就要去森罗殿报到了,大人的恩情民女只能来世当牛做马再报答。” “为民请命是本府的职责,说什么报答,本府但愿你来世能投胎一个好人家,不用再受这么多的苦难,你安心转世投胎去吧!” “包大人——” 所谓大恩不言谢,窦娥心里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一句话也说出话来。 她再次跪下去,朝着包拯叩拜了几次,说了句“包大人保重”,随即化作一道阴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63章 后宫秘史,惊天大案(1) 楚州的诅咒成功解除,包拯巡察楚州的任务也算是基本完成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善后工作,如何尽快地恢复楚州生产。 不过包拯已经把如何解决灾荒的办法都告诉了范统和冯文斌,包拯也没必要继续待在楚州。 相信两人能够把善后工作做好! 当晚,包拯便让公孙策整理了一份谍报,将楚州的所见所闻如实上报朝廷。 包拯又在楚州待了几天,安抚好民心后,才启程回京。 不过,包拯这次没有走官道。 难得出来一趟,包拯决定走小路,顺道察访民情。 因为一旦回京的话,钦差大臣职位就得罢免。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 另一边,朝廷方面也是很快便接到了包拯的奏报。 得知楚州已经迎来了甘霖,赵桢高兴得只差没跳起来。 “包卿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果然解除了诅咒。” 自从登基以来,赵桢就没今天这么开心过。 可当听到吕夷简继续奏报后,脸色很快就难看了起来。 “皇上,楚州虽然迎来了甘霖,但包大人却杀了江州府尹,事关重大,还请皇上定夺。” “什么?” 音落,群臣顿时都炸开了锅,神情惊恐。 “这个包拯竟敢违背太祖遗训,擅杀士大夫,简直罪该万死。” “不错,我朝自太祖立国以来,就没有杀士大夫的先例,这个包拯,简直胆大妄为。” “这还了得。” “……” 一时之间,百官言辞激烈,纷纷叫嚣着要严办包拯。 赵祯惊呆了,不敢相信,包拯的胆子竟然这么肥。 这是在利用他的信任。 “太令朕失望了!” “他难道不知太祖曾有遗训,不得杀士大夫。” “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何不先上报朝廷,偏偏要自作主张。” “包拯啊包拯,你这不是存心在为难朕吗?” 瞧着口诛笔伐的群臣,赵祯一时间也是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启皇上、太后,包拯不遵太祖遗训,简直是大逆不道。” “老臣请求严惩包拯,否则日后皇上和太后还如何治理国家。” “臣等附议!” 此时,大宋朝堂之上,全都是对包拯的口诛笔伐。 哪怕是以前保持中立的臣子,此时也纷纷发言。 毕竟,此事不仅只是关乎祖宗礼法的问题,还关系到整个士大夫阶层的自身利益和安危。 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杀士大夫的先河一旦开启,士大夫自身的安全便受到了威胁。 “吕卿家!”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太后也终于开口,“你以为包拯该如何处置?” 毕竟以前刘太后也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一个府尹,不经申报朝廷,便将另一个府尹给杀了。 这是从古至今都未曾有过的事! 别说包拯只是钦差大臣,就算是皇上,若士大夫没有犯上作乱,谋朝篡逆之举,也不得轻易斩杀。 这就是太祖定下的国策,是大宋能够稳固的基础,谁也不能动摇。 吕夷简自然明白此事的严重性,看得出来,太后很震怒,皇上也很生气,可心里又想保包拯,只是架不住所有士大夫的压力罢了。 “回禀太后,包拯一向忠于朝廷,一心为国为民,立誓为民请命,为国尽忠,杀桃杌必有缘由。” “老臣以为,此事尚不明了,若不予他申辩的机会便行处置,有失公允。” “莫若等包大人班师回朝后,召他进宫,当面问个清楚,再行处置也不迟。” 刘太后沉吟道:“那就依吕相!” 数日后。 开封府一行人抵达商丘地界,来到一个荒僻的地方,前不巴村,后不着店。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苍茫暮色覆盖了大地。 暮烟迷远岫,寒雾锁长空。 看样子只能露宿荒野了。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现出一座破败的院子,孤零零地矗立在林中。 炊烟袅袅,显然是有人家住。 包拯让张龙赵虎前去打探,决定就在这里借宿一晚,明日一早再赶路。 张龙赵虎敲响房门后,走出一个少年来。 “几位是?” “我们是过路的商人,因错过了宿头,想在这里借宿一晚,小兄弟,能否行个方便。” 那少年道:“我家里窄,只有一间柴房空着,住不下你们这么多人,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到柴房里将就一晚。” 王朝喜道:“出门在外的人,哪有什么可挑剔的,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 随后,一行人进了院子。 “李义,什么来人来家里?”几人刚进院子,就见一妇人出房门来,五十岁年纪。 虽睁着眼,却用耳听,显然是瞎了眼。 不过,她虽是乡野妇人,看上去却有一种雍容华贵之感。 众人见状,心中都有些疑惑。 加上这里又是一座孤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生存的。 包拯上前道:“老夫人,我们是出门做生意的商人,错过了宿头,路过宝地,借宿一晚,多有叨扰。” 妇人道:“不打紧!出门在外,没有把房子背着走的。” 随即让儿子李义去准备饭菜。 包拯笑道:“多谢老夫人盛情,我们自带了干粮,不敢劳烦。” 随后李义引几人到柴房,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简单收拾了一下。 李义自回屋子去了。 老妇将他叫到身边,道:“李义,你悄悄去听他们说些什么,回来告诉我。” “好的娘!”李义答应,假借送水的名义前往柴房。 只听得几人说了句“回开封府”后,便急忙返回来告诉母亲。 那老妇听到开封府三个字后,心里也油然一怔,道:“多半是了!” “娘,是什么?”李义有些不明所以。 “你不晓得,娘有天大的冤屈要申诉,只是整个天下能替娘伸冤,除非是开封府的包青天,你且告诉我,那几个人是怎生模样。” 李义道:“为首的英俊潇洒,额头有个月牙形的疤痕。” 老妇一听,神情顿时激动起来,连连道:“是了是了。” 李义不解道:“什么是了娘,您今儿个怎么说话没头没尾。” “别插嘴!”老妇轻声斥道,“另外几个又是怎么模样?” 李义也如实说了,另一个打扮得像书生,风度翩翩。 另一个气宇轩昂,像是会武功的。 还有四个,长得高头大马,孔武有力,腰间都佩着刀。 那老妇听后,便有八九分确定是名震天下的开封府府尹包青天了。 她迫不及待地道:“孩儿,你带娘去,娘有话要亲自问他。” 第64章 后宫秘史,惊天大案(2) 当下,李义用一根竹竿,引领着瞎眼的老母亲,径直来到柴房。 包拯几人见状,赶忙迎出来。 “老夫人!”包拯喊了一声,“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老妇却是长叹了口气,道:“我有些心事,睡不着,想找几位吐露吐露。” 几人互视了一眼,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不过是借宿的陌生人,这老妇跟他们有什么好讲的。 但既这么说,包拯心里也不免好奇,随口询问:“不知老夫人有何心事要吐露?” “几位谈吐非常,我看不像是过路的客商,倒像是官家。” 几人闻言一惊,暗想这老婆婆好生了得,绝非普通村妇。 包拯见她话里有话,必有冤情,也不再隐瞒身份,直言不讳道: “不瞒老夫人,下官是开封府尹包拯。” “奉旨前往楚州巡察灾情,正欲回京,不愿惊动地方官府,故隐瞒身份。” “果然是开封府的包青天!” 老妇激动莫名,如获至宝一般。 换了普通村妇,见了大官,早就跪下来磕头了。 而她却淡定从容,不见丝毫慌张之色。 “包大人,能否屏退左右,老婆子我有话要单独和包大人诉说诉说。” 听到这里,包拯心里隐隐感觉到有大事要发生。 让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出去。 老妇也将儿子李义喊出去。 “老夫人,屋里现在就只有公孙先生和展护卫,老夫人若是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本府一定替你做主。” 老妇尚未说话,便呜呜哽咽出声来:“老婆子确是天大冤屈,唯恐包大人不敢受理老婆子的案子。” 展昭和公孙策听了,暗暗嗤笑。 真是个乡巴佬,不知天高地厚。 估计是没听说过包大人的名讳,否则就不会这么说了。 有多大的案子,包大人不敢受理的? “老夫人有何冤屈尽管说来,天大的案子,下官也替你断明白。” “不知老夫人状告何人?” 老妇道:“老婆子要告的,乃是我那不孝的儿子。” “我为了他,日思夜想,把一双眼睛都哭瞎了。” 包拯只觉奇怪,笑道:“老夫人,你儿子不是在外面么?怎么说为了他日思夜想,哭瞎了双眼。” 老妇微微摇了摇头:“大人有所不知,李义是我的义子,非我亲生。” “哦?”包拯皱了皱眉,“那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又在何处,莫非他忤逆不孝,不愿赡养老夫人。” 老妇又摇摇头:“非也,我的儿子既没有忤逆,也非不愿赡养我。” “而是我生下他,连一眼都没瞧见。” “时至今日,他都不认得世上有我这个亲娘,反认贼作母。” 几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很是不可思议。 世上还有这等离奇的事! 包拯的胃口也被她吊了起来:“但不知老夫人的儿子是何人,现在又在何处?” 老妇道:“他姓赵,住在皇宫内苑之中。” 轰!!! 她声音不大,却犹如晴天霹雳,击落在三人头顶。 三人同时瞪大了双眼。 皇宫内苑之中,姓赵的人不就只有当今皇上赵祯一个人吗? 她的儿子是皇上? 疯子! 这老婆子一定是疯子! 包拯心里一阵波涛汹涌,难不成眼前之人是李宸妃,皇上的亲生母亲? 不会真是狸猫换太子吧! 作为穿越者的包拯,对各种影视剧中老包的故事,还是知道一些。 尤其狸猫换太子,妇孺皆知,流传广泛,被演绎得玄乎其玄。 从眼前这个老婆子的表现来看,的确很符合李宸妃的人设。 不过这桩案子牵扯太大,包拯不得不谨慎再谨慎,再次确认: “老夫人,皇宫内苑之中,姓赵之人唯有当今皇上一人而已。” “老夫人说的儿子,难不成就是当今皇上?” “包卿说得不错,哀家正是皇上的生母。” 此话一出,展昭和公孙策当场吓出了一身冷汗。 天下谁人不知,皇上的圣母乃是当今的太后刘娥。 这村妇,竟敢冒充皇上的生母,简直大逆不道,胆大包天,吃了熊心豹子胆! 而且,她竟然以“哀家”自称,称呼包大人为包卿,俨然就是皇家的口吻。 这老太婆简直逆天了。 “放肆!”公孙策一声怒斥,“你可知冒充皇亲是何罪名?” “哀家乃正宗的皇上圣母,何须冒充。”李宸妃说得铿锵有力。 公孙策还想反驳,却被包拯指住:“老夫人声称是皇上的生母,空口无凭,漫说包拯不信,任谁听了也难以置信。” “大人,此等荒谬之言,何须理睬,我看这位老夫人定是得了什么癔症。” 公孙策生怕这话传了出去,赶忙打圆场。 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不是她一个村妇能承受得起的。 李宸妃讪笑道:“公孙先生如何断言哀家是癔症,哀家有当年先皇御赐之物为凭。” 包拯道:“御赐之物在何处,能否让包拯一观。” “那是自然!” 李宸妃随即吩咐义子李义,去取床下箱里的珍藏之物。 一块绣着龙纹的黄布裹着一个金丸,上面赫然刻着“李宸妃”三个字。 包拯看后,确定就是皇家之物,便又归还给李宸妃。 展昭和公孙策显得极为诧异,不敢再多言了。 只是难以置信,这样一个村妇,手中怎么可能有皇家的珍贵之物。 只听李宸妃解释道:“不知包卿可曾听闻,真宗年间,先皇曾有两个宠爱的嫔妃,一个是刘贵妃,一个是李贵妃。” 包拯点点头:“包拯听说过,刘贵妃便是当今的太后,而李贵妃,后来又被封为李宸妃,不知如何触怒了先皇,被打入了冷宫玉宸宫,后冷宫突然发生火灾,李娘娘也跟着葬身在祸害之中。” 李宸妃道:“包卿说得不错,哀家正是葬身火海的李宸妃。” 狸猫换太子的剧情,包拯熟悉,所以一点都没感觉到意外。 既然是狸猫换太子的剧情,如果李宸妃真的死了,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反倒是展昭和公孙策,当场就惊得呆若木鸡了。 “什么?您,是葬身火海的李……李娘娘?” 第65章 狸猫换太子 “正是哀家!” “当年哀家和刘贵妃,也就是当今的太后,情同姐妹,同时怀有龙种。” “先皇御赐两枚金丸,上面分别刻有哀家和刘贵妃的名讳。” “先皇当初承诺,谁若是先诞下龙儿,便敕封谁为皇后。” “却是哀家率先临盆,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哀家分娩之时,生下来的却是一只血淋淋的狸猫。” “先皇当时年事已高,不辨真伪,以为哀家当真产下妖孽,便将哀家打入了冷宫。”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刘贵妃所为。” “他勾结表哥庞籍,买通了产婆,将皇儿抱走,用剥了皮的狸猫顶替了哀家的孩子。” 故事和包拯所熟悉的一样。 果然是刘太后和庞籍暗箱操作,以狸猫换太子。 虽然狸猫换太子的剧情,包拯熟悉,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尤其是刘太后,包拯内心里对她还是比较认可和敬仰的。 谁曾想到,她年轻的时候,野心就如此之大。 为了当上太后,为了权利,姐妹都出卖。 这难道就是政治? 很难想象,皇上若知真相,叫了二十多年的母亲不是生母而是仇敌,情何以堪? 展昭和公孙策早已瞠目结舌。 太骇人听闻了。 不敢相信,皇宫内苑里,竟然隐藏着这样一桩惊天绯闻。 谁敢相信,皇上叫了的二十五年的母后,竟然是个冒牌货。 而真正的太后,却流落民间。 公孙策问道:“那娘娘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显然,他现在已经相信李宸妃的身份了。 若她不是李宸妃,又怎会知道宫廷里那么多的秘闻。 毕竟,狸猫换太子这样隐晦的事情,连公孙策也从没听说过。 “此事全仰仗那忠义的承御寇珠和太监总管陈琳。” “寇珠原本是刘贵妃宫里的宫女,刚刚入宫的时候,常受宫女和太监欺负,一次恰巧哀家看见,救了她,还赏了她一顿饭。” “她是以常记在心里。” “刘贵妃以狸猫唤了太子,命寇珠抱出宫准溺死。” “寇珠得知婴儿是哀家刚生下的太子,便找到了陈琳。” “此时,瞧瞧南清宫的八王爷国寿,陈琳奉先皇之名,给八王爷送礼。” “陈琳便假借送礼的名义,将婴儿装在食盒内,偷偷送出宫去。” “也是皇儿命不该绝,一路上竟都不曾啼哭一声儿,陈琳遂得以将皇儿安然送到南清宫抚养。” “也是事有凑巧,南清宫的狄娘娘此时刚刚诞下王子,是以瞒过了刘贵妃和庞籍。” 听到这里,公孙策和展昭更是诧异连连。 展昭道:“娘娘,那后来皇上又是如何被选为太子,刘贵妃所生的皇子呢?” “这或许就是因果报应吧!” 李宸妃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态: “刘贵妃害哀家被打入冷宫,以为他的孩子便能荣选太子。” “岂料恶人自有天罚,她的孩子不满三月,便得了怪病,药石无效,一命呜呼了!” “而先皇此时已年迈,后宫之中,更不曾有其他皇子,只能从其他亲王膝下另择王子为太子。” “刘贵妃偏偏选中了南清宫的八贤王,便将皇儿过继到他名下,成为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 几人听到这里,都感到不可思议,世界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 赵桢堂堂一国之君,身上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离奇的遭遇。 世上离奇之事,莫过于此了。 历经那么多波折之后,皇上的宝座终究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玄幻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娘娘是如何幸免于难的?”包拯询问道。 李宸妃深深叹息,缓缓道来: “此事需从头说起。自刘贵妃的儿子不幸去世后,她便陷入了无尽的猜疑之中。” “恰巧那日,皇儿偶然巡视至冷宫,许是母子天性,哀家一见到皇儿便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皇儿对哀家也异常亲近。” “皇上目睹哀家在冷宫的悲惨境遇,不禁泪下。” “刘贵妃得知此事后,担心狸猫换太子之事暴露,便对寇珠严刑拷问。” “寇珠忠心,触阶自尽。” “刘贵妃的疑心更重,遂向先皇进谗言,说哀家诞下妖孽,乃不祥之人,下令赐死哀家,并又暗中命郭槐放火烧毁冷宫。” 当下,李宸妃将太监余忠如何殉情替死,以及秦凤如何将她救出宫外,她又如何流落到此地的经过一一说了一遍。 包拯听后,心中涌起一阵感慨与同情。 他当然清楚后宫争斗的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到处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为了权力,连亲爹都可能成为牺牲品,更不用说两个情同姐妹的嫔妃了。 以刘太后的政治手腕和野心之重,李宸妃能够存活下来,简直是一个奇迹。 “包卿,你现在相信哀家的身份了么?” “臣包拯拜见娘娘!” 包拯经过短暂的沉思,随即俯首跪拜。 公孙策与展昭目睹此情此景,亦迅速跟随,恭敬地跪下致意。 “包卿,快快请起!” 李宸妃的脸上绽放出难以抑制的喜悦,仿佛久违的阳光穿透了阴霾。 她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已经默默守候了二十多个春秋。 如今终于拨云见日,看到希望的曙光,天际一片明朗。 只要包拯愿意接受案件,坚信不久的将来,她的冤屈便能得以昭雪。 “包卿,你是否仍愿为哀家伸张正义?” 闻言,包拯也陷入了犹豫。 狸猫换太子的案件,牵涉之深,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 案件的焦点落在了庞太师和刘太后身上。 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李宸妃的冤情,本质上不过是后宫中嫔妃间权力的争斗。 刘太后执掌大宋多年,为国家立下了显赫的功绩。 至少在包拯的心中,他对刘太后的政治成就表示认可,并对她怀有一定程度的敬意。 坦白说,谁执掌大宋的朝政,对包拯来说并不重要。 他所关心的是,执政者能否引领国家走向繁荣昌盛。 即便刘娥成为第二个武则天,他也不会反对。 然而,如果是为了李宸妃伸张正义,未来的发展将难以预料。 处理不当可能会导致大宋朝政陷入混乱,给辽国留下可乘之机。 这显然不是包拯所希望看到的。 目前大宋的稳定状态对他来说是可以接受的。 【任务触发:为李宸妃伸冤,揭露二十五年前的宫闱真相。完成任务,可获得5000青天功德!】 就在这紧要关头,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系统,你是在开玩笑吗? 包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但话说回来,5000功德的奖励确实太诱人了。 “有何不敢?” 再三思量后,包拯选择接受这个艰巨任务。 只要诱惑足够大,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当然,除了功德点外,包拯还有其他的考量。 按照宋史的记载,刘太后在今年就会病逝。 后宫另立新主。 包拯必须得为自己今后打算。 若是能让皇上和母亲相认,李宸妃成为太后,对包拯来说,这是一件莫大的功劳,以后的权力和地位就稳了。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豪赌。 人生不就是如此,一直是在赌。 倒不是包拯真的一心想当一个权臣。 而是,在封建王朝,想要做一个好官,如果没有得到执政者的支持,一切都是天方夜谭。 这才是包拯内心真正所想! 即便知道是李宸妃和刘太后是权力斗争,但这次包拯也不得不卷入这场旋中。 第66章 楚州灾民图 李娘娘见包拯答应受理自己的案子,喜不自胜。 “哀家的冤枉,全仰仗包卿了。” “娘娘但请放心!” “臣定当尽心竭力为娘娘讨回公道。” “只是眼下耳目众多,恐有泄漏,多有不便;望祈娘娘赦臣冒昧之罪,权且认为母子,以免众口纷纷,不知凤意若何?” 李宸妃现在哪有选择的余地,道:“既如此,但凭吾儿。” 包拯谢恩。 其余人等,也都只称老夫人。 当然就李娘娘家里歇息。 次日一早,包拯将马车让给李宸妃乘坐,自己却骑马。 也没心思走访了,径直投大路,往京城进发。 半个月后,众人返回京城。 李宸妃安排在包府下住,婉儿悉心照料,又叫公孙策替李宸妃治眼睛。 包拯目前还没想到替李宸妃伸冤的办法,须要从长计议,寻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才妥当。 否则不但李宸妃受到牵连,包拯的小命也不保。 朝廷方面。 皇上一听到包拯回京的消息后,便即刻传旨宣包拯进宫面圣。 包拯自然知晓原因。 他在楚州杀了桃杌一事,朝廷早已知晓。 皇上召见自己,无非就是想要得到一个满意的解释。 不过包拯丝毫不慌,他既然敢杀士大夫,自然早就想好了说辞。 随即换了官服,径直前往御书房。 “臣包拯参见皇上。” “平身吧!”赵桢面带怒气,“包拯,朕派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臣总算不负陛下所托,楚州的诅咒已解,已迎来甘霖,臣正欲向皇上交旨。” 对杀桃杌之事,包拯却是只字不提。 赵桢气急败坏道:“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想要和朕解释的吗?” “臣不知皇上指的是……”包拯继续装傻充愣。 “你……”赵桢气急,想不到包拯现在也学会了以退为进,在他面前耍心机。 “杀桃杌之事,怎么说?” 包拯略一沉吟,好整以暇道:“回皇上,此事,臣已在奏折中详细说明。” “朕当然知道桃杌有罪,可你难道不知太祖的遗训吗?” “我大宋自立国以来,就没有杀士大夫的先例,你竟敢滥用职权,不禀报朝廷,便定士大夫之罪,你实在太令朕失望了。” “如今满朝文武天天上奏,要朕将你严办,你自己说,朕该怎么处罚你才好。” 赵桢声色俱厉,神色复杂,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 他自然也知道,包拯杀桃杌有非杀不可的理由。 然而,大宋朝是官僚阶级的天下,士大夫的天下。 即便是一国之君,一言一行都要顾忌士大夫的利益,否则他这个皇帝就是个屁。 对赵桢来说,包拯是交给了他一个天大的难题。 他不想杀包拯,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可也不愿背上一个违背太祖遗训的骂名,更不想每天都面对士大夫的口诛笔伐。 他这个皇帝,需要士大夫的支持。 包拯现在动了士大夫的奶酪,更触碰到了士大夫的底线,他这个皇上,若是一味袒护包拯,士大夫岂会善罢甘休。 “皇上,臣自然知晓太祖的遗训。” “臣也不想违背太祖遗训,让皇上为难。” “实在是桃杌罪不可赦,因为他的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楚州连年干旱,百姓死伤无数,怨声载道,饿殍满地,白骨累累,宛如人间炼狱。” “若不杀桃杌,天下百姓将会如何看待官府,如何看待朝廷。” “唐太宗有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才是国家的根本。” “倘若百姓对官府和朝廷失去了信任和拥戴,势必揭竿而起,到时国将不国。” “若因一句祖训而陷江山社稷于危难之间,臣宁可选择后者。” “臣一片拳拳之心,想必皇上也不难明白,倘若皇上因此要降罪于臣,臣也无话可说。” “臣方才所言,绝非信口雌黄,而是臣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楚州的惨状,简直触目惊心,令人发指。” “臣唯恐有奸佞蛊惑圣听,故而到了楚州之后,便让公孙先生将在楚州的所见所闻全都记录了下来,恳请皇上一观。” 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灾民图,呈递过去。 在公孙策的笔墨之下,楚州灾民图被描绘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有跪在地上乞食的乞丐,有啃树皮,吃泥巴的灾民,有化作白骨的死者,更有在锅里煮小孩吃的父母…… 一幕幕都深深刻画在赵桢的眼帘中。 从小在皇宫内苑长大的赵桢,何曾见过如此惨不忍睹的场面。 看到灾民不但啃树皮,吃泥巴,甚至吃人肉,易子而食…… 皇上看得一阵作呕,同时眼泪哗啦啦顺着双颊滑落,伤心欲绝。 不得不说,赵祯无愧仁宗这个庙号,无愧华夏第一仁君的美名,当真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包拯心里也是暗自庆幸,自己穿越到了仁宗一朝。 如若不然,想当青天,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你必须得承认,先有好皇帝,才能有好官。 世上有包青天,正是因为赵祯的仁德宽厚。 “包卿,这图可是真的?”赵祯哽咽着,显得极难相信,这是自己治下的子民。 包拯苦笑一声:“皇上,这不过是灾区的冰山一角,真正的楚州,远比这个要惨烈十倍百倍。” “比……比这还要凄惨?朕……朕……”赵祯泣不成声,“朕难道真是个昏君吗?” 包拯看着皇上哭得伤心,赶忙安慰: “皇上贤明仁德,乃世所罕见的好皇上,楚州灾情,错不在皇上,而在官吏,皇上何须自责。” “那梼杌贪赃枉法,顽固人命,不但让楚州百姓深陷灾难之中,更陷皇上和太后于不义。” “臣承蒙皇上的信任,奉旨巡察,行便宜行事之权,便不得不为楚州民生着想,不得不为大宋的江山社稷着想,更不能不为皇上和太后的名誉着想。” “故而才将其问斩,还冤魂窦娥一个公道,还楚州一个安宁,还大宋政治一个清明。” 听着包拯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赵桢也深受感染,心中的气顿时烟消云散。 “包卿做得对,是朕冤枉你了,朕定会在母后面前说明原委。” “谢皇上!”包拯心中一阵暗喜。 只要皇上不想杀你,那么士大夫的力量再大,也奈何不得。 第67章 皇宫闹鬼 皇上又将灾民图拿给太后看,刘太后看后也是一阵慨叹和同情。 委实没想到楚州会被一个小小的冤魂弄得乌烟瘴气。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桃杌,确是死有余辜,真真该杀。 想到这里,刘娥对包拯的杀意褪去,转而为认可和赞同。 大宋有这样一个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维护朝纲的臣子,实在是杀不得啊。 要是杀了,她和皇上必定会被千夫所指,脊梁骨都要被天下百姓给戳断了。 至于士大夫阶层,虽表示愤慨,可皇上和太后都认为桃杌该死,他们又能拿包拯如何? 所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一心想扳倒包拯的丁渭,气得肺都炸裂了。 “好你个包拯,连这都能让你逃过一劫!” 他实在无法理解,包拯究竟施展了何种魅力,竟让皇上和太后都被蒙蔽。 这个包拯,实在太可怕了,以前太小看他了。 如果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皇上和太后不惩处包拯,他尚能理解。 然而,包拯公然违背了太祖的遗训,这是对太祖的藐视。 一旦不杀士大夫的先例被打破,大宋的天就要变了。 最让士大夫们困惑不解的是,包拯斩杀桃杌究竟对他有何益处? 毕竟他自己也是士大夫的一员。 如今,他亲手开启了对士大夫的杀戮,将整个士大夫阶层置于险境。 将来,一旦他自身稍有差池,朝中大臣又有谁会为他辩护? 为了追求一个虚名的“青天”,竟然不顾自己的退路,真是愚蠢至极! … 在皇上和太后的坚定支持下,不杀士大夫的风波很快平息了。 开封府这边,包拯这段时间专注于李宸妃的案件。 不过目前他尚未遇到重大转机和突破,包拯对此也感到十分苦恼。 值得庆幸的是,在公孙策神乎其神的医术下,李宸妃的视力竟然神奇般地恢复了。 而眼睛刚好,李宸妃便急切想要一睹包拯的风采。 正在处理开封府政务的包拯,得知李宸妃召见,便立刻返回府邸拜见。 “臣包拯拜见娘娘千岁,恭喜娘娘恢复光明,真是可喜可贺。” 李宸妃的注意力并未集中在自己的双眸,而是更多地投向了包拯的外貌与行为举止。 魁梧的身姿,英俊的面庞,一身正气。 李宸妃看罢,内心不禁由衷地发出赞叹。 “真乃良臣也!” 有这样一位忠臣辅佐,皇儿定能成就一番千古流芳的明君伟业。 “包卿快快平身。” “谢娘娘。” “包卿,哀家之事,如今可有眉目?” 包拯一顿:“臣目前尚无头绪!事关娘娘的安危,臣不能不小心谨慎。” “更兼时隔多年,能证明娘娘身份的,除了手中金丸之外,再无人证。” “唯有待臣细细寻找线索,还望耐心等待。” “包卿言之有理,是哀家心急了,哀家的冤屈全仗包卿,包卿小心仔细。” “娘娘放心,臣既然接了娘娘的案子,便竭尽全力为娘娘沉冤昭雪,让娘娘和皇上早日母子相认。” “嗯!” 李宸妃颔首,心中早已急不可待。 自从回到京城,她从包拯和公孙策那里得知,皇上是一位品行端正、仁德兼备的明君。 作为母亲,内心深处自然是无比喜悦和宽慰。 然而,自从她生下皇上,除了皇上七岁那年她匆匆见过一面,此后便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如今皇上已经二十五岁,长大成人,并且成功登基,成为一国之君。 而作为皇上的亲生母亲,她却流落在外,甚至皇上并不知道世上还有她这位母亲的存在。 作为母亲,李宸妃怎能不感到痛心? 皇上如今的模样,她这个做母亲的完全不了解。 她对皇上的记忆,仍然停留在十八年前他还是个孩童的时候。 她心中怎能不充满期待和挂念? 又有谁能真正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呢? 但她也明白,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 现在,她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甚至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现在,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包拯身上。 又过了两日。 包拯这边,却似乎毫无进展。 他不敢轻易探询二十五年前的宫闱秘史,因为刘太后警觉性极高。 一旦她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事情就会变得棘手。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这天,宫中突然传出闹鬼的传闻。 一时间,皇宫内苑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而刘太后这些天也被鬼魂闹得心神不宁,无心理政。 得知她病重,皇上几次探望,询问原因,刘太后都推说无事,只说是年岁大了。 宫中的御医诊断后表示,娘娘是因操劳国事,只需调养数日即可。 但一连数日,刘太后都在半夜被惊醒,口中喃喃自语。 眼见病势愈发沉重,皇上只好召包拯进宫,想要查明究竟是什么邪祟,竟敢惊扰太后的安宁。 “皇上,不知太后夜晚可曾说些什么?”包拯试探地问道。 赵桢叹了口气:“母后只是呓语,这几日,母后身体日渐憔悴,太医却瞧不出是何病根。” “加之这几日,皇宫内苑里,常有流言蜚语,说后宫夜间常有鬼哭。” “朕也担心是何邪祟惊扰了母后凤体,故而宣包卿来查探一番,看看是何邪祟,如此胆大妄为。” 包拯此刻心中已大致揣摩出真相。 倘若果真是鬼怪作祟,那么这个鬼怪,多半就是寇珠的亡魂了。 若能有寇珠的冤魂作证,对于李宸妃一案的胜算无疑会增加。 包拯自然不会错失这个良机,于是自信地向皇上保证: “陛下请放心,若真有妖邪作乱,臣定会将其擒获。” 见他如此自信,皇上大喜过望,承诺道:“若能除去这邪祟,使太后康复,朕定会重赏于你。” 考虑到皇宫深处包拯并不熟悉,赵桢便指派陈琳作为向导。 包拯自然是求之不得。 因为陈琳在狸猫换太子一事中,才是最为关键的角色。 正是陈琳和寇珠当年的舍命相助,才使得皇上得以幸存。 包拯道:“那就麻烦陈公公了。” 陈琳微笑着回应:“包大人不必客气,我们都是为了皇上和太后效力。包大人,请随咱家来。” 随后,带领包拯直奔后宫。 第68章 寇珠冤魂现身 包拯随着陈琳,一直来到皇宫内苑玉宸宫外。 玉宸宫当年被火烧,后来又重建。 但嫔妃知道宫里死过人,所以无人敢住,便成了禁地。 此时,夕阳西下,暮色渐渐四合,笼罩着后宫。 微风吹拂,夹杂着一股萧索之意。 尤其玉宸宫内,因常年无人居住,显得格外的颓败,总感觉透着一股森森的气息。 “包大人,这便是玉宸宫了。”陈琳蜷缩着身子,显得有些惧怕。 毕竟玉宸宫闹鬼的事,后宫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只要是个正常人,就没有心里不发毛的。 看着陈琳担惊受怕的样子,包拯抿了抿嘴,笑道:“有本府在,陈公公无须惧怕。” 包拯不仅修炼了大黄庭,其天眼能力也已提升至地级境界。 妖魔鬼怪见到他,都得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对于鬼怪的存在,包拯已习以为常。 在他看来,鬼怪与人类并无本质区别。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人类比鬼怪更为恐怖。 鬼怪之所以令人畏惧,往往是因为它们的外表异于常人。 然而,人类的可怕之处在于其深不可测的心机和多变,让你捉摸不透。 而鬼怪却没有那么复杂,反而好对付。 想到这里,包拯率先踏入玉宸宫。 “什么人竟敢擅闯后宫禁地。”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嗲声嗲气的冷斥。 闻言的包拯和陈琳都同时转过头去。 陈琳一看来人,立刻赔笑道:“郭总管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才几日不见,连咱家都不认得了。” 郭槐是刘太后的心腹,也是后宫的太监总管。 为人阴险毒辣,仗着太后的宠幸,在后宫耀武扬威,无人敢得罪。 和陈琳之间也常有嫌隙和摩擦,两人不太对付。 “咱家当是谁,原来是陈公公,不知陈公公到这后宫禁地,所为何来?” 陈琳道:“咱家奉皇上之命,引包大人来后宫驱邪降妖。” 郭槐此时才冷冷地看了包拯一眼,丝毫没放心上。 作为太后的信服,自然不惧朝臣。 “这玉宸宫乃是当年妖妃里娘娘的寝宫,早已封禁多年,能有什么鬼怪妖邪,我看是多此一举!” 包拯闻言,冷冷一笑:“郭总管这是要抗旨么?” 郭槐亦跟着冷笑一声: “包大人用不着拿皇上来压咱家,这后宫乃嫔妃居住的所在,外臣禁止入内。” “咱家身为后宫的太监总管,得为嫔妃们的安全着想,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咱家可担待不起。” “包大人还是请回吧!” 包拯目睹郭槐不遗余力地阻挠自己进入玉宸宫,心中愈发坚信是寇珠的冤魂在作祟。 显然,郭槐也意识到近来太后频繁在深夜惊醒,显然是受到了寇珠的干扰。 因此,郭槐担心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东窗事发。 “郭公公,你不过一个阉人,竟敢违抗圣旨。” “本府此番驱邪,也是为了太后的凤体。” “郭总管身为太后的心腹太监,反而千方百计的阻挠本府调查,究竟是何居心?” “本府现在开始怀疑,太后凤体不见好转,与郭公公有莫大关系。” 郭槐一听,吓得瞪大眼珠,结舌道:“包…包拯,你休要血口喷人,咱家对太后一片忠心,岂是你能诬陷的。” 包拯冷笑:“既然对太后一片忠心,为何阻挠本府驱邪,莫非玉宸宫的邪祟与你有关?” 抓住机会后,包拯步步紧逼,郭槐吓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半天都答不上一句话。 包拯接着道:“既如此,那本府就只好如实禀报圣上。” 说罢,转向陈琳:“陈公公也看到了,非是包拯不愿替皇上和太后分忧,而是郭总管居心叵测,极力阻挠。待会见了皇上,希望陈公公能秉公向皇上说明。” 陈琳何等聪明,岂能不明白包拯的意思,于是顺着他的话头道:“那是自然,包大人放心,咱家自会如实向陛下诉说原委。” 说罢,两人转身便走。 郭槐此时心里也慌了,这两人一唱一和,要真是如包拯所说一般禀报给皇上。 就算太后再宠幸他,这个罪名也不是他能担待得起的。 “包大人且慢!” 他连忙叫住两人,转脸赔笑道: “咱家刚才不过是和包大人开个玩笑,包大人大人大量,可别往心里去。” “包大人的为人,咱家还不放心吗?” “只是待会若当真查出什么邪祟,别忘了告知咱家一声,咱家也好向太后回复。” 包拯不置可否,反问道:“如此说来,郭公公是同意本府进玉宸宫了。” 郭槐笑道:“当然,当然,包大人请便。” 包拯轻哼一声,这才和陈琳踏入玉宸宫。 郭槐心知李宸妃被烧死在玉宸宫内,所以不敢进去. 遂趴在门外,猫着眼看。 院子里一副颓败景象,暮霭惨淡,寒风萧萧,败叶飘零。 包拯和陈琳进入玉宸宫后,直接进了寝宫里,把门掩了。 此时,天色已晚,寝宫里黑洞洞的一片。 陈琳怕黑,赶忙拿出一个火折子,吹亮了。 微弱的灯火映照着寝宫,到处结满了蜘蛛网,阴森森一阵,寒气袭人。 陈琳心里害怕,颤巍巍道:“包大人,这儿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可查的,不如到别个地方瞧瞧。” 包拯却没理会他,忽然沉声喝道:“何方冤魂,见了本府,还不速速现身!” 陈琳被这突如其来的喝声惊得一哆嗦,不明所以。 便见平地里吹起一股阴风袭来,令人浑身突然一阵阴冷,似是一下子坠入了冰窖。 树叶飘飘,火折子的火焰不停闪烁。 紧接着,地面忽然青烟袅袅,透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身穿宫女的服饰,长发及腰,容颜姣好,只是脸色显得苍白,格外诡异。 “寇…寇珠……” 陈琳哪里见过这恐怖的场面,一直都只是听说包拯有神鬼魂的神通。 可那也是传言。 在他眼里,多半是包拯断案时故弄玄虚,吓唬凶犯的伎俩而已。 他哪里想到,竟真有鬼怪存在。 依稀瞧出是死去十八年的寇珠,即便是熟人,陈琳也被吓得腿肚子发软,头皮发麻,险些摔倒。 毕竟她不是人,而是鬼! 她明明已经死了十八年了,为何没有投胎转世? 第69章 寇珠诉冤情 原本陈琳是不想进玉宸宫来的,毕竟玉宸宫阴森森的。 不想半路杀出来一个郭槐,他不想多看郭槐一眼,才壮着胆子跟着包拯进了玉宸宫 谁曾想到,却遇上了一辈子都不愿意碰上的东西。 “承御寇珠叩见星主,叩见郭公公。” 寇珠冤魂看到两人后,当即跪了下去。 “果然是你!” 包拯好整以暇地看着寇珠,假意询问。 “大胆寇珠,本府也曾听说过你。” “你既已为鬼,为何滞留人间,惊扰后宫?” “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本府奏请阎王,将你神魂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陈琳听着包拯对寇珠的口气,整个人都蒙了。 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和鬼怪这么说话。 他的胆子,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就见寇珠道:“寇珠乃是为宸妃娘娘一案而来,请包大人为李娘娘伸冤。” 陈琳闻言,顿时吃了一惊:“寇珠,你休要胡说,什么李娘娘?” 寇珠道:“郭公公,当年您忠心护主,难道忘却了当年之事?李娘娘含冤莫白,时隔多年,时机已到,是时候让皇上知道他的身世了。” 陈琳见寇珠口无遮拦,腿都吓软了。 此事牵涉太广太深,李娘娘杳无音信,不知所踪。 如今的朝堂更是刘太后一手把持。 对当年之事,皇宫里讳莫如深。 但凡谈及此事的人,都变成死人了。 陈琳又怎会不惧怕? 对于此事,陈琳也早就深藏心里,哪怕是一个字都不敢提及,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若是走漏了风声,让刘太后知道,当今的皇上,便是当年她千方百计想要害死的李宸妃之子,后果不堪设想。 以皇上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对抗刘太后。 所以陈琳早已决定把此事彻底烂在肚子里,现在这样就很好。 皇上安全,朝局也安定。 他哪会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寇珠的冤魂在这个时候出现,想要替里娘娘翻案平反。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更是置李宸妃和皇上于危险境地。 想到这里,陈琳惊出一身冷汗。 不知为何,他竟然一点都不怕寇珠的鬼魂了,转而怒斥道:“寇珠,休得胡言!你究竟想干什么?” 包拯自然明白陈琳为何如此的惶恐和惧怕,就是因为他还不清楚,开封府已经受理了李宸妃的案子。 他也不再隐瞒,道:“陈公公不必惊慌,当年狸猫换太子一案,本府早已知晓。” 陈琳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可是宫闱秘事,时隔多年,活着的人,除了当年参与此事的主谋刘太后、庞太师,以及帮凶郭槐之外,就只有他知晓。 包拯一个年轻后生,怎么可能知道。 他赶忙试探道:“咱家听不懂包大人在说什么。” 包拯笑道:“公公不必惊慌!” 于是将遇见李宸妃的事说了一遍。 陈琳听后,激动得难以自持:“包大人莫非虚言诓骗咱家?” 寇珠听后,也是喜出望外。 包拯郑重道:“如此大事,本府岂敢虚谈。公公当年忠心为主,冒着灭族的风险将皇上送出宫去,如今正是替李娘娘平反的时候,不知公公可还有当年的胆气和忠义?” “咱家都快入土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敢为的。” “包大人都能为正义挺身而出,咱家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若能替娘娘平反冤屈,让皇上和娘娘母子相认,咱家也不枉白活一世。” “包大人但有什么差遣,咱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包大人说吧,咱家该怎么做?” 包拯心里一阵感动,很难相信,一个太监,能如此大义凛然。 想到这里,说道:“本府现在尚未想到十全十美之策,公公暂且不要伸张,更不能对任何人谈论此事,需要公公的时候,包拯自会联系公公。” “嗯!”陈琳努力地点点头,眼中含泪道,“李娘娘的冤屈,全仰仗包大人了。” 包拯也点了点头,随即转向寇珠:“寇珠。” “包大人有何吩咐?” “你且先离去,不可再滞留皇宫,让太后生疑,本府需要你的时候,自会传唤于你。” “是!” 寇珠朝着包拯拜了三拜,而后化一道阴风而去。 包拯和陈琳这才离开玉宸宫,出得门来。 此时在门外等候的郭槐,半天不见包拯和陈琳,坐在一张石凳上打瞌睡。 看到两人后,才惊醒过来,笑呵呵迎上来。 “包大人,可查出是何方邪祟作怪?” 包拯心里当然分得清事情轻重,郭槐是狸猫换太子的一角,更是今后破案的关键人物,自然不能将遇见寇珠冤魂之事告诉他。 包拯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敷衍了事。 然而,郭槐执掌后宫多年,又岂是那么好糊弄,根本不信包拯所说。 包拯佯装不悦道:“郭总管既然不信,便自己进玉宸宫查上一查,何必又来问本府。” 郭槐吃了一瘪,心里很不痛快,却又奈何不得,笑道:“包大人不是耍笑咱家吗?咱家可没包大人那方面的本事!” 包拯没再搭理他,和陈琳一道回御书房复命。 包拯自然也没告诉皇上是寇珠的冤魂,表示什么都没有。 皇上心里也是半信半疑,若非妖孽作祟,太后为何病入膏肓。 包拯道:“皇上,太后垂帘听政多年,日理万机,更见年事已高,难免多虑,不足为奇,只需好好调养,臣保证不出三日,太后定能痊愈。” 赵桢叹了口气:“但愿真如包卿所言!” 另一边。 郭槐回到太后寝宫,将今日皇上召见包拯,命其到玉宸宫除邪之事说了。 刘娥听后,大惊失色:“包拯去了玉宸宫?为何不阻止?” 她这几日本就被寇珠的冤魂搅得心神不宁。 得知皇上让包拯去玉宸宫驱邪,哪里还坐得住。 她自然也听说过包拯有断阴的本领,若是当真遇上寇珠的冤魂,后果不堪设想…… 在她看来,李宸妃十八年前便已经葬身火海,自然不用担心。 她所忧虑的是,皇上知道自己乃是从南清宫过继的养子,而非自己亲生,这些年都被蒙在鼓里,会不会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甚至有人借助狸猫换太子一事,制造事端,给大宋带来不可估量的灾祸! 第70章 郭槐探包府 郭槐苦涩道:“奴婢也深知事关重大,极力阻拦,可包拯和陈琳是奉了皇上之命,奴婢也不敢违抗圣命啊!” 刘娥道:“那包拯可看到了些什么?” 郭槐道:“奴婢心里害怕,不敢进去,只敢在门外等着,可那包拯狡猾得紧,一丝一毫都不肯和奴婢透露。” “饭桶!”刘娥怒道,“哀家要你何用?” “奴婢有罪,请太后责罚。”郭槐赶紧跪下领罪。 “现在责罚有何用,起来吧!” 郭槐连忙谢了:“太后,奴婢以为,包拯一定是察觉了什么,若当真瞧见寇珠的冤魂,后果不堪设想啊!” 刘太后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区区一个包拯,能掀起什么风浪,难不成他敢和哀家作对不成?” 朝堂现在还在她掌控之中,她想捏死包拯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不信包拯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 更何况,李宸妃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就算包拯知道了二十五年前狸猫换太子之事。 就算皇上知道不是她亲生,而是从南清宫过继的养子,又能如何? 难不成皇上还会为了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先皇嫔妃翻案平反,和她这个“母亲”翻脸? “太后,包拯是出了名的不怕死,万一他将当年的事和皇上说了,总归对太后不利。” “以奴婢愚见,莫如直接找个理由,除了包拯,永绝后患!” “放肆!”刘太后听郭槐竟然出这等馊主意,要杀朝廷栋梁,不由嗔怒。 对包拯,刘太后打心眼里喜欢,年纪轻轻,便为大宋立下多少汗马功劳,这样的臣子,杀不得。 刚正忠心,又是能臣干将。 百姓需要这样的青天,朝廷需要这样的能臣,皇上更需要这样的忠臣。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支撑不了多久了。 一旦殡天,治理国家的重任就要全部落在皇上的身上。 若是朝廷失去了包拯这样的臣子附着皇上,皇上根本镇不住丁渭、夏竦和庞太师这些人。 到时候皇权被他们架空,大宋就危险了。 这并非刘娥想看到的结果。 她辛辛苦苦治理了十几年的大宋朝,不能毁在自己手里。 做不了武则天,也要成为窦太后那样的人,名垂千古。 不能因为狸猫换太子一事,让鲜血付诸东流。 当然,这也不代表她就希望狸猫换太子一案被公之于众。 虽然那是政治斗争,放眼整个历史,就没有不争的,算不上什么特别。 但终究这事并不光彩,是她人生的一个污点。 她也不想在晚年了,还留下一笔不光彩的历史。 更何况现在包拯究竟知不知道此事,还两说。 她没必要急于除掉包拯这个能臣干将,落个杀忠臣的骂名。 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她不会轻举妄动。 刘娥略一思索,遂道:“包拯是皇上的宠臣,是大宋的栋梁,岂可说杀就杀。” 郭槐急道:“可是太后,若不是杀包拯,对您可是大大的威胁呀!” “哀家自有分寸,从现在开始,你监视包拯的举动,有任何异样和风吹草动,立即禀报哀家知道。” “是!” 郭槐都惊呆了,不敢相信,这个时候了,太后竟然都不杀包拯,还把他当国家栋梁。 这和以前的性格可不同啊。 年轻时,太后那可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这些年,反而变仁慈了。 原本是有机会临朝称制,成为第二个武则天,可就因为李沆、李迪、王曾等大臣的几句劝告,她竟然就放弃了称帝的野心。 这是郭槐一直无法理解的事情。 现在,更是无法琢磨她的心思。 尤其是在眼下这个紧要关头,他对包拯竟然选择了仁慈,对包拯的偏爱,似乎不亚于皇上。 包拯滥用职权杀桃杌,她没有杀包拯。 眼下,关系到她名誉的大事,她还不杀,这就说不过去了。 换作当年,但凡对自己不利的政敌,她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虽然没有杀士大夫,但反对他的大臣都全部被贬黜,诸如寇准,范仲淹等。 所以,郭槐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太后的行事风格,像是变了个人。 然而他一个太监,又岂会懂得政治家的谋划和思想。 太后都这般说了,郭槐也奈何不得,只得先派人暗中监视包拯。 得知包拯家里突然多了一位老母亲,还在从楚州回来的路上带回来的,郭槐立刻就警觉起来。 他的老母亲出现得也太不合常理了。 包拯的老家乃是庐州,又怎么会从楚州带到汴梁来。 郭槐不敢有丝毫大意,即刻派人快马加鞭赶去泸州包拯老家调查。 得到包拯的父母早已双亡,家里只有一个嫂嫂,包拯自称嫂娘,郭槐都惊呆了。 “消息是否准确?”郭槐询问探子。 “千真万确!” “包拯父母早亡,是由大嫂抚养长大成人,长嫂如今在老家,并未接到汴梁。” 郭槐这一惊非同小可,立时预感到大事不妙,赶忙禀报太后。 刘娥听后,眉头也是紧皱起来,心里难免疑惑和惴惴不安。 于是让郭槐亲自去一趟包府,代表她去慰问包母。 郭槐领命,挑选了一株千年人参,径直到包府来。 此时,包拯、展昭等人都在衙门,根本不知此事。 府里除了包兴和婉儿外,就是几个丫鬟和下人。 一听是太后派来的总管太监前来慰问老夫人,哪里敢阻拦,告知老夫人在后院赏花。 郭槐见状大喜,径直到后院来。 果然见一老妇在池塘边喂鱼,怔怔出神,没有留意到自己到来,郭槐遂假咳了一声:“老夫人!” 李宸妃在后宫多年,岂能不知郭槐的声音。 虽时隔多年,却是记忆犹新,一听到声响,心中顿时一惊,本能地回头来看,心中顿时一惊。 不过多年过去,李宸妃早年老色衰,又生活在乡野之间饱受风吹日晒,容貌变化极大。 郭槐第一眼没瞧出什么来。 凝神细看,才依稀感到似曾相识。 和当年的李宸妃有那么一丝仿佛,尤其是她的眼神…… 实在是太像了,郭槐不怀疑都困难。 第71章 郭槐一试李宸妃 看着眼前的包母和以前的李宸妃有些神似,但郭槐又不敢确信。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李宸妃十八年前便葬身火海了。 而看到郭槐这个大仇敌,李宸妃也是吃惊不小,心中的怒气如同将要爆发的火山。 但她还是尽力克制情绪,不敢表现出来。 甚至郭槐为人机警,让他瞧出端倪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这位公公怎么称呼?”李娘娘假意问道。 “咱家是太后的总管太监郭槐。” “光临鄙府,所为何来?” “奉太后之命,特来看望包老夫人!听说包老夫人双眼复明,故而特备一根千年山参,以表太后对臣子的关怀之情。” 李宸妃一听,心中顿时一怔,莫非刘太后对自己的身份已经产生了怀疑? “太后的好意,民妇心领了,然而民妇一个乡野村姑,怎敢动太后垂问,我儿包拯不在府邸,不敢收受,郭公公请回吧!” 郭槐道:“这是太后的意思,包老夫人要是不收下的话,咱家可没法回去和太后交差。” “既如此,那就谢谢太后的好意了,哀…” “哀家”两个字刚要脱口,李宸妃立马自觉,连忙改口: “民妇感激不尽,有劳公公代民妇向太后娘娘致谢。” 郭槐听她谈吐流利,和自己说话都不打盹,心里越是惊疑。 李娘娘接着道:“我儿包拯不在府中,民妇一个孤老婆子,不便留公公。” 见她急于赶自己走,虽无可厚非,但郭槐既知包拯父母早已双亡,如今这老妇又自称是包拯的母亲…… 其中的因由实在耐人寻味,他岂能就这么离去。 势必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也好回去和太后有个交待。 “咱家还有几个问题想询问包老夫人,问完了咱家立刻就走。” 李娘娘闻言,眉头拧了起来。 郭槐道:“咱家听说包大人父母早已双亡,如何老夫人又自称包大人的母亲。” 李娘娘一怔,她虽然在包府已多日,但每天日思夜想的都是皇上,对包拯的家境却是一无所知。 不想包卿父母已然双亡! 他为了自己的事劳心劳力,自己却忽略了对他的关心,李娘娘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之情。 “我并非他亲娘,是她的奶娘。”李娘娘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郭槐笑道:“但不知老夫人家里都还有什么人?” 李宸妃又是一怔,包拯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他心里又怎会清楚? “民妇小家小户的,有辱郭公公明问。” 见她回答得天衣无缝,郭槐拿她没办法。 略一思索,郭槐便直接放大招。 “包老夫人有所不知,只因咱家第一眼瞧见包老夫人,便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和宫里一位逝去的娘娘有些仿似。” “不知是哪位娘娘?” “先皇最宠爱的李宸妃。” 心里受到刺激的李宸妃,脸上的肌肉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转而一笑。 “民妇一个乡野村姑,如何敢和宫里的娘娘相提并论,公公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郭槐目光时刻留意着她的反应,方才才一说出“李宸妃”三个字,她就显得那么不自然,心中的猜疑又多了几分。 郭槐轻笑一声:“包老夫人难道没听说过李宸妃?” 李娘娘亦笑道:“民妇身份卑贱,怎会认得宫里的人。” 郭槐道:“可咱家觉得,包老夫人就是李宸妃。” 李宸妃顿时大惊失色,但她反应还算快,故作不悦道: “郭公公,老身乃包拯的奶娘,公公却将老身当先皇的嫔妃,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名,公公不怕,老身还怕呢!” 郭槐道:“许是咱家太怀念那位娘娘,看走了眼,老夫人勿怪。” 李妃道:“公公请便吧,我儿包拯不在,多有不便,便不招待公公了。” “既如此,咱家告退,就不打扰包老夫人了。” 说罢,郭槐这才转身回宫。 将今日所见如实告知太后。 刘娥心里也疑惑:“你可瞧仔细了?她果真和李宸妃相似。” “奴婢绝不会看走眼的,至少有七八分相似。”郭槐十分笃定。 刘娥道:“既如此,哀家倒想亲自瞧上一瞧。” 内心深处,刘娥不相信世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更不相信,一个死了的人,时隔多年后又活过来了。 这不奇了么? 想到这里,心里越不放心,得亲自验证一番才放心。 夕阳西下。 包拯处理完府事后,方回府邸。 得知郭槐白天见过李娘娘,也是大吃一惊。 “但不知郭槐可认出了娘娘?”包拯赶忙追问。 “哀家虽然极力掩饰,可郭槐机警,心里多半已生怀疑,只是不敢确认。” “那就好,让娘娘受惊,臣之罪也!” “包卿不必自责,刘后聪明绝顶,且生性多疑,对狸猫换太子一事耿耿于怀,想瞒过她,实非易事。” 包拯点了点头:“看来臣也的加快步伐,尽快让皇上和娘娘见面,迟则生变。” 对包拯来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只要让皇上和生母李宸妃见面,将当年的真相告知,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只要皇上认了李宸妃这个亲生母亲,到时候刘太后想再对李宸妃下手,也不可能了。 包拯不信刘后会一点都不顾及皇上,不顾及自己的名誉。 李妃道:“皇上居住在深宫内苑之中,日理万机,哀家如何得见皇儿。” 包拯叹了口气:“臣也一直在思索此事,可一直找不到这样的契机,如何才能让皇上出皇宫来。” 就在这时。 只见张龙来报,说南清宫宁总管求见。 “南清宫宁总管?”包拯不明所以,但既然是八王爷府邸的太监总管,想必是八王爷有事召见,于是叫请。 须臾,宁总管来到花厅,双方致意。 宁总管知道八贤王一向最是赏识包拯,故对包拯也客客气气的,毫无架子。 “不知宁总管光临,有何贵干?” 宁总管笑道:“咱家特来给包大人请安。” 包拯亦笑道:“承蒙宁总管惦念,下官未曾拜奉,反倒劳驾公公,包拯倍感受宠若惊。” 随即坐定。奉茶。 包拯直接开门见山,询问宁总管来意。 宁总管随即表示,乃是小王爷赵祥一向敬佩包拯的忠正贤能,常常在狄娘娘面前提起。 狄娘娘每次听闻包拯惩奸除恶的事迹,都乐得合不拢嘴,对包拯赞誉有加。 要小王爷跟包拯好好学习,多走动走动,做个正直廉明的贤王。 恰逢狄娘娘寿诞,赵祥遂有意邀请包拯过府,差宁总管过来告知。 包拯得知原委,喜出望外。 狸猫换太子一案,正不知如何着手。 狄娘娘寿诞,不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么? 若能得八贤王相助,皇上认母之事就多了几成把握。 第72章 再起波折 其实包拯也早就想过通过八贤王这一条线。 八贤王当年既然愿冒风险将太子赵祯收在门下,当儿子抚养。 如今赵桢已经长大,做了皇上,且死去多年的李宸妃又活过来了。 相信赵德芳是愿意支持皇上认母的。 不过,在天下人眼里,李宸妃早已葬身火海。 若是没有亲眼瞧见李宸妃本人,仅凭口述就想让八贤王相信李宸妃没有死,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现在好了,若能借着狄娘娘的寿诞之机,让李宸妃和狄娘娘见上一面。 事情便算是成功了一大半,能省去许多的曲折。 想到这里,包拯笑问宁总管:“但不知娘娘圣诞是什么时节?” 宁总管呵呵笑道:“明日便是娘娘寿诞,不然,咱家也不用赶着獐似的来见大人嘞!” 包拯笑笑,略一沉吟:“多承宁总管指教挂怀,下官敢不从命,只是还有一事……” “下官是个外臣,娘娘圣诞,不能当面叩见。” “现家慈在府邸,欲亲身一往,又恐唐突。” 宁总管一听,吃惊道:“哎呀,怎么老夫人到了!大人说哪儿的话,老夫人肯去,那再好也没有,娘娘定然欢喜不尽。” 随即表示,回南清宫后便立即在娘娘前奏明。 包拯喜出望外,再三致谢:“又要劳烦公公。” 宁总管笑道:“打什么紧,咱家跑跑腿的工夫!” 宁总管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包拯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八王爷和狄娘娘都青睐他,皇上更是宠幸有加,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虽说他是南清宫的人,也没人敢难为他,但多条朋友多条路,多和包拯这样的臣子结交结交,总是不会有错的。 随即表示:“大人放心,一切都在咱家身上,回去便禀明娘娘,您先替我在老夫人前请安吧!等明日我在宫内,再接待她老人家便了。” 包拯又叮嘱道:“家母不大识宫里的礼数,到了南清宫,还指望公公多多照拂照拂。” 宁总管又笑了起来。 “这还用得着包大人吩咐?” “咱们的交情,不消你说。” “咱家便先告辞,日后有空,咱家再来拜访。” 包拯一直将宁总管送出仪门,这才回转,来见李宸妃,将方才之事备细说了。 李宸妃惊喜交集,深知八贤王贤明,狄娘娘贤惠。 若得相见,说经冤屈,请王爷和娘娘从中周旋,便可沉冤得雪了。 想到这里,不由心驰神往,遐想联翩,心已飞到南清宫。 恨不能立时出现在八贤王和狄娘娘眼前,一吐胸中块垒。 包拯叮嘱李宸妃后,便吩咐包兴,准备礼品,明日为狄娘娘祝寿。 眼看狸猫换太子一案有了眉目,包拯心情也是大好。 可高兴不到三秒钟,只见府门外忽然响起一声:“太后懿旨,开封府府尹包拯接旨。” 听到是郭槐的声音,包拯如坠冰窟! 不会是太后要对自己下手了吧? 整衣端肃,出花厅来接旨。 “臣包拯接旨!” “太后口谕,宣包拯之母包老夫人进宫!” 闻言,包拯心里更是如同十八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太后宣召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想要亲自验明李宸妃的身份罢了。 若此时让她进宫,以刘太后的精明,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李宸妃? “郭总管,太后突然召见家母,不知所为何事?” 郭槐一声轻笑:“太后的事,咱家可就不大清楚了,包大人,接旨吧!” 包拯略作思索:“请郭总管上复太后娘娘,家母眼疾未愈,进宫多有不便。” “更兼家母乃乡野妇女,不懂宫中的礼数,唯恐冲撞了太后,实有不妥。” “太后若有何召命,臣定当遵旨,若让家母进宫,实不敢奉召!” 瞧着包拯推诿其事,郭槐越发笃定包老夫人便是当年的李宸妃了。 “包大人想抗旨不遵么,这可是灭族之罪。” 包拯听得心里一阵操蛋。 在大宋朝做文臣,什么都好,就是等级制度太森严了。 动不动就要灭九族。 天下人的生死,全被一个人给捏着。 若遇上个昏君,可不会跟你讲什么是非对错,他的好恶就是律法。 “包拯不敢!” “郭公公,家母年迈,行动多有不便,本府尚须询问家母的意思,公公少待。” 郭槐轻哼:“你快些个儿,咱家还等着跟太后复命哩!” 包拯随即将郭槐请到花厅里面奉茶,让展昭招呼,急忙来见李妃。 李宸妃听后也震惊不已,刘娥生性多疑,她是知道的,可也没想到她会如此之谨慎。 她到汴梁,几乎是深居简出,就没出过包府,更没露出过一些破绽,走漏一点儿风声。 不想刘娥这么快便怀疑到自己的头上,而且还要让她进宫去。 目的不言而喻了。 她与刘后相处多年,两人彼此了解。 哪怕时隔多年,她也相信,刘后必定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若奉召进宫,可不就完了。 可若不奉召,必然牵连包拯。 就在这时,公孙策忽然说道:“娘娘,大人,学生倒是有个主意。” “公孙先生有何主意?”李宸妃迫不及待道。 “太后有召,自是不便抗旨。” “然而 娘娘若是以现在这身装扮进宫,难保不被太后看出,莫如先乔装一番,再进宫,量刘太后看不出端倪来。” 李宸妃道:“如何乔装?” 公孙策道:“娘娘褪了身上的绫罗绸缎,穿得略显粗浅些,头上裹个布绢,手里执一根拐杖,扮作乡野妇道人家,不知娘娘肯否?” 李宸妃闻言喜道:“不愧是足智多谋的公孙先生,事到如今,哀家还有何不肯的。” 包拯随即让婉儿搀扶着李妃回寝宫,按公孙策的主意乔装改扮。 须臾。 李妃改装罢,佝偻着身子,拄着一根拐杖出来。 更兼婉儿在她脸上添了几笔皱纹,分明就是乡野间的村妇,哪有半点娘娘的端庄淑容。 “包卿吾儿,哀家这副模样可瞒得过刘后否?” “娘娘现在这副样子,臣都险些认不出来,一定可以瞒过,只是委屈了娘娘。” 李妃笑道:“哀家漂泊在外多年,受了多少凄楚,这点苦算得什么。” “嗯!”包拯点点头,“虽然如此,却也不能不防,臣让展护卫陪娘娘一道进宫。” 既然受理了李宸妃的案子,自然就要有始有终,护她周全。 哪怕引起刘太后怀疑,也不能让李妃出现意外。 展昭乃御前五品带刀护卫,可自由出入皇宫,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让他陪同李妃进宫,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第73章 狸猫肉 随即,包拯亲自搀扶着李宸妃出门来。 郭槐看到后,眉头顿时挤出了几道深深的褶皱。 包老太太和白天所见,简直判若两人,心里愈发疑惑。 “包大人,令堂怎么和白天所见不似一个人儿。” 包拯面色微沉,故作不悦道:“郭公公此话是何意,母亲难道还有冒认的不成。” 郭槐又凝神细看,此时才觉神态又有几分相似,遂不便多言。 包拯接着道:“郭公公,家母年事已高,腿脚不便,且眼疾尚未痊愈,须得有人照拂。” “包拯本待随家母一同入宫,奈何包拯只是一个外官,不便入内。” “展护卫乃御前带刀护卫,包拯让他陪同家母前往。” 郭槐道:“包大人,后宫乃皇上的家眷,男人禁止入内,只怕所有不便,咱家代包大人照拂便了。” “老太太是去见太后,又不是去龙潭虎穴,包大人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宸妃道:“民妇是个乡野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更何况还是深宫内苑,人生地不熟的,若没个熟识的人陪着,实不敢参见太后。” 郭槐听她这么一说,没奈何,只得同意。 包拯又给展昭使了个眼色,叮嘱道:“展护卫,好生照顾家母,面见太后后,便即刻回府,家母的眼疾还须调理。” 展昭何等聪明,自然明白包拯的意思。 便是不让李娘娘在宫里耽搁,以免让刘太后瞧出端倪来。 展昭领命。 随后包拯搀扶李妃上了轿。 展昭提着巨阙宝剑,护持着,朝皇城而来。 不一时,进了后宫,来到太后寝宫——宝庆宫。 “民妇包李氏叩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宸妃极不情愿地就要下跪见礼。 平生最大的仇敌,如今却要向她行礼,她哪里甘心。 遂装作一副身体乏力,下跪艰难的样子,不停的咳嗽。 刘太后看到她这副吃力艰难的模样,也不好再让她跪下去。 “免了吧!” “谢太后娘娘!咳咳~~!” 刘太后高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瞧着“包老夫人”这副模样,和李妃简直判若两人,心里不由疑惑。 郭槐可是信誓旦旦在自己面前说,包拯的母亲和当年的李宸妃有六七分相似。 如何自己一点也瞧不出来? “御前带刀护卫展昭参见娘娘千岁。” 见太后瞧着李宸妃端详,展昭连忙行礼。 “免了吧!”太后也免了。 她自然听说过南侠展昭,若是以前,她或许还会好奇,但现在她的心思都在“包老夫人”身上,没心情理会南侠展昭。 于是命郭槐和展昭都出去,她要和“包老夫人”单独聊聊。 “这……”展昭面露难色,却也不敢违抗圣旨。 李宸妃也示意他离开,他只得遵命,退至门外守候。 刘太后随即请李宸妃就座,并询问她的年龄。 李宸妃刻意夸大了自己的年龄,报出比实际大六七岁的数字。 她此刻的装束让她看起来俨然已是六十岁的老妪。 所以刘太后倒也不疑。 只是不断地询问和试探,试图观察她的反应。 尽管李宸妃竭力掩饰,试图扮演成一个朴素的乡间妇人,但她的刻意反而使她的举止显得更加不自然。 刘太后也瞧出了些端倪,看她的言谈举止,和当年的李妃越发相似。 于是命丫鬟端来一盘桂花糕。 看着以前最喜欢吃的桂花糕,熟悉的香味扑鼻,一幕幕美好的回忆不由得涌上李宸妃心头。 虽然知道是刘后刻意试探,可李宸妃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黯然和伤感,怔怔出神片刻。 担心刘后生疑,便连忙谢恩,拿起一块品尝起来。 桂花糕才一入口,两滴晶莹的泪水早已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滑落。 刘后心里更是猜疑:“包老夫人,为何堕泪?” 李宸妃哽咽道:“民妇从没吃过这么甜美之物,故而激动。” 刘后暗暗哂笑,又命丫鬟端来一盘肉:“包老夫人,这是本宫特意为你准备,不妨品尝品尝。” 李宸妃问是何物? “此乃狸猫肉!” 此言一出,李宸妃凤眼一睁,大惊失色。 脑海里立时浮现出当年生下的血淋淋的狸猫,腹内翻江倒海一般,几欲呕出来。 心里把刘后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太狠毒了! 打死她都想不到,刘娥会以如此阴狠的这种方式来试探自己。 “包老夫人,为何听到狸猫肉就如此失态?” 李宸妃强忍着心中呕吐感:“民妇一向吃斋念佛,多年不曾沾荤腥,一看到肉便觉腹内难受,故而失态,望乞太后娘娘恕罪。” “是么?” 刘后轻笑一声。 此时此刻,她虽不敢十分确信眼前的包老夫人就是李宸妃,心中的疑惑却已多了七八分。 毕竟十八年前李宸妃便已葬身火海,她也派人去验明了正身,实难相信死人还能复生。 可包老夫人的表现和神态,和当年的李宸妃实在太过相像。 刘娥一时也猜不透其中原委,继续试探道:“包老夫人和哀家一个死去多年的姐妹长得有些相似。” 李宸妃心中一怔:“死去多年的姐妹太后娘娘尚且记得,想必太后和她关系一定十分密切。” 刘娥点点头,故意刺激李宸妃:“哀家和她情同姐妹,与她同时怀有龙中,不想她却诞下妖孽,被打入冷宫,后又意外失火,葬身火海之中。” 听到这里,历历往事注入心头,李宸妃一时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不由得哽咽出来。 两行清泪扑簌簌止不住往外流。 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刘娥面对亲手造下的罪孽,竟说得如此风轻云淡,毫无一丝内疚之意。 其内心是该有多阴毒! 李宸妃强忍着心中恨意,道:“太后莫不是和民妇讲故事,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会诞下妖孽?!” 刘后看着包老夫人这个样子,基本已确定她就是李宸妃了。 否则,怎么自己才一提及此事,她便如此激动失态。 乡野村妇,断然不可能知道这件宫闱秘事。 “哀家自然也知道她是冤枉,然后宫之中,处处勾心斗角,争权夺宠,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古人云:‘一将功成万骨枯’,流血牺牲在所难免。” “只要身处其位,就不得不为之。” 第74章 南清宫祝寿 刘娥能够从一个歌姬,经过多年的煎熬,成为执掌大宋政权的太后,自然有着强大的心性。 执政这么多年,她早已看透政治,看透人心。 自然不会后悔当年所做之事。 就算历史重演,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再来一次狸猫换太子。 如今李宸妃现身,她也不惧。 遇事就坦然面对! 狸猫换太子对她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大事。 当年的多么受宠的李宸妃,尚未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更遑论今日。 区区一个无名无份的李宸妃,一个小小的开封府尹包拯,能掀起多大风浪? 螳臂当车罢了! 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谁能撼动得了她? 她想要谁死,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包拯如是,李宸妃如是。 “民妇一个乡野妇人,不懂什么权力,太后娘娘跟民妇说这些做什么?” 李宸妃眼眶早已通红,若是眼神能杀人,刘娥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只可惜,面对刘娥的刺激,李宸妃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哀家只是看到包老夫人,想到一些往事,和包老夫人闲聊叙阔。” “包卿家是个正直的能臣,哀家很喜欢,多亏包老夫人,为大宋抚育栽培这样一个好臣子!” 李宸妃震惊得瞪大双眼,此时此刻,她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身份算是彻底暴露了。 然而这个节骨眼上,刘娥反而对包拯赞誉有加,让她十分的迷糊。 不明白,刘娥究竟意欲何为? “民妇只是乳娘,不敢鞠躬,我儿天性耿直忠正,更兼皇上和太后栽培,民妇岂敢居功?” 刘娥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寝宫外忽然响起展昭的声音:“启禀太后,时辰不早了,老夫人眼疾尚未痊愈,包大人再三叮咛,须尽早回府调养。” “唔!”刘后点点头。 既然已经确信了李宸妃的身份,也没必要再继续试探,表示自己也累了,便同意李宸妃回去。 李宸妃和展昭纷纷谢恩,展昭搀扶着她告退离去。 此时郭槐也进寝宫来,询问太后试探的结果。 刘娥却沉默不答。 展昭搀扶李妃出宫后,从李宸妃口中得知已然暴露了身份,展昭大吃一惊:“这可如何是好?” 李宸妃长叹一声:“哀家也不知,唯仰仗包卿了。” 她也极力掩饰了,可刘娥太阴险狡诈,心思太过阴毒,让她防不胜防。 当下两人回到府邸,将宝庆宫发生之事说了。 包拯和公孙策也面面相觑。 包拯也暗暗长叹口气,终究还是太低估刘太后了。 这样的女人,城府深得可怕,令人发指! 她究竟有什么后手,包拯猜不透。 不过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她不会杀李宸妃,更不会杀他这个开封府尹。 因为犯不着,无论是谁,都威胁不到她的权柄,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李宸妃不能,皇上也不能。 而她现在更想要的是一个名声,犯不着杀皇上的亲生母亲和爱臣。 所以,对包拯来说,皇上认母的希望并不渺茫。 只要能安然度过今夜,一切便可尘埃落定。 “娘娘也不用太过担心,太后若是想对娘娘不利的话,就不会让娘娘离开皇宫了。” 安慰了一番李宸妃后,包拯又吩咐展昭和四校尉,今夜务必保护好李宸妃的安全,防止大内高手来刺杀。 展昭和四校尉领命。 包拯也是一夜都没合眼,毕竟他也怕死啊! 然而担心是多余的,一夜过去,一切都是那么太平。 看着东方已经发白,众人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定下来。 此时,包兴已备妥了礼物,包拯查验过后,便挑选了几名衙役挑着寿礼。 又让包兴持拜帖前往南清宫,先去送礼。 南清宫外,人头攒动,全是来送礼的官员。 “劳驾,让个道!” 包兴挤了半天也挤不进去。 “挤什么,你是哪家府上的,赶紧后面排队。”一名管家打扮的男子斥责道。 前来南清宫送礼的,谁不是朝廷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便是宰相府到了这南清宫,也得老老实实排队。 “我是开封府包大人的管家。”包兴傲然道。 才一听到开封府两个字,众人纷纷侧目,眼睛一亮。 南清宫的管事张三爷一听,也是精神一振。 宁总管早就和他交代过,要是开封府的人来送礼,得好生招呼。 “原来是包大人的管家!” 管事赶忙先收了包兴的礼品和拜帖,通报宁总管。 宁总管也随即迎出来,赏了包兴五十两银子,挑礼品的每人也赐了十两。 表示娘娘早已在府邸等候,让包兴回去,送包老夫人过来。 包兴得了赏赐,喜不自胜,赶忙回复禀报。 包拯这才安排轿子,骑了马,亲自送娘娘来南清宫。 宁总管早在南清宫外等候,双方打了个招呼。 落下轿子,包拯搀扶李宸妃下来,又叮嘱一番,目送李宸妃进了南清宫之后,方才转身回去。 李宸妃来到南清宫,狄娘娘听闻,亲自降阶相迎。 可第一眼看到李宸妃,便大吃一惊,仿佛死去的李宸妃复活了一般。 可她也知道,李宸妃已死了十八年之久,眼前的老妇乃包拯之母,又怎会是李宸妃呢! “民妇拜见娘娘千岁!” 李宸妃此时见到狄娘娘,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可她才下拜,狄娘娘便赶忙亲自搀扶:“老夫人不必多礼,快请里面叙话。” 转头吩咐宁总管,今日要和包老夫人谈话,余者一概不见。 狄娘娘将“包老夫人”请到宫里,命丫鬟奉茶,无非聊些家常,赞赏包拯如何匡扶正义,忠君爱国。 见包老夫人谈吐不凡,神态举止越看越像当年的李宸妃。 狄娘娘忽然问道:“不知令郎今年多少岁了?” 李宸妃闻言,当场哑口无言,羞得满面通红起来。 狄娘娘心里更是疑惑,世上哪有母亲不知儿子年岁的道理? 于是便要留她在府邸,好好问个清楚。 李宸妃自是求之不得。 狄娘娘遂又吩咐宁总管回报开封府,要留娘娘在家里小住几日。 随后拉着“包老夫人”,回自己的寝宫。 “包老夫人何故要欺瞒哀家,是何道理?”刚到寝宫,狄娘娘便质问道。 李宸妃见时机已到,脱口而出:“妹妹难道不认得哀家了么?” 第75章 天子认亲娘 狄娘娘听她称呼自己为妹妹,心里也是吃惊不已,“您当是宸妃娘娘?” “正是哀家!” 李宸妃听着狄娘娘这般口吻,心里顿觉有了希望,直言不讳。 “你不是已经……”狄娘娘吃惊不已。 “已经死了对吧?”李宸妃苦笑。 狄娘娘道:“你说你是宸妃娘娘,有何为凭?” 李宸妃随即将当年先皇御赐的金丸取出,递给狄娘娘看。 上面乃是先皇御笔所书“玉宸宫”三个大字,后面是娘娘的名讳。 当年先皇御赐金丸之事,狄娘娘自然是清楚的。 李宸妃有一个,刘贵妃有一个。 就算金丸能作假,但上面的字迹是先皇的御笔,绝不可能会错。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狄娘娘不相信。 “皇姐如何好端端的活着,又成了包卿家的母亲?” 狄娘娘怔怔看着李宸妃,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李宸妃随即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狄娘娘只听得啧啧称奇,匪夷所思。 不敢相信,当年所谓的李宸妃诞下狸猫,居然是刘太后、庞太师一手策划。 见李宸妃堂堂国母,却流落在外多年,心中感慨万分。 李宸妃道:“妹妹,哀家如何才得和皇儿母子相认。” 狄娘娘心里当然也清楚,狸猫换太子一案,乃是后宫争宠。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皇家,其实算不得什么。 自古无情帝王家。 父子尚且相残,更遑论其他。 不过刘太后把持朝政多年,不肯还政给皇上。 如今皇上已经长大成人,若是不让他知道自己还有个亲生母亲流落民间受苦,无疑是陷皇上于不孝。 是时候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世了。 想到这里,狄娘娘道:“宸妃娘娘勿忧,臣妾自有主张,娘娘只管在南清宫住下,让臣妾想办法让娘娘和皇上母子相认。” “那就有劳妹妹了!” 狄娘娘随即命人安排了卧房,安排丫鬟好生伺候着国母,一边亲自来见八贤王,且看他的主意。 八贤王闻听此言,也是大跌眼镜,不敢相信,世上有此等离奇之事。 其实李宸妃诞下狸猫这等荒唐之事,八贤王从始至终都不相信。 心里也早就猜到一定是刘太后所为。 不过这种后宫之间权力的争斗,他一个闲散王爷,也无法参与进来。 更何况当年先皇年事已高,根本听不进忠言。 而且庞太师和刘太后在暗中蠢蠢欲动,大有要逼宫之意。 所以,即便八贤王猜测到了事情的真相,可惜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是刘太后和庞太师在暗中策划的阴谋,就算是劝说皇上,也无济于事。 为了朝局的稳定,八贤王并未轻举妄动。 而后来,天理循环,皇子又机缘巧合之下过继给了刘娥成为太子,又成功当了皇上。 在八贤王眼里,虽然李宸妃冤死,可毕竟他的孩子做了皇上,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故而此事便不了了之。 只是不敢相信,葬身火海的李宸妃,后面又发生了那么多曲折,竟然还活着,这可真是天大之喜。 八贤王对刘太后的专权早已深恶痛绝,只可惜他手里并无实际的兵权,奈何不得刘太后。 如今李宸妃的出现,对八贤王来说,无疑是扳倒刘太后的绝佳机会。 当下,八贤王又亲自来见了李宸妃,商量如何让皇上过南清宫来,借机让皇上和国母相认。 狄娘娘道:“宸妃娘娘,王爷,臣妾只推说染了风寒,让宁总管过去通报,皇上必然连夜过来探望,届时娘娘见机行事!” 随即吩咐宁总管,去宫里禀报皇上。 宁总管不敢迟疑,连夜进皇宫,见了皇上,说狄娘娘突然病重。 皇上虽然不知是吃狄娘娘的奶长大,但对狄娘娘素来敬重有加。 听闻皇婶病重,忧心忡忡,急忙命备了轿,连夜赶来南清宫探望。 径直到狄娘娘寝宫里。 狄娘娘得知,忙佯装躺下。 “皇婶何故突然染疾?”赵祯来到床前,急切慰问。 狄娘娘道:“皇上,天下至深至大者,以何为先?” 赵祯不假思索道:“莫过于孝!” “既如此,何以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亲生母亲漂零在外多年,皇上却一无所知。” 赵祯听了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云山雾罩,一头雾水,不明就里。 以为是娘娘病重,梦里呓语。 狄娘娘突然翻身坐起来,道:“此事臣妃尽知,唯恐皇上不信。” 赵祯见狄娘娘面色红润,呼吸均匀,不似有病,这几句话又说得甚是奇怪,料定婶娘必有重大事情要奏,故推病请自己来。 “皇婶何出此言,望祈垂训!” 赵祯是至孝的君主,见狄娘娘语出惊人,连忙请求娘娘说个明白。 狄娘娘道:“皇上可知当年先皇有两位极为宠幸的妃子。” 赵祯不假思索道:“朕自是知晓,一个是母后,一个是被打入冷宫的宸妃娘娘,朕当年游宫,还见过她一面。” 狄娘娘道:“陛下可知,宸妃娘娘因何被打入冷宫。” “这个朕倒是不曾听说!” 刘太后对狸猫换太子一事讳莫如深,宫廷内外不得任何人议论此事。 时隔多年,除了当初参与此事者,几乎已经无人知晓,皇上又岂会知道。 狄娘娘道:“因为传言李宸妃当年临盆之时,所诞下的并非婴儿,而是一只狸猫。” “什么?”皇上大吃一惊,“狸猫?世上岂有人产妖孽之事,定是遭人陷害。” 显然,赵祯也不相信世上有这种荒唐的事情。 狄娘娘道:“不错,此事乃是当今太后和国丈庞太师一手策划,买通了产婆,以剥了皮的狸猫换了皇子。” 皇上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事是母后所为。 心里虽然有些不悦,可又不敢当面说狄娘娘的不是。 赵祯道:“母后何以要以狸猫换太子,陷害宸妃娘娘。” 狄娘娘随后详尽地叙述了后续事件的始末。 赵祯震惊得如同石化,仿佛遭受了晴空霹雳。 抚育他二十年的母后,竟然是他最大的敌人。 身为一国之君,自己的亲生母亲却流离失所,饱受艰辛…… 刹那间,赵祯的心中仿佛被无数利剑刺穿。 作为一国之君,他竟有如此离奇的身世,谁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第76章 可怜的仁宗皇帝 赵桢心里虽然难以解释自己有这样离奇的身世,却也明白,如此大事,狄娘娘断然不敢胡言乱语。 “不知皇娘安在?”赵桢哽咽着询问狄娘娘。 “皇儿——”李宸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赵桢猛然回头,仔细端详着亲生母亲李宸妃,却是那么的陌生。 盼望了过年的儿子就在眼前,仪表堂堂,李宸妃泪眼婆娑,反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扑通一声,赵桢直接跪了下去。 “孩儿不孝,让皇娘在外受苦!” 说罢,放声大哭。 李宸妃更是悲喜交集,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狄娘娘和老伴伴陈琳都跪倒在地请罪,泣不成声。 几人哭了一回。 赵桢收了泪水,回头看着陈琳道:“若非你忠心为国,焉有朕躬?” 陈琳哭得说不出话来。 赵桢又回头对李宸妃道:“朕身为天子,却让皇娘在外飘零受苦,何以面对天下!” 说到这里,心里怨愤不已,不知该如何面对叫了二十多年母后的刘太后了。 平心而论,太后虽然专权,甚至有临朝称制的野心。 可对他这个“儿子”还是不错的。 自从刘后放弃称帝之后,对赵桢更是谆谆教诲,想将他培养成一个千古明君。 可让赵桢无法接受的是,这个母后,竟是害得自己连亲生母亲都不知道的仇敌。 就听狄娘娘道:“陛下,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刘后专权,把持朝政,陷害国母。” “如今国母安泰,正是铲除刘后之机。” “皇上回宫后,即刻拟旨,着陈琳和郭槐往开封府宣读,叫包拯拿了郭槐,严加审问当年如何陷害的国母,取得供词,方可治刘后之罪。” 听到这里,赵桢却有些迟疑起来。 刘太后执政十余年,满朝文武,无一不是她的心腹。 自己一个无权柄的小皇帝,如何治得了刘后的罪。 更何况,从记事开始,他就把刘后当成了亲生母亲。 如今要去对付她,这有悖人伦大道。 生身之恩大于人,养育之恩大于天。 两者同等重要! 再者,赵桢现在还年轻,没有面对过这样的事情,便是历史上也没有出现过相同的事,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 “陛下何故迟疑?”狄娘娘疑惑不解。 难不成皇上没有要匡扶正宫之意?惧怕了刘后? 狄娘娘痛恨刘后已久,当年对她陷害李宸妃之事便已咬牙切齿,后刘后专权,把持朝政,不肯还政于天子,她更是深恶痛绝,欲要除之而后快。 如今正是天赐良机,皇上却迟疑起来。 她岂能不忧愤? “皇婶不要太过催逼,容朕细细思量。” 此言一出,李宸妃神色不由得一黯,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 自己日盼夜盼和皇上母子相认,铲除刘后。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自己的出现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她也看明白了,皇上不仅仅是害怕刘后,更是顾念刘后的养育之恩。 显然在皇上的心里,她这个亲生母亲的冤屈,无关紧要。 想到这里,李宸妃暗暗苦笑一声,黯然转身离去。 “皇娘——”赵桢喊了一声,却没追出去。 “陛下!”狄娘娘亦是悲愤不已,“臣妃倒要问问陛下,生育之恩重要,还是养育之恩重要?” “皇婶,生育之恩大于天,养育之恩同样大于天,母后对朕有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狄娘娘语带质问:“亲生母亲的冤屈便不平反了?” 皇上本就敬重狄娘娘,更何况现在还知道是,皇叔和皇婶暗中收养了自己,吃皇婶之乳长大。 所以,面对狄娘娘的训斥,赵桢也不敢忤逆,反问道:“依婶娘之意,朕当如何?” 说到这里,眼眶早已通红,委屈得泪水在眼珠里打转,几欲决堤。 狄娘娘见了,方察觉自己言语过激,催逼皇上太紧,委实没考虑皇上的感受。 “臣妃失言,陛下恕罪!” 不敢再催逼皇上。 当下,赵桢嘱托她照拂皇娘,待想到对策,再行处置,连夜回了宫。 赵桢辗转反侧,陷入天人交战,一夜难眠。 宝庆宫里,刘娥也打听得皇上连夜去了南清宫。 昨日南清宫狄娘娘寿诞,刘娥是知道的。 而“包老夫人”前往南清宫祝寿后一直没有回府,心里如何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皇上这是去见李宸妃去了。 可那又如何呢? 难不成皇上会为了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嫔妃,和自己翻脸? 刘娥丝毫不慌,如果她想除掉李宸妃的话,不会等到现在。 今时不同往日。 刘娥知道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大限将至,已无年轻时候那般争权夺利之心。 临死之前,她不想再造杀业,给皇上留一个好印象。 史册上也能留一笔好的记载。 更何况,皇上已长大成人,是为一国之君。 朝臣支持他亲政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表面上朝臣不敢直接说,可暗地里的所作所为,刘娥都看到清楚。 她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李宸妃和皇上翻脸。 倘若现在真的又让狸猫换太子的悲剧重演一遍,朝堂必定大乱。 这不是刘娥想看到的结果。 现在,她只想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理此事,如何对待自己这个养育了二十多年的母后。 权当是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尽头,给皇上一次自主决定的大权。 若是能处理好,那她也走得放心。 然而,她又哪里知道,李宸妃就是皇上的生母。 看看天色渐明,忽见内侍来报,陛下召命,着郭槐和陈琳前往开封府传旨宣读。 刘娥见状,心里便已明了,没有阻止,只是静观其变。 郭槐此时也是云里雾里,不敢迟疑,随即同陈琳一道,接了圣旨,往开封府衙而来。 “开封府尹包拯接旨!”郭淮朗声喊道。 “臣包拯接旨!” 包拯跪下接旨。 郭淮缓缓展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太监郭……” 刚念至此,看见自己的名字,心里不由得一怔,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陈琳早知原委,接过圣旨,朗声宣读: “今有太监郭槐,背离正道,心怀叵测,先皇在位时,不思忠心报国,太后怀胎,郭槐收买产婆……” 圣旨上明白写着二十五年前狸猫换太子一案的经过。 “似此灭人伦、悖天理之事,理当严审细推,按诏究问,依法重办。” “事关国典,理重君亲。” “钦交开封府严加审讯,上命钦哉望诏谢恩。” 听完圣旨,郭槐惊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包拯接了圣旨,不容分说,一声令下:“将郭槐拿下!” 第77章 审郭槐 开封府。 一声惊堂木响彻公堂,显得格外肃穆。 包拯高坐在上,头顶“明镜高悬”四个大字格外耀眼。 两旁推官判官坐定。 下首公孙策执笔。 展昭和四校尉两旁护法。 直到现在,除了展昭,公孙策和四校尉之外,没有人知道包拯究竟审理的是什么大案。 以至于皇上要亲自下圣旨,交给开封府包大人来审理。 “升堂!” “威……武……” “将郭槐押上堂来!” 直到现在,王拱辰等一众开封府官属才大吃一惊。 郭……郭槐? 那不是后宫的总管太监,太后娘娘的心腹么? 皇上要审办的,竟然是他。 究竟是什么大案,要如此拐弯抹角,交给开封府来审理。 难不成皇上和太后之间产生了什么嫌隙不成? 一众官吏都瞠目结舌,噤若寒蝉,后悔今天来办公。 早知开封府牵扯到的是太后和皇上之事,他们打死都不会参与进来。 皇家之事,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能干涉得了的。 须臾。 郭槐被衙役推上公堂,却不行礼,一脸傲慢。 作为太后的心腹之人,天下就没有他惧怕过的人,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开封府尹。 虽然是开封府是奉旨办案,可在郭槐眼里,没什么了不起。 大宋朝是谁说了算,他心里再明白不过。 就算皇上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亲生母亲被陷害,又能如何? 难道他还敢动太后? 只要太后安然无恙,就没有人办得了他郭槐。 “啪!” 惊堂木落下。 “郭槐,你一个小小的总管太监,并无功名在身,见了本府,为何不跪?”包拯肃然道。 郭槐将嘴角一扬,一副欠揍的样子:“咱家是太后的人,你一个府尹,安得我跪。” “哼哼。” “你一个阉人,也敢在本府面前耀武扬威。” “本府知道你是太后的心腹,可你也不打听打听,本府可是贪生怕死之徒。” 啪—— 包拯将惊堂木重重击落。 “再不跪下,休怪本府法外无情。” 包拯的威名,郭槐自然是听说过的。 是个不怕死的狠角色。 太虎了! 他是太后的心腹不错,可如今是虎落平阳,还是别犟嘴的好。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暂且顺着他,拖延时间,等太后一到,看他包拯还怎么嚣张。 想到这里,郭槐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一言不发。 “郭槐,方才圣旨你也听到了,圣旨上的罪名,劝你如实招了,免受皮肉之苦。” 其实包拯心里明如镜,皇上之所以只让逮捕郭槐,对刘太后和庞太师的罪名却是说得极为隐晦。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了。 说白了,就是想让郭槐背黑锅,承担狸猫换太子的罪责,宽慰一下李宸妃的心而已。 对包拯而言,开封府现在审问郭槐,纯属就是个笑话罢了,没有实际的意义。 有没有郭槐的口供,丝毫不会影响局势的变化。 可没办法,这就是政治,一场权力之间的游戏。 既然参与了这场游戏的角逐的,便不可以退赛,只能玩到底。 皇上、李宸妃和刘太后之间,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让三方都过得去,这才是重点。 “包大人,你未免太过小瞧咱家了。” “咱家也明白的告诉你,开封府休想从咱家的嘴里问出一个字。” “反倒是你包拯,你知道得太多了,担心惹火上身,自身难保,哈哈哈……” 看着郭槐这自以为是,包拯也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倘若刘太后要杀自己的话,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甚至都不会出现皇上认母这样的事。 可见刘太后心里也有自己的顾虑和想法。 现在的郭槐,多半已经成为她和皇上母子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了。 只可惜郭槐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茫然不知,等着太后来救自己,挺悲哀的。 甚至包拯都有点同情他了。 这或许就是做奴才的命。 上辈子没有投个好胎,就要认命! “事到如今,你还如此冥顽不灵。” “你当真以为太后会来救你吗。” “你还是醒醒吧!” 包拯试图激将,一脸戏谑。 郭槐闻言,眉头也是一皱:“你什么意思?” 在他眼里,这可是关乎太后名誉和政权的大事,太后焉能置之不理,将自己抛弃? 包拯顿了顿,没有继续解释。 这种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解释么? “本府言尽于此,你若不着,本府只好动用大刑,打到你招为止。” “你敢……”郭槐眼睛一瞪,牙关紧咬。 直到现在,兀自不开窍。 包拯也是很无奈,不明白就他这种智商,是怎么让太后看上眼的。 “本府乃是奉了圣旨审理案件,有何不敢?” “咱家可是太后的人,打咱家,就是打太后,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见郭槐一味以太后来压人,开封府大小官员都面面相觑。 若是换了他们审理,决计不敢动郭槐分毫的,除非真的不想要头顶的乌纱帽了。 包拯嘴角勾勒出一个戏谑的弧度,满是玩味:“你一个不忠不孝的阉人太监,也敢代表太后,仅凭你这句话,本府现在便可以铡了你的狗头!来啊,上大刑!” 两旁闪过衙役,拿着夹棍走上来,将郭淮十指夹住,分别往两旁用力。 “啊——” 顿时,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蔓延公堂。 郭淮疼得龇牙咧嘴,叫喊连天。 包拯趁机询问:“招还是不招?” “咱家无可招供,有本事杀了咱家。” 郭槐死了的鸭子嘴硬,无论如何,也不敢出卖太后的。 “冥顽不灵,再用刑!” 一时间,整个开封府衙都被郭槐的惨叫声充斥。 包拯已经换了几种大刑,可郭槐连只言片语都不曾吐露,心里都有些佩服他。 此时的郭槐已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见大刑无用,只好先关押大牢,半夜再审。 展昭和公孙策都一脸担忧,如此严刑拷打郭槐都不招供,如之奈何? 包拯嘴角微微上扬:“放心,本府自有办法对付他。” 第78章 鬼无影 天色渐晚,残月如钩。 包拯再度升堂。 衙役架着郭槐的残躯来到公堂之上。 包拯又问了一遍,招还是不招。 郭槐哂笑不语。他也不明白,为何一整天都没有太后的消息。 难道太后真的把自己当成弃子了,还是太后有更大的谋划!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出卖太后,死自己一个,总比诛九族的好。 包拯也不再废话,将惊堂木拍下:“冤魂寇珠何在,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一声怒斥。 原本就肃穆的公堂,在包拯这声怒斥下,瞬间安静得可怕,一派死寂,针落可闻。 “寇……珠……?” 别说是郭槐了,所有人都绷紧了心弦。 包大人难道又要故技重施,请鬼升堂了么? 开封府上下,除了一直跟随在包拯身边的几人,其余人都没有见过鬼。 都只是听说包拯有审阴断阳的神通。 原来真不是谣言,他真的可以召唤鬼神。 “你又想故弄玄虚,用那套伎俩来唬咱家,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咱家跟随太后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郭槐一脸的不屑和不忿,想不到包拯会在自己面前耍这种三岁小孩子的把戏。 也太看不起他郭槐了。 在包拯要在半夜提审他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猜到,包拯是要用这一招了。 果然被自己猜对了。 呵呵,包拯这是黔驴技穷了吧! 除了专门找人扮鬼魂来吓人之外,就没有别的本事了。 可惜,伎俩被他识破。 这招对别人有用,对他郭槐没用。 飕飕飕——! 就在郭槐得意洋洋,不以为意的时候,平地一阵阴风袭来。 凛冽刺骨,夹杂着森森寒意,透出一股极为诡异的氛围。 嘶…… 公堂上所有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后背也是一亮,仿佛有一双眼睛在后面盯着自己一样诡异。 “好端端的,哪来的风。” “难道真的有鬼?” “一定又是在故弄玄虚,朗朗乾坤,哪来的鬼。” “就是,要是有鬼的话,从古至今,死了那么多人,这个世界早就被鬼给占满了,哪还有我们人什么事儿。” “……” 议论声中,空荡荡的公堂之上,陡然间,一股青烟袅袅升起。 很快便烟雾缭绕。 众人早已吓得呆了,无不瞳孔放大,惊恐万状,魂飞天外,心悬空中。 仿佛自己的身体突然不是自己的了。 如今的大宋,虽非纯正的历史,是个怪力乱神的奇幻世界。 可真正的鬼怪并不多。 人间有正气,自然就很少妖邪作祟。 只有当国家面临颓危之时,没有了大气运的镇压,才会横生妖孽。 仁宗一朝,是大宋最为开明的一个时期,百姓自然极少会见到鬼魂。 看到眼前如此诡异的一幕,谁还淡定得了? 整个公堂,数十双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唯有跪在公堂之上,背对着延误的郭槐,一无所知。 只等感觉到公堂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如临大敌般惊恐的眼神,郭槐才心生疑惑,拧了拧眉头,缓缓转过头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哎呀——”一声,郭槐被眼前从地面冉冉而升的青烟给惊得一跌,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 整个人瞬间也被惊恐给笼罩了起来。 紧接着,烟雾渐渐消散,越来越淡。 本就不是很明朗的灯光之下,一道人影渐渐浮现。 是个女人的身影,紫衣飘飘,长发及腰。 飘飘忽忽,如烟如雾。 面目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 摇曳的烛光映照在她的面庞上,是个五官精致的美少女,宫女装束。 只是她身上透出来的气息,格外的阴冷和诡异。 面色僵硬,犹如生铁。 一双银铃般的眸子,直勾勾的,正盯着郭槐,别提多恐怖了。 郭槐再度一惊,失声道:“寇……寇……” 极度的惊恐下,竟喊不出寇珠的名字。 可寇珠的模样,他怎会不清楚? 至今都记忆犹新。 当年就是郭槐吩咐她,要她将小皇子送去活埋。 后来刘太后逼问小皇子的下落,寇珠触阶而死。 直到现在,小皇子究竟是死是活,究竟有没有被寇珠溺死,成了刘太后最大的心病。 当下。 看到女鬼现身,公堂上下一片混乱,人心惶惶。 衙役有的被吓得大小便失禁,有的当场吓晕过去,胆子稍微大一点的,也是腿肚子抽筋。 至于在场官员,有的被吓得跌坐在地,有的直接装进桌子里藏躲。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你是假的,一定是假扮的。” 就在这时,郭槐却忽然叫喊起来,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认定寇珠不是鬼,而是包拯请来的演员。 世上相似的人不少,以开封府的实力,想找一个和寇珠相像的人并不困难。 开封府想用这招吓唬他招供,门都没有。 听到郭槐居然把自己当成了假鬼,寇珠都气不活了。 有的人没见到鬼,却疑神疑鬼。 有的人见了真鬼,反而把鬼当人。 这个世界,真是是非颠倒,真假不辨。 “老阉狗,你且看清楚了。”包拯出声道,“人有影,鬼无影,你睁大狗眼看清楚,她有没有影子。” 郭槐循声朝着地面看去。 烛光下,只见衙役人人都有一个影子,偏偏寇珠脚下,空空如也,什么都看不到。 郭槐这才意识到,她真的是死了十八年的寇珠,是真鬼。 倏然间,心中一股寒意袭来。 “郭公公,难道真的不记得奴婢了么?” 寇珠恶狠狠地看着郭槐,眼睛直勾勾的,犹如两把利剑。 心知这副模样吓不住郭槐,寇珠直接变成死前的模样。 额头上一个巨大的伤口,鲜血不停从伤口顺着脸颊流淌,别提多瘆人了。 “郭公公,你还我命来,跟我去森罗殿见阎王。” 寇珠伸出血淋淋的手,朝郭槐抓去。 “不……不要过来!” 郭槐吓得哭爹喊娘,眼看寇珠来到,吓得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公堂已恢复平静,寇珠也不知所踪,看到的只是包拯那张阴沉的脸罢了。 “啪!”惊堂木炸响。 “郭槐,寇珠冤魂尚在,欲要向你索命,你招还是不招?” “招,咱家愿招,只求包大人别让寇珠出来。” “说!你们是如何偷天换日,陷害的李娘娘!” 第79章 刘娥之死 经过寇珠冤魂的一番惊吓,郭槐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傲慢无礼和嚣张气焰。 他也不想出卖自己的主子,可心里委实是害怕寇珠的魂魄啊! 随即一五一十将当年收买产婆,以剥了皮的狸猫换走太子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个明白。 开封府官员和衙役听得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做不得声。 很难相信,宫闱之中隐藏着这样一桩惊天大案。 而且还是发生在皇上的身上。 刘太后也太阴毒狠辣了,简直是蛇蝎心肠。 这让皇上情何以堪? 不过大家现在更担心的是,接下来的朝局。 狸猫换太子一事被抖出来,刘太后若是为了顾及自己的名誉,试图掩盖真相,那大宋江山将岌岌可危。 包拯倒无这方面的担忧,他坚信刘娥绝对是个识大体的人。 二十五年前的确做了些不堪的事,给人生留下了污点。 那是为了争权夺利。 可现在她大权在握,无人能威胁到她的权力,犯不着弄得满城风雨,陷国家于危难之间。 不过嘛,包拯现在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了。 一切都交给皇上。 责任太大,他担不起。 所以,他连郭槐都没有审判和发落,让郭槐画了押,签了罪状后,重新关押大牢。 次日一早,便将郭槐的口供呈递给皇上。 赵桢看罢,神情凄苦,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包卿,你告诉朕,朕该怎么做?” “皇上,微臣不过是个府尹,兹事体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恕臣不便多言。想必皇上心中已有打算。” 包拯并未发表任何评论,也未提供任何建议。 他认为,自己的角色应当在此告一段落,是时候退出了。 赵桢也没有为难他:“你退下吧!” “臣告退!” 包拯离开御书房,自回府衙。 赵桢独自在御书房里深思对策,不知该如何面对抚育自己长大的刘太后。 辗转良久,方才鼓足勇气,拿着郭槐的供词,摆驾宝庆宫,决定直面太后,看她又是如何说辞。 身为人子,亲生母亲的冤屈不能不昭雪。 大不了刘太后就废了自己这个皇帝。 百善孝为先,身为人君,若连孝道都抛弃了,将来也无法面对天下百姓,无法治理国家。 “儿臣参见母后!” 见到太后,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依礼而行。 “皇上,你还是来了!” 刘太后面色从容,悠悠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似是也已经知道,李宸妃就是皇上的亲生母亲了。 说实话,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刘娥,震惊不已,也感到十分的可笑。 为了皇后之位,千方百计地陷害李宸妃。 想不到,自己的儿子没当皇帝,夭折了。 兜兜转转,自己却又将敌人的儿子过继在名下,抚育了二十多年。 自己努力了二十多年,却是为他人作嫁衣。 不过看到皇上现在的表现,刘娥心里还是欣慰的。 时至今日,他还愿意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说话,称自己为母后。 那她就不算失败!她还是那个胜利者。 “母后为何要如此陷害宸妃娘娘,朕的皇娘!”赵桢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皇上这是要治哀家的罪吗?”刘娥声音忽然有些冰冷。 “儿臣不敢!” “儿臣只想听母后亲口告诉儿臣事实。” 刘娥轻笑道:“皇上不都已经知道了吗?哀家说与不说,又能改变什么。” “皇上的心情,哀家能理解。” “可朝堂本就是一个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地方。” “所以哀家从不后悔做过的事,就算历史重演,哀家还会这么做。” 说到这里,刘娥的面色变得格外坚毅。 她从一名歌姬,成为皇后,成为大宋的实际掌权者,并不仅仅是靠美色取悦皇帝,更多的是非常的手腕。 为达目的,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在所难免。 事实证明,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闻言的赵桢,目瞪口呆,惊得良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感觉三观被震碎了。 “皇上,哀家这些年对你如何?”刘娥忽然问道。 “母后对儿臣很好,犹如亲生,一直对儿臣谆谆教诲,恩大于天。” “有你这句话,哀家的苦心也算没有白费。” 刘娥悠悠长叹了口气,心里感到十分欣慰。 她一直在考验皇上。 很显然,结果还算满意。 虽然皇上表现得懦弱了些,却仁孝有余,这是大宋朝所需要的君王。 刘娥相信,只要皇上能将“仁孝”二字贯彻下去,必定能成为一个人人爱戴的好皇帝,大宋国力也必定会蒸蒸日上。 “哀家累了!皇上,从今天起,撤去垂帘,大宋社稷的重任就交给皇上了。” “母后——” 赵桢眼睛一亮,又喜又悲,又惊又恐。 他一心想亲政,想独自批阅奏折,独自处理国家大事。 现在终于盼来了这一天,却来得那么突然,心里反而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瞧着太后现在这副神态,他忽觉有一副无形的重担压在了自己的肩头,说不出话来。 “皇上,把李宸妃接到皇宫吧!” “她漂泊在外这么多年,苦也吃够了,是时候还她一个名分,安享晚年,这也算是哀家对她最后的补偿。” “谢母后!” 赵祯哭拜于地,感激涕零。 “至于郭槐,她伺候哀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皇上饶他一命,放他回乡吧!” 说罢,刘娥当场气绝身亡。 一代贤后就此陨落! “母后——” 皇上看着气绝的母后,伤心欲绝。 随即传下三道旨意。 其一:大葬太后,封章献明肃皇后,文武百官,免朝三日,祭拜太后。 其二:迎接皇娘,匡扶正宫。 其三:亲政理朝,大赦天下。 …… 太后死讯传出,朝野轰动,百官痛苦不已。 虽然刘太后专权,然在她治理之下,大宋国力蒸蒸日上,辽国十几年不敢南下牧马,功彪史册。 唯一的人生污点,便是狸猫换太子,陷害皇上生母李宸妃。 可相比她的功劳来,这点污点算不得什么,不足磨灭其功劳。 安葬了刘娥之后,赵祯亲自摆驾南清宫,迎接生母李宸妃。 不想,李宸妃因皇上没有问刘太后之罪心怀怨怼,放出话来,说皇上虽然认她,但她身为国母,冤屈未申,名不正言不顺,要皇上去开封府,断明冤屈,方肯回宫。 皇上无奈,又只得摆驾开封府。 第80章 审天子之打龙袍 赵桢来到开封府。 包拯率领大小官员迎接圣驾入花厅。 “包卿,母后在何处?” “太后在后院,只是心中有怨,不肯见皇上。” “刘太后已故,母后还有何怨?”皇上不解。 包拯道:“回皇上,太后惨遭迫害,流落在外多年,心中有怨也是情理之中之事,太后和皇上母子连心,皇上只需好言抚慰即可。” 包拯心里也很是无语。 眼看狸猫换太子一案已经落幕,自己大功告成了。 偏偏李宸妃在这个时候又闹情绪。 闹就闹吧,还牵扯开封府干什么? 自己只是个府尹,管不了他们母子的内部事。 唉……这个开封府尹真是不好当啊,真是操碎了心。 “快带朕去见母后!” “遵旨!” 包拯一行人簇拥着赵桢,来到后院房外。 只见房门紧闭,赵桢心中一怔,赶忙行礼道:“儿臣前来迎接母后回宫!” 喊了一声,不见动静,赵桢又喊道:“儿臣前来迎接母后回宫!” 依旧不见回应。 赵桢又继续喊。 咯吱! 终于,一连喊了三遍之后,房门突然开启。 只见太后在婉儿搀扶下,缓缓走出来。 母子二人凝视良久。 赵桢立即跪地请罪:“儿臣迎接来迟,望乞母后恕罪!” 李宸妃却没有理会皇上,而是将目光看向包拯:“包卿,哀家问你,你执掌开封府,有教化黎民百姓之责,所谓百善孝为先,为人子而不孝者,该当何罪?” 包拯闻弦歌而知雅意,心中不由一怔:“回太后,为人子而不孝者,该从重治罪,轻则杖责,重则问斩。” 李宸妃道:“那么,哀家遭人陷害,流落在外多年,不知受了多少苦难,每日思念儿子,哭瞎了双眼。” “而儿子身为一国之君,却不知有哀家这个母后,反认贼作母。” “明知哀家冤屈,却不予哀家申诉。” “作为天子,又该当何罪?”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展昭和公孙策甚至都替皇上捏了一把冷汗。 在他们眼里,皇上对狸猫换太子一事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么大一件事,都没有引起朝廷的动荡,甚至都让刘太后做出让步。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 如今,更是屈尊亲自摆驾来迎接圣母,要仁有仁,要孝有孝,李娘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竟然要问罪皇上。 这不是明摆着给皇上难堪吗? 在华夏文化中,虽说是百善孝为先,可皇上却是一国之君,是一国之主。 即便是母亲,在皇上面前,也要依礼而行,从没有天子被问罪的先例。 李娘娘这么做,委实有些太矫情,太过了。 “太后,自古法不加于尊!” “没有开罪天子的法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更何况,太后的遭遇皇上一无所知。” “不知者不罪,更遑论是天子,太后还是跟皇上回宫吧!” “不——”见包拯和稀泥,李宸妃态度却格外坚决。 “一国之君,当以身作则。” “孝不行,何以治天下?” “没有哀家,又岂有皇上?” “正因是一国之君,是天子,故而更应遵循立法,奉行孝道。” 包拯也瞧出来了,李宸妃不过是想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狸猫换太子,对她的羞辱太大,伤害性和侮辱性都极强。 皇上没有帮她找回失去的尊严和场子,所以她才弄这么一出,故意找皇上的难堪。 她觉得只有这样,今后在后宫才会受到尊重。 看明白这些,包拯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母后说得对,总归是儿臣的不是,母后如何责罚,儿臣都欣然领受,只要母后愿跟儿臣回宫便好。” 赵桢没有讨价还价,因为他很清楚母后这些年的不容易,心里痛恨刘太后。 而自己没有给她鸣冤平反,反而厚葬刘太后,她心中的气难消也在情理之中。 自己虽是一国之君,可也是人子,无论母后要如何责罚自己,也无可厚非。 李宸妃随即说道:“既如此,包卿,按照大宋律法,该治皇上什么罪名?” 包拯一呆,心想太后不会是要让自己惩治皇上吧! 妈蛋! 这次玩大了。 “太后,按照大宋律法,不孝者杖责,然皇上不知不罪,理应减免,合该杖责二十。” 所有人听到这里,都是大吃一惊。 唯有赵桢,坦然接受。 既然是母后要责罚,他承受的住,也好给天下万民做个表率。 “大人——”公孙策惊呼出声,“皇上乃万乘之躯,如何使得,大人三思。” 太后要责罚皇上,却让开封府来施行。 现在倒是没什么,可以后皇上要是翻脸,这个账怕是要算在开封府头上。 这不是为难皇上,而是明摆着要为难包大人。 “公孙先生不必多言,这是朕罪有应得,理应责罚。包卿不必迟疑,即刻升堂施刑。” 赵桢说罢,率先转身,朝着开封府公堂的方向走去。 公孙策又赶忙求太后:“请太后收回成命,纵观古今,未有臣打君之理!” “哀家心意已决,公孙先生不必再劝。” 说着,李宸妃也转身朝公堂方向走去。 公孙策还想劝包拯,却被包拯伸手打断:“公孙先生不必担心,本府自有主张。” 影视剧中,就有狸猫换太子的情节,包拯熟悉。 既然李宸妃要打皇上,那他也只好按剧本行事了。 随即,包拯升了堂。 李宸妃在一旁坐定。 皇上则站在大殿中央,包拯高处坐了,将手中惊堂木一拍,吓得李宸妃娇躯一颤,不想开封府的公堂如此威严。 此时她心里也不免担忧起来,生怕包拯不明事体,真个按律杖责皇上。 天下哪有不爱孩子的母亲? 只听包拯道:“皇上虽有不孝之嫌,按律法,理应杖责二十。” “然皇上乃是一国之君,身系社稷存亡,百姓生死,法不加于身。” “古有割发代刑之义,今臣奉命执法,亦效法古贤,责打龙袍,以为天下不孝者戒。” “王朝马汉,为陛下宽衣,脱去陛下龙袍!” 第81章 集贤殿试才 看到包拯这番操作,李宸妃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赵桢心里也是轻松了一大截,更是感到宽慰无比。 人人都说包拯铁面无情,不知变通。 可如今看来,传言不可信啊。 相反,很会来事,也很懂得拿捏分寸。 这样的臣子,无疑是赵桢想看到的。 他需要的,不只是单纯耿介正直,敢于直言纳谏的大臣,更需要一个会变通,知分寸,有能力的大臣。 可以说,满朝文武中,除了吕夷简、范仲淹之外,也就包拯是最完美的臣子了。 而吕夷简虽然有能力,但是胆子又太小。 而范仲淹的身上,又缺少了包拯的刚直。 赵桢很是欣慰,自己没看错人。 经过这些年在地方上的打磨,包拯算是彻底成为他心中想要的大臣了。 当下。 瞧着包拯只是要打龙袍,开封府所有人,悬着的心都落定下来。 包拯随即一声令下:“行刑!” 只见王朝马汉将龙袍展开,张龙赵虎拿水火棍,打了二十下龙袍。 此事总算是告一段落。 赵桢道:“从今天起,朕要将这件龙袍挂在御书房里,以为天下不孝者戒。” “陛下英明!”包拯顺势恭维了一句。 现在,龙袍也打了,李宸妃目的达到了。 就算对刘娥再恨之入骨,她也不好再继续作下去。 赵桢亲自将其搀扶上轿,摆驾回宫。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5000功德。】 与此同时,包拯脑海里也终于响起系统提示音。 包拯打开系统界面,功德点已累积到八千多。 随即花费六千点,将大黄庭提升到第三重。 陡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注入体内。 包拯只觉浑身都充满力量,仿佛有万钧之力。 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凛然之气。 “大人身上的气势,似乎又浑厚了许多。” 就是展昭看到修为提升后的包拯,心里也不禁暗自诧异。 现在的包拯,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了。 不敢说挑战南侠展昭这样的绝世高手,但自保是没问题的。 另一边。 皇上将李宸妃回朝,百官朝贺。 皇上感念开封府等人的功劳,加封包拯为龙图阁直学士,赐免死金牌一道。 展昭、公孙策、四校尉,官升一级。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赵桢现在正式亲政,自然也要任用自己的亲信。 短短三天时间,便几乎将丁渭、夏竦一党尽数驱逐出朝。 调回曾被天后贬谪在外的王曾、范仲淹等一批大臣。 朝堂之上,瞬间又注入了一批新鲜的血液。 唯独首相吕夷简没有被贬。 以为自己可以安然无恙了,不想皇上退朝之后,和张皇后诉说刘太后一党往日如何把持朝政,欺君罔上。 张皇后忽然说了一句:“陛下,吕相不也是太后的拥趸么?” 赵桢闻言,猛然惊觉,第二日上朝,便将吕夷简罢相,调离开封。 吕夷简当场都蒙了,事后才得知是张皇后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遂怀恨在心。 赵桢随即任用王曾为首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范仲淹为参知政事。 大宋朝,顿时一派欣欣向荣的局面。 时光飞逝。 不觉过了两个月。 在包拯治理下,汴梁城内,一派繁华安定。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称道。 话分两头。 李宸妃入主后宫后,每日闲来无事。 先帝真宗赵恒,共六个儿子,除赵桢外,其余夭折。 共有两个女儿,一个大长公主升国公主,一个是惠国公主。 八公主惠国公主十九岁,性格却恰恰相反,刁蛮任性,不爱学习。 两位公主对太后都格外敬重,是以太后也格外喜爱两位公主,犹如亲生女儿般看待。 大长公主又名七公主,小了皇上两岁,今已二十三岁。 天资聪慧,少有才学,最擅诗词文章。 常自言,若为男儿身,也是个状元。 故而立志要许配一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人。 当初刘太后有意让她和首相吕夷简联姻,可升国公主得知吕夷简之子乃名不副实的庸才,反对这桩婚事。 此事便不了了之。 如今李太后见她已老大不小,也替她着急。 心里猛然想到,开封府府尹包拯如今将近三十,也尚未婚配。 她常念包拯替她平反冤屈之恩,又是个名扬天下的大才子,若能招赘他为驸马,也是一桩良缘。 这天,升国公主来向她请安,太后便趁机提及此事。 升国公主见太后要将自己许配给包拯,诧异不已,笑道:“包拯虽有青天之名,却只是进士出身,如何配得上我?” 李后闻言却笑了起来,她在开封府多日,岂能不知包拯才学。 “公主差了,哀家最是了解包卿,他非但是个治世能臣,更是个博通古今的才子,其见识,当今才子,无人可及。” “只是包卿心在社稷,寻常世界并不显山露水,卖弄文采,故公主不知。” “公主若能配得包卿,绝不辱没!” 公主不以为然,疑惑道:“太后如何和皇兄一般,对包拯这等赞誉有加,我却不信。” “公主不信,哀家找个时机,检验检验包卿才学。” 随即,李后将此事告知皇上。 赵桢更是大喜过望,皇妹若能嫁得包拯,再好也没有了。 于是在元宵佳节,开办集贤宴会,宴请百官,共贺太平,普天同庆。 见皇上突然要摆宴席,包拯也是一阵莫名其妙。 不敢迟疑,傍晚时分,便乘了轿,进宫赴宴。 集贤殿上,高处是皇上。 内殿里,太后和七公主悄悄观望。 下首数排桌椅,坐的都是当今名士。 名头最响亮的莫过于晏殊、范仲淹这两位文坛领袖。 年轻的有宋庠、宋祁两兄弟。 范仲淹的学生,历史上千古文坛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 以及诸多翰林学士。 可谓是济济一堂,好不热闹。 “臣包拯参见皇上,参见太后,见过相爷、范大人。” 赵桢笑道:“今日乃集贤宴会,包卿不必多礼。” 包拯随即就范仲淹下首坐定。 “今日元宵佳节,朕同各位卿家同饮一杯,希望各位卿家同心协力,共创盛世!” “陛下请!”全体才子共同举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桢又提议: “今日盛会,席间无以为乐,各位卿家均是当今极负盛名的才子,便以元夕为题,填词一首,以祝雅兴!若不能,罚酒三杯。” 全体才子齐声欢呼,一个个跃跃欲试,想要好好表现表现。 大宋朝,崇文抑武,诗词文章写得好,官位小不了。 诗词文章写得妙,也会破格封你个官做做。 这就是大宋,文人的天堂。 唯有包拯心里苦逼不已。 就知道,这种宴会,少不了吟诗作对。 可宝宝只会背诗,不会作诗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待会要是作不出来,这个脸岂不是要丢到姥姥家去了。 这是大宋,李白、杜甫救不了自己。 第82章 诗词大会 赵祯率先将目光看向名头最大的晏殊,“晏爱卿,你来词坛领袖,何不先填一首助助兴?” 晏殊乃少有的神童,十四岁便入仕,参加礼部考试,赐同进士出身。 尤擅填词。 最出名的莫过于那首《浣溪沙》“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连范仲淹在他面前,都自称学生。 晏殊也看出来了,今日皇上召集的都是当今才子。 他年事已高,不便和年轻后生抢风头,于是婉言谢绝。 皇上又让王曾和范仲淹作词,两人均是相同口吻,不想和年轻后辈争锋。 均自罚三杯。 对他们来说,填一首词,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 他们的词作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名震天下,何须再在这个时候卖弄,抢了年轻人的风头。 赵祯不好勉强,目光扫视全体:“各位才子,谁肯先来?” “陛下,微臣不自量力,献丑了!” 一年轻学士主动站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范仲淹的学生欧阳修。 看着这个年轻后生有如此勇气,赵祯脸上亦喜:“原来是欧阳卿家,快快作来!” “是!”欧阳修道,“微臣有一首生查子。” 目光瞥了一眼众人,颇有一种傲视群雄之感。 他虽然年轻,还不满二十岁,却已颇有才名。 众人也都满心期待地看着欧阳修,想看看他到底有何才学,竟敢作先。 只见欧阳修满饮了一杯。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欧阳修一蹴而就,众人都惊得“噫”了一声,连连赞叹:好词!好词! 此曲看似结构简单,却填得工整,极富感染力,给人以无尽的哀怨叹息。 曲有尽,而意无穷。 赵祯大喜:“欧阳卿家不愧是范爱卿的学生,才思敏捷,只是这首词略显伤感了些。” “是!”欧阳修点头称是,坐回原位。 大殿后的七公主,听到词作,觑眼偷看,却是个年轻后生。 看上去还不满二十岁,心中暗暗点头。 赵祯又道:“还有哪位卿家……” 话犹未了,但见宋祁起身:“陛下,微臣愿一试。” “宋爱卿请!”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 “绿杨烟外……晓寒轻, 红杏枝头……春意闹!” 听到这句,百官更是震惊不已,眼睛泛光。 “妙!妙!妙!” “一个“闹”字,简直把春天都写活了。” “真乃大家的手笔和风范。” “神来之笔啊!” 听到赞美,宋祁的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补充下片: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上片写景,下阕抒情。 借情抒情,情景交融,相得益彰。 百官惊叹不已。 偏殿里的七公主,亦是美眸涟涟,连忙询问太后此人身份,仿佛心中已认定他为夫婿。 太后道:“此乃宋祁,已有妻室。” 七公主一阵气馁。 太后宽慰道:“公主莫要心急,包拯这不还没作么?” 七公主微微叹气,摇摇头:“太后,包拯纵有才学,只怕也及不上这宋学士。” 太后笑而不语。 席间,各大才子纷纷踊跃参与。 每一首都堪称经典之作。 包拯只是听着,没有丝毫要表现的想法。 不是不想出风头,实在是没继承到本尊老包的文学天赋。 今天只要不出丑就不错了。 不想皇上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直接点名道:“包卿!” “臣……臣在!”包拯心里一怔,被电到了一般。 “各位才子均有佳作,包卿为何默不作声?” 包拯尬笑道:“皇上,臣不擅填词。” 赵桢抿嘴一笑,怎么可能相信这种屁话。 堂堂大学士,进士及第的才子,不会填词,说出去谁信? 当初辽国使团以三道谜题刁难大宋,便是他以一己之力破解,还对出了辽国使臣的绝对。 现在包拯跟他说不善填词,这不是开玩笑么! 更何况,今天宴请天下才子的目的,就是冲着包拯。 赵桢岂能错过机会。 “包卿不必过谦,你的才情朕岂能不知。” “天下只知卿断案之神,却不知卿才学之高。” “今日朕便是想要让天下人都看看,你包拯的才学,不输刑侦,莫要让朕失望,扫了今日盛会之雅兴。” 额……! 包拯心里一阵无语。 作为穿越者,诗词背过不少。 若今日没有限定题目,包拯丝毫不惧。 后世传唱的诗词,随便拿出一首来,也不输现场所作。 关键限定题目为元夕,这特喵就难了。 他记得最清楚的一首“去年元夜时”,竟然是欧阳修的词作。 除此之外,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了。 脑海里不停浮现着古代诗人的名字。 苏轼……李清照……辛弃疾…… 一想到辛弃疾,脑海里忽然蹦出“蓦然回首”几个字。 这不正是写元宵佳节的么? 叫什么来着…… 水调歌头? 木兰花? 浣溪沙? 青玉案? 是了!就是这首了。 包拯大喜过望。 “既如此,臣试试吧!若作得不好,还望陛下恕罪。” “包卿但作无妨!”赵祯亦喜。 偏殿里的七公主,却直摇头叹息。 连作词的勇气都没有,这就是太后说的才压天下? 包拯目光忽然看向大殿外升起的烟火,终于脱口而出。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他努力回想。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 “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背到这里,又顿了顿。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终于,包拯凭借记忆,将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完整念了出来,暗暗长舒了口气。 这下完成任务了,不用丢脸了吧! 虽然有点欺世盗名。 可也没办法啊! 诗词歌赋本就需要巨大才情。 一个后世穿越者,从小接受的教育方式都不同,也没有吟诗作对的氛围,有多少本科生能填词的? 对于诗词这块,包拯一直都是死记硬背。 穿越后,也没有继承本尊老包的才情和天赋。 会个鬼! 不过辛弃疾这首少有的婉约词,包拯却记得清楚。 撩妹专用! 当最后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脱口之后,全场哗然。 一个个瞪大眼珠,伸长舌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包拯。 “好词!好词!真是好词啊!” “妙!妙!真是太妙了!” “神作,神作,真乃神作!” “尤其下阕,堪称神来之笔。” “哈哈,想不到包大人这样正气凛然之人,也能作此等含蓄婉约之词,可真是大出所料啊!” 第1章 我是青天 大宋,官道之上。 一辆马车疾驰,卷起漫天尘土。 车内之人面色苦涩。 随着记忆融合之后,包拯才相信,自己穿越了。 夺舍了赫赫有名的包青天包龙图。 刚穿越就成了一名七品知县,正在赴任的路上。 命运的轨迹在这一刻彻底转变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一穷二白的三无青年,而是名利双收的朝廷命官。 不过现在这副模样,与戏剧和民间传说中截然不同! 一点都不黑,相反高大帅气,儒雅风流,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野史小说真不可信啊!” 看着铜镜里面现在的模样,包拯才知道老包被野史黑化得有多惨,心里都替他叫屈。 和其他穿越者一样,包拯穿越后就绑定了金手指。 【青天系统】 为民请命,匡扶正义,为民谋福,就能获得功德奖励。 这也意味着,他必须做一名清官,金手指才能发挥作用。 这与他内心所期待和想要的,有点南辕北辙。 穿越一场,谁不想过一把声色犬马的瘾。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灯红酒绿,左拥右抱,做个无忧无虑的土皇帝。 做好官太难,只有与世俗同流合污,才能风生水起。 可绑定这么一个金手指,包拯也只有坦然接受。 清官就清官吧! 落个问心无愧,心安理得。 做贪官也是提心吊胆。 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啊。 更何况,自己夺舍的是包青天。 想明白这些,包拯才调出系统界面,查看信息。 【宿主:包拯】 【身份:七品知县】 【技能:无】 【法宝:无】 【功德:无】 【任务:无】 【注解:为民请命,伸张正义,为民谋福,可获取青天功德;功德可兑换技能和法宝】 一连串的“无”字,让包拯略感无趣,貌似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不过包拯也不气馁,金手指在手,以后都会有的。 只要端正态度,放平了位置,不愁没有出头之日。 这个“青天”他还就当定了。 关闭系统界面。 掀开帘子,包拯看向车厢外。 “包兴,咱们到哪了?” 赶马车的包兴闻言,回头一笑:“翻过这个山头,应该就能看到县城了。公子,哦不,现在应该叫你大人才对……” 说着傻乎乎地笑了起来,脸上似是沾满了无限荣光。 包拯笑而不语,对包兴的举动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后世要是有人考上了公务员,一大家子谁能不开心呢! 况且这是古代。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包兴这个小跟班,也是多少人得罪不起的存在。 看着近在眼前的定远县,包拯心中已迫不及待想要早点上任,做自己的土皇帝了。 “少贫嘴,再快些!”包拯催促了一句。 “好嘞,公子坐稳了。”包兴应诺,一抖缰绳,长鞭朝马背挥下。 马车如飞般向山林中驶去。 …… 半个时辰后。 “吁!” 包兴一勒缰绳,马车悠然在定远县南门停下。 眼前,一座古朴的城池缓缓铺展开来。 “公子,到县城了。”包兴笑容如花。 包拯也怀揣激动的心情,点点头,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眼前古色古香的城池。 就在这时,只见几名守城官军昂首阔步,迎面走来,腰间挎刀,伸手拦路,似有所索求。 “干什么?”包兴眉头微蹙,一脸困惑,“还不快赶紧让路!” 官军却面露不耐:“跟我装傻是吧,难道不知县衙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包兴有点懵逼。 军官顿时不悦起来,抬高嗓门:“凡进城车辆,都要缴纳两百文进城税,你他娘的不知道?” “什么?!”包兴惊愕得眼睛大睁,“进城也要纳税?你们干嘛不直接去抢?” 车厢之内,包拯也是一阵失色,感到一阵讽刺。 这究竟是官府,还是匪徒巢穴? 泱泱大宋,仁宗盛世,地方官府竟明目张胆地盘剥底层百姓,简直无法无天! 包拯怒火中烧,却又强行压制。 他很好奇,古代的官府究竟能腐败到什么地步? 官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丝毫不掩饰其丑恶嘴脸:“抢?抢有这个来钱快?” “……”包兴语塞,虽然义愤填膺,却又找不出任何言语来反驳。 毕竟这个社会,的确就是如此肮脏。 偷抢的,的确没有当差的来钱快。 “别特么废话,想进城就赶紧交钱,莫耽误本军爷工夫。” “要是没钱,从哪来回哪去,军爷我没工夫和你掰扯。” 看着他嚣张跋扈的样子,包兴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甘示弱。 今时不同往日了,自家公子已是县太爷,他怕谁? “你们胆子不小啊,竟敢向我家公子伸手,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什么身份?” “我告诉你们,这城门,今天我们还非进不可!” 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连县太爷进城都需纳税,这不是打着灯笼进茅房,找死么? 公子生平嫉恶如仇,最痛恨的就是恃强凌弱。 这几个士兵今天遇上公子,那是倒了大霉了。 见包兴说得理直气壮,守城官军也不由有几分忌惮。 可瞥了一眼眼前破旧的马车后,心中的顾虑便烟消消散,嘴角微微上扬,不屑地冷笑一声。 “你小子活腻歪了,存心找事!” “没有军爷我的同意,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进不去这座城门,你家公子是个什么东西?” “今天老爷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包兴都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传来一阵巨响,被官军狠狠掴了一耳光。 疼得晕头转向,两眼发黑,嘴角都溢出了血丝。 “你…你好大的胆子,凭什么打人,你太没有王法了。” 包兴气急败坏,未曾想,自己尚未有所动作,便遭此毒打。 定远县这些当差的,真的是天高皇帝远,太无法无天了。 即便是跟着包拯一起求学时,他也未曾受过如此屈辱。 毕竟,那会儿的包拯,学校的老师都对他青睐有加。 如今公子高中进士,做了官,自己反倒被人这等羞辱。 哪咽得下这口恶气! 他可怜巴巴地望向车内…… 包拯亦是未曾料到,这些底层小吏竟如此嚣张跋扈。 这片土地上的风气,果然是从来都没有变过一点儿——还是那个味道! 当差的但凡有点权力在手,便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肆意妄为,目中无人,欺负底层百姓。 “王法?”官军仿佛听了个笑话,放声大笑,满脸的戏谑和讥讽。 这年头,还有人说王法,怕不是乡下来的傻子,没被社会毒打过。 “在定远县,老爷我就是王法!” 军官怒目圆睁,一把揪住包兴的衣领,如同提起一只小鸡,将包兴从马车上扔在了地上。 “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什么是王法!” 几名士兵闻言,撸起袖子,戏谑地将包兴围了起来,准备给这个不开眼的东西好好上一课,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 “放肆!” 尚未动手,一声怒喝自车厢之内传出,彷如雷鸣般响起。 包拯不再观望,及时喊出了准备动手的官兵。 掀开帘子,探出头来。 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直逼官军,英俊的脸,此时铁青,宛若染上了一层寒霜。 士兵纷纷停手,目光齐齐看过来。 “公子,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包兴眼眶早已泛红,满脸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泪水决堤。 【触发任务:惩治恶吏!】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在包拯脑海中响起。 第2章 本官姓包,名拯,权知定远县 听到系统提示音后,包拯顿了顿,脸上闪出一丝寒意。 “区区守城官,好大的派头。” 声音不大,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不屑。 守城官军也不禁被其气势所震慑,心底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这个穷书生难道有什么来头? “光天化日之下,无故殴打无辜百姓,你的眼里难道当真没有王法?” 包拯提高了嗓音,掷地有声。 “是谁赋予你们的权力?” “又是谁,让你们可以嚣张跋扈,无法无天!” “又是谁,让你可以随随便便鱼肉百姓,为所欲为!” 质问之声,一道接一道响起,正气凛然。 犹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平日里目中无人的守城官军,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生寒。 连连后退,眼神闪躲,一句话都接不上。 被包拯的气场深深震慑。 而聚集在城外的百姓,也被眼前这一幕深深地震撼,纷纷投来惊愕的目光。 心里对包拯生出了一股敬佩之意,更是好奇他的身份。 不知是哪里来的书生,端的好气魄,好气概,身份一定不简单吧! “这人谁呀,连官军都不放在眼里。” “谁知道,从没见过这号人,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外地来的吧!” “看他那样子,似乎有些来头!” “……” 聆听民众的议论,守城的官兵心中不禁一震,感受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仅凭包拯身上散发的气场,便知他绝非等闲之辈。 至少,他应是一位功名显赫的秀才,不宜轻易招惹。 大宋素来奉行崇文抑武的国策,优待文人。 一旦考取秀才,获得功名,便等同于拥有了步入仕途的资格。 所以即便是穷秀才,身份也远非普通百姓所能比拟。 面对官员,也无需行跪拜之礼。 这就是大宋对文人的特殊礼遇。 守城的官兵对此自然心知肚明。 他努力平复情绪,试探地质问包拯究竟是什么人,生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看到他死了的鸭子嘴硬,包拯眉头一挑,肃声道:“回答我的问题!” 声音依旧不怒自威! 守城官倒退了一步,咽了一口口水,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畏惧。 直觉告诉他,来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今天只怕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大人物了。 普通人不可能有这样的气势,气质是装不出来的。 目睹守城官被公子几句话便吓得如此失态,包兴一股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心里暗自赞叹: 不愧是公子,做了官,气势都截然不同了。 还没正式上任,就大显官威,真威武! 他早已按捺不住报复的情绪,带着几分炫耀的口吻,冷哼一声。 “你若知晓我家公子的大名,定叫你屎尿都吓出来。” 他挺直了腰板,高声宣布。 “竖起你的狗耳朵听好了,我家公子姓包,名拯,正是你们定远县新上任的县太爷,还不给我跪下。” 说完这话,包兴终于是扬眉吐气了,脸上的得意之情,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 “啊?” “什么?” “县…县太爷?他竟然是咱们的县太爷?” 百姓无不大跌眼镜,惊呼出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更震惊的是,守城官居然把县太爷的亲随给打了。 这下够他喝一壶的了。 “嘿嘿,这个李二这次怕是要倒大霉了。” 围观百姓一个个不由得滋生一股幸灾乐祸的神情来。 似是已迫不及待要看这个李二如何被县太爷收拾。 平日里,他们可没少受李二的压榨和欺负。 就因为他们无权无势,被欺负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默默承受着官差的无情压迫。 得知眼前穷书生是县太爷,李二更是目瞪口呆。 一张脸就像是吃了泥巴,瞬间垮了下来。 脑袋如遭雷劈,嗡嗡作响。 怎么也不敢相信,今天得罪的人,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定远县的县太爷。 他哪里能想得到啊!这穿得也太寒酸了,要说是县太爷身边的文书他倒是相信。 可他不敢怀疑,毕竟有谁敢冒充县太爷,那不是找死么。 “完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不但在县太爷面前嚣张跋扈,耀武扬威,大放厥词,甚至打了县太爷的亲随。 李二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惊慌和错乱。 腿肚子不由自主的打颤,两条腿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大…大…大人饶命啊!” 李二双腿一软,扑通跪倒下去,犹如掉进了冰窟,寒意包裹全身。 心中暗自祈祷:自己只是执行命令,县太爷一定会饶自己一条狗命! 其余官军和百姓也纷纷跪倒。 周遭一片寂静,无人敢言。 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生怕一不小心就点燃了县太爷的怒火,祸及自身。 包拯的目光扫过全场百姓,若有所思。 这是树立威信、博取民心的大好时机,绝不能错过。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烧就烧旺些,方能在百姓心中留下深刻良好的第一印象。 “叫什么名字?”包拯怒视为首官军。 “属下…李二!” 李二嘴角颤抖,先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恐惧和绝望。 他面对的,可是县太爷! 他的狗命,那不是县太爷一念之间的事儿吗? “进城税,是你的意思?”瞧着他这副嘴脸,包拯鼻端发出轻哼,脸色戏谑。 李二眼睛一亮,颤颤巍巍。 “冤枉啊太爷,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以权谋私,这…这都是县衙定下的规矩……” “小人是奉命而为,请太爷明察啊!” 包拯微微点头,看李二这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不像撒谎,说明就是县衙的主意了。 “随意殴打百姓,也是县衙的意思?”包拯话锋一转,脸色更加阴沉。 今天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放过这种恶吏的。 想蒙混过关,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包拯可不是圣母婊,前世就恨透了贪官。 李二闻言,心中就已经明白,县太爷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了。 整个人犹如吃了黄连,苦不堪言,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去啊! 倘若县太爷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自己这条狗命,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赶忙求饶:“太爷饶命!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包拯面色如冰,道:“一个小小的守城官,也学会欺负人!” “仗着手中一点点权力,便肆意妄为,欺压百姓,横行乡里,简直无法无天。” “若不让你付出点代价,世上岂不是当真没有天理了。” “说吧,本官该如何处罚你?” “太爷饶命,太爷饶命,小人今后绝不敢再犯啊……”李二磕头如捣蒜,绝望到了极点。 “现在求情,未免太晚了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休怪本县不讲情面。来啊,拿下,给我打五十大板,狠狠的打,让他长长记性!” “啊——!” 闻言,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就连幸灾乐祸的百姓,都感到震惊,不敢相信,太爷居然要打他的板子。 虽然他们痛恨官府,痛恨这些贪官污吏,可这个惩罚,委实太重了。 打板子可不是开玩笑。 没有几个人能挨得起五十大板的。 面对这个惩罚,守城士兵面面相觑,却不敢执行。 毕竟,李二可是他们的头。 要是打了他的板子,他们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 “怎么?是本官说得不够清楚?”包拯语气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冷意。 士兵面面相觑,叫苦连天。 李二惶恐到极点,不住哀求:“太爷,属下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饶了小人这一次吧!小人实在不知道是您啊……” 包拯道:“你的意思是,今天遇上的不是本官,而是普通百姓,你便可以随意欺负?” 李二神色一苦:“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包拯冷哼一声:“你不敢,方才你打人的时候,不是飞扬跋扈么?” “说什么‘你就是这里王法’,好大的官威。” “无权无势之人,就只能任你欺辱了不成?” “事到如今,依旧不思悔改,竟还敢在本县面前巧言令色!” “像你这样狗仗人势的狗东西的,若饶了你,定远县岂不是当真成了没有王法之地。” 包拯丝毫不给他说话的余地,随即下达最后通牒。 “给本县打!” “违令者,与李二同罪!” 瞧着县太爷那滔天的怒火,守城的四名官军吓得浑身发抖。 哪里还敢有半点含糊。 均战战兢兢上前,按住李二,脱了裤子,啪啪的打了起来。 啊——啊—— 李二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疼得脸上的肌肉都抽搐起来,额头直冒冷汗。 五十大板打完之后,李二早已皮开肉绽,屁股上血肉模糊,看到人一阵龇牙咧嘴,不忍目睹和直视。 难以置信,县太爷居然说打就打,毫不留情。 对穷苦百姓来说,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 “我没看错吧?县太爷竟然真的动刑了!” “我活了大半辈子,这种事我还是头一次。” “谁说不是,我还以为县太爷只是做戏给咱们瞧呢,没想到他动真格,看来这个县太爷是个好官呐!” “好官,真是个好官。” “真是老天开眼啊,定远县来了这样一个县太爷,咱们老百姓以后有好日子了。” “现在高兴,还太早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以前那几任知县大老爷,谁不是这样,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瞧着吧,用不了多久,就原形毕露了。” “一点儿也不错,他要是取消那些苛捐杂税,让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有个说理的地儿,我就承认他是好官!” …… 第3章 开天眼 百姓议论纷纷,七嘴八舌。 有人叫好,有人不屑,认为这只是包拯在演戏。 刚刚上任,想过一过当好官的瘾,还没有经历金钱美女的诱惑。 用不了多久,丑陋的嘴脸便会露出来了。 尽管百姓的声音微弱,但每一句话包拯都听进心里。 他不禁叹息,没想到官员在百姓心中,是如此的不堪。 可见平日里百姓遭受了多少压迫和剥削? 如果不彻底整顿,继续让县衙剥削,百姓真的就没有活路了。 包拯在穿越前,只是一名普通的小律师,也处理过一些案子,深知底层百姓生活的艰难。 后世经济发达的社会中,普通人尚且生活不易。 更何况是在封建王朝统治下的百姓。 卑微如狗,毫无尊严可言。 百姓唯一能追求的,仅仅只是活着! 朝廷口头上宣扬以民为本,实则不过是用来稳定人心的空洞口号,根本不可能做到。 在统治者眼中,普通百姓不过是为贵族服务的工具。 只要百姓不饿死、不造反,便是盛世了。 包拯暗暗叹口气,冷冷斜了李二一眼,目光随即扫过守城官军。 “尔等都给本官听好了,不要以为手中有一点点权力,便可以为所欲为。” “今后谁若再敢随意欺凌百姓,本官绝不会姑息!” 守城的官军们一个个战战兢兢,连声答应。 “另外,取消进城税,谁若再敢收取一分钱,革职查办!” 话音刚落,百姓们立刻欢呼起来。 “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多谢青天大老爷!您真是个大好人啊!” “有您在,我们老百姓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 一时间,在场百姓的风评顿时一致转变。 态度更是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听着百姓的欢呼与称赞,包拯嘴角忍不住上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虚荣心出来。 被人歌功颂德的感觉,的确很爽啊! 随即,包拯重新上了马车,没有再理会百姓,马车缓缓驶入县城。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赢得百姓好感,奖励10点功德】 【恭喜宿主取消进城税,奖励100点功德】 【当前功德为110点,可开天眼。】 【是否开启】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频频响起。 “天……天眼?”包拯眉头顿时拧成了一股绳,那不是影视小说中虚构的东西吗? 包拯现在有原主的记忆,自然知道,原主额头上的月牙疤痕,是小时候跌倒留下的。 和小说、影视中宣扬的天眼没半毛钱关系。 民间歌颂包公,只因其刚正不阿,敢于劝谏皇上,才被后世神话。 很难以置信,系统居然有天眼这个技能。 “能不能解释一下啊?”包拯意念询问系统。 【宿主你好,这是一个融合的玄幻世界,并非单纯的大宋朝,天眼便是为宿主专门量身挑选。】 “玄幻世界,尼玛,逗我玩呢!” 包拯忍不住吐槽起来,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呼啸。 【开启天眼,能让宿主在往后生活中更加顺利,本系统建议宿主开启天眼。】 “好吧!”包拯点了点头。 【开启成功】 系统提示音落定,包拯只觉得额头的月牙忽然一热。 陡然散发出一道银光,将周遭都笼罩了起来,奇异无比。 他连忙扫视四周…… 在影视小说以及民间传说中,包公的天眼是可以看到鬼怪的。 但巡视了半天,都没看到什么东西。 “毛都没有啊!” 【当前天眼尚无等级,1000青天功德可提升为出黄级】 “天眼还有等级?” 【是的。天眼分黄、玄、地、天四个等级,等级越高,灵力就越强】 系统给出了详细介绍。 黄级——能看到普通鬼魂,不具备攻击力。 玄级——能见鬼魂,能消灭普通鬼怪;能辨是非、忠奸、善恶。 地级——能沟通阴阳两界,能超度亡魂,降妖除魔! 天级——可断生死,召唤鬼神! “也就是说,这不仅只是玄幻世界,还特么有鬼怪?” 包拯欲哭无泪,尼玛究竟是个什么世界,说好的大宋朝呢! 【是的,这是个怪力乱神的位面,宿主好自为之。】 …… 须臾。 马车在县衙门口停了下来。 “公子,到县衙了。” 包兴的提醒,再度将包拯的思绪拉回现实。 在包兴的搀扶下,包拯下了马车。 一座古色古香的衙门呈现眼底。 并不华丽,却古朴厚重! 县衙外聚集着十几号人,熙熙攘攘,不知在吵闹什么。 包拯命包兴去查看情况。 包兴挤入人群中片刻后,便又急忙转回来禀报。 “公子,是个老妇要告状,衙役不让进去,要让她索要例钱。” 包拯眉头不由得紧锁:“告状通常只有一个诉讼费,何为例钱?” 包兴耸了耸肩,摇摇头:“公子都不知道,小的就更不知道了。” 包拯若有所思,心想一定又是苛捐杂税。 官府明目张胆的搜刮民脂民膏,他已经亲眼见识到。 衙役向申冤的人索要例钱,也就不稀奇了。 想到这里,包拯道:“去看看!” 和包兴同时挤进人群中。 只见一名穿着破烂,骨瘦嶙峋的老妇正在和两名衙役争执。 那老妇哽咽着吵嚷。 “这世道,还有天理吗?” “我儿被人打残你们不管就算了,民妇来告状,你们还要让我出一两银子。” “你们……你们算什么官府,还有天理吗?” 围观百姓均摇头叹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衙役眼里毫无一丝同情之意,对老妇的哭诉置若罔闻,反而冷笑。 “你当县衙是你家开的, 没钱你告什么状?申哪门子冤?” “人穷就要认命!” “难道你没听过,衙门八字两面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赶紧滚,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老妇一脸的无助:“难道我儿子就活该被人打吗?” 眼看衙役已不耐烦,百姓均唉声叹气,均纷纷劝慰老妇。 “算了吧老嫂子,你就认命吧!” “就是啊大婶,你就自认倒霉吧,自古民不与官斗,咱们可得罪不起,谁叫咱们无权无势。县衙是不会同情你的。” “是啊,没钱还想告状,世上哪有这样的官府,你哭也没用,就算眼睛哭瞎了,县衙也不会在意你的,弄不好还要治你一个寻衅滋事,恶意告状的罪名,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告的可是皮大官人,那是何等人物,连县太爷对他都客客气气的,能帮你吗?弄不好,最后也判你一个诬告,别说你讨不到公道,你还得挨一顿板子,就你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命么?” “……” 第4章 大宋统治下的百姓 县衙外,百姓的情绪如沸水一般沸腾。 议论纷纷,言辞激烈,群情激愤。 仿佛在他们的眼中,官府只是一个荒谬的笑话,一个专门压榨他们这些穷苦百姓的匪窝。 包拯站在人群中,目睹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的穷苦百姓这副无助的面容,鼻子不由一酸。 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痛楚,真心为古代的百姓感到不值。 人非草木,怎能无情? 他无法想象,辉煌一时的大宋朝,盛世背后,竟是如此的肮脏和不堪。 穷苦百姓的生活居然如此之艰难,过得连猪狗都不如。 作为穿越者,包拯只觉三观受到了剧烈冲击。 突感肩上的责任沉重了起来! 自己必须为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做些什么。 【触发任务:为老妇申冤!】 与此同时,系统发出提示音。 闻言,包拯也不再藏着掖着,径直走出人群,肃声道: “我问你,大宋哪一条律法规定,百姓告状要缴纳例钱?” 音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集中在了包拯身上,显得尤为诧异和震惊。 不知他究竟是什么人,竟敢这么和官差说话,不要命了么? 衙役也是上下打量着包拯,看他穿着简朴,不像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小子哪冒出来的!” “这是县衙的规矩,你要是不服,就到府衙去告,老子我没工夫搭理你!” 瞧着衙役这副颐指气使的神态,包拯心里怒火直冒。 有点不敢相信,这些做公的,嘴脸都是如此丑恶,没有一个像人的。 但现在,他不想和衙役浪费唇舌。 当务之急是尽快进入县衙上任,至于不合理的地方,只能慢慢整顿。 想到这里,包拯肃穆道:“去把你们县丞叫来!” 衙役闻言,不由冷哼一声,似是觉得可笑:“你以为你是县太爷,县丞大人是你想见就见的?” “小子,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滚,别多管闲事。” “我再说一遍,把你们县丞叫来!”包拯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哟嚯……”衙役气急,“哪来的不开眼的东西,我看你是寿星公上吊,活腻歪了,敢到县衙来闹事!” 说着高举水火棍,就要打下来。 刚刚举起来,包兴赶忙喝道:“你狗胆包天,竟敢对县太爷动手,我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烦了。” “县太爷”三个字传入众人耳中,就像是晴天炸响的一道惊雷。 “什么?县太爷?他是县太爷?”百姓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包拯。 衙役更是惊呆了,吓得后退了两步,手里的棍棒都拿不稳。 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毕竟包拯这寒酸的样子,实在是叫人无法和堂堂七品知县联系在一起。 分明就是个穷书生! 衙役道:“大胆,你竟敢冒充县太爷!哼,你要是县太爷,我就是将军!” 可他的棍棒却是不敢打下来! 毕竟心里也还是有所顾虑,万一要真是县太爷,这一棍棒打下去,小命可就完了。 包兴道:“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你好好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是什么?” 说着,手里多了一道红色手札,正是吏部颁发的官凭文书。 上面写着两行小字。 衙役并不识字,可上面盖着的印章却是极为显眼。 看到这里,衙役才知道闯大祸了,慌了手脚。 整个人蔫了一般,扑通就跪倒了下去,惶恐道: “大…大人…饶命啊!小人不知您是县太爷呀!” 百姓也纷纷跪倒一片,仿佛还没回过神来。 似是感到匪夷所思,还从没见过这么寒酸的县太爷! 包拯盯着衙役,冷笑一声:“前倨而后恭,我泱泱华夏,礼仪之邦,却养出你们这些只会恃强凌弱的狗东西!” 说罢,猛地一脚,将衙役踹倒在地,怒斥道:“让县丞滚出来见本官。” 衙役哪里敢含糊,忍着疼痛,翻骨碌爬起,飞跑进衙门。 包拯转身对着跪地的百姓道:“各位父老乡亲,都起来吧!” “谢青天大老爷!”胆大的百姓叩谢道。 “诸位辛苦了!” “本官一路走来,也听闻了许多关于县衙的恶评,是官府辜负了大家啊!” “但从今天开始,本官会逐一整顿,废除不合理的苛捐杂税,让大家都能够过上好日子。” 在场的百姓互相看了看,却都沉默不语。 毕竟,官府总是频繁巧立名目,让他们没活路。 每一任县太爷上任之初,说得倒是天花乱坠。 可上任之后,便露出狐狸尾巴,变本加厉地疯狂搜刮民脂民膏,一个比一个贪婪。 这也导致百姓对官府彻底失去了信任。 因此,对包拯的承诺,百姓权当听了个笑话,没有人当真。 看着他们不屑一顾的神情,包拯怎能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如果不是官府对百姓的伤害太深,百姓们怎会对他这个新上任的县太爷的豪言壮语如此冷淡。 作为一名穿越者,包拯深知这个民族,尤其是底层人民,是最淳朴、最温顺的。 只要能吃饱穿暖,他们绝不会给官府添任何麻烦。 如果官员们对他们稍微好一点,他们必定感恩戴德。 只可惜,古代的官员贪婪无厌,毫无人性。 百姓们对他们恭敬有加,他们却不把百姓当人看,视如草芥,任意践踏他们的尊严。 看到百姓们没有任何回应,包拯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莫名的感慨。 他明白,要想让百姓对县衙、对他自己有所改观,还需要一段时间。 “下官定远县县丞吴能参见包大人!”就在这时,定远县县丞吴能,慌慌张张地走出县衙来。 第5章 包拯,你太阴险了 县丞,乃知县副手,相当于后世县长。 吴能看上去已四十来岁的年纪,穿着绿色的官服。 不知是身体肥胖,还是因走得急,嘴里不停喘粗气。 他看着包拯的眼神,闪烁着一丝难以置信。 堂堂七品知县,竟会如此寒碜。 “下官未能及时迎接包大人,实属失礼,恳请包大人宽恕!” 吴能深深鞠躬,不敢稍动。 实际上,他一直有派遣人手打探包拯的行踪,准备隆重迎接,以便给新任知县留下深刻印象。 他深知包拯与众不同,乃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名声早已传遍四海。 尽管目前被外放定远县担任知县,但这只是暂时的差遣。 他的后台是当今皇帝,未来不可估量,不是其他知县能相提并论。 来到定远县,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积累经验。 若能与他建立良好关系,将来包拯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仕途自然一片光明。 吴能哪能想到,包拯竟提前了三天抵达县衙。 而且行事低调,以至于负责打探消息的人竟将他误认为普通百姓,完全忽略了其存在。 而包拯之所以选择不声张地赴任,反而是化装成书生,快马加鞭赶往定远县,正是为了出其不意地考察县衙的官吏。 显然,这一策略取得了预期的效果。 “起来吧!” 包拯一脸没好气地白了吴能一眼。 他打死都不相信,县衙巧立名目,收取各种费用和吴能没关系。 “谢包大人!”吴能直起身来。 包拯先是让包兴将官凭递给他查验了真伪,吴能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呈还给包兴。 包拯这时才道:“吴县丞,本县进城之时,便被守城的官军拦住,要本县交纳进城税。” “本县到了县衙门口,又见衙役向告状的百姓索要例钱。” “定远县的治理,可真是叫本官大开眼界啊!” “本县问你,大宋律法,哪一条有这样的规定?” 看着包拯那阴沉如冰的脸色,吴能吓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连回应道: “回大人的话,这都是上一任知县王大人的主意,和下官无关呐!” 包拯嗤之以鼻,轻哼道:“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难道说,县衙收的这些苛捐杂税,你是一分钱都没有贪墨?” 吴能无言以对。 委实没有想到,包拯才一见面,就追问县政,让吴能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吴能现在还有些吃不准包拯的性格脾气。 正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就没有不贪的官。 兴许是当着百姓的面,包拯跟自己唱戏也不一定呢! 得好好再试探试探才行! 他赶忙笑着解释:“大人有所不知,定远县地处偏僻,人口不足三万,每年能收取的税收还不足一万两白银,根本达不到朝廷纳税的标准。” “县衙额外收一些税收,也是为朝廷着想!” “简直荒谬!” 包拯勃然变色,搜刮民脂民膏还能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税收不足,就当设法提高百姓的收入,让他们得以休养生息。” “尔等如此逆行倒施,无异于涸泽而渔!” “百姓的生活本已困苦,进城要缴税,告状还要索要例钱,还有什么是你们做不出来的?” “这简直是逼民造反!” 包拯说得掷地有声,振奋人心。 吴能哪敢反驳半句。 在场的百姓也听得心潮澎湃,眼眶湿润。 真是个好官! 好官啊! 难道是老天开眼了吗? 尽管他们还未感受到切身的利益。 但仅是这番激昂的言辞,在百姓眼里,亦如冬日暖阳。 温暖着他们脆弱的心灵,抚慰着他们饱受创伤的心田。 哗啦啦,百姓双腿一软,情不自禁地齐齐跪倒了下去。 “太爷,您真是大大的好人呐!” “我活了一把年纪,还从没见过您这样的好官呐!” “您刚刚上任,便处处想着咱们这些贱民,我们服您!” “青天大老爷,求您给咱们小民一条活路吧!一定要替小民等做主啊!” “……” 包拯也没想到,刚才还不屑一顾的百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态度转变这么快,对他的改观这么大。 便是县丞吴能,也是一阵不可思议。 这个包拯,实在太能笼络人心了。 合着自己就是恶人,好人都让他做了。 吴能算是看明白了,包拯当着这群贱民的面挑自己的刺儿,原来是为了树立贱民心中的名望。 好你个包拯,太阴险了。 包拯转身将最年长的老妇搀扶起来,这更是让百姓大跌眼镜,感激涕零。 堂堂县太爷,竟然如此平易近人,亲自搀扶他们这些贱民。 百姓仿佛置身梦里,感觉不真实。 包拯顺坡下驴,趁机给自己拉好感值:“各位父老放心,本官言出必行!回县衙后,就立即撤销各项苛捐杂税!” “多谢青天大老爷!” 百姓呼声震天,仿佛天空一下子便放晴了。 县丞吴能眉头却是紧锁,不知包拯说的是真是假。 难不成他真的要做一个清官? 这定远县要变天了? 包拯安抚好百姓后,便又转身,看向吴能:“吴县丞,方才本官的话,你可听清了!待会回县衙后,你即刻颁发告示,通告全县。” 吴能眼看包拯动了真格,不敢含糊,连声称是,请包拯先进衙门歇息。 “不急!”包拯面无表情,一双森严的目光看向衙役,“你叫什么名字?” 那衙役一慌,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太爷这是没打算放过自己啊! 一时间,衙役后背发凉,扑通就跪倒了下去:“小…小的张根!” 包拯道:“吴县丞,殴打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吴能心里也感到一股不妙,看了张根一眼,瞬间明白,张根必定是得罪包拯了。 他嗫嚅道:“罪…罪该问斩!” 张根一听,吓得魂飞天外,磕头如捣蒜。 “大人饶命,小的无意冒犯,小的不知道是您啊!” 包拯根本不听他解释,道:“来啊,给本官拿下,重打一百大板!” 第6章 刚上任就开堂审案 面对这种嚣张跋扈的胥吏,包拯绝不会心慈手软。 不给予他们严厉的教训,不足以平息民愤。 不给他点颜色,如何树立自己的威严? 然而,仅仅打了五十大板,张根的屁股已是血肉模糊,生命垂危,当场痛得昏厥过去。 其余衙役和县丞都是纷纷求情。 包拯这才命停下:“暂且记下这五十大板,今后再敢胡作非为,嚣张跋扈,定斩不饶!” 一众衙役战战兢兢,不敢作声,心中暗暗叫苦。 定远县来了这样一个知县,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包拯随即吩咐吴能:“吴县丞,带这位婆婆进县衙,本官要亲自审理!” “是,大人。”吴能虽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也能推测出老妇人是来告状的。 于是,他命令两名衙役搀扶着老妇,跟随包拯进入县衙。 “青天大老爷啊!”目睹包拯的背影,现场的百姓顿时一阵高呼,神情激动。 果然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啊! 方才都误会他了! 与此同时,包拯的脑海中也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惩治恶吏,获得10点青天功德!】 …… 包拯抵达县衙后,县尉、典使等大小官吏纷纷前来参见,唯独没有文案主簿。 “县衙里没有师爷?”包拯询问吴能。 “前任知县王大人调离后,师爷也跟随王大人一起离任了。” 包拯点头表示理解。 他清楚,师爷并非正式官员,而是由地方官员自行聘请的胥吏。 在县衙中,除知县、县丞和县尉是朝廷编制内的官员,其他都是胥吏,没有品级,和官员不是一个概念,有着天壤之别。 “不知这个大宋是否有展昭和公孙策?”包拯心中暗忖。 许多小说和影视作品中,展昭和公孙策一文一武,是包公的得力助手和标配。 然,包拯融合原主包公的记忆,却从未听说过这两位人物,心里也不确定。 想到这里,包拯这才道:“既如此,吴县丞暂时兼任主簿职务,立即开堂审理案件!” “大人一路车马劳顿,何不好好休养几日,再开堂审理也不迟!” 吴能故作关心,内心却暗暗不屑! 刚上任就急于处理公务,在他眼里,包拯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包拯趁机装逼道:“为官者,应时刻为百姓着想,本官累一点又何妨?” 吴能连连称是,顺势恭维:“大人教训得是,下官一定铭记在心,以大人为榜样。” 听着这些言不由衷的马屁,包拯觉得刺耳,却没说话。 或许这就是官场吧! 说完,包拯转回寝室。 包兴伺候他换上了朝廷颁发的七品官服。 有了官服的衬托,包拯整个形象大变,气派凛然,增添了几分威严之气。 “这才是县太爷该有的样子!”包拯心里也是止不住嘚瑟。 当官的感觉,就是爽。 包兴更是双眼泛光:“公子气派,穿上官服就是不一样。” 片刻后。 包拯在县丞吴能的簇拥下,来到公堂。 公堂——顾名思义,便是专门审理案件的地方。 比不上后世的法院,却无比庄重,气象森严。 两班衙役列定,手持水火棍。 大堂正前方,高挂一块匾额,上书“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包拯就匾额下的案牍上坐定,有模有样地拿起桌案上的惊堂木,重重拍下:“升堂!”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影视剧中,审理案件的流程,包拯看得多了。 这是包拯穿越以来,第一次坐堂,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一番。 得把案子断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给百姓留一个好印象。 为此,包拯升堂之前,还特别颁布了一条律令,允许百姓进入县衙,到公堂外观堂。 主打一个公正公开,无私透明! 这一操作,也是直接把县衙上上下下官吏都整不会了。 也是第一次听说,公堂允许围观。 显然,包拯这是决心要做个清官啊! 而律令颁发出去,也是得到了百姓的反响。 公堂的大门才一打开,一下子便拥上来十几名好奇的观众。 “威……武……” 随着包拯手中惊堂木的落下,衙役们齐声高喊“威武”! 手中水火棍用力捣地,公堂变得越发威严和庄重。 “将原告带上堂来!”包拯出声道。 不一会儿,老妇在衙役的引导下,战战兢兢地走上公堂跪下。 她声音颤抖,惶恐不安:“民妇张氏拜见青天大老爷!” 看到她如此紧张,包拯轻轻放下即将扬起的惊堂木。 “你不必害怕,你有何冤情,可有诉状?” “回青天大老爷,民妇…民妇没钱写诉状!”张氏紧张地回答。 她也知道,告状需要诉状。 然而,写一张诉状需二十文钱。 并不算多,可她的确没钱写。 毕竟,并不是每一个家庭都能拿得出钱来。 普通百姓,能吃一顿饱饭,就已经不错了。 县丞吴能听后,却忽然怒斥起来,感觉被戏弄了一般:“没有诉状就来告状,你把公堂当成什么地方了?左右,将她赶出公堂。” 老妇大吃一惊。 衙役也是不由分说,顺势抢上来,就要将老妇赶出公堂。 啪的一声,惊堂木猛然响起。 “放肆!”包拯一声暴喝。 衙役闻声一怔,不敢再动。 包拯怒斥道:“吴能,是你审,还是本官审?” 吴能也是一慌:“自然是大人审理?” 包拯冷哼道:“你平日里就是如此为官的吗?难道没有诉状,百姓就不能申冤了不成?” 吴能语塞,吞吞吐吐地解释:“大人,下官只是按照程序办事,担心大人您过于劳累。” “放屁!”包拯直接爆粗口,“身为父母官,不为百姓排忧解难,只知循规守旧,毫无一点怜悯,你当真配得上你的名字。” 衙役闻言,都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平日里,吴能就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只会巴结县太爷,没有自己的主见,所以大家都拿他的名字取笑。 见包拯堂堂县太爷,竟然上升到人身攻击,吴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是不敢作声。 包拯接着道:“张氏已明确表示无钱写诉状,你不提供帮助也就罢了,反而要将她赶出公堂,对她的冤屈视而不见,你简直是尸位素餐,不配当这个县丞。” “大人教训得是!”吴能擦去额头的汗水,似乎还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包拯狠狠白了他一眼,目光转向老妇:“张氏,你无须害怕,有何冤情,尽管说来,本官为你做主!” “唉!” 老妇应了一声,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回青天大老爷,民妇……民妇……” 似乎想到了伤心事,话到嘴边却哽咽着说不出口。 包拯耐心地抚慰她的情绪,安慰她慢慢说。 张氏稳定情绪后,才缓缓道出原委。 原来她家世世代代都是佃农,丈夫早逝,家中只有一个儿子李大壮,刚刚娶妻。 去年因粮食欠收,未能及时交纳田租。 地主皮熊派人上门催缴,见李大壮的新婚妻子长得有些姿色,便强行抢回去抵债。 李大壮试图夺回妻子,却被皮家打残双腿,至今卧床不起。 而李大壮的妻子被皮熊抢走之后,当晚便玷污了她。 因受不了羞辱,她随后便上吊身亡。 张氏说完,痛不欲生,哭天抢地:“求青天大老爷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 唉…… 包拯长叹了口气。 这特么是什么世道? 夺人妻子,还把人打残!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大宋朝吗? “可恶!” “立即逮捕地主皮熊,不得有误!” 随着一声响亮的拍击,包拯怒气冲冲地敲下了惊堂木,发布通牒。 然出乎意料的是,衙役纹丝不动,无人响应,完全无视他的指令。 第7章 包拯,你是真的唬! “你们都死了吗,没听见本官的命令?”包拯怒气冲冲地拍打惊堂木,气得不行。 衙役却犹豫不决,彼此交换着忧虑的眼神,似乎既害怕又为难,仍旧无人行动。 目睹包拯的窘态,吴能心中暗自窃喜,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方才包拯没给他留一点面子,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无能心知肚明,并非衙役们有意违抗,而是因为皮熊的背景过于强大。 但他也清楚,包拯将在定远县停留三年,与他们共事的时间还很长,不宜让他过于难堪。 他早有耳闻,包拯与皇上的关系非比寻常,得罪包拯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权衡之后,吴能急忙起身解释:“大人不知,皮熊的叔叔乃当今吏部尚书皮伦皮大人……” 听闻此言,包拯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什么?他是吏部尚书的侄子?” 未曾想到,吏部尚书皮伦是定远人。 难怪皮熊能在地方上肆无忌惮,公然抢夺他人妻子,县衙却视若无睹。 众所周知,吏部是六部之首,负责地方官员的升迁与调度,一言可决地方官员的仕途和命运,不是一个知县能得罪的。 皮熊作为吏部尚书的侄子,在地方上自然能够一手遮天,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的确如此!”吴能接过话头,眼中流露出忌惮,“下官恳请大人三思而行……” 无能语气里夹枪带棒,像是劝谏,又像是故意激将一般。 包拯岂能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深吸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麻蛋! 第一天上任就碰到个得罪不起的主。 更操蛋的是,上任前竟无人告知,定远县有这样一位权贵。 难道自己上任后的第一件案子,就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向权贵折腰吗? 现在包拯算是彻底意识到,这个清官不好当,风险太大了。 与此同时,围观百姓也一阵窃窃私语,反而为他这个县太爷担忧。 “是啊,皮大官人的叔叔可是京官,得罪不起啊!” “还是个大官呢!否则,皮熊怎能在定远县为所欲为。” “听说连凤阳府尹,都得看他的脸色!” “包大人只是个七品县官,怎么敢动他呢。” “唉……包大人虽然是个好官,可惜……” “……” 百姓叹息不已。 他们并不清楚吏部尚书的官职究竟有多大,却知道那是朝廷大员,绝非一个小小知县敢得罪。 否则,以往的知县也不会对皮熊卑躬屈膝,任由他欺男霸女,横行霸道。 听着百姓的议论,包拯心中苦恼不已。 好官的确难当,实在是掣肘太多。 替百姓办事,就必然要得罪权贵阶层。 要是对方官小一点还好,关键特么是吏部尚书。 要是动了他的侄子,后果不难想象,绝不会还有好果子吃的。 “管他妈的,走一步算一步!” 一念闪过,包拯决定一路走到黑。 吏部尚书又怎么样,自己也是有靠山的,吏部尚书能大得过皇上? “那又如何?王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 “难道因为皮熊是吏部尚书的亲属,便能逃脱律法的制裁,逍遥法外?”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哗然。 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吴能目瞪口呆,双目圆睁,难以置信自己的听觉。 他当然知道,包拯向来不畏强权,连庞太师的面子也不屑一顾。 在礼部考核前夕,有传言称,庞太师拉拢过包拯,提前向他承诺状元之位,并招他为乘龙快婿,将女儿庞飞燕许配给包拯。 然而,却被包拯毅然回绝。 这使得庞太师颜面尽失,心中怀恨。 最终,包拯不仅未能跻身三甲之列,当皇上意欲任命他为龙图阁大学士时,庞太师更是强烈反对,声称包拯才不配位,并将他外放至定远县,要他永无出头之日。 若非包拯深受皇上宠爱,估计不是外放,而是人头落地了。 尽管这只是传闻,但此事,整个天下都传得沸沸扬扬,显然确有其事。 如今,亲眼见证了包拯的神态,吴能彻底相信了这些传言。 包拯是真的唬! 突然间,吴能感到一阵寒意,担心包拯的鲁莽行为会牵连到自己。 如果包拯不顾一切地要按照律法办事,追究皮熊,他这个县丞估计也要受到牵连,乌纱帽不保。 “啊?不是吧!” “我没听错吧,太爷不会真的要办皮熊吧?” “听口气,好像是有这个意思!” “……” 民众们都被这一幕震惊了,私下里交头接耳,感到难以置信。 衙役更是惊愕得如同一尊尊泥塑雕像。 “大人三思啊!话虽如此,可尚书大人的面子,总该顾及!” 吴能含蓄地劝谏,希望包拯能收回成命。 包拯不怕死,可他怕啊! “吴县丞,请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定远县的父母官。” “我等寒窗十年,求取功名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能替百姓办事,为君分忧,而不是让你趋炎附势!” “为了明哲保身,弃百姓生死和大宋律法于不顾!” 吴能叫苦道:“可是大人……” 话犹未了,包拯却不让他继续聒噪:“本官心意已决,无须多言。速将皮熊缉捕归案,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看着包拯固执的样子,公堂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但衙役没有动身,实在是不敢啊! 只见班头耿风站了出来,拱手道:“太爷,你就饶了我们吧!” “不是属下想违抗您的命令,实在是那皮熊权势太大,小的们得罪不起啊!” “你就算杀了我们,我们也不敢动皮熊。” “你……”包拯心里窝火。 妈的,这个县太爷当得真窝囊。 以为可以做个土皇帝,没想到连个屁都不是。 他这时也意识到,这都是因为身边没有得力的干将。 没有一个不畏生死,敢于为正义而冲锋陷阵的人。 要是这个世界有南侠展昭,该多好啊! 毕竟,南侠展昭面对权贵,可不会畏首畏尾。 “青天大老爷,民妇不告了。” 就在这时,老妇突然连连挥手,一脸无奈地道: “民妇知道您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一心想为咱们这些贱民出头。” “可民妇不能让您难做,让您丢了官。” “就当民妇自认倒霉,民妇不能害了您啊!” 其余百姓也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是啊,太爷您有这份心,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就已经很感动了!” “还是算了吧!” 听着这番话,包拯鼻子酸溜溜的。 心里就像是被几根针狠狠刺了下去,疼得无法呼吸。 百姓想申冤,为什么就这么难? 他想做个好官,为百姓办点事,为什么处处受制? “系统,你特么说话!”包拯意念呼唤系统。 【宿主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 “我需要一个听命于我的得力高手!” 【宿主你好,功德不足,系统无法提供帮助。】 【请宿主先积累足够的青天功德!】 【100点功德,可召唤一名后天境高手!】 第8章 官场上的潜规则 系统还能召唤? 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包拯心中瞬间又燃起了希望。 现在办不了皮熊,就是因为身边没有可以听命的人。 既然系统有召唤的功能,还担心个锤子。 想到这里,包拯目光看向堂下,安慰道:“张氏,你放心,本县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你现在暂且先回去,安心等候本官传唤,可明白?” “唉!”张氏点了点头,以为包拯已经放弃给她申冤了。 不过她对包拯没有任何怨言。 因为她知道,包拯已经尽力了,她接受自己的命运。 谁让她只是个贱民呢! 吴能见包拯无能为力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他暗暗得意道:“想当好官,没那么容易!现在只是开始,等你做官久了,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退堂!” 包拯拍响惊堂木,退到后堂。 得快速积累点功德,把皮熊这个大老虎给办了。 今天在公堂上丢失的信任和威严,必须找回来。 他目光看向吴能:“吴县丞!” “大人有何指教?” 吴能一拱手,狡黠的目光若隐若现,洋溢着一抹微笑,看上去很是幸灾乐祸和得意。 包拯却假装看不见,现在就让他笑吧,用不了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 紧接着,包拯果断下令:“从今日起,废除县衙所有不合理的税种,本官不希望再见到进城税、例钱等名目。” 吴能面露难色,“大人,定远县地处偏僻,人口不到三万,若取消其他税种,仅依靠农业税、盐铁税和茶税,恐怕无法满足朝廷规定的税额,凤阳府势必要追责!” 包拯道:“本官自会上书朝廷,说明定远县的情况,减免税务!你只管按本县说的去做便是。” 实际上,包拯心中十分明了。 繁重的苛捐杂税,大部分落入了官吏的私囊,而非充实国库。 废除这些不合理的税项,无异于切断了官吏的财路,杀他们的衣食父母,想要真正落实下去,很困难。 但包拯已明确表态,吴能也不敢公然违背,连连称是。 但心里根本没太在意这些,毕竟包拯只有一双眼睛,不可能明察秋毫,什么事都能看到。 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包拯要断所有官吏的财路,谁会真心替他办事? 这一点包拯当然也清楚,政策和实际执行力不是一回事。 断官吏的财路,迎接他的就是阳奉阴违,消极办公,今后的路会寸步难行。 所谓万事开头难,只要有决心,包拯不信整顿不了。 吴能领命离开后,包拯则去了文案房,查阅县衙的税收和各类文案。 身为知县,若是连本县的情况都不清楚,又谈何治理? 定远县的人口的确是太少了,统计在卷的只有两万六千五百三十二人。 至于县衙大大小小的官吏,却有一千多人。 包拯都惊呆了。 一个农业小县,两万多人养着这么多官吏,而且还要缴纳朝廷的税务,不穷才怪。 要是不精简人员,定远县的百姓不可能吃饱饭。 当然,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 他初来乍到,还没有树立足够的威望,现在就裁减人员的话,估计他真的就要成为一个光杆司令,无人听他号令了。 当务之急,就是先把取缔苛捐杂税的事情落实到位,让官吏无从贪墨。 快速浏览了一遍六房文案后,包拯现在对定远县的情况也算是有了初步了解。 就在这时,吴能前来汇报情况:“回禀大人,下官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通知了各部!” 包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吩咐下去就行。” 吴能笑道:“大人,时候也不早了,定远县的乡绅地主已经在风来楼订了宴席,为大人接风洗尘,还望大人赏脸。” 这些常规操作,包拯清楚,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表面上看是乡绅地主的邀请,实则就是县丞主导,想拉他下水。 只要吃了这顿饭,以后就不好再给吴能难堪。 哪怕违法乱纪,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庇于他。 这就是官场。 现在吃饭,下一步,就是送钱财,送古董,甚至送美女。 然后一步步走上他的贼船,彻底沦陷。 这点人情世故,包拯还是懂。 人在诱惑面前,是很难坚守本心的。 想抵制诱惑,就要拒绝诱惑。 不见可欲,使心不乱。 一顿饭而已,对包拯这个穿越者而言,没什么好诱惑的。 “乡绅地主无缘无故,请本官做什么?” “大人刚刚上任,他们不过是想一尽地主之谊,和大人熟络熟络,别无他意。” “是么?”包拯抿嘴一笑,“他们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不过赴宴就免了,本官不喜欢去那种地方。” 风来楼,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场所。 要是去了,几杯马尿下肚,再来几个美女投怀送抱,包拯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克制住。 有了把柄,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这……” 吴能很是难堪。 这个包拯,难道真的油盐不进? “大人,乡绅地主一片盛情,大人要是拒绝,他们脸上也不光彩!” “怎么?本官身为知县,难道还要看他们的脸色?” 瞧着包拯这副神态,吴能不敢再言,一脸无奈,只得悻悻退下。 【拒绝吴能的宴席,奖励60点青天功德!】 系统提示音,让包拯有点诧异。 不想这也能获得功德奖励。 这个系统果然是够贴心的。 不过,这点功德对他来说,目前还不够用,还得再积累些才行。 瞧着吴能离去的背影,包拯肚子一阵饥饿感来袭,回到寝室,换了身便装,和包兴到街上下馆子。 夕阳西下,晚霞格外绚烂,将熙攘的街道映衬得格外通红一片。 看到一家小饭馆,包拯和包兴便径直走了进去。 “客官,您几位?吃点什么?”迎上来的是店主的女儿。 穿着朴素,却也有几分姿色。 笑盈盈地上前招呼,显然不知包拯身份。 包兴道:“两位!来两碗面!” 他知道包拯一向节俭,从不铺张浪费,所以就替包拯做主了。 殊不知包拯是想炒两个小菜,小酌一杯的。 好歹也是县太爷,光吃一碗面,未免太寒碜了。 就算再是包青天,也没必要这么节约吧! 对包拯来说,只要不是穷奢极欲,大鱼大肉的铺张浪费,正常开销就行。 做清官,并不是真的要过和平头百姓一样,过艰苦的日子。 但包兴已经发话,包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吃一碗面条应付一顿了。 “好嘞!二位稍等,面马上就好!” 小二应声而去,很快便将两碗热腾腾的面端了上来。 包拯和包兴刚吃完,准备离开,就听楼上响起一道女人的尖叫声,是店家女儿的声音。 接着是一声粗犷的调戏声:“不就是让你陪军爷我喝酒,你躲什么?” 接着,少女又是一声尖叫。 才一听到声音,包拯便一个箭步冲上楼。 只见一名士兵将店家的女儿紧紧搂在怀里,满脸的玩味,手里提着酒壶,不停往少女嘴里灌酒。 少女被呛得不停咳嗽:“我不会喝酒,求求你放过我。” 看到这一幕,包拯心中的怒火如火山一般,喷薄而出。 “给我住手!” 第9章 召唤王朝 几名士兵听到喝声后,这才留意到包拯。 “你他娘的谁啊?关你鸟事?” 那官军一脸没好气,大好兴致被打扰了。 他怀里的少女脸上和衣襟都湿漉漉的,看到有好心人出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泪光点点,看包拯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求,楚楚可怜。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县太爷这么说话,活得不耐烦了!” 包兴直接表明包拯身份。 经历过上两次的教训,他已经不敢再装逼。 免得眼前几个军汉不知高低,误伤了包拯,那才叫得不偿失。 一听是县太爷当面,士兵吓得脸色一白,瞬间没了脾气。 犹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 “县……县太爷?”为首士兵吓得赶忙松手,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好似吃了泥巴。 那少女犹如脱离龙潭虎穴一般,急忙跑到包拯这边来,拉住包拯的衣角,跪了下去:“求太爷为民女做主!” 包拯将她扶起来,而后缓缓走向已经跪下去的士兵,道:“你叫什么名字?身居何职?” 为首官军战战兢兢道:“属下马兵都头张旺!” 包拯缓缓抽出他腰间的弯刀:“身为都头,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要你何用?” 包拯丝毫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将刀往前一送,捅进了张望的腹中。 店主的女儿吓得尖叫一声,瞪大眼珠,死死捂住嘴巴。 张旺嘴里随之一口鲜血吐出来,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包拯,直接倒了下去。 其余士兵更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当场吓傻了眼,浑身瑟瑟发抖。 就连包兴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公子竟不经审问,直接把一个都头给杀了。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公子吗? 包拯看着几名浑身发抖的士兵,道:“这就是目无王法的下场,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大人饶命啊!”几名士兵磕头如捣蒜。 “将张旺的尸首抬出去,悬挂在城门口,让其他官吏都好好看看,为非作歹的后果!” 虽然张旺罪不至死,不过非常时期,需要非常手段。 不杀他,不足以震慑官吏。 光天化日之下,张旺调戏良家妇女,无法无天,可见平时绝没少干坏事,死不足惜。 “是!” 几名士兵见包拯没有要他们狗命的意思,哪里还敢迟疑,赶忙将张旺尸体抬起来。 包拯道:“还有,办完之后,回来把账结了。替店家把这里打扫干净,再给这位姑娘好好赔罪,直到她原谅你们为止。” “从今以后,这家店但凡出现一点意外,本官都会把账算在你们头上,随时取你们的狗命!” “可听清楚了?” 几人连连称是,抬着张旺的尸首飞一般逃离。 【斩杀恶吏,奖励30青天功德。】 【当前功德为100点,可召唤一名后天境高手,请打开面板选择!】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可以召唤了?”包拯喜出望外。 随即打开系统。 只见上面出现了四个可以召唤的人。 赫然就是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没想到这几个人可以通过召唤而来,那岂不是说明展昭和公孙策也可以召唤了? 带着这个疑问,包拯也是直接询问系统。 【是的。展昭乃先天境高手,公孙策乃学富五车的智者,须1000功德才能召唤。】 【请宿主选择需要召唤的人?】 “就王朝吧!”包拯意念道。 【召唤成功,王朝即刻来投。】 听着系统提示音,包拯心里感觉顿时轻松了一大截。 身边总算有个得力干将了。 系统召唤的人物,忠诚度100%,这才是最值得高兴的地方。 关闭系统面板,包拯目光看向店主女儿:“姑娘,你没事吧?” 少女摇摇头,满眼感激和感动,再次跪地叩谢。 “好了,快起来吧!”包拯将她搀扶起来。 少女受宠若惊,都有些不相信,堂堂县太爷,会亲自搀扶自己,这等平易近人。 “孩子——” 而就在这时,楼下一名六旬老者,步履蹒跚地上楼来。 “爹!”少女转身搀扶。 老者慰问了一番,见女儿安然无恙,并没有被玷污清白,这才松口气。 少女也赶忙解释包拯的身份。 老者“啊”了一声,慌忙下跪,口呼大老爷,神情又是惶恐,又是感激。 “太爷,想不到您会到我这种小地方来吃饭,还…还救了草民的闺女,您的大恩大德,草民…草民实在无以为报啊!” 因为他很清楚那些官军的习性,平日里横行霸道,谁敢招惹。 今天要不是县太爷相救,他女儿不知道要被他们怎么轻薄。 弄不好,饭馆都甭想再开下去。 包拯道:“本官是定远县的父母官,为民分忧乃职责所在。本官刚刚赴任,不想定远县的吏治风气这等败坏,是官府愧对了你!” 老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等骇人听闻的言论,而且还是从堂堂县太爷嘴里说出来的。 老者心中宽慰了不少,双眼也不由通红起来。 “太爷,草民活了一把年纪,还从来没有见过您这样的好官,这真是咱们定远县天大的福分呐!” “有您在,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日后有好日子过了。” “太爷,您快请坐,草民这就给您做几道小菜,就当是草民替定远县的百姓谢谢您。” 包拯轻轻摇头,婉言谢绝,没有多做停留,立刻离开了饭馆。 父女二人目送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又转头望向他桌上那碗已经空了的面条,心中充满了感慨。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怎能相信,一位显赫的县令,竟然会光顾这样的小店,享用一碗简单的面条。 “好官!好官呀!” 老者眼睛不觉湿润了。 包拯的背影,在他们眼里,再度高大和伟岸起来,宛若山岳一般,令人崇敬。 “闺女,太爷是难得的好官,要不是太爷,今天你就要被几个官兵给玷污了,这个恩情,咱不能不报。” “快拾掇拾掇,这就去县衙见太爷。” “以后你就跟在太爷身边,照顾太爷!” 少女岂能不明白老爹的意思,脸微微一红。 “爹,您糊涂了,太爷何等尊贵,女儿什么身份,哪能高攀?” 老者道:“太爷平易近人,岂会在乎身份,你把太爷伺候好了,就是在为百姓做好事!” 第10章 王朝初试身手 马兵都头张旺的尸首被悬挂在南门城头之上,整个定远县顿时都炸开了锅。 无论县衙官吏,乡绅地主,还是平头百姓,都纷纷拥堵在南门。 得知张旺乃是因调戏一名少女,被县太爷亲手剁了,更是震惊不已。 县丞吴能,县尉高智面面相觑。 早上进城的时候,就剁了李二一根手指,到县衙又将一名衙役打了五十大板,现在又直接杀了马兵都头,这是一心想整肃吏治,做给皇上看。 再让他继续这么猖狂下去,定远县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县尉高智道:“县丞大人,包拯刚刚上任就拿士兵和衙役开刀,再让他为所欲为,以后还有你我的活路么?” 吴能道:“那有什么办法?人家是知县,又是当今皇上的亲信,唉……官大一级压死人,咱们得罪不起啊!” “关键是,他油盐不进,咱们也奈何不了他啊!” 高智咬了咬牙,道:“难不成咱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不成?” 吴能道:“高县尉有何高见?” 高智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和杀意:“既然他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 吴能看着高智这副神态,都惊呆了:“高县尉,你想……” 高智道:“只要县丞大人点点头,下官立刻安排人手,今夜便做了他!” 吴能心里却是一阵心虚和害怕:“高县尉,包拯可是当今皇上的宠臣,要是在定远县出了事,你我如何脱得开干系。不可,不可,此事万万做不得!” “在城里动手断然不可,万一他要是意外死在外面呢?” 说到这里,县尉狡黠一笑:“到时候,朝廷也追究不到你我头上!” 吴能沉吟不语,似乎在害怕什么。 高智接着道:“县丞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做得干净!只要县丞大人随时留意包拯动向,一旦他外出,通知下官即可。之后的一切,便交给下官,绝不牵连吴大人您!” …… 包拯离开饭馆后,径直返回了县衙。 刚抵达县衙门口,便目睹一名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壮汉迎面走来。 腰悬宝刀,虎虎生威,直奔包拯。 包兴见状,大吃一惊,急忙喝止:“你是什么人,给我站住!” 壮汉并未理会,径直跪倒在包拯面前:“小人王朝,拜见包大人!” 包拯早已通过系统得知其身份,因此并不感到意外。 望着王朝那健硕的身姿,一看就是个高手,心中暗自欣喜:“壮士请起!” 王朝站起身来,身高远超一米八的包拯,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小人闻听大人仁义爱民,特来投效,望包大人收留!”王朝恳切地说。 包拯微微颔首:“本官正需要像你这样的英雄,不知你有何特长?” 王朝道:“小人自幼习武,骑射娴熟,且天生神力,力举千斤。” 力举千斤? 包拯心中暗惊,半信半疑。 包兴更是不屑一顾:“吹牛也不打草稿!” 王朝自信地说道:“大人若不信,小人愿当场演示。” 大步走向县衙大门旁的石狮子,右手托起狮子底部。 左手托住背部,一声大喝,将重达两三千斤的石狮高举过头。 似觉还不足以展示自己的本领,随即将石狮向高空一抛,离头三尺高。 众人尽皆惊呼出声,吓得呆立在原地。 这几千斤重物要是砸在人身上,还不得砸成肉饼了。 看着石狮笔直落下,王朝猛然伸手,稳稳托住。 又轻松放回地面! 面不改色,气不长喘,仿佛毫不费力。 众人再度失色,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旁观百姓不由惊呼:“这人莫不是天神下凡!” 包拯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王朝的武力值如此之高? 普通人若挨他一拳,脑袋都得打爆了。 一个后天境的高手都如此厉害,那先天境的展昭又该有多强大? “想不到壮士有此等武艺,从今往后,你就随本官左右,担任马兵都头!” “多谢大人!”王朝喜出望外。 实际上,他原本在山林拦路抢劫,劫富济贫。 不知为何,一股力量驱使他来投靠包拯。 他并未奢望能被重用,没想一见面,包大人就封自己为都头。 对他而言,这简直是一步登天,光宗耀祖了。 包拯忽然想起什么,询问道:“王朝,你来自江湖,可曾听说过展昭?” “当然!” 王朝毫不犹豫地回答,眼中满是敬仰。 “南侠展昭的名声,江湖上无人不晓。” “他虽年仅二十出头,却嫉恶如仇,行侠仗义,扶危济困,武功更是天下无双,罕有敌手,乃我辈江湖中人共同敬仰的楷模,可惜我无缘一见。” “想不到大人身在官府,也听说过南侠之名。” 包拯微微一笑,显然展昭和公孙策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物。 不过,天下之大,茫茫人海,就算刻意打听,估计也找不到两人。 况且,江湖人不屑与官府为伍,要想让两人效力,不通过系统召唤的话,根本没可能。 想到这里,包拯不禁有些迫不及待。 虽然有了王朝,但力量仍然单薄。 这个世界危机四伏,单靠王朝一人,远远不足以保障他的安全。 只有集结老包的原班人马,才能所向披靡! “太爷!太爷!”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喊声将包拯的思绪拉了回来。 转过头,看到的是饭馆的店主和他那年轻貌美的女儿,父女俩正急匆匆地向他走来。 “老人家,找本官有何事,可是又遇到了什么麻烦?”包拯疑惑问道。 “没有没有。” 老汉连连摆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太爷您救了草民的闺女,草民实在不知如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所以想让闺女婉儿给太爷您做个丫鬟,照顾您的起居,还望太爷您成全草民的一番心意。” 包拯一听,心中大吃一惊:“老人家,这如何使得?本官是定远县的父母官,为百姓请命乃职责所在,天经地义,您这是何苦呢?” 他心中明白,老者的意思并不仅仅是让女儿做丫鬟那么简单。 分明是赤裸裸的将女儿拱手相送! 这小丫头的确美艳不可方物,但包拯绝不是那种精虫上脑的人。 他可是堂堂正正的包青天,怎么能做出这种下作之事? 老汉见他回绝,慌了神:“太爷,草民这闺女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但乖巧懂事,绝不会给太爷添麻烦。太爷要是不答应,草民我可就没脸活在世上了。” 他不给包拯任何说话的机会,随即转向女儿,命令道:“孩子,还不快叩谢太爷收留之恩。” 显然,他送女也有自己的小私心,害怕官兵报复。 而跟着县太爷,才是最安全的。 婉儿立刻跪下:“民女叩谢太爷的大恩大德!” 包拯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阵无语。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嘿嘿,难怪人人都挤破头想进官场——做官,的确有太多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快乐,诱惑太大了。 一个黄花大闺女,说送就送,还求着送,关键他还感觉倍感荣耀。 如果不是穿越,包拯这辈子也无法理解当官原来如此滋润。 包兴在一旁看着,呵呵一笑,趁机补上一句:“公子,他们也是一片诚意,您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哪有您这样的县太爷?要不您就把婉儿姑娘留下吧!” 对包兴来说,身边多个人分担,自己能轻松些。 以前包拯的吃穿住行,都是包兴在操办。 现在做了管家,他却还是老样子,甚至比以前还要忙碌。 更何况,在包兴眼里,公子现在是县太爷,身边连个照顾的丫鬟都没有,寒酸到家了。 连个乡绅地主的派头都比他大,身边没丫鬟,实在是配不上他县太爷的身份。 “多嘴!”包拯轻斥一声,打断了包兴的话。 包兴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插嘴了。 包拯看着婉儿,心中有些不忍,却也理解老者送女的用意,于是不再矜持。 “婉儿姑娘,你起来吧!既然你们坚持,那就留在县衙做个丫鬟,让包管家给你安排个事儿做!” “谢太爷!”老汉和婉儿喜出望外,连连叩头感谢。 随即,包兴便带着婉儿回到了县衙。 包拯没有进衙门,眼睛观察这县衙,感觉少了点什么一样。 很快,他便意识到,衙门没有鸣冤鼓。 记得在各大影视剧中,衙门都是有鼓的。 为方便百姓告状而设。 怎么大宋朝没有? 难道是被前几任县太爷给撤了? 于是,包拯询问值班衙役:“县衙的鸣冤鼓呢?” “鸣冤鼓?”衙役显得有些懵懂,“太爷,什么鸣冤鼓?属下从来没听说过。” 就连王朝也表示道:“大人,鸣冤鼓是什么东西?” 啊? 包拯暗暗吃惊了一下,这才明白,不是被县衙撤走了,而是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这玩意。 于是吩咐值班衙役,明天一早就去把县城里最好的木匠请到县衙来! “太爷请木匠做什么?”衙役多了一句嘴。 但迎来的却是包拯的斥责:“让你去就去,本官做事,还要向你打报告吗?” 衙役连连称是,不敢再多言。 第11章 特殊的伺候 夕阳西下,天边的余晖渐渐消散,暮色四合,将定远县笼罩在一片宁静中。 在这个没有夜生活的古代,对包拯来说,这是他最为苦恼的地方了。 夜幕降临,整个县城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早早地闭门歇息。 习惯熬夜的包拯,根本睡不着,百无聊赖,深感孤寂。 回到县衙,便一头扎进文案房,埋头于各种文案和案卷之中。 古人之所以有学问,估计也是因为娱乐太少,只能读书消遣! 包拯仔细查阅着税收账目,翻阅过往案卷,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纰漏。 虽然心里很清楚,账目和案卷几乎不可能有破绽。 当官的绝不会愚蠢到连账本都出错,留下明显的把柄。 然而,包拯并不是真的想从这些文案中找出什么破绽,只是想通过这些税收账目,更多地了解大宋朝的税收情况,以及通过这些案卷,熟悉大宋律法,熟悉一下其他官员如何判决各种案件的。 毕竟包拯前世是一名律师,对案件天生就感兴趣。 古代的律法和后世的律法存在着很大的差距,几乎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就比如在古代律法中,关于杀人罪的规定非常简单——杀人者死! 法律并不区分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是主动还是防卫。 甚至还有一些更为离谱的规定,子不可告父,民不可告官。 这些规定遵循的是儒家的礼法思想,强调三纲五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包拯却是被雷到,心想以后若是可以的话,一定要把这些毫无人性的法律给废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到了深夜。 月色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格外安静和凄美,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响。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太爷,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点歇息吧,别累坏了身子。” 包拯循声看去,只见月色中,一道苗条而朦胧的倩影矗立于月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包拯有些诧异:“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歇息?” 婉儿柔声道:“婉儿还等着伺候太爷安寝,太爷都没歇息,婉儿怎能先歇息?” 包拯脸色不由一变,暗暗“啊”了一声,没想到包兴竟安排婉儿来伺候自己的起居。 说实话,虽然婉儿长得也不错,温柔乖巧,挺讨人喜欢的,但包拯对她并没有什么歪心思。 只是单纯地让她留在身边做个丫鬟,没有别的意思。 没想到,包兴竟会自作主张。 “让你伺候我的起居,是包管家的意思?”包拯直接问道。 “不,是婉儿自己的意思,是民女主动要伺候太爷。” 听着她笃定的回答,包拯越觉离谱至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估计一定是包兴自作主张,逼迫她来伺候自己。 这个包兴,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才有了点地位,就开始欺负人。 自己的人都教育不好,以后怎么让别人信服? 但没有往深处想,或许她只是单纯的铺床叠被而已。 回到寝室。 果然,房间里被收拾得整整洁洁,十分温馨。 随后婉儿便端来汤水,准备伺候包拯洗脸洗脚。 包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抗拒,感觉有点过意不去,但还是不好拒绝。 她柔弱无骨般的手抚摸在脚上,犹如清泉流过。 洗漱后,婉儿又替包拯脱去外衣,温柔体贴地伺候包拯躺下。 “婉儿,你也早些歇息。”包拯关心了一句。 “嗯!”婉儿轻嗯一声,微微颔首,却站着不动,开始解自己衣襟上的纽扣。 才一看她这个举动,包拯当场就呆住:“婉儿,你做什么?” “民女侍奉太爷安寝!”婉儿面带羞涩,声音轻柔而略带颤抖。 她的双手依然在忙碌着,手中的襦裙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滑落,露出了一道迷人的身姿。 在包拯的眼底,只剩下她那件红色的兜肚,勾勒出她那苗条而有致的身材。 发育得近乎完美,彷如刚出水的芙蓉般艳丽。 月光下,肌肤一片雪白,如凝脂般细腻。 包拯只瞥了一眼,心中便难以克制地涌现出一阵躁动。 然而,心中道德的砍,让他感到一阵别扭,连忙出声制止了她的行为。 “婉儿,快把衣服穿上!” “本官收留你,并无那方面的意思,你别误会!” 包拯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 婉儿却不以为意,面色笃定:“民女知道,民女是心甘情愿侍奉太爷,莫非太爷嫌弃民女身份卑贱?” 话语中透露出坚定,似是早已做好准备,随时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包拯。 她只是个平头百姓,乡野村姑。 对她来说,能侍奉县太爷,是无上的荣耀和福分。 更何况,太爷英俊潇洒,温文儒雅,风度翩翩,更是个闻所未闻的好官。 能侍奉左右,照顾好了,那才是对太爷最好的报答。 只是婉儿没想到,包拯会拒绝自己。 陡然间,两行晶泪夺眶而出,呜呜哽咽了起来。 “这……” 瞧着她伤心的样子,包拯心中一阵不忍,未料是这么一个情况。 自己只想坚守道德底线,反倒错了? “你别想太多,本官没有轻视你的意思!” “只是本官目前还没有成亲的打算,怕耽误了你呀!” “好了,不哭不哭。” 包拯递给她一块手绢,她擦拭了眼角泪水。 包拯又安慰了一番,询问是不是包兴逼她这么做。 婉儿连连摇头,表示是自己自愿,没有人逼她。 包拯这才放心。 看她这么乖巧懂事,心里也有收她的想法。 古代,收个侍女再寻常不过。 天下官员,谁不是妻妾成群? 他身边却连个下人都没有,除了一个包兴之外,连个洗衣做饭,铺床叠被的丫鬟都没有。 包拯突觉自己有点寒碜和寒酸。 世上哪有自己这样的县太爷? 身边雇佣个丫鬟侍女不算过分吧! 一个穿越者,有血有肉的人,有情感,有欲望…… 前世不知受了多少女人的白眼和嘲讽,被女人嫌弃寒酸穷逼。 这一世,这些都成为过去,一去不复返了。 前世没有得到的东西,这一世一定要好好的找补回来。 反正在大宋朝,身边多几个女人也没人去在乎,所以包拯心里不觉得有任何愧疚。 心里只有一个爽字! 这才是穿越者该有的样子。 当然他心里所想的并不是整天声色犬马,灯红酒绿。 毕竟夺舍是千古流芳的包青天,不能亵渎了本尊的一世英名。 事情要办,但女人也一定要收。 事业和女人两不误。 不过包拯没有急于收婉儿,这才第一天认识, 彼此都还不熟悉,包拯下不去手。 只是看婉儿一心想跟着自己,照顾自己,所以包拯当场就给了她一个名分,纳她为妾,让她留在身边照顾自己的起居生活。 婉儿都惊呆了,她只是想报恩罢了,根本没有其他奢求,更没有贪图任何的名分。 想不到,堂堂县太爷,竟然没有在乎自己低贱卑微的身份,纳自己为妾。 一时间,婉儿激动得结巴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自己何德何能,做得太爷的小妾? 这无异于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丑小鸭成了白天鹅。 做梦都没这么做过。 第12章 设鸣冤鼓 包拯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清晨的一缕阳光直透窗户,刺入包拯的眼帘。 “大人,您醒了。” 一道青翠欲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是婉儿又是谁? 她娇滴滴地迈着莲步缓缓走向包拯,细心地伺候包拯穿衣、洗漱。 俨然就是个小家碧玉。 温柔可人! 她又端来糕点,玉指夹了一块递在包拯手里。 幸福来得实在太快,包拯一下子还有点不习惯。 这一世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穿越成了一名县太爷,还是大名鼎鼎的包公。 这才上任没几天,身边就有美女主动投怀送抱。 要不是碍于身份,包拯真想立刻将她法办。 吃过糕点,包拯便和王朝去了县衙。 值班衙役已在花厅里候着,带来一名木匠,“太爷,您要的木匠请来了。” 那木匠连忙跪地叩头:“草民李木匠见过太爷,不知太爷召草民来,有什么吩咐?” “你擅长制作鼓吗?” “鼓?”李木匠轻轻蹙眉,本想探询制作鼓的意图,却犹豫未敢深究,仅是颔首应道,“虽然未曾尝试过,但我想应该能够胜任。” 包拯听后喜形于色:“很好,本官需一架大鼓,声响一定要洪亮,可明白?” “唉!” 李木匠连连点头,能为县太爷办事,对他来说,是莫大荣幸。 “不知太爷什么时候要?” “本官只给你一天的时间!” 鸣冤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为了让百姓能够进入衙门申冤,鸣冤鼓的作用不可或缺。 尽管包拯已经废除了收例钱的规定,确保衙役不得阻挠百姓鸣冤, 但仅凭一条政令,难以彻底根除所有问题。 面对金钱的诱惑,铤而走险者多了。 如果政令能够完全奏效,那么天下就不会存在如此众多的贪官污吏了。 包拯一个人不可能事必躬亲,面面俱到,只有另辟蹊径才能治理好定远县。 而鸣冤鼓对包拯来说,无疑是天才的发明,是包拯的耳朵和眼睛。 无论谁有冤,只要鸣冤鼓一响,那衙役想要再为难告状的百姓也不可能了。 “一天?”李木匠感到为难。 “不错,一天,明日一早,本官就要看到鼓。” 李木匠一阵无奈,虽有些困难,却又不敢违抗。 表示把县城里所有木匠都叫上,应该能做出来,只是恐怕要多花些银子。 包拯道:“十两银子够了么?” 既然邀请他人协助处理事务,即便是官方机构,也不应使对方遭受损失。 否则,他这个县太爷岂不成了披着官服的强盗。 李木匠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笑容满面:“足够了,足够了!” 包拯立刻开具了一张凭证,命他前往库房领取银两。 李木匠领了银子,心情愉悦地离开了县衙,随即召集了城中的所有木匠,说明来意。 得知是县太爷要制作一面鼓,木匠们不敢怠慢。 经过一番商议后,便开始分工合作,决心要在县令面前展现他们的手艺。 一夜平静无事。 次日清晨,木匠们便将制作完成的大鼓抬至县衙交差。 包拯亲自敲击了两下,对成果很满意,便让衙役将鼓安置在县衙外的走廊上,固定妥当。 众人对此都颇感费解,纷纷猜测。 有些机智之人已经猜到了用意。 包拯履行了他的承诺,又额外赏赐了几位木匠每人一两银子。 李木匠忍不住好奇地问:“大人,您将鼓放在这里是何用意?” 包拯微微一笑:“当然是为了方便百姓申冤!” 他环视县衙内的官吏和围观的民众,高声宣布:“从今日起,这面鼓就叫鸣冤鼓,任何有冤屈的人,只需击鼓即可!” 说完,还让王朝示范了一下。 王朝拿起鼓槌,鼓声顿时响彻云霄,整个县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木匠们得知鼓的用途后,感到无比光荣。 没想到自己能为县衙做出如此重要的贡献,难怪会得到太爷赏赐。 在场的百姓也激动万分。 “包大人真是位为民着想的好官,刚上任就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是啊,太爷真是全心全意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着想啊!” “嘿嘿,有了这鸣冤鼓,以后告状就方便多了。” “太爷一定是上天派来的的吧?” “……” 百姓们的眼眶不知不觉湿润了。 他们现在也终于相信包拯是真心实意为平民百姓考虑。 这样的官员,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他们一生中从未听说过。 想不到,这样的好官会降临定远县。 定远县有福了!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忧。 衙役却高兴不起来了。 他们平时靠着守护县衙大门,能捞取一些额外收入。 以往,县衙会向告状者收取的一百文例钱。 然而实际上,他们还会额外多收一些,中饱私囊。 但现在,例钱被取消了不说,太爷还专门设立了一面鼓,显是专门针对他们。 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以往喝个小酒,逛逛窑子的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普通衙役的薪水本就不高,一年也就七八两银子,勉强够贴补家用。 想改善生活,只能在执法过程中搜刮民财。 但现在,例钱没了。 按照太爷现在这个趋势,其他方面也会逐渐整顿,想继续明目张胆捞钱,已无可能。 即使是暗中敲诈勒索,也得三思而后行。 以县令对百姓的关怀,敲诈勒索百姓,无异于自寻死路。 想到这里,三班衙役们一个个唉声叹气,叫苦不迭。 这个差事,真是越来越难做了。 甚至有些都想卷铺盖,他妈的不干了。 【恭喜宿主设置鸣冤鼓,功德无量,奖励500青天功德。】 系统提示音响起。 这倒是让包拯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个举措还能获得奖励。 而且是整整五百点功德。 这意味着,只要能想到有益于民众的好政策,就会得到奖励。 而且政策越好,奖励就越多。 【恭喜宿主青天功德累积到五百点,召唤功能已开启,是否召唤?】 提示音落下,包拯随即打开界面。 界面上赫然显示着五名后天境高手的名字。 张龙、赵虎、马汉、耿春、邓贤。 除了前三位,后面两人包拯并不认识,想必也是这个世界的江湖人士。 包拯只召唤了张龙、赵虎和马汉。 这几个足够了。 功德点后面还有用处,不能一次性花光,关键时候没有就麻烦了。 【召唤成功,马汉、张龙、赵虎即将来投。】 第13章 收张龙、赵虎 县衙。 包拯回到大厅后,立刻召见县丞吴能,命起草了一份公告,阐明鸣冤鼓的用途。 尽管内心充满不满,吴能也只有乖乖照办。 实际上,吴能未曾预料到包拯会想出怎么断子绝孙的办法。 他原本对废除苛捐杂税的举措不以为然,未曾真正放在心上。 因为这类政令不过是隔靴搔痒,难以真正贯彻执行。 然有了鸣冤鼓,百姓便能随时敲响击鼓诉冤。 衙役想要从中索取额外费用,就难了。 鸣冤鼓一旦响起,整个县城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等同于包拯无形中增加了一个监察的耳目。 “看来包拯求的是虚名啊!”吴能暗自衬沉吟。 这与他的计划背道而驰。 原本,他打算将包拯也拉下水,进入他们的阵营之中。 但观察目前的形势,包拯似乎并不贪财,一心求名。 这与大多数官员的想法都南辕北辙。 官员逐利者居多。 毕竟名声只是虚无的东西,不能当饭吃。 有钱才是王道。 有了钱,才能享受奢侈的生活,住豪宅,乘香车,纳美妾。 至于名声,是朝中高官所追求,而非他们这些芝麻小官考虑的范畴。 吴能现在也很纠结。 究竟是巴结包拯,还是与县尉高智站在同一条战线,和包拯死磕到底。 这关乎着他的前途和命运。 只要走错了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跟着包拯混,就必须杜绝以往的声色犬马生活,过艰苦的日子。 这样的话,才能得到包拯青睐。 反之,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绝不能让包拯再继续“胡作非为”,断了自己的财路。 再三思索后,吴能选择了前者,准备和包拯站在同一条战线。 因为他很清楚,包拯是小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虽然当今的朝堂是太后刘娥垂帘听政,小皇帝没有权柄。 但太后年事已高,小皇帝早晚能亲政,支持刘娥的那帮朝臣将来必然会被清理。 而包拯却是皇帝赵桢的坚定拥护者,被外放只是暂时的。 一旦小皇帝亲政,能不把包拯召回朝廷重用? 跟着包拯,他将来的前途也将会是一条康庄大道。 不得不说,吴能这个算盘打得很溜。 在一瞬间的顿悟之后,态度发生了180度转变,连忙拍包拯马屁:“大人巧设鸣冤鼓,方便了百姓诉冤,真乃前所未有的创举,功德无量!” 以为这样会让包拯对他产生好感。 却不知越是拍马屁,就越让包拯厌恶。 包拯并未表露,不动声色:“吴大人过奖了,本官不过是模仿了登闻鼓的做法,赶紧去撰写告示!” 吴能满口答应,以为包拯已对他心生好感,心里暗暗得意。 退出花厅,并立即撰写告示,让衙役在县衙门口粘贴。 告示一出,立刻吸引了不少路过的百姓围观。 “写的什么?” 大多数百姓不识字,并不清楚县衙意图。 识字的便自告奋勇,替大伙儿朗读。 百姓得知原委,个个欢欣鼓舞,纷纷称赞。 而人群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粗犷的大汉,听到告示内容,脸上露出笑容。 “看来咱们选择投靠包大人,是正确的决定!” 三人朝县衙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值班衙役见三人模样不善,赶忙止住。 “来见包大人!”马汉回答。 “你们一个个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善类,包大人可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衙役嘴角上扬,满脸轻视。 三人本是江湖人,脾气火爆,哪能忍受这样侮辱。 “狗东西,说谁贼眉鼠眼?”张龙怒喝。 一巴掌把衙役打得人仰马翻。 另一名衙役吃了一惊,举棒便打。 张龙不躲不避,伸手格挡。 一声巨响,水火棍断成两截。 衙役惊得目瞪口呆,宛如见鬼。 张龙顺势抓住断棍,猛力一拉,衙役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三人得意一笑,大步进县衙。 县衙内里的衙役已听到喧闹,纷纷拿着武器冲出。 班头耿风怒喝:“哪里来的野汉子,竟敢在县衙撒野。” “你嘴巴给我嘴巴放干净点,我们可是来见包大人的。” 耿风冷哼:“好大的口气,太爷是你们想见就见,看你们的样子就不像好人,肯定图谋不轨。” 张龙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又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江湖中人向来对官府和仗势欺人的官差深恶痛绝。 三人被无端羞辱,怎能不生气。 一心一意来投靠包拯,却被无端阻止,不打都不行。 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一言不合,立刻动起手来。 衙役平时欺负普通百姓还行,可武功平平,根本不是张龙、赵虎和马汉的对手。 片刻之间,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捂着瘀伤哀嚎。 好在三人手下留情,知道今天是来投靠明主,没下狠手,并未伤及他们要害。 “住手!” 一声呵斥响起,包拯和王朝踩点出现。 看到三人,王朝喜出望外:“三位兄弟,你们怎么来了?” 三人转头看到王朝,惊喜交加:“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四人原本是结拜兄弟,情同手足,王朝前天突然失踪,三人便出门寻找。 可才到半路,便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决定改邪归正,一致来投靠包拯。 “我已投靠包大人,你们也是来投靠包大人的?”王朝感到困惑。 他来到定远县,也是一时冲动,受到某种神秘力量驱使,莫名其妙就来了, 所以没及和三兄弟说明情况,担心他们不同意。 “没错!” “听说包大人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刚正不阿,不畏权贵,一心为民请命,所以我们决定弃暗投明。” “想不到大哥已先我们一步投靠包大人了,太不够意思了。” 三人随即跪下,异口同声道: “马汉、张龙、赵虎,见过包大人,请求包大人收留。” “我们兄弟愿追随大人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们虽不认识包拯,心中却莫名其妙地崇拜和景仰。 仿佛只要包拯一声令下,赴死也在所不惜。 第14章 风云诡谲的朝局 “三位壮士,快快请起。”包拯心中暗自窃喜,不愧是系统召唤出来的英雄人物,忠诚度达到了惊人的100%。 他迅速将三人搀扶起来,随即就给他们安排了相应的职位。 马汉被任命为马兵副都头,张龙则担任步兵都头,而赵虎则被任命为步兵副都头。 三人喜出望外,对于曾经拦路打劫的他们来说,这无疑是一步登天,荣耀至极。 被打翻在地的衙役们,此时心中一阵苦涩。 他们原本还指望包拯能为他们主持公道,却没想到转眼间,那三位拦路打劫的壮士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都头。 不仅如此,他们还被包拯当场训斥了一番,说他们不学无术,狗眼看人低,活该被教训。 平日里,衙役欺压百姓,作威作福,包拯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这已经是莫大的仁慈。 当然,这也是因为包拯初来乍到,无人可用,所以暂时留着他们。 但以后该清算的,包拯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包拯随即邀请王朝等四人进入花厅,说道:“四位能弃恶从善,投奔本官,足见你们心怀大义。” 四人脸上微微一红。 其实他们虽然拦路打劫,却从不抢百姓,专门打劫那些为富不仁的富户。 甚至还会救济穷苦百姓,本性纯良。 他们的行为在后世,铁定是要吃牢饭的。 不过这是在古代,包拯可不会用后世的律法来治理古代。 因为根本行不通。 要是连劫富济贫的江湖好汉都要被开罪的话,以后还有谁敢见义勇为? 估计包拯的脊梁骨会被江湖上的英雄豪杰给戳断了。 王朝道:“大人过奖了,我们四兄弟只是看不惯地方豪强地主为富不仁,欺压百姓,所以才做起了拦路打劫的勾当。” “你们劫富济贫,虽然是义举,不过却有违法度。” “如今跟了本官,便要放弃这等思想,要遵纪守法,可明白。” 四人连连称是。 包拯满意地点点头:“如今本官有一桩案子尚未了结,正用得着你们。” 四人一听有差遣,自然是义不容辞,异口同声道:“大人有何差遣,尽管吩咐!” 包拯道:“此人名叫皮熊,乃定远县一霸,他叔叔乃当朝吏部尚书,因此,县衙的衙役无人敢去抓捕,你们可敢前往?” 四人听后,也是迟疑了一下。 毕竟他们也知道,得罪吏部尚书的下场,可能是灭顶之灾。 但在包拯系统的作用下,几人很快便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有何不敢?” “我们兄弟自从投靠包大人那一刻起,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们哥几个的命都是大人的,只要大人有命,我们兄弟义不容辞。” “不错,我马汉平日里最恨的就是这等仗势欺人的恶霸地主,大人要办他,我们兄弟求之不得。” “好!”包拯闻言一喜,“你们即刻将皮熊逮捕归案,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大人放心!” 四人说着,挎上腰刀,大步出门而去。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包拯长长吐了口气。 心里很清楚,只要动了皮熊,以后的麻烦事不会少。 礼部尚书皮伦,乃宰相吕夷简、夏竦,枢密使丁渭一党,也是太后刘娥的人。 虽然刚刚中进士的包拯并没有明确站队,但小皇帝赵桢一直在拉拢他,想培养自己的班底,天下人都得明白。 在朝廷的眼里,包拯无疑就是赵桢的人。 刘太后一直不肯放权给皇上,甚至一度想学武则天称帝。 表面上和皇帝情同母子,暗地里却也是斗得十分激烈。 否则,历史上的宋仁宗赵桢,也不会在亲政的第一时间,就清理了以前的朝臣,让韩琦、范仲淹、文彦博、包公等上位。 不过,按照历史上的时间线,距离赵祯亲政还有三四年时间。 虽然,刘太后在吕夷简的劝说下,没有完成称帝的心愿。 但现在的朝堂,是刘太后一手把持朝臣,赵祯这个儿皇帝,不过是她手中的提线木偶。 对包拯来说,得罪刘太后的人,后果可想而知。 但既然要做青天,自然不能无视百姓的死活,眼睁睁看着恶霸逍遥法外。 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在王朝四兄弟离开县衙之后,包拯再次招来县丞吴能,吩咐衙役去请告状的老妇张氏,准备再次升堂审理案件。 吴能看到包拯的决心,心中震惊得不行。 原以为包拯没有接手这个案件,说明已向权贵低头。 他哪里知道,包拯并非害怕,而是因之前没人听他命令,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更让吴能感到困惑的是,短短两天之内,就有江湖人士前来投靠包拯。 吴能实在不明白,包拯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竟然能让江湖人士慕名而来。 尽管吴能心中已决定跟随包拯,希望通过包拯的关系上位。 但看到包拯铁了心要得罪权贵,吴能心中再次产生了动摇。 实在是怕死啊! 得罪吏部尚书皮伦,就等于得罪了太后刘娥。 包拯这是在自寻死路,在刀尖上跳舞,为了名声,拿小命去赌。 他想死也别拉上自己啊! “大人,恕下官直言,那皮熊不是我们能够轻易得罪,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吴能苦口婆心地劝说。 皮伦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随时都能见到太后。 如果包拯动了皮熊,皮伦随便安个罪名,包拯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而皇上不过是个傀儡,又怎能忤逆太后的意思呢? 即使想救包拯,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吴县丞,本官心意已决,不必多言!”包拯没有让吴能继续说下去,“即刻传令,击鼓升堂。” 吴能害怕得要死,却又不敢违抗。 “咚!咚!……” 鼓声响起,包拯穿上官袍,步入公堂。 与此同时。 王朝四人带着几名军士,离开县衙后直奔皮熊的府邸。 却被皮熊府邸的打手和家奴挡住。 “什么人,吃了虎心豹子胆了,竟敢擅闯皮大官人府邸,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皮熊仗着叔叔皮伦的权势,势力雄厚,在地方上横行无忌。 连府邸的家奴也霸道惯了,从不把人放在眼里。 即使是官差见了他们,都得绕道,否则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想不到竟有人敢擅闯皮府,简直是不知死活。 看着这群恶奴,王朝掣出腰间弯刀,高声道:“奉县太爷之命,缉拿皮熊!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家奴们丝毫不在意,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 “哟嘿,缉拿皮大官人?你们县太爷是吃错药了?” “难道不知我们皮大官人是什么身份!” “识相的,就赶紧滚!” “否则,别说是你们,就是你们县太爷,也吃不了兜着走!” 四人也未料到,连家奴都敢这么猖狂,不把县太爷放在眼里。 可见平日里他们是多么的不可一世,简直就是土皇帝。 不过,四人本就是江湖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今天不逮捕了皮熊,就对不起包大人对他们的重用和绝对信任! “找死!” 四人怒从胸中起,恶向胆边生,纷纷拔出腰刀,哪管那许多,一路砍将过去。 这些人平日里助纣为虐,不是什么善茬,他们才不会同情。 况且,他们现在已是官差,奉命行事,更无须顾忌。 阻碍他们办案,那是去死。 第15章 今日你是来得去不得 皮熊的家奴虽多,但会武功的没几个,哪抵挡得住四名后天境高手砍杀。 四人砍瓜切菜一般,左一个右一个,见人便砍。 眨眼工夫,皮府外,尸体便已经横七竖八,血流成河。 眼看招架不住,没死的一窝蜂走了,都拥向阁楼通报主子皮熊。 皮熊三十来岁年纪,穿着上等的绸缎,怀里拥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听到吵闹声,他一把推开怀里的良家女子,正欲发怒,询问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巨响,房门破裂,两名家奴飞了进来,狠狠摔在地上,当场断气。 王朝四人气势汹汹闯入,身上已被鲜血染红,手里的刀子兀自滴着鲜血,犹如四个杀神! 两名女子见了,吓得失声惊叫,还以为遇到了劫匪。 四人凶狠的模样,委实很难不让人和草寇联系在一起。 看着几人凶狠的样子,皮熊也是一慌,颤声道:“几位好汉,莫要动手,想要什么,尽管拿去便是。”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琢磨,哪里来的劫匪,想来是不知他的身份,否则不敢这么大胆。 王朝目睹皮熊误将自己视为强盗,不禁感到既好笑又无奈,便询问道:“您就是皮熊?” 皮熊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顿时一愣,更加困惑,急忙回答:“正是在下,英雄请勿冲动,若是因为金钱短缺,尽管来找我皮某人!” 王朝冷笑一声:“谁稀罕你的钱,我们是县衙的公差,奉包大人之命前来逮捕你,如果你不想见血,最好乖乖跟我们走。” 马汉也威胁道:“若说半个不字,我手中的刀可不讲情面。” 皮熊得知对方是公差后,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担心若是强盗,对方可能会为了灭口而杀害自己。 但既然是公差,他就不再担忧了。 不过,他心中仍有疑惑,县衙何时多了这几个人。 他几乎认识所有的县衙公差,却从未见过这样的高手。 心想,难道是跟随包拯一同上任的? 毕竟,包拯到定远县上任这么大的事,作为地方上的豪强,皮熊不可能不知情。 然而,县太爷在他眼里不值钱,更不值得他去巴结。 相反,过去的知县往往需要反过来讨好他,否则在定远县就难以立足。 谁让自己朝中有一位有权势的叔叔。 皮熊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原来是县衙的公差啊!” 表情中满是轻蔑和玩味。 “难道你们的新知县没有告诉你们,我皮某人是什么身份吗?” 言下之意,显是在说包拯不知天高地厚。 王朝道:“你不就是倚仗着朝中有个六部尚书的叔叔吗?” 皮熊脸色一沉:“既然知道,还敢来抓我,包拯难道不想要他的乌纱帽了吗?” “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知县,就算是凤阳府府尹大人,见到我也得客客气气的。” “包拯他一个七品知县,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也敢在我面前摆官威,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想让本大官人去县衙,可以,让包拯亲自来请。” “如果本大官人心情好了,或许会给他点面子。” 看到皮熊如此狂妄,满口嘲讽包大人,四人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王朝道:“狗东西,再敢多说一句,我现在就砍了你。” 皮熊刚要发怒,但王朝锋利冰冷的弯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皮熊立刻软了下来。 以往县衙的衙役见到他,都像见到祖宗一样,卑躬屈膝。 没想到这四人丝毫不顾及他的身份,完全不把他这个二世祖放在眼里,不知他们哪里来的勇气。 王朝怒道:“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自己走,还是脑袋搬家。” 实际上,王朝心里明白,现在如果真的杀了皮熊,他无法向包大人交代。 毕竟包大人要的是活人,还等着审判。 杀不杀皮熊,还是个未知数。 皮熊看到四人身上那股子匪气,心里开始畏惧。 好汉不吃眼前亏,没必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和几个粗野的江湖人开玩笑。 他相信包拯饱读诗书,应该明白官场规则,知道对付他的后果。 去一趟县衙又有何妨? 他不信包拯敢拿他怎么样? “我…我跟你们走!”皮熊心中愤懑,“我倒要看看这个包拯,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公堂外已经聚集了众多围观的群众。 百姓得知包大人要开堂审案,审的还是无人敢惹的皮熊,都感到震惊和好奇。 没有人相信,他真的敢抓皮熊,除非是不想要乌纱帽了。 当看到皮熊被四个壮汉押着进来时,百姓都惊呆了。 “包大人真的逮捕了皮大官人?” “我不会看错了吧!” “这……这怎么可能,那可是皮大官人,听说连府尹大人在他面前都要给他面子。” “……” 民众无不睁大眼睛,感到难以置信。 然而,当他们目睹皮熊时,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急忙让出一条通道,仿佛避之不及的瘟疫。 那是源自内心的恐惧! 皮熊被押解至公堂,一见到坐在案牍上的包拯,便立刻挣脱了王朝四人的束缚,态度骤然变得傲慢。 “包知县,你好大的官威呀!” 随着一声响亮的惊堂木声,包拯审视着眼前的豪强,活脱脱就是另一个西门庆。 “皮熊,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 “你让本大官人向你下跪?包拯,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七品知县,还没有那个资格!能让本大官人下跪的人,还没有出生。” “放肆!”包拯再次拍响惊堂木,“想不到你如此嚣张跋扈,你可有功名在身?” 在宋朝,一旦考取秀才,便算是有了功名。 由于太祖推行崇文抑武的政策,对文人极为优待,因此拥有功名者见官可免跪拜。 皮熊丝毫不以为意,道:“本大官人并无功名!” 包拯语气平静地说:“既然没有功名,为何不下跪?” “因为本大官人有个尚书的叔叔,你一个七品芝麻官,还不够格!” 百姓和衙役都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皮熊有权有势,嚣张跋扈,不把县衙放在眼里。 可也没想到,他对县太爷都是这个态度。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包拯,替包拯感到难堪。 若是应对不好的话,他这个县太爷的脸就真的丢到姥姥家了。 “是吗?”包拯轻笑一声,“就凭你方才这番话,本官现在便可定你一个藐视公堂,无视尊卑,无视天子的大不敬之罪!看你的叔叔,是否救得了你?吴县丞,皮熊方才的话须一字不漏的记录在案。” 吴能看看包拯,又看看皮熊,嘴里支吾了两声。 皮熊一愣,心里也不免顾虑起来。 包拯接着道:“谅你区区一个乡绅地主,在本官公堂之上,也敢耀武扬威,大言不惭。” “今天本官就教教你,何为公堂法度?本官再问你,跪还是不跪?” 所谓官字两张口,包拯还真就不信,治不了一个地方恶霸,你他前世的律师就白当了。 论口才,他自认不输任何人。 皮熊迟疑了一下,但平日里早就蛮横惯了,现在要是服软,给包拯跪下的话,面子往哪放? 日后还怎么在定远县混下去! “本大官人说得还不够清楚么,你-还-不-够-格!”皮熊一字一顿。 啪! 惊堂木炸响。 “王朝、马汉!” “在!” 王朝、马汉出列,大步上前。 皮熊当然明白包拯这是要用强,态度依旧嚣张,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放言威胁:“包知县,你最好想清楚了,敢动本大官人一根手指头,你吃不了兜……” 话音未落,便听“啊”的一声。 王朝、马汉一人一脚踢向他的腿肚。 皮熊口中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跪倒在地。 公堂内外之人无不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包拯竟敢对皮熊这个权贵子弟动手。 而吴能更是吓得冷汗直流。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这下,乌纱帽铁定是丢了。 尚书大人要是问罪,他这个县丞也脱不开干系,必遭牵连。 皮熊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因疼痛,额头冒着冷汗。 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面容扭曲如豺狼般狰狞。 “包拯,算你狠,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很快你就会后悔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包拯冷笑:“事到如今,你还在做春秋大梦,真是可笑至极!” 瞧着包拯这副神态,皮熊不由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仗着有靠山便可为所欲为,无人治得了你了?” “本官实话告诉你,你今天是来得去不得!” “你以为你还能走出这个公堂不成?” 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原本还不可一世的皮熊,看着包拯这副誓要将他置之死地的样子,脸色一下子就惨白起来。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包拯会这么硬气,难道真的不怕死。 吴能更是呆若木鸡。 包拯这是要杀皮熊?疯了,简直是疯了。 包拯,你这个虎逼! 你不要狗命,也别拉上我,我还不想死! 第16章 包拯想办的人,就不可能活着 “大人,万万三思而行啊!”吴能惊恐之下,赶忙起身劝阻。 事到如今,他要是再不说话,等着他的就是死。 若能阻止包拯,皮熊还不感恩戴德? 到时候他在叔叔皮伦面前替自己美言两句,升迁就不成问题了。 啪! “放肆!” 包拯却是怒了,一双眼睛瞪向吴能。 “吴能,本官对你一忍再忍。” “你身为朝廷命官,公堂之上公然为罪恶张目,堂堂八品官员,奴颜婢膝,畏惧一豪强地主,廉耻何在?” “你再敢多说一句,本县现在就摘了你的乌纱帽,定你的罪!” 包拯气得不行,惧怕权贵是人之常情。 可恨的是,你他喵在公堂之上和我唱反调,太能舔了,我还能给你好脸色? 吴能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哪里还敢多说半句话。 规规矩矩地坐下去,准备记录方才皮熊说的话。 皮熊见状,心中也是一慌,毕竟方才的话的确有些大逆不道,要是被记录在卷宗上面,包拯呈递给朝廷,恐怕叔叔也保不了自己。 心知对付不了包拯,但拿捏胆小怕事的吴能,他还是有把握。 “吴县丞,你要是敢写半个字,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皮熊直接出声威胁。 吴能看了看皮熊,又看了看包拯,陷入两难境地。 一边是尚书的侄子,权贵子弟,一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是当今皇上的亲信近臣。 无论是谁,他都得罪不起! 对他来说,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案件那么简单,而是一场权利的斗争。 走错了一步,脑袋就要搬家。 “啪!” 惊堂木响起。 包拯怒喝道:“放肆,皮熊,公堂之上,竟敢威胁朝廷命官。看来,今日本县不给你一点颜色,你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王朝、马汉!” “在!” “将他拿下,给我掌嘴” “是!”两人高声应道。 “包拯,你敢……”皮熊死了的鸭子嘴硬,试图搬出自己的叔叔来恐吓包拯。 包拯只是冷笑,“本官乃朝廷命官,皇上亲自任命的知县,有何不敢?给我打,直到他服软为止。” 王朝马汉自然不会这种豪强恶霸讲客气。 王朝将他双手反扣,死死摁住。 马汉撸起袖子,啪的一个耳光掴了过去,剧烈的响声蔓延整个大堂。 皮熊哪里禁得起马汉那么重的耳光,只一耳光便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嘴角流血,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包拯,你不得……” “啪!” 皮熊怒骂,但话未说完,迎接他的又是另一个响亮的耳光。 眼睛就像是打翻了染缸,红的、白的、花的,统统流出来。 公堂内外,触目惊心。 衙役和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大快人心的场面,心里别提多解气,多畅快了。 毕竟,平日里,衙役和百姓早就看不惯皮熊欺男霸女,作威作福。 只是碍于他有权有势,无人敢动他罢了。 想不到,这个二世祖,也会有今天这样的报应。 真是老天开眼啊! 更加没想到,包拯说打就打,言出法随,完全无视他强大的背景。 衙役和百姓心里不由得琢磨,这位县太爷必然有更强大的靠山,否则绝不敢如此。 皮休脸上的耳光依旧巨响,两边脸已经红肿了起来,如同一头大肥猪,嘴里也全部是鲜血。 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惨。 在场之人,看得触目惊心,可没有人同情。 唯有吴能看得心里直打鼓,唯恐包拯今天的不智,殃及他这个池鱼。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须臾。 皮熊已奄奄一息,吃疼之下,终于不再嘴硬,不得不服软。 但嘴已经麻木得说不出话,只能靠眼神来示弱。 包拯见状,这才让停下。 王朝马汉松开手,得意的退在一旁。 只觉这辈子,没有比这更畅快、更解气的事儿了。 “啪!” 包拯将惊堂木拍下,目光睥睨地看向皮熊:“你现在可心服了?” 皮熊吃力地点点头,“我服了!” 但眼神里依旧是恶狠狠的,十分的不甘。 包拯接着道:“你若早点是这个态度,何须受此皮肉之苦。” “本县现在手里有一份罪状,乃是城郊张氏的诉状,因他家粮食歉收,没能及时交租。” “你催租不成,便强抢原告之子李大壮的妻子,并且将李大壮打残。” “并且,当然强暴了李大壮之妻,以致她羞愤上吊身亡。” “此事,你认还是不认?” 听到这里,皮熊心里也不由忐忑起来。 这是三个月前才发生的事,而且死了人,他记忆犹新。 上一任知县王大人虽然也知道此事,但为了巴结吏部尚书皮伦,非但没有问罪皮熊,反而极力替他掩盖罪行。 毕竟闹出了人命,皮熊现在也有些迟疑,琢磨着要不要认罪。 要是不认罪,难保包拯不会动用大刑! 可要是认罪的话,这个罪名太大了,那可是杀人,叔叔官再大,也未必能保他的小命。 “包大人冤枉,她的死和我无关。”皮熊连忙为自己开脱。 没有证据,只要他不松口,抵死不认,包拯就动不了他。 他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反之,就只有死路一条。 其中利害,他掂量得清楚。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 包拯冷哼一声,冷冷道:“这么说,你是不肯招认了?” 皮熊道:“没做过的事,如何招认?”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啊,大刑伺候!” 包拯毫不客气地下令。 大宋朝,审案时动刑属于正常操作。 虽然他内心里抗拒这种审判的方式,但这是古代,面对恶霸,何必讲情面。 他不认,那就打到他认为止。 随即,张龙赵虎将夹棍拿了过来。 皮熊当然清楚夹棍的厉害。 骨头再硬的人,都禁不起那样的疼,几乎能活生生将骨头夹断。 哪怕皮熊心里已做好被用刑的准备,真正面对夹棍时,心里也一阵胆寒。 啪! 包拯再度拍响惊堂木:“皮熊,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劝你如实招了,免受皮肉之苦。” “包大人这不是要屈打成招吗?” 皮熊死了的鸭子嘴硬,态度虽不那么硬气了,但语气却是先声夺人。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包拯不再废话,抽出一根令签,朝地面一扔,“用刑!” 和这种刁民,讲道理是没用的。 只有上几道硬菜,他才会明白,小锅是铁铸的,自己不是他可以威胁恐吓的。 “啊——” 接着,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蔓延整个公堂。 第17章 将计就计 在夹棍的伺候下,皮修疼得几乎晕厥过去。 但他明白认罪的后果,所以,他竟然熬过了酷刑,抵死不肯认罪。 “这二世祖的骨头还真硬!” 包拯也没想到皮熊有样的硬骨头,要是继续用刑,死在公堂上的话,对他十分不利。 这种愚蠢的事情,包拯不会做。 封建王朝虽以人治为主,但法律还是有用,不能越界。 看着昏死过去的皮熊,包拯只得先将他关进大牢,宣布退堂,另外想办法。 来到后堂,包拯再次召来县丞,让他再度颁布告示,凡是受过皮熊欺压的人,均可来告状。 以皮熊在地方上的势力,受他盘剥压榨之人绝对不少。 他就不信皮熊所有的事都能抵赖。 但凡有一条够得上死罪的,便可以将他问斩。 这样的恶霸,包拯不可能让他继续活着。 瞧着他一心想杀皮熊,吴能一颗心早已七上八下的,再度劝说道: “大人难道非杀皮熊不可吗?下官也是为大人您的前程着想,若真杀了皮熊,可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下官恳请大人三思。为了一个皮熊,值得大人用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去赌吗?” 包拯这次没有发火,道:“吴大人,本官希望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我辈读书之人十年寒窗苦读,求取功名的目的是什么?” 吴能附和道:“自然是为国效力,为君分忧。” 包拯冷笑一声。 “原来你也知道,连对付一个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的恶霸都畏首畏尾,谈什么为国效力,为君分忧!” “莫不是吴大人现在做了官,早就忘了自己的初衷了。” 吴能尴尬地笑了笑:“大人教训得是。” 见包拯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吴能就知道,自己如何劝说都是没用了。 这个包拯纯粹就是一头倔牛。 自己可不能跟着包拯找死,得想办法保全自己才行。 想到这里,他嘴上答应即刻去办。 但退下之后,就第一时间写了封信。 找来亲信衙役,快马加鞭送去凤阳府。 务必亲自送到府尹大人手里,让府尹来搭救皮熊。 衙役拿了书信,骑了快马,直奔凤阳府。 另一边,吴能也没有违背包拯的吩咐,依旧拟写几份告示,让衙役出城张贴。 对吴能来说,只要府尹贾至及能在皮熊被问斩之前赶到,皮熊就死不了。 毕竟凤阳府尹乃是包拯的顶头上司,府尹大人的话,总不敢违抗吧! 皮熊不死,自己的乌纱帽便能保住,说不定吏部尚书皮伦大人感念自己救了皮熊,还能给自己升官。 想到这里,吴能不但没有再担心,反而庆幸。 自己在底层摸爬滚打过年,都没有升迁,一直就是个县丞。 想不到却是包拯给自己打通了一条康庄大道。 “包拯啊包拯,你也别怪我,谁让你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图什么虚名。你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了。” 吴能狡黠的笑了起来。 当天。 县衙的告示张贴出去后,果然便有几人前来告状。 包拯传令升堂,一一审问。 大多都是被皮熊抢占了田地的,有的则是皮熊的佃农,没钱交租,被皮熊拉了耕牛抵债。 而有的却是因为向皮伦借了高利贷,还不上,不得不卖儿卖女来还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在皮熊的压迫下,定远县民不聊生。 同时,这也暴露了宋朝的一大问题。 那就是土地兼并。 这是所有华夏王朝的一个通病,而大宋朝最为严重。 地方豪强地主仗着有权有势,通过各种手段掠夺平民百姓的土地,巧取豪夺,导致百姓手里的土地丧失,沦为佃农,只能给地主租赁土地。 一边要向地主缴纳租金,另一方面又要向朝廷纳税,还要承受徭役。 所谓徭役,就是无偿给官府干活,服役。 “大宋百姓,真就是牛马!”包拯心里慨叹不已。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官僚地主享受最好的资源,百姓却要当牛马,还要对他们点头哈腰,承受他们的压迫和羞辱。 作为穿越者,包拯知道自己不能左右朝局,但自己治理的定远县,一定要改变! 所有暴露出来的问题,包拯都用本子记录起来,以后慢慢整顿。 不过眼下,精力还是得放在皮熊身上。 皮熊巧取豪夺,侵占了不少百姓的土地,自然已经违法,但罪不至死。 想要将他明正典刑,还得从李大壮的案子上着手。 包拯独自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时间想不到好点子。 心里不由暗暗叹气,身边要是有个能出谋划策的人该多好。 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几个只是武夫,而包兴更是满脑子浆糊,中二青年,没啥用。 就在这时,只见王朝来报,说是一名衙役骑快马出城去了。 包拯一听,顿时一喜,吴能这个狗东西果然去功通报凤阳府尹去了。 王朝道:“大人,要不要去将他追回来。” 包拯道:“不用!让他去吧!” 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心中不觉有了主意,何不将计就计? 随即让王朝去将牢头请来。 王朝也不问原因,出门而去。 须臾。 牢头来到,口呼“太爷”。 看着他已五十岁年纪,包拯问道:“你做牢头多久了?” 牢头道:“二十年了。” 包拯问:“家里还有什么人?” 牢头见太爷竟然问自己的家事,心里忐忑不已,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太爷要撤了自己的职,赶忙如实回应:“上有老娘,下有三个儿女,还有小儿子尚未成家。” 包拯点点头:“本官要你去办一件事,你可愿意。” 牢头一听,眼睛顿时一亮,惶恐道:“太爷有差遣,那是小人的福分,小人岂敢推辞。” 包拯也不卖关子:“本官如今正在审理皮熊的案子,叵耐他不肯招供,本官要假意去讨好他,骗他认罪,你可愿意?” 牢头“啊”了一声,脸上吃了泥巴一样。 毕竟他也知道,皮熊朝中可是有人的。 “我是在给你机会,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撤了你的职。” “做成此事,多少家庭都能脱离苦海,事后本官重重有赏,记你一功,让你安享晚年,你考虑清楚了。” 牢头一听太爷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哪里还敢推辞,连连表示愿听差遣。 这么做虽然会得罪皮熊,但权衡之下,他还是选择站在县太爷这边。 只要皮修被问斩,就能得太爷重用,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这就是了!”包拯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告诉他详细计划。 牢头连连点头。 包拯又郑重道:“要是办砸了,人头落地!” 牢头战战兢兢,心知事关重大,连连保证:“太爷放心,小人要是办砸了,您砍了小人的脑袋。” 第18章 请君入瓮 县衙。大牢。 入夜。 牢头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美酒佳肴,打开牢房屏退狱卒,单独来见皮熊。 “皮二爷!”看着奄奄一息的皮熊,牢头将酒菜放好,轻声唤道。 皮熊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牢头道:“小人知道牢里饭菜入不了您的眼,特地来给您送酒菜。” 皮熊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桌上的美酒佳肴,嘴角上扬:“你给我送酒菜,不怕包拯问罪?” 牢头假意不屑一顾:“县太爷不知天高地厚,哪能跟您比! 用不了多久,这定远下还不是您说了算,小人以后还指望您照着呢! 县太爷算个屁,还不及您一个脚趾头呢。” 皮熊听了心里很是受用,更得意了:“这话我爱听!放心,等出去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牢头连连称谢,一味恭维着,满满当当地倒了一杯酒递给皮熊。 酒过三巡,牢头故作长叹:“皮二爷,您这又是何苦呢。” 见他话里有话,皮熊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牢头道:“您想,县太爷初来乍到,不知深浅,想要立个威。”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您犯不着跟他冲啊!要不然,就不用受这等苦了。” “您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岂是知县能及得上的。” 皮熊听到这些马屁,心里都乐开了花,想不到自己的名望在这定远县,比知县还要大。 牢头循循善诱:“县太爷沽名钓誉,想图个名声,想拿您开刀呢!” “他敢!”皮熊勃然变色,“我就不信,包拯真不想要脑袋了。” 牢头道:“话虽如此,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难保不会有一两个不知高低的。 这位县太爷的脾气您也是见着了,不杀了二爷您,他不肯罢休啊! 弄不好,他来个屈打成招,您这又是何必呢?” 皮熊听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有了方才的硬气。 若包拯真不怕死,自己的小命岂不是真要葬送了。 牢头见鱼儿上钩,接着道:“不过二爷您也不用担心,我听说县丞吴大人已派人快马加鞭去给府尹大人传信去了,最迟明日就能赶到。” “此话当真?”皮熊喜出望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正寻思着没有人给府尹传个信。 凤阳府尹是他叔叔的学生,能有今日,靠的都是叔叔的提携。 不可能不救他。 “太好了!”皮修一拍桌子,“等我出去,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牢头道:“二爷,小人可是冒着杀头的风险来看你,您可千万不能伸张!” 皮熊呵呵笑道:“放心!府尹一到,就是包拯的末日,以后定远县还不是我的天下,有我罩着你,谁敢把你怎么样。” “那就谢谢二爷了。” 牢头佯装感激,继续忽悠。 “只是小人担心,县太爷得知此事后,会提前对您动手。”: “说不定今晚就传你前去秘密审问。” 皮熊心里一顿,忐忑起来:“包拯真有这个胆子?” 牢头道:“我曾听说,县太爷一向自命不凡,不达目的不罢休,是个难缠的人。” “那你有什么办法?” “依我看,不如先招供了,免受皮肉之苦。” 皮熊一听,勃然大怒:“什么屁话,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牢头假意慌张: “二爷误会了,小人这么说,自有道理。” “您想,你要是不招,县太爷能善罢甘休吗?” “逼你画押不论,您得多受些罪。” “倒不如招了,就算要问斩,也得明日午时。” “不等那时,府尹大人便已赶到。” “到时您便矢口否认,一口咬定是屈打成招,县太爷的乌纱帽还保得住么?” 皮熊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你还有这等头脑。好,就依你。” 就在这时,只听牢房里一道响亮的呵斥声响起:“你们牢头呢?” 是王朝的声音。 牢头假装惊慌:“二爷,县太爷果然派人来提审您嘞,可千万别说小人来看您。” 皮熊在牢头的忽悠下,已失去分辨真假的能力,信以为真。 看牢头离开牢房,他假意躺下。 王朝、马汉来到,牢头也假意迎上去:“二位爷!” 王朝冷声道:“皮熊关在什么地方,赶紧打开牢门,包大人要连夜提审。” 皮熊听后,对牢头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心中暗暗庆幸牢头提前告诉自己这些,不然怕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牢门打开,王朝和马汉走进牢房:“奉包大人之命,连夜审问。” 皮熊冷淡回应:“深更半夜的,审什么?” “别废话!”王朝迅速抓住他的衣领,像提起一只小鸡一样将他提起,不容他争辩,推着前行。 一路推至公堂之上。 两旁的衙役列定两旁,手执水火棍。 包拯身着官袍,正襟危坐。 县丞吴能坐在下首,案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 实际上,吴能也是被包拯紧急召来记录案情。 吴能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包拯连夜审讯的缘由。 奈何官低一级,只能屈服于包拯的淫威。 不过,传唤他到公堂,对吴能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他能在其中斡旋,为吴能传递一些消息。 皮熊来到公堂,果然没有与包拯争辩,明智地跪下,保持沉默。 “啪”的一声,包拯猛拍惊堂木。 “皮熊,你考虑清楚了没有?是主动招供,还是想和本官死磕到底?本官可不会和你讲情面!” 皮熊抬起头,注意到县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疯狂地向他使眼色,点头示意。 皮熊更加确信县丞已向府尹传递了消息。 吴能还以为自己这么做是在帮皮熊,却不知自己也成了包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我招!我全招!”皮熊格外干脆地承认了罪行。 吴能也松了一口气,以为皮熊读懂了自己的暗示。 包拯心中暗自得意,命他签字画押! 县丞将笔录递给赵虎,赵虎接过,递到皮熊面前。 皮熊连看都没看,便按下了手印。 事情告一段落,包拯心满意足地拍响惊堂木。 “将皮熊押回大牢,明日午时,押赴菜市场问斩!” “退堂!” 第19章 南侠展昭现身 次日一早。 包拯便将皮熊的罪行公布于众,午时问斩。 这么做的目的,一是为了平息民愤,二是为了震慑其他豪强劣绅。 定远县的头号大老虎被问斩,其他的乡绅地主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以后还不得规规矩矩,服从安排。 将近午时。 皮修被身上换了囚服,身上绑了斩条,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亲自押赴菜市口刑场。 “害民贼,你也有今天!” “给我砸!” 百姓夹道旁观,将早就准备好的烂菜叶、臭鸡蛋朝皮熊身上疯狂招呼,尽情地宣泄着压抑在心中的愤怒。 可见百姓对他是恨之入骨! 皮熊也没想到,平日里对自己敬若神明的刁民, 今天居然吃了豹子胆了,敢羞辱他,真是翻了天了。 这些贱民,等事了了,一定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 尤其包拯,一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来到刑场。 全城一半的百姓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前来围观,想亲自瞧瞧皮熊是怎么死的。 包拯亲自问斩。 县丞、县尉也亲自到场观刑。 看着天空的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吴能开始焦急起来。 都什么时候了,府尹大人怎么还不到? 不会是中途出了什么变故,亦或府尹不想救皮熊? 要是那样,真让包拯斩了皮熊,他别说升官发财,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另一回事儿。 日上中天。 包拯也不耽搁,抽出一根斩签朝地面一扔:“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古代执行死刑要等午时三刻,是因为此时的阳气最旺盛,可以减少死刑犯的阴气。 古人十分忌讳这个,包拯也只能入乡随俗,顺应民意,以免引起恐慌,让百姓疑神疑鬼,胡思乱想。 而此时,一名武生装扮的青年混迹在人群中,手持巨阙宝剑,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目光好奇地注视着刑场。 他抱着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侠名远播的南侠展昭。 他一路行侠仗义,不期来到了定远县。 来到城里,街头巷尾无不是百姓对新上任这位县太爷的好评。 心里好奇,便滞留了下来。 展昭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对当官的其实没有好感。 以往所见所闻,均是地方官员收受贿赂,搜刮民脂民膏的现象。 官员灯红酒绿,声色犬马。 好官凤毛麟角,贪官却如过江之鲫。 对他来说,能在定远县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听到官员能被百姓一致称赞,委实是奇事一件。 他自是要好好瞧瞧,这个刚刚上任几天,就备受百姓追崇的县太爷,究竟是道貌岸然,愚弄百姓,还是言行如一,如传言一般是一名真心实意为民服务的好官。 【检测到展昭现身,收服南侠展昭,可获得300青天功德!】 忽然,系统提示音在包拯脑海响起。 什么? 南侠展昭在现场? 收服他还能获得功德? 对包拯来说,这一消息无疑是雪中送炭。 原本担心杀了皮熊,凤阳府尹兴师问罪,以王朝、马汉、张龙和赵虎的武功,应付不了。 有南下展昭子在,一切都不是问题了,还怕个锤子。 以展昭的品行,不可能袖手旁观,否则就不是南侠展昭了。 想到这里,包拯底气更足了。 “行刑!” 一声令下,刽子手取下皮熊肩上的斩条。 喝了一大口酒,朝着锃亮的斩刀上一喷而过。 噗。 赤日下,锃亮的斩刀,散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看到这一幕的屁熊顿时慌了神,神情惶恐,目光东张西望,寻找府尹贾至及的身影。 “府尹大人怎么还不来?牢头和吴能不会是骗我的吧!” “不,不 我不想死。我不可能会死,世上没有人可以杀我。” “包…包大人饶命,包大人饶命。”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府尹大人马上就到,你杀了我,府尹和我叔叔不会放过你的。” 生死关头,皮熊吓得魂飞天外,大喊大叫。 “事到如今,你还在做春秋大梦。本官要是惧怕权贵,就不抓你了。” 包拯满脸戏谑,神色自若,趁机给自己拉一波好感度。 百姓无不赞叹。 对包拯的景仰,已上升到顶点。 一向痛恨官府的南侠展昭,也不由动容。 很难相信,大宋朝真有这样的官员。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自然也听说,皮熊是当地恶霸,欺男霸女,有一个吏部尚书的叔叔。 展昭原本不太相信包拯敢动这号人物。 可听包拯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展昭打心眼里佩服。 这样一位不惧权贵的好官,已经是稀有动物了。 若当真敢斩皮熊,他展昭无论如何也要护他周全。 “大人——” 吴能也赶忙出声,试图拖延时间,等府尹到来。 他不信府尹会袖手旁观。 一定会来! “吴大人,你想说什么。”包拯脸色一沉。 “大人,事到如今,下官不得不再给您一句忠告,您这一声令下,可就真没有回头路了。” “够了!”包拯勃然变色,“本官已经耳朵听起老茧了。” “包大人!” 吴能态度强硬起来,皮熊的生死,关乎着他的命运。 府尹一到,一切便可尘埃落定。 到时,包拯还能不能做这个县太爷都两说,自己又何必再畏首畏尾惧怕他。 包拯气不打一处来,拍响惊堂木:“吴能,你翅膀硬了,你当真以为本官治不了你,再敢多言,休怪本县不讲情面。” “包大人,下官也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 “王朝马汉,将吴能轰出刑场!” 王朝、马汉应声出列。 “包大人——” 吴能还想说话,呛的一声,王朝手中宝刀已出鞘。 吴能吃了一惊,“包大人,你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冷哼一声,一甩袍袖,灰溜溜走了。 “行刑!”包拯再次下令。 刽子手将斩刀高高抬起。 皮熊吓得当场失禁,大喊大叫。 刽子手随之斩刀滑落。 所有人都吓得将头撇开,不敢去看。 有的捂住双眼。 忽然。 当的一声响,刽子手手中落下的斩刀飞了出去。 一名铠甲锃亮的将军凭空而来。 “传府尹大人口谕,不得对皮熊用刑,府尹大人随后便到。” “靠!” 包拯无语。 这特么也太狗血了。 凤阳府尹是踩着点来的吧? 全场之人也都哑然失色。 这下可糟了。 “哈哈哈……” 皮熊犹如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哈哈大笑,得意得找不到南北了。 “包拯啊包拯,想不到会有人来救我吧!” “不怕告诉你,府尹贾大人是我叔叔的学生。” “杀我的人,还没出生,接下来就是你的末日。” “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的愚蠢和不自量力。” 皮熊一扫胸中阴霾,得意不已。 围观百姓连连叫苦,替包拯的前景担忧。 人群中的展昭也咬牙切齿! 第20章 凤阳府尹兴师问罪 瞧着皮熊现在这副神态,包拯也是豁出去了。 他已经顾不了什么府尹命令,再度抽出斩条。 “行刑!” 所有人再度失色,齐声惊呼。 很难相信包拯会一意孤行,连顶头上官的命令都不置之不理,抛在脑后。 真是不要命了吗? 饶是走南闯北,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南侠展昭,也为之震撼。 官员他见得多了,却从未见过包拯这么唬的! 为惩治恶霸,连乌纱帽都不要了。 “包大人!” 还没有离开刑场的吴能,赶忙出声阻止。 他原以为一切已结束,包拯的末日已到,自己的命运也将逆转。 孰料,包拯的胆子完全超出了他想象。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上官的命令都敢违抗。 这已不能单纯的用“胆子”来形容,简直就是个疯子。 除了疯子,正常人 都干不出这么愚蠢的事儿。 震惊之余,吴能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包大人,这可是府尹大人的命令,你难道连上官的命令也要违抗!” “那又如何?”包拯冷笑,好整以暇道,“难道上官就能无视国法,包庇罪恶!” 闻声的吴能,心里就像是秋夜里平静的湖面,突然落入一块巨石,掀起阵阵波澜,久久都无法平静。 邢台上的将军,瞳孔也随之放大,惊呆了,喝道:“包拯,你好大胆子!” 包拯嗤笑一声,嘴角勾勒出一抹戏谑,反问道:“你又是何人,竟敢劫法场?” 那将军道:“本将军乃府尹大人的亲卫韩涛,官拜五品中郎将。” 包拯冷笑一声:“韩将军,你可有府尹的手令?” “本将军奉了府尹大人口谕!” “本县如何知晓你说的是真是假?” 韩涛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包拯如此不开眼,说道:“府尹大人随后便到。” “那就等到了再说,请韩将军让开,休要阻挠本县行刑。” “包拯,你大胆。” 包拯猛地拍响惊堂木:“你大胆!你乃将领,只管带兵,如何管得着本县的政务。武将干涉政务,乃朝廷之大忌!” “别说你只是凤阳府的中郎将,便是府尹大人亲临,也得依法而行。再不让开,格杀勿论!” 一时间,现场噤若寒蝉,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将他拿下。” 事到如今,包拯也是豁出去了,只有一路走到黑。 现在要是再不斩了皮熊,等凤阳府尹到了,事情就更难办了。 虽然他不知韩涛的武力值,但以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的修为,应该能对付他。 王朝四人作为包拯召唤的人物,自然不会在乎对方的身份。 根本没有迟疑,纷纷抽出腰刀,朝着韩涛就迎了上去。 韩涛不敢相信,包拯竟真的动手。 眼看来人气势汹汹,他也赶忙拔剑招架。 顿时,刑场上一阵刀光剑影。 韩涛的修为虽然已经步入了先天境,可面对四位后天境界高手的围攻,也没有讨到便宜。 此时,人群中的展昭也暗暗紧握巨阙宝剑,跃跃欲试。 心中包拯手底这几个人也很是佩服。 眼前这种局势,他们敢上,足见胆略过人,是几个英雄。 而且,看他们的身手也都不凡,看上去不是军官出身,分明就是江湖人。 包拯能将他们收服在身边,可见这个包拯有过人的本领。 展昭目光盯着刑场上的搏斗,只要四人呈现败象,他少不得要出手帮他们一把。 不过现在他此时还不想暴露身份,只是静观其变。 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心里都害怕到极点。 就在双方酣战之际,远处一道喊声响起:“府尹大人到!” 声音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凤阳府尹贾至及骑着一匹白色的宝马,徐徐而来,身后跟着数百禁卫,声势浩大。 酣战的韩涛心中一喜,主动退出圈子。 皮熊更是喜不自胜,再度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态。 包拯长叹口气,没想到贾至及对付自己一个知县,竟然带了兵马,委实有些出乎预料。 要是方才,包拯或许会担心,但现在得知南侠展昭就在人群中,他丝毫不惧! 当下。 看到府尹现身,百姓、衙役齐齐跪倒。 展昭不想暴露身份,也跟着蹲下去。 吴能第一个迎过去,嘴里左一个府尹大人,右一个府尹大人,极力讨好。 看着他这副小人嘴脸,包拯更觉恶心。 心中暗忖,等这件事了了,一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随即也迎上去。 “下官定远县知县,见过知府大人。” 贾至及五十岁年纪,一双眼睛犀利如虎,鼻子如鹰嘴,一脸的奸相。 他冷冷斜了包拯一眼,鼻端里发出一声冷哼,显得尤为睥睨。 作为上官,包拯赴任前就已经去拜会过他。 他了解包拯,颇有些名气,喜欢沽名钓誉,软硬不吃,很难缠,最重要的是,仗着小皇帝的宠幸,目中无人! 不过贾至及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的大宋朝廷,不是小皇帝说了算,而是太后娘娘主政。 在他眼里,包拯就是跳梁小丑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自己一巴掌下去,就如同苍蝇一般将他拍死。 之所以被外放凤阳府下辖的定远县为官,丁渭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盯着包拯。 如今倒好,才刚刚到任,包拯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竟连皮尚书的面子都不给,太不知天高地厚。 “包知县,官威不小啊!”贾至及没有下马,不阴不阳地道。 “下官听不懂知府大人的意思。”包拯冷冷回怼。 贾至及的面色明显一沉,显露出一丝怒意。 “你不明白?” “哼,我看你比谁都明白!” “别以为有皇上撑腰,你就可以肆意妄为。” “别忘了,现在是谁在执掌朝政?” 包拯深知,在丁渭一党眼中,自己就如同眼中钉、肉中刺。 这些奸臣贼子,自然不会希望他有翻身的机会。 这样一来,一旦小皇帝有了自己的势力,丁渭这个枢密使就要倒大霉了。 尽管包拯内心感到冤,作为穿越者,他当然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没想过与丁渭为敌。 然而,原主被皇上拉拢,包拯自然而然地就被丁渭视为皇上的人,他找谁说理去? 虽然一跃成为七品知县,可也继承了原主的风险。 第21章 南侠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官场如战场,甚至比战场更为险恶。 一旦踏入这条路,就注定难以独善其身。 既然已被丁渭一党排斥,包拯便没有打算去巴结丁渭。 那只会死得更惨。 作为穿越者,岂能不明白历史走向? 用不了几年,皇上便能亲政。 朝堂旧臣,尤其是一味谄媚刘太后的奸臣,将会被彻底清洗。 到时就是包拯的出头之日。 或许这便是原主包公明智的地方,考虑得还是比较长远,没有被短期的前程冲昏头脑。 “天下乃皇上的天下!”包拯正色道。 贾至及闻言,眉头紧锁。 不敢相信包拯竟敢在众人面前明确表态,无视太后的存在。 他知道包拯有些胆量,却没想到竟如此不识时务。 贾至及甚至有些佩服他的勇气:“好你个包拯,当真是不知深浅,让本府大开眼界,好极了!” 包拯反唇相讥:“府尹大人觉得这很好笑吗?难道下官说错了,府尹大人认为这天下不是皇上的?” 贾至及反而愣住了,仿佛被反将一军,一时间无言以对。 太后与皇上之间的关系极为微妙。 太后一边想夺权,成为第二个武则天,又害怕背负骂名。 一边不想放权,想把赵桢培养成一个好皇帝。 心里一直都是矛盾的。 所以,赵桢看似是傀儡,可朝臣还是能分辨太后和他之间那微妙的关系。 又有谁敢公然宣称天下非天子所有? 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别说贾至及只是一个府尹,便是当朝首辅大臣吕夷简和丁渭,乃至垂帘听政的太后刘娥,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否则。 对朝臣而言,那便是公然谋逆,诛连九族; 对太后而言,则是公然篡权,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贾至及笑道:“包拯啊包拯,你倒是令本府刮目相看,可惜太不识时务!” 说着脸色一沉:“左右,将包拯拿下,脱下他的官袍,摘下他的乌纱,罢免知县一职,押赴汴梁,交大理寺问罪。” 啊——? 众人一声惊呼。 谁也没有预料到,府尹会毫无征兆地罢免包拯的官职,连借口都不找一个。 这就是官大的权力么? “谁敢?”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见这狗官不分青红皂白,就要问包大人的罪,哪里还顾得上他是什么府尹。 纷纷拔出腰刀,将包拯保护起来。 这狗官如果要对包大人不利,他们兄弟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保护包大人周全。 贾至及看到有人敢反抗,也是有些诧异。 这包拯,当真是反了天了。 “给本府拿下,胆敢阻拦,格杀勿论!” 手一挥,身后数百禁卫蜂拥上来,将包拯和王朝几人团团围住。 面对如此众多的禁卫,四人根本不敢离开包拯半步。 包拯却是临危不乱,没有表现出惊慌。 大宋崇文抑武,不杀士大夫。 只要不是犯上作乱,就没有死罪,最多就是贬官或流放。 自己依法行事,即便到了大理寺,也须经三司会审,才能定罪。 他不相信宋朝真的没有一个忠臣,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更不相信,皇上会弃他的生死不顾。 更何况,今天有展昭在场,结局如何,还不好说呢! 包拯随即吩咐四人退下,用质问的口吻怒视贾至及。 “敢问知府大人,本县法犯哪条,律犯哪桩?” “知府要摘本县乌纱,也得编个罪名吧!” “本县的知县乃皇上亲自任命,知府大人若无真凭实据说明包拯的罪行,便无权罢免本县的官职!” 贾至及不屑一顾的冷哼一声。 “本府乃你的上官,说你有罪,你就有罪!” “你既然想听,本府就告诉你,你为官不明,倒行逆施,胡乱定罪,以致民怨沸腾。你藐视上官,对太后不敬,这就是罪名!” 果然是官字两张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包拯心里感到讽刺。 然而,不等他辩白,贾至及已经下令:“拿下!” 韩涛闻言,“呛”的一声,抽出宝剑。 一道寒芒闪过。 韩涛不由分说,朝着包拯就刺了上来。 王朝道:“你们保护大人!” 急忙挥刀格挡,独自去应付韩涛。 禁卫也纷纷挺着长枪,来缉拿包拯。 马汉、张龙、赵虎拼死护住,与禁卫周旋。 面对韩涛这个先天高手,王朝显然不是对手,才四五个回合,就被韩涛一脚踢飞。 马汉、张龙和赵虎面对禁卫大军,也显得力不从心。 刚开始还能勉强招架,可随着韩涛加入,三人哪里还应付得了。 包拯早已被禁卫给围住。 就在这时,展昭终于不再隐藏,脚尖轻点,从人群中闪现出来,身法宛若幽灵般鬼魅。 一道剑吟,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 正在与张龙赵虎和马汉周旋的韩涛,手中长剑落地。 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给吓到了,犹如见到了鬼。 见韩涛被来人轻松制服,贾至及目光这时才看清侠客装扮的展昭,一时间慌了神,嘴角嗫嚅道: “你……你大胆!” “狗官!” 展昭才不会和他讲客气,官员在他眼里,就是个屁。 骂了一声,凌空一脚,将马背上的贾至及踹落下来。 一脚踩住其胸口,巨阙宝剑锋利的剑锋直逼贾至及脖子。 “保护大人!”禁卫高声呼喊,矛头纷纷指向展昭。 展昭满脸戏谑:“谁敢再上前一步,我现在就削了他的脑袋。” 禁卫投鼠忌器,都不敢再上前。 包拯看到眼前一幕,嘴角不由上扬,南侠展昭,果然就是不一样。 略微出手,便将这么乱的场面控制了。 这样的高手,必须得收服。 贾至及身为文官,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早已吓得手脚颤抖,只差大小便没有失禁。 “大…大侠有话好说,不知下官哪里得罪了大侠。” 展昭冷哼一声:“你没有得罪我,但得罪了天下百姓,今日展某便为民除害!” 包拯一听展昭是要杀贾至及,赶忙出声阻止,“义士且慢动手!” 展昭听到声音,疑惑地转过身来。 “这狗官为了包庇恶霸,如此陷害你,您还替他求情?” “不杀这狗官,难消展某心头之恨!” 第22章 收服展昭 “展大侠!” 包拯确实被展昭的举动震惊了。 如果凤阳知府当场毙命,他也难逃一死,这是谋杀上级。 便是皇帝,也无法保他。 包拯急忙解释:“他身为朝廷命官,生死应由朝廷裁决,岂能由你一人独断。他若殒命,朝廷必将追捕你至天涯海角。” 展昭却只是轻蔑一笑,对此毫不在意。 他的修为早已臻至化境,这个世上能够抓捕他的人还没有出生。 这就是展昭的底气所在! 他戏谑地说道:“展某若惧怕朝廷,便不会在此现身。” 额…… 包拯无语了一阵。 “本官明白你武艺超群,但国有国法,若他在定远县丧命,本官也难辞其咎,你可明白。” 听到这里,展昭开始犹豫,这才意识到自己考虑不周。 若杀了知府,包拯作为下属,必将受到牵连。 这么好的官员,若因自己而死,罪莫大焉。 为了铲除一个贪官,而连累一个好官,似乎并不值得。 想到这里,展昭才收起了巨阙剑。 “看在包知县的面子上,今日展某暂且饶你一命。” 他语气冰冷地看着贾至及。 “但展某会时刻监视你,若你再敢有不轨之心,陷害包大人,亦或坑害百姓,展某第一个取你项上人头。”。 贾至及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半点知府的威严,连声应道:“不敢,不敢,下官绝不敢。” “滚!”展昭冷酷地道,仿佛知府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只想杀即杀的仓鼠。 贾至及的腿已经软了,被禁卫搀扶起来,扶上马背,颤颤巍巍地说:“撤……撤兵!” 刑场上,看着知府大人离去的背影,百姓全都松了一大口气。 唯独皮熊,又开始变得惶恐。 “知府大人,你不能走,你一定要救我,你不能抛下我啊!”皮熊绝望地呼喊,宛若热锅上蚂蚁,急得团团转。 一旦贾至及离开,他小命就真的彻底没救了。 但现在的贾至及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否则,如果展昭反悔,他也将命丧于此。 贾至及仿佛没听见皮熊的呼救,一拍马背,如同丧家之犬,仓皇逃离。 “知府大人——知府大人——” 刑场上,只剩下皮熊绝望的呼救。 唯一的救命稻草已经离去,皮熊感觉天也瞬间塌了下来。 他今天的心情如同过山车,忽上忽下,现在彻底跌入谷底。 “包大人饶命,包大人饶命!” “小人有钱,小人愿意献上家中所有财产,只求您留我一条性命。” 面对最后的生死,皮熊试图贿赂包拯,做最后的努力。 展昭适时地瞥了包拯一眼,显然是在观察包拯的反应。 但包拯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冷笑,对皮熊开出的条件仿佛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重新坐回案前,猛地拍响惊堂木。 “你以为本官是贪图名利之人么?” “皮熊,死到临头,你竟还想贿赂本官,真是不知死活。” “像你这样欺压良善的刁民,本官若饶了你,那就当真没有天理公道了!” “刽子手何在?” “在!” 刽子手这才拾起失落的斩刀,应声而立。 包拯再次抽出一根斩签,往地上一扔。 “斩!” 咔嚓一声,刽子手没有犹豫,手起刀落。 皮熊的人头当场落地,鲜血四溅,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血淋淋的尸体僵硬地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随着皮熊的死,定远县的天空仿佛突然就变得晴朗了起来。 百姓纷纷跪地,高呼青天。 展昭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敬仰之情。 明知斩杀皮熊会招致祸端,包大人却毫不犹豫地将其处决,这才是真正的好官。 一向自命不凡的南侠展昭,此时也不禁自愧不如,重新审视起包拯。 这位刚上任不久便受到百姓赞颂的官员,显然并非徒有虚名。 他,确实值得这样的尊敬与爱戴!!! “包大人斩杀了皮熊,难道未曾思量过后果?”展昭试探性地问道。 包拯自然理解他话中的深意,坦率回应道:“本官当然考虑过。” 展昭剑眉微微紧蹙:“既然如此,包大人何以决然行此,难道不担心自己的仕途吗?” 包拯意识到这是关键时刻,能否将南侠展昭纳入麾下,全在此一举。 他清了清喉咙,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包拯寒窗苦读,追求功名,为的就是报效朝廷,造福百姓。” “倘因顾忌个人安危而弃正义于不顾,那又何必为官!” “正如司马迁所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只要内心无愧,死又有何惧?” “为大义而死,死得其所!” 这番激昂的话语,让展昭深受触动,心中激起层层波澜,久久难以平息。 他走南闯北,游历四方,见多了道貌岸然的官员。 若是这些话出自他人之口,他必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然从包拯口中说出,却显得那么震撼人心,振聋发聩,他丝毫没有产生一丝怀疑。 因为他坚信,这就是包拯的肺腑之言,由衷而发,绝非虚言。 毕竟包拯刚上任,便严惩恶吏,废除苛捐杂税,设鸣冤鼓,抓皮熊,面对凤阳府尹的兴师问罪,却毫无畏惧,与之争斗。 明知得罪权贵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却依然坚决斩杀皮熊这个恶霸…… 一件件,一桩桩,都不是能伪装出来的。 展昭怎能不为之动容? “大宋朝能有包大人这样的清官,实在是百姓之福。” “展某游历四方,似包大人这样的好官,闻所未闻,展某打心眼里敬佩!” 听到这里,包拯就知道有喜了。 他笑了笑。 “展义士过奖了!” “为国效力,为百姓办事,乃是为官者的职责所在,不值得赞扬。” “可惜朝堂奸佞太多,地方豪强劣绅更是数不胜数。” “本官虽有心为百姓做些实事,却碍于力量单薄,处处受制,无法施展心中抱负!” “即便是斩杀一个恶霸,也牵连权贵。” “唉……” “本官身边若多几个展大侠这样侠肝义胆之人,何惧权贵?” “本官必定能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清平世道!” 听闻包拯这番慷慨激昂和雄心壮志的言辞,展昭更是神情动容,心潮澎湃。 不由得心生投效之意,跟着包拯干一番大事,也不枉自己一身武艺。 然而,内心深处又不愿放弃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 投身官府,难免受制于人,甚至可能遭到江湖同道的鄙夷。 被江湖同道视为朝廷的鹰犬爪牙。 但看着包拯那殷切的神情,又考虑到他是个难得的好官。 如今他斩杀了皮熊,又得罪了凤阳府尹,未来的路途注定坎坷,展昭实在不忍心离去。 一番纠结后,展昭忽然单膝跪地,抱拳道: “若大人不嫌弃,展某愿追随左右,助大人一臂之力,效犬马之劳。” 第23章 求助八贤王 “哎呀呀,展大侠能投效官府,真乃包拯之福,朝廷之幸!展大侠快快请起。” 包拯喜不自胜,想不到三言两语就把堂堂南侠展昭给收服了。 连他都佩服自己的口才和演技了。 前世律师没白当,好歹训练出了一张如簧的嘴皮子。 他赶忙将展昭搀扶起来。 【恭喜宿主收服南侠展昭,奖励300青天功德!】 就在这时,脑海里系统提示音随之响起。 但包拯没顾得上系统,满脸笑意的看着面若冠玉,气宇轩昂的展昭。 “本官尚不知展大侠尊姓大名。” “在下展昭,大人叫我名字就要,大侠之名不敢当。” “看来本官没有猜错,你就是鼎鼎大名的南侠展昭。” 展昭颇感意外,神色一怔:“大人也知道展某?” 包拯笑道:“南侠展昭,义薄云天,侠名远播,本官如雷贯耳,仰慕已久,不想能在这里见到你,这或许就是你我的缘分啊!” 听到这里,展昭心里也是很受用。 就在这时,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也一起涌了上来,异口同声道: “见过展大侠!” 神色显得格外的敬重。 毕竟那可是武功天下无双的南侠展昭,江湖人谁不景仰,盼望能够见上一面,那也是无上的荣幸。 “大人,不知这四位……”展昭笑看几人。 包拯道:“他们是结拜兄弟,也是刚刚投靠本官,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现在是马兵和步兵的都头。” 展昭点点头,显然没听说过,因为几人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声。 双方相互认识了,四人又恭维了展昭一番,表达他们的仰慕之情。 展昭道:“你们修为虽然不高,但面对凤阳府尹,却毫不退缩,拼死保护大人的安全,足见你们义气深重。” 几人呵呵傻笑几声。 王朝道:“我们哥几个虽然是粗人,但是非善恶还是分得清的。展大侠,想不到您堂堂南侠,能投效包大人,要是传出去,江湖上还不得炸开锅了。” 展昭道:“展某投靠大人,乃是为大人的人品所折服,至于江湖如何议论,展某就管不着了。” 四人点点头,对展昭越发敬重。 不愧是南侠,做人就是光明磊落,毫不做作。 王朝忽然道:“大人,不知您给展大侠封一个什么职?” 展昭微微一怔。 包拯也是沉吟了片刻,看着展昭道:“本官也不过是七品知县,如今只能委屈你做个护卫!” 展昭抿嘴一笑,并不在意。 他原本对做官就没什么兴趣,一生之中,他所感兴趣的就只有武道修为和行侠仗义。 而投靠包拯,也就是为了帮包拯杀更多的贪官污吏,豪强劣绅。 至于做个什么官,根本无关紧要,只要能除暴安良就行。 “大人说笑,展昭投靠大人,乃是为了伸张正义,而非贪图官爵财富。” “唔!”包拯毫不怀疑地带点了点头,“本县相信,也是如此。” 后世没有这样的人,但在古代,包拯是绝对相信有。 见包拯身边又多了一名江湖高手, 县尉高智暗暗叫苦。 原本他早就想除掉包拯了,可看他身边突然有这么多的高手来投靠,就连南侠展昭这样天下无敌的武林高手都拜在包拯麾下,他就知道,想除掉包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唯有静观其变,以待时机。 当下。 众人回到县衙。 展昭道:“大人,你斩了皮熊,又得罪了府尹,只怕这二人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在朝堂上参奏大人,大人可有对策!” 包拯叹了口气,道:“本官官微言轻,往后只怕不会顺遂,眼下,恐怕只有求助八贤王!” 展昭皱眉道:“八贤王?属下知道,他乃皇上的叔叔赵德芳,虽很少参与朝政,却是大宋的顶梁柱,为人正直,颇有贤名,他若能替大人说话,必能化险为夷!” 展昭悬着的心落定下来,他现在明白了,包拯之所以敢杀皮熊,只怕和八贤王有些交集。 随即,包拯便修书一封,并将皮熊的罪状一起交给张龙赵虎,让他们快马加鞭赶去京城,将书信和罪状交给八贤王。 以他和八贤王的交情,包拯相信,八贤王不会坐视不理。 事关包拯的生死,张龙赵虎不敢大意,拿了书信和罪状之后,挑选了两匹快马,投汴梁而去。 县衙这边,包拯又叫来牢头,赏赐了他五十两银子。 牢头笑呵呵离去。 包拯随即又下令,命展昭、王朝、马汉,率领衙役抄了皮熊的家,没收了他的土地。 光是他的银子,就有十万两,是定远县几年的税收。 直接充公。 土地有两万亩,包拯命人一一登记,将他巧取豪夺的部分归还给百姓。 其余的赐给没有土地的佃农。 定远百姓一片欢呼! 说实话,包拯都有点不相信,一个恶霸,能拥有这么多的财产。 几乎占据了定远县一半。 大宋朝的确不穷,但富裕的只是官僚地主,和底层百姓毫无关系。 想要让定远县的百姓吃饱穿暖,就必须打倒豪强劣绅。 这就是包拯的决心! 另一边,所有受害者,一律足额赔偿损失。 尤其是被打断了双腿,老婆也含冤而死的李大壮,直接补偿五百两银子,让他们母子后半生无忧。 瞧着包拯这一系列利民的操作,展昭更是动容。 包大人当真是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啊! 展昭此时也更加坚信自己正确的选择。 只有跟着这样的好官,才能让更多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而他行侠仗义,虽然也达到了锄强扶弱的目的。 但对比包拯惩治豪强的结果,显然是包拯的效果更佳。 三天后! 张龙赵虎终于赶到了东京汴梁,也就是大宋的都城。 他们不敢歇息,直接投奔八贤王的府邸南清宫! 到了门口,禁卫询问来意后,便前往通报。 得知是包拯的属下,八贤王赵德芳就知道包拯一定是遇上大麻烦了,否则以包拯的脾性,绝不会主动来求自己,赶忙叫请张龙赵虎入见。 张龙赵虎来到花厅里,见了八贤王,表明来意,递上书信和皮熊的罪状。 八贤王看罢当场一排桌案:“好一个皮伦,简直胆大包天,竟敢纵容侄子在地方为非作歹,大宋朝的基业,就是毁在这样的奸臣手里。包拯干得好,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听到八贤王都称赞包拯做得对,张龙赵虎这下总算是放心了。 八贤王道:“张龙、赵虎,你们暂且在府邸休息,本王这就去面见太后和皇上,说明原委,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动我赵家的栋梁!” 第24章 皇帝只是提线木偶 八贤王虽然不参与朝政事务,但不代表没有权柄。 他乃是太祖赵匡胤的第八子。 传闻当年太宗赵光义篡夺皇位,杀了兄长,史称“烛影斧声”! 但太宗为了掩盖真相,笼络人心,以表明自己“兄终弟及”的合法性,遂将唯一没死的皇子赵德芳奉为贤王,赐打王鞭。 上打昏君,下打佞臣,辅佐朝政。 而真宗赵恒驾崩后,又嘱咐八贤王辅助皇上赵桢,制衡刘太后,防止她权力过大。 这也是刘太后一直不敢篡夺皇权的主要原因,而非惧怕背负什么骂名。 作为执政者,谁能不清楚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历史乃是胜利者所书写。 而包拯和八贤王的相识,是在包拯老家庐州的时候。 八贤王奉命去调查高丽太子遇刺一案,是包拯揪出了幕后凶手乃是辽国间谍。 辽国的目的,旨在挑起大宋和高丽的争端,他好坐收渔利,趁乱南下夺取中原。 包拯破获大案后,便得到了八贤王的高度赏识,尤其其刚正不阿的脾性,很对八贤王胃口。 随即将包拯暗中引荐给皇上赵桢。 本意是要将包拯留在京城里,辅佐天子。 当得知包拯遭到丁渭、夏竦以及庞籍的排挤,外放定远县,八贤王当时便想去朝堂为包拯讨一个公道。 可碍于丁渭一党的势力庞大,皇上这边的势力又太弱,包拯留在京城反而不安全,所以才同意外放。 同时他也希望包拯能在地方上磨炼一下自身的锋芒,建立一些政绩。 待到时机成熟之后,再找回京城,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 可没想到包拯才到定远县几天工夫,就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得罪了吏部尚书皮伦不说,还得罪了凤阳知府贾至及。 “这个包拯,性格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太嫩了,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变通。” 八贤王暗暗叹气。 当然,这也不代表他反对包拯杀恶霸。 只是觉得他不够圆滑,死脑筋! 眼下事关包拯的生死,他若是不出面的话,包拯的乌纱帽只怕是难保了。 以皇上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抗衡刘太后和丁渭一党。 随即换上衮龙袍,拿了皮熊的罪状,径直进宫来面见皇上。 御书房里。 听闻八贤王求见,二十岁的赵桢喜出望外,赶忙叫宣。 对于这位皇叔,赵桢心里清楚,他其实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 自己能够做皇上,乃是因太宗夺权。 可为了稳定大宋朝局,八贤王从来没想过要讨回自己的皇位。 在他眼里,大宋的江山是赵家的。 相比整个国家社稷安危而言,自己做不做皇帝,无足轻重。 更何况,当今皇上对自己礼敬有加,仁政爱民,是个难得的好皇上。 看到皇叔来到御阶下,赵桢赶忙迎出门外,率先开口道:“皇叔怎么有空来看朕。” “老臣已许久没有进宫,特来看看皇上可否荒废朝政。” 赵桢忽然叹了口气,道:“朕自从登基以来,一日不敢懈怠。” 八贤王点点头:“那就好!” 赵桢随即赐座,命太监奉茶,聊了些家常。 八贤王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皇上,老臣今日来,一是为了看望皇上,二来嘛,是为了包拯。” “包拯——包卿他怎么了?” 八贤王没有解释,而是将皮熊的罪状直接递给赵桢,“皇上还是自己看吧!” 赵桢本是个爱民的天子,一生都奉行仁政,当下看罢皮熊罪状,当场气得拍案而起。 “这些地方豪强,简直胆大妄为,如此坑害百姓,草菅人命,若非包卿,这定远县百姓还不知受多少罪!” 八贤王道:“皇上,包拯杀皮熊固然做得对,可那皮熊乃吏部尚书皮伦的侄子。包拯不经上奏,便杀了皮熊,皮伦岂能罢休,老臣担心……” 赵桢眉头一皱:“皇叔是担心皮伦陷害包拯!” “不错!” “那皮伦丁渭死党,深受母后重用,他若参奏包拯,当何以处之?” “皇叔也知道,幕后垂帘听政已有七年,朝政均不由朕做主,朕虽是天子,可说的话,无足轻重。” 说到这里,赵桢露出一丝无助的苦笑。 纵观古今,似他这样的一国之君,当真少有了吧! 他现在已经弱冠之年,已经有处理朝政的能力。 按理来说,太后理应还政于他。 然而事实是,太后没有丝毫要放权的迹象。 甚至朝政大臣,如王曾、范仲淹等多次上奏请求太后还政于他,却遭到了太后的外放。 显然,太后并没有要放权的意思! 而现在的朝堂之上的宰执,大都是靠着奉承太后而上位,把持朝政,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他这个天子几乎形同摆设。 倘若太后听信皮伦的谗言,要罢免包拯,他也无能为力。 瞧着皇上这副凄苦的神情,八贤王也颇感无力,道:“皇上还是暂且忍耐吧!” “可是皇叔,朕已经忍够了。” “世间凡成大事者,无一不是具备强大的隐忍能力,有老臣在,太后至少不敢效仿武则天!皇上现在要做的,就是虚心学习处理朝政的能力。一旦时机成熟,必能收回大权!” 听着八贤王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赵振努力地点下头去,“嗯!朕听皇叔的!可眼下包拯的事怎么办?朕可不希望失去这个良臣。” “皇上尽管放心,老臣虽然无法左右朝政,但要保一个人,还不成问题,本王打王鞭就是专打那些乱臣贼子的。老臣现在便去见太后,看看太后的态度如何再计较不迟。” 随即八贤王便又来到太后刘娥寝宫。 刘娥宣见,两人寒暄一番。 八贤王依旧将皮熊罪状给太后看了。 刘娥看罢,也颇为震怒。 八贤王见状,心中便有了计较,试探道:“这么说,皇嫂也认为皮熊该杀!” 太后尚不知已经落入八贤王圈套,于是点了点头。 但她也知道,八贤王来看自己,绝不是单纯的为了这么一桩小案,其中必有玄机。 于是问道:“八王爷来见哀家,想必不是单纯为了这么一桩案子吧!” 八贤王笑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皇嫂。” 刘娥淡淡一笑:“八王爷就不用跟哀家绕弯子了,有话直说吧!” 八贤王道:“不瞒皇嫂,此案乃是定远县知县包拯亲自审理。” “只因皮熊是朝中大员的血亲,老臣唯恐有人挟怨报复,向皇嫂进谗言,污蔑包拯,故事先来禀报皇嫂。” “以免受人蒙蔽,陷害忠良,玷污了皇嫂的名声!” 第25章 包拯的十大罪状 刘娥总算是听明白了,八贤王这是想保包拯。 包拯的能力,刘娥自是听说过,的确是难得的人才。 只是包拯的性格,令她太厌恶,简直把自己当成了魏征。 刚刚中了进士,她设宴让新科进士为国献治国之策。 原本只是为了调节一下宴席的氛围,说几句歌颂太平盛世的好话即可。 孰料包拯是真提,而且一口气便指出了大宋的十大问题,尤其是整肃军纪,提高武将的权力,取消对辽国的岁币等,犯了忌讳。 要知道,武将一直都是大宋最为忌讳的存在。 因为五代十国的藩镇割据,自从大唐灭亡后,中原王朝一直都是因为武将篡权,陷入了几十年的战乱。 自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篡夺了后周的江山之后,便吸取了五代十国的教训,杯酒释兵权,收缴了武将的兵权,同时任用文臣通兵,压制武将。 大宋朝的江山方得以稳固。 之后太宗、真宗都一直奉行太祖崇文抑武的国策,对武将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防范。 所以,军权一直都是大宋掌权者最为忌讳的话题。 而包拯原本的意思只是想提高军队的战斗力,不能一味的打压武将,陷入极端。 可在刘娥的耳朵里,就成了别有用心,她岂能让包拯大放厥词,所以才将其外放地方。 让他做知县,其实已经是刘娥顾及皇上和八贤王的面子了。 直至今日,刘娥对包拯的印象都极为深刻,太不知天高地厚,绝不可大用,否则大宋有倾覆之险! 饶是刘太后,对崇文抑武的国策也是坚决奉行。 “难得八贤王为哀家着想,哀家记下了!”刘太后假意感激了一声。 “既如此,那本王告退!” 有了太后这句话,八贤王也放心了,相信太后是聪明人,绝不至于为了袒护皮伦不顾朝局。 次日一早。 天子临朝,刘娥垂帘听政,百官在垂拱殿朝会,三呼过后。 殿头官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老臣有事启奏!” 当下,便见吏部尚书皮伦站了出来,满脸泪痕。 “皮爱卿何事启奏?”刘娥微微凝眉,心想果然是他。 若非八贤王提前告知他真相,今日只怕真要被他蒙蔽了。 皮伦此时还不知太后和皇上已经知道了定远县发生之事,指望太后给侄子做主,办了包拯,以泄心头之恨。 “回皇上、太后,老臣有个侄子,住在定远县。” “不想定远县知县包拯为了博取名声,刚一上任,便不问是非,将臣的侄儿给杀了。” “求皇上和太后给老臣做主啊!” 皮伦声泪俱下,说得绘声绘色,若有其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包拯真的为了博取名声,草菅人命,滥杀大臣亲属。 皇上没有说话,回头看刘娥的反应。 刘娥不动声色地道:“果有此事?” “千真万确啊太后!”皮伦哭得梨花带雨,目光随即瞥向凤阳府知府贾至及。 贾至及随即出列:“启奏皇上,太后,皮尚书之言,微臣可以做证,那包拯的确罪不可赦,刚一上任,便倒行逆施,犯下十大罪状!” 皇上和刘娥都惊呆了。 刘娥也是好奇的“哦”了一声,道:“哪十条?” 贾至及一拱手: “第一,草菅人命!” “第二,忤逆太后,公然污蔑太后,说太后垂帘听政,乃牝鸡司晨,祸乱朝纲。” “第三,不敬上官,以下犯上!” “第四,勾结江湖人士,殴打下官。” “第五,为官不明,欺压吏员,滥施酷刑!” “第六,怂恿百姓诽谤朝政,图谋不轨,居心叵测。” “……” 林林总总总共十条,每一条都是死罪。 群臣听罢,一阵哗然。 就连刘太后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包拯离京还不到一月,贾至及竟然就给他罗列了十大罪名,这是想置包拯于死地。 若非提前得知皮熊在地方上的犯下的罪行,刘太后几乎都信了。 尤其是第二条,说她这个太后牝鸡司晨,祸乱朝纲。 无论如何,刘娥也是不会信的。 毕竟,她不相信包拯有这么大的胆子。 此时贾至及和皮伦还一脸的得意,等着太后发落包拯。 足足十大罪状,包拯还能活命? 他们哪里知道,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啪”的一声,赵桢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拍案而起,“简直胆大妄为!” 群臣都被吓得一哆嗦。 唯有皮伦和贾至及暗自窃喜,以为皇上发怒的对象是包拯。 连皇上都震怒了,包拯这次是死定了。 “皮伦,贾至及,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诬蔑朝廷命官,你们以为朕和母后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吗?” “包拯生性耿直,乃大宋忠臣良将,可到了你们的嘴里,反倒成了乱臣贼子。” “你们简直是欺君罔上!” 见皇上竟然把矛头指向自己,皮伦和贾至及当场傻眼了,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冤枉啊陛下!”两人吓得魂不附体,扑通就跪了下去,“臣说的句句属实,并非污蔑!” 虽然小皇帝没有实权,可终归是一国之君。 赵桢冷哼一声:“那皮熊仗着你这个尚书的叔叔,在地方上巧取豪夺,欺男霸女,目无王法,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 “包拯杀了他,乃是为民除害。尔等却挟怨报复,蒙蔽朕和母后!” “若非朕和母后早知此事,岂不是要被你们给蒙骗了。” “二等身为朝廷大臣,不为国家考虑,只是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朕要你们何用?” 说到愤慨之时,赵桢眼眶都红了起来,恨不得将二人革职查办。 二人依旧还在懵逼的状态,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知道定远县的事。 更诡异的是,面对皇上今天的反常举动,太后竟然无动于衷。 “太后——”皮伦和贾至及赶忙求刘娥。 刘娥也是冷哼一声,毕竟被人欺骗的滋味也不好受,自然不会继续留他们在朝堂。 贬皮伦为延州知州,戍守边境。 贬贾至及至雷州苦寒之地做团练使! 直到现在,两人都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心里难以接受这样的落差。 明明想置包拯于死地,却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自己反倒被贬。 包拯一个七品芝麻官,怎么可能有这等通天的手段。 直到二人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八贤王出面。 两人都哭笑不得。 包拯何德何能,连八贤王都要保他。 要是早知道他和八贤王有这层关系,打死他们都不和包拯作对了。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乖乖收拾东西,离京赴任。 太后亲自发话,丁渭自然也不敢再保二人。 丁渭乃是在真宗时期被宰相寇准举荐,寇准因见其有治国之才,说丁渭有宰相之才,满朝文武,无人能及,遂一路提拔。 当时,李沆便提醒寇准,说丁渭是小人,不可重用。 可寇准不听。 不想丁渭做了宰执后,便勾结曹利用,反过来排挤寇准。 寇准遂遭贬,因年老体衰,受不得路途颠簸,一代明相就此陨落在路上。 朝中忠臣对丁渭和曹利用都恨之入骨,奈何真宗对这二人却是信任有加。 真宗驾崩后,刘娥垂帘听政。 刘娥也知道二人是谄媚小人,可为了把持朝政,依旧重用二人。 曹利用原本只是个小官,但为人聪明,当初辽国大举南下,兵临澶渊,真宗赵恒在寇准极力劝谏下御驾亲征,大败辽国将军耶律斜轸。 双方在澶渊议和。 曹利用受枢密院举荐,以阁门只使、崇仪副使前往辽国兵营议和。 真宗开出的条件是拒绝割地,愿纳岁币一百万两白银。 曹利用刚出门,就被寇准拦住,要他最多纳税三十万两。 曹利用到了辽国兵营后,见了萧太后,极力力争,果然以三十万两的岁币和辽国达成和议。 真宗大喜,重用曹利用。 后岭南叛乱,曹利用又有平叛之功,深受真宗器重,一直升至尚书左仆射。 但当初澶渊之盟,曹利用受寇准胁迫,一直怀恨在心。 做了宰辅后,便和丁渭一起排挤寇准! 第26章 半夜鼓声,乌盆冥案 天圣七年,即公元1029年。 八月的秋日,空气中已弥漫着一丝凉意。 定远县。 包拯上任已逾两个月。 在他的治理下,定远县的农业与商业逐渐复苏。 皮熊一案中,包拯并未被罢免,反倒是陷害他的两位朝中高官——吏部尚书和凤阳府尹——遭到了贬职。 这一事件也促使朝廷大臣们重新评估包拯的能力。 他们意识到包拯背后有八贤王的支持,因此对他心存忌惮。 这也让包拯在定远县得以大展宏图。 无论背后有多大的势力,只要违法乱纪,欺压百姓,包拯绝不姑息。 短短两个月,他已斩杀了三名横行乡里的地主。 在百姓心中,包拯几乎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受到广泛的爱戴。 一时间,县内无人前来申冤。 包拯还成功召唤了智囊公孙策。 公孙策曾是一名落榜的秀才。 在参加乡试时,他的试卷被考官调换,导致他名落孙山。 满腔抱负化为泡影,公孙策发誓永不踏入官场,转而成为一名游方郎中。 然而,在包拯的召唤下,他成为包拯的幕僚。 得知公孙策的遭遇后,包拯让他撰写了一篇文章呈递给八贤王。 八贤王随后推荐他担任主簿,终于给了他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因此,公孙策对包拯感激涕零。 论才华,公孙策学识渊博,记忆力惊人,医术高超,堪比状元。 担任文案主簿后,他更是勤勉尽职,提出了许多有效的治理策略。 包拯视他为知己,大小事务皆向他咨询。 这天夜晚,明月高悬,秋高气爽,夹杂着丝丝凉意。 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蜷缩着身体,手持拐杖,怀里夹着一个漆黑的脸盆,急匆匆地赶往县衙。 到达县衙门口,他放下脸盆和拐杖,拿起鼓槌,咚咚地敲响了大鼓。 鼓声传遍整个县城,顿时狗吠声此起彼伏。 “他妈谁啊,半夜三更击鼓,是不是有病!” 已经入睡的值班衙役被鼓声吵醒,满腔怒火。 “白天不来,偏要大半夜来,真是的,这是不让我们活了。” 自从包拯上任以来,衙役们就没有轻松过。 除了处理日常事务、抓捕盗贼、巡逻等,他们还得按照包拯的要求修桥铺路,每个人身上都有任务。 每个衙役都要负责十户人家的扶贫工作。 衙役们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如果不是县太爷给他们涨了薪水,他们早就辞职不干了。 而此刻,正是衙役们睡得正香的时候,好梦被吵醒,心情能好受才怪。 可没办法,县太爷勤政爱民,只要有人击鼓,就必须升堂问案。 一旦稍有懈怠,迎接他们的就是毫不留情的责罚。 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半夜击鼓的,可也怕挨板子啊! 只得不情不愿地去开门。 咯吱一声,王春、李福打开房门。 看了半天才发现是个牢头蹲在墙角。 “死老头,你大半夜的击什么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王春没好气的骂道。 老头将嘴咧了咧,脸上闪过一丝惧色,“对不住二位爷了,实在是小人有要事要见太爷!” 王春道:“有什么事不能白天来,非得大半夜来,我看你是有病。” 老头心里也知道,大半夜的来告状委实有些不对,脸上感到有些过意不去,连连给衙役道歉。 解释道:“我这案子,白天断不了,只有晚上才能断。” 见他说得这么玄,王春和李福都不禁吸了口凉气,感到可笑,“你什么案子,白天断不了,非得晚上才能断?” 老头道:“现在不能说,见了太爷才能说。” 王春更是气急败坏,以为遇到了一个疯老头,就没多问,随即将他带入县衙。 另一边。 包拯也早已被鼓声惊醒,心里也是无语。 身旁的婉儿道:“老爷,谁半夜击鼓,您要升堂吗?” “当然!”包拯不假思索道。 说过的话,就要履行,否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而且,包拯也好奇,这大半夜还有人击鼓,案子一定不简单。 随即爬起来,婉儿替他更了衣。 刚打开房门,便见展昭和公孙策已经走来。 “大人!”两人一拱手。 公孙策道:“有人击鼓鸣冤,是否升堂问案!” “深夜击鼓,想来一定是有巨大冤情,公孙先生,即刻传令升堂。” “是!学生这就去传令!” 随后,包拯就在展昭和王朝几人的簇拥之下,来到公堂。 值班的衙役也全都不辞劳苦,来到公堂列定,却是一个个打着哈欠,疲惫不堪的样子。 啪! 包拯拍响惊堂木,“将击鼓之人带上堂来。” 衙役们也振作精神,口喊“威武”,手中水火棍不停触地。 深夜中,公堂显得格外的肃穆和庄重。 须臾! 王春和李福带着老头来到。 “草民张别古,叩见青天大老爷!”张别古战战兢兢跪下。 包拯看了他一眼,须发皆白,已有六十岁的年纪,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脸盆,心里也是很疑惑。 “张别古,你深夜击鼓,有何冤情,状告何人?” 张别古道:“回大老爷,不是草民要告状,而是这个盆儿有冤情要说,草民只是替他跑腿儿!” 将脸盆往地面一放,前面推了推,似是在说,这件案子和他无关,别问他,问这个盆儿。 瞧着他如此离奇的举动,所有人都是诧异万分,面面相觑,感到匪夷所思。 脸盆告状? 这也太离谱了吧! 公孙策和包拯早已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一脸懵逼。 班头耿风被打扰了好梦,心里本就不快。 此时见他胡言乱语,竟敢扰乱公堂,不由发怒。 “张老头,这不就是个脸盆,你说是它告状,你当公堂是你家开的?” 衙役们也跟着附和。 “我看这老头就是疯了,存心扰乱公堂,戏弄太爷!” “这大半夜的,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别古被衙役吓得浑身打颤,叫苦连天:“青天大老爷,冤枉啊,草民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戏弄您啊!真是这个盆儿要告状。” 瞧着他郑重的样子,包拯也以为遇上了精神病患者,耐心问道:“张别古,你说这盆要告状,他有何冤屈?” 张别古摇摇头:“这个草民就不知了,他说只要见到包大人,包大人就会替他沉冤昭雪。” 说完,张别古随即对着面前的盆喊道: “盆呀!你不是有冤要申吗?” “你见到包大人了,干嘛不说话!” “盆儿,说话!” “盆儿,盆儿……你可别害我啊!” 灯火在公堂上随风摇曳,映照着张别古对着盆喃喃自语的身影。 公堂内一片死寂,令人感到不安,仿佛所有人都被刺骨的冷风所笼罩,感到一阵寒意。 胆怯者甚至感到头皮发麻,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第27章 盆中冤魂 张别古对着乌盆交换了半天,乌盆哪里半点动静。 可深更半夜的,公堂上的人倒是被他吓得不轻。 张别古也是急得团团转。 在家的时候,盆明明还开口跟自己说话,说它有冤情要见包大人申诉。 刚开始张别古还以为自己白日见鬼,是命不久矣。 可确定乌盆真的会说话后才知道,乌盆里面藏着一个冤魂。 他一个普通百姓,原本惧怕衙门。 可乌盆却缠着他,说要是不带他来见包大人的话,就一辈子缠着他。 张别古也是无奈,这才壮着胆子来衙门。 谁曾想,到了衙门后,乌盆又不说话了。 “青天大老爷,刚才在县衙外,盆儿还跟我话来着,怎么现在却不说话了。”张别古连忙为自己辩解。 包拯心里也有些来气。 大晚上的,耽搁大家的美梦也就算了。 不想,闹了半天竟然只是一场闹剧。 换了是心里能好受得了。 可瞧着张别古一把年纪,包拯也不忍惩罚。 或许是年纪大了,孤独,所以产生了幻觉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包拯就要宣布退堂。 然而就在这时,脑海里系统提示音却突然响起。 【检测到冥案,请宿主提升天眼等级!】 什么? 饶是包拯知道这是个怪力乱神的世界,可听到消息后,还是止不住吃了一惊。 冥案,那不就是鬼怪作祟。 也就是说,张别古不是幻觉,而是这个脸盆真的有鬼。 包拯心里不由一寒,但还是鼓足勇气提升了天眼等级。 【提升成功,当前等级为黄级,可见鬼魂。】 伴随着系统提示音落定,包拯额头的月牙儿伤疤忽然一热,泛出一道银色的光芒来。 包拯随之看去,只见原本什么都没有的脸盆,在天眼银光的灵力作用下,泛起了一道微弱的阴气。 嘶… 包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不会就是怨气吧! 可除了一股淡淡的怨气之外,哪有半个鬼影。 包拯一时间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可以肯定的是,张别古没有说谎,乌盆内方才绝对藏着不干净的东西。 至于现在为何又看不到,就不得而知了。 啪! 看到这里,包拯随即拍响惊堂木。 “张别古,本县见你年事已高,便不予治罪,你先回去吧!” “倘若你依旧坚持这脸盆能说话,随时来见本官。” “唉——”张别古如蒙大赦一般,抱上脸盆离开了公堂。 “退堂!”包拯拍响惊堂木,推出后堂来。 衙役们一个个却都不满,张别古如此搅扰,太爷竟就这么放他回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要是换了以前的王大人,这张老头非得屁股开花不可。 这是赤裸裸的骚扰公堂。 不过也有衙役暗暗揣测。 “我看这张老头脑子还很清楚,也不像是个疯子,胆子怎么就这么肥呢!” “嗨,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 “你们说,会不会是这张老头真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刚才他对着乌盆的样子,你们没瞧见么,说得可是情真意切,就好像在跟人说话一样,我差点没给他吓死。” 班头道:“别自己吓唬自己,我看那老头就是得了癔症。朗朗乾坤,哪来的鬼。” “还是耿头儿说得对,别自己吓唬自己。” 众人自我安慰。 而此时王春和李福重新将张别古送出衙门。 两人心里也是憋着闷气,不吐不快,骂了张别古几句。 “死老头,太爷心眼好,没治你的罪。” “但这衙门可不是你家开的,以后给我想好了再来。” “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张别古支支吾吾应了两声,说以后再不敢了,也是一脸无奈。 瞧着大门被重新关闭,他才对着将脸盆端在手里,喊道:“盆儿!” “唉!”就在这时,乌盆突然答应了。 “嘿!奇怪。”张别古气得不行,看来自己真不是幻觉。 终究还是惧怕,不敢生气,只是问道: “我已经带你到了公堂,你怎么又不说话,害得我差点儿吃板子,你莫不是洗刷我老头子。” 乌盆也叹气道:“伯伯,你别生气,不是我戏耍你,是我进不去县衙的大门。” 张别古皱了皱眉:“方才明明进去了。” 乌盆道:“盆是进去了,可我的冤魂进不去。这县衙有各路鬼神把守,我只是个冤死鬼。你再去给包大人求一张放行的文书,我便能进去了。” 张别古经历了刚才的事,已成惊弓之鸟,连连摇头,“不去!不去!” “张伯伯,我有天大的冤情要诉,你若不去,我这辈子都缠着你哩。” 张别古一听,顿时叫苦连天。 没奈何,只得又重新转回县衙。 拿起鼓槌咚咚咚敲了几声。 黑夜里,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吠,叫得人心惶惶,头皮发麻。 王春和李福都还没寝室,听到鼓声后,料定又是张别古,再度出大门来。 一看果然是他,忍不住骂道:“我说你这老头,没完没了,你不会又要说,你这盆又会说话了。” 张别古咧嘴笑了笑:“麻烦二位差爷再去通报通报,我这盆说,刚才被镇守衙门的鬼神拦在了门外,所以没能进去,需包大人写一份放行的文书方能进去。劳驾!劳驾!” 王春和李福见他说得神神叨叨的,都被逗乐了。 两人连连摇头。 唉…… 这老头当真病得不轻啊! 满嘴的胡话,怕是命不久矣! 可方才县太爷已明确表态,允许这老头再次告状。 王春和李福自然不敢阻拦他,也怕他继续纠缠,没完没了,只得如实到后堂禀报。 展昭和公孙策听后也都是一阵匪夷所思。 更关键的是,包拯还写了一张放行文书给王春。 王春一阵费解和苦笑,当真是怪事年年有,张老头疯了,就连县太爷都跟着他疯。 王春忍不住问道:“太爷,那张别古就是个失心疯,您怎么还信他?” 包拯不屑和他解释,说道:“你把这放行的文书交给他就是了,带他直接来后堂见我。” 王春不敢多言,拿了放行文书转身出门。 来到县衙外,转交给张别古。 张别古得了文书,放在脸盆内,朝着大门上的门神秦叔宝和尉迟恭拜了拜,便跟着王春和李福重新进了县衙,又问: “盆儿,这次进来了没有?” “进来了伯伯!” 乌盆内传来一名男子空灵的回应。 张别古终于放心了,跟着衙役径直来到后堂。 第28章 怨鬼伸冤 “草民叩见青天大老爷。” 张别古跪下,依旧将乌盆往包拯面前一放。 “张别古,你这次可确定这脸盆能开口说话了?” “草民确定!盆儿,你说话吧!” 张别古轻声朝乌盆呼唤。 可乌盆又哑巴了,哪有什么动静。 张别古急得额头冒起了冷汗,“盆儿,你倒是开口说话啊,你莫害我。” 唉… 展昭和公孙策都摇起了头,基本确定,张别古是真的得了癔症,命不久矣。 包拯没有说话,而是将天眼一开。 一道银光射向乌盆。 只见乌盆之内,怨气浓重,和第一次所看到的截然不同,显然就是有鬼在里面。 至于他为何不说话,包拯也有些费解。 难道自己听不到鬼说话? 这不科学啊! 既然都能看到他身上的怨气了,怎么能听不到他说话,那这个天眼也太废了吧。 见张别古连喊几声都乌盆都没有任何反应,包拯只好作罢:“张别古,你且回去吧!” “唉!”张别古连忙点头,抱着乌盆转身就走,一刻都不敢耽搁。 心想这次是真被害惨了。 要不是青天大老爷爱民,今天怕是走不得了。 王春和李福依旧将张别古送出县衙,心里已经气得想打人了。 “张老头,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 “二位爷,我冤枉啊!” “你叫哪门子的冤,连包大人你都敢戏弄,你是不是存心欺负包大人心善。” “我哪敢啊,我真是冤枉。” “赶紧滚,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纪,今天就让你来得去不得,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 张别古唯唯诺诺,连连称是,表示再也不敢了。 王春和李福再次关了大门。 张别古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将乌盆往地上就是一扔。 “哎哟,我的腰!”乌盆出声道。 张别古也不再惧他,怒道:“我以为你死了呢!” “伯伯,我本来就死了。” “上次你说你没进去,这次进去了,怎么又哑巴了。” “张伯伯,你听我说。不是我不说话,我突然想到没穿衣服,怎能见星主。劳烦伯伯给我烧一件衣服,我就能见包大人了。” “什么,我给你烧衣服?你还想再见包大人?” “没门。” “你是嫌我小命太长!” “这次啊,我是绝对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 乌盆哀求道:“伯伯,这是最后一次,您发发慈悲吧!我要是能沉冤昭雪,一定不忘伯伯的大恩大德。来世做牛做马也定当报答!” 张别古终究是心软,见他这么说,只好又重新将乌盆捡起来。 另一边。 连续被张别古戏弄了两次,展昭和公孙策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公孙策道:“大人,依学生看,这张别古多半就是因年迈体衰,产生了幻觉,不必理会,不如早些歇息!” 包拯道:“再等等,我相信,张别古还会再来。” 公孙策和展昭听后,都面面相觑。 已经饶了他两次,他还敢来? “大人为何如此确定,难道这乌盆当真隐藏着什么蹊跷不成。” 包拯点了点头:“不错!里面确实有一只冤魂,并非张别古得了癔症。” 几人闻言后,心顿时一麻,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毕竟这种事,包大人绝不会开玩笑。 现在几人才明白为何包拯没有惩罚张别古,原来当真有鬼啊! 公孙策道:“大人乃文曲星转世,自是能看到冤魂,可张别古一个平民百姓,怎会看到冤魂?” 包拯抿嘴一笑,“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或许是那冤魂和张别古有缘。”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 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 “咚咚咚!” 鸣冤鼓再次响起。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疯狂的狗吠。 整个县城的人都被惊醒,骂骂咧咧的。 最为愤怒的还是衙役。 心想:不会又是张别古那老头吧? 特么没完没了了! 这次要是他的乌盆再说不会说话,就算是县太爷放过他,自己也一定要给他点颜色。 今后所有人都学张别古,大半夜来击鼓伸冤。 他们这些当差的,还能不能有个好觉。 王春和李福再次开了大门,果然又是张别古。 “老头,我看你当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别怪老子没提醒你。” “这次你的乌盆要是还不会说话,你就等着吃板子,蹲大牢吧!” 张别古心里虽然也害怕,但这次乌盆已经做了保证,他也要再试一次。 “放心,这次保证说话。”他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 王春和李福冷笑一声,“那就走吧!” 张别古依旧将放行文书放在乌盆里,朝门神拜了拜,进门后,又问乌盆是否进来了。 听到乌盆的回应,张别古才放心。 包拯听到鼓声之后,再次传令升堂,转入公堂之上。 一切准备就绪,张别古来到公堂,行了礼后,便将乌盆往地面一放。 包拯道:“张别古,这件案子本官接了,你先回去吧!” 张别古惊喜交加,连连拜谢,离开了公堂。 衙役们却是讶然失色,一阵哗然,不知包大人为何要接这么荒唐的案子。 难不成真的要审问一个脸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包大人不会也得了失心疯?否则怎么会相信张别古这个疯老头的鬼话。 啪! 包拯拍响惊堂木,“何方怨鬼,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什么?” “鬼…鬼?” “太爷,您可别吓我们啊!” 包拯这一声怒斥,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把衙役们吓得脸都白了。 而正当他们疑惑之际,忽然平地一阵阴风乍起,呼呼作响。 公堂上的灯火不停闪烁,公孙策面前纸张飘飞。 “怎么回事?” “哪来的风?” “不会真的有鬼吧!” 衙役们慌了,浑身被这股阴风吹得凉飕飕的,仿佛身后有东西。 哐镗! 伴随着阴风落定,公堂上的乌盆却忽然动了一下。 一道人影悬浮在乌盆上空,脚步着地,披头散发。 “啊——!” 看到眼前一幕,王春眼皮一翻,当场晕死了过去。 “我的娘啊!” 李福大喊一声,也跟着昏死过去。 “太爷,我家母猪下崽,小人就先走了。” 耿风还顾得上站岗,丢了水火棍,急急如漏网之鱼,忙如丧家之犬,逃之夭夭。 眨眼工夫,衙役全都跑没影了。 公孙策吓得摔了一个跟头,谁他喵说的“子不语怪力乱神”,书里都是骗人的。 “保护大人!” 展昭巨阙出鞘,挡在包拯前面。 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也纷纷亮出兵器。 第29章 逮捕凶犯 偌大的大公堂上,眨眼工夫,就只剩下了包拯几人,以及悬浮在半空中的冤魂。 “退下!”包拯对展昭道。 虽然他也是平生第一次见鬼,但心里知道眼前的冤魂并没有恶意,自然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展昭和王朝几人闪在一旁,但并没有收起兵器,做好随时和怨鬼搏斗的准备。 “啪”的一声,包拯拍响惊堂木。 “堂下冤魂,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作何营生,有何冤情,从实说来。” “草民刘世昌,苏州人氏,乃是个商人!” “三个月前,回家途中,路过定远县,不想城门已经关闭,遂在小溪村赵大福家借宿。” “不想赵大福夫妇见草民有钱,便将草民杀害,用菜刀砍下了草民的头颅。” “为了掩人耳目,赵大福夫妻又将草民的尸骨扔进窑炉中烧成灰烬,做成了乌盆。” “草民尸骨难以入土,故而无法投胎转世,魂魄附在乌盆之内。” “幸而遇到张老伯去张光明家讨账,赵大福夫妇便用乌盆抵了债,草民这才有机会见到包大人。” “求包大人替草民伸冤呐!” “可恶!”听到这里,一向嫉恶如仇的展昭,握紧了手中的宝剑。 包拯也是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也有些难以相信,大宋朝,也有这等黑心的刁民。 谋财害命也就算了,还要把人的尸骨做成瓷盆来售卖。 或许这就叫因果报应吧,偏偏自己能看到鬼。 要不然的话,刘世昌一辈子也别想伸冤了。 得知刘世昌悲惨的遭遇,公孙策心中的惧意消散,转为了愤怒。 包拯又仔细问明赵大福的赃款隐藏之所,拍响惊堂木。 “张龙赵虎,你二人即刻赶往小溪村,将赵大福夫妇缉拿归案。” “是!” 两人领命,跨上腰刀,大步出门,连夜往小溪村而来。 但两人对这个村子不熟悉,只能敲响一户人家,询问赵大福的住所。 问清楚后,两人随即拍响房门。 “开门,开门!” 等了好半天,才见一四十岁的妇人前来开门。 “你们是?”看到是官差,妇人做贼心虚,也不免忐忑起来。 张龙道:“这里可是赵大福家?” 那妇人不敢不承认,问道:“两位官爷,我们是守规矩的老百姓,你们大半夜的来做什么?” “守规矩?”张龙冷哼一声,“我看你们的胆子大得很,连杀人的事都敢做,不妨告诉你,你们夫妻俩的案子发了,最好老实一点。” 说着,一把将她推开,走进院子来。 妇人顿时慌了:“官爷说…说的什么,我听不懂,你们可不要胡乱冤枉好人。” 张龙也不理会他,目光在院子里打量了一眼,里面堆放着不少的瓷盆、瓷碗,最边上还有一个窑炉。 张龙回头道:“刘世昌就是被你们夫妇用这个窑炉给烧成灰的吧!” 妇人眼睛一亮,吓得脸色惨白。 此事无人知晓,他们怎么会知道?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只是狡辩:“什么刘世昌,马世昌,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张龙道:“少废话,到了县衙跟包大人解释。” “我不去,我不去,我没犯法…”妇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想逃走。 可刚转过身,赵虎的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哪里还敢动。 两人押着妇人直接闯进屋子,将刚爬起来的赵大福也拿了。 随后张龙直接掀开他夫妻的床板,下面一个酒坛子,满满的一坛子金银珠宝。 “你们没有谋财害命,这金银珠宝哪来的?” 赵大福做贼心虚,支支吾吾,打不上来。 反倒是他老婆,依旧死了的鸭子嘴硬:“这是我们夫妇自家赚的。” 张龙赵虎感到可笑,靠烧窑就能赚上千两的银子,那就没有穷个人了。 张龙道:“去跟包大人解释吧!” 当下将夫妻二人绑了个结实,拿了赃款,投县衙来。 到县衙时,天已大亮。 包拯还没睡醒,还是公孙策前来禀报。 片刻后,包拯来到公堂。 昨晚那些值班的衙役,被吓跑之后就没敢来,全都旷工了。 公堂外倒是站了不少百姓围观。 昨夜,县衙的鼓声足足响了三次。 全城的百姓都被吵得人心惶惶,没睡安稳,甚至有的怀疑是不是鬼击鼓。 所以一大清早,胆子大的便已早早来县衙外等着,想看看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啪!”包拯惊堂木拍响,“将人犯赵大福夫妇带上来。” 片刻之后,赵大福夫妇被张龙赵虎带上公堂。 “草民赵大福及民妇叩见青天大老爷。” 面对庄严的公堂和威严的包拯,两人显得极为紧张,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包拯猛地拍响惊堂木,厉声质问:“赵大福夫妇,你们可知罪?” 赵大福心知案情败露,不敢开口。 而他的妻子杨氏却装作糊涂:“民妇听不懂青天大老爷的话,我们夫妇一向安分守己,众所周知。不信您可以询问街坊邻居。” 他们夫妻俩本是烧窑的,经常在街上叫卖瓷盆和瓷碗,因此街坊邻居大多认识他们。 听到杨氏的辩解,认识他们的百姓纷纷点头,私下议论起来。 “这夫妇二人平时虽然斤斤计较,但不至于犯法。” “是啊,会不会是太爷弄错了。” “不可能,太爷明察秋毫,何等精明,乃是神仙下凡,自上任以来从未冤枉过任何人。” “既然太爷抓了他们,那他们肯定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错不了。” “话虽如此,但他们夫妻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呢?” “谁知道呢!不过我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们了,大家没注意到吗,他们穿的都是绸缎,想来是发了笔横财。” 正当旁观者议论纷纷之际,一声惊堂木响打断了众人的私语。 只听包拯喝道:“好个刁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本官劝你如实交代,或可少受些苦楚。” 第30章 冤魂上公堂 杨氏却坚持县衙没有确凿证据,坚决不肯认罪。 包拯询问赃银的来源,她坚称是自己一生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 她也听说过这位县太爷是明辨是非,审案注重证据,绝不会无故冤枉好人。 那天夜里,他们杀害刘世昌时无人目睹,而刘世昌的尸体也被烧成了盆。 可以说,既无人证,也无物证,她不相信这位县太爷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她辩解道:“大老爷说我们夫妇杀了人,也得有确凿的证据,不能仅凭一坛金银珠宝就定我们的罪,您这样算什么青天大老爷。” 众人见她竟敢公然质疑包大人的公正,都惊呆了。 “这婆娘,简直不知死活!” “罪该万死!” 包拯现在在定远县百姓的眼里,那就是神明,哪里受得了别人的玷污。 敢怀疑包大人,那就是他们的仇敌。 杨氏的一句话,触怒了围观百姓,顿时群情激愤。 公孙策也是怒斥一声:“放肆!” 包拯随之冷笑:“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来本官得让你见识一下,传原告!” 原告? 赵大福夫妇一脸懵逼,吸了一口凉气,互视了一眼,当场就蒙了。 刘世昌不是早就死了么,哪里还有什么原告。 难道死了的人还能重新活过来。 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夫妻二人都云里雾里,不知这个县太爷究竟要耍什么花样。 围观百姓心里也是一阵痒痒。 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什么眉目,不知这原告究竟是谁。 然而,只等王朝马汉将乌盆端上来之后,百姓是彻底不会了。 “这不就是个盆?” “难不成,这个盆是原告?” “这怎么可能!我看这应该是物证吧!”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莫衷一是。 然而赵大福夫妇看到乌盆的那一刻,却早吃了一惊。 自家烧制的瓷盆,他们能看不出来吗? 不过夫妻二人每天要烧制几十个瓷盆瓷碗,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东西,他们自己也分不清究竟哪一个盆是刘世昌的骨灰烧制。 所以两人内心也在极力宽慰自己,即便眼前的乌盆就是刘世昌的尸骨烧纸,县太爷也绝不可能知道。 除非他是神仙。 王朝将乌盆往公堂上一放,空气中莫名涌出一股寒意来。 “怎么突然凉飕飕的。” “我也觉得!” “什么情况,太爷拿这么一个脸盆上来做什么?” “…” 围观百姓依旧被一层神秘的面纱给挡住了一般。 “啪!” 包拯拍响惊堂木:“赵大福,杨氏,你们可认得此物?” 赵大福依旧不敢作答。 杨氏道:“不就是个盆,民妇自然认得!” “此盆可是你夫妻二人所烧制?” “是我夫妻烧制!”杨氏供认不讳,却反驳道,“包大人不是说传原告吗,拿一个盆儿上来做什么,难道这个乌盆是原告不成?” “正是如此!”包拯掷地有声地回说,仿若巨石落入平静的湖面,掀起了滔天的浪花。 啊? 公堂外顿时一阵吃惊的惊呼,百姓哑然失色,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太爷在开什么玩笑啊! 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乌盆,怎么还成原告了? 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啊! 众人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杨氏神色明显的有些不屑,反问道:“包大人说这盆是原告,民妇实在听不懂,难道这盆儿还能说话?” 包拯见气氛已经到这了,也不再兜圈子:“不错!因为他并非普通的窑泥,而是人的尸骨!” 什么? 围观百姓再度惊呼,这次却是感到了一丝害怕。 心想难怪刚才冷飕飕的,原来是人骨。 更不敢相信,赵大福夫妇居然用人的骨头来烧制瓷器。 尼玛畜生啊,还有没有人性。 大家甚至都怀疑,从赵大福夫妻那儿买来的瓶瓶罐罐,会不会也是人骨烧制的。 此时,赵大福夫妻也大惊失色。 杨氏的态度明显蔫了不少,没有了方才的那种硬气: “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夫妻烧纸的东西都是正正经经的窑泥,怎么可能会是人骨。” 包拯深谙人性,知道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可能坦白罪行。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 包拯随之大喝:“本官知道夫妻不会招供,本官今天少不得的让你们开开眼。刘世昌,你出来吧!” 呼… 突然间,一阵阴风乍起,乌盆哐当作响,一道怨气自乌盆内盘旋,凝聚出一个人形。 披头散发,眼睛血红,悬浮在半空,身上闪烁着绿光。 别提多瘆人了! “我的妈呀!” “鬼啊!” 围观百姓惊呼一声,慌不择路,恨不得爹娘多给生两条腿出来。 胆小的赵大福看到竟然是死去的刘世昌,眼睛一翻,当场晕厥过去。 杨氏的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没有晕过去,只是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硬气,吓得大喊大叫:“你不要过来啊!” 包拯生怕把她当场吓死,便示意刘世昌退下,再次问道:“杨氏,如今你可愿招供?” “民妇招!民妇招啊!都是他…”杨氏伸手一指已昏死过去的丈夫,“都是他出的主意。” 包拯随即让王朝马汉在赵大福脸上泼了一盆凉水,赵大福悠悠转醒,嘴里喊一声:“有鬼…有鬼…” 包拯拍了一声惊堂木,“赵大福,你老婆已然招供,说杀刘世昌乃是你的主意,你有何辩解?” 赵大福一听,眼睛一亮,叫屈起来,“冤枉啊包大人,都是这个婆娘财迷心窍,看他包袱沉重,威胁小人给他下老鼠药。” 杨氏闻言大怒:“你这个太杀的,事到如今,还来害老娘。包大人,是赵大福,和民妇无关呐。” 瞧着这夫妻二人相互推脱责任,公孙策不由得长叹了口气。 果然是应验了那句古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彻大堂,震慑住正在争吵的夫妻二人。 “放肆,公堂之上,由不得你们咆哮。” 夫妻二人不敢再多言。 “你们夫妇二人,本是良民,不愁吃穿,却贪心不足,为了钱财,将一条无辜生命杀害。” “为掩盖罪行,又将死者尸骨烧成灰烬,制成乌盆售卖,以至死者冤魂不得安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我泱泱大宋,仁义为先,想不到会出尔等这样阴狠毒辣的刁民,简直罪大恶极!” 赵大福夫妇吓得屁滚尿流,哀求不止。 “太爷饶命,太爷饶命。”杨氏磕头如捣蒜,“民妇只是一时糊涂,太爷开恩呐。”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包拯对二人的哭求,视若无睹一般。 并不是他真的杀人上瘾,实在是没有一点可以同情的地方。 当即将二人押赴刑场,等候午时问斩。 第31章 在古代做官就是爽 中午时分,赵大福夫妇被押赴刑场明正典刑。 此时,包拯脑海里也传来系统提示音。 【案件完成,奖励100功德!】 包拯打开系统界面。 【宿主:包拯】 【身份:七品知县】 【技能:天眼.黄级】 【法宝:无】 【功德:1200点】 【注解:为民请命,伸张正义,为民谋福,可获得功德,功德可兑换技能和法宝。】 … 看着眼前的功德点,包拯没有急于利用。 反正功德点不会消失,需要的时候再兑换也不迟。 不过,刘世昌一案,也让包拯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鬼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回到县衙后,包拯立即发布文牒到刘世昌老家苏州,让家属来取刘世昌的尸骨。 三日后,刘世昌的妻子马氏带着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来到县衙,对着乌盆痛哭了一场。 包拯又说明来龙去脉,马氏对包拯和张别古均感激不尽。 见张别古是个孤寡老人,无儿无女,当即认作义父,带回张别古回苏州老家养老送终。 这无疑是个完美的结局。 公孙策笑道:“大人,这或许就是善有善报了!” 包拯也笑了起来:“让好人得到好报,让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那才算是美好的人间。” 展昭听后,也笑着插了一句嘴:“世上若无大人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官,哪来的美好人间呢!” 包拯听后却是摇起了头:“和谐的人间需要每一个人共同来塑造。” 众人有说有笑。 但公孙策却突然犯难了起来:“大人,刘世昌的案子虽然圆满,可此案牵扯怪力乱神,学生该如何写这份报告。” 虽然这是个玄幻世界,但为了稳定人心,朝廷对怪力乱神之事有忌讳,官方的文件不允许谈论鬼神。 包拯听后一笑:“公孙先生妙笔生花,这点小事还能难得倒先生么?” “学生愚钝,还请大人赐教。” 毕竟刘世昌一案,根本就没有原告,没有人证,更没有物证。 而是全凭包拯的天眼神通才顺利破案。 这的确让公孙策没法写。 若是如实上报的话,那不就等于公然承认世上有鬼了? 这样的报告要是上报上去,还不得让朝野震动。 包拯笑道:“公孙先生饱读诗书,难道不知这人骨轻于泥土。” 公孙策一听,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对啊,学生怎么没有想到。” “学生就说,是张别古从赵大福夫妇家里买了一乌盆,发现比其他瓷盆的重量明显较轻,怀疑赵大福夫妇以次充好,遂告上县衙。” “大人经过检验,发现乌盆含有大量人骨粉,顺藤摸瓜,遂查明了赵大福夫妇谋财害命!” 包拯见他编得有理有据,点头道:“合情合理,毫无破绽,就这么写吧。” “是,学生这便去写。” 公孙策笑盈盈而去,写了文书,随即上报凤阳府。 新上任的凤阳府尹看了文案后,不禁叹服包拯之才,随即将案卷上报大理寺。 大理寺卿文彦博见包拯仅凭一个乌盆便破获了一桩无头公案,大为赞赏,随即奏报于皇上和太后。 赵桢亦是大喜,当着百官的面称包拯有狄仁杰之风,赏玉带一条,白银千两以示嘉奖。 就连刘太后对包拯也不由得侧目,心中暗忖道:“看来这个包拯的确有过人之才,将来必能成为国家栋梁,辅佐皇上。” 刘娥也并非不知道丁渭一党乃谄媚的小人,她已经没有了称帝的希望,将来终归是要死的。 自己死后,权力自然是要归还皇上。 所以,朝廷必须多几个包拯和范仲淹这样的栋梁来制衡丁渭党羽。 否则大宋江山若是让丁渭党羽把持的话,有倾覆的风险。 她百年之后,皇上没有自己的势力,大宋必乱。 如若不然的话,刘娥能看不出来? 那她这个太后也将成千古罪人。 所以,面对皇上扶持自己班底的事,刘娥现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过多的干涉。 只要目前皇上不会威胁到她继续执政,皇帝要怎么培养自己的势力,其实都是刘娥默许的。 丁渭及党羽见小皇帝对包拯如此宠信有加,心里越是嫉恨。 定远县。 得到嘉奖的包拯,也是欣然接受了。 只是没想到,皇上的赏赐这么多。 玉带一条,白银千两,这样的财富,普通人一辈子都花不完。 以大宋朝对文人的优待,在包拯看来,其实压根就用不着去贪。 为何还有那么多的官员,不择手段的从穷人嘴里夺保命的口粮。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岁月匆匆。 不觉三年过去,包拯任期已满,回京待命。 朝廷也派了新的知县来替任。 离任这天。 全城百姓夹道送别,甚至有些从十几里的地方赶来送包拯。 有的送鸡蛋,有的送萝卜,有的送白菜… 百姓满脸的不舍,泪流满面,哭声动天。 他们实在是舍不得啊! 虽然只有短暂的三年,可包拯一直鼓励开荒、减免徭役。 一大半的佃农重新拥有了自己的土地,吃上了一口饱饭。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包拯实行了青苗法。 不错,就是王安石变法中最重要的一条——青苗法! 就是在春末夏初青黄不接的时候,县衙直接给没有粮食的百姓借贷,等秋收之后,再连本带息归还。 而且县衙只收10%的利息,比地主的高利贷少太多了。 这不但避免了无粮的百姓向地主去借高利贷,同时还给县衙增加了一些利息收入,可谓两全其美。 这也使得不足三万人口的定远县,三年之内足足增加了三千人口。 这是只有江南地区十万户的大县才能拥有的政绩。 虽说王安石变法失败了,而且青苗法也是历史上争议最大的一条变法,百姓被青苗法弄得民不聊生。 然而包拯心里却十分清楚,青苗法本身并没有错。 这个措施也绝对有着划时代的意义。 只是王安石性格太固执,也不会用人,变法的时候被吕惠卿等小人利用。 使得原本一个利国利民的青苗法,最终成了百姓的负担。 变法派为了政绩,强行给百姓放贷,而且以放贷的多少为政绩的考量,百姓能不憎恨么? 当然。 那是全国性的变法,和包拯在定远县施行的青苗法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一个百里小县,包拯能监管得到,也就不存在强行放贷的问题,一切都是百姓自愿。 而且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打压了地主阶级,对百姓来说,这就是仁政。 百姓能不感恩戴德? 他们舍不得包拯离开,就是担心包拯一走,下一任知县便改弦更张,又开始大肆搜刮民脂民膏。 那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又回到解放前了。 但包拯也没办法,三年一调度是朝廷的规制,他左右不了。 也无法左右其他知县不胡作非为,他也只是个知县而已。 朝廷会给他安排去哪里赴任,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若是升他为凤阳府尹的话,一切就都好办了。 “包大人,我们舍不得您啊!” 百姓掩面痛哭,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展昭和公孙策无不动容。 这是他们有生以来见过最感动的一个画面了,心中也是一阵不舍。 要不是朝廷有规制,他们愿意一辈子都留在定远县。 可这些都不现实。 因为他们心里也明白,一个定远县不能把包大人束缚住,天下有更多穷苦之人需要他! 第32章 吕夷简的政治手腕 半个月后。 包拯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开封。 开封,又称东京、汴梁、汴京。 虽然是古代,然而此时开封的繁华,远超历朝历代的都城。 人口密集,多达百万。 甚至有夜市,通宵达旦,其繁华和热闹堪比后世的沿海县城。 汴梁城,一派歌舞升平。 包拯回到驿馆后,便先去吏部报到,交了自己的印信。 当晚又去拜见首相吕夷简。 不去见天子,先来谒相公。 这就是官场。 包拯再怎么清高,也得懂官场规则,明人情世故。 吕夷简乃是前任宰相吕蒙正的侄子,有大才。 当初真宗皇帝问吕蒙正,膝下的儿子谁可堪大用。 吕蒙正回说,几个儿子均非治国之才,唯有侄儿吕夷简可用。 吕蒙正病故,真宗便用吕夷简为相。 时至今日,吕夷简依旧是宰相,稳如泰山,是有宋一朝担任宰相时间最长的一人,刘太后和皇上对他都信任有加,可见其过人之处。 “下官定远县知县包拯,见过吕相爷!” 吕夷简已满头白发,然而从他沉稳的脸上,仿佛能看到他老谋深算的样子,让包拯心里都油然生出一股敬佩之情来。 “包知县不必多礼!”吕夷简满脸笑容,感慨道,“岁月不饶人呐,不知不觉,包大人去定远县都三年了。” 作为小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吕夷简能不知道包拯? 甚至对包拯都时刻关注着。 作为宰辅,吕夷简能在相位上一待就是十年之久,自然是有他独到的政治头脑。 在刘太后和小皇帝之间,他从来不明确站队,只谈国事。 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大宋朝廷早晚会回到皇帝的手中,无论得罪了谁,对他都没有好处。 所以,哪怕是对于皇上培养的人才,他也格外关注。 太后一旦殡天,皇上培养的臣子就会是朝廷的中坚力量,他不能得罪,甚至现在就要适时的提拔提拔。 只要保持一个度,不让他们上升到权力中心,威胁到太后的权柄。 从而又让他们不至于太被冷落,对自己心怀感激。 那么他吕夷简的相位就能稳如泰山,永不倒。 “是啊!”包拯跟着附和了一句,“不过相爷看上去倒是依旧健朗。” 吕夷简笑道:“老了,老了,大宋朝的江山将来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的臣子。” 包拯道:“相爷乃是朝廷的顶梁柱,下官还要仰仗相爷的提携!” 听到这番话,吕夷简心里很是受用。 他一直听说包拯刚正不阿,自命清高。 可现在看来,传言不可信。 他还是很会说话,明白人情世故的嘛。 想到这里,他说道:“听说包大人在定远县三年,广施仁政,轻徭薄赋,三年之间,便增加人口三千,政绩斐然,足见包大人有过人之才,对得起太后和皇上的信任。” “相爷过奖了,下官不过是尽人臣之责罢了,不敢居功。” “好!好啊!”吕夷简连连说了几个好字,对包拯也不由得刮目相看,“老夫还听说,包大人赴任后,便收了一文一武,协助包大人惩奸除恶,老夫很是感兴趣,能否让老夫看看这二人。” 包拯没想到连堂堂宰相都知道展昭和公孙策,很是诧异,连忙道:“承蒙相爷垂爱,公孙先生和展护卫便在门外。” 吕夷简随即命人去传二人。 须臾。 展昭和公孙策来到,赶忙行礼。 看到两人的模样,吕夷简脸上也露出欣赏的意味:“好一个智囊公孙策、南侠展昭。” 尤其是展昭,吕夷简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号,年纪轻轻,武功便已出神入化,天下无敌手。 且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委实没想到竟然会被包拯一个知县收在麾下。 因为以展昭的修为,若要进入官场的话,考一个武状元轻而易举,足以做个将军。 他却偏偏要去包拯身边做个护卫,可见包拯这个包青天的名声,并非浪得虚名。 此时,吕夷简也是在暗暗琢磨,该给包拯安排一个什么职位合适。 此人和范仲淹都是皇帝最倚重的臣子。 朝廷将包拯外放,有诸多的因素。 而对小皇帝来说,就是为了让包拯在地方上历练历练。 经过这三年的磨砺,包拯也给了朝廷一个满意的答复,足可升任。 此时,绝不能再委屈他做个知县,要不然皇上怕是要不高兴了。 “包大人在定远县的政绩,有目共睹,老夫会如实禀报皇上,包大人暂且回驿馆,待老夫禀报皇上之后,再行安排。” 吕夷简作为宰相,自然可以左右地方官吏的升迁调度。 不过他还愚蠢不到替太后和皇上做主。 毕竟,包拯是皇上的宠臣。 他能做的,就是要让包拯知道,自己对其有提携的意思。 这样一来,包拯若是升了官,也会承他这个情,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多谢相爷!”包拯拜谢,“那下官便告辞了!” 虽然只是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相处,但包拯对吕夷简也算是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政治手腕太高了。 简直就是个狡猾的老狐狸。 还好不是奸臣,如若不然,那就太可怕了。 次日一早,朝会之时。 吕夷简便将包拯在定远县三年的政绩都禀报了一遍。 赵祯听后,激动不已:“好个包拯,果然没让朕失望!” 恨不得现在就把包拯留在朝堂之上。 刘娥却没有表态,转问吕夷简:“吕卿家的意思呢?包拯该封何职?” 吕夷简看了一眼龙椅上皇上的神情,心中明了:“回太后,昨日老臣业已见过包拯,确是难得之才,可堪大用。” 丁渭一听,当即出列,反驳道:“太后,包拯虽有些才华,然此人行事过激,不计后果,杀心太重。与我朝仁孝治国的理念颇为不合!” “所谓大忠若奸,包拯看似忠臣,实则乃大奸大恶之徒。” “依老臣看,包拯万不可大用,否则日后必祸乱朝纲,太后明察!” 赵祯一听,脸都绿了。 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简直是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一个爱民如子的臣子,在丁渭的嘴里,反倒成了大奸大恶。 若包拯是大奸大恶,那世上就没有忠臣了。 赵桢指望吕夷简替包拯说两句好话,可吕夷简此时却退回班中,一言不发了。 因为对吕夷简而言,他该做的已经做了,他不想得罪太后,也不想得罪皇上。 此时的赵桢,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堂堂一国之君,想重用一个贤臣都如此困难。 “终有一日,朕要将丁渭这群奸臣一一清理干净!” 想到这里,赵桢道:“那依丁太尉的意思,包拯该居何职为宜?” “回皇上,这是吏部的事,不该老臣管。”丁渭却又将锅甩给吏部,免得让太后说他僭越。 毕竟他是枢密使,管的是禁军,不管政务。 大宋朝的宰辅,当真是一个比一个老奸巨猾。 吏部尚书张士逊也是察言观色,见太后没有表态,而皇上是有重用包拯之意,于是顺坡下驴,道:“回皇上,定州知州刚刚离任,目前尚空缺。” 皇上见是五品职位,便不再多言,回头探询太后的意思。 刘娥也不好太过拂了皇上的脸面,便点头道:“那就让包拯权知定州,即刻赴任!” 第33章 辽国使团威逼大宋 包拯到吏部取了官印文书,走马上任。 对包拯来说,这也是连升两级,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就这样,包拯到定州又干了三年,都已经快三十岁了。 在地方上,包拯依旧是该杀杀,不过也比以前更加成熟老辣了。 三年后,依旧回京听候朝廷调度。 此时,已是天圣十年,公元1033年。 回到京城,第一时间去拜见宰相吕夷简。 一行人来到朱雀大街上。 前方忽然一阵喧哗之声,乃是两拨人马迎头碰上,互不相让。 王朝随即前去打探,才知道是当朝宰相吕夷简的轿子碰上了辽国使团耶律斜轸。 耶律斜轸声称自己乃是大辽使团,来者是客,骑在马上耀武扬威,要吕夷简让路。 吕夷简为了不让两国矛盾升级,只得做出退步,准备原路返回,给辽人让道。 包拯见王朝回报后,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迎上去,劝住调转轿头的吕夷简:“相爷,让不得!” 吕夷简见是包拯,叹了口气道:“辽人野蛮,不通礼节,让一步又何妨?” 包拯没有想到堂堂宰相,功高盖世,对辽人却是如此惧怕。 无怪乎番邦小国会站在汉人头上拉屎。 都是大臣的文人给惯出来的。 “相爷代表的是大宋的脸面,您这一让,只会助长辽人的气焰。” “您今日退一步,他便会进一丈,日后大宋还如何在辽国面前抬起头来?” 吕夷简道:“可辽人野蛮无礼,老夫能有什么办法!” 包拯道:“相爷放心,让包拯为相爷开道。” “包大人…” 吕夷简想要劝阻,可包拯根本不听,今日势必要杀杀辽人的嚣张气焰。 来到宋朝的地盘上耀武扬威,简直欺人太甚。 此时,只见辽人二三十人横在路中央,均手持弯刀,嚣张至极。 为首的使臣耶律斜轸骑在马背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显然根本没把吕夷简这个大宋宰相放在眼里。 虽然他是使臣,可毕竟是客人,见了大宋的宰相,也该下马行礼。 可非但没有,反而以武力威逼大宋宰相,这是喧宾夺主,存心挑事。 “站住!”包拯大步向前,拦在路中央。 耶律斜轸眉头一凝,感到有些诧异,睥睨的道:“你又是何人?” “定州知州,包拯。”包拯铿然回应。 耶律斜轸一听就笑了起来:“一个小小的知州,也敢挡本将军的路。” 包拯也是冷笑一声:“敢问将军,辽国既然委派将军出使大宋,为何这等无礼?要我大宋宰相给你让路,未免欺人太甚!” 耶律斜轸道:“你家宰相都不说什么,你一个小小知州还不配和本将军这么说话,给本将军让开,否则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包拯冷笑道:“果然是一帮没有开化的蛮夷!今日本官倒要看看,这条路你是过得过不得。” “放肆!” 耶律斜轸勃然大怒:“你当真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你?” “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本将军就是杀了你,你家太后和小皇帝能把本将军怎么样?” “宋人懦弱无能,就该被我大辽踩在脚下,只配给我们契丹人当狗!” 自从澶渊之盟后,辽宋双方已数十年没有发生过大的摩擦。 这也让兵马强壮的辽国蠢蠢欲动,大有要南侠攻宋的意思。 加上刘太后年老,不能理事,这也是辽国出使的原因。 目的就是想来探测一下大宋如今的局势,顺便宣扬国威。 以图通过外交手段,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让大宋臣服于辽国,每年多纳一些岁币。 毕竟,大宋在辽国眼里,军事不强,却富得流油,简直就是一头大肥猪。 而大宋每年却只给契丹三十万两岁币,以及少量的茶叶布绢,已无法满足辽国的欲望。 耶律斜轸说罢,随即手一挥。 身后士兵纷纷亮出兵刃,不停地吆喝示威。 大辽士兵手中的几只狼犬也疯狂地吼叫。 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把大宋当成随手玩弄的软柿子。 但凡有点血性的男儿,都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和鄙视。 作为穿越者的包拯,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若现在不给予有力的反击,彻底将辽国使团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大宋今后就别想再抬起头来。 而他这个青天,更没脸再苟活。 这一战,关乎着整个民族的脸面和尊严。 “展护卫!”包拯一声令下,“谁敢放肆,格杀勿论!” 展昭才不惧什么辽国大将军,听到包拯的吩咐后,凌空一个筋斗,飞落前方。 手中巨阙宝剑随之出鞘。 “呛——!” 一道刺眼的寒芒闪出。 一股无形的气势蔓延开去,一只叫嚣的狼犬被剑气当场劈作两截,鲜血四溅,血肉模糊。 其余叫嚣的狼犬见状,全都吓得呜呜嚎叫,神情惶恐,如见鬼神。 纷纷挣脱铁链,逃窜而去。 辽国士兵无不大惊失色,也停止了吆喝,被眼前一幕震撼。 都蔫了一般,战战兢兢,头皮发麻,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嚣张气焰! 便是能征善战的大辽第一神将耶律斜轸,也感到一股寒意袭来,眼里被一股寒意充斥着。 他不敢相信,宋国竟然有这样的高手,如此气魄,平生罕见。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也随之抢出,纷纷亮出手中兵刃,一个个义愤填膺,大有要一决雌雄之意。 现场的氛围陡然间变得凝固起来,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仿佛随时就要爆炸。 可双方都有自己的考量和顾虑,都没敢真的交手,彼此就这样僵持着,互相试探着对方的底气。 耶律斜轸回头看了一眼面带惧色的士兵,又看了看包拯毫无忌惮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琢磨起来。 今日若是强硬下去,只怕是要吃大亏,眼前这武生,武功之高,世所罕见,他根本没有胜算。 况且这次来大宋有更重要的目的,要是栽在这里,那就得不偿失了。 僵持了一阵后,耶律斜轸遂主动让步,他不愿和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芝麻小官论长短,实在是不值当。 于是挥挥手:“让路!” 一勒缰绳,让在一旁。 看到这一幕,包拯才松了口气。 要是真的起了冲突,闹出人命,不敢想象后果。 不过,现在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自己强硬,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辽人之所以嚣张跋扈,就是大宋君臣躺在温柔乡里太久,骨头都软了! 当下。 包拯走向已吓得满头大汗的吕夷简,比了个请的手势:“相爷,请上轿!” 吕夷简半天才回过神,仿佛还在梦里一般。 辽国大将军居然被包拯这个五品小官逼得让路,心里虽感欣慰今日讨回了一点尊严,但心里也隐隐泛起一层担忧。 这对两国的邦交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眼下,他也无话可说,上了轿后,忧心忡忡离开了。 看着一行人远去,耶律斜轸眼神里露出一股凶狠,瞧着包拯的背影,不免生虑。 大宋朝有这样一个强硬的文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好在他不是宰辅,否则大辽想从大宋讨到便宜,就难了。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辽国之所以能在大宋面前耀武扬威,并不是大宋的军队弱,而是大宋崇文抑武的国策使然。 贪生怕死的文人打压武将,不给武将出头的机会。 倘若武将领兵的话,辽国根本讨不到任何便宜。 耶律斜轸最害怕的就是,大宋有包拯这样的文臣做了大宋宰辅,那大宋就站起来了。 “无论如何,也要趁这次出使的机会解决了这个包拯,否则,日后必为大辽之劲敌。” 而远去的包拯,脑海里却突然传来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震慑辽国使团,奖励500青天功德!】 第34章 辽人赤裸的威胁 【宿主:包拯】 【身份:定州知州】 【技能:天眼.玄级】 【修为:大黄庭.两重】 【法宝:万民伞】 【功德:3600点】 【注解:为民请命,伸张正义,为民谋福,均可获取青天功德,功德可兑换技能和法宝…】 … 包拯在定州三年,并非一无所获。 不但利用功德提升了天眼等级,还修炼了文道——大黄庭! 修炼的是浩然正气! 一点浩然气,神鬼莫敢近。 现在的包拯,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了。 至于万民伞,则是离开定州之时,百姓所赠送。 承载着万民的意志和祝福,诛邪不侵,气运加身。 当下,包拯一直送吕夷简到相府,因为他也正好要去见吕相汇报工作。 到相府客厅里坐下后,包拯将三年来的政绩大致汇报后,吕夷简也是满意得紧。 太后年事已高,只怕是命不久矣,皇帝即将亲政,所以现在的朝局更是云谲波诡。 吕夷简也开始为自己的后路筹谋,暗中提拔皇上的亲信,这样皇帝亲政之时,他才能保住自己的相位。 而包拯无疑也是他重点提拔的对象。 可吕夷简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种变故,包拯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得罪辽国使臣,这不是给国家添乱,给自己添乱吗? “包拯啊包拯,你的勇猛和谋略,老夫深感敬佩,但你也不应该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得罪辽国使团。” 吕夷简语重心长。 “辽人的野心日益膨胀,早已贪得无厌。” “这次出使大宋的目的,无非是想通过威胁手段迫使大宋向辽人称臣,迫使大宋纳贡更多岁币。” 说到这里,吕夷简又是长吁短叹。 “尽管当年的澶渊盟约仍在,辽人也不好直接撕破脸皮。” “但你今天的举动,无疑给了契丹一个威胁大宋的借口,你今天真是闯了大祸了。” “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给大宋带来多大的麻烦?” 包拯被吕夷简这番话给惊呆了。 一代名相,在面对契丹人时,竟然是这般卑躬屈膝,胆小怕事。 大宋朝被番邦小国骑在头上拉屎也就不奇怪了。 “相爷,并非包拯不识大体。”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 “一味忍让,只会助长契丹人的气焰,认为咱们宋人可欺。” “难道今天相爷给他们让了道,辽国师团便会对大宋客客气气了吗?” “相爷方才所言,恕包拯不敢苟同。” 面对吕夷简的指责,包拯这次没有一味讨好他。 在包拯看来,这和所谓的人情世故无关,而是作为一个人的原则和气节问题。 “你…”吕夷简气得脸都绿了,包拯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 敢情就他包拯硬气,自己这个宰相没气节,是个软骨头。 包拯接着道:“包拯只是实事求是,为大宋社稷着想,并无针对相爷之意,倘若因此开罪,包拯也无话可说。” 吕夷简都被气笑了,长叹了口气:“罢了,老夫并非小肚鸡肠之人,或许是老夫真的老了。” 包拯和吕夷简这次谈话并不是很愉快,虽然吕夷简宰相肚里好撑船,没有明面上责备包拯,可心里总是有些不悦。 再说他眼下也没这个工夫和包拯计较那么多,心里想的是如何应付辽国这次的威逼。 次日朝会。 天子临朝,刘娥拖着病体垂帘听政,宣辽国使馆觐见。 耶律斜轸率领使团来到垂拱殿。 礼毕。 双方表达友好之意。 耶律斜轸道:“外臣这次来,一是慰问太后病体,二则是有三道难题想求教于大宋。大宋以文治国,人才济济,必定能为外臣答疑解惑!” 说是求教,可大宋君臣也不是傻子,岂能不知辽国这是有意刁难。 赵桢道:“不知贵使有何难题?” 耶律斜轸道:“这第一副对联!” 听到这里,大宋君臣都不由笑了起来。 在大宋的眼里,契丹乃化外蛮夷,不通经史,只是打猎放牧。 而大宋继承汉人文化,已有数千年历史,有宋一朝,更是崇文抑武,连京城里小儿都会几句诗词。 不想契丹人居然用对联来刁难大宋,这不是在关公面前舞大刀,给自己找难堪么? 满朝文臣,谁不是饱读诗书之辈。 只见吕夷简皱了皱眉:“不知贵使的上联是?” 耶律斜轸嘴角微微上扬:“不急,既是以文会友,自当加点彩头。” 听到这里,赵桢和百官心里顿时涌现出一丝不妙的预感。 契丹人果然是有备而来,只怕这三道题目绝不会那么简单。 可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吕夷简道:“不知这彩头为何物?” 耶律斜轸道:“倘若大宋能答出我契丹的三道难题,我契丹愿归还幽云十六州之地…” 话还未说完,朝堂之上早已一阵哗然。 不敢相信,辽国竟然以中原百年没能收复的幽云十六州为赌约。 这么大的赌约,可不是单纯的以文会友了。 可见辽人有着十足的信心和底气。 幽云十六州乃是五代十国时期,后晋儿皇帝石敬瑭割让给辽国。 及至大宋建国后,太宗赵光义试图收复,御驾亲征,却大败而回。 至此,幽云十六州便再也没有收复。 吕夷简道:“若大宋要是输了呢?” “若是输了,大宋每年多加一百万两白银的岁币,不知皇帝陛下和太后可敢应战?”耶律斜轸语气中充满激将和挑衅。 群臣闻言,都是哑然失色。 一百万两白银,这简直太儿戏了。 没有人会想到,辽国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威胁大宋。 这是把大宋当成了任人宰割的肥猪。 其实,大宋现在看似国泰民安,富得流油。 可三冗问题却已严重——冗官、冗兵、冗费! 每年的国库已出现亏空,入不敷出。 已经无力再承担一百万两银子的岁币。 可面对辽国赤裸裸的挑衅,要是不答应,那便是示弱,接下来这帮蛮子必然会直接出言威胁。 一旦撕破脸皮,战事必起。 谁都清楚,契丹早就想攻打大宋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所以才会出使大宋,趁机挑事! 兹事体大,赵桢做不了主,回头询问太后的意思。 刘娥咳嗽了两声,道:“贵使以三道难题为赌约,未免太草率了些,这是大辽萧太后的意思么?” 耶律斜轸不假思索道:“不错!若非我太后首允,外臣岂敢造次?!” 刘娥略一沉吟,若有所思道:“倘若我大宋赢了,你辽国届时反悔,又当如何?” 耶律斜轸一拍胸脯:“我契丹人一诺千金,太后尽管放心。” “好!哀家应了!” 一百万两银子,大宋输得起。 若是赢了,便可收回历代先帝没能完成的梦想——收复幽云十六州,一统华夏。 她刘娥在历史上必定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功彪史册,也不枉此生了! 她不信百官全都是饭桶,连几道难题都答不上来。 大宋武事不行,可舞文弄墨嘛… 刘娥还是有这个自信。 “太后果然爽快!”耶律斜轸大喜,“外臣的第一题是——” “今天是闰八月,正月立春,十二月又立了一个春,是个两头春,外臣便以此为题,出个上联。” “一岁二春双八月,人间两度春秋。” 第35章 三道谜题难倒大宋群臣 “一岁二春双八月,人间两度春秋?” 百官听到耶律斜轸给出上联之后,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以为契丹蛮夷没文化,出不了什么难的对联。 此联看似简单,然而出得却是十分巧妙。 饶是晏殊在内的一大批翰林学士,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下联来。 太后和皇上见群臣无一人能答上来,也是焦急万分。 耶律斜轸却是得意不已,哈哈大笑道:“陛下,太后,看来大宋文臣也不过如此。” “别说我大辽欺负大宋,胜之不武,现在答不上来也没关系,本使可以给你们三天时间。” 看着耶律斜轸在大宋的朝堂上如此的放肆,太后和皇上又气又怒。 这简直奇耻大辱! 可又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朝廷养了这么多饭桶。 武力不如契丹蛮子也就算了,堂堂文道之邦,竟被一副对联给难倒了。 群臣此时也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哪里还有方才那自信满满的样子。 早知如此,今日便不来上朝,免得受这等羞辱。 “大宋无人矣!” 耶律斜轸继续言语攻击,趁机羞辱大宋君臣,试图找回当年的澶渊之战的羞耻。 澶渊之盟,耶律斜轸便是大辽的三军元帅。 也是辽国有史以来,败得最惨的一战。 这是耶律斜轸人生最大的一个污点。 这次出使大宋,就是想把曾经失去的尊严给找回来。 所以看到大宋朝廷现在这副样子,耶律斜轸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就在这时,吕夷简终于忍不住出声反驳:“耶律将军不用高兴太早,方才你不是说,给大宋三天时间解答。” 瞧着辽人这副嘴脸,吕夷简现在算是相信包拯所说的话了。 契丹蛮夷,不会因为你的忍让而变得客气。 相反,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和辽人,用不着讲仁义。 “不错!”耶律斜轸笑道,“此乃千古绝对,别说三天,就算是给大宋三年,也未必能对得出来。” 吕夷简不想和他打嘴仗,道:“野吕将军不妨将后面两道题一并说出来。” 耶律斜轸闻言,随即拍了拍手。 只见一名穿着露骨的契丹女子,端着一个盘子走来。 盘子上放着六个杯子,排成一列。 前三个装满水,后三个是空杯,要求只挪动一个杯子,让空杯和水杯间隔排列。 第三题是一百零八根三尺长的木棍,木棍上涂了红漆,通体粗细均匀,肉眼无法分辨,甚至看不出纹理。 要求在不刮去油漆的前提下, 将所有木棍都分出头和尾。 大宋君臣哪会想到契丹人会出这么刁钻的题目。 根本不可能做到。 契丹这是存心想挑事! 尤其是刘娥,肠子都悔青了,这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刚才就不该答应契丹人的赌约。 “皇帝陛下、太后,三天之后,给外臣一个答复。” “到时候要是还答不上来的话,就别怪我们大辽欺负你们,哈哈哈…” “外臣这就先告退了。” 耶律斜轸一脸春风得意,桀骜得犹如一只看到野兔的雄鹰,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大殿。 仿佛一百万两的岁币已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随着辽国使团离去,百官这才唉声叹气,脸色难看。 “这怎么解啊!” “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只移动一杯子,怎么可能让有水和没水的分开。” “这题根本无解,这帮蛮子存心找事。” 啪的一声,赵桢拍案而起:“平日里尔等自诩才智过人,怎么今天都哑巴了?” “让几个契丹蛮子骑到头上,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吕相!” “老臣在!”吕夷简战战兢兢站出来。 “三日后要是答不上来,你这个宰相就别当了。”赵桢直接给吕夷简下了最后通牒。 这已不是简单的三道难题。 而是关乎大宋的颜面,和一百万两岁币、幽云十八州的归属。 退朝后,吕夷简便召集了群臣商议。 谁要是能解答辽国谜题,加官晋爵。 可群臣却是一筹莫展。 眼看已是第三天,百官无人能解答,吕夷简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宰相当不当事小,可国家的荣辱事大。 就在第三天傍晚,门子忽然来报,说包拯求见。 “不见不见。” 吕夷简直接一口回绝,现在他早已焦头烂额,哪里还有闲工夫去见什么包拯。 “是!”门子看到宰相这个样子,哪里还敢多言,转身离去。 “慢着!”吕夷简却又突然喊住他,心想包拯这个时候求见,莫不是为了辽国的三道难题。 他知道,包拯虽然官卑职小,可他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 说不定,包拯真就能解答辽国难题呢! 此时此刻,吕夷简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将他带进来。” “是!”门子应声去了。 片刻后,门子将包拯带到花厅。 礼毕。 吕夷简道:“包拯,你求见老夫所为何事?” “下官特为辽国的三道难题而来!”包拯直奔主题,表明来意。 辽国以三道难题威胁大宋的事,整个京城都已知晓,包拯又岂能不清楚? 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包拯的话,就像是触动了吕夷简的神经,昏暗的眸子顿时泛出一道精光来。 “包拯,此话当真?” “相爷,事关江山社稷,下官岂敢开玩笑。” 吕夷简激动道:“如此说来,包大人已有答案。” 包拯轻笑道:“区区几道难题,有何难哉!” 吕夷简见包拯如此胸有成竹,更是喜出望外,犹如黑暗里看到了光明。 “既如此,快说与老夫!” 包拯此时却是顿了顿,这可是自己立功的大好时机,要是就这么告诉他,功劳岂不是都被吕夷简给占了。 虽然,包拯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官场就是如此,没有一点城府和心机能行么? 他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六年,前程未卜。 如今有这么一个立大功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想到这里,包拯说道:“相爷,请允许包拯暂时卖一个关子。” “容下官明日上朝之后,当着群臣和辽国使臣的面,亲自揭晓答案,将大宋失去的尊严一并找回来!” 吕夷简实际上并无抢功之意,心中本就怀有提拔包拯的想法了,又怎么会去抢包拯的功劳。 刚才的激动不过是出于对答案的迫切渴望。 此时见包拯卖关子,他笑了笑,并未生气:“好吧!” 又提醒道:“不过事关大宋的江山社稷和尊严,不能出任何差池。” “相爷放心,包拯以人头担保!”包拯信誓旦旦地保证。 第36章 蛮夷就是蛮夷,上不了大雅之堂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 皇宫内,天子临朝,文武百官齐聚朝堂。 太后刘娥率先开口:“吕丞相,三日期限已到,辽国提出的三道谜题,是否已经猜出谜底?” 她神色复杂,语气中夹杂着愠怒、紧张和不安的情绪。 朝堂上,百官们纷纷唉声叹气,显得忧心忡忡。 然而,吕夷简却一改往日愁容满面的样子,面带春风,自信满满地回答道:“回太后,难题已解!” 声音在朝堂上回荡,仿佛一缕阳光穿透了阴霾。 “当真?”刘后神情大动,原本悬着的心一下子就落定了下来。 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光明。 百官们更是惊呼出声,窃窃私语,纷纷揣测是谁解答出了这三道难题。 然而,目询一番后,所有人都表示自己并没有想出答案,心中不禁怀疑吕夷简是否在蒙骗太后。 刘娥激动地追问:“莫不是吕相解答出来的么?” 吕夷简也不敢再卖关子,坦然道:“非老臣也,乃定州知州包拯包大人!” 啊?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 百官纷纷发出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娥也是惊奇地发出一声:“哦?” 眼中充满了意外! 最为激动的莫过于皇上赵祯了。 他喜出望外,难以置信地问道:“竟然是包卿?包卿何在?” 吕夷简回应道:“回皇上,包大人在殿外听宣!” 赵祯迫不及待地命令:“快宣包卿进殿!” 殿头官随即一声高喊:“宣包拯觐见。” 声音从宫外一直蔓延到御阶下,回荡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须臾,包拯穿着五品朝服,步伐稳健地来到大殿上,向太后和皇上行礼。 赵祯道:“快快平身!” 激动地看向许久不见的包拯。 多年不见,此时的包拯似乎被阳光晒黑了不少,赵祯一阵心疼:“包卿黑了不少,足见包卿这些年励精图治!” “承蒙皇上垂爱,微臣不敢居功!”包拯谦逊作答。 赵祯点点头,随即直奔主题,询问辽国三道难题之事。 包拯道:“请陛下和太后宣辽使进殿,臣一一破解。” 赵祯一拍桌案,满怀信心地命宣辽国使臣进殿。 早已在大殿外等候的辽国使臣,听到宣召后,顿时得意洋洋地进殿来。 行礼后,耶律斜轸满脸戏谑地问道:“皇帝陛下,太后,三日期限已到,宣我等进殿,莫不是已破解了我大辽的三道难题?” 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屑和挑衅。 “不错!” 赵桢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辽国使者闻言,不由露出戏谑的笑容,显然不相信世上有人能破解这三道谜题。 耶律斜轸随即追问:“敢问皇帝陛下,不知解题之人是谁,外臣倒是很好奇,大宋能出这样的人。” “我!” 不等皇上作答,包拯便站了出来。 “是你?”耶律斜轸循声看去,心中油然一震,显得极为不可思议。 那日已在包拯面前折了锐气,想不到破解辽国难题的人又是这个小人物! 难不成大辽这次要栽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手里不成? 可他依旧还是不愿相信。一个五品知州有这样的能力。 他趁机挑拨道:“包大人,此事关乎两国友好,你若是逞能,让大宋折了颜面,你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这是我大宋的内政,用不着外人干涉和操心。” “至于辽国所出的几道小儿谜题,包拯更不放在心上,何来逞能一说?” “蛮夷终究是蛮夷,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包拯丝毫不给辽国使臣面子,话里话外都是鄙视和嘲讽。 他也不想这样,实在是辽人欺人太甚! 满朝文武怕他契丹人,但包拯不惧。 面对一个羞辱你的人,如果你都不敢亮剑的话,活该被人欺负。 一众辽使一听到“蛮夷”这个带有侮辱性的词汇,脸色瞬间便垮了下来。 仿佛吃了一嘴泥巴一般,义愤填膺。 连大宋国的太后和皇帝,都要给他们这些使臣三分薄面。 一个小小的五品知州,竟敢出言不逊,把他们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太藐视大辽了! 因为,他们很清楚,“蛮夷”一词自古以来就是中原王朝对周边国家的贬低之词。 然而,中原王朝虽自诩拥有数千年的文明历史,却往往忽视了周边国家的发展与进步. 沉醉在天朝上国的美梦之中不愿醒来,仿佛天生就自带优越感,高人一等。 然而,如今的大辽已非昔日的匈奴。 不仅军事力量强大,而且吸纳了许多汉文化的精髓。 国内不乏学识渊博,通晓天文地理的大儒。 辽人在文化上,已拥有了足够的自信。 自认能与大宋相媲美,早已厌恶了“蛮夷”二字。 若非身在朝堂,辽国使臣会毫不留情地教训包拯。 “你的官职虽小,口气倒是不小。”耶律斜轸冰冷地说道。 辽国副使吴绮陌跟着怒道:“宋人除了耍嘴皮子,还有什么本事?” 另一名使臣道:“今日你若能解答便罢,若解答不出来,你就要为你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又一使臣接口:“说大话谁不会,大宋若是有本领的话,何至于等待今日,可见大宋之无能!” 此时的辽国使者,宛如吃了炸药一般,言辞汹汹,什么礼仪都抛诸脑后。 这就是他们的豺狼本性。 然而,面对辽人的攻击和羞辱,百官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包拯一副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乱地继续挑衅道: “并非我大宋无人,而是我大宋君臣不屑解答此等低能的题目。” “我大宋一向以和为贵,顾念大辽的体面,不愿点破,便是希望各位能明白其中深意,识得大体。” “奈何尔等化外之民,愚蠢无知,竟无一人有此见识。” “全然不识我大宋君臣一片友好之意,却一再咄咄逼人,恩将仇报,辱我大宋。” “说尔等是蛮夷,难道我说错了么?这已是客气的了。” 说完这些话,包拯感觉心里爽呆了。 已经好久没骂人骂得这么痛快过,而且骂的还是强大的契丹人。 殊不知,群臣一个个早已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呆若木鸡。 第37章 大宋臣子全是契丹奴才 没人想到,包拯的口才如此了得。 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明明是大宋一筹莫展,反被他说得理直气壮,若有其事。 说什么为了顾念辽国颜面,所以不愿解答。 简直是屁话。 这等混淆是非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当然,大家最为佩服的还是包拯的胆略。 尤其是太后和皇上,都为之赞叹。 要知道,自从高梁河一战打败之后,大宋对辽国就一直很忌惮。 可以说是谈虎色变,犹如惊弓之鸟。 上到天子,下到百官,对契丹人无不是奴颜婢膝,点头哈腰,轻易不敢招惹。 谁敢相信,包拯一个文弱书生,在辽人面前,且是辽国的第一神将耶律斜轸,都面不改色。 左一个蛮夷,右一个未开化,把契丹人贬低得一无是处。 太虎了。 这是大宋百官,尤其文臣,所不具备的。 皇上和太后心里都感觉骂得太痛快,太解气了。 垂帘后的刘太后很是刮目,心里涌出一股浓浓的好奇。 这个包拯,果然胆识过人,有勇有谋。 难怪皇上和八贤王对他这等青睐,倒是哀家低估他了! 所以,面对包拯的无礼,刘娥这次却选择了沉默。 毕竟她也受够了辽人的气,难得有个不怕死的臣子替大宋找回颜面,何乐而不为? 然而,辽国使臣早已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但辽人嘴皮子不行,气得都不知该怎么反驳了。 耶律斜轸不由出言威胁道:“本使奉皇上和太后之命,前来慰问,包大人却屡次藐视我契丹人,难道是想和大辽宣战么?” 辽国南下之意已久,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契机罢了。 听着他这番挑衅,群臣都吃了一惊,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包拯。 “包拯,你好大胆子。” “辽使远道而来,来时客,你如此激怒各位使臣,居心何在?” “莫不是存心挑起宋辽战争么?” “贵使息怒,包拯他不知天高地厚,满嘴胡言,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看着大宋的官员原来这么狗,包拯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特喵自己一心找场子,挽回国家的尊严。 这群贪生怕死的腐儒,不一致对外也就算了。 竟趁机落井下石,在你背后捅腰子,一心想置你于死地。 这样的臣子立于朝堂,执掌国家大权,国家能兴旺发达么? 面对百官对辽人的卑躬屈膝,以及对包拯的口诛笔伐,刘太后终于不再沉默,勃然大怒道:“够了,尔等眼里可还有哀家和皇上。” 刘娥虽是女流之辈,可巾帼不让须眉,极有政治手腕。 执政十余年,百官对她都敬若神明,谁敢忤逆她的话,纷纷闭上了嘴。 就连嚣张的辽国使团,也不敢再说话了。 刘太后沉声道:“耶律将军,宋辽自澶渊之盟,结为兄弟之国,至今已三十年没有发生兵戈。” “哀家也相信,耶律将军也不希望两国发生战争吧!” “若当真开战,辽国能有几成胜算?” 大宋虽然军备不足,可人多势众,光是朝廷禁军,便有八十万。 而辽国总人口才三百万人,军队只有二十余万。 在以往的对峙之中,双方都各有胜负。 大宋没能收复幽云十六州,而辽国南下,也并没有讨到太大的便宜。 辽国也清楚,并不是大宋真的弱,而是崇文抑武的国策,以及大宋的文人贪生怕死,使得战斗力大锐减。 若真的大动干戈,只会是两败俱伤。 所以,对大宋而言,寄希望于花钱买和平。 而辽国方面也乐见其成,不用动刀动枪就有人给自己钱花。 只是,现在见大宋国力蒸蒸日上,富得流油,想趁机再敲诈一笔。 眼下,听刘太后忽然变得硬气,耶律斜轸也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说道:“太后所言极是!” 刘娥道:“唇舌之战,只会影响两国的友谊。哀家让包拯给耶律将军赔个不是,此事便作罢,耶律将军以为如何?”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耶律斜轸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毕竟,他已经见识到包拯的巧舌如簧和胆识。 双方再坚持下去,他们讨不到便宜,只会迎来更多的羞辱。 想到这里,耶律斜轸道:“就依太后的意思。” 说罢,转过身来,双手交叉在胸前,等待着包拯赔礼道歉。 包拯虽有些不情愿,被人欺负了还要反过来赔礼道歉,这真是没天理了。 但太后都发话了,他一个做臣子的能有什么办法。 沉吟片刻后,嘴角微微上翘,一拱手:“下官出言不逊,冒犯了贵使,望贵使多多包涵,契丹人不是蛮夷!” 原本还满脸的耶律斜轸,听到最后几个字后,脸色再度垮了下来。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而大宋百官却忍不住哄堂大笑,这哪里是道歉,分明就是拐着弯的戏弄,又偏偏让人找不出破绽出来。 这文字的艺术,真是被包拯玩溜了。 就连皇上和太后,都止不住偷笑。 刘太后暗忖道:“这个包拯,看他平日里刚直不阿,不苟言笑,想不到还有这等有趣的一面。” 听着百官的哈哈大笑之声,耶律斜轸的脸当场就红了起来,知道自己又被包拯给戏耍了。 但又奈何他不得,只能把一肚子的气硬生生憋回去。 “包大人,我知道你宋人能言善辩,然而耍嘴皮子是没用的,包大人还是先破解了我大辽的三道谜题再说吧!” 包拯闻言后,这才言归正传:“也罢,那就让包拯来破解辽国所谓的谜题,看看究竟是不是小儿谜题。” “第一题,下联是:六旬花甲再周天,世上重逢甲子。” 其实,这副对联不是包拯对出来的,而是公孙策。 作为一名后世穿越者,对对联不是包拯所擅长的领域。 然而,对公孙策来说,琴棋书画对联,乃是他最拿手的。 才花了半天工夫,便想到了下联。 “什么,还真对出来了?” “六旬花甲再周天,世上重逢甲子…好工整啊!” “上联以节气出句,下联同样以时间为对,不但应景,且应情,好句,好句!” “人才!”吕夷简忍不住给了包拯一个大大的赞美。 “好!对得好!”赵桢也一拍桌案。 一阵吵嚷过后,包拯目光看向耶律斜轸,“耶律将军,下联可满意否?” 耶律斜轸一脸的不甘心,可又不能不接受现实,道:“包大人此时高兴,还为时尚早。本将军知道,对联难不倒宋人。” “是么?”包拯鼻端发出一声嗤笑,“请耶律将军请出第二题,看我如何轻松破解。” 第38章 破解谜题!辽国一石三鸟之计 辽国使团再次提出了第二道难题。 六个杯子,前三个装满了水,后三个则是空的。 要求仅移动一个杯子,使得装水的杯子和空杯子交替排列。 这对包拯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一个简单的智力游戏。 然而,对于在场的百官来说,这却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谜题。 他们反复尝试,但答案似乎总是“不可能”三个字。 即使到了现在,他们仍旧一脸困惑,苦苦思索。 “哈哈,小白脸,来解这个难题吧!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只移动一个杯子,就让装水的杯子和空杯子交替排列。” 辽国使团得意洋洋,脸上满是戏谑之情。 包拯并未多言,径直走向衣着暴露、身材苗条的女使者。 随即拿起第二个杯子,将水倒入第五个杯子中,然后将空杯子放回原位。 如此一来,六个杯子便成功地交替排列。 “什么?还能这样?” “居然如此简单!” “我怎么没想到呢?” 百官中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则恍然大悟,感到惊讶不已。 “好啊包拯,你果然没让朕失望。”赵桢喜形于色,激动得难以自制。 “包大人不愧是我大宋的第一聪明人。”吕夷简也是笑容满面。 原本担心无法解开难题,给大宋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 现在,这种担忧已经烟消云散。 以包拯现在的表现,第三题只怕也是探囊取物,手拿把掐了。 然而,辽国使团此时却开始感到不安起来。 包拯已成功解答了两道题目,如果他侥幸破解了第三题,不仅大辽颜面尽失,还要归还幽云十六州,他们回去后如何向皇上和太后交代。 特别是耶律斜轸。 这次出使大宋,是他主动请缨,连三道谜题也是他的主意。 他曾在萧太后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世上无人能解开他的对联和两道谜题,否则他就自裁谢罪,提头回朝。 眼看着前两道题都被包拯轻松破解,他怎能不焦急? “包大人,你这是投机取巧,做不得数!”耶律斜轸立刻开始耍赖。 “没错,这已经违背了题意,不算数!” “不作数!不作数!” 其余使者纷纷附和,叫嚣一片。 大宋君臣见状,脸色均是一沉,想不到辽国使团竟然玩不起了。 “各位稍安勿躁!”包拯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地道: “题目只说移动一个杯子,却没说不能往其他杯子内注水,怎么就投机取巧了。” “再说,除此之外,若诸位还有其他破解之法,包拯便认输。” 辽国使者闻言后,无言以对,都闭上了嘴。 包拯接着道:“既然你们契丹人破解不了,如何说包拯是投机取巧,莫非大辽想要出尔反尔。” “若是如此,又何必出什么三道谜题,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辽国使臣自知理亏,都默不作声。 耶律斜轸道:“包大人不必多言,这题就算你解了,这不是还有第三题么?” 说罢,拍了拍手。 将第三题请出。 一百零八根粗细均匀的木棍,要求分出头尾。 “唉…” 包拯摇了摇头,契丹人当真是闲得蛋疼。 需要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想出这么无聊的问题。 “包拯,这道题你有把握吗?” 忽然,吕夷简在包拯耳边低声询问。 显然他心里还是不太有底气。 “相爷放心,包拯有一百种破解之法。” 在吕夷简震惊的同时,包拯已经转向赵祯:“陛下,臣需要一个木缸和一些水。” 赵桢虽然不明其意,但还是按照包拯的请求,吩咐太监去准备。 片刻后,太监便搬来一个大木缸,按照包拯的要求,加了半缸水。 又将一百零八根木棍都放入水中浸泡。 此时,聪明的大臣已经明白其中的道理了,脸上都不由得浮现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来,心里暗暗佩服包拯的博学多才。 而有的大臣却还是一头雾水,对包拯的做法感到难以理解。 赵桢道:“包卿,你确定这样就能分辨出这一百零八根木棍的头尾?” 包拯道:“皇上放心,臣有十足的把握。” 这个问题,要是放在后世的话,但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明白其中的原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木棍在吸收了水分之后,由于根部和头部的密度不同,木棍两端开始出现倾斜。 满朝文武都惊呆了。 “快看,木棍的另一端下沉了。” “哈哈,妙啊!不用想,这下沉的一端就是根部了。” “包大人还真的做到了,不费吹灰之力就分辨出了头尾,其才不可量也。” “耶律将军,你们大辽现在总该认输了吧!” 转瞬间,百官的态度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纷纷倾向于包拯。 一些大臣甚至一扫先前的阴霾,变得得意洋洋,沾沾自喜。 辽国使臣的脸色却犹如吃了大便一样,难看到极点,面面相觑,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话来。 耶律斜轸深知败局已定,此刻若继续辩解,只会显得契丹人缺乏气度。 他转而恭维道:“皇帝陛下,大宋果真人才济济,大辽虽败,却败得心悦诚服。” 言毕,他稍作停顿,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 “然而外臣实在不解,像包大人这样的国之栋梁,即便是担任宰相也绰绰有余,为何仅屈居五品知州之职?这岂不是明珠暗投吗?” 耶律斜轸此言可谓是一箭三雕: 第一,讽刺了大宋皇帝和太后用人不当; 其次,暗示吕夷简占着职位不作为,理应让位给包拯。 这无疑是在挑拨离间; 第三,他将包拯树立为典范,使其成为众矢之的。 手段不可谓不狠辣。 大宋的君臣岂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深意,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朝堂上突然陷入尴尬的气氛,包拯立刻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征兆。 这个问题,只有他自己回答才最为恰当。 若回答不当,难保宰相吕夷简不会因此心生芥蒂。 以后他的仕途想要顺风顺水,无疑是痴心妄想。 官场就是这么玄妙。 一句话可能让你官运亨通,走向康庄大道。 也可以让你跌落谷底,永无翻身之机! 第39章 刘太后才是绝绝子 “耶律将军此言差矣!” “我大宋人才济济,如过江之鲫,包拯不过是萤火之光,年轻识浅。” “我太后和皇上量材而用。” “况且,官职高低,都是为朝廷效力,为陛下和太后分忧。” “耶律将军以官职的大小,妄自揣测皇上和太后的用人之道,实在太过浅薄。” 听到包拯不卑不亢的回答,刘太后,皇上和吕夷简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耶律斜轸明知包拯这是狡辩,却又无懈可击,很是佩服包拯的辩才。 对包拯的敬畏之情愈发强烈。 同时,也感到一丝可怕。 此人若在大宋朝廷中担任宰辅之职,将来必是大辽之劲敌。 不过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赌约的事,心里尚无对策。 内心深处,耶律斜轸根本不想履行赌约。 毕竟,这可不是儿戏。 从开始,他们就没想过真的要把幽云十六州还给大宋。 只是没想到,大辽偷鸡不成蚀把米,三道谜题会这么轻易被大宋破解了,以至于耶律斜轸乱了方寸。 所以,对赌约他是只字不提,一味顾左右而言他,想避重就轻,把此事敷衍过去。 然而,大宋没有忘记。 只是百官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去得罪辽人罢了。 而且也知道,这么一个小小的赌约,就想让大辽归还幽云十六州,太天方夜谭了。 “耶律将军。”就在这时,包拯再度站了出来,“大辽输了赌约,不知幽云十六州何时交割?” 百官不想得罪辽人,他包拯来得罪好了。 即便辽国推三阻四,不割让,也要让辽国在天下面前失去信誉,颜面扫地,让其他国家也看看他们的嘴脸。 辽国日后也会寸步难行,被其他国家所抛弃。 此言一出,耶律斜轸的脸色不由得一黯。 大殿上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刘太后、皇上和百官的目光都纷纷看向耶律斜轸。 “陛下,太后,事关重大,外臣只怕是做不了主,尚须回国后,向我皇帝和太后禀明,再做定夺,非外臣一个使者所能决定。” 大宋没有人是傻子,岂能听不出,他这是在推脱。 包拯耻笑一声:“耶律将军这话就言不由衷了吧,赌约之时,耶律将军可是信誓旦旦的承诺,自己做得了主。” “如今输了赌约,却又推脱不愿交割,契丹难道就毫无信誉可言么?” “既然如此,那我大宋从今以后,也只好取消对辽的岁币、布绢和茶叶等一切资助。” “还请耶律将军想好了,是要岁币还是要幽云十六州。” 百官和辽国使团都被包拯的话给震惊到了。 没有谁会想到,他会以岁币作为威胁的筹码。 幽云十六州在辽国人手里,交不交割辽人说了算。 但大辽物资匮乏。 大宋要是不给钱和物资资助,一旦寒潮来临 ,草原的草枯萎,契丹人就过不了冬天。 大宋给不给岁币,话语权同样在大宋手里。 “包大人莫不是想撕毁澶渊盟约,威胁大辽?”耶律斜轸闻言之后,也当场急眼了,勃然变色道。 才一看到耶律斜轸翻脸,百官当场就吓得脸色惨白起来,宛若惊弓之鸟。 “威胁又如何?”包拯不甘示弱,正色道,“是大辽爽约在先。” “难道你契丹可以背信弃义,我大宋便不能呢么?” “包拯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请耶律将军别忘了,我大宋也曾几次大败辽国。” 包拯声色俱厉,说得掷地有声。 契丹人威胁这一套在他面前没用,因为他从内心里就不怕什么契丹人。 百官早已怕得要死,对包拯恨得牙痒痒。 这个包拯,简直不知死活,存心想激怒大辽,不让大宋安宁不成? 唯有刘太后,心里对包拯越发赞赏。 要是大宋能多几个这样的朝臣,大辽也不至于如此嚣张跋扈了。 耶律斜轸见包拯态度强硬,不由冷哼一声,朝着刘太后拱了拱手:“敢问太后,包拯方才所言可是大宋的意思?” 刘太后毕竟是女流之辈,心里对兵强马壮的辽国有所忌惮。 她现在若是点头,无异于公开撕毁盟约,辽人南下便是迟早的事。 可若是摇头,那就是向辽国示弱了。 心中辗转片刻后,刘娥才回应道:“宋辽已多年未起兵戈,岂能妄言刀兵。” “若双方再起冲突,双方生灵涂炭,非哀家所想,亦非大辽所愿见也!” “和则两利,战则两伤!” “包拯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州,他的话岂能作数。” “然而,耶律将军既然输了赌约,就该履行承诺,免失信于天下,损了大辽的名声。” “倘若大辽不愿履行赌约,大宋和辽国之间的岁币,只怕也得再另行商议商议了。” 听完刘太后不卑不亢的回答,包拯心里都暗暗佩服。 无怪乎她能只剩十几年,还能让大宋朝的朝局一直稳定,且经济蒸蒸日上。 周边的国家包括辽国在内,都不敢有轻视之意,一直不敢言侵犯。 足见刘太后的政治手腕之高,不输男儿。 尤其让包拯佩服的是她对辽国的态度。 想不到她能如此强硬。 耶律斜轸也听出来了,刘太后拐弯抹角的说了半天,不就是和包拯一个口吻么? 想到这里,耶律斜轸道:“太后,兹事体大,外臣实在难以做主,容外臣回国请奏我家太后之意。” 刘太后道:“哀家希望大辽能尽早给予答复!” “是!外臣告退!” 辽国使团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大殿。 随着他们走远,大宋朝堂之上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大臣全都笑容满面。 多少年了,大宋一直被辽人骑在头上拉屎。 今天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从来没有见契丹人这么狼狈过。 与此同时,包拯脑海里系统提示音也随之响起。 【恭喜宿主破解辽国三道谜题,挫败辽国嚣张气焰,为大宋赢得了荣誉,奖励2000青天功德!】 闻言,包拯啧了啧嘴。 “包卿破解了辽国三道难题,更是以一己之力挫败了契丹人的气焰,真乃大功一件。” “包卿,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朕能办到的,无有不允。” 此时的赵祯就像是吃了蜜枣一般,笑得格外的灿烂。 以前他想赏赐包拯,心里总是被掣肘。 但这次,包拯为国家立了大功。 他想如何奖赏和提拔,那都是理所应当的,包拯应得的,看谁还敢叽叽歪歪。 第40章 和开封府的不解之缘,青天三口铡 “回皇上,为国效力是臣的职责,臣不敢居功,不敢求恩赐!” 包拯婉言谢绝皇上好意。 看得出来,皇上很想奖赏他。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自己。 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低调做人,不能太嚣张了。 这是朝堂,权力斗争最为剧烈的地方,不是在地方上。 若不收敛一些,必遭嫉妒。 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六年,要是连官场上的这点门道都还没有摸清楚,只能说智商太低,不适合在官场上混,以后走不长远。 赵祯似乎也明白包拯的顾虑。 不过现在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行使一次自己的皇权。 包拯为国家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赵桢相信太后应该不会反对。 “朕知道包卿公正廉洁,并非钱财所能动摇。” “但朕这次一定要赏,包卿不得推辞。” “吕丞相,你说朕该封赏包拯什么才好。” 吕夷简也是秒懂皇上的意思,并非真的想赏赐包拯财物,而是想留他在朝堂辅佐。 否则,就不会多此一举征求他这个宰相的意见,目的不言而喻。 明白其中的关系,吕夷简看了一眼太后的反应。 见她没表态,似是默许了皇上这么做,吕夷简心里也有了计较。 委实没料到,太后对包拯的态度,会转变得如此之快。 这也算是奇事一件了。 “回皇上,老臣以为,包大人绝非贪财之人,心在社稷。” “与其赏赐金银财物,莫如留在朝堂。” “哦?” 赵祯故作迟疑,也回顾了一眼太后的神情。 “朕也正有此意,不知封他一个什么官职为宜!” “包大人擅长断案之道,大理寺和刑部最为合适。” 赵祯略加思索,却摇了摇头。 包拯擅长破案,天下皆知。 不过赵桢更看重的,并不是他刑侦之能,更多的是其治国才华。 无论在定远县,还是定州,包拯都治理得井井有条,政绩卓越。 一些措施更是新奇无比,尤其是青苗法,既打压了豪强劣绅,又让百姓吃上饱饭,同时还增加了朝廷的税收,可谓一箭三雕。 若只是安排包拯去破案,那就太大材小用了。 “朕倒是觉得,应该让包拯去处理政事最为合适。” “开封府乃京畿重地,开封府尹一职尚无合适的人选。” “朕看,就让包卿去上任吧!” “什么?” “开封府尹?” 群臣一听,顿时一片哗然,无不瞪大眼睛。 “皇上,万万不可。” “开封府尹一职关系重大,历来都是由皇子或亲王来担任,岂能让一个内臣担任。” “恳请皇上三思!” 一听皇上要让包拯担任开封府尹,百官顿时都不乐意了。 一个新科进士,短短六年时间,就担任开封府从二品的职位,掌管京畿重地。 开封府为天下首府,地位显赫。 府尹总领府事,掌管汴京民政、司法、户口等,可直接参与朝事,商议国家大事的决策,并非地方州府可相提并论。 正因权柄太大,百官才心生嫉妒。 因为这也就意味着,皇上这是要把包拯当成宰相继承人培养。 只要再升一级,就是宰相了。 说实话,就连包拯自己也没敢想一下升这么快,从一个五品知州,一跃成为二品府尹,直接进入了中央决策圈。 这是要多大的气运才行,看样子,他这是和开封府有着不解之缘啊! 众所周知,后世但凡一提到开封府尹,必定是第一时间联想到包青天的大名。 似乎开封府就只是为了包青天而设的一般。 “朕意已决,诸位爱卿不必再劝。”赵桢是最听劝的一个皇帝,但这次的态度却格外硬气,丝毫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 显然,他是铁了心要让包拯担任开封府尹。 瞧着皇上已表明态度,台官哪里还敢多言,只好悻悻退下。 原本心里也一百个不爽的丁渭,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包拯啊包拯,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死法。” “站得越高,摔得就越疼。” “你当真以为这开封府尹是那么好做的么?” 开封府尹一职,之所以一直都由亲王或太子来担任,并非朝廷有什么特殊的规制。 而是因为京城里聚集乃是朝臣和皇亲国戚聚集的地方。 外臣担任的话,镇不住皇亲国戚和朝中勋贵,反而不美。 所以在丁渭看来,开封府尹不是什么美差,而是个烫手的山芋,包拯拿不住,甚至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自然没必要再反对,等着看包拯怎么死就行了。 赵桢接着道:“包卿,圣旨即刻下达。” “谢皇上,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治理好开封府,绝不辜负皇上和天后的信任和重托。” 包拯心里止不住的窃喜,虽然他也清楚,开封府尹不好当。 但有皇上做靠山,皇亲国戚又如何,朝廷勋贵又如何。 最好不要犯事,否则,照杀不误! 随即,皇上宣布退朝。 包拯回到驿馆后,将朝会之事和展昭、公孙策和王朝几人说了一遍。 几人无不喜出望外。 在地方熬了六年,总算是看到出头之日了。 须臾,圣旨下达。 不但包拯升为开封府尹,其他几人也跟着升了官。 展昭封五品带刀护卫,公孙策封五品主事,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封八品校尉。 六人瞬间就成朝廷命官了。 展昭倒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官职,可公孙策以及四校尉却都满脸荣光。 毕竟,公孙策是读书人,对体制有着很深的执着。 只有做了官,才能施展才华。 而四校尉以前不过拦路打劫的草寇,如今竟然也成了朝廷命官了,能不兴奋么。 同时。 赵桢就开封府衙旁赐府邸一座。 另赐铡刀三口,以助包拯坐稳开封府尹这个位置。 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 龙头铡,铡皇亲国戚! 虎头铡,铡贪官污吏! 狗头铡,铡豪强劣绅! 刀刀先斩后奏。 “还真有铡刀?” 包拯暗暗吃惊,以为这只是后世戏曲和影视剧杜撰的东西,没想到真有。 牛逼了,牛逼了。 先斩后奏,这就是尚方宝剑啊。 这样的恩宠,对包拯来说,不可谓不大。 他现在算是风头无两了。 “谁若是敢作奸犯科,老子就铡刀伺候!” 第41章 成精的玉兔 开封。 朝臣得知皇上又赐了包拯三口铡刀之后,一时间,朝野震动。 百官人心惶惶。 谁不知道,包拯可是从来不讲情面,谁要是作奸犯科,犯在他手里,那就是必死无疑。 眼看包拯现在是如日中天,百官纷纷前来拜贺,将包府围得水泄不通,都来结交包拯。 “任何人都不见!” 包拯也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现在收人钱财,那不是带头受贿么? 以后还怎么执法? 虽然大宋是一个讲人情的国度,但包拯有自己的原则。 知道什么礼物能收,什么礼物不能收。 现在他宁愿拂了百官的脸面,也不能让皇上和太后认为他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大奸臣。 现在都还没有上任呢,就受贿,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虽说,官员升迁,百官去祝贺是朝廷允许的。 可包拯不敢保证,官员里面没有人夹带私货,不安好心,给自己设置陷阱。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都不见,这样就一个也不得罪。 “这个包拯,也太自以为是了。” “哼哼,连尚书大人的拜帖都拒绝,简直太目中无人了。” “嘿嘿,人家可是皇上的宠臣,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目中无人不是很正常么?” “…” 被拒绝后的百官,叫骂一片,有的愤怒,有的冷笑,有的却是不屑。 吃了闭门羹后,都悻悻离去。 展昭看到这一幕后,不由感叹道:“大人,想不到官场的水这么深,今天得罪了百官,大人日后只怕是得多加小心了。” 包拯点了点头:“展护卫不用太过担心,只要你我行得正,坐得直,又有何惧?” 展昭展颜一笑:“大人说得是。” 二天一早,包拯便走马上任了。 开封府大小官员,少尹、推官、判官、司马、六曹等均一一来拜见。 包拯是一秒钟都不耽搁,上任第一天就开始工作。 开封府下辖十七个州县,每一个州县的大小事务都要经过开封府审批。 【恭喜宿主审批一桩人命案,奖励100功德!】 【恭喜宿主拨款五千两赈灾,奖励300功德!】 【恭喜宿主处理一桩重大盗窃案,奖励200功德!】 【…】 短短三天,包拯便获得了两千多点的功德奖励。 而就在这时,当包拯查阅到一份案卷时,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发现一名少女被两个鬼差用铁链锁着。 那少女不停朝着开封府的大门喊冤枉,可两个鬼差却置若罔闻。 “你现在已经死了,赶紧跟我们回地府受审,谁也帮不了你。” 说着,当场消失不见。 包拯也突然被这诡异的一幕给吓醒了过来,才发现原来是一梦。 然而,那少女的哭喊声,却是那么的真实。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展昭和公孙策被包拯惊呼声给惊动,匆匆赶到案房。 包拯摇了摇头:“无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随即将方才的梦和两人说了一遍。 公孙策眉头却是紧锁起来,郑重道:“大人,此梦只怕是有所预兆。” “是啊!”包拯叹了口气,“可本府也不明白,这个梦有何预示,莫不是这件案子有冤情?” “什么案子?”公孙策也好奇起来,随即接过包拯手中的卷宗。 乃是开封下辖杞县,一名名叫颜生的书生,奸杀表妹柳梦璃,供认不讳,被判问斩。 杞县知县上报开封府后,案卷便一直押在府衙。 公孙策看后,却没瞧出有什么纰漏。 颜生和表妹柳梦璃本是指腹为婚,但姑父不同意婚事,想要悔婚。 颜生怀恨在心,所以在元宵佳节的夜晚,将表妹约到鹊桥奸杀,被衙役抓了个现行。 颜生在公堂之上,供认不讳。 承认是自己因爱生恨,用表妹柳梦璃送给他的围巾杀死表妹,证据确凿。 所以杞县知县判了个明正典刑。 单从案卷上看,的确是没什么问题,根本没什么破绽。 “可能是本府想多了。” “但愿如此。”公孙策也是点点头。 就在两人以为是自作多情时,王朝忽急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大人,府衙突然跑来一只兔子,七窍流血,跪在地上。” “什么,还有这种事?” 包拯、公孙策和展昭都瞪大了眼。 随即,三人赶忙走出门来查看。 果然看到一只玉兔,跪在地上,七窍流血。 看到包拯后,便学着人样作揖。 看到了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兔子成精了!” 衙役一阵头皮发麻。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离奇诡异的事情。 “大人快看!这是什么?” 就在这时,公孙策很快便留意到了兔子头上有一个稻草编织成的圈,戴在白兔头顶。 他神色一怔:“大人看像不像一顶帽子。” 包拯也是神情一动:“帽子,乃是冠也!兔顶加冠,不就是个‘冤’字!” 听到分析,众人都哑然失色。 包拯直接问道:“玉兔,你可是有什么冤情?若是有冤,便朝本府点点头。” 玉兔显然是听得懂人话,闻言后便点了三下头,眼中含泪,嘴角蠕动,似是想要说话。 众人见状,更是震惊得不行。 听说有人鸣冤的,还没听说过畜生鸣冤的。 这可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包拯见玉兔想说话,随即将天眼一开。 银光照耀下,只见玉兔体内竟然藏着一具冤魂。 二十岁年纪。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何冤情,为何魂魄又在兔子体内,从实说来,本府替你做主。”包拯直接询问怨鬼。 在天眼加持下,玉兔体内的怨鬼也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学生颜生,杞县人士,被人诬陷杀害表妹柳梦璃,求青天包大人替学生伸冤呐!” 玉兔突然口吐人言,一众衙役吓得魂不守舍。 展昭、公孙策和四校尉倒是没那么害怕, 毕竟冤魂鸣冤的事,他们已经历过不少,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没想到,玉兔竟是颜生的魂魄附着其中。 “你便是颜生?”听完颜生的哭诉,包拯都惊呆了。 “正是学生!”颜生道,“大人如何知晓学生的名字?” “方才本府正在查阅杞县的案卷,正巧看到你的案子。你当真没有杀害柳梦璃?” 颜生哭泣道:“学生和表妹情投意合,怎会杀害表妹。” “学生是被人冤枉,表妹更是含冤莫白。” “求包大人替学生和表妹沉冤昭雪呐!” 看着颜生的冤魂悲苦的样子,包拯心里暗暗慨叹。 “本府问你,你为何会化作了玉兔?” 颜生神情悲苦:“并非学生化作玉兔。” “地府鬼差惧怕晚生向阎王爷鸣冤,将晚生魂魄打入玉兔体内,不让晚生进鬼门关。” “还有这等事?” 包拯更是一阵惊奇和诧异,心中随之升起一丝愠怒。 难不成地府也有人作奸犯科? 【案件触发:玉兔鸣冤】 就在这时,包拯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 第42章 案影迷离 颜生来到花厅,包拯问清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 原来,颜生进京赶考,借宿在姑妈家。 元宵佳节时,和表妹柳梦璃相约去城里赏花灯。 街上十分热闹,人群摩肩接踵。 途中颜生和柳梦璃被一帮戏团冲散。 颜生一直寻找到鹊桥上,却发现表妹柳梦璃已被人杀害,躺在桥上,尸体已冰冷。 而杀害柳梦璃的凶器,正是柳梦璃送给颜生的定情信物——围巾! 恰巧此时,两名衙役赶到,不分青红皂白,将颜生当成凶犯。 在公堂上喊冤,颜生喊冤。 他没有杀人,自然不肯招供。 可知县仅凭勒死柳梦璃的那条围巾,便认定他是凶手,将他一顿毒打。 颜生吃疼不过,被屈打成招。 包拯闻言,道:“颜生,你所说可是实情?倘若有一句假话,本府将你神魂打入九幽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颜生哭拜于地,道:“晚生句句属实,包大人明察!” “晚生死不足惜,可表妹含冤莫白,凶手逍遥法外,求青天包大人替表妹讨回公道。” 瞧着颜生言辞恳切,不似撒谎,包拯点点头。 谅他也不敢撒谎。 看样子,这桩案子的水很深,连地府都牵连在内,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本府姑且信你,你的案子本府接下了。”包拯略微思索后说道。 “谢包大人。”玉兔哭拜在地,感激涕零。 “展护卫,公孙先生,即刻启程前往杞县,本府要亲自查办此案。” “是!” … 简单收拾后。 开封府一众浩浩荡荡,抬着三口铡刀,赶往杞县。 得知包拯驾到,杞县知县也是慌了神,赶忙出县衙来迎接,不明白包拯为何突然驾临杞县。 “下官江万里见过知府大人,不知知府大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包大人恕罪。” “江知县平身吧!”包拯阴沉一张脸,又介绍了五品带刀护卫展昭和五品主事公孙策。 江万里连忙行礼。 现在,展昭和公孙策官职比知县都高了两级。 江万里恭恭敬敬将一行人请到县衙花厅。 “不知包大人驾临杞县,所为何事?” “本府乃为颜生和柳梦璃一案而来。” “颜生和柳梦璃?”江万里吸了口凉气,微微皱眉,显得有些疑惑,“此案下官已结,柳梦璃系颜生所杀,证据确凿。” 看着江万里现在都还信誓旦旦的样子,包拯气不打一处来。 “事到如今,你还敢在本府面前说证据确凿,你简直是尸位素餐,枉为知县。” 见包拯震怒,江万里吓得浑身打颤,惶恐不安:“下官实在不知哪里误判,还望包大人赐教。” “哼!”包拯怒哼一声,“本府问你,可有人亲眼瞧见颜生行凶?” “这…”江万里一顿,连忙回说,“是本县的两个衙役亲眼瞧见。” 包拯厉声道:“衙役何在?传他来见本府。” 江万里哪里敢含糊,当即命人去传两名人证。 须臾。 两名衙役来到。 “小的李顺,小的李直,叩见知府大人。” “李顺!立直!”包拯犀利的目光扫视过去,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两人吓得战战兢兢,头皮发麻。 包拯肃然道:“本府如今问你们话,你们最好如实回答,若有半句假话,狗头铡伺候,可听清楚了。” “听…听清楚了。”二人一阵胆寒。 包拯问:“你二人可是亲眼瞧见颜生对柳梦璃施暴?” 二人对视了一眼:“回包大人的话,是…是我们亲眼瞧见。” “放肆!”包拯一声怒喝,巴掌随之拍响手边的桌子,“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本府面前,竟敢巧言令色,欺瞒本府。王朝马汉,将这二人拉下去,狗头铡伺候。” 王朝马汉应声而出。 李直和李顺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大喊大叫:“包大人饶命,小人说实话。” 包拯听到这里,心中暗暗吃惊,这两个衙役果然有问题。 方才他不过是随意恐吓一下,不想柳梦璃的死果真和两个衙役有关系。 包拯冷哼一声道:“晚了,本府已经给过你们机会,可惜你们不珍惜。” “包大人饶命,小人什么都说,求大人开恩呐!”李顺和李直吓得哭爹喊娘。 包拯这才示意放两人回来,道:“本府再给你们俩最后一次机会,胆敢再有半句虚言,绝不留情!” “是,是!小人一定实话实说,再不敢欺瞒大人。” 两人此时终于领教了包拯的可怕,不是吹出来的。 知县江万里看到这里,也早已惊呆了,暗暗倒抽一口凉气。 难道这件案子当真另有隐情? 这两个狗东西,竟欺瞒自己? 想到这里,江万里一颗心就像是瞬间坠入了冰窟一般,额头直冒冷汗。 自己的顶头上司可是铁面无情的包拯包青天啊! 倘若案子另有隐情,以至于自己误判了颜生,那自己头顶的乌纱帽… “柳梦璃究竟是不是颜生所杀?”包拯目视李顺和李直。 “回包大人的话,这个小人委实不知。” “当晚元宵佳节,我们兄弟二人去街上巡察,便发现柳梦璃躺在地上,而颜生手里刚好拿着一条围巾。” “我们走过去一看,发现柳梦璃脖子上有一条勒痕。” “其实我们并未亲眼瞧见颜生行凶,我们兄弟二人只是想立功,尽快结案,所以做了伪证。” “是小人一时鬼迷心窍,求包大人开恩呐!” 江万里闻言后,顿时大怒起来,想要将黑锅全部甩给两名衙役。 “你们两个好大胆子,竟敢欺瞒本县,简直罪该万死!” “将这两个狗东西拉下去,砍了。” 两人见状,又是连连求饶。 包拯目光瞥了一眼江万里,喊道:“江知县!” 江万里连忙拱手:“包大人!” “这两名衙役虽然有罪,难道你就没有半点过错了吗?” “你遇到人命大案,不加详察,仅凭两个衙役一面之词和一条围巾,便胡乱定人之罪,你这个知县就是这么当的吗?” “因为你的无能和刚愎自用,导致一条无辜性命枉死,真凶却逍遥法外,你该当何罪?” 第43章 阴间查案 包拯一脸阴沉地怒瞪江万里。 眼神犹如寒冰,令人不寒而栗。 江万里哪里还敢推卸责任,战战兢兢道:“下官无能,请包大人责罚。” “哼!你的事暂且搁置一边,待本府查明柳梦璃和颜生一案后,再慢慢和你算账。” “本府问你,案发当日,你可曾仔细检验过柳梦璃的死因,派人调查过真凶。” “回包大人,仵作已经仔细检查过。” “柳梦璃的确死于她送与颜生的定情信物,即那条围巾。” “至于真凶,下官也曾派了人手调查。” “可鹊桥实在太过偏僻,根本查无可查。” “当时,现场就只有颜生和柳梦璃,再无旁人。” “加上有证物围巾、衙役的口供,而且下官也调查过,颜生和柳梦璃乃是指腹为婚。” “然而其姑父姑母却有悔婚之意,所以颜生心生怨怼,这便是他杀害柳梦璃的动机。” “下官不知何处判得有错,还望大人赐教。” 见他认错的态度还不错,包拯的气也消了几分。 “亲眼所见,未必是真。” “你可曾想过,柳梦璃为何会给颜生送定情信物!” “这就说明,柳梦璃与颜生乃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 “纵然是姑父姑母有悔婚之意,可柳梦璃却对颜生情深义重,颜生有什么理由要报复柳梦璃,甚至要将她杀害?” “足见你断案只知照搬法律法规,丝毫不体察人情,乃是个无能的庸官!” 听到包拯的训斥和鄙视,江万里也只能默默承受着。 谁让自己只是个七品芝麻官! 此时,公孙策也终于开口:“大人,此案时隔数月,又该如何查找真凶?” 包拯闻言后,陷入了深思。 古代也没有摄像头,更没有检验指纹的工具。 而且没有任何目击证人,想要查出凶手,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唉… 想到这里,包拯长叹了口气。 可以说,这件案子基本就成一桩悬案了。 只是,包拯不甘心。 难不成就让柳梦璃和颜生白白死了,让真凶逍遥法外? 要是知道柳梦璃的魂魄在哪里就好了! 一念闪过,包拯心里顿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能去阴间查阅生死簿,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系统!”包拯意念呼唤。 【请问宿主需要什么帮助?】 “有什么办法可以去地府?” 【宿主修为尚浅,想去地府,只能购买法宝。系统为宿主推荐“游仙枕”,宿主入睡之后,便可梦游地府,是否购买?】 “这么神奇?”包拯嘶的一声,毫不犹豫地选择购买。 【购买成功,花费3000功德,请宿主查收。】 随着系统提示音落定,系统界面上顿时浮现出一个枕头。 四周散发着阵阵光晕。 通体晶莹剔透,乃是白玉打造。 “展护卫,公孙先生,本府想一个人静一静,任何人不得打扰。”包拯吩咐两人。 “是!”展昭和公孙策知道包拯有独自静思的习惯,遇到疑难杂案,喜欢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思考。 然而,每次思考完后,多么复杂的案子都能找出破绽来。 这是包拯的独有的本领。 随即,包拯回到寝室,展昭和公孙策以及四校尉就守在门外。 包拯取出游仙枕,放在床头,便躺了下去。 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此时,包拯却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幽暗的大殿内。 周遭阴森森的。 大殿内到处是面容丑陋的鬼怪,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赫然就是阴间的森罗大殿。 大殿上,坐着一人,头戴皇冠,身穿黑色龙袍,宝相庄严,不怒自威。 看到包拯后,便迎了下来。 “不知星主驾临阴曹,本王有失远迎!” 也不知为何,包拯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阎罗王。 见阎罗王给自己行礼,包拯也不敢托大,作揖道:“开封府府尹包拯,见过阎君。” 阎罗王笑道:“包大人乃文曲星君转世,和本王平起平坐,不必多礼。星主请上座!” 包拯委实没想到,自己肉体凡胎,到了阴曹地府,还能受阎罗大帝如此礼遇,心中暗自得意。 也不客气,便走上大殿,与阎罗王并列坐了下来。 阎罗王问道:“不知星主驾临阴曹,所为何事?” 包拯拱手道:“本府到此,乃是为了查阅人间一桩悬案!” “哦?”阎王微微凝眉,“不知要查何人?” “乃开封府下辖杞县人氏柳梦璃,她被人所害,又牵连了颜生被误判问斩。” “颜生阴魂不散,向本府鸣冤。” “可此案时隔数月,阳间无法查找真凶。” “故包拯不得不冒昧叨扰阴曹,望能早日查出真凶,还死者一个公道。” 阎罗王听后却是哈哈笑了起来:“包大人果然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不愧青天之名。” “此事容易,一查二人生死簿便知。” 说罢,目光看向大殿鬼臣:“判官,速取生死簿来,让星主查阅。” 武判官陆判应声出列,转入内殿,取来开封杞县生死簿,递给包拯。 陆判身材魁梧,面如重枣,毛发倒竖,犹如钟馗,故又称红脸判官。 包拯接过生死簿,查阅了片刻后,便已找到柳梦璃的名字。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颜生:该寿二十一岁…因杀人,问斩!】 看到生死簿上的记录,包拯都惊呆了。 颜生真的杀了表妹柳梦璃? 这怎么可能? 要是柳梦璃真的是他所杀,他又何必找自己鸣冤呢! 包拯又继续查阅柳梦璃。 【柳梦璃:该寿二十一岁…枉死!】 包拯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又翻转到柳梦璃一页。 仔细看去后,发现“二”字两笔乃是由“六”字涂改而成,不由一阵吃惊。 显然,一定是阴间有人搞鬼。 这也就解释得通,柳梦璃的魂魄为何被人打入兔子体内。 “阎君请看,生死簿有篡改的痕迹。”包拯直言不讳。 阎罗王接过生死簿,瞥了一眼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一股怒气直冲云霄。 阴间可是掌管善恶赏罚的地方,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可能会扰乱阴阳两界的秩序,不比人间。 竟有人敢篡改生死簿,这还了得。 “陆元君,崔判官,生死簿是怎么回事?是何人篡改?” 阎王直接将目光看向了陆判和崔判官,生死簿由他们掌管着。 现在出了问题,只可能是二人动的手脚。 第44章 篡改生死簿的真相 崔判官和陆元君闻言,战战兢兢站出来。 “回阎君,臣等不知。” “臣等一定查明此事,给阎君和星主一个满意的交代。” 阎王道:“颜生和柳梦璃的魂魄如今安在?” 崔判官和陆元君互视了一眼,均摇摇头。 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声称他们并没有下令勾二人的魂魄。 包拯早已猜到始作俑者是谁,毕竟篡改生死簿的墨迹很新。 不过这是阴间的事,他不好过分干涉,还是交给阎王自己处理比较妥当。 不过,这也进一步说明,这件案子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颜生和柳梦璃的死,绝不单纯。 “阎君,严生的魂魄,包拯知晓,乃是被鬼差刻意打入一只白兔体内,故而才到开封府鸣冤。” “只是柳梦璃的魂魄,却不知去向。” “只需找到柳梦璃,此案便可真相大白。” 阎罗王点点头,怒斥崔判官和陆元君:“三日内,找到柳梦璃魂魄,否则,本君撤你们的职!” 崔判官和陆元君连连称是,告退离去。 随即召集地府内的所有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到阳间勾取柳梦璃魂魄。 森罗殿上。 随着两位判官离去,阎罗王一脸惭愧地看向包拯。 “想不到阴间会发生这等事,让星主见笑了。” “星主放心,三日后,本君一定给星主一个满意答复。” 话到这个份上,包拯也不好再勉强,毕竟自己的面子没那么大,可以左右阴间的事。 不过,他对阎罗王还是很佩服。 不愧是掌管善恶赏罚的阎罗大帝,果然刚正不阿,大公无私。 “既如此,那包拯告辞!” 刚站起身,阳间这边,包拯便直接从睡梦中惊醒,方知刚才的经历只是南柯一梦。 只是这个梦,太真实了。 开了门。 将方才梦游地府的事与展昭和公孙策说了一遍。 两人都听得啧啧称奇。 公孙策道:“看来这件事情果然和阴司有关。” 事到如今,也只能静待地府消息。 同时,包拯趁着这个机会,考察了一下杞县的政务、吏治和民生。 知县江万里还算勤勉,治理得也马马虎虎。 虽错判颜生,总算是瑕不掩瑜。 阴曹地府方面。 瞬间出动了所有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寻找柳梦璃的下落。 然而,柳梦璃一个刚死不久的小鬼,却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连三天过去,勾死鬼都没有打探到她的一点下落。 崔判官和陆元君回报阎罗王后,阎王顿时龙颜震怒。 他在包拯面前保证过,三日后给他一个满意答复。 偌大的地府,连一个刚死的小鬼都找不到,阴间的脸往哪放? 星主又岂会善罢甘休? 要是捅到东岳大帝那儿去,事情可就没法收拾了。 “连一个刚去世的冤魂你们都找不到,本君要你们有什么用?一群饭桶!” 阎王当场怒吼。 一众鬼差吓得浑身直打哆嗦。 就在这时,包拯再度出现在森罗殿上。 “参见星主!”一众鬼差纷纷行礼。 “星主请坐。” 阎罗王也是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似是觉得理亏,比三天前还要客气。 包拯坐下,直接开门见山:“敢问阎君,不知柳梦璃何在?敢请阎君传她上来,好让包拯问个明白。” 阎罗王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面上有些过不去: “不瞒星主,阴司搜查三日,并未找到那柳梦璃的魂魄,本君也无能为力了。” 额… 包拯一阵无语,不会是你丫的想推卸责任吧? “难不成此事就这么算了?” “那星主有何办法?” “自然是查出篡改生死簿之人!” “如何查?” “修改生死簿的墨迹尚新,显然是三日前本府下阴曹地府的时候才有人篡改,是谁篡改的生死簿,不言而喻,希望阎君能秉公处理。” 包拯本来不想干涉阴间事务,可看阎王这个态度,不干涉都不行。 阎罗王听到这里,心中明了。 随即怒视陆判:“大胆陆元君,你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给本君滚出来。” 陆判吓得魂不附体:“阎君冤枉,不干臣的事,阎君明察,星主明察。” “时到如今,还敢狡辩?再不说出实情,本君将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阎君饶命!臣知罪!臣知罪!是臣篡改的生死簿!” 面对阎王的威严,陆判哪里还敢隐瞒,只得老老实实招认。 阎罗王气得脸都黑了。 自己如此栽培他做个判官,他竟敢欺上瞒下。 在生死簿上动手脚,真是胆大包天。 “因何篡改生死簿?”阎王将桌案拍得巨响,脸上怒气直冒。 “只因……只因杀柳梦璃的,是臣的外甥。” “臣见星主追查,一时惊恐,故而才篡改生死簿。” “是臣一时被亲情迷了心,阎王爷饶了臣这次吧,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听到这里,包拯叹了口气。 想不到真相竟是这样。 果然阴间也是讲人情讲关系的地方。 做什么都得有背景和后台。 只有后台硬,就没有做不了的事。 包拯暗暗好笑,感到讽刺。 随即脸色一沉。 “如此说来,颜生的魂魄也是被你打入兔子体内。” 陆元君悔恨地低下头去。 包拯又问:“柳梦璃的魂魄想必也是被你藏起来的?” 陆判回了声是。 事到如今,他已没什么好隐瞒。 如实交代,还能争取一次活命的机会。 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柳梦璃在何处?”包拯趁机追问。 “她被…被臣锁在了阴山!” 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 此阴山非阳间阴山,而是冥界一极寒之地。 寸草不生,人迹罕至,连鬼魂都不敢靠近。 陆判将柳梦璃锁在那里,就是为了让人永远也找不到她。 阎罗王早已气得七窍生烟,想不到阴间会发生这种徇私舞弊之丑事,怒道:“还不速速带她来见星主!” “是,是!”陆元君战战兢兢,化一道光而去。 半个时辰后。 柳梦璃被陆判带到了森罗殿上。 和包拯梦里看到的那名被鬼差强行抓走的少女一模一样。 包拯现在才明白,那根本不是梦。 只是柳梦璃被锁在阴山时间太长,面色惨白如同一道白墙,不见半点血色。 “柳梦璃,本府乃开封府府尹,此番前来地府,正是为你的案子,本府问你话,你须如实回答,可明白?” 听到包拯自我介绍,柳梦璃都惊呆了。 想不到天下闻名的青天包大人,居然能下阴曹地府来查案,真是奇了。 其实,三天前,她就去过一次开封府。 可才一到开封府门口,就被鬼差给抓了。 还把她锁在阴山极寒之地受苦。 柳梦璃也不清楚,自己一个平民百姓,怎么就招惹了地府。 竟千方百计阻止她去开封府伸冤。 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地府的判官搞的鬼。 “民女一定据实回答!” “唔!”包拯点点头,“杀你的凶手是何人?” 第45章 柳梦璃还阳 包拯询问之后,才知道杀害柳梦璃的凶手名叫李保。 乃是城里的一个屠夫,一直爱慕柳梦璃。 元宵佳节当晚,柳梦璃和表哥颜生被马戏团冲散。 李保谎称见过颜生,将柳梦璃骗到城郊鹊桥。 逼婚不成,李保恼羞成怒,怀恨在心,遂对柳梦璃施暴。 不想柳梦璃大喊大叫,李保惊慌之下,用偷来的围巾捂住她的嘴,意外将柳梦璃勒死,而后逃之夭夭。 “啪!” “好一个刁民!” 听完柳梦璃的悲惨遭遇,包拯怒拍桌案,目光随之看向陆判。 “陆判,你明知外甥行凶杀人,你却篡改生死簿,甚至迫害被害之人柳梦璃和颜生,企图包庇外甥。” “身为阴司判官,肩负赏善罚恶的重任,你却徇私枉法,包庇亲属,扰乱阴阳秩序,该当何罪?” “星主饶命啊!”陆元君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满脸的惊恐,不住乞求。 包拯冷哼一声,转头看向阎王:“阎君,陆判乃阴司判官,包拯不便干涉,还是阎君看着办吧!” 阎王也不敢公然包庇陆判,忍痛道:“来啊,将陆元君推出大殿,斩首示众。” 两旁闪过两名武士,将陆元君拿了,推出大殿外,当场斩了。 可怜陆元君几世苦修,一旦化为乌有。 能在阴司任职的,大多是前世积德行善的好人,在人间积攒了大功德,不入轮回。 陆元君自然也不例外。 “谢包大人!谢阎王爷!” 看着陆元君被斩,柳梦璃感激涕零。 包拯点了点头,又转头问阎罗王:“阎君,柳梦璃和颜生生前情投意合,不幸枉死,包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阎君能放二人还阳,以全两人的情义!” “这…”阎罗王眉头一皱,为难起来。 人死为鬼,只能另行投胎转世,按照他们生前的功德发落,进入六道轮回。 行善积德的上天,功过参半的依旧为人,作恶的或下地狱,或入畜生道,此乃天理循环。 阴司还从没让死人还阳的道理。 听到阎王的解释,包拯道:“天理不外乎人情,颜生和柳梦璃之事,乃因阴司判官徇私枉法导致。”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听包拯有威胁之意,阎罗王气得牙根痒痒,却无可奈何,只能做出让步。 “好吧!” “不过,柳梦璃或可还阳,然颜生被问斩,肉身不再,已无法还阳。” “本君可让他来世投胎一个好人家,将来求取功名,为国效力,星主以为如何?” 话到这个份上,包拯也不好继续勉强。 肉身死了,魂魄还阳也无处安身。 能活一个是一个吧! 阎王随即吩咐黑白无常,到人间勾取颜生魂魄。 黑白无常领命。 不多时,到杞县县衙将颜生魂魄勾来。 柳梦璃和颜生见了面,抱头痛哭。 包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颜生说了一遍。 颜生拜谢了阎王和包拯,看着柳梦璃,凄然泪下:“只要表妹能还阳,晚生便知足了。” 阎王也被他的真情实意所感动,随即发落: “三年后到大宋眉州苏家投生,姓苏名轼,字子瞻,学通古今,名留青史。” 苏…苏轼? 包拯都惊呆了。 华夏第一大文豪,竟是这么诞生的? 呵呵。 以后苏轼在自己面前,也得规矩点。 颜生拜谢了阎王和包拯。 就在这时,柳梦璃又突然跪下,哀求道:“阎王爷,包大人,民女不愿还阳,愿随表哥一起投胎转世,常伴表哥左右。” 阎罗王闻言后,又目询包拯,寻求包拯的意思。 包拯皱了皱眉,语重心长道:“柳梦璃,你的痴情让本府感动。然而,你如今尚有爹娘要赡养,你难道为了爱情便忍心抛弃你的爹娘不成?” 柳梦璃默然无言。 阎罗王接着道:“也罢,既如此,本君成全你的恩义,待你阳世爹娘百年后,本君便命人勾取你的魂魄,全你和颜生之情。亦到眉山王家做个丫鬟,名朝云,和苏轼朝夕相伴。” 柳梦璃千恩万谢。 阎王随后叮嘱包拯,明日午时,正式让柳梦璃还阳,务必要提前掘开她坟墓。 包拯点头,当即返回了阳间。 醒来时,已是傍晚。 随即叫来公孙策和展昭,将阴间发生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两人都听得震惊不已,不敢相信,阴间的判官竟也徇私枉法。 幸亏包大人有断阴阳的本领,否则李保就要逍遥法外了。 “王朝、马汉,即刻将屠夫李保缉拿归案,待柳梦璃还阳,便升堂问案。” 两人领命。 包拯又吩咐张龙赵虎,前往城里柳员外家。 通知柳洪,掘开坟墓,抬回柳梦璃的棺椁,准备迎接女儿还阳。 “什么,我女儿死了三个月,还能活过来?” 柳洪接到消息,目瞪口呆。 根本不相信世上有这么离奇之事。 从来没听说,死人还能活过来的道理。 以为包拯弄错了。 张龙道:“这是包大人亲口说的,岂能有错,你只管按吩咐做。” 柳洪半信半疑。 可既然是青天包大人的吩咐,他不敢违背。 当晚召集全部家丁,刨开女儿坟墓,将棺椁抬回。 打开棺椁。 死了三个月的柳梦璃,尸首依旧栩栩如生,宛若睡着了般。 柳府上下无不惊奇。 柳员外倒有几分信了。 第二天中午,一轮赤日高悬苍穹之上。 正午时分,柳梦璃忽然双眼一睁,犹如梦中惊醒,坐了起来。 原本不信邪的一众家丁,吓得大喊一声,作鸟兽散。 柳员外夫妇看到女儿死而复生,惊喜万分,双方抱头痛哭。 与此同时,张龙赵虎再次出现,请柳梦璃去县衙结案。 柳梦璃来到县衙,又一次拜谢包拯。 此时的柳梦璃,打扮得明艳动人,和森罗殿上所见,判若两人。 倾国倾城的容颜,包拯也不禁为之动容。 只可惜红颜薄命! 不过现在他知道柳梦璃的人生走向,就没多想,让公孙策令升堂。 随即转到公堂,将惊堂木一拍。 “将李保带上堂来。” 李保被衙役押上公堂,跪下,口呼大老爷。 包拯虎须倒竖:“李保,你可认罪?” 李保还以为自己阴间有个判官的舅舅保着自己,丝毫不慌,神情倨傲。 “我不知大人在说什么,草民是个本分的良民,不知犯了什么罪,大老爷平白无故要将草民抓来,还有王法吗?”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你以为你有个判官的舅舅,就能瞒天过海了!” “本府劝你如实招供,到了阴曹地府,也可少受些罪!” 李保嘴角微微上翘,丝毫不以为意:“休要吓唬我,你当我是吓大的。” “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来本府少不得让你开开眼界!” “来啊,传死者柳梦璃!” 音落。 公堂内外,众人无不精神一紧,一片哗然。 第46章 阴阳大学士 随着包拯话音落定,柳梦璃在张龙和赵虎的带领下,缓步而来。 衣袂飘飘,袅袅婷婷。 “柳…柳梦璃…” 看清少女的模样,赫然就是三个月前死去的柳梦璃。 知县江万里吓得一屁股就跌坐了下去:“我的娘啊!” “鬼…鬼啊…”衙役吓得一个个魂不附体,胆小的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你…你…你是人还是鬼…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早就死了…”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李保,突然间也蔫了一般,一屁股摔在地上,不停后退,嘴巴直打哆嗦。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柳梦璃一直走到公堂前方,眼珠却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李保,宛若冰山一般,看得李保浑身直打颤。 此时此刻,除了开封府几人,已经没有人分辨得清楚柳梦璃究竟是人还是鬼了。 啪的一声,惊堂木再度响起。 “李保,你现在当着柳梦璃的面,说她不是你杀的!” “柳…柳小姐饶命,我不是人,我不该非礼你,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是存心要杀你的。” 李保跪在柳梦璃脚下,磕头如捣蒜一般,随即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经过。 原来元宵佳节那晚,就是李保扮的马戏团将颜生和柳梦璃故意冲散。 还趁机偷走了柳梦璃送给颜生的围巾,随后便将柳梦璃骗到了鹊桥,强暴未遂,用围巾将其杀害。 公孙策记录了供词,让李保画押。 包拯看罢,拍响惊堂木。 “李保听判,你贪图柳梦璃美色,逼婚不成,又企图强暴于她。” “因惧怕她喊叫,暴露罪行,便用围巾将其杀害。” “罪证确凿,本府按照大宋律法,判你铡刀之刑,即刻行刑。” “来啊!狗头铡伺候!” 当下,衙役将狗头铡台上。 王朝上前,将哭喊求饶的李保推向铡刀口。 马汉开启铡刀。 “开铡!” 包拯扔下斩签。 喀嚓一声,鲜血飞溅,李保人口滚落。 江万里和衙役一个个胆寒心裂。 毕竟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公堂上砍人脑袋的。 案情并没有结束。 李保的尸首被清理干净后,包拯再度拍响惊堂木:“传衙役李顺和李直。” 少时,李顺和李直被押上公堂。 “李顺,李直,你二人为了贪图功劳,刻意捏造伪证,陷害颜生,以致无辜之人惨死,你二人罪不可赦。” “本府根据大宋律令,判你二人铡刀之刑,以儆效尤。” “来啊,狗头铡伺候。” 包拯丝毫不容二人求饶。 两人人头也随之落地。 “江万里!”包拯再度喊道。 知县江万里吓得魂不附体,离席跪下,不住求饶。 “你断案不明,罔顾人命,饶你不得。” “但念在你是无心之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即刻罢免一切职务,流放河北充军,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永不录用!” “来啊!摘下他的乌纱,脱去他的官袍。” 江万里心里虽然叫屈,可毕竟还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 【案件圆满完成,奖励300功德!】 与此同时,包拯脑海里也传来系统提示音。 【宿主:包拯】 【身份:开封府尹】 【技能:天眼\/地级】 【法宝:青天三口铡、游仙枕、万民伞】 【修为:大黄庭二重】 【功德:3400点】 【注解:为民请命,伸张正义,为民谋福,均可获得青天功德,功德可购买技能和法宝、提升修为…】 … 案件结束,开封府等人打道回府。 虽然案卷是包拯重新写的,去除了鬼神的部分。 可柳梦璃还阳一事,却是有目共睹。 事件持续发酵,短短几天的工夫,消息便已经传到京城汴梁。 甚至连皇上和太后都听到了一些传言。 “想不到包卿还有断阴司的能力!” 赵桢听到传言,嘴角微微上扬,感到十分新奇,心中也格外欣慰。 有这样一位能臣辅佐朝政,乃朝廷之福,天下百姓之福啊! 随即,命翰林学士拟写圣旨,敕封包拯为阴阳大学士,以便更多申诉无门的冤魂能沉冤昭雪。 接到圣旨的包拯,心里只是得意不已,一时间风头无二。 时光匆匆,不觉过了一月有余。 开封府没发生什么大案,包拯的主要工作集中在民生的治理上。 兴修水利,发展生产,轻徭薄赋,开封府的百姓无不欢欣鼓舞,歌功颂德! 民间甚至有儿歌专门歌颂包拯: 大宋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开天眼,察民情,百姓有难不求天。 智公孙,义展昭,王马张赵是好汉。 不惧官,不畏权,铡刀之下不留情。 … 听到歌谣之后,包拯都笑不活了。 也不是谁编写的,太他喵有才了。 所谓民谣儿歌,其实就是不知从哪里来的。 “咚咚咚!” 这天,包拯刚刚巡视完地方,鸣冤鼓突然响起了沉重的咚咚声。 声音异常沉闷! “公孙先生,传令升堂!”包拯果断下令。 通常情况下,作为开封府尹,刑事案件这类事务本无需他亲自过问,那是府衙推官和判官的职责所在。 然而,为了积累功德,无论案件大小,包拯都亲自接手。 升堂之后。 须臾,击鼓之人上堂来。 乃是一少妇,衣衫褴褛,头发蓬松凌乱,肩膀上挎着一个破烂的包裹,活脱脱一个乞丐样! 衙役看到她之后,都用手挡了挡有味儿的空气。 “民妇刘爱花叩见青天包大人!” 啪! 惊堂木响起。 “刘爱花,您来自何方?有何冤屈?欲告何人?为何这般模样?” “回禀包大人,民女乃泉州府安溪县人氏。” “只因民女申诉无门,没有衙门受理民女的案件,民女不得已才跋山涉水来京城告状。” “辗转数月,才得以抵达京城,恳请包大人替民女做主啊!” 似乎忆起了伤心往事,刘爱花哭拜于地,泪如雨下,哽咽不止。 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显而易见,她一定背负着莫大冤屈,经历了无数不为人知的苦难。 要不然,一个年轻女子,怎么会如此狼狈不堪。 不难猜测,她的案子,多半又牵涉了朝中权贵,以至于地方官府无人受理她的案件。 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包拯心里不由一酸:“您先不要过于悲伤,有何冤情,一一说与本府,本府为你做主!” 刘爱花一听,顿时激动莫名,感激涕泗。 “回禀青天包大人,民女要告之人,不是别人,乃是民女的父亲——刘天佑!” 什么? 刘爱花话音才落,公堂上下,顿时炸开了锅。 第47章 刘爱花告父 封建王朝,等级制度森严。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这是儒家的核心思想,也是封建王朝是否稳固的核心。 若是不遵循三纲五常,就标志着礼崩乐坏,倒反天罡,家国不宁,社会动荡。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故而,子不告父,民不告官,臣不告君,这是根植在每个人心中不可撼动的铁则。 无论天子对臣子做了什么,父亲对子女做了什么,那都是合乎天理,合乎礼法。 受这样的思想枷锁了几千年,人人都是逆来顺受,坦然接受了这些毫无人性的教条约束。 然而,如今却有人要状告自己的亲生父亲,此乃大不孝。 “天呐,竟然还有这种事儿!” “真是反了天了,逆子,逆子啊!” “真是不孝之子,就该把她碎尸万段。” “我要是生了这么一个逆子,早就一把捏死了。” “父亲有再多不是,也不该状告父亲呀,养了这么一个不孝女,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打死这个不孝女!” “……” 刘爱花状告父亲,一时间引起了公愤。 围观百姓言辞激烈,群情激愤,早已失去了理智,纷纷将手中的菜叶子和鸡蛋朝着公堂上扔。 遭受羞辱的刘爱花,却默不作声,默默承受着这些不公的待遇,似是早已习以为常。 说实话,就连包拯心里也一阵吃惊。 林子大了,不乏奇形怪状的鸟。 国家大了,形形色色的人均有。 作为前世的一名律师,包拯自然也没少听说过挚爱亲人反目成仇,对簿公堂的。 但和父亲对簿公堂的,终归少见,更何况还是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大宋朝。 引起公愤,也是情理之中。 说白了,刘爱花不是在告父亲,而是在挑战整个封建礼教,挑战三纲五常,伦理道德。 试问,谁能接受得了。 但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者,包拯从小接受的是文明教育,人人平等。 官也好,民也好,父亲也好,儿女也好,人人都有维护自己合法权益的权利,臣子不是奴隶,儿女和妻子更不是附属品。 哪怕是状告亲生父亲母亲,也未尝不可。 啪的一声,包拯重重将惊堂木拍下,震慑住失去理智的旁观百姓,制止他们继续往公堂上扔东西羞辱刘爱花。 “刘爱花,你状告的刘天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包拯郑重问道。 “他是民女的亲生父亲!”刘爱花坚定的回应。 “你的父亲做了什么,以至于你不辞艰辛,铁了心要状告于他,难道不知三纲五常,三从四德?” “民女知道!” 刘爱花语气坚定,眼神中闪烁出浓浓恨意。 “可民女非告他不可。” “因为他根本不是人,是畜生。” “他谋财害命,杀了民女的丈夫,他的女婿!” 说到这里,又止不住潸然泪下。 啊——? 围观群众又是一声惊呼,沉默了片刻,但脸上的怒气却依旧未消。 仿佛岳父杀女婿也不是不可,但女儿告父亲,就是不行。 都没听刘爱花把话说完,现场又是一片混乱。 “就算是当爹的再不是,也轮不到做儿女的来批判。” “这个不孝女,不当人子!” “儿女状告父亲,得先下油锅。” “不错,下油锅!” “下油锅!” “下油锅!” “……” 也不知是谁先挑的头,百姓纷纷起哄. 叫嚣着要让刘爱花下油锅,根本不顾什么是非黑白。 包拯都惊呆了。 封建礼教,当真害人不浅啊! 不敢相信,原本淳朴的百姓,在遇到三纲五常的时候,竟会表现得如此激烈。 一个个犹如中了邪,失去了理智和善良。 在坐的官员,在站的胥吏,无不是如出一辙的表情和反应,似是觉得百姓的呼声合情合理,理应让刘爱花下油锅才能天理昭彰! 而包拯,仿佛才是那个不正常的另类。 看着混乱的局面,包拯一连拍了几次惊堂木,才稳定住局势。 “大人!” 就在这时,身旁的推官、判官也跟着开口: “礼法不可废!” “自古民不告官,子不告父,这是铁律,不可动摇。” “但凡民告官,子告父者,必先经三大考验。” “什么考验?”包拯眉头紧锁。 推官王拱辰道:“下油锅,挨板子,滚板钉。三者若都挺过去了,方可受理。” 什么? 听到王拱辰的解释,包拯目瞪口呆。 这特么哪是考验,分明是草菅人命! 说白了,不就是不让告状吗? 唉…… 百姓申冤为什么就这么难? 每一桩明明都很简单的案子,偏偏都要被各种阻挠。 包拯原以为自己现在执掌开封府,足以为天下百姓沉冤昭雪。 谁承想,有了权力后,还有封建礼教这道最可怕的牢笼控制着人心。 包拯将目光看向公孙策:“公孙先生有何高见?” 公孙策闻言,站起身来,看了看门外的百姓,又看了看高处的推官和判官。 沉吟片刻后,才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大人,民意不可违!” 包拯更是呆若木鸡。 原以为公孙策饱读诗书,能体察人情,同情刘爱花的遭遇。 谁曾想,他也不过是封建礼教下的一个腐儒。 可见,大宋朝的书生,才是深受儒学礼教荼毒最严重的人群。 “下油锅!” “下油锅!” “下油锅!” 就在公孙策话音落下后,围观百姓再次叫嚣起来。 包拯再度拍响惊堂木,打断百姓的呼声。 一直沉默的展昭,此时也忍不住站了出来,用质问的口吻道: “公孙先生,难道非要将刘爱花大刑加身,开封府才能替她伸冤不成?” 展昭毕竟是江湖人,无拘无束,没有太多儒教礼法的包袱束缚。 看到展昭发声,包拯心中不禁感到了那么一点点的欣慰。 唉…… 终于遇到一个正常人了。 就听公孙策解释道: “展护卫,礼法如此,谁也不可悖逆。” “否则,礼崩乐坏,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除非刘爱花知难而退,主动撤诉,否则……难逃大刑!” 展昭苦笑一声,目光无力地询问包拯的意思。 包拯也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公孙策之口。 目前的局面,若不对刘爱花动刑,想替她伸冤,难了。 甚至他这个开封府尹也要背上一个不忠不孝的骂名。 可下油锅、打板子、滚板钉这样的酷刑,用在一个弱女子身上,她还能活命? 现在他才终于明白,所有官府都不受理刘爱花的案子的原因。 啪! 包拯拍响惊堂木: “刘爱花,你方才也听到了,非是本府不受理你的案子,而是你的案子有违纲常。” “本府不得不提醒你,你若要继续告状,须承受三大酷刑之苦,你可想清楚了。” “你现在若是知难而退,本府不追究你的罪责。” 事到如今,包拯也只能将她劝退,另外想其他办法。 “不,包大人,民女一定要告!” 刘爱花语气十分坚毅,哪怕知道要遭受三大酷刑,也没有一点要退缩的意思。 可见她对父亲恨之入骨,有天大仇怨。 “只要包大人能为民女的丈夫伸冤,民女愿受三大酷刑,虽九死而不悔。” 【叮!案件触发:替刘爱花伸冤!】 第48章 鬼丈夫 看着刘爱花那坚定无比、铁了心的样子,包拯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奈。 从她的眼神中,可以清晰地看出,今天的刘爱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的丈夫伸张正义,洗清冤屈。 “啪!” 一声清脆的惊堂木声在大堂上回荡,响彻整个空间。 包拯随即下达了命令:“来啊,架起油锅!” 衙役们迅速行动起来,找来了一口巨大的铁锅,铁锅下点燃了柴火,锅里倒满了油。 经过一段时间的加热,油锅中的油已经沸腾起来,热气腾腾,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味。 “刘爱花,本府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真的要坚持状告你的生父,哪怕要承受下油锅的酷刑?” 包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内心也在挣扎。 “民女心意已决!” 刘爱花的回答斩钉截铁,面对着滚烫的热油,她面不改色,一副视死如归、无所畏惧的样子。 包拯看到她这副神态,心中不禁为之一振。 世上竟然有如此头铁的女人! 然而,当包拯拿起惊堂木,准备下达执行命令时,他的手却悬停在半空中,无论如何也拍不下去。 因为一旦惊堂木落地,刘爱花的一条手臂就要被热油活生生煎煳。 作为一名穿越者,明知这样做违背天理,灭绝人性,可还要去执行,试问谁能够承受得了? 而此时,大堂外的百姓们早已群情激愤,愤怒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下油锅!” “下油锅!” “下油锅!” “…” 呼声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仿佛要将整个大堂淹没。 儒教的影响深入人心。 包拯看着眼前这群被儒教思想所毒害的愚昧百姓,心中第一次涌起了一种深深的厌恶之情。 他不禁陷入沉思,究竟是因为他们的无知所驱使,还是骨子里自带的邪恶使然! 在他们面前,面对一个可怜的弱女子,遭受着不公正的待遇。 他们不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同情心,反而在一旁起哄。 仿佛人命在他们眼中如同草芥一般微不足道。 人心太可怕了! 汪汪!汪汪!汪汪汪… 突然,一阵狗吠声在开封府门外响起,打破了这股令人窒息的氛围。 紧接着,一阵阴风平地而起。 一阵寒意袭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阴霾之中。 “怎么回事?” “明明是大晴天,怎么突然刮起了风?” “嘶…好冷啊!”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阴风吹得浑身一紧。 包拯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额头上的月牙,在这一刻突然闪烁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银光弥漫开来。 开封府外,一道神秘的男子身影映入包拯眼帘。 他披头散发,形如鬼魅,脚不沾地,径直穿透人群,飘到了公堂。 不是鬼又是什么? 包拯心中诧异不已,什么鬼怪,竟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 “草民刘爱花的亡夫薛典,叩见青天包大人!” “多谢包大人替草民伸冤,包大人尽管放心,尽管动刑,草民会保护拙妻的安全。” 薛典轻飘飘地跪了下去,神情中充满了悲痛。 包拯连阴曹地府都去过,自然不会对这些冤魂感到恐惧。 好一对有情有义的夫妻! 丈夫为妻子不入轮回,妻子为了丈夫顶着天大的压力告状。 包拯现在才明白,刘爱花之所以能够顺利到达开封府,正是因为一路上都有丈夫在暗中保护她。 薛典的出现,让包拯也看到了希望,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他朝薛典点头示意。 薛典领会后,身形一闪,直接附身在刘爱花之上。 “啪!” 包拯用力拍响惊堂木,宣布道: “既然如此,本府也只能顺应民意。来人,动刑,下油锅!” 两名衙役领命,迅速上前,按住刘爱花,撸起她的右手袖子,直接将她雪白的手臂放入滚烫的油锅之中。 “嘶……” 看到这一幕,在场之人无不龇牙咧嘴,头皮发麻。 似乎已经能感受到刘爱花的手臂被煎焦了的模样。 胆小的人早已撇开了头,不敢去看这残忍的一幕。 然而,当行刑完毕后,刘爱花的手臂却是完好无损。 别说被煎焦,连一滴油都没有沾染到。 众人无不眼睛大睁开,嘴里发出阵阵惊呼声,感到不可思议。 “啊!” “这怎么可能。” “怪事,怪事,真是怪事啊。” “有鬼,有鬼,这刘爱花难不成是妖怪,会妖术。” “妖女,一定是妖女!” “……” 包拯看到这里后,心里更是没有了担忧。 百姓尚在议论之中,包拯随之下令:重打刘爱花一百大板。 衙役将刘爱花摁倒,脱了裤子,露出屁股,足足打了一百大板。 可刘爱花有丈夫的鬼魂相助,连哼都没哼一声,更别说受伤了。 众人更是啧啧称奇。 心想难道是有神仙暗中帮助她不成? 包拯不等众人反应,随即又下令:“来啊,上板钉。” 若论酷刑,下油锅和打板子,其实只是开胃菜罢了。 对于身体稍微强壮一些的人来说,或许还能勉强承受得住。 然而,“滚板钉”酷刑,无疑才是重头戏,是最为致命的一道。 即便是钢筋铁骨,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所谓板钉,顾名思义,是由铁板和钢钉构成。 铁板上密密麻麻地浇筑着钢钉,每一根钢钉都长达一尺,足以穿透人的身体。 整个板钉的宽度为七尺,长度达到一丈。 仅仅是将它放置在地上,就足以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更不用说还要让人从锋利的钢钉之上滚过去。 那是十死无生。 即使有人能够挺过下油锅和挨板子的酷刑,也绝对无法挺过滚板钉这一关。 也不知是哪个生儿子没有屁眼的人,发明这么惨无人道的酷刑。 瞧着公堂上的板钉,附身于刘爱花身体的薛典,向包拯点头示意,随即躺了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薛典咕噜咕噜地从锋利的板钉之上滚了过去。 在场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以为这次刘爱花必死无疑。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刘爱花滚过板钉之后,竟然毫发无损,身上没有任何的血迹,更没有任何的伤痕。 仿佛方才他只是从光滑的地面上滚过去的一样。 众人无不大跌眼镜,爆发出一片惊叹声。 “真是奇事,奇事啊!” “这女子一定有神仙相助。” “看来是的确有重大冤情,连老天都帮她!” 第49章 礼法和人权 看着刘爱花连受三大酷刑都没有死,百姓的舆论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开始由方才的愤怒和唾骂,转为了同情,开始支持刘爱花,为她说起好话。 自古以来,百姓们总是缺乏自己的思考能力,容易被表象所迷惑,人云亦云。 所以,刚一有人说刘爱花有神明庇佑,所有人也都纷纷一致认同了。 看到这一幕,包拯心里一阵哭笑不得。 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个民族的百姓了。 说他们坏吧,偏偏又淳朴无知,说他们善良吧,有时候又冷漠得可怕。 “诸位大人,刘爱花已通过考验,可见这是天意!”包拯慨叹一声后,朗声说道。 王拱辰原本并不相信什么天意,但面对眼前的事实,也不得不点头表示赞同: “包大人说得不错,看来的确是天意,天不让她亡,可见确有重大冤情!” 包拯心里暗暗骂了一声后,朗声说道:“如今,本府要替刘爱花伸冤,可还有人反对?” 围观的百姓们没有人再敢反对,天意自然是要大过礼法的。 连老天都要保护刘爱花,他们怎敢和老天爷作对。 违背天意,那是要遭天谴的。 见没有了阻碍势力,包拯命撤去板钉,正式升堂审理。 薛典也趁机离开了妻子刘爱花的身体,朝着包拯拜了三拜,然后就这么跪在一旁,不说话。 刘爱花回过神后,反倒是一脸诧异,不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啪! 包拯惊堂木拍下。 “刘爱花,你已经三重考验,却毫发无伤,可见你冤情动天,冤深似海。” “有何冤屈,只管说来,本府替你主持公道。” 刘爱花见终于有官府受理自己的案子,感动得哭拜在地:“民女有诉状!” 拿过包裹,打开诉状,密密麻麻全是血淋淋的字迹。 显是她自己所写。 字迹虽丑陋,可每一个字都是辛酸和血泪。 仿佛血字有了情感,在纸张上泣诉冤屈! 案情并不复杂: 刘爱花从小家贫,父亲刘天佑却好吃懒做,嗜赌成性。 刘爱花还不到十六岁,就被父亲卖给了薛典为妻,拿去赌了。 不过薛典对刘爱花很好,夫妻二人夫唱妇随,相敬如宾。 薛典本是个生意人,婚后不久,便出门做生意。 一去就是三年。 薛典在外赚了大钱后,和一名同乡作伴相约回家。 但途经岳父刘天佑家。 所谓女婿半个儿,薛典也是孝顺的人,便顺路去岳父家探望。 让同乡先回西坪,自己去了岳父家。 看着女婿衣锦还乡,在外赚了不少银子,岳父刘天佑一时眼红。 随后便假意献殷勤,设宴款待薛典,将薛典灌得酩酊大醉。 三更时,刘天佑便和儿子刘无义一起,将女婿杀死,还将尸体割成了小块,分别掩埋于菜园里。 可事有凑巧,刘天佑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当晚被姐夫的喊声惊醒,偷偷去姐夫的房间观看。 恰巧看到父亲和哥哥杀害姐夫的一幕。 刘天佑和刘无义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人知道他们谋杀了薛典。 可事实是,薛典还有一个同伴知道他去了岳父家里。 几天之后,同伴去薛典家里看望。 见薛典还没有回家,便将事情的经过和刘爱花说了一遍。 刘爱花听后,心中也不由得生疑。 丈夫已回乡数日,就算是去看望父亲,也该回来了。 于是便赶到赤岭村询问情况。 刘天佑看到女儿突然出现,也吃了一惊。 为掩盖真相,刘天佑和刘无义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杀鸡宽待刘爱花。 不想杀鸡的时候,公鸡惨叫挣扎,恰巧又被小女儿刘爱莲瞧见。 她忍不住拍手叫嚷:“姐姐,你看这鸡,好像那晚的姐夫!” 刘爱花听后,便预感到了不妙,妹妹一定知道什么。 于是将五岁的妹妹拉到无人的地方,用糖果哄骗,才从妹妹嘴里得知了真相。 刘爱花听后,直觉眼前天昏地暗,立刻哭着去责问父亲。 刘天佑见事情败露,怕她闹出去惊动了官府,便好言好语的安慰。 说道:“我苦命的孩子,薛典有什么好的,当初就是咱们家里穷,爹爹才将你卖与他。” “他一去三年,将你撇在家里受苦!” “爹爹现在把他杀了,就是为了重新给你找一个好人家,让你享清福。” 刘爱花听罢,泪眼婆娑,心底泣血,唾骂父亲道: “你竟然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自古道,嫁鸡随鸡,家狗随狗。” “你杀了自己的女婿,夺了他的钱财,如今又想把我再卖一次。” “世上如何有你这样的禽兽不如的父亲,从今以后我和你恩断义绝,我一定要告你去官府,为我死去的丈夫沉冤昭雪。” 说罢,刘爱花匆匆出了门,直奔安溪县衙。 刘天佑见状大吃一惊,赶忙找到儿子刘无义商议。 刘无义遂和父亲拿了银子,先一步去了县衙,买通了知县。 刘爱花哪知官府已被人收买,到了县衙后,被县衙以忤逆之名乱棍打出。 可刘爱花心中不忿,又上告泉州。 孰料泉州知府也被刘天佑父子收买,将刘爱花毒打一顿,赶出府衙,不予受理。 此时,父子二人又找到刘爱花,好言好语安慰,刘爱花却是铁了心要替丈夫伸冤。 刘无义看着眼前的情景,怒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等忤逆之女,有不如无!” 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这一刻,他已彻底放弃了这个姐姐。 在愤怒驱使下,刘无义眼中闪出杀意。 于是秘密收买了一批杀手,在半路上截杀刘爱花。 彻底解决这个祸害!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发展。 就连杀手得知刘爱花的遭遇,也不忍杀害。 于是假意回去告知刘天佑父子,已经结果了刘爱花的性命。 刘爱花虽然保住了一条命。 可一个柔弱的女子,身无分文,只能依靠一路乞讨,忍受着饥寒交迫的折磨。 走过了一座又一座山,跨过了一条又一条河,不知经历了多少的艰难险阻,方才到了东京。 “嘭!” 一声惊堂木炸响,打破了公堂上的寂静。 “简直禽兽不如!” 由于愤怒,包拯脸上的肌肉仿佛都在阵阵颤抖。 实在难以置信,泱泱华夏,礼仪之邦,竟生出这等猪狗不如的父亲。 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是人。 如果这等人都能活在世上逍遥自在,那才是真的没有天理。 啪! 惊堂木响彻公堂。 “展护卫!”包拯沉声唤道。 “属下在!”展昭愤然出列。 “即刻前往泉州府安溪县赤岭村,缉拿刘天佑、刘无义一干人等,不得有误!” “是!” 第50章 衣冠禽兽 泉州距离开封有千里路程,快马加鞭也需七八日。 于是包拯让包兴安排刘爱花在开封府外的悦来客栈下住。 天色已晚,开封府被暮色笼罩起来。 公孙策忽然敲响包拯房门。 “大人!” “公孙先生有事吗?” “学生有一事不明!” 包拯抿嘴笑笑:“公孙先生想问的是刘爱花受刑之事吧?” 公孙策也跟着笑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大人的眼睛。” 包拯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刘爱花的丈夫薛典的冤魂暗中帮助她罢了。” “她丈夫?” “不错!” 公孙策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公堂之上一直都阴气逼人,总觉有东西,想不到竟是薛典的冤魂。唉……” “公孙先生何故长叹?” “学生叹的是人性之贪婪与丑陋,学生游历四方,却从未见过刘爱花父女这等离奇之事。父亲为钱财谋杀女婿,女儿为丈夫状告父亲。” 包拯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父子反目,也不足为奇!” 公孙策怎会不知这些道理,似是有所感悟,长叹道:“不知这天下如何才能太平?” “仁义兴,法律举,仓廪殷实,人人平等,则天下平!”包拯用说教的口吻道。 论学问,后世穿越者的包拯不如公孙策。 但论见识,包拯则远超古人。 “人人平等?”公孙策眉头皱得如同一根绳子。 “不错!” 包拯顿了顿,方解释道: “本府所谓的平等,并非地位、财富上的平等,而是人格上的平等。” “无论是谁,在律法上,均拥有人权,理应受人尊敬。” “任何人不得随意剥夺其生存权利,则天下太平。” 公孙策听后摇了摇头,苦笑道:“这谈何容易!” “现在自然是不能!” “就好比刘爱花告父,公孙先生不也坚守礼法?” “本府倒想问问先生,这样的礼法,真的合乎天理人情么?” “这……”公孙策顿了顿,“礼法乃国之根本,学生不知有何不妥之处?” “坚守礼法固然不错,可礼法若是违背人权,难道还要坚守么?” “人命何等珍贵!大宋律法明文规定,杀人者死。” “然而,刘天佑利欲熏心,谋杀女婿,进而雇凶杀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样的禽兽,却在三纲五常的限制下,依旧活得逍遥法外。” 说到这里,包拯苦笑一声: “本府真不知这样的礼法,是为了维护社会安定,还是在纵容罪恶。” “虽然刘天佑和刘爱花是父子,然彼此之间却拥有独立的人格和人权。” “不能因为刘天佑是父亲,便可为所欲为,生杀予夺。” “也不能因为刘爱花是女儿,便剥夺她维护自身人权的权利。” 公孙策虽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可愣是一句话都没插上,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学生受教!” 半个月后。 刘天佑、刘无义父子被展昭押解到开封府。 包拯一秒钟都不耽搁,宣布升堂。 “啪!”惊堂木炸响。 “将被告刘天佑、刘无义带上堂来。”包拯一声闷呵呵。 少时,刘天佑父子被押上来,跪下,口呼青天。 包拯喝道:“刘天佑,有人状告你,伙同儿子刘无义谋财害命,杀害自己的女婿薛典,你二人可认罪?” “草民冤枉,草民没杀过人,更不可能杀自己的女婿,青天大老爷明察!” 面对威严的开封府公堂,已经明察秋毫的青天包拯,刘天佑却从容不迫。 直到现在,父子二人都还没弄明白,开封府是如何知道他们杀人的。 这太匪夷所思也太诡异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刘爱花早就被他们雇佣的杀手杀死在荒郊野外。 而安溪县和泉州府也早已被他们买通,官府绝不会自己泄露。 否则那不是不打自招,告诉朝廷自己收贿受贿,纵容杀人犯。 瞧着这父子二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包拯也是笑了。 为什么每个凶犯的态度都是千篇一律,总抱着一些侥幸心理,非要受点皮肉之苦才肯招供。 啪! “果然是刁民!” 包拯哂笑一声,不再废话,叫:“传原告刘爱花!” 刘天佑父子听到刘爱花的名字后,神色都是大怔。 刘…刘爱花? 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包大人这唱的是哪一出? 两人脑海里一连几个疑问。 片刻后。 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的刘爱花出现在了公堂,神色淡漠,面色冰冷,恶狠狠地看着刘天佑父子二人。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吃惊之下的弟弟刘无义,忍不住惊呼。 “逆子!” 看着好端端的刘爱花,刘天佑怒火冲天。 “你这条养不熟的狗,怎么不去死。” 看女儿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仇敌,充满凶狠,犹如一匹饿极了的豺狼。 面目狰狞,龇牙咧嘴。 “早知你是这样的孽障,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把你溺死尿壶,一了百了。” “我和你娘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竟要告我。” “我没有你这样的逆女。” 偌大的公堂,此时只剩下了刘天佑愤怒的咆哮声。 他掐着刘爱花的脖子,死死掐住,恨不能立刻要了她的命。 但刘爱花面色依旧冷淡得看不到一丝表情的浮动,任由父亲羞辱。 公堂内外的所有人,都是大跌眼镜,长吁短叹,很是同情刘爱花的遭遇。 “唉……” “想不到世上果真有这样禽兽不如的爹!” “真是悲哀,悲哀!” “人生的不幸,也莫过于此了吧!” “真是替刘爱花感到不值,有这样的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 衙役和大多数围观百姓都已经知道案情经过,知道是刘天佑父杀了自己的女婿。 所以面对刘天佑此时疯狗一般的举动,大家才终于体会到刘爱花的不易,均心生同情。 嘭的一声巨响。 “放肆!” 见状的包拯,一声大喝,委实被刘天佑禽兽般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天下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 便是一只养了那么多年的小猫小狗,也有感情。 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然而,刘天佑对待女儿,似乎连一条狗都不如。 “刘天佑,你这个衣冠禽兽,你难道当真已经泯灭了人性?”包拯怒火飙升,犹如暴怒的猛虎,“本府问你,刘爱花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第51章 阴阳夫妻 在包拯威严的质问下,刘天佑不敢再放肆,支支吾吾:“她……她是草民的亲生女儿。” “那么,薛典可是你的女婿?” “是草民的女婿!” “既是你的女儿女婿,你父子二人何以这等丧心病狂,为贪图一点钱财,忍心将女婿残忍杀害,让女儿守寡。” “甚至又雇佣杀手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痛下杀手,你的天良难道都被狗吃了?” 包拯越说越激动,眼珠都血红了起来。 然而,面对杀婿的罪名,刘天佑又怎敢承认,只是一味地喊冤叫屈,咬死都不承认自己杀了薛典。 表示薛典的确去看望过他,可由于心里牵挂妻子,在他家里留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 兴许是不小心遇上了豺狼虎豹,被吃了。 抑或遇上劫匪,被杀了。 包拯看他死到临头还在狡辩,不由冷笑:“如此说来,你是不肯承认杀害女婿薛典了。” 刘天佑依旧嘴硬。 “没有做过的事情,要草民如何承认?” “听说开封府包大人乃百姓的青天,明察秋毫,从不冤枉好人。” “没有证据,包大人总不能凭借这个逆女的一面之词,便胡乱定草民的罪吧?” “薛典是草民的姑爷,草民有什么理由杀他。” “草民虽然嗜赌成性,可也明白血浓于水。” 自从谋夺了女婿薛典身上的银子,刘天佑惧怕女儿去官府告状,经常用银子打点官府,渐渐和官员混熟了。 如今面对包拯,也应付自如,不露任何破绽。 包拯见状,不由轻笑一声。 这种刁民他见得太多了,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对付他们。 “好一张伶牙俐齿,倒是本府小瞧你了。” “刘爱花声称,你的小女儿刘爱莲曾目睹你父子二人在夜晚谋杀姐夫薛典,你还敢狡辩?” 刘天佑道:“大老爷,小女当时还不满五岁,知道什么?难道一个孩童的话也能作为证据不成?” 包拯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本府早知你会这么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也罢,本府今日便让你开开眼界。” 说罢,“啪”地拍响惊堂木,“来啊,传薛典!” 一石激起千层浪。 音落,现场顿时一阵哗然。 “什么?” “青天大老爷要传谁?” “薛…薛典?”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 所有人精神都为之一紧,目光纷纷惶恐不安地环顾四周。 刘爱花也以为自己听错了,美眸疑惑地看着包拯。 刘天佑和刘无义父子二人则是互视了一眼,心头一惊,只觉莫名其妙,不明白包拯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世上不会真的有鬼吧? 但脸色很快就恢复如初。 呵呵,想吓唬人,没那么容易,他们可不是吓大的。 要是有鬼,鬼早就去找他们父子报仇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然而。 就在这时。 呼的一声,平地里一阵阴风乍起。 败叶飘飘,天地失色。 所有人都莫名的浑身一冷。 一道唯有包拯可见的阴气席卷而来,径直穿透人群,来到公堂之上,凝聚成人形。 不是薛典的冤魂又是谁? “草民薛典叩见青天包大人!” “唔!”包拯点点头,对着空荡荡的大殿道,“薛典,你且起来回话。”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当场吓得菊花一紧,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公堂之上,空气仿佛一下子就凝固了起来,诡异至极。 “薛…薛典…” “哪有人啊!” “包大人怎么对着空气说话。” “不会真的有鬼吧!” “……” 衙役和百姓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目光左顾右盼,神情惶恐。 “相公……你在哪儿相公?” 刘爱花听到包大人传唤丈夫,非但不惧怕,整个人像打了鸡血般,激动得满屋子寻找。 “娘子,相公在这……娘子……” 然而,哪怕是薛典就站在面前,无数次回应她,刘爱花始终看不见、摸不着。 甚至,她多少次直接从薛典的身体里穿过去,像一只失去了家园的无头苍蝇,四周呼唤。 其实,薛典一直都在身边守护着妻子,如影随形。 只是刘爱花无法感知到罢了!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明明心爱之人就在眼前,你却无法触摸! “包大人,我相公在哪儿,求包大人让民女见见相公,民女死而无怨!” 呼唤半天都没看到丈夫,刘爱花当即跪下来哀求包拯。 她坚信,青天包大人一定能帮她看到丈夫。 薛典也紧跟着跪下来乞求。 “好一对有情有义的夫妻,虽阴阳相隔,却如此情深义重,该让多少同床异梦的夫妻汗颜,本府深表感动。” “若不成全你们,本府枉称青天!” “刘爱花,你丈夫薛典其实一直都在你身边守护着你,只是你肉眼凡胎,无法感知。” “本府便以天眼之力,暂除去你眼中污秽,让你夫妻二人相见。” 包拯没有卖关子,直接将天眼一开,一道银光朝刘爱花的眸子射去。 刘爱花目光所及,原本空荡荡的身旁,瞬间浮现出了一道鬼影。 不是丈夫薛典又是谁? “相公——”刘爱花知道丈夫是鬼,可丝毫没有惧意,只有那无尽激动和亢奋。 “娘子,你终于看到为夫了!”薛典也是激动得难以自持。 实际上,薛典所承受的痛苦并不逊色于刘爱花。 刘爱花的痛苦仅限于对爱人的无尽思念。 相比之下,薛典面临的却是日复一日地聆听妻子的哀怨,身为已故的丈夫,尽管近在咫尺,却无能为力。 他无数次渴望给予妻子一个拥抱,却知道她无法感受到。 这世上最令人心碎的事,莫过于此。 但现在,他们终于能够彼此看见。 然而,当夫妻俩试图拥抱时,却总是扑空。 一次又一次,结果总是相同。 在无法逾越的阴阳界限面前,他们只能接受现实,只能隔着生死的距离,空手相牵,倾诉着彼此的心声。 然而,在旁观者看来,他们所见的不过是刘爱花独自一人对着虚空拥抱、哭泣、自语。 即便胆子再大的人,面对如此怪异的场景,内心也不禁感到恐惧。 公堂之上,一片死寂,噤若寒蝉,只剩下刘爱花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中回荡。 “真的有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原本对鬼魂持怀疑态度的刘天佑,目睹女儿刘爱花那诡异的行为,再也无法保持镇定,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内心波澜起伏,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啪! 惊堂木再度响起。 “刘天佑,刘无义,你们还不打算招认吗?” 第52章 狗头铡就是为你这等刁民准备 “草民无罪,草民没杀人!” 面对包拯的再一次怒问,刘天佑死了的鸭子嘴硬,抵死不认。 在他看来,所谓的薛典冤魂,不过是包拯和女儿刘爱花早就编排好的戏份,吓唬自己。 他才没那么容易上当! 只要自己没看到鬼,世上就没有鬼。 要他认罪伏法,没那么容易。 他刘天佑不是那么好骗的。 “简直冥顽不灵!” “也罢!” “尔等这样的刁民,是不见棺材不会落泪,本府今日便让你开开眼界。” “你且看来,那是什么?” 音落。 包拯天眼银光再度射向刘天佑父子的眼睛。 薛典也是配合的转过身来,变了一副狰狞可怖的面孔。 披头散发,七窍流血,血红的眼珠直勾勾盯着父子二人。 “啊!” “鬼……鬼……” “我的妈呀!” “你……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呀!” 看着薛典突然出现,刘天佑父子二人吓得一声惊叫,跌坐在地,浑身颤抖。 “好女婿,是我该死,我知道错了,我可是你岳父。” 刘天佑直接跪在地上,疯狂磕头。 刘无义也是跟着哭喊道:“对对对,我可是你小舅子!不是我要害你,都是他的主意啊!” 说着,将手一指父亲刘天佑,把黑锅甩给了老爹。 刘天佑也是没想到,儿子在这个时候把罪责全部推给自己,气得差点没吐血:“你个逆子!” “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可是你教我的。” “你都一把年纪了,也活够了,你死总比儿子死好吧!” “要是儿子死了,刘家就断香火了,你就招供了吧!” “杀姐夫是你一个人干的,和儿子无关。” 听着刘无义这番话,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见一家门。 老爹为了钱财,卖女儿,杀女婿。 儿子为了保命,出卖父亲。 电影都不敢这么拍。 “啪!” 惊堂木如雷鸣般炸响。 “我大宋竟有你们这两个禽兽般的父子,不杀尔等,天理不昭,报应不显。” “包大人饶命,包大人饶命啊!” “这件事都是这老不死的一个人干的,和小人无关呐!”刘云吓得大喊大叫,把黑锅甩给老爹。 “逆子!” 刘天佑都惊呆了,盛怒之下,直接一脚将儿子踹倒在地,“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个畜生啊!” 刘天佑感觉天都塌了,不敢相信,在这个时候儿子会出卖自己。 怒骂一声后,刘天佑赶忙朝着刘爱花和薛典的冤魂跪了下来,疯狂磕头哀求,打感情牌。 “我的好女儿啊,爹爹知道错了,爹爹知道错了呀!” “爹爹其实也很后悔杀你了,可爹爹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 “自从杀了薛典后,爹爹每天都要受噩梦的折磨,无一日不在忏悔。” “大错已经铸成,就算你们杀了爹爹和你弟弟,薛典也活不过来,可咱们刘家就要绝后了呀!” “爹爹可就只有他这一个香火,我的好女儿呀,你难道就狠心眼睁睁看着咱们刘家绝后吗?” 刘爱花听着父亲这番“忏悔”和哀求,却是一脸的淡漠。 时至今日,经历了那么多无情的对待,她对这个没有人性的父亲早已没有了丝毫信任,冷漠地苦笑一声。 “爹爹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爹爹杀我丈夫,你的女婿的时候,可曾为女儿想过那么一丝一毫?” 简短的两句质问,直接让刘天佑哑口无言。 “你有什么,还是跟包大人解释吧!” 刘爱花不想再和父亲多说什么,直接把父亲的生死交给了包拯。 倘若包大人愿意开恩,留他们一命,她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刘天佑果然又跪转过来,哀求包拯:“青天大老爷开恩!青天大老爷开恩!草民知罪!只要留草民一命,让草民做什么都可以。” “留你不得!” 包拯都懒得废话了,直接命将狗头铡抬上来。 “开封府的狗头铡,就是专门为你们父子这样黑心烂肝,狼心狗肺,毫无人性的人渣败类准备的。” “来啊,狗头铡伺候!” 说罢,一根斩签已经落地。 “开铡!” 被吓得失魂落魄的刘天佑,被王朝马汉摁在了铡刀口。 咔嚓一声脆响! 顿时。 鲜血飞溅,人头咕噜滚落在地,再无声息。 包拯紧接着发落刘无义:“将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逆子也搭向铡口。” 刘无义早就吓得骨软筋麻,大喊大叫。 只可惜,这里是开封府,无论他如何喊叫求饶,也为时已晚了。 又是一声咔嚓脆响,刘无义人头落地。 “爹啊——弟弟——” 而就在这时,刘爱花方才冲过去,匍匐在父亲和弟弟血淋淋的尸首上痛哭起来。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我见犹怜。 在场之人无不长吁短叹,同情刘爱花的悲惨身世。 先被父亲卖,丈夫又被父亲和弟弟谋杀,如今又死了父亲和弟弟。 对刘爱花来说,父亲和弟弟的死,无疑是她害的。 她虽然尽了对丈夫的义,却失了孝道。 至于她自己才知道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痛哭了一阵后,刘爱花方才又跪地拜谢了包拯受理她的案子,替丈夫生生了冤。 拜谢后,手里却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匕首。 包拯预感到不对劲后,吃了一惊,连忙喊道:“不好,展护卫,快阻止她!” 刘爱花毫不犹豫地往自己心口狠狠刺了进去。 饶是展昭,也迟了一步。 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得如此突然。 “娘子——”薛典也抢过去,想抱妻子,可根本抱不起来,只能看着她痛哭,“你怎么这么傻?” 刘爱花却是看着丈夫笑,吃力的道:“相公,是我亲手将父亲和弟弟送进了鬼门关,我是个不孝子,没脸活在世上。” “再说,没有相公,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 “相公,我来见你了,我们到阴曹地府相会,我们死也不分离……” 说着,她嘴里吐出一口黑血,身体一软,彻底撒手人寰,香消玉殒。 然而,她脸上却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走得很释然。 “娘子啊——”薛典更是哭得泣不成声,“你为什么这么傻?” “呜呜——呜呜——” 衙役和百姓,看在眼里,都忍不住呜呜地放声痛哭。 世上竟然有如此大仁大义的奇女子。 为了丈夫,状告父亲。 为了孝道,又毅然决然赴死,为自己的忤逆以死赎罪。 为什么好人命不长? 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对待这样一对有情有义的恩爱夫妻? 老天不公啊! 【案件完成,奖励300功德!】 就在这时,包拯收到系统奖励。 然而心里却像是压着一块石头般沉重,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第53章 刘爱花告父对人心的冲击 案件结束后,包拯退出公堂。 随着暮色四合,开封府很快便黑了下来。 蓝天如洗,天空一轮明月高挂。 包拯忙完后,正准备回房休息。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呼呼响起,随之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吠声响起。 只见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穿梭在夜色中,径直朝着开封府的方向移动。 薛典和刘爱花甜蜜地牵着手,身体穿透开封府的大门,朝着书房而来。 “包大人!” 夫妻二人异口同声地唤道。 看到二人双双出现在眼前,包拯微微一怔,“是你们?” “我们夫妻是特地来向大人您辞行的。”夫妻二人跪在包拯面前,“我们马上就要去鬼门关报到了。” 包拯暗暗长叹口气,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替他们夫妻二人高兴呢,还是该替他们难过。 多么善良的两个人,偏偏生不能在一起,唯有死后才得到短暂的相聚,共赴黄泉。 刘爱花道:“包大人的大恩大德,我们夫妻只有来世再报答了。” 包拯道:“本府身为父母官,为民请命乃是天职所在,你们无须挂怀。” “你夫妻均是良善之人,今生虽然受了重重磨难,未能白头偕老,相信到了森罗殿上,阎王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审判,来世依旧做一对恩爱夫妻!” “你们去吧,莫要再滞留人间。” “包大人,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您是百姓心中的青天大老爷,我们夫妻二人会在暗中默默为您祈祷,愿您福寿安康,一生平安。” 两人说完这番话,眼中含着泪水,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包拯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长叹了几声之后,方才缓缓地回府休息去了。 原以为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可以轻松几日了。 然而,刘爱花花父一案的影响却给大宋朝带来了一定的冲击,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唾骂刘爱花的行为,认为她状告自己的生父,乃大逆不道,开封府不该受理她的案子。 而目睹林爱姑历经酷刑却安然无恙的人,却认为这是天意,对刘爱花的大仁大义表示敬佩。 认为她敢于站出来反抗不公,是值得称赞的行为。 所以,看似寻常的案件,在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加工之下,竟然变成了包拯贪图虚名,故意怂恿民女刘爱花状告生父的恶行。 才两日工夫,刘爱花一案的影响,已然波及后宫。 甚至都传到了后宫刘娥的耳朵里。 “什么?”刘太后得知此事,都惊呆了。 “竟然有这等事,这还了得。” “这个包拯,哀家如此器重他,他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简直反了天了。” 刘娥随即下令:“速宣包拯入宫,哀家要当面问个清楚,若真有此事,哀家定斩不饶。” 在华夏历朝历代,治国之道均以仁孝为本。 所谓百善孝为先,孝道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不容任何人违背。 一个官员,若是连孝道都抛弃了,还谈什么忠心? 在乱世之中,一个人有才能即可重用。 但治世不比乱世,用人之道,德为先,其次才是才能。 而大宋朝所遵循的便是这样的治国理念,忠孝乃一国之根本。 须臾。 后宫太监总管郭槐亲自来到开封府,传达太后的懿旨。 “太后懿旨,开封府尹包拯,即刻进宫觐见,不得有误!” “臣包拯领旨。”包拯也是一脸的懵逼,太后无缘无故召见自己干嘛? 不会又是有奸臣在天后面前进谗言吧! 包拯于是试探道:“郭公公,不知太后召见包拯,所为何事?” 郭槐嘴角勾起一个不耐烦的弧度:“太后的事儿,岂是咱家能知道的,赶紧走吧,太后还在宫里等着呢?” 郭槐是什么人,包拯自然清楚。 在影视剧里,尤其是《三侠五义》和《少年包青天》里面,都是坏得流脓之辈。 仗着太后的恩宠,胡作非为,是个十足的小人。 《少年包青天》里面,更是参与了狸猫换太子! 古话说,宁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 所以包拯心里还是掂量得清楚,尽量不去招惹郭槐。 毕竟人家是刘太后身边的大红人,有可能别人一句话,就能让你跌落万丈深渊。 当然,这也不代表包拯就要去巴结他,那不是包拯的性格。 很快来到宝庆宫。 “臣包拯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包拯长长一揖。 都还不知什么情况,刘太后便是一声怒斥:“包拯,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 包拯心中猛然一怔:“太后,微臣不知,还请太后明言。” 刘太后努力克制住心中怒火,道:“哀家听闻,你包拯为博名声,怂恿一妇女状告亲生父亲,可有此事?” 闻言的包拯,更是一脸愕然。 想不到这桩案子竟然会传到了刘太后的耳朵里。 一定是别有用心之人,刻意捏造,想置自己于死地。 这也太阴毒了。 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是什么人造的谣。 “此乃子虚乌有之事,必是有人刻意陷害微臣,望太后明鉴。” 刘太后冷哼一声:“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若无此事,别人又如何诬陷于你?难道京城所有百姓都诬陷你不成?” 此事的确没有人和刘太后进谗,因为背后造谣的人太狡猾,只是派人放出谣言,间接地传入刘太后耳朵里。 这样一来,既让他置身事外,又达到了陷害包拯的目的。 “太后,容微臣解释。” 瞧着刘太后震怒的神情,包拯心里也感到一股莫名寒意。 此事若不能说服了刘太后,他的政治生涯怕是要彻底结束了。 “哀家倒向听听,你有何辩解?”刘娥冷哼一声。 包拯道:“禀太后,开封府半个月前,的确接到一桩女儿状告父亲的案子,此女名为刘爱花,泉州府安溪县人氏……” 将案情经过,言简意赅说了一遍,随后又绘声绘色地描绘当时的场景。 “微臣深知子告父大逆不道,有违礼法,故而顺应民意民情,将那刘爱花施以下油锅、挨板子、滚板钉之刑。” “可让微臣没想到的是,刘爱花一个弱女子,受了三般酷刑之后,竟然毫发无损。” “哦?” 刘太后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眸光里闪烁出奇异的光芒。 “有此等怪事?” “微臣句句属实,开封府大小官吏以及围观百姓均亲眼所见。” “所以,微臣以为,此必是天意,岂敢违背?” “不得不受理她的案子,不想果然冤深似海!” 第54章 冤魂的诅咒 包拯将案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和刘太后陈述了一遍。 刘太后也是听得愤怒不已,连拍了几下扶手。 看到她的激烈反应,包拯也如释重负,悬着的心终于如尘埃落定。 “太后,整件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刘爱姑心知为夫鸣冤,有违孝道,故而在父亲伏法之后,她便自杀了。” 刘娥长长舒缓了一口气:“好一个大孝大义的奇女子,包拯,看来是哀家误听谣言,误会了你。” 包拯故作一惊:“太后,微臣惶恐。只因微臣一直深受太后和皇上的恩宠,难免有朝臣心怀嫉妒,故而夸大其词,制造谣言,中伤微臣!” 包拯现在也是暗暗清醒,当初没有一意孤行,免去刘爱花的三重酷刑。 要不然的话,今天怕是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了。 同时,心里对古代的礼法和三纲五常也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知。 尤其是忠、孝,千万不能有任何的违背,否则会死很惨很惨。 而听完包拯解释后的刘太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凡事均不能偏听偏信!” “太后英明!”包拯由衷恭维了一句,心里对刘娥越发敬佩。 一介女流,对待大事能保持冷静,克制住情绪,冷静倾听大臣解释。 甚至能对一个臣子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是多少帝王将相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这样的品格,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换作其他帝王,听到这样的谣言,包拯估计早就人头落地了,怎么可能还会给你机会耐心解释。 包拯都不明白,野史为何把刘太后黑化成一代祸国殃民的妖后。 误会解除,化险为夷后的包拯,回了府衙。 另一边。 得知包拯被太后传召进宫后,制造谣言的枢密使丁渭脸上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以为这次包拯必死无疑了。 堂堂开封府尹,国家重臣,肩负教化万民的责任。 却怂恿百姓状告亲生父亲,这是大逆不道的大罪。 可高兴不到半日,丁渭就听到包拯安然无恙走出皇宫的消息,心里震惊不已。 “这怎么可能?” “如此大逆不道的重罪,太后都没杀包拯?” “包拯啊包拯,想不到你的命这么硬,你究竟给皇上和太后灌输了什么迷魂汤?” 丁渭很清楚,以前的太后对包拯是没有多少好感的。 可自从包拯破解了辽国三道谜题之后,太后的态度就变了,由开始的厌恶,变成了接纳,甚至是有那么一丝宠幸。 这是丁渭最为不理解的地方。 难道这个包拯当真懂得什么妖法,善于蛊惑人心。 否则,为何皇上喜欢他,八王爷喜欢他,宰相吕夷简也青睐他,就连太后对他的态度,也在短时间内发生转变。 这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 “包拯,你别高兴得太早,这次没有实际的证据,让你躲过一劫,但下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我就不信,你不会出任何纰漏!” “最好不要让老夫抓到你的任何把柄,你现在有多得意,到时候就死得有多难看。” 丁渭气得咬牙切齿,对包拯的嫉妒和恨意更深了。 当然,对包拯而言。 他心里虽然清楚,造谣的背后主谋就是丁渭一党。 但没有证据,他也奈何不了丁渭。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只能忍耐。 因为他很清楚,丁渭的好日子已经不长了。 如果按照历史的记载,刘太后会在今年殡天,皇上正式亲征。 包拯刚见过刘娥,看她的病情,的确是越来越严重,多半是活不长了。 只要刘太后一死,以往她的拥趸,都会被贬出京城去。 而丁渭这个奸臣,也会被皇上贬去雷州苦寒之地,死于雷州。 所以,包拯现在根本不需要急于去对付他。 几日无话。 开封府一连几天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但包拯还没清闲两天,皇上忽然召他进宫面圣。 包拯也是一阵莫名其妙,心里却也暗暗预感到有大事发生,否则皇上轻易不会召见他。 来到御书房后,却发现宰相吕夷简也在场。 包拯行了礼,问道:“不知皇上和相爷召见包拯,所为何事?” 赵桢长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悲悯之色,道:“包卿可曾听闻楚州的旱情?” 包拯脸色微微一沉,有些不太明白皇上的言外之意。 毕竟他执掌的是开封府,楚州的灾情,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皇上和宰相为何要召见他,这不太合理。 “臣有所耳闻,听说楚州连年干旱,百姓民不聊生,三年来都靠着朝廷赈灾。” “是啊!已经三年了,天上连一滴雨都未下。” “楚州的灾民越来越多,朝廷的赈灾犹如杯水车薪,朕心难安,所以特宣包卿入宫,朕想问问包卿,是不是朕德政有失,故而老天降罚!” 古人从来都相信天人感应之说,但凡国家动乱,执政者都会以为是自己德政有失,所以上天才会示警,制造灾害。 听到这里,包拯暗暗好笑一声。 作为一名穿越者,自然不相信什么上天示警之说。 “回皇上,旱涝灾害,不过是自然之数!” “皇上仁德爱民,乃前所未有的明君,岂能将楚州的旱灾揽在自己身上。” 赵桢见包拯竟然给自己戴了这么一顶高帽,心中宽慰了不少。 吕夷简接过话头:“包大人,楚州的旱情越演越烈,老夫近来听有传言说,此乃因冤魂的诅咒。” “冤魂诅咒?”包拯听得眉头紧皱,好笑道,“相爷,刮风下雨乃是自然之理,怎能归咎于冥冥之中,这未免太过荒谬。” 吕夷简听后也是呵呵一笑:“包大人,老夫也常听人说,包大人的眼睛能通灵,故而常有冤魂向包大人伸冤,如今怎么反倒不信诅咒之说了。” “这……”听到这里的包拯,反而有些无言以对。 毕竟前世的他是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谁知道他喵穿越到了这么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能看到鬼是不错,可诅咒——委实太荒唐了。 见他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能断阴阳的能力,吕夷简这才接着道: “故而,老夫这才和皇上商议,决定借助包大人的特殊之能,前往楚州,查明原委,解除诅咒,还楚州一个安宁!” 第55章 感天动地窦娥冤 包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诅咒\"这个词竟会从皇帝和宰相的口中说出。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居然要他前往楚州去解除所谓的诅咒,这实在荒谬至极。 他不禁好奇,他们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无稽之谈,竟将一场旱灾描述得如此玄乎。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自然明白旱涝灾害是气候变化所致。 而古人对天文地理的了解有限,因此往往将无法解释的现象归咎于神鬼之力。 “相爷,皇上。并非包拯我有意推卸责任,但诅咒之说确实荒谬至极。”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吕夷简打断:“包大人,不论是否为诅咒,这个任务非你莫属。” “若能求得甘霖,那将是莫大的功德,你就不要推辞了,这是皇上和老夫的一致决定。” 听罢,包拯无奈地苦笑。 然而,看着吕夷简和皇上那坚定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别无选择,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既然皇上和宰相已经决定了,包拯自当尽力而为。” “只是,如果求雨不成,还望皇上和宰相不要责怪于我。” 包拯事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毕竟是皇上和吕夷简逼自己去的。 自己又不会求雨,到时候去了楚州,干旱依旧持续的话,难保不会有人又落井下石。 身在官场,危机四伏,无论任何事都要多长几个心眼,小心谨慎,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桢闻言大喜,一拍桌子道:“包卿放心,能否求来甘霖,朕都不会怪你。包拯听旨!” “臣接旨!”包拯赶忙跪下。 “朕封你为钦差大臣、巡察使,巡察楚州灾情。另赐尚方宝剑,见剑如见朕,凡事先斩后奏,不必通报于朕,可自行裁决。” 包拯听到这里,都惊呆了,眼睛里顿时泛起精光。 不敢相信,皇上一下子给自己那么大的权柄。 这样的恩宠也太大了,感觉有点承受不起啊! “谢皇上,臣定不负陛下重托!”包拯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扫了皇上的兴,欣然领命。 赵桢此时提醒道:“包卿可知尚方宝剑权柄之重。” “臣知道。” “唔,朕赐你尚方宝剑,便是绝对信任于你。万不可滥用职权,凡事都要再三斟酌再行处置。” “朕若发现你滥用职权,不但要收回你的一切权柄,还要依法查办。” “臣遵旨!” “今日天色已晚,爱卿回府后,便即刻收拾,明日一早便启程。” “是!” 包拯接过尚方宝剑,告退离去。 回到开封府后,便将今日之事和展昭和公孙策说了一遍。 两人得知皇上封了他钦差大臣,巡察使,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至于“诅咒”之说,他们自然也不信,太荒谬了。 次日一早,一切准备就绪。 包拯坐上马车,公孙策和展昭则是骑着高头大马。 “出发!” 一声令下。 队伍浩浩荡荡出城,三口铡刀随行。 而尚方宝剑则是由南侠展昭来保管。 百姓看到是开封府包大人的队伍,纷纷站在道路两端。 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但没人知道,包拯是要去什么地方。 只是看到三口铡刀一起随行,还以为是哪里发生了重大冤案,要去铡人呢! 开封府对付一路快行,饥餐渴饮,夜住晓行。 足足二十天后,方才抵达楚州。 果然。 一到楚州,仿佛就像是变了一片天地。 赤地千里,寸草不生,田地龟裂。 地面上光秃秃的,看不到一片绿色。 流民更是成群结队,一路哀嚎。 大路上都能看到森森白骨,散发着阵阵恶臭,被无数的苍蝇给围绕起来。 烈日炎炎,刺得人脸上火辣辣的疼,丝毫没有半点要下雨的征兆。 这哪里还有点人间的样子,分明就是炼狱。 “唉……古代的百姓是真的惨啊!”包拯悠悠长叹。 看着成群结队逃难的灾民,包拯停下队伍前去询问情况。 “大婶,朝廷不是一直都在发放赈灾粮吗?你们为何还要逃亡?” 包拯询问一名蓬头垢面,形容枯槁的老婆婆。 “唉……” 那老妇人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无力地说道: “楚州连续两年遭受干旱,田地里颗粒无收,数万灾民陷入困境,朝廷发放的赈灾粮食远远不够。” 另一名老者接口道:“起初,灾民们勉强能喝上一碗稀粥,可吃惯了赈灾粮食,便只能以野菜和树皮为食。” “谁能想到,连年干旱,一滴雨水都不曾降落。” “现在啊,连树木也全都枯死,树皮都没得吃。” “灾民死的死,逃的逃,留下的大多是咱们这些无力行走的老弱病残,只能依靠观音土勉强维生。” “可这观音土吃了不消化,咱们这些人,也活不了几天啰!” 听到灾民的诉苦,大家的心里都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而就在这时,老头又叹了口气:“唉……这是诅咒呐!” 听到“诅咒”两个字,几人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公孙策道:“老伯,旱灾不过是自然之数,并非什么诅咒。” 老者一听就激动起来:“谁说的,这明明就是诅咒,楚州上下谁不清楚。我啊,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一定是朝廷派来的官员吧!” 公孙策点点头:“嗯!这位是开封府尹包大人,如今是钦差大臣,奉命巡察楚州灾情。” “钦差大臣?”十几名灾民一听,眼睛顿时一亮,慌忙跪倒下去,乞求给他们一口吃的。 包拯见状,连忙让四校尉和衙役将自己吃的粮食和水拿出来分一些给灾民。 分到粮食,灾民哪里还顾得上说话,纷纷哄抢,狼吞虎咽,饱饱的吃了一顿。 看着灾民都吃饱了之后,包拯才追问道:“老伯,你方才说楚州的旱灾乃是诅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者吃饱喝足,有了力气,这才绘声绘色地耐心解释。 “这事儿还得从三年前的山阳县说起。” “上阳县城里有一个年轻寡妇,与婆婆相依为命。” “后那婆婆又招赘了个姓张的汉子,不知怎么就死了,被他儿子告到官府,说是那年轻寡妇毒杀的。” “那寡妇后来被问了斩。可行刑之前,却高喊冤枉,发了三道怨咒。” 几人听到这里,都是一怔。 包拯迫不及待道:“什么怨咒?” “那寡妇说,她若系冤屈,第一刀过头落,血溅三尺不落地,都要染在白练上。” “第二,要那六月伏天,天降三尺瑞雪,掩埋尸首不见光。” “这三,要楚州三年大旱不得雨,以表其冤情。” “果然,问斩后,每一桩都应验了。” 嘶…… 包拯听完,哪里还淡定得了。 这不就是元朝四大家之一的关汉卿,所写的杂剧《窦娥冤》? 难不成,楚州的旱灾,真是因为诅咒? 太扯淡了。 “老伯,不知这位寡妇叫什么名字?”包拯再次确认道。 第56章 楚州灾情 “好像叫…叫什么…窦娥来着!”老者思索了片刻后,徐徐说道。 还真是窦娥? 包拯吸了口凉气。 二十一世纪,但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不可能不清楚《窦娥冤》。 那是华夏四大悲剧故事之首,与《梧桐雨》《汉秋宫》《赵氏孤儿》齐名。 分别是关汉卿、白朴、马致远和纪君祥所创作。 而被大众最熟知的,莫过于《感天动地窦娥冤》了。 只是包拯没想到,故事背景会出现在大宋朝,还被自己给遇上。 本来,对所谓的诅咒,包拯压根就不信。 可听到是窦娥的故事,反而信了几分。 若楚州的旱情果真是因为窦娥的诅咒,那事情反而好办了。 “大人不会真的相信是所谓的诅咒吧?” 瞧着包拯刨根问底,展昭不由问道。 显然,展昭是不信这种荒谬之事的。 包拯清楚,他不知道《窦娥冤》的故事,所以也没说什么。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既然百姓都相信是冤魂的诅咒,咱们姑妄听之,姑妄信之。” “进了城后,再慢慢详查也不迟,不必急于下定论。” “是!”展昭回了一声,也不再多言。 随即,众人重新上路,朝着楚州城而来。 很快到了城里。 经历三年亢旱,楚州城百业萧条,民生凋敝。 除官员和富户,百姓都在生死线上垂死挣扎。 楚州知州范统、通判冯文斌,得知钦差大臣驾临,赶忙率领大小官员出衙门来迎接。 包拯一进州衙,便率先询问灾民的情况,着手调查是否有官员大发国难财,克扣赈灾钱粮。 毕竟发国难财的事情,历朝历代都会有。 官员打着赈灾的旗号,将朝廷的赈灾粮中饱私囊。 暗地里将大米换成麸糠,这样一来,钱就进入了他们自己的腰包。 国家有难,却成了他们大发横财的机会。 不过包拯目前倒是没有查出什么纰漏。 据通判冯文斌陈述,楚州共有十万人口。 三年来,共死亡一万六千人,逃离六千三百人。 朝廷为了应对灾情,将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招募为兵,共两万余人。 这是大宋朝应对灾情独有的骚操作。 就是每当发生不可抗拒的天灾之时,朝廷都会将男丁招募为兵,直接成为朝廷的禁军或地方厢军。 而且北宋实行的军制是终身制,一日为兵,终生为兵,与历朝历代的兵农合一有着很大区别,直到王安石变法,实行保甲法后才改变这一现状,实行兵农合一。 这也是大宋的禁军能多达八十万,却没有战斗力的原因之一。 从短期上来看,这个办法的确行之有效,最大限度地解决了灾情,避免发生灾害后百姓造反。 年轻力壮的都成了士兵,吃国家粮,地方上只剩下老弱病残,就算想造反也没有那个能力。 这样一来,朝廷再拨款赈灾,便能彻底稳住人心。 然而,从长远来看,这也就导致大宋朝的禁军队伍越来越大,给国家的财政造成了巨大负担。 这就是贯穿有宋一朝冗兵、冗费,再加上冗官的三冗难题。 可以说,北宋的灭亡,就是因为三荣问题没有得到实际的解决。 虽然历史上,宋仁宗赵桢在庆历年间,任用范仲淹、欧阳修、包拯、富弼等主持变革。 裁减冗员,取消恩荫等,一系列节约财政的措施。 但一年之后就宣告失败,条例被一一废除。 宋神宗时期,富有雄心壮志的神宗赵顼,又任用王安石、吕惠卿、蔡京、蔡确、章惇等大力变革,解决三冗问题。 可结果也是半半拉拉,甚至还直接导致了新旧派的党争。 朝廷政令朝令夕改,百姓无所适从。 北宋又历经短暂的宋哲宗、宋徽宗、宋钦宗三朝之后,便被金国攻破汴梁开封,直接灭亡。 当下。 包拯听完范统和冯文斌的陈述,对楚州眼下的情况也有了个梗概。 这二人还算有点良知,知道楚州灾情严重,朝廷极为重视,不敢从中中饱私囊。 要不然,包拯现在非得让他们人头落地。 尤其是通判冯文斌,一直都兢兢业业,努力维持着局面。 甚至在朝廷赈灾粮没有下来的情况下,多次冒着杀头的风险开启战备粮仓来赈灾,不知避免了多少灾民饿死,这让包拯很是欣慰。 大宋朝也不全是贪官污吏,还是能臣干吏啊! “冯通判不愧是吕相爷的学生,知变通,明知开启战备粮仓有杀头的风险,依然开仓放粮,足见忧国忧民之心。” “待楚州事情了结,本府回京之后,必会如实禀报圣上和太后,为冯大人加官晋爵!” 冯文斌一听,也是喜出望外:“多谢包大人栽培,下官一定感激不尽。” 包拯道:“冯大人不必谢本府,如大人这样的臣子,正是朝廷所需要。” 冯文斌此时却叹了口气:“唉,下官惭愧。到任两年,未能解决灾情,有负皇上和相爷的重托啊!” 包拯道:“此乃自然灾害,岂是人力所能左右,须怪不得冯大人!” 冯文斌自嘲的摇了摇头:“话虽如此,终究是下官才能不足。” “楚州旱情越演越烈,每天都有无数灾民饿死。” “可如今州衙早已无粮,朝廷的赈灾粮款一直不到。” “包大人奉命巡察,想必知道赈灾粮款什么时候到?” 包拯闻言一愣,他奉命巡察楚州不错,可皇上和吕夷简都没透露过赈灾粮款的事。 “不瞒冯大人,本府也未曾听皇上和相爷提及赈灾之事,想必朝廷自有主意。” “不过,眼下灾情迫在眉睫,州衙也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自行解决。” “自行解决?”冯文斌瞪大了眼珠,显得不可思议。 灾民千千万万,粥少僧多,而各大粮商又趁机哄抬物价,百姓·根本无钱购买粮食。 州衙也没粮食可发放,这如何解决? 在知州范统和通判冯文斌眼里,这几乎就是一个死局。 “还请包大人赐教,下官洗耳恭听!”冯文斌虚心请教。 “以工代赈!”包拯简单地说了四个字。 “以工代赈?”冯文斌和范统相互目询,抓头挠耳,不太明白是何意。 第57章 天纵奇才 “所谓以工代赈就是,朝廷以兴修工程的名义,雇佣灾民做工,代替直接发放钱粮的赈灾方式。” 其实,以工代赈在后世早已不新鲜。 只是古人没有多少几个能理解里面的底层逻辑。 所以,当范统和冯文斌听到包拯解释之后,反而感到震惊不已。 “包大人,恕下官直言。”冯文斌直言不讳道,“楚州连年干旱,正需休养生息,此时若是大兴土木,乃劳民伤财之举,岂非适得其反?” 包拯抿嘴一笑:“冯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望包大人赐教,下官洗耳恭听。”冯文斌地说道。 包拯点点头:“以工代赈看似劳民伤财,却有三大好处。” 冯文斌道:“哪三个?” “第一,扩大内部需求,增加就业机会。” “现在的楚州就好似一潭死水,百业萧条,没有活力。” “所谓一业兴,则百业兴。” “官府大兴土木,灾民便能获得一定报酬,购买口粮和必需品,则其他行业也会跟着复苏。” “获得报酬的灾民多了,那么其他行业也跟着盘活。此其一。” “其二,以工代赈,可减轻朝廷的财政压力。” “但凡天灾,百业荒废,百姓沦为灾民,只为吃一口饱饭。此时,朝廷兴修水利,则可以比平日更低的价格雇佣到灾民。” “不但完成了基层建设,还养活了百姓,可谓一举两得。” “第三,激发灾民的自力更生精神。” “朝廷如今直接赈灾,灾民已经养成了不劳而获的习惯。” “长此以往,灾民再无进取之心,纵然日后天降甘霖,灾民也不愿再从事生产,只想等待朝廷救济。” “这便是以工代赈的三大好处!” “妙!妙!真是绝妙!” 范统和冯文斌听完包拯的解释,像是打了鸡血,大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之感。 仿佛这些年的官都白当了。 世上还有如此绝妙的应付灾情之策。 简直是一举多得。 “包大人一席话,胜过下官读十年书,让下官茅塞顿开,拨云见日。” “如此良策,包大人为何不直接禀报朝廷?” 就连公孙策和展昭也听得目瞪口呆。 以前怎么从没听包大人说过,遇到天灾还能这样玩。 实在太绝妙了! 以工代赈,看似在压榨灾民,匪夷所思,然而,细思之下,就不难明白其中的奥妙。 天灾之年,灾民只要饿不死就阿弥陀佛了,更何况还能有报酬收入。 以工代赈,简直是一举多得的伟大创举。 公孙策跟随包拯已有多年,知道包拯有治国之才,可也没想到,包拯的才能远超他的想象。 犹如海水一般,不可斗量。 仿佛世上就没有难倒他的难题,这才是最可怕之处。 包拯微微一笑:“以工代赈关系重大,尚需试点,以验证效果,方可逐步推行,故而本府并未上疏。” 范统道:“包大人言之有理!下官这就按包大人所说,即刻施行,正好可以将楚州淤积多年的永济渠疏通。” 包拯点点头:“如此甚好!不过仅仅只是疏通河道,还无法雇佣楚州所有灾民。” 知州范统和通判冯文斌听后都连连点头。 的确,疏通河道,几千人足矣。 而楚州如今的灾民至少有三万人之众。 范统问道:“不知包大人还有何良策?” “办法有很多。” “除了官府的力量,还可以调动乡绅地主的力量。” “比如,鼓励乡绅地主扩建房屋,以少量的成本给,雇佣灾民。” “鼓励寺庙、道观翻修庙宇。” “还可鼓励乡绅地主进行娱乐活动。” 听到这里,两人又是一阵费解,摸不着头脑了。 冯文斌道:“包大人,前面几条,下官尚能理解,可鼓励乡绅地主大搞娱乐,下官便无法理解了。” 包拯呵呵一笑:“这有何难理解的!国家的经济就像水,只有流动起来,才能有活力。” “但凡灾荒之年,钱粮都集中在富人的手中,钱无法流通,便形成了一潭死水。” “本府之所以鼓励富人从事娱乐活动,便是要刺激他们手里的钱流通起来。” “同时,开展娱乐活动,还能增加灾民就业,带动其他行业发展。” 此时,范统和冯文斌才恍然大悟一般,满是赞叹。 他们现在才知道,包拯年纪轻轻便一路扶摇直上,不是没有原因,而是实力所在。 两人心想,要是朝廷早点派包大人来楚州的话,楚州早就渡过难关了,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实在是相见恨晚啊! 慨叹了一阵后,冯文斌又问道:“包大人,下官还有一事请教。” “冯通判但说无妨。”包拯微微一笑。 “楚州连年干旱,百姓食不果腹,然而楚州的粮商却是趁机哄抬物价,囤积居奇,大发国难财,还望大人赐一良策对付这些个奸商。” 听到这里,范统,公孙策和展昭也是竖着耳朵。 他们自然也想知道,这个难题又该如何破解? “这也不难,只需抬高物价即可!”包拯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字。 啊——? 抬高物价? 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几人都异口同声地惊呼出来,瞪大眼珠,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不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吗? 灾荒之年,物价本就居高不下,百姓无力购买。 不控制物价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抬高。 关键,这话竟然出自青天包大人之口。 简直离谱。 不过几人都知道,包拯语出惊人也不是头一回了。 方才的那些个措施,哪一个不是违背常理,想必他这么说,必然有更高明更独到的见解。 所以,几人虽然震惊,但都没有出声质疑,而是耐心听包拯解释其中原委。 “范知州,如今楚州的粮价是多少?”包拯问对范统道。 “回包大人,昨日的大米价格是一百五十文钱一斗。” 包拯道:“那灾民可买得起?” 范统道:“包大人说笑,没有发生旱灾之前,楚州的米价,不过两三文钱一斗,如今整整翻了五十倍的价格,灾民岂能消费得起。” “唔!” 包拯点了点头,解释道: “既然灾民买不起,那抬高价格,对灾民来说又有何影响,和灾民其实已经毫无关系。” “然,官府若是命令粮商抬高价格出售,消息一旦散播出去,会怎么样?” 范统摇摇头,一脸茫然, 还是无法理解其中的逻辑。 展昭、公孙策和冯文斌却已明悟。 公孙策眼睛一亮:“若继续抬高价格,便能吸引其他州郡的粮商。” “待到楚州的粮食充足之后,粮食的价格便会自动下跌。” “大人,不知学生分析的可对?” 第58章 苦命的窦娥 “不错不错!” “下官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还是大人高明啊。” 冯文斌神情亢奋,看包拯的眼神充满崇拜,仿佛仰望神只。 “哦……”范统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惊叹。 其他人都已明白其中奥妙,他却刚刚反应过来。 这样的人,不知是怎么考中进士,当上五品知州的。 说白了,就是个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白面书生,没有大才。 不过这种人虽然无才,但也不会坏到哪里,对国家对人民,既不会有多大贡献,也不会有多大危害。 包拯继续说道:“本府方才所说的这些措施,并非一成不变,需要随机应变,必须根据实际情况来实施。” “以工代赈和抬高物价,需相互配合,才能发挥出最佳的作用。” “否则,如果灾民手中没有足够的钱财,即使物价恢复到正常水平,也无法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 范统和冯文斌连连点头,表示接下来会逐步推行这些措施。 冯文斌忽想到什么:“以工代赈虽是一条妙计,毕竟是权宜之计。如天不下雨,终究无法恢复生产。” 包拯欣慰地点点头,脸色突变得严肃:“本府正要询问此事。” “本府一路走来,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说楚州的干旱是因为一桩冤案而引起的,二位大人难道对此事一无所知吗?” 冯文斌道:“不瞒包大人,下官到任的第一天就已经听说了。” “这件事发生在山阳县,一个名叫窦娥的寡妇,被指控毒杀了她的公爹张老汉,案子是前任知州桃杌大人亲自审判,最后将她判处了死刑。” “行刑前,窦娥对天发誓,立下了三桩怨咒。” “下官原本并不相信这些迷信之事,但楚州的百姓们对此深信不疑,均对诅咒言之凿凿。” “因此,下官便暗中将此事奏报给了相爷。” “如果下官没有猜错的话,包大人驾临楚州,也是受相爷所托吧!” 包拯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原来是冯通判奏报的此事!这么说来,冯大人也相信楚州的干旱是受了窦娥的诅咒?” 冯文斌沉吟片刻后才道:“下官不敢妄言!” 身为一个读书人,不轻易谈论怪力乱神,更何况他没有亲眼瞧见,都只是听说。 不过楚州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离奇,太巧合了。 似乎每一个人都坚信,窦娥在被问斩之前,确实对天发下了三道怨咒。 而且每一句怨咒最后都应验了。 尤其是最后一条,要让楚州干旱三年不雨,以此来表明她的冤屈,彰显世道的不公。 果不其然。 窦娥死后,楚州就再也没有下过一滴雨。 按照她被问斩的时间来计算,诅咒还需要半年才会解除。 而这半年的时间,楚州的灾民们又该如何承受呢? 因此,从内心深处,冯文斌是相信诅咒的,只是不便说出口罢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此事奏报给宰相吕夷简。 而吕夷简偏偏只要包拯来楚州,似乎非常相信包拯有能力破解这个诅咒。 想到这里,冯文斌说道:“下官早就听说包大人有通鬼神的能力,朝廷委派包大人为钦差、巡察使,想必就是为了窦娥的冤魂而来。” “楚州能否降下甘霖,便只能仰仗包大人了!” 包拯不置可否,而是让知州范统去将窦娥一案的卷宗取来查看。 和他前世所了解的案情大同小异。 楚州下辖山阳县有个穷秀才,名窦天章,只有一个七岁的女儿窦娥。 窦天章因欠了城中的富户二十两银子,连本带息共四十两。 窦天章无力偿还,将女儿抵了债,卖给蔡家做童养媳,进京考试。 而这一去便是十三年没有消息。 窦娥来到蔡家后,遵循三从四德,伺候着公婆和丈夫。 可好景不长,窦娥到蔡家没有多久,蔡员外便一命呜呼。 窦娥渐渐长大成人,和丈夫成了亲。 可刚过了两年,丈夫便患了肺痨,撒手人寰。 偌大的蔡家,瞬间便只剩下了窦娥和婆婆两人相依为命。 婆婆对窦娥算不上好,但窦娥始终坚守孝道,始终谨记着父亲的教诲,照顾着婆婆。 话说这山阳县里,有个郎中,俗称赛卢医。 名为赛卢医,实则是个庸医。 死得医不活,活的医死了,也欠蔡婆婆二十两白银。 蔡婆婆前往索要,却被赛卢医骗到偏僻的巷口,准备勒死。 恰巧又被城里的张老汉父子撞见。 张老汉和张驴儿父子二人均是无赖,便趁机要挟蔡婆婆,招他们爷儿进门,否则依旧勒死蔡婆婆。 蔡婆婆无奈,只得口头上答允,将张老汉父子二人都带回家里。 窦娥知道婆婆不经自己同意,便将自己嫁给张驴儿,严词拒绝,没有同意。 张驴儿怀恨在心,几次调戏窦娥不成,便生歹心,准备杀死蔡婆婆,谋夺窦娥以及蔡家的家产。 那天,蔡婆婆忽感染风寒,要喝羊肚汤。 张驴儿见时机来临,便暗中在窦娥做的羊肚汤里下了砒霜,准备毒死蔡婆婆。 孰料蔡婆婆看到羊肚汤后,又呕吐不止,没了食欲,反而将羊肚汤给了张老汉。 张老汉喝罢,当场一命呜呼。 张驴儿见害死了老爹,便趁机要挟窦娥,若是嫁与自己便罢,否则便上告衙门,治窦娥谋杀之罪。 窦娥是个贞洁烈女,岂肯嫁给一个无赖。 张驴儿遂将窦娥和蔡婆婆送州衙纠办。 知州桃杌早已得了张驴儿好处,不问是非,对窦娥严刑逼供,一顿毒打。 窦娥不招。 桃杌又要拷打蔡婆婆。 窦娥是个十足的孝女,不愿婆婆受苦,便屈认了罪行,被判了个明正典刑。 故而,到了刑场后,便指天为誓,发下三道怨咒,表明自己的冤屈。 当然。 案卷上并没有张驴儿下毒的情节,上面记载的凶手就是窦娥。 而且,此案也没有任何佐证可以证明窦娥的清白,想要替窦娥翻供,并不容易。 除非窦娥亲自和张驴儿对质! 可窦娥两年前就已经被问斩了。 就算窦娥的魂魄没有入地府,她不主动现身的话,包拯想要找到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系统提示:宿主只需将天眼灵力提升到地级,便可召唤鬼魂,是否提升。】 “提升!”包拯毫不犹豫地回应。 【提升成功!共花费青天功德5000点,当前青天功德还剩1500点。】 随着系统提示音落定,包拯额头的月牙再度一热,身体里就像被注入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天眼的灵力增强了十倍。 抬头看了一眼门外,暮色早已四合。 包拯随即让范统和冯文斌都出去,只留下展昭和公孙策在身边。 啪的一声,包拯一拍桌子,直接开启天眼。 “窦娥冤魂何在,还不速速现身!” 第59章 子夜升堂问案 包拯额头月牙泛起一道银光,直接射向天空。 陡然间,一阵狗吠声起。 平地里一阵阴风袭来,径直席卷向州衙。 花厅里,烛光不停地闪烁,空气瞬间就像是凝固了起来。 接着,阴风便凝聚成一个人影。 身穿囚服,脸色煞白得如同一面墙,别提多瘆人了。 饶是展昭,也不由浑身一紧。 “冤魂窦娥,见过青天包大人!”窦娥的冤魂跪了下去。 “窦娥,本府问你,楚州亢旱可以受你诅咒?” “确是民女!”窦娥毫不掩饰,脸上浮现着浓浓幽怨。 三岁便没了母亲,因为家贫,七岁又被父亲卖,十七岁又死了丈夫。 坚守孝道,偏偏婆婆又把她卖给无赖。 本本分分做人,最后又被人陷害。 老天实在是不公! 包拯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说来,你果真有冤情?” “不敢欺瞒青天大老爷,民女确有天大冤情,求包大人替民女沉冤昭雪,让民女安心转世投胎。” “本府问你,那羊肚汤里的毒药,当真不是你下的?” “回青天大老爷,民女虽读书不多,却也知道做人的道理,怎敢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毒药实是张驴儿所放,他本意是要害婆婆,不想却毒死了自己的亲爹。” “民女冤枉,求青天大老爷明察啊!” 说到这里,窦娥哭得梨花带雨。 又将整件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和包拯所了解的《窦娥冤》如出一辙。 “好一个孝顺的女子!”包拯长叹一声,道,“本府代天巡狩,巡察楚州,便是为你的案子而来。” “你若果真有冤,本府自会替你昭雪。” “不过此案并无证据证明毒药是张驴儿所下,故而到时本府还需你亲自到公堂之上和张驴儿当堂对质,你可明白?” “民女明白,民女随时恭候大人传唤。” “既如此,你先退下,本府升堂之时,自会传唤于你。” “是!民女告退!” 说罢,窦娥依旧化作一道阴风离去。 有窦娥本人在,包拯现在不担心了。 任你再刁钻的人,在鬼魂面前,也得老老实实的交代。 包拯随即吩咐四校尉,前往山阳县,缉拿张驴儿、赛卢医到案,同时传唤蔡婆婆。 命展昭连夜前往江州府,缉拿前任楚州知州桃杌到案。 要说可恶,桃杌才是罪该万死的那个。 这种狗官,不但害惨了窦娥,连整个楚州百姓都跟着遭殃,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赎他的罪孽。 可讽刺的是,就这种狗官,偏偏活得逍遥自在,还官升一级,成为四品知府。 太没有天理了! 不过今天遇到自己这个穿越者,他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三太后。 一干人等悉数到案。 展昭亲自去江州缉拿桃杌,桃杌自然不敢不来。 而且才一到州衙后,就直接被展昭打入了死牢之中。 包拯随即发出告示,子时升堂,重审窦娥一案。 告示一经颁布,整个楚州便炸开了锅。 上到州衙官吏,下到楚州百姓,都议论纷纷。 “官府终于要替那冤妇平反了!” “是啊是啊,只望能早日化解怨念,解除诅咒,天降甘霖。” 其实真正了解案情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是以讹传讹,人云亦云,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 然而,随着窦娥的三道怨咒得到验证,所有人都坚信窦娥是被冤枉。 只是无人能替她平反罢了。 两年多了,朝廷总算派人来调查此案,楚州的乌云终于要散去,百姓岂能不高兴。 只是没有人明白,为何青天大老爷要悬着子时升堂。 难不成还有什么玄机? 随着暮色四合,时间也很快便来到了深夜。 天空没有月亮,只有零星几颗星星在打闪。 “范知州,冯通判,传令神堂。” 包拯一声令下,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大步来到公堂。 公孙策依旧坐在下首录案,知州范统和通判冯文斌却坐在包拯两边。 啪的一声。 包拯将惊堂木拍响,震彻大堂,随即一声令下:“将江州知府桃杌带上堂来。” 须臾,桃杌来到,一脸的怒气。 一出现便理直气壮地质问。 “包大人,本官乃江州知府,你无缘无故,以强权将本官羁押,本官倒想听听你的解释。” “若说不出个由头,本官定要狠狠参你一本。” “给本府闭嘴!”包拯一声怒斥,“你这狗官,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如今还敢在本府面前大喊大叫,滔滔雄辩!” “本府乃奉旨钦差,奉命巡查地方事务,行便宜之权,依法将你拘捕。” “你给本府听好了,你如今不再是知府,而是罪犯。” “待本府查明案情之后,再慢慢发落于你。” 啪——包拯根本不给他说话的余地,直接拍响惊堂木。 命传张驴儿、赛卢医、蔡婆婆到堂。 须臾。 三人来到,口呼青天。 包拯目光锁定张驴儿,三十岁年纪,形容猥琐,分明就是个泼皮无赖。 “张驴儿!” “小人在!” “可知本府为何要缉拿你?” “回青天大老爷,小人不知。” “好你个刁民。” 包拯怒哼一声,嘴角上扬。 一拍惊堂木,吓得张驴儿打了个冷颤。 毕竟蔡婆婆和赛卢医,乃至知州梼杌都被抓来了。 张驴儿心里又怎会猜不出目的? 这位钦差包大人,是想给那个死寡妇翻案来着。 “张驴儿,本府面前,最好老实回答,否则休怪本府法外无情,后悔莫及。” “……是,小人遵命。” “本府奉命巡察地方。如今,刚到楚州,便有一年轻女子,告状你毒杀父亲,陷害于她,致她含冤莫白,被问了斩,你可知罪?” 听到包拯的问话,所有人心里都泛起了一股寒意。 虽然包拯没有明说是谁状告张驴儿,却都知道,他说的那人,分明就是早已死去了两年有余的冤魂窦娥。 心里岂能不害怕? 张驴儿也是吓得一哆嗦,嘴角打颤:“小人听不懂大老爷的话,什…什么女子?” “她姓窦,单名一个娥字,你莫非想说,你不认得么?” 第60章 临死才悔改 “大老爷,您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听到窦娥的名字,张驴儿心里一怔。 但很快又平复心绪,勾起一抹冷笑。 “窦娥因为下毒谋杀小人的父亲,两年前就已被知州大人判处斩刑。” “这世上哪有儿子毒死老子的道理呢?” “现在大人却说窦娥要告小人,难道是窦娥的鬼魂告诉你的?” 他语带不屑。 “小人倒想问问青天大老爷,窦娥现在在哪儿呢?” 显然张驴儿根本不相信所谓的窦娥冤魂。 倘若她当真冤魂不散,早就找自己复仇了,何必等现在。 “哼哼!” 包拯轻蔑地哼了两声,用力拍响惊堂木。 “本府如果不让你开开眼界,谅你也不会轻易招供。” “来啊,传窦娥上堂对质。” 他不想和这样一个泼皮无赖浪费太多时间,直接切入了正题。 “传窦娥?” 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犹如炸开了锅。 “我没听错吧!” “窦娥不是早就死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 “钦差大人不会是弄错了吧?” 现在是深夜,寒风呼啸,天气冷冽。 提及窦娥的名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周围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在众人的惊愕中,窦娥的身影穿过人群,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公堂之上。 身着素色囚服,身形苗条,长发如瀑,面容姣好。 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既诡异又令人恐惧。 尽管如此,从她的轮廓和五官中,仍可窥见她生前的美丽。 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天意似乎总是对恶人更为眷顾,对好人却更加无情。 天不佑善人佑恶人! “窦娥!”包拯沉声呼唤。 “民女在!”窦娥正色回应。 “张驴儿说害死他父亲的人乃是你,你可愿和他当面对质。” “民女愿意!” “既如此,本府以天眼之力,除去他眼中污秽,让他和你相见。” 包拯与窦娥简短交流后,便启动了他的天眼能力。 在旁观者看来,他似乎只是在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这奇异的场景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不寒而栗,皮肤上泛起了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大家不禁疑惑,这究竟是鬼魂的显现,还是包拯自编自导的一场戏,旨在吓唬张驴儿。 就在这时,包拯额头上的月牙印记散发出一道银色光芒,明亮如月。 张驴儿的眼睛仿佛被强烈的阳光刺痛,突然间眼前一片黑暗。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睁开眼睛时—— 只见昏暗的公堂上,烛光摇曳不定。 在模糊的视野中,一个人影逐渐变得清晰。 一个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的身影,赫然呈现眼底。 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吞噬他的血肉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妈耶!” 张驴儿吓得大声喊叫,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急急如律令!” 他的脑袋里忽然一片空白,直接在公堂上念起了咒语,请求太上老君的保佑。 而众人看到他这副神态,也是吓得不轻。 如果说青天大老爷包拯是自导自演,那张驴儿又是怎么回事呢? 衙役们一个个腿肚子发软,抽筋似的不由自主地靠拢起来,都往后退缩。 “包大人,下官突然肚子不舒服,暂且告退!” 知州范统哪里见过这等离奇的场面,吓得一溜烟就走了。 只有通判冯文斌,死要面子,硬着头皮坚持。 但额头上的冷汗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显示出他内心的恐慌和不安。 没想到,包大人果然将窦娥的冤魂给招来了。 只是,自己为何看不到? “张驴儿,你可还认得我?”窦娥怒视张驴儿。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窦娥的眼神,犹如一把锋利的宝剑,眼珠里如同在流血,可怖至极。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急急如律令!” 张驴儿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哪里敢接窦娥的话,一味地念着口诀咒语。 啪! 惊堂木响彻大堂。 包拯生怕窦娥把张驴儿给吓死了,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反而没法给她翻供,所以让窦娥先退了下去。 窦娥依旧化作一道阴风,消失在公堂。 张驴儿惊恐的内心,此时才稍稍得到平复。 “啪”的一声,惊堂木再度炸响。 “张驴儿,你还不肯招供么?” 张驴儿现在哪里还有方才的刁钻顽劣,就像是经霜后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 “小人要是招供,可否免死?” 包拯好笑一声:“你身负两条人命,罪责难逃,无法免死。” “不过你若是知错能改,坦白招供,在阴间也能积攒一些功德,可少受些苦。” 在过去,张驴儿自然不会相信阴间的存在。 然而,目睹窦娥的鬼魂出现,由不得他不信世上有因果报应的存在。 强烈的恐惧下,张驴儿不敢有丝毫隐晦,将所有的事实和细节一五一十地坦白。 原来,害死张老汉的砒霜,乃是从赛卢医那里买到。 张驴儿又贿赂了当时的知州桃杌,陷害窦娥。 如今,案情终于真相大白! 前任知州、现任江州府尹桃杌,看到张驴儿招供后,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他气急败坏地辩解道:“你这个刁民,本官何时收过你的银子,竟然敢诬陷本官!” 桃杌满脸惶恐,就像一条被惊吓到的狗一样,在公堂上狺狺狂吠。 啪! 惊堂木的声响打断了他的吠叫。 “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 “再敢多言,搅扰公堂,休怪本府掌嘴!” “你敢?”桃杌都惊呆了,一脸不忿地向包拯。 “有何不敢?你可是要试试?” 看着包拯那副不怒自威的神态,桃杌瞬间心虚了。 毕竟,现在他是虎落平阳,龙游浅底,不得不服软,且让包拯嚣张,看他能横行几时。 自己乃士大夫,谁敢动自己? 包拯冷哼一声,随即转向张驴儿,让他在供词上画了押,然后吩咐抬上狗头铡。 “张驴儿,你本是泼皮无赖,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蔡家。” “然而你贼心不死,贪图寡妇窦娥的美色不说,甚而图谋蔡家的财产,其罪一也!” “下药毒杀蔡婆婆未遂,不想却害死了自己的生父,其罪二也!” “收买知州,陷害窦娥,以致窦娥枉死,楚州亢旱,其罪三也!” “本府依大宋律令,判你铡刀之刑!” “来啊,狗头铡伺候!” 第61章 尚方宝剑,代天巡狩 须臾! 衙役抬上擦得锃亮的狗头铡。 张龙赵虎上前,将张驴儿推向铡刀口。 “开~~铡~~!” 包拯抽出一根斩签,往地上一扔。 呛的一声,铡刀闪烁出一道深寒而刺眼的光芒。 尽管张驴儿是个泼皮无赖,面对死亡,这次却异常从容,欣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或许在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 不仅害死了父亲,还害死了无辜的窦娥。 今天的报应,是他罪有应得。 随着一声呛响,寒光闪过,咔嚓一声,鲜血四溅,张驴儿人头落地,再无声息。 楚州一众官吏和百姓哪儿见过这等场面。 看着地面上血淋淋的人头,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一阵毛骨悚然。 “赛卢医!” 没有理会众人目光,包拯沉声喊道。 神医扁鹊曾居住在卢国,故又称卢医。 赛卢医之意,就是说自己的医术比扁鹊还要高明。 我呸! 不知廉耻的东西! “草民在!”赛卢医战战兢兢应声,浑身颤抖,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哼!” 包拯冷哼一声: “自古以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欠蔡婆婆二十两银子,不仅没有偿还之意,反生歹心,将她诱骗至偏僻之地,妄图杀害,此乃一罪!” 包拯的声音冷峻,充满了威严。 “你明知张驴儿购买砒霜是出于不良居心,却依然将毒药卖与他,助纣为虐,此乃二罪!” “你身为一名郎中,本应钻研医术,救死扶伤。” “然你无医术,更无医德,却妄称赛卢医,蒙骗世人,此罪三也!” “本府依据大宋律法,判你流放三千里莽荒之地,以示惩戒。” “来人,将他拉下去,刺配流放岭南!” 衙役将赛卢医拉了下去。 啪! 惊堂木又响。 “桃杌!”包拯眼神犀利,锁定知府桃杌。 桃杌站在一旁,视若无睹,并未理会,只是冷哼一声,显得十分不忿。 毕竟他也是知府,自然不服包拯这个府尹的审判。 “桃杌,你听好了!” 包拯不再与他多言,直接拍响惊堂木,以示警告。 “你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杀害无辜妇女窦娥,导致楚州三年大旱,此罪一!” “你罔顾人命,以致于楚州百姓饱受旱灾之苦,哀鸿遍野,饿殍满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楚州几乎沦为人间炼狱,此罪二!” “你饱读诗书,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上负皇恩,下愧百姓,此罪三!” “你的罪行,万死难赎。” 包拯的声音犹如洪钟大吕,弥漫公堂。 铿锵有力,振聋发聩,充满了正义的怒火。 桃杌毫不在意,依旧是满眼的不屑。 “包拯,你是开封府府尹,本府也是江州府府尹。” “你无权逮捕本官,更无权审问本官。” “除非你有大理寺和刑部的批文。” 听到狡辩,包拯不禁好笑。 “本府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且看清楚了,此为何物?” 手指一指三口铡刀。 “此乃皇上御赐铡刀!” “龙头铡,专铡皇亲国戚。” “虎头铡,专铡你这等贪官污吏。” “狗头铡,专铡为非作歹的豪强劣绅。” “三口铡刀,刀刀有先斩后奏之权,本府审不审得你?斩不斩得你?” 桃杌嘴角抹出一丝轻蔑冷笑,十分不以为然。 “本官自然知道,你包拯仗着皇上的恩宠,妄自尊大,目中无人,从不把朝臣放在眼里。” “本官也知道,三口铡刀有先斩后奏之权。” “然,御赐铡刀仅限你开封府,本官乃江州知府,与你同等官衔。” “你凭什么审判本官?” 桃杌说得铿锵有力,理直气壮,根本不惧三口铡刀的权威。 楚州知州范统和通判冯文斌站在一旁,心中暗自思忖。 虽然包拯有三口御赐铡刀,却只是知府,的确没有权利审理一个桃杌,这属于僭越,于法不合。 更何况,大宋自从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以来,便定下了“不杀士大夫”“士大夫与君王共天下”的国策。 只要士大夫没有谋反篡逆的重大罪行,均不得问斩。 冯文斌生怕包拯一冲动,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违背了太祖定下的国策,赶忙出声提醒。 “大人,桃大人毕竟是朝廷委派的知府,即便有罪,也该先上奏朝廷,交由大理寺来裁决,还望包大人三思,莫要冲动。” 包拯自然也清楚大宋朝的规制,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有铡刀和尚方宝剑在手,若都动不了一个知府,那铡刀和尚方宝剑岂不是成了摆设。 更何况,今天若不杀桃杌,而是送交刑部和大理寺的话,桃杌只怕就要逃过一劫了。 这就是大宋朝,只要你是士大夫阶层,再怎么贪赃枉法,哪怕是草菅人命,也没有死罪。 所以,包拯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让桃杌活着走出这个公堂。 “冯大人的意思,本府岂能不明白。” “然而,楚州三年大旱,沦为人间炼狱,皆是这狗官一人所致,纵然百死,也难赎其罪。” “他若不死,楚州的百姓何堪?” 说到这里,包拯露出一股深深的愤怒和同情。 “皇上委派本府为钦差大臣,代天巡狩,巡查楚州灾情,行便宜行事之权,又何必再另行申报朝廷。” “可是……”冯文斌担忧道。 “没什么可是,冯大人的好意本府心领,然本府自有主张,冯大人不必多言。” 说罢,包拯没有给冯文斌再说话的机会,重又将目光看向桃杌。 “桃杌,本府知道,若现在杀了你,你绝然不服。既如此,本府就让你死个明白。” “展护卫,请尚方宝剑!” 什么? 尚方宝剑? 公堂上下都一阵惊呼和震惊。 桃杌、范统和冯文斌更是没有想到,包拯竟然有尚方宝剑这个底牌没有亮,难怪态度这么硬气。 尤其桃杌,现在才意识到危险真正降临,心里顿时慌得一批! 他岂能不清楚尚方宝剑的权柄。 拥有尚方宝剑,就等于代天巡狩,掌握生杀予夺的大权。 桃杌不敢相信,小皇帝对包拯的信任和恩宠,到了如斯境地。 难道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 他不想死! 不可能,包拯不可能有尚方宝剑,一定在骗他。 “尚方宝剑在此,还不跪下!” 第62章 窦娥怨散,天降大雨 正当桃杌试图自我安慰并自我补脑到时候,展昭手中已悄然出现了一柄光华夺目的宝剑。 剑身宽阔,通体散发着金色的光辉。 剑鞘上更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 不是传说中的尚方宝剑又是什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除开封府等人,余众无不慌忙下跪,惊慌失措。 “桃杌,见尚方宝剑如见圣上,还不给本府跪下!” 看着愣在原地,被吓傻了的桃杌,包拯怒声一喝。 饶是桃杌再不可一世,也不敢嚣张了,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口呼万岁。 他这次算是小刀划屁股,开眼了。 嘿嘿,果然还是尚方宝剑好用! 包拯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暗自得意。 “桃杌,现如今,本府审不审得你?” “审……审得!”桃杌犹如严霜过后的茄子,没有半点脾气。 “问不问得你?”包拯戏谑质问。 “问……问得。”桃杌颤巍巍地回应。 “杀不杀得你?” 桃杌一慌:“包大人饶命啊!” “哼!本府依大宋律法,判你斩立决!” 桃杌眼珠大睁:“包大人,你不能杀下官,你不能是下官。” “本府为何不能杀你?”包拯哂笑。 “太祖皇帝有遗训,士大夫与君王共天下,非有大逆不道者,不得杀士大夫!” “不错!那又如何?”包拯毫不在意,“在本府看来,你的行为就是大逆不道,故留你不得。” 此言一出,休说桃杌这个当事人。 便是范统和冯文斌,着实被一意孤行的包拯给吓到了。 难不成他真要违背大宋祖训,杀士大夫? 以前,地方官员都只是听说包拯胆大包天,行事乖张。 在定远县的时候,上任一个多月便斩了县丞和县尉,轰动朝野。 一直以为是讹传,现在他们算是彻底相信了。 “你贪赃枉法,罔顾人命,以致楚州百姓深处水深火热之中,你的罪行,天理难容。” “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 “不杀你,不足以彰显公道人心。” “来啊,虎头铡伺候!” 包拯不给他丝毫辩驳的机会,直接判了他的死刑。 “不,不,不,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面对死亡,面对包拯的“倒行逆施”,桃杌吓得大喊大叫。 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身为士大夫,会被问斩。 “由不得你!”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将他搭向铡口,即刻行刑。” 桃杌还想逃走,早被王朝一个箭步抢上,当场制服,推向虎头铡。 “开~~铡~~!” 包拯一声令下,斩签随之扔出。 咔嚓! 刀光闪过,鲜血飞溅。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地。 “好!” “杀得好!” “好官呐,好官呐!” “包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呀!” 对楚州的百姓而言,梼杌实际上是造成三年干旱的元凶。 现在,它终于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和报应。 楚州的阴霾似乎一瞬间消散,迎来了光明一般,百姓欢呼不已。 轰隆! 而就在梼杌人头滚落的下一秒,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一声霹雳,电闪雷鸣,乌云密布,狂风怒号。 哗啦啦! 一阵久违的瓢泼大雨如约而至。 “下雨啦!下雨啦!” 围观百姓一阵惊喜,顾不上阴冷,直接冲了雨中。 一个个在雨中欢呼,在雨中呐喊,在雨中狂欢奔跑,如获新生一般。 这场雨,他们等得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大小官吏也全都将目光看向公堂之外,神情中充满惊奇和诧异。 世界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 “多谢青天大老爷!” “多谢青天大老爷!” “多谢青天大老爷!” 欢呼过后的百姓,齐刷刷地朝着公堂方向跪下,拜谢包拯的大恩大德。 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 楚州的这场甘霖,是青天包大人赐给他们的。 冯文斌看到眼前这幅场景,心中也是莫名的感动,不觉间,眼眶都湿润了。 似乎也终于明白,为何包拯能深受皇上宠幸。 他的确承受得起这样的恩宠。 因为整个大宋朝,也只有包拯敢违背大宋祖训,对士大夫开刀。 他当得起青天之名。 但心中却长叹口气,似是在琢磨什么,包拯这次铡了梼杌,只怕是难以和朝廷交代了。 这样的好官,难道却要落个丢官罢职的下场吗? “退堂!” 包拯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随即拍响惊堂木,退出后堂。 “大人铡了桃杌,违背大宋祖制,必定轰动朝野,大人该如何应对?”公孙策和展昭担忧说道。 包拯看了两人一眼:“本府问心无愧,朝廷若是要降罪,本府也只能据理力争,但愿皇上不会被奸臣蒙蔽。” “唉……”公孙策长叹口气,感觉此事太玄。 毕竟大宋朝从开国到现在都还没有杀士大夫的先例。 如今这个规矩却在包拯的手里被彻底打破。 这就意味着,包拯这是和太祖的祖训作对,和整个士大夫阶层作对,士大夫岂能放过包拯。 即便皇上再宠幸他,也未必能禁得起整个士大夫阶层的施压。 大人这次怕是难逃一劫了。 这年头,为什么想做个好官都这么难。 “走一步算一步,本府若是惧怕,又何必寒窗苦读,进入官场。” 公孙策和展昭默然,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不知该说点什么。 飕飕。 就在这时,忽然平地里一阵阴风袭来,化作一道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后堂。 不是窦娥又是谁? 不过此时的窦娥,已经换上了一条素白的长裙,打扮得像个少女的模样。 她现在这身衣服,乃是蔡婆婆刚刚才为她烧的。 随着张驴儿和桃杌伏法,她身上的怨气已经消散。 脸没有了以前那般苍白如纸,已能看到血色。 白裙衬托着苗条的身材,活脱脱一个天然尤物。 唉,大好佳人,却…… 包拯暗暗长叹了一口气。 鬼怪见多了,现在面对窦娥的鬼魂,就连公孙策和展昭也根本不害怕。 有的只是对她悲惨遭遇的同情,和不幸命运的悲悯。 “窦娥见过包大人。” 窦娥轻飘飘地跪倒在地,眼眶里闪烁着感激的泪水。 “起来吧!”包拯将她搀扶起来。 “大人,民女就要去森罗殿报到了,大人的恩情民女只能来世当牛做马再报答。” “为民请命是本府的职责,说什么报答,本府但愿你来世能投胎一个好人家,不用再受这么多的苦难,你安心转世投胎去吧!” “包大人——” 所谓大恩不言谢,窦娥心里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一句话也说出话来。 她再次跪下去,朝着包拯叩拜了几次,说了句“包大人保重”,随即化作一道阴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63章 后宫秘史,惊天大案(1) 楚州的诅咒成功解除,包拯巡察楚州的任务也算是基本完成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善后工作,如何尽快地恢复楚州生产。 不过包拯已经把如何解决灾荒的办法都告诉了范统和冯文斌,包拯也没必要继续待在楚州。 相信两人能够把善后工作做好! 当晚,包拯便让公孙策整理了一份谍报,将楚州的所见所闻如实上报朝廷。 包拯又在楚州待了几天,安抚好民心后,才启程回京。 不过,包拯这次没有走官道。 难得出来一趟,包拯决定走小路,顺道察访民情。 因为一旦回京的话,钦差大臣职位就得罢免。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 另一边,朝廷方面也是很快便接到了包拯的奏报。 得知楚州已经迎来了甘霖,赵桢高兴得只差没跳起来。 “包卿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果然解除了诅咒。” 自从登基以来,赵桢就没今天这么开心过。 可当听到吕夷简继续奏报后,脸色很快就难看了起来。 “皇上,楚州虽然迎来了甘霖,但包大人却杀了江州府尹,事关重大,还请皇上定夺。” “什么?” 音落,群臣顿时都炸开了锅,神情惊恐。 “这个包拯竟敢违背太祖遗训,擅杀士大夫,简直罪该万死。” “不错,我朝自太祖立国以来,就没有杀士大夫的先例,这个包拯,简直胆大妄为。” “这还了得。” “……” 一时之间,百官言辞激烈,纷纷叫嚣着要严办包拯。 赵祯惊呆了,不敢相信,包拯的胆子竟然这么肥。 这是在利用他的信任。 “太令朕失望了!” “他难道不知太祖曾有遗训,不得杀士大夫。” “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何不先上报朝廷,偏偏要自作主张。” “包拯啊包拯,你这不是存心在为难朕吗?” 瞧着口诛笔伐的群臣,赵祯一时间也是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启皇上、太后,包拯不遵太祖遗训,简直是大逆不道。” “老臣请求严惩包拯,否则日后皇上和太后还如何治理国家。” “臣等附议!” 此时,大宋朝堂之上,全都是对包拯的口诛笔伐。 哪怕是以前保持中立的臣子,此时也纷纷发言。 毕竟,此事不仅只是关乎祖宗礼法的问题,还关系到整个士大夫阶层的自身利益和安危。 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杀士大夫的先河一旦开启,士大夫自身的安全便受到了威胁。 “吕卿家!”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太后也终于开口,“你以为包拯该如何处置?” 毕竟以前刘太后也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一个府尹,不经申报朝廷,便将另一个府尹给杀了。 这是从古至今都未曾有过的事! 别说包拯只是钦差大臣,就算是皇上,若士大夫没有犯上作乱,谋朝篡逆之举,也不得轻易斩杀。 这就是太祖定下的国策,是大宋能够稳固的基础,谁也不能动摇。 吕夷简自然明白此事的严重性,看得出来,太后很震怒,皇上也很生气,可心里又想保包拯,只是架不住所有士大夫的压力罢了。 “回禀太后,包拯一向忠于朝廷,一心为国为民,立誓为民请命,为国尽忠,杀桃杌必有缘由。” “老臣以为,此事尚不明了,若不予他申辩的机会便行处置,有失公允。” “莫若等包大人班师回朝后,召他进宫,当面问个清楚,再行处置也不迟。” 刘太后沉吟道:“那就依吕相!” 数日后。 开封府一行人抵达商丘地界,来到一个荒僻的地方,前不巴村,后不着店。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苍茫暮色覆盖了大地。 暮烟迷远岫,寒雾锁长空。 看样子只能露宿荒野了。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现出一座破败的院子,孤零零地矗立在林中。 炊烟袅袅,显然是有人家住。 包拯让张龙赵虎前去打探,决定就在这里借宿一晚,明日一早再赶路。 张龙赵虎敲响房门后,走出一个少年来。 “几位是?” “我们是过路的商人,因错过了宿头,想在这里借宿一晚,小兄弟,能否行个方便。” 那少年道:“我家里窄,只有一间柴房空着,住不下你们这么多人,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到柴房里将就一晚。” 王朝喜道:“出门在外的人,哪有什么可挑剔的,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 随后,一行人进了院子。 “李义,什么来人来家里?”几人刚进院子,就见一妇人出房门来,五十岁年纪。 虽睁着眼,却用耳听,显然是瞎了眼。 不过,她虽是乡野妇人,看上去却有一种雍容华贵之感。 众人见状,心中都有些疑惑。 加上这里又是一座孤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生存的。 包拯上前道:“老夫人,我们是出门做生意的商人,错过了宿头,路过宝地,借宿一晚,多有叨扰。” 妇人道:“不打紧!出门在外,没有把房子背着走的。” 随即让儿子李义去准备饭菜。 包拯笑道:“多谢老夫人盛情,我们自带了干粮,不敢劳烦。” 随后李义引几人到柴房,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简单收拾了一下。 李义自回屋子去了。 老妇将他叫到身边,道:“李义,你悄悄去听他们说些什么,回来告诉我。” “好的娘!”李义答应,假借送水的名义前往柴房。 只听得几人说了句“回开封府”后,便急忙返回来告诉母亲。 那老妇听到开封府三个字后,心里也油然一怔,道:“多半是了!” “娘,是什么?”李义有些不明所以。 “你不晓得,娘有天大的冤屈要申诉,只是整个天下能替娘伸冤,除非是开封府的包青天,你且告诉我,那几个人是怎生模样。” 李义道:“为首的英俊潇洒,额头有个月牙形的疤痕。” 老妇一听,神情顿时激动起来,连连道:“是了是了。” 李义不解道:“什么是了娘,您今儿个怎么说话没头没尾。” “别插嘴!”老妇轻声斥道,“另外几个又是怎么模样?” 李义也如实说了,另一个打扮得像书生,风度翩翩。 另一个气宇轩昂,像是会武功的。 还有四个,长得高头大马,孔武有力,腰间都佩着刀。 那老妇听后,便有八九分确定是名震天下的开封府府尹包青天了。 她迫不及待地道:“孩儿,你带娘去,娘有话要亲自问他。” 第64章 后宫秘史,惊天大案(2) 当下,李义用一根竹竿,引领着瞎眼的老母亲,径直来到柴房。 包拯几人见状,赶忙迎出来。 “老夫人!”包拯喊了一声,“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老妇却是长叹了口气,道:“我有些心事,睡不着,想找几位吐露吐露。” 几人互视了一眼,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不过是借宿的陌生人,这老妇跟他们有什么好讲的。 但既这么说,包拯心里也不免好奇,随口询问:“不知老夫人有何心事要吐露?” “几位谈吐非常,我看不像是过路的客商,倒像是官家。” 几人闻言一惊,暗想这老婆婆好生了得,绝非普通村妇。 包拯见她话里有话,必有冤情,也不再隐瞒身份,直言不讳道: “不瞒老夫人,下官是开封府尹包拯。” “奉旨前往楚州巡察灾情,正欲回京,不愿惊动地方官府,故隐瞒身份。” “果然是开封府的包青天!” 老妇激动莫名,如获至宝一般。 换了普通村妇,见了大官,早就跪下来磕头了。 而她却淡定从容,不见丝毫慌张之色。 “包大人,能否屏退左右,老婆子我有话要单独和包大人诉说诉说。” 听到这里,包拯心里隐隐感觉到有大事要发生。 让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出去。 老妇也将儿子李义喊出去。 “老夫人,屋里现在就只有公孙先生和展护卫,老夫人若是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本府一定替你做主。” 老妇尚未说话,便呜呜哽咽出声来:“老婆子确是天大冤屈,唯恐包大人不敢受理老婆子的案子。” 展昭和公孙策听了,暗暗嗤笑。 真是个乡巴佬,不知天高地厚。 估计是没听说过包大人的名讳,否则就不会这么说了。 有多大的案子,包大人不敢受理的? “老夫人有何冤屈尽管说来,天大的案子,下官也替你断明白。” “不知老夫人状告何人?” 老妇道:“老婆子要告的,乃是我那不孝的儿子。” “我为了他,日思夜想,把一双眼睛都哭瞎了。” 包拯只觉奇怪,笑道:“老夫人,你儿子不是在外面么?怎么说为了他日思夜想,哭瞎了双眼。” 老妇微微摇了摇头:“大人有所不知,李义是我的义子,非我亲生。” “哦?”包拯皱了皱眉,“那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又在何处,莫非他忤逆不孝,不愿赡养老夫人。” 老妇又摇摇头:“非也,我的儿子既没有忤逆,也非不愿赡养我。” “而是我生下他,连一眼都没瞧见。” “时至今日,他都不认得世上有我这个亲娘,反认贼作母。” 几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很是不可思议。 世上还有这等离奇的事! 包拯的胃口也被她吊了起来:“但不知老夫人的儿子是何人,现在又在何处?” 老妇道:“他姓赵,住在皇宫内苑之中。” 轰!!! 她声音不大,却犹如晴天霹雳,击落在三人头顶。 三人同时瞪大了双眼。 皇宫内苑之中,姓赵的人不就只有当今皇上赵祯一个人吗? 她的儿子是皇上? 疯子! 这老婆子一定是疯子! 包拯心里一阵波涛汹涌,难不成眼前之人是李宸妃,皇上的亲生母亲? 不会真是狸猫换太子吧! 作为穿越者的包拯,对各种影视剧中老包的故事,还是知道一些。 尤其狸猫换太子,妇孺皆知,流传广泛,被演绎得玄乎其玄。 从眼前这个老婆子的表现来看,的确很符合李宸妃的人设。 不过这桩案子牵扯太大,包拯不得不谨慎再谨慎,再次确认: “老夫人,皇宫内苑之中,姓赵之人唯有当今皇上一人而已。” “老夫人说的儿子,难不成就是当今皇上?” “包卿说得不错,哀家正是皇上的生母。” 此话一出,展昭和公孙策当场吓出了一身冷汗。 天下谁人不知,皇上的圣母乃是当今的太后刘娥。 这村妇,竟敢冒充皇上的生母,简直大逆不道,胆大包天,吃了熊心豹子胆! 而且,她竟然以“哀家”自称,称呼包大人为包卿,俨然就是皇家的口吻。 这老太婆简直逆天了。 “放肆!”公孙策一声怒斥,“你可知冒充皇亲是何罪名?” “哀家乃正宗的皇上圣母,何须冒充。”李宸妃说得铿锵有力。 公孙策还想反驳,却被包拯指住:“老夫人声称是皇上的生母,空口无凭,漫说包拯不信,任谁听了也难以置信。” “大人,此等荒谬之言,何须理睬,我看这位老夫人定是得了什么癔症。” 公孙策生怕这话传了出去,赶忙打圆场。 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不是她一个村妇能承受得起的。 李宸妃讪笑道:“公孙先生如何断言哀家是癔症,哀家有当年先皇御赐之物为凭。” 包拯道:“御赐之物在何处,能否让包拯一观。” “那是自然!” 李宸妃随即吩咐义子李义,去取床下箱里的珍藏之物。 一块绣着龙纹的黄布裹着一个金丸,上面赫然刻着“李宸妃”三个字。 包拯看后,确定就是皇家之物,便又归还给李宸妃。 展昭和公孙策显得极为诧异,不敢再多言了。 只是难以置信,这样一个村妇,手中怎么可能有皇家的珍贵之物。 只听李宸妃解释道:“不知包卿可曾听闻,真宗年间,先皇曾有两个宠爱的嫔妃,一个是刘贵妃,一个是李贵妃。” 包拯点点头:“包拯听说过,刘贵妃便是当今的太后,而李贵妃,后来又被封为李宸妃,不知如何触怒了先皇,被打入了冷宫玉宸宫,后冷宫突然发生火灾,李娘娘也跟着葬身在祸害之中。” 李宸妃道:“包卿说得不错,哀家正是葬身火海的李宸妃。” 狸猫换太子的剧情,包拯熟悉,所以一点都没感觉到意外。 既然是狸猫换太子的剧情,如果李宸妃真的死了,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反倒是展昭和公孙策,当场就惊得呆若木鸡了。 “什么?您,是葬身火海的李……李娘娘?” 第65章 狸猫换太子 “正是哀家!” “当年哀家和刘贵妃,也就是当今的太后,情同姐妹,同时怀有龙种。” “先皇御赐两枚金丸,上面分别刻有哀家和刘贵妃的名讳。” “先皇当初承诺,谁若是先诞下龙儿,便敕封谁为皇后。” “却是哀家率先临盆,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哀家分娩之时,生下来的却是一只血淋淋的狸猫。” “先皇当时年事已高,不辨真伪,以为哀家当真产下妖孽,便将哀家打入了冷宫。”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刘贵妃所为。” “他勾结表哥庞籍,买通了产婆,将皇儿抱走,用剥了皮的狸猫顶替了哀家的孩子。” 故事和包拯所熟悉的一样。 果然是刘太后和庞籍暗箱操作,以狸猫换太子。 虽然狸猫换太子的剧情,包拯熟悉,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尤其是刘太后,包拯内心里对她还是比较认可和敬仰的。 谁曾想到,她年轻的时候,野心就如此之大。 为了当上太后,为了权利,姐妹都出卖。 这难道就是政治? 很难想象,皇上若知真相,叫了二十多年的母亲不是生母而是仇敌,情何以堪? 展昭和公孙策早已瞠目结舌。 太骇人听闻了。 不敢相信,皇宫内苑里,竟然隐藏着这样一桩惊天绯闻。 谁敢相信,皇上叫了的二十五年的母后,竟然是个冒牌货。 而真正的太后,却流落民间。 公孙策问道:“那娘娘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显然,他现在已经相信李宸妃的身份了。 若她不是李宸妃,又怎会知道宫廷里那么多的秘闻。 毕竟,狸猫换太子这样隐晦的事情,连公孙策也从没听说过。 “此事全仰仗那忠义的承御寇珠和太监总管陈琳。” “寇珠原本是刘贵妃宫里的宫女,刚刚入宫的时候,常受宫女和太监欺负,一次恰巧哀家看见,救了她,还赏了她一顿饭。” “她是以常记在心里。” “刘贵妃以狸猫唤了太子,命寇珠抱出宫准溺死。” “寇珠得知婴儿是哀家刚生下的太子,便找到了陈琳。” “此时,瞧瞧南清宫的八王爷国寿,陈琳奉先皇之名,给八王爷送礼。” “陈琳便假借送礼的名义,将婴儿装在食盒内,偷偷送出宫去。” “也是皇儿命不该绝,一路上竟都不曾啼哭一声儿,陈琳遂得以将皇儿安然送到南清宫抚养。” “也是事有凑巧,南清宫的狄娘娘此时刚刚诞下王子,是以瞒过了刘贵妃和庞籍。” 听到这里,公孙策和展昭更是诧异连连。 展昭道:“娘娘,那后来皇上又是如何被选为太子,刘贵妃所生的皇子呢?” “这或许就是因果报应吧!” 李宸妃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态: “刘贵妃害哀家被打入冷宫,以为他的孩子便能荣选太子。” “岂料恶人自有天罚,她的孩子不满三月,便得了怪病,药石无效,一命呜呼了!” “而先皇此时已年迈,后宫之中,更不曾有其他皇子,只能从其他亲王膝下另择王子为太子。” “刘贵妃偏偏选中了南清宫的八贤王,便将皇儿过继到他名下,成为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 几人听到这里,都感到不可思议,世界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 赵桢堂堂一国之君,身上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离奇的遭遇。 世上离奇之事,莫过于此了。 历经那么多波折之后,皇上的宝座终究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玄幻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娘娘是如何幸免于难的?”包拯询问道。 李宸妃深深叹息,缓缓道来: “此事需从头说起。自刘贵妃的儿子不幸去世后,她便陷入了无尽的猜疑之中。” “恰巧那日,皇儿偶然巡视至冷宫,许是母子天性,哀家一见到皇儿便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皇儿对哀家也异常亲近。” “皇上目睹哀家在冷宫的悲惨境遇,不禁泪下。” “刘贵妃得知此事后,担心狸猫换太子之事暴露,便对寇珠严刑拷问。” “寇珠忠心,触阶自尽。” “刘贵妃的疑心更重,遂向先皇进谗言,说哀家诞下妖孽,乃不祥之人,下令赐死哀家,并又暗中命郭槐放火烧毁冷宫。” 当下,李宸妃将太监余忠如何殉情替死,以及秦凤如何将她救出宫外,她又如何流落到此地的经过一一说了一遍。 包拯听后,心中涌起一阵感慨与同情。 他当然清楚后宫争斗的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到处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为了权力,连亲爹都可能成为牺牲品,更不用说两个情同姐妹的嫔妃了。 以刘太后的政治手腕和野心之重,李宸妃能够存活下来,简直是一个奇迹。 “包卿,你现在相信哀家的身份了么?” “臣包拯拜见娘娘!” 包拯经过短暂的沉思,随即俯首跪拜。 公孙策与展昭目睹此情此景,亦迅速跟随,恭敬地跪下致意。 “包卿,快快请起!” 李宸妃的脸上绽放出难以抑制的喜悦,仿佛久违的阳光穿透了阴霾。 她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已经默默守候了二十多个春秋。 如今终于拨云见日,看到希望的曙光,天际一片明朗。 只要包拯愿意接受案件,坚信不久的将来,她的冤屈便能得以昭雪。 “包卿,你是否仍愿为哀家伸张正义?” 闻言,包拯也陷入了犹豫。 狸猫换太子的案件,牵涉之深,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 案件的焦点落在了庞太师和刘太后身上。 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李宸妃的冤情,本质上不过是后宫中嫔妃间权力的争斗。 刘太后执掌大宋多年,为国家立下了显赫的功绩。 至少在包拯的心中,他对刘太后的政治成就表示认可,并对她怀有一定程度的敬意。 坦白说,谁执掌大宋的朝政,对包拯来说并不重要。 他所关心的是,执政者能否引领国家走向繁荣昌盛。 即便刘娥成为第二个武则天,他也不会反对。 然而,如果是为了李宸妃伸张正义,未来的发展将难以预料。 处理不当可能会导致大宋朝政陷入混乱,给辽国留下可乘之机。 这显然不是包拯所希望看到的。 目前大宋的稳定状态对他来说是可以接受的。 【任务触发:为李宸妃伸冤,揭露二十五年前的宫闱真相。完成任务,可获得5000青天功德!】 就在这紧要关头,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系统,你是在开玩笑吗? 包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但话说回来,5000功德的奖励确实太诱人了。 “有何不敢?” 再三思量后,包拯选择接受这个艰巨任务。 只要诱惑足够大,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当然,除了功德点外,包拯还有其他的考量。 按照宋史的记载,刘太后在今年就会病逝。 后宫另立新主。 包拯必须得为自己今后打算。 若是能让皇上和母亲相认,李宸妃成为太后,对包拯来说,这是一件莫大的功劳,以后的权力和地位就稳了。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豪赌。 人生不就是如此,一直是在赌。 倒不是包拯真的一心想当一个权臣。 而是,在封建王朝,想要做一个好官,如果没有得到执政者的支持,一切都是天方夜谭。 这才是包拯内心真正所想! 即便知道是李宸妃和刘太后是权力斗争,但这次包拯也不得不卷入这场旋中。 第66章 楚州灾民图 李娘娘见包拯答应受理自己的案子,喜不自胜。 “哀家的冤枉,全仰仗包卿了。” “娘娘但请放心!” “臣定当尽心竭力为娘娘讨回公道。” “只是眼下耳目众多,恐有泄漏,多有不便;望祈娘娘赦臣冒昧之罪,权且认为母子,以免众口纷纷,不知凤意若何?” 李宸妃现在哪有选择的余地,道:“既如此,但凭吾儿。” 包拯谢恩。 其余人等,也都只称老夫人。 当然就李娘娘家里歇息。 次日一早,包拯将马车让给李宸妃乘坐,自己却骑马。 也没心思走访了,径直投大路,往京城进发。 半个月后,众人返回京城。 李宸妃安排在包府下住,婉儿悉心照料,又叫公孙策替李宸妃治眼睛。 包拯目前还没想到替李宸妃伸冤的办法,须要从长计议,寻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才妥当。 否则不但李宸妃受到牵连,包拯的小命也不保。 朝廷方面。 皇上一听到包拯回京的消息后,便即刻传旨宣包拯进宫面圣。 包拯自然知晓原因。 他在楚州杀了桃杌一事,朝廷早已知晓。 皇上召见自己,无非就是想要得到一个满意的解释。 不过包拯丝毫不慌,他既然敢杀士大夫,自然早就想好了说辞。 随即换了官服,径直前往御书房。 “臣包拯参见皇上。” “平身吧!”赵桢面带怒气,“包拯,朕派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臣总算不负陛下所托,楚州的诅咒已解,已迎来甘霖,臣正欲向皇上交旨。” 对杀桃杌之事,包拯却是只字不提。 赵桢气急败坏道:“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想要和朕解释的吗?” “臣不知皇上指的是……”包拯继续装傻充愣。 “你……”赵桢气急,想不到包拯现在也学会了以退为进,在他面前耍心机。 “杀桃杌之事,怎么说?” 包拯略一沉吟,好整以暇道:“回皇上,此事,臣已在奏折中详细说明。” “朕当然知道桃杌有罪,可你难道不知太祖的遗训吗?” “我大宋自立国以来,就没有杀士大夫的先例,你竟敢滥用职权,不禀报朝廷,便定士大夫之罪,你实在太令朕失望了。” “如今满朝文武天天上奏,要朕将你严办,你自己说,朕该怎么处罚你才好。” 赵桢声色俱厉,神色复杂,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 他自然也知道,包拯杀桃杌有非杀不可的理由。 然而,大宋朝是官僚阶级的天下,士大夫的天下。 即便是一国之君,一言一行都要顾忌士大夫的利益,否则他这个皇帝就是个屁。 对赵桢来说,包拯是交给了他一个天大的难题。 他不想杀包拯,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可也不愿背上一个违背太祖遗训的骂名,更不想每天都面对士大夫的口诛笔伐。 他这个皇帝,需要士大夫的支持。 包拯现在动了士大夫的奶酪,更触碰到了士大夫的底线,他这个皇上,若是一味袒护包拯,士大夫岂会善罢甘休。 “皇上,臣自然知晓太祖的遗训。” “臣也不想违背太祖遗训,让皇上为难。” “实在是桃杌罪不可赦,因为他的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楚州连年干旱,百姓死伤无数,怨声载道,饿殍满地,白骨累累,宛如人间炼狱。” “若不杀桃杌,天下百姓将会如何看待官府,如何看待朝廷。” “唐太宗有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才是国家的根本。” “倘若百姓对官府和朝廷失去了信任和拥戴,势必揭竿而起,到时国将不国。” “若因一句祖训而陷江山社稷于危难之间,臣宁可选择后者。” “臣一片拳拳之心,想必皇上也不难明白,倘若皇上因此要降罪于臣,臣也无话可说。” “臣方才所言,绝非信口雌黄,而是臣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楚州的惨状,简直触目惊心,令人发指。” “臣唯恐有奸佞蛊惑圣听,故而到了楚州之后,便让公孙先生将在楚州的所见所闻全都记录了下来,恳请皇上一观。” 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灾民图,呈递过去。 在公孙策的笔墨之下,楚州灾民图被描绘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有跪在地上乞食的乞丐,有啃树皮,吃泥巴的灾民,有化作白骨的死者,更有在锅里煮小孩吃的父母…… 一幕幕都深深刻画在赵桢的眼帘中。 从小在皇宫内苑长大的赵桢,何曾见过如此惨不忍睹的场面。 看到灾民不但啃树皮,吃泥巴,甚至吃人肉,易子而食…… 皇上看得一阵作呕,同时眼泪哗啦啦顺着双颊滑落,伤心欲绝。 不得不说,赵祯无愧仁宗这个庙号,无愧华夏第一仁君的美名,当真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包拯心里也是暗自庆幸,自己穿越到了仁宗一朝。 如若不然,想当青天,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你必须得承认,先有好皇帝,才能有好官。 世上有包青天,正是因为赵祯的仁德宽厚。 “包卿,这图可是真的?”赵祯哽咽着,显得极难相信,这是自己治下的子民。 包拯苦笑一声:“皇上,这不过是灾区的冰山一角,真正的楚州,远比这个要惨烈十倍百倍。” “比……比这还要凄惨?朕……朕……”赵祯泣不成声,“朕难道真是个昏君吗?” 包拯看着皇上哭得伤心,赶忙安慰: “皇上贤明仁德,乃世所罕见的好皇上,楚州灾情,错不在皇上,而在官吏,皇上何须自责。” “那梼杌贪赃枉法,顽固人命,不但让楚州百姓深陷灾难之中,更陷皇上和太后于不义。” “臣承蒙皇上的信任,奉旨巡察,行便宜行事之权,便不得不为楚州民生着想,不得不为大宋的江山社稷着想,更不能不为皇上和太后的名誉着想。” “故而才将其问斩,还冤魂窦娥一个公道,还楚州一个安宁,还大宋政治一个清明。” 听着包拯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赵桢也深受感染,心中的气顿时烟消云散。 “包卿做得对,是朕冤枉你了,朕定会在母后面前说明原委。” “谢皇上!”包拯心中一阵暗喜。 只要皇上不想杀你,那么士大夫的力量再大,也奈何不得。 第67章 皇宫闹鬼 皇上又将灾民图拿给太后看,刘太后看后也是一阵慨叹和同情。 委实没想到楚州会被一个小小的冤魂弄得乌烟瘴气。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桃杌,确是死有余辜,真真该杀。 想到这里,刘娥对包拯的杀意褪去,转而为认可和赞同。 大宋有这样一个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维护朝纲的臣子,实在是杀不得啊。 要是杀了,她和皇上必定会被千夫所指,脊梁骨都要被天下百姓给戳断了。 至于士大夫阶层,虽表示愤慨,可皇上和太后都认为桃杌该死,他们又能拿包拯如何? 所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一心想扳倒包拯的丁渭,气得肺都炸裂了。 “好你个包拯,连这都能让你逃过一劫!” 他实在无法理解,包拯究竟施展了何种魅力,竟让皇上和太后都被蒙蔽。 这个包拯,实在太可怕了,以前太小看他了。 如果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皇上和太后不惩处包拯,他尚能理解。 然而,包拯公然违背了太祖的遗训,这是对太祖的藐视。 一旦不杀士大夫的先例被打破,大宋的天就要变了。 最让士大夫们困惑不解的是,包拯斩杀桃杌究竟对他有何益处? 毕竟他自己也是士大夫的一员。 如今,他亲手开启了对士大夫的杀戮,将整个士大夫阶层置于险境。 将来,一旦他自身稍有差池,朝中大臣又有谁会为他辩护? 为了追求一个虚名的“青天”,竟然不顾自己的退路,真是愚蠢至极! … 在皇上和太后的坚定支持下,不杀士大夫的风波很快平息了。 开封府这边,包拯这段时间专注于李宸妃的案件。 不过目前他尚未遇到重大转机和突破,包拯对此也感到十分苦恼。 值得庆幸的是,在公孙策神乎其神的医术下,李宸妃的视力竟然神奇般地恢复了。 而眼睛刚好,李宸妃便急切想要一睹包拯的风采。 正在处理开封府政务的包拯,得知李宸妃召见,便立刻返回府邸拜见。 “臣包拯拜见娘娘千岁,恭喜娘娘恢复光明,真是可喜可贺。” 李宸妃的注意力并未集中在自己的双眸,而是更多地投向了包拯的外貌与行为举止。 魁梧的身姿,英俊的面庞,一身正气。 李宸妃看罢,内心不禁由衷地发出赞叹。 “真乃良臣也!” 有这样一位忠臣辅佐,皇儿定能成就一番千古流芳的明君伟业。 “包卿快快平身。” “谢娘娘。” “包卿,哀家之事,如今可有眉目?” 包拯一顿:“臣目前尚无头绪!事关娘娘的安危,臣不能不小心谨慎。” “更兼时隔多年,能证明娘娘身份的,除了手中金丸之外,再无人证。” “唯有待臣细细寻找线索,还望耐心等待。” “包卿言之有理,是哀家心急了,哀家的冤屈全仗包卿,包卿小心仔细。” “娘娘放心,臣既然接了娘娘的案子,便竭尽全力为娘娘沉冤昭雪,让娘娘和皇上早日母子相认。” “嗯!” 李宸妃颔首,心中早已急不可待。 自从回到京城,她从包拯和公孙策那里得知,皇上是一位品行端正、仁德兼备的明君。 作为母亲,内心深处自然是无比喜悦和宽慰。 然而,自从她生下皇上,除了皇上七岁那年她匆匆见过一面,此后便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如今皇上已经二十五岁,长大成人,并且成功登基,成为一国之君。 而作为皇上的亲生母亲,她却流落在外,甚至皇上并不知道世上还有她这位母亲的存在。 作为母亲,李宸妃怎能不感到痛心? 皇上如今的模样,她这个做母亲的完全不了解。 她对皇上的记忆,仍然停留在十八年前他还是个孩童的时候。 她心中怎能不充满期待和挂念? 又有谁能真正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呢? 但她也明白,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 现在,她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甚至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现在,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包拯身上。 又过了两日。 包拯这边,却似乎毫无进展。 他不敢轻易探询二十五年前的宫闱秘史,因为刘太后警觉性极高。 一旦她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事情就会变得棘手。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这天,宫中突然传出闹鬼的传闻。 一时间,皇宫内苑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而刘太后这些天也被鬼魂闹得心神不宁,无心理政。 得知她病重,皇上几次探望,询问原因,刘太后都推说无事,只说是年岁大了。 宫中的御医诊断后表示,娘娘是因操劳国事,只需调养数日即可。 但一连数日,刘太后都在半夜被惊醒,口中喃喃自语。 眼见病势愈发沉重,皇上只好召包拯进宫,想要查明究竟是什么邪祟,竟敢惊扰太后的安宁。 “皇上,不知太后夜晚可曾说些什么?”包拯试探地问道。 赵桢叹了口气:“母后只是呓语,这几日,母后身体日渐憔悴,太医却瞧不出是何病根。” “加之这几日,皇宫内苑里,常有流言蜚语,说后宫夜间常有鬼哭。” “朕也担心是何邪祟惊扰了母后凤体,故而宣包卿来查探一番,看看是何邪祟,如此胆大妄为。” 包拯此刻心中已大致揣摩出真相。 倘若果真是鬼怪作祟,那么这个鬼怪,多半就是寇珠的亡魂了。 若能有寇珠的冤魂作证,对于李宸妃一案的胜算无疑会增加。 包拯自然不会错失这个良机,于是自信地向皇上保证: “陛下请放心,若真有妖邪作乱,臣定会将其擒获。” 见他如此自信,皇上大喜过望,承诺道:“若能除去这邪祟,使太后康复,朕定会重赏于你。” 考虑到皇宫深处包拯并不熟悉,赵桢便指派陈琳作为向导。 包拯自然是求之不得。 因为陈琳在狸猫换太子一事中,才是最为关键的角色。 正是陈琳和寇珠当年的舍命相助,才使得皇上得以幸存。 包拯道:“那就麻烦陈公公了。” 陈琳微笑着回应:“包大人不必客气,我们都是为了皇上和太后效力。包大人,请随咱家来。” 随后,带领包拯直奔后宫。 第68章 寇珠冤魂现身 包拯随着陈琳,一直来到皇宫内苑玉宸宫外。 玉宸宫当年被火烧,后来又重建。 但嫔妃知道宫里死过人,所以无人敢住,便成了禁地。 此时,夕阳西下,暮色渐渐四合,笼罩着后宫。 微风吹拂,夹杂着一股萧索之意。 尤其玉宸宫内,因常年无人居住,显得格外的颓败,总感觉透着一股森森的气息。 “包大人,这便是玉宸宫了。”陈琳蜷缩着身子,显得有些惧怕。 毕竟玉宸宫闹鬼的事,后宫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只要是个正常人,就没有心里不发毛的。 看着陈琳担惊受怕的样子,包拯抿了抿嘴,笑道:“有本府在,陈公公无须惧怕。” 包拯不仅修炼了大黄庭,其天眼能力也已提升至地级境界。 妖魔鬼怪见到他,都得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对于鬼怪的存在,包拯已习以为常。 在他看来,鬼怪与人类并无本质区别。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人类比鬼怪更为恐怖。 鬼怪之所以令人畏惧,往往是因为它们的外表异于常人。 然而,人类的可怕之处在于其深不可测的心机和多变,让你捉摸不透。 而鬼怪却没有那么复杂,反而好对付。 想到这里,包拯率先踏入玉宸宫。 “什么人竟敢擅闯后宫禁地。”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嗲声嗲气的冷斥。 闻言的包拯和陈琳都同时转过头去。 陈琳一看来人,立刻赔笑道:“郭总管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才几日不见,连咱家都不认得了。” 郭槐是刘太后的心腹,也是后宫的太监总管。 为人阴险毒辣,仗着太后的宠幸,在后宫耀武扬威,无人敢得罪。 和陈琳之间也常有嫌隙和摩擦,两人不太对付。 “咱家当是谁,原来是陈公公,不知陈公公到这后宫禁地,所为何来?” 陈琳道:“咱家奉皇上之命,引包大人来后宫驱邪降妖。” 郭槐此时才冷冷地看了包拯一眼,丝毫没放心上。 作为太后的信服,自然不惧朝臣。 “这玉宸宫乃是当年妖妃里娘娘的寝宫,早已封禁多年,能有什么鬼怪妖邪,我看是多此一举!” 包拯闻言,冷冷一笑:“郭总管这是要抗旨么?” 郭槐亦跟着冷笑一声: “包大人用不着拿皇上来压咱家,这后宫乃嫔妃居住的所在,外臣禁止入内。” “咱家身为后宫的太监总管,得为嫔妃们的安全着想,要是出了什么差池,咱家可担待不起。” “包大人还是请回吧!” 包拯目睹郭槐不遗余力地阻挠自己进入玉宸宫,心中愈发坚信是寇珠的冤魂在作祟。 显然,郭槐也意识到近来太后频繁在深夜惊醒,显然是受到了寇珠的干扰。 因此,郭槐担心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东窗事发。 “郭公公,你不过一个阉人,竟敢违抗圣旨。” “本府此番驱邪,也是为了太后的凤体。” “郭总管身为太后的心腹太监,反而千方百计的阻挠本府调查,究竟是何居心?” “本府现在开始怀疑,太后凤体不见好转,与郭公公有莫大关系。” 郭槐一听,吓得瞪大眼珠,结舌道:“包…包拯,你休要血口喷人,咱家对太后一片忠心,岂是你能诬陷的。” 包拯冷笑:“既然对太后一片忠心,为何阻挠本府驱邪,莫非玉宸宫的邪祟与你有关?” 抓住机会后,包拯步步紧逼,郭槐吓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半天都答不上一句话。 包拯接着道:“既如此,那本府就只好如实禀报圣上。” 说罢,转向陈琳:“陈公公也看到了,非是包拯不愿替皇上和太后分忧,而是郭总管居心叵测,极力阻挠。待会见了皇上,希望陈公公能秉公向皇上说明。” 陈琳何等聪明,岂能不明白包拯的意思,于是顺着他的话头道:“那是自然,包大人放心,咱家自会如实向陛下诉说原委。” 说罢,两人转身便走。 郭槐此时心里也慌了,这两人一唱一和,要真是如包拯所说一般禀报给皇上。 就算太后再宠幸他,这个罪名也不是他能担待得起的。 “包大人且慢!” 他连忙叫住两人,转脸赔笑道: “咱家刚才不过是和包大人开个玩笑,包大人大人大量,可别往心里去。” “包大人的为人,咱家还不放心吗?” “只是待会若当真查出什么邪祟,别忘了告知咱家一声,咱家也好向太后回复。” 包拯不置可否,反问道:“如此说来,郭公公是同意本府进玉宸宫了。” 郭槐笑道:“当然,当然,包大人请便。” 包拯轻哼一声,这才和陈琳踏入玉宸宫。 郭槐心知李宸妃被烧死在玉宸宫内,所以不敢进去. 遂趴在门外,猫着眼看。 院子里一副颓败景象,暮霭惨淡,寒风萧萧,败叶飘零。 包拯和陈琳进入玉宸宫后,直接进了寝宫里,把门掩了。 此时,天色已晚,寝宫里黑洞洞的一片。 陈琳怕黑,赶忙拿出一个火折子,吹亮了。 微弱的灯火映照着寝宫,到处结满了蜘蛛网,阴森森一阵,寒气袭人。 陈琳心里害怕,颤巍巍道:“包大人,这儿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可查的,不如到别个地方瞧瞧。” 包拯却没理会他,忽然沉声喝道:“何方冤魂,见了本府,还不速速现身!” 陈琳被这突如其来的喝声惊得一哆嗦,不明所以。 便见平地里吹起一股阴风袭来,令人浑身突然一阵阴冷,似是一下子坠入了冰窖。 树叶飘飘,火折子的火焰不停闪烁。 紧接着,地面忽然青烟袅袅,透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身穿宫女的服饰,长发及腰,容颜姣好,只是脸色显得苍白,格外诡异。 “寇…寇珠……” 陈琳哪里见过这恐怖的场面,一直都只是听说包拯有神鬼魂的神通。 可那也是传言。 在他眼里,多半是包拯断案时故弄玄虚,吓唬凶犯的伎俩而已。 他哪里想到,竟真有鬼怪存在。 依稀瞧出是死去十八年的寇珠,即便是熟人,陈琳也被吓得腿肚子发软,头皮发麻,险些摔倒。 毕竟她不是人,而是鬼! 她明明已经死了十八年了,为何没有投胎转世? 第69章 寇珠诉冤情 原本陈琳是不想进玉宸宫来的,毕竟玉宸宫阴森森的。 不想半路杀出来一个郭槐,他不想多看郭槐一眼,才壮着胆子跟着包拯进了玉宸宫 谁曾想到,却遇上了一辈子都不愿意碰上的东西。 “承御寇珠叩见星主,叩见郭公公。” 寇珠冤魂看到两人后,当即跪了下去。 “果然是你!” 包拯好整以暇地看着寇珠,假意询问。 “大胆寇珠,本府也曾听说过你。” “你既已为鬼,为何滞留人间,惊扰后宫?” “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本府奏请阎王,将你神魂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陈琳听着包拯对寇珠的口气,整个人都蒙了。 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和鬼怪这么说话。 他的胆子,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就见寇珠道:“寇珠乃是为宸妃娘娘一案而来,请包大人为李娘娘伸冤。” 陈琳闻言,顿时吃了一惊:“寇珠,你休要胡说,什么李娘娘?” 寇珠道:“郭公公,当年您忠心护主,难道忘却了当年之事?李娘娘含冤莫白,时隔多年,时机已到,是时候让皇上知道他的身世了。” 陈琳见寇珠口无遮拦,腿都吓软了。 此事牵涉太广太深,李娘娘杳无音信,不知所踪。 如今的朝堂更是刘太后一手把持。 对当年之事,皇宫里讳莫如深。 但凡谈及此事的人,都变成死人了。 陈琳又怎会不惧怕? 对于此事,陈琳也早就深藏心里,哪怕是一个字都不敢提及,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若是走漏了风声,让刘太后知道,当今的皇上,便是当年她千方百计想要害死的李宸妃之子,后果不堪设想。 以皇上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对抗刘太后。 所以陈琳早已决定把此事彻底烂在肚子里,现在这样就很好。 皇上安全,朝局也安定。 他哪会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寇珠的冤魂在这个时候出现,想要替里娘娘翻案平反。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更是置李宸妃和皇上于危险境地。 想到这里,陈琳惊出一身冷汗。 不知为何,他竟然一点都不怕寇珠的鬼魂了,转而怒斥道:“寇珠,休得胡言!你究竟想干什么?” 包拯自然明白陈琳为何如此的惶恐和惧怕,就是因为他还不清楚,开封府已经受理了李宸妃的案子。 他也不再隐瞒,道:“陈公公不必惊慌,当年狸猫换太子一案,本府早已知晓。” 陈琳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可是宫闱秘事,时隔多年,活着的人,除了当年参与此事的主谋刘太后、庞太师,以及帮凶郭槐之外,就只有他知晓。 包拯一个年轻后生,怎么可能知道。 他赶忙试探道:“咱家听不懂包大人在说什么。” 包拯笑道:“公公不必惊慌!” 于是将遇见李宸妃的事说了一遍。 陈琳听后,激动得难以自持:“包大人莫非虚言诓骗咱家?” 寇珠听后,也是喜出望外。 包拯郑重道:“如此大事,本府岂敢虚谈。公公当年忠心为主,冒着灭族的风险将皇上送出宫去,如今正是替李娘娘平反的时候,不知公公可还有当年的胆气和忠义?” “咱家都快入土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敢为的。” “包大人都能为正义挺身而出,咱家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若能替娘娘平反冤屈,让皇上和娘娘母子相认,咱家也不枉白活一世。” “包大人但有什么差遣,咱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包大人说吧,咱家该怎么做?” 包拯心里一阵感动,很难相信,一个太监,能如此大义凛然。 想到这里,说道:“本府现在尚未想到十全十美之策,公公暂且不要伸张,更不能对任何人谈论此事,需要公公的时候,包拯自会联系公公。” “嗯!”陈琳努力地点点头,眼中含泪道,“李娘娘的冤屈,全仰仗包大人了。” 包拯也点了点头,随即转向寇珠:“寇珠。” “包大人有何吩咐?” “你且先离去,不可再滞留皇宫,让太后生疑,本府需要你的时候,自会传唤于你。” “是!” 寇珠朝着包拯拜了三拜,而后化一道阴风而去。 包拯和陈琳这才离开玉宸宫,出得门来。 此时在门外等候的郭槐,半天不见包拯和陈琳,坐在一张石凳上打瞌睡。 看到两人后,才惊醒过来,笑呵呵迎上来。 “包大人,可查出是何方邪祟作怪?” 包拯心里当然分得清事情轻重,郭槐是狸猫换太子的一角,更是今后破案的关键人物,自然不能将遇见寇珠冤魂之事告诉他。 包拯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敷衍了事。 然而,郭槐执掌后宫多年,又岂是那么好糊弄,根本不信包拯所说。 包拯佯装不悦道:“郭总管既然不信,便自己进玉宸宫查上一查,何必又来问本府。” 郭槐吃了一瘪,心里很不痛快,却又奈何不得,笑道:“包大人不是耍笑咱家吗?咱家可没包大人那方面的本事!” 包拯没再搭理他,和陈琳一道回御书房复命。 包拯自然也没告诉皇上是寇珠的冤魂,表示什么都没有。 皇上心里也是半信半疑,若非妖孽作祟,太后为何病入膏肓。 包拯道:“皇上,太后垂帘听政多年,日理万机,更见年事已高,难免多虑,不足为奇,只需好好调养,臣保证不出三日,太后定能痊愈。” 赵桢叹了口气:“但愿真如包卿所言!” 另一边。 郭槐回到太后寝宫,将今日皇上召见包拯,命其到玉宸宫除邪之事说了。 刘娥听后,大惊失色:“包拯去了玉宸宫?为何不阻止?” 她这几日本就被寇珠的冤魂搅得心神不宁。 得知皇上让包拯去玉宸宫驱邪,哪里还坐得住。 她自然也听说过包拯有断阴的本领,若是当真遇上寇珠的冤魂,后果不堪设想…… 在她看来,李宸妃十八年前便已经葬身火海,自然不用担心。 她所忧虑的是,皇上知道自己乃是从南清宫过继的养子,而非自己亲生,这些年都被蒙在鼓里,会不会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甚至有人借助狸猫换太子一事,制造事端,给大宋带来不可估量的灾祸! 第70章 郭槐探包府 郭槐苦涩道:“奴婢也深知事关重大,极力阻拦,可包拯和陈琳是奉了皇上之命,奴婢也不敢违抗圣命啊!” 刘娥道:“那包拯可看到了些什么?” 郭槐道:“奴婢心里害怕,不敢进去,只敢在门外等着,可那包拯狡猾得紧,一丝一毫都不肯和奴婢透露。” “饭桶!”刘娥怒道,“哀家要你何用?” “奴婢有罪,请太后责罚。”郭槐赶紧跪下领罪。 “现在责罚有何用,起来吧!” 郭槐连忙谢了:“太后,奴婢以为,包拯一定是察觉了什么,若当真瞧见寇珠的冤魂,后果不堪设想啊!” 刘太后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区区一个包拯,能掀起什么风浪,难不成他敢和哀家作对不成?” 朝堂现在还在她掌控之中,她想捏死包拯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不信包拯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 更何况,李宸妃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就算包拯知道了二十五年前狸猫换太子之事。 就算皇上知道不是她亲生,而是从南清宫过继的养子,又能如何? 难不成皇上还会为了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先皇嫔妃翻案平反,和她这个“母亲”翻脸? “太后,包拯是出了名的不怕死,万一他将当年的事和皇上说了,总归对太后不利。” “以奴婢愚见,莫如直接找个理由,除了包拯,永绝后患!” “放肆!”刘太后听郭槐竟然出这等馊主意,要杀朝廷栋梁,不由嗔怒。 对包拯,刘太后打心眼里喜欢,年纪轻轻,便为大宋立下多少汗马功劳,这样的臣子,杀不得。 刚正忠心,又是能臣干将。 百姓需要这样的青天,朝廷需要这样的能臣,皇上更需要这样的忠臣。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支撑不了多久了。 一旦殡天,治理国家的重任就要全部落在皇上的身上。 若是朝廷失去了包拯这样的臣子附着皇上,皇上根本镇不住丁渭、夏竦和庞太师这些人。 到时候皇权被他们架空,大宋就危险了。 这并非刘娥想看到的结果。 她辛辛苦苦治理了十几年的大宋朝,不能毁在自己手里。 做不了武则天,也要成为窦太后那样的人,名垂千古。 不能因为狸猫换太子一事,让鲜血付诸东流。 当然,这也不代表她就希望狸猫换太子一案被公之于众。 虽然那是政治斗争,放眼整个历史,就没有不争的,算不上什么特别。 但终究这事并不光彩,是她人生的一个污点。 她也不想在晚年了,还留下一笔不光彩的历史。 更何况现在包拯究竟知不知道此事,还两说。 她没必要急于除掉包拯这个能臣干将,落个杀忠臣的骂名。 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她不会轻举妄动。 刘娥略一思索,遂道:“包拯是皇上的宠臣,是大宋的栋梁,岂可说杀就杀。” 郭槐急道:“可是太后,若不是杀包拯,对您可是大大的威胁呀!” “哀家自有分寸,从现在开始,你监视包拯的举动,有任何异样和风吹草动,立即禀报哀家知道。” “是!” 郭槐都惊呆了,不敢相信,这个时候了,太后竟然都不杀包拯,还把他当国家栋梁。 这和以前的性格可不同啊。 年轻时,太后那可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这些年,反而变仁慈了。 原本是有机会临朝称制,成为第二个武则天,可就因为李沆、李迪、王曾等大臣的几句劝告,她竟然就放弃了称帝的野心。 这是郭槐一直无法理解的事情。 现在,更是无法琢磨她的心思。 尤其是在眼下这个紧要关头,他对包拯竟然选择了仁慈,对包拯的偏爱,似乎不亚于皇上。 包拯滥用职权杀桃杌,她没有杀包拯。 眼下,关系到她名誉的大事,她还不杀,这就说不过去了。 换作当年,但凡对自己不利的政敌,她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虽然没有杀士大夫,但反对他的大臣都全部被贬黜,诸如寇准,范仲淹等。 所以,郭槐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太后的行事风格,像是变了个人。 然而他一个太监,又岂会懂得政治家的谋划和思想。 太后都这般说了,郭槐也奈何不得,只得先派人暗中监视包拯。 得知包拯家里突然多了一位老母亲,还在从楚州回来的路上带回来的,郭槐立刻就警觉起来。 他的老母亲出现得也太不合常理了。 包拯的老家乃是庐州,又怎么会从楚州带到汴梁来。 郭槐不敢有丝毫大意,即刻派人快马加鞭赶去泸州包拯老家调查。 得到包拯的父母早已双亡,家里只有一个嫂嫂,包拯自称嫂娘,郭槐都惊呆了。 “消息是否准确?”郭槐询问探子。 “千真万确!” “包拯父母早亡,是由大嫂抚养长大成人,长嫂如今在老家,并未接到汴梁。” 郭槐这一惊非同小可,立时预感到大事不妙,赶忙禀报太后。 刘娥听后,眉头也是紧皱起来,心里难免疑惑和惴惴不安。 于是让郭槐亲自去一趟包府,代表她去慰问包母。 郭槐领命,挑选了一株千年人参,径直到包府来。 此时,包拯、展昭等人都在衙门,根本不知此事。 府里除了包兴和婉儿外,就是几个丫鬟和下人。 一听是太后派来的总管太监前来慰问老夫人,哪里敢阻拦,告知老夫人在后院赏花。 郭槐见状大喜,径直到后院来。 果然见一老妇在池塘边喂鱼,怔怔出神,没有留意到自己到来,郭槐遂假咳了一声:“老夫人!” 李宸妃在后宫多年,岂能不知郭槐的声音。 虽时隔多年,却是记忆犹新,一听到声响,心中顿时一惊,本能地回头来看,心中顿时一惊。 不过多年过去,李宸妃早年老色衰,又生活在乡野之间饱受风吹日晒,容貌变化极大。 郭槐第一眼没瞧出什么来。 凝神细看,才依稀感到似曾相识。 和当年的李宸妃有那么一丝仿佛,尤其是她的眼神…… 实在是太像了,郭槐不怀疑都困难。 第71章 郭槐一试李宸妃 看着眼前的包母和以前的李宸妃有些神似,但郭槐又不敢确信。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李宸妃十八年前便葬身火海了。 而看到郭槐这个大仇敌,李宸妃也是吃惊不小,心中的怒气如同将要爆发的火山。 但她还是尽力克制情绪,不敢表现出来。 甚至郭槐为人机警,让他瞧出端倪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这位公公怎么称呼?”李娘娘假意问道。 “咱家是太后的总管太监郭槐。” “光临鄙府,所为何来?” “奉太后之命,特来看望包老夫人!听说包老夫人双眼复明,故而特备一根千年山参,以表太后对臣子的关怀之情。” 李宸妃一听,心中顿时一怔,莫非刘太后对自己的身份已经产生了怀疑? “太后的好意,民妇心领了,然而民妇一个乡野村姑,怎敢动太后垂问,我儿包拯不在府邸,不敢收受,郭公公请回吧!” 郭槐道:“这是太后的意思,包老夫人要是不收下的话,咱家可没法回去和太后交差。” “既如此,那就谢谢太后的好意了,哀…” “哀家”两个字刚要脱口,李宸妃立马自觉,连忙改口: “民妇感激不尽,有劳公公代民妇向太后娘娘致谢。” 郭槐听她谈吐流利,和自己说话都不打盹,心里越是惊疑。 李娘娘接着道:“我儿包拯不在府中,民妇一个孤老婆子,不便留公公。” 见她急于赶自己走,虽无可厚非,但郭槐既知包拯父母早已双亡,如今这老妇又自称是包拯的母亲…… 其中的因由实在耐人寻味,他岂能就这么离去。 势必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也好回去和太后有个交待。 “咱家还有几个问题想询问包老夫人,问完了咱家立刻就走。” 李娘娘闻言,眉头拧了起来。 郭槐道:“咱家听说包大人父母早已双亡,如何老夫人又自称包大人的母亲。” 李娘娘一怔,她虽然在包府已多日,但每天日思夜想的都是皇上,对包拯的家境却是一无所知。 不想包卿父母已然双亡! 他为了自己的事劳心劳力,自己却忽略了对他的关心,李娘娘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之情。 “我并非他亲娘,是她的奶娘。”李娘娘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郭槐笑道:“但不知老夫人家里都还有什么人?” 李宸妃又是一怔,包拯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他心里又怎会清楚? “民妇小家小户的,有辱郭公公明问。” 见她回答得天衣无缝,郭槐拿她没办法。 略一思索,郭槐便直接放大招。 “包老夫人有所不知,只因咱家第一眼瞧见包老夫人,便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和宫里一位逝去的娘娘有些仿似。” “不知是哪位娘娘?” “先皇最宠爱的李宸妃。” 心里受到刺激的李宸妃,脸上的肌肉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转而一笑。 “民妇一个乡野村姑,如何敢和宫里的娘娘相提并论,公公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郭槐目光时刻留意着她的反应,方才才一说出“李宸妃”三个字,她就显得那么不自然,心中的猜疑又多了几分。 郭槐轻笑一声:“包老夫人难道没听说过李宸妃?” 李娘娘亦笑道:“民妇身份卑贱,怎会认得宫里的人。” 郭槐道:“可咱家觉得,包老夫人就是李宸妃。” 李宸妃顿时大惊失色,但她反应还算快,故作不悦道: “郭公公,老身乃包拯的奶娘,公公却将老身当先皇的嫔妃,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名,公公不怕,老身还怕呢!” 郭槐道:“许是咱家太怀念那位娘娘,看走了眼,老夫人勿怪。” 李妃道:“公公请便吧,我儿包拯不在,多有不便,便不招待公公了。” “既如此,咱家告退,就不打扰包老夫人了。” 说罢,郭槐这才转身回宫。 将今日所见如实告知太后。 刘娥心里也疑惑:“你可瞧仔细了?她果真和李宸妃相似。” “奴婢绝不会看走眼的,至少有七八分相似。”郭槐十分笃定。 刘娥道:“既如此,哀家倒想亲自瞧上一瞧。” 内心深处,刘娥不相信世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更不相信,一个死了的人,时隔多年后又活过来了。 这不奇了么? 想到这里,心里越不放心,得亲自验证一番才放心。 夕阳西下。 包拯处理完府事后,方回府邸。 得知郭槐白天见过李娘娘,也是大吃一惊。 “但不知郭槐可认出了娘娘?”包拯赶忙追问。 “哀家虽然极力掩饰,可郭槐机警,心里多半已生怀疑,只是不敢确认。” “那就好,让娘娘受惊,臣之罪也!” “包卿不必自责,刘后聪明绝顶,且生性多疑,对狸猫换太子一事耿耿于怀,想瞒过她,实非易事。” 包拯点了点头:“看来臣也的加快步伐,尽快让皇上和娘娘见面,迟则生变。” 对包拯来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只要让皇上和生母李宸妃见面,将当年的真相告知,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只要皇上认了李宸妃这个亲生母亲,到时候刘太后想再对李宸妃下手,也不可能了。 包拯不信刘后会一点都不顾及皇上,不顾及自己的名誉。 李妃道:“皇上居住在深宫内苑之中,日理万机,哀家如何得见皇儿。” 包拯叹了口气:“臣也一直在思索此事,可一直找不到这样的契机,如何才能让皇上出皇宫来。” 就在这时。 只见张龙来报,说南清宫宁总管求见。 “南清宫宁总管?”包拯不明所以,但既然是八王爷府邸的太监总管,想必是八王爷有事召见,于是叫请。 须臾,宁总管来到花厅,双方致意。 宁总管知道八贤王一向最是赏识包拯,故对包拯也客客气气的,毫无架子。 “不知宁总管光临,有何贵干?” 宁总管笑道:“咱家特来给包大人请安。” 包拯亦笑道:“承蒙宁总管惦念,下官未曾拜奉,反倒劳驾公公,包拯倍感受宠若惊。” 随即坐定。奉茶。 包拯直接开门见山,询问宁总管来意。 宁总管随即表示,乃是小王爷赵祥一向敬佩包拯的忠正贤能,常常在狄娘娘面前提起。 狄娘娘每次听闻包拯惩奸除恶的事迹,都乐得合不拢嘴,对包拯赞誉有加。 要小王爷跟包拯好好学习,多走动走动,做个正直廉明的贤王。 恰逢狄娘娘寿诞,赵祥遂有意邀请包拯过府,差宁总管过来告知。 包拯得知原委,喜出望外。 狸猫换太子一案,正不知如何着手。 狄娘娘寿诞,不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么? 若能得八贤王相助,皇上认母之事就多了几成把握。 第72章 再起波折 其实包拯也早就想过通过八贤王这一条线。 八贤王当年既然愿冒风险将太子赵祯收在门下,当儿子抚养。 如今赵桢已经长大,做了皇上,且死去多年的李宸妃又活过来了。 相信赵德芳是愿意支持皇上认母的。 不过,在天下人眼里,李宸妃早已葬身火海。 若是没有亲眼瞧见李宸妃本人,仅凭口述就想让八贤王相信李宸妃没有死,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现在好了,若能借着狄娘娘的寿诞之机,让李宸妃和狄娘娘见上一面。 事情便算是成功了一大半,能省去许多的曲折。 想到这里,包拯笑问宁总管:“但不知娘娘圣诞是什么时节?” 宁总管呵呵笑道:“明日便是娘娘寿诞,不然,咱家也不用赶着獐似的来见大人嘞!” 包拯笑笑,略一沉吟:“多承宁总管指教挂怀,下官敢不从命,只是还有一事……” “下官是个外臣,娘娘圣诞,不能当面叩见。” “现家慈在府邸,欲亲身一往,又恐唐突。” 宁总管一听,吃惊道:“哎呀,怎么老夫人到了!大人说哪儿的话,老夫人肯去,那再好也没有,娘娘定然欢喜不尽。” 随即表示,回南清宫后便立即在娘娘前奏明。 包拯喜出望外,再三致谢:“又要劳烦公公。” 宁总管笑道:“打什么紧,咱家跑跑腿的工夫!” 宁总管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包拯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八王爷和狄娘娘都青睐他,皇上更是宠幸有加,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虽说他是南清宫的人,也没人敢难为他,但多条朋友多条路,多和包拯这样的臣子结交结交,总是不会有错的。 随即表示:“大人放心,一切都在咱家身上,回去便禀明娘娘,您先替我在老夫人前请安吧!等明日我在宫内,再接待她老人家便了。” 包拯又叮嘱道:“家母不大识宫里的礼数,到了南清宫,还指望公公多多照拂照拂。” 宁总管又笑了起来。 “这还用得着包大人吩咐?” “咱们的交情,不消你说。” “咱家便先告辞,日后有空,咱家再来拜访。” 包拯一直将宁总管送出仪门,这才回转,来见李宸妃,将方才之事备细说了。 李宸妃惊喜交集,深知八贤王贤明,狄娘娘贤惠。 若得相见,说经冤屈,请王爷和娘娘从中周旋,便可沉冤得雪了。 想到这里,不由心驰神往,遐想联翩,心已飞到南清宫。 恨不能立时出现在八贤王和狄娘娘眼前,一吐胸中块垒。 包拯叮嘱李宸妃后,便吩咐包兴,准备礼品,明日为狄娘娘祝寿。 眼看狸猫换太子一案有了眉目,包拯心情也是大好。 可高兴不到三秒钟,只见府门外忽然响起一声:“太后懿旨,开封府府尹包拯接旨。” 听到是郭槐的声音,包拯如坠冰窟! 不会是太后要对自己下手了吧? 整衣端肃,出花厅来接旨。 “臣包拯接旨!” “太后口谕,宣包拯之母包老夫人进宫!” 闻言,包拯心里更是如同十八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太后宣召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想要亲自验明李宸妃的身份罢了。 若此时让她进宫,以刘太后的精明,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李宸妃? “郭总管,太后突然召见家母,不知所为何事?” 郭槐一声轻笑:“太后的事,咱家可就不大清楚了,包大人,接旨吧!” 包拯略作思索:“请郭总管上复太后娘娘,家母眼疾未愈,进宫多有不便。” “更兼家母乃乡野妇女,不懂宫中的礼数,唯恐冲撞了太后,实有不妥。” “太后若有何召命,臣定当遵旨,若让家母进宫,实不敢奉召!” 瞧着包拯推诿其事,郭槐越发笃定包老夫人便是当年的李宸妃了。 “包大人想抗旨不遵么,这可是灭族之罪。” 包拯听得心里一阵操蛋。 在大宋朝做文臣,什么都好,就是等级制度太森严了。 动不动就要灭九族。 天下人的生死,全被一个人给捏着。 若遇上个昏君,可不会跟你讲什么是非对错,他的好恶就是律法。 “包拯不敢!” “郭公公,家母年迈,行动多有不便,本府尚须询问家母的意思,公公少待。” 郭槐轻哼:“你快些个儿,咱家还等着跟太后复命哩!” 包拯随即将郭槐请到花厅里面奉茶,让展昭招呼,急忙来见李妃。 李宸妃听后也震惊不已,刘娥生性多疑,她是知道的,可也没想到她会如此之谨慎。 她到汴梁,几乎是深居简出,就没出过包府,更没露出过一些破绽,走漏一点儿风声。 不想刘娥这么快便怀疑到自己的头上,而且还要让她进宫去。 目的不言而喻了。 她与刘后相处多年,两人彼此了解。 哪怕时隔多年,她也相信,刘后必定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若奉召进宫,可不就完了。 可若不奉召,必然牵连包拯。 就在这时,公孙策忽然说道:“娘娘,大人,学生倒是有个主意。” “公孙先生有何主意?”李宸妃迫不及待道。 “太后有召,自是不便抗旨。” “然而 娘娘若是以现在这身装扮进宫,难保不被太后看出,莫如先乔装一番,再进宫,量刘太后看不出端倪来。” 李宸妃道:“如何乔装?” 公孙策道:“娘娘褪了身上的绫罗绸缎,穿得略显粗浅些,头上裹个布绢,手里执一根拐杖,扮作乡野妇道人家,不知娘娘肯否?” 李宸妃闻言喜道:“不愧是足智多谋的公孙先生,事到如今,哀家还有何不肯的。” 包拯随即让婉儿搀扶着李妃回寝宫,按公孙策的主意乔装改扮。 须臾。 李妃改装罢,佝偻着身子,拄着一根拐杖出来。 更兼婉儿在她脸上添了几笔皱纹,分明就是乡野间的村妇,哪有半点娘娘的端庄淑容。 “包卿吾儿,哀家这副模样可瞒得过刘后否?” “娘娘现在这副样子,臣都险些认不出来,一定可以瞒过,只是委屈了娘娘。” 李妃笑道:“哀家漂泊在外多年,受了多少凄楚,这点苦算得什么。” “嗯!”包拯点点头,“虽然如此,却也不能不防,臣让展护卫陪娘娘一道进宫。” 既然受理了李宸妃的案子,自然就要有始有终,护她周全。 哪怕引起刘太后怀疑,也不能让李妃出现意外。 展昭乃御前五品带刀护卫,可自由出入皇宫,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让他陪同李妃进宫,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第73章 狸猫肉 随即,包拯亲自搀扶着李宸妃出门来。 郭槐看到后,眉头顿时挤出了几道深深的褶皱。 包老太太和白天所见,简直判若两人,心里愈发疑惑。 “包大人,令堂怎么和白天所见不似一个人儿。” 包拯面色微沉,故作不悦道:“郭公公此话是何意,母亲难道还有冒认的不成。” 郭槐又凝神细看,此时才觉神态又有几分相似,遂不便多言。 包拯接着道:“郭公公,家母年事已高,腿脚不便,且眼疾尚未痊愈,须得有人照拂。” “包拯本待随家母一同入宫,奈何包拯只是一个外官,不便入内。” “展护卫乃御前带刀护卫,包拯让他陪同家母前往。” 郭槐道:“包大人,后宫乃皇上的家眷,男人禁止入内,只怕所有不便,咱家代包大人照拂便了。” “老太太是去见太后,又不是去龙潭虎穴,包大人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宸妃道:“民妇是个乡野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更何况还是深宫内苑,人生地不熟的,若没个熟识的人陪着,实不敢参见太后。” 郭槐听她这么一说,没奈何,只得同意。 包拯又给展昭使了个眼色,叮嘱道:“展护卫,好生照顾家母,面见太后后,便即刻回府,家母的眼疾还须调理。” 展昭何等聪明,自然明白包拯的意思。 便是不让李娘娘在宫里耽搁,以免让刘太后瞧出端倪来。 展昭领命。 随后包拯搀扶李妃上了轿。 展昭提着巨阙宝剑,护持着,朝皇城而来。 不一时,进了后宫,来到太后寝宫——宝庆宫。 “民妇包李氏叩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宸妃极不情愿地就要下跪见礼。 平生最大的仇敌,如今却要向她行礼,她哪里甘心。 遂装作一副身体乏力,下跪艰难的样子,不停的咳嗽。 刘太后看到她这副吃力艰难的模样,也不好再让她跪下去。 “免了吧!” “谢太后娘娘!咳咳~~!” 刘太后高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瞧着“包老夫人”这副模样,和李妃简直判若两人,心里不由疑惑。 郭槐可是信誓旦旦在自己面前说,包拯的母亲和当年的李宸妃有六七分相似。 如何自己一点也瞧不出来? “御前带刀护卫展昭参见娘娘千岁。” 见太后瞧着李宸妃端详,展昭连忙行礼。 “免了吧!”太后也免了。 她自然听说过南侠展昭,若是以前,她或许还会好奇,但现在她的心思都在“包老夫人”身上,没心情理会南侠展昭。 于是命郭槐和展昭都出去,她要和“包老夫人”单独聊聊。 “这……”展昭面露难色,却也不敢违抗圣旨。 李宸妃也示意他离开,他只得遵命,退至门外守候。 刘太后随即请李宸妃就座,并询问她的年龄。 李宸妃刻意夸大了自己的年龄,报出比实际大六七岁的数字。 她此刻的装束让她看起来俨然已是六十岁的老妪。 所以刘太后倒也不疑。 只是不断地询问和试探,试图观察她的反应。 尽管李宸妃竭力掩饰,试图扮演成一个朴素的乡间妇人,但她的刻意反而使她的举止显得更加不自然。 刘太后也瞧出了些端倪,看她的言谈举止,和当年的李妃越发相似。 于是命丫鬟端来一盘桂花糕。 看着以前最喜欢吃的桂花糕,熟悉的香味扑鼻,一幕幕美好的回忆不由得涌上李宸妃心头。 虽然知道是刘后刻意试探,可李宸妃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黯然和伤感,怔怔出神片刻。 担心刘后生疑,便连忙谢恩,拿起一块品尝起来。 桂花糕才一入口,两滴晶莹的泪水早已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滑落。 刘后心里更是猜疑:“包老夫人,为何堕泪?” 李宸妃哽咽道:“民妇从没吃过这么甜美之物,故而激动。” 刘后暗暗哂笑,又命丫鬟端来一盘肉:“包老夫人,这是本宫特意为你准备,不妨品尝品尝。” 李宸妃问是何物? “此乃狸猫肉!” 此言一出,李宸妃凤眼一睁,大惊失色。 脑海里立时浮现出当年生下的血淋淋的狸猫,腹内翻江倒海一般,几欲呕出来。 心里把刘后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太狠毒了! 打死她都想不到,刘娥会以如此阴狠的这种方式来试探自己。 “包老夫人,为何听到狸猫肉就如此失态?” 李宸妃强忍着心中呕吐感:“民妇一向吃斋念佛,多年不曾沾荤腥,一看到肉便觉腹内难受,故而失态,望乞太后娘娘恕罪。” “是么?” 刘后轻笑一声。 此时此刻,她虽不敢十分确信眼前的包老夫人就是李宸妃,心中的疑惑却已多了七八分。 毕竟十八年前李宸妃便已葬身火海,她也派人去验明了正身,实难相信死人还能复生。 可包老夫人的表现和神态,和当年的李宸妃实在太过相像。 刘娥一时也猜不透其中原委,继续试探道:“包老夫人和哀家一个死去多年的姐妹长得有些相似。” 李宸妃心中一怔:“死去多年的姐妹太后娘娘尚且记得,想必太后和她关系一定十分密切。” 刘娥点点头,故意刺激李宸妃:“哀家和她情同姐妹,与她同时怀有龙中,不想她却诞下妖孽,被打入冷宫,后又意外失火,葬身火海之中。” 听到这里,历历往事注入心头,李宸妃一时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不由得哽咽出来。 两行清泪扑簌簌止不住往外流。 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刘娥面对亲手造下的罪孽,竟说得如此风轻云淡,毫无一丝内疚之意。 其内心是该有多阴毒! 李宸妃强忍着心中恨意,道:“太后莫不是和民妇讲故事,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会诞下妖孽?!” 刘后看着包老夫人这个样子,基本已确定她就是李宸妃了。 否则,怎么自己才一提及此事,她便如此激动失态。 乡野村妇,断然不可能知道这件宫闱秘事。 “哀家自然也知道她是冤枉,然后宫之中,处处勾心斗角,争权夺宠,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古人云:‘一将功成万骨枯’,流血牺牲在所难免。” “只要身处其位,就不得不为之。” 第74章 南清宫祝寿 刘娥能够从一个歌姬,经过多年的煎熬,成为执掌大宋政权的太后,自然有着强大的心性。 执政这么多年,她早已看透政治,看透人心。 自然不会后悔当年所做之事。 就算历史重演,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再来一次狸猫换太子。 如今李宸妃现身,她也不惧。 遇事就坦然面对! 狸猫换太子对她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大事。 当年的多么受宠的李宸妃,尚未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更遑论今日。 区区一个无名无份的李宸妃,一个小小的开封府尹包拯,能掀起多大风浪? 螳臂当车罢了! 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谁能撼动得了她? 她想要谁死,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包拯如是,李宸妃如是。 “民妇一个乡野妇人,不懂什么权力,太后娘娘跟民妇说这些做什么?” 李宸妃眼眶早已通红,若是眼神能杀人,刘娥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只可惜,面对刘娥的刺激,李宸妃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哀家只是看到包老夫人,想到一些往事,和包老夫人闲聊叙阔。” “包卿家是个正直的能臣,哀家很喜欢,多亏包老夫人,为大宋抚育栽培这样一个好臣子!” 李宸妃震惊得瞪大双眼,此时此刻,她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身份算是彻底暴露了。 然而这个节骨眼上,刘娥反而对包拯赞誉有加,让她十分的迷糊。 不明白,刘娥究竟意欲何为? “民妇只是乳娘,不敢鞠躬,我儿天性耿直忠正,更兼皇上和太后栽培,民妇岂敢居功?” 刘娥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寝宫外忽然响起展昭的声音:“启禀太后,时辰不早了,老夫人眼疾尚未痊愈,包大人再三叮咛,须尽早回府调养。” “唔!”刘后点点头。 既然已经确信了李宸妃的身份,也没必要再继续试探,表示自己也累了,便同意李宸妃回去。 李宸妃和展昭纷纷谢恩,展昭搀扶着她告退离去。 此时郭槐也进寝宫来,询问太后试探的结果。 刘娥却沉默不答。 展昭搀扶李妃出宫后,从李宸妃口中得知已然暴露了身份,展昭大吃一惊:“这可如何是好?” 李宸妃长叹一声:“哀家也不知,唯仰仗包卿了。” 她也极力掩饰了,可刘娥太阴险狡诈,心思太过阴毒,让她防不胜防。 当下两人回到府邸,将宝庆宫发生之事说了。 包拯和公孙策也面面相觑。 包拯也暗暗长叹口气,终究还是太低估刘太后了。 这样的女人,城府深得可怕,令人发指! 她究竟有什么后手,包拯猜不透。 不过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她不会杀李宸妃,更不会杀他这个开封府尹。 因为犯不着,无论是谁,都威胁不到她的权柄,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李宸妃不能,皇上也不能。 而她现在更想要的是一个名声,犯不着杀皇上的亲生母亲和爱臣。 所以,对包拯来说,皇上认母的希望并不渺茫。 只要能安然度过今夜,一切便可尘埃落定。 “娘娘也不用太过担心,太后若是想对娘娘不利的话,就不会让娘娘离开皇宫了。” 安慰了一番李宸妃后,包拯又吩咐展昭和四校尉,今夜务必保护好李宸妃的安全,防止大内高手来刺杀。 展昭和四校尉领命。 包拯也是一夜都没合眼,毕竟他也怕死啊! 然而担心是多余的,一夜过去,一切都是那么太平。 看着东方已经发白,众人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定下来。 此时,包兴已备妥了礼物,包拯查验过后,便挑选了几名衙役挑着寿礼。 又让包兴持拜帖前往南清宫,先去送礼。 南清宫外,人头攒动,全是来送礼的官员。 “劳驾,让个道!” 包兴挤了半天也挤不进去。 “挤什么,你是哪家府上的,赶紧后面排队。”一名管家打扮的男子斥责道。 前来南清宫送礼的,谁不是朝廷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便是宰相府到了这南清宫,也得老老实实排队。 “我是开封府包大人的管家。”包兴傲然道。 才一听到开封府两个字,众人纷纷侧目,眼睛一亮。 南清宫的管事张三爷一听,也是精神一振。 宁总管早就和他交代过,要是开封府的人来送礼,得好生招呼。 “原来是包大人的管家!” 管事赶忙先收了包兴的礼品和拜帖,通报宁总管。 宁总管也随即迎出来,赏了包兴五十两银子,挑礼品的每人也赐了十两。 表示娘娘早已在府邸等候,让包兴回去,送包老夫人过来。 包兴得了赏赐,喜不自胜,赶忙回复禀报。 包拯这才安排轿子,骑了马,亲自送娘娘来南清宫。 宁总管早在南清宫外等候,双方打了个招呼。 落下轿子,包拯搀扶李宸妃下来,又叮嘱一番,目送李宸妃进了南清宫之后,方才转身回去。 李宸妃来到南清宫,狄娘娘听闻,亲自降阶相迎。 可第一眼看到李宸妃,便大吃一惊,仿佛死去的李宸妃复活了一般。 可她也知道,李宸妃已死了十八年之久,眼前的老妇乃包拯之母,又怎会是李宸妃呢! “民妇拜见娘娘千岁!” 李宸妃此时见到狄娘娘,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可她才下拜,狄娘娘便赶忙亲自搀扶:“老夫人不必多礼,快请里面叙话。” 转头吩咐宁总管,今日要和包老夫人谈话,余者一概不见。 狄娘娘将“包老夫人”请到宫里,命丫鬟奉茶,无非聊些家常,赞赏包拯如何匡扶正义,忠君爱国。 见包老夫人谈吐不凡,神态举止越看越像当年的李宸妃。 狄娘娘忽然问道:“不知令郎今年多少岁了?” 李宸妃闻言,当场哑口无言,羞得满面通红起来。 狄娘娘心里更是疑惑,世上哪有母亲不知儿子年岁的道理? 于是便要留她在府邸,好好问个清楚。 李宸妃自是求之不得。 狄娘娘遂又吩咐宁总管回报开封府,要留娘娘在家里小住几日。 随后拉着“包老夫人”,回自己的寝宫。 “包老夫人何故要欺瞒哀家,是何道理?”刚到寝宫,狄娘娘便质问道。 李宸妃见时机已到,脱口而出:“妹妹难道不认得哀家了么?” 第75章 天子认亲娘 狄娘娘听她称呼自己为妹妹,心里也是吃惊不已,“您当是宸妃娘娘?” “正是哀家!” 李宸妃听着狄娘娘这般口吻,心里顿觉有了希望,直言不讳。 “你不是已经……”狄娘娘吃惊不已。 “已经死了对吧?”李宸妃苦笑。 狄娘娘道:“你说你是宸妃娘娘,有何为凭?” 李宸妃随即将当年先皇御赐的金丸取出,递给狄娘娘看。 上面乃是先皇御笔所书“玉宸宫”三个大字,后面是娘娘的名讳。 当年先皇御赐金丸之事,狄娘娘自然是清楚的。 李宸妃有一个,刘贵妃有一个。 就算金丸能作假,但上面的字迹是先皇的御笔,绝不可能会错。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狄娘娘不相信。 “皇姐如何好端端的活着,又成了包卿家的母亲?” 狄娘娘怔怔看着李宸妃,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李宸妃随即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狄娘娘只听得啧啧称奇,匪夷所思。 不敢相信,当年所谓的李宸妃诞下狸猫,居然是刘太后、庞太师一手策划。 见李宸妃堂堂国母,却流落在外多年,心中感慨万分。 李宸妃道:“妹妹,哀家如何才得和皇儿母子相认。” 狄娘娘心里当然也清楚,狸猫换太子一案,乃是后宫争宠。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皇家,其实算不得什么。 自古无情帝王家。 父子尚且相残,更遑论其他。 不过刘太后把持朝政多年,不肯还政给皇上。 如今皇上已经长大成人,若是不让他知道自己还有个亲生母亲流落民间受苦,无疑是陷皇上于不孝。 是时候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世了。 想到这里,狄娘娘道:“宸妃娘娘勿忧,臣妾自有主张,娘娘只管在南清宫住下,让臣妾想办法让娘娘和皇上母子相认。” “那就有劳妹妹了!” 狄娘娘随即命人安排了卧房,安排丫鬟好生伺候着国母,一边亲自来见八贤王,且看他的主意。 八贤王闻听此言,也是大跌眼镜,不敢相信,世上有此等离奇之事。 其实李宸妃诞下狸猫这等荒唐之事,八贤王从始至终都不相信。 心里也早就猜到一定是刘太后所为。 不过这种后宫之间权力的争斗,他一个闲散王爷,也无法参与进来。 更何况当年先皇年事已高,根本听不进忠言。 而且庞太师和刘太后在暗中蠢蠢欲动,大有要逼宫之意。 所以,即便八贤王猜测到了事情的真相,可惜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是刘太后和庞太师在暗中策划的阴谋,就算是劝说皇上,也无济于事。 为了朝局的稳定,八贤王并未轻举妄动。 而后来,天理循环,皇子又机缘巧合之下过继给了刘娥成为太子,又成功当了皇上。 在八贤王眼里,虽然李宸妃冤死,可毕竟他的孩子做了皇上,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故而此事便不了了之。 只是不敢相信,葬身火海的李宸妃,后面又发生了那么多曲折,竟然还活着,这可真是天大之喜。 八贤王对刘太后的专权早已深恶痛绝,只可惜他手里并无实际的兵权,奈何不得刘太后。 如今李宸妃的出现,对八贤王来说,无疑是扳倒刘太后的绝佳机会。 当下,八贤王又亲自来见了李宸妃,商量如何让皇上过南清宫来,借机让皇上和国母相认。 狄娘娘道:“宸妃娘娘,王爷,臣妾只推说染了风寒,让宁总管过去通报,皇上必然连夜过来探望,届时娘娘见机行事!” 随即吩咐宁总管,去宫里禀报皇上。 宁总管不敢迟疑,连夜进皇宫,见了皇上,说狄娘娘突然病重。 皇上虽然不知是吃狄娘娘的奶长大,但对狄娘娘素来敬重有加。 听闻皇婶病重,忧心忡忡,急忙命备了轿,连夜赶来南清宫探望。 径直到狄娘娘寝宫里。 狄娘娘得知,忙佯装躺下。 “皇婶何故突然染疾?”赵祯来到床前,急切慰问。 狄娘娘道:“皇上,天下至深至大者,以何为先?” 赵祯不假思索道:“莫过于孝!” “既如此,何以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亲生母亲漂零在外多年,皇上却一无所知。” 赵祯听了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云山雾罩,一头雾水,不明就里。 以为是娘娘病重,梦里呓语。 狄娘娘突然翻身坐起来,道:“此事臣妃尽知,唯恐皇上不信。” 赵祯见狄娘娘面色红润,呼吸均匀,不似有病,这几句话又说得甚是奇怪,料定婶娘必有重大事情要奏,故推病请自己来。 “皇婶何出此言,望祈垂训!” 赵祯是至孝的君主,见狄娘娘语出惊人,连忙请求娘娘说个明白。 狄娘娘道:“皇上可知当年先皇有两位极为宠幸的妃子。” 赵祯不假思索道:“朕自是知晓,一个是母后,一个是被打入冷宫的宸妃娘娘,朕当年游宫,还见过她一面。” 狄娘娘道:“陛下可知,宸妃娘娘因何被打入冷宫。” “这个朕倒是不曾听说!” 刘太后对狸猫换太子一事讳莫如深,宫廷内外不得任何人议论此事。 时隔多年,除了当初参与此事者,几乎已经无人知晓,皇上又岂会知道。 狄娘娘道:“因为传言李宸妃当年临盆之时,所诞下的并非婴儿,而是一只狸猫。” “什么?”皇上大吃一惊,“狸猫?世上岂有人产妖孽之事,定是遭人陷害。” 显然,赵祯也不相信世上有这种荒唐的事情。 狄娘娘道:“不错,此事乃是当今太后和国丈庞太师一手策划,买通了产婆,以剥了皮的狸猫换了皇子。” 皇上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事是母后所为。 心里虽然有些不悦,可又不敢当面说狄娘娘的不是。 赵祯道:“母后何以要以狸猫换太子,陷害宸妃娘娘。” 狄娘娘随后详尽地叙述了后续事件的始末。 赵祯震惊得如同石化,仿佛遭受了晴空霹雳。 抚育他二十年的母后,竟然是他最大的敌人。 身为一国之君,自己的亲生母亲却流离失所,饱受艰辛…… 刹那间,赵祯的心中仿佛被无数利剑刺穿。 作为一国之君,他竟有如此离奇的身世,谁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第76章 可怜的仁宗皇帝 赵桢心里虽然难以解释自己有这样离奇的身世,却也明白,如此大事,狄娘娘断然不敢胡言乱语。 “不知皇娘安在?”赵桢哽咽着询问狄娘娘。 “皇儿——”李宸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赵桢猛然回头,仔细端详着亲生母亲李宸妃,却是那么的陌生。 盼望了过年的儿子就在眼前,仪表堂堂,李宸妃泪眼婆娑,反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扑通一声,赵桢直接跪了下去。 “孩儿不孝,让皇娘在外受苦!” 说罢,放声大哭。 李宸妃更是悲喜交集,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狄娘娘和老伴伴陈琳都跪倒在地请罪,泣不成声。 几人哭了一回。 赵桢收了泪水,回头看着陈琳道:“若非你忠心为国,焉有朕躬?” 陈琳哭得说不出话来。 赵桢又回头对李宸妃道:“朕身为天子,却让皇娘在外飘零受苦,何以面对天下!” 说到这里,心里怨愤不已,不知该如何面对叫了二十多年母后的刘太后了。 平心而论,太后虽然专权,甚至有临朝称制的野心。 可对他这个“儿子”还是不错的。 自从刘后放弃称帝之后,对赵桢更是谆谆教诲,想将他培养成一个千古明君。 可让赵桢无法接受的是,这个母后,竟是害得自己连亲生母亲都不知道的仇敌。 就听狄娘娘道:“陛下,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刘后专权,把持朝政,陷害国母。” “如今国母安泰,正是铲除刘后之机。” “皇上回宫后,即刻拟旨,着陈琳和郭槐往开封府宣读,叫包拯拿了郭槐,严加审问当年如何陷害的国母,取得供词,方可治刘后之罪。” 听到这里,赵桢却有些迟疑起来。 刘太后执政十余年,满朝文武,无一不是她的心腹。 自己一个无权柄的小皇帝,如何治得了刘后的罪。 更何况,从记事开始,他就把刘后当成了亲生母亲。 如今要去对付她,这有悖人伦大道。 生身之恩大于人,养育之恩大于天。 两者同等重要! 再者,赵桢现在还年轻,没有面对过这样的事情,便是历史上也没有出现过相同的事,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 “陛下何故迟疑?”狄娘娘疑惑不解。 难不成皇上没有要匡扶正宫之意?惧怕了刘后? 狄娘娘痛恨刘后已久,当年对她陷害李宸妃之事便已咬牙切齿,后刘后专权,把持朝政,不肯还政于天子,她更是深恶痛绝,欲要除之而后快。 如今正是天赐良机,皇上却迟疑起来。 她岂能不忧愤? “皇婶不要太过催逼,容朕细细思量。” 此言一出,李宸妃神色不由得一黯,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 自己日盼夜盼和皇上母子相认,铲除刘后。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自己的出现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她也看明白了,皇上不仅仅是害怕刘后,更是顾念刘后的养育之恩。 显然在皇上的心里,她这个亲生母亲的冤屈,无关紧要。 想到这里,李宸妃暗暗苦笑一声,黯然转身离去。 “皇娘——”赵桢喊了一声,却没追出去。 “陛下!”狄娘娘亦是悲愤不已,“臣妃倒要问问陛下,生育之恩重要,还是养育之恩重要?” “皇婶,生育之恩大于天,养育之恩同样大于天,母后对朕有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狄娘娘语带质问:“亲生母亲的冤屈便不平反了?” 皇上本就敬重狄娘娘,更何况现在还知道是,皇叔和皇婶暗中收养了自己,吃皇婶之乳长大。 所以,面对狄娘娘的训斥,赵桢也不敢忤逆,反问道:“依婶娘之意,朕当如何?” 说到这里,眼眶早已通红,委屈得泪水在眼珠里打转,几欲决堤。 狄娘娘见了,方察觉自己言语过激,催逼皇上太紧,委实没考虑皇上的感受。 “臣妃失言,陛下恕罪!” 不敢再催逼皇上。 当下,赵桢嘱托她照拂皇娘,待想到对策,再行处置,连夜回了宫。 赵桢辗转反侧,陷入天人交战,一夜难眠。 宝庆宫里,刘娥也打听得皇上连夜去了南清宫。 昨日南清宫狄娘娘寿诞,刘娥是知道的。 而“包老夫人”前往南清宫祝寿后一直没有回府,心里如何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皇上这是去见李宸妃去了。 可那又如何呢? 难不成皇上会为了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嫔妃,和自己翻脸? 刘娥丝毫不慌,如果她想除掉李宸妃的话,不会等到现在。 今时不同往日。 刘娥知道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大限将至,已无年轻时候那般争权夺利之心。 临死之前,她不想再造杀业,给皇上留一个好印象。 史册上也能留一笔好的记载。 更何况,皇上已长大成人,是为一国之君。 朝臣支持他亲政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表面上朝臣不敢直接说,可暗地里的所作所为,刘娥都看到清楚。 她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李宸妃和皇上翻脸。 倘若现在真的又让狸猫换太子的悲剧重演一遍,朝堂必定大乱。 这不是刘娥想看到的结果。 现在,她只想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理此事,如何对待自己这个养育了二十多年的母后。 权当是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尽头,给皇上一次自主决定的大权。 若是能处理好,那她也走得放心。 然而,她又哪里知道,李宸妃就是皇上的生母。 看看天色渐明,忽见内侍来报,陛下召命,着郭槐和陈琳前往开封府传旨宣读。 刘娥见状,心里便已明了,没有阻止,只是静观其变。 郭槐此时也是云里雾里,不敢迟疑,随即同陈琳一道,接了圣旨,往开封府衙而来。 “开封府尹包拯接旨!”郭淮朗声喊道。 “臣包拯接旨!” 包拯跪下接旨。 郭淮缓缓展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太监郭……” 刚念至此,看见自己的名字,心里不由得一怔,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陈琳早知原委,接过圣旨,朗声宣读: “今有太监郭槐,背离正道,心怀叵测,先皇在位时,不思忠心报国,太后怀胎,郭槐收买产婆……” 圣旨上明白写着二十五年前狸猫换太子一案的经过。 “似此灭人伦、悖天理之事,理当严审细推,按诏究问,依法重办。” “事关国典,理重君亲。” “钦交开封府严加审讯,上命钦哉望诏谢恩。” 听完圣旨,郭槐惊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包拯接了圣旨,不容分说,一声令下:“将郭槐拿下!” 第77章 审郭槐 开封府。 一声惊堂木响彻公堂,显得格外肃穆。 包拯高坐在上,头顶“明镜高悬”四个大字格外耀眼。 两旁推官判官坐定。 下首公孙策执笔。 展昭和四校尉两旁护法。 直到现在,除了展昭,公孙策和四校尉之外,没有人知道包拯究竟审理的是什么大案。 以至于皇上要亲自下圣旨,交给开封府包大人来审理。 “升堂!” “威……武……” “将郭槐押上堂来!” 直到现在,王拱辰等一众开封府官属才大吃一惊。 郭……郭槐? 那不是后宫的总管太监,太后娘娘的心腹么? 皇上要审办的,竟然是他。 究竟是什么大案,要如此拐弯抹角,交给开封府来审理。 难不成皇上和太后之间产生了什么嫌隙不成? 一众官吏都瞠目结舌,噤若寒蝉,后悔今天来办公。 早知开封府牵扯到的是太后和皇上之事,他们打死都不会参与进来。 皇家之事,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能干涉得了的。 须臾。 郭槐被衙役推上公堂,却不行礼,一脸傲慢。 作为太后的心腹之人,天下就没有他惧怕过的人,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开封府尹。 虽然是开封府是奉旨办案,可在郭槐眼里,没什么了不起。 大宋朝是谁说了算,他心里再明白不过。 就算皇上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亲生母亲被陷害,又能如何? 难道他还敢动太后? 只要太后安然无恙,就没有人办得了他郭槐。 “啪!” 惊堂木落下。 “郭槐,你一个小小的总管太监,并无功名在身,见了本府,为何不跪?”包拯肃然道。 郭槐将嘴角一扬,一副欠揍的样子:“咱家是太后的人,你一个府尹,安得我跪。” “哼哼。” “你一个阉人,也敢在本府面前耀武扬威。” “本府知道你是太后的心腹,可你也不打听打听,本府可是贪生怕死之徒。” 啪—— 包拯将惊堂木重重击落。 “再不跪下,休怪本府法外无情。” 包拯的威名,郭槐自然是听说过的。 是个不怕死的狠角色。 太虎了! 他是太后的心腹不错,可如今是虎落平阳,还是别犟嘴的好。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暂且顺着他,拖延时间,等太后一到,看他包拯还怎么嚣张。 想到这里,郭槐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一言不发。 “郭槐,方才圣旨你也听到了,圣旨上的罪名,劝你如实招了,免受皮肉之苦。” 其实包拯心里明如镜,皇上之所以只让逮捕郭槐,对刘太后和庞太师的罪名却是说得极为隐晦。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了。 说白了,就是想让郭槐背黑锅,承担狸猫换太子的罪责,宽慰一下李宸妃的心而已。 对包拯而言,开封府现在审问郭槐,纯属就是个笑话罢了,没有实际的意义。 有没有郭槐的口供,丝毫不会影响局势的变化。 可没办法,这就是政治,一场权力之间的游戏。 既然参与了这场游戏的角逐的,便不可以退赛,只能玩到底。 皇上、李宸妃和刘太后之间,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让三方都过得去,这才是重点。 “包大人,你未免太过小瞧咱家了。” “咱家也明白的告诉你,开封府休想从咱家的嘴里问出一个字。” “反倒是你包拯,你知道得太多了,担心惹火上身,自身难保,哈哈哈……” 看着郭槐这自以为是,包拯也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倘若刘太后要杀自己的话,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甚至都不会出现皇上认母这样的事。 可见刘太后心里也有自己的顾虑和想法。 现在的郭槐,多半已经成为她和皇上母子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了。 只可惜郭槐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茫然不知,等着太后来救自己,挺悲哀的。 甚至包拯都有点同情他了。 这或许就是做奴才的命。 上辈子没有投个好胎,就要认命! “事到如今,你还如此冥顽不灵。” “你当真以为太后会来救你吗。” “你还是醒醒吧!” 包拯试图激将,一脸戏谑。 郭槐闻言,眉头也是一皱:“你什么意思?” 在他眼里,这可是关乎太后名誉和政权的大事,太后焉能置之不理,将自己抛弃? 包拯顿了顿,没有继续解释。 这种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解释么? “本府言尽于此,你若不着,本府只好动用大刑,打到你招为止。” “你敢……”郭槐眼睛一瞪,牙关紧咬。 直到现在,兀自不开窍。 包拯也是很无奈,不明白就他这种智商,是怎么让太后看上眼的。 “本府乃是奉了圣旨审理案件,有何不敢?” “咱家可是太后的人,打咱家,就是打太后,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见郭槐一味以太后来压人,开封府大小官员都面面相觑。 若是换了他们审理,决计不敢动郭槐分毫的,除非真的不想要头顶的乌纱帽了。 包拯嘴角勾勒出一个戏谑的弧度,满是玩味:“你一个不忠不孝的阉人太监,也敢代表太后,仅凭你这句话,本府现在便可以铡了你的狗头!来啊,上大刑!” 两旁闪过衙役,拿着夹棍走上来,将郭淮十指夹住,分别往两旁用力。 “啊——” 顿时,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蔓延公堂。 郭淮疼得龇牙咧嘴,叫喊连天。 包拯趁机询问:“招还是不招?” “咱家无可招供,有本事杀了咱家。” 郭槐死了的鸭子嘴硬,无论如何,也不敢出卖太后的。 “冥顽不灵,再用刑!” 一时间,整个开封府衙都被郭槐的惨叫声充斥。 包拯已经换了几种大刑,可郭槐连只言片语都不曾吐露,心里都有些佩服他。 此时的郭槐已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见大刑无用,只好先关押大牢,半夜再审。 展昭和公孙策都一脸担忧,如此严刑拷打郭槐都不招供,如之奈何? 包拯嘴角微微上扬:“放心,本府自有办法对付他。” 第78章 鬼无影 天色渐晚,残月如钩。 包拯再度升堂。 衙役架着郭槐的残躯来到公堂之上。 包拯又问了一遍,招还是不招。 郭槐哂笑不语。他也不明白,为何一整天都没有太后的消息。 难道太后真的把自己当成弃子了,还是太后有更大的谋划!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出卖太后,死自己一个,总比诛九族的好。 包拯也不再废话,将惊堂木拍下:“冤魂寇珠何在,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一声怒斥。 原本就肃穆的公堂,在包拯这声怒斥下,瞬间安静得可怕,一派死寂,针落可闻。 “寇……珠……?” 别说是郭槐了,所有人都绷紧了心弦。 包大人难道又要故技重施,请鬼升堂了么? 开封府上下,除了一直跟随在包拯身边的几人,其余人都没有见过鬼。 都只是听说包拯有审阴断阳的神通。 原来真不是谣言,他真的可以召唤鬼神。 “你又想故弄玄虚,用那套伎俩来唬咱家,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咱家跟随太后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郭槐一脸的不屑和不忿,想不到包拯会在自己面前耍这种三岁小孩子的把戏。 也太看不起他郭槐了。 在包拯要在半夜提审他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猜到,包拯是要用这一招了。 果然被自己猜对了。 呵呵,包拯这是黔驴技穷了吧! 除了专门找人扮鬼魂来吓人之外,就没有别的本事了。 可惜,伎俩被他识破。 这招对别人有用,对他郭槐没用。 飕飕飕——! 就在郭槐得意洋洋,不以为意的时候,平地一阵阴风袭来。 凛冽刺骨,夹杂着森森寒意,透出一股极为诡异的氛围。 嘶…… 公堂上所有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后背也是一亮,仿佛有一双眼睛在后面盯着自己一样诡异。 “好端端的,哪来的风。” “难道真的有鬼?” “一定又是在故弄玄虚,朗朗乾坤,哪来的鬼。” “就是,要是有鬼的话,从古至今,死了那么多人,这个世界早就被鬼给占满了,哪还有我们人什么事儿。” “……” 议论声中,空荡荡的公堂之上,陡然间,一股青烟袅袅升起。 很快便烟雾缭绕。 众人早已吓得呆了,无不瞳孔放大,惊恐万状,魂飞天外,心悬空中。 仿佛自己的身体突然不是自己的了。 如今的大宋,虽非纯正的历史,是个怪力乱神的奇幻世界。 可真正的鬼怪并不多。 人间有正气,自然就很少妖邪作祟。 只有当国家面临颓危之时,没有了大气运的镇压,才会横生妖孽。 仁宗一朝,是大宋最为开明的一个时期,百姓自然极少会见到鬼魂。 看到眼前如此诡异的一幕,谁还淡定得了? 整个公堂,数十双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唯有跪在公堂之上,背对着延误的郭槐,一无所知。 只等感觉到公堂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如临大敌般惊恐的眼神,郭槐才心生疑惑,拧了拧眉头,缓缓转过头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哎呀——”一声,郭槐被眼前从地面冉冉而升的青烟给惊得一跌,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 整个人瞬间也被惊恐给笼罩了起来。 紧接着,烟雾渐渐消散,越来越淡。 本就不是很明朗的灯光之下,一道人影渐渐浮现。 是个女人的身影,紫衣飘飘,长发及腰。 飘飘忽忽,如烟如雾。 面目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 摇曳的烛光映照在她的面庞上,是个五官精致的美少女,宫女装束。 只是她身上透出来的气息,格外的阴冷和诡异。 面色僵硬,犹如生铁。 一双银铃般的眸子,直勾勾的,正盯着郭槐,别提多恐怖了。 郭槐再度一惊,失声道:“寇……寇……” 极度的惊恐下,竟喊不出寇珠的名字。 可寇珠的模样,他怎会不清楚? 至今都记忆犹新。 当年就是郭槐吩咐她,要她将小皇子送去活埋。 后来刘太后逼问小皇子的下落,寇珠触阶而死。 直到现在,小皇子究竟是死是活,究竟有没有被寇珠溺死,成了刘太后最大的心病。 当下。 看到女鬼现身,公堂上下一片混乱,人心惶惶。 衙役有的被吓得大小便失禁,有的当场吓晕过去,胆子稍微大一点的,也是腿肚子抽筋。 至于在场官员,有的被吓得跌坐在地,有的直接装进桌子里藏躲。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你是假的,一定是假扮的。” 就在这时,郭槐却忽然叫喊起来,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认定寇珠不是鬼,而是包拯请来的演员。 世上相似的人不少,以开封府的实力,想找一个和寇珠相像的人并不困难。 开封府想用这招吓唬他招供,门都没有。 听到郭槐居然把自己当成了假鬼,寇珠都气不活了。 有的人没见到鬼,却疑神疑鬼。 有的人见了真鬼,反而把鬼当人。 这个世界,真是是非颠倒,真假不辨。 “老阉狗,你且看清楚了。”包拯出声道,“人有影,鬼无影,你睁大狗眼看清楚,她有没有影子。” 郭槐循声朝着地面看去。 烛光下,只见衙役人人都有一个影子,偏偏寇珠脚下,空空如也,什么都看不到。 郭槐这才意识到,她真的是死了十八年的寇珠,是真鬼。 倏然间,心中一股寒意袭来。 “郭公公,难道真的不记得奴婢了么?” 寇珠恶狠狠地看着郭槐,眼睛直勾勾的,犹如两把利剑。 心知这副模样吓不住郭槐,寇珠直接变成死前的模样。 额头上一个巨大的伤口,鲜血不停从伤口顺着脸颊流淌,别提多瘆人了。 “郭公公,你还我命来,跟我去森罗殿见阎王。” 寇珠伸出血淋淋的手,朝郭槐抓去。 “不……不要过来!” 郭槐吓得哭爹喊娘,眼看寇珠来到,吓得当场就晕厥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公堂已恢复平静,寇珠也不知所踪,看到的只是包拯那张阴沉的脸罢了。 “啪!”惊堂木炸响。 “郭槐,寇珠冤魂尚在,欲要向你索命,你招还是不招?” “招,咱家愿招,只求包大人别让寇珠出来。” “说!你们是如何偷天换日,陷害的李娘娘!” 第79章 刘娥之死 经过寇珠冤魂的一番惊吓,郭槐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傲慢无礼和嚣张气焰。 他也不想出卖自己的主子,可心里委实是害怕寇珠的魂魄啊! 随即一五一十将当年收买产婆,以剥了皮的狸猫换走太子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个明白。 开封府官员和衙役听得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做不得声。 很难相信,宫闱之中隐藏着这样一桩惊天大案。 而且还是发生在皇上的身上。 刘太后也太阴毒狠辣了,简直是蛇蝎心肠。 这让皇上情何以堪? 不过大家现在更担心的是,接下来的朝局。 狸猫换太子一事被抖出来,刘太后若是为了顾及自己的名誉,试图掩盖真相,那大宋江山将岌岌可危。 包拯倒无这方面的担忧,他坚信刘娥绝对是个识大体的人。 二十五年前的确做了些不堪的事,给人生留下了污点。 那是为了争权夺利。 可现在她大权在握,无人能威胁到她的权力,犯不着弄得满城风雨,陷国家于危难之间。 不过嘛,包拯现在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了。 一切都交给皇上。 责任太大,他担不起。 所以,他连郭槐都没有审判和发落,让郭槐画了押,签了罪状后,重新关押大牢。 次日一早,便将郭槐的口供呈递给皇上。 赵桢看罢,神情凄苦,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包卿,你告诉朕,朕该怎么做?” “皇上,微臣不过是个府尹,兹事体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恕臣不便多言。想必皇上心中已有打算。” 包拯并未发表任何评论,也未提供任何建议。 他认为,自己的角色应当在此告一段落,是时候退出了。 赵桢也没有为难他:“你退下吧!” “臣告退!” 包拯离开御书房,自回府衙。 赵桢独自在御书房里深思对策,不知该如何面对抚育自己长大的刘太后。 辗转良久,方才鼓足勇气,拿着郭槐的供词,摆驾宝庆宫,决定直面太后,看她又是如何说辞。 身为人子,亲生母亲的冤屈不能不昭雪。 大不了刘太后就废了自己这个皇帝。 百善孝为先,身为人君,若连孝道都抛弃了,将来也无法面对天下百姓,无法治理国家。 “儿臣参见母后!” 见到太后,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依礼而行。 “皇上,你还是来了!” 刘太后面色从容,悠悠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似是也已经知道,李宸妃就是皇上的亲生母亲了。 说实话,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刘娥,震惊不已,也感到十分的可笑。 为了皇后之位,千方百计地陷害李宸妃。 想不到,自己的儿子没当皇帝,夭折了。 兜兜转转,自己却又将敌人的儿子过继在名下,抚育了二十多年。 自己努力了二十多年,却是为他人作嫁衣。 不过看到皇上现在的表现,刘娥心里还是欣慰的。 时至今日,他还愿意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说话,称自己为母后。 那她就不算失败!她还是那个胜利者。 “母后为何要如此陷害宸妃娘娘,朕的皇娘!”赵桢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皇上这是要治哀家的罪吗?”刘娥声音忽然有些冰冷。 “儿臣不敢!” “儿臣只想听母后亲口告诉儿臣事实。” 刘娥轻笑道:“皇上不都已经知道了吗?哀家说与不说,又能改变什么。” “皇上的心情,哀家能理解。” “可朝堂本就是一个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地方。” “所以哀家从不后悔做过的事,就算历史重演,哀家还会这么做。” 说到这里,刘娥的面色变得格外坚毅。 她从一名歌姬,成为皇后,成为大宋的实际掌权者,并不仅仅是靠美色取悦皇帝,更多的是非常的手腕。 为达目的,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在所难免。 事实证明,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闻言的赵桢,目瞪口呆,惊得良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感觉三观被震碎了。 “皇上,哀家这些年对你如何?”刘娥忽然问道。 “母后对儿臣很好,犹如亲生,一直对儿臣谆谆教诲,恩大于天。” “有你这句话,哀家的苦心也算没有白费。” 刘娥悠悠长叹了口气,心里感到十分欣慰。 她一直在考验皇上。 很显然,结果还算满意。 虽然皇上表现得懦弱了些,却仁孝有余,这是大宋朝所需要的君王。 刘娥相信,只要皇上能将“仁孝”二字贯彻下去,必定能成为一个人人爱戴的好皇帝,大宋国力也必定会蒸蒸日上。 “哀家累了!皇上,从今天起,撤去垂帘,大宋社稷的重任就交给皇上了。” “母后——” 赵桢眼睛一亮,又喜又悲,又惊又恐。 他一心想亲政,想独自批阅奏折,独自处理国家大事。 现在终于盼来了这一天,却来得那么突然,心里反而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瞧着太后现在这副神态,他忽觉有一副无形的重担压在了自己的肩头,说不出话来。 “皇上,把李宸妃接到皇宫吧!” “她漂泊在外这么多年,苦也吃够了,是时候还她一个名分,安享晚年,这也算是哀家对她最后的补偿。” “谢母后!” 赵祯哭拜于地,感激涕零。 “至于郭槐,她伺候哀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皇上饶他一命,放他回乡吧!” 说罢,刘娥当场气绝身亡。 一代贤后就此陨落! “母后——” 皇上看着气绝的母后,伤心欲绝。 随即传下三道旨意。 其一:大葬太后,封章献明肃皇后,文武百官,免朝三日,祭拜太后。 其二:迎接皇娘,匡扶正宫。 其三:亲政理朝,大赦天下。 …… 太后死讯传出,朝野轰动,百官痛苦不已。 虽然刘太后专权,然在她治理之下,大宋国力蒸蒸日上,辽国十几年不敢南下牧马,功彪史册。 唯一的人生污点,便是狸猫换太子,陷害皇上生母李宸妃。 可相比她的功劳来,这点污点算不得什么,不足磨灭其功劳。 安葬了刘娥之后,赵祯亲自摆驾南清宫,迎接生母李宸妃。 不想,李宸妃因皇上没有问刘太后之罪心怀怨怼,放出话来,说皇上虽然认她,但她身为国母,冤屈未申,名不正言不顺,要皇上去开封府,断明冤屈,方肯回宫。 皇上无奈,又只得摆驾开封府。 第80章 审天子之打龙袍 赵桢来到开封府。 包拯率领大小官员迎接圣驾入花厅。 “包卿,母后在何处?” “太后在后院,只是心中有怨,不肯见皇上。” “刘太后已故,母后还有何怨?”皇上不解。 包拯道:“回皇上,太后惨遭迫害,流落在外多年,心中有怨也是情理之中之事,太后和皇上母子连心,皇上只需好言抚慰即可。” 包拯心里也很是无语。 眼看狸猫换太子一案已经落幕,自己大功告成了。 偏偏李宸妃在这个时候又闹情绪。 闹就闹吧,还牵扯开封府干什么? 自己只是个府尹,管不了他们母子的内部事。 唉……这个开封府尹真是不好当啊,真是操碎了心。 “快带朕去见母后!” “遵旨!” 包拯一行人簇拥着赵桢,来到后院房外。 只见房门紧闭,赵桢心中一怔,赶忙行礼道:“儿臣前来迎接母后回宫!” 喊了一声,不见动静,赵桢又喊道:“儿臣前来迎接母后回宫!” 依旧不见回应。 赵桢又继续喊。 咯吱! 终于,一连喊了三遍之后,房门突然开启。 只见太后在婉儿搀扶下,缓缓走出来。 母子二人凝视良久。 赵桢立即跪地请罪:“儿臣迎接来迟,望乞母后恕罪!” 李宸妃却没有理会皇上,而是将目光看向包拯:“包卿,哀家问你,你执掌开封府,有教化黎民百姓之责,所谓百善孝为先,为人子而不孝者,该当何罪?” 包拯闻弦歌而知雅意,心中不由一怔:“回太后,为人子而不孝者,该从重治罪,轻则杖责,重则问斩。” 李宸妃道:“那么,哀家遭人陷害,流落在外多年,不知受了多少苦难,每日思念儿子,哭瞎了双眼。” “而儿子身为一国之君,却不知有哀家这个母后,反认贼作母。” “明知哀家冤屈,却不予哀家申诉。” “作为天子,又该当何罪?”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展昭和公孙策甚至都替皇上捏了一把冷汗。 在他们眼里,皇上对狸猫换太子一事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么大一件事,都没有引起朝廷的动荡,甚至都让刘太后做出让步。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 如今,更是屈尊亲自摆驾来迎接圣母,要仁有仁,要孝有孝,李娘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竟然要问罪皇上。 这不是明摆着给皇上难堪吗? 在华夏文化中,虽说是百善孝为先,可皇上却是一国之君,是一国之主。 即便是母亲,在皇上面前,也要依礼而行,从没有天子被问罪的先例。 李娘娘这么做,委实有些太矫情,太过了。 “太后,自古法不加于尊!” “没有开罪天子的法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更何况,太后的遭遇皇上一无所知。” “不知者不罪,更遑论是天子,太后还是跟皇上回宫吧!” “不——”见包拯和稀泥,李宸妃态度却格外坚决。 “一国之君,当以身作则。” “孝不行,何以治天下?” “没有哀家,又岂有皇上?” “正因是一国之君,是天子,故而更应遵循立法,奉行孝道。” 包拯也瞧出来了,李宸妃不过是想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狸猫换太子,对她的羞辱太大,伤害性和侮辱性都极强。 皇上没有帮她找回失去的尊严和场子,所以她才弄这么一出,故意找皇上的难堪。 她觉得只有这样,今后在后宫才会受到尊重。 看明白这些,包拯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母后说得对,总归是儿臣的不是,母后如何责罚,儿臣都欣然领受,只要母后愿跟儿臣回宫便好。” 赵桢没有讨价还价,因为他很清楚母后这些年的不容易,心里痛恨刘太后。 而自己没有给她鸣冤平反,反而厚葬刘太后,她心中的气难消也在情理之中。 自己虽是一国之君,可也是人子,无论母后要如何责罚自己,也无可厚非。 李宸妃随即说道:“既如此,包卿,按照大宋律法,该治皇上什么罪名?” 包拯一呆,心想太后不会是要让自己惩治皇上吧! 妈蛋! 这次玩大了。 “太后,按照大宋律法,不孝者杖责,然皇上不知不罪,理应减免,合该杖责二十。” 所有人听到这里,都是大吃一惊。 唯有赵桢,坦然接受。 既然是母后要责罚,他承受的住,也好给天下万民做个表率。 “大人——”公孙策惊呼出声,“皇上乃万乘之躯,如何使得,大人三思。” 太后要责罚皇上,却让开封府来施行。 现在倒是没什么,可以后皇上要是翻脸,这个账怕是要算在开封府头上。 这不是为难皇上,而是明摆着要为难包大人。 “公孙先生不必多言,这是朕罪有应得,理应责罚。包卿不必迟疑,即刻升堂施刑。” 赵桢说罢,率先转身,朝着开封府公堂的方向走去。 公孙策又赶忙求太后:“请太后收回成命,纵观古今,未有臣打君之理!” “哀家心意已决,公孙先生不必再劝。” 说着,李宸妃也转身朝公堂方向走去。 公孙策还想劝包拯,却被包拯伸手打断:“公孙先生不必担心,本府自有主张。” 影视剧中,就有狸猫换太子的情节,包拯熟悉。 既然李宸妃要打皇上,那他也只好按剧本行事了。 随即,包拯升了堂。 李宸妃在一旁坐定。 皇上则站在大殿中央,包拯高处坐了,将手中惊堂木一拍,吓得李宸妃娇躯一颤,不想开封府的公堂如此威严。 此时她心里也不免担忧起来,生怕包拯不明事体,真个按律杖责皇上。 天下哪有不爱孩子的母亲? 只听包拯道:“皇上虽有不孝之嫌,按律法,理应杖责二十。” “然皇上乃是一国之君,身系社稷存亡,百姓生死,法不加于身。” “古有割发代刑之义,今臣奉命执法,亦效法古贤,责打龙袍,以为天下不孝者戒。” “王朝马汉,为陛下宽衣,脱去陛下龙袍!” 第81章 集贤殿试才 看到包拯这番操作,李宸妃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赵桢心里也是轻松了一大截,更是感到宽慰无比。 人人都说包拯铁面无情,不知变通。 可如今看来,传言不可信啊。 相反,很会来事,也很懂得拿捏分寸。 这样的臣子,无疑是赵桢想看到的。 他需要的,不只是单纯耿介正直,敢于直言纳谏的大臣,更需要一个会变通,知分寸,有能力的大臣。 可以说,满朝文武中,除了吕夷简、范仲淹之外,也就包拯是最完美的臣子了。 而吕夷简虽然有能力,但是胆子又太小。 而范仲淹的身上,又缺少了包拯的刚直。 赵桢很是欣慰,自己没看错人。 经过这些年在地方上的打磨,包拯算是彻底成为他心中想要的大臣了。 当下。 瞧着包拯只是要打龙袍,开封府所有人,悬着的心都落定下来。 包拯随即一声令下:“行刑!” 只见王朝马汉将龙袍展开,张龙赵虎拿水火棍,打了二十下龙袍。 此事总算是告一段落。 赵桢道:“从今天起,朕要将这件龙袍挂在御书房里,以为天下不孝者戒。” “陛下英明!”包拯顺势恭维了一句。 现在,龙袍也打了,李宸妃目的达到了。 就算对刘娥再恨之入骨,她也不好再继续作下去。 赵桢亲自将其搀扶上轿,摆驾回宫。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奖励5000功德。】 与此同时,包拯脑海里也终于响起系统提示音。 包拯打开系统界面,功德点已累积到八千多。 随即花费六千点,将大黄庭提升到第三重。 陡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注入体内。 包拯只觉浑身都充满力量,仿佛有万钧之力。 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凛然之气。 “大人身上的气势,似乎又浑厚了许多。” 就是展昭看到修为提升后的包拯,心里也不禁暗自诧异。 现在的包拯,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了。 不敢说挑战南侠展昭这样的绝世高手,但自保是没问题的。 另一边。 皇上将李宸妃回朝,百官朝贺。 皇上感念开封府等人的功劳,加封包拯为龙图阁直学士,赐免死金牌一道。 展昭、公孙策、四校尉,官升一级。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赵桢现在正式亲政,自然也要任用自己的亲信。 短短三天时间,便几乎将丁渭、夏竦一党尽数驱逐出朝。 调回曾被天后贬谪在外的王曾、范仲淹等一批大臣。 朝堂之上,瞬间又注入了一批新鲜的血液。 唯独首相吕夷简没有被贬。 以为自己可以安然无恙了,不想皇上退朝之后,和张皇后诉说刘太后一党往日如何把持朝政,欺君罔上。 张皇后忽然说了一句:“陛下,吕相不也是太后的拥趸么?” 赵桢闻言,猛然惊觉,第二日上朝,便将吕夷简罢相,调离开封。 吕夷简当场都蒙了,事后才得知是张皇后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遂怀恨在心。 赵桢随即任用王曾为首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范仲淹为参知政事。 大宋朝,顿时一派欣欣向荣的局面。 时光飞逝。 不觉过了两个月。 在包拯治理下,汴梁城内,一派繁华安定。 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称道。 话分两头。 李宸妃入主后宫后,每日闲来无事。 先帝真宗赵恒,共六个儿子,除赵桢外,其余夭折。 共有两个女儿,一个大长公主升国公主,一个是惠国公主。 八公主惠国公主十九岁,性格却恰恰相反,刁蛮任性,不爱学习。 两位公主对太后都格外敬重,是以太后也格外喜爱两位公主,犹如亲生女儿般看待。 大长公主又名七公主,小了皇上两岁,今已二十三岁。 天资聪慧,少有才学,最擅诗词文章。 常自言,若为男儿身,也是个状元。 故而立志要许配一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人。 当初刘太后有意让她和首相吕夷简联姻,可升国公主得知吕夷简之子乃名不副实的庸才,反对这桩婚事。 此事便不了了之。 如今李太后见她已老大不小,也替她着急。 心里猛然想到,开封府府尹包拯如今将近三十,也尚未婚配。 她常念包拯替她平反冤屈之恩,又是个名扬天下的大才子,若能招赘他为驸马,也是一桩良缘。 这天,升国公主来向她请安,太后便趁机提及此事。 升国公主见太后要将自己许配给包拯,诧异不已,笑道:“包拯虽有青天之名,却只是进士出身,如何配得上我?” 李后闻言却笑了起来,她在开封府多日,岂能不知包拯才学。 “公主差了,哀家最是了解包卿,他非但是个治世能臣,更是个博通古今的才子,其见识,当今才子,无人可及。” “只是包卿心在社稷,寻常世界并不显山露水,卖弄文采,故公主不知。” “公主若能配得包卿,绝不辱没!” 公主不以为然,疑惑道:“太后如何和皇兄一般,对包拯这等赞誉有加,我却不信。” “公主不信,哀家找个时机,检验检验包卿才学。” 随即,李后将此事告知皇上。 赵桢更是大喜过望,皇妹若能嫁得包拯,再好也没有了。 于是在元宵佳节,开办集贤宴会,宴请百官,共贺太平,普天同庆。 见皇上突然要摆宴席,包拯也是一阵莫名其妙。 不敢迟疑,傍晚时分,便乘了轿,进宫赴宴。 集贤殿上,高处是皇上。 内殿里,太后和七公主悄悄观望。 下首数排桌椅,坐的都是当今名士。 名头最响亮的莫过于晏殊、范仲淹这两位文坛领袖。 年轻的有宋庠、宋祁两兄弟。 范仲淹的学生,历史上千古文坛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 以及诸多翰林学士。 可谓是济济一堂,好不热闹。 “臣包拯参见皇上,参见太后,见过相爷、范大人。” 赵桢笑道:“今日乃集贤宴会,包卿不必多礼。” 包拯随即就范仲淹下首坐定。 “今日元宵佳节,朕同各位卿家同饮一杯,希望各位卿家同心协力,共创盛世!” “陛下请!”全体才子共同举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桢又提议: “今日盛会,席间无以为乐,各位卿家均是当今极负盛名的才子,便以元夕为题,填词一首,以祝雅兴!若不能,罚酒三杯。” 全体才子齐声欢呼,一个个跃跃欲试,想要好好表现表现。 大宋朝,崇文抑武,诗词文章写得好,官位小不了。 诗词文章写得妙,也会破格封你个官做做。 这就是大宋,文人的天堂。 唯有包拯心里苦逼不已。 就知道,这种宴会,少不了吟诗作对。 可宝宝只会背诗,不会作诗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待会要是作不出来,这个脸岂不是要丢到姥姥家去了。 这是大宋,李白、杜甫救不了自己。 第82章 诗词大会 赵祯率先将目光看向名头最大的晏殊,“晏爱卿,你来词坛领袖,何不先填一首助助兴?” 晏殊乃少有的神童,十四岁便入仕,参加礼部考试,赐同进士出身。 尤擅填词。 最出名的莫过于那首《浣溪沙》“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连范仲淹在他面前,都自称学生。 晏殊也看出来了,今日皇上召集的都是当今才子。 他年事已高,不便和年轻后生抢风头,于是婉言谢绝。 皇上又让王曾和范仲淹作词,两人均是相同口吻,不想和年轻后辈争锋。 均自罚三杯。 对他们来说,填一首词,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 他们的词作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名震天下,何须再在这个时候卖弄,抢了年轻人的风头。 赵祯不好勉强,目光扫视全体:“各位才子,谁肯先来?” “陛下,微臣不自量力,献丑了!” 一年轻学士主动站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范仲淹的学生欧阳修。 看着这个年轻后生有如此勇气,赵祯脸上亦喜:“原来是欧阳卿家,快快作来!” “是!”欧阳修道,“微臣有一首生查子。” 目光瞥了一眼众人,颇有一种傲视群雄之感。 他虽然年轻,还不满二十岁,却已颇有才名。 众人也都满心期待地看着欧阳修,想看看他到底有何才学,竟敢作先。 只见欧阳修满饮了一杯。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欧阳修一蹴而就,众人都惊得“噫”了一声,连连赞叹:好词!好词! 此曲看似结构简单,却填得工整,极富感染力,给人以无尽的哀怨叹息。 曲有尽,而意无穷。 赵祯大喜:“欧阳卿家不愧是范爱卿的学生,才思敏捷,只是这首词略显伤感了些。” “是!”欧阳修点头称是,坐回原位。 大殿后的七公主,听到词作,觑眼偷看,却是个年轻后生。 看上去还不满二十岁,心中暗暗点头。 赵祯又道:“还有哪位卿家……” 话犹未了,但见宋祁起身:“陛下,微臣愿一试。” “宋爱卿请!”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 “绿杨烟外……晓寒轻, 红杏枝头……春意闹!” 听到这句,百官更是震惊不已,眼睛泛光。 “妙!妙!妙!” “一个“闹”字,简直把春天都写活了。” “真乃大家的手笔和风范。” “神来之笔啊!” 听到赞美,宋祁的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补充下片: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上片写景,下阕抒情。 借情抒情,情景交融,相得益彰。 百官惊叹不已。 偏殿里的七公主,亦是美眸涟涟,连忙询问太后此人身份,仿佛心中已认定他为夫婿。 太后道:“此乃宋祁,已有妻室。” 七公主一阵气馁。 太后宽慰道:“公主莫要心急,包拯这不还没作么?” 七公主微微叹气,摇摇头:“太后,包拯纵有才学,只怕也及不上这宋学士。” 太后笑而不语。 席间,各大才子纷纷踊跃参与。 每一首都堪称经典之作。 包拯只是听着,没有丝毫要表现的想法。 不是不想出风头,实在是没继承到本尊老包的文学天赋。 今天只要不出丑就不错了。 不想皇上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直接点名道:“包卿!” “臣……臣在!”包拯心里一怔,被电到了一般。 “各位才子均有佳作,包卿为何默不作声?” 包拯尬笑道:“皇上,臣不擅填词。” 赵桢抿嘴一笑,怎么可能相信这种屁话。 堂堂大学士,进士及第的才子,不会填词,说出去谁信? 当初辽国使团以三道谜题刁难大宋,便是他以一己之力破解,还对出了辽国使臣的绝对。 现在包拯跟他说不善填词,这不是开玩笑么! 更何况,今天宴请天下才子的目的,就是冲着包拯。 赵桢岂能错过机会。 “包卿不必过谦,你的才情朕岂能不知。” “天下只知卿断案之神,却不知卿才学之高。” “今日朕便是想要让天下人都看看,你包拯的才学,不输刑侦,莫要让朕失望,扫了今日盛会之雅兴。” 额……! 包拯心里一阵无语。 作为穿越者,诗词背过不少。 若今日没有限定题目,包拯丝毫不惧。 后世传唱的诗词,随便拿出一首来,也不输现场所作。 关键限定题目为元夕,这特喵就难了。 他记得最清楚的一首“去年元夜时”,竟然是欧阳修的词作。 除此之外,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了。 脑海里不停浮现着古代诗人的名字。 苏轼……李清照……辛弃疾…… 一想到辛弃疾,脑海里忽然蹦出“蓦然回首”几个字。 这不正是写元宵佳节的么? 叫什么来着…… 水调歌头? 木兰花? 浣溪沙? 青玉案? 是了!就是这首了。 包拯大喜过望。 “既如此,臣试试吧!若作得不好,还望陛下恕罪。” “包卿但作无妨!”赵祯亦喜。 偏殿里的七公主,却直摇头叹息。 连作词的勇气都没有,这就是太后说的才压天下? 包拯目光忽然看向大殿外升起的烟火,终于脱口而出。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他努力回想。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 “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背到这里,又顿了顿。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终于,包拯凭借记忆,将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完整念了出来,暗暗长舒了口气。 这下完成任务了,不用丢脸了吧! 虽然有点欺世盗名。 可也没办法啊! 诗词歌赋本就需要巨大才情。 一个后世穿越者,从小接受的教育方式都不同,也没有吟诗作对的氛围,有多少本科生能填词的? 对于诗词这块,包拯一直都是死记硬背。 穿越后,也没有继承本尊老包的才情和天赋。 会个鬼! 不过辛弃疾这首少有的婉约词,包拯却记得清楚。 撩妹专用! 当最后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脱口之后,全场哗然。 一个个瞪大眼珠,伸长舌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包拯。 “好词!好词!真是好词啊!” “妙!妙!真是太妙了!” “神作,神作,真乃神作!” “尤其下阕,堪称神来之笔。” “哈哈,想不到包大人这样正气凛然之人,也能作此等含蓄婉约之词,可真是大出所料啊!” 第83章 皇上赐婚 包拯填完《青玉案》后,大殿上响起阵阵赞誉和惊叹之声。 这首词的基调,太出乎大家的预料了。 没有人会想到,他这个一身真气,豪气干云的包青天,内心深处也隐藏着如此含蓄的柔情。 偏殿里的升国公主更是美眸泛光,惊喜连连,对包拯的好感如坐飞机一般飙升。 虽然欧阳修和宋祁两位青年才俊的词作也可圈可点,可想必包拯的“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便黯淡了几分。 “如何呀公主?包拯的文采没让你失望吧?”李后抿嘴笑道。 公主俊秀的脸颊上蕴出淡淡的红晕,明明心里早已欢喜,却嘴硬道:“马马虎虎吧!”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这女儿家的心思,她能不懂么? 眼看公主相中了包拯,李后心里也是喜不自胜。 此时,大殿上依旧一片扰攘和恭维。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刘太后执政的时候,大家没太把包拯当回事。 可现在是皇上亲政,大宋朝的天变了。 包拯是皇上最宠幸的大臣之一,百官自然是要巴结他。 更何况,包拯还替皇上的生母,当今的太后沉冤昭雪,这是天大的功劳。 有皇上坚定不移的恩宠,加上太后的感激,不难想象,包拯今后的仕途,必然是一帆风顺,蒸蒸日上。 宴席结束,大家大醉而归,赵桢心里高兴,故也喝得酩酊大醉。 次日中午。 包拯刚从府衙回来,府门外顿时响起一声:“圣旨到,包拯接旨。” 包拯一脸懵逼,连忙整衣端肃,出房门来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开封府尹包拯,自为官以来,屡建功勋,公忠体国,特此将升国长公主赐予卿为妻,招赘卿为驸马,三日后完婚,不得抗旨,钦此。” “什么?”包拯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就连展昭和公孙策也是目瞪口呆,惊得像个泥塑。 皇上竟然要把升国公主许配给大人? 这也太突然了! 对两人而言,这自然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大人要是成了驸马爷,便成了皇亲国戚。 这无疑是一道最有用的护身符,比所谓的尚方宝剑和免死金牌更加有用。 “大人,快接旨啊!”看着包拯怔怔出神,公孙策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角提醒。 然而,他哪里知道,包拯心里却一百个不情愿。 攀上皇家,好是好。 可驸马爷不是那么好当的。 虽说古代女子需遵守三从四德,可这个规矩,似乎并不适用于皇家。 君不见大唐的太平公主,驸马的绿帽子左一顶右一顶,活脱脱就是个绿王八,哈巴狗。 要是娶了公主,以后想勾栏挺曲,纳几个小妾,怕是难了。 作为穿越者,谁不想左拥右抱,三妻四妾,那不是白穿越了。 “包大人,接旨吧!”传旨的陈琳,也是笑着催促。 他也是打心眼里替包拯高兴。 陈琳对包拯一直都格外敬重,更见包拯替李宸妃沉冤昭雪,超度寇珠的亡魂,就连陈琳现在也是备受皇上和太后的恩宠。 皇上为了感念陈琳二十五年前的搭救之恩,封他为亚父。 作为一个太监,人生可谓走向巅峰了。 “包拯……接旨!” 包拯迟疑了一下后,还是接过了圣旨。 既然皇上要赐婚,就说明是早有筹谋。 包拯也不想扫了皇上的兴,拂了公主的脸面。 陈琳将圣旨递在包拯手里,喜滋滋、笑盈盈:“恭喜包大人!哦不,看咱家这张嘴,应该叫您驸马爷才对。” 包拯面色一苦,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陈公公,不知皇上为何突然赐婚,将长公主许配给下官?” “包大人不知,这其实是太后的意思!” “太后感念包大人替她沉冤昭雪之恩德,一直图报,见升国公主至今未曾婚配,故才有了赐婚之意。” 包拯问道:“大宋人才济济,才子众多,为何独独选下官呢?” 陈琳呵呵一笑:“大人这话未免矫情了,您可是百姓的青天,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配公主,正是天作之合呀!” “这里面还有个缘故,升国公主少有才学,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自言道,若为男儿身,也是个状元。” “故而,天下才子,都不曾入得了长公主的眼。” “立誓要寻一个才学在她之上的。” “包大人不知,昨日皇上赐宴,便是公主要试您的才学呢!” 听完解释,包拯才恍然大悟,哭笑不得。 早知道是这样,昨天就随便作一首敷衍了事得了。 现在是后悔莫及啊! 陈琳接着道:“包大人,能让公主瞧上,这可是莫大的福缘,赶快拾掇拾掇府邸,准备完婚吧!咱家就叨扰了,还得回去复旨呢!” “公公慢走!我送公公。” “不用送!大人留步。” 换作别人,遇上这么好的事,估计做梦都能笑醒了。 可包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反而隐隐有一层忧虑。 倒不是担心公主长得丑,一般来说,公主不可能丑。 但担心的是公主刁蛮任性,是个母老虎。 对于生在皇家的女子,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长大,怎么可能温柔乖巧,更不可能听驸马的话。 若是那样,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古代就是如此,婚姻根本由不得自己。 “大人,太后招赘您为驸马,此乃天大的喜事,大人怎么看上去不高兴。” “没有!”包拯皮笑肉不笑地掩饰过去,没有解释什么。 解释了又有何用?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自己难道还有拒绝的权利么? 下午时分,太后和皇上派陈琳为媒人,再度来到包拯府邸,要了包拯的生辰八字回禀太后和皇上。 太后差人合了八字,与公主的八字极为相合,主姻缘美满、白头偕老、儿孙满堂,选定一个月后的黄道吉日成婚。 随即,命包拯张罗筹办婚礼之事。 包拯将包府改为驸马府,公孙策和展昭忙前忙后的张罗。 一时间,驸马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皇宫里也没闲着,公主的寝宫亦张灯结彩,等候包拯迎亲。 第84章 公主三难包拯 婚期转眼即至。 毕竟是和公主成亲,包拯本不想大张旗鼓,可又恐拂了皇家的面子,只得大摆宴席,宴请文武百官。 是日,文武百官上至宰辅,下至四品,无一不备厚礼前来恭贺。 一个个脸上满是羡慕嫉妒恨,包拯上辈子是磕头碰了天,走了这样的狗屎运。 当初刘太后准备和宰辅吕夷简联姻,被公主拒绝。 不想,公主反倒看上了包拯。 这对朝臣来说,可不算是什么好的信号。 以包拯的铁面无情,以前便敢杀士大夫。 现在成了驸马爷,以后百官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当下。 驸马府礼炮齐鸣,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驸马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包拯亲自到门口迎接文武百官,府邸大摆宴席。 晌午时分,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前往皇宫,迎接新娘。 “包拯,公主虽非哀家亲生,却犹如亲生的一般,哀家就把公主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公主若是受了半点委屈,哀家不饶你。” “太后放心,臣一定会好好待公主的。” 包拯连忙保证。 赵桢也是嘱托了一番:“包卿,从今天起,你便是朕的妹夫,希望你能再接再厉,为国分忧。” “臣定不负陛下重托!”包拯满口答应。 随着一声礼炮响起,公主被簇拥上花轿。 包拯头顶插花,骑着高头大马,迎接公主返回府邸,举行拜堂仪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随着司仪高喊,包拯和公主齐齐朝长嫂跪拜行礼。 这方世界,不是纯正的历史。 所以包拯的身世有些类似民间传说。 包拯出生之时,父亲因梦见一头猛虎朝他扑来,认为是不祥之兆,以为包拯乃妖孽。 所以生下来就将他扔在了荒野中自生自灭。 然而包拯乃文曲星君的元神下凡,天庭自然不会让他死。 当天正值暴雨,传闻有雄鹰展翅,替他遮风挡雨,白虎庇佑在旁。 包拯的大哥大嫂得知爹娘将弟弟给扔了后,便暗中将包拯捡了回来抚养。 巧的是,当时包拯的大嫂也刚好临盆,生下包勉,便对外称生了双胞胎,包拯得以长大。 没过几年,包拯爹娘双亡。 大哥大嫂见包拯渐渐懂事,却依旧叫他们爹娘,这才告知包拯真相。 包拯感念大嫂的哺育和抚养之恩,称为嫂娘,如母亲一般敬重。 虽然本尊被夺舍,但也继承了本尊的记忆。 包拯对这位长嫂自然也敬重有加。 自己成亲了,岂能没有嫂娘的参与? “夫妻对拜!” “礼成!” 包拯和公主双双拜了堂。 “三儿,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你可要好好待她。”吴妙真笑盈盈地拉着包拯和公主的手道。 “不用嫂娘叮嘱,三儿会好好对公主的。” “那就好,那就好。” 对吴妙真来说,公主能下嫁包家,那是包家祖坟冒青烟了,以后得把公主供着才行。 随即,包拯命丫鬟送公主回洞房,便又出来招呼文武百官。 包拯也是喝了个酩酊,一直到天晚,宾客才纷纷散去。 此时,月明如昼,星光点点,美不胜收。 包拯迈开步伐,踉踉跄跄朝洞房而来。 都已经和公主拜堂成亲了,可公主长什么样子,他都不知道。 心里自然也好奇! 洞房花烛夜,人生快事。 更何况还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一定美爆了。 “公主,我来了!” 包拯跌跌撞撞来到洞房门口,只见房门外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以及三个杯。 一个是金杯,一个是银杯,一个是瓷杯。 包拯不明其意,也没理会,正要推门进去,却被两边丫鬟给拦住。 “驸马爷留步!” “放肆!”包拯不由嗔怒。 “驸马爷息怒,我们是奉了公主之命。” “公主有言,驸马今夜若是想要入洞房,须过了三道难关。” 包拯心中一诧,很是无语。 果然,公主不是那么好娶的。 不知她在出什么幺蛾子。 “什么难关?” “驸马爷别担心,不过是三道题,尽在这执笺上。” 随即将三张花笺递给包拯。 丫鬟道:“三试俱中,方可进房。” 包拯哭笑不得,这不是诚心为难人,想给他下马威么? 看来,公主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树立威信,以后想要当家做主,做个妻管严。 明白这点,包拯便指着院里的桌子问道:“三个杯又是什么意思?” 丫鬟解释,金杯里盛的是美酒,银杯里盛的是茶,瓷杯里盛的是白水。 三题俱答对,金杯内美酒三杯,请入洞房。 答对两道,赐银杯内清茶解渴,来日再试。 只对一道,瓷杯内淡水一杯,罚在外厢读书三个月。 一对没答上,一年不得入洞房。 靠! 玩得也太绝了吧? 眼前的场景,包拯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本书上看过。 大宋文人,最喜欢的就是诗词歌赋,文字游戏。 果然,打开第一张花笺,上面是一首绝句,要猜四个古人名。 【强爷胜祖有施为,凿壁偷光夜读书】 【缝线途中常忆母,老翁终日倚门闾】 包拯虽不擅长诗词歌赋,但文字猜谜的游戏倒也难不倒他。 略一思索,便有了答案。 随即磨了墨,写下四个人名——孙权、孔明、子思、太公望。 将花笺递给丫鬟。 丫鬟开门进去片刻,又返回来:“恭喜驸马答对一题。” 包拯此时已拆开第二道题,是个上联。 【闭门推出窗前月】 看似简单,却出得极妙,包拯思索了半天都没下联。 对了几句,总觉差了些,若给公主看,反倒让公主笑话。 他左思右想,在院子里围着池塘来回踱步,始终想不出下帘。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微风拂过,院子里一棵枣树随风摇曳,成熟的枣子扑通一声落在了池塘里。 激起的水花恰巧溅在包拯脸上。 包拯目光看向水面,水面顿时泛起阵阵涟漪。 水底天空的倒影宛如被刺破。 “嘿嘿,有了。” 包拯灵机一动,旋即想到了下联。 连忙回转过身,拿起笔,蘸了墨,在花笺上写下: 【落枣刺破水底天】 第85章 洞房花烛夜 包拯依旧将花笺递给丫鬟,丫鬟开门递进去,片刻后又出门禀报:“恭喜驸马爷答对第二题。” 包拯心里不由得意起来。 只剩最后一道题,答对便能入洞房了。 随即打开第三个花笺。 乃是一首叠字诗: 【静思伊久阻归期,久阻归期忆别离。】 【忆别离时闻漏传,时闻漏转静思伊。】 看到这首叠字加回文的诗句,包拯心中暗暗赞叹不已。 公主也太会玩了。 包拯记得《少年包青天》里面,似乎就出现过这首诗。 是包拯还在天鸿书院求学的时候,院士出的题目。 当时有好几名学子都对上了。 包拯依稀还有些印象。 努力回想了片刻,一下子便回忆起来。 包拯大喜过望,随即又在花笺上写下: 【赏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飞酒力微。】 【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 写罢,依旧将花笺递给丫鬟。 丫鬟送进去。 片刻,房门“呀”的一声开了。 “公主请驸马爷入房!” 包拯闻言,喜滋滋,笑盈盈;雄赳赳,气昂昂迈入洞房。 房里灯火通明,公主凤冠霞帔,端坐床榻之上,头上盖着红盖头,身段苗条,风姿绰约,美不胜收,彷如一幅画卷。 也不作声,静悄悄的。 包拯此时酒早醒了,缓步过去。 丫鬟随即呈上玉如意,包拯拿过,缓缓将红盖头一挑。 顿时,一张俊秀清丽的容颜浮现在眼前。 鼻如悬胆,嘴似樱桃,杏眼柳眉。 晕红的脸颊仿若三月娇花,如诗如画。 包拯看得呆了半晌都没回过神,仿佛魂都被公主倾国倾城的容貌给勾走了般。 不敢相信,世上有如此绝色! “驸马为何这般盯着我,莫不是我貌丑?” 公主幽幽开口,声音甜美,和包拯想象中的公主有着天壤之别。 活脱脱一个小家碧玉! 心里暗暗庆幸但是没有拒绝赐婚,否则,这辈子包拯都不会原谅自己。 “哪……哪里,公主美若天仙,国色天香,犹如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包拯能娶到公主,乃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公主听罢,展颜一笑:“想不到人人敬仰的包青天,也这般会哄女人开心,倒是让本宫见识了。” 包拯笑道:“包拯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由衷而发,公主乃包拯此生见过最美的女子。” 比起后世那些整容脸来,公主的容貌不知道要甩她们多少条大街。 公主的美,让包拯无法用语言来回答。 “驸马莫耍贫嘴,时辰也不早了,先喝了交杯酒,早些歇息吧!” “包拯遵命!” 随即,丫鬟端上交杯酒,包拯和公主双双喝了。 包拯就公主身旁坐了下来,手顺势朝她纤腰上一揽。 公主娇躯不由一颤,显得十分的害羞和慌张。 包拯几乎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她身份尊贵,平时都待在皇宫内苑,哪里接触过男子。 不过面对包拯突如其来的“轻薄”,她也不好抵触,任由包拯搂着自己的身子。 丫鬟更是识趣的悄悄拉上房门。 洞房里突然间便安静了下来,氛围显得格外尴尬。 双方都是第一次接触,都不知怎么开口打破这氛围。 还是公主先开口问道:“驸马是如何想到的下联?” 包拯笑笑:“我原本对不出,在院中来回踱步时,偶然风过,吹落了枣子,遂想到下联,若非如此,包拯今晚怕是难见公主了。” “驸马果然才思敏捷!”公主满脸赞许之色,若有所思道,“驸马文采斐然,为何平日极少有佳作?” 在大宋朝,诗词歌赋不但是文人墨客之间茶余饭后的消遣,也是文人墨客宣扬自己名声的方式。 尤其是词作,深受大家的喜爱。 但凡有文人墨客出了新作,教坊和青楼便会第一时间谱曲传唱,为天下人得知。 大宋的文人就没有一个人,没有佳作的。 唯独包拯是一个例外。 朝野之间,都没有听说过他有何佳作,是以公主有此一问。 “填词作曲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与定国安邦毫无关系。” “包拯一心将所学致力于国计民生,为国家,为百姓做些实事,读书的目的乃是学以致用,而非卖弄文辞,贪图虚名。” 包拯趁机装了一个大大的逼,听得公主一阵侧目,心里涌起深深敬佩。 不想包拯的志向如此远大,一心都在江山社稷之上,倒是自己肤浅了。 她现在总算明白,皇兄对他为何如此倚仗,就连刘太后对他的态度也改变得如此之快。 他们所看重的,或许就是包拯忧国忧民的胸怀。 不似其他文臣,舞文弄墨,皓首穷经,自以为博古通今,无所不晓。 然而临危应变,却百无一能。 “驸马有如此志向,必能辅佐皇兄,成就惊天伟业。” 听到这里,包拯却忽然叹了口气。 “驸马为何长叹?” “大宋羸弱,外有辽国虎视眈眈,内有三冗问题,大宋想要长治久安,就必须解决内忧外患,但不知皇上是否有变法图强之心。” “驸马想要变法?”公主美眸一睁开,很是震惊。 正所谓一动不如一静,自古变法,均伤筋动骨,稍有不慎,必陷国家于万劫不复之地。 “包拯只是这么一想,但眼下实际还不成熟。” “国家大事,非本宫一个妇道人家能参与!驸马莫要太过操心,身体要紧。时辰不早了,早日安歇吧!” 包拯不再多言。 随即,公主将罗帐一拉,含羞解带。 也不知过了多久,疲惫的两人才相拥入眠。 次日一早。 包拯率先醒来,只见公主将头靠在她的胸膛上,睡得正香。 看着她精致的脸庞,美妙绝伦的身姿,包拯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头轻吻一口。 公主似是太过疲惫,依旧睡得正香。 一个黄花闺女,哪里禁得起包拯那么长时间的折腾。 不过新婚的妻子,第二天要早起,给公婆请安。 太阳都快照屁股了,包拯只好将公主叫醒。 “嘶——驸马——疼——” 公主才爬起来,就疼得咧了咧嘴。 “公主,你还好吧?”包拯嘴角微微上扬。 公主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红晕。 “你还说!” “本宫那般求你,你都不肯放过本宫,一点都不怜惜本宫。” 嘴上娇嗔,脸上却挂满了幸福的笑容。 “我爱公主都来不及,怎会不怜惜公主。” “要是怜惜我,怎么还……还那样对本宫,本宫一定要罚你!” 第86章 梅花四首 “公主要罚我什么?” “罚你……” 公主看向窗外,见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盛,便道: “罚你以梅花为题,即兴填词一首。” “要是作不出来,日后府中大小事务都要听本宫裁决,此生不得纳妾。” 额…… 又来! 怎么又是诗词歌赋? 包拯突觉以后的日子怕是艰难了。 面对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妻子,以后的生活,免不了天天要和诗词对联打交道。 “我要是作出来了呢?” “那本宫以后都听你的!” “公主可不要反悔。”说到这里,包拯暗暗得意起来。 关于“梅花”的诗词,他会背的可不少。 “本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公主听好了。”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包拯一口气吟诵了四首词作,每一首都堪称精品佳作,把公主都惊得僵在了床上。 只见她美眸泛光,杏眼直勾勾地盯着包拯,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驸马的才华,太惊艳了。 多少人呕心沥血,方能做一首传世佳作,他却一口气作了四首。 而且每一首的风格都不同,从不同的角度歌颂梅花。 立意高远,格局远大。 仿佛从几首词作中,便能窥探出包拯高尚雅致的品格。 “公主!”看着出神的公主,包拯轻声喊了一句。 公主回过神来,满脸倾慕:“驸马真乃旷世奇才!” “公主过誉了!”包拯得意一笑,“诗词不过小道而已。” 还好以前他不是学渣,会背几百首诗词,要不然的话,想在大宋混下去,就难了。 “公主,时候不早了,该去给嫂娘请安了!” “嗯!” 公主点点头,一面穿衣,一面问包拯为何称“嫂娘”。 包拯这才解释了一遍其中缘故。 公主道:“尊嫂真乃少有的贤良。” 心里也不由敬重。 随即穿戴整齐,打扮得花枝招展,和包拯一道来给吴妙真请安。 吴妙真先给公主行了人臣之礼,将公主请到房里。 公主又给吴妙真请安,只称“嫂嫂”。 看着公主端庄秀丽,又通情达理,并非想象中那般刁蛮任性,吴妙真心里欢喜不尽。 “公主,三儿没欺负你吧?” 公主腼腆一笑:“驸马待我很好,谢嫂嫂关心。” 吴妙真道:“那就好,三儿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好好教训他。” 一家人有说有笑,包拯随即道:“嫂娘,你年纪大了,就别回去了。以后就留在府邸,让小弟好好尽孝。” 包拯做了官后,就多次派人去接嫂娘,可她不喜欢待在城里,包拯也是无奈。 然而这次,她却突然想通了,欣然答应留下。 包拯欢喜不尽。 吩咐包兴和丫鬟好生伺候。 随即,包拯又和公主去皇宫给太后请安。 不过李后担心的反而是包拯,有没有被公主欺负。 包拯笑道:“公主贤德淑良,没欺负臣。” “那便好!包卿若受了委屈,尽管来找哀家。” “谢太后!不过公主通情达理,绝非无理取闹之人。” 瞧着夫妻二人一唱一和,夫唱妇随,可见夫妻生活很是和谐,太后心里也很是高兴。 “包卿,你执掌开封府以来,辛苦非常。如今和公主成亲,理应多陪陪公主,增进增进感情。哀家去跟皇上说说,放你几天假,让你清闲几日。” “谢太后!” 的确,包拯也感觉为官以来,就很少有闲暇,他也想放松放松。 太后恩典,他欣然领受。 包拯这才得以和公主过了几天蜜月生活,其乐融融,好不惬意。 这天,公主独自回宫看望皇兄。 见皇妹和包拯夫妻生活和谐,赵祯心里高兴不已。 公主又将包拯所填的四首“梅花”,与皇上看了。 赵祯看罢,心中更是欣慰万分。 原本包拯不过是盗用名篇,可赵祯看了,却先入为主的以为,那是包拯的内心写照。 特别是两首《卜算子》! 第一首描绘了梅花的孤独,虽遭群芳嫉妒,更将风吹雨打,零落于尘泥之中,却依然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彰显了其无私的奉献精神。 第二首则展现了梅花在风雪中坚韧不拔,尽管遭受嫉妒,却保持不争不夺的姿态,以一种超然的心态笑对世间的风云变幻,展现其孤高的性格。 两首词相得益彰! “包卿真乃高洁之士,当为百官楷模。朕有他辅佐,何愁江山社稷不稳!” 赵祯由衷赞叹,若非心底无私之人,又如何能填出此等佳作。 次日上朝,百官上疏后,赵祯便将包拯所作四首梅花词与百官传看。 “真乃千古佳作!” “包大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这两首《卜算子》,立意高远,不输《青玉案》。” “一个‘笑’字,当真是神来之笔,包大人真乃旷世奇才。” 百官知道包拯现在是驸马爷,风头正盛,自然免不了拍马屁。 赵祯道:“朕希望各位卿家能以包卿为楷模,多为国家着想,莫要只知争权夺利。” 百官默然。 四首梅花词一经流传,青楼焦教坊争相传唱。 包拯的名头,在青楼都独占鳌头,和柳永并驾齐驱。 歌姬舞女们个个倾慕,恨不能一睹包拯的风采。 年轻后辈,如欧阳修、司马光、韩琦、富弼等,都纷纷慕名前往拜访,自称学生。 八贤王次子赵祥,也备了厚礼来拜谒,拜包拯为师。 以前包拯只是臣子,对皇家之人得恭恭敬敬。 不过现在他是驸马,地位不输任何亲王,自然无需再点头哈腰,而是平起平坐。 整个大宋朝,除了皇上和太后,已经没有人可以让他下跪。 包拯看着赵祥道:“小王爷要拜我为师,王爷和娘娘可知晓?” 赵祥道:“若非父王和母妃准允,我岂敢造次!” 包拯有些哭笑不得:“小王爷,我如今是驸马,你是小王爷,论辈分,你我同辈,如何做得你的师长?” 赵祥道:“孔夫子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何必在乎辈分!” 包拯见他坚持,只得收下他这个弟子。 多结交一些权贵,没有坏处。 只要不让皇上猜疑和忌惮你就行。 第87章 八仙曹国舅? 开封汴梁。春去秋来。 开封府一切如初,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开封府的推官、判官,以及主事公孙策就解决了。 包拯这段时间很少参与开封府的治理工作,更多的是参加朝政,处理国家大事。 开封府没什么大事,不过朝堂上的事倒是不少。 当初皇上亲政的时候,将刘太后的拥趸全都贬谪出朝堂,重新任用了一批忠于他的大臣。 而当时因为听信了张皇后的一句话,将首相吕夷简也外放。 后赵祯多方调查之后,才知道误会了吕夷简,便又重新将他召回来。 吕夷简一直对张皇后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不想这天,却听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张皇后竟然打了皇上一耳光,还抓伤了皇上。 原因是皇上最近宠幸杨美人和庞贵妃,招来张皇后的嫉妒,每天都背着皇上欺负两位嫔妃。 这天恰巧被赵祯撞见,赵祯上前去护持两位嫔妃。 张皇后却不依不饶,当着皇上的面殴打两位贵妃,不小心打到了皇上。 其实皇上并不喜欢张皇后,当初想立李贵妃为后。 可刘太后不允,遂立了张皇后。 赵祯虽然天性仁慈,可面对这么一个嫉妒心极重的皇后,心里便有了废后的意思。 可废立皇后是大事,别说是大宋朝,从古至今,都极少有废后的先例。 毕竟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为天下妇女的典范。 贸然废立,影响巨大。 赵祯唯恐百官反对,遂暗中召吕夷简商议。 这刚好合了吕夷简的心意,自然是一力赞成废后。 皇上遂废张皇后,赶出皇宫,使出家为尼,立开国大将曹彬之孙女曹妃为后。 曹皇后家教良好,贤德淑良,皇上甚是宠爱。 曹氏一门,再度显赫。 曹皇后的兄长和弟弟均加官晋爵,封为国公。 皇后之兄曹侑性格耿直,为皇上器重。 只是皇后之弟曹卞却是个纨绔子弟,欺男霸世,常强抢民女,但凡见了漂亮女子,势必掳掠到府,百姓见之犹如饿鬼。 奈何他地位显赫,乃是当朝国舅爷,又是大将曹彬的孙子,朝中勋贵,谁敢告他? 这天,包拯参加朝会回复。 便见公孙策来报,有一妇女前往开封府申冤,奈何对方身世显赫,开封府官员都不敢替她做主。 “哦?”包拯神色一凝,“她状告何人?” “当朝国舅爷,曹国舅!”公孙策一字一顿。 曹国舅? 包拯心里更是一怔,怎敢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这不是八仙之一的名号? “哪个曹国舅?” “便是当今曹皇后之弟曹卞,平日里强抢民女,欺男霸世,仗着身世显赫,胡作非为,刑部、大理寺均不敢招惹。” “如今那伸冤的女子,便是被他强行掳掠,玷污清白,好不容易逃脱出来,途中又遇大国舅曹侑,误以为是大人您,向前申诉。” “大国舅闻听是自家弟弟所为,唯恐败坏了家风,又将她抓回府邸,毒打一顿,命人扔进水井之中。” “也是她命不该绝,井中无水,遂得以逃出生天,前来开封府鸣冤。” 包拯听罢,啪的一声,当场将面前的桌子拍得粉碎。 怒从胸怀中起,恶向胆边生。 公孙策也被包拯这一幕吓得心中胆寒。 不敢相信,包拯的修为如此之高。 “好一个曹国舅!” 包拯一脸的戏谑和鄙夷。 还以为,身为民间百姓爱戴经验的八仙,应该是个爱民如子的好人,不想却也是徒有虚名。 作为穿越者,他曾经也只是个普通人,最清楚底层百姓的不容易了。 生活本来就艰难,为了碎银几两,风里来雨里去。 却还要忍受权贵们的欺压。 若是正义不来,百姓根本没有活路。 “大人,满朝文武,恐怕唯有大人才能替她伸冤,法办两位国舅爷,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无需公孙先生叮嘱,此乃本府义不容辞之事。” 听到这里,公孙策悬着的心落定了。 他最担心的就是,包拯现在成了权贵,就忘记了初衷,把百姓抛诸脑后不管了。 但事实证明,他没有,他的心里一直装着底层百姓。 “公孙先生,好生看待鸣冤之人,待本府先去见见公主。” 兹事体大。 这次面对的是皇亲国戚,是当朝皇后的兄弟,皇上不一定站在自己这一边。 必须先得到公主和太后的支持,才好行事。 随即,包拯来见公主,将曹家两位国舅爷的罪行说了一遍。 公主听后也是勃然变色:“这些朝廷勋贵,仗着祖宗的庇荫,便随意鱼肉百姓,这是存心要亡我赵家天下。驸马放心,你随我去见太后,看看太后的意思。” “谢宫主!” “驸马不必客气,你一心为我赵家社稷鞠躬尽瘁,本宫焉能不支持你。” 说罢,两人朝皇宫来。 见了太后,将事情始末说了。 太后亦怒道:“真是胆大妄为,包卿放手去做,皇后若是干预,哀家替你做主。” 皇后再大,难道还打得过她这个太后不成? 事关赵家的名声,社稷存亡,太后自然是要维护国体,站在包拯这一边。 包拯大喜过望,心想娶公主果然没娶错,办事也变得简单多了。 要不然,要他去对付两位国舅爷,怕是不得闲。 谢过太后,包拯回府。 换了衮龙袍,当即摆驾开封府。 官员都来见了。 包拯让将鸣冤女子金玉仙带到后堂。 十八九岁年纪,容颜姣好,却是遍体鳞伤。 包拯看后,一阵同情,问清楚她的身世和遭遇后,随即喊道:“展护卫!” “属下在!”展昭愤然出列。 “即刻持尚方宝剑,前往国舅府邸,缉拿两位国舅爷到案,不得有误!” “是!” 展昭欣然领命。 对他来说,别说是国舅,就是王爷,他也不惧,包大人敢下令,他就敢抓。 随即点了人马,带上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龙行虎步前往国舅府。 “什么人,竟敢擅闯国舅爷府,活得不耐烦了!”国舅府的家丁阻拦道。 “开封府展昭,奉包大人之命,前来缉拿案犯。” “大胆!开封府难道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此乃国舅府,哪来的案犯?” “展某不认得什么国舅爷,只认手中宝剑,尚方宝剑在此,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展昭不想浪费时间解释,直接亮出尚方宝剑。 第88章 国舅又如何 展昭手持尚方宝剑,自然没人再敢阻拦。 一路冲将进去。 此时,二国舅曹卞正在后院花园里和一群女子捉迷藏。 听到响动,曹卞一把扯了蒙眼的布条,看向气势汹汹而来的展昭等众,一阵皱眉。 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有哪个衙门的差役敢擅闯曹府的。 展昭见他穿着华丽,骄奢淫逸,便已知道他的身份,道:“你便是二国舅曹卞?” 曹卞冷哼一声:“你是谁?竟敢擅闯本国舅府邸,好大的狗胆!” “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展昭此时也亮出了自己的名号,“奉开封府包大人之命,前来传你问话。” “我当是谁,原来是开封府的一条狗!”曹卞见是南侠展昭,顿时满脸嘲谑。 他自然也听说过南侠展昭的名号,在江湖上有些名气。 跟着包拯之后,更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从不把朝廷官员放在眼里。 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过那只是针对别人,在他面前,展昭还不够格。 想不到包拯的手,居然伸到了国舅府,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面对曹卞的羞辱,展昭气得咬牙切齿。 “你什么你,回去告诉包拯,别以为他成了驸马爷就可以横行无忌,目中无人。” “我乃当朝国舅,皇后娘娘的亲弟弟,本国舅的祖父更是开国元勋,他包拯还没资格缉捕我。” 这种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展昭见多了。 无非就是仗着祖上的功劳,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今日恐怕由不得你!” “是么?难不成你还敢对本国舅动粗?” 要展昭对曹卞动手,他的确的不敢。 不是怕死,而是担心连累了包拯。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无拘无束的侠客,做事可以随心所欲,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决不能蛮干。 那样只会给开封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请国舅爷睁开眼睛好好瞧瞧,这是什么?”展昭将尚方宝剑一亮。 “尚方宝剑?”曹卞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平复心绪。 “国舅爷还是跟展某走一趟的好,尚方宝剑先斩后奏,展昭可不保证,尚方宝剑有没有长眼睛。” 呛的一声,展昭直接将尚方宝剑抽了出来。 若不拿出点气势来,今日怕是难以将他带去开封府。 曹卞哪见过这等场面,吓得打了个哆嗦,生怕展昭真个出手。 毕竟他也清楚,展昭本就是江湖人,杀了自己,一走了之,到时候找谁诉苦去? 和一个江湖人计较,划不来。 他颤声道:“本……本国舅跟你走就是了。” 去一趟开封府又何妨? 他不相信包拯会不知轻重,不顾及自己的勋贵的身份和姐姐皇后娘娘的颜面,对自己怎么样。 展昭闻言,这才收了宝剑,让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先带曹卞回开封府,他又去府邸寻找大国舅曹侑。 半个时辰后。 曹卞被带到开封府,王朝禀报过后,包拯当即叫升堂。 转到公堂来,坐定。 将惊堂木一拍:“传原告金玉仙和被告曹二国舅上堂。” 须臾,二人同时来到。 金玉仙跪下,口呼青天。 曹卞上堂后,却是直接对着包拯就是一顿质问:“包驸马好大的官威,本国舅犯了何罪,你凭什么缉拿本国舅?” “啪!” 包拯拍向惊堂木。 “曹二国舅,你可认得堂下之人?” 曹卞冷冷瞥了金玉仙一眼,不咸不淡地回应道:“认得又如何,不认得又如何?” 包拯脸色一沉:“如此说来,国舅爷是敢做不敢当了?” 曹卞怒道:“包拯,你不用激将本国舅。本国舅能看上她,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惜她太不识好歹。” 王公子弟,从小锦衣玉食,高高在上,普通百姓在他们的眼里,其实和牛马猪狗并无差别,均是为他们服务的畜生罢了。 在王公子弟眼里,他们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那是他们祖坟冒青烟,是无上的殊荣。 强抢民女,那也算不得抢。 所以,曹卞有现在这样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不过是一件芝麻绿豆大的事情罢了。 就算是皇上和皇后知道了,最多也就是口头批评两句,让他放了抢来的女子,给些阴凉补偿,放归回家。 根本都算不上什么罪! 这就是勋贵和普通百姓的区别,普通百姓若是掳掠奸淫妇女,基本以死刑论处。 而对于官宦子弟,律法无效,得看他有多少政治背景。 所谓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说白了,就是个笑话,安慰愚民的说辞罢了。 而往往普通百姓家妻女若是遭到权贵的侵犯,大多也只会选择隐忍,逆来顺受。 因为他们明白,反抗没有用,鸣冤更没用。 曹卞也未料到,包拯会为了这么一点屁大的事找自己的难堪。 简直是小题大做,管得太宽了。 他哪知道,包拯生平最痛恨的,恰恰就是官宦子弟欺压弱小,高高在上,视平民百姓如同草芥。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彻公堂。 包拯脸上的肌肉,因愤怒变得抽搐。 “曹卞,平民百姓也是人,不是任人践踏的牛马牲口。” “你不过是仗着祖宗的庇荫,仗着皇后娘娘的裙带关系,方有今日的富贵和殊荣。” “抛去你的身份,你与常人并无差别,你有何资格随意践踏百姓尊严,羞辱妇女。” “你祖上乃开国元勋,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 “身为子孙,你不思报效朝廷,体恤黎民百姓,重振家风,反而欺男霸女,横行无忌,玷污祖宗名声,你有何面目面对曹家列祖列宗!” 曹卞听到这里,没有丝毫悔过之意,反而恼羞成怒: “包拯,我曹家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你做你的驸马,管好你的开封府。我做我的国舅,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别人怕你,本国舅不怕你。” “你没什么东西,来管本国舅的事,你还不够格。” 一时之间,包拯和曹卞争锋对麦芒,谁都不肯服软。 公堂之上一派死寂,谁都不敢作声。 一个是国舅爷,一个是驸马爷,谁敢掺和。 包拯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还考虑给皇后一个面子,不对曹卞动刑。 对国舅动刑,皇上和皇后这一关过不去。 可曹卞太嚣张了, 包拯也就没什么情面好讲。 这种人渣败类,活在世上只会祸害无辜。 啪的一声,包拯将惊堂木拍下。 “本府执掌开封府,管理京城大小事务,维护京都治安和司法,你强抢民女,本府就有权逮捕你。” “你是国舅又如何,你也不打听打听,本府为官以来,何曾惧怕过权贵!” “你既然如此不知悔改,本府少不得将你依法严办。” “根据大宋律法,掳掠奸淫妇女,轻则流放,重则处死。” “你如此冥顽不灵,天理难容,本府饶你不得!” “来啊,龙头铡伺候!” 第89章 两位国舅都搭进去了 包拯话音落定,别说曹卞,开封府大小官吏全都呆若泥塑,瞪大了眼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包大人竟然要铡了国舅爷? 他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皇上的小舅子,开国元勋曹彬的嫡孙。 无论是哪一重身份,都是不可撼动的存在。 只因强抢民女,包大人就要将他问斩,这可不是儿戏。 曹卞更是没想到,包拯会这么虎。 以前他只是听说包拯目中无人,没有他不敢杀的权贵,心里还很不屑。 以为包拯那不过是遇上了脓包怂货。 可现在他才彻底相信。 看包拯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曹卞顿时慌了神。 “包拯,你……你敢?” 曹卞出声恐吓,又将自己的身份给搬了出来。 “那又如何?”包拯不屑的一声冷哼,不以为意。 他当然知道,杀曹卞必定会触怒曹皇后。 可有公主和太后这两棵大树撑腰,包拯才不惧什么皇后。 “本府依法而行,就算是皇后娘娘亲临,也救不了你。” “你以为你是皇亲国戚,朝廷勋贵便可以藐视国法,肆意妄为。” “来啊,将他搭向铡口。” 王朝马汉大步向前,将曹卞制服。 看着眼前不寒而栗的龙头铡,曹卞吓得胆颤心裂,魂飞天外,大喊大叫起来。 “包拯,你不要命了吗?” “杀了本国舅,你也别想好活,皇后娘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包拯轻哼一声:“本府如何收场就不劳你操心了。” “开~~铡~~!” 嘴里喊着,手里抽出斩签,朝着地面给一扔。 趁现在皇后还不知情,必须尽快解决了曹卞,先斩后奏 否则皇后一到,想杀她弟弟就困难了。 “刀下留人!”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声音从外面传来,仿佛洪钟大吕。 一名身材威猛的官员大步流星而来。 不是别人,正是曹皇后的兄长,八仙之一的曹国舅。 “包大人,且慢动手,本官有话说。” 曹国舅慌里慌张地步入公堂。 看到大国舅现身,包拯眉头微微一凝。 来得正好,正愁没抓到你呢! “哥,救我,救我,快救我啊!包拯要杀我。” 看到大哥出现,曹卞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阵慌乱喊叫,又惶恐,又激动。 仿佛天空瞬间晴朗了。 “大国舅有何话说?”包拯没理会曹卞,一脸玩味地看着大国舅曹侑。 这就是八仙之一的曹国舅?果然威武不凡啊! 可做的事,怎么就那么恶心呢! “包大人,你不能杀他!”曹国舅正色道。 “本府为何不能杀他?”包拯好笑道。 “他……他乃皇后娘娘的亲弟弟,乃皇亲国戚,我祖上更是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你杀他不得。” 曹国舅本来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深受皇上器重,就连百姓也当他是第二个包青天。 可面对的是亲弟弟,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世上再正直的人,也无法做到真正的大义灭亲。 这一点,包拯很能理解。 “难道就因为他是朝廷勋贵,皇后娘娘的亲眷,皇亲国戚,大宋的国法便管不到他了吗?” 包拯直接发出了灵魂拷问。 曹国舅一愣,一时无言以对。 他当然也清楚弟弟的所作所为的确该死,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去死。 他只好说道:“包大人,难道你就一点情面都不讲?” “本府一向执法如山,即便是国舅,也讲不得情面,大国舅想必也不是第一天听过本府名头。” “若人人都来和本府讲情面,本府还有何颜面执法,有何颜面面对天下百姓对本府的信任。” “他——非死不可!” 包拯一字一顿地道。 曹侑彻底惊呆了,想不到包拯当真是个水米不进的狠角色。 原以为他多少会给皇后娘娘一点面子,饶弟弟不死。 孰料,他是这般铁石心肠。 “包大人,我父母早亡,是我一手将弟弟带大,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没有教育好弟弟。” “我知道,他罪有应得。” “包大人若当真要杀他,我愿带弟弟受刑,只求包大人对我弟弟网开一面,他还年轻。” 说到这里,曹侑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几乎都快跪下去了。 包拯丝毫不为所动,一码归一码,自己又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国舅,你护弟之心情,本府能理解。” “然自古没有替代受刑之理。” “更何况,你身上尚且还背负杀人罪名,本府正欲拿你问罪。” “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本府权当是你主动投案自首,可从轻发落。” “来啊,将大国舅拿下!” 什么? 包拯的这番操作,直接把两位国舅都给整不会了。 前来搭救弟弟,结果把自己也给弄进去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个包拯,还有没有人性,心是石头做的吗,难道真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展昭将大国舅拿下。 曹侑怒声质问:“包大人,本官法犯哪条,律犯哪桩?” 他心里其实也明白自己的罪行,毕竟金玉仙此刻就跪在公堂上。 他现在狡辩,不过是想拖延时间。 包拯轻哼道:“国舅刚做的事,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么?堂上的女子,你敢说你不认得?” 曹侑目光瞥了金玉仙一眼,心虚了,不敢作声。 “包拯,你太无法无天了!你难道真的不怕死。”曹卞再度叫嚣。 怒火犹如火山爆发一般,喷薄而出,直冲云霄。 “曹卞,你死到临头还嘴硬,屡次咆哮公堂,可是要本府先掌你的嘴你才甘心?” 包拯眼珠一瞪,光是气势便摄人心魄,生生将曹卞的气焰给强行压下去。 “你……” 曹卞气急败坏,可又无可奈何。 心知今天包拯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对付他们兄弟不可。 他现在只盼姐姐早点出现。 否则,今天自己这条小命,真就要葬送在包拯手里了。 “姐姐,你为什么还不来啊!” “开~~铡~~!” 包拯不再拖延时间,再度下令。 呛! 龙头铡开启,寒芒闪现。 “不要!不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大哥救我!姐姐救我……” “铡!”包拯一声令下。 “皇后娘娘驾到——” 第90章 天下是赵家的,还是你包家的 就在铡刀即将落下之际,开封府外,一道嗲声嗲气的声音响起。 随着一名太监的高喊,曹皇后的銮舆浩浩荡荡出现在开封府公堂门外。 曹皇后怒气冲冲地闯入开封府公堂。 行刑再次被打断,包拯一阵无语。 丫的,踩点来的吧! 这也太准时了。 两位国舅爷的脸上却是泛起了喜悦的笑容,彷如黑暗中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曹侑脸上一喜,喊了声:“皇后!” 曹卞则是直接甩开了王朝马汉,冲到皇后面前,像个孩子一般,拉着皇后的裙摆,哇的一声就痛哭出来: “姐姐,你怎么才来呀!你要是晚来一步,小弟这条命就要断送在包拯的铡刀之下了。” “臣包拯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包拯也离了座位,转到公堂上来见凤驾。 但迎来的却是皇后的一声冷哼:“包驸马,你好大的胆子。” “姐姐,一定不能轻饶了他!”曹卞眼看机会来临,恨不能将包拯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遂一个劲地怂恿皇后。 “闭嘴!”皇后一声怒斥,“还嫌事不够大吗?” 皇后总归还是识大体的人,弟弟有错在先,包拯依法行事,自己这个皇后也不能以势压人,否则只会让皇上厌恶。 她的心愿就是让包拯能看在自己的面上,放弟弟一马,不敢有其他奢求。 毕竟包拯现在也是驸马爷,皇亲国戚,又是太后的大恩人。 她这个皇后能奈包拯何? 面对姐姐皇后娘娘的训斥,曹卞这才消停,不敢再多言。 皇后将目光看向包拯:“驸马,两位国舅犯了何罪,驸马要将他们逮捕,甚至要对二国舅动用铡刀。” “回皇后娘娘,二国舅仗着权势,欺男霸世,横行无忌,掳掠奸淫妇女,罪该问斩!” “大国舅纵弟行凶,为掩盖罪行,又将民女金玉仙一顿毒打,以致她险些丧命,为维护国法,臣不得不将其绳之以法。” 曹皇后闻言,心中也是诧异不已。 不敢相信两位国舅竟然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弟弟在她面前,一向乖巧听话。 兄长更是耿直忠正,心怀天下。 怎么可能做这种事,玷污曹家的名誉。 不过此时不是追究两位国舅罪责的时候,她略一沉吟,说道: “就算两位国舅触犯国法,也该先禀明皇上和本宫,你开封府怎敢枉自审判。” “不经皇上和本宫同意,便要定二国舅死罪!” “你开封府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吧?” “你包拯是驸马爷,本宫的兄长和弟弟也是国舅,同为皇亲。” “你管好你的开封府就行了,至于两位国舅该如何处置,本宫自会禀明皇上,交给刑部和大理寺来审问。” “摆价回宫!” 皇后说完,没给包拯解释的机会,转身边走。 两位国舅也赶忙跟在后面。 大国舅曹侑心里虽然有些内疚,毕竟他一向自诩刚正不阿,忠君报国。 如今为了弟弟,触犯国法,甚至还要靠着妹妹来救自己,心里怎能不惭愧。 可面对生死,又有多少人能坦然处之。 然而,曹卞此时却是满脸嘚瑟。 虽然没有报了包拯的羞辱之仇,可现在能大摇大摆地从开封府公堂走出去,这在他看来,无疑就是对包拯最好的反击。 开封府不是很牛呢? 面对皇后娘娘,不也照样屁都不敢放一个。 此时。 开封府上下都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展昭和公孙策也是面面相觑,一脸的无奈和无助。 面对皇后,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国舅爷堂而皇之地离去。 “皇后娘娘且慢!” 两位国舅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不想还没走出公堂大门,身后便响起包拯浑厚的声音。 皇后闻言一怔,止住莲步,缓缓转过头来,秀眉紧蹙,一脸困惑地凝视着包拯。 两位国舅更是满脸不可思议。 “包驸马还有何言?”皇后面无表情,“你莫非想拦本宫?” “臣不敢。” “哼!”皇后冷哼一声,嘴角扬起。 包拯话锋一转:“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想离开开封府,臣不敢阻拦。” “然而,两位国舅触犯国法,如今乃开封府的在押的罪犯,恕包拯不能放他们离开!” 包拯在抓捕两位国舅时,其实就已想过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不过,既然他敢抓,就考虑过后果。 没想过让两位国舅离开。 开封府的威严不要了? 自己的脸不要了? “包拯,你大胆!”曹卞火冒三丈,不敢相信,包拯已经狂妄到如此地步。 不把他们这个国舅爷放在眼里也就罢了,竟然连皇后娘娘的面子都敢拂逆,简直反了天了。 皇后的俏脸扭曲得难看,仿佛铺上了一层寒冰,犹如一具冰山美人矗立。 她心知包拯不惧权贵,铁面无情。 可也未曾想他这么虎,公然要和自己这个一国之母作对。 谁给他的勇气和胆子! “包拯!” “你当真以为,皇上器重你,便可以目中无人。” “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么?” “你有多大的前程?” 她连声质问,试图恐吓震慑住包拯。 可她太不了解包拯了。 她这一招在包拯面前不好使。 “皇后,包拯无意得罪皇后娘娘,更不敢恃宠而骄。” “承蒙陛下信任,将开封府交给包拯来治理,故臣不能不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为江山社稷着想。” 看似一番正气凛然的话,可此时进入皇后的耳朵里,却是格外的刺耳。 皇后气得凤颊上的肌肉都颤抖了起来。 说来说去,包拯不就是不肯放过两位国舅,根本没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么? “够了,本宫不想听你解释!” “本宫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此案本宫自会禀明皇上,交给刑部和大理寺来处理。” “你开封府就不用管了。” 说完,皇后转身又要离去。 她现在不想和包拯过多计较,因为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根本奈何不了包拯什么。 就算有冲天之怒,也杀不得包拯。 而且,她现在已见识到包拯是什么人了,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开封府多待一分钟,两位国舅就多一分的危险。 “慢着!” “包拯,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已经给足了你面子。” “皇后,我大宋律法明文规定,后宫不得干政。” “包拯这个开封府尹是皇上钦封,代表的是朝廷。” “开封府既然受理了这个案子,就有权负责到底。” “除非有圣旨,否则皇后娘娘今天休想带走两位国舅。” 所有人都傻眼了,包大人竟然和皇后娘娘硬刚。 这是在玩火。 为了两个国舅,不值当啊! 公孙策和展昭均暗暗替包拯捏了一把冷汗。 大人难道真的不要命了吗? 旁边的推官王拱辰吓得连忙拉包拯衣袖示意。 皇后也彻底愤怒了。 “包拯!” “大宋天下究竟是赵家的,还是你包家的?” 第91章 三拦皇后 皇后绝美的脸庞上仿佛裹上了一层严霜,冰冷得可怕。 她本不愿和包拯起冲突。 毕竟他现在是驸马爷,又是皇上的宠臣。 可包拯太不知天高地厚,非要揪着两位国舅爷不放,换了谁心里能忍受得了。 天下违法乱纪的官宦子弟多了去了,也不见他包拯去管,非要和曹家过意不去么? 事关兄长和弟弟的生死,皇后也不得不和包拯论个高低。 “天下既不是包家的天下,但也不是曹家的天下,而是赵家的天下,百姓的天下,天下人的天下!” “包拯代朝廷治理开封府,如今有人触犯国法,包拯岂能坐视不理。” “开封府的大印,乃是朝廷所颁发,百姓所寄托。” “皇后娘娘请抬头看好了,包拯头顶的几个字是什么?” “明镜高悬几个字,不是摆设,不是官样文章。” “它代表的是国法,是朝廷的信誉和尊严,任何人不得亵渎。” “倘若因为是皇亲国戚,便可以为所欲为, 包拯倒要问问皇后娘娘,大宋律法是不是只对别人有用,管不到你曹家子孙。” “大宋律法可曾有一条规定,你曹家有免死的特权。” “只要有,包拯即刻放了两国国舅,绝不为难娘娘。” “若没有,便请娘娘休要干涉包拯执法。” 皇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绿一阵,被包拯质问得无可反驳。 曹卞看到眼前一幕,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包拯不会真敢不顾皇后的存在,将自己给铡了吧! 心里一阵忐忑,揪着皇后的衣裙道:“姐姐,一定要救我啊,我可是你亲弟弟,爹临死前可是让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 “弟弟别急!”皇后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目光迅即看向包拯,“包拯,如此说来,今日你是非要和本宫过不去了?” 包拯神色一苦:“皇后娘娘,包拯从来没想过和任何人过不去,包拯一心为国为民,志在维护国法,维护天理,此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倘若皇后娘娘因此嫉恨包拯,包拯也无可奈何,然今日二国舅,包拯非杀不可。” 皇后闻言,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寒意,这个包拯,想不到如此难对付,真的是油盐不进,大宋朝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怕死的东西。 “要动国舅,先过本宫这一关,包驸马如此铁石心肠,不顾念曹家名誉,不妨先杀了本宫。” “包拯不敢!” “哼!既然不敢,就休要多言,兄长,弟弟,咱们走。” 皇后右手拉起大哥曹侑,左手拉起弟弟曹卞,转身出门。 她就不信包拯敢冒犯自己这个皇后,从自己的手中抢人。 “慢着!”包拯再次出声制止。 皇后这次却没有回头,根本不理他。 包拯道:“皇后娘娘既然如此不顾国法,自取其辱,就休怪包拯无礼了,展护卫!” “属下在!” “有谁胆敢劫人防,格杀勿论!” 展昭闻言,都吓得愣了一秒方才应声:“是!” 呛的一声,巨阙出鞘,一道寒芒闪出,身子幽灵般闪到大门前,直接挡住了皇后的去路。 同时喊道:“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关门。” 公堂之上,一片死寂。 官员和衙役吓得魂都飞了。 一个个胆战心裂,心悬天外,仿佛窒息了一般。 竟敢对皇后娘娘动剑,包家是想被灭九族啊…… 皇后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吓得娇躯一颤,花容失色,震惊道:“好个包拯,你当真不要命了!” 包拯闻言,当场将头顶的乌纱帽给摘了下来:“皇后娘娘若要将包拯罢官免职,很容易,不过也得过了今日。” 弦外之音不言而喻,那就是得先铡了曹卞。 皇后此时也意识到,今日和包拯硬刚下去,怕是要吃大亏。 弟弟非葬身开封府公堂不可。 于是以退为进,好言宽慰道:“包拯,你一心维护国家,本宫能理解,也佩服你的勇气。” “然而,你可想过后果?” “本宫已经答应将两位国舅交由大理寺和刑部审理,这对你开封府,对你包拯的青天名誉,丝毫无损,你又何必如此固执,趟这潭浑水,和本宫过不去。” “本宫承诺,今日只要开封府愿意放过两位国舅,本宫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既往不咎,不知你意下如何!” 看到皇后娘娘的态度突然转变,竟然给包拯求起了情,在场之人心里都震惊莫名。 奇闻,真是天下奇闻啊! 包大人就是包大人,就是不一样,总是能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此时,大家都以为,包拯会服软,做个顺水人情。 这是天大面子,若再不领情,就真的太不识趣了。 毕竟皇后娘娘说得也不错。 案件交给大理寺和刑部,这样开封府就不用为难了,还能卖皇后娘娘一个人情。 对不会影响包青天的美名。 何乐而不为? 然而,没有一个人明白包拯的内心。 若是要卖人情,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而且,这样的人情,根本不是人情。 皇后已经被得罪了,还指望皇后以后会对你改观,想屁吃呢。 “皇后娘娘,你错了!” “看来皇后娘娘还是不太明白包拯所想。” “包拯所作所为,正是为了曹家的名声,为了娘娘的名誉,为了皇上的体面。” “娘娘试想,今日若不追究二位国舅的罪责,曹家几代积攒的名誉毁于一旦,国法也将荡然无存,娘娘更是陷皇上于不义之中。” “若不惩治两位国舅,天下人将如何看待娘娘和皇上?” “日后朝中勋贵和皇亲国戚触犯了国法,皇上和皇娘将如何秉公处理?” “满朝文武可会心服口服?” “好了,不用再说了。” 皇后见自己都已经如此低声下气的求情,如此退让,包拯都不领情,她怎么还不明白包拯的心思。 这是一心想杀两位国舅。 “本宫知道你口才了得,不想和你整编。” “本宫已经如此退让,你却如此冥顽不灵。” “本宫最后问你,你要如何才肯放过两位国舅。” “包拯已然说过,除非大宋律法有对曹家特赦的规定。”包拯铿然回应。 “好!” “本宫这就回宫,请皇上降旨。包拯,这个仇,本宫记下了。” “兄长、二弟,咱们走!” “本宫就不信,他开封府敢弑杀本宫。” 说着,拉上两位国舅又准备离开。 “慢着!” “皇后娘娘可以离开,两位国舅必须留下!” 包拯的声音再度响彻公堂。 第92章 铡国舅之苦肉计 呛的一声,展昭的巨阙剑再度闪现,冰冷的剑锋,直接架在二国舅曹卞的脖颈上。 曹卞吓得胆战心裂,“姐姐,救我!” 看得出来,展昭是真敢动手,曹卞根本不敢有半点嚣张气焰。 “展昭,你放肆!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带刀护卫,竟敢对本宫无礼。” 皇后气得三尸暴跳,五内生烟,面无人色。 自己堂堂皇后娘娘,一国之母,如今却在小小的开封府里几番羞辱,甚至被人拔剑相向。 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气。 委实没料到包拯的人胆子都这么大,压根就没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可见包拯平日里,心里也压根就没有君臣之分,把朝廷当成自己的了,故教导出这么一群不分尊卑贵贱的下属。 一念闪过,皇后的脸更是惨无人色。 “你想造反么?” 展昭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对皇后的恐吓丝毫不以为意,态度格外的硬气。 “皇后娘娘要离开,展昭不敢阻拦,然二位国舅触犯国法,展昭旨在维护律法的尊严,冒犯之处,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若是执意要带两位国舅离开,展某的剑可不认人。” 闻言,皇后更是呆若木鸡,瞬间束手无策,心扑通直跳。 开封府这般人都是油盐不进的,今日想要将两位国舅安然带离开封府,只怕是难了。 尤其是展昭,她有所耳闻。 江湖出身,号称南侠,武功天下无双,一直劫富济贫,便是对朝廷命官也生杀予夺,丝毫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是跟着包拯之后,才有所收敛。 皇后也不敢保证,今天若是强行带着兄长和弟弟离开开封府,展昭不会真的动手。 一个江湖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好!好得很!开封府今日可真叫本宫大开眼界了。”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皇后估计现在已经把包拯给杀了。 自己身为国母,已经如此退让,可包拯还是这么不识抬举,非要和她作对。 这已严重触犯了她的底线。 “既然你包拯不肯放过两位国舅,那本宫今天就待在你开封府公堂,本宫倒要看看,你包拯能奈我何?” “皇后娘娘……”包拯一脸苦涩,但没有继续废话。 该说的也说了,皇后听不进去,一心要维护自己的大哥和弟弟,不顾曹家的名声,包拯也没辙。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属下在!” 四人齐声出列。 “将两位国舅拿下!” “是!” 四校尉迟疑了一下,心里也难免有顾虑。 他们当然明白包大人要干什么,这是想当着皇后的面杀二国舅。 可如此一来,大人的乌纱帽铁定丢。 他们的官位也将不保。 不过几人都是包拯通过系统召唤,对包拯有着绝对的忠诚。 什么国舅,什么皇后,他们可不在乎。 以前不过是拦路打劫的土匪,是大人让他们坐上了官,走向了人生巅峰。 这辈子够本了。 皇后以后要如何对付他们,那是以后的事。 但现在绝对不能掉链子。 一念闪过,四人纷纷抢上去,直接从皇后手里强行将两位国舅拿下。 展昭也同时抢上去,用剑挡住皇后。 “包……拯……” 皇后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喊出来。 双目通红,犹如一匹被人抢走了孩子的母狼,狰狞得可怕,如欲嗜血。 “今日你若敢动国舅,本宫定要你付出代价。” 包拯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理会她,转身回到座位上。 “将二国舅曹卞搭向铡口!” 呛! 一道刺眼的寒芒闪过,张龙赵虎开启龙头铡。 王朝马汉将曹卞推向铡刀。 面对又一次的死神降临,曹卞当场吓得小便失禁,嘴里不停呼唤“姐姐”! 可任凭他如何哭爹喊娘,也无济于事,皇后也是有心无力。 大国舅曹侑也是不停地向包拯求情,求他网开一面。 然而,包拯充耳不闻,缓缓起身,抽出一根斩签来,朝着地面一扔:“开~~铡~~!” 现场氛围凝重到了极点,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吓傻了的曹卞,人头顿时滚落下来,脖颈处鲜血喷涌而出,身体抽搐了两下,再无声息。 “弟弟……” 亲眼瞧着弟弟倒在血泊中,皇后嘴里喊了一声,当场晕厥了过去,被随从搀扶住。 大国舅曹侑也是腿一软,瘫倒在地,悲痛欲绝。 两人良久方才苏醒过来。 “啪”的一声,包拯惊堂木响起。 “曹侑听判!” “你身为国舅,纵容弟弟欺男霸女,进而又妄图杀害民女金玉仙,幸未酿出人命。” “念你往日功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按照大宋律令,本府判你终身监禁,你可心服?” 曹大国舅倒是很坦然,没有和弟弟曹卞一样大喊大叫。 而皇后也知道,现在的他无力改变什么,没有再出声求包拯,甚至都没有恐吓他。 因为她知道,在开封府的地盘,恐吓包拯是没有用的。 当即叫太监收了弟弟曹卞的尸首,踉踉跄跄回曹府去了。 【案件完成,奖励3000功德】 与此同时,包拯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 但包拯置若罔闻,心现在不在功德上。 杀了曹二国舅,一时爽了,可皇后回宫之后,要是跟皇上一哭二闹三上吊,皇上耳根子一软,后果可想而知。 赵桢再仁慈,再信任包拯,也好不过枕边人和两位舅哥。 与其等皇后恶人先告状,不如自己先负荆请罪,先演一出苦肉计。 想到这里,包拯脱了官服,摘下乌纱帽,换了身便装,立即进宫面圣。 御书房。 此时,赵桢对方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听是包拯求见,笑容满面,放下奏章,赶忙叫宣。 来到御书房,包拯扑通跪倒在地:“臣包拯,特来向陛下请罪!” 见包拯没穿官服,且言行举止有别于寻常,赵桢眉头不由得一皱: “包卿何故如此?这是做甚?” “臣犯下重罪,特来请死!” 第93章 三司会审,我普法 赵桢闻言,吃了一惊,心里也预感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否则以包拯的刚正不阿的性格,更兼是自己的妹夫,绝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包卿,究竟发生了何事?” “回陛下!臣杀了皇后娘娘的弟弟二国舅曹卞!” “什么?”赵桢惊得当场便站起身来,“你杀了国舅爷?他犯了何罪?” 包拯随即将案件始末说了一遍。 赵桢听得目瞪口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包拯啊包拯,你让朕说你什么好。国舅就算犯了法,你也该先禀报于朕,怎可如此轻易杀了他,他可是开国元勋曹大将军的嫡孙。” “更何况皇后已亲临开封府求情,你连皇后的面子都不给,是不是朕平日里对你太宠幸,你已经不把朕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包拯道:“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奈何二国舅横行无忌,欺压百姓,强抢民女,触犯国法,泯灭人性,罪不可赦,臣……不得已而杀之。” “臣也知道,他是勋贵,是皇亲国戚,可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他不足以扞卫国法尊严。” “倘若陛下因此开罪于臣,臣也心甘情愿。” 赵桢如今正在气头上,见包拯没有悔改之心,反而强词夺理,气急败坏道:“好,既如此,朕便成全你。” “武士安在!” 殿前武士闻言出列。 “革除包拯开封府尹之职,打入天牢,交由三法司问罪。” “是!” 当下,殿前武士将包拯拿了。 一旁的陈琳也吃了一惊,赶忙出言道:“官家!驸马爷忠心耿耿,一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奴婢冒死求情,官家开恩呐!” 赵桢道:“朕意已决,亚父无须多言!” 包拯随即被押赴天牢。 他心里很清楚,这是古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天下没有管天子的律法。 皇上的喜怒哀乐,决定着朝臣和百姓的命运。 包拯这个穿越者,自然也不例外。 赵桢也第一时间摆驾国舅府去看皇后。 皇后一看到皇上驾临,顿时泣不成声,皇上也是心疼不已。 曹皇后一向识大体,明事理,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又长得端庄秀丽,所以深受皇上的恩宠。 “皇上,臣妾不想活了。” “爱妃,包拯已被朕打入天牢,爱妃切莫再悲伤。” “皇上,臣妾也知道弟弟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可他毕竟年轻。” “臣妾多次向包拯求情,承诺将案子移交刑部和大理寺受理,依法治罪,可包拯仗着皇上对他的恩宠,以及驸马的身份,根本没把臣妾这个皇后放在眼里,甚至还对臣妾亮剑威胁。” “皇上,臣妾倒想问问,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还是他包拯的天下。” “包拯如今权势滔天,功高震主,天子人只知开封府有个包青天,而不知天下有陛下。” “臣妾担心长此以往,将威胁陛下皇权。” “这……” 赵桢心里一苦。 他虽然很同情皇后的遭遇,可要说包拯有不臣之心,他打死都不会相信。 纵然包拯受万民景仰爱戴,甚至有功高震主的嫌疑。 可他终究只是个文弱书生,手无兵权,何来不轨之心? “爱妃多虑了!” “包拯铁面无情,天下皆知。” “朕已将其关押天牢,交由三法司审问。” “爱妃不必再悲伤。” 皇后怎会看不出皇上的心思,把包拯打入天牢,无非是宽慰她这个皇后的心罢了。 倘若真想杀包拯,又何必拐弯抹角。 她心中一苦,没想到皇上对包拯的宠幸和信任,到了如此地步。 看来弟弟只能是白死了。 另一边。 大理寺、刑部、监察院接到圣旨之后,也是连夜提审包拯。 大理寺卿文彦博为主审。 天下谁不知包拯的身份,要不是因为圣旨,三法司才不敢审问包拯。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大理寺公堂。 包拯被衙役押解上来,朝着三司长官拱了拱手:“三位大人!” 三人也赶忙行礼:“包大人!” 文彦博看着包拯,长叹口气:“包大人,下官乃奉命行事,只能得罪了。” 毕竟他们也听说了曹二国舅的所作所为。 包拯杀他,合乎国法,实在是没什么好审的。 倘若包拯惧怕皇后,将两位国舅交给三法司的话,他们也不知该怎么办。 包拯这是替他们解决了一大难题啊! “几位大人既是奉命行事,公事公办即可!”包拯坦然一笑。 文彦博道:“包大人,下官实在不解,皇后娘娘亲自前往开封府要人,包大人大可卖皇后娘娘一个人情,又何必去得罪娘娘,还当着娘娘的面杀了二国舅?” “本府倒要反问三位大人,一个国家的根本是什么?” 监察御史道:“自然是皇上!” 刑部尚书道:“不然,孟子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所以,国家的根本乃是百姓。” 文彦博道:“二位大人所说均有道理,不过下官以为,应该为律法,包大人,下官所说对否?” 包拯笑道:“三位大人所说均不错,并非本府不知其中利害,之所以铤而走险,便是为了维护律法尊严。” 文彦博道:“可包大人杀了国舅,却陷皇上于不义!” 包拯闻言,轻笑一声:“文大人错了!本府杀国舅,正是为了成全皇上之义。” 三人闻言,都是眉头一皱。 文彦博道:“愿闻其详细!” “皇亲国戚触犯国法,若不予治罪,国法将荡然无存。” “天下百姓必骂皇上是昏君。” “律法不仅仅是一个口号,一份官样文章,而是每个人都应奉行的准则。” “无规矩则不成方圆。” “倘若朝廷勋贵,皇亲国戚便享有特权,国法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官宦子弟一犯了法,便要讲人情,践踏律法,天下岂不是成了官宦子弟的天下,皇上今后还如何约束朝臣,如何治理国家?” “从古至今,朝代更替频繁,便是因享有特权的人多了,践踏律法的人多了,国家才陷入混乱。” “本府今日所为,正是防微杜渐,谨防历史的悲剧重演,希望大宋江山能长治久安。” 听到这里,坐在高处的三人都默然不语,心里暗暗赞叹。 这话要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他们可能会觉得恶心,可从包拯嘴里说出来,却显得那么真挚,振聋发聩。 总算明白,包拯为何能一直受皇上信任和重用。 这份胸怀和格局,不是自己所能比拟。 “包大人放心,下官定会将今日包大人之言如实禀明皇上,力保大人!” “谢文大人!” 包拯从上公堂开始,就不是在接受审判,而是在大理寺普法说教。 “滚开!” 就在这时,一道呵斥声响起。 一道女人的声音如风般而来。 不是公主又是谁? 第94章 皇上太南了 瞧着公主闯进大理寺公堂,文彦博问审判的官员都哭笑不得。 公主果然还是来了。 “下官等参见公主!” 文彦博等人纷纷离席参拜。 公主冷哼一声,直接质问文彦博:“文大人,驸马犯了何罪?” “公主,臣等乃是奉命行事,还望公主不要为难臣等。”文彦博苦涩道。 公主气冲冲地道:“驸马依法办案,何罪之有?” 文彦博没敢接话,目光瞥了一眼包拯。 “公主,这是大理寺公堂,不得胡闹!听话!莫要让三位大人为难。” 公主闻言,秀眉一下子凝了起来,显得十分困惑:“驸马,本宫可是来救你。” “我知道!可国法不可废,这是公堂,我相信三位大人会给我一个公正的审判。” 公主见包拯此时此刻还想着维护国法,遂没有吵闹。 也明白,既然是皇兄的旨意,在大理寺闹也无济于事。 想救驸马,就只能去找太后和皇兄。 “驸马别担心,本宫这就去找皇兄说理去。” 说完,便急匆匆转身。 刚走了两步,又回转过身来,看着文彦博道:“驸马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本宫绝不放过你们。” 撂下狠话后,方才气冲冲离去。 一直来到皇宫。 皇上刚从曹府回来,听到公主求见,皇上岂能不明其意,直接将公主拒之门外,选择不见。 公主无奈,又来寻太后。 李太后也没想到,包拯竟会把曹二国舅给铡了。 这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料。 心里不禁有些后悔,答应包拯去管曹国舅的事。 谁曾想,包拯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这如何收场? 不过现在事关包拯的生死,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于公于私,她都义不容辞。 随即和公主摆驾御书房。 听到是母后驾到,赵桢不敢不见。 “儿臣见过母后!” “陛下免礼吧!” “谢母后!” “皇上,哀家听说,你把驸马打入了天牢,交由三司会审,是何缘由?” 面对母后质问,赵桢心虚起来。 “母后,包拯他冒犯皇后,以下犯上,不知尊卑,朕也是不得已!” 太后轻哼一声:“好一个不得已。皇上,事情哀家都已经知道了,用不着隐瞒。” “包拯杀曹国舅,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他自己么?” “皇上乃是一国之君,一举一动均代表国家。” “凡事当以大义为先,不能只听信枕边之言而失了公道人心。” “否则何以治理国家?何以让天下信服?” 几句话说得赵桢羞惭满面,“母后教训得是!” 就算是一国之君,在亲生母亲面前,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更何况,太后说得句句在理,是他理亏在先。 其实皇上内心里压根就没有想要杀包拯的意思。 他这么对包拯,也只是为了安抚皇后的情绪。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惊动了太后,赵桢也很无助。 突觉自己这是皇帝当得太难了。 没有亲政的时候,是刘太后垂帘听政,他想做点事情,都要刘太后点头,国家大事不由自己做主。 现在自己亲政,收回了兵权和政权, 依旧还是处处受制。 不过这样也好。 反正他就没打算杀包拯,现在太后出面,皇后也怪罪不到他的头上。 “母后息怒,朕放了包拯便是!” 李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叮嘱了皇上几句,“皇上,你还年轻,凡事多听听吕夷简、范仲淹等大臣的意见,不可率性而为。” 赵桢恭恭敬敬回应:“是!儿臣谨记!” 李太后和公主这才离去。 赵桢随即让陈琳传旨,宣大理寺卿、刑部尚书、监察御史三位大臣。 须臾。 三人来到御书房面圣,将卷宗呈递在赵桢面前。 赵桢看罢大理寺公堂的笔录,当场惊出一身冷汗,暗道:“包拯真乃治世良臣!” 随即命大理寺放了包拯,明日到御书房觐见。 三人领命而去。 赵桢回到寝宫,皇后又哭闹了一番。 可赵桢只说是太后的意思,皇后也无可奈何,不敢再无理取闹,只求皇上赦免大国舅。 赵桢欣然同意。 心想大国舅虽触犯国法,却未酿成人命,包拯应该不会揪着不放了吧! 次日一早。 包拯重新穿上衮龙袍,前往御书房面圣。 礼毕。 赵桢道:“包卿,是臣处事不明,委屈了爱卿,包卿不会怪罪朕吧?” 包拯心里暗暗震惊,一国之君竟然给一个臣子认错,这是何等胸怀? “臣岂敢!” “陛下知错能改,真乃千古明君。” 赵桢听了这两句马屁从包拯的嘴里说出来,心里很是受用。 平日里没少听朝臣拍马,独独包拯,张口就是国事为重,让赵桢又爱又恨。 难得听到包拯给自己戴一顶高帽,心里很是受用。 “包卿,二国舅咎由自取,已然伏法。” “然大国舅平素为人端正,受百姓爱戴。” “只是一时被亲情蒙蔽,包卿莫如法外开恩,放了大国舅,权当是卖皇后一个人情。” “这……” 包拯却是迟疑起来。 赵桢的脸也是随之一沉,“包卿有何为难之处?” “陛下,非是臣不愿放过大国舅,更非臣有意和皇后娘娘过不去。” “承蒙皇上信任,一路提拔,臣方一路平步青云,忝掌开封府。” “在其位,则谋其政,臣既蒙陛下信任,执掌重任,便处处想为君分忧,岂能因私而废公?” “臣之所为,非为自己,乃是为了大宋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为陛下!” “所以,恕臣难以答应!” “你……”赵桢嘴都气歪了。 大宋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个不知变通的倔驴。 心里是又爱又恨。 这样的臣子,自然是他想要的。 从古到今,打着灯笼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 可这性格,固执得有点可怕,连自己这个皇上的面子都不给,这就太不知趣了。 “那包卿究竟要如何,才肯放过国舅。” “除非皇上下旨特赦!”包拯当即表明自己的态度。 赵桢脸色扭曲得不行,可又对包拯表示无可奈何,沉吟了半晌后方道:“那好,包拯听旨,国舅曹侑于国有功,朕下肢特赦,开封府即刻释放国舅,不得有误!” 第95章 逼皇上下旨 “臣遵旨!” 事态演变至此,包拯也不得不作出妥协。 对包拯来说,这已经是最完美的结局。 毕竟这不是二十一世纪,一切都是按法律程序办事,任何人都不可以徇私枉法。 在法律面前,没有人情可言,权力更左右不了法律。 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这里是大宋朝,皇权至上的人治时代。 皇亲国戚自是拥有普通百姓享受不到的特权,包括生命。 皇上的圣旨便是至高无上的法律。 倘若连皇上的圣旨都敢违抗,那么等待的唯有死路一条。 只有坚持生存,一个人方能追求并实现自己的理想。 在封建帝王专制的古代,无论身份如何,要想成就一番事业,首要条件便是获得执政者的信任与支持。 这一点,包拯心中十分明白。 至于赵桢的个性,包拯更是了如指掌。 他渴望有所作为,内心深处期盼能有更多正直的臣子辅佐。 因此,尽管包拯似乎总是给他带来不快,但潜意识里,这正是赵桢所期望看到的。 赵桢对那些阿谀奉承之徒表面上或许会感到高兴,但内心深处却始终保持着警惕。 这样的例子,历史上屡见不鲜。 最为人熟知的莫过于和珅,乾隆驾崩后,他立即被嘉庆处死。 因此,成为奸臣并非易事。 回到开封府,包拯随即下令释放曹国舅,并邀请他至花厅详谈。 “国舅爷,包拯斩杀二国舅实属无奈之举,相信国舅爷能够理解。” “包大人无须多言,二国舅作恶多端,自食其果!我在狱中也想通了,包大人一心为公,是我曹氏理亏在先,怪不得大人。” “谢国舅体谅,国舅胸怀,令人敬佩!”包拯由衷拱了拱手。 “包大人言重了,若我大宋能多几位如包大人这般忠良之臣,何愁天下不宁?” 包拯摇了摇头,面露苦涩:“可惜皇后娘娘未必能理解。包拯不顾皇后的颜面,毅然决然将二国舅明正典刑,皇后娘娘必定心怀怨恨,今后恐怕……” “包大人放心,你的意思我已明了,我会向皇后解释,今后绝不会为难包大人。” 包拯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 难怪他能成为八仙之一,这份胸怀,实在难得。 尽管自己曾对曹家不公,他却能不计前嫌,甚至愿意为我出言相助,他能成仙,实至名归。 曹国舅随即告辞,回到府中吊唁弟弟后,便进宫谢恩。 皇上恢复了曹国舅的官职! 但曹国舅自知有罪,不愿再留朝堂,主动请求外放,以免朝野非议,说皇上偏私。 见他如此坚持,皇上也不再强求,点头同意,外放江陵府。 曹国舅道:“陛下,包大人是难得的清官,还望皇上不要因臣弟和臣之事而对包大人有所芥蒂。” “包大人斩杀卿弟,卿却能以德报怨,真乃国之栋梁!” “在其位则谋其政,若臣处于包大人的位置,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嗯!”赵祯对曹国舅的正直毫不怀疑。 曹国舅退下后,便又前往后宫拜见妹妹曹皇后。 见大哥要她不记恨包拯,皇后都惊呆了。 “兄长莫非糊涂了,包拯杀了你我的弟弟,让曹家蒙受奇耻大辱!” 曹国舅摇了摇头,一副深意的表情:“娘娘,让曹家蒙羞的并非包拯,而是我们自己。” “娘娘乃一国之母,万不可因私仇而废公义,忘却自己的身份。” “包拯不仅是贤臣,更是能臣,大宋需要包拯这样的人才,皇上更需要包大人辅佐。” “娘娘若能明白这一点,那臣也能安心离京了!” 曹皇后听后,心中暗自苦笑。 她恨不得将包拯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现在兄长却要劝她放下私怨,以大局为重。 她自认没有这样的胸襟,无法忽视弟弟的惨死,更无法原谅包拯。 皇上和太后不杀包拯,情有可原。 那是他们宠信的臣子。 但包拯是曹家的仇人,兄长怎么可以放下仇恨,不顾亲弟弟的死活。 她不明白,兄长究竟被包拯灌输了什么迷魂汤。 “兄长,恕妹妹无法答应!” “我就不信包拯一辈子都不会犯错,一旦行差踏错,有任何把柄,本宫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曹皇后眼中血红,表情狰狞。 看到她这副模样,曹国舅无奈地长叹口气,感到无能为力。 知道自己的劝说已无济于事,一切只能看包拯的造化了。 次日,曹国舅整理行装,坐上马车,离开了京城。 来到十里亭。 却见包拯带着展昭和公孙策,早已在十里亭等候,专程为他送行。 并非因为巴结曹国舅,也不是因为惧怕曹家的势力,而是包拯单纯地认为曹国舅人品不错,想与他结交为友。 “国舅爷,是包大人!”马夫停下马车道。 曹国舅下了马车,双方互相致意。 曹国舅道:“包大人能来为我送行,真是让老夫受宠若惊!” “国舅言重了!”包拯微笑着,“包拯备了一杯薄酒,聊表心意,祝国舅一路顺风。” 两人共饮了酒。 展昭和公孙策也各自敬了国舅一杯,曹国舅这才告别离去。 多年后,曹国舅厌恶了官场的勾心斗角,所以散尽家财,辞别亲友,归隐山林,潜心修道。 后遇汉钟离和吕洞宾点化,拜入吕洞宾门下,成为八仙之一。 八仙在人间屡次显灵,又漂洋过海去蓬莱岛求仙药,救济生灵,普度苍生。 八仙的事迹在人间广为流传。 这是后话。 曹国舅离京后,包拯等人也打道回府。 刚到府邸,就听门子来报,参知政事范仲淹求见。 包拯闻言,赶忙整理衣冠,出门迎接。 从古至今,能让包拯佩服的宰相没有几个。 范仲淹算得上其中之一。 立功立德立言,都做到了,就有宋一朝而言,真正的名相,也就寇准和范仲淹而已。 若论奸相,则车载斗量。 当下,包拯将其迎至花厅奉茶,笑问道:“相公光临鄙府,必有以教我?” 范仲淹笑着摇摇头:“岂敢!包大人如今乃驸马爷,不敢言教。” “包拯惭愧,包拯与范大人乃君子之交,不以身份而论,相公有话但说无妨。” “那老夫就直言了!” 范仲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 “包大人,大宋文道治国,以至于官员冗余,国库日益亏空,入不敷出,包大人深受陛下信任,独不见耶?” 才一开口,包拯就明白范仲淹这是想要变法了。 包拯一直有变法之心,只是担心没有人支持。 如今范仲淹有此意,当然再好不过了。 第96章 包拯的变法主张 在华夏的历史长河中,范仲淹主导的庆历新政,在后世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虽然不如王安石变法那般深远,却也为后世开启了变法的新篇章。 遗憾的是,变革持续时间过于短暂。 仅仅维持了一年零四个月,随后赵桢便将改革的条文悉数废止。 原因在于,这场变法不仅触及了士大夫阶层的利益,更触及了皇权的根基。 在这样的背景下,新政的成功似乎注定遥不可及。 作为穿越者,包拯对庆历新政自然有所耳闻。 也理解,范仲淹推动变法实属迫不得已。 大宋的崇文抑武政策,对文人的极端优待,积累了大量矛盾,严重威胁到国家的稳定运行。 “范大人,您的观点有所偏差!包拯岂能不知大宋面临的三冗问题之严重,国家的贫弱。” “然而,当前的时机尚未成熟!” “变法并非易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急于求成。” 对包拯而言,庆历新政的失败,最主要的原因在于过于急躁。 他清楚地记得,庆历新政期间,范仲淹迅速提出了十条改革措施。 这些措施直指吏治整顿、冗员裁减、恩荫限制、军事改革、军农田等一系列重大变革。 这种雷厉风行的改革,严重侵犯了官僚地主和士大夫阶层的利益。 在这样的利益冲突下,改革措施若能够顺利实施,那才是见了鬼了。 “不知包大人有何高见?” 自己话都还没说完,包拯便有反对之意,这无疑是在兴致勃勃的范仲淹心里浇了一盆冷水。 “相公,大宋积贫积弱由来已久,弊病太多,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根治,否则伤筋动骨,只会加速大宋的衰败。” “好比一个被病魔缠身之人,相公指望顷刻驱除所有病症,诚为难矣!” “唯有循序渐渐,或可……”说到这里,包拯暗暗长叹口气。 华夏的历史上就没有万世基业的朝代。 一切变法,都不可能彻底根除病根,只能算是改良。 这是封建帝制,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所致。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官僚集团和地主阶级想获得更多的资源,就只有不停地剥削和压榨底层农民和商人。 而官僚集团和地主阶级却拥有不纳税的特权。 大宋朝崇文抑武的国策,使得国家的文官越来越多,国库无法承担日益增加的财政负担,底层百姓也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 这才是古代王朝覆灭的根本原因。 既然范仲淹主动找到了包拯,包拯也不能不给他提前敲响警钟,或许变法还有点机会。 若是因为变法太过激进,导致皇上彻底失去了信心,以后再想变法,就更难了。 范仲淹听罢,也陷入了沉思。 不想包拯对变法有如此独到和高深的见解,倒是自己鲁莽了。 “依包大人之意,当先从何处着手?” “包拯以为,想要让变法得以推行,必先整顿吏治,适当裁减冗员,抑制恩荫制度,唯才是举,考核官员的能力。” 所谓恩荫,其实就是一种世袭制的一种变相。 祖上有功于朝廷者,后世子孙无论贤愚,均可继承祖上的爵位和财产,享受朝廷俸禄。 朝廷勋贵,也可举荐亲朋为官,无需参加科举。 如此一来,士大夫阶层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可撼动的利益链条。 这是大宋冗官的一个主要因素。 “其次,整顿军纪,裁剪禁军,将老弱病残放归回乡,给以一定的补助。” “第三,鼓励佃农开荒,凡属荒废的土地,均可自由开垦,任何人不得阻挠……” 包拯一下子说了几条重要的举措。 这些举措,虽然均侵犯了官僚地主的利益,却远远没有达到动摇官僚地主的利益的地步。 更未伤到其筋骨,只是在他们身上割了一小块肉分给百姓。 这样一来,变法的助力会少一些。 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朝廷和百姓的负担。 对包拯来说,万变不离其宗,无论如何变法,也改变不了百姓被统治被压迫的结局。 更重要的是,宋仁宗赵祯只能算是一个守城之主,不具备秦孝公一般的大魄力。 想要通过变法的方式让大宋实现富国强兵,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不是包拯不想大刀阔斧的改革,而是没有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 哪怕是遇上宋神宗,都完全可以。 不过简单的改良一下,给百姓一条活路,应该还是不成问题。 范仲淹听后,喜出望外,对包拯的见解赞赏不已。 考虑得比他长远多了。 虽觉包拯所主张的变法思想太漫长,但委实是最稳健的办法。 “包大人真乃管仲再世,日后这大宋的宰相非包大人莫属了。” “相公过誉了,包拯岂敢贪图相位。” “包大人不必谦虚。”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范仲淹这才告辞,表示明日一早便向皇上上书,推行变法。 包拯心里自然也想变法,唯一担心的就是皇上没有这个魄力。 要是能得到皇上的支持,变法也不是不可以。 次日。 天子临朝。 范仲淹便将奏折呈递上去,主张变法的思想,言辞恳切。 赵祯看罢奏折,心里也颇受触动。 毕竟他也早就看到大宋朝的出现的弊端,也有变法图强之心。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亲政,更有朝臣有变法之心,与他所想可谓不谋而合,他自然想全力支持。 然而朝臣才一听,脸色当时就凝重下来,犹如被一层阴云笼罩,哗然一片。 赵祯见状,心中微微一沉,大好心情瞬间被凉水浇了上去,目光看向包拯。 “包卿,范参政上疏之事,爱卿以为如何?” “启奏陛下!” 包拯目光也是扫视了一眼百官才道: “大宋积贫积弱已久,其根本原因在于国家的生产力不够发展,直接原因便是冗官冗兵。” “今天下有定官,无定员。州县不广于前,而官五倍于旧,僧多粥少。” “不变法,朝廷财政将难以为继,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若任由事态发展,百姓必揭竿而起,危及江山社稷。” 百官更是暗暗吃惊。 包拯话已说得明显,显然是要支持范仲淹变法。 其实,自从包拯和范仲淹被重用,百官就已隐隐感觉到大宋的天要变了。 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喜欢折腾。 在地方时,便一心想改天换地。 如今爬上高位,能消停得了? 只是百官没想到,他们第一个动刀的,竟是官僚地主。 “陛下,臣以为不妥!” 还不等皇上发话,吕夷简就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第97章 科普 “吕相,有何不妥?” 见宰辅吕夷简第一个反对,赵祯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吕夷简正色道: “太祖遗训,我大宋士大夫与君王共天下,而非与民共天下。” “范大人和包大人所言,实乃亡国之举!” “祖宗之法岂可废?” “恩荫制度自古皆有,正因恩荫制度,才保证了陛下政权的稳固,以及大宋的长治久安。” “若抑制恩怨,裁剪官员,则人心涣散,大宋危矣!” 赵祯自然也明白,自己这个皇帝之所以能稳坐江山,便是因为有官僚地主的支持。 如今要限制士大夫的权益,士大夫自然不会同意。 有谁会愿意为了国家利益,割舍自身利益? 至于吕夷简究竟是为了维护吕家的利益,还是站在国家的层面考虑,赵祯就无法推测了。 人心隔肚皮,是公是私,只有吕夷简自己心里清楚。 想到这里,赵祯反问道:“可如今国库亏空,官员冗余,若不抑制恩荫,裁撤恩荫官员,朝廷将何以为继?” 大宋朝的官员,无论是通过科举制度产生,还是通过恩荫制度产生。 因有“不杀士大夫”的祖制存在,文官没有死刑。 就算犯了法,也只是贬官。 从太宗到如今,大宋朝的文官就足足翻了五倍。 而大多数官员其实是没有差遣的,只是挂一个头衔,领着国家的俸禄。 所谓差遣,便是具体的职事。 而有的官员身上更是挂着几个头衔,领着几分俸禄。 这些钱,自然都是从底层百姓身上而来。 国库不亏空都难。 而底层百姓的负担也是越重。 若非朝廷垄断盐、铁、茶叶等,大宋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吕夷简思索了片刻后,说道:“陛下,国库亏空,可命抄纸院再发行部分交子,以渡难关!” “是啊是啊!”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 百官纷纷附和。 唯有包拯脸色凝重了起来。 交子的产生,原本是蜀地的商人发明。 后在天圣元年,刘娥引用发行,作为货币流通,还专门设立了抄纸院,为国家带来了不少的便利。 作为一个穿越者,包拯当然清楚纸币,比金银铜这些金属货币更方便。 但用纸币,也存在诸多弊端,不容易把控发行量。 尤其是在古代,对国家的经济把控不好,纸币发行超标,只会给国家带来不可逆转的灾难。 如今吕夷简反对裁撤冗官也就罢了,竟提出这等误国误民的策略。 这是想把朝廷的负担转嫁到百姓身上。 说实话,包拯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一向敬重的宰辅,目光如此短浅。 包拯当即怒了:“陛下,吕相之言,乃亡国之论,万不可行!” 吕夷简闻言,都惊呆了,回头怔怔地看着包拯,脸色青筋暴涨,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一直很器重包拯,多次保他性命,如今他竟会在朝堂上给自己难堪。 包拯没理会吕夷简的目光,吕夷简对他的恩情,他没有忘记。 但关系到国计民生,百姓的生死存亡,国家的安宁,包拯掂量得清楚其中的轻重。 这种亡国的举措,他不可能任由朝廷执行。 他接着说道:“发行纸币,固然能解决朝廷眼前的燃眉之急。” “然而货币与生产力应当时刻保持正比,方能保证物价。” “倘若因国库亏空便要发行纸币,这无异于将朝廷的负担转嫁百姓身上,这不是饮鸩止渴,亡国之兆吗?” “货币发行一旦超过生产总量,便会导致物价疯狂上涨,带来的不可逆转的危害。” “吕相之策,误国误民,包拯实在不敢苟同。” 吕夷简的脸更是扭曲得难看,只觉一张老脸瞬间无处安放。 百官更是惊得不敢作声,垂拱殿上一派死寂,百官的眼睛都在包拯和吕夷简的身上游离。 “陛下,臣以为包大人所言极是!” 范仲淹也鼓足勇气站在了包拯这一边。 委实觉得吕夷简的计策太过匪夷所思。 这哪里是为朝廷好,这是存心想将大宋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眼看双方争执不下,赵桢也没了主意,说道:“两位爱卿均言之有理,容朕好好想想。退朝!” 赵桢既没有同意范仲淹和包拯的变法,也没有同意吕夷简发行交子。 若任由双方争执下去,势必越演越烈,难以收场。 所以赵桢直接以和稀泥的方式,结束了朝会。 散朝后,赵桢便以赏花的名义,将包拯当都宣到御花园。 “包卿,发行交子的后果当真有那么可怕?” 赵桢的内心里,其实也是想发行交子的。 因为相比变革而言,发行交子是充盈国库最好的办法,委实能解决朝廷眼下的燃眉之急。 且又不侵害士大夫的利益,不用折腾。 “是的,陛下!” “治理国家经济,乃一门极为高深的学问。” “哦……?” 赵桢凝眉,显得尤为好奇,“朕倒想听听卿的高见。” 一直以来,赵桢都没有低估包拯的能力。 不仅因其刚正不阿,更让赵桢侧目的是其治国之才。 无论是权知定远县、定州,还是如今权知开封府,均取得卓越成绩。 而其治理方式,有别于其他朝臣。 有的策略,朝廷甚至闻所未闻。 看似南辕北辙,可结果却往往能事半功倍,成效良好。 最让赵桢刮目相看的,还是在楚州施行的“以工代赈”之法。 仅仅半年时间,便让干旱将近三年之久的楚州焕然一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但灾民渡过了难关,生产也已渐渐恢复。 这一策略,直接为其他灾区树立了救灾的模板。 赵桢直接让史官记于史册。 自此,赵桢对包拯更是器重有加,从不怀疑他的治国理念,更是放手让他治理开封府。 “陛下,这并不难理解。” “朝廷货币发行超量,流通到市场,百姓原先手中的钱便不值钱了。” “一个国家,生产总量不变,钱变多了,物价自然上涨。” “朝廷的货币发行得越多,钱就越不值钱。” “届时百姓手里的钱,只怕连一斗米都买不起,温饱无法解决,还如何搞生产?” “百姓不生产,就无法为朝廷缴纳税收,国家经济无疑会陷入一个死循环。” “那么,大宋离灭亡不远矣!” 第98章 皇上成了包拯的小迷弟 听包拯说得这么严重,赵桢吃了一惊。 其实他心里也如同明镜似的,知道包拯绝非危言耸听,分析得极为透彻。 “依包卿之见,朕该怎么做,才能解决眼前国库亏空的窘境。” 包拯道:“臣在朝堂上已经说过,首先就是要限制官僚地主的权宜。” “大宋虽奉行崇文抑武的国策,在一定程度上,的确保障了大宋的安定和太平。” “然过度重用文人,打压士大夫,已严重走向另一极端。” “物极则必反,治国亦如是,万不可偏执一端。” “一阴一阳谓之道!” “如今的大宋,文官泛滥,滥竽充数者多不胜数,已经成为国家一大患,独陛下不察耳!” “其二,鼓励生产,劝课农桑,轻徭薄赋,奖励耕种,同时大力提倡工商业的发展,让工业辅助农业。” “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 发展科技其实才是包拯想提倡的重点,其他的政策,都是隔靴搔痒,不会让一个国家带来多大的变化。 只有技术上去了,那才是王道。 赵桢却听得云里雾里,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包卿,何谓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所谓科技,便是科学和技术!” “诸如灌溉农田的堤坝、纺织棉花的纺织机、耕种的曲辕犁等,这些都是科学技术。” “朝廷只要鼓励发明创造,鼓励创新,改进技术,必定能提高农业和手工业的生产力。” 赵祯听闻这些“奇谈怪论”,不禁眼界大开。 那些向来不被统治者重视的奇技淫巧,在包拯看来,却成为兴国的法门。 须知,自古以来,华夏民族所推崇的便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理念。 因此,大宋文人和士大夫,终日沉醉于文字游戏,吟诗作对。 除了读书,其他事务似乎都无法引起他们的兴趣。 包拯所希冀的,正是颠覆这种根深蒂固的偏见。 各行各业皆有杰出人才,只要有才能,有利于国家的东西,都要利用起来。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国家才能真正兴盛。 仅凭舞文弄墨,是无法解决温饱问题的。 一个国家如果全由专研笔墨之人组成,却期望它繁荣昌盛,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赵祯与包拯进行了长时间的深入交谈。 在对话中,包拯向赵祯传授了许多二十一世纪极为宝贵的知识和理念,这些内容让赵祯眼界大开,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赵祯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位包拯是否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位人师。 他不禁好奇,包拯究竟从何处学到了如此多的知识。 “包卿,朕希望你以后每天都到御书房来,将你的治国理念详细地告诉朕。” 赵祯感到听包拯讲述这些知识远远不够,他渴望听到更多。 包拯所普及的经济、政治、文化以及科技等领域的知识,让赵祯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感到受益匪浅。 如果能够将这些理念全部应用于治理国家,大宋朝的未来将不可限量,何愁不能腾飞于世界之巅? “遵命!” 看到皇上如此感兴趣,包拯自然也是乐于讲解。 如果自己的治国理念,真能在古代得以实现。 华夏民族未来必定能够超越西方,无需再经历那数百年的屈辱历史。 对包拯来说,也不算白穿越一场了。 所以,包拯每天处理完公务之后,都会前往御书房,为皇上普及后现代化的知识。 从天文地理到日常生活琐事。 甚至市场经济、天体运动、物理、化学、生物等,均有所涉猎。 然而,要讲解的知识实在太多,皇上作为一个古人,有时候理解起来相当困难,因此包拯能讲授的内容相对有限。 这就像在教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所有知识都需要从基础开始讲解。 每天几乎只能讲解一个知识点。 即便如此,赵祯仍然听得津津有味,将包拯视为自己的偶像,成了包拯的小迷弟。 每听完一课,赵祯都感觉收获满满,对包拯的学识之广博深感敬佩。 即便是古代的圣贤,在包拯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当然,这也更加坚定了赵祯变法的决心。 大宋朝确实需要变革,不能让那些士大夫继续败坏国家,导致亡国。 他要成为像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那样的千古帝王。 当然了。 包拯每天给皇上上课的事情,并非什么秘密。 朝中大臣们自然也有所耳闻。 看到皇上对包拯的恩宠有增无减,朝臣们也明白,大宋朝的变革已是大势所趋,无人能够阻挡。 宰相吕夷简心里也隐隐感受到了一股危机降临。 自己这个宰相怕是当不了多久了。 以皇上对包拯的信任和恩宠,大宋宰辅的位置还能有跑? 诚如吕夷简所想,经过这段时间和包拯的接触后,赵桢对包拯有了更多的认识。 包拯之才,犹如长江大海,滔滔不绝,管仲、张良也不及万一。 心里已有罢免吕夷简,让包拯来担任宰相的想法。 可又担心包拯太年轻,威望不够,难以服众,所以搁置。 另一方面,赵桢也是力排众议,不顾吕夷简的反对,让范仲淹、包拯、晏殊、宋祁、欧阳修、韩琦等支持变法者,主持变法。 升任包拯为枢密副使,兼任开封府尹。 考核通过恩荫推举的官员,有治国之才者则继续留任,甚至加官晋爵。 无才者,直接裁撤淘汰,取消他们的俸禄和特权。 军队方面,也施行考核制度。 年老体弱,以及考核不过关的,放归乡里。 有能力者,提拔。 变法轰轰烈烈开展,上至朝堂,下至地方州郡县的官员,均需考核。 变法以包拯主张的三个项目为准则. 第一是策论。 要求经世致用,每一个官员均要写一篇治国文章,为国家献计献策。 第二则是考核官员的具体实操,在地方上有何作为,有何可圈可点的政绩。 第三,考核其德行操守,有无贪污腐败、贪赃枉法、形式主义、教条主义…… 才三个月时间,朝廷被罢免的官员超过三分之一。 第99章 变法 随着变法的逐步深入和推进。 大宋朝的吏治状况也逐渐变得清明,政府官员的廉洁程度有了显着的提升;同时,军队的战斗力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 整个大宋的形势呈现出一片大好的局面! 在变法的过程中,被裁撤的官员数量超过了数万人,而禁军的规模也缩减了多达二十万人。 这些措施不仅肃清了吏治、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更为朝廷开源节流,节省了几百万两银子的财政开支。 大宋顿时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仿佛重新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看着短短数月之间,大宋朝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赵桢自然也是高兴不已,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虽然在变法的途中,也遭到了士大夫集团的强烈攻击,他们指责范仲淹和包拯结党营私,祸国殃民。 但赵桢还是愿意相信范仲淹和包拯,认为他们是为了国家的长远利益而努力。 大宋朝如果再不变天的话,军费问题将成为一个巨大的挑战,朝廷恐怕就真的要发行交子,将矛盾转嫁到百姓的身上。 所带来的弊端,赵桢已经听包拯分析过,心中尚有余悸,深知这种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是亡国的征兆! 所以,赵祯现在也别无他法,只能继续推进变法。 另一方面,包拯也一直谨记庆历新政和熙宁变法失败的教训,他并不急于求成。 变法都在稳扎稳打中进行,让变法彻底落实贯彻,确保变法的可行性之后,再继续推进,而不是凭借一腔热血蛮干。 既然决定要变法,就不能再重蹈庆历新政和熙宁变法的覆辙。 尤其是变法派的人选,严格筛选,确保每一个参与变法的官员都是忠诚可靠,有能力和有担当的。 绝不能出现像吕惠卿、蔡京这等趋炎附势的小人,让变法变了质。 另一方面,作为宰相的吕夷简,眼看朝堂如此,有五个儿子,倒有三个被罢官免职。 范仲淹倒是顾及过他的面子,可包拯是一点情面都不讲,说罢官就罢官。 吕夷简心里恨得牙根痒痒,知道这个朝堂怕是已经没有他说话的权利了,继续留在朝堂之上,也无济于事,只会碍皇上的眼,于是主动请退。 赵祯虽然心有不忍,毕竟吕夷简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 可为了变法的推行,也只好同意。 但赵祯担心范仲淹和包拯的权力过大,所以没有设立宰相。 范仲淹继续担任参知政事,行使相权,加封包拯为三司户部使,掌管国库,兼任开封府尹。 晏殊为枢密使,韩琦为枢密副使,宋祁为吏部尚书,欧阳修知谏院。 朝政大权,基本掌控在变法派手中。 范仲淹和包拯此时无疑已经真正成为国家的中流砥柱和中坚力量。 半年之后。 范仲淹和包拯再次实施了第二条法令——限制土地买卖;严格审查官田私有化现象;重新测量土地。 大宋朝一直以来实行的是土地私有制,土地买卖现象非常普遍,这直接导致了土地兼并现象的加剧。 许多贫农手中的土地不断流失,最终沦为佃农。 而土地几乎被富农和地主阶级兼并! 此外,一些官员通过各种手段,将原本属于国家的官田变成了自己的私有财产。 第三,大宋的税收制度是按照人头来征收的,这就导致了没有土地的贫农和佃农反而要缴纳更多的税赋,而富农和地主阶级却能够缴纳较少的税收。 大宋的土地制度,在初期的时候,的确为大宋带来了繁荣,特别是土地的自由买卖,为朝廷带来了不少的税收。 然而,随着土地兼并现象的日益严重,朝廷现在能够征收到的税收越来越少,底层的贫农和佃农承受着沉重的税赋,生活苦不堪言。 大宋的土地政策,已经让财政税收逐渐递减。 当然,问题不仅仅局限于此。 大宋存在的问题还有很多。 如果不进行整改,大宋可能支撑不了几年。 在土地改革之后,接下来要着手改革的是商业。 大宋的商业是华夏历史上最为发达的一个朝代。 而且朝廷更是垄断了最盈利的盐、铁、茶叶的经营权,由官府经营,禁止私人经营。 这就导致了官员在盐、铁、茶叶方面的贪污腐败现象非常严重。 明明是最赚钱的行业,最后却连年出现亏空,反而还需要朝廷来补贴。 这些钱最终都进了谁的腰包,不言而喻。 说到底,变革最大的问题,还是贪污腐败,还是吏治的问题。 只有彻底清理这群大老虎,大宋才能真正实现富强。 因此,对于贪腐腐败这群人,包拯是绝对不留情面,该杀的就直接杀,不管你是朝廷勋贵还是士大夫。 变法可以慢慢推行,但面对腐败分子,必须果断。 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包拯共斩杀了三百余名贪官,查抄家产达到七百余万两,这些直接用来充实国库。 换作以前,赵桢绝不会允许包拯杀士大夫。 但是现在他已经被包拯彻底洗脑。 包拯所灌输的就是辩证法的思想,历史是发展变化的,并非一成不变,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太祖遗训,不杀士大夫,那是因为当初的政治条件需要。 担心武将权力太大,重新上演黄袍加身的戏码,所以才利用士大夫来制衡武将。 可大宋国祚延续到现在,军权被皇帝一人牢牢掌控。 真正危害大宋的不是武将,反而是日益壮大的士大夫阶层。 士大夫的不作为,贪污腐败,已经严重威胁到大宋江山的存亡。 必须打破祖宗之法,用变化的眼光看待问题,实事求是。 而收到的效果也很显着,大宋朝也在变法中逐步强大了起来,不再死气沉沉,而是一片欣欣向荣。 尸位素餐、不作为者,罢免。 贪污腐败者,轻则流放,重则抄家问斩,绝不姑息。 相信用不了十年,大宋便可改天换地。 到时候,大宋将不再是为人诟病的弱宋,而是堪比汉唐的强宋,根本不用再惧怕契丹了。 想到这里,包拯心里不由憧憬。 与此同时,青天功德也在成倍增长。 每推行一条变法,均能获得上万功德奖励。 天眼直接提升至天级。 大黄庭也提升到了第六重,修为可比绝世高手。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令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侄子包勉被朝臣参奏,在地方上贪赃枉法、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赵桢更是怒吼冲天。 第100章 铡包勉(1) “什么,包勉贪赃枉法,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展护卫,消息是否可靠?” 听闻此事的包拯,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变法现在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自己的亲属却在这个时候犯法。 对包拯来说,这是存心败坏自己的名声,打他包拯的脸。 “大人,千真万确!”展昭脸上犯难,其实他早已听到消息,只是害怕包拯知道后接受不了打击,所以一直没敢告诉。 可现在是火烧眉毛,包勉已经被朝廷押解向京,展昭已不得不告诉他。 不但如此,朝臣均知道此事,只是独独瞒着包拯一个人。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因为赵桢也不知怎么和包拯说这事。 如今的朝廷上下,最高兴的莫过于被包拯得罪过的大臣了。 自从包拯坐上开封府尹的宝座,得罪的朝臣不少。 更见变法以来,死在虎头铡下的贪官污吏多不胜数,包拯自己都数不清。 想要包拯死的人不计其数,只是找不到机会罢了。 没想到,包拯终于有了把柄。 曾经被包拯得罪过的官员,纷纷联名上书,口诛笔伐,罗织罪名,说包勉贪污乃是包拯授意,欲要趁机彻底弄死包拯。 后宫方面,曹皇后更是暗自得意,在皇上耳边进谗。 当然,朝中也不乏忠正耿直之人。 尤其是范仲淹和欧阳修,极力为包拯作保,表示包拯大公无私,包勉犯案,乃个人行为,与叔叔包拯毫无关系,包拯根本不知情。 赵桢内心深处自然是愿意相信后者。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人。 更何况,以包拯今时今日的权势地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实无贪赃枉法之必要。 必是其杀人太多,故遭来今日之诽谤和中伤。 而包拯得知消息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皇上面前澄清。 那并非明智之举。 若皇上对你有猜疑,解释只会显得做贼心虚,越描越黑。 更何况,包勉是他亲侄子。 虽然他是穿越者,毕竟有本尊包公的记忆,对包家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 更何况,他和包勉乃是同一天出生,吃同一个人的奶,同时读书,又同时参加科考,有深厚的感情。 包勉一犯罪,你就去为自己洗白开脱,估计连皇上都看不起你。 想明白这些,包拯便坦然了,顺其自然,听从朝廷的发落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心里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大嫂,本尊的嫂娘,若知道儿子被捕,是否接受得了这个打击? 那可是她的独子! 包拯很为难,不知该怎么和她说。 “展护卫!” “属下在。” “你即刻前往江州,暗中调查包勉是否真的犯案,一有结果,即刻回报于我。” “是!” 展昭欣然领命,骑上快马,朝江州飞驰而去。 他自然也不愿包勉真犯案,但愿是朝臣刻意诬陷,试图陷害包大人。 展昭离开后,包拯也是思索了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将实情告知嫂娘。 纸终究包不住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归要来。 回到府邸,只见嫂娘正在院里浇花。 “嫂娘!” “三儿,今儿个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吴妙真笑盈盈的。 “嫂娘,小弟有事要告诉您。” 看包拯脸色不对,吴妙真也预感到不是什么喜事,眉头一拧:“有啥事就直说,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讲的。” “小弟刚刚听说,包勉犯事了,已被朝廷派人押解进京。” “什么?” 吴妙真一听,差点儿没晕过去。 包拯赶忙上前搀扶住,“嫂娘先别激动,案情还需查明,许是朝臣奸臣有意陷害包勉和小弟,大理寺一定会查明真伪,还包勉一个清白。” “小弟也已派遣护卫前往江州府秘密调查案情,不出几日,便有结果,嫂娘但请宽心。” “三儿,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俩都是吃我的奶长大的,你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一定要救救勉儿!”吴妙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嫂娘放心!”包拯好言好语安慰。 其实,包拯心里也很揪心。 《三侠五义》中,包勉名叫包世荣,是被庞太师陷害。 可后来大家为了增加戏剧性,改名包勉,又上演了一出包公大义灭亲的戏码。 既然这方世界里叫包勉,多半是后者的剧情了。 所以,包拯现在也很纠结。 只希望包勉是被人陷害,那一切都好说。 要真作奸犯科,就太为难自己了。 三日后! 包勉被朝廷押赴京城,第一时间便关押进了大理寺监牢。 同一时间,皇上也没有继续隐瞒,派范仲淹亲自来告知包拯此事。 包拯将他请到花厅奉茶。 范仲淹也不绕弯子,直接道:“包大人,老夫今日前来,乃是有件大事相告。” “大人的侄子包勉包知县,在陈州莱阳县任职期间,贪赃枉法,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如今已被朝廷关押大理寺监牢。” “陛下特让老夫来告知于你,希望包大人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包拯佯装大吃一惊,拍案而起,“这个畜生,怎敢如此?” “包大人也不要激动,现在案情不明。相信大理寺文彦博文大人会给予公正裁决。” “只要包勉没有犯案,料谁也不敢为难于他。” 包拯佯装松了口气,又问道:“不知范大人对此案了解多少?” 范仲淹摇了摇头:“包大人,你是包勉的亲属,按照惯例,理应避嫌,还是不知为好。” 包拯尬然一笑:“范大人说得是,是下官唐突。” 范仲淹亦笑笑:“包勉是你的亲侄儿,老夫听说你和他乃是同一天出生,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参加科考,还同时中了进士,感情深厚,担心他也是人之常情。” “谢范大人理解。” “包大人但放宽心,只要包勉无罪,老夫担保他不会有事。” “谢范大人!” “那老夫就不多叨扰了,告辞!包大人留步。” 范仲淹离开了驸马府。 与此同时,大理寺得到圣旨后,开始提审包勉。 碍于包拯的颜面,大理寺不敢对包勉用刑,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程序审讯。 然而,包勉声称自己无罪,极力否认罪行。 文彦博看他斩钉截铁的样子,又查无实据,也无法证明包勉贪赃枉法、强抢民女,以及杀人的罪名,只得如实上报,听侯圣裁。 第101章 铡包勉(2) 皇上看到大理寺呈递上来的案卷,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没有实据的证据证明包勉的罪行,便无法定罪,有意将包勉无罪释放。 然而曹皇后哪里肯放过这个对付包拯的千载良机。 弟弟之死,她历历在目,犹如在眼前一般。 好不容易找到了包拯的把柄,怎能轻易放过。 “陛下欲开恩于包勉,虽是一片美意,然不查明案情,难免引来非议。” “不但有损国法的威信,说陛下偏私,也有损包拯的名誉,还望陛下三思。” 赵桢抽了一口凉气:“那依爱妃之意,该当如何处置?” “陛下忘了,开封府包大人乃天下百姓的青天,素有神断之名,世上没有他断不了的案子。” “想要查明此案,唯有将案子移交开封府,让包拯亲自审问。” 赵桢闻言顿时为难起来,这不是诚心为难包拯么? “皇后,包拯乃包勉的亲叔叔,按照朝廷规制,亲属理应避险,岂能让包卿来审理?” 皇后不以为然地一笑。 “陛下差矣!” “自古道,事急则从权,凡事都有例外,不能偏执一端。” “包拯一向秉公执法,大公无私,绝无徇私。” “此案也刚好能考验一下包拯是否言行如一。” “包拯若想自证清白,必然尽心竭力,查明案情,还侄子包勉一个公道,而非如今这般稀里糊涂。” “再说,陛下也不希望包拯和包勉叔侄二人蒙受冤枉吧!” 赵桢听后,点了点头,颇觉有理,却又下不了决心,担心包拯为难。 次日早朝,赵桢驾临垂拱殿升朝议事,百官齐聚。 赵桢又征求百官建议:“诸位爱卿,包勉一案,大理寺和刑部再三审问,查无实据,卿等以为,此案该如何处置?” 范仲淹闻言,立即站出来道:“陛下,圣人云,赏疑从与,罚疑从去,此乃三皇五帝治世之道,故后世均称赞三皇五帝之仁德。” 意思就是说,如果赏罚不明确的时候,应当倾向于奖赏,以广施恩德。 案情有疑问时,应当不罚,以慎重考虑刑法。 范仲淹接着道:“既然查无实据,理应赦免,无罪释放!” 音落,晏殊和欧阳修等也纷纷附和,赞同范仲淹之论。 “陛下,不可!” 还不等赵祯发话,班中闪过庞太师庞籍。 “太师有何见解?”赵祯好奇地看向自家老丈人。 “回皇上,案情有疑问,自然继续查证。” “事关律法尊严,不能因有疑而罔顾事实。” “老臣记得,包拯曾言道,真相只有一个!” “世上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既然大理寺和刑部不能,莫如将案子交由开封府来审理。” “一来,可彰显陛下对国法之慎重。” “二则,也可让包拯自清嫌疑!” “其三,还能彰显包拯大公无私的品质,绝非沽名钓誉,浪得虚名!” “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额…… 听到庞籍的话,包拯都惊呆了。 这老匹夫,自己可没得罪他啊! 怎么今天抽风了,要和自己过意不去。 这不是明摆着故意刁难自己。 可此时包拯又不便说话,不敢作声。 “太师!” 范仲淹却不乐意了,立即出声反驳。 “包拯乃包勉的亲属,岂可让他审理此案?” “倘若开封府亦查无实据,届时只怕太师又要说包拯有意徇私!” 庞太师嘴角不由上扬,狡黠的一笑: “老夫尚且相信包拯的为人,怎么范大人反倒不相信他,除非此案另有文章,故包拯不敢受理。” “你……” 范仲淹气得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眼看庞太师和范仲淹两位重臣各执一词,赵桢也颇感为难,直接问包拯: “包卿,你以为如何?” 包拯顿了顿,回应道:“此案与臣有关,臣不便发言,愿听陛下圣裁。” 赵桢略作思索:“朕本欲将包勉无罪示范,奈何顾念卿之名誉。” “且此案事关重大,朕也想要一个真相。” “当今天下,唯卿有神断之名。” “唯有委屈卿亲自审理此案,方能还卿和包勉一个清白,卿可敢受理?” “这……”包拯心中暗暗叫苦,一阵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事? 你的亲属犯难,让你亲自审理? 这对包拯来说,无疑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 无论真相是什么,到时候都会有人说。 如果查明包勉无罪,一定会有人议论,说你偏袒亲属。 若查出有罪,面临的就是大义灭亲的难题。 杀与不杀,都要背负骂名。 不杀,青天美名毁于一旦。 杀,别人又会说你无情无义,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真无情。 当好官太难了! “既然陛下有旨,臣岂敢推脱!”包拯苦涩回应。 话都说到这份上,显然皇上早就有了决定。 不难猜测,肯定是曹皇后在枕边提了些“建议”。 现在,朝廷上下都在看着自己,不接案都不行。 赵桢闻言大喜,一拍桌案:“好!包卿果然大公无私,不过为了国法之公正,也为了避免流言蜚语。太师、文爱卿、你二人充当陪审。” 庞太师和文彦博自然都是乐见其成,欣然领命。 散朝后,文彦博将案卷移交开封府,包勉转移到开封府大牢关押。 所以,包拯直到此刻才知道案情细节。 原来是莱阳县的百姓,到陈州州衙状告包勉。 说他强抢民女,收受贿赂,明目张胆地搜刮百姓。 声称,包勉在县衙放置了两个大缸,无论原告还是被告,谁往里面扔的钱多,就判谁赢。 可知州卢昌明惧怕包拯的权势,不敢受理,将状告的百姓全都驳回。 然而,状告的百姓回去之后,都离奇的死亡。 陈州通判遂暗中将此事秘密奏报皇上,赵祯这才下旨,让大理寺将包勉逮捕。 但大理寺审问陈州知州卢昌明,卢昌明却矢口否认,说从未有百姓告状之事。 大理寺也派了捕快前往陈州调查,却一无所获。 嘶…… 包拯暗暗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锁起来。 种种迹象,矛头无疑都指向了包勉。 以包拯断案多年的经验来分析,包勉难逃嫌疑,根本达不到无罪释放的条件。 显然,大理寺将案子定为悬案,是为了给他他留颜面罢了。 第102章 铡包勉(3) 开封汴梁。 后宫。 曹皇后得知包勉的案子被移交开封府,大喜过望。 “包拯,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当初你不顾本宫体面,执意杀本宫弟弟,可曾想到你包家的人作奸犯科?” “本宫今天倒要亲自看看,你当真没有一点私心?” 曹皇后乃开国大将军曹彬的孙女,吴王曹玘之女。 素来贤惠。 只是痛失亲弟弟,所以耿耿于怀,对包拯怀恨在心。 驸马府。 吴妙真得知儿子包勉被朝廷移交开封府审理之后,心里顿时激动万分。 以为儿子的案子交给三弟包拯,便不用死了。 即便犯了天大的事儿,三弟也能给他摆平了。 她又哪里知道包拯的难处。 和她所想的恰恰相反。 案子不是开封府审理还有缓和的余地,交给开封府,反而是直接把包勉推向了断头台。 但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朝廷里面的事儿。 才一得知包勉被关进开封府大牢,便急急忙忙前往看望。 包拯亲自搀扶着她来到牢房。 “娘——三叔——” 包勉和包拯同一天出生,如今已三十出头,长得儒雅俊秀。 “勉儿——” 母子二人隔着冰冷的铁栏,紧紧握着双手,泣不成声,吐露衷肠。 哭了一阵,吴妙真郑重问道:“勉儿,你老实告诉娘,你犯法了没有?” 包勉脸色一苦:“娘,怎么连您也不相信孩儿,孩儿是被人冤枉的。” 吴妙真自然是相信儿子的,连连点头:“你没犯法就好,你三叔一定会替你沉冤昭雪的。” “嗯!”包勉努力点头,目光有意识地看向三叔包拯,“孩儿也相信如此,当今天下也唯有三叔能还我清白。” 母子二人哭诉了半天才停歇。 包拯道:“嫂娘,小弟还有话问包勉,嫂娘先回去歇息。” 吴妙真再三嘱咐包勉一番,才恋恋不舍离开牢房。 “三叔!” 包勉似是感慨万千,仿佛自己有无数委屈。 但迎来的不是包拯的同情,而是怒斥:“畜生,你为何要贪赃枉法?” 包勉大惊:“三叔,何出此言?难道连您也不相信我?” “我相不相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心里最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 “所谓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你若没有作奸犯科,陈州通判怎会参奏于你?” “朝廷的俸禄难道不够你开销,竟要明目张胆地贪赃枉法?” “你身为知县,难道缺女人,竟做出强抢民女的勾当?” “甚至杀害无辜百姓,简直胆大包天。” “你难道不知,我如今正在变法,整肃吏治,打击贪污腐败。” “你偏偏要铤而走险,自己往刀口上撞。” “我包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一番怒斥,包勉都被骂的狗血淋头,当场蒙了。 他长叹了口气:“三叔,我原以为我的案子移交开封府,指望三叔能替我洗刷冤屈,还我清白。” “不想连三叔你都不信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三叔,你杀了我吧!这样便可成全你的青天美名。” 话音刚落,迎来的却是包拯的怒斥: “住口!” “事到如今,还敢狡辩。” “我数日前已派遣护卫前往陈州调查,不日便有结果。” “你若当真被人冤枉,没有人动得了你。” “然若是查出你作奸犯科,虎头铡就是你的归宿。” “你最好想清楚了,若是现在主动交代事情,或许还能有一丝转圜余地。” “否则,纵然是我,也保不了你。” 包勉苦涩道:“三叔,我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 “好了。”看他现在还在嘴硬,包拯当即打断了他,没让他说下去。 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包勉都听不懂,包拯也无可奈何了。 这是他所能尽的最大力了。 “该说的我也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吩咐牢头严加看守,没有自己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牢房。 三日之后。 展昭终于从陈州赶回。 “展护卫,调查得如何?”包拯迫不及待询问。 展昭随即解释,自从到莱阳县,便多方打听。 包勉在地方上欺男霸女,横征暴敛,百姓深恶痛绝,见之犹如恶鬼,均敢怒不敢言。 展昭打听得知,曾有百姓前往州衙申诉,可州衙均不受理。 而告状的百姓回来后,均离奇身亡。 “可有查出是包勉所杀的实证?” 展昭摇了摇头,“属下无能,实在是没查出什么证据?” 一旁的公孙策闻言也叹了口气:“大人,从表面上看,似乎处处都指向了包勉,可既然查无实据,便无法推断是包勉所为,还是有人刻意陷害,看来此案只能列为悬案!” 包拯只是轻嗯了一声,疑惑道: “大理寺的案卷上不是还说,包勉为官期间,在县衙门口放置了两个大缸,无论原告被告,谁朝里面扔的钱多,便判谁赢。” “包勉还曾强抢民女!” “难道展护卫到了莱阳县,就不曾打听到这方面的消息?” 展昭沉吟道:“属下的确听百姓议论过此事,也暗中去县衙查过,可没有发现什么赃款。” “大人,包知县会不会真是被人陷害?” 公孙策也在一旁说道:“展护卫言之有理,大人为官以来,得罪了不少权贵,想要置大人于死地者多不胜数。” “然而,大人如今权势在握,他们对付不了大人,便想从大人的侄子包勉下手。” 包拯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然而。 若是真的有人陷害,对方怎么一点证据都不制造,只是凭空诬陷,这样的伎俩未免太浅显。 所以,包拯直接排除这个推断。 最大的可能就是,包勉的确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做得十分干净利落,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 本尊和包勉从小一起长大,包拯怎能不清楚包勉是什么样的人,不但聪明,而且十分狡猾,有野心。 不过,既然查不出实证,包拯也不能主动把他送上断头台。 再想做青天,也不能这么干。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要说包拯一点私心都没有,那是骗人。 他心里也不想包勉死,不想让嫂娘失去这个独子。 第103章 铡包勉(4) 开封府。 第二天,包拯升堂问案,提审包勉。 心里虽已把此案列为悬案,但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 不然没法和朝廷交代,更没法堵天下悠悠众口。 庞太师和文彦博陪审,坐在包拯左右。 啪! 惊堂木响起。 “传包勉上堂!” “威……武……” 须臾,衙役将包勉押赴到堂。 “下官参见三位大人!”包勉拱手行礼。 “包勉,经本府多方调查,你的案子查无实据,此案暂列为悬案,本府将你无罪释放。” “然而,此案种种迹象均指向于你,眼下虽无法证明你有罪,却不代表你已摆脱嫌疑。” “开封府会继续调查此案,在真相未明之前,本府革除以一切官职,取消你一切俸禄,留在京城,接受本府的监管。” “没有本府命令,不得擅自离开。” “你可心服?” “多谢包大人!”包勉很是冷静,似乎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他太了解自家三叔,在无证据情况下,绝不会冤枉任何人。 哪怕是冒着被人怀疑的风险,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国法这一边。 这才是包勉的底气所在。 “什么?” 听到判决,庞太师怒了,老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好你个包拯,竟敢公然徇私!” 他还等着看包拯是怎么对付自己的亲侄儿,看他的笑话,没想他却这么草率判决,将包勉无罪释放了。 这不是公然的包庇又是什么? 当他这个太师不存在,坐在这里当摆设的吗? 包拯喜怒不形于色,暗暗好笑,好整以暇道:“庞太师,本府依法裁决,何来徇私?” “你开封府顾及亲情,推诿怠慢,不认真调查,有意偏袒包勉,这不是徇私舞弊是什么?” “平日里,你不是自诩为神探,声称世上没有你破解不了的案件。” “如今事关自家侄儿,你的能力怎么就不灵了?” 庞籍对包拯之恨,由来已久。 包拯在庐州念书的时候,就曾破获辽国间谍一案,彻底粉碎了庞太师篡位的计划。 是以,心里一直想除掉包拯这个绊脚石。 只是想不到,后来刘太后对包拯也起了爱才之心,一路提拔重用,让他一次次失去机会。 后狸猫换太子一案告破,刘太后殡天,小皇帝亲政,削了他的兵权。 要不是刘太后临死前保他,更见自己是国丈,估计早就被小皇帝给杀了。 如今,包拯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庞太师更是无能为力,唯一能对付包拯的希望,就是包拯主动露出把柄。 想不到,包勉会犯事。 这对庞太师来说,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就算杀不了包拯,也要让他身败名裂。 “太师不用给本府戴高帽,‘神探’之名,本府可担待不起。” “此案原本已经大理寺定案,是太师在皇上面前,请求让此案移交开封府。” “如今本府查无实证,太师却又说本府徇私。” “倘若太师觉得本府断案不明,大可向朝廷上奏,自己去调查此案,又何必拐弯抹角。” “放心,老夫会满足你的。哼!” 说罢,庞太师一甩手,怒气冲冲离开公堂,直奔皇宫而去。 “退堂!” 包拯没理会庞籍,退了堂。 让包兴找了一件新衣服给包勉换上,叔侄二人到花厅里相见。 “侄儿多谢三叔!” “我只是依法行事,你也不用谢我。” 包勉笑笑:“话虽如此,若非三叔秉公执法,小侄现在只怕尚关押在大牢里受罪。” “好了,先不说这些。你快先去见见嫂娘,我也得进宫将此案向皇上禀报。” “是,那小侄就先告退!” 包勉去了驸马府见母亲。 包拯也坐了轿,赶往皇宫面圣。 此时,御书房里,庞太师正在皇上面前参奏包拯。 赵桢得知经过,也颇感意外,但要说包拯徇私枉法,有意偏袒自己侄子不认真调查,他压根不信。 毕竟,大理寺也没调查出结果来。 说包拯徇私枉法,有失公允。 若是案子第一时间就是交给开封府,而开封府将此案列为悬案,那还说得通。 可大理寺卿文彦博执法公正,与包勉没有私交,没有道理也徇私吧? “太师言重了!” “包卿的为人,尽人皆知,朕相信他绝不会因私废公。” “朕知道太师和包拯素来有些嫌隙,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朕希望太师能以国事为重,放下个人私怨!” “陛下——”庞太师见皇上如此信任包拯,心里也是一阵无奈。 看来想要除掉包拯这个绊脚石,这辈子都难了。 庞太师还想说什么,就听太监来报,包拯和文彦博求见。 赵桢赶忙叫宣。 须臾,包拯和文彦博来到。 礼毕。 包拯将卷宗呈递给赵桢看了。 赵桢道:“包卿,文卿,如此说来,此案当真查无可查?” 包拯和文彦博均点头称是。 包拯道:“陛下,此案虽列为悬案,臣将包勉无罪示范,但他终究是疑犯,为杜绝流言蜚语,臣请求将包勉革职,贬为庶民,臣亦当辞官归隐,请皇上准允。” 赵桢一听,大吃一惊,面露苦色:“包卿,这却是为何?” “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离不开包卿!” “此案既然是悬案,又非包卿徇私,包卿何必心存退隐之意。” “朕不同意!” “包卿不必耿耿于怀,朕相信你对朕的一片忠心。” “谢陛下信任。”包拯也连忙表忠心,“臣虽肝脑涂地,万死难报陛下之恩!” 虽然,这番话说出口,包拯都觉得膈应。 可有什么办法。 这是古代! 忠心是作为臣子的第一要义。 谁让自己穿越成臣子了呢! 没穿越帝王的命,就只有认命,接受自己的身份,做好本分之事。 难不成还能夺了赵家的江山? “此外,既然包勉查无罪证,也无须罢官,依旧官复原职吧!” “是!臣代包勉谢陛下隆恩!” 包拯和文彦博告退。 各自回府邸。 另一边。 曹皇后从庞妃口中得知开封府将包勉无罪释放的消息,勃然大怒,又跑到皇上面前进谗。 与此同时。 庞太师更是派人到汴梁城里到处造谣。 说开封府包拯徇私枉法,纵容侄子,更是趁机捏造包勉的罪行。 百姓原本就愚昧无知,听风就是雨。 消息已经传开,汴梁城里瞬间就炸开了锅,街头巷尾,到处弥漫着讽刺声。 “呵呵,想不到青天包大人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瞎了眼,竟把他当青天。” “谁说不是呢!还以为他真的大公无私,不过是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头上罢了。” “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连青天大老爷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我呸!什么包青天,浪得虚名而已。” “唉……天下从来都没什么好官,都是骗人的。” 第104章 铡包勉(5) 开封府自然也很快便听到了朝野上下的非议。 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嘴都气歪了。 “这些刁民,亏得大人平时处处为他们着想,如今却恩将仇报,反过来骂大人。” “就是,大人哪里对不起他们了。” “要是让我撞见,非得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四人暗地里骂骂咧咧,替包拯感到不值。 好心都喂狗了! 以为平民百姓淳朴善良,没想到全都是无情无义之辈。 早知他们是这样一副丑陋的嘴脸,就不该对他们那么仁慈。 公孙策和展昭听到风声后,也忍不住来向包拯诉说此事。 “大人,东京城内现在都在议论大人,学生以为,一定又是有人暗中造谣。” “随他去吧!”包拯一副淡然之色。 自从包勉涉案以来,包拯便预感到今日之局面。 这个民族的道德品性,包拯了如指掌。 许多人缺乏独立思考,愚昧无知,随波逐流。 因此,他们往往易受有心之人的操纵。 更甚者,他们乐于在品德高尚者身上寻找瑕疵,在恶人身上挖掘优点。 一个正直的人,即便行善无数,一旦犯下一次错误,便会成为众矢之的,遭到万人唾弃。 相反,一个恶贯满盈的人,只要显露出一丝优点,人们却倾向于宽恕和同情。 坦白说,包拯过去对此现象也不甚理解。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领悟了其中的奥秘。 因为这个民族长期遭受压迫,内心渴望出现一个毫无瑕疵的圣人,成为他们情感的寄托。 正如包公本人,被描绘得越来越夸张,越来越离谱,几乎成了神明。 因此,哪怕只是听到关于偶像的一丝流言蜚语,对他们而言,也会造成心灵上的巨大冲击。 包拯记得前世在网络上,议论最多的人,莫过于曹操和和珅了。 也不知是受到什么风气的影响,竟然有人开始替这两人洗白,还说得理直气壮。 “别人怎么议论,已经无关紧要,你我问心无愧就好。”包拯笑看公孙策和展昭。 公孙策和展昭闻言,心中也才释然了。 关于流言,包拯更未去干涉,任凭百姓去议论。 回到府邸。 包拯让包兴吩咐厨房,好好做几道菜,为包勉庆祝庆祝。 席间。 包勉不停给包拯敬酒,表示感激。 吴妙真也是一改往日愁容,笑容满面。 “三儿,这次勉儿能化险为夷,多亏了你。” “嫂娘,咱们一家人不说感激的话。” 一家人其乐融融。 “三儿,马上过冬了,我准备买两匹厚一点的布料,给你和勉儿做一身衣服。” 包拯闻言,赶忙推辞道:“嫂娘,您这么大年纪了,就别再操心这些事了,小弟和包勉都长大成人了,会照顾自己的。倒是嫂娘您,小弟一直忙于公务,也没时间多陪陪你。” 吴妙真道:“这是哪的话!你们的衣服,从小就是我亲手裁缝的,我还没老呢,做两件衣服还是可以的,是不是长大了,就嫌弃嫂娘了?” 包拯道:“小弟岂敢?” 吴妙真道:“那就什么都别说了。” “是!”包拯不敢多言,“那小弟就多谢嫂娘了,包兴,你去库房里领二十两银子,和嫂娘一块去街上挑选布匹。” “是!”包兴领命。 刚转身就被吴妙真叫住:“不用麻烦。既然是给你做衣服,哪能花你的钱,我有银子。” 包拯闻言,心中一震。 包勉的脸色也是顿时僵硬了下来。 包拯笑道:“嫂娘说笑,您哪来的银子?” 吴妙真道:“你不知道,勉儿每年都给我寄银子,我一直都存在家里,都快有一箱了,是勉儿让我别告诉你,怕你多心。” 别说是包拯,就连展昭和公孙策,脸色也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包勉更是如遭雷劈一般,魂飞天外,赶忙道:“娘,你胡说什么,孩儿的确是给您寄过一些碎银两,您怎么就存了一箱,敢情是您换成了铜钱?” 吴妙真此时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兀自对儿子的孝顺而沾沾自喜: “你有这份孝心,有什么不好说的,娘说的都是真的,你这些年寄回来的银子,林林总总娘存了一大箱,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可不是铜钱。” “娘来京城给你三叔举办婚礼的时候,不放心,所以就一起带来了。” 包勉闻言,脸都吓得惨白了起来,和包拯四目相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包拯心里也是一阵哭笑不得。 怎么吃个饭,还把包勉的命给吃没了呢? 然而,他从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什么事都没有吧? “嫂娘,小弟有事须和您说明白。” “有什么就说,干嘛吞吞吐吐的。” “嫂娘可知,知县每年的俸禄是多少?” 吴妙真也被包拯问得有些云里雾里:“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些。” 在她眼里,儿子乃是朝廷命官,俸禄只怕也是几千两几万两。 包勉和包拯也从不会和她说这些。 但听包拯这么一说,吴妙真心里也不禁感到了一丝隐隐的不妙。 包拯直言不讳道:“小弟乃二品官员,每年也不过一百六十贯铜钱,加上养廉银、布帛、茶叶等,不到五百两。” “包勉一个七品知县,俸禄不超三百两。” “而一箱白银,至少有五六千两,包勉与小弟同时入仕。” “他以八品县丞入仕途,到如今做官不到七年时间,不吃不喝也没有六七千两银子,如何有这么多银两孝敬嫂娘。” 吴妙真听到这里,怎还会不明白包拯的言外之意。 突然只觉得晕头转向,天昏地暗。 “娘——”包勉赶忙搀扶住母亲,怒视包拯道,“三叔,你跟娘说这些做什么,娘现在这样,难道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住口!”包拯勃然大怒,“你这个畜生,口口声声说你冤枉,你寄回去的钱哪儿来的?” 包勉心知今天是难逃一劫了,三叔的眼睛何等锐利。 但他不愿当着母亲的面承认自己是个贪官污吏。 他嘴角勾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三叔,你也是朝廷命官,也做过知县,官场之上事,你不清楚么,又何必明知故问!” 包拯眼眶通红:“我让你说!” 包勉长叹口气:“三叔,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吧!难得相聚,今天不谈官场上的事,就当是给娘一个面子。” 包拯冷笑一声:“你若非做贼心虚,何必遮遮掩掩,我就是要你当着嫂娘之面,把此事说清楚。” 第105章 铡包勉(6) 面对包拯的逼问,包勉心中百感交集,突觉亲人的存在,仿佛成了一个笑话,如此淡泊。 如果三叔能念及自己这个亲侄儿,念及亲娘养育之恩,就不会在这个时刻苦苦相逼。 此刻是家宴,除了公孙策和展昭这两个三叔的忠诚部属外,没有外人。 只要三叔愿意为他遮掩,世上绝不会有人知晓此事。 然而,三叔偏偏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不肯放过他这个亲侄儿。 包勉无法理解,三叔何时变得如此无情无义。 为了维护自己的清廉名声,难道连亲侄儿也不愿放过吗? 想到这里,包勉苦涩地笑了笑。 明知逃不过三叔包拯的眼睛,但他还是试图掩饰。 “三叔,在朝为官,总有人情世故,礼尚往来。” “小侄虽然只是七品知县,但逢年过节,免不了有人送礼。” “你也曾做过知县,深知在地方做官的不易。” “你若不受礼,仅凭朝廷那点微薄的俸禄,如何孝敬上官?” “若不孝敬上官,你在地方的政绩做得再出色,又有谁替你在皇上面前说话?如何能受到朝廷的重视和提拔?” “三叔,小侄和你一样,有理想有抱负。” “可小侄没有你那样的幸运,受皇上赏识,受百姓爱戴,一路平步青云。” “小侄已经在地方苦苦熬了将近七年,方才得了一个七品知县的职位。” “可三叔你呢!你是二品大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而,即便如此,三叔何曾在皇上面前替侄儿美言几句。” “以三叔今时今日的权势和地位,只需一句话,小侄便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可你没有,你眼里只有你的名声。你根本就没想过这世上还有一个和你一起吃母乳长大,一起进京赶考,一起做官的侄儿。” “既然三叔不愿意帮助侄儿,没有人脉没有靠山,小侄还能怎么样?” “当然只有靠自己!” “我倒要问问三叔,从古至今,有几个人是凭借自己的真本事爬上高位的?” “小侄也想和三叔一样,做一个刚正不阿,人人爱戴的青天大老爷!” “可侄儿没有三叔那样的气运,只能与官场同流合污,只能靠自己拼搏奋斗。” “……” 说到伤心之处,包勉再也无法抑制心中情绪,将满腔的委屈和不满全盘托出。 说完这些,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想必三叔现在可以明白自己的苦衷了吧? 而听到他这番话,包拯反而沉默了。 因为他明白,包勉虽是强词夺理,但所说的,确实反映了大宋官场的现实。 自古以来,官场的规则从未改变。 大多数官员,实际上都和包勉处于相同的境地。 没有背景,没有后台,没有靠山,只能依靠自己。 想要升迁,就只能用金钱向上打点。 而朝廷的俸禄,仅够维持一家人的基本生活。 自然只能利用手中的权力,贪污受贿、搜刮民财。 包拯也知道包勉有自己的苦衷,但这并不是他违法犯罪的理由。 再想当官,也不能坑害无辜百姓吧? 所以,贪官污吏,无论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其丑陋贪婪的内心。 “够了!” “简直强词夺理,混淆是非,颠倒黑白。”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想,那么天下的官员岂不都成了污秽不堪之辈,世上岂不是没有一个好官了?” “世上的贪官污吏,总能为自己找到一万个掩饰罪行的理由。” “我问你,你当官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还是为了满足你个人的私欲?” “口口声声说为国为民,然而所作所为,桩桩件件,都在剐百姓之骨,割百姓之肉,喝百姓之血!” “心若不正,即使爬得再高,也是个贪官奸佞。” “我深知你有报效国家的雄心壮志和抱负,本希望你在地方上好好磨炼心性,多接触底层百姓,了解人间疾苦,等你真正理解为官之道,再提拔你。” “但你是怎么做的?” “仅仅在地方上熬了六七个年头,就已经如此堕落,忘记了寒窗苦读的初衷,忘记了为国为民的抱负。” “为了往高处爬,贪赃枉法,胡作非为,倒行逆施,同流合污。” “像你这样的心胸,我若提拔你,受害的岂止一个莱阳县!” “现在若是让你当大官,你会为国家着想,为百姓考虑吗?” 包勉闻言,没敢作声。 包拯冷哼一声:“如今,竟还有脸在我面前滔滔不绝,说什么人情世故,你的廉耻何在?” 说完,没有再和他废话,直接喊道:“王朝马汉!” “属下在!”王朝马汉站了出来。 “将包勉拿下,关押大牢,明日一早升堂审问。” 王朝马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奉命行事。 包勉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挣扎,也没有辩解。 吴妙真却早已吓坏了。 方才听到包拯和包勉叔侄二人的争辩,她就已经预感到不妙。 只是没想到,包拯会缉拿包勉。 “三儿,你这是做什么?”老夫人吓得惊惶失措。 包拯脸色也是一苦,“嫂娘,包勉贪赃枉法,罪大恶极,小弟只能……只能依法将他逮捕!” “他可是你的亲侄儿啊……”哇的一声,老夫人哭了出来,连忙去护住包勉。 “嫂娘,小弟也不想。” “然而,国法如山,小弟奉命审理包勉的案子,朝廷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小弟。” “恕小弟只能公事公办,不敢徇私枉法。” 看着嫂娘慌乱伤心的样子,包拯心里也不好受。 虽说自己是穿越者,可毕竟有本尊的记忆。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他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伦理悲剧。 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既然成了包青天,就要坦然面对一切悲剧。 “三儿,你真的要如此绝情吗?血浓于水啊……” “嫂娘……” 包拯也忍不住堕泪,却说不出话来。 展昭和公孙策都不敢作声,因为他们心里也很矛盾。 律法和人情,往往不能同时兼顾。 换了任何人,也无法选择! 他们也不敢给包拯任何的意见和建议,这件事,只能全靠他自己来选择,旁人帮不了什么。 因为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此事根本没有外人知晓。 包拯只要愿意,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么包勉就不用死,而包拯也无须面对律法和人情的双重折磨。 但公孙策和展昭太清楚包拯的为人了,要他徇私枉法,除非河水逆流,日月倒转。 第106章 铡包勉(7) “娘,不要为难三叔,他可是百姓的青天,岂能因孩儿玷污了他的清名!” 就在这时,包勉意味深长地长叹了口气,语气中还夹杂着一股浓浓的嘲讽意味,试图刺激包拯,顾念亲情,放自己一马。 公孙策和展昭听到这里,都感到无语至极。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在执迷不悟,说这种风凉话,心里只有自己,一点都不替自家叔叔考虑。 不过包拯没有反驳包勉,他有怨气无可厚非。 “三儿,你和勉儿都是吃我的奶长大的呀!” “在嫂娘心里,你和勉儿一样,都是我的心头肉。” “你怎么可以为了名声,向自己的亲侄儿下手。” “你若动勉儿,嫂娘今日便死在你面前!” 说着,吴妙真朝着大堂上的柱子就直接撞了上去。 “娘——” “嫂娘——” “老夫人——”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包拯也是下意识施展出大黄庭,身形一闪,率先抢过去拉住。 吴妙真见没死成,拉着包拯,泣不成声,乞求道: “三儿,你既不愿嫂娘死,嫂娘求求你,放过勉儿,好吗?” “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 “只要你不伸张,又有谁知道勉儿犯法。” 包拯鼻子一酸。 “嫂娘,并非小弟绝情绝义,没有了人性。” “小弟也不想他死,更不想让嫂娘失去儿子。” “可小弟身在其位,不允许小弟有私情。” “……” 包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吐露自己的难处,更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朝廷不知有多少人要自己死,若是徇私,以后还怎么继续执法? 所以,包拯没有理会嫂娘,毅然决然将包勉下了大狱,嫂娘却是一整天都在以泪洗面。 傍晚时分,包拯又单独来牢房见包勉。 “三叔怎么突然想起来看小侄?”包勉满脸戏谑地说起了风凉话。 “你就这么恨我?” “小侄岂敢?您可是长辈,又是朝廷重臣!” “包勉,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 “三叔,执迷不悟的人不是侄儿,是你。” “我如何执迷不悟,你贪赃枉法,强抢民女,欺压百姓,反倒有理了。” “不错,小侄的确是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犯了法,可小侄已经解释过,小侄有不得已的苦衷。” “三叔身在高位,不愿帮小侄,小侄就只能靠自己。” “满朝文武,有几个没有贪赃枉法的?有几个不该死的,别人可以贪,小侄怎么就不可以?三叔为何独独要和小侄过不去!” “以三叔今日之权势地位,只需一句话,小侄便可脱罪。” “你我叔侄一场,就算不看子血脉的份上,看在我娘将你抚育长大的份上,三叔也不愿放过小侄吗?” “三叔执意要杀小侄,我娘还怎么独活!” 包拯冷哼道:“亏你现在还知道你娘,你既然知道你娘会为你伤心,为何还要贪赃枉法?” 音落,包勉也随之冷然:“好了三叔,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说服不了你,你也不用再跟小侄说大道理,大道理小侄当然清楚。” “如果小侄的死能成全你,小侄也算死得其所了。” 包拯摇了摇头:“包勉,你错了!三叔我从来没有想和你过不去,也并非为维护自己的青天美名。” “倘若世间之事这么简单,我又何必对付你。” “人之所以为人,区别于畜生,就是因为有规矩,有约束。” “不错,朝廷往往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浑浊不堪。存在太多太多的不公平,有太多贪官污吏没有受到法律制裁。” “但若是因此,就要选择同流合污,国家还有什么希望?社会还有什么希望?百姓还有什么希望?” “难道要让风气继续浑浊下去,放任不管,等待国家灭亡,所有人都做亡国奴?” “华夏民族能延续至今,虽然历经无数兴衰,改朝换代。” “但之所以没有被外族吞没,依然屹立于东方大地之上,万方来朝,这又是为何?” “这正是因为一代代的人付出了流血牺牲,一代代的人都在为理想为正义而奋斗。” “若这个民族每一个人都是蝇营狗苟,这个民族岂能存活至今?” “这就是我不顾亲情,也要逮捕你的原因。” 包勉听到这里,心里震惊不已。 不敢相信,和自己同在一片天地下长大的三叔,胸怀格局如此之广阔。 他此时才有所醒悟和明白,自己为何一直只是个七品知县。 而三叔却能在短短几年之间,青云直上,成为国家的栋梁,受皇上信任器重。 并不单纯靠运气,而是其远大的格局和胸怀,非常人可比,更不是自己能比。 想到这里,包勉不由惭愧地自嘲了两声。 原来自己一直坚信的道理,是如此荒谬! “三叔,小侄错了!”包勉由衷悔悟,要是三叔早点和自己说这些,自己或许就不会犯这些错了。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即便是现在悔过,也不晚。” “虽然无法改变你的结局,至少可以让天下官员都明白,这条路行不通。” “即便靠着这条路爬上去,最终也只博得千古一骂名。” 叔侄二人聊了许久,也聊了很多,包勉也放下了,心里没有隔阂和怨怼。 包拯又叮嘱:“明日到了公堂之上,三叔希望你一五一十交代,莫要再给嫂娘蒙羞,给包家蒙羞。” “三叔放心吧,小侄会的。” 包拯离开监牢,天色已晚。 回到府邸,公主也早已从皇宫回来。 原本今日的宴会,公主作为包家的媳妇,应该参加。 但公主知道自己身份始终尊贵,担心自己的存在影响了氛围,便去后宫陪太后了,所以便不知今日发生之事。 还是包兴第一时间告知的她。 “驸马,这么大的事为何不第一时间告知我?”公主质问道。 包拯苦笑道:“公主,这是包家的耻辱,我实在没脸见公主。” “驸马,我现在也是包家的人!” “我知道,驸马现在一定很为难,也很纠结。” “你放心,我们现在是一家人,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的现在就进宫,求皇兄和对包勉网开一面!” 第107章 铡包勉(8) 公主自然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男人,亲手将自己的亲侄子推向铡刀。 那样的话,岂不是要落一个无情无义的骂名。 “公主,不可!” 公主还没动身,包拯将她拦下。 “为什么?”公主一脸困惑和不解。 她相信只要自己去求皇兄,皇兄看在自己的面上,看在包拯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一定会网开一面,下旨特赦。 包拯解释:“公主去求情,不仅是在为难陛下,更是罔顾国法。” 公主都惊呆了,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人,一生都在维护朝纲。 然而,那是他的亲侄儿啊! 明明可以救他一命,驸马不但不主动救,反而阻止她去求情。 驸马的心里难道当真没有一点亲情可言了么? 包拯没有理会公主震惊的目光。 “包勉既然触犯了国法,就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公主可还记得的皇后娘娘的弟弟曹国舅。” “当初皇后娘娘亲自到开封府说情,都被包拯拒绝。” “如今我包家的人犯了法,公主又去求情的话,皇后将会如何看待我,皇上将会如何看待我,天下之人又会如何看待我?” 公主闻言,顿时沉默了,也理解了包拯的绝情绝义。 良久之后,才道:“就算包勉有罪,也不该由驸马来执刑,我求皇兄将此案交给大理寺和刑部便是了。” “不!”包拯铿然道,“我包家的人,就应该由我来处置。” 包拯现在也想通了。 既然想在大宋朝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就应当有一颗常人所不能的狠心。 他就是想让天下人都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自己是如何执法的。 只有亲手将亲侄儿送上断头台,才能真正震慑天下贪官污吏。 公主看着包拯这副果决狠厉的模样,不由头皮发麻,心里一阵发怵。 驸马的心肠……太狠了,超乎了她的想象。 她睁大了水灵灵的眸子,直勾勾看着包拯,良久都说不出话,也不敢说话。 “公主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看到公主吃惊的模样,包拯的脸色才勉强松弛。 公主微微摇头,依旧沉默,不知在思索什么。 包拯也没有继续解释,懂得人自然能懂,不懂的人解释了也没用。 若是连公主这样的皇室血脉都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孤诣,那只能说这是国家的悲哀,民族的悲哀。 次日一早,包拯神堂问案。 伴随惊堂木拍下,公堂上一派寂静肃然。 往常审理案子,众人的心情都带着愤怒。 然而这次,大家心里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奈。 自从跟着包大人,展昭、公孙策和四校尉所经历的案子不胜枚举,无论如何难断的案子,他们都从不退缩。 唯独此案,他们感到心里有千斤重物压着一般,不想升堂,没有人想面对。 “传犯官包勉上堂!” “威……武……” 须臾,身穿囚服的包勉,被衙役押解上堂来,一脸的从容和释然。 昨晚包拯和他说了那么多,他心里已经想通了。 既然做好了死的准备,自然也就没什么可惧怕的了。 此时,公堂外已围满了百姓,熙熙攘攘,议论纷纷。 此时见包拯重审包勉一案,百姓才知道是他们误会了青天大老爷。 青天大老爷还是青天大老爷,没有徇私枉法。 “啪!” 包拯将惊堂木重重拍下,“包勉,将你所犯罪行一一招来。” 包勉也毫不含糊,当即将在莱阳县任职期间的所作所为,如何压榨百姓,如何搜刮民财,如何逼迫良家妇女,又是如何买凶杀害告状的百姓等,如数家珍一般供认不讳。 众人都听得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真是包勉所为,这还是包大人的侄儿吗? 百姓更是叫骂一片,一阵嘲讽。 都是吃一般奶水长大的叔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一个为国为民,大公无私,一个却是自私自利,伤天害理。 果然,人性之恶,是与生俱来的。 要不然,青天大老爷和侄子之间,为何就判若两人呢! 啪! 惊堂木巨响,打断了百姓的议论和叫骂。 “包勉,你主动招供,可见你良心没有完全泯灭。” “然而,你罪孽深重,实在没有可怜悯之处。” “本府根据大宋律法,判你铡刀之刑,以为天下贪赃枉法,残害百姓者戒。” “来啊,虎头铡伺候!” 随即,衙役将虎头铡抬到公堂之上,朝包勉面前一放。 王朝马汉朝包勉走去。 包勉却止住二人,起身独自走向铡刀,坦然赴死。 呛! 张龙赵虎顺势开启铡刀,包勉主动跪下,将脖子伸向铡口。 坐在高处的包拯,缓缓抽出一根斩签,朝地面一扔:“开~~铡~~!” “勉儿——” 张龙赵虎尚未行刑,门外忽然响起吴妙真急切的呼喊,拄着拐杖,跌跌撞撞冲进公堂来。 “包大人,刀下留情呐——” 扑通一声,吴妙真直接跪倒在包拯面前,口称“包大人”! 包拯都惊呆了,心里也明白,此时的嫂娘对自己只怕是早已寒透了心。 他慌忙离开案牍,一个箭步抢到堂上,去搀扶嫂娘。 然吴妙真根本不为所动。 “包大人,算我求您了,您就不能看在血亲的面上,对自己的亲侄儿网开一面吗?” 扑通! 包拯也跪在嫂娘面前,泣泪道:“嫂娘,包勉犯下滔天大罪,天理难容,他……” 说到这里,包拯顿了顿,鼓足勇气艰难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他罪无可赦,非死不可!” “你……” “你难道当真如此铁石心肠,毫无半点人性了吗?” 吴妙真双目通红,泣不成声。 “娘——” 看着母亲伤心欲绝的样子,包勉也跪了下来。 “不要为难三叔,是孩儿罪有应得,宁愿一死,娘不要牵挂。” “只是,从今以后再也不能在娘膝下尽孝。” 说完,给老母亲拜了三拜,看着老母亲伤心的样子,包勉亦是悲切万分,百感交集,后悔难当。 又转头对包拯道:“三叔,侄儿去后,娘便拜托你了!” 包拯点点头。 “嫂娘将我抚养成人,犹如我的亲生母亲。” “嫂娘百年之后,我便是那披麻戴孝之人。” “你安心去吧,不用挂怀!” 说罢,包拯让展昭将嫂娘搀扶在半边,又重新转回座位。 啪! 惊堂木响起。 “开~~~铡~~!” 第108章 科考才是兴国的根本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鲜血四溅,包勉的首级咕咚滚落在木盆中,再无声息。 “不——儿呀——” 看着儿子惨死,吴妙真手足无措,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昏死了过去。 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已是在驸马府的卧房,眼前浮现的乃是包拯和公主。 但她还不愿接受儿子被铡了头的事实,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噩梦。 “嫂娘,你不是做梦!包勉已经死了。”包拯斩钉截铁回应。 “勉儿——”吴妙真再度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唾骂包拯不是人,白养他长大了。 包拯跪在床前请罪,可她哪里听得进去,只是唾骂包拯无情。 包拯也不回话,任由她骂,一面让公主和婉儿照顾嫂娘,一面将案卷呈递朝廷。 赵桢看了案卷,心中一阵怅然和慨叹,对包拯越发敬佩。 就连皇后和庞太师得知包勉被铡的消息,都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 一个人,居然可以狠心到如此境地,太可怕了。 “包拯啊包拯,你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连自己的亲侄儿都不放过,老夫真是太小看你了。” 庞太师心中不禁对包拯的狠辣手段感到佩服,他自认为自己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但没想到大宋朝中竟有比自己还要狠辣的角色。 庞太师素来以心狠手辣着称,行事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他未曾料到。 大宋朝,竟有人比他还要狠辣,这让他不得不对包拯刮目相看。 这样的人,无疑是一个真正的劲敌。 以后对付起来,恐怕会非常困难。 至于曹皇后,她并没有像庞太师那样想得太多。 在她看来,包拯之所以这么做,显是站在了国家的立场上,而非像庞太师所想的那样,只是为了在朝中立威。 因此,对于弟弟之死,她的心中也逐渐释怀了。 以前,她认为包拯杀国舅,是为了在朝中立威。 是为了包拯自己的青天大老爷的名誉,罔顾他人的痛心。 现在看来,是真的误会包拯了,是自己心眼太小,格局太小,愤怒使她失去了理智,没有站在国家的高度思考问题。 包勉的死讯传开之后,一时间,朝野震惊,众说纷纭。 有人赞扬包拯大公无私,有人指责他无情无义,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但包拯并没有在乎别人怎么评价。 毕竟,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世上也没有绝对的对错。 也没有人可以做到十全十美,面面俱到。 卖伞的人希望天天下雨,卖米的希望每天万里晴空。 他也不是神仙,做不到让每一个人都满意。 是非功过,任人评说去吧! 唯一让包拯内心有愧的人,就是嫂娘了。 毕竟,包公是他从小被嫂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现在自己却亲手将亲生儿子送向了鬼门关。 估计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了。 包勉死的第二天,吴妙真便送儿子的灵柩回了乡下老家,发誓终生不见包拯之面。 包拯心中也颇感无助。 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或许只有时间才能冲淡仇恨。 自己这副身体终究是嫂娘抚养长大,他不相信嫂娘真的一辈子不愿见自己。 时光匆匆,不觉又过了数月。 时值秋月。 包勉一案,随着时间的流逝,已渐渐被人遗忘。 大宋朝廷,在君臣治理下,国力蒸蒸日上。 三冗问题亦得到改善,国库常年亏空的窘境也得到缓解。 百姓安居乐业。 尤其大宋首府开封府,更是一派歌舞升平。 朝廷方面,三年一度的秋闱大考也提上了日程。 各地的举人纷纷涌入东京汴梁,好不热闹。 赵桢更是在为这次殿试大考筹备,生怕偏僻小县的举子缺乏路费,提前一个月便让各州府报备准备参加殿试的举子,家庭条件差的,由朝廷支助盘缠一百两银子。 天下举子欢喜不尽,人人称赞天子圣德。 大考在即,赵桢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包拯来充当监考。 范仲淹是宰相,忙于政务,庞太师他不太放心,所以这个重担就落在了包拯头上。 毕竟,包拯素来公正,不担心他徇私舞弊。 包拯欣然领命,这对他来说不算是什么重活。 但科考代表的是朝廷对人才的重视,绝不能马虎。 务求公平公正,天下的读书人才能看到希望,好好读书,报效国家。 包拯亲自点名,让未来的文坛领袖欧阳修担任阅卷官。 务必从这批举子中挑选出,真正有真才实学的人才。 欧阳修是个实干家,品格好,诗词写得好,文章写得好,一心致力于倡导古文运动。 力求文章以时政为主,排斥南北朝以来只追求辞藻华丽,华而不实的骈文风格。 他主张文章应该有实际内容,能够反映社会现实,对国家和人民有所裨益。 欧阳修的文风改革,与包拯的治国理念不谋而合。 这也是选择其作为阅卷官的重要原因。 相信通过这样的选拔,能够为大宋朝选拔出真正的人才,为国家的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与此同时,包拯也亲自拟定了科考题目。 以策论为主。 总共三道题目,要求学生“对策”! 分别为义理、经史、时政。 义理和经史自然难不倒考生,所以最主要的就是时政。 包括朝廷税务、刑侦、水旱灾害、人口户籍土地、兵略等。 之所以要加上时政,自然就是为了培养考生处理政务的能力。 大多学生从小就沉浸在钻研笔墨字词之中,读书万卷,可所学的无非经史子集,诗词文章。 所以导致大宋文官上任之后,只知高谈阔论,对如何处理政务、如何应对灾情、如何侦察案子等,一窍不通。 这样的人才,就算下笔如神,对国家又有何用? 所以,科考其实也是包拯变法和改革的一个重要目标。 既然皇上钦定自己为监考官,将出题的任务也交给自己,自己何不顺水推舟就从现在开始改革,为国家选定需要的人才。 在包拯看来,科考才是兴国的根本。 将科考试题呈递皇上后,赵桢看罢,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包卿!你如此出题,天下学子有几个能答得上来?” “陛下,科考旨在选拔人才,大宋的官员不能只知吟诗作对,更需要能随机应变,处理政务,否则诗词做得再好,又有何益?” “请陛下相信臣!” 看着包拯斩钉截铁的样子,赵桢点了点头:“那好吧,就按卿说的办!” 赵桢从来不怀疑包拯的眼光,因为他很清楚包拯的学问和见识,不是大宋任何一个官员能相提并论。 唯有相信包拯,大宋才能真正走向富强。 第109章 学生陈世美 科考在即! 包拯亲临考场,全国各地,四百多个州郡,八百多名举子,均陆陆续续进入考场。 望着这些考生,包拯仿佛看到了自己前世参加高考时的场景。 因为人生的命运,在这一刻几乎就定格了。 而且,古代的科考比后世更加的残酷。 当然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殿试只排名次,没有落榜一说。 因为只要考中举人,在大宋就有做官的资格了。 只是殿试的名次不同,未来的仕途也不尽相同。 殿试的名次分为三甲、进士及第,以及同进士出身三等。 能中三甲,未来最差也是个三品京官。 运气好,甚至能官至宰辅。 若只是同进士出身,基本上只能从九品芝麻官做起。 这辈子想要成为朝廷的核心人物,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考场就是战场,竞争格外激烈和残酷。 一场考试,几乎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和前途。 当然,这对寒门子弟来说,无疑是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没有一个考生不珍惜这次逆天改命的机会。 经过三天漫长的煎熬,考试也终于落下帷幕。 阅卷官开始忙碌起来,轮番批阅试卷,将试卷按照优劣排列名次。 由于科考改革的缘故,所有学子的试卷都答得不尽如人意。 尤其是策论部分,欧阳修几乎没看到太中意的。 只有三人稍能入眼,因此被列为三甲。 欧阳修将三甲试卷给包拯看了,包拯也是摇头叹气。 不过考虑到改革初期,考生不适应也在情理之中。 总体而言,尚可接受。 包拯如实将考试结果上奏皇上。 但赵祯看了三甲试卷,颇为满意。 对他来说,与往届考生相比,这无疑是一种进步。 考生开始涉猎时事政务,只要将改革进行到底,大宋将来的人才一定会越来越多。 “包卿未免过于苛责!” 面对包拯的叹气,赵祯笑着回应道。 毕竟三甲的文章写得不错,文辞优美,尤其是头名状元,赵祯甚是欣赏。 其文风颇有范仲淹的风格,大气磅礴。 赵祯对于新科状元的名讳充满了好奇,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位状元的名字,于是他命令吏部立即调取了考生的名单。 经过一番查找之后,终于得知,状元的名字叫陈世美,陈州东乡人。 陈世美? 当包拯一听到这个名字时,他当场愣在了原地,心中充满了惊讶。 陈世美这个名字,对于那些看过老包电视剧的人来说,应该都不陌生吧! 包拯心中暗想,自己好不容易推行的科考改革,竟然挑选出了一个抛妻弃子的小人作为状元? 这让他感到非常震惊,甚至可以说是心态崩了。 他下定决心,即使皇上要钦点陈世美为状元,自己也一定要阻止他成为驸马。 否则,皇上以后岂不是颜面扫地。 因此,包拯回到府中之后,第一时间便叫来了展昭,命令他立刻赶往陈州,调查陈世美的家底。 “大人,为何突然要调查新科状元?难道状元爷犯了什么事?”展昭满脸的疑问和不解。 “这倒没有,本府如今执掌朝政,正是用人之际,这陈世美文采飞扬,将来必可称为朝廷栋梁,所以本府先调查一下他的身份背景和在地方上的名声。” 在包拯的忽悠下,展昭自然也是信了,以为包拯这是看中了陈世美,有中用之意,遂不辞辛劳,再度快马加鞭,朝陈州而去。 朝廷方面。 第二天便正式放榜。 看到皇榜的考生们,有的高兴得手舞足蹈,有的却是唉声叹气。 名列前茅的考生,对包拯感恩戴德。 名次靠后的考生,心里暗骂包拯倒行逆施。 好好的科考,被包拯弄得乌烟瘴气,后半生命运,被一个策论就给耽误了。 当然,最开心的莫过于中了头名状元的陈世美了。 他打死都没想到,自己一个寒门子弟,竟会独占鳌头。 苍天有眼,不枉二十年寒窗苦读。 这次终于可以扬眉吐气,衣锦还乡,好好回去见妻儿了。 中了头名状元,朝廷最低也要安排一个知县的职位。 运气好的话,甚至能直接在京城留任。 光是想想,都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心里乐开了花。 下午时分。 赵祯驾临文德殿,召见头名三甲考生。 “学生陈世美、郭盛、杨舒,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人满面春风,站在大殿上,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赵祯看着三人均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尤其是陈世美,风流倜傥,心中甚为喜爱。 随即钦点三人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赐宝马一匹,玉带一条,黄马褂一件,游街三日,以示荣耀。 说些激励之语,无非“忠君爱国,勤政爱民”等。 “学生定不负皇恩,竭心尽力,报效朝廷,虽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三人满口答应,随即告退。 在东京城里足足游街三日,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三日后,陈世美又来拜谒包拯这个监考恩师。 在他眼里,自己能有今日的荣耀,自然也是因为包拯这个监考老师的功劳。 “学生陈世美见过相公!” 包拯听着这个名字,感觉心里膈应得紧。 上下打量了陈世美一眼,果然是一表人才,无怪乎能被公主看上,招赘为驸马。 当然,那只是小说影视,包拯这几天一直都留意朝廷的动向,似乎皇上并没有要招赘他的意思,心里也是奇怪。 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包公案》里面,陈世美压根就不是驸马,也没有《铡美案》。 所以包拯也不太确定是哪一个版本,眼下他只能防患于未然。 若发现皇上有招赘他为驸马的意思,提前阻止就是了。 “无须多礼,等朝廷任命下来,即刻赴任。” “学生遵命!” “此外,本府还需提醒你,凡事三思而行,莫要心存侥幸,做后悔莫及之事。” “学生谨记相公教诲!” 陈世美满嘴答应,以为这是包拯对他的激励和器重,兀自欢喜。 心想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施展一番,成为范仲淹和包拯这样的国家栋梁,名载史册。 殊不知,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不是每个人都经得起重重诱惑的考验。 第110章 邂逅公主 陈世美离开驸马府后,闲暇之余,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在京城好好游玩一番。 不知不觉,来到东郊之外。 此时,夕阳西下。 一道残阳高悬天际,红霞满天,格外绚丽,令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 陈世美正看得入迷。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 一匹银白色的骏马朝着他的方向疾驰而来,如同离弦之箭。 马背上,一名衣着鲜艳的少女,肩挎弯弓,手握缰绳,红衣随风飘扬。 她身材苗条,五官精致,目光灵动,宛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陈世美只是一瞥,便仿佛魂魄被少女摄去,目光便再也离不开她了,甚至忘记了躲避。 “啊!” 那少女在马背上跃动,突然看到路中央的青年,也是惊得睁大了美眸,急勒缰绳。 白马一声长嘶,前蹄腾空,人力起来。 少女坐立不稳,当场跌落马背,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才停下。 “哎哟~~” 左脚受伤,疼得她皱起眉头,红唇直咧。 “姑娘,你没事吧?” 陈世美见状,急忙带着愧疚和歉意上前询问。 “你是瞎子吗!哎哟~~” 少女一边转头怒斥,一边疼得直揉脚。 陈世美目光落在她揉捏的地方,顿时,一双精致的玉足映入眼帘。 陈世美不由自主地转开视线,不敢直视,心虚询问:“姑娘,你……你没事吧?” “你说有没有事?” 少女气急败坏,声音尖锐,显然没有给他好脸色。 陈世美一看她的举止,便知她定是出自名门望族,否则不会如此任性。 但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她这样超凡脱俗的女子,任何男人也升不起怒气。 看着她曼妙的身姿,陈世美心中一阵热血澎湃,春心荡漾。 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绝色女子。 陈世美本出身寒微,从未见过真正的大家闺秀。 而家中老婆每日风吹雨打在田间劳作,早已变成了黄脸婆。 一想到她现在的样子,便如嚼蜡般难受,哪里还提得起半点兴趣。 爱美乃人之常情,好色更是男人的天性。 更何况眼前的少女乃金枝玉叶的公主。 “实在对不住姑娘,小生惭愧,害姑娘摔伤了脚,可这荒郊野岭的,也没个郎中,这如何是好?” 陈世美虽然为眼前姑娘的美色所动,可他还忘记自己读书人的身份。 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发乎情而止乎礼,不敢有任何冒犯之举。 公主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责备地说:“你这木头人,还不快点扶我起来。” “这……” 陈世美犹豫了片刻,原本担心冒犯了她,但见公主生气,只好鼓起勇气上前搀扶。 在无人的环境中,公主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主动伸手抓住陈世美的胳膊。 陈世美刚接触到公主,便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仿佛能令人神魂颠倒。 在半推半就之间,陈世美搂住了公主纤细的腰肢。 此刻,陈世美心中泛起无限遐想,若能一生这样拥抱着她,该是何等幸福! 他不禁好奇,不知这位千金小姐是哪家的,世上怎会有如此绝色佳人。 若家中的妻子能有她一丝的美貌,便也心满意足了。 想到这里,陈世美突然失态地笑了起来。 公主望着陈世美英俊的面容,心中也不禁怦然心动。 尽管她是公主,除了皇上之外,陈世美是她人生中见过的第一个男子。 在陈世美的搀扶下,公主一瘸一拐地走到旁边的一块青石板上坐下。 两人目光交汇,都不由自主地脸红了。 晚霞映照在公主红润的脸颊上,更添了几分娇艳,宛如初绽的水莲花,在微风中展现出不胜凉风的娇羞。 陈世美看得入迷了。 公主怒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的姑娘吗?再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陈世美听后,满脸羞愧,不停地道歉。 公主见他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只觉得有趣,心想原来世上的男子竟是这般模样。 然而,她的脚伤依旧疼痛难忍,不得不弯下腰去轻轻揉搓。 陈世美见天色渐晚,她一个女子又受了伤,若不能行走,如何回家? “姑娘,要不我帮你检查一下这伤势如何?”他鼓起勇气提议。 “你懂医术?”公主询问。 “略知一二!”陈世美露出一丝微笑。 公主心里也泛起好奇,点头同意。 陈世美这才敢蹲下去:“小人旨在为小姐看病,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小姐多多海涵。” “赶紧的,哪来那么多废话。本姑娘都不怕,你怕什么。” “是!” 陈世美闻言,也不再顾忌。 掀起她的裤脚,轻轻抬起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 雪白的肌肤透着淡淡红晕,纤细柔嫩,没什么伤痕。 眼睛却忍不住瞥她的纤纤玉足。 “不是这是那儿,世上怎么有你这么笨的人。” 遵循公主的指引,陈世美终于找到伤处,脚踝扭伤了。 “小姐,只是轻微扭伤,小人帮您揉揉,应该就会好转。” “那还不快点!” 陈世美心中一阵苦笑。 但不知为何,心里偏偏喜欢她这种刁蛮的性子。 这种被美女虐待的感觉,太受用了。 陈世美缓缓握住公主的纤细小脚,小心地转动。 目光紧盯着公主的表情。 生怕真的弄疼了这位千金小姐,招来责骂。 经过短暂揉捏,公主感觉好多了,已能正常行走,这才满意翘起嘴角,以命令的语气道: “去把本公主的马牵来!” “公……公主?您是公主——” “怎么?你怀疑本公主的身份?” “小人不敢!” 陈世美心中如同被雷击一般。 眼前这位姑娘,竟是公主殿下? 难怪如此美丽动人,又如此刁蛮! 这就不奇怪了! 这辈子一定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和公主有这样的邂逅。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公主再次催促,得意洋洋,傲慢至极。 陈世美哪敢怠慢,立刻将马牵来。 “趴下!” 公主继续催促,命令他趴下为自己做垫脚石。 陈世美听后一愣,不由自主地迟疑起来。 尽管公主身份尊贵,高高在上,可他陈世美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当今状元爷,如何能让女人这等羞辱。 要是传出去,以后如何见人?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公主毫不犹豫地将皮鞭抽打在迟疑的陈世美身上。 “本宫的话你没听见吗?” 陈世美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和心灵上的双重打击。 心里颇不是滋味! 太欺负人了! 可又担心今天的事情传到皇上或太后耳中。 公主随口一句话,就可能让他脑袋搬家。 无奈,陈世美只好乖乖趴在公主的石榴裙下。 公主一只脚朝他背上一踏,翻身上马,动作娴熟,从容优雅。 骑上马后,更是满脸得意,仿佛欺负男人,是一件无比快意之事。 谁说女儿不如男,她偏偏就要把男人踩在脚下。 虚荣心得到满足,公主樱唇微扬:“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新科状元,陈世美!”陈世美不敢隐瞒,趁机报出自己的大名。 “哦?” 公主没想到今天羞辱了新科状元,心中愈发得意。 “你就是新科状元,本宫记住了!” 说完,将皮鞭抽在马背上,扬长而去。 第111章 陈世美的不归路 东京汴梁,皇宫内苑。 惠国公主自从邂逅了陈世美,也不知为何,心里开心极了。 走起路来都春风得意,恰巧又被太后撞见。 太后不由好奇道:“公主今天遇上什么事了,这般开心?” 公主道:“太后,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谁?” “新科状元!”公主一想到欺负陈世美的场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她性格开朗,心里藏不住事,当下便将和陈世美相遇的经过和太后说了。 “太后,想不到新科状元这么有趣,是不是咱们大宋的读书人都和她一样。” 公主兀自有说有笑,丝毫没留意到太后的脸色早已大变。 堂堂公主,竟然和男人发生肢体接触,这还了得。 以后若是传扬出去,公主还怎么嫁人,皇家的脸往哪里放。 不过太后没有点破,笑问道:“公主,你觉得这个新科状元怎么样?” “人还不错,英俊潇洒,彬彬有礼,就是像块木头一样,我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都不敢反抗。” 太后翻了个白眼:“你是公主,他是臣子,自然不敢反抗了。” “公主,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再这么刁蛮下去,哀家看呐,也该找个人管一管你这性子,你觉着这新科状元如何?” 公主岂能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虽然她一向大大咧咧,可经太后这么一说,一张俏脸便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红晕。 只见她努了努嘴,娇嗔道:“太后,我才不要嫁人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人伦之道,岂有女儿大了不嫁人之理。” “先皇和你母妃都走得早,你的婚事哀家给你做主了,哀家看,这个新科状元和公主就很般配,嫁给他,至少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说罢,太后试探地压低嗓音:“公主意下如何?” 公主的脸颊再度飞红,心怦怦直跳,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缘由,脑海里不停浮现陈世美为自己揉脚时的画面,脸上又不自觉地露出甜美和娇羞的笑容。 太后作为过来人,怎会不明白女儿家的心思,这分明就是情窦初开的征兆,显然公主对这新科状元陈世美已是芳心暗许,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若是能撮合这桩姻缘,也算是一桩美事。 陈世美乃新科状元,才情自不必说,公主能下嫁他,也不算太辱没。 只是不知这陈世美的家世如何? 想到这里,太后心里已有计较,笑道:“公主,这事就这么定了,余下的事哀家替你张罗。” 公主此时也不再矫情,心里宛如吃了蜜枣一般甜蜜,羞红着脸:“全凭太后做主!” 太后更是喜不自胜,随即摆驾御书房,将此事和皇上说了。 赵桢听后,心里自是高兴。 毕竟他太清楚这个皇妹的性子,委实需要找个如意郎君来管管她。 更何况,他对陈世美的印象还不错。 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和公主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既然皇妹对状元郎有意,母后亦赞成,儿臣自是乐见其成。” “明日儿臣便传召状元郎,母后不妨一同来文德殿,问清他的家世,再商议不迟。” “如此甚好!”太后满面笑容,心想若能再撮合这桩姻缘,自己也算是对得起先皇了。 次日一早,皇上和太后一起摆驾文德殿,召见新科状元陈世美。 陈世美只道是皇上给自己封官,欣然前往觐见。 “学生陈世美参见陛下。” 陈世美行礼后,目光看向高处坐着一个妇女,心里不由疑惑。 赵桢道:“陈爱卿,此乃太后!” 陈世美眼睛一亮,赶忙告罪:“学生参见太后千岁!学生不知太后尊容,望乞恕罪!” 李后笑道:“不知者无罪,免礼吧!” “谢太后!” 此时的陈世美心里也是暗暗琢磨,皇上召见自己,太后却在此,显然不是封官之事。 仔细琢磨,不由大惊。 不会是公主向天后告状,说自己轻薄了公主,想要问罪自己吧? 一念闪过,陈世美心里叫苦不迭,感觉连天都要塌了。 亵渎公主,那可是灭九族的罪。 就听太后道:“状元郎,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见太后并无责罚之意,陈世美悬着的心才落定,依言将头抬起。 一看到他儒雅俊朗的模样,李后便忍不住点起了头,显得十分满意。 心里更是忍不住赞叹:真乃佳婿也! “状元郎,哀家有要紧事问你,你须如实回答,不得隐瞒。” “是!” “你家中父母可安好?” “回太后,家父家母早已亡故。” 李后听了,叹息一声,颇有同情之意,又问:“那状元郎可曾婚配?” 陈世美听太后突然询问自己这个臣子的家世,心中不禁萌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难道是公主对自己有意,太后和皇上打算将公主下嫁自己? 除了这个理由,陈世美实在找不到其他解释。 嘶…… 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如果他隐瞒自己的出身,被皇家选中成为驸马,那么他的前途和仕途…… 他深知官场的险恶,即便是状元及第,也必须从底层开始,一步步向上攀登。 即便是像包拯这样的幸运儿,也在地方上熬了六年。 更何况,并不是每个官员都是包拯,磕头碰到了天,皇上的青睐始终如一。 许多官员一生都未能得到朝廷的重用。 然而,一旦成为皇亲国戚,成为驸马,便能一跃而上,达到人生的巅峰。 对于陈世美这样一个出身寒微的人来说,为了功名利禄,冒一些风险是值得的。 即使将来朝廷发现他已有家室,知道他欺骗了他们,但那时木已成舟,生米已成熟饭。 为了皇家的颜面,皇上和太后又能把自己怎么样? 念头一闪而过,陈世美定了定神,将心一横,鼓足勇气道: “回禀太后,学生出身贫寒,一心向学,至今尚未娶妻,仍旧独身一人。” 皇上和太后听了都是大喜过望。 心想,这可真是天赐的良缘呐,莫不是上天的安排,否则怎会如此巧合? 太后喜道:“先皇曾生有两个公主,长公主已下嫁开封府包拯,二公主尚未婚配,昨日你已见过。” “哀家和皇上有意招赘状元郎为驸马,不知状元郎意下如何?” 第112章 提前预防 陈世美见太后和皇上果然是要把公主嫁给自己,心里开心得爹娘是谁都忘了。 公主虽然刁蛮任性,可她的绝代芳华让陈世美一见难忘。 自从见过公主倾国倾城的容颜后,昨晚梦里都是公主的倩影。 当然,对陈世美来说,这都不是重点。 驸马爷的头衔才是关键。 成为驸马爷,后半生少奋斗三十年。 哪怕公主是头猪,他也心甘情愿。 “太后和皇上一片美意,学生岂敢推辞,此生能娶公主为妻,乃学生几世修来的福分。” 太后和皇上见他没有推辞,心里也乐开了花。 太后道:“只是公主从小长在宫闱之中,性子难免有些刁蛮,状元郎已然见识,你不怕委屈了自己?” “公主能下嫁学生,乃学生的福分,更何况,学生昨日见到公主,便……一见倾心。” “既如此,这桩婚事便定下了。哀家替你们做主,择日完婚吧!” “谢太后!” …… 此事一经传开,百官纷纷恭贺,羡慕不已。 刚中了头名状元,如今又娶得公主。 人生之得意,也莫过于此了。 然而,开封府这边,包拯才一听到消息,便如遭霹雳,惊得目瞪口呆。 “大人何故听到太后招赘状元郎的消息这般神色?”公孙策满脸疑惑。 包拯脸色一苦,总不能跟公孙策说自己是穿越者,早知道陈世美家里已经有妻儿了吧? “本府也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感觉公主下嫁陈世美,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公孙策闻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颇感费解: “大人何以有此预感,莫不是觉得陈世美品行不端?还是说惠国公主性格刁蛮任性,陈世美难以驾驭?” 包拯道:“本府也弄不明白,或许是本府多心了。” 此事,包拯只希望展昭能早点调查清楚陈世美的家世,或许就能避免一桩悲剧的发生。 再怎么说,惠国公主也是自己的小姨子,不能让陈世美这个大渣男霍霍了。 当然,包拯最不愿意看到的是,和原着剧情一样,为了铡陈世美,和太后、公主闹得不愉快。 至少目前来说,李太后是支持包拯的。 包拯不想和她的关系闹僵,对自己没有好处。 回到府邸之后,包拯便又将此事告知长公主,希望长公主能进宫去提醒一下太后,取消这门婚事。 长公主听了包拯的话后,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驸马仅凭直觉,便要拆散皇妹和状元爷的姻缘,未免太荒唐了。 她秀眉微蹙,美眸盯着包拯:“驸马所说,太过荒诞,皇妹难得找到如意郎君,本宫怎么忍心让太后拆散她的良缘?” “公主,并非我信口雌黄。” “公主也知道,为夫的预感一向灵验,绝无差错。” “请公主信为夫一次!” 公主心知兹事体大,包拯绝不敢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也知道他的预感的确很准。 往往没有发生的事情,都能提前预知,从没出过差错。 他既然这么说了,想必这次也不例外。 “那好吧!” “本宫这就去一趟皇宫,先打听打听情况,再商议也不迟。” 公主没有迟疑,打扮了一番后,便到后宫来见太后。 “公主多日不曾来看哀家,今天是什么风把公主给吹来了。”李后笑问。 公主嫣然一笑:“听闻太后已招赘新科状元为驸马,将皇妹下嫁于他,这么大事,太后和皇兄也不知会我一声,我只好亲自来问个底。” 李后道:“倒是哀家的不是了,本待明日便知会你知晓,不想公主却先来了。” 公主点了点头,笑道:“皇妹能下嫁状元郎,也是一桩良缘,却不知太后可探明状元郎的身世?” 李后笑道:“公主连哀家都不放心么?” “若不问明,哀家岂敢造次。” “哀家和皇上前日便已问过他,父母早亡,至今孑然一身。” “那就好,那就好!” 公主听到这里,心里稍稍宽慰了些。 可毕竟包拯说得郑重,她心里总是悬着,便将包拯的话和太后说了一遍。 太后听了,眉头也是紧皱起来。 可很快便展眉一笑。 “这个包拯,他娶了公主,姻缘美满,却见不得旁人幸福么?”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公主听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太后误会了,驸马绝非嫉妒之人。” 太后笑道:“哀家和你开个玩笑,公主别往心里去。” “只是,包拯说得也太玄乎了些。” “他又不是神仙,如何便能预见未来之事,我看他是太过操劳国事了。” 见太后不信,公主很是无奈,不知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劝说太后取消婚事才好。 太后目光忽看向她,脸色郑重:“倒是公主你,你和包拯成亲也快一年了吧?” “怎么到如今,肚子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哀家还等着抱外孙呢!” “太后——” 公主粉颊顿时羞红起来。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成了亲,自当生儿育女。” “包卿功在社稷,又亲手铡了亲侄儿,包家的香火不能断在公主手里。” “公主既已下嫁包家,这个责任自得由公主承担。” 公主道:“太后教训的是,其实我也想要孩子,可驸马他似乎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哦?”太后眉头拧起,很是费解,“这是为何?” “我也不知,自从驸马变法以来,心里就只有社稷天下,已……已许久没碰我了。” 李后听了,不由长叹口气。 为了赵家,包拯当真是鞠躬尽瘁啊! 于是劝公主和包拯多沟通沟通。 国家大事固然重要,可家事也同样重要。 公主连连称是,可心里始终挂着皇妹的婚事,又提了一句: “太后,驸马说的事,望太后能慎重考虑。” “好好让人批一下八字,若不合适,尽早取消这桩婚事,另择人选!” 李后点了点头,心里却十分不以为然。 婚事是自己一手促成,若出尔反尔,自己的脸往哪儿放? “皇姐,你胡说什么?” 长公主刚要离开,门外便响起惠国公主的愠怒声。 她气冲冲的,通红了眼。 “我和状元郎怎么就不合适了?” “皇姐嫁得如意郎君,却见不得别人好,竟要拆散我的婚事。” “皇姐究竟是何居心?” 第113章 花前月下 长公主没想到妹妹会突然出现,且话说得如此难听。 “皇妹,你误会姐姐了。” 长公主试图解释,可八公主根本不容她解释的机会,抢白道: “误会什么,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你从小就看不起我。” “但你也没必要用这么荒谬的话来拆散我和状元郎吧!” “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长公主听到这番话,只觉鼻子一酸,心里犹如被几根针猛刺。 自己一片好意,不想自己的好心喂了狗,自家妹子竟会如此看到自己。 更让她寒心和未料到的是,自己在妹妹的眼里,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但饶是如此,她还是不想让妹妹产生误会,更不愿看到她婚姻不幸。 “妹妹,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的事不用你管,包拯有什么了不起,别以为仗着皇兄的宠幸就把自己当神仙了。” “我看他分明是嫉妒状元郎的才华,担心陈世美做了驸马后,抢了他的风头。” “他根本就是嫉贤妒能,排斥异己!” “你……”长公主听到这里,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业火。 羞辱她,她可以不在乎。 可是羞辱驸马,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因为她最清楚包拯是什么样的人,容不得旁人玷污他的清名。 “你要这般想,我无话可说,既如此,你好自为之。” “希望日后你不要来求我!” 说完,长公主当即和太后告辞,气冲冲离开了皇宫。 李后也没想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倒不觉得长公主是嫉贤妒能的人,容不得自己的妹妹嫁个如意郎君。 于是解释道:“公主,长公主并非那样的人,你多心了。” 惠国公主也委屈得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珠里打转:“太后,您竟帮着姐姐,我不理你了。” 说罢,也气呼呼走了。 李后苦笑两声,一脸无奈,自己一片美意,倒成了猪八戒照镜子,两头不是人。 长公主回到府邸,闷闷不乐,又来埋怨包拯。 包拯闻言,心里也是一阵哭笑不得。 果然老话说得好,世上之人,都听不进忠言。 你一片好心,他却反过来说你嫉贤妒能。 早知是这个结果,自己才懒得操这个闲心。 “好了公主,别生气了,是我的不是。” “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她一般见识便是,犯不着生气。” 包拯好言好语地安慰。 公主委屈得眼眶通红,头缓缓倒在包拯怀里。 “我才懒得生气!” “她不听好言,日后当真发生什么意外,别来求我就是。” 唉…… 包拯暗暗叹了口气。 女人,果然全都一个样,无论什么身份,都是一样的小心眼。 当然,这些话包拯只能藏在心里。 对生气的女人,除了哄,没有其他办法。 顺着她就是了。 对付女人,包拯还是有办法的。 公主气消了之后,这才说起生育之事。 “驸马,自从你主持变法以来,整日里忙于政务,已经几个月没有碰本宫了。” “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国事,根本没有本宫这个妻子。” 公主当然清楚包拯的辛苦,每天不是在朝廷在朝堂商议政事,就是在三司衙门和开封府游走。 每天都要忙到大半夜才回来。 不但没有碰她,连跟着他多年的小妾玩儿也没有碰。 作为新婚妻子,本是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时候。 可作为公主的她,却像个守活寡的闺中少妇。 明明男人在家里,却不碰自己,心理和生理饱受煎熬。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的男人那方面有问题。 只有公主明白,包拯的心都在事业上,故而冷落了自己。 每天看着包拯操劳国事,公主也于心不忍,所以一直忍着不说。 今天难得包拯有空,她才敢吐露心事和委屈。 经公主这么一说,包拯此时也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 说实话,前世的包拯,虽然算不上渣男,但也绝非纯粹的正人君子。 要是前世能娶到公主这样国色天香的老婆,他估计得夜夜笙歌。 可穿越之后,纳了小妾,也没少折腾她,所以在女色方面的精力已没往日那般旺盛。 加上现在身居高位,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太多,更加无暇顾及下半身的幸福,所以才忽略了公主和婉儿。 婉儿出身贫寒,又只是个小妾,自然不敢对他有任何的要求和不满。 但公主不同,她是金枝玉叶,是掌上明珠,哪能受得了被冷落之气。 “对不起公主,近来委实太忙,忽略了公主,还望公主体谅。” “今夜无事,我好好陪陪公主,定让公主称心如意!” “驸马~~你讨厌!” 虽然是老夫老妻了,可面对包拯的虎狼之词,公主的粉颊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粉拳锤了包拯胸口一锤。 包拯顺势拉住公主皓腕,不容分说,顺势一拉,将公主揽在怀里,轻飘飘整个人抱起,直接朝床上而去。 许是修炼大黄庭的缘故,现在的包拯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抱着公主,丝毫不费力。 “驸马别这样,天还早呢!让人看到多羞人。” “怕什么,咱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丈夫宠幸妻子天经地义!” 听包拯越说越不正经,公主脸蛋更是羞红如霞。 然心里却是难以言喻的喜悦甜蜜,甚至期待包拯多对自己说些“污言秽语”才好。 “驸马不要,我还没沐浴呢!”面对粗暴的包拯,公主严词拒绝,“驸马先去书房等我,我沐浴好了之后,再知会你。” “好吧,公主别耽搁太久!” “好啦,快去吧!” 公主随即去了浴池,沐浴更衣后,方回寝室。 早早上了床,通知丫鬟去书房叫包拯。 收到通知,包拯这才回寝室。 看到公主已躺在床上,便快速宽衣装进了被窝,顺手拉上帐幔。 “公主,让你久等了。” “公主,你好美!” 凝视着公主的绝色容颜,包拯依旧忍不住赞叹。 “有多美?” “犹如广寒仙子,恰似姑射仙人,公主之美,再多的赞美也不足以描绘!” 公主闻言,咕咕笑了起来:“驸马就会哄我开心,若真如此,为何几月都不碰我?” “那不是因为国事太多,公主还在生我的气?” “我不生气,但驸马今晚要如何补偿本宫?” “今夜但凭公主惩罚。” “哼!” 公主故作娇嗔,出言调侃: “今晚若不能使本宫称意,本宫就阉了你,去当太监!” “我要是当了太监,公主岂不是要守活寡了?” 包拯说着,便直奔主题。 第114章 自古无情帝王家 月色凄迷,透过纱窗倾泄床帐上,格外美丽。 公主娇软无力地瘫软在包拯怀里,柔情无限,粉颊上残留着一丝淡淡泪痕,尚未干透。 嘴角却挂满了幸福的笑容。 “驸马,我们成亲也快一年了,为何肚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 “公主想要孩子?”包拯眉头皱了起来。 其实并不是包拯没有生育的能力,而是他一直从系统里购买了避孕的丹药,故意不让婉儿和公主怀孕。 因为他一直都不想要小孩。 作为穿越者的包拯,许是因受后世环境影响,骨子里对生儿育女存有排斥心理。 “驸马说得是什么话,本宫既然嫁给你,自然想要孩子。” 包拯回头看着公主那热切的样子,手抚摸着她流云般的秀发,“公主放心,你既然想要,我们生一个便是。” 说到这里,直接催动大黄庭,将事前服下的避孕丹药全部排出。 …… 一连几天,包拯都抽空早早回府陪公主,日子过得十分惬意,夫妻生活格外和谐。 公主每天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活脱脱变成了一个小家碧玉,温柔体贴。 担心包拯身体吃不消,每天都要给包拯熬制各种大补之药。 尽管包拯不需要。 但公主一片心意,他也不好拂了公主美意。 不觉又过了七八日,包拯和公主过得倒是惬意。 但陈世美和惠国公主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选在中秋佳节大婚。 可此时的展昭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包拯怎能不急。 虽然他一片好心被惠国公主当成驴肝肺。 可包拯心里终究还是不愿惠国公主重蹈覆辙,成为孤家寡人。 可没有陈世美已经成婚的实据证据,包拯实在不知怎么和太后解释。 又过了三日,陈世美和惠国公主终于迎来了大婚之日。 可展昭却杳无音信。 包拯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无法改变什么了,眼睁睁看着陈世美和惠国公主拜了堂成了亲,进了洞房。 只等七天之后,包拯这天刚参加朝会回来,前往陈州东乡打探陈世美家世的展昭方才姗姗来迟。 陈世美毕竟是寒门子弟,住得偏僻,饶是展昭,也询问了许多人才终于探听到陈世美的老家。 打听清楚陈世美的情况,展昭都没有耽搁,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开封禀报。 “展护卫,打探得怎么样?”看着迟来的展昭,包拯无奈地询问。 展昭此时尚不知陈世美已被太后和皇上招赘为驸马,不紧不慢地道: “大人,状元爷父母早亡,家中有妻儿,妻子叫秦香莲,两个孩子叫东哥和英妹。” 嘶…… 包拯听闻后,顿时吸了口冷气。 果然是影视剧剧情啊! “你怎么了大人?”看着包拯表情不对,展昭面露疑惑。 “展护卫有所不知,太后和皇上已经招赘陈世美为驸马,七日前便已拜堂成亲了。” “什么?” 展昭闻言,惊的表情都僵硬了,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状元郎这个不是停妻再娶吗? 若他娶的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也就罢了。 可娶的是公主,先皇的女儿,皇上的亲妹妹,这可是欺君大罪。 状元郎居然隐瞒身世,诓骗太后和皇上,简直不要命了。 “大人,陈世美也太胆大包天了,现在该怎么办?” 包拯苦笑一声。 还能怎么办?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 “唉……本府也不知道。” “对了展护卫,陈世美高中状元之事,你有没有告诉他的妻儿。” 展昭摇摇头:“属下并未见到陈世美的妻儿,听村里的人说,因陈世美离京太久,他的妻儿一个月前便进京寻夫。” 果然,一切都没变。 包拯听后,没再说话。 随即又来见公主,将陈世美早已娶妻生子之事如实说了。 公主闻言,更是目瞪口呆,花容失色,如遭雷劈一般。 惠国公主再怎么刁蛮,那也是自己的亲妹妹。 毕竟血浓于水! 她自然不希望妹妹婚姻不幸。 不敢相信,包拯的预感竟然真的应验了。 “驸马,此话当真?” “公主,展护卫方从陈州赶回,岂能有假。” 公主闻言,呆呆了半天,看着窗外怔怔出神,不知在思索什么。 良久方收回目光,看向包拯。 “驸马,你可一定要帮帮皇妹!” 包拯苦笑一声:“公主,事已至此,我有什么办法?” “驸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驸马隐瞒此事即可,皇室绝不能蒙羞。” “公主,不是我不愿,只是此事只怕已非我能左右。”包拯如实说道,“据展护卫说,陈世美的妻子秦香莲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前来京城寻夫。” “什么?”公主又是一惊,花容变色,美眸闪动,随即眼神一狠,“驸马,事到如今,已别无他法,唯有让秦香莲母子彻底消失,方能保住我赵家的名誉。” 此言一出,包拯都惊呆了,有些不相信,这话是出自一向贤惠的公主之口。 这是自己的老婆说的话? 果然,自古无情帝王家,连温柔贤淑的公主也不例外。 皇室的名誉遭到损害时,骨子里的无情便显现出来了。 “公主,你要让我帮陈世美去杀他的妻儿?” 包拯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公主看着他这副神态,心下微微一寒,也意识到,要堂堂青天包大人去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委实太难为他了。 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然而事关皇家名声,她不能坐视不理,压低了嗓音道: “驸马,皇室名誉不容玷污,就当我求你。” “绝无可能!” “公主还是死了这条心。” “我在此也奉劝公主,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否则咱们夫妻的缘分到此为止。” “你……” 公主脸色一黯,呆呆看着包拯那斩钉截铁的神态。 心里一阵失落和心酸,仿佛千万把利剑同时刺在上面,快要窒息。 想不到,这种绝情的话,包拯也说得出口。 “驸马当真不肯帮这个忙?”公主眼眶红了起来。 尽管清楚自己这个要求十分无礼,也纯属多余,可她还是想努力一次。 兴许驸马看在她这个妻子的情分上,破例了呢! 第115章 包拯囚禁公主 “公主,我已经明确地告诉过你了!” “你这样的行为,并不是在帮助你的妹妹,也不是在维护皇室的尊严,而是在践踏国法,残害无辜,你让我怎么帮你?” “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不要去做那些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我是什么样的人,公主是最清楚不过的。” “不管是谁,只要想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与我为敌。” “即使是公主,也不例外!” 包拯提前给公主打了预防针,给她敲响了警钟。 做人要先小人,后君子。 丑话说在前面,不给对方任何希望,日后对方才不会有怨言。 现在他后悔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公主,实在是高估了公主的格局。 就算是公主,也是女人,格局太小,终究是做不了大事的。 听着包拯的绝情之语,公主心里感到非常痛苦,质问道:“难道要我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妹妹失去丈夫,让皇家蒙受羞辱吗?” 作为公主,维护自己人,维护自家名声,本没有错,包拯不会因此而贬低她。 错就错在,她竟然让自己帮着皇家去杀害无辜的百姓。 那包拯就没什么情面可讲了。 “公主,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你别忘了你我的身份。” “你是堂堂的公主,我是朝廷的大臣,凡事都应以国家为先,以百姓为先。” “公主若是执迷不悟,休怪我不讲夫妻情面。” 看着包拯可怕的眼神,公主吓得脸色苍白。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包拯如此对待她,委屈得像个孩童,两行清泪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暗暗哽咽。 包拯见状,心中一阵心疼。 他想去安慰她,却被她甩开。 包拯感到非常无奈。 不过既然公主听不进去,他也没办法,只能靠她自己去思考。 如果她能想通最好,如果想不通,那就让她尽情地哭泣吧。 这就是包拯的性格。 宠爱妻子,也该有个度,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忍让迁就。 那不是爱,是纵容她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害了她也害了自己。 “公主若执意要对付秦香莲母子,那就只有委屈公主了,从今天起,不允许你出府门一步,更不能接触任何人。” 公主虽然没有什么权力,但想要杀个人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包拯担心公主会做出傻事,所以只能防患于未然。 公主脸色一僵,惊呆了,收住泪水道:“你……包拯,你敢囚禁本宫?” “有何不敢?” “你虽然是公主,但也是我包拯的妻子。”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府里的事,我说了算。” “我不容许你犯错!” “希望公主能明白为夫的一片苦心。” 说罢,包拯甩手出门,直接吩咐展昭,从今天起,看好公主,不允许她踏出府门一步。 听到这样的命令,展昭也是苦不堪言。 这样的差事交给他,这不是难为他吗? “大人,属下岂敢阻拦公主殿下?其他事情,属下赴汤蹈火,眉头都不皱一下,可这事,大人还是另择人选。” “这是命令!” “这……是!属下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是竭尽所能,只要不伤到公主,可以采取任何手段。” 听到这里,展昭心里也有了底气,当即叫来四名衙役,看守好府门。 包拯则和公孙策去了开封府。 前脚刚出门,公主便叫上丫鬟,准备出门。 包拯在府的话,她的确奈何不了包拯。 可几个下人看门,她不信有人敢拦她的路。 “公主!大人吩咐过,公主不得出门。” 当公主刚刚抵达府邸的门外,她便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阻碍,衙役们挡在了她的面前。 面对这样的局面,公主不禁怒火中烧,她厉声斥责道:“大胆!竟敢阻拦本宫的道路,还不快快让开!” 随即,公主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她的佩剑,剑锋寒光闪闪,她威严地宣告:“谁若胆敢继续阻拦本宫,本宫立刻便要斩下她的头颅。” 衙役们被公主的气势所震慑,一个个吓得浑身颤抖。 他们心中明白,一边是威严的包大人,另一边则是尊贵的公主殿下,无论得罪哪一方,后果都是他们所无法承受的。 衙役们苦苦哀求道:“公主殿下,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小人物,如果我们放您出去,我们实在无法向包大人交代。” 公主眉头紧锁,质问道:“是包拯,作为开封府尹的他,还是我这个公主,谁的权力更大?” 衙役们齐声回答:“当然是公主您!” 公主听后,怒气未减,再次命令道:“既然如此,还不快快让开!” 衙役们仍旧犹豫不决,这让公主感到极度的愤怒和羞辱,觉得自己身为公主,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在平时,如果衙役能够如此恪尽职守,她或许会对包拯的治下能力表示赞赏。 然而,在这一刻,她恨包拯的固执和不近人情。 仿佛在包拯心里,国家和天下远比她这个妻子重要。 公主在愤怒的驱使下,一时冲动,闭上眼睛,将手中的利剑无情地挥向敢于顶撞她的衙役。 所有的衙役都惊呆了。 简直不敢相信,一向以贤淑着称的公主,竟然会真的对他们动手。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公主的剑劈下。 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气中响起一声清脆铮吟。 公主手中的剑刚接触到衙役的那一瞬间,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半空。 剧烈的震动,使得公主的手臂一阵生疼。 她睁开眼睛,展昭不知何时已出现,仿佛幽灵,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和动静。 公主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感觉自己的尊严被包拯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真把她当囚犯了。 更生气的是,区区一个四品带刀护卫,如今也敢欺负到她这个公主头上。 这就是包拯平时教育出来的属下吗? 全都不知尊卑大小! 四名衙役看到展昭出现,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心里不由自主的一宽。 “展昭,你大胆!”公主气得怒火从脚底蹿到了头顶。 “公主恕罪,展某不过是听命行事,对公主并无半分不敬之意,还望公主多多包涵。” 展昭对公主素来敬重,不仅仅因为她贤良淑德,宽厚仁爱,更因为她是包拯的妻子。 可展昭也无法容忍她对衙役下死手。 “公主,如果包大人得知您今日的行为,定会感到痛心。” “展某明白公主并非有意为之,只是一时冲动。” “只要公主不让我们为难,返回府邸,今日之事,展某以人格担保,绝不向大人提起半字。” “展昭,你在威胁本宫吗?”公主脸色冰冷,仿佛笼罩上了一层严霜。 第116章 人心复杂,世事多变 “展某不敢!” 展昭本是江湖人,不愿和权贵打交道。 只因为他太清楚,权贵动辄以势压人。 可他既然跟了包拯,决心帮助包大人锄强扶弱,该面对的东西必须面对,该放下的尊严也不得不放下。 他也知道长公主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只是因为陈世美的事,威胁到了皇家尊严,她才失去了理智。 所以,展昭不会和公主一般见识,他的目的只是看好公主。 受点气也没什么。 “给本宫让开!”公主不依不饶,通红的眼珠直勾勾瞪着展昭。 可惜她太不了解展昭了。 要是随便都可以威胁到他,就不是南侠了。 “恕展昭难以从命,倘若公主一意孤行,受辱的只会是公主。” 公主不想展昭和包拯一样的牛脾气,真不怕死。 心里早已气炸肺腑,可又奈何他不得。 情知想要出去,已然不能,公主也只好作罢,悻悻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展昭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他手心也早已捏了一把冷汗,倘若公主一意孤行,硬闯的话,他还真没辙。 毕竟公主是女人,还是包大人的女人,他断然不敢冒犯公主的。 不过庆幸,公主总算被唬住了。 “多谢展大人出手!” 方才险些被公主一剑劈了脑袋的衙役,连连致谢。 展昭微微一笑,叮嘱道:“好好把守大门,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是!” 经历了今日之事,公主知道自己想出去已不能,也只好作罢,在家里干着急。 等包拯回府后,公主也一改常态,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主动讨好包拯,试图瓦解包拯的意志,让包拯放她出去。 她不奢求包拯出面除掉秦香莲母子,她自己动手。 然而,包拯怎么可能让她继续错下去。 所以,态度格外强硬,甚至已经上升到训斥的程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可公主根本听不进去,只是哭闹。 “公主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休了公主!” 包拯冰冷回应。 “驸马要休了本宫?”公主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痴痴地盯着包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日夫妻百日恩,如此绝情的话,驸马也说得出口。驸马……不爱我了吗?” 公主身体摇晃了几下,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暗。 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 自己整颗心都交给了他,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公主,我对你的心从未改变,我只希望你能清醒一些。” “你想维护皇家声誉,无可厚非。” “可究竟是江山重要,还是名誉重要。” “倘若公主当真杀了秦香莲母子,你让我以后还如何面对天下百姓?又如何面对一个手刃无辜百姓的妻子?” “此事,错的人是陈世美,有罪的是他,而不是无辜的秦香莲母子。” “倘若公主连这一点是非都无法分辨,你让我情何以堪!” “我不想我的妻子是个善恶不分之人。” 公主呆呆出神,也不知究竟听进去了没有,只是哽咽。 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包拯也才忍住没有批评教育,转而安慰。 公主再也绷不住,猛然扑进包拯怀里,哇的一声失声痛哭。 似欲要将这些时日憋在心里的委屈和泪水,尽数释放出来。 包拯拍着她的后背,好言好语地安慰。 哭了一阵,公主方觉心里舒坦些,“驸马,我该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皇妹家庭破裂,我赵家为天下人耻笑吗?” 秦香莲母子都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只要一到京城,陈世美抛弃妻儿,欺瞒皇室,再娶公主的丑闻,早晚将公诸天下。 她作为皇室一员,也要跟着蒙羞。 堂堂皇室,被一介书生耍得团团转,这是奇耻大辱。 对她来说,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除掉秦香莲母子,一了百了,让此事永远埋藏在土里。 可包拯不愿帮这个忙,甚至还要阻止自己去解决此事,她能不担心吗? “公主,凡事有因必有果。” “就算除掉秦香莲母子,也改变不了事实。” “世上从来都没有不透风的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陈世美已有妻儿的事实,并非只有你我少数人知道,秦香莲母子知晓,陈世美的左邻右舍也知道,难道要将所有知情人全部杀了?” 公主闻言,默然了一阵,显然听进去了些,觉得包拯说得有道理。 的确没法把所有知情人都杀了。的 就算杀了秦香莲母子,能瞒得了一时,但无法保证此事不会传扬出去。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那驸马说该怎么办?”公主态度温和了不少。 包拯长叹口气: “此事已不是你我所能左右,只有静观其变。” 说白了,这件事根本无解。 反正包拯也没有什么两全之法。 只看皇室能不能接受八公主愿不愿意做小,秦香莲做大,便宜陈世美这个穷屌丝。 但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事。 人心复杂,世事多变! 包拯已隐约能预感到陈世美的结局。 公主听到这里,公主总算冷静了下来,没有继续哭闹。 问道:“那要不要先告诉太后和皇兄,听听母后和皇兄是何主意?” “万万不可!”包拯严词阻止。 事关皇家名声,连公主都一心除掉秦香莲母子维护皇室声誉,更何况是皇上和太后。 皇室无情! 赵桢再怎么仁慈,终究是一国之君。 帝王的事情,为了政治需要,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所以,包拯根本不敢保证,皇上会不会一时情急,也做出杀百姓的举动。 秦香莲母子何罪? “为什么?”公主却不大明白,“驸马没有主意,太后和皇兄未必就没有主意,说不定他们就有应对之策。” 包拯暗暗苦笑一声,道:“话是如此,可公主觉得此事太后和皇上能有应对之策么?”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公主倘若现在告诉太后和皇上,无非多两个人担忧罢了。” “更何况,此事本就不宜声张,越多人知道,只会使局面更加混乱,愈发不可控。” 公主听罢,深感有理,这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包拯见她也想明白了,方取消对她的禁足。 第117章 陈世美杀妻儿 不觉又过了半月,开封府一直未见秦香莲母子来击鼓鸣冤。 包拯也提前派人四下打听,随时留意秦香莲母子。 唯恐他们去了其他衙门告状,事情可就难办了。 长公主这段时间也去过宫里探望太后,几次想要将陈世美欺瞒皇室之事告诉太后。 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心里毕竟还是担心太后对秦香莲母子下手。 皇室之人,哪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 倘若秦香莲母子因自己没管好嘴而丧命,无疑是辜负了包拯对她的信任。 那她和包拯的父亲缘分,估计就真的到头了。 对太后来说,她现在关心的自然就是两位公主的婚姻是否幸福。 两位公主的婚姻都是她操办的,要是过得不和谐,那不是害了两位公主么? 不过太后听到的回复均尚可。 两位公主对自己的驸马都十分满意。 太后见此,也就放心了,心里兀自嘲谑了包拯一番。 当初,她招赘陈世美为驸马,便遭到包拯的反对,说什么惠国公主和陈世美不合适。 如今看来,包拯是杞人忧天了。 惠国公主和陈世美如今夫妻恩爱,不挺好的么。 “看来,包卿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她心里暗暗好笑。 殊不知,她高兴得太早了。 驸马府看似新婚燕尔,风平浪静的。 可陈世美心里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毕竟做贼心虚,陈世美虽然成功迎娶了国色天香的公主,一跃飞上枝头变凤凰。 然而,每日却都如坐针毡,忧心如焚。 他也担心自己欺瞒皇家的事为人所知,刚和公主成亲后,便派人前往陈州老家打探妻子的消息。 让人带了不少的银子回家,先稳住家中苦等自己的妻儿。 然而,当秦香莲母子进京寻夫的消息传入耳朵之后,陈世美顿遭雷劈一般,脑海轰鸣炸响,哪里还冷静得了。 表面上表现得格外平静,但每天都如鲠在喉一般坐立难安。 尤其最近几日,陈世美心里更是乱如麻,唯恐不知什么时候,妻儿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出现在公主面前。 “韩琪!” “驸马爷有何吩咐?”韩琪拱了拱手。 这是陈世美当上驸马后招募的一名江湖人。 “本宫待你如何?” “驸马爷待小人恩重如山,小人万死难报。” “既如此,本宫要你去杀几个人,你可愿意。” 事到如今,陈世美已经顾不上什么妻儿了。 为了自己的前程,唯有牺牲妻儿。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倘若妻儿找到京城来,事情必定败露。 后果会如何,他无法想象。 他不想失去驸马爷的身份,更不想失去翰林学士的头衔,更不愿来之不易的荣耀这么快便烟消云散。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将来,付出一点代价是值得的。 杀秦香莲母子,陈世美已经酝酿数日。 他想过无数种应对之策,可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除掉妻儿最为稳妥。 唯有如此,方能天衣无缝,万无一失。 “不知谁招惹了驸马爷?”韩琪询问道。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陈世美不会愚蠢到和别人解释,“你就告诉本宫,愿还是不愿?” “驸马爷有命,小人岂敢推辞?不是驸马爷要杀谁?” “是一个名叫秦香莲的妇女,她带着两个五六岁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现正赶往从陈州到京城的路上,只是不知到了何处,你即刻到半路拦截。” “若撞见,莫问缘由,立即结果了他们。” “办成此事,本宫保你后半生荣华富贵!” “是!”韩琪不假思索的领命。 “对了,一定要做得干净,千万不可让人察觉。”陈世美郑重叮咛。 “遵命!”韩琪领命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陈世美这才长长吐了口气,心里略略轻松了些。 以韩琪的修为,杀一个女人和两个小孩,料想不会出什么意外。 可毕竟是糟糠之妻和亲生骨肉,陈世美自然也明白,自己现在的行为,连畜生都不如。 虎毒尚不食子,更遑论人。 心里更庆祝,自己现在已彻底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心里也不好受。 他仰天长叹,喃喃自语:“香莲,莫怪为夫无情。东哥、英妹,莫要怪爹爹,爹爹也是逼不得已!” 想到这里,泪水不觉在眼眶打起了旋转。 …… 开封二十里外。官道。 赤日炎炎。 一名农家妇女此时正携着两个五六岁的孩童,顶着烈日蹒跚前行。 秦香莲虽只有二十三四岁,然常年下地耕种,不但要抚育两个孩子,还要赚钱供丈夫陈世美读书。 原本的黄花闺女,早已熬成了黄脸婆。 她骨瘦嶙峋,脸上手上均已被岁月镌刻得粗糙不堪,彷如四十岁的中年女子。 三人均衣衫褴褛,颇为狼狈,显然在进京的路上遭了不少的罪。 古代交通不发达,陈州本就偏僻,到京城需翻山越岭。 步行的话,普通男子也要二十天。 更何况,路上不但会遇到豺狼虎豹,更有劫匪拦路。 秦香莲母子能活着来到东京,已然是奇迹。 眼看汴梁只有二十里路程,最多两日便能到达,秦香莲饱经沧桑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丝笑容。 “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爹爹哇!我好想爹爹!” 英妹睁着一双灵动的眸子,声音稚嫩,五官姣好,煞是活泼可爱。 “快了,最多明天咱们便能到京城,便能见到你爹爹了。” 已经七岁的东哥也忍不住好奇:“娘,京城是不是很美?” “你爹爹曾和娘说,汴梁是大宋首府,天下最富饶的地方,自然是很美的!” 英妹道:“那我们找到爹爹后,一定要让爹爹带我们在京城玩几天,让爹爹给我们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秦香莲满口答应,以陈世美的学问,不敢说中三甲,中个进士,她还是有信心的。 想必朝廷现在已给他封官了吧?! 想到这里,秦香莲也不禁满心期待起来。 丈夫若能做官,也不枉了她这些年含辛茹苦的为家操持! 然而,就在母子三人有说有笑,满心期许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如幽灵般闪现,彻底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秦香莲哎哟一声,惊得花容失色。 两个孩童更是吓得当场跌落,嘴里喊了声“娘——”! “你可是秦香莲?”蒙面的韩琪手持长剑,剑锋直指秦香莲。 秦香莲惨白着脸,声音颤抖:“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什么人?” 韩琪听到她的回答,更加无疑,嘴角微微上扬,更不搭话。 一声剑啸,长剑猛然朝秦香莲直刺。 第118章 杀手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秦香莲母子丝毫没有反应的机会,更是不明所以。 自己一介女流,初次到京城来,并未和人结怨,何以有人要取自己的性命。 而且来人旨在杀他们母子,更无求财之意,显然不是普通的劫匪。 可当此危难之际,秦香莲脑海里根本无暇细想,早已被吓得脑海一片空白。 才一看到对方要杀自己,便扑通一声跪倒了下去。 “大侠要杀民妇,请给民妇一个理由,否则民妇死不瞑目!” 音落,长剑已然逼近她的眉心,停了下来。 韩琪冷冷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人要取你母子性命,在下只是奉命行事。你母子到了阴曹地府,也休要怪在下。” 秦香莲闻言,赶忙哭诉道:“求大侠告知,是谁要杀我们孤儿寡母?” 韩琪摇了摇头,“我说得已经够多了!” 说着,长剑又是一横。 “不要——”东哥和英妹吓得大喊,同时护住娘亲,“不要杀我娘!” 韩琪都不由一怔,不敢相信,两个五六岁的孩童,竟有如此胆色和孝心,不免心起恻隐之意。 他虽是杀手,可江湖规矩他懂,杀妇女孩童乃江湖大忌。 更何况,还是如此情深义重的母子,韩琪委实下不去手。 若这样的人死在自己手里,一辈子良心都会不安,自己更会成为武林公敌,再无容身之地。 秦香莲见他迟疑,也赶忙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打起感情牌。 她泪眼婆娑:“民妇死不足惜,可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他们还小,求大侠放过我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韩琪见两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杀他们也无意,遂点点头: “好吧!” “看在两个孩子如此有孝心的份上,留他们一命。” 秦香莲生怕他事后反悔,赶忙将东哥和英妹推开,叫他们快跑。 可两个孩子哪里肯丢下娘亲苟活,紧紧拽着娘亲,说什么也不愿抛下娘亲独自离去。 英妹道:“娘,要死咱们死在一块!” 东哥也鼓足勇气,凛然道:“没错,要杀便先杀我好了,不要碰我娘。” 韩琪更是被两个孩子惊人的举动触动,一时间竟迟疑起来,迟迟下不去手。 心里暗暗揣测,驸马爷为何非要对有情有义的孤儿寡母痛下杀手,究竟有多大的仇怨? 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也早已出现在悬崖顶端。 手持巨阙,秀发飘逸,正目不转睛俯视下方情景。 居高临下,随风飘荡的衣袂掩映着挺拔的身姿,俊逸出尘,恰似一尊天外来客。 不是南侠展昭又是谁? 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更没有人清楚他何时出现在的这里。 展昭没有急于出手,仿佛一只螳螂后的黄雀。 他想看看来人究竟是谁,为何要杀秦香莲母子。 同时也想看看,眼前的江湖人是什么身份,倘若对秦香莲母子痛下杀手,那也休怪他剑下无情。 只听韩琪问道:“我问你们,你们母子要去什么地方?” 秦香莲反倒被问懵了,对方要杀自己,竟然不知自己要做什么,这可真是奇哉怪也。 “我们去京城找我爹爹,他是进京赶考的举子。”英妹壮着胆子,朗声回应。 韩琪闻言一愣,心里已隐隐猜到了什么:“你爹爹叫什么名字?” “我爹爹叫陈世美!”东哥回应。 轰! 虽然韩琪心里已隐隐猜到。 但听到陈世美三个字,依然在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韩琪终于想明白了,驸马爷为何要除掉秦香莲母子。 心里震惊不已。 虎毒尚不食子,驸马爷竟真的对自己的妻儿下得了手,心肠如此之毒辣,世上少见。 连作为江湖人的韩琪也自叹弗如! “大侠是不是认识我丈夫?”瞧着对方神色有异,秦香莲忍不住问道。 “什么陈世美,没听过!” 韩琪虽然同情秦香莲母子的悲惨遭遇,可要他出卖自己的金主,却也不能。 “今天算你们走运,我留你们一命,你们走吧!” “大侠真的肯放过我们母子?” 秦香莲双眼大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少废话,再不走,我可要反悔了!” “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多谢大侠不杀之恩,大恩大德,来世当牛做马定当报答。” 秦香莲如蒙大赦,感恩戴德。 此时此刻,自然是保命要紧,至于对方是谁派来的,又为何要放自己走,已不重要。 东哥和英妹也连连给韩琪磕头道谢。 随即,母子三人慌忙离去。 看着三人走远,韩琪也正准备离开。 刚一动身,展昭从数十丈的悬崖上飘然落下。 同时巨阙出鞘,直逼韩琪。 出剑之快,宛如闪电。 韩琪才听风声响起,便下意识挥剑格挡。 可对方出剑实在太快,修为之高,是韩琪生平仅见。 更兼对方突袭,韩琪毫半点招架之力。 只两个回合,手中长剑直接被来人的宝剑震飞,双臂一阵酥麻生疼。 同时,心口一凉,已被对方长剑抵住心口。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看着对方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英姿勃发,修为却已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只怕早已天人合一,韩琪心里大奇。 “展昭!”展昭直言不讳。 而面对江湖人士,他并不以自己的官讳称呼,这也是为了表示对江湖人的尊重。 方才他对韩琪的言行举止都瞧在眼里,见他还心存良知,放过了秦香莲母子,心里自然佩服。 如若不然,韩琪现在早已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南……南侠展昭?”韩琪闻言,后背都不由得升起一股浓烈的寒意。 竟然是南侠展昭! 那就不奇怪了。 南侠展昭,神功盖世,义薄云天,天下敬仰的好汉。 自己连两个回合都没有应付得了,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韩琪心里也是暗暗庆幸放在自己良心发现,没有对秦香莲母子下手。 如若不然,今天怕是难逃一劫了!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展昭会盯上了自己。 “原来是展大侠!” “你又是何人?” “在下……韩琪!”韩琪显得有些心虚。 展昭显然没听过他的名字,但格外敬佩其为人。 “你还不算太坏,谁派你来的,老实交代,留你性命!” 韩琪冷笑一声:“展大侠未免太小看在下,在下修为虽不及你万一,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多言!” 展昭没想到韩琪还有这样的骨气, 可惜用错了地方,跟错了人。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除了当今驸马陈世美,还有谁会派人来对付秦香莲母子?” 第119章 相公不是那样的人 见到展昭一语中的,准确无误地猜出是陈世美所为,韩琪的心里也不禁咯噔一下。 他暗自思忖,难道驸马陈世美抛弃妻子和孩子,欺瞒皇室的丑事已经被开封府所知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驸马爷陈世美恐怕就危险了。 展昭接着说道:“看在你还有些良知的份上,我今日饶你不死,但如果你日后再次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展某第一个取你项上人头!” 展昭的话语斩钉截铁,因为他有这样的自信。 韩琪也丝毫不怀疑展昭有这样的本事。 在当今武林之中,能够躲避展昭追杀的人,几乎不存在。 如果展昭真的要杀他,那简直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韩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展昭离去的背影,出神了片刻。 随即,他回转剑锋,朝着自己的左手就是一划,胳臂上顿时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横流…… 另一边,展昭已经追赶上秦香莲母子。 看到这位陌生的剑客,秦香莲母子又是一惊,以为又碰上了杀手。 “别慌,我不是来杀你们的。”展昭连忙解释。 秦香莲心中略宽:“你是……” “我是开封府包大人驾下护卫展昭!”展昭表明自己的身份。 秦香莲一个乡野农妇,自然没听说过南侠展昭的大名。 不过一听他是包大人派来的,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定。 她曾听丈夫陈世美提过开封府包青天的大名,说过他不少的事迹。 陈世美在尚未赶考之时,便立志要做包青天那样的人,为国为民。 因此,秦香莲便暗暗记住了包拯的名字,心里对他敬佩万分。 既然是青天包大人派来的人,那绝无歹意了。 只是她心里有些疑惑,包大人怎么会知道自己一个乡野妇女的存在? 难道是丈夫陈世美做了官,开封府派人来通知自己。 一念及此,秦香莲喜不自胜,嘴角绽放出喜悦之情。 于是询问:“可是我丈夫考中了进士,做了官?” 展昭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你丈夫不但考中了进士,还中了头名状元!” “状……状元?”秦香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丈夫中了状元? 大宋朝历来崇文抑武,高中状元乃是读书人的终极目标。 那是无上的荣耀! 秦香莲每天陪伴在陈世美身边,对大宋的科举制自是很清楚。 状元的含金量有多高,妇孺皆知。 原本她对陈世美的预期是中进士,不想丈夫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惊喜,一定是陈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不错,你丈夫陈世美的确中了状元!” 说到这里,展昭的目光看着神情激动的秦香莲,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因为他清楚,秦香莲现在有多高兴,待会儿就会有多伤心。 “爹爹好厉害!”英妹和东哥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你先别急着高兴,还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陈世美高中状元后,已被皇室招赘为驸马。” 事到如今,展昭也不想欺瞒秦香莲,直接一盆冷水浇在她头顶。 秦香莲秀眉微蹙:“什么是驸马?” “驸马便是……公主的丈夫!” 秦香莲再愚蠢,此时也听懂了,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显得那么的不可置信,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她身体摇晃了一下,连连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丈夫绝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东哥和英妹虽没太明白,但看着母亲这副样子,心里也预感到发生了不好的事。 “娘,爹爹怎么了?” 两个孩子急切追问,声音充满焦虑和不安的情绪。 秦香莲转过身来,目光复杂,望向他们,沉默片刻。 眼眶早已通红,泪水在眼珠里不停打转。 却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解释,孩子还这么小,如何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展昭神情严肃,语气庄重:“此事在京城已尽人皆知,陈世美不仅欺骗太后皇上、欺骗公主,更是背叛了你们母子。” “为了追求荣华富贵,他隐瞒身世,迎娶公主。” “更没想到的是,他竟丧尽天良,对你们母子痛下杀手。” 一向嫉恶如仇的展昭,说到这里,声音也格外愤慨。 显然,对陈世美的所作所为,感到极度的愤怒。 不仅秦香莲母子,见多识广的展昭也难以相信,世上有陈世美这样的丈夫和父亲。 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下得去手,这样的畜生,不配叫个人,更不配活在世上。 幸运的是,包大人有先见之明,提前安排他在路上保护秦香莲母子。 否则,这畜生的阴谋已然得逞。 展昭生性嫉恶如仇,对于这种薄情寡义、泯灭人性的行为深恶痛绝。 如果不是自己现在身在官府,他恨不得立刻冲到驸马府,亲手砍了那畜生的脑袋泄愤。 轰!!! 秦香莲母子闻言,如遭五雷轰顶,呆立在原地。 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秦香莲不停地摇头,声音中带着绝望和否认: “不会的!不会的!” “我相公不是这样的人,你一定在骗我,你为什么要冤枉我家相公?” 两个孩子也难以置信,他们的爹爹会娶别的女人,抛弃他们。 更不相信爹爹会想要杀害他们。 在他们的心中,爹爹是最疼爱他们的父亲,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展昭对秦香莲一阵无语:“我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样的打击。” “但事实就是如此。” “刚才的杀手,就是陈世美派来的。” 秦香莲的心中一片混乱,仿佛被千万把利剑刺穿。 眼前一片昏天暗地,金星直冒。 她为陈世美牺牲了那么多,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残酷的结果。 展昭继续道:“对陈世美来说,你们母子的存在,就是对他最大的威胁,我敢肯定,这一路上绝对不会平静。” “展某会亲自保护你们,只要我们安全到达开封府,你们就安全了。” “到时候,包大人一定会为你们母子讨回一个公道!” 秦香莲含着委屈的泪水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选择相信展昭。 她心中充满愤怒和不解,恨不得立刻飞到京城,到陈世美面前好好问个明白。 为什么要抛弃自己和孩子,甚至还要对他们痛下杀手。 他们母子哪里对不起他了! 母子三人跟随着展昭,缓缓朝汴梁方向前进。 第120章 展昭大展神威 天色已晚,几人来到一座小镇上。 眼看今天已无法再赶路,展昭便找了间客栈住下,给秦香莲母子买了吃的。 另一边,韩琪连夜赶回驸马府。 陈世美看到韩琪出现,却受了伤,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事情可曾办妥?” “回驸马爷,小人失手了!” “什么?”陈世美这一惊非同小可,手心都捏起了冷汗。 “小人撞见了开封府的展昭!”韩琪解释道。 “展……展昭?”陈世美更是如坠冰窟。 世人谁不清楚展昭是谁,那是天煞孤星。 如今更是开封府包拯的得力干将,行事果断,一柄巨阙宝剑横行天下,只听包拯一人的命令。 “怎么会遇上展昭?” “小人也不清楚!” “那秦香莲母子呢?”陈世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被……被展昭救走了!” 轰!!! 陈世美的脑袋里好似晴天霹雳般炸响,轰鸣作响,仿佛天都快塌下来了。 开封府怎么会知道秦香莲母子?还派展昭去半路保护。 难不成包拯早已知道自己欺瞒皇室的事情? 不可能,绝不可能! 陈世美彻底慌了,现在他无暇深究原因,担心的是,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危机。 倘若秦香莲母子被展昭带去了开封府见了包拯,那一切都完了。 “韩琪,无论花多大代价,务必除掉秦香莲母子!” “只要能除掉三人,本宫保你荣华富贵!” 陈世美眼神变得愈发凶狠,彷如一只被逼急了的凶兽,眼眶通红,心中仅存的人性也丧失殆尽。 “驸马爷,如今秦香莲母子有展昭保护,他武功盖世,天下无敌,小人去杀他,那不是去送死吗?” “更何况,展昭已猜出,是驸马爷派小人去杀秦香莲母子。” 一千两黄金固然诱惑巨大,可韩琪还不想死。 展昭已经饶了他一命,也已给过他机会。 若再去杀秦香莲母子,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陈世美闻言,更是大惊失色: “无须你亲自出手,你乃江湖人,必定认识其他江湖同道,让其他江湖人出马,如有必要,连展昭一块解决!” 韩琪暗暗苦笑一声,只觉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驸马爷对江湖当真是孤陋寡闻呐。 展昭是什么人? 那可是武功天下无双的南侠。 世上能杀他的人,韩琪还从没听说过,连想都不敢想。 “驸马爷,并非小人不愿,小人委实无能为力。” “展昭号称南侠,绝非沽名钓誉。” “他的修为早已登临天人合一,当今世上,能与之相提并论高手,绝不会超过五个。” “这么说,本宫难道便奈何不了他们了不成?” “这……” 陈世美气急道:“韩琪,你别忘了答应过本宫什么。” “小人没有忘,驸马爷曾救过家母的命,小人从不敢忘驸马爷的大恩大德!” 陈世美高中状元后,曾救济过韩琪的母亲,有一饭之恩,韩琪一直铭感五内,常思报答。 母亲去世,韩琪便投靠了陈世美。 “你知道便好!”陈世美轻哼一声。 “本宫说过,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展昭就算武功盖世,也是个人,本宫不信他有三头六臂,没人杀得了他。” 韩琪见陈世美杀妻儿之心坚决,便不再多言。 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已背叛过一次陈世美,违背了自己的誓言,陷陈世美于困境,心里万分愧疚。 如今驸马有难,若再推辞,还算什么大丈夫? “小人倒是认得京城里的一个杀手组织。” “均是亡命之徒,做事果断,只求财,不问雇主的身份。” 陈世美闻言一喜:“如此最好!” “本宫给你五百两黄金,即刻请杀手出马,一定多派人手,务求做得干净!” “是!” 韩琪拿了钱,连夜出门。 夜幕降临。 秦香莲母子已入睡。 而隔壁房间的展昭,却保持着高度警觉,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深知,一旦陈世美得知妻儿幸存的消息,绝不会轻易罢休。 因此,展昭整夜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立刻惊醒。 这是习武之人的本能,尤其是像展昭这样的武道高手。 听觉、视觉、嗅觉和触觉都已超越常人。 一夜悄然过去,并无动静。 不觉间,东方的天空已泛起鱼肚白,大地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突然,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将展昭从梦中惊醒。 他本能地翻身而起,迅速抓起床头的巨阙宝剑,做好战斗准备。 凭借多年江湖经验,他已料定这次来犯之敌不下数百。 根据脚步声判断,其中修为多为后天境,但也有几个先天境的高手。 若是孤身一人,展昭面对这样的阵势毫无畏惧。 但需要顾及秦香莲母子的安全,局势自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轻松。 一声巨响,瓦片碎裂,客栈的房顶出现了几个大洞。 几名黑衣杀手突然从房顶跃下,毫不犹豫地向熟睡中的秦香莲母子发起攻击。 “啊——” “娘——” 秦香莲和两个孩子惊恐万分,呆坐在床上。 迎接他们的是几把寒光闪闪的利剑。 当! 然而,剑锋刚触及母子三人,就被另一把宝剑挡开。 展昭的剑法快如闪电,辗转腾挪间,五六名杀手已倒地身亡。 没有人看清他们是如何丧命的。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展昭话音刚落,便听到窗户破碎声、门被撞开声,以及一阵混乱的喊杀声。 杀手如同蜂拥而至,涌入客栈。 秦香莲母子吓得缩在墙角,展昭则挺身而出,护在他们前面。 面对眼前的险境,展昭只能采取被动防御。 一旦离开秦香莲母子半步,他们随时会被剁成肉泥。 展昭手持巨阙宝剑,占据有利地形,将冲上前来的杀手逐一斩杀,如同砍瓜切菜。 这些杀手的修为其实并不弱。 在江湖上,他们的实力足以与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相媲美。 可惜他们面对的是南侠展昭这样的高手。 人数再多,也只是徒增伤亡。 展昭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经验丰富,总能出奇制胜,化险为夷。 剑光闪过,便有人倒地身亡。 有时面对众多敌人,展昭便踢飞尸体,用以击退来犯者。 转瞬间,房间已染成血红色,一片狼藉,尸体不断被抛出窗外门外。 连杀手看到这一幕,都心生退意。 南侠展昭,果然名不虚传。 今日来对付他,无疑是他们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第121章 傻女人 杀手虽然都是亡命之徒,可也怕死。 他们明知道要对付的人是南侠展昭,可偏偏没有人信邪,非要来会一会。 直到现在,活着的杀手才彻底感受到什么叫作可怕,也认识到南侠展昭不是吹出来的。 在南侠展昭面前,即便是先天高手,也太渺小了。 他们和展昭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就算上再多大人,也只是白白送死。 “快撤!” 面对杀红了眼的展昭,杀手不敢再冲上去送命,不值当,纷纷撤离。 展昭也没有追上去,见天已大亮,连忙吩咐已吓傻的秦香莲母子收拾行囊,尽快赶路。 只有到了开封府,才能算是真正的安全。 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尽快回府,展昭雇了一辆马车,亲自驾着马车,护送秦香莲母子。 一路上都很平静,晌午时分,便已来到开封府衙。 展昭第一时间通报包拯,将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面对陈世美的禽兽之举,作为穿越者的包拯,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波澜。 反而对展昭放走韩琪一事,显得有些不悦。 “那韩琪乃是重要人证,展护卫为何不将他逮捕归案,反将他放走。” “大人……”展昭脸色一苦,不知怎么解释。 不过包拯没过多苛责,江湖人义气当先,要让展昭违背侠义,委实是难为他了。 更何况,包拯内心深处,也没有要治罪韩琪的打算。 倘若展昭真的将他抓回来,反而不知怎么处罚。 法律固然重要,但人世间也不能缺失了义气。 作为穿越者,包拯执法没有那么死板。 不该死的人,他绝不杀。 哪怕他触犯了大宋的国法。 而该死的人,绝不放过,这才是人间该有的样子。 “罢了!” “韩琪能放过秦相良母子,足见他天良未泯,放他一条生路吧!” 闻言的展昭都惊呆了。 不敢相信,这话竟出自执法如山的包大人之口。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以为包拯是看在自己的面皮上放过韩琪,心里实是说不出的感动。 “谢大人体谅!” “好了,此事休得再提,去将秦香莲母子带来见我。” “是!” 展昭再度出门,将秦香莲母子带到花厅。 “民妇秦香莲叩见青天包大人!” “这里不是公堂,无须多礼,起来吧!” “谢包大人!” “秦香莲,你抬起头来!” 秦香莲将头一抬,眸光看去,这才得以瞥见偶像包拯的尊容。 英俊儒雅,又不失威严! 秦香莲啧啧称奇,暗暗惊叹,不愧是名扬天下的包青天。 包拯与之对视,打量她的模样,其实秦香莲五官并不丑,只是穿着破烂,加之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硬生生被生活逼成了黄脸婆。 若出身名门,也是个美人胚子。 “秦香莲,想必你丈夫陈世美迎娶公主的事,展护卫已然跟你说过。” “本府问你,你现在有何打算?” “包大人,民妇还是不大相信丈夫会抛妻弃子,包大人能否让民妇先见见丈夫。” 包拯都无语了。 事到如今,陈世美都不顾多年恩情,一心想除掉他们母子了,她此时竟还愿意相信陈世美这个畜生。 女人,有时候真的是傻到没边。 可怜之人,果然是必有可恨之处! 包拯暗暗好笑一声。 但没有嘲笑秦香莲的意思。 只是替她感到不值,同情她的悲惨遭遇。 更想让她早点清醒,接受现实。 女人,如果没有脑子的话,遇上的大概率是个渣男。 而明知对方是渣男,还不愿清醒,那不是痴情,而是愚蠢。 “秦香莲,本府希望你面对现实。” “陈世美如今是当朝驸马,贵为皇亲,并非你想见便能见。” “就算你现在见到他,也无法改变事实。” “你现在面对的不仅仅只是你的丈夫陈世美,而是公主,是皇室,你可明白?” 经包拯这么一说,秦香莲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一切,似乎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因为从始至终,她都还在幻想陈世美能回心转意,回到他们母子身边。 她丝毫没考虑过,陈世美的驸马身份,牵扯到的,是皇族! 她这是在和公主抢丈夫!!! 想到这里,秦香莲这才急了,扑通跪了下去。 “求包大人替民妇做主!” “秦香莲,本府问你,你求我的目的是想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预期?”包拯郑重询问。 “民妇要告他,抛妻弃子,欲图杀害民妇母子,求包大人为民妇母子讨回公道。” 秦香莲的语气变得冰冷,显然已接受了陈世美无法回到自己身边的现实。 她一个相爷村姑,怎么可能抢得过公主? 既然陈世美为了富贵,不要他们母子,那也就别怪他不顾念夫妻情分。 包拯闻言点头:“好!你的案子本府接了。” 说实话,包拯原本没想杀陈世美。 甚至想过让太后和皇上主持公道,让惠国公主做大,秦香莲做小。 虽然便宜了陈世美这个渣男,但这无疑是最完美的结局。 这样一来,皇家不丢面子,公主和秦香莲都不用失去父亲。 可陈世美心肠太毒,对老婆和亲生儿女痛下杀手,这已触碰了包拯的底线和容忍度。 这样的行为,已灭绝人性。 连老婆和亲生儿女都能杀的人,你指望他以后会对百姓好? 那是天方夜谭! 对包拯而言,这样的人,的确没有活着的必要,活着只会祸害无辜。 “展护卫!” “属下在!” “即刻持尚方宝剑,前往驸马府,将陈世美缉拿归案,不得有误!” 事到如今,包拯才不管他是不是驸马,先逮捕了再说。 “遵命!” 展昭本就对陈世美深恶痛绝,既然大人都敢下令缉拿,他没什么可惧怕的。 欣然领命,手持尚方宝剑,直接朝驸马府而去。 来到驸马府,将尚方宝剑一亮,驸马府护卫哪里敢阻拦。 再度撞见韩琪,韩琪也是一惊,心想开封府的动作好快。 “展大侠!” “让开,否则休怪展昭无情!” 展昭懒得和他废话,将尚方宝剑朝韩琪一指着,韩琪哪里还敢多言。 展昭一路闯将进去,嘭的一声踢开房门,正值陈世美和公主在寝室。 公主和陈世美均大惊失色。 看清来人是展昭,陈世美吓得面如土色。 公主却是勃然大怒:“展昭,你放肆,竟敢擅闯驸马府?谁给你胆子?” 展昭道:“公主殿下恕罪,展昭奉包大人之命,前来缉拿陈驸马。” “什么?”公主秀眉拧成了一股绳,“又是包拯,驸马犯了什么事,用他多管闲事!” 展昭本想解释,却欲言又止,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驸马爷到了开封府,自会明白,还望公主莫要为难展昭。” 公主此时尚被蒙在鼓里,云里雾里,不明白包拯为何突然和驸马过不去。 还以为是他们的政见不合,包拯想借题发挥。 朝堂之事本就错综复杂,朝中大臣为了独揽大权,排除异己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她太清楚包拯的脾性,倘若驸马当真犯了法,到了开封府,想安然无恙地回来就难了。 曹国舅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敢动驸马一根毫毛,本宫要你狗命!” 第122章 拘捕陈世美 公主出言威胁的同时,抢在驸马陈世美的前面护住陈世美,生怕展昭对驸马不利。 她才不怕开封府,不信展昭敢冒犯她这个公主。 看着公主如此维护陈世美这个天下第一渣男,展昭摇起了头,替眼前的惠国公主感到不值得。 又是一个傻女人,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 而陈世美这个畜生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躲在女人后面,这让展昭更是嗤之以鼻。 “公主,你可知他犯的是什么罪?” “展昭要是说出他的所作所为,你恐怕就不会这么维护他了!” 公主哪里听得进去,愤然抢白: “本宫知道,包拯想要独揽朝政,排除异己。” “他嫉妒驸马的才华,所以存心和驸马过不去。” 展昭惊呆了,震惊公主的脑回路。 想不到她会这么想。 包大人在她眼里,竟是这样一个人? 心里一阵哭笑不得。 “公主,包大人光明磊落,尽人皆知。” “倘若包大人想排除异己,以大人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陈驸马也算是他的学生,包大人有什么理由要对付他。” “哼!” 公主冷哼一声,显得尤为不屑。 “包拯是什么人,本宫最清楚不过。” “休得多言,想动驸马,先过了本宫这关。” 面对公主这个金枝玉叶,展昭也很无奈。 不仅因为她公主的身份,更因为她是女人。 碰不得,摸不得,讲道理,更是痴心妄想。 和女人,没有道理可言。 倘若陈世美一直躲在公主后面,想抓他还真不容易。 要是误伤公主,事情就闹大了。 想到这里,展昭不再隐瞒,脸色忽然变得愤慨: “公主可知,陈世美做了什么,他……” 话犹未了,躲在公主后面的陈世美心中顿时一慌,连忙出言打断: “展护卫,本宫跟你走就是!” 公主也是一呆,不知驸马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勇敢。 难道当真背着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否则为何不让展昭说下去。 面对公主质问的眼神,陈世美也解释道:“公主,不要为难展昭,他不过是奉命行事。” “我相信包大人的为人,我自认胸怀坦荡,没做过出格之事,问心无愧。” “想必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我过府一趟亲自向包大人问个明白。” 对陈世美而言,他现在只能赌一赌。 赌包拯掂量得情事体,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他也是驸马,岂能一点不顾及皇家的颜面? 瞧着陈世美正气凛然,胸怀坦荡的样子,公主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敬意。 陈世美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十足的窝囊废。 可今天怎么突然变得铁骨铮铮。 不想一向窝囊的陈世美,也有如此男子气概的一面! 难道因自己是女人,是他的妻子,故他只是忍让,而非惧怕自己。 一定是这样! 一番自我补脑后,公主心里陡然欣慰起来。 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男人! 心里甚至幻想,驸马以后在自己面前也能如此男人,那她也愿意做个小家碧玉,温柔体贴,小鸟依人。 而不是做一个令人讨厌的刁蛮公主。 看着陈世美的神态,公主已相信他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遂不再阻拦。 “既如此,驸马早去早回!” “公主放心,我去去就会。” 陈世美“坦然”回应,表现得格外坦荡。 展昭心里如何不清楚陈世美为何愿意跟自己走,无非是惧怕自己说出真相罢了。 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只觉恶心。 果然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只可惜秦香莲和公主都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 太后和皇上也没有看清,被他的外表和才华蒙蔽,葬送了公主一生的幸福。 还是包大人有先见之明,竟早就看出他品行不端,才让自己去陈州调查他的背景。 展昭心里兀自讽刺,就听公主出言威胁道: “展昭,你回去告诉包拯,最好不要冤枉驸马,否则本宫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别人怕他,本宫不怕。” “本宫不像皇后那么好欺负!” 唉…… 展昭暗暗长叹口气,却不想和公主废话:“公主放心,驸马爷若是冤枉,包大人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如此最好!” 公主轻哼一声,看着陈世美和展昭离去,心里又突觉不安起来,莫名的心慌。 “我心跳为什么这么快,难道驸马此去有危险?” “不,料包拯还没这胆量。” 脑海里虽然这么想,可只觉又让她隐隐不安。 曹国舅就是最鲜明的例子,连皇后的面子包拯都不给,自己这个公主…… 突然,公主有点后悔让陈世美去开封府了,连忙叫来管家,命其前往开封府打探情况,随时回来禀报。 李管家领命,立即前往开封府,他恰好认识一位同乡杨彪,在开封府衙门里当差。 找到陈捕快,奉上五两银子。 陈捕快对此事了解也不多,只知开封府最近一直在调查驸马爷的事,今天展昭突然从外面带回来母子三人,不知是什么身份。 李管家听了个寂寞,请求道:“陈兄,劳烦你再打听打听,包大人突然让展护卫去请陈驸马,究竟为的什么事。” 陈捕快道:“李兄太高看我了,我不过一个小小的衙役,怎敢去打听包大人的事儿,让包大人知道,这条小命要不要了?” 李管家道:“你是开封府的人,这点小事还不简单吗?小弟绝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又掏出十两银子塞在陈衙役手里。 面对银子的诱惑,陈捕快只好勉为其难:“那好,我尽量吧!” “多谢!有何消息,第一时间来驸马府通知小弟。”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李管家自回驸马府,将目前听到的消息禀告公主。 公主见是母子三人,自然不会和陈世美联想到一起,以为只是其他案子而已,倒没放心上,只是让李管家再继续打听。 另一边,陈世美随着展昭已进入开封府衙,知道妻儿就在开封府,陈世美心里慌得一批,犹如十八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他也不知道,待会看到妻儿,该怎么面对。 更没法和包拯解释。 心里指望包拯看在自己这个小姨夫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123章 自古渣男得人心 一直来到花厅,只见包拯正襟危坐,公孙策也坐在一侧,没有看到妻儿,陈世美悬着的心才稍稍安定。 “学生见过相公!” 虽然陈世美已经是驸马,但依旧以学生自称,因做贼心虚,对包拯的态度更是格外尊重。 对陈世美来说,他的前程,现在都捏在了包拯的手里,是生是死,全凭包拯。 “陈世美!” 包拯却没给他好脸色,直接称呼他的名讳。 “包大人有何赐教?” 包拯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个鄙夷的弧度。 说实话,在古代,有三妻四妾很正常。 陈世美想靠着公主上位,也没有什么错。 天下的读书人,谁不想成为第二个陈世美,只是没有那个好命罢了。 可错就错在,陈世美对自己的糟糠之妻和两个亲生儿女下杀手。 这是包拯不能容忍的地方! 为了功名利禄,为了荣华富贵,到了灭绝人性的地步,那就说不过去了。 如果陈世美没有派人去杀妻儿,而是将他们妥善安置,说不定包拯真会成全他。 读书人不容易,寒门更不容易。 只要真的对国家有用,其实完全可以用。 但如果丧尽天良,这样的畜生,绝对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以后也绝不会干人事。 “本府为何传你,你当真不知?” 陈世美此时却心虚了,不敢作答。 “有贼心做,没勇气承担,公主真是瞎了眼,竟然会下嫁于你。”包拯朝着陈世美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 “你欺瞒公主,欺瞒太后,欺瞒皇上也就罢了,可你竟然对自己的妻儿下此毒手,你简直畜生不如。” 扑通! 陈世美双腿一软,当场就跪倒下去,直接跪行到包拯面前,拉着包拯的裙角,乞求道: “恩师开恩呐!” “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如今也是后悔莫及,求恩师放学生一条生路。” “学生日后定当以恩施马首是瞻,唯命是从,当牛做马也会报答恩施的大恩大德。” 额…… 怎么剧情不对啊! 陈世美竟然没有抵死不认,反而主动承认错误。 “住口!” 不过瞧着他这副贪生怕死,阿谀奉承的作态,把读书人的傲骨都丢没了,包拯心里恶心到极点。 对他仅存的最后一丝怜悯也荡然无存。 嘭的一声,包拯直接一脚将其踹得跌坐回去。 “本府没有你这样的学生,不要玷污本府的耳朵。” 身为状元爷、驸马爷的陈世美,当初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风光无限。 可如今面对包拯的羞辱,却如同一条可怜的哈巴狗。 哪有半点脾气。 刚一摔下去,便连忙忍着疼痛重新跪起来。 “包大人教训得是,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禽兽不如。” 啪——啪—— 一面说,一面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脆响的耳光。 “求恩师开恩,看在学生十年寒窗的份上,给学生留条活路!” “学生一定痛改前非,好生安置妻儿!” 包拯哂笑:“现在才想起他们是你的妻儿?晚了!” “似你这等猪狗不如、泯灭人性的东西,饶你不得。” 瞧着震怒的包拯,陈世美的心彻底凉了。 自己已经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他,他竟无动于衷。 可陈世美知道,妻儿现在都在包拯手里。 那是自己的命门,没有和包拯翻脸的资格。 他只能忍辱负重,求得包拯宽宥。 “恩师就算不看在咱们师生一场的情面上,也请恩师看在两位公主的面上,放学生一马。” “此事一旦败露,皇室蒙羞,公主更无颜见人。” 包拯嘴角嗤笑:“既知害怕,当初欺瞒太后、皇上和公主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你本是头名状元,前程似锦,即便不攀附皇家,将来也是国家栋梁。” “可你急功近利,贪图富贵,明知是欺君罔上的大罪,却依旧心存侥幸,铤而走险。” “眼看事情败露,更是败坏人伦,对妻儿痛下杀手,你枉读圣贤书,枉而为人!” “如今,你还有何脸面在本府面前求情,廉耻何在!” “张龙赵虎,将这个畜生拿下,脱去他的衮龙袍,摘下他的紫金冠,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包拯越说越气,没再废话,直接一声令下。 张龙赵虎闻声出列,不容分说,将陈世美拿出,当场摘下他的头冠和衮龙袍。 陈世美吓得叫喊连天,不住求饶。 没想到包拯会一点情面都不讲,这是真的要杀自己吗? 一时间,陈世美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该来开封府。 明知不会有好结果,却偏偏还要心存侥幸,指望包拯会网开一面,简直错得离谱,自己竟然会相信一个没有人类情感的人。 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一切都迟了。 他只希望公主早点出现,来救自己的命。 他现在宁可公主知道实情,公主看在夫妻情面上,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看着陈世美现在这个样子,展昭和公孙策都摇起了头。 “爹——” “爹——” 就在这时,躲在门后的东哥和英妹,看到父亲有难,再也忍不住跑了出来。 他们现在自然也明白父亲娶了其他女人,更是派人来杀他们。 可那毕竟是爹爹啊! “东哥、英妹——”看到两个孩子突然出现,陈世美心里也百感交集,疯狂挣扎。 包拯见状,也示意张龙放手。 得脱得陈世美,一把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死死抱住,泣不成声。 “爹爹,娘说你娶了其他女人,已经不要我们了,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爹爹最疼我了,不会不要我的。” 英妹涕泪如大雨般滂沱,用稚嫩的声音质问。 面对两个孩子,陈世美再也绷不住,泪流满面,哽咽道: “爹爹对不起你们,爹爹错了!” 父子三人抱头痛哭了一阵。 陈世美抬起头来,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秦香莲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厅里。 “香莲……” 面对把一切都奉献给了孩子和自己的糟糠之妻,陈世美羞惭满面,无地自容。 “你别叫我,我没有你这样的丈夫。” 秦香莲眼中含泪,却强忍着不让其流下。 为这样的渣男、畜生流泪,不值得。 陈世美却再度打起感情牌,直接给秦香莲跪下。 一步步跪走到她面前。 拉着她的裙摆,满口乞求。 “香莲,为夫真的错了!” “为夫也是身不由己,为夫只是想早日出头,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求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今后一定好好弥补你和孩子,弥补对你和孩子的亏欠。” “香莲,你快求求包大人,你难道想看到东哥和英妹没有爹爹吗?” 陈世美很清楚,要想活命,就只有求得妻子秦香莲的原谅。 只有妻子撤销控诉,才能争取得到包拯的宽恕。 第124章 大宋影帝陈世美 在陈世美的一番哀求之下,秦香莲两行清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 目光看了看两个可怜的孩子,心终究是软了。 作为女人,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失去父亲? 若是没有丈夫,自己和孩子以后怎么生存? “那好,看在孩子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你立刻写一封休书,休了公主。” 陈世美一呆,要他休了公主,开什么玩笑。 便是包拯也觉得,秦香莲这是在想屁吃。 看样子,她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局势。 更让包拯费解是,秦香莲到现在,竟然都能被陈世美忽悠得不要不要的。 唉……果然还是套路得人心啊! 难道女人都喜欢渣男? 这一点,包拯是真的没法理解,只有问一问世上的女同胞了。 渣男真有那么香? “香莲,并非为夫不愿,而是公主已……已怀有身孕!” “什么?” 秦香莲眼睛一亮,脸色煞白,惊得连退几步,险些摔倒。 脑海里一阵轰鸣,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就连包拯、展昭和公孙策也大跌眼镜。 这渣男真特喵六啊! 这是早就把自己的后路都想好了。 要不然的话,怎么会才成亲一个多月,便让公主有了身孕。 这对他来说,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无疑是最大的一道护身符。 就算赵家再愤怒,只怕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留他一条狗命。 当真是好算计! 陈世美也瞥了一眼包拯几人的神色,接着道:“再则,公主何等身份,岂有休公主之理?” “更何况,此事若是让公主知道,她不但会杀了我,还会连累你和孩子的。” 秦香莲听到这里,心里所有幻想都破灭了:“那你要如何安置我和孩子?” “香莲,你和孩子先回去,等公主气消了之后,我就立刻把你们接到京城。” 说完,看着妻子迟疑,陈世美连忙发誓。 “我以人格担保,若违背誓言,天打五雷轰!” 展昭都暗暗好笑了一声,目光看着秦香莲的反应。 这傻女人不会真的还会相信这个畜生吧? 要真是那样,这个女人真的无可救药了。 展昭早就看透了陈世美,他的话就是放屁。 支走妻儿,乃是权宜之计。 一旦秦香莲母子离开开封府,活不过一天。 秦香莲却傻傻分不清,已经被陈世美忽悠得晕头转向,内心里已原谅了这个渣男。 “包大人,民妇不告了,求包大人给他一次机会吧!” 包拯都惊呆了,这都能再次被骗,脑子是榆木做的吗? 展昭更是精神一振,生怕包拯一时心软,放过了这个畜生,赶忙喊了一声:“大人——” 包拯伸手打断了展昭,目光却看着秦香莲,面无表情:“秦香莲,你可想好了?” 秦香莲郑重点头:“民妇想好了,民妇不想让孩子这么小便失去父亲,他已真心悔过,民妇愿相信他一次!” 包拯又看向陈世美:“陈世美,你刚才说的话可算数?” “自然!”陈世美连忙解释,“香莲愿意原谅我,我岂能再愧对她和孩子。” “那你要如何跟公主解释?”包拯继续追问。 陈世美沉吟道:“自然是实话实说,一旦求得公主原谅,我便立刻将妻儿接到京城,以弥补对他们的亏欠。” “那好,本府便给你这个机会,相信你一次。”包拯依旧是不动声色。 “多谢包大人成全。” 展昭还想说话,但没开口就被包拯打断,没让他说。 陈世美被成功释放,以为包拯真的信了他,满心欢喜和庆幸。 带着妻儿离开开封府后,好言好语地安慰秦香莲,嘴上抹了油一般,把秦香莲忽悠得五迷三道,恨意全消。 将身上带的银子全部给了秦香莲,又雇了一辆马车,将母子三人送出城去。 然而陈世美不知道的是,他才一离开开封府,包拯便命展昭暗中跟随,务必保护好秦香莲母子的安全。 包拯并非不知陈世美心里的如意算盘,只是方才看秦香莲又一次被他蒙骗,不宜当面点破。 想要让一个人明白些事情,那就只有让她亲自经历,用嘴说,是没有用的。 这一点,包拯深有体会。 要想让秦香莲彻底认清陈世美的真面目,唯有故技重施。 …… 陈世美送走秦香莲母子后,便急忙回府,正不知要怎么和公主解释。 不想公主却早已打探到消息,冷冷道:“驸马,包拯传你去开封府,所为何事?” 她的眼角尚挂着淡淡的泪痕。 试问谁受了这样的欺骗能接受得了? 更何况还是身份尊贵的公主! 不过公主还是强忍着心中的冲天怒火和悲愤情绪,表现得格外镇定和从容。 她倒想看看,陈世美究竟还想隐瞒自己到什么时候。 “也没什么大事!” “有个人和我同名同姓,一对母子错认了,包大人这才传我前去对质,如今事情已真相大白,公主无须担心!” 啪! 盛怒中的公主闻言之后,直接一个耳光甩了在他脸上。 到现在了,他竟然还在演戏。 “你当真以为本宫是三岁小孩。” “陈世美,你把本宫瞒得好苦。” “你当真不想和本宫解释一下吗?” 说到这里,公主心里就像是打翻了得五味瓶,百感交集。 愤怒、心痛! 呛的一声。 一道寒芒闪出,公主抽出一把长剑,搭在陈世美脖子上。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一剑杀了这个负心汉,以泄心头之恨,挽回失去的尊严。 自己一个公主,竟然被他玩得团团转,皇室的尊严更是被他按在地上摩擦。 可一想到肚子里方一个月的孩子,公主心中又是一软,剑始终挥不下去。 她也不想自己刚刚怀有身孕,孩子便没了父亲啊! 一时间,悲恨相续,两行清泪止不住滑落,哪里还有往日的刁蛮。 陈世美见状也是一惊。 原本他打算继续隐瞒下去。 只要暗中除掉秦香莲和两个孩子,一切都会风平浪静。 不想公主竟已知晓此事。 心中顿时一慌,扑通就跪倒在公主面前,再次化身影帝,乞求公主的原谅。 “公主——” 他拉起公主的裙摆,泪眼婆娑。 “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欺骗了公主,求公主赎罪!” 公主含泪嗔怒:“你明明已有妻儿,为何还要欺瞒本宫,欺瞒太后,欺瞒皇上,你真是狗胆包天,胆大至极!” 陈世美赶忙解释:“自从那日见到公主,我便心生爱慕,魂牵梦萦,为公主绝世容颜所倾倒。” “更兼太后和皇上对我青睐有加,我实在不忍拂了太后和皇上一片美意,一时糊涂,便答允了。” “我承认我有贪图富贵之心,想借此机会平步青云。” “可对公主的倾慕,却是千真万确,天地可鉴呐!” 第125章 秦香莲死心了 面对愤怒的公主,陈世美不再敢隐藏自己的野心。 此时此刻,坦白自己的目的反而可能显露出真诚,赢得公主的同情。 毕竟,追求功名利禄是读书人的终生追求。 然而,最关键的是要展现出对公主坚定不移的爱慕之情,这才是征服女性的杀手锏。 即便是尊贵如公主,也难以抗拒这份情感。 果然,才寥寥数语,公主也不由动容起来,已被陈世美忽悠得晕头转向。 如此真诚的告白,公主哪里招架得住,心都被融化了一般。 她看似刁蛮任性,实则内心单纯,没被社会毒打过,怎么可能是陈世美这个心机男的对手? “你不仅欺骗了本宫,还欺骗了太后和皇上,本宫以后如何见人?你自己说吧,你想如何善后?” 公主收回利剑,扔在地上,冰冷质问。 “公主放心,我绝不会让此事传扬出去,让皇室蒙羞,让公主蒙羞。” 陈世美连声保证,眼神再度凶狠毒辣起来。 为了前程,唯有牺牲妻儿! 公主才是他唯一的“真爱”,那个黄脸婆,现在已毫无价值。 至于两个孩子,陈世美心里虽然感觉亏欠,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让他们早死早超生,重新投胎做人。 反正现在公主也有了身孕,陈家的香火依然没有断。 公主怎会听不出陈世美的弦外之音,心里都惊呆了。 他真的对妻儿下得去手? 可事到如今,似乎也唯有这个办法。 秦香莲母子不死,皇家的脸面无法保住。 “本宫不想出现任何意外!”公主的眼神也突然变得狠厉。 “公主放心!”陈世美信誓旦旦。 此时得到公主原谅,悬着的心终于落定。 眼下,只要解决了妻儿,一切便可万事大吉。 他相信公主也绝不会愚蠢到将此事告知太后和皇上,因为这也关系到公主的名誉。 可以说,现在他已成功将公主拉到了自己的阵营,拉到了同一条船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他再度找到韩琪。 “本宫的安危均系于你手,这次开封府绝不会再阻拦,务必做得干净,神不知鬼不觉。” 韩琪闻言,却迟疑了一下。 他现在对整件事情的经过也已打听得清楚,对陈世美的行为感到吃惊。 不敢相信,自己一心想报答的恩人,内心是如此的阴暗和可怕。 对妻儿如此的残忍。 就连他这个杀手,也自叹不如。 虽然陈世美对他有恩,可韩琪内心里真不想再去对付秦香莲母子。 杀了他们孤儿寡母,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可又不好违背陈世美的命令,只好点头答应,连夜追出城去。 开封二十里外,官道上。 依旧是那个峡谷。 依旧是太阳高照! “吁”的一声,秦香莲母子的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看到事情不妙,吓得大叫一声,扔了秦香莲母子,慌不择路,逃之夭夭。 但韩琪没有理会车夫,更无杀他之意。 既然都不想杀秦香莲母子了,又何必再多害一条无辜性命。 秦香莲面对突然的变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叫喊了车夫几声也不见回应,这才预感到事情不妙,急忙掀开帘子探查。 映入眼帘的,不是韩琪又是谁。 秦香莲再度失色,猛地拉上窗帘,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明白,为何会再次遇上歹人? 难道是劫匪? “秦大嫂,你不必惊慌,我今天不是来杀你的。” 韩琪也想通了,不能再继续助纣为虐。 陈世美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没必要继续帮他。 秦香莲这才听出是韩琪的声音,怯怯地掀开帘子:“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驸马爷陈世美派来杀你的。”韩琪直言不讳。 “啊——”秦香莲闻言,整个人如坠冰窟,心彻底一凉。 自己如此宽恕他,谅解他的不易,陈世美竟然还不肯放过她和孩子。 其实秦香莲心里就没指望陈世美会履行诺言,接他们母子进京享福。 那是痴心妄想,不可能的事情。 她只希望陈世美能念在多年夫妻,以及两个孩子的份上,尚存一丝人性,保障他们母子的生活。 那么她愿意成全陈世美和公主,自己和孩子在乡下生活,绝不打扰陈世美。 毕竟她也理解丈夫的不容易和情非得已之处。 十年寒窗,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 如今梦想成真,她也不愿亲自将丈夫的一切给摧毁了。 没承想,陈世美已到了灭绝人性的地步。 当真不愿放过他们母子! 还真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秦香莲的心彻底凉透了。 东哥和英妹更是早已委屈得泪流满面。 “娘,爹爹为什么非要杀我们,难道爹爹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别叫他爹爹,他不配,他是衣冠禽兽,已经不是人了。” “不,我们要爹爹!” 秦香莲将他们抱在怀里,目光却看向韩琪:“你为什么要放过我们?” 韩琪摇摇头:“这是我的事,你们还是早点离开吧!躲得越远越好!” “最好去一个没人能找得到的地方生活,驸马是绝不会放过你们母子的。” “多谢大侠!” “不过陈世美既然不仁,也不能怪我不义,我一定要到开封府告他。” “不能让这狼心狗肺的畜生继续祸害公主,大侠能否帮我一起去开封府作证。” 韩琪再次摇起头:“恕在下无能为力,驸马爷对我有恩,我若亲手害他,有违侠义之道。在下言尽于此,告辞!” 说罢,韩琪拱了拱手,便要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一阵风声响起,展昭再度从悬崖上空飘落而下,直至韩琪面前,嘴角含笑。 韩琪再度一惊,自己竟然再一次被展昭给监视了。 果然,南侠展昭神龙见首不见尾。 韩琪庆幸自己的选择,如若不然,今日必死无疑。 他拱了拱手:“展……展大侠!” 秦香莲脸上也是绽放出喜悦的笑容,喊了声:“展大人!” “展某果然没看错人!”展昭一脸欣赏的看着韩琪。 韩琪羞惭道:“在下惭愧,韩琪只是不愿残杀孤儿寡母罢了,只是想不到展大侠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展昭抿嘴轻笑:“你以为包大人那么容易被骗么?包大人之所以愿意放了陈世美,只是想让秦香莲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 “韩琪,我知你是个恩怨分明的汉子,何不弃暗投明,和展某一道,为包大人效力。” “包大人知人善任,若能跟着包大人,必能有所作为,不枉七尺之躯。” 第126章 公主手里夺人 韩琪被展昭说得有些心动了。 人活一世,谁不想功成名就,扬名立万,为国家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然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情非得已。 韩琪也不例外,他不怀疑展昭是真心拉拢自己为开封府效力,可也明白展昭另一个目的是想让他上堂作证,对付陈世美。 这对韩琪来说,委实是件两难的选择。 出堂作证,对付恩人,他没法面对自己的良心,非侠义所为。 想到这里,韩琪摇了摇头:“展大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陈驸马于我有恩,我韩琪做事,恩怨分明,绝不行此不义之事。” “展大侠若要抓韩琪,韩琪宁愿一死!” 展昭生平最佩服的就是侠士,所谓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 虽然韩琪武艺不高,不过后天巅峰。 可他的义举,却令展昭深深敬佩,实在不想他继续就这么错下去。 “你错了!” “仁有大小,义分高低。” “朋友之义,乃小义,为国为民,方为大义。” “陈世美于你有恩,你不愿对付他,不过小义。” “而他杀妻灭子,欺君罔上,你却助纣为虐,有失大义。” “以前,展昭也不懂。” “是包大人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在国家和百姓面前,小仁小义,当舍则舍!有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心怀天下,方为真丈夫!” 展昭心里清楚,只有争取到韩琪这个人证,才能顺利法办陈世美。 韩琪闻言,心中只觉振聋发聩,震撼不已,心下沉吟片刻。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韩琪受教。” “只是,韩琪是个粗人,并无展大侠那样的胸怀,委实无法帮开封府作证,还望展大侠见谅。” 展昭暗暗叹了口气,韩琪能有这样的反应,他能理解。 毕竟换作自己,也未必就真能做到舍小义全大义,遑论他人。 不是每个人都能和包大人一样,能做到大义灭亲。 展昭没有强求,说道:“既如此,展某不勉强,你想通了,随时来开封府找我。” “多谢展兄体谅,在下就此告辞。” “后会有期!” 展昭目送韩琪离去。 只等他走远,才将目光转向秦香莲母子。 “秦香莲,现在你总该看清陈世美的为人了吧?” “嗯!” 秦香莲点点头,“民妇出尔反尔,辜负了包大人。” 展昭并无责备之意,相反,反而很能理解秦香莲的选择。 成人之美,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精神。 只可惜,她一片真情喂了狗,好心得不到好报。 这不仅是秦香莲的悲哀,更是这个民族的悲哀。 天下那些薄情寡义之人,该汗颜。 展昭没有过多言语,见秦香莲告状之心已坚定,遂亲自驾着马车,护送他们母子,再度赶回开封府。 见了包拯,说了经过。 包拯见他没能争取到韩琪,心里颇觉可惜。 对于有仁有义的人,包拯自然是敬佩的。 世上所缺失的正是韩琪这样的人。 “展护卫,即刻前往驸马府,将陈世美逮捕归案。” “是!”展昭嘴上回答,身体却迟疑,“大人,倘若公主阻拦,该当如何?” 这次不比上次,相信惠国公主已知真相,岂能再让开封府带走陈世美。 毕竟公主可没犯法,身份和陈世美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还是个女人。 这才是最麻烦的。 “只要不伤到她,不惜采取任何手段!” “是!” 展昭明白包拯的决心后,欣然领命。 依旧携了尚方宝剑,将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一并叫上,大步赶往驸马府。 此时。 公主和陈世美依旧不见韩琪的音讯,心里也开始焦急,生怕再次出了意外。 嘭! 房门再度被撞破。 展昭先声夺人:“封包大人之名,缉拿驸马陈世美,阻拦者,格杀勿论!” 几人气势汹汹冲进房屋,直接亮出兵器。 公主和陈世美都吓得退后了几步,均已料定,韩琪失手了。 “公主,快救我。”陈世美吓得躲在公主后面,连连哀求,神情慌张。 心知这次不比往常,自己违背承诺,只怕彻底激怒了包拯,绝不会放过自己。 若到了开封府,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只有天知道。 “放肆,展昭,你一而再,再而三闯入本宫府邸,想谋反不成?”公主怒斥。 展昭安之若素,脸色平静。 这样的威胁,他已不是第一次面对。 他也不是吓大的。 “公主不用吓唬我,展某奉命行事,公主若不想受到牵连,最好让开,否则休怪展昭手中宝剑不长眼睛。” “你……你敢!” 瞧着展昭如此大胆,公主也慌了。 “大宋天下,当真成了包家的不成?” “本宫不信,你敢动本宫一根毫毛,除非包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一面说,一面将陈世美护在身后,生怕展昭真个永强。 开封府的人,一向软硬不吃,嚣张得紧,有他们不敢做的事么? 展昭不想过多和公主纠缠,没有意义,直接将尚方宝剑一亮:“尚方宝剑在此,见尚方宝剑,如见圣上,先斩后奏!” 一面说,一面将剑拔出,直指公主。 公主惊得花容失色。 紧一个愣神之间,只见展昭虚影缓动,如幽灵般闪过去,一把便将陈世美给揪了出来。 “啊——公主——救我——救我——” “驸马——”公主更是大跌眼镜,不敢相信,这种情况下展昭都能从自己手里把人抢走,他究竟是人还是鬼。 可她无暇他想,也是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去展昭手里夺人。 呛呛呛!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同时出手,纷纷抽弯道,将公主挡住。 展昭揪着陈世美,早已离开房间。 “驸马——”公主当然明白陈世美到了开封府意味着什么,心里一慌,当场就瘫软在地。 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没作停留,纷纷撤离,只留下公主一人在风中凌乱。 包拯已不是曾经那个臣子,而是驸马爷。 就算她是公主,想要对付包拯,那是痴人说梦。 “太后!” “对,找太后!” 失神之余,公主猛然想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还有太后,还有皇兄。 他不信太后和皇兄会坐视不理,不顾她的死活,不顾她肚里的孩子,任由包拯生杀予夺,倒行逆施。 事关驸马的身家性命,她已顾不上事情败露。 除了找太后和皇上,她别无选择了。 这是唯一能救驸马的机会! 第127章 陈世美无罪 公主坐上轿子,以最快的速度飞到太后寝宫。 “太后,救命啊!” 一见到太后,公主便直接跪了下去。 太后吃了一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堂堂公主,竟然用这样的口吻和自己说话。 必定是了不得的事。 “公主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话慢慢说,哀家替你做主。” “太后,驸马被展昭抓走,马上就要被包拯问斩了。” 公主来不及解释,捡最要紧的话说。 “什么?” 太后闻言,也惊得脸色惨白,忙询问缘由。 事到如今,公主已不敢有所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诉说了。 许是信息量太大,太后也惊得面如土色。 一屁股便坐回了原位。 不敢相信,一切都被包拯给说中了。 公主的婚姻果真出了事。 陈世美……当真狗胆包天! 竟敢欺君罔上,诓骗自己和皇上。 简直死有余辜! 心里甚至赞同包拯的做法。 这样的畜生,就该碎尸万段,方能消她心头之恨。 她有什么理由阻止包拯杀陈世美? 毕竟,公主和陈世美的婚事,可是她一手操持。 如今出了这样的变故,不仅害了公主,更是让皇室蒙受奇耻大辱。 而她这个太后,竟然成了罪魁祸首。 陈世美这是把公主,把她,把皇上都当成了傻子愚弄。 “陈世美欺君罔上,咎由自取,罪不容诛,包拯杀他,正是为公主出气,公主何必反倒为这衣冠禽兽求情。” 太后怒气冲冲地道。 陈世美给她带来的羞辱,丝毫不亚于公主。 “太后,我已经怀了驸马的孩子!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 公主泪如雨下,伤心欲绝,我见犹怜。 “啊——” 太后再度失色,怔怔看着公主依旧如常的肚子。 才成亲一月有余,便有了身孕? 也太快了吧! 包拯和长公主成亲快一年了,连个蛋都没下啊! 当然,太后现在关心的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公主里的孩子。 毕竟他流淌着的是赵家的血脉。 若公主没有身孕,大不了以后再找个接盘侠。 以她身份之尊贵,未尝不能。 想要娶公主的人,从大宋排到辽国。 可有了身孕,想另觅佳偶,只怕难了。 这该如何是好。 太后心里也没了主意。 愤怒归愤怒,可也不能真的让公主守活寡吧! 更何况这件事,她也不是没有一点责任。 甚至说,责任重大。 要不是自己撮合,公主怎么会下嫁陈世美。 “事不宜迟,哀家这就和你赶往开封府,阻止包拯。” 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救驸马,余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自己贵为太后,又把公主许配给了包拯,想必自己的面子包拯不会不给。 得到太后的支持,公主这下终于放心了。 自己奈何不了包拯,难不成包拯连太后都敢违逆不成? 开封府。 展昭一路几乎是提小鸡一样,将陈世美这个驸马爷提到了开封府。 才一到府,包拯二话不说,当即传令升堂。 百姓听闻青天包大人亲自升堂问案,谁不好奇? 三三两两相约,涌向开封府大堂来看。 啪! 惊堂木响彻周遭。 “将驸马陈世美带上堂来。” 一声令下,百姓震惊。 “驸马陈世美?我没听错吧!” “青天大老爷竟然要审驸马爷?” “那不是他小姨夫吗?” “就是啊!” “小姨夫又怎么样,包大人连亲侄儿都铡。” “驸马爷犯了什么事啊!” “……” 百姓议论声中,只见陈世美被衙役推向公堂来,别提多狼狈。 初次来到开封府公堂,饶是贵为驸马,陈世美心里也局促不安。 尤其是面对围观百姓,被人用这样的方式给推到公堂,脸都丢光了。 “呵呵,还真是新科状元郎呀!” 百姓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议论陈世美究竟犯了什么事。 “不知恩师传学生上堂,却为何故?” 众目睽睽之下,陈世美直接装傻充愣。 “住口!” 包拯拍响惊堂木,脸色肃穆。 “这里是开封府公堂,你身为状元,驸马,难道不知公堂法度?” 包拯丝毫没给陈世美留颜面。 脸面是自己争取来的,不是别人给的。 既然想要脸面,为何还要做禽兽不如的事。 陈世美脸色一黑,也明白,今日想让包拯再讲情面,是痴心妄想,所幸也不再低声下气。 “本宫不知所犯何罪,包大人竟派人抓捕本宫。” “你犯了什么罪,你自己不清楚么?” 包拯好笑,陈世美这是狗急跳墙了。 “本宫的确不清楚!” “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本府原以为你堂堂七尺男儿,敢作敢当,如今却当起了缩头乌龟。” “包大人的话,本宫听不懂。” 包拯嗤笑一声:“那你听好了,本府告诉你,你犯的是什么罪。” “你停妻再娶,抛妻弃子,欺君公主,是为不义,其罪一。” “你怕事情败露,几次派人杀自己的妻儿,泯灭人性,罔顾人伦,是为不仁不孝,其罪二。” “你高中状元,蒙受天恩。然你不思报效,反而欺瞒皇上和太后,欺君罔上,是为不忠,其罪三。” “你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罪行罄竹难书,人若不除,天必诛之!” 百姓早已惊呆了,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信息量太大,一时间他们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的乖乖,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放过,这还是人吗?” “包大人不会弄错了吧!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就是啊,驸马爷可是读书人,怎会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 “世界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 “呵呵,驸马审驸马,这下有看头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已严重影响包拯说话。 他不得不拍响惊堂木,以示安静。 等百姓彻底肃静,才道:“你若坦然认罪,本府倒还高看你一眼,把你当个人。” “然如今你死到临头,还冥顽不灵,你连猪狗都不如。” “你这样的人渣败类,公主能看上你,真是瞎了眼。” “包拯,你……” 听着包拯满口粗话,陈世美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直至今日,陈世美仍不认为自己有何过错。 他只是想成为人上人,难道有错吗? 成大事者,不拘泥于小节。 古代的帝王将相,杀妻灭子的事件难道还少? 唐太宗尚且弑兄杀弟,这妨碍他成为一代明君了吗? 武则天诛杀众多子女,这影响她成为一代女皇了吗? 唐明皇夺走儿子的妻子,这妨碍了开元盛世的出现吗? 太祖赵匡胤谋夺柴家江山,黄袍加身,不也赢得了人们的敬仰吗? 他陈世美虽非帝王,却也渴望成就一番不朽的功业,牺牲妻儿又有何不可? 只是他未能成功罢了! 当然,陈世美虽然明白这些道理,但他毕竟已是阶下囚,向包拯陈述这些,难道包拯就会因此放过他吗? 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不认为包拯这样愚忠的人,能懂这些,自己说出来,也只会被当成大逆不道之言罢了。 殊不知,在穿越者包拯面前,他才是那个小丑。 “包拯,你休要血口喷人!” “本宫除了公主之外,何来的妻儿?” “欺君罔上,杀妻灭子,更是无从谈起,此乃诽谤、诬陷!” 包拯摇摇头,感觉这渣男怎么比电视剧里面的还要可恶。 懒得和他废话,再度拍响惊堂木: “本府早知你会这么说,本府今天就让你死个心服口服。” “来啊,传秦香莲母子上堂对质!” 第128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爹爹——爹爹——” 随着包拯的传令,人群中响起了几声稚嫩的呼唤。 东哥和英妹急匆匆地跑进公堂,紧紧抓住陈世美的衣角,不断地追问:“爹爹,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旁观人群目睹这一幕,顿时一片哗然,惊愕不已。 原来驸马爷真的有家室和孩子! 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走开,哪里来的野孩子。” 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和指责,陈世美挥动袍袖,将两个孩子推倒在地。 试想,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幼小的心灵怎能承受如此无情的打击。 哪怕是被人追杀,他们心里也不认为那是父亲不要他们了。 可亲身经历父亲不认他们,他们才彻底相信,爹爹真的不要他们了。 “哇 ”的一声,东哥和英妹同时大哭了起来。 豆粒般的泪水,止不住奔涌。 公堂上大小官吏,包括围观百姓,看到这里,更是目瞪口呆,做不得声。 心里均迸出两个字:畜生! 衣冠禽兽。 因为谁都看得出来,孩子是绝不会撒谎的。 哪有孩子乱认爹的道理。 显然,驸马爷这是狗急跳墙了。 “陈世美,你这个禽兽,难道你真的一点人性都没有了吗,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秦香莲一脸的怒气,心彻底凉透了。 原来人真的是会变的。 在荣华富贵面前,人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陈世美如今是骑虎难下,既然走向了这条路,就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唯有一条道走到黑。 “你又是哪来的乡野村姑,竟敢平白无故辱骂本宫?你算什么东西!” 虽然秦香莲对陈世美已不抱任何希望,可“乡野村姑”几个字言进入耳朵,就像是一把刀插在心脏,莫名一痛。 “陈世美,你今天的荣华富贵,是谁给你的?” “我含辛茹苦,侍奉公婆,抚养孩子,供你念书,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我可曾有过一句怨言。” “嘿嘿,你现在中了状元,攀上高枝,飞黄腾达了,就高高在上了?” “你别忘了,你曾经也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秦香莲的质问声响彻大堂,彷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饶是陈世美,也被问得心虚不已。 百姓的慨叹声,更是此起彼伏。 了解陈世美得越多,就感觉他越不是一个人。 “简直一派胡言!本宫不认得你这乡野村妇,休要血口喷人!” 说罢,反而转身质问包拯:“包大人,本宫和这村妇素昧平生,不知他为何要玷污本宫清誉,定是想敲诈勒索。” “此等荒谬绝伦之事,简直闻所未闻。” “要是没别的事,本宫就不奉陪了。” 说罢,转身便要走。 啪! 惊堂木响彻大堂。 “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你当开封府公堂是你的驸马府不成?今日,你是来得去不得!”包拯哂笑道。 与此同时,大门方向,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也早已出列,挡住去路。 陈世美故作镇定道:“包大人,你究竟想要怎样?” “你罪恶滔天,若说不清楚,无可辩解,龙头铡,便是你的归宿。” 就陈世美这样的无赖,包拯见得太多太多。 要不是因为顾及他驸马的身份,包拯都不会和他说那么多废话,早就铡了。 “你……你敢!” “包拯,你是驸马,本宫也是驸马。” “你还无权审问本宫,本宫不屑回答你的问题。” “倘若本宫当真有罪,皇上自有定夺。” “你开封府还管不到本宫头上。” 陈世美怎会不明白开封府有御赐铡刀和尚方宝剑,均有先斩后奏之权。 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公主的救援。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公主一定会去找太后。 太后一到,自己就有救了。 “陈世美,你以为撒泼耍赖,本府便奈何不得你了吗?” “今日,本府就要让你彻底断绝那无谓的希望!” “你且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便是皇上御赐的铡刀,刀刀都是先斩后奏的。” “而此物,乃是尚方宝剑,见此剑如见圣躬,本府有权便宜行事。即便是将你斩杀,也在便宜之内。” “圣上赐予本府铡刀和尚方宝剑的深意,正是为了代天巡狩,维护正义,铲除像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你倒是说说,本府有没有资格审问你。” “本府已给予你悔过自新的机会,然而你却不知珍惜,更在本府面前公然否认了妻儿的存在,本府容不得你。” “来人啊,摘下他的紫金冠,脱去他的衮龙袍。” 一声令下。 王朝马汉大步上前,不由分说,拔了陈世美的衣服和头冠。 “包拯,你想干什么?你简直胆大包天,目无王法。” “住口!你没资格和本府谈王法。”包拯根本没给陈世美说话的机会,“将龙头铡抬上来。” 嘭的一声。 衙役将龙头铡直接抬到陈世美面前,重重放下。 “将陈世美搭向铡口。” 陈世美听到这一句,当场魂飞天外,这才彻底慌了。 “不!不!不!” “慢!慢!” “包大人!慢!慢!”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包大人饶命!” “包大人饶命啊!” “我招,我什么都招!” 面对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龙头铡,面对包拯那出人意料的举动,陈世美的计划完全被打乱。 他就像一只突然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又仿佛是被霜冻打蔫了的茄子,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他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勇气,只剩下一片慌乱和恐惧。 他原本不相信包拯会不经过审讯就直接动用刑罚。 然而面对那锋利的铡刀,又有多少人敢于冒险赌上自己的性命呢? 包拯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中暗自得意。 果然还是这招管用,百试不爽。 即便是再嚣张跋扈的人,在铡刀开启的一瞬间,英雄也得变狗熊。 说实话,作为穿越到这个时代的现代人,包拯其实并不愿意使用这种极度反文明得手段。 这多少有些屈打成招的嫌疑。 更何况,陈世美是驸马。 如果在没有他的供词的情况下就将他处决,包拯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 但是对付像陈世美这样的无赖,不使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是不行的。 呵呵,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太晚了,本府已给过你多次机会。” “不,是我无知,求包大人饶命,再给我一次机会。” 陈世美吓得泪流满面,委屈得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啪! 包拯向王朝马汉示意,命令他们放手,厉声喝道:“从实招来,再敢巧言令色,定斩不饶!” “是!我什么都说。” 陈世美心里也明白,此事无法隐瞒。 招供与否对他来说,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所期望的,只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第129章 太后,你来晚了 啪的一声,惊堂木炸响。 包拯脸色一板:“本府问你,秦香莲是不是你的原配妻子?” “是!”陈世美如实回应,不敢再有半点掩饰。 “堂上两个孩子是不是你的子女?” “是!” “你有没有派人追杀他们?” “有!” “……” 双方一问一答,陈世美只有回答的份。 将自己的罪行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公堂上下听后都是唏嘘不已。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不敢相信,我泱泱大宋,竟然有这样禽兽不如的父亲。” “……” 百姓热议如潮,群情激愤,纷纷叫嚣杀了他。 包拯看过笔录之后,命陈世美签了字画了押,目光看了一眼门外,并未看到公主和太后的身影,随即将惊堂木拍下。 按照剧情,通常这个时候,都会有人来阻止行刑的。 可这次却是出奇的没有出现,这反而让包拯有点不习惯了。 “陈世美,既然你已认罪。为表国法公正,本府叛逆铡刀之刑,以为天下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者戒。” 啊—— 陈世美哑然失色。 他已如实交代,包拯竟还判了他的死刑,不讲武德。 “不!” “包大人,你不能这样,我是驸马,我可是驸马,你不能杀我。” 慌乱之中,陈世美的目光不停看向门外。 “来啊,龙头铡伺候!”包拯根本不和他废话。 方才陈世美要是抵死不招供,还真有带你不敢杀他。 那是不教而诛。 可如今他已在罪状上签了字,那还怕给锤子。 呛的一声,龙头铡闪烁出一道寒光来。 王朝马汉不容分说,将陈世美推向铡口。 “包大人饶命,学生知错了,学生知错了,学生一定痛改前非……” “不要杀我爹爹——” “东哥,英妹——” 就在这时,东哥和英妹同时冲了上去,拉着王朝马汉的衣角,哭诉哀求放了爹爹。 陈世美回过头来,看着孩子此时竟然还在为自己求情,居然不恨自己这样畜生的爹,眼中满是悔恨的泪水。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亲情是多么的可贵。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不要这功名,不要这富贵,更不要这驸马的身份。 他宁愿回乡下,陪伴孩子,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 想到这里,陈世美再度哀求:“包大人,能否让我和妻儿做最后的道别。” 嗯? 包拯一愣。 这渣男临死前,竟幡然醒悟了? 不容易啊! 对于临死前的诉求,包拯通常不会拒绝,即便是再十恶不赦的人,也该让他安心的走,免得有怨气,又变成厉鬼来害人。 于是点了点头。 王朝马汉一松手,陈世美立即冲上去,将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一旁的秦香莲也流下伤心的眼泪。 “东哥,英妹,爹爹对不起你们。你们恨爹爹吗?” 东哥和英妹更是泪流满面,只是摇头。 英妹道:“我不要离开爹爹。” “父亲也不想离开你们!”陈世美哭成了泪人。 世上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只是有时候被眼前的诱惑蒙蔽了理智,一失足成千古恨。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更不能时光倒流。 有些错误可以被原谅,有些错误,一旦犯了,那就再也没法挽救。 “你们以后要好好听你娘的话,好好做人,千万不要学爹爹这样始乱终弃。” 两个孩子只是点头。 陈世美又和秦香莲告别了一番:“香莲,我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秦香莲就算再恨陈世美,眼看他即将身首异处,心里纵然有再多不满,也放下了。 于是点了点头。 “谢谢你,你的恩情,今生我已不及报答,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弥补今生对你和孩子的亏欠。” 说罢,陈世美坦然转身,缓缓走向铡刀,将脑袋伸入铡刀口,坦然赴死。 “世美——”秦香莲再也绷不住,喊了一声。 陈世美却没有搭理。 “开铡!” 包拯抽出一根斩签,扔了出去。 “太后驾到!” 就在这时,一声高喊响起。 太后如约而至。 “呵呵!”包拯暗暗哂笑,来得真准时。 但他已经不想再让铡曹国舅的事情再上演一遍,到时候还要面对公主和太后的各种威胁。 先铡了再说! 而此时。 原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泰然面对死亡的陈世美,眼睛再度一亮。 “太后救我!太后救我——” 可迎接他的却是包拯无情的催命符。 “继续行刑!” 张龙赵虎迟疑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将手中铡刀一摁。 咔嚓一声。 鲜血四溅,陈世美人头落地。 “驸马——” 与此同时,公主率先抢上公堂。 恰巧看到陈世美被铡掉脑袋的一幕,惊得一个踉跄匍匐了下去,“驸马——呜呜——” 眼角泪水倏然滑落,犹如倾盆大雨。 太后也是后一步赶到,看着已经成为尸体的陈世美,美眸大瞪,张口结舌,也呆立在了原地。 很显然,陈世美就是自己来了之后才被包拯给铡了的。 说包拯不是存心要他的命,她打死都不信。 此时,公堂之上一片静默,如死般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空气凝重得令人窒息。 “包——包拯——你——你——” 太后气得嘴都歪了,脸上的肌肉打颤。 她固然了解包拯的脾性,可没想到竟然连她这个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大宋天下,难不成真的要成了包价的了? 包拯直接装傻,立席迎接。 “臣包拯恭迎太后,不知太后驾临,臣又是远迎,还望太后恕罪。” “好你个包拯!你简直胆大包天!你眼里可还有哀家?” “太后此话何意,臣……听不懂!” “你……”太后气急,“你不用跟哀家打马虎眼,你明知哀家已至,为何不等哀家进来,便铡了驸马。” “太后,陈世美罪恶滔天,欺君罔上,蒙蔽皇室,臣依法行刑,乃为维护朝纲,维护皇家颜面,不知有何不妥?” “你……哀家知你口才了得,说不过你。” “可即便驸马有罪,你也该先禀明哀家,禀明皇上,听候裁决。” “偏偏在哀家到来之际,你把驸马说杀了,分明是藐视哀家。” 包拯佯装委屈:“太后,臣对皇上,对太后一向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臣执掌开封府,有权裁决开封府内大小事务。” “至于太后所言,臣实在冤枉。” “臣忙于审理案件,实在不知太后驾到。” 第130章 系统新商城 “你……” 瞧着包拯又在和自己打马虎眼,太后再度被气得语塞。 这个包拯,越来越狡猾了,做事滴水不漏,太后也对他束手无策。 毕竟她也不想用权势来压包拯,让包拯把自己给看扁了。 她当初蒙受冤屈,若非包拯冒着风险,前后张罗,焉有她的今天。 只是觉得,陈世美被包拯这么草率问斩,她这个当太后的,有点对不住公主,问心有愧。 “包拯,我杀了你!” 呛! 不知何时,公主忽然抽出腰间的短剑,怒气冲冲地刺向包拯,通红的眼珠嗜血一般狰狞。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空气仿佛凝固了。 太后更是目瞪口呆,“包卿——” 瞧着袭来的利剑,包拯却尤为从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后发先至,握住了公主的皓腕。 公主的手腕像是被铁钳牢牢夹住一般,再也使不出半分力。 包拯微微用力,公主手臂顿时一麻,匕首哐当落地。 在场之人,诧异不已。 不敢相信,包拯的反应如此之快,竟然轻松就制服了公主的偷袭。 这绝非普通的文臣所能做到。 难不成他修炼了武道? 唯有常年跟随在包拯身边的人才知道,包拯可不是书生,早已是天下无敌的存在了。 虽然他从不表露出来,可展昭最是清楚,即便是自己,也未必近得了大人的身。 其修为之恐怖,已不是凡人能匹敌。 正因如此,展昭才未曾出手。 要不然的话,就凭公主,怎么可能有刺杀的机会。 太后看到包拯安然无恙,悬着的心也才落定下来。 倘若包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公主可就闯大祸了。 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包拯放开公主的手,说道:“公主,我知道你恨我,可你如此冲动,实在有失身份。” “包拯——”公主眼珠变成了血色,声嘶力竭,“你不用跟我装好人。” 此时在她眼里,包拯就是个伪君子。 人都杀了,还来跟自己讲道理,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方解我心头之恨。” “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此生若不杀你,本宫枉为公主。” 她紧握拳头,指甲嵌入手心,溢出鲜血来。 可见公主现在对包拯已经恨入骨髓了。 可包拯也表示无奈,这或许就是执法者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了。 杀一个人很容易,可给活着的人带来的痛苦和仇恨,却是无法难以化解的。 “公主,陈世美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包拯不过是执法者。” “你若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记恨包拯,包拯也无话可说。” “公主要对付包拯,包拯随时恭候,本府自认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更无愧于你赵家。” 说罢,包拯不再多言,转头对太后道:“太后,臣自会将此案呈递皇上,自请罪状。” 太后也没再多言。 看了一眼陈世美的尸首,目光这才转向秦香莲母子。 秦香莲心中一怔,紧紧拥着两个孩子。 “你便是秦香莲?” “嗯!” 太后看着他们母子,不由慨叹一声:“哀家当初没听包拯的话,不加详查,便将公主下嫁陈世美,不但害了公主,也害了你们母子,是哀家愧对你们呐!” 秦香莲心里一直痛恨皇室抢了自己的丈夫,以为皇族只会以势压人,势必不会给他们母子活路。 现在听太后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宽慰了不少。 可转念一想,公主其实也是受害者。 罪魁祸首是陈世美。 陈世美给公主和皇室带来的伤害,一点也不比她和两个孩子少。 想到这里,秦香莲心中的怨气顿时也消了。 太后接着道:“陈世美已经伏法,尸体你们带回乡下老家安葬了吧,至于皇室对你们的亏欠,哀家自会酌情补偿。” 这对秦香莲来说,无疑已是最好的结局,这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多谢太后!” 就连包拯此时对李太后也高看了几眼。 记得在电视剧里,她可不是这样讲理。 随即,太后又命人搀扶公主回府,以驸马府的名义,补偿秦香莲母子一千两银子。 开封府又帮秦香莲火化了陈世美。 秦香莲母子带着其骨灰堂,回乡去了。 案件结束,包拯脑海里也响起系统提示音。 【案件完成,奖励3000功德】 【恭喜宿主,功德累积到1万点,已解锁新商城,可在新商城内购置高产农作物】 “新商城?高产农作物?” 我擦! 你有这功能,怎么不早说。 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音,仿佛为包拯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随即打开系统,果然多出了一个新商城。 里面有高产水稻、高产棉花、高产小麦…… 甚至大宋还没出现的玉米也在新商城出现了。 不过高产农作物有点贵。 一斤高产水稻,就要10功德。 有点坑爹。 不过既然是高产水稻,贵点也能接受。 高产水稻的产量,堪比二十一世纪的杂交水稻。 系统给出的亩产是1500斤到2000斤。 这的确就是杂交水稻的水平,而且天然抗旱抗寒抗病虫害。 这简直就是神物! 系统出品,果然不是凡品。 要知道,从古至今,人最稀缺的,其实就是粮食。 百姓饿肚子的原因,除了阶级剥削严重,最关键的还是粮食的产量太低。 一亩地只能产一两百斤谷物,试问百姓能吃得饱么? 粮食的产量,从古至今都是大问题。 包拯虽然是穿越者,也主持了变法,可收效真的不大。 百姓该饿死的还是被饿死。 现在开启系统新商城,那么大宋富国强兵,指日可待! “系统真是太贴心了!” 包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这才是穿越者该有的金手指。 大宋真的要牛逼起来了。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朝廷解释此事,一时间,没想到好的说辞。 等来年春耕的时候,再说吧! 眼前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杀了陈世美,皇上那里,他还没想好怎么说呢! 这次铡了陈世美这个驸马,皇上脾气再好,也未必会再次宽恕他了。 第131章 威胁皇权 太师府。 庞籍得知包拯不经太后和皇上的同意,便私自铡了陈世美,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哈哈哈,包拯啊包拯,上次就让你躲过了一劫,老夫倒要看看,你今天还有没有这么好运。” 庞太师一直都悔恨自己没有早点除掉包拯,导致他今天成了气候。 这是他人生中做得最错误的事情,当初就是太过低估包拯了。 现在包拯的权势地位显赫,如日中天,圣恩正隆,想对付他,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想包拯如此狂妄,手伸得这么长,连太后都得罪,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后宫。 残阳如血,御花园里百花齐放,流水淙淙。 皇上正和庞妃在后花园里赏花,好不惬意。 后宫里,除了杨妃之外,皇上最宠幸的女人便是庞妃了。 庞妃不仅生得倾国倾城,风姿绰约,更是懂得讨好皇上的欢心,小嘴舔得如同抹了蜜。 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爱? 当初若不是太后极力反对,生怕庞籍权势过大,皇上都想立庞妃为后了。 “皇兄,你一定要替妹妹做主啊!” 皇上和庞妃正有说有笑,便见惠国公主哭哭啼啼地飞奔到眼前。 “皇妹为何啼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赵桢也是疑惑,自己这个妹子一向性子刚强,胜过男儿,如今却这般模样,显是发生了大事。 公主抽噎道:“是包拯……” “包拯怎么了?” “包拯他……他把驸马铡了。”公主悲痛欲绝,“求皇兄替我做主啊!” “什么?” 别说赵桢了,就是庞妃都惊得花容失色,目瞪口呆。 公主和驸马爷新婚不久,过得柔情蜜意,没听说驸马犯什么事,怎么会突然被包拯给铡了呢? 这也太突然了! 赵桢也如遭雷劈一般,脑袋轰鸣作响,不相信这是真的。 身体摇晃了几下,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可公主这个样子,由不得他不信。 以包拯的脾性,什么事是他不敢为的。 “包拯好大胆子!” “驸马犯了何罪?” 公主闻言,迟疑了一下,连她自己都有些难以启齿。 但为了报驸马之仇,她哽咽着将始末说了。 赵桢和庞妃更是如坠冰窟,愤怒不已。 陈世美竟敢欺瞒皇室,杀妻灭子,无怪乎包拯非杀他不可。 “这逆贼,欺瞒母后,欺瞒朕,还欺瞒了皇妹,死有余辜,包拯铡他,乃是他罪有应得,皇妹为何还要替他说话。” 公主原本想让皇兄给自己做主,不想皇兄竟是这样的反应,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 满腹的委屈无处宣泄,眼泪更是止不住往下流:“皇兄,就算驸马有罪,包拯也不该自作主张,要了他的命,他可是你的妹夫啊!” “包拯他眼里根本就没有太后和皇兄,皇兄如此袒护他,这天下早晚要变成他包家的。” “包拯仗着皇兄的信任,独揽大权,生杀予夺,早已不把皇兄放在眼里。” “如今,天下人只是大宋有包青天,不知还有你这个皇上。” 自古帝王最忌惮的便是皇权受到威胁,听闻公主之言,赵桢后背犹如被一阵冷风吹拂,隐隐发凉。 饶是内心深处不愿相信包拯有篡逆之举,可骨子里却已深深烙下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心想自己给包拯的权柄会不会真的太大了,日后没法掌控。 “皇妹言重了,包拯一向忠心爱国,尽人皆知。” 公主哭泣着反诘道:“大忠若奸,知人知面不知心,包拯若当真忠于皇兄,为何这么大的事都瞒着皇兄,一言独断!” “皇妹,后宫不得干政,你是公主,不得妄议大臣。” 赵桢没让她继续说下去,“驸马之事,朕自会替你问个明白。” 说完,就气冲冲离去,独留公主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她不敢相信,皇兄对包拯的宠幸,到了如此地步,连自己这个亲妹妹都不管了。 她哪里知道,赵桢心里也有自己的考量。 不是不愿替她出口气。 若包拯无缘无故就对付陈世美,那他自然不会放过包拯。 可陈世美着实可恶,把自己这个皇帝当成了三岁小孩来玩弄。 不但让皇室名誉扫地,成为天下笑柄,还耽误了皇妹的终生幸福。 作为一个君王,谁能容忍如此奇耻大辱。 就算陈世美不死在包拯手里,自己绝饶他不得。 只是,包拯处决陈世美,不通报自己,独断专行,也委实太无视自己这个皇帝的存在了。 回到御书房,赵桢急不可耐宣包拯进宫。 “臣包拯参见陛下!” 看着皇上怒气冲冲,包拯心里也不免有几分忐忑。 想必小姨子惠国公主早已在他面前把自己给告了吧! “包拯,朕问你,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事先禀报朕?” “皇上所说,莫不是陈世美之事?” 面对包拯的装傻,赵桢气得一拍桌案:“不是此事又是何来?你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朕今日就要你的脑袋!” 看得出来,赵桢这次是真的怒了。 并不是因为包拯杀了陈世美,不给他面子,而是因为惠国公主那番话,成了他抹不去的阴影,他感受到自己的皇权受到了潜在的威胁。 “皇上暂且息怒,听臣一言。”包拯好整以暇地说道。 “好,你说!” “陛下,陈世美抛妻弃子,是为不仁不义,此其一。” “他欺君罔上,蒙蔽太后、蒙蔽皇上,误公主一生之幸福,不忠不孝,此其二。” “其三,陈世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见他贪慕虚荣权位,心术不正,若不除之,日后也是个大奸大恶之人。” “如此奸贼,天理不容。” 赵桢怎会不知这些,质问道:“即便他有罪,可他是驸马,朕的妹夫,也轮不到你来杀,你眼里可还有皇家,可还有朕这个皇上。” 包拯也是理直气壮地回应:“臣杀他,正是为了皇上!” 赵桢都被包拯气笑了:“为了朕?” “是的!” “臣知皇上乃圣明君主,大仁大义,更是个孝子。” “此事臣若报之陛下,陛下即便想杀陈世美,届时公主和太后求情,皇上必定陷入两难境地。” “若不杀,有违国法。” “若杀,则不仁!” “与其让陛下为难,莫如臣替陛下承担骂名。” “臣承蒙陛下恩宠信任,凡事信赖,赐臣三口铡刀,尚方宝剑,行便宜之权,便无一日不敢思报,替陛下分忧。” “陈世美欺君罔上,辜负圣恩,蒙蔽太后,如此大逆不道之贼,臣岂能容他玷污陛下一世英名,耽误公主一生之幸福。” “陛下若觉臣有僭越之举,随时可收回铡刀和尚方宝剑,随时可取臣这颗人头,臣绝不皱一皱眉头。” “臣要的,就是让大宋早日富国强兵,天下太平,万邦来朝,别无私心,更非为己。” “臣拳拳之心,想必陛下不难体会。” 说完这番话,包拯都佩服自己的口才了。 我真是个天才。 哪个皇帝听了,心里能不高兴? 第132章 公主有喜 瞧着包拯说得这般诚恳,赵桢心如暖洋流过,舒畅极了。 心中的那一丝猜忌也烟消云散,对包拯不多的隔阂,也彻底化解,整个人瞬间释然了。 这才是他想要的好臣子。 这样的臣子若都有异心的话,世上就没有贤良了。 一时间,赵桢的眼眶都湿润了起来。 这样的臣子,自己竟然去怀疑,去猜忌,真是个昏君啊,实在愧对包拯一片拳拳之心。 “包卿,是朕错怪你了,朕不该怀疑你。” “卿但请放心,朕日后绝不再怀疑你。” 包拯心里也是感动不已,庆幸自己遇上这么一个好皇帝。 从古至今,除了赵桢之外,没有这样一个敢于认错,敢于听劝的皇帝了吧。 唐太宗也得靠边站。 因为在包拯看来,李二所谓的虚心纳谏,都是强行装出来的。 历史上,只有赵桢才是真心实意地仁慈,没有之一。 “陛下言重了,臣权柄过重,遭人嫉妒,陛下疑臣僭越,也是人之常情。” “大宋能有陛下这样的君主,乃臣之幸,大宋之幸,万民之幸!” “只要陛下相信臣,臣保证,十年之内,让大宋彻底焕然一新,比肩文景、贞观。” 听着包拯竟然做出这样的保证,赵桢都惊呆了。 他承认包拯是毕世奇才,对治国有独到方法。 自从变法以来,大宋国力已得到显着提升,国库也开始充盈。 可文景、贞观,乃汉唐盛世,国家强盛,百姓富足,万邦来朝。 这是千年难逢的盛世。 十年之间,包拯就妄想比肩这两个朝代,牛逼吹得太大了吧。 大宋是什么逼样,赵桢能不清楚么? 从开国到现在,就没有真正的强大过。 唯一的功劳就是结束了五代十国战乱,一统中原,连幽云十六州都没有收复。 四周有高丽、大理、吐蕃掣肘,北边更有强大的辽国虎视眈眈。 对赵桢而言,大宋其实就是个纸老虎,表面强大而已。 如果和周边国家开战,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赵桢心里其实也只是想做个中兴之主,维持局面,不让大宋灭亡。 至于恢复汉唐雄风,想都不敢想。 可他哪里知道,包拯说比肩文景、贞观,已经很保守了。 如果单凭他个人能力,的确困难。 大宋的弊病太多。 但有系统帮忙,包拯还真没吹牛逼。 只要购买了系统的高产农作物,种植下去,不出十年,大宋的粮食产量,就可以翻十倍。 有了粮食,再改造一下兵器,打辽国,简直不要太轻松。 所以,包拯现在奉行的政策就是攘外必先安内,先猥琐发育,把大宋内部治理好,届时才有横推番邦的资本。 “包卿有如此雄心,朕很欣慰。” “可十年之内,比肩文景贞观,太过天方夜谭。” “陛下就拭目以待吧!”包拯抿嘴笑笑,没解释。 “好!朕就拭目以待。”赵桢嘴上这般说,但心里只当包拯开玩笑,逗自己开心罢了。 “那臣便先告退了。” 回到府邸。 长公主、展昭和公孙策见包拯安然无恙,心里均松了口气。 不想皇上这次竟然没有处罚包拯,这可真是奇了。 长公主更是意外,皇兄一向疼爱小妹。 陈世美被杀,皇兄却不追究,委实是一件奇事。 原本,她都打算进宫给包拯求情了。 可看现在这个结果,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驸马,皇兄这次为何没处罚你?你究竟和皇兄说了些什么?”公主忍不住好奇,问道。 “公主别忘了,我也是驸马,皇上自然是看在公主的面上,所以就饶了我了。” 公主显然不信,撇了撇嘴,心知一定是皇兄知道自己离不开包拯,所以网开一面,遂没有多问。 “你没事就好!” “公主放心,皇上素来圣明,算得上是难得的好皇帝,这是咱们大宋之福!” “嗯!”公主点点头,突然美眸涟涟,变得格外的温顺,“驸马,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我有了!”公主羞答答地低下头,朝着自己的肚子抚摸起来。 “啊!真……真的?”包拯惊喜交加,自己要在古代当爹了? 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 这种幸福,只有当爹的才能明白。 “当然是真的,都快两个月了。” “我的好公主,你真是太伟大了。”包拯高兴得将公主整个人抱起,原地转圈。 “驸马,快放我下来,别伤到孩子。” 包拯这才将公主放下,询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公主表示,御医已经看过,八成是个男孩。 包拯更是喜不自胜。 虽然他心里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但这是古代,女孩地位太低,儿子是一个家族的传承,自然儿子的性价比更高。 这和重男轻女没有关系。 展昭、公孙策和四校尉闻讯后,也是有种替包拯高兴。 这么多年,包家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以后一定也是个小包青天! 话分两头。 包拯可谓是双喜临门,其乐融融。 而庞太师见他这次又躲过一劫,腰子都气炸了。 这个小白脸,命怎么就这么好。 这都不死,以后再想除掉他,难了。 一时间,庞太师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惠国公主更是气急败坏,直接披麻戴孝,去后宫找太后诉苦。 “公主,皇上素来倚重包拯,哀家也无可奈何。” “再说,陈世美品行不端,如此欺瞒公主,公主又何必为他难过。” 惠国公主听到这里,面如死灰一般:“太后,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孩子尚未上下来就没了爹,你让我孤儿寡母怎么活……” 太后瞥了一眼公主的肚子,脸上泛起一丝同情,心里悠悠长叹。 这才叫好心办坏事啊! 原以为给公主找了个佳婿良配,孰料却遇上了个渣男,害苦了公主。 太后自责不已。 “此事,的确是哀家对不住公主。” “不过公主放心,没了陈世美,哀家再为你选一个更好的夫婿。” 以公主的尊贵,就算怀有身孕又如何? 愿意喜当爹的,大有人在。 她不信,离开陈世美,公主就不活了,大宋人才济济,就没有一个像样的男人? 公主闻言,都傻眼了。 陈世美尸骨未寒,太后竟说这等无情的话。 更何况,她现在怀有身孕,已非完璧之躯,上哪儿再去找这样的大冤种? 更何况,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替陈世美报仇雪恨,没有心情想续弦的事。 然而,皇上和太后都袒护包拯,公主心里也无可奈何。 眼下只好含泪忍气,以待时机。 第133章 陈州赈灾,庞太师作妖 光阴迅速,夏去秋来。 空气中挟裹着一丝萧索之气。 包拯身兼数职,要管的事太多,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大多数时候,开封府的事都交给王拱辰来处理。 包拯一心投入变法事业中。 他现在是真正的权臣,只不过包拯从不弄权。 就算和范仲淹之间,也只是君子之交。 因为他知道,从古至今,弄权的大臣,都没有好下场。 另一方面,系统功德也是蹭蹭上涨,包拯少部分用来提升了修为。 如今,大黄庭已臻至第七重,开辟出了神识。 没有错,就是神识,能感知到常人无法感知到的事物,甚至能预测灾祸。 据系统介绍,大黄庭共有九重,修炼到第九重,可移山倒海、元神出窍。 这一点,包拯从不怀疑。 这原本就是一个玄幻的大宋,怪力乱神的世界,修炼出元神,并不稀奇。 与此同时,天眼也提升至天级,遍观阴阳,破除一切虚妄。 有了这两大神通,包拯现在想去地府查案,很轻松。 有时候在睡梦中,十殿阎罗、五方鬼帝会邀请他到地府去下棋。 有时候,地府断不了的案子,更是会请包拯去帮忙。 地府鬼差,对他毕恭毕敬。 虽然不是阎王,却胜似阎王,包拯在地府也几乎是生杀予夺。 时间长了,包拯去地府都习惯了,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和人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朝廷方面。 包拯一直都循序渐进,稳中求进,以防庆历新政和熙宁变法的悲剧重演。 只是国家大了,包拯难免还是有兼顾不到之处。 光是这个季度,大宋便多地发生天灾。 朔州,惠州,陈州等地,都发生了干旱,地里的庄稼均枯萎了,颗粒无收,尤以陈州的旱情最为严重。 而有些州郡偏偏又发生水涝灾害,便是开封汴梁也发生特大暴雨。 要不是包拯提早让开封府打捞黄河里的淤泥,加固堤坝,估计黄河就要决堤,把京城都给淹了。 众所周知,黄河流经黄土高原,携带了大量的泥沙,流经东京平原地界,水流变缓。 这就导致大量的泥沙淤积。 历朝历代都在加固堤坝,这就形成了一个极为奇怪的现象。 黄河水位足足高出地面十米。 一旦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历朝历代,开封均是最容易被水淹的城市。 包拯执掌开封府,怎能不没有这方面的危险意识。 要是黄河水决堤,他这个开封府尹只怕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包卿,我大宋为何如此多灾多难?” 朝堂之上。 面对朝臣的奏报,赵祯悠悠长叹。 在范仲淹和包拯的变法之下,大宋的国库方充盈一些,却偏偏又发生这么多天灾,老天爷是真不想让他这个皇帝安生几天啊! 包拯闻言,出声宽慰道: “皇上,天灾乃自然之术,无可避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陛下心里装着百姓,天灾就不可怕。” “如今陈州旱情日趋严重,不知皇上心中可有人选,派谁前往赈灾为宜?请陛下示下!” 赵桢心里也没什么好人选,目光扫视满朝文武。 他内心里倒是想让包拯去,毕竟包拯做事,他放心。 可包拯执掌开封府,又掌管三司户部,朝廷一天都离不开他。 “诸位爱卿,不知有谁愿意前往陈州放赈?” 赵桢希望有人主动请缨,承当放赈的重担。 赈灾关乎着国计民生,十数万百姓的身家性命,牵一发而动全身,马虎不得。 必须有能力有担当,还得有魄力且正直的大臣前往。 因为放赈不仅仅只是给百姓发放粮食那么简单,还要严格监督大小官员,更要有处理灾后重建、恢复生产、恢复民生等能力。 不是谁都可以! 也正因如此,朝臣也害怕前去。 赈灾可是个苦差事,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朝臣此时都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良久都无人出声。 范仲淹眼看皇上就要发怒,赶忙出声道:“陛下,赈灾乃头等大事,不可大意,为求稳妥,恐怕只有劳烦包大人亲自前往一趟。” 赵桢一听范仲淹也有让包拯前往的意思,连连摆手:“包卿身负重任,岂可轻离朝堂!” 虽然朝堂上还有范仲淹、晏殊等,可在赵桢心里,其实包拯才是朝堂的主心骨。 范仲淹、晏殊的能力,在包拯面前,还是逊色太多。 要是没有包拯坐镇朝堂,用不了几天,朝堂就要乱起来了。 这才是赵桢离不开包拯的原因。 范仲淹道:“可除了包大人之外,老臣一时间也实在想不出合适的人选。” “皇上,老臣举荐一人,定不辱使命!”就在这时,庞太师忽然站了出来,嘴角带着一丝轻笑,信誓旦旦地说道。 赵桢闻言一喜,难得无利不起早的庞籍,今日竟也想着为国分忧,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还真想知道,庞太师能举荐什么样的人。 “不知何人能担此重任?太师快快到说来。” “臣的三子,安乐侯庞昱!” 庞太师乃是刘太后的表哥,曾和潘仁美率领杨家将抗击辽国,有过战功,一度权势熏天。 可狸猫换太子一案告破,庞太师被削了兵权,庞家失势。 为了重振庞家声势,庞籍牺牲了女儿的色相,将幼女送入宫中。 如今成了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 庞家得以鸡犬升天,连纨绔子弟庞昱都跟着被封为了侯爷。 如今安乐侯已然成年,却只有一个侯爷的虚衔,庞太师自然也想为他谋个职事。 一听庞太师举荐自己的那玩世不恭的儿子,百官都沉默了。 赵桢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太师是说让国舅庞昱前往陈州放赈?这……” 一看皇上的脸色,庞太师便明白皇上这是不放心庞昱。 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岂能错过了。 庞籍连忙抢白,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皇上,老臣以性命担保!” 赵桢身处深宫之中,自然无从得知安乐侯庞昱实为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 然而,他内心清楚庞昱刚步入成年,缺乏任何实际经验,确实不适合承担如此重大的职责。 然而,在面对言辞恳切的老丈人时,他感到有些棘手,难以拒绝庞太师的请求。 毕竟,庞太师难得表现出真心实意地想要为国家分忧解难的请求。 他所期盼的,自然是朝臣人人贤良,心系国家安危,而不是结党弄权。 “太师推荐安乐侯庞昱,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第134章 庞昱彻底飘了 朝臣都不说话。 不是他们没有意见,而是有意见也不敢发表。 乃至御史大夫和谏议大夫,都默契的选择沉默。 庞籍是什么样的人,朝臣心知肚明。 素来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招惹庞太师的下场,绝不会好过。 不是每个人都是包拯,得罪了庞籍还能平步青云,安如泰山。 因为包拯有八贤王和皇上这两大靠山,连刘太后都舍不得杀的臣子,庞太师奈何不了他。 然而,其他人就没那么好命了。 得罪了庞太师,用不了多久就得外放偏远之地。 “臣反对!” 百官沉吟之际,一道浑厚的声音响彻垂拱大殿。 不是包拯又是谁? 赵桢眉头微凝,似是早已预料到有这一出,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意外。 庞籍一张老脸,却如同吃了大便一般,瞬间布满乌云。 “皇上,安乐侯庞昱乃一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如何能堪当大任?” “若让安乐侯前往,不是救灾,而是害民!” 影视剧中,《铡庞昱》一案,妇孺皆知。 既然知道安乐不干人事,岂能再让他去祸害百姓。 “包拯!”庞太师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面色格外狰狞,“满朝文武无人愿往,老夫举荐儿子,你又反对,我看你分明就是嫉贤妒能。” 包拯面不改色:“太师,包拯也是为了太师着想。” “倘若安乐侯庞昱是个贤才,包拯乐见其成,绝不反对。” “然庞昱的为人,太师心里最是清楚。” “他无德无才,如何能担当重任,还请太师三思!” “够了!”庞太师怒极,“我大宋就你包拯一人是国家栋梁,别人全是朽木,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说罢,直接转向龙椅方向,“陛下,老臣以人头担保,庞昱定能不辱使命。” 赵桢看庞太师如此信誓旦旦,不忍拂了他一片报国之心,于是点了点头:“好吧。” “皇上——” 包拯再度出声阻止,却被赵桢打断。 “包卿不必多言,此事就这么定了。” 包拯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明白,如果继续争辩,庞太师定会给他贴上独断专行、排除异己的标签。 庞太师别的本事没有,但在诋毁他人方面,却是行家里手。 简而言之,他精于操纵人心,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进行攻击。 因此,百官没有几个不怕他的。 然而,对包拯而言,既然庞籍一心要把儿子推向深渊,他只需静待其变,看这场好戏。 毕竟,他早已对庞昱心生厌恶。 这个纨绔子弟,整日无所事事,欺凌弱小,横行霸道,倚仗自己是国舅爷的身份,从不干人事,早点投胎也是解脱,免得活在世上祸国殃民。 散朝后,包拯将此事告知公主。 “驸马为何不劝阻皇兄?” “非我不劝阻,奈何陛下不听。” 公主冷笑道:“皇兄近来被庞妃那狐狸精给迷住了。” 公主心如明镜一般,若非如此,皇上这次怎么可能不听包拯的劝谏,执意要庞昱去放赈,定是受了庞妃的迷惑。 想到这里,公主心寒不已,心想皇兄若再沉迷美色,江山早晚要葬送在他手里。 她也不想让皇上变成昏君,便要进宫去劝谏,让他收回成命,另择人选。 “公主现在挺着一个大肚子,不宜动了胎气,还是好生待在府邸休养。” “再说,皇上圣旨已下,你去了也没用。” “朝中之事,交给我就行了,公主还是不要干政的为好,免得授人以柄,落人口实。” 公主闻言,这才作罢,心里只是对庞籍这奸臣和他女儿那妖妃咬牙切齿。 另一边。 接到朝廷的圣旨,安乐侯喜出望外,在皇上和庞妃面前郑重其事地许下了承诺。 庞太师亦是反复强调,此次奉命赈灾,必须慎之又慎,克制自己的行为,确保朝廷下发的银两和粮食真正惠及灾民,同时要竭尽所能地恢复民生,确保万无一失。 显然,庞太师这次是真心希望儿子能成就一番事业,以此向皇上展示。 毕竟,他已经向皇上做出了承诺。 关于应对灾情的策略,庞太师也已经向儿子阐明。 无非是采用“以工代赈”和“提高粮价”等传统方法。 只要依照包拯在楚州所实施的方案行事,定能取得显着成效。 “好了爹,你已经说过不下十遍了,我的耳朵都已经听出老茧来了。” “我知道怎么做,不会给您丢脸的,不就是赈灾吗?有什么难的?” “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看庞昱胸有成竹的样子,庞太师满意地点了点头,没再唠叨。 他相信,庞昱能掂量得清事体,绝不会胡作非为。 随即,庞昱到兵部挑选了一批禁卫,带上朝廷拨的十万两白银,以及一万石粮食。 生怕别人不知他身负重任,大张旗鼓招摇过市,浩浩荡荡往陈州进发。 刚一离开京城,常年被庞籍管控的庞昱,便彻底飘了,父亲的话早就给抛到九霄云外。 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作为放赈钦差,代天巡狩,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了。 每到一个州郡,均大张旗鼓,显摆自己钦差大臣的身份。 来到陈州,看到铺天盖地的灾民,庞昱更是视若无睹。 在他眼里,这些不过都是一群贱民罢了,和家里的骡马牲畜没有区别,不值得同情。 陈州知州、通判等接到州衙。 看着破败的衙门,还不如太师府的偏房,庞昱顿时表现出一副不悦的神情来。 “这破衙门臭烘烘的,让本侯怎么住?” 知州连忙解释:“侯爷,这小小的陈州,自然比不得京城。更何况,陈州正在闹灾荒,只能暂时委屈侯爷了。等灾情过了,侯爷便可返回东京。” “一派胡言!” “本侯现在可是奉旨钦差,怎么能住这种地方,本侯爷心情不舒坦,怎么替朝廷办事,怎么给陈州的贱民发放粮食。” “去,即刻给本侯雇三千民工,本侯要修建一座行宫,以便本侯办公。” “这……”知州一听都惊呆了,战战兢兢道,“侯爷,陈州现在正值干旱,不宜大兴土木。” 庞昱闻言,脸色随之一沉:“我说周进,本侯的话,你敢不听,本侯给你脸了!” “本侯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的知州来指指点点。” “本侯这是以工代赈之法,你懂不懂?” “本侯修建行宫,真是为了赏贱民一口饭吃。” “难不成要让本侯白白将白花花的银子给这群贱民?” 周进心里叫苦不迭,很想相信,朝廷这次竟然会派这个活祖宗来放赈,这不是让陈州雪上加霜吗? 这不是在救灾,是来害人。 可面对这个当朝国舅,庞太师的儿子,周进委实没有违逆的胆子。 这活祖宗,不是他能招惹得起。 周进转身离去。 准备去招民工给庞昱修建行宫。 却又被庞昱叫住。 “回来!本侯让你走了吗?” 周进转过头来:“侯爷还有何吩咐?” “城里可有青楼?” “本侯赶了这么些天的路,十几天没碰女人,浑身的火气。” “给本侯爷找几个女人回来,本侯要去去火!” 第135章 纨绔子弟太会玩了 面对国舅庞昱,身为知州的周进,岂敢违逆其意愿。 尽管内心有一百个不情愿,他也只得顺从地执行。 实属无奈,毕竟自己仅是一名五品小官。 庞昱只需一句话,他的乌纱帽便可能不保,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此时。 州衙外已被成千上万嗷嗷待哺的灾民围堵了起来,等待州衙放赈。 “李大人,官府什么时候放赈呐?” 灾民堵在衙门口,询问通判杨松。 “各位父老乡亲先别急,朝廷的赈灾粮款已到,马上就能给大家发放粮米了。” 看着面前人山人海的灾民,杨松心里痛心疾首。 这次的旱情已持续数月,已有不少灾民饿死家中。 甚至已开始出现易子而食的现象。 可陈州的储备粮不多,早就发放一空。 如今,好不容易等来了朝廷的赈灾粮,可都一天过去了,却迟迟不见庞昱下令放赈,杨松心里也不由得焦急。 安抚好灾民后,杨松迫不及待地前往询问情况。 可刚到后衙,便听一阵嬉闹声。 只见庞昱正和几名浓妆艳抹的女子追逐打闹,沉迷于声色犬马,哪里有半点代天巡狩的意思。 杨松见状,心里暗暗窝火。 陈州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他却在这里玩女人。 但杨松还是耐着性子来到门外,喊了声:“侯爷!” 安乐侯被扫了雅兴,脸上顿时浮现出不悦之色,可碍于杨松通判的身份,还是忍了。 毕竟通判是地方的副知州,乃是皇上亲自委派,监察地方的官吏,奏折可直达天听。 庞昱初来乍到,并不想和他闹僵。 “原来是李通判,找本侯什么事?” 安乐侯坐回原位,端起桌上的茶杯,自顾自的品茶,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杨松直接问道:“侯爷,衙门外早已聚集了数千灾民,不知侯爷何时放赈?” 庞昱不悦道:“本侯自有主张,该放的时候自然会放,就不用李通判来替本侯操这个心了。” 杨松看他这副样子,显然没有要放粮的意思,鼓起勇气说:“侯爷,灾民嗷嗷待哺,耽误一日,不知多少灾民会活活饿死。侯爷乃奉旨放赈,怎可对数万灾民视而不见?” 安乐侯闻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心里早已不耐烦了。 “李通判,你今天的话太多了,本侯爷说过不放粮了吗?” 说着,忽然咳出一口痰来,目光转向一名少女。 那女子也是连忙迎上来,张开嘴。 “噗”的一声,庞昱将浓痰直接吐进少女嘴里。 少女不敢吐出来,直接咽了下去。 杨松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呕出来。 这等纨绔,他还是平生仅见,简直没把人当人。 他哪里知道,这对于一个权贵子弟来说,不过是最寻常的操作罢了。 虐待女人,那是庞昱最拿手的好戏。 对于一个从小便锦衣玉食,在众星拱月之中长大的人来说,你指望他能体恤民生疾苦,那是痴人说梦。 因为他骨子里不会对底层百姓产生共情。 官宦子弟的眼里,底层百姓,无非牛马畜生,死不足惜。 朝廷竟然派这样的人渣来赈灾,郴州百姓只怕是要遭殃了。 庞昱习以为常地看向杨松,冷冷地道:“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滚吧!” “侯爷若不放粮,下官这就上书,如实上报朝廷。” 见安乐侯不干人事,杨松无奈,出言威胁。 他作为通判,有这个权利和义务,他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百姓被活活饿死冻死。 庞昱闻言,眼神突然变得狠戾起来,怒火在心中淤积。 他很难相信,小小的陈州,竟然出了这么一个不开眼的东西。 对庞昱来说,这是打他的脸,是莫大的耻辱。 可心里毕竟对他的身份还是有些顾忌,只好象征性地批了一百石大米,吩咐知州周进去发放。 至于通判杨松,庞昱也暗中派人盯着,不让他有任何的动作。 如此一月。 安乐侯每天只是吃喝玩乐,找女人,青楼女子玩腻了,便让知州周进去民间物色。 朝廷拨的十万两银子,一大半用来修建行宫,美其名曰“以工代赈”! 还不到两个月,陈州的物价又翻了十倍。 而安乐侯的行宫,却已竣工,极为壮观。 他每天躲在行宫,对灾民的死活视而不见,只顾玩乐。 陈州百姓,饿死无数,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死的死,逃的逃,有的被逼被寇,拦路打劫。 胆子大的,甚至揭竿而起,攻打行宫。 可平民百姓,哪里是朝廷禁军的对手,参与作乱的数百人,全部被安乐侯镇压诛杀,祸及家人。 陈州俨然已成人间炼狱! 通判杨松见安乐侯倒行逆施,连连上书朝廷,却都杳无音信。 无奈,只得亲自进京告状,不想半路又被安乐侯带来的禁军拦截。 庞昱见他铁了心要和自己作对,日后必成最大的威胁。 遂将其下狱,罗织罪名,交由知州审判问斩。 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便是庞昱身边的人,也早已看不惯他的倒行逆施。 安乐侯在陈州的所作所为,朝廷已有风闻。 皇上听闻风传,心中震动,悔恨不已。 连忙传召范仲淹,询问此事真假。 “皇上,此事老臣也只是耳闻,并未接到任何奏折和举报,真假难辨。” “但俗话说的好,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 “为今之计,唯有派得力之人前往察查。” “一则可安抚百姓,彰显陛下爱民之意。” “二则,若只是谣言,也可还安乐侯一个清白。” 赵桢深以为然,询问谁可当此重任。 范仲淹略一沉吟,道:“当今天下,能彻查此案者,唯一人而已!” 范仲淹没有明说,因为不说,皇上也知道是谁。 而偏偏皇上不说,显然就是不想让包拯前去,他自然也没必要点明。 “你说包拯?”赵桢神情复杂起来。 他固然知道包拯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正因如此,他才不愿让包拯前去。 包拯若去,一旦坐实庞昱罪名,庞昱还能活命么? 曹国舅和陈世美都已命丧包拯之手,皇上不愿庞国舅重蹈覆辙。 更何况,他也要脸。 当初包拯极力反对让庞昱为放赈钦差,他却一意孤行,不听劝阻。 如今果然出事,赵桢的心里感觉愧对包拯,愧对陈州百姓。 范仲淹接口道:“皇上,此事非包大人不可!若是别个去,也查不出真相,无非徒劳而返。” 第136章 奉旨查赈 赵桢自然明白范仲淹的意思。 安乐侯乃是国舅,庞贵妃的弟弟,庞太师的儿子,身份尊贵。 其他朝臣有几个敢得罪庞太师和庞贵妃的? 唯有包拯有这个胆色,且又是驸马,身份不弱于庞昱。 满朝文武,也只有包拯才能镇得住庞昱。 可赵桢不想让庞昱死,这才是他为难之处。 范仲淹闻弦歌而知雅意,才一看到皇上的脸色,便知皇上心里的顾虑了。 “陛下若是担心包大人杀了安乐侯,可派他前往查案,不得在陈州审问,只需押解进京即可,再交由大理寺或刑部审理即可。” 赵桢闻言一喜,还是范仲淹能体会他这个一国之君的难处啊! 这一点,范仲淹比包拯强。 “还是爱卿能明白朕心,既如此,亚父,即刻宣包拯进宫见朕。” “是!” 陈琳领命而去。 太师府。 庞太师此时也早已听闻风声,得知庞昱没有听自己的话,好生赈灾,安抚百姓,反而在地方胡作非为,气得火冒三丈。 “逆子!” “逆子!” 庞太师几乎是嘶吼出来,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手心生疼也没有察觉到一般。 “老夫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生放赈。” “他竟然在赈灾粮款上动脑筋,难道他缺银子吗?” “逆子,气死老夫了。” 庞太师本意是让庞昱干一番大事出来给皇上瞧瞧,如此一来,想要给他谋个官位,就容易了,百官也不会有意见。 可没想,自己一片苦心,这个逆子是一点也没有体会到。 没做惊天动地的大事也就算了,可竟然动赈灾粮款,强抢民女。 他是怎么敢? 就连庞太师自己,面对这种国计民生的大事上,也不敢有妄想。 这个儿子,竟然就真做了,而且还如此明目张胆。 自己聪明一世,为什么就生了这么一头蠢猪笨驴。 庞太师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太高估这个纨绔的智商,竟然让他独自前往陈州,应该派一个得力干将一起去,就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了。 “太师!” 就在这时,管家庞福行色匆匆闯进来。 “何事?”庞太师怒气道。 “太师,方才听宫里的人说,皇上方才在御书房召见了参知政事范仲淹,随后又召见了开封府府尹包拯。” “多半是为了小侯爷的事!” “太师还是尽快想想办法吧!” “要是皇上派包拯前往陈州查赈,小侯爷可就危险了。” 包拯的无情,妇孺皆知。 更何况太师和包拯之间一直存有嫌隙。 这次若皇上派包拯去陈州,小侯爷的脑袋还能保住么? 庞太师惊得瞪大眼珠,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 又恰似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浑身一阵酥麻。 皇上难道也听说了陈州的事? “备轿,快备轿,老夫这就进宫皇上。” 无论如何,庞籍也要阻止皇上派遣包拯去陈州,至于其他人,他不担心。 御书房。 “臣包拯参见陛下!” “包卿平身!” “谢陛下,不知陛下宣臣进宫,所为何事?” “想必陈州之事,包卿也有所耳闻了吧?”赵祯试探道。 “臣……确有耳闻!” 包拯不但听说,而且十天前就已秘密派展昭先去陈州收集证据去了。 “唉……”赵祯长叹口气,直面过失,“都怪当初朕不听卿言,乃至于此。不想庞昱当真……” 说到这里,却说不下去了。 包拯道:“皇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怪只怪那安乐侯骄纵跋扈,辜负了圣上。” 此事要说过错,就只能怪赵祯这个小皇帝感情用事,用人不当。 可包拯只是个臣子,没有当面指责天子的道理,除非不想继续混了,那就尽情数落。 没有用的废话,包拯是不会说出口的,这是为人处世之道。 即便你的初衷是好的,可如果说出来的话不能为人听取,达到预期效果,反而适得其反,那最好就闭嘴。 这是包拯穿越之后,为官多年总结出来的教训。 你可以说是圆滑。 但做人,有时候圆滑一点是必要的,盲目的刚强,容易折断。 见包拯没有指责自己,而是把罪责都揽在庞昱头上,作为天子的赵桢,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其实,他也不是不是不知道,是自己用人不当才害了陈州的百姓,所以赵桢内心也十分自责,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失。 “包卿不用宽朕的心,此事乃朕感情用事。” “为今之计,唯有委屈卿前往陈州一趟,朕封你为查赈钦差,前往陈州查赈,代天巡狩,安抚灾民。” “虽然你和庞太师素有嫌隙,可朕相信你大公无私,断不会挟私报复,定能公事公办。” 包拯道:“谢陛下信任!” 赵桢道:“不过安乐侯庞昱乃太师之子,倘若查出他有罪,亦不得在陈州动刑,即刻押赴京城,听朕发落。倘若只是谣言,你须还安乐侯清白。” 皇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包拯哪里还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分明就是想留安乐侯一命啊! 但凡动一点脑子都能看明白,皇上只是不想后院起火。 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包拯心里都不由好奇,庞妃究竟是什么样的狐狸精,把一代仁君赵桢迷得晕头转向,神魂颠倒。 “唉,这次想杀安乐侯,怕是难了。”包拯暗暗叹气。 不过,现在陈州只怕早已变成人间炼狱,他要是不去的话,不知有多少百姓还要死在庞昱手里。 庞昱的生死,等回京之后再说吧! “臣遵旨!” 包拯这次没有反驳,欣然领命,皇上和范仲淹都感觉意外,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圣旨即刻下达,明日一早便出发,包卿这就回去准备吧!” “是!”包拯告退。 范仲淹也告退。 出了御书房后,范仲淹生怕包拯又违逆圣旨私下里杀了庞昱,出声提醒道: “包大人,安乐侯是庞贵妃的弟弟,庞贵妃深受陛下宠幸,你到了陈州后,就算有冲天之怒,也不可轻举妄动,一切回京再说,切记!切记!” “谢相公提醒,若查出罪证,包拯将庞昱押解回京便是。” “那就好,那就好,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两人前脚刚离开。 庞太师这边,已急匆匆赶到御书房。 第137章 问斩杨松 “皇上,老臣有罪啊!” 来到御书房,看到皇上后,庞籍开始演起了苦情戏。 看着老丈人跪在地上,赵桢赶忙道:“太师,有话好说!太师何罪之有?” “皇上,老臣不该举荐庞昱去陈州放赈,辜负了陛下啊!” “真相尚不清楚,太师何出此言?” “话虽如此。然皇上也知道,老臣和包拯一向政见不合。皇上如今派包拯前往陈州查赈,难保不会挟私报复呐。” 赵桢笑道:“太师,包拯为人坦荡,断不会如此。” “陛下,人心难测呐!” “包拯仗着皇上的宠幸,手握大权,生杀予夺,一直想除掉老臣这个眼中钉。陈州地处偏远,陛下鞭长莫及。难保包拯不会故意栽赃陷害,给庞昱罗织罪名。” “更何况,他有皇上御赐的三口铡刀和尚方宝剑,先斩后奏。” “庞昱年轻不懂事,倘若当真有些疏漏之处,以包拯的秉性,能放过他吗?” “老臣请求皇上收回成命,另择人选前往。” 赵桢听罢,不禁微笑:“太师过虑了,朕已吩咐包拯,不得对庞昱施以刑罚,即便庞昱有罪,也必须押解至京城,太师这下总可以安心了吧?” 庞籍听后,心中的忧虑才稍有缓解,他未曾料到皇上已有如此周密的安排,这确实超出了庞籍的预期。 他明白,这显然是皇上顾念庞娘娘的情面。 将女儿送入宫中,这无疑是他一生中最明智的决定。 若女儿能诞下皇嗣,庞家的地位将更加稳固。 然而,庞籍此刻仍旧感到不安。 即便庞昱被押解回京,局势也并不完全由自己掌握。 朝堂之事,变化莫测,充满不可预知的变数。 难保包拯和范仲淹不会力谏皇上,庞昱依旧难逃一死。 “陛下,老臣尚有一事恳请陛下恩准。” “太师有何请求,尽可直陈,只要朕力所能及,定当应允。” “为防不测,包拯违抗了圣命,对庞昱施以刑罚,臣恳请陛下赐予一份赦免诏书。” 赵桢本无意处死庞昱,闻庞籍之言,心中一动,此事并非全无可能。 以包拯的性情,若庞昱确实犯下罪行,即便押解回京,将来免不了又会苦口婆心地劝谏。 与其将来面临艰难抉择,不如现在就预先赦免。 赵桢思及此处,颔首同意,亲自起草了一份赦免庞昱的诏书,交予庞籍。 庞籍接过诏书,喜出望外,拜谢后退下。 有了这份赦免诏书,即便包拯有再大的能耐,也无法对庞昱怎样了。 除非包拯自甘冒险,不顾自身安危,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转眼间,已是次日黎明。 天色尚朦胧,包拯一行人便携带着三口铡刀和尚方宝剑,浩浩荡荡地向陈州进发。 与此同时,陈州的安乐侯庞昱已收到父亲庞籍的飞鸽传书,无非提醒他,包拯奉旨前来查赈,万事小心,务必把屁股擦干净了,不要留下任何把柄在包拯手里。 庞昱读完书信,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并不放在心上。 “我爹未免也太胆小了!不就是一个开封府尹,有何可惧?” 满朝文武大臣都对包拯敬畏如虎,但庞昱却偏偏不信这个邪。 “包拯虽是驸马,我庞昱却是国舅爷!他虽是奉旨钦差,我亦是奉旨钦差,他还没资格审问我。” 对于一个自幼生活在优渥环境中,习惯于高高在上,并且正值年轻气盛的世家子弟庞昱来说,本就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以为天下人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能有这样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 因为他确实有傲慢的资本和底气。 他不是是没听说过包拯的威名,也清楚连皇后的弟弟曹忭和驸马陈世美都未能逃脱开封府的龙头铡。 但在庞昱看来,曹国舅和陈世美之所以丧命,是他们自己太怂。 死不足惜,不值得同情。 “在我面前,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包拯……哼哼……本侯要让这只老虎变成病猫。” “惹恼了我,我让他回不得东京。” 庞昱对包拯不屑一顾,这让知州周进暗暗叫苦。 安乐侯是国舅,可以不惧包拯,但周进只是个五品官,无权无势,无依无靠,他怎能不害怕! 在庞昱的淫威下,周进没少做恶事,包拯若追究起来,他能否保住性命还是个未知数。 “侯爷,话虽如此,但包大人绝非等闲之辈。” “更别说他手中握有御赐的铡刀和尚方宝剑!” “侯爷还是小心为妙,切不可大意啊!” 庞昱听到这里,似乎有所思量。 “也罢!那就先杀了杨松,免得夜长梦多。” “啊!” 周进惊呼一声。 “啊什么,你怕了?” 周进苦着脸:“他可是陛下亲自委派的通判,朝廷命官,下官能不怕吗?” 庞昱脸色一变:“怕什么,凡事有本侯替你担着。把他的罪行公之于众,明日押赴刑场问斩!” “侯爷,您还是放过下官吧!擅杀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 周进哀求着,声音中充满无奈和恐惧。 仿佛站在悬崖边,每一步都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却一向兢兢业业,未曾犯过重大错误。 在官场中,也一直保持着谨慎和勤勉,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然而自从安乐侯庞昱来到陈州,短短三个月,他所犯下的恶行,比几辈子加起来都多。 如果再把朝廷的通判也斩了,朝廷追究下来,自己还能活命么? “再啰唆,我现在就让你去见阎王。”庞昱不耐烦地道。 次日。 通判杨松被州衙押赴刑场。 身穿囚服,背上插着斩条,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萧瑟的冷风扑打着杨松的脸庞,嘴唇皲裂,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庞昱为了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他身上,对他严刑拷打。 杨松受刑不过,只得屈认了罪行。 安乐侯生怕出什么意外,因此亲自到刑场监斩。 此时,刑场四周挤满了百姓和灾民围观。 看着杨松这位好官,竟落得如此下场,百姓议论纷纷,止不住伤心流泪,可又无可奈何。 只能在心中暗自感伤:难道当真好人都没有好报吗? 只见知州周进拿出一张罪状,在安乐侯庞昱的逼迫下,站了出来,高声宣读: “通判杨松,自为官以来,压榨百姓,贪赃枉法,陈州旱灾期间,更暗中克扣赈粮,本州依据大宋律令,将其明正典刑。” 宣读完毕,又回头审视庞昱的脸色,方战战兢兢下令: “午时三刻已到,行……行刑!” 第138章 展昭劫法场 刽子手闻言,大喝一口酒往刀上一喷,抽了杨松背上斩条,大刀猛然挥下! 杨松紧闭双眼,泰然赴死。 他问心无愧,就算做了鬼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心里唯一恨的是没能除掉庞昱这个逆贼,陈州不知何时才能迎来青天。 “杨大人——”百姓齐声惊呼,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破风声响起。 一柄袖箭刺破长空,疾驰而来。 当! 刽子手的砍刀闪出一片火花,飞向半空。 刽子手手臂被震得一阵酥麻,仿佛失去了知觉。 众人心中都是一怔,目光循着袖箭飞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漫天而来。 衣袂飘飘,英姿飒爽,彷如仙人临凡。 不是展昭又是谁? 可在场之人无人认得,都还没反应过来,展昭早已飘落邢台之上,一把揪住杨松,提小鸡一般,飘然而去。 “给我放箭,放箭!”安乐侯急得大喊,杨松要是不死,对他大大不利。 一声令下,弓弩手万箭齐发,却连展昭的一根毫毛都没有碰到,早已去得远了。 “给我追!” …… 展昭背着杨松,来到一山洞之中。 杨松此时才悠悠开口,满脸感激:“多谢大侠出手相救,下官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展昭只是笑着摇摇头:“你不用谢我,你这样的好官,若都死了,那大宋江山也该亡了。” 杨松被展昭的话说得心中一怔,却没接话茬,只是询问展昭的姓名。 展昭也不隐瞒:“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 “展……展护卫?”杨松更是吃惊得不行,展昭不是开封府护卫么,怎么会出现在陈州?难道包大人来陈州了? 想到这里,杨松心里说不出的激动,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黎鸣的曙光,天空瞬间便放晴了。 倘若包大人当真来了,陈州百姓就有救了。 直到现在,杨松心里想着的还是陈州黎民百姓,对于自己的生死,似是置之度外。 他激动得有些难以自持:“展护卫,那包大人呢?” 展昭摇了摇头:“这个展某也不知,不过相信朝廷很快就会派包大人来陈州彻查此案。” 杨松听展昭解释了来龙去脉,问道:“倘若朝廷没有派包大人来呢?” 他心如明镜,满朝公卿,除了包拯,别个来陈州也无济于事,根本办不了庞昱。 展昭却是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杨通判放心吧,朝廷一定会派包大人前来。” 杨通判随即将庞昱在陈州的罪行一一告知展昭。 展昭听得义愤填膺,满腔怒火。 要是以前,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去砍了庞昱的狗头,为民除害。 但现在,他已经没那么冲动了。 要杀一个人很简单,可这么做,只能泄一时之愤,无法安抚陈州百姓。 反正,庞昱早晚都得死,不急于这一时。 “展护卫,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杨松问道。 “一切等包大人到了再说吧!展某会保护你的安全。” 两人当下就在山洞里歇息,展昭生了火,给杨松找了吃的,当晚就在山洞中歇息。 入夜时分。 忽然山下火光冲天。 数十名禁军沿着山洞方向追了上来。 展昭警觉地抓起巨阙宝剑,杨松也被惊醒,一脸焦急地看向展昭。 展昭安之若素:“杨通判待在洞里,别出来,展某出去瞧瞧。” 展昭出了洞口,禁卫纷纷涌了上来。 为首的将军道:“你果然在这里,小子,朝廷的事你都敢管,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展昭脸上满是愤怒:“你乃朝廷禁卫,竟帮着安乐侯为虎作伥!” “那又如何?”那将军满不在乎的轻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交出杨松,本将军或许还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展昭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找死!”见他不识抬举,那将军愤怒不已。 手中长枪一挺,率先出手。 展昭呛的一声,巨阙宝剑在月光下泛起一道寒芒,几乎是闪过去。 只一下,便将其一剑封喉。 出手之快,犹如电光石火,甚至都没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将军呆立半晌,在极度的惊恐和不可置信之中,笔直倒下。 在场的禁军无不震撼,头皮发麻,彷如见了鬼。 挺着长枪,一个都不敢动。 展昭将宝剑在手中打了个旋转,帅气地收回剑鞘,视禁军如同无物。 “我不杀你们,莫要再助纣为虐,否则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禁军如蒙大赦,一个个扔了手中的兵器,如同丧家之犬,慌忙逃窜,回报庞昱。 庞昱闻讯,怒不可遏:“一群饭桶,这么多人,连一个江湖人都对付不了,朝廷养你们何用?” 就在此时,旁边闪过一名江湖人士。 四十岁年纪,手里握着一把宝刀,脸上留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气度不凡。 “侯爷,张将军乃后天巅峰高手,却被此人一剑封喉,可见此人修为至少也是宗师,绝非一般江湖人,看来只有在下亲自出马了。” 庞昱点点头:“也好!务必除掉杨松和此人!” “侯爷放心,在下闯荡江湖多年,不敢说天下无敌,但江湖上也鲜有敌手,保证杀了此人。” 庞昱闻言,又得意起来:“那还愣着干什么?” “是!”刀疤男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次日。 朔风凛凛,清晨的阳光刺破苍穹。 刀疤男出现在山洞之外,手握月牙弯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与展昭对面而立。 看着来人修为不凡,展昭也有一丝动容。 一个大宗师级别的人,想必也是江湖名宿。 “阁下修为不凡,绝非无名之辈,为何为虎作伥?报上姓名!”对于武林高手,展昭一向是敬重的,这是江湖人士的本能。 “你还不配知道!”刀疤男没有废话。 呛的一声,手中大刀出鞘,一道磅礴之气弥漫而出。 宛如旋风席卷落叶,排山倒海。 出手便是杀招。 展昭眼睛猛然一亮。 自从跟随包拯以后,他已极少和江湖高手过招。 如此纯熟浑厚的刀法,更是多年未见。 对于眼前霸道刚猛又不失凌厉的刀法,展昭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偏偏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没有轻视对方之意,锵锵声响,巨阙出鞘,直接迎了上去。 毕竟对方也是大宗师,且刀法炉火纯青,大开大合,内力深厚,算得上是不错的对手。 遇上这样的对手,展昭势必要好好领教领教一番。 第139章 南侠大战刀王 当! 刀疤男的大刀和展昭的巨阙剑碰撞在一起,顿时闪烁出一道刺眼的火花,声音争鸣。 两道冲击波蔓延天际,仿佛撕裂了周遭的空气。 展昭已步入天人合一的境地,武学更是融合百家所长,抵达随心所欲之境。 然而面对刀疤男的刀法,展昭心里也震惊不已。 一个大宗师修为之人,能施展出如此巨大的力道,太匪夷所思了。 他不敢有丝毫轻视! 虽说武道境界之间,常有一种说法,一个大境界就是一道天堑和鸿沟,不可逾越。 高境界对低境界之间,往往呈现出碾压趋势。 但这也并不绝对。 有的人,境界虽然低,但展现出来的战力,却能高出本身修为一个档次。 而眼前的刀疤男就是这样的奇才。 虽然看似大宗师中期修为,但展现出来的战力,却堪比大宗师巅峰,甚至隐隐有天人经境的趋势。 这才是展昭震惊的地方。 毕竟他自己也没有这样的天赋。 不过,展昭对他也只是不轻视,那是出于内心深处对武道器材的欣赏,并不代表展昭忌惮他。 大宗师终究只是大宗师,战力表现得在逆天,比天人境终究是低了一个大境界。 况且,南侠展昭也是当世奇才,虽然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但战斗经验不比任何人少。 从十五岁开始,他便已挑战过无数高手,也杀过无数高手。 可以说,他的修为,几乎是在不断的历练中成长起来的,随机应变的能力极强。 所以,刀疤男即便表现得很逆天,可在展昭面前,还是显得不够看。 面对刀疤男凌厉的刀法,展昭始终表现得格外的从容,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不觉间,双方已拆解了五六招。 刀疤男招招致命的招法施展出来,可始终战展昭不下,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他行走江湖,也不是没吃过亏,没被人教训过,可如展昭这般年轻,修为却如此逆天的存在,刀疤男前所未见,心里早已震撼。 更关键的是,拆解了这么多招,他竟然瞧不出对方的招法路数,是出自何门何派。 每一招都看似毫无章法,却偏偏能恰到好处的将自己的刀法轻松化解。 他敢肯定,对方的修为绝对已登临大宗师巅峰,不然不会如此从容。 想到这里,他已迫不及待想知道对方的名字,于是用力挥出一刀。 借着势头疾速抽身后退,拉开彼此的距离。 “你究竟是什么人?” 展昭闻言也停止了进攻。 嘴角勾出一个玩味弧度,不紧不慢吐出两个字。 “展昭!” “什么?展昭?南……南侠展昭?” 刀疤男明显结巴了,眼睛瞪得犹如银铃般明亮,手心更是捏起冷汗。 他竟遇上了这个天孤煞星! 难怪修为如此逆天,这就不奇怪了。 刀疤男苦笑一声,心里慌乱,仿佛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 展昭笑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便是二十年前便已名扬天下的刀王旋风刀向福向老前辈!” 经过方才的拆解,展昭已瞧出了对方的刀法路数。 二十年前,向福三十六路旋风刀法闻名江湖,令人闻风丧胆,一度以刀法横行于江湖。 只等北侠欧阳春成名之后,才打破了他不可战胜的神话。 随后,向福销声匿迹,他的名字渐渐淡忘于江湖。 不想,二十年过去,向福又重出江湖,而且还投靠了安乐侯庞昱这样的败类。 这是展昭无法理解的。 一代刀王,竟自甘堕落,人到中年自毁前程。 思之令人痛心! “不错,我就是向福。” 在展昭面前,向福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掩饰了也没用。 展昭失望的摇了摇头:“想不到旋风刀向福竟自甘堕落,投靠安乐侯庞昱,助纣为虐,自毁清誉。” “哼!”向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你堂堂南侠展昭,不也投靠了官府,做了朝廷的鹰犬。” 听到“鹰犬”两个字,展昭脸色一变,显然不太喜欢这个词。 当初他投靠包拯的时候,不知被多少武林同道嘲讽鄙视,以此说事。 可随着包青天三个字渐渐为人熟知,江湖同道才渐渐理解了展昭,明白了他的用心。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说他了,此时“鹰犬”两个字从向福的嘴里说出来,展昭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的别扭和不快。 “我们不同。”展昭镇定道。 “有何不同?”向福冷笑反问。 “包大人素有青天之美誉,爱民如子,执法如山,天下为公,一心为民请命,乃天下人人爱戴的好官,展某投靠包大人,正是为了锄强扶弱,除暴安良。” “而你,却投靠了庞昱这个败类,助纣为虐。” 向福只是冷笑:“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跟着包拯,自然是帮他说话,为自己开脱,说来说去,你不也是为了荣华富贵。” “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展某从来没想过什么荣华富贵。” “包大人一心为民,天下皆知。” “而庞昱乃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坑害百姓,作恶多端,亦是展某亲耳所闻。你不用为自己找借口。” “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今日撞在展某的手上,展某少不得要为民除害。” 向福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好,我早就领教领教南侠展昭,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盖世无双,天下无敌手。看刀——” 说完,刀光又闪,天边涌出两道杀意。 向福将三十六路旋风刀一一施展开来。 好似狂风扫落叶,海浪卷长空。 一时间,刀光剑影,星星点点。 两道身影交错,忽而高,忽而低,飘飘忽忽。 天地为之色变。 也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同时从高空落了下来。 “呛!” 展昭宝剑回鞘,一脸淡然。 向福满脸震惊和不甘。 “南侠展昭,果然名不虚传,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走吧!” 展昭终究还是心软了。 曾经的江湖前辈,一代刀王,投靠庞昱,必定有其苦衷。 “展昭,我向福从不欠别人人情!” “今天既然输了,我向福没什么可说的。” 说完,向福将刀一横,朝着自己脖子抹去。 嗤! 鲜血喷涌而出。 展昭还没来得及阻止,向福已然倒在血泊之中。 第140章 包拯来了 向福自刎,这是展昭始料未及之事。 没想他如此刚强。 出于对武林前辈的敬重,又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展昭不忍任其死于荒野,遂就地刨了一个坑,简单将向福安葬。 半月后。 开封府一行人终于抵达陈州。 知州周进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慌忙来找庞昱商议对策。 “慌什么?”庞昱依旧气定神闲,“本侯都不怕你怕什么,去把仓库打开,多发一些给贱民,堵住他们的嘴就是了。” “是,下官这就去办!” 周进回衙门,命衙役打开粮库,只管发放粮食。 随后换了官服,率领州衙大小官吏出城来迎接包拯。 “下官陈州知州周进,率领大小官吏迎接钦差大人。” 周进一直只听说包拯的威名,如今看到本人,那不怒自威的样子,仿佛能慑人心魄。 本就做贼心虚,包拯都还没出声,心里便早已打起了鼓。 “周大人免礼吧!”包拯缓缓开口。 “谢包大人。” 周进说着,连忙让开一条路。 包拯径直入城。 此时,只见城中百业凋敝,死气沉沉,万马齐喑,灾民排成几条长龙。 看到包拯一行人,都投出异样的目光。 来到州衙,知州又来参拜包拯。 包拯率先介绍了公孙策。 周进也赶忙参拜,目光却在寻找展昭:“包大人,为何不见展护卫?” 包拯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才一出声,周进便吓得胆颤心裂:“下官只是随便问问。” 包拯轻哼一声:“周大人,朝廷发下来的赈灾粮款,可都如数落实,发放到灾民手里?” “回包大人,下官严格按照安乐侯之命,每隔三日便会发放一次粮食。” “至于朝廷拨下来的十万两银子,也全都用来购买粮食了。” 包拯不动声色:“将账本取来与本府看。” “是!”周进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转身离去。 须臾,转回花厅,将厚厚的几本账本呈递在包拯面前。 包拯查阅了片刻,脸色渐渐黑了下来,账本上的数目虽然都记录的清楚,只是上面的价格却离谱至极。 从外地购买的一斗米,竟高达三十文钱,比寻常的米价高出十倍。 而且上面的字迹潦草,分明就是赶出来的。 陡然间,包拯的怒火,一下子从脚底蹿到了头顶。 这些狗娘养的官吏,当真是没几个干人事的,欺上瞒下,简直不给百姓一点活路。 周进的心情也跟随着包拯的脸色变化,紧张到极点,生怕包拯瞧出端倪后,一个不高兴,就铡了他的脑袋。 啪! 一声巨响。 包拯一巴掌拍在桌上,面色肃穆:“周进,账本上从外地购置的米价为何整整高出市价十倍有余,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本府要你狗头。” 扑通! 面对包拯的怒火,周进双腿一软,直接就跪了下去。 这是从骨子里就透出来的恐惧。 毕竟,他面对的可是包青天啊! “包……包大人容禀!” “今年大宋多个地方都在闹饥荒,故而各地的粮食都跟着涨价。” “下官记录的每一笔,都是实打实的价格,并无丝毫隐瞒,包大人明鉴呐!” “一派胡言,本府面前,竟然狡辩,简直不知死活。”包拯勃然变色,“来啊,将周进拉出去砍了!” 张龙赵虎闻声出列。 周进吓得魂飞天外,连爹娘都不记得是谁了。 “包大人饶命,下官愿招!” 包拯这才示意张龙赵虎退下:“这是本府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若敢说半句假话,定斩不饶。” 这一点,周进丝毫不怀疑。 此时此刻,为了保命,他哪里还敢隐瞒。 一五一十将庞昱逼他动用朝廷赈灾款修建行宫,强抢民女,以及杀通判杨松等罪行,如实坦白。 “包大人,一切都是安乐侯逼下官做的,下官句句属实啊!”周进哭拜于地,“下官也是被逼无奈,不敢不听他的话,求包大人开恩呐!” 包拯对周进还是有所了解的,尤其是陈州发生旱灾之后,就特意调查过他,知道他是什么人。 虽然没多少能力,但本性不坏。 想到这里,包拯接着道:“就算你是被庞昱逼迫,你身为知州,牧守一方,明知庞昱倒行逆施,为何不极力劝阻,亦或上报朝廷,反而助纣为虐,你也难辞其咎。” “哎哟~~包大人呐,安乐侯可是当朝国舅爷,又是庞太师的儿子,身份何等尊贵,下官哪敢不从。” “杨通判就是因为和安乐侯作对,才落得个斩首的下场,若非被神秘剑客救走,他早就去阎王了。” 包拯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怎么可能不清楚官场上的种种身不由己的无奈。 实际上,在众多官员中,有许多人本性并不恶劣,他们中不乏有着远大抱负、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 然而,官场就像是一潭浑浊的水,想要在其中做出一些实事,面临的掣肘和阻碍实在太多。 如果你想要成为一个清廉的好官,必会触及大多数官员利益。 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 在这样的环境下。 要么选择与那些贪污腐败的官员同流合污,要么被整个官场排斥在外,甚至面临生命的威胁。 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保持清白,独善其身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想到这里,包拯才没有过多指责周进。 贪生怕死,是人的本能。 面对安乐侯庞昱这个国舅爷,的确没有几个人敢得罪。 “够了!本府不愿再听你的解释。从今日起,州衙所有事务,本府将亲自处理,你只需随时待命,等候本府召唤!” “下官遵命!” 周进如释重负,紧张的情绪终于得以缓解,袖子擦去额头的汗水。 “另外,本府还要你指控庞昱,将方才的供述一一写下来。” “这……”周进心中暗自叫苦,面露难色。 无论是包拯还是庞昱,他都不愿得罪。 他仅是一名五品小官,实在不想卷入这场纷争。 稍有差池,人头就得落地。 庞昱敢杀他,包拯更敢杀他。 今时不同往日,大宋朝不杀士大夫的祖训早就不复存在。 “怎么?”包拯眉头一皱,脸色一沉,“你不愿意?”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周进战战兢兢。 包拯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命公孙策为他执笔。 公孙策取来笔墨纸砚:“周大人,请吧,这是你唯一能活命的机会。” 第141章 包拯掌劈庞安 面对包拯的威慑,周进没有选择,只能老老实实将他助纣为虐的事实一一写了下来,并承诺愿意做人证,举证庞昱。 没办法,要是不做证,可能现在包拯就会杀了自己。 在朝为官,周进心里自然掂量得清楚局势。 安乐侯庞昱身份固然尊贵,得罪不起。 可包拯更得罪不起。 权衡利弊,他终究还是选择后者。 他赌包拯胜出。 看到他的罪状和举证,包拯嘴角微微上扬,不想事情进展如此顺利。 只要再有通判杨松的举证,包拯便可动手缉拿安乐侯了。 次日清晨,展昭便已打探到包拯抵达陈州的消息,心中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等了那么长时间,总算是等到包大人了。 杨松也是长舒一口气,神情显得格外的激动。 等这一天,仿佛煎熬了几个秋冬一般。 两人都迫不及待想看庞昱伏法的场景了。 “杨通判,你我这就下山去见包大人。” 两人随即下山。 安乐侯担心杨松与包拯会面,因此在包拯进入城内后,庞昱加强了城防措施,调动了大部分禁军,尤其是弓弩手,全部调往城墙上驻守,并且关闭了四面的城门。 只见城门紧闭,城头空无一人,静悄悄的,展昭心里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下意识地警惕起来,握紧手中宝剑,将杨松护持在身后。 “我乃陈州通判杨松,有要事求见开封府尹包大人,快开城门。”杨松高声喊道。 音落,城头顿时响起一道狂笑:“哈哈哈……” 一名禁卫统领率先闪现城头,其余禁卫也齐刷刷地跟着闪现,全都弯弓搭箭对准了城下两人。 “杨松,本将军等的就是你!奉安乐侯之命,捉拿你这逆贼!” 面对城头数百名弓弩手,展昭也忌惮的退后了一步。 杨松大骂道:“庞安,你这奸贼,你这个逆贼,我乃陛下亲封的通判,你想谋反不成?” 杨松清楚,庞安乃安乐侯庞昱的族兄,仗着庞家的势力,在禁军中做了一名统领。 庞安冷笑一声,置若罔闻一般,直接下令放箭,将杨松和这位陌生江湖人就地射杀。 因为他也知道,这位江湖人武艺高强,连旋风刀向福去追杀都没回来,显然是死在他手里。 所以庞安不敢再去追捕,一直都牢牢把守城门。 在山上,对他们不利。 可在城中,他们占据了绝对的地理位置,优势在我! 他不相信眼前这个江湖人当真有三头六臂,能躲过万箭齐发。 展昭眼看城头的禁军已经拉开弓弦,情急之下,便直接表明身份,出声道:“我乃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谁敢放肆?” 禁军闻言,委实吃了一惊,均迟疑了起来。 朝廷禁军,谁没听说过南侠展昭的大名。 便是庞安,闻言后心里也猛然一诧,不敢相信,救走杨松的人,竟是开封府的展昭。 若在平时,他或许还真的就被唬住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眼前的局势已经不由他回头。 要是放展昭和杨松进城,安乐侯可就危险了,他以后也别想好过。 对庞安来说,他能有现在的荣誉,均是堂伯父庞籍的赏赐。 安乐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的脑袋就得搬家。 想到这里,庞安冷笑道:“展昭,你竟敢劫法场,救走逆贼,罪不容诛。给我放箭!” 一声令下,城头上的士兵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将弓箭发射了出去。 嗖嗖嗖! 一时间,箭如雨落,齐齐射向展昭和杨松。 展昭虽有盖世武功,可身边多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掣肘,唯有格挡招架的分。 他一面护持着杨松,一面还要应对城头飞来的箭雨,可谓险象环生。 他且战且退,尽量避开箭雨的锋芒。 手中的巨阙宝剑挥舞得如同风车一般旋转。 见展昭也被弓箭逼退,庞安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轻笑,这才下令停止射击。 展昭气急不已,可一时间又束手无策,他带着杨松这个文官,想要进城去见大人,怕是难了。 可他又不放心独自进城,把杨松一个人留在城外。 准备暂时离开,再想其他办法。 两人刚刚转身,便听城内一声高喊:“钦差包大人到!” 展昭和杨松闻言,心中大动,急忙停下脚步。 城头的庞安闻言,也是一怔,转头看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包拯,身边还跟着知州周进,大步上城头来。 庞安不敢迟疑,赶忙迎接过去:“末将庞安参见包大人。” 包拯喜怒不形于色,淡然问道:“庞将军,为何关闭城门?” 庞安道:“回包大人,此乃安乐侯的命令,末将也不知。” “哼!”包拯冷哼一声,“你不知,本府看你比谁都清楚,本府问你,为何将禁军都调集到城头?” 庞安顿了顿,心虚地道:“乃是为了抓捕逆贼。” “谁是逆贼?” “通判杨松,还有一名江湖人士。” 包拯闻言,目光远眺城外数十丈开外,见展昭和一名身穿囚服之人也正将目光投来。 包拯转回目光,看向庞安,脸色早已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愠色: “此乃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以及陈州通判杨松杨大人,在你的眼里,竟成了逆贼,到底谁才是逆贼?速打开城门,放他二人进城。” 庞安迟疑了一下,鼓足勇气,朗声道:“包大人,恕末将不能从命!” 包拯脸色油然一黑:“你敢违抗本府命令?” “包大人,末将乃朝廷禁军,只听命于皇上,包大人无权调遣本将军。” “找死!” 包拯怒火从脚底直蹿头顶,暗暗催动内力于手心,不由分说,一巴掌朝庞安脑袋拍了上去。 庞安没想到包拯的修为如此之高,所以根本没想过,生命会以这样的方式终结。 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只觉头顶被泰山压了下来,全身气血翻涌。 随即,眼珠、鼻孔、嘴里,耳朵,同时溢出鲜血,一动不动,当场倒地身亡。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庞安被包大人一巴掌拍死了? 而且死得如此难看,这需要多大的内力啊? 这……这怎么可能? 包大人不就是一介文官吗? 怎么可能有如此高强的修为! 知州周进更是大跌眼镜,心血上涌,后背发凉。 若非亲眼所见,任谁敢相信这是包拯包青天。 更让大家感到匪夷所思的是,禁军统领,包大人竟毫不留情的直接杀了。 “庞安助纣为虐,本府不得已而杀之,与诸位无关。” “本府奉旨查赈,代天巡狩,提调陈州一切军政要务,禁军暂时由本府统领。” “如有不从,格杀勿论!” 面对包拯可怕的威慑力,禁军哪里还违逆,齐刷刷拜倒:“愿听包大人调遣!” 第142章 拘捕安乐侯 眼看征服了禁卫,包拯心里得意一笑。 果然,非常时期还是需要一些非常手段,不能太迂腐。 他固然明白庞安的身份是禁军的一名统领,自己这个开封府尹,三司使,的确没有权利左右他的生死。 但包拯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 庞安看似禁军统领,却只听庞太师的命令。 这样的人,留在禁军里面,无疑是一大祸害。 随即,禁军打开城门。 展昭和杨松这才走向城池和包拯会面。 “大人!”展昭激动的拱手。 “下官陈州通判杨松,参见青天包大人。”杨松激动的拱手行礼,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以前他就知道包拯是个好官,更兼这些时日,展昭和他说了不少关于包拯的事迹,更是令杨松五体投地,视为偶像。 “杨通判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对于杨松这样的好官,包拯也是打心眼里佩服,感到欣慰。 像这样的官员,当真是凤毛麟角了,以后得好好重用。 这样的人,才是国家和百姓真正需要的。 “杨通判,你的事情本府已听周知州说起,大宋能有你这样的官员,乃朝廷之幸,百姓之福啊!本府代表朝廷,代表百姓,谢过杨通判。” 包拯说着,深深鞠躬。 杨松吃了一惊:“包大人,下官有愧,岂敢受包大人如此大礼,实在让下官无地自容啊!包大人才是真正的青天,天下官员之楷模。” 互相吹捧了一番后,包拯摆驾回衙门。 杨松梳洗一番,重新换上通判的官服来见包拯。 将在陈州所见所闻详细说了。 “周大人,杨大人,你们即刻随本府前往行宫,缉拿庞昱。” “是!”杨松欣然领命,他等这一天实在太久太久了。 周进却有些惧怕,但迫于包拯的威慑,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展护卫,上前开路!” 展昭带上四校尉和方才的禁卫,径直朝安乐侯的行宫而来。 行宫! 庞昱得知庞安被包拯击杀,展昭和杨松包拯会面,就连周进也倒戈向了包拯。 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委实太小看包拯了。 心里难免有些忐忑起来。 他不怕官,可就怕包拯这种不计后果的。 “守住大门,谁敢擅闯,格杀勿论。”安乐侯吩咐另一名禁卫统领孙荣。 “喏!”孙荣乃庞籍当年的属下,一直感念庞籍的提携之恩,故对庞家死心塌地。 心知自己要面对的是包拯,可庞昱有难,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随即调派禁卫,驻扎在行宫大门之外。 须臾,展昭率领着另一批禁军来到,双方就行宫门外对峙。 展昭不想浪费时间,更不想伤害禁卫。 因为他知道,禁军都是无辜的,不过是迫于安乐侯庞昱的淫威,才帮他做事。 所以,面对孙荣,展昭直接亮出上尚方宝剑:“尚方宝剑在此,阻拦者,格杀勿论!” 禁卫面对尚方宝剑,无不惧怕。 唯有孙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展昭,你不用拿着鸡毛当令箭,用尚方宝剑来吓唬我。本将军当年南征北战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本将军乃禁军统领,安乐侯乃皇上委派的钦差大臣,你敢擅闯行宫,便是谋反。” 展昭更是好笑不已,不明白,为什么世上总有那么多自以为是的人,非要用自己的脑袋来赌。 想到这里,猛地拔出尚方宝剑,一道寒光闪过,孙荣的脑袋脱离身体,倒了下去。 禁军无不悚然。 展昭朗声道:“放下武器者,概不追究!” 统领都已身首异处,禁卫哪里还敢抵抗,纷纷丢下手中兵器,让出一条路来。 此时,包拯等人方才来到。 见展昭已征服禁卫,心里颇为高兴,随即大步进入行宫,径直来到一间雅阁外。 此时庞昱还忙于和劫掠来的几名女子寻欢作乐,忽听房门破裂,包拯率先踏入房门。 在场少女吓得惊叫一声,犹如受惊的鸟儿,四处躲藏。 看到亲自出场,气势汹汹的包拯,犹如幽冥判官,自带一股慑人心魄的凛然之气, 安乐侯内心莫名涌出一股不安的情绪,怔了怔神。 包铡头,果然人如其名。 饶是庞昱这个素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二世祖,也不由心生敬畏。 不过庞昱也并非寻常的纨绔子弟,心知在气势上绝不能输给了包拯。 他先声夺人,怒目呵道:“包拯,你好大胆子,竟敢擅闯本侯寓所,你究竟想干什么?” 包拯不甘示弱:“自然是来缉捕于你。” “缉捕本侯?”庞昱冷笑,满脸戏谑,“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本侯是当朝国舅,更是奉旨钦差,代表皇上。除了皇上,谁敢动本侯?” “那又如何?” “你虽是奉旨放赈,然本府却是奉旨查赈。” “你奉命放赈,却倒行逆施,罪行累累,证据确凿。本府奉命拘捕于你。” “来啊,摘下他的紫金冠,脱去他的滚笼袍。” “包拯,你敢——你不想要头顶乌纱帽了吗?我可是国舅。” 庞昱此时才彻底感到了惶恐,原来包拯如此难对付。 他话音刚落,王朝马汉早已上前。 庞昱再度出言威胁:“谁敢动本国舅,都不想要脑袋了吗?哎哟——你们——” 话犹未了,庞昱早就被天生神力的王朝反手扣住。 对于这种自以为是的官宦子弟,四校尉习以为常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些高高在上的纨绔子弟,刚开始的时候的确很嚣张,可最后不全都死在开封府的铡刀之下了么? 王朝马汉又岂会害怕一个安乐侯。 将他还在嘴硬,以势压人,王朝怒目圆睁: “少废话,再敢啰嗦,老子废了你。别人怕你,我们兄弟可不怕你。” “在别人眼里,你是国舅,是侯爷,可在我们眼里,你屁都不是。” “赶紧走!” 说着,将庞昱一推。 庞昱哪里受过这等羞辱,丢过这样的脸。 可此时此刻,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强忍着心头怒火,任由王朝将他揪出行宫外。 禁军一个个噤若寒蝉,眼巴巴看着庞昱就这么被开封府的人缉捕,不敢作声。 陈州百姓看到安乐侯被抓了,心中更是震惊连连,说不出的畅快。 他们盼这一天,太久太久了。 第143章 论身份地位的重要性 庞昱被押解到州衙,包拯一刻都没有耽搁,当即传令升堂审问。 皇上不让包拯在陈州对庞昱用刑,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就是要保他这个小舅子一命。 如果现在不让庞昱招供罪行,回京之后,想要对付他,就更难了。 因为从内心里,包拯就没打算放过这个害民贼。 啪! 伴随着一声惊堂木响起,庞昱被押解上公堂来。 “庞昱,如今你乃朝廷侵犯,给本府跪下!” 庞昱依旧嚣张,轻哼一声,嘴角上扬,只觉可笑至极:“你不过小小的开封府尹,让本侯给你下跪,包拯,你算什么东西!” “跪下!” 看他死到临头还嘴硬,王朝一脚朝其腿肚子踹过去。 “哎哟——”庞昱疼得惨叫一声,被王朝强行摁跪在地上。 庞昱愤怒到了极点,回头用血红的眼珠瞪了王朝一眼,欲要嗜血一般。 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他欺负人,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庞昱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被人骑在头上拉屎的一天。 此仇不报,他就不叫庞昱。 “狗东西,本侯记住你了,总有一天,本侯让你百倍奉还,生不如死。” 王朝也是满脸玩味和不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机会回去。” “你什么意思?”庞昱心中油然一怔,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听他的意思,难不成包拯敢杀自己? 啪! 惊堂木又响。 “庞昱,本府奉旨查赈,代天巡狩。” “据知州周进和通判杨松供述,你放赈期间,不但不体恤灾民,反而克扣赈灾粮款,修建行宫,只顾声色犬马,贪图享乐。” “强抢民女,玷污良家妇女。” “只因杨通判多次向朝廷上书,你惧怕罪行败露,便派人拦截奏折,罗织罪名,诬陷杨通判,更是私自定杨通判的罪。” “你欺君罔上,让陈州雪上加霜,生灵涂炭。” “重重罪行,何止一端,你招还是不招?” 安乐侯将头一甩,仿佛没当回事,戏谑道:“包拯,本侯乃是当朝国舅,皇上委派的钦差,你无权审本侯,本侯不屑回答。你最好放了本侯,否则,本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啪! 惊堂木响彻大堂。 包拯脸色阴沉得可怕,早已失去耐心。 “庞昱,本府已经对你客客气气,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出言威胁,藐视公堂,藐视律法,藐视本府,更藐视圣上。” “本府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继续巧言令色,冥顽不灵,休怪本府法外无情。” 庞昱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冷笑道:“我爹是庞太师,我姐姐是贵妃娘娘,而本侯乃国舅爷。” “论身份,你只是靠女人,吃软饭的驸马爷。论爵位,你不过一个二品府尹,而本国舅却是皇上钦封的安乐侯。” “无论身份地位,本国舅都高于你,你有权利审问本侯,你这是以下犯上!” 包拯被庞昱怼了几句,尤其听到靠女人上位,心里膈应得紧。 包拯从不借驸马的身份说事,可总免不了有人议论,心里也是哭笑不得。 可没办法,身份已定格,没法更改,嘴长在别人脸上。 展昭、公孙策等人也气得不行。 谁能想到,包大人这驸马爷的身份,也会成为别人说事的软肋。 “好,本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既然和本府谈身份地位,谈论权柄,本府少不得和你说道说道,让你死个明白。” “你睁开狗眼好好看清楚,这是什么?” 庞昱回过头,看着三口铡刀,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包拯道:“此乃鱼御赐铡刀,刀刀先斩后奏。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将尚方宝剑往庞昱面前一亮。 这对包拯来说,无疑是最拿得出手的两件法宝了。 他也不想动不动就拿铡刀和尚方宝剑欺负人。 可没办法,在皇上之上的封建王朝下,讲的就是身份地位,讲的就是谁更有权柄。 “此乃尚方宝剑,天子之剑,尚方宝剑所到之处,如圣上躬亲。” “你说,本府审不审得你,问不问得你?” 听到这里的庞昱,心里也不免忐忑起来,没有了方才的淡定。 嗫嚅道:“那……那又怎么样?” 啪! 包拯不容他继续辩解,重重拍响惊堂木。 “不怎么样,你若无赦免的诏书,本府便要依法究办你的罪责。” 瞧着包拯慑人的气势,庞昱彻底凌乱了,心理防线出现了崩塌,气焰锐减。 “你……你……你敢?” “有何不敢?”包拯肃穆道,“本府最后问你一遍,你招还是不招。” “本侯无可招认。” 庞昱心知,今日是虎落平阳,断不能招供。 只要抵死不认,包拯就奈何不了自己。 老爹和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搭救自己的。 “啪”的一声巨响,包拯没再废话,嘴角轻笑一声,随之又是脸色一沉:“来啊,上夹棍!” “包拯你敢,本侯可是国舅,你敢对本侯动刑,你简直胆大包天。” “本府今日就是胆大包天,对付你这等纨绔子弟,本府用不着客气。动刑!” 四校尉一齐上前,摁住庞昱,上了夹棍,不容分说,将夹棍两边一拉。 “啊……”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道杀猪般的惨叫。 一股钻心蚀骨般的疼痛蔓延庞昱十指。 疼得哭爹喊娘,冷汗如雨,嘴里却不忘出言威胁唾骂。 “包拯,你不得好死,本侯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啊……” 见他死到临头还出言不逊,张龙赵虎又加重了力道。 庞昱疼得死去活来,浑身不住颤抖。 包拯又出声问道:“招还是不招?” “有本事你就杀了本侯……” “来啊,上烙铁!” 包拯要的只是折磨庞昱,并没有要他死的意思。 四校尉闻言,撤了夹棍。 衙役抬上来一个火盆,炭火冒着绿油油的火焰。 里面的烙铁烧得红艳艳的,犹如刚刚盛开的莲花。 王朝马汉拨开庞昱的衣襟,露出胸腹。 张龙取出火盆内的烙铁,在庞昱面前晃悠。 通红的烙铁尚未接触到身体,庞昱便感觉到一股灼热扑面而来,吓得三魂无主,七魄飘荡。 以前有多傲慢,现在就有多绝望。 啪! “本府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招还是不招。” 第144章 包拯耍赖 试问谁不怕疼? 对于从小就锦衣玉食的庞昱来说,最多也就是磕磕碰碰,哪里经过什么大灾大难。 可如今在包拯面前,庞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此时,他内心里才彻底感到了害怕。 “我招,我招,包大人开恩呐!我知道错了!” 听到这里,包拯脸上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示意撤去刑具,再次拍响惊堂木,命庞昱在罪状上画押。 庞昱老老实实地画了押,摁了手印,一脸的无助,委屈得像个被爹妈打了一顿的孩童。 啪! 包拯拍响惊堂木:“将他押入大牢!” 对于包拯反常的举动,公孙策和四校尉知道原委,所以不觉意外。 展昭却是眉头一皱,目光疑惑地看向包拯。 因为以包拯的脾气,庞昱这样的国家败类,他不可能让其多活一秒钟。 今天竟然不铡庞昱! 展昭百思不得其解。 退出后堂,公孙策才跟他解释其中缘由。 嫉恶如仇的展昭,心里感到一阵讽刺。 一直以来,当今天子都很明事理,辨是非,算是圣明君主。 可如今,却也顾念私情,为美色迷惑。 果然,从古至今,就没有一个帝王能禁得起美色的诱惑。 展昭心里别提多失望了,对赵桢的好感瞬间跌落谷底。 他愤慨道:“难不成就这么放过了庞昱?” 公孙策宽慰道: “展护卫先别激动!” “皇上也是人,顾念亲情乃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更何况,皇上身居宫闱之中,并不知庞昱罪行。” “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一切回京再说,咱们还是静观其变。” “兴许大人心里自有应对之策。” 展昭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随即又和公孙策来见包拯。 此时包拯正在花厅里和知州周进、通判杨松商讨陈州的善后工作。 陈州旱情严重,加上安乐侯到来之后,又倒行逆施,陈州可谓是雪上加霜。 一时半会,想要重新恢复秩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包拯执掌开封府,更掌管三司户部,没时间在陈州耽搁。 恢复民生的事,只能交给周进和杨松了。 周进能力有限,加上这次又助纣为虐,帮助安乐侯庞昱祸害百姓,包拯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直接革除他的知州职位。 念其是被庞昱胁迫的份上,只是降为司马。 提拔杨松为知州,全权处理州衙一切大小事务。 周进被贬官,终归是保住了小命,这已经是莫大的宽宥,自然不敢有怨言。 然而,通判杨松却表现得格外谦逊,突然挑起这副重担,担心自己力不能及。 “杨大人无须妄自菲薄,本府相信你的能力。” “等陈州民生恢复,本府定保举你入朝为官,协助本府变法。” 杨松闻言,激动地难以自持。 为官者,谁不想一展抱负?谁又不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名垂史册。 “谢恩相抬举,下官一定尽力而为,不负恩相重托。” “唔!”包拯欣慰点头。 当晚,在陈州休息了一夜。 次日一早,便押解庞昱回京。 安乐侯庞昱如今被关押在囚车里,两旁百姓骂骂咧咧,咬牙切齿,恨不得以啖其肉,饮其血,方解心头之恨。 一个个疯狂往庞昱身上扔泥巴,更有甚者,直接扔石头砸。 一向高高在上的庞昱,如今面对百姓的羞辱,却是没一点脾气,只能忍气吞声。 展昭生怕庞昱没出陈州城,就被百姓砸死了,随即让禁军开道。 公孙策也是一路上安抚百姓情绪,一行人这才得意离开城池。 半个月后。 开封府一众抵达京城。 刚一进城,庞太师便早已在城门口候着。 见庞昱被囚车关押,面黄肌瘦,遍体鳞伤,狼狈不堪。 庞籍心疼不已。 庞昱看到老爹,再也憋不住心中委屈,当场泪水决堤一般,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爹——” “孩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告诉爹,是不是包拯对你动刑?” “嗯!”庞昱哽咽着点点头,“爹,你一定要为孩儿做主啊!你可知道,孩儿在陈州受了多少苦楚,一路上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啊……” 瞧着儿子这副悲惨的样子,庞太师的怒火宛如火山喷发,眼神欲要吃人。 “包拯,你好大的胆子。” “你竟敢违背圣意,对我儿用刑!” 庞太师指着包拯大骂。 包拯面色平静,回怼道:“太师,说话要有凭据,安乐侯身上的伤势,乃是陈州百姓所伤。” “他在地方上倒行逆施,鱼肉百姓,百姓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若非本府极力阻止,安抚百姓情绪,你看安乐侯能否活着离开陈州?” “你……”庞太师语塞,瞥了一眼庞昱的神色,便已知包拯所言非虚了。 他目光看向庞昱手上的伤势,分明就是夹棍所为,怒道:“那手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包拯道:“陈州路途遥远,一路颠簸,难免有些磕碰,这有什么奇怪的。” 展昭和公孙策闻言,都诧异得怔了怔神,不想大人竟也会耍赖。 “包拯,你……”庞昱气急,却说不出话来,包拯竟然也和自己玩阴的。 庞籍更是怒不可遏:“一派胡言!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孩不成?” 庞昱哭诉道:“爹,孩儿手上的伤,是夹棍所伤,包拯仗着尚方宝剑,对孩儿严刑逼供,孩儿受刑不过,才屈认了罪行,你一定要替孩儿做主啊!” 在陈州,庞昱不是包拯的对手,无能为力。 可如今回到了京城,更是见到了老爹,他当然不再惧怕包拯。 庞太师闻言,一张脸阴沉得能挤出水:“包拯,你滥用刑罚,严刑逼供,将我儿屈打成招,老夫绝不会放过你,一定要狠狠参你一本。” “太师要参本府,悉听尊便。如今本府争押解罪犯回复,还请太师莫要挡道。” 要是以前,面对庞太师,包拯的确要让他几分。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论身份地位,论权势,他不在庞太师之下,没必要看他的脸色,更无须对他毕恭毕敬。 庞太师站在原地不动,并没有让路的打算,带着一丝怒腔和命令的口吻: “包拯,老夫今日前来,便是为了接我儿回府,赶快给老夫放了庞昱。” 包拯神色一凛:“庞昱乃是朝廷要犯,太师要本府放了他,未免说的太轻松。” 呵呵,庞太师到现在还沉醉在过去独揽大权的美梦中,不愿醒来。 以为还是刘太后当政的时候,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以对百官颐指气使。 “哼!”庞籍冷哼,没有和包拯废话,“圣旨在此,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了。” 第145章 释放庞昱 见到圣旨竟是对庞昱的特赦,包拯感到震惊。 皇上何时颁布了这样一道圣旨给庞籍? 这岂不是意味着,想要处决庞昱,已经变得不可能了。 别说是公孙策和展昭了,就是包拯,也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自己不辞辛苦的前往陈州查赈,结果你告诉我办不了坏人。 那自己辛苦去陈州查察大案的目的又是什么? “包拯,你看清楚吗?看清楚就赶快放了庞昱。” 庞籍趾高气扬,神气十足,早已得意忘形了。 包拯脸上也浮现出鲜有的憋屈,心里顿时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可面对圣旨,他也无可奈何。 若公然违背圣旨,就算皇上不杀你,也会在皇上心里留下一个不忠的印象。 那么,以后指望皇上继续信任你,那是天方夜谭。 所以,包拯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封建王朝,帝王专政,和皇帝作对,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你可以和皇上讲道理,但绝对不能让皇上怀疑你对他的忠诚。 赵桢再仁慈,再英明,也只是个人,不要用圣人的标准去衡量他。 想到这里,包拯没有多言,挥手示意放人。 “大人——” 展昭早已义愤填膺,想说什么,也被包拯伸手阻止。 “包拯,算你识时务。” 包拯顿时得意起来,想不到包拯这次竟然会如此识时务,委实有些出乎预料。 庞昱出囚笼后,更是得以狂放,恢复往日那副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样子: “包拯,本侯说过,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开封府尹,治不了本侯的罪。” “现在怎么样,你还不是得乖乖放了本侯。” “包拯,你给本侯记住了,总有一天,本侯所受的羞辱,会慢慢还回去,本侯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瞧着庞昱嚣张的样子,展昭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呛的一声,将巨阙剑抽了出来。 “你再敢多说一句,展某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展昭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他无法容忍一个恶贯满盈之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逃脱律法的制裁,且还是在包大人的手里逃脱的。 在他看来,大不了杀了这个恶贼,然后一走了之,重新做自己的南侠。 那样的话,以后做事就不用再被绑手绑脚,为身上的官服拖累。 庞昱浑然不惧,一副不知死活的神态:“展昭,你不过包拯手下的一条狗,还没有资格和本侯这么说话,怎么,你还想杀本侯不成?” 展昭见状,心头怒火再也无法抑制,犹如火山一般,随时都要爆发出来。 身上杀意弥漫。 包拯早已瞧见他那可怕的眼神,怎会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若展昭真的违抗圣旨,杀了庞昱,事情可真就没法收场了。 他连忙给展昭投出一个眼神,示意不要冲动。 一想到会连累包拯,展昭这才将怒火强行压了回去,没有出手。 庞昱见展昭终究是怂了,越发得意,哈哈大笑: “怎么,现在知道怂了?” “本侯告诉你,世上就没有杀本侯的人。” “哼,南侠展昭?” “在本侯面前,连一条狗都不如,一点风浪都掀不起来。” “官家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我看你还是乖乖滚回去,做你的江湖人,官场不是你混的。” “哈哈哈……” 看着嚣张的儿子,庞太师没有阻止,开封府的人,就没有一个让他顺眼的。 看着包拯一行人那憋屈的样子,父子二人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仿佛世上没有比这更畅快的事情了。 别说开封府众人,便是街道两旁的百姓,看到庞昱这个样子,也是义愤填膺,暗暗唾骂诅咒。 太不是东西了! 不就是仗着有个贵妃的姐姐吗? 要不是姐姐牺牲色相,他能这么不可一世? “庞昱!” 包拯高喊一声,喝出了嚣张的庞昱。 “善恶到头终有报,举头三尺有神明,报应不爽,诸恶莫作。” “你今日虽逃脱律法的制裁,日后也必遭报应。” “树大易招风,人狂必有祸!” “似你这般不知悔改,冥顽不灵之人,人若不除,天必诛之。” “你不信,大可拭目以待。” 包拯的声音犹如黄钟大吕,回荡在空气中,振聋发聩。 又恰似神明的审判一般,仿佛随时都会降下天罚! 令人一阵毛骨悚然。 庞昱也听得后背隐隐发毛,但很快就释然了。 倘若世上当真有报应之说,他还能活到现在?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谁有权势谁就是王,就可以为所欲为。 什么天谴,什么报应,都是狗屁。 他才不信这一套,他只相信自己的身份地位,除了皇上,没有人可以动得了他。 这就是他嚣张的底气所在。 “包拯,你以为本侯是那些无知的贱民,那么容易被你糊弄?” “神在哪里?本侯怎么看不见,有本事你把神叫出来瞧瞧。” 包拯没有再理会他,突觉和这样一个毫无敬畏的人说话,是在自降身份。 “打道回府!” 一行人憋着气,回了开封府。 展昭依旧气愤,问包拯道:“大人方才为何阻止属下诛杀庞昱那恶贼。” 包拯苦口婆心地道:“展护卫,皇上已经下了圣旨,你若杀了他,便是抗旨不遵,皇上岂能放过你。” “本府知道你嫉恶如仇,本府何尝不是如此,何尝不想杀庞昱。” “然而,凡事都要讲办法,讲谋略,不能仅凭血气之勇,愤怒只会让你失去理智,做出悔恨终生的事情来。” “你我身在官场,凡事都要三思而行,权衡轻重。” “天下还有千千万万的不平事需要你我去主持公道,为了一个庞昱,置天下百姓于不顾,非明智之举。” “更何况,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本府这就进宫面圣,若皇上质疑要袒护庞昱,再作计较也不迟。” 展昭听到这里,才稍稍消气。 他心里自然能掂量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相比对庞昱动用私刑这个下下策,显然包拯的办法最为妥当。 屁股都还没坐热,包拯便立即写了一份奏折,火速进宫面圣,准备好好向皇上问个明白。 第146章 庞妃有喜 腊月寒冬,朔风凛冽。 御书房内,赵桢也冷得蜷缩起身体,却依然忙碌于桌案。 “官家,开封府包大人求见,称有要事相商。”忽然,陈琳进门通报。 赵桢一听是包拯,便知定是为庞昱之事而来,心里不由心虚,略一沉吟,便回了一句:“不见!” 并非真的不想见,而是他太清楚包拯的脾性,待会见了他,少不得又是一通“家国天下”“江山社稷”等大道理。 他也知道,对于庞昱之事,自己做得不对。 但他不想和包拯辩论。 与其听他喋喋不休,影响君臣和气,不如不见的好。 “是!” 陈琳闻言,转身退出御书房。 “包大人,皇上不想见你,你……还是回去吧!” 包拯皱了皱眉:“皇上为何不见我?” 陈琳面露苦笑:“包大人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话音刚落,包拯大步朝御书房而去。 陈琳吓得在后面直追:“包大人……包大人……” 包拯置若罔闻,几个箭步闯入御书房里。 赵桢看到包拯未经准允便闯了进来,勃然大怒:“包拯,你放肆!” “皇上,恕臣鲁莽!” “但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皇上就算要降罪,也须听臣把话说完。” “请问陛下,为何不愿见臣?” 原本怒气的赵桢,被包拯一声质问后,便蔫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你没看到朕正忙于公务吗?” “陛下不愿见臣,只怕非是为此,而是不敢面对臣。”包拯直言不讳。 赵桢心知理亏,故不与包拯争吵,率先堵住包拯的口:“包拯,若有事请奏,朕容你说,若是为了安乐侯之事,朕不想听你的大道理,朕心里自有主张。” “臣正是为安乐侯之事而来!” “你……”赵桢气急,“包拯,你莫要蹬鼻子上脸,你当真以为朕舍不得杀你?是不是平时对你太过宽容,所以你以为朕可欺?” “不!” “臣从不这么认为!” “正因臣知陛下乃圣明君主,仁孝治国,善待臣子,善待百姓,故才敢直言犯谏。” “陛下倘若想做第二个隋炀帝,那包拯只好辞官归隐,包拯不想做亡国之臣。” 见包拯竟用辞官来威胁自己,赵桢神色大变。 又气又急。 说实话,对包拯,赵桢是束手无策,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大宋离不开包拯,他也离不开包拯,可包拯的性格,往往又令人生厌,偏偏你还不能不用他。 “包拯,你难道就不能学一学范仲淹?” “就不能体谅体谅朕?” “朕也有苦衷,并非圣人,你不要用圣人的标准来衡量朕,朕做不到。” “朕也有感情,也有私心!” 说到这里,赵桢眼眶泪光点点,几若要哭出来。 包拯见状,心里倒抽一口凉气。 憋着一肚子的言语,硬生生都憋了回去。 生怕真把皇上给说哭了。 “我深知陛下的困境,感同身受。” “包拯曾因公义而斩杀侄儿包勉,至今仍未能得到嫂娘的宽恕。” “但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为了陛下的千秋大业,为了公道人心,臣不敢顾及私情,时刻提醒自己,绝不能忽视国法。” 赵桢听后,感到羞愧难当。 他完全相信包拯的话,并且明白包拯为了大宋的江山,尽心尽力,牺牲甚多。 “包卿,朕并非昏君,明白你的苦心,但这一次……” 赵桢心中似乎也积压了许多话,见包拯坚持己见,他终于吐露心声: “看在庞妃已有身孕的份上,能否放过庞昱,留他一条性命。” 包拯闻言震惊不已。 庞妃有喜了? 历史上,宋仁宗赵桢仅育有女儿,未有子嗣。 因此,他与曹皇后将濮王赵允让之子过继为养子,名为赵曙,庙号英宗,早亡。 英宗之子赵顼,庙号神宗,推行变法,引发党争。 神宗之子宋哲宗赵熙继位,继续推行变法,亦不幸早逝。 宋徽宗赵佶继位,昏庸无能,导致天下大乱。 金兵南侵,宋徽宗将皇位传给宋钦宗。 两年后,金兵攻陷开封,徽钦二帝被俘,北宋灭亡。 北宋的灭亡,成为华夏民族永远的痛。 人们同情的并非昏君宋徽宗,而是对金国在中原的暴行感到愤怒,这是蛮夷对中原文明的一大摧残。 作为穿越者,包拯自然不希望悲剧重演。 除了宋神宗和宋哲宗,其他皇帝就没有一个称职的。 可惜的是,赵祯没有子嗣,否则历史或许会有所不同。 宋仁宗这样的明君,却没有子嗣,实在令人感到不公。 因此,得知赵桢有了继位人选,包拯心中还是挺欣慰。 所以皇上的反常举动,包拯似乎能理解了。 庞妃有喜,皇上自然高兴,所以才选择特赦安乐侯庞昱。 可一想到是怀有龙种的偏偏是庞妃,心情就如同吃了烂柿子一般,想高兴都高兴不起来。 所谓母凭子贵,在后宫中更是如此。 皇子的身份,也决定了嫔妃的地位。 如果庞妃怀的是皇子,庞氏一门岂不是要飞黄腾达,无法无天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不知是何时的事?” “包卿去陈州之前!” 一提到庞妃有喜,赵桢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地上扬。 尽管他尚不满三十岁,但后宫一直未有龙种诞生,这成了赵桢最大的苦恼,也让朝臣开始担忧。 几年前,已有官员上书请求皇上早立太子,赵桢感到不胜其烦。 现在终于有了继承人,特赦庞昱对赵桢来说,实在是小事一桩,不值得大惊小怪。 所以,在皇上的眼里,包拯现在就属于鸡蛋里挑骨头,小题大做。 “陛下,庞娘娘怀有龙种,确实是喜事。” “然而,这并不能与安乐侯之事混为一谈。” “无论陛下是否高兴,包拯还是要劝陛下,江山社稷为重!” 赵桢脸上的喜色渐渐消失,如同正在嚼蜡。 包拯仿佛未闻:“庞昱若不死,国法荡然无存,陈州百姓心中亦将不平,臣言尽于此。” 说完,包拯立即告退出门。 此时此刻,就算你说破了天,也动摇不了赵桢现在的决定,只会徒增彼此不快。 第147章 皇后和惠国公主兴师问罪 说实话,包拯也还是能理解赵桢的难处。 虽是一国之君,其实也有诸多的身不由己。 表面上的确掌握着生杀大权,实则权力也受到诸多掣肘和制约。 朝廷是他的大家,后宫是他的小家,难免有顾此失彼的时候。 更何况,这次是后宫嫔妃怀了龙种。 正值大好心情,却让他杀自己的小舅子,换了谁,也狠不下这个心。 所以,包拯该说的都说了后,就没再多言,决定权交给皇上。 看着包拯黯然离去的背影,赵桢一股愧疚之情溢于言表,喃喃自语:“难道朕真是昏君?” 后宫! 坤宁殿! “小凳子,开封府包拯回京了么?”曹皇后悠悠询问身边的小太监。 “回皇后娘娘的话,回京了,今儿个回的京!” “哦?”曹皇后精神忽然振奋起来,“安乐侯庞昱可曾被押解回京?” 小凳子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皇后为何要打探这些和她毫不相干的事情。 他如实说道:“回皇后娘娘,是押解回京了,不过刚进城,就被庞太师拦下,人已经被包拯给释放了。” “什么?” 皇后绝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如同裹上一层冰雪。 “却是为何?” “奴婢听说,庞太师手里有一道皇上特赦安乐侯的圣旨,故而包大人不得已才放了安乐侯!唉……” 说到这里,小凳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似是为包拯感到不平。 曹皇后却是一声冷哼:“包拯他不是大公无私,一心为公么?本宫倒想找他问个明白。” 虽说弟弟曹忭死于包拯之手,在包勉被铡了之后,她心中对包拯的恨意已减。 可要说全然释怀,谈何容易。 倘若包拯一如既往,惩治作奸犯科的贪官污吏,官宦子弟,她绝无二话。 然而,如今安乐侯恶贯满盈,却能安然无恙,从包拯手里逃脱律法的制裁,她心里又怎会平衡。 自己的亲弟弟犯了法,就要被送上铡刀。 别个勋贵作恶多端,却能逍遥法外。 这对她来说,公平何在? 倒不是她想和庞太师过不去,单纯的感觉心里不平衡。 既然开封府执法如山,从不放过一个坏人,那就必须贯彻到底,而不是唯独针对她这个皇后。 “摆驾驸马府!” 曹皇后坐了凤轿,径直朝驸马府而来。 夕阳西下,驸马府被一抹暮色笼罩起来。 包拯也刚刚回府不久,公主正为庞昱之事愤愤不平,准备进宫找皇兄好好理论一番。 因为她知道,皇兄这个决定,不但昏庸,还把驸马包拯也置于众矢之的。 开封府铡人无数,其中不乏官宦子弟和朝廷勋贵。 现在,安乐侯庞昱却逃脱律法制裁,包拯得罪过的公卿自然不会安坐。 他们不敢把责任推卸到皇兄这个皇帝身上,但绝对会把屎盆子扣在包拯头上。 若不杀庞昱,开封府和驸马府只怕难以安宁了。 “公主,你马上就要临盆了,岂可轻动!” “本宫没那么娇弱,若不找皇兄问个明白,朝廷的王公大臣岂不是要把帽子扣在驸马你的身上,本宫不能坐视不理。” 公主又是愤怒,又是心疼。 愤怒的是皇上在这件事上的昏聩。 心疼的自然就是包拯这个驸马了,他为朝廷牺牲了那么多,得罪了那么多人,更是日理万机,操劳国事。 如今皇兄却陷驸马于险地,作为包拯的妻子,公主怎能不忧心。 看着公主如此维护自己,包拯心里欣慰不已。 这辈子真是走狗屎运了,娶了这么一个贤惠的妻子。 可包拯也担心自己的女人啊,挺着个大肚子,还要替自己操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还是男人么? 可公主内心坚毅,冒着风险也要进宫,包拯苦劝不住。 就在公主刚跨出房门之际,便听一声高喊:“皇后娘娘、惠国公主驾到!” 公主和包拯的神色均同时一凛。 来者不善啊! 皇后和惠国公主这个时候同时出现,目的不言而喻了,能有什么好事。 必定是兴师问罪来了吧! 公主闻言后,赶忙转过身:“驸马,皇后和皇妹此来,必不怀好意,驸马待在家里,本宫去会会他们。” 包拯闻言,不由笑了。 自己可不是陈世美,什么事情都躲在女人后面。 遇上事情要靠女人,那不是丢天下男儿的脸么? 这不是包拯的性格,他绝非怕事的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事情来了,不要怕。 更何况,自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皇后和惠国公主又能奈自己何? “公主,为夫岂是躲在女人后面的人,我问心无愧,何惧皇后?” 瞧着他这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公主满意的点点头,心里暖暖的,心想不愧是自己看上的男人。 她点点头:“你我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和你一起去。” 包拯知道公主表面温柔,骨子却刚强,遂亦点点头,搀扶着公主,来到院落。 此时,只见皇后和惠国公主已出现在院子里。 皇后神色冰冷如霜,脸上泛着一丝怒气! 惠国公主也挺着一个大肚子,却气势汹汹,仿佛包拯欠了她几个亿,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看到包拯和皇姐同时出现,不等二人开口,便抢上来,怒声质问:“包拯,你给本宫把话说清楚了,本宫的驸马犯罪,你一点情面都不留,如今庞昱犯法,为何安然无恙!说!你不把话说清楚,本宫和你没完。” 这番话也是皇后想说的,不过见惠国公主率先抢白,她反而静观其变,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 看着怒火滔天的皇妹,升国公主心里十分理解,心平气和地道:“皇妹,你先别激动!” “赵仪容,谁是你皇妹?我昭阳承受不起!”惠国公主嗤鼻冷笑。 驸马陈世美之死,一直是一道她心里过不去的坎。 在她看来,罪魁祸首就是包拯。 要不是因为包拯,驸马不会死,是包拯害死的陈世美。 她更恨自己这个姐姐,没有替陈世美求情。 在她看来,皇姐就是见不得她好,嫉妒她,见不得她幸福。 “昭阳!” 升国公主摇了摇头,苦笑两声。 见她还是如此蛮不讲理,甚至把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心寒不已。 她为了救陈世美,险些和驸马闹得不和,甚至被包拯禁足。 可这些,昭阳是一点都没看见,不念她的好。 甚至还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这样的一个自私自利,心里只有自己的妹妹,确实没意思。 这一刻,赵仪容算是彻底看清她的嘴脸了。 你无情,也不能怪我无义。 对这位妹妹,长公主自认仁至义尽,没有一处对不起她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不再忍让,道:“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讲的了。” 昭阳冷笑一声:“哼哼,你总算说实话了,这才是你的庐山真面目吧!” 第148章 长公主的暴脾气 面对这样一个皇妹,长公主对她仅存的那一丝亲情,也瞬间烟消云散。 “昭阳,你这般盛气凌人到我府上,究竟意欲何为?” “我意欲何为,你心里不清楚吗?” “本宫就想知道,驸马犯了罪,开封府执意要他的命,那庞昱作恶多端,为何却能安然无恙?” “他包拯的心里不是国法如山吗?” “今日若说不明白,本宫绝不善罢甘休!” 长公主闻言,亦是冷声回怼:“这是皇兄的意思,你要问也该去问皇兄,而不是来质问包拯。” 昭阳闻言,心里一愣,显然,她还不知道这是皇上下旨特赦。 皇后心里却已清楚,所以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有惠国公主这个出头鸟,她大可静观事态发展,更不用触怒皇上龙颜,何乐而不为? 可昭阳也不傻,既然今天皇后和她不期而遇,一起来兴师问罪,那就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当初陈世美犯案,太后亲临开封府阻止,包拯不惧违逆太后懿旨。” “国舅曹卞犯案,皇后也亲临开封府阻止,包拯同样违抗皇后懿旨,执意将曹国舅送上铡刀。” “如今庞昱案犯,他包拯偏偏让过庞昱。我看他分明就是存心和皇后和我昭阳过不去。” “什么执法如山,根本就是借口!” “我和皇后究竟和他有何仇怨?要如此针对我们。” 昭阳的话语,真可谓杀人诛心。 原本皇后对包拯的怨恨已经平息,但听昭阳这么一说,内心深处压抑的仇恨再度被勾了起来。 一团怒火在心里熊熊燃烧。 她也知道昭阳公主动机不良,别有用心,可心里还是难以克制住。 那张近乎完美的脸,瞬间黑得难看。 哪怕她没出声,包拯和公主已经感受到她那浓浓的恨意在空气中弥漫。 尤其是那通红的眼神,犹如嗜血一般狰狞。 而长公主此时却突然哑巴了,找不出言语来反击。 还是包拯出声回应道:“昭阳公主无须挑拨离间,本府来告诉你,太后和皇后虽然是一国之母,然而,大宋自开国以来,早已明文规定,后宫不得干政。所以,即便是太后和皇后的懿旨,也无法约束开封府的政务!” “驸马陈世美死于开封府铡刀之下,公主心里嫉恨于本府,本府可以理解。” “安乐侯庞昱罪恶滔天,公主以为本府不想为民除害么?” “然而,皇上早已下旨特赦,公主可是要包拯抗旨不遵!” “公主心里若是有气,大可进宫询问陛下,而非来质问本府。” 包拯此时也将锅甩给皇上。 事实也是如此,他无须隐晦。 更不怕这番话被皇上听到。 昭阳却是不依不饶:“你不用和本宫强词夺理,本宫不想听你狡辩。你杀我驸马的时候,可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开封府若不让庞昱伏法,你就还我驸马的命!否则,就用你的命偿驸马的命!” “……”包拯无语至极,女人不讲道理起来,神仙也没辙。 皇上下旨特赦,她是选择性的忽略。 这不就是明摆着欺软怕硬么? 包拯不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来捏一下。 说实话,昭阳公主——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公主如此蛮横无礼,莫非认为包拯可欺不成?” “公主想要如何对付本府,包拯悉听尊便,随手恭候。” “然而,如今本府已说明原委,请公主莫要无理取闹。” 虽说这话是说给昭阳听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话同样也是在警告皇后。 因为二人来的目的相同,不就是想借题发挥,不让包拯好过么? 长公主的小暴脾气也瞬间上来了,跟着训斥道:“昭阳,你休得放肆,在本宫面前,还轮不到你撒野!” “因你是本宫的妹妹,本宫素来对你忍让包容,可不代表本宫怕你。你别忘了,本宫才是长公主。” “那又如何?你乃美人所生,论身份,你娘不过一贱婢……” 啪! 昭阳话音刚落,长公主狠狠一耳光掴了过去。 昭阳脸上传来一声清脆巨响,留下一道通红的五指印。 后宫之中,同样有着极为森严的等级制度。 “美人”在后宫,只比最低等的才人高一个等级,属于嫔妃中地位最低的存在。 而长公主偏偏就是美人所生,而昭阳却是昭仪所生。 所以在身份上,长公主赵仪容的确不如昭阳,只是年纪长了几岁。 只等后来,长公主渐渐懂事,深得先皇真宗喜爱,母凭子贵,郑美人才被提拔为淑妃。 原本皇子和公主之间喜欢攀比身份,只是赵恒子嗣太少,所以皇子和公主之间极少存在攀比心理。 但不代表他们心里就没有了高低贵贱之分。 赵恒只有两个女子。 但昭阳刁蛮任性,而长公主赵仪容却听话懂事儿,深得赵恒喜爱,昭阳从小心里就记恨这位皇姐。 如今两人彻底翻脸,昭阳自然这才有意拿身份说事,羞辱长公主身份低贱。 但这正是长公主的逆鳞。 羞辱她,她可以忍受,但羞辱已经去世的母亲,这是她如何都不能原谅的。 “你……你竟敢打我?”昭阳捂着火辣辣的脸蛋,眼睛直勾勾的瞪着长公主,欲要吃人一般。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幕,皇后心里都不由吓了一个哆嗦,没承想一向端庄贤淑的长公主,下手如此狠辣。 看来,这也并非好惹的主! 一时间,皇后感觉今天这一趟来错了。 若真和公主较劲,她这个皇后只怕也未必能讨到便宜。 “打你怎么了?” “打你算轻的了!” “你羞辱我也就罢了,你竟敢羞辱我母妃!” “你当真以为本宫好欺负?” “老虎不发威,你当本宫是病猫!” 昭阳极少见皇姐发怒,如今发起怒来,却有一股极强的威慑,令昭阳心里都不禁毛骨悚然。 “我……我一定要去告诉皇兄!”原本气势汹汹的昭阳,此时竟然不敢反击,哭哭啼啼的,转身离去。 长公主轻哼一声,丝毫不以为意。 这种小事,皇兄能搭理你? “皇后驾临驸马府,不知有何见教?”长公主目光冷冷地看向皇后。 第149章 公主临盆 皇后在公主的质问下,心里一阵愧疚,满脸羞红起来。 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原本她是来兴师问罪,可看到长公主对昭阳公主的态度如此强硬,分明就是杀鸡儆猴,皇后也瞬间失去了底气。 因为现在就算再质问庞昱之事,得到的答案也一样,讨不到任何便宜,甚至还会和公主撕破脸。 要不是昭阳公主作出头鸟,现在被羞辱的就是她这个皇后了。 她是一国之母不错,可赵仪容也是长公主,她的确奈何不了公主。 “皇后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请便,恕本宫有孕在身,不便招待。” 皇后来的目的,路人皆知,公主自然不会给她留任何情面。 别说只是皇后,就算是太后和皇兄,公主也不惧。 皇后闻言,又羞又恼,一句话没说,败兴而回。 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公主怒气未消的从鼻端发出一声轻哼:“本宫不发飙,当真以为本宫好欺负不成?” “好了公主,别生气了,别伤了身体。”包拯一边说,一边看着她圆鼓鼓的大肚子。 公主点点头,忽然哎哟一声,脸色痛苦起来,手捂肚子。 包拯大吃一惊,慌忙扶住:“怎么了公主?” “可能是动了胎气,快生了。” “啊!”包拯又惊又喜,直接将公主抱了起来,朝卧房飞奔。 一时间,驸马府忙碌了起来。 卧房里阵阵痛苦的喊声弥漫在夜空。 包拯一直守在门外,来回踱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生平第一次遇上这种事,谁能淡定得了。 古代医术本就不发达,女人临盆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公孙策、展昭和四校尉也是远远地守着,焦虑不安。 “哇——” 忽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彻底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生了,生了!”产婆高喊,“公主,是个少爷。” 包拯在门外听着,绷紧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 展昭几人,也喜出望外。 包拯第一时间抢进房门,将刚生下来的儿子抱起,径直走到公主床边。 看着儿子活泼可爱的样子,公主的脸上吃力的挤出一道温柔怜爱的笑容。 “驸马,还没给孩子取名呢!” 包拯略一沉吟,反问公主:“不知公主心里可有称意的名字?” “我希望孩子能和驸马一样,拯救苍生,济世为民,叫包安民如何?” “包安民!”包拯喊着这个名字,笑着点头,“就依公主。” 次日。 朝廷上下听闻长公主生了儿子,皇上、太后、嫔妃等,均亲自登门恭贺。 皇后也为昨日之事内疚,也带了贺礼前来。 赵桢抱着和包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包安民,满脸堆笑,把昨天昭阳公主告状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包卿,朕这个外甥和你如出一辙啊!” 包拯抿嘴一笑,心想,要是不像,那不是完了? “哇哇——”包安民忽然哇哇哭了起来。 太后赶忙道:“一定是饿了,皇上,快把孩子给公主喂奶。” 公主接过孩子,众人都回避。 包拯将皇上和太后请到花厅。 包拯又将昨日皇后和昭阳公主兴师问罪之事说了一遍,道:“皇上,如今不仅是皇后和公主,只怕文武百官心里均有怨言,不杀庞昱,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赵桢大好的心情被泼了一盆冷水,一阵哭笑不得:“包拯,公主刚生孩子,为何又说此事。大喜的日子,岂可妄言杀戮,有损阴德。” 包拯摇摇头:“陛下差矣,这不但不损阴德,而是积功德,庞昱不除,百姓怨气难消,陛下今后如何治理天下?” 才一听包拯讲道理,赵桢顿时不耐烦起来,懒得和包拯计较,愤愤起身道:“摆驾回宫!” 看着生气离去的皇上,太后也不由叹口气,看向包拯道:“包卿,为何非要杀庞昱不可?” 包拯道:“太后,不是臣非要杀他不可,是那庞昱罪恶滔天,天理难容,臣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为了陛下的名声着想,臣不想让陛下背负昏君的骂名!” 太后悠悠长叹:“包卿真乃我大宋之贤良也!” 包拯道:“太后过誉了,食君之禄,则为君分忧。太后当年也曾蒙受冤屈,想必能最是能体会遭人迫害之苦。包拯希望太后能规劝陛下,莫要让皇上再继续错下去,失了大义!” 听到包拯这番话,太后心里深受触动,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当年受人迫害时的悲愤之情。 也明白,包拯为何执意不肯放过庞昱了。 她于是点了点头:“哀家试试吧!至于皇上能否听得进去,就不是哀家能左右的了。” “谢太后!” “好了,包卿,你好生照顾公主,虽然国事为重,可也抽空多陪陪公主,她现在很需要你的陪伴。” “是!臣恭送太后!” 太后回宫后,果然也来劝谏皇上,将包拯的话和皇上说了一番。 赵桢道:“母后,朕并非不知包拯一片忠君爱国的赤诚。可庞妃刚刚有喜,若杀庞昱,朕当心爱妃伤心过度,气坏了身子,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的心情,哀家能理解,可皇上当真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甘做昏君么?” “这……”赵桢语塞,答不上来。 太后接着道:“为顾小家,失了江山社稷,孰轻孰重?” “皇儿,大宋朝能有包拯这样的臣子,你应该感到庆幸!” “试问从古至今,除了一个唐太宗,哪朝那代能有包拯这样敢于直言劝谏,赤诚为公的臣子?” “庞昱欺君罔上,倒行逆施,天怒人怨,皇上为了他一人,失去天下民心。” “如今,大宋四周强敌环视。” “辽国虎视眈眈,图谋南下。” “夏州李元昊更是励精图治,废除奴隶,发展农业,扩充军备,大有自立称帝的野心。” “包卿曾言,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皇上此时不思变法图强,内修政理,铲除奸佞,倘若李元昊联合辽国同时进攻,大宋离亡国不远矣!” “届时,皇上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辛苦开创大宋基业的太祖皇帝?” 听完太后这番话,赵桢后背发凉,手心捏起一把冷汗,一股危机感在心头涌现。 “母后之言是也,儿臣受教。” 说完,赵桢狠了狠心。 “朕这就将庞昱交由开封府究办便是!” 李后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来:“皇儿,这才是明君所为!” “亚父,即刻前往开封府传旨,缉拿庞昱,依法问罪!” 第150章 铡庞昱(1) 驸马府。 府邸此时一片欢声笑语。 忽听圣旨降临,包拯连忙带着展昭和公孙策出门接旨。 “皇上口谕,包拯接旨!” “庞昱欺君罔上,陈州放赈期间,倒行逆施,以致陈州百姓罹难,天怒人怨,着开封府即刻缉拿庞昱法究,钦此!”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幕,众人喜出望外,不想皇上竟会突然之间回心转意。 只有包拯知道,这必是太后劝谏的结果。 心里欣慰不已。 李太后虽然能力与刘太后相差甚远,不过倒也开明贤德啊! 有这样的太后和皇帝,大宋想不崛起都难。 公主在寝室里听到陈琳宣读皇上口谕,脸上也不自觉露出笑容。 “包拯接旨!”包拯说完,笑看陈琳,“劳烦陈公公替包拯谢陛下!” 陈琳笑道:“包大人何须谢陛下,在咱家看来,该陛下谢包大人才是。若非包大人直言劝谏,陛下只怕还要一直错下去呢!” 包拯抿嘴笑笑,当即请陈琳进屋歇息,陈琳谢绝,表示还要回去复命。 包拯没强留,转头看着跃跃欲试的展昭和四校尉。 “展护卫!” “属下在!” “即刻前往太师府缉拿庞昱归案!” “遵命!” 展昭欣然领命,率领着四校尉,迫不及待直奔太师府。 包拯也转回寝室,和公主说了。 “皇兄真明君也!”公主笑道,“驸马不必迟疑,快去办案吧!我有丫鬟照顾!” 包拯点点头,吩咐丫鬟好生照看公主,随后换了衮龙袍,与公孙策大步赶往府衙,吩咐大小官吏升堂。 径直步入公堂,只待展昭押解庞昱。 展昭来到太师府,手持尚方宝剑,一路闯将进去,谁敢抵抗? 此时的庞籍和安乐侯兀自得意洋洋,正为庞妃身怀龙种之事而憧憬未来。 只要庞妃生下太子,日后可就是太后了,那么庞氏一族,便可再度显赫。 届时,他庞籍或可再掌兵权。 但还没高兴多久,只见展昭和四校尉盛气凌人的闯将进来。 庞籍和庞昱看到又是开封府的人,勃然大怒。 “展昭,你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擅闯老夫的府邸。” 展昭将尚方宝剑一亮:“奉包大人之命,缉拿安乐侯庞昱归案,违抗者,格杀勿论!” “放肆!” 庞籍肺都气炸了,开封府当真是没完没了吗? “老夫有皇上特赦的圣旨,你们想抗旨不遵不成?” 展昭嘴角勾出一丝轻笑:“庞太师,你手里的圣旨昨天或许还有用,但今天……” 说到这里,摇了摇头,道:“这是皇上的口谕,展某奉皇命行事。” 庞籍和庞昱一听,心里不由一慌。 庞籍厉声道:“这不可能,皇上已经下了特赦的圣旨,怎会出尔反尔,开封府竟敢假传圣旨,简直是胆大包天。” 展昭道:“废话少说,开封府有没有假传圣旨,你大可进宫询问,然而如今,却由不得你。” 说完,就要上前拿人。 庞太师脸上闪在庞昱前面,“展昭,你敢?你敢动我儿一根毫毛,老夫要你身首异处!” 展昭浑然不惧,呛的一声,尚方宝剑出鞘。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尚方宝剑,先斩后奏!” “太师再不让开,尚方宝剑可不长眼睛。” 庞籍也被吓得一哆嗦,毕竟心里也清楚,展昭乃一江湖人,横行无忌惯了,难保他不会真的动手。 就在他迟疑之间,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均拔刀上前,早已架住庞昱。 庞昱惶然怒道:“你们……你们好大的狗蛋。” 四人充耳不闻,刀架在他脖子上,推出房门。 庞昱心乱如麻,急得回头大喊:“爹——救我——救我——” 庞太师更是心乱如麻,犹如十八个吊桶打水,可被展昭尚方宝剑挡住去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开封府的人押走。 心里又怒又急,只得出言威胁:“展昭,开封府胆敢动我儿一根毛发,老夫让你开封府鸡犬不宁。” 展昭轻笑不语,收了宝剑,转身大步离去。 庞太师急得团团转,不知为何皇上又突然改变主意,心想一定又是被人怂恿。 他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骑了快马,直奔皇宫。 事到如今,唯有女儿庞妃才能救庞昱了。 “娘娘……”庞太师一看到女儿,急得大喊,跌跌撞撞进门。 庞妃也迎出寝宫,搀扶住父亲,看着他火急火燎的样子,疑惑道:“爹,什么事这么着急。” “女儿啊……”庞籍上气不接下气,“包拯……包拯又把你弟弟给抓走了。” 庞妃大惊失色,一双明亮的眸子顿时泛起惊恐的光芒:“什么?包拯的胆子也太大了,爹爹不是说,你已求得陛下特赦的圣旨吗?” “有圣旨不假,可包拯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更何况,开封府是奉了皇上的口谕!女儿啊,直到如今,恐怕只有你能救你弟弟了。要是晚一步,你弟弟就要人头落地了。” 庞妃也是震惊不已,不知皇上为何又突然改变主意,莫非是包拯假传圣旨不成? 连忙安慰父亲别急,她这就进宫去找皇上,又让父亲带赦免的圣旨先去开封府阻止包拯行刑。 庞籍一刻都不敢耽搁,匆忙离去。 庞妃也不敢耽搁,询问到皇上在御书房后,即便来御书房询问缘由。 一看到皇上,庞妃“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直接跪在地上:“皇上,包拯他假传圣旨,又将臣妾的弟弟抓去了开封府,皇上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 皇上一看到庞妃出现,就头疼不已,心里更觉有愧。 “爱妃,杀庞昱是……朕的意思!”赵桢心虚回应。 庞妃“啊”了一声,更是诧异万分,抽泣道: “皇上,你不是已经答应臣妾不杀庞昱,还给我爹颁发了特赦的圣旨,为何如今又出尔反尔?” 赵桢道:“爱妃,你先起来再说,你有孕在身,不宜跪着,有话慢慢说。” 庞妃道:“皇上若不把话说清楚,臣妾长跪不起。” “爱妃……”赵桢一向宠爱于她,兼且她此时身怀六甲,不忍心发怒,“爱妃,你快起来,要不然,朕真不管你了。” 第151章 铡庞昱(2) 见皇上面带不悦,庞妃也不敢再继续矫情,这才站起身来,泪眼婆娑道: “陛下,庞昱虽有罪,可毕竟年轻不懂事,求陛下看在臣妾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饶他一条命。” “只要留他一命,皇上想怎么处置他都行。” “臣妾保证以后他再不为非作歹,一定洗心革命,重新做人。” “至于陈州百姓,臣妾定让我爹散尽家财,安抚百姓,弥补对郴州百姓的亏欠。” 听到这里,皇上不免又有些动容。 可一想到自己已经出尔反尔,现在若是又改变主意,他这个一国之君的话,岂不是成了放屁。 更何况,方才天后对他耳提面命,大宋积弱已久,周边国家虎视眈眈,若不下一点狠心,可真就要面临亡国了。 “爱妃,朕也想宽恕他,可他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发指。” “朕若赦免了他,陈州百姓怨气难消,必定揭竿而起,满朝文武更会骂朕是昏君。” “还望爱妃能替江山社稷着想。” 看着皇上铁了心,庞妃身体一软,彻底绝望了,两行清泪扑簌簌顺着脸颊直落:“皇上,他可是臣妾的亲弟弟啊……” 赵桢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心疼不已。 世上能有几个男人受得了女人的眼泪。 更何况还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可赵桢心意已决,不容更改。 他宁愿狠心一次,也不要再面对包拯和太后的劝谏了。 相对于包拯,庞妃自然是要好对付一些,多宽慰宽慰就是。 可包拯太难缠了。 更何况,他还要面对天下,面对朝臣。 现在若又反悔,放了庞昱,文武百官岂不心寒。 “爱妃,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皇上……”庞妃泣不成声,拉着皇上的裙角,“您难道就真的如此绝情吗?” “爱妃,曹国舅、臣驸马均是皇亲国戚,可他们也没逃过律法的制裁,放了庞昱,朕如何治理天下。” “爱妃还是回宫吧,不得再劝。” “皇上……”庞妃却是不依不饶,那可是亲弟弟的一条命,“皇上若不肯放过臣妾的弟弟,臣妾现在便死在皇上的面前。” 赵桢又急又恼,仿佛脑袋都要炸裂了,后宫里,每天不是争风吃醋,就是来求情的,他这个皇帝,无一日不是焦头烂额,心烦意乱。 难得遇上一个体贴明事理的庞妃,如今也上演寻死觅活的戏码,怎不令人烦躁。 “爱妃要如何才肯罢休,是嫌朕不够闹心吗?” “朕每日日理万机,还要兼顾后宫,爱妃为何就不能替朕想想,体谅体谅朕的苦衷。” “庞昱有今日,只能怪他不守法纪,太师教子无方,能怪谁来?” “爱妃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朕和你翻脸。” 庞妃寻死觅活,不过是恃宠而骄罢了。 可真正面对皇上怒火的时候,她整个人瞬间就蔫了。 不敢再多言,哭哭啼啼,失魂落魄一般离开了御书房。 另一边。 开封府公堂之上,包拯正襟危坐,判官推官坐于两侧。 公孙策下首坐定。 公堂外已围满了人群,得知是审判庞贼之子安乐侯庞昱,均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只见展昭走了进来。 “大人,庞昱带到。” “唔!”包拯点点头,神情没有波澜,南侠展昭出马,几乎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啪! 包拯将惊堂木拍下:“带上来。” “快走!” 门外,只听王朝的声音响起,推着庞昱前行。 百姓见状,纷纷让出一条大路。 庞昱被推上公堂。 但这次,他没有往日嚣张的气焰,反而显得惶然。 因为他已经领教过一次包拯的厉害。 他只是高声质问道:“包拯,本侯有皇上特赦圣旨,你凭什么抓本侯?” 啪! 惊堂木响起。 包拯丝毫没给他好脸色,正色道:“就凭本府有皇上的口谕,就凭本府执掌开封府。” 庞昱面色一僵,“那又如何,你一个小小的开封府府尹,竟敢假传圣旨,就不怕灭你九族吗?” 包拯冷笑,“陈公公亲临传圣上口谕,何来的假传圣旨?如今,你是朝廷的侵犯,大宋的罪人,给本府跪下!” “你……” 庞昱刚要反驳,旁边王朝早已闪出,一脚踹在其腿肚子上。 咯吱一声,庞昱疼得跪了下去。 啪! 惊堂木又响。 “脱去他的衮龙袍,摘下他的紫金冠。” 庞昱哪有半点反抗的机会,心里只是祈祷姐姐早点前来,否则这条小命怕是真要玩完了。 “庞昱!” “你奉命前往陈州放赈,然而你不但不体恤百姓,反而克扣赈银,故意不给灾民发放粮食,强抢民女,修建行宫,陈州百姓因你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饿殍满地,怨声载道。” “陈州几若沦为人间炼狱。” “此接你之罪也!” “事到如今,你尚不知会晤,仗着国舅的身份,专横跋扈,简直天理难容。” “本府奉旨饬办,根据大宋律令,判你铡刀之刑!” “来啊,龙头铡伺候!” 见包拯如此草率就判刑,庞昱彻底慌了。 “不,包大人。” “我知错了!包大人饶命啊!” “我一定痛改前非!” 被推向铡口的庞昱,第一次感受到死神的降临,急得大喊大叫,泪如雨下。 “晚了!” “似你这等奸贼,断无悔改之理。” “你有什么怨言,便去找阎王诉说吧!” “开~~铡~~” 呛! 铡刀开启。 庞昱被摁在了铡刀口。 “不,包大人,饶命啊!我真的错了!” “姐姐,救我啊——” 庞昱大喊声中,门外一声高喊:“刀下留人,圣旨到!” 庞太师犹如一阵风般闯入公堂,慌忙喊道:“刀下留人!” “爹,救我!”庞昱心里一宽,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啪! 惊堂木响起。 包拯质问道:“庞太师,为何擅闯本府公堂,阻止行刑。” “包拯,别跟老夫打哈哈,庞昱你铡不得。” “本府为何铡不得?” 庞太师愤然道:“他乃老夫之子,庞娘娘之弟,当朝国舅,你无权审问。” “本府奉旨审问,何谓无权?”包拯正色回怼。 庞籍怒气冲冲:“你假借皇命,罪不容诛!” 啪! 包拯将惊堂木重重拍下,打断了庞籍,虽然心里早已厌倦这种无谓的争执。 但面对庞太师,包拯不介意和他好好掰扯掰扯。 也让他好好看着,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死在开封府的铡刀之下。 这对包拯来说,无疑是人生一大快事! 第152章 铡庞昱(3) “庞籍,开封府公堂,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再咆哮公堂,阻止本府断案,休怪本府不讲情面。” “哼!”庞籍冷哼,“你包拯何曾讲过情面!” “太师明白就好!”包拯轻笑,斩钉截铁道,“庞昱罪恶滔天,难逃一死,还请太师莫要白费唇舌,自取其辱。” “怎么?” 庞太师眉头一皱,继续耍浑: “你假传圣旨,滥用刑法,要对付老夫的儿子,老夫还不能说话了么?” “大宋国法,不是你包拯一个人说了算。” “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夫可不是软柿子,谁都能捏一下,老夫纵横朝堂数十年,可不是好惹的。” “老夫这里有皇上的特赦圣旨,而你空口无凭,便想动老夫的儿子,未免太轻松了。” “你开封府的铡刀铡得了别人,铡不了老夫的儿子。” “莫说你一个小小的开封府尹,就算是圣上,他也不能拿老夫这个国丈怎么样。” 在旁人看来,庞籍这样的身份,委实尊贵至极了。 换了任何一个衙门,在庞籍面前,都得唯唯诺诺,看他的脸色行事,唯命是从,更别说动他的儿子了。 哪怕是奉命行事,也未必真敢动庞昱。 以庞籍为人之阴毒狠辣,谁不怕报复? 只可惜,庞籍今天面对的是包拯,一个比他还狠的角色。 他的威胁,在包拯眼里,不过是无力的呐喊罢了,既威胁不了包拯,更改变不了庞昱身首异处的结局。 庞太师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但换来的却是包拯不咸不淡的一句回应:“你说完了么?” 庞籍有点懵。 随之而来的便是惊堂木巨响,以及包拯的通牒:“来啊,开铡!” 说罢,手中斩签扔下。 庞昱吓得六神无主,魂飞天外。 庞籍更是眼睛大睁,暴跳如雷,几乎是咆哮出来:“且慢!包拯,你当真不想要你的脑袋了吗?我看谁敢动国舅?” “继续行刑!”包拯无动于衷,置若罔闻。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也没当回事,庞太师的咆哮在他们眼里,仿佛也只是放了个臭屁。 “爹,救我,救我——”庞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疯狂向老爹求救。 庞籍也彻底慌了神:“慢着,包拯,老夫有皇上的圣旨。” “圣旨在何处?” “庞娘娘已经去向皇上请旨,正在来的路上。” 包拯笑了:“如此说来,太师如今却无圣旨在身。” “圣旨片刻即至!”庞太师回说道,可态度却大不如方才的飞扬跋扈,颐指气使,显得心虚,底气不足。 他知道,就算以势压人,也要有理有据,这是开封府,不是其他衙门,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地方。 “太师说片刻即至,本府焉知不是托词?没有看到圣旨,本府就爱莫能助了。铡!” 咔嚓一声。 寒芒闪现,鲜血喷涌,人头滚落,一切都干净利落。 “不!”伴随而来的是庞籍的惊呼声,眼睁睁看着儿子身首异处。 可惜,一切早已来不及。 “儿啊——” 庞籍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身体摇摇晃晃,眼神如死灰。 愤怒和绝望交织在一起。 “包拯——”他眼睛血红,布满可怕的血丝,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来,“老夫,和你,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几个字,几乎又是沙哑嘶喊出来。 他现在那欲要吃人的模样,看的公堂上下的官吏和围观的百姓都心里毛骨悚然。 往常百姓,在开封府铡恶人的时候,都会高盛欢呼。 可此时,开封府却噤若寒蝉,死一般的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唯有庞太师的无边怒火在燃烧,吃人的声音在蔓延:“匹夫,老夫誓杀汝!” 啪! 惊堂木响起。 包拯气定神闲,面色毫无波澜:“退堂!” 没有理会庞太师,离席转身离去。 少尹王拱辰却是一脸的当今担惊受怕,赶忙迎上去宽慰:“太师,节哀顺变!” “滚——”怒火攻心的庞籍,一声怒吼,匍匐在庞昱的尸首上,抚摸着他渐渐僵硬的尸体,悲痛欲绝。 热脸贴了冷屁股的王拱辰,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也匆忙逃离现场。 后堂。 公孙策满脸的担忧,“大人铡了庞昱,只怕日后再难安生了!” 以庞籍睚眦必报的心性,儿子惨死包拯之后,他能不思报复? 包拯一副无所谓的神态:“本府问心无愧,何惧之有?” 庞太师固然会耍阴招,背后打闷棍,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包拯大黄庭已臻至第七重圆满,身体刀枪不入。 庞籍想要派人刺杀,也奈何不了他。 若是想陷害他,包拯现在是驸马爷,身份摆在那里,不是那么容易陷害。 这就是包拯的底气所在。 【案件完成,奖励3000功德】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方响起。 包拯随即打开系统界面。 【宿主:包拯】 【身份:开封府尹、三司使】 【神通:天眼\/天级】 【修为:大黄庭\/七重】 【法宝:游仙枕】 【功德:点】 【注解:为民请命、伸张正义、为民谋福……均可获得功德,……】 瞧着功德点已经累计五万多点,已经可以购买五千六百斤高产农作物了。 包拯想想就开心。 不过还没到播种的季节,包拯没急着兑换。 也没有乱花功德,屯着用来购买高产农作物种子,那才是正道。 因为现在他身上的各项技能似乎都够用了。 所以,包拯准备将功德用来发展国力。 另一边。 庞太师收了庞昱的尸首,购置棺椁盛殓,准备安葬。 太师府上下,到处挂白,陷入一片哀痛中。 庞籍和庞妃都哭得死去活来。 庞籍另外两个儿子,庞统和庞黑虎听闻弟弟死于包拯的铡刀之下,也火速赶回府邸吊唁,怒不可遏,父子几人商议如何除掉包拯,为庞昱报仇雪恨。 只见庞黑虎咬牙切齿:“爹,弟弟之死,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在大宋朝,从来都是我庞家欺负别人,如今却遭受此等奇耻大辱,不杀包拯,我庞家以后还如何在朝廷里立足?” “我这就去找包拯算账,为弟弟报仇!” 第153章 妖道胡灵,撒豆成兵、呼风唤雨 庞黑虎,人如其名,面色黢黑,人高马大,犹如一头黑色的猛虎。 乃雁门关守将,武艺超群,颇有战功。 “修得胡来!”看着不动脑子的次子庞黑虎,庞籍怒斥一声。 “包拯乃皇上的宠臣,又是驸马爷,能这么明目张胆去杀吗?” “再说,包拯身边有展昭,你杀得了吗?” 庞统也劝说道:“二弟,爹说的不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可轻举妄动,须从长计议!” 庞黑虎性格暴躁,哪里咽的下这口恶气,急不可耐:“大哥,弟弟的仇难道不报了吗?” “不是不报,而是看怎么报!二弟,凡事都要讲谋略,对付包拯,不能仅凭血气之勇,你如此冲动,只会庞家于万劫不复之地!” 正当父子几人商议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一位长相奇特的老道士不请自到。 他身披灰色的长袍,手持拂尘,瓜子脸,须发皆白,但看上去却精神矍铄。 “你是什么人?”庞太师凝眉。 “帮你的人!”老道朗声回应。 “哦?”庞太师好奇,“你能帮老夫做什么?” “贫道在钟南山学得一身神通,点石成金,撒豆成兵,起死回生,无所不能。” 听到“起死回生”几个字,庞太师、庞统、庞黑虎以及庞贵妃的眼睛顿时泛起锃亮的光芒。 起死回生? 世上还有这样的神通? 起初,父子四人心中均涌出一股希望。 可一想到庞昱已经身首异处,岂能再把头给安回去?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庞太师好笑道:“世上焉有死而复生之理,你莫非来戏弄老夫?” 老道哈哈大笑,没有解释。 只见他凌空变出一道符咒,将符咒折成一个纸鹤,嘴里念念有词,道声“疾!”,纸鹤顿时扑打翅膀,嗬嗬有声,飞了起来。 父子四人看得奇异不已。 庞太师又冷笑:“区区障眼法,岂能瞒过老夫!” 老道还是没有说话,凭空又抓了一把豆子。 依旧念念有词,道声“疾!”,将黄豆往门外一抛。 直觉门外忽然风声大作,飞沙走石,烟雾弥漫,撒出去的黄豆,瞬间变成了二三十名阴兵。 身材魁梧,手持长枪,盔明甲亮,威风凛凛。 老道又道声“收!”,拂尘一甩,方才奇异的画面陡然消失,一切又恢复平静。 庞统,旁黑虎和庞妃无不震惊连连。 尤其庞黑虎,心想若是这样的道法用于战场上,还不得把敌人打个落花流水。 老道笑道:“太师现在相信了吧?” 庞籍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十分不以为然:“区区障眼法,也想诓骗老夫。” 老道问道:“太师要如何才肯相信?” 庞籍看了一眼门外的晴朗的天空:“除非你能让天空下雨,老夫便信你。” “哈哈哈,这有何难?” 老道哈哈大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太师只需在门前摆一个法坛,点上三炷香,贫道即能求来甘霖。” 见老道士连这都敢应承,庞统兄妹几人诧异不已。 “好!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庞太师却无论如何也不信他能有这样的本领,“若求不来雨,便是存心戏弄老夫,老夫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随即命庞福按照老道的要求,在门外摆起了法坛,点了三炷清香。 老道来到法坛前,杀了一只公鸡,取了鲜血,以鲜血画了三道灵符。 双目紧闭,对着天空念念有词,随即烧了第一道灵符,道声:“风来!” 呼呼—— 一声令下,但见一阵冷风袭来,败叶纷飞。 庞太师见状,心中也不由一凛,心想这老道士还真有些本事。 老道只顾作法,又将第二道符咒烧了,将桃木剑朝天一指,道声:“雷来!” 陡然间,忽然一道晴天霹雳,电闪雷鸣,浓云滚滚,遮天蔽日,霎时间便已遮住了整片天空,黑沉沉的,将整个东京都笼罩了起来。 老道抿嘴一笑,继续念诵咒语,将第三道符咒也烧了,剑指长空,道声:“雨来!” 哗啦—— 大雨滂沱而下。 “哈哈哈!”庞太师见状,一扫胸中阴霾,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笑容来。 “道长果然神通广大啊!” “区区小道,无足挂齿!” “道长果真能复活我儿?”庞太师迫不及待地询问。 老道笃定的点了点头,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 庞籍父子大喜过望,激动得难以言表。 庞籍道:“不知道长尊姓大名?” 老道说:“贫道胡灵,道号灵智真人!” 庞籍又问:“不知道您需要老夫做什么?”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老道不请自来,扬言要复活庞昱,岂能没有所求。 庞太师不是小气的人,只要胡灵能复活庞昱,无论什么代价,他也愿意奉献。 胡灵道:“起死回生之法乃逆天而行,有损贫道阴德和阳寿,须仗皇家气运庇荫方可渡过劫难。” 庞太师也听明白了,胡灵想必是遇上了什么劫难,想要借助皇家气运躲避灾难,故而才来和自己做交易。 对庞籍来说,这样的交易真是太便宜了。 损皇家气运,和他庞籍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巴不得大宋气运衰败,早点灭亡,这样他才有机会成为第二个宋太祖! 一直以来,庞太师的野心都没有减。 无论是辽国间谍案,还是狸猫换太子,都是他一手策划。 目的自然是为了把持朝政,趁机篡权。 只可惜是时不我与。 当年的狸猫换太子一案,他的确达到了把持朝政的目的,只是没想到,表妹刘娥的政治手腕比他想象的高得多。 一介女流,竟在短时间内便稳定了朝局,笼络了丁渭、夏松等大臣来制衡自己。 所以,庞太师虽然成功掌握了枢密院的兵权,却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辽国间谍案,自然也是庞太师策划,刺杀高丽太子,试图让高丽国和辽国同时出兵,让大宋腹背受敌。 眼看高丽国已将大军开往大宋边境,不想却冒出来一个包拯,几天的工夫,便将潜伏于大宋十几年的辽国间谍揪出,以至于庞太师的计划再度落空,功败垂成。 更未想到的是,又是包拯,让埋藏了二十五年的狸猫换太子一案被挖出来。 刘娥在临死前,还削去了庞家的兵权。 至此,失势的庞籍便再也没有机会完成自己的春秋大梦,只能靠牺牲女儿的色相重新上位。 不承想,现在又冒出一个神通广大的道士,这让庞籍熄灭的火焰再度重燃。 若能让这老道除掉赵家的气运,他庞籍依然有机会登临九五至尊的宝座! 第154章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女童 “道长若能复活我的儿子,老夫保你成为大宋朝的国师,今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庞太师信誓旦旦的向胡灵保证。 凭借女儿在后宫里的恩宠和地位,举荐一个道士在朝为官,对庞籍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举手之劳罢了。 而胡灵给他回报,却是复活庞昱。 这笔交易简直不要太划算。 “那贫道就先谢过太师了!”胡灵感激道。 庞籍笑道:“好说,好说,不知道长要如何复活我儿?” 胡灵道:“需要七七四十九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童女之心头血作为药引,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可复活。” 庞籍父子听后,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 七七四十九名童女的心头血,那不就是等于要杀四十九个童女,这可是违法之事。 一旦被人查出来,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更何况,如今的开封府可是包拯执掌。 庞太师心里也有些顾虑,内心深处,对包拯已然有所忌惮。 更何况,药引子是四十九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童女,这个条件不可谓不苛刻。 “道长,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胡灵摇了摇头,表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庞太师沉吟良久,为了儿子,他终于狠了狠心:“好,老夫为你去准备,不知道长何时做法。” 只见胡灵询问了庞昱的生辰八字后,掐了掐手指推算了一番:“今夜子时便可开坛作法,贫道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庞籍随即表示,太师府有个密室,可以建法坛。 胡灵点头,让庞太师即刻准备一名童女,若错过了时辰的话,鲜血就没用了。 庞太师又问道:“道长,要童女容易,可老夫如何知道哪个童女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 “逢奇为阳,逢偶为阴。”胡灵解释完,忽然取出一份名单来,说道:“贫道来之前,已经调查清楚,太师只需按照上面的名单抓人即可。” 庞籍接过单子,上面详细写着哪家哪户的童女,心中大喜过望,更是佩服胡灵办事周密。 只是心里颇为疑惑,询问道:“道长神通广大,为何不直接把人也一并抓来,何必又要让老夫出马呢!” 胡灵解释道:“太师有所不知,贫道乃修道之人,不宜杀生,否则会遭天谴,这种事,唯有凡人才能去做。” 庞籍暗暗叹口气,只好点头。 开封汴梁城。 雨收云散后,天气突然又变得晴朗起来。 面对这突变的天气,百姓也是好笑,白白慌忙了一场,不想却只是老天和他们开了个玩笑。 开封府衙,长廊上。 包拯眼睛凝望着天空,眉头紧锁。 只觉这场雨来得甚是怪异,天眼之下,隐隐透着一股黑气。 “大人,在想什么呢?”公孙策和展昭突然出现在身后。 “没什么,只是觉着方才的雨来得突然。” 公孙策展颜一笑,心说大人未免大惊小怪,许是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太过操劳和担忧,以至于遇上什么事都疑神疑鬼的。 甚至以为,包拯这是担心庞太师的报复。 “大人,天道无常,一场雨罢了,没什么可奇怪的。”公孙策宽慰包拯道。 包拯脸色依然凝重,虽然天气多变属于正常情况,可方才下雨时,天空的意象却是真真切切的,天眼不会看错。 “公孙先生有所不知,方才降雨时,天生异象,妖气弥漫,开封有妖孽作祟。” 公孙策和展昭都惊得瞪大眼珠:“妖孽作祟?” 两人除了跟随包拯之后见鬼冤魂伸冤之外,并未见过什么妖孽。 展昭虽然武功冠绝天下,可也从没有过对付过妖怪。 要是遇上妖怪,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 但两人也清楚,包拯的天眼灵力强大,绝不会出差错。 包拯笃定点头,回头看向展昭:“展护卫,本府料定京城近日必有大事,务必多加派人手,好生巡察,遇到怪异之事,及时通知本府。” “是!”展昭领命。 是夜。 开封城内,一派寂静,月明星稀。 一名江湖人士扛着一个黑色的麻袋穿梭在黑夜之中,直奔太师府来见庞籍和胡灵。 黑衣人将麻袋直立放下,解开绳索,顿时露出一个七八岁的女童来,模样可爱。 手脚被绑缚,嘴里堵着白布,双目因惶恐而锃亮,鼻端不停发出呜呜声,显是在求饶。 庞太师不为所动,反而开怀大笑:“小娃娃,你能为我儿做贡献,也算是你的福分了,放心吧,你死后老夫会给你多烧些纸钱的。” 女童闻言更是惊恐万状,眼泪潸然滑落,不住摇头,满脸的哀求之意。 庞太师显然也读懂了女童的意思,连连摇头:“你不是,我儿就没法复活,这是你的功德,别怕,会很快的。” 胡灵此时看了看天色,将近子时,遂道:“太师,时辰差不多了,贫道要开始作法了,将她带去密室吧!” 庞籍点点头,随即吩咐将女童带到密室,他也亲自来参观老道士如何作法。 密室里,放着棺椁,棺材头部放着法坛。 棺椁里面躺着庞昱僵硬的尸体,头颅已被安放回去,不过脖子上的血痕依然明显,格外的可怖。 女童看到棺椁和尸体,更是吓得瞳孔收缩,毛骨悚然。 但没人在乎她,庞籍和武者的目光都停留在作法的胡灵身上。 只见胡灵嘴里念念有词,将一张符咒烧了。 随即拿起一个碗,回头吩咐那名武者动手。 武者点头,呛的拔出一把匕首,咯吱划破女童衣襟,咔嚓一声,匕首干净利落刺入女童心窝。 鲜血肆虐,女童在极度惊恐之中,没有了声息。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终结! 那武者司空见惯了般,脸上毫无波澜,手顺着女童的伤口探进去,当场将女童的心给剖了出来。 手法娴熟,干净利落,仿佛只是在一瞬之间。 拿在手里,心依旧在跳动之中。 庞太师都看得龇牙咧嘴,几欲作呕。 胡灵随即伸过碗来,武者抓住心,将心头血滴落碗中。 心头血滴干,盖满了碗底。 胡灵命武者掰开庞昱的嘴巴,便将鲜红的血液灌入庞昱嘴里。 第155章 纯阴之体 鲜血进入庞昱口中之后,只见他暗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干瘪下去的面庞,也渐渐鼓了起来。 就连庞太师和那名武者心里也不由发毛。 庞太师急不可耐道:“道长,我儿为何还是这般模样?” 胡灵笑着摇摇头:“太师别急,想要让他复活,为时尚早呢!太师但请放心,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贫道保证还你一个鲜活之人。” “好,好。”庞籍激动得连说两个好字,看到儿子面色的变化,他现在丝毫不怀疑其真实性,心里早已迫不及待,“那就有劳道长了。” 胡灵点点头。 只见那名武者看着地上小女孩的尸体,询问道:“太师,尸体如何处理?” 庞籍沉吟片刻,一时间想不到好的处理办法,为不留痕迹,便道:“就是烧了吧!” 武者点点头,取出一个火折子,就地将小女孩的尸体焚烧了。 胡灵道:“太师,贫道暂且告辞,明日同样需要一名童女,莫要出差错,否则前功尽弃。” 庞籍连连点头,让胡灵尽管放心。 随即转头吩咐那名武者:“蒋英,趁开封府尚未有所察觉,今夜再去抓几个人回来。” 因为庞籍心里也清楚,京城人口失踪,开封府必定是第一时间知道,岂能不着手调查。 以后想要再抓童女,就麻烦得多了。 所以趁着开封府不备,多抓几个为宜。 蒋英应了声是,再度按照名单去抓人。 看着蒋英离去,庞籍这才又看了庞昱冰冷的尸体一眼,心中的怒火再度重燃:“昱儿,你放心,爹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活过来的,等你复活之后,咱们再好好找包拯算账!” 月色如水。 蒋英身穿夜行衣,穿梭在黑夜之中,彷如幽灵一般。 没多久,便已经又抓了六个童女回来。 庞籍大喜过望,问道:“没人发现吧?” 目光却是看着齐排排被绑缚着的女童,仿佛每一个人女童在他眼里,都是儿子复活的希望。 蒋英道:“太师放心,一切平静!不过过了今夜,想要再抓捕女童,就难了。” 他也害怕展昭。 身为江湖人,谁没听说过南侠展昭的大名。 倘若被展昭撞上,就不可能有活着的机会了。 庞太师闻言道:“你不是自认武艺高强吗?怎么?现在怕了?” 蒋英道:“在下虽是宗师境的高手,可这里乃京城,开封府治下。” 庞太师也听出了他的意思:“这么说,你惧怕展昭?” 蒋英苦涩一笑:“江湖人,没有几个不惧怕展昭的,在下也不例外。在南侠展昭面前,在下估计连三招都支撑不了。” 庞太师闻言,也不由得顾虑起来,不敢相信,南侠展昭如此厉害,仿佛都成了江湖人的噩梦一般。 “那你多加小心便是!” “在下会小心的。” 说完,蒋英看向窗外,天已发白。 此时。 汴梁城内,丢失女儿的家庭,陷入了一片忐忑之中,到处弥漫着呼唤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开封府鸣冤鼓的巨响声。 然而,包拯却早已点卯上朝去了,开封府里只有王拱辰、公孙策和展昭等官员。 听到报案,几人震惊不已,一夜之间竟然失踪了七名女童,这可不是小事。 显然,这是同一件案子,同一批人所为。 公孙策道:“大人昨日方才说有妖孽作祟,开封府近期会有大事发生,不想来得如此之快,莫非当真是妖孽所为?” 展昭闻言后,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他昨夜也曾出去巡察了,可发生这么多起失踪案,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公孙先生,什么妖孽作祟?”少尹王拱辰对公孙策的话感到吃惊。 公孙策解释道:“少尹大人可还记得昨天那场雨?” “自然记得!下了片刻便停了,可这和女童失踪案有何关联?”王拱辰一阵云里雾里。 公孙策解释道:“包大人昨日曾对学生和展护卫言道,那场雨来得怪异,天生异象,有妖气弥漫,京城必有妖孽作祟,让我等好生防备,不想果然出事。” 王拱辰倒抽了一口凉气,心惊胆战:“倘若当真是妖孽作祟,我等肉体凡胎,如何破案?一连七名女童失踪,生死未卜,而包大人偏偏去上朝去了,我等难不成要坐以待毙?” 公孙策和展昭均苦涩不已。 女童失踪,毫无征兆。 连家属自己都不清楚孩子是怎么不见的,这要调查起来,没头没脑的,哪有什么线索。 “王大人便别着急,当务之急是要知道女童的模样和生辰八字,或许能找到一些突破口。” 王拱辰点了点头:“还是公孙先生有经验!” “大人过奖!”公孙策谦逊了一句,随即三人来到花厅,将家属都请来。 公孙策备了笔墨纸砚,逐一让家属描述失踪孩子的样貌,他根据样貌描绘。 公孙策才华横溢,智谋超群,精通岐黄之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除了不会武功,可以说是一个全才。 在开封府,公孙策有“三绝”之美誉。 第一绝:多智! 第二绝:多才! 第三绝:多艺! 便是少尹王拱辰,对他也敬佩有加,往常包拯不在府衙治事,开封府的大小事务,王拱辰都要仰仗公孙策处理。 当下,他仅凭家属的描述,便将七名女童的画像全都描绘得绘声绘色,栩栩如生,便是家属自己看了,均绝有八九分相似。 公孙策随即让衙役将女童的画像张贴在衙门口,但凡有见过女童者,赏赐十两白银。 看到的百姓都炸开了锅,不想世上有这等好事。 另一半,公孙策又一一询问家属失踪女童的年岁,生辰八字。 家属均一一说了。 公孙策全部写了下来,才一端详,便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线索一般,眼睛顿时一亮,猛吸了一口凉气。 “先生,怎么了?”王拱辰和展昭同时问道。 “王大人请看!”公孙策将生辰八字递给王拱辰,随之解释,“七名女童竟全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 王拱辰虽不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可这样的巧合,委实令他惊奇,回了句:“果然全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这恐怕不是巧合。” 公孙策点头:“王大人说得不错!” 王拱辰皱眉:“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公孙策解释:“王大人有所不知,此等命格之人,名为纯阴之体,少之又少,其鲜血能入药!” “入药?”王拱辰颇觉匪夷所思,“如何入药?” 第156章 包拯查案 公孙策点点头:“王大人可听说过采阴补阳之说?” 王拱辰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公孙策,等着他解释。 “学生曾看过一些志怪书籍,其中便有修炼采阴补阳之术之人,用意修炼自身,一如鬼怪吸青壮年之阳气。” “纯阴之体便是修炼采阴补阳之术之人的采补对象!” “而有的人却只是用纯阴之体之人的鲜血入药,虽方式不同,却殊途同归。” 展昭久历江湖,自是听说过。 有的男人,阳气不足之后,就会修炼这门邪功。 王拱辰此时也方才明白,赞叹道:“公孙先生果然见多识广,如此说来,七名女童的失踪,乃是后者!” 公孙策不置可否:“真相尚不明朗,学生也只是猜测而已,恐怕唯有包大人才能勘破此案了!” 失踪女童的画像张贴出去后,整个早上都无人来领赏。 显然,没有人见过失踪女童。 而展昭亲自去现场调查,也没发现任何线索。 公孙策和王拱辰也束手无策了,只能在府衙干等包拯下朝。 包拯回府的时候,已是中午。 “大人,出大事了!”公孙策第一时间迎出府门。 看着公孙策、展昭和王拱辰异样的神情,包拯就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小,要不然几人不会如此紧张。 以三人的能力,若是普通小事,早就执自信处理了,甚至都不会禀报。 想到这里,心中一紧:“发生了何事?” “大人上朝之后,开封府一大清朝便有人来报案,昨夜一连失踪了七名女童,至今杳无音讯。” “此时颇为怪异,毫无头绪!” 包拯闻言,眉头也紧锁了起来:“什么?” 公孙策陈述了他分析的结果,表示失踪女童全是纯阴之体,有些忐忑地道:“难不成当真是妖孽所为?” 包拯倒吸一口凉气,道:“可曾关闭城门?” 王拱辰道:“下官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便全城戒备,禁止进出。” “唔!”包拯点点头。 就在这时,脑海里也突然响起系统提示音。 【触发案件:《女童失踪》】 公孙策接着道:“学生已将失踪女童的画像画出来,就粘贴在府门外,大人请看!” 包拯循着公孙策的目光看去,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回到府衙,让公孙策将失踪女童的家属带来,想试图从他们的嘴里问出点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管是人是鬼,作案都不可能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在包拯看来,世上并没有完美的犯罪,只是断案之人忽略了一些重要的线索罢了。 失踪女童的家属来到花厅,焦急万分,哭哭啼啼的。 看到包拯,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替咱们做主啊!” “各位父老先别着急,本府需要知道你们的女儿失踪时的情况。女儿不见了,你们难道就没有听到一丁点的声响?” 家属均抽泣着摇头,一脸茫然,表示什么动静也没有,天亮的时候,发现大门开着,然后女儿就不见了。 包拯很是无语,询问谁家距离开封府最近,他准备去现场再勘察勘察。 倒不是不相信展昭勘察得不够仔细。 只是在断案方面,包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 展昭再细心,也难免会遗漏了些什么。 马老三道:“小民家最近,仅有五里地!” “那边先去你家!” 随即指示其他家庭先行返回,不要扰乱现场。 开封府的人员直接前往马老三的住所。 房屋破败且空间狭小。 整个住所仅由两间房构成,一间作为客厅,另一间被隔成两个小阁,内阁是马老三夫妇的卧室,而外间则是女儿的房间。 旁边有一个散发着恶臭的猪圈,里面一头两百斤重的黑猪因饥饿而不停地叫唤。 包拯仔细检查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即便是女孩的房间,也未见任何挣扎的迹象,显然她是在睡梦中被带走的。 心中虽有鬼怪作祟的疑虑,但包拯开启天眼查看后,并未发现任何邪祟的气息,这显然是人为的犯罪。 既然是人为,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包拯环顾整个房屋,除了房门之外,并无其他入口。 包拯再次转身审视房门,却发现女孩的房间竟然没有门闩,只有大门是用一根木棍简单地作为门闩。 拾起门闩的木棍检查,上面没有任何痕迹。 然而,一旦将房门关闭,那破旧的门根本无法严丝合缝,几乎能让一根手指头伸进去。 任何人均能轻易地拨开门闩。 包拯感到无言以对。 或许是因为家里太穷,马老三才会对房门如此不以为意。 一无所获后,包拯随即前往其他家庭进行调查。 最终,在一户人家的门闩上发现了一些非常浅的刀痕。 显然,门闩是被人用刀慢慢撬开的。 展昭看到门闩上的刀痕,脸上露出羞愧之色,他之前检查过,却未能发现。 展昭羞愧地说:“大人当真心细如发,洞察秋毫,属下实在惭愧,之前竟然没有发现。” 包拯并未多言,武道是展昭所长,断案是其所短。 看着门闩上的刀痕,公孙策面露喜色:“大人,既然门闩上有刀痕,这就足以证明是人为犯罪,而非鬼怪作祟。” “先生所言极是!”包拯赞许地点头。 展昭又插嘴道:“凶手打开房门时,只留下了微不足道的痕迹,这说明他可能是个武艺高强之人,或者是个神偷。” 包拯未置可否。 公孙策继续说:“大人,拨开门闩时,怎么可能没有声响?” “而王大户夫妇却未听到任何声响,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凶手事先向屋内吹入了迷药,将人迷晕后才动手。” 包拯点头:“公孙先生分析得合情合理,现在我们已经有线索了。” “对方是个武林高手,或者神偷,使用了迷药,而失踪的女童都是纯阴之体,正如公孙先生所分析的,这是为了采阴补阳。有了这几个关键点,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展昭和公孙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自叹不如。 王拱辰对包拯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此扑朔迷离的案子,在包拯简单的勘察之下,竟已柳暗花明。 他哪里知道,这对包拯来说,不过是刑侦中最基本的分析法。 王拱辰仍然困惑:“大人,即便我们知道了这些线索,又该如何追查凶手?” 包拯笑道:“公孙先生,你来告诉王大人吧!” 公孙策朝着王拱辰笑笑:“王大人不知,修炼邪术之人不能停歇,至少需要七七四十九日。也就是说,对方至少需要四十九名纯阴之体的女童。” 王拱辰这才恍然大悟,眼神变得明亮起来:“也就是说,凶手还会继续作案?” “正是如此!”公孙策回应。 第157章 女侠丁月华 王拱辰就算脑子再笨,也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只要调查清楚京城纯阴之体的女童都有谁,再派人暗中保护起来,便可顺理成章抓住凶犯。 想到这里,王拱辰对包拯的敬佩之情又多了几分。 神探之名,当真不是浪得虚名! 如此一桩扑朔迷离的案子,换做他的话,估计要成为一件悬案了。 可包拯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找到突破口。 以前,王拱辰一直觉得包拯断案,运气的成分较多,更是靠着天眼,并非真正的实力,多少有些夸大的成分。 他更敬重的是包拯那颗刚正不阿之心,为国为民之情怀。 但现在,他才算真正认识到包拯这个神探,是实至名归。 大宋文官,虽然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然而对于真正的治理州郡,审理案子,却未必懂得。 所以通常之下,官员们上任之后,都要雇佣师爷协助治理,遇到案件,更需刑名师爷从旁协助。 众人回到府衙,便开始着手调查开封府百姓的户籍。 包拯既是开封府尹,又是三司使,全国的户口都归他掌管,想调查京城户口,并不难。 开封府和三司户部所有官员都忙碌起来。 一直到傍晚时分,终于将京城之内纯阴之体的女性都调查出来。 纯阴之体总共二十一人,女童共十六人。 除去失踪的七名女童,还有九名女童。 东城有五名、南边有一名、西边有三名,北边一名没有。 “展护卫!” “属下在!” “张龙赵虎,王朝马汉。” “属下在!” “尔等今夜务必暗中保护好这九名女童,多派人手,务必活捉凶犯!” 展昭回头看了四校尉一眼,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四校尉虽然现在的修为已经突破了先天境。 但凶犯的修为远在他们之上,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四人合力的话,保护一家尚可。 可要分摊每人保护一家,只怕力不能及。 保护不好女童是一个问题,放走了凶犯,打草惊蛇,那才是更大的麻烦。 而在开封府,除了展昭,就是四校尉的修为最高。 众多捕快中,也就捕头骆冰是后天境。 其余捕快,都是些二三流的选手。 平时抓个普通盗贼还行,但要他们承担这么艰巨的任务,那还是高看他们了。 显然,开封府目前的人手远远不够。 听到展昭的分析,包拯也是眉头一皱:“展护卫可有更好的办法?” 展昭道:“大人,属下在江湖上倒是有不少朋友,可事情紧迫,现在去请他们帮忙,已然来不及。” 包拯仿佛听了个寂寞,第一次感到自己身边缺乏人手。 准确的说,是缺少展昭这样的高手。 “如此说来,此事岂不是没有办法了么?” 就在这时。 忽听衙役来报:“大人,门外有一女子求见,自称姓丁,说是专门来找展大人。” 展昭一听到“丁”字,精神便为之一振。 姓丁的女人,除了丁月华还能是谁? 他心里诧异不已。 想不到丁月华这个狗皮膏药竟会找上开封府来。 丁月华也算是一代女侠。 虽是女流之辈,却巾帼不让须眉。 武艺高强,义薄云天,美若天仙。 曾因挑战展昭而落败,对展昭心生爱慕,发誓此生非展昭不嫁。 更为巧合的是,她所使用的湛卢剑与展昭所使的巨阙剑,一雌一雄,乃是天生的一对。 均出自春秋战国时期铸剑大师欧冶子之手。 然展昭对她并不十分感冒。 尤其是跟了包拯之后,就更没有娶妻的打算了。 在展昭眼里,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成为累赘,所以选择漠视这份情感。 中央椅子上,包拯听是姓丁的姑娘,也微微动容,心里已猜到了八九分。 但凡看过三侠五义的,都知道丁月华的名字。 原着中是展昭的妻子。 三侠者:南侠展昭,北侠欧阳春,以及丁兆兰、丁兆惠、丁月华三兄妹。 五义者:陷空岛五鼠。 均是江湖上名头响当当的英雄好汉。 “既是展护卫的朋友,本府倒是要见见,展护卫不妨带这位朋友一起来见本府。”包拯说完,心里暗暗偷笑。 展昭显得有些为难,但又不忍拂了包拯的脸面,只好答应,出门去见丁月华了。 等他走远之后,公孙策才和包拯解释:“大人方才可见展护卫脸上的难色。” 包拯佯装不知:“本府未曾瞧见,不知展护卫有何难色?” 公孙策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展护卫和这位丁姑娘之间关系极其微妙,彼此之间有着不解之缘,可偏偏又没有走到一起。哎……展护卫自从投靠了大人,牺牲良多啊!” 包拯笑道:“公孙先生这话,本府就听不明白了。” 公孙策继续解释道:“展护卫以往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快意恩仇,潇洒自在,原本与丁姑娘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展护卫为了天下大义,宁愿割舍情感,一直不敢面对丁姑娘的爱慕和追求。” 包拯听到这里,顿时笑了:“先生,个人情感和天下大义之间,有何冲突么?难道成家立业便影响为国为民?” 说到这里,包拯觉得,该开导开导展昭了。 他现在年纪也不算小,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吧! 以前包拯也不想结婚,但结了婚之后,在爱情的滋润下,也没觉得有多恐怖,反而觉得精神上多了根支柱。 更何况,展昭这样逃避丁月华的情感,对丁月华来说,未免太残酷。 “对了公孙先生,我看你也该有个家了,若是有中意的姑娘,本府亲自给你做媒。” 公孙策闻言,脸不由红了起来:“大人说笑,学生只想为百姓做点事实,尚无娶妻的打算。” “男人岂能不娶妻生子?”包拯开导。 公孙策长叹一声:“还是看缘分吧!再说,大人每天日理万机,操劳过时,这点小事还让大人操心,学生心中不安!” “成家立业岂是小事?” 开封府门外。 丁月华身穿粉裙,手提湛卢宝剑,一双灵动而充满智慧的眸子,灿若星辰一般,直勾勾地看着出门而来的展昭。 她俏丽在夕阳下,秀发迎风飘扬,彷如上古女神临凡,仿佛周遭所有的景色都只是她的陪衬。 路过的百姓无不投出艳羡的目光。 “丁姑娘,你怎么到开封府来了!” “怎么?”丁月华反问,“我不能来么?” 展昭苦笑,自嘲道:“天大地大,去哪里是丁姑娘的自由,展昭自是无权干涉。” “不!你有!因为我的心一直都跟着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要逃避我,是嫌我哪里不好吗?” 第158章 包拯点鸳鸯 丁月华自诩不输男儿,故而行事往往也不拘礼法,更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哪怕是女追男,她也义无反顾,势必为了真爱而奋斗努力。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丁月华不明白,为何展昭要拒她于千里之外。 “不!丁姑娘什么都好,是展昭自己的问题。” “展昭,巨阙和湛卢乃天生一对,所以你我更应该是天生一对,我知道你想帮助包大人锄强扶弱,可我也能做到,绝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尽管丁月华已明确表达爱意,可展昭还是不为所动。 似是不想谈论男女之情,他连连摇了摇头,直接打断丁月华的话题:“丁姑娘,先不说这些,包大人想见见你。” “包大人想见我?”丁月华眸光忽然闪亮起来,感到十分诧异。 江湖人士历来对与官府接触持有回避态度,甚至不愿与之有任何瓜葛,丁月华亦是如此。 然而,开封府却是个例外。 开封府中有一位名叫包拯的官员,被他们视为为数不多的清官之一,也是最不令人反感的官吏。 即便是江湖中人,对包拯也多有赞誉。 正是由于包拯的存在,江湖人士对官府的看法也有所改观。 至少,他们对包拯是持肯定态度的。 因为包拯的所作所为,在某些方面与江湖侠客的行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可谓是殊途同归。 如果朝廷中都是像包拯这样的好官,那么江湖人士便无需再挺身而出,行侠仗义了。 因此,当丁月华得知包拯希望与她会面时,她感到非常意外,甚至有些欣喜若狂。 她本不愿与官府中人打交道,但包拯是个例外。 她真心想见识一下这位刚正不阿、一心为民的青天大老爷,究竟有何不同凡响之处。 以至于让堂堂南侠展昭死心塌地地跟随,甚至为了帮助包拯,都不愿意接纳自己的爱。 “好,我倒想见识见识这位青天包大人。”丁月华爽朗回应。 展昭也是展颜一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丁姑娘请!” 丁月华毫不客气,径直迈步向前,在开封府里四处打量,对展昭平时办公的地方,似乎充满了好奇。 展昭带领着她,来到花厅。 “大人,属下给你引荐一下,这位便是丁月华丁女侠!” 丁月华见展昭在包拯面前称呼自己为丁女侠,这是对她的认可,心里自然高兴。 普通百姓面对包拯这个青天大老爷,无不战战兢兢,更别说抬头去看了。 而丁月华却面无惧色,眼睛直勾勾地和包拯对视,双方都以一种极为微妙的眼神审视着彼此。 不愧是小说中的第一美人! 看着丁月华的模样,包拯心里暗自赞叹。 随之瞥了一眼展昭,实在不明白,面对这样一个人间绝色的疯狂追求,展昭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的。 难道这就是古人和现代人的差距么? “丁姑娘不愧一代女侠,就连本府也常听展护卫提起丁姑娘的芳名和事迹。”包拯胡诌道。 说完,目光便瞥了一眼展昭的反应。 展昭似乎很无语的样子,也明白这是包拯有意撮合他和丁月华,心里苦笑不已。 丁月华闻言之后,俏脸微红,神色却抑制不住地抹出笑靥,犹如吃了蜜枣。 她直言不讳:“包大人,展昭真的常跟您提起我?” “当然!” 丁月华的脸上更是如同花儿一般灿烂,仿佛所有的烦恼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这无疑是她这些年听过的最开心最高兴的事了。 虽然她也不知包拯究竟是不是客气话,可她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丁姑娘,你和展护卫之间的事,本府早有耳闻。” “是吗?”丁月华变得紧张起来,生怕包拯反对她和展昭之间开花结果,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包拯,听候包拯接下来的态度。 包拯笑道:“不错!你和展护卫均是江湖人,虽然他如今身在官府,又诸多难处,但本府倒是乐于看到你们能走到一起,双宿双飞,岂不美哉!” “真的吗?”丁月华眼睛更是锃亮,心里乐开了花。 可看一眼展昭诧异的神情,丁月华的脸色瞬间黯然下来。 苦笑着摇摇头:“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包拯嘴角微扬,亦看向展昭:“展护卫,丁姑娘才貌双全,与你正当天作之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缘分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了。本府知道,你心里其实对丁姑娘情根深种,只是不愿面对罢了。” 展昭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丁月华。 目光相接,看到的是丁月华那盼雨露般干涸的眼神。 展昭一颗心不由噗噗跳动,沉默了。 显然,已默认了自己对丁月华藏于内心深处的这份情愫。 只是一直装作满不在乎,不愿承认。 因为他已投靠官府,而丁月华现在是江湖人。 彼此乃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存在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在他的认知里,如果接受丁月华的感情,就要离开包拯,回归江湖。 除非丁月华也能投靠官府,否则他们就没有可能。 可要让丁月华放弃无拘无束快意恩仇的潇洒生活,他开不了口。 只有他明白,身在官府之中的诸多身不由己。 要受礼法的约束。 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官府和朝廷。 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恣意妄为,我行我素。 这番煎熬,他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何须再把丁月华也牵扯进来? 倘若丁月华受不了这份煎熬,身在官府,却行江湖人那一套,意气用事。 那是在为难包大人。 可是展昭没想到,包大人竟主动撮合他和丁月华。 甚至十分乐见其成的样子。 这是展昭始料未及的。 “大人……” 展昭欲言又止,话头也被包拯伸手打断。 “展护卫不必介怀!”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人伦之道。” “你虽身在官府,但这与你和丁姑娘之间的感情并不冲突。” “你若愿意接受丁姑娘,本府愿意为你们主婚,成全你和丁姑娘的这桩良缘!” “这……”展昭的确心动了。 丁月华更是喜出望外,翘首以盼。 难以置信,被江湖人传为铁面无情的包青天,竟是如此平易近人,善解人意。 难怪展昭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她痴痴地看着展昭,只等展昭给一个答复。 只要展昭点头,就算牺牲再多,她也心甘情愿。 哪怕和展昭一样,投靠开封府,为包拯做事,她也认了! 第159章 郎才女貌 展昭沉默不语,包拯便知此事已成定局,微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这么决定了。” 展昭的目光在公孙策和包拯之间徘徊,最后定格在丁月华身上,终于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丁月华也回以满是幸福的笑容。 公孙策同样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包拯也露出了笑容,接着转向丁月华:“丁姑娘,展护卫是本府的得力助手,本府还需要他为国家效力,希望丁姑娘能理解这一点。” 丁月华自然明白包拯的意思,她的心中充满了对展昭的爱。 为了得到心爱的人,她愿意做出任何牺牲。 “我明白包大人的意思!” 她柔情蜜意地望向展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包大人若不介意我是个女流,丁月华愿意像展昭一样,为官府效力,为包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包拯听后,心中大喜,身边能多一位高手,自是再好不过。 “丁姑娘若能为朝廷效力,本府求之不得。” “你虽是女性,但在本府看来,却胜过许多男子,本府决定任命你为开封府巡捕。” “谢包大人!”丁月华并未觉得官职低微,反而觉得十分有趣。 她作为一个女性,包大人却能抛开世俗偏见,给予她职位。 丁月华未曾料到,展昭和公孙策更是始料未及。 展昭颇觉不妥,急忙劝阻:“大人,这似乎有所不妥!” 包拯反问:“有何不妥?” “丁姑娘是女性,大宋朝从未有过女性当差的先例。” 包拯嘴角带着微笑:“没有先例,本府就不能破例么?” “武则天是女性,也曾临朝称制,刘太后同样是女性,也曾垂帘听政多年,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丁姑娘武艺超群,聪明伶俐,她有心为朝廷效力,本府焉能拒绝?” 展昭无言以对。 虽然。 心里对女人当差这种事感觉别扭得紧,可偏偏又挑不出毛病。 历朝历代,朝廷都严格规定女人不可能做官。 但没有禁止女人当差的规定。 丁月华听了包拯这番话后,更是眼含钦佩,对包拯这番大胆的陈辞,表示自愧不如。 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堂堂开封府尹包青天之口。 这似乎和她所听闻的那位刻板不近人情的包青天,大不相同。 不仅平易近人,还敢于打破陈规旧俗。 她自认为是江湖儿女,不受礼法束缚,但内心深处,仍旧被尊女卑的礼法所束缚着。 “丁姑娘,眼下开封府正有一桩棘手的案件,正需仰仗丁姑娘的武艺,不知丁姑娘是否愿意伸出援手。” 丁月华毫不犹豫,立刻答应下来,显得非常乐意效力。 毕竟,包拯不仅促成了她和展昭之间的缘分,还慷慨地赋予了她巡捕的职位,从情感和道义上讲,她都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包大人有何吩咐,丁月华在所不辞!” 包拯用目光示意站在一旁的公孙策,公孙策便走上前来,开始详细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丁月华得知有人利用纯阴之体的女童作为邪恶药引,不禁怒火中烧,愤慨不已。 这种违背天理、伤害无辜的行为,即便包拯没有要求,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介入,阻止这种恶行。 “既然如此,今晚的行动就由展护卫和丁姑娘自行安排。” “不仅要确保那九名女童的安全,还要设法活捉那作恶之人,本府需要通过他来揪出背后的主谋。” “包大人请放心,丁月华定不辱使命!”丁月华信心满满地接受了任务。 展昭也随即表示:“属下这就和丁姑娘去布置!” “去吧!”包拯满意地看着两人离去,脸上露出了微笑。 有了丁月华的加入,相信抓住凶手将不再是一件难事。 展昭和丁月华一同离开了花厅。 来到一僻静之所,丁月华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展昭的怀抱。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展昭的身体仿佛僵硬了一般。 内心如同被温暖的阳光融化了一样。 英雄难过美人关,有多少男人能经得起女人的主动投怀送抱? 看到丁月华如此主动,展昭也彻底破防了。 双手不由自主地将丁月华腰肢一揽。 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甜蜜的笑容,在夕阳的余晖下,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温馨和爱意所充满。 两人温存了一阵,展昭这才和丁月华商议今晚的行动。 展昭负责东边五家。 丁月华负责南边三家。 四校尉负责西边的一户。 其余人一概不用,以免打草惊蛇。 一切安排妥当,夕阳也已沉没于天边。 庞府! 夜幕低垂,庞籍再次命令蒋英行动,指示他去抓更多的女童,有备无患。 在庞籍看来,开封府刚刚接到报案,尚未找到线索。 就算开封府会到处巡逻,也绝不会想到他的目标是谁。 今夜无疑是安全的。 一旦开封府开始调查并找到线索,再想抓女童就难上加难了。 然而,蒋英心中却莫名一阵不安,眼皮跳动得厉害。 这是常年修炼武道之人,才有的预感。 “太师,在下右眼跳得厉害,这是不祥之兆,要不,过几天再行动。” 庞籍脸色微变,以为蒋英胆怯:“你害怕了?” 蒋英笑着摇摇头:“在下行走江湖多年,刀尖上舔血,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既如此,你又何必慌张!” “趁着开封府还未理出头绪,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一旦开封府察觉,机会就渺茫了。” “放心,只要庞昱能复活,我保证你余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在庞籍的威逼利诱下,蒋英无奈,只得勉强答应。 转念一想,庞太师分析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开封府再神,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线索,自然也不可能知晓他今晚要下手的目标,兴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夜色已深,大街上灯火阑珊。 蒋英换上夜行衣,选择向东边最近的刘家下手。 白天时,他已经对目标人家进行了详细的侦查。 刘家是大户人家,女儿年方九岁。 尽管住在高墙深院之中,府内还有众多丫鬟仆人。 但对蒋英来说,这些都不是障碍,所以毫不担心。 他并不知道,展昭已在暗中潜伏。 月光如水,蒋英身着夜行衣,御风而行,宛若幽灵般穿梭于黑夜之中,直奔刘府。 潜伏于暗影之中的展昭,一听到风声传来,精神为之一振,迅速而准确地辨识出了声源的方向。 脚尖轻盈点地,身体飘然而起,犹如一根羽毛悬于风中。 毫不迟疑地沿着风声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 随着风声越来越近,一道黑影落入展昭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中。 锁定目标后,展昭毫不犹豫地展开了追击。 第160章 小辣椒丁月华 蒋英尚未抵达刘府,突觉身后一阵细微的风声传入耳中。 他习武多年,修为更是臻至宗师境界。 自然听得出来,那是人施展轻功所发出来的声响。 显然,他被人盯上了。 从风声中,蒋英更是分辨出,来人的轻功远在自己之上。 心中顿时一紧!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慌乱不已: 难不成当真遇上了展昭? 想到这里,他哪里还顾得上去劫刘府的女童,拔足奔袭,试图甩开来敌。 可他使出浑身解数,发力飞驰,身后的风声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响。 一股前所未见的威压感蔓延全身。 展昭见对方轻功竟也如此了得,不敢松懈,全力追击。 顷刻之间,双方已从东边来到西边。 展昭距离蒋英的位置已不足两丈。 蒋英心里愈急,越发笃定来敌便是展昭。 若是被他抓住,还能活命么? 想到这里,蒋英头也不回,一面飞驰,一面暗中手摸胸口. 掏出一齿轮状的飞镖,不由分说,朝身后甩出。 嗖嗖声响。 飞镖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齐齐朝展昭袭来。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展昭始料未及,好在他眼疾手快,才一看前方黑衣人有异动,便预估到其目的。 凭借着淡淡的月光,以及他敏锐的听觉,展昭剑不出鞘,挥剑格挡,将迎面而来的暗器一一荡开。 然而,仅这一空档之间,蒋英已去得远了。 展昭怒不可遏,倘若在敌明我暗的情况下都让目标逃走的话,他这个南侠也就甭在江湖上混了。 他奋力追上去。 看看追上,蒋英又想故技重施。 但这次展昭却率先出招,嗖的一声,放出袖箭。 嗤! 袖箭不偏不倚,落在蒋英右腿上。 蒋英应声而落,从高空跌落街道。 他忍着钻心的疼痛爬起来,想要再逃走。 展昭如猎鹰扑食般居高临下,巨阙宝剑往他胸前一指。 “展某想要抓的人,还从未失手过,劝你乖乖束手就擒!” 听到展昭自报姓名,蒋英彻底绝望了。 长叹一口气! “南侠展昭,果然名不虚传!” 自知落入展昭手里,没可能再逃脱,只得“认命”地道:“我跟你走就是了!” 说着,手暗暗伸入胸口,想再放暗器。 哒! 展昭眼疾手快,以巨阙剑击在蒋英手腕上,当场骨折。 蒋英疼得直咧嘴,却愣是没发出一点声响。 展昭暗暗叹服其刚烈,却忍不住哂笑: “在展某面前,还没有人可以耍阴招。最好老实一点,免得受皮肉之苦。” 蒋英这次是真认命了! 展昭问道:“你们总共有多少人?” 蒋英如实回说:“就蒋某一人!” “你修为不凡,为何要劫掠女童,说出幕后之人,展某留你一命!” 蒋英此时却笑了,正气凛然道:“展大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展昭也不急于一时,抓住了此人,大人自有办法让他说出幕后主谋。 随即哒哒两声,以巨阙剑在蒋英胸口重击两下,点了其穴道,使其不能运功,随后扯下他的黑面纱,却不认得。 展昭道:“你是自己走呢,还是展某押你走。” 蒋英道:“蒋某有脚!” 挣扎着爬起来,朝开封府的方向前行,展昭跟在身后,丝毫不惧他跑了。 就在这时,又一道倩影从天飘落,英姿飒爽,衣袂飘飘,香气袭人。 不是丁月华又是谁? 看到来人,蒋英又是一怔,丁月华不认得他,他却认得丁月华,心里吃惊不已。 不想今晚有两个高手等着自己现身,不被抓都不合常理。 丁月华轻笑道:“原来是这么个毛贼!展大哥,将他交给我好了,我带他回开封府,你留在这里,以防还有其他毛贼。” 展昭深以为然,赞许地点点头:“那好吧,我留下来,你先带他回府。” 虽然展昭相信丁月华,但深知事关重大,还是提醒了一句:“千万小心,此人狡猾得紧!” 丁月华道:“就这么不放心我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展昭无语。 丁月华展颜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我跟你开玩笑呢!” 展昭也浅浅一笑,没回答。 丁月华将湛卢剑在手中打了个旋转,呛地抽出来,指着蒋英:“赶紧走,最好别跟姑奶奶耍花样,否则姑奶奶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丁月华虽是个姑娘家,但对付为非作歹之人,下手极其狠辣果决。 有时为教训歹徒,不第一时间要其性命,反用各种残忍手段,将其折磨致死。 故江湖上,没有人把她当成一个女人。 闻其姓名,犹如见到死神,都躲得远远的。 蒋英自然也是听说过丁月华的大名,哪里敢耍什么花招,乖乖跟她去了开封府。 包拯尚在府邸。 丁月华直接将蒋英押到书房来见包拯。 见抓到歹徒,包拯面露笑容:“丁姑娘不愧是当世女侠,刚投靠本府便建此大功。” 丁月华摇摇头:“人是展大哥抓的,我只是负责送他回来!” 包拯笑笑:“此功劳亦不小!” “包大人,还是先审案吧!月华对功名利禄什么的,不感兴趣。” 包拯点点头,目光随即看向蒋英,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跪下!”丁月华将剑鞘朝蒋英腿肚子直刺,下手极重,丝毫不留情面。 蒋英扑通跪倒,疼得直咧嘴。 见她下手如此狠辣,包拯也暗暗吃惊,这样的女孩,估计也只有展昭镇得住了。 一念闪过,包拯拉回思绪,目视蒋英:“你叫什么名字?” 蒋英不答。 丁月华怒极,直接一脚踩在蒋英脚上,用力捻动,“没听到包大人问你话?” 蒋英疼得死去活来,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响。 这更加刺激了丁月华心中的怒火,猛地拔出巨阙宝剑,不容分说,直接朝蒋英腿肚子狠狠刺了下去。 顿时,鲜血喷涌,腿肚子当场被刺穿,钉在了地面。 蒋英终于疼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丁月华道:“再不老实交代,姑奶奶卸你一条腿!” 蒋英这下彻底害怕了,以前只是听说小辣椒丁月华手段残忍,现在才彻底见识到了。 他丝毫不怀疑丁月华的话,连忙回应道:“我说,丁姑娘手下留情!小人叫蒋英,人称飞天玉龙。” 丁月华轻哼一声,露出笑容。 包拯问道:“为何偷窃纯阴之体的女童?幕后主谋是谁?” 蒋英心想自己反正也活不了,何必又把庞太师给供出来,抵死不招,表示没有幕后凶手,他就是主谋。 第161章 隔空作法 太师府! 子时将近,不见蒋英回来,庞籍心里开始焦急,连忙询问胡灵。 “道长,蒋英不见回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胡灵掐指一算:“不好!他已落入开封府手中。” “什么?”庞籍大惊失色,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 庞籍无暇细想其中变故,蒋英落入开封府手里,若是将其抖露,可就麻烦了。 即便他是国丈,只怕皇上也无法容忍他杀害无辜女童。 “道长,快想办法将其救出,无论什么条件,老夫都答应你。” 胡灵脸上犯难,摇了摇头:“太师有所不知,包拯乃是天上的文曲星君转世,贫道近他不得。” 庞籍更是大跌眼镜,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确听说过包拯是文曲星君转世的传言,还有一双天眼,审阴断阳,委实有些常人不具备的本事。 可那又如何? 说来说去,不也是凡人一个。 可胡灵道长的本事,他却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撒豆成兵,呼风唤雨。 不敢相信,连这样一位神通广大的人都惧怕包拯,这是庞籍所没有预料到的。 “道长神通广大,怎么会惧怕包拯一介书生。” 胡灵摇摇头,十分不以为然: “包拯可不是简单的书生,光是他那双天眼,便足以让妖邪退避。” “实话和太师说了吧,贫道并非人,而是修炼了千年的狐仙,故近不得包拯之身,否则千年道行烟消云散。” 庞籍更是震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眼前之人,不是人,是狐仙——? 若换了常人,早就吓尿了。 可庞籍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深知胡灵既然来求自己,自不会对他不利,倒也不惧。 “贫道雷劫将至,故才到太师府来寻求庇佑。” “道长放心,你我如今已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庞籍见他坦白目的,也放松了警惕。 “只要你诚心诚意帮老夫,老夫绝不会亏待于你。” “不管想什么办法,也要将蒋英救出来,否则他一旦将老夫供出来,你也难逃干系!” 胡灵点头:“这些贫道自然知晓,可他如今人在开封府,想要救出来,贫道只怕也无能为力。” 庞籍听到这里,将心一狠:“既然如此,索性除掉他。道长神通广大,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胡灵摇摇头:“杀人容易,但每杀一人,便会折贫道百年寿元,甚至遭天谴。” 见他只是推脱,庞籍脸上渐渐难看起来:“这么说,道长是不肯帮忙了?” “也罢!”胡灵深吸口气,若有所思,“贫道杀人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太师在郊外南山山腰上修一庙宇,受人香火供奉,如此便能积累功德,抵消贫道的杀业!” 庞籍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对他来说,这不就是举手之劳么? “老夫还以为是什么难办的事儿,不就是修建庙宇么,老夫明日便派人去操办!” 庞籍哪里知道,所谓的折寿,天谴,不过是胡灵的说辞罢了。 胡灵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忽悠庞籍给自己立庙,受人香火,积攒功德。 “那贫道就在此先谢过太师了!” 庞籍不以为意,笑道:“好说,好说!道长快些动手吧!” 胡灵点点头,随即重新摆起一个法坛,让庞太师找来蒋英身上的物件。 庞籍命人到蒋英房里,取来一套衣服。 胡灵命将衣服烧了,掏出一个稻草人,杀了鸡,取了血,将衣服的灰尘取了一撮搅拌在鸡血里,用来画符,随后将符咒贴在稻草人身上。 开封府这边,被包拯正审问的蒋英,忽然身体一僵,一动不动了,随即中邪了一般,发起狂来,目光变得血红凶狠,直接朝包拯扑了上来。 包拯吃了一惊,本能地运拍出一掌,直接将蒋英得倒飞回去,将书架砸的粉碎。 换做常人,受了修炼大黄庭的包拯这样一掌之力,早就粉身碎骨了。 可蒋英跌落下去后,身体又笔直地挺立起来,像个没事人。 肢体动作也是格外的僵硬,好似包拯以前在电影里面看到的僵尸。 显然,他中邪了,已经被人操控。 身为江湖人的丁月华,虽然见多识广,但眼前诡异的场面,却是闻所未闻。 眼看蒋英变得比以前凶恶了百倍,再度朝包拯扑上去,她连忙飞身直踢。 以她大宗师后期的修为,原本对付蒋英轻而易举。 可此时她的足尖踢在蒋英胸口,却犹如踢在了钢铁之上,仅将其踢退数步后,便又气势汹汹冲上来,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感情。 饶是自命不凡的丁月华也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拔出湛卢宝剑。 寒光一闪,径直朝蒋英脑袋横削。 咕咚! 削铁如泥的湛卢划过,蒋英脑袋应声而落,随即僵硬倒地,再无声息。 看着倒地的尸首,丁月华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将宝剑插回剑鞘,询问包拯道:“大人,你……” 她想问你“你没事吧!”,可话到嘴边,便又咽了回去,而是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包拯。 因为此时她才反应过来,包拯方才可是仅凭一掌便将蒋英给拍飞,包拯竟会武功。 于是改口询问:“包大人您怎么也会武功?” 包拯笑笑:“本府何时说过自己不会武功!” 丁月华只感匪夷所思,包拯的修为只怕远在自己之上,而且她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功法,太刚猛霸道了。 包拯却没有理会他,目光盯着蒋英的尸首,陷入了沉思。 方才蒋英被人给控制了,这和僵尸片里面的道术极为相似。 很显然,对方不是普通人,而是拥有强大邪术的异人。 这就更加说明,幕后之人偷盗纯阴女童的目的,一定是为了修炼邪术之类,只怕已经有女童遇害了。 想到这里,包拯痛心疾首。 在自己治理的开封府境内,发生如此惨绝人寰之事,自己偏偏又无能为力。 换了谁,能心安理得。 案子一天不查清楚,就会多一个无辜的女孩丧命。 与此同时。 瞧着胡灵成功控制蒋英,让开封府之人亲手将蒋英斩杀,庞籍别提多开心了,对胡灵连连赞许。 “包拯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吧!” 对庞太师来说,只要能让包拯不愉快,就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 胡灵看看时间将近子时,便又和庞籍朝密室而来。 第162章 朝廷禁军 太师父,密室。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又一名小女孩的心脏被胡灵掏了出来,倒在了血泊之中。 胡灵依旧作法,将鲜血灌入庞昱的嘴里。 庞昱的脸色似是又恢复了一点血色,但依旧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庞太师知道想要,庞昱想复活尚需一段时日,所以也不着急了。 他现在对胡灵已是深信不疑,他所担心的是,今后的药引要如何才能弄到手。 开封府在这么快的时间内便查出眉目,而且提前做了预防,还抓了蒋英,这大大出乎庞籍的预料。 他天不怕地不怕,可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包拯了。 太难缠了。 和包拯作对之人,都没有好下场。 在包拯面前,庞籍也没有了往日的底气。 一切都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露出一丁点破绽来,否则将万劫不复。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回头的道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那是救儿子的命! 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希望,他庞籍也不可能打退堂鼓,放弃复活儿子的希望。 开封府。 随着蒋英之死,唯一线索断了,案情陷入焦着之中,包拯一时间也没了方向,可也不好责备丁月华什么。 毕竟丁月华也是为了保护他,不得已杀了中邪的蒋英。 “包大人,都是我不好!”丁月华也陷入自责,第一次帮包大人做事,便坏了包大人的好事,心里怎能不自责。 心想,若是换作展昭的话,就算刚才的局面再凶险,也必定能找到应对之策,绝不会把蒋英给杀了。 “丁姑娘无须自责,你刚来开封府,考虑事情难免有所欠缺。” “其实展护卫刚跟随本府的时候,也常出错。” “更何况,方才那蒋英已然中邪,被妖人控制了心智,就算你不杀了他,也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 包拯并不是当初的安慰丁月华,这也是实情。 即便丁月华不杀蒋英,幕后妖人也不会让他再开口了。 听到包拯的安慰,丁月华心里才好受一些。 心里暗暗发誓,哪天要是抓住幕后之人,她一定要让其生不如死。 “真的吗?” “嗯!”包拯笃定地点点头。 丁月华秀眉微蹙:“如今线索断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包拯摇摇头,也没有头绪,说道:“为今之计,只能加强戒备,加派人手,挨家挨户搜查。” 这虽然扰民,但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不过现在已是深夜,除了开封府值班的衙役外,并无人手。 想要挨家挨户的搜查,恐怕只能调动朝廷禁军协助。 但现在皇上和枢密使晏殊已经入睡,包拯没有调动禁军的权力,只能等明天了。 次日一早。 皇上没有升朝议事。 包拯只好来亲临殿帅府来找晏殊商议。 晏殊得知前因后果,也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天子脚下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可不是小事。 “包大人想要调动禁军,只怕尚须禀明圣上。” “相爷,事急从权,一日不查出幕后凶手,就会葬送一条无辜的性命。” “陛下今日未上朝,包拯这才来找相爷!” 晏殊见兹事体大,不便推辞,于是点点头:“也罢!老夫也破例一次,不知包大人需要多少禁军?” “三万!” “三万?”晏殊诧异得不行,若是要几百几千,那不成问题。 可调动几万大军,可不是儿戏。 倒不是他没有这个权柄,只是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为救几个人,调动军队,难免引起朝野震动。 包拯道:“开封府有三十万户人口,若非如此,只怕难以在一天之内搜查完。” 晏殊苦笑一声:“包大人,此案难道就一点头绪都没有?” 言外之意就是,若能锁定一些目标的话,就不用如此兴师动众了。 包拯也叹了口气:“原本依然抓住歹徒,正当包拯询问幕后凶手时,那歹徒便突然中邪,被幕后妖人控制了神智,对包拯突发袭击,被衙役当场诛杀。” 晏殊道:“如此说来,此案乃是妖孽作祟?” “不错!”包拯笃定回应。 这一点,已毋庸置疑,包拯可以肯定。 种种迹象已经可以说明一切就是妖孽作为。 而且这妖孽的修为极高,否则也不敢如此放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作祟,还能躲过天眼的探测。 对鬼,包拯现在已经熟悉了。 可对于妖,那还是一个全新的物种,包拯还没接触过。 只是通过《封神榜》《西游记》《搜神记》《聊斋志异》等神话和各类志怪小说中了解到。 现实中,谁特么见过妖啊! 晏殊见包拯如此笃定此案是妖孽所为,心里暗暗吸了一口凉气,隐隐有些战栗。 他虽是枢密使,位高权重,可毕竟也是肉体凡胎,没法对付妖孽啊! “既然是妖孽作祟,即便再多的人手,只怕也是无济于事。传闻包大人的天眼能洞察一切虚妄,难道也对付不了这妖孽么?” 包拯暗暗苦笑,说了半天,敢情说过了个寂寞。 要是自己知道怎么对付,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兴师动众吗? “包拯虽有天眼,可此妖孽修为非同寻常,况敌暗我明,包拯委实无计可施。”包拯坦言。 晏殊听后,没再多言,直接叫来禁军统领,让其调遣三万精兵,交由包拯统领。 片刻后,禁军统领便已挑选了三万禁军在校场待命,返回殿帅府复命,等候包拯点视。 包拯随着禁军统领来到校场,看着三万人马排列开来,端的威武。 自从包拯变法以来,足足裁减了三十万老弱病残。 如今剩下的禁军都是精兵强将。 而作为变法核心人物的晏殊,也严格训练军士。 如今的禁卫,一改往日颓废之风,军纪严整,战斗力显着提高。 大宋的军队从来都不弱,之所以在对外战争中胜少败多,盖因朝廷的战略方向出问题罢了。 因为大宋朝的君主,除了太祖赵匡胤外,之后的历代君王,性格都偏于懦弱,寄希望于通过外交手段,用银子来换和平。 因为在君王的眼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何必大动干戈,劳民伤财。 包括历史上的宋仁宗赵祯亦是如此。 不过此位面的赵祯,在包拯一番“教化”之下,性格已经变得刚硬,而非以前那个软弱的君主。 包拯一直和他分析的就是,花钱买和平带来的弊端,远非战争那点伤亡所能比拟。 瞧着眼前的军容焕发的禁军,包拯颇感欣慰,看得出来,晏殊也是真心想富国强兵。 第163章 朝野震动 当下包拯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各位将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当兵的目的不仅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更是为了保家卫国。” “如今开封府境内,接连有女童失踪,事关重大,开封府人手不足,本府不得不借助各位将士。” 随即,包拯吩咐,将三万士兵分为四组,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搜查。 大军浩浩荡荡,分为三千个小组,每一组十人,挨家挨户搜查。 开封府的衙役也没闲着,倾巢出动。 其实包拯从内心里就没指望禁军能抓住妖人,那是天方夜谭。 目的只是为了敲山震虎,打草惊蛇,让对方知道开封府对此案的重视程度,让他们率先胆怯,不敢再继续行凶作案,为非作歹。 果不其然,大军挨家挨户的搜查之后,庞籍心里莫名的恐慌了起来。 他没想到包拯会来这么一手,竟然会调派大军来搜查。 倘若他阻止士兵的搜查,那就是做贼心虚。 可若不阻止,放士兵进门,查出失踪的女孩,一切就都完了。 更让他忧心的是,包拯如此大张旗鼓的搜查,往后估计也会对那些纯阴女童家严防死守,他想再去抓女童来做药引,岂非没可能了。 一时间,庞籍对包拯恨得咬牙切齿。 这一手太狠毒了,这是要彻底断了庞昱的生路。 他对复活庞昱,抱有十足的希望。 这也是唯一的希望,他不想半途而废,功败垂成。 可万万没想到,为了几个普通贱民,包拯竟如此大费周章。 不过当下,他无暇想太多,赶忙先让人将剩下的五名女童都藏进密室中。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对他来说,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实在不便行动的话,直接让胡灵出手。 以胡灵的神通,抓几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大不了多给胡灵一些好处! 士兵挨家挨户的搜查,但京城里公卿大臣太多,所以搜查起来难免会遇到一些波折。 可又害怕被包拯扣帽子,也只能硬着头皮让士兵进府邸搜索,落个干净。 哪怕是宰相吕夷简,看到包拯如此兴师动众,心中也有不悦。 可为了避嫌,也只能让搜查。 至于庞太师,则是故意先找茬,威胁士兵:“若查不出来,老夫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便冷哼一声,放士兵进去。 但庞籍将密室建在了书房下面,设计得极为巧妙,密室的大门就是书柜,机关乃是其中的一本书,所以士兵进门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就直接走了。 士兵临走前,庞籍还撂下话:“回去告诉包拯,他没有皇上的圣旨,便随意搜查老夫府邸,老夫必参他一本。” 士兵战战兢兢离去。 皇宫内苑! 庞妃听闻风声后,心里也急得团团转。 父亲庞籍抓捕纯阴女童之事,她是知道的。 她一介女流,自然没有父亲庞太师那样的心性,难免慌乱,生怕被包拯查出什么,那庞家可就真的完了。 三万大军全城搜捕,没有一户人家幸免,朝野震动。 庞籍府邸被搜查过后,便第一时间前往御书房告状。 即便参不倒包拯,也势必要让皇上阻止包拯让禁卫继续搜查,阻碍他往后的行动。 可不想他进入御书房后,却早已看到包拯和晏殊也在御书房,正和皇上商议什么。 心里也隐隐预感到,包拯和晏殊只怕也是为了调动禁军之事。 “太师求见朕,所为何事?”赵祯问道。 “启奏圣上,老臣要参奏包拯!”虽然预料到结果,但庞籍还是选择参奏。 赵祯脸色微变,瞥了包拯一眼:“不是太师参奏包拯何事?” “包拯乃开封府尹,却私自调动军队,此乃僭越军权,其心可诛!” “且禁军在城里挨家挨户的搜查,京城上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不但百姓不得安宁,便是王公大臣也深受搅扰。” “还望陛下严惩包拯。” 庞籍说得若有其事,极为恳切,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倘若赵祯事先没有得到晏殊和包拯的奏报,听到庞籍这番话,估计也得吓出冷汗。 毕竟调动军队,的确不是包拯的职权。 这属于僭越,是皇家最为忌惮的事情。 可包拯调派了军队后,便和晏殊第一时间就来和皇上说明原委了。 庞太师现在再来参奏,在赵祯看来,那就是无事生非,存心针对包拯。 但赵祯又不好说什么,此等大事,大臣来参奏,合乎规矩。 就算知道庞籍是借题发挥,也无可厚非。 赵祯解释道:“太师,此事朕已知晓,包卿调动军队,乃是为对付妖邪,营救失踪女童。” 庞籍没感到丝毫意外,继续参奏道:“陛下,即便如此,也不该调动军队,搅得人心惶惶。” “开封府负责京畿治安,女童失踪,乃是开封府分内之事,偌大的开封府,连一个宵小之徒都抓不到,难不成开封府成了摆设?” “可见包拯之无能,此乃失职!” 赵祯没有说话。 他知道庞太师这番参奏也不无道理,可心里却清楚,此案不是普通的案件,要不然以包拯的能力,用不着去枢密院调动军队。 想到这里,赵祯笑道:“太师言重了,此案错综复杂,非包卿之罪!” “皇上——” 庞籍见小皇帝如此维护包拯,不依不饶,想再说话,却被包拯率先打断:“此案难不成和太师有牵连不成?” 庞籍心中大惊失色,脸骤然白了起来,失去了血色。 其实,包拯只是为了回怼他,潜意识里没有怀疑过庞籍,因为庞籍似乎没有动机。 “简直一派胡言!” 庞籍诡异表现出极为愤怒的样子,以掩饰自己的做贼心虚。 几乎是嘶吼出来。 “人口失踪和老夫有何关系?” “包拯,当着皇上的面就敢诽谤和诬陷老夫,居心何在?” 庞籍本就和包拯不和,在朝堂之上一直都势同水火,相互唇枪舌剑,谁也不肯服软。 故而此次恼羞成怒,也没有人觉得是他心虚,只道是想报儿子庞昱之仇,故意找包拯的不快。 “太师,朕知你对包拯心怀怨恨,可包拯乃为国师,朕希望你能放下心中仇怨,同心协力辅佐朕,莫要以私害公。” 庞籍继续借题发挥:“陛下,包拯杀了老臣的儿子,老臣与他势不两立,今生今世也不可能与他和解,除非他还我儿命来!” 说到痛处,庞太师眼珠已血红,几乎是嘶吼出来。 说罢,愤然离去,直接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 第164章 再探阴司,三生镜像 看着庞太师如此无礼,赵祯也颇感无奈,表示无能为力。 庞籍一心想置包拯于死地,除了尽力维护包拯之外,他这个皇上现在也没好的办法。 毕竟庞籍对大宋也曾立下过汗马功劳,当年真宗皇帝御驾亲征,和辽国作战,庞籍曾大败耶律斜轸,方有之后的澶渊之盟,让大宋和辽国维持了三十年的和平和稳定。 连狸猫换太子一案,皇上都宽恕了他的大罪。 更何况,现在他已成为国丈,更没法对他怎么样了。 要不然得话,后宫里身怀龙种的那位,只怕真没法应对了。 对赵祯来说,庞妃现在是国宝,得哄着。 没办法,她肚子里怀的可是龙种,未来的太子。 “包卿,庞昱之死对太师的打击很大,希望你多担待!”赵祯宽慰包拯道。 “……”包拯颇感无语,但也能理解皇上现在的心情。 后宫佳丽三千,唯有庞妃一人怀上龙种,且是皇子,所以才会对庞籍如此纵容。 更何况,朝堂之事本就复杂,作为一国之君,需要平衡大臣之间的势力。 这是帝王术,并非赵祯真的不知是非善恶,他有他的考量。 见包拯不语,赵祯随即岔开话题:“女童失踪一案,朕限你三日,务必消灭幕后邪祟,还汴梁一个安宁。” 三日? 包拯一诧。 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不过他知道事关重大,若不早点破案,以后会有更多的女童牺牲。 “臣尽力而为!臣告退!” …… 三万禁军加上开封府衙役,一天之内,几乎将开封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却是一无所获。 包拯心里顿感无力。 不过他没有气馁,吩咐禁军轮番巡逻。 虽然没查出眉目来,但至少“敲山震虎”的目的已经达到。 只要断绝了幕后凶手的药引,他必定会铤而走险,再次作案。 傍晚时分,失踪女童的父母又开始到开封府向包拯哭诉。 “包大人,都一天了,可曾查到我女儿的下落啊……” “就是啊!我女儿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他们宁愿自己死,也不要孩子发生意外。 更何况孩子还那么小。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怎么活。 包拯现在也是当爹的人了,很能体会父母的心情。 发生这么大的事,当爹娘的怎能不着急。 虽然包拯已猜到,有两个女童已丧命,所以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了。 还是公孙策道:“各位乡亲,包大人已调集人马全力追查,用不了几天便会有结果,各位到开封府来催逼也无济于事,只会影响包大人破案,你们都先回去等候,一旦找到你们的孩子,开封府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一名妇女急切问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女儿?” 公孙策犯难地道:“查案需要时间,大家还是耐心等待吧!包大人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那就拜托青天大老爷了,您可一定要找到我的的孩子啊!” 几名家属忧心如焚,心有不甘地离开。 公孙策长叹了口气,“大人,禁军将汴梁城都翻了个底朝天,可一无所获,再查不出幕后凶手,今夜怕是又会有一条无辜的女孩丧命,这该如何是好。” 他也知道,包拯的“敲山震虎”之计固然能发挥作用。 可明知有无辜女孩丧命,开封府却无能为力,这才是症结所在,令人最揪心最煎熬的地方。 “本府又何尝不是如此!”包拯也叹了口气,“看来本府唯有再入幽冥,请求阎君帮忙。” 牵涉怪力乱神,包拯除了一双阴阳眼之外,并无道术傍身。 凭借他一人之力,想要对付幕后妖人,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所以,只能再去麻烦阎王了。 夜幕降临! 包拯回到卧房后,便取出游仙枕,让展昭护法,再度梦游地府。 森罗殿,依旧是那般阴森可怖,但包拯早已习以为常。 只见阎罗王高坐龙椅之上,开口道:“不知星主驾临森罗殿,有何贵干?” 阎王以为包拯又是要查生死簿,心里不悦。 不过他喜怒不形于色,没表现出来罢了。 “包拯此来,乃是有事相求。”包拯开门见山。 “哦?” 阎王听到这里之后,才一改肃穆的神色。 反而有几分好奇。 似是在说,文曲星君竟然也会有事求自己,心里甚至有几分得意。 “不知何事?” “近期开封府发生一起女童失踪案,有邪祟作乱,不知是何方妖孽,法力高强,天眼也无法探测,还望阎君帮忙包拯查询一番,究竟是何方邪祟,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凶作恶!” “竟有这等事?” 阎罗王也微微变色,随即手一挥,只见森罗大殿上凭空浮现出一个虚拟的荧幕,如同一道水幕,却又不是,上面显示着人间的景象。 但画面里却是黑夜,分不清是哪里。 看到这一幕,包拯惊奇不已,不知这是什么法宝。 难怪地府的鬼差勾魂容易,有这样的法宝,人间的一切,不都尽在阎王的眼睛里了么? “阎君,此乃何物?”包拯好奇道。 “此为三生镜,可探测人间前世今生所做之事,星主一看便知端倪!” 包拯没再多问,回头看向三生镜,只见一道人影,看着一个麻袋,穿梭在黑夜之中,直奔庞太师府邸。 随着镜像的移动,庞籍和一名紫袍道士出现在花厅里。 黑衣人打开麻袋,露出一张人脸,赫然是个女童,而那黑衣人,正是蒋英。 显然,这是前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包拯看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不敢相信,幕后凶手竟是庞太师。 可他不理解,庞太师抓纯阴女童的目的是什么。 正想听他们之间如何交谈,阎王忽然将手一挥,画面再度转到了一间密室之中。 庞昱躺在一口漆黑的棺材内。 接着便是妖道残杀小女孩,用心头血喂养庞昱尸首的事情。 看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被人活生生挖出心,倒在血泊中。 包拯拇目眦欲裂,一股无名业火,从脚底直接蹿到了头顶,眼神仿佛欲要嗜血。 “奸贼,简直惨无人道!” 阎王没有理会包拯的愤怒,将三生镜像画面再一转,直接转到此时正在发生的事情。 依旧是那个密室。 几名女童被关在里面,轰隆隆声响,庞籍扭动书架上的机关,密室的大门敞开,和狐灵一道进入了密室。 显然,他们又要继续作法给庞昱喂血了。 包拯哪里还坐得住,当即谢过阎王,离开森罗殿,回到人间。 “展护卫,快,去庞府!” 第165章 尸变 展昭和公孙策都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包拯早已如流星一般冲出房门。 莫名其妙的展昭和丁月华展开轻功追赶,心里不明就里,但又不得不紧随其后。 身后,四校尉也飞一般追来。 展昭和丁月华追击了好半天后才追上包拯。 “大人,何事如此慌忙?” “那幕后凶手乃庞籍和一名妖道,他们正在作法,准备对付女童。” 包拯一边飞奔,一边解释。 展昭和丁月华都震惊不已。 幕后之人竟会是庞太师,这是他们打死都想不到的。 庞籍堂堂太师,当朝国丈,抓女童的目的何在? 但来不及多问,才一停顿之间,包拯几个飘落,又去得远了。 展昭和丁月华也使出了浑身解数,方才能追赶上其步伐,朝庞籍府邸飞奔。 丁月华心里越发震惊和诧异,这还是自己听说的那个包青天吗? 不敢相信,以她和南侠展昭的修为,都追赶他不上。 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这位文弱书生才是真正的高手。 修为深不可测! 庞府。 幽暗密室中,眼看子时将近,胡灵开始作起妖法,嘴里念念有词。 庞籍目光却在几名女童身上扫视,该选谁好呢? 看几个女孩的眼神,没有任何悲悯,就像是在看五只待宰的羔羊。 五名小女孩蜷缩着身体,目光怯怯地看着庞籍,犹如在看死神一般,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她们虽然不知道庞籍究竟要做什么,但从庞籍的眼神中,却能预感到,他们离死亡已经不远了。 就算是神仙,也没法救自己了。 他们心里只能暗暗叫唤自己的爹娘! 尤其是庞籍在挑选人的时候,几名女童心里更是害怕到极点,她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希望能从中获得一丝安慰。 “就你了!”庞籍的声音冷酷无情,目光最终定格在年纪最大的一名女童身上。 将近十岁了,这个年纪的女童应该还在父母的呵护下快乐成长,然而此刻却面临着生死抉择。 音落,身旁再度闪出一名江湖人士,不容分说,一把将小女孩揪了起来。 “不要!求你放过我……” 女童瑟瑟发抖,声音中只剩下了惊恐和绝望。 其余女孩也跟着尖叫不已,哭声在密室中回荡,令人心碎。 庞籍不为所动:“能为老夫的儿子去死,你该感到荣幸!谁敢再叫,老夫就先杀她。” 几名小女孩死死捂住嘴巴,双眼满是惊恐的泪光,哪里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只见胡灵嘴里念念有词,随即朝庞籍点了点头,示意动手。 那名武者粗暴地撕开小女孩的衣襟,露出胸腹,随即掏出一把匕首。 呛的一声,寒芒闪现,匕首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令人心寒的光芒。 轰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密室大门传出声响,一道月华透射进来,仿佛是希望的光芒。 所有人均大惊失色,目光看去,不是包拯又是谁? 他的出现,对几名小女孩来说,如同天降神兵。 “包……包拯……” 庞太师一时间也展现出了鲜有的慌乱,吓得退后了几步。 庞籍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然而这一次,人生中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胆怯了。 他不明白究竟哪里走漏了风声,以至于包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他。 更费解的是,包拯竟然知道府邸的密室。 展昭和丁月华看着密室里的一切,自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显然,庞籍是想利用这些女童的纯阴之血来喂养庞昱。 嫉恶如仇的展昭和丁月华,心底一股无名业火油然而生。 那名武者看到展昭后,不由分说,第一时间冲上来。 呛! 丁月华湛卢出鞘,鬼魅般闪过去,出剑更是闪电一般,后发制人,当场一剑封喉,瞪大眼珠,在不敢置信中僵硬地倒了下去。 像这样助纣为虐的江湖败类,展昭不会留情,丁月华也不会留情,两人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出奇的一致。 出手不但果断,而且下手极为狠辣,但凡十恶不赦之人,在他们手里就没有活口。 密室里的女童看到死了人,一阵惊叫。 展昭巨阙出鞘,直逼胡灵的方向。 一剑挥下,剑气蔓延开去。 胡灵饶是千年狐仙,面对陡然出手的展昭,也不敢硬接,赶忙闪身躲避。 嘭的一声! 剑气劈落在法坛之上,法坛当场破碎。 胡灵一惊。 庞太师更是惊慌不已,犹如稀世珍品被打碎了,亦如他此刻的心,破碎了。 因为胡灵跟他解释过,血祭不能断,一旦中断,则前功尽弃。 展昭破坏了法坛,这就意味着,庞昱复活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展昭,你——” 庞籍一双眼睛变得血红而狰狞,撕心裂肺一般。 展昭不为所动,反而露出得意的神情来。 像庞昱这样的恶贼,若是让其复活过来,岂不是太没有天理了。 “昱儿——” 庞太师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转而看向棺材之内,匍匐在棺材边缘,通红眼神,夹着绝望的泪光,凝视着棺材内冰冷的尸体,哭了出来。 庞籍痛心疾首,怒吼道:“包拯,你做的好事,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何非要和老夫过不去。” 包拯嗤笑一声,仿佛听了一个笑话。 事到如今,庞太师竟还觍着脸说这种话。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死到临头了,还在这理直气壮。 “这正是本府想问你的话!”包拯怒声回怼。 庞太师一愣,心知事情败露,不比往常,包拯绝不会善罢甘休了。 他也懒得装了,直言道:“既然你都知道了,老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今天,老夫就让你为我儿庞昱陪葬,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道长,杀了包拯,老夫保举你做大宋朝的国师!” 大宋朝的国师,听起来的确是很诱人,胡灵不心动是假。 若能成为大宋朝的国师,凭借大宋气运,他完全可以修炼成仙,今后都不用再惧雷劫。 这样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可他对包拯的身份心知肚明,那可是文曲星君下凡。 就算毫无修为,估计他这个千年狐仙也对付不了。 更何况,包拯还有一只天眼,胡灵根本没有任何的底气和把握。 别说杀包拯,今天若能够逃命,便求之不得了。 所以面对包拯,胡灵心虚得不行。 包拯站在面前,远远便能感受其身上散发出来的磅礴罡气,给人以无尽威慑。 可此时此刻,胡灵已是骑虎难下,想要活命,就只有一条道走到黑,杀出一条血路。 可双方都没有动手,胡灵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庞籍身后的棺椁。 因为胡灵心里最清楚,庞昱已经饮了鲜血,而灵坛被破坏,必定尸变。 密室里,淡淡的月光透射进来,不偏不倚,正照射在棺椁里的庞昱脸上,显现着其冰冷的尸体。 手上的指甲,以及嘴里的獠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生长。 第166章 尸变(2) 随着,原本僵硬的尸体,仿佛收到了某种召唤一般,双眼在月色中猛然睁开,随后缓缓坐了起来,张了张嘴,露出两颗獠牙,格外狰狞可怖。 面对突如其来的恐怖一幕,展昭和丁月华这两大高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毛骨悚然。 包拯也震惊不已,这是尸变了? 这样的情况,他只在电影里看到过。 这不就是大师兄石坚的儿子石少坚吗? 众人都被吓傻了,包括几名女童在内,吓得噤若寒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行尸! 眼睁睁看着表情僵硬的庞昱缓缓站起来,眼神邪魅,朝庞籍逼近。 张开大口,露出贪婪的獠牙,就要咬庞籍的脖子。 唯独庞籍,丝毫不觉。 可感受到被一种奇怪的眼神包围之后,庞籍心里也莫名生出一丝寒意。 此时才预感到,身后一股冰冷袭来。 连忙循着众人的目光回头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当场就傻眼了。 入眼看到的是庞昱那青面獠牙的面孔。 庞籍吓得魂飞天外,话都说不出来了。 人在面临突来的危险以及极度的惊恐之下,其实是说不出话的。 庞昱现在乃是尸妖,没有人的感情。 嗜血,是他的本能反应。 看着眼前的猎物老爹,他毫不留情地扑了上去。 当! 展昭和丁月华本能的同时出手。 展昭去救庞太师,丁月华去对付尸妖。 庞太师被展昭剑柄荡飞出去。 丁月华的剑刺向尸变的庞昱。 尽管他们对庞籍这个奸贼深恶痛绝,巴不得死在亲生儿子尸妖庞昱的手里,但他们还是出手了。 庞籍身份特殊,就算死,也得接受开封府的审判,公诸其罪行,死在包大人铡刀之下。 对展昭来说,那才是庞籍应有的归属。 就这么死在尸妖的手里,实在太便宜他了。 得救的庞籍,摔在地上,这才终于回过神来,眼睛却激动地看着复活过来的儿子庞昱——道长果然没有骗他,庞昱当真活过来了。 哪怕他没有感情,是魔鬼,是妖怪,可对庞籍而言,这也是对他绝望的心灵的一种莫大宽慰。 他不在乎儿子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至少活过来了,比死了腐烂成泥巴的好。 一念及此,庞籍嘴角不由自主地勾勒出兴奋的笑容。 心想早知道儿子能变得如此厉害,就不用那么大费周折了。 直接让胡灵将儿子炼化成妖魔,去对付包拯。 喝包拯的血,吃包拯的肉。 虽然展昭和丁月华方才救了他一命,可他根本不领情。 在他眼里,这都是开封府惺惺作态罢了。 傻子之仇,不共戴天! 他迫切希望尸变的儿子杀光开封府所有人。 在他眼里,凡是和包拯有关系的人,都可恨,都该死! 唯有如此,才能消除他的心头之恨。 “昱儿,杀,杀,杀,杀了他们。” 看着眼前激烈的战斗,连展昭和这位名声女孩两大高手都战庞昱不下,庞太师别提多得意了,在一旁不停地为庞昱助力打气。 展昭和丁月华气得牙根痒痒,心里无语到极点。 早听说庞籍睚眦必报,果然一点都不错,现在他们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恩,他不一定记得,但仇,他一定不会忘记。 这就是庞太师! 尸变的庞昱,听到老爹的声音后,仿佛心中的仇恨也被勾了出来一般,变得越发凶狠狰狞。 仿佛一只饿极了的猛兽,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狂怒不已,咆哮声蔓延在密室中,震耳欲聋,令人毛骨悚然。 双方战斗格外激烈! 四校尉也不再观望,纷纷拔刀加入了战斗,围攻尸妖。 另一边,胡灵眼看众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激战中,暗暗移动脚步,想要趁机溜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事关自己的生死,他哪里还顾得上庞籍。 因为他和庞籍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彼此都心知肚明。 大难临头,谁还管得了谁。 殊不知包拯一直都没有忘记他的存在,看到他欲要溜走,包拯将天眼一开。 银光弥漫,强大的灵力直逼胡灵。 胡灵一惊,连忙闪身躲避。 要是被包拯的天眼攻击到,还不得灰飞烟灭了。 胡灵左冲右突,都被包拯的天眼给逼退回去,始终无法冲出密室。 胡灵也怒了:“包大人,贫道于你无冤无仇,为何死死纠缠。” “住口!”包拯怒斥,“你这披毛的畜生,不好好躲在洞里修行,竟敢出来害人,本府今日便要替天行道,将你打回原形。” 胡灵闻言,也被刺激到了。 作为一只妖,心里最为不忿的就是被人类肆意杀害,还不能反抗。 更何况,他已修炼千年,早已脱离兽性,更是修行了一身道法神通,可以说和人没有区别了。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被人当成了异类畜生来看待。 这样的羞辱,是胡灵无法接受的。 妖又如何,只不过是出身不同而已。 人凭什么就要高高在上,人凭什么就要贬低异类。 胡灵抢白道:“同是芸芸众生,你凭什么看不起异类?” 包拯轻笑道:“人乃万物灵长,天生高贵。你若当真想做人,就该潜心修行,好好做人,然而你却出来害人,可见兽性难除,本府岂能饶你。” 胡灵也是一阵好笑,感到讽刺:“妖也分善恶,论坏论残暴,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人更坏!” 这话倒也不错! 人的确很可怕! 要说坏,世上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和人相媲美了。 有的人,连畜生都不如,只是披上了一身人皮罢了。 “万事万物都有其生存法则,异类天生就该被人驱使,此乃天理。” 胡灵嗤之以鼻,鄙夷道: “想不到堂堂青天包大人,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看来倒是我高看你了!” “我还以为你和其他人有所不同,如今来看,不过如此,徒有虚名罢了!” “本府就事论事,哪里说得不对!你已修得人身,若不出来害人,焉能有今日?” 胡灵却不想解释了,因为在他看来,包拯似乎和其他人没有区别,都是一样的肤浅。 不过是站在人的角度看问题罢了。 想要让一个人去理解他这个异类,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这方世界,唯有实力才是硬道理。 实力不够,无论说什么,也只是无声的呐喊。 没有人会在乎你经历过什么。 “废话少说,今日,贫道就要为我族类讨一个公道!” 第167章 千年狐仙 音落! 胡灵道袍一甩,踏罡步斗,拂尘把子在虚空画出一道八卦图案,金光闪耀,格外刺眼。 拂尘挥动,八卦图案旋转着朝包拯袭来。 不得不说,这妖道的法力委实强大,也不知究竟是在何处学的道术。 而且他学的道术竟然是正宗的正一派道术,可见大有来头。 也难怪他能够屏蔽掉包拯天眼灵力的探测。 面对袭来的八卦图案,包拯意念调换出万民伞来。 万民伞,承载万民之力,诸邪不侵。 陡然间,金光阵阵。 万民伞上面的文字仿佛有了灵性,跳动起来,形成一道道攻击力。 尸变的庞昱都刺得连连后退,显然也格外惧怕这股力量。 一直久战不下的展昭和丁月华,趁着这个空当,终于找到反攻机会。 巨阙和湛卢分别从庞昱的前胸和后心刺穿。 庞昱疼得张牙咧嘴,吼叫响彻密室,传来阵阵恐怖的回声。 两人又同时抽出宝剑,庞昱终于僵硬地倒在了地面,再无声息。 “不——” 看着身体被刺穿的儿子,庞太师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 一个箭步抢过去,匍匐在庞昱的尸体上痛哭。 最后的希望破灭了,心中的怨气和仇恨也更加浓烈了。 血红的眼珠回望着开封府众人,比尸变的庞昱还要狰狞可怖。 可惜眼神不会杀人!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胡灵的身上,让胡灵为自己报仇雪恨。 胡灵乃是修炼了千年的狐仙,他不相信,堂堂狐仙,对付不了包拯这些凡人。 只可惜,那也只是他的幻想罢了。 此时密室里,万民伞和八卦图案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将整个密室都照得亮堂堂的。 展昭和丁月华都看得心里一阵啧啧称奇。 包拯身上的底牌,又一次刷新了丁月华的认知。 明明只是一把普通的油纸伞,却能抵抗妖道强大的法术。 而且,万民伞的灵力似乎盖了八卦图案一头,死死地压制住。 包拯看上去气定神闲,胡灵却显得格外吃力,不停地催动法力,试图抵抗住万民伞的攻击。 可饶是他费尽心力,万民伞的光芒依旧熠熠生辉,强的离谱。 嗡! 一声巨响,万民伞光芒将八卦图案彻底吞噬和淹没了,强大的光晕铺天盖地地笼罩胡灵全身。 胡灵身上顿时冒起一阵白烟,嘴里疼得不停嘶喊求饶。 “包大人饶命!饶命!” 只见胡灵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弧度出现变化。 他的手脚开始变形,长出了金黄色的毛。 手掌变成了爪子,嘴脸均变得狭长,毛茸茸的,三分像人,七分似鬼,尤为可怖,俨然就是一只狐狸。 看到他原形毕露,被包拯打出了原形,展昭和丁月华都怯怯地退后了一步。 庞太师更是咧着嘴,情不自禁地往后移动。 除包拯外,其余人无不战栗。 面对胡灵的求饶,包拯这才收了万民伞,胡灵这才没有被彻底打回原形。 毕竟他现在是人证,是帮凶,想要定庞太师的罪,少不了他作证,包拯不会就这么除掉他。 “将庞籍和这妖人拿下。”包拯一声令下。 心里却得意不已。 千年狐妖,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竟连万民伞都难以招架,果然还是大人厉害! 展昭和丁月华同时上前,将剑架在胡灵身上。 王朝马汉也是一起上前,将庞籍当场拿下。 张龙赵虎则是却招呼五名女童:“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开封府的衙役,这位是青天包大人,特意赶来救你们回家的。” 若是偏远山区,或许没听过包拯的大名。 但天子脚下的汴梁开封,包青天三个字,百姓如雷贯耳,妇孺皆知。 都知道,包青天是大大的好官,爱民如此,从不欺负百姓。 所以,即便是几名女童,得知眼前之人就是传说中的包青天,也没那么害怕了,均点点头,跟着张龙赵虎离开密室。 “包拯,你放肆,老夫乃是太师,当朝国丈,你敢动老夫?你这是以下犯上!” 就在这时,庞籍急了。 不敢相信,胡灵败得这么快。 这包拯究竟是什么妖孽,为何能对付得了狐仙? “住口!”包拯怒声回怼,“本府又御赐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尚方宝剑,杀的就是你这奸贼!” “你无权抓老夫,老夫要见皇上,老夫要见皇上。” 庞籍不停地挣扎叫喊。 这次他是真的急了。 毕竟,整个大宋朝,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包拯的脾气。 这是个油盐不进的,是真的敢砍他的脑袋。 “事到如今,还在执迷不悟!” “本府会让你见到皇上的,但不是现在。” “带走!” 当夜,庞籍和胡灵同时被关进了开封府牢房。 为了防止胡灵逃脱,包拯将万民伞交给展昭,让展昭亲自看管。 而包拯连夜写了一份奏折,第二天一早,便直接进宫面圣,并没有急于升堂问案。 毕竟,庞籍的身份不是曹二国舅和陈世美可以比拟。 这是皇上的老丈人,是未来太子的外公。 包拯权衡利弊,还是决定将庞籍的生死交给皇上来定夺。 毕竟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包拯现在也成长了不少。 心可以不变,但为人处世还是圆滑的一点好。 不能太过刚强,容易折断。 做人嘛,硬刚像水。 这就是政治,身处其中,经历的多了,就会慢慢懂得这个道理。 “你说什么?太师是女童失踪案的幕后凶手?” 赵祯听到包拯的奏报,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包卿,你不会弄错了吧?太师怎么会劫掠女童?” 赵祯虽然也知道,庞太师不是什么好鸟,可也是国家栋梁,曾经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断不会做这等事。 况且,也没有动机。 包拯道:“臣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赵祯依旧半信半疑:“他为何要劫掠童女?” “乃是为了复活庞昱,他请了一名妖道,乃是千年狐妖,修得人身,以童女的纯阴之血祭养庞昱。” “有两名童女被剖腹挖心,惨死于庞籍之手,庆幸另外五名被臣所救。” 第168章 包卿,朕还是喜欢原来的你 轰!!! 赵祯听完这些,如遭雷劈一般。 复活庞昱——千年狐妖——女童挖心—— 信息量太大了,一时间他都没回过神来。 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天子脚下的开封府。 嘭! 赵祯拍案而起,怒火在御书房蔓延:“胆大妄为!庞籍胆敢如此胡作非为,残害无辜,庞籍如今安在?” “回皇上,庞太师和那狐妖均已被臣关押开封府大牢,听候圣裁!” 包拯现在学滑了,与其冒着风险王公贵胄,不如把难题甩给皇上,免得日后皇上又转移矛盾,避重就轻,反而怪他以下犯上。 赵祯见他这次竟然没有对庞籍动私刑,反而事先奏报,心里感到很意外,敢情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按照包拯往常的脾性,估计早就偷偷将庞太师给法办了。 看来,包拯现在是越来越懂得事体,真的学会做官了。 看到包拯能有如此的改变,赵祯心里还是格外的欣慰。 不过同时这也给了他一个大难题。 作为天子,其实也不想背负一个暴君之名。 所以,他希望有臣子来承担嗜杀这个黑锅。 而这个人无疑就是包拯。 可包拯今天却一反常态,反而让赵祯有些无所适从,陷入两难境地。 杀与不杀,都是个大难题了。 “包卿,往常你对违法乱纪之人从不心慈手软,为何今日一反常态,反将此事禀报朕来定夺?” 包拯暗暗苦笑,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庞籍乃当朝国丈,位高权重。臣往日杀大臣,无不处处受到掣肘,臣今日若是再私自对付庞籍,项上人头只怕难保了。” 听到这里,赵祯脸不由得一红,羞惭满面。 看得出来,包拯是真的变了。 赵祯心里一急:“包卿,朕还是喜欢从前那个无畏无惧的你。” 包拯更是哭笑不得,做人难,做臣子更难。 无论怎么做,似乎都不对。 太刚正了,皇上怨你不知变通。 等你学圆滑的时候,他又说你城府深。 貌似怎么做都是错! 当然,包拯活着,不是为了做给别人看,而是遵从内心。 曾经无畏无惧,是遵从本心而行。 现在变圆滑,也是遵从本心,绝非为迎合皇上,单纯为保命。 “皇上,臣能否吐露一下心声。” 赵祯眉头一皱,很是疑惑:“包卿何出此言?你我既是君臣,又是连襟,更是朋友,素来彼此信任,肝胆相照,从无猜疑,有话但说无妨。” 包拯点点头,恳切道:“陛下,庞太师乃当朝国丈,如今庞娘娘身怀龙种,将来乃第一太子人选,将来陛下百年之后,倘若太子继位,庞太师便是太子的亲外公。” “倘若太师死于臣之手,庞娘娘从旁教唆,太子一旦嫉恨包拯,包家的未来,臣不敢想象……” 赵祯听到这些,都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想包拯顾虑得如此长远! 难怪他今天一反常态,没有私自身旁庞籍。 不是他变了,而是真的害怕了。 见皇上没有说话,包拯继续道:“所以,如何发落庞籍,臣听候圣裁。” 赵祯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包卿,按照大宋律法,庞籍该当何罪?” “残杀无辜,罪该问斩!”包拯铿锵回应。 “可太师他乃大宋功臣,战功赫赫,功绩彪炳,曾率领大军大败辽国,大宋方有今日之和平,难道就不能功过相抵吗?” 包拯不置可否,表情没有任何波澜,出奇的从容:“臣说过,此次臣听候圣裁。” 赵祯也没辙了。 无论大小事,一般情况下,包拯的建议他都会听取。 可这次包拯不发表意见,赵祯反而难以决断了。 可方才包拯已和他表露了心声,知道包拯也有包拯的难处,也就没有为难。 “既如此,你暂且退下吧,容朕思量思量。” “是,臣告退!” 看着包拯离去,赵祯也停止批阅奏折,和陈琳一道,摆驾太后寝宫。 庞籍是杀是放,恐怕唯有太后能给他一些有用的意见了。 至于朝臣,他不指望,说不出有用的意见。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近来安好?” “哀家一切都好,皇儿近来忙于政务,怎么今天有空来看望哀家?” “儿臣此来,一为看望母后,二来是有事相询,想听听母后的意思。” “哦?”李后好奇地皱了皱眉,心里颇感欣慰。 自从她入主后宫以来,国家大小事务皇上都是圣意独断。 就算有委决不下的事,都是询问范仲淹、晏殊和包拯。 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反倒来问她一个女流之辈。 李后很是好奇:“不知何事让皇儿难以圣决?” “此事牵扯了庞籍!” 当下,赵祯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李后也听得瞠目结舌,世上竟有如此离奇之事。 “哼!这个庞籍,自刘太后专权以来,他便结党营私,把持朝臣。” “当年他害了哀家被打入冷宫,又流落民间多年,不能和皇儿母子相认。” “当初皇上顾念他的战功,没有杀他。” “如今他贼心不死,又出来兴风作浪,残杀无辜。” “此等奸佞,饶他不得!” 狸猫换太子,那是李后一辈子的伤痛。 皇上可以原谅庞籍,但她不能。 如今有机会扫除此贼,那是庞籍自投罗网,她岂会善罢甘休。 看着太后那可怕的眼神,赵祯心里一怔,有点后悔来后宫了。 “母后,可太师他毕竟是国丈,如今庞妃又身怀龙种,若杀了太师,爱妃会伤心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 说到这里,赵祯说不下去了。 庞妃肚子里的太子是大宋的希望和未来,哪怕是任何一点意外,他都不希望发生。 庞籍只是杀了两个平民,又是为了复活儿子,算起来,算不上十恶不赦。 从内心里,赵祯还是想放他一马。 不为别的,就为了庞妃和肚子里的太子能安然无恙。 “这……”李后听到这里,怒气也渐渐平息了下去。 再怎么说,庞妃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皇孙。 更关键的事,是唯一的皇子。 就算有再深的仇恨,也值得她为之放一放。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等孩子安然无恙生下来。 “也罢,上天有好生之德,姑念庞妃肚子里的孩子,饶他一命吧,也算是为小皇子积一点功德。只是,包拯……能同意吗?” 第169章 辞官归隐 赵祯见太后担心包拯不同意宽恕庞籍,脸上抹出一丝笑容:“母后放心,包拯此次绝不会反对。” 李后闻言也是感到新奇不已,“哦,却是为何?” “包拯担心日后庞娘娘肚子里的太子做做了皇帝之后,对包家不利。” 听到这个解释,李后更是一阵诧异。 想不到一向无畏无惧的包拯,竟也有贪生怕死的一面,这似乎不是包拯的性格啊! 只怕没那么简单。 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无可厚非。 可他是包拯。 他是什么样的人,李后最是清楚,绝非苟且的凡夫俗子。 说是惧怕未来的皇太子报复,未免有些天方夜谭了,必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在李后看来,这定是包拯的以退为进之法。 “皇儿若当真这般认为,那就太小瞧包拯了。” “母后此话何意?”赵祯有些懵。 李后轻笑:“包拯素来刚正,在皇上面前尚且直言犯谏,屡屡顶撞皇上,又岂会害怕未来的皇太子,他这是反客为主,以退为进,把难题留给皇上。” 赵祯这才若有所思地点起了头,心想自己和包拯相处这么长的时间,竟没有母后了解包拯多啊! 想到这里,赵祯心里反而更加难以抉择了。 毕竟他也怕寒了包拯的心。 放过庞太师很容易,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这么做的后果,却是不可逆的。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放过庞籍,随即让翰林学士李淑草拟了一道圣旨。 李淑从陈琳口中得知来龙去脉后,沉吟片刻,便迅速起了一道圣旨,将黑锅甩给妖道狐灵,而庞太师这个主谋却成了“被胡灵蛊惑”的从犯,把胡灵当替罪羔羊。 赵祯看到圣旨的内容,很是满意。 圣旨下达开封府。 包拯接旨后,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只是觉得有点讽刺。 公孙策、展昭和丁月华却是一阵不忿。 庞籍残杀无辜,却能逍遥法外,逃过律法的制裁。 法律果然只是个笑话,只对底层百姓有用么? 尤其是刚刚加入开封府的丁月华,心里更是暗骂赵祯昏君。 不过他也听说,包拯一向直言犯谏,势必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庞籍,肯定留有后手,所以没有说话,想看看包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包拯接旨!” 包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波澜,接过圣旨的同时,也是直接将乌纱帽给取了下来。 “陈公公,劳烦你转告皇上,这个开封府尹的位置,包拯实在力不从心,请皇上另请高明。公孙先生,你去将本府的大印取来。” 陈琳都惊呆了:“包大人,您这是为何?” 展昭等人更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大人竟要辞官归隐? 包拯看着陈琳:“陈公公,包拯执掌开封府以来,从未放过一个坏人,如今庞籍却逍遥法外,包拯日后也无法再秉公执法,留在这个位置上还有何用?” “与其坐在这个位置上尸位素餐,莫如归隐林泉。” 陈琳也是苦涩不已,他也不傻,自然瞧出来了,皇上这次是把包拯的心给寒了。 “哎……”他长叹了口气,“包大人这又是何苦呢?天下不平之事何止千万,为了庞太师一人,包大人便要弃天下黎民百姓于不顾,于心何忍?” 包拯道:“包拯也不想,也想一展报复,奈何力不从心,无颜再坐在这个位置上,陈公公不必多言,如实转告陛下便是!” “好吧!” 看着包拯心意已决,陈琳没有再劝,点点头。 此时,公孙策早已取来开封府大印,递给陈琳。 陈琳接过大印后,回宫复旨了。 包拯随即命人打开牢门,将庞籍给放了。 庞籍大摇大摆的从牢房里走出来,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哈哈大笑道:“包拯,老夫说过,你一个小小的开封府,动得了别人,动不了老夫!” 看着庞籍现在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展昭和丁月华嘴都气歪了。 他们是在想不通,为何好人命苦,坏人偏偏命长,庞籍这样的大奸大恶,反而能潇洒自如的活着。 包大人这样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官,却被逼选择辞官。 人间难道当真没有天理了么? 然而,包拯反而没那么多的激愤,不公的事情见多了,就见怪不怪了。 人间,不都一直是这样! 包拯道:“庞籍,你未免高兴得太早了,举头三尺有神明,诸恶莫作。纵然你逃过法律的制裁,却难逃天理的报应。” “天理报应?哈哈哈……”庞籍笑得更加狂放了,“报应,老夫从不相信什么报应!” 说罢,眼神突然凶狠起来,怒视着包拯:“包拯老夫说过,总有一天,老夫要让你为我而庞昱陪葬,咱们走着瞧。” 说完,大摇大摆的离去。 展昭气愤不已,手中宝剑握得咯吱作响。 丁月华更是愤懑不平:“包大人,难道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他?” “这是皇上的决定,包拯又能如何?”包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就在这时。 七名女孩的家属来到。 一看到包拯,便迫不及待地询问:“包大人,我女儿在哪?” 公孙策将无名女孩带了上来。 看到爹娘的五名女孩,仿佛重见光明,一股脑扑进爹娘的怀抱,双方喜极而泣,抱头痛哭。 可没有看到孩子的家属,顿时慌了神。 “包大人,我的孩子呢?” 众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包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公孙策鼓足勇气解释:“你们的孩子,已经被人给害了!” 轰!!! 两对夫妇如遭雷劈一般,整个天空都塌了下来,痛心疾首,哭得昏天地暗。 包拯让公孙策从府库取来二百两银子作为补偿,无奈地表示:“这是本府唯一能做的,希望你们节哀!” 两对夫妇心里虽然悲痛,可孩子已死,他们对包拯哭诉也救不活孩子了,领了补偿金后,方才离去。 包拯目光扫视众人:“大家都是收拾收拾,各奔前程去吧!” 包拯心里有预感,皇上这次会同意他辞官。 即便不同意,包拯也不想再继续留在开封府这个位置上,意义不大。 庞籍不死,以后有人犯法,包拯也没法公正执法。 众人都惊呆了。 大人要赶他们走? 第170章 狐仙报恩 “大人,您要赶我们走?” 展昭和公孙策满脸苦涩。 连丁月华都一阵不舍之情,她刚刚投靠开封府,而且是因为展昭才如此选择,可以说和包拯之间还没有建立任何的情感基础。 然而,她对包拯的敬佩不亚于任何人,心里正准备好好跟着包拯干一番大事业。 谁承想,刚来开封府就发生这么一档子事。 不过,丁月华对留在开封府并不执着。 如果可以选择,她自然更愿意和展昭一起,回归江湖。 如今包拯辞官,赶展昭走,丁月华心里还有些期待。 从今以后,展昭无须再为官职拖累,她和展昭今后大可双宿双飞,一起仗剑天涯,不比留在开封府来得惬意么? 然而她哪里知道展昭的内心。 他宁愿舍弃男女私情,也绝不会离开包拯。 这就是展昭。 展昭道:“大人,展昭自从跟随大人以来,便立誓荣辱与共,生死相随,展昭绝不背信弃义。” 包拯当然清楚,身边之人除了丁月华之外,无一不是通过系统召唤,忠诚度百分之百,要他们离开自己,绝不可能。 然而,他们不愿离开,也不全是因为系统缘故。 而是几人心里对他的特殊情感。 包拯心里还是挺欣慰的。 “可如今本府已决定辞官归隐,你们跟着我也无济于事。” “大人去哪儿,展昭就去哪儿,绝不离开大人。” “更何况,大人得罪了那么多权贵,倘若辞官,必定会遭仇家报复,属下岂能离大人而去。” 丁月华都惊呆了,暗暗吃惊地看着展昭,不敢相信,他对包拯的感情,竟然多于她这个红颜知己。 一念闪过,心里莫名的有些伤感,她实在无法理解,包拯究竟给展昭灌输了什么迷魂汤,乃至于展昭这般忠心。 “没错,我们绝不会离开大人,大人去哪,我们誓死追随大人左右。”四校尉齐声附和。 公孙策更是坦然一笑:“大人对学生有知遇之恩,自从学生跟随大人以来,方能施展胸中抱负,如今大人即便辞官归隐,学生若是留在开封府,也没什么滋味了。莫若跟着大人,游山玩水,吟诗作对,何乐而不为呢?” 对公孙策而言,包拯不仅只是他的人生导师和信仰,更是知己和朋友。 没有包拯的日子,他的世界就是昏暗的,没有意义可言。 连大人都辞官了,他这个开封府主事当得的确没滋味。 看着几若疯魔了的几人,丁月华更是呆若木鸡。 包拯目光扫视几人,嘴角勾勒出一抹欣慰之笑,没有多言。 当即让展昭去将胡灵也放了。 庞太师这个主谋都不死,作为从犯的胡灵却要背黑锅,世上没有这样的律法。 展昭点点头,去大牢放出胡灵,径直押到包拯面前。 胡灵此时已经恢复了人身,可知道包拯厉害,根本不敢放肆,乖乖地跪在包拯面前。 “狐妖,本府问你,你乃得道的生灵,有望成仙得道,为何要助纣为虐,作茧自缚。”包拯不解地质问道。 胡灵叹了口气:“我雷劫将至,只能到人间来寻找躲避之法,故而才协助庞太师,想让他引荐我到朝中做官,便可借助皇家气运躲过雷劫,我也不想害人,奈何劫数难逃,天道不愿放过我。” “如今落入包大人手下,这也是命数。” 胡灵说得格外悲怆,似乎已经认命了。 包拯道:“本府念你本性不算坏,姑且饶你一命,然而日后需潜心修行,不得再出来害人,可听清楚了?” 胡灵眼睛顿时一亮,诧异的看着包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星主当真愿意放过小妖?” “上天有好生之德,念你只是为了活命,才出来害人,本性不坏,愿放你一条生路。” “不过你道行匪浅,既能呼风唤雨,本府要你将功赎罪,为百姓祈雨求晴,施符水普度众生,你可愿意?” “多谢星主,小妖敢不从命!”胡灵连忙拜谢,感激涕零。 包拯轻嗯一声:“你若一心向善,料天劫不来罚你。倘若胆敢祸害于人,纵然躲过天罚,本府也不饶你,教尔身死道消,永世不得超生。” “小妖遵命!” 说罢,胡灵缓缓起身,告辞离去。 此时。 虚空之中。 一男一女两名天神,正凝视着下方,准备降雷劫劈死胡灵。 一个面目可憎,一个却仙姿飘飘。 听到文曲星君转世的包拯,让胡灵去普度众生将功赎罪,雷公电母迟疑了起来,不敢再施雷。 文曲星的面子他们还是要顾及的,否则日后元神回归,还不得找他们算账。 文曲星刚放了狐妖,他们就劈死狐妖,这不是明摆着打文曲星的脸。 “唉,文曲星君这是在为难我们这些小神啊!” 衣袂飘飘的电母苦笑一声。 尖嘴猴腮的雷公长叹一声:“或许是他命不该绝吧!既如此,放他一条生路吧,权当给文曲星君一个面子,日后好相见。” 说罢,双双驾着祥云飘然而去。 胡灵回到南山。 丛林深处,显现出一片屋宇。 狐灵几个儿女在院子里,围在一棵参天松树下追逐嬉闹,好不畅快。 众多儿女均已化形。 只有最小的女儿还保持着几分本来面目。 男狐英俊潇洒,女狐艳丽多姿,个个美若天仙。 “爹爹——” 看着父亲回来,狐仙一家纷纷围了上来,嘘寒问暖。 “唉……为父这次险些烟消云散啊!” 随即将这次出行躲避雷劫的经历说了一遍。 一众狐仙都冒起了冷汗,暗暗庆幸。 “爹爹,这么说,您这次还是遇上了大机缘了。”一名女狐道,“文曲星君亲自开口,以后便不会再有雷劫罚你啦。” “是啊!”胡灵道,“文曲星君的大恩大德,此生也难以报答!白雪,众多姐妹中,就你最聪明活泼,爹爹想让你去报恩,你愿意吗?” 白雪道:“爹爹的恩人,就是女儿的恩人,可女儿虽已化形,可毕竟是妖,能为星主做点什么呢?” “文曲星君在人间结下不少仇怨,如今又得罪了大宋国的太师庞籍,他如今辞官归隐,难免遭仇家报复,你去暗中保护他吧!” “好吧!”白雪努努嘴,点头答应。 第171章 公主火上浇油 皇宫。御书房。 赵祯听到陈琳的奏报,看着开封府的大印,如遭雷劈。 “什么,包拯要辞官归隐?” 以前包拯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情,但也只是嘴上那么一说,赵祯不太放在心上。 可这次连大印都叫出来了,显然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说实话,这是赵祯始料未及的。 因为他知道,包拯素来忧国忧民,无论多大的困难,都砥砺前行,从不退缩。 他心里自然猜得出来原因,不就是因为没有杀庞籍吗? 何至于辞官! 大宋朝不知还有多少事等着他来处理。 大宋虽然不缺人才,范仲淹、晏殊、文彦博、韩琦等,都有大才。 可比起包拯来,逊色了很多,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如今变法才刚刚开始,可以说,包拯才是变法的真正中坚力量。 朝廷离不开包拯,他这个皇帝更离不开包拯。 “朕不准!”赵祯毅然回绝道,“你却告诉包拯,有什么事可以商量,但要辞官,朕绝不允许。” 赵祯以为,包拯这次多半又是闹情绪,可陈琳却清楚,包拯是真的心寒了。 “官家,包大人去意已决,只怕官家也留他不住。” “他这是在威胁朕!”赵祯气急败坏,以为包拯真的愿意放过庞籍,孰料目的却在此,“朕对他一向言听计从,他究竟还有何不满意的,竟用辞官来威胁朕。亚父,你把大印再还给他,就说这是圣旨,不得辞官!” 陈琳暗暗叫苦,只得再度拿着大印出宫。 此时,包拯已回到府邸,将辞官之事和公主如实说了。 公主也吃惊不已:“驸马要辞官?却是为何?” “为夫心累!” 公主皱了皱眉,表示费解,因为在她眼里,包拯一向坚韧不拔,从不言败。 如今不过是遇到了一点点小挫折罢了,便开始灰心丧志,这不是包拯的性格啊! 面对包拯今天的表现,公主心里感到失望透顶。 “驸马正值壮年,肩负国家重任,正是施展胸中抱负之时,如何说出这般丧气的话来。” “难道就因为皇兄没有杀庞籍,驸马便要弃天下于不顾?” “公主说得确实不错,可为夫的心情,公主未必能体会得到。”说罢,包拯叹口气。 公主虽然是皇族,可终究是女流,对国家大事关心得不多,也很少去关心包拯的难处。 因为在她看来,包拯虽日理万机,可深受皇兄信任,就算累些,心里也是甜的。 显然,这次他是真的被伤透心了。 “相公有何苦衷,尽可和我说。” 包拯回头看着突然温柔的公主,心里如同暖阳流过。 “公主,包拯一心为国,从不言苦,那都是因为皇上一直对我信赖有加,言听计从,从不相疑。” “包拯亦将皇上视为知己,尽心辅佐,只望大宋能早日富国强兵,不再忍受周边国家的欺辱。” “让皇上今日所为,令我大失所望!” “庞籍残害无辜,包拯原以为他能舍小义而全公理。” “不料,皇上还是放了庞籍。” “一个残害百姓的人,却能堂而皇之地离开包拯管辖的开封府,你让那些蒙受不白之冤之人情何以堪!包拯日后还如何执法?” “所以,并非我不顾大局,而是……” 听到这里,公主似乎也理解了包拯作为人臣的不易:“相公不必灰心,皇兄许是一时被妖妃迷惑,我这就进宫找他理论。” 公主刚起身,就被包拯拉住:“公主,你身体尚未痊愈,岂可外出?” 公主道:“难道就这么让庞贼逍遥法外不成?我不想让我赵家失去驸马!” 包拯听后,心里顿觉得到了一丝丝的宽慰,温柔笑道:“公主之心,为夫心领了,然而,大道理陛下心里比谁都清楚,若是理论有用的话,包拯何至于选择辞官。” 话音刚落,便见公孙策来报,说陈琳求见。 包拯让公孙策将他请到花厅。 公主这次也想听听陈琳说些什么,便抱着孩子,和包拯一道来花厅。 陈琳看到公主也在,赶忙行礼。 公主道:“陈公公免礼吧!皇兄怎么说?” 陈琳将大印放在桌上:“回公主,陛下不允包大人辞官,说是圣旨。” 公主听罢,暗暗轻笑一声:“还算他有些良心。” 要是这话出自别人之口,还不得抄家灭族。 可出自公主之口,陈琳也不敢说什么。 公主冷冷道:“那么庞籍呢?皇兄难道就不想给一个说吗?” “这……”陈琳顿了顿,“公主,陛下没说,奴婢也不敢问呐!” 公主也听出来了,皇兄这次是决意要放过庞籍了。 至于原因,她心里也能猜出几分来,不就是因为那妖妃怀了龙种么? 说实话,对于庞妃怀龙种之事,公主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虽然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自己的侄儿。 可公主素来痛恨庞家,所以即便是庞妃怀上龙种,在公主眼里,那是老天不开眼。 这妖妃如今母凭子贵,得意忘形,在后宫里耀武扬威。 她都担心,日后皇上将妖妃的儿子封了太子,未来的太子会被她教育成什么样子。 日后得势,包家怕是难有安宁了。 想到这里,公主道:“你回去告诉皇兄,奸贼不除,驸马绝不稀罕那开封府尹的位置,你就说本宫说的,将大印也还给他。” 包拯都听得一阵头皮发麻,想不到公主回怼起人来,比他还狠。 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原本局面还没那么僵,这下好了,如此赤裸裸的威胁,谁能受得了。 陈琳更是战战兢兢,哪里敢多言,又捧着大印回宫面圣。 “什么?” 赵祯听到奏报,龙颜震怒。 “这个赵仪容,当真反了天了,朕不信大宋朝离不开他包拯,既如此,朕就罢了他的官,回乡种地去!” 陈琳大惊失色,有点后悔如实复述宫主的话。 要不然皇上不会这么生气。 “官家息怒,公主不过是一时气话,宫主素来就是这个脾气,您何必和公主置气呢!” “大宋朝可离不开包大人呐!” 若是平时陈琳说这些话,赵祯心里还会斟酌一番。 可如今正值气头上,听着陈琳这话,越发感到刺耳,难不成他这个皇帝离开包拯就真治理不了天下了? 今天,他还真就想置这个气。 不给公主和包拯一点教训,他们今后都要骑在自己这个皇帝的头上拉屎撒尿了。 “亚父不必多言,传旨,罢免包拯一切职务,收回铡刀和尚方宝剑,遣返回乡,不得在京城逗留。” “朕不想再看到他,连名字都不想听到。” 第172章 丁氏双侠 听到陈琳的回报,包拯倒没觉得有任何意外。 只是公主心里极为不平衡,皇兄果然够无情的,包拯为大宋立下多少功劳,说罢免就罢免,甚至将其遣返回乡,不让留在京城。 这是昏君干的事儿! “既然皇兄将驸马罢官免职,我这个做妻子的,独自留在京城也没什么滋味儿,驸马,我和你一起返乡。皇兄不想看到咱们夫妻,本宫更不想看到他,眼不见为净。” “也好,公主带着安民待在京城,我也不放心。” “只是庐州老家偏僻,只怕委屈了爱妻!” 听到这里,公主淡然一笑:“只要和驸马在一起,处处都是繁花。” “那好,咱们明日一早便行!” 太师府邸。 得知包拯被罢官免职,还被遣返回乡,庞籍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 这么多年了,总算等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虽说这样的惩罚在庞太师眼里无法解恨,和痛失儿子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要的是包拯死无葬身之地。 但能够让如日中天、不可一世的包拯倒台,也算是一种莫大的宽慰了。 被罢官的人,那就是拔了毛的凤凰。 只要包拯离开京城,他就有机会对付。 “庞福,包拯何时离京?” “我刚打听到,听说明日一早就离京,好像长公主也一起和他回乡。” “什么,公主也要回庐州?”庞籍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毕竟那是公主,皇上的亲妹妹,身份摆在那里,庞籍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忌惮。 眼下公主虽然和皇上之间产生了一些嫌隙,可无论有多大矛盾,公主和皇上一万年也是兄妹。 可一想到公主和包拯之间夫唱妇随,庞太师心里就来气。 包拯之所以这么嚣张,不就是因为有长公主给他撑腰么? 做大事不拘小节,索性将公主一并除掉,一了百了,免得以后麻烦。 一念闪过,庞籍免得一狠:“庞福,你不是跟老夫说,你认识京城里的一个杀手组织么?叫什么名字。” 庞福闻弦歌而知雅意,一听太师打听杀手组织,就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回太师,那杀手组织名暗影,里面汇聚的都是亡命之徒,难道太师想要让暗影去杀包拯?” “老夫不杀他,难道要留着他以后对付老夫么?”庞籍咬牙切齿。 庞福若有所思,面色为难:“太师,可包拯身边不但有展昭,如今又多了一个丁月华。那丁月华虽然是女流,可也是女中豪杰,武艺超群,能媲美展昭。有这两人身边,想要杀包拯,只怕不易!” 庞籍闻言,勃然变色道:“难道他们有三头六臂不成?十个人不行就派一百个,一百个不行,就派一千个一万个。总之,无论花多大的代价,这次都要除掉包拯和公主。” 庞福心里暗暗抽壳一口凉气,显然这次太师是真的豁出去了,否则不可能来连公主也要一并除掉。 “是!我这就去安排!”庞福领命。 第二天一早。 包拯和公主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动身。 就在这时,忽听王朝来报,说丁兆兰和丁兆惠兄弟求见。 展昭和丁月华闻言,心里都是一顿。 包拯也皱了皱眉,这显然是冲着展昭和丁月华来的。 眼下,唯有暂缓离京。 “展护卫,丁姑娘,既然是来找你们二位的,你们先去忙。” “是!”两人出门去迎接。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来到府门外,看到两位兄长,丁月华心里既高兴,又不高兴。 因为她清楚,两位兄长不辞千里迢迢来京,不是什么好意,是来兴师问罪的。 丁月华作为女儿家,却对展昭痴心绝对,穷追猛打,这在丁兆兰和丁兆惠眼里,简直是败坏门风。 “我们怎么来了,你不清楚吗?”大哥丁兆兰没好气地怒斥。 老二丁兆惠的语气却没那么刚烈,夹杂着一副意味深长的口吻:“月华,你怎么能独自一个人来京城呢,而且还投靠了官府?你太胡闹了。” 两兄弟斥责小妹的同时,目光却停留在展昭的身上。 见两兄弟一上来就开始批评丁月华,展昭不好上前搭话。 丁月华愤懑道:“大哥二哥,我怎么胡闹了?” “是不是在你们眼里,女人永远也不如男人,女人就该被男人踩在脚下,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们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自诩侠义,我看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咱们都是江湖人,为何对女人有那么多的偏见。” “我为了自己的幸福去追求,去努力,有什么错?” 两兄弟闻言,都面面相觑,反而无言以对。 随后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江湖女儿不拘小节,或许真的是他们狭隘了。 只不过,他们现在也不清楚丁月华和展昭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丁兆兰展颜一笑:“想必你就是展昭展大侠了。” 展昭摇摇头:“在丁氏双侠面前,大侠之名,实在愧不敢当,兆兰兄见笑了。” 展昭虽武艺高强,但从不骄傲自满,也从不以大侠自居。 更何况,现在还年轻。 在成名多年的丁兆兰和丁兆惠面前,他的确没有骄傲的资本。 毕竟丁兆惠和丁兆兰的名头并不比他低! 丁兆惠道:“展大侠不用谦虚,南侠之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展昭没再过多谦逊,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位贤兄,进屋慢慢细说。” 丁兆兰抬头看了一眼驸马府三个大字,道:“展兄弟,此乃包大人和公主的府邸,我等一劫草民,贸然入府,实属冒犯,不如咱们找一家客栈坐下来聊。” 展昭笑道:“无妨,包大人素来平易近人,而且,包大人也想见见二位。” “哦?”两兄弟眼睛一亮,“包大人想见我们。” 江湖人素来对官员都嗤之以鼻,然而,包拯却是一个例外。 因为如今的包青天,早已名扬天下。 其品行和其他官员不可同日而语,是为数不多的好官,委实一心一意为国为民。 听到他的名字,素来厌恶官府的江湖好汉也不免竖起大拇指,打心眼里佩服。 丁兆兰和丁兆惠自然也不例外。 眼下,见包青天要见他们,两人诧异不已,一股荣幸感油然而生。 求之不得呀! 江湖好汉,谁不想一睹包青天之风采? “现在吗?”丁兆惠和大哥互视了一眼,问道。 展昭点点头:“二位贤兄请!” 第173章 天作之合 包府。花厅。 丁兆兰和丁兆惠出现在包拯面前,彼此打量着对方。 丁氏双侠的名字,包拯如雷贯耳,现在见到真人,包拯表现出十分欣赏的眼神。 毕竟,两人的确气度不凡。 丁兆兰和丁兆惠也被气宇轩昂的包拯雍容的气度所折服。 “此生能一睹包大人之尊荣,在下荣幸之至!”丁兆兰由衷表示。 包拯抿嘴一笑:“二位侠士的大名,本府亦如雷贯耳,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江湖人从来都是朝廷所反感的存在,毕竟侠以武犯禁,不遵守礼法和法律,杀人全凭个人好恶。 这才一定程度上来说,对朝廷的统治存在威胁。 然而,包拯内心里却并不反感江湖人士,尤其是侠客的存在。 而且可能是前世受武侠小说的影响,反而很羡慕江湖侠客快意恩仇的生活。 因为在包拯看来,江湖侠客在世上同样扮演着“义”的角色。 包拯的本尊,其实是最崇尚律法的。 可穿越者的包拯,在这方面,却有着另一层看法。 因为他知道,律法固然是国家的根本,可法律太过僵硬,缺乏人性化。 如果一味地追求法律,会让这个社会变得冷漠,没有了人情。 甚至法律在一定程度上和人性背道而驰,反而无法真正达到惩戒坏人的效果,反而在一定程度上伤害好人。 毕竟法律是僵硬的,极少兼顾到人情,往往会一棒子打死。 坏人潇洒自在,受害之人反而无处伸冤。 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太多。 所以在包拯看来,这个社会如果多一些见义勇为,将见义勇为纳入法律之中,社会会不会变得更人性化一些呢? 丁兆兰道:“在青天包大人面前,我等不过是一介草民,实在不敢称大侠。” 包拯笑道:“二位不用妄自菲薄,包拯一向敬重侠士,岂能以身份相论。” “包拯不过只是多读了几年的书,有幸成为朝廷官员。” “脱下这身官袍,包拯和大家又有何区别?更何况包拯现在已被皇上罢了官,只是平头百姓一个。” “你我的身份虽然不同,但所作所为却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一席话听得丁兆兰和丁兆惠心中震撼不已。 这番话竟然是出自堂堂包青天之口。 更不敢相信,包拯如此平易近人,对他们这些江湖人士如此青睐有加,丝毫没有半点轻视的意思。 这是丁氏兄弟始料未及之奇事。 难怪连南侠展昭都死心塌地的跟随其左右,现在两人似乎能理解一些了。 包青天的人格魅力,实在是太强了。 明明身居高位,却如此平易近人,毫无半点架子,和他们想象中的包青天,区别实在太大。 因为传言,包青天都是以铁面无情,执法如山的形象存在。 所以,但凡没见过包拯之人,都错误的以为,包拯一定是个极难相处的铁面孔。 想不到,现实的差别是如此巨大。 与之相处,如饮美酒一般,令人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只是令两人吃惊的事,正如日中天的包青天,竟然被朝廷罢免了官职,委实有些出乎预料。 “朝廷为何将包大人罢官?”丁兆兰疑惑询问。 包拯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丁兆兰和丁兆惠互视一眼,不敢再多问。 包拯接着道:“难得遇上两位侠士,本应好好招待一番,一尽地主之谊,奈何朝廷不容包拯留在京城……” 丁兆兰和丁兆惠闻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很难相信,包拯这样的好官,如今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但朝廷之事,他们不便多言。 丁兆兰道:“今日能见到包大人,已是我们兄弟的荣幸,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包大人赶路了。” “有缘再会!”包拯点点头。 丁兆兰也点点头,道:“包大人,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着,目光瞥了一眼丁月华。 包拯一看,便已猜到了几分,笑道:“但说无妨!” 丁兆兰道:“在下这个妹子,乃一介女流,行事乖张,跟在包大人身边,难免唐突,在下希望能带她回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丁兆兰这不是不允许丁月华跟着包拯做事,只是不愿她一个女儿家整天和展昭无名无分的待在一起,沦为江湖笑柄。 丁月华一听,脸色顿时不悦起来,愤懑道:“大哥,你为何非要阻止我,小妹倒地哪里碍你的眼了。” 丁兆兰顿了顿:“三妹,别怪大哥薄你的面,你我虽是江湖中人,行事不拘小节,但你终究是女儿身。” “婚姻大事,你必须听为兄的,由不得你胡闹。” “你这样下去,只会给自己蒙羞,你明白吗?” 丁兆兰和丁兆惠现在还不知道丁月华和展昭早已确定关系,觉得丁月华现在死皮赖脸地待在开封府,实在不成体统,有辱声名。 “丁大侠,可否容公孙策说两句。”就在这时,公孙策站了出来。 “公孙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公孙策笑道:“丁大侠有所不知,展护卫早已接纳了丁姑娘,我倒是觉得展护卫和丁姑娘乃天作之合。” 丁兆兰和丁兆惠听闻此言,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目光转向展昭。 他们一直清楚自家妹妹对展昭情深意重,然而展昭却似乎总是无动于衷,情感的不对等让他们兄弟俩感到颜面无光。 因此,当得知展昭终于被妹妹的深情所打动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仿佛是奇迹发生一般。 “公孙先生,此话当真?” “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会有假!” 公孙策微微一笑,继续为展昭辩护。 “实际上,展护卫心中一直对丁姑娘怀有爱慕之情,只是他身在官府,担心连累月华姑娘,故一直不敢正视内心感情。” 丁兆兰和丁兆惠听后,不禁喜出望外。 他们虽未曾与展昭谋面,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但内心深处早已与展昭心有灵犀,彼此敬佩。 在他们心里,自然希望妹妹与展昭结为连理,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然展昭冷漠的态度让他们误以为他对妹妹并无好感。 所以对丁月华倒追展昭之事,才感到脸上无光。 现在听到公孙策的解释,心里怎能不欣慰? 第174章 离京 一切水落石出后,丁兆兰喜不自胜,道:“看来是我误会展兄弟了,还望展兄弟不要见怪,小妹若能与你结为连理,为兄乐见其成。” 展昭闻言,也喜出望外,连连承诺,会好好照顾月华。 说完,目光与丁月华深情地对视,眼中满是柔情蜜意,足见两人彼此倾心。 丁兆兰和丁兆惠终于放下心来。 关系已经确立,他们自然不会再反对自家妹子和展昭在一起。 以南侠展昭的品行,对别人尚且一诺千金,料想更不会对月华始乱终弃,他们很放心。 就在这时,包拯再次出声:“展护卫,丁姑娘,本府此次离京,你们就不必随行了。” 展昭眉头一皱:“大人,这是为何?” 身为护卫,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大人的安全。 现在大人刚被罢官,不知会被多少仇家盯上,无疑是最危险的时候。 他要是在这个时候离包拯而去,那还是人吗? 虽然他知道包拯修为逆天,可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包拯笑道:“本府离京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皇上必然会再次召本府回京,届时你们再回来。” 这一点,包拯有足够的自信。 罢官只是皇上一时气愤,不会超过三个月,皇上就会召他回来。 “你跟随本府多年,一直东奔西走,辛苦非常。何不趁此机会,和月华姑娘好好培养一下感情,权当本府给你们放几个月的假。” “待本府回京之后,你们再回来也不迟,届时,本府亲自为你们主婚。” 丁兆兰和丁兆惠听得双眼放光,包大人亲自为妹妹和展昭主婚,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江湖人表面上鄙视官府,鄙视官员,那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要是朝廷真的封他们一个将军的职位,你看他们会不会拒绝。 做官,是这个民族的执着。 包拯虽然不一棒子打死所有人,但至少大部分人内心里是想做官的。 那不仅仅只是因为权力,更是一种身份上的荣耀。 “包大人若能为舍妹主婚,真乃我丁家的荣幸啊!”丁兆兰直抒胸臆,毫不掩饰地说道。 丁月华也是喜出望外,心里自是求之不得。 青天包大人亲自为她主婚,那是何等光彩之事啊! 她笑盈盈地道:“包大人,你可别骗我!” 瞧着自家妹子用这种语气和包拯说话,丁兆兰赶忙出言指责:“月华,不得无礼!怎么能和包大人如此说话,包大人一诺千金,怎会和你开这样的玩笑?” “无妨!”包拯只是笑笑,毫不在意,“丁姑娘秉性率真,毫不做作,包拯就喜欢她这样的性格。” “呵呵。”丁月华咧了咧嘴,得意不已,“听到了吧大哥,哼!” 丁兆兰无语,对这个妹子,他也奈何不得了,也多亏包拯随和,要不然,她这个性格怎能在开封府待下去。 就听展昭道:“大人,我和月华的事事小,您的安全事大,属下绝不会离开大人。” 包拯道:“本府的安全,不用你操心,你不必挂在心上,多陪陪丁姑娘才是大事。” 展昭还想说什么,却被包拯打断:“就这么定了!本府也是时候出发了。” 展昭苦涩道:“大人,一路保重!” 丁兆兰和丁兆惠也跟着拱手:“大人保重!” “公孙先生,上路吧!” 随即,包拯和公主上了马车。 四校尉和公孙策跟随。 展昭和丁家三兄妹目送包拯远去。 尤其是展昭,始终忧心忡忡。 “哎……”丁兆惠此时叹了口气,“大哥,想不到包大人如此随和。” 展昭道:“包大人是我见过这世上最好的官员。” 丁兆惠笑道:“想来也是如此,否则堂堂南侠展昭,也不会死心塌地地跟随。” 几人相视一笑。 丁兆兰又问道:“三妹,不知你和展兄弟意欲何往?” “行侠仗义,比翼双飞!”丁月华笑靥如花,绝美的脸蛋上布满柔情蜜意。 丁兆兰笑着摇了摇头。 丁兆惠却是啧啧嘴:“三妹,你也忒酸了,我真是受不了你。” “本姑娘就是这个脾气!”丁月华樱唇微噘,傲然不已。 …… 三天后。 包拯一行人已离开了开封府地界,进入一片密林之中。 虽然无官一身轻,包拯却显得心事重重。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家里的嫂娘。 只希望她能看在孩子的面上,能冰释前嫌,放下心中怨怼。 “驸马,咱们歇会吧,本宫头晕!” 正当包拯遐想之际,公主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公主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不停拍打额头。 包拯见状,赶忙叫车夫停车歇息,接过孩子。 包拯下了马车,四校尉迎上来。 张龙道:“大人,孩子给我吧?” 包拯将孩子递过去,张龙满心欢喜地接在怀里,四人不停逗孩子玩。 包拯转身搀扶公主下车,到一棵松树下乘凉。 见公主状态不是很好,连忙替她揉了揉太阳穴。 “公主,好些了没有?” “嗯。”公主点头,“好多了!” 包拯又递上水,就公主旁边坐下来休息。 寒风凛冽,公主蜷缩起身体,包拯连忙将其揽在怀里为她取暖。 包拯修炼了大黄庭,所以不惧冷。 公主身心俱暖:“驸马,不知离庐州还有多少路程?” “大约七八百公里,最多半个月便能抵达。” 公主暗暗叹了口气,想不到如此漫长煎熬,心里不由怀念京城的生活。 现在才刚刚离开开封,便已经如此崎岖难行,庐州更加偏僻,又将会是怎样的场景,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得消。 可已经离京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哇——哇——” 就在这时,包安民突然大哭起来。 四校尉顿时慌了,赶忙将孩子送过来。 公主见状,连忙接过孩子,哭声顿时戛然而止。 朔风凛冽,周遭忽然安静下来。 陡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进入包拯耳中。 因为修炼大黄庭,所以包拯的感官格外的灵敏,连四校尉都没有察觉到任何情况,他却早已感知到危险的逼近。 至少有百人,而且修为都不低,其中甚至有宗师级的高手。 “有情况,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戒备!公主,快上车!” 公主吃惊不小,赶忙上了车。 四校尉纷纷抽出兵器,戒备起来。 第175章 包拯扮猪吃虎 四校尉一字排开,摆出防御的阵势,仿佛铜墙铁壁一般,严阵以待。 包拯也站在马车前方,目光如炬,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危险,他显得异常镇定。 脚步声越来越紧,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众人的心上,天空中也是传来阵阵窸窸窣窣的踏风声,如同死神的低语。 霎时间,无数道黑影逼近,有的在地面,有的则踏着树梢而来。 清一色的黑衣,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仿佛要将一切光明吞噬。 这样的阵仗,别说是包拯,就是四校尉,也是平生仅见。 心中充满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压力。 公主心里紧张到极点,紧紧抱着孩子,她没想到,自己堂堂公主,刚离开京城,便有人来刺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感到无比的震惊和无助。 这样的事情,在京城的话,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 更关键的是,现在展昭和丁月华还不在,仅有四校尉在身边,今天怕是在劫难逃了。 瞧着来人都不是普通人,而是职业杀手,可见雇主是包拯的仇人,其身份也一定不简单。 否则不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于对她这个公主下手。 公主心里也隐隐能猜测到是谁。 因为整个大宋朝,能这等胆大包天的人,委实不多。 和包拯仇怨最深之人,当属庞籍! 一念闪过,公主心里不由怒气升腾,庞籍这是在犯上作乱,是在找死。 包安民似乎也预感到危险,不停地嚎啕大哭。 哭声在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凄厉。 公孙策则是暗暗叫苦,展昭和丁月华不在身边,这么多的杀手,这该如何是好? 仅凭四校尉,怎能对付得了这么多的杀手。 他也知道包拯修炼了武道,可双拳难敌四手啊! 四校尉心里也紧张不已,勉力保持镇定。 瞧着黑压压的杀手,王朝怒声质问:“你们好大的胆子,究竟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 为首一名黑衣人,双手包在胸前,一脸倨傲,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王朝道:“你们可知道这位是什么人,马车之内的又是什么人?他们乃是开封府的青天包大人和公主殿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来刺杀公主殿下和包大人,究竟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少废话,今天杀的就是他们!” 说罢,手微微一招,身后杀手一股脑冲了上来,犹如蜂拥,黑压压一大片。 四校尉哪敢有半点迟疑,奋力迎了上去,冲入阵中。 对四校尉来说,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护公主和大人周全。 一时间,杀气冲天,天昏地暗,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刀光剑影中,很快四人就被杀手给淹没了。 饶是四人修为已登临先天境,可双拳难敌四手,杀手之中不乏先天高手。 四人根本占不到半点便宜,被几名先天高手轻而易举的就给拖住了,分不开半点身。 为首之人的修为明显高了很多,瞧着几人也不过刚突破先天境,轻笑着摇起了头,仿佛包拯和公主的小命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当即又一挥手,招呼另一批杀手行动。 身后杀手再度蜂拥上来。 四校尉见状,吃惊不已,想抽身来保护包拯和公主,可被众多杀手围攻,分身乏术,心里只是暗暗叫苦。 要是公主和大人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罪莫大焉,以后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四人左冲右突,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奋力冲杀。 刀光剑影中,不停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但四校尉也好不到哪里去,瞬息之间,身上已出现了多处伤痕,鲜血横流。 四人此时只能用生命书写着忠诚。 另一边,包拯看着朝自己和公主而来的杀手,却是不动声色,暗暗运转大黄庭。 真气运转之下,刚猛的气息仿佛将周遭的空气都抽空了一般。 凛冽的寒风挟裹着周遭的败叶开始旋转起来。 轰的一声,包拯朝着冲上来的杀手拍出一掌。 一股磅礴罡气弥漫开来,形成一股强大冲击波,犹如飓风卷海浪,狂风扫落叶。 干净利落,没有太多花里花哨的招式。 十几名后天境的刺客齐齐倒飞了出去,身体狠狠撞击在松树上,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再无半点气息。 看到这一幕,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凝固起来了。 所有刺客都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眼前之人修为如此了得! 一个个不由得捏起了一把冷汗,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包拯。 实在是他的表现太出乎预料。 没人敢相信,这还是他们听说过的那个包拯。 在世人的认知里,包拯就是一介文官,杀他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即便是四校尉,也被包拯恐怖的战斗力所震撼。 他们一直清楚包拯修炼了一种神秘的武道功法大黄庭。 关于这门武道功法,从没有人能窥其全貌。 据说源自古老的道门秘籍,是包拯在深山老林中偶得的奇遇。 但无论其来源如何,包拯的武道都显得异常独特,似乎蕴含着天地间最原始的力量。 “大人的武道修为似乎又增进了不少啊!”四校尉心中暗自惊叹。 几人跟包拯多年,除了那次包拯打死庞安之外,就没见过包拯动手了。 但上一次,他们没瞧出什么眉目来,仅凭拍死庞安的那一掌之力,根本无法判定包拯的具体实力。 但这一次,四校尉算是彻底认识到了,包大人的修为深不可测,不是他们能想象的存在。 想到这里,四人心中仅存的顾虑顿时烟消云散。 就这些杀手,在大人面前,还不是蝼蚁么? 领头的刺客,更是被包拯这突如其来的出手震惊得目瞪口呆,心里蹦出来两个字——好强! 显然未曾预料到包拯身怀逆天修为。 本以为这次的任务手到擒来,却没想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武学巨擘。 刺客的心中开始涌起一丝不安,他意识到,这次的任务远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然而,他们已经接受了报酬。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暗影组织的铁律。 一旦接受了任务,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无论面对的是多么强大的对手,都必须全力以赴,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组织无情的惩罚。 上次暗影刺杀秦香莲母子功败垂成,派出去的杀手全部被宗主无情处死。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所以,这次绝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 第176章 庞籍的无力 在暗影组织那令人窒息的铁则阴影笼罩下,刺客们发现自己毫无选择余地。 虽然是杀手,可也被一种无形的枷锁牢牢束缚,仿佛被命运的铁锤无情地敲打,无法逃脱。 如果未能完成阻击暗影的任务,那么唯一的代价就是死亡! 这是一条冰冷无情的规则,没有丝毫的宽容和怜悯,只有生与死的残酷抉择。 即便他们眼前面对的是一个超出了他们想象的高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即便心中充满了恐惧,但更知道,一旦退缩,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残酷的惩罚。 “杀——” 刺客们齐声高喊,悍不畏死地朝包拯再度冲上来。 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决绝,仿佛是在向命运发出最后的挑战。 包拯嘴角勾起一丝轻笑,好整以暇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找死!” 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自信,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包拯再度运转大黄庭,体内真气不停流动。 掌力所到之处,刺客要么倒飞回去,要么当场被包拯拍碎了身体,化作齑粉。 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矫揉造作的招式,出手即是杀招。 面对这些毫无人性的杀手,包拯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眼中更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对敌人的坚决和冷酷。 片刻功夫,四周已被鲜血染红。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血腥味,公孙策和公主看的头皮发麻。 余下的杀手,也一个个悚惧起来,后背发凉。 作为职业杀手,他们经历过的血腥阵仗多不胜数,可也从没见过这么妖孽的人。 关键还是天下人眼中那个包青天。 此时,一个个看包拯的眼神,仿佛在看天上的天孤煞星。 一个个怯怯后退,哪里还敢上前,心里更是绝望到极点。 眼看势头不对,才慌忙丢盔弃甲,纷纷撤退。 一个个如同丧家之犬,仓皇逃窜,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人间炼狱。 与此同时,在密林之中,一道俏丽的身影一直凝视着战场。 她隐藏在树影之中,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 一袭白衣飘飘,眼波流动,面露惊叹之色。 她不是别人,正是胡灵的女儿——白雪。 刚刚化形不久,所以耳朵还是毛茸茸的。 见刺客撤退,她才没有现身,暗暗冷哼一声:“好一个庞太师,如此可恶!星主对付不了你,本狐仙还对付不了你么?本狐仙这就让你尝尝厉害。” 说罢,化一道虚影,凭空消失,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大人,想不到您的修为如此深厚,恐怕连展大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了。” 四校尉来到包拯面前,脸上带着崇敬之意。 眼中更是敬仰不已! 包拯笑而不答,转而询问几人的伤势。 几人笑说道:“没事,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只要大人没事就好。” 公主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脸上的惊恐尚未褪去。 “让公主受惊了!”包拯微微一叹,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公主摇摇头,表示没事,但面色却冰冷:“谁如此大胆,竟敢派人刺杀本宫和驸马。” 愤怒和杀意在脸上交织。 委实没想到,有人敢刺杀她,真是反了天了。 “若是让本宫知道是谁,本宫定诛他九族!” 看着她这副傻得可爱的样子,包拯摇摇头:“公主,为夫得罪的人太多,想对付我的人何止千百。再说,这些都是职业杀手,想知道幕后主谋,谈何容易?” 宽慰了公主几句,几人这才继续赶路 东京汴梁。 庞府。 “哈哈,包拯这次必死无疑了吧?” 听闻暗影足足派了五百名高手前去刺杀包拯和公主,而且展昭和丁月华竟然都不在包拯身边,庞籍激动得狂笑不止,心里满是期待。 可高兴不过三秒,就听管家庞福急匆匆回报。 “太师——” “可是有消息了?” “嗯!”庞福脸色有些难看。 急切中的庞籍却没察觉,迫不及待地问道:“哈哈,包拯和公主是不是已经死了。” 庞福神色一苦,摇了摇头:“没……没有。” “什么?”庞籍一张老脸顿时僵硬了下来,显得尤为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庞福解释道,“所有人都被包拯给骗了。” 庞太师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难道展昭一直都在包拯身边?” 以为这是包拯给他下的套。 庞福道:“这倒不是!” “那是什么?”庞籍不耐烦了。 “是包拯!” “据逃回来的杀手禀报,说包拯原来一直在扮猪吃老虎,不但修炼了武道,而且修为深不可测。” “暗影派出去的杀手,全都横死包拯手里,仅有几十人逃回来。” 庞籍闻言,惊得呆立在原地,做不得声。 心中满是震惊和不解。 这怎么可能? 包拯一介书生,怎么可能修炼过武道? 其实,对于包拯修炼过武道一事,庞太师也有所耳闻。 当初包拯前往陈州查赈的时候,就听人说庞安死于城头,而且是被包拯一巴掌拍死的。 可庞籍内心里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一直以为这只是天下人为了美化包拯的传说。 可现在,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了。 庞籍越想越觉得心有不甘,如此大好的机会,竟然都没能杀得了包拯,以后再想对付他,岂不是难于登天了。 一时间,一种挫败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想到儿子庞昱惨死铡刀之下,眼看复活有望,偏偏又被包拯破坏。 这个仇,对庞籍来说,比大海更深。 而作为当朝国丈、太师,身份何等尊贵,地位何等之高。 却偏偏连亲生儿子的仇都没法报。 这是他的耻辱! 一念闪过,庞籍一时急火攻心,身体摇晃了两下,“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身体仿佛被抽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庞福大吃一惊,赶忙搀扶起来,掐他人中。 庞籍悠悠转醒,仇恨未减,眼珠更是血红得狰狞可怖。 “包拯,老夫就不信此生杀不了你,终有一天,老夫要你血债血偿,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这时,只听门子来报,说后宫来了人,说庞娘娘有急事召见。 庞籍勉力坐下来,将小太监请到花厅,询问道:“李公公,娘娘召老夫有何要事?” 李公公焦急万分:“娘娘刚才从轿子上跌了一跤,太师还是赶快去看看吧!” 庞太师更是吃惊不已。 女儿现在可是有孕在身,是金枝玉叶,是庞家势力的保障。 要是出个意外,那还了得。 第177章 庞妃流产 庞家之所以能够稳住地位,庞籍之所以没有死,可以说都得力于后宫中的这个女儿,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庞家今后能否东山再起,他庞籍能否重新执掌朝政,也就要看女儿将来能否顺利将太子生下来。 华夏民族,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一人得道,鸡犬飞升! 身份地位决定了一切。 所以,才一听到庞妃出事,庞籍便火急火燎地赶往后宫探望。 “娘娘,您怎么样了?”庞籍急匆匆冲进女儿寝宫。 此时,太医正在为娘娘把脉,脸色显得格外凝重。 庞妃被帘子隔着,看不到她现在的模样。 “太师,娘娘身体抱恙,莫要惊扰!”陈御医轻声提醒。 庞籍这才闭嘴,不敢大喊大叫,压低嗓音道:“娘娘究竟怎么样了?” 陈御医此时方才放开手,不敢做声。 庞太师从他那复杂的脸上似乎也瞧出了端倪,心知娘娘只怕是出大事了,赶忙示意旁边的宫女和太监全都退出去,只留下陈御医单独询问。 “快说,娘娘究竟怎么样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夫要你的脑袋。” 陈御医也吓得不轻,毕竟庞太师可不是好惹的主。 他支吾半晌,方嗫嚅道:“太师先别激动,娘娘她并无大碍,只是这肚子里的孩子……” 庞太师眉头大皱,一股不安的情绪蔓延心头:“孩子怎么了?” 陈御医怯怯地道:“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 “你说什么?”庞籍恼羞成怒,一把揪起陈御医的衣襟,“你敢胡言乱语,信不信老夫现在就让你去见阎王。” 陈御医苦涩不已:“太师息怒,下官说的都是实情。” “什么实情?老夫不想听到这些,你给我想办法,胎儿保不住,你的脑袋也休想保住。” 陈御医叫苦连天,没想庞籍这么不讲理。 庞妃肚子里的可是太子,孩子保不住,他作为御医,心里也着急啊! “太师,您就是杀了下官也无济于事,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气息,就算是大罗神仙,只怕也回天乏术。” 庞籍闻言,感觉整个天空都塌了下来。 他还指望庞妃肚子里的孩子保他重掌朝政,不想天不遂人愿,偏偏遇上这么一档子事。 难道这就是他庞籍的命吗? 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接受流产的事实。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还是没有出生的孩子。 陈御医道:“太师,要是没别的事,下官这就告退,下官还要去禀报皇上。” 庞籍一听,心里顿时一慌。 禀报皇上——?那还了得! 他可不想这么快就让皇上知道娘娘流产。 只要这个消息一天不传出去,皇上对女儿的恩宠就不会消失,那么他庞籍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陈御医且慢!”庞籍急忙叫住陈御医。 陈御医问道:“太师还有何吩咐?” 庞籍略一沉吟:“娘娘流产之事,除了陈御医之外,还有谁知道?” 陈御医没有多想,如实说道:“除了下官之外,此事尚无人知晓。” 庞籍听到这里,如闻喜讯,悬着的心落定下来,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里应运而生。 “陈御医,老夫以为此事还是不要禀报皇上的好。” 陈御医大吃一惊:“太师,此等大事,下官岂敢隐瞒陛下,这可是杀头大罪。” 庞籍讪笑道:“你以为你现在告诉皇上,皇上就会放过你了么?” 陈御医不大明白:“太师此话何意?” 庞籍道:“陈御医别忘了,皇上膝下无皇子,庞娘娘肚子里的还是唯一的龙种,未来的太子,大宋皇位的继承人。” “皇上如今正在兴头上,你若现在告诉皇上,届时龙颜震怒,只会怪你无能,降罪于你。” 陈御医一听,心里也一阵发寒,做声不得。 庞籍见唬住了他,心中窃喜,接着忽悠道:“待会皇上驾到,老夫亲自和皇上说明便是。老夫是国丈,皇上不会拿老夫怎么样的。” 陈御医还以为庞籍这是在帮他,一阵感恩戴德:“多谢太师,太师大恩大德,下官没齿难忘。” 庞籍微微一笑:“好说,好说!” 就在这时,庞妃悠悠转醒,喊了声:“爹!” 庞籍闻言,赶忙走到床边,掀开帐幔,只见庞妃脸色苍白如纸,容颜憔悴。 陈御医退在一旁,不敢去看庞妃凤颜。 庞太师见了心疼不已,却又强装笑容,喊了声:“女儿!” 庞妃道:“爹,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庞籍镇定道:“别胡思乱想,方才陈御医已经替你看过,说母子平安。” 陈御医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一亮,吃惊不已。 不明白庞太师为何连女儿都要隐瞒。 但转念一想,庞籍作为父亲,兴许只是为了宽女儿的心,遂没有多想。 庞妃道:“可是女儿感觉肚子好痛!” 庞籍脸上强行挤出镇定的笑容,好言好语的安慰,询问她怎么会摔倒。 说到这里,脸上不由得燃起一股浓浓怒焰,以为是抬轿子的太监不小心,故而把娘娘给摔了下来。 这是死罪! 不,当诛九族! 他哪里知道,这场灾祸就是因为庞妃自己作妖作出来的。 自从怀上龙种之后,便得意忘形,每天坐着轿子在后宫里显摆,连皇后她都不放在眼里。 所以才有今日之报应。 庞妃双眼含泪,解释道:“不关太监宫女的事,是女儿命苦!女儿刚坐上轿子在御花园游玩,不知怎么,突然就刮起了一阵狂风,将女儿给掀了下来。” 庞籍听得眉头紧锁,感到奇怪:“御花园里怎么会刮狂风?” 庞妃哽咽着摇头:“女儿也不知道!爹,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没事吗?” 庞籍肯定地道:“当然,你就算不相信爹,也总该相信陈御医吧?” 庞妃眺目看向陈御医,陈御医并不敢做声。 “皇上驾到!”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陈琳的高喊。 “爱妃——” 不等几人迎接,赵祯已行色匆匆闯进寝宫,都没有看庞籍和陈御医一眼,便冲到床边,拉着庞妃冰冷地手嘘寒问暖一番,又询问怎么会摔倒。 庞妃如实说了。 赵祯心里也狐疑不定,道:“怎会有如此怪事?” 却没有多想,连忙询问陈御医庞妃的身体情况。 不等陈御医禀报,庞籍生怕他说出实情,赶忙抢白:“陛下,陈御医方才已替娘娘把过脉,只是受了些惊吓,母子均平安。” 第178章 庞太师二请狐仙 听庞太师这么一说,赵祯也将目光看向一旁的陈御医,见陈御医默不作声,赵祯悬着的心才落定下来。 然陈御医的心里却如同十八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这可是欺君之罪! 明明娘娘肚子里的皇子已经没有了气息,庞籍却当着自己的面,谎称母子平安。 纸终究包不住火,用不了几天皇上必定知晓真相,到时候他吃罪得起吗? 想到这里,陈御医跃跃欲试,想要如实禀报,免得日后无法解释。 庞太师是皇亲国戚,可以不惧皇上龙颜震怒。 可他只是一个六品御医,可担待不起如此重罪。 但话还没出口,就见庞太师一双犀利如鹰的眼睛瞪了过来,陈御医心里一慌,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暗暗叫苦不迭。 就听赵祯道:“爱妃没事就好,你好好休息,万不可再乱走动。陈御医,你好生照顾娘娘,若有差池,朕不饶你!” 陈御医悚然不已,连连称是。 只见庞太师若有所思,脑海里似是在谋划什么一般,道:“陛下,娘娘方受惊吓,不如让娘娘回太师府调养些时日。” 赵桢闻言皱了皱眉:“宫里有御医照看,又何必让娘娘回娘家。” 庞籍道:“皇上日理万机,老臣也是担心皇上分心,耽误了国事,老陈是娘娘的亲生父亲,皇上难道还不放心老臣么?” 赵桢听罢回头看了一眼庞妃,庞妃目光和父亲对视了一眼,似乎读懂了父亲此举大有深意,便道:“皇上,既然太师这般说,臣妾也想回娘家一些时日,还望换上准允。” 皇上哪里知晓庞籍打的是什么算盘,只道他当真是为庞妃和他这个皇帝着想,心里颇感欣慰。 可庞妃刚刚摔倒,赵桢心里还是不太放心。 毕竟太师府条件简陋,哪里记得上后宫呢! 庞籍闻弦歌而知雅意,赶忙表示:“陛下若是不放心的话,让陈御医随行照料娘娘病体。” 赵桢这才点了点头,吩咐陈御医同庞妃一道,回太师府照料庞妃。 陈御医此时已经预感到庞籍居心叵测,可一时之间又捉摸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故而不敢作声,只能听命行事。 庞妃回到娘家之后,庞籍这才告知她已经流产的真相。 庞妃惊得目瞪口呆,痛哭流涕,悔恨不已。 更加不敢相信,这种大事父亲都敢隐瞒皇上。 这可是灭族的大罪。 即便他是国丈,若是让皇上知道他欺君罔上,那还了得。 流产不比其他事情,能够隐瞒得住。 用不了几天,一切都将败露。 “爹,您怎敢欺瞒皇上?”庞妃急得团团转。 对她来说,虽然流产,但只要身体无恙,以皇上对她的恩宠,依旧能得到皇上宠幸,未必就不能再怀上龙种。 可如此欺君罔上,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唉——你以为爹想这样吗?”庞籍绘声绘色道,“爹这还不是为了你啊!皇上现在正在兴头上,若是得知你流产的消息,这对你日后的恩宠可大大不利。” “怎么会?皇上素来对女儿宠爱有加,断不会因为流产便冷落女儿。”庞妃笃定道。 庞太师却是不以为然的轻笑:“女儿啊,你还年轻,男人的心你不明白!” “更何况皇上有那么多的嫔妃,万一其他嫔妃率先怀上龙种,皇上对你的宠爱还能一如往常么?” “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庞家的希望,爹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庞妃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可女儿流产已经是事实,爹就算心再有不甘又能怎样,难道还能让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活过来不成?” 庞籍道:“女儿难道忘了胡灵道长,他能让你弟弟复活,就一定可以让你肚子里的孩子复活过来!爹这就去请他,只要他愿意出手,一切皆有可能。” 庞妃沉默了。 毕竟她也亲眼见证过胡灵的神通,的确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万一他真的可以呢! 想到这里,庞籍随即骑上一匹快马,带着庞福和几名家丁,亲自朝南郊而来。 夕阳西下,余晖映射着寂静的荒野,周遭清幽宁静,只有林中归鸟啼鸣。 “胡道长!”庞太师漫山遍野的呼喊。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影如幽灵般闪现出来。 “不知太师找贫道还有何事?” 看到是胡灵,庞籍大喜过望:“道长,你果然在这里,老夫此来自然是有事相求,道长一定要帮我。不管什么条件,道长尽快开口,我庞籍能做大的,无忧不允!” 胡灵要的不过是寻求皇家气运的庇佑,在庞籍眼里,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只要能保住胎儿,这对大宋朝都是莫大的功劳。 就是让胡灵当上大宋国师,也不在话下。 然而,听到庞太师给自己开这么大的条件,胡灵却无奈地摇起了头: “太师,贫道承蒙包大人赦免大罪,岂敢再做伤天害理之事?太师还是请回吧!贫道不会帮你的。” 庞籍心中一怔,心里有些不悦,可毕竟有求于人,他还是隐忍着心头怒火:“道长,此事事关大宋国运,绝非伤天害理之事!” “是吗?” 胡灵轻笑一声,以庞籍的为人,能做好事,简直是星辰逆转了! “恕贫道爱莫能助!太师请回吧!” 说罢,胡灵化做一道白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长——道长——” 庞太师喊了几声,可哪里还有胡灵的身影,气得火冒三丈。 心里本就窝着火,不想现在连一个畜生都敢不把他这个太师放在眼里。 “简直岂有此理!既然你不仁,就休怪老夫不义!庞福,给老夫把这片树林全烧了,让这些孽畜一个都活不成。” 得罪他庞籍,就是这个下场。 他不好过,别人也不可能好过。 庞福感到为难,不希望把事情做得过于绝情。 毕竟他亲眼见识过胡灵的非凡能力,这并非一只普通的狐狸,而是具有仙力的狐仙。 这样的异类,即便不能为我所用,也应当尽量避免与之为敌。 第179章 借尸还魂 可庞籍才不管这些,谁不遂他的意,那就是敌人。 狐仙又如何,得罪他庞籍,照样要死。 对付不了包拯,还对付不了一个狐妖么? “放火!” 庞籍怒声下令。 庞福也无奈,只得吩咐家丁就林中点起火来。 随时火势蔓延,陡然间,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山林中燃起了熊熊大火,烟尘滚滚,火光冲天,劈啪作响。 山中飞禽走兽吓得四处乱窜。 狐仙一族也被火烧得无处躲藏。 一个个愤怒不已:“这个庞太师,着实可恶,待我去吸干他的精元,看他以后还能不能作恶!” 胡灵急忙挡住子孙。 世间万物生灵,一旦有了道气,开启灵智之后,便不能再继续害人,这是天道法则。 否则功亏一篑。 “太师,你这又是何必呢?” 胡灵再度现身,没想到庞太师如此心狠手辣,自己只是没答应帮他,便要放火烧山,对山中异类赶尽杀绝,太阴险了。 看到胡灵被逼现身,庞太师得意不已,冷哼道:“这是你逼老夫的,世上还没有人敢违背老夫的意愿。” 胡灵看着庞太师这副骄傲自大的样子,不由得摇起了头:“太师,贫道奉劝你一句,诸恶莫作,否则必遭报应!” 庞太师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哈哈大笑起来: “报应?” “老夫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报应,老夫只相信拳头,这个世界,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天!” “老夫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帮不帮老夫?” “爱莫能助!”胡灵根本不惧庞籍的威胁,简单回应了四个字。 他已犯过一次大错,已是罪莫大焉。 这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助纣为虐,否则老天绝不会放过他。 对胡灵来说,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多行善,积攒功德。 想到这里,胡灵看着愈演愈烈的火势,嘴里忽然念念有词,将手中拂尘一挥,天空顿时乌云密布,下起了瓢泼大雨,将火势彻底湮灭。 庞籍看到这里,脸色扭曲得不行。 呛的一声,他愤然抽出腰间佩剑,朝着胡灵砍去。 可剑刚落下,却劈在了一阵白烟之上,胡灵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庞籍气急败坏,只觉颜面扫地,可又无可奈何。 庞福劝说道:“太师,既然狐仙不肯相助,咱们还是回去吧!” 庞太师怒由未消,老脸憋得通红:“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连一只畜生都敢欺负到老夫头上。” 冷哼一声,调转马头,悻悻而回。 回到城里,天色早已黑定,灯火阑珊,街道上已鲜有行人。 庞籍一路上都闷闷不乐。 正行间,街道前方忽然闪出一名老道来,四五十岁的年纪,身穿紫衣道袍,头戴一顶圆帽,身材却矮小。 “算命看相,卜凶问吉。” “算命看相,卜凶问吉。” 双方就路中央相遇,均停下脚步。 “施主最近可是遇到了大麻烦?”老道开口问道。 庞籍闻言一怔,因今天发生的事,他对道士并无多少好感,没好气地道:“你怎么知道?” 老道捋了捋山羊胡须,老神在在:“贫道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庞籍冷笑,显得十分不屑:“老夫倒想见识见识,你若能说出老夫心中事,老夫与你一百两银子。” 老道哈哈大笑道:“卦中气象犯小耗,谋望求权空过桥。困龙离水恶运交,南山访道枉徒劳。” 说完叹了口气:“太师的运势不佳啊!” 庞太师听得眉头直皱,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心想难道又遇上了一个高人。 别人听不懂老道士的话,他心里如同明镜似的。 一时间,庞籍也来了兴趣。 “敢问道长法号?” “贫道王道灵!” “原来是王道长,老夫方才失敬,还望道长不要放在心上!道长此来,必有以教我。” 王道灵捋捋胡须:“太师所谋之事,贫道尽知,只是有些难处。” “有何难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到府上再慢慢详谈。” 随即,庞籍将王道灵请到府邸,又带王道灵去给庞妃看了病情。 王道灵把了脉后,见腹中胎儿已经毫无生机,也不由得叹气了气。 庞籍问道:“道长有话不妨直言。” 王道灵见人多眼杂,让屏退左右之后,方才言道:“娘娘腹中胎儿已无气息,漫说贫道,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庞太师和庞妃听到这里,心如死灰,犹如霜打过的茄子。 “如此说来,岂不是无计可施了?”庞籍脸色不悦,仿佛被人耍了一般,空期盼了一场,心里岂能好受。 王道灵道:“太师先别急,虽然腹中的胎儿无法复活,然若是能找到一个和娘娘一般身怀六甲的孕妇,贫道便能施法,借尸还魂。” 庞籍父女均是一怔:“何为借尸还魂?” 王道灵悠悠解释道:“便是借其他婴儿的灵气,蕴养娘娘腹中的婴儿,保其形体,和寻常孕妇无异,并且能在十月临盆之际将婴儿顺利生下来。” 说到这里,王道灵顿了顿,话锋一转:“只是,生下来的孩子是个低能儿,而且活不过三岁。” 庞籍和庞妃原以为王道灵借尸还魂能让婴儿复活,不想只是听了一个寂寞,空欢喜一场。 若是将来生下来的皇子是个弱智,还是个短命鬼,对他庞家又有何益? 他们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太子,长命百岁的太子,以此巩固庞家的地位。 一个没有智商,还短命的太子,要了何用? 想到这里,庞籍道:“若如此,老夫又何必大费周折?” 王道灵道:“但不知太师和娘娘欲要如何?” 庞籍道:“老夫要太子长命百岁!” 王道灵摇摇头:“太师,那就恕贫道无能为力了,太师还是另请高明吧,贫道道行地位,爱莫能助,告辞!” 说罢,王道灵起身便走。 庞太师见状,赶忙起身拦住:“道长留步!” 此时的庞籍态度也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毕竟他身边缺少的就是王道灵这样的异人,若是王道灵也走了,他就真没有办法了。 “道长只要肯帮老夫,老夫将来必定重谢。” “可太师的要求,贫道的确办不到。” 庞籍略一沉思,脑海中似乎正在策划一项宏伟的计划,说道:“道长只需让娘娘的腹部逐渐隆起,和寻常孕妇一般,瞒过众人即可!” 第180章 偷天换日 王道灵虽然不明白庞太师的用意是什么,但见他突然降低了要求,欣然表示,此事容易办。 随即嘴里念念有词,开始作起法来,在庞妃肚子上轻点一下,输入一道真气。 庞妃腹部陡然隆起了一些,连痛感也瞬间消失,仿佛肚子里的胎儿又有了生命。 就在这时,只见门外再度传来陈御医的声音:“太师,该为娘娘把脉了!” 庞太师此时心里正想验证一下王道灵的法力灵不灵,欣然点头。 陈御医这才缓缓走到床边,看到庞妃气色比白天好了不少,心里很是疑惑,又将手指往庞妃皓腕上一搭,更是惊出一身冷汗,感到匪夷所思。 还以为是自己把错了脉,一连把了几次,庞妃的身体都没有大碍,显然已经恢复如初,而且连腹中的胎儿都恢复了气息。 “这怎么可能?”陈御医心中既诧异又惊喜,不敢相信世上有这样的离奇之事。 “陈御医,娘娘身体恢复得如何?”庞籍笑问道。 陈御医赶忙起身:“恭喜太师,恭喜娘娘,娘娘病体已经痊愈,而且连腹中的胎儿都……” “死而复生了!”庞籍笑着调侃。 陈御医满脸疑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庞籍却忽然变脸:“陈御医,你该当何罪?” 陈御医身体打起哆嗦,不解其意。 庞籍道:“你作为御医,娘娘明明健康无恙,你却误诊,若非老夫请来高人医治,娘娘腹中的孩子险些被你断送。哼!你可知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何等尊贵,他可是太子,未来的大宋君主。” 陈御医被庞太师几句话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即便他对自己的医术再自信,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怀疑,的确是自己出现了误诊。 否则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太师饶命啊!是下官无能!”陈御医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只希望能求得庞太师的原谅。 否则,一旦皇上知道因为自己的“误诊”险些害死太子,脑袋就要搬家了。 庞籍见已经唬住了他,便摆出一副宽容的样子:“看在你往日尽心尽力照顾娘娘的份上,这次就饶你一命,不予上奏!” “多谢太师,多谢太师!”陈御医感激涕零,还以为庞太师是真的为他着想。 殊不知,他早已被庞籍玩弄于股掌之间。 陈御医不敢多待一分钟,当即告退。 王道长也离开了庞妃寝室,只留下庞太师和庞妃父女二人。 庞妃心里却一直充满疑问,越来越看不懂父亲究竟在谋划什么。 她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认为,父亲瞒天过海,只是单纯的为了保她在怀孕这几个月的殊荣和恩宠。 “爹!您能不能告诉我,你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庞太师嘴角勾起一丝阴笑,虽然心里早已生出狼子野心,但在女儿的面前,他同样没有暴露出来。 “自然是为了咱们庞家。” “仅仅为此么?爹又何必隐瞒,在女儿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庞妃讪笑一声,显然不信,因为她最是清楚,父亲庞籍素来野心勃勃,绝非甘于寂寞之人。 倘若只是为了巩固庞家的地位,其实大可不必这么冒风险。 因为以庞家现在的权势和地位,已经够荣耀的了。 放眼整个大宋朝的公卿大臣,能与父亲相提并论的,也仅有八贤王赵德芳而已。 瞧着女儿诚恳的模样,庞籍才说出自己的计划:“爹就是要权倾朝野!” 庞妃秀眉紧皱,满脸不解:“爹现在还不是权倾朝野么?满朝文武,谁敢得罪您,便是太后和皇上也得给您三分薄面。” 庞籍脸色狠厉起来。 “爹为何要让别人给面子!” “爹为大宋朝立下汗马功劳,以前要受刘太后一个女人的气,如今更要受赵祯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的气。” “我隐忍了这么多年,早就受够了!” 听到父亲突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庞妃吓得花容失色,美眸大睁。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他这是想谋逆。 庞妃一直都清楚父亲野心不小,可也没料到他竟敢打大宋江山的主意,吓得半天都不敢说话。 庞籍接着道:“我原以为你怀了龙种,将来老夫便能权倾朝野,将来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想天不作美,偏偏发生这种意外,我不甘心!” 庞妃心中惶恐不已,赶忙劝说道:“爹,你这可是谋逆,是要诛九族的。” 庞籍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古往今来,哪一个开国君主不是踩着尸山血海上来的。” 庞妃道:“可赵家待您不薄啊,当今皇上对您更是礼敬有加,对女儿更是恩宠万分,两位哥哥均封候拜将,您还有何不满的,竟要……” 庞妃话又未了,就被父亲庞籍打断,语气变得越发狠厉:“老夫身为国丈,堂堂太师,却连亲生儿子的命都保不住,小皇帝眼里只有包拯这匹夫,丝毫不顾年老夫为大宋立下的汗马功劳,这叫不薄?” 庞妃反驳道:“爹当年和李太后一手策划狸猫换太子,让皇上二十多年都不知自己有生母,皇上最后却都宽恕了您。皇上对咱们庞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女儿,你还是太年轻了!自古无情帝王家,赵祯不杀爹,不过是因为女儿你的美色。” “一旦你将来年老色衰,他还会宠幸你么?” “更何况,你如今流产,赵祯一旦得知,他对你的恩宠还能一如既往么?” 庞妃听到这里,不由沉默了。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后宫佳丽三千人,皇上对嫔妃的恩宠都是暂时的,短暂的。 能够一直受恩宠的嫔妃,如凤毛麟角。 庞妃心里也清楚,哪怕皇上仁慈,将来自己失宠之后,皇上也未必就会对庞家怎么样,可庞家失势是必然的。 想到这里,庞妃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庞籍,没有说话,而是想听听父亲究竟意欲何为。 庞太师道:“既然你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那就另外找一个替代,再来一个狸猫换太子,偷天换日。” 第181章 错认包公 听到“偷天换日”几个字,庞妃吓得不轻,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她自然听得懂这几个字的意思,那是偷龙转凤,以假冒真,重新上演一次狸猫换太子。 确切的说,比狸猫换太子还要严重。 毕竟当年狸猫换太子,刘太后之子也是先皇的血脉。 而父亲现在所谋划的,是直接用外姓的血脉替代皇家血脉。 这是变相让大宋江山易主。 如此逆天大罪,一旦被人察觉,那就不是杀头那么简单了,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爹,非这样做不可骂?我好怕!”庞妃战战兢兢地道。 庞籍一脸风轻云淡:“成大事者,岂能不冒一点风险,倘若计划成功,今后这赵家的江山就是咱们庞家的了。” 对庞太师而言,这个计划若是成功的话,可比骑兵造反来得容易得多。 为了君临天下,庞籍谋划了多年,可每次都功败垂成,以失败告终。 原本已经心灰意冷,不想天无绝人之路,上天又重新给了他这么一次良机。 他现在已年过六旬,一旦错过这次良机,将来再想有想法,也不可能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容易的一次,无需动刀兵,便可谋夺大宋江山,何乐而不为呢! 一念及此,庞籍一扫胸中阴霾,反而格外的憧憬,仿佛九五之尊的宝座已成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庞妃却没有父亲庞籍这样的野心和心性。 听到父亲的计划后,心犹如打鼓一般,怦怦乱跳。 可一想到腹中的孩子已死,将来恩宠不再,不知又要受多少冷眼和挤兑,庞妃也是将心一狠。 既然如此,还不如成全父亲。 万一要是成功了,孩子成功当上太子,说不定皇上能封她做皇后,以后后宫就是她说了算了,免得受曹皇后的窝囊气。 后宫为了争宠,嫔妃之间同样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庞妃自从进宫后,便一直深受皇上恩宠,嫔妃早就嫉妒于心,就连曹皇后,也时时排挤。 将来一旦失去恩宠,她想独善其身就难了。 庞籍见她点头支持自己,大喜过望,哈哈大笑起来: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女儿放心,只要你不露出破绽,此事必定成功,将来你的孩子做了太子,老夫便请奏皇上封你为皇后。” “你主内,我主外,大宋天下还不是咱们父女说了算。” 庞妃也听得满脸憧憬,但很快脸上又浮现出一抹忧虑:“可上哪找一个和女儿一样身怀六甲的妇女?” 庞籍哈哈大笑道:“这还不简单吗?天下之大,还怕找不到孕妇?放心,这件事交给爹去帮就行了,你只管安心养病,什么都不要想,一切听爹的安排。” 庞妃轻嗯一声,点了点头。 庞籍离开女儿的寝室后,便让庞福暗中派人查访怀孕的妇女。 庞妃怀孕已经六个月,所以寻找的孕妇必须也是六个月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孕妇还得长得眉清目秀,至少模样要和庞妃相似,这样才能确保不会让人产生怀疑。 所以,庞福一连查访了三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庞籍心里也忧心不已。 第四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天子临朝议事,庞籍乘坐轿子入宫上朝。 刚路过开封府,忽然前方闪出一名妇女来,手持血书,跪在地上喊冤:“冤枉呐包大人!” 天色尚朦胧,故看不清妇女的模样。 庞福见有人挡住去路,连忙叫停,转身来到轿子旁:“太师,有人拦路喊冤!” 庞籍眉目一凝,只觉好笑:“伸冤是开封府的事,跟老夫喊什么冤,老夫还要赶去上朝,没工夫搭理她,赶走赶走,莫要挡老夫的路,耽误了老夫上朝,她吃嘴得起吗?” 庞福不敢多言,应了一声是,命护卫将那妇女拖开。 “冤枉啊包大人,民妇有天大的冤屈,您一定要替民妇做主啊!”那妇女哭天抢地,不停挣扎,“你还是百姓的青天吗?” 庞籍听到这里,方才知道这妇女错把他当成了包拯,心中得意不已。 只要不予理会,包青天的大名可就要臭大街了。 想到这里,庞籍也好奇地掀开帘子瞥向外面,此时方看清那妇女的模样。 容颜俏丽,二十三四岁年纪,与庞妃年岁相当。 更重要的是,她也挺着一个大肚子,至少有六七个月了。 看到这里,庞籍心中不由一怔,叫:“停轿!” 轿子停了下来,庞籍低头问道:“女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那妇女怯怯回应:“民妇张玉梅!” “嗯!”庞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她是哪里人氏,肚子里的孩子多大? 张玉梅如实回应,开封府许县人,身怀六月。 庞籍听到这里,如获至宝一般,窃喜不已。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寻访了几天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不想竟有人主动送上门来,真是天助我也。 难道连老天都在帮助他么? 继续询问:“你有何冤屈?怎会挺着一个大肚子肚子进京告状?” 张玉梅见他过问自己的案子,心里顿生希望,赶忙含泪道:“民妇的丈夫遭人陷害,被打入了大牢,即将问斩,求包大人替民妇做主啊!” 庞籍见她把自己认作包拯匹夫,心里颇为不悦。 但为了心中的宏图大业,怒气并未形于色。 “老夫并非包拯,包拯已被朝廷罢官免职,不过老夫乃当朝太师,皇上的老丈人。” “老夫一向爱民如子,嫉恶如仇,你若信得过老夫,老夫倒是愿意替你伸冤。” 张玉梅不过是香叶村姑,哪里知道庞籍是什么人,信以为真,喜出望外,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哭拜于地。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只要有人愿意替自己伸冤,便是莫大的幸运了,更何况还是皇上的老丈人。 想到这里,张玉梅心里感到庆幸不已。 皇上的老丈人愿意替自己做主,丈夫就有救了。 庞籍道:“老夫如今要进宫面圣,你先回老夫府中休息,待散朝之后,老夫再替你伸冤,如何?” “多谢太师!”张玉梅感激涕零。 庞太师命庞福带张玉梅回府,好生招待,他却上朝去了。 第182章 庞太师断案 庞籍回到府邸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空的正中央了。 他立刻吩咐庞福,赶紧把杜玉梅邀请到花厅来。 “民妇杜玉梅拜见太师大人!” “不必多礼,杜玉梅,你丈夫究竟遭遇了什么冤屈?” 杜玉梅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份血迹斑斑的状纸,递交给了庞籍。 庞籍仔细阅读完毕,愤怒地一拍桌案,怒不可遏:“这个许县的知县,真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一个区区七品的知县,竟然也敢胡作非为,简直是反了天了。” “哼,这就是包拯治理下的开封府,包拯治下不严,老夫就替他好好管教一下。” 庞籍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不忘对包拯进行一番批评,眼中充满了轻蔑的神色。 原来杜玉梅的丈夫范红雪是一位饱读诗书的文人,因为看不惯许县典使在乡里横行霸道,于是向县衙提出控告。 然而,知县董士赞与典使狼狈为奸,反而诬陷范红雪与草寇勾结,将他投入大牢,强迫他承认罪行。 范红雪不肯招工,董士赞便严刑拷打,朝不保夕。 杜玉梅挺着大肚子,从京城逃出,一路上历尽艰辛,终于遇到了庞籍。 此时此刻,杜玉梅看到庞籍这副正气凛然、不怒自威的神态,心中的阴霾不由消散了大半。 如果庞太师能够为她主持公道,伸张正义,那么丈夫范红雪就有望得救了。 “庞福,即刻备马,老夫亲自去一趟许县。” 庞福唱喏。 庞籍又让身怀六甲的杜玉梅好生待在府里修养,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还他一个完完整整的范红雪。 杜玉梅感激涕零,以为当真磕头碰了天,把庞籍当成救命恩人。 庞籍随机带上十几名护院,快马加鞭离京而去。 方半日功夫,便已来到许县。 许县知县董士赞得知庞太师大驾光临,很是懵逼。 毕竟谁都知道,庞籍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 突然驾临,只怕是来者不善。 董士赞哪里敢迟疑,赶忙率领大小官吏出县衙迎接。 “不知太师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望太师恕罪!” “董士赞,你好大的官威啊!”庞太师阴阳怪气地道。 董士赞一阵云山雾罩,不明所以:“不知太师此话何意,但不知下官何处得罪了太师?” 庞籍冷哼道:“你没有得罪老夫,但你得罪了许县的百姓。” 董士赞更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毕竟他和庞籍八竿子也打不着。 虽然庞籍身份尊贵,可他这个知县却不归庞籍管。 “下官不明白太师的意思,太师有话但说无妨,下官一定聆听教诲。” 董士赞还以为庞籍这次是来讨要好处来了。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好事。 倘若能抱上庞籍这条大腿,前途还不是庞籍一句话的事儿。 然而迎来的却是庞籍的冷斥:“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不知道吗,竟还敢来问老夫。” 董士赞心里就像是吞了一个囫囵枣,越发不懂,说道:“太师有话,不妨先进衙门慢慢细说。” 庞太师冷哼一声,率先进入衙门,刚一来到后堂,董士赞便让人将准备好的一对和田白玉马双手奉上。 “太师,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太师笑纳。” 庞籍看着眼前这对晶莹剔透的和田白玉马,眼睛油然一亮。 无论是质地还是手工,都堪称难得的极品。 若是换做往常,他还真就笑纳了。 这等宝物,若是用来送给皇上,必定龙颜大悦。 可庞籍掂量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他今天来旨在兴师问罪,替范红雪沉冤昭雪,以博取杜玉梅的信任。 和心中的宏图大业比起来,区区两匹玉马就想将他收买,未免也太小瞧他庞籍了。 想到这里,庞籍勃然变色:“董士赞,你休看错了人,你以为本太师和你一样只知道收受贿赂么?” “老夫刚到许县,你便想收买老夫,可见你平日里没少搜刮民脂民膏吧!” “实话告诉你,本太师此来乃是为了一桩冤案。” “老夫奉劝你还是如实交代的好,否则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瞧着庞籍突然变了个人,和传言中那个无利不起早的庞籍简直南辕北辙,董士赞也懵了。 庞籍是什么货色,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不就是天下最大的国贼么,如今却反倒充当起好人来了? 董士赞一时间吃不准庞籍的心思,以为是瞧不上这对白玉马,赶忙解释:“太师冤枉,这只是下官的一点心意。” 庞籍却不容他说下去,一拍桌子,大怒道:“废话少说,老夫今天乃是奉了皇命,专门来彻查范红雪的案子,速将范红雪带来见老夫,老夫要当面审问个明白。” 董士赞见庞籍竟然是奉旨而来,而且还是为了范红雪的案子,手心里不由捏起了一把冷汗,不明白,这么一个芝麻绿豆大的案子,怎么就惊动了朝廷。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朝廷没有派大理寺和刑部来调查,反而派一个没有职衔的庞籍前来,这就很离谱。 可庞籍是国丈,对于董士赞这个小小的七品知县来说,那也不是能得罪的人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当今天下,敢和庞籍叫板的人,恐怕也就八贤王和包拯而已。 至少,董士赞没有这个胆量。 “太师,那范红雪勾结匪类,居心叵测,罪在不赦,他已经招供,罪证确凿,又何必再审问。” 庞籍闻言,脸上不由得抹出了一股浓浓愠色,可怕的眼神,看得董士赞一阵毛骨悚然。 “范红雪究竟是有罪,还是屈打成招,老夫自会明断。” “是!是!” 董士赞心里打鼓,可又不敢违逆庞籍之意,只得命人将范红雪从监牢押到后堂来。 只见他全身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显然这些时日在牢里没少受折磨。 庞籍道:“你就是杜玉梅的丈夫范红雪?” “正是晚生!” “唔!”庞籍点点头,“范红雪,你可认得老夫?” 范红雪摇摇头。 庞籍道:“老夫乃当朝国丈庞太师,此时到许县来,便是专为你的案子而来,你无须惧怕,有何冤屈,尽管告诉老夫,老夫自会替你讨回公道。” 范红雪乃读书人,岂能没有听说过庞籍的大名,那可真是臭名昭着了。 所以心里也奇怪,朝廷怎么会派他来管自己的案子,庞太师真的能替自己伸冤么? 第183章 拜为义父 面对庞太师的出现,范红雪心里虽然也疑惑。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一次伸冤的机会。 横竖不过一死。 更何况,这次是庞籍乃是朝廷委派,可见此案已经惊动朝廷,料想庞籍也不敢欺君罔上。 想到这里,范红雪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供述。 乃因典使邓同欺压百姓,守寡民脂民膏,他这才状告县衙,不想知县与之沆瀣一气,诬陷他勾结匪类,对他严刑拷打,不得已之下,他方才屈认罪刑。 董士赞和典使邓同一听,顿时就慌了,赶忙辩解道:“太师,他……他这是在强词夺理。” 庞籍怒道:“老夫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是非曲直分辨得清楚。范红雪乃读书之人,且又是个秀才,正值大好年华,有什么理由勾结匪类。” 范红雪听到这里,心里大是感动。 想不到这番话竟然是从庞太师的嘴里说出来的。 心中暗想,看来传言当真不可信呐,倒是自己误会了庞太师。 一时间,范红雪心中顾虑尽去。 董士赞此时也看出来了,庞太师这次是铁了心想要替范红雪伸冤,心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太师明察啊!范红雪分明就是在狡辩。” 庞籍却不容他置辩,肃然道:“究竟是谁在狡辩?在老夫面前,竟敢巧言令色,简直不知死活。” “你若非做贼心虚,方才为何要贿赂老夫?” “来啊,将董士赞和邓同拿下,摘下他们的乌纱,押往京城,交由刑部发落!” 两旁护卫闪出,登时将知县和典使给拿了。 董士赞一脸不服:“太师,下官乃朝廷命官,你无权审问?” 庞籍只是冷笑:“老夫乃奉旨查案,便是朝廷里的王公大臣,老夫也不放在眼里,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 命护院将两人押了下去,范红雪无罪释放。 此时的范红雪,感动得泪眼婆娑,感激涕零,哭拜于地。 庞籍哈哈大笑不已,生平第一次救人一命,心里畅快极了。 虽然别有用心,但总归是做了一件好事。 心想,人人都称包拯为青天,不过就是多断了几件案子罢了,他庞籍也不遑多让。 一念及此,庞籍只是大笑,亲自走下堂来搀扶起范红雪:“你不用感谢老夫,你应该感谢你有一个好妻子。” “玉梅?”范红雪凝眉。 “嗯!”庞籍点头,将杜玉梅告状一事说了。 范红雪这才知道,庞籍并非朝廷委派,而是妻子机缘巧合碰上了他。 饶是如此,庞籍为了他一介平民百姓,能不远千里赶来许县过问,可见庞籍并非想象中那样的奸臣。 想到这里,范红雪对庞籍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 对他来说,此时的庞籍无疑是他的救命恩人。 以往那些对庞籍的厌恶感,瞬间烟消云散。 反倒认为,那不过是因庞籍位高权重,遭来朝臣嫉妒,故意诽谤。 庞籍道:“范红雪,如今你妻子杜玉梅正在老夫府邸翘首以盼,你还是随老夫一起进京,免得留在许县再遭人陷害。” 范红雪欣然同意,随庞太师一同回开封,径直回到太师府邸。 杜玉梅见庞太师果然将丈夫安然无恙地带回,激动莫名,夫妻二人双双跪倒在地,拜谢庞太师的大恩大德。 庞籍也是得意不已,说道:“老夫看到你们夫妻,心中甚至喜爱,老夫有意认你们做义子义女,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范红雪和杜玉梅惊得同时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觉人生的际遇当真是变幻莫测,这样的馅饼竟然会砸在他们夫妻的头上。 能攀上庞太师这枝高枝,将来还不得飞黄腾达。 殊不知,他们此时早已进入了庞籍的圈套。 夫妻二人虽然受宠若惊,但直觉身份地位,内心深处觉得高攀不上,所以夫妻二人婉言谢绝。 庞籍却一再坚持道:“老夫尚且不嫌弃你们身份低微,你们又何必妄自菲薄,你们当知,这可是多少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机会。” “老夫只是见你们夫妻有情有义,能和你夫妻相遇,那就是缘分,才收你们做义子义女,一旦错过机会,今后可都不会再有了。” 夫妻二人见他说的恳切,也不忍拂了他的面子,忽视了一眼之后,便齐齐拜道:“见过义父!” 庞籍见计谋得逞,心中大喜过望,将两人搀扶起来道: “这才是老夫的好儿子好女儿。从今天起,你们夫妻便住在府上。玉梅,你好好调养身体,将来生个大胖小子。” “红雪,你好生养伤,日后用心读书,将来考取功名,也给义父脸上沾沾光。” 夫妻二人此时早就被庞籍忽悠瘸了,丝毫不怀疑他别有用心,还以为祖坟冒青烟,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大机缘。 夫妻二人当即住在了太师府邸,庞太师让命人好生照看,还给范红雪单独安排了一间书房,以便静心攻读。 另一边,庞籍又在朝廷里参了董士赞和邓同一本,和皇上说明案情。 皇上闻言大怒,随即将董士赞和邓同移交刑部法办。 对于庞籍这次的表现,赵祯显得格外的欣慰。 一直以来,朝臣对庞籍都讳莫如深,对他颇多非议。 想不到,庞籍今天却一改作风,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到了。 “太师,朕希望你再接再厉!” “老臣一定不负重托,定当竭尽全力为朝廷效力,为百姓办事。” 听到庞籍这番正义凛然的话,百官都暗讽。 以庞籍无利不起早的秉性,能干什么好事出来,这次救范红雪夫妻,只怕也是动机不纯,别有所图吧! 只是百官也不知庞籍究竟在谋划什么东西,都不敢说话。 拭目以待吧! 不觉间,范红雪和杜玉梅在太师府住了半月有余。 庞籍对他二人当真如同亲生的一般看待,心里更无猜疑了。 夫妻二人哪里知道,庞籍对他们的好,不过是为了图谋他们的孩子罢了。 不觉又过了几日,杜玉梅和庞妃的肚子也一天天变大。 眼看事情马上便要成功了,庞妃心里却突然感到一丝不妙。 虽然他和杜玉梅怀孕的时间差不多,可谁又能断定是不是同时临盆呢? 倘若不是一天临盆,解释岂不是露出了破绽? 第184章 机密泄露 庞妃腹中的孩子,乃是皇上唯一的龙种,其临盆之日,成为了整个朝野上下最为关注的焦点。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个新生儿的到来,希望他能为大宋带来新的希望和活力。 所以对庞太师和庞妃来说,想要瞒天过海,偷龙转凤,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若庞妃没有和杜玉梅同一天生产的话,一切计划都成空谈。 此事关乎庞家的生死,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即便是一个最小的纰漏,都会导致计划功败垂成。 庞籍听完女儿的分析之后,倒抽一口凉气,赶忙请王道灵做法,希望能够在庞妃和杜玉梅同时临盆时。 王道灵见说,嘴角勾出一丝轻笑:“太师放心,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贫道已在娘娘腹中植入假胎,可保万无一失。” 庞籍和庞妃闻言,彻底心落,以为天衣无缝,万事大吉。 他们相信,只要庞妃和杜玉梅的孩子能够平安出生,那么他们的权力和地位便稳如泰山了。 眼看临盆在即,庞籍担心范红雪待在旁家坏了大事,便找了个借口将范红雪骗到“养心斋”攻读。 只有范红雪能够远离杜玉梅,才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 名为养心斋,实则只是一个破旧的老宅。 那里除了一个驼子看管之外,别无他人。 皇宫! 赵祯听说庞妃即将临盆,心里难免担心庞妃待在太师府邸出什么意外,遂亲自到太师府邸到迎接庞妃回宫生产。 他希望庞妃能够在宫中安全地生下孩子,以免发生任何意外。 庞妃哪里敢回宫。 她知道,一旦回到宫中,那么他们的计划就会彻底暴露,谁愿冒这个险? 庞籍道:“陛下,娘娘即将临盆,此时不宜妄动,再说这里是娘娘的娘家,娘娘从小长大的地方,皇上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依老臣之见,莫如就让娘娘在府邸分娩,一切自由老臣照料,绝无差错!” 庞妃也跟着撒娇道:“陛下,太师说得不错。皇宫人多口杂,太师府反倒安静些。” “待在太师府,臣妾心里反倒踏实。” “再说,臣妾现在挺着个大肚子,也不便出门。万一路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罪莫大焉!” 赵祯见庞妃也不愿回宫,便也不再强求。 毕竟太师府乃庞妃的娘家,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却说范红雪住进养心斋之后,心里还以为是庞太师的一片好意。 以为庞太师安排这么一个清静的地方,是为了让他专心读书,倒也没有多想。 看守养心斋的驼子见他如此单纯,不忍他被庞籍利用,好心提醒道: “范公子,庞太师并非善类,我劝你还是尽快带着老婆离开庞府,越早越好。庞太师接近你夫妻,必有图谋。” 范红雪闻言不由皱起眉头,显然不信。 毕竟庞太师对他有恩,不能因别人几句话就怀疑庞太师的用心。 “老伯,晚辈承蒙太师搭救,恩同再造,太师不嫌晚生鄙贱,收晚生为义子,此乃晚生的荣幸,他能有什么图谋?” 驼子哂笑一声:“庞太师为人奸诈,无利不起早,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他凭什么对你夫妻这般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范公子还是小心为妙。” “别人不认得庞太师的为人,我老驼子却是再清楚不过,你们夫妻可千万不要被他的表面给迷惑了!” 范红雪听罢,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也不由生疑。 可左思右想,始终猜不出庞太师有何图谋。 他不过一个穷秀才,身上一无所有,有什么让庞籍可图的东西? 所以他并没有把驼子的话放在心上。 他相信庞太师,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可饶是如此,范红雪心里还是莫名的一阵不安。 毕竟妻子即将临盆,作为丈夫,却不能陪伴左右,心里又怎会放心? 在养心斋里又待了几日,范红雪心里越发烦躁不安,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着一般沉重,心里隐隐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 另一边。 随着杜玉梅的腹部日益隆起,庞太师对她的关怀和殷勤也随之增加,然而这种变化却让庞妃感到极度的不快。 她无法忍受一个相爷村姑与她这个高贵的贵妃平起平坐,这在她看来是对她身份的一种侮辱。 庞妃心中充满了不满,她来到客厅,找到庞籍,向他抱怨杜玉梅的存在。 她直言不讳地表示,杜玉梅不过是一个用来替她生孩子的村姑,完全没有必要对她如此礼遇。 见女儿竟然会吃杜玉梅的醋,不由笑了起来,宽慰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是咱们庞家的救命稻草,对她好一点也是应该的。” 说完,随之话锋一转,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笑容:“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哼哼……那时候,老夫自有打算。” 庞妃听罢,不禁感到一阵寒意,她颤抖着问:“难道你打算杀了她?” 庞籍冰冷回应:“不然呢?留着她只会成为我们的隐患,只有除掉她,我们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就在这时,杜玉梅恰好走到门外,无意中听到了庞籍和庞妃父女之间的对话。 震惊得脸色苍白,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也想不到,一直被他们夫妻视为恩人的庞籍,竟然有着如此狠毒的心肠。 现在,杜玉梅终于明白了庞太师为何会无缘无故地接近他们夫妻,原来是为了谋夺她肚子里的孩子。 但她也清楚,自己目前正处于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绝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否则只会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危险。 至少现在她对庞籍还有用,在没有临盆之前,庞籍不会对她怎么样。 不过,最多一个月便要分娩。 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为今之计,唯有先找到丈夫,想办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上策。 心中有了计划,杜玉梅略一思索,便假装染了风寒。 庞籍闻讯,也急急忙忙前来探望。 看着杜玉梅的样子,庞籍也不由狐疑:“昨天还好端端的,怎么今天就突然生病了呢?” 杜玉梅道:“可能是不小心染了风寒,不过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多日不见红雪,我想见见他。” 庞太师神色一凛:“红雪正在读书,不宜打扰。” 要是换了平时,杜玉梅还真就把庞太师当成好意了。 可现在知道他的阴谋,自然明白庞籍拆散他们夫妻的目的。 杜玉梅哀求道:“义父,我和红雪自从成亲到现在,从未分离,我见他一面就好。” 庞籍也怕杜玉梅起疑,只好点头同意。 第185章 庞籍彻底撕破脸了 范红雪在得知妻子杜玉梅急切地想要见他一面时,心中便隐约感觉到可能有重大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急匆匆地赶回太师府,希望能够尽快与妻子相见。 当范红雪终于出现在杜玉梅面前时,她迅速地关上了门窗,然后拉着范红雪走进了内屋,显得十分神秘。 范红雪看着妻子那神秘兮兮的样子,心中越发感到奇怪,于是他忍不住问道:“玉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如此急切地想要见我?” 杜玉梅急切地回答道:“相公,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因为庞太师正计划着谋夺我们的孩子。” 范红雪听到这个消息后,感到一阵茫然,他不解地问道:“庞太师想要谋夺我们的孩子?他要我们的孩子做什么?” 杜玉梅解释说:“因为庞妃不幸小产,腹中的胎儿已经死亡,但庞太师和庞妃却将此事隐瞒起来,他们打算用我们的孩子来替代那个已经死去的皇子。” 范红雪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骤变,震惊之情溢于言表,他感到这简直是难以置信。 他心中疑惑不解,庞妃明明看起来大腹便便,腹部隆起如同鼓一般,这分明是即将临盆的迹象,怎么可能有流产的事情发生呢? 杜玉梅继续解释道:“这件事千真万确,是我亲耳听到的。庞妃之所以看起来腹部隆起,是因为庞太师府上的王道灵施展了法术,使得她腹中的胎儿与我腹中的孩子气息相通。” “庞太师之所以愿意帮助我们申冤,其实是因为他看中了我腹中的孩子。” 范红雪听后,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将庞太师视为好人,从未想到他竟然如此阴险毒辣。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庞太师竟然也做得出来,这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杜玉梅焦急地说:“庞太师之所以现在对我们如此礼遇,完全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亲耳听到他和庞妃的谈话,一旦我生下孩子,他们就会对我们夫妻俩下毒手。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范红雪问道:“但是太师府邸戒备森严,我们如何能够逃得出去呢?” 杜玉梅回答说:“我们可以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行动。” 范红雪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是夜,月色如水,惠风和畅。 范红雪和杜玉梅,在确认丫鬟进入梦乡之后,便相互搀扶着,趁着朦胧月色,小心翼翼地溜出了寝室。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远离太师府的范围,负责照顾杜玉梅的丫鬟银环突然醒来。 发现床上空无一人,丫鬟立刻变得惊慌失措,大声呼救。 “快来人啊,大小姐不见了!” 她的呼救声立刻惊动了府中的所有人,大家纷纷从各自的房间中涌出,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范红雪和杜玉梅刚刚逃到院子,就被管家庞福拦住了去路。 庞福看着他们,明显是想要逃跑的样子,不禁怒气冲冲地质问:“大小姐和姑爷深夜不休息,这是要去哪里?” 面对庞福的质问,范红雪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还是杜玉梅镇定地回答:“我睡不着,所以让相公陪我出来透透气。” 庞福听后,冷哼一声,质疑道:“透气?透气还要带着包袱?我看你们是打算离开太师府吧?” “太师对你们有什么不周之处,竟让你们如此急切地想要离开。” “就算真的想走,也该跟太师打个招呼吧!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未免太不礼貌了。” 夫妻二人听到庞福这番话,心中只觉得恶心。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庞籍的声音:“究竟怎么回事?深更半夜的,因何吵闹?” 范红雪和杜玉梅回头一看,只见庞籍和庞妃已经站在他们身后,两人的脸色都阴沉得可怕。 庞福赶紧上前,向庞籍报告:“太师,不知是什么原因,大小姐和姑爷似乎想要离开。” 庞籍听到这话,眉头紧皱,心中隐约感觉到,这夫妻俩可能已经得知了一些事情。 否则,他们不会突然决定连夜逃跑。 尽管如此,庞籍还是保持着冷静,他并不打算立刻揭开这层窗户纸。 他随即邀请范红雪和杜玉梅到花厅,语气平和地问道:“玉梅,不知老夫有何招待不周之处,让你们夫妻二人竟有离开的想法?” 杜玉梅自然也不想直接揭露真相,她委婉地解释道:“承蒙义父这些日子的关照,玉梅感激不尽。” “只是我们夫妻二人离家已久,想回去看看,又担心义父不高兴,便想着自行离开为好。” 庞籍的脸上渐渐显露出不悦:“老夫这里不愁吃穿,难道还比不上你们乡下不成?” “老夫好心收留你们夫妻,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们,本希望你们能知恩图报,你们却要不辞而别,这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庞妃也跟着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满:“本宫和太师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这样做,对得起谁?” 范红雪作为一个读书人,胸中自是有一股傲气,最看不惯庞籍父女这种虚伪的小人嘴脸。 眼看世道如今,庞籍和庞妃竟然还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一股愤慨之情油然而生。 他立时出声反驳道:“庞太师,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的,你心里想做什么,我都已经知道了,我是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 庞妃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地吃了一惊。 而庞籍却依旧保持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毕竟现在他们还在太师府内,即使范红雪和杜玉梅已经知道真相,也无法改变什么,一切依然牢牢掌握在他庞籍的手中。 无非是提前知道真相罢了。 这对庞籍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也不用再继续伪装,那是一件很累的事儿。 他彻底卸下伪装,哈哈大笑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老夫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只要你们夫妻乖乖配合老夫,老夫或许还可以饶你们一命!” 第186章 人间不平,做鬼方能伸冤! 范红雪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悔恨,他无法相信自己曾经那么轻信庞籍这个奸诈小人,没有听从老驼子的忠告,将庞籍误认为是好人。 他紧咬着牙关,愤怒地说道:“想要伤害我的孩子,你休想!我一定要去开封府告状,揭露你的罪恶行径。” 庞籍一听到开封府三个字,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他冷酷地回应道:“不识抬举!你自己找死,老夫就成全你。” 在庞籍看来,范红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穷书生,对他来说,杀死范红雪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庞籍向庞福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采取行动。 庞福阴险地笑了笑,手一挥,周围的护院立刻冲上前去,强行将范红雪抓住。 范红雪愤怒地大骂:“庞贼,你这个恶棍,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庞籍冷酷地下令:“割掉他的舌头,乱刀分尸,然后扔到野外去喂狼。” 庞福领命,指挥护院们上前执行命令。 护院们拿出一个钩子,强行塞入范红雪的口中,勾住他的舌头,然后用力将舌头拉出。 在一声惨叫中,范红雪的舌头被无情地割了下来,鲜血四溅,范红雪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景象惨不忍睹。 “相公——相公——你们这些残忍的畜生!”看着丈夫遭受的痛苦,杜玉梅悲痛欲绝,愤怒到了极点,眼中充满了血丝。 她痛恨自己身为一名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亲手杀死庞贼来为丈夫报仇。 庞籍对此毫不在意,他命令手下将杜玉梅关进卧房,并严加看守。 同时,他下令将范红雪抬到荒郊野外,将他大卸八块,喂给狼群。 …… 当范红雪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鬼魂,尸首被狼群叼走,只留下一滩血迹。 月光凄凉,夜风徐徐,吹拂着范红雪孤独而凄凉的影子,他感到无比的凄惨。 “苍天啊,你为何如此不公!” 范红雪仰天长啸,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他心中暗想,自己一生勤学苦读圣贤书,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为何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难道这世上真的没有公道可言吗?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黑一白,是两位幽灵,他们手持勾魂锁链,缓缓地向范红雪飘来。 “范红雪,你阳寿已尽,速随我们到阴曹地府受审。” 范红雪岂会不明白来人的身份,惊慌失措地说道:“不,我要去见包大人。” “人鬼殊途,由不得你!” 不容分说,黑白无常迅速抛出勾魂铁锁,将范红雪捆了个严实,登时拿到森罗殿上来。 看着高处正襟危坐不怒自威的阎罗大帝,范红雪登时叫屈:“阎王爷在上,替晚生做主啊!” 阎罗王道:“你的事,本王尽知,然人有人道,鬼有鬼道,纵是本王,也管不了那阳间之事。” 范红雪听了顿时一急:“阎王爷,您高高在上,执掌阴司,赏善罚恶。” “草民死不足惜,可庞籍欲图偷龙转凤,图谋大宋江山,阎王爷难道忍心看着大宋江山易主吗?” 范红雪是聪明人,他也知道,世上不平之事千千万,自己的这点冤屈在阎王面前实在太微不足道,遂故意放大话题,引到大宋的江山社稷上来。 只有这样,地府或许才能管一管这人间事。 阎王道:“阴阳有别,本王虽执掌幽冥,却难管那阳间之事。不过事关天下太平,本王虽无法干涉阳间之事,但本王倒是认识一人,他或可扭转乾坤。” 范红雪心中大动,眼睛迫切地看着阎王。 阎王道:“牛头马面,速到人间请星主来地府一趟。” 牛头马面唱喏,瞬间消失在大殿之上。 …… 包拯回乡已将近两月。 自从和嫂娘冰释前嫌后,便待在家里,整天无所事事,除了读书之外,每天就是游山玩水,难得清闲了几个月。 此时,包拯尚在睡梦之中,忽听耳边传来一声:“星主——” 猛然转醒,只见牛头马面正恭敬地矗立在床前,包拯心神不由得一凛。 “尔等深夜来见我,所为何事?”换做常人,要是晚上看到地府鬼差,估计非被吓死不可。 不过包拯对妖魔鬼怪早已习以为常了! “回星主,阎君请星主到地府一趟。” “哦?”包拯眉头一皱,感到奇怪,“阎王请我,不知何事?” “星主到了便知道了,星主请!” 包拯点点头,没有迟疑,侧头看了一眼尚在熟睡的公主和包安民,随即从系统内取出游仙枕,再度进入梦乡。 地府的路,包拯早已轻车熟路,所以很快便来到森罗殿上。 只见阎王早已在森罗殿上等候,降阶迎下来,将包拯请到高处坐定。 包拯朝阎王拱了拱手:“不知阎君请包拯到阴司来,所为何事?” 阎君道:“事关大宋国祚,本王这才请星主,具体事宜,星主不妨问殿上之人。” 包拯目光这才看向跪在大殿上的范红雪,身上弥漫着浓浓怨气。 范红雪目光一直审视着包拯,显得尤为不可思议,不敢置信地问道:“您真的是开封府的包大人?” 包拯是人,怎么能到得这阴曹地府? 包拯没有理会范红雪奇异的神情,正色道:“本府正是包拯,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有何冤屈?” 范红雪见当真是包拯,激动得无以复加,连连磕头:“包大人,您一定要替草民做主啊!” 随即将他们夫妻的遭遇,以及庞妃流产,庞籍偷龙转凤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包拯听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若不及时制止,恐怕大宋江山就当真要易主了。 事关国家安定,包拯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就算已经被革职,也少不得要管上一管。 【案件触发:偷天换日】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也如约而至。 包拯没有理会,目光看向范红雪:“范红雪,你所说若是属实,本府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多谢包大人!”范红雪感激涕零,心里如释重负一般。 有青天包大人的保证,玉梅就有救了。 包拯随即转向阎罗:“阎君,事关重大,包拯需立即赶回开封阻止庞籍。此外,范红雪乃重要人证,届时尚需他上堂作证。” 阎王点点头:“星主放心,范红雪暂不予发落,待阳间案情了结,本王再行裁定他的归属!” “谢阎君,包拯告辞!” 第187章 惊天大案 包拯重返人间,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公主!”包拯轻声呼唤公主两次。 “驸马,何事如此慌张?”公主缓缓醒来,仍有些迷糊。 “朝廷出大事了!” 公主听闻一愣,但随即轻哼一声,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情,似是毫不在意。 偌大的国家,哪天不发生点大事? 最重要的是,皇上罢免包拯之事,让公主至今仍耿耿于怀。 如今驸马不过是一介平民,即便朝廷发生天大的事,又与他何干? “出事就出事吧,与驸马有何关系?反正赵祯眼里,驸马可有可无。” 包拯没想到公主仍在生皇上的气,女人的心思果然细腻。 不过公主这也是在维护自己,包拯心里感到一丝欣慰。 “公主,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大宋江山的存亡,公主切莫任性!” 公主闻言脸色变得严肃,皱起眉头:“难道是辽国入侵?”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能威胁到大宋的江山社稷。 “并非如此,是庞太师。庞妃三个月前便已流产,然而庞籍却秘而不宣,找来一名妖道,在庞妃腹中施法……” 包拯将所知细节向公主陈述,公主听后感到背脊发凉,怒不可遏。 尽管心中对皇兄有诸多不满,但事关赵家天下,她怎能置身事外。 “这个庞籍,我早知他不安于现状,却没想到他竟如此胆大妄为,简直罪大恶极!”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返回京城,阻止庞籍,否则,若让庞籍的阴谋得逞,大宋江山将不复存在!” 公主点头,命丫鬟迅速收拾行装。 包拯将此事告知公孙策后,便急忙来向嫂娘辞行。 “三儿,你已被皇上罢免,为何又急匆匆地要赶回京城?” “嫂娘,小弟本想在您膝下尽孝,但朝廷发生大事,我不得不急忙赶回京城。待小弟处理完此事,定会亲自回来接您进京。” 说完,包拯吩咐包兴好好照顾嫂娘。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达汴梁。 包拯一刻未停,穿着平民服饰,急忙进宫面圣。 御书房。 “官家,开封府尹包大人求见。”陈琳上前禀报。 “包拯?”赵祯面露疑惑,“他不是回乡了吗?没有朕的命令,他竟敢私自返回京城,他想谋反不成?” “这个……奴婢不知!”陈琳停顿了一下,“但包大人说有重大事件要上奏,官家不妨听听包大人怎么说再行论处也不迟。” 赵祯了解包拯的性子,若非有重大事情,绝不会如此鲁莽,于是下令宣见。 包拯来到御书房,行礼如仪。 赵祯冷声问道:“包拯,朕不是让你回乡了吗,未经朕的召命,为何私自返京?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朕定不轻饶。” “皇上,包拯有要事启奏,因此不得不违抗命令返回开封。”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赵祯不耐烦地说,显然怒气未消。 包拯面露难色,随后将庞妃流产的真相一五一十地陈述。 “简直一派胡言!”赵祯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陈太医每日都会汇报会诊情况,赵祯也时常探望庞妃,明明大腹便便,包拯却编造出如此荒唐的谎言来,简直荒谬至极。 把他这个皇上当三岁小孩愚弄么? “包拯,朕知你与太师素来不睦,但你竟编造出这等无稽之谈来诋毁太师和庞妃,究竟是何居心?” 赵祯此时感到极度失望。 不敢相信一向正直的包拯,为了对付政敌,竟会采取如此卑劣的手段。 关键是,借口如此荒谬。 别说赵祯了,换作任何人,都无法相信这种荒唐的言论。 “陛下,包拯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岂有此理!御医每日都为娘娘会诊,娘娘明明母子平安,你现在却说得煞有介事!” “就算要诋毁太师,也不该找这样一个荒谬的理由吧?” “难道庞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不成?” “没错!”包拯语气坚定,正色道,“庞妃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假胎。” “够了!” 赵祯脸色涨红,已无心听包拯继续说下去,“殿前武士何在?” 一声令下,殿前武士立刻涌出。 “将包拯拿下,交由刑部严加审问!” 赵祯本无子嗣,如今只盼庞妃能早日生下皇子立为储君。 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竟有人混淆视听。 关键这个人还是他最信任的包拯,谁心里能好受? 殿前武士不由分说,立刻将包拯擒拿。 “且慢!”包拯微微用力,四名武士被轻松甩开。 赵祯大惊失色:“包拯,你敢抗旨?” “臣不敢!但臣不服!”包拯正色道。 赵祯气急败坏:“你无端攀诬后宫,排除异己,还有何不服?” “皇上,包拯一心为国,绝无私心,此心可昭日月。陛下即便要处死包拯,也应让包拯把话说完。” “好,朕倒要听听,你有何辩解?庞妃肚子里的孩子如何便是假的?” 包拯解释道:“三个月前,庞妃从轿辇上跌落,便已流产。但庞太师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对此事秘而不宣,随即请来一名妖道,在娘娘腹中施法。也就是说,庞妃腹中的胎儿是假的。御医之所以无法诊断,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尽管赵祯对如此荒诞不经的言论持怀疑态度,但看到包拯如此严肃认真地陈述,他的心中也不禁产生了疑惑。 毕竟,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倾向于信任包拯的。对于这样的国家大事,包拯即使胆大包天,也不敢信口开河。 然而,他内心又觉得这实在难以置信。 赵祯耐着性子,询问道:“太师如此行事的目的是什么?” 包拯回答:“当然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权力,因为庞太师企图篡夺赵家的江山。” “什么?”赵祯震惊不已,仿佛被突如其来的雷电击中,声音也变得颤抖,“包拯,你给朕详细解释清楚。” 包拯随即详细地揭露了庞籍的阴谋。 赵祯听后感到背脊发凉,难以相信庞籍竟有如此狼子野心。 “包卿,你在庐州远隔千里,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莫不是道听途说?” 赵祯的态度突然缓和了不少,事关自己的江山社稷,他怎能不担忧? “此事乃范红雪的冤魂亲口向臣透露,还望陛下当机立断,立即逮捕庞籍。否则大宋将有倾覆之险。” 第188章 庞籍父女归案 包拯的话就像是定时炸弹一般,轰然炸响。 饶是赵祯再宠爱庞妃,听到她暗中如此欺骗自己,怒火也早已蔓延到天边。 心就像是被一万柄利剑刺穿一般,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忽而白忽而红。 身体摇晃了几下,显然有些无法接受太子已经流产的这个事实。 嘭的一声,赵祯掀翻桌案,声嘶力竭地道:“可恨庞籍,竟将朕玩弄于股掌之间。” 桌案上的砚台、笔架碎了一地,一如赵祯此时破碎的心。 他对庞籍算得上是仁至义尽,对庞妃更是捧在手心一般呵护,不想他们父子到头来,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恩将仇报,图谋大宋江山。 “包拯,朕现在就恢复你开封府尹之职,赐还三口铡刀和尚方宝剑,将庞籍和庞妃逮捕归案,依法审问,不得有误!” 赵祯此时才彻底意识到,身边有包拯这样的忠臣在是多么至关重要。 若非包拯被罢官,他也不至于被庞太师当小孩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 “臣遵旨!”包拯长长舒了口气。 “官家圣明!”陈琳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恭维皇上英明的决定。 “臣告退!”包拯转身离去。 刚回到府邸,只见公孙策,展昭和丁月华早已在门外恭候。 “大人——”展昭和丁月华面带微笑。 “展护卫?丁姑娘?”包拯也是喜出望外,“你们怎么……” 展昭和丁月华笑而不语。 公孙策抢上来道:“大人,皇上是何态度?” 事关重大,公孙策也担心包拯的说辞没有被皇上采信,反而祸及自身。 不过看包拯安然无恙的回来,公孙策便已猜到了七八分。 包拯道:“皇上已将本府官复原职,将此案交由本府彻查。” 众人均喜出望外,心想皇上还不算糊涂。 随即,包拯换了滚龙袍,携带尚方宝剑,带着展昭、丁月华、四校尉,亲自前往太师府拿人。 这次要缉捕的不仅仅只是庞籍,还有庞贵妃,若包拯不亲自去的话,展昭多半要徒劳而返。 来到庞府,展昭不容分说,一脚踹破朝门,闯将进去。 王道灵才嗅到包拯的气息之后,也吃了一惊,顿时化作一道黑气,逃之夭夭。 此时,庞籍正在庞妃寝室,父女二人兀自得意洋洋,正满心期待地规规划着美好未来。 嘭的一声,房门破裂。 庞籍和庞妃心中大震,看到是包拯,脸色瞬间都黑了下来。 “包拯?你竟敢擅闯老夫的府邸,娘娘的寝室?你……你好大的胆子。” 庞籍都懵了,似乎都还没回过神来。 不明白已罢官免职,被遣回老家的包拯,怎么就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 包拯冷哼一声,不容他说话的机会,将尚方宝剑一亮:“庞籍,尚方宝剑在此,还不跪下?” 庞太师愣了愣神,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口呼万岁。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拿下!” “是!” 四校尉应声出列,抢将上去,将庞籍擒拿。 庞籍怒气冲冲,一面挣扎,一面喝问:“包拯,老夫所犯何罪?” 包拯懒于解释,冷冷道:“到了开封府大堂,自然有你的罪状!带走!” “包拯,你会后悔的——” 庞籍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远去。 “包拯,你放肆,谁给你的权力,敢私自缉拿我爹。”庞妃亦怒声呵斥,怒气冲冲,面色通红。 不过,毕竟是女流之辈,更兼做贼心虚,庞妃不似庞籍那般理直气壮,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包拯正色道:“自然是当今皇上,包拯不但要逮捕庞籍,就连娘娘也难辞其咎,娘娘最好还是随本府走一趟吧!” 庞妃心里虽然忐忑不安,却表现得格外的不屑:“哼!本宫乃贵妃,未来太子的母亲,谁敢动本宫一根毫毛?” 包拯不卑不亢,正色道:“包拯奉旨查案,更有皇上御赐尚方宝剑,只怕由不得娘娘。娘娘若执意顽抗,本府少不得要用强了,届时折的可是娘娘的体面。娘娘最好还是跟本府走一趟的好!” 庞妃又羞又恼,可也清楚包拯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难保包拯不会真的用强,那就不好看了。 她不相信,一向宠爱自己的皇上,会真的一点情面都不讲。 “我倒要看看,你开封府能奈我何?” 说罢,庞妃一挥袍袖,乖乖随包拯前往开封府。 回到府衙,包拯片刻没耽搁,随即传令升堂。 两旁衙役列定,手持水火棍。 包拯身穿滚龙袍,正襟危坐,将手中惊堂木重重一拍:“带庞籍庞妃上堂!” 闻言,公堂外顿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纷,显得尤为震惊,不知庞太师和庞贵妃犯了什么罪。 须臾,庞籍父女满脸怒气地来到公堂之上,冷冷瞥了包拯一眼,看着他脸上的得意之色,父女二人分外眼红。 啪! 惊堂木响彻公堂。 包拯脸色一板:“庞籍,来到本府公堂之上,因何不跪?” 庞籍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老夫乃当朝国丈,皇上的老丈人,贵妃娘娘的亲生父亲,你一个小小的开封府尹,安得我跪!” “可如今你乃受审的罪犯,不是什么太师,更不是什么国丈,而是大宋朝的罪人。” 说罢,将惊堂木一拍:“跪下!” 庞籍也被包拯这凛然的气势吓得一哆嗦,却不为所动。 包拯道:“庞籍,你可是想领教领教开封府公堂的威严?” 庞籍回头看了一眼展昭等人,一个个都跃跃欲试,大有要用强的意思,他也只好忍气跪了下去。 啪! 包拯再度排向惊堂木:“庞籍,你可知罪?” 庞籍将头一甩:“老夫究竟身犯何罪?” 虽然庞籍不明白包拯为何会突然官复原职,然既然这是皇命,必定是已经知道了他偷龙转凤之事。 不过此事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以及庞家的未来,他自然不会那么轻易便招供。 那是诛九族的谋逆大罪,已经不是他所能承担得起了。 唯有顽抗到底,方能寻得一丝活命的契机。 “啪!” “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本府就告诉你,你究竟所犯何罪?” “三个月前,庞娘娘跌落轿辇,腹中胎儿流产。” “你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竟欺君罔上,秘而不宣。此一罪也!” “随后,你请来妖道王道灵,在娘娘腹中施了法,欲图瞒天过海,隐瞒真相。此二罪也!” “其三,你私自关押民妇杜玉梅,谋夺她腹中的孩子,妄图偷龙转凤,进而残杀杜玉梅的丈夫范红雪。” “种种罪行,无一不是死罪,你还敢抵赖么?” 第189章 开封府的公堂去不得 庞太师在听到包拯对自己所做之事竟然知道得如此详细时,心中不禁暗自震惊。 他感到非常困惑,不明白包拯远在庐州,怎么会对此事了解得如此清楚。 一时间,庞太师的心中也不免感到惶惶不安。 他猜想包拯可能已经上奏天子,否则他绝不会如此先声夺人。 然而庞籍在官场摸爬滚打了一辈子,见过各种各样的大风大浪,他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吓住。 “包拯,你所说的罪状,老夫一概不知!拿贼拿赃,捉奸捉双,你控诉老夫,也得拿出真凭实据,否则就是刻意攀诬。”庞籍说得理直气壮。 包拯鼻端里发出一声轻哼,目光转向庞妃:“那么娘娘呢?” 庞妃嘴角微微扬起:“简直不知所谓!说话可要有真凭实据,你说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难道太医每天的诊断也都是假的不成?” 庞妃如此能言善辩,委实出乎包拯的预料。 就连庞太师听到女儿这几句有力的反击,嘴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扬。 包拯道:“娘娘腹内胎儿乃系妖道王道灵所施的妖术,太医肉眼凡胎,岂能分辨真假?” “娘娘瞒得过太医,瞒得过皇上,瞒得了天下人,却瞒不过包拯的这双法眼。” 看着包拯如此信誓旦旦的样子,庞妃心中不由一急,心想难道包拯当真能瞧出真假不成? 她自然也听说过包拯素有审阴断阳的本领,狐仙胡灵都败在他手下,绝非等闲之人可比。 但转念一想,仅凭包拯一人,就算当真能勘破她腹中是假胎,又能怎么样呢? 太医又不能勘破,她用不着慌! 仅凭包拯一个人的说辞,未必就能让皇上采信。 想到这里,庞妃陡然变色,故作愤怒: “包拯,是非黑白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说本宫腹中是假胎便是假胎,未免太狂妄了吧?!” “你口口声声说,本宫勾结妖道,如今妖道何在?” “若拿不出有力的证据,便是刻意诬陷本宫,你该当何罪?” 听到庞妃这几句反驳,包拯后背不由一阵发凉。 原以为她不过是空有一副臭皮囊,所以才博得皇上的极度宠爱之心。 直到现在,包拯才算明白,庞妃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单纯的角色,这是遗传了父亲庞籍的基因。 也难怪赵祯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娘娘好一张伶牙俐齿,不过你说得再天花乱坠,也难掩你的罪行。” “哼!包拯,你若拿不出有力证据,本宫可没工夫和你掰扯。” “这笔账本宫记下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爹,咱们走!” 说完,庞妃一甩手,朝父亲使了个眼色,双双便于逃离公堂。 庞太师自是求之不得,甚至都有些难以置信。 一向温顺乖巧的女儿,今日却表现得如此出色。 才三言两语便把难住了包拯。 更加没有想到,自己竟靠女儿脱的身。 “且慢!” 不过庞太师还是高兴得太早。 他刚走到大门,身后便响起包拯的制止声。 父女二人同时转过身来,脸上愠色不减,不知包拯还有何可留住他们的底牌。 “包拯,你究竟想怎么样?”庞籍怒声质问。 “太师,案情尚未了解,太师和娘娘便想潇洒离去,未免太容易了些。” “今日这开封府的公堂,只怕太师和娘娘是来得去不得。” 庞妃越发愠怒,脸色冰冷得如同染上了一层严霜,冷冷道:“你待如何?” 庞籍跟着质问:“包拯,你控诉老夫和娘娘数条罪状,你拿不出证据,却又不让老夫和娘娘离去,你当真以为老夫和娘娘可欺不成?” 包拯道:“若无十足的把握,包拯岂会缉拿太师和娘娘到公堂。” “证据何在?”庞籍死了的鸭子嘴硬。 庞妃此时反倒尤为清醒,似是明白,不宜在开封府公堂之上过多逗留。 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她连连朝庞籍使眼色:“爹,此地不宜久留,无需跟他多言!” 庞籍这才恍然大悟:“老夫不想和你做无谓的争执。” 说罢,转身便走。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包拯一声令下。 四校尉纷纷抽出腰刀,挡住两人去路,将腰刀横在两人前面。 刀光闪烁,不寒而栗。 庞妃哪见过这等场面,吓得当场惊叫一声,花容失色,和庞籍同时后退数步方才勉强镇定。 庞妃又怒又急:“包拯,你放肆!” 以前都只是听说,开封府的公堂来不得,现在她总算是亲自体会到了。 这个包拯,当真不是什么善茬,无怪乎连曹皇后都拿他没辙。 面对包拯的坚决态度和四校尉的阻拦,庞妃和庞籍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庞籍父女心中都涌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来。 即便庞籍心性再强大,此时也格外忐忑和不安。 今天,想要轻易离开开封府的公堂,只怕是难了。 庞妃虽然表面上强硬,但内心已经开始动摇,担心包拯是否真的掌握了什么有力的证据。 而庞籍,尽管他试图保持镇定,但面对包拯的步步紧逼,心中也不禁泛起波澜。 公堂上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旁观的人群也感受到了这种紧张的气氛,一个个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包拯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他依旧正襟危坐,目光如炬,神色中夹着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自信,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他面带轻笑,目光直勾勾地审视着庞籍和庞妃:“没有本府的命令,太师和娘娘休想离开本府公堂。” 庞籍和庞妃目眦欲裂,看着开封府众人一个个悍不畏死的样子,心里慌得一批。 庞妃脸色扭曲得几若能挤出水来:“包拯,你如此阻拦本宫和太师,莫非想谋反不成?本宫乃贵妃,本宫腹中的胎儿更是未来的太子,你当真一点都不怕死吗?” 包拯轻笑:“娘娘无需用太子来威胁本府,倘若怕死,包拯就坐不得这开封府尹的位置。” “更何况,娘娘腹中的胎儿是否安在,还另当别论。” “你……” 庞妃语塞,略一沉吟,态度忽然变得平和。 她心知硬刚包拯只是徒劳,遂转而利诱: “包拯,你非要和本宫过不去么?” “你若识相,就不该和本宫作对,对你没有好处。” “今日之事,本宫可以既往不咎,将来本宫生下太子,定保你高官厚禄,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190章 天眼破妖术 庞妃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大。 换了谁,估计都无法抵抗住这么致命的的诱惑。 但包拯还没有被权势冲昏头脑。 和庞籍父女这样的小人这样的人做生意,绝不会有好下场。 更何况,这种不忠不孝的事情,他干不出来。 那是在玷污本尊的名声。 虽然在包拯的眼里,其实大宋的江山谁来做,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反正都是君主专制,和谁打工不是打工呢! 但包拯有自己的考量,这关系到他未来的命运。 至少在包拯眼里,赵祯是个不错的皇帝,心里有百姓。 更重要的是,赵祯对他信任有加。 换了任何一个皇帝,也不可能如此对待一个臣子。 只要自己不做事,一心辅佐赵祯,结局不会差。 要名声有名声,要地位有地位,要权力有权利,这对于一个臣子来说,还不够么? 跟着庞籍和庞妃一起犯上作乱,那是傻子干的事情。 而且,庞妃突然的转变,就说明她已经心虚了。 这无疑就是最大的突破口。 “娘娘开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但娘娘未免看错了人,当包拯是不忠不孝的小人么?”包拯冷声回怼,丝毫没有给她留一点情面。 “你……包拯,你不要不知好歹!”庞妃气得火冒三丈。 这个包拯,当真是油盐不进。 “本非包拯不知好歹,而是娘娘和太师的行径,实属大逆不道,乱臣贼子包拯做不来。” “娘娘突然开出这么诱人的条件,莫不是做贼心虚?” 庞妃脸色一暗,再度语塞。 庞籍赶忙圆场道:“包拯,娘娘见你是可造之材,才抬举于你,你却狗咬吕洞宾,简直岂有此理。” “如此说来,本府岂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包拯忠心的是皇上,是大宋的天下,而非乱臣贼子。” 包拯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火药味,自然是有意要激怒庞籍和庞妃。 庞籍父女此时已是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面对包拯含沙射影的攻击,憋屈得不行。 徒有一肚子的怒火,却偏偏无计可施,奈何不得包拯半分。 庞籍眼中满是血丝:“包拯,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才肯干休?倘若再拿不出证据,老夫可没工夫和你做无谓的争执。” “不急!”包拯淡然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现在还不是时候,待会本府自会让你们原形毕露!” 庞籍和庞妃听得皱起眉头,互视了一眼,不知包拯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心中均暗想:难不成包拯当真能识破假胎? 要说他们心里一点都不担心,怎么可能? 庞太师怒道:“包拯,你休要胡搅蛮缠,你以为老夫是那么好惹的吗?”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一声:“皇上驾到!” 众人闻言,目光纷纷转向门外,只见皇上的銮舆已经到了开封府公堂之外,神侯还跟着八贤王、太后和参知政事范仲淹,慌得一个个慌忙下跪迎接。 庞籍和庞妃心中也是一怔,此时才恍然明白,包拯闹了这么一出,原来是为了等皇上的圣驾,难不成他想当着皇上的面拿出他们的罪证? 唯有包拯面带微笑,转出案牍迎接。 “臣包拯恭迎皇上!见过太后,见过王爷,见过相爷!” “包卿平身!” 赵祯面无表情,目光却瞥了一眼庞太师和庞妃。 庞太师和庞籍和赶忙见礼。 “免了!”赵祯冷冷道,目光停留在庞妃挺着的肚子上面一眼之后,瞬间离开,神色显得尤为复杂。 毕竟,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包拯只是道听途说,他不希望得来不易的太子,当真已…… 否则的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最为疼爱的庞妃了。 就在此时,庞妃一改常态,摆出一副极度无辜的模样,拉着皇上的手,眼中含泪道:“皇上,包拯他无故污蔑臣妾,皇上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 换做平日,若是庞妃撒娇,赵祯都会心疼得不行。 但众目睽睽之下,更兼心中怒火未消,所以丝毫没给庞妃好脸色,甩开庞妃的手,便走到前方坐定,道:“包卿,你继续审案吧!” 庞妃哪里见过皇上如此待她,心里顿时如同死灰一般,如同千万只蚂蚁在上面叮咬。 矗立在原地,失魂落魄一般,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她知道,皇上对自己的宠爱已经不在了。 此时此刻,她心里才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 早知会有今日的结局,当初就不该欺骗皇上。 那么,即便胎儿流产,皇上也未必就会冷落她。 而如今,她要面对的不仅仅只是皇上的冷落,更可能是杀头的风险。 “是!”包拯拱了拱手,依旧回到案牍之上。 啪的一声,包拯将惊堂木一拍:“庞籍,庞娘娘,如今皇上、太后、八王爷和相爷均在场,太师和娘娘还不愿坦诚罪状吗?” 庞妃没有说话,目光眼巴巴看着赵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四目相对,赵祯面色复杂,亦未出声。 庞籍道:“包大人,老夫先前依然说过,你所说罪名,纯属子虚乌有,老夫一概不认。” 说罢,转身朝赵祯和太后行礼:“皇上,太后,庞娘娘大腹便便,有目共睹,然而包拯却口口声声说娘娘肚子里怀的乃是假胎,臣请皇上和太后替老臣和娘娘主持公道!” “今日他包拯若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老夫定要他人头落地,还老臣和娘娘的清誉!” 听到这里,尚不知原味的太后,八贤王和范仲淹,都不由得皱起眉头,没有作声。 尤其是看到庞籍理直气壮煞有介事的样子,以及庞妃挺起的大肚子,一切还真就似包拯在睁眼说瞎话。 八贤王道:“是啊包拯,庞妃分明挺着个大肚子,你何以口口声声说他腹中是假胎。” “回王爷,臣既然敢这么说,就绝非空穴来风。” “如今,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臣这就破了妖道的法术,还此案一个真相。”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均死死看向包拯。 公堂上的氛围瞬间紧张到极点。 尤其庞籍和庞妃,心中犹如十八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包拯没再卖关子,随之意念启动天眼。 陡然间,额头月牙迸射出一道银光,直射庞妃隆起的肚子。 第191章 天眼破妖术(2) 开封府,公堂庄严而肃穆。 在包拯天眼的照射下,众人都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大腹便便的庞妃,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天眼之力,破除一切虚妄,区区妖术,在包拯面前不值一提,轻易可破。 看到眼前离奇的一幕,所有人的瞳孔都瞬间放大。 公堂内外,一片哗然。 皇上,太后,八贤王惊得当场就站了起来。 一个个目瞪口呆,张口结舌,显得尤为难以置信。 尤其是赵桢,又怒又气,身体摇晃了几下,连连摇头,似乎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庞籍的眼睛也是陡然一亮,顿时惊慌失措。 在场众人,无一不感到奇异。 这开封府,果然是怪事连连啊! 感受到自身变化的庞妃,更是六神无主,惊呼道:“我的肚子,我的肚子——” 太后惊呼道:“庞贵妃,你的肚子……” “皇上,臣妾……” 庞妃一阵慌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怜巴巴地看向皇上,似是在乞求皇上的宽恕。 肚子已经瘪下去了,过多的解释只会徒增皇上的厌恶和愤怒罢了。 见皇上不为所动,庞妃扑通一声便跪倒在赵桢面前,乞求皇上的谅解。 庞太师却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依旧做着无谓的顽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王道灵已经跟他保证,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可以破解他的法术,包拯怎么可能破解得了? “包拯,你、你、你究竟对娘娘做了什么,你使得什么妖术?”庞籍连忙给包拯泼脏水,将祸水东引。 “哼!”包拯冷哼一声,满脸不屑,懒于解释,目光看向赵祯,拱手道,“陛下,庞娘娘的假胎已然破除,臣恭听圣裁!” 瞧着庞妃听起来的肚子已经不复存在,赵祯就算再傻,也分辨得清孰是孰非。 只见他怒然挥动袍袖,将庞妃掀倒在地,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怜爱之情,只有冲天的怒火在燃烧和蔓延。 “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朕到什么时候?你们,你们可知罪?” 赵祯几乎是咆哮出来,怒火犹如正在喷发的火山。 庞妃从入宫以来,还尚未见过皇上这般龙颜震怒。 她知道,这次皇上是彻底怒了,也彻底伤透心了。 陡然间,庞妃两行悔恨的泪水也不由自主地顺着眼角滑落,并不做任何辩解。 庞籍却一脸的不甘心,他不想死,更不想功败垂成。 他继续负隅顽抗:“陛下,老臣没有错,是包拯,是包拯陷害老臣和娘娘,不知他对娘娘使了什么妖法,皇上明鉴呐!” 八贤王唯恐皇上又被庞籍误导,豁然起身,肃然道:“庞太师,事实俱在,你还敢巧言令色,强词夺理,蒙蔽圣听,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庞籍道:“八王爷,包拯素来和老臣不和,一心想除掉老臣,这一定是他使的障眼法,王爷明察!” 八贤王都被庞籍的不死心给逗乐了。 哼哼,包拯使障眼法?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八贤王冷冷道:“庞太师,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 “王爷,并非老臣狡辩,包拯一向喜欢故弄玄虚,装神弄鬼。事关老臣和娘娘的声誉,娘娘腹中的太子,更关系到大宋的未来,老臣恳请陛下慎重!” 赵祯,太后和赵德芳均是一怔,相互目询,均未做声。 此事的确关系重大,如今包拯和庞太师均说得振振有词,孰是孰非,委实难以分辨,谁也不敢轻易下决定。 只听太后率先开口:“包拯,庞籍说是你使的障眼法,你有何说?” “……”包拯一阵无语。 不过,庞籍和庞妃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不穿鲁缟,没有任何底牌可言,纯属胡搅蛮缠了,自己还有何惧? 他不慌不忙道:“太后,此案已然真相大白,臣无需再费唇舌。然而,庞太师既然心犹未死,臣就让他死个明白。臣请传太医上堂,一验便知真假。” 众人此时才恍然大悟。 赵祯迫不及待道:“传陈太医!” 须臾,陈太医战战兢兢上堂来。 看到庞妃干瘪下去的肚子,心里也是一阵惊奇和诧异。 碍于皇命,他怀揣着忐忑的心情,重新替庞妃把了脉。 手刚一搭在庞妃皓腕之上,后背早已凉飕飕的,渗出一身冷汗,庞妃体内的胎息早已荡然无存,不翼而飞了。 他哪里明白其中缘故,战战兢兢道:“陛下,娘娘她……” 赵祯怒道:“快说!” “是!”陈太医如实回应,“娘娘她体内的胎息全无。” 赵祯彻底绝望了,一阵失魂落魄,又一阵愤怒:“你不是每天都替娘娘会诊,告诉朕,娘娘母子平安吗?” 陈太医擦了擦额头的豆大的冷汗:“臣……臣也不知啊!” 庞妃瞧着皇上震怒的目光,头死死垂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庞太师脑海里却不知在琢磨什么,突然怒道:“陈太医,你好大的胆子,包拯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竟然勾结包拯陷害娘娘,你该当何罪?”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庞籍如今已成了一条乱咬人的疯狗了。 包拯好笑:“庞太师,这么说,你是还不肯认罪么?” 庞籍道:“老夫无罪!你想陷害老夫,没那么容易!”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 包拯没再废话,肃然道:“传杜玉梅!” 须臾。 杜玉梅挺着一个大肚子,来到公堂。 看着她的大腹便便和方才的庞妃如出一辙,众人哪还不明白其中缘故。 庞太师也不免心虚起来。 杜玉梅看着庄严肃穆的公堂,更兼皇上,太后和八贤王都在场,心里忐忑不已。 包拯道:“杜玉梅,你无需惧怕,将你的冤屈从事道来,本府自会给你主持公道,皇上圣驾在此,没有人威胁得了你。” “嗯!”杜玉梅点头。 啪! 包拯排向惊堂木:“杜玉梅,本府问你,堂上之人,你可认得?” “他们化成灰,民妇都认得。”看到庞籍和庞妃这对杀夫仇人,杜玉梅眼珠突然血红,“他是当朝庞太师,他是庞贵妃。” “唔!”包拯点头,“你何以识得他们?” 第192章 冤魂闹公堂,庞籍之死 “民妇的丈夫范红雪为许县典使和知县陷害入狱,民妇上开封府告状,偶遇庞太师。” “庞太师见民妇挺着个肚子,为谋夺民妇腹中的孩子,庞太师不但为我民妇的丈夫伸了冤,还假意收我夫妇为义子义女。” “那日庞太师和庞贵妃正在商议如何偷天换日,调换民妇腹中的孩子,冒充太子,恰巧被民妇听到。” “民妇便急忙和丈夫商议,连夜潜逃,免得被他父女所害。” “叵耐运气不好,伺候民妇的丫鬟银珠突然醒来,惊动了府邸之人,我夫妻未能逃脱。” “庞太师见阴谋败露,便将让管家庞福割了我丈夫的舌头,又将他乱刀分尸,扔到了荒郊野外。随后又将民妇关在房里,等待民妇分娩。” 说到这里,杜玉梅早已泪眼婆娑,泣不成声,挺着一个大肚子当场就跪了下去。 “求包大人替民妇伸冤呐!” 众人均听得一阵毛骨悚然,都说庞籍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乃是大宋朝第一奸臣,如今看来,还真是名副其实。 “庞籍,罪证确凿,你还有何狡辩?”赵祯愤慨难当,悔恨自己当初太过仁慈,没有早点除掉这个奸臣。 原以为当初宽恕他,他能改邪归正,不想吃屎的狗终究离不开厕所。 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老臣冤枉啊陛下,这刁民恩将仇报,勾结包拯,陷害老臣和娘娘,这些话一定是包拯所教。” 话音刚落,突然“嗖”的一声,平地里突然掀起一阵阴风,飞沙走石,败叶飘飘,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公堂内外,众人一阵歪歪斜斜,胆战心寒。 青天白日下,只见公堂之上,突然弥漫出一道烟雾,惨惨淡淡。 烟雾之中,隐约掩映出一道残影来,别提多瘆人了。 饶是大白天,也没有几个人能经得起这样的惊吓。 “鬼啊——”围观百姓见状,惊呼一声,一窝蜂走了,犹如漏网之鱼。 赵祯、太后、八贤王和范仲淹吓得当场摔倒在地,面无血色。 “我的妈呀!护驾!护驾!”惊慌之中的陈琳,不忘高声呼喊,保护皇上。 庞籍、庞贵妃和杜玉梅,透过迷雾,已隐约看到冤魂的模样。 不是死去的范红雪又是谁。 “相公,真的是你吗?”惊吓过后的杜玉梅,看到是丈夫后,一扫心中恐惧,反而变得格外的激动。 “玉梅,是我!” 范红雪飘到摔倒在地的妻子面前,想去搀扶,但双手却直接穿透了杜玉梅的身体,根本无法触摸。 杜玉梅也去抓他,也都扑了个空。 明明丈夫就站在自己面前,偏偏无法拥抱。 尝试了几次,都是抓空。 两人此时才不得不接受他们已经阴阳相隔的现实。 杜玉梅悲从中来,伤心欲绝,凄然泣泪:“相公,为什么……” 范红雪也潸然泪下,看着妻子这副模样,心痛不已:“玉梅,我已经死了!” 双双在公堂之上互诉衷肠,彷若无人。 所有人包括皇上在内,也都怀揣着忐忑的心,眼睁睁看着眼前诡异之事上演,没有人敢上前阻止,甚至没人敢做声。 都不知过了多久,惊堂木的响声方才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只听包拯道:“范红雪,圣驾在此,不得无礼,还不快见过皇上。” 两人回过神来。 范红雪目光这才转向黄袍加身的赵祯,慌忙下拜:“草民范红雪,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因看到皇上身上的皇气弥漫,范红雪也不敢靠近,远远下跪。 面对阴气逼人的范红雪,赵祯惶恐未去,嘴角打颤:“你……是人是鬼?” “草民是鬼!”范红雪如实回应。 赵祯心惊胆寒:“既……既然是鬼,不去阴间转世投胎,来阳间何干?” 此时作为天子的赵祯才彻底相信,包拯审阴断阳不是子虚乌有。 范红雪道:“草民含冤未雪,特来伸冤,还望陛下替草民主持公道,庞籍不除,草民怨气难消!” “你、你的冤屈朕已尽知,速速离去,朕自会替你做主。” “多谢陛下!” 说完,范红雪回头看了一眼杜玉梅,凄然离去。 公堂恐怖的氛围此时方才得到了一丝平静。 赵祯、太后、八贤王良久方回过神来。 赵祯清了清嗓子,脸上愠色再现,目光怒视庞太师:“庞籍,你还有何话可说?” 庞太师自知大势已去,也不在做无谓的挣扎,扑通跪倒:“皇上饶命,老臣一时糊涂啊!” 赵祯怒尚未消:“哼!一时糊涂?朕对你一再容忍宽恕,可你却把朕当成三岁小孩,玩弄于股掌之间,朕若饶你,日后还如何执掌江山?” 不容庞太师辩解,赵祯随即下令:“包拯!” “臣在!” “庞太师残杀无辜,欺君罔上,图谋造反,该当何罪?” “当诛九族!”包拯附和道。 庞籍和庞妃都大惊失色。 庞妃扑通跪倒在赵祯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皇上,臣妾知错了,念在这么多年臣妾悉心服侍陛下的份上,饶臣妾和我爹一命吧!” “臣妾来世做牛做马,定当报答陛下的大恩大德……” “太师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误入歧途,他只是不想失去外孙呐!” 瞧着庞妃祈求的样子,想到她往日的柔情,赵祯也不由动容,起了恻隐之心。 太后自然也看出来了,生怕皇上当真一时仁慈心软,又放过了庞籍,赶忙出声道:“皇上别忘了当年狸猫换太子一事!” 八贤王也连忙在一旁助力:“皇嫂所言极是,皇上万不可再心慈手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呐!” 赵祯看了一眼庞妃,终是不忍杀了这个白月光,道:“母后、皇叔,此案庞娘娘乃受父唆使,留她一命吧!” 太后和八贤王互视一眼,没在说话。 他们也知道,庞贵妃在皇上心中有着不不可替代的位置,那是皇上的真爱。 她虽然可恶,若无庞太师唆使,她断不敢为。 两人只好无奈点头,免得伤了皇上的心。 皇上目光看向庞籍,又想起他在澶渊之战中立下的功劳,也免了他灭九族的大罪,说道:“包拯,行刑吧!” 说完,起身离去。 “遵旨!” 面对皇上这个决定,包拯没有感到意外。 若是灭了庞籍九族的话,那就不是宋仁宗了。 啪! 惊堂木响彻大堂。 包拯一声令下:“来啊,龙头炸伺候!” 第193章 亩产两千斤,大宋要起飞了 开封府,公堂。 随着包拯手里的斩签落地,“呛”的一声,龙头铡开启。 公堂上陡然被一股深寒的气息笼罩起来,不寒而栗。 瞧着龙头铡那锃亮的锋芒,庞太师惶恐到极点。 在死亡面前,没有谁能做到从容不迫,庞籍也不例外。 大业未成,尚未君临天下,他不想死。 “不,老夫不想死,老夫不想死——” 庞太师无法接受即将人头落地、身首异处这个现实。 但一切已经由不得他了。 都怪包拯这个小白脸,要不是他,自己焉有今日之惨败。 “包拯,都是你坏老夫的好事,老夫就算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庞太师知道大势已去,无法改变结局,他没有向包拯求情。 他宁愿死,也不要欠包拯任何的情。 反而出言诅咒! 包拯瞧着他那血红的目光,道:“庞太师,你死到临头尚不知悔改,当真是冥顽不灵,不可教化。本府倒要看看,本府是如何不得好死的。开铡——” 呛! 寒芒闪现,铡刀落下,庞籍在极度的愤怒、不甘和惶恐之中,彻底结束了生命。 人头滚落,鲜血四溅,再无半点生息。 “好!” “杀得好!” 围观百姓一阵拍手叫好,解气不已,这个奸贼,终于遭到报应了。 “爹——”唯有庞妃,茫然不知所措。 失去了父亲最大的倚仗,还被打入冷宫。 仿佛生命已彻底被黑暗淹没。 没有光明,没有希望。 她匍匐于庞籍的尸首之上,失魂落魄,悲痛欲绝,泣不成声。 心中的仇怨也抵达顶点。 对她而言,庞家的今天,无疑是包拯一手造成的。 这个仇,只有记在包拯的头上。 对此,包拯也表示无奈。 既然做了包青天,有些事情就是无可避免的。 反正得罪的王公大臣已多不胜数,不在乎多一个庞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当下,衙役清理了庞籍的尸首,庞妃也落寞离开公堂。 包拯将此案的参与者,包括管家庞福在内,一律依法论处。 此案总算告一段落。 包拯心里说不出的畅快,人生最大的敌人被铲除,以后这朝堂之上,应该不会再有朝臣暗中使坏了吧? 转回后堂,包拯的青天功德也如约而至。 【案件完成,奖励5000功德】 包拯看了一眼系统界面。 功德点已累积到十万有余,包拯嘴角不由勾出一丝笑容来。 十万功德,足够购买一千斤高产水稻了。 现在正值初春播种的季节,是时候将高产作物全面推广了。 这一天,包拯已等很久了。 原本包拯准备第二天去上朝的时候,便在朝堂之上当着百官的面公布高产水稻一事。 孰料皇上还没有从太子流产的打击中晃过神来,一连罢朝三日不出,连范仲淹都不见。 瞧着皇上这样消沉下去也不是办法,第四天一早,包拯便换了朝服,独自进宫面圣。 皇上寝宫。 “官家,包大人求见!”内侍太监总管陈琳来到皇上床前。 “包拯?他见朕何事?不见!” “这……”陈琳一愣,想说什么,欲言又止,他知道皇上心情不佳,不便冒犯龙颜,只好领命。 看着陈琳转身离去,赵祯又觉不妥。 为人君者,不理朝政,不见大臣,非人君之道。 于是叫住陈琳,“罢了,宣他觐见吧!” 陈琳一喜:“是!” 欣然离去。 片刻之后,包拯径直来到皇上寝室里,见了礼。 见皇上容颜憔悴,包拯宽慰道:“陛下,事情已经发生,还望陛下保重龙体,以江山社稷为重啊!” 赵祯道:“朕无碍,包卿见朕,所为何事?” 包拯道:“臣一则探望陛下龙体,二则乃是有事相商,陛下听后,定能龙颜大悦。” 见包拯说得煞有介事,赵祯都有些不信,包拯的嘴里能说出什么好事来,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包卿不妨说来!” 包拯也微微一笑,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小小的布袋,装得满满的。 赵祯皱眉:“此乃何物?” “水稻!” “水稻?”赵祯云里雾里,不知包拯又弄什么玄虚。 一大清早求见,就是为了给他看水稻? 不过赵祯也知道,包拯行事,素来神秘,绝不会单纯的给他看水稻那么简单,必有用意。 “是的!” 包拯一面说,一面解开布袋,将高产水稻种子呈递在赵祯面前,“陛下请看!” 只见一粒粒饱满硕大的稻种进入到眼里,赵祯昏暗的目光陡然锃亮,震惊不已。 “包卿,你说……你说这是水稻?” 长这么大,赵祯还从未见过如此颗粒饱满的稻谷。 “是的!”包拯笑说。 赵祯激动道:“何处得来?” “此乃臣从海外商人手中所得,据那商人称,此稻亩产可达两千斤,所以,臣便秘密派人前往,购置了一千斤。”包拯不紧不慢地解释。 反正大宋还没有开启大航海,也没法去证实真假,随便吹呗! “亩产两……两千斤?”赵祯一扫胸中阴霾,激动得脸上的肌肉都颤抖了起来。 亩产两千斤,这怎么可能,莫不是开玩笑吧! 要知道,大宋水稻的亩产,最多也就五百斤,而且还是江南水土丰茂的良田。 若是普通水田,也就两三百斤。 眼前稻谷亩产两千斤,足足翻了五六倍七八倍,换了谁能相信。 “包卿,此言当真?” “臣何时欺瞒过陛下?” 瞧着包拯这郑重的神情,赵祯心中已有八九分信了,眼神也变得越发明亮,激动得无以复加,仰天叹道:“天佑我大宋,天佑我大宋啊!” 独自激动了半点后,方拉回思绪,满脸激动地嘱咐包拯:“包卿,朕赐你百亩良田,选一个良辰吉日,尽快播种!” 民以食为天,粮食从古至今都是国家稳定的最大基础。 无论何朝何代,但凡百姓能吃饱饭,国家就不会乱,也不会灭亡。 一切战乱的根源,都是粮食问题。 如今,天赐高产水稻,在赵祯看来,这无疑就是上天对大宋的眷顾。 日后百姓都吃饱了饭,大宋有了钱,何惧辽国? “包卿,你为大宋立下盖世功勋,朕该如何嘉奖你呢?” 第194章 西夏的崛起 回顾包拯以往的丰功伟绩,其贡献已堪比宰辅。 而今又因高产水稻的出现,赵祯没有不予嘉奖的理由。 可包拯大权在握,执掌开封府,同时担任户部三司使,虽然名义上不是宰相,但实际上的权力和地位已经超越了宰相,达到了人臣的巅峰,可以说是赏无可赏。 “陛下,臣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大宋崛起,千秋万代,万国来朝,臣并不需要任何的赏赐。” “更何况,陛下和太后已经将公主下嫁于臣,对包拯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赏赐了。” 赵祯听得心花怒放,格外欣慰,这足以证明包拯对公主情深义重,夫妻之间和睦相处。 “这是两回事,岂可混为一谈,朕封你为护国公,世袭爵位。加邑两千户,赐良田一千亩!” “谢陛下!”包拯听后心中也激动万分,感觉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公爵,那是多少人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的殊荣。 就连包拯都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封自己为国公。 通常情况下,那是开国功臣才有的待遇。 可见在赵祯眼里,他的功劳堪比开国功臣了。 当然,幸福虽然来得突然,包拯也的确得意了一下。 但他还没有到得意忘形的地步。 福兮祸所依。 做人,任何时候都要有一个冷静和平常的心,不能因为一时的得意而找不到南北,这样的人命不长,尤其是在官场之上。 回府之后,包拯立刻将赏赐的一千亩良田分给佃农。 他并不是单纯的为了做给朝廷看,而是心里真的装着百姓。 一千亩良田,固然很多,但以包拯现在的俸禄和食邑,一千亩良田真的算不上什么。 分给百姓,才能让皇上安心。 一个不贪慕财富,还心系百姓的臣子,没有一个皇帝不喜欢。 …… “包卿真乃我千古良臣!朕有这样的好臣子辅佐,何愁天下不平?”赵祯得知包拯将良田全都分给贫农后,由衷慨叹! “是啊陛下,包驸马当真是一心为民啊!”陈琳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而其他朝臣听说此事后,一个个都显得不屑起来。 这个小白脸,真是装得一手好逼,太能收买人心了。 尤其得知包拯直接被封为护国公,百官一个个都嫉妒得要死。 以皇上对他的恩宠,以后包拯还不得一手遮天了? 当然,最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还是高产水稻的出现。 亩产两千斤的产量,完全超乎了朝野的想象和认知。 这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这个包拯,也不怕把牛皮给吹破了,亩产二十石,秋收之时,要是达不到两千斤,看他如何收场?” 百官私下议论纷纷。 这是欺君! 估计皇上都饶不了他。 想到这里,包拯的政敌已拭目以待了。 包拯也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不过他没放在心上。 毕竟以古人的见识和认知,让他们想象水稻亩产能达到两千斤,委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只有二十一世纪的人才能明白,这并非是梦,早已实现。 更何况,高产水稻乃系统出品,只要天不作怪,绝不会出任何意外。 所以,另一方面,包拯也积极疏通河道,有备无患。 免得夏季雨水暴涨之时,河水决堤,淹没良田。 …… 时光如梭,不觉一月过去。 良田内的稻谷全都长出了新芽,地里绿油油的一片。 尤其是种植了高产水稻的百亩良田,鹤立鸡群一般,格外突出。 不但包拯,就连皇上、太后和范仲淹听说之后,都亲自莅临田间探望。 瞧着委实有别于其他良田的新芽,赵祯喜出望外,激动万分:“包卿果然没有骗朕,今年高产水稻若能丰收,我大宋以后便再无忧矣!” 悬着的心彻底落定了。 “包卿真乃我大宋的福星啊!”李太后跟着附和了一句,脸上堆满了笑容。 “母后所言极是!”赵祯道,“朕都不知该如何嘉奖包卿了!” 包拯道:“陛下过誉了!” 太后也笑道:“包卿的心思皇上还不明白么,他要的无非就是皇上的信任,只要皇上今后励精图治,任用贤臣,相信包卿便甘之如饴了。” “唔!”赵祯点点头,“还是母后了解包卿。” 正当几人有说有笑之际,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范仲淹率领着百官匆匆赶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 赵祯眉头一皱:“范卿家,何事如此慌张?” 范仲淹焦急道:“回禀陛下,西夏李元昊任用宋人马元为中书令、丞相,国内大兴变法,废除农奴,到处招兵买马,已向大宋下书,自立国号为大夏,彻底脱离我大宋的统治!” 闻言,在场之人,人人变色,瞠目结舌。 赵祯更是怒火中烧,咬牙切齿。 犹如被一盆冷水泼在了头顶! 作为一国之君,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耻辱。 毕竟,夏州名誉上还是归大宋统治。 如今李元昊却称帝,和大宋分庭抗礼,平起平坐,这不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么? 唯有包拯,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 一切不过是顺应历史的发展罢了。 他知道,李元昊称帝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来得稍早了些。 历史上,自从李元昊称帝之后,便接连几次大败大宋,后朝廷派遣范仲淹为延州经略安抚使,率兵抵抗,以堡垒战术抵挡住了西夏的进攻。 大宋接连失败后,无力再战,只好和谈。 大宋承认西夏独立,西夏向大宋称臣,大宋依旧用钱买和平,向西夏纳岁币、布帛和茶叶。 至此,西夏,辽国和大宋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只等金国和蒙古的崛起,才彻底打破这一局势。 “李元昊逆贼,安敢如此!” 范仲淹道:“陛下息怒,李元昊素有野心,称帝之心由来已久,更兼任用汉人马元为相,志不在小。” 赵祯道:“马元是何人?” “乃大宋一落榜书生,屡试不中,遂愤而投敌。” “陛下,那马元虽是书生,却颇有韬略。” “兼且他熟知大宋弱点,如今他为李元昊所重用,对我大宋实为不利啊!” “李元昊自继位以来,便励精图治,改革内政,习宋之制,劝课农桑,招兵买马。” “如今自立为帝,向辽称臣,大有侵宋之野心!” 第195章 大宋兴兵 李元昊,这位历史上的杰出帝王,无疑是一位具有远见卓识和雄才大略的领袖。 在他继位之前,西夏是一个以农奴制为基础的社会结构,但李元昊上台后,他开始推行一系列深远的改革措施,其中一项重要的改革就是废除了农奴制。 在文化领域,李元昊在马元的辅助下,积极学习和吸收汉文化的精髓,并在此基础上创造出了属于西夏自己的文字体系。 为了进一步强化西夏的文化独立性和民族认同,李元昊还颁布了法令,要求西夏人剃头,以此来明确区分自己与宋人及辽人的文化差异。 在农业方面,李元昊将原本水草丰美的河套地区转变为农场,大力发展农业,种植各类农作物,以提高国家的粮食自给能力。 在军事上,李元昊也不遗余力地加强国家的防御力量。 建造了兵工厂,打造了大量兵器,并且大规模招募和训练士兵,以增强军队的战斗力…… 一系列措施的实施,使得西夏在短短几年内迅速崛起,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 西夏的崛起,也意味着它不再依赖于大宋的粮食、布帛、铁器以及茶叶等物资,实现了经济上的自给自足。 在李元昊的领导下,西夏在短时间内就拥有了与大宋和辽国抗衡的实力,成为一个不容忽视的地区强国。 李元昊的野心并未止步于此,他并不满足于仅仅统治黄土高原等苦寒之地。 自西夏国力壮大之后,目光便开始投向了大宋中原那片辽阔而富饶的土地。 “李元昊欺朕太甚,他竟想让朕承认他的帝位,真真可恨!” 赵祯看完李元昊亲自写的国书,肺都气炸了。 “范仲淹!” “臣在!” “从今日起,取消对李元昊的一切封号和资助,断绝一切贸易和往来。晏殊!” “臣在!”晏殊站了出来。 赵祯道:“速调三十万兵马,开赴雁门关,征讨李元昊逆贼。” 群臣闻言,心中皆是一紧。 很难想象,素来优柔寡断的皇上,如今竟然为了李元昊称帝之事要主动动干戈,看来这是真的触动皇上的逆鳞了。 要不然,以皇上的性格,绝不至如此冲动做决定。 便是辽国多次出使羞辱,皇上也没有表现出这样的震怒。 大宋上到君王,下至臣子,尤其是文臣,最害怕的就是打仗。 高粱河一战失利后,大宋便开始选择偏安。 大多文臣只要一听到大战,一个个就像是惊弓之鸟,噤若寒蝉。 他们寄希望于用钱买和平。 文臣别的不会,但就是会算账。 在他们看来,花钱换和平,远比战争所带来的损失小得太多。 所以,见皇上竟然要对西夏发动战争,挽回颜面,群臣无不瞠目结舌。 因为群臣心里明白,西夏独立,李元昊称帝,这是历史趋势,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只是恰逢其时,赵祯不幸,在他执政期间发生了。 换了任何一个皇帝,其实也改变不了这一结局。 然则,皇上因无足轻重的颜面而大动干戈,在百官看来,这是不明智的选择。 就连包拯,也表示反对,并不支持大宋对西夏兴兵。 当然,和其他朝臣不同,包拯不是怕发动战争,而是认为,以大宋目前的条件和实力,的确不允许,大宋输不起,百姓更输不起。 大宋如今正值变法之时,百废待兴,三荣问题亦未曾得到彻底解决。 经济方面,大宋的百姓现在依然在温饱线上挣扎,朝廷的赋税也还不足以支撑战争。 军事方面,虽然自从变法以来,便已经陆续裁撤了不少老弱病残,士兵也加强了训练。 但大宋积贫积弱已久,不是轻而易举便能强大起来的,需要时间。 和西夏的一战,自然是要打的,但绝不是现在。 在包拯看来,大宋现在只适合猥琐发育,忍辱偷生几年。 等彻底强大起来之后,再一举消灭番邦,这才是一个国家应该有的战略眼光,而不是凭借血气之勇。 “陛下,万万不可啊!大宋积贫积弱已久,岂可兴兵!” “是啊陛下!” “陛下三思,战争并非儿戏,一旦双方开战,必然生灵涂炭。”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啊陛下,党项人本非我族类,一直以来都不服我大宋的统治,如今自立国号,还省了大宋对其的资助,何乐而不为。” “李太尉所言极是,既然李元昊想要称帝,莫若遂了他的心愿,承认他的帝号,免得双方为此大动干戈。” “陛下不可为了争一口气而陷百姓于水火啊!” “……” 群臣们纷纷进言,话语中满是“恳切”之情,显露出对国家未来和人民福祉的深切“忧虑”。 似是对可能发生的不幸后果表示担忧。 唯有范仲淹与包拯等少数臣子保持沉默,没有立即表态。 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或许是在深思熟虑之后才打算发言。 毕竟,大宋朝并非全是软弱无能之辈,文臣之中也存在着一些铁骨铮铮的忠良之士。 以国家利益为重,不畏强权,敢于直言。 面对百官的劝谏,赵祯皇帝显得异常愤怒。 平时,百官们一个个都能言善辩,摆出一副忧国忧民之态。 可真正需要他们站出来的时候,就开始畏首畏尾,成了软骨头。 赵祯气急,大宋朝怎么就生出这么多的软骨头。 难道朝中,竟无一人挺身而出,为大宋洗刷这股屈辱? “范爱卿、包卿,你们是朝廷的顶梁柱,为何现在却哑巴了?” 赵祯皇帝的目光转向了范仲淹和包拯这两个国家重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责问。 他希望这两位重臣能够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为国家的未来指明方向。 范仲淹略一沉吟,并未直接表达自己的看法,而是谨慎地说道: “陛下,此事关系重大,需要从长计议,万不可轻举妄动。” 作为大宋的首辅大臣,范仲淹的一言一行都可能左右朝局的方向和变动。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但要为皇上负责,更要为大宋负责。 包拯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陛下纵有冲天怒火,也无济于事。愤怒只会让陛下失去理智。以臣之见,还是待明日接近夏国使者之后,再行定夺也不迟。” 见范仲淹和包拯都持相同的态度,赵祯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第196章 西夏使团 次日。 赵祯临朝,于垂拱殿上接见西夏使臣。 十几名西夏使臣大摇大摆进殿。 主使野利遇乞,副使拓跋延回。 一众使臣头顶均体剃发,两旁头发披散。 这是李元昊为了建立自己的文化,颁布秃发令,旨在有意将党项人和宋人、辽人区别开来,且李元昊第一个带头剃发。 无论是党项人还是汉人,只要是西夏国民,均需剃发。 “大夏特使野利遇乞,参见大宋皇帝陛下!” 野利遇乞嘴角挂着一丝轻笑,虽不敢当面表示大宋天子的不公,但神色却显得格外的傲慢。 眼看党项人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另一个国家的臣民,大宋群臣均愤慨不已。 赵祯更是气得脸都绿了,野利遇乞对他这样的称呼,无疑是在打他这个大宋天子的脸。 毕竟,大宋在政治上还没有承认夏国的独立,那么党项人就还是大宋的臣民,而非夏国人。 “野利将军,我大宋尚未承认党项部落的独立,你便还是大宋臣民,何以如此称呼吾皇陛下?” 包拯率先站出来,愤然反击。 虽然包拯心里也清楚弱国无外交的道理,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党项人随意践踏大宋的尊严。 野利遇乞嘴角勾起一丝轻笑,显得极为不屑:“不知这位是……” “本府开封府尹包拯。”包拯不卑不亢,正色回应。 一众西夏使者听到是大宋百姓口中的包青天当面,不由侧目。 包青天的大名,便是党项人,也如雷贯耳,妇孺皆知。 哪怕他们打心眼里瞧不起懦弱的汉人,但对于包拯,却是一个例外。 对这位一心为民,又多次硬刚大辽的青天大老爷,也要竖起大拇指,由衷敬佩。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包青天包大人,失敬失敬!” 野利遇乞拱了拱手,对包拯的恭敬,甚至超过了龙椅上的赵祯。 党项人和契丹人在这方面似乎有着一个共同点,对人对事都无比纯粹,没有太多城府,心里想什么,几乎都写在了脸上,不会掩饰。 群臣瞧着野利遇乞对包拯的态度,手心里都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在他们看来,这就公然的挑拨大宋君臣关系,先把包拯架在火上烤的节奏啊! 好在赵祯也不糊涂,知道包拯名声在外,包青天的大名甚至一度盖过他这个天子,更加明白,此乃党项人的挑拨之计,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更何况,现在的主要矛头是党项使者,作为天子,就应该有包容天下之心,而非包拯。 否则的话,他这个天子岂不是显得太小肚鸡肠。 所以,赵祯没有说话,群臣也都选择沉默,静观其变。 包拯也是淡然一笑,没有过多理会。 既然党项人以礼相待,他也没理由为此翻脸,说道:“耶利将军过奖了!” 野利遇乞道:“包大人不必谦虚,包青天的大名,在我大夏境内早已声名远扬,如雷贯耳,妇孺皆知。听说包大人一心为民,不惧强权,我党项人听到包青天的大名,无疑不敬佩。” 群臣闻言,更是倒抽一口凉气,心情显得格外的复杂。 这党项人当着皇上的面,如此抬高一个大宋的臣子,只怕是没安好心吧! 包拯余光扫视了群臣一眼后,依旧不为所动,道:“野利将军如此赞许,让包拯受宠若惊了。” “然而,如今党项人犯上作乱,欲图自立,和大宋分庭抗礼,在包拯眼里,诸位如今都是乱臣贼子,本府的仇敌。” “野利将军,不会以为,通过几句赞美,便想让包拯对各位以礼相待,未免太简单了!” 听到这里,赵祯和百官全都松了一口气,包拯就是包拯,无论对人对事,似乎都能保持应有的原则和大局观。 可奇怪的是,西夏使者面对包拯的辱骂,竟然也没有生气。 只听野利遇乞道:“包大人乃大宋的顶梁柱,心系大宋,能有这个想法,无可厚非。” “至于,包大人口中所说的乱臣贼子,本将军不敢苟同!” 包拯道:“党项本就是大宋的臣民,如今欲要自立国号,不是乱臣贼子是什么?” 野利遇乞呵呵一笑,似是不以为意:“包大人别忘了,党项各部一直以来都不是汉人的地方,仅为从属关系。” “大宋皇帝,从来均非我君,我大侠皇帝昊王,亦非大宋皇帝之臣。” “如今大宋懦弱,我大夏皇帝励精图治,党项各部极力拥戴,脱离大宋挟制,有有何不可,这怎么能叫乱成贼子呢?” “包大人将汉人和我党项人混为一谈,未免有失偏颇。” 听到这里,大殿上一派死寂。 可见在党项人的内心深处,他们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是大宋臣民。 之所以归附大宋,似是只因为大宋一时的强大,不得已而为之。 其实这倒也无可厚非。 华夏历来有句老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历朝历代,似乎都遵循这样的一条规律。 只有当中原王朝强大了之后,番邦国家才会被纳入邦图。 反之,他们就要离心离德,骑在中原王朝的头顶上拉屎,反过来打你,欺辱你。 外族从来就是这么善变,毫无信誉可言。 相比文化的认同感,他们更愿意相信拳头和实力。 包拯反驳道:“无论汉人,契丹人还是党项人,均为炎黄子孙,并无差别。” 野利遇乞道:“此话倒是不假,可那又如何?自古强者为尊,如今的大宋已今非昔比,想要让我党项人依附,就得有实力,可惜大宋没有。” “既然大宋没有这个能力统治得了我党项臣民,不能为我党项臣民带来幸福和福祉,那我族人只好自力更生,无需仰仗你大宋。” 包拯未曾料到野利遇乞竟有如此口才,其所言条理清晰、论据充分,令人难以辩驳,大宋群臣霎时皆沉默不语。 要知道,大宋自开国以来,对党项人仅是名义上的统治,并未真正实现统治,甚至在文化方面也未能征服党项人。 一个对文化毫无认同感的民族,妄图使其死心塌地服从统治,无异于痴人说梦,独立不过是时间问题。 包拯沉声道:“野利将军口口声声指责大宋无能,却又处处仿效我大宋的文化和制度,岂不是自相矛盾,言不由衷。” 第197章 和西夏一战在所难免 自从李元昊采纳了马元的建议,西夏开始全面地学习和借鉴大宋的先进文化制度,这使得西夏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都取得了显着的进步和发展。 尽管西夏与大宋以及辽国之间仍然存在着一定的差距,但不可否认的是,西夏国在当时确实是一个强大的国家。 这一点,从其在历史上的表现和成就中可以得到充分的证明。 特别是在军事领域,西夏可以称得上是第二个秦朝,全民皆兵,整个国家就是一个纯粹的军事国家。 这种全民皆兵的制度,使得西夏在军事上具有极强的战斗力和动员能力。 历史上,西夏曾多次击败大宋和辽国的军队。 甚至在面对成吉思汗的六次南下征伐时,西夏也展现出了顽强的抵抗力。 最终使得成吉思汗含恨而终,未能成功灭掉西夏。 就听野利遇乞笑道:“想不到包大人堂堂大学士,竟出此粗鄙之语?” “只要对国家和百姓有利的制度,便应学习,用你们汉人的话说,那叫习人之长,避己之短,又有何可耻之处?”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学习他国先进的文化制度,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只要能让国家强大起来,一切皆可为。 这也是西夏和辽国能变强大,也逐渐被汉化的原因。 包拯满脸鄙夷道:“然而,党项学习我大宋文化和制度,如今却要将矛头指向大宋。” 野利遇乞道:“不然,我大夏皇帝只是想让大宋承认党项的独立和大夏皇帝的存在,别无他意。” 群臣听到这里,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虽然文臣骨子里懦弱,但也是要脸的。 只是害怕党项人翻脸,一个个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敢作声。 包拯脸色陡然冷峻下来:“若大宋不承认呢?” 野利遇乞听罢,呵呵一笑: “包大人,本将军只是你的本事。” “然则,以大夏今日之强盛,大宋内部的局势,只怕已经由不得你了。” “大宋承认我大夏也好,不承认也罢,也改变不了我大夏自立的结局!” “如今我大夏和辽国已然签订合议,双方互不侵犯。” “而大宋强干弱枝,北方又有大辽虎视眈眈,难不成大宋还有能力和我大夏一战么?” “我大夏皇帝派本将军出使,不是来和大宋商议,而是来告知,希望大宋能明白这一点。” 这番言论,无疑是赤裸裸的威胁与挑衅。 作为大宋天子的赵祯,怒火中烧,此刻不禁想起了刘太后。 如果母后仍在世,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党项人也不会如此嚣张跋扈,分明就是欺他年轻。 啪的一声,赵祯拍案而起,氛围陡然凝重到冰点:“你们这是在威胁朕吗?李元昊逆贼,不遵号令也就罢了,竟还胆敢自立为帝,简直痴心妄想。朕誓诛之!” 在历史的长河中,宋仁宗虽然没有像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那样拥有宏伟的志向和卓越的才智,但也不能说他是一个没有抱负的君主。 特别是在受到包拯的启发之后,宋仁宗开始展望未来,希望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能够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面对党项人的独立行动,作为一位以仁爱着称的君主赵祯,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和羞辱。 在他的统治时期,国家出现了分裂的迹象,这是任何一位帝王都不愿意承担的沉重罪责。 看着赵祯此刻愤怒的表情,所有的大臣都感到震惊,他们内心深处都在默默祈祷皇上能够保持冷静。 毕竟,大家都已经看出来了,野利遇乞是有意激怒皇上,皇上绝不能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 只是在党项人面前,群臣不便立即出面劝谏,以免让对方看出大宋的软弱。 野利遇乞看着赵祯愤怒的样子,不仅没有感到愤怒,反而嘴角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微笑。 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其实就是要激怒大宋,引发双方的战争,从而让大夏从中获得利益。 大夏地处高原苦寒之地,其经济来源主要依赖于水草丰美的河套地区。 无论是畜牧还是耕作,其经济实力与大宋相比,都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正如那句老话所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即便大宋存在着诸多问题,如三冗问题严重限制了国家的综合国力,但它依然是当时最为富饶的国家。 而且大宋地理位置优越,占据了中原地区最为富饶的地带。 这一点,一直以来都是周边国家所觊觎的。 党项人自然也不例外,他们对中原地区充满了渴望。 他们希望通过战争,从大宋这里好好劫掠一波,以弥补自身的先天不足。 无论是钱财,土地还是人口,都是党项人最为渴望的。 即便不能侵吞大宋,他们有自信能够侵占部分大宋的土地和人口,壮大自身。 而且,李元昊因为解放奴隶,将牧场和土地分给了奴隶,严重侵犯了党项各部贵族的权利,与各大家族之间也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 李元昊寄希望于通过发动战争,转移内部矛盾。 无疑,大宋在李元昊眼里,就是一头最壮实的肥羊。 大宋胆敢不承认他的自立为帝,他便有足够的借口发动战争。 想到这里,野利遇乞也不再藏着掖着,当即翻脸,赤裸裸的威胁道:“陛下的意思是,宁愿大宋和大夏开战,也不愿承认我大夏独立吗?陛下当真想好了吗?” 赵祯闻言,却迟疑了一下。 “正是如此!” 包拯接过野利遇乞的话头,再次站了出来。 因为他很清楚,大宋与西夏一战,已是箭在弦上,在所难免的了。 想通过外交政策,阻止李元昊的野心,那是痴心妄想。 想到这里,包拯接着说道: “党项弹丸之地,也敢在我大宋朝堂之上耀武扬威,简直不自量力。” “我泱泱大宋,民殷国富,带甲百万,难不成还惧尔等为开化的蛮夷不成?” “李元昊刚统一党项各部,与党项各部酋长之间矛盾尚未化解,便想将手伸向大宋。” “本府倒是想问问野利将军,党项想和大宋开战,又有几成把握?” 第198章 难得硬气的大宋天子 孙子云:知己知彼,则百战不殆。 大宋的优点和弱点,李元昊知道,西夏的优点和弱点,大宋同样清楚。 除了军事方面,西夏没有任何一方面能和大宋相提并论,不是一个档次。 尤其是经济,大宋依旧是时代的引领和先驱者。 打战,打的是综合国力。 单纯某方面的强大,是不足以让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形成歼灭战的。 大宋自结束了五代十国战乱之后,便选择了崇文抑武的道路,使得国家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股怯战的味道。 而大宋并不缺乏能征惯战的武将,只是武将的全力收到了全面的制约,这是大宋最令人诟病之处。 也是大宋在对外战争中一直都处于弱势的根本原因。 所以在包拯看来,大宋的弱,来自于开国以来便立下的变态的制度,矫枉过正。 但这并不意味着,大宋就真的是纸老虎,毫无战斗力。 大宋能在历史长河中屹立三百二十年,面对的可都是草原部落。 辽国、西夏、金国和蒙古,无一不是军事型的战斗国家。 一个国家,若在气势上就输了,那么就真的输了。 看得出来,赵祯这次似乎也是真的想要和党项部落掰一掰手腕,找回失去的尊严。 就连野利遇乞这次都没想到,大宋君臣这次会表现得如此的强硬,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大宋不是一直都贪生怕死的么? 这似乎不是大宋的性格啊! “大宋想要一战,我大夏乐意奉陪!” 就在这时,一名使者赫然站出,语气中满是火药味和轻视之意。 仿佛大宋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已经被放在案板上,等待着杀戮分割。 另一名使者跟着叫嚣道:“不错,我大夏若是没有底气,今日就不会站在大宋的朝堂之上了。” 又一名使者道:“大宋究竟是想和我大夏开战,还是承认我大夏独立,还望陛下三思而行,早做决断。” “放肆!” 作为首辅大臣的范仲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愤怒,终于出声。 “既为使臣,就该以礼相待,尔等身为臣子,竟敢在朝堂之上耀武扬威,欺我大宋无人了么?” 野利遇乞嘴角含笑,呵呵笑道:“宰相大人,我党项人向来如此,有一说一,有不敬之处,宰相大人多多海涵。” “不过,话糙理不糙,这也是我大夏皇帝想要表达的意思!” “本使意思已经传达,还望宰相大人和皇帝陛下早做回应,本使这就告辞!” 说罢,野利遇乞率领着使臣,大摇大摆地离去。 大宋朝堂之上,一派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西夏使臣离去,饶是再贪生怕死之人,心中也怒意横生,就更别说作为天子的赵祯了。 今天在党项人面前,他这个皇帝的脸,算是彻底丢到姥姥家去了。 百官的目光也全都汇聚在赵祯身上,没人做声。 赵祯脸早已憋得通红,只等党项使臣全部走远,他方才怒拍桌案,神色显得格外的无助和无力。 “欺朕太甚!” 范仲淹出声安慰道:“陛下息怒!” 百官也跟着附和:“陛下息怒!” 赵祯怒道:“你们让朕如何息怒,你们能忍,朕不能忍,李元昊逆贼,朕必除之,范仲淹。” “臣在!” “即刻传旨,剥夺李元昊一切封号,取消对党项各部的一切贸易和往来,悬赏黄金一万两,捕杀李元昊逆贼!” 愤怒归愤怒,但赵祯也还没有完全被愤怒冲昏头脑,掂量得清事情的轻重,没有发兵。 他寄希望通过经济和政治制裁,让李元昊能回头是岸,俯首称臣。 因为在赵祯眼里,西夏依旧还是几年前那个靠畜牧为生,没有布绢、没有粮食,没有茶叶的蛮夷。 殊不知,西夏经过李元昊的一系列变革之后,早已焕然一新,也已基本摆脱物质上对大宋的依赖。 如今,大宋再想通过经济制裁,限制李元昊称帝的野心,显得苍白而无力。 既然李元昊敢自立为王,甚至公然和大宋叫板,自然就有他的考量,绝非一时的心血来潮。 所以,李元昊又怎会在乎大宋这不痛不痒的制裁呢? “陛下,臣恳请您三思而后行啊!” 在朝堂之上,目睹皇上情绪失控,百官们纷纷挺身而出,试图以言辞劝阻皇上的冲动行为。 他们深知,皇上的冲动之举,不仅无法解决问题,反而会激怒西夏的李元昊,为他提供一个攻打大宋的正当理由。 李元昊原本就有着通过战争来解决党项部落内部矛盾的野心,而皇上的冲动行为,无疑正中其下怀。 党项人虽然资源有限,但他们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而大宋却无法承受战争带来的沉重代价。 一旦双方开战,后果将无法预料,大宋可能会深陷战争的泥潭,难以自拔。 皇上的这一诏令,显然并非明智之举,可能会给大宋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面对这些缺乏勇气的臣子,赵祯的心中感到更加沉重。 他历经重重困难,终于坐上了梦寐以求的龙椅,却没想到这龙椅竟是如此的烫屁股。 他未曾料到,成为皇帝竟是如此艰难,处处受到限制和挑战。 外敌的威胁已经足够棘手,如今还要面对自己朝堂上这些懦弱的臣子。 此时此刻,赵祯内心深处是多么渴望能有坚定有力的武将站在朝堂之上,为他分担压力。 “朕意已决,谁敢多言,决不轻饶!” “一切按照朕的旨意行事,朕决不允许大宋在朕的统治下分裂。” 那是祖辈们辛苦打下的江山,如果轻易放弃,他将如何面对太祖皇帝开创的基业。 群臣见皇上龙颜震怒,无人再敢多言。 范仲淹在短暂的沉思之后,也只好遵从皇上的旨意行事。 尽管在他看来,皇上的这一决定似乎只是隔靴搔痒,难以解决根本问题,但这毕竟是大宋最后的底线和尊严。 至少这能让李元昊看到大宋的决心和态度,或许他会因此而有所收敛。 因此,他自然不会反对皇上的决定。 实际上,他对于皇上这次表现出的坚定态度感到一丝欣慰。 在面对外敌的威胁时,这已经是赵祯少有的强硬表现了。 朝会结束后,赵祯特别召见了范仲淹和包拯,将他们请到御书房中,共同商议应对之策。 第199章 包拯请缨带兵 御书房。 赵祯神色凄苦,满面愁容。 “二位爱卿,李元昊自立为王,分裂大宋,朕该不该发兵征讨党项部落,请二位爱卿为朕一决!” 范仲淹回望包拯一眼后才道:“回陛下,老臣以为,大宋自澶渊之盟以来,已多年未有战事,国泰民安,百姓渴望和平。” “如今党项部落发展壮大,辽国又虎视眈眈,老臣以为,对党项部落,还是静观其变,以制裁为主,不宜妄动干戈!” 赵祯听得眉头直皱,心中颇感失望。 他单独召见范仲淹和包拯的目的,就是不想看到百官的懦弱论调,不想范仲淹在此事上面,竟和其他朝臣一样怯弱。 想到这里,赵祯重又将目光看向包拯,面带迫切:“包卿,你也认为,朕不该发兵吗?” 包拯岂能不洞悉皇上的心意,显然,他此次是真心实意地打算与党项部落一较高下,以恢复大宋的尊严。 须知,赵祯行事素来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而今次在李元昊自立为王的事件上,却展现出了难得的决断力和果决,这是包拯最为欣慰的地方了。 要是他一直都能有这样的强硬,大宋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被番邦欺辱,连幽云十六州都没能收回来。 “回陛下,李元昊愆德隳好,实属大逆不道,若不予教训,只会显得大宋懦弱,难保其他人不会争相效仿。” “况且,李元昊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陛下如今未能承认他自立,又取缔了他的一系列分毫,断绝和党项部落的一切往来,李元昊必定以此为由,率先发兵攻打大宋。” “与其等待李元昊功打,险大宋于被动之中,莫如大宋率先发兵,先发制人,占据主动权,让李元昊和周边番国也瞧一瞧大宋并非纸老虎,可以随便欺负。” 听到包拯同意发兵,和自己的意思不谋而合,赵祯脸上终于挤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来,显得尤为欣慰。 大宋也不完全是软骨头啊! 范仲淹却是听得眉头紧锁,震惊不已,语重心长道: “包大人,大宋国泰民安,何故妄言兴兵?” “大宋疲敝,国库空虚,岂能禁得起战争?” 包拯道:“相爷,并非包拯好战,而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战非大不可。” “这不仅仅只是为了维护大宋的颜面,更是为了扫除百官怯战的阴霾。” “大宋不能在软弱下去,此乃灭亡之道。” “相爷难道以为,承认李元昊自立为王,便能阻止他兴兵了吗?” “这未免有些天方夜谭。” “李元昊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与大宋一战,已是不可避免。” “倘若大宋等待着让李元昊来攻打,到时只会险大宋于被动防御的局面。” 范仲淹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反驳道:“包大人如何确定李元昊敢发兵攻打大宋?” “……”包拯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委实被范仲淹这副侥幸心理给打败了。 自己一直敬重的一代名臣范仲淹,如今怎么表现得如此拉胯,连这点战略眼光都没有么? 西夏使团都在大宋的朝堂之上,颐指气使,耀武扬威,叫嚣着要攻打大宋。 想不到,作为宰辅的范仲淹,竟还抱着侥幸心理,赌李元昊不敢发兵。 这不是在用国家的命运开玩笑是什么? 哎…… 一念及此,包拯心里暗暗苦笑一声,一阵失望。 看来,是他太高估大宋的文臣了,被他们的才华给骗了。 大宋真的需要一场胜利,才能彻底让文官振作起来。 作为穿越者,包拯自是清楚历史的发展。 西夏攻宋,是正史记载,这一点毋庸置疑。 虽说,这个位面乃是玄幻世界,但大的历史,并没有出现变动。 “野利遇乞已然明言要攻打大宋,这还有何可疑的么?” “包拯知道相爷的顾虑,不想陷百姓于战乱之中。” “然战争本就是不可避免之事。” “既然发生了,那就勇敢面对,而非逃避,自欺欺人。” 说完,包拯没再多言,转身朝赵祯拱了拱手:“陛下,包拯不才,愿亲自率领三十万兵马,开赴边境,和李元昊逆贼一决高下,不诛此贼,誓不回朝见陛下!” 赵祯听后却迟疑起来,包拯勇气可嘉,很让他宽慰。 可毕竟包拯年纪尚轻,从未带兵打过仗,赵祯心里怎能不有所顾虑。 “包卿之心,朕甚欣慰,然打仗不同于处理政事。” “更何况,朝中大小事务,尚需包卿,岂能轻离朝堂,远赴边关?” “朕以为,还是另择人选为宜!” “这……” 包拯一顿,面带苦色,皇上这是不相信他有带兵的能力啊! 包拯的确没有带过兵,但穿越以来,他可没少看兵书,读历史。 历朝历代的战争,他都深谙于心,所以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 “皇上,朝中事务自有相爷坐镇!当务之急乃是边事,包拯有信心战胜党项。” 瞧着包拯殷切而又胸有成竹的样子,赵祯沉吟了良久,细数朝中文臣,似乎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原本他心里最合适的人选是范仲淹和晏殊,毕竟他们是老臣,行事稳重。 奈何两人在对外敌方面,表现得太令人失望。 反观包拯,虽然年轻,做事却老练。 最重要的是,他有着惊人的治国之才。 这一点,众所周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大宋对自己这个皇帝忠心耿耿,从无二人。 将兵权交给他,赵祯丝毫不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 “既然包卿有如此担待,朕封你为西北道行军大总管,知延州,率兵三十万,征讨李元昊逆贼。” “臣遵旨!”包拯欣然领命,喜出望外,心中更是长长舒缓了一口气。 大宋在对外作战方面,基本都被蛮夷吊打,这一直是为人诟病,也令人心痛的地方。 在包拯看来,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大宋太过软弱。 哪怕是带兵之人,面对外敌时,也瞻前顾后,缺乏亮剑的勇气。 这不输都很难。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大宋的集权制,制约了将领的灵活性和机动性。 如今皇上既然愿意委派自己为帅,那么这一点就必须要事先杜绝。 想到这里,包拯道:“皇上,臣还有一事请奏!” “包卿但说无妨!” “既然陛下愿意相信包拯,让臣为统帅,臣希望陛下能放权给臣,边关无论大小战事,臣均有自决权。” “如此,才能保证军队的灵活性和机动性。” 第200章 赵祯放权给包拯 大宋是一个权力高度集中的王朝。 在军事方面,基于三衙的架构,设立了枢密院,负责掌管军队。 政治领域,设置了参知政事一职,以分割相权。 同时,进一步限制了武将的权力,规定在军队驻扎之地,必须由文臣来控制军权。 这一系列措施极大地削弱了武将的权力,使得军权和政权都牢牢地掌握在皇帝手中。 这样的制度,确保了大宋的稳定。 但这也直接导致了大宋强干弱枝的局面,在对外作战方面,军队失去了灵活性和机动性,大大降低了军队的战斗力。 这正是大宋在对外战争中败多胜少的根本原因。 正因深知大宋这一致命弱点,包拯才会向皇上请求统领军队的自主权。 作为一名统帅,统领大军在外作战,若没有自主权,凡事都要经过朝廷的批准,这样的战争,又如何能够取得胜利? 能打赢,那才真是见鬼了。 澶渊之战之所以能打败辽国,便是因为宋真宗赵恒御驾亲征的结果。 要知道,战争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战况那是瞬息万变。 需要通过具体的战况作出相应的调整。 而大宋军权的过度集中,无论大小战役,都要汇报朝廷,枢密院和兵部再做相应部署。 先不论枢密院和兵部是否真的能作出正确的规划和战略部署。 但经过朝廷和战场之间的往复,战事早已翻天覆地了。 错过了战机,又何来的胜利? 所以,大宋以往在面对强敌时,经常吃大亏。 包拯并不指望赵祯会像他宋真宗一样御驾亲征,他只希望将兵权完全交给自己,他有绝对的信心能打一场胜仗。 这考验的就是赵祯的魄力,以及对包拯的信任度了。 “包卿想要军队的自主权?”赵祯闻言后,迟疑了起来。 要知道,军权从来都是帝王最为忌惮的地方,更何况还是从五代十国战乱中崛起的大宋。 五代十国之乱,正是因为武将的权利过重。 乃至大宋建国,也是太祖赵匡胤这个殿前都点检通过篡夺柴宗训的大周江山而来。 为了防止黄袍加身的事情再度上演,太祖赵匡胤这才上演了“杯酒释兵权”这出好戏,彻底结束了武将专权的局面,使得大宋江山得以稳固。 在大宋帝王的眼里,任何事情都好商量,可一旦触碰到军权,君主对任何大臣都会拿出一百个心来提防,谈不上信任感。 哪怕是面对包拯这个妹夫,赵祯其实也做不到完全的信任。 不过情况特殊,更兼包拯只是一介文儒,又是自己的妹夫,再三思量权衡之后,赵祯最终还是决定放权给包拯。 “好,包拯,朕对你可是有十足的信任,你可不要让朕失望。”赵祯鼓足勇气道。 “陛下放心,包拯定不负重托!”包拯信誓旦旦地保证,言辞慷慨。 说罢,包拯似是又想到什么:“不过陛下,在出征之前,尚需派遣使者出使辽国,稳住大辽。” 辽国和大宋之间虽然和平已久,已经多年没有发生过大的摩擦。 但这不代表着双方就相安无事了。 国家之间,利益至上,谁能保证,辽国在大宋出征期间背后捅刀子。 有辽国在背后掣肘,包拯很难做到全身心去对付党项部落。 届时腹背受敌,大宋可就危险了。 赵祯闻言点了点头:“包卿所言极是,你放心,朕即刻派遣使者出使大辽。宋辽之间早有盟约,互不侵犯,料想辽国还不至于背信弃义,撕毁盟约,包卿放心出征。” 包拯亦点点头:“既如此,臣这就着手筹备粮草,择良辰吉日发兵。” 回到府邸,包拯将请缨出兵之事告知公主。 公主听得花容失色! 倒不是她不相信包拯的带兵能力,无论各方面,公主对包拯都有着绝对的信任。 夫妻一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包拯了。 平日里,包拯便常与她畅谈天下大事,对古代的战争了然于胸。 她知道,即便包拯从未带过兵打过仗,也绝非只是纸上谈兵,而是有真才实学。 然而,公主所担心的是大宋现在的国力,不足以支撑大规模战争,而且还是主动征讨。 大宋自从高粱河战败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发动过战争了。 加上大宋现在国库日益亏空,哪来的钱对外作战。 打仗可不仅仅完全靠军队战斗力,打的是钱啊! 一场战争,所消耗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所以,不仅只是文臣,就连公主内心里,也寄希望于花点小钱来换和平。 因为相比战争所带来的损失,花钱和平的钱,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李元昊想要独立,想要攻打大宋,其目的不同样只是为了钱么? 大宋能把辽国卖倒,同样也可以把李元昊买倒。 “公主,大宋固然能花钱买和平,但大宋失去的不仅仅只是钱,而是勇气,此乃自取灭亡之道。” “苏洵《六国论》说得好,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重在赂秦。” “公主难道不觉,苏洵所说的,不正是当下的大宋吗?” “大宋安逸太久了!” 说到这里,包拯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大宋从上到下透露出来的这股风气,是真的一点都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经验,意识不到灭亡的步伐已经悄然逼近了啊! 作为穿越者,包拯是真不想靖康之耻再度上演。 那是中原文明的一场浩劫,永远也洗刷不掉的耻辱。 公主若有所思:“或许驸马说得对,奈何本宫只是妇道人家,不能参与国家大事,亦不能替皇兄和驸马分忧,驸马和皇兄自行决断便是。” “既然皇兄和驸马均主张发兵发兵征讨,本宫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不管驸马做什么样的决定,本宫都竭尽全力支持你。” “谢公主!有妻如此,包拯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包拯一面说,以免将公主揽在怀中,心中说不出的欣慰。 要知道,公主虽不能干政,也左右不了朝局。 但身份摆在那里,若是朝廷里发生什么变故,她也并非没有一点作用。 这才是包拯和她说那么多的原因。 第201章 召唤岳飞 大宋! 半个月后。 大宋使臣从辽国返回,辽国承诺不参与宋夏之争,隔岸观火。 大辽也不傻,知道李元昊并非久居人下的雄主。 若是让党项族崛起,必然会将矛头指向大辽。 而大宋不同,上到君主,下至臣民,都崇尚和平,绝不会主动冒犯大辽。 萧太后还愚蠢不到在这个时候去帮助李元昊来对付大宋。 有了大辽的包拯,大宋这边才算彻底放心。 随即筹备了五十万石粮草,拨款三百万两白银作为军费。 与此同时,包拯还特地笼络了一批江湖高手。 如丁兆兰、丁兆惠。 又通过系统,召唤了岳飞、林冲、鲁智深、武松等一批精英。 其实,包拯都没想到,系统不但能召唤后世之人,还能召唤水浒中的虚构人物。 尤其是召唤到岳元帅,这无疑给了包拯极大的鼓舞。 要不是功德点已经消耗完,他非得将岳飞的整个背嵬军都召唤出来。 在系统加持下,很快,包拯召唤的人物均相继现身。 “林冲参见包大人。” 林冲身穿铠甲,手持银枪,威风凛凛。 虽然林冲头脑简单,但论战力,算得上水浒中的马军天花板人物了。 “鲁达、武松,见过包大人,听闻包大人即将发兵攻打李元昊,我等特来助阵。” 鲁达身穿僧袍,手持一柄六十斤的禅杖,身材雄壮,宛如一头肥牛。 武松长发披肩,手里拿着两把戒刀,威风凛凛。 “岳飞参见包大人,听闻包大人想攻打夏州,小人特来相投。” 只见岳飞手里同样是一柄银枪,却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显然,包拯召唤来的,是还没有参军的岳飞。 虽然有些小失望,但岳飞的才华和武艺包拯绝对相信。 只要给他机会,岳飞一定能崭露头角,大杀四方。 “诸位快快请起,各位能在国家危难之际投靠本府,足见爱国之心。” 众人均站起身来,见包拯对他们如此器重,无不欢悦。 所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包拯这次所召唤的几人,无一不是想要建功立业之人。 只是在他们的位面,朝廷腐败,没有机会让他们大展拳脚。 既然现在成了他的部属,包拯自然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随即,包拯将岳飞、林冲、鲁智深和武松,以及丁兆兰、丁兆惠等,均授予相应官职,每人率领三千兵马。 公孙策和展昭都懵了。 除了丁兆兰丁兆惠外,其余来投靠的几人,他们闻所未闻。 刚刚来投靠,包大人便委以重任,让他们带兵作战,未免太草率了些。 但他们知道包拯目光如炬,慧眼识人,既然这么安排,说明几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也不便多言。 有了几人的加入,包拯心中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随即挑选了良辰吉日,亲自挑选三十万精兵,于庆历元年二月发兵。 三十万大军分三路进发,浩浩荡荡。 这是大宋开国以来声势最为浩大的一次出征,旨在彻底踏平西夏。 西夏方面,得知大宋出兵三十万,一时间朝野震动,大感意外。 大宋此举出乎了党项人的预料之外。 大宋竟然选择主动出击,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不符合大宋以往的性格啊! 不过得知统帅乃是包拯,李元昊就笑了。 毕竟,在他眼里,包拯固然有青天美誉,可终究只是一介书生罢了。 大宋让文人带兵作战,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让李元昊尤为郁闷的是,自己都没主动攻打,大宋反倒先发制人。 看样子大宋的翅膀是硬了,他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大王万不可轻敌!”相国兼中书令马元出列劝李元昊。 李元昊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一介文儒,有何可惧,大宋军队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马元摇了摇头:“大王,包拯看似一介文儒,却非寻常书生可比,素来胸怀大志,更兼头脑聪慧,有大宋第一聪明人的称号。” “况且,自从大宋皇帝任用范仲淹和包拯以来,便开始推行变法,训练士卒,大宋军队已今非昔比。” “更兼包拯座下展昭和丁月华,武功盖世。” “据说,包拯出征之前,还召集了不少江湖豪杰一同出征,大王万不可大意啊!” 朝中上下马元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各部首领均面带不悦。 拓跋延回愤愤道:“相国大人,莫非心里尚怀念大宋。” 马元原本是大宋落榜的书生,因不满朝廷的科举,一气之下便投靠了党项。 李元昊见马元有大才,遂重用于他。 马元也不负李元昊的期望,帮助李元昊整合党项各部,严重侵犯了各大酋长的利益,所以遭来党项各部族长的嫉恨。 面对各族长的诽谤,马元不知该怎么反驳,将目光看向李元昊。 李元昊对马元倒是信任有加,大夏能有今日的强盛,马元可谓是功不可没。 大夏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李元昊更离不开这个智囊出谋划策,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道:“相国对大夏忠心耿耿,谁敢怀疑相国,就是和本王作对。” 各大族长闻言,全都沉默了,不敢再做声。 李元昊道:“相国,包拯率兵三十万进攻大夏,扬言要活捉本王,相国有何良策应对。” 马元目光转动,沉吟道:“大王,宋军虽声势浩大,然远道而来,士兵必然疲惫。” “我军的优势乃骑兵,宜速战速决,不予他喘息之机,必能大败宋军。” 作为汉人的马元,自然清楚大宋的强项和弱点。 大宋的优势乃是粮草充足,兵多将广。 而党项虽然全民皆兵,可终究地域狭小,人口不足。 能征集的士兵不到二十万人。 上上之策就是利用西夏骑兵的灵活性和机动性,速战速决,打大宋一个措手不及,决不能和大宋打消耗战。 党项的经济实力不允许。 李元昊听完马元的分析,深以为然,目光扫视各大族长:“各位族长,谁敢为前部打头阵!” “昊王,臣愿为前部,去会会宋军。”野利遇乞站出来,铿然回应。 李元昊点头:“好,本王给你三万精锐!” 第202章 宋夏初争锋 在大宋庆历元年,也就是春季的二月末时分。 位于西北边境的延安府,冰雪刚刚融化,大地开始复苏。 包拯率领的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抵达边关,他们分别驻扎在太原和延安两地,准备分两路向西夏的西平府发起进攻。 与此同时,西夏的名将野利遇乞也带领着三万骑兵,抵达了西平府,准备迎战。 一场大战似乎即将爆发,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包拯坐镇延安府,主持着整个战局的大局。 然而,包拯深知西夏骑兵的强悍,他们的战斗力甚至超过了辽国,因此他并没有急于求成,而是采取了循序渐进,步步为营的持久战术。 他利用大宋的人口优势,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 因为西夏国力相对较弱,他们力求速战速决,与之正面交锋,并非明智之举。 包拯的目标是活生生地把西夏拖垮,而不是盲目地打歼灭战。 大宋并没有打歼灭战的条件。 虽然在兵力上占据了优势,但基本上是以步兵为主,骑兵的数量还不到三万人。 与身材魁梧,马匹健硕的党项人相比,尽量避免与之发生大规模的正面冲突。 “包大人,我军远道而来,宜在速战速决,包大人却深沟高垒,避而不出,此非长久之计。” 见包拯没有选择主动出击,作为副统帅兼经略副使的韩琦,立即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在韩琦看来,包拯这是怯战的表现。 当初力主伐兵征讨李元昊的是包拯,可当三十万大军抵达边关,包拯却偏偏又深沟高垒,不主动出击,这委实让人无法理解。 韩琦在历史上也算得上是大宋的一代名臣了,也是包拯和范仲淹变法的中坚力量,深受包拯的信任和重用。 因为在政治上,韩琦的主张和包拯出奇的相似,也是一个有大抱负,一心想革除大宋弊病的人。 乃至在对外方面,韩琦也极力主张一战,而非一味地苟和。 这是包拯最看重的地方。 当下,面对韩琦的疑问,包拯嘴角微微上扬,解释道:“韩大人不必心急,两军相持,打的是国力。” “党项民少国微,唯仰仗骑兵之强横,本府料定他们必急于速胜,然这正是大宋不足之处,若与之正面交锋,绝讨不了便宜。” 韩琦闻言,短暂地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道:“若我军不主动进攻,岂不是就给了党项人喘息之机?兵法云,兵贵神速!下官以为,我军就该趁其不备,只取西平府!” 包拯笑道:“韩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府早已派人探明,早在十日前,李元昊便已集结兵力,准备进攻大宋。” “如今,本府尚未完全探明李元昊的军队驻扎和布防,不可轻易深入,一旦中了党项人的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包拯之所以没有急于进攻,就是因为还没有彻底摸清西夏人的底细。 现在唯一清楚的就是李元昊派遣野利遇乞为前部先锋,率领三万骑兵驻扎于平西府。 说白了,大宋这次主动进攻是假,防御是真。 因为大宋不进攻,西夏也会出击。 这不过是包拯和赵祯故意放出的一个假信号。 目的就是为了让李元昊误以为大宋会真的会主动出击,让其先调动军队防御。 而一切也如同包拯所料,李元昊果然上当。 在得知包拯率兵三十万开赴前线后,便一提早作出了防御部署,在各处隘口设置了埋伏,引诱宋军进攻,然后关门打狗。 可包拯现在偏偏又按兵不动,这让李元昊有些吃不准了,连忙询问前线战况。 探子道:“回大王,前线并未看到宋军出动,宋军反而高挂免战牌,似乎没有要进攻的打算。” 李元昊闻言,眉头都凝神了一股绳子:“这个包拯,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一众族长闻言,均大大大笑起来。 “大王,大宋素来雷声大雨点小,我看这个包拯,必是胆怯了。” “大大,大宋不知兵略,任勇文臣统兵,安得不败?以我之见,不如先发制人,率令一军绕过山川口,直取延州。” 各大族长均纷纷附和,叫嚣着要出兵,争夺头功。 “各位族长稍安勿躁,切不可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相国马元急忙出声阻止。 各大族长均是一愣,面带不悦地看向马元,却没说话,听他想说什么。 马元道:“包拯智谋超群,诡计多端,可不是普通的书生,他深沟高垒,坚守不出,必有远谋。” 拓跋延回道:“胆怯而已,有何谋略?” 瞧着各大族长一个个桀骜不驯的的样子,马元默然。 如此轻敌,必然要吃大亏。 可马元心里清楚,这些党项族长,一直都不服他这个汉人相国,和他们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他只好将目光转向李元昊:“大王,臣从小生长于大宋,更听说过包拯的威名。大宋扬言出兵,臣以为,并非真的要出击,而是计。” 李元昊皱眉:“哦?是何计?” 马元摇摇头:“这个臣暂时还猜不透。” 李元昊也听得一阵云里雾里的,翻了个白眼。 马元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包拯他在等待一个时机,想让我大夏自爆弱点,露出破绽。” 李元昊道:“那依相国之见,该当如何?难不成坐以待毙不成?” 马元沉思半晌,方道:“既如此,命野利遇乞率一万人到城下挑衅,看包拯是何反应?” 李元昊点头,他早就迫不及待想要打一战了。 要不是马元极力劝阻,大夏已经拿下大宋几个地盘。 如今大宋三十万大军开赴边关,哪里还有机会。 为今之计,也只能和大宋真刀真枪地打一场。 虽然大宋号称三十万精锐,但李元昊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大夏骑兵无一不是精英,以一挡百,大宋纵有百万军队,也抵挡不住骑兵的冲杀。 野利遇乞接到李元昊的命令,兴奋得手舞足蹈,他骑在马背上,回头对着士卒,高喊道: “大夏的儿郎们,大王已经下令,发兵攻打延安府。那里有数不清的钱粮和女人,只要打入延安府,哪里的钱粮和女人都是你们的。” 第203章 奇袭金明寨 大宋庆历元年,西夏天授礼法延祚三年,二月末。 正午时分。 野利遇乞率领一万精锐骑兵,西夏的铁鹞子军,向大宋延州发起奇袭。 大宋和西夏以横山为界,自东北向西南方向延伸。 东起麟州,西至原州、渭水,绵延一千多公里,形成了一条天然分界线。 早在李元昊决定称帝的时候,就已经多次进兵侵扰大宋边境延州进行试探。 目的就是为了摸清大宋边境的布防情况。 毕竟,李元昊刚刚建国,对大宋还存有忌惮心理。 弱宋,那是后世历史给与大宋的评价。 然而,相比当下的背影,大宋可一点都不弱,尤其是在高丽、吐蕃、大理和西夏等小国的眼里,依然是一头壮实的大象。 所以,李元昊一直以来都只是利用小股部队进行骚扰,根本不敢直接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不过在多次的侵扰之后,见大宋除了口头上的谴责之外,似乎并没有作出实质性的有力反击。 这也逐渐让李元昊的胆子大了起来,决定和大宋掰一掰手腕,也进一步加强了他称帝的野心。 其实,和党项部落之间,从大宋建国以来,便一直存在摩擦。 但党项人和北边的辽国、南边的吐蕃和大理,西边的回鹘,以及西南边的大宋之间,都存在着摩擦。 党项人素来抱着附强弃弱的心态,在周边强敌环伺的夹缝之中谋求生存。 辽国强大,则依附辽国。 大宋强大,便依附大宋。 在李元昊爷爷李继迁,以及父亲李德明时期,党项部落便一面和辽国联姻,向辽国称臣。 另一边,又一面接受大宋的册封,向大宋称臣,名义上归大宋统治。 直到李元昊继位,意识到依附大宋非长久之计,加上野心的膨胀,便彻底改变爷爷和父亲的对外政策,决定和大宋彻底划清界限,摆脱对大宋经济上的依赖,分庭而治。 而大宋方面,碍于北边强大的辽国的牵制,对党项部落一直都以经济制裁为主,断绝盐铁等必需品的供给,没有正面回击。 在一定程度上,的确达到了抑制西夏的作用,但并没有阻碍党项人的崛起,更没有阻止李元昊的野心。 党项部落能发展壮大,乃至建立独立的王国,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因为大宋的纵容。 是宋真宗和刘太后执政时期,战略方向的失误导致。 乃至宋仁宗赵祯亲政后,对党项部落也只是采取消极防御措施。 一方面,大宋寄希望于凭借边境的地势屏障,抵挡西夏的进攻。 统治又在边境,尤其是地势平缓的环庆路地带,设置堡垒作为防御。 每三五十里,就设有城堡,称为寨,并驻扎军队防守。 延州的北面金明寨,是最重要的门户,周围有三十六寨互为依托策应。 这便是西夏首要的攻击目标。 因为,延州道路平缓,利于夏国骑兵的进攻。 且在李元昊的多次试探之下,已探明,金明寨虽然驻扎着数万士卒,但延州知州范雍并未派遣得力干将镇守。 反而让刚愎自用的李士彬为守将。 此人虽有勇武,但缺乏谋略,人称铁臂相公。 当下。 野利遇乞率领一万铁鹞子,浩浩荡荡,直取金明寨。 铁蹄隆隆,大地为之震动。 看着声势浩大的西夏铁蹄,犹如山呼海啸一般席卷而来,金明寨守将李士彬大惊失色,连忙整顿军马,严阵以待。 可一直到日暮时分,都并未见西夏大军的影子。 李士彬以为西夏这次同样只是虚张声势,旨在试探大宋虚实,遂不以为意,命士兵解甲就寝。 孰料士兵刚睡下不久,忽然响声动地,野利遇乞大军突然发动突袭。 黑夜之中,灯火漫天,人马不计其数。 来不及准备的大宋士卒,顿时乱作一团。 西夏的铁鹞子攻破金明寨大门,冲入城中,如入无人之境,逢人便杀,四处点火,制造混乱。 士兵不及穿衣,慌忙逃窜。 李士彬也没有想到西夏这次会发动突袭,而且还是西夏最精锐的铁鹞子军。 面对西夏大军的突袭,骁勇善战的李士彬却没有慌乱,率领残部三千人奋起抵抗,与西夏一万铁蹄混战,一直战到深夜,死伤惨重。 金明寨周边三十六寨听到喊杀声,连忙率兵救援,将野利遇乞的一万大军围困金明寨中。 野利遇乞眼看宋军声势浩大,不宜久战,下令撤军,一直战到天明,方杀出一条血路败逃回城。 饶是如此,也只折损了一千人马,可见铁鹞子的强悍。 大宋这次却死伤五千余人。 消息传到延州府,包拯大怒,急召李士彬觐见。 “本府不是让你严防偷袭,你把本府的话当耳边风了吗?” 早在包拯抵达延州的时候,便下令各寨严加防范,不可轻敌。 不想还是发生了这样的悲剧。 “末将有罪,请包大人责罚!”李士彬羞愧难当,并未辩解。 作为一名武将,李士彬心里其实一直都不满文人统兵。 即便是有青天美誉的包拯,他也是打心眼里鄙视,觉得包拯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可是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包拯道:“事情已经发生,责罚你有何用?” 包拯心里也清楚,李士彬骁勇,而且带兵多年,深得人心。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若杀了他,必然影响士气,于军不利! “若不看在你多年功劳,定斩不饶。今日暂且寄下你的人头,今后若再敢违抗军令,提头来见。” 李士彬见包拯没有问罪,感动得五体投地:“多谢包大人不杀之恩,末将……末将绝不敢再犯!” “下去吧!好生把守城寨,严防夏兵再次偷袭。” “末将遵命!” 有了这次的教训,李士彬再不敢轻视包拯,恭敬领命,依旧回金明寨防守。 西夏方面。 野利遇乞撤回西平府,上奏李元昊。 李元昊深吸一口气,道:“不想大宋早有准备,看来想夺取金明寨,需智取才行,不知想过有何良策?” 马元略一思索,不由计上心来,道:“大王,臣有一计,可除掉李士彬。” 李士彬乃是西夏的一个劲敌,在马元看来,想要夺取金明寨,就必须先除掉李士彬。 第204章 李元昊三用计 “不知相国有何良策?”李元昊见马元胸有成竹的模样,喜形于色,急切地询问。 马元答道:“我们可以运用反间计,可暗中派人前往延州府散布谣言,声称李士彬暗中与大夏勾结,企图背叛宋朝投靠夏国。” 李元昊听后欣喜若狂,暗自赞叹:不愧是汉人,果然智谋过人! 随即说道:“果然妙计,相国不愧是本王的智囊。” 随即派人扮作宋人的模样潜入延州,四处散布谣言。 同时故意将写给李士彬的一封信和锦袍、金带等物,丢在扬州城内,书信的内容,无非就是约定李士彬叛宋降夏之意。 很快,反间计便在军中奏效。 军民议论纷纷,多有疑虑。 毕竟,李士彬本就是党项人,很难不令人生疑。 消息很快便传到延州府衙,知州范雍大惊,急忙上报包拯,请求立即逮捕李士彬问罪。 包拯得知原委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 李元昊竟然和他使这种拙劣的计谋。 区区反间计,也就骗得了那些无能之辈。 李士彬若是投敌,早就投了,何必等到现在。 “此乃李元昊的反间计!”包拯解释,不但没有任何怀疑的意思,还可以设宴,款待李士彬。 “李将军无须多虑,你对大宋的忠心,本府岂能不知,这不过是李元昊的反间计。李元昊既然使这等计谋,就足以证明,李元昊忌惮将军,李将军回营后,好生安抚士兵即是。” “多谢包大人的信任,末将虽肝脑涂地,亦难报答。”李士彬感动得泪流满面。 换做任何一个统帅,就算不杀他,估计也不会在信任他了。 作为一名武将,在前线卖命,保家卫国,他们没有怨言。 然而,他们最害怕的就是朝廷和上司的猜忌。 这才是武将最害怕的地方。 经过这两次事件,李士彬对包拯已彻底叹服,朝廷任命包拯统兵,是多么英明的决定啊! 李士彬暗暗发誓,定要好好打一场漂亮的仗,报答包拯的信任。 西夏方面,李元昊见一计不成,又秘密派遣使者抵达金明寨,试图诱降李士彬。 李士彬闻听,暗暗哂笑道:“李元昊又想使什么阴谋诡计。” 随即召见使者李重信,冷冷问道:“阁下求见本将军,不知有何贵干?” 李重信道:“我家大王深感李将军将才难得,特派鄙人来做说客。” 李士彬眉头微凝:“莫非想劝降本将军?” “正是!”李重信直言不讳,“将军若能归顺大夏,夏王向将军保证,荣辱与共,绝不相负!” 李重信说完,顿了顿,继续游说:“大宋崇文抑武,文人主政,将军空有一身本领,却只能屈居金明寨中,甚至还处处遭到大宋朝廷的猜忌,一不小心,人头落地。” “我大夏则不同,夏王一向任人唯贤,将军若能归顺,定能大展拳脚,岂不胜过当下?” “更何况,将军乃是党项人。” “难道没听说汉人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说完了吗?”李士彬听后,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来。 他固然知道大宋崇文抑武,防武将犹如防贼。 可他也不想做卖国贼,留下一世骂名。 更何况,包拯对他如此信任,他怎能辜负包拯的知遇之恩? “将军——”李重信不想李士彬对大宋如此忠心,眼下招降失败,他自然不愿就此放弃,还想再争取一下。 李士彬正色道:“休得多言,我与李元昊逆贼不共戴天,来人,将此人拿下,立即斩首。” 李士彬也不傻,虽然包拯信任自己。 可士兵对他的怀疑之心并没有完全减退。 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不当机立断,斩了西夏来使,无疑是把自己陷于众矢之的。 唯有斩了使者,方能彻底稳定军心,获得三军将士的信任。 当然,这也是为了表明他和李元昊不共戴天。 果然。 李重信被斩之后,士兵对李士彬再无猜疑。 包拯心里也颇感欣慰。 李元昊得知此事后,大怒不已,不想李士彬如此棘手。 “相国,反间计和诱降计均以失败告终,为今之计,又当如何?”李元昊询问马元。 马元道:“可再行诈降计!” 挑选党项老部族士兵,谎称李元昊残暴不仁,愿归顺大宋。 李士彬听闻奏报,心中也有所怀疑,可又担心万一党项士兵乃是真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派人飞报包拯,说明原委。 包拯听报,又再度笑了起来。 李元昊这是把他当三岁小孩的智商么? 这么拙劣的诈降计也想得出来。 不说李元昊是多么英明睿智的雄主,但他解放农奴,让原本备受压迫的党项奴隶获得了解放和自由。 单凭这一点,便已是功彪史册了。 解放的奴隶对他敬重有加,格外拥戴,岂能背叛他。 更何况,大宋和西夏之间,尚未正式开战,胜败难料。 而西夏士卒却在这个时候选择投靠大宋,这就很诡异。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猜得出来,这是李元昊的诈降计。 要是这都能被骗,包拯这个三军统帅,也没必要干了,那是误国误民。 想到这里,包拯哈哈笑道:“区区小计,也想瞒本府。既然如此,本府便将计就计,引李元昊上钩。” 公孙策听包拯这么一说,略一沉吟,便已猜到七八分,问道:“大人莫不是想诱敌深入?” “不错!既然李元昊想和本府斗智,那本府就陪他好好玩玩。” 若单纯的论士卒勇武,大宋的确不是对手。 李元昊要是利用自身优势,率骑兵强攻,金明寨还真未必能受得住。 可他偏偏要和包拯耍阴谋诡计,那无疑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虽然他身边有一个足智多谋的落难书生马元出谋划策。 但包拯还真没把马元当回事。 包拯玩谋略的时候,马元还在穿开裆裤。 不过包拯没有说破,而是将计就计,让李士彬将降将单独白编一军,就留在金明寨中,日后自有用途。 李士彬不知这是包拯之计,尚蒙在鼓里,还以为党项士卒乃是真降,遂依言照做。 西夏方面,李元昊见包拯果然收容了“降将”,大喜过望。 “相国此计,果然高明!” “等时机一到,咱们里应外合,定能一举攻克金明寨。” 马元也满脸的向往,接着道:“单凭这些降将里应外合,还远远不够,臣以为,想要拿下金明寨,还缺一味药引。” 李元昊好奇道:“什么药引?” 马元道:“可再施骄兵计,麻痹李士彬!” 第205章 战争机器,西夏王国 “何为骄兵计?” 李元昊现在对马元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汉人就是不一样,脑子里的阴谋诡计似乎层出不穷啊。 更关键的是,他竟然只是大宋一名落榜的书生。 这样的人才,大宋竟然不善加利用,活该大宋灭亡! 在李元昊看来,这是上天对党项人的恩赐,大夏崛起,乃天命使然。 就听马元笑道:“回大王,可让诈降的士卒在军中再散布流言,极力赞美李士彬,以骄其心。” “就说大夏就是因为有铁臂相公存在,所以不敢和他作对,如此一来,李士彬便会放松对大夏的警惕,然后我军乘时攻之,金明寨一举可破。” 李元昊大喜过望,遂从其言。 一时之间,“党项士卒惧怕铁臂相公”的言论,开始在金明寨中弥漫开来。 大宋守将听到这里,心里都倍感有面,更别说李士彬了。 随着此调愈演愈烈,李士彬也开始飘了起来,瞬间感觉自己就是大宋的守护神,开始变得骄纵。 部下一旦犯点小错,便随意鞭打,对诈降的党项士兵,反而重加赏赐,渐渐放松了警惕和戒备。 李元昊见计谋得逞,在马元的建议下,更是火力全开。 一面对李士彬行骄兵之计,另一方面又休书给包拯,表达和谈之意,试图让大宋彻底放下戒备。 此计虽妙,只可惜打错了算盘,遇上的是包拯。 包拯岂能看不出李元昊这点小伎俩,所以将计就计。 同样修书一封与李元昊,表达双方和谈之意。 另一方面,却积极备战,加固城防,在各个隘口设置堡垒的同时,积极训练士卒。 岳飞和林冲训练骑兵,鲁智深和武松训练步兵。 同时,又暗中提醒李士彬,告知这是西夏的骄兵之计,不可疏忽大意,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李士彬这才恍然大悟,假装骄横,心里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麻痹李元昊,暗中做好防御工作。 宋夏双方足足维持了一个多月的宁静,李元昊为了让包拯相信他的诚意,没有发动任何偷袭。 而包拯为了让李元昊相信自己中计谋,也没有对西夏做任何攻伐。 宋夏之间以一种极为微妙的状态,维持了短暂的和平。 李元昊误以为时机成熟,大宋已彻底放松警惕,于是集中优势兵力,将西夏最为精锐的铁鹞子军、擒生军、卫戍军、泼喜等常备军集结西平府,决定一举拿下金明寨和延州府。 西夏实行的是征兵制,成年壮丁二丁抽一,编入军籍。 士兵平时从事生产,或牧马、或种地、或打造器械,闲暇时训练,一旦战时,便由各大部落首领召集出征,灵活自如。 而大宋在军队方面,实行的却是终身制,国家每年的财政税收,百分之八十都用于养兵,给大宋带来了沉重的经济负担。 征兵制的实行,大大减轻了西夏的财政负担,也让西夏有精力四处作战。 早在李元昊的爷爷李继迁时期,党项人便对吐蕃、回鹘和辽国用兵。 到李元昊时期,西夏已扩张了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地盘。 李元昊时期,西夏军队已抵达五十万人。 在全国设置了十二个军区。 军队重点集中在贺兰山、灵州、兴庆府三角地带,以及边界地区。 这样的配置,不但扞卫了首都兴庆府,还加强了边防。 布防极为合理,内外并重,灵活自如。 而边防军队,配备的是战斗力极强的羌兵,称之为“山讹”,乃边防主力大军。 除此之外,李德明和李元昊均推行另一项军事政策——血夫政策。 何为血夫? 李德明父子为了弥补西夏人口短缺问题,所以不得不在士卒上下功夫。 无论古今,人口始终是一个国家是否强大的最基本因素。 而相比辽国和大宋,乃至于南边的大理和吐蕃,西夏的人口是最少的一个国度。 所以,李德明和李元昊经常发动对周边国家的侵扰战争,尤其是大宋边境,掠夺人口。 将八岁以下的男丁编入军籍进行魔鬼般的残酷训练。 将这些掠夺而来的孩子集中在一起,封闭式军事训练,从小便相互搏斗厮杀。 待到孩子稍微年长之后,便模仿对敌作战的阵势,让孩子相互冲杀。 被打倒的一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均会被强制要求站起来继续冲杀对抗。 等到长到十四五岁,就直接派上战场。 可以说,西夏残酷的练兵方式,几乎把士兵当成了战争的机器。 所以,西夏士兵无一不好战,无一不英勇。 作战之时,西夏士卒不畏生死,勇往直前。 其战斗力之强悍,纵观古今历史,鲜有能与之相提并论。 便是强横一时的辽国以及蒙古大军,在面对西夏士兵的时候,也屡屡受重挫,吃了不少大亏。 而铁鹞子,是西夏最精锐的骑兵。 李德明时期有三千人,到李元昊时期便已发展到三万人。 铁鹞子军堪称后世金国的铁浮屠,战斗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铁鹞子装备精良,身披重甲,刀枪不入,善骑射。 平时乃是李元昊的贴身护卫骑兵,发生战争时,铁鹞子就是冲锋陷阵的先锋部队。 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无论是辽国骑兵,还是大宋骑兵,都无可与之争锋者。 除了铁鹞子外,西夏还有十万擒生军团。 装备也极为精良,是战斗力仅次于铁鹞子的精锐部队。 主要职责就是配合铁鹞子进攻,然后负责在后掠夺人口、牲畜和钱粮等。 其次便是西夏戍卫军。 这支军队又叫贵族军,全都是从党项贵族子弟之中挑选的能骑善射之精英。 约五千余人,负责策应和守卫其他大军。 这也是李元昊为了保卫西夏奴隶主的地位,同时又牵制各部豪强的质子军。 最后是泼喜军,又称炮兵队,但只有几百人。 负责旋风炮的投射。 旋风炮并非火炮,而是石弹。 旋风炮用骆驼运载,用于攻击城池。 西夏一系列的军事制度,可谓将西夏国度打造成了一个纯粹的战争机器,弥补了经济落后,人口不足的劣势,使得西夏在对外作战之中,屡屡大胜。 不但多次打败大宋,就连辽国也吃了不少败仗,最终在政治上承认了西夏成为独立王国。 第206章 血染金明寨,战神狄青崭露头角 三月的风,吹拂着延州城北的金明寨。 夕阳如血,苍茫的暮色渐渐地笼罩了整个大地。 李元昊在对大宋施展连番计谋之后,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于是他集结了三万精锐部队,任命野利遇乞为统帅,野利荣任为监军,拓跋延回为大将。 在三月十日的夜晚,他们对大宋的金明寨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意图一举攻下金明寨和延州府。 就在那个夜晚,狂风大作,风声呼啸。 金明寨中,中军大旗忽然折断,士卒急忙飞报给李士彬。 李士彬询问部下这主何凶吉? 部下回答说:“大旗无故折断,这是不祥之兆,今晚西夏大军必然偷袭营寨,将军需要严加防范。” 李士彬深以为然,急忙命令大军隐蔽起来。 下令派三万人马,分成两路,埋伏在五里外的五龙川两旁,准备包抄西夏大军。 并指示若见到李元昊的大军,就放他们过去,不要与之交战。 同时,又让人大摆宴席,将西夏诈降的士卒全部灌醉,绑缚起来。 子时,月明星稀。 三万西夏大军逼近金明寨。 野利遇乞看到金明寨空虚,毫无防备,心中大喜,更加不察。 随即一声令下,命一万铁鹞子军发起突袭。 一声令下,铁鹞子军长驱直入,犹如山崩海啸般冲入金明寨中。 然而,当他们冲入营寨,拓跋延回发现金明寨内空无一人,才预感到情况不妙。 意识到中了计谋,急忙下令大军撤退。 但是,尚未撤出营寨,只听得一声呐喊,金明寨中擂鼓齐鸣,士兵如蜂拥而出。 金明寨外,鼓声大作,呐喊声震天,兵马不计其数,将西夏三万大军围困在金明寨中。 即便是能征善战的铁鹞子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吃了一惊,乱了阵脚,战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见李士彬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手持长枪,率先冲入阵中。 他的儿子李怀宗紧随其后,催动坐骑直取拓跋延回。 野利遇乞见已无退路,奋起反击,双方陷入混战。 杀声震天! 李士彬知道,这是立功的绝佳机会,奋勇杀敌。 西夏士卒自知无退路,亦奋起反抗。 一时间,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大地被染成了血红色。 在大宋军中,有一名士卒,头戴兽面,犹如九幽厉鬼,手持一柄神机万胜水龙刀,格外英勇。 只见他身姿挺拔,身穿白衣,不知年岁,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 手中神机万胜水龙刀,如同风中梨花乱舞。 兼之他头戴面具,西夏士兵犹如见鬼一般,未战先怯。 看着他神勇的样子,西夏士卒无不头皮发麻,胆颤心惊,不敢相信宋军之中竟然有如此英勇的士兵,根本不敢与之交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宋第一名将,狄青。 不过,狄青出身寒微,此时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宋夏双方一直从子时杀到天明,死于狄青手中的将领,不计其数。 主将拓跋延回也死于狄青之手。 看着大夏士兵一个个倒下,死伤惨重,就连铁鹞子也损失十之七八,即将全军覆没,野利遇乞哪里还敢恋战,杀出一条血路,带着残部五千余人败逃。 李士彬下令追出十里开外,抢夺马匹、旌旗无数,但唯恐深入西夏腹地中了埋伏,便下令撤军,大胜而归。 不过,即便大宋以十万对三万,此战大宋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虽然歼灭西夏大军两万五千余人,可面对的是西夏最强兵团一万铁鹞子以及两万擒生军。 而大宋却仅有一万骑兵,其余全是步兵,阵亡三万余人,伤两万人。 也算是惨胜。 不过,这在大宋历史上,已是当之无愧的大捷。 李士彬犒赏士卒,亲自到军中见戴面具的将士,方知他名叫狄青。 差人向包拯报喜,为狄青表功。 包拯看到战报,激动得无以复加,一面犒赏三军,一面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报喜,为李士彬请功。 大宋。朝堂。 赵祯接到边关战报,激动得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多少年了,大宋被党项人骚扰得不胜其烦。 金明寨大捷,歼灭西夏精锐两万五千余人,虽然没有全军覆没,大宋也付出了血的代价。 可这对宋仁宗来说,无疑是莫大的喜讯。 这场胜利对于大宋来说,不仅仅是一场军事上的胜利,更是对士气和民心的一次巨大鼓舞。 大宋,终于扬眉吐气了! 因为在以往的大战之中,大宋都鲜有以如此渺小的代价而取得大捷的先例。 “包拯,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赵祯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也一定会为之高兴吧。 看着皇上如此激动,百官自然也猜到了几分。 从赵祯手里接过战报一看,百官无不喜悦,激动莫名。 毕竟谁也不希望大宋吃败仗,更不希望大宋被番邦骑在头上拉屎。 而这一次,大宋彻底振作起来了。 “传旨,擢升李士彬为骁骑将军……” 赵祯极力封赏立功将士,以鼓舞军心,直接提拔斩将数百人的狄青为御马直指使,从八品。 这对一名小兵来说,算是一步登天了。 延州方面。 包拯接到朝廷圣旨后,亲临金明寨,慰问将士,给予李士彬最大的肯定和鼓励。 “李将军,此次金明寨大捷,将军当居首功啊!” 历史上的李士彬也的确是一名勇将,但刚愎自用,加上延州知州范雍无能,中了李元昊之计,导致金明寨失守,李士彬被西夏俘虏。 作为穿越者,包拯自然不会让悲剧重演。 知人善用,是一个统帅最基本的素养。 李士彬这次虽然大败西夏,却没有骄傲,羞惭道:“末将不敢居功!若非包大人调配有度,识破李元昊阴谋,末将岂能立此大功!” 包拯抿嘴一笑:“李将军不必谦虚,本府素来赏罚分明,希望将军再接再厉,再立功勋。” “是!末将全听包大人调遣。” “唔!”包拯点点头,对李士彬之子李怀宗也格外嘉奖。 随即让李士彬传狄青来见。 这位与他有着同等名头的武曲星君,包拯怎能不亲自见一见。 第207章 西夏怀疑人生了 金明寨,中军帐内,气氛庄重而肃穆。 一名英俊潇洒,身材挺拔的年轻将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的年纪和包拯相仿,面容俊秀,甚至胜过那些在舞台上扮演花旦的演员。 在民间传说中,包拯和狄青本是天上的文曲星君和武曲星君,他们同时奉玉帝的圣旨,下界转世,保卫大宋。 然而,在投胎的过程中,却不幸被南极仙君弄错了躯体。 因此,转世之后,狄青成了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而原本儒雅的包拯却成了一个黑面神,天生带着一股令人敬畏的杀气。 狄青,作为一位武将,却偏偏长了一张俊秀的面庞。 为了在作战时能震慑敌军,狄青便戴着一副兽面面具,以增添几分威严。 不过这只是包拯后世听到的民间传说,这个位面,似乎没有这么一说。 要不然的话,他现在就应该是黑面神,而不是现在这副小鲜肉的模样。 “末将狄青参见包大人。” 狄青来到包拯面前,拱了拱手,声若洪钟,气势雄浑。 “狄指使不必多礼!”包拯嘴角含笑,瞧着狄青的模样,心中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本府听李将军言道,金明寨大捷,狄指使仅一人,便斩首二百余人,真乃虎将也!” 狄青闻言,嘴角微微一笑。 他也没想到,包拯竟然会单独召见自己一个下级士兵,心中很是荣幸。 包青天的大名,狄青自然是如雷贯耳。 如今看到包拯的模样,和想象中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狄青心里也很是诧异。 委实没有想到,名震天下的包拯,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心里也莫名涌出一丝好感和敬畏之情来。 其实狄青内心里对只会舞文弄墨的文人,并没有多少好感。 因为在他看来,唯有一刀一枪在沙场拼杀,保家卫国,方是大丈夫所为。 但包拯却是一个意外,狄青对他没有任何的厌恶之情。 这或许也是因为包拯性格耿直,不惧权贵,有别于其他官员的缘故。 “包大人过奖了,末将从小习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报效朝廷。” “唔!” 包拯面带微笑,丝毫不怀疑狄青的话。 “想来也是如此,不知狄指使平日里读什么书?” 面对包拯突然的询问,本就不爱读书的狄青,一张脸顿时涨红得如同晚霞一般。 包拯察言观色,已然明白缘故,笑道:“身为将士,不能仅凭血气之勇。若不知兵暨韬略,何以统兵?” 狄青听得满面羞惭:“包大人教训得是!” 包拯道:“本府这里有一部孙子兵法,送与你,本府希望你闲暇之余能好生阅读。” 狄青不敢推辞,接过包拯手里的兵书,心里激动莫名。 他知道,包拯这是有意栽培自己,决不可辜负他一片好意。 “多谢包大人,末将告退。” 狄青拜谢离去。 刚走出门外,只见公孙策笑盈盈走了过来:“大人为何对狄青如此青睐有加?” 包拯笑道:“我看狄青绝非池中之物,将来的成就不可估量,定能成为一代名将。” 公孙策深知包拯一向慧眼识人,并不怀疑。 他点了点头,接着道:“大人,金明寨一战,李元昊折损二万五千精锐,想必不敢再犯。” 包拯摇摇头,显得十分不以为然:“党项有五十万兵力,如今不过损伤两三万人,尚未伤及主力,李元昊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伺机报复,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不能掉以轻心。” 公孙策凝眉:“既如此,大人何不乘时发兵,集中力量,一举拿下西平府。” 包拯道:“大宋军队主要是步兵,党项却是精锐骑兵,不具备大规模进攻的条件,只宜坚守,方才上上之策。” 虽然金明寨一仗小胜,但包拯还没有到得意忘形的地步。 他深知,战争的胜利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而是需要深思熟虑和周密计划。 急功近利,实乃兵法之大忌。 对于西夏,包拯始终坚信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才是最佳策略。 反之,那无异于自掘坟墓。 简而言之,就是与李元昊展开消耗战,看谁更能持久。 因此,在金明寨大捷之后,包拯再次高举免战牌,深沟高垒,避而不战,严令各路隘口死守,不得主动出击,违令者将受军法处置。 同时,他还积极训练兵马,特别强调如何对 抗骑兵。 对大宋而言,只要能有效克制骑兵,便能确保不败之地。 在对付骑兵方面,岳飞是行家。 在另一个历史维度中,岳飞的背嵬军专门克制金国的铁浮图。 岳飞所利用的乃是扎麻刀、大斧等兵器,上砍敌兵,下坎马足。 使得完颜兀术战无不胜的铁浮屠没有了任何优势。 西夏的铁鹞子军和铁浮屠有着诸多的相似之处,在包拯看来,扎麻刀和大斧同样也可以用于对付西夏的铁鹞子。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包拯就一直命人打造这两种兵器,用于训练。 还专门成立了一万人的军团,由岳飞亲自统帅和操练。 西夏方面。 吃了败仗的李元昊,整个人就像是霜打过的茄子,一蹶不振。 大夏对外用兵多年,北至辽国,西到回鹘,南到吐蕃,胜多败少,还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更关键的是,还是摆在大宋的手里,这让李元昊一度怀疑人生,甚至觉得,自立国号,和大宋作对,是不是错了。 一直以来,党项部落和大宋之间,在名义上就是君臣关系。 虽然,大宋没有对党项部落直接统治。 但双方之间,交往密切,互通有无。 而且李元昊也接受了大宋的册封,名义上是大宋的定难军节度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宋对党项有莫大的恩德。 李元昊之父李明德感念大宋恩德,一直对大宋俯首称臣,还叮嘱李元昊,将来也不能忘恩负义,背叛大宋。 可和李明德不同,李元昊野心勃勃,刚一继位,便开始谋划独立,甚至有吞并大宋之意。 原以为,对付大宋轻而易举,孰料才第一战,就输得这么彻底。 “相国,你告诉本王,这次为什么大夏会败在包拯手里?” 第208章 西夏一品堂高手 金明寨的挫败,对李元昊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再也不敢轻视大宋,认为其只是纸老虎。 相反,大宋的实力远超想象,显得异常强大,和预料之中的大相径庭。 面对这样的局面,相国马元也显得无言以对,面对质疑,他只能沉默。 他深感愧疚,因为他一直都在李元昊的身边出谋划策。 此次大夏发动的奇袭,也是他提出的策略。 因此,金明寨的失败,他觉得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王,臣实在没有预料到包拯如此老谋深算,能够识破臣的计谋,看来这个包拯,将会成为我们的一大劲敌啊!” 马元此时也感到无力,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过于轻敌,小看了包拯的能力。 包拯不仅是一位治世之能臣,更是一位杰出的军事家。 其统兵能力,丝毫不逊色于他的治国之才。 李元昊并没有过分追究马元的责任,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现在追究责任也于事无补。 他更关心的是,大夏究竟为何会失败。 只有弄清楚这一点,才能从中吸取教训。 想到这里,李元昊愤愤地说:“看来,想要对付宋军,就只有先除掉包拯。” 党项以往在对大宋的侵略中,几乎都占据了优势,每次战斗都能攻城掠地,获得巨大利益。 而大宋对党项部落却毫无办法,只能采取被动防御。 这也让屡屡尝到甜头的李元昊误以为,大宋无人了。 大宋文人执政,根本奈何不了大夏什么。 直到今日,吃了大亏的李元昊才算是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 大宋的文人,并不全都是无能之辈。 而大宋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个,谁都可以踩一脚的懦弱,只是宋人爱好和平,不愿大战罢了。 大宋的士兵,并非预料中的弱不禁风,相反,他们表现出来的战力,让人胆寒。 也不乏能征惯战者。 尤其是包拯,简直就是个妖孽,仿佛能洞察他的内心一般,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太可怕了。 不除掉包拯,他食不甘味,睡不安寝。 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包拯深沟高垒,闭门不战,似乎没有要和西夏正面交锋的意思。 很显然,这是要和大夏打持久战,活生生拖垮大夏。 想除掉包拯,实非易事。 只听马元道:“大王,臣倒是有个主意,既然包拯闭而不出,不与我军正面作战,莫若调动江湖势力,派一品堂的高手行刺包拯,定能成功。” 李元昊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依靠江湖势力?江湖人岂能听本王差遣?” 马元嘿嘿一笑,显得胸有成竹:“有一人,若是大王愿意,他定然乐意听大王的。此人乃一品堂第一高手,名为段延庆,原本是大理国的太子。” “可二十年前,大理国内部发生内斗,段正明夺走了他的江山,段延庆因此流亡江湖,一心想重夺帝位。” “此人武艺高强,天下鲜有敌手。他还有三个结义兄弟,江湖上称之为四大恶人。” “大王若能许诺他复辟帝位,他定能相助大王。” 李元昊闻言,喜出望外,原来大夏境内,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赶忙让马元召见四大恶人。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了西夏的宫殿之上。 四大恶人,段延庆、叶二娘、岳老三、云中鹤,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李元昊的面前。 李元昊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着这些人的模样。 看着一个个生得凶神恶煞,仿佛是地狱来的使者,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欣喜。 只见段延庆用腹语平静地说道:“不知大王召见我四人,有何贵干?” 虽然声音是从腹部发出,却浑厚无比,带着一股不可抗力的威严,其内力之深厚可见一斑。 李元昊见段延庆不张嘴便能说话,感到非常吃惊,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人真是个奇人: “阁下便是大理国原太子段延庆?” 段延庆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确实很少。 李元昊淡淡地回答道:“这个你不用知道。” 段延庆道:“大王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李元昊道:“本王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洗耳恭听。”段延庆简单回应了四个字,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本王想让你去大宋延州刺杀包拯,事成之后,本王出兵讨伐大理,帮你复国,夺回属于你的皇位。” 段延庆闻言,心中一怔,帮自己复国? 这对他来说,的确极具诱惑力。 因为他活在世上的意义,就是复国,夺回属于自己的皇位。 为此,段延庆一直在奔波,四处寻找机会。 投靠西夏一品堂的目的,其实也就是为了寻找复国的契机。 因为大理和大宋之间,一直和平友好,没有发生过摩擦。 吐蕃国又不具备帮他复国的条件。 而辽国和大理国之间,又隔着一个大宋和西夏,远水救不了近渴。 唯有西夏,是诸多国家之中,实力较强者。 是唯一一个足以和辽国和大宋叫板的国度。 这才是段延庆投靠西夏一品堂的原因。 段延庆没想到,惊喜来得如此突然,李元昊会主动找他做交易。 仅仅刺杀一个人,李元昊便愿出兵攻打大理。 这个交易对段延庆来说,实在是太划算了。 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可转念一想,刺杀之人乃是名震天下的包拯包青天,段延庆又不禁踌躇起来。 那可是包拯,身边高手如云,南侠展昭和丁氏兄妹就在身边形影不离。 想要刺杀他,谈何容易。 甚至,他还听说,包拯本身也深藏不露,并非单纯的文臣,还是个武道高手。 在权衡利弊之后,段延庆再次确认道:“夏王当真愿出兵帮在下复国?” 虽然刺杀包拯的成功率并不高,但为了江山大业,段延庆觉得这个风险值得冒一冒。 修炼武道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今天么?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那是自然,本王一向言出必行,只要能杀了包拯,本王定能大败宋国,届时便挥师南下。” 第209章 天眼神威 “愿夏王能信守承诺。” 得到李元昊的承诺后,段延庆没有多言,倚着拐杖,蹒跚地离开了宫殿。 叶二娘、岳老三和云中鹤紧随其后。 他们刚走出大殿,岳老三便急忙追上段延庆,询问道: “老大,您真的打算去刺杀包拯吗?他身边高手如云,特别是展昭,武功高强,绝非易与之辈。” “这是我复国的唯一机会!”段延庆没有多做解释,目光中透露出异常的坚定和深深的恨意。 说完,他没有理会其他人,独自一瘸一拐地继续前行。 四大恶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虽然表面上看似团结一致,但实际上彼此间似乎缺乏真正的兄弟情谊。 叶二娘、岳老三和云中鹤深知刺杀包拯风险极大,因此都没有跟随段延庆,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段延庆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因此没有邀请他们一同对付包拯。 三天后。 段延庆出现在延州府衙外,站在人群中,仔细观察着府衙的防御布局。 然而,延州府戒备森严,别说刺杀包拯了,就连进入府衙都显得异常困难。 段延庆无奈,只能耐心等待,静候时机。 经过漫长的三日等待,终于看到包拯离开府衙,段延庆心中一动,正准备采取行动,却发现包拯周围簇拥着众多护卫。 他们包括公孙策、展昭、丁月华以及四校尉。 段延庆心中不由生出忌惮。 他猜测那对年轻男女定是展昭和丁月华。 尽管素未谋面,但南侠展昭的威名他早有耳闻,其名声与南慕容、北乔峰齐名。 更何况,还有丁月华在旁。 段延庆自知毫无胜算,只能放弃,暗中尾随在包拯身后。 但没跟多久,包拯似乎察觉到了背后的杀意,突然停下了脚步。 段延庆也是一惊,不敢相信包拯的警觉性如此之高,他几乎已经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得无影无踪,却仍被包拯察觉。 这个包拯,太妖孽了。 段延庆不敢久留,急忙抽身,混入人群中,悄然离去。 “发生了什么事,大人?”见包拯突然停下,展昭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包拯并未多做解释,有人跟踪,连展昭都没有察觉,包拯自然要照顾一下展昭的面子。 包拯现在的修为,不惧任何突发情况。 以他敏锐的直觉,似乎已猜测得到,跟踪之人,多半是西夏派来刺杀的高手。 虽然对方隐藏得很深,但包拯隐隐能感觉到对方修为不凡。 甚至,心里还有点好奇,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 虽然不惧,但敌暗我明,终究是一个隐患,必须解决掉。 另一边。 意识到包拯绝非等闲之辈,段延庆变得更加谨慎,始终找不到刺杀的机会,心中愈发焦虑。 又过了五六天,包拯带领延州府的官员们巡视城中,了解民情。 为了引出对方,包拯故意支走展昭和丁月华,只留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在身边。 郊外村落。 段延庆见包拯身边除几名文官之外,就只有四大护卫,展昭和丁月华不在其中,心中大喜。 段延庆自然知道包拯身边的四大护卫是谁。 空有名头,实际上就是四个草包,修为都还没有突破宗师。 在段延庆眼里,就是四个蝼蚁罢了。 见天赐良机,段延庆猛然从暗中闪出,挡住去路。 韩琦和范雍等一众文官吓得大吃一惊。 四校尉纷纷抽出腰刀,挡在文官面前,做好战斗准备。 王朝道:“你是什么人?” 段延庆面无表情,并不作答。 包拯浑然不惧,目光上下打量着来人。 一袭青袍飘飘,满头银发,手持铁拐,凶神恶煞一般。 尤其是那双眼睛,犀利有神。 身上的气息浑厚有力。 瞧着他的模样,包拯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本府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李元昊派来杀本府的吧?” 段延庆用腹语道:“你还不算笨!” 众人见他没有开口便能说话,感到诡异至极,越发胆寒。 尤其是段延庆披头散发,一瘸一拐的样子,像极了鬼。 包拯嘴角勾起一丝轻笑。 敢说自己笨的人,他还是头一个。 不知他哪来的自信。 而且,包拯现在也几乎能猜到他的身份。 除了天龙八部中的段延庆,还能是谁? 包拯并没感到意外。 这原本就不是纯正的历史位面,不但融合了怪力乱神,还融合了武侠世界。 江湖中不仅有南侠展昭,北侠欧阳春,更有南慕容,北乔峰。 只是包拯忙于朝政,无暇过问江湖事罢了。 “本府没猜错的话,你是西夏一品堂第一高手,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 段延庆倒抽了一口凉气,面露惊讶之色,显得尤为震惊。 堂堂大宋开封府尹,国家重臣,居然知道他这个江湖人的身份,委实不简单。 终究还是低估了他。 张龙赵虎和王朝马汉见包拯说出段延庆的名字,也是一惊。 几人久历江湖,只能不知四大恶人的名头,那可真是十恶不赦了。 最重要的是,四大恶人修为都不弱,在江湖上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 尤其是段延庆,一阳指的功夫好生了得。 恐怕只有南侠展昭,方能与之匹敌。 段延庆故作镇定,轻笑道:“既然知道,就束手就擒吧,免得我动手。” 包拯摇了摇头。 果然,坏人就是死于话多。 他冷笑一声:“你以为,就凭你能杀得了本府?” “我想试试。”段延庆简单回应,暗地里却已做好战斗准备,运转内力,注入手心,决定给包拯致命一击。 这关系到他的未来大业,段延庆自然不会给包拯任何还手的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 段延庆突然扬起铁拐,一道无形的真气直逼包拯。 出招即杀招。 正是大理国皇室最为厉害的一阳指神通。 段延庆几乎用了十成的功力,其威力可见一斑。 即便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乔峰,估计也不敢应接。 然而。 面对一阳指,包拯岿然不动,将天眼一开,一道银光迸射出去,于一阳指的真气在虚空中相撞。 轰然声响,一股强大的冲击波蔓延开来。 包拯虽后发制人,奈何天眼神力太过强大,已经不是凡人能承受的范畴了。 段延庆毫无半点招架之力,身体当场被振飞出去。 第210章 包拯诈死 段延庆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地面十丈开外,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紧接着,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仿佛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一般,再也不是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自己。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半晌的努力都未能使他从地上爬起,只能一脸惊恐地看着远处的包拯。 看包拯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不可名状的鬼神,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行走江湖多年,遇到的高手无数,自认修为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尤其是一阳指功夫,他早已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即便是遇上绝顶高手,也有一战之力。 然而,他哪里敢相信,仅仅只是一招,就败在包拯手里,这简直让他难以接受。 更诡异的是,他都没看清,包拯是如何攻击他的,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匪夷所思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包拯究竟是不是人,还是拥有某种超乎常人的力量。 就连韩琦和范雍,看到包拯一招将段延庆打得倒飞十丈开外,口吐鲜血,身受重伤,也惊得目瞪口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包拯包青天吗? 原来他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深藏不露啊! 太可怕了,这要是亲自上战场的话,还不得横扫千军。 包拯没有理会几人的目光,缓步走向段延庆,嘴角勾勒出一丝戏谑和讽刺:“本府没有猜错的话,李元昊答应帮助你复辟帝位,是以你才来刺杀本府。” 段延庆又是一惊:包拯竟然知道他的身份,甚至一语道破刺杀他的动机。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身份的人,可以说寥寥无几。” 包拯弊端里发出一声轻哼: “这个你不用知道。” “不过本府可以明确告诉你,就算你刺杀本府成功,李元昊也绝不会帮你复辟大理国的皇位。” “西夏南边是大宋,北边是辽国,他尚且自顾不暇,又如何帮你复辟皇位,李元昊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 段延庆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没有作答,似乎已默认了包拯的观点。 其实段延庆也不傻,他内心里也清楚,李元昊帮他复辟皇位的几率很小。 但为了江山,为了皇位,为了报仇雪恨,哪怕机会很渺茫,他也不会放过。 包拯接着道:“本府年纪乃大理皇室后裔,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不过你得帮本府做一件事。” 段延庆闻言,面色不由一怔,显得尤为诧异。 显然,他也没想到包拯会放过他。 更没有想到,包拯竟然也想和他做交易,他这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在西夏和大宋反倒成了香饽饽。 段延庆很好奇,问道:“什么事。” 包拯道:“你只需回去告诉李元昊,就说本府已死于你的手中。” 段延庆眉头紧皱:“就这么简单?” “不错!”包拯正色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坚定和不容置疑。 在他看来,段延庆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要杀他轻而易举,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相反,现在留他一命,却能帮天大的忙,何乐而不为?包拯的智慧告诉他,有时候留一手,反而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包拯就是要故技重施,将计就计,和李元昊诈死,引诱他偷袭,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 当然,这一切并非没有深思熟虑。 不杀段延庆,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利用段延庆的特殊身份和他背后的故事。 段延庆是大理国的正统太子,原本大理的皇位就该是他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二十年前的宫廷政变,段延庆侥幸活了下来,亡命天涯,苟延残喘,他的命运充满了坎坷和不公。 这些年,他一直勤练武功,目的就是为了复仇,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对包拯来说,留着他,就能让大理国发生内乱,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届时,大宋便减少了一个劲敌,这无疑是对国家有利的。 若是条件允许,到时候挥师南下,一举歼灭大理,也未尝不可,这是包拯心中深藏的战略构想。 虽说这有点不地道,非君子所为,但没办法,国家与国家之间,利益至上,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为了国家的安宁,就必须要不择手段,这是包拯作为一国之相的职责所在。 一统山河,一直都是包拯的夙愿,他不仅仅满足于现状。 穿越一场,他的理想可不仅仅局限于做一名人人爱戴的青天,而是征战天下,重振汉人雄风,彻底改变华夏历史。 只要大宋安宁,其他国度如何混乱,包拯并不关心,甚至希望他们越乱越好,这样大宋才能有更多的机会。 段延庆当然也不傻,已隐约猜到包拯的目的,但他并不在乎。 西夏和大宋狗咬狗,与他毫不相干,他只关心自己的复仇大业。 既然包拯愿意留他一命,他没有理由不做这个交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不死,就有机会复辟,这是段延庆心中唯一的信念。 “好!”段延庆略加思索后,便爽快答应下来,“不过,李元昊诡计多端,想让他相信,恐怕没那么容易。” 包拯没有说话,忽然取下头顶乌纱帽交给段延庆,“将本府的乌纱帽交给李元昊,料想能瞒过他。” 段延庆接过帽子,愣了愣神,挣扎着站起来,头也不回,一瘸一拐离去。 三天后,段延庆方才恢复了伤势,带着包拯的乌纱帽回到西夏皇宫,面见李元昊。 见段延庆平安归来,李元昊喜出望外,迫不及待道:“此次刺杀,想必已经马到成功!” 段延庆点点头,将包拯的乌纱帽递给李元昊,却一言不发。 “这是……”李元昊皱眉,尤为懵逼。 “包拯的官帽!”段延庆喃喃解释,“我本已将包拯杀死,正准备割下他的头颅,不想南侠展昭恰巧赶到,所以只摘下包拯乌纱帽作为见证。” 李元昊也不是三岁小孩,没有那么容易糊弄。 仅凭一顶帽子,很难让他相信包拯已死。 “仅凭一顶乌纱帽,让本王如何相信。” 段延庆面无表情,喜怒不形于色:“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你可以自己派人去打听!希望你答应过帮我的事,不要食言。” 李元昊道:“那是自然!放心吧,若包拯当真已死,本王定能顺利拿下延州府,直取中原,届时再挥师南下,攻打大理。” 说完,李元昊随即派人前往延州府探听虚实。 第211章 李元昊被玩得团团转 西夏密探潜入延州府,目睹府衙上下皆披麻戴孝,连军营的旗帜亦换成了哀悼的白色。 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片哀伤的气氛之中。 密探心中窃喜,确信包拯已经真的死了,否则不会出现如此规模的丧礼。 于是连夜出城,回报李元昊。 李元昊闻言大喜过望,激动得无以复加。 而包拯为了让李元昊彻底中计,谎称韩琦已统帅之职,又让韩琦休书一封于李元昊,只说大宋朝廷有事,愿和西夏和谈。 信中并未提及包拯已死,这反而让生性多疑的李元昊越发相信包拯是真的死了,不敢公布。 李元昊再无疑虑,也修书一封,假意和大宋和谈,却暗暗集结十五万兵力,决定再攻延州府。 在李元昊看来,大宋军队没有了包拯的指挥,那就是一盘没有了主心骨和凝聚力的散沙,挥手可灭。 一旦错失机会,朝廷另派得力之人来统兵的话,想再发动歼灭战,就难了。 边境现在临时换帅,士卒又沉浸在悲痛之中,无心打仗,这是上天赐给大夏的良机! 延州府。 包拯亦未闲着,积极备战。 他统兵的这两个月以来,每日都加强士兵的训练。 在岳飞的日夜操练下,对付骑兵的阵法已熟练掌握,目标是消灭西夏的铁鹞子军,只待与西夏决一死战。 此外,包拯将岳飞统领的一万兵马,命名为背嵬军,专门用于对付骑兵。 狄青、林冲则负责训练大宋骑兵。 鲁智深和武松训练步兵。 加上包拯和范仲淹变法以来,军事上也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裁撤了老弱病残,严格训练禁军。 尽管大宋禁军裁减至六十万,但战斗力反而大幅提升。 过去,禁军在面对辽国和西夏的骑兵时,确实缺乏抵抗力,几乎依赖人多势众。 但今非昔比。 作为穿越者,包拯总结了古今名将对付骑兵的策略。 加上召唤了岳飞,岳飞在这方面更是有独到的克敌制胜之法。 岳元帅的威名绝非虚传,深谙兵法,天生具备极强的军事才能。 一万背嵬军在岳飞的带领下,短短两个月,便改头换面,焕发出勃勃生机。 西夏,在军事上确实强大,特别是在李元昊推行血夫政策后。 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所向披靡。 尤其是骑兵,铁鹞子军,在整个华夏历史中也是出类拔萃的铁军,大宋士兵在西夏面前,依旧显得弱小。 因此,这正是包拯一直不主张与西夏正面交锋的原因。 在包拯的计划中,是准备与西夏打消耗战。 但现在局势发生了变化,李元昊似乎并非不可战胜。 治国治军,李元昊都算得上明智之主,将西夏治理得井井有条,短短几年,便使西夏脱颖而出,成为当世强国之一。 可惜智谋稍逊,谋略不足,且急功近利,急于求成,一心想要与大宋打一场大规模歼灭战,试图消灭大宋主力军。 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正是他金明寨大败的原因。 包拯也是基于这一点,才坚壁清野,深沟高垒,旨在消磨西夏军队的锋芒锐气。 其次,则是为了引诱李元昊主动出击。 主动攻城与被动防御,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自太宗赵光义高粱河一战大败后,大宋的战略方向便开始由主动攻击转为被动防御。 而后世的几代执政者,宋真宗、刘太后以及当今皇上赵祯,深知辽国的强大,并非大宋所能消灭,因此内心也选择了偏安。 只要他国不主动侵略,大宋绝不会攻打他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战略方向的改变,反而成就了大宋在防御战的优势。 攻坚战虽非所长,但防御战,大宋绝对是众多国家中的佼佼者。 否则,被诟病为弱宋的大宋,又怎能在这诸多强盛的游牧民族国家中生存三百二十年。 耗死西夏、辽国、金国,甚至地表最强的蒙古大军,也因“弱宋”的牵制,未能一统地球。 甚至,蒙哥还死于大宋之手。 虽然,大宋是出于无奈的选择,但这何尝不是一种优势。 延州府依山而建,易守难攻。 对三军主帅包拯而言,这一天然优势,便是大宋克敌制胜的法宝和关键。 只要因地制宜,便能让西夏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毕竟,攻城与两军正面冲杀相比,所需的兵力不是一个量级,需要数倍的代价。 孙子兵法有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 而西夏军队虽然战斗力强,却有一个巨大弱点,不擅长攻城。 李元昊在金明寨失利之后,已经恼羞成怒,失去了理智。 如今又中包拯的计策,急功近利,偏偏选择集中兵力,试图攻打延州,安得不败? 延州府衙。议事堂。 “大人此计甚妙,李元昊集结十五万大军欲攻城,我军可分兵埋伏于城外谷口,出其不意攻之,此战必胜!” 韩琦满面敬佩地望着包拯,对包拯的智慧深感折服。 在包拯面前,李元昊仿佛成了一个三岁孩童,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韩琦尤其敬佩包拯,为了诱使李元昊中计,竟让全军将士皆披麻戴孝,毫无忌惮。 为了国家,他可谓是尽心尽力! 包拯对所谓的忌讳毫不在意,只要能赢得战争,任何牺牲都在所不惜。 区区忌讳,又算得了什么? 又不会真的失去什么! “嗯!”包拯颔首,“我正有此意,已命岳飞、林冲和狄青埋伏于城外谷口,待西夏大军攻城之际,即可合围歼敌。此战,务必全歼西夏大军。” 众人听后,脸上洋溢着笑容,显得异常兴奋和急切,仿佛胜利触手可及。 三日之后。 李元昊的十五万大军已全部就绪。 尚未出征,相国马元心中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急忙劝阻道:“大王,此次出兵,臣总觉得有些不妥。” 李元昊眉头紧锁:“哪里不妥?” 马元答道:“臣也说不出具体,但总觉得包拯之死过于轻易,臣担心这是包拯设下的圈套。” 李元昊听后不禁大笑:“相国过于多虑了!延州上下,全军将士皆披麻戴孝,哀悼之情溢于言表,这难道还有假?” “本王与宋人交锋多年,深知宋人极重名节,包拯作为大宋重臣,岂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 马元却不以为然:“大王,两军对垒,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胜利,包拯怎会顾及个人名声?望大王三思而后行,以免落入包拯的圈套。” “更何况,攻城乃我军之短,守城则是大宋之长。我军一旦中计,后果不堪设想。” 第212章 背嵬军vs铁鹞子军 李元昊在听取了相国马元的分析之后,显得不以为然。 因为金明寨一战,把他的自信心都打没了,变得胆小如鼠。 “依着相国的意思,我大夏何时才能拿下延州城?” “相国不是一直主张集中我们的优势兵力,与大宋决一胜负么?” “现在,大宋失去了他们的三军主帅,这正是我们攻城略地的绝佳时机,相国为何反而变得疑神疑鬼?” 马元听后,感到一阵无奈,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大王,战争并非儿戏,不可轻率行事。” “臣只是担心宋军可能有诈,大王即便要攻城,也必须做好防备,以防不测。” 李元昊沉思了片刻,颇感有理,遂留下五千兵马作为后援,只派遣十万大军前去攻城。 李元昊亲自领兵出征,让马元留守都城。 两万铁鹞子军作为先锋部队开路,后方则由书擒生军和卫戍军压阵。 仅仅半天的时间,铁鹞子军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达了金明寨。 李士彬这次却没有紧闭城门,毫不犹豫地命令儿子李怀宗率领三万精兵,出城迎战。 两军摆开阵势。 大战一触即发,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凝重的气氛。 只见铁鹞子军全都身穿重铠,盔明甲亮,宛如从天而降的钢铁战士。 座下战马也都被层层防护,只有眼睛和马腿没有铠甲的保护,显得坚不可摧。 在赤日照耀下,铁鹞子军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宛如战场上的钢铁巨兽。 反观大宋,虽然骑兵也都穿了皮革铠甲,可和西夏的铁鹞子军相比,便相形见绌,黯然失色了。 只见西夏铁鹞子大军前方,当先一人,虎背熊腰,人高马大,嘴角勾起一丝桀骜的笑容。 不是别人,乃铁鹞子军统领嵬名勒沃,他目光如炬,审视着眼前的敌人。 瞧着大宋士兵,一个个病恹恹的,弱不禁风,连一件像样的马匹都没有,就连盔甲也破旧不堪。 说到马匹,这委实是大宋的弱势,毕竟大宋以农耕为主,畜牧业并不发达。 中原并没有广袤的牧场用于畜牧,唯一一个牧场幽云十六州,还被辽国给占领了。 大宋从开国以来,就从未收回过这片天然的牧场,这成为了大宋的短板。 所以,党项人嘲笑大宋没有好马,也在情理之中。 一支军队,尤其是骑兵,最重要的就是拥有好马。 马匹的质量,可以说决定了战斗力的强弱。 只有马匹强壮,军队才能来去自如,行动迅速。 反观西夏,有河套平原这片天然牧场,所以并不缺马匹,更不缺好马。 而西夏全民皆兵,牧民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马术精湛。 所以,西夏的骑兵战斗力极为强悍,他们与马匹的默契,如同一体。 在铁鹞子眼里,眼前的大宋士兵全都是蝼蚁一般渺小,不足为惧。 这样的军队,也敢出城来送死,简直不自量力。 待会铁鹞子军冲杀过去,定能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李怀宗作为边关将士,当然知道铁鹞子军的厉害。 若是平时,他决计不敢出城迎战,只能坚守。 可现在,李怀宗却显得尤为从容,毫无惧色。 只见他在马上大声骂道:“嵬名勒沃,宋夏双方已然讲和,为何现在又兴无名之师?” 嵬名勒沃哈哈大笑几声,戏谑道:“岂不闻,兵不厌诈!今天本将军就让你尝尝我大夏骑兵的厉害!” 说罢,不等李怀宗答话,嵬名勒沃将拔出佩剑,朝前方一指:“杀!” 一声令下,只见铁鹞子大军扬鞭拍马,手挺长枪,朝着宋军发起猛攻。 马蹄声碎,大地一片震动,铁鹞子军在赤日下,犹如一群银色的蚂蚁一般,蜂拥上去。 又恰似决堤的河水,排山倒海,气势磅礴。 李怀宗却装作一副极度害怕的样子,叫声:“撤!” 慌不择路,撤回城里,铁鹞子乘势攻城,须臾撞开城门,大军掩杀进去。 李士彬命弃了金明寨,率领大军朝延州府撤退。 铁鹞子军顺利占领金明寨要地,李元昊大喜,心中越发坚信包拯已经死了。 否则,金明寨如此重要的门户,大宋怎么轻易舍弃。 那可是延州北边的第一关隘。 随即,李元昊将大军全部开进金明寨,命铁鹞子军继续追击,势必乘势拿下延州。 大宋方面。 为了进一步诱敌深入,让西夏彻底相信大宋军队已经胆怯,李士彬撤退后,假装败逃的样子,一路丢盔卸甲,顺利撤回延州。 铁鹞子毕竟身披重铠,加上天气炎热,马匹再健硕,也禁不起长途奔袭,速度上难免迟缓。 此时,铁鹞子军追击到山川口。 地处乃所以一座山谷,嵬名勒沃一心追击李士彬,丝毫不察,催动大军疾行。 正奔袭之间,忽然一声巨响,地面松动,前方军士连人带马跌落深坑之中。 后方大军难以止不住阵脚,踩踏过来,士兵相互践踏,死伤无数。 “中计矣!”嵬名勒沃见势不妙,急忙下令撤军。 尚未回军,两旁忽然锣鼓齐鸣,一声呐喊。 只见背嵬军从道路两旁冲杀出来,堵住谷口。 大宋士兵手中均是扎麻刀和大斧,朝着西夏骑兵乱砍。 但见铁鹞子军马腿横飞,兵败如山倒。 一向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铁鹞子军,此时彻底慌了神。 加上此地乃谷口,地势狭隘,骑兵丝毫发挥不出任何优势,被背嵬军堵在谷口中,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嵬名勒沃心乱如麻,左冲右突,未能冲出。 背嵬军个个奋勇杀敌,表现出了惊人的战力。 尤其是背嵬军中的杨再兴和高宠,犹如两尊天孤煞星,两人所到之处,西夏骑兵人头横飞。 杨再兴和高宠自然也是包拯通过系统召唤。 更是背嵬军的原班人马,战力担当。 两人仅凭个人战力,便能直接将西夏铁鹞子军连人带马挑飞,如龙戏凤一般。 在两人的激励之下,背嵬军仿佛也深受鼓舞,士气高昂,奋勇杀敌。 一直从中午杀到日暮,铁鹞子两万大军,死伤十之八九。 鲜血染红了大地! 天地均呈现出一片鲜红之色,仿佛在诉说着此战之惨烈。 第213章 西夏全军覆没 “该死的南蛮!” 目睹铁鹞子的勇士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嵬名勒沃的眼睛因愤怒而变得血红,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 铁鹞子军是精锐中的精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 然而,没想到在看似最弱的宋军面前,他们竟然毫无战斗力,被宋军打得节节败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更让嵬名勒沃难以置信的是,宋军中的两名年轻将领表现得尤为突出。 两人均持长枪,如同地狱中的杀神一般,冲杀于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英勇无匹的铁鹞子将士,在他们的手中,没有人能抵挡超过三个回合,便饮恨西北。 嵬名勒沃看得一阵头皮发麻,但看着昔日的兄弟一个个都成了他们的活靶子,嵬名勒沃恨得咬牙切齿。 他怒目圆睁,犹如金刚罗汉,挥舞大刀,一拍座下战马,踏过双方士兵的尸体,一路朝着高宠的方向冲杀过来。 听到侧面破风声响,正在酣战中的高宠眼疾手快,急忙回枪来迎。 当! 兵器在空中相接,发出刺耳的争鸣声。 仅一回合,嵬名勒沃的手臂就被震得一阵酥麻,手中的大刀险些脱手。 嵬名勒沃眼睛一亮,掠过一丝震惊之色。 宋军中竟然有这样的存在? 西夏原本就是一个好战的国度,士兵从小就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 无论是冲锋陷阵还是个人战力,都强于大宋士兵。 嵬名勒沃作为铁鹞子军的统领,也绝非泛泛之辈,在党项人心中,是真正的战神。 然而现在面对一名宋军中的无名小卒,嵬名勒沃竟隐隐感到可怖。 对方的个人勇武,碾压了他不是一星半点。 但作为军队的主将,明知不敌,也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铁鹞子军被宋军包围,死伤十之七八,而宋军又严守谷口,大有要将铁鹞子军全歼之意。 铁鹞子军想要突围,已不可能。 眼前局势,已不容嵬名勒沃退缩,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枉男儿七尺之躯。 为今之计,只有殊死一搏,和宋人一决雌雄。 死也要多拉几个宋人垫背。 高宠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脸上掠过浓浓的激昂之情。 只要解决了铁鹞子主将嵬名勒沃,则西夏大军不战自溃! 一念闪过,手中长枪直挺,枪出如龙。 仅五六个回合,便杀的西夏战神嵬名勒沃毫无招架之力。 高宠不给他丝毫喘息机会,枪法突变,虚晃两枪,嵬名勒沃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直觉心头一疼,冰冷的长枪直入心窝。 嵬名勒沃嘴里吐出一口鲜血,眼睛里满是不甘。 身躯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生命之火渐渐熄灭,眼中却依然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高宠神色淡漠,党项人残杀汉人无数,大宋与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不过看着嵬名勒沃也算是一条宁死不屈的汉子,尽管是敌人,嵬名勒沃的英勇和不屈,让高宠心里不免生敬。 然俩军交战,顾及不了个人感情。 为了震慑西夏士兵,高宠长枪直接划过,将嵬名勒沃的脑袋削下来,直接挑在半空。 尚在阵中冲杀的背嵬军将领岳飞,才一看到嵬名勒沃死于高宠之手,大喜过望,将长枪一直西夏残兵: “你们的主将已死,放下手中武器!缴枪不杀!” 岳飞连喊三声。 声音宛若洪钟大吕,响彻天际,在空谷之中回荡,传来阵阵回音,不绝于耳。 西夏士兵被震得心惊胆寒,抬头一看,看到嵬名勒沃脑袋都被砍了下来,无不震惊失色,顿时六神无主,成了一盘散沙,哪里还有半点战斗之心。 加上此时西夏士兵所剩无几,敌众我寡,再战下去唯有死路一条。 余下三四千人,纷纷扔下手中兵器,举起双手投降。 宋军将士夺了他们的兵器,全部捆起来。 岳飞带领得胜之师返回延州。 包拯大喜过望,重赏岳飞、高宠和杨再兴,犒赏三军。 一面积极部署,调兵遣将,准备重新夺回金明寨。 西夏方面。金明寨。 李元昊得知铁鹞子军被宋军围困,急忙派兵营救。 不想大军刚到半路,道路两侧忽然一声呐喊。 左边狄青、右边林冲,率领奇兵冲杀出来。 西夏大军大惊失色,被狄青和林冲从中隔断。 双方大战一场,杀得天昏地暗,四月无光。 西夏大军死伤过半。 乌野奇无心恋战,杀出一条血路,率领残部一万士兵败逃。 尚未尚出五里路,山中又是一阵呐喊。 只见鲁智深从前方杀出,后边武松。 乌奇野连连叫苦,勉力杀了一阵,又折损四千千兵马,左冲右突不得出。 乌奇野心慌意乱,被鲁智深提着禅杖抢将上来。 只一禅杖,打翻了战马,乌奇野摔落在地。 乌奇野见大势已去,投降了宋军。 此时,狄青和林冲的骑兵赶到,与鲁智深和武松合兵一处,连夜直逼金明寨。 来到城下,谎称是西夏败军,让乌奇野上前叫门。 金明寨守将见果然是乌奇野,遂放下吊桥,大开城门。 狄青和林冲率领骑兵,趁机冲入城中。 鲁智深和武松也率领步兵,极速跟进。 李元昊此时都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城里喊声,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守将浑身是血冲入房里:“大王,我军全军覆没,宋军已攻入金明寨南门,扬言活捉大王,大王赶快逃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元昊心惊胆寒,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忙弃了金明寨,只带着数百人从本门逃出。 宋军再度夺回金明寨,城中将士见李元昊已逃,全部投降。 大宋大获全胜,共歼灭西夏士兵七万,俘虏两万余人,缴获马匹器械无数。 狄青将捷报飞报延州。 包拯听后,喜出望外。 他都没有想到,西夏这一次会败得如此容易,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让李元昊给逃走了。 倘若大宋能抓到李元昊的话,以后和西夏也就不用再打了。 不过以李元昊的野心,这次虽然大败,但主力军还在,估计不会就此罢手,定然还要伺机报复。 所以,包拯没有得意忘形,一面八百里加急,向朝廷报捷,一面积极备战,准备和西夏大决战。 第214章 大宋终于扬眉吐气了 大军刚刚收兵回城,包拯的脑海里便响起了系统提示音,仿佛是对他胜利的祝贺。 【恭喜宿主大败西夏,共斩杀和俘虏夏兵九万六千七百五十二人,奖励功德点9.7万】 包拯心中暗自窃喜,他开始意识到系统功德似乎是按照斩杀的敌军人头数量来奖励的。 金明寨大捷,斩杀西夏兵一万余人,系统便奖励了一万多功德,这使得包拯又召唤了背嵬军的两大战神杨再兴和高宠。 系统功德已将近十万点,即便是召唤兵团也不再是难题。 岳飞,林冲等这样的沙场宿将,包拯当然不会嫌多,他们都是战场上不可多得的英才。 不过包拯现在缺的并不是能征惯战的将领,李士彬、狄青、岳飞、林冲,鲁智深,都是出类拔萃的将帅。 尤其狄青和岳飞,一个是北宋名将,一个是南宋名将,乃是有宋一朝一对闪耀的明星。 只要善加利用,对付西夏绰绰有余了。 边关现在缺乏的是粮食。 大宋国库空虚,能征集的粮草有限。 宋夏之战,一时半会不会结束,估计还要相持一段时间。 为了减轻朝廷和百姓的负担,包拯直接将青天功德用来兑换了粮食。 【兑换五百万斤大米。】 【兑换成功,请宿主选择屯粮之所。】 一点功德可兑换普通米、面一百斤,要是土豆的话,数量翻十倍。 为了不让人产生怀疑,包拯并未将粮食屯在原来的仓库中,而是选择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派一万士兵另修仓库。 同时,大摆筵席,犒赏三军,以示对将士们英勇作战的嘉奖。 大宋这次大获全胜,歼灭西夏将近十万主力军。 这是大宋有史以来的一次大捷。 包拯也不小气,为全体士兵都加餐加酒。 “哈哈,武二兄弟,这一仗打得真是痛快。” 席间,鲁智深直接敞开肚皮的吃喝,感觉酒肉不要钱似的,感觉用碗喝都不过瘾,直接一个人抱起一个大坛子,恣意挥霍。 武松也毫不逊色,双方互拼酒量。 这两位梁山第一好汉,生性豪爽,嫉恶如仇,天生神力,包拯打心眼里就喜欢。 其余将士也不甘示弱,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痛快!痛快!” 三军将士,脸上无不挂满胜利的喜悦。 似乎从未有今天这样的畅快过了。 “包大人,末将敬您一杯!” 岳飞端着酒杯走到包拯面前,脸上洋溢着十二分的敬意。 此次大败李元昊,全赖包拯的精妙调度和对兵法的精通。 否则,他们这些战士,纵有力量也难以施展。 包拯也举起酒杯,站起身来,望着眼前这位他前世最崇敬的民族英雄,脸上满是欣慰。 在前世,岳元帅被秦桧陷害,这一世,包拯决不让这样的悲剧重演。 当然,岳飞也没有辜负包拯的期望,他所带领的军队,无疑是纪律最为严明,战斗力最强的一支。 “此次大获全胜,全赖各位将士奋勇杀敌,本府应当敬各位将士一杯,愿各位再接再厉,再创辉煌,活捉李元昊。” 包拯一番话后,全体将士都站起身来,举杯同饮。 “让我们一起敬包大人!” 三军将士醉倒方休。 两日后。 朝廷收到了边关的捷报。 范仲淹第一时间得知消息,激动得眼眶都湿润了。 他没有丝毫耽搁,急忙进宫面圣,将这一喜讯告知皇上。 “陛下,大喜,大喜啊!” 激动之下,忘乎所以的范仲淹甚至忘记了礼数。 赵祯看着他这副神态,能让素来稳重的范仲淹都如此激动的事,那肯定是大喜事了。 赵祯没有责怪,急切地问:“范卿,是什么喜讯,快快说来!” “陛下请看!”范仲淹将包拯亲自撰写的捷报呈递给赵祯,“这是包大人从延州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捷报。” 一听说是边关捷报,赵祯更加迫不及待,急忙接过并匆忙拆开。 只见上面全是大败西夏军队的消息。 赵祯看得双手和脸上的肌肉都颤抖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包拯在三川口消灭了西夏精锐主力十万? 而大宋的伤亡不到两万人。 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在以往的对外战争中,大宋胜少败多。 即便是胜利,也是代价惨重。 而一战歼灭敌国十万精锐的战斗,史无前例。 即便是太祖赵匡胤时期,也没有这样的战绩。 与五代十国时期相比,西夏士兵的强悍远超往昔。 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而大宋现在的战斗力,却不如太祖时期。 在这样的背景下,包拯却大败西夏,斩首十万。 作为一国之君,赵祯怎能不激动? “包拯真乃姜子牙再生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赵祯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 毕竟包拯太年轻,且从未领过兵,此次派他出征,无疑是赵祯人生中的一场豪赌,几乎将大宋的命运交到了包拯手中。 虽然金明寨小胜一场,但西夏主力大军仍在,赵祯的心里始终悬着。 自从包拯领兵以来,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生怕包拯军事能力有限,不是李元昊的对手。 但现在,赵祯彻底放心了。 事实证明,包拯不仅治国有方,更是军事上的旷世奇才。 短短两个月内,便连胜两场。 第一战为大宋开了个好头,第二仗更是打得漂亮。 西夏这次损失十万主力精锐,元气大伤,估计难以再集中优势兵力发动反攻。 只要包拯能稳中求胜,大宋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在这方面,赵祯似乎与包拯有着同样的想法。 只见他长舒一口气,眼中含泪。 大宋这次终于扬眉吐气了! “好啊!好啊!”赵祯连声赞叹,仿佛再多的话语也无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范爱卿,包拯这次大获全胜,为大宋扬眉吐气,赢回自信,你说朕该如何嘉奖他才好?” 范仲淹也笑着回答:“的确应当好好嘉奖。” 尽管包拯这次立下大功,风头已经盖过范仲淹这个首辅大臣。 但范仲淹并非嫉贤妒能之人,表现得十分坦然。 别说只是嘉奖,即便皇上让他退位让贤,让包拯来做这个宰相,范仲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毕竟,他也清楚,自己的才能与包拯相比,确实略逊一筹。 第215章 弱宋的标签该撕下来了 “朕该如何嘉奖他,才能体现出他的功绩呢?” 赵祯陷入了沉思,他觉得无论给予多少奖赏,似乎都无法完全表达对包拯所做贡献的感激之情。 “陛下,既然您觉得难以决定如何嘉奖,不如暂时不进行嘉奖。”范仲淹建议道,“等到包大人彻底击败西夏,那时再根据他的功绩来论功行赏也不迟。” “确实如此!”赵祯若有所悟地点头,因为他深知包拯并不是那种追求虚名的人,对他而言,朝廷的信任比任何嘉奖都要重要。 “拟旨,今后边关战事,无需再事无巨细地向朝廷报告,所有事务都交由包拯自行斟酌处理。” 范仲淹听后,感到非常震惊。 皇上这是完全将军事大权交给了包拯啊! 虽然他也明白包拯对大宋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但皇上这样的决定,似乎有些过于轻率,将整个大宋的安危都寄托在包拯一人身上。 范仲淹没想到,皇上对包拯的信任竟然达到了如此深的程度。 即便是纵观历史,也难以找到有哪位帝王能够做到这一步。 范仲淹心中羡慕至极,作为一个臣子,包拯应该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吧! “是!” 范仲淹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既然皇上已经做出了决定,他没有必要再去得罪包拯。 当然,最重要的是,范仲淹对包拯也有着坚定的信任,他相信包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背叛国家的事情,可以完全放心。 “陛下,老臣还有另外一件事。”范仲淹忽然想到了什么。 “何事,爱卿但说无妨!”赵祯面带微笑。 “包大人出兵已经两月有余,朝廷上次征集的粮草已经用尽,但至今未见包拯请求补充粮草,反而让朝廷不必担心粮草问题,说他自有办法解决” “哦?”赵祯眉头微皱,“竟有此事?他有何解决之法?” “这个老臣就不得而知了,臣心里也疑惑不解。” “这是包大人的第二份奏折,陛下请看。” 范仲淹将奏折呈递过去,脸上也带着困惑不解的表情。 因为他确实无法猜透包拯能有什么办法解决粮草的问题。 粮草的征集依赖于民众,而延州是一个贫瘠之地,百姓生活本就艰难。 想要从当地征集足够的粮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祯看完奏折,发现内容确实和范仲淹所说的相符,心中也充满了疑惑。 但奏折上的字迹确实是包拯的亲笔。 赵祯沉思片刻后,严肃地说:“粮草问题关系到全军的生死存亡,我们必须弄清楚包拯是如何解决粮草问题的。” “是!”范仲淹回答,“臣立即派人前往前线,亲自询问清楚。” “唔!”赵祯点头表示同意,“此次三川口大捷,确实值得庆祝,朕决定大摆筵席,宴请百官,共同庆祝胜利!” 范仲淹听到这里,脸色立刻变得严肃,急忙出声反对。 “陛下,虽然此次我们取得了大胜,但边患问题尚未彻底解决。” “西夏的主力大军仍然存在,他们时刻都在寻找机会进行报复和反攻。” “更何况,前线的将士们此刻正在与西夏激战,朝廷如果现在大摆筵席,铺张浪费,岂不是会让那些在边关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感到寒心。” “老臣认为,我们还是等到彻底击败西夏,包大人凯旋归来之后再行庆祝也不迟。” 赵祯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变得羞愧,连忙承认错误: “是朕考虑不周,那就免了吧!” “此外,此次立下战功的将士们,必须给予他们丰厚的嘉奖。” 包拯可以不被嘉奖,但那些为国奋战的将士们,他们的功绩是不能被忽视的。 “皇上圣明!” 范仲淹由衷恭维了一句,他还以为皇上早就忘了这茬,还想提醒一下,看来皇上心里还是想着边关将士的,心里怎能不欣慰。 他深知,一个国家的繁荣昌盛,离不开君主的英明决策和对臣民的深切关怀。 大宋有这样一个爱民如子的君王,何愁天下不平。 范仲淹深信,只要皇上心里对百姓始终如一,大宋的未来定会更加辉煌。 想到这里,范仲淹接着道:“老臣听说,此次三军将士,个个奋勇杀敌。” “尤其是岳飞、狄青、鲁智深、武松、林冲、李士彬、展昭、丁氏兄妹等,均英勇无比,所向披靡,这些将领均是包大人亲自提拔。” “臣以为,理应为他们加官进爵,让他们为国家再立功勋!” 赵祯深居宫廷之中,又岂会听说过边关将士的名字。 然而,他作为一国之君,对国家的安危和臣民的福祉始终抱有高度的责任感。 不过见范仲淹对他们都赞誉有加,必定都是大宋之良将了。 赵祯心中明白,这些将士的英勇事迹,是国家的宝贵财富,值得嘉奖和纪念。 随即,赵祯让范仲淹,根据边关将士的功劳大小,着吏部一一封赏。 只有公正的赏罚,才能激励将士们更加奋勇作战,保卫国家。 范仲淹领命告退。 他明白,这不仅是对将士们的奖赏,更是对国家未来的投资。 次日,百官朝会,得知边关大捷,斩首西夏精锐十万,百官无不震惊。 不敢相信,大宋能打败西峡铁蹄。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所有官员都为之动容。 而且还一战大捷。 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对大宋国威的一次巨大提升。 想不到,西夏也有今天的报应。 百官脸上都布满殊荣。 此时,没有人再敢对包拯指指点点。 之前那些质疑包拯能力的声音,此刻都化为了沉默。 当初皇上任命包拯为西北道行军大总管,发兵征讨西夏,便引来了不少的反对之声。 许多人认为包拯只擅长断案,不擅长领兵打仗。 赞同包拯领兵的人并不多。 然而,现实给了所有怀疑者一记响亮的耳光。 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现在看到包拯连败西夏两次,将李元昊打得抱头鼠窜,险些被俘虏,百官方闭嘴了。 “看来,包大人还真领兵之能啊!” “谁能想到,他还有这本事,竟然真打败了西夏大军。” “……” 第216章 包拯将是我大辽最棘手的劲敌 百官似乎表现得很不爽。 他们的心情复杂,既有对包拯能力的认可,也有对自身判断失误的懊恼。 尤其是包拯的政敌。 自从包拯和范仲淹变法以来,裁撤了不少的官员。 而这些官员之中,大多都是官宦子弟,和朝臣沾亲带故。 这无疑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引起朝臣的强烈不满。 不仅如此,包拯又进一步限制土地兼并,导致士大夫的土地流失。 故,大宋文臣反对派,对包拯恨之入骨,只是无能为力罢了。 他们只能在背后议论,却无法阻止包拯的改革步伐。 内心里见不得包拯一点点好,巴不得包拯早点死。 然而,包拯在边关的胜利,无疑给了他们沉重的打击。 包拯立下赫赫战功,声望和地位更加稳固。 想扳倒他,只怕没有可能性了。 辽国,上京。 西夏大军被打败的消息,也很快便传到辽国皇宫里。 一时间,朝野震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西夏骑兵可是连辽国都感到畏惧,竟然会败在看似弱小的大宋手中,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西夏怎么会败?” 大殿上,年轻貌美的萧太后,秀眉紧蹙,尤为震惊和好奇。 虽然她也知道,大宋并非真的弱小,还是有些实力。 但短短两个月内,就让西夏铩羽而归,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只见大殿上闪过大辽国丞相耶律楚材:“回太后,臣听说李元昊中了包拯诱敌深入之计,强行攻打延州,在三川口遭到宋军的埋伏,全军覆没,李元昊本人也险些被宋军所俘虏。” 萧太后倒抽了一口凉气,灵动的眸子如天空的星辰般闪烁,面色显得格外复杂:“想不到这个包拯,还精通兵略战事?倒是哀家小看他了。” 耶律楚材道:“太后,老臣早就跟您说过,这个包拯不容小觑。” “他并非寻常儒生,有经天纬地之才,将来必是我大辽最棘手的劲敌。” “李元昊此次之所以惨败,便是太过轻视包拯。” “老臣断言,用不了多久,西夏国将会彻底亡于包拯之手。” “一旦失去西夏的牵制,大宋必然会将矛头指向咱们大辽,太后不可不察啊!” 萧太后听到这里,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轻视的弧度:“难道哀家还怕他不成?” 耶律楚材看到自家太后这副模样,心中暗暗叫苦。 他固然知道萧太后巾帼不让须眉,既有智慧,又有男儿般的雄才大略。 大辽在她的带领下,国力蒸蒸日上。 可看她今天的表现,终究还是太年轻气盛。 想到这里,耶律楚材耐心和萧太后分析三国局势: “太后,李元昊野心勃勃,屡犯大辽边境,殊为可恨。” “然西夏只可败,不可灭。只要西夏在,就能牵制大宋。” 萧太后秀眉微微皱起:“相国的意思是,让大辽出兵夹击大宋?” “不错!”耶律楚材郑重回应。 萧太后若有所思:“可哀家已经答应大宋,两不相帮。更何况,宋辽之间的盟约仍在。” 耶律楚材闻言,狡黠一笑:“太后,并非真的攻打大宋,可借此机会,再次派人出使大宋,索要岁币钱粮。” “大宋现在与西夏对峙,担心大辽挥师南下。” “现在去索要岁币,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宋骑虎难下,没有选择的余地。” “倘若大宋拒绝,届时再发兵攻打不迟。” 大宋每年向大辽纳随笔三十万两,布帛二十万匹,这是宋辽双方签订澶渊之盟时的约定。 而大宋自签订盟约之后,也老老实实的如数纳岁币和布帛,这才让双方维持了二十年的和平。 澶渊之盟从表面上看,大宋的确有些屈辱。 明明打了胜仗,却偏偏还要花银子来换和平。 而“纳”字,也是大辽强行加上去,大有一种大宋向辽称臣之意。 实则,澶渊之盟,双方乃是平等的兄弟之国。 不过大宋素来软弱,看辽国愿意签订和平盟约,便选择了忍气吞声。 至少,盟约在事实上让边境太平了。 而对大辽来说,他们攻打大宋,无非就是觊觎中原的大好河山,以及掠夺人口和钱财。 奈何天不遂人愿,偏偏在关键性的一战之中,大辽不给力,竟败在大宋手里。 辽国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选择接受大宋用花银子的方式结束冲突。 因为继续打下去,辽国国力难以支撑。 而且,澶渊之战,大辽也重新认识到了大宋的实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弱不禁风。 文臣贪生怕死,可武将打起仗来,是真的不要命。 倘若大宋不是文臣执政,武将的权力也没有受到制约。 大辽在大宋面前,根本讨不到任何便宜。 大宋纳贡的三十万两岁币,以及二十万布帛,让大辽平稳度过了寒冬,百姓不用再继续受冻挨饿。 这是互赢的局面,是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 不用打仗,大辽就有银子花,何乐而不为? 打仗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钱财么? 所以,萧太后掌权之后,也一直奉行先皇的国策,遵守澶渊之盟,没有对大宋发动侵略。 而是通过外交手段,积极加强和大宋之间的贸易沟通。 用牛羊马来换取大辽所稀缺的粮食布帛等必需品。 和大宋二十年的和平共处,让辽国人口急剧增长。 可自从包拯的出现,双方的局势就发生了变化。 辽国原本想通过外交手段,让大宋再继续增加岁币,以满足大辽逐渐增长的需求。 孰料偷鸡不成蚀把米,辽国把大宋纳贡的三十万两岁币输了。 从包拯出现在大宋朝堂上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向大辽纳贡。 每当冬季来临,寒潮来临,北方河水结冰,牧场的草枯萎。 牛羊无处放牧,百姓饿死冻死者,不计其数。 大辽损失惨重,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再挑起战争,南下抢夺大宋物资。 可又担心不是大宋的对手,再度吃败仗。 为此,大辽苦恼已久。 不想机会来得这么快,宋夏之间大动干戈。 “哀家也正有此意!” 萧太后听到耶律楚材的建议后,点了点头。 “此次出使,关系重大,须派得力之人前往才是。” 耶律楚材道:“回太后,臣心里倒是有一人选。” “谁?” “老臣之子——耶律良才!” 第217章 辽国趁火打劫 开封。汴梁。 仲夏时节,晴空万里。 辽国使团抵达汴梁。 垂拱殿上,赵祯眉头紧锁,面色忧郁:“辽国使团出使大宋,意欲为何?” 班中闪过范仲淹:“陛下,宋夏大军正在对峙,李元昊又集结二十万兵马,准备反攻,辽国此时出使大宋,目的不言而喻,必定是想趁火打劫,向我大宋索要岁币钱粮。” “倘若不允,必然以武力威胁。” 范仲淹脸上浮现出一抹愤恨,番邦蛮夷素来不讲信用,他已习以为常了。 赵祯面带忧虑:“包拯领兵在外,如今边境仅有三十万兵力,倘若辽国当真挥师南下,大宋腹背受敌,如何抵挡?” 范仲淹略一思索,作为首辅大臣,这些问题,他早就想过了。 “陛下,眼下莫若静观其变,先听听辽国怎么说,大宋随机应变即可。不过陛下千万不能在辽人面前示弱,辽国才不敢妄言刀兵。” “嗯!”赵祯点点头,随即宣辽国使团觐见。 须臾,耶律良才率领辽国使团来到大殿之上。 “外臣耶律良才率领大辽使团参见大宋皇帝陛下。” “贵使平身!”赵祯微微抬手,宠辱不惊,“宋辽乃兄弟之国,贵使不必多礼。” “谢陛下。”耶律良才挺直腰杆,目视龙椅上的大宋君主,尚不到三十岁年纪,心里便已有轻视之意。 赵祯问道:“贵使不远千里到我汴梁,不知有何贵干?” 耶律良才道:“外臣奉我皇帝陛下和太后之命前来,一则是为传达两国友好之意。” 赵祯道:“宋辽乃兄弟之国,双方和平共处多年,辽国皇帝和太后之意,朕深领了。但不知这第二呢?” 耶律良才道:“二来,则是为了两国盟约的事宜,想和大宋重新商谈商谈。外臣想问问陛下,澶渊之盟还作不作数?” “自然是作数。”赵祯不假思索道。 可对方既然提起澶渊之盟,他心里便已猜到对方接下来想说什么了,无非就是想借澶渊之盟,重新索要大宋这几年没有履行的三十万两岁币。 不出所料的,耶律良才闻言后,淡然一笑,用质问的口吻道:“既然作数,为何大宋不履行盟约,近年来均未向大辽纳岁币。” 朝臣闻言,一阵哗然,辽人不要脸起来,当真是鬼都害怕啊! 只见班中闪过富弼,好笑一声,愤慨道:“不知耶律将军为何出此粗鄙之语。” 富弼虽然只是一个儒生,只有二十多出头的年纪,但有胆有识,深受包拯的重用,更是变法派的骨干。 耶律良才道:“本使据实而言,何为粗鄙?” 富弼道:“当初辽国出使大宋,出了三道谜题向大宋发难,更是以三十万两岁币和幽云十六州为赌约,大辽输了岁币不说,至今尚未割让幽云十六州之地,如今竟还敢提及岁币,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耶律良才闻言,淡然一笑,摆出一副十分不以为然的样子:“那不过是口头赌约,和大宋开的一个玩笑,又无文书凭证,岂能作数?” 大宋群臣瞧着辽人这副厚颜无耻的嘴脸,一片哗然,言辞汹汹,朝着辽国使团就是一顿唇枪舌战。 虽然大多文臣骨子里就惧怕辽人,可辽人现在的行为,太可恨了。 富弼道:“蛮夷就是蛮夷,说过的话是放屁么?辽人如此不守承诺,莫不是想撕毁澶渊之盟?” 别人怕辽人,但富弼不怕。 在这方面,富弼和包拯出奇的相似,天生自带傲骨,不畏死。 别说辽国使臣,就是在场的大宋君臣,也被富弼激烈的言辞所震惊。 耶律良才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难看到极点。 原以为包拯带兵在外,大宋朝堂之上,已无刚勇之人。 孰料,大宋文臣中,又冒出来这么一朵奇葩。 耶律良才将目光看向富弼,上下打量了一番:“陛下,不知这位是……” 赵祯道:“此乃我大宋谏官富弼!” 耶律良才没有理会富弼,而是将矛头直接转向赵祯这个皇帝:“敢问陛下,富大人方才所言,可是陛下的意思?” 耶律良才直接把难题抛给了赵祯。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无论赵祯回答是与不是,大辽均能占据绝对的话语主导权。 “这……”赵祯迟疑了起来。 若回答是,那就代表宋辽关系彻底决裂。 若回答不是,就是明摆着向辽国示弱。 无论怎么回答,似乎都不合适。 范仲淹眼看皇上无言以对,赶忙出声打断耶律良才,不卑不亢道: “耶律将军,富大人言辞虽有些过激,却也不无道理。此事原本就是辽契丹爽约在先。” “老夫倒是认为,想撕毁盟约的并非我大宋,恰恰是你辽国。想必辽国早有想撕毁盟约之意了吧?” 范仲淹简单几句话,便又将难题抛还辽国,想看看他们又是什么态度。 是不是真的想挑起两国争端。 辽国虽然蛮横,一心想吞并大宋大好山河。 可辽国地处北边苦寒之地,以放牧为生,经济发展极度不平衡,综合国力与大宋有着巨大悬殊。 辽人不是不想打大宋,只是有心无力而已。 耶律良才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这次出使旨在索要岁币,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 大宋若好说好讲,愿意纳贡,一切都好办。 否则,他也只能不讲客气了。 “宰相大人言重了,大辽和大宋交战多年,互有胜败。双方互通有无,和平已久,岂可再言刀兵。” “然而,大宋若不继续履行澶渊盟约,向大辽纳岁币,本使也不敢保证,我大辽陛下和太后不会挥师南下。” 脸上抹出一丝浓浓的威胁之意。 反正大宋害怕辽国,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也没有必要对大宋过分客气。 适当的施压,才能让大辽立于不败之地。 大宋群臣闻言,一个个面如土色,说不出话来。 范仲淹早已咬牙切齿:“耶律将军这是在公然威胁我大宋!” 耶律良才不紧不慢:“并非威胁,本将军只是据实而言。” “大宋如今正与西夏对峙,京城空虚,倘若这个时候,我大辽挥师南下,敢问大宋如何抵挡?” “本将军也是为了大宋着想!” “大宋富甲天下,犯不着为了区区三十万两白银和大辽撕破脸皮吧?” 第218章 大宋的软骨病好了? 在当今的大宋,每年的财政赋税已经达到了两千万两白银,自从变法开始实施以来,这个数字已经增长了三倍之多。 虽然三十万两白银对于大宋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它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微不足道。 然而,这并不仅仅是关于金钱的问题,更是一个关乎国家尊严和荣誉的问题。 辽国的贪欲似乎是没有尽头的,他们总是渴望得到更多。 如果今天大宋给了他们三十万两白银,那么明天他们就会要求更多,这种无止境的索取是无法容忍的。 范仲淹曾经说过:“三十万两白银,确实不是什么大数目,但这关系到我们大宋的尊严。辽国总是以武力相威胁,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轻视我们大宋了。” 耶律良才轻蔑地笑道:“在弱国无外交的现实面前,大宋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如果辽国决定发兵南下,与西夏联手夹击大宋,那么大宋将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困境,到时候,损失的将不仅仅是这三十万两银子,还请陛下和宰相大人深思熟虑。” 赵祯和范仲淹在听到这些话后,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尽管大宋曾经击败过西夏,重振了国威,但耶律良才所言也是不容忽视的现实。 如果辽国真的挥师南下,大宋实际上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抵抗。 但在辽国使团面前,大宋必须保持强硬的姿态,绝不能表现出任何的软弱,以免给辽国留下可乘之机。 范仲淹反驳道:“澶渊之战,大宋也曾大败辽军。” “更何况,如今我大宋的国力蒸蒸日上,今非昔比。” “辽国倘若兴兵南下,又能有多少胜算?” “真的有把握战胜大宋么?” 范仲淹不卑不亢。 耶律良才略加思索后,轻笑道:“若没有西夏国的牵制和掣肘,辽国的确没有必胜把握。” “然而,世殊时异,大宋今日的局势危如累卵。” “汴梁可调动的兵马不足三十万,若辽国再联合高丽一同出兵,那么大宋必败无疑。” “到时候,大辽、西夏、高丽三国,将平分大宋领土。” “敢问宰相大人,倘若如此,您认为大宋又该如何应对?” 范仲淹手心捏了一把冷汗,暗暗吃惊。 可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表现得波澜不惊。 想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不屑地说道: “危言耸听耳!” “高丽国与大宋交好多年,互通有无,从未有过摩擦。” “然而,高丽对契丹人有切齿之恨,怎么可能与契丹人同流合污,开罪我大宋。” “难道高丽国就不担心,大宋如若覆灭,大辽不会把矛头指向自己?” 耶律良才默然了一声,质问道:“这么说来,宋辽之间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了?” 尽管范仲淹镇定自若,内心却早已七上八下。 如果辽国真的与高丽联手,大宋的处境……难以想象。 “老夫已然说过,看在两国同盟情谊上,大宋可以援助大辽度过难关,但前提是,大辽必须答应老夫的条件。” 耶律良才听到这里,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大宋终究还是心虚了! “不知是什么条件?”耶律良才道。 “首先,归还幽云十六州。” “其次,这三十万两岁币,应当被视为大宋对大辽的援助,而非屈辱的纳贡。” “如果大辽能够接受这两个条件,或许还有进一步商讨的空间。” “反之,大宋不惧与大辽一战。” “想必耶律将军也听说了大宋边境的战事,西夏的骑兵所向无敌,攻城拔寨,无往不利。” “然而山川口一战,西夏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敢问耶律将军,大辽兵马与西夏骑兵相比,又有多少胜算?” 听到这里,大宋的百官们无不感到热血沸腾,士气高涨。 包拯这次的表现,是真的给大宋长脸了。 如果没有这场胜利,大宋又怎能有足够的底气与契丹人进行谈判呢? 耶律良闻言,放声大笑:“李元昊有勇无谋,不过一莽夫而已。大宋此次胜利,不过偶然,不足挂齿。” 范仲淹也跟着大笑起来:“我们大败西夏骑兵,斩首十万,连西夏的精锐铁鹞子军也全军覆没,党项首领李元昊也险些被我们活捉。” “如此辉煌战绩,想不到在耶律将军看来,却只是小胜,呵呵,这未免言不由衷,大言不惭。” “老夫倒是想问问,耶律将军号称大辽第一神威将军,可曾为大辽打过如此胜仗?” 论耍嘴皮子,大宋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作为大宋的首辅大臣,范仲淹在文学上的成就,有目共睹,无疑是大宋文坛的领袖人物。 即便是后来的大宋文宗欧阳修和苏轼,在范仲淹面前,也只能算是晚辈,只有膜拜的份。 “这……”耶律良才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他自认为文武双全,对中原文明的理解已经非常透彻,无论是个人的武艺还是文学造诣,都不逊色于宋人。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见识到了宋人的口才,确实不是徒有虚名。 意识到在口舌之争上占不到便宜,耶律良才急忙转换话题: “就算大宋侥幸胜了西夏一场,但并未对西夏造成致命打击,其主力大军仍然健在。” “李元昊雄才大略,必定能从失败中吸取教训,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听说,西夏在大败之后,又重振旗鼓,集结二十万精锐兵力,准备与大宋决一死战,以雪前耻。” “大宋边境,战争一触即发,胜负还未可预料!” “如果不幸大宋战败,那么请问大宋将来还有什么实力来面对辽国的兵马?” “本将军可以保证,大宋若是继续履行盟约,日后无论宋夏战事如何,大辽绝不侵犯大宋。” 范仲淹听完只是哂笑一声,感到可笑。 契丹人的话,和放屁没什么区别。 “宋夏战事就不劳耶律将军费心了。” “我大宋地大物博,人才济济,与辽国对峙多年,双方各有胜负,军事实力难分伯仲,大宋还不至于畏惧辽国。” “大宋之所以愿意援助辽国,只是不想继续涂炭生灵,陷百姓于战火,徒增伤亡。” “倘若辽国执意出兵,我大宋君臣,必同仇敌忾,和大辽周旋到底。” “相信大辽皇帝和太后是聪明人,掂量的清其中的轻重。” 耶律良才默然了一阵。 没想到大宋现在这么硬气。 究竟哪来的底气…… 以往但凡听到辽国要兴兵南下,大宋君臣无不屁滚尿流,惶惶不可终日。 可现在,宋人竟不惧威胁。 骨头变硬了! 软骨病——好啦? 尤其是现在的宰相,看似文质彬彬,可谈吐却不卑不亢,没想到大宋小皇帝还是个明主,如此会用人。 这对大辽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第219章 真理掌握在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 耶律良才心里根本不相信,大宋的软骨病真的好了,不过是故作强硬罢了。 大宋的弱懦,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只要大宋还是文人执政,这个病就好不了。 所以他有信心将三十万两岁币索到手。 范仲淹当然也清楚辽国眼下的局势,没有大宋三十万两岁币的援助,契丹百姓就会被活活冻死饿死。 辽国之所以屡犯边境,掠夺大宋,觊觎中原大好山河是其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辽国每年都要遭受寒潮的侵蚀,不得不发动战争掠夺他国。 辽国如今趁火打劫,想必也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若大宋不纳岁币的话,辽国定会撕毁盟约。 以大宋目前的局势,根本禁不起再和辽国发动战争。 为今之计,似乎除了履行澶渊之盟,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是要看,如何将大宋的利益做到最大化。 只听耶律良才道:“宰相大人不必自壮声势,大宋有多少势力和底气,我大辽一清二楚。” “本将军这次来,并非是和大宋商议。” “倘若大宋继续履行澶渊盟约,本将军可以保证宋辽之间相安无事。” “如若不然,大宋就是明摆着要撕毁盟约,就怪不得我大辽不念两国来之不易的和平了。” 面对辽人赤裸裸的威胁,简直欺人太甚。 看得出来,辽国这次是真的狗急跳墙了。 可大宋群臣一个个却面面相觑的份,屁都不放一个。 范仲淹显然也没有了方才的底气,目询龙椅上的皇上一眼,见皇上似乎也没主意,反将目光看向自己。 范仲淹心里便已明白,皇上这是想花钱买和平,息事宁人。 范仲淹略加思索,随即回道:“耶律将军,老夫方才依然说过,三十万两白银,大宋愿意援助。” “前提是,大辽必须答应老夫所提的两个条件。” 耶律良才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可以取消‘纳’字,然大宋想要幽云十六州之地,未免有些痴心妄想。” “幽云十六州原本就不是大宋土地,乃是五代十国时期,石敬瑭割让给大辽,大辽统治多年,民心归附。” “自古道,名不正则言不顺,如今大宋反觊觎这片本非自己的土地,世上岂有这等道理?” 范仲淹道:“幽云十六州一直由中原王朝统治,我大宋乃中原正统,何为无名?” 耶律良才哈哈大笑起来:“天下土地,唯强者居之,幽云十六州固然是中原王朝所辖,然如今早已为我大辽所属,大宋想要收回这片土地,也得有这个实力才行。” 耶律良才也不怕挑明话题。 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实力说话,哪有什么道理可言。 只要你足够强大,你的话就是真理。 中原王朝不也是仗着自己强盛,一直在向外扩张么? 中原王朝可以向外扩张,难道大辽就不能了么? 要怪就只能怪大宋自己太怂,没有那个实力和大辽叫板,那就别讲什么道理了。 听完耶律良才的强盗逻辑,范仲淹也默然了。 龙椅上的赵祯,更是威严扫地,脸上无光。 虽然耶律良才话说得难听,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谁让大宋没有那个实力呢! 倘若不通过武力,仅凭外交手段,想收回幽云十六州,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也知道,范仲淹之所以抓着幽云十六州不放,并不是真的想要讨回这片山河,只是给大宋留最后一块遮羞布罢了。 只是没想到,耶律良才话说得这么露骨,丝毫没给大宋留一点颜面。 “要是包卿在,辽人何至于如此猖狂?” 一时间,赵祯不由得思念起包拯来。 要是包拯在的话,辽人绝不至于这么嚣张,必定让耶律良才夹着尾巴滚回辽国。 范仲淹当然明白,让辽国归还幽云十六州是假。 但他只是想给大宋争取最后一丝颜面,所以,也不惜和辽国使团争得面红耳赤。 可惜,大宋已无底牌,最终还是只能忍气吞声,重新履行澶渊之盟的约定,每年向辽国纳岁币三十万两白银。 只是取消了“纳”字,改为援助。 辽国的目的只是为了钱,所以也作出了让步。 耶律良才不辱使命,大摇大摆回辽国复命去了。 大宋赔款地消息传到延州,包拯一听,一股无名业火从脚底直蹿头顶。 嘭的一声,包拯拍案而起:“契丹人简直欺人太甚!” 虽然他也早已猜到,大宋只要和西夏开战,就必然会有这天的到来。 毕竟,他内心里就从来没有相信过蛮夷的话。 让这些没有开化的人讲信誉,那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最让包拯不忿是,朝廷竟然还真答应重新给辽国纳岁币。 这张脸真是丢到姥姥家去了。 耻辱啊…… 就在这时,只见韩琦出声宽慰道: “大人也不必太过生气,辽人向来如此。” “此番趁火打劫,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大人动怒也无济于事,还是专心对付西夏,不可分心。” “更何况,如今我军正与西夏交战,朝廷担心辽人趁机南下,故作此决定,也是迫不得已。” 唉…… 包拯长叹口气。 想想也是,朝廷这么做,的确也是无奈的选择。 若是实力允许,皇上也不会选择苟且。 毕竟,在面对李元昊称帝的时候,就足以看得出来,赵祯是有血性的,并不是真的愿意让契丹人骑在头上拉屎,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终有一天,本府会将失去的一一讨回来。” 包拯的目光中透露出坚定而锐利的光芒。 他坚信这一天不会太遥远。 一旦解决了西夏问题,大宋将减少一个劲敌,之后便能集中全部力量对抗契丹。 自三川口一役败北后,李元昊已经恼羞成怒,重整旗鼓,集结二十万兵力,意图与大宋决一胜负。 李元昊屡次发出挑战书,各种辱骂,但包拯选择无视。 缩头乌龟又如何? 他不在乎! 西夏连败两阵,寻思报复,正是锐气正盛之时。 现在和李元昊打,那不是用鸡蛋碰石头么? 包拯还是坚持原来的战略方针。 深沟高垒、坚壁清野,坚守不出,以不变应万变,尤其是要避免与西夏正面交锋。 因为,以步兵为主的大宋军队不足以和西夏骑兵进行正面会战。 其次,高挂免战牌,可消磨西夏大军的锐气。 尽管金明寨和山川口的战役消灭了西夏十余万兵力,但并未触及西夏的根本,其主力军队依然健在。 李元昊重组了三万铁鹞子军,并吸取了先前的失败教训。 他在马蹄上加装了防护装置,以应对背嵬军的扎麻刀战术。 这无疑给宋军带来了新的挑战。 若宋军继续沿用旧战术对抗西夏骑兵,将无异于隔靴搔痒,拿将士的生命来开玩笑。 因此,大宋也不得不及时调整战术,以应对西夏骑兵。 第220章 杀神狄青 六月中旬。 此时,距离山川口之战已过了一月有余。 大宋一直深沟高垒,闭门不战,这让原本就不善于攻城的西夏束手无策。 李元昊一连两次绕过延州,试图从六盘山突破大宋防线,攻打渭州府,又遭到韩琦大军阻击。 早在一月之前,包拯就料定李元昊会攻打渭州,派韩琦前往泾原路镇守。 韩琦虽然和包拯的战略理念相反,却也不敢自作主张,主动出击,而是一直闭门不出。 故而,李元昊在泾原路又吃了两次亏。 虽然没有损失多少兵马,但也使得西夏大军士气大减。 加上西夏频频征兵,党项百姓已怨声载道。 这使得李元昊更加迫切想要赢得一场胜利来挽回军心和民心。 六月底。 李元昊再度率领三万大军,以野利旺荣为将,佯攻金明寨,试图吸引包拯的注意力,却派主力大军攻打韩琦镇守的泾原路。 以野利遇乞为主将,李元昊亲自率兵十万,深入宋境,打算和韩琦的主力决战。 宋夏边防从北到南,分为富延路、环庆路、泾原路和秦凤路,总共有十几个州郡接壤。 然除了延州,其余州郡道路崎岖,地势险恶,兵马难行,易守难攻。 但李元昊也知道,延州虽然地势相对平坦,大路宽阔通畅,但包拯坐镇延州,严防死守,想攻打延州,简直天方夜谭。 而且经过前几次的战争,李元昊似乎也看到,韩琦和包拯的战略方针背道而驰。 包拯主张防御,打消耗战。 可韩琦却恰恰相反,主张集中优势兵力,和西夏主力决战。 这无疑正是李元昊想看到的结果。 若大宋深沟高垒,西夏根本奈何不了大宋。 然若是正面交锋,显然优势在我。 韩琦的急功近利让李元昊看到了突破口,于是重新调整战略方向,决定将兵锋直向渭州。 只要能引诱韩琦出兵,他就有把握打败宋军。 为了让韩琦放下戒备,李元昊又故技重施,派人佯装与大宋议和。 可他低估了韩琦的智商,才一接到书信,韩琦便瞧出了端倪,对部下道:“无故求和,定然有诈!” 他不过是监军,李元昊若是真的想和谈,也不合和他商议。 这更加坚定了韩琦的想法,于是下令诸寨做好防御,一面回信传达和谈之意,以麻痹李元昊。 韩琦又亲自带兵巡防,防止敌军偷袭。 七月初。天气炽热。 李元昊大军绕过天都山,避开宋军视线,一路南下,在天都山脚下驻扎。 次日一早,李元昊便派遣三千骑兵,朝泾原路要塞怀远城发动奇袭,试图打通六盘山防线,直逼渭州重镇镇戎军! 正在高平巡防的韩琦,听闻西夏大军攻打怀远城的消息,急忙赶回镇戎军,整顿兵马,派狄青率领五千骑兵,前往解怀远城之围。 同时叮嘱狄青,解了怀远城之围后,继续向西南前行支援德胜寨。 韩琦料定,西夏大军若是战败,攻怀远城不下,必然会调转防线,攻打张义堡。 而狄青则可驻扎于德胜寨,迂回敌后,以逸待劳,然后伺机埋伏,阻断西夏军的归路。 狄青领命,按计划从镇戎军出发,翻过六盘山,直抵怀远城。 可狄青抵达怀远城之后,发现西夏大军早已改变作战计划。 攻打怀远城是假,攻打六盘山东面另一个要口张义堡才是真。 李元昊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韩琦的视线,难以分辨西夏真正的目标。 原本按照原计划,狄青的目的是德胜寨。 可眼看西夏大军突然调转方向,直逼张义堡。 狄青略作思索,便已猜到李元昊的真正目的。 于是他没有按照原计划前行,而是率领兵马尾随夏军其后,直抵张义堡,准备夹击夏军。 果不其然,傍晚时分,狄青抵达张义堡时,西夏大军依然和张义堡的守将展开了激战。 狄青见状,一声令下,催动大军直接冲入战场。 狄青头戴兽面,一马当先,挥舞大刀,宛若厉鬼。 更兼其勇冠三军,冲入阵中,如入无人之境,斩首二十余。 西夏大军看到援军,连忙丢弃马匹和骆驼,向南败逃。 张义堡守将常坤见西夏大军溃败,忙下令追击,准备全歼西夏士兵。 可狄青遥看败军阵型不乱,心中便已料定乃西夏诱敌之计,赶忙劝阻常坤道:“夏军阵型严整,散而不乱,必有埋伏。” 常坤闻言,反而讥笑道:“我用兵多年,难道还不如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么?如此多疑,何以用兵?” 常坤不听,率五千兵马前往追击,叫狄青把守张义堡。 狄青苦劝不住,又担心西夏兵马袭击张义堡,只好令本部三千兵马入城防守。 常坤率领兵马,从傍晚一直追击到次日清晨。 眼看大军即将抵达羊牧隆寨,却突然不见了西夏军的影子,路上摆放着许多密封好的盒子,里面还有跳动声音。 常坤不明其故,命士兵打开盒子。 盒子刚一打开,只听扑扑声响,数百只白鸽腾空而起,盘旋大军上空。 原来这是西夏的一个信号。 只要看到鸽子,就说明宋军已进入了埋伏圈。 看到信鸽腾飞的常坤,就算再愚蠢,也想到中了埋伏,恍然大悟道:“不好,中计了,快快撤军。” 可哪里还来得及。 只见西夏铁骑不计其数,从四面八方蜂拥上来,浩浩荡荡,不下一万人马,直接将常坤五千兵马围困在垓心。 面对西夏铁蹄,宋军瞬间就像是砧板上的鸡鸭鹅一般,弱小不堪,哪里抵挡得住。 宋军将士拼死抵抗,却无力回天,一个个相继倒在血泊之中。 一时间,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鲜血染红了朝阳。 眼看即将全军覆没,忽然远方隆隆声响,马蹄声碎,杀声震天。 只见狄青领着本部三千兵马,杀奔而来。 狄青头戴兽面,手挺银枪。 座下乃包拯亲赐青鬃兽,更添几分威武雄壮。 整个人犹如天上的杀神临凡,威风凛凛,勇不可当。 一马当先,冲入阵中。 第221章 武曲星君 当西夏军目睹宋军的救援部队抵达战场,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不安。 尤其看到来者是狄青所率领的狄家军时,这种不安的情绪越发浓烈。 尽管狄青的官职并不显赫,但他在西夏人心中的形象却是无比深刻。 几乎成为了西夏军士的梦魇,一个令他们闻风丧胆的存在。 在党项族人的眼中,狄青并非凡人,而是从地狱深处走出来凶煞厉鬼,令人不寒而栗。 宋军见到援军的到来,自信心瞬间收到鼓舞,士气高涨。 一个个斗志昂扬,英勇杀敌,开启绝地反击模式。 两军陷入了一场激烈混战,天昏地暗,双方伤亡惨重。 狄青在战场上奋勇冲杀,经过一番激战后,见一时间难以迅速攻破敌军防线。 于是,他将目光投向混战中的敌军。 目光所及,正见西夏军主将细封嘎罗。 狄青这些天一直研读兵法,猛然想起“擒贼先擒王”。 随即一拍坐下青鬃兽,手持神机万胜水龙刀,如飞般直奔细封嘎罗。 细封嘎罗隐隐听得马蹄声,还未及反应过来,只见狄青幽灵般闪现。 挥舞手中大刀,一刀下去,将细封嘎罗从肩部砍断,尸首两分。 西夏大军看到主将惨死,士气崩溃,心惊胆战,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战斗,纷纷丢盔卸甲,作鸟兽散。 急急如漏网之鱼,忙忙似丧家之犬。 狄青带领着宋军乘胜追击,追击了十里之遥,斩首数百人,俘虏了一千余众,缴获无数战马和兵器,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后返回。 胜利的宋军返回张义堡,继续驻守此地。 常坤为了犒赏三军,大摆宴席,重谢狄青,不敢再轻视这位年轻将领。 常坤向狄青道:“将军是如何知道敌军设有埋伏?” 狄青笑回:“为将者,岂可不读兵法。” “西夏军佯攻怀远城,假装败逃,一路南下。” “我便料定其中有诈,引诱我军出城追击,他却在途中设伏。此其一。” “其二,西夏军本就不擅攻城,更擅长于开阔之地对阵冲杀,是以我料定西夏军攻城只是虚张声势。” 常坤听后,对狄青的智谋和洞察力感到叹服,他没想到狄青年纪轻轻,却能如此精准地预测敌军的行动,不禁赞叹: “将军真将才也!” 狄青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常坤又问道:“那依将军之见,西夏接下来会攻打何处城寨?” 狄青略加思索:“不出所料的话,西夏大军的目标乃是张义堡!” 常坤惊得眼睛一亮,手心捏了一把汗。 他深知张义堡的重要性,因为张义堡就是自己所防御的城寨。 倘若西夏主力大军进攻张义堡,以他现有的兵力,根本无法抵挡。 西夏铁蹄即便再不擅长攻城,那也是虎狼之师。 相比西夏骑兵,张义堡不过就是一头肥羊罢了。 让常坤担心的还不是这个,他反而担心包拯和韩琦是否能高瞻远瞩,提前料定李元昊的作战目标。 若是对局势判官出错,那么张义堡就真的危险了。 常坤连忙询问:“将军为何如此断定李元昊会攻击张义堡?” 狄青道:“很简单,首先,六盘山乃是大宋的天然堡垒。” “北边是三川寨,可山川寨东边镇戎军,我军主力集中在此,这条防线极难突破,李元昊绝不会选择从这里进攻。” “唯有张义堡,是六盘山南边的要塞。攻破张义堡,便可从笼络川翻过六盘山,而后长驱直入,直抵渭州城。” “换做是我,我也会选择攻打张义堡。” 常坤半信半疑:“那要是西夏大军没有攻打张义堡呢?毕竟张义堡西边是得胜寨和羊牧隆寨,难道李元昊就不怕被我军包了饺子?” 狄青道:“大人别忘了,张义堡南边乃是好水川,此处地势开阔,对西夏骑兵最是有利。” “攻打张义堡,根本不担心被夹击。” “西夏骑兵灵活机动,我军若是救援,他随时可转头南下,朝好水川撤离。” “相反,李元昊大军最有可能会在好水川设伏,将我军引诱至此,一举歼灭。” 常坤早已惊出一身冷汗。 意识到局势的严重性,赶忙派人向韩琦禀报,为狄青请功。 韩琦闻报,喜不自胜。 暗暗叹道:“常坤无谋,险些连累大军。若非狄青,张义堡五千兵马只怕全军覆没了。” 又看到狄青对局势的分析,更是双眼放光,连连赞许:“真乃将才也!” 没想到狄青年纪轻轻,便已如此老谋深算,简直是旷世奇才。 大宋竟又出一帅才。 韩琦重赏狄青,又派人前往延州,向包拯报喜,将狄青所言一并告知。 延州方面。 此时,包拯和野利旺荣的佯攻部队也正相峙于金明寨。 野利旺荣虽只是佯攻,可为了迷惑包拯,野利旺荣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术,对金明寨附近的三十六个小寨接连发起进攻。 可包拯早已瞧出对方的目的,下令严防死守,不可出战,违令者斩。 野利旺荣奈何不得,退十里驻扎,每日只是命小股部队前来骂战。 宋军只是不出,任凭西夏兵马叫骂,骂得格外难听。 诸如“大宋全是无能之辈”“缩头乌龟”“龟孙子”云云。 李怀宗忍耐不住,欲要出城迎敌,被父亲李士彬责骂一顿,只好作罢。 毕竟李士彬已吃过一次大亏。 第一次就是因为没有听包拯的话,险些丢了金明寨,折损了几千人马。 同样的错误,他不敢再犯第二次,更不允许任何人违背包拯的命令。 延州府。 政事堂。 包拯接到韩琦来信,得知狄青又立大功,歼灭西夏八千余人,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不愧是天上的武曲星君下凡,三千兵马打一万西夏骑兵,竟打出这么漂亮的战绩来。 这是包拯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毕竟他很清楚西夏骑兵的强横,大宋骑兵在他面前,真的不够看。 除了永计,想要取胜,纯属天方夜谭。 可奇迹偏偏发生了。 狄青不但胜了,而且是以少胜多。 包拯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一个将军在军队中有多么重要。 看完战报,包拯又打开第二封信笺,只见上面乃是关于狄青对宋夏战场局势的分析。 包拯看得额头冒汗,赶忙取来地图,仔细查看。 若当真如狄青分析,渭州危矣。 第222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包拯仔细查看了泾原路的地图后,也极为赞同狄青的分析。 他知道,韩琦在历史上虽然是一代名相。 可急功近利是他的缺点,他的战略思想和包拯一直相左,想要集中兵力和西夏决战,一战定乾坤,彻底解决西夏边患。 历史上,韩琦因此在好水川吃了败仗,他所率领的军队在好水川遭到李元昊埋伏,全军覆没。 虽然包拯已经再三叮嘱他,不可贪功冒进,可心里终究还是不放心,担心他不是李元昊的对手,所以决定亲自去一趟渭州,要不然非得出大问题不可。 “大人若是前往渭州,延州该怎么办?”延州知州范雍一听包拯要离开,顿时就乱了心神。 延州重地,不可不防。 虽然野利旺荣现在只是佯攻延州,可一旦得知包拯离开的话,难保他不会真的攻打。 野利旺荣有三万兵马,也是个巨大隐患。 若没有一个得力之人坐镇延州,如何抵挡? 反正范雍自认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本府让李士彬和林冲留下,与你一起镇守延州。” “放心,只要坚守不出,野利旺荣就奈何不了延州。” 包拯仔细叮嘱了李士彬和林冲一番。 随即抽调三万兵马,带领着岳飞、展昭、武松和鲁智深,以及丁氏兄妹前往支援渭州。 根据包拯的推断,六盘山就是此次宋夏大军的主战场。 不出意外的话,李元昊大军估计也早已开赴渭州边境,决定和大宋殊死一战。 两日后。 包拯抵达镇戎军,韩琦接入。 包拯询问近日战况。 韩琦道:“西夏大军只是派小股部队进行骚扰挑衅,并不攻城,难以推断李元昊的真正目标,故下官严格按照包大人的军令,并未出战。” “唔!”包拯满意地点点头,“李元昊不过是声东击西,想扰乱我军视线罢了!可曾打探到李元昊大军的主力驻扎在何处?” 韩琦摇摇头,表示不知。 包拯沉吟不语,目光停留在墙壁上的地图上。 “韩大人以为,李元昊大军最有可能藏在哪里?” 韩琦在地图上指了指西北的天都山,道:“天都山地势险要,西夏大军最有可能埋伏在天都山附近,但具体驻扎于何处,实难预料。” 包拯点点头,韩琦能推断出李元昊大军驻扎在天都山附近,也算难得了。 天都山是大宋和西夏的交界,绵延百里。 进可攻,退可守,无疑是绝佳的驻兵之所。 只要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会把大军驻扎在这里。 而李元昊最有可能驻军的地方,无疑就是天都山东边和南边的山麓。 大军驻扎于此,从东边可以直取三川寨,翻过六盘山,进攻镇戎军(地名)。 从南面可直逼怀远城,张义堡,从笼络川翻过六盘山,直逼渭州城。 除此之外,西夏大军并没有其他更好的进攻路线。 不过包拯还是觉得,李元昊攻城的可能性不大。 六盘山从南到北,均设有堡寨,互相依托,呈现犄角之势。 无论攻打哪一个堡寨,附近的堡寨都能在第一时间发兵援救。 而且就算占领了堡寨,也要经过六盘山上的两大隘口,三川寨和笼络寨。 这对不善攻城的西夏大军来说,不划算。 和大宋打堡垒战,西夏大军讨不到便宜。 所以,西夏大军最可能做的,就是引诱宋军出城,而后逐个击破,消灭宋军的有生力量。 这样,西夏便可长驱直入,抵达渭州。 明白李元昊的作战方向,想要对付他,其实就不难了。 包拯的战略方向依旧没有改变,防御为主,耗死李元昊。 不过这也会带来一个问题。 若只是被动防御,大宋想要取胜,那是痴人说梦。 李元昊贼心不死,大军驻扎在自家大门前,每天骚扰,终究是个隐患。 从短期来说,大宋深沟高垒,被动防御,虽然能保证不吃败仗。 但从长远来看,终究不是上策。 西夏不灭,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威胁边境的安危。 包拯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边境,防着李元昊。 所以,也不能完全只是防御,该打的时候还是要打。 既然李元昊选择声东击西的战术,那包拯就让他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游击战。 在包拯看来,李元昊的游击战术太拙劣了,不够看。 “包大人莫不是已经想到对付李元昊之策。” 瞧着包拯忽然发笑,似乎成竹在胸的样子,韩琦满脸期待起来。 “不错!”包拯抿嘴一笑,“既然李元昊声东击西,想扰乱我军视线,本府也给他来一个出其不意,让他摸不着头脑。” 韩琦凝眉,有些摸不着头脑,尬笑道:“恕下官愚钝,还望大人赐教。” 包拯道:“可派几只骑兵在各个堡寨巡逻,穿一色服饰,一来随时观察敌军动静,二则呼应各个堡寨,以为犄角之势,随机应变。” “敌攻则我退,敌退则我追,让敌军难以琢磨。” “若时机成熟,堡寨兵马伺机而动,一齐杀出,合围敌军。若敌军人马众多,则退守城寨。”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众将领闻言,脸上均露出笑容。 果然是妙计! 包大人这是想要和敌军打游击战呢! 宋军将士心里也清楚,大宋以步兵为主,和西夏骑兵打大规模战役只有吃亏的分。 步兵防御堡寨,灵活机动的骑兵巡逻呼应堡寨,和西夏兵周旋,这才是最高明的决策。 韩琦眉头确实皱的更紧了:“大人素来谨慎,不主张主动出击,如今为何又突然改变策略?” 包拯笑道:“用兵之道,讲求灵活多变,根据局势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岂可拘泥于一端?” “李元昊大军驻扎在天都山附近,志在引诱我军出城迎战,若我军只被动防御,李元昊绝不会善罢甘休,必然终日骚扰挑衅,使我疲于应对。” “时间日久,我军必然放松警惕,届时李元昊一旦率大军攻城,我军将难以抵挡。” “我军若要取胜,唯有以逸待劳,将西夏军逐个击破。” “李元昊一旦恼羞成怒,必率领主力大军攻城。” “届时,我军再出奇兵合击,可获全胜。” “此番,本府势必要让李元昊重蹈覆辙,有来无回。” 第223章 展昭领兵 定下战策,包拯随即命狄青领三千骑兵,负责巡逻怀远城以北。 展昭和丁月华领三千兵,巡逻怀远城以南,张义堡以北等几个堡寨。 岳飞、丁兆兰、丁兆惠领一军,负责巡逻张义堡以南,好水川地带。 其余各个堡寨均各增兵马防守。 包拯坐镇镇戎军,指挥三军。 韩琦负责防守笼络川。 各个堡寨之间,相互配合策应。 却说李元昊自输了一阵,折了几千兵马,每日只是让小股部队前往宋军堡寨佯攻辱骂。 又听闻包拯亲临渭州坐镇,从延州带来数万兵马支援渭州,便知野利旺荣的佯攻之计失败。 此时,宋军在各个堡寨和隘口增设人马城防,李元昊更加不敢攻城。 然而,经过这几个月和宋军对峙,他似乎也摸透了包拯的脾性,想要引诱宋军出城作战,是绝无可能的事。 然若他依然坚持“声东击西,扰乱敌军视线,以求宋军出城迎敌”的策略,想要打败宋军,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大军出征在外,粮食运输困难,西夏的国库禁不起折腾。 对西夏而言,速战速决才是上策。 可偏偏包拯不中计,李元昊一时间也陷入两难境地。 野利遇乞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担忧,说道:“大王,我军每日骚扰宋军,宋军只是不出城,长此以往,对我军不利!” 李元昊道:“将军可有良策,引诱宋军出城?” 野利遇乞略加思索:“臣以为,想让包拯中计,不能只佯攻,唯有真打,方能引诱其他堡寨的兵马出生救援,届时,我军埋伏于半路,必能获胜!” 李元昊听后大喜过望:“此计正合我意,将军以为,攻哪一处堡寨为宜?” 野利遇乞就地图上端详了片刻,食指指向得胜寨: “此寨位于怀远城和张义堡西面,乃六盘山西边的门户,此寨若失,必然危及其他城寨,宋军不会弃之不顾。” “可派五千人马奇袭得胜寨,怀远城和张义堡的必然出兵救援。” “我军可另派两路兵马,趁机袭击怀远城和张义堡,则此而城不占可得。” 李元昊大喜道:“果然是好计,可怀远城和张义堡并未派兵救援,又当如何?” 野利遇乞得意一笑,成竹在胸地道:“若不救援,得胜寨必为我所得。我军据此隘口,宋军不得安生矣!” 李元昊听罢,摩拳擦掌,立刻命令费听跃庆带领五千骑兵,突袭得胜寨。 野利遇乞则率领两万大军,计划绕过安宁寨,分兵两路,一路直指怀远城,另一路则进攻张义堡。 准备等两座城寨的兵马出城支援德胜寨之际,趁虚而入,夺取这两座城池。 六月。 清晨,天空刚翻开鱼肚皮,西夏两路大军长驱直下。 天都山距离得胜寨二百余里,费听跃庆五千骑兵轻装简行,不到三个时辰,便已抵达得胜寨,对得胜寨发起猛攻。 得胜寨知寨朱观和副知寨武英看着西夏铁蹄突然袭击,吓得魂飞天外。 毕竟这些时日,西夏兵都只是佯攻。 哪里想到他们这一次会突然发动袭击。 瞧着西夏大军来势汹汹,知寨朱观自知难以坚守,忙派人从东门前往最近的怀远城求救。 求救士卒刚出城十里,恰巧遇见巡逻的展昭和丁月华兵马出现。 求救士卒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告知西夏大军突袭得胜寨。 展昭和丁月华闻言,也吃惊不小。 这委实出乎他们的预料。 不过展昭也知道得胜寨乃西边门户,不容有失。 两人决定绕过得胜寨,迂回敌后,准备夹击西夏大军。 于是让求救士兵回城禀报知寨朱观死守城寨,等待他救援。 展昭又担心西夏大军突袭得胜寨乃是计,唯恐怀远城和张义堡出兵援救,落入敌军圈套。 随即又派两人火速报知怀远城和张义堡知州,坚守勿出,以防偷袭。 随即,和丁月华催动大军,快马疾行,从北面绕到得胜寨西面。 此时,日色高起。 得胜寨知寨朱观和副知寨武英已然得到展昭率兵援救的消息,信心倍增,遂严防死守。 西夏大军几次攻城都没能攻破城池。 费听跃庆正自苦恼,再度下令猛攻,不予宋军丝毫喘息之机。 誓要在天黑之前,拿下得胜寨。 眼看城池将破,朱观和武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远处喊声震天,旌旗招展。 一批人马如潮水般涌来。 不是展昭和丁月华又是谁? 展昭和丁月华如两匹脱缰的野马,气势汹汹地冲入西夏的阵列。 寒光一闪,西夏的士兵还未及反应,便已有数人倒在展昭和丁月华的剑下。 尽管展昭和丁月华出身江湖,未在军旅中成长,与狄青和岳飞相比,在指挥大军作战的能力上略显不足。 然而,两人在个人武艺上的修为,似乎更胜一筹。 面对突如其来的宋朝骑兵,费听跃庆感到一阵困惑。 因为根据原计划,宋朝的援军应该是怀远城和张义堡的步兵。 他百思不得其解,宋朝的骑兵究竟是从何而来,仿佛是预先安排好的一般。 否则,他们不可能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迅速。 一时之间,费听跃庆也失去了方寸。 尽管前来救援的宋军仅有三千人,但主将的勇猛却是他生平仅见,仿若剑仙临凡。 仅凭一把宝剑,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大夏骑兵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更令人震惊的是,还有一位女将。 她容貌美丽,气质温婉,但杀敌时却英勇无比,丝毫不逊色于草原上的勇士,杀起人来,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特喵是见鬼了! 面对展昭和丁月华杀人的场面,费听跃庆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宋军中何时又多了两名勇将? 玩我求呢! 西夏士兵也被展昭和丁月华的气势震慑,一个个被杀得措手不及。 通常,西夏骑兵面对外敌从不畏惧。 从来都只有他们欺负人,何曾被人踩在脚底。 更何况还是弱不禁风的宋人。 可此时此刻,西夏士兵身上的桀骜不驯似乎都消失了,眼里只剩下恐惧! 面对展昭和丁月华的杀戮,不敢靠近半分。 唯恐下一秒自己就成了这两个煞星的剑下冤魂。 城头。 朱观和英武见展昭和丁月华到来,双方陷入混战,难分难解。 不敢犹豫,立即下令开城门助战。 随着大门的敞开,得胜寨的守城士兵如潮水般涌出,呐喊声震天动地。 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混战,血流成河,伤亡无算。 第224章 大宋又生战神 西夏骑兵仗着精良的装备和勇武,与大宋士兵冲杀了一阵。 可宋军仗着人多势众,加上展昭和丁月华的神勇,占尽优势。 双方一直杀到日暮时分,尸横遍野。 天空残阳如血,更添几分悲壮和凄凉。 宋军虽然占尽优势,可展昭不善调度兵马,并没有完全发挥骑兵的灵活机动性,让西夏兵有了反攻机会。 若非西夏兵微将寡,又被展昭和丁月华的气势所震慑,此战的胜败还真不好说。 庆幸,西夏士兵被包围之后,军心溃散,无心恋战,宋军这才又呈现出了碾压之势。 “快撤!” 费听跃庆看着士兵伤亡过半,若继续战斗下去,必将败于宋军之手。 自己又无援军,非得全军覆没不可,于是急忙下令撤退。 见西夏大军败逃,展昭担心有伏兵,不敢追击,率军进城。 清点人马,宋军骑兵伤亡一千多人,步兵伤亡两千余人,算是两败俱伤。 所幸城池未失! 朱观道:“此战若非展大人及时救援,德胜寨危矣!展大人不愧为南侠,武艺果然盖世无双,让下官敬佩。丁姑娘的武艺也不遑多让,让下官叹服!” 展昭听到朱观的恭维,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此战明明宋军占据了优势,可因为自己不善带兵之故,导致了不必要的伤亡,哪里高兴得起来,反而显得格外自责。 “展某虽有一身武艺,可自知不善领兵,此战我大宋将士伤亡三千余人,展某问心有愧!” 朱观闻言,脸色一僵。 其实在他眼里,展昭已经是天神下凡了。 若无展昭,他估计早就弃城而逃了,安能取胜。 更何况,此战和西夏大军也是伤亡相当。 这对朱观来说,已然是少有的大捷。 “展大人何必自责,此战虽然有所伤亡,可我军消灭的可是三千西夏精锐骑兵。” “再者,谁也不是生下来便能领兵作战。” “展大人来自江湖,不通兵事也是理所当然。” 展昭听到朱观的宽慰,心里才好受一些。 他不敢耽搁,赶忙派快马前往镇戎军禀报包拯。 …… 却说野利遇乞率领两万骑兵南下,绕过安宁寨后,便兵分两路。 一路野利遇乞亲自带领,前往进攻怀远城。 另一路由族弟野利荣光带领,一直南下,进攻张义堡。 日中时分,野利遇乞大军抵达怀远城十五里外,未敢轻动,派人前往怀远城探听宋军动静。 一直到傍晚时分,却并未听到探子的消息,更未见宋军有任何异动,心里不免疑惑。 原来,西夏探子来到怀远城探听消息,恰巧遇到狄青巡逻兵马,被宋军当场抓获。 狄青此时才得知野利遇乞大军埋伏于怀远城十五里外的谷口,准备趁怀远城大军出城援救德胜寨时,趁虚而入。 狄青见怀远城兵马并未出城援救,心中便已猜到,得胜寨方面必然已有援军。 心知对方有一万兵马,主将又是西夏大将军野利遇乞,狄青不敢轻敌,斩了西夏探子,率领大军返回怀远城,同任福一起商议应敌之策。 任福只知西夏突袭得胜寨,展昭依然派人传信,叫坚守城寨,却不知西夏大军已埋伏在怀远城外,震惊不已。 心中暗自庆幸。 若没有展昭提前通报消息,他若得知西夏攻打得胜寨,必然出城援救,那怀远城就危险了。 任福道:“狄将军,野利遇乞乃西夏名将,文武双全,得尽快禀报包大人才是。” 狄青道:“任大人不必惊慌,西夏大军此来的目的,无非是引诱我军出城,见我军按兵不动,他必然撤退。” “待其撤军之时,我军乘时追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必能获胜。” 任福闻言,怔怔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将领。 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 他不敢奢求获胜,只要保住城寨不失,便已是阿弥陀佛了。 不想狄青竟想着主动追击。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不过任福也知道,狄青是包拯最喜欢的爱将,心里虽有些不屑,也不敢表现出来。 “我固知将军神勇,然西夏有一万大军,更何况领兵将领乃是野利遇乞。” 狄青笑道:“那又如何?行军打仗,讲究出奇制胜。西夏从来藐视我大宋,野利遇乞也断然不会想到我军敢主动出击,必不做防备,届时,末将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也让他尝尝大宋骑兵的厉害。” 狄青麾下骑兵,无一不是从军中精挑细选的精壮。 就连马匹也是上等好马,装备也全是上等。 这是包拯给狄青的特殊待遇。 加上狄青在军事方面的天赋,他麾下的骑兵无论是从英勇还是从装备上,都丝毫不输给西夏骑兵。 这就是狄青的底气所在。 他就是要打破西夏骑兵不可战胜的神话,树立大宋士兵的自信心。 同时,他更是想证明,大宋士兵不都是孬种。 没有不会打仗的士兵,只有不会领兵的将领。 而狄青就有这个自信,再次挫一挫西夏骑兵的锐气和锋芒,彻底打响他狄家军的战无不胜的名头。 瞧着狄青豪气干云的样子,任福顿时沉默了。 他自然也听说,狄青自崭露头角以来,便屡次打败西夏铁骑。 就连西夏兵,听到狄青两个字,都要胆寒。 在宋军之中,狄青军更是被士卒视为天神下凡,天上的武曲星君转世。 任福内心里自然是希望狄青能打败西夏。 既然狄青有此胆略,他管不着。 若是吃了败仗,也和他无关。 “既然将军执意如此,本官依将军便是,但愿将军能大获全胜。” 狄青没有说话,让士兵全都吃饱喝足,准备打一场漂亮的仗来让所有人都瞧瞧。 “此战不仅关乎我狄家将的荣誉,更是各位扬名立万的时候。” “我狄家将里没有一个是孬种,均是铁骨铮铮的男儿。” “待会要面对的是西夏名将野利遇乞所率领的一万兵马,狄家军的男儿们,你们怕死吗?” “不怕!” “不怕!” “不怕!” 狄家将一个个士气高昂,呼声震天。 自从被挑选到狄青麾下,狄家军就从没有吃过败仗。 哪怕是逆风局,狄青也总能在逆境之中带领他们绝地求生,甚至绝地反杀。 在狄家军将士的眼里,狄青就是神,战无不胜的神。 第225章 不败战神——狄青 六月中旬,暮夏。 在宋夏边境的渭州,夜风习习,却也难掩天气的闷热。 怀远城外十五里处,山谷之中,一片静谧。 从中午到夜晚,野利遇乞一直注视着怀远城的方向,然而城中的兵马却没有任何动静。 他派出的探子也没有如期赶回来汇报情况。 多年的作战经验告诉他,一定是得胜寨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两军对垒,任何一点小小的变故都可能牵动整个战局。 牵一发而动全身! 野利遇乞依旧按兵不动,让士兵原地休息待命,静观其变。 他也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撤退! 但若是贸然攻打怀远城的话,他又不想冒这个风险。 毕竟他也知道,大宋的城堡戒备森严,易守难攻。 纵然他人多势众,想一举拿下怀远城,眼前的兵力还是不够。 怀远城乃渭州最重要的门户,宋军定然派了重兵把守。 更何况附近尚有诸多堡寨呼应。 夏军孤军深入,就算夺得怀远城,也守不住。 然而,野利遇乞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骨子里的傲气,以及对大宋的轻视,使得他压根就没有把宋军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即使借宋军一半个胆子,宋军也绝不敢偷袭。 他根本没有丝毫防备,下令全军将士解甲而眠,只留百余名士兵巡防。 就连野利遇乞也在营帐里,放心大胆的酣睡。 早已蓄势待发的狄青,探听到消息之后,心中大喜过望。 他原计划是准备趁野利遇乞撤兵的时候,出兵追击,打西夏兵一个措手不及。 可他没有想到,野利遇乞没有撤兵,选择就地驻扎。 这也没什么,关键是他竟然解甲而眠。 太藐视宋军了。 狄青知道,机会来了,千载难逢! 野利遇乞这是主动把脑袋放在了他的刀口。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消灭敌军,就在今夜!” 狄青一声令下,带着整装待发的本部三千兵马,如洪水猛兽一般,朝野利遇乞的大营飞奔而来。 此时,把守营寨的西夏士兵,也兀自打瞌睡。 忽然被一阵马蹄声惊醒。 月色下,但见前方虚影晃动,旌旗迎风招展,兵马如同蚂蚁一般,不知有多少。 守营士兵目光大盛,吓得瞠目结舌,都蒙了。 瞧着大宋铁骑那浩大的声势,又回头看看尚在熟睡中的西夏士兵,站着的仅有百余人,如何抵挡来势凶猛的大宋铁骑? “敌……敌军来了!” 士兵一阵惊呼,六神无主,慌不择路。 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勇气,一窝蜂逃命。 奈何狄家军来势汹汹,铁骑快如流星般闪过,不容分说,冲杀进营寨之中。 守营将士还没跑出三五步,就被狄家军铁蹄彻底淹没了一般。 确切的说,西夏军没有营寨。 唯有几个将军和首领搭建了简易的帐篷避风,其余将士均露天而卧。 地面上零零散散的火堆还没有烧尽,依稀燃烧着,人却已熟睡。 此时,马蹄声,喊杀声,也彻底惊醒熟睡的将士。 看着从天而降的大宋铁蹄,为首之人,头戴兽面,西夏士兵更是吓得六神无主。 狄……狄青……? 竟然是这个煞星! 慌乱中,连衣服都没穿的西夏士兵,下意识去穿衣服,拿兵器。 哪里来得及! 在前方,士兵们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迎接他们的却是宋军那无情的刀兵和铁蹄的无情践踏。 他们中的一些人虽然没有被狄家军的利刃所杀,却也难逃被铁骑活生生踩踏至死的命运。 狄家军的骑兵们催动着他们的坐骑,长驱直入,仿佛进入了无人之境,他们不给西夏的士兵们任何喘息的机会,逢人便杀,绝不留任何情面。 西夏的士兵们面对这样的情况,丝毫无半点反抗的余地,他们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只能任凭狄家军的屠戮。 惨叫声在夜空中蔓延,鲜血在月色的映照下飞溅,染红了大地。 整个天地仿佛都被这惨烈的景象所笼罩,日月无光,一片阴暗。 仅仅一顿饭的工夫,山谷中便已是尸体横七竖八,遍布整个战场。 野利遇乞在听到喊杀声后,才从梦中惊醒。 他慌忙起身,冲到营外查看情况,只见在月色下,密密麻麻的人影尽是宋军的铁骑,根本无法分辨出究竟有多少兵马。 野利遇乞在吃惊的同时,更是叫苦不迭,肠子都悔青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宋军竟然会出兵偷袭。 作为一名统帅,全军的生死都系于他一身。 可如今,他竟然因为自己的刚愎自用,轻视敌军,而闯下了如此巨大的祸端。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士兵们毫无防备,他们该如何迎敌呢? 他现在只顾得上自己的小命,多耽搁一秒,小命都可能葬送在这里。 在慌乱之中,他甚至来不及穿盔甲,来不及备马鞍,翻身上马,弃了全军将士,独自一人从北边逃去。 犹如丧家之犬,狼狈不堪。 看到野利遇乞逃走,其余的士兵们更是无心恋战,纷纷顾着逃命。 此次西夏大军被狄青杀得措手不及,毫无抵抗之力。 狄家军也没有想到,西夏一代名将野利遇乞会如此的愚蠢,竟然没有丝毫的防备。 从军以来,还没有打过这么爽的仗。 一个个更是杀得兴起。 在士兵的眼里,西夏士兵的人头,那都是他们的官爵。 狄家军彻底杀疯了。 平日里强悍无匹的西夏士兵,此时在狄家军的眼里,就如同一只只待宰的羔羊,杀得毫不费力,毫无难度。 仅仅半炷香时间,除了反应敏捷,逃得快的西夏士兵,跟着野利遇乞从小路逃走,余下的士兵全部成了狄家铁蹄下的无主冤魂。 狄家军大获全胜。 共缴获马匹一千余匹,军械、铠甲等物资不计其数,满载而归。 狄青凯旋而回,清点将校,总共三千兵马,只有二十人不幸身亡,两百多人受伤。 任福瞧着狄家军此次的胜利,以及我军的伤亡人数,都惊呆了。 毕竟,西夏足足有一万兵马,那都是西夏的精锐,就算没有防备,被狄青偷袭,也不至于如此惨败啊! 狄青仅凭三千兵马,便歼灭西夏精锐八千多人。 这简直是奇迹! 恐怕也只有狄青才能打出这样漂亮的战。 第226章 岳飞点兵 任福现在对狄青刮目相看,心里敬畏无比。 毕竟,在狄青还没有出战之前,任福一直不看到狄青。 确切的说,是不看到大宋士兵。 骨子里对西夏骑兵就有一种惧怕,这是文官的通病,任福自然也不离开。 觉得狄青想偷袭西夏大军,纯属自不量力,必定会惨败而归。 可现实狠狠打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打脸来得太快了。 任福一面犒赏三军,一面向坐镇镇戎军的包拯报捷。 次日一早,包拯才接到捷报。 得知狄青又立大功,打败野利遇乞的一万大军。 包拯激动得无以言表。 “狄青不愧是武曲星君转世啊!” 此次胜利,无疑是对全军将士的一次莫大鼓舞。 包拯知道,这是给全军将士都传达了一个信号。 西夏士兵并非不可战胜,他们不是天兵,同样是人。 大宋也不仅擅长打防御战,只要把握时机,同样能主动出击,大败西夏。 让包拯心中格外欣喜的是,展昭和丁月华这次也给大宋长脸了。 虽然两人的成绩并没有狄青那样突出,但也守住了得胜寨,斩首两千余,成功打乱了野利遇乞和野利德光的作战计划。 早在昨天傍晚,包拯便已接到韩琦的军报。 岳家军在张义堡南边巡防时,便听到探子来报,发现西夏大军的踪迹。 再加上得胜寨方面,展昭派人传来的战报,包拯便初步断定,西夏大军这是引诱张义堡和怀远城士兵出城支援得胜寨,而后一举拿下怀远城和张义堡。 三川寨的防线,包拯并不担心。 只是担心把守洛龙川的韩琦,贪功冒进,中了夏军的诡计。 所以,包拯又派鲁智深和武松带着五千兵马去笼络川支援。 命韩琦伺机而动。 倘若西夏兵强攻张义堡,则坚守城池,待到岳飞兵马来救援时再开城夹击。 若夏兵撤退,则联合岳飞的骑兵一起追击。 这是包拯的初步计划。 但毕竟没有在前线,无法及时掌握战争局势。 所以,岳飞在听到命令之后,并没有按照包拯制定的作战方针,而是决定提前迂回敌后,预先埋伏,充分利用岳家军专破骑兵的优势。 若西夏兵攻打张义堡,则前去救援,夹击夏兵。 若夏兵没有进攻,而是撤退,岳家军便可乘机出击,打夏兵一个措手不及。 岳家军见岳飞没有按照包大人规划的路线作战,心中狐疑道:“将军,包大人命岳家军配合韩大人,怎可违背包大人军令,自作主张。” 岳飞闻言笑了起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包大人远在镇戎军镇守,岂能知道前线的军情战况,行军打仗,重在灵活多变。” “我料定西夏兵不会轻易攻打张义堡,而是想趁着张义堡的士兵出城援救德胜寨之时,他趁虚而入。” “昨日我已听到得胜寨方面的战报,攻打得胜寨的士兵被展昭所拜,向北而逃。” “倘若此处夏兵闻讯,大军孤军深入我方腹地,必不敢贸然出击,必定撤军。” “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岂可错失?” 岳飞坚信包拯绝非拘泥迂腐之人,倘若他在前线的话,也一定会和他采取同样的作战方案,势必要打夏军一个措手不及。 丁兆兰和丁兆惠听完岳飞的分析,心里虽然有些不以为然,可他们也知道,岳飞是包拯的爱将,也不好说什么。 岳飞也没在意他们的目光,他从小熟读兵法,深谙战略。 若不把握此次战机,那才是最大的遗憾。 “杨再兴!” 岳飞开始点将。 “在!”杨再兴出列。 岳飞指着地图道:“你带一千人马笼络河北面埋伏,我料定西夏大军若撤军的话,必定会从这里经过。你可派五百人事先在笼络河上游堵住水流,你亲率五百人埋伏于下游。” “待到夏军过河,便可乘时放水,淹杀西夏败军。” “得令!”杨再兴领着本部一千人马而去。 岳飞看向高宠:“高宠,你率你一千人马,在马鞍山山谷中埋伏。多设滚石檑木。” “得令!”高宠领着兵马而去。 “丁兆兰、丁兆惠,你二人随我在好水川设伏。” 丁兆兰和丁兆惠赢了一声是,脸上露出一丝的不情愿。 毕竟他们兄弟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而岳飞不过是后起之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却要指挥他们兄弟,心里怎能心腹。 奈何包拯如此安排,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听命行事。 他们也想看看,岳飞的计谋应还是不应,到时候再找他的麻烦也不迟。 调兵已定。 岳飞率领一千人马,朝好水川前行。 其实,岳飞心里也没有底气。 毕竟他现在总共就只有三千兵马,而且还分作山路阻击,并没有十足的胜算。 他这次打的其实就是心理战术。 只要野利德光听到得胜寨兵马溃逃的消息,必然军心受挫,绝不敢恋战。 而为了壮大岳家军的声势,岳飞抵达好水川之后,让士兵多带旌旗、擂鼓、号角等,从气势上先吓倒夏兵。 日中。 野利德光一直都没有看到张义堡有任何异动,大军并没有出城,心里便已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此时,忽听探子飞奔而来:“报!将军,听说攻打得胜寨的费听将军大军,昨日傍晚便已战败北逃。” “什么?” 野利德光大吃一惊,站了起来,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费听跃进有五千精锐骑兵,攻打一个小小的得胜寨,怎么可能战败?” 得胜寨守军也不过几千人,乃朱观镇守。 朱观不过一文人,胆小如鼠。 若是看到大夏兵马攻城,他最多就是防守,又怎么可能会战败呢? 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张义堡的守军并未出城援救。 野利德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探子道:“千真万确!小的打探到,乃是开封府的护卫展昭和一名女将军,率领三千兵马救援。” “展昭和那女将军神勇无比,打得费听将军毫无还手之力。” “而看到援军到来,得胜寨的士兵又出城夹击,以至费听将军大败,死伤惨重,从北边败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