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世子的苗疆小毒妃》 第1章 和亲? “如烟,你的手怎么这么粗糙啊?”李慕白迷迷瞪瞪的将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拉住摸了摸,“把少爷的脸都剌疼了。” “因为我不是如烟姑娘,我是白鹤,少爷。”书童白鹤的声音响起。 “什么?”李慕白睁眼,就看见白鹤木木的一张脸在俯视着自己,“大胆!你怎么敢爬你爷的床?” “我没爬床,少爷。”白鹤眨巴了一下眼睛。 “那你怎么在我头顶?”李慕白问。 “因为少爷你躺在地上的。”白鹤话音刚落就被人拉开,紧接着就是一张胡子拉碴,充满愤怒的老男人脸怼在李慕白的视野里。 “逆子!”李元庆瞪着一双豹子眼,蒲扇大的手掌高高举起,眼看就要落下。 李慕白一个机灵,赶紧趁着自己现在是躺着的优势,就地一个打滚,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爹,冷静!” “我先把你揍了就能冷静了!”李元庆袖子一撸就要干,今天非要给自己这个小儿子一点父爱如山的震撼! “不要啊,爹,爹,我知道错了,错了,我错了、、、、、、不是哎哟!”李慕白一边抱头鼠窜一边求饶,但李元庆毕竟是在边疆沙场里混了几十年的人物,他铁了心要揍的人是不可能躲过的。所以,尽管李慕白拼了命的逃,最后还是被李元庆一个黄花梨的摆件砸在腿上,摔了个狗吃屎。 “跑啊,小世子爷,怎么不跑了?”李元庆走过去,蹲在李慕白的身边,“你在望春楼一掷千金的豪爽劲儿呢?” “爹,我真错了、、、、、、”李慕白苦着脸抬头求饶,一张俊脸上沾满了灰尘,眼角还挂着眼屎。 “、、、、、、”李元庆看着李慕白这邋遢样子,嫌弃的站起来,还顺带给了他一脚,把正准备爬起来的李慕白又给踹倒了。 “去收拾一下,收拾好了见我,我有正事跟你说。”李元庆将袖子放下来。 “爹,你这就放过我了?”李慕白不可置信。 “哼,等你来了你就知道了。”李元庆回头阴恻恻的看了李慕白一眼,转身走了。 “白鹤,我爹、、、、、、是打算要我大哥当独生子了吗?”李慕白忐忑的看向身边的书童,“你可听到什么消息了?” “少爷,目前暂时没有这个说法。”白鹤木着一张脸说,“咱们先去洗漱整理一下吧。” “你也是,怎么就不知道帮你家少爷我躲一躲呢?”李慕白跟着白鹤走,“又让你少爷被带回来了。” “少爷,我叫您了,但您睡的太香了,我没叫醒。”白鹤一个书童却走在李慕白的前头,但主仆二人好像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下次使劲儿点叫嘛!”李慕白嘟囔着,“刚才爹走的时候看我那一眼实在是不对劲,今天居然没有揍我,这事儿有问题,有大大的问题!” “少爷,咱们快快的洗漱完去见老爷,不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吗?”白鹤道。 “有道理!”李慕白点点头,“赶紧服侍爷洗漱,咱们快快的。” “是。”白鹤应声。 李慕白是当朝五王爷李元庆的小儿子,上有一个大哥李慕松。李元庆与发妻姜柠时青梅竹马,伉俪情深。所以,多年也并未纳妾,兄弟二人是一母同胞。但偏偏这两兄弟是一个天一个地,李慕松年少成名,一柄银枪威震边塞蛮夷,完美的继承了李元庆的大将之风。今年二十五岁的他已经早早的得了赏赐,封了侯,另赏赐了府邸。只是他常年在边塞镇守,鲜少回来。 而李慕白,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纨绔子弟。仗着家中荣耀,整天是走马斗鸡,眠花宿柳,不学无术。别人家的公子少爷,在他这个年纪早已经是成家立业,或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或投身疆场保家卫国。只有他, 一直游手好闲,堪称是满京都的笑话。 李元庆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是恨铁不成钢,但姜柠时却觉得,反正自己的大儿子已经是侯爷了,自家的爵位只能传给小儿子了。只要他不闯下塌天大祸,一辈子做个富贵闲人也是极好的。 李元庆对于自家的夫人极为敬爱,所以明面上是不会反驳的,但暗地里总还是想着要收拾收拾这个儿子的。 这不,机会就来了。 李慕白换好了衣裳,就赶紧来拜见李元庆了,他倒是很有兴趣自己的老爹又要出个什么奇招了。 “坐吧。”李元庆看着李慕白的脸,这小子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但这脸倒是完美的继承了自己和夫人的优势,且更偏姜柠时一些,是个标准的美人面。可惜了,是个男子,若是个女儿身,那可就太好了。 李慕白看着李元庆盯着自己的脸,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欣慰点头的,只觉得鸡皮疙瘩一直冒:“爹,您有事儿您就说,别这样看着我啊!” “我还不能看看你了?”李元庆立刻就要吹胡子瞪眼了,但又想到自己的目的,干咳了两声,“是这样的,昨儿你皇伯父宣你爹我入宫商讨了一下。” “大哥又立功了?”李慕白问,“这回又是什么赏赐?” “不是你大哥,是你的事。”李元庆皱眉道。 “我?”李慕白一愣,“我什么事?皇伯父也打算送我去边关?那可不行,我吃不了这个苦的!” “逆子!”李元庆一听这话就是气,虎掌一拍,就想站起来揍李慕白,但又生生的忍了下来,“不是送你去边关,你从前抵死不从,你皇伯父就歇了心了。这次是其他的事。” “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带答应的。”李慕白一甩头,态度很坚决。 “逆子!”李元庆又要拍桌,但还是忍住了,这一来二去的,只觉得自己都要憋出内伤了,“你还没听听是什么事呢,别忙着拒绝啊!” “反正肯定不是好事,我都这个样子了爹你还没揍我,甚至还一再忍让,想来是要我生不如死的事了,要不爹你不能是这个态度。”李慕白很清楚自己爹的尿性。 “你还知道啊!”李元庆怒极反笑,“那你更应该知道,你如果不答应,你今天就别想竖着走出去!” “那你说说吧。”李慕白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事情是这样的。”李元庆大概自己也觉得有点子不合适,尴尬的干咳两声,“你知道的,咱们和南疆国一向交好。” “我不答应。”李慕白马上抢答,“我是不可能去南疆国出使的,那边荒蛮不说,还都是蛇虫鼠蚁!” “不是出使,你想什么呢?”李元庆马上否决了,“就你这个样子,出使这种大事岂是你能胜任的?” “驻扎也不行!”李慕白立马跟上,“我身骄肉贵的,可受不得苦!” “、、、、、、”李元庆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不会的,你甚至都不用离开京都。” “哦,那就好。”李慕白放心了,“您说吧,什么事儿。” “让你和南疆小公主和亲。”李元庆快速的说完,然后看着李慕白。 “嗯?”李慕白一愣,“什么?” “和亲。”李元庆粲然一笑,“你,和即将抵达的南疆小公主。” “和亲!!!!”李慕白崩溃到变了调的声音响彻侯府,惊起一堆飞鸟。 第2章 父子交锋 “爹,您不能这样啊!”李慕白死死的抱住自己爹的大腿。 “这事儿已经定了,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李元庆拖着自己的腿往外走。 “爹!”李慕白嗷嗷叫,“那苗疆的女子,一个个都是粗鄙不堪的,怎么配得上咱们家的门庭啊!” “人家是苗疆的小公主,你是世子爷。她粗鄙不堪,你不学无术,天生一对啊!”李元庆到底是沙场老将,腿上拖着个人也能走。 “爹,你这样说自己的儿子你的良心不会痛的吗?”李慕白死不松手。 “我没有良心。”李元庆毫不留情。 “爹,我听说苗疆的人都善蛊毒,万一那什么小公主也是个中高手,你儿子的小命难保啊!”李慕白开始晓之以情。 “那刚好,我这辈子唯一的污点就没了。”李元庆端的就是个无情无义。 “什么!”李慕白大叫,“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说完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好一个毒父!” “哈?”李元庆一愣,“谁?毒妇?” “歹毒的父亲!”李慕白解释了一下。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进宫,告诉你皇伯父,你自愿入赘到苗疆,等完婚了你就立刻启程随公主回南疆。”李元庆终于拿回了自己腿的自由,说完拔腿就走,没拔动。 “爹啊!!”李慕白立刻又蹲下手脚并用的团住李元庆的腿,“您冷静点啊!” “你认命吧,这事儿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李元庆蹲下摸摸李慕白的头,“你也别说爹不疼你,爹已经很努力的帮你了,把你留在京都,已经是爹能做的极限了。” “真的吗?”李慕白感动的问。 “这是自然的,爹难道还能害你吗?”李元庆也一副慈父样。 “爹。”李慕白哽咽的说,“您虚伪的样子真丑!” “我打死你个龟孙!”李元庆揪住李慕白的头发就是一甩。李慕白顺势一个点头,躲了过去。 “爹,我这就去找娘亲!”李慕白麻溜的爬起来。 “你娘和你大嫂去寒山寺礼佛了,十天以后才能回来。”李元庆好整以暇的说,“等你娘回来,一切就成定局了。” “好你个老匹夫,心思竟如此歹毒!”李慕白眼见自己的后路被断,指着李元庆就开始破口大骂。 “我打不死你!”李元庆马上就追上去。 父子俩在院子里一阵你追我赶,最后李慕白逮着机会冲进了房间,迅速的关上门。 “嘿,这下待不住我了吧?”李慕白得意洋洋的说,“爹,您还是老了,不如从前了。” “是吗?”李元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怎么知道呢?”伴随着的是落锁的声音。 “爹!”李慕白意识到自己中计了,赶紧扒拉门,但为时已晚,“爹你干什么?怎么还锁门呢!” “没办法,你就乖乖的在家里待着吧。”李元庆在门口假惺惺的说,“爹也是为你好啊!” “你在战场上用兵如神,如今回了京都无用武之地了,你就使在你儿子身上了是嘛!”李慕白使劲的摇晃着门,声嘶力竭。 “对啊。”李元庆承认的那叫一个大大方方,“跟你老子斗,你还嫩着呢!对了,你的窗户我也加固了,你是逃不出去的,死心吧!”说着就哼着小曲儿走了。 “老匹夫!”李慕白绝望的咒骂响彻府邸。 李元庆丝毫不受影响,开开心心的走了。 中午的饭是白鹤送来的。 “白鹤,你快开门放我出去。”李慕白听见白鹤的声音,急忙道。 “好。”白鹤爽快的打开门。 “好小子,少爷我没白疼捏。我爹呢?”李慕白接过饭扒拉了几口。 “老爷出去了。”白鹤端着托盘走进屋放下,“少爷你坐下吃。” “坐什么坐,赶紧吃完了咱们就走!”李慕白将碗里的饭扒拉干净了,“难道还真让少爷我娶一个粗鄙的丫头不成?” “少爷,你走不掉的。”白鹤道,“老爷停了你所有的银钱,现在门外都是老爷的人。如果你想走,就别想从府里带走一点金银。” “什么?”李慕白将碗往桌上一砸,“哼,少爷我朋友遍地,还怕他不成?” “老爷已经挨家挨户的关照过了,谁敢给您帮助,他立刻就提着他的长枪亲自上门问罪。”白鹤道,“而且,老爷还提前准备好了画像和通缉令,您要是赶跑,这张通缉令立刻就会贴满大街小巷。”白鹤掏出一张叠好的通缉令打开,上面赫然写着“捉拿淫贼” “、、、、、、”李慕白看着通缉令上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得自己要炸了,“好歹毒的老匹夫!哼,我就不信了,我难道还养不活自己了。” “少爷,老爷还吩咐了,您实在要走也行,他相信您能自己养活自己,但前提是您不能带走府里的任何东西,包括您的衣服。”白鹤将那通缉令收起来,他感觉自己少爷下一秒就要撕了这玩意儿。 “什么,难道要让本少爷穿着亵衣出去?”李慕白不可置信的问。 “不是的。”白鹤摇摇头,在李慕白表情刚松懈下来时补充道,“老爷是让您裸奔。” 砰 李慕白被自己的亲爹活生生的气晕了过去。 白鹤朝着门口叫了一声:“白虎,你进来,把少爷扛到床上去。” “好嘞。”门口进来一个穿着和白鹤一模一样衣裳,但明显比白鹤壮实许多的男子,“咱们少爷不会被老爷气出个好歹来吧?”白虎轻松的将李慕白从地上提起来,扛到床上放下。 “不会的,咱们少爷皮糙肉厚的。”白鹤冷静的说,“桌上的菜基本没动,你吃吗?” “吃!”白虎点点头,嘴里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老爷这把狠心了,把少爷的路都断了,他不敢跑的。”白鹤木着脸说,“走,咱们就着这菜,喝一杯去。” “好嘞!”白虎高高兴兴的跟着白鹤走了。 晕倒在床上的李慕白无人在意。 直到夜幕降临,白鹤端着晚饭来到房间。 房间里漆黑一片。 “白鹤!”李慕白低沉的声音响起。 白鹤被吓了一跳,但他木着脸,倒也看不出情绪。 “少爷。”白鹤点亮房间里的蜡烛,看见李慕白坐在床边,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怨气。 “该吃饭了。”白鹤像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的开始布菜。 “那个南疆公主还有多久到?”李慕白走过来问。 “说的是明日午时前后到。”白鹤将筷子整齐的递给李慕白。 “她下榻于何处?”李慕白接过筷子开始吃饭。 “就在距离咱们不远的宁安苑。”白鹤道,“南疆公主本是来嫁您的,所以就直接住在了别院里了。我观老爷的意思,大概是想将那院子给您了。” “哼!”李慕白放下饭碗,“既然我皇命难违,那就让她违!” “少爷,您想干嘛?”白鹤问。 “走,既然公主要来了,咱们不得先去宁安苑里打扫打扫?”李慕白勾勒出一抹坏笑。 “少爷,那宁安苑不用咱们打扫,老爷已经派人去那边打扫过了。”白虎这时走了进来,听见了李慕白的话。 “你个呆子!”李慕白拿起筷子就朝着白虎的脑袋扔过去,白虎倒也不躲避,就让那筷子插自己脑袋上。 “罢了,你跟着来就行。”李慕白见白虎那憨憨傻傻的样子,也生不起来气了。 “少爷,您可想清楚了?”白鹤严肃的说。 “呵,你少爷我现在还有其他的法子吗?”李慕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要真从了,那望春楼里的小娘子们不得哭瞎了眼?” “行吧。”白鹤也不争辩了,跟着李慕白出了门,顺手把白虎脑袋上插着的筷子给取了下来。 第3章 夜探宁安苑 宁安苑是早年赏给李元庆的宅子,一直空置着。原本是打算在李慕松成亲时给他的,但李慕松十分争气,年纪轻轻就军功卓越封了宁远侯,另赏了宅院,就在原本的侯府附近。所以,这宁安苑一直闲置着,平日里也就派了几个老仆看守着。 这宁安苑其实不算小,但距离侯府还是有些距离的,李慕白来的很少。 所以,当他带着白鹤和白虎到了焕然一新的宁安苑面前时,着实是惊讶了一把。 “这宁安苑是几时翻修的?”李慕白看着面前挂着红灯笼的宅子,问一旁的白鹤。 “回少爷,这宁安苑年前就开始动工了。”白鹤回忆了一下。 “所以对本少爷的算计是从去年就开始了?”李慕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就不知道了,我也曾询问过,但当时给我的说辞是老爷安排的,没说做什么。”白鹤道。 “这个老匹夫!”李慕白越想越气,“本少爷今天倒要看看里头弄成什么样了。”李慕白说着就想撸袖子往里冲。 “少爷,咱们现在明目张胆的往里冲,老爷很快就会知道的。”白鹤拦住冲动的李慕白,“况且门口这么多守卫,咱们也进不去。” “对,不能大咧咧的往里冲,那老匹夫肯定是特地派了人在门口堵着我呢。”李慕白思索了一下,“咱们走后门。” 三人来到后门,很好,那里站着两个穿着铠甲的士兵。 “少爷,看样子老爷预判了你的预判了。”白虎憨憨的说。 “好好好,这个老匹夫那点子心眼子竟用在我身上了是吧!”李慕白双手叉腰,“别以为这就能拦住我,开玩笑!” “少爷你还知道有路能进去?”白虎问。 “这是自然的!”李慕白冷哼一声,“跟我来!” “所以,少爷你知道的路就是这个狗洞?”白鹤看着李慕白将墙边的杂草扒拉开,露出一个洞,木着脸问。 “白鹤,你这样就不对了啊!”李慕白拍拍手,“洞就是洞而已,人钻就是人洞,狗钻才是狗洞。” “少爷,这就是个狗洞啊!”白虎看着眼前的洞,“人都是走门的。” “你闭嘴!”李慕白给了白虎一脚,“你,给我钻!” “少爷,我不用钻,我会轻功,我可以飞过去的。”白虎认真的说。 “你飞过去人家不就看见了?”李慕白拍了拍白虎的脑袋。 “我可以小心点的。”白虎不想钻,他好歹也是战场上下来的,他觉得钻狗洞不合适。 “你钻不钻!”李慕白马上黑脸威胁。 “非、、、、、、非钻不可吗?”白虎为难的看了白鹤一眼,后者撇开头。 “必须钻!”李慕白对着白虎膝盖窝就是一脚,“你打头,白鹤垫后!” “好吧。”白虎无奈的蹲下,他个头大,这个狗洞对他来说实在是有点小,他使劲儿沽涌了几下,才挤进去。 “怎么样?”李慕白蹲下小声问,“那边有人吗?” “没有,少爷。”白虎压低声音回答,“您快进来,这里头好像没什么人。” “好!”李慕白正准备往里钻,又想起白鹤还在自己身后,自己毕竟是少爷,让白鹤看着自己撅个大腚的样子不太雅观,“白鹤,你先进去。” “不是说我断后吗?”白鹤皱眉问。 “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李慕白马上抬出自己的身份压人。 “好吧。”白鹤无奈的蹲下,他生的清瘦,一溜烟就进去了。 李慕白本来想看白鹤的笑话的,但他进去的实在太快了,压根儿没看清,只能遗憾的摇摇头。然后臭屁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他穿的是广袖宽袍,不好生的整理一下还真不好钻。 等李慕白艰难的钻进去时,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洞口的石头挂住了。 “嚯!”李慕白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发现卡的很死,基本是动不了,“怎么回事啊,你俩赶紧帮帮我!” 说着一只手就伸过来拉着他的衣裳使劲儿一扯,只听见一阵裂帛声响起,李慕白脱困了,但衣裳也烂了。 “你俩怎么回事啊,少爷我的衣裳很、、、、、、你谁啊!”李慕白抬头看见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凑在自己面前,而白鹤和白虎却不见了踪影。 “你救命恩人!”那人压低声音,然后又将李慕白按回了洞里,“别吵,有人。”那人动作很是敏捷,往旁边的树堆里一躲,李慕白看见一队穿着整齐的士兵往前方路过,里面居然还有巡逻的士兵。 等巡逻的士兵走了,李慕白才小心的爬出来。 “我说,你小子就是想来凑热闹也不能穿成这个样子吧?”那人来到李慕白的身边。 “你专业,跟个乞丐似的。”李慕白没好气的白了那人一眼,“浑身臭烘烘的。” “我是乞丐啊!”那人承认的很爽快,“我就是进来捞一笔的。听说这个皇上为了迎接那什么南疆国的公主特地置办的宅院,里面肯定有很多好东西。” “你当我是傻子吗?”李慕白转身看了那人一眼,“首先,这事儿不是什么公开的秘密,其次,你一个姑娘家扮什么男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那人十分惊讶,“我这么周密的伪装!” “你少看点画本子吧,你以为把自己弄的脏兮兮臭烘烘的我就看不出来了?”李慕白心疼的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小爷我玩的女人比你见过的都多,再说了,女子和男子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换件衣裳就能看出来的。” “你挺厉害啊!”那人赞叹了一句。 “说吧,你是什么人。”李慕白看着那人脏兮兮的脸,看不出模样。但李慕白很确定,这人不是京都的,“从哪里来的?” “叫我小白吧。”小白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京都的人?” “京都的姑娘家不用你用的香粉。”李慕白吸了吸鼻子。 “我这么臭你还能闻出香粉味儿?”小白不可置信的说。 “那是!”李慕白甩甩头发,“老实交代!” “我是刚进京的。”小白倒也不藏着掖着,“听家里的人说这宁安苑是为了迎接南疆国的公主造的,就想来看看。” “你怎么知道的?”李慕白道。 “我给你说,你别说出去啊!”小白压低声音道,“我哥哥就是负责送南疆公主的,两月前就出发了。我也是因着这个原因进的京都,哥哥来信说明日午时左右就要进京。我想着来这儿看看,凑个热闹。” “你没骗我?”李慕白看着小白问。 “我骗你做什么?”小白道,“咱俩现在都是偷跑进来的,我骗你有什么意义?我可以发誓的,若是我方才说的若是有一个字是假的,我不得好死!” “行吧,勉强相信你。”李慕白道,“那你方才有没有看见我的两个随从?” “这里头的巡逻士兵挺多的,你的两个随从八成是进来遇见了巡逻的,就赶紧先躲起来了。”小白解释道,“不对啊,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我?”李慕白叹口气,“你竟然不认识我?哦对,你是才来京都的,我就是那个要娶公主的倒霉蛋。” “什么?”小白瞪大了眼睛,“我可听说那个公主不是个好玩意儿啊!” “什么?”李慕白跟着瞪大了眼睛,“怎么个事儿?” “等等,有巡逻的人,咱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小白敏捷的将李慕白按着蹲下。 外头,前方一队巡逻的士兵整齐的走过去。 “走走走。”李慕白没想到这里面巡逻的竟然这么勤,不过就是几句话的功夫就又来了。 “我进来打了一圈了,你跟我来,我知道哪里安全。”小白压低声音。 “好。”李慕白点点头,跟着小白走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背后的树堆里躺着的就是自己找的白鹤和白虎。 第4章 好生布置 李慕白在小白的带领下进了一间屋子,虽然这宁安苑是侯府的宅子,但李慕白实在是没来过几次,要不也不能不知道这宅子年前就开始动工了。所以,他还没有小白熟悉,被小白带着就进了主屋里。 “你怎么把我带这儿来了?”李慕白见小白鬼鬼祟祟的关上门,“这里可是主屋!” “你怎么知道、、、、、、哦,这是你家的宅子。”小白反应过来,“你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这里是主屋,是你将来和那个公主的房间,没人敢随便进来的,咱们躲在这儿正好。” “你说的有道理!”李慕白跟着小白进里面卧房,两人也不敢点灯, 只能席地而坐。 “来,说说你知道的事。”李慕白整理了一下衣裳,让自己尽量坐的优雅点,“为什么说那个公主不是个好玩意儿?” “我哥哥跟我说的啊!”小白道,“我哥哥不是负责护送公主嘛,那公主一路上可没少折腾人呢!” “啊?”李慕白问,“怎么个事儿?” “你知道的吧,这个南疆国里有一群人是会巫蛊之术的苗疆人吧。南疆国的皇室最开始大部分都是会巫蛊的苗疆人,后来才逐渐的摒弃了巫蛊。这个公主最开始不是养在南疆宫里的,好像是从小就跟着什么人学的巫蛊。十几岁的时候才接回的宫里。本就是生在山野的,最是粗俗不堪,又刁蛮任性。这次和亲,那个公主本就不愿意。这一路上都在想尽办法的逃跑,我哥哥可是绞尽脑汁才把她给留下的。”小白道,“她会巫蛊,虽然被困在了送亲队伍里,那也是找了很多事为难送亲队伍的。要不,早就到了。” “我就说,那南疆地处偏远,缺少教化,那劳什子公主肯定不是啥好人,我爹偏不信,这下好了,给我推火坑里了。”李慕白气恼的说。 “你也是倒霉啊!”小白一脸同情的拍拍李慕白的肩膀,“怎么就摊上了呢?” “我也不想的啊!”李慕白道,“明日那公主就要到了,她会巫蛊之术,我怕是逃不过了。” “我听说啊,那些练习巫蛊的人从小就跟蛇虫鼠蚁为伍,甚至还要以身饲蛊,你说那公主会不会一身的虫子啊?”小白露出害怕的表情。 “不会吧?”李慕白嘴角抽搐。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哥哥说,那个公主一直戴着面具,没人见过她真正的模样。说不准,早就因为练习巫蛊之术把脸毁了,所以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小白的话让李慕白两眼一黑,几乎要倒过去。 “天爷啊!”李慕白要不是顾忌着外头还有追兵,几乎就想就地仰天长啸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哎,没法子啊。”小白又拍了拍李慕白的肩膀,“李兄,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李慕白深吸一口气,“既然那个公主本来也不愿意和亲,那我就想办法让她主动退亲!” “啊?”小白一愣,“你打算怎么做?” “那公主不是明日见就要到了吗?”李慕白阴险一笑,“那我今日就在此处好生的布置一番,送给她一个大大的见面礼!” “李兄这是、、、、、、”小白试探着问,“要布置点什么?” “知我者小白也。”李慕白开始从怀里掏东西,“我今日来就是准备好生的送那个公主一份大礼的。” “这、、、、、、会不会太隆重了点?”小白看着摆在面前的一堆东西,不禁好奇李慕白是怎么把那么多的东西揣在怀里的。但又想到他会卡在洞口,也觉得合理了。 “不隆重,毕竟她是公主嘛!”李慕白开始摆弄起来,“这是痒痒粉,我先安在门上,等她进来就给她兜头洒一身。到时候现场肯定一片混乱,手下的人会把她扶着走进房间里,我再把这些小豆子洒在地上,她眼睛看不见,肯定会摔个狗吃屎!跟着她进来的人也会跟着摔一地,这个时候她痒痒粉也该发作了。哈哈哈哈哈,想想那场景就好笑。” “嗯、、、、、、”小白拎起两只个头不小的白瓷瓶子问,“那这个是什么?” “这个里面是油,到时候等他们爬起来,肯定是要扶着那个公主赶紧进来的,我再洒在地上,他们又得摔一地。这个是五彩粉,染在身上脸上几天都洗不掉的。”李慕白道,“这个纸包里面是毛毛刺,是一种草上的小刺,很小很小,扎在身上不会有什么坏处,但不容易弄出来。我洒在床上,等那公主坐上去,嘿嘿!” “你、、、、、、有点子歹毒啊!”小白看着眼前的东西,“那公主虽然刁蛮任性了一些, 但也、、、、、、不用这样吧?况且你俩的婚事也不是她强迫的,你俩都是无辜的啊。” “哎,我也是没办法的。”李慕白假惺惺的叹口气,“我俩都不想成亲,硬是凑在一起也不过是一对怨侣。与其耽误一生,不如早点作罢。” “你说的也有道理。”小白被李慕白的说辞说服了,“那我帮你布置吧。” “多谢!”李慕白见小白低头摆弄起东西,不禁得意的想道,到底是小姑娘,好骗! 两人躲着外头的士兵好生的忙活了一阵,等布置完了都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咱们得走了吧?”小白小声问道,“时候不早了,我再不回去,家里人就该着急了。” “好,咱们后会有期。”李慕白见时间也不早了,他也困了。 “咱们明天就能见到了。”小白道,“明日那公主到的时候,我哥哥也到了,我会来这儿的。” “好。”李慕白又道,“这一晚上我还没看见你的样子呢,明日我怎么认得出你?” “我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被人知道同你一个男子单独待在一起直到半夜,与我名声有碍。我明日等人都散了,再偷偷的找你。”小白道。 “好。”李慕白点点头,“那咱们走吧。” 两人又躲着士兵,顺着那狗洞爬了出去。 小白动作很快,李慕白艰难的爬出去的时候,小白已经不见了踪影。 回想着今晚的相处,李慕白颇有些惋惜,没能看清佳人的模样。 李慕白就这样一边回味着一边回了王府,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两个随从没了。 第5章 公主进城了 李慕白第二日是在一阵激烈的砸门声中被吵醒的,他揉着昏沉沉的脑袋艰难的起身。 “少爷,已经快午时了。”门外是从小伺候李慕白的丫头秋香,“您要赶紧起身收拾,待会儿去迎接南疆公主。” “别敲了。”李慕白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有两个那么大,脑子里塞满了浆糊,昏昏沉沉的。 “少爷,老爷已经在前厅里等的冒火了。”秋香见打开门的李慕白脸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愣,“您昨夜没睡吗?” “睡了的啊。”李慕白揉着太阳穴,“许是着了点风寒,你吩咐人去给我煮一碗姜汤来。” “是。”秋香朝着身后的丫鬟们示意,“你去小厨房煮碗姜汤来。” “是。”那小丫头领命去了。 “少爷,我来服侍您梳洗吧。”秋香道,“今日迎接南疆公主,您这样子可不行。我待会儿拿粉给您遮一遮。” “行吧。”李慕白甩甩头,让秋香服侍着洗漱了。 等到了前厅,就看见李元庆吹胡子瞪眼的等着了。 “逆子!”李元庆看着李慕白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今日要去迎接公主,你看你那鬼样子!” “爹,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啊,您看不出我不舒服吗?”李慕白幽怨的说。 “不是,你是我和你娘去买臭豆腐的时候老板送的。”李元庆道。 “、、、、、、”李慕白无语,“我是真不舒服,许是着了风寒。” “让你平日里勤练武你不动,男子汉大丈夫的,动不动就着凉,连家里的丫头都不如!”李元庆点都不带惯着的。 “行行行,我不跟你吵。”李慕白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实在是没力气跟李元庆吵。 恰好这时丫鬟煮好了姜汤端来了,李慕白接过来一饮而尽。 李元庆见李慕白的样子不似作伪,倒也没接着为难了。 父子俩难得的吃了顿安静的饭,其间李元庆又叮嘱了一番,待会儿接公主时的注意事项。 李慕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应声着。 饭毕,父子二人收拾一番,穿戴整齐就带着人出发了。 南疆国是依附于大庆国的小国,虽然两国关系一直很好,但就一个公主,也不值得宫里来人特地迎接。所以,迎接的事就落在了侯府头上。但李元庆不仅仅是当朝王爷,更是大名鼎鼎的忠勇侯,由他出面,也算是极高的规格了。 李慕白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跟在李元庆后头,到了城门口迎接。 南疆国公主今日到来的消息已经满城尽知了,这会儿城门口聚集了大批的百姓在等着围观。 等了一会儿,城门外终于出现了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 打头的是大庆国的士兵,后面跟着的才是南疆国的人。 守门的士兵急忙派了一队人前去迎接,李元庆拉住缰绳,控制住自己的战马,在原地等待。 不多时队伍就进城了,两边的百姓开始躁动起来。 尤其是在看见领头的人主动朝着人群笑着挥手时,人群开始疯狂的躁动起来。 南疆国领头的人是个面容精致的男人,明明容貌俊秀,却是一头白发,一双琉璃一般的眸子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一身紫色的衣裳,身上戴着许多的银饰,腰间横着两把短刀。随着胯下马的走动,银饰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南疆半夏见过侯爷。”半夏主动翻身下马,走到李元庆的马前,笑眯眯的行礼。他生的十分俊秀,又始终带着三分笑意,让人很难不对他心生好感。 “原来是半夏小世子爷,久仰久仰。”李元庆跟着下马,“早就听闻南疆国有个俊美无双的小世子爷,今日终于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侯爷谬赞了,不过都是虚名。”半夏道,“倒是侯爷,晚辈幼时就听闻过侯爷一柄银枪镇守边疆的传奇故事,心生仰慕多年。这回听说小妹要嫁来大庆,赶紧同阿兄讨了这个活,得以一见侯爷,此生无憾啊!” “哈哈哈哈哈、、、、、、”李元庆被恭维的心情舒畅,大笑着说,“世子爷真是会说话啊!” “肺腑之言,您叫我半夏就好。”半夏跟着笑了,“这位便是李慕白李世子爷吧?” “正是犬子。”李元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倒霉儿子,在半夏面前,原本的容貌优势也没了,更加看的不顺眼了,“快来见过世子爷。” “李慕白见过世子爷。”李慕白在后头看了半夏很久了,他自诩也是见过很多美人的,但这个半夏世子爷真是难得的好看。面容俊美,却丝毫不见阴柔之气。如果他长这个模样,那南疆国的公主应该不会太丑吧? “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半夏笑眯眯的的打量着李慕白,“我观世子爷颇有几分王爷的气势。” “、、、、、、”李元庆只觉得如鲠在喉,最后只能讪笑着扯开话题,“半夏你与公主一路奔波辛苦了,我已安排人备好了车马,不如请公主下车,乘坐马车前往宁安苑。” “好。”半夏转身走到那一直停着没动的宽敞马车前,敲了敲马车的门,“微微,快快下车,拜见王爷。” 马车的门打开,里面先是钻出个穿着浅紫色衣裳的小丫头,手脚麻利的跳下车,摆好了踏凳。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盯着马车的门。 只见一只素白的手伸了出来,撩开马车的帘子,接着出来一个身穿紫色衣裳的女子。只是那公主身上的紫色衣裳更加的繁复,浑身挂满了银饰和各色宝石做的饰品,头上带着个银质的花冠,垂着长长的银质流苏面帘,将公主的容颜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个小小的尖尖的下巴,露出的皮肤白的几乎透明一般。 公主在丫头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丫头快速的帮着整理了一下衣裙,浑身的银饰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半夏伸出手,那公主将手搭在半夏的手上,由半夏牵着带到了李元庆面前。 “白薇见过侯爷,见过世子爷。”白薇的声音很温柔,伴随着她行礼的是清脆的声响。配上她纤细袅娜的身段,只叫人不自觉的放轻和她说话的声音。 “好好好,请起,请起。”李元庆伸出手,虚虚的做了个扶起的手势。 “多谢侯爷。”白薇起身。 “你,好不赶紧过来给公主行个礼!”李元庆回头朝着李慕白道,“傻站着干啥?” “啊?”李慕白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他记得昨晚小白说的,这个公主粗俗不堪,但看这公主的一举一动,不像是那样的人啊?走动和行礼不是一朝一夕能装出来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李慕白见过公主。”李慕白将自己的思绪拔出来,赶紧上前给白薇行礼。 “世子爷请起。”白薇细声细气的回答。 “既然已经见过面,外面日头大,不如咱们先回宁安苑?”李元庆对李慕白的表现还算满意,没有当场出幺蛾子,“宁安苑早早的就备好了一切, 就等公主到了。” “听凭侯爷吩咐。”半夏道。 “那就移步?”李元庆对半夏道。 “多谢侯爷了。”半夏微微点头致谢,白薇也跟着微微福身,而后由半夏牵着进了李元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里。 “这两兄妹感情挺好啊。”李慕白看着两人的背影,“衣裳都穿一样的色。” “你个草包,南疆国以紫色为尊!他们都是南疆皇室的,自然都是穿紫色的。”李元庆恨不得当场给李慕白两下,“还有,人家白薇带着面帘,看不清路,不扶着难道等着让人摔个狗吃屎嘛!赶紧上马走!” “呵呵,摔个狗吃屎。”李慕白一边想象着那个画面一边笑着翻身上马,然后脑中突然冒出自己昨晚干的事,暗道不好,这下怕是要坏事了!但已经来不及了,队伍开始浩浩荡荡的走动起来了。 第6章 自食恶果 一路上李慕白都在想办法,但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队伍太长了,他的亲爹这会儿正走在前头和半夏聊的十分开心。李慕白瞅着自己家爹呲着个大牙嘎嘎乐的样子,怕是恨不得下一秒就跟那个半夏结拜了。 看这个半夏对白薇如此上心的样子,待会儿肯定要亲自送她进房间。看这半夏腰间横着的两把刀,应该不是只起个装饰作用的吧?李慕白只觉得自己小命怕是要休矣! 当李慕白闯祸了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他都会咨询自己的智囊白鹤,此时李慕白才发现,白鹤居然没有跟在自己的身边,白虎也不在。 李慕白皱眉,这两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今天好像一直没看见过啊? 上一次见他们是什么时候? 是昨晚! 李慕白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就清醒了,昨晚钻了狗洞,白鹤和白虎就不见了!自己回家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回去的,自己怎么会抛下那两人独自回去呢? 不对劲啊!很不对劲! 李慕白突然想到了昨晚遇见的小白,她说南疆公主粗俗不堪,但自己现在见到的公主却是举止端庄,言语温柔。而且,白鹤和白虎一进去就不见了,就算是遇见了巡逻的士兵,他们也不可能抛下自己不管的。更诡异的是,自己在遇见那个小白以后,好像就彻底的忘了白鹤和白虎两人,今早起来也是昏昏沉沉的。那个小白到底是什么人?她有什么目的?难道是有人派来破坏自己和南疆国公主和亲的吗? 那自己昨晚的布置岂不是刚好遂了她的愿? 李慕白暗道不好!但此时已经到了宁安苑的门前了,更要命的是,自家那个积极的老爹已经带着人往里面走了。 李慕白赶紧翻身下马,在进门的时候,却被在门口的公主的小丫头撞了一下,就这么一下,李元庆已经带着半夏和白薇进去了。 李慕白使劲儿追,终于赶在半夏和白薇进门前挡住了。 “世子爷这是做什么?”半夏笑着看向李慕白,“莫不是不欢迎我们?” “逆子,你要做什么?”李元庆皱眉看向李慕白,用眼神警告他,别在这个时候捣乱! 李慕白有苦难言,他也不敢说自己昨晚都干了些什么啊! “爹,要不、、、、、、咱们先不进去?”李慕白犹豫着说。 “你在说什么胡话?”李元庆瞪眼,“公主一路舟车劳顿,自然是要进去休憩一番的。” “不行啊,爹!”李慕白一脸绝望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毕竟还是了解自己这个倒霉儿子的,明白这混小子昨晚铁定是来这儿作孽了。虽然恨不得当场打死他,但毕竟现在面对的是南疆国的人,不能在此时得罪人家。 “啊对,瞧我这记性,这主屋里昨日有下人弄坏了东西,另外安排了别的房间。”李元庆打起了圆场,意欲将半夏和白薇引到别处。 “原来是这样啊。”半夏很好说话,“是我误会世子爷了,还请世子爷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说着就微微上前一步,弯腰行礼。 “没事没事。”李慕白狠狠地松了一大口气,但他还没反应过来,行礼完毕起身的半夏就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李慕白一个重心不稳,就跌进了房间里。他精心布置的机关被发动,房梁上洒下一堆白色的粉末。 那半夏身手十分的敏捷,在看见白色粉末的第一时间就揽住白薇的腰,脚尖一点,两人就迅速后退,落在了几丈开外。 这一变故是所有人没有料到的,都条件反射的朝着后面退开。 于是就剩李慕白一个人倒在门里,身上都是他准备好的痒痒粉。那么多的粉末全落在他身上,将他的眼睛也迷了。再加上事发突然,没有人过去扶他。李慕白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朝着屋里走了几步,就被自己昨晚撒的豆子绊倒了。 “啊!”一声惨叫响起。 众人方才回过神来,赶紧进去扶李慕白。 但地上的豆子很多,进去的人都被绊倒了。李慕白好不容易爬起来又被进来的人压倒了,被迫一路往里滚。结果就滚进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油和五彩粉里。 而跟进来的人也无一例外的被屋里的豆子和油困的满地打滚,就是站不起来。一时间,房间里惨叫声四起。 李元庆被这一幕惊呆了,他都不敢回头看身后的半夏的表情。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小心点!”李元庆朝着跟在自己身边的亲兵道,“把里面处理好。” “是。”那几个亲兵回过神,赶紧进去。他们都是跟着李元庆从战场上下来的,身手了得,很快就将里面的人一个个的提了出来。 只见出来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五彩斑斓的,脸上身上都糊满了彩色的粉末。一部分人沾染了痒痒粉,这会人已经开始发作了,双手不停的在身上挠。 李元庆都不敢想屋里的李慕白是什么样子了。 屋里的李慕白确实是惨不忍睹,几个亲兵自然不会将蓬头垢面的李慕白直接拉出去,而是将人拉到了卧房里。 李慕白痒痒粉发作,只觉得浑身上下是抓心挠肝的痒,脑子里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只不停的挠着自己。 几个亲兵也没有解药,只能抓住他的手,帮他将衣服脱下来,不让他被更多的痒痒粉沾染。但毕竟是世子爷,几个亲兵决定将人先塞进被窝里,再安排人打水送衣服来。结果刚把人塞进被窝里,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几个亲兵掀开被窝一看,里面的李慕白身上扎满了小刺。再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上也有,只是他们常年练武,手上都生了老茧,再加上这会人十分混乱,一时之间没发现。这床上,里里外外都是那种小刺。 这可咋办? 久经沙场的几人愣住了。 屋外,李元庆听见那惨叫声,已经麻木了,他不敢想自己这个逆子到底是准备了多少的机关,连自己的亲兵进去都没能解救他! “咳咳。”身后的半夏咳嗽两声道,“那个、、、、、、侯爷,嗯,这是特地为了欢迎我们准备的助兴节目吗?” “啊、、、、、、嗯,见笑了。小儿一向跳脱,常有些惊世骇俗之举。”李元庆只能转身,硬着头皮开始现编,“虽然欢迎的方式有些特别,但还请两位放心,小儿绝对没有坏心眼。” “这个我相信,如果世子爷真有坏心眼,那这会儿惨叫的就是我们了。”半夏笑道,“我看几位应该是中了痒痒粉,这是解药,吃了立马就能缓解,至多一刻钟就能彻底解。”半夏掏出个瓶子。 “好好好。”李元庆赶紧接过来,“让你们见笑了,见笑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装斯文了,立刻就将那瓶子递给身边的人,“快快给大家服药。” “我看现在世子爷大概也不方便了,不如我先带着薇薇去准备好的房间?”半夏道,“这一身不轻,薇薇该累坏了。” “好好好。”李元庆巴不得赶紧把人送走,这会儿见半夏如此的识大体,赶紧吩咐人将两人带去旁的房间。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半夏带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薇行礼后,就跟着人走了。 真是两个懂事的年轻人啊!李元庆看着两人的背影暗自赞叹道,这么荒唐的局面,两人都是面不改色的,半夏还主动替自己圆场,白薇也没有惊慌失措。这样的女子能进自家的门,这是便宜那个逆子了! 服了药的下人逐渐的停了抓挠的动作,看得出来虽然没有彻底的解了,但没有那么痒了。李元庆这才拿着那个瓶子进了屋。 而另一边,半夏礼貌的将送将自己过来的下人打发走,关上门,拴好。 而后转身搂住一直跟在身边没动的白薇温柔的说:“累坏了吧?姐姐。” 第7章 事有蹊跷 服了解药的李慕白终于冷静了下来,但身上扎满的小刺依旧让他十分难受。 李元庆见他那样子,只能让他先去洗漱一番,自己先去安排南疆国使团的事情。 等李元庆派人给半夏和白薇送了一大堆礼过去以后,李慕白才终于整理好了过来。说是整理好了,其实差距不大,他一身的五彩斑斓,根本洗不掉。头发也被染的五颜六色的,脸上也有几道被抓挠的血痕,整个人狼狈的很。再加上那些小刺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干净的,虽然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这会儿依旧觉得浑身刺挠。 “说吧,怎么回事?”李元庆深吸了一口气,暗自告诉自己,现在这逆子是要和亲的,如果再这个节骨眼上把人打死了,自己就没法交差了,要冷静,冷静。 “如您所见,里面的机关都是我布置的。”李慕白心一横,说完就抱头鼠窜。果然,顺利的躲过了一个飞过来的摆件。 “回来!”李元庆动作快的好像那个摆件不是自己扔的一般,坐的的很是端庄,“我不扔了,你坐好。给我说说,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爹我给你说,这事儿有蹊跷啊!”李慕白赶紧坐回去,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负责领队的是李潇,他是我当年从战场上捡来的孤儿,他哪来的什么狗屁妹妹啊!”李元庆勃然大怒,但又想到接亲的事李慕白事先并不知情,只能按捺下怒火接着问,“那个小白今日可有来现场?” “没有。”李慕白很肯定的回答,“我今天没发现她。” “那我即刻命画师来,你将那人的模样好生的描述一番,我马上张贴告示,一定要抓住这个人!”李元庆虽然不知道那个小白有什么目的,但她此行为确是实打实的想破坏和亲,就凭这一点,此人就有大问题。 “额、、、、、、”李慕白尴尬的挠挠头,“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李元庆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李慕白,“你连她长什么样你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确定她没有来的?” “那个小白身怀异香,昨晚她特地在身上抹了很臭的东西都没能掩盖住。今日这么多人的场合,她肯定不能给自己弄臭的东西掩盖,所以我应该能闻到。”李慕白很坚定的回答。 “、、、、、、”李元庆看着自己的傻儿子,一时之间连生气都气不起来,“今日那么多人,来的姑娘们也不少,个个都是涂脂抹粉的,香气冲天,人家哪里需要掩盖,往人堆里一站,你也不可能闻到的!” “啊?”李慕白傻了,“那、、、、、、那咋办?” “果然,买臭豆腐送的孩子不能要,脑子比豆腐脑还不如!”李元庆叹口气,“罢了,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白鹤和白虎是在进宅子以后消失的,那个小白是女子,不可能有那个能力把人弄出去。估计两人还在宅子里,我现在派人去找找吧。” “爹,我不是买臭豆腐送的!”李慕白很坚持自己高贵的出身。 “那我也不可能承认你这个傻子是我的儿子!”李元庆站起来,走出去吩咐守在门口的人去寻找白鹤和白虎。 “对了,爹,我昨晚开始脑子就昏沉沉的,直到今天跟着南疆国的人回宁安苑时才清醒过来。我连白鹤和白虎去哪都忘记了,您说我是不是中毒了啊?”李慕白问。 “你就中了你自己下的痒痒粉!”李元庆道,“方才给你处理的时候,就安排大夫给你看过了,你好得很!” “不对啊,我不可能糊涂成那个样子的。”李慕白道,“白虎不说,白鹤是和我一同长大的,我怎么可能忘记他呢?有没有可能,我是真的中毒了,只是现在毒已经解了呢?” “、、、、、、”李元庆闻言思忖了一下,继而严肃道,“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咱们现在就是被不得了的人盯上了。有人想破坏咱们的和亲,这可不是小事。” “爹,那现在怎么办?”李慕白挠挠头。 “现在?”李元庆冷哼一声,“我去查那个小白的事,你,去给我负荆请罪!” “啊?”李慕白心想自己今日出了那么大的糗,虽然半夏和白薇都没说什么,甚至还很贴心的离开了,但自己的面子算是彻底丢干净了。而且,那两人还都是温柔的大美人,虽然不知道白薇长什么样子,但看半夏就知道,这个白薇肯定不会丑的。李慕白最喜欢的就是温柔似水的美人,现在这样,他怎么好意思去呢? “啊什么啊,赶紧去!”李元庆也觉得此事甚是丢人,他堂堂一侯爷,怎可能去卑躬屈膝的道歉!谁惹的烂摊子谁负责收拾! “不要啊爹!”李慕白又想跪下了。 就在两父子吵嘴的时候,下人来报,白鹤和白虎找到了。 “在哪找到的?”李元庆问。 “回侯爷,是在柴房里。白鹤和白虎被人打晕了捆起来扔在了柴堆里,又用柴给挡上了,所以一直没被发现。”来人回话,“现已将两人带到了。” “怎么回事?”李元庆看着坐在地上,明显四肢无力的白鹤和白虎。 “回侯爷,我们昨日进了宅子,在和少爷说完话后,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一直到刚才才醒过来。”白鹤道,“我们没机会看见打晕我们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看样子这京都里是进了能人了啊。”李元庆道,“能悄无声息的打晕白虎,还能避开巡逻的人将你们二人扔到柴房里藏好,直到今天才被发现。这不是一个小丫头能做到的,我侯府的宁安苑什么时候漏的跟筛子一般,谁都能进来玩了!”最后一句话说的极重,所有人都立刻跪了下来。 “给我查,里里外外都给我查一遍!”李元庆阴沉着脸,“不要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是!”跪在地上的人领命而去。 “侯爷,那南疆公主住的院子可还要查?”说话的是李元庆的亲兵徐方,徐方是从小跟着李元庆长大的,后来又陪着他去边疆征战数十年,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老伙计了。 “咱们已经出了那么大的丑了,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查了。”李元庆思忖了一会儿,“你们去查其他的地方,公主的院子我去看看。” “是。”徐方领命去了。 “傻站着干嘛,走啊!”李元庆瞪了一眼愣着的李慕白,“还要你老子亲自请你?” “爹,您就不能自己去吗?”李慕白可怜巴巴的看着李元庆。 “你自己过来,还是我把你一路踢过去?”李元庆看着李慕白问。 “我还是自己去吧,就不劳爹您老人家费心了。”李慕白知道逃不过了,只能讪讪的跟着走了。 第八章 怀疑 半夏和白薇入住的院子叫做梧桐阁,是宁安苑里第二大的院子了。 李元庆带着李慕白走过来时,发现自家派来的人都在外头站着,打进门开始就是南疆国的人了。 李元庆见此情景虽有些不满,但也能理解。毕竟初来乍到的就遇见了这么一出,摆明了是自己这边的过错,人家起了点提防之心也是正常的。 “见过侯爷。”守门的人很机灵,远远的看见李元庆父子的身影就派人进去通传了,自己又赶紧迎上来。 “半夏和白薇可休整好了?”李元庆到底是长辈,倒也不用一直客气着。 “多谢侯爷挂怀,我们兄妹二人已经休整好了。”半夏的声音传来。 李慕白抬头,就看见半夏换了身衣裳,将刚到来时繁复的衣裳换成了简单的圆领袍,白底上绣着红色的枫叶,衬的他面如冠玉。 “半夏见过侯爷,见过世子爷。”半夏走近行李,看见五颜六色的李慕白,嘴角一直噙着的笑不自觉的扩大了一点。 “怎么没见到白薇?”李元庆问。 “小妹在家中一直娇养着,鲜少出门。这次在路上走了整整两个月,给小丫头累坏了。方才用了点饭就睡了,估计要睡到明日一早了。”半夏解释道,“不过王爷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误了明日面圣的事。” “原来如此啊。”李元庆心知这不过是托词,白薇不想出来见人。但一想到自家逆子闹的这一出,也没脸再说什么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进去叨扰了。” “侯爷言重了,只是晚辈还真有一事需要麻烦一下侯爷。”半夏道,“这院子里小厨房有些漏雨,还请王爷派人查看一下。” “放心,我们一定立刻派人进去查看。”李慕白暗喜,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 “是我们的疏忽,我马上就派人进去查看。”李元庆给了李慕白一肘子,“顺便再看看其他的地方可有什么不妥。” “那就麻烦侯爷了。”半夏行了个礼,“除去小妹睡的房间,其他的地方还请都查看一遍。” “好好好。”李慕白忙不迭的答应了。 “那就请吧。”半夏主动带路,朝着前面走去。 “半夏啊,这个修葺需要安排匠人,宁安苑里没有匠人,我恐怕要回府一趟了。”李元庆阻止了李慕白跟进去的脚步。 “啊?”半夏一愣,继而笑道,“好啊,那半夏就在院里等着了。” “嗯。”李元庆说完就带着李慕白走了。 “爹,干嘛走了啊?”李慕白追着问,“这么好的机会,咱们不马上进去看看?” “你是不是傻,人家这是摆明了发现这事有问题了,为了撇清自己才故意让咱们进去查看的。”李元庆恨不得给自己这个草包儿子一脚,“你一不道歉,二不请罪,还直接往里冲,那不是明晃晃的告诉人家咱们怀疑别人吗?” “可是咱们没有怀疑他们啊?”李慕白问。 “咱们是没有怀疑,但咱们的行为就是怀疑。”李元庆知道自己这个草包儿子的脑子没啥用,“你回去好生的处理一下自己,明天咱们还要面圣。我去把李潇叫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咱们不去梧桐阁探查一下了?”李慕白不死心的问。 “查什么查啊?”李元庆道,“你还嫌把人得罪的不够啊?那个白薇都不愿意出来见你了,你还真以为人家是睡着了啊。现在咱们是没机会和人家道歉了,等明日面圣的时候再说吧。” “好吧。”李慕白心知这事儿也只能这样了,“那我回去了。” “赶紧的吧!”李元庆实在忍不住,对着李慕白的屁股就是一脚,然后转身走了。 回到府里,负责搜查府里的亲兵来报,整个宁安苑没有留下一点的痕迹。 李元庆又将李潇唤来好生的询问了一番。 李潇告知,那个南疆公主一路上并没有闹腾,只是生了几次病。但她从出发就待在马车里,一直是半夏陪着她的。偶尔出来也是戴着面纱,这两个月,愣是没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李元庆让李潇退下,开始思考起来。无论是白薇还是半夏,都表现是十分正常。虽然白薇神秘了一点,但她毕竟是南疆国的公主,又是来和亲的,不可能大咧咧的出来抛头露面的。而且,这个半夏很是聪明,刚进宅子就发生这种丑事,换个人怕是要勃然大怒了。但他居然忍了下来,还猜到了是府里发生了事情,主动让自己的人搜查院子,洗脱嫌疑,甚至还贴心的给出了理由。 如果南疆的人没有问题,那昨晚进入院子的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想破坏和亲,最好是彻底的得罪南疆的人。如果不是半夏识大体,那么自己现在和南疆的人恐怕已经闹翻了。好生歹毒的计谋,不能放过这个贼人! 李元庆开始愤怒的细数起自己觉得有嫌疑的人。 一个 两个 三个 四个 、、、、、、 最后李元庆发现自己根本数不完! 妈的,树敌太多了!那朝中一大半耍嘴皮子的老书虫都和自己吵过架!还有被自己气的当场晕过去的,完了,这下简直就是大海里捞针了。 李元庆一时间也惆怅了,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想查明白,结果发现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 李慕白这边,他脱了衣裳趴在矮榻上,白鹤和秋香一边一个,小心的替他拔着身上的小刺。手脚粗笨的白虎在一旁拿着个大碗搅合着什么。 “白鹤,那个东西真能去了少爷我身上的五彩粉吗?”李慕白问。 “嗯。”白鹤眯着眼睛寻找着小刺,“我试过了,确实可以。” “那头发上的能行吗?”李慕白问。 “头发上不行。”白鹤冷静的回答。 “什么?”李慕白刚要爬起来又被秋香按住了。 “少爷别动。”秋香道,“头发上的不容易掉,只能慢慢洗,我和白鹤商量过了,先拿墨给你染了。明日面圣,先对付过去再说。” “那少爷我明日岂不是一身的墨香?”李慕白笑着问。 “嗯,对。”白鹤敷衍的回答,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少爷,好了。”白虎憨憨的说。 “给我吧,我帮少爷弄。你笨手笨脚的,回头给少爷抹眼睛里了。”秋香将夹小刺的小夹子给白虎,“你继续给少爷挑刺。” “好。”白虎接过小夹子,按了两下,觉得颇为好玩。 秋香将那碗接过来,把里面油乎乎的膏往李慕白脸上被染色的地方抹。 “哎,这玩意儿是小厨房里厨娘拔猪毛的吧?”白虎小声的问白鹤。 “嗯。”白鹤应了。 “白虎,我不聋,我能听见!”李慕白黑着脸,“你能不能专心给我啊!!!”话还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 “对不起少爷!”白虎看着李慕白背上白乎乎的一块被自己直接夹的冒出了血,手足无措的看向白鹤。 “你给我滚!”李慕白忍无可忍的将垫在自己身下的软枕扯出来砸向白虎。 “少爷息怒少爷息怒,我这就滚,这就滚!”白虎赶紧跑了。 白鹤看着脱离苦海的白虎认真的思考,自己如果现在也给少爷夹出血,是不是也能滚了? “收起你的想法,如果你给我夹出血了,那躺在这儿的马上就会变成你。”李慕白眯着眼睛看向白鹤。 “白鹤不敢。”白鹤木着脸回答,心里颇为惋惜。 “不敢就最好了!”李慕白这才放心的回头,让秋香继续给自己抹。 因为少了一个人帮忙,白鹤和秋香忙活到大半夜才把李慕白身上的刺处理干净。皮肤上的颜色是去掉了,但头发还是彩色的。 第二日一大早,李慕白就被秋香叫醒,然后按在椅子上开始染头发了。 墨水需要时间才能干透,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李慕白困的东倒西歪的任由他们摆布,连吃的都是白虎趁着给头发扇风的空隙塞进他嘴里的。 就这样,白鹤,白虎和秋香三人忙活了一早上,终于赶在出门的时候,将李慕白还原成本来的样子了。 李元庆看着及时出现的李慕白,已经变成了平时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 而后,带着半夏和依旧坐在马车里的白薇,朝着皇宫出发了。 第9章 白薇 进了皇宫,正德帝李元乾早早的就命皇后姜柠婉筹备好了宴席。姜柠婉和姜柠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只是分别嫁给了两兄弟。李慕白这个侄儿虽然没什么出息,但胜在嘴甜会来事儿。深宫寂寞,姜柠婉倒颇为喜欢活泼的李慕白。而李慕白不学无术,又胸无大志的样子,也格外的讨正德帝的喜欢。 所以,这回遇上李慕白的婚事,帝后二人都也是格外的上心。 虽说是欢迎南疆国的公主,但并没有过于盛大的操办。到场的多是皇室宗亲,很明显,正德帝是打算把这当成一场家宴来办的。 李元庆带着一行人进宫,参拜,一阵寒暄后落座,皆略过不提。 李慕白照例在帝后面前一阵耍痴卖呆,讨了个满堂喝彩,方才心满意足的坐下。 落座后,李慕白发现白薇不见踪影。 而此时, 半夏正在和李元乾寒暄。 “南疆到底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朕犹记得当年见到你阿姐紫菀的时候,惊为天人。如今看你的模样,竟也是十分的俊朗。”李元乾笑道。 “多谢陛下夸奖,不过是副皮囊罢了。”半夏谦虚道。 “不知、、、、、、”李元乾看了身旁的皇后一眼,“半夏可曾婚配?” “谢陛下关心,已经有了夫人了。”半夏道。 “可惜了,可惜了。”李元乾连连摆头,身旁的姜柠婉也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果真,好男儿都是稀缺的啊!还想着能再与南疆成个姻亲之好呢。” “大庆国人杰地灵,自是有大把的好男儿。”半夏道,“况且,我紫菀阿姐早些年就嫁来了大庆,我妹妹白薇也马上就要与李慕白世子成婚了。我们南疆最好的两个姑娘都嫁到了大庆,我南疆与大庆已经是最最好的姻亲了。” “哈哈哈哈哈、、、、、、说的好。”李元乾笑道,“那你这次来,可要多多的待一阵子才好。” “半夏自小就在南疆长大,这是我这辈子第二次来大庆,机会难得,也想着带着夫人好生的游历一番,见识见识大庆的大好山河。”半夏道,“等白薇和世子的婚事成了,我再启程下江南,去见见我紫菀阿姐。” “好,那你去了以后记得同紫菀说一声,时常回来看看。”李元乾叮嘱道,“还有慕轩那小子,已经很久没回来看看我这个皇伯父了。” “陛下放心,半夏一定传达到。”半夏道,“陛下,阿妹白薇特地为陛下准备了礼物,说要亲自献给陛下。这会儿估计已经等着急了。” “好,那等宴会结束,咱们再找时间好生的喝一杯。”李元乾对半夏也十分的喜欢。 “谢陛下青睐。”半夏说着站起来行了个礼。 说完,半夏拍拍手,只见敞开的宫门外涌进来一阵白烟,带着一股淡淡的芳香。 众人都盯着门口的方向。 一阵空灵的笛声又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李慕白转头一看,原来是半夏站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摸了根玉笛出来,正横在嘴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玉笛上上下飞舞着,左手无名指指甲外侧一颗红色的痣十分的醒目。 伴随着笛声,一个红色的身影如同仙女一般飘了进来。 随之响起的还有一阵悦耳的银铃声。 李慕白认得这个声音,这是昨日接亲时,半夏和白薇身上带着的银饰碰撞的声音。 一个红衣女子在大殿中翩翩起舞,长长的飘带在她手里仿佛云雾一般,围绕着她飘动。身上佩戴的银饰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和笛声相互纠缠,为她的舞蹈伴奏。 白薇脸上戴着面具,看不见模样,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和一双红唇。 红衣,黑发,红唇,雪肌,共同构成了一个看不见模样的绝世美人。 众人皆沉醉在舞蹈中,李慕白也看的很投入。 但他突然发现,白薇那灵巧舞动的双手,左手无名指上也有一颗红色的痣,和半夏的位置一模一样。 李慕白以为自己看错了,反复确认对比了好几次,的确是一样的,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可他清楚的记得,昨日去接白薇的时候,她伸手拂开马车帘的手,素白干净,没有一丝的颜色。 这个人,不是白薇。 不,也许今天这个人才是白薇! 但李慕白可以肯定的是,昨天和今天的肯定不是一个人! 可看半夏镇定自若的样子,明显是知情的。难道他们包藏祸心想谋害陛下? 可是听方才他们的对话,这个半夏和自己的堂兄李慕轩是认识的,他的姐姐紫菀自己也是听过的。属于他们那些人的传奇故事李慕白甚至能背出来,这样的人是肯定不会造反的,那这是怎么回事呢? 李慕白越想越害怕,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把主意打到自己老爹的头上。 李元庆看的正专心呢,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扭头就看见自家逆子的丑恶嘴脸,条件反射的就想抬手给他一下,但又想到现在的场合, 硬生生的忍了下来。拿眼刀子飞了李慕白几下,警告他不准在这个时候出幺蛾子,李元庆又将注意力转回了白薇的身上。 见自家老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李慕白又焦急的扯了扯李元庆的袖子。 就在李元庆想冲他发火的时候,大殿中的舞蹈结束了。 “臣女白薇,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白薇一舞结束,伏在地上行礼。 听见白薇的声音,李元庆眉头一皱,虽然昨日和白薇没有说几句话,但明显和现在的声音不一样。昨天和今天的白薇不是一个人! 李元庆和李慕白对视了一眼,后者见自己的老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急忙点点头。 见李慕白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李元庆眼中逐渐的聚集起来杀意。他看了半夏一眼,后者看明白了他眼里的杀意,却丝毫没有胆怯,反而露出安抚的微笑。 而此时,李元乾已经和白薇聊上了。 “快快请起。”李元乾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白薇这一舞,好似月宫仙子啊!” “多谢陛下夸奖。”白薇这才起身。 “何以遮住脸啊?”李元乾问道。 “回陛下,这是我们南疆的习俗。”白薇一边说一边取下了面具,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 白薇的脸和半夏有着几分相似,只是更加的精致小巧,一双大眼睛好似林中小鹿一般,只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大殿中众人皆赞叹白薇的美貌,唯独李元庆父子除外。 李元庆见白薇和半夏确实是有着几分的相似,说明两人的确是有着血亲关系的,那昨日的人又是谁呢? “白薇你和你阿姐紫菀倒是更相似一些啊。”李元乾道,“都生了一双大眼睛。” “回陛下,家中长辈也常说,我同紫菀阿姐是有着几分相似的。”白薇不知从哪里捧出一个雕工精美的木匣子,“陛下,这才是臣女要献给您的礼物。” “这是何物啊?”李元乾看着那精致的小木匣子,示意身边的内侍下去接 “回陛下,这是避毒珠。”白薇语出惊人,殿中众人听见这个名字,纷纷惊讶的交头接耳。 “这是、、、、、、传说中的避毒珠?”李元乾也是一愣,这可是传说中的东西 “回陛下,正是此物。”白薇打开木匣子,里面红色的内衬上托着一颗碧绿色的珠子,“阿姐听闻我要来大庆和亲,特地外出寻找此物。在验证真伪以后,托人送到了我手中,叮嘱我献给陛下,以示诚意。”说完将木匣子交给了内侍。 内侍小心的捧着木匣子,回到李元乾的身边。 但李元乾却没有直接接过来,而是道:“朕从前就听说过这避毒珠,能解世间万毒,不知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陛下尽可一试。”白薇道。 “陛下,这避毒珠是白薇公主献上的宝物,自然是真的。”皇后姜柠婉开口道,“又何须验证真假呢?白薇舟车劳顿走了许久,昨日才到,今日又赶着觐见,还为您献舞。臣妾想着,还是先让她落座,好生歇息一番。至于这避毒珠的用法,陛下可事后再问询。” “是朕思思虑不周了,哈哈哈哈哈、、、、、、”李元乾闻言,拉过皇后的手拍了拍,“皇后说的对,白薇,赶紧落座。” “谢陛下。”白薇也不客套推辞,大大方方的应了。 而后朝着半夏身边的空座走去,而旁边,就是李慕白。 李慕白盯着朝自己走来的白薇。 白薇看见李慕白直勾勾的目光,也不躲避,反而是粲然一笑。 在白薇擦身而过时,李慕白听见她小声说:“我来见你了,倒霉蛋。” 同时,一阵熟悉的异香飘进李慕白的鼻子里,让他的瞳孔立刻放大。 耳边李元乾的声音猛的被抽离,李慕白的眼里只剩下白薇的脸。 第10章 出丑 眼前白薇精致的脸和那晚小白那张脏兮兮的脸重合又分开,毫无相似之处。白薇的眼睛很大,灵动俏皮,而小白的脸十分的普通,至少,没有这样大的眼睛。但那股特别的香味骗不了人,是一模一样的。 白薇坐下,似乎是明白了李慕白的疑惑,悄悄的张口。 李慕白读懂了她得唇语。 “易容。” 是了,白薇是苗疆人,苗疆人善蛊毒,区区易容自然不在话下。 “你想干嘛?”李慕白微微的将身子靠近白薇,小声问。 “我来和亲啊。”白薇笑眯眯的回答,她生的很好看,那双大眼睛笑起来如同月牙一般,晃人眼的很。 “你、、、、、、”李慕白被那笑晃了眼,又回过神来,“那你干嘛要害我!” “我没有啊。”白薇一脸的无辜,“我几时害你了?” “、、、、、、”李慕白陡然想起,是了,宁安苑里的布置都是自己干的,白薇确实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 “是你要害我啊。”白薇歪头笑着说。 “那、、、、、、那你、、、”李慕白一时词穷,却又突然想起,“不对,你给我下毒了。” “哟,你发现啦?”白薇微微诧异的问。 “我又不是傻子。”李慕白压低声音狠狠地说, “可你什么时候给我解的毒?我府上的大夫竟然没有查出来。” “你吃解药了啊。”白薇道。 “我几时吃、、、、、”李慕白突然想起,自己吃了半夏给的解痒痒粉的药。 “想起来了?”白薇笑着问。 “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李慕白道。 “是你偷鸡不成蚀把米。”白薇道,“而且,我的算计,还没开始呢!” “你什么意思?”李慕白心里一惊,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不会觉得,你在府里布置机关暗算我的事就这么过了吧?”白薇眼里闪着光。 “我已经很惨了!”李慕白想起自己昨日的惨状。 “那是你自作自受,与我何干?”白薇道,“敢暗算我的,目前还活着的可就你一个了。” “你想怎么样?”李慕白皱眉。 “先收个利息吧?”白薇微微一笑。 “你要干嘛!”李慕白压低声音,还没来得及说剩下的话,就见白薇突然站起来。 “陛下,臣女有话要说。”白薇站起来,朝着李元乾行礼。 李慕白阻止不及,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 “哦?”李元乾停下和半夏的寒暄,看着白薇问,“何事啊?” “回陛下,臣女此次是来和李世子和亲的。虽说只是和李世子有过一面之缘,但臣女却觉得和李世子十分的有缘,所以想敬李世子一杯。”白薇说着就端起酒杯,走了出来,站到了李慕白的对面。 “哈哈哈哈哈哈、、、、、、”李元乾闻言十分的高兴,自己这个没出息的侄子竟然真的得了白薇的青睐,“该李慕白敬你才是,白薇你远道而来是客,怎能让你敬这第一杯酒?” 说完,李元乾便对着李慕白道:“慕白,还愣着做什么?快快起身,给白薇敬酒啊!” “是。”李慕白冷汗流了一背,他不知道这个白薇究竟想干什么,从白薇站起来开始,他的冷汗就止不住的开始流。 李慕白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李元乾很喜欢自己,但现在这种场合,自己如果敢闹事,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君臣父子,君为天,天子威严不可冒犯。 “李慕白见过白薇公主。”李慕白端起酒杯走出来,站在白薇的对面,微微弯腰行礼,“公主远道而来,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一边说一边拿眼神使劲的求饶。 “多谢世子爷。”白薇微微一笑,好似没有看见李慕白的求饶。但却很给面子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好好。”李元乾见状十分的高兴,他原本还担心自己这个混不吝的侄儿要闹呢,没想到居然这么懂事。 “陛下,您看啊,慕白和白薇真真是很有缘啊,这两个孩子多般配,连名字都有相似之处。”皇后姜柠婉也十分的高兴,对李元乾道。 “是啊,朕原本还担心两人合不拢呢,如今看来,真真是多虑了。”李元乾拍拍姜柠婉的手欣慰的说。 “世子爷龙章凤姿,是白薇高攀了。”白薇倒是十分的谦虚,“只要世子爷不嫌弃白薇就好。” “他哪有脸嫌弃你啊,你说是吧,五弟。”李元乾笑着对李元庆道。 “我家这臭小子能得白薇公主的青睐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李元庆方才已经听见了李慕白和白薇的对话,但此事错在自己这边。他心知今日怕是要出点丑了,只是希望白薇能手下留情,别太过分了,“陛下放心,白薇公主进了我家的门,这臭小子敢有一丝的冒犯,我必打断他的腿!” “侯爷言重了。”半夏道,“白薇自小在乡野长大,礼数有不周到之处,还请侯爷多多体谅。” “若论没有礼数,这满京都,谁能比得过我家这小子啊!”李元庆笑道。 ““爹,您别说了。”李慕白只想着能赶紧结束,他这一身的冷汗已经把背都浸透了。 “世子爷,您怎么满头大汗啊?”白薇的声音响起,李慕白心下一惊,本能的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白薇捏着手帕,对着他的额头擦了一下。 “哎呀,这是什么?”白薇惊讶的看着自己黑了一块的手帕。 李慕白被吓的一身的冷汗,头发里的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头发上染的墨被汗水晕开了,本就堆积在额头上了。被白薇的帕子一带,顿时就花了脸。 “怎么、、、、、、世子爷,你的脸、、、、、”白薇故作惊讶的惊呼。 堂上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拢过来,李慕白黑白一片的脸映入众人眼帘。 李慕白马上明白了,抬起袖子就开始擦脸,但他这一动,汗水流的更多了,宽大的袖子一擦,花的更厉害了。 “李慕白,这是怎么回事?”李元乾见李慕白慌乱的擦拭自己的脸,宽大的袖袍上渐渐地染上了黑色,头发上也逐渐的出现了其他的颜色。 “陛下恕罪!”李慕白立刻跪下,头发上的墨被他的袖子带下来不少,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躲不过了,先跪下认错。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李元乾脸上的笑顷刻间消失了,眸中闪着寒意。这么重要的场合,在南疆国的人面前出丑。偏偏对方还礼数周全,人家姑娘甚至主动的表达了好感,自己人却露出丑态,这可不是丢他李慕白的脸,丢的是整个大庆皇室的脸! 第11章 我胡扯的 “陛下息怒!”李元庆见状也赶紧出去跪下,如果李慕白的头发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势必会牵扯出昨日的事情。这和亲之事并非儿戏,圣旨已经下了,李慕白此举和抗旨没有区别,甚至还有欺辱南疆国公主的意思。往大了说,这是在打南疆国的脸,意图挑起两国的争端了。 “五弟,你慌什么?”李元乾冷冷的看着跪在下面的父子俩,“是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的事吗?”李元乾的声音听着很平静,但在场的人都能听见那平静下的波澜。 李元庆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但现在半夏和白薇就站在面前,自己撒的任何谎言都会被揭穿。欺君之罪,谁能担得起?可如果照实了说,同样担待不起。 “怎么不说话?”李元乾见跪着的两人不说话,微微眯了眯眼,“是朕的话不起作用了吗?” “臣不敢。”李元庆紧张的咽了咽唾沫。 “那为什么不说话?”李元乾道。 李慕白脸上已经被染的乌黑一片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起初他只是想戏耍一下这南疆来的野丫头罢了,怎么就成了现在的局面了呢?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豁出去了。认了罪,顶多是他顽劣不堪,总比全家欺君之罪来的好。 李慕白的嘴已经张开了,却听见白薇的声音响起。 “原来李世子竟然用心至此,白薇实在感动的很啊!”白薇突然提高声音,“竟然还特地去查了我苗疆古老的习俗。” “哦?”李元乾被白薇的声音吸引,“这是何意?” “回陛下,臣女所在的南疆国从前未得贵国的照应成立南疆国之前,多是不通教化的苗疆人。其实至今,南疆国依然还保持着许多古老的苗疆旧习。其中之一就是娶亲时,男儿郎要去寻找五彩粉涂抹头发和脸。”白薇满脸的感动。 “五彩粉?”李元乾自然是不相信的,问道,“这是为何?” “回陛下,这涂抹的并不是大庆的五彩粉。”半夏起身走出来开口道,“白薇年幼,对从前的很多习俗只是一知半解。苗疆地处深山,多与花鸟鱼兽为伴,所以苗疆人都熟识药草。在未成立南疆国之前,苗疆人也多以售卖药材为生。最有能力的男儿,自然是能采集到最珍贵的药材,制成最好的药。从前苗疆的男儿郎涂抹的其实是用于驱虫解毒的药,也并不是只涂抹于头发和脸上,而是涂抹全身,然后去最深的山里寻找最珍贵的药材回来做聘礼。深山之中,毒瘴弥漫,又有毒虫猛兽。要想安全的采会药材,自然是要做好完全的准备。身上涂抹的药越多越好,而很多药膏都是有颜色的。后来得贵国庇佑,成立了南疆国,老百姓们有了安家立业的营生,就没有人再往那深山中去了。但这个习俗却被保留了一部分,那就是上门下聘时,男儿郎们会在身上涂抹彩色的粉膏,以作喜庆。” “原来如此啊!”李元乾道,“竟还有这个习俗。” “这个习俗其实现在知道的人已经很少了,且多是民间所用。”半夏道,“想是世子爷知道的不全,本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最后却未成功,反而染了一身的颜色去不掉了。今天又急着面圣,方才不得已用墨染了头发吧?” “是这样吗?”李元乾问道。 “回陛下,正是这样。”李元庆赶紧回答,“慕白本是想按照南疆的习俗来迎接白薇公主,结果却弄巧成拙,染了一身洗不掉的五彩粉。迫不得已才想了这么个法子的,还望陛下恕罪!” “你们原是出于一片好意,何罪之有啊?”李元乾面上重新堆起笑容,“赶紧起来吧,好好的日子,跪着做什么。” “谢陛下。”李元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站了起来。却因为脱力,差点没站稳,幸亏被一旁的半夏扶住了。 “侯爷当心。”半夏小声道。 “多谢。”李元庆小声回答。 “谢陛下。”李慕白也跟着站起来。 “谢我做什么?”李元乾话里有话,“你该谢的是白薇和半夏。” “多谢世子爷,多谢白薇公主。”李慕白心有余悸,对着二人行了个大礼。 “不必客气。”半夏微微一笑。 “多谢世子爷的用心款待。”白薇却上前一步,扶住李慕白的手臂,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利息收了。” “、、、、、、”李慕白瞳孔一缩,不禁想退后一步,手却被白薇死死的拉住,动弹不得。 “既然误会解开了,那就落座吧。”李元乾道。 “谢陛下。”几人行礼后,方才重新坐下。 经过这一闹,大殿中的众人心里都染上了恐慌,都开始不自在起来。 但半夏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和李元乾聊了起来。 “刺激吗?”白薇压低声音问李慕白。 “你就是个疯子!”李慕白也压低声音,“你想弄死我嘛!” “我这不是给你圆回来了吗?”白薇丝毫不惧。 “你早就想好了对不对!”李慕白道,“你故意发难的,然后再用你们的旧习来给我解围,你别想我会感激你!” “什么旧习,我胡扯的。”白薇认真的说。 “什么!”李慕白差点没压住自己的声音。 “我为了你欺君啊!”白薇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 “你、、、、、、”李慕白看着白薇的眼睛,确认后者是认真的,“白薇,你真是个疯子!” “慕白,你觉得呢?”李元乾突然问李慕白。 “啊?”李慕白一愣,他没听见李元乾说的什么。 “陛下,臣弟觉得此事甚好。”李元庆状似不经意的接上话,“慕白这混小子若是立刻就将白薇公主娶进门,怕是要唐突了公主。不如就按照半夏所说,先让白薇在京都住一阵,一来熟悉一下大庆的风土人情,二来也让两人磨合一下。之后再成亲,更为妥帖。” “嗯,朕也觉得如此甚好。”李元乾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再追问李慕白了,转而继续和半夏聊了起来。 “你给我消停点。”李元庆压低声音警告李慕白,他自然也听见了白薇说的话。方才白薇突然发难,又和半夏配合默契的将此事解决了。其实这个旧习是真是假并不重要,所有人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罢了。不管是半夏和白薇事先商量的,还是真的临时起意。就凭方才两人面不改色的欺君,这会人半夏还一脸淡然的和皇帝闲聊,就足以见得这两人并非等闲之辈。也许,这个白薇被自家的逆子娶了,还真就是一件好事啊! 李慕白被白薇狠狠地摆了一道,心中的惊恐散去,又想起自己和她才见第二面,就吃了两个大亏了,心中实在是恨的厉害。他平日里在京都都是横着走的,除了被那些个臭读书的藐视,居然还被一个新来的野丫头如此欺负,这还得了? 一顿饭的功夫,李慕白已经在心里计划了上百个报复的手段了。白薇这次的行为差点把自家老爹都搭进去了,在收拾白薇这件事上,自己老爹肯定不会阻止了! 走出宫门上了马车,李慕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跟自家老爹商量一下怎么收拾白薇了。 “听着,以后对白薇和半夏客气点!”李元庆坐下,严肃的对李慕白道。 “???”李慕白被这一句话砸的差点没坐稳。 第12章 夜谈 “爹你疯了嘛?”李慕白提高声音,半夏和白薇被李元乾留在了宫里,说是要询问一下避毒珠的事,在场的都是他家的人了,所以也就没了顾忌。 “小点声,咱们还没到家呢。”李元庆掀开马车的窗帘,看着距离那巍峨的宫门越来越远,方才放下帘子。 “爹,你听见白薇和我说的话了吧,她和那个半夏简直就是疯子,当着陛下的面都敢胡扯。”李慕白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李元庆道。 “因为我?”李慕白指着自己,“她白薇率先发难的,她如果不擦我的头发,怎么会引出接下来的事!” “你如果不先起坏心思去宁安苑布置机关,又怎么会被人家反将一军?”李元庆沉着脸问。 “我、、、、、、”李慕白词穷,这确实是他的错,但他也不服输,“那白薇不也提前跑到了宁安苑嘛。” “白薇提前跑来顶多是不合礼数,但幸亏是她提前来了。要不就看今日他们在大殿之上,天子面前都敢胡扯的样子,你觉得白薇真被你布置的机关伤到了,这事能善了?”李元庆反问。 “、、、、、、”李慕白顿时词穷,的确,如果按照白薇那疯子一般的性子,如果真的撞到了自己布置的机关,那怕是就真的不好收场了,“那咱们就吃这么个哑巴亏?” “你真以为白薇今日的发难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咱们陛下就真的发现不了他们是在胡扯?”李元庆道,“人家是在给咱们所有人下马威,意在告诉咱们,他们不是好惹的。但同样的,人家也表明了,不同你计较,这事就算过了。你以后懂事点,大家就都相安无事。” “可是爹,你真的要让这么一个疯子进咱们的家门吗?”李慕白不甘心,“初来乍到就敢给咱们下马威,以后进了门还得了?” “一开始我还不怎么确定,经过这事儿我算是明白了,这个白薇就该是进咱们的家门的!”李元庆肯定的说。 “哈?”李慕白伸手在李元庆的脑门上摸了一下,被李元庆的铁掌打掉了。 “你干嘛!”李元庆瞪着他。 “爹你失心疯了?”李慕白一边甩着被打疼的手,一边不可置信的问,“他们都那样了,你不躲着你还觉得他们好?” “疯点好啊,疯点才能制得住你!”李元庆道,“就你这个名声,满京都哪个人家敢把自己闺女嫁给你?这个白薇虽说行事是乖张了点,但也可见得确实是个极其受宠的。身份也高贵,与你匹配得上。” “爹,你别是被那个半夏下毒了吧?”李慕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呵,别管我怎么样,我告诉你,这个白薇你是娶定了。”李元庆看着李慕白,“咱们整个皇室,也只有你才能娶她了。” “不,我不要!”李慕白头一甩,“娶妻当娶贤,至少也要像大嫂那般温柔恬静的,我才不要那个疯丫头。” “那你自己去跟陛下说,记得说明白点,别连累了家里人。”李元庆很认真的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好自为之。” “爹啊!!!”李慕白立马转过去抱住自己老爹的手臂开始哭诉,“我不要啊!” “滚!”李元庆一把将他的手臂撸下来,直接就把人推到一边去了。 李慕白立马又黏过去。 父子俩拉拉扯扯好一阵才到家。 半夏和白薇在宫里用了晚膳,回到宁安苑时,已经是晚上了。 白薇蹦蹦跳跳的跟着半夏,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两人进门时,就看见李元庆站在大门内等着了。 “侯爷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半夏好似早就知道一般,笑着跟李元庆打招呼。一边说一边走到李元庆的面前,全然没有了昨日初见时的礼数周全。 “在等世子爷和公主呢。”李元庆也不计较半夏的失礼,“我带了一坛子上好的梨花酿,今晚月圆,可否一坐?” “侯爷邀请,荣幸之至。”半夏对白薇道,“薇薇,你先回房休息。” “是。”白薇低眉应了,正欲同李元庆告退之时,却被李元庆叫住了。 “白薇公主也一起吧。”李元庆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也是一个桌子上吃饭的。” “好。”白薇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应了。 三人屏退下人,一起到了院子里的凉亭里坐下,亭子里的石桌上摆好了简单的酒菜。 “这梨花酿是十年前酿的,一直埋在后山那棵梨花树下的。当时圣旨下来,说要让我儿迎娶南疆公主,我连夜差人去将这酒挖了出来,预备做喜酒的。”李元庆亲自为半夏和白薇倒酒。 “侯爷不可,怎能让您倒酒。”半夏急忙阻止。 “世子爷就别客气了。”李元庆将酒壶放下,“我儿顽劣,心性未定,宁安苑之事,确实是他的错。这杯酒,一是请两位原谅我儿的失礼。二是今日在大殿上,也多谢两位高抬贵手。”说着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半夏和白薇相互看了一眼,也端起酒杯,将杯中酒喝了。 “侯爷,和亲之事是我南疆和大庆一直有的。不管你我愿不愿意,这事都没有商量的余地。”半夏道,“咱们今日不妨敞开天窗说亮话,薇薇在我南疆是受尽宠爱的小公主,如不是情非得已,是绝不可能让她来大庆和亲的。即便是来了大庆,也断没有让人欺负了的道理。李世子此举实在是不妥,若是换个人,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但侯爷您不同,您年少时就征战沙场,在边关与战士们同甘共苦,您手下的兵,历来都是最厉害,也是最有纪律的。战场之上,攻城略地,城池沦陷之后,遭殃的都是老百姓,唯独您手下留情,从不伤及百姓。不仅仅是您,您的长子李慕松在接手您的军队后,也同样遵守着您留下的纪律。就凭这一点,我半夏乃至整个南疆对您都是敬佩有加。也是因为这样,才放心让薇薇来和亲的。” “汗颜啊,我李元庆管得了上万人的军队,却偏偏教不好这一个儿子。”李元庆听着自己那辉煌的过往,又想起这两日的事,心里是五味杂陈。 “李世子虽说是顽劣了一些, 但到底年纪不大,也并非真的就无药可救。我观今日他在大殿之上,也是懂分寸的人。”半夏道,“侯爷您已经有了一个宁远侯那般出众的儿子了,李世子平庸一些倒不是什么坏事。若是李世子也同他兄长一般,骁勇善战,那您这一门三侯,怕是就难了。” “哈哈哈哈哈哈、、、、、、”李元庆大笑之后叹口气,“半夏看的很通透啊,我也宁愿这个小儿子平庸一些。” “身在皇室,过于出众并非好事。”半夏道,“而且,我们也希望薇薇的日子更平静一些。” “好好好。”李元庆一连说了三个好,“如此,我便放心了。” “侯爷,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半夏站起来,对着李元庆行了个大礼,“既然今日把话说开了,那以后,薇薇就拜托您多加照应了。” “客气了,薇薇能入我家门,是我儿的幸运。”李元庆道,“薇薇,你们的婚事暂时搁置,你先在京都里好生的适应一下,再谈婚事吧。” “好。”白薇乖巧的点点头。 “坐吧,咱们好生的喝一杯。”李元庆又想拿酒壶,却被白薇抢先一步。 “我来。”白薇站起身,主动给李元庆和半夏斟酒。 “侯爷就让薇薇来吧,她是个坐不住的小丫头,今日在宫里循规蹈矩的,怕是早就憋坏了。”半夏笑道。 “哈哈哈哈哈、、、、行,那我就坐着享受了。”李元庆也不勉强。 “虽说这么做有点于理不合,但我想着,干脆让我家那混小子搬来宁安苑住吧。”李元庆道,“薇薇毕竟是初来乍到,也需要人领着熟悉一下京都。” “可以,两人正好也可以熟悉一下。”半夏答应的很爽快,“薇薇性子也活泼,只是被家里娇宠惯了,行事难免乖张了些。只怕,要李世子多加担待了。”半夏说的很委婉。 “哪有什么担待之说,我家那个臭小子就是需要有人制得住!”李元庆马上接话,“我今儿把话撂这儿了,如果那混小子有什么得罪的,你们尽管收拾他!只要给他留口气,我绝不插手!” “真的?”白薇眼睛亮晶晶的问。 “当然!”李元庆答应的斩钉截铁。 “哥哥,侯爷说任我处置呢!”白薇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兴奋。 “你不许胡来。”半夏笑着摸摸白薇的头。 “放心,我有分寸的。”白薇甜甜一笑。 一旁的李元庆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卖儿子卖的有点早了?不管了,这是他应得的,自己被这混小子气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换个人管他了,自己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明日去哪钓鱼呢?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就让那个混小子搬来宁安苑。”李元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畅想让他有点迫不及待了。 “会不会有点着急?”半夏看着李元庆那压都压不住的嘴角,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答应的太爽快,着了道了? “不着急,如今刚入秋,正是秋高气爽之时,最适合出门游玩了。”李元庆偷偷在心里补充一句,山间的大鱼也正是肥美的时候,“让他们二人多多出去游玩,增进一下感情,再合适不过了。” “侯爷说的在理。”半夏倒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便应了,“侯爷喝酒。” “喝!”李元庆招呼白薇,“薇薇也坐下喝。” “好。”白薇甜甜一笑,跟着坐下。 三人便一边赏月一边喝酒聊天, 直到月上中天,方才散了。 而独自在侯府的李慕白打了一晚上的冷战,怎么回事,天凉的这么快? 第13章 住进宁安苑 “别闹。”李慕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把在自己鼻子前作怪的东西隔开。 下一秒,鼻子又痒痒的。 “我说了别闹了。”李慕白用力的挥手,什么也没打到。 骚扰并没有停止。 “我说了别闹了!”李慕白生气的睁眼,就看见一张精致的脸出现在视野里,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 “、、、、、、”李慕白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闭上,又睁开。那双大眼睛又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 “现在是什么情况。”李慕白冷静的问,“我疯了吗?” “你没疯。”白薇俏皮的笑了笑。 “如果我没疯,那为什么你在我床上。”李慕白问。 “因为你现在在宁安苑啊!”白薇眨巴眨巴眼。 “那我为什么在宁安苑,我很肯定,我睡着的时候在侯府的。”李慕白的冷静逐渐崩塌。 “侯爷趁你睡着了把你打包了送过来的。”白薇笑眯眯的说,“而且,侯爷说了,现在开始你归我管了。如果你再不起床,我就要揍你了哟。” “真的吗?”李慕白问。 “真的哟。”白薇笑眯眯的举起手,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 “那你杀了我吧。”李慕白眼睛一闭,脖子一梗。 “那不行,杀了你我就完蛋了。”白薇的声音带着点苦恼,“不过我可以阉了你!” “该死的!”李慕白敏捷的一缩,整个人溜下了床,“你疯了嘛!” “哎呀呀,可惜了。”白薇将匕首从床上拔出来,“让你跑了。” “少爷,您起来了啊。”白鹤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李慕白这才看见白鹤和白虎就站在一旁。 “你们两个是死的吗?就看着她对你家少爷动刀子啊!”李慕白抓起一旁的衣裳开始往身上套。 “少爷,我打不过公主。”白虎委屈的说,然后转身,露出另外一边脸,上面是鲜红的一个巴掌印。 “啊?”李慕白一愣,白虎的武功可不弱。 “真的。”白鹤接收到了李慕白的疑惑,点点头,“公主方才想进来,我俩阻止了。白虎为了少爷不惜和公主动手,然后就被打了。” “你、、、、她、、、、”李慕白指了指白虎,又指了指白薇,“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在宁安苑啊!” “回少爷,是老爷昨晚吩咐的,等您睡着了,就把您和您的行李以及我俩,一起打包送来宁安苑。”白鹤道。 “我就睡那么死?”李慕白不可置信的大喊。 “那倒没有,老爷给您下迷药了。”白鹤老老实实的回答。 “迷药?”李慕白傻了,“那个老匹夫是疯了嘛!他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来不及了少爷,老爷连夜去了城外的庄子上了,说是要去游玩几天。”白鹤木着脸道,“并且吩咐了,从今日开始您就住在宁安苑里,负责照顾白薇公主和半夏世子爷。” “我?”李慕白指自己的鼻子,“照顾他俩?” “是的,老爷离开前,特地拨了银子的。”白鹤道。 “那银子呢?”李慕白问。 “在公主那儿。”白鹤回答。 “嗯,在我这儿。”白薇坐在床边,撑着手臂笑眯眯的说。 “我一定是还没睡醒,我一定是还在做梦!”李慕白不愿面对,一边嘟囔着一边就想回床上。 “敢过来就阉了你哟。”白薇亮出匕首,明晃晃的威胁。 “、、、、、、”李慕白只觉得天塌了。 “世子爷,面对现实吧。”白薇站起来,将匕首插回腰间,“赶紧洗漱,我和哥哥在等你用饭呢。赶紧的,要是等久了,你就死定了哟。”说完白薇拍了拍李慕白的肩膀,然后走了。 “她刚才是不是威胁我来着?”李慕白问白鹤。 “是的。”白鹤木着脸,“而且您不能不听她得威胁,少爷,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就真的无路可退了吗?”李慕白不死心的问。 “少爷,通缉令还在呢。”白鹤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抖开,上面明晃晃的“强奸犯”。 “、、、、、、”李慕白的心彻底死了。 “终于来了啊!”白薇见李慕白一脸衰样的走进来,高兴的说,“快快快,过来坐下,给你介绍个人。” “嗯?”李慕白这才注意到饭桌上还坐着个人,抬眼一看,立刻就被震惊到了。 “这是我嫂嫂凌潇潇。”白薇道。 李慕白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他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女子,愣是挪不开眼睛。白薇的容貌已算难得,若论眉眼精致,凌潇潇其实并不如白薇,但胜在气质出尘。若说冰山美人,李慕白的堂兄李慕轩的妻子冷凝霜是个中翘楚,但也只是冷。不似这凌潇潇,眉眼之间更有几分英气在。看遍美人的李慕白从未见过这般的,一时竟回不过神来。直到一杯热茶杯泼到了脸上,烫的李慕白嗷的一嗓子,才将他的神志唤回来。 “看够了吗?”半夏笑眯眯的问,眼角眉梢之间竟是威胁,“内子可好看?” “额、、、、、、”李慕白这才明白,此人就是半夏的妻子,尴尬的笑了笑,“好看好看,啊不对,嫂夫人气质出尘,我一时看呆了,冒犯了,冒犯了。恕罪,恕罪。” 对面坐着的凌潇潇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世子爷还是管好自己的眼睛,要不,容易留不住啊!”半夏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一边说一边将凌潇潇的手握在手心里。 李慕白看着凌潇潇的手,脑中突然冒出那天下马车的人。 “嫂夫人可就是那日冒充白薇的人?”李慕白问。 “眼神不错啊,潇潇还没说话,你就看出来了?”半夏道。 “猜到的,猜到的。”李慕白可不敢说自己是看手认出来的,他怕半夏直接把自己眼睛给挖了。 “这人也见过了,赶紧用饭吧。”半夏道,“薇薇,待会我同你凌姐姐有事要出去,你就跟着世子爷出去玩吧。” “嗯。”白薇乖巧的点点头。 “世子爷,薇薇就拜托给你了。”半夏看着李慕白,“你可要给我照顾好了。” “放心,放心,我一定,一定。”李慕白赶紧点头,又道,“要不咱们以后别世子爷世子爷的叫了吧,怪别扭的。你们唤我慕白就好了。” “也好,那你叫我半夏吧。”半夏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他也觉得这世子爷叫来叫去的很麻烦。 “行了,赶紧吧,时间不早了。”半夏发话,众人便开始用饭。席间也闲聊了几句,饭毕,半夏就带着凌潇潇匆匆的离开了。 若发一个宁安苑,除去下人,就只剩李慕白和白薇了。 “咱们出去玩吧?”白薇是个坐不住的,送走了半夏就跟李慕白闹着想出去了。 “没啥好玩的。”李慕白不想带着白薇出去。 “有啊,昨晚侯爷同我说了,最近京都有赏菊,有螃蟹宴吃。”白薇兴致勃勃。 “你没见过菊花吗?”李慕白问。 “见过啊,但我想吃螃蟹。”白薇道。 “你没吃过螃蟹?”李慕白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甩掉白薇。 “吃过啊,但侯爷说,京都的的螃蟹格外的不同,每年都有特别的螃蟹王,只几日的光景能吃上。我来的巧,正是吃的时候。”白薇很是向往的样子。 “那老头子有没有告诉你,这个螃蟹王不是随随便便能吃上的啊?”李慕白道,“螃蟹王膏肥黄满,每年也得不了多少。除去送进宫的,能留下来的也不过就几十只。你要同那些个小姐姑娘们琴棋书画的比一通,拔得头筹才能吃上。你会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吗?” “我不会啊、、、、、、”白薇犯了难,“我最讨厌读书了。” “那不就对了,不是我不带你吃,是你自己没本事吃上啊!”李慕白道。 “没有别的办法吗?”白薇不死心的问。 “没了。”李慕白道,“这京都里,随便掉块砖下来,砸到十个人,八个人都是官,剩下的两个是官眷,没有人有特权的。” “好可惜啊!”白薇嘟着嘴,垂头丧气的。 “公主,您功夫好,也可以去男儿郎那边争一争啊!”白虎道。 “哦?”白薇立刻来了精神,“我能去吗?” “您不能,但少爷可以,您作为家眷,自然也是可以的。”白虎憨憨的回答。 “白虎!”李慕白咬牙切齿的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怎么,不想带我去?”白薇盯着李慕白,“故意不告诉我是吧?” “没有。”李慕白立刻堆上笑脸,“那都是些臭男人,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好一起?与你名声有碍啊!” “我都同你和亲了,我还有什么名声?”白薇一针见血。 “、、、、、、”李慕白无力反驳。 “再说了,谁敢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白薇冷笑,“命不想要了吧。” “姑奶奶,这可是京都, 不是你南疆,你可不许乱来!”李慕白见白薇的模样,生怕她又发疯。 “既然你不想带我去,那我就自己去。”白薇道,“这天下,还有男子能参加,女子去不了的地方不成?” “你冷静点。”李慕白见白薇站起来,赶紧阻止,“你又不知道地方。” “白虎,带路!”白薇一声令下。 “好嘞。”白虎立马就应了。 “白虎你这么快就叛变了?”李慕白目瞪口呆,继而看见白鹤也跟上了,“白鹤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 “少爷,我不是浓眉大眼,我是剑眉星目。其次,老爷说了,以后我和白虎听公主的。”白鹤残忍的说出了事实。 “、、、、、、”李慕白懵了。 “走吧!”白薇可不管李慕白的想法,她的心里眼里只有螃蟹王。 “你们等等!”李慕白可不敢真的就放白薇自己出去,赶紧追了上去。 第14章 螃蟹宴 坐在马车上,李慕白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三天前, 他还在望春楼醉卧美人膝。今天,他就要带着自己有婚约的小疯子出门去参加螃蟹宴了,他都不敢想,到时候会被多少人笑话。 “这螃蟹宴是在何处啊?”白薇可不管李慕白在想什么,她笑眯眯的问白鹤。 “回公主,这螃蟹宴历来都是由京都最大的酒楼天香楼承办的,这螃蟹王也是天香楼的老板自家养的。整个京都,也只有他能养出螃蟹王来。”白鹤一板一眼的回答,“往年按照惯例都是在天香楼里办的,今年因为春闱,京都城里进了不少的新任官员,所以今年的螃蟹宴是在城西的一处庄子上办的。” “那庄子也是天香楼老板的?”白薇问。 “是的,那庄子很大,能容纳很多人。”白鹤道,“一月前就已经传出消息了,说是今年好生的布置了一番。不仅能吃螃蟹,还能赏菊。天香楼里最好的厨子还专门研究了菊花宴,以花入菜,十分的高雅。今年不仅仅是螃蟹王,听说还有不少的好东西一同做彩头。我听闻的就有古画松鹤图,古琴相思,玉笛紫斑,还有许多未传出来的宝贝,引得这满京都的名门望族跃都跃欲试。” “那些个古画古琴很值钱吗?”白薇问。 “古物的价值难以评估,但胜在难得。”白鹤道,“又是彩头,参加的多是京都里的世家子弟,能在其中拔得头筹,本身就是一种荣耀了。” “原来如此啊!”白薇点点头,“那咱们就这么直接去,能进得去吗?” “少爷也是接了帖子的。”白鹤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帖子,上面瞄着金色的菊花。 “好漂亮啊!”白薇接过来,仔细的端详着。 “所请之人,非富即贵,自然不能用俗物。”白鹤道。 “那我倒是十分的期待了。”白薇将那帖子还给白鹤。 “到了地方你别乱跑。”李慕白微微皱着眉,“把脸蒙上。” “为什么?”白薇不解的问。 “你听话就好了,哪来这么多问题。”李慕白皱着眉头,不愿多说。 “白鹤你说。”白薇不想跟李慕白计较,转而问白鹤,“你要是有一个字的隐瞒,我就告诉侯爷。” “是。”白鹤避开李慕白的目光,“参加菊花宴的多是世家名门,咱们大庆以读书人为贵。咱们少爷不喜读书,名声不是那么的好。所以以往,咱们少爷并不喜欢来参加。” “哦,意思就是我待会儿要跟着你遭受白眼了?”白薇问。 “、、、、、、”李慕白被白薇这个话噎的心头一痛。 “可以这么说。”白鹤的肯定让李慕白心痛加倍。 “没事儿,脸是自己挣的。”白薇安慰的拍拍李慕白的肩膀,“放心,你的脸我来给你挣,小白。” “你叫我什么!”李慕白提高声音。 “小白啊,慕白叫着有点肉麻。”白薇很理所当然。 “我记得咱们初见的时候,你管自己叫的小白吧?”李慕白道。 “哦,那你叫大白吧,你年纪大。”白薇耸耸肩。 “这是年纪大年纪小的事嘛!”李慕白咬牙。 “或者你可以去跟你爹告状啊,说我欺负你。”白薇撇嘴。 “、、、、、、”李慕白嘴唇微微发抖,抖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好啦,反抗不了你就直接接受嘛!”白薇又拍了拍李慕白的肩膀,“不丢人的,大白。” “、、、、、、”李慕白选择把头别过去,无声的抗议,然后被白薇忽视的很彻底。 “看,咬咬牙就接受了嘛!”白薇感受到马车慢了下来,“是不是到了?” “是的。”白鹤放下帘子,“公主,您还是戴上面巾吧。” “行吧。”白薇倒不觉得有什么,戴着就戴着,能少点麻烦也是好的。她虽然不怕事,但也不至于乱惹事儿,毕竟地盘还没踩熟呢。 白鹤下了马车,将名帖递给守门的人。那人接过名帖翻开,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马车。继而收拢表情,恭敬的打开大门,旁边的人赶紧上前,引着马车往里进。 白鹤回到马车上。 白薇微微的掀开窗帘,看了看外头。 颇为气派的大门前整齐的站了一溜烟穿着一样衣裳的小厮,门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故渊 接着,马车就进了门。 白薇放下窗帘,对白鹤道:“这庄子看着还挺气派的啊。” “嗯,里面很大,山水皆有,后山还有林子。”白鹤道。 “那这里一定很好玩了。”白薇露出向往的神情。 一旁的李慕白神情却不是很妙,一直黑着脸。 马车很快就停了,外面的小厮敲了敲马车。 “请贵客下马车。” 白鹤率先出去,和赶马车的白鹤配合着,放好了踏凳,才一左一右的打开马车门,掀开门帘,将李慕白和白薇迎了下来。 白薇在下马车前,给自己蒙上了面纱。 候着的小厮将马车牵走了,另有一名小厮上前,恭敬的行了个礼以后道:“小的十二见过世子爷,见过小姐。” “嗯。”李慕白点点头,也没泄露白薇的身份。白薇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跟着点点头。 “不知世子爷和小姐是要分开还是一起?”十二解释道,“女宾客们和男宾客们不在一处,需有丫鬟带路。” “我们一起。”李慕白道。 “这、、、、、、”那十二愣了一下,继而敛了表情,“是,两位贵客随我来。”说着就开始带路。 “世子爷,今年的螃蟹宴与往年不同,新增了许多的娱乐。除去往年惯有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今年还新增了骑射等。”十二边走边说,“故渊里地方很大,所以各种活动都有施展的空间,不似往年需一处一处的参加。今年我家主人特地备了绢布,人人可得一张。每项比赛,都有对应的印章,若获胜了,便可印章在绢布上。之后以印章数来兑换相应的彩头。这绢布也可带回去,留作纪念。” “这倒是新奇。”白薇头一次听闻这样的玩法,不禁开口道。 “姑娘谬赞了。”十二虽然惊异这姑娘竟然能在李慕白面前开口,且李慕白丝毫没有不悦。但依然没有露出情绪,只是恭敬的说,“不知两位贵客想从哪里开始呢?” “就最近的吧。”白薇道,“随便哪个,若是不擅长的,再去下一个。” “是。”十二低头,将眼眸中的神情藏住了,这个李世子果然不是普通人。从前很是瞧不起这样的活动,每日就走狗斗鸡,或在青楼里玩耍。今日一反常态的带着个姑娘来,还让这姑娘做主,真真是个奇人了。 “你说的绢布在何处?”白薇问。 “回贵客,就在小的身上。”十二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方洁白的帕子。十二没有拿出来,反而是将那匣子捧着献到白薇的面前,“这绢布十分珍贵,小的们皮糙肉厚,恐刮坏了绢布,还请贵客亲自拿取。” “有意思。”白薇伸手拿起来,只觉得触手微凉,“这是荷丝做的?” “贵客好眼力,正是荷丝。”十二心下一惊,这荷丝十分的珍贵,知道的人不多,见过的就更不多了。这姑娘只是上手一摸,就猜出来了。 “这一两荷丝十两金,你们老板真是豪气啊!”白薇将帕子扔回匣子里,“竟拿这东西来送人。” “也只是今年罢了,主人有荷花池,今年丰收,所以产了不少的荷丝。”十二解释着,一边将那匣子合上,“等贵客需要印章的时候,小的再拿出来。” “行吧。”白薇点点头,“距离咱们最近的是什么?” “回贵客,是围棋。”十二回答。 “围棋?”白薇想了想,“有意思,咱们去看看。” “你会下棋吗?”李慕白问。 “不会啊。”白薇回答的很坦然。 “不会你去凑什么热闹。”李慕白皱眉。 “你会吗?”白薇反问。 “我也不会。”李慕白摇头。 “那咱们去看看。”白薇说着就要走。 “???”李慕白实在不明白白薇的脑子在想什么,明明都不会,看都看不明白,去凑什么热闹啊! “走啊愣着干什么?”白薇见李慕白没跟上,回身道。 “非去不可吗?”李慕白很是抗拒,他觉得过去会遇见不想见的人。 “非去不可!”白薇点点头。 “行吧。”李慕白也不能不去,便跟着去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李慕白看着那一堆熟悉的蓝白色衣裳,只觉得脑子疼。 “这些人怎么都穿着一样的衣裳?”白薇问道。 “回、、、、、小姐,这些人是天府书院的学子。”白鹤舌头转了个弯,换了称呼。 “天府学院?”白薇问,“那是什么地方?” “天府学院是京都最好的学院,很多世家子弟都在里面读书。”白鹤道,“翰林院的许多官员,都是出身于此。” “哦,那你家少爷怎么没进去读书?”白薇问。 “少爷、、、、、、以前在里面读书。”白鹤看了看跟着的十二,后者很识相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只远远的跟着。 “所以大白你是因为不学无术被赶出来了?”白薇嘴毒的可怕。 “要不你还是把嘴闭上吧!”李慕白拿白薇没法子。 “放心,那个十二离咱们挺远的,他听不见的。”白薇一脸的我懂。 “重点是他能不能听见嘛!”李慕白压低声音吼道。 “那我也没说错啊!”白薇摊手,“难道不是嘛?” “、、、、、、”李慕白无语了,他拿白薇一点办法都没有。 “哟,这不是咱们的李世子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原本围着的人群立刻把目光都投了过来。 白薇跟着李慕白一瞬间成了全场目光的焦点。 “还真是啊!”另一个人说,“我记得咱们李世子不是最看不起咱们这些臭读书的了吗?怎么今日还来这螃蟹宴了啊?” “莫不是李世子馋螃蟹了?” “哟,侯府不可能连螃蟹都吃不起了吧?” 、、、、、、 白薇听见那些嘲讽的声音,明白了为什么李慕白不愿意来了。只是她不明白,按照李慕白一门双侯的尊贵身份,这些人怎么敢的呢? 到底是读书人,嘴皮子是真的溜,白薇听着那些阴阳怪气的嘲讽,立刻就火上心头,正欲发作,却被李慕白拉住了手腕。 “哟,李世子,怎么还带姑娘来呢?” “你这就不懂了吧?李世子平日里都是眠花宿柳,又不曾来参加过咱们这宴席,自然不知道男女不同席的道理。” “难怪啊,还当是那望春楼呢,和姑娘拉拉扯扯的。” “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啊!” 白薇后槽牙都咬紧了,她没见过这般弯酸的男人。 “是吗?”李慕白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本世子爷今儿心情好,赏脸来看看你们这群臭读书的。真是没什么长进啊,还是只会耍嘴皮子,若是那些个圣人祖师爷知道他们传下来的大道理被被你们学来骂人了,会不会气的把棺材板都掀开了啊?” “李慕白,你无礼!” “不就是仗着出身好嘛,有个好爹好哥哥,没了家族庇佑,你算个什么东西?” “啪!”一个玉佩对着说话的男子砸了过去,那人的脑袋立刻就见了血。 “哎哟!”那人捂着脑袋倒地,一群人乌拉拉的退开,又赶紧围上去将他扶起来。 “李慕白你做什么!”那人捂着头大声呵斥。 “你算个什么东西?”李慕白面色阴沉,“敢跟我叫嚣。我就是仗着家世横行霸道又如何,你有这样的家世吗?若非我今日屈尊降贵来这儿,就你这样的,一辈子也见不上我一面吧。” “你、、、你、、、”那人气急,却又无法反驳,“你如此蛮横,不怕传到上面,连累你的家人嘛!” “传到上面?哪个上面?”李慕白冷冷一笑,“有本事你就去告啊,敲登闻鼓,滚钉床,告御状。毕竟,就凭你这样子,怕是也难考得名次得以面圣吧?” “他没有本事面圣,我可以吧?”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天府学院的学子们通通散开,露出里面坐着对弈的两人。一个白衣,一个蓝衣。 白薇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李慕白,只见李慕白收起了冷笑,冷冰冰的盯着两人。 说话的是白衣人,而蓝衣人则专注于棋局,连目光都没有挪动一丝。 白薇确认了一下, 李慕白盯着的是没有说话的蓝衣人。 第15章 下棋 “赵公子真是好兴致啊,什么阿猫阿狗的事都要管。”李慕白将目光从那蓝衣人身上挪开,“翰林院这么闲了嘛,破格将你录进去,就是让你来管这些事的?” “李世子向来是恃才傲物的,看不起我等读书人。但翰林院乃是朝中重地,岂是你能随意诋毁的?”白衣人放下棋子,转身看着李慕白。 “这是何人?”白薇小声的问白鹤。 “他叫赵博远,是户部尚书之子。”白鹤小声的回答,“学问极高,因而被翰林院破格录取,以学子之身入了翰林院。虽然现在只是负责修缮古书,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日后是要平步青云的人物。” “他和大白不对付?”白薇问。 “少爷几乎和所有的读书人都不对付。”白鹤一句话总结的干干净净。 “懂了。”白薇点点头。 “我几时诋毁翰林院了?”李慕白微微一笑,“我只是看不起你而已。” “李慕白,你别太过分了!”赵博远脸色一黑,正欲发作,坐在他对面的蓝衣人悠然开口。 “既然赵兄还有事,那这局棋就才到这儿吧。”蓝衣人说着就放下棋,站了起来。 “宁兄留步。”见蓝衣人要走,赵博远都顾不上李慕白了,赶紧站起来挽留,“咱们这局棋还没下完呢。” “下次吧。”蓝衣人朝着李慕白的方向微微的点头,而后转身走了。 “这棋有什么可下的,就你那猪脑子,你能赢他?”李慕白对蓝衣人倒没什么恶意,对赵博远就不一样了,嘲讽拉满。 “李慕白!都怪你,好不容易能和宁兄手谈一局,就这么被你破坏了。”赵博远挽留不得,只能将怒气发泄到李慕白的身上,“你会下棋嘛,就敢胡乱评说。” “我不会下棋,但你敢说你比他宁致远聪明吗?”李慕白一句话给赵博远噎的死死的。 “宁致远是谁?”白薇小声问白鹤。 “宁致远公子是当朝太师的孙子,算是咱们整个大庆的天才了,三岁识字,五岁时就能作诗了,真真是个神童。”白鹤赞叹道,“百年都难遇一个的。虽然才刚及弱冠,却已经是太学的祭酒了。” “那他真挺厉害啊。”白薇底点点头,“长的也不赖。” “腹有诗书气自华,宁公子温润如玉,那好样貌不知引得京都多少女儿青睐呢。”白鹤道。 “这么一对比,大白输的很彻底啊。”白薇咂舌。 “这个不好比。”白鹤淡定的说。 他俩在这边小声的蛐蛐,那边李慕白和赵博远的唇枪舌剑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李慕白虽然是个出了名的纨绔,但毕竟脸皮厚,骂人可不像那些读书人一般阴阳怪气,主打的就是一个嚣张,直接敞开了骂。反而把赵博远逼的无话可说,他自持身份,也不可能会跟李慕白一样没皮没脸的对骂。就在他词穷之时,视线落在了一直和白鹤蛐蛐的白薇身上,瞬间来了灵感。 “哼,李慕白你平日里狎妓就算了,今天这种场合,居然也带人来。”赵博远见白薇举止粗俗,又戴着面纱,自然以为是青楼楚馆的人,“真真是脏了这好地方。” “他是不是骂我来着?”白薇看了看赵博远,又看了看李慕白。 “嗯,他骂你,而且是很具有侮辱性的那种。”李慕白肯定了白薇的想法。 “你们俩骂你们的,我都没插嘴,你凭什么骂我?”白薇提高声音对赵博远道。 “哼,一个女儿家,不去女宾席,反而跟着个男子朝着男人堆里来。被这么多人围着,不不仅不害臊,还跟小厮一起小声议论, 你能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赵博远道,“恐怕也是个和李慕白一样,是个目不识丁的。还来参加围棋,你能看得懂吗?” “他说你不仅是个秦楼楚馆的,而且还是很低级的那种。”李慕白帮着翻译,“因为稍微高级一点的青楼,里面的姑娘都是会点琴棋书画的。” “你们大庆读书人骂人都这么拐弯抹角的?”白薇震惊的问。 “是的。”李慕白点点头,“所以我讨厌他们。” “那我也讨厌他们了。”白薇赞同的点点头。 “你们、、、、、、你们简直是有辱斯文,胡说八道什么!”赵博远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既然你觉得会下围棋是很了不得的事,那我们就手谈一局吧。”白薇朝着那棋局走过去。 “什么?”众人一惊,没想到这个蒙面的女子居然敢主动迎战,而且李慕白还没有阻止。 “怎么,不敢吗?”白薇走到赵博远面前问。 “有什么不敢的!”赵博远回归神,“你会下棋?” “你也配和我下棋?”白薇冷笑一声,“就我家小厮就能给你打个落花流水了。” “啊?”赵博远被这跟李慕白一样嚣张的说话方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白鹤,你来。”白薇可不管赵博远怎么想的,直接招呼白鹤上前。 “我?”白鹤愣了,怎么还有自己的事? “就你了,咱们四个人就你会下棋,你来,给我狠狠地教训他一把。”白薇指挥着。 “姑娘,你在开什么玩笑?”赵博远认得白鹤,这是一直跟着李慕白的小厮,“侮辱人也不是这样的吧?” “有规定说参加比赛的必须是什么身份吗?”白薇反问。 “这、、、、、、这倒没有。”赵博远一愣。 “那不就得了,就你这样的,白鹤来就足够了。”白薇示意白鹤过来。 白鹤只能硬着头皮走过来,不过他一向是木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围观的人只觉得这个小厮镇定自若,恐怕真是个高手。 “坐。”白薇将白鹤按在座椅上,“开始吧。” “小姐,我、、、、、、”白鹤还想跟白薇说什么,被她按住肩膀。 “相信我,你会赢的。”白薇安抚道。 “既然你们要自取其辱,那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了。”赵博远正愁找不到机会羞辱李慕白一番呢,现在机会送上门来了,岂有推拒之理? 一旁的小厮立刻点燃一炷香,插在香炉里。 “两位贵客,时间以一炷香为限,得棋者多胜。”那小厮说完便安静的站到了一旁,对于场面上的纷争,好似看不见一般。 “赵公子,请。”白鹤谦让,先手让给了赵博远。 “哼。”赵博远冷哼一声,捻起一枚黑子,落在盘中。 白鹤摸着手中微凉的白棋,跟着落下。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安静的看着棋盘上不断落下的棋子。 第16章 奇耻大辱 因为限制了时间, 所以落子必须快,这也很考验下棋者的反应。 赵博远一开始是看不起白鹤的,毕竟是个小厮,但没想到,这个小厮的反应很快,落子不仅快,而且很是精妙。极擅长布局,一开始看起来毫无用处的棋子之后都能起很关键的作用。 赵博远的额头上逐渐的渗出了汗珠,他不敢相信自己要是真的输了,该是怎样的奇耻大辱。 白薇虽然不擅长下棋,但也能略微的看懂一二。白棋从一开始的颓势,开始逐渐的和黑棋分庭抗礼,白鹤确实是有几分实力。 李慕白看着白鹤逐渐赶了上来,却也没有抱很大的希望。白鹤的确聪明,但他没有完整的学习过围棋,只是平日里跟着捡捡漏的学了几手。他不是天才,自然不可能赢的了赵博远这样从小学习的。现在能追赶上来,也不过是因为赵博远一开始就轻敌,方才让白鹤有了可乘之机。现在赵博远应该已经反应过来了,马上就会对白鹤围追堵截,重新了拉开差距。 事实如同李慕白所料想的一样,赵博远在发现对面的小厮确实有几分实力以后,不再轻敌,认真对待。不多时,就追赶了上来。 眼见差距被拉开,白鹤的额间也逐渐渗出了汗珠。 “别紧张。”白薇一边说一边掏出张帕子在白鹤的额头上擦了擦。 白薇的动作极快,白鹤躲避不开,只觉得一阵凉意从额头上沁进了脑子里,瞬间思维清晰起来。 而围观的众人见白薇居然主动拿自己的手帕给一个小厮擦汗,心里更加的看不起白薇。认定了白薇就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 其实李慕白和南疆公主和亲的事是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的。但白薇一直没有在人前露过脸,昨日的宴席又只有皇室宗亲在场,所以无人知道白薇的样子。再加上,谁能想到这个南疆国的公主会大咧咧的跑到男人堆里来厮混呢?更别说还主动给一个小厮下人擦汗,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所以,一时间竟没人怀疑过白薇的身份,即使是一开始有些疑虑的,在看见白薇给白鹤擦汗的举动后,也都放下了猜想。 众人心里的想法是一致的,但白鹤此时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在那阵凉意沁入之后,他只觉得自己灵台清明,那棋盘上的棋子仿佛活了一般,他甚至能看清每一颗棋子的走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白鹤趁着这股劲,开始加快落子的速度。 赵博远发现对面的白鹤突然间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落子如神,自己的布局在他眼里全部变成了透明。恍惚间,竟觉得对方与自己下棋,如同老叟戏顽童一般。 棋盘上的黑子逐渐变少,白色侵占了大半个棋盘。 随着最后一点香灰落下。 “时间到。”一旁守着的小厮提高声音。 赵博远手里的黑子落下,整个棋盘上胜负分明,只远远地看一眼,就能辨出输赢了。 那负责计数的小厮看了一眼,提高声音:“白棋胜。” 人群中鸦雀无声,谁也不敢相信赵博远居然真的输了。要知道,能赢得与宁致远手谈一局的机会,说明赵博远的棋艺也是相当不错的。但今天却输给了一个纨绔的小厮。 “咱们赢了对吧?”白薇高兴的欢呼,“是不是可以盖章了?” “嗯。”李慕白回过神深深的看了白薇一眼。 “太好了!”白薇赶紧招呼十二上前,取了木匣子里的绢布,就让人带着自己去盖章了。 赵博远满头大汗的瘫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我居然输了,我居然输给一个小厮了、、、、、” “赵公子,承让了。”白鹤站起来,行了个大礼,退到了李慕白的身后站着。 “干得漂亮。”李慕白拍拍白鹤的肩膀,“回去少爷好生的赏你。” “多谢少爷。”白鹤很是谦卑的低头。 “你小子深藏不露啊!”一直沉默的白虎也上前拍了拍白鹤,“居然还有这一手,今晚回去你请客,咱们好生喝一杯。” “好。”白鹤反应过来,自己突然的头脑灵活,怕是白薇的原因。她给自己擦了汗以后,自己就突然变聪明了。 比起李慕白这边的全员开心,赵博远那边可就不一样了。 从前李慕白是不屑于和他们争斗的,平日里撞见了,也是唇枪舌剑的斗上几局也就散了。谁也不知道他身边跟着的小厮都是高手,也许是李慕白刻意培养了,就等着今日一鸣惊人也未可知。只是赵博远今日运气不好,成了第一个靶子了,硬生生的受了这奇耻大辱。 白薇不知道自己这无心之举,在赵博远等人的心里已经阴谋化了,她高高兴兴的举着盖了章的帕子回来。 “看,这印章好精巧。”白薇端详着花纹繁复的印章,“我本以为是普通的刻字印章,谁知竟是如此精致的花纹,这印泥还带着香味呢。” “这帕子都是荷丝所制,印章自然也不会是俗物。”李慕白笑道,“可满意了?” “满意,很是满意。”白薇一语双关。 “那接下来呢?”李慕白问。 “自然是多多的收集印章啊!”白薇将帕子递给十二,“这么精美的印章,多多益善才好。” 十二小心的捧着,印泥还未干透,帕子不能合拢。 “那咱们走。”李慕白道。 “李慕白你给我站住!”赵博远愤怒的声音响起。 “我家小厮的手下败将,你还有事?”李慕白一开口就把赵博远噎的死死的。 “你、、、、、、”赵博远被气的直喘大气,“你别得意,就算是赢了我,那也不是你赢的。” “啊对对对,不是我赢的,是我家签了卖身契入了奴籍的下人赢的。”李慕白笑眯眯的说,“现在满意了吗?不知道赵尚书要是知道他精心培养的好儿子,前途无量的赵公子输给了我一个纨绔的小厮,会是什么表情啊?” “李慕白,你、、、你、、、”赵博远被气的翻了个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赵兄,赵兄。” 赵博远身边围着的人赶紧接住他,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的,还有人急急忙忙的叫大夫的,顿时忙做一团。 李慕白心情舒畅的跟着白薇走了。 “他这么脆弱的吗?”白薇道,“说几句就晕过去了。” “赵博远是这样的,心眼小,自尊心还强,平日里最是争强好胜,跟只乌眼鸡似的。”李慕白翻个白眼道,“我平日里都是躲着他走的,生怕他扑上来啄我一口。” “啧啧啧。”白薇瘪瘪嘴,“那咱们赶紧走吧,回头再讹上咱们。” “有道理!”李慕白深以为然,回头问十二,“下一个是什么?” “回贵客,距离咱们最近的是射箭。”十二回答。 “射箭?”白薇道,“这个有意思,你会吗?” “会。”李慕白点点头,“这个我真会。” “走走走,咱们去玩玩。”白薇迫不及待了。 第17章 我看你俩更适合做靶子 “你们这边的射箭是怎么个比法?”白薇边走边问十二。 “回贵客,这射箭不似下棋,是在后边专门围了个场子的。玩法也更多样,有定靶,也有移动的靶子,还可骑马射箭。”十二介绍道。 “那你们是怎么计数的?”白薇问。 “回贵客,主人命我们在球内装好色粉,在射箭时抛出,射中便会炸开,色粉漫天。计数的人根据颜色来计数。”十二解释道,“如此方不出错。” “哦,原来如此啊!”白薇点点头。 “你们那边没有这些?”李慕白问。 “我们那边都是用的活物。”白薇道,“没有你们这儿这么讲究。” 十二心里听的直突突,这个小姑奶奶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用活物做靶。 李慕白想起南疆多山林,少有平原之地,他们又一直与鸟兽为伍,射箭之类的自然是就地取材了。而且白薇之前并不是在宫里长大的,而是在山林之间学习巫蛊,便赞同的点点头:“你们那儿用活物也是正常的,那你射艺岂不是很好?” “这是必然的,你们学射箭是陶冶情操,我学是为了猎物,自然不一样了。”白薇道。 十二听的更加害怕了,怎么这世子爷还觉得正常?果然是京都的第一纨绔,视人命如草芥啊! 白薇和李慕白不知道两人随口的几句话,没头没尾的就给自己坐实了一个恶毒形象。 十二强撑着咽了口唾沫,让自己尽量冷静点:“两位贵客,这射箭场很大,不同的比赛所在的场地也不一样,不知道两位是想怎么玩?我好为几位规划路线,避免浪费时间。” “不用你带路了,领路的人来了。”李慕白停下脚步,看着前面站着的几个穿着蓝白衣裳的人。 “又是天府学院的?”白薇皱眉,“怎么阴魂不散的?” “看哪个领头的人眼熟吗?”李慕白勾起嘴角笑着问。 “嗯?”白薇眯了眯眼,“是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但又不是很熟。” “他叫赵博文,是赵博远的亲弟弟。”李慕白道。 “哦,难怪啊,是挺像的。”白薇恍然大悟,“所以他这是来找茬来了?” “赵博远善文,赵博文善武。”李慕白解释道,“刚才咱们在围棋那儿下了赵博远的面子,赵博文估计是在等着给他哥找回场子了。” “那他俩的名字反了啊!”白薇根本没有把赵博文放在眼里,反而兴致勃勃的调侃起了两兄弟的名字。 “李世子,怎么不过来啊?”赵博文阴恻恻的看着李慕白,“又打算当逃兵吗?” “又?”白薇疑惑的问。 “小赵公子这是要替你哥哥找回场子吗?”李慕白没有回答白薇的话,反而朝着赵博文走过去,“被我小厮下了的面子,你打算怎么找回来啊?” “李世子既然好奇,不如进来比试一番啊?”赵博文道,“你父亲和哥哥都是威震边关的大将军,想来李世子的射艺这么些年了。也该有长进了吧?” 白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看样子这两人之间肯定是有过节的。 “好啊。”李慕白应战,“那就比试一番,让我看看小赵公子多有能耐。可别像你哥一样,输的惨不忍睹啊!” “到底是谁要惨不忍睹,还未可知呢!”赵博文比赵博远冷静许多,对于李慕白的出言刺激并不接招。反而是让开了身子,真的就迎了李慕白进去。 白薇跟着进去,却在擦身而过时,看见赵博远望向白鹤的目光如一条阴冷的毒蛇。 李慕白来的匆忙,也没想过要参与这些比赛,所以没有戴护腕等,穿的也是广袖宽袍,并不适合射箭。但事已至此,他也去取了一根攀膊,将衣袖束好。 “李世子自从离开了天府学院过的倒是十分的潇洒啊,今日这种场合,都不穿身合适的衣裳。”赵博文看着李慕白讽刺道。 “本世子就没想过要跟你们争什么,只是有些人实在是太不识相了,非要挑衅。”李慕白理了理衣裳,“那本世子只能屈尊降贵的给你们一点教训了。” “李世子别太狂妄了,当年你可是输给了我的。”赵博文道,“出生军武世家的世子爷输给了文官之后,您难道忘记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今日是今日。”李慕白道,“还没比呢,你怎么知道输赢?” “李世子这些年忙着赌博狎妓,还有时间练武呢?”赵博文身边跟着的一个白面书生出言讽刺。 “你是何人?”李慕白看了那人一眼,搜寻了一圈儿,没有印象。 “少爷,这是幽州刺史的儿子钱恒,今年刚入京都。”白鹤上前凑在李慕白的身边小声的解释,“和咱们老爷不对付,年初在大殿上被老爷打了一拳。”说完又退后几步。 “哦,原来是你啊。”李慕白明白了,自己这是要替父还债了。 “哼,李世子当真是眼高于顶,瞧不起我们这些地方官员了。”钱恒冷冷的说道。 “哦?”李慕白反问,“不知道你在朝中居何官职啊?” “、、、、、、”钱恒一愣,他才入天府学院,自然还是白身。 “你一介白衣之身,竟敢代替所有的地方官员?”李慕白嘲讽道,“就是你老子,也没有这个能耐吧?” “好了,咱们是比射箭的,耍什么嘴皮子啊!”赵博文见钱恒落了下风,出言打断。 “行啊,那小赵公子说说咱们要怎么个比法啊?”李慕白也不想继续跟一个废物纠缠,索性就放了。 “如果只是射定靶这么容易,怕是要辜负了李世子这一身的好射艺了。”赵博文一本正经的说。 “所以呢?”李慕白问,“骑马射箭?” “那也容易啊。”赵博文道,“李世子自小就在马背上游戏,谁人不知?” “那你想怎么玩?”李慕白今天倒要看看这个赵博文要搞点什么幺蛾子。 “咱们玩点刺激的。”赵博文阴险一笑,“普通的靶子太大了,咱们将让人顶着这梨做靶子怎么样?” 此言一出,满场寂静。 李慕白在围棋那里下了赵博远的面子这事早已传遍了故渊,大家都知道赵博文肯定是要想办法找回场子的,所以见李慕白过来,都停了比赛,围过来看热闹。听见赵博文这话,大家都愣住了。权贵之家自然也有拿活人做靶子的,但那都是藏着掖着的事,这赵博文居然在这种场合将此事公开的抬到明面上来了。 “李世子怎么不说话?”赵博文追问,“是不敢吗?” “哼,都说我李慕白是京都里最大的纨绔,但现在看来,你小赵公子才是个中高手啊!”李慕白冷笑道,“我李慕白再混账,也没有拿人命戏耍的。” “李世子何出此言?”赵博文一脸的不解,“咱们射的是梨,以我的射艺自然不会伤到人,莫不是李世子对自己的射艺如此不自信?还是,李世子本来就想射人呢?” “哼,耍嘴皮子谁能耍的过你们兄弟!”李慕白不想跟赵博文诡辩,“好啊,来啊。” “那咱们得找两个举着梨的人啊。”赵博文指着白鹤道,“我看李世子身边的这个小厮就很合适啊!” “搞了半天你是打的这个主意啊!”李慕白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白鹤。 “我只是提议,李世子如果不服气,那也可以指定我这边的一个人啊。”赵博文摊手,“还是说,李世子连个小厮都使唤不动?” 李慕白咬牙,赵博文此举摆明了是要报复白鹤,只要白鹤站出去,不死也要重伤。 “公子,我去就是。”白鹤木着脸上前,他在赢了赵博远的时候就知道,今日自己必有灾祸。就算今天躲过了,赵家也不会放过自己。还不如就现在站出去,让他们把气出了,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总不能真的直接取了自己的性命。 李慕白也深知这个道理,咬牙点点头。 白鹤正准备走去,却被白薇拦住了。 “既然要玩,就再玩大点了。”白薇上前,提高声音,“让小厮做靶子有什么意思,我看李世子和小赵公子更适合做靶子啊!” 第18章 谁是目标 白薇的话比刚才赵博文的话更具冲击力,在场只剩下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你、、、、、、你说什么?”赵博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既然小赵公子和李世子的射艺都极好,那比起来有什么看头啊?”白薇捡起桌上的一颗葡萄,“我看把水果从梨换成葡萄更好,这样才真的刺激,你说呢,小赵公子?” “哪来的疯女人!”赵博文看着白薇纤长手指间夹着的葡萄,“李慕白,你就由着这女人发疯吗?” “哪里疯了,我觉得甚好啊!”李慕白笑着上前,从白薇手里接过葡萄,“不如这样吧,你与我一同举着这葡萄,咱们两边各出一个人来射箭,自己人射自己这边,如何啊?” “李慕白你个疯子!”赵博文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你竟真的不要命了嘛!” “怎么,小赵公子不敢了?”李慕白嘲讽道,“刚才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要给你哥找回场子吗?这么快就怂了啊?你们赵家这个门风也不怎么样嘛,一窝子的怂蛋啊!” “、、、、、、”赵博文没想到原本要找茬的自己现在却被架了起来。 “或者你直接认怂也行啊,当众给我小厮道个歉,这个事就过了。”李慕白道,“我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何啊?” “你休想!”赵博文岂能认栽,眼珠子一转,“行啊,不过射箭的人得由对方指定。怎么样?”赵博文看着李慕白身后的人,唯一一个有武功的就是那个白虎,自己这边的人都是会射箭的,无论选哪一个,只要在射箭的时候偏离一些,自己就不会受伤。 “好啊。”李慕白冷笑一声,“正好,让你们兄弟俩都输在我小厮的手上。” “李世子怎么知道我会选谁呢?”赵博文冷笑一声,“我选你面前的这个姑娘。” “哦?”正中下怀,李慕白故意出言刺激,生怕赵博文选了白鹤。现在他选了白薇,那自己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怎么,李世子要反悔吗?”赵博文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有反悔之理啊?”李慕白对白薇道,“小白,你来指定他们的人吧。” “就那个钱恒吧,他话多,就他了。”白薇笑眯眯的说。 “、、、、、、”钱恒被选中,心中一惊,他怎么敢对赵博文放箭! “行啊。”赵博文点点头,“那就各自去挑选弓箭吧。”说完拉住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的钱恒朝着后面走去。 “小赵公子,我不敢、、、、、、”钱恒到了无人处,急忙讨饶。 “闭嘴!”赵博文眼中阴云集聚,“听我说!” 另一边,李慕白等人在十二的带领下去挑选弓箭。 “两位贵人,这边用的都是男子的弓箭,极重,待我寻一把女子用的弓箭来。”十二这会人已经在心里叫苦不迭了,怎么就让自己撞上这两尊活祖宗了呢! “不用。”白薇道,“你去外头候着,我自己选。” “是。”十二巴不得赶紧走,脚下生风的出去了。 “少爷,公主,这事由白鹤而起,怎能让两位涉险。”白鹤赶紧上前一步。 “对啊,这太危险了!”白虎也不赞同,也想着自己上场。 “什么叫因你而起,这事不是我的错吗?”白薇道,“是我叫你们来的,也是我让你赢了赵博远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一切尽在掌握,放宽心。” “啊?”白鹤一愣。 “配合挺默契啊!”李慕白不禁赞叹道,“你脑子转的也太快了,当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居然让你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你也不赖啊,立刻就引那赵博文上当,让他选了我。”白薇笑道。 “那钱恒就是废物, 靶子是赵博文,他恐怕连拉弓的胆子都没有。”李慕白笑道,“咱们赢定了。” “等着吧,看本公主大杀四方!”白薇捡起一把弓,拉开弓弦。那弓极重,却在她手里轻松的拉出满月。 等李慕白四人出来时,赵博文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原本满头大汗的钱恒这会儿却冷静了下来,手握弓箭,眼神坚定。 白薇颇为惊讶的看了钱恒一眼,居然这么冷静,是已经放弃了吗? 故渊的小厮手脚十分麻利,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两颗大小形状都几乎一模一样的葡萄。 “李世子,请吧。”赵博文取走了一颗葡萄,拿在手里,走到箭靶前站定。 “小赵公子真是积极啊!”李慕白也取了葡萄走到旁边的靶子前站好,“这是又想出了什么新的损招了吗?” “李世子真聪明!”赵博文丝毫不介意李慕白的阴阳,反而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射箭本身就充满了危险,故渊的小厮将围观的人分开,请到两边站着,防止被射出去的箭误伤。 围观的人除了白鹤和白虎是李慕白的人,其余的都和赵博文关系更亲近一些,于是都站在了赵博文的那边。而白薇的旁边却一个人也没有。 白虎虽然知道白薇功夫好,但却不知道她射艺到底如何,便朝着李慕白所在的地方尽量的靠拢。虽然中间隔着围出场地的绳子,但白虎打算如果白薇的箭射偏了,就立刻扑过去以身挡箭。白鹤也是打的一样的主意,两人都在十分靠近李慕白的地方。 这样明显是不合规矩的,但故渊的人也怕李慕白真的在园子里出事,也就放任那两个人靠近。在必要时替李慕白挡箭,死两个小厮和死一个世子爷,可不是一个概念。 白薇看的分明,也不阻止。她的右手边站着一个小厮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支箭。 白薇将两支箭拿起来掂量了一下,都是没问题的,便随意的挑选了一支,搭在弓上。 另一边,钱恒也同样挑选了一支箭,搭在弓弦上。 见两人准备好了,一个一旁的小厮便提高声音。 “准备。” 白薇微微偏头,眯眼盯紧李慕白举起来的手,将弓弦拉开。这个距离并不远,不需要拉满弓弦。 一旁的钱恒也举起了弓箭。 白薇余光一瞥,却发现钱恒将弓弦拉满了,近似圆月一般。 白薇的心里冒出一个不祥的念头。 “射!”随着令下,白薇手里的弓箭飞了出去,同时她也看见,钱恒的箭朝着自己这边偏了。 钱恒的目标是白鹤! 白薇立刻伸手,藏在手腕上的袖里剑机关启动,一根银针飞了出去。白薇这一下是用了内力的,那银针飞快的追上了钱恒射出去的箭。但银针体积小,无法毁掉箭,却也将那箭的轨道改变了一些。再加上一旁的白虎反应迅速,将白鹤扑倒在地,那支箭插在了白鹤的身边,箭尾发出轻微的嗡鸣音,可见得射箭者用了多大的力。 而李慕白也在一瞬间发现了钱恒的意图,一个转身接住了白薇射过来的箭,朝着一旁的赵博文扑过去。赵博文没想到李慕白竟然拿着箭对自己扑过来,赶忙抬手格挡。他的手腕上戴着银质的护腕,箭尖在护腕上划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李慕白提膝直接撞在了赵博文的肚子上趁他吃痛弯腰时,那支箭擦着护腕绕了一圈,顺着赵博文的手臂朝上,一把扎进衣服上。赵博文被李慕白穿透衣服钉在了身后的靶子上。 “赵博文,你找死!”李慕白另一只手掐住赵博文的喉咙,目眦欲裂。 第19章 嚣张 “哎呀,真是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赵博文面不改色的笑道,“真没想到啊,李世子身边竟藏龙卧虎,连个小娘子都这么厉害。” “赵博文,你故意的。”李慕白掐着赵博文的手逐渐用力,“你一开始就想杀了白鹤。” “哈哈哈哈哈哈、、、”赵博文的脸逐渐的变红,但他却丝毫没有惧怕,“李世子说什么呢,不是钱恒射的箭吗?关我什么事,我不是就站在你旁边吗?” “你利用钱恒。”李慕白道。 “射箭本就是个容易发生意外的事,他钱恒射艺不精,误伤李世子的随从,也是正常的。”赵博文的喉咙发紧,“李世子要把这事算在我头上吗?” “你真当我不敢动你嘛!”李慕白压低声音。 “这么多人看着呢,是他钱恒射偏了箭,你李世子却要对我动手,这是哪来的道理。”赵博文道,“再者,你李慕白为了一个奴籍的小厮,伤害朝廷官员的家眷,你说这事传出去,会给你爹和大哥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啊?侯爷倒是在京都里颐养天年,只是不知道你大哥在边关,这军饷迟迟不到,会如何啊?” “你敢!”李慕白眼中逐渐爬上血丝。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天灾人祸,又岂是我们凡人能抵挡的?”赵博文话里有话,“李世子,还是冷静点好啊!” 李慕白闻言,只能放开赵博文。 赵博文整理一下衣服。 “你如此利用钱恒,就不怕他记恨吗?”李慕白冷冷的问。 “别说是利用,就算是替我挡箭死了,也是他的荣幸。”赵博文道,“还请李世子让开些,别当道。” 李慕白退开一步,赵博文绕开他走出去,然后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钱恒跪在地上,双手反剪在背后,被那个叫小白的姑娘用钱恒的外衫裹住,捏在手里。而那姑娘一脚踩在钱恒的背上,另一只手握着一支箭,闪着寒光的箭尖抵在钱恒的脖子边。 在白薇启动袖里剑阻挡了射向白鹤的箭以后,转身就抓起另一支预备的箭朝着钱恒扑过去。 钱恒没料到那个看起来瘦弱的姑娘会突然朝着自己扑过来,但还是条件反射的抵挡。但他学的毕竟是花拳绣腿,比不得白薇学的都是杀人的功夫,只几招就被白薇按在了地上。 “公子救我!”钱恒朝着赵博文求救。 “李世子不管管自己的人?”赵博文回过神,看向李慕白。 “她我可管不了。”李慕白冷哼一声,朝着白薇走过去。 “姑娘,你家世子爷都已经放手了,你还不放开?”赵博文走过去。 “这事就这么算了?”白薇看李慕白居然放开了赵博文,不可思议的问。 “没办法,人家势力大,我可不敢招惹。”李慕白阴阳怪气的说。 “哦?”白薇笑道,“多大的势力啊,能胜过你这个世子爷?” “大的很呢!”李慕白道,“我劝你最好也赶紧放开,要不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呢!” 两人一唱一和,却并没有真的放开钱恒。 “李慕白,赶紧放开!”赵博文面色一黑。 “你叫他做什么?”白薇道,“人在我手里呢。” “那你为何还不放开。”赵博文不想跟一个女子计较。 “你输不起,想伤我的人,你的狗腿子还打算杀了他,这事儿就这么完了,怕是不妥吧?”白薇手里的箭往前伸了伸,钱恒的脖子立刻就见了血。 “白鹤几时成了你的人?”赵博文眉头紧皱,“他不是李慕白的随从嘛。” “李慕白也是我的人,他的随从自然就是我的了。”白薇道,“我这人护短,我的人只能我教训。旁的人,谁也不能插手。” “你到底是谁。”赵博文不是傻子,这女子如此嚣张,李慕白在一旁屁都不放一个,任由女子胡来。心里隐约的浮上来一个猜想,但又不敢肯定。 “你觉得呢?”白薇笑着看向赵博文,“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赵博文立刻意识到了眼前的人真的就是南疆来的公主。 两国和亲在即,南疆公主又初来乍到,如果真的在此时得罪了她,自己上面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赵博文咬咬牙,今日怕是要吃了闷亏了。 “小赵公子,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威胁了李慕白,但对我都没用。”白薇将抵在钱恒脖子上的箭缓缓的移到钱恒的脸上,突然用力一划,钱恒的脸上立刻涌出一道鲜血。 “啊、、、、、”钱恒吃痛大呼。 白薇放开钱恒,一脚踹在钱恒的背上,将人踹回赵博文的脚边:“你的狗腿子还你,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如果还有下次,这伤就不是在他脸上了。” 白薇举起那尚在滴血的箭头,指着赵博文道;“而是在你脸上了。” 白薇赤裸裸的挑衅又换来全场的倒吸凉气。 尤其是在赵博文闷不吭声,真的接受了这女子说的话时,众人都开始猜疑这女子到底是谁。 “咱们这场算是赢了吧?”白薇却对众人的惊恐视而不见,转身笑着问一旁的小厮。 “回贵人,确实是您赢了。”那小厮淡定的可怕。 “那赶紧带我去印章啊!”白薇兴致勃勃的说,“我都迫不及待了。” “贵人请随我来。”那小厮带着白薇走了。 “李慕白,你真是好样的。”赵博文盯着李慕白,恶狠狠的说。 “这事怎么能怪我呢?”李慕白笑的无辜,“这宴会是她要来的,比赛也是她要参加的,人还是她伤的,你别怪我啊!” “你真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嘛!”赵博文道。 “小赵公子神通广大,我害怕的很呐。”李慕白假惺惺的说,“但我奉劝一句,她不主动说,你最好不要乱说话。要不就不是咱们俩的事了,更不是你爹在大殿之上告几句状能解决的了。” “、、、、、、”赵博文知道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暴露南疆公主的身份,只能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放心,我且等着呢!”李慕白看着赵博文怒气冲冲的背影,心里觉得畅快极了。又看见钱恒捂着脸跌跌撞撞的追上去时,心情简直是大好! “少爷。”白鹤在白虎的搀扶下走过来。 “没事吧?”李慕白问道。 “没事。”白鹤摇摇头,“赵博文怕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他必须算了,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白薇。”李慕白道,“咱们也是搭着出了口恶气了。” “就怕他们到时在御前告状。”白鹤道,“给公主添麻烦。” “傻子,我会忌惮他们是因为我身份特殊,但白薇不一样,她用不着忌惮这些人,她的背后是整个南疆。”李慕白道,“现在的她,除了宫里的不能动,旁的人都得绕着她走。” “当真如此吗?”白鹤问。 “真是令我羡慕的嚣张啊!”李慕白答非所问,“曾几何时,我也是如此嚣张的。” “少爷,你现在其实也很嚣张。”白虎憨憨的补充了一句。 “好了,印章盖好了。”白薇高高兴兴的举着帕子回来,上面多了一个鲜红的章。 “不错。”李慕白问,“还想去哪?” “去哪都不好了,你说你,怎么就结了那么多的仇家呢?”白薇将帕子扔给十二,“我们才参加了两个比赛,结果都和你有仇。我是来玩还是来帮你打擂台报仇来了?” “哎呀,这事儿闹得。”李慕白状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办法,谁让我是京都的第一纨绔呢?” “你要真是名副其实的纨绔就好了!”白薇道,“像我哥哥那样,整个南疆谁敢在他面前说一句重话?而你,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敢踩你几脚,丢死个人!” “谁?半夏?”李慕白问。 “嗯啊,我来时就听说你是京都最大的纨绔,结果你还不如我嚣张。”白薇一脸的失望。 “半夏、、、、、、看起来不像啊?”李慕白回想着,温和有礼,见谁都笑眯眯的半夏,怎么看都不像个纨绔吧? “你那是不了解,算了,懒得和你说。”白薇止住话,“那个赵博文实在是可恶,白鹤你放心,你的仇我已经报了。” “嗯?”白鹤一愣,“什么?”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他废话那么久啊?”白薇神秘一笑。 “你给人下毒了?”李慕白问。 “嗯啊。”白薇点点头。 “什么毒?”李慕白饶有兴致的问。 “秘密!”白薇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恶作剧成功的得意,“走吧,咱们去看点赏心悦目的,我就不信你还能处处有仇家。” “贵人想看什么?”十二恨不得把自己耳朵戳聋了。 “看点高雅的比赛吧,琴棋书画什么的。”白薇道,“咱们只看,不参与。” “最近的是笛,今年主人寻得一极好的玉笛,名曰紫斑。”十二道,“也是今年的彩头之一,许多参加比赛的都是为了紫斑而来。” “紫斑?”白薇道,“你会吹笛子吗?” “这个是真的一窍不通了。”李慕白道,“望春楼里只有弹琴和琵琶的。” “、、、、、、”白薇深吸一口气,“很好,那这里肯定没有你的敌人,咱们走!” 直到熟悉的蓝白色衣裳映入眼帘时,白薇才知道,自己话说早了。 第20章 笛 “所以这个宴会是被天府书院的承包了是吗?”白薇看着那蓝白色的衣裳,木着脸问十二。 “不是的,贵客。”十二也没想到,“只是参加螃蟹宴的多是学子,天府书院是京都最好的学院,里面的学子众多,每年几乎都是全员到齐的。” “所以你和整个天府书院的都有仇吗?”白薇问李慕白,他们现在还没进去,如果李慕白说是,她好趁早走人。 “当然不是了,是他们对我有意见。”李慕白赶紧否认,“而且,这些学子看着都年幼,应该都和我没有过接触,问题不大。” “真的?”白薇问。 “嗯,刚才咱们这么一闹腾,那些个学子谁敢来得罪咱们?”李慕白道,“他们不躲着咱们走就不错了。” “如此甚好!”白薇满意的点点头,“那咱们进去欣赏一下, 我听这笛声十分悦耳啊!” 说着几人就在十二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这个比赛是在一个小院子里举行的,进了门,里面是一个环形的走廊围成的一个圆形的台子。台子很大,里面又有一条圆形的小河隔开,最中心是一个圆台子,上面放着一座假山。此时正有一名男子站在假山前吹笛,悠扬的笛声从他跳跃的指尖倾泄而出,十分动人。 走廊里或坐,或立。满满的都是人,却无人发出声音,都在安静的欣赏美妙的笛声。 白薇本不是个安静的人,但在经历了刚才的两件破事后,由衷的觉得这里十分的美好。 那吹笛人正对的方向是上座,那里挂着一个牌匾,上面秋月二字。牌匾下坐着五人,便是评分的人了。乐理不比武艺,胜负只看一眼就得。需得专业的人好生的评赏,方能出结果。 白薇看了看那五人。 坐在正中间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慈眉善目,颇有点子仙风道骨的味道。他的两边是两个戴着傻帽的女子,看不见样子。最外头的是两个男子,一个看着十分严肃的中年男人,另一个则是个熟人——宁致远。 方才在棋局之上,白薇没有看清宁致远的模样,这会儿他静静的坐着,白薇倒有了好生端详他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宁致远的皮囊当真是极好的,眉目温润,芝兰玉树,当真是个谪仙人一般。 坐在上面的宁致远感觉到一股视线一直盯着自己,顺着望去,就看见了李慕白,和他带着的人。而自己感受到的视线,正是来自于那个蒙着面的大眼睛姑娘。 白薇和宁致远的目光对上了,她也不躲,朝着宁致远甜甜一笑,一双大眼睛立刻变成了弯弯的月牙。 宁致远被这一笑弄的一愣,继而微微的点头,然后又把目光放回了场上。 白薇见宁致远没有反感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人是认识李慕白的,但他看向这边的目光没有恶意,很好,这回应该是能消停了。 “不好,那个戴着面纱的老女人是萧舒欣!”李慕白的话让白薇刚放下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谁?”白薇问。 “萧舒欣,天府书院教乐理的先生。”李慕白道,“也是京都很有名的乐师,精通很多的乐器。” “你也和她有仇?”白薇看了看台子上的人,其中一个女子已经微微的朝着这边偏了偏头,“你是过街老鼠吗?” “不是,我以前在天府书院上学时得罪过她。”李慕白拉了拉白薇的袖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咱们赶紧撤!” 就在这时,场上的笛声停了。 “说吧,你偷看人洗澡还是偷人肚兜了?”白薇的声音本不大,但在突然安静下来的院子里就显得有些大了。 周围的人全部转了过来,看向四人。 大名鼎鼎的李慕白自然是人人都认识的,更何况这几人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李慕白说的不错,这里的人确实和他没什么交集,但不妨碍众人对他印象极差。尤其是听见了白薇问的这句话,印象已经从差变成了糟糕。 堂堂世子爷,还有这等癖好? 场上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李慕白一瞬间人麻了,他可以接受别人说自己不学无术,是个纨绔。但不能平白的担上偷窥的罪名啊! “你胡说什么!”李慕白低声呵斥了白薇一句,就要拉着人走。 “世子爷见到从前的先生,竟招呼不打一声就走吗?”萧舒欣站起来,对着李慕白的背影道,“还是这么看不起我这个先生?” “、、、、、、”李慕白深吸一口气,转身,“抱歉,这位公子的笛声实在悦耳,我一时入了迷,竟然认出您,实在是失礼。” “我以为你是故意不想见我呢。”萧舒欣取下傻帽,露出脸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美妇人,一双丹凤眼格外的好看。 “学生不敢。”李慕白道。 “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吧。”萧舒欣没打算放过李慕白。 “是。”李慕白心知逃不掉了,只能乖乖的留下。 一旁坐着的学子们立刻站起来,硬是给李慕白四人空出了一大截。 李慕白只能认命的坐下,白薇却丝毫不受影响,开开心心的坐下。 见李慕白听话的坐下,萧舒欣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比赛上。 “不是说男女分开吗?”白薇小声的问李慕白,“怎么这里有男有女的?” “乐理不分男女。”李慕白解释道。 “难怪啊。”白薇又问道,“那台子上都是什么人啊?” “中间的是钟望舒先生,乃是当代第一圣手,精通这世间所有的乐器,尤其是一手古琴,堪称天籁。那位是钟望舒的亲传弟子周不凡先生,幼年时便跟着钟望舒先生学习,但他最擅长的是琵琶。在琵琶技艺上,已经是青出于蓝了。宁致远就不说了,那位蒙着面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李慕白一一介绍道。 “这宁致远擅长什么乐器?”白薇问道。 “笛和萧。”李慕白道。 “这么厉害啊!”白薇道,“不仅学问好,棋艺好,还精通乐理。生的还好看,真真是个奇人!” “怎么?”李慕白笑道,“瞧上人家了?” “我瞧上有什么用,我是来和亲的,只能嫁给你。”白薇翻了个白眼,“早知道有这么好的人,我就随便找个人替我来和你成亲好了。” “这可是欺君。”李慕白震惊于白薇的想法。 “我又不是没欺过!”白薇很理直气壮,“再说了,和亲要的是公主,又没说哪个公主,现封一个不也成?” “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李慕白深以为然,“可惜了,来不及了。” “确实挺可惜的。”白薇摇摇头,一脸的惋惜,“对了,你和那个萧舒欣又是怎么回事?” “哎,这事说来也挺无语的。”李慕白道,“其实也不全是我的错,只是这事儿吧,最后被记在了我头上。我离开书院以后,我都是躲着他们走的。为了躲开这些人,我就差直接住在青楼里了。托你的福,今天算是好生的会了一回旧人了。” “说重点!”白薇道。 “好吧。”李慕白道,“事情还要从好几年说起,那时的我还是个好孩子。” 第21章 往事 “你?好孩子?”白薇问。 “别打岔!”李慕白道,“当时的我确实是。那是五年前的事了,我也不过十三岁,刚进天府书院一年。我幼年时常在宫里伴读,直到十二岁,我爹从边关回来,我才出宫回家。后入了天府书院。头一年都是相安无事的,萧舒欣那时就是有名的乐师了,也是天府书院负责教导乐理的先生。不过她醉心于乐理,曾立誓终生不嫁,也确实做到了,至今未婚。但她有一个哥哥,家中子嗣不少,有一幼女,名唤萧幻儿,在乐理上颇有几分天赋。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个继承人,萧舒欣就将彼时已经展露出几分天赋的萧幻儿接来自己身边养着,入了天府书院学习。萧幻儿也确实不错,弹的一手好琵琶。学习也很是认真刻苦,平日里在书院中也很受大家的喜欢。” “然后呢?”白薇问,“这么看起来和你没有什么交集啊?” “因为主要问题不是在我这儿。”李慕白道,“起因算是和周不凡有关吧。周不凡乃是当代琵琶第一人,萧舒欣打的主意是想让萧幻儿成为周不凡的弟子,当时的周不凡名下还没有弟子。主要是因为周不凡这人十分的严肃古板,又很爱惜羽毛,对于收徒之事就格外的严苛,且并不十分的通人情世故。所以,想通过人情让他收徒是不可能的。萧舒欣就只能让萧幻儿刻苦练习,以博得周不凡的青眼。本来萧幻儿已经是天府书院琵琶第一人了,偏偏这时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谁?”白薇问,“你吗?” “不是我,我哪里会弹琵琶。”李慕白道,“此人名唤王珍珍,说来也是和我家有些渊源。王珍珍出身于贫苦人家,父母早亡,只有两个哥哥。当时她的两个哥哥都参了军,随我父一起上战场杀敌,其中一人还牺牲了。后来我爹解甲归家,便带着她兄妹二人一起回了京都。王珍珍的哥哥本身也争气,是有点子军功在身的,入了御林军,做了个小官。又来求了我爹,让王珍珍入了天府书院。王珍珍虽出身贫苦,但却在琵琶上有着惊人的天赋,不过随便指导几下,就能胜过旁人学习数年。最先发现王珍珍天赋的是萧舒欣,她虽惊喜于此等天才,但因着她想把萧幻儿送到周不凡名下的私心,便想将这王珍珍赶出书院。当时王珍珍感激于我爹的帮忙,不愿再给我家添麻烦,便没有公布和我家的关系。连我都不清楚她和我家有关系。” “所以萧舒欣就想把人赶走吗,结果被你家阻止了,所以对你怀恨在心?”白薇问。 “没有那么简单。”李慕白接着说,“萧舒欣赶走王珍珍不成功,才知道她和我家有关系,便旁敲侧击的来问我。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此事,也就否认了这关系。彼时我家也遇到了一点麻烦,无暇顾及其他。萧舒欣便抓住了这个空子,想办法逼王珍珍自己走。那时周不凡刚好外出采风,只等中秋佳节回来,参加京都的中秋佳宴,同时将自己的弟子定下来。萧舒欣的时间不多,自己又不能动手,就授意萧幻儿欺负王珍珍。萧幻儿在天府书院多年,好友众多,平日里又名声极好。王珍珍相对比,则是出身低微,又在萧舒欣的刻意打压下,无法展现自己的天赋。所以,一场针对王珍珍的欺负就开始了。” “这么过分?”白薇听的眉头一皱。 “对啊,王珍珍被逼的几近崩溃,但她也不知道原因。这天府书院不是她说退就能退的,她只能咬着牙忍受着。后来无意间被她哥哥撞见她半夜哭泣,逼问之下才说出自己的遭遇。但她哥哥也人微言轻,最后豁出去找到我爹。我爹当时也忙,就将我叫过去,让我多加照顾。我得知此事后,便暗中展开了调查,明白了始末。有了我的维护,王珍珍的日子好过很多。那时的我还是少年心性,既然萧舒欣和萧幻儿处心积虑的要逼走王珍珍,抢夺周不凡弟子的位置,那我偏不让她如愿。我就要送王珍珍到周不凡的面前。” “然后就被萧舒欣记恨上了?”白薇问。 “嗯,那时萧舒欣就开始为难我了,但毕竟我的身份摆在那儿的,她也动不了我。”李慕白道,“我为了给王珍珍出气,还特地请了琵琶师傅上门来教导王珍珍,必须要让王珍珍在中秋宴上一鸣惊人!我害怕萧舒欣伤害王珍珍,还将人直接接到了侯府里住着。在我的严防死守下,王珍珍的技艺突飞猛进。很快就到了中秋节。我命人高价打了一把琵琶,给王珍珍参加晚宴用。当时的我还是太年幼,不懂人心的险恶。我防住了人,却没想到萧舒欣在琵琶上动了手脚。京都里做琵琶的就那么几家工坊,且都和萧舒欣有往来。我并不知情。直到比赛那日,王珍珍在台上弹琵琶,刚起手没几下,弦就断了。那崩断的弦极为锋利,伤到了王珍珍的指骨,当时就鲜血直流。周不凡毕竟是圣手,只几下就听出了王珍珍是个天赋极高的孩子。在王珍珍伤了手以后,立刻冲上去,替王珍珍按住伤口。我也紧跟着上去,然后听见周不凡连说可惜,王珍珍的手废了,再也弹不了琵琶了。还说,不知是谁这么恶毒,竟在琵琶弦上使了阴招,这弦是特制的,所以才能伤到骨头,毁了人的手。” “好生恶毒啊!”白薇听的十分生气。 “对啊,我当时立刻就明白是萧舒欣和萧幻儿动的手脚,尤其是我转头看见了萧幻儿那得意的嘴脸。盛怒之下,我冲过去直接当着众人的面,生生掰断了萧幻儿的手指,然后告诉萧舒欣,现在好了,谁也别想弹了。”李慕白道,“只是那些针对于王珍珍的事都是私下的,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我的人出了意外无法成为周不凡的弟子,所以迁怒到萧幻儿的身上,也毁了人家。好在周不凡这人虽然古板,却十分的聪明,也猜出了几分缘由。但他醉心乐理,并不喜于人来往。虽没追究我毁了他收徒之事,却也没有替我解释。只是宣布收徒之事就此算了。至今,这位圣手都还没有收徒。” “所以你的恶名就此种下了因?”白薇问。 “嗯。”李慕白道,“王珍珍兄妹因为此事,也无法继续在京都待下去了,在我爹的安排下,重新回了边关,在我哥手下做事。近些年边关还算稳定,他们生活的也挺好的。至于王珍珍的手,虽然弹不了琵琶,但日常做事是没有问题的。此事闹的挺大的,萧舒欣十分的生气,虽然并不能真的动我,但在她的努力下,我的名声也算是彻底的臭了,为后面我被赶出书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啊!” “这事儿明明是她得错,怎么还能怪到你头上呢?”白薇道,“不过你干的漂亮!。” “多谢夸奖了。”李慕白道。 “世子爷既然来了,不如一起玩玩?”萧舒欣的声音响起。 李慕白和白薇这才发现,方才吹笛的人已经走了。 “萧先生说笑了,我又不会吹笛。”李慕白道。 “不会吹笛也可以弹其他的乐器嘛。”萧舒欣道,“这里各式乐器,应有尽有。” “我李慕白一介纨绔,让我听曲儿还行,奏乐可真不会了。”李慕白笑道。 “既然你不会,那就让你身边的姑娘来吧。”萧舒欣看着李慕白身边蒙着面纱的姑娘,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那个毁了自己和萧幻儿的王珍珍。李慕白,你不是很厉害吗?当年的你在大庭广众之下生生掰断了我幻儿的手,今天的你,还能护住你身边的人吗? “萧先生,她也不会。”李慕白看出了萧舒欣眼里的恶毒,知道她是想对白薇动手。 “怎么会呢?”萧舒欣道,“是看不起我们吗?”她这一句话把台上众人都拉了进去。 当年萧幻儿手指被掰断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知道全部内情的人也只有当事人。旁的人就算有所怀疑,也没有证据。但同为醉心乐理之人,自然知道一个传人的重要性。所以,对于萧舒欣此时不合时宜的话,一时间竟无人反驳。 “萧先生,适可而止。”李慕白压低声音,略带警告的意味。 “如果我不呢?”萧舒欣丝毫不惧,从前李慕白躲的远远的,没有机会,今日是决不能放过的。你李慕白不是喜欢帮人吗?那我就一一的都给你毁了! 第22章 不择手段的比赛 “萧先生,今日咱们是来评赏的,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另一个戴着纱帽的女子开口,声音温柔。 “章小姐此言差矣,难道李世子就没有参加比赛的资格吗?”萧舒欣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 “可李世子并不愿意参加。”那章小姐道。 “原来是她啊。”李慕白道。 “谁?”白薇问。 “章时月,左相章安宴的小女儿,也是名满京都的第一才女。”李慕白解释道,“今儿也是巧了,这第一才子和第一才女竟然凑到一块儿了。” “他俩别是来相看的吧?”白薇小声的蛐蛐。 “不能吧?”李慕白一愣,继而笑道,“也有可能,这俩虽都名满京都,但这章时月幼时是在江南长大的,他俩接触并不多。” “那可热闹了。”白薇笑道。 台上的萧舒欣被章时月一拦本就生气,又回头看见李慕白和身旁的女子凑在一起笑嘻嘻的说什么,更是火冒三丈。顿时也不怕得罪章时月了,直接对章时月置之不理,重新将矛头对准李慕白。 “李世子,有什么话不能大声说出来的。”萧舒欣道。 “我们的私房话也要告诉萧先生?”李慕白讥讽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萧先生对闺房之乐也有研究了?” “你……你无耻!”萧舒欣没想到李慕白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一张脸涨的通红。指着李慕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章时月见状,小声的对钟望舒道:“钟老…………” “月儿莫急,当年之事过后,李世子又一直避而不见,萧先生怀恨在心,无处发泄,早已成了心魔。”钟望舒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今日难得有机会,不如就让他们解决一下吧。我观李世子,并不是那无理之人。既然李世子没有转身离开,说明他也有应对之策了。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是。”章时月小声应了。 一旁的宁致远一直没说话,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萧先生,您消消气。”白薇瞧着萧舒欣一副要被气晕过去的样子,便主动开口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萧舒欣正在气头上,况且这满京都的名门贵女她都认识,这女子虽然蒙着面,但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却实在是亮眼。萧舒欣很确定这个女子不是京都的哪家小姐。况且,哪家的小姐也不能和李慕白这个纨绔混在一起!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靠的如此近。所以,她对着白薇一点都不客气。 “…………”白薇无语了,这话可真耳熟啊!自己明明是好心解围,怎么有人这么不识好歹呢?非要逼着自己出手是吧?行啊,揍一个是揍,收拾两个也是顺手的事,等打完了让李慕白结下工钱就行了。 李慕白见萧舒欣对白薇如此无礼,正要开口,就被白薇按住了肩膀。 “既然萧先生方才说了让我来参加比赛,那我只能应了。”白薇撑着李慕白的肩膀站起来,“只是不知道这彩头是什么呢?” “你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吗?”萧舒欣没想到这丫头居然真的敢应声起来,李慕白还不阻止。 “这里头的规矩是众人一起交流乐理用的,但萧先生您现在可不是冲着交流来的。”白薇朝着台子中间走过去,“您几次三番的为难到底是因为什么,咱们心里都清楚。这目的不一样,方式和彩头自然也不同。” “哼,那你想如何啊?”萧舒欣冷笑道。 “那就我和萧先生比一场吧。”白薇语惊四座,整个京都能胜过萧舒欣的人都在她旁边坐着了。 “你?”萧舒欣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和我比?” “对啊。”白薇丝毫不惧。 “行啊,既然你要自取其辱,那我就成全你。”萧舒欣缓步走下来,“也别说我欺负你,这场上的乐器你任选一个,比什么由你定。” “萧先生大气!”白薇道,“我旁的也不会,只会吹个笛子,就笛子吧,我自己带了。”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短的竹笛。 “哼。”萧舒欣看着那支粗制滥造的笛子,冷哼一声,“行,不过这个彩头怎么说?” “萧先生想如何?”白薇问。 “若是我赢了,那他李慕白今日就自己折断自己的手指!”萧舒欣咬牙切齿的说。 “那若是萧先生输了呢?”白薇问。 “我怎么可能输?”萧舒欣道。 “万一呢?”白薇道,“事先说好,也免得赖账嘛!” “好,你说吧,如果我输了,你当如何?”萧舒欣问。 “你说呢?”白薇回头问李慕白。 “我记得萧先生一手古筝弹的极妙,只是有耳福的人不多。如果萧先生输了,就连着一个月,每日去望春楼里弹两个时辰的琵琶吧。”李慕白想了一会儿说道。 “…………”萧舒欣被这话气的脸通红,望春楼是什么地方?那是青楼,李慕白居然让自己去青楼弹古筝,那自己和青楼里的娼妓有什么区别! “李世子,此事不妥。”一直沉默的周不凡开口道,“萧先生怎能去那种地方?” “也是哈,萧先生如此高贵之人,怎可去那种地方。”李慕白道,“既然如此,那若是我的人赢了,那就拿紫斑做彩头吧。” “李世子大度。”周不凡没想到李慕白如此好说话。 “废什么话!”萧舒欣可不要李慕白的好意,她心里也略微有些记恨周不凡,此时更不想领他的好,“既然说好了,那就这么办!我若是输了,就去望春楼弹一个月古筝!但你若是输了,不仅是李慕白,你也必须折断手指!” “好!”白薇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萧舒欣去选了一支玉笛。 “说吧,怎么比。”萧舒欣抚摸着玉笛。 “很简单,咱们就吹一曲《落红尘》,谁若是没吹完,那谁就输了。”白薇道。 《落红尘》是极简单的曲子,属于入门级别的,会吹笛子的人都会。 “就这么简单?”萧舒欣不可置信。 “当然。”白薇道,“在吹奏的时候,你可以选择用任何方式阻拦我。” “你什么意思!”萧舒欣脸一黑。 “就像当年一样。”白薇粲然一笑,“萧先生,您懂我在说什么的。”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客客气了。”萧舒欣咬牙道。 “放心,我会站在原地不动的。”白薇对李慕白说,“你们也待在原地别动,我今天,就是要把对她萧舒欣的羞辱拉满!” “狂妄!”萧舒欣被这话一激,几乎要丧失理智,对着人群中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人都是她的心腹弟子,只一眼就明白她的意思。虽然动粗这种行为并不妥,但李慕白等人实在是过分,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自己的先生。若是再不动手,就实在显得太懦弱了。况且那女子也说了,可以用任何的方式阻止。所以,那几名弟子都开始寻摸自己身上的动作。或玉佩,或发簪,预备对白薇动手。 白薇环视一周,而后笑道:“开始吧。”说完便撩开面巾,将那竹笛横在嘴边,索性竹笛很短,即使白薇戴着面纱也不影响。 萧舒欣也将玉笛横在嘴边,朱唇轻启,悠扬的笛声就从她嘴边流出。 同样的曲子同时响起,差别却很大。 萧舒欣毕竟是大师,简单的小曲在她得演绎下,也是格外的动人。 反观白薇,那竹笛本就比不上玉笛,同样的曲调在她的演绎下,就显得过于平庸了。 即使是不通音律的人,也能听出高下。 场上的人都是懂音律的,头先见白薇如此自信,本以为她是有几分本事的,谁知这上场,简直是自取其辱。顿时,周遭的人看李慕白的眼神也更多了几分的鄙夷。带了这么个无知的女子来挑衅萧舒欣,真不愧是京都第一纨绔。 更别说台上的萧舒欣了,本以为这女子如此嚣张是真的有本事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废物。自己这回赢定了,他李慕白的手,今天非折断不可! 感受到众人的鄙夷,李慕白却没受什么影响。 “少爷,小姐这、、、、、、实在是有些不好啊!”白虎小声道,“我这个粗人都听出来了,咱们输定了啊!” “谁说的?”李慕白反问。 “咱小姐都吹成这个样子了,我从前在边关,拿树叶子吹的都比小姐吹的好听,就这还想赢萧舒欣?”白虎一脸的质疑。 “咱们比的又不是谁吹的好。”李慕白笑道,“你忘了,咱们比的是谁能把这曲子吹完。若是两人都一起吹完,顶多算是平手啊!” 李慕白的声音不小,萧舒欣的人自然也听见了。他们这才回过神来,对啊,他们这是陷入了惯性思维的误区了,将这比赛当成了普通的比赛,以技艺定输赢了。自家老师的技艺肯定比这女子高,但两个人都吹完了,不就是平手了吗? 思及至此,几人手里握着临时找来的武器,都开始蠢蠢欲动。 《落红尘》并不长,这会儿已经到了后半段了,再不阻止,两人就是平手了。白薇吹的如此难听,如果顺利的吹完和萧舒欣打了的平手,同样是对萧舒欣的羞辱。 思及至此,几人开始慢慢的走出人群,逐渐的向着台子靠拢。周围的人虽然不赞同这样的做法,但毕竟人家是有言在先的,也不好阻止,只是都明哲保身的往后挪了一步。 白薇见有几人往自己这边靠拢了,也不慌,继续吹着竹笛,只是那调子突然变低了,带着几分低沉的诡异感。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响起了嘶嘶的声音。 第23章 诡辩 《落红尘》马上就要进入尾声了。 萧舒欣的几个弟子拿着手里的东西正准备朝着白薇砸过去,一个女弟子却突然发出惊呼。众人看过去,才发现地上不知何时爬满了蛇虫。 一时间,众人都因为惊恐乱作一团,纷纷跳上了走廊的座位上,想要避开地上的蛇虫。 唯独李慕白继续淡定的坐着,白虎原本也被吓了一跳,正准备护着李慕白逃跑,转头却发现自家少爷和白鹤都冷静的坐着没动。突然想起台上的公主白薇是南疆人,最善巫蛊之术,这一切怕是她的手笔。白虎冷静下来,站着没动,果然,那些蛇虫仿佛得了令,绕开三人朝着台子中间爬过去。 原本坐着的钟望舒几人也被突然出现的蛇虫吓了一跳,尤其是章时月,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登时就吓的不知所措了。一旁的宁致远走了过来,将她护在身后。还好,那些蛇虫并没有朝着几人过来。宁致远的目光落在了台上蒙面的女子身上。 而台上的两人,白薇面不改色继续吹着变奏的小调,而萧舒欣到底是个狠人,她也被这突然出现的蛇虫吓着了,后退了几步。但看白薇岿然不动的样子,她竟也能强撑着继续吹下去。 眼见马上就要结束了,萧舒欣鬓角的汗缓缓的流了下来。只要强撑着吹完,那自己就还有机会再比一次!地上的蛇虫还没有靠近自己,自己只要避开就没事。 白薇自然也看出了萧舒欣的想法,一双大眼睛对着萧舒欣弯了弯。 萧舒欣心里立刻就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脑后传来一阵风声,萧舒欣还没回头,只觉得手一疼,原本握在手里的玉笛就被突然从身后袭来的一只鸟给叼走了。 萧舒欣愣住了,她看着自己滴血的手,突然反应过来,就要扑过去抢白薇的竹笛。但她还没碰到白薇,最后一只音就从竹笛里传出。 白薇看着萧舒欣那只漂亮白皙的手伸在自己眼前,闪着莹光的指尖上滴下一滴鲜红的血。 “萧先生,我赢了。”白薇握着竹笛,弯着一双大眼睛。在萧舒欣暴起发难的一瞬间,白薇足尖点地,整个人往后掠了几步,拉开了跟萧舒欣的距离。 “萧先生这是做什么?”白薇落在了蛇虫堆里,那些蛇虫却自动避开了,给白薇腾出了一个空地。 “果然是你搞的鬼!”萧舒欣咬牙切齿的说,“那只鸟也是你弄来的是不是!” “对啊。”白薇承认的很痛快,“我不是说了嘛,可以选择任何方式阻拦对方,我也按照约定站着没动了。萧先生的人一开始不也准备动手了吗?只是他们没出息,几只蛇虫就吓退了。” “、、、、、、”萧舒欣无言以对。 “愿赌服输,萧先生可输的心服口服?”白薇道。随着她说话,场上的蛇虫逐渐退去。 “我不服!”萧舒欣眼中恨意滔天,“你一个调子都吹不对的人,凭什么赢我!” “我本来就不会吹啊!”白薇笑道,“所以我比的是谁能吹完,又没比谁吹的好。” “你诡辩!”萧舒欣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了,“你无耻!” “我怎么无耻了?”白薇无奈的笑道,“一开始让我比的是你,让我选乐器的是你,我说比赛规则的时候你也同意了。比赛的时候我也按照约定说的做了,如今你输了,我却成了无耻之徒了?荒唐!” “你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的,你会巫蛊,会指使鸟兽,你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要欺辱我的!”萧舒欣道。 “萧先生善乐理,且明知我与李世子不善此道,还逼着我们比赛,难道不是你最先仗着自己所长来欺负我们吗?”白薇不给萧舒欣胡搅蛮缠的机会,“如果不是你得意忘形,咄咄相逼,我又怎么会有机会赢你呢。” “哈哈哈哈哈哈、、、、、、”萧舒欣状若癫狂,直接坐下,仰天大笑,“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他李慕白仗势欺人,毁了我幻儿的一生,让我后继无人。如今我不惑之年,还要被他带来的人折辱欺负。李慕白,你不怕遭报应嘛!” 一旁的李慕白听了这话几乎要气笑了:“萧先生你疯了不成,怎么说的出这种话?” “李慕白,适可而止。”钟望舒出言阻止,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后面候着的侍女立刻上前将萧舒欣扶了起来。 “钟老,您不明白个中缘由,还是不要说话的好。”李慕白沉着脸说。 钟望舒被李慕白这一回怼弄的愣了一下,他身份地位崇高,一直是备受尊重的。即使是当今圣上,对自己也是礼遇有加的,如今却被一个黄口小儿呵斥了。 “钟老,您给我做主啊!”萧舒欣一把推开扶自己的侍女,对着钟望舒就跪下了,“那年中秋晚宴您不在,我幻儿那般有天赋的孩子,就因为碍了李慕白的眼,阻挡了他想捧的人的路,就被他当庭广众之下,硬生生的折断了手指,断了我幻儿的路。他李慕白仗着身份尊贵,我求告无门,只能生生的看着我幻儿痛不欲生。这些年来,我寝食难安,就想要个说法。难道我们这般出身的人,在他李慕白眼里,就贱如蝼蚁,一文不值吗?难道他李慕白一个不高兴,就能轻易的毁了一个平头老百姓的一辈子吗?” “这、、、、、、”钟望舒没想到萧舒欣会突然跪下求自己,当年出事的时候他确实不在,回来时已经过了一年了。个中缘由已经传了很多个版本了,真相早就无从得知了。 “钟老,您是咱们乐理界最德高望重之人,所有喜欢乐理之人都以见您一面为荣。您也最知道学习乐理天分有多重要,他李慕白仗着权贵之身就随意的毁掉一个好苗子。若是此事就此算了,以后乐理是不是只有高门大户的人才有资格触碰了?”萧舒欣字字血泪,“以后平头老百姓连听的资格都没有了是吗?” “、、、、、、”钟望舒的眉头因为萧舒欣的话逐渐皱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场上的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很明显,萧舒欣的话起作用了,她煽动了这些人的情绪,而自己,也被她高高的架了起来,成了对付李慕白的兵器。 萧舒欣掩面而泣,袖子遮掩下的嘴角却微微扬起,她听着满场的议论声,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自己既然动不了他李慕白,那就让钟望舒来。如今钟望舒已经被架了起来,只要他开口呵斥李慕白一句,自己再加以引导,他李慕白立刻就会变成全天下所有喜爱音律之人的敌人!就像当年那样,样样出色的李慕白,变成了如今人人鄙夷的纨绔世子!只要能报当年的仇,得罪钟望舒也在所不惜! 场下之人窃窃私语,台上的人沉默不语。 李慕白知道萧舒欣打的什么主意,借着钟望舒的口开头,众口铄金,而后积毁销骨。 这样的路子李慕白太熟悉了,他已经栽了一次了。重来一回,他发现自己依然不知道该如何破局。 萧舒欣的背后有所有热爱乐理之人,而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重来一次,自己依然没有帮手。 “所以萧先生是想赖账不去望春楼弹琴,才故意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钟老身上的吗?”白薇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难不成萧先生想让钟老代替你去望春楼?” 第24章 天潢贵胄 白薇的话让全场的议论声停了下来,整个院子死一般寂静。 “我、、、、、、我何时说要钟老代替我去望春楼了?”萧舒欣被白薇这突如其来的发言砸的头晕眼花的,这个女子在说什么? “你和我比赛,事先说好了输了你就去望春楼的。如今你输了,却顾左右而言他,甚至还让钟老给你做主。”白薇道,“钟老怎么做主?望春楼是什么地方,难不成钟老还能随意指定个旁的人代替你去不成?您说是吧,钟老先生。” “这个、、、、、、”钟望舒本被架的高高的,正不知所措,这小姑娘一句话就破了萧舒欣的局,他赶紧顺坡下驴,“这自然是不能的,我哪有什么资格做别人的主呢?” “既然钟老都说自己没资格指定旁人了,那你萧先生就是想让钟老代替你去望春楼了。”白薇对钟望舒道,“钟老先生您可愿意去?” “老夫已年近花甲,怎可去那种地方?”钟望舒顺着白薇的话说,“你们年轻人的赌局还是你们自己解决,我一个老头子就不参与了。”几句话,钟望舒就表明了立场,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萧舒欣这才反应过来,白薇看似胡搅蛮缠的几句话,就这样轻易的破了自己的局,偷梁换柱的把钟望舒摘了出去。自己如果再用同样的方式去绑架台上的其他人,恐怕也会被白薇用同样的方式破了。毕竟赌的地方是望春楼,台上哪个人不是身份矜贵之人,岂有去那里的理。 一旁的李慕白神色复杂的看着台上的白薇,自己本以为此事无解了,谁知就这样轻易的被白薇破了。 “萧先生,钟老说让咱们自己解决。”白薇话里有话,“你看,如何解决啊?” “你不要胡搅蛮缠!”萧舒欣怎可就此放弃,“我赌输了我认栽,但今天他李慕白必须给我个说法,我幻儿的一辈子不能就这样被他毁了!” “到底是谁毁了谁?”白薇面色一沉,“又是谁,在仗势欺人!” “他李慕白当众折断我幻儿的手指,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的,你们还想赖账不成!”萧舒欣怒道,“事后李慕白仗着他的身份,对我幻儿不管不问。只因我们身份不如他高贵,就该被他这么欺负吗?” “你说李慕白折断萧幻儿的手指,那王珍珍的手指呢?”白薇沉声问。 “什么?”萧舒欣一愣,她没想到这女子竟然知道王珍珍的事,但当年的事她自认处理的很干净。当时都没查出来什么问题,如今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早就是死无对证的事了,“王珍珍自己技艺不佳,断了琵琶弦,伤了自己,与我何干!” “当真没有关系吗?”李慕白站起来,走到白薇的身边,“萧先生竟如此贵人多忘事?” “李世子,说话要讲证据的,你又想仗着你的身份空口白牙的污蔑我,然后也当众折断我的手指嘛!”萧舒欣道。 “萧舒欣,你无耻!”李慕白被萧舒欣的理直气壮震惊了,但他也确实拿不出证据来。当年萧舒欣就将证据销毁的干干净净,连好不容易找到的证人也被灭口了。 “如何?”萧舒欣知道李慕白拿不出证据来,冷笑道,“你李慕白一个纨绔子弟,仗着个好出生,有个好爹好哥哥,平日里横行霸道,看不起我们这些平凡之人。就因为挡了你想捧之人的路,你就随心所欲的毁了我们。在你眼里,乐理算什么?人又算什么?” 萧舒欣的一番话成功的调动了周围人方才被白薇按下去的情绪,窃窃私语之声又开始响起。 坐在台上的钟望舒和周不凡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相同的情绪。但此时的两人明显不适合参与进去。而一旁站在一起的宁致远在章时月想出言时,略微伸手挡了挡。 “原来你萧先生还知道李世子身份尊贵啊!”白薇开口道,“你们呢?”白薇环顾四周,看着低声议论的众人,“你们知不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人到底是谁啊?” “他,李慕白。”白薇提高声音,“当今圣上的亲侄儿,是皇室宗亲。他爹是当朝王爷,是年少时就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一柄银枪威震八方,至今他的名字都边疆悍匪的噩梦,是解甲归家的忠勇侯。李慕白的哥哥是继承忠勇侯衣钵的少年将军,带领着手下的将士在守卫这大庆的安宁。” “那又如何,这和他李慕白有什么关系!”萧舒欣道,“他不过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罢了!” “那又如何?一门双侯,他李慕白就算再不学无术,他也是真正的天潢贵胄!你们平日里传着他的纨绔之名,就真的以为他是你们人人都可以轻贱的人了?”白薇冷笑道,“你萧舒欣说他李慕白仗势欺人,说你身份低微。但你一个身份低微之人却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他李慕白,不仅直呼他的大名,甚至还敢扬言要折断他的手指!萧先生,你辱骂皇室宗亲,甚至意图伤害,你有几个脑袋啊?” “而你们!”白薇提高声音,环视周围的人,“又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如果他李慕白真是仗着身份横行霸道,视人命如草芥之人,各位觉得,你们今天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白薇的话再一次换来了满场寂静,无言的恐惧开始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是了,李慕白是世子爷,是皇室宗亲。别说当众辱骂,意图伤害,就算是直呼大名,也是有罪的。如果真的追究起来,在场的人恐怕都脱不了干系。 “怎么不说话了?”白薇问,“刚才不还说的很起劲吗?” “萧先生,你说话啊!”白薇将视线放在呆滞的萧舒欣身上,“李世子当年因为你私下动手脚毁了王珍珍的一生,一时愤怒失去理智才同样折断萧幻儿的手指。虽说是冲动之举,但也算是以牙还牙。事后李世子爷也觉不妥,所以才没有跟你们计较。任由你们在外头胡说八道,也不解释,甚至还一直避着你们走。谁知你不仅不收敛,不知悔改,怀恨在心,今日还想伤害李世子。是不是李世子太过仁慈,才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你有资格挑战皇权了?” 萧舒欣无言以对,是了,李慕白多年来的退让,再加上有心之人的刻意推动,坊间盛传李慕白是个没用的纨绔,就真的让她忘了,李慕白是皇室宗亲,是真正的天潢贵胄。远不是自己这样的人可以触碰的,更别说意图报复。 “萧先生说自己比起李世子来,身份低微。说李世子要断了平民百姓的乐理之路。当年被萧先生毁了的王珍珍才是真正的平头老百姓。她幼年便失去双亲,两个哥哥年少入伍,在边关奋勇杀敌,王珍珍也跟着颠沛流离。好不容易等来了和平,代价是王珍珍失去了一个哥哥。兄妹二人跟随侯爷来到京都,哥哥倾尽所有才换来了妹妹入学院的机会。却因为王珍珍卓越的天赋被萧幻儿妒忌,被欺负。只是一个拜师的机会,大不了将人掳走,不让王珍珍来参加宴会即可。”白薇指着萧舒欣道,“但你们,却赶尽杀绝,非要彻底的断了王珍珍的乐理之路。萧先生,你满嘴仁义道德,心思却如此歹毒龌龊!你不配为人师,也不配弹奏任何的一门乐器!” 白薇的话给了所有人心里重重的一击,当年的真相被她三言两语的说完了。但个中的详情,细思极恐,无人敢往深了想。那个被所有人忽略的可怜的王珍珍,前半生颠沛流离,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可以翻身的机会,却被人硬生生的毁了。而凶手,却以受害人的身份大肆宣扬,博取不知情旁人的同情。 第25章 螃蟹王 “萧先生,你继续说啊。”白薇道,“继续说你的幻儿是如何的可怜,他李慕白又是如何的可恶。继续拿着你倾尽一生的乐理做筏子,来报复李慕白。” 萧舒欣瘫坐在地上,她已无力继续。 “你们呢?”白薇环顾四周,“还要继续指责李世子吗?”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而后一起跪下,大呼恕罪、饶命等词。 白薇看向李慕白:“如何?” “无论是何种乐器,本就是为愉悦人而生。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有享受音乐的权利,也有弹奏的资格。诗词歌赋,对于每个人都应该是公平的。”李慕白深深的看了周围的人一圈,“今日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咱们走吧。”李慕白心里五味杂陈,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好。”白薇点点头,跟着李慕白往外走去。 白鹤和白虎也紧跟上。 四人走了出去,十二也捧着匣子跟上来。 五人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李世子留步。” 回头一看,原来是钟望舒带着周不凡追了出来。 “钟老,周先生。”李慕白停下脚步,微微点头示意。 “怎么,您二位还想替萧先生来找麻烦?”白薇似笑非笑的问。 “误会了,误会了。”钟望舒倒是好脾气,笑道,“我们哪有这个胆子啊!我们追出来,是来送彩头的。”说着示意周不凡,后者捧着一个长长的匣子。 打开,里面躺着一只莹润的玉笛,上面微微的浮着些紫色。正是玉笛紫斑。 “这是做什么?”白薇问。 “您二位与萧先生的赌约已结束,事先说好的彩头自然也是作数的。”钟望舒看了看周不凡,又接着说,“如今萧先生这样子,怕是很难再拿得起乐器了。去望春楼之事,就、、、、、、作罢了吧?” “你说呢?”白薇将决定权交给李慕白。 “既然两位开口了,那就这样吧。”李慕白道,“这紫斑就送你了。”这话是对白薇说的。 “我都不怎么会吹,这么好的玉笛送给我岂不是浪费了?”白薇笑道,“如此珍贵的物品,我怕是配不上。” “您身份尊贵,是这紫斑配不上您才对。”钟望舒道。 “哦?”白薇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是谁?” “如今京都里,谁人还会如此熟练的操控鸟兽?”钟望舒道,“老朽携弟子周不凡参见公主。”说完就要行大礼。 “您这是做什么。”白薇赶紧将人扶住,“使不得。” “公主远道而来,却瞧见如此不堪之事,实在是令我等汗颜。”钟望舒道,“还望公主收下紫斑。” “这和您二位又没关系,这紫斑我就收下了。”白薇示意白鹤接过紫斑,又指了指李慕白,“主要还是他的错,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李慕白无语,“都是我的错,咱们赶紧走吧。” “两位先生留步,告辞。”白薇知道再不走怕是要惹出更多的事端了,便匆匆告辞,跟着李慕白离开了。 几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话。 “真是太亏了。”白薇嘟囔着,“好不容易凑个热闹,结果都是和你有仇的。我这一路就没消停过,本想着多集几个印章的,那章实在是好看。如今章也只得了两个,螃蟹王也没得吃了。” “我的错,我的错。”李慕白知道自己理亏,“你想怎么样都行,我肯定要好好的补偿你的。” “真的?”白薇问。 “力所能及啊!”李慕白道,“你别说你想要天上的星星,那个我是真不行的。” “放心,我没有那么离谱的。”白薇宽慰道,“但我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先欠着吧。” “也行,你好生的想想。”李慕白承诺道,“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都能答应了。” “你可不能赖账啊!”白薇笑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慕白经过这么一遭,对白薇改观很多。本以为是个刁蛮任性的小丫头,没想到她行事虽乖张,却是个极其明事理,聪慧异常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两位贵客留步。”一个呼声打断了李慕白的思绪。 “你仇人已经多的要追出来找麻烦了?”白薇问。 “、、、、、、”李慕白觉得这个婚事不要也罢,“你看清楚,来人穿的是故渊小厮的衣服!” “哦。”白薇道,“抱歉啊。” “两位贵客,这是我家主人送两位的。”那人提着一个极大的四层食盒,“主人说,今日招待不周,给两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实在是抱歉。故特命我送来礼物,以表歉意,还望两位贵客不要介怀。” “你家主人倒是个胸怀宽广的,我们大闹宴会,他居然还同我们赔礼。”白薇笑道。 “帖子是我们发的,来者是客,没有让客人尽兴而归,就是我们的过错。”那小厮谦卑的说。 “罢了,这礼我们就收下了。”李慕白道,“你替我们给你家主人道个谢。” “是。”那小厮将食盒递给白虎。 “那小的就告退了,几位慢走。”那小厮行了个礼,得了李慕白的允许才转身离开。 “咱们走吧。”李慕白发话,几人在十二的引路下,来到了马车上。 白虎赶着马车出了故渊。 白薇掀开窗帘,看着那座巨大的庄园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只觉得跟做梦一样。进去不过半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回头看看李慕白,白薇觉得,自己跟这个家伙一起,怕是要过上鸡飞狗跳的日子了。 “嚯!”李慕白打开那食盒一看,对白薇道,“快看!” “什么?”白薇凑过去,惊喜的叫道,“螃蟹王?” 食盒里躺着一只绑好的大螃蟹。 “快看看,有几只!”白薇迫不及待的说。 “别着急啊,我看看。”李慕白打开食盒,一一摆开。那螃蟹王的个头很大,一层只有一只。剩下的两层,一层放着一盘精致的菊花做的糕点,最后一层最高,里面放着两只小酒壶。 “哎呀,怎么只有两只啊!”白薇失望的说。 “这螃蟹王本就稀少,咱们能得两只已经很不错了。”李慕白倒是不贪心,“你闻闻这酒,好香的桂花酿。” “是吗?”白薇接过来闻了闻,“果真!” “这故渊的老板还真是体贴,知道螃蟹性寒,连酒都备好了。”李慕白笑道,“甚至还给你准备了菊花糕。” “我可不爱吃这些个甜玩意儿,我喜欢吃辣的。”白薇道。 “那这岂不是浪费了?”李慕白道。 “没事儿,给我凌姐姐送去,她爱吃甜的。”白薇道,“只是这两只螃蟹,怎么分啊?” “那咱们再去买点螃蟹吧。”李慕白想了想,“如今正是吃蟹的季节,虽然没有螃蟹王那么大,但现在的河蟹都是极肥美的。咱们多多的买,叫厨娘多做一些花样,咱们再去买点黄酒,今晚好生的喝一壶。” “好啊!”白薇兴致勃勃的说,“咱们再备的点其他的好吃的,昨晚我喝了侯爷备的梨花酿,那滋味才是妙呢!今晚咱们还是喝那个,可好?” “、、、、、、”李慕白无语,“你们昨晚喝了梨花酿?” “对啊。”白薇道,“好喝呢!” “那是我娘特地给我备的喜酒,预备给我娶亲时用,在后山的梨花树下埋了好多年的!”李慕白咬牙,“那个老匹夫居然去挖出来了!” “没毛病啊!”白薇道,“我就是你要娶的媳妇儿,这酒是该我喝的啊!” “、、、、、、”李慕白被这话 以噎,好像是这么个理。 “对吧?”白薇笑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说完,白薇敲敲马车,提高声音喊道:“白虎,往买螃蟹的地方去,今晚你少爷做东,请大家吃螃蟹!” “好嘞!”白虎闻言,立刻扬起鞭子对着马臀就是一鞭子。 第26章 王珍珍 马车晃悠悠的走了很久,都过了饭点才停下,李慕白带着白薇到了码头上。 “怎么来这儿了?”白薇问。 “咱们不是买蟹嘛,这里的最新鲜。”李慕白解释道,“我家的厨娘做的一手好鱼,咱们正好也买些鱼回去。” “那我今晚岂不是很有口福了?”白薇笑道。 “这是自然的。”李慕白道。 马车停在了不远处,白虎负责守着马车,白鹤则负责跟着两人。 白薇看着白鹤蹲下身熟练的挑螃蟹,选鱼。 “白鹤居然还会这个?”白薇很是惊讶的模样。 “白鹤会的可多了。”李慕白道,“你有什么想吃的?” “你们这里可有田螺?”白薇问。 “有的。”李慕白点点头,“但我们这边大多是用来做汤时提鲜所用,售卖的不多。” “那多可惜,快带我去买点,我今晚给你做个好吃的。”白薇笑道。 “好。”李慕白点点头。 白鹤提着选好的螃蟹和鱼,跟着两人到了卖田螺的地方。 这田螺吃的人不多,只一个老者在卖。 白薇大手一挥,直接就包圆了。 “对了,京都可有卖紫苏叶的?”回到马车上,白薇问。 “有,但在集市上。”白鹤回答,“而且这个点,怕是很难买到鲜的了。” “啊,那多可惜,田螺要加紫苏叶才香呢!”白薇有些失望。 “城里的饮子店里有。”白鹤道,“京都有一饮子名唤紫苏饮,就是用紫苏叶做的。不过可能买不到太多。” “那也行,就是借个味儿。”白薇点点头,“咱们走。” “好。”白鹤道,“我出去带路。”说完就钻出马车,同白虎一起坐在车辕上驾车。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 “我肚子有点饿了。”白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咱们要不寻摸点吃的吧?” “可以。”李慕白道,“那咱们去天香楼?” “天香楼还是算了吧,我暂时不是那么想到那个老板的地盘上去。”白薇对今日的遭遇觉得十分心累,“咱们找个小店对付两口就行。” “你堂堂一个公主,随便一个小店你能接受?”李慕白笑问。 “你说什么呢!”白薇给了李慕白一拳,“公主怎么了?公主吃的不是白米饭了?” “行啊,只要你不嫌弃,我还真有个好去处可以带你去。”李慕白道。 “走啊。”白薇兴致颇高。 李慕白对着外头喊了一句:“吃面去。” 马车走了一阵,最后停在了一个小面馆外头。 白薇下了马车,看见面前的两层小楼。这时已经过了饭点,里面的客人不多,只零星的几个人在吃面。但店里飘出的阵阵香味倒是特别的勾人。 白薇咽了口唾沫:“咱们赶紧进去吧。” “你不觉得这小地方辱没了你的身份?”李慕白问道。 “你脑子坏了吧?”白薇扯着他的袖子将人拉进去,“闻着这么香的面,你还有心情说胡话呢!” 店里伺候的是两个老者。 见白薇和李慕白进来,赶紧迎上来:“见过世子爷。” “不是说了见我不用这么客气的吗?”李慕白阻止了两个老者行礼的动作。 “世子爷怎么过来了?”老头赶紧对身边的老婆婆说,“快去叫珍珍出来。” “珍珍?”白薇一愣,是她想的那个珍珍吗? “好好好。”那老婆婆转身就朝着楼上走去。 “世子爷和这位姑娘,今日想吃什么面?”老头问。 “他们这里的鳝丝面一绝,试试?”李慕白对白薇说。 “好。”白薇点点头。 “那就两碗鳝丝面,他俩的你问他们。”李慕白说的是白鹤和白虎。 “我俩照旧就行。”白鹤朝着那老头点点头,“麻烦张老了。” “客气,客气了。”那老头赶紧朝着后厨走去。 白薇还没来得及问话,方才上楼的老婆婆带着个绾了发,模样清秀的姑娘下来了。 “见过世子爷。”那姑娘一过来就赶紧行礼。 “你总是这样不听话。”李慕白笑道,“今日手可还疼?” “不疼了。”此人正是王珍珍,“世子爷给的药极好,从前阴雨天时就疼,现在用了药已减轻了很多了。” “她是王珍珍?”白薇一愣,“你不是说她跟随她哥哥去边关了吗?” “这位是白姑娘。”李慕白介绍道。 “珍珍见过白姑娘。”王珍珍朝着白薇行了个礼,白薇看见她修长白皙的手指上的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当时为了避开风头,本是想将她送去边关的。”李慕白解释道,“只是这边疆到底是苦寒之地,虽说近些年太平了不少,但珍珍毕竟已经是大姑娘了,在边关待着也不合适。我便将人藏在侯府里,一直想法给她治疗手,对外只说她同她哥哥去了边关。在此期间,她又恰好和府上的新进的厨子学徒张盛两情相悦。我等风头过了,就将两人放出来,出钱建了这个面馆给他们做营生。珍珍头几年一直躲着,鲜少在人前露面。招呼客人的事都是她公爹和婆婆做的,她就负责在后厨帮着张盛备菜打下手。一家子都是很勤劳的人,日子也过的红红火火的,只是可惜,珍珍的手一直好不了。我也没想让她能恢复如初,但这一到阴雨天就疼的毛病,我也是想了好多办法都解决不了。” “珍珍能保住命已经是万幸了。”王珍珍道,“这些年世子爷为了我的手不知耗费了多少,珍珍惭愧啊。” “你遭这难,我也是有责任的。”李慕白道,“放心,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治手。” “我看看。”白薇拉过王珍珍的手,仔细的摸索了一下。 “如何?”李慕白问。 “伤的挺严重的,如果当时就找我的话,或许还真能恢复如初。”白薇的话让众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只是现在实在是过了太久了,里头的骨头已经定型了。但这个阴雨天疼的毛病我能治,不过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你可能忍受?” “当真?”王珍珍眼中涌上泪花。 “自然是真的。”白薇点点头,“我以我苗疆密药,佐以针灸,至多半月,就能好了。” “贵人说的可是真的?”一个男人激动的声音响起。 白薇回头,看见一个汉子激动的朝着自己过来,还不忘行个大礼:“张盛见过世子爷,见过姑娘。” “这位是我相公张盛。”王珍珍介绍道。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白薇笑道,“你们世子爷费尽心力的给我骗到这儿来,我自然是要让他如愿的。” “你猜到了?”李慕白小心思被看穿,也不见不好意思。 “我又不是傻子。”白薇放开王珍珍的手,“行了,本姑娘这会儿饿了,可抬不起手施针,赶紧给我多多的煮碗面来。等我吃饱了,立刻就给珍珍施针。” “好好好!”张盛忙不迭的答应了,跑着回了后厨。 “珍珍,这施针的过程会格外的痛苦,且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了,否则你的手就会全废了。”白薇郑重的对王珍珍说,“你可要想清楚了。” “珍珍能得姑娘救治,已经是万幸了,就算是再痛苦,也决不放弃。”王珍珍很认真坚定的回答。 “好,不错。”白薇很欣赏王珍珍的勇气,“你坐着,我再给你好生看看。” “是。”王珍珍坐下,将手递给白薇。 李慕白手撑着下巴,看着两人,眼里也浮现着开心。 但他的开心在看见两碗巨大的面被端上来时,立刻就消散了。 白薇看着重重的落在自己面前的超大碗鳝丝面也惊呆了。 “这个、、、、、、”白薇看着满满的鳝丝,甚至一点面条的白色都看不见的鳝丝面,问道,“我、、、、、、嗯、、、、、、看起来像饭桶吗?” “嘿嘿,您多吃些,多吃些。”张盛憨憨的笑说,“吃的饱饱的,才有力气施针。” “啊、、、、、、嗯、、、、、有道理。”白薇看了看李慕白,他的碗里虽然没有自己这么多的鳝丝,但也是满满当当的一大碗面。得,这面还是得吃啊! 第27章 好不容易才吃完了碗里的鳝丝面,白薇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吃这玩意儿了。 见白薇吃完了,张盛便迫不及待的想让白薇给王珍珍治疗。 “稍等,稍等,我消消食,消消食。”白薇一手撑腰一手撑着桌子站起来,“白鹤白虎你俩过来。你俩先把马车里的东西送回府上处理着,再去药铺里给我把这些药买了送来,笔墨呢?”可不能让螃蟹和鱼死了,那味道可就大打折扣了。 “这里这里。”张盛麻溜的回到柜台那儿,拿来了笔墨纸砚。 白薇接过来,在纸上一阵写。 “你这些东西、、、、、、、”李慕白看着那些名字,“普通的药铺子里怕是买不齐。白鹤,你回去侯府里一趟,开库房,把里头的东西补齐。” “是。”白鹤接了药方,便跟白虎走了。 “我看你的方子里,多是毒药虫猛药啊?”李慕白问白薇。 “对啊,我本就不善医术,走的是个以毒攻毒的路子。”白薇道,“所以我方才才问珍珍是否要继续,毕竟猛药带来的痛苦,不是一般的大。” 闻言,张盛心疼的看了王珍珍一眼,欲言又止。王珍珍拉了拉他的手,意思是自己要继续。 “好了,咱们去楼上吧。”白薇道,“这下面可不方便施针。” “好。”张盛忙不迭的应了,索性直接关了店门。好在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也没人来了。 一行人一起上了楼,走进了房间里。 白薇坐下,将坐在自己对面的王珍珍的袖子撩起来。 李慕白转身,面壁而立。 张盛站在王珍珍的身旁,紧紧的搂住她。 白薇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取出一个捆好的卷,展开,里面是两排短短的银针。 而后又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打开,从里面倒出一些红色的液体,在自己手心里匀了几下,而后从王珍珍的手腕处开始涂抹。一边涂抹一边打圈按摩。那液体十分的腥臭,整个房间都是那个臭味。 “你用的什么啊?”李慕白背对着,也看不见情况,“怎么这么臭?” “岂止是臭,还疼呢!”白薇话音刚落,王珍珍的嘴里就泄出一声嘤咛,“忍着点啊,珍珍,这药开始起作用了。” 王珍珍咬着嘴唇点点头,额头上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白薇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继续手上的动作,王珍珍白皙的手很快变得通红。 张盛见自己的妻子因为剧痛而面色苍白,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心疼不已。索性将自己的手塞进王珍珍的嘴里。王珍珍也不客气,直接咬了下去。张盛将呼痛声压在喉咙里。 白薇见两人的模样,打心眼里替王珍珍觉得庆幸。虽然被萧舒欣毁了手,但好歹也嫁了个良人。 之后的施针,王珍珍痛的几度晕厥。 白薇也丝毫不见手软。 施针完毕,白鹤也带着药回来了。 “将这药熬了,每日三次。”白薇将药的使用方法挨着挨着跟张盛说了,“珍珍的手已是沉疴旧疾,不是一两天能治好的。刚开始会很痛苦,我三日后再来给她施针。” “多谢姑娘。”张盛接过配好的药。 “这是三天的药,三天后的我一起带来。”白薇心知那些药不是张盛这样的普通老百姓能买的起的,但她也知道,李慕白是不会吝啬的。 “这可不行!”张盛也知道这药价值不菲。 “没关系,这药我来出。”李慕白道,“反正侯府里药材也多,平日里用不上,放着也是发霉的。” “那就多谢世子了。”张盛也就不跟李慕白继续客气了,感激的给两人行了个大礼。 “好了,天色也将晚了,我们就回去了。”李慕白道,“三日后再来。” “世子爷,白姑娘慢走。”张盛将几人送上马车,目送马车彻底消失了才回家。 “今天可真是给我累坏了!”白薇在马车上瘫着,一整个没了坐相。 “辛苦公主了。”李慕白心知这都是因为自己,赶紧讨好,“宁安苑里已经备好了酒菜,就等公主回去了。” “对啊!”白薇闻言又坐了起来,“我的螃蟹王还在等我呢!白虎,你动作快些!” “是!”白虎在外面大声应了,又一鞭子给马抽上了。 等李慕白几人回到宁安苑时,半夏和凌潇潇已经在院里的凉亭里坐着了,他们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冒着热气的饭菜。 “我就说你们该到了。”半夏站起来,笑着迎过来。 “阿兄!”白薇委屈的拉长音调朝着半夏扑过去,半夏赶紧将人接住。 “这是怎么了?”半夏好笑看着赖在自己怀里的白薇,“不是说好了要入乡随俗,管我叫哥哥的吗?” “可是我今天太累了。”白薇耍赖,“我不想动了。” “怎么回事?”半夏抬眼看向李慕白,“你们今日不是出去玩了吗?” “别提了,我今儿给他当了半天的苦力。”白薇道。 “这是为何啊?”半夏语带威胁的看着李慕白,“世子爷?” “误会,都是误会!”李慕白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杀气,赶紧讨饶,“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行。”半夏单手就将白薇抱了起来,朝着凉亭里走去。 白薇搂着半夏的脖子,随着半夏的走动晃悠着脑袋。 李慕白赶紧跟上去,屁颠屁颠的坐好。 桌上放着香气扑鼻的饭菜,中间放着两只清蒸好的螃蟹王。但吸引白薇目光的却是一旁红艳艳的田螺。 “阿兄!”白薇惊喜的说,“你给我做了田螺!” “嗯,为了找这个紫苏叶子,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呢。”半夏宠溺的笑道,“先吃饭,待会儿喝酒的时候再吃田螺。” “好!”白薇笑眯眯的应了。 李慕白这才想起,自己答应了要陪白薇去买紫苏叶的。但一整个下午都耗在了给王珍珍治疗上了。 “这螃蟹就你和潇潇一人一只。”半夏看向李慕白,“世子爷觉得呢?” “好,很好,特别好!”李慕白本就理亏,这会儿更觉得对不起白薇,连连点头。 “既然李世子觉得好,那薇薇的螃蟹就由你来剥吧。”半夏将桌上备好的两套蟹八件推了一套给李慕白,“顺便说说今日是怎么回事。” “好好好。”李慕白赶紧接过来。 “我给你剥。”半夏换了个温柔的语气对身旁的凌潇潇道。 “好。”凌潇潇点点头。 白薇则已经开始大快朵颐了。 李慕白小心的挑着螃蟹肉,又拿酱醋调好了,再递给白薇。 同时,将今日发生的事简单的给半夏说了一遍。 白薇还时不时的补充几句。 半夏面不改色的听着,但听到有人出言侮辱白薇的时候,表情才有了一丝的波澜。 “阿兄、、、、、、哥哥你放心,我没吃亏。”白薇道,“我都挨着挨着讨回来了。” “这些人敢对你如此的不敬,你竟还全须全尾的让他们走了?”半夏的运气波澜不惊,说出的话能掀起惊天骇浪。 “那没办法啊,我总不能大庭广众,那么多人,要他们的命吧?”白薇道。 “那我今晚去帮你报仇,把他们都杀了。”凌潇潇开口道。 “咳咳咳!”李慕白没想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凌潇潇一开口竟然如此的惊天动地,赶紧阻止,“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就要取人性命了。” “薇薇跟你出去,你没保护好她。”凌潇潇冷着脸看向李慕白,“你无能。” “、、、、、、”李慕白心里暗道,怎么能有人长的冷,说出的话更冷的! “是我的错。”李慕白生怕他们真的干出杀人的事,赶紧开口认错,“是我这些年来不懂事,累积了太多的仇家,才让薇薇被我连累了。但请二位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薇薇,不让她受累了。” “我们也并非刻意为难,只是这人心到底是偏着长的,薇薇今年不过十五,还是个孩子心性。平日里又一直被我们娇宠着,没遇到过这些事。”半夏叹口气,“希望世子爷你说话算数,别叫我们失望的好。” “一定,我李慕白一定倾尽所能!”李慕白赶紧发誓。 “那就好,喝一杯。”半夏将酒杯斟满,与李慕白碰杯。 几人这才开开心心的一起喝酒赏月,直到半夜才散去。 第28章 望春楼的帖子 “真是太不像话了!”李元乾在皇后宫里气的走来走去,“就昨日一上午的功夫,李慕白带着白薇大闹螃蟹宴,气晕了赵博远,动手打了赵博文,还划伤了钱恒的脸,最后还把萧舒欣给气疯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姜柠婉赶紧安抚,“臣妾也听说了,这不能都怪在慕白的身上。” “朕知道,一个巴掌他拍不响。朕生气的是,他带着那白薇干这些事!”李元乾道,“而且,那个白薇也不是个省心的。这几件事,她都要占个大头!” “慕白这孩子,从前都是避着这些事走的。”姜柠婉道,“谁曾想,跟这个白薇在一路,反而不避开了。” “朕原本想着,给慕白娶个妻,成了家他就要稳重些了。谁曾想,他俩是两个混世魔王凑到一块了!”李元乾坐下,“皇后你是不知道啊,今早参他俩的折子,都堆的比朕的头高了!” “皇上息怒,那些个文官向来是这样的,五弟历来又是个直性子,本就在朝堂之上得罪了很多人。这每日参他的折子就没见少过,如今慕白还如此高调,那些人怎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姜柠婉温柔的替李元乾揉着太阳穴,“要臣妾说,如今慕白已经有了婚约,等过些日子再成了婚也就好了。他爹爹和大哥戎马一生,就让他做个富贵闲人吧。” “哎,朕是恨铁不成钢啊!”李元乾道,“坊间都说他是京都第一纨绔,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朕打小看着他长大的,怎么忍心他被人这样说啊。” “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横竖都有说辞,何必理会呢?”姜柠婉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陛下还是多多顾及自己的身体。” “哎,也只能如此了。”李元乾叹口气,拉着姜柠婉的手道,“等过些时日你妹妹回来,叫她进宫一趟。你好生嘱咐一下,让白薇学学规矩。” “是,陛下。”姜柠婉温和的点点头。 已经被预定了学规矩的白薇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昨晚四人酒喝的很晚,白薇醉的厉害,直睡到中午才被凌潇潇从被窝里掏出来。吃了午饭,还依旧是迷迷糊糊的。 半夏无奈的给她喂了颗解酒的药丸,才让白薇清醒过来。 半夏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等白薇清醒了,就带着凌潇潇忙里慌张的走了。 宁安苑里又剩下白薇和李慕白了。 “咱们今日去哪玩啊?”白薇百无聊赖的问李慕白。 “咱们今日还是不出门的好,就昨儿咱俩那一通,今早参我的折子估计能堆满陛下的案头。”李慕白道,“咱俩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再闯祸咱俩都得进宫挨罚。” “那多无聊啊!”白薇道,“我不管,侯爷出门时可说了的,要你好生的带我玩玩。” “那不是咱俩昨儿闯了太多祸了嘛!”李慕白道,“小姑奶奶,消停点吧。” 而此时在城外庄子里逍遥的李元庆正在看侯府里的人传来的信,关于昨日发生的事。 “好!”李元庆拍着大腿大声笑道,“甚好!真是痛快!” “老爷,这公主好像比咱们少爷还能闯祸啊!”徐方迟疑的说。 “你懂什么,我就喜欢这样的!”李元庆道,“真真是痛快!干得漂亮!等我回去,非得好好的赏赏这丫头!” “、、、、、、”徐方无奈的摇摇头,“老爷英明。”本来说找个人来管着少爷,结果来了个比少爷还嚣张的。可如何得了啊! 宁安苑里,白薇开始耍赖。 “出去玩,我要出去玩。” “真没什么好玩的。”李慕白叹口气。 “画本子里说,那些纨绔子弟都是要在闹市里策马奔腾的,前呼后拥的带着一大堆的狗腿子!到处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白薇道,“你看看你,连个门都不敢出!” “你也说了那是画本子,是假的。”李慕白无奈的说,“闹市纵马,那是不允许的。我一个名声臭不可闻的,哪来的朋友给我前呼后拥?” “所以啊,你是怎么得了这个纨绔的名号的?”白薇不解,“若论行事乖张,你尚不如我。” “三人成虎啊!”李慕白摇摇头,“我也没法子。” “真搞不懂你们,怎么就这么多弯弯绕绕呢?”白薇嘟囔道,“有事就说开,有仇就报仇,技不如人就认栽,多简单的事啊!” “若是人人都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李慕白笑道。 “少爷。”白鹤突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帖子。 “何事啊?”李慕白看见那帖子,面色一变,就要去抢过来。 不曾想白薇的动作更快。 “有帖子?”白薇一把夺过,“这下你没有理由不带我出门了。” “还给我。”李慕白道,“那帖子你拿着没用,那地方你也去不了。” “还有我去不了的地方?”白薇翻开帖子,“这帖子好香啊。”映入眼帘的是望春楼三个字。 “看吧,你真去不了。”李慕白伸手,“还我吧。” “如烟?”白薇却没搭理李慕白,而是将帖子里的字都看了一遍,“这个叫如烟的姑娘是你的相好?” “、、、、、、”李慕白被白薇这话砸的一愣,“你乱说什么呢!” “就是啊,她写的帖子,字里行间都透着暧昧,你俩、、、、、”白薇脸上露出促狭的笑,“是一对儿?” “你别乱说话,没有的事。”李慕白走过去一把夺过帖子。 “我不信!”白薇笑道,“除非你带我去望春楼看看!” “你疯了嘛!”李慕白道,“那是青楼,你一个姑娘家!” “青楼里就没有正经吃饭的了?”白薇反问,“还是说你去里面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没有。”李慕白道。 “那你带我去!”白薇很坚定。 “不行。”李慕白拒绝的很干脆。 “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白薇道,“我就不信还有银子敲不开的门!”说着竟真的站起来朝外头走去。 “你站住!”李慕白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个姑奶奶,只能妥协,“你去换身衣裳,扮个男人样,我带你去。” “你不是说我扮的男人不像吗?”白薇问。 “那是凑近了看,就算再不像,我也不能大咧咧的带着你去望春楼啊!”李慕白道,“你昨日跟我去大闹螃蟹宴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大家都知道我昨日身边的人就是你了。今天我再带着你去青楼,你自己想想,这事儿得传成什么样?” “有道理!” 白薇想了想,“那你等等,我去换个衣裳。” 李慕白无奈的叹口气,等着白薇换好了衣裳出来。 “你不是会易容吗?”李慕白看着穿着男装的白薇,那张精致的脸一看就是女人啊! “易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完成的,需要时间,也需要东西,我手边没有。”白薇道,“大不了我低着头,躲在你身后就行了。” “也行。”李慕白道,“你别出声就好。” “好!”白薇乖巧的答应。 李慕白这才带着她和白鹤朝着望春楼赶去。 “你逛青楼也带着白鹤啊?”白薇凑近问,“那你和姑娘们喝酒的时候,白鹤就坐在一边看着?” “你问题太多了!”李慕白一指头戳在白薇的额头上将人按了回去。 “小气,说一下又不会少块肉!”白薇瘪瘪嘴,“青楼不是晚间才开吗?怎么这个望春楼下午就开着了?” “望春楼不是单纯的青楼,里面还有很多的清倌人雅妓,也并不都做皮肉生意。”李慕白解释道,“白日里也同普通的酒楼一般迎客,只是做皮肉买卖的晚间才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白薇又追着问了许多的问题。 李慕白挑拣着回答。 就在两人一问一答中,马车在望春楼面前停了下来。 白薇跳下马车,看着眼前远比故渊豪华美丽的高楼,好生惊艳了一把。 大庆的房屋不像南疆的那般简单低矮,多是工艺繁复,且高度不低的。 而眼前的望春楼,足足有五层高,外头的梁柱都是彩漆雕花的,处处透着一股奢靡之气。 “走吧。”李慕白小声的对白薇道。 白薇点点头,低着脑袋跟在李慕白的身后朝着望春楼的大门走去。 白鹤将马车交给望春楼的小厮,跟着走了进去。 李慕白是望春楼的熟客,他刚出现在门口,立刻就有姑娘注意到了。扭腰摆臀的就扑上来了。 “李世子,您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第29章 如烟 李慕白条件反射的就想去搂那姑娘的腰,又想起白薇还在自己身后,硬生生的忍住了。 “李世子,今儿是怎么了?”那姑娘见李慕白没有同往常一样搂着自己,笑问,“倒成了个君子了?” “咳咳,今天、、、、、、不方便。”李慕白掩饰的咳嗽着。 “不方便?”那姑娘诧异一笑,瞥眼就看见了跟在李慕白身后的白薇,“这位姑娘是?” “你看出来我是姑娘了?”白薇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我还特地涂黑了眉毛呢!” “姑娘说笑了,这男人女人之差又岂是眉毛浓淡的问题?”那姑娘笑道,“再者,哪个公子能似姑娘一般,身怀异香啊。” “你能闻见?”白薇一愣,这望春楼里脂粉香弥漫,自己身上的香气对比起来并不明显。 “这位芍药姑娘可是京都有名的调香师。”李慕白介绍道,“她做的香粉千金难求。” “既是这般厉害的人物,怎么在青楼里?”白薇问。 “这望春楼里多的是能人异士,皮肉生意反而是最下层的。”芍药也不介意白薇的偏见之言,笑着解释道,“两位进屋聊吧。李世子还是老规矩吗?” “今日是如烟给我下的帖子。”李慕白解释道。 “如烟?”芍药一愣。 “怎么了?”李慕白问。 “我记得今日那丫头好像是有客的啊?”芍药想了想,又道,“许是我记错了,既然是如烟约的您,那就随我来吧,我送您上去。” “那就多谢了。”李慕白笑道。 “这里的姑娘真的都是些能人异士?”白薇跟在后面,见李慕白和 芍药说说笑笑没有注意自己,赶紧小声问白鹤。 “是的。”白鹤小声回答。 “既然有一技之长,为何不自己做营生,反而在这里卖笑?”白薇道,“那芍药和大白搂搂抱抱的,与她一个姑娘也是名声有碍的啊?” “怎么说呢?”白鹤想了想,“公主您身份高贵,很难理解民间女子的疾苦。这望春楼里的姑娘除了有本事,还都个个生的如花似玉的,但她们同样是没什么强硬的家人可依赖的。美貌是女子的幸,也是不幸。毫无保护的美丽总会引来歹人的觊觎,她们大多不是自愿入的望春楼,但望春楼是唯一能给她们庇护的地方了。” “竟是这样。”白鹤的话打破了白薇的认知,她没想到青楼这种可以称为女子地狱的地方,竟然也可以是女子的庇护。 “凡事总有好有坏,不能一概而论。”白鹤道。 “嗯。”白薇沉思着点点头。 “如烟就在里面,我将人带到了,就告辞了。”芍药笑道,“李世子空了也来我芍药阁坐坐。” “好,一定。”李慕白笑着说。 “漂亮的小贵人,你也记得跟着一起来。”芍药笑眯眯的凑近白薇道。 “好。”白薇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而后羞涩的点点头。 “那可就说好了。”芍药扭着腰,风情万种的走了。 白薇看着芍药的背影,喃喃的说:“她可真漂亮。” “若论美貌,,她可不及你。”李慕白走到白薇的身边。 “漂亮是一种感觉!”白薇道,“芍药就给人一种很美很美的感觉。” “是吗?”李慕白笑道,“走吧,你不是想见如烟吗?” “好啊!”白薇立刻回神。 李慕白转身,推开身后的大门,屋里一阵香风飘了出来。 白薇好奇的探头,被李慕白拉着袖子带了进去,白鹤紧随其后,关上了门,站在了门边没动了。 这屋子很大,里面挂着许多长长的白色纱幔,屋里陈设淡雅,却处处透着精致。白薇瞥见那墙上挂着的寒梅图,下面的印赫然是某位前人的大作。她认不出真假,但若是真的,那便是价值连城之物了。 “李世子今日还带了贵客来?”一个懒懒的声音响起。 白薇循声望去,见里缓步走出一个身穿白衣的美人,眉眼含情,身段风流,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一眼,那女子一愣,继而笑道:“李世子怎么还带了一位姑娘来了?” “她就是如烟。”李慕白介绍道,“如烟,这位是白姑娘。” “如烟见过白姑娘。”如烟柔柔的行了个礼。 “客气了,客气了。”白薇没见过这般媚骨天成的美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多谢白姑娘。”如烟起身,却似一支柔弱的柳条一般,歪歪的站着,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 “怎么突然下帖子将我叫来了?”李慕白问道。 “好几日没见过世子爷了,想念的紧。”如烟笑道,“里头备好了点心,咱们坐下说?” “行吧。”李慕白对身旁的白薇道,“这里的点心是一绝,你虽然不爱吃甜的,可以试试这里的蟹粉酥,味道极好。” “这里竟然有蟹粉酥?”白薇惊喜道,“我还只在画本子里看过呢,今日可有口福了。” “你尝尝,如果喜欢,以后想吃的时候我就差人来买。”李慕白道。 “那要是我有很多想吃的呢?”白薇道。 “那干脆叫个厨子来学得了。”李慕白想了想,“你一次也吃不了多少,都学了,以后想吃随时都能吃到。” “那可太好了!”白薇拍拍李慕白的肩膀,“还是你聪明!” “那可不是!”李慕白笑着应声。 两人聊的愉快,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如烟表情变了。 “看,这个就是蟹粉酥。”李慕白挨着白薇坐下,将一盘淡黄色的小酥饼推到白薇的面前,“你尝尝。”说着,又拿过桌上的壶给白薇斟了一杯,“这是今年新秋的桂花茶,芬芳甘甜,配点心最合适不过了。” “嗯嗯嗯。”白薇嘴里塞着蟹粉酥,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你慢点,当心噎着。”李慕白看白薇跟只小馋猫似的,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没人跟你抢。” 李慕白和白薇都没觉得这行为有何不妥,但在如烟的眼里,就显得格外的刺眼了。 “李世子和白姑娘感情可真好!”如烟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但面上却半分不显,“我还从未见过世子爷对谁如此上心呢。” “有吗?”白薇一愣,“他就是给我倒了杯水,你别多想。放心,我知道你俩是一对儿,我没想过打扰你俩。要不你俩去那头说话?这屋子大, 你俩小声的,我不偷听。”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李慕白敲了敲白薇的脑袋。 “又不承认了,我懒得搭理你!”白薇道,“还是这蟹粉酥好吃。” “你 少吃点,昨晚吃了那么多螃蟹,又喝酒,中午又用了许多荤腥油腻的,这会儿再吃,当心闹肚子。”李慕白道。 “你别管!”白薇丝毫不听劝。 “白姑娘还是少吃些吧。”如烟道,“世子爷也是关心你。” “行吧。”白薇这才放下,“我给你个面子。” “你那是给面子嘛?”李慕白无语的看着眼前的空盘子,“你是因为吃完了吧?” “那你别管。”白薇摊手,“反正我不吃了。” “呵呵呵、、、、、、”如烟拿帕子掩了掩嘴角,“白姑娘真是个妙人儿。” “别管她了,你今日叫我来是做什么的?”李慕白问。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今年新出的桂花米酿到了,一年只得这几日可喝的,我就叫人留了几坛子。”如烟道,“我担心留不住,就差人去请您,早点来取了。” “原来是这样啊。”李慕白转头对白薇道,“看吧,我说是正经事来着。” “行吧。”白薇说完,揉了揉肚子,“我怎么觉得有些不舒服呢?” “吃多了闹肚子了吧?”李慕白道,“疼的厉害吗?” “想上茅厕。”白薇道。 “那姑娘随我来吧。”如烟站起来。 “去吧。”李慕白示意白薇跟着如烟去。 白薇捂着肚子跟上。 如烟带着白薇走了一阵子,望春楼里头是圆形的,个个都长的几乎一样,白薇感觉自己被转晕了。 “到了,就是这里。”如烟推开一个房间。 “你们的恭房这么大?”白薇一愣。 “这里并不是恭房。”如烟解释道,“这是我的卧房,里面备有干净的恭桶。姑娘请放心用,恭桶是每日清洗的,里面的香灰也是每日换新的,今日还不曾有人用过。等姑娘如厕好了,就拉一拉旁边的绳子,污秽会自己掉下去的。” “你也太好了吧!”白薇虽然很感动,但翻腾的肚子让她不是那么的敢动,只能忙里慌张的将如烟推出去,“你赶紧回去陪李慕白吧,我好了自己回去就行。” “好。”如烟识相的退后几步,然后转身走了。 白薇听见如烟的脚步声消失了,才赶紧冲到最里面的房间里,好生的释放了一番。 等解放好了,白薇将墙上的吊着的绳子一拉,恭桶下面立刻分成两半,里面的东西全部漏了下去。 “好巧的心思。”白薇赞叹道。 虽然房间里很香,但白薇总觉得自己还是制造了点臭臭的味道。也不好直接就走了,索性打开窗户,打算等一会儿再走。 如烟的卧房里不似刚才的房间,里面没有长长的纱幔,干净明亮。梳妆台上放着许多的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十分的精美。 白薇溜达着到处看,等了一会儿,白薇觉得屋子里彻底没味儿了,便打算关上窗户,回去了。 就在白薇关上窗户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白薇一愣,自己忘了给门上栓吗? 第30章 淫邪之徒 听着走进来的脚步声,颇为沉重,不是女子的脚步声,更像是个体型高大的男人。 白薇微微皱眉,不对,不止一个人,进来了四个人,还是四个男人。 如烟的闺房里怎么会进来这么多男人。 白薇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地方可躲藏,脚步声在房间里四散开来。 “如烟,躲在哪儿的啊?”一个猥琐的男人声音响起,“快快出来,让爷好生的亲香亲香。” 自己这是撞到如烟的恩客了? 白薇一愣,想起刚才芍药说的,今日如烟有客。既然有客,又为什么要给李慕白下帖子呢? 白薇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人就发现了自己。 “望春楼何时来了这么个美人儿?”那男人果真如同白薇所想的那样,是个高大的男人,但眼下却微微发青,明显的是个色中饿鬼。他仔细的端详了白薇一阵,“好好的一个女娇儿,怎么做个男儿郎样?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小美人儿,爷的眼神最是毒了,就算你可以扮做男人,也能看得出来你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望春楼的姑娘。”白薇被这男人的模样恶心到了。 “不是望春楼的姑娘?”那男人仿佛听见了什么大笑话,哈哈大笑几声,“快快过来看啊,这个小美人说她不是望春楼的姑娘。” 男人的话瞬间招来了他的同伙,四个男人像一堵墙一般将白薇围在里面。 “小美人,你骗谁呢?”那男人道,“哪家正经的小姐能来这望春楼啊?” “对啊,周少,这姑娘一看就还是个雏儿,您先请,您享用够了,再赏给兄弟们过过瘾。”另一个面相猥琐的男人搓搓手,谄媚的说道。 “王志你放心,我周羽岂是那等见色忘义的人?好东西自然是要跟兄弟们分享的!”周羽又一脸淫邪的对白薇道,“小美人,你乖乖的从了爷,也好少受点皮肉之苦。只要你把爷们几个伺候高兴了,好处少不了你的。就凭你的长相,爷立刻就捧着你,让你代替如烟成为这望春楼的头牌。如何?”周羽一脸的还不快来谢恩,看的白薇几欲作呕。 “我说了,我不是望春楼的姑娘。”白薇咬了咬牙,她没遇见过如此淫邪之徒,只觉得多看一眼都脏了眼,一心想着赶紧离开。 但见了白薇的脸,几人又如何会轻易放她离开呢?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你眼前的人是谁吗?”王志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他可是户部侍郎的亲侄儿!” 又是户部的,自己这是和户部的杠上了?白薇在心里道,昨日那赵家兄弟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今儿这个又是户部侍郎的侄儿,这户部里都是些什么货色啊! “不说话了?”王志见白薇沉默,以为她怕了,“识相的就乖乖的伺候周公子,好处少不了你的。” “如果我不识相呢?”白薇实在是忍不了了,得罪就得罪吧,进宫挨罚就挨罚吧,自己活了十几年还没遭受过此等侮辱呢! “什么?”四人没想到白薇居然如此大胆。 “你大胆!”王志呵斥道,“不想要你的狗命了?” “你才大胆!怎么可以如此不礼貌的对待小美人儿?吓着她了怎么办?”周羽见白薇此等模样,笑眯眯的指着白薇道,“给我抓住她!” “是。”剩下的三人色眯眯的搓着手围着白薇聚拢。 瘦小的白薇在四人的包围中,如同一只误入狼窝的绵羊。 另一边,如烟送完白薇回到房间。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李慕白见如烟一个人回来的。 “世子莫急,白姑娘在我卧房里。”如烟走到李慕白的身边,贴着他坐进他怀里,搂着李慕白的脖子道,“我也不好一直守着,白姑娘好了会自己回来的。” “那就好。”李慕白伸手揽住了如烟的背。 “世子爷你今日是怎么了?”如烟白皙柔软的手指轻抚着李慕白的脸颊,“见着奴家竟这般生分,一心只有那白姑娘,奴家还不曾见过世子爷对谁这么上心呢?” “有吗?”李慕白一愣,继而解释道,“我亏欠于她。” “世子爷离开奴家这儿不过三日,区区三日,能有多大的亏欠?”如烟问道,“莫不是世子爷喜欢上白姑娘了?” “这是什么话?”李慕白矢口否认。 ‘“那为何世子爷的眼里只有白姑娘,都看不见奴家了。”如烟委屈的撒娇,“奴家自知容貌不及白姑娘,又年长世子爷几岁。世子爷就是厌弃奴家,奴家也是能理解的。” “这又说哪里去了?”李慕白轻抚着如烟的后背安慰着,“在我心里,还是如烟最漂亮。” “真的?”如烟媚眼如丝,一只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修长的手指按着壶盖,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酒,而后趴在李慕白的肩头,以嘴将那酒渡了进去。 李慕白也不拒绝,伸手搂着如烟的腰,两人眼看就要来个火热的缠绵。 就在此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巨响。 “怎么了?”李慕白被吓了一跳,两人分开,如烟急忙站了起来。 “白薇!”李慕白脑中突然冒出个不祥的念头,扔下如烟就朝外头跑去。 如烟眼中冒出一股愤恨,跟在李慕白的身后,却猝不及防的对白鹤对视了一眼。如烟赶紧收起眼里的异样,重新浮上一股柔弱。白鹤像没看见一般,转身跟着李慕白冲出去。 见白鹤的模样,如烟松了口气,他应该是没看见吧。 李慕白冲出去,果然是白薇。 只见白薇原本盘着的头发散开了,手里握着一根长鞭,鞭子缠着一个男人的脖子,那男人整个人扑在断裂的栏杆上。半个身子都悬空着,靠着两只手死死的按住两边的栏杆断面。而白薇则拉紧鞭子,一只脚踏在男人的背上。鞭子缠的很紧,那男人被缠的几乎窒息,整张脸几乎成了绛紫色,眼睛里也翻的快要只剩下眼白了。 “住手!”李慕白赶紧喝道。 白薇听见李慕白的声音,偏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白皙的脸颊上沾染着红色血迹。 白薇杀人了? 李慕白心中一惊,忙看向白薇的身后。 那是如烟的卧房,此时门已经碎裂了,露出里面凌乱的躺着的三个人,也不知生死。地上,墙上都沾着血。 而白薇手里的人李慕白也是认得的,正是周羽,和他一样的纨绔。只不过这周羽是同白薇所看的画本子里一样的纨绔,欺男霸女,横行霸道。 这样的画面出现在望春楼可不是小事,里面的人反应很迅速,立刻就有打手护院围了上来。 周羽是望春楼的常客,人人都认得,加上他的身份,今日可不能让他死在这儿。而白薇,无人认识。 李慕白来不及过去阻止,一群打手就挥舞着棍棒朝着白薇冲了上去。 眼见左右涌上来一群人,白薇冷声喝道:“找死!” 弟三十一章 谁说他能醒来的? 见一群人朝着自己涌来,白薇放下腿,一把抓住周羽的后领子将人一甩,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周羽便飞出去砸在一边涌上来的打手身上。那群人忙不迭接住周羽,生怕给他摔着了。 白薇甩动鞭子,一鞭子将另一边的人打倒了一片。 望春楼的人没想到这看起来瘦小的姑娘竟然有这等身手,生怕她再继续闹出更大的事,跟在后面的人将手里的棍子扭开,露出了里面藏着的长刀。 李慕白见状,急的满头大汗。但白薇制造出来的混乱,让整个望春楼都变得乱糟糟的。李慕白怎么也挤不到白薇的身边,被人群推着往后走。冷不丁的就撞上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如烟。 “啊!”如烟一声惊呼。 李慕白回头一看,如烟竟被自己撞到了墙上了。 “如烟?”李慕白一愣,赶紧伸手将如烟拉过来,就见如烟的额角竟然磕出了血。 “世子爷、、、、、、”如烟还没说完话,就直接晕了过去。 “如烟?”李慕白将人接住,一把抱了起来,回了房间里。 “白鹤,赶紧去叫大夫来。”李慕白看着如烟额角的血顺着脸往下流,很快就滴在了衣服上。自己那一下竟然撞的这么重吗? “好。”白鹤点点头,赶紧出去了。 此时这层楼的人已经被妥善的安置好了,整层楼只有围着白薇的打手。 其他的人都躲在房间里看着外头的热闹。 “不怕死的尽管来!”白薇环视一圈,刚好看见李慕白抱着如烟进了房间里。挑了挑眉,白薇握着鞭子的手一按,长长的鞭子上立刻炸开无数的倒刺,碰一下,便可刮下一层肉。 这样诡异的武器并不多见,望春楼的打手们也只是会单纯的拳脚功夫,哪里见过这样的。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相互推搡着,脚步却在悄悄的后退。 “我无意惹事,是他先冒犯于我的。”白薇朗声道,“他该死,你们做不了主,就让可以做主的人来跟我说话。” 那群打手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真放这女子走了,只能将人牢牢的围住。另有几人将周羽抬走了,至于屋里的另外三人,因为白薇在门口,无人敢靠近。 就在僵持不下之际,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贵客息怒。”打手们听见这声音,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纷纷让开一条路。 白薇看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摇着扇子走了进来,发髻高耸,满头珠翠,额间贴着精致的花钿,生的雍容华贵。虽嘴角带笑,但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是话事人?”白薇问。 “奴家牡丹,见过贵人。”牡丹微微福身,行了个礼,“外头嘈杂,不如贵人进屋同我详谈?” “好。”白薇点头答应了,手上的鞭子却没收。 “贵人这边请。”牡丹瞥了一眼那诡异的鞭子,面上笑容不变,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白薇进旁边的屋子,“这边请。” 白薇拖着那长鞭子,朝着牡丹指的方向走去。 那些打手们迟疑着后退。 “没用的东西们, 还不赶紧让路。”牡丹喝道。 那些打手们方才散开,让白薇走进那屋子里。 牡丹进屋前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进去将剩余的三人抬了出来。 “贵客请坐。”牡丹进屋,对白薇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在你望春楼闹事,你还这么客气?”白薇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了,那鞭子也收了起来,盘在腰上。 “望春楼招待不周,才让贵客受惊,是奴家的过错。”牡丹主动斟茶倒水,将芬芳四溢的茶水推到白薇的面前,“以茶代酒,向贵客赔罪。” 白薇盯着牡丹,看了一会儿。 “贵客是担心这茶水有问题?”牡丹伸手,欲将茶杯拿回来。 “无所谓。”白薇在牡丹的手碰到茶杯之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贵客瞧着不像是京都的人士。”牡丹又将茶杯斟满。 “何以见得。”白薇问。 “贵客生的很是貌美,身手却如此厉害,京都里没有这样的女子。”牡丹笑道。 “京都里的美人你都认得?”白薇问,“那些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你也见过?” “自是没有见过的,但养在深闺中的小姐们没有习武的。”牡丹笑道。 “这倒是。”白薇点点头。 “所以,贵客为何会和周公子闹出这档子事呢?”牡丹问道。 “他先冒犯于我的。”白薇道,“他当我是你望春楼的姑娘,非要轻薄于我。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动手的。” “周公子为人是浪荡了几分,但也不至于下这等死手吧?”牡丹道,“您非京都人士,恐怕不知道这周公子是顶顶厉害的人,得罪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多厉害的人能光天化日的行此等龌龊之事?”白薇反问。 “可问题是您是在望春楼里,一个姑娘家出现在青楼里,这本就说不清楚。”牡丹道,“我知您是跟着世子爷来的,有世子爷的庇护您自然是不把很多人看在眼里。但您看,您出事时,世子爷不也没来护着您吗?” “什么意思?”白薇问道。 “呵呵。”牡丹低声笑了,“贵客,今日的事周家不会善罢甘休的,但看在世子爷的面子上,奴家劝您还是做好准备,待会儿去周家请罪。” “荒唐!”白薇冷笑,“我白薇的面子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给了?别说他周家一个区区的户部侍郎之子,就是他李慕白,我也没放在眼里。” “贵客,慎言啊!”牡丹道,“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牡丹姑娘请放心,我铜皮铁骨,一般的风还真就吹不动我。”白薇道。 “奴家虽不知贵客是什么身份,但今日的事既然发生在我望春楼,那奴家就不能坐视不理。”牡丹道。 “哦?”白薇问,“你当如何啊?” “这望春楼上上下下几百人,不能因着您一人之失就平白遭殃。这周公子四人目前生死不明,奴家可不能放您离开。”牡丹道,“若是您走了,周家的来问罪,奴家可担不起这干系。” “所以你要把我囚禁在望春楼?”白薇问。 “贵客言重了,只是请您略微在楼里坐坐,吃口茶。”牡丹道,“等周公子四人醒了,再做打算。” “等他们醒了,再把我交给他们处理?”白薇问。 “这是您和周公子的事,自然是您几位处理了。”牡丹道。 “呵呵。”白薇道,“我要走,你能留得住?” “贵客身手不凡,自然不是寻常法子能留住的。”牡丹看了看桌上的茶杯。 “你在茶水里下毒了?”白薇循着牡丹的目光看了一眼。 “只是些软筋散,让您松快松快。”牡丹以扇掩面,只留着一双媚眼看着白薇,“不散了您的功,我这望春楼怎么留得住您呢?” “真不愧是望春楼的话事人,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白薇道,“和我废话这么久,就等着软筋散发作呢?” “贵客武功卓越,自然是要费些时间的。”牡丹道。 “那你觉得,你的软筋散发作了吗?”白薇微微一笑。 “!!!!”牡丹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整个人推着桌子往后一扬,避开了眼前的白光,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深深的没入身后的柱子里。 “哎呀呀,牡丹姑娘也是深藏不露啊!”白薇放下手,略微可惜的说。 “你没中毒!”牡丹面色突变,“怎么可能。” “对啊,你明明下了很多的软筋散了对吧?”白薇拿起杯子把玩着,“怎么我没事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牡丹站起来。 “我是什么人?”白薇跟着站起来,“不如你下地狱问问?”说完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把短刀,“敢对我下毒,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 “贵客可要想清楚,真的要在我望春楼杀人嘛!”牡丹握着团扇的手紧了紧,“就算你现在杀了我离开望春楼,等周公子醒了,你也跑不掉的。” “谁说他周羽还能醒来的?”白薇挑眉。 “什么!”牡丹脸色彻底的黑了。 第32章 睚眦必报 “你杀了周羽!”牡丹惊恐之下连尊称都忘了。 李慕白冲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句话。 “什么?”李慕白看着一脸杀气的白薇,“你杀了周羽!” “怎么,安抚好你的如烟姑娘了?”白薇脸上的血并没有清理,这会儿已经干在了脸上,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尤其的显眼。 “你先回答我!”李慕白走到白薇的身边问道,“你是不是把他们四个都杀了?” “你拿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话,质问我。”白薇拿手里的短刀比在李慕白的脖子上,“不想要你的狗命了?” 牡丹没想到白薇居然敢拿刀对着李慕白,她以为白薇只是仗着李慕白的身份在逞威风罢了。 “李世子。”牡丹道,“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你先出去。”李慕白看都不看牡丹一眼,“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不会连累望春楼的。” “那就多谢世子爷了。”牡丹也不废话,赶紧趁机走了,她必须去确认一下周羽四人的死活。如果真的死了,就算李慕白认了这罪,恐怕望春楼也难逃干系。 “世子爷真是有担当啊,你打算怎么给他们一个交代啊?”白薇凑近李慕白,短刀在他的脖颈之间滑动。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杀了他们。”李慕白丝毫不惧。 “我杀了他们又如何?”白薇道,“他们胆敢轻薄于我,我没将他们碎尸万段,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什么?”李慕白一愣,厉声道,“他们碰你了?” “你当我是废物嘛。”白薇收起刀,“就他们,能近我身?” “那就好。”李慕白松了一口气,“他们既然敢冒犯你,那杀了他们也不为过。” “哦?”白薇诧异,“你不怪我?” “就他们这种人,你杀了也无妨。”李慕白道,“此事我会去认,你别管了。” “呵呵,看不出来啊,世子爷是真的挺有担当啊!”白薇坐下,“放心吧,我没杀他们。” “当真?”李慕白一愣,赶紧挨着白薇坐下。 “不过他们现在是生不如死。”白薇道,“竟敢冒犯我,岂能让他们死的那么痛快?” “你给他们下蛊了?”李慕白问。 “嗯,你挺聪明的。”白薇道。 “这周羽的身份你也知道,这事怕是无法善了。”李慕白皱眉道。 “区区一个户部侍郎之子,不过你们这儿的户部是什么贼窝吗?”白薇一脸的生气,“我记得昨儿找麻烦的也是户部的吧?” “嗯、、、、、、”李慕白想了想,“还真都是户部的。” “养着一群蠹虫?”白薇道。 “又不是我养的,看我干嘛?”李慕白问。 “那咱们就去找养蠹虫的人啊!”白薇道,“这事总要有人解决的嘛,咱们无法善了,那就找个能善了的人。” “你是说?”李慕白问。 “对。”白薇站起来,正欲往外走,又想起什么,“还没问你的如烟姑娘怎么样了呢?” “她没事。”李慕白跟着站起来。 “真没事?”白薇道,“看样子李世子对如烟姑娘很是情深义重啊!为了她,连我都不管了,任由我在这望春楼里闹事。” “不是。”李慕白想解释,但又忍住了,叹了口气,“你就当是我混账吧。” “你本来就混账!”白薇道,“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就那么巧遇到那些人了。进望春楼来时,芍药就说过,如烟今日是有客的。她明明就有客,为什么还给你下帖子,还把我引到她的房间里。李慕白你别告诉我,你真的就蠢的想不到这些。” “、、、、、、”李慕白沉默,顿了顿,“我没法给你个交代。” “我也没想跟你要交代。”白薇冷脸道,“咱们本来就是因着和亲走到一起的,相互之间也并无好感。你有心上人这无可厚非,我也不会阻拦你们。但你得记着,我白薇不是求着要嫁给你的。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踩我一脚的,回去告诉你的小心肝,这次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想做什么!”李慕白严肃的问。 “放心,我只是给她点教训,不会要了她的命。”白薇道,“我得让她知道,我白薇不是她能得罪的人,如果有下一次,我会让她死无全尸的。” “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动如烟。”李慕白挡在白薇的面前。 “你别急,宁安苑里埋伏我的事我还没忘呢!”白薇抬眼看向李慕白,“别忘了,我白薇,睚眦必报!” “、、、、、、”李慕白看着白薇的眼睛,不说话。 “或者你也可以试着阻拦我,提醒你一下,我现在很生气,如果你再激怒我,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白薇看着李慕白的眼睛,“你要试试吗?” 李慕白想起在宫里白薇干的事,沉默的让开了。 白薇冷笑一声,朝着门外走去。 李慕白跟在白薇的身后,两人走到了如烟的房间,白鹤守在门口。 “她怎么样了?”白薇问。 “大夫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只是磕破了额角。”白鹤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么久了还没醒,磕的挺严重的啊!”白薇走到床边,看着沉睡的美人。 李慕白想阻止,但又忍住了。 “真是漂亮的脸蛋。”白薇伸手摸了摸如烟的脸。后者一点反应都没有,昏迷的很彻底。 “走吧。”白薇站起来,“咱们得去给今天的事做个交代了。” “走吧。”李慕白对白鹤道。 白鹤看了一眼床上的如烟,李慕白轻微的摇摇头,白鹤了然,跟着走了。 走到望春楼的大门处时,牡丹带着人拦在门口。 “世子爷留步。”牡丹不想跟白薇接触,只对李慕白说话。 “怎么?”李慕白问。 “周公子四人不知怎么的,都醒不过来,我已寻了许多个郎中来看,都看不出缘由,只说并无性命之忧。”牡丹看了白薇一眼,“还请世子爷想想办法。” “你将人交给我吧。”李慕白道。 “这、、、、、、”牡丹犹豫。 “你现在把人交给我,再去他们府上通传,就说是我将人抢走了,这样此事就和你们望春楼无关了。”李慕白道。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将人托付给世子爷了。”牡丹立刻就答应了。 派人将昏迷的四人抬上马车,又派了车夫跟着。 李慕白大手一挥,就带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去解决这件事了。 皇宫里,李元乾正在御花园里,对面坐着宁致远,两人正在对弈。就见太监着急忙慌的跑进来,连御前失仪的顾不得了。 “这是怎么了?”李元乾看着跟了自己多年的老太监元喜满头大汗的样子,皱眉道,“成什么样子。” “回陛下,不得了了。”元喜拿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李世子带着白薇公主进宫了。” “进宫就进宫,你慌什么?”李元乾道。 “可是那白薇公主一脸的伤,一身的血,后面还跟着四个躺着盖白布的人。”元喜喘着气回答。 “什么!”李元乾拍桌而起,“人在哪呢!” “回陛下,正在御花园门口跪着呢!”元喜赶紧上前虚扶着李元乾。 “走!”李元乾站起来,对同样跟着站起来的宁致远道,“你也跟着来吧。”说完脚下生风的朝着外头走。 “臣遵旨。”宁致远立刻跟上。 “陛下当心。”元喜追着跑。 “昨日闹的还不够嘛,今儿还把人抬进宫里来了!”李元乾一边走一边生气的说道,“还一抬就四个!那四人现在如何了?” “回陛下,奴才也没来得及细看,但、、、、、、”元喜犹豫了一下,“都是躺着没动的。” “什么!”李元乾只觉得眼前一黑,昨儿还只是打人,今天就开始杀人了? 第33章 谁伤的更重 李元乾走到御花园外,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块白布盖着的四个人,然后才是跪在前面的两人。 李慕白跪的倒是端正,但白薇却裹着个披风靠着他跪着。 “这是怎么回事?”李元乾深吸了口气,尽量的稳住自己。 “回陛下,臣来请罪的。”李慕白扶着白薇,低着头说。 “你又干了什么?”一个又字将李元乾胸中的滔天怒火诠释的淋漓尽致。 “此事,说来话长。”李慕白犹豫了一下。 “那你就长话短说!”李元乾咬着牙说。 “臣带着白薇公主去了望春楼,结果白薇公主遇见了登徒子企图欺辱于她。公主出于自保不小心伤了几人。”李慕白来了个大概括。 “望春楼是何处?”李元乾问。 “回陛下是,是京都最大的青楼。”李慕白回答。 “你带着公主去逛青楼?”李元乾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所以臣来请罪。”李慕白道。 “你带着白薇逛青楼,你还让她险些被轻薄了?”李元乾不可置信的问道。 “回陛下,正是如此。”李慕白回答的还挺理直气壮的。 “你还挺理直气壮的!”李元乾恨不得立刻给李慕白一记窝心脚,“是何人如此大胆!” 李慕白还没说话,就听见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传来。 接着就是太监来禀报:“陛下,户部侍郎周政前来觐见。” “他来做什么?”李元乾一愣,“朕现在没空搭理他。” “陛下,您得见他。”李慕白道,“地上躺着的就是他的亲侄儿。” “什么!!!”李元乾没控制住音量。 “陛下,是见还是不见呢?”那个通传的太监犹豫着问。 “叫他进来吧!”李元乾扶着自己的脑门。 元喜赶紧使了个眼色,差人拿了椅子过来,扶着李元乾坐下。 “陛下息怒。”一旁的宁致远对元喜道,“烦请元喜公公备盏宁神茶来。” “是。”元喜应声,旁边的小太监马上就领命去了。 “你呀你,能不能让朕省省心!”李元乾指着李慕白道,“你看看宁卿,同你差不多的年纪,何时像你这样过!” “臣周政参见陛下。”周政忙不迭的跑进来,跪下磕头,但眼神却一直往地上躺着的人那边瞟。 “免礼吧。”李元乾接过元喜端来的宁神茶喝了一口,觉得脑中清明些了。 “你自去认认,哪个是你侄儿。”李元乾将茶杯递给元喜。 “臣遵旨。”周政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过去,掀开白布,一一看过了,看见面色铁青,脖子上还带着一圈乌青的淤青痕的周羽时,立刻大声哭叫道,“羽儿,羽儿你醒醒啊!” 躺在地上的周羽毫无反应。周政吓的三魂丢了七魄,颤抖着手去试探周羽的鼻息,见还有气息方才松了一口气。继而转身就扑到李元乾跟着跪下磕头:“陛下,陛下可要为臣做主啊!臣早年丧妻,一直未娶,只有这一个侄儿,自小养在膝下,如同自己的亲儿子一般。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现在就这般模样了。陛下可一定要为臣做主啊!严惩凶手,为我儿报仇啊!” “严惩凶手?”李元乾道,“你怎么不问问你儿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这、、、、、、”周政一愣,继而道,“不管什么原因,我儿现在是躺着生死不明的,可世子爷可还好好的呢!”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李慕白?”李元乾问道。 “请陛下做主!”周政又是一个重重的响头。 “你自己说吧,怎么回事。”李元乾对李慕白道。 “是。”李慕白应声,继而对周政道,“周大人,您侄儿今日带着人意欲轻薄南疆公主白薇,公主出于自保方才出手的。” “什么?”周政一愣,看向靠着李慕白的女子。 “周大人不如先看看公主。”李慕白说着扶着白薇的肩,白薇顺势抬头,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白薇脸上青红斑驳,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白薇微微的松开裹着自己的披风,露出一截脖子,上面赫然是一道长长的伤疤,还在往外渗血。 李元乾方才只顾着问罪李慕白,忘了询问白薇的伤势。这会人看见白薇这个样子,也是一惊, 居然这么严重。 “这还只是能见人的伤,公主的身上还有伤,周大人也要看看嘛?”李慕白替白薇裹紧了披风。 “什么?”李元乾一听这话,心里暗道,莫不是白薇已经被人轻薄了?那还得了! 周政闻言也是惊呆了,如果李慕白咬死了公主被轻薄,那自己怕是也没有好果子吃了。 “陛下放心,那几人并未得逞。”李慕白道,“幸好公主有几分功夫在身,抵死不从,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才没有让几人得逞。”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周卿,你也听见了,是你儿先对公主无礼的。”李元乾道,“有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陛下,臣不服!”周政并不甘心。 “你不服什么?”李元乾眉头一皱。 “公主乃是万金之躯,我儿一介布衣,天差地别的两人怎会遇见?”周政道,“即使相遇,我儿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公主无礼。臣想请问世子,公主是在何地与我儿相遇的。” “你明知故问。”李慕白知道周政知晓事情是发生在望春楼的,也知道今日他必不会善罢甘休。 “方才下人通报,说是在望春楼那种腌臜之地。”周政道,“世子爷与公主有婚约之事人尽皆知,陛下将公主托付于你,你却带着公主去逛青楼,致使今日之事发生,难道世子爷不该担这个责吗?” “你的意思是此事是我的全责?”李慕白问。 “如果世子爷不带着公主去那种地方,也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了。”周政道。 “那周大人的意思是,错的是带公主去望春楼的我,而不是企图轻薄女子的周羽?”李慕白反问,“因着今日被欺辱的人是公主,所以才闹了出来。今日公主不去,周羽就会欺辱其他的女子,他就没错?” “望春楼是青楼,人尽皆知。”周政道,“青楼里的事,不可与之混为一谈。” “那我就要问问周大人了。”李慕白冷笑一声,“望春楼是京都最大的销金窟,我李慕白日日去,是我家底殷实,周大人不过是个侍郎,哪来的银钱供周羽在里面挥金如土啊?” “、、、、、、”周政没想到被反将一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对啊,周卿是哪里来的银钱啊?”李元乾微微眯眼看向周政。 “回陛下,李世子夸大了,我儿并不曾在里面挥金如土。”周政伏地解释道,“只是他尚未婚配,偶尔需释放一二,才去望春楼的。按望春楼本就是做皮肉买卖的地方,我儿付了银子,有何不可?竟要被打成这样模样。” “所以周大人的意思是,今日令公子欺辱我的时候,我就该生生的受着,不该还手?”一直靠着李慕白的白薇突然开口道,“或者,应该在他们对我动手之时乖乖躺着等死?” “啊这、、、、、、”周政没想到一直沉默的白薇会开口,一时愣在了原地。 “周大人为何不说话了?”白薇问。 “公主您千金之躯,又是未出阁的女子,本就不该去那种地方。”周政避重就轻的回答,“若是公主守礼,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周大人是说我不守妇道,往青楼里跑,遇到这种事是我活该?”白薇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愠怒。 “臣不敢。”周政道,“只是臣听闻,公主在望春楼里很是威风,一根鞭子使的出神入化,险些将我儿活活勒死在当场。” “周大人真是耳聪目明啊,这才多大一会儿竟已知道了当时是怎样的。”白薇道,“那您的千里眼可看见了我这一身的伤?周大人不会说这是我自己弄的,意图栽赃嫁祸吧?” “公主言重了。”周政心中咯噔一下,这白薇竟然比李慕白还难缠。 “既然如此,周大人打算如何跟我赔罪啊?”白薇问。 “啊?”周政一愣,“什么?” “周羽意图轻薄我,我抵死不从,他就使人强迫,甚至意图伤我性命。”白薇道,“周大人,您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理啊?” “公主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明明现在躺着生死不明的是我儿啊!”周政被白薇这倒打一耙的功夫给震惊了。 “那周大人的意思是,要现在躺着的人是我您才满意?”白薇道,“我倒是对令公子手下留情了,但看我这一身伤就知道,如果我身手稍微差点,怕是就没命来见陛下了吧?” “陛下明鉴,臣不敢!”周政被白薇的话逼出了一脑门的汗,再也想不起如何辩解了。 “好了,别争了。”李元乾看着白薇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冒血,已经浸湿了披风,皱眉道,“先传太医,给公主包扎伤口。” “谢陛下。”白薇微微点头,她本就跪着的。 “臣斗胆请陛下,也救救我儿啊!”周政赶紧磕头。 李元乾看着周政红彤彤的额头,叹口气:“一并吧。” “奴才遵旨。”元喜应声,他早就差人去请了太医,这会已经在边上候着了。 “你们先起来吧。”李元乾道。 “谢陛下。” 李慕白扶着白薇站起来,许是伤的太重,白薇虚弱的靠着李慕白,几乎站不稳。 “来人,给公主看座。”李元乾吩咐道。 “奴才遵旨。”元喜身后的小太监忙忙的跑去端了个椅子过来。 “给我吧。”一直站着没动的宁致远对那小太监道。 那小太监赶紧递过去:“多谢宁大人。” 宁致远将椅子端到了白薇的旁边,李慕白扶着白薇坐下。 宁致远掏出一方帕子垫在椅子的扶手上,方才转身回到李元乾的身后站着。 李慕白将白薇的手枕在那帕子上,一旁的太医立刻过劳去跪在白薇身旁,拿出一方丝帕搭在白薇的手腕上,开始诊脉。 李元乾看见白薇露出的手上还沾着些许的血迹和伤口,眉头死死的拧在了一起。 “如何?”李元乾问。 “回陛下,公主怕是内里受了点伤。”那太医又问白薇,“不知公主的腹部可受过重击?” “太医高明,确实是有。”白薇道。 “那就对了,公主的伤不轻,怕是要好好的将养月余才能痊愈了。”那太医道,“公主这一身的伤,臣不便查看,还请稍后移步太医院,由医女官来为公主包扎。” “竟然这么严重?”李元乾没想到还有内伤,“你可诊仔细了?” “臣不敢欺瞒陛下。”那太医回答,“确实是如此。” 这下全场都沉默了,李慕白不可置信的望向白薇。 他可记得进宫的马车上,白薇自己给自己涂了一脸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快脸上就青一块紫一块的,又自己给自己划了几道口子,最后给自己独自来了一掌。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真真是个狠人啊! “你再看看地上躺着的。”李元乾道。 “臣遵旨。”那太医起身,走到那躺着的四人面前挨个试探了一下鼻息,又摸了摸脉,面色逐渐的奇怪起来。 “如何了?”周政见太医面色有异,赶紧追问。 “怪哉,怪哉!”那太医喃喃自语道。 “很严重吗?”周政追问,“可有性命之虞?” “周大人放心,令公子并无性命之忧。”那太医又挨着挨着摸了摸脉搏,而后回到李元乾面前跪下。 “如何啊?”李元乾问。 “回陛下,这四位公子都无甚大事。”太医道,“都是些皮外伤,四人加起来,还不如公主一人伤势重。” “什么!”周政惊呼道,“那为何我儿一直昏迷不醒?” “这、、、、、、”太医面色奇怪,最后犹豫着说,“几位公子许是纵欲过度,肾气不足,内里空虚,加上又饮用了安神类的药,所以才一直不醒。” “不可能!”周政明明记得望春楼的人说,找郎中看过,也想过法子,但几人就是不醒。 “周卿是质疑太医的医术?”李元乾面色阴沉,“好好的怎么会喝安神茶?朕看,这怕是特地给人准备的迷药吧?” “陛下息怒,臣不敢!”周政见李元乾动怒,赶紧趴下。 “你自然是不敢的,但你的好侄儿敢啊!”李元乾喝道,“这就是你当亲儿子养的,你就是这样教的?” “陛下饶命,臣知罪,臣知罪。”周政自知大势已去,只想着保住自己的命。 “哼,饶命?”李元乾冷笑道,“来人啊,传朕的旨意,将周羽等人打入大牢,周政收大理寺,给我好生的查一查,看看周卿到底有多少身家,能供得他的好侄儿在销金窟里纸醉金迷!” “是!”元喜立刻传了御前侍卫来将周政拖走。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周政垂死挣扎的大叫着,但已无济于事。 “宁卿,你陪公主去太医院走一遭。”李元乾道。 “臣遵旨。”宁致远行礼道。 “白薇,你伤的不轻,去太医院里好生的处一下。”李元乾温声对白薇道。 “谢陛下。”白薇应声。 “至于你,李慕白,跟我来!”李元乾来了个变脸,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李慕白,“朕今天非要给你个教训不可!” “陛下饶命啊!”李慕白赶紧求饶,“不是都把周政下了狱嘛!” “他们是他们,你带着公主逛窑子就没错了?”李元乾站起来,走过去揪着李慕白的耳朵,“给朕过来!” “疼疼疼疼疼,陛下轻点,轻点!”李慕白歪着脑袋小碎步跟在李元乾的身后,“陛下饶命啊, 耳朵要掉了!” 元喜小跑着跟上,既怕李元乾真给李慕白把耳朵揪掉了,又怕李慕白给陛下气出个好歹来。 “公主请。”宁致远走到白薇的身边,伸出一只手臂放在白薇的身前。 “多谢宁大人。”白薇伸手扶在宁致远的手臂上,她的手指上还有血迹,沾染在宁致远的白衣上,很快就晕染开来。 “公主,宁大人,请随臣来。”那太医前头带路,将两人朝着太医院领过去。 第34章 发疯的萧舒欣 带路的太医颇有些惶恐,公主的伤口在渗血,但他又不敢催人快些走。 白薇也有些不好受,她的一身伤都是自己弄出来的。脸上的青紫是药导致的,脖子上的伤口是她自己划的,伤口并不深,只是因为她以内力催动,才让伤口适时的流了血。她也不担心自己去了太医院会露馅儿,她不舒服的是要一直装的柔柔弱弱的样子。身边还跟着个宁致远,自己扶着他的手臂,慢悠悠的走着,实在是难受的紧。 白薇憋了憋,没憋住,开始跟宁致远搭话。 “方才多谢宁大人了。”白薇夹着嗓子,尽量的装出有气无力的样子来。 “公主客气了。”宁致远温和的回答,“送公主去太医院是臣分内之事。” “我说的是方才的手帕。”白薇道,“那样的场合,宁大人还如此细致。” “公主万金之躯,今日让公主受惊,本就是我大庆之过。”宁致远道,“公主不计较,已是万幸。” “周政已经下狱,也算是为我报仇了。”白薇道。 “公主心胸宽广,令臣敬佩。”宁致远道。 “宁大人这可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白薇笑道,“昨日在故渊,宁大人可是看着我的。” “公主率真,又机敏多变,实在是令臣大开眼界。”宁致远道。 “这是在夸奖还是讽刺?”白薇问。 ‘“自然是夸奖。”宁致远回答。 “宁大人不觉得我是在投机取巧吗?”白薇看向宁致远。 “臣不觉得。”宁致远回望白薇,“公主敢仗义执言,不被人言裹挟,实在是令臣大开眼界。” 白薇看着宁致远的眼睛,幽深如墨,看不出一丝的虚伪。 “宁大人不愧是宁大人,眼界着实高于常人啊。”白薇道,“昨日见了我在故渊的所言所行,今日又见我这一身狼狈,不像李慕白那般说我粗鄙无礼,还夸我。” “世子爷本性纯良,只是言辞之间不甚妥当罢了。”宁致远道。 “嗯?”白薇停下脚步,看向宁致远。 “怎么?”宁致远也停下脚步,回望白薇。 “你是第一个说李慕白好话的人。”白薇道,“我这几日遇见的人,除去本身受了李慕白恩惠的,你是第一个夸他的。” “世人大多随波逐流,很难静下心来认真的审视一个人。”宁致远道,“我与世子爷从前在书院有过些许的接触,我知他是个很好的人。” “这可真是没想到了。”白薇重新抬脚,“居然是你最先说他的好话,既然如此,你和李慕白怎么没有成为朋友?” “世子爷身份高贵,不是人人都可以攀附的。”宁致远跟着白薇的脚步,他生的高大,需得小碎步一般,方能兼顾白薇的速度。 “怕是他日日在青楼里泡着,你也没什么机会吧?”白薇笑道。 “世子爷自是有他的打算的。”宁致远道。 “是吗?”白薇看了宁致远一眼,“你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臣不知。”宁致远回答。 “不知?”白薇意味不明的笑了,岔开了话题,“你与章时月可熟?” “有过几面之缘。”宁致远道。 “若是得空,可否帮我约她见上一面?”白薇道。 “如果公主想见,可差人唤她来。”宁致远道,“不知公主是何事,我好差人写帖子。” “倒没什么大事,只是昨日在故渊,她不顾身份出言相帮,我想感激她一下。”白薇道。 “既是如此,那不妨等公主伤好好了再做打算吧。”宁致远道。 “也好。”白薇点点头,自己这一身的伤怕是要吓着那千金大小姐的。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太医院了。 太医院早早的就安排了医女在门口候着,见白薇过来,赶紧上前哗啦啦的跪了一地请安。 白薇免了她们的礼,一起进了里面。 宁致远留在外头候着。 白薇脱下披风,露出里面自己特地划的破破烂烂的衣裳。 伺候的医女见状惊了一下,放轻了手脚帮白薇脱了衣裳。 “臣林贤君见过公主。”一名女医官脚步匆匆的进来了。 “起来吧。”白薇看着眼前的女子,脸庞稚嫩,面如桃花,鬓角还带着细细的汗,方才并不在迎接的队伍里,应该是才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 “放才没见你。”白薇道。 “回公主,臣方才去了长乐宫为长公主请平安脉。”林贤君回答,“所以迟了一步,还请公主恕罪。” “无妨。”白薇道,“特地等着你回来替我诊治,看来你是这太医院里顶好的女医官了。” “公主谬赞了,只是臣出身杏林之家,幼时就耳濡目染。”林贤君道,“臣的祖父是这太医院的院首,臣自小就得祖父言传身教。” “难怪,你瞧着年纪并不大。”白薇道,“好了,先同我包扎伤口吧。” “是。”林贤君道,“还请公主移步。” “好。”白薇乖乖的听林贤君的摆布。 而另一边,宁致远正坐着喝茶,就见一个白须老者穿着官服走了进来。 “宁致远见过林院首。”宁致远放下茶杯,站起来行了个礼。 “宁大人客气了,坐吧。”来人正是太医院的院首林正源,也是林贤君的祖父,“我听下面的人禀报了,说南疆公主伤的不轻啊。” “正是如此。”宁致远随着林正源的动作坐下道,“陛下大发雷霆,惩治了礼部侍郎周政。” “哎,又是一阵腥风血雨啊!”林正源摸着自己的白胡子叹息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忠之人,难免惹祸上身。”宁致远道。 “说的对。”林正源岔开了话题,“不知我这小孙女的医术能否让南疆公主满意。” “林医官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宫里的贵人们都交相称赞。”宁致远道,“自不会冒犯南疆公主的。” “我听说,这南疆公主也是懂医术的。”林正源道。 “这臣就不清楚了。”宁致远回答。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白薇就跟着林贤君出来。 “臣林正源见过公主。”林正源赶紧站起来行礼。 “免礼吧。”白薇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老头子。 “这位便是太医院的院首,也是臣的祖父。”林贤君介绍道。 “原来是院首,失礼了。”白薇微微点头。 “臣惶恐。”林正源看着白薇包的结结实实的脖子,问道,“公主可还有什么不适?” “林医官的医术很好,包扎的很妥当。”白薇道,“还特地给我准备了衣服,细心妥帖,林医官前途无量啊。” “多谢公主赞赏。”林贤君谦虚的行了个礼。 就在几人闲聊之时,一个医女跑了进来,嘴里大呼着不好了。 “成何体统,没看见公主在这里嘛!”林正源皱眉喝道。 “公主恕罪!”那医女赶紧跪下磕头。 “无妨,何事如此惊慌啊?”白薇问道。 “回公主,是萧先生,她又发了狂,这会儿已经跑了出来,拿着棍子,太医院的人近不得身。”那医女回答。 “不好。”林贤君对着白薇行礼道,“还请公主恕罪,让臣前去处理。” “哪个萧先生?”白薇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别是熟人吧? “是天府书院的萧舒欣萧先生。”宁致远肯定了白薇的猜想。 “、、、、、、”白薇无语了。 “公主?”林贤君着急走,但没有白薇的首肯,自己是不能动的。 “我同你们一起去吧。”白薇道,“这也算是我造的孽,走吧。” “这、、、、、、”林贤君看了林正源一眼,她并不知道原委,但发狂的萧舒欣若是伤到了白薇,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公主,这萧先生神志不清,恐误伤了您。”林正源道,“还是请公主移步别处。” “萧舒欣是我气疯了的,我得去看看。”白薇语出惊人。 林正源等人一直以为是李慕白干的,谁知白薇竟然认了这事,不由得看向宁致远。 宁致远微微点头,算是肯定了白薇的说法。 “既然如此,那就请吧。”林正源也不好说什么,他也没权利阻止白薇,只能等到了那儿命人好生护着白薇。 “带路吧。”白薇对那医女道。 “是。”那医女立刻起身,带着几人朝着萧舒欣所在的院子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一阵喧闹声,以及萧舒欣疯魔的大叫声。 “你们都别过来!” 踏进院里,宁致远斜斜的挡在白薇的前面,他身量高大,将白薇遮了个严严实实。 白薇看着院子里穿着简单白衣的萧舒欣,不过短短的一日,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昨日的她,面容精致,明明已是不惑之年,看着却像三十岁的样子。而现在的她,头发凌乱,面容憔悴,艳丽的五官扭曲着,活脱脱一个疯妇人一般。 萧舒欣双手握着一根棍子,胡乱的挥舞着。周围的医官和医女都围着,却无人敢靠近。地上还躺着几个就地翻滚的人,看样子是靠近时被打到了。 “怎么回事?”林贤君道,“我今日离开时,萧先生不是还好好的吗?” “回大人,萧先生今日喝药时,突然发狂,推开了伺候的人,摔了药碗,跑了出来。”医女解释道。 “你们都想害我!”萧舒欣恶狠狠的拿棍子指着周围的人,“你们一个个的,都在看我的笑话,你们都想害死我!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萧先生,您别害怕,这里没有人想害您。”林贤君赶紧走过去,安抚道,“您先把棍子放下。” “胡说!你们就是想害我,尤其是你,拿针扎我!”萧舒欣看见林贤君,举起棍子扑了过来,“我打死你个小贱人!” “君儿小心!”林正源急忙上前拉开林贤君。 萧舒欣一击不中,立马又补上。 “你们还愣住做什么!”林正源喝道,“还不赶紧将萧先生手里的棍子夺下!” 周围的人听了又赶紧上前,将萧舒欣团团围住,拼着挨打,也总算是将那棍子夺了下来。 两个医女捉住萧舒欣的肩膀,将人按着。 林贤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又重新上前,蹲在萧舒欣的面前:“萧先生,您好好看看,是我。” “你?”萧舒欣好像恢复了点神志,迷迷糊糊的说,“是你?” “是我。”林贤君靠近了点,“您别怕。” “、、、、、、”萧舒欣嘴唇蠕动,说了一句话。 “您说什么?”林贤君听不清楚,将身子凑过去。 萧舒欣却立刻发难,一把挣脱了那两个医女的手,袖子里落出一块碎裂的瓷片,正是她今日打碎的药碗碎片,对着林贤君的脸一划。 “啊!”林贤君一声惨叫,被萧舒欣掐住脖子拉在身前挡着,那块沾着她血的瓷片横在了她雪白的脖颈间。 一切发生的太快,电光火石之间,林贤君就被萧舒欣用一块碎裂的瓷片挟持了。 “萧舒欣你做什么!”林正源见心爱的孙女被挟持,急的大声呵斥,“你疯了不成!” “我就是疯了,你们别过来,谁过来我就立刻杀了她!”萧舒欣手里的瓷片紧了紧,林贤君的脖子立刻就见了血。 “好好好,我们不动,你说,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林正源投鼠忌器,只能连连点头,生怕萧舒欣真的杀了林贤君。 “萧先生,您冷静点。”林贤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温热的血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但她已无暇顾及疼痛,只想着尽量的安抚萧舒欣,“咱们有话好好说,您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们一群人把我关在这里,你们都想害我。”萧舒欣却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我不会就范的!” “萧先生,我们没想害你,我们是在给你治病。”林正源道。 “呸!”萧舒欣冲着林正源吐了口唾沫,“我哪来的病,你们就是故意的,你们想借口说我有病,然后把我关在这里,慢慢的给我折磨疯了,再名正言顺的杀了我对不对!我知道你们是打的这个主意,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这、、、、、、这是哪里的话?”林正源被这一通说辞彻底的弄懵了,“你在瞎说什么?是你的侄女萧女官将你送来这里治病的,昨日你急火攻心失了智,太医院忙到大半夜方才保住你的神志。我们怎么会害你?” “哼,你们玩的把戏我都知道,别想着蒙我!”萧舒欣却不信。 “这可如何是好?”林正源不知所措。 “萧先生这样说,是因为你用过同样的把戏对付别人吧?”白薇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宁致远,走到萧舒欣的前面。 “是你!”萧舒欣虽没见过白薇的脸,但那双大眼睛她却认得,“你居然还敢出现!” “大概是和萧先生有缘分?”白薇笑道,“竟然能在太医院遇见。” “李慕白呢!”萧舒欣道。 “他不在,就我。”白薇道。 “哼,你一个也行,我先收拾了你,再去找他李慕白算账!”萧舒欣咬牙切齿道。 “凭你?”白薇一脸的不屑,“你若能收拾我,那今日就不会是这般丧家之犬的模样了。” “贱人,你找死!”萧舒欣一把推开怀里的林贤君,对着白薇就扑过去。 “公主小心!”被推开的林贤君转了个圈儿,又跟上去抓住萧舒欣的手臂。 “敢拦我!”萧舒欣挥着手里的瓷片,回身狠狠地扎在林贤君的手臂上。 林贤君吃痛,却不肯放手。 “你才找死!”白薇见状,不再继续伪装,一个箭步冲到萧舒欣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下一拉,萧舒欣痛的大叫,将那瓷片从林贤君的手臂上拔出来,对着白薇划了过来。 白薇一把抓住她拿瓷片的手一扭,萧舒欣的手立刻就脱臼了,瓷片从她的手里掉了下去。白薇抬脚,对着她的肚子就是一脚,将人狠狠的踹了出去。 萧舒欣被白薇踹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谁也没反应过来。 “你没事吧?”白薇赶紧走到林贤君的身边,林贤君手臂上的伤口很深,鲜血不住的往外冒着。 “公主、、、、、、”林贤君这会人回过神来,吓的腿软,根本站不住了。 “别怕。”白薇安抚了一句,扶着林贤君,而后干脆弯腰,将林贤君打横抱了起来。 “啊!”林贤君双脚离地,条件反射的抱住白薇的脖子。 “抱紧。”白薇道,“我现在带你回去处理伤口。” “好。”林贤君小声的回答,闻着白薇身上一阵阵的异香,林贤君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走啊!”白薇抱着林贤君一脚都踏出了门,见其他的人还愣着,便喝道,“愣着干什么?” “啊?”林正源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公主,公主,快把君儿放下!放下!” “我不放。”白薇道,“赶紧走,待会儿血流干了。” “使不得,使不得!”林正源追着,又不敢真的上手抢人,“公主您还有伤在身啊!” “那你还废话!”白薇道,“快些走!” 回过神来的宁致远没有追上去,而是对着在场的其他人吩咐道:“把萧舒欣带回去捆好,稍后我会去禀告陛下,等陛下发落于她。至于今日的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伤害公主是萧舒欣一人所为,与你们无关。” “多谢宁大人!”一群人立刻跪下,宁致远的言外之意是不会让陛下追究他们看管不力的罪过了。 “动作快些,记得捆严实了。”宁致远交代完了,才追过去。 第35章 留在宫里 白薇将怀里的林贤君放在榻上,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人道:“快些准备东西来。” “快快快!”林正源着急忙慌的指挥着身后跟着的人。 白薇俯身查看林贤君的伤口,萧舒欣用的瓷片是碎裂的碗,裂口本就不整齐,那瓷片又挺厚实,所以伤口裂开的挺大的。这一路也没见伤口结痂,鲜血依旧顺着林贤君的脸往下淌。 林贤君被白薇这么一凑近,更觉得脸上烧的慌,慌忙的低头躲避,却被白薇捏住下巴抬了起来,猝不及防的,眼里就闯进了白薇那张精致的脸。 “这疯子下手也太狠了!”白薇倒没察觉自己的美貌给林贤君带来了怎样的视觉冲击,只是专心的看着林贤君的伤口。 “造孽啊!”林正源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沾湿了的纱布,想替林贤君擦拭伤口。 “给我吧。”白薇一把夺过来,小心的替林贤君擦拭着脸颊上的血迹,又倒了点止血的药粉在伤口上。 “这么深的口子,只怕是要留印子了。”林正源看着那伤口,眉头深深的皱在了一起。他的宝贝孙女还未婚配,却先毁了脸,这可如何是好啊! “你可有心上人了?”白薇端详了伤口一会儿,冷不丁的问道,“或者已有婚配?” “啊?”林贤君被白薇的话唤回了神志,继而摇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那这伤还是能治好的。”白薇又抬起林贤君的手臂,那里的伤口也还在流血。只是有衣服遮盖着,倒不如脸上来的触目惊心。 “公主有法子治好君儿的脸不留疤?”林正源惊喜的问道。 “是有,不过都是猛药,猛药多半伤身。”白薇道,“用了这药,旁的倒没什么,但至少两年内不能有孕。” “君儿尚未婚配,无妨。”林正源松了口气,能治就好。 “请屋内的男子出去,我要给林医官处理一下手臂上的伤。”白薇对林正源道。 “好好好。”林正源带着屋里的男太医都出去了,只留下几个医女帮着打下手。 “公主千金之躯,不好替臣做这些的。”林贤君小声的拒绝道。 “你这伤也是为了我受的,该我负责的。”白薇一边说一边抓住林贤君手臂,本想直接将那伤口周围的衣服撕开,但又注意到那血已经将衣服和伤口粘连在一起了。白薇看了看,林贤君娇娇弱弱的模样,还是取了旁边的剪子来,小心的剪开衣服,再一点点的剥离粘连在一起的布。 林贤君看着白薇低头替自己处理伤口,长长的睫毛忽闪着,鼻息间充盈着白薇身上的异香。 “公主,您身上好香啊。”林贤君不自觉的开口。 “嗯?”白薇一愣,继而道,“我自小学习巫医之术,常年与药草为伴,所以身有异香。” “原来如此。”林贤君道,“臣女也自小以药草为伴,却不似公主那般一身芬芳。” “你接触的都是炮制过的药草,我不一样,我接触的都是活生生的。”白薇将剪子放下,“好了,终于是弄完了。” 林贤君的衣袖被剪了下来,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上面是一个深深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可见得萧舒欣这一下是实打实的用了力气的。 “还好我随身带着些药,要不还不知道怎么救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呢!”白薇笑着抬了抬林贤君的下巴。 “公主、、、、、、公主才是真的漂亮。”林贤君又羞红了脸,“公主是臣女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你冷静,别脸红,待会儿伤口又该流血了。”白薇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药瓶,一边问道,“你不曾见过我紫菀阿姐?” “不曾。”林贤君道,“但听过紫菀公主的事,那时臣女还未进宫,只是听祖父说起过,紫菀公主能活死人,肉白骨。” “哪有那么夸张?”白薇笑道,“只是我们用药不似你们那般讲究温和,多是下的猛药,所以见效快。但也容易伤身,是药三分毒嘛。”白薇一边说一边将那药粉调和了,变成青绿色的糊糊。 “祖父曾说过,苗疆的苗药十分的神奇。”林贤君道。 “嗯,因为我们不仅用药,也用毒。”白薇道,“这药的刺激性极大, 味道也不好闻,你忍着点。” “好。”林贤君点点头。 白薇将那药糊糊敷在了林贤君的脸上,一股臭味就开始弥漫开,伴随着的是不算轻的刺痛感。 林贤君眉头一皱,还是咬着牙忍了下来。 “小姑娘挺能忍啊!”白薇见林贤君一声不吭,笑道,“难怪有勇气去拉住发狂的萧舒欣呢。” “公主、、、、、、谬赞了。”林贤君忍着疼痛,声音都有些发颤。 “疼也可以喊出来的。”白薇道,“我不会笑话你的。”说着就又开始往手臂上的伤口处抹药。 手臂上本还在流血,但那药糊糊一抹上,立刻就没往外冒了。但因为伤口深,疼痛加剧。 林贤君疼的嘤咛一声。 “马上就好了,再忍忍。”白薇安抚道。 林贤君点点头。 门外,宁致远姗姗来迟。 “林院首,公主呢?”宁致远见林正源站在门外,问道。 “公主在里面替君儿处理伤口。”林正源道,“我也试着拦了拦,没拦住,公主非要亲自处理。” “公主是个好人,林医官的伤是因她而受,她必是要亲自处理才能安心的。”宁致远道,“林院首无需挂怀。” “只是今日这事,传到陛下耳中,恐怕我太医院上上下下都免不了一场责罚啊!”林正源叹口气,方才自己还在询问周政呢,这会人儿祸事就降临到自己头上了。 “林院首放心,此事是萧舒欣所为,她包藏祸心,趁着喂药之际打伤了太医院的太医。林医官为了保护公主,几乎毁容。”宁致远道,“太医院上上下下都为保护公主出了力的,陛下英明,自然是不会降罪于太医院的。”宁致远的几句话就将太医院看管不力的责任推脱了。 “那老朽就替我太医院上上下下谢过宁大人了。”林正源道。 “林院首客气。”宁致远微微点头。 “你们聊什么呢?”白薇此时也替林贤君处理好了伤口,整理着自己的衣裳走了出来。 “参见公主。”宁致远行礼。 “免礼吧。”白薇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懊恼道,“刚换的新衣裳,又弄脏了。” “公主不用担心,宫里已经备好了新衣裳,您现在就可以跟着臣去换了。”宁致远道。 “嗯。”白薇又转身道,“林院首,林医官的伤不轻,我今日带的药只够这一次的,接下来的药我回去配好了再差人送进宫来。” “多谢公主了。”林正源赶紧道谢。 “无妨。”白薇道,“林医官失血过多,快些给她熬些补血气的药,也有助于恢复。” “好好好。”林正源连连点头。 “公主,林医官的伤不轻,您正好要留在宫里几日,若是放心不下,也可每日来看望。”宁致远突然道。 “什么意思?”白薇闻言看向宁致远,“我不能出宫了?” “方才陛下传了口谕,鉴于这两日您和世子爷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了。”宁致远道,“世子爷已经在陛下那里领了罚,为了避免公主您再受到伤害,所以陛下吩咐,让您暂时留在宫里,住皇后宫中。” “意思就是陛下觉得我粗鄙不堪,想把我拘在宫里,让皇后娘娘教我规矩?”白薇语出惊人,直白的一旁的林正源都不敢听。 “公主如果要这样理解的话,也可以。”宁致远毕竟是见识过的,倒是十分的冷静。 “李慕白呢?”白薇问。 “世子爷已经出宫了,陛下命他闭门思过。直到您出宫,他都不得出府。”宁致远道。 “哼,没意气的家伙!”白薇咬牙道,“就真的留我一个人在宫里。” “至于半夏世子爷那里,陛下已经派人去知会了。”宁致远道,“公主只需安心在宫里住下即可。” “那我的东西呢?”白薇道,“我还有些贴身的东西要用呢。” “公主需要什么尽管吩咐,自然是有人给您送来的。”宁致远道。 “我的东西也是旁人随便能动的?”白薇问。 “既是如此,那就只能麻烦半夏世子爷跑一趟了。”宁致远道。 “那也行。”白薇见好就收,毕竟这事也不是宁致远能决定的,能见半夏一面,也是好的。她有预感,这宫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必须要想点法子防身才好。 “那就请公主移步。”宁致远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吧。”白薇走了一步又问道,“那我明日可以来看看林医官吗?” “公主只是暂居宫中,只要能获得皇后的允许,您想去哪里都行。”宁致远道。 “好吧。”白薇撇撇嘴,“走吧,带我奔向我的苦日子。” “公主请。”宁致远对白薇大逆不道的发言充耳不闻。 白薇都没心情搭理林正源的行李了,挥挥手就自己走了。 “公主的身手果然不一般啊。”宁致远亦步亦趋的跟在白薇的身后,“在陛下面前时,还一身的伤,几乎要站不稳。方才就能抱着林医官大步流星的走这么远了。” “你说漏了,我甚至还一脚踢飞了萧舒欣。”白薇没好气的说,“讽刺我是没有意义的,你明知道我是装的。” “这个公主就冤枉臣了,臣是刚才看见了公主矫健的身手时才发现的。”宁致远道,“臣也不是讽刺您,臣只是觉得公主真真是个妙人。” “怎么?”白薇瞥了宁致远一眼,“看上我了?” “公主说笑了,您与世子爷的婚事乃是两国大事,又岂是臣这样微末之人能撼动的?”宁致远道。 “所以你是因为不能撼动两国的联姻,不是因为不喜欢我?”白薇突然转身笑着问宁致远。 “、、、、、、”宁致远一愣,继而道,“公主国色天香,谁人能不起爱慕之心。” “没意思,你像个傀儡人一般,好像都没什么情绪。”白薇转身继续走。 “臣自小就无趣,比不得世子爷鲜活。”宁致远重新跟上白薇的脚步。 “我若是无聊了,可能召你前来陪我?”白薇问。 “公主自然是有权召见臣的。”宁致远道,“臣虽说才疏学浅,但一手围棋还算看的过眼,若是公主想手谈一局,想必皇后也不会阻止。” “是吗?”白薇回身看着宁致远笑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臣之荣幸。”宁致远微微点头。 两人又一路说着话,朝着皇后的的寝宫昭华殿走了过去。 而此时,长乐宫里,一名容貌艳丽的女官听着宫女的传话,惊的站了起来。 “什么!你说我姑姑怎么了?” 第36章 开始宫里的生活 “臣女白薇参见皇后娘娘。”白薇规规矩矩的跪下给姜柠婉行礼。 “臣宁致远参见皇后娘娘 。”宁致远跪在白薇的旁边。 “免礼,平身吧。”姜柠时温柔的说。 “谢皇后娘娘。”两人一起起身。 “辛苦宁大人跑这一趟了。”姜柠婉道,“翠湖,赏。” “是。”站在姜柠婉身边的女官端着托盘就过来了,上面放着一个锦盒。 “本宫听闻宁大人写的一手极好的狂草,这支笔是多年前进贡的兔毫笔。本宫也不善书法,但陛下曾说这笔十分的好,放在本宫这里也是浪费了。”姜柠婉道,“今日便赠予宁大人了。” “臣谢过皇后娘娘。”宁致远双手接过那锦盒。 “天色不早了,宁大人还是快些回去吧,本宫就不强留你了。”姜柠婉下了逐客令。 “多谢娘娘挂怀,臣告退。”宁致远瞥了白薇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白薇看着宁致远的背影,突然有种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白薇。”姜柠婉道,“可是还有什么话想跟宁大人说?” “回皇后娘娘,臣女没有。”白薇回过神,赶紧回答。 “那你为何这般依依不舍的看着宁大人的背影?”姜柠婉问道。 “臣女只是想起宁大人说会让臣女的兄长进宫给臣女送东西,臣女怕兄长有所遗漏。”白薇胡扯了个理由。 “这事你可以吩咐昭华殿的人,让他们去宫外传旨。”姜柠婉道。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白薇道。 “你过来些,让我好生看看。”姜柠婉招手。 “是。”白薇走近姜柠婉的跟前。 姜柠婉仔细的端详着白薇的脸,继而说道:“你同你紫菀阿姐是真有几分相似的,本宫至今都记得当年第一次见你阿姐时,惊为天人,没想到天下还有这样美丽的女子。” “阿姐生的国色天香,臣女也只是有几分福气能像她一二。”白薇谦虚道。 “本宫记得,紫菀在巫蛊之术上的造诣极高,你呢?”姜柠婉问道。 “紫菀阿姐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臣女只是个普通人,拍马难及。”白薇倒没有谦虚,在巫蛊方面的资质,她真算不上出色。在年轻一代里,紫菀和半夏才是真正的天才。 “本宫看你倒是个不错的,不仅蛊术好,武功也不差啊。”姜柠婉道,“昨日在螃蟹宴上以笛声引来蛇虫,今日在望春楼一人战四个男子,方才还有力气将林贤君抱回去。怎么在陛下面前时,便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啊?” “娘娘恕罪!”白薇马上跪下,这是找茬来了啊! “你何罪之有啊?”姜柠婉眼眸低垂,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白薇问道。 “臣女不该欺瞒陛下,但臣女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白薇道,“今日在望春楼确实是周羽四人意图欺辱我在先,臣女也是不得已才还手的。” “当真?”姜柠婉道,“那慕白当时在何处啊?” “这、、、、、、”白薇脑子快速的转动着,思考着该不该说实话。 “怎么不说话?”姜柠婉道。 “回皇后娘娘,当时臣女不舒服,在单独的一个房间里休息,世子爷和臣女并不在一处。”白薇道,“在臣女和周羽四人闹出动静后,世子爷也及时赶了过来,臣女才能脱险。” “嗯,原是这样啊。”姜柠婉道,“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着,入了秋,天凉了。” “多谢皇后娘娘。”白薇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翠湖,赐座。”姜柠婉道。 “是。”一旁的翠湖给白薇端来了椅子,扶着白薇坐下。 “多谢皇后娘娘。”白薇这才得以坐下。 “你同世子爷虽是联姻,但夫妻一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需得相互扶持,才能走的长远。”姜柠婉语重心长的说。 “臣女谨遵皇后娘娘的教诲。”白薇低眉顺眼的回答。 “你才同慕白一起两日,就闹出了这么多事,甚至直接导致了一个朝廷官员入狱。这明面上是一个人,可这背后牵连甚广,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姜柠婉道,“陛下也是为了你着想,便借着这教养你规矩的理由,将你留在宫里,这样也能帮你避开外头的风言风语。等此事过了,风波平息了,你再出去,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臣女多谢陛下和娘娘的苦心。”白薇倒真是没想到这一茬,她历来是大胆惯了的,不服就战,输了也就是个死,没什么可怕的。 “本宫知道你是个懂规矩的,只是年纪尚小,难免跳脱了些。”姜柠婉道,“虽说是将你留在这昭华殿里教你规矩,但本宫也不会过分的拘着你。你若是想同谁玩,就将人召进宫来,若是女眷,可直接住在昭华殿里陪着你。不过这每日还是要学一个时辰的规矩的,权当是做做样子吧。”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白薇本以为自己会被刁难,没想到这皇后娘娘居然真的这么好,只是心里偏袒了李慕白一些,幸亏自己方才袒护着李慕白。这样的话,在宫里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别这般拘谨,放开些。”姜柠婉温和一笑,“以后就由翠湖教你吧,她是昭华殿的掌事女官。” “奴婢翠湖,见过公主。”翠湖行礼道。 “那日后就麻烦翠湖姑姑了。”白薇喜不自胜,这翠湖姑姑是个圆脸蛋,瞧着就是个脾气好的人。 “那你先随翠湖去偏殿安置,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写下来,命翠湖差人送出去。”姜柠婉道,“本宫还有旁的事,就不陪着你了。” “多谢皇后娘娘,臣女告退。”白薇高高兴兴的走了。 翠湖在前头领路,将白薇带到了偏殿。说是偏殿,确实是相当的偏,直接就是靠着昭华殿的墙了。 “公主,此处便是您的住所了。”翠湖推开门,“里头已经安排了宫女太监伺候,您仔细瞧瞧,还缺些什么便告诉奴婢,奴婢立刻去准备。” “我瞧瞧。”白薇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里头确实不大,除去主屋,也就两边各一个下人房,供宫女太监住的,还有一个小厨房。院子里也不大,三面都是长长的走廊连接着,但还算有个坐处。 白薇走进主屋,里头倒是齐全,左侧是书房,右侧是卧房,梳妆台等一应俱全,上面已经放好了胭脂首饰。 “不错,挺齐全的。”白薇点点头,她一向对于身外之物要求不高,能住就行。 “那这太监宫女可够使唤?”翠湖问道,“太监两人,宫女四人,另有两个煮饭的姑姑。” “够了够了。”白薇道,“完全够了。”她自小在山里长大,学习巫蛊之术,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后来回了宫里,也不怎么喜欢人伺候。这么多的宫女太监跟自己在一处,还要日日都在眼前晃悠,白薇想想都难受的紧。 “若是公主想起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奴婢,或者告知春梅,她是这里的掌事的女官。”翠湖对其中一个宫女道,“快来见过公主。” “女婢春梅,参见公主。”那个名叫春梅的宫女走了过来跪下。 “干脆一并说了吧,你们都过来。”白薇直接将所有的人都叫了过来。 “是。”翠湖道,“这是夏兰,秋菊,翠竹。两个小太监小福子,小贵子。两个煮饭的姑姑,碧玉,碧琼。” 八个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免礼吧。”白薇记住了每人的长相和名字。 “不知公主需要些什么东西,可写下来,奴婢差人送出宫去,也好早日给您送来。”翠湖办事十分的周全,记得白薇的所有话。 “哦,那确实是要快些的。”白薇走到书桌旁,“我这就写下来,你命人快快的送出去。” “是。”翠湖一个眼神,夏兰就立刻上前研墨。 白薇提笔,在纸上一通写。但她写的都是放在何处,并没有写都是些什么东西。 “烦请翠湖姑姑帮我差人交给我阿兄,叮嘱我阿兄将这些东西收捡好了再给我送来。”白薇将写好的纸交给翠湖,“再唤我阿兄进宫一见。” “公主放心,奴婢即刻命人送出去。”翠湖走前叮嘱道,“你们几人要将公主伺候好,若是有谁伺候的不周到,自己知道下场的。” “是!”那六人齐刷刷的应声。 “那奴婢就告退了。”翠湖拜别了白薇,带着东西急匆匆的走了。 白薇见翠湖走了,方才松了一口气,看见那八个人又开始头痛了起来。这么小的地方,加上自己住了九个人,真是毫无隐私可言! “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没事别来烦我。”白薇吩咐道。 “是。”八人相互看了看彼此,各自散开了。 但梅兰竹菊四人却没走。 “你们怎么不走?”白薇问。 “回公主,我们四人的职责是贴身伺候公主,时刻听候公主的差遣。”春梅道,“不能离开公主身边。” “贴身照顾也不用真的就贴我这么近,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白薇无语,但这四人也并没有错,她们只是尽职尽责罢了。因而白薇也不好冲几人发火,只能吩咐道,“那这样,你们去把你们的卧房打扫一遍。” “啊?”春梅一愣。 “怎么,我说话不作数?”白薇问。 “女婢不敢,公主息怒。”春梅赶紧福身行礼,“那奴婢等告退,公主有吩咐时再传唤奴婢。” “去吧去吧。”白薇将人打发走了,开始思考要怎么度过接下来的日子了。 第37章 教授礼仪 白薇收拾好了自己,就开始掰着手指盘算起来。 别说皇宫里,整个大庆,她认识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李慕白以及他的人,宁致远,还有就是刚认识的林贤君。皇帝和皇后两人不能算,毕竟这俩不是自己可以去日常骚扰的。 得,整个皇宫里能一起玩的就只有林贤君,或者把宁致远召进宫来。但白薇深知自己身份特殊,不可和宁致远接触太多。可惜李慕白那家伙在闭门思过,要不有他陪着倒更好一些。 算来算去,只有去找林贤君了,她在太医院里,平时日也是和药材打交道的。白薇心想,自己也是懂这些方面的,待在一起也不算无聊。 思及至此,白薇就想行动了。 人还没踏出门呢,翠湖就来了。 “奴婢参见公主。”翠湖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礼。 “翠湖姑姑请起。”白薇道“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回公主,奴婢差人将公主的信送去了宁安苑,但半夏世子爷还不曾回来。奴婢将信交给了您从南疆带来的人,嘱咐他们一定将信转交给半夏世子爷。”翠湖站起来道,“也告知了世子爷见信就立刻来宫中见您。” “多谢姑姑了。”白薇很欣赏翠湖的执行力,简直踏实可靠的吓人。 “天色将晚,不知公主欲往何处?”翠湖见白薇一副要出去的样子问道。 “我想去找林医官。”白薇道。 “林医官今日受了伤,早早的就离宫回家了。”翠湖道,“况且林医官并不宿在宫里,若非当值,这个点也该离宫归家了。” “啊?”白薇一愣,她没想到林贤君居然不是住在宫里的,这可咋整?那自己这漫漫长夜可怎么熬? “公主,恕奴婢多嘴一句,这太医院不是寻常的地方,白日里也就罢了,夜里人少,更不可去了。”翠湖话里有话,“这贵人们的药都是从太医院里出去的,若是出了点差池,谁也担不起这个责。” “、、、、、、”白薇虽知道翠湖是为自己好,但还是觉得膈应,那这宫里的日子得多难熬啊。 “公主可是觉得无聊了?”翠湖一看就看出了白薇的想法。 “姑姑慧眼如炬,我也不瞒姑姑,确实无聊。”白薇叹口气。 “既然如此。”翠湖看了看外头的天,“时候也不早了,该到了用膳的时候了。那奴婢今日就教公主我大庆用膳的礼仪吧。” “啊?”白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倒、、、、、、倒也没有那么无聊。” “皇后娘娘吩咐了奴婢每日要教公主一个时辰的礼仪的,奴婢自然是要尽职尽责,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翠湖道,“公主可准备一下,奴婢现在就去传膳。” “不要啊!”白薇的惨叫被脚步匆匆的翠湖抛在脑后。 白薇绝望的坐下,怎么悲伤来的如此的猝不及防! “公主,还请擦去口脂。”春梅拿着一方帕子过来。 “、、、、、、”白薇看了春梅一眼,接过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就要把帕子扔回去。 “公主不可,擦拭口脂须得轻柔。”春梅道,“不可敷衍了事。” “你也是来教我的?”白薇问。 “翠湖姑姑吩咐过,大的方面她来教,细枝末节等由奴婢等人来提醒公主。”春梅解释道。 “真的吗?”白薇看向站在一旁的另外三个人。 三人齐刷刷的点头。 白薇顿时觉得自己的未来黯淡无光了,本来就觉得这院里人多挤得慌,结果这些人还有一半是来监督自己的。 “公主,请。”春梅坚持让白薇再来一次。 “我不会,你示范一下吧。”白薇确实不会,她就和李慕白一起吃的饭最多,但李慕白也不擦口脂啊! “奴婢遵命。”春梅掏出自己的手帕,小心的折叠好,轻柔的按在自己的嘴唇上,慢慢的擦拭着。又左右轻按,保证嘴角也擦拭干净了。 白薇不得不承认,那动作确实是优雅又好看,赏心悦目,但落在自己身上,那可就是天大的折磨了。 “公主请。”春梅示范完毕,就让白薇跟着做。 白薇认命的拿起帕子,学着春梅的样子开始擦拭口脂。虽然看着是一样的,但这个感觉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春梅的是温柔可人,白薇是糙汉一枚。 春梅无奈的看着白薇,明明那么美的一张脸,是怎么做出这种恶心巴拉的动作的? “行了吧?”白薇其实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自认为做的相当的不错了。 “公主聪慧。”春梅能怎么办呢?只能违心的夸奖一句,然后再慢慢教吧! “嘿嘿,我就知道我可以!”白薇毫无自知之明,高兴的将那帕子递给春梅。脸上的笑还没完全展开,就在看见一排排捧着托盘进来的丫鬟时消失不见了。 翠湖姑姑走在最前面。 “公主,请行沃盥之礼。”翠湖手里握着一根不知从哪找来的藤条,还是编织的那种,颇为粗壮。 “???”白薇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水盆,里面还漂浮着花瓣,散发着轻微的香气。 “这是、、、、、、让我洗手?”白薇迟疑着问。 “嗯。”翠湖点点头。 “好的。”白薇立马就把手载盆里去,里面的水被激荡起来,撒在了端盆的宫女身上。 “啪!” “嗷!” 翠湖手里的藤条落在白薇手臂上的响声和白薇的惨叫声几乎一起响起来。 “怎么还打人呢!”白薇湿漉漉的手揉着自己被打的地方,委屈的说。 “公主做的不对。”翠湖道,“做错了,自是该有责罚的,这样公主才能记住。” “、、、、、、”白薇瘪瘪嘴,自己又不能真的跟这些宫女计较,但这个打起来也挺疼的啊! “接下来由奴婢为公主示范一次,还请公主好生观看。”翠湖将藤条递给跟着自己的宫女, 而后开始给白薇示范。 白薇看着翠湖优雅的动作,愁的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怎么洗个手还要这么麻烦啊? “公主可看好了?”翠湖将擦手的帕子放在托盘里。 “嗯。”白薇赶紧调整表情,生怕翠湖说自己表情不合。 “那就请公主来一遍。”翠湖一边说一边将那藤条拿回来握在手里,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白薇有预感,今天这顿饭,她将终生难忘。 在门口伺候的小福子和小贵子听着屋里时不时的传来的藤条打人声,和公主的惨叫声,以及翠湖姑姑始终如一的指教声,直到月上柳梢头。 翠湖终于教完了今日的礼仪,带着人给白薇行了个标准的礼,然后带着人和冷透的饭菜离开了。 白薇看着自己两根红彤彤的手臂欲哭无泪,这个圆圆脸的翠湖姑姑怎么是这么残忍的人啊!!! 第38章 萧幻儿 白薇委屈到半夜才睡着,结果一大早就被春梅从床上硬拉起来了。 “干嘛?”白薇闭着眼睛任由春梅拉着自己起来。 “公主,时辰不早了,该起来了。”春梅力气不小,把白薇从床上拉起来,又给她套上衣服。 “这么早啊,又没什么事,就不能让我睡个懒觉吗?”白薇无语。 “公主忘了,昨日翠湖姑姑走时,特地说了今早要来检查您的。”春梅提醒道,“若是姑姑来了,您还赖在床上,又免不了一顿鞭子了。” “、、、、、、”白薇确实把这茬子给忘了,想起那个脸蛋圆圆,看起来就很好相处,实则心狠手辣的翠湖姑姑,只能认命的睁眼,配合着春梅开始梳洗。 然后在春梅不断纠正并且手把手的教导后,白薇终于是像模像样的完成了梳洗。 “公主脸上的伤颇重,这眼角的淤痕粉盖不住,奴婢为您画个花样子在这里遮住可好?”春梅犹豫着问白薇,“只是担心落笔时会弄疼了您。” “你还有这手艺?”白薇脸上的伤本来就是假的,根本不会疼,“你尽管画,我不怕疼。” “那奴婢就得罪了。”春梅拿了支细细的毛笔,蘸取了口脂,再白薇的眼角处细细的描绘着。 白薇闭着眼,落笔处带着细细的瘙痒感,激的她睫毛轻颤。 “好了。”春梅放下笔,“公主请看。” 白薇凑近铜镜,看见自己的眼角处绽放着几朵娇艳的海棠,甚至还有好几片花瓣撒在脸上,将脸上的痕迹遮的干干净净的。 “巧夺天工啊!”白薇赞叹道,“春梅你手真巧。” “多谢公主赞赏。”春梅得了夸奖也很高兴。 但直到白薇换好了衣裳,说好要来的翠湖姑姑依旧不见踪影。 “翠湖姑姑不是说要来的吗?”白薇整理着自己衣裳问道,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水红色的宫装,很是繁复精致。衬的她美若天仙,但白薇并不怎么喜欢这样繁复的衣裙,严重的影响她的行动。 “许是有旁的事耽搁了吧?”春梅嘴上安慰,但心里也觉得奇怪,翠湖姑姑做事一向稳妥,即便是有所耽搁,也会派人来通传一声才对啊? “没来也好,那我可就去太医院了啊,林医官的伤还等着我去瞧呢。”白薇乐呵呵的就想出门。 “长公主驾到。”门外一声尖利的太监声音响起,白薇的脚步再次被阻止了。 “长公主?”白薇一愣,身后的春梅等人赶紧跪下。 “公主快快跪下。”春梅小声提醒,“是大庆的长公主李长宁殿下。” 白薇还没反应过来,门口就进来一个带着一群随从的宫装女子。生的眉目妖冶,穿的奢靡不已。此人正是长公主李长宁。 “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跪?”李长宁微抬着下巴,轻蔑的看着白薇。 “你是公主,我也是公主,我为何要跪你?”白薇看着眼前这个长公主,眉眼间和李元乾是有几分相似的,但和皇后姜柠婉没有丝毫相似。 “此处是大庆,我是大庆的长公主!”李长宁没想到白薇居然和自己顶嘴,加重了声音。 “你是主,我是客,焉有主家让客人下跪的道理?”白薇反问。 “果真是蛮荒之地来的人,粗鄙无礼!”李长宁咬牙道。 “这个承认,和您相比,我的确是个粗鄙无礼的。”白薇道,“所以皇后娘娘这不是将我留在宫里教规矩嘛!” “是吗?”李长宁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的白薇心里咯噔一声。果然,李长宁接下来一句话直接把白薇的侥幸心理击个粉碎,“以后你的礼仪教导,就由本宫负责了。” 这才是明晃晃的来找茬的! 白薇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儿,也没找到自己跟这位长公主有什么关系。直到她感觉到一股怨毒的视线从李长宁的身后传来。 顺着视线望去,白薇看见一张颇为熟悉的脸,和萧舒欣有着至少五分相似,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应该就是萧舒欣的侄女了,那个被李慕白当众折断了手指,断了乐师生涯的萧幻儿。 当日李慕白只说折断了萧幻儿的手指,没说她后来怎么样了,没想到居然在长公主宫里。看这衣服,和翠湖穿的一样的。翠湖是皇后宫里的掌事女官,那这萧幻儿八成就是长公主宫里的掌事女官了。 所以,这长公主是为萧幻儿出头来了? 白薇一时分不清这个长公主到底是被萧幻儿蛊惑了,还是本就和萧幻儿是一丘之貉,特地来刁难自己的。 “怎么,高兴傻了?”李长宁见白薇不说话,“有本公主亲自教导,是你的无上荣幸啊!” “是吗?”白薇笑道,“到底是来教我,还是公报私仇啊?” “哼!”李长宁冷哼一声,“你明知故问!” 让咱们把视线拉回一天前。 正在长公主的宫殿长宁殿中的萧幻儿接到消息,自己那个被李慕白当众逼的急火攻心,失了神智的姑姑萧舒欣,在太医院被李慕白的未婚妻,南疆来的公主白薇当众打伤了。 萧幻儿急的拍桌而起,又迅速冷静下来,她到底是能做到长宁殿掌事女官的人,还是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问清楚了前因后果。 在知道了原委后,萧幻儿让人先退下,开始迅速的思考起来。 她能做到长宁殿掌事女官的位置,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姑姑。 萧舒欣毕竟是当代排的上名号的女乐师,擅长的乐器很多,在女性乐师中,当是第一人。所以,她早年得了召,进宫教导宫里的女眷们乐器。不仅仅是妃嫔,还有公主等。 李长宁是自小就跟着萧舒欣学习琵琶的,萧舒欣还带着萧幻儿进宫陪伴过李长宁一起学习。 因而,不仅萧舒欣和李长宁有师徒之情,萧幻儿和李长宁也有几分情分在。当年的事发生以后,萧舒欣就跪在李长宁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李慕白。 可李长宁毕竟和李慕白是血亲,也不能真的为了萧幻儿去找李慕白的麻烦。但她还是心疼萧幻儿的遭遇,又在萧舒欣的有意推动下,就将萧幻儿留在了长宁殿里,慢慢的就坐到了长宁殿的掌事女官的位置上。 萧舒欣姑侄俩算是依附着长公主的,但两人也一直将长公主恭维的极好,即使仗着长公主的势做点见不得光的事,也一直没有被发现。或许李长宁也是有所察觉的,只是觉得无关紧要,所以没有计较。 前日在故渊,萧舒欣被李慕白当众揭短,急火攻心失了智。虽然当时在场的人不少,但此事毕竟不光彩,也就被有心之人掩盖了。李长宁也并不知道原委,再加上李慕白在前头伤了赵家兄弟,只以为是李慕白旧事重提,又伤了萧舒欣。 萧幻儿求了李长宁的恩典,将萧舒欣带进宫,太医院的林贤君连夜救治,才堪堪的保住了萧舒欣的神智。 但今日在太医院发生的事可是萧舒欣主动的,不管她有没有恢复神智,她认出了白薇,并且意图伤害白薇是事实。而且这是在宫里,先不说不能像上次一样瞒住,这太医院的人是肯定不会替萧舒欣背锅,他们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萧舒欣。 如果处理不当,那这次肯定保不住萧舒欣了,没准儿自己还会受牵连。萧幻儿不自觉的将手指放进嘴里轻咬着,脑子飞快的转起来,一定要让这件事止步于皇后。一旦闹到皇上那儿,这就是两国之间的事了! 第39章 萧幻儿的算计 李长宁刚结束今日的琵琶练习,就看见萧幻儿红着眼睛进来了。 “这是怎么了?”李长宁一边问一边将手上缠着的甲片取下来,一旁的宫女赶紧接过来收好。 从前伺候李长宁练习琵琶本是萧幻儿的事,但自从萧幻儿手指受伤以后,李长宁就不再让她伺候了,以免她触景生情。 “求公主救救我姑姑。”萧幻儿跪在李长宁面前。 “萧师傅不是在太医院吗?”李长宁道,“方才林医官过来给我请平安脉时禀报过,说萧师傅已经无碍了。只需要静养一阵子就好了。” “姑姑本来已经好了,谁知那李慕白的未婚妻,南疆来的白薇公主也来了太医院,她说着胡话刺激姑姑。”萧幻儿哽咽着说,“姑姑精神本就不稳定,被她刺激,就发了狂,想与她同归于尽,谁知反被她打伤。她还说要去禀告陛下,治我姑姑的死罪。求公主救救姑姑。” “那日在故渊,也是这个南疆来的公主以笛声招来了蛇虫,以不光彩的手段赢了萧师傅,又伙同李慕白那个纨绔一起气疯了萧师傅?”李长宁问。 “回公主,正是她。”萧幻儿道。 “她怎么会来宫里?”李长宁问。 “听说是今日她与世子爷一起去了、、、、、、”萧幻儿咬着嘴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去何处了?”李长宁问。 “去了望春楼,京都最大的青楼、、、、、、”萧幻儿小声说。 “什么!”李长宁拍桌而起,“她白薇将我皇室脸面置于何处!李慕白那个纨绔也就罢了,她一个女子居然也跟着去那种地方!” “不仅如此,那白薇公主在望春楼里,被户部侍郎的侄儿当成了里头的姑娘,两人也不知发生了些什么。听说是世子爷赶到后,就将户部侍郎的侄儿打成了重伤。”萧幻儿道,“那白薇公主也受了重伤,被世子爷带进宫里,在陛下面前与户部侍郎对峙了此事。听说陛下勃然大怒,将那户部侍郎下了狱,南疆公主则留在了太医院治伤。” “什么?”李长宁简直不敢想象,那白薇到底和户部侍郎的侄儿发生了什么,才会受了重伤! “求公主救救我姑姑,户部侍郎那样的朝廷命官因着沾染上了白薇公主,都被直接下了狱。我姑姑虽说意图伤害白薇公主,但也是白薇公主挑衅在先,我姑姑又失了智。”萧幻儿开始给李长宁磕头,“求公主保我姑姑一命,就当是可怜我们姑侄了。” “好了,别磕了。”李长宁皱眉道,“那白薇现在何处?” “听说是皇后留在了昭华殿里,由翠湖姑姑教导礼仪。”萧幻儿额头红彤彤的。 “哼,还护着呢!”李长宁道,“那我今日倒要看看,她白薇有几个脑袋几只手,有这般的能耐!” “公主,我怕姑姑、、、、、、”萧幻儿可怜巴巴的说。 “放心吧,我会去找皇后娘娘的,将此事拦下来,不告诉父皇。”李长宁道,“而且,我还要跟皇后娘娘求个恩典,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收拾这个不知检点的臭丫头!” “多谢公主。”萧幻儿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瞧你那样儿,快去梳洗一下,随我去见皇后。”李长宁道。 “奴婢遵命。”萧幻儿拿衣袖小心的擦了擦自己的脸,而后转身去收拾自己。 “来人啊,给本宫更衣。”李长宁吩咐身边伺候的宫女。她没看见,转身以后的萧幻儿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 而后,李长宁收拾妥当就带着萧幻儿去见了皇后。 皇后本就忙碌,翠湖又是她的左膀右臂,教导白薇虽说每日就一个时辰,但依旧让姜柠婉十分的不适应。但派其他的人,又显得不够郑重。正好,李长宁来揽了这事,算是给姜柠婉解决了一个麻烦,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就这样,白薇就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落到了李长宁的手里。 “我猜,这里面一定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白薇虽然不明白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心知这个萧幻儿一定在其中搞了鬼。 “那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你落在我手里了。”李长宁微微一笑,“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现在去找皇后或者皇上来得及吗?”白薇问。 “来不及了,你现在是我的砧板上的肉,随我处置了。”李长宁摊手。 “哇欧,那我是不是应该害怕一点?”白薇问,“这样显得比较尊重你。” “你什么意思?”李长宁看白薇面不改色,甚至有点嘲讽自己的意思,生气的问。 “字面上的意思啊,我害怕皇后可以理解,但我没必要害怕你啊。”白薇道,“咱们都是公主,就算你长我几岁,我尊老让你一些,但也不至于害怕吧?” “你说谁老呢!”李长宁吼道。 “谁大声吼谁就老。”白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白薇,你找死!”李长宁咬牙切齿的说。 “你们大庆人怎么回事啊?”白薇道,“威胁人只会说这一句?人人都说我找死,可我不还是好好的活着吗?” “那是你运气好,落在我手里,就算你不死,你也得脱层皮!” 李长宁威胁道。 “我就好奇了,你打算怎么威胁我呢?”白薇好整以暇的看着李长宁。 “我几时要威胁你了?”李长宁笑道,“我可是得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来好生的教导你学习礼仪的。你若是学不好,自然就是要挨罚的。” “若是我不服呢?”白薇问。 “若是你不服,你大可去找皇后和父皇啊,看看他们是信你这个南疆来的公主,还是信我这个大庆的长公主。”李长宁一脸坏笑。 “很好,你赢了。”白薇摊手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李长宁道,“你低着头,或许能少受些罪呢?” “长公主一来就说了要收拾我的,我别说是低头了,我就是五体投地,你也不会放过我的。”白薇很有自知之明。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李长宁问。 “做好了,但长公高低得让我死个明白啊!”白薇道,“按说我与您素无来往,您怎么就巴巴的要来收拾我了呢?” “萧舒欣,是我师傅。”李长宁道,“你和李慕白将我师傅气的失了智,如今还追到宫里来打伤了她,你觉得我能轻饶了你?” “原来是这样啊?”白薇露出了然的笑,看向李长宁背后的萧幻儿。 萧幻儿心里一紧,她没想到这个白薇这般的能言善辩,脾气火爆的李长宁向来都是我行我素,从不听人解释的,可这次居然能和她说这么久,如果她此时解释,没准儿李长宁真会听。 思及至此,萧幻儿准备开头加把火,白薇却先一步开口道:“原来是您师傅啊,那您替她报仇是应该的。公主仁义啊!” “???” 别说萧幻儿一脑袋的问好了,李长宁也被白薇这发言给惊到了、 “你说什么?”李长宁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公主仁义,做的对!”白薇道。 “可是、、、、、、”李长宁道,“我是要收拾你啊,你还觉得我做得对?” “嗯,站在公主的角度,有人三番五次的伤害您的师傅,你出手惩治是天经地义的。”白薇道,“我能理解,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你、、、、、、”李长宁彻底被震撼了,“你、、、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当然,我远比公主想象的更有意思。”白薇猝不及防的凑近李长宁,盯着李长宁的眼睛,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您可以在剩下的日子里,慢慢发现。” “、、、、、、”李长宁躲避不开,瞳孔里映着白薇角色的脸,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只觉得白薇眼角画着的海棠花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妖冶的花瓣飘进了自己的心里,要迷了自己的心智。 第40章 李长宁 “咳咳。”萧幻儿见李长宁不说话,赶紧咳嗽两声,“还请白薇公主自重。” “、、、、、、”李长宁被萧幻儿唤回了神志,推了白薇一把,“你离我远点儿!” “行吧。”白薇顺着李长宁的力气,往后退了一步,又看着萧幻儿道,“你就是那个被李慕白折断了手指的萧幻儿?” 白薇的话让在场的人脸色均是一变,这是萧幻儿一生的痛,即便是李长宁,也不会轻易的提起此事。 方才还被白薇迷惑了的李长宁立刻就被这话拉回了神志。 “白薇,你不要得寸进尺,这话也是你能说的?”李长宁见萧幻儿面色惨白,瞪着白薇道。 “她的手指又不是我折断的,我为什么不能说?”白薇问道,“再说了,我不说她的手指就不是断的啦?” “、、、、、、”李长宁不知道白薇到底是怎么个思考路子,简直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但偏偏她说的又都是事实。她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她没有正常人的感知一样,一视同仁的去评判不同的事,即使是和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比如自己方才说的要惩罚她,正常人无论如何,都是要推脱的,而她却很敞亮的认同了自己的做法。明面上看,她是站在不同的角度在思考,但实际上,她根本没有真的把自己放在局里思考。她薄凉的连自己都不在乎。 “白薇公主,只要能让您出气,您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求您放过我姑母吧!”萧幻儿突然跪下,冲着白薇磕头,“即使您再次彻底的折断我的手指,废了我的手都行,只求您别再盯着我姑母了。” “我几时盯着你姑母了?”白薇被萧幻儿这一跪惊的一愣,又听她这一通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明白了她的小心思。抬头一看,果真,李长宁的脸上已经带上了愤怒的表情。 “如果我说,我现在有话想说,长公主您还会给我机会说吗?”白薇试探着问。 “本宫给你的机会已经够多了!”李长宁在萧幻儿的提示下,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行吧。”白薇撇撇嘴,“那公主想怎么、、、、、、不对,公主想教我什么呢?” “我瞧今日这日头倒是极好的,不如你就跟我出去练练站姿和行走吧。”李长宁道,“瞧你,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成何体统?” “长公主说的对。”白薇粲然一笑,眼角的海棠花跟着动了起来,连带着脸上的花瓣一起,好像那些花瓣是刚从她眼角飞出去的一般。 李长宁被白薇的笑脸晃了一下眼。 “既然是去练习走路和站姿,那我这一身衣裳就不合适了。”白薇拉了拉自己身上繁复的宫装,“烦请长公主等我一下,我换身轻便点的衣裳就跟您出去。” “那你快点。”李长宁不耐烦的说。 “好嘞。”白薇对一旁候着的人道,“春梅,你进来伺候我更衣。” “奴婢遵命。”春梅朝着李长宁微微福身,就跟着白薇进了里间。 趁着换衣服的空档,白薇低声询问,“这个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公主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女儿,很是宠爱。其母是皇贵妃,也深受陛下的宠爱。长公主自小就骄纵,行事乖张。萧家姑侄与长公主是因为琵琶结缘。萧舒欣算是长公主的师傅,萧幻儿算是师妹。”春梅低声将李长宁和萧家姑侄的关系说了一遍。 “那这个长公主可有什么不为人知,或者人尽皆知的特点?”白薇问。 “奴婢曾听过一个传言,或许能帮得上公主您,但不知真假。”春梅低声道。 “什么?”白薇问。 “传言说长公主倾心于宁致远宁大人。”春梅帮白薇卸下头上的珠钗,换了个简单的发型。 “什么?”白薇一愣,这种算是秘闻了吧,怎么这个丫头这么轻易就告诉自己了?别是想害自己吧? “奴婢也只是听过这个传言,但真假不知。”春梅道,“用或者不用,怎么用,就看公主您的了。” “、、、、、、”白薇看了春梅几眼,而后道,“你去给宁致远下帖子,请他进宫来,以我请教围棋的理由。” “奴婢遵命。”春梅低头应了。 “好了没啊?”李长宁见白薇迟迟不出来,高声问道。 “来了来了。”白薇也高声回答,而后低声嘱咐春梅,“要快!” “是。”春梅点点头。 “来了,催什么催啊!”白薇随即走出去,“我瞧这日头还没起来呢,长公主您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啊,这会儿出去,我可遭不了什么罪的。” “日头毒不毒是老天爷的事,能不能让你遭罪那是我的事,不冲突。”李长宁看着换了身简单白裙的白薇,头上的发钗也都几乎卸了,只留了几支简单的金镶玉的簪子。眼前的海棠花方才看着还妖媚,这会儿看着就平白多了几分凄婉了。 “那我可就等着看长公主要怎么让我遭罪了。”白薇走近李长宁,挑衅的一笑。 “有你好受的!”李长宁被白薇这小动作激起了斗志,“跟我走!” “所以,公主让我遭的罪就是这个?”白薇看着自己面前放着的一排小碗,看向李长宁发出疑问。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的!”李长宁手里握着那根白薇十分眼熟的长鞭,“你需得顶着这些碗,沿着这地上的直线走,若是哪里做的不对,那你就得挨鞭子了!” “这有什么难的?”白薇只觉得李长宁幼稚,她可是习武之人,轻功虽不说卓越,那也是算不错的了。保持个平衡有什么难度? “那你试试啊!”李长宁道,“先顶一只碗,从这头走到那头。” “顶就顶。”白薇拿起碗,才发现这碗是特制的,碗底并不像普通的碗那样大小,而是更小一些。但白薇也不觉得有什么,小心的放在自己头上。但想把这么小的底的碗,在头上放稳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白薇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抬着下巴,将碗放在自己头顶稳住了。但她也被迫直愣愣的竖着脖子,眼睛直视前方,根本不敢低头。 “走吧。”李长宁从白薇努力把碗放在头上开始,就已经要憋不住笑了。瞧着灵动的像只小鹿,结果却是笨手笨脚的。 白薇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就抬起双手保持平衡。 “啪!” “嗷!” “砰!” 白薇的手臂上又添一道新伤。 不同的是,今天还伴随着一只碗的牺牲。 “凭啥打我啊!”白薇质问的话刚说完,李长宁的鞭子又落下来了,“你干嘛又打我!” “这第一鞭是打你胡乱伸手,哪个正常人走路时要伸着手臂的?”李长兴晃着手里的藤鞭,“这第二下自然就是打你摔了碗啊!” “可是碗是因为你先打我,我才弄掉的!”白薇不服气。 “那也是你的问题。”李长宁促狭一笑,“白薇公主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一只碗都顶不住呢?” “李长宁!”白薇咬牙瞪着李长宁。 “怎么样!”李长宁瞪回去。 “我再顶一只!”白薇重新拿了一只碗放在自己头上,“我就不信了。” 李长宁捏着那藤鞭,蓄势待发。 白薇定了定神,小心的踩着那直线走。 “啪!” “嗷!” “砰!” “你这次又是为什么打我!”白薇捂着被打的地方大声质问。 “你没走直啊!”李长宁用藤鞭指了指地上画的直线,“你走歪了。” “你也没说走歪了不行啊!”白薇低头看见自己的脚确实离开了那条直线。 “我说了啊,让你顶着碗走直线啊。”李长宁无辜的说,“不信你自己回忆回忆?” “、、、、、、”白薇回想,她李长宁一开始还真就说了要走直线的。 第41章 英雄救美 虽说临近中秋,日头已经不似夏日那般的毒辣了,但秋老虎的威力还是不可小觑的。 白薇终于能按照李长宁的要求,顶着碗走直线了。 “长公主,怎么样啊?”白薇头上顶着三个撂在一起的碗,依旧走的直直的。 “嗯,还行吧。”坐在凉亭里的李长宁享受着身后丫鬟扇的清风,身前是一盆化了一大半的冰块。手里还拿银制的叉子戳着切好的西瓜小口小口的吃着,那西瓜是拿冰事先凉过的,吃着很是解暑。 “那我可以休息了吗?”白薇看着李长宁享受的模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从早上跟着出来就没沾过水了,烈日当头,她又一直晒着,背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不行哦!”李长宁看着白薇脸上的汗将抹好的胭脂和粉都冲了个干净,露出略微有些苍白的肌肤,眼角的海棠花也被冲的七零八落的,看着倒是有几分的可怜了。 “为什么?”白薇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会儿已经略微的有些起皮了,“我不是已经走好了吗?” “你走姿倒还真算是端庄了不少。”李长宁有些不忍心了,寻思着今日要不就停了吧。 “白薇公主,您只是走姿没有问题,但您的站姿还没练呢!”一直跟着白薇,手里握着藤鞭的萧幻儿道,“您不能瞧着咱们长公主心软,就想浑水摸鱼。咱们长公主可是接了皇后娘娘的任务的,若是完不成,可如何跟皇后娘娘交代?” 李长宁在太阳刚冒头的时候就躲进了凉亭里,将藤鞭给了萧幻儿,让萧幻儿负责监督白薇。本来就是给萧幻儿出气的,李长宁很乐意将这个打白薇的机会让给萧幻儿。 萧幻儿自然也不会客气,好生的出了口恶气,那藤鞭落在白薇的身上是一点都没客气的。这会人见李长宁有了心软的迹象,赶紧加把火。 “对!”李长宁见萧幻儿还没松口,知道这事还不算完,便顺着萧幻儿的话说,“你只是能走直线了,但你走路的姿势也并不好。而且,你还没练站姿呢!” “、、、、、、”白薇瞪了萧幻儿一眼,“好,那我接着练。”说完又梗着脖子继续走。 “这还差不多。”李长宁又戳了块西瓜放进嘴里。 白薇转身背对着李长宁心里默念着,这宁致远是属乌龟吗?怎么还不来?再不来,自己可就要忍不住了,直接掀了她李长宁的摊子得了! 不行不行! 白薇在心里告诫自己,若是此时掀了摊子,那这一上午的罪就白遭了。到时候李长宁再去皇后那儿一哭诉,自己还是要落回她手里,继续遭罪。必须一击必中,否则就浪费了皇后送来的机会了。 “动作快点儿!”李长宁见白薇慢吞吞的走着,高声道,“你这一遭走的让本公主满意了,就许你喝口水!” “真的?”白薇转身,险些将头上的碗打翻了,赶紧稳住。 “自然是真的。”李长宁一个眼神,身边伺候的宫女就倒好了一杯茶水,“这是冰好了的云鼎翠,甘甜清凉。你这一遭走过来,就给你喝。” 白薇正欲说话,耳朵动了动,她听见了有两个脚步声急匆匆的过来了。 “怎么,不想喝吗?”李长宁见白薇没动,“不想喝我可就倒了。” “长公主不要!”白薇提高声音,可怜巴巴的说,“我从早上出来就没沾过一滴水,晒了这一早上,又一直顶着碗,时刻绷着身子在走路,一刻未停。这会儿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您行行好,别倒了茶水,让我喝一口吧。” “呵呵。”李长宁见白薇服软,得意洋洋的说,“那不行,说好了你走过来才给你喝的。” “求您了、、、、、、”白薇听见那脚步声近在耳边了,瞅准时机脑袋一晃,头上顶着的碗就掉了下去碎了一地。 萧幻儿见碗落地,立刻就扬起鞭子。 却不想白薇直接整个人一软,就朝着那一地的碎瓷上倒去。 “白薇!”李长宁惊的站了起来。 萧幻儿也没想到白薇居然晕了过去,手里的鞭子落下之际却被人一脚踹在了腰间,整个人飞了出去。 李长宁惊讶的瞳孔里,映出宁致远的身影。 宁致远在最后一刻接住了白薇,一个用力就将人拦腰抱起。白薇的头随着宁致远的动作仰着垂下,一头乌发飘扬着,最后和白薇的手臂一起无力的垂着。 “宁致远、、、、、、”李长宁没想到宁致远会出现,愣愣的看着。 “臣宁致远,参见长公主。”宁致远面色阴沉,他老远就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李长宁的得意洋洋,和白薇的恳求,都被他听的一清二楚。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李长宁急切的想说些什么。 “臣不过微末之人,怎配得长公主的解释。”宁致远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白薇,面色惨白,摩擦间白薇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的脖子上有一条红色的鞭痕。而落在身上的手臂,掀开的衣袖之下,尽是鞭痕。 “事情不是你看的样子。”李长宁看着宁致远愈发阴沉的面色,不知该怎么解释。毕竟,自己今日确实是在欺负白薇,这是不争的事实。自己即使狡辩,那白薇身上的鞭痕也是真的。 “臣是凡夫俗子,眼界有限,只能看见白薇公主这一身的伤。”宁致远皱眉望向李长宁,“还请长公主管教好自己的下人,白薇公主乃是我大庆的座上宾,不是入了奴籍的奴才,做不了您的玩意儿。” “、、、、、、”李长宁还想说什么,被宁致远打断。 “长公主若是闲得无聊了,还请另想他法打发时间,不要作践人命。”宁致远道,“还请长公主恩准臣带白薇公主去太医院,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若是耽搁了,臣怕给白薇公主留下祸根。” “你就那么不想听我解释吗?”李长宁语气里带着细微的难过。 “臣告退。”宁致远抱着白薇,微微弯腰行礼,而后转身就走。 “宁哥哥!”李长宁突然大叫,“你是不是更加讨厌我了?” “臣微末之人,公主千岁,臣担不起这一声哥哥。”宁致远停住脚步,背对着李长宁道,“但臣不希望再看见这样的事了。”说完就抱着白薇脚步匆匆的走了。 一旁躲着的春梅在离开李长宁的视线后,赶紧跟上宁致远的脚步。 “呵,那我从前叫了你那么多年的宁哥哥,你怎么就应了呢?”李长宁眼中带泪,脱力般的坐下。 “长公主,萧女官她、、、、、、”跟在李长宁身后的宫女小声提醒道。 李长宁这才看见被宁致远一脚踢飞出去的萧幻儿也晕倒在地上,赶紧道:“快,快将人抬回长宁殿,宣太医!” “是。”两个太监赶紧上前将晕倒的萧幻儿抬起,跟着李长宁回了长宁殿。 第42章 你灌我嘴里得了呗 昨日受了伤的林贤君今日本应该在家里休息的,但她心里想着白薇,还是执意要来太医院。 林正源本想硬将林贤君留在家里的,但又想到林贤君脸上的伤还需要白薇的药,只能同意她来太医院。 但等了一上午,也没见白薇过来。细问之下,才知道白薇被长公主给带走了。 萧幻儿是长宁殿的掌事女官,萧舒欣是她姑姑,这事大家都知道。长公主李长宁将白薇带走,这明显是给萧家姑侄报仇来了。 林贤君自从知道了白薇被李长宁带走了,心里就一直打突突。眼皮子还跳个不停,总觉得白薇怕是又要遭难了。 而她的预感,在宁致远抱着白薇冲进来的时,得到了验证。 “林医官,快,给白薇看看。”宁致远急的礼数也不顾了,冲着林贤君道,“她今日一上午都没喝水,晒了一上午,又一直顶着烈日在走路。实在顶不住,就晕倒了。”三言两语,将白薇的境况说了一遍。 “快,将公主放在床上。”林贤君在惊讶后迅速冷静下来,跪在白薇床边查看,“恐是暑邪所致,来人,准备凉水冰块和帕子,取一大壶温水来。” 身后跟着的人赶紧去准备。 “白薇公主的身上还有伤,就拜托林医官了。”宁致远道,“我先出去。” “宁大人慢走。”林贤君冲着宁致远点点头,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白薇身上。 宁致远退了出来,和守在门口的林正源撞了个正着。 “又见面了,宁大人。”林正源见宁致远脸上都是汗,掏出手帕,“擦擦汗吧。” “多谢林院首。”宁致远接过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汗,“失礼了。” “宁大人也是救人心切。”林正源道,“不知白薇公主如何了?” “林医官说是暑邪所致的昏迷。”宁致远道。 “这么热的天,在外头晒一上午,又没水喝,便是个大男人,也有顶不住的。”林正源道,“这白薇公主,真真是多灾多难啊!”他不敢说李长宁的不是,只能感叹一句白薇的倒霉。 “白薇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宁致远将帕子塞进袖子里,“这帕子下官就带回去了。” “一方帕子而已。”林正源看出宁致远不想多言,便道,“公主的救治还需要时间,宁大人移步,喝杯茶吧。公主的伤情,自会有人禀报的。” “多谢林院首了。”宁致远也不客气。 “请。”林正源道。 两人便离开了。 屋内的林贤君看着白薇褪下衣衫后一身交错的鞭痕,眼里登时就浮上了泪花。又看见昨日的伤口又裂开了,红色的血慢慢的渗出来。林贤君眼里的泪花就忍不住了,一颗颗的往下掉。 她擦了擦眼泪,拿冰水浸湿了帕子,给白薇放在额头上降温,又小心的给白薇擦药。看着白薇一身的伤,林贤君就不明白了,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遭了这么多的罪呢?昨日才伤了,那长公主怎么就那么狠心的折磨她呢? 等林贤君给白薇身上的伤处理好了,给白薇熬的药也端来了。 “林医官,这白薇公主昏迷着,药怎么喂啊?”那医女犹豫着问。 “先放着吧,等药凉凉,没准儿公主就醒了。”林贤君替白薇整理好衣裳。 “那林医官,长公主那边萧女官还在等您过去。”医女小心翼翼的问,“您看、、、、、、” “就说我林贤君才疏学浅,无法替萧女官医治。”林贤君负气,不愿搭理。 “可是林医官,长公主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若是怪罪下来,咱们太医院怕是担不起。”那医女为难的说。 “、、、、、、”林贤君深吸一口气,而后道,“那你就让我祖父去,就说我脸烂了,恐污了长公主的眼。祖父乃是太医院的院首,他亲自去看,还不能叫长公主满意吗?” “是。”那医女也知这怕是最好的解决法子了,林院首一向宠爱这个孙女,必不会拒绝的。 果然,林正源在听完医女的话后,果断的站起来跟宁致远道别,提着自己的小匣子就去了。 宁致远等了一会儿,林贤君就过来了。 “如何了?”宁致远站起来问道,“白薇公主可醒了?” “还不曾。”林贤君摇摇头,“我替白薇公主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昨日的伤口又都裂开了,加上这一身的鞭痕,白薇公主怕是要躺个几日才能下床了。” “这么严重?”宁致远皱眉道。 “这还只是外伤。”林贤君道,“公主昨日本就有内伤,今日这一折腾,内里亏损的更加严重了。若想养好,恐怕要连着喝三五个月的药了。” “、、、、、、”宁致远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了。 “宁大人,白薇公主是咱们大庆的座上宾,来大庆也不过就几日的光景。现在一身的伤,若是再折腾下去,恐会留下病根,一辈子都难好了。”林贤君道,“您常在陛下身边,求您求个恩典,让白薇公主出宫吧。留在这宫里,她怕是、、、、、、”林贤君不忍再说下去。 “、、、、、、”宁致远看着林贤君红红的眼眶,知道她说的是李长宁的针对,“林医官,让白薇公主留在宫里是陛下的决定,天子口谕,岂有朝令夕改的。” “可是您就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薇公主继续受难吗?”林贤君道,“宁大人您最是宅心仁厚,宫里上下多半都受过您的好,您就帮帮白薇公主吧。” “林医官,白薇公主的事不是小事,咱们干涉不了的。”宁致远告诫道,“今日的事陛下和皇后娘娘自会处理的,我知你医者仁心,但也要学会明哲保身。在你能力之外的事,不要试图去参与,否则只会给你,和林院首招来灾祸。” “宁大人说的我都懂,我就是不忍心。”林贤君咬了咬嘴唇,“白薇公主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要遭受这样的事呢?”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宁致远道,“咱们去看看白薇公主吧。” “好。”林贤君点点头,不再勉强宁致远。 两人还没进房门,守着的医女就走了出来。 “林医官,白薇公主醒了。”那医女说完才看见宁致远,又急忙行礼,“参见宁大人。” “起来吧。”宁致远跟着林贤君走进去,但在屏风外停住了脚步。 “公主,您醒了?”林贤君走到床边跪下、 “又来给你添麻烦了,林医官。”白薇虚弱的笑着说,“抱歉了,说好给你的药今日怕是不行了。” “公主醒了就好,臣的伤不要紧的。”林贤君见白薇还记挂着自己的伤,心里更觉酸楚,“您快把药喝了。” “好。”白薇点点头,“我身上没力气,劳你扶我一把吧。” “好。”林贤君赶紧站起来,又道,“公主,臣力气微薄,恐伤了您,宁大人就在外面,让宁大人来吧。”说完就朝着外头道:“宁大人,烦请您进来一下。” “啊?” 白薇可没想让宁致远来扶自己,来不及阻止,宁致远就大步走了进来。 “臣宁致远见过公主。”宁致远行了个礼。 “麻烦宁大人将公主扶起来。”林贤君道,“臣好给公主喂药。” “那臣就得罪了。”宁致远说完就上前,坐在床边,将白薇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来不及拒绝的白薇就这样被拉起来,又被林贤君怼了一勺子药在嘴里。 “公主,良药苦口,您稍微忍着些。”林贤君见白薇面色难看,以为是药苦,“等喝完了药,臣就给您拿蜜饯压一压。” “、、、、、、”白薇心里呐喊,知道苦你喂药的动作倒是慢点啊!要不你按着我脖子直接给我灌得了呗!我还能跑了不成啊,你喂这么快! 第43章 有故事 “公主,您稍等,我去给您寻些蜜饯来。”林贤君拿帕子替白薇擦了擦嘴角。 “多谢了。”白薇弯了弯眼睛,嘴里苦的她根本不想张嘴。 “您稍等。”林贤君说着就带着空碗急匆匆的走了。 白薇咂吧着嘴,实在是有些不得劲儿,她倒不是怕苦,但林贤君喂的也太急了些。 “嘴里苦的厉害吗?”宁致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白薇这才想起,自己还靠在这尊大佛身上呢! “还好。”白薇不自在的动了动,想从宁致远的身上离开。 “别乱动。”宁致远道,接着便用手托着白薇的后背,自己站起来,又拿了软枕给白薇垫在身后,“这样可舒服些了?” “多谢。”白薇背后的温热躯体消失了,终于自在些了。 “太医院里没有蜜饯,您尝尝这个吧。”宁致远说着从随身带着的香囊里取出一颗散发着清香的丸子。 “这是什么?”白薇接过来,闻了闻。 “这是臣随身带着的茶香丸,里头加了蜜,吃着也是甜的。”宁致远解释道。 白薇将丸子送进口中,淡淡的甜味弥散开,还带着薄荷的清凉,满口生香。 “这里头加了不少的好东西啊。”白薇拿舌头玩着嘴里的丸子。 “是的,一则是清口,二是提神。”宁致远道,“虽然去不了药的苦味,但能压一压。” “宁大人可真有不少好东西啊!”白薇调侃道。 “家中常备着,让公主见笑了。”宁致远在白薇对面坐下。 “今日真是多谢宁大人了,如果不是您及时赶到,我这背上恐怕就要开花了。”白薇道。 “是公主差人去唤的我,算来是公主自救。”宁致远道,“只是臣有一事不明,公主为何会找臣呢?” “我在这大庆,除去被软禁的李慕白,就只和宁大人有过几面之缘。况且,宁大人也说过,我可以随时传唤您来陪我的。”白薇自然不会傻到把春梅的提醒说出来。 “原来是这样。”宁致远仿佛松了口气。 “怎么?”白薇佯装不解,“可是我耽搁了宁大人的事?” “那倒没有。”宁致远摇摇头,“今日之事,不知公主要如何处理?” “我如何处理?”白薇笑道,“哪有我处理的份儿。我连着两天受伤,眼看着就快没个人形了,我若是还敢自己出头,怕是连命都要保不住了。”白薇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这话说的极重,宁致远微微蹙眉。 “公主言重了。”宁致远道。 “此事,陛下和娘娘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白薇道,“我相信陛下和娘娘会给我一个交代的。” “长公主素来骄纵,但她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宁致远斟酌着说。 “宁哥哥?”白薇突然放软声音叫了一声。 “!!!”宁致远面色一变,猛地抬头盯着白薇的眼睛。他其实甚少直视白薇,就算有,也是立马低头,这次却一直看着白薇。 “看样子我不是幻觉啊。”白薇也不躲避,看着宁致远黝黑如墨的瞳孔,“我在昏迷中听见有人喊了一嗓子,本以为是我听错了,现在看来,是长公主这样唤您的啊。” “臣听不懂公主在说什么。”宁致远眼眸低垂,不再看白薇。 “宁大人是个好人,但也是个明哲保身的人,在故渊时,章时雨尚且替我和李慕白出头,但你却屡屡阻拦。”白薇道,“今日长公主如此对我,你却一反常态的企图替她求情。宁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呢?” “臣与长公主君臣有别,还请白薇公主慎言!”宁致远站起来,拉开了和白薇的距离,“不要污了长公主的名声。” “宁大人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不管你和长公主有着什么样的故事,我只是来和亲的,以后也是嫁给李慕白,并不会一直在宫里。”白薇验证了自己的猜想,见好就收,“如果不是今日长公主的发难,我应该和您二位也不会有什么牵连的。” “白薇公主是聪明人。”宁致远道。 “我这个人历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白薇道,“你坐下,仰着头看你我脖子疼。” “多谢公主赐座。”宁致远说完,却并不坐回床边,而是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看样子宁大人和长公主颇有渊源啊,我就提了一嘴,您连挨着我坐都不肯了。”白薇打趣道。 “公主说笑了,您是千金之躯,又是李世子的未婚妻,臣本就应该和您保持距离。”宁致远道。 “我今日可是你抱来太医院的,方才我还靠你身上呢。”白薇笑道。 “事急从权,还望公主恕我冒犯之罪。”宁致远道。 “好了,不逗你了。”白薇道,“你想让我不找长公主的麻烦,也不是不可以。” “公主有何要求?”宁致远很懂事的问。 “想办法让我出宫。”白薇道。 “让您留在宫里是陛下的旨意,臣还没有这个权利可以改变陛下的心意。”宁致远皱眉道,“还请公主不要为难臣。” “确实是有点为难。”白薇道,“但我相信宁大人的本事,您可是大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总会有办法的。” “公主、、、、、、”宁致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进来的林贤君打断了。 “公主。”林贤君走进来,两手空空。 “回来了?”白薇冲着林贤君微微一笑,“我的蜜饯呢?” “回公主,蜜饯没有找到,但我给您带来一个人。”林贤君说着让开。 屏风后出现一个白发男子,正是半夏。 “阿兄!”白薇惊喜道。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半夏皱眉道,“不过两天,遍体鳞伤的。” “臣宁致远,见过半夏世子爷。”宁致远虽没见过半夏,但知道他这一头标志性的白发,立刻行礼。 “免礼吧。”半夏无心搭理,挥挥手道,“你先下去。” “臣告退。”宁致远趁着这个机会走了。 白薇颇有些遗憾的望着宁致远的背影。 半夏顺着白薇的目光望去,而后对一旁的林贤君道:“还请林医官暂且移步,我有话想和薇薇说。” “臣告退。”林贤君很识相的出去了,顺便贴心的将门关上了。 “怎么,瞧上那小子了?”半夏走过去坐在床边问,“人都走远了还看。” “什么啊,你别乱说!”白薇道,“你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把我出宫的机会都放走了。” “你这又是要玩什么把戏?”半夏伸手捏了捏白薇的脸,“给自己搞这一身的伤,可怜巴巴的。” “我的好阿兄,你可真是我的好阿兄。”白薇一把拍掉半夏的手,“看我这一身的伤,你是半点都不带心疼的啊。”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谁能把你伤成这样还能全身而退?”半夏道,“你这一身的伤,一半是假的,另一半是你自己故意的。说吧,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哎哟!”白薇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自己的身子,“这给我装的,都成木头了。你这几日都干嘛去了啊,天天见不到人影。你都不知道,这两日可是发生了不少的事呢!” “我自然是有正事忙的,你同我说说,都发生了些什么。”半夏道。 白薇将这两日的事一一说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觉得皇后是故意把宁致远和长公主有关系的事透露给你的?”半夏问。 “嗯啊,要不春梅和我才认识一天,就敢把这事儿拿出来给我说?”白薇道,“我方才试探,宁致远的反应也验证了此事啊!” “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半夏问。 “本身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我想出去,就有关系了。”白薇道,“我不想待在宫里。” “皇上借皇后之口告诉你,将你留在宫里是为了保护你。有这个由头压着,你还真不好主动提出宫的事,要不显得你很不懂事啊!”半夏摸着下巴道,“况且,这皇上确实是在收拾户部的人,不仅仅是户部侍郎,户部尚书也没跑掉。” “这么大的动静?”白薇愣了一下,“李慕白呢?” “不知道,听说是软禁在王府里的。”半夏道,“我试图去见他,但被门口的人拦住了,说日子没到,谁也不许见。” “那这就真有意思了啊!”白薇道,“本来只是觉得在宫里待着闷,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出去的。但现在看来,我是非出去不可啊,要不这场大戏我可看不明白了。” “那这事估计得好生的合计一下了。”半夏道,“此事在朝堂上也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整个京都人心惶惶的。” “那阿兄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想想办法啊,我想快点出去。”白薇撒娇道。 “好。”半夏宠溺的摸摸白薇的头,“你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你收敛着点,别太过分了。” “知道。”白薇嘟嘴,“我有分寸的。” “你要是真有分寸,就不至于给自己弄这一身的伤了。”半夏叮嘱道,“虽然这些都是小伤,但也就这一次,苦肉计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伤在身上也是疼的。” “好好好。”白薇笑着点头,“你先走,赶紧去给我想办法。想到了就进宫来找我。” “乖。”半夏摸摸白薇的头,“那我就走了。” “嗯。”白薇点点头,“那我就不送了。” “躺着吧,多灾多难的白薇公主。”半夏笑着站起来。 第44章 贪狼司 半夏走后,林贤君便进来了。 “对不起公主,我没有找到蜜饯。”林贤君懊恼的说,“我刚出太医院就遇见半夏世子爷了。” “无妨,宁大人给我吃了他带着的茶香丸。”白薇道,“我嘴里已经不苦了。” “那就好,宁大人可真是个好人。”林贤君笑道。 “过来坐。”白薇拍拍床边,“同我说说话。” “好。”林贤君挨着白薇坐下。 “今日多谢你了,又救了我一次。”白薇温柔的对林贤君道。 “公主客气了,今日是宁大人将您带过来的。”林贤君道,“幸亏来的及时。” “宁大人果然是个好人,林医官如此夸赞宁大人,不会是、、、、、、”白薇带着促狭的笑。 “公主慎言!”林贤君急了,“臣没有,臣自小就醉心医术,没有那些个心思的。” “不能吧?”白薇故意说,“这宁大人芝兰玉树,哪个姑娘家见了不心动?难道是因为宁大人已经定了亲?” “公主您别拿我取笑了,我此生最大的志愿都是好生的研习医术,替世人解除痛苦,并无男女之心。”林贤君道,“宁大人并未婚配,臣女也绝无觊觎之心。” “好好好,我相信你。”白薇倒是没想到,眼前的小丫头还有这志向,“那就奇了,宁大人这样的人,就没个红颜知己什么的?” “宁大人虽心善,但算是一个清高孤傲之人,甚少与人结交,更没有什么风流韵事。”林贤君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公主,您不会瞧上宁大人了吧?万万不可啊,您可是世子爷的未婚妻,不可、、、、、” “停停停!”白薇打断了林贤君,“你在说什么不得了的话啊!我怎么可能会对宁致远有想法?” “那您为什么这么问啊?”林贤君道。 “我就是想跟你说会儿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白薇道,“就只能捡个现成的人说说了。” “原来如此啊!”林贤君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白薇却在心里盘算着,看样子宁致远和李长宁的事真的是秘密,那就确定是皇后故意告知的。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呢?她明知道李长宁和萧家姑侄的关系,也知道自己落在李长宁手里是要吃苦头的。如果说她是故意想借李长宁的手收拾自己,那为何又故意给自己送来李长宁的把柄助自己脱困呢?或许,这就是皇后的本意?一箭双雕。还是说,这背后还有其他的谋算? “公主,您真的、、、、、、对宁大人一点想法都没有吗?”林贤君见白薇陷入沉思,不确定的问。 “真的。”白薇回过神,见小丫头不信自己,赶紧扯开话题,“李慕白那个不讲义气的呢?” “世子爷昨日被陛下狠狠的罚了一顿,听说陛下为了顾及世子爷的颜面,是关在屋里自己亲自动的手,但世子爷的惨叫声传了老远了。”林贤君心有余悸的说,“事后还不准太医院的太医去给世子爷医治,直接将人抬回了王府关了禁闭呢。” “这么惨?”白薇道。 “是的,不过王府里也有大夫,想来世子爷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林贤君仿佛想起了什么,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还有什么你直说就行。”白薇看出了林贤君的欲言又止。 “只是这坊有些不好的传闻、、、、、、”林贤君犹豫着说。 “关于我的?”白薇道,“还是不好的那种?” “嗯,他们说您是不祥之人,刚来京都,凡是和您有关的,都遭了殃。”林贤君赶紧摆手道,“那些都是胡说八道,您不用放在心上的。” “那你同我怕原原本本的说说看。”白薇道。方才半夏说户部的人出了事,出事的都是和自己有关的,那京都中必定是要流言四起了。 “昨日事后,陛下震怒,命人查抄了周侍郎的家,连同在故渊和您有过节的人都查了一遍,户部上下几乎算是来了一次大换血。”林贤君道,“动手的是贪狼司的人,听说是贪狼星亲自带兵,动作极快,被查抄的官员一点风声都没得到,就全遭了殃。” “贪狼司?”白薇问,“那是什么地方?” “贪狼司是陛下养的亲兵,算是陛下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林贤君道,“只供陛下差遣,权势极大,领头的叫贪狼星。贪狼司的人很是神秘,都戴着面具,且个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整个大庆,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没有他们不敢动的人。不过这贪狼司的人都很神秘,日常并不出现,只有得了陛下的命令才会出手。且动作神速,完事了就立刻消失了。谁也不曾见过他们的真容。” “这么神秘?”白薇饶有兴致,“别是什么熟人吧?” “能随时听候陛下的差遣,想来也都是在京都里的。但谁也不会承认啊。”林贤君道,“我倒是曾偷偷的见过一次贪狼星,大约是两年前,那贪狼星来府里找过祖父为他治伤。当时好像伤的很重,虽然还是戴着面具,但能看出来是个身体健硕的中年男人。” “那你祖父见过贪狼星的真面目?”白薇问。 “也不曾。”林贤君摇摇头,“那贪狼星没有摘下面具,也不说话,祖父也不敢多言,只专心替他疗伤。包扎好了,那贪狼星就走了。” “想不到还有这种地方啊?”白薇道,“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一见这贪狼星。” “可别,这贪狼星可是不祥的,他们每次出现,都有人家破人亡。”林贤君道,“公主还是一辈子都不见的好。” “贪狼司的人惩处的是有罪之人,为何说他们不详?”白薇反问,“像你这样的,家世清白,干干净净的,有何可怕?” “哎?”林贤君一愣,“对啊,是这么个道理。” “除去天灾,大部分的灾祸其实都是自己招来的。”白薇道,“若能持身守正,又何须惧怕呢?” “公主说的对。”林贤君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心里更是敬佩白薇了,“公主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我有什么大智慧啊?”白薇笑道,“我若真是个聪明的人,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公主、、、、、、”林贤君看着白薇一身的伤,情绪也跟着低落起来,“您不应该遇到这样的事的。我今日求着宁大人,想让他想想办法帮您出去,可他说他做不到。” “我是陛下亲口下旨留在宫里的,岂能随便出去呢?”白薇道,“不过也许我还有机会呢?” “嗯?”林贤君不明白。 “罢了,这都是之后的事了。”白薇扯开话题,“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好。”林贤君点点头,凑了过去。 对比白薇这边的一片和谐,长宁殿中可就不同了。 李长宁送走了林正源,榻上的萧幻儿还在昏迷中。 “长公主,宁大人这一脚可不轻啊。”贴身宫女兰心跪在对李长宁狡辩说,“萧女官还吐血了。” “、、、、、、”李长宁沉默着,半晌,“你说宁哥哥是不是再也不会理我了?” “公主殿下、、、、、、”兰心是自小就和李长宁一起长大的,情分与旁人不同,“宁大人不会的。” “他怎么不会?”李长宁眼里渐渐地泛起泪花,“他一直躲着我,今日还抱着那个白薇走,他甚至都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公主,那是因为萧女官下手太重了,白薇公主已经受了重伤,如果不及时送去太医院,危及生命,那您的罪过就大了。”兰心劝慰道,“宁大人也是心急,怕您担干系。” “真的吗?”李长宁垂眸看着兰心。 “自然是真的。”兰心抬头看着李长宁,肯定的回答。 “你总是这样哄我。”李长宁露出一个艰难的笑,“今日的事恐怕不能善了了,我这干系是一定要担的。” “公主您心善,也是为了给萧女官出口气,不成想她竟不知轻重,伤了白薇公主。”兰心道,“和您没多大的关系,想来陛下和娘娘不会怪罪于您的。” “怎么不会呢?”李长宁道,“皇后娘娘把白薇交给我,不过一个上午,就险些丧命于我手,那白薇怎会善罢甘休?” “长公主您放心,还有咱们贵妃娘娘呢。”兰心安慰道,“陛下最疼贵妃娘娘和您了,不会为了个南疆的公主就真的重罚您的。” “是吗?”李长宁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一句。 门外传来声音。 “皇后娘娘宣长公主殿下前往昭华殿。” “看,来了。”李长宁站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替本宫更衣吧。” “是。”兰心只好站起来,服侍李长宁更衣整理好,再一同前往昭华殿。 第45章 惩罚 李长宁到昭华殿时,只有皇后姜柠婉一人在。 “儿臣拜见母后。”李长宁规矩的行礼。 “起来吧,宁儿。”姜柠婉温和的说,“快坐。” “谢母后。”李长宁依言乖乖坐下。 “方才宁致远去寻了你父皇,你且等一等,等你父皇来。”姜柠婉道。 “是。”李长宁不自觉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袖,宁致远会和父皇说什么呢? “今日的事本宫已经知晓了。”姜柠婉道,“你也莫要怕,你历来是个心软的,听信了下边人的谗言才做了错事。也是本宫的错,想着能偷会儿懒,把白薇交给了你,才让下人有了可趁之机。你父皇这两日为了朝堂之事十分的烦忧,你待会儿说话注意些,别惹你父皇生气。” “此事是宁儿做的不对。”李长宁松开手,回话道,“宁儿认罚。” “你怎么就要认罚了?”一个张扬的声音传来,随即进来一个满头珠翠,长相艳丽的女人,来人正是贵妃苏荷,“我儿只是被奸人蒙蔽,何错之有啊?” “母妃?”李长宁站起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苏荷朝着姜柠婉敷衍的行了个礼。 “免礼吧。”姜柠婉也不计较,温和的笑道,“我方才也说了,此事不能全怪宁儿。” “好孩子,吓坏了吧?”苏荷走过去拉住李长宁的手,“怎么眼睛红红的,是有人给你脸色看了?”说着瞥了姜柠婉一眼。 “不是的,母妃。”李长宁摇摇头,“是儿臣自知有错,心里愧疚。” “那白薇不过就是南疆送来和亲的,有什么要紧的。”苏荷毫不在意的拉着李长宁坐下,“打了就打了,你怕什么?” “贵妃此话不妥。”姜柠婉道,“这白薇公主可是咱们大庆的座上宾,不可如此怠慢。” “那还要如何?”苏荷冷哼道,“一个不懂规矩的野丫头,和李慕白那纨绔子逛青楼让人打了,还好意思闹到陛下跟前。为了她,户部上上下下草木皆兵,整个京都人心惶惶。待在宫里不过一日,又闹出事来,真真是个灾星,还连累了我宁儿。” “贵妃,你嘴里的桩桩件件,白薇皆是受害者,不好乱说的。”姜柠婉提醒道。 “那皇后娘娘说说,我可有一字说错了?”苏荷道,“若是她白薇是个安分守己的,乖乖的待在宁安苑里,哪里还有后面的事?” “这、、、、、、”姜柠婉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虽然白薇受了许多的伤,但不能不承认,这苏荷说的对。如果白薇真的好生待在府里,那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皇后娘娘怎么不说话了?”苏荷见姜柠婉沉默,继续道,“那丫头就是个灾星,依我看啊,还是尽早送出宫去,免得又惹出祸端来。” “白薇留在宫里,是陛下下的旨,让我教她规矩。”姜柠婉道,“昨日是翠湖亲自去教的她,那孩子也是个懂事的,也不曾有过什么叛逆之举。” “那皇后的意思是我宁儿的问题了?”苏荷道,“那白薇在故渊之中,以笛声引来蛇虫之事,真以为能瞒得住我?那样一个邪门的丫头,能是个好的?” “你说白薇邪门,那怎么还会被打成重伤?”李元乾带着愠怒的声音传来。 “参见皇上!”昭华殿里一众人赶紧跪下。 “皇上来了怎么不通传?”姜柠婉责备的看了一眼跟着皇上的人。 “是朕不让他们通传的, 要不朕还听不到贵妃这一通话呢!”李元乾带着元喜大步走进来,“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人这才起身。 “皇上。”姜柠婉看着李元乾走到自己面前。 “皇后坐吧。”李元乾伸手拉住姜柠婉的手,两人一同坐下。 “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苏荷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星子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李元乾看向自己那容颜娇媚的贵妃。 “皇上,那白薇是在故意陷害我宁儿呢。”苏荷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故意?”李元乾道,“太医院的人来禀报,说白薇今日差点没命了,身上被打的几乎没有一处好的。贵妃的意思是,太医院的人在帮着那白薇欺君?还是说朕的太医院如此的不堪一击,那白薇一晚上就能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迷惑了?” “臣妾不敢!”苏荷见李元乾是真的怒了,赶紧跪下,“是臣妾失言。” “你说那白薇邪门,是个不懂礼数的。但就是这么一个不懂礼数的,在被人故意欺压之时,几乎连命都快没了,都没有反抗过。”李元乾道,“南疆人人都习武,按照那白薇的身手,若真的有心反抗,你以为宁儿真的能奈何得了她?” “、、、、、、”苏荷趴在地上,不知该说什么。 “父皇息怒,此事都是儿臣的错。”李长宁跪在苏荷旁边,“还请陛下不要迁怒于母妃。” “迁怒?”李元乾冷哼道,“朕何时迁怒于她了?朕气的是她一个贵妃,对皇后如此不敬,竟然说出这种话!” “陛下恕罪,臣妾知错了。”苏荷只能认错,“臣妾不该对皇后不敬,更不该胡乱攀谈白薇公主。” “宁儿,你说说,你错在哪了?”李元乾没有让两人起来,继续发问。 “回父皇,儿臣不该借着教导白薇礼仪之便,刻意欺负她。”李长宁道。 “皇后相信你,才将此事交给你,你呢?”李元乾道,“你是怎么做的?你与萧家姑侄的事,皇后也知道。但她依然选择相信你,可你却如此辜负她的信任,这是其一。其二,白薇是南疆来的,是与李慕白和亲的。这是咱们大庆和南疆的情谊,咱们对白薇的态度就是大庆对南疆的态度。之前白薇受伤尚且可以说的过去,也有她自己的原因,我也将那些人都罚了,此事也就了了。可你呢?你作为大庆的公主,皇室之人,却如此欺辱于白薇。你是公主,她也是公主,你说说,南疆的人知道了,该作何感想?” “儿臣知错了。”李长宁并没有想到这么深远,听了李元乾的话,才知道自己是在破坏两国的关系,“儿臣愿意去白薇跟前负荆请罪,承担一切责罚。” “、、、、、、”李元乾看着趴在地上的母女二人,没有说话,但眼里的震怒是半分未少,“你如何赔罪,也像白薇那般丢了半条命?” “皇上恕罪啊!”苏荷闻言急忙求情,“宁儿还是个孩子,她不是有意的,若真要如此重罚,那就让臣妾去吧。” “你闭嘴!”李元乾喝道,“就是你将宁儿娇惯成如此模样的!” “皇上息怒。”姜柠婉见此赶紧劝慰道,“贵妃也是心疼孩子。” “哼!”李元乾倒没有继续责难了。 “皇上,此也不能都算在宁儿头上。”姜柠婉温和的解释道,“那萧家姑侄与宁儿交情不浅,萧舒欣是宁儿的师傅,那萧幻儿又是宁儿的师妹,相处多年,总是有些情分在的。当初宁儿将萧幻儿留在长宁殿中,您不是还夸奖她有情有义吗?不管萧舒欣做的对与不对,这人心都是偏着长的,宁儿久居深宫,对个中内情并不知晓。她又历来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本也是想给萧家姑侄讨个公道罢了。只是那萧幻儿实在可恶,下手没有轻重,才伤了白薇那孩子。” “可如今白薇一身的伤,此事断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李元乾在姜柠婉的安抚下,冷静了些。 “此事也是因为臣妾偷懒,如果臣妾没有将此事交给宁儿,那萧幻儿也不会有可趁之机。”姜柠婉道,“白薇这孩子是个懂事的,我亲自去同她道歉,她应该会谅解的。” “辛苦皇后了。”李元乾伸手,姜柠婉将手放进他手心里。 “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宁儿还是个孩子。”姜柠婉道,“稍后就同我一起去道歉吧,白薇会原谅你的。” “方才宁致远来找了朕一趟。”李元乾叹口气。 “宁大人说什么了?”姜柠婉问。 趴在地上的李长宁手又不自觉的握紧了。 “他同我说,最好还是将白薇放出宫去。”李元乾道。 “嗯。”姜柠婉微微点头,“确实是不宜继续将白薇留在宫里了。” “可如今的她,放出宫去,怕是也不合适啊!”李元乾话里有话。 “此事闹的不小,咱们如果不做个样子,怕是也难服众。不如这样吧,咱们将宁儿和白薇一起送往寒山寺,以祈福之名吧。”姜柠婉道,“对南疆的人就说是惩罚宁儿去寒山寺思过,为白薇祈福。我妹妹也在寒山寺,将白薇送过去,由她来调教也比咱们合适。” “此主意甚好!”李元乾道,“那干脆将李慕白也一起送过去吧,他俩闹的满京都都不安宁,一起送去寒山寺里,倒清净了。” 趴在地上的苏荷闻言猛的抬头,就撞上姜柠婉警告的眼神,嘴里的话被憋了回去。 “宁儿,你怎么看啊?”李元乾忽视了苏荷,问李长宁。 “儿臣多谢母后为儿臣费心,儿臣愿前往寒山寺为白薇公主祈福。”李长宁脑子里都是宁致远,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便乖乖应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李元乾道,“那此事就交由皇后办吧,朕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姜柠婉站起来,行礼道。 “辛苦皇后了。”李元乾温和的对姜柠婉道。 “皇上保重龙体,勿要太过操劳了。”姜柠婉叮嘱道。 “朕有分寸。”李元乾说完,对地上跪着的两人道,“都起来吧,好生的听皇后的安排,别再给朕多生事端了。” “臣妾遵旨。” “儿臣遵旨。” 李元乾说完便一甩袖子走了。 “贵妃就先回去吧。”姜柠婉道,“宁儿你同我去看看白薇。” “宁儿、、、、、、”苏荷拉住李长宁的手,还想说些什么。 “母妃,我没事,您先回去。”李长宁宽慰道,“我稍后去找您。” “好。”苏荷只能点点头,“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去吧。”姜柠婉笑着点点头。 待苏荷离开后,姜柠婉才起身;“走吧,宁儿,同我去看看白薇。” “是。”李长宁点头,跟着姜柠婉一同去了太医院。 第46章 摆了一道又一道 姜柠婉带着李长宁到太医院的时候,白薇已经把林贤君身上的伤口处理好了,坐在床上,手里捧着半夏送来的木匣子,正在和林贤君交流医理。 “皇后娘娘,长公主驾到!”随行的内侍高声通传。 屋内的白薇和林贤君对视一眼,赶紧将那木匣子拿起来放在一旁,白薇挣扎着就要起来。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林贤君赶紧跪在床边, “好孩子,躺着别动。”姜柠婉进来看见白薇这可怜的样子,赶紧阻止她。又对一旁跪着的林贤君道,“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林贤君起身,站到了床尾一侧, “多谢皇后娘娘。”没有下床的白薇只能微微的俯身低头代替行礼。 “真真是个可怜的,快让我好好看看。”姜柠婉坐在床边,小心的握着白薇的手,拉开她的衣袖,便看见了雪白肌肤上纵横交错的鞭痕,上面涂了药,散发着浓厚的药味儿,“伤的可不轻啊,疼吗?” “上了药已经好了很多了。”白薇看着姜柠婉,微微一笑,很是虚弱的模样。 “林医官,白薇公主伤势如何?”姜柠婉问林贤君。 “回皇后娘娘,白薇公主昨日本就受伤不轻,内伤暂且不提,单是身上的击打瘀伤,和见血的伤口就不少。今日……又是伤上加伤,昨日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林贤君犹豫道,“臣担心……若是此番调养不好,恐会给白薇公主留下病根。”其实白薇的情况并没有这么严重,但林贤君刻意加重了些说,反正替白薇诊治的只能是她,重或者不重,都是她说了算。 “竟这般严重吗?”姜柠婉面露心疼,“原是本宫的错,没有照顾好你。” “皇后娘娘言重了。”白薇瞥了林贤君一眼,心里暗道,干得漂亮! “说来也是惭愧,本想的是将你留在宫里,可以更好的保护你。”姜柠婉道,“谁知,竟给你带来了更大的祸事。” “和娘娘无关,是我自己埋下的祸根。”白薇瞥了李长宁一眼,后者没了早晨的趾高气昂,反而带着点心不在焉。 “宁儿,快过来给白薇道个歉。”姜柠婉对身后的李长宁道。 “是。”李长宁走过来,对着白薇微微福身,“今日之事是我的错,不该纵着下人伤害你。还请白薇公主原谅我的过错。” 白薇没说话,心里暗道,这李长宁怎么这么反常? 见白薇不说话,姜柠婉劝解道:“宁儿性子虽然骄纵了些,但她心地善良,又是个耳根子软的。这才被人蛊惑,做出了错事。薇薇你是个好孩子,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此事并非长公主的过错,若不是我事先得罪了萧先生,也不至于再有后头的事。”白薇顺着姜柠婉的话说。 “好孩子,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姜柠婉对白薇的回答非常满意,拍拍白薇的手。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白薇心里道,你都这样说了,若是我还揪着不放,那我就是个不懂事的了。 “既然如此,那你俩就好好的相处着。”姜柠婉道,“毕竟接下来你们还要一起待很长的时间了。” “啊?”白薇一愣,怎么个事儿?什么叫我和李长宁还要一起待很长的时间,她都给我半条命干没了我还要和她一起,非要我把另外半条命一起给她? 大概是白薇的惊讶过于中气十足,一直低着头的李长宁都抬头看了她一眼。 白薇急忙装出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 “今日的事,传到陛下耳中,陛下十分生气。”姜柠婉解释道,“方才传唤了宁儿,谁知宁致远宁大人突然来了,将陛下拦住,和陛下好生的说了一通。” “宁大人说什么了?”白薇问道,她是威胁过宁致远要想办法将自己放出宫的。不过宁致远是当场拒绝的,没想到他还是去努力了一下?好家伙,为了李长宁,这宁致远够豁的出去的啊! “宁致远向陛下进言,说希望将你放出宫去。”姜柠婉的回答让白薇忍不住在心里欢呼了一把,但面上可不能表现出来。 “放我出去?”白薇愣了一下,“那陛下怎么说?” 一旁的林贤君忍不住咬了咬牙,按捺住心里的喜悦。宁大人真的为了白薇公主去找陛下了,看样子此事有戏啊! “原本陛下和本宫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此事,宁大人这一说,倒还真给了本宫灵感。”姜柠婉道,“如今户部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若是将你留在京都城里,保不准会有那奸人动了歪心思。所以本宫和陛下商议了一下,决定将你送往京都城外的寒山寺。” “寒山寺?”白薇一愣,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寒山寺是京都最大的寺庙,倒也不远,距离京都城里也就两日的车程。”姜柠婉道,“本宫的妹妹,也就是慕白的母亲,你未来的婆母也在寒山寺中。将你送过去,她也可照料你。另外,宁儿也随你去,她此番做错了事,就随你去寒山寺中,为你祈福,也当赔罪了。” “怎好劳烦长公主呢?”白薇想起,李慕白曾和自己闲聊之时说过一嘴,不仅仅是他的母亲姜柠时,还有他的大嫂林忆慈也在寒山寺。婆母和大嫂已经是个问题了,再带上这李长宁,还不如就在宫里呢!最起码,今日这事出了,李长宁短时间内也不敢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无碍,这本就是宁儿的错,她去为你祈福,也是应该的。”姜柠婉道。 “入了秋天气凉,这寒山寺又在城外,一路奔波的,恐伤了长公主的凤体。”白薇委婉的拒绝,“要不出宫的事还是算了?” “若说伤身,她怎能比得过你?”姜柠婉道,“你这一身的伤,也是本宫思虑不周了。你如今也不适合长途奔波,今日宁大人顶着冒犯天颜的罪过也要求陛下将你送出宫,本宫还以为是你授意宁大人的,遂想着全了你的心思。如今看来,你好像并无这个心思,是宁大人自作主张了。” “!!!”白薇一听这话,脑子嗡的一声,抬头一看, 果然,原本要死不活的李长宁立刻满眼怨恨的盯着自己。自己想出宫的是真的,宁致远之所以去求情,也是自己威胁的。但这个事只有自己和宁致远知道。皇后的三言两语,就成了宁致远心疼自己,怕自己再受伤害而去求情的了。如今,自己如果不出宫,就没法解释宁致远的求情。但自己即使同意出宫,那李长宁对自己的记恨也不会少半分了。 “既然你不想出去,那本宫再去同陛下商议一下。”姜柠婉面色不改,依旧微笑着说。 “皇后娘娘,陛下金口玉言,岂有朝令夕改的。”白薇心里暗叹道,不愧是皇后,真是厉害! “那你的意思是?”姜柠婉等着白薇亲口说。 “不瞒皇后娘娘,其实是我的求着宁大人去陛下面前求情的,我历来是野惯了的人,这宫里的生活虽然安逸,但我实在无法适应。就想着能不能趁这个机会出宫去。”白薇最后努力一把,“我也只是想回去宁安苑和李慕白待在一起,没想到会连累长公主和我一起去寺庙里,所以才拒绝出宫的,还请娘娘恕罪。” “这有什么的,你有此心思,应该早跟本宫说的。”姜柠婉笑着摸摸白薇的头,“也是本宫没有考虑到你与慕白的情谊。你放心,此去寒山寺,慕白也跟着一起去。”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白薇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既是如此,那此事就定了。”姜柠婉不准备给白薇继续拒绝的机会,“你如今受了伤,也需要修养,两日后,你就同宁儿一起出宫,慕白在宫外等着。由宁大人和贪狼司的人亲自护送你们去寒山寺。” “是。”白薇咬咬牙。 “那本宫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姜柠婉站起来,“林医官何在?” “臣在。”林贤君赶紧跪下。 “这两日你就好好的照顾白薇公主,若有差池,本宫绝不轻饶。”姜柠婉吩咐道。 “臣领旨。”林贤君磕头。 “娘娘!”白薇见姜柠婉要走,急忙叫住。 “嗯?”姜柠婉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白薇一眼。 “我这两日想留林医官与我作伴。”白薇被姜柠婉一瞬间的眼神惊了一下,声音不自觉的放低了。 “当然可以。”姜柠婉温和一笑,“那林医官你这两日就待在白薇公主身边吧。” “臣遵命。”林贤君俯身磕头。 “皇后起驾回宫。”随行的内侍高声喝道。 “臣等恭送娘娘。” 走在后面的李长宁回头看了白薇一眼,眼里的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 “太好了,公主。您可以出去了。”不知内情的林贤君由衷的为白薇高兴。 “是啊。”白薇露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这还不如不出去呢!叫人摆了一道又一道! 第47章 出宫 长宁殿中。 “长公主,这萧女官如何处置啊?”兰心小心翼翼的询问李长宁,她是跟着去了太医院的,又是知道李长宁和宁致远之间的事的。 “萧先生呢?”李长宁面色阴沉。 “萧先生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送到宫外的宅院里去了。”兰心道,“也安排了人照料,相信不日就会好转了。” “嗯。”李长宁点点头。 “那这萧女官是不是也一起送去?”兰心问。 “不,把萧幻儿带上。”李长宁冷着脸说,“带去寒山寺。” “公主三思啊!”兰心急忙跪下,“陛下和娘娘一直没有说怎么处置萧女官,就是将这机会留给您的,您不要做糊涂事啊!” “可不就是留给我的机会吗?”李长宁冷笑道,“我岂能放过。” “公主殿下,您已经惹的陛下动怒了。”兰心劝解道,“况且,皇后娘娘必定还派人盯着咱们长宁殿的。如果您不处理萧女官的话,怕是要惹出新的事端了。” “是吗?”李长宁道,“那就做个样子给他们看,送个人出去。” “公主,您三思啊!”兰心见李长宁执迷不悟,低声劝解道。 “兰心,你说宁哥哥,是不是被那个白薇迷住了啊?”李长宁问,“要不怎么会冒着大不韪去给白薇求情呢?” “宁大人做事向来稳妥,这事必定还有隐情。”兰心急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细的汗,“况且, 宁大人与白薇公主相识不过几日,怎会生出情愫。” “是啊,相识不过几日,就为了她去求父皇。”李长宁道,“那我这些年又算什么呢?” “公主、、、、、、”兰心看着李长宁失魂落魄的样子,十分的心疼。 “好了,你别说了,按照我的吩咐做。”李长宁道,“两日后,让萧幻儿与我一同去寒山寺。” “是。”兰心见李长宁决心已定,只能默默地点头,按照李长宁的吩咐行事。 “陪我去看看母妃吧。”李长宁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是。”兰心领命。 太医院内,白薇将两日后的事暂时的抛在脑后,开始与林贤君探讨起了医理。 林贤君虽然年纪尚小,但确实是颇有天赋。白薇对这小丫头十分的欣赏,将很多苗疆的用药教给了她。 林贤君自小就在药材里泡着长大的,看了许多的医书。但她一直是为宫里的贵人们服务的,这些年所见的都是简单的病症,且多是以内调为主。许多的病症,都是从医书上看见的,并没有真的见过,更没有真的经手过。对于白薇所讲的疑难杂症,更是兴趣满满。一直粘着白薇不肯放开,恨不得将白薇脑子里的东西掏空。尤其是白薇讲的苗疆那边,以毒攻毒的法子,更是无比的感兴趣。 白薇暗道可惜,这样的苗子放在宫里实在是浪费了。若是能出宫去,游历一番,将来必成大器。 两人一直讲到深夜。 “君儿,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机会,你想不想出宫去,游历大庆,为天下人治病?”白薇问。 “薇薇姐,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机会,那我一定不会错过!”林贤君两眼放光,继而又黯淡下来,“但我现在已经是宫里问御医了,专门替宫里的贵人们问诊的,我没有机会了。祖父他们也不会允许我一个女子,出去游历的。”两人经过这一通探讨,已经以姐妹相称了。 “总有机会的。”白薇摸摸林贤君的头,“要不这次去寒山寺,你同我一起吧?” “可以吗?”林贤君两眼放光。 “你就说我病的重,需要你调理。”白薇想了想,“去寒山寺也不是待一辈子,应该可以。我去求求皇后娘娘,如今我受着伤,她应该不会拒绝的。” “真的吗?”林贤君惊喜道,“那可太好了。” “明儿去试试。”白薇话锋一转,“我想问你点事儿。” “你说。”林贤君开心的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关于皇室的事。”白薇道。 “那我知道的其实并不多。”林贤君闻言冷静了些,“但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您。” “那你同我说说你知道的。”白薇也不知道从何问起,不如直接让林贤君说,自己不明白的再问。 “好。”林贤君点点头,开始慢慢讲述,“咱们陛下本有很多个兄弟的,但目前还在世的,就只有陛下,五王爷,和九王爷。五王爷早年镇守边关,也封了侯爷,忠勇侯。膝下有两子,长子李慕松,前几年因为战功卓越,已封了宁远侯。另一个就是李慕白李世子了。九王爷李元朗,并不在朝中,而是入了江湖,创立了聚贤堂,替陛下平衡江湖势力。膝下只有一子,李慕轩。李慕轩江湖人称小王爷,是个智高近妖的人物,早年江湖上出了大事,还是他和一众好友,哦,里面就有薇薇姐你的阿姐紫菀公主,他们一起平定了事端。不过那是另外一个传奇故事了,我知道的不多。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些。” “对,慕轩哥哥我认识,我阿姐的夫君刑越是武林盟主之后,他们的故事我听说过的。”白薇点点头。 “咱们陛下,目前膝下已长成的有三子一女。那三位皇子都已经封了王,各自出宫有了自己的府邸。”林贤君道,“二皇子成王李慕德,是贵妃之子,与长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三皇子晋王李慕君是贤妃之子,四皇子厉王李慕承是德妃之子。” “嗯?”白薇一愣,“那大皇子呢?” “大皇子李慕昭本是太子,乃是皇后娘娘所出的中宫嫡子。可惜五年前意外去了,如今咱们陛下还未立太子,几位王爷们都在努力,想做出点政绩来,博得这东宫之位。”林贤君道。 “、、、、、、”白薇思索着。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林贤君道。 “那陛下对哪位王爷最满意?”白薇问。 “若说最得陛下青睐的,必然是已故的太子殿下。但自从太子殿下去了,陛下对几位王爷都是一视同仁的。”林贤君想了想,“其实目前来说,成王算是最得陛下喜欢的吧?” “为何?”白薇问。 “一则是贵妃娘娘很是得宠,二则是成王殿下本也是个有能力的,听祖父说,朝中的大臣们也很支持成王殿下。”林贤君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得人心也未必是好事啊!”白薇感叹一句。 “祖父也曾这样说过,但祖父也说过,我们是太医,只管看病,旁的和咱们没有关系。”林贤君道。 “也对,你乖乖看病就好。”白薇刮刮林贤君的鼻子,“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也歇息吧。” “好。”林贤君乖巧的点点头。 第二天,白薇就去求了皇后,将林贤君带去寒山寺。 姜柠婉欣然应允,说只要林正源同意,此事就算定了。 林贤君去林正源面前好一通撒娇,以自己脸上的伤口做借口,终于征得了同意。 愉快的两日后,迎来了出发的时间。 白薇裹着披风,在林贤君的搀扶下,上了出宫的马车。 宁致远一身蓝衣在贪狼司一众黑衣面具中格外的显眼。 李长宁站在马车前望了几眼,才在兰心的催促下上了马车。而她的马车里,已经坐了一个人,摘下面纱,正是萧幻儿。 “起驾!”随着内侍的喊声呼喊,长长的队伍动了起来。 队伍慢悠悠的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城门口。 那里停着一辆小小的马车,旁边站着的正是白鹤。 未为首的宁致远看见马车,举手示意队伍停下,而后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 “臣宁致远,见过世子爷。”宁致远拱手行礼。 “好久不见啊,宁大人。”马车掀开,里面露出李慕白那张美人面。 第48章 吃颗糖甜一甜 白薇坐的马车是特地加大了的,里头铺着软毯子,让她可以半躺着。林贤君便坐在一侧,和白薇说着话。 马车停了下来,白薇没有在意,继续跟林贤君聊天。 冷不丁的,马车门被一把拉开。 “哟,这不是让陛下打的嗷嗷叫着抬出去的大白吗?”白薇笑着损道。 “好久不见啊,让李长宁那个丫头打的半条命都没了的小白。”李慕白笑嘻嘻的钻进来,“哟,这位是林医官吧?” “臣林贤君参见李世子。”被两人这特别的打招呼方式惊了的林贤君赶紧给李慕白行礼。 “免礼免礼。”李慕白道,“烦请林医官去那抬轿子里坐坐,我要同白薇公主说几句体己话。” “薇薇姐、、、、、、”林贤君看了白薇一眼。 “去吧,君儿。”白薇道。 “好。”林贤君点点头,“那臣告退了,世子爷。” “嗯。”李慕白挥挥手。 林贤君下了马车,外头等着一个穿白衣的男子。 “林医官,在下白鹤。”白鹤道,“是世子爷的随从,这边请。” “多谢。”林贤君回头望了望关上了门的马车,跟着白鹤上了另一辆马车。 “听说你被打的浑身没一点好的,我看看?”李慕白笑眯眯的凑过去。 “听说你卧床不起了,这会儿怎么这么精神了。”白薇往里让了让,给李慕白腾出一个位置来,“别是装的吧?” “咱俩到底谁是装的?”李慕白挨着白薇坐下,他身量长,腿只能委屈的蜷缩着。 “那我怎么知道世子爷这几日在外头是如何潇洒的。”白薇笑道。 “我是被关禁闭的,哪里像你,和林医官都亲如姐妹了。”李慕白拉过白薇的手,掀开袖子看了看,“哟,伤的真挺重的啊!” “可不是嘛,你那好妹妹下手可狠着呢。”白薇道,“打的我半条命都快没了。” “李长宁那个没脑子的丫头能伤着你?”李慕白嗤笑,“又是苦肉计吧?” “世子爷说什么呢,我听不懂。”白薇一脸单纯,眨巴眨巴大眼睛。 “这儿就咱俩,装什么呢!”李慕白道,“不过你真是个狠人,那日进宫,你居然真的对自己下那样的狠手,都打出内伤了。啧啧啧,比我可狠多了。” “我可没有你那妹妹狠,我猜,这次去寒山寺,恐怕还有好事等着我呢!”白薇道。 “那不能够,这次我在,不会给她机会的。”李慕白信誓旦旦,“我会保护好你的。” “得了吧,你能自保就谢天谢地了。”白薇没好气的说,“也不知道我遭这些罪都是因为谁。” “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咱俩什么关系?”李慕白道,“咱俩以后可是夫妻,夫妻本为一体。” “那你听没听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白薇斜眼瞅了李慕白一眼。 “没听说过。”李慕白摇摇头,“你不要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好。” “你要不要脸啊!”白薇忍无可忍,伸手捶了李慕白几下。 “轻点轻点,你谋杀亲夫啊!”李慕白手忙脚乱的挡着。 “杀了你我就解脱了!”白薇狠狠的出了口气。 “怎么?弄死我好和宁致远那个小白脸在一起?”李慕白打趣道,“我可听说了,宁致远那日英雄救美,抱着你去的太医院呢。” “对,锤死你别说宁致远了,瞧见几个有姿色的,无论男女,我都收着。”白薇翻了个白眼。 “啧啧啧,我就说你和他有事儿吧。”李慕白还不要命的继续乱说。 “你、、、、、、”白薇抬起手,又放下,“我突然想起个事儿,你那好妹妹,和宁致远是怎么回事啊?” “李长宁和宁致远?”李慕白一愣,“他俩有啥事啊?” “啧!”白薇将这几日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略去了皇后的算计,“你说,他俩能没事?” “嘶、、、、、、”李慕白一合计,“那你这么一说,他俩还真像有点事。不过我在宫里的时间虽然多,但我和李长宁接触的不多啊!” “那你同我说说他俩是怎么个事儿。”白薇问。 “他俩其实接触的也不算多吧?”李慕白回忆了一下,“大约是四五年前吧,宁致远做过李长宁一段时间的围棋先生。太久了,我也记不太清楚,好像也就一年的时间?之后宁致远和他父亲就出去了一次,好像是西北那块有旱灾,宁致远随同他父亲去赈灾。回来以后就没有再进宫教过李长宁。而是入了太学,之后就一直到现在了。” “一年啊、、、、、、”白薇问,“那赈灾时,可发生过什么事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宁致远父子在那里待了大半年才回来。”李慕白道,“回来以后宁致远性情大变,从一开始的天才少年意气风发,成了现在这个要死不活的鬼样子了。” “看样子那趟赈灾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了他啊。”白薇摸着下巴,“我可真是好奇极了。” “你还说你没瞧上人家。”李慕白道,“都在打听过去的事了。” “你那妹妹现在是恨毒了我,一门心思的认为是我蛊惑了她的宁哥哥,如果我不弄清楚宁致远为何突然性情大变,我怕你那好妹妹直接给我弄死在寒山寺了。”白薇无语道。 “李长宁就是再长个二十年,也不能够玩得过你啊!”李慕白道,“你还是太谦虚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直接杀了李长宁以绝后患?”白薇问。 “何至于此!”李慕白一拍手,“实在不行你杀了宁致远啊!他才是罪魁祸首,蓝颜祸水!” “、、、、、、”白薇撸袖子,“要不我还是先干掉你吧!看着你我就来气!” “那可不行!”李慕白往后一躲,“你现在可是要去寒山寺,我娘和我大嫂还在寒山寺等着呢!” “对啊。”白薇放下手,“你娘和你大嫂、、、、、、是什么样的人啊?” “害怕了吧?”李慕白贱兮兮的笑道。 “说不说!”白薇道。 “说说说。”李慕白道,“我大嫂是个极好的人,温柔和善,知书达理。那可是真正的名门闺秀,自打她来了咱们家,把王府打理的是井井有条。” “所以你娘不是个好相处的?”白薇问。 “嗯、、、、、、”李慕白想了想,“也不能说不好相处吧?我娘其实顶好一个人,就是脾气有点暴躁。” “那就是很不好相处了。”白薇瘪嘴。 “我可没有这样说啊!”李慕白赶紧澄清,“你到了可别给我娘乱说。” “、、、、、、”白薇突觉前途一片黑暗。 “吓着了?”李慕白凑过去,“别怕,有我呢!” “你就是最大的问题!”白薇靠着马车壁,“对我虎视眈眈的李长宁,和李长宁不清不楚的宁致远,还有你娘,还有你!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不苦,来,吃颗糖甜一甜。”李慕白不知从哪摸出个糖,塞进白薇嘴里。 “不想理你。”白薇咬着嘴里的糖,偏过头。 “理理我呗!”李慕白道,“你不同我说话,那外头的都是贪狼司的人,一个个跟哑巴似的,无趣极了。” “你知道贪狼司?”白薇问。 “京都的谁不知道贪狼司那群灾星。”李慕白道,“一个个的戴着面具,一身黑衣,跟罗刹鬼似的。” “今日护送我们的,是贪狼星?”白薇道。 “怎么可能,我们哪有那么大的面子?”李慕白道,“听说是个什么副使,人高马大的,也不说话。” “能有副使出动,咱们面子也算大的了。”白薇道,“你别吵了,我眯一会儿,起的早,困得很。” “行吧,肩膀借你。”李慕白朝白薇身边凑了凑。 “多谢。”白薇也不客气,枕着李慕白的肩膀就闭上了眼。 李慕白闻着白薇身上散发的阵阵异香,面色阴沉的陷入了沉思。 第49章 到达驿站 白薇醒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李慕白的怀里了。李慕白靠着马车壁,低着头睡着了。 白薇抬眼看着李慕白的脸,不禁感叹,这李慕白确实是生了一张美人面,和皇后姜柠婉有着三分相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白薇不禁想,若是李慕白是个女人,那必然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可惜了,他是个男的,还是个臭名昭着的纨绔,更可惜的是,他还不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 思及至此,白薇不禁啧了一声。 李慕白被这一声吵醒了,睁眼就看见白薇仰着脸,直愣愣盯着自己。 “怎么,被你夫君的帅脸迷住了?”李慕白问。 “我在思考,要不要直接把你毒哑了。”白薇认真的说,“不说话的你明显要顺眼很多。” “那可不行,谋害亲夫也是天大的罪过。”李慕白笑道,“睡醒了?” “还行吧。”白薇道,“马车好像停了?” “应该是到驿站了,你睡了一上午了,该出去透透气了。”李慕白道,“咱们的午饭也要去驿站解决的。” “行吧。”白薇这才从李慕白身上起来,“这破马车,睡的我腰酸背痛的。” “这已经是为了你能躺着舒服点改过的了,谁家马车跟这似的,里面一半都是床?”李慕白靠着白薇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仿佛一只刚睡醒的野猫。 “走吧,下去透透气儿。”白薇翻身下去。 此时,队伍已经停了下来,驿站的人早前就收到了消息,已早早的在驿站外候着了。 寒山寺是京都最大的寺庙,不仅仅是老百姓,达官贵人,连皇亲国戚也常去那里上香。所以,京都城至寒山寺这一路,特地设了几个专门的驿站,供前去寒山寺的官眷们歇脚。 负责带队的是贪狼司的副使和宁致远。他们一个负责和驿站的人对接,另一个负责和队伍里的贵人交流。宁致远自然是负责安排队伍的人。 为了以示尊重,白薇的马车走在最前面。宁致远还没走到马车前,马车门就打开了,白薇钻了出来,跳下马车。紧跟着在后面的李慕白艰难的挪了出来,然后龇牙咧嘴的下马车,再面目狰狞的一瘸一拐跟在白薇的后面。 李慕白这是让白薇打瘸了?宁致远在心里暗道,不能够吧,也没听见啥动静啊? “宁大人。”白薇面带微笑朝着宁致远走去,“咱们要在此处歇多久?” “如果公主觉得不舒服,咱们可以多留些时间。”宁致远回答,但眼睛一直瞟向李慕白。 “他的腿不是我打的!”白薇仿佛有读心术一般,跟宁致远解释。 “当然不是你打的,这是你睡的!”李慕白走过去,方才在马车上白薇直接给他一条腿压的没知觉了。这会儿走一步,那脚下跟踩了一万根针一般。 “我睡的时候可是坐着的啊!”白薇回怼道。 “那也是你压麻的,你个不知好歹,恩将仇报的臭丫头!”李慕白不甘示弱。 “两位要不进去吵?”宁致远无奈的说,“后头还有长公主殿下呢。” “对对对。”白薇想起自己还要看宁致远和李长宁的热闹呢,赶紧拉着李慕白的袖子,“我俩先进去了,宁大人赶紧去接长公主殿下吧!” “你轻点!”李慕白被白薇拉着走,脚下的酸爽滋味简直无法言说。 宁致远看着两人的背影,摇摇头,转身却看见李长宁已经下了马车,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宁致远一愣,继而拱手行礼道:“臣参见长公主殿下,请长公主殿下移步驿站内。” “走吧。”李长宁轻声说,跟在她后面的两个宫女低着头跟着她朝着驿站内走去。 宁致远低头,等李长宁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后,方才抬眼,视线顺着李长宁望去。然后就看见了方才闹着要走的白薇和李慕白,俩人凑一块儿站在距离自己不过十几步的地方,正一脸看戏的表情。但在李长宁走过去以后,俩人又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 “…………”宁致远无语极了。 “所以两位是在找什么呢?”宁致远走过去,对白薇和李慕白道,“是找不到进驿站的路了吗?需要在下帮忙吗?” “不用不用,宁大人这一路辛苦了,快请驿站内休息。”李慕白摆摆手。 “还是世子爷和公主先请,我怕您二位又找不到进去的路了。”宁致远皮笑肉不笑的说。 “宁大人真爱说笑!”白薇哈哈一笑,“我这是在等君儿呢!你看,她这不就来了?” 宁致远回头,看见林贤君在白鹤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臣参见宁大人,李世子,白薇公主。”林贤君过来,乖巧的行礼。 “君儿,现在都出宫了,没必要这么客气。”白薇走过去挽住林贤君的手臂,“你跟我和李慕白不用行礼,只对着宁大人和长公主行礼就好了。” “这…………于理不合啊!”林贤君犹豫道。 “什么理不理的?”李慕白笑道,“本世子爷可是京都最大的纨绔子,最是离经叛道,哪里管什么合不合理的。” “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贤君笑着回答。 “走吧,咱们先进去。”白薇带着林贤君往里走。 “走走走。”李慕白脚已经恢复了,脚下生风的朝里面走去。 宁致远对于白薇和李慕白很是无奈,只能跟着进去。 驿站的驿丞早早的就安排好了住房,几人根据安排,进了房间里休息。 白薇拉着林贤君和自己进了一个房间,美其名曰是为方便照顾自己。正好,白薇此番出来,也没带随从,林贤君就代替了这个角色。 “薇薇姐,我方才怎么瞧着世子爷是一瘸一拐的啊?”林贤君问。 “我早上没睡醒,就想着在途中眯一会儿,谁知道就睡到他腿上,大概是压久了,就没了知觉了。”白薇笑道。 “看样子我先前担心薇薇姐你看上宁大人实在是多虑了,明明你和世子爷才是两情相悦的啊!”林贤君笑着说。 “你从哪里看出两情相悦来了?”白薇不可置信的问。 “我的好姐姐,谁没事儿让人躺自己身上睡,腿都压得没知觉了还继续忍着的?”林贤君凑过去,“我瞧世子爷不像外头传的那般。” “你才见过他几面,就知道了?”白薇笑道。 “这是自然的,我们行医之人都会点子相面之术,世子爷眼神清明,绝非淫邪之辈。虽然说话吊儿郎当的,却带着一身正气。”林贤君细数着。 “你还会相面之术?”白薇道,“小小年纪,学的有些杂了吧!” “不杂,我们同姐姐你们苗医不同,我们也学五行周易,大多相关联的。”林贤君道,“就好像你们巫蛊不分家一般。” “那倒是有意思了,得空你教教我。”白薇道。 “好啊!”林贤君摸了摸自己肚子,“姐姐我饿了。” “走,姐姐带你去找点吃的。”白薇站起来。 “嗯!”林贤君乖乖的跟着白薇一起出去了。 出了门就撞见了李慕白。 “正说去找你呢。”李慕白道,“你俩就出来了。” “巧了不是?”白薇笑道。 “君儿的脸如何了?”李慕白突然问林贤君。 “!!!”林贤君被李慕白这突如其来的称呼惊的一个趔趄。 “小心点!”白薇赶紧拉住林贤君。 “多谢世子爷关心……”林贤君咽了口唾沫,“就是这个称呼……” “小白也管你叫君儿啊,我同她迟早是一家人,自然是跟着她喊的。”李慕白倒不觉得有什么,一脸正经的问,“不行吗?” “额……嗯……也……也不是不行。”林贤君觉得自己有点接受不了,“要不……要不世子爷叫我小君吧。” “行吧。”李慕白撇撇嘴,“一个称呼而已。咱们边走边说。” “多谢世子爷体谅。”林贤君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听说那日你脸伤的挺重。”李慕白道,“但现在看你脸上蒙着的纱布,也并不大啊?” “多亏了姐姐,我这伤口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林贤君说着揭开脸上那一小块纱布,露出白净的脸上浅浅的一道疤。 “嚯!这才几天,就只剩这么浅的疤了?”李慕白惊叹道,“小白你挺厉害啊!” “那可不是!”白薇一点都不带谦虚的。 “那你记不记得你还承诺了要替一个人治手的?”李慕白看向白薇。 “…………”白薇这才想起来,“珍珍!” “对啊。”李慕白道,“你说第二日就去给珍珍继续施针的,你还说那施针不可中断的。” “我……我那不是被关在宫里了嘛!”白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珍珍的手……” “我之后找了半夏,他去看了看。”李慕白道,“要不说还得是他呢,连着施了几日针,珍珍的手就好的七七八八了。昨儿他又给珍珍开了一个月的药,说按照他教的法子每日按摩,配合上他的药,一个月后就能再拿起琵琶了。不过肯定是恢复不了从前的状态了,但已经可以弹了。” “厉害啊!”白薇叹道,“真不愧是我阿兄!” “你还说呢,早知道半夏这么厉害,我直接找半夏得了。”李慕白道。 “那我紫菀阿姐更厉害,有本事你找她去啊!”白薇道,“肯帮你你就谢天谢地吧,还挑上了!” “好好好,我的错,我不知好歹行了吧!”李慕白赶紧追上去哄。 一旁的林贤君笑着捂嘴跟上。 而三人都没有注意到,后面一个穿着宫女衣服的人捂着嘴藏在后头,满脸的惊恐和不可置信。 王珍珍的手好了? 第50章 反常的李长宁 饭桌上坐落,白薇和李慕白挨着,拉着林贤君坐在自己另外一侧。宁致远和李长宁各坐了一方,贪狼司的人坐在另一边。 白薇瞧着那人高马大的副使,戴着的面具遮了大半张脸,嘴巴那里倒是空出来的。 白薇心里颇为失望,看样子确实是看不到贪狼司里的人是什么模样了。 饭吃了一半,白薇实在忍不住了,便问宁致远:“宁大人,此次护送咱们去寒山寺是你和贪狼司的副使,你和那副使可熟?” “回公主,并不相熟。”宁致远道,“是今日出发时才碰面的。” “那他在贪狼司中是何等级?”白薇问。 “他是贪狼司的副使。”宁致远回答。 “我也知道他是副使,那贪狼司有几个副使?”白薇问。 “总共有四个,分别是朱雀,白虎,青龙和玄武。”宁致远道,“今日护送咱们的是白虎副使。” “白虎?”白薇一愣,李慕白家那个二傻子随从也叫白虎。此次出来,只有白鹤随行,没看见白虎。 “你看他像我家那个吗?”李慕白接收到了白薇的疑惑。 “看身形确实有点像。”白薇瞥了一眼那正襟危坐的副使,“但这个气质差了十万八千里。” “万一呢?”李慕白笑道,“如果那个就是我家的白虎呢?” “那你这个人就真的很失败了,被自家的随从押送着。”白薇没好气的说。 “怎么就是押送了,明明是护送!”李慕白强调。 “哦,护送。”白薇敷衍的回答。 “你敷衍我?”李慕白问。 “哇,你好聪明啊,居然发现了?”白薇夸张的说,“然后呢?” “、、、、、、”李慕白无语。 “两位,食不言,寝不语。”宁致远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人,颇为头疼。 一旁的李长宁仿佛不存在一般,安静的吃着饭。 白薇疑惑的看了李长宁一眼,奇怪了,这李长宁怎么这么安静?因为宁致远在这儿? “宁大人你别帮着她!”李慕白对宁致远道。 “世子爷,公主身上还有伤。”宁致远提醒道。 “好吧,看在你有伤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李慕白顺坡下驴。 白薇又看向李长宁,李慕白的一句话是坐实了宁致远在帮着自己,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在宫里时,只是皇后的三言两语,李长宁都一副恨毒了自己的模样。现在她亲眼看到宁致远在偏帮自己,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这不符合常理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薇在心里默默地提高了警惕。 “长公主殿下,臣记得当时陪您出来的有两位宫女啊?”林贤君突然开口道,“怎么就看见了一位出来用饭?” 林贤君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目光都凝聚在了李长宁的身上。 两个人?白薇一愣,转头看去,确实只有一个宫女在用饭,和白鹤坐在一桌的。 驿站内配备了很多的丫鬟仆人,专门伺候来此落脚的贵人。所以,很多体贴下人的主子都会免了自己随从的伺候,让他们也可落座用饭。只是在一旁另开一桌,挨的也近,方便随时听候主子的差遣。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李长宁捏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下,继而用满不在乎的口吻道:“她有些不舒服,就没有出来用饭。” “可严重?”林贤君关切的问道,“臣可以去看看,以免传染了您。” “无碍,只是女子的事。”李长宁隐晦的回答。 众人一愣,继而都明白了。 “那、、、、、”林贤君不好意思的说,“臣这里有药,待会儿可给那位姐姐送去。” “多谢林医官了。”李长宁站起来,“我吃饱了,几位慢用。” 见李长宁站起来,另一桌的兰心也赶紧站起来,扶着李长宁上了楼回房。 “另备一些饭食给长公主送到房里。”宁致远吩咐伺候的驿站下人。 “是,宁大人。”伺候的丫鬟领命而去。 白薇的目光一直追随到李长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看什么?”李慕白问,“喜欢人家的裙子?” “你好歹也是个做哥哥的,人家可没搭理你呢。”白薇随便扯了个话题出来。 “李长宁那丫头向来是眼高于顶的,瞧不上我也是正常的。”李慕白满不在乎,“我已经习惯了。” “是吗?”白薇道,“我怎么觉得另有隐情呢?” “什么隐情?”李慕白问。 “没什么。”白薇看了宁致远一眼,后者安静的低头用饭。 李慕白顺着白薇的目光看过去,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好了,我也吃好了,君儿你呢?”白薇问一旁的林贤君。 “姐姐,我也好了。”林贤君放下筷子。 “那咱们去歇息一会儿吧。”白薇站起来,“小憩一会儿,接着赶路。” “好。”林贤君乖乖的点头。 “你们慢用。”白薇拉着林贤君就走了。 李慕白见白薇走了,也觉得无趣,吃了几口就散了。 众人回房歇息了一会儿就又上路了。 李慕白还是死皮赖脸的要和白薇一辆马车,林贤君气鼓鼓的和白鹤一起走了。 “林医官息怒。”白鹤见小姑娘气咻咻的样子,少不得要替自家少爷说道两句,“世子爷与公主多日不见,有些想念也是人之常情。” “那为什么要把我赶下来?”林贤君颇为不服气,“就不能一起吗?” “许是因为那马车小了吧。”白鹤一脸正经的回答。 林贤君看看那辆最大的马车,又看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白鹤,狠狠的吐了口浊气。 “你和你家少爷一样讨厌!”林贤君扔下一句话就钻进了马车。 “???”白鹤站在原地愣了,这算不算自己今年遭受过的最大的羞辱? 队伍在宁致远和白虎的带领下,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中午就吃了那么一点,你不饿?”李慕白凑过去挨着白薇问。 “饿啊!”白薇没好气的说。 “那你不多吃点。”李慕白废话一箩筐。 “吃不下!”白薇还在思考着李长宁今日的反常。 “这驿站的饭菜确实很一般。”李慕白道,“不过下个驿站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啊?”白薇问。 “下个驿站距离寒山寺就近了,那边山高树多,入了秋雨水多,山里会长不少的蘑菇菌子,熬的汤十分的鲜美。”李慕白一脸的向往,“往年我陪我娘去寒山寺,就为了这一口。” “那寒山寺岂不是更多?”白薇道。 “不不不,寒山寺香火鼎盛,山下边就是个很大的镇子,生活着上千的人呢!”李慕白道,“不过后山倒是树多,但也开辟了很大一块地方修了香客们住的禅房。” “那禅房就占了剩下的地方了?”白薇问。 “那倒没有。”李慕白道,“禅房外是寺庙里的僧人开辟的草地,但再往里头,就是一大片的荒林。大概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听说里头长了不少的奇珍异草。但里面长年雾气弥漫,又都是古树,鲜少有人进去。” “那就奇怪了,明明是香火鼎盛的地方,怎么还有荒林?”白薇好奇道。 “寒山寺所在的地方不是一块平地,而是连绵不绝的山。”李慕白解释道,“整个寒山寺也就占了一个山头,后面连着不知道多少的山。很多年前一位高僧到了此地,说是那里灵气充盈,便筹集善款,修了那寒山寺。起先也就是个小寺庙,但听说挺灵验的,信众也就逐渐的多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白薇道,“那我可得去山里看看了,这种地方一般都是长着宝贝的。” “那你可不能乱跑,里头地势复杂。且佛教不允许杀生,里面生活着不少的飞禽走兽。”李慕白道。 “你忘了我是哪里来的人了?”白薇道,“再复杂能有我南疆的山林复杂?” “那倒是。”李慕白点点头,深以为然。 “你不陪我去,我就自己去。”白薇道。 “我几时说不陪你了?”李慕白道。 “那就这么定了!”白薇狡黠一笑。 “我是不是上你的当了?”李慕白后知后觉。 “没有啊。”白薇笑道。 “我就是上你的当了!”李慕白肯定的说。 “反正你答应了。”白薇笑眯眯的说。 就在两人的吵吵闹闹中,队伍到达了目的地。 第51章 参鸡汤 这个驿站不像上一个那般的小,明显大了很多。因着要住上一晚,众人收拾到很晚。 白薇夜里和林贤君一起睡,两人东西不多,倒没有收拾很久。白薇一路上听李慕白说了这个驿站不少的事,正是兴趣浓厚之时。 将自己的东西胡乱放了,白薇就兴冲冲的跑出去了。林贤君是个极爱干净整洁的,便独自留下来收拾归置。 白薇一下楼就闻见了浓浓的香味,想起了李慕白说过的这里的菌子很是美味,便想着偷偷溜到厨房,看看能不能先尝一尝。 厨房的师傅们并不认得白薇,但见她容貌绝美,又穿着富贵,并不敢得罪。只说这里的菌子许多都是有毒的,没有烹熟,是不可以吃的。白薇心想,自己打小就与蛊毒打交道,还怕你这小小的菌子? 但她也不想为难厨子们,便只能作罢,一个人顺着后厨出去溜达了。 这个驿站种了许多的桂花,正是开的极好的时候,满园桂花香。 白薇瞧着那一地的落花深觉可惜,便想着回去找厨子们要个罐子,装点桂花回去,或做香囊,或做桂花蜜,都是极好的。 走到门口,白薇就听见里头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叮嘱厨子们今日多多的做一些吃食,李长宁长公主要犒劳护送的人。不用在乎金银,只多多的做就好了。 白薇没进去,将身子藏在门后,听着里头的厨子们千恩万谢的声音,估计是赏了不少的银子。 白薇等那人走了才进去,里面的厨子们喜气洋洋的在往怀里揣银子。 白薇假装才回来,过去问他们是遇着了什么好事。 一个胖乎乎的厨子说:“方才长公主差人送来一支人参,吩咐我们炖一大锅鸡汤,今晚人人有份。” “人参?”白薇一愣。 “对啊,这可是好东西啊!”那胖厨子道,“我瞧着这人参可粗,少说也是近百年的。” “能给我长长见识吗?”白薇笑问。 “当然可以啦!”那胖厨子将放在一旁的锦盒捧过来打开,里面躺着一支用红线绑着的人参,个头确实不小。 “这大晚上的喝参鸡汤,会不会太补了啊?”白薇接过锦盒,凑近闻了闻。 “咱们这么多人呢,好好的炖一大锅,每人也就分那么一小碗,不碍事的。”胖厨子解释道。 “可不嘛。”白薇了然一笑,那人参上涂了东西,就是简单的迷魂散。就这么个东西,能有什么用?李长宁真是天真的可以啊,真当那贪狼司的都是废物吗?不过既然你想玩,那就让你如愿以偿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贵人,可以将这人参还我了吗?”胖厨子见白薇捧着锦盒出神,小心的问道。 “当然。”白薇说着,伸手在人参上摸了摸,“这好东西你们可不能浪费了,更不能辜负了长公主的一片心意,要好好的做。” “小的明白。”那胖厨子从白薇的手里接过锦盒。 “给我找个罐子吧?”白薇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贵人要罐子做什么?”胖厨子问,“小的好挑选合适的给您。” “我瞧外头的桂花开的好,想收集一些回去做桂花蜜。”白薇道。 “原来如此,不过贵人不用麻烦。”那厨子道,“咱们这个有刚收好了晾干的,那鲜桂花捂在罐子里容易坏了,我给您拿好的?” “那就多谢了。”白薇乐的捡个便宜。 “您稍等!”那厨子便高高兴兴的去给白薇拿桂花了。 “贵人,这是一罐子新做的桂花蜜,这是一些干桂花,您可以拿回去命人做香囊,能香好久呢!”胖厨子捧着两只罐子回来。 “难得你思虑如此周全。”白薇很满意这人的妥帖,从怀里掏了块银锭子,“就做你的辛苦费吧。” “多谢贵人!”那胖厨子千恩万谢的接了。 白薇捧着两只罐子回去,正好撞见了到处寻她的李慕白。 “你手里拿的什么?”李慕白见白薇手里的罐子。 “好东西。”白薇笑道,“你做什么去?” “我找你啊。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李慕白揭开盖子,“好香的桂花蜜,哪里来的?” “后厨的厨子给的。”白薇道。 “大嫂最爱出桂花蜜了,你同我再去要几罐子去。”李慕白兴致勃勃的说。 “哪里能白要的。”白薇道。 “我给银子买行了吧?”李慕白拉上她,“快些走,待会儿就该吃饭了。” “好好好。”白薇跟着李慕白又回了后厨,买了几罐子桂花蜜。走的时候,白薇看见那支人参已经进了锅,厨房里也飘起了淡淡的参鸡汤香味。 两人将桂花蜜拿回了房间放好,又说了会儿话,驿站的丫鬟就来唤他们用饭了。 白薇故意磨蹭了会儿才下楼,其余的人都已经落座了,在等白薇三人到了才动筷。 “这汤可鲜美了。”李慕白亲自给白薇盛了一碗汤,“你尝尝。” “是吗?”白薇接过来喝了,“果然是极鲜的,再给我盛一碗。” “还是先用饭吧。”李长宁突然开口道,“汤喝饱了,就吃不下饭了。” “嗯?” 李长宁的突然开口,让桌上的人都愣了一下,毕竟她这一路,基本都没和众人说过话,更不要说和白薇开口了。 “好啊。”白薇很是配合的放下碗,然后看了李慕白一眼,后者面色不变,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李长宁。 “长宁你都不关心一下你哥哥吗?”李慕白开口问道。 “你好好的,有什么需要关心的。”李长宁道。 “也是,我好的很。”李慕白不明不白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了?”宁致远觉察出几人的不对劲,问道。 “没事,李慕白他就是有点不平衡,长宁这一路都没搭理过他。”白薇解释道,“这会儿倒先提醒我了。” “先吃菜吧,菌子凉了就不好吃了。”宁致远直觉不对,但又想到自己也不合适继续问,索性就直接扯开了话题。 “好啊。”白薇笑道,“世子爷可是给我介绍了一路,说此处的菌子宴十分的美味,我可得好生的尝一尝了。” “那你尝尝这个。”李慕白七手八脚的,恨不得给白薇的碗里堆满。 李长宁见众人没有注意到自己,松了一口气,低头小口小口的开始吃了。 饭毕,丫鬟们端出了参鸡汤。 胖厨子特地出来,说是长公主殿下的恩赐,众人一顿感谢加赞美。 李长宁此时倒是很坦然了,免了众人的谢恩,叮嘱大家赶紧喝。 众人这才一起喝了汤。 彻底结束后,李长宁以长公主的身份下令,让众人尽早歇息,明日好起早赶路。 这不用说,大家颠簸了一天,都十分的疲倦,各自散开回房安歇了。 散开之前,李慕白贱兮兮的贴着白薇,不要脸的说要同住一屋。 宁致远当场反对,说此事不妥。 但李慕白很坚持,众人闹了一会儿,各退一步,李慕白说自己就睡在外间,不进去。 白薇好似被烦的不行,说反正自己也是和林贤君同睡,就允了李慕白睡外间。 于是,李慕白在众人略带鄙视的目光中,跟着白薇上了楼。 第52章 谁是罪魁祸首 李长宁在一阵迷糊中醒来,只觉得自己脑袋里仿佛塞了一团浆糊一般,重的很。她条件反射的想伸手去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但却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自己居然被绑着双手,靠在墙边。 李长宁登时就被吓醒了,抬眼望向四周,白薇和李慕白倒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宁致远同样被反绑着双手,扔在了另一边。 而穿着宫女衣裳的萧幻儿正坐在桌边,小口小口的喝着茶。 “幻儿、、、、、、”李长宁张嘴,却觉得自己喉咙干痛。 “公主,您醒了啊?”萧幻儿见李长宁醒来,便端着另一杯盛好的茶水走过来,蹲在李长宁的身边,将茶水喂给了她。 一杯茶水下肚,李长宁才觉得舒服了些。 “你绑着我做什么?”李长宁见萧幻儿又重新坐了回去,问道,“你不是说只是想收拾一下白薇吗?” “公主,得罪了。”萧幻儿道,“我也是不想连累您。” “你在说什么?”李长宁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不要做傻事,快放开我。”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萧幻儿看着李长宁,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你什么意思?”李长宁咽了口唾沫,“你冷静点,咱们当初说好了的,你只是要给白薇点教训的。” “公主,您真的觉得我应该给白薇什么样的教训才够呢?”萧幻儿道,“什么样的教训才能弥补我被毁了的一生?” “你、、、、、、”李长宁看向萧幻儿的手。 “李长宁你是真的傻啊!”白薇的声音响起。 李长宁朝着白薇望去,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坐了起来,正盯着自己。 “你不会真的觉得萧幻儿绕在那么大一圈儿,就只是想给我一点教训吧?”白薇笑道。 “你笑什么?”萧幻儿盯着白薇,“你的命在我手里,你还笑得出来?” “我就是觉得此事很荒唐。”白薇道,“当初在故渊,是你姑姑先挑衅我的,我不愿与她相争,她咄咄逼人我才出手的。在太医院时,也是她先对我动刀子,还伤了林贤君,我才反抗的。在宫里,你撺掇李长宁收拾我,给我打的半条命都没了,差点死在那儿我都没跟你们计较。如今你居然要杀我,天理何在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让你对我如此的赶尽杀绝?” “你说的对,你确实是挺无辜的。”萧幻儿居然还赞同了白薇,“这桩桩件件,其实和你都没有多大的关系。但错就错在,你和李慕白在一起了。故渊是李慕白带你去的,要怪你就怪他吧。这一切是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哎,听见了吗?”白薇拿脚踢了踢躺在自己身边的李慕白,“人家说你才是罪魁祸首呢!” “听见了。”李慕白慢悠悠的坐起来,“怎么就成了我的错了呢?” “当年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我的手怎么会被毁了!”萧幻儿见李慕白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的火一下就升了起来。 “当年?”李慕白冷哼一声,“当年是你们姑侄私心作祟,容不下别人,而且是你们先出手毁了王珍珍,我才动你的。我是在替王珍珍报仇。” 萧幻儿还没说话,李慕白又对李长宁道:“李长宁,你真是又蠢又坏啊!被这个女人利用,你以为她的目标只有白薇一个吗?况且白薇做错了什么,值得你这样的对她?你当初在宫里折磨她,她都没还一下手。现在这样你满意了?” 李长宁无言以对,她没想到萧幻儿竟然如此的狠辣,居然是奔着要李慕白和白薇的命来的。 “因为公主和您一样啊,世子爷。”萧幻儿道,“你们都是一样的,自以为是的善良。” “你说什么?”李慕白眉头一皱。 “不是吗?”萧幻儿笑道,“公主殿下以为我受了白薇的欺负,所以要帮我报仇。就像你当年,为了王珍珍报仇一样啊!” “这两件事不一样!”李慕白道。 “是不一样,但又一样。”萧幻儿道,“世子爷, 您自己是不是都忘了,如今纨绔之名响彻京都的你,当年也是能和宁大人并肩的神童啊!那时的你,意气风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正义感爆棚,见不得任何人欺负弱小。你觉得是我嫉妒王珍珍的才华,所以才指使别人欺负她的对吗?” “难道不是吗?”李慕白面色突然阴沉下来。 “是,我确实是嫉妒王珍珍的天赋,我努力了很多年都及不上她练习几个月。但世子爷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天赋异禀的人多了去了。”王珍珍笑着说,“可真正能出头的有几个?为什么呢?因为想有所成就,光有天赋是不够的,还得有财力支撑。您知道一把好的琵琶市价几何吗?您不知道,因为您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你一辈子就没为钱财发过愁。那些个天赋异禀的人,大多都是因为没钱,所以被埋没了,然后泯然众人矣。所以,这世间的天才很少很少。” “可王珍珍有我的支持。”李慕白盯着萧幻儿。 “是啊,王珍珍是幸运的,她有你的支持。”萧幻儿道,“可是我和我姑姑努力那么多年,凭什么就要让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呢?就因为她被上天眷顾,得了你忠勇侯府的庇护,我们就该放弃多年的努力乖乖让出这个唯一的机会?世子爷啊,你出生于军武世家,你该知道的,这战场上的竞争,都是你死我活的。” “活在这世间,谁人能不争,但这不是你不择手段毁了另一个人的理由。”李慕白没想到,这个看似疯癫了的王珍珍,嘴里说的话却不疯。 “世子爷啊世子爷,你事到如今还是认为是我一个人毁了王珍珍吗?”萧幻儿问。 “那不然呢?”李慕白道,“你还想推给谁,你姑姑吗?” “我姑姑?哈哈哈哈哈哈哈、、、、、、”萧幻儿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大笑了好久。而后摸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笑出来的眼泪。 见李慕白不明所以的盯着自己,萧幻儿道:“世子爷,你刚才说长公主的话我还给你,你们都一样,一样的又蠢又坏啊!” 此话一出,李长宁和李慕白的面色都黑了。 “您说我说的对吗?”萧幻儿回头,“宁大人。” 宁致远缓缓的起身,虽然双手被反绑在后面,但依旧坐的笔直。 “您来说说,这事真的就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萧幻儿看着宁致远。 “不是。”宁致远慢慢的吐出一句。 “你在说什么,宁致远。”李慕白被宁致远的话惊的一愣,“你疯了嘛!” “我没疯,这个悲剧真正的源头,是你。”宁致远看着李慕白,眼神黝黑如墨。 “什么?”李慕白呆住了。 第53章 谁是真的悲剧 “真不愧是宁大人啊,看的就是透彻。”萧幻儿道。 “宁致远,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李慕白瞪着宁致远,“你在帮这个想要的我们命的疯子说话!” “世子爷急什么?”萧幻儿道。 “那你说说为什么。”白薇突然插嘴,“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会说出什么样的理由。” “白薇公主果然不是常人啊,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能这么冷静。”萧幻儿。 “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至少死前满足一下好奇心嘛!”白薇笑道。 “世子爷你金尊玉贵,身边的人都奉承着你,人人都同你说好话,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人性这玩意儿,到底有多邪恶。”萧幻儿道,“你以为是我和我姑姑在针对王珍珍,是我们命令其他的人一起欺负王珍珍的对吧?” “不然呢?”李慕白问。 “世子爷,你难道没有想过,我会嫉妒王珍珍,那其他的人呢?”萧幻儿问。 “什么其他、、、、、、”李慕白的话停在里喉咙里。 “我萧幻儿,是当代大师萧舒欣的亲侄女,即便是我不能拜在周不凡的门下,我也可以继承我姑姑的名声,怎么样我都不会差的。那其他人呢?”萧幻儿问,“书院里的其他人,他们没有世子爷你的庇护,也没有我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他们也是努力了很久才有了些成就的,然后一个边关来的丫头,突然抢走了所有的光环,他们难道就不会嫉妒吗?” “、、、、、、”李慕白沉默了。 “你认为是我和我姑姑做的,王珍珍也是这样认为的,对吧?”萧幻儿道,“确实,我们姑侄是嫉妒王珍珍的天赋异禀,也害怕她会抢走周不凡弟子的名额,但以我们的身份,犯得上和这个小丫头计较吗?不过就是那些人打着我的名号,行欺辱之事罢了。” “可你就敢说你对王珍珍没有一丝的恶意吗?”白薇问。 “当然有,怎么会没有呢?”萧幻儿承认的很大方,“其实一开始王珍珍并不足以对我构成威胁,因为即使她天赋异禀,但她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上已经练习了多年的我。可是坏就坏在,世子爷插手了。世子爷为了自己心里的正义感,将王珍珍接进府里,请了师傅来专门教学,让王珍珍一日千里,真的变成了我的劲敌。” “所以你就派人在琵琶上动了手脚?”白薇问。 “如果我说我和我姑姑从来没有想过毁了王珍珍的手,你们信吗?”萧幻儿问。 “那不可能!”李慕白咬牙道。 “我也不信。”白薇道。 “宁大人呢?”萧幻儿问。 “我信。”宁致远道。 “宁致远你是真的疯了嘛!”李慕白简直不敢相信,他甚至开始猜测这事儿宁致远是不是帮凶了! “感谢您的信任。”萧幻儿道,“如果世子爷不出现,那么王珍珍就会在书院里继续生活下去,而我,会被周不凡收为弟子。即使王珍珍真的强大到超过我,那我们也顶多就是在宴会开始前把她掳走关起来,等宴会结束,尘埃落定了再将她放出来。王珍珍即便是不能成为周不凡的弟子,之后也会被其他的乐师看见的。或许,还会被我姑姑收了。” “可是王珍珍的手指确实被毁了。”白薇道。 “在琵琶上动手脚确实是我们的主意,但我们当时跟师傅说的只是换根旧弦,让王珍珍在弹琵琶的时候弦断。王珍珍胆子小,若是在那么多人的场合上断了弦,她必定会丧失信心,也就不会被周不凡看中了。”萧幻儿道。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当时出了事,我立刻就派人去找了做琵琶的师傅,原本他就招供了, 但后来突然就失踪了。”李慕白道。 “对啊,我和我姑姑哪来那么大的权利啊?”萧幻儿道,“我方才就说了,嫉妒王珍珍的,又何止我一个?书院里那么多官宦子弟,随便哪个都能做到的。” “你在说谎!”李慕白不愿意相信。 “都已经到了这个关头了,我有说谎的必要吗?”萧幻儿道,“世子爷,您的善良,您的正义,让我和我姑姑背了这么多年的骂名。其实世子爷,您应该是最理解我们的才对啊?就像您的纨绔之名,真的就名副其实了吗?” “、、、、、、”李慕白脑中大乱,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善良的,萧家姑侄是坏人,是他们造就了王珍珍的悲剧。可如今看来,所有人都不是无辜的,王珍珍的悲剧来源于故事里的每一个人。 “我姑姑那样清白骄傲的人,就这样背着这无畏的骂名多年,可她奈何不了您。恰好,您很快就堕落了,被赶出了书院。我姑姑方觉舒坦了一些, 只是心疼我,好好的就被毁了。”萧幻儿见李慕白方寸大乱,心里觉得十分痛快,“您真的以为您把王珍珍藏在京都的事我们不知道吗?” “什么?”李慕白没想到这件事他们也知道。 “您自以为天衣无缝,可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萧幻儿道,“我们不仅知道王珍珍在侯府养好了伤,我们还知道她嫁人开了面馆,说出来您大概不信,我姑姑还差人买过面吃。她家的鳝丝面是真的不错,我连着吃了好几天呢!” “、、、、、、”李慕白听着鳝丝面,便知道萧幻儿没有说谎。 “那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呢?”白薇问,“你明明也是受害者啊。” “白薇公主,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大部分人并不关心真相如何。我和我姑姑承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早就分不清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了。所以我姑姑在见到世子爷的时候才忍不住为难,只是不巧遇见了您这样的高手。”萧幻儿嘲讽一笑,“站在我的立场,无论如何,您伤了我姑姑,我就不可能不替她讨回来。所以,在宫里,我才会撺掇公主对您百般刁难。”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要杀了我们呢?”白薇道,“如今说清楚了,不就好了吗?” “本来我觉得,王珍珍和我的手都毁了,我还能在宫里做个女官,已经很好了。原本也没打算要您的命,但今天中午,我听见世子爷和您说,王珍珍的手要治好了。”萧幻儿眼中逐渐聚集起滔天的恨意,“凭什么?凭什么我和我姑姑背了那么多年的骂名,我的手被当众硬生生的折断,受尽屈辱和白眼,可她王珍珍就那么幸运,能遇见您,能治好手?她治好了手,再拿起琵琶,那我这么多年受的委屈算什么?” “算你倒霉?”白薇突然冒出一句无厘头的话。 “啊?”萧幻儿一愣。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手也可以治啊!”白薇赶紧挽回,“现在已经说开了,你们都是受害者,没有必要自相残杀的。再说了,人家长公主为了你敢抗旨,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她?你难道还想连长公主一起杀了吗?” “长公主殿下对我姑侄恩重如山,我怎会伤害她?”萧幻儿道。 “那你把她也绑来做什么?”白薇问。 “如果我把你们都杀了,只留下长公主殿下一人,那她自然是脱不了干系的。”萧幻儿道,“但如果我把她一起绑了,那她就成了死里逃生的那个。” “那你想的还挺周到啊!”白薇不禁感叹,“李长宁,感动吗?” “幻儿、、、、、、”李长宁听着这些事,心里翻腾着,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你别这样,别做傻事。” “对不起,长公主殿下,您的恩情,幻儿只有来世再报了。”萧幻儿说完,跪在地上给李长宁行了个大礼。 “不要,不要、、、、、、”李长宁心里一慌,大声哭喊,“幻儿你不要!” 萧幻儿没有说话,站起来,从桌上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刀。朝着李慕白和白薇走过去。 “萧幻儿你把刀放下!我命令你把刀放下!”李长宁目眦尽裂,哭喊着,“我求你了,你放下,你把刀放下啊!” “对不起,公主殿下。”萧幻儿眼中带泪,“这次幻儿不能听您的了。” “李长宁,你求求我,我就帮你按住她。”白薇突然笑道。 “什么?”萧幻儿猛地抬头看向白薇。 “我说真的,或者你许我一个承诺,我就帮你阻止萧幻儿。”白薇认真的跟李长宁说。 “好好好。”李长宁脑子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忙不迭的点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成交!”白薇冲着靠近自己的萧幻儿微微一笑,一双大眼睛弯成两个漂亮的月牙。 萧幻儿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握紧手中的刀就冲着白薇冲了过去。 第54章 萧幻儿之死 白薇背在背后的手一用力,那绑着的绳子便断开,白薇顺势抽出后腰横着的短刀,反手横过来与萧幻儿的刀相抵。 萧幻儿没想到白薇居然还有力气,马上就想抽身,却不想白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白薇抬头一笑,原本抵着的短刀被她灵活一转,就在萧幻儿的手腕上划了一圈,萧幻儿吃痛,却不愿意放开刀,而是快速的换手,对着白薇的脸就是一刀。 白薇脚一蹬,整个人后退几步躲开了萧幻儿的攻击,萧幻儿也趁机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没中毒!”萧幻儿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薇。 “当然了,就你放的那个迷魂散,别说我了,连外头贪狼司的人都放不倒。”白薇笑着说,“所以我特地给你加了点料,助你一臂之力。” “什么?”萧幻儿一愣。 “今日实在是不巧,我想着去后厨偷吃,没偷吃成,反而撞见了你。那支人参上的毒着实是太过拙劣了,我又实在是想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所以就索性帮帮你咯。”白薇道,“要不就你那些药,怎么可能把整个驿站的人都放倒?” “你、、、、、、”萧幻儿不能理解,“你给自己下毒?” “没事儿,我有解药。”白薇道,“哦,我还有帮手。” 李慕白缓缓站了起来。 “你们,故意的!”萧幻儿道。 “对啊,要不就听不见你今日的剖白了。”李慕白道,“当年是我太过愚蠢,自以为是,才酿成了你和王珍珍的祸事。今日已经你说清楚了,我也知错,此事咱们就当没有发生过。等回了京都,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治好手。” “呵,所以呢?”萧幻儿凄然一笑,“治好我的手,那这些年的事就能一笔勾销了?” “没人能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是消除不了的。”李慕白道,“但我会想办法尽量弥补的。” “弥补,你怎么弥补?”萧幻儿道,“我姑母已经被逼疯了,心智全失,即便是救回来,也难以再拿起她心爱的乐器了。我现在也已经背上了谋害皇室的罪名,我没有退路了。李慕白,你真的觉得这些事是你一句弥补就真的能弥补的吗?” “悬崖勒马,为时未晚。”李慕白道,“只要你现在放下刀,我们都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太迟了,真的太迟了。我姑母已经疯了,她为之献出一生的乐理是她再也无法触摸的了,即使她恢复了神志,也是活不下去的。”萧幻儿道,“我如今只恨自己不够狠,才给了你们机会。” “幻儿,你冷静点。”白薇在李慕白和萧幻儿说话时,去将李长宁和宁致远的绳子解开了,但这两人是真的中了毒的,所以李长宁身上没什么力气。白薇解开绳子后,就回了李慕白身边站着。宁致远走过去扶起了李长宁,李长宁在宁致远的搀扶下走到萧幻儿身边,“不迟的,一切都还有机会的。等回了京都,给你治好了手,你又可以重新拿起心爱的琵琶了。萧先生看见你好了,她自然也是高兴的。即使她无法再拿起乐器,但她一样可以教导书院里的学生。” “长公主殿下,您的大恩大德,我萧幻儿今生无以为报。”萧幻儿看着被宁致远半抱在怀里的李长宁,“只希望您一生顺遂,平安喜乐,得偿所愿。” “你现在大势已去,何必再负隅顽抗呢?”李慕白道,“看见没?我身边这个,武功高强,你乖乖放下刀,省得吃苦头。” “我不放又如何?”萧幻儿道。 “难道你觉得你是白薇的对手?”李慕白问,“你还妄想杀了我们?” “我杀不了你们了。”萧幻儿看了看李慕白,又看了看白薇,“但我能杀了我自己!” “不要!” 伴随着李长宁的一声嘶喊,一道红色的痕迹划过半空,随着萧幻儿的身体一起倒地。 “幻儿,幻儿!”李长宁哭着扑过去抱起萧幻儿,“不要,不要,你不要死,不要、、、、”李长宁一边哭一边用手去堵住萧幻儿脖子上的伤口,但根本无济于事,鲜血不断地从她的指缝中涌出。 “让我看看。”白薇过来,伸手摸了摸伤口,鲜血立刻就染红了她素白的手指。 “怎么样?”李长宁满怀期望的看向白薇。 “没救了,她下手太狠了。”白薇摇摇头,“根本就没想活。” “公主、、、、、不、、、不哭、、、”萧幻儿眼中的光彩慢慢的暗淡下去,她伸手,想替李长宁擦去眼泪,但那染血的手,伸到一半,就无力继续。 李长宁急忙伸手去拉萧幻儿的手,但她迟了一步,萧幻儿的指尖擦着她的手无力的落在了地上。 李长宁偏头看去,萧幻儿眼睛已经闭上了,安静的仿佛睡着了。 “啊、、、、、”李长宁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声哭喊。 白薇站起来,李慕白走到她身边,掏出一方帕子,拿过白薇的手,仔仔细细的替她擦拭着手上的血。 宁致远蹲下,轻轻的搂过李长宁的肩:“宁儿,人死灯灭,让萧幻儿安心走吧。” “是我的错,我不该带她出来的,我如果乖乖听话,把她送去郊外的宅子里,和她姑母在一起,她就不会死了。”李长宁双眼无神,愣愣的说,“都怪我,都怪我。” “不怪你。”宁致远收紧手臂,“你没做错什么,你只是做了你能为她做的所有事。不管结局是什么,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就算你不带她来,她自己也会想办法来的。”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李长宁依旧愣愣的。 “、、、、、、”宁致远发现李长宁有点不对劲,抬头对白薇道,“白薇,你快来看看,长宁不对劲。” 白薇也发现了,走过去蹲下,发现李长宁的眼睛里也没了神采:“她这是悲伤过度失了神了。”白薇在李长宁的脖子上按了一下,李长宁便软绵绵的倒在了宁致远的怀里。 “让她睡一会儿吧。”白薇道,“也给她一个时间缓缓,等明早醒了,大概就好了。” “多谢。”宁致远对着白薇微微点头。 “你先带她回房吧。”李慕白道,“这里我们来处理。” “你打算怎么处理?”宁致远抱着李长宁站起来。 “放心,不会扔出去喂野狗的。”白薇道,“我替她料理一下伤口,对外只说她是突发恶疾死的。尸体带去寒山寺,请僧人替她做一场法事,至于葬在哪里,就等李长宁做决定吧。” “多谢了。”宁致远对着白薇弯了弯腰。 “今晚对所有人都下了药,所以明早贪狼司的人醒来估计会觉察出不对劲。”李慕白道,“到时候就说是今晚的菌子没煮熟,导致的集体中毒。” “好。”宁致远点点头,就带着李长宁走了。 “大白,你说萧幻儿特地选在这里,是不是就是打算好了以菌子中毒为借口善后的?”白薇走到李慕白的身边问。 “谁知道呢?”李慕白道,“先替她处理一下吧。” “好。”白薇点点头。 两人便将萧幻儿的尸体抬到榻上,白薇替她缝合伤口,李慕白负责打扫地上的血迹。 白薇缝好了伤口,又替萧幻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整理了一下脸和头发, 看起来就跟睡着了一样。 “这样看着,是不是很像睡着了?”白薇问李慕白。 “嗯。”李慕白沉默的点点头。 “怎么了?”白薇问,“你好像很沉默啊。” “我在想,我是不是错了。”李慕白看着白薇的眼睛,“是不是就像萧幻儿说的那样,没有我,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会是周不凡的弟子,,萧舒欣依旧是有名的大师,王珍珍已经学有所成,王珍珍的哥哥也不用远走边关。所有人都在京都里好好的活着?” “对。”白薇看着李慕白的眼睛回答。 第55章 开导 李慕白眼中的神采立刻去了一半。 “但也不对。”白薇接着说,“萧幻儿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 “可是她说的也不错。”李慕白低声道。 “那如果她说的不是真的呢?”宁致远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来了?”李慕白一愣,“长宁呢?” “长宁她好像很不舒服,一直在冒汗,整个人都在抖,白薇你去看看可以吗?”宁致远脸上带着几分的焦急,从萧幻儿死开始,他就没有再对着白薇和李慕白用敬语了。 “好。”白薇道,“那你们俩聊聊,我去陪着李长宁。” “辛苦了。”宁致远对着白薇行礼道。 “不辛苦,我替你照顾李长宁,你帮我开导李慕白,咱们扯平。”白薇说完便走了出去。 “坐吧。”李慕白叹口气,“不介意旁边躺着一具尸体吧?” “无妨。”宁致远很是淡定,“但死者为大,咱们还是出去说的好。” “行吧。”李慕白站起来,两人走出去,走到外头的露台上坐下。 “今晚的月亮很亮啊!”李慕白看着头顶上挂着的一轮圆月,感叹道,“很久没有看过这么清晰的月亮了。” “临近中秋,月亮是格外的明亮一些。”宁致远道。 “方才在和萧幻儿对峙的时候,我还觉得你好像脑子坏了一般。现在才发现,原来脑子有问题的那个一直都是我。”李慕白自嘲的笑了笑。 “每个人所见所经历的不同,所看到的自然也是不同的。”宁致远道,“就像你现在,被萧幻儿的话影响了。的确,按照她的说法, 如果没有你的参与,也许真的会如同她说的那样,大家都在过各自的生活。但就像她所嘲讽你的一样,她也同样不懂人性的恶。王珍珍的天赋异禀,本身就是一种灾难了。她的优秀,早就引起了旁人的嫉妒,所以她才会被大家欺负和孤立。也许萧幻儿没有说错,她是没有主动的指使过旁人去欺负王珍珍。但她必然是默许的,因为对于王珍珍的欺负,本身就是对萧家姑侄的一种讨好。她没有参与,但她的默许和冷眼旁观,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所以我没有错对吗?”李慕白问。 “你当然没错。”宁致远道,“如果你不出现,对于王珍珍的欺负只会加剧,也许她都等不到那次晚宴,就会被那些人给毁了。你的出现,最起码是给了王珍珍希望。只是那时的你尚且年幼,不懂人心险恶。更不知道,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恶意堆积起来究竟有多可怕。就像萧幻儿说的,她只是指使人给王珍珍换条旧弦,但却变成了能割断王珍珍手指的凶器。这背后的凶手到底是谁,现在也查不清楚了,或许本身凶手就不止一个人。那些躲藏在萧幻儿背后的凶手们,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将一切都堆在了萧家姑侄的身上。除去王珍珍和萧幻儿这两个受害者,就只有你和萧舒欣两个加害者。而真正的凶手,早就完美隐身了。” “我从未想过这些。”李慕白道,“我知道人心险恶,却只知道大奸大恶。” “大奸大恶之人最好认,但那些躲躲藏藏的小人才是最难对付的。”宁致远道,“你习惯了见的都是大恶之人,所以不知道这些躲在阴影里的恶意才是最致命的。每个人都无辜,但每个人都是凶手。” “这次的事,我会记得的。”李慕白压低声音。 “世子爷,你是好人,最起码,你真的救了王珍珍。”宁致远拍拍李慕白的肩膀,“虽然她失去了她的天赋,但就像我方才说的那样,王珍珍的天赋本身就是她的灾难。她没有一个强大的家族支撑,早晚要出事的。而你,给了她一个平静且幸福的人生。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 “这样说,我还真是个大好人了?”李慕笑问。 “是的,天大的好人。”宁致远也笑了笑。 “看看月亮吧。”李慕白抬头,“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月亮了。” “好。”宁致远点点头。 两人就真的一起仰头开始赏月。 白薇看着一直在床上不停的动着的李长宁,叹了口气。 “本想让你睡一觉的,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白薇坐下,取出随身带着的银针,给李长宁扎了几针。 几针下去,李长宁悠悠的醒来。 许是刺激过大,李长宁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呆愣的盯着床顶,盯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的转头。 “怎么是你?”李长宁看着坐在自己床边凳子上的白薇。 “不然你希望是谁?”白薇收起自己的银针,“你的宁哥哥吗?” “我希望是幻儿。”李长宁没有搭理白薇的打趣,而是将目光重新放回了床顶。 “哎。”白薇叹口气,“萧幻儿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了,不会再复活了。” “你见过很多死人吗?”李长宁问,“死人在你嘴里那么云淡风轻。” “你第一次见死人?”白薇问。 “嗯。”李长宁道,“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我面前,还是陪了我很多年的人。” “难怪啊。”白薇道,“我是经常见死人,我也杀人。” “呵呵。”李长宁低声笑了,“所以在你眼里,幻儿的死根本不算什么对吗?你巴不得她死了,毕竟她那样对你。” “人死如灯灭,在乎或者不在乎根本没有意义。”白薇道,“不管是萧幻儿,还是她姑姑萧舒欣,亦或者你,我都不曾放在眼里过。我不在乎你们,我只在乎我自己。” “你还真是薄凉啊!”李长宁道。 “我以为你会说我自私。”白薇道。 “自私的人不是你这样的。”李长宁偏头看着白薇。 “嚣张跋扈的公主也不是你这样的。”白薇看着李长宁的眼睛。 “真奇怪,我现在居然一点都不恨你。”李长宁嘲讽的笑着,“明明是你导致了幻儿的死。” “萧幻儿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和我没有关系。”白薇道。 “她为什么一定要死呢?”李长宁道,“明明都已经解释清楚了,明明她的手可以治好的。” “你觉得那是解释?”白薇道,“那是一个人死前最后的呼喊,当她决定把一切都说出来的时候,就是她平静的接受死亡的时候。” “可是明明就有希望的啊。”李长宁道。 “李长宁,你真的是相当的单纯啊!”白薇道,“在你嘴里轻描淡写的误会,是萧幻儿和萧舒欣,乃至于王珍珍,被毁掉的一生。这几年在心里的折磨,早就成了他们的心魔了。他们在意的根本不是双手能不能治好,能不能再重新拿起琵琶了。” “那他们在乎什么?”李长宁问。 “在乎的是被蹉跎的时光,在最骄傲的时候被打落云端的耻辱。”白薇道,“你生在富贵之中,对你来说,哪天你一顿饭不吃,合宫上下就要急的团团转了。所以,在你看来,什么事都是可以过去的。因为所有的东西,你都是唾手可得,但对于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来说,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他们需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点点的成就。而对于萧舒欣和萧幻儿来说,他们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在萧幻儿手被李慕白当众折断的时候,就已经破灭了。即使萧幻儿真的治好了手,她也不可能拿得起琵琶了。就算李慕白是人人唾弃的纨绔,但他也是大庆的世子爷,他对萧幻儿做的事,已经定性了萧幻儿的一生了。” “为什么要这样呢?”李长宁问白薇,“为什么人非要这样相互残杀呢?” “为了活下去,为了更好的活下去。”白薇说,“这个世界上的东西都是有限的,想过的好,就必须要多拥有一些。但一个人拥有的多了,就必定会有一个人失去的多。这是不可能被打破的平衡,所以,人人都是要争的。” “是不是宁哥哥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会肯定幻儿?”李长宁问,“只有我和慕白哥哥不懂。” “宁致远看的远比这个深,他的眼睛或许看到过更多的东西。”白薇道。 “你是公主,我也是公主。”李长宁道,“为什么你懂这么多?” “因为我不是一开始就养在深宫的贵人,我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我是在市井里混大的。”白薇道,“所以你们说我粗鄙无礼,说我不懂礼数。我是真的不懂,我曾经一度需要很用力,费劲心力才能活下去。” “为什么?”李长宁问。 “不知道,也许这就是我们苗疆的传统吧。”白薇道,“这是另外的故事了。”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幻儿?”李长宁见白薇不愿多说,也不追问了。 “明日就对外说,是她突发恶疾去世了。她的尸身我已经整理好了,看不出来的。”白薇道。 “那就把她带去寒山寺吧,请那里的僧人给她好好的做一场法事,让她下辈子能活的称心如意一点。”李长宁道,“然后将她葬在寒山寺,让她清清静静的。” “好。”白薇点点头,“你也别太伤心了,逝者已矣,活人的牵挂只能让她走的不安宁。” “好。”李长宁道,“让她清净的走吧。” “你睡一会儿吧,明早起来就好了。”白薇道,“我也不打扰你了。”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白薇。”李长宁叫住白薇,“谢谢你。” “李长宁长公主应该是全天下最骄傲的公主,我还是喜欢你那副看不起我的样子。”白薇对着李长宁微微一笑,“我希望明天到了寒山寺,葬了萧幻儿,你还是那个你。” “好。”李长宁的眼里渐渐的涌出泪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白薇假装没看见,转身走了。 李长宁闭上眼睛,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第56章 到达寒山寺 第二日,白薇下楼时,就看见贪狼司的人将驿站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这是怎么了?”白薇问。 “回白薇公主,小的们正在审查这些人。”回话的是贪狼司的副使白虎。 “审查他们做什么?”白薇问。 “昨夜的饭食有问题。”白虎道。 “好像是不对劲,我昨晚睡的格外的香甜。”白薇道。 “对啊,昨晚倒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啊!”李慕白一边说一边下楼走到白薇的身边,“白虎使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 “末将已经搜查了驿站,暂未发现什么不妥。”白虎道。 “既然没什么问题,就别拘着这些人了。”李慕白道,“许是昨晚的菌子宴有没熟的,才导致了大家的瞌睡格外的大。” “对对对,世子爷说的对。”那个给白薇桂花蜜的胖厨子赶紧点头,“野生的菌子有时会有些轻微的毒素,难以清除干净。不过也就是让人瞌睡大一些。昨晚小的们也睡的很死。” “看吧,没什么问题的。”李慕白道,“白虎使还是不要疑神疑鬼了。赶紧将人都放了,快些去准备吃食,别耽误了咱们的行程。” “可是、、、、、、”白虎还想说什么,就被白薇打断。 “白虎使,咱们的长公主脾气可不好,若是她醒来看见没吃的,可是会生气的哟。”白薇低声说道,“长公主一怒,可不是咱们能担待得了的。” “末将遵命。”许是李长宁的名声太大,那白虎使立马就不坚持了,马上将人都散了。 “看,还是李长宁的名号好使。”白薇对李慕白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李慕白笑道,“和我这个纨绔的名声一样的臭不可闻啊!” “你说什么呢!”白薇笑着打了李慕白一下。 两人说说笑笑的下了楼。 李长宁也很快就下楼了,只是她今日换了往常艳丽的装扮,换了身素净的衣裳,鬓边簪了朵小白花。 “姐姐,今日公主怎么打扮的像、、、、、、”林贤君凑到白薇的身边小声嘀咕。 “像什么?”白薇明知故问。 “像戴孝一般?”林贤君小声道。 “许是她心死了吧。”白薇一本正经的回答。 “啊?”林贤君一愣。 “开玩笑的,走,赶紧收拾东西,咱们还要赶路呢!”白薇拍拍林贤君的脑袋。 “哦,好的。”林贤君也不敢继续蛐蛐李长宁,乖乖的跟着白薇去收拾东西。 离开驿站时,李长宁命兰心带人将萧幻儿抬上了马车。 “那宫女怎么了?”林贤君问。 “好像是病重了。”白薇道。 “那我去看看。”林贤君时刻记得自己的职责。 “不用。”白薇赶紧将人拉回来,她这一看不就露馅儿了。白虎早上还怀疑有坏人呢,这个节骨点上再把萧幻儿的死捅出来,那就麻烦了。 “怎么?”林贤君不解的看着白薇。 “人家长公主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找你的。”白薇搂着林贤君,“今日你同我一起。” “真的吗?”林贤君立马就将李长宁的事抛到脑后。 “我还能骗你不成?”白薇笑道。 于是,李慕白在上马车的时候,就看见林贤君乖巧的坐在了里面。 “小君?”李慕白一愣,“你这是来和我争宠了?” “???”林贤君一脸的无语。 “君儿是太医,专职看病的,自然是要好生的照拂我的。”白薇朝着李慕白眨眨眼。 “那是自然的,应该的。”李慕白立刻明白了,“那就一起吧。” “姐姐,这里我有些不明白,你再同我讲讲。”林贤君等李慕白坐下,立刻就掏出本医书和白薇探讨起来。 “我看看。”白薇凑过去。 李慕白看着两个凑到一起的小脑袋,突觉接下来的旅途甚是无聊啊! 为了防止萧幻儿的死暴露,李长宁下令中途不休息,快马加鞭直达寒山寺。 白薇和林贤君一直沉浸在医书里,也不觉得无聊。 一旁的李慕白一直打瞌睡,脑袋在马车壁上碰了又碰,就在李慕白快要满头包的时候,队伍终于抵达了寒山寺下。 白薇听见马车外头逐渐的热闹起来,便好奇的打开窗户看向外头。 马车外人来人往,叫卖吆喝不断,人声鼎沸的仿佛在京都城里。 “这里这么繁华?”白薇伸着脑袋四处张望。 “可不是,这里住着上千的人呢。”李慕白道。 “看样子这寒山寺真是个不得了的啊,居然能供得起这么多人的生计。”白薇感叹道。 “这里地势宽广,除去寒山石所在的那片高山,下边是一大片的平地。”林贤君道,“这里的人就算是单纯的种地,也能养活自己的。” “你还懂这些?”白薇道。 “家里人信佛,每年都要来此参拜,祖父告诉我的。”林贤君道。 “那此地还真是个好地方啊!”白薇感叹道,“那山里肯定是有很多的奇花异草了。” “确实是有。”林贤君道,“祖父每年来,都会朝着山里走一段路,寻些草药回去。不过山林里都是古树,遮天蔽日的,进的深了就容易迷失在里头,祖父也不敢走很远。” “那没事,我带你去。”白薇道。 “好啊。”林贤君点点头。 “你答应的倒是爽快,也不怕她把你一起弄丢在深山老林里。”李慕白笑道。 “姐姐不会的。”林贤君反驳道。 “那谁知道呢?”李慕白笑道。 “就是不会!”林贤君大声反驳。 寒山寺位于山顶,所在的山是那连绵的山中最矮的一座,上山的路有两条。一条是从山底到山顶的石梯,另一条则是蜿蜒的平路。这条路是后头修的,为的就是方便参拜的贵人们坐马车上去。 白薇一行人自然是坐着马车上去的。 寒山寺的门口,早已有一群人的等候了。 为首的美妇人穿着一身靛青色的衣裳,梳着繁复的发型,笔直的站着。此人正是李慕白的母亲姜柠时。姜柠时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面若银盆,眼含秋水,眉目温柔。此人是李慕松的妻子林忆慈。 另有一个蓄着花白胡须的和尚,穿着袈裟,正半眯着眼睛,手里捻着佛珠,嘴里无声的念着经。他是寒山寺的住持,慧贤方丈。 后边是一大群的和尚,个个严阵以待。 路的尽头很快出现一队人马,为首的是身穿蓝衣的宁致远,后面跟着戴着面具的白虎使。 见那车队过来,姜柠时和林忆慈都忍不住微微的探了探身子,见众人不动,又重新站直了。 车队终于停了下来,宁致远翻身下马,对着姜柠时行礼。 “下官见过忠勇侯夫人,宁远侯夫人。” “起来吧,宁大人。”姜柠时微微抬手。 “多谢夫人。”宁致远起身,又对着那和尚道,“许久不见了,慧贤方丈。” “许久不见啊,宁大人。”慧贤方丈开口,声音很是慈祥,“风尘仆仆,一路辛苦了。” “护送两位公主和世子爷,是臣的职责所在。”宁致远道。 “那就请世子爷和公主们下马车一见吧。”慧贤方丈道。 “是。”宁致远说完便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为首的自然是李慕白和白薇坐的马车。 马车门打开,李慕白蹿出来,看见姜柠时和林忆慈,两眼放光,正准备飞奔过去,又硬生生的忍住了,回身候着。 姜柠时不自觉的拉过林忆慈的手紧紧攥住,林忆慈疼的脸一白。 马车里钻出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 “嗯?”姜柠时低声问林忆慈,“我怎么看着那丫头有点眼熟呢?” “娘,那是林贤君林医官。”林忆慈低声说,“还有,您手松开,我疼。” “哦哦哦。”姜柠时低头,才发现林忆慈的手都让自己攥红了。 “娘、、、、、”林忆慈声音里带着点震惊。 “怎么了?”姜柠时抬眼望去,就看见马车里下来一个身穿紫衣的姑娘,生的十分貌美,那一双大眼睛仿佛林间的小鹿。四目相对,姜柠时看见那双眼睛弯成了月牙。手里不禁又一用力。 “嘶、、、、、、”林忆慈的手又被攥紧了。 第57章 摸摸底细 白薇在李慕白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啊。”李慕白小声的说。 “你给我记着,等会儿找你算账。”白薇咬着牙小声回答。 “那我就等着了。”李慕白带着白薇走到姜柠时和林忆慈身边。 “娘,大嫂。”李慕白介绍道,“这是白薇,南疆公主。这是我娘,这是我大嫂。” “白薇见过夫人,见过、、、、、、”白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林忆慈。 “你便和慕白一般,叫我大嫂吧。”林忆慈很是细心,看出了白薇的不知所措。 “大嫂。”白薇乖乖的叫了一声。 “娘,白薇公主在跟您问好呢。”林忆慈见姜柠时没有反应,提醒了一句。 “哦,好好好。”姜柠时回过神来,挺直了背,“你好。” “???”白薇一愣,这夫人怎么和李慕白一样没头没脑的? “娘,你傻了啊?”李慕白倒是不客气,笑道,“话都不会说了?” “你个臭小子说什么呢?”姜柠时举手就要打李慕白,但她今天穿的宽袍大袖的,行动十分的不便。 “咳咳。”林忆慈咳嗽两声。 “哦,白薇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姜柠时整理了一下衣裳,挤出几句客套话。 “多谢夫人挂怀。”白薇突然感觉,自己这位婆母,也许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长宁见过五伯母,见过嫂嫂。”李长宁过来及时拯救了尴尬的氛围。 “好久不见啊,长宁丫头。”姜柠时松了一口气,看着李长宁,“怎么瞧着一脸的憔悴?” “许是一路颠簸。”李长宁道。 “那赶快进去歇息一下。”姜柠时道,“禅房早就备好了。” “多谢伯母。”李长宁微微福身。 众人便一同朝里走去。 院里的小和尚们出来迎了马车进去。 “宁大人,公主们既然已经到了寒山寺,末将们的使命也就完成了。”白虎使对宁致远道,“就此告辞。” “恕不远送。”宁致远知道这些人是皇帝亲兵,也不客套,“这一路,多谢费心了。” “宁大人客气。”白虎使翻身上马,“告辞。” “一路顺风。”宁致远目送贪狼司的人离开,才进了寒山寺。 白薇和林贤君被安排到了一起,两人住一个禅房。 “姐姐,我看那忠勇侯夫人很是喜欢你呢。”林贤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白薇说话。 “哪里看出来的?”白薇问。 “你下了马车以后,夫人就盯着你看,目不转睛的。”林贤君想起当时的画面就觉得好笑,“你都到跟前儿了,她都没回过神。” “你同我说说我这位未来婆母的事。”白薇道。 “夫人名姜柠时,和当今皇后娘娘是亲姐妹。不过夫人和娘娘不一样,娘娘最是温和端庄,但夫人可不是。”林贤君道,“夫人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的,和那时还是皇子的侯爷相识了。说来也是段佳话,当时是圣上和侯爷一起去相看的两姐妹,结果都是一见钟情,两姐妹双双嫁入皇宫。不过后来夫人随着侯爷去了边疆,又在边疆诞下了现在的宁远侯。直到怀上世子爷,夫人才回了京都的。不过那时候边疆已经平稳了,侯爷也常回来。但夫人就一直没有再去过边疆了。” “其他的呢?”白薇问,“还知道其他的事吗?”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我年纪不大,这些也都是众所周知的。”林贤君道。 “那大嫂呢?”白薇问。 “宁远侯夫人名林忆慈,在未与宁远侯成婚前,可是名动京都的大才女,求亲的人踏破门槛呢。后来和宁远侯在一起了,那时候还不是宁远侯。不过嫁入侯府没多久,宁远侯就去了边疆,将老侯爷换了回来。过了几年,因为显赫的军功,被封为了宁远侯。”林贤君道,“宁远侯夫人倒是有过几次接触,很是温和良善的人,瞧着温柔和静,其实很厉害呢!” “怎么个厉害法?”白薇好奇的问道。 “自从宁远侯夫人嫁入侯府,不到半年,就接了管家权。”林贤君道,“不仅仅是侯府管理的很好,连着侯府的产业也经营的十分的红火。先前还只是忠勇侯侯府的,后来还有宁远侯侯府的,陛下赏赐了很多,因着一直没分家,都在她一人手里管着的。这么些年,从来没出过岔子。世子爷这些年挥金如土,也没见侯府伤着点皮毛呢!” “这么厉害啊!”白薇感叹道。 “对啊,所以侯府上下对她都是敬重有加的,老侯爷都对她十分的疼爱。”林贤君道,“在整个京都城里,谁人提起宁远侯夫人不竖起大拇指?” “我看着挺温和的一个人,竟然有这样的手段?”白薇道。 “姐姐你有所不知,在京都里,那些个名门贵女,从小就要学着如何管家。”林贤君道,“不仅仅是单纯的女工,琴棋书画等。很多的官员都有外派的时候,家中大小事务都是要依赖家中夫人操持的。” “我可没学过这些!”白薇震惊道,“以后不会我也要学吧?” “这是自然的啊!”林贤君道,“现在你和世子爷未成亲,还住在一起。虽然宁远侯也还未分家,但分家是迟早的事。宁远侯府是陛下早就赐了宅子的,只是因着宁远侯常年在外,又还未有子嗣,所以才一直住在一起的。等以后你和世子爷成了亲,宁远侯回来了,分家估计就不远了。” “能不分家吗?”白薇问。 “那不可能的,姐姐,你难道不想自己做主吗?”林贤君好奇的问道。 “我做什么主?”白薇道,“我可不会经营什么铺子的,我更不会管教一群下人!” “那姐姐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林贤君一脸的同情。 “宁远侯马上要回来了?”白薇震惊的问。 “那倒不是。”林贤君道,“陛下没有召,宁远侯是不得回京都的。” “那还好。”白薇狠狠地松了口气,“那我还有好日子过的。” “不是啊姐姐,你来寒山寺本就是皇后娘娘送你来学规矩的。”林贤君打破了白薇的美梦,“如今你的婆母和大嫂都在这儿,规矩什么的先不说,必然是要考验你管家能力的啊。你又什么都不会,可不得现在就开始学吗?” “、、、、、、”白薇的笑凝固在脸上。 “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白薇憋出一句话。 “姐姐,来不及了。”林贤君拍拍白薇的肩膀,“您做好心理准备吧。” “、、、、、、”白薇抱着头趴在桌子上,一脸的绝望。 第58章 您可真是我亲大嫂 另一边的禅房里。 姜柠时拉着李慕白好生的看了看,又按着人脑袋转了一圈儿。 “嗯,还不错。”姜柠时满意的点点头,“没让人打坏了。” “娘,你说什么呢!”李慕白无语道。 “你一个过街老鼠一般的角色,我半个月不在了,可不得担心你让人打坏了嘛!”姜柠时自觉十分的有理,“听说你让皇帝老儿关屋里狠揍了一顿?” “娘,咱们能不提这件事吗?”李慕白瞪着姜柠时,“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好好好,不提不提。”姜柠时瘪嘴道,“瞧你那小气劲儿,哎,我看你那小媳妇儿长的很是漂亮啊!” “嗯,这个确实是。”李慕白点点头,“很漂亮。” “我瞧着有几分像紫菀。”姜柠时道,“只是不知道这个性格如何?” “这个我敢说,和您肯定合得来!”李慕白很坚定的回答。 “哦?”姜柠时道,“是和我一样冰雪聪明吗?” “不,是和您一样粗鄙无礼。”李慕白说完就是一个抱头鼠窜。 “我打你个不孝子!”姜柠时马上就挥拳要打。 “娘,慕白!”林忆慈端着茶水走进来,声音温柔,但打闹的两人立马就安静了。 “大嫂。”李慕白舔着脸笑嘻嘻的上前接过林忆慈手里的茶水,“怎么能劳烦您给我端茶呢?我来我来,您坐。” “说吧,我不在的日子,你又在望春楼欠了多少?”林忆慈深知自己这个小叔子。 “不多不多。”李慕白笑眯眯的说,“等您回去就知道了。” “看样子又创新高了。”林忆慈叹口气,“慕白,你不能再这样了,你如今马上就是要成亲的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大嫂我错了!”李慕白马上倒了杯茶给林忆慈,“您消消气。喝口茶,润润嗓。” “你呀!”林忆慈接过茶杯,又转向一边装死的姜柠时,“娘,你也说说慕白啊!” “啊?”姜柠时挠挠脖子,“嗯,慕白,你太不像话了,看给你大嫂气的,快道歉!给你大嫂磕一个!” “大嫂对不起!”李慕白腾的一下就给林忆慈跪下了。 “你干嘛呀!”林忆慈哭笑不得,显然已经习惯了,“快起来,在家里也就罢了,如今在寒山寺,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嘿嘿,我就知道大嫂最疼我了。”李慕白笑嘻嘻的站起来。 “坐下,我来问问你,那白薇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林忆慈放下茶杯,开始进入正题。 “顶好一个人,漂亮,讲义气,聪明!”李慕白马上开始搜肠刮肚的想词夸白薇。 “是吗?”林忆慈道,“你可别诓我,我虽然远在寒山寺,但也听过这位公主的一些英勇事迹的。刚到京都两天,就把京都闹了个天翻地覆。” “这些事也不能全怪她。”李慕白道,“大嫂你知道的,主要问题还是在我这儿的。” “是吗?”林忆慈笑道,“看样子你是真挺喜欢这位公主啊,竟主动的帮着她说话了。” “大嫂这话说得,我好歹也是个七尺男儿,自然是有担当的。”李慕白拍拍胸脯。 “既然你那么有担当,那你自己还外头的债吧。”林忆慈但,“以后不许挂侯府的账。” “话又说回来,我再有担当,在大嫂面前不还是个孩子吗?”李慕白不要脸的很得心应手。 “呵呵,我就知道。”林忆慈道,“明日你将那白薇公主带来我瞧瞧。” “亿磁,你要刁难她吗?”姜柠时问。 “娘,您说什么呢!”林忆慈道,“人家是公主,又还未嫁入咱们家,怎么就用上刁难这个词了?” “哦,我就是瞧着你说话的劲儿像画本子里的恶婆婆。”姜柠时道。 “娘!”林忆慈咬牙切齿道,“少看点画本子!” “那不行,我就这点消遣了!”姜柠时很坚定的扞卫自己的爱好。 “、、、、、、”林忆慈告诉自己要冷静,“您忘了吗?皇后娘娘特地来信,让咱们要好生的教教白薇公主规矩。” “看看,看看。”姜柠时对李慕白道,“这不是妥妥的恶婆婆的话吗?” “娘,您再这样、、、、、、”林忆慈决定放大招,“下个月月钱减半。” “但这个话又说回来,白薇确实不像话,需要好好的学学规矩了。”姜柠时一本正经的说。 “我不是刁难她,偌大一个侯府,我一个人管着本就吃力。现如今相公军功显赫,陛下的赏赐跟流水一般的送进咱们侯府里。”林忆慈语重心长的说,“多少人盯着咱们家呢,就等着咱们出点问题,好就题发挥。我又没有三头六臂,哪里管得过来啊?若是这白薇能好生的教好了,替我分担分担也是好的。” “说的对。”姜柠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连连点头。 林忆慈一见自己这婆母的样子就知道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想当年择夫婿时,自己想找个婆母和善的,不那么的管着自己,给自己立规矩的,所以才选择了忠勇侯府。结果呢,确实是不管自己,也不给自己立规矩。因为这一家子都没规矩!还需要自己来管着他们!人人都羡慕她嫁入侯府不到半年,就接了管家权。夫婿又争气,没几年自己就得了诰命,成了宁远侯夫人,但谁知道自己管家管的多累啊!这好不容易有个能帮忙的来了,绝对不能放过! 林忆慈下定了决心,隔壁院子的白薇狠狠的打了个冷战。 “姐姐怎么了?”林贤君关切的问,“可是冷了?这寒山寺位置高,比下面是要冷一些的,我给你找件厚点的衣裳吧。” “也行。”白薇点点头,“我就是感到一阵的恶寒。” “那您可得注意了,别冻坏了。”林贤君加快了翻找的速度。 另一边,林忆慈继续发问。 “我瞧着长宁公主不大对劲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她死了个丫头。”李慕白没打算瞒着。 “死了个丫头至于这样?”林忆慈道,“给我说起清楚。” “死的是萧幻儿。”李慕白一五一十的说了。 “也是可怜人了。”林忆慈感叹道,“我待会儿命人多送些银两去,给她做个大大的法事。虽说她与她姑姑害了珍珍,也害了你,但人死债消,让她往生极乐吧。” “嗯。”李慕白点点头,这事给他的冲击不小,主要是萧幻儿和宁致远说的话,打破了他的一些认知。 “这个白薇倒是个很伶俐的丫头啊!”姜柠时对白薇的表现很满意,“是个通透的人。” “确实不错,很聪明。”林忆慈道,“想法也挺与众不同的,眼界颇为宽广。” “那是。”李慕白不知为何,心里还生出了一丝的自豪感来了。 “只是、、、、、、”林忆慈语气里带上了担忧。 “怎么?”李慕白心里咯噔一声,自己大嫂不会不喜欢白薇吧? “我就是在想,这白薇公主这般玲珑心思的人。”林忆慈看了李慕白一眼,“可怎么瞧得上你啊!” “、、、、、、”李慕白咬牙,“您可真是我亲大嫂!” 第59章 下葬 白薇和林贤君收拾了好一阵子,主要是带的各种书和药材之类的,不敢让下面的人动,只能自己收拾。 等收拾妥当了,天已经黑了。 李慕白溜溜达达的进来了。 “收拾妥当了没?”李慕白明知故问。 “没呢。”白薇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先去吃饭,吃完了再收拾。”李慕白不接招。 “你不是应该说你来帮忙吗?”白薇没好气的问。 “你们女儿家的东西,我怎好动?”李慕白笑道。 “呸,你个懒鬼。”白薇毫不客气,“去吃什么?” “这是寺庙,自然只有素斋。”李慕白道。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咱们都要在这里吃素了?”白薇皱眉问。 “嗯。”李慕白想了想,“理论上是这样的,出家人不食荤腥的。” “好好好,来这儿历劫来了。”白薇觉得自己的人生又灰暗了点。 “这里的素斋也很好吃的。”李慕白哄着白薇,“快些走吧,你肚子不饿吗?” “是所有人一起用饭吗?”白薇突然想起。 “对啊,寺庙里可没有单独的小厨房。”李慕白道,“不过可以叫人送来房里。” “那还是叫人送来房里吧。”白薇道。 “怎么?”李慕白贱兮兮的凑过去,“怕碰见我娘和大嫂?” “对啊。”白薇承认的很坦荡。 “那你是该害怕的。”李慕白想起自家大嫂说的话。 “看样子方才你们在隔壁是商量好了要怎么收拾我了?”白薇道。 “怎么能叫收拾呢?”李慕白道,“只是教你一些管家之道,这是咱们大庆女儿家都该学的。” “那我们苗疆的男儿还都得是身强力壮,力能扛鼎的,你能吗?”白薇反问。 “我不能。”李慕白也很坦荡。 “那你还要求我?”白薇问。 “我没有啊,是我大嫂要求的。”李慕白回答。 “、、、、、、”白薇无语了,“那我能不听吗?” “这是你的自由。”李慕白在白薇的笑还没成形之前泼冷水,“但大嫂管着家里的钱,你不听,她就扣银子。” “、、、、、、”白薇咬牙道,“那我自己就不能自己管钱吗?” “可以啊。”李慕白道,“那你得先学着管家啊,管理家里的铺子什么的,毕竟钱也不是平白长出来的。” “、、、、、、”白薇心死,得,又绕回来了。 “哎呀,别愁了。”李慕白拍拍白薇,“实在不行,咱们去长宁那儿看看?” “这俩有关系吗?”白薇问。 “没有,但能让你暂时忘了这事儿。”李慕白道。 “、、、、、、”白薇无语的想了一会儿吗,“走吧。” “小君,一起吗?”李慕白问。 “我就不去了。”林贤君道,“我念了寒山寺的素面好久了,我要去解解馋。” “行吧。”李慕白也不勉强,带着白薇就走了。 “萧幻儿的事已经告诉庙里的人了吗?”白薇边走边问。 “应该已经说了。”李慕白道,“我大嫂还特地吩咐人多送了点银两去,好生的给萧幻儿做场法事呢。” “你同你大嫂说了?”白薇问。 “嗯,我娘也在。”李慕白道,“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好瞒着的。” “人家李长宁是公主,能缺银子?”白薇笑道,“还需要你送?” “这你就不懂了吧?”李慕白道,“这银子自然是不缺的,但这心意就不一样了。而且这银子送过去,也在告诉李长宁,此事我们家已经知晓了,并且原谅萧家姑侄了。” “送个银子而已,还有这讲究?”白薇道。 “这个叫人情世故。”李慕白道,“好生学着吧。” “得,学的东西又多一样。”白薇道,“这么快就说了,不怕贪狼司的人知道?” “人家早走了。”李慕白道,“贪狼司可是陛下的人,能送咱们来这儿已经是看在李长宁的面子上了,哪里还能一直留着啊?” “我说呢,怎么没看见那群黑衣人了。”白薇道。 “到了,咦,这不是宁致远吗?”李慕白看见前方走来一个蓝衣人。 “见过公主,见过世子爷。”宁致远也看见了两人,上前来打招呼。 “这么巧?”白薇道。 “不巧,我是长公主叫来的。”宁致远道,“长公主预备今晚就让萧幻儿入土。” “今晚就要做法事?”白薇问。 “法事明日再做,人本也是葬在这寒山寺的。”宁致远道,“长公主的意思是,让萧女官先入土为安。” “也是,毕竟人已经走了一天了。”白薇道。 “走吧。”李慕白道。 三人进去,李长宁换了一身的白衣,身边是四个和尚抬着的一具棺材。 “你们来了啊。”李长宁眼睛红红的,“都来了也好,一起送送她吧。” 白薇看着那棺材,许是时间仓促,那棺材颇为单薄,也没个经幡纸钱的。 “事急从权,我也只能找到这样的了。”李长宁注意到了白薇的目光,解释道,“就让她安安静静的走吧。” “也好。”白薇道,“生前喧嚣不止,如今就安静的去吧。” “走吧,后面已经准备好了。”李长宁道,“一起送她最后一程吧。” 说罢,几人便一同到了后山的陵园。 寒山寺的后山有一大片的陵园,里面葬着不少的人,有些是本寺的和尚,也有些是信徒,还有就是一些供奉人的家里人。但葬在这里的人,多数都是立的无字碑。 萧幻儿也不例外,但李长宁命人在碑上刻了一把琵琶。 萧幻儿的一生,成也琵琶,败也琵琶。如花的年纪,就这般凋零了。 等墓土合上,李长宁捧了一把土,洒在了坟上。 “你们先走吧。”李长宁将除了李慕白,白薇和宁致远之外的人都屏退了。 “是。”那些人都走了,整个墓地就只剩下四人。 李长宁终于忍不住,抱着萧幻儿的墓碑哭了起来。 白薇皱眉捅咕了一下李慕白,示意李慕白去安慰。 李慕白指了指自己,摆摆手。 然后李慕白又捅咕捅咕宁致远,示意宁致远去。 宁致远看了看两人,发现还真就自己适合过去。 只能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走到李长宁身边蹲下,将那帕子递给她。 “公主,节哀。” 李长宁没有理会那帕子,只是低声说:“让我哭吧,哭够了,就过去了。” “好。”宁致远收起牌子,“只是天凉,公主还是不要抱着墓碑。” 李长宁没有理会。 “臣得罪了。”宁致远轻轻地扳过李长宁的肩膀,将人搂着靠在自己肩上。 李长宁没有反抗,只是将脸埋在宁致远的肩上。 宁致远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衣服很快被浸湿,温温热热的是李长宁的眼泪。 李长宁就这样埋在宁致远的肩上哭泣,不知是在哭萧幻儿,还是在哭自己。 白薇和李慕白也在后头站着,两人难得的没有打趣。 直到李长宁哭累了,昏睡过去,宁致远才站起来,将人抱着。三人方才离开墓园,回了各自的房间。 白薇回去看见桌上放着一碗香喷喷的素面。 “姐姐你回来啦?”林贤君笑眯眯的坐在一旁,“快来尝尝素面,都要冷了。” “哎哟我的君儿哎,你可太贴心了!”白薇正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赶紧扑上去一通狼吞虎咽。 “姐姐,吃完了就赶紧休息吧。”林贤君没有问白薇去了哪里,只是叮嘱道,“奔波了两日,要好生睡一觉的。” “好。”白薇简直要爱死林贤君了,“我吃完就休息!” 第60章 吾命休矣 “姐姐,姐姐,快起来啦。”林贤君的呼唤声打断了白薇的美梦。 “做什么啊?”白薇迷迷瞪瞪的睁眼。 “时候不早了,该起来了。”林贤君将人从被窝里硬拽出来,“今日忠勇侯夫人和宁远侯夫人都等着您去拜见呢!” “我不想去啊!”白薇又想钻进被窝里。 “姐姐,你不起来,人家待会儿就过来了。”林贤君道,“等两位夫人亲自过来,那可就麻烦了。” “哎呀,烦死了啦!”白薇只能不情不愿的起来。 “姐姐,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迟早要经历这一遭的。”林贤君帮着白薇穿衣裳,“现如今在寒山寺里还好一些, 若是在侯府里,关着门的,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好歹还有我和长公主,宁大人在这儿。若是有不知道的,还有我们呢!” “说的也对。”白薇想了想,如今在外头,就算是要为难自己,那也要收敛着的。 “你就趁着这些日子好生的讨的他们的欢心,等回了侯府,自然不会为难你的。”林贤君想的很是周到。 “你说的很有道理!”白薇点点头,在林贤君的帮助下梳洗好了,因着在佛寺里,穿着打扮都往素净了去,倒是削减了一些白薇的明媚,看着更温柔了几分。 “姐姐生的可真好看!”林贤君看着镜子里的白薇赞叹道。 “好看顶什么用啊!”白薇道,“好看也不能顶饭吃啊。” “放心,我一早就安排了人送了早饭来房里,咱们不用出去吃。”林贤君俏皮道。 “我的君儿真是太懂事了!”白薇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怎么就捡到这么个乖宝贝了呢? “我听着门外有脚步声,许是送饭的小沙弥来了。”林贤君道,“姐姐,这耳环你自己戴上,我出去迎。” “去吧。”白薇取了副白玉的耳坠子给自己戴上。 “姐姐、、、、、、”林贤君的声音很快就在门口响起。 “怎么了?”白薇听林贤君的语气,笑着转身道,“遇见老虎了不成?” “、、、、、、”林贤君一脸的难堪。 “白薇公主说笑了,这佛寺里,何来的老虎?”林贤君的背后走出来一个人,眉目温柔,唇带笑意,正是林忆慈。 “!!!!”白薇立刻起身,“大嫂!” “公主这么紧张做什么?”林忆慈温和的笑道。 “我、、、、、、”许是因为昨儿李慕白说了,府里的金银都是林忆慈在掌管,白薇有些害怕这个笑眯眯的大嫂,嗫嚅了一句,“没有、、、、、大嫂怎么来了?” “我与娘商量一下,你是新到的寒山寺,对此地不甚熟悉,便想着来陪你吃个早饭。”林忆慈道,“饭食我已经带来了,娘也在外头候着了。你收拾好了就出来吧。” “好。”白薇赶紧点点头。 林忆慈笑着点点头,就出去了。 “她怎么来了?”白薇等人走了才拍拍胸口,跟林贤君小声说,“吓死我了。” “我出去时就撞到了。”林贤君道,“我本想回来报信的,结果被宁远侯夫人逮住了。” “不过他们怎么想起和我一起吃饭了?”白薇道。 “姐姐,人家的意思是,在禅房里等你去请安你半晌没去,人家就亲自上门了!”林贤君道,“才不是什么吃早饭呢!” “啊?”白薇一愣,“是这个意思吗?” “难道还要人家直说吗?”林贤君生出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那我岂不是惨了?”白薇哭丧着个脸。 “如果您再不出去,那您就真的会惨了。”林贤君道。 “快快快,赶紧出去。”白薇闻言,恨不得长出翅膀,马上飞过去。 “等等!”林贤君拉住白薇,“姐姐还记得在宫里学过用饭的礼仪吧?” “记得、、、、、、吧?”白薇挠挠头。 “这是寺庙,略微有些不同,我跟你说一遍,你一定记住了。”林贤君将需要注意的地方快速的说了一遍,“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白薇连连点头。 “那就走吧。”林贤君道。 “你不跟我一起?”白薇见林贤君居然没有跟自己一起走。 “这种场合我去就不合适了。”林贤君道。 “你要抛弃我?”白薇不可置信的问。 “不是抛弃,是这样的场合不是我能去的。”林贤君认真的说,“所以只有姐姐自己去了,稳重点。” “那、、、、、那我去了。”白薇只能自己去了。 白薇走到门口,在门口给自己做了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房间里,姜柠时和林忆慈正襟危坐。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大盆的粳米粥,还有几碟子小菜。 “见过夫人,见过嫂嫂。”白薇按照翠湖教的行礼。 “这些繁文缛节就省了吧。”姜柠时道,“坐吧。” “是。”白薇小心的在下座坐下。 姜柠时和林忆慈对视一眼,这就坐下了? 白薇见那两人不说话,疑惑的想,这是有哪里不对吗?自己做的很好啊。 “咳咳。”林忆慈以袖子掩嘴假装咳嗽了几声。 白薇不明所以,想了想关切的问:“大嫂可是不舒服,我略懂几分医术,可以帮您看看。” “、、、、、、”林忆慈无语。 “噗嗤。”姜柠时不禁笑了一声,然后被林忆慈瞪了一眼,立马收起笑,正襟危坐。 白薇不解的看向两人,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了。 “先吃饭吧。”林忆慈见白薇是真的不懂只能作罢。 “是。”白薇这才按照翠湖所教的,挨着挨着做好了。 毕竟是皇后身边的人教的,白薇做的倒是很周全。 林忆慈倒也没瞧出什么错来,就是觉得白薇吃的有点多。 饭毕,三人命人撤了碗筷,又一起坐了下来。 白薇心里一阵打鼓,挑战来了。 “薇薇,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林忆慈问。 “可以的。”白薇赶紧点点头。 “薇薇你在南疆时,可学过管家的事?”林忆慈进入了正题。 “没有。”白薇很诚实。 “一点都没有吗?”林忆慈不死心的问。 “一点都没有。”白薇摇摇头。 “嗯、、、、、、”林忆慈心死了一半,“那你学过算账吗?” “会算数,但算账就不一定了。”白薇道,她确实是很擅长算数,但账本这玩意儿不是单纯的数字这么简单。 “会算数就好。”林忆慈松了一口气,会算数就能教看账本。 “嗯、、、、、、”白薇顿时觉得承认的太快了,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咱们侯府不同于别处,我便直说了吧,我需要一个人来做帮手。”林忆慈索性摊开了说,“你得提前学着了。” “、、、、、、”白薇犹豫着问,“非、、、、、、非要学吗?” “非学不可!”林忆慈肯定的说,“只要你要嫁进来,就得学。” “那、、、、、、那我、、、、、、”白薇还没说完就被林忆慈打断了。 “不许说不嫁进来!”林忆慈道,“你们是和亲,没有回旋的余地。” “、、、、、、”白薇顿时觉得吾命休矣! 第61章 翻墙出去 李慕白睡够了来到白薇院子的时候,本想着悄摸进去给白薇狠狠的吓一跳。 结果等李慕白猫着腰进去,躲在门边突然跳出来大叫一声,却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反应。 李慕白好奇的走进去,才看见白薇背对着自己坐在桌子前,上面摆着几本书。 “这是看见什么旷世奇书了,入迷成这样?”李慕白笑着走过去,然后就对上了白薇转过来的脸,“嚯!你昨晚遇着妖精了?” “没有、、、、、、”白薇一脸的生无可恋,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跟被妖精吸干了一般,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那你怎么是这个鬼样子?”李慕白坐在白薇身边,然后就看见白薇的手边摆着一把算盘,“哟,你还会打算盘呢?” “我要是会就好了。”白薇一整个人趴在桌子上。 “那你拿着把算盘做什么?”李慕白好笑道,“这玩意儿不好学的,更不好玩。” “这不是你大嫂让我学呢嘛。”白薇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说,我既然会算账,那就可以学会打算盘。” “你算数很厉害吗?”李慕白问。 “还行吧。”白薇道,“但大嫂说,口算再厉害,也有出错的时候,还是用算盘最稳妥。而且,这个数字太大了,口算就容易出错了。” “大嫂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李慕白赞同的点点头。 “可是这个算盘不好学啊!”白薇崩溃的说,“还留下这么一堆的账本,让我都算出来。” “你不是会口算吗?”李慕白道, “你就直接口算了写上不就行了?” “不行,大嫂为了防止我口算,出的都是极大的数字,而且加减都有,可长一串了。”白薇无奈道,“而且大嫂还说,不管我写的答案是多少,到时都让我当着她得面儿拿算盘算一次。如果错了,那我就得再加一本,直到我会打算盘为止。” “不愧是大嫂,果然是个心思极为缜密的!”李慕白感叹道。 “现在是赞扬大嫂的时候吗?”白薇道,“快想办法救救我啊!” “大嫂走时没教你?”李慕白问。 “说了一遍口诀和技巧,就走了。”白薇道。 “那你就只能自己练习了,这玩意儿其实也不难,熟能生巧。”李慕白安慰道。 “道理我都懂,但我不想啊!”白薇道,“我不想学这个 ,我想去后山采药,也想去山下玩儿,君儿都出去了。” “那没办法了,你不如努力一下,好生的练好了,就能出去玩了。”李慕白安慰道。 “你当我傻啊,我要是真练好了,那成堆的账本不就砸我脑袋上了?”白薇道。 “说得好!”姜柠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娘?”李慕白站起来,“您怎么来了?” “老夫人、、、、、、”白薇也赶紧站起来,心里暗道这下完了,让人逮了个现形。 “叫什么老夫人,我很老吗?”姜柠时故作严肃,“坐下说。” “是。”白薇只能乖乖坐下,也摸不清这老夫人是个什么意思。 “薇薇啊,反正咱们以后也是一家人的,你便先叫我姨母吧。”姜柠时道。 “这不合适吧?”李慕白皱眉道。 “有啥不合适的?”姜柠时白了自家傻儿子一眼,“我也不能一上来就让人管我叫娘啊!” “、、、、、、”白薇嘴角抽了抽,这个就真的有点不合适了。 “那叫姨母也行。”李慕白妥协了。 “姨母。”白薇乖乖叫了,总不能真管人叫娘吧? “薇薇啊,这算盘不好打吧?”姜柠时问道。 “额、、、、、、”白薇心里暗道,来了来了,来找自己麻烦了。偏偏自己刚才说的话不知道让她听去了多少,白薇只能咬着牙点点头。笨就笨吧,总比当面儿撒谎来的好。 “是吧!”姜柠时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我也觉得这劳什子难!” “啊?”白薇一愣。 “我当年还是个姑娘时,家里人就让我学这个,我就不学!”姜柠时道,“打死都不学,后来你大嫂入府,也让我学,我还是不学!就不爱摆弄这个,没意思透了!” “???”白薇开始思考,这是认真的还是在故意套自己话呢? “怎么不说话啊?”姜柠时见白薇愣着,“你别是打算去跟你大嫂告我的状吧?” “没有没有。”白薇赶紧摆手。 “真没有?”姜柠时凑近了问。 “这个真没有。”白薇恨不能指天发誓。 “没有就好。”姜柠时看了看外面,“你想不想出去玩儿?” “!!!!”这话可是说到白薇心坎上了,“可以吗?”白薇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激动的心了。 “当然可以啊!”姜柠时压低声音,“你大嫂这会儿去参加萧幻儿的法事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正好给了咱们时间。咱们会功夫,咱们可以翻墙出去。” “好啊!”白薇听的两眼放光。 “娘,你怎么不说等你们跑出去回来,会遇到什么事?”李慕白打断两人。 “能遇着什么事?”姜柠时故作镇静,“你大嫂难道还能打我不成?我好歹也是她婆母!” “您忘了当年大嫂一气之下把您珍藏的画本子都烧了的事?”李慕白笑着问。 “、、、、、、”姜柠时面色难看了几分,而后又道,“她也就这点能拿捏我了,我现在不怕了,我把我的画本子都藏起来了。她找不到的。” “那你可想仔细了。”李慕白提醒道。 “薇薇,走不走?”姜柠时开始撺掇白薇,“山上只能吃素,但山下可不是。山下有家五味楼,里头的八宝葫芦鸭堪称一绝!” “走!”白薇立刻就把害怕抛在脑后了,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你俩真的想清楚了?”李慕白道,“大嫂回来,你俩可担得起这雷霆之怒?” “没事儿。”姜柠时和白薇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朝着李慕白一笑,“这不是有替罪羊呢嘛?” “嗯?”李慕白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接着转身就想跑,而后被追上来的白薇和姜柠时按住,一人一边将他拖着,白薇还机智的点了李慕白的穴,让他动弹不得。 “你居然会点穴!姜柠时惊喜的看着白薇。 “略懂一二!”白薇道,“赶明儿教您。” “好嘞!”姜柠时笑嘻嘻的应了,又压低声音,贼眉鼠眼的看了一下四周,“走,我知道一个无人看守的地方,咱们从那儿翻墙出去!” “好!”白薇应声,跟姜柠时架着李慕白就跑。 动弹不得的李慕白在心里大喊救命,却无人知晓。 直到三人跳出了寺庙,白薇才给李慕白解开了穴道。 “你们无耻!”李慕白立马后退几步,“这事儿明明和我没有干系的!” “本来是没有,但现在有了。”白薇笑道。 “你现在回去也迟了,我们已经跑出来了。”姜柠时也笑道。 “你们、、、、、、你们这是、、、、、、”李慕白捂胸道,“逼良为娼!” “嗯?”白薇疑问脸。 “你太恶心了。”姜柠时一脸的嫌弃,“薇薇咱们走。” “好嘞。”白薇立刻就跟上姜柠时的步伐。 “别呀,你俩给我弄出来就想始乱终弃了?”李慕白赶紧追上去,“等等我!” 三人就这样你追我赶的一起下了山。 第62章 下山逛一逛 “来来来,拿着这个。”姜柠时把一包油纸包好的点心塞进李慕白手里,捏着一块点心边吃边问白薇,“怎么样,微微,味道是不是很好?” “嗯!”白薇嘴里塞着点心,忙不迭的点头,“姨母,这个真好吃!” “是吧!”姜柠时闻言更加兴奋,“我这些年,年年都来,年年都有新的好东西!我再带你去寻摸个好玩意儿!” “娘!”忍无可忍的李慕白道,“您能不能收敛一点!我真的要拿不下了,这东西都堆到我下巴了,再多一样我就看不见路了!” “是吗?”姜柠时回头一看,果然,李慕白怀里大大小小的盒子包裹高高的垒着,几乎要挨着他下巴了。 “我还骗您不成啊!”李慕白无语道,“您自己看啊,我哪里还能拿得下。” “哎,你这人,真挺没用的。”姜柠时可惜的摇摇头。 “娘……”李慕白道,“您可真是我的亲娘!” “罢了,也是临近中午了,咱们去五味楼吃八宝葫芦鸭吧。”姜柠时问白薇,“可好?” “好啊!”白薇忙不迭的点头。 “你俩还能吃啊?”李慕白道“从下山到现在,你俩的嘴就没停过了。” “女儿家的事,你个大男人少管!”姜柠时瞪了李慕白一眼,转而挽着白薇亲亲热热的走了。 白薇扭头看了李慕白一眼,冲他吐了个舌头。 “……”李慕白只能认命跟着继续走。 五味楼是寒山寺境内最大的酒楼,客似云来。 “这酒楼很大啊!”白薇看着眼前的三层楼的五味楼感叹道。 “确实不小,里头的东西也好吃。”姜柠时拉着白薇进去,边走边道,“厨子们心思巧妙不说,这里头的用料还都是最好最新鲜的,端上桌子的菜,一个时辰前都还在地里待着呢!” “为何?”白薇问。 “这附近土地肥沃,多有农户种植,五味楼自己也有很大的菜园子,还养着些家禽,甚至还有个池塘养着鱼呢!”姜柠时是常客,有伙计认出来了,赶紧上来迎着三人朝姜柠时常去的包间里,李慕白也终于能放下手里的东西了。 “那要是这样说,这里便是遇着个什么灾祸封了,这些人也可以自给自足?”李慕白甩着酸痛的手臂笑道。 “你说点吉利的吧!”姜柠时回头捶了李慕白一下。 “我就是举个例子。”李慕白又挨了一下,“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一天天的,嘴里也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浑说。”姜柠时拉着白薇坐下,同伙计一连串的报了菜名。那伙计一边斟茶一边听着,等姜柠时说完了,才又准确无误的复述了一遍。姜柠时满意的点点头,那伙计才出去了。 “这里的伙计训练的挺好啊。”白薇笑道。 “都是很机灵的。”姜柠时道。 “你俩也是很能吃的。”李慕白补充道。 “要不你还是滚出去吃路边那个小摊吧!”姜柠时剜了李慕白一眼。 “别呀,我这一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李慕白道,“再说了,我走了,谁来干苦力?” “有道理!”姜柠时一想,“我雇个人也行啊!” “娘,您真是我亲娘!”李慕白气急。 “别贫了,我瞧外头有卖秋月梨的,你去买几个。”姜柠时看了看外头,“咱们带回去吃,或者让人熬个银耳雪梨汤也是好的。” “娘,那寺庙里什么没有啊,何苦在外头买?”李慕白道,“您就是想撵我走对吧?” “你个傻子,我不知道庙里都有啊!”姜柠时道,“咱们跑出来,也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啊!买点秋月梨哄哄你大嫂。” “合着您买这么多东西没一样是给大嫂的?”李慕白看着堆在角落里的大大小小。 “额…………”姜柠时挠挠脖子,“这个……怎么说呢?也不是一个都不给,主要是你大嫂这个人历来就是个讲究的,好多东西她都看不上。” “哦。”李慕白木着脸说,“就是您不想给呗?” “滚吧你!”姜柠时忍无可忍,直接给了李慕白一脚。 “姨母,我跟大白一起去吧。”白薇站起来道。 “啊?”姜柠时一愣,继而道,“也行,你俩去,我就偷个懒。” “还是小白心疼我。”李慕白拍拍屁股,过去黏着白薇。 “走吧。”白薇好笑道。 两人拉拉扯扯的下了楼。 “你怎么这么好心啊,还陪我出来?”李慕白问白薇。 “我是看你可怜。”白薇道,“顺道消消食,要不待会儿就真吃不下了,姨母可点了不少好吃的呢!” “我就知道,果然不是为了我!”李慕白一副看清白薇真面目的样子。 “刚才姨母踹的你哪边屁股?”白薇问,“我踹另一边,给你踹平衡了。” “不至于不至于!”李慕白赶紧讨饶,“走走走,买梨,买梨。” 两人走到卖梨的小摊边,卖梨的是个老伯。 “两位贵人想买多少啊?”那老伯笑眯眯的说,“老头子我这的梨啊,保管是整个寒山寺地界里最大最甜的。” “当真?”李慕白捡了个梨在手里拿着看。 “这是自然的,您瞧瞧,多新鲜!”老伯道,“我都是每日现从树上摘下来的。” “瞧着是挺新鲜的。”白薇也捡了个看了看,“那我们买几个。” “好嘞!”那老伯从后边儿摸出个草绳编的小提篮出来,“两位贵人挑,挑好的就放进这篮子里。” “这小篮子可真不错。”李慕白接过那小篮子,“您自己编的?” “家里老婆子编的,干农活的都会,不是什么稀罕物件。”老伯笑道,“编些个来装梨,也好看。” “两位真是巧思。”白薇特地多挑了几个梨,满满当当的装了一篮子,“您称一称,看要多少钱。” “哎哟,这可不少。”老伯小心的拎过篮子,“草绳编的篮子薄,一个篮子怕是承受不住,我给您分两个装。您放心,我少收您几个铜板,不占您便宜。” “无妨,您自己来。”白薇心道,这老人家倒是个实诚的。 那老伯将梨分了两个篮子装好,等李慕白给了银子,那老伯又将两个篮子都给了李慕白。 “这位公子自己提,别累着自家娘子了。”老伯边说边捡了手边的一个个头不大的梨,“这个梨是洗干净了的,就送给小娘子吃了。” “多谢老伯。”白薇笑着接过那梨。 “两位慢走。”老伯也笑着回答。 “你怎么不推一篮子给我让我提着了?”白薇边啃着梨边笑问李慕白。 “他说你是我娘子你都没反驳,我怎么好意思让我娘子提?”李慕白笑着反问。 “你还真是没个正经啊!”白薇拍了李慕白一下。 两人正打闹,却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抬眼一看,前头围着一圈儿的人,饶是李慕白是个大高个,也看不见里头是什么样子。 “这是怎么了?”白薇问道。 “哎,可怜人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李慕白和白薇吓了一跳,才看见是卖梨的老伯站在身边。 白薇回头看了看十几步远的摊子,又看了看身边的老伯。 不是,您几时过来的啊?凑热闹凑的这么积极的吗? 第63章 陶宝儿 “所以这是怎么个事儿?”李慕白索性直接问那老伯了。 “里头的是个小姑娘,名唤陶宝儿,今年也不过就十三四岁的样子。生的倒是一副好模样,偏偏是个先天不足的,听说是心脏的问题,打小就是个药罐子。陶宝儿的爹本是个郎中,也因此能保着陶宝儿的命。不过这银钱上就跟不上了。”老伯道,“为了陶宝儿的身子,也为了一家的生计,便一起搬到了这里。” “为什么是这儿?”李慕白问。 “贵人有所不知,这寒山寺后边是连绵不绝的大山,里头生长着许多珍贵的草药。陶宝儿的爹是郎中,认得草药,便做了猎药郎君。”老伯道。 “猎药郎君?”李慕白问,“那是什么?” “万物有灵,这珍贵的,能救命的草药必然不是寻常就能得到的。很多珍惜的草药都是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或者早有些毒虫猛兽守着,就等草药长成了。所以,想要获得那些个灵药,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因而就诞生了猎药郎君这一类人,他们就是专门去寻找那些个珍惜草药的。虽然很危险,但这个收益也是十分的可观。”老伯解释道,“陶宝儿本就需要很多昂贵的药材来养着,她爹一边采了药卖,一边也能寻着陶宝儿需要的草药。如此这般,倒也还是能过的下去的。” “那还是不错的啊。”白薇道,“那这会儿里头吵嚷个什么?” “哎,说来也是可怜。这猎药郎君本就是个危险的活计,陶郎中虽然一直很谨慎小心,但就在约莫一个月前,在山中不慎失足滚落山崖,丢了半条命。陶宝儿家平日里就是靠着陶郎中一边做猎药郎君,一边开摊给人看病赚钱。陶郎中倒下了,这个家的顶梁柱就没了。”老伯叹了口气,“为了保住陶郎中的命,陶宝儿与她娘就只能去借印子钱,然后拿钱给陶郎中治病。谁曾想,这陶郎中的病不仅没好,连陶宝儿的娘因着日夜照顾陶郎中,也病了。就在昨夜,这可怜的夫妻就去了,只留下了陶宝儿一个人。” “这么可怜?”白薇听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还有更可怜的呢。”老伯接着说,“陶宝儿的娘信佛,每缝个什么好日子都要去庙里拜一拜的,她总觉得心诚就能得菩萨的庇佑,再不济,也能求个来世。所以,她总说想死后葬在寒山寺后面的墓园里。如今夫妻两个都去了,陶宝儿为了完成她娘的愿望,便跪在路边打算卖身葬父葬母。” “若只是个卖身葬父葬母的事,怎么闹的这般的大?”白薇看着前头密密麻麻的人群。 “两位贵人忘了?我方才说过,这陶宝儿为了给陶郎中治病,借了印子钱的。”老伯看了看人群,说道,“那群人如今见陶郎中死了,便来要债了。” “如今陶宝儿连给爹娘葬身的钱都拿不出来,如何还得起印子钱?”白薇道。 “自然是还不起的。”老伯道,“所以,这不就来找她了吗?” “他们是打算拿陶宝儿抵债?”李慕白问。 “是这么个意思。”老伯道。 “可陶宝儿不是先天不足吗?”白薇问,“就算是拿去卖给人牙子,谁又敢要呢?” “也就熟悉的人才知道她先天不足,若是将她带到个远远的地方,谁又能知道呢?”老伯道,“正经的地方自然是不能卖的,人家也会检查。所以,只能卖给那些个瓦栏勾舍里,做个娼妓什么的了。陶宝儿模样生的好,不愁卖不出去的。” “怎么还有这样的事啊?”白薇道,“这寒山寺距离京都不过两日的车程,这里来来往往多是达官贵人,怎还会有人如此大胆?” “贵人想的太好了,这世道没有那么好。虽说这里的确实是来往了许多的达官贵人,但来上香的多是女眷。女眷们平日里都是住在禅房里的,轻易不会出来闲逛的。就算是偶然来了兴致,出来玩一玩,也不会去管这些闲事。”老伯道,“至于印子钱,虽说是被官府所不容的,但一定是有人需要,才会诞生。印子钱的存在,又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帮了不少人。陶宝儿是自己自愿借的钱,如今还不上了,也只能以身抵债了。” “多少钱也不能拿个活生生的人去抵啊?”李慕白皱眉道。 “这世道就是如此,再繁华的地方,也有活不下去的。”老伯叹口气,“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啊!” 白薇和李慕白对视了一眼,萧幻儿死的不光彩,却能轻松的葬在寒山寺的墓园里,甚至还有一场盛大的法事。而可怜的陶宝儿,需要卖身才能获得爹娘葬身墓园的可能性。 “两位贵人自便吧,老头子要回去看着自家的梨了。”老伯摇摇头,一脸唏嘘的走了。 “想看看吗?”李慕白问白薇。 “咱们进不去。”白薇道。 “你坐我肩上。”李慕白将手里的两篮子梨放在地上。 “也行。”白薇答应的很痛快。 李慕白俯身揽住白薇的腰,白薇跟着使劲儿,整个人就坐在了李慕白的肩膀。 视线高了,白薇才看见里头几个大汉正拉扯着一个身穿麻衣孝服的女子,那女子面前还放着两具用草席盖着的尸体。 那老伯说的不错,陶宝儿确实生的不错,模样清秀,鬓边簪着朵小白花,正使劲儿挣扎着哭喊。白薇发现着陶宝儿确实是有先天不足的问题,大概是哭喊的过于用力了,脸上苍白的厉害,嘴唇也微微的泛紫。再这样下去,恐怕躺在地上的就要再多一个了。 白薇环视一周,围观的人虽然有面露不忍者,却也没人上前帮忙,毕竟确实是陶宝儿欠债在先的,谁出头,谁就得帮她还债。 “陶宝儿,当初借钱的时候是你自己说的,若是还不上就以身抵债,这白纸黑字的写着的啊!”领头的男人拿出一张白纸,抖开了放在陶宝儿的眼前,此时的陶宝儿被两个男人压着纤细的臂膀跪在地上。 “大家看看啊!可不是我周骏在强抢民女啊!”周骏拎着那纸向四周展示了一圈。 “我没说不还。”陶宝儿喘着气说,“您容我将我爹娘葬了再说啊。” “我是给了你时间让你葬了你爹娘的,但谁知你竟然要卖身,然后拿钱葬去寒山寺的墓园里。”周骏收回那张纸,“先且不说你的卖身钱够不够让你爹娘葬进墓园的,你是先卖了身给我的,如今你又要卖身?你得知道,你现在卖的可就是我的东西了!” “我娘辛苦一辈子,就这一个心愿了,您就成全了我吧!”陶宝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求求您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成全我吧!下辈子我给您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小姑娘,爷干的是什么营生?”周骏道,“怎么可能等得到下辈子呢?你也别说爷心肠坏,我给了你机会让你好生葬了你爹娘的,是你自己非要如此,我也没办法。” “我爹娘就我这一个孩子,我如何能置他们遗愿于不顾啊!”陶宝儿哭着说。 “你不能置他们的遗愿不顾,所以背着我跑来大街上卖身。”周骏道,“既然你非要顾着他们的遗愿,那如今就不能不怪我不顾他们遗体了。” “你要做什么!”陶宝儿目眦欲裂。 “我能做什么?”周骏道,“我得赶紧把你卖了好把窟窿补上啊!给了你时间你不珍惜,如今就只能让你爹娘横尸街头了。” “不要 ,不要,不要!’”陶宝儿摇晃着头使劲的挣扎着,但她又岂是两个壮汉的对手。 “里头怎么样了?”李慕白看不见,但能听见里面的哭喊声越发的凄厉起来,便仰头询问白薇。 “嗷!”没有等来白薇的回答,李慕白只觉得自己脑袋一痛,原本坐在自己肩头的白薇就飞了出去。 “你干嘛去啊!”李慕白不禁大喊。 “给我住手!”白薇落进人群里。 第64章 美人救美 “哟,哪里来的小美人,生的这样好看?”周骏看着白薇的眼睛一亮,不禁走过来,“你要替她出头?” “是又如何?”白薇问。 “那就得看你够不够格了。”周骏色眯眯的朝着白薇的脸伸手。 “找死!”白薇抬脚对着周骏的肚子就是一脚。 周骏猝不及防的被踹出老远,整个人几乎是横着飞出去的。 围观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不禁全部后退了一步。 跟着周骏的人见状,立马全部冲了上来。 虽然那些人是打手,但也都只是懂些拳脚功夫罢了,自然不是白薇的对手。 不过几下,就被白薇打趴下了。 周骏的人只剩下两个押着陶宝儿的没动了,见自己的老大和兄弟们都倒下了,那两人正犹豫着要不要放开手里的陶宝儿时,就见白薇朝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 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白薇一脚一个的解决了。 白薇接住倒地的陶宝儿,迅速在她的几处大穴上点了几下,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塞进陶宝儿的嘴里。此时的陶宝儿已经面色惨白,嘴唇乌紫,气息极其的微弱了。 但白薇的药喂的及时,陶宝儿的嘴唇逐渐的淡了一些,但依旧是紫色的。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这陶宝儿是自己跟我借的银子,借据也是她自己签的,白纸黑字,上头还有她自己画的押。”周骏在手下的搀扶下站起来,他没想到这绝色女子的武功这样厉害,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远远的冲着白薇喊,“我现在只是在要我的债而已,姑娘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伤人,怕是不妥吧!” “你是要债,还是要人命?”白薇见陶宝儿缓和一些了,扶着她坐稳,“你看不出来她马上就要没命了吗?” “这、、、、、、”周骏自然是看不出来的,“我又不是郎中,我哪里看得出来?” “你是为了银子,没必要要人姑娘的性命。”白薇起身道。 “我还指着她还债呢,怎么可能要她的命?”周骏见白薇这会儿是可以好好说话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姑娘你是打算替那陶宝儿出头了是吗?” “对。”白薇道,“她欠你多少银子?” “连本带利,三百两。”周骏伸出三个手指头。 “你无耻,怎么就三百两了?”陶宝儿捂着心口道。 “没事儿,你别急。”白薇回头看了看陶宝儿,生怕她又给急出个好歹来,浪费了自己的药。 “当初借钱时,利钱就是说好了的。”周骏道。 “呸!”陶宝儿道,“按照当时的利息,如今我也只欠你们二百五十两!” “哟,你还会算账呢!”周骏没想到这茬子。 “不信你将那借据摊开来,咱们就地算一算!”陶宝儿强撑着站起来。 “看你那样子,还是算了吧。”周骏心虚道,“就当大爷我心善,就收你二百五十两得了。” “你会算账啊?”白薇扶住陶宝儿问。 “家里从前开药铺的,我自小就帮着算账。”陶宝儿道,“多谢恩人了,只是这二百五十两不是小数目,恩人已经救了我的命了,不敢再连累恩人了。” “不多。”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陶宝儿转头一看,一个俊美的男人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边。 “你怎么进来了?”白薇问李慕白。 “人家都是英雄救美,你一个美人儿逞什么能?”李慕白笑道,“那一下可是给我弄的够疼的。” “我说,您二位聊够了吗?”周骏见又多出个男人,便提高声音道,“若是有银子就替陶宝儿还了,若是没有就尽早把人还给我。否则咱们就报官,我手里可是有借据的,你们得算是强抢民女了。” “???”白薇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自己这行侠仗义的倒成了强抢民女了。 “不过就是二百五十两银子,这玉佩你拿着。”李慕白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抛过去。 周骏那边的人立马冲过来接住,然后拿回去给周骏。 周骏对着阳光看了看。 “如何?”李慕白道,“值多少银子?” “成色不错,至少也值个五百两了。”周骏满意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陶宝儿的债就清了,你把借据给我。”李慕白道。 “行。”周骏倒也痛快,掏出借据让手下的人送过来。 李慕白接过借据,展开到陶宝儿的面前:“看看,是这个吗?” “是这个。”陶宝儿仔细的看了一遍。 “好。”李慕白立刻当着陶宝儿的面将那借据撕了。 “恩人、、、、、、”陶宝儿没想到李慕白居然直接撕了,那自己这债可就彻底没了。 “公子大气,周骏佩服。”周骏没想到李慕白居然这么爽快,拱手道,“既然债已经清了,那在下就告辞了。山长水远,咱们后会有期。”说完就转身走了。 “站住。”白薇突然出声道。 “怎么?”周骏停下脚步转身,就见白薇冲着自己摊开手,“姑娘,这借据我已经给你们了,你还要什么?” “你不是说那玉佩值五百两吗?”白薇道,“那你该还我二百五十两啊!” “啊?”周骏一愣。 “不是、、、、、、”李慕白小声的对白薇说,“你这样,显得我们很抠门的样子啊!” “姑娘认真的吗?”周骏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事,但白薇的厉害他刚领教过,也不敢冲着白薇发火。 “当然是认真的。”白薇没有理会李慕白,继续盯着周骏道,“现在是你欠我银子了。” “姑娘,我这出门身上也没带这么多银子啊!”周骏哭笑不得,“要不您容我回去拿?” “不行,我现在就要。”白薇道。 “姑娘不要强人所难。”周骏见白薇是认真的,面色也不禁沉了下来。 “我就是强人所难怎么了?”白薇嚣张的说,“如果你给不出银子,你今天别想完整的从这儿走出去,你要试试吗?” “、、、、、、”周骏盯着白薇,见她丝毫不惧,只能认命的说,“姑娘你只说了吧,到底要如何?” “既然你拿不出银子,那你们就干点苦力活抵债吧。”白薇道,“陶宝儿的爹娘要入寒山寺的墓园,需要人抬上去,我瞧你们人挺多的。” “什么!”周骏脸色一变,他手下的人也面面相觑,这谁愿意去抬死人啊? “你们可以拒绝,但那样的话,你们就得留下条腿或者胳膊了。”白薇活动了一下手腕。 “姑娘,光天化日的,你就不怕官府的人来抓你吗?”周骏问。 “你觉得是官府的来的快,还是我的动作快?”白薇道,“卸个胳膊腿或许是要费时间一些,但杀个人就快很多了,你们说呢?” “你、、、、、你目无王法!”周骏看着白薇冰冷的目光,他见过这样的,是在杀手的眼睛里。 “那你一个放印子钱的,和我说王法?”白薇道,“抬不抬?” “、、、、、、”周骏咬牙。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白薇道,“你们可想清楚了,是你们先说要让二老横尸街头的,现在让你们送进墓园,不过分吧?” “我说,你们就抬了吧。”李慕白帮腔道,“要不你们什么下场真不好说,别想着拖延时间,她真要杀你们,就算是官府的来了,她也能当着面杀了你们。” “、、、、、、”周骏咬着后槽牙说,“好,我们抬!” “这就对了嘛!”白薇绽放出一个微笑,“我也不让你们白抬,上去了还是会给你们赏钱的。” “、、、、、、”周骏咬牙切齿的说,“那还真是多谢姑娘了。” “赶紧的吧!”白薇道,“把二老的尸身收拾好了,给我好生的抬上去。” “你也别哭了。”李慕白对陶宝儿道,“待会儿同我们一起去寒山寺。” “多谢两位恩人!”陶宝儿立马就要跪下,被白薇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别动不动就跪。”白薇道。 “恩人的大恩大德,宝儿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啊!”陶宝儿哭的像个泪人儿。 “放心,你有回报的机会的。”白薇神秘一笑。 “只要恩人吩咐,我陶宝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陶宝儿就差指天为誓了。 “记得你自己的说过的话。”白薇道,“你盯着他们,好生的给你爹娘收拾一下,我俩去接个人,咱们一同回去。” “好。”陶宝儿乖乖的点头。 “走吧,咱们回去接姨母。”白薇道。 “行。”李慕白点点头。 “好!”人群中不知谁爆发出一声叫好,继而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白薇被这阵仗惊的一哆嗦。 “赶紧走赶紧走。”李慕白拉着白薇就朝着人群挤出去。 “梨!”白薇突然想起放在地上的梨。 出去一看,得,早就被踩的稀巴烂了。 第65章 下葬陶家二老 白薇和李慕白刚走到五味楼门口,就撞见了走出来的姜柠时。 “娘,您怎么出来了?”李慕白看见姜柠时的后边儿还跟着几个伙计,手里抱着他们头先买的东西,还有两个大食盒子。 “你们买个梨给自己买丢了,我不得出来找找啊?”姜柠时道。 “娘,我们没乱跑,我们是遇着事儿了。”李慕白道,“方才有人…………” “我都看见了。”姜柠时打断李慕白的话,“你们下边儿闹的那么大声,我在楼上听的一清二楚的。” “那……姨母不会怪我们吧?”白薇想起自己方才一人战一群的雄姿。 “这有什么?”姜柠时道,“我只恨我自己没跟着去,要是我在,必定是要打的那群人落花流水的!” “真的?”白薇心中的大石头落地,绽开笑颜。 “当然是真的啦!”姜柠时被白薇灿烂的笑晃了一下眼。 “那咱们赶紧回去吧。”白薇道,“陶宝儿的爹娘是昨儿夜里去的,今天天热,还是快些下葬的好。” “行。”姜柠时也不啰嗦,“咱们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我让五味楼的伙计跟着咱们回去。” “周骏他们应该已经将二老收拾妥当了。”李慕白道,“咱们过去吧。” 三人带着身后搬东西的伙计过去,周骏等人果然已经收拾好了。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台担架,方才只能用草席卷着盖着身子的二老已经板板正正的在担架上躺好了,身上盖着两块白布。 一旁的陶宝儿眼睛红红的守着两抬担架。见白薇等人过来,赶紧上前来。 “陶宝儿多谢两位恩人。”陶宝儿见这多出个美妇人,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不知这夫人是……” “这是我娘。”李慕白道,“你唤她姜夫人就行了。” “陶宝儿见过姜夫人。”陶宝儿行了个礼。 “好孩子,苦了你了。”姜柠时凑近了看陶宝儿,果然是个伶俐的模样,又想起她可怜的身世,心中的同情更甚。 “宝儿今日能得恩人们相助,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陶宝儿眼眶里又浮上泪水。 “没事儿,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姜柠时不太擅长去安慰人,只能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就催着人赶紧走,生怕这泪珠儿真滚落下来,“咱们快些上寒山寺去吧。” “是。”陶宝儿赶紧应了。 “你们几个,好生的跟着!”白薇冲着周骏几人道。 “是是是。”周骏几人见这突然冒出来的姜柠时,气度不凡。又想起李慕白说的,就算官府的人来了,他们也敢当面杀人,猜测这几人恐怕当真不是普通人。于是连忙赔笑,点头哈腰的跟着走了。 毕竟抬着的是尸体,一行人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也就到了寒山寺了。 姜柠时率先进去,守门的小和尚急忙迎上来,口中喊着夫人,态度很是恭敬谦卑。姜柠时吩咐着将陶家二老的尸体葬入寒山寺墓园,那小和尚立刻应了,不多时就有几个和尚过来将陶家二老的尸体接走了。陶宝儿作为唯一的血亲,自然也是跟着去了。 周骏见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能让寒山寺的和尚如此低姿态的,恐怕多少也跟皇室沾点边了。心里不免庆幸,幸亏自己做了个识时务的俊杰,若是硬着来,恐怕此时的自己真就是凶多吉少了。 周骏干的是伤天害理的勾当,能平安多年,靠的就是他那超准的直觉,以及极强的眼色。如今见这三人身份不凡,自然是要抓住这个机会的。若是能攀上点关系,那好处自然是多多的。 思及至此,周骏出声叫住准备进寒山寺的三人。 “几位贵人留步。” “嗯?”白薇回头,“怎么了?” “你们处理,我先回去。”姜柠时惦记着五味楼伙计手里的东西,里面多是荤腥,不宜在佛前逗留太久。还是拿回去藏起来比较好! “好,您慢走。”白薇知道姜柠时在着急什么,自然也不会强留。 姜柠时点点头,带着人就走了。 “你们还有何事?”李慕白问。 “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周骏搓着手走过来,脑子疯狂的转着,想找个理由搭上个关系,“这陶家二老的尸体我们是好生打理了的,给他们穿了件好衣裳,担架也是新的,盖着的白布也是新的。” “所以你们是想要赏钱吗?”白薇问。 “不是不是。”周骏也不知道眼前的两人是真傻还是装傻,赶紧摆手说。 “这赏钱理应给你们的。”白薇说着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过去。 周骏条件反射的接住,才发现手里是个金果子,沉甸甸的。 “拿好了。”白薇道,“这是给你们的赏钱。” “多谢。”周骏看着那金果子,脑子灵光乍现,他想起了这两人在走出去时嘴里念叨的梨,以及人群外那两筐被踩烂的梨,“今日的事是我做的不对,还连累两位丢了买的梨。我家里种了几颗秋月梨,如今正是丰收的季节,个顶个的大。明日我就摘几篮子给您两位送上来,就当赔礼道歉了。” “啊?”李慕白被周骏这一操作弄的有点懵,“你们不用……” “就这么说定了。”周骏一拱手,“告辞!”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他们这是做什么?”李慕白问白薇,“明明是你打了他们,他们怎么还赔礼道歉上了?” “难怪敢明目张胆的放印子钱呢!”白薇笑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很会察言观色啊!” “你的意思是说,他看出来了咱们身份不凡,想借机攀关系?”李慕白问。 “不然嘞?”白薇道,“不过确实挺细一个人,居然能注意到两筐子被踩烂的梨。” “不是,咱们怎么就被人看出来身份不凡了?”李慕白道,“咱们穿的普通,今儿我扔出去的玉佩也不是多好的东西,难道是因为咱们生的太好看了?” “…………”白薇无语的看了李慕白一眼,“我的世子爷,五百两的玉佩还不是好东西?你知道五百两够普通人活多久了吗?单这一样,你就已经很与众不同了。” “是吗?”李慕白皱眉,“我觉得很普通了啊。” “您还真是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啊!”白薇不想继续跟这个傻子争辩了,“走吧,咱们去看看陶宝儿。” “好。”李慕白跟上白薇的脚步,“你说那个周骏明儿真的会来送梨吗?” “肯定会的。”白薇道。 “你就那么肯定?”李慕白道,“万一他不来呢?” “他不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的。”白薇道,“像他这样的人,除非死了,或者病的根本动不了,否则,爬也会爬过来的。” “真有这么神奇?”李慕白啧啧摇头,“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白薇道,“走快点儿!” “好好好!”李慕白赶紧跟上。 两人很快就到了墓园。 那墓园里是时常备着几个墓穴的,因而陶宝儿的爹娘一来,就能入土为安。 白薇二人到时,该有的流程已经走完了,正准备将二人放进棺材里。 寒山寺准备的棺材并不多,夫妻棺就更少了,只有一副陈年旧棺。且那棺材也并不大,陶郎中先进去的,陶夫人后放进去的。 因着那棺材不大,陶夫人进去时,是微微有些挤,甚至身子都不大能放平,盖在尸身上的白布落下一点,白薇看见陶夫人露出来的手上是一片红色。 白薇觉得奇怪,但也没有机会细看,一旁的陶宝儿就开始大声哭喊了起来。甚至一度想扑到棺材上去,被身后的两个和尚死死的拉住。 白薇生怕陶宝儿又把心疾弄复发了,急忙过去安慰着。 就这样,在陶宝儿的泪眼中,陶家二老葬入了寒山寺的墓园,墓碑上简单的刻着两人的姓名。 尘埃落定后,陶宝儿跪在地上,抱着墓碑低声啜泣。她已经没有力气大喊大叫了,只能无声的流泪。 原本负责下葬事宜的人已经走完了,只能白薇和李慕白站在她身后,静静的陪着她。 许是哭累了,陶宝儿的身子软绵绵的倒下了。 白薇急忙上前接过陶宝儿,摸了摸她的脉,确定她只是力竭,并未伤到内里,才放下心来。一个用力,就将人抱了起来。 李慕白本来想伸手接过来的,但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合适,伸出的手又放下了。 两人一转身,就看见了参加完法事过来看萧幻儿的李长宁和宁致远。 “???”李长宁看着抱着陶宝儿的白薇,和两手空空的李慕白,脸上的表情从疑惑逐渐转变成鄙夷。 “??????”李慕白看清楚了李长宁眼中的鄙夷,还是给自己的,“我要是说这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会相信吗?” “废物!”李长宁慢慢吐出一句。 “!!!!”李慕白瞪大了眼睛。 第66章 错哪了 “我来吧。”宁致远主动走过来接过了白薇手里抱着的陶宝儿。 “也行。”白薇没有推辞,“那就多谢宁大人了。” “客气了。”宁致远生的高大,娇小的陶宝儿在宁致远的怀里,仿佛一只可怜的小猫。 “先回我禅房吧。”白薇道,“这姑娘有心疾,我带的东西有限,君儿带的东西齐全些。” “好。”宁致远点点头。 “这姑娘是怎么了?”李长宁走过来问道。 ‘“说来也是个可怜人。”白薇将今日的原委一一道来。 “竟然这么命苦么?”李长宁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在她的认知里,寒山寺的墓园不过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地方,对于陶宝儿来说,竟然是需要卖身都不一定能将逝去的亲人葬进去的地方啊! “长公主您锦衣玉食,自然无法明白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是何等的艰难。”白薇道,“陶宝儿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患有心疾,却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大部分的人,即使一个小小的风寒,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为什么不去看郎中呢?”李长宁问。 “因为看郎中是需要银钱的,买药材也是需要钱的。”白薇道,“这世间多的是连肚子都填不饱的人。” “、、、、、、”李长宁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在宫里长大,并不曾见过民间疾苦。陶宝儿的事,白薇的话,给她撕开了一个口子,让她窥见了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模样。 “每个人来这个世界都有自己的命数,总有人富贵一生,也有人贫穷落魄。这不是某个人的错,也不是单凭某个人就能改变的。”宁致远道,“各有各的造化罢了。” “宁大人高见啊。”白薇笑道,她知道这是宁致远在暗戳戳的开导李长宁。 “天地广阔,我宁致远不过一介浮游,何来高见啊。”宁致远知道白薇在打趣自己,不动声色的回了过去。 “但有人愿意出一份力,就总能改变一些不是吗?”李慕白突然开口道,“就像陶宝儿,因为我们的插手,逃脱了被卖的命运,也让她的爹娘得以葬入寒山寺墓园。” “世子爷这才是高见。”宁致远道。 “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白薇看了李慕白一眼,“这可不是个纨绔该有的哦。” “谁还能一辈子都是纨绔呢?”李慕白道。 “行吧。”白薇耸耸肩,没有继续争辩下去。 四人便一边闲聊着一边朝着白薇住的禅房走去。 白薇看着宁致远的背影,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宁致远力气不错啊!抱着陶宝儿走了这么久,一点不见疲态,连呼吸都如此的平稳。好像这家伙一直在抱人,先是抱自己,然后是李长宁,现在是陶宝儿。抱的人多了,力气就练出来了? 就在白薇离谱的想象中,几人到了禅房外。 “姐姐,你可回来了!”门口的林贤君见几人的身影,忙不迭的迎上去。见到李长宁和宁致远,又匆忙的行礼,“见过长公主,见过宁大人。” “怎么了?”白薇见林贤君一脸的焦急,“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姐姐不好了、、、、、”林贤君想说什么,又看了看李长宁和宁致远,硬生生的憋住了。 “既然人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告辞了。”宁致远很有眼色的将怀里的陶宝儿送到李慕白的手里。 “嗯,我们先告辞了。”李长宁见状,也赶紧跟着告辞了。 “这是怎么了?”白薇不解的看着两人快速离开的背影。 “咳咳。”李慕白露出一张哭脸,“估计是大嫂在房里等着了。” “啊?”白薇一愣。 “对啊,姐姐,宁远侯夫人可生气了,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林贤君道,“忠勇侯夫人也在里面,不过、、、、、、” “不过什么?”白薇问。 “我娘估计也挨训了。”李慕白认命的说,“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这顿训早晚的事。” “!!!!”白薇突然不想进去了。 “走吧,你跑不掉的。”李慕白看出了白薇想逃跑的小心思,“你能跑一时,还能跑一辈子?” “好吧。”白薇只能认命的跟在李慕白的后头。 “没事儿,咱们今儿做好事了。”李慕白小声的宽慰道,“没准儿能从轻处罚呢?” “多大的好事啊?”林忆慈温柔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哎哟我的大嫂哎,您怎么还亲自出来迎接了啊!”李慕白本来想过去谄媚一下的,但手里抱着人,实在是挪不开手,只能尽量的挤出谄媚的笑。 “我在里头等不到你们,只能出来迎了。”林忆慈脸上挂着笑,“我瞧瞧这可怜的姑娘。”说着就走过来,看了看李慕白怀里的人,“哟,可怜的跟只猫儿似的,林医官,还不赶紧将人带进去好生看看,她有心疾,可耽误不得。” “是是是。”林贤君赶紧应声,“烦请世子爷将人带到我房间里。” “好。”李慕白以为能避过去,忙不迭的就跟着林贤君走。 “慕白,小心点儿。”林忆慈道,“将陶宝儿安置好了,就尽快过来。” “是。”李慕白哪敢不应的。 白薇本想跟着走,但被林忆慈叫住了。 “薇薇你跟我来。” “是、、、、、、”白薇只能垂头丧气的跟着林忆慈走。 进了门,就看见姜柠时丧眉耷眼的坐着,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堆东西,方才是她们的战利品,这会儿是她们的罪证。 “薇薇,坐。”林忆慈带着笑坐下。 “多谢大嫂。”白薇主动的坐到了姜柠时的身边,然后就接收到了姜柠时同情的目光。 “今日的事,娘已经同我说过了。”林忆慈整理了一下衣袖,“你们做的很好,救了这个可怜的姑娘。” “应该的,应该的。”白薇赔笑道。 “仗义出手救人,这算是功德一件,便抵消了你今日偷跑出去的罪过。”林忆慈道。 “真的?”白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容易?这陶宝儿,救的值! 一旁的姜柠时又投过来同情的目光,白薇不解。 “一件事了一件事。”果然,林忆慈的声音又响起,“咱们来算算你其他的过错。” “我还有什么错?”白薇不解。 “你觉得你没错?”林忆慈反问。 “我、、、、、我就偷跑这一个吧?”白薇谨慎的问。 “就一个?”林忆慈反问。 “不然呢?”白薇懵逼的问。 “看样子你确实是需要学点规矩了。”林忆慈脸上的笑容不减,温柔的声音听起来是一点温度都没有啊。 “我、、、”白薇更加懵了,“我哪里不对了,怎么就成了没规矩了,大嫂,你做人不能这样啊!” “既然如此,那让娘给你打个样。”林忆慈道,“让娘说说,她错在哪了。” “啊?”白薇没想到这林忆慈居然这样说,扭头一看,姜柠时居然真的别别扭扭的开口了。 第67章 上当了 “其一,我作为长辈,应当做好带头作用,督促薇薇好好学习,不应该带头捣乱,怂恿两个晚辈跟我下山胡闹。”姜柠时在白薇惊诧的目光里开始细数自己的过错,“其二,我不应该铺张浪费,乱买东西。其三,我不应该将荤腥食物带回佛门之地。其四,我不应该屡教不改。” 白薇的眼睛随着姜柠时的话逐渐瞪大了。 “薇薇,你眼珠子快掉出来了。”姜柠时瞧着白薇那一双大眼睛,生怕那眼珠子脱眶落在地上了。 “咳咳。”林忆慈小声的咳嗽两声。 “其五,我不该任由小辈胡乱出头,自己在楼上看热闹。”姜柠时在白薇一脸的怎么还有中,继续细数自己的罪过,“其六,出事应该及时去报官,不应该仗着身份胡作非为。” “大嫂,这事是我先出的头,和姨母没有关系。”白薇终于忍不住了。 “所以你觉得你今日的行为没有错?”林忆慈问。 “白薇粗鄙不懂礼,还请大嫂不吝赐教!”白薇不服气。 “行,那我就好生的同你说说。”林忆慈道,“首先,你没有完成我布置的学习任务,自己偷跑出去,言而无信。” “我就是想出去玩,是你先不让我出去玩的。”白薇争辩道。 “我几时说过不让你出门?”林忆慈问。 “我、、、、、、”白薇惊觉,好像林忆慈的确没有限制过自己。 “如果你完成了我布置的任务,你自然可以随意进去。”林忆慈道,“其二,你莽撞出头。” “我难道不该出手救陶宝儿吗?”白薇反问。 “救是该救,但你的方式不对。”林忆慈道。 “怎么不对了?”白薇问,“难道我要眼巴巴的跑去报官,然后再等官府的一起来吗?等我带着人来,恐怕陶宝儿早就被人拉走卖了!” “薇薇,特殊情况自然是需要特殊对待的,这点没有错。”林忆慈没有介意白薇越来越冲的语气,依旧是那副温柔的口吻,“但你想过没有,你和李慕白是什么身份?好在此处是寒山寺,若是在京都城里,就这么一会儿,就已经传遍整个京都了。那周骏手里有借据,即便是印子钱,也是双方自愿的买卖。你当街打人,再配上慕白这个响彻京都的纨绔名声,即便你们做的是好事,也变成坏事了。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王府吗?又有多少人在暗里等着给咱们使绊子?” “可是、、、、、、”白薇依旧不服气,“我明明没有做错。” “你本意是好的,但是非对错从来不在你一个人的心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心之人总能把这事做成一篇臭不可闻的文章,往咱们身上泼尽脏水。”林忆慈道,“你生在南疆,是自由惯了的,但这里是京都,繁华之下尽是暗涌,你永远不知道你嘴里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能变成怎样的刀子回到你身上。” “、、、、、、”白薇抿了抿嘴。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过是个儿媳,怎么就敢教训起婆母来了?”林忆慈看着白薇,问道,“你觉得娘带着你出去好吃好玩,自由自在的,是顶好一个人。就我,一个拿着算盘,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却偏生的要为难你们?” “、、、、、、”白薇不说话。 “咱们王府出的都是征战沙场的武将,是戍边御敌的大英雄。即便是你,也是身手不凡。可再好的武功,在名利场上,在人心算计里,都是派不上用场的。”林忆慈道,“咱们整个王府,一门双侯,说起来是无上荣光。但爹在朝堂上,和文官们日日吵架,整个京都城,他得罪了一大半,娘平日什么都不管,只顾着吃喝,慕白就更不用说了。你以为,是谁在维持着王府的运转,又是谁在操持着人际?你不会觉得,这京都城里的人,是靠着一起吃几顿酒就能成为知心好友的吧?” “、、、、、、”林忆慈说的话是白薇没想到的,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在南疆,她也不需要关注这些。 “为什么不说话了?”林忆慈问,“依旧不服吗?” “我、、、、、、”白薇抿了抿嘴,“是我没想到这些。” “你年纪尚小,南疆与我大庆风俗亦不同,所以你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林忆慈道,“但我今天得把话给你说明白了,你要嫁入王府,就需要学很多东西。娘是长辈,她可以当甩手掌柜,但我们不行。现如今,整个王府是我在操持,但我不可能一辈子都替你们把日子过了,你总有独当一面的一天。我现在做的这些事,就是为了在那一天到来时,让你可以不那么无措。” “对不起,大嫂,我知错了。”白薇并非胡搅蛮缠的人,见林忆慈确实是一片赤诚之心,也觉得十分的愧疚,便主动的认错了。 “你倒是比我想象的通情达理许多。”林忆慈见白薇态度良好,打一棒子给颗甜枣,“今日的事就此作罢,但你们做错了事,还是要接受点惩罚的,这样才能长点教训。” “我认罚。”白薇道,“是我不懂礼数,大嫂什么,我都认。” “当真?”林忆慈看着目光炯炯的白薇。 “嗯!”白薇狠狠的点点头。 “所以,这就是咱们大晚上的举着这堆东西在院里喂蚊子的原因?”李慕白无语的望着一旁精神百倍的白薇。 “是的,我觉得大嫂说的没错,确实是我考虑不周。”白薇双手举过头顶,上面托着几个撂起来的盒子。 “娘,您都不拦着点啊?”李慕白无语的看向自己另一边,同样举着东西的姜柠时。 “我能怎么办?”姜柠时道,“你大嫂真是厉害,居然找到了我精心藏起来的画本子,我投鼠忌器,只能干看着白薇被下了套了。” “什么叫下了套了?”白薇道,“我觉得大嫂是顶好一个人,她多辛苦啊,操持着整个侯府,还为我考虑。更重要的是,大嫂做事光明磊落的, 有什么都说的清清楚楚的。我是不懂那些个人情往来的事儿,也听不出一大堆的阴阳怪气,就喜欢大嫂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样子。我白薇虽然莽撞,但还是能听得进去道理的。” “得,傻孩子一个。”姜柠时叹口气。 “姨母,你说什么呢。”白薇道,“你这是在暗暗的说大嫂的坏话。” “薇薇啊, 你真觉得你大嫂说的在理?”姜柠时问。 “不然呢?”白薇道,“大嫂难道不是为了侯府尽心竭力吗?” “是尽心竭力没错。”姜柠时道,“所以我们也很敬重她,但是她在给你下套你没听出来?” “哪里下套了?”白薇问。 “薇薇,我爹是得罪人,但我爹也是陛下的亲弟弟,咱们侯府一门双侯,谁敢得罪咱们?”李慕白道,“就算是有人在暗中捣鬼,谁又有本事真伤到咱们的筋骨?如果真的像大嫂说的那么容易,那我这些年的纨绔行径,怎么愈演愈烈的?再说了,咱们侯府的产业自然是有下头的人打理的,即便是管事,也是看下人理好的账本。咱们侯府有很多个老管家,用了很多年的老人了,样样都做的妥妥帖帖的。陛下赏给咱们得田产屋舍,都是配了人管理着的。” “啊?”白薇觉出不对劲了,“你是说大嫂在夸大其词?” “对啊。”姜柠时道。 “为了什么啊?”白薇道。 “为了给她找个帮手啊 !”李慕白道,“大嫂也想跟娘一样当甩手掌柜,好容易等来了你,可不就得抓紧了吗?” “!!!!”白薇瞠目结舌,“好一个大嫂!在这儿等着我呢!” “孩子,你还是太单纯了。”姜柠时摇摇头,“你也不想想,忆慈还未进门之前,我和侯爷都在边疆的时候,咱们侯府是怎么运转的?” “、、、、、、”白薇深吸一口气,“上当了!” 第68章 入林 “姐姐,不好了。”林贤君突然冲过来,惊慌的唤着白薇。 “怎么了?”白薇放下手里的东西。 “那陶宝儿不知怎的,突然就不行了。”林贤君道。 “什么?”白薇甩了甩手臂,跟着林贤君朝着房间走去,“回来时不还好好的吗?” “不知道啊,我给她施了针,又喂了药。”林贤君边走边说,“本来好好的,不知怎的突然就开始大喘气,面色苍白起来。” “这中间一直没有醒来过吗?”李慕白跟在白薇后头,姜柠时倒没有跟来,她转身回了林忆慈的住处,将此事告知她。 “没有醒过。”林贤君道。 “这会人天都黑了,她居然一直没醒。”白薇道,“怕是不妙啊!” 三人进了房间,床上躺着的陶宝儿却不是林贤君说的面色苍白,反而是面色潮红。 白薇眉头一皱,上手摸了摸陶宝儿的脸,滚烫,嘴唇也是鲜红的。 “她这不是心疾所致。”白薇翻开陶宝儿的眼皮看了看,“倒像是热证。” “好好的怎会热症?”林贤君道,“陶宝儿如今这身子,正是亏损的最厉害的时候,怎么会得热症?” “我瞧你今日给她吃的药丸效果很好啊,再给她吃一枚吧。”李慕白看了看陶宝儿,但他不懂医术。 “你以为那是什么普通的药丸吗?”白薇白了李慕白一眼,“那玩意儿价值连城,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 “那怎么办?”李慕白皱眉,“陶宝儿看起来不太妙啊!” “你今日给她喂的药方子同我细说一下。”白薇对林贤君道。 林贤君将今日自己喂的药,施针等都一一说了。 “没问题啊,你的处理是对的。”白薇皱眉,“那怎么会这样?” “姐姐,会不会是这陶宝儿还有旁的什么病?”林贤君道,“她自小服药,就算只有一种病,喝了这么多年的药,怕是也衍生点什么别的出来了。” “不无可能。”白薇将手搭在陶宝儿的脉上,“她这脉乱的很,天生心疾的人,脉应该是细弱的,但她现在脉如洪流,强劲有力。” “如此下去,恐怕要耗干她了。”林贤君皱眉道,“得想想办法啊!”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今日给她喂的药?”李慕白突然道,“我虽然不懂医术,但也知道虚不受补这个道理。如果按照你这个说法,你的药价值连城,又能瞬间保住陶宝儿的命,那里头必然都是好东西。陶宝儿的身子正是亏空的厉害,受不住?” “有道理。”白薇想了想,“那药里确实有个不得了的东西,恐怕是有这个缘故的。君儿,你以针刺放血法,为陶宝儿排解一下,我出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法子来解这药性。” “好。”林贤君也不废话,痛快的答应了,只是嘱咐了一句,“姐姐你千万小心。” “无妨,今晚的月亮很亮。”白薇说完就拉着李慕白朝外头走。 “咱们这是要去哪?”李慕白跟着白薇出了门,“关月亮什么事?” “咱们现在得去后山的林子里探一探了。”白薇边说边往自己房间里走去。 “什么?”李慕白道,“你疯了不成,这大晚上的。就是白日里,那老林子进去了都容易迷失方向,更何况是夜里。这寒山寺里东西齐全,你想要什么都有。” “我给陶宝儿的药不是凡物,普通的药材根本没用。”白薇一边说一边打开里面的小匣子,取了不少的东西塞在身上,“这里只有那后山的老林子里可能有,而且,陶宝儿之前的药都是她爹去后山的林子里采来的,去一趟,也能采点陶宝儿需要的药。” “难怪小君让你小心,她知道你要去老林里。”李慕白道,“可是夜里实在太危险了,大嫂不会同意的。” “啰嗦,你若是害怕,我就自己去。”白薇收拾好了,转身对李慕白道,“带着你我还嫌累赘呢!” “谁害怕了?”李慕白立马就挺直了腰,“走!” “你别逞强。”白薇道,“夜里正是蛇虫猛兽活动的时间,里头可比白日里危险百倍不止。” “你都敢去,我怎么不敢。”李慕白道。 “行。”白薇道,“别浪费时间了,咱们快去,要不娘就拦不住大嫂了。” “好。”李慕白也不啰嗦了,两人快速的出了门。 “娘,您就真的放心让慕白和薇薇去后山的老林子里?”林忆慈站在门后看着远去的两人。 “孩子大了,总要去历练一下的。”姜柠时倒是很放心,“再说了,这两人不得培养一下感情?” “我看他俩处的挺好的。”林忆慈道,“言行举止还算亲密。” “他俩这是因为知道和亲是必然的,只是在接受这件事,并不是真的就喜欢对方了。”姜柠时道,“他们需要一点助力。” “还是娘想的周到。”林忆慈道。 “那可不是,你以为我的画本子是白看的?”姜柠时颇为自豪。 “就算是这样,您也别想我把没收的画本子还您。”林忆慈转身就走。 “别呀!”姜柠时赶紧追上去,“何至于此,就是几本书而已。” “对啊,何至于此。”林忆慈头也不回。 寒山石后的山林颇为危险,所以寺庙里也是派了人看守的。倒不是拦着人进去,毕竟很多的猎药人就是进林子里去采药的,也是人家的活路。寒山寺的和尚们守着,主要是为了防止来寺庙里的贵客们误入了。 所以,白薇和李慕白很顺利就进去了。 今晚的月亮确实很亮,照的大地亮堂堂的,两人都不需要点支火折子照路。 前面还算好走,树木虽多,也高,但并不十分密集,地上的草也浅,还能好好的走路。 让白薇意外的是,这个锦衣玉食养大的纨绔世子爷,居然没有走的跌跌撞撞的,反而走的很是顺畅。 “我怎么觉得好像起雾了?”李慕白伸手挥了挥自己眼前,问白薇。 “不是好像,是早就起雾了,雾是前头飘过来的。”白薇抬头,“咱们快到了。” 李慕白顺着白薇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茂盛的枝叶仿佛编织了一张大网,将月光牢牢的拦在了外面。高大的树木仿佛一道坚实的城墙,将里外分隔成两个世界。外面是银色月光铺满的明亮,而里面,则是被危险布满的黑暗。 “咱们、、、、、、”李慕白不禁咽了口唾沫,“真的要进去吗?” “来都来了,你说呢?”白薇掏出一支火折子,打开吹亮,暖黄色的光亮了起来。 “咱们不能弄个火把之类吗?”李慕白问,“这个火折子太小了,都照不亮什么。” “火把越大,动静就越大。”白薇道,“如果不是带着你,我都不会点火折子。” “、、、、、、”李慕白瘪瘪嘴。 “走吧。”白薇举着火折子抬脚准备走。 “等等,那雾是不是飘过来了?”李慕白看着那林子里的雾气逐渐的朝着外面散开。 “是的。”白薇道,“不过这是正常的,只是咱们恰好遇见了雾气弥散罢了。” “真的吗?李慕白道,“大雾里,最容易迷失方向了。” “你说的对,但我有办法的。”白薇拉着李慕白,两人很快就到了林子外十来步远的地方。 “这么一看,更吓人了。”李慕白仰头,方才离的远不觉得,这会儿近了才发现这些树木高的惊人。 “你拿着火折子。”白薇将火折子塞进李慕白的手里,而后掏出一支竹筒。 “这是什么?”李慕白好奇的问。 “好东西。”白薇拔开塞子,黑洞洞的竹筒响起了嗡嗡声。 李慕白看见一团红色的雾从竹筒里飘了出来,很快分散成一大片,继而朝着树林里扩散去。定睛仔细看,才发现哪里是什么红色的雾,都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第69章 鬼火和神仙草 “鬼……鬼火?”李慕白看着眼前的林子里慢慢的升起绿色的火焰,高高低低的漂浮在黑色的树林里,而且正朝着两人的方向过来。 “那不是鬼火。”白薇道,“那是萤火虫。” “萤火虫?”李慕白一愣,“这么多萤火虫,还这么亮,岂不是连火折子都省了?” “别高兴的太早。”白薇道,“这里的萤火虫格外的大,你猜猜吃的是什么?” “啊?”李慕白道,“不是吃点树叶志子之类的嘛?” “能长这么大,只能是吃肉的。”白薇面色一沉,“而且是吃腐肉,大量的腐肉。” “这么多萤火虫,这里头得死了多少人啊!”李慕白惊讶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吃的不全是人呢?”白薇无语的看了李慕白一眼,“他们吃的也有可能是动物啊!” “有道理啊!”李慕白以拳击掌道,“森林里,肯定是动物的尸体最多了。不过,这些萤火虫为什么朝着我们过来了。他们要吃了我们!!!” “…………”白薇没好气的看了李慕白一眼,“这些萤火虫是被我放出去的蛊虫控制了,现在听我的号令,是来给咱们照亮的。那林子里那么浓的雾,水汽重,火折子进去用不了多久就会熄灭了。” “哇,蛊术居然真的这么神奇?”李慕白道,“还能控制虫子啊!” “走吧。”白薇抬手接住一只红色的小虫子,道,“把火折子灭了。” “好好好。”李慕白将火折子盖上,跟着白薇一起踏进了浮着绿光的森林。 外头瞧着漆黑一片,走进来才发现,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零零碎碎的洒在地上,加上身边的萤火虫,倒也能看的清楚地上。 “这个是重楼吧?”李慕白指着面前一支细长的杆,上面是七片叶子的植物,“重楼七叶一枝花。” “对。”白薇看了看,“这么大一支,周围还有很多小的。当心点,周围怕是有蛇。” “啊?”李慕白朝着白薇身边挨了挨,“蛇在哪里?” “这个是重楼,这个是徐长卿,都是解蛇毒的。”白薇道,“万物相生相克,既然这里长了解蛇毒的药,那这里势必就有蛇。” “我可最怕蛇了!”李慕白一副恨不得跳到白薇身上,让白薇抱着走的样子。 “你现在出去还来得及。”白薇一脸嫌弃的说,“出口就在那儿,还能看得清路。再往里走,雾浓了,可就真的看不清了。” “那我也不能如此不讲义气的把你一个人抛弃在这儿!”李慕白虽然嘴上说的正经,但手还是很诚实的伸过去拉白薇的袖子,“我要陪着你才行。” “呵!”白薇冷笑一声,但也没甩开李慕白拉着自己衣袖的手。 “咱们赶紧走吧!”李慕白警戒的朝着四周看了看,“快点找到你要的东西,陶宝儿还等着咱们去救呢!” “好。”白薇也不拆穿李慕白的小心思,带着他朝里面走。 林子里的雾越来越浓,好在两人周围一直围绕着萤火虫照亮,倒也能看得清面前的路,但最远也就只能看见三五步,再远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一路上两人看见了不少的药草,常见的,不常见的,廉价的,或贵重的,应有尽有。 “我说,咱们到底要找什么啊?”李慕白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开始变得略微的有些湿润了。 “不知道。”白薇停下脚步。 “啊?”李慕白一愣,“你……你不知道?” “嗯,不知道。”白薇想了想,“那药丸里的药引子太特殊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以对应的药。我只能边看边想,找些减轻药性的。” “那你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李慕白道,“大海捞针还知道捞的是针,你这根本就不知道捞啥啊!” “所以我才说不让你跟着来,你非要来。”白薇道。 “…………”李慕白深吸一口气,“那咱们继续找吧!” “谁!”白薇突然面色一凛,朝着前面射出一枚暗器。破空声后,没有听见铁器扎进皮肤里的声音,反而是铁器摩擦的声音。 李慕白循声望去,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映出前方一片片绿色的火光,跳动着蔓延。 “鬼……鬼……鬼火!”李慕白咽了口唾沫,“这个……这个不是萤火虫了吧!” “这个确实不是萤火虫。”白薇眯了眯眼,“这是磷火。” “磷火?”李慕白一愣。 “你知道白磷吧?尸体腐败分解后会也产生磷,稍微高一点的温度就可以让白磷燃烧。白磷燃烧的颜色就是绿色的,这也是人们常说的,出现在坟头的鬼火。”白薇解释道。 “哦,那应该就是前面有动物的尸体了。”李慕白放下心来,“毕竟给咱们照亮的萤火虫,也是吃腐尸生存的嘛!” “前面不是动物的尸体。”白薇一边说一边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了李慕白的嘴里。 “这什么?”李慕白一愣,但还是乖乖把那药丸吞了。 “这是清毒丹,前面是人的尸体。”白薇掏出一方帕子,递给李慕白,“将口鼻蒙上。” “你怎么知道是人的尸体?”李慕白接过帕子,将口鼻蒙上,在脑后打了个结。 “我方才放暗器的时候,听见了铁器相击的声音。”白薇道,“动物的身上不可能会有铁,是我的暗器和那边的铁器摩擦产生了火星子,才点亮了磷火。” “嘶”李慕白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眼前的一大片绿色火光,“那前面得有多少尸体啊!” “所以,这里边儿的就不再是单纯的雾了,是有剧毒的瘴气了。”白薇道,“你身上没有伤口吧?” “没有。”李慕白摇摇头,“你呢?你不戴个面纱什么的吗?” “我不用,这些还伤不了我。”白薇道,“这里头的瘴气本就有毒,加上这些腐烂的尸体产生的尸毒,恐怕更加厉害。千万不要弄出伤口,咱们现在身处瘴毒之中,一旦沾染上就麻烦了。” “好!”李慕白严肃的点点头,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咱们绕过去,别靠近这些磷火。”白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拉着李慕白绕过了磷火。 “这里怎么会有大量的尸体,而且还是带着铁器的?”李慕白回头看了看,“猎药郎君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一起行动吧?” “不是猎药郎君。”白薇道,“方才的动静应该是什么动物弄出来的,我的暗器顺着那个声音过去,碰到的是一个挺长的铁器,听声音,应该是一把长刀或者长剑。否则,不会摩擦出那么多的火星子,一下子就点亮那么大一片磷火。” “带着刀剑的人?”李慕白眉头紧皱,“是官府的吗?” “不知道。”白薇摇摇头,“也许是江湖中人,毕竟并不只有官府的人才佩剑或者佩刀的。你好像很感兴趣,想回头看看?” “还是先找药吧。”李慕白道,“如果待会儿还路过,咱们就看看。” “待会儿可就看不见了,磷火会把布料那些烧光的。”白薇停下脚步。 “但磷火烧不化刀剑。”李慕白道,“只要武器在,就能辨别出身份。” “行吧。”白薇道,“那咱们再往里走走。” “好。”李慕白跟着白薇继续往里走。 里边儿开始是一段长长的下坡路,因为地势低,里面的雾更加深重。等走完下坡路,到了平路上时,即使有萤火虫围绕在周围,也只能看清脚下的路。 “等等。”白薇停下脚步,蹲了下去。 “怎么了?”李慕白拉着白薇的袖子,也跟着蹲下。 “这个东西怎么会长在这儿?”白薇拔起一株草。 “这是什么?”李慕白看了看,很普通的小草,绿莹莹的。 “这个叫神仙草,是解毒的神药。”白薇道,“极度的稀少,我这辈子也只见过一次。” “那这个是好东西啊。”李慕白跟着拔了一颗,“什么时候见过的?” “很多年前了,南疆的一个地方遭了天灾,先是遇见了地龙翻身,死了不少人,紧接着又下了暴雨,将那些个尸体都冲了出来,泡在水里烂了,就形成了一场极其可怕的疫病。”白薇眉头紧蹙,“当时也是没法子治,疫病扩散的很厉害,但没多久,最初产生疫病的地方,就长出了神仙草。我阿爷就用这神仙草,做了解毒的药,救了大家。自那件事之后,我再也没见过神仙草了。” “那这神仙草是个极其珍贵的东西啊!”李慕白道,“可遇不可求,咱们多采点儿啊!” “你是不是傻!”白薇看着李慕白,语气冰冷,“神仙草只会出现在有疫病的地方,它是灾难的伴生物。” 第70章 疫病 “啊?”李慕白采药的手停了下来,“会不会是因为那边的尸体的缘故?” “不太可能,咱们没有过去仔细的看过,但看磷火的量, 那些尸体顶多也就二三十具,刚才的动静应该是什么动物啃食尸体弄出来的。既然有动物啃食,那这些尸体应该不会存在很久,至少没有全部白骨化。”白薇分析道,“按照这样推断,那些尸体不足以催生神仙草。” “那会不会只是因为这林子本身特殊呢?”李慕白问。 “这就不清楚了。”白薇道,“除非这里有很多尸体,只是分散在不同的地方,而且,这些尸体还带着尸毒。” “你越说越渗人了。”李慕白不禁四下张望起来,但这里雾气十分的深重,什么也看不见。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动作快点。”白薇面色凝重,“这里面有古怪,咱们先把药采了,之后准备齐全点再进来一趟,这里面恐怕不简单。” “好。”李慕白点点头。 白薇站起来,掏出那支粗制滥造的短笛,放在嘴边开始吹了起来。这次吹出的声音和上次完全不一样,极其的尖细,简直不像是笛子能发出的声音。 李慕白听着,只觉得那声音仿佛一支锥子,直愣愣的扎进自己脑子里。他不禁抬手,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但他的动作被眼前的景象给打断了。 只见白茫茫的雾里,涌进来一大片绿莹莹的光,那是成千上万的萤火虫。 “这里面,究竟有多少萤火虫啊!”李慕白不禁问道,“你是把所有的萤火虫都招来了吗?” “差不多。”白薇放下笛子,那些萤火虫全部下沉,围绕在两人的脚边,硬是照亮了脚下的一片地,“我已经想到了需要哪些药了,你跟着我,一定不要走散了。” “好。”李慕白郑重的点点头,重新拉着白薇的袖子。 白薇掏出一个折叠好的布袋子,抖开,拎在手里,开始专心的寻找自己需要的药材。 而此时,在寒山寺里,一直守着陶宝儿的林贤君却发现陶宝儿不对劲起来。 原本一直发热,烦躁不安的陶宝儿突然停止了躁动,安静的躺着。 林贤君本以为是陶宝儿好起来了,连忙将搭在她额头上的湿帕子取了下来。又搭了陶宝儿的脉,原本奔流如洪的脉搏安稳下来。林贤君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取些参片之类的备着。陶宝儿突然发热,消耗极大,人又昏迷着,喝不下药,参片含着也能替她补充一下。 林贤君回到自己禅房,却发现带着的参片没了,便想着去林忆慈那儿要一些。一来是离的近,方便。二来是林忆慈带着的肯定比寒山寺的更好一些。 思及至此,林贤君便赶紧去了林忆慈的禅房。但林忆慈不在,只有姜柠时一人在。听闻了林贤君的来意,急忙去找参片。但她们带的东西多,补品一类也不在少数,姜柠时平日里不理事,一时之间竟然没找到。 林贤君心里又记挂着陶宝儿,姜柠时便让林贤君先回去守着,自己找到了再送过去,左不过就几步路的距离罢了。 林贤君道谢后,便先回去了。 刚回到床边,林贤君就发现这陶宝儿不对劲了。离开时还平静躺着的人,此刻竟然蜷缩着瑟瑟发抖起来。林贤君凑近一看,陶宝儿面色苍白,嘴唇也几乎没了血色。伸手一摸,这陶宝儿身上跟冰块一般,凉的吓人。林贤君眉头一皱,伸手搭了陶宝儿的脉,微弱的很。 方才高热,这会儿又开始发冷,这可不是心疾,这更像是、、、、、、疫病! 林贤君心头一紧,掀开陶宝儿的眼皮,里面是一片红色。 林贤君的心几乎缩成一团,眼睛瞥见陶宝儿的脖子上也有一抹红色,急忙伸手拉开被子,映入眼帘的是陶宝儿通红一片的脖颈。 林贤君瞳孔一缩,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在印证着林贤君心里最不愿面对的猜测。抱着最后的期望,林贤君拉起了陶宝儿的袖子,红色的手腕和手臂,昭示着最糟糕的结局。 林贤君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腿一软,就坐在了床沿。 “林医官。”姜柠时的声音响起。 林贤君猛地惊醒过来,急忙站起来,冲到门边,在姜柠时即将进门的前一刻将门关上了。 “????”姜柠时看着自己面前被重重关上的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小匣子,里面装着上好的参片,这是什么情况?嫌弃自己拿来晚了? “林医官,你关门做什么?”姜柠时还是决定问一问,“我把参片拿来了。” “夫人,您先回去。”林贤君隔着门对姜柠时道,“把参片放在门口就行。” “啊?”姜柠时觉察出了不对劲,“怎么了?” “没事。”林贤君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她毕竟年纪小,声音里不禁带上了点哭腔,“您先回去。” “是陶宝儿的病情有什么变化吗?”姜柠时隐约觉得事情恐怕不简单。 “嗯,我、、、、、、我也说不清楚。”林贤君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猜测,她也怕自己猜错了,但她不敢赌。万一,万一这陶宝儿真的是疫病,那不知道已经传染了多少人了。 “小君,你先冷静点,你好好同我说,到底怎么了。”姜柠时道,“如果真有什么大事,你一个人做不了主的。” “夫人,我、、、、、陶宝儿她、、、”林贤君咽了口唾沫,“可能不是心疾,她可能是疫病。” “疫病?”姜柠时闻言也是一愣,继而冷静下来问,“什么疫病?” “还看不出来,但发病很急,我猜测,这传染性肯定也很大。”林贤君道。 “你跟我说说是怎么个情况。”姜柠时道,“我从前在边关也遇见过疫病的,但并不严重,很快就控制住了。” “陶宝儿方才突然高热,一般的热证,只会让人感觉发冷,但陶宝儿一直燥热。就在我去找您讨要参片这么一会儿功夫,回来时她就已经全身冰冷了。身上还起了很多的红疹子,浑身都是,眼睛里也都是一片红色。”林贤君顿了顿,“她来这儿时,还是正常的,就这么一会儿,她就已经这样了。” “这是什么怪病,我从未听过。”姜柠时道。 “我也没见过。”林贤君道,“但这发病的样子,很像是什么疫病。我不敢肯定,但也不敢赌。只能先将自己和陶宝儿关起来,不接触人。等明日,如果我安然无恙,那就不是疫病,大家都是安全的。如果我不幸也感染了,那、、、、、、” “那就麻烦了。”姜柠时面色沉静,“好,我不进去,你自己先顾好自己。还需要什么东西,你同我说,我给你准备。” “多谢夫人。”林贤君道,“我的药箱子都在里面了,您将那参片放在门口就好。还请您千万保密,也不要让人靠近这里。” “好。”姜柠时道,“那等薇薇和慕白回来,我要不要告诉他们?” “、、、、、、”林贤君思忖了一下,“烦请夫人告知姐姐,至于世子爷,就看姐姐如何处理了。” “好。”姜柠时将那装着参片的匣子放在地上,转身离开了。 门里的林贤君等姜柠时的脚步声消失了,方才打开门,将那木匣子拿了进去。 床上的陶宝儿已经停止了颤抖,整个人仿佛一具尸体一般,直挺挺的躺着。 林贤君连忙过去,探了探鼻息,还好,气息虽然微弱,但好在陶宝儿还活着。 林贤君松了一口气,取出一片参片放进陶宝儿的嘴里,而仅仅是这几句话的功夫,陶宝儿的下颌就已经爬上了红色。 林贤君看着那片红色,只觉得自己眼前逐渐的有些模糊了,她甩了甩头,清醒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不出差别,又摸了摸自己的脉搏。 在林贤君纤细的指尖下,掩藏在肌肤之下的脉搏,开始逐渐的奔流起来。 第71章 死去的周骏 “娘,陶宝儿怎么样了?”林忆慈见姜柠时回来,便赶紧上前,但一看姜柠时的面色,便知道有事情,“怎么了,情况不好吗?” “恐怕要出事了。”姜柠时面色凝重,将方才和林贤君的对话跟林忆慈说了一遍。 “疫病?”林忆慈眉头微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疫病?” “不知道,但看林贤君的样子,不像是玩笑话。”姜柠时道。 “林医官年纪尚小,所经历也不多,许是她看错了?”林忆慈道。 “不可不防。”姜柠时道,“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烦了。” “可如今也很难验证啊。”林忆慈道,“我去差人唤郎中来。” “先悄悄的,如果传了出去,容易引起骚乱。”姜柠时道,“若是假的也就罢了,万一是真的,有人连夜跑出去了,将这疫病带了出去,这里距离京都如此近,那才是真的糟糕了。” “但现在林医官不让别人进去,咱们如何验证真伪呢?”林忆慈道,“如果真的是疫病,那咱们要早做防范才是。” “此地是寒山寺,咱们没信得过的人。”姜柠时道,“这是最麻烦的。” “还有长公主和宁致远在。”林忆慈道,“宁致远可以用。” “对,宁致远可以用。”姜柠时道,“你立刻去寻宁致远,将此事告知他。至于李长宁那儿,还是先不说的好。” “好。”林忆慈抬脚就准备走,又停下打破,“那娘您呢?” “我想到一个人可以验证了。”姜柠时道。 “谁?”林忆慈问。 “周骏。”姜柠时道,“陶宝儿的疫病不是突然发生的,她今日进了寒山寺,就和咱们有过接触。那疫病必然不是咱们带来的,就只能是陶宝儿本身就有的。如果这样推算,那陶宝儿爹娘的死恐怕也不简单。如今咱们也不能去掘坟,那周骏今日接触过陶宝儿爹娘的尸体,如果疫病是从陶家二老身上来的,那周骏必然也有问题。若是他安然无恙,那就不是疫病 了。” “那如此说来,这周骏岂不是很危险?”林忆慈道,“还是我去找他,娘您去找宁致远。” “陶宝儿今日来,还是宁致远抱着过来的。如果真是疫病,那宁致远也逃不过。所以,不管去找谁,都一样危险。”姜柠时道,“我会骑马,也会功夫,我去比你去更快些。” “好。”林忆慈也不啰嗦,立刻就动身。 姜柠时立刻动身去找了庙里的和尚,这周骏是当地放印子钱的,名声应该不小,负责外务的和尚应该是认识他的。 果然不出姜柠时所料,庙里的和尚果然认识周骏,并且很快就安排了人带着姜柠时去找了周骏。 姜柠时没有告诉庙里的和尚为何要寻周骏,他们也不敢问,只是派了两个武僧跟着。姜柠时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周骏的家里。 周骏虽然放印子钱, 但住的地方并不奢华,就是个普通的小院子,他的家里人也并不在这,这个小院子只是他临时和手下弟兄们住的地方。 此时虽已入夜,但外头大多都还是亮着灯的。周骏的院子也不例外,十分的亮堂。 姜柠时带着的武僧上前敲了敲门,但并没有人来开门。 姜柠时心下一沉,径直走上前去踹开门,院子里空荡荡的,但屋门却是大敞开的。 姜柠时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一进门,就看见屋里地上趴着几个人,看衣裳,就是今日在五味楼外见过的周骏和他的兄弟们。 姜柠时心中一紧,一旁跟着的武僧显然没料到是这种情况,十分惊诧的望了彼此一眼。 姜柠婉夺过一名武僧手里拿着的少林棍,上前插进一人的身下,用力一撬,将那人翻了过来。 那武僧猝不及防被夺了武器,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那被翻过来的人满脸的红色,惊的差点叫出声来。 姜柠时咬了咬后槽牙,她能感觉到,自己用少林棍翻过来的尸体已经开始有些僵硬了,这人八成死了有一阵子了。那满脸的红疹子,和林贤君说的一模一样。 “夫人、、、”被夺了棍子的武僧声音略微的颤抖着问,“这是、、、、、、怎么回事?” “、、、、、、”姜柠时低声道,“走,先出去。” “是。”那俩武僧虽不明所以,但看那一地人的死相如此恐怕,也不敢多留,跟着姜柠时就走到了院子里。姜柠时走在最后,将房间的门关上了。 “这是我的令牌,你立刻带着令牌去将寒山寺的镇长给我叫去寒山寺,去寻住在寺庙里的宁致远宁大人。你,现在就回寒山寺去告诉宁致远,说已经确认了,他自然就懂了。”姜柠时道,“至于这里的事,不许透露半个字,到了寒山寺,一切听从宁大人的指挥。” “这、、、、、、”两个武僧面面相觑,眼前的人虽然是忠勇侯夫人,但屋里也不明不白的躺着几具尸体。 “你们要抗命吗?”姜柠时声音低沉,“此事十万火急,若是有人敢耽误,你们整个寒山寺的脑袋都赔不起!” “是。”那俩武僧只能低头应了,听从姜柠时的吩咐各自散开。 姜柠时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立刻翻身上马,朝着寒山寺后山狂奔而去。如今已经确认是疫病了,那疫病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这后头必然还有别的问题。周骏只是中午时接触了陶家二老的尸体,现在尸体都僵硬了,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可见得这疫病的凶险,现在要赶紧封了寒山寺这一片,里面的人绝对不能放出去。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个疫病,如今在这寒山寺境内,也许只有白薇能试一试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姜柠时一边祈祷着白薇和李慕白没有迷失在后山的林子里,一边玩命狂奔。 而寒山寺里,宁致远听完林忆慈的话,面上露出了几分的惊恐。 “林夫人,咱们要立刻去找镇长,命他带人将寒山寺这一片都封了。”宁致远当机立断。 寒山寺这一片原本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但因为寒山寺的存在,此处也聚集了上千人,所以就将此地直接划分成了一个小镇,名曰寒山镇。因为来上香的还有许多的达官贵人,所以此处设立了县衙,还有驻扎在此地的官兵。原本是为了保护来此地上香的贵人们,此时倒是刚好可以用起来。 “但咱们无凭无据的,封镇不是小事,这寒山寺里住着许多的官眷,恐怕难以实现。”林忆慈道。 “疫病的发生一般都是伴随着天灾的,如今天下太平,连场暴雨都没有,这突然来的疫病,只能是人祸了。”宁致远道,“此处距离京都很近,如果有染了疫病的人跑出去,首先就会选择去京都。这疫病一旦在京都传播开来,那就正中奸人的下怀了。” “娘也是担心这个。”林忆慈道。 “所以,不管那镇长是否同意,咱们都必须想办法让他出兵。”宁致远道,“烦请宁远候夫人您看顾好寒山寺里的人,我出去一趟。” “好,宁大人注意安全。”林忆慈道。 “多谢关怀。”宁致远立刻出去,寻了庙里伺候的人给自己找马。 这大晚上的,先是姜柠时来寻马出去,这会儿宁致远又要寻马出门。寒山寺的人立刻也察觉出不对劲了,悄悄的命人上报了主持,又一边不着痕迹的拖延着宁致远。 慧贤方丈在听了手下人的报告后,敏锐的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立刻亲自出门来找宁致远。 宁致远也不傻,猜到了寒山寺的人在故意拖延,也知道慧贤会来找自己,虽然心里着急,也只能等着了。 见到慧贤,宁致远立刻迎上去,也顾不得寒暄,就将慧贤拉到一旁,小声的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慧贤听完也是十分的震惊,这寒山寺里住着那么多人,如果真是疫病,那就大事不妙了。但他还算镇定,拦住了宁致远,劝他切莫冲动,又差人去唤了自己的师弟慧远。这慧远和尚年少时就出门云游四方,见多识广,也是会医术的。 宁致远只能跟着慧贤、慧远一起去了陶宝儿所在的禅房。幸好如今是夜里,大家都睡了,谁也跑不掉,倒也不怕耽搁这一会儿。况且,这寒山寺的威望极高,若得他们相助,封镇也更加容易一些。 那禅房的门被林贤君紧紧的关上了,敲门无人应答。宁致远心道不好,一旁跟着的慧远和尚念了一声佛,道一句得罪了,就一脚踹开了门。 宁致远赶紧进去,就看见林贤君倒在地上,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爬满了红色的疹子。 第72章 遇蛇 “阿弥陀佛。”慧远和尚念了一声经,对自己身旁的慧贤道,“师兄,这就是疫病了,要赶紧叫人封山,不可放人出去。” “宁大人,请吧。”慧贤得了肯定,也不敢耽误。 “稍等。”宁致远想着既然都进来了,自然是要看看林贤君和陶宝儿的状态如何了,反正他也是接触过陶宝儿的人,如果这疫病要传染人,那自己是绝对跑不掉的,所以也就没有避开的必要了。宁致远走到林贤君身边蹲下,试了试鼻息,人还活着,但确实是没有意识了。索性将人抱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矮榻上。又去看了看陶宝儿,但宁致远凑近了看,却发现陶宝儿身上的红疹子居然没有林贤君多。看着反而更平稳一些,丝毫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宁致远心中疑惑,掀开陶宝儿的被子,看见陶宝儿的衣襟是解开的,露出来的皮肤上还有一些未散开的红色疹子。这说明陶宝儿确实是这里的源头,但她怎么就好了呢? 宁致远突然想起,白薇今日说给过,给陶宝儿喂过一粒药,当时是陶宝儿心疾发作,为的是救陶宝儿的命。难道是那粒药丸的作用?但既然是能在陶宝儿心疾发作时救她命,又能解疫病的,那必然不是凡物。宁致远决定不声张,给陶宝儿盖好了被子。 “这陶宝儿和林贤君都发作了,浑身的红疹子,十分的危险。”宁致远边说边走,“她二人恐怕是这寒山寺里最先发作的人,也是最严重的人。林贤君是宫里的御医,她尚且无法自救。所以,还请大师们命人封了这房间,不要让寺庙里的人靠近,以免传染更多的人。” “可这两位贵人如今危在旦夕,怎可见死不救?”慧远不赞同。 “不瞒两位大师,今日我也接触过这二人,尤其是陶宝儿,她八成就是这疫病的源头之一。她今日在寒山寺里走了一圈,不知传染了多少人了。只是现在还是夜间,即便是有人发作了,一时之间也是无人知晓的。”宁致远道,“慧远大师您见多识广,自然是知道这疫病的厉害之处,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将疫病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不让疫病扩散出去。然后,才能寻求解决之法。”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这疫病凶险,这寒山寺境内有几千人,难道就让他们等死吗?”慧远问。 “昨日同我们一起来的人里有一位白薇公主,她是南疆国的公主,自小就学习巫医之术,她或许有解救之法。”宁致远道,“只是她现在去了后山的林子里,我们已经有人去寻她了。另外,还请方丈派人去将寒山寺境内的所有郎中全部召集来寒山寺里,一同寻找破解之法。” “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慧贤和慧远对视一眼,便点点头。 “那就烦请师兄在寺庙里主持大局,我与宁大人去去就回。”慧远道。 “阿弥陀佛,万事小心。”慧贤朝着,两人行了个佛礼。 “走吧。”宁致远不敢再继续耽搁了,跟慧远二人快步出了寺门。 刚出去,就撞见了回来报信的武僧。 那武僧看见宁致远,急忙阻拦了他。然后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把姜柠时的令牌给了宁致远。 宁致远没想到这疫病居然如此的凶险,不过几个时辰,原本生龙活虎的几个大男人就已经死了。但这也让宁致远庆幸,自己瞒着陶宝儿的事是正确的。如果真的被旁人知道白薇有能治疫病的药,恐怕就真的难以控制了。他见识过,在极端条件下,人性是何等的可怕。 “慧远大师,看样子这疫病比咱们所知道的更多更可怕。”宁致远道,“咱们要抓紧了。” “宁大人说的是。”慧远眉头紧皱,“咱们动作要快!” 两人扬鞭策马,飞驰而去。 后山林子里,白薇在萤火虫的照耀下,采了许多的药。 李慕白不认得那些药草,只听白薇的指挥,帮着采了许多。 很快,那布袋子就满了。 “不对劲啊。”白薇看着眼前满满一片生长旺盛的神仙草,“这里怎么这么多的神仙草?” “既然看见了,就采点吧。”李慕白直接上手,“不管是何种原因导致的,这东西是稀罕物,多多益善,没准儿哪天就用上了呢?” “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有神仙草,越往里面越旺盛了。”白薇道,“咱们再往里走走,采几支大的。” “这玩意儿还分大小?”李慕白停下动作。 “人参你知道吧?”白薇道,“是不是年份越久越值钱?” “是这么个理儿。”李慕白站起来,跟着白薇又往里走了走。 里面果然出现了几株很大的神仙草。 “这个大!”李慕白赶紧上前,将那几株都采了。 “别动!”白薇突然叫住了李慕白。 “怎么了?”李慕白听话的停下了动作,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有东西。”白薇手一挥,原本围绕在两人脚边的萤火虫立刻就飞了起来,绕在两人身边。 白薇看见李慕白身后的大树上,缠绕着一条碗口粗的蛇,此刻就吐着信子,舌头朝着李慕白缓缓的靠近。 “李慕白,我数一二三,你就立刻蹲下。”白薇说完,手缓缓地动了,“一。” 李慕白不明所以,但他能看懂白薇的面色,知道是自己后面有东西。 “二。” 李慕白咽了口唾沫,他能感觉到脑后有一阵阴冷在靠近。 “三!” 李慕白立刻蹲下,白薇手腕中射出一支袖里剑,擦着李慕白的头皮飞出去,正好扎在那条蛇的身上。 剧烈的疼痛阻止了那条蛇的行动。 “快跑!”白薇抓紧手里的药袋子,转身就跑。 李慕白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跟上,两人开始在树林里狂奔起来。 那支袖里剑阻止了蛇,但也激怒了那条蛇。疼痛过后,那条蛇立刻就追了上来。 “你拿着药袋子,往前跑,跟着萤火虫,不许回头!”白薇将药袋子塞进李慕白的手里,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你做什么!”李慕白抓紧袋子,脚下放慢了一步。 “我去解决那条蛇,否则咱们都跑不了。”白薇头也不回。 “你当心。”李慕白也不耽搁,拔腿就继续跑。 白薇朝着那条蛇扑过去,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对着蛇的七寸就扎。那蛇急忙躲开,在树上缠绕一圈以后,又对着白薇扑过去。 白薇轻功了得,在树林间穿梭也不费劲,但毕竟不是蛇那般柔软的身体,还是被那条蛇追上了。 白薇一脚将那蛇的脑袋踢开,但蛇尾又立刻袭了过来,白薇索性直接抓住蛇尾,用力一甩,那蛇却没有被甩开,反而翻身过来,缠绕在白薇的身上,一口咬在了白薇的手臂上。 “等的就是你咬我呢!”白薇冷笑一声,另一只手上的匕首猛地扎在蛇的七寸上,那蛇吃痛,张嘴嘶鸣,放开了白薇的手臂。白薇纤细的手臂上是深深的两个孔,里面冒出了黑色的血。 “小东西,毒性还挺强。”白薇一把抓住那蛇的上下嘴,灌注内力,活生生的将那蛇直接撕开了。 可怜的毒蛇,就这样丧命在白薇的手里,它到死也不明白,这个人类为什么被自己咬了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白薇伸手将那蛇的蛇胆掏了出来:“这可是个好东西!”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个袋子,将那蛇胆装了进去,“正愁找不到蛇胆呢,你就自己送上来了。”说完系紧袋子,将那蛇的尸体抛在地上,又掏出方帕子,将自己身上沾着的血迹清理了一下。她可不想吓着李慕白那个纨绔子,否则也不用特地支开他,确认他走远了才对这蛇动手。 确认自己清理的差不多了,白薇留了点血迹在身上,毕竟也是经过了恶战才消灭了这条大蛇的,怎么能一点血迹都不见呢? 收拾妥当了,白薇才朝着李慕白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73章 这药,你打算怎么分 白薇顺着李慕白跑的方向施展轻功开始追,灵活的在树林间穿梭着。 “这儿。”李慕白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在这儿躲着?”白薇从树上下来。 “我等你啊!”李慕白从草丛里钻出来,“总不能真的抛下你吧?” “你躲在这儿有什么用?”白薇道,“不怕这草丛里也有蛇吗?” “我还寻思着回去找你呢,万一你让那大蛇吃了,我还能回去把你给刨出来。”李慕白拍了拍身上的树叶。 “就你?”白薇笑道,“你过去只能撑死那条蛇。” “那我也和你死一处。”李慕白笑道。 “呸,谁要和你死一处。”白薇笑道,“装药的袋子可拿好了?” “我护的好好的,只是可惜了那几株大的神仙草,跑的急,就只剩这几支了。”李慕白打开手里攥着的袋子,最上面躺着几支神仙草。 “无妨,咱们也不是冲着这玩意儿来的。”白薇倒觉得无所谓。 “行吧,咱们赶紧出去吧。”李慕白又道,“你没被那蛇咬着吧?” “咬着了。”白薇伸出手,在莹绿色的光下,手臂上是两个深深的血孔。 “你没事吧?”李慕白拉过白薇的手,那两个血孔上糊着已经结痂的黑血,看着颇有几分骇人。 “没事儿,那条蛇并不是什么大毒的。”白薇缩回手臂,“若论毒,还没有我毒呢。” “真没事儿?”李慕白将信将疑。 “你看我方才飞檐走壁的模样,像是有事的吗?”白薇将袖子放下来,“赶紧走吧。” “好,你要是觉得不对劲,一定要说啊。”李慕白不放心的叮嘱。 “一定,赶紧走吧。”白薇推着李慕白,两人一起朝着外头跑。 好在后头一路上虽然也听见了些动静,但到底没有来袭击两人的,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出去了。 见到了外头的月光,李慕白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终于出来了!”李慕白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慕白,薇薇!”守在外头的姜柠时终于等到了两人出来,赶紧冲上来。 “娘?”李慕白见姜柠时一张脸通红的跑过来,打趣道,“这么担心我们啊?” “担心你个大头鬼啊!”姜柠时给了李慕白一个爆栗,“出事了。” “怎么了?”白薇见姜柠时气息不稳,一看就是奔波了很久的模样。 “来不及耽搁了,先上马,咱们边走边说。”姜柠时道。 “好。”白薇道。 李慕白见姜柠时着急的模样,也意识到了事情怕是不简单,急忙跟着他们翻身上马。 三人一路狂奔。 姜柠时将事情简单的说了。 “什么?”白薇偏头和李慕白对视了一眼,“难怪林子里长了神仙草。” “什么神仙草?”姜柠时问。 “就是专治疫病的神药。”白薇简单的说了一遍。 “竟有这种事?”姜柠时反应极快,“难道这疫病的源头是在那后山的林子里?” “不无可能。”白薇道,“但现在没有时间回去,咱们先去寒山寺看看。等那边控制好了,咱们再回林子里走一遭。” “好。”李慕白点点头。 三人很快就回到了寒山寺里。 慧贤见姜柠时回来,赶紧上前,将姜柠时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什么?”白薇一听林贤君出了事,立刻冲回去。 有了宁致远的叮嘱,林贤君和陶宝儿所在的禅房门外站着几个武僧,不让人靠近。 在慧贤的示意下,几名武僧将白薇放了进去。 白薇打开门进去,就看见躺在矮榻上的林贤君脸上都已经开始爬上了红色的疹子。 李慕白跟着进去,但他拦住了进门的姜柠时。 “娘,您先别进去。” “好。”姜柠时没有拉扯,但也没有阻止李慕白,“我去看看你大嫂那儿。” “去吧。”李慕白说完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姜柠时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怎么样了?”李慕白走到白薇的身边。 “陶宝儿好了。”白薇将陶宝儿的被子盖上,她方才将陶宝儿的衣裳解开的更多一些,仔细的查看了陶宝儿的身上,确实是一点红疹子都没有了。 “所以是你给她得那颗药起了作用?”李慕白问。 “看样子是的。”白薇道,“当时在五味楼外,陶宝儿并不完全是因为心疾发作,一半都是因为这疫病。只是因为她得心疾更明显,掩盖了这疫病。现在想想,陶宝儿爹娘下葬时,我看见的那抹红色不是错觉,就是疹子。陶宝儿的爹娘也是因为疫病死的,她爹先在林子里染了疫病,而后传染给了一直照顾他的陶宝儿娘。而陶宝儿,因为常年吃药,误打误撞的有了抵抗这疫病的本事。” “陶宝儿的爹娘染病到死亡是很长的时间,这周骏几人不过几个时辰就死了啊。”李慕白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有人在用人养疫病,将这疫病活生生的养大了。”白薇面色阴沉道,“陶宝儿的爹应该是染的最开始的,还不怎么严重的疫病,再加上他自己就是郎中,也配了药吃,才拖了这么久。” “这疫病还能养?”李慕白问。 “疫病一般是天灾,如今四海升平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白薇道,“还在这么靠近京都的地方,这寒山寺里多的是来参拜的官眷,随便哪个回去都能带回京都传染开来。看样子是有人想闹事了。” “若是有意为之,只怕这疫病如今已经在整个寒山镇传开了。”李慕白道。 “那是必然的,只希望宁致远的动作够快,能在今晚将这寒山镇彻底的封死,一个活物也不要放出去的好。”白薇道,“毕竟现在谁也不知道这疫病能不能通过动物传播。” “你有解决的办法吗?”李慕白问。 “有,那个给陶宝儿吃的药丸,可以解。”白薇道,“但这个药丸的数量不多,现在只剩四颗了。” “能现在炼制吗?”李慕白道,“这里的药材很充足的。” “不行,这个药丸起作用的是药引子。”白薇道,“这药引子,咱们没有。” “什么东西?”李慕白问,“是神仙草吗?” “不是,但神仙草能炼制解药。”白薇道,“所以咱们必须回去采神仙草,然后回来配制解药。” “那咱们现在回去采。”李慕白当机立断。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采神仙草,你不问问这药丸怎么分吗?”白薇问。 “这药丸如此珍贵,我不能逼你拿出来用。”李慕白道,“如今已经知道神仙草能解,何必动它?” “现在去采也来不及救所有人,不出意外的话,你们所有人应该都染了疫病了,只是发作的时间早晚罢了。”白薇道,“现在必须尽可能的保住更多的人,所以,这个药丸得用。” “你打算怎么分?”李慕白问。 “我方才已经给君儿吃了一颗了。”白薇道,“她是我带出来的,我不能不管她。” “那看看小君如何了。”李慕白道,“也能知道一下这药丸的效果。” “好。”白薇说完就走到林贤君的床边,方才爬上林贤君脸上的红疹子已经消退了,面色也恢复了一些,呼吸平稳起来。白薇拉过林贤君的手把了把脉,“嗯,已经好了。” “那药的效果这么好?”李慕白不可思议的问,“陶宝儿还挣扎了这么久呢!” “陶宝儿是因为有心疾,和那药性相冲,所以才耽搁这么久。”白薇道,“君儿身体好,自然没有那些问题。” “这药的药引子是什么?”李慕白问。 “我紫菀阿姐的血。”白薇道。 “什么?”李慕白没想到这药引子居然是人血。 “紫菀阿姐的身体里养着一只不得了的蛊,她的血有奇效,能解世间所有的毒,说一句夸张的,能活死人。”白薇道。 “竟然还有这等奇事!”李慕白闻所未闻。 “是的。”白薇站起来,“所以这药,你打算怎么分?” 第74章 没有了,我炼不出来了 “我分?”李慕白问。 “是的,我自小就养蛊,我的身体里本就藏着无数的毒,所以这个疫病是伤不了我的。”白薇道,“现在就剩下四颗药丸,你,姨母,大嫂,李长宁,宁致远,这就有五个人了。” “看样子是不够分了啊!”李慕白道,“其他的人呢?” “先想办法稳住所有人,然后咱们进林子里采药。”白薇道,“重点是封好这寒山镇。” “我想想。”李慕白道。 姜柠时找到林忆慈时,林忆慈正在安置慧贤派人找来的郎中。 “忆慈。”姜柠时走过去,“如何了?” “娘,这寒山镇所有的郎中都在这儿了。”林忆慈的额角有着细细的汗,可见得她一直在忙,但神色却不见丝毫的慌张,连发髻都没有丝毫的凌乱。 “可有研究出什么?”姜柠时赞赏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媳,这才是真正的名门闺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情况很不好。”林忆慈皱眉道,“在寻找郎中时,就发现这寒山镇里有不少发病的了。包括其中一个郎中,为了方便研究,就将那郎中一并带回来了。只是这疫病很是怪异,这些郎中都说不曾见过,也在翻医书研究,在尝试用药了。” “一点进展都没有吗?”姜柠时皱眉问。 “没有。”林忆慈将姜柠时拉到一旁,低声说,“不仅没有,这些召集来的郎中里,也有开始发病的了,身上开始起红疹子了。” “这么严重?”姜柠时道。 “是的,看样子这个疫病和咱们猜测的一样,已经扩散开了。若不是今晚发现了,明早起来,恐怕就难以控制了。”林忆慈道,“但现在有一点好处,就是这疫病不像周骏几人那般严重,染病的人都是徐徐发病,那红疹子起的速度也慢,不会短时间就立刻死了。” “那可有什么防范措施?”姜柠时问。 “有郎中建议先拿艾草烟熏周围,驱散一下病气,再拿面纱掩口,或可阻止一下传播。”林忆慈道,“但也只能略微的阻止一下扩散,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对应的药才行。” “薇薇和慕白已经找到解药了,但那药在后山的林子里。”姜柠时道,“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拿到的。” “只要找到了解药就好说,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林忆慈听见找到了解药松了一口气。 “但现在问题是,要怎么封住这寒山镇。”姜柠时道,“而且,如果所有人都染了病,等明早起来都发作了,那谁来守着这寒山镇呢?” “、、、、、、”林忆慈闻言也是无解,“可怎么办才好?” “先去找薇薇吧。”姜柠时道,“或许她有法子能拖一拖。” “好。”林忆慈将手里的事情托付给一直陪着自己的和尚,就和姜柠时一起走了。 出门的两人刚好撞见了回来的宁致远和慧远和尚。 “宁致远。”姜柠时率先开口,阻止了宁致远的行礼,“如何了?” “幸不辱命,已经将这寒山镇封了起来。”宁致远也不废话,直接说出了姜柠时想知道的答案。 “那就好。”姜柠时略微的松了一口气。 “慧远大师,辛苦您陪我跑这一趟了。”宁致远对陪着自己的慧远道。 “阿弥陀佛,既然宁大人已经回来了,那贫僧就告退了。”慧远心里惦记着慧贤,说完就走了。 “世子爷和公主可回来了?”宁致远问。 “回来了,我们正要去找他们。”姜柠时道,“边走边说。” “是。”宁致远跟上两人的步伐,三人同步了一下自己这边的信息。 三人到时,正好撞见了白薇和李慕白开门。 “正说去找你们呢。”李慕白道,“快些进来。” “如何了?”姜柠时问道。 “有进展。”李慕白道。 “这疫病有救了?”宁致远关上门问。 “过来看。”白薇站在林贤君的床前。 “这是、、、、、、”宁致远凑近一看,他是见过林贤君的模样的, 这会儿明显是已经好了,“已经好了?” “是的。”白薇道,“但君儿发病的厉害,这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你配出了解药?”姜柠时惊喜的问。 “没有,但我这儿有现成的解药。”白薇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四颗药丸在李慕白的手心里。 “这是什么?”姜柠时捡起一颗。 “一种神药,可解世间百毒。”白薇说完,将姜柠时的手一抬,那药丸脱手,白薇手一弹,那药丸就进了姜柠时的嘴里。白薇瞅准机会,对着姜柠时的喉咙一击,那药丸就被姜柠时吞下了。 “得罪了。”白薇退后一步。 “你做什么?”姜柠时按着自己喉咙问。 “喂药,怕您不吃。”白薇道。 “这是解药,不是毒药!”姜柠时道,“我自己可以吃的!” “因为这药不够分。”白薇道,“现在还剩三颗了。” “、、、、、、”姜柠时看着房间中剩下的三人,“这不是、、、、、、”话还没说完,她就想起了隔壁的李长宁。 “这药只剩三颗,公主,林夫人,世子爷,长公主,确实是不够。”宁致远道。 “我不用吃。”白薇道,“这个疫病伤不了我。” “那就刚好够了。”宁致远道,“何必用这种方法呢?” “你呢?”白薇问,“我虽然知道神仙草能解,但怎么配制我还不知道,神仙草也还没采回来。咱们都是近距离接触过陶宝儿的人,君儿负责照顾她,差点就死了。靠近陶宝儿的人所染的疫病,远比外头的人严重。如果今晚不吃解药,明早没准儿就死了。宁致远,你抱过陶宝儿,你会最先死。” “人总有一死的。”宁致远却表现的很平静,“我会在死前尽可能的多做一些事。” “为什么这么平静?”白薇靠近宁致远,朝着他的衣领伸手。 “公主不可。”宁致远急忙后退一步,但他怎么会比武功高强的白薇动作快,话音刚落,他的衣襟就被白薇拉开了,露出的脖颈上已经爬满了红色的疹子。 “因为你知道,你马上就要死了,对吗?”白薇看着那刺眼的红色问。 “、、、、、、”宁致远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的事?”姜柠时没想到宁致远居然已经发病了。 “我已经这般严重了,就不要浪费药了。”宁致远合上衣襟,俊朗的脸上云淡风轻。 “宁致远,你怎么这么平静?”李慕白看着宁致远,“都要死了,你还是这副样子。” “世子爷,人都是会死的。”宁致远整理好衣裳。 “小白。”李慕白看了看白薇。 “我在这儿呢。”白薇道,“我白薇都没开口,谁允许你死的?” “公主,以大局为主啊!”宁致远劝解道,“我不值当再浪费一颗药。” “如果我非要你活着呢?”白薇挑眉,一把抓住宁致远的衣裳,将他拉到自己眼前,盯着他的眼睛问。 “公主,我不吃,您也不能、、、、、、”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李慕白瞅准机会就朝着他嘴里丢了一颗药丸。白薇抬起宁致远的下巴合上他的嘴,顺着喉咙一捋,那药丸就被宁致远吞下了。 “我不能,大白可以啊!”白薇坏笑着松开宁致远的衣领。 “这、、、、、、”宁致远捂着自己的喉咙。 “药你已经吞下了,现在吐也来不及了。”白薇道,“你的命现在归我了,毕竟你自己不要了,我又捡回来了。现在我命令你,将这药丸给李长宁送去,让她吃了。” “遵命。”宁致远只能认命,接过李慕白送来的药丸,出去了。 如今房里只剩四人了。 “大嫂。”白薇转头看向一旁的林忆慈。 “这药丸如今就剩一颗了,说什么我都不会吃的。”林忆慈很坚决的往后退了一步。 “吃了吧,大嫂。”白薇道,“我不想对您动粗,娘有功夫在身,您可没有。” “娘。”林忆慈看向一旁的姜柠时。 “、、、、、、”姜柠时从吃了药以后就一直沉默着,此刻见众人的目光都齐聚在自己身上,她抬眼看向白薇,“薇薇,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 “算是。”白薇道,“可以保住大白的命,至少在配制出解药前,他不会死。” “真的?”姜柠时问。 “真的。”白薇点点头,“我可以发誓,只要大嫂吃了这药丸,我立刻就证明。” “对啊,娘,你儿子什么人你不知道啊?”李慕白笑道,“我又不是宁致远那个大傻子,还慷慨赴死啊!” “好,我相信你们。”姜柠时对林忆慈道,“吃吧,孩子。” “好。”林忆慈闻言,接过李慕白手里的药吞下。 “终于都吃了。”李慕白松了口气。 “什么意思!”姜柠时一愣,随即意识到不对,“你们骗我!” “娘,要不你们怎么会乖乖吃药呢?”李慕白故作轻松道。 “你疯了不成!”林忆慈闻言也是慌了,恨不得抠喉咙将那药吐出来。 “来不及了大嫂,这药你也吐不出来了。”李慕白道,“只要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宁致远说的对,人总要死的。” “薇薇,薇薇你不会骗我的对吗?”姜柠时扭头看向白薇,慌乱的问,“你刚才说了你有法子救慕白的。” “娘,您别为难小白了。”李慕白走到姜柠时的身边拉住她的手,“这药丸是小白保命的东西,她都交出来了。” “不会的,薇薇既然有,就可以再炼的,对吗?”姜柠时期望的望着白薇。 “没有了,夫人。”白薇看着姜柠时,嘴里缓缓的吐出一句,“这个药丸,我炼不出来了。” 第75章 我不会让自己做寡妇的 姜柠时身子一软,幸亏有李慕白的支撑,才没有瘫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姜柠时后悔不已,但她却无法责怪任何人,即便是骗了自己的白薇。白薇已经把自己保命的东西都交出来了,自己是吃了解药的人,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她呢? “娘,您别这样,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李慕白支撑着姜柠时的身体,“现在已经知道了神仙草能解疫病,我和小白尽快去林子里找药就是了。都说祸害遗千年,您儿子我鼎鼎有名的大纨绔,不可能轻易就死了的。” “慕白你胡说什么呢!”林忆慈抹着眼泪说,“什么死不死的。” “大嫂,你别哭啊!”李慕白安慰道,“要是大哥知道了,会揍我的。” “揍你才好,你该揍!”林忆慈道,“我明儿就写信告诉你大哥,等你大哥回来收拾你。” “那可不行,大哥是真下死手。”李慕白打趣道。 “那你们赶紧去后山吧!”姜柠时回过神来,擦干眼泪镇定道,“越快越好,寒山寺这边交给我们,现在我们吃了解药,疫病染不上我们,没什么好顾忌的,行事就方便许多了。” “现在还不能去后山,寒山寺这边还没处理好。”白薇道。 “我们在这儿,我们可以做好。”姜柠时道,“别再耽搁了,你们耽搁不起的。” “不行的,娘。”李慕白道,“咱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这疫病到底传染了多少人了,也不知道是如何传播的。虽然已经安排了人封了寒山镇,但那些守门的士兵若是也染了病,可怎么守得住呢?” “他们守不住我就亲自上,谁敢冲出去,我就打断他的腿!”姜柠时咬着牙说。 “娘您就一个人,如何能抵得过那么多人呢?”李慕白扶着姜柠时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姜柠时绝望的望着白薇,“那个药真的无法炼制了吗?” “那个药的药引子是我紫菀阿姐的血,夫人,您知道的,她的血是何等珍贵的东西。”白薇道,“如今这世间也剩不了几颗了,我手里的已经全部拿出来了。” “、、、、、、”姜柠时眼含泪水,“难道真的就这样了吗?”说着紧紧的拽着李慕白的袖子,几乎要坐下去。 “娘。”李慕白赶紧拉着姜柠时,挣扎间露出他的手臂,上面开始爬上了红色。 “这是、、、、、”姜柠时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红色,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慕白。 “娘,我已经开始发病了。”李慕白无所谓的笑了笑,推开了姜柠时,“估计快爬满全身了。” “什么?”白薇走过去抓住李慕白的手臂,“方才商量如何分配药的时候,你没跟我说你已经发病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或许是在林子里就已经开始了,只是我没注意到而已。但跟你说了有什么用呢?”李慕白任由白薇抓着自己,“如果我真说了,你打算收回谁的药丸呢?” “、、、、、、”白薇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看,你也知道,这药是分不均的。”李慕白道,“所以你才把这个选择权交给我的,对吗?” “你不怪我吗?”白薇问。 “怪你什么?”李慕白反问,“怪你其实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我已经发病了,但你还是故作不知道,让我决定如何分药?” “你知道了。”白薇面色如常,“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我还真没发现,直到你看出了宁致远发病了。”李慕白道,“你都能一眼看出宁致远有问题,我时时刻刻都挨着你,你又怎么可能没发现我不对劲呢?” “你们在说什么?”一旁的姜柠时愣愣的问,“薇薇你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慕白发病了?” “对。”白薇后退一步,想拉开了李慕白的距离,被李慕白反手拉住手腕,阻挡了她的后退。 “退什么?”李慕白拉着白薇的手,“怕我传染给你吗?” “这个疫病传染不了我的。”白薇不自在的动了动手腕,但平时四肢不勤的李慕白,此刻却像有了千斤之力一般,紧紧的箍着自己的手腕,根本挣脱不开。 “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觉得这疫病和你有关系啊。”李慕白笑着说,“就你不会染病,也就你一个有解药。” “如果真是我的手笔,不会如此的拙劣。”白薇看着李慕白。 “薇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姜柠时看着白薇,“你明知道慕白已经发病了,为什么不救他?” “因为我需要确定一件事。”白薇看着姜柠时。 “什么事?”李慕白掐住白薇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 “我需要确定,你值不值得我救。”白薇看着李慕白的眼睛。 “那你确定了吗?”李慕白看着白薇那双大眼睛里全是自己的倒影,好像她的眼里满是自己。 “确定了。”白薇拍开李慕白的手。 “救我吗?”李慕白放开白薇。 “救。”白薇退后一步,这次李慕白没有阻止她。 “真的?”李慕白笑着问。 “真的。”白薇点点头。 一旁的姜柠时和林忆慈都愣住了,居然真的还有救。相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其实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完全治好,但保住你的命肯定是没问题的。”白薇说着,转身去把两人装药的袋子拿出来,然后捡起一颗神仙草,摘下了几片叶子,“现在就在你身上试试,如果真的可以,那守门的士兵们也能获得一些保障,寒山镇就能顺利的封住了。” “真的?”李慕白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我愿意一试。” “好。”白薇说完,取了桌上的一个杯子,将那几片叶子放进杯子里,拿小匕首碾碎了,捣出汁水来。 李慕白三人围着桌子看着白薇的动作,虽然不明白,但也看的津津有味。 白薇捣完了神仙草的叶子,取了方帕子出来,将匕首擦干净了。然后突然拿匕首在自己掌心里一划,而后握紧拳头,暗红色的血顺着她得手往下滴进了装着神仙草的杯子里。 “你做什么!”李慕白条件反射的想去拉白薇的手,被姜柠时一把拉住。 “别乱动!”姜柠时道。 “我阿姐的血可解疫病,我的虽然不行,但我的血加上神仙草,也许能控制一下疫病。”白薇松开手掌,“喝了它。” “、、、、、、”李慕白皱着眉头,明显不愿意。 “你不喝,我的血就浪费了。”白薇道。 “我喝。”李慕白深吸一口气,端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浓烈的腥味混合着神仙草独特的臭味,简直令人作呕,但李慕白生生的忍了下来。 “拿水涮涮杯子,别浪费了。”白薇道。 一旁的林忆慈立刻拎起茶壶,给李慕白手里的杯子倒上水。 李慕白盯着白薇,将手中杯子里的水喝了。 “现在就等等结果了。”白薇道,“至多一炷香的功夫,就可以知道效果如何了。” “把手上的伤口包扎一下吧。”姜柠时一边说一边掏出方帕子。 “无妨。”白薇倒不是十分的在意手上的伤口。 李慕白放下杯子,走到白薇的身边坐下,接过姜柠时递过来的帕子,将白薇的手包扎起来。 “放心吧,会起作用的。”白薇安慰道,“就算我的血不及我紫菀阿姐,但还有神仙草呢!” “希望吧、”姜柠时叹口气,她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白薇已经用自己的血做药引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我是来和亲的,我注定了要嫁给你。”白薇看着李慕白道,“我不会让自己做寡妇的。” “但我希望、、、、、、”李慕白看着白薇的大眼睛,“你的血没有效果。” 第76章 放血 “你这样想救不对了,我的血有效果才能救更多的人。”白薇道。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李慕白就那样定定的看着白薇的眼睛,“我不想让你那样做。” “我也不想,但这是唯一的办法。”白薇撇头,避开李慕白的眼睛。 “你们在说什么?”林忆慈不明所以。 “如果薇薇的血有效果的话,那她就是解药。”姜柠时压低声音,“她的血加上神仙草,就能解困。” “、、、、、、”林忆慈闻言,脑中瞬间闪过千百个念头,最后都归于惊恐。 “所以咱们不能说,谁都不能说。”姜柠时道,“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你自己也不愿意的对吧。”李慕白问白薇,“你也在犹豫,所以你假装不知道我发病了,但你最后还是决定救我。” “我说了,我不想守寡的。”白薇道,“让我看看你的手。” “好。”李慕白顺从的掀开袖子,方才爬满的红疹子已经开始消退了。 “真的有用!”姜柠时看着李慕白的手臂,惊喜的说。 “果然有用。”白薇也松了口气。 “你不能做傻事。”李慕白盯着白薇。 “放心,我不会的。”白薇道,“神仙草就是解药,但还需要别的药材作为辅料。我现在以血做辅,只是权宜之计。真的解毒,还需要从神仙草这里下手。咱们采回来的并不多,而且多是幼株,效果远不及成株。” “那你们赶紧动身去后山的林子,实在不行我同你们一起去。”姜柠时道,“咱们三个人,人多力量大。” “去林子的事先不着急。”白薇道,“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用神仙草和我的血熬一锅药出来,分给守门的士兵们喝。他们里大多数应该都还没被感染,如果有被感染的,这药也能抑制。没被感染的,喝了应该也能预防一二。保住他们的命,让他们有力气守住寒山寺才是重中之重。” “这么多人,你的血如何够!”李慕白道。 “这是唯一的办法。”白薇继续道,“然后我们再进林子里,等君儿醒了,让她带着那些郎中们用神仙草研究解药配方。这样,等我们带着神仙草出来,或许就能解救整个寒山镇的人了。” “你又要放血,还要进后山的林子,你怎么撑得住?”李慕白道。 “只有我能保证进去了还能再出来,那林子里的雾你也看见了,越往里面越是毒瘴弥漫。我都是靠蛊虫指引,才能辨别方向,我若不去,谁能去?”白薇反问。 “、、、、、、”李慕白无言以对,白薇说的是事实。 “薇薇,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真的、、、、、、”姜柠时道,“我代整个寒山寺,乃至于京都的人,多谢你了。” “姨母,说什么呢?”白薇道,“危难之际,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好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自从你来了京都,没让你安生过几天。”姜柠时道。 “等这次的事过了,我就能好好的修养了。”白薇说着,拿起匕首,“别再浪费时间了,咱们要尽快了。” 李慕白手指动了动,他想去抓白薇的手,但最终忍住了。 白薇看了看桌上的茶杯,最后选择了茶壶。寒山寺的茶壶不似家中的精致秀气,个头颇大。 白薇拎起茶壶晃了晃,里面的水不多了,她打开盖子将里头的水全部倒了,而后便划开手腕,暗红色的血顺着手腕淌进壶里。 白薇自小就以身养蛊,血里早就浸满了毒,颜色远比常人的要深一些。昏黄的烛光下,安静无语的四人,血流进壶里的声音被无限的放大,好似千股洪流砸在其余三人的心上。 随着壶被慢慢的填满,白薇的面色也逐渐的苍白起来。李慕白看在眼里,十分的不是滋味。最终忍不住了,一把抓住白薇的手腕。 “够了!” “好。”白薇没有反抗,顺从的收回手。李慕白紧紧的捏着她的手腕,一直流动的血停了下来。 姜柠时急忙拿过帕子,叠好了缠在白薇手腕的上方,紧紧的系上。 “那边的匣子里有一个红色的小瓶子,里面是止血的药,你去给我拿来。”白薇对李慕白道。 李慕白见姜柠时将伤口扎的紧,没有流血了,才站起来去将那止血药拿了过来,还拿了些纱布过来。 “姨母,这袋子里的神仙草,你取十支左右留下,剩下的都带去找郎中,让他们加些药草熬一大锅,最后加上我的血。”白薇道,“这里是我方才在林子里遇见的一条大蛇,取的蛇胆。你到时候将人支出去,把我的血和蛇胆一起放进去。旁人若问起来,你就说是放的蛇胆,蛇胆的腥味重,有它做掩饰,旁人就想不到里面有血了。” “好。”姜柠时点点头。 “那十支神仙草,你等君儿醒来,再交给她。”白薇伸出手,李慕白将那止血的药粉倒在她得手腕上。那药粉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十分的臭,刺激性也极大,白薇说着话,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我等会儿写个方子,你将那方子交给郎中们,让他们照着抓药熬。”白薇道,“另外一个方子,你等君儿醒了再交给她,让她根据这个药方来研究。” “好。”姜柠时点点头。 “你们明早看看寒山寺里的动物,若是没有死的,那就说明这疫病不会传染动物,尽快飞鸽传书,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外面。”白薇道,“如果有动物死了,那就不是咱们能控制的了。” “我记住了。”姜柠时道,“你手腕可好些了?” “这药的效果好,很快就能止血。”白薇道,“我现在就把方子写好。” “笔墨在此。”林忆慈已经将笔墨纸砚都拿了过来。 “多谢大嫂。”白薇接过笔,很快就写好了两张药方,只是白薇的字写的并不好看,笔锋幼稚 “我字写的不好,见笑了。”白薇说完放下笔,“姨母,就麻烦您了。” “忆慈,你去吧。”姜柠时道,“熬药的事你去安排。” “是。”林忆慈点点头,自己去一旁取了装药的袋子,开始快速的分拣出药草来,按照白薇吩咐的弄好,最后提上那一壶血准备走了。 “大嫂,一定要快。”白薇叮嘱道,“每个人不用喝太多,小半碗就足够了,尽量多分一些给守门的人。不要让药落入无关紧要的人口中。” “我知道了。”林忆慈点点头,带着东西走了。 “我陪你们去林子里吧。”姜柠时等林忆慈走了以后说,“如今薇薇你受伤了,你们两个人进去怕是很难了。” “不用。”白薇说着自己站起来,去自己的宝贝木匣子里找了个瓶子出来,倒出一颗药丸自己吃了,“这是我阿爷给我的神药,能快速的补血,我没事。” “让娘跟我们去吧。”李慕白道,“多一个人更安全一些。” “如果姨母真的跟我们去了,这寒山寺谁来守啊?”白薇问。 “李长宁和宁致远,还有大嫂,三个人还不够吗?”李慕白道。 “不够,远远不够。”白薇道,“你不曾见过绝境之下的人,为了活下去,他们什么都不怕。单靠那三人,是压不住他们的。李长宁的公主名头只能压住寒山寺里的官眷们一时,真的能长期的压制住他们的,还得是武力。谁敢跑,就打断谁的腿。只有这样,才是最有效的。您说我说的对吗,姨母?” “、、、、、、”姜柠时是上过战场的人,她深知白薇说的是对的,“你说的对,但你也应该知道,这后山的林子里远比镇子里危险。” “我知道。”白薇点点头,她的面色开始逐渐的恢复了,“只有在疫病发源之地才会长出神仙草,这疫病不是偶然,后山的林子里长满了神仙草也不可能是偶然,我和大白方才在后山的林子里碰见的尸体,或许就是幕后黑手放在那里的源头。这后山林子里最危险的不是弥漫的毒瘴,而是藏在毒瘴里的人。” “你都知道,为什么还不让我跟你们去?”姜柠时道。 “现在知道这些的只有我们,如果我和大白在林子里出不来了,还需要一个知道一切的人带着人再探。”白薇道,“那些人能藏在毒瘴里,又不染疫病,没准儿他们手里就有现成的解药。如果运气好,或许能找到现成的解药。如果运气不好,就等姨母您带着人进来直接荡平这林子了。 ” “你们一定会平安出来的。”姜柠时道,“那神仙草不是最重要的,你们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娘,我们会当心的,您在外头也好好的。”李慕白道,“记住,该动手的时候就动手,明早确定了就立刻飞鸽传书给爹,让他带人来帮忙。” “好。”姜柠时摸着李慕白的头和脸,“你要好好的啊!” “嗯。”李慕白点点头,“去吧,娘,大嫂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记得叫上李慕白,他的命现在是咱们家的,可以随意使唤的。” “好。”姜柠时含泪点点头,又拉过白薇的手,“薇薇,你也要好好的啊!” “放心吧,我会的。”白薇拍拍姜柠时的手。 “那我走了。”姜柠时眼含热泪,依依不舍的走了。 “好了,现在就剩咱俩了。”白薇道,“准备准备吧,那林子里这趟就是好进不好出了。” “是得好好准备一下了。”李慕白点点头。 第77章 再探老林 “准备好了?”白薇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一边抚摸着自己的马一边问李慕白。 “嗯。”李慕白也换了一身黑衣,背上背着一只木匣子。 “背的是什么?”白薇偏头看了看李慕白背上的木匣子,窄窄的,也并不长。 “秘密武器。”李慕白神秘一笑。 “不装了?”白薇问。 “装什么?”李慕白反问。 “呵呵。”白薇没回答,只是笑了笑,“走吧,时间不多了。” “好。”李慕白也没有追问,跟着白薇翻身上马。 两人还没出发,李长宁就突然冲了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李长宁拦在马前。 “怎么回事?”白薇看向后面追出来的宁致远。 “长公主听说了事情的始末,臣拦不住。”宁致远道。 “你想干什么?”白薇重新将目光放在李长宁的身上。 “你要干什么!”李长宁道,“去送死吗?” “我是去找一条生路。”白薇道。 “你可以乖乖的在寒山寺里等着,等天亮了父皇自然会派人来救我们的。”李长宁道,“你们没必要去冒险。” “你真的给她说清楚了?”李慕白看着宁致远问。 “我确定我说清楚了。”宁致远很是无奈的说。 “那就是你脑子有问题了。”白薇看着李长宁的眼睛,“长公主,咱们现在的处境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京都城才是幕后黑手的目标,他们是想对你父皇下手。如果按照你所想,那就是正中敌人下怀了。” “可是、、、、、、可是也不该你们去送命啊!”李长宁咬了咬嘴唇。 “不是我们去送命,而是只有我进去,才有可能不是单纯的送命。”白薇叹口气道,“咱们现在不是在皇宫里,也没有人会护着咱们了。长公主,你享万民供奉,现在就是你出力的时候了。整个寒山镇上千个人,都等着解药。他们的命等不起了,你再拦下去,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了。” “、、、、、、”李长宁收回手,但仍旧挡在马前,不可能离开,“我不想你们去,太危险了。” “谁去都很危险。”白薇知道李长宁是好意,但她实在是太单纯了,“你和宁致远在寒山寺里,帮着两位侯夫人维持秩序,将整个寒山镇的人都控制好,别闹出乱子来。尤其是寒山寺里来礼佛的官眷们,他们会更听你的话一些。拿出你长公主的威风来,整个寒山镇就交给你了。” “可是、、、、、、”李长宁可是了半天,依旧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她没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在此之前,她只是一棵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便是冷风,都不曾吹过一丝。如今突逢此等大祸,早就慌的六神无主了。 “别可是了。”李慕白看不下去了,一拉缰绳,“宁致远,把李长宁给我拉住了!” 宁致远闻言急忙拉住李长宁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往后拉进自己怀里。 白薇跟着李慕白策马奔腾,飞扬的马尾堪堪擦过李长宁的脸颊。 李长宁跌进宁致远的怀里,看着白薇和李慕白策马飞驰而去的背影很快没入黑暗里,眼里逐渐的升腾起水雾。她喃喃的问宁致远:“他们不会有事的对吧?他们不会像萧幻儿一样,突然就离开的对吧?” “白薇公主和世子爷武功高强,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宁致远安慰道,“咱们先去找两位侯夫人吧,商量一下如何控制寒山镇的人。” “好。”李长宁擦擦眼泪,跟着宁致远走了。 另一边,白薇和李慕白很快就到了林子外头。此时已是凌晨了,正是天最黑的那段时间,原本就阴森的树林看着更加的可怕,弥漫在里面的白雾此时已经散了出来,像黑暗里伸出的鬼手,向着四周蔓延摸索,企图抓住每一个靠近的活物。 “这雾怎么出来了这么多?”李慕白看着那飘动的白雾皱眉道。 “许是里面的人刻意的,我们一直没弄明白那疫病是如何传染的,也许这雾也是帮凶之一呢?”白薇道。 “雾?”李慕白看着眼前的白雾道,“不可能吧?什么疫病能如此的可怕,只是这白雾就能传染开了。” “不无可能,还是防着点好。”白薇取出一瓶粉末,“这是特制的防虫粉,你撒在身上,一般的蛇虫鼠蚁是不敢靠近的。” “那你呢?”李慕白接过瓶子,一边撒一边问。 “我不用,我一身蛊毒,一般的也不敢靠近我。”白薇道,“敢靠近我的,就是需要动刀子取命的那种,比如咱们方才遇见的大蛇。” “行吧。”李慕白将那一瓶的粉末都洒在自己身上了。 “、、、、、、”白薇看着李慕白将那空瓶子都塞进了自己的怀里,无语的说,“世子爷也不必如此的谨慎吧,一整瓶都用了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李慕白假装听不懂白薇的阴阳怪气,笑嘻嘻的说。 “那您可真是够小心的。”白薇翻了个白眼。 “别这么小气嘛。”李慕白贱兮兮的凑过去,“要是我不小心一点,到时候不还是得连累着你来救我吗?” “你需要我救?”白薇反问。 “当然,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啊!”李慕白道。 “哦,那你背的是什么?”白薇问,“你不要的脸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李慕白道,“我背的可是我的大宝贝。” “你就继续装吧,懒得搭理你!”白薇道,“快些把马拴好,咱们要进去了。” “好。”李慕白接过白薇的缰绳,将两匹马挨着拴在两棵相邻的树上,周围有不少的草。保证两人不在的时候,马也有吃的。等李慕白满意的转过身,就看见白薇手里握着两个大大的火把。 “、、、、、、”李慕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问白薇是怎么凭空变出来这么大的火把的,还是先问她为什么要弄这么大的两个火把。 “愣着干什么,拿着啊。”白薇塞了个火把在李慕白的手里。 “你、、、你不是说不要弄火把,以免惊扰里面的动物吗?”李慕白问。 “一开始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自然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白薇道,“如今咱们已经知道了里面是有人搞鬼了,自然就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 “敌人在暗,咱们在明,咱们难道不应该低调行事吗?”李慕白不可思议的问,“怎么还如此的招摇?” “你看啊,这林子里是不是已经藏了不少的人等着取咱俩的命了?”白薇问。 “对啊。”李慕白点点头。 “所以咱俩是摸黑进去还是举着火把进去,有什么区别吗?”白薇问。 “嘶、、、、、、”李慕白摸摸自己的下巴,“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 “所以,咱们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举着火把进去,至少保证了咱们自己能看得清楚。”白薇道,“走吧,别让人等久了。” “好。”李慕白点点头。 两人举着两个硕大的火把,十分招摇的进去了。 第78章 都是男人的尸体 “这里面的味道好像不对啊?”李慕白不禁捂住鼻子,“咱们头先进来时没有这么臭。” “因为有人在里面放毒了,借着雾气弥散开了。”白薇道,“你不用担心中毒,只是味道难闻了一点而已。” “真的?”李慕白问。 “假的,你闻吧,闻了你就死定了。”白薇没好气的说。 “那你就要当小寡妇了。”李慕白贱兮兮的说。 “闭嘴吧你,握紧手里的火把。”白薇提醒道,“千万别松开。” “好。”李慕白道,“咱们往哪走?这么大的雾,啥也看不清,火把能照亮的空间都不多了。” “直接往里走就行。”白薇道,“这周围还没有人,也没有神仙草。” “你还记得神仙草在哪?”李慕白问。 “我不记得,但我的蛊虫记得。”白薇道,“当心点,这里面多了很多活人的气息。” “很多吗?”李慕白问,“你能明确的知道她们的位置吗?” “不能。”白薇道,“蛊虫也不是万能的,这个林子这么大,没法探寻所有的地方。” “那还真是可惜了。”李慕白道,“若是能知道埋伏的人的位置,事儿就好办多了。”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就算知道位置又能做什么呢?”白薇笑问。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李慕白道,“自然是在你背后好生躲着,看你大杀四方啊。” “我迟早撕了你的嘴。”白薇道。 “那也得等这次的事解决了才行啊。”李慕白道,“出去了随便你撕。” “那你可要说话算数。”白薇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慕白在心里补充一句,我可不是君子。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里走,浓厚的雾气被两支明晃晃的火把分开,又在两人的身影没入其中后迅速合拢,仿佛一张看不见的大嘴,将来人尽数吞噬。 走了一会儿,两人到了第一次来时听见响动的地方,这次他们带着火把,径直走过去,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一堆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 “这么多死人?”李慕白看清楚后不禁皱眉道。 “确实不少,还都是男人。”白薇一边说一边走近,从旁边的树上折了根棍子,开始对着那些尸体捅了几下,又翻看了一下。 “如何?”李慕白走近问,继而不禁捂住鼻子,这些尸体早已腐烂,有些尸体上都是野兽的齿痕,被咬的七零八落的,惨不忍睹。且散发着极其浓烈的恶臭味,但这恶臭味居然没有散开在林子里。 “看留下来的衣服,这些人构成挺复杂的,有的是江湖中人,有的是农夫,还有官府的兵。”白薇一边翻看尸体一边说,她好像闻不到这些味道一般,面色如常。 “官府的兵?”李慕白道,“怎么可能?” “看,这是官兵的刀。”白薇用棍子戳了一把刀出来,“这就是我的暗器击中的那把刀,刀身上还有痕迹。” “官府的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慕白道,“官兵都是登记在案的,失踪一人都是有记录的,更何况还不止一人。” “如果那官兵不是这里的人呢?”白薇道。 “你什么意思?”李慕白问。 “这些尸体虽然都已经腐烂,或被野兽蚕食,但留下来的衣服还是能看出些东西的。”白薇道,“其实幕后之人已经是很谨慎了,能代表这些人身份来历的,基本都没留下,只是特意留了官兵的刀以示挑衅。但他们明显不了解这些江湖人,很多江湖门派的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方式证明身份。比如这个人,是来自于蜀地的青城派。” “你怎么看出来的?”李慕白看着眼前这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这个是秘密,我不能告诉你。”白薇道,“如果是江湖中人干的,那他们肯定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所以,这幕后黑手八成是朝廷的人。” “朝廷?”李慕白一愣。 “是的,特意留下官兵的刀作为挑衅,又不知道江湖门派都知道的事,不是朝廷能是什么?”白薇道,“而且,这些人在死前都是遭受过折磨的。” “有人在他们身上制造疫病吗?”李慕白问。 “不单单是。”白薇道,“这些人在生前应该是干过什么苦力活的,极度的饥饿和高强度的劳累,导致他们都十分的消瘦。而后,才被拉去制造疫病。” “你是说,这些尸体都是强壮的男人,官兵,常年劳作的农夫,常年练武的江湖汉子。”李慕白面色凝重的问。 “对。”白薇道,“幕后之人抓了很多身强体壮的男人去干了某种苦力活,然后将撑不住的人带去制造疫病,病发后扔进这林子里作为传染的源头。那么,是什么样的事需要大量的精壮劳力呢?” “练兵,挖矿,无论是什么,都是不得了的事。”李慕白道。 “本以为这疫病是最可怕的, 如今看来,这疫病只是顺便的事。”白薇道,“这背后之人,所图甚大啊!” “不管背后是谁,都不能让他们得逞。”李慕白道,“必须抓住他们,斩草除根。” “恐怕不易。”白薇道,“我翻看了一下这些尸体,这些人来自于五湖四海,相隔甚远。能把这些人全部抓到,就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了。更别说是将这些人全部集中在某一处了,单单是将人送到一起,就已经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了。” “如果,他们不是来自于一处呢?”李慕白道,“如果他们在活着时,就被关在在不同的地方呢?” “那这背后之人的势力就大的超乎咱们的想象了。”白薇道,“假如这些人是被抓去挖矿了,那么按我目前所认出来的一些人的来处,那么背后之人在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有势力,那几乎是遍布整个大庆了。” “看样子咱们是碰见不得了的事了。”李慕白面色阴沉,“顺藤摸瓜,能摸出一窝贼啊!” “那可真是好大一窝贼。”白薇道,“只是这藤可不好摸,咱们能不能把眼前的关过了都不好说呢。” “能不能过咱们今天都得过了才行。”李慕白道,“要不谁去捉那好大一窝贼啊!” “贼窝可不好进。”白薇掂了掂手里捅尸体的木棍。 “那咱们就需要一个引路人了。”李慕白将手放到自己背着的木匣子上。 “确实啊!”白薇说完,手里的木棍被她猛的掷了出去,带着内力的木棍飞进浓雾里。 伴随着肉体被扎透的声音,一声惨叫响起,紧接着就是有人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 第79章 第一批 寂静的林子里开始响起了嘻嘻索索的声音。 “看样子这里面的人不少啊。”李慕白环顾四周,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是欢迎咱俩的话,那确实是相当的隆重了。”白薇微微眯眼,她的身体周围悄悄的散开了一片红色,转瞬之间就没入了白雾之中,消失不见。 “来都来了,不如出来一见?”李慕白提高声音,顺道跟着白薇将手里的火把插在了地上。 没有人回答。 “藏头露尾的,可非英雄所为。”李慕白又喊了一嗓子,依旧没有回答,但隐约的能听见响动在朝着两人靠近。 “他们都不是英雄。”李慕白扭头跟白薇告状。 白薇猛地一个转身,挡在李慕白的身前。 “!!!!”李慕白瞳孔一缩,一支箭堪堪的停在他的眼睛前面,而箭身被白薇抓在手里,箭尾还在微微的颤动着。 “既然你们不讲武德,就不要怪我了。”白薇放下手,手腕却被李慕白捏住。 “别人送来的大礼,怎么能不还回去呢?”李慕白拿过那支箭,掀开左手的袖子,里面赫然是一支小型的弓弩。李慕白不知在那里按了几下,那弓弩立刻就张开了,李慕白徒手将那支箭折断,搭在弓弩上面,用力一拉弦,那支箭就飞了出去,紧接着就是倒地声。 “厉害啊,这会儿不装了?”白薇笑道。 “再装就没命了。”李慕白一边说一边反手在身后背着的匣子上按了按,立刻就落了三支箭出来,“看我给你表演个大杀四方。”说完便将三支箭搭在弓弩上,耳朵动了动,朝着有声音的地方射了出去。 “落空了一个。”白薇道,“世子爷不行啊。” “那没办法,我们什么也看不见啊。”李慕白摊手。 “既然咱们看不见他们,那他们也看不见咱们,只能看见这俩火把。”白薇道,“要不也不能被咱们这站着不动的干掉三个。” “他们可没有咱们话多。”李慕白道。 “那咱们一人一边,看看谁更厉害?”白薇问。 “行啊。”李慕白道,“输了的人做东吃八宝葫芦鸭。” “行。”白薇说着,从后腰抽出两把短刀,在刀柄上一按,那短刀立刻伸长一截,“看我给你表演个杀人如麻。” “这词儿不是这么用的。”李慕白笑道,“等空了我好生的教教你。” “一言为定。”白薇说完就冲进了白雾里。 李慕白闭上眼睛站在原地没动,白雾之中很快传来了破空声,那是躲在暗处的人射出来的冷箭。 靠着灵敏的听觉,李慕白躲避着射过来的箭,却一直没有还击。等偷袭的箭射了一轮后,李慕白摸清了偷袭人的大致方向,方才重新从背后的匣子里摸出三支箭,在火把上一扫,箭尖上就燃起了火光。李慕白迅速的将箭架在弓弩上,对着四周快速的射了出去。 李慕白的动作极快,一支支带着火光的箭在白雾之中十分的显眼,黄色的光划破白雾,在一片白茫茫中,以李慕白为圆心,硬是照亮了一片,将那些个躲在树上或草丛中的人全部显示了出来。 但同样的,偷袭的人也能看见那带着火光的箭,自然也能躲开。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嘲笑李慕白的愚蠢,一道黑影便对着自己袭来,那是藏在暗处的白薇,借着李慕白的箭,看清了躲在暗中的人,继而一个个的击杀。 白薇的身影诡异,仿佛一道鬼影一般,穿梭在树林之间,手中的两把短刀削铁如泥,下手狠辣,个个都是直接抹了脖子,一击毙命。 不过顷刻之间,原本躲在暗处偷袭的人就被全部杀了。 “你一个都没留下?”李慕白收起弓弩,看向脸上沾着血的白薇朝自己走来。她穿的一身黑衣,看不出来身上有没有血,但握着双刀的两只手上全是血,顺着刀尖往下流。 “没用,这些人都是死士。”白薇道,“我在最开始就抓了一个,他的嘴里藏了毒囊,被我捉住就直接咬破毒囊自杀了。”白薇说着甩了甩手,刀上的血被甩到了地上,刀身滴血不沾,闪着森冷的寒光。 “难怪,他们都不说话。”李慕白掏出一块帕子,走到白薇的面前,帮她将脸上的血擦了,“那咱们怎么办?” “这只是第一批,算是个开胃小菜。”白薇道,“继续往里走,越是靠近神仙草的地方,埋伏就越多。怕吗?” “怕什么?”李慕白拉起白薇的手,“你把刀收了,我给你擦擦手。” “好。”白薇将刀插回后腰的刀鞘里。 “我只怕捉不住他们,解不了这寒山镇的困。”李慕白开始给白薇仔仔细细的擦手,“你这刀不错啊,杀了这么多人,竟然都没卷刃。” “这可是好东西,全天下也没有几把的。”白薇道,“行了,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好。”李慕白将帕子扔了,拿回了插在地上的火把,分了一个给白薇。 “我放出去的蛊虫已经探好路了。”白薇道,“找到神仙草最多的地方了。” “你不把蛊虫放出去探一探埋伏的人?”李慕白跟在白薇后面走着。 “有什么好探的?”白薇道,“咱们的目的是为了神仙草,而且,咱俩配合的挺默契的,不需要蛊虫。这些人武功平平,不是我的对手。” “他们走的是人海战术,不管你武功多高,来杀你的人只要足够多在,总能耗死你。”李慕白道。 “所以不管多厉害的江湖高手,都不敢与朝廷作对。”白薇道,“但这里的人不足以耗死我,而且,谁说杀人就一定要刀刀见血的?” “我突然开始好奇了,你究竟有多厉害呢?”李慕白问白薇。 “超乎你想象的厉害。”白薇道,“但你还是祈祷你永远不知道吧,毕竟一个人真正的实力,只有在生死搏斗之时才能尽数呈现。” “那还是永远不要知道的好。”李慕白道。 “我也想知道你有多厉害。”白薇道,“装了这么多年的纨绔世子,还能用弓弩,徒手断箭,私下里没少下功夫吧?” “十分刻苦呢,我都是等夜深人静了,一个人偷摸起来练武,围着京都城来回跑个几圈。”李慕白一本正经的道。 “那巡城的兵没砍死你?”白薇问。 “我武功高强,他们发现不了。”李慕白继续胡诌。 “那你命挺大的。”白薇不拆穿,两人插科打诨的继续前进。 第80章 苏醒的寒山镇 继续往里走,出乎意料的居然没有埋伏,只是空气中的恶臭味开始变得浓烈起来了。 “这味道怎么越来越浓烈了?”李慕白不禁用袖子掩住口鼻,“我感觉眼睛都快变得不舒服起来了。” “看样子幕后的人将大量染病的尸体都抛在这林子里了。”白薇好似闻不到一般,继续往前走。 “这林子如此偏僻,没人会进来的,抛在这里也影响不到外面啊。”李慕白道,“如果真的要大肆传播的话,也应该放在闹市区吧?” “人多的地方就很容易被发现了。”白薇道,“最近这边是不是下过雨的?” “秋日多雨,常有小雨。”李慕白说完就恍然大悟,“所以他们是想借雨水将疫病传出去。” “对,这样才是最神不知鬼不觉的。”白薇道,“下了雨,水会四处淌,就是最好的传播媒介,也根本查不到源头。” “好生歹毒的心思。”李慕白道。 白薇却没有回话,而是停在原地。李慕白看见一团团的红色飞了回来,落在白薇的手掌心上,而后一哄而散,消失不见。 “咱们当初想的是在这林子里找到幕后之人,最好能拿到解药,如今看来恐怕是空想了。”白薇道,“按照蛊虫传回来的消息,这林子里到处都是尸体。原本埋伏的人也已经离开了一大半,只是留下了一些死士,将染病的尸体抛在林中各处。” “如果是这样,那说明,他们也没有解药,对吗?”李慕白皱眉问。 “不无这种可能。”白薇道,“神仙草不是一般的东西,且并不常见,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幕后之人可能并不知道神仙草能解疫病。他们只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赶紧离开了。” “那咱们去取神仙草是不是就很容易了?”李慕白问。 “嗯。”白薇点点头,“疫病染不上我俩,这林子我也能来去自如,幕后之人大概没想到会有我俩这样的人出现。” “这算是好消息吗?”李慕白道。 “原本在林子里做好了埋伏,现在却突然就撤退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白薇道,“如果不是他们另有打算,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才快速的撤退了。” “寒山镇、、、、、、”李慕白反应极快。 “看样子这寒山镇里怕是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一点了。”白薇皱眉道。 两人抬头,透过密密麻麻交错的树枝和浓雾,外面的天空正一点点的亮了起来。而沉寂了一晚的寒山镇,也在苏醒过来。 往日的寒山镇是在鸡鸣声中逐渐热闹起来的,但今早的寒山镇,是在一声声惊呼中骤然惊醒的。 宁致远面色阴沉,站在姜柠时的身后。两人站在寒山镇的门楼上,看着下面烟雾缭绕的街道。浓重的药草味儿熏染了整个镇子,将下面拉扯哭喊的人群,来往的士兵笼罩着。 经过一夜的努力,守城的卫兵都喝上了林忆慈带着郎中熬好的药汤。宁致远特地挨个挑选了守门的人,确认他们身上没有发病的红疹,且都是秘密进行的,只有喝了药的人才能知道真相。以防有人怀有私心,偷藏药汤。在所有参与围守寒山镇的人都喝完了药以后,宁致远才将事情的严重性全部告知。 在寒山镇守卫的士兵都是精挑细选的,大多都是从战场上走过一遭的,听闻此等噩耗,虽有惊恐,但也很快就镇定下来。 寒山镇的镇长名李捷,从前是跟着李元庆的兵,后随李元庆回了京都,领了这镇守寒山镇的活。本是个武将,但他本人也算是个文武全才,所以也做了这镇长。里外都是一把手抓,管理的也是十分妥当。 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李捷在见到拿着姜柠时令牌的宁致远时,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无条件的配合。守镇的事情也算是十分顺利的进行了。 “夫人。”李捷换了铠甲军装,手里握着自己的长枪,走到姜柠时的身边,“天已经快亮了,寒山镇的老百姓也醒了大半。方才手下负责巡查的人来报,说很多人户家里都出现了发病的人。” “都按照吩咐带去仁心堂了吗?”姜柠时问。 “虽遭到抵抗,但发病的人都带去了。”李捷道,“林贤君林医官不顾阻拦,已经去了仁心堂。” 仁心堂是寒山镇最大的药铺,里面的主事人也是三代从医的杏林世家。且仁心堂十分的大,李捷已提前命人将周围都收拾了出来,将发病的人全部送往那里。 “拦不住就由她去吧,同发病的人待在一起,也有助于她的研制解药。”姜柠时心知林贤君吃了解药啊,不会染病,倒也不是特别担心,又问李捷,“这寒山镇里的药材可够用?” “寒山镇地界特殊,平日里本就备了不少的药材,已全部送去仁心堂了。”李捷道,“只是这常用的艾草反而不多,末将按照您的吩咐,将所有的艾草都收集了起来,一大半放在了仁心堂里,其余的都按照林医官的吩咐,配了些药草,已在镇上各处都燃放熏制了。” “可看过这镇子上的牲畜,有没有染病?”宁致远问。 “回宁大人,确认过了,所有的飞禽走兽,无一染病的。”李捷道。 “那就立刻飞鸽传书,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京都。”姜柠时道,“切记,这里的情况不可有丝毫的隐瞒,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不能随意的派人进来,进来了,在疫病解除前,都不许出去。” “是!”李捷道,“末将立刻着人去办。” “不,宁致远你亲自去。”姜柠时道,“一定要说清楚。” “遵命。”宁致远领命道。 “飞鸽传书后,你回寒山寺一趟,我担心长宁和亿慈两人守不住寒山寺的人。”姜柠时看着远方升起的红日,已逐渐步入深秋,山里起了雾,日出将那边的云雾染成一片红色。 “是。”宁致远也抬眼望去,天亮了,寒山寺里的人也应该都醒了,李长宁的公主身份只能压得住一时,此时恐怕已经快到极限了。 “去吧。”姜柠时道,“李捷,你陪我去趟仁心堂。” “是。”李捷转身对一旁候着的一个士兵道,“赵城,你随宁大人去,记得护着宁大人周全。” 又对宁致远道:“宁大人,赵城是我的亲兵,这寒山镇里的兵他都能调动,您可放心指挥。” “多谢李将军。”宁致远以将军来称呼李捷。 “告辞。”李捷点点头,跟着姜柠时走了。 宁致远在赵城的带领下,策马往寒山寺去了。 姜柠时则在李捷的陪同下,一路走去了仁心堂。 一路上,都是巡逻的士兵,穿梭在烟雾缭绕的街道上。姜柠时自从回了京都,年年都要来这寒山镇住几回,她熟悉这里的每一处。但今天,她突然觉得陌生起来。或许是因为她从未见过如此空荡的街道,又或许是这缭绕的烟雾迷了眼。 看着两边的房屋里不断的有人被士兵架出来,裸露的皮肤上满是红色的疹子,了无生气的被拖走,最后消失在浓厚的烟雾里。家里人的哭喊拉扯被一扇扇门关在里面,一层薄薄的木门,仿佛成了生死之间的分隔。 姜柠时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战场,一个回头,昨晚还在陪伴自己喝酒的人就去了另一个世界。转瞬之间,就是天人永隔。 不同的是,当初的是厮杀怒吼,而今,尽是哭喊悲鸣。 怒吼声声入耳,悲鸣缕缕入心。 第81章 此局无解 仁心堂里,林贤君穿着一身的白衣,以白纱覆面,正忙碌穿梭在一群哀嚎的人里。 在白薇和李慕白走了不久,林贤君就苏醒了过来。但陶宝儿却一直没醒,不过林贤君看过,倒是没有生命危险,许是心疾原因。如今情况复杂,林贤君便不再管陶宝儿,只吩咐了寺庙里伺候的人按时给陶宝儿喂药,并喂些米汤,不多时自然会醒。 林忆慈将林贤君昏迷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林贤君说了一遍,包括白薇放血入药的事。林贤君听的泪流满面,一双眼睛红红的,仿佛一只兔子。 考虑到林贤君年龄尚小,又未经历过什么事,林忆慈将白薇留下的药草和药方交给了林贤君,便打算让她留在寒山寺里,专心研究解药。但林贤君沉默了一会儿后,就擦干了眼泪,决定去帮忙。 林忆慈本不同意,但拗不过林贤君的坚持,想着林贤君已经吃了解药,不会再染病,便将林贤君带到了发病人聚集的仁心堂。 仁心堂的老板姓黄,三代同堂,杏林世家。老爷子名黄柏,膝下一子,黄木樨,现在是仁心堂的掌柜,三代单传,有一独子,名黄玉楼。天资卓越,年纪轻轻已经在仁心堂坐诊了。 此次突发疫病,李捷在知道后立刻派人联系了黄木樨,将仁心堂并周围的住房全部收拾腾空了,作为隔离病人的地方。 黄家三代人均选择了留下,一起照顾病人,并且想办法研究解药。 林贤君带着神仙草和白薇留下的药方到了仁心堂时,黄玉楼已经带人配制好了药草开始熏制周围,条理清楚的安置送来的发病者。 黄柏虽然年事已高,日常坐诊的时间都不多,但如今这样的情况,老爷子也是当仁不让的冲在最前头。这疫病来的古怪,从前从未见过。但黄柏见多识广,也能研究出些方子暂缓疫病的发展。幸而这黄家的人都喝了林忆慈带人熬好的药,在病人堆里待着也算是有个保障。 林贤君带来了白薇留下的药方和神仙草,她没有藏私,第一时间交给了黄柏。 黄柏见了药方,十分的惊奇,连连惊呼真是精妙。 林贤君自知学识浅薄,便选择了将研制解药的事交给了黄柏和黄木樨两人,自己和黄玉楼负责来安置仁心堂的病人。 姜柠时来的时候,林贤君正在安排人将黄柏新配的方子熬好的药分给病人。 “林医官。”姜柠时远远的就开始呼唤林贤君,倒不是她嫌弃不愿意靠近,实在是这仁心堂里的人太多了,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她无从下脚,只能将林贤君叫出来。 “夫人。”林贤君见是姜柠时,赶紧将手上的事安排给了跟着自己的学徒,快步走了出去,“您可好?” “我无妨,你同我过来。”姜柠时将林贤君拉到一旁,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小声问,“你的病可好了?” “已经好了。”林贤君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两人方才说,“我身上的红疹子已经全部消退了,脉也平稳了。我一直和这些病最重的人待在一处,也没被传染上。” “那就好。”姜柠时点点头,“你多注意些,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和林院首交代。” “我林家世代行医,以悬壶济世为己任,爷爷会理解的。”林贤君道,“姐姐和世子爷可回来了?” “没有呢。”提到白薇和李慕白,姜柠时眸光一暗,“他们二人去了后山的林子里,天已经亮了,也不知道他二人如何了。” “姐姐和世子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林贤君心里也十分的担心,但看着面容明显憔悴了不少的姜柠时,她也只能安慰。毕竟,姜柠时奔波了一晚,如今主动踏入危险的又是她的儿子和儿媳。若要说整个寒山镇里谁的压力最大,只能是眼前这位忠勇侯夫人了。 “都已经进去了,只能看他二人的造化了,只希望他们能快点带着神仙草出来。”姜柠时叹口气,又道,“那解药研究的如何了?” “解药的事交给了黄家两位老爷子,倒是出了几个方子,都熬了给病人喝了。”林贤君道,“只是这效果并不十分的好,对于病症轻的能延缓红疹子的蔓延程度,症状重的,压根儿没用。” “送到这仁心堂的,可有已经死了的?”姜柠时问。 “有。”林贤君面露不忍,“有几人送来时就已经满身的疹子了,脸上都起了,还没喝药就已经去世了。” “真是可怜啊。”姜柠时感叹一句,又问,“那喝了药,负责护送和巡逻的兵士们可有发病的?” “目前还没有,但也说不准,这疫病来的古怪,最开始并没有什么表现,不痛不痒,只是等那红疹子蔓延到全身,就直接殒命了。”林贤君道,“如今那些个将士们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脱下衣服检查。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估计生命也就进入倒计时了。” “、、、、、、”姜柠时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表达,陡然生出的无力感席卷全身,这和战场厮杀不一样,即使她再努力,也无法挽留身边的人。因为她所面对的敌人并不是对面的刀剑,而是藏在自己人身体里的疫病,那是刀剑无法触碰的东西。她一身的武力没有用,她的聪明才智也没有用。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林医官,快些过来。” “好,我马上就来。”林贤君拉高声音回了一声,又对姜柠时道,“夫人,您自便,我要去帮忙了。” “注意些,保重自己。”姜柠时只来得及叮嘱一句,林贤君就已经提着裙子跑了。那边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等着她,这人是黄玉楼,姜柠时认得。但此时的黄玉楼并不像姜柠时往常见到的那样干净俊秀,反而是面容憔悴,眼圈青黑,下巴上生出了些许的胡渣。是了,这黄玉楼也和自己一样,忙了一整夜。 黄玉楼远远地朝着姜柠时行了个礼,姜柠时抬手挥了挥,黄玉楼便带着林贤君急匆匆的走了。 “夫人。”一直跟着的李捷小声地唤了姜柠时一声,“黄木樨的夫人蒋氏有请。” “走吧。”姜柠时收回目光,跟着李捷走了。 这蒋氏是黄木樨的发妻蒋蓝怡,黄家三代的男人负责看病,她就负责管理着药品的调度和熬药,以及人员的安置。比起黄家的三个男人,其实蒋蓝怡的责任更重一些。 所以,姜柠时见到的蒋蓝怡已经不复往日的精致优雅,此时的她发髻略微有些凌乱,面色灰败。 见到姜柠时,蒋蓝怡急忙上前来。 “见过忠勇侯夫人。”蒋蓝怡行了个礼。 “蒋夫人快快请起。”姜柠时道,“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个麻烦事。”蒋蓝怡将姜柠时拉到一旁,“仁心堂的药快不够用了。” “不够用了?”姜柠时皱眉道,“怎么会呢,整个寒山镇的药草不都集中到了仁心堂么?” “夫人您有所不知,这仁心堂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不单单是您现在看见的,躺在仁心堂里面的,这周围的房子也都是送来的病人,且还在源源不断的送人来。整个寒山镇的郎中也基本都在这儿了,一刻不停的在熬药,喂药。便是再多的药材,也经不起这般消耗啊!”蒋蓝怡面露难色,“更不要说,还要腾出一部分药草来烟熏整个寒山镇,另还要准备一份齐全的给相公和公爹研制解药。虽说现在大部分都还有,但也不是每种药材都是一样多的,有些不常用的药材本就备的不多,如今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了。还望您早做打算,这药是断不得的,若是续不上,那就要出人命了。” “如今寒山镇封了,外头的人也进不来,如何能得到药材?”姜柠时一时之间也犯了难。 “要么就让外头的人送,不送进来,只是远远的放在某处,咱们的人出去拿。”蒋蓝怡道,“只要不接触他们,就不会传染的。” “不可。”李捷第一时间拒绝了,“夫人的法子虽说可以保证不传染外头的人,但谁能保证这出去的人就一定会听话的回来呢?” “这、、、、、、”蒋蓝怡没想到这一点,但她也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可若不这样,可如何是好啊?” “还有一个地方有。”姜柠时道。 “您是说、、、、、、”蒋蓝怡皱眉,“后山的林子里?” “对,那里有很多的药材。”姜柠时道,“可以用那里的吗?” “可以是可以,那后山的林子里确实是应有尽有,但好的药材都在里头。”蒋蓝怡道,“那后山的林子里地势复杂,里头常年都是毒瘴弥漫,进去容易出来难,这些年也只有那些个不要命的猎药郎君才敢进去。” “那我即刻安排手下的将士,组一支小队进去。”李捷道。 “大人且慢,普通人进去没有用的。”蒋蓝怡道,“那后山的林子里都是毒瘴,根本看不清楚。除非是熟悉药草的人,要不根本分辨不出那满地的野草里哪个是有用的药材。” “如此说来,此局竟是无解吗?”李捷皱眉望向沉默的姜柠时。 第82章 她凭什么不配? “赵城。”宁致远走着走着突然停下。 “宁大人请吩咐。”赵城停下脚步。 “你去带二十个人来。”宁致远想了想,“把兵器带上,人要挑最壮的那种。” “是。”赵城动作麻利的叫了二十个人来。 “嗯,不错。”宁致远看着眼前个顶个又高又壮的士兵,满意的点点头,“走,随我去寒山寺。” “是!”二十个精壮汉子齐声应答,而后紧跟着宁致远朝着寒山寺出发。 寒山寺的门口已经被手持少林棍的武僧牢牢的守住了。 见来人是宁致远,守门的武僧走出一人。 “见过宁大人。” “无需多礼。”宁致远隐约听见寒山寺里传来了争辩的人声,“里面如何了?” “不太好。”那武僧摇摇头,“长公主怕是要压不住了。” “好。”宁致远点点头,“辛苦各位师傅守好门,你们随我进去。” “是。”赵城带着二十个士兵随宁致远走了进去。 寒山寺很大,里面僧侣众多,但也有不少染病的,被送去了仁心堂,又因着要照顾着寒山寺里住着的贵人们,故而人员分散,倒显出了几分冷清。 随着宁致远的深入,争辩的声音也逐渐的放大了。 跨过一扇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黑压压的一群人,或者说是花团锦簇的一群人。 原本住在寒山寺的官眷们,大多都聚集在此处了。 而上面台子上,站着的正是李长宁和林忆慈。 许是她们争辩的太过忘我,竟然没有发现宁致远的到来。宁致远也没有发声,就静静地站在后头,听听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徐国公夫人,此时正是危难之际,实在是不能放您出去。”林忆慈温婉的脸上带着无奈,“整个寒山镇都封锁了,并不是只针对您一人。” “你说封了就封了?”说话的是徐国公夫人钱若楠,如今已是五十有余,却保养的十分得当,好似四十多岁的美妇人一般,一双三角眼,端的就是个极不好惹的,“你林忆慈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们。便是长公主也就罢了,少不得给她几分薄面,你也敢来对我们指手画脚的?” “徐国公夫人,晚辈不曾对您指手画脚,只是这寒山寺您是万万不能出去的。”林忆慈对于钱若楠的恶语相向并没有生气,反而是耐心劝说道,“这寒山寺算是寒山镇里唯一一片净土了,外头的人几乎都染了病,您出去了,更加危险。” “从今早起来,我们一行人就被困在这寒山寺里,谁也不曾出去过。方才是长公主殿下拦着我们,现在又是你拦着。”钱若楠道,“如今外头究竟如何,也是你们在说。万一是有人包藏祸心,刻意软禁我们呢?” “徐国公夫人慎言。”林忆慈闻言面色一变,“在场的都是朝中重臣的家眷,谁敢起这个心思。” “那谁知道呢?”钱若楠道,“你们家那个混世魔王李慕白,前儿不刚逼疯了萧舒欣吗?你这个做大嫂的,怕是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徐国公夫人,咱们就事论事,不要累及他人。”林忆慈面色阴沉,但也没有计较钱若楠的刁难,“如今正是危难之际,大家应当同心协力的渡过。” “什么危难之际,我怎么没看见危难在哪里?”钱若楠道,“我只看到了你的为难。” “我几时为难大家了?”林忆慈道,“这寒山寺里也有染了疫病的人,只是院中僧人十分警觉,第一时间就将人送走了,不想让各位贵人沾染危险,所以各位才没有看见。没有看见并不代表就没有,为了维护各位的安全,整个寒山寺几乎是倾尽了心力,还请各位夫人不要为难,回房中等待。” “林忆慈,你说让我们回去我们就回去吗?”钱若楠一脸的蔑视,“旁的人或许还怕你这个宁远侯夫人,但在我面前,就算是你婆母来,也得恭恭敬敬的给我行礼。今日我们必须出去,你休想拦住。” 宁致远见状,退后一步,示意赵城过来,而后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赵城面色一变,皱眉抬头看向宁致远。 宁致远俊美无双的脸上是一片的冰冷,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的满是冷漠。 赵城嘴唇动了动,但还是没有说话,点点头,带着两个人走了。 “徐国公夫人,在您面前我自知身份低微,您连长公主的话都敢不听,这寒山寺内,还有谁能镇得住您?”林忆慈仿佛没有看见钱若楠陡然黑下来的脸,继续道,“只是您如果想找死,您大可以自己去,不必带着这么多人,以您的威风胁迫这么多人陪您赴死,有损阴德啊!” “林忆慈!你、、、、、、你说什么!”钱若楠被林忆慈的话气的大口喘气,方才林忆慈一直好言相劝,态度谦卑,如今突然就换了一副嘴脸,打了钱若楠一个措手不及。 ”“我说什么徐国公夫人听不清吗?哦,是了,您如今也是上了年纪了,自然不如年轻时耳聪目明了。那晚辈就再重复一遍。”林忆慈面色冷冷的说,“您自己想找死就自己去,不要连累其他人。或者说,其实您自己知道出去很危险,但您不想自己独自承担,所以才拖了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多几个探路的,让在场的各位拿命给您探路?徐国公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徐国公府真是好大的官威,能让这么多人以命相陪,不知陛下知道徐国公有如此大的威风,作何感想啊?” 林忆慈的一番话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只有站在后面的宁致远震惊过后,露出一脸的欣赏。 在场的都是朝中大臣的家眷,但论官职,在场的就属钱若楠最高,也只有她的身份,可以和李长宁,林忆慈一较高下。一觉醒来,被告知寒山镇发了疫病,又被困在寒山寺中不得出去,所有人的心都是慌的。 但在最初的慌张过后,很多人回过味来就生出了别样的心思了。一部分是不相信这里真的出了疫病,另一部分是相信真的出了疫病,开始想方法逃出去。毕竟这疫病如果真的如同他们知道的那样可怕,那待在这里和等死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苦于李长宁和林忆慈的身份镇压,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恰好这钱若楠起了头,众人便顺水推舟的跟着来了。这三位的争斗不是谁都能加入的,其余的人也都是跟着在后头听着。想着能不能鹬蚌相争,捡个渔翁得利。 但这会儿听了林忆慈的话,原本就各怀心思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钱若楠本就怀着自己的心思,这会儿被林忆慈一把戳破,甚至还直接扣上了一顶大帽子,一时之间也慌了。但她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立刻就反应过来,开始回怼。 “绝境之中谁不想争个生路?我们不明不白的被关在这寒山寺里,就是做鬼也得做个明白鬼。如你所说,如今是在这危难之境,我们携手共度何错之有?”钱若楠道。“倒是你林忆慈,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宁远侯夫人,空口白牙几句话就想要把结党营私的帽子扣在徐国公府的头上,在场的各位夫人只是想一起寻一条生路而已,如今就被你一句话打成了罪人,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猖狂!” 林忆慈看着台下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心道这钱若楠果然不好对付,脑子转的太快了。短短几句话又把众人拉回了她的阵营。 见林忆慈沉默,钱若楠得意的看了周围一圈,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 站在林忆慈身旁的李长宁面露焦急,她从最开始就在安抚这些人。刚开始顾忌着她公主的身份,那些人对她还有几分忌惮,不敢冒犯。但自从这徐国公夫人开了头,她的长公主头衔好像就不那么有用了。原来皇家的威严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用的,尤其是在关乎自己性命的时候,好像没有什么是不可冒犯的。看着那些射向自己的视线,怀疑,猜忌,甚至还有鄙夷。这是李长宁过去十几年从来不曾见过的眼神,而此刻,都一股脑出现在她的面前。那种冲击力,让李长宁的脑子乱成了一团。她求助般的看向林忆慈,那个面目温婉的女子,却能在这样的场合下临危不乱,那是一种李长宁不曾见过的勇敢和坚定。 “怎么不说话了?”钱若楠看着林忆慈,在那张美丽的脸上,她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慌张和无措,这让钱若楠心中生出了几分的嫉恨,脱口而出的话语开始变得更加的尖利起来,“难道是被我说破了心里的想法?根本就没有什么疫病,就是你们忠勇侯一家的阴谋!” “徐国公夫人慎言!”林忆慈大声喝道,“此话不可乱说。” “我到底是不是乱说,你自己心里清楚。”钱若楠道,“要不你区区一个忠勇侯的,也敢跟我国公府较劲?你也配?” “她凭什么不配?”宁致远提高声音。 “谁?”钱若楠陡然听见男人的声音,立刻回头,望向声音的来处。穿过自发分散的人群,钱若楠看着大步走向自己的俊美男人。 “她林忆慈是宁远侯夫人,是忠勇侯的儿媳。她的公爹是忠勇侯,是当朝圣上的亲胞弟,是令边疆贼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是开疆拓土的功臣。她的夫君宁远侯镇守我大庆的边疆,保我大庆安宁。她家一门双侯,无上荣耀。”宁致远大步走来,“他们一家都是我大庆的功臣,为保百姓安居乐业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今日各位的奢靡生活有他家的一份功劳。” “宁致远?”钱若楠的面色随着宁致远的靠近逐渐黑了下来。 “正是臣。”宁致远走到钱若楠的面前,“臣宁致远,见过徐国公夫人。” “你怎么来了。”钱若楠咬着牙问。 “臣特地过来问您一句。”宁致远垂眸看着面前的钱若楠,“她宁远侯夫人,凭什么不配?” 第83章 您开心了吗? “宁致远,你找死吗?”钱若楠抬头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就是你祖父,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臣的祖父都不敢冒犯于您,臣自然也不敢。”宁致远,“所以臣只是请教您。” “哼,若论爵位,便是他忠勇侯,也低我徐国公一等!”钱若楠道。 “若论爵位自然是比不过您的,但若论实权呢?”宁致远一针见血,“如今大庆,谁的爵位和实权能比得过忠勇侯府?” “、、、、、、”钱若楠被宁致远问到了痛处,的确,论实权,没有人能抵得过忠勇侯府。即便是忠勇侯已经从战场上退下来了,但宁远侯依旧在镇守大庆的边关,手握兵权。而徐国公府,宗族之内,在朝堂之上能说的上话的已经不多了。 见钱若楠不说话,宁致远抬脚走到林忆慈和李长宁的身边,目光缓缓的扫过台下的人。 宁致远的年纪并不大,在场的各位夫人大多年长于他,但如今在这个可以称做少年郎的眼神之下,她们竟然生出了几分惧怕之心。又或许是因为宁致远的话,想起了这林忆慈的夫君和公爹都是手握实权的侯爷,不禁纷纷的低头,不敢直视台上的三人。 “我知各位夫人的担忧,被困在这寒山寺中,不得外出,心中恐惧也是正常的。”宁致远提高声音,“今日各位冒犯长公主和宁远侯夫人,也是因恐惧伤神所致,我相信各位绝不是怀着所有人都一起做了,那就没有人犯错的心思,更没有人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思,既然都要死了,那还管什么尊卑高下之类的龌龊心思。对吧?” 台下的人无人敢回话,都低下了头。 “咱们长公主殿下和宁远侯夫人最是宽宏大量,我相信两位能体谅各位夫人在惊惧之下犯的一点小糊涂的,对吗?”宁致远看向李长宁和林忆慈。 “这是自然的。”林忆慈接收到宁致远的暗示,站出来将台阶铺好了,“长公主殿下慈悲心肠,只要各位现在回房,听候安排,今日种种,既往不咎。您说呢?” “、、、、、、”李长宁的脑子还是一片混乱,这会儿听林忆慈问自己,只是麻木的点点头。 “现在长公主已经表示不再追究了,各位夫人就请回房吧。”宁致远道,“我与忠勇侯夫人已经在想办法联系京都的人,李慕白世子和白薇公主也已经在想办法寻找解药了,这疫病很快就会好的。即便是有所耽搁,寒山镇也会倾尽全力来保住各位的性命。” 见宁致远和林忆慈一唱一和的铺好了台阶,台下的人开始蠢蠢欲动,打算就坡下驴,将此事翻篇了。众人正欲散去,就听见钱若楠突然高声道:“慢着!” “徐国公夫人还有何事?”宁致远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看着钱若楠。 “你方才说谁去寻找解药了?”钱若楠问。 “李慕白世子和白薇公主。”宁致远平静的回答。 “听到了吗?哈哈哈哈哈、、、、李慕白那个纨绔子,他去寻找解药?”钱若楠装若癫狂的大笑,“就那个废物,他能找到解药?你们相信吗?你们真的要把自己的命交到那个纨绔的手上?” 钱若楠的话成功的留住了众人的脚步。 “李慕白世子天资卓越,有何不可?”宁致远并没有因为钱若楠的话乱了阵脚。 “他李慕白,谁人不知?就是个整天混居青楼楚馆,三天两头被他爹从青楼里揪出来的废物,当街挨打都是家常便饭。他能解这寒山镇的疫病?”钱若楠面色一沉,“不会这疫病根本就是个幌子吧?” “既然徐国公夫人不相信臣,也不相信长公主。”宁致远平静的问,“那您不如直说,您待如何?” “我们要出去!”钱若楠道,“既然你们说有疫病,那就让我们出去看看,到底是疫病,还是有人故意搞鬼!” “原来是这样啊!”宁致远点点头,抬高声音问,“诸位也是这个意思吗?” 台下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慢慢的有微弱的声音响起。 “我们就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说是疫病,但也没看见啊?” “让我们出去看看,我们就相信。” 、、、、、、 诸如此类的声音络绎不绝。 “我明白各位的意思了。”宁致远点点头,“大家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疫病是不相信的,的确,昨日还好好的,只是睡一觉醒来,就被告知整个镇子都染了病,确实是让人难以相信。” “既然你知道,那你就乖乖放我们出去!”钱若楠道。 “此事是臣思虑不周了,在此给各位赔罪。”宁致远拱手弯腰行礼,而后道,“一开始不让各位出去,彻底的封闭寒山寺,本就是抱着保护各位的心思,不让各位接触到染了疫病的人,就能更好的保护各位。不曾想,这样也算是一种隐瞒,让各位起了猜忌。但臣要先同各位夫人说明,这疫病十分的凶险,一旦接触,就极有可能染病。这寒山寺是唯一的一片净土,各位出去了,就不能再进来了。” “你什么意思!”钱若楠听完宁致远的话,反应极快,“我们只是想出去一探究竟,你们就想撒手不管了嘛!” “哎,徐国公夫人,您真是为难臣下。”宁致远叹了口气,“这寒山寺外,遍地哀嚎,这一旦出去,就容易带病进来啊!” “那我们都出去了,你就都不管了吗?”钱若楠问。 “这、、、、、、”宁致远面露难色。 众人方才听闻宁致远说的出去了就不能再进来了,还有些心慌,但见钱若楠这样说,心里又开始有了几分底气。对啊,他宁致远还真敢不管所有人吗? 林忆慈站在宁致远的身后,微微挑眉,这宁致远在打什么坏心眼呢? “在场的都是我大庆栋梁的家眷,你宁致远真敢不管?”钱若楠终于在宁致远的脸上看到了为难,不免得意道。 “确实,徐国公夫人说的有理,臣身份低微,如何能不管各位呢?”宁致远道,“既然如此,那我先问问,是各位都想看看是否真的有疫病吗?” 众人皆点头。 “那有人不想出去看的吗?”宁致远问道,“不想出去看的人可以站出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动。谁都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怀着如果真的有疫病,能借机跑出去也比困在这寒山寺里等死的好。再说了,就李慕白这个纨绔,能指望得上? “行吧,那就是各位都想一探究竟了。”宁致远点点头,“既不能不管各位夫人,又要让各位都知道真相,这可真是一件让人为难的事啊!” 林忆慈猛然抬头看向宁致远的背影,她隐约猜到了宁致远想干什么了。真的要这么做吗?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那你要如何呢?”钱若楠得意洋洋的问,“你宁致远不是号称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吗?这点小事还能难倒你?” “什么奇才,都是世人谣传。”宁致远道,“不过,臣还真有一个法子。” 众人以为宁致远要放自己出去了,皆交头接耳起来。 “把人抬上来。”宁致远提高声音。 “是!”二十个汉子齐刷刷的提高声音应声。 在场的夫人俱是一惊,回头一看,就见四个男人抬着一个简单的担架进来,上面是一个用白布盖着的人。 众人纷纷散开,形成一个圆。 “宁致远,你要做什么!”钱若楠心下一慌。 “您不是要看真相吗?”宁致远一个跃身,就到了那担架旁边,“我现在就给各位看啊!”话音未落,宁致远就掀开了白布,露出下面那个满脸红疹,了无生息的人,这摆明个是个死人。 “啊!!!!”围观的人发出惊叫。 “各位可满意了?”宁致远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快盖上!”饶是钱若楠,也被这场景吓的后退几步,别过头不敢再看。 “这疫病即便是远远的看一眼都可能传染,如今和各位如此近的接触,现在,所有人,都有染上疫病的可能了。”宁致远道,“即刻起,所有人,都不许离开寒山寺。” 随着宁致远的话,原本敞开的大门缓缓的关上了。 众人回头,只看见一群装备精良的士兵堵在了门口。 “你、、、你要干什么?”钱若楠颤抖着声音问。 “方才关着各位,是为了保护各位不被传染。”宁致远将那白布盖上,“现在关着各位,是为了不让各位传染给其他人。” “你、、、你意思是、、、”钱若楠咽了口唾沫,“我们、、、我们已经被传染了?” “对啊,而且,为了不传染其他人,这具尸体也不能再抬出去了,只能放在这里面了。”宁致远勾起一抹笑,“现在,我们都要等李慕白那个废物来拯救了。” “宁致远,你这个疯子!”钱若楠大声骂道。 “徐国公夫人,您冷静点。”宁致远后退一步,“看,那台上还站着长公主殿下呢,在您的坚持下,即便是金尊玉贵的长公主,也得陪着您一起等死呢。您开心了吗?” 第84章 假装 “宁致远,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的,你竟敢让这里的所有人都染上疫病!”钱若楠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不敢再去看那具尸体,“你就不怕我们出去了,到御前告上你一状嘛!” “与我何干?”宁致远笑道,“我可是征得了各位的同意的,我甚至还提前问过各位的,我给过各位机会的,只是各位夫人都想一探究竟。再者,是各位的固执己见导致了过长公主殿下和宁远侯夫人同各位一起遇险,若真要御前告状,怕也该是长公主殿下和宁远侯夫人先告吧?” “你别危言耸听,只是看了一眼而已,怎么就确定是染上疫病了呢?”钱若楠,“宁致远,你将这尸体与我们放在一起,才是真的要将疫病过给我们。” “夫人,这疫病实在是危险,这具尸体如今进了这院子,就不能再出去了。”宁致远道,“抬出去就会传染这寒山寺中的其他人,臣可不敢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你执意将这染病的尸体同我们放在一处,你是何居心!”钱若楠见宁致远如此固执,心里也有了几分的害怕,“莫不是你是故意想让我们都染上疫病!” “徐国公夫人慎言啊!”宁致远丝毫不惧,“这人是您要见的,臣也是听您的吩咐行事,如何能怪到臣的头上呢?” “好了。”林忆慈见火候差不多了,出言阻止了钱若楠继续争辩,“不论孰是孰非,如今在场的各位都已经有了染上疫病的风险了,再继续争辩下去也是徒劳。这疫病来势汹汹,又极为诡异。依我看,不如各位先回房好生歇着,保存体力。” “林忆慈,用不着在这里装好人,你和那宁致远分明就是一伙的。”钱若楠白了林忆慈一眼。 “哦?”林忆慈笑着问,“徐国公夫人的意思是,是我林忆慈与宁大人非要亲眼看看疫病,才导致众人都有了染上疫病的风险?” “你、、、、、、”钱若楠一时哑口无言。 “是徐国公夫人的偏执连累了在场的所有人,让本应平安的各位有了染上疫病的风险,甚至还连累了长公主殿下。”林忆慈道,“如今这尸体就放在各位面前,多在此处待一会儿,就多一分染病的风险。我奉劝各位,还是先各自回房,好生待着。各位,意下如何呢?” 林忆慈这话说的极妙,本是众人的固执才导致了李长宁这位长公主一同遇险,但现在她将问题都归在了钱若楠的身上。又将这染病的风险放在面前,一边是连累长公主染病,一边是自己可能染病,两相叠加,将那些个夫人的脑子都冲昏了,忙不迭的顺着林忆慈的话点头称好。 “好,好,好。”钱若楠眼见大势已去,只能恨恨的看着面带微笑的林忆慈,咬着后槽牙说,“好你个林忆慈,真是小看你了,竟不想你还有这等口齿。你给我等着!” “徐国公夫人有令,妾身自然是好生等着的。”林忆慈面不改色,“只是这时候也不早了,各位还是尽早散了吧,如今虽然天凉了,但这人毕竟是死于疫病,保不齐这尸体什么时候就开始发烂发臭了。” 林忆慈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就站不住了,开始骚动起来。 林忆慈见状,推了李长宁一把,低声道:“吩咐他们都散了。” 李长宁还处于懵逼的状态,机械的按照林忆慈的吩咐开口道:“都散了吧。” “是。”众人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潦草的行了个礼后就忙不迭的跑了。 钱若楠被身旁跟着的人使劲儿的拉走了,衣袂翻飞间,她回过头看向林忆慈,撞进她冰冷的眼眸里。 林忆慈微微抬着下巴,眼眸低垂,看向钱若楠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钱若那被林忆慈的眼神震的心神一荡,呆愣的任由身边的人将自己拖走了。 “终于都散了。”宁致远松了一口气,转身对林忆慈行了个礼,“多谢宁远侯夫人了。” “宁大人客气了。”林忆慈面上还是挂着招牌的微笑,“多亏了宁大人及时赶到,要不这场面怕是就控制不住了。” “凭夫人您的聪明才智,即便是我没有赶到,处理好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宁致远道。 “还是宁大人果敢,竟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林忆慈道。 “形势所逼,无可奈何啊!”宁致远叹了口气。 “你们在说什么?”李长宁好似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那具尸体,害怕的别过头,“这尸体、、、、、、” “公主莫怕,这不是真的死人。”宁致远压低声音。 “什么?”李长宁一愣,看向林忆慈,后者笑着点点头。 “可是、、、、、、”李长宁又看向宁致远,宁致远也点点头。 “公主,这寒山寺严防死守,怎么可能会有染病人的尸体呢?”林忆慈扶住李长宁的手臂,“这是宁大人差人假装的,吓唬吓唬这里面的人。” “宁远侯夫人何时发现的?”宁致远问。 “初时我也真以为你要抬具尸体上来,但等人真的抬进来了,我就发现不对劲了。”林忆慈道,“我见过真的发病的样子,那红疹子的颜色不对。继而想到,这寒山寺里哪有什么尸体,一旦发现染病,都抬到山下仁心堂了。” “时间紧迫,只能做成这样了。”宁致远道,“能唬住他们就行。” “宁大人果真聪慧过人。”林忆慈道,“如今算是暂时的清净了。” “也不知能瞒住他们多久。”宁致远道,“只希望时间能久一点才好。” “外头的情况很不好吗?”林忆慈眉头微蹙。 “很不好。”宁致远道,“我等这里处理好了,就立刻写信飞鸽传书去京都,望陛下早日派人来增援才好。” “那你赶紧去,这里交给我。”林忆慈道。 “那就麻烦宁远侯夫人了。”宁致远经此一遭,对林忆慈的能力很是信任,便将事情简单的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就带着赵城走了。至于赵城带来的人,则留在了寒山寺,听候林忆慈的差遣。 林忆慈命人将那具尸体抬进了房间里,又安排了一个士兵进去守着,实则是让两人有个照应,避免钱若楠等人回过神来查看尸体,漏出破绽。 而后又带着李长宁回了房间,叮嘱她必要时候就开始装病。这尸体是假的,那疫病也是假的,没有人会被传染。时间一久,必定会有人心生疑惑。只有这里面身份最珍贵的李长宁染病了,他们才会因为心虚而不敢质疑。 而后又派人熬制了些药汤子送去各处的房里,将防病的样子做足了。 林忆慈安排妥当后,在房间里暗暗的祈祷着,希望外头的情况能赶紧好起来,京都的增援能快些到。 第85章 京都的商议 “荒唐!”李元乾将手中的折子摔在案几上,“寒山镇距离京都不过两日车程,竟然发生此等严重的疫病,而我京都众人竟无一人知晓!若不是李慕白他们恰好去了寒山镇,这疫病岂不是已经蔓延至京都了!” “陛下息怒!”眼见天子动怒,原本在下面站着的众人急忙都跪了下去,伏地求饶。 “行了,跪着有什么用!”李元乾道,“都给朕起来,赶紧解决!” “回陛下,这疫病来的蹊跷,怕是有心之人故意布局的啊!”说话的人是户部尚书赵书明,“依臣拙见,此番怕是冲着京都来的。” “不要说废话!”李元乾瞪了赵书明一眼,户部侍郎周羽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整个户部上上下下可谓是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但赵书明的尚书之位还是稳稳的坐着。只是经历了这些事,到底是遭到了天子的厌弃。 “臣失言。”赵书明自然知道李元乾对自己的厌弃,象征性的开了个口就乖乖的闭嘴装死了。 “章太师,您说。”李元乾将目光放在一鹤发老者的身上,此人是当朝太师章泽禹。 “回陛下,依老臣所见,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先将这寒山镇彻底的封锁起来。”章泽禹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据我所知,这朝中众多官员的家眷都在着寒山镇里,想来这贼人是打算利用这些家眷将疫病带回京都,在朝中扩散开来。只是天佑大庆,这疫病被提前发现了。寒山镇历来是有兵将把守,虽然有忠勇侯夫人在内可主持大局,但到底是人数有限。保不齐就会有人突破封锁,将疫病带出来。所以,这首要的就是将这寒山镇彻底的封死,不能让里面的人跑出来。同时,再派人进如寒山镇中,研制这解疫病的汤药。” “太师所言极是。”李元乾道,“只是吾儿长宁也在这寒山镇中、、、、、、” “陛下, 长公主自有天佑,不可心软。”章泽禹到底是太师,自小看着李元乾长大的,立刻就明白了他的心思,阻止道,“若为长公主一人而致天下万民遭难,长公主也担不起这个因果。” “、、、、、、”李元乾闻言沉默。 “陛下,臣听闻此次进入寒山镇的还有林院首的孙女林贤君林医官?”说话的是左相宁骏松,“林医官天资卓越,有她在长公主身边,自然可以护得长公主安全。” “是啊,还望陛下以大局为重。”章泽禹道,“老臣知您舐犊情深,但您是天子,这天下万民皆是您的子民啊!” “、、、、、、”李元乾环视了一圈,问道,“众卿家也是这样想的吗?” “望陛下以大局为重!”下面的人又哗啦啦啦的跪了一地。 “罢了。”李元乾叹了口气,“朕的长宁定能平安无事,都起来吧,商议一下如何解决此事。” “是!”下面的人方才站起来,一同商议起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经过一番可称激烈的讨论后,决定先派人带兵去寒山镇将整个寒山镇彻底封死,再由太医院选出几人进入寒山镇,研究解疫病的方子。另派一队人,带着粮食药草进入寒山镇,保证里面人的吃食供应,同时辅助姜柠时维持寒山镇的秩序,以免里头发生动乱。 大致的方针出来了,但进去的人选却成了问题。 这疫病古怪凶险,谁也不曾见过,什么时候能研究出解决的方子也不知道。进去,就意味着极有可能会丧命。 就在众人研讨之时,林正源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跪下便要请旨亲自去寒山镇。 “林卿家你先起来。”李元乾见林正源一把年纪,头发花白,冷秋时节,额角上都是细细的汗,也知道他是担心林贤君,并不追究他殿前失仪,“朕知道你是挂念林贤君,朕也挂念朕的长宁。只是如今情况紧急,自是要从长计议的。” “多谢陛下体谅。”林正源站起来,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急忙道,“老臣失仪,罪该万死。但老臣并非只为私念,这疫病来的古怪,定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非寻常疫病,怕是不易解决。老臣毕竟多活了些岁月,也比太医院里的孩子们见识多了几分。与其让他们进去浪费时间,不如让老臣进去。一来是可以快些解决疫病,二来,若是当真无法解决,老臣一把年纪,也活够了、、、、、、” “林院首慎言。”宁骏松打断林正源的话,“我大庆自有天佑,区区疫病,怎会无解?” “想来是林院首过于担忧林医官了。”章泽禹道,“竟胡言乱语起来了。林院首,您是太医院的院首,整个太医院都在您的手下运转。您既知道这疫病凶险,怎可不计后果的冲在最前头。您得知道,如果您这一去,不幸折在里头,那这疫病才是真的无法可解了。” “、、、、、、”林正源被宁骏松和章泽禹的话唤回神志,抬眼看了看李元乾,发觉他果真面色阴沉,登时就吓的满头大汗,马上跪下磕头,“老臣失言,望陛下恕罪 !” “起来吧。”李元乾慢悠悠的说,“林院首大义,关爱后辈,愿身先士卒,令人动容。只是这不过就是个疫病,不至于让朕的太医院就此失去了头领。” “谢陛下。”林正源颤抖着站起来,“是老臣太过担心自家孩子,失了神智,竟说出此等胡话来。老臣应当守在太医院中,听候陛下的差遣。望陛下恕老臣僭越之罪。” “林院首也是一片慈爱之心,可以理解。”李元乾面色好转,“只是此等胡话,不可再说了。” “老臣遵旨。”林正源满脸大汗吗,却根本不敢擦,他竟一时忘了,长公主李长宁也在这寒山镇里。他方才那样的说法,和直接咒李长宁死有什么区别呢? “陛下,既然林院首已经清醒了,不如先让他回去太医院,组织人手,准备药材?”章泽禹道。 “去吧。”李元乾点点头。 “老臣告退。”林正源感激的看了一眼章泽禹,行礼后退下了。 走出老远,林正源才颤抖的抬起袖子擦擦自己脸上的汗。 “林院首,留步。”元喜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林正源吓的一哆嗦。 “林院首您慢点。”元喜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份折子。 “元喜公公,何事啊?”林正源刚擦完的汗又很快沁出来。 “这是陛下让老奴给您的。”元喜将那折子双手奉上,“这是宁致远宁大人送出的飞鸽传书,为防沾染有疫病,老奴特定命人将那传书上的内容摘抄在折子上。这是给您的那份,里面有您最想知道的消息。” 林正源赶紧接过来,打开快速的扫了一遍。眼中不禁冒出了泪花,宁致远在传书中说白薇随身带着的苗疆秘药里有可解疫病的,但数量有限,林贤君也是服药之人。同时白薇还在后山的林子里找到了可解疫病的药,解疫病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知道林贤君安然无恙,林正源才放心下来。 “林院首,快擦擦汗吧。”元喜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递过去,小声道,“陛下知道您心疼孙女,这疫病来的蹊跷,这幕后之人恐怕已经渗透到了朝廷里。陛下只能装作事态紧急,意在引出幕后之人。” “多谢公公。”林正源接过帕子,擦擦额上的冷汗,“多谢陛下。” “这折子您还给老奴吧,这消息还不能外泄,这折子是要销毁的。”元喜星林正源手里拿回折子,“您是宫里的老人了,陛下对您是绝对的信任的,您老就安心的回去准备人手和东西,老奴还要赶回去伺候陛下。” “好好好。”林正源忙不迭的答应。 “老奴告退。”元喜说着又快步离开了。 林正源此时才真正的放心下来,快步走回了太医院。 而这边,关于进入寒山镇的人选也已经定了下来。 由当朝忠勇侯李元庆亲自带兵进入寒山镇。 第86章 青龙使 “谁说此局无解的?”姜柠时道,“蒋夫人,您此处可有医术,带图的那种?” “有。”蒋蓝怡虽不解姜柠时为何如此问,但还是依言回答,“家中医书很多,几乎能囊括世间所有的草药。” “我若能找到个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将需要的草药一一记下,是不是就可以入林采药了?”姜柠时问。 “这、、、、、、”蒋蓝怡一愣,“倒是曾听闻这世间有那奇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这世间药草模样相似,很难辨别。再者,这医书上的药草实在太多,也并非按照我们目前所需要的药草排列。单单是从书中寻找这些药草的样子,就已经是件难事了。若是能采得正确的还好,若误将那模样相似,却有毒的药草采回来,数量庞大之下,也没有时间去辨别,一股脑的用了,恐怕会适得其反,枉害人命啊!” “你说的也在理。”姜柠时低头思忖片刻,“既然如此,那就烦请蒋夫人寻一个识得草药的汉子,跟我的人一同入林。” “这、、、、、、”蒋蓝怡并非没有想过这个法子,但如今人手紧张,那后山的林子又实在危险,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她不愿强逼迫别人去干这送命的活计。 “我知道蒋夫人的顾虑, 也知道这后山危险,但如今情况紧急,还请蒋夫人想想办法,我姜柠时以我忠勇侯府的名誉保证,除非我的人全部死亡,否则一定将您的人安全带回来。”姜柠时道,“望蒋夫人以大局为重。” “忠勇侯夫人言重了,妾身不过一介布衣,若非这仁心堂实在不能离人,妾身宁愿自己跟着去。”蒋蓝怡道,“此事毕竟事关人命,妾身也不能保证真的会有人愿意跟着去。” “保命是人的本能,谁也没有资格强迫别人去送命,只是如今情况紧急,请夫人一试。”姜柠时明白蒋蓝怡的为难,但如今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为保险起见,还请夫人将常用的医书找出来交给我。若是当真无人愿去,就只能用那个法子了。即便是有可能采错药,也总比无药可用的好。” “多谢夫人体谅。”蒋蓝怡本以为姜柠时会强迫自己去找人,没想到这位杀伐果断的忠勇侯夫人竟如此的宽宏大量。 “去吧。”姜柠时道。 “请夫人稍等,妾身这就去将医书寻来。”蒋蓝怡行礼后赶紧走了,去取了医书过来,交给了姜柠时。 “夫人,这寒山镇里当真有那过目不忘之人吗?”李捷看着姜柠时翻看着手里的医书,上面带着图,描画着药草的模样。但蒋蓝怡是个细心的,她将需要的草药上都拿朱砂画了一笔。 “自然是真的。”姜柠时道,“你立刻去组个十人的小队,带上装备,我这就去将那人叫来,在仁心堂门口汇合。” “是。”李捷领命而去。 姜柠时将手里厚厚的医书合上,狠狠的出了口气,快步走出仁心堂。 转到人少的地方,姜柠时取出一支口哨,放进嘴里狠狠的吹响。 那口哨的声音极响,声音很是尖利,穿透弥漫的浓烟里,落进一个正在帮忙抬人的人耳朵里。 那人手上的动作一停,招呼着身旁的人将自己手里的人挪过去,而后快步朝着声源处走去。 “来了。”姜柠时听到脚步声,轻声问。 “参见夫人。”来人在浓烟里慢慢露出脸,清秀俊逸,“白鹤来迟,望夫人恕罪。” “如今情况紧急,你就暂时不必掩饰身份了。”姜柠时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人,“青龙使。” “臣青龙使,拜见夫人。”白鹤伏地,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城中草药稀缺,慕白和薇薇进了后山下落不明,你带人进去,一边按照这本书上的图采药,一边寻找他们。”姜柠时道,“务必要快。” “夫人,少爷和公主走的深,采药和寻找他们,恐怕只能完成一个。”白鹤站起来,看着姜柠时,“还请夫人示下。” “我又何尝不知啊!”姜柠时叹口气,“作为母亲,我总想着能帮帮他们,可如今这场面、、、、、、” “少爷和公主身手不凡,公主又有蛊毒护体,这后山的雾障困不住他们。”白鹤道。 “罢了,这蒋蓝怡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陪你一同去。”姜柠时道,“你且将这书上做了记号的草药记一记,我派人随你同去,尽可能的多采些药回来。” “这些草药大多常见,属下基本都认识。”白鹤将那医书快速的翻看了一遍,“即便是无人陪同,应当也可以采回来的。” “时间紧急,蒋蓝怡能勾选的也有限,若是有人陪同是再好不过的了。”姜柠时道,“人还没来齐,你先去准备一番,稍后来此汇合。” “是!”白鹤说完,便带着医书走了。 姜柠时抬头望天,浓浓的烟雾将整个寒山镇笼罩着,秋日的蓝天也被染的灰蒙蒙的,好似这寒山镇的未来,看不真切。 不知道这京都是否收到了书信,救援又何时能来?这寒山镇目前还算在控制之中,但若是解药方子出不来,至多一日,这寒山镇里的人恐怕就要按耐不住了。谁会想躺着等死呢?谁不想给自己争一条活路呢?那些幕后之人,真的就这么简单的将疫病散播在寒山镇就结束了吗? 姜柠时极目望去,这浓浓的烟雾中,家家户户紧闭的门里,到底藏着多少只黑手呢?他们又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呢?他们真的会给自己机会将这疫病困在寒山镇里吗? 姜柠时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烦恼过了。 “忠勇侯夫人。”蒋蓝怡的声音传来。 “蒋夫人?”姜柠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转身就看见蒋蓝怡带着一人走来。 “妾身参见夫人,此人是我娘家的侄儿,蒋正平。”蒋蓝怡身后站着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人,“正平,这是忠勇侯夫人。” “草民蒋正平,参见忠勇侯夫人。”蒋正平穿着素净的衣裳,但上面沾着些草灰,一看就是忙碌了很久。 “免礼吧。”姜柠时看着眼前这个和蒋蓝怡有些三分相似的年轻人,“你可是自愿随我的人去后山林子里的?” “草民是自愿的,如今寒山镇受困于疫病,草民自当尽一份力的。”蒋正平道,“草民自幼学医,也参与了这疫病的医治,所需的药材草民熟记于心。此次入林,一定不会给夫人拖后腿。” “好,好,好,这才是我大庆的好男儿。”姜柠时赞赏道,“你放心,我事先与你姑母承诺过,除非我的人全部死了,否则一定会将你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草民自当全力以赴。”蒋正平很认真的说。 “好。”姜柠时倍感欣慰,“此事过后,我一定禀明圣上,不会让你们白白冒险出力的。” “悬壶济世,为世人免除病痛,本就是医者之职,不敢居功。”蒋正平道。 “好孩子。”姜柠时转而对蒋蓝怡道,“蒋夫人,您家风高洁,令人敬佩。” “忠勇侯夫人过誉了,只希望这疫病能快快的过去。”蒋蓝怡道。 “一定会的。”姜柠时话音刚落,李捷就带着人到了。 “蒋夫人请回吧。”姜柠时见这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装备精良的汉子,唯恐惊着蒋蓝怡,便将她打发走了。 “那妾身就告退了。”蒋蓝怡不舍的对蒋正平道,“平儿,好生听候夫人的吩咐。” “侄儿晓得,姑母保重。”蒋正平朝着蒋蓝怡躬身行礼。 “夫人,这是属下选出的目前最好的十个人了。”李捷道,“也一一检查过,没有染病,装备也齐全了,都带上了大袋子,也备好了十二匹良驹,并几辆马车。马车已经先行出发,去后山的林子外了。” “好。”姜柠时看着眼前十个强壮的士兵,大声道,“事情李捷应该已经跟你们交代清楚了,此人是特地来帮忙的蒋正平蒋公子,他识得所有的需要的草药。入林之后,你们一定要豁出命去,保护好蒋公子。听见了吗?” “属下遵命!”十个士兵齐声道,声如洪钟,听得一旁的蒋正平心肝一颤。他毕竟是个平头老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但也只是面色白了白。 “夫人。”白鹤的声音传来,他从另一个方向走来,换了身黑衣,头发高高的用一根发带竖起,干净又利落,背后背着两把长剑。 “此人就是你们此次的领头,你们唤他青龙使。”姜柠时道。 “青龙使?”李捷一愣,“可是、、、、、、那位青龙使?” “正是在下。”白鹤模样生的俊秀白净,瞧着就是个细皮嫩肉的白面书生,实在让人很难将他与贪狼司那个青龙使联系在一起。 姜柠时本也不愿将白鹤的身份公之于众的,但就白鹤这张脸,恐怕是很难服众的。唯有抬出他青龙使的身份,才能将这一众高大的汉子震慑住。 果然,军中的人都听过贪狼司中人的身份,但平时贪狼司的人都是戴着面具行动的,谁也没有见过他们的真容。这会儿突然出现个小白脸自称是青龙使,众人皆是不信。 “传闻青龙使武功高强,智慧过人。”毕竟是自己手下的兵,李捷第一时间就明白这这些人的想法,他也没见过青龙使,如今这境况,他决定自己试一试。 “谬赞。”白鹤明白李捷的想法,“听闻李将军骁勇善战,不如切磋一二?” “求之不得。”李捷立刻答应。 姜柠时自然也是明白这些弯弯绕绕的,虽然紧情况紧急,但磨刀不误砍柴工,如果在入林前不能保证这些人的心服口服,那才是真正的灾难。于是她便拉着蒋正平往后退了几步,将场地空出来。 “请。”李捷抽出自己的长刀。 “李将军,得罪了。”白鹤反手将自己背后背着的两把细长的剑抽了一把出来。 李捷举刀冲了过去,白鹤站着没动,直到李捷冲到自己眼前,方才微微偏头,侧身,抓住李捷的手往前一带,手中的长剑就抵在了李捷的脖颈间。 所有的动作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一旁的蒋正平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这比武就结束了。 “李将军,承让了。”白鹤收回手中的剑。 李捷咽了口唾沫,在和白鹤的近距离接触间,他嗅到了浓厚的杀意。 眼前的少年郎青龙使将手中的剑插回背后,马尾旁垂下的发带上绣着一条暗青色的龙纹。 “还有谁想挑战?”白鹤看向呆愣的众人。 听见白鹤的声音,那十个士兵才回过神来。自家将军就这样轻而易举被这个少年郎制服了,那自己岂能是他的对手? 众人皆对眼前的少年肃然起敬,连连摇头。 “青龙使好功夫!”李捷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收回自己的长刀,“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大家可心服口服?”李捷大声问自己手下的兵。 “服!”十人异口同声。 “既然服,那你们此次随青龙使入林,便一切听从青龙使的指挥,尽快将草药采回来。违令者兵法伺候!”李捷道。 “是!”十人大声整齐的回答。 “夫人,您看可还有需要吩咐的?”李捷问姜柠时。 “如今寒山镇受困,千名百姓的性命就掌握在各位的手里了。”姜柠时道,“快去快回。” “是!” “夫人,属下告退了。”白鹤对姜柠时行礼道,“您保重。” “去吧。”姜柠时道,“好生照顾好蒋公子。” “遵命。”白鹤对一旁的蒋正平道,“蒋公子请。” “啊?好好好。”蒋正平回过神来,不由得对眼前的少年郎多了几分敬畏。 白鹤带着十一人,骑上李捷事先备好的马,朝着寒山镇后山的林子狂奔而去。 好在这蒋正平也是会骑马,要不还跟不上这一行人的速度。 第87章 失踪的白薇 “寒山镇的事咱们现在是顾不上了,娘和大嫂在,宁致远也在那儿,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李慕白道,“咱们现在先把神仙草采了。” “寒山镇的守卫可够?”白薇一边往前走一边问。 “够的,寒山镇主事的人叫李捷,从前是我爹手下的兵,跟随我爹娘在边疆多年。”李慕白道,“寒山镇位置特殊,来此参拜的人身份也特殊,所以此地驻守的将士更多一些,且都是能人。” “我现在有点担心。”白薇道。 “担心什么?”李慕白安慰道,“他们会听话的,娘武艺高超,宁致远脑子也好使,白鹤也留在娘身边的。区区一个寒山镇,还是可以守得住的。只要咱们快点将神仙草带回去,研制出解药,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既然是有人刻意为之,怎会轻易就让咱们脱困?”白薇道,“虽然咱们的出现是意外,神仙草的出现也是意外,但幕后之人精心策划良久,又怎么会不留着后手呢?” “他们还能做什么呢?”李慕白道,“只要将这寒山镇守住,不让疫病流出去,咱们加速解决就行了。寒山镇中虽然有很多达官贵人,但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们没有能力冲出去。” “那如果没有吃的了呢?”白薇问。 “什么?”李慕白一愣,“怎么会没有吃的,寒山镇粮食充足,土地肥沃,满地都是吃食。” “你还是太天真了。”白薇道,“如你所言,这寒山镇有很多种了粮食的地,但这些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地。而这些老百姓因为没有防备,大多都感染了疫病。没有染病的,几乎都是些有身份的人,他们哪里会收集粮食?虽然每个地方都有粮仓,但只要敌人将这粮仓烧了,又对着地里的菜果下药,那整个寒山镇就会出现粮食短缺。没有了吃食,可怎么办?” “这、、、、、、”李慕白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那外头的人可以送吃食进来啊!” “送进来就意味着会有染病的风险,如果只是将粮食放在外头,让寒山镇的人去拿,你又如何能保证出去了的人一定会回来呢?”白薇道,“毕竟要供整个寒山镇上千人吃的粮食。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目,区区几个人是绝对拿不动的。而且,要运送那么多的粮食进来,本身也不是一件立刻就能完成的事。” “、、、、、、”李慕白无言以对,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之间他竟然没有任何的办法。 “敌人精心布局,必然不会让咱们轻易破了的。”白薇叹了口气,“咱们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姨母和宁致远能想到这一层,尽早防患的好。” “希望吧。”李慕白心中一沉,按照白薇的推测,即便是有心防着,恐怕也很难防得住。整个寒山镇如此大,人手根本不够用。 “小心点,这里头的雾越发的大了。”白薇提醒道,“咱们要走下坡路了。” “那是不是快到神仙草的生长地了?”李慕白问。 “嗯,就在前面。”白薇点点头,身子在李慕白前头矮了一点,这是在下坡了。 “奇怪了,我怎么觉得这次走的时间比上次久?”李慕白跟着白薇小心的下坡,他身量高,此地又是满地的杂草,他看地面更加的模糊。 “有吗?”白薇愣了一下,“我没感觉啊。” “许是我感觉错了。”李慕白道,“这里头雾大,我感知有误吧。”比起自己的感觉,李慕白更相信白薇,毕竟白薇的蛊虫比人更敏锐一点。 “还是警惕点好。”白薇并没有忽视李慕白的感受,但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两人又一边说话一边走了一会儿,白薇停下脚步。 “到了?”李慕白问。 “嗯。”白薇点点头,弯腰将火把凑近地面,果然是一大片的神仙草。 “赶紧采。”李慕白将火把插在地上,掏出折叠好的布袋抖开。 “好。”白薇朝前走了几步,“你在此地采,我去前头。” “好,你小心点。”李慕白点点头。 白薇举着火把朝前面走去,这里的神仙草很多,两人分开点采会更快。 白薇走了一截,将火把插在地上,也开始埋头采药。 李慕白心里惦记着姜柠时和林忆慈,白薇的推测让他心里发毛。即便是姜柠时武艺高超,但面对着上千人的暴动,恐怕也很难压制。如今这寒山镇里只有姜柠时能站出来主事,一旦发生暴动,那矛头必然会直指主事的人。而且,白薇没有说出口的,这寒山镇里恐怕还藏着不少敌人在伺机而动。他们不会任由姜柠时和宁致远将局面控制下来的。此地距离京都很近,增援会来的很快,他们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事情闹到最大。只要这寒山镇的防护一破,里面的人流窜出去,哪怕就几个人,也足够将疫病流散出去了。 脑中想着事,李慕白手下也没有停,很快就采满了一袋子。拉出抽绳将袋子封上口,李慕白直起腰将袋子放到火把旁,准备拿出另一个袋子时,他的动作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浓浓的白雾里,只有他身旁的火把这一点亮光。 “薇薇?”李慕白伸手摸着自己背后背着的木匣子,小声的叫了一声。他记得,白薇只是走到自己前面去采药了,虽然此地浓雾弥漫,但那么大的火把,不可能一点亮光都都没有。 回应李慕白的是死一般的寂静,整个森林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了。 李慕白的耳朵里响起了他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白薇。”李慕白提高了声音,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李慕白喉结上下动了动,他相信白薇不会无缘无故的自己走了,即便是遇到什么事或者什么人需要去追击,那她也不会悄无声息就走了。至少会给自己一个信号才对。那她现在突然不见了,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吗? 白薇的武功很高,又有蛊虫傍身,这林子里能致使人迷失的大雾于她而言没有任何的影响。如果她都出了什么意外,那这里面藏着的是何等可怕的对手? 李慕白脑中回忆着方才自己看见的白薇的身手,如同鬼魅一般的武功,还能被人悄无声息的掳走,那自己会是对手吗? 四面八方猝不及防的响起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李慕白放在身后木匣子上的手一动,那木匣子立刻从后面打开,里面落出几截东西。 李慕白一个转身,将背后的木匣子甩出去,迅速的将手里的东西拼接好,一柄红缨枪出现他手里。 而他甩出去的木匣子并没有击中什么,一阵短暂的寂静过后,更大的声音响起。 李慕白连连后退,很快就退出了火把的范围,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只能远远的看见前面还有一点火把发出的亮光。 “嗖!”一个东西破开浓雾朝着李慕白袭来,李慕白举枪横扫,将那支短箭扫了出去。 李慕白警惕的环视着四周,紧接着,又是几支短箭射来。 但都被李慕白一一挡了回去。 眼见浓雾之中越来越多的暗箭,李慕白索性撕下一片衣袖,将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在脑中打了个结。既然看不清,那不如直接什么都不看。只用耳朵听,反而更加容易些。 李慕白握紧手中的枪,四面八方皆是射过来的箭,将他牢牢的围在了中间。 第88章 李慕白,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呼,呼,呼”李慕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握紧手里的红缨枪,支撑着身体。这大雾之中,源源不断的射来暗箭,他一人抵挡,十分的吃力。此时,他的脚下满是箭头。 但好在,没有箭继续射来了。李慕白取下蒙着眼睛的布,他的身上也有不少伤,四面八方皆是暗箭,他也难免会被伤到。所幸都是些擦伤,没有伤到要害。 李慕白修长的手指上染着红色的血,那白色的布条上也沾染了红色。 四周的暗箭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李慕白却觉得格外的疲倦,整个人的力气仿佛被掏空了一般。他敏锐的觉察到自己这是中毒了。这林子里毒瘴弥漫,自己又如此大的动作,吸入了不少的瘴气。即便是有白薇给的药防身,恐怕此时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这么久了,白薇怎么还没出现,难道她真的已经遭遇了不测了吗? 李慕白心下一沉,自己如今已经是几近力竭,若是再来个人,自己恐怕也要交代在这儿了。 怕什么来什么,一个人影开始在浓雾之中浮现。 李慕白握紧手中的长枪,站直了身体。 那身影摇摇晃晃的慢慢逼近,逐渐露出真面目,一张腐烂的脸出现在李慕白眼前。 李慕白的震惊和恶心还没完全冒出来,那身影就朝着他跑了过来。 李慕白立刻后退一步,提起手中的长枪就开始攻击。 出乎意料的是,那如同烂尸一般的人身手却很好,灵活的可怕。 前面的暗箭消耗了李慕白不少的体力,加上中了毒,这人身手又极好,一边朝着李慕白动手一边嘶吼着。李慕白听不清楚他在吼叫什么。只觉得那怪物的嘶吼声如魔音穿耳一般,震的他脑仁生疼。 眼见自己不敌,李慕白且战且退,那怪物却穷追不舍,但好在那怪物并没有对着李慕白下死手,反而还被李慕白伤了几下。 李慕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吞进肚子里的瘴气却越来越多,眼前变得更加的模糊不清。 李慕白以长枪撑着身体,朝着火把的方向跑。大雾之中,火把的亮光还能依稀看见一点。 那怪物也紧跟着在后头,不停的嘶吼着。 逐渐的靠近火把,李慕白觉得脑子变得清明了许多,身上也有了不少的力气。他猜的果然没错,白薇在这个火把里放了药的。这药可以驱散一部分瘴气的毒,所以自己靠近火把会感觉好很多。 跑到火把旁,李慕白顿觉力气都回来了不少。他回身迎战,与那怪物战成一团。瘴气之毒消解不少,李慕白手上一柄红缨枪舞的虎虎生威,将眼前的怪物打的是节节败退。 但奇怪的是,那怪物嘴里嘶吼不止,手上的攻击却并不十分的凌厉。 李慕白从不曾见过这样的怪物,明明身体已经腐烂了,行动却如同常人一般,身手还十分的厉害。他从前在堂兄李慕轩那里听说过,苗疆有一门秘术,可以将活人炼制成傀儡。但也须得保持人的模样,不像眼前这个,大半个身子都是烂的。且中了傀儡之术的人,多是反应迟钝之人。虽没有痛觉,轻易打不死,但也绝不可能像眼前这个一般,行动自如。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灵活,远超常人。如果这怪物是被像傀儡术之类的秘术制造出来的,那此人生前的轻功该是何等的了得?轻功如此了得的人,又怎会轻易被人制造成这样的怪物? 李慕白想不明白,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突然就消失的白薇,一点声响都没有。就算是她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事,自己都能抵挡这么久,按照白薇的身手,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就遭了暗算。这么长的时间了,即便是遭了暗算,也应该已经挣脱了才对。 怪物的攻击逐渐凌厉起来,李慕白不得不收回思绪,专心对付眼前的怪物。 来往十几招后,李慕白发现自己身后的火把上的火光开始逐渐的变得微弱了起来。火把上的火油快用尽了,而且这林子里水汽重,一旦火把彻底熄灭,水汽浸透,再想点燃就不可能了。 李慕白手中用劲,不能再和这怪物纠缠了,必须赶紧解决它,否则火把熄灭,那瘴气之毒立刻就会发作,自己就只能等死了。 思及至此,李慕白咬牙,招招直取要害。 那怪物也赶紧抵挡,眼见身后火把的光越来越暗淡,几乎就要熄灭。 李慕白心下一横,使出杀招,对着那怪物胸口刺去。 他本以为这招没什么用,但那怪物居然只是一边嘶吼一边卸了一部分长枪的力,任由那枪尖刺入肩膀,而后用手抓住了枪,将抓住枪杆的李慕白固定在了原地,而后另一只手朝着李慕白一挥。 李慕白瞪大的双眼里映出那怪物甩过来的红色,他条件反射的闭上眼,随着脸上落上了点点的温热,李慕白耳中终于听清楚了怪物的嘶吼。 “李慕白,你给我醒过来!” 李慕白睁眼,他看见自己对面站着的是他以为消失不见的白薇,而自己手里的长枪,没入了白薇的肩膀里,白薇素白的手紧紧的抓着枪,红到发黑的血顺着白薇的指缝流在枪身,顺着红缨往下淌。 李慕白眨眨眼,火把上的火光闪了两下,彻底熄灭了。 李慕白只觉得自己对面的力气突然就没了,手中的长枪有了明显的脱出感,这是因为长枪从白薇的肩膀上拔出来了。 李慕白丢下长枪,一个箭步扑过去,刚好接住了倒地的白薇。 “白薇!”李慕白将人抱在怀里,一手按住白薇肩膀上的伤口。 “你终于清醒了。”白薇虚弱的声音响起。 “你、、、刚才一直是你?”李慕白终于明白过来哪里不对劲了,和自己交手的怪物一直对自己手下留情,而且一直在有意的将自己往火把的方向赶。 “你小子,武功确实不错啊。”白薇轻声笑了一下,“我还得拼着伤了自己才能抓住你。” “你、、、、、、你何苦呢?”李慕白只觉得按着伤口的手一片温热,这是血还在往外冒,“你直接把我打晕了,实在不行,你把我腿打断也行啊!” “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要是还有下回,我就真打断你的腿了。”白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许是疼的厉害,她已经笑不出来了。 “薇薇、、、、、、”李慕白心中五味杂陈,咬了咬牙,“你的伤,要怎么办?” “我这里还有火油。”白薇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腰间的兜里摩挲着,而后塞给李慕白一个瓶子,“你去把火把重新点燃。” “好。”李慕白没有废话,小心的将白薇放在地上,凭着记忆去将火油浇在火把上,重新点燃了火把。还好,火把熄灭的时间不长,很容易就点燃了。 李慕白举着火把走回来,借着火光,他看见白薇撑着手臂坐在地上,面色惨白,脸上却带着很多的血痕。两相对比之下,更显得那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傻着干什么,等我血流干吗?”白薇说完就开始低头喘气,这几句话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李慕白赶紧走过去,将火把插在地上,跪坐在白薇的面前与她面对面。李慕白看见白薇肩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流血,这枪扎的挺深的。 李慕白的手痉挛似的握了握,继而开口道:“我要怎么帮你?” “我兜里,那个黑色的瓶子里是止血的药粉,你给我抹上。”白薇道,“先帮我把血止住了。” “好。”李慕白将白薇装着药瓶子的兜直接解下来,摊开,翻找到那个黑色的瓶子。 拔开塞子,就是一股浓重的腥味。 “是这个吗?”李慕白将那瓶子放到白薇的眼前。 “嗯。”白薇喘着气点点头,整个人就脱力一般栽倒在李慕白的怀里。 李慕白急忙将人接住,搂在怀里。 眼见白薇几乎要失去意识了,李慕白只能伸手将人揽住,在自己怀里转了一圈,让白薇背靠着自己。 李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剥开了白薇的衣服,露出受伤的肩膀,那伤口还在不断地冒血。 李慕白咬住自己的袖子,撕下一块布,按在伤口上,将血暂时性的擦干净,然后在伤口里的血冒出来之前,快速的将药粉撒上去。 白薇用的药虽然大多味道怪异,但效果却出奇的好。 那药粉撒上,和冒出来的血一融合,立刻就变成了一个补丁一般,牢牢的将出口的伤口封住了。 见伤口不再流血,李慕白将白薇的衣裳给她拉上来穿好。而后又凭着记忆,找到了白薇出发时吃的药丸,那是她补血用的。李慕白将那药丸塞了一粒进白薇的嘴里,但白薇已经失去了意识,这药怕是吞不下去了。 李慕白心一横,捏住白薇的脸,将她的嘴打开,对着她喉咙扔了一颗药丸,而后捏住她的喉咙上下一捋,白薇就将那药丸吞了下去。 处理完了最大的问题后,李慕白这才拿起白薇的手,他记得,白薇是用手抓的自己的枪,果然,白薇的手心上也有一条很深的口子。 李慕白撕了自己的衣袖,把白薇手心上的伤口也上药包扎好了,而后才抱着白薇,静静的坐在火把前。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白薇的身子凉的惊人。李慕白只能将白薇一整个团在自己怀里,尽可能将她整个人包起来。 借着昏黄的火把光,李慕白看着白薇的脸出神。 多美的一张脸啊! 李慕白还记得初见面时,白薇的嚣张和疯癫,也记得她之后对自己的维护,明明那么不愿意嫁给自己,但还是认命的留在人生地不熟的京都城里。她像一只自由自在鸟,自愿折断翅膀将自己困在牢笼之中。 而自己,却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这只美丽的鸟。即便如此,她还是假装不知道,一直在维护着自己。 李慕白啊李慕白,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第89章 采药 白鹤带着一队人到了寒山寺后山的林子外,那里已经放好了几辆马车。 “何人是领队?”白鹤翻身下马,朝着那队人问道。 “回青龙使,属下钱章,此次得李将军命令,听候您的指挥。”一个黑脸汉子站出来。 “你是跟着李将军从战场上下来的?”白鹤看了钱章一眼,他黝黑的脸上还能看见些许刀痕。 “回青龙使,属下曾跟着李将军在战场上待过两年。”钱章道。 “行。”白鹤点点头,“这林子里瘴气弥漫,视野受限。你务必要保护好蒋公子,片刻不能离身。” “属下遵命。”钱章立刻走到蒋正平的身边站着。 “蒋公子,您也千万要跟好钱章。”白鹤叮嘱蒋正平道,“无论如何,您的性命是第一位。” “多谢青龙使挂怀。”蒋正平倒也没有客气推脱,而是掏出一支瓷瓶,“这是我特制的药丸,可克制瘴气之毒。烦请钱大人分发给众人。” “多谢。”钱章接过那瓶子,打开后一一分发。 “我从前也进去过这林子采药,所以对这瘴气有几分的了解,这药丸可抵御一段时间的瘴气入侵。但我观今日这瘴气浓厚的异常,恐怕这药丸的效力撑不了多少的时间。”蒋正平看着眼前明显异常的瘴气道,“好在我从前也进去过几次,对里面的药材分布算是比较了解。咱们此次要采的大部分药材所处的位置并不十分的深入,这药丸足够撑过去了。” “那就烦请蒋公子将这药材的大致分布讲解一下,咱们分成几队,各自朝着这方向进入,快速采集。”白鹤道,“至于那位置深入的药,我带人进去。” “好。”蒋正平环视四周,捡了一根树枝,“还请各位过来一看。”说完便开始在地上画出了方向分布图,将所需的药材进行一个分类。 白鹤对蒋正平的表现颇为满意,看着文弱的男子,头脑却十分的清晰,讲解的也很清楚。甚至很贴心的将采药的顺序和后续的支援都安排的清清楚楚。并且将带来的医书撕开,按照药材生长距离重新组合,按照他的安排,分发给众人。 “如此,各位可还有疑问?”蒋正平停下手里的树枝。 “不错,很清晰明了。”白鹤点点头,提高声音,“诸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 众人皆摇头,表示清楚了。 “好。”白鹤点点头,“既然大家都清楚了,那就按照蒋公子的安排,各自分组,拿好袋子,一起进去。记住,咱们此次的目的是采药,但并不是一次性采完所有的药,贪多容易惹祸。按照蒋公子的安排,将手里的袋子采满就立刻退出来。将手里的药材送回寒山镇才是重中之重。懂吗?” “是!”众人皆点头应答。 “还有,记得做好记号。”白鹤道,“寒山镇所需的药材数量庞大,咱们肯定不止来这一次。只有将路线记好,后续才能继续来采药。” “是!”众人又一起回答。 “诸位,这林子里水草丰茂,多有虫兽。虽然咱们进入的地方并不深,不会遇见大型的野兽,但蛇虫鼠蚁总是难避免的。”蒋正平道,“这是我做的香囊,各位拿去挂在身上,能驱赶一些蛇虫。但各位切记,遇见了尽量躲避。这林子里药草众多,很多的蛇虫的毒性都格外的强烈。另外,这是一粒解毒丹,若是不甚被咬了,立刻服下退出林子,撑到下山解毒完全没问题。” “多谢蒋公子了。”钱章很自觉地将东西分发给众人。 众将士也听话的将解毒丹和香囊放好。 “那大家就各自准备一下,入林吧。”白鹤一声令下,众人便各自组队,开始往林子里走。 “青龙使,我与您同去吧。”蒋正平走到白鹤的身边,“您所去的地方很深入,如今这林子里瘴气异常浓厚,恐怕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我做的药怕是难以抵挡深处的瘴气,我同您一起去,可以更快的辨别方向和草药。” “你刻意安排我去最深的地方就是做好了与我同去的打算?”白鹤一边将马车上准备的袋子拿好系在腰间一边问蒋正平。 “是的。”蒋正平道,“林子越深入越危险,虽然各位大人都是高手,但在视野受限的瘴气之中,再厉害的武功都是要大打折扣的。这群人里,您的武艺是最厉害的。只有您亲自去,才最可能安然无恙的采回药。” “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白鹤看着蒋正平邪邪一笑,他生的白净俊秀,但这一笑却是带了十足的邪气。 “蒋某只是一介平民,对官场之事所知不多。但观各位大人对您的态度,也能猜到您的身份必然是尊贵无比的。”蒋正平道。 “既然知道我身份尊贵,你还敢让我去最危险的地方?”白鹤转身面对蒋正平看着他眼睛问。 “青龙使大人不会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蒋正平直视白鹤的眼睛,“蒋某也绝不置身事外,愿陪同青龙使大人一同前往。” “呵!”白鹤嗤笑一声,继而微微低头,依旧没能压住嘴角的笑,“蒋正平,你还真像个书呆子。” “蒋某虽比不得大人身手过人,但也愿为寒山镇的百姓尽一份力。”蒋正平很正经的回答。 “好了,知道你心诚。”白鹤伸手拍了拍蒋正平的肩膀,“也知道你是好心,但我用不着你。” “可是、、、、、、”蒋正平还想争取一下,被白鹤打断。 “你放心,我这儿很好使。”白鹤一手搭在蒋正平的肩膀上,微微躬身凑近他,另一只手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你需要的草药我都记得,而且所需的量并不大,我一人足以,你乖乖跟着他们去。寒山镇需要的草药,我会带回来的。” “、、、、、、”蒋正平看着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只能愣愣的点点头。 “钱章。”白鹤直起身,对等在一旁的钱章道,“你带着蒋公子进去,切记,保护好蒋公子。” “是!”钱章走过来,对蒋正平道,“请吧,蒋公子。” “好吧,青龙使保重。”蒋正平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钱章走了。 在场的人都走了,只余几个驾车的人和白鹤。 “青龙使大人,您真的不需要属下等陪同吗?”一个驾车的士兵走过来,小心的询问。 “不用。”白鹤摇摇头,看着眼前一片浓雾的林子,方才进去了不少人,但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无边的浓雾,仿佛能吞没每一个进去的活物。 “真是想不到啊,这小小的寒山镇,还真是藏着许多的好人啊!”白鹤感叹了一句,继而迈腿朝着那林子中走去。 搭话的士兵看着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郎,高高竖起的马尾随着他的走动摇晃着,发带上的刺绣随着光线浮动,仿佛是一条龙穿梭在他的发间。后背上背着两把长剑,跟着他一起被浓雾吞没。 白鹤入了林,也不隐藏了。他此次进来,不仅是要采药,他还要去寻找李慕白和白薇。这两人进入林子已经很久了,远超他们上次采神仙草回来的时间,这么久没回来,八成是遇见了什么意外。 白薇有蛊虫护身,这山林间的瘴气不会给她造成什么麻烦,那么困住他们的,就只能是人了。 白鹤仿佛一只轻盈的豹子,在林间穿梭着,从一棵树上跃到另一棵树上。他要先采集草药,蒋正平给的位置很详细,他不需要像白薇和李慕白刚进来时,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一点一点的寻找。 越往里走,所能看见的就距离就越近,慢慢的,白鹤所能见的距离,不过就一臂远了。 在几次都差点踩中树上盘着的蛇后,白鹤选择了下树行走。 不多时,就到了蒋正平说的地方。但此处草木茂盛,视野又不佳,白鹤并不能如同想象中的那般,轻易的将所需的草药采集好。 点燃火折子,白鹤俯身看了一圈周围的草木,在脑中迅速回忆看过的书。不过几个眨眼,手中的火折子就熄灭了。 林中湿气太大,火折子撑不了太久。但好在白鹤记忆超群,不过几眼,就记住了药草的位置。他取下腰间挂着的袋子抖开,循着记忆开始蹲下身采集。 将记住的采集完了,白鹤又吹亮火折子,借着火光看下一个地方。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将地面上的药草都采集好了,剩下的就是埋在地下的了。 白鹤取出小药锄,开始挖。好在林中水汽足,土地湿润,挖起来难度并不大。但这个很是耽误时间,白鹤有点后悔没带人来了。单凭自己一个人,挖起来太费时间了。 但又想到进来这一路遇见的蛇虫,还是庆幸没有带人来,要不这会儿恐怕还没到这儿。 就在白鹤一行人使劲儿挖草药的时候,寒山镇中的情况也开始逐步恶化了。 “夫人。”李捷眉头紧皱,走到姜柠时的面前,“这镇中的疫病开始大幅度的扩散开了。百姓们逐渐暴躁起来,已经有人试图在周边的地方突破防线跑出去了。” “有人跑出去了吗?”姜柠时抬头,她的面前放着整个寒山镇的地形图。 “暂时没有,将士们严防死守,没有人让人溜出去。”李捷道,“但现在不少的将士们也开始逐渐的发病了,虽然大家伙都坚持着,但这疫病发展迅速,即便是身强体壮的将士们,也撑不了多久。” “看样子,这疫病在生长啊!”姜柠时叹口气。 “生长?”李捷一愣,“什么意思?” “疫病如同人一样,也是会成长的。”姜柠时道,“如今寒山镇中染病的人已过百,这疫病在人的身上变的越发的厉害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李捷道,“从昨夜发现疫病到现在,还不到一日,就发展的如此迅猛。” “是啊,迅猛的不正常啊!”姜柠时看着外面的天空,此时已经接近正午了,今日凌晨入林的李慕白和白薇一点消息也没有。解疫病的神仙草长在密林深处,只有不怕瘴气的白薇可以进去。但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两人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恐怕,这林中也不太平啊! 第1章 和亲? “如烟,你的手怎么这么粗糙啊?”李慕白迷迷瞪瞪的将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拉住摸了摸,“把少爷的脸都剌疼了。” “因为我不是如烟姑娘,我是白鹤,少爷。”书童白鹤的声音响起。 “什么?”李慕白睁眼,就看见白鹤木木的一张脸在俯视着自己,“大胆!你怎么敢爬你爷的床?” “我没爬床,少爷。”白鹤眨巴了一下眼睛。 “那你怎么在我头顶?”李慕白问。 “因为少爷你躺在地上的。”白鹤话音刚落就被人拉开,紧接着就是一张胡子拉碴,充满愤怒的老男人脸怼在李慕白的视野里。 “逆子!”李元庆瞪着一双豹子眼,蒲扇大的手掌高高举起,眼看就要落下。 李慕白一个机灵,赶紧趁着自己现在是躺着的优势,就地一个打滚,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爹,冷静!” “我先把你揍了就能冷静了!”李元庆袖子一撸就要干,今天非要给自己这个小儿子一点父爱如山的震撼! “不要啊,爹,爹,我知道错了,错了,我错了、、、、、、不是哎哟!”李慕白一边抱头鼠窜一边求饶,但李元庆毕竟是在边疆沙场里混了几十年的人物,他铁了心要揍的人是不可能躲过的。所以,尽管李慕白拼了命的逃,最后还是被李元庆一个黄花梨的摆件砸在腿上,摔了个狗吃屎。 “跑啊,小世子爷,怎么不跑了?”李元庆走过去,蹲在李慕白的身边,“你在望春楼一掷千金的豪爽劲儿呢?” “爹,我真错了、、、、、、”李慕白苦着脸抬头求饶,一张俊脸上沾满了灰尘,眼角还挂着眼屎。 “、、、、、、”李元庆看着李慕白这邋遢样子,嫌弃的站起来,还顺带给了他一脚,把正准备爬起来的李慕白又给踹倒了。 “去收拾一下,收拾好了见我,我有正事跟你说。”李元庆将袖子放下来。 “爹,你这就放过我了?”李慕白不可置信。 “哼,等你来了你就知道了。”李元庆回头阴恻恻的看了李慕白一眼,转身走了。 “白鹤,我爹、、、、、、是打算要我大哥当独生子了吗?”李慕白忐忑的看向身边的书童,“你可听到什么消息了?” “少爷,目前暂时没有这个说法。”白鹤木着一张脸说,“咱们先去洗漱整理一下吧。” “你也是,怎么就不知道帮你家少爷我躲一躲呢?”李慕白跟着白鹤走,“又让你少爷被带回来了。” “少爷,我叫您了,但您睡的太香了,我没叫醒。”白鹤一个书童却走在李慕白的前头,但主仆二人好像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下次使劲儿点叫嘛!”李慕白嘟囔着,“刚才爹走的时候看我那一眼实在是不对劲,今天居然没有揍我,这事儿有问题,有大大的问题!” “少爷,咱们快快的洗漱完去见老爷,不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吗?”白鹤道。 “有道理!”李慕白点点头,“赶紧服侍爷洗漱,咱们快快的。” “是。”白鹤应声。 李慕白是当朝五王爷李元庆的小儿子,上有一个大哥李慕松。李元庆与发妻姜柠时青梅竹马,伉俪情深。所以,多年也并未纳妾,兄弟二人是一母同胞。但偏偏这两兄弟是一个天一个地,李慕松年少成名,一柄银枪威震边塞蛮夷,完美的继承了李元庆的大将之风。今年二十五岁的他已经早早的得了赏赐,封了侯,另赏赐了府邸。只是他常年在边塞镇守,鲜少回来。 而李慕白,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纨绔子弟。仗着家中荣耀,整天是走马斗鸡,眠花宿柳,不学无术。别人家的公子少爷,在他这个年纪早已经是成家立业,或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或投身疆场保家卫国。只有他, 一直游手好闲,堪称是满京都的笑话。 李元庆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是恨铁不成钢,但姜柠时却觉得,反正自己的大儿子已经是侯爷了,自家的爵位只能传给小儿子了。只要他不闯下塌天大祸,一辈子做个富贵闲人也是极好的。 李元庆对于自家的夫人极为敬爱,所以明面上是不会反驳的,但暗地里总还是想着要收拾收拾这个儿子的。 这不,机会就来了。 李慕白换好了衣裳,就赶紧来拜见李元庆了,他倒是很有兴趣自己的老爹又要出个什么奇招了。 “坐吧。”李元庆看着李慕白的脸,这小子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但这脸倒是完美的继承了自己和夫人的优势,且更偏姜柠时一些,是个标准的美人面。可惜了,是个男子,若是个女儿身,那可就太好了。 李慕白看着李元庆盯着自己的脸,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欣慰点头的,只觉得鸡皮疙瘩一直冒:“爹,您有事儿您就说,别这样看着我啊!” “我还不能看看你了?”李元庆立刻就要吹胡子瞪眼了,但又想到自己的目的,干咳了两声,“是这样的,昨儿你皇伯父宣你爹我入宫商讨了一下。” “大哥又立功了?”李慕白问,“这回又是什么赏赐?” “不是你大哥,是你的事。”李元庆皱眉道。 “我?”李慕白一愣,“我什么事?皇伯父也打算送我去边关?那可不行,我吃不了这个苦的!” “逆子!”李元庆一听这话就是气,虎掌一拍,就想站起来揍李慕白,但又生生的忍了下来,“不是送你去边关,你从前抵死不从,你皇伯父就歇了心了。这次是其他的事。” “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带答应的。”李慕白一甩头,态度很坚决。 “逆子!”李元庆又要拍桌,但还是忍住了,这一来二去的,只觉得自己都要憋出内伤了,“你还没听听是什么事呢,别忙着拒绝啊!” “反正肯定不是好事,我都这个样子了爹你还没揍我,甚至还一再忍让,想来是要我生不如死的事了,要不爹你不能是这个态度。”李慕白很清楚自己爹的尿性。 “你还知道啊!”李元庆怒极反笑,“那你更应该知道,你如果不答应,你今天就别想竖着走出去!” “那你说说吧。”李慕白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事情是这样的。”李元庆大概自己也觉得有点子不合适,尴尬的干咳两声,“你知道的,咱们和南疆国一向交好。” “我不答应。”李慕白马上抢答,“我是不可能去南疆国出使的,那边荒蛮不说,还都是蛇虫鼠蚁!” “不是出使,你想什么呢?”李元庆马上否决了,“就你这个样子,出使这种大事岂是你能胜任的?” “驻扎也不行!”李慕白立马跟上,“我身骄肉贵的,可受不得苦!” “、、、、、、”李元庆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不会的,你甚至都不用离开京都。” “哦,那就好。”李慕白放心了,“您说吧,什么事儿。” “让你和南疆小公主和亲。”李元庆快速的说完,然后看着李慕白。 “嗯?”李慕白一愣,“什么?” “和亲。”李元庆粲然一笑,“你,和即将抵达的南疆小公主。” “和亲!!!!”李慕白崩溃到变了调的声音响彻侯府,惊起一堆飞鸟。 第2章 父子交锋 “爹,您不能这样啊!”李慕白死死的抱住自己爹的大腿。 “这事儿已经定了,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李元庆拖着自己的腿往外走。 “爹!”李慕白嗷嗷叫,“那苗疆的女子,一个个都是粗鄙不堪的,怎么配得上咱们家的门庭啊!” “人家是苗疆的小公主,你是世子爷。她粗鄙不堪,你不学无术,天生一对啊!”李元庆到底是沙场老将,腿上拖着个人也能走。 “爹,你这样说自己的儿子你的良心不会痛的吗?”李慕白死不松手。 “我没有良心。”李元庆毫不留情。 “爹,我听说苗疆的人都善蛊毒,万一那什么小公主也是个中高手,你儿子的小命难保啊!”李慕白开始晓之以情。 “那刚好,我这辈子唯一的污点就没了。”李元庆端的就是个无情无义。 “什么!”李慕白大叫,“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说完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好一个毒父!” “哈?”李元庆一愣,“谁?毒妇?” “歹毒的父亲!”李慕白解释了一下。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进宫,告诉你皇伯父,你自愿入赘到苗疆,等完婚了你就立刻启程随公主回南疆。”李元庆终于拿回了自己腿的自由,说完拔腿就走,没拔动。 “爹啊!!”李慕白立刻又蹲下手脚并用的团住李元庆的腿,“您冷静点啊!” “你认命吧,这事儿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李元庆蹲下摸摸李慕白的头,“你也别说爹不疼你,爹已经很努力的帮你了,把你留在京都,已经是爹能做的极限了。” “真的吗?”李慕白感动的问。 “这是自然的,爹难道还能害你吗?”李元庆也一副慈父样。 “爹。”李慕白哽咽的说,“您虚伪的样子真丑!” “我打死你个龟孙!”李元庆揪住李慕白的头发就是一甩。李慕白顺势一个点头,躲了过去。 “爹,我这就去找娘亲!”李慕白麻溜的爬起来。 “你娘和你大嫂去寒山寺礼佛了,十天以后才能回来。”李元庆好整以暇的说,“等你娘回来,一切就成定局了。” “好你个老匹夫,心思竟如此歹毒!”李慕白眼见自己的后路被断,指着李元庆就开始破口大骂。 “我打不死你!”李元庆马上就追上去。 父子俩在院子里一阵你追我赶,最后李慕白逮着机会冲进了房间,迅速的关上门。 “嘿,这下待不住我了吧?”李慕白得意洋洋的说,“爹,您还是老了,不如从前了。” “是吗?”李元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怎么知道呢?”伴随着的是落锁的声音。 “爹!”李慕白意识到自己中计了,赶紧扒拉门,但为时已晚,“爹你干什么?怎么还锁门呢!” “没办法,你就乖乖的在家里待着吧。”李元庆在门口假惺惺的说,“爹也是为你好啊!” “你在战场上用兵如神,如今回了京都无用武之地了,你就使在你儿子身上了是嘛!”李慕白使劲的摇晃着门,声嘶力竭。 “对啊。”李元庆承认的那叫一个大大方方,“跟你老子斗,你还嫩着呢!对了,你的窗户我也加固了,你是逃不出去的,死心吧!”说着就哼着小曲儿走了。 “老匹夫!”李慕白绝望的咒骂响彻府邸。 李元庆丝毫不受影响,开开心心的走了。 中午的饭是白鹤送来的。 “白鹤,你快开门放我出去。”李慕白听见白鹤的声音,急忙道。 “好。”白鹤爽快的打开门。 “好小子,少爷我没白疼捏。我爹呢?”李慕白接过饭扒拉了几口。 “老爷出去了。”白鹤端着托盘走进屋放下,“少爷你坐下吃。” “坐什么坐,赶紧吃完了咱们就走!”李慕白将碗里的饭扒拉干净了,“难道还真让少爷我娶一个粗鄙的丫头不成?” “少爷,你走不掉的。”白鹤道,“老爷停了你所有的银钱,现在门外都是老爷的人。如果你想走,就别想从府里带走一点金银。” “什么?”李慕白将碗往桌上一砸,“哼,少爷我朋友遍地,还怕他不成?” “老爷已经挨家挨户的关照过了,谁敢给您帮助,他立刻就提着他的长枪亲自上门问罪。”白鹤道,“而且,老爷还提前准备好了画像和通缉令,您要是赶跑,这张通缉令立刻就会贴满大街小巷。”白鹤掏出一张叠好的通缉令打开,上面赫然写着“捉拿淫贼” “、、、、、、”李慕白看着通缉令上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得自己要炸了,“好歹毒的老匹夫!哼,我就不信了,我难道还养不活自己了。” “少爷,老爷还吩咐了,您实在要走也行,他相信您能自己养活自己,但前提是您不能带走府里的任何东西,包括您的衣服。”白鹤将那通缉令收起来,他感觉自己少爷下一秒就要撕了这玩意儿。 “什么,难道要让本少爷穿着亵衣出去?”李慕白不可置信的问。 “不是的。”白鹤摇摇头,在李慕白表情刚松懈下来时补充道,“老爷是让您裸奔。” 砰 李慕白被自己的亲爹活生生的气晕了过去。 白鹤朝着门口叫了一声:“白虎,你进来,把少爷扛到床上去。” “好嘞。”门口进来一个穿着和白鹤一模一样衣裳,但明显比白鹤壮实许多的男子,“咱们少爷不会被老爷气出个好歹来吧?”白虎轻松的将李慕白从地上提起来,扛到床上放下。 “不会的,咱们少爷皮糙肉厚的。”白鹤冷静的说,“桌上的菜基本没动,你吃吗?” “吃!”白虎点点头,嘴里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老爷这把狠心了,把少爷的路都断了,他不敢跑的。”白鹤木着脸说,“走,咱们就着这菜,喝一杯去。” “好嘞!”白虎高高兴兴的跟着白鹤走了。 晕倒在床上的李慕白无人在意。 直到夜幕降临,白鹤端着晚饭来到房间。 房间里漆黑一片。 “白鹤!”李慕白低沉的声音响起。 白鹤被吓了一跳,但他木着脸,倒也看不出情绪。 “少爷。”白鹤点亮房间里的蜡烛,看见李慕白坐在床边,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怨气。 “该吃饭了。”白鹤像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的开始布菜。 “那个南疆公主还有多久到?”李慕白走过来问。 “说的是明日午时前后到。”白鹤将筷子整齐的递给李慕白。 “她下榻于何处?”李慕白接过筷子开始吃饭。 “就在距离咱们不远的宁安苑。”白鹤道,“南疆公主本是来嫁您的,所以就直接住在了别院里了。我观老爷的意思,大概是想将那院子给您了。” “哼!”李慕白放下饭碗,“既然我皇命难违,那就让她违!” “少爷,您想干嘛?”白鹤问。 “走,既然公主要来了,咱们不得先去宁安苑里打扫打扫?”李慕白勾勒出一抹坏笑。 “少爷,那宁安苑不用咱们打扫,老爷已经派人去那边打扫过了。”白虎这时走了进来,听见了李慕白的话。 “你个呆子!”李慕白拿起筷子就朝着白虎的脑袋扔过去,白虎倒也不躲避,就让那筷子插自己脑袋上。 “罢了,你跟着来就行。”李慕白见白虎那憨憨傻傻的样子,也生不起来气了。 “少爷,您可想清楚了?”白鹤严肃的说。 “呵,你少爷我现在还有其他的法子吗?”李慕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要真从了,那望春楼里的小娘子们不得哭瞎了眼?” “行吧。”白鹤也不争辩了,跟着李慕白出了门,顺手把白虎脑袋上插着的筷子给取了下来。 第3章 夜探宁安苑 宁安苑是早年赏给李元庆的宅子,一直空置着。原本是打算在李慕松成亲时给他的,但李慕松十分争气,年纪轻轻就军功卓越封了宁远侯,另赏了宅院,就在原本的侯府附近。所以,这宁安苑一直闲置着,平日里也就派了几个老仆看守着。 这宁安苑其实不算小,但距离侯府还是有些距离的,李慕白来的很少。 所以,当他带着白鹤和白虎到了焕然一新的宁安苑面前时,着实是惊讶了一把。 “这宁安苑是几时翻修的?”李慕白看着面前挂着红灯笼的宅子,问一旁的白鹤。 “回少爷,这宁安苑年前就开始动工了。”白鹤回忆了一下。 “所以对本少爷的算计是从去年就开始了?”李慕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就不知道了,我也曾询问过,但当时给我的说辞是老爷安排的,没说做什么。”白鹤道。 “这个老匹夫!”李慕白越想越气,“本少爷今天倒要看看里头弄成什么样了。”李慕白说着就想撸袖子往里冲。 “少爷,咱们现在明目张胆的往里冲,老爷很快就会知道的。”白鹤拦住冲动的李慕白,“况且门口这么多守卫,咱们也进不去。” “对,不能大咧咧的往里冲,那老匹夫肯定是特地派了人在门口堵着我呢。”李慕白思索了一下,“咱们走后门。” 三人来到后门,很好,那里站着两个穿着铠甲的士兵。 “少爷,看样子老爷预判了你的预判了。”白虎憨憨的说。 “好好好,这个老匹夫那点子心眼子竟用在我身上了是吧!”李慕白双手叉腰,“别以为这就能拦住我,开玩笑!” “少爷你还知道有路能进去?”白虎问。 “这是自然的!”李慕白冷哼一声,“跟我来!” “所以,少爷你知道的路就是这个狗洞?”白鹤看着李慕白将墙边的杂草扒拉开,露出一个洞,木着脸问。 “白鹤,你这样就不对了啊!”李慕白拍拍手,“洞就是洞而已,人钻就是人洞,狗钻才是狗洞。” “少爷,这就是个狗洞啊!”白虎看着眼前的洞,“人都是走门的。” “你闭嘴!”李慕白给了白虎一脚,“你,给我钻!” “少爷,我不用钻,我会轻功,我可以飞过去的。”白虎认真的说。 “你飞过去人家不就看见了?”李慕白拍了拍白虎的脑袋。 “我可以小心点的。”白虎不想钻,他好歹也是战场上下来的,他觉得钻狗洞不合适。 “你钻不钻!”李慕白马上黑脸威胁。 “非、、、、、、非钻不可吗?”白虎为难的看了白鹤一眼,后者撇开头。 “必须钻!”李慕白对着白虎膝盖窝就是一脚,“你打头,白鹤垫后!” “好吧。”白虎无奈的蹲下,他个头大,这个狗洞对他来说实在是有点小,他使劲儿沽涌了几下,才挤进去。 “怎么样?”李慕白蹲下小声问,“那边有人吗?” “没有,少爷。”白虎压低声音回答,“您快进来,这里头好像没什么人。” “好!”李慕白正准备往里钻,又想起白鹤还在自己身后,自己毕竟是少爷,让白鹤看着自己撅个大腚的样子不太雅观,“白鹤,你先进去。” “不是说我断后吗?”白鹤皱眉问。 “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李慕白马上抬出自己的身份压人。 “好吧。”白鹤无奈的蹲下,他生的清瘦,一溜烟就进去了。 李慕白本来想看白鹤的笑话的,但他进去的实在太快了,压根儿没看清,只能遗憾的摇摇头。然后臭屁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他穿的是广袖宽袍,不好生的整理一下还真不好钻。 等李慕白艰难的钻进去时,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洞口的石头挂住了。 “嚯!”李慕白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发现卡的很死,基本是动不了,“怎么回事啊,你俩赶紧帮帮我!” 说着一只手就伸过来拉着他的衣裳使劲儿一扯,只听见一阵裂帛声响起,李慕白脱困了,但衣裳也烂了。 “你俩怎么回事啊,少爷我的衣裳很、、、、、、你谁啊!”李慕白抬头看见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凑在自己面前,而白鹤和白虎却不见了踪影。 “你救命恩人!”那人压低声音,然后又将李慕白按回了洞里,“别吵,有人。”那人动作很是敏捷,往旁边的树堆里一躲,李慕白看见一队穿着整齐的士兵往前方路过,里面居然还有巡逻的士兵。 等巡逻的士兵走了,李慕白才小心的爬出来。 “我说,你小子就是想来凑热闹也不能穿成这个样子吧?”那人来到李慕白的身边。 “你专业,跟个乞丐似的。”李慕白没好气的白了那人一眼,“浑身臭烘烘的。” “我是乞丐啊!”那人承认的很爽快,“我就是进来捞一笔的。听说这个皇上为了迎接那什么南疆国的公主特地置办的宅院,里面肯定有很多好东西。” “你当我是傻子吗?”李慕白转身看了那人一眼,“首先,这事儿不是什么公开的秘密,其次,你一个姑娘家扮什么男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那人十分惊讶,“我这么周密的伪装!” “你少看点画本子吧,你以为把自己弄的脏兮兮臭烘烘的我就看不出来了?”李慕白心疼的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小爷我玩的女人比你见过的都多,再说了,女子和男子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换件衣裳就能看出来的。” “你挺厉害啊!”那人赞叹了一句。 “说吧,你是什么人。”李慕白看着那人脏兮兮的脸,看不出模样。但李慕白很确定,这人不是京都的,“从哪里来的?” “叫我小白吧。”小白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京都的人?” “京都的姑娘家不用你用的香粉。”李慕白吸了吸鼻子。 “我这么臭你还能闻出香粉味儿?”小白不可置信的说。 “那是!”李慕白甩甩头发,“老实交代!” “我是刚进京的。”小白倒也不藏着掖着,“听家里的人说这宁安苑是为了迎接南疆国的公主造的,就想来看看。” “你怎么知道的?”李慕白道。 “我给你说,你别说出去啊!”小白压低声音道,“我哥哥就是负责送南疆公主的,两月前就出发了。我也是因着这个原因进的京都,哥哥来信说明日午时左右就要进京。我想着来这儿看看,凑个热闹。” “你没骗我?”李慕白看着小白问。 “我骗你做什么?”小白道,“咱俩现在都是偷跑进来的,我骗你有什么意义?我可以发誓的,若是我方才说的若是有一个字是假的,我不得好死!” “行吧,勉强相信你。”李慕白道,“那你方才有没有看见我的两个随从?” “这里头的巡逻士兵挺多的,你的两个随从八成是进来遇见了巡逻的,就赶紧先躲起来了。”小白解释道,“不对啊,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我?”李慕白叹口气,“你竟然不认识我?哦对,你是才来京都的,我就是那个要娶公主的倒霉蛋。” “什么?”小白瞪大了眼睛,“我可听说那个公主不是个好玩意儿啊!” “什么?”李慕白跟着瞪大了眼睛,“怎么个事儿?” “等等,有巡逻的人,咱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小白敏捷的将李慕白按着蹲下。 外头,前方一队巡逻的士兵整齐的走过去。 “走走走。”李慕白没想到这里面巡逻的竟然这么勤,不过就是几句话的功夫就又来了。 “我进来打了一圈了,你跟我来,我知道哪里安全。”小白压低声音。 “好。”李慕白点点头,跟着小白走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背后的树堆里躺着的就是自己找的白鹤和白虎。 第4章 好生布置 李慕白在小白的带领下进了一间屋子,虽然这宁安苑是侯府的宅子,但李慕白实在是没来过几次,要不也不能不知道这宅子年前就开始动工了。所以,他还没有小白熟悉,被小白带着就进了主屋里。 “你怎么把我带这儿来了?”李慕白见小白鬼鬼祟祟的关上门,“这里可是主屋!” “你怎么知道、、、、、、哦,这是你家的宅子。”小白反应过来,“你没听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这里是主屋,是你将来和那个公主的房间,没人敢随便进来的,咱们躲在这儿正好。” “你说的有道理!”李慕白跟着小白进里面卧房,两人也不敢点灯, 只能席地而坐。 “来,说说你知道的事。”李慕白整理了一下衣裳,让自己尽量坐的优雅点,“为什么说那个公主不是个好玩意儿?” “我哥哥跟我说的啊!”小白道,“我哥哥不是负责护送公主嘛,那公主一路上可没少折腾人呢!” “啊?”李慕白问,“怎么个事儿?” “你知道的吧,这个南疆国里有一群人是会巫蛊之术的苗疆人吧。南疆国的皇室最开始大部分都是会巫蛊的苗疆人,后来才逐渐的摒弃了巫蛊。这个公主最开始不是养在南疆宫里的,好像是从小就跟着什么人学的巫蛊。十几岁的时候才接回的宫里。本就是生在山野的,最是粗俗不堪,又刁蛮任性。这次和亲,那个公主本就不愿意。这一路上都在想尽办法的逃跑,我哥哥可是绞尽脑汁才把她给留下的。”小白道,“她会巫蛊,虽然被困在了送亲队伍里,那也是找了很多事为难送亲队伍的。要不,早就到了。” “我就说,那南疆地处偏远,缺少教化,那劳什子公主肯定不是啥好人,我爹偏不信,这下好了,给我推火坑里了。”李慕白气恼的说。 “你也是倒霉啊!”小白一脸同情的拍拍李慕白的肩膀,“怎么就摊上了呢?” “我也不想的啊!”李慕白道,“明日那公主就要到了,她会巫蛊之术,我怕是逃不过了。” “我听说啊,那些练习巫蛊的人从小就跟蛇虫鼠蚁为伍,甚至还要以身饲蛊,你说那公主会不会一身的虫子啊?”小白露出害怕的表情。 “不会吧?”李慕白嘴角抽搐。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哥哥说,那个公主一直戴着面具,没人见过她真正的模样。说不准,早就因为练习巫蛊之术把脸毁了,所以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小白的话让李慕白两眼一黑,几乎要倒过去。 “天爷啊!”李慕白要不是顾忌着外头还有追兵,几乎就想就地仰天长啸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哎,没法子啊。”小白又拍了拍李慕白的肩膀,“李兄,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李慕白深吸一口气,“既然那个公主本来也不愿意和亲,那我就想办法让她主动退亲!” “啊?”小白一愣,“你打算怎么做?” “那公主不是明日见就要到了吗?”李慕白阴险一笑,“那我今日就在此处好生的布置一番,送给她一个大大的见面礼!” “李兄这是、、、、、、”小白试探着问,“要布置点什么?” “知我者小白也。”李慕白开始从怀里掏东西,“我今日来就是准备好生的送那个公主一份大礼的。” “这、、、、、、会不会太隆重了点?”小白看着摆在面前的一堆东西,不禁好奇李慕白是怎么把那么多的东西揣在怀里的。但又想到他会卡在洞口,也觉得合理了。 “不隆重,毕竟她是公主嘛!”李慕白开始摆弄起来,“这是痒痒粉,我先安在门上,等她进来就给她兜头洒一身。到时候现场肯定一片混乱,手下的人会把她扶着走进房间里,我再把这些小豆子洒在地上,她眼睛看不见,肯定会摔个狗吃屎!跟着她进来的人也会跟着摔一地,这个时候她痒痒粉也该发作了。哈哈哈哈哈,想想那场景就好笑。” “嗯、、、、、、”小白拎起两只个头不小的白瓷瓶子问,“那这个是什么?” “这个里面是油,到时候等他们爬起来,肯定是要扶着那个公主赶紧进来的,我再洒在地上,他们又得摔一地。这个是五彩粉,染在身上脸上几天都洗不掉的。”李慕白道,“这个纸包里面是毛毛刺,是一种草上的小刺,很小很小,扎在身上不会有什么坏处,但不容易弄出来。我洒在床上,等那公主坐上去,嘿嘿!” “你、、、、、、有点子歹毒啊!”小白看着眼前的东西,“那公主虽然刁蛮任性了一些, 但也、、、、、、不用这样吧?况且你俩的婚事也不是她强迫的,你俩都是无辜的啊。” “哎,我也是没办法的。”李慕白假惺惺的叹口气,“我俩都不想成亲,硬是凑在一起也不过是一对怨侣。与其耽误一生,不如早点作罢。” “你说的也有道理。”小白被李慕白的说辞说服了,“那我帮你布置吧。” “多谢!”李慕白见小白低头摆弄起东西,不禁得意的想道,到底是小姑娘,好骗! 两人躲着外头的士兵好生的忙活了一阵,等布置完了都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咱们得走了吧?”小白小声问道,“时候不早了,我再不回去,家里人就该着急了。” “好,咱们后会有期。”李慕白见时间也不早了,他也困了。 “咱们明天就能见到了。”小白道,“明日那公主到的时候,我哥哥也到了,我会来这儿的。” “好。”李慕白又道,“这一晚上我还没看见你的样子呢,明日我怎么认得出你?” “我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被人知道同你一个男子单独待在一起直到半夜,与我名声有碍。我明日等人都散了,再偷偷的找你。”小白道。 “好。”李慕白点点头,“那咱们走吧。” 两人又躲着士兵,顺着那狗洞爬了出去。 小白动作很快,李慕白艰难的爬出去的时候,小白已经不见了踪影。 回想着今晚的相处,李慕白颇有些惋惜,没能看清佳人的模样。 李慕白就这样一边回味着一边回了王府,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两个随从没了。 第5章 公主进城了 李慕白第二日是在一阵激烈的砸门声中被吵醒的,他揉着昏沉沉的脑袋艰难的起身。 “少爷,已经快午时了。”门外是从小伺候李慕白的丫头秋香,“您要赶紧起身收拾,待会儿去迎接南疆公主。” “别敲了。”李慕白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有两个那么大,脑子里塞满了浆糊,昏昏沉沉的。 “少爷,老爷已经在前厅里等的冒火了。”秋香见打开门的李慕白脸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愣,“您昨夜没睡吗?” “睡了的啊。”李慕白揉着太阳穴,“许是着了点风寒,你吩咐人去给我煮一碗姜汤来。” “是。”秋香朝着身后的丫鬟们示意,“你去小厨房煮碗姜汤来。” “是。”那小丫头领命去了。 “少爷,我来服侍您梳洗吧。”秋香道,“今日迎接南疆公主,您这样子可不行。我待会儿拿粉给您遮一遮。” “行吧。”李慕白甩甩头,让秋香服侍着洗漱了。 等到了前厅,就看见李元庆吹胡子瞪眼的等着了。 “逆子!”李元庆看着李慕白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今日要去迎接公主,你看你那鬼样子!” “爹,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啊,您看不出我不舒服吗?”李慕白幽怨的说。 “不是,你是我和你娘去买臭豆腐的时候老板送的。”李元庆道。 “、、、、、、”李慕白无语,“我是真不舒服,许是着了风寒。” “让你平日里勤练武你不动,男子汉大丈夫的,动不动就着凉,连家里的丫头都不如!”李元庆点都不带惯着的。 “行行行,我不跟你吵。”李慕白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实在是没力气跟李元庆吵。 恰好这时丫鬟煮好了姜汤端来了,李慕白接过来一饮而尽。 李元庆见李慕白的样子不似作伪,倒也没接着为难了。 父子俩难得的吃了顿安静的饭,其间李元庆又叮嘱了一番,待会儿接公主时的注意事项。 李慕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应声着。 饭毕,父子二人收拾一番,穿戴整齐就带着人出发了。 南疆国是依附于大庆国的小国,虽然两国关系一直很好,但就一个公主,也不值得宫里来人特地迎接。所以,迎接的事就落在了侯府头上。但李元庆不仅仅是当朝王爷,更是大名鼎鼎的忠勇侯,由他出面,也算是极高的规格了。 李慕白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跟在李元庆后头,到了城门口迎接。 南疆国公主今日到来的消息已经满城尽知了,这会儿城门口聚集了大批的百姓在等着围观。 等了一会儿,城门外终于出现了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 打头的是大庆国的士兵,后面跟着的才是南疆国的人。 守门的士兵急忙派了一队人前去迎接,李元庆拉住缰绳,控制住自己的战马,在原地等待。 不多时队伍就进城了,两边的百姓开始躁动起来。 尤其是在看见领头的人主动朝着人群笑着挥手时,人群开始疯狂的躁动起来。 南疆国领头的人是个面容精致的男人,明明容貌俊秀,却是一头白发,一双琉璃一般的眸子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一身紫色的衣裳,身上戴着许多的银饰,腰间横着两把短刀。随着胯下马的走动,银饰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南疆半夏见过侯爷。”半夏主动翻身下马,走到李元庆的马前,笑眯眯的行礼。他生的十分俊秀,又始终带着三分笑意,让人很难不对他心生好感。 “原来是半夏小世子爷,久仰久仰。”李元庆跟着下马,“早就听闻南疆国有个俊美无双的小世子爷,今日终于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侯爷谬赞了,不过都是虚名。”半夏道,“倒是侯爷,晚辈幼时就听闻过侯爷一柄银枪镇守边疆的传奇故事,心生仰慕多年。这回听说小妹要嫁来大庆,赶紧同阿兄讨了这个活,得以一见侯爷,此生无憾啊!” “哈哈哈哈哈、、、、、、”李元庆被恭维的心情舒畅,大笑着说,“世子爷真是会说话啊!” “肺腑之言,您叫我半夏就好。”半夏跟着笑了,“这位便是李慕白李世子爷吧?” “正是犬子。”李元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倒霉儿子,在半夏面前,原本的容貌优势也没了,更加看的不顺眼了,“快来见过世子爷。” “李慕白见过世子爷。”李慕白在后头看了半夏很久了,他自诩也是见过很多美人的,但这个半夏世子爷真是难得的好看。面容俊美,却丝毫不见阴柔之气。如果他长这个模样,那南疆国的公主应该不会太丑吧? “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半夏笑眯眯的的打量着李慕白,“我观世子爷颇有几分王爷的气势。” “、、、、、、”李元庆只觉得如鲠在喉,最后只能讪笑着扯开话题,“半夏你与公主一路奔波辛苦了,我已安排人备好了车马,不如请公主下车,乘坐马车前往宁安苑。” “好。”半夏转身走到那一直停着没动的宽敞马车前,敲了敲马车的门,“微微,快快下车,拜见王爷。” 马车的门打开,里面先是钻出个穿着浅紫色衣裳的小丫头,手脚麻利的跳下车,摆好了踏凳。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盯着马车的门。 只见一只素白的手伸了出来,撩开马车的帘子,接着出来一个身穿紫色衣裳的女子。只是那公主身上的紫色衣裳更加的繁复,浑身挂满了银饰和各色宝石做的饰品,头上带着个银质的花冠,垂着长长的银质流苏面帘,将公主的容颜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个小小的尖尖的下巴,露出的皮肤白的几乎透明一般。 公主在丫头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丫头快速的帮着整理了一下衣裙,浑身的银饰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半夏伸出手,那公主将手搭在半夏的手上,由半夏牵着带到了李元庆面前。 “白薇见过侯爷,见过世子爷。”白薇的声音很温柔,伴随着她行礼的是清脆的声响。配上她纤细袅娜的身段,只叫人不自觉的放轻和她说话的声音。 “好好好,请起,请起。”李元庆伸出手,虚虚的做了个扶起的手势。 “多谢侯爷。”白薇起身。 “你,好不赶紧过来给公主行个礼!”李元庆回头朝着李慕白道,“傻站着干啥?” “啊?”李慕白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他记得昨晚小白说的,这个公主粗俗不堪,但看这公主的一举一动,不像是那样的人啊?走动和行礼不是一朝一夕能装出来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李慕白见过公主。”李慕白将自己的思绪拔出来,赶紧上前给白薇行礼。 “世子爷请起。”白薇细声细气的回答。 “既然已经见过面,外面日头大,不如咱们先回宁安苑?”李元庆对李慕白的表现还算满意,没有当场出幺蛾子,“宁安苑早早的就备好了一切, 就等公主到了。” “听凭侯爷吩咐。”半夏道。 “那就移步?”李元庆对半夏道。 “多谢侯爷了。”半夏微微点头致谢,白薇也跟着微微福身,而后由半夏牵着进了李元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里。 “这两兄妹感情挺好啊。”李慕白看着两人的背影,“衣裳都穿一样的色。” “你个草包,南疆国以紫色为尊!他们都是南疆皇室的,自然都是穿紫色的。”李元庆恨不得当场给李慕白两下,“还有,人家白薇带着面帘,看不清路,不扶着难道等着让人摔个狗吃屎嘛!赶紧上马走!” “呵呵,摔个狗吃屎。”李慕白一边想象着那个画面一边笑着翻身上马,然后脑中突然冒出自己昨晚干的事,暗道不好,这下怕是要坏事了!但已经来不及了,队伍开始浩浩荡荡的走动起来了。 第6章 自食恶果 一路上李慕白都在想办法,但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队伍太长了,他的亲爹这会儿正走在前头和半夏聊的十分开心。李慕白瞅着自己家爹呲着个大牙嘎嘎乐的样子,怕是恨不得下一秒就跟那个半夏结拜了。 看这个半夏对白薇如此上心的样子,待会儿肯定要亲自送她进房间。看这半夏腰间横着的两把刀,应该不是只起个装饰作用的吧?李慕白只觉得自己小命怕是要休矣! 当李慕白闯祸了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他都会咨询自己的智囊白鹤,此时李慕白才发现,白鹤居然没有跟在自己的身边,白虎也不在。 李慕白皱眉,这两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今天好像一直没看见过啊? 上一次见他们是什么时候? 是昨晚! 李慕白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就清醒了,昨晚钻了狗洞,白鹤和白虎就不见了!自己回家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回去的,自己怎么会抛下那两人独自回去呢? 不对劲啊!很不对劲! 李慕白突然想到了昨晚遇见的小白,她说南疆公主粗俗不堪,但自己现在见到的公主却是举止端庄,言语温柔。而且,白鹤和白虎一进去就不见了,就算是遇见了巡逻的士兵,他们也不可能抛下自己不管的。更诡异的是,自己在遇见那个小白以后,好像就彻底的忘了白鹤和白虎两人,今早起来也是昏昏沉沉的。那个小白到底是什么人?她有什么目的?难道是有人派来破坏自己和南疆国公主和亲的吗? 那自己昨晚的布置岂不是刚好遂了她的愿? 李慕白暗道不好!但此时已经到了宁安苑的门前了,更要命的是,自家那个积极的老爹已经带着人往里面走了。 李慕白赶紧翻身下马,在进门的时候,却被在门口的公主的小丫头撞了一下,就这么一下,李元庆已经带着半夏和白薇进去了。 李慕白使劲儿追,终于赶在半夏和白薇进门前挡住了。 “世子爷这是做什么?”半夏笑着看向李慕白,“莫不是不欢迎我们?” “逆子,你要做什么?”李元庆皱眉看向李慕白,用眼神警告他,别在这个时候捣乱! 李慕白有苦难言,他也不敢说自己昨晚都干了些什么啊! “爹,要不、、、、、、咱们先不进去?”李慕白犹豫着说。 “你在说什么胡话?”李元庆瞪眼,“公主一路舟车劳顿,自然是要进去休憩一番的。” “不行啊,爹!”李慕白一脸绝望的看向李元庆。 李元庆毕竟还是了解自己这个倒霉儿子的,明白这混小子昨晚铁定是来这儿作孽了。虽然恨不得当场打死他,但毕竟现在面对的是南疆国的人,不能在此时得罪人家。 “啊对,瞧我这记性,这主屋里昨日有下人弄坏了东西,另外安排了别的房间。”李元庆打起了圆场,意欲将半夏和白薇引到别处。 “原来是这样啊。”半夏很好说话,“是我误会世子爷了,还请世子爷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说着就微微上前一步,弯腰行礼。 “没事没事。”李慕白狠狠地松了一大口气,但他还没反应过来,行礼完毕起身的半夏就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李慕白一个重心不稳,就跌进了房间里。他精心布置的机关被发动,房梁上洒下一堆白色的粉末。 那半夏身手十分的敏捷,在看见白色粉末的第一时间就揽住白薇的腰,脚尖一点,两人就迅速后退,落在了几丈开外。 这一变故是所有人没有料到的,都条件反射的朝着后面退开。 于是就剩李慕白一个人倒在门里,身上都是他准备好的痒痒粉。那么多的粉末全落在他身上,将他的眼睛也迷了。再加上事发突然,没有人过去扶他。李慕白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朝着屋里走了几步,就被自己昨晚撒的豆子绊倒了。 “啊!”一声惨叫响起。 众人方才回过神来,赶紧进去扶李慕白。 但地上的豆子很多,进去的人都被绊倒了。李慕白好不容易爬起来又被进来的人压倒了,被迫一路往里滚。结果就滚进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油和五彩粉里。 而跟进来的人也无一例外的被屋里的豆子和油困的满地打滚,就是站不起来。一时间,房间里惨叫声四起。 李元庆被这一幕惊呆了,他都不敢回头看身后的半夏的表情。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小心点!”李元庆朝着跟在自己身边的亲兵道,“把里面处理好。” “是。”那几个亲兵回过神,赶紧进去。他们都是跟着李元庆从战场上下来的,身手了得,很快就将里面的人一个个的提了出来。 只见出来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五彩斑斓的,脸上身上都糊满了彩色的粉末。一部分人沾染了痒痒粉,这会人已经开始发作了,双手不停的在身上挠。 李元庆都不敢想屋里的李慕白是什么样子了。 屋里的李慕白确实是惨不忍睹,几个亲兵自然不会将蓬头垢面的李慕白直接拉出去,而是将人拉到了卧房里。 李慕白痒痒粉发作,只觉得浑身上下是抓心挠肝的痒,脑子里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只不停的挠着自己。 几个亲兵也没有解药,只能抓住他的手,帮他将衣服脱下来,不让他被更多的痒痒粉沾染。但毕竟是世子爷,几个亲兵决定将人先塞进被窝里,再安排人打水送衣服来。结果刚把人塞进被窝里,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几个亲兵掀开被窝一看,里面的李慕白身上扎满了小刺。再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上也有,只是他们常年练武,手上都生了老茧,再加上这会人十分混乱,一时之间没发现。这床上,里里外外都是那种小刺。 这可咋办? 久经沙场的几人愣住了。 屋外,李元庆听见那惨叫声,已经麻木了,他不敢想自己这个逆子到底是准备了多少的机关,连自己的亲兵进去都没能解救他! “咳咳。”身后的半夏咳嗽两声道,“那个、、、、、、侯爷,嗯,这是特地为了欢迎我们准备的助兴节目吗?” “啊、、、、、、嗯,见笑了。小儿一向跳脱,常有些惊世骇俗之举。”李元庆只能转身,硬着头皮开始现编,“虽然欢迎的方式有些特别,但还请两位放心,小儿绝对没有坏心眼。” “这个我相信,如果世子爷真有坏心眼,那这会儿惨叫的就是我们了。”半夏笑道,“我看几位应该是中了痒痒粉,这是解药,吃了立马就能缓解,至多一刻钟就能彻底解。”半夏掏出个瓶子。 “好好好。”李元庆赶紧接过来,“让你们见笑了,见笑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装斯文了,立刻就将那瓶子递给身边的人,“快快给大家服药。” “我看现在世子爷大概也不方便了,不如我先带着薇薇去准备好的房间?”半夏道,“这一身不轻,薇薇该累坏了。” “好好好。”李元庆巴不得赶紧把人送走,这会儿见半夏如此的识大体,赶紧吩咐人将两人带去旁的房间。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半夏带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薇行礼后,就跟着人走了。 真是两个懂事的年轻人啊!李元庆看着两人的背影暗自赞叹道,这么荒唐的局面,两人都是面不改色的,半夏还主动替自己圆场,白薇也没有惊慌失措。这样的女子能进自家的门,这是便宜那个逆子了! 服了药的下人逐渐的停了抓挠的动作,看得出来虽然没有彻底的解了,但没有那么痒了。李元庆这才拿着那个瓶子进了屋。 而另一边,半夏礼貌的将送将自己过来的下人打发走,关上门,拴好。 而后转身搂住一直跟在身边没动的白薇温柔的说:“累坏了吧?姐姐。” 第7章 事有蹊跷 服了解药的李慕白终于冷静了下来,但身上扎满的小刺依旧让他十分难受。 李元庆见他那样子,只能让他先去洗漱一番,自己先去安排南疆国使团的事情。 等李元庆派人给半夏和白薇送了一大堆礼过去以后,李慕白才终于整理好了过来。说是整理好了,其实差距不大,他一身的五彩斑斓,根本洗不掉。头发也被染的五颜六色的,脸上也有几道被抓挠的血痕,整个人狼狈的很。再加上那些小刺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干净的,虽然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这会儿依旧觉得浑身刺挠。 “说吧,怎么回事?”李元庆深吸了一口气,暗自告诉自己,现在这逆子是要和亲的,如果再这个节骨眼上把人打死了,自己就没法交差了,要冷静,冷静。 “如您所见,里面的机关都是我布置的。”李慕白心一横,说完就抱头鼠窜。果然,顺利的躲过了一个飞过来的摆件。 “回来!”李元庆动作快的好像那个摆件不是自己扔的一般,坐的的很是端庄,“我不扔了,你坐好。给我说说,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爹我给你说,这事儿有蹊跷啊!”李慕白赶紧坐回去,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负责领队的是李潇,他是我当年从战场上捡来的孤儿,他哪来的什么狗屁妹妹啊!”李元庆勃然大怒,但又想到接亲的事李慕白事先并不知情,只能按捺下怒火接着问,“那个小白今日可有来现场?” “没有。”李慕白很肯定的回答,“我今天没发现她。” “那我即刻命画师来,你将那人的模样好生的描述一番,我马上张贴告示,一定要抓住这个人!”李元庆虽然不知道那个小白有什么目的,但她此行为确是实打实的想破坏和亲,就凭这一点,此人就有大问题。 “额、、、、、、”李慕白尴尬的挠挠头,“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李元庆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李慕白,“你连她长什么样你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确定她没有来的?” “那个小白身怀异香,昨晚她特地在身上抹了很臭的东西都没能掩盖住。今日这么多人的场合,她肯定不能给自己弄臭的东西掩盖,所以我应该能闻到。”李慕白很坚定的回答。 “、、、、、、”李元庆看着自己的傻儿子,一时之间连生气都气不起来,“今日那么多人,来的姑娘们也不少,个个都是涂脂抹粉的,香气冲天,人家哪里需要掩盖,往人堆里一站,你也不可能闻到的!” “啊?”李慕白傻了,“那、、、、、、那咋办?” “果然,买臭豆腐送的孩子不能要,脑子比豆腐脑还不如!”李元庆叹口气,“罢了,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白鹤和白虎是在进宅子以后消失的,那个小白是女子,不可能有那个能力把人弄出去。估计两人还在宅子里,我现在派人去找找吧。” “爹,我不是买臭豆腐送的!”李慕白很坚持自己高贵的出身。 “那我也不可能承认你这个傻子是我的儿子!”李元庆站起来,走出去吩咐守在门口的人去寻找白鹤和白虎。 “对了,爹,我昨晚开始脑子就昏沉沉的,直到今天跟着南疆国的人回宁安苑时才清醒过来。我连白鹤和白虎去哪都忘记了,您说我是不是中毒了啊?”李慕白问。 “你就中了你自己下的痒痒粉!”李元庆道,“方才给你处理的时候,就安排大夫给你看过了,你好得很!” “不对啊,我不可能糊涂成那个样子的。”李慕白道,“白虎不说,白鹤是和我一同长大的,我怎么可能忘记他呢?有没有可能,我是真的中毒了,只是现在毒已经解了呢?” “、、、、、、”李元庆闻言思忖了一下,继而严肃道,“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咱们现在就是被不得了的人盯上了。有人想破坏咱们的和亲,这可不是小事。” “爹,那现在怎么办?”李慕白挠挠头。 “现在?”李元庆冷哼一声,“我去查那个小白的事,你,去给我负荆请罪!” “啊?”李慕白心想自己今日出了那么大的糗,虽然半夏和白薇都没说什么,甚至还很贴心的离开了,但自己的面子算是彻底丢干净了。而且,那两人还都是温柔的大美人,虽然不知道白薇长什么样子,但看半夏就知道,这个白薇肯定不会丑的。李慕白最喜欢的就是温柔似水的美人,现在这样,他怎么好意思去呢? “啊什么啊,赶紧去!”李元庆也觉得此事甚是丢人,他堂堂一侯爷,怎可能去卑躬屈膝的道歉!谁惹的烂摊子谁负责收拾! “不要啊爹!”李慕白又想跪下了。 就在两父子吵嘴的时候,下人来报,白鹤和白虎找到了。 “在哪找到的?”李元庆问。 “回侯爷,是在柴房里。白鹤和白虎被人打晕了捆起来扔在了柴堆里,又用柴给挡上了,所以一直没被发现。”来人回话,“现已将两人带到了。” “怎么回事?”李元庆看着坐在地上,明显四肢无力的白鹤和白虎。 “回侯爷,我们昨日进了宅子,在和少爷说完话后,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一直到刚才才醒过来。”白鹤道,“我们没机会看见打晕我们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看样子这京都里是进了能人了啊。”李元庆道,“能悄无声息的打晕白虎,还能避开巡逻的人将你们二人扔到柴房里藏好,直到今天才被发现。这不是一个小丫头能做到的,我侯府的宁安苑什么时候漏的跟筛子一般,谁都能进来玩了!”最后一句话说的极重,所有人都立刻跪了下来。 “给我查,里里外外都给我查一遍!”李元庆阴沉着脸,“不要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是!”跪在地上的人领命而去。 “侯爷,那南疆公主住的院子可还要查?”说话的是李元庆的亲兵徐方,徐方是从小跟着李元庆长大的,后来又陪着他去边疆征战数十年,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老伙计了。 “咱们已经出了那么大的丑了,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查了。”李元庆思忖了一会儿,“你们去查其他的地方,公主的院子我去看看。” “是。”徐方领命去了。 “傻站着干嘛,走啊!”李元庆瞪了一眼愣着的李慕白,“还要你老子亲自请你?” “爹,您就不能自己去吗?”李慕白可怜巴巴的看着李元庆。 “你自己过来,还是我把你一路踢过去?”李元庆看着李慕白问。 “我还是自己去吧,就不劳爹您老人家费心了。”李慕白知道逃不过了,只能讪讪的跟着走了。 第八章 怀疑 半夏和白薇入住的院子叫做梧桐阁,是宁安苑里第二大的院子了。 李元庆带着李慕白走过来时,发现自家派来的人都在外头站着,打进门开始就是南疆国的人了。 李元庆见此情景虽有些不满,但也能理解。毕竟初来乍到的就遇见了这么一出,摆明了是自己这边的过错,人家起了点提防之心也是正常的。 “见过侯爷。”守门的人很机灵,远远的看见李元庆父子的身影就派人进去通传了,自己又赶紧迎上来。 “半夏和白薇可休整好了?”李元庆到底是长辈,倒也不用一直客气着。 “多谢侯爷挂怀,我们兄妹二人已经休整好了。”半夏的声音传来。 李慕白抬头,就看见半夏换了身衣裳,将刚到来时繁复的衣裳换成了简单的圆领袍,白底上绣着红色的枫叶,衬的他面如冠玉。 “半夏见过侯爷,见过世子爷。”半夏走近行李,看见五颜六色的李慕白,嘴角一直噙着的笑不自觉的扩大了一点。 “怎么没见到白薇?”李元庆问。 “小妹在家中一直娇养着,鲜少出门。这次在路上走了整整两个月,给小丫头累坏了。方才用了点饭就睡了,估计要睡到明日一早了。”半夏解释道,“不过王爷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误了明日面圣的事。” “原来如此啊。”李元庆心知这不过是托词,白薇不想出来见人。但一想到自家逆子闹的这一出,也没脸再说什么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进去叨扰了。” “侯爷言重了,只是晚辈还真有一事需要麻烦一下侯爷。”半夏道,“这院子里小厨房有些漏雨,还请王爷派人查看一下。” “放心,我们一定立刻派人进去查看。”李慕白暗喜,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 “是我们的疏忽,我马上就派人进去查看。”李元庆给了李慕白一肘子,“顺便再看看其他的地方可有什么不妥。” “那就麻烦侯爷了。”半夏行了个礼,“除去小妹睡的房间,其他的地方还请都查看一遍。” “好好好。”李慕白忙不迭的答应了。 “那就请吧。”半夏主动带路,朝着前面走去。 “半夏啊,这个修葺需要安排匠人,宁安苑里没有匠人,我恐怕要回府一趟了。”李元庆阻止了李慕白跟进去的脚步。 “啊?”半夏一愣,继而笑道,“好啊,那半夏就在院里等着了。” “嗯。”李元庆说完就带着李慕白走了。 “爹,干嘛走了啊?”李慕白追着问,“这么好的机会,咱们不马上进去看看?” “你是不是傻,人家这是摆明了发现这事有问题了,为了撇清自己才故意让咱们进去查看的。”李元庆恨不得给自己这个草包儿子一脚,“你一不道歉,二不请罪,还直接往里冲,那不是明晃晃的告诉人家咱们怀疑别人吗?” “可是咱们没有怀疑他们啊?”李慕白问。 “咱们是没有怀疑,但咱们的行为就是怀疑。”李元庆知道自己这个草包儿子的脑子没啥用,“你回去好生的处理一下自己,明天咱们还要面圣。我去把李潇叫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咱们不去梧桐阁探查一下了?”李慕白不死心的问。 “查什么查啊?”李元庆道,“你还嫌把人得罪的不够啊?那个白薇都不愿意出来见你了,你还真以为人家是睡着了啊。现在咱们是没机会和人家道歉了,等明日面圣的时候再说吧。” “好吧。”李慕白心知这事儿也只能这样了,“那我回去了。” “赶紧的吧!”李元庆实在忍不住,对着李慕白的屁股就是一脚,然后转身走了。 回到府里,负责搜查府里的亲兵来报,整个宁安苑没有留下一点的痕迹。 李元庆又将李潇唤来好生的询问了一番。 李潇告知,那个南疆公主一路上并没有闹腾,只是生了几次病。但她从出发就待在马车里,一直是半夏陪着她的。偶尔出来也是戴着面纱,这两个月,愣是没人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李元庆让李潇退下,开始思考起来。无论是白薇还是半夏,都表现是十分正常。虽然白薇神秘了一点,但她毕竟是南疆国的公主,又是来和亲的,不可能大咧咧的出来抛头露面的。而且,这个半夏很是聪明,刚进宅子就发生这种丑事,换个人怕是要勃然大怒了。但他居然忍了下来,还猜到了是府里发生了事情,主动让自己的人搜查院子,洗脱嫌疑,甚至还贴心的给出了理由。 如果南疆的人没有问题,那昨晚进入院子的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想破坏和亲,最好是彻底的得罪南疆的人。如果不是半夏识大体,那么自己现在和南疆的人恐怕已经闹翻了。好生歹毒的计谋,不能放过这个贼人! 李元庆开始愤怒的细数起自己觉得有嫌疑的人。 一个 两个 三个 四个 、、、、、、 最后李元庆发现自己根本数不完! 妈的,树敌太多了!那朝中一大半耍嘴皮子的老书虫都和自己吵过架!还有被自己气的当场晕过去的,完了,这下简直就是大海里捞针了。 李元庆一时间也惆怅了,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想查明白,结果发现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 李慕白这边,他脱了衣裳趴在矮榻上,白鹤和秋香一边一个,小心的替他拔着身上的小刺。手脚粗笨的白虎在一旁拿着个大碗搅合着什么。 “白鹤,那个东西真能去了少爷我身上的五彩粉吗?”李慕白问。 “嗯。”白鹤眯着眼睛寻找着小刺,“我试过了,确实可以。” “那头发上的能行吗?”李慕白问。 “头发上不行。”白鹤冷静的回答。 “什么?”李慕白刚要爬起来又被秋香按住了。 “少爷别动。”秋香道,“头发上的不容易掉,只能慢慢洗,我和白鹤商量过了,先拿墨给你染了。明日面圣,先对付过去再说。” “那少爷我明日岂不是一身的墨香?”李慕白笑着问。 “嗯,对。”白鹤敷衍的回答,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少爷,好了。”白虎憨憨的说。 “给我吧,我帮少爷弄。你笨手笨脚的,回头给少爷抹眼睛里了。”秋香将夹小刺的小夹子给白虎,“你继续给少爷挑刺。” “好。”白虎接过小夹子,按了两下,觉得颇为好玩。 秋香将那碗接过来,把里面油乎乎的膏往李慕白脸上被染色的地方抹。 “哎,这玩意儿是小厨房里厨娘拔猪毛的吧?”白虎小声的问白鹤。 “嗯。”白鹤应了。 “白虎,我不聋,我能听见!”李慕白黑着脸,“你能不能专心给我啊!!!”话还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 “对不起少爷!”白虎看着李慕白背上白乎乎的一块被自己直接夹的冒出了血,手足无措的看向白鹤。 “你给我滚!”李慕白忍无可忍的将垫在自己身下的软枕扯出来砸向白虎。 “少爷息怒少爷息怒,我这就滚,这就滚!”白虎赶紧跑了。 白鹤看着脱离苦海的白虎认真的思考,自己如果现在也给少爷夹出血,是不是也能滚了? “收起你的想法,如果你给我夹出血了,那躺在这儿的马上就会变成你。”李慕白眯着眼睛看向白鹤。 “白鹤不敢。”白鹤木着脸回答,心里颇为惋惜。 “不敢就最好了!”李慕白这才放心的回头,让秋香继续给自己抹。 因为少了一个人帮忙,白鹤和秋香忙活到大半夜才把李慕白身上的刺处理干净。皮肤上的颜色是去掉了,但头发还是彩色的。 第二日一大早,李慕白就被秋香叫醒,然后按在椅子上开始染头发了。 墨水需要时间才能干透,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李慕白困的东倒西歪的任由他们摆布,连吃的都是白虎趁着给头发扇风的空隙塞进他嘴里的。 就这样,白鹤,白虎和秋香三人忙活了一早上,终于赶在出门的时候,将李慕白还原成本来的样子了。 李元庆看着及时出现的李慕白,已经变成了平时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 而后,带着半夏和依旧坐在马车里的白薇,朝着皇宫出发了。 第9章 白薇 进了皇宫,正德帝李元乾早早的就命皇后姜柠婉筹备好了宴席。姜柠婉和姜柠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只是分别嫁给了两兄弟。李慕白这个侄儿虽然没什么出息,但胜在嘴甜会来事儿。深宫寂寞,姜柠婉倒颇为喜欢活泼的李慕白。而李慕白不学无术,又胸无大志的样子,也格外的讨正德帝的喜欢。 所以,这回遇上李慕白的婚事,帝后二人都也是格外的上心。 虽说是欢迎南疆国的公主,但并没有过于盛大的操办。到场的多是皇室宗亲,很明显,正德帝是打算把这当成一场家宴来办的。 李元庆带着一行人进宫,参拜,一阵寒暄后落座,皆略过不提。 李慕白照例在帝后面前一阵耍痴卖呆,讨了个满堂喝彩,方才心满意足的坐下。 落座后,李慕白发现白薇不见踪影。 而此时, 半夏正在和李元乾寒暄。 “南疆到底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朕犹记得当年见到你阿姐紫菀的时候,惊为天人。如今看你的模样,竟也是十分的俊朗。”李元乾笑道。 “多谢陛下夸奖,不过是副皮囊罢了。”半夏谦虚道。 “不知、、、、、、”李元乾看了身旁的皇后一眼,“半夏可曾婚配?” “谢陛下关心,已经有了夫人了。”半夏道。 “可惜了,可惜了。”李元乾连连摆头,身旁的姜柠婉也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果真,好男儿都是稀缺的啊!还想着能再与南疆成个姻亲之好呢。” “大庆国人杰地灵,自是有大把的好男儿。”半夏道,“况且,我紫菀阿姐早些年就嫁来了大庆,我妹妹白薇也马上就要与李慕白世子成婚了。我们南疆最好的两个姑娘都嫁到了大庆,我南疆与大庆已经是最最好的姻亲了。” “哈哈哈哈哈、、、、、、说的好。”李元乾笑道,“那你这次来,可要多多的待一阵子才好。” “半夏自小就在南疆长大,这是我这辈子第二次来大庆,机会难得,也想着带着夫人好生的游历一番,见识见识大庆的大好山河。”半夏道,“等白薇和世子的婚事成了,我再启程下江南,去见见我紫菀阿姐。” “好,那你去了以后记得同紫菀说一声,时常回来看看。”李元乾叮嘱道,“还有慕轩那小子,已经很久没回来看看我这个皇伯父了。” “陛下放心,半夏一定传达到。”半夏道,“陛下,阿妹白薇特地为陛下准备了礼物,说要亲自献给陛下。这会儿估计已经等着急了。” “好,那等宴会结束,咱们再找时间好生的喝一杯。”李元乾对半夏也十分的喜欢。 “谢陛下青睐。”半夏说着站起来行了个礼。 说完,半夏拍拍手,只见敞开的宫门外涌进来一阵白烟,带着一股淡淡的芳香。 众人都盯着门口的方向。 一阵空灵的笛声又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李慕白转头一看,原来是半夏站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摸了根玉笛出来,正横在嘴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玉笛上上下飞舞着,左手无名指指甲外侧一颗红色的痣十分的醒目。 伴随着笛声,一个红色的身影如同仙女一般飘了进来。 随之响起的还有一阵悦耳的银铃声。 李慕白认得这个声音,这是昨日接亲时,半夏和白薇身上带着的银饰碰撞的声音。 一个红衣女子在大殿中翩翩起舞,长长的飘带在她手里仿佛云雾一般,围绕着她飘动。身上佩戴的银饰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和笛声相互纠缠,为她的舞蹈伴奏。 白薇脸上戴着面具,看不见模样,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和一双红唇。 红衣,黑发,红唇,雪肌,共同构成了一个看不见模样的绝世美人。 众人皆沉醉在舞蹈中,李慕白也看的很投入。 但他突然发现,白薇那灵巧舞动的双手,左手无名指上也有一颗红色的痣,和半夏的位置一模一样。 李慕白以为自己看错了,反复确认对比了好几次,的确是一样的,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可他清楚的记得,昨日去接白薇的时候,她伸手拂开马车帘的手,素白干净,没有一丝的颜色。 这个人,不是白薇。 不,也许今天这个人才是白薇! 但李慕白可以肯定的是,昨天和今天的肯定不是一个人! 可看半夏镇定自若的样子,明显是知情的。难道他们包藏祸心想谋害陛下? 可是听方才他们的对话,这个半夏和自己的堂兄李慕轩是认识的,他的姐姐紫菀自己也是听过的。属于他们那些人的传奇故事李慕白甚至能背出来,这样的人是肯定不会造反的,那这是怎么回事呢? 李慕白越想越害怕,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把主意打到自己老爹的头上。 李元庆看的正专心呢,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扭头就看见自家逆子的丑恶嘴脸,条件反射的就想抬手给他一下,但又想到现在的场合, 硬生生的忍了下来。拿眼刀子飞了李慕白几下,警告他不准在这个时候出幺蛾子,李元庆又将注意力转回了白薇的身上。 见自家老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李慕白又焦急的扯了扯李元庆的袖子。 就在李元庆想冲他发火的时候,大殿中的舞蹈结束了。 “臣女白薇,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白薇一舞结束,伏在地上行礼。 听见白薇的声音,李元庆眉头一皱,虽然昨日和白薇没有说几句话,但明显和现在的声音不一样。昨天和今天的白薇不是一个人! 李元庆和李慕白对视了一眼,后者见自己的老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急忙点点头。 见李慕白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李元庆眼中逐渐的聚集起来杀意。他看了半夏一眼,后者看明白了他眼里的杀意,却丝毫没有胆怯,反而露出安抚的微笑。 而此时,李元乾已经和白薇聊上了。 “快快请起。”李元乾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白薇这一舞,好似月宫仙子啊!” “多谢陛下夸奖。”白薇这才起身。 “何以遮住脸啊?”李元乾问道。 “回陛下,这是我们南疆的习俗。”白薇一边说一边取下了面具,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 白薇的脸和半夏有着几分相似,只是更加的精致小巧,一双大眼睛好似林中小鹿一般,只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大殿中众人皆赞叹白薇的美貌,唯独李元庆父子除外。 李元庆见白薇和半夏确实是有着几分的相似,说明两人的确是有着血亲关系的,那昨日的人又是谁呢? “白薇你和你阿姐紫菀倒是更相似一些啊。”李元乾道,“都生了一双大眼睛。” “回陛下,家中长辈也常说,我同紫菀阿姐是有着几分相似的。”白薇不知从哪里捧出一个雕工精美的木匣子,“陛下,这才是臣女要献给您的礼物。” “这是何物啊?”李元乾看着那精致的小木匣子,示意身边的内侍下去接 “回陛下,这是避毒珠。”白薇语出惊人,殿中众人听见这个名字,纷纷惊讶的交头接耳。 “这是、、、、、、传说中的避毒珠?”李元乾也是一愣,这可是传说中的东西 “回陛下,正是此物。”白薇打开木匣子,里面红色的内衬上托着一颗碧绿色的珠子,“阿姐听闻我要来大庆和亲,特地外出寻找此物。在验证真伪以后,托人送到了我手中,叮嘱我献给陛下,以示诚意。”说完将木匣子交给了内侍。 内侍小心的捧着木匣子,回到李元乾的身边。 但李元乾却没有直接接过来,而是道:“朕从前就听说过这避毒珠,能解世间万毒,不知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陛下尽可一试。”白薇道。 “陛下,这避毒珠是白薇公主献上的宝物,自然是真的。”皇后姜柠婉开口道,“又何须验证真假呢?白薇舟车劳顿走了许久,昨日才到,今日又赶着觐见,还为您献舞。臣妾想着,还是先让她落座,好生歇息一番。至于这避毒珠的用法,陛下可事后再问询。” “是朕思思虑不周了,哈哈哈哈哈、、、、、、”李元乾闻言,拉过皇后的手拍了拍,“皇后说的对,白薇,赶紧落座。” “谢陛下。”白薇也不客套推辞,大大方方的应了。 而后朝着半夏身边的空座走去,而旁边,就是李慕白。 李慕白盯着朝自己走来的白薇。 白薇看见李慕白直勾勾的目光,也不躲避,反而是粲然一笑。 在白薇擦身而过时,李慕白听见她小声说:“我来见你了,倒霉蛋。” 同时,一阵熟悉的异香飘进李慕白的鼻子里,让他的瞳孔立刻放大。 耳边李元乾的声音猛的被抽离,李慕白的眼里只剩下白薇的脸。 第10章 出丑 眼前白薇精致的脸和那晚小白那张脏兮兮的脸重合又分开,毫无相似之处。白薇的眼睛很大,灵动俏皮,而小白的脸十分的普通,至少,没有这样大的眼睛。但那股特别的香味骗不了人,是一模一样的。 白薇坐下,似乎是明白了李慕白的疑惑,悄悄的张口。 李慕白读懂了她得唇语。 “易容。” 是了,白薇是苗疆人,苗疆人善蛊毒,区区易容自然不在话下。 “你想干嘛?”李慕白微微的将身子靠近白薇,小声问。 “我来和亲啊。”白薇笑眯眯的回答,她生的很好看,那双大眼睛笑起来如同月牙一般,晃人眼的很。 “你、、、、、、”李慕白被那笑晃了眼,又回过神来,“那你干嘛要害我!” “我没有啊。”白薇一脸的无辜,“我几时害你了?” “、、、、、、”李慕白陡然想起,是了,宁安苑里的布置都是自己干的,白薇确实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 “是你要害我啊。”白薇歪头笑着说。 “那、、、、、、那你、、、”李慕白一时词穷,却又突然想起,“不对,你给我下毒了。” “哟,你发现啦?”白薇微微诧异的问。 “我又不是傻子。”李慕白压低声音狠狠地说, “可你什么时候给我解的毒?我府上的大夫竟然没有查出来。” “你吃解药了啊。”白薇道。 “我几时吃、、、、、”李慕白突然想起,自己吃了半夏给的解痒痒粉的药。 “想起来了?”白薇笑着问。 “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李慕白道。 “是你偷鸡不成蚀把米。”白薇道,“而且,我的算计,还没开始呢!” “你什么意思?”李慕白心里一惊,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不会觉得,你在府里布置机关暗算我的事就这么过了吧?”白薇眼里闪着光。 “我已经很惨了!”李慕白想起自己昨日的惨状。 “那是你自作自受,与我何干?”白薇道,“敢暗算我的,目前还活着的可就你一个了。” “你想怎么样?”李慕白皱眉。 “先收个利息吧?”白薇微微一笑。 “你要干嘛!”李慕白压低声音,还没来得及说剩下的话,就见白薇突然站起来。 “陛下,臣女有话要说。”白薇站起来,朝着李元乾行礼。 李慕白阻止不及,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 “哦?”李元乾停下和半夏的寒暄,看着白薇问,“何事啊?” “回陛下,臣女此次是来和李世子和亲的。虽说只是和李世子有过一面之缘,但臣女却觉得和李世子十分的有缘,所以想敬李世子一杯。”白薇说着就端起酒杯,走了出来,站到了李慕白的对面。 “哈哈哈哈哈哈、、、、、、”李元乾闻言十分的高兴,自己这个没出息的侄子竟然真的得了白薇的青睐,“该李慕白敬你才是,白薇你远道而来是客,怎能让你敬这第一杯酒?” 说完,李元乾便对着李慕白道:“慕白,还愣着做什么?快快起身,给白薇敬酒啊!” “是。”李慕白冷汗流了一背,他不知道这个白薇究竟想干什么,从白薇站起来开始,他的冷汗就止不住的开始流。 李慕白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李元乾很喜欢自己,但现在这种场合,自己如果敢闹事,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君臣父子,君为天,天子威严不可冒犯。 “李慕白见过白薇公主。”李慕白端起酒杯走出来,站在白薇的对面,微微弯腰行礼,“公主远道而来,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一边说一边拿眼神使劲的求饶。 “多谢世子爷。”白薇微微一笑,好似没有看见李慕白的求饶。但却很给面子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好好。”李元乾见状十分的高兴,他原本还担心自己这个混不吝的侄儿要闹呢,没想到居然这么懂事。 “陛下,您看啊,慕白和白薇真真是很有缘啊,这两个孩子多般配,连名字都有相似之处。”皇后姜柠婉也十分的高兴,对李元乾道。 “是啊,朕原本还担心两人合不拢呢,如今看来,真真是多虑了。”李元乾拍拍姜柠婉的手欣慰的说。 “世子爷龙章凤姿,是白薇高攀了。”白薇倒是十分的谦虚,“只要世子爷不嫌弃白薇就好。” “他哪有脸嫌弃你啊,你说是吧,五弟。”李元乾笑着对李元庆道。 “我家这臭小子能得白薇公主的青睐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李元庆方才已经听见了李慕白和白薇的对话,但此事错在自己这边。他心知今日怕是要出点丑了,只是希望白薇能手下留情,别太过分了,“陛下放心,白薇公主进了我家的门,这臭小子敢有一丝的冒犯,我必打断他的腿!” “侯爷言重了。”半夏道,“白薇自小在乡野长大,礼数有不周到之处,还请侯爷多多体谅。” “若论没有礼数,这满京都,谁能比得过我家这小子啊!”李元庆笑道。 ““爹,您别说了。”李慕白只想着能赶紧结束,他这一身的冷汗已经把背都浸透了。 “世子爷,您怎么满头大汗啊?”白薇的声音响起,李慕白心下一惊,本能的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白薇捏着手帕,对着他的额头擦了一下。 “哎呀,这是什么?”白薇惊讶的看着自己黑了一块的手帕。 李慕白被吓的一身的冷汗,头发里的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头发上染的墨被汗水晕开了,本就堆积在额头上了。被白薇的帕子一带,顿时就花了脸。 “怎么、、、、、、世子爷,你的脸、、、、、”白薇故作惊讶的惊呼。 堂上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拢过来,李慕白黑白一片的脸映入众人眼帘。 李慕白马上明白了,抬起袖子就开始擦脸,但他这一动,汗水流的更多了,宽大的袖子一擦,花的更厉害了。 “李慕白,这是怎么回事?”李元乾见李慕白慌乱的擦拭自己的脸,宽大的袖袍上渐渐地染上了黑色,头发上也逐渐的出现了其他的颜色。 “陛下恕罪!”李慕白立刻跪下,头发上的墨被他的袖子带下来不少,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躲不过了,先跪下认错。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李元乾脸上的笑顷刻间消失了,眸中闪着寒意。这么重要的场合,在南疆国的人面前出丑。偏偏对方还礼数周全,人家姑娘甚至主动的表达了好感,自己人却露出丑态,这可不是丢他李慕白的脸,丢的是整个大庆皇室的脸! 第11章 我胡扯的 “陛下息怒!”李元庆见状也赶紧出去跪下,如果李慕白的头发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势必会牵扯出昨日的事情。这和亲之事并非儿戏,圣旨已经下了,李慕白此举和抗旨没有区别,甚至还有欺辱南疆国公主的意思。往大了说,这是在打南疆国的脸,意图挑起两国的争端了。 “五弟,你慌什么?”李元乾冷冷的看着跪在下面的父子俩,“是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的事吗?”李元乾的声音听着很平静,但在场的人都能听见那平静下的波澜。 李元庆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但现在半夏和白薇就站在面前,自己撒的任何谎言都会被揭穿。欺君之罪,谁能担得起?可如果照实了说,同样担待不起。 “怎么不说话?”李元乾见跪着的两人不说话,微微眯了眯眼,“是朕的话不起作用了吗?” “臣不敢。”李元庆紧张的咽了咽唾沫。 “那为什么不说话?”李元乾道。 李慕白脸上已经被染的乌黑一片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起初他只是想戏耍一下这南疆来的野丫头罢了,怎么就成了现在的局面了呢?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豁出去了。认了罪,顶多是他顽劣不堪,总比全家欺君之罪来的好。 李慕白的嘴已经张开了,却听见白薇的声音响起。 “原来李世子竟然用心至此,白薇实在感动的很啊!”白薇突然提高声音,“竟然还特地去查了我苗疆古老的习俗。” “哦?”李元乾被白薇的声音吸引,“这是何意?” “回陛下,臣女所在的南疆国从前未得贵国的照应成立南疆国之前,多是不通教化的苗疆人。其实至今,南疆国依然还保持着许多古老的苗疆旧习。其中之一就是娶亲时,男儿郎要去寻找五彩粉涂抹头发和脸。”白薇满脸的感动。 “五彩粉?”李元乾自然是不相信的,问道,“这是为何?” “回陛下,这涂抹的并不是大庆的五彩粉。”半夏起身走出来开口道,“白薇年幼,对从前的很多习俗只是一知半解。苗疆地处深山,多与花鸟鱼兽为伴,所以苗疆人都熟识药草。在未成立南疆国之前,苗疆人也多以售卖药材为生。最有能力的男儿,自然是能采集到最珍贵的药材,制成最好的药。从前苗疆的男儿郎涂抹的其实是用于驱虫解毒的药,也并不是只涂抹于头发和脸上,而是涂抹全身,然后去最深的山里寻找最珍贵的药材回来做聘礼。深山之中,毒瘴弥漫,又有毒虫猛兽。要想安全的采会药材,自然是要做好完全的准备。身上涂抹的药越多越好,而很多药膏都是有颜色的。后来得贵国庇佑,成立了南疆国,老百姓们有了安家立业的营生,就没有人再往那深山中去了。但这个习俗却被保留了一部分,那就是上门下聘时,男儿郎们会在身上涂抹彩色的粉膏,以作喜庆。” “原来如此啊!”李元乾道,“竟还有这个习俗。” “这个习俗其实现在知道的人已经很少了,且多是民间所用。”半夏道,“想是世子爷知道的不全,本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最后却未成功,反而染了一身的颜色去不掉了。今天又急着面圣,方才不得已用墨染了头发吧?” “是这样吗?”李元乾问道。 “回陛下,正是这样。”李元庆赶紧回答,“慕白本是想按照南疆的习俗来迎接白薇公主,结果却弄巧成拙,染了一身洗不掉的五彩粉。迫不得已才想了这么个法子的,还望陛下恕罪!” “你们原是出于一片好意,何罪之有啊?”李元乾面上重新堆起笑容,“赶紧起来吧,好好的日子,跪着做什么。” “谢陛下。”李元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站了起来。却因为脱力,差点没站稳,幸亏被一旁的半夏扶住了。 “侯爷当心。”半夏小声道。 “多谢。”李元庆小声回答。 “谢陛下。”李慕白也跟着站起来。 “谢我做什么?”李元乾话里有话,“你该谢的是白薇和半夏。” “多谢世子爷,多谢白薇公主。”李慕白心有余悸,对着二人行了个大礼。 “不必客气。”半夏微微一笑。 “多谢世子爷的用心款待。”白薇却上前一步,扶住李慕白的手臂,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利息收了。” “、、、、、、”李慕白瞳孔一缩,不禁想退后一步,手却被白薇死死的拉住,动弹不得。 “既然误会解开了,那就落座吧。”李元乾道。 “谢陛下。”几人行礼后,方才重新坐下。 经过这一闹,大殿中的众人心里都染上了恐慌,都开始不自在起来。 但半夏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和李元乾聊了起来。 “刺激吗?”白薇压低声音问李慕白。 “你就是个疯子!”李慕白也压低声音,“你想弄死我嘛!” “我这不是给你圆回来了吗?”白薇丝毫不惧。 “你早就想好了对不对!”李慕白道,“你故意发难的,然后再用你们的旧习来给我解围,你别想我会感激你!” “什么旧习,我胡扯的。”白薇认真的说。 “什么!”李慕白差点没压住自己的声音。 “我为了你欺君啊!”白薇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 “你、、、、、、”李慕白看着白薇的眼睛,确认后者是认真的,“白薇,你真是个疯子!” “慕白,你觉得呢?”李元乾突然问李慕白。 “啊?”李慕白一愣,他没听见李元乾说的什么。 “陛下,臣弟觉得此事甚好。”李元庆状似不经意的接上话,“慕白这混小子若是立刻就将白薇公主娶进门,怕是要唐突了公主。不如就按照半夏所说,先让白薇在京都住一阵,一来熟悉一下大庆的风土人情,二来也让两人磨合一下。之后再成亲,更为妥帖。” “嗯,朕也觉得如此甚好。”李元乾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再追问李慕白了,转而继续和半夏聊了起来。 “你给我消停点。”李元庆压低声音警告李慕白,他自然也听见了白薇说的话。方才白薇突然发难,又和半夏配合默契的将此事解决了。其实这个旧习是真是假并不重要,所有人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罢了。不管是半夏和白薇事先商量的,还是真的临时起意。就凭方才两人面不改色的欺君,这会人半夏还一脸淡然的和皇帝闲聊,就足以见得这两人并非等闲之辈。也许,这个白薇被自家的逆子娶了,还真就是一件好事啊! 李慕白被白薇狠狠地摆了一道,心中的惊恐散去,又想起自己和她才见第二面,就吃了两个大亏了,心中实在是恨的厉害。他平日里在京都都是横着走的,除了被那些个臭读书的藐视,居然还被一个新来的野丫头如此欺负,这还得了? 一顿饭的功夫,李慕白已经在心里计划了上百个报复的手段了。白薇这次的行为差点把自家老爹都搭进去了,在收拾白薇这件事上,自己老爹肯定不会阻止了! 走出宫门上了马车,李慕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跟自家老爹商量一下怎么收拾白薇了。 “听着,以后对白薇和半夏客气点!”李元庆坐下,严肃的对李慕白道。 “???”李慕白被这一句话砸的差点没坐稳。 第12章 夜谈 “爹你疯了嘛?”李慕白提高声音,半夏和白薇被李元乾留在了宫里,说是要询问一下避毒珠的事,在场的都是他家的人了,所以也就没了顾忌。 “小点声,咱们还没到家呢。”李元庆掀开马车的窗帘,看着距离那巍峨的宫门越来越远,方才放下帘子。 “爹,你听见白薇和我说的话了吧,她和那个半夏简直就是疯子,当着陛下的面都敢胡扯。”李慕白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李元庆道。 “因为我?”李慕白指着自己,“她白薇率先发难的,她如果不擦我的头发,怎么会引出接下来的事!” “你如果不先起坏心思去宁安苑布置机关,又怎么会被人家反将一军?”李元庆沉着脸问。 “我、、、、、、”李慕白词穷,这确实是他的错,但他也不服输,“那白薇不也提前跑到了宁安苑嘛。” “白薇提前跑来顶多是不合礼数,但幸亏是她提前来了。要不就看今日他们在大殿之上,天子面前都敢胡扯的样子,你觉得白薇真被你布置的机关伤到了,这事能善了?”李元庆反问。 “、、、、、、”李慕白顿时词穷,的确,如果按照白薇那疯子一般的性子,如果真的撞到了自己布置的机关,那怕是就真的不好收场了,“那咱们就吃这么个哑巴亏?” “你真以为白薇今日的发难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咱们陛下就真的发现不了他们是在胡扯?”李元庆道,“人家是在给咱们所有人下马威,意在告诉咱们,他们不是好惹的。但同样的,人家也表明了,不同你计较,这事就算过了。你以后懂事点,大家就都相安无事。” “可是爹,你真的要让这么一个疯子进咱们的家门吗?”李慕白不甘心,“初来乍到就敢给咱们下马威,以后进了门还得了?” “一开始我还不怎么确定,经过这事儿我算是明白了,这个白薇就该是进咱们的家门的!”李元庆肯定的说。 “哈?”李慕白伸手在李元庆的脑门上摸了一下,被李元庆的铁掌打掉了。 “你干嘛!”李元庆瞪着他。 “爹你失心疯了?”李慕白一边甩着被打疼的手,一边不可置信的问,“他们都那样了,你不躲着你还觉得他们好?” “疯点好啊,疯点才能制得住你!”李元庆道,“就你这个名声,满京都哪个人家敢把自己闺女嫁给你?这个白薇虽说行事是乖张了点,但也可见得确实是个极其受宠的。身份也高贵,与你匹配得上。” “爹,你别是被那个半夏下毒了吧?”李慕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呵,别管我怎么样,我告诉你,这个白薇你是娶定了。”李元庆看着李慕白,“咱们整个皇室,也只有你才能娶她了。” “不,我不要!”李慕白头一甩,“娶妻当娶贤,至少也要像大嫂那般温柔恬静的,我才不要那个疯丫头。” “那你自己去跟陛下说,记得说明白点,别连累了家里人。”李元庆很认真的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好自为之。” “爹啊!!!”李慕白立马转过去抱住自己老爹的手臂开始哭诉,“我不要啊!” “滚!”李元庆一把将他的手臂撸下来,直接就把人推到一边去了。 李慕白立马又黏过去。 父子俩拉拉扯扯好一阵才到家。 半夏和白薇在宫里用了晚膳,回到宁安苑时,已经是晚上了。 白薇蹦蹦跳跳的跟着半夏,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两人进门时,就看见李元庆站在大门内等着了。 “侯爷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半夏好似早就知道一般,笑着跟李元庆打招呼。一边说一边走到李元庆的面前,全然没有了昨日初见时的礼数周全。 “在等世子爷和公主呢。”李元庆也不计较半夏的失礼,“我带了一坛子上好的梨花酿,今晚月圆,可否一坐?” “侯爷邀请,荣幸之至。”半夏对白薇道,“薇薇,你先回房休息。” “是。”白薇低眉应了,正欲同李元庆告退之时,却被李元庆叫住了。 “白薇公主也一起吧。”李元庆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也是一个桌子上吃饭的。” “好。”白薇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应了。 三人屏退下人,一起到了院子里的凉亭里坐下,亭子里的石桌上摆好了简单的酒菜。 “这梨花酿是十年前酿的,一直埋在后山那棵梨花树下的。当时圣旨下来,说要让我儿迎娶南疆公主,我连夜差人去将这酒挖了出来,预备做喜酒的。”李元庆亲自为半夏和白薇倒酒。 “侯爷不可,怎能让您倒酒。”半夏急忙阻止。 “世子爷就别客气了。”李元庆将酒壶放下,“我儿顽劣,心性未定,宁安苑之事,确实是他的错。这杯酒,一是请两位原谅我儿的失礼。二是今日在大殿上,也多谢两位高抬贵手。”说着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半夏和白薇相互看了一眼,也端起酒杯,将杯中酒喝了。 “侯爷,和亲之事是我南疆和大庆一直有的。不管你我愿不愿意,这事都没有商量的余地。”半夏道,“咱们今日不妨敞开天窗说亮话,薇薇在我南疆是受尽宠爱的小公主,如不是情非得已,是绝不可能让她来大庆和亲的。即便是来了大庆,也断没有让人欺负了的道理。李世子此举实在是不妥,若是换个人,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但侯爷您不同,您年少时就征战沙场,在边关与战士们同甘共苦,您手下的兵,历来都是最厉害,也是最有纪律的。战场之上,攻城略地,城池沦陷之后,遭殃的都是老百姓,唯独您手下留情,从不伤及百姓。不仅仅是您,您的长子李慕松在接手您的军队后,也同样遵守着您留下的纪律。就凭这一点,我半夏乃至整个南疆对您都是敬佩有加。也是因为这样,才放心让薇薇来和亲的。” “汗颜啊,我李元庆管得了上万人的军队,却偏偏教不好这一个儿子。”李元庆听着自己那辉煌的过往,又想起这两日的事,心里是五味杂陈。 “李世子虽说是顽劣了一些, 但到底年纪不大,也并非真的就无药可救。我观今日他在大殿之上,也是懂分寸的人。”半夏道,“侯爷您已经有了一个宁远侯那般出众的儿子了,李世子平庸一些倒不是什么坏事。若是李世子也同他兄长一般,骁勇善战,那您这一门三侯,怕是就难了。” “哈哈哈哈哈哈、、、、、、”李元庆大笑之后叹口气,“半夏看的很通透啊,我也宁愿这个小儿子平庸一些。” “身在皇室,过于出众并非好事。”半夏道,“而且,我们也希望薇薇的日子更平静一些。” “好好好。”李元庆一连说了三个好,“如此,我便放心了。” “侯爷,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半夏站起来,对着李元庆行了个大礼,“既然今日把话说开了,那以后,薇薇就拜托您多加照应了。” “客气了,薇薇能入我家门,是我儿的幸运。”李元庆道,“薇薇,你们的婚事暂时搁置,你先在京都里好生的适应一下,再谈婚事吧。” “好。”白薇乖巧的点点头。 “坐吧,咱们好生的喝一杯。”李元庆又想拿酒壶,却被白薇抢先一步。 “我来。”白薇站起身,主动给李元庆和半夏斟酒。 “侯爷就让薇薇来吧,她是个坐不住的小丫头,今日在宫里循规蹈矩的,怕是早就憋坏了。”半夏笑道。 “哈哈哈哈哈、、、、行,那我就坐着享受了。”李元庆也不勉强。 “虽说这么做有点于理不合,但我想着,干脆让我家那混小子搬来宁安苑住吧。”李元庆道,“薇薇毕竟是初来乍到,也需要人领着熟悉一下京都。” “可以,两人正好也可以熟悉一下。”半夏答应的很爽快,“薇薇性子也活泼,只是被家里娇宠惯了,行事难免乖张了些。只怕,要李世子多加担待了。”半夏说的很委婉。 “哪有什么担待之说,我家那个臭小子就是需要有人制得住!”李元庆马上接话,“我今儿把话撂这儿了,如果那混小子有什么得罪的,你们尽管收拾他!只要给他留口气,我绝不插手!” “真的?”白薇眼睛亮晶晶的问。 “当然!”李元庆答应的斩钉截铁。 “哥哥,侯爷说任我处置呢!”白薇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兴奋。 “你不许胡来。”半夏笑着摸摸白薇的头。 “放心,我有分寸的。”白薇甜甜一笑。 一旁的李元庆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卖儿子卖的有点早了?不管了,这是他应得的,自己被这混小子气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换个人管他了,自己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明日去哪钓鱼呢?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就让那个混小子搬来宁安苑。”李元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畅想让他有点迫不及待了。 “会不会有点着急?”半夏看着李元庆那压都压不住的嘴角,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答应的太爽快,着了道了? “不着急,如今刚入秋,正是秋高气爽之时,最适合出门游玩了。”李元庆偷偷在心里补充一句,山间的大鱼也正是肥美的时候,“让他们二人多多出去游玩,增进一下感情,再合适不过了。” “侯爷说的在理。”半夏倒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便应了,“侯爷喝酒。” “喝!”李元庆招呼白薇,“薇薇也坐下喝。” “好。”白薇甜甜一笑,跟着坐下。 三人便一边赏月一边喝酒聊天, 直到月上中天,方才散了。 而独自在侯府的李慕白打了一晚上的冷战,怎么回事,天凉的这么快? 第13章 住进宁安苑 “别闹。”李慕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把在自己鼻子前作怪的东西隔开。 下一秒,鼻子又痒痒的。 “我说了别闹了。”李慕白用力的挥手,什么也没打到。 骚扰并没有停止。 “我说了别闹了!”李慕白生气的睁眼,就看见一张精致的脸出现在视野里,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 “、、、、、、”李慕白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闭上,又睁开。那双大眼睛又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 “现在是什么情况。”李慕白冷静的问,“我疯了吗?” “你没疯。”白薇俏皮的笑了笑。 “如果我没疯,那为什么你在我床上。”李慕白问。 “因为你现在在宁安苑啊!”白薇眨巴眨巴眼。 “那我为什么在宁安苑,我很肯定,我睡着的时候在侯府的。”李慕白的冷静逐渐崩塌。 “侯爷趁你睡着了把你打包了送过来的。”白薇笑眯眯的说,“而且,侯爷说了,现在开始你归我管了。如果你再不起床,我就要揍你了哟。” “真的吗?”李慕白问。 “真的哟。”白薇笑眯眯的举起手,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 “那你杀了我吧。”李慕白眼睛一闭,脖子一梗。 “那不行,杀了你我就完蛋了。”白薇的声音带着点苦恼,“不过我可以阉了你!” “该死的!”李慕白敏捷的一缩,整个人溜下了床,“你疯了嘛!” “哎呀呀,可惜了。”白薇将匕首从床上拔出来,“让你跑了。” “少爷,您起来了啊。”白鹤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李慕白这才看见白鹤和白虎就站在一旁。 “你们两个是死的吗?就看着她对你家少爷动刀子啊!”李慕白抓起一旁的衣裳开始往身上套。 “少爷,我打不过公主。”白虎委屈的说,然后转身,露出另外一边脸,上面是鲜红的一个巴掌印。 “啊?”李慕白一愣,白虎的武功可不弱。 “真的。”白鹤接收到了李慕白的疑惑,点点头,“公主方才想进来,我俩阻止了。白虎为了少爷不惜和公主动手,然后就被打了。” “你、、、、她、、、、”李慕白指了指白虎,又指了指白薇,“你们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在宁安苑啊!” “回少爷,是老爷昨晚吩咐的,等您睡着了,就把您和您的行李以及我俩,一起打包送来宁安苑。”白鹤道。 “我就睡那么死?”李慕白不可置信的大喊。 “那倒没有,老爷给您下迷药了。”白鹤老老实实的回答。 “迷药?”李慕白傻了,“那个老匹夫是疯了嘛!他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来不及了少爷,老爷连夜去了城外的庄子上了,说是要去游玩几天。”白鹤木着脸道,“并且吩咐了,从今日开始您就住在宁安苑里,负责照顾白薇公主和半夏世子爷。” “我?”李慕白指自己的鼻子,“照顾他俩?” “是的,老爷离开前,特地拨了银子的。”白鹤道。 “那银子呢?”李慕白问。 “在公主那儿。”白鹤回答。 “嗯,在我这儿。”白薇坐在床边,撑着手臂笑眯眯的说。 “我一定是还没睡醒,我一定是还在做梦!”李慕白不愿面对,一边嘟囔着一边就想回床上。 “敢过来就阉了你哟。”白薇亮出匕首,明晃晃的威胁。 “、、、、、、”李慕白只觉得天塌了。 “世子爷,面对现实吧。”白薇站起来,将匕首插回腰间,“赶紧洗漱,我和哥哥在等你用饭呢。赶紧的,要是等久了,你就死定了哟。”说完白薇拍了拍李慕白的肩膀,然后走了。 “她刚才是不是威胁我来着?”李慕白问白鹤。 “是的。”白鹤木着脸,“而且您不能不听她得威胁,少爷,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就真的无路可退了吗?”李慕白不死心的问。 “少爷,通缉令还在呢。”白鹤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抖开,上面明晃晃的“强奸犯”。 “、、、、、、”李慕白的心彻底死了。 “终于来了啊!”白薇见李慕白一脸衰样的走进来,高兴的说,“快快快,过来坐下,给你介绍个人。” “嗯?”李慕白这才注意到饭桌上还坐着个人,抬眼一看,立刻就被震惊到了。 “这是我嫂嫂凌潇潇。”白薇道。 李慕白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他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女子,愣是挪不开眼睛。白薇的容貌已算难得,若论眉眼精致,凌潇潇其实并不如白薇,但胜在气质出尘。若说冰山美人,李慕白的堂兄李慕轩的妻子冷凝霜是个中翘楚,但也只是冷。不似这凌潇潇,眉眼之间更有几分英气在。看遍美人的李慕白从未见过这般的,一时竟回不过神来。直到一杯热茶杯泼到了脸上,烫的李慕白嗷的一嗓子,才将他的神志唤回来。 “看够了吗?”半夏笑眯眯的问,眼角眉梢之间竟是威胁,“内子可好看?” “额、、、、、、”李慕白这才明白,此人就是半夏的妻子,尴尬的笑了笑,“好看好看,啊不对,嫂夫人气质出尘,我一时看呆了,冒犯了,冒犯了。恕罪,恕罪。” 对面坐着的凌潇潇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世子爷还是管好自己的眼睛,要不,容易留不住啊!”半夏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一边说一边将凌潇潇的手握在手心里。 李慕白看着凌潇潇的手,脑中突然冒出那天下马车的人。 “嫂夫人可就是那日冒充白薇的人?”李慕白问。 “眼神不错啊,潇潇还没说话,你就看出来了?”半夏道。 “猜到的,猜到的。”李慕白可不敢说自己是看手认出来的,他怕半夏直接把自己眼睛给挖了。 “这人也见过了,赶紧用饭吧。”半夏道,“薇薇,待会我同你凌姐姐有事要出去,你就跟着世子爷出去玩吧。” “嗯。”白薇乖巧的点点头。 “世子爷,薇薇就拜托给你了。”半夏看着李慕白,“你可要给我照顾好了。” “放心,放心,我一定,一定。”李慕白赶紧点头,又道,“要不咱们以后别世子爷世子爷的叫了吧,怪别扭的。你们唤我慕白就好了。” “也好,那你叫我半夏吧。”半夏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他也觉得这世子爷叫来叫去的很麻烦。 “行了,赶紧吧,时间不早了。”半夏发话,众人便开始用饭。席间也闲聊了几句,饭毕,半夏就带着凌潇潇匆匆的离开了。 若发一个宁安苑,除去下人,就只剩李慕白和白薇了。 “咱们出去玩吧?”白薇是个坐不住的,送走了半夏就跟李慕白闹着想出去了。 “没啥好玩的。”李慕白不想带着白薇出去。 “有啊,昨晚侯爷同我说了,最近京都有赏菊,有螃蟹宴吃。”白薇兴致勃勃。 “你没见过菊花吗?”李慕白问。 “见过啊,但我想吃螃蟹。”白薇道。 “你没吃过螃蟹?”李慕白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甩掉白薇。 “吃过啊,但侯爷说,京都的的螃蟹格外的不同,每年都有特别的螃蟹王,只几日的光景能吃上。我来的巧,正是吃的时候。”白薇很是向往的样子。 “那老头子有没有告诉你,这个螃蟹王不是随随便便能吃上的啊?”李慕白道,“螃蟹王膏肥黄满,每年也得不了多少。除去送进宫的,能留下来的也不过就几十只。你要同那些个小姐姑娘们琴棋书画的比一通,拔得头筹才能吃上。你会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吗?” “我不会啊、、、、、、”白薇犯了难,“我最讨厌读书了。” “那不就对了,不是我不带你吃,是你自己没本事吃上啊!”李慕白道。 “没有别的办法吗?”白薇不死心的问。 “没了。”李慕白道,“这京都里,随便掉块砖下来,砸到十个人,八个人都是官,剩下的两个是官眷,没有人有特权的。” “好可惜啊!”白薇嘟着嘴,垂头丧气的。 “公主,您功夫好,也可以去男儿郎那边争一争啊!”白虎道。 “哦?”白薇立刻来了精神,“我能去吗?” “您不能,但少爷可以,您作为家眷,自然也是可以的。”白虎憨憨的回答。 “白虎!”李慕白咬牙切齿的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怎么,不想带我去?”白薇盯着李慕白,“故意不告诉我是吧?” “没有。”李慕白立刻堆上笑脸,“那都是些臭男人,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好一起?与你名声有碍啊!” “我都同你和亲了,我还有什么名声?”白薇一针见血。 “、、、、、、”李慕白无力反驳。 “再说了,谁敢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白薇冷笑,“命不想要了吧。” “姑奶奶,这可是京都, 不是你南疆,你可不许乱来!”李慕白见白薇的模样,生怕她又发疯。 “既然你不想带我去,那我就自己去。”白薇道,“这天下,还有男子能参加,女子去不了的地方不成?” “你冷静点。”李慕白见白薇站起来,赶紧阻止,“你又不知道地方。” “白虎,带路!”白薇一声令下。 “好嘞。”白虎立马就应了。 “白虎你这么快就叛变了?”李慕白目瞪口呆,继而看见白鹤也跟上了,“白鹤你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 “少爷,我不是浓眉大眼,我是剑眉星目。其次,老爷说了,以后我和白虎听公主的。”白鹤残忍的说出了事实。 “、、、、、、”李慕白懵了。 “走吧!”白薇可不管李慕白的想法,她的心里眼里只有螃蟹王。 “你们等等!”李慕白可不敢真的就放白薇自己出去,赶紧追了上去。 第14章 螃蟹宴 坐在马车上,李慕白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三天前, 他还在望春楼醉卧美人膝。今天,他就要带着自己有婚约的小疯子出门去参加螃蟹宴了,他都不敢想,到时候会被多少人笑话。 “这螃蟹宴是在何处啊?”白薇可不管李慕白在想什么,她笑眯眯的问白鹤。 “回公主,这螃蟹宴历来都是由京都最大的酒楼天香楼承办的,这螃蟹王也是天香楼的老板自家养的。整个京都,也只有他能养出螃蟹王来。”白鹤一板一眼的回答,“往年按照惯例都是在天香楼里办的,今年因为春闱,京都城里进了不少的新任官员,所以今年的螃蟹宴是在城西的一处庄子上办的。” “那庄子也是天香楼老板的?”白薇问。 “是的,那庄子很大,能容纳很多人。”白鹤道,“一月前就已经传出消息了,说是今年好生的布置了一番。不仅能吃螃蟹,还能赏菊。天香楼里最好的厨子还专门研究了菊花宴,以花入菜,十分的高雅。今年不仅仅是螃蟹王,听说还有不少的好东西一同做彩头。我听闻的就有古画松鹤图,古琴相思,玉笛紫斑,还有许多未传出来的宝贝,引得这满京都的名门望族跃都跃欲试。” “那些个古画古琴很值钱吗?”白薇问。 “古物的价值难以评估,但胜在难得。”白鹤道,“又是彩头,参加的多是京都里的世家子弟,能在其中拔得头筹,本身就是一种荣耀了。” “原来如此啊!”白薇点点头,“那咱们就这么直接去,能进得去吗?” “少爷也是接了帖子的。”白鹤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帖子,上面瞄着金色的菊花。 “好漂亮啊!”白薇接过来,仔细的端详着。 “所请之人,非富即贵,自然不能用俗物。”白鹤道。 “那我倒是十分的期待了。”白薇将那帖子还给白鹤。 “到了地方你别乱跑。”李慕白微微皱着眉,“把脸蒙上。” “为什么?”白薇不解的问。 “你听话就好了,哪来这么多问题。”李慕白皱着眉头,不愿多说。 “白鹤你说。”白薇不想跟李慕白计较,转而问白鹤,“你要是有一个字的隐瞒,我就告诉侯爷。” “是。”白鹤避开李慕白的目光,“参加菊花宴的多是世家名门,咱们大庆以读书人为贵。咱们少爷不喜读书,名声不是那么的好。所以以往,咱们少爷并不喜欢来参加。” “哦,意思就是我待会儿要跟着你遭受白眼了?”白薇问。 “、、、、、、”李慕白被白薇这个话噎的心头一痛。 “可以这么说。”白鹤的肯定让李慕白心痛加倍。 “没事儿,脸是自己挣的。”白薇安慰的拍拍李慕白的肩膀,“放心,你的脸我来给你挣,小白。” “你叫我什么!”李慕白提高声音。 “小白啊,慕白叫着有点肉麻。”白薇很理所当然。 “我记得咱们初见的时候,你管自己叫的小白吧?”李慕白道。 “哦,那你叫大白吧,你年纪大。”白薇耸耸肩。 “这是年纪大年纪小的事嘛!”李慕白咬牙。 “或者你可以去跟你爹告状啊,说我欺负你。”白薇撇嘴。 “、、、、、、”李慕白嘴唇微微发抖,抖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好啦,反抗不了你就直接接受嘛!”白薇又拍了拍李慕白的肩膀,“不丢人的,大白。” “、、、、、、”李慕白选择把头别过去,无声的抗议,然后被白薇忽视的很彻底。 “看,咬咬牙就接受了嘛!”白薇感受到马车慢了下来,“是不是到了?” “是的。”白鹤放下帘子,“公主,您还是戴上面巾吧。” “行吧。”白薇倒不觉得有什么,戴着就戴着,能少点麻烦也是好的。她虽然不怕事,但也不至于乱惹事儿,毕竟地盘还没踩熟呢。 白鹤下了马车,将名帖递给守门的人。那人接过名帖翻开,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马车。继而收拢表情,恭敬的打开大门,旁边的人赶紧上前,引着马车往里进。 白鹤回到马车上。 白薇微微的掀开窗帘,看了看外头。 颇为气派的大门前整齐的站了一溜烟穿着一样衣裳的小厮,门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故渊 接着,马车就进了门。 白薇放下窗帘,对白鹤道:“这庄子看着还挺气派的啊。” “嗯,里面很大,山水皆有,后山还有林子。”白鹤道。 “那这里一定很好玩了。”白薇露出向往的神情。 一旁的李慕白神情却不是很妙,一直黑着脸。 马车很快就停了,外面的小厮敲了敲马车。 “请贵客下马车。” 白鹤率先出去,和赶马车的白鹤配合着,放好了踏凳,才一左一右的打开马车门,掀开门帘,将李慕白和白薇迎了下来。 白薇在下马车前,给自己蒙上了面纱。 候着的小厮将马车牵走了,另有一名小厮上前,恭敬的行了个礼以后道:“小的十二见过世子爷,见过小姐。” “嗯。”李慕白点点头,也没泄露白薇的身份。白薇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跟着点点头。 “不知世子爷和小姐是要分开还是一起?”十二解释道,“女宾客们和男宾客们不在一处,需有丫鬟带路。” “我们一起。”李慕白道。 “这、、、、、、”那十二愣了一下,继而敛了表情,“是,两位贵客随我来。”说着就开始带路。 “世子爷,今年的螃蟹宴与往年不同,新增了许多的娱乐。除去往年惯有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今年还新增了骑射等。”十二边走边说,“故渊里地方很大,所以各种活动都有施展的空间,不似往年需一处一处的参加。今年我家主人特地备了绢布,人人可得一张。每项比赛,都有对应的印章,若获胜了,便可印章在绢布上。之后以印章数来兑换相应的彩头。这绢布也可带回去,留作纪念。” “这倒是新奇。”白薇头一次听闻这样的玩法,不禁开口道。 “姑娘谬赞了。”十二虽然惊异这姑娘竟然能在李慕白面前开口,且李慕白丝毫没有不悦。但依然没有露出情绪,只是恭敬的说,“不知两位贵客想从哪里开始呢?” “就最近的吧。”白薇道,“随便哪个,若是不擅长的,再去下一个。” “是。”十二低头,将眼眸中的神情藏住了,这个李世子果然不是普通人。从前很是瞧不起这样的活动,每日就走狗斗鸡,或在青楼里玩耍。今日一反常态的带着个姑娘来,还让这姑娘做主,真真是个奇人了。 “你说的绢布在何处?”白薇问。 “回贵客,就在小的身上。”十二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方洁白的帕子。十二没有拿出来,反而是将那匣子捧着献到白薇的面前,“这绢布十分珍贵,小的们皮糙肉厚,恐刮坏了绢布,还请贵客亲自拿取。” “有意思。”白薇伸手拿起来,只觉得触手微凉,“这是荷丝做的?” “贵客好眼力,正是荷丝。”十二心下一惊,这荷丝十分的珍贵,知道的人不多,见过的就更不多了。这姑娘只是上手一摸,就猜出来了。 “这一两荷丝十两金,你们老板真是豪气啊!”白薇将帕子扔回匣子里,“竟拿这东西来送人。” “也只是今年罢了,主人有荷花池,今年丰收,所以产了不少的荷丝。”十二解释着,一边将那匣子合上,“等贵客需要印章的时候,小的再拿出来。” “行吧。”白薇点点头,“距离咱们最近的是什么?” “回贵客,是围棋。”十二回答。 “围棋?”白薇想了想,“有意思,咱们去看看。” “你会下棋吗?”李慕白问。 “不会啊。”白薇回答的很坦然。 “不会你去凑什么热闹。”李慕白皱眉。 “你会吗?”白薇反问。 “我也不会。”李慕白摇头。 “那咱们去看看。”白薇说着就要走。 “???”李慕白实在不明白白薇的脑子在想什么,明明都不会,看都看不明白,去凑什么热闹啊! “走啊愣着干什么?”白薇见李慕白没跟上,回身道。 “非去不可吗?”李慕白很是抗拒,他觉得过去会遇见不想见的人。 “非去不可!”白薇点点头。 “行吧。”李慕白也不能不去,便跟着去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李慕白看着那一堆熟悉的蓝白色衣裳,只觉得脑子疼。 “这些人怎么都穿着一样的衣裳?”白薇问道。 “回、、、、、小姐,这些人是天府书院的学子。”白鹤舌头转了个弯,换了称呼。 “天府学院?”白薇问,“那是什么地方?” “天府学院是京都最好的学院,很多世家子弟都在里面读书。”白鹤道,“翰林院的许多官员,都是出身于此。” “哦,那你家少爷怎么没进去读书?”白薇问。 “少爷、、、、、、以前在里面读书。”白鹤看了看跟着的十二,后者很识相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只远远的跟着。 “所以大白你是因为不学无术被赶出来了?”白薇嘴毒的可怕。 “要不你还是把嘴闭上吧!”李慕白拿白薇没法子。 “放心,那个十二离咱们挺远的,他听不见的。”白薇一脸的我懂。 “重点是他能不能听见嘛!”李慕白压低声音吼道。 “那我也没说错啊!”白薇摊手,“难道不是嘛?” “、、、、、、”李慕白无语了,他拿白薇一点办法都没有。 “哟,这不是咱们的李世子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原本围着的人群立刻把目光都投了过来。 白薇跟着李慕白一瞬间成了全场目光的焦点。 “还真是啊!”另一个人说,“我记得咱们李世子不是最看不起咱们这些臭读书的了吗?怎么今日还来这螃蟹宴了啊?” “莫不是李世子馋螃蟹了?” “哟,侯府不可能连螃蟹都吃不起了吧?” 、、、、、、 白薇听见那些嘲讽的声音,明白了为什么李慕白不愿意来了。只是她不明白,按照李慕白一门双侯的尊贵身份,这些人怎么敢的呢? 到底是读书人,嘴皮子是真的溜,白薇听着那些阴阳怪气的嘲讽,立刻就火上心头,正欲发作,却被李慕白拉住了手腕。 “哟,李世子,怎么还带姑娘来呢?” “你这就不懂了吧?李世子平日里都是眠花宿柳,又不曾来参加过咱们这宴席,自然不知道男女不同席的道理。” “难怪啊,还当是那望春楼呢,和姑娘拉拉扯扯的。” “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啊!” 白薇后槽牙都咬紧了,她没见过这般弯酸的男人。 “是吗?”李慕白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本世子爷今儿心情好,赏脸来看看你们这群臭读书的。真是没什么长进啊,还是只会耍嘴皮子,若是那些个圣人祖师爷知道他们传下来的大道理被被你们学来骂人了,会不会气的把棺材板都掀开了啊?” “李慕白,你无礼!” “不就是仗着出身好嘛,有个好爹好哥哥,没了家族庇佑,你算个什么东西?” “啪!”一个玉佩对着说话的男子砸了过去,那人的脑袋立刻就见了血。 “哎哟!”那人捂着脑袋倒地,一群人乌拉拉的退开,又赶紧围上去将他扶起来。 “李慕白你做什么!”那人捂着头大声呵斥。 “你算个什么东西?”李慕白面色阴沉,“敢跟我叫嚣。我就是仗着家世横行霸道又如何,你有这样的家世吗?若非我今日屈尊降贵来这儿,就你这样的,一辈子也见不上我一面吧。” “你、、、你、、、”那人气急,却又无法反驳,“你如此蛮横,不怕传到上面,连累你的家人嘛!” “传到上面?哪个上面?”李慕白冷冷一笑,“有本事你就去告啊,敲登闻鼓,滚钉床,告御状。毕竟,就凭你这样子,怕是也难考得名次得以面圣吧?” “他没有本事面圣,我可以吧?”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天府学院的学子们通通散开,露出里面坐着对弈的两人。一个白衣,一个蓝衣。 白薇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李慕白,只见李慕白收起了冷笑,冷冰冰的盯着两人。 说话的是白衣人,而蓝衣人则专注于棋局,连目光都没有挪动一丝。 白薇确认了一下, 李慕白盯着的是没有说话的蓝衣人。 第15章 下棋 “赵公子真是好兴致啊,什么阿猫阿狗的事都要管。”李慕白将目光从那蓝衣人身上挪开,“翰林院这么闲了嘛,破格将你录进去,就是让你来管这些事的?” “李世子向来是恃才傲物的,看不起我等读书人。但翰林院乃是朝中重地,岂是你能随意诋毁的?”白衣人放下棋子,转身看着李慕白。 “这是何人?”白薇小声的问白鹤。 “他叫赵博远,是户部尚书之子。”白鹤小声的回答,“学问极高,因而被翰林院破格录取,以学子之身入了翰林院。虽然现在只是负责修缮古书,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日后是要平步青云的人物。” “他和大白不对付?”白薇问。 “少爷几乎和所有的读书人都不对付。”白鹤一句话总结的干干净净。 “懂了。”白薇点点头。 “我几时诋毁翰林院了?”李慕白微微一笑,“我只是看不起你而已。” “李慕白,你别太过分了!”赵博远脸色一黑,正欲发作,坐在他对面的蓝衣人悠然开口。 “既然赵兄还有事,那这局棋就才到这儿吧。”蓝衣人说着就放下棋,站了起来。 “宁兄留步。”见蓝衣人要走,赵博远都顾不上李慕白了,赶紧站起来挽留,“咱们这局棋还没下完呢。” “下次吧。”蓝衣人朝着李慕白的方向微微的点头,而后转身走了。 “这棋有什么可下的,就你那猪脑子,你能赢他?”李慕白对蓝衣人倒没什么恶意,对赵博远就不一样了,嘲讽拉满。 “李慕白!都怪你,好不容易能和宁兄手谈一局,就这么被你破坏了。”赵博远挽留不得,只能将怒气发泄到李慕白的身上,“你会下棋嘛,就敢胡乱评说。” “我不会下棋,但你敢说你比他宁致远聪明吗?”李慕白一句话给赵博远噎的死死的。 “宁致远是谁?”白薇小声问白鹤。 “宁致远公子是当朝太师的孙子,算是咱们整个大庆的天才了,三岁识字,五岁时就能作诗了,真真是个神童。”白鹤赞叹道,“百年都难遇一个的。虽然才刚及弱冠,却已经是太学的祭酒了。” “那他真挺厉害啊。”白薇底点点头,“长的也不赖。” “腹有诗书气自华,宁公子温润如玉,那好样貌不知引得京都多少女儿青睐呢。”白鹤道。 “这么一对比,大白输的很彻底啊。”白薇咂舌。 “这个不好比。”白鹤淡定的说。 他俩在这边小声的蛐蛐,那边李慕白和赵博远的唇枪舌剑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李慕白虽然是个出了名的纨绔,但毕竟脸皮厚,骂人可不像那些读书人一般阴阳怪气,主打的就是一个嚣张,直接敞开了骂。反而把赵博远逼的无话可说,他自持身份,也不可能会跟李慕白一样没皮没脸的对骂。就在他词穷之时,视线落在了一直和白鹤蛐蛐的白薇身上,瞬间来了灵感。 “哼,李慕白你平日里狎妓就算了,今天这种场合,居然也带人来。”赵博远见白薇举止粗俗,又戴着面纱,自然以为是青楼楚馆的人,“真真是脏了这好地方。” “他是不是骂我来着?”白薇看了看赵博远,又看了看李慕白。 “嗯,他骂你,而且是很具有侮辱性的那种。”李慕白肯定了白薇的想法。 “你们俩骂你们的,我都没插嘴,你凭什么骂我?”白薇提高声音对赵博远道。 “哼,一个女儿家,不去女宾席,反而跟着个男子朝着男人堆里来。被这么多人围着,不不仅不害臊,还跟小厮一起小声议论, 你能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赵博远道,“恐怕也是个和李慕白一样,是个目不识丁的。还来参加围棋,你能看得懂吗?” “他说你不仅是个秦楼楚馆的,而且还是很低级的那种。”李慕白帮着翻译,“因为稍微高级一点的青楼,里面的姑娘都是会点琴棋书画的。” “你们大庆读书人骂人都这么拐弯抹角的?”白薇震惊的问。 “是的。”李慕白点点头,“所以我讨厌他们。” “那我也讨厌他们了。”白薇赞同的点点头。 “你们、、、、、、你们简直是有辱斯文,胡说八道什么!”赵博远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既然你觉得会下围棋是很了不得的事,那我们就手谈一局吧。”白薇朝着那棋局走过去。 “什么?”众人一惊,没想到这个蒙面的女子居然敢主动迎战,而且李慕白还没有阻止。 “怎么,不敢吗?”白薇走到赵博远面前问。 “有什么不敢的!”赵博远回归神,“你会下棋?” “你也配和我下棋?”白薇冷笑一声,“就我家小厮就能给你打个落花流水了。” “啊?”赵博远被这跟李慕白一样嚣张的说话方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白鹤,你来。”白薇可不管赵博远怎么想的,直接招呼白鹤上前。 “我?”白鹤愣了,怎么还有自己的事? “就你了,咱们四个人就你会下棋,你来,给我狠狠地教训他一把。”白薇指挥着。 “姑娘,你在开什么玩笑?”赵博远认得白鹤,这是一直跟着李慕白的小厮,“侮辱人也不是这样的吧?” “有规定说参加比赛的必须是什么身份吗?”白薇反问。 “这、、、、、、这倒没有。”赵博远一愣。 “那不就得了,就你这样的,白鹤来就足够了。”白薇示意白鹤过来。 白鹤只能硬着头皮走过来,不过他一向是木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围观的人只觉得这个小厮镇定自若,恐怕真是个高手。 “坐。”白薇将白鹤按在座椅上,“开始吧。” “小姐,我、、、、、、”白鹤还想跟白薇说什么,被她按住肩膀。 “相信我,你会赢的。”白薇安抚道。 “既然你们要自取其辱,那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了。”赵博远正愁找不到机会羞辱李慕白一番呢,现在机会送上门来了,岂有推拒之理? 一旁的小厮立刻点燃一炷香,插在香炉里。 “两位贵客,时间以一炷香为限,得棋者多胜。”那小厮说完便安静的站到了一旁,对于场面上的纷争,好似看不见一般。 “赵公子,请。”白鹤谦让,先手让给了赵博远。 “哼。”赵博远冷哼一声,捻起一枚黑子,落在盘中。 白鹤摸着手中微凉的白棋,跟着落下。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安静的看着棋盘上不断落下的棋子。 第16章 奇耻大辱 因为限制了时间, 所以落子必须快,这也很考验下棋者的反应。 赵博远一开始是看不起白鹤的,毕竟是个小厮,但没想到,这个小厮的反应很快,落子不仅快,而且很是精妙。极擅长布局,一开始看起来毫无用处的棋子之后都能起很关键的作用。 赵博远的额头上逐渐的渗出了汗珠,他不敢相信自己要是真的输了,该是怎样的奇耻大辱。 白薇虽然不擅长下棋,但也能略微的看懂一二。白棋从一开始的颓势,开始逐渐的和黑棋分庭抗礼,白鹤确实是有几分实力。 李慕白看着白鹤逐渐赶了上来,却也没有抱很大的希望。白鹤的确聪明,但他没有完整的学习过围棋,只是平日里跟着捡捡漏的学了几手。他不是天才,自然不可能赢的了赵博远这样从小学习的。现在能追赶上来,也不过是因为赵博远一开始就轻敌,方才让白鹤有了可乘之机。现在赵博远应该已经反应过来了,马上就会对白鹤围追堵截,重新了拉开差距。 事实如同李慕白所料想的一样,赵博远在发现对面的小厮确实有几分实力以后,不再轻敌,认真对待。不多时,就追赶了上来。 眼见差距被拉开,白鹤的额间也逐渐渗出了汗珠。 “别紧张。”白薇一边说一边掏出张帕子在白鹤的额头上擦了擦。 白薇的动作极快,白鹤躲避不开,只觉得一阵凉意从额头上沁进了脑子里,瞬间思维清晰起来。 而围观的众人见白薇居然主动拿自己的手帕给一个小厮擦汗,心里更加的看不起白薇。认定了白薇就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 其实李慕白和南疆公主和亲的事是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的。但白薇一直没有在人前露过脸,昨日的宴席又只有皇室宗亲在场,所以无人知道白薇的样子。再加上,谁能想到这个南疆国的公主会大咧咧的跑到男人堆里来厮混呢?更别说还主动给一个小厮下人擦汗,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所以,一时间竟没人怀疑过白薇的身份,即使是一开始有些疑虑的,在看见白薇给白鹤擦汗的举动后,也都放下了猜想。 众人心里的想法是一致的,但白鹤此时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在那阵凉意沁入之后,他只觉得自己灵台清明,那棋盘上的棋子仿佛活了一般,他甚至能看清每一颗棋子的走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白鹤趁着这股劲,开始加快落子的速度。 赵博远发现对面的白鹤突然间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落子如神,自己的布局在他眼里全部变成了透明。恍惚间,竟觉得对方与自己下棋,如同老叟戏顽童一般。 棋盘上的黑子逐渐变少,白色侵占了大半个棋盘。 随着最后一点香灰落下。 “时间到。”一旁守着的小厮提高声音。 赵博远手里的黑子落下,整个棋盘上胜负分明,只远远地看一眼,就能辨出输赢了。 那负责计数的小厮看了一眼,提高声音:“白棋胜。” 人群中鸦雀无声,谁也不敢相信赵博远居然真的输了。要知道,能赢得与宁致远手谈一局的机会,说明赵博远的棋艺也是相当不错的。但今天却输给了一个纨绔的小厮。 “咱们赢了对吧?”白薇高兴的欢呼,“是不是可以盖章了?” “嗯。”李慕白回过神深深的看了白薇一眼。 “太好了!”白薇赶紧招呼十二上前,取了木匣子里的绢布,就让人带着自己去盖章了。 赵博远满头大汗的瘫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我居然输了,我居然输给一个小厮了、、、、、” “赵公子,承让了。”白鹤站起来,行了个大礼,退到了李慕白的身后站着。 “干得漂亮。”李慕白拍拍白鹤的肩膀,“回去少爷好生的赏你。” “多谢少爷。”白鹤很是谦卑的低头。 “你小子深藏不露啊!”一直沉默的白虎也上前拍了拍白鹤,“居然还有这一手,今晚回去你请客,咱们好生喝一杯。” “好。”白鹤反应过来,自己突然的头脑灵活,怕是白薇的原因。她给自己擦了汗以后,自己就突然变聪明了。 比起李慕白这边的全员开心,赵博远那边可就不一样了。 从前李慕白是不屑于和他们争斗的,平日里撞见了,也是唇枪舌剑的斗上几局也就散了。谁也不知道他身边跟着的小厮都是高手,也许是李慕白刻意培养了,就等着今日一鸣惊人也未可知。只是赵博远今日运气不好,成了第一个靶子了,硬生生的受了这奇耻大辱。 白薇不知道自己这无心之举,在赵博远等人的心里已经阴谋化了,她高高兴兴的举着盖了章的帕子回来。 “看,这印章好精巧。”白薇端详着花纹繁复的印章,“我本以为是普通的刻字印章,谁知竟是如此精致的花纹,这印泥还带着香味呢。” “这帕子都是荷丝所制,印章自然也不会是俗物。”李慕白笑道,“可满意了?” “满意,很是满意。”白薇一语双关。 “那接下来呢?”李慕白问。 “自然是多多的收集印章啊!”白薇将帕子递给十二,“这么精美的印章,多多益善才好。” 十二小心的捧着,印泥还未干透,帕子不能合拢。 “那咱们走。”李慕白道。 “李慕白你给我站住!”赵博远愤怒的声音响起。 “我家小厮的手下败将,你还有事?”李慕白一开口就把赵博远噎的死死的。 “你、、、、、、”赵博远被气的直喘大气,“你别得意,就算是赢了我,那也不是你赢的。” “啊对对对,不是我赢的,是我家签了卖身契入了奴籍的下人赢的。”李慕白笑眯眯的说,“现在满意了吗?不知道赵尚书要是知道他精心培养的好儿子,前途无量的赵公子输给了我一个纨绔的小厮,会是什么表情啊?” “李慕白,你、、、你、、、”赵博远被气的翻了个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赵兄,赵兄。” 赵博远身边围着的人赶紧接住他,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的,还有人急急忙忙的叫大夫的,顿时忙做一团。 李慕白心情舒畅的跟着白薇走了。 “他这么脆弱的吗?”白薇道,“说几句就晕过去了。” “赵博远是这样的,心眼小,自尊心还强,平日里最是争强好胜,跟只乌眼鸡似的。”李慕白翻个白眼道,“我平日里都是躲着他走的,生怕他扑上来啄我一口。” “啧啧啧。”白薇瘪瘪嘴,“那咱们赶紧走吧,回头再讹上咱们。” “有道理!”李慕白深以为然,回头问十二,“下一个是什么?” “回贵客,距离咱们最近的是射箭。”十二回答。 “射箭?”白薇道,“这个有意思,你会吗?” “会。”李慕白点点头,“这个我真会。” “走走走,咱们去玩玩。”白薇迫不及待了。 第17章 我看你俩更适合做靶子 “你们这边的射箭是怎么个比法?”白薇边走边问十二。 “回贵客,这射箭不似下棋,是在后边专门围了个场子的。玩法也更多样,有定靶,也有移动的靶子,还可骑马射箭。”十二介绍道。 “那你们是怎么计数的?”白薇问。 “回贵客,主人命我们在球内装好色粉,在射箭时抛出,射中便会炸开,色粉漫天。计数的人根据颜色来计数。”十二解释道,“如此方不出错。” “哦,原来如此啊!”白薇点点头。 “你们那边没有这些?”李慕白问。 “我们那边都是用的活物。”白薇道,“没有你们这儿这么讲究。” 十二心里听的直突突,这个小姑奶奶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用活物做靶。 李慕白想起南疆多山林,少有平原之地,他们又一直与鸟兽为伍,射箭之类的自然是就地取材了。而且白薇之前并不是在宫里长大的,而是在山林之间学习巫蛊,便赞同的点点头:“你们那儿用活物也是正常的,那你射艺岂不是很好?” “这是必然的,你们学射箭是陶冶情操,我学是为了猎物,自然不一样了。”白薇道。 十二听的更加害怕了,怎么这世子爷还觉得正常?果然是京都的第一纨绔,视人命如草芥啊! 白薇和李慕白不知道两人随口的几句话,没头没尾的就给自己坐实了一个恶毒形象。 十二强撑着咽了口唾沫,让自己尽量冷静点:“两位贵客,这射箭场很大,不同的比赛所在的场地也不一样,不知道两位是想怎么玩?我好为几位规划路线,避免浪费时间。” “不用你带路了,领路的人来了。”李慕白停下脚步,看着前面站着的几个穿着蓝白衣裳的人。 “又是天府学院的?”白薇皱眉,“怎么阴魂不散的?” “看哪个领头的人眼熟吗?”李慕白勾起嘴角笑着问。 “嗯?”白薇眯了眯眼,“是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但又不是很熟。” “他叫赵博文,是赵博远的亲弟弟。”李慕白道。 “哦,难怪啊,是挺像的。”白薇恍然大悟,“所以他这是来找茬来了?” “赵博远善文,赵博文善武。”李慕白解释道,“刚才咱们在围棋那儿下了赵博远的面子,赵博文估计是在等着给他哥找回场子了。” “那他俩的名字反了啊!”白薇根本没有把赵博文放在眼里,反而兴致勃勃的调侃起了两兄弟的名字。 “李世子,怎么不过来啊?”赵博文阴恻恻的看着李慕白,“又打算当逃兵吗?” “又?”白薇疑惑的问。 “小赵公子这是要替你哥哥找回场子吗?”李慕白没有回答白薇的话,反而朝着赵博文走过去,“被我小厮下了的面子,你打算怎么找回来啊?” “李世子既然好奇,不如进来比试一番啊?”赵博文道,“你父亲和哥哥都是威震边关的大将军,想来李世子的射艺这么些年了。也该有长进了吧?” 白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但看样子这两人之间肯定是有过节的。 “好啊。”李慕白应战,“那就比试一番,让我看看小赵公子多有能耐。可别像你哥一样,输的惨不忍睹啊!” “到底是谁要惨不忍睹,还未可知呢!”赵博文比赵博远冷静许多,对于李慕白的出言刺激并不接招。反而是让开了身子,真的就迎了李慕白进去。 白薇跟着进去,却在擦身而过时,看见赵博远望向白鹤的目光如一条阴冷的毒蛇。 李慕白来的匆忙,也没想过要参与这些比赛,所以没有戴护腕等,穿的也是广袖宽袍,并不适合射箭。但事已至此,他也去取了一根攀膊,将衣袖束好。 “李世子自从离开了天府学院过的倒是十分的潇洒啊,今日这种场合,都不穿身合适的衣裳。”赵博文看着李慕白讽刺道。 “本世子就没想过要跟你们争什么,只是有些人实在是太不识相了,非要挑衅。”李慕白理了理衣裳,“那本世子只能屈尊降贵的给你们一点教训了。” “李世子别太狂妄了,当年你可是输给了我的。”赵博文道,“出生军武世家的世子爷输给了文官之后,您难道忘记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今日是今日。”李慕白道,“还没比呢,你怎么知道输赢?” “李世子这些年忙着赌博狎妓,还有时间练武呢?”赵博文身边跟着的一个白面书生出言讽刺。 “你是何人?”李慕白看了那人一眼,搜寻了一圈儿,没有印象。 “少爷,这是幽州刺史的儿子钱恒,今年刚入京都。”白鹤上前凑在李慕白的身边小声的解释,“和咱们老爷不对付,年初在大殿上被老爷打了一拳。”说完又退后几步。 “哦,原来是你啊。”李慕白明白了,自己这是要替父还债了。 “哼,李世子当真是眼高于顶,瞧不起我们这些地方官员了。”钱恒冷冷的说道。 “哦?”李慕白反问,“不知道你在朝中居何官职啊?” “、、、、、、”钱恒一愣,他才入天府学院,自然还是白身。 “你一介白衣之身,竟敢代替所有的地方官员?”李慕白嘲讽道,“就是你老子,也没有这个能耐吧?” “好了,咱们是比射箭的,耍什么嘴皮子啊!”赵博文见钱恒落了下风,出言打断。 “行啊,那小赵公子说说咱们要怎么个比法啊?”李慕白也不想继续跟一个废物纠缠,索性就放了。 “如果只是射定靶这么容易,怕是要辜负了李世子这一身的好射艺了。”赵博文一本正经的说。 “所以呢?”李慕白问,“骑马射箭?” “那也容易啊。”赵博文道,“李世子自小就在马背上游戏,谁人不知?” “那你想怎么玩?”李慕白今天倒要看看这个赵博文要搞点什么幺蛾子。 “咱们玩点刺激的。”赵博文阴险一笑,“普通的靶子太大了,咱们将让人顶着这梨做靶子怎么样?” 此言一出,满场寂静。 李慕白在围棋那里下了赵博远的面子这事早已传遍了故渊,大家都知道赵博文肯定是要想办法找回场子的,所以见李慕白过来,都停了比赛,围过来看热闹。听见赵博文这话,大家都愣住了。权贵之家自然也有拿活人做靶子的,但那都是藏着掖着的事,这赵博文居然在这种场合将此事公开的抬到明面上来了。 “李世子怎么不说话?”赵博文追问,“是不敢吗?” “哼,都说我李慕白是京都里最大的纨绔,但现在看来,你小赵公子才是个中高手啊!”李慕白冷笑道,“我李慕白再混账,也没有拿人命戏耍的。” “李世子何出此言?”赵博文一脸的不解,“咱们射的是梨,以我的射艺自然不会伤到人,莫不是李世子对自己的射艺如此不自信?还是,李世子本来就想射人呢?” “哼,耍嘴皮子谁能耍的过你们兄弟!”李慕白不想跟赵博文诡辩,“好啊,来啊。” “那咱们得找两个举着梨的人啊。”赵博文指着白鹤道,“我看李世子身边的这个小厮就很合适啊!” “搞了半天你是打的这个主意啊!”李慕白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白鹤。 “我只是提议,李世子如果不服气,那也可以指定我这边的一个人啊。”赵博文摊手,“还是说,李世子连个小厮都使唤不动?” 李慕白咬牙,赵博文此举摆明了是要报复白鹤,只要白鹤站出去,不死也要重伤。 “公子,我去就是。”白鹤木着脸上前,他在赢了赵博远的时候就知道,今日自己必有灾祸。就算今天躲过了,赵家也不会放过自己。还不如就现在站出去,让他们把气出了,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总不能真的直接取了自己的性命。 李慕白也深知这个道理,咬牙点点头。 白鹤正准备走去,却被白薇拦住了。 “既然要玩,就再玩大点了。”白薇上前,提高声音,“让小厮做靶子有什么意思,我看李世子和小赵公子更适合做靶子啊!” 第18章 谁是目标 白薇的话比刚才赵博文的话更具冲击力,在场只剩下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你、、、、、、你说什么?”赵博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既然小赵公子和李世子的射艺都极好,那比起来有什么看头啊?”白薇捡起桌上的一颗葡萄,“我看把水果从梨换成葡萄更好,这样才真的刺激,你说呢,小赵公子?” “哪来的疯女人!”赵博文看着白薇纤长手指间夹着的葡萄,“李慕白,你就由着这女人发疯吗?” “哪里疯了,我觉得甚好啊!”李慕白笑着上前,从白薇手里接过葡萄,“不如这样吧,你与我一同举着这葡萄,咱们两边各出一个人来射箭,自己人射自己这边,如何啊?” “李慕白你个疯子!”赵博文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你竟真的不要命了嘛!” “怎么,小赵公子不敢了?”李慕白嘲讽道,“刚才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要给你哥找回场子吗?这么快就怂了啊?你们赵家这个门风也不怎么样嘛,一窝子的怂蛋啊!” “、、、、、、”赵博文没想到原本要找茬的自己现在却被架了起来。 “或者你直接认怂也行啊,当众给我小厮道个歉,这个事就过了。”李慕白道,“我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何啊?” “你休想!”赵博文岂能认栽,眼珠子一转,“行啊,不过射箭的人得由对方指定。怎么样?”赵博文看着李慕白身后的人,唯一一个有武功的就是那个白虎,自己这边的人都是会射箭的,无论选哪一个,只要在射箭的时候偏离一些,自己就不会受伤。 “好啊。”李慕白冷笑一声,“正好,让你们兄弟俩都输在我小厮的手上。” “李世子怎么知道我会选谁呢?”赵博文冷笑一声,“我选你面前的这个姑娘。” “哦?”正中下怀,李慕白故意出言刺激,生怕赵博文选了白鹤。现在他选了白薇,那自己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怎么,李世子要反悔吗?”赵博文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有反悔之理啊?”李慕白对白薇道,“小白,你来指定他们的人吧。” “就那个钱恒吧,他话多,就他了。”白薇笑眯眯的说。 “、、、、、、”钱恒被选中,心中一惊,他怎么敢对赵博文放箭! “行啊。”赵博文点点头,“那就各自去挑选弓箭吧。”说完拉住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的钱恒朝着后面走去。 “小赵公子,我不敢、、、、、、”钱恒到了无人处,急忙讨饶。 “闭嘴!”赵博文眼中阴云集聚,“听我说!” 另一边,李慕白等人在十二的带领下去挑选弓箭。 “两位贵人,这边用的都是男子的弓箭,极重,待我寻一把女子用的弓箭来。”十二这会人已经在心里叫苦不迭了,怎么就让自己撞上这两尊活祖宗了呢! “不用。”白薇道,“你去外头候着,我自己选。” “是。”十二巴不得赶紧走,脚下生风的出去了。 “少爷,公主,这事由白鹤而起,怎能让两位涉险。”白鹤赶紧上前一步。 “对啊,这太危险了!”白虎也不赞同,也想着自己上场。 “什么叫因你而起,这事不是我的错吗?”白薇道,“是我叫你们来的,也是我让你赢了赵博远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一切尽在掌握,放宽心。” “啊?”白鹤一愣。 “配合挺默契啊!”李慕白不禁赞叹道,“你脑子转的也太快了,当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居然让你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你也不赖啊,立刻就引那赵博文上当,让他选了我。”白薇笑道。 “那钱恒就是废物, 靶子是赵博文,他恐怕连拉弓的胆子都没有。”李慕白笑道,“咱们赢定了。” “等着吧,看本公主大杀四方!”白薇捡起一把弓,拉开弓弦。那弓极重,却在她手里轻松的拉出满月。 等李慕白四人出来时,赵博文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原本满头大汗的钱恒这会儿却冷静了下来,手握弓箭,眼神坚定。 白薇颇为惊讶的看了钱恒一眼,居然这么冷静,是已经放弃了吗? 故渊的小厮手脚十分麻利,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两颗大小形状都几乎一模一样的葡萄。 “李世子,请吧。”赵博文取走了一颗葡萄,拿在手里,走到箭靶前站定。 “小赵公子真是积极啊!”李慕白也取了葡萄走到旁边的靶子前站好,“这是又想出了什么新的损招了吗?” “李世子真聪明!”赵博文丝毫不介意李慕白的阴阳,反而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射箭本身就充满了危险,故渊的小厮将围观的人分开,请到两边站着,防止被射出去的箭误伤。 围观的人除了白鹤和白虎是李慕白的人,其余的都和赵博文关系更亲近一些,于是都站在了赵博文的那边。而白薇的旁边却一个人也没有。 白虎虽然知道白薇功夫好,但却不知道她射艺到底如何,便朝着李慕白所在的地方尽量的靠拢。虽然中间隔着围出场地的绳子,但白虎打算如果白薇的箭射偏了,就立刻扑过去以身挡箭。白鹤也是打的一样的主意,两人都在十分靠近李慕白的地方。 这样明显是不合规矩的,但故渊的人也怕李慕白真的在园子里出事,也就放任那两个人靠近。在必要时替李慕白挡箭,死两个小厮和死一个世子爷,可不是一个概念。 白薇看的分明,也不阻止。她的右手边站着一个小厮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支箭。 白薇将两支箭拿起来掂量了一下,都是没问题的,便随意的挑选了一支,搭在弓上。 另一边,钱恒也同样挑选了一支箭,搭在弓弦上。 见两人准备好了,一个一旁的小厮便提高声音。 “准备。” 白薇微微偏头,眯眼盯紧李慕白举起来的手,将弓弦拉开。这个距离并不远,不需要拉满弓弦。 一旁的钱恒也举起了弓箭。 白薇余光一瞥,却发现钱恒将弓弦拉满了,近似圆月一般。 白薇的心里冒出一个不祥的念头。 “射!”随着令下,白薇手里的弓箭飞了出去,同时她也看见,钱恒的箭朝着自己这边偏了。 钱恒的目标是白鹤! 白薇立刻伸手,藏在手腕上的袖里剑机关启动,一根银针飞了出去。白薇这一下是用了内力的,那银针飞快的追上了钱恒射出去的箭。但银针体积小,无法毁掉箭,却也将那箭的轨道改变了一些。再加上一旁的白虎反应迅速,将白鹤扑倒在地,那支箭插在了白鹤的身边,箭尾发出轻微的嗡鸣音,可见得射箭者用了多大的力。 而李慕白也在一瞬间发现了钱恒的意图,一个转身接住了白薇射过来的箭,朝着一旁的赵博文扑过去。赵博文没想到李慕白竟然拿着箭对自己扑过来,赶忙抬手格挡。他的手腕上戴着银质的护腕,箭尖在护腕上划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李慕白提膝直接撞在了赵博文的肚子上趁他吃痛弯腰时,那支箭擦着护腕绕了一圈,顺着赵博文的手臂朝上,一把扎进衣服上。赵博文被李慕白穿透衣服钉在了身后的靶子上。 “赵博文,你找死!”李慕白另一只手掐住赵博文的喉咙,目眦欲裂。 第19章 嚣张 “哎呀,真是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赵博文面不改色的笑道,“真没想到啊,李世子身边竟藏龙卧虎,连个小娘子都这么厉害。” “赵博文,你故意的。”李慕白掐着赵博文的手逐渐用力,“你一开始就想杀了白鹤。” “哈哈哈哈哈哈、、、”赵博文的脸逐渐的变红,但他却丝毫没有惧怕,“李世子说什么呢,不是钱恒射的箭吗?关我什么事,我不是就站在你旁边吗?” “你利用钱恒。”李慕白道。 “射箭本就是个容易发生意外的事,他钱恒射艺不精,误伤李世子的随从,也是正常的。”赵博文的喉咙发紧,“李世子要把这事算在我头上吗?” “你真当我不敢动你嘛!”李慕白压低声音。 “这么多人看着呢,是他钱恒射偏了箭,你李世子却要对我动手,这是哪来的道理。”赵博文道,“再者,你李慕白为了一个奴籍的小厮,伤害朝廷官员的家眷,你说这事传出去,会给你爹和大哥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啊?侯爷倒是在京都里颐养天年,只是不知道你大哥在边关,这军饷迟迟不到,会如何啊?” “你敢!”李慕白眼中逐渐爬上血丝。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天灾人祸,又岂是我们凡人能抵挡的?”赵博文话里有话,“李世子,还是冷静点好啊!” 李慕白闻言,只能放开赵博文。 赵博文整理一下衣服。 “你如此利用钱恒,就不怕他记恨吗?”李慕白冷冷的问。 “别说是利用,就算是替我挡箭死了,也是他的荣幸。”赵博文道,“还请李世子让开些,别当道。” 李慕白退开一步,赵博文绕开他走出去,然后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钱恒跪在地上,双手反剪在背后,被那个叫小白的姑娘用钱恒的外衫裹住,捏在手里。而那姑娘一脚踩在钱恒的背上,另一只手握着一支箭,闪着寒光的箭尖抵在钱恒的脖子边。 在白薇启动袖里剑阻挡了射向白鹤的箭以后,转身就抓起另一支预备的箭朝着钱恒扑过去。 钱恒没料到那个看起来瘦弱的姑娘会突然朝着自己扑过来,但还是条件反射的抵挡。但他学的毕竟是花拳绣腿,比不得白薇学的都是杀人的功夫,只几招就被白薇按在了地上。 “公子救我!”钱恒朝着赵博文求救。 “李世子不管管自己的人?”赵博文回过神,看向李慕白。 “她我可管不了。”李慕白冷哼一声,朝着白薇走过去。 “姑娘,你家世子爷都已经放手了,你还不放开?”赵博文走过去。 “这事就这么算了?”白薇看李慕白居然放开了赵博文,不可思议的问。 “没办法,人家势力大,我可不敢招惹。”李慕白阴阳怪气的说。 “哦?”白薇笑道,“多大的势力啊,能胜过你这个世子爷?” “大的很呢!”李慕白道,“我劝你最好也赶紧放开,要不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呢!” 两人一唱一和,却并没有真的放开钱恒。 “李慕白,赶紧放开!”赵博文面色一黑。 “你叫他做什么?”白薇道,“人在我手里呢。” “那你为何还不放开。”赵博文不想跟一个女子计较。 “你输不起,想伤我的人,你的狗腿子还打算杀了他,这事儿就这么完了,怕是不妥吧?”白薇手里的箭往前伸了伸,钱恒的脖子立刻就见了血。 “白鹤几时成了你的人?”赵博文眉头紧皱,“他不是李慕白的随从嘛。” “李慕白也是我的人,他的随从自然就是我的了。”白薇道,“我这人护短,我的人只能我教训。旁的人,谁也不能插手。” “你到底是谁。”赵博文不是傻子,这女子如此嚣张,李慕白在一旁屁都不放一个,任由女子胡来。心里隐约的浮上来一个猜想,但又不敢肯定。 “你觉得呢?”白薇笑着看向赵博文,“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赵博文立刻意识到了眼前的人真的就是南疆来的公主。 两国和亲在即,南疆公主又初来乍到,如果真的在此时得罪了她,自己上面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赵博文咬咬牙,今日怕是要吃了闷亏了。 “小赵公子,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威胁了李慕白,但对我都没用。”白薇将抵在钱恒脖子上的箭缓缓的移到钱恒的脸上,突然用力一划,钱恒的脸上立刻涌出一道鲜血。 “啊、、、、、”钱恒吃痛大呼。 白薇放开钱恒,一脚踹在钱恒的背上,将人踹回赵博文的脚边:“你的狗腿子还你,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如果还有下次,这伤就不是在他脸上了。” 白薇举起那尚在滴血的箭头,指着赵博文道;“而是在你脸上了。” 白薇赤裸裸的挑衅又换来全场的倒吸凉气。 尤其是在赵博文闷不吭声,真的接受了这女子说的话时,众人都开始猜疑这女子到底是谁。 “咱们这场算是赢了吧?”白薇却对众人的惊恐视而不见,转身笑着问一旁的小厮。 “回贵人,确实是您赢了。”那小厮淡定的可怕。 “那赶紧带我去印章啊!”白薇兴致勃勃的说,“我都迫不及待了。” “贵人请随我来。”那小厮带着白薇走了。 “李慕白,你真是好样的。”赵博文盯着李慕白,恶狠狠的说。 “这事怎么能怪我呢?”李慕白笑的无辜,“这宴会是她要来的,比赛也是她要参加的,人还是她伤的,你别怪我啊!” “你真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嘛!”赵博文道。 “小赵公子神通广大,我害怕的很呐。”李慕白假惺惺的说,“但我奉劝一句,她不主动说,你最好不要乱说话。要不就不是咱们俩的事了,更不是你爹在大殿之上告几句状能解决的了。” “、、、、、、”赵博文知道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暴露南疆公主的身份,只能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放心,我且等着呢!”李慕白看着赵博文怒气冲冲的背影,心里觉得畅快极了。又看见钱恒捂着脸跌跌撞撞的追上去时,心情简直是大好! “少爷。”白鹤在白虎的搀扶下走过来。 “没事吧?”李慕白问道。 “没事。”白鹤摇摇头,“赵博文怕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算了。” “他必须算了,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白薇。”李慕白道,“咱们也是搭着出了口恶气了。” “就怕他们到时在御前告状。”白鹤道,“给公主添麻烦。” “傻子,我会忌惮他们是因为我身份特殊,但白薇不一样,她用不着忌惮这些人,她的背后是整个南疆。”李慕白道,“现在的她,除了宫里的不能动,旁的人都得绕着她走。” “当真如此吗?”白鹤问。 “真是令我羡慕的嚣张啊!”李慕白答非所问,“曾几何时,我也是如此嚣张的。” “少爷,你现在其实也很嚣张。”白虎憨憨的补充了一句。 “好了,印章盖好了。”白薇高高兴兴的举着帕子回来,上面多了一个鲜红的章。 “不错。”李慕白问,“还想去哪?” “去哪都不好了,你说你,怎么就结了那么多的仇家呢?”白薇将帕子扔给十二,“我们才参加了两个比赛,结果都和你有仇。我是来玩还是来帮你打擂台报仇来了?” “哎呀,这事儿闹得。”李慕白状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办法,谁让我是京都的第一纨绔呢?” “你要真是名副其实的纨绔就好了!”白薇道,“像我哥哥那样,整个南疆谁敢在他面前说一句重话?而你,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敢踩你几脚,丢死个人!” “谁?半夏?”李慕白问。 “嗯啊,我来时就听说你是京都最大的纨绔,结果你还不如我嚣张。”白薇一脸的失望。 “半夏、、、、、、看起来不像啊?”李慕白回想着,温和有礼,见谁都笑眯眯的半夏,怎么看都不像个纨绔吧? “你那是不了解,算了,懒得和你说。”白薇止住话,“那个赵博文实在是可恶,白鹤你放心,你的仇我已经报了。” “嗯?”白鹤一愣,“什么?”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他废话那么久啊?”白薇神秘一笑。 “你给人下毒了?”李慕白问。 “嗯啊。”白薇点点头。 “什么毒?”李慕白饶有兴致的问。 “秘密!”白薇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恶作剧成功的得意,“走吧,咱们去看点赏心悦目的,我就不信你还能处处有仇家。” “贵人想看什么?”十二恨不得把自己耳朵戳聋了。 “看点高雅的比赛吧,琴棋书画什么的。”白薇道,“咱们只看,不参与。” “最近的是笛,今年主人寻得一极好的玉笛,名曰紫斑。”十二道,“也是今年的彩头之一,许多参加比赛的都是为了紫斑而来。” “紫斑?”白薇道,“你会吹笛子吗?” “这个是真的一窍不通了。”李慕白道,“望春楼里只有弹琴和琵琶的。” “、、、、、、”白薇深吸一口气,“很好,那这里肯定没有你的敌人,咱们走!” 直到熟悉的蓝白色衣裳映入眼帘时,白薇才知道,自己话说早了。 第20章 笛 “所以这个宴会是被天府书院的承包了是吗?”白薇看着那蓝白色的衣裳,木着脸问十二。 “不是的,贵客。”十二也没想到,“只是参加螃蟹宴的多是学子,天府书院是京都最好的学院,里面的学子众多,每年几乎都是全员到齐的。” “所以你和整个天府书院的都有仇吗?”白薇问李慕白,他们现在还没进去,如果李慕白说是,她好趁早走人。 “当然不是了,是他们对我有意见。”李慕白赶紧否认,“而且,这些学子看着都年幼,应该都和我没有过接触,问题不大。” “真的?”白薇问。 “嗯,刚才咱们这么一闹腾,那些个学子谁敢来得罪咱们?”李慕白道,“他们不躲着咱们走就不错了。” “如此甚好!”白薇满意的点点头,“那咱们进去欣赏一下, 我听这笛声十分悦耳啊!” 说着几人就在十二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这个比赛是在一个小院子里举行的,进了门,里面是一个环形的走廊围成的一个圆形的台子。台子很大,里面又有一条圆形的小河隔开,最中心是一个圆台子,上面放着一座假山。此时正有一名男子站在假山前吹笛,悠扬的笛声从他跳跃的指尖倾泄而出,十分动人。 走廊里或坐,或立。满满的都是人,却无人发出声音,都在安静的欣赏美妙的笛声。 白薇本不是个安静的人,但在经历了刚才的两件破事后,由衷的觉得这里十分的美好。 那吹笛人正对的方向是上座,那里挂着一个牌匾,上面秋月二字。牌匾下坐着五人,便是评分的人了。乐理不比武艺,胜负只看一眼就得。需得专业的人好生的评赏,方能出结果。 白薇看了看那五人。 坐在正中间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慈眉善目,颇有点子仙风道骨的味道。他的两边是两个戴着傻帽的女子,看不见样子。最外头的是两个男子,一个看着十分严肃的中年男人,另一个则是个熟人——宁致远。 方才在棋局之上,白薇没有看清宁致远的模样,这会儿他静静的坐着,白薇倒有了好生端详他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宁致远的皮囊当真是极好的,眉目温润,芝兰玉树,当真是个谪仙人一般。 坐在上面的宁致远感觉到一股视线一直盯着自己,顺着望去,就看见了李慕白,和他带着的人。而自己感受到的视线,正是来自于那个蒙着面的大眼睛姑娘。 白薇和宁致远的目光对上了,她也不躲,朝着宁致远甜甜一笑,一双大眼睛立刻变成了弯弯的月牙。 宁致远被这一笑弄的一愣,继而微微的点头,然后又把目光放回了场上。 白薇见宁致远没有反感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人是认识李慕白的,但他看向这边的目光没有恶意,很好,这回应该是能消停了。 “不好,那个戴着面纱的老女人是萧舒欣!”李慕白的话让白薇刚放下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谁?”白薇问。 “萧舒欣,天府书院教乐理的先生。”李慕白道,“也是京都很有名的乐师,精通很多的乐器。” “你也和她有仇?”白薇看了看台子上的人,其中一个女子已经微微的朝着这边偏了偏头,“你是过街老鼠吗?” “不是,我以前在天府书院上学时得罪过她。”李慕白拉了拉白薇的袖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咱们赶紧撤!” 就在这时,场上的笛声停了。 “说吧,你偷看人洗澡还是偷人肚兜了?”白薇的声音本不大,但在突然安静下来的院子里就显得有些大了。 周围的人全部转了过来,看向四人。 大名鼎鼎的李慕白自然是人人都认识的,更何况这几人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李慕白说的不错,这里的人确实和他没什么交集,但不妨碍众人对他印象极差。尤其是听见了白薇问的这句话,印象已经从差变成了糟糕。 堂堂世子爷,还有这等癖好? 场上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李慕白一瞬间人麻了,他可以接受别人说自己不学无术,是个纨绔。但不能平白的担上偷窥的罪名啊! “你胡说什么!”李慕白低声呵斥了白薇一句,就要拉着人走。 “世子爷见到从前的先生,竟招呼不打一声就走吗?”萧舒欣站起来,对着李慕白的背影道,“还是这么看不起我这个先生?” “、、、、、、”李慕白深吸一口气,转身,“抱歉,这位公子的笛声实在悦耳,我一时入了迷,竟然认出您,实在是失礼。” “我以为你是故意不想见我呢。”萧舒欣取下傻帽,露出脸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美妇人,一双丹凤眼格外的好看。 “学生不敢。”李慕白道。 “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吧。”萧舒欣没打算放过李慕白。 “是。”李慕白心知逃不掉了,只能乖乖的留下。 一旁坐着的学子们立刻站起来,硬是给李慕白四人空出了一大截。 李慕白只能认命的坐下,白薇却丝毫不受影响,开开心心的坐下。 见李慕白听话的坐下,萧舒欣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比赛上。 “不是说男女分开吗?”白薇小声的问李慕白,“怎么这里有男有女的?” “乐理不分男女。”李慕白解释道。 “难怪啊。”白薇又问道,“那台子上都是什么人啊?” “中间的是钟望舒先生,乃是当代第一圣手,精通这世间所有的乐器,尤其是一手古琴,堪称天籁。那位是钟望舒的亲传弟子周不凡先生,幼年时便跟着钟望舒先生学习,但他最擅长的是琵琶。在琵琶技艺上,已经是青出于蓝了。宁致远就不说了,那位蒙着面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李慕白一一介绍道。 “这宁致远擅长什么乐器?”白薇问道。 “笛和萧。”李慕白道。 “这么厉害啊!”白薇道,“不仅学问好,棋艺好,还精通乐理。生的还好看,真真是个奇人!” “怎么?”李慕白笑道,“瞧上人家了?” “我瞧上有什么用,我是来和亲的,只能嫁给你。”白薇翻了个白眼,“早知道有这么好的人,我就随便找个人替我来和你成亲好了。” “这可是欺君。”李慕白震惊于白薇的想法。 “我又不是没欺过!”白薇很理直气壮,“再说了,和亲要的是公主,又没说哪个公主,现封一个不也成?” “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李慕白深以为然,“可惜了,来不及了。” “确实挺可惜的。”白薇摇摇头,一脸的惋惜,“对了,你和那个萧舒欣又是怎么回事?” “哎,这事说来也挺无语的。”李慕白道,“其实也不全是我的错,只是这事儿吧,最后被记在了我头上。我离开书院以后,我都是躲着他们走的。为了躲开这些人,我就差直接住在青楼里了。托你的福,今天算是好生的会了一回旧人了。” “说重点!”白薇道。 “好吧。”李慕白道,“事情还要从好几年说起,那时的我还是个好孩子。” 第21章 往事 “你?好孩子?”白薇问。 “别打岔!”李慕白道,“当时的我确实是。那是五年前的事了,我也不过十三岁,刚进天府书院一年。我幼年时常在宫里伴读,直到十二岁,我爹从边关回来,我才出宫回家。后入了天府书院。头一年都是相安无事的,萧舒欣那时就是有名的乐师了,也是天府书院负责教导乐理的先生。不过她醉心于乐理,曾立誓终生不嫁,也确实做到了,至今未婚。但她有一个哥哥,家中子嗣不少,有一幼女,名唤萧幻儿,在乐理上颇有几分天赋。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个继承人,萧舒欣就将彼时已经展露出几分天赋的萧幻儿接来自己身边养着,入了天府书院学习。萧幻儿也确实不错,弹的一手好琵琶。学习也很是认真刻苦,平日里在书院中也很受大家的喜欢。” “然后呢?”白薇问,“这么看起来和你没有什么交集啊?” “因为主要问题不是在我这儿。”李慕白道,“起因算是和周不凡有关吧。周不凡乃是当代琵琶第一人,萧舒欣打的主意是想让萧幻儿成为周不凡的弟子,当时的周不凡名下还没有弟子。主要是因为周不凡这人十分的严肃古板,又很爱惜羽毛,对于收徒之事就格外的严苛,且并不十分的通人情世故。所以,想通过人情让他收徒是不可能的。萧舒欣就只能让萧幻儿刻苦练习,以博得周不凡的青眼。本来萧幻儿已经是天府书院琵琶第一人了,偏偏这时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谁?”白薇问,“你吗?” “不是我,我哪里会弹琵琶。”李慕白道,“此人名唤王珍珍,说来也是和我家有些渊源。王珍珍出身于贫苦人家,父母早亡,只有两个哥哥。当时她的两个哥哥都参了军,随我父一起上战场杀敌,其中一人还牺牲了。后来我爹解甲归家,便带着她兄妹二人一起回了京都。王珍珍的哥哥本身也争气,是有点子军功在身的,入了御林军,做了个小官。又来求了我爹,让王珍珍入了天府书院。王珍珍虽出身贫苦,但却在琵琶上有着惊人的天赋,不过随便指导几下,就能胜过旁人学习数年。最先发现王珍珍天赋的是萧舒欣,她虽惊喜于此等天才,但因着她想把萧幻儿送到周不凡名下的私心,便想将这王珍珍赶出书院。当时王珍珍感激于我爹的帮忙,不愿再给我家添麻烦,便没有公布和我家的关系。连我都不清楚她和我家有关系。” “所以萧舒欣就想把人赶走吗,结果被你家阻止了,所以对你怀恨在心?”白薇问。 “没有那么简单。”李慕白接着说,“萧舒欣赶走王珍珍不成功,才知道她和我家有关系,便旁敲侧击的来问我。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此事,也就否认了这关系。彼时我家也遇到了一点麻烦,无暇顾及其他。萧舒欣便抓住了这个空子,想办法逼王珍珍自己走。那时周不凡刚好外出采风,只等中秋佳节回来,参加京都的中秋佳宴,同时将自己的弟子定下来。萧舒欣的时间不多,自己又不能动手,就授意萧幻儿欺负王珍珍。萧幻儿在天府书院多年,好友众多,平日里又名声极好。王珍珍相对比,则是出身低微,又在萧舒欣的刻意打压下,无法展现自己的天赋。所以,一场针对王珍珍的欺负就开始了。” “这么过分?”白薇听的眉头一皱。 “对啊,王珍珍被逼的几近崩溃,但她也不知道原因。这天府书院不是她说退就能退的,她只能咬着牙忍受着。后来无意间被她哥哥撞见她半夜哭泣,逼问之下才说出自己的遭遇。但她哥哥也人微言轻,最后豁出去找到我爹。我爹当时也忙,就将我叫过去,让我多加照顾。我得知此事后,便暗中展开了调查,明白了始末。有了我的维护,王珍珍的日子好过很多。那时的我还是少年心性,既然萧舒欣和萧幻儿处心积虑的要逼走王珍珍,抢夺周不凡弟子的位置,那我偏不让她如愿。我就要送王珍珍到周不凡的面前。” “然后就被萧舒欣记恨上了?”白薇问。 “嗯,那时萧舒欣就开始为难我了,但毕竟我的身份摆在那儿的,她也动不了我。”李慕白道,“我为了给王珍珍出气,还特地请了琵琶师傅上门来教导王珍珍,必须要让王珍珍在中秋宴上一鸣惊人!我害怕萧舒欣伤害王珍珍,还将人直接接到了侯府里住着。在我的严防死守下,王珍珍的技艺突飞猛进。很快就到了中秋节。我命人高价打了一把琵琶,给王珍珍参加晚宴用。当时的我还是太年幼,不懂人心的险恶。我防住了人,却没想到萧舒欣在琵琶上动了手脚。京都里做琵琶的就那么几家工坊,且都和萧舒欣有往来。我并不知情。直到比赛那日,王珍珍在台上弹琵琶,刚起手没几下,弦就断了。那崩断的弦极为锋利,伤到了王珍珍的指骨,当时就鲜血直流。周不凡毕竟是圣手,只几下就听出了王珍珍是个天赋极高的孩子。在王珍珍伤了手以后,立刻冲上去,替王珍珍按住伤口。我也紧跟着上去,然后听见周不凡连说可惜,王珍珍的手废了,再也弹不了琵琶了。还说,不知是谁这么恶毒,竟在琵琶弦上使了阴招,这弦是特制的,所以才能伤到骨头,毁了人的手。” “好生恶毒啊!”白薇听的十分生气。 “对啊,我当时立刻就明白是萧舒欣和萧幻儿动的手脚,尤其是我转头看见了萧幻儿那得意的嘴脸。盛怒之下,我冲过去直接当着众人的面,生生掰断了萧幻儿的手指,然后告诉萧舒欣,现在好了,谁也别想弹了。”李慕白道,“只是那些针对于王珍珍的事都是私下的,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我的人出了意外无法成为周不凡的弟子,所以迁怒到萧幻儿的身上,也毁了人家。好在周不凡这人虽然古板,却十分的聪明,也猜出了几分缘由。但他醉心乐理,并不喜于人来往。虽没追究我毁了他收徒之事,却也没有替我解释。只是宣布收徒之事就此算了。至今,这位圣手都还没有收徒。” “所以你的恶名就此种下了因?”白薇问。 “嗯。”李慕白道,“王珍珍兄妹因为此事,也无法继续在京都待下去了,在我爹的安排下,重新回了边关,在我哥手下做事。近些年边关还算稳定,他们生活的也挺好的。至于王珍珍的手,虽然弹不了琵琶,但日常做事是没有问题的。此事闹的挺大的,萧舒欣十分的生气,虽然并不能真的动我,但在她的努力下,我的名声也算是彻底的臭了,为后面我被赶出书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啊!” “这事儿明明是她得错,怎么还能怪到你头上呢?”白薇道,“不过你干的漂亮!。” “多谢夸奖了。”李慕白道。 “世子爷既然来了,不如一起玩玩?”萧舒欣的声音响起。 李慕白和白薇这才发现,方才吹笛的人已经走了。 “萧先生说笑了,我又不会吹笛。”李慕白道。 “不会吹笛也可以弹其他的乐器嘛。”萧舒欣道,“这里各式乐器,应有尽有。” “我李慕白一介纨绔,让我听曲儿还行,奏乐可真不会了。”李慕白笑道。 “既然你不会,那就让你身边的姑娘来吧。”萧舒欣看着李慕白身边蒙着面纱的姑娘,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那个毁了自己和萧幻儿的王珍珍。李慕白,你不是很厉害吗?当年的你在大庭广众之下生生掰断了我幻儿的手,今天的你,还能护住你身边的人吗? “萧先生,她也不会。”李慕白看出了萧舒欣眼里的恶毒,知道她是想对白薇动手。 “怎么会呢?”萧舒欣道,“是看不起我们吗?”她这一句话把台上众人都拉了进去。 当年萧幻儿手指被掰断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知道全部内情的人也只有当事人。旁的人就算有所怀疑,也没有证据。但同为醉心乐理之人,自然知道一个传人的重要性。所以,对于萧舒欣此时不合时宜的话,一时间竟无人反驳。 “萧先生,适可而止。”李慕白压低声音,略带警告的意味。 “如果我不呢?”萧舒欣丝毫不惧,从前李慕白躲的远远的,没有机会,今日是决不能放过的。你李慕白不是喜欢帮人吗?那我就一一的都给你毁了! 第22章 不择手段的比赛 “萧先生,今日咱们是来评赏的,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另一个戴着纱帽的女子开口,声音温柔。 “章小姐此言差矣,难道李世子就没有参加比赛的资格吗?”萧舒欣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 “可李世子并不愿意参加。”那章小姐道。 “原来是她啊。”李慕白道。 “谁?”白薇问。 “章时月,左相章安宴的小女儿,也是名满京都的第一才女。”李慕白解释道,“今儿也是巧了,这第一才子和第一才女竟然凑到一块儿了。” “他俩别是来相看的吧?”白薇小声的蛐蛐。 “不能吧?”李慕白一愣,继而笑道,“也有可能,这俩虽都名满京都,但这章时月幼时是在江南长大的,他俩接触并不多。” “那可热闹了。”白薇笑道。 台上的萧舒欣被章时月一拦本就生气,又回头看见李慕白和身旁的女子凑在一起笑嘻嘻的说什么,更是火冒三丈。顿时也不怕得罪章时月了,直接对章时月置之不理,重新将矛头对准李慕白。 “李世子,有什么话不能大声说出来的。”萧舒欣道。 “我们的私房话也要告诉萧先生?”李慕白讥讽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萧先生对闺房之乐也有研究了?” “你……你无耻!”萧舒欣没想到李慕白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一张脸涨的通红。指着李慕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章时月见状,小声的对钟望舒道:“钟老…………” “月儿莫急,当年之事过后,李世子又一直避而不见,萧先生怀恨在心,无处发泄,早已成了心魔。”钟望舒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今日难得有机会,不如就让他们解决一下吧。我观李世子,并不是那无理之人。既然李世子没有转身离开,说明他也有应对之策了。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是。”章时月小声应了。 一旁的宁致远一直没说话,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萧先生,您消消气。”白薇瞧着萧舒欣一副要被气晕过去的样子,便主动开口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萧舒欣正在气头上,况且这满京都的名门贵女她都认识,这女子虽然蒙着面,但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却实在是亮眼。萧舒欣很确定这个女子不是京都的哪家小姐。况且,哪家的小姐也不能和李慕白这个纨绔混在一起!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靠的如此近。所以,她对着白薇一点都不客气。 “…………”白薇无语了,这话可真耳熟啊!自己明明是好心解围,怎么有人这么不识好歹呢?非要逼着自己出手是吧?行啊,揍一个是揍,收拾两个也是顺手的事,等打完了让李慕白结下工钱就行了。 李慕白见萧舒欣对白薇如此无礼,正要开口,就被白薇按住了肩膀。 “既然萧先生方才说了让我来参加比赛,那我只能应了。”白薇撑着李慕白的肩膀站起来,“只是不知道这彩头是什么呢?” “你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吗?”萧舒欣没想到这丫头居然真的敢应声起来,李慕白还不阻止。 “这里头的规矩是众人一起交流乐理用的,但萧先生您现在可不是冲着交流来的。”白薇朝着台子中间走过去,“您几次三番的为难到底是因为什么,咱们心里都清楚。这目的不一样,方式和彩头自然也不同。” “哼,那你想如何啊?”萧舒欣冷笑道。 “那就我和萧先生比一场吧。”白薇语惊四座,整个京都能胜过萧舒欣的人都在她旁边坐着了。 “你?”萧舒欣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和我比?” “对啊。”白薇丝毫不惧。 “行啊,既然你要自取其辱,那我就成全你。”萧舒欣缓步走下来,“也别说我欺负你,这场上的乐器你任选一个,比什么由你定。” “萧先生大气!”白薇道,“我旁的也不会,只会吹个笛子,就笛子吧,我自己带了。”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短的竹笛。 “哼。”萧舒欣看着那支粗制滥造的笛子,冷哼一声,“行,不过这个彩头怎么说?” “萧先生想如何?”白薇问。 “若是我赢了,那他李慕白今日就自己折断自己的手指!”萧舒欣咬牙切齿的说。 “那若是萧先生输了呢?”白薇问。 “我怎么可能输?”萧舒欣道。 “万一呢?”白薇道,“事先说好,也免得赖账嘛!” “好,你说吧,如果我输了,你当如何?”萧舒欣问。 “你说呢?”白薇回头问李慕白。 “我记得萧先生一手古筝弹的极妙,只是有耳福的人不多。如果萧先生输了,就连着一个月,每日去望春楼里弹两个时辰的琵琶吧。”李慕白想了一会儿说道。 “…………”萧舒欣被这话气的脸通红,望春楼是什么地方?那是青楼,李慕白居然让自己去青楼弹古筝,那自己和青楼里的娼妓有什么区别! “李世子,此事不妥。”一直沉默的周不凡开口道,“萧先生怎能去那种地方?” “也是哈,萧先生如此高贵之人,怎可去那种地方。”李慕白道,“既然如此,那若是我的人赢了,那就拿紫斑做彩头吧。” “李世子大度。”周不凡没想到李慕白如此好说话。 “废什么话!”萧舒欣可不要李慕白的好意,她心里也略微有些记恨周不凡,此时更不想领他的好,“既然说好了,那就这么办!我若是输了,就去望春楼弹一个月古筝!但你若是输了,不仅是李慕白,你也必须折断手指!” “好!”白薇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萧舒欣去选了一支玉笛。 “说吧,怎么比。”萧舒欣抚摸着玉笛。 “很简单,咱们就吹一曲《落红尘》,谁若是没吹完,那谁就输了。”白薇道。 《落红尘》是极简单的曲子,属于入门级别的,会吹笛子的人都会。 “就这么简单?”萧舒欣不可置信。 “当然。”白薇道,“在吹奏的时候,你可以选择用任何方式阻拦我。” “你什么意思!”萧舒欣脸一黑。 “就像当年一样。”白薇粲然一笑,“萧先生,您懂我在说什么的。”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客客气了。”萧舒欣咬牙道。 “放心,我会站在原地不动的。”白薇对李慕白说,“你们也待在原地别动,我今天,就是要把对她萧舒欣的羞辱拉满!” “狂妄!”萧舒欣被这话一激,几乎要丧失理智,对着人群中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人都是她的心腹弟子,只一眼就明白她的意思。虽然动粗这种行为并不妥,但李慕白等人实在是过分,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自己的先生。若是再不动手,就实在显得太懦弱了。况且那女子也说了,可以用任何的方式阻止。所以,那几名弟子都开始寻摸自己身上的动作。或玉佩,或发簪,预备对白薇动手。 白薇环视一周,而后笑道:“开始吧。”说完便撩开面巾,将那竹笛横在嘴边,索性竹笛很短,即使白薇戴着面纱也不影响。 萧舒欣也将玉笛横在嘴边,朱唇轻启,悠扬的笛声就从她嘴边流出。 同样的曲子同时响起,差别却很大。 萧舒欣毕竟是大师,简单的小曲在她得演绎下,也是格外的动人。 反观白薇,那竹笛本就比不上玉笛,同样的曲调在她的演绎下,就显得过于平庸了。 即使是不通音律的人,也能听出高下。 场上的人都是懂音律的,头先见白薇如此自信,本以为她是有几分本事的,谁知这上场,简直是自取其辱。顿时,周遭的人看李慕白的眼神也更多了几分的鄙夷。带了这么个无知的女子来挑衅萧舒欣,真不愧是京都第一纨绔。 更别说台上的萧舒欣了,本以为这女子如此嚣张是真的有本事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废物。自己这回赢定了,他李慕白的手,今天非折断不可! 感受到众人的鄙夷,李慕白却没受什么影响。 “少爷,小姐这、、、、、、实在是有些不好啊!”白虎小声道,“我这个粗人都听出来了,咱们输定了啊!” “谁说的?”李慕白反问。 “咱小姐都吹成这个样子了,我从前在边关,拿树叶子吹的都比小姐吹的好听,就这还想赢萧舒欣?”白虎一脸的质疑。 “咱们比的又不是谁吹的好。”李慕白笑道,“你忘了,咱们比的是谁能把这曲子吹完。若是两人都一起吹完,顶多算是平手啊!” 李慕白的声音不小,萧舒欣的人自然也听见了。他们这才回过神来,对啊,他们这是陷入了惯性思维的误区了,将这比赛当成了普通的比赛,以技艺定输赢了。自家老师的技艺肯定比这女子高,但两个人都吹完了,不就是平手了吗? 思及至此,几人手里握着临时找来的武器,都开始蠢蠢欲动。 《落红尘》并不长,这会儿已经到了后半段了,再不阻止,两人就是平手了。白薇吹的如此难听,如果顺利的吹完和萧舒欣打了的平手,同样是对萧舒欣的羞辱。 思及至此,几人开始慢慢的走出人群,逐渐的向着台子靠拢。周围的人虽然不赞同这样的做法,但毕竟人家是有言在先的,也不好阻止,只是都明哲保身的往后挪了一步。 白薇见有几人往自己这边靠拢了,也不慌,继续吹着竹笛,只是那调子突然变低了,带着几分低沉的诡异感。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响起了嘶嘶的声音。 第23章 诡辩 《落红尘》马上就要进入尾声了。 萧舒欣的几个弟子拿着手里的东西正准备朝着白薇砸过去,一个女弟子却突然发出惊呼。众人看过去,才发现地上不知何时爬满了蛇虫。 一时间,众人都因为惊恐乱作一团,纷纷跳上了走廊的座位上,想要避开地上的蛇虫。 唯独李慕白继续淡定的坐着,白虎原本也被吓了一跳,正准备护着李慕白逃跑,转头却发现自家少爷和白鹤都冷静的坐着没动。突然想起台上的公主白薇是南疆人,最善巫蛊之术,这一切怕是她的手笔。白虎冷静下来,站着没动,果然,那些蛇虫仿佛得了令,绕开三人朝着台子中间爬过去。 原本坐着的钟望舒几人也被突然出现的蛇虫吓了一跳,尤其是章时月,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登时就吓的不知所措了。一旁的宁致远走了过来,将她护在身后。还好,那些蛇虫并没有朝着几人过来。宁致远的目光落在了台上蒙面的女子身上。 而台上的两人,白薇面不改色继续吹着变奏的小调,而萧舒欣到底是个狠人,她也被这突然出现的蛇虫吓着了,后退了几步。但看白薇岿然不动的样子,她竟也能强撑着继续吹下去。 眼见马上就要结束了,萧舒欣鬓角的汗缓缓的流了下来。只要强撑着吹完,那自己就还有机会再比一次!地上的蛇虫还没有靠近自己,自己只要避开就没事。 白薇自然也看出了萧舒欣的想法,一双大眼睛对着萧舒欣弯了弯。 萧舒欣心里立刻就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脑后传来一阵风声,萧舒欣还没回头,只觉得手一疼,原本握在手里的玉笛就被突然从身后袭来的一只鸟给叼走了。 萧舒欣愣住了,她看着自己滴血的手,突然反应过来,就要扑过去抢白薇的竹笛。但她还没碰到白薇,最后一只音就从竹笛里传出。 白薇看着萧舒欣那只漂亮白皙的手伸在自己眼前,闪着莹光的指尖上滴下一滴鲜红的血。 “萧先生,我赢了。”白薇握着竹笛,弯着一双大眼睛。在萧舒欣暴起发难的一瞬间,白薇足尖点地,整个人往后掠了几步,拉开了跟萧舒欣的距离。 “萧先生这是做什么?”白薇落在了蛇虫堆里,那些蛇虫却自动避开了,给白薇腾出了一个空地。 “果然是你搞的鬼!”萧舒欣咬牙切齿的说,“那只鸟也是你弄来的是不是!” “对啊。”白薇承认的很痛快,“我不是说了嘛,可以选择任何方式阻拦对方,我也按照约定站着没动了。萧先生的人一开始不也准备动手了吗?只是他们没出息,几只蛇虫就吓退了。” “、、、、、、”萧舒欣无言以对。 “愿赌服输,萧先生可输的心服口服?”白薇道。随着她说话,场上的蛇虫逐渐退去。 “我不服!”萧舒欣眼中恨意滔天,“你一个调子都吹不对的人,凭什么赢我!” “我本来就不会吹啊!”白薇笑道,“所以我比的是谁能吹完,又没比谁吹的好。” “你诡辩!”萧舒欣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了,“你无耻!” “我怎么无耻了?”白薇无奈的笑道,“一开始让我比的是你,让我选乐器的是你,我说比赛规则的时候你也同意了。比赛的时候我也按照约定说的做了,如今你输了,我却成了无耻之徒了?荒唐!” “你一开始就算计好了的,你会巫蛊,会指使鸟兽,你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要欺辱我的!”萧舒欣道。 “萧先生善乐理,且明知我与李世子不善此道,还逼着我们比赛,难道不是你最先仗着自己所长来欺负我们吗?”白薇不给萧舒欣胡搅蛮缠的机会,“如果不是你得意忘形,咄咄相逼,我又怎么会有机会赢你呢。” “哈哈哈哈哈哈、、、、、、”萧舒欣状若癫狂,直接坐下,仰天大笑,“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他李慕白仗势欺人,毁了我幻儿的一生,让我后继无人。如今我不惑之年,还要被他带来的人折辱欺负。李慕白,你不怕遭报应嘛!” 一旁的李慕白听了这话几乎要气笑了:“萧先生你疯了不成,怎么说的出这种话?” “李慕白,适可而止。”钟望舒出言阻止,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后面候着的侍女立刻上前将萧舒欣扶了起来。 “钟老,您不明白个中缘由,还是不要说话的好。”李慕白沉着脸说。 钟望舒被李慕白这一回怼弄的愣了一下,他身份地位崇高,一直是备受尊重的。即使是当今圣上,对自己也是礼遇有加的,如今却被一个黄口小儿呵斥了。 “钟老,您给我做主啊!”萧舒欣一把推开扶自己的侍女,对着钟望舒就跪下了,“那年中秋晚宴您不在,我幻儿那般有天赋的孩子,就因为碍了李慕白的眼,阻挡了他想捧的人的路,就被他当庭广众之下,硬生生的折断了手指,断了我幻儿的路。他李慕白仗着身份尊贵,我求告无门,只能生生的看着我幻儿痛不欲生。这些年来,我寝食难安,就想要个说法。难道我们这般出身的人,在他李慕白眼里,就贱如蝼蚁,一文不值吗?难道他李慕白一个不高兴,就能轻易的毁了一个平头老百姓的一辈子吗?” “这、、、、、、”钟望舒没想到萧舒欣会突然跪下求自己,当年出事的时候他确实不在,回来时已经过了一年了。个中缘由已经传了很多个版本了,真相早就无从得知了。 “钟老,您是咱们乐理界最德高望重之人,所有喜欢乐理之人都以见您一面为荣。您也最知道学习乐理天分有多重要,他李慕白仗着权贵之身就随意的毁掉一个好苗子。若是此事就此算了,以后乐理是不是只有高门大户的人才有资格触碰了?”萧舒欣字字血泪,“以后平头老百姓连听的资格都没有了是吗?” “、、、、、、”钟望舒的眉头因为萧舒欣的话逐渐皱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场上的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很明显,萧舒欣的话起作用了,她煽动了这些人的情绪,而自己,也被她高高的架了起来,成了对付李慕白的兵器。 萧舒欣掩面而泣,袖子遮掩下的嘴角却微微扬起,她听着满场的议论声,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自己既然动不了他李慕白,那就让钟望舒来。如今钟望舒已经被架了起来,只要他开口呵斥李慕白一句,自己再加以引导,他李慕白立刻就会变成全天下所有喜爱音律之人的敌人!就像当年那样,样样出色的李慕白,变成了如今人人鄙夷的纨绔世子!只要能报当年的仇,得罪钟望舒也在所不惜! 场下之人窃窃私语,台上的人沉默不语。 李慕白知道萧舒欣打的什么主意,借着钟望舒的口开头,众口铄金,而后积毁销骨。 这样的路子李慕白太熟悉了,他已经栽了一次了。重来一回,他发现自己依然不知道该如何破局。 萧舒欣的背后有所有热爱乐理之人,而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重来一次,自己依然没有帮手。 “所以萧先生是想赖账不去望春楼弹琴,才故意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钟老身上的吗?”白薇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难不成萧先生想让钟老代替你去望春楼?” 第24章 天潢贵胄 白薇的话让全场的议论声停了下来,整个院子死一般寂静。 “我、、、、、、我何时说要钟老代替我去望春楼了?”萧舒欣被白薇这突如其来的发言砸的头晕眼花的,这个女子在说什么? “你和我比赛,事先说好了输了你就去望春楼的。如今你输了,却顾左右而言他,甚至还让钟老给你做主。”白薇道,“钟老怎么做主?望春楼是什么地方,难不成钟老还能随意指定个旁的人代替你去不成?您说是吧,钟老先生。” “这个、、、、、、”钟望舒本被架的高高的,正不知所措,这小姑娘一句话就破了萧舒欣的局,他赶紧顺坡下驴,“这自然是不能的,我哪有什么资格做别人的主呢?” “既然钟老都说自己没资格指定旁人了,那你萧先生就是想让钟老代替你去望春楼了。”白薇对钟望舒道,“钟老先生您可愿意去?” “老夫已年近花甲,怎可去那种地方?”钟望舒顺着白薇的话说,“你们年轻人的赌局还是你们自己解决,我一个老头子就不参与了。”几句话,钟望舒就表明了立场,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萧舒欣这才反应过来,白薇看似胡搅蛮缠的几句话,就这样轻易的破了自己的局,偷梁换柱的把钟望舒摘了出去。自己如果再用同样的方式去绑架台上的其他人,恐怕也会被白薇用同样的方式破了。毕竟赌的地方是望春楼,台上哪个人不是身份矜贵之人,岂有去那里的理。 一旁的李慕白神色复杂的看着台上的白薇,自己本以为此事无解了,谁知就这样轻易的被白薇破了。 “萧先生,钟老说让咱们自己解决。”白薇话里有话,“你看,如何解决啊?” “你不要胡搅蛮缠!”萧舒欣怎可就此放弃,“我赌输了我认栽,但今天他李慕白必须给我个说法,我幻儿的一辈子不能就这样被他毁了!” “到底是谁毁了谁?”白薇面色一沉,“又是谁,在仗势欺人!” “他李慕白当众折断我幻儿的手指,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的,你们还想赖账不成!”萧舒欣怒道,“事后李慕白仗着他的身份,对我幻儿不管不问。只因我们身份不如他高贵,就该被他这么欺负吗?” “你说李慕白折断萧幻儿的手指,那王珍珍的手指呢?”白薇沉声问。 “什么?”萧舒欣一愣,她没想到这女子竟然知道王珍珍的事,但当年的事她自认处理的很干净。当时都没查出来什么问题,如今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早就是死无对证的事了,“王珍珍自己技艺不佳,断了琵琶弦,伤了自己,与我何干!” “当真没有关系吗?”李慕白站起来,走到白薇的身边,“萧先生竟如此贵人多忘事?” “李世子,说话要讲证据的,你又想仗着你的身份空口白牙的污蔑我,然后也当众折断我的手指嘛!”萧舒欣道。 “萧舒欣,你无耻!”李慕白被萧舒欣的理直气壮震惊了,但他也确实拿不出证据来。当年萧舒欣就将证据销毁的干干净净,连好不容易找到的证人也被灭口了。 “如何?”萧舒欣知道李慕白拿不出证据来,冷笑道,“你李慕白一个纨绔子弟,仗着个好出生,有个好爹好哥哥,平日里横行霸道,看不起我们这些平凡之人。就因为挡了你想捧之人的路,你就随心所欲的毁了我们。在你眼里,乐理算什么?人又算什么?” 萧舒欣的一番话成功的调动了周围人方才被白薇按下去的情绪,窃窃私语之声又开始响起。 坐在台上的钟望舒和周不凡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相同的情绪。但此时的两人明显不适合参与进去。而一旁站在一起的宁致远在章时月想出言时,略微伸手挡了挡。 “原来你萧先生还知道李世子身份尊贵啊!”白薇开口道,“你们呢?”白薇环顾四周,看着低声议论的众人,“你们知不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人到底是谁啊?” “他,李慕白。”白薇提高声音,“当今圣上的亲侄儿,是皇室宗亲。他爹是当朝王爷,是年少时就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一柄银枪威震八方,至今他的名字都边疆悍匪的噩梦,是解甲归家的忠勇侯。李慕白的哥哥是继承忠勇侯衣钵的少年将军,带领着手下的将士在守卫这大庆的安宁。” “那又如何,这和他李慕白有什么关系!”萧舒欣道,“他不过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罢了!” “那又如何?一门双侯,他李慕白就算再不学无术,他也是真正的天潢贵胄!你们平日里传着他的纨绔之名,就真的以为他是你们人人都可以轻贱的人了?”白薇冷笑道,“你萧舒欣说他李慕白仗势欺人,说你身份低微。但你一个身份低微之人却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他李慕白,不仅直呼他的大名,甚至还敢扬言要折断他的手指!萧先生,你辱骂皇室宗亲,甚至意图伤害,你有几个脑袋啊?” “而你们!”白薇提高声音,环视周围的人,“又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如果他李慕白真是仗着身份横行霸道,视人命如草芥之人,各位觉得,你们今天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白薇的话再一次换来了满场寂静,无言的恐惧开始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是了,李慕白是世子爷,是皇室宗亲。别说当众辱骂,意图伤害,就算是直呼大名,也是有罪的。如果真的追究起来,在场的人恐怕都脱不了干系。 “怎么不说话了?”白薇问,“刚才不还说的很起劲吗?” “萧先生,你说话啊!”白薇将视线放在呆滞的萧舒欣身上,“李世子当年因为你私下动手脚毁了王珍珍的一生,一时愤怒失去理智才同样折断萧幻儿的手指。虽说是冲动之举,但也算是以牙还牙。事后李世子爷也觉不妥,所以才没有跟你们计较。任由你们在外头胡说八道,也不解释,甚至还一直避着你们走。谁知你不仅不收敛,不知悔改,怀恨在心,今日还想伤害李世子。是不是李世子太过仁慈,才给了你错觉,让你觉得你有资格挑战皇权了?” 萧舒欣无言以对,是了,李慕白多年来的退让,再加上有心之人的刻意推动,坊间盛传李慕白是个没用的纨绔,就真的让她忘了,李慕白是皇室宗亲,是真正的天潢贵胄。远不是自己这样的人可以触碰的,更别说意图报复。 “萧先生说自己比起李世子来,身份低微。说李世子要断了平民百姓的乐理之路。当年被萧先生毁了的王珍珍才是真正的平头老百姓。她幼年便失去双亲,两个哥哥年少入伍,在边关奋勇杀敌,王珍珍也跟着颠沛流离。好不容易等来了和平,代价是王珍珍失去了一个哥哥。兄妹二人跟随侯爷来到京都,哥哥倾尽所有才换来了妹妹入学院的机会。却因为王珍珍卓越的天赋被萧幻儿妒忌,被欺负。只是一个拜师的机会,大不了将人掳走,不让王珍珍来参加宴会即可。”白薇指着萧舒欣道,“但你们,却赶尽杀绝,非要彻底的断了王珍珍的乐理之路。萧先生,你满嘴仁义道德,心思却如此歹毒龌龊!你不配为人师,也不配弹奏任何的一门乐器!” 白薇的话给了所有人心里重重的一击,当年的真相被她三言两语的说完了。但个中的详情,细思极恐,无人敢往深了想。那个被所有人忽略的可怜的王珍珍,前半生颠沛流离,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可以翻身的机会,却被人硬生生的毁了。而凶手,却以受害人的身份大肆宣扬,博取不知情旁人的同情。 第25章 螃蟹王 “萧先生,你继续说啊。”白薇道,“继续说你的幻儿是如何的可怜,他李慕白又是如何的可恶。继续拿着你倾尽一生的乐理做筏子,来报复李慕白。” 萧舒欣瘫坐在地上,她已无力继续。 “你们呢?”白薇环顾四周,“还要继续指责李世子吗?”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而后一起跪下,大呼恕罪、饶命等词。 白薇看向李慕白:“如何?” “无论是何种乐器,本就是为愉悦人而生。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有享受音乐的权利,也有弹奏的资格。诗词歌赋,对于每个人都应该是公平的。”李慕白深深的看了周围的人一圈,“今日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咱们走吧。”李慕白心里五味杂陈,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好。”白薇点点头,跟着李慕白往外走去。 白鹤和白虎也紧跟上。 四人走了出去,十二也捧着匣子跟上来。 五人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李世子留步。” 回头一看,原来是钟望舒带着周不凡追了出来。 “钟老,周先生。”李慕白停下脚步,微微点头示意。 “怎么,您二位还想替萧先生来找麻烦?”白薇似笑非笑的问。 “误会了,误会了。”钟望舒倒是好脾气,笑道,“我们哪有这个胆子啊!我们追出来,是来送彩头的。”说着示意周不凡,后者捧着一个长长的匣子。 打开,里面躺着一只莹润的玉笛,上面微微的浮着些紫色。正是玉笛紫斑。 “这是做什么?”白薇问。 “您二位与萧先生的赌约已结束,事先说好的彩头自然也是作数的。”钟望舒看了看周不凡,又接着说,“如今萧先生这样子,怕是很难再拿得起乐器了。去望春楼之事,就、、、、、、作罢了吧?” “你说呢?”白薇将决定权交给李慕白。 “既然两位开口了,那就这样吧。”李慕白道,“这紫斑就送你了。”这话是对白薇说的。 “我都不怎么会吹,这么好的玉笛送给我岂不是浪费了?”白薇笑道,“如此珍贵的物品,我怕是配不上。” “您身份尊贵,是这紫斑配不上您才对。”钟望舒道。 “哦?”白薇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是谁?” “如今京都里,谁人还会如此熟练的操控鸟兽?”钟望舒道,“老朽携弟子周不凡参见公主。”说完就要行大礼。 “您这是做什么。”白薇赶紧将人扶住,“使不得。” “公主远道而来,却瞧见如此不堪之事,实在是令我等汗颜。”钟望舒道,“还望公主收下紫斑。” “这和您二位又没关系,这紫斑我就收下了。”白薇示意白鹤接过紫斑,又指了指李慕白,“主要还是他的错,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李慕白无语,“都是我的错,咱们赶紧走吧。” “两位先生留步,告辞。”白薇知道再不走怕是要惹出更多的事端了,便匆匆告辞,跟着李慕白离开了。 几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话。 “真是太亏了。”白薇嘟囔着,“好不容易凑个热闹,结果都是和你有仇的。我这一路就没消停过,本想着多集几个印章的,那章实在是好看。如今章也只得了两个,螃蟹王也没得吃了。” “我的错,我的错。”李慕白知道自己理亏,“你想怎么样都行,我肯定要好好的补偿你的。” “真的?”白薇问。 “力所能及啊!”李慕白道,“你别说你想要天上的星星,那个我是真不行的。” “放心,我没有那么离谱的。”白薇宽慰道,“但我这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先欠着吧。” “也行,你好生的想想。”李慕白承诺道,“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都能答应了。” “你可不能赖账啊!”白薇笑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慕白经过这么一遭,对白薇改观很多。本以为是个刁蛮任性的小丫头,没想到她行事虽乖张,却是个极其明事理,聪慧异常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两位贵客留步。”一个呼声打断了李慕白的思绪。 “你仇人已经多的要追出来找麻烦了?”白薇问。 “、、、、、、”李慕白觉得这个婚事不要也罢,“你看清楚,来人穿的是故渊小厮的衣服!” “哦。”白薇道,“抱歉啊。” “两位贵客,这是我家主人送两位的。”那人提着一个极大的四层食盒,“主人说,今日招待不周,给两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实在是抱歉。故特命我送来礼物,以表歉意,还望两位贵客不要介怀。” “你家主人倒是个胸怀宽广的,我们大闹宴会,他居然还同我们赔礼。”白薇笑道。 “帖子是我们发的,来者是客,没有让客人尽兴而归,就是我们的过错。”那小厮谦卑的说。 “罢了,这礼我们就收下了。”李慕白道,“你替我们给你家主人道个谢。” “是。”那小厮将食盒递给白虎。 “那小的就告退了,几位慢走。”那小厮行了个礼,得了李慕白的允许才转身离开。 “咱们走吧。”李慕白发话,几人在十二的引路下,来到了马车上。 白虎赶着马车出了故渊。 白薇掀开窗帘,看着那座巨大的庄园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只觉得跟做梦一样。进去不过半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回头看看李慕白,白薇觉得,自己跟这个家伙一起,怕是要过上鸡飞狗跳的日子了。 “嚯!”李慕白打开那食盒一看,对白薇道,“快看!” “什么?”白薇凑过去,惊喜的叫道,“螃蟹王?” 食盒里躺着一只绑好的大螃蟹。 “快看看,有几只!”白薇迫不及待的说。 “别着急啊,我看看。”李慕白打开食盒,一一摆开。那螃蟹王的个头很大,一层只有一只。剩下的两层,一层放着一盘精致的菊花做的糕点,最后一层最高,里面放着两只小酒壶。 “哎呀,怎么只有两只啊!”白薇失望的说。 “这螃蟹王本就稀少,咱们能得两只已经很不错了。”李慕白倒是不贪心,“你闻闻这酒,好香的桂花酿。” “是吗?”白薇接过来闻了闻,“果真!” “这故渊的老板还真是体贴,知道螃蟹性寒,连酒都备好了。”李慕白笑道,“甚至还给你准备了菊花糕。” “我可不爱吃这些个甜玩意儿,我喜欢吃辣的。”白薇道。 “那这岂不是浪费了?”李慕白道。 “没事儿,给我凌姐姐送去,她爱吃甜的。”白薇道,“只是这两只螃蟹,怎么分啊?” “那咱们再去买点螃蟹吧。”李慕白想了想,“如今正是吃蟹的季节,虽然没有螃蟹王那么大,但现在的河蟹都是极肥美的。咱们多多的买,叫厨娘多做一些花样,咱们再去买点黄酒,今晚好生的喝一壶。” “好啊!”白薇兴致勃勃的说,“咱们再备的点其他的好吃的,昨晚我喝了侯爷备的梨花酿,那滋味才是妙呢!今晚咱们还是喝那个,可好?” “、、、、、、”李慕白无语,“你们昨晚喝了梨花酿?” “对啊。”白薇道,“好喝呢!” “那是我娘特地给我备的喜酒,预备给我娶亲时用,在后山的梨花树下埋了好多年的!”李慕白咬牙,“那个老匹夫居然去挖出来了!” “没毛病啊!”白薇道,“我就是你要娶的媳妇儿,这酒是该我喝的啊!” “、、、、、、”李慕白被这话 以噎,好像是这么个理。 “对吧?”白薇笑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说完,白薇敲敲马车,提高声音喊道:“白虎,往买螃蟹的地方去,今晚你少爷做东,请大家吃螃蟹!” “好嘞!”白虎闻言,立刻扬起鞭子对着马臀就是一鞭子。 第26章 王珍珍 马车晃悠悠的走了很久,都过了饭点才停下,李慕白带着白薇到了码头上。 “怎么来这儿了?”白薇问。 “咱们不是买蟹嘛,这里的最新鲜。”李慕白解释道,“我家的厨娘做的一手好鱼,咱们正好也买些鱼回去。” “那我今晚岂不是很有口福了?”白薇笑道。 “这是自然的。”李慕白道。 马车停在了不远处,白虎负责守着马车,白鹤则负责跟着两人。 白薇看着白鹤蹲下身熟练的挑螃蟹,选鱼。 “白鹤居然还会这个?”白薇很是惊讶的模样。 “白鹤会的可多了。”李慕白道,“你有什么想吃的?” “你们这里可有田螺?”白薇问。 “有的。”李慕白点点头,“但我们这边大多是用来做汤时提鲜所用,售卖的不多。” “那多可惜,快带我去买点,我今晚给你做个好吃的。”白薇笑道。 “好。”李慕白点点头。 白鹤提着选好的螃蟹和鱼,跟着两人到了卖田螺的地方。 这田螺吃的人不多,只一个老者在卖。 白薇大手一挥,直接就包圆了。 “对了,京都可有卖紫苏叶的?”回到马车上,白薇问。 “有,但在集市上。”白鹤回答,“而且这个点,怕是很难买到鲜的了。” “啊,那多可惜,田螺要加紫苏叶才香呢!”白薇有些失望。 “城里的饮子店里有。”白鹤道,“京都有一饮子名唤紫苏饮,就是用紫苏叶做的。不过可能买不到太多。” “那也行,就是借个味儿。”白薇点点头,“咱们走。” “好。”白鹤道,“我出去带路。”说完就钻出马车,同白虎一起坐在车辕上驾车。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 “我肚子有点饿了。”白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咱们要不寻摸点吃的吧?” “可以。”李慕白道,“那咱们去天香楼?” “天香楼还是算了吧,我暂时不是那么想到那个老板的地盘上去。”白薇对今日的遭遇觉得十分心累,“咱们找个小店对付两口就行。” “你堂堂一个公主,随便一个小店你能接受?”李慕白笑问。 “你说什么呢!”白薇给了李慕白一拳,“公主怎么了?公主吃的不是白米饭了?” “行啊,只要你不嫌弃,我还真有个好去处可以带你去。”李慕白道。 “走啊。”白薇兴致颇高。 李慕白对着外头喊了一句:“吃面去。” 马车走了一阵,最后停在了一个小面馆外头。 白薇下了马车,看见面前的两层小楼。这时已经过了饭点,里面的客人不多,只零星的几个人在吃面。但店里飘出的阵阵香味倒是特别的勾人。 白薇咽了口唾沫:“咱们赶紧进去吧。” “你不觉得这小地方辱没了你的身份?”李慕白问道。 “你脑子坏了吧?”白薇扯着他的袖子将人拉进去,“闻着这么香的面,你还有心情说胡话呢!” 店里伺候的是两个老者。 见白薇和李慕白进来,赶紧迎上来:“见过世子爷。” “不是说了见我不用这么客气的吗?”李慕白阻止了两个老者行礼的动作。 “世子爷怎么过来了?”老头赶紧对身边的老婆婆说,“快去叫珍珍出来。” “珍珍?”白薇一愣,是她想的那个珍珍吗? “好好好。”那老婆婆转身就朝着楼上走去。 “世子爷和这位姑娘,今日想吃什么面?”老头问。 “他们这里的鳝丝面一绝,试试?”李慕白对白薇说。 “好。”白薇点点头。 “那就两碗鳝丝面,他俩的你问他们。”李慕白说的是白鹤和白虎。 “我俩照旧就行。”白鹤朝着那老头点点头,“麻烦张老了。” “客气,客气了。”那老头赶紧朝着后厨走去。 白薇还没来得及问话,方才上楼的老婆婆带着个绾了发,模样清秀的姑娘下来了。 “见过世子爷。”那姑娘一过来就赶紧行礼。 “你总是这样不听话。”李慕白笑道,“今日手可还疼?” “不疼了。”此人正是王珍珍,“世子爷给的药极好,从前阴雨天时就疼,现在用了药已减轻了很多了。” “她是王珍珍?”白薇一愣,“你不是说她跟随她哥哥去边关了吗?” “这位是白姑娘。”李慕白介绍道。 “珍珍见过白姑娘。”王珍珍朝着白薇行了个礼,白薇看见她修长白皙的手指上的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当时为了避开风头,本是想将她送去边关的。”李慕白解释道,“只是这边疆到底是苦寒之地,虽说近些年太平了不少,但珍珍毕竟已经是大姑娘了,在边关待着也不合适。我便将人藏在侯府里,一直想法给她治疗手,对外只说她同她哥哥去了边关。在此期间,她又恰好和府上的新进的厨子学徒张盛两情相悦。我等风头过了,就将两人放出来,出钱建了这个面馆给他们做营生。珍珍头几年一直躲着,鲜少在人前露面。招呼客人的事都是她公爹和婆婆做的,她就负责在后厨帮着张盛备菜打下手。一家子都是很勤劳的人,日子也过的红红火火的,只是可惜,珍珍的手一直好不了。我也没想让她能恢复如初,但这一到阴雨天就疼的毛病,我也是想了好多办法都解决不了。” “珍珍能保住命已经是万幸了。”王珍珍道,“这些年世子爷为了我的手不知耗费了多少,珍珍惭愧啊。” “你遭这难,我也是有责任的。”李慕白道,“放心,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治手。” “我看看。”白薇拉过王珍珍的手,仔细的摸索了一下。 “如何?”李慕白问。 “伤的挺严重的,如果当时就找我的话,或许还真能恢复如初。”白薇的话让众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只是现在实在是过了太久了,里头的骨头已经定型了。但这个阴雨天疼的毛病我能治,不过过程可能有点痛苦,你可能忍受?” “当真?”王珍珍眼中涌上泪花。 “自然是真的。”白薇点点头,“我以我苗疆密药,佐以针灸,至多半月,就能好了。” “贵人说的可是真的?”一个男人激动的声音响起。 白薇回头,看见一个汉子激动的朝着自己过来,还不忘行个大礼:“张盛见过世子爷,见过姑娘。” “这位是我相公张盛。”王珍珍介绍道。 “我还能骗你们不成?”白薇笑道,“你们世子爷费尽心力的给我骗到这儿来,我自然是要让他如愿的。” “你猜到了?”李慕白小心思被看穿,也不见不好意思。 “我又不是傻子。”白薇放开王珍珍的手,“行了,本姑娘这会儿饿了,可抬不起手施针,赶紧给我多多的煮碗面来。等我吃饱了,立刻就给珍珍施针。” “好好好!”张盛忙不迭的答应了,跑着回了后厨。 “珍珍,这施针的过程会格外的痛苦,且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了,否则你的手就会全废了。”白薇郑重的对王珍珍说,“你可要想清楚了。” “珍珍能得姑娘救治,已经是万幸了,就算是再痛苦,也决不放弃。”王珍珍很认真坚定的回答。 “好,不错。”白薇很欣赏王珍珍的勇气,“你坐着,我再给你好生看看。” “是。”王珍珍坐下,将手递给白薇。 李慕白手撑着下巴,看着两人,眼里也浮现着开心。 但他的开心在看见两碗巨大的面被端上来时,立刻就消散了。 白薇看着重重的落在自己面前的超大碗鳝丝面也惊呆了。 “这个、、、、、、”白薇看着满满的鳝丝,甚至一点面条的白色都看不见的鳝丝面,问道,“我、、、、、、嗯、、、、、、看起来像饭桶吗?” “嘿嘿,您多吃些,多吃些。”张盛憨憨的笑说,“吃的饱饱的,才有力气施针。” “啊、、、、、、嗯、、、、、有道理。”白薇看了看李慕白,他的碗里虽然没有自己这么多的鳝丝,但也是满满当当的一大碗面。得,这面还是得吃啊! 第27章 好不容易才吃完了碗里的鳝丝面,白薇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吃这玩意儿了。 见白薇吃完了,张盛便迫不及待的想让白薇给王珍珍治疗。 “稍等,稍等,我消消食,消消食。”白薇一手撑腰一手撑着桌子站起来,“白鹤白虎你俩过来。你俩先把马车里的东西送回府上处理着,再去药铺里给我把这些药买了送来,笔墨呢?”可不能让螃蟹和鱼死了,那味道可就大打折扣了。 “这里这里。”张盛麻溜的回到柜台那儿,拿来了笔墨纸砚。 白薇接过来,在纸上一阵写。 “你这些东西、、、、、、、”李慕白看着那些名字,“普通的药铺子里怕是买不齐。白鹤,你回去侯府里一趟,开库房,把里头的东西补齐。” “是。”白鹤接了药方,便跟白虎走了。 “我看你的方子里,多是毒药虫猛药啊?”李慕白问白薇。 “对啊,我本就不善医术,走的是个以毒攻毒的路子。”白薇道,“所以我方才才问珍珍是否要继续,毕竟猛药带来的痛苦,不是一般的大。” 闻言,张盛心疼的看了王珍珍一眼,欲言又止。王珍珍拉了拉他的手,意思是自己要继续。 “好了,咱们去楼上吧。”白薇道,“这下面可不方便施针。” “好。”张盛忙不迭的应了,索性直接关了店门。好在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也没人来了。 一行人一起上了楼,走进了房间里。 白薇坐下,将坐在自己对面的王珍珍的袖子撩起来。 李慕白转身,面壁而立。 张盛站在王珍珍的身旁,紧紧的搂住她。 白薇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取出一个捆好的卷,展开,里面是两排短短的银针。 而后又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打开,从里面倒出一些红色的液体,在自己手心里匀了几下,而后从王珍珍的手腕处开始涂抹。一边涂抹一边打圈按摩。那液体十分的腥臭,整个房间都是那个臭味。 “你用的什么啊?”李慕白背对着,也看不见情况,“怎么这么臭?” “岂止是臭,还疼呢!”白薇话音刚落,王珍珍的嘴里就泄出一声嘤咛,“忍着点啊,珍珍,这药开始起作用了。” 王珍珍咬着嘴唇点点头,额头上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白薇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继续手上的动作,王珍珍白皙的手很快变得通红。 张盛见自己的妻子因为剧痛而面色苍白,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心疼不已。索性将自己的手塞进王珍珍的嘴里。王珍珍也不客气,直接咬了下去。张盛将呼痛声压在喉咙里。 白薇见两人的模样,打心眼里替王珍珍觉得庆幸。虽然被萧舒欣毁了手,但好歹也嫁了个良人。 之后的施针,王珍珍痛的几度晕厥。 白薇也丝毫不见手软。 施针完毕,白鹤也带着药回来了。 “将这药熬了,每日三次。”白薇将药的使用方法挨着挨着跟张盛说了,“珍珍的手已是沉疴旧疾,不是一两天能治好的。刚开始会很痛苦,我三日后再来给她施针。” “多谢姑娘。”张盛接过配好的药。 “这是三天的药,三天后的我一起带来。”白薇心知那些药不是张盛这样的普通老百姓能买的起的,但她也知道,李慕白是不会吝啬的。 “这可不行!”张盛也知道这药价值不菲。 “没关系,这药我来出。”李慕白道,“反正侯府里药材也多,平日里用不上,放着也是发霉的。” “那就多谢世子了。”张盛也就不跟李慕白继续客气了,感激的给两人行了个大礼。 “好了,天色也将晚了,我们就回去了。”李慕白道,“三日后再来。” “世子爷,白姑娘慢走。”张盛将几人送上马车,目送马车彻底消失了才回家。 “今天可真是给我累坏了!”白薇在马车上瘫着,一整个没了坐相。 “辛苦公主了。”李慕白心知这都是因为自己,赶紧讨好,“宁安苑里已经备好了酒菜,就等公主回去了。” “对啊!”白薇闻言又坐了起来,“我的螃蟹王还在等我呢!白虎,你动作快些!” “是!”白虎在外面大声应了,又一鞭子给马抽上了。 等李慕白几人回到宁安苑时,半夏和凌潇潇已经在院里的凉亭里坐着了,他们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冒着热气的饭菜。 “我就说你们该到了。”半夏站起来,笑着迎过来。 “阿兄!”白薇委屈的拉长音调朝着半夏扑过去,半夏赶紧将人接住。 “这是怎么了?”半夏好笑看着赖在自己怀里的白薇,“不是说好了要入乡随俗,管我叫哥哥的吗?” “可是我今天太累了。”白薇耍赖,“我不想动了。” “怎么回事?”半夏抬眼看向李慕白,“你们今日不是出去玩了吗?” “别提了,我今儿给他当了半天的苦力。”白薇道。 “这是为何啊?”半夏语带威胁的看着李慕白,“世子爷?” “误会,都是误会!”李慕白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杀气,赶紧讨饶,“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行。”半夏单手就将白薇抱了起来,朝着凉亭里走去。 白薇搂着半夏的脖子,随着半夏的走动晃悠着脑袋。 李慕白赶紧跟上去,屁颠屁颠的坐好。 桌上放着香气扑鼻的饭菜,中间放着两只清蒸好的螃蟹王。但吸引白薇目光的却是一旁红艳艳的田螺。 “阿兄!”白薇惊喜的说,“你给我做了田螺!” “嗯,为了找这个紫苏叶子,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呢。”半夏宠溺的笑道,“先吃饭,待会儿喝酒的时候再吃田螺。” “好!”白薇笑眯眯的应了。 李慕白这才想起,自己答应了要陪白薇去买紫苏叶的。但一整个下午都耗在了给王珍珍治疗上了。 “这螃蟹就你和潇潇一人一只。”半夏看向李慕白,“世子爷觉得呢?” “好,很好,特别好!”李慕白本就理亏,这会儿更觉得对不起白薇,连连点头。 “既然李世子觉得好,那薇薇的螃蟹就由你来剥吧。”半夏将桌上备好的两套蟹八件推了一套给李慕白,“顺便说说今日是怎么回事。” “好好好。”李慕白赶紧接过来。 “我给你剥。”半夏换了个温柔的语气对身旁的凌潇潇道。 “好。”凌潇潇点点头。 白薇则已经开始大快朵颐了。 李慕白小心的挑着螃蟹肉,又拿酱醋调好了,再递给白薇。 同时,将今日发生的事简单的给半夏说了一遍。 白薇还时不时的补充几句。 半夏面不改色的听着,但听到有人出言侮辱白薇的时候,表情才有了一丝的波澜。 “阿兄、、、、、、哥哥你放心,我没吃亏。”白薇道,“我都挨着挨着讨回来了。” “这些人敢对你如此的不敬,你竟还全须全尾的让他们走了?”半夏的运气波澜不惊,说出的话能掀起惊天骇浪。 “那没办法啊,我总不能大庭广众,那么多人,要他们的命吧?”白薇道。 “那我今晚去帮你报仇,把他们都杀了。”凌潇潇开口道。 “咳咳咳!”李慕白没想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凌潇潇一开口竟然如此的惊天动地,赶紧阻止,“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就要取人性命了。” “薇薇跟你出去,你没保护好她。”凌潇潇冷着脸看向李慕白,“你无能。” “、、、、、、”李慕白心里暗道,怎么能有人长的冷,说出的话更冷的! “是我的错。”李慕白生怕他们真的干出杀人的事,赶紧开口认错,“是我这些年来不懂事,累积了太多的仇家,才让薇薇被我连累了。但请二位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薇薇,不让她受累了。” “我们也并非刻意为难,只是这人心到底是偏着长的,薇薇今年不过十五,还是个孩子心性。平日里又一直被我们娇宠着,没遇到过这些事。”半夏叹口气,“希望世子爷你说话算数,别叫我们失望的好。” “一定,我李慕白一定倾尽所能!”李慕白赶紧发誓。 “那就好,喝一杯。”半夏将酒杯斟满,与李慕白碰杯。 几人这才开开心心的一起喝酒赏月,直到半夜才散去。 第28章 望春楼的帖子 “真是太不像话了!”李元乾在皇后宫里气的走来走去,“就昨日一上午的功夫,李慕白带着白薇大闹螃蟹宴,气晕了赵博远,动手打了赵博文,还划伤了钱恒的脸,最后还把萧舒欣给气疯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姜柠婉赶紧安抚,“臣妾也听说了,这不能都怪在慕白的身上。” “朕知道,一个巴掌他拍不响。朕生气的是,他带着那白薇干这些事!”李元乾道,“而且,那个白薇也不是个省心的。这几件事,她都要占个大头!” “慕白这孩子,从前都是避着这些事走的。”姜柠婉道,“谁曾想,跟这个白薇在一路,反而不避开了。” “朕原本想着,给慕白娶个妻,成了家他就要稳重些了。谁曾想,他俩是两个混世魔王凑到一块了!”李元乾坐下,“皇后你是不知道啊,今早参他俩的折子,都堆的比朕的头高了!” “皇上息怒,那些个文官向来是这样的,五弟历来又是个直性子,本就在朝堂之上得罪了很多人。这每日参他的折子就没见少过,如今慕白还如此高调,那些人怎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姜柠婉温柔的替李元乾揉着太阳穴,“要臣妾说,如今慕白已经有了婚约,等过些日子再成了婚也就好了。他爹爹和大哥戎马一生,就让他做个富贵闲人吧。” “哎,朕是恨铁不成钢啊!”李元乾道,“坊间都说他是京都第一纨绔,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朕打小看着他长大的,怎么忍心他被人这样说啊。” “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横竖都有说辞,何必理会呢?”姜柠婉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陛下还是多多顾及自己的身体。” “哎,也只能如此了。”李元乾叹口气,拉着姜柠婉的手道,“等过些时日你妹妹回来,叫她进宫一趟。你好生嘱咐一下,让白薇学学规矩。” “是,陛下。”姜柠婉温和的点点头。 已经被预定了学规矩的白薇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昨晚四人酒喝的很晚,白薇醉的厉害,直睡到中午才被凌潇潇从被窝里掏出来。吃了午饭,还依旧是迷迷糊糊的。 半夏无奈的给她喂了颗解酒的药丸,才让白薇清醒过来。 半夏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等白薇清醒了,就带着凌潇潇忙里慌张的走了。 宁安苑里又剩下白薇和李慕白了。 “咱们今日去哪玩啊?”白薇百无聊赖的问李慕白。 “咱们今日还是不出门的好,就昨儿咱俩那一通,今早参我的折子估计能堆满陛下的案头。”李慕白道,“咱俩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再闯祸咱俩都得进宫挨罚。” “那多无聊啊!”白薇道,“我不管,侯爷出门时可说了的,要你好生的带我玩玩。” “那不是咱俩昨儿闯了太多祸了嘛!”李慕白道,“小姑奶奶,消停点吧。” 而此时在城外庄子里逍遥的李元庆正在看侯府里的人传来的信,关于昨日发生的事。 “好!”李元庆拍着大腿大声笑道,“甚好!真是痛快!” “老爷,这公主好像比咱们少爷还能闯祸啊!”徐方迟疑的说。 “你懂什么,我就喜欢这样的!”李元庆道,“真真是痛快!干得漂亮!等我回去,非得好好的赏赏这丫头!” “、、、、、、”徐方无奈的摇摇头,“老爷英明。”本来说找个人来管着少爷,结果来了个比少爷还嚣张的。可如何得了啊! 宁安苑里,白薇开始耍赖。 “出去玩,我要出去玩。” “真没什么好玩的。”李慕白叹口气。 “画本子里说,那些纨绔子弟都是要在闹市里策马奔腾的,前呼后拥的带着一大堆的狗腿子!到处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白薇道,“你看看你,连个门都不敢出!” “你也说了那是画本子,是假的。”李慕白无奈的说,“闹市纵马,那是不允许的。我一个名声臭不可闻的,哪来的朋友给我前呼后拥?” “所以啊,你是怎么得了这个纨绔的名号的?”白薇不解,“若论行事乖张,你尚不如我。” “三人成虎啊!”李慕白摇摇头,“我也没法子。” “真搞不懂你们,怎么就这么多弯弯绕绕呢?”白薇嘟囔道,“有事就说开,有仇就报仇,技不如人就认栽,多简单的事啊!” “若是人人都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李慕白笑道。 “少爷。”白鹤突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帖子。 “何事啊?”李慕白看见那帖子,面色一变,就要去抢过来。 不曾想白薇的动作更快。 “有帖子?”白薇一把夺过,“这下你没有理由不带我出门了。” “还给我。”李慕白道,“那帖子你拿着没用,那地方你也去不了。” “还有我去不了的地方?”白薇翻开帖子,“这帖子好香啊。”映入眼帘的是望春楼三个字。 “看吧,你真去不了。”李慕白伸手,“还我吧。” “如烟?”白薇却没搭理李慕白,而是将帖子里的字都看了一遍,“这个叫如烟的姑娘是你的相好?” “、、、、、、”李慕白被白薇这话砸的一愣,“你乱说什么呢!” “就是啊,她写的帖子,字里行间都透着暧昧,你俩、、、、、”白薇脸上露出促狭的笑,“是一对儿?” “你别乱说话,没有的事。”李慕白走过去一把夺过帖子。 “我不信!”白薇笑道,“除非你带我去望春楼看看!” “你疯了嘛!”李慕白道,“那是青楼,你一个姑娘家!” “青楼里就没有正经吃饭的了?”白薇反问,“还是说你去里面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没有。”李慕白道。 “那你带我去!”白薇很坚定。 “不行。”李慕白拒绝的很干脆。 “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白薇道,“我就不信还有银子敲不开的门!”说着竟真的站起来朝外头走去。 “你站住!”李慕白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个姑奶奶,只能妥协,“你去换身衣裳,扮个男人样,我带你去。” “你不是说我扮的男人不像吗?”白薇问。 “那是凑近了看,就算再不像,我也不能大咧咧的带着你去望春楼啊!”李慕白道,“你昨日跟我去大闹螃蟹宴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大家都知道我昨日身边的人就是你了。今天我再带着你去青楼,你自己想想,这事儿得传成什么样?” “有道理!” 白薇想了想,“那你等等,我去换个衣裳。” 李慕白无奈的叹口气,等着白薇换好了衣裳出来。 “你不是会易容吗?”李慕白看着穿着男装的白薇,那张精致的脸一看就是女人啊! “易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完成的,需要时间,也需要东西,我手边没有。”白薇道,“大不了我低着头,躲在你身后就行了。” “也行。”李慕白道,“你别出声就好。” “好!”白薇乖巧的答应。 李慕白这才带着她和白鹤朝着望春楼赶去。 “你逛青楼也带着白鹤啊?”白薇凑近问,“那你和姑娘们喝酒的时候,白鹤就坐在一边看着?” “你问题太多了!”李慕白一指头戳在白薇的额头上将人按了回去。 “小气,说一下又不会少块肉!”白薇瘪瘪嘴,“青楼不是晚间才开吗?怎么这个望春楼下午就开着了?” “望春楼不是单纯的青楼,里面还有很多的清倌人雅妓,也并不都做皮肉生意。”李慕白解释道,“白日里也同普通的酒楼一般迎客,只是做皮肉买卖的晚间才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白薇又追着问了许多的问题。 李慕白挑拣着回答。 就在两人一问一答中,马车在望春楼面前停了下来。 白薇跳下马车,看着眼前远比故渊豪华美丽的高楼,好生惊艳了一把。 大庆的房屋不像南疆的那般简单低矮,多是工艺繁复,且高度不低的。 而眼前的望春楼,足足有五层高,外头的梁柱都是彩漆雕花的,处处透着一股奢靡之气。 “走吧。”李慕白小声的对白薇道。 白薇点点头,低着脑袋跟在李慕白的身后朝着望春楼的大门走去。 白鹤将马车交给望春楼的小厮,跟着走了进去。 李慕白是望春楼的熟客,他刚出现在门口,立刻就有姑娘注意到了。扭腰摆臀的就扑上来了。 “李世子,您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第29章 如烟 李慕白条件反射的就想去搂那姑娘的腰,又想起白薇还在自己身后,硬生生的忍住了。 “李世子,今儿是怎么了?”那姑娘见李慕白没有同往常一样搂着自己,笑问,“倒成了个君子了?” “咳咳,今天、、、、、、不方便。”李慕白掩饰的咳嗽着。 “不方便?”那姑娘诧异一笑,瞥眼就看见了跟在李慕白身后的白薇,“这位姑娘是?” “你看出来我是姑娘了?”白薇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我还特地涂黑了眉毛呢!” “姑娘说笑了,这男人女人之差又岂是眉毛浓淡的问题?”那姑娘笑道,“再者,哪个公子能似姑娘一般,身怀异香啊。” “你能闻见?”白薇一愣,这望春楼里脂粉香弥漫,自己身上的香气对比起来并不明显。 “这位芍药姑娘可是京都有名的调香师。”李慕白介绍道,“她做的香粉千金难求。” “既是这般厉害的人物,怎么在青楼里?”白薇问。 “这望春楼里多的是能人异士,皮肉生意反而是最下层的。”芍药也不介意白薇的偏见之言,笑着解释道,“两位进屋聊吧。李世子还是老规矩吗?” “今日是如烟给我下的帖子。”李慕白解释道。 “如烟?”芍药一愣。 “怎么了?”李慕白问。 “我记得今日那丫头好像是有客的啊?”芍药想了想,又道,“许是我记错了,既然是如烟约的您,那就随我来吧,我送您上去。” “那就多谢了。”李慕白笑道。 “这里的姑娘真的都是些能人异士?”白薇跟在后面,见李慕白和 芍药说说笑笑没有注意自己,赶紧小声问白鹤。 “是的。”白鹤小声回答。 “既然有一技之长,为何不自己做营生,反而在这里卖笑?”白薇道,“那芍药和大白搂搂抱抱的,与她一个姑娘也是名声有碍的啊?” “怎么说呢?”白鹤想了想,“公主您身份高贵,很难理解民间女子的疾苦。这望春楼里的姑娘除了有本事,还都个个生的如花似玉的,但她们同样是没什么强硬的家人可依赖的。美貌是女子的幸,也是不幸。毫无保护的美丽总会引来歹人的觊觎,她们大多不是自愿入的望春楼,但望春楼是唯一能给她们庇护的地方了。” “竟是这样。”白鹤的话打破了白薇的认知,她没想到青楼这种可以称为女子地狱的地方,竟然也可以是女子的庇护。 “凡事总有好有坏,不能一概而论。”白鹤道。 “嗯。”白薇沉思着点点头。 “如烟就在里面,我将人带到了,就告辞了。”芍药笑道,“李世子空了也来我芍药阁坐坐。” “好,一定。”李慕白笑着说。 “漂亮的小贵人,你也记得跟着一起来。”芍药笑眯眯的凑近白薇道。 “好。”白薇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而后羞涩的点点头。 “那可就说好了。”芍药扭着腰,风情万种的走了。 白薇看着芍药的背影,喃喃的说:“她可真漂亮。” “若论美貌,,她可不及你。”李慕白走到白薇的身边。 “漂亮是一种感觉!”白薇道,“芍药就给人一种很美很美的感觉。” “是吗?”李慕白笑道,“走吧,你不是想见如烟吗?” “好啊!”白薇立刻回神。 李慕白转身,推开身后的大门,屋里一阵香风飘了出来。 白薇好奇的探头,被李慕白拉着袖子带了进去,白鹤紧随其后,关上了门,站在了门边没动了。 这屋子很大,里面挂着许多长长的白色纱幔,屋里陈设淡雅,却处处透着精致。白薇瞥见那墙上挂着的寒梅图,下面的印赫然是某位前人的大作。她认不出真假,但若是真的,那便是价值连城之物了。 “李世子今日还带了贵客来?”一个懒懒的声音响起。 白薇循声望去,见里缓步走出一个身穿白衣的美人,眉眼含情,身段风流,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一眼,那女子一愣,继而笑道:“李世子怎么还带了一位姑娘来了?” “她就是如烟。”李慕白介绍道,“如烟,这位是白姑娘。” “如烟见过白姑娘。”如烟柔柔的行了个礼。 “客气了,客气了。”白薇没见过这般媚骨天成的美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多谢白姑娘。”如烟起身,却似一支柔弱的柳条一般,歪歪的站着,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 “怎么突然下帖子将我叫来了?”李慕白问道。 “好几日没见过世子爷了,想念的紧。”如烟笑道,“里头备好了点心,咱们坐下说?” “行吧。”李慕白对身旁的白薇道,“这里的点心是一绝,你虽然不爱吃甜的,可以试试这里的蟹粉酥,味道极好。” “这里竟然有蟹粉酥?”白薇惊喜道,“我还只在画本子里看过呢,今日可有口福了。” “你尝尝,如果喜欢,以后想吃的时候我就差人来买。”李慕白道。 “那要是我有很多想吃的呢?”白薇道。 “那干脆叫个厨子来学得了。”李慕白想了想,“你一次也吃不了多少,都学了,以后想吃随时都能吃到。” “那可太好了!”白薇拍拍李慕白的肩膀,“还是你聪明!” “那可不是!”李慕白笑着应声。 两人聊的愉快,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如烟表情变了。 “看,这个就是蟹粉酥。”李慕白挨着白薇坐下,将一盘淡黄色的小酥饼推到白薇的面前,“你尝尝。”说着,又拿过桌上的壶给白薇斟了一杯,“这是今年新秋的桂花茶,芬芳甘甜,配点心最合适不过了。” “嗯嗯嗯。”白薇嘴里塞着蟹粉酥,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你慢点,当心噎着。”李慕白看白薇跟只小馋猫似的,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没人跟你抢。” 李慕白和白薇都没觉得这行为有何不妥,但在如烟的眼里,就显得格外的刺眼了。 “李世子和白姑娘感情可真好!”如烟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但面上却半分不显,“我还从未见过世子爷对谁如此上心呢。” “有吗?”白薇一愣,“他就是给我倒了杯水,你别多想。放心,我知道你俩是一对儿,我没想过打扰你俩。要不你俩去那头说话?这屋子大, 你俩小声的,我不偷听。”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李慕白敲了敲白薇的脑袋。 “又不承认了,我懒得搭理你!”白薇道,“还是这蟹粉酥好吃。” “你 少吃点,昨晚吃了那么多螃蟹,又喝酒,中午又用了许多荤腥油腻的,这会儿再吃,当心闹肚子。”李慕白道。 “你别管!”白薇丝毫不听劝。 “白姑娘还是少吃些吧。”如烟道,“世子爷也是关心你。” “行吧。”白薇这才放下,“我给你个面子。” “你那是给面子嘛?”李慕白无语的看着眼前的空盘子,“你是因为吃完了吧?” “那你别管。”白薇摊手,“反正我不吃了。” “呵呵呵、、、、、、”如烟拿帕子掩了掩嘴角,“白姑娘真是个妙人儿。” “别管她了,你今日叫我来是做什么的?”李慕白问。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今年新出的桂花米酿到了,一年只得这几日可喝的,我就叫人留了几坛子。”如烟道,“我担心留不住,就差人去请您,早点来取了。” “原来是这样啊。”李慕白转头对白薇道,“看吧,我说是正经事来着。” “行吧。”白薇说完,揉了揉肚子,“我怎么觉得有些不舒服呢?” “吃多了闹肚子了吧?”李慕白道,“疼的厉害吗?” “想上茅厕。”白薇道。 “那姑娘随我来吧。”如烟站起来。 “去吧。”李慕白示意白薇跟着如烟去。 白薇捂着肚子跟上。 如烟带着白薇走了一阵子,望春楼里头是圆形的,个个都长的几乎一样,白薇感觉自己被转晕了。 “到了,就是这里。”如烟推开一个房间。 “你们的恭房这么大?”白薇一愣。 “这里并不是恭房。”如烟解释道,“这是我的卧房,里面备有干净的恭桶。姑娘请放心用,恭桶是每日清洗的,里面的香灰也是每日换新的,今日还不曾有人用过。等姑娘如厕好了,就拉一拉旁边的绳子,污秽会自己掉下去的。” “你也太好了吧!”白薇虽然很感动,但翻腾的肚子让她不是那么的敢动,只能忙里慌张的将如烟推出去,“你赶紧回去陪李慕白吧,我好了自己回去就行。” “好。”如烟识相的退后几步,然后转身走了。 白薇听见如烟的脚步声消失了,才赶紧冲到最里面的房间里,好生的释放了一番。 等解放好了,白薇将墙上的吊着的绳子一拉,恭桶下面立刻分成两半,里面的东西全部漏了下去。 “好巧的心思。”白薇赞叹道。 虽然房间里很香,但白薇总觉得自己还是制造了点臭臭的味道。也不好直接就走了,索性打开窗户,打算等一会儿再走。 如烟的卧房里不似刚才的房间,里面没有长长的纱幔,干净明亮。梳妆台上放着许多的胭脂水粉,钗环首饰,十分的精美。 白薇溜达着到处看,等了一会儿,白薇觉得屋子里彻底没味儿了,便打算关上窗户,回去了。 就在白薇关上窗户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白薇一愣,自己忘了给门上栓吗? 第30章 淫邪之徒 听着走进来的脚步声,颇为沉重,不是女子的脚步声,更像是个体型高大的男人。 白薇微微皱眉,不对,不止一个人,进来了四个人,还是四个男人。 如烟的闺房里怎么会进来这么多男人。 白薇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地方可躲藏,脚步声在房间里四散开来。 “如烟,躲在哪儿的啊?”一个猥琐的男人声音响起,“快快出来,让爷好生的亲香亲香。” 自己这是撞到如烟的恩客了? 白薇一愣,想起刚才芍药说的,今日如烟有客。既然有客,又为什么要给李慕白下帖子呢? 白薇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人就发现了自己。 “望春楼何时来了这么个美人儿?”那男人果真如同白薇所想的那样,是个高大的男人,但眼下却微微发青,明显的是个色中饿鬼。他仔细的端详了白薇一阵,“好好的一个女娇儿,怎么做个男儿郎样?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小美人儿,爷的眼神最是毒了,就算你可以扮做男人,也能看得出来你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望春楼的姑娘。”白薇被这男人的模样恶心到了。 “不是望春楼的姑娘?”那男人仿佛听见了什么大笑话,哈哈大笑几声,“快快过来看啊,这个小美人说她不是望春楼的姑娘。” 男人的话瞬间招来了他的同伙,四个男人像一堵墙一般将白薇围在里面。 “小美人,你骗谁呢?”那男人道,“哪家正经的小姐能来这望春楼啊?” “对啊,周少,这姑娘一看就还是个雏儿,您先请,您享用够了,再赏给兄弟们过过瘾。”另一个面相猥琐的男人搓搓手,谄媚的说道。 “王志你放心,我周羽岂是那等见色忘义的人?好东西自然是要跟兄弟们分享的!”周羽又一脸淫邪的对白薇道,“小美人,你乖乖的从了爷,也好少受点皮肉之苦。只要你把爷们几个伺候高兴了,好处少不了你的。就凭你的长相,爷立刻就捧着你,让你代替如烟成为这望春楼的头牌。如何?”周羽一脸的还不快来谢恩,看的白薇几欲作呕。 “我说了,我不是望春楼的姑娘。”白薇咬了咬牙,她没遇见过如此淫邪之徒,只觉得多看一眼都脏了眼,一心想着赶紧离开。 但见了白薇的脸,几人又如何会轻易放她离开呢?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你眼前的人是谁吗?”王志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他可是户部侍郎的亲侄儿!” 又是户部的,自己这是和户部的杠上了?白薇在心里道,昨日那赵家兄弟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今儿这个又是户部侍郎的侄儿,这户部里都是些什么货色啊! “不说话了?”王志见白薇沉默,以为她怕了,“识相的就乖乖的伺候周公子,好处少不了你的。” “如果我不识相呢?”白薇实在是忍不了了,得罪就得罪吧,进宫挨罚就挨罚吧,自己活了十几年还没遭受过此等侮辱呢! “什么?”四人没想到白薇居然如此大胆。 “你大胆!”王志呵斥道,“不想要你的狗命了?” “你才大胆!怎么可以如此不礼貌的对待小美人儿?吓着她了怎么办?”周羽见白薇此等模样,笑眯眯的指着白薇道,“给我抓住她!” “是。”剩下的三人色眯眯的搓着手围着白薇聚拢。 瘦小的白薇在四人的包围中,如同一只误入狼窝的绵羊。 另一边,如烟送完白薇回到房间。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李慕白见如烟一个人回来的。 “世子莫急,白姑娘在我卧房里。”如烟走到李慕白的身边,贴着他坐进他怀里,搂着李慕白的脖子道,“我也不好一直守着,白姑娘好了会自己回来的。” “那就好。”李慕白伸手揽住了如烟的背。 “世子爷你今日是怎么了?”如烟白皙柔软的手指轻抚着李慕白的脸颊,“见着奴家竟这般生分,一心只有那白姑娘,奴家还不曾见过世子爷对谁这么上心呢?” “有吗?”李慕白一愣,继而解释道,“我亏欠于她。” “世子爷离开奴家这儿不过三日,区区三日,能有多大的亏欠?”如烟问道,“莫不是世子爷喜欢上白姑娘了?” “这是什么话?”李慕白矢口否认。 ‘“那为何世子爷的眼里只有白姑娘,都看不见奴家了。”如烟委屈的撒娇,“奴家自知容貌不及白姑娘,又年长世子爷几岁。世子爷就是厌弃奴家,奴家也是能理解的。” “这又说哪里去了?”李慕白轻抚着如烟的后背安慰着,“在我心里,还是如烟最漂亮。” “真的?”如烟媚眼如丝,一只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修长的手指按着壶盖,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酒,而后趴在李慕白的肩头,以嘴将那酒渡了进去。 李慕白也不拒绝,伸手搂着如烟的腰,两人眼看就要来个火热的缠绵。 就在此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巨响。 “怎么了?”李慕白被吓了一跳,两人分开,如烟急忙站了起来。 “白薇!”李慕白脑中突然冒出个不祥的念头,扔下如烟就朝外头跑去。 如烟眼中冒出一股愤恨,跟在李慕白的身后,却猝不及防的对白鹤对视了一眼。如烟赶紧收起眼里的异样,重新浮上一股柔弱。白鹤像没看见一般,转身跟着李慕白冲出去。 见白鹤的模样,如烟松了口气,他应该是没看见吧。 李慕白冲出去,果然是白薇。 只见白薇原本盘着的头发散开了,手里握着一根长鞭,鞭子缠着一个男人的脖子,那男人整个人扑在断裂的栏杆上。半个身子都悬空着,靠着两只手死死的按住两边的栏杆断面。而白薇则拉紧鞭子,一只脚踏在男人的背上。鞭子缠的很紧,那男人被缠的几乎窒息,整张脸几乎成了绛紫色,眼睛里也翻的快要只剩下眼白了。 “住手!”李慕白赶紧喝道。 白薇听见李慕白的声音,偏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白皙的脸颊上沾染着红色血迹。 白薇杀人了? 李慕白心中一惊,忙看向白薇的身后。 那是如烟的卧房,此时门已经碎裂了,露出里面凌乱的躺着的三个人,也不知生死。地上,墙上都沾着血。 而白薇手里的人李慕白也是认得的,正是周羽,和他一样的纨绔。只不过这周羽是同白薇所看的画本子里一样的纨绔,欺男霸女,横行霸道。 这样的画面出现在望春楼可不是小事,里面的人反应很迅速,立刻就有打手护院围了上来。 周羽是望春楼的常客,人人都认得,加上他的身份,今日可不能让他死在这儿。而白薇,无人认识。 李慕白来不及过去阻止,一群打手就挥舞着棍棒朝着白薇冲了上去。 眼见左右涌上来一群人,白薇冷声喝道:“找死!” 弟三十一章 谁说他能醒来的? 见一群人朝着自己涌来,白薇放下腿,一把抓住周羽的后领子将人一甩,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周羽便飞出去砸在一边涌上来的打手身上。那群人忙不迭接住周羽,生怕给他摔着了。 白薇甩动鞭子,一鞭子将另一边的人打倒了一片。 望春楼的人没想到这看起来瘦小的姑娘竟然有这等身手,生怕她再继续闹出更大的事,跟在后面的人将手里的棍子扭开,露出了里面藏着的长刀。 李慕白见状,急的满头大汗。但白薇制造出来的混乱,让整个望春楼都变得乱糟糟的。李慕白怎么也挤不到白薇的身边,被人群推着往后走。冷不丁的就撞上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如烟。 “啊!”如烟一声惊呼。 李慕白回头一看,如烟竟被自己撞到了墙上了。 “如烟?”李慕白一愣,赶紧伸手将如烟拉过来,就见如烟的额角竟然磕出了血。 “世子爷、、、、、、”如烟还没说完话,就直接晕了过去。 “如烟?”李慕白将人接住,一把抱了起来,回了房间里。 “白鹤,赶紧去叫大夫来。”李慕白看着如烟额角的血顺着脸往下流,很快就滴在了衣服上。自己那一下竟然撞的这么重吗? “好。”白鹤点点头,赶紧出去了。 此时这层楼的人已经被妥善的安置好了,整层楼只有围着白薇的打手。 其他的人都躲在房间里看着外头的热闹。 “不怕死的尽管来!”白薇环视一圈,刚好看见李慕白抱着如烟进了房间里。挑了挑眉,白薇握着鞭子的手一按,长长的鞭子上立刻炸开无数的倒刺,碰一下,便可刮下一层肉。 这样诡异的武器并不多见,望春楼的打手们也只是会单纯的拳脚功夫,哪里见过这样的。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相互推搡着,脚步却在悄悄的后退。 “我无意惹事,是他先冒犯于我的。”白薇朗声道,“他该死,你们做不了主,就让可以做主的人来跟我说话。” 那群打手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真放这女子走了,只能将人牢牢的围住。另有几人将周羽抬走了,至于屋里的另外三人,因为白薇在门口,无人敢靠近。 就在僵持不下之际,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贵客息怒。”打手们听见这声音,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纷纷让开一条路。 白薇看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摇着扇子走了进来,发髻高耸,满头珠翠,额间贴着精致的花钿,生的雍容华贵。虽嘴角带笑,但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是话事人?”白薇问。 “奴家牡丹,见过贵人。”牡丹微微福身,行了个礼,“外头嘈杂,不如贵人进屋同我详谈?” “好。”白薇点头答应了,手上的鞭子却没收。 “贵人这边请。”牡丹瞥了一眼那诡异的鞭子,面上笑容不变,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白薇进旁边的屋子,“这边请。” 白薇拖着那长鞭子,朝着牡丹指的方向走去。 那些打手们迟疑着后退。 “没用的东西们, 还不赶紧让路。”牡丹喝道。 那些打手们方才散开,让白薇走进那屋子里。 牡丹进屋前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进去将剩余的三人抬了出来。 “贵客请坐。”牡丹进屋,对白薇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在你望春楼闹事,你还这么客气?”白薇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了,那鞭子也收了起来,盘在腰上。 “望春楼招待不周,才让贵客受惊,是奴家的过错。”牡丹主动斟茶倒水,将芬芳四溢的茶水推到白薇的面前,“以茶代酒,向贵客赔罪。” 白薇盯着牡丹,看了一会儿。 “贵客是担心这茶水有问题?”牡丹伸手,欲将茶杯拿回来。 “无所谓。”白薇在牡丹的手碰到茶杯之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贵客瞧着不像是京都的人士。”牡丹又将茶杯斟满。 “何以见得。”白薇问。 “贵客生的很是貌美,身手却如此厉害,京都里没有这样的女子。”牡丹笑道。 “京都里的美人你都认得?”白薇问,“那些养在深闺中的千金小姐你也见过?” “自是没有见过的,但养在深闺中的小姐们没有习武的。”牡丹笑道。 “这倒是。”白薇点点头。 “所以,贵客为何会和周公子闹出这档子事呢?”牡丹问道。 “他先冒犯于我的。”白薇道,“他当我是你望春楼的姑娘,非要轻薄于我。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动手的。” “周公子为人是浪荡了几分,但也不至于下这等死手吧?”牡丹道,“您非京都人士,恐怕不知道这周公子是顶顶厉害的人,得罪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多厉害的人能光天化日的行此等龌龊之事?”白薇反问。 “可问题是您是在望春楼里,一个姑娘家出现在青楼里,这本就说不清楚。”牡丹道,“我知您是跟着世子爷来的,有世子爷的庇护您自然是不把很多人看在眼里。但您看,您出事时,世子爷不也没来护着您吗?” “什么意思?”白薇问道。 “呵呵。”牡丹低声笑了,“贵客,今日的事周家不会善罢甘休的,但看在世子爷的面子上,奴家劝您还是做好准备,待会儿去周家请罪。” “荒唐!”白薇冷笑,“我白薇的面子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给了?别说他周家一个区区的户部侍郎之子,就是他李慕白,我也没放在眼里。” “贵客,慎言啊!”牡丹道,“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牡丹姑娘请放心,我铜皮铁骨,一般的风还真就吹不动我。”白薇道。 “奴家虽不知贵客是什么身份,但今日的事既然发生在我望春楼,那奴家就不能坐视不理。”牡丹道。 “哦?”白薇问,“你当如何啊?” “这望春楼上上下下几百人,不能因着您一人之失就平白遭殃。这周公子四人目前生死不明,奴家可不能放您离开。”牡丹道,“若是您走了,周家的来问罪,奴家可担不起这干系。” “所以你要把我囚禁在望春楼?”白薇问。 “贵客言重了,只是请您略微在楼里坐坐,吃口茶。”牡丹道,“等周公子四人醒了,再做打算。” “等他们醒了,再把我交给他们处理?”白薇问。 “这是您和周公子的事,自然是您几位处理了。”牡丹道。 “呵呵。”白薇道,“我要走,你能留得住?” “贵客身手不凡,自然不是寻常法子能留住的。”牡丹看了看桌上的茶杯。 “你在茶水里下毒了?”白薇循着牡丹的目光看了一眼。 “只是些软筋散,让您松快松快。”牡丹以扇掩面,只留着一双媚眼看着白薇,“不散了您的功,我这望春楼怎么留得住您呢?” “真不愧是望春楼的话事人,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白薇道,“和我废话这么久,就等着软筋散发作呢?” “贵客武功卓越,自然是要费些时间的。”牡丹道。 “那你觉得,你的软筋散发作了吗?”白薇微微一笑。 “!!!!”牡丹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整个人推着桌子往后一扬,避开了眼前的白光,一根闪着寒光的银针深深的没入身后的柱子里。 “哎呀呀,牡丹姑娘也是深藏不露啊!”白薇放下手,略微可惜的说。 “你没中毒!”牡丹面色突变,“怎么可能。” “对啊,你明明下了很多的软筋散了对吧?”白薇拿起杯子把玩着,“怎么我没事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牡丹站起来。 “我是什么人?”白薇跟着站起来,“不如你下地狱问问?”说完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把短刀,“敢对我下毒,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 “贵客可要想清楚,真的要在我望春楼杀人嘛!”牡丹握着团扇的手紧了紧,“就算你现在杀了我离开望春楼,等周公子醒了,你也跑不掉的。” “谁说他周羽还能醒来的?”白薇挑眉。 “什么!”牡丹脸色彻底的黑了。 第32章 睚眦必报 “你杀了周羽!”牡丹惊恐之下连尊称都忘了。 李慕白冲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句话。 “什么?”李慕白看着一脸杀气的白薇,“你杀了周羽!” “怎么,安抚好你的如烟姑娘了?”白薇脸上的血并没有清理,这会儿已经干在了脸上,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尤其的显眼。 “你先回答我!”李慕白走到白薇的身边问道,“你是不是把他们四个都杀了?” “你拿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话,质问我。”白薇拿手里的短刀比在李慕白的脖子上,“不想要你的狗命了?” 牡丹没想到白薇居然敢拿刀对着李慕白,她以为白薇只是仗着李慕白的身份在逞威风罢了。 “李世子。”牡丹道,“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你先出去。”李慕白看都不看牡丹一眼,“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不会连累望春楼的。” “那就多谢世子爷了。”牡丹也不废话,赶紧趁机走了,她必须去确认一下周羽四人的死活。如果真的死了,就算李慕白认了这罪,恐怕望春楼也难逃干系。 “世子爷真是有担当啊,你打算怎么给他们一个交代啊?”白薇凑近李慕白,短刀在他的脖颈之间滑动。 “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杀了他们。”李慕白丝毫不惧。 “我杀了他们又如何?”白薇道,“他们胆敢轻薄于我,我没将他们碎尸万段,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什么?”李慕白一愣,厉声道,“他们碰你了?” “你当我是废物嘛。”白薇收起刀,“就他们,能近我身?” “那就好。”李慕白松了一口气,“他们既然敢冒犯你,那杀了他们也不为过。” “哦?”白薇诧异,“你不怪我?” “就他们这种人,你杀了也无妨。”李慕白道,“此事我会去认,你别管了。” “呵呵,看不出来啊,世子爷是真的挺有担当啊!”白薇坐下,“放心吧,我没杀他们。” “当真?”李慕白一愣,赶紧挨着白薇坐下。 “不过他们现在是生不如死。”白薇道,“竟敢冒犯我,岂能让他们死的那么痛快?” “你给他们下蛊了?”李慕白问。 “嗯,你挺聪明的。”白薇道。 “这周羽的身份你也知道,这事怕是无法善了。”李慕白皱眉道。 “区区一个户部侍郎之子,不过你们这儿的户部是什么贼窝吗?”白薇一脸的生气,“我记得昨儿找麻烦的也是户部的吧?” “嗯、、、、、、”李慕白想了想,“还真都是户部的。” “养着一群蠹虫?”白薇道。 “又不是我养的,看我干嘛?”李慕白问。 “那咱们就去找养蠹虫的人啊!”白薇道,“这事总要有人解决的嘛,咱们无法善了,那就找个能善了的人。” “你是说?”李慕白问。 “对。”白薇站起来,正欲往外走,又想起什么,“还没问你的如烟姑娘怎么样了呢?” “她没事。”李慕白跟着站起来。 “真没事?”白薇道,“看样子李世子对如烟姑娘很是情深义重啊!为了她,连我都不管了,任由我在这望春楼里闹事。” “不是。”李慕白想解释,但又忍住了,叹了口气,“你就当是我混账吧。” “你本来就混账!”白薇道,“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就那么巧遇到那些人了。进望春楼来时,芍药就说过,如烟今日是有客的。她明明就有客,为什么还给你下帖子,还把我引到她的房间里。李慕白你别告诉我,你真的就蠢的想不到这些。” “、、、、、、”李慕白沉默,顿了顿,“我没法给你个交代。” “我也没想跟你要交代。”白薇冷脸道,“咱们本来就是因着和亲走到一起的,相互之间也并无好感。你有心上人这无可厚非,我也不会阻拦你们。但你得记着,我白薇不是求着要嫁给你的。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踩我一脚的,回去告诉你的小心肝,这次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想做什么!”李慕白严肃的问。 “放心,我只是给她点教训,不会要了她的命。”白薇道,“我得让她知道,我白薇不是她能得罪的人,如果有下一次,我会让她死无全尸的。” “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动如烟。”李慕白挡在白薇的面前。 “你别急,宁安苑里埋伏我的事我还没忘呢!”白薇抬眼看向李慕白,“别忘了,我白薇,睚眦必报!” “、、、、、、”李慕白看着白薇的眼睛,不说话。 “或者你也可以试着阻拦我,提醒你一下,我现在很生气,如果你再激怒我,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白薇看着李慕白的眼睛,“你要试试吗?” 李慕白想起在宫里白薇干的事,沉默的让开了。 白薇冷笑一声,朝着门外走去。 李慕白跟在白薇的身后,两人走到了如烟的房间,白鹤守在门口。 “她怎么样了?”白薇问。 “大夫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只是磕破了额角。”白鹤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么久了还没醒,磕的挺严重的啊!”白薇走到床边,看着沉睡的美人。 李慕白想阻止,但又忍住了。 “真是漂亮的脸蛋。”白薇伸手摸了摸如烟的脸。后者一点反应都没有,昏迷的很彻底。 “走吧。”白薇站起来,“咱们得去给今天的事做个交代了。” “走吧。”李慕白对白鹤道。 白鹤看了一眼床上的如烟,李慕白轻微的摇摇头,白鹤了然,跟着走了。 走到望春楼的大门处时,牡丹带着人拦在门口。 “世子爷留步。”牡丹不想跟白薇接触,只对李慕白说话。 “怎么?”李慕白问。 “周公子四人不知怎么的,都醒不过来,我已寻了许多个郎中来看,都看不出缘由,只说并无性命之忧。”牡丹看了白薇一眼,“还请世子爷想想办法。” “你将人交给我吧。”李慕白道。 “这、、、、、、”牡丹犹豫。 “你现在把人交给我,再去他们府上通传,就说是我将人抢走了,这样此事就和你们望春楼无关了。”李慕白道。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将人托付给世子爷了。”牡丹立刻就答应了。 派人将昏迷的四人抬上马车,又派了车夫跟着。 李慕白大手一挥,就带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去解决这件事了。 皇宫里,李元乾正在御花园里,对面坐着宁致远,两人正在对弈。就见太监着急忙慌的跑进来,连御前失仪的顾不得了。 “这是怎么了?”李元乾看着跟了自己多年的老太监元喜满头大汗的样子,皱眉道,“成什么样子。” “回陛下,不得了了。”元喜拿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李世子带着白薇公主进宫了。” “进宫就进宫,你慌什么?”李元乾道。 “可是那白薇公主一脸的伤,一身的血,后面还跟着四个躺着盖白布的人。”元喜喘着气回答。 “什么!”李元乾拍桌而起,“人在哪呢!” “回陛下,正在御花园门口跪着呢!”元喜赶紧上前虚扶着李元乾。 “走!”李元乾站起来,对同样跟着站起来的宁致远道,“你也跟着来吧。”说完脚下生风的朝着外头走。 “臣遵旨。”宁致远立刻跟上。 “陛下当心。”元喜追着跑。 “昨日闹的还不够嘛,今儿还把人抬进宫里来了!”李元乾一边走一边生气的说道,“还一抬就四个!那四人现在如何了?” “回陛下,奴才也没来得及细看,但、、、、、、”元喜犹豫了一下,“都是躺着没动的。” “什么!”李元乾只觉得眼前一黑,昨儿还只是打人,今天就开始杀人了? 第33章 谁伤的更重 李元乾走到御花园外,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块白布盖着的四个人,然后才是跪在前面的两人。 李慕白跪的倒是端正,但白薇却裹着个披风靠着他跪着。 “这是怎么回事?”李元乾深吸了口气,尽量的稳住自己。 “回陛下,臣来请罪的。”李慕白扶着白薇,低着头说。 “你又干了什么?”一个又字将李元乾胸中的滔天怒火诠释的淋漓尽致。 “此事,说来话长。”李慕白犹豫了一下。 “那你就长话短说!”李元乾咬着牙说。 “臣带着白薇公主去了望春楼,结果白薇公主遇见了登徒子企图欺辱于她。公主出于自保不小心伤了几人。”李慕白来了个大概括。 “望春楼是何处?”李元乾问。 “回陛下是,是京都最大的青楼。”李慕白回答。 “你带着公主去逛青楼?”李元乾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所以臣来请罪。”李慕白道。 “你带着白薇逛青楼,你还让她险些被轻薄了?”李元乾不可置信的问道。 “回陛下,正是如此。”李慕白回答的还挺理直气壮的。 “你还挺理直气壮的!”李元乾恨不得立刻给李慕白一记窝心脚,“是何人如此大胆!” 李慕白还没说话,就听见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传来。 接着就是太监来禀报:“陛下,户部侍郎周政前来觐见。” “他来做什么?”李元乾一愣,“朕现在没空搭理他。” “陛下,您得见他。”李慕白道,“地上躺着的就是他的亲侄儿。” “什么!!!”李元乾没控制住音量。 “陛下,是见还是不见呢?”那个通传的太监犹豫着问。 “叫他进来吧!”李元乾扶着自己的脑门。 元喜赶紧使了个眼色,差人拿了椅子过来,扶着李元乾坐下。 “陛下息怒。”一旁的宁致远对元喜道,“烦请元喜公公备盏宁神茶来。” “是。”元喜应声,旁边的小太监马上就领命去了。 “你呀你,能不能让朕省省心!”李元乾指着李慕白道,“你看看宁卿,同你差不多的年纪,何时像你这样过!” “臣周政参见陛下。”周政忙不迭的跑进来,跪下磕头,但眼神却一直往地上躺着的人那边瞟。 “免礼吧。”李元乾接过元喜端来的宁神茶喝了一口,觉得脑中清明些了。 “你自去认认,哪个是你侄儿。”李元乾将茶杯递给元喜。 “臣遵旨。”周政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过去,掀开白布,一一看过了,看见面色铁青,脖子上还带着一圈乌青的淤青痕的周羽时,立刻大声哭叫道,“羽儿,羽儿你醒醒啊!” 躺在地上的周羽毫无反应。周政吓的三魂丢了七魄,颤抖着手去试探周羽的鼻息,见还有气息方才松了一口气。继而转身就扑到李元乾跟着跪下磕头:“陛下,陛下可要为臣做主啊!臣早年丧妻,一直未娶,只有这一个侄儿,自小养在膝下,如同自己的亲儿子一般。早上出门时还好好的,现在就这般模样了。陛下可一定要为臣做主啊!严惩凶手,为我儿报仇啊!” “严惩凶手?”李元乾道,“你怎么不问问你儿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这、、、、、、”周政一愣,继而道,“不管什么原因,我儿现在是躺着生死不明的,可世子爷可还好好的呢!”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李慕白?”李元乾问道。 “请陛下做主!”周政又是一个重重的响头。 “你自己说吧,怎么回事。”李元乾对李慕白道。 “是。”李慕白应声,继而对周政道,“周大人,您侄儿今日带着人意欲轻薄南疆公主白薇,公主出于自保方才出手的。” “什么?”周政一愣,看向靠着李慕白的女子。 “周大人不如先看看公主。”李慕白说着扶着白薇的肩,白薇顺势抬头,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白薇脸上青红斑驳,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白薇微微的松开裹着自己的披风,露出一截脖子,上面赫然是一道长长的伤疤,还在往外渗血。 李元乾方才只顾着问罪李慕白,忘了询问白薇的伤势。这会人看见白薇这个样子,也是一惊, 居然这么严重。 “这还只是能见人的伤,公主的身上还有伤,周大人也要看看嘛?”李慕白替白薇裹紧了披风。 “什么?”李元乾一听这话,心里暗道,莫不是白薇已经被人轻薄了?那还得了! 周政闻言也是惊呆了,如果李慕白咬死了公主被轻薄,那自己怕是也没有好果子吃了。 “陛下放心,那几人并未得逞。”李慕白道,“幸好公主有几分功夫在身,抵死不从,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才没有让几人得逞。”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周卿,你也听见了,是你儿先对公主无礼的。”李元乾道,“有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陛下,臣不服!”周政并不甘心。 “你不服什么?”李元乾眉头一皱。 “公主乃是万金之躯,我儿一介布衣,天差地别的两人怎会遇见?”周政道,“即使相遇,我儿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公主无礼。臣想请问世子,公主是在何地与我儿相遇的。” “你明知故问。”李慕白知道周政知晓事情是发生在望春楼的,也知道今日他必不会善罢甘休。 “方才下人通报,说是在望春楼那种腌臜之地。”周政道,“世子爷与公主有婚约之事人尽皆知,陛下将公主托付于你,你却带着公主去逛青楼,致使今日之事发生,难道世子爷不该担这个责吗?” “你的意思是此事是我的全责?”李慕白问。 “如果世子爷不带着公主去那种地方,也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了。”周政道。 “那周大人的意思是,错的是带公主去望春楼的我,而不是企图轻薄女子的周羽?”李慕白反问,“因着今日被欺辱的人是公主,所以才闹了出来。今日公主不去,周羽就会欺辱其他的女子,他就没错?” “望春楼是青楼,人尽皆知。”周政道,“青楼里的事,不可与之混为一谈。” “那我就要问问周大人了。”李慕白冷笑一声,“望春楼是京都最大的销金窟,我李慕白日日去,是我家底殷实,周大人不过是个侍郎,哪来的银钱供周羽在里面挥金如土啊?” “、、、、、、”周政没想到被反将一军,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对啊,周卿是哪里来的银钱啊?”李元乾微微眯眼看向周政。 “回陛下,李世子夸大了,我儿并不曾在里面挥金如土。”周政伏地解释道,“只是他尚未婚配,偶尔需释放一二,才去望春楼的。按望春楼本就是做皮肉买卖的地方,我儿付了银子,有何不可?竟要被打成这样模样。” “所以周大人的意思是,今日令公子欺辱我的时候,我就该生生的受着,不该还手?”一直靠着李慕白的白薇突然开口道,“或者,应该在他们对我动手之时乖乖躺着等死?” “啊这、、、、、、”周政没想到一直沉默的白薇会开口,一时愣在了原地。 “周大人为何不说话了?”白薇问。 “公主您千金之躯,又是未出阁的女子,本就不该去那种地方。”周政避重就轻的回答,“若是公主守礼,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周大人是说我不守妇道,往青楼里跑,遇到这种事是我活该?”白薇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愠怒。 “臣不敢。”周政道,“只是臣听闻,公主在望春楼里很是威风,一根鞭子使的出神入化,险些将我儿活活勒死在当场。” “周大人真是耳聪目明啊,这才多大一会儿竟已知道了当时是怎样的。”白薇道,“那您的千里眼可看见了我这一身的伤?周大人不会说这是我自己弄的,意图栽赃嫁祸吧?” “公主言重了。”周政心中咯噔一下,这白薇竟然比李慕白还难缠。 “既然如此,周大人打算如何跟我赔罪啊?”白薇问。 “啊?”周政一愣,“什么?” “周羽意图轻薄我,我抵死不从,他就使人强迫,甚至意图伤我性命。”白薇道,“周大人,您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理啊?” “公主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明明现在躺着生死不明的是我儿啊!”周政被白薇这倒打一耙的功夫给震惊了。 “那周大人的意思是,要现在躺着的人是我您才满意?”白薇道,“我倒是对令公子手下留情了,但看我这一身伤就知道,如果我身手稍微差点,怕是就没命来见陛下了吧?” “陛下明鉴,臣不敢!”周政被白薇的话逼出了一脑门的汗,再也想不起如何辩解了。 “好了,别争了。”李元乾看着白薇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冒血,已经浸湿了披风,皱眉道,“先传太医,给公主包扎伤口。” “谢陛下。”白薇微微点头,她本就跪着的。 “臣斗胆请陛下,也救救我儿啊!”周政赶紧磕头。 李元乾看着周政红彤彤的额头,叹口气:“一并吧。” “奴才遵旨。”元喜应声,他早就差人去请了太医,这会已经在边上候着了。 “你们先起来吧。”李元乾道。 “谢陛下。” 李慕白扶着白薇站起来,许是伤的太重,白薇虚弱的靠着李慕白,几乎站不稳。 “来人,给公主看座。”李元乾吩咐道。 “奴才遵旨。”元喜身后的小太监忙忙的跑去端了个椅子过来。 “给我吧。”一直站着没动的宁致远对那小太监道。 那小太监赶紧递过去:“多谢宁大人。” 宁致远将椅子端到了白薇的旁边,李慕白扶着白薇坐下。 宁致远掏出一方帕子垫在椅子的扶手上,方才转身回到李元乾的身后站着。 李慕白将白薇的手枕在那帕子上,一旁的太医立刻过劳去跪在白薇身旁,拿出一方丝帕搭在白薇的手腕上,开始诊脉。 李元乾看见白薇露出的手上还沾着些许的血迹和伤口,眉头死死的拧在了一起。 “如何?”李元乾问。 “回陛下,公主怕是内里受了点伤。”那太医又问白薇,“不知公主的腹部可受过重击?” “太医高明,确实是有。”白薇道。 “那就对了,公主的伤不轻,怕是要好好的将养月余才能痊愈了。”那太医道,“公主这一身的伤,臣不便查看,还请稍后移步太医院,由医女官来为公主包扎。” “竟然这么严重?”李元乾没想到还有内伤,“你可诊仔细了?” “臣不敢欺瞒陛下。”那太医回答,“确实是如此。” 这下全场都沉默了,李慕白不可置信的望向白薇。 他可记得进宫的马车上,白薇自己给自己涂了一脸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快脸上就青一块紫一块的,又自己给自己划了几道口子,最后给自己独自来了一掌。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真真是个狠人啊! “你再看看地上躺着的。”李元乾道。 “臣遵旨。”那太医起身,走到那躺着的四人面前挨个试探了一下鼻息,又摸了摸脉,面色逐渐的奇怪起来。 “如何了?”周政见太医面色有异,赶紧追问。 “怪哉,怪哉!”那太医喃喃自语道。 “很严重吗?”周政追问,“可有性命之虞?” “周大人放心,令公子并无性命之忧。”那太医又挨着挨着摸了摸脉搏,而后回到李元乾面前跪下。 “如何啊?”李元乾问。 “回陛下,这四位公子都无甚大事。”太医道,“都是些皮外伤,四人加起来,还不如公主一人伤势重。” “什么!”周政惊呼道,“那为何我儿一直昏迷不醒?” “这、、、、、、”太医面色奇怪,最后犹豫着说,“几位公子许是纵欲过度,肾气不足,内里空虚,加上又饮用了安神类的药,所以才一直不醒。” “不可能!”周政明明记得望春楼的人说,找郎中看过,也想过法子,但几人就是不醒。 “周卿是质疑太医的医术?”李元乾面色阴沉,“好好的怎么会喝安神茶?朕看,这怕是特地给人准备的迷药吧?” “陛下息怒,臣不敢!”周政见李元乾动怒,赶紧趴下。 “你自然是不敢的,但你的好侄儿敢啊!”李元乾喝道,“这就是你当亲儿子养的,你就是这样教的?” “陛下饶命,臣知罪,臣知罪。”周政自知大势已去,只想着保住自己的命。 “哼,饶命?”李元乾冷笑道,“来人啊,传朕的旨意,将周羽等人打入大牢,周政收大理寺,给我好生的查一查,看看周卿到底有多少身家,能供得他的好侄儿在销金窟里纸醉金迷!” “是!”元喜立刻传了御前侍卫来将周政拖走。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周政垂死挣扎的大叫着,但已无济于事。 “宁卿,你陪公主去太医院走一遭。”李元乾道。 “臣遵旨。”宁致远行礼道。 “白薇,你伤的不轻,去太医院里好生的处一下。”李元乾温声对白薇道。 “谢陛下。”白薇应声。 “至于你,李慕白,跟我来!”李元乾来了个变脸,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李慕白,“朕今天非要给你个教训不可!” “陛下饶命啊!”李慕白赶紧求饶,“不是都把周政下了狱嘛!” “他们是他们,你带着公主逛窑子就没错了?”李元乾站起来,走过去揪着李慕白的耳朵,“给朕过来!” “疼疼疼疼疼,陛下轻点,轻点!”李慕白歪着脑袋小碎步跟在李元乾的身后,“陛下饶命啊, 耳朵要掉了!” 元喜小跑着跟上,既怕李元乾真给李慕白把耳朵揪掉了,又怕李慕白给陛下气出个好歹来。 “公主请。”宁致远走到白薇的身边,伸出一只手臂放在白薇的身前。 “多谢宁大人。”白薇伸手扶在宁致远的手臂上,她的手指上还有血迹,沾染在宁致远的白衣上,很快就晕染开来。 “公主,宁大人,请随臣来。”那太医前头带路,将两人朝着太医院领过去。 第34章 发疯的萧舒欣 带路的太医颇有些惶恐,公主的伤口在渗血,但他又不敢催人快些走。 白薇也有些不好受,她的一身伤都是自己弄出来的。脸上的青紫是药导致的,脖子上的伤口是她自己划的,伤口并不深,只是因为她以内力催动,才让伤口适时的流了血。她也不担心自己去了太医院会露馅儿,她不舒服的是要一直装的柔柔弱弱的样子。身边还跟着个宁致远,自己扶着他的手臂,慢悠悠的走着,实在是难受的紧。 白薇憋了憋,没憋住,开始跟宁致远搭话。 “方才多谢宁大人了。”白薇夹着嗓子,尽量的装出有气无力的样子来。 “公主客气了。”宁致远温和的回答,“送公主去太医院是臣分内之事。” “我说的是方才的手帕。”白薇道,“那样的场合,宁大人还如此细致。” “公主万金之躯,今日让公主受惊,本就是我大庆之过。”宁致远道,“公主不计较,已是万幸。” “周政已经下狱,也算是为我报仇了。”白薇道。 “公主心胸宽广,令臣敬佩。”宁致远道。 “宁大人这可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白薇笑道,“昨日在故渊,宁大人可是看着我的。” “公主率真,又机敏多变,实在是令臣大开眼界。”宁致远道。 “这是在夸奖还是讽刺?”白薇问。 ‘“自然是夸奖。”宁致远回答。 “宁大人不觉得我是在投机取巧吗?”白薇看向宁致远。 “臣不觉得。”宁致远回望白薇,“公主敢仗义执言,不被人言裹挟,实在是令臣大开眼界。” 白薇看着宁致远的眼睛,幽深如墨,看不出一丝的虚伪。 “宁大人不愧是宁大人,眼界着实高于常人啊。”白薇道,“昨日见了我在故渊的所言所行,今日又见我这一身狼狈,不像李慕白那般说我粗鄙无礼,还夸我。” “世子爷本性纯良,只是言辞之间不甚妥当罢了。”宁致远道。 “嗯?”白薇停下脚步,看向宁致远。 “怎么?”宁致远也停下脚步,回望白薇。 “你是第一个说李慕白好话的人。”白薇道,“我这几日遇见的人,除去本身受了李慕白恩惠的,你是第一个夸他的。” “世人大多随波逐流,很难静下心来认真的审视一个人。”宁致远道,“我与世子爷从前在书院有过些许的接触,我知他是个很好的人。” “这可真是没想到了。”白薇重新抬脚,“居然是你最先说他的好话,既然如此,你和李慕白怎么没有成为朋友?” “世子爷身份高贵,不是人人都可以攀附的。”宁致远跟着白薇的脚步,他生的高大,需得小碎步一般,方能兼顾白薇的速度。 “怕是他日日在青楼里泡着,你也没什么机会吧?”白薇笑道。 “世子爷自是有他的打算的。”宁致远道。 “是吗?”白薇看了宁致远一眼,“你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臣不知。”宁致远回答。 “不知?”白薇意味不明的笑了,岔开了话题,“你与章时月可熟?” “有过几面之缘。”宁致远道。 “若是得空,可否帮我约她见上一面?”白薇道。 “如果公主想见,可差人唤她来。”宁致远道,“不知公主是何事,我好差人写帖子。” “倒没什么大事,只是昨日在故渊,她不顾身份出言相帮,我想感激她一下。”白薇道。 “既是如此,那不妨等公主伤好好了再做打算吧。”宁致远道。 “也好。”白薇点点头,自己这一身的伤怕是要吓着那千金大小姐的。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太医院了。 太医院早早的就安排了医女在门口候着,见白薇过来,赶紧上前哗啦啦的跪了一地请安。 白薇免了她们的礼,一起进了里面。 宁致远留在外头候着。 白薇脱下披风,露出里面自己特地划的破破烂烂的衣裳。 伺候的医女见状惊了一下,放轻了手脚帮白薇脱了衣裳。 “臣林贤君见过公主。”一名女医官脚步匆匆的进来了。 “起来吧。”白薇看着眼前的女子,脸庞稚嫩,面如桃花,鬓角还带着细细的汗,方才并不在迎接的队伍里,应该是才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 “放才没见你。”白薇道。 “回公主,臣方才去了长乐宫为长公主请平安脉。”林贤君回答,“所以迟了一步,还请公主恕罪。” “无妨。”白薇道,“特地等着你回来替我诊治,看来你是这太医院里顶好的女医官了。” “公主谬赞了,只是臣出身杏林之家,幼时就耳濡目染。”林贤君道,“臣的祖父是这太医院的院首,臣自小就得祖父言传身教。” “难怪,你瞧着年纪并不大。”白薇道,“好了,先同我包扎伤口吧。” “是。”林贤君道,“还请公主移步。” “好。”白薇乖乖的听林贤君的摆布。 而另一边,宁致远正坐着喝茶,就见一个白须老者穿着官服走了进来。 “宁致远见过林院首。”宁致远放下茶杯,站起来行了个礼。 “宁大人客气了,坐吧。”来人正是太医院的院首林正源,也是林贤君的祖父,“我听下面的人禀报了,说南疆公主伤的不轻啊。” “正是如此。”宁致远随着林正源的动作坐下道,“陛下大发雷霆,惩治了礼部侍郎周政。” “哎,又是一阵腥风血雨啊!”林正源摸着自己的白胡子叹息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忠之人,难免惹祸上身。”宁致远道。 “说的对。”林正源岔开了话题,“不知我这小孙女的医术能否让南疆公主满意。” “林医官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宫里的贵人们都交相称赞。”宁致远道,“自不会冒犯南疆公主的。” “我听说,这南疆公主也是懂医术的。”林正源道。 “这臣就不清楚了。”宁致远回答。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白薇就跟着林贤君出来。 “臣林正源见过公主。”林正源赶紧站起来行礼。 “免礼吧。”白薇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老头子。 “这位便是太医院的院首,也是臣的祖父。”林贤君介绍道。 “原来是院首,失礼了。”白薇微微点头。 “臣惶恐。”林正源看着白薇包的结结实实的脖子,问道,“公主可还有什么不适?” “林医官的医术很好,包扎的很妥当。”白薇道,“还特地给我准备了衣服,细心妥帖,林医官前途无量啊。” “多谢公主赞赏。”林贤君谦虚的行了个礼。 就在几人闲聊之时,一个医女跑了进来,嘴里大呼着不好了。 “成何体统,没看见公主在这里嘛!”林正源皱眉喝道。 “公主恕罪!”那医女赶紧跪下磕头。 “无妨,何事如此惊慌啊?”白薇问道。 “回公主,是萧先生,她又发了狂,这会儿已经跑了出来,拿着棍子,太医院的人近不得身。”那医女回答。 “不好。”林贤君对着白薇行礼道,“还请公主恕罪,让臣前去处理。” “哪个萧先生?”白薇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别是熟人吧? “是天府书院的萧舒欣萧先生。”宁致远肯定了白薇的猜想。 “、、、、、、”白薇无语了。 “公主?”林贤君着急走,但没有白薇的首肯,自己是不能动的。 “我同你们一起去吧。”白薇道,“这也算是我造的孽,走吧。” “这、、、、、、”林贤君看了林正源一眼,她并不知道原委,但发狂的萧舒欣若是伤到了白薇,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公主,这萧先生神志不清,恐误伤了您。”林正源道,“还是请公主移步别处。” “萧舒欣是我气疯了的,我得去看看。”白薇语出惊人。 林正源等人一直以为是李慕白干的,谁知白薇竟然认了这事,不由得看向宁致远。 宁致远微微点头,算是肯定了白薇的说法。 “既然如此,那就请吧。”林正源也不好说什么,他也没权利阻止白薇,只能等到了那儿命人好生护着白薇。 “带路吧。”白薇对那医女道。 “是。”那医女立刻起身,带着几人朝着萧舒欣所在的院子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一阵喧闹声,以及萧舒欣疯魔的大叫声。 “你们都别过来!” 踏进院里,宁致远斜斜的挡在白薇的前面,他身量高大,将白薇遮了个严严实实。 白薇看着院子里穿着简单白衣的萧舒欣,不过短短的一日,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昨日的她,面容精致,明明已是不惑之年,看着却像三十岁的样子。而现在的她,头发凌乱,面容憔悴,艳丽的五官扭曲着,活脱脱一个疯妇人一般。 萧舒欣双手握着一根棍子,胡乱的挥舞着。周围的医官和医女都围着,却无人敢靠近。地上还躺着几个就地翻滚的人,看样子是靠近时被打到了。 “怎么回事?”林贤君道,“我今日离开时,萧先生不是还好好的吗?” “回大人,萧先生今日喝药时,突然发狂,推开了伺候的人,摔了药碗,跑了出来。”医女解释道。 “你们都想害我!”萧舒欣恶狠狠的拿棍子指着周围的人,“你们一个个的,都在看我的笑话,你们都想害死我!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萧先生,您别害怕,这里没有人想害您。”林贤君赶紧走过去,安抚道,“您先把棍子放下。” “胡说!你们就是想害我,尤其是你,拿针扎我!”萧舒欣看见林贤君,举起棍子扑了过来,“我打死你个小贱人!” “君儿小心!”林正源急忙上前拉开林贤君。 萧舒欣一击不中,立马又补上。 “你们还愣住做什么!”林正源喝道,“还不赶紧将萧先生手里的棍子夺下!” 周围的人听了又赶紧上前,将萧舒欣团团围住,拼着挨打,也总算是将那棍子夺了下来。 两个医女捉住萧舒欣的肩膀,将人按着。 林贤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又重新上前,蹲在萧舒欣的面前:“萧先生,您好好看看,是我。” “你?”萧舒欣好像恢复了点神志,迷迷糊糊的说,“是你?” “是我。”林贤君靠近了点,“您别怕。” “、、、、、、”萧舒欣嘴唇蠕动,说了一句话。 “您说什么?”林贤君听不清楚,将身子凑过去。 萧舒欣却立刻发难,一把挣脱了那两个医女的手,袖子里落出一块碎裂的瓷片,正是她今日打碎的药碗碎片,对着林贤君的脸一划。 “啊!”林贤君一声惨叫,被萧舒欣掐住脖子拉在身前挡着,那块沾着她血的瓷片横在了她雪白的脖颈间。 一切发生的太快,电光火石之间,林贤君就被萧舒欣用一块碎裂的瓷片挟持了。 “萧舒欣你做什么!”林正源见心爱的孙女被挟持,急的大声呵斥,“你疯了不成!” “我就是疯了,你们别过来,谁过来我就立刻杀了她!”萧舒欣手里的瓷片紧了紧,林贤君的脖子立刻就见了血。 “好好好,我们不动,你说,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林正源投鼠忌器,只能连连点头,生怕萧舒欣真的杀了林贤君。 “萧先生,您冷静点。”林贤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温热的血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但她已无暇顾及疼痛,只想着尽量的安抚萧舒欣,“咱们有话好好说,您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们一群人把我关在这里,你们都想害我。”萧舒欣却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我不会就范的!” “萧先生,我们没想害你,我们是在给你治病。”林正源道。 “呸!”萧舒欣冲着林正源吐了口唾沫,“我哪来的病,你们就是故意的,你们想借口说我有病,然后把我关在这里,慢慢的给我折磨疯了,再名正言顺的杀了我对不对!我知道你们是打的这个主意,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这、、、、、、这是哪里的话?”林正源被这一通说辞彻底的弄懵了,“你在瞎说什么?是你的侄女萧女官将你送来这里治病的,昨日你急火攻心失了智,太医院忙到大半夜方才保住你的神志。我们怎么会害你?” “哼,你们玩的把戏我都知道,别想着蒙我!”萧舒欣却不信。 “这可如何是好?”林正源不知所措。 “萧先生这样说,是因为你用过同样的把戏对付别人吧?”白薇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宁致远,走到萧舒欣的前面。 “是你!”萧舒欣虽没见过白薇的脸,但那双大眼睛她却认得,“你居然还敢出现!” “大概是和萧先生有缘分?”白薇笑道,“竟然能在太医院遇见。” “李慕白呢!”萧舒欣道。 “他不在,就我。”白薇道。 “哼,你一个也行,我先收拾了你,再去找他李慕白算账!”萧舒欣咬牙切齿道。 “凭你?”白薇一脸的不屑,“你若能收拾我,那今日就不会是这般丧家之犬的模样了。” “贱人,你找死!”萧舒欣一把推开怀里的林贤君,对着白薇就扑过去。 “公主小心!”被推开的林贤君转了个圈儿,又跟上去抓住萧舒欣的手臂。 “敢拦我!”萧舒欣挥着手里的瓷片,回身狠狠地扎在林贤君的手臂上。 林贤君吃痛,却不肯放手。 “你才找死!”白薇见状,不再继续伪装,一个箭步冲到萧舒欣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下一拉,萧舒欣痛的大叫,将那瓷片从林贤君的手臂上拔出来,对着白薇划了过来。 白薇一把抓住她拿瓷片的手一扭,萧舒欣的手立刻就脱臼了,瓷片从她的手里掉了下去。白薇抬脚,对着她的肚子就是一脚,将人狠狠的踹了出去。 萧舒欣被白薇踹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谁也没反应过来。 “你没事吧?”白薇赶紧走到林贤君的身边,林贤君手臂上的伤口很深,鲜血不住的往外冒着。 “公主、、、、、、”林贤君这会人回过神来,吓的腿软,根本站不住了。 “别怕。”白薇安抚了一句,扶着林贤君,而后干脆弯腰,将林贤君打横抱了起来。 “啊!”林贤君双脚离地,条件反射的抱住白薇的脖子。 “抱紧。”白薇道,“我现在带你回去处理伤口。” “好。”林贤君小声的回答,闻着白薇身上一阵阵的异香,林贤君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走啊!”白薇抱着林贤君一脚都踏出了门,见其他的人还愣着,便喝道,“愣着干什么?” “啊?”林正源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公主,公主,快把君儿放下!放下!” “我不放。”白薇道,“赶紧走,待会儿血流干了。” “使不得,使不得!”林正源追着,又不敢真的上手抢人,“公主您还有伤在身啊!” “那你还废话!”白薇道,“快些走!” 回过神来的宁致远没有追上去,而是对着在场的其他人吩咐道:“把萧舒欣带回去捆好,稍后我会去禀告陛下,等陛下发落于她。至于今日的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伤害公主是萧舒欣一人所为,与你们无关。” “多谢宁大人!”一群人立刻跪下,宁致远的言外之意是不会让陛下追究他们看管不力的罪过了。 “动作快些,记得捆严实了。”宁致远交代完了,才追过去。 第35章 留在宫里 白薇将怀里的林贤君放在榻上,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人道:“快些准备东西来。” “快快快!”林正源着急忙慌的指挥着身后跟着的人。 白薇俯身查看林贤君的伤口,萧舒欣用的瓷片是碎裂的碗,裂口本就不整齐,那瓷片又挺厚实,所以伤口裂开的挺大的。这一路也没见伤口结痂,鲜血依旧顺着林贤君的脸往下淌。 林贤君被白薇这么一凑近,更觉得脸上烧的慌,慌忙的低头躲避,却被白薇捏住下巴抬了起来,猝不及防的,眼里就闯进了白薇那张精致的脸。 “这疯子下手也太狠了!”白薇倒没察觉自己的美貌给林贤君带来了怎样的视觉冲击,只是专心的看着林贤君的伤口。 “造孽啊!”林正源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沾湿了的纱布,想替林贤君擦拭伤口。 “给我吧。”白薇一把夺过来,小心的替林贤君擦拭着脸颊上的血迹,又倒了点止血的药粉在伤口上。 “这么深的口子,只怕是要留印子了。”林正源看着那伤口,眉头深深的皱在了一起。他的宝贝孙女还未婚配,却先毁了脸,这可如何是好啊! “你可有心上人了?”白薇端详了伤口一会儿,冷不丁的问道,“或者已有婚配?” “啊?”林贤君被白薇的话唤回了神志,继而摇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那这伤还是能治好的。”白薇又抬起林贤君的手臂,那里的伤口也还在流血。只是有衣服遮盖着,倒不如脸上来的触目惊心。 “公主有法子治好君儿的脸不留疤?”林正源惊喜的问道。 “是有,不过都是猛药,猛药多半伤身。”白薇道,“用了这药,旁的倒没什么,但至少两年内不能有孕。” “君儿尚未婚配,无妨。”林正源松了口气,能治就好。 “请屋内的男子出去,我要给林医官处理一下手臂上的伤。”白薇对林正源道。 “好好好。”林正源带着屋里的男太医都出去了,只留下几个医女帮着打下手。 “公主千金之躯,不好替臣做这些的。”林贤君小声的拒绝道。 “你这伤也是为了我受的,该我负责的。”白薇一边说一边抓住林贤君手臂,本想直接将那伤口周围的衣服撕开,但又注意到那血已经将衣服和伤口粘连在一起了。白薇看了看,林贤君娇娇弱弱的模样,还是取了旁边的剪子来,小心的剪开衣服,再一点点的剥离粘连在一起的布。 林贤君看着白薇低头替自己处理伤口,长长的睫毛忽闪着,鼻息间充盈着白薇身上的异香。 “公主,您身上好香啊。”林贤君不自觉的开口。 “嗯?”白薇一愣,继而道,“我自小学习巫医之术,常年与药草为伴,所以身有异香。” “原来如此。”林贤君道,“臣女也自小以药草为伴,却不似公主那般一身芬芳。” “你接触的都是炮制过的药草,我不一样,我接触的都是活生生的。”白薇将剪子放下,“好了,终于是弄完了。” 林贤君的衣袖被剪了下来,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上面是一个深深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可见得萧舒欣这一下是实打实的用了力气的。 “还好我随身带着些药,要不还不知道怎么救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呢!”白薇笑着抬了抬林贤君的下巴。 “公主、、、、、、公主才是真的漂亮。”林贤君又羞红了脸,“公主是臣女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你冷静,别脸红,待会儿伤口又该流血了。”白薇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药瓶,一边问道,“你不曾见过我紫菀阿姐?” “不曾。”林贤君道,“但听过紫菀公主的事,那时臣女还未进宫,只是听祖父说起过,紫菀公主能活死人,肉白骨。” “哪有那么夸张?”白薇笑道,“只是我们用药不似你们那般讲究温和,多是下的猛药,所以见效快。但也容易伤身,是药三分毒嘛。”白薇一边说一边将那药粉调和了,变成青绿色的糊糊。 “祖父曾说过,苗疆的苗药十分的神奇。”林贤君道。 “嗯,因为我们不仅用药,也用毒。”白薇道,“这药的刺激性极大, 味道也不好闻,你忍着点。” “好。”林贤君点点头。 白薇将那药糊糊敷在了林贤君的脸上,一股臭味就开始弥漫开,伴随着的是不算轻的刺痛感。 林贤君眉头一皱,还是咬着牙忍了下来。 “小姑娘挺能忍啊!”白薇见林贤君一声不吭,笑道,“难怪有勇气去拉住发狂的萧舒欣呢。” “公主、、、、、、谬赞了。”林贤君忍着疼痛,声音都有些发颤。 “疼也可以喊出来的。”白薇道,“我不会笑话你的。”说着就又开始往手臂上的伤口处抹药。 手臂上本还在流血,但那药糊糊一抹上,立刻就没往外冒了。但因为伤口深,疼痛加剧。 林贤君疼的嘤咛一声。 “马上就好了,再忍忍。”白薇安抚道。 林贤君点点头。 门外,宁致远姗姗来迟。 “林院首,公主呢?”宁致远见林正源站在门外,问道。 “公主在里面替君儿处理伤口。”林正源道,“我也试着拦了拦,没拦住,公主非要亲自处理。” “公主是个好人,林医官的伤是因她而受,她必是要亲自处理才能安心的。”宁致远道,“林院首无需挂怀。” “只是今日这事,传到陛下耳中,恐怕我太医院上上下下都免不了一场责罚啊!”林正源叹口气,方才自己还在询问周政呢,这会人儿祸事就降临到自己头上了。 “林院首放心,此事是萧舒欣所为,她包藏祸心,趁着喂药之际打伤了太医院的太医。林医官为了保护公主,几乎毁容。”宁致远道,“太医院上上下下都为保护公主出了力的,陛下英明,自然是不会降罪于太医院的。”宁致远的几句话就将太医院看管不力的责任推脱了。 “那老朽就替我太医院上上下下谢过宁大人了。”林正源道。 “林院首客气。”宁致远微微点头。 “你们聊什么呢?”白薇此时也替林贤君处理好了伤口,整理着自己的衣裳走了出来。 “参见公主。”宁致远行礼。 “免礼吧。”白薇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懊恼道,“刚换的新衣裳,又弄脏了。” “公主不用担心,宫里已经备好了新衣裳,您现在就可以跟着臣去换了。”宁致远道。 “嗯。”白薇又转身道,“林院首,林医官的伤不轻,我今日带的药只够这一次的,接下来的药我回去配好了再差人送进宫来。” “多谢公主了。”林正源赶紧道谢。 “无妨。”白薇道,“林医官失血过多,快些给她熬些补血气的药,也有助于恢复。” “好好好。”林正源连连点头。 “公主,林医官的伤不轻,您正好要留在宫里几日,若是放心不下,也可每日来看望。”宁致远突然道。 “什么意思?”白薇闻言看向宁致远,“我不能出宫了?” “方才陛下传了口谕,鉴于这两日您和世子爷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了。”宁致远道,“世子爷已经在陛下那里领了罚,为了避免公主您再受到伤害,所以陛下吩咐,让您暂时留在宫里,住皇后宫中。” “意思就是陛下觉得我粗鄙不堪,想把我拘在宫里,让皇后娘娘教我规矩?”白薇语出惊人,直白的一旁的林正源都不敢听。 “公主如果要这样理解的话,也可以。”宁致远毕竟是见识过的,倒是十分的冷静。 “李慕白呢?”白薇问。 “世子爷已经出宫了,陛下命他闭门思过。直到您出宫,他都不得出府。”宁致远道。 “哼,没意气的家伙!”白薇咬牙道,“就真的留我一个人在宫里。” “至于半夏世子爷那里,陛下已经派人去知会了。”宁致远道,“公主只需安心在宫里住下即可。” “那我的东西呢?”白薇道,“我还有些贴身的东西要用呢。” “公主需要什么尽管吩咐,自然是有人给您送来的。”宁致远道。 “我的东西也是旁人随便能动的?”白薇问。 “既是如此,那就只能麻烦半夏世子爷跑一趟了。”宁致远道。 “那也行。”白薇见好就收,毕竟这事也不是宁致远能决定的,能见半夏一面,也是好的。她有预感,这宫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必须要想点法子防身才好。 “那就请公主移步。”宁致远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吧。”白薇走了一步又问道,“那我明日可以来看看林医官吗?” “公主只是暂居宫中,只要能获得皇后的允许,您想去哪里都行。”宁致远道。 “好吧。”白薇撇撇嘴,“走吧,带我奔向我的苦日子。” “公主请。”宁致远对白薇大逆不道的发言充耳不闻。 白薇都没心情搭理林正源的行李了,挥挥手就自己走了。 “公主的身手果然不一般啊。”宁致远亦步亦趋的跟在白薇的身后,“在陛下面前时,还一身的伤,几乎要站不稳。方才就能抱着林医官大步流星的走这么远了。” “你说漏了,我甚至还一脚踢飞了萧舒欣。”白薇没好气的说,“讽刺我是没有意义的,你明知道我是装的。” “这个公主就冤枉臣了,臣是刚才看见了公主矫健的身手时才发现的。”宁致远道,“臣也不是讽刺您,臣只是觉得公主真真是个妙人。” “怎么?”白薇瞥了宁致远一眼,“看上我了?” “公主说笑了,您与世子爷的婚事乃是两国大事,又岂是臣这样微末之人能撼动的?”宁致远道。 “所以你是因为不能撼动两国的联姻,不是因为不喜欢我?”白薇突然转身笑着问宁致远。 “、、、、、、”宁致远一愣,继而道,“公主国色天香,谁人能不起爱慕之心。” “没意思,你像个傀儡人一般,好像都没什么情绪。”白薇转身继续走。 “臣自小就无趣,比不得世子爷鲜活。”宁致远重新跟上白薇的脚步。 “我若是无聊了,可能召你前来陪我?”白薇问。 “公主自然是有权召见臣的。”宁致远道,“臣虽说才疏学浅,但一手围棋还算看的过眼,若是公主想手谈一局,想必皇后也不会阻止。” “是吗?”白薇回身看着宁致远笑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臣之荣幸。”宁致远微微点头。 两人又一路说着话,朝着皇后的的寝宫昭华殿走了过去。 而此时,长乐宫里,一名容貌艳丽的女官听着宫女的传话,惊的站了起来。 “什么!你说我姑姑怎么了?” 第36章 开始宫里的生活 “臣女白薇参见皇后娘娘。”白薇规规矩矩的跪下给姜柠婉行礼。 “臣宁致远参见皇后娘娘 。”宁致远跪在白薇的旁边。 “免礼,平身吧。”姜柠时温柔的说。 “谢皇后娘娘。”两人一起起身。 “辛苦宁大人跑这一趟了。”姜柠婉道,“翠湖,赏。” “是。”站在姜柠婉身边的女官端着托盘就过来了,上面放着一个锦盒。 “本宫听闻宁大人写的一手极好的狂草,这支笔是多年前进贡的兔毫笔。本宫也不善书法,但陛下曾说这笔十分的好,放在本宫这里也是浪费了。”姜柠婉道,“今日便赠予宁大人了。” “臣谢过皇后娘娘。”宁致远双手接过那锦盒。 “天色不早了,宁大人还是快些回去吧,本宫就不强留你了。”姜柠婉下了逐客令。 “多谢娘娘挂怀,臣告退。”宁致远瞥了白薇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白薇看着宁致远的背影,突然有种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白薇。”姜柠婉道,“可是还有什么话想跟宁大人说?” “回皇后娘娘,臣女没有。”白薇回过神,赶紧回答。 “那你为何这般依依不舍的看着宁大人的背影?”姜柠婉问道。 “臣女只是想起宁大人说会让臣女的兄长进宫给臣女送东西,臣女怕兄长有所遗漏。”白薇胡扯了个理由。 “这事你可以吩咐昭华殿的人,让他们去宫外传旨。”姜柠婉道。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白薇道。 “你过来些,让我好生看看。”姜柠婉招手。 “是。”白薇走近姜柠婉的跟前。 姜柠婉仔细的端详着白薇的脸,继而说道:“你同你紫菀阿姐是真有几分相似的,本宫至今都记得当年第一次见你阿姐时,惊为天人,没想到天下还有这样美丽的女子。” “阿姐生的国色天香,臣女也只是有几分福气能像她一二。”白薇谦虚道。 “本宫记得,紫菀在巫蛊之术上的造诣极高,你呢?”姜柠婉问道。 “紫菀阿姐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臣女只是个普通人,拍马难及。”白薇倒没有谦虚,在巫蛊方面的资质,她真算不上出色。在年轻一代里,紫菀和半夏才是真正的天才。 “本宫看你倒是个不错的,不仅蛊术好,武功也不差啊。”姜柠婉道,“昨日在螃蟹宴上以笛声引来蛇虫,今日在望春楼一人战四个男子,方才还有力气将林贤君抱回去。怎么在陛下面前时,便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啊?” “娘娘恕罪!”白薇马上跪下,这是找茬来了啊! “你何罪之有啊?”姜柠婉眼眸低垂,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白薇问道。 “臣女不该欺瞒陛下,但臣女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白薇道,“今日在望春楼确实是周羽四人意图欺辱我在先,臣女也是不得已才还手的。” “当真?”姜柠婉道,“那慕白当时在何处啊?” “这、、、、、、”白薇脑子快速的转动着,思考着该不该说实话。 “怎么不说话?”姜柠婉道。 “回皇后娘娘,当时臣女不舒服,在单独的一个房间里休息,世子爷和臣女并不在一处。”白薇道,“在臣女和周羽四人闹出动静后,世子爷也及时赶了过来,臣女才能脱险。” “嗯,原是这样啊。”姜柠婉道,“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着,入了秋,天凉了。” “多谢皇后娘娘。”白薇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翠湖,赐座。”姜柠婉道。 “是。”一旁的翠湖给白薇端来了椅子,扶着白薇坐下。 “多谢皇后娘娘。”白薇这才得以坐下。 “你同世子爷虽是联姻,但夫妻一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需得相互扶持,才能走的长远。”姜柠婉语重心长的说。 “臣女谨遵皇后娘娘的教诲。”白薇低眉顺眼的回答。 “你才同慕白一起两日,就闹出了这么多事,甚至直接导致了一个朝廷官员入狱。这明面上是一个人,可这背后牵连甚广,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姜柠婉道,“陛下也是为了你着想,便借着这教养你规矩的理由,将你留在宫里,这样也能帮你避开外头的风言风语。等此事过了,风波平息了,你再出去,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臣女多谢陛下和娘娘的苦心。”白薇倒真是没想到这一茬,她历来是大胆惯了的,不服就战,输了也就是个死,没什么可怕的。 “本宫知道你是个懂规矩的,只是年纪尚小,难免跳脱了些。”姜柠婉道,“虽说是将你留在这昭华殿里教你规矩,但本宫也不会过分的拘着你。你若是想同谁玩,就将人召进宫来,若是女眷,可直接住在昭华殿里陪着你。不过这每日还是要学一个时辰的规矩的,权当是做做样子吧。”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白薇本以为自己会被刁难,没想到这皇后娘娘居然真的这么好,只是心里偏袒了李慕白一些,幸亏自己方才袒护着李慕白。这样的话,在宫里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别这般拘谨,放开些。”姜柠婉温和一笑,“以后就由翠湖教你吧,她是昭华殿的掌事女官。” “奴婢翠湖,见过公主。”翠湖行礼道。 “那日后就麻烦翠湖姑姑了。”白薇喜不自胜,这翠湖姑姑是个圆脸蛋,瞧着就是个脾气好的人。 “那你先随翠湖去偏殿安置,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写下来,命翠湖差人送出去。”姜柠婉道,“本宫还有旁的事,就不陪着你了。” “多谢皇后娘娘,臣女告退。”白薇高高兴兴的走了。 翠湖在前头领路,将白薇带到了偏殿。说是偏殿,确实是相当的偏,直接就是靠着昭华殿的墙了。 “公主,此处便是您的住所了。”翠湖推开门,“里头已经安排了宫女太监伺候,您仔细瞧瞧,还缺些什么便告诉奴婢,奴婢立刻去准备。” “我瞧瞧。”白薇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里头确实不大,除去主屋,也就两边各一个下人房,供宫女太监住的,还有一个小厨房。院子里也不大,三面都是长长的走廊连接着,但还算有个坐处。 白薇走进主屋,里头倒是齐全,左侧是书房,右侧是卧房,梳妆台等一应俱全,上面已经放好了胭脂首饰。 “不错,挺齐全的。”白薇点点头,她一向对于身外之物要求不高,能住就行。 “那这太监宫女可够使唤?”翠湖问道,“太监两人,宫女四人,另有两个煮饭的姑姑。” “够了够了。”白薇道,“完全够了。”她自小在山里长大,学习巫蛊之术,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后来回了宫里,也不怎么喜欢人伺候。这么多的宫女太监跟自己在一处,还要日日都在眼前晃悠,白薇想想都难受的紧。 “若是公主想起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奴婢,或者告知春梅,她是这里的掌事的女官。”翠湖对其中一个宫女道,“快来见过公主。” “女婢春梅,参见公主。”那个名叫春梅的宫女走了过来跪下。 “干脆一并说了吧,你们都过来。”白薇直接将所有的人都叫了过来。 “是。”翠湖道,“这是夏兰,秋菊,翠竹。两个小太监小福子,小贵子。两个煮饭的姑姑,碧玉,碧琼。” 八个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免礼吧。”白薇记住了每人的长相和名字。 “不知公主需要些什么东西,可写下来,奴婢差人送出宫去,也好早日给您送来。”翠湖办事十分的周全,记得白薇的所有话。 “哦,那确实是要快些的。”白薇走到书桌旁,“我这就写下来,你命人快快的送出去。” “是。”翠湖一个眼神,夏兰就立刻上前研墨。 白薇提笔,在纸上一通写。但她写的都是放在何处,并没有写都是些什么东西。 “烦请翠湖姑姑帮我差人交给我阿兄,叮嘱我阿兄将这些东西收捡好了再给我送来。”白薇将写好的纸交给翠湖,“再唤我阿兄进宫一见。” “公主放心,奴婢即刻命人送出去。”翠湖走前叮嘱道,“你们几人要将公主伺候好,若是有谁伺候的不周到,自己知道下场的。” “是!”那六人齐刷刷的应声。 “那奴婢就告退了。”翠湖拜别了白薇,带着东西急匆匆的走了。 白薇见翠湖走了,方才松了一口气,看见那八个人又开始头痛了起来。这么小的地方,加上自己住了九个人,真是毫无隐私可言! “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没事别来烦我。”白薇吩咐道。 “是。”八人相互看了看彼此,各自散开了。 但梅兰竹菊四人却没走。 “你们怎么不走?”白薇问。 “回公主,我们四人的职责是贴身伺候公主,时刻听候公主的差遣。”春梅道,“不能离开公主身边。” “贴身照顾也不用真的就贴我这么近,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白薇无语,但这四人也并没有错,她们只是尽职尽责罢了。因而白薇也不好冲几人发火,只能吩咐道,“那这样,你们去把你们的卧房打扫一遍。” “啊?”春梅一愣。 “怎么,我说话不作数?”白薇问。 “女婢不敢,公主息怒。”春梅赶紧福身行礼,“那奴婢等告退,公主有吩咐时再传唤奴婢。” “去吧去吧。”白薇将人打发走了,开始思考要怎么度过接下来的日子了。 第37章 教授礼仪 白薇收拾好了自己,就开始掰着手指盘算起来。 别说皇宫里,整个大庆,她认识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李慕白以及他的人,宁致远,还有就是刚认识的林贤君。皇帝和皇后两人不能算,毕竟这俩不是自己可以去日常骚扰的。 得,整个皇宫里能一起玩的就只有林贤君,或者把宁致远召进宫来。但白薇深知自己身份特殊,不可和宁致远接触太多。可惜李慕白那家伙在闭门思过,要不有他陪着倒更好一些。 算来算去,只有去找林贤君了,她在太医院里,平时日也是和药材打交道的。白薇心想,自己也是懂这些方面的,待在一起也不算无聊。 思及至此,白薇就想行动了。 人还没踏出门呢,翠湖就来了。 “奴婢参见公主。”翠湖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礼。 “翠湖姑姑请起。”白薇道“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回公主,奴婢差人将公主的信送去了宁安苑,但半夏世子爷还不曾回来。奴婢将信交给了您从南疆带来的人,嘱咐他们一定将信转交给半夏世子爷。”翠湖站起来道,“也告知了世子爷见信就立刻来宫中见您。” “多谢姑姑了。”白薇很欣赏翠湖的执行力,简直踏实可靠的吓人。 “天色将晚,不知公主欲往何处?”翠湖见白薇一副要出去的样子问道。 “我想去找林医官。”白薇道。 “林医官今日受了伤,早早的就离宫回家了。”翠湖道,“况且林医官并不宿在宫里,若非当值,这个点也该离宫归家了。” “啊?”白薇一愣,她没想到林贤君居然不是住在宫里的,这可咋整?那自己这漫漫长夜可怎么熬? “公主,恕奴婢多嘴一句,这太医院不是寻常的地方,白日里也就罢了,夜里人少,更不可去了。”翠湖话里有话,“这贵人们的药都是从太医院里出去的,若是出了点差池,谁也担不起这个责。” “、、、、、、”白薇虽知道翠湖是为自己好,但还是觉得膈应,那这宫里的日子得多难熬啊。 “公主可是觉得无聊了?”翠湖一看就看出了白薇的想法。 “姑姑慧眼如炬,我也不瞒姑姑,确实无聊。”白薇叹口气。 “既然如此。”翠湖看了看外头的天,“时候也不早了,该到了用膳的时候了。那奴婢今日就教公主我大庆用膳的礼仪吧。” “啊?”白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倒、、、、、、倒也没有那么无聊。” “皇后娘娘吩咐了奴婢每日要教公主一个时辰的礼仪的,奴婢自然是要尽职尽责,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翠湖道,“公主可准备一下,奴婢现在就去传膳。” “不要啊!”白薇的惨叫被脚步匆匆的翠湖抛在脑后。 白薇绝望的坐下,怎么悲伤来的如此的猝不及防! “公主,还请擦去口脂。”春梅拿着一方帕子过来。 “、、、、、、”白薇看了春梅一眼,接过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就要把帕子扔回去。 “公主不可,擦拭口脂须得轻柔。”春梅道,“不可敷衍了事。” “你也是来教我的?”白薇问。 “翠湖姑姑吩咐过,大的方面她来教,细枝末节等由奴婢等人来提醒公主。”春梅解释道。 “真的吗?”白薇看向站在一旁的另外三个人。 三人齐刷刷的点头。 白薇顿时觉得自己的未来黯淡无光了,本来就觉得这院里人多挤得慌,结果这些人还有一半是来监督自己的。 “公主,请。”春梅坚持让白薇再来一次。 “我不会,你示范一下吧。”白薇确实不会,她就和李慕白一起吃的饭最多,但李慕白也不擦口脂啊! “奴婢遵命。”春梅掏出自己的手帕,小心的折叠好,轻柔的按在自己的嘴唇上,慢慢的擦拭着。又左右轻按,保证嘴角也擦拭干净了。 白薇不得不承认,那动作确实是优雅又好看,赏心悦目,但落在自己身上,那可就是天大的折磨了。 “公主请。”春梅示范完毕,就让白薇跟着做。 白薇认命的拿起帕子,学着春梅的样子开始擦拭口脂。虽然看着是一样的,但这个感觉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春梅的是温柔可人,白薇是糙汉一枚。 春梅无奈的看着白薇,明明那么美的一张脸,是怎么做出这种恶心巴拉的动作的? “行了吧?”白薇其实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自认为做的相当的不错了。 “公主聪慧。”春梅能怎么办呢?只能违心的夸奖一句,然后再慢慢教吧! “嘿嘿,我就知道我可以!”白薇毫无自知之明,高兴的将那帕子递给春梅。脸上的笑还没完全展开,就在看见一排排捧着托盘进来的丫鬟时消失不见了。 翠湖姑姑走在最前面。 “公主,请行沃盥之礼。”翠湖手里握着一根不知从哪找来的藤条,还是编织的那种,颇为粗壮。 “???”白薇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水盆,里面还漂浮着花瓣,散发着轻微的香气。 “这是、、、、、、让我洗手?”白薇迟疑着问。 “嗯。”翠湖点点头。 “好的。”白薇立马就把手载盆里去,里面的水被激荡起来,撒在了端盆的宫女身上。 “啪!” “嗷!” 翠湖手里的藤条落在白薇手臂上的响声和白薇的惨叫声几乎一起响起来。 “怎么还打人呢!”白薇湿漉漉的手揉着自己被打的地方,委屈的说。 “公主做的不对。”翠湖道,“做错了,自是该有责罚的,这样公主才能记住。” “、、、、、、”白薇瘪瘪嘴,自己又不能真的跟这些宫女计较,但这个打起来也挺疼的啊! “接下来由奴婢为公主示范一次,还请公主好生观看。”翠湖将藤条递给跟着自己的宫女, 而后开始给白薇示范。 白薇看着翠湖优雅的动作,愁的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怎么洗个手还要这么麻烦啊? “公主可看好了?”翠湖将擦手的帕子放在托盘里。 “嗯。”白薇赶紧调整表情,生怕翠湖说自己表情不合。 “那就请公主来一遍。”翠湖一边说一边将那藤条拿回来握在手里,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白薇有预感,今天这顿饭,她将终生难忘。 在门口伺候的小福子和小贵子听着屋里时不时的传来的藤条打人声,和公主的惨叫声,以及翠湖姑姑始终如一的指教声,直到月上柳梢头。 翠湖终于教完了今日的礼仪,带着人给白薇行了个标准的礼,然后带着人和冷透的饭菜离开了。 白薇看着自己两根红彤彤的手臂欲哭无泪,这个圆圆脸的翠湖姑姑怎么是这么残忍的人啊!!! 第38章 萧幻儿 白薇委屈到半夜才睡着,结果一大早就被春梅从床上硬拉起来了。 “干嘛?”白薇闭着眼睛任由春梅拉着自己起来。 “公主,时辰不早了,该起来了。”春梅力气不小,把白薇从床上拉起来,又给她套上衣服。 “这么早啊,又没什么事,就不能让我睡个懒觉吗?”白薇无语。 “公主忘了,昨日翠湖姑姑走时,特地说了今早要来检查您的。”春梅提醒道,“若是姑姑来了,您还赖在床上,又免不了一顿鞭子了。” “、、、、、、”白薇确实把这茬子给忘了,想起那个脸蛋圆圆,看起来就很好相处,实则心狠手辣的翠湖姑姑,只能认命的睁眼,配合着春梅开始梳洗。 然后在春梅不断纠正并且手把手的教导后,白薇终于是像模像样的完成了梳洗。 “公主脸上的伤颇重,这眼角的淤痕粉盖不住,奴婢为您画个花样子在这里遮住可好?”春梅犹豫着问白薇,“只是担心落笔时会弄疼了您。” “你还有这手艺?”白薇脸上的伤本来就是假的,根本不会疼,“你尽管画,我不怕疼。” “那奴婢就得罪了。”春梅拿了支细细的毛笔,蘸取了口脂,再白薇的眼角处细细的描绘着。 白薇闭着眼,落笔处带着细细的瘙痒感,激的她睫毛轻颤。 “好了。”春梅放下笔,“公主请看。” 白薇凑近铜镜,看见自己的眼角处绽放着几朵娇艳的海棠,甚至还有好几片花瓣撒在脸上,将脸上的痕迹遮的干干净净的。 “巧夺天工啊!”白薇赞叹道,“春梅你手真巧。” “多谢公主赞赏。”春梅得了夸奖也很高兴。 但直到白薇换好了衣裳,说好要来的翠湖姑姑依旧不见踪影。 “翠湖姑姑不是说要来的吗?”白薇整理着自己衣裳问道,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水红色的宫装,很是繁复精致。衬的她美若天仙,但白薇并不怎么喜欢这样繁复的衣裙,严重的影响她的行动。 “许是有旁的事耽搁了吧?”春梅嘴上安慰,但心里也觉得奇怪,翠湖姑姑做事一向稳妥,即便是有所耽搁,也会派人来通传一声才对啊? “没来也好,那我可就去太医院了啊,林医官的伤还等着我去瞧呢。”白薇乐呵呵的就想出门。 “长公主驾到。”门外一声尖利的太监声音响起,白薇的脚步再次被阻止了。 “长公主?”白薇一愣,身后的春梅等人赶紧跪下。 “公主快快跪下。”春梅小声提醒,“是大庆的长公主李长宁殿下。” 白薇还没反应过来,门口就进来一个带着一群随从的宫装女子。生的眉目妖冶,穿的奢靡不已。此人正是长公主李长宁。 “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跪?”李长宁微抬着下巴,轻蔑的看着白薇。 “你是公主,我也是公主,我为何要跪你?”白薇看着眼前这个长公主,眉眼间和李元乾是有几分相似的,但和皇后姜柠婉没有丝毫相似。 “此处是大庆,我是大庆的长公主!”李长宁没想到白薇居然和自己顶嘴,加重了声音。 “你是主,我是客,焉有主家让客人下跪的道理?”白薇反问。 “果真是蛮荒之地来的人,粗鄙无礼!”李长宁咬牙道。 “这个承认,和您相比,我的确是个粗鄙无礼的。”白薇道,“所以皇后娘娘这不是将我留在宫里教规矩嘛!” “是吗?”李长宁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的白薇心里咯噔一声。果然,李长宁接下来一句话直接把白薇的侥幸心理击个粉碎,“以后你的礼仪教导,就由本宫负责了。” 这才是明晃晃的来找茬的! 白薇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儿,也没找到自己跟这位长公主有什么关系。直到她感觉到一股怨毒的视线从李长宁的身后传来。 顺着视线望去,白薇看见一张颇为熟悉的脸,和萧舒欣有着至少五分相似,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应该就是萧舒欣的侄女了,那个被李慕白当众折断了手指,断了乐师生涯的萧幻儿。 当日李慕白只说折断了萧幻儿的手指,没说她后来怎么样了,没想到居然在长公主宫里。看这衣服,和翠湖穿的一样的。翠湖是皇后宫里的掌事女官,那这萧幻儿八成就是长公主宫里的掌事女官了。 所以,这长公主是为萧幻儿出头来了? 白薇一时分不清这个长公主到底是被萧幻儿蛊惑了,还是本就和萧幻儿是一丘之貉,特地来刁难自己的。 “怎么,高兴傻了?”李长宁见白薇不说话,“有本公主亲自教导,是你的无上荣幸啊!” “是吗?”白薇笑道,“到底是来教我,还是公报私仇啊?” “哼!”李长宁冷哼一声,“你明知故问!” 让咱们把视线拉回一天前。 正在长公主的宫殿长宁殿中的萧幻儿接到消息,自己那个被李慕白当众逼的急火攻心,失了神智的姑姑萧舒欣,在太医院被李慕白的未婚妻,南疆来的公主白薇当众打伤了。 萧幻儿急的拍桌而起,又迅速冷静下来,她到底是能做到长宁殿掌事女官的人,还是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问清楚了前因后果。 在知道了原委后,萧幻儿让人先退下,开始迅速的思考起来。 她能做到长宁殿掌事女官的位置,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姑姑。 萧舒欣毕竟是当代排的上名号的女乐师,擅长的乐器很多,在女性乐师中,当是第一人。所以,她早年得了召,进宫教导宫里的女眷们乐器。不仅仅是妃嫔,还有公主等。 李长宁是自小就跟着萧舒欣学习琵琶的,萧舒欣还带着萧幻儿进宫陪伴过李长宁一起学习。 因而,不仅萧舒欣和李长宁有师徒之情,萧幻儿和李长宁也有几分情分在。当年的事发生以后,萧舒欣就跪在李长宁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李慕白。 可李长宁毕竟和李慕白是血亲,也不能真的为了萧幻儿去找李慕白的麻烦。但她还是心疼萧幻儿的遭遇,又在萧舒欣的有意推动下,就将萧幻儿留在了长宁殿里,慢慢的就坐到了长宁殿的掌事女官的位置上。 萧舒欣姑侄俩算是依附着长公主的,但两人也一直将长公主恭维的极好,即使仗着长公主的势做点见不得光的事,也一直没有被发现。或许李长宁也是有所察觉的,只是觉得无关紧要,所以没有计较。 前日在故渊,萧舒欣被李慕白当众揭短,急火攻心失了智。虽然当时在场的人不少,但此事毕竟不光彩,也就被有心之人掩盖了。李长宁也并不知道原委,再加上李慕白在前头伤了赵家兄弟,只以为是李慕白旧事重提,又伤了萧舒欣。 萧幻儿求了李长宁的恩典,将萧舒欣带进宫,太医院的林贤君连夜救治,才堪堪的保住了萧舒欣的神智。 但今日在太医院发生的事可是萧舒欣主动的,不管她有没有恢复神智,她认出了白薇,并且意图伤害白薇是事实。而且这是在宫里,先不说不能像上次一样瞒住,这太医院的人是肯定不会替萧舒欣背锅,他们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萧舒欣。 如果处理不当,那这次肯定保不住萧舒欣了,没准儿自己还会受牵连。萧幻儿不自觉的将手指放进嘴里轻咬着,脑子飞快的转起来,一定要让这件事止步于皇后。一旦闹到皇上那儿,这就是两国之间的事了! 第39章 萧幻儿的算计 李长宁刚结束今日的琵琶练习,就看见萧幻儿红着眼睛进来了。 “这是怎么了?”李长宁一边问一边将手上缠着的甲片取下来,一旁的宫女赶紧接过来收好。 从前伺候李长宁练习琵琶本是萧幻儿的事,但自从萧幻儿手指受伤以后,李长宁就不再让她伺候了,以免她触景生情。 “求公主救救我姑姑。”萧幻儿跪在李长宁面前。 “萧师傅不是在太医院吗?”李长宁道,“方才林医官过来给我请平安脉时禀报过,说萧师傅已经无碍了。只需要静养一阵子就好了。” “姑姑本来已经好了,谁知那李慕白的未婚妻,南疆来的白薇公主也来了太医院,她说着胡话刺激姑姑。”萧幻儿哽咽着说,“姑姑精神本就不稳定,被她刺激,就发了狂,想与她同归于尽,谁知反被她打伤。她还说要去禀告陛下,治我姑姑的死罪。求公主救救姑姑。” “那日在故渊,也是这个南疆来的公主以笛声招来了蛇虫,以不光彩的手段赢了萧师傅,又伙同李慕白那个纨绔一起气疯了萧师傅?”李长宁问。 “回公主,正是她。”萧幻儿道。 “她怎么会来宫里?”李长宁问。 “听说是今日她与世子爷一起去了、、、、、、”萧幻儿咬着嘴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去何处了?”李长宁问。 “去了望春楼,京都最大的青楼、、、、、、”萧幻儿小声说。 “什么!”李长宁拍桌而起,“她白薇将我皇室脸面置于何处!李慕白那个纨绔也就罢了,她一个女子居然也跟着去那种地方!” “不仅如此,那白薇公主在望春楼里,被户部侍郎的侄儿当成了里头的姑娘,两人也不知发生了些什么。听说是世子爷赶到后,就将户部侍郎的侄儿打成了重伤。”萧幻儿道,“那白薇公主也受了重伤,被世子爷带进宫里,在陛下面前与户部侍郎对峙了此事。听说陛下勃然大怒,将那户部侍郎下了狱,南疆公主则留在了太医院治伤。” “什么?”李长宁简直不敢想象,那白薇到底和户部侍郎的侄儿发生了什么,才会受了重伤! “求公主救救我姑姑,户部侍郎那样的朝廷命官因着沾染上了白薇公主,都被直接下了狱。我姑姑虽说意图伤害白薇公主,但也是白薇公主挑衅在先,我姑姑又失了智。”萧幻儿开始给李长宁磕头,“求公主保我姑姑一命,就当是可怜我们姑侄了。” “好了,别磕了。”李长宁皱眉道,“那白薇现在何处?” “听说是皇后留在了昭华殿里,由翠湖姑姑教导礼仪。”萧幻儿额头红彤彤的。 “哼,还护着呢!”李长宁道,“那我今日倒要看看,她白薇有几个脑袋几只手,有这般的能耐!” “公主,我怕姑姑、、、、、、”萧幻儿可怜巴巴的说。 “放心吧,我会去找皇后娘娘的,将此事拦下来,不告诉父皇。”李长宁道,“而且,我还要跟皇后娘娘求个恩典,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收拾这个不知检点的臭丫头!” “多谢公主。”萧幻儿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瞧你那样儿,快去梳洗一下,随我去见皇后。”李长宁道。 “奴婢遵命。”萧幻儿拿衣袖小心的擦了擦自己的脸,而后转身去收拾自己。 “来人啊,给本宫更衣。”李长宁吩咐身边伺候的宫女。她没看见,转身以后的萧幻儿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 而后,李长宁收拾妥当就带着萧幻儿去见了皇后。 皇后本就忙碌,翠湖又是她的左膀右臂,教导白薇虽说每日就一个时辰,但依旧让姜柠婉十分的不适应。但派其他的人,又显得不够郑重。正好,李长宁来揽了这事,算是给姜柠婉解决了一个麻烦,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就这样,白薇就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落到了李长宁的手里。 “我猜,这里面一定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白薇虽然不明白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心知这个萧幻儿一定在其中搞了鬼。 “那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你落在我手里了。”李长宁微微一笑,“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现在去找皇后或者皇上来得及吗?”白薇问。 “来不及了,你现在是我的砧板上的肉,随我处置了。”李长宁摊手。 “哇欧,那我是不是应该害怕一点?”白薇问,“这样显得比较尊重你。” “你什么意思?”李长宁看白薇面不改色,甚至有点嘲讽自己的意思,生气的问。 “字面上的意思啊,我害怕皇后可以理解,但我没必要害怕你啊。”白薇道,“咱们都是公主,就算你长我几岁,我尊老让你一些,但也不至于害怕吧?” “你说谁老呢!”李长宁吼道。 “谁大声吼谁就老。”白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白薇,你找死!”李长宁咬牙切齿的说。 “你们大庆人怎么回事啊?”白薇道,“威胁人只会说这一句?人人都说我找死,可我不还是好好的活着吗?” “那是你运气好,落在我手里,就算你不死,你也得脱层皮!” 李长宁威胁道。 “我就好奇了,你打算怎么威胁我呢?”白薇好整以暇的看着李长宁。 “我几时要威胁你了?”李长宁笑道,“我可是得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来好生的教导你学习礼仪的。你若是学不好,自然就是要挨罚的。” “若是我不服呢?”白薇问。 “若是你不服,你大可去找皇后和父皇啊,看看他们是信你这个南疆来的公主,还是信我这个大庆的长公主。”李长宁一脸坏笑。 “很好,你赢了。”白薇摊手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李长宁道,“你低着头,或许能少受些罪呢?” “长公主一来就说了要收拾我的,我别说是低头了,我就是五体投地,你也不会放过我的。”白薇很有自知之明。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李长宁问。 “做好了,但长公高低得让我死个明白啊!”白薇道,“按说我与您素无来往,您怎么就巴巴的要来收拾我了呢?” “萧舒欣,是我师傅。”李长宁道,“你和李慕白将我师傅气的失了智,如今还追到宫里来打伤了她,你觉得我能轻饶了你?” “原来是这样啊?”白薇露出了然的笑,看向李长宁背后的萧幻儿。 萧幻儿心里一紧,她没想到这个白薇这般的能言善辩,脾气火爆的李长宁向来都是我行我素,从不听人解释的,可这次居然能和她说这么久,如果她此时解释,没准儿李长宁真会听。 思及至此,萧幻儿准备开头加把火,白薇却先一步开口道:“原来是您师傅啊,那您替她报仇是应该的。公主仁义啊!” “???” 别说萧幻儿一脑袋的问好了,李长宁也被白薇这发言给惊到了、 “你说什么?”李长宁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公主仁义,做的对!”白薇道。 “可是、、、、、、”李长宁道,“我是要收拾你啊,你还觉得我做得对?” “嗯,站在公主的角度,有人三番五次的伤害您的师傅,你出手惩治是天经地义的。”白薇道,“我能理解,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你、、、、、、”李长宁彻底被震撼了,“你、、、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当然,我远比公主想象的更有意思。”白薇猝不及防的凑近李长宁,盯着李长宁的眼睛,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您可以在剩下的日子里,慢慢发现。” “、、、、、、”李长宁躲避不开,瞳孔里映着白薇角色的脸,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只觉得白薇眼角画着的海棠花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妖冶的花瓣飘进了自己的心里,要迷了自己的心智。 第40章 李长宁 “咳咳。”萧幻儿见李长宁不说话,赶紧咳嗽两声,“还请白薇公主自重。” “、、、、、、”李长宁被萧幻儿唤回了神志,推了白薇一把,“你离我远点儿!” “行吧。”白薇顺着李长宁的力气,往后退了一步,又看着萧幻儿道,“你就是那个被李慕白折断了手指的萧幻儿?” 白薇的话让在场的人脸色均是一变,这是萧幻儿一生的痛,即便是李长宁,也不会轻易的提起此事。 方才还被白薇迷惑了的李长宁立刻就被这话拉回了神志。 “白薇,你不要得寸进尺,这话也是你能说的?”李长宁见萧幻儿面色惨白,瞪着白薇道。 “她的手指又不是我折断的,我为什么不能说?”白薇问道,“再说了,我不说她的手指就不是断的啦?” “、、、、、、”李长宁不知道白薇到底是怎么个思考路子,简直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但偏偏她说的又都是事实。她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她没有正常人的感知一样,一视同仁的去评判不同的事,即使是和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比如自己方才说的要惩罚她,正常人无论如何,都是要推脱的,而她却很敞亮的认同了自己的做法。明面上看,她是站在不同的角度在思考,但实际上,她根本没有真的把自己放在局里思考。她薄凉的连自己都不在乎。 “白薇公主,只要能让您出气,您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求您放过我姑母吧!”萧幻儿突然跪下,冲着白薇磕头,“即使您再次彻底的折断我的手指,废了我的手都行,只求您别再盯着我姑母了。” “我几时盯着你姑母了?”白薇被萧幻儿这一跪惊的一愣,又听她这一通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明白了她的小心思。抬头一看,果真,李长宁的脸上已经带上了愤怒的表情。 “如果我说,我现在有话想说,长公主您还会给我机会说吗?”白薇试探着问。 “本宫给你的机会已经够多了!”李长宁在萧幻儿的提示下,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行吧。”白薇撇撇嘴,“那公主想怎么、、、、、、不对,公主想教我什么呢?” “我瞧今日这日头倒是极好的,不如你就跟我出去练练站姿和行走吧。”李长宁道,“瞧你,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成何体统?” “长公主说的对。”白薇粲然一笑,眼角的海棠花跟着动了起来,连带着脸上的花瓣一起,好像那些花瓣是刚从她眼角飞出去的一般。 李长宁被白薇的笑脸晃了一下眼。 “既然是去练习走路和站姿,那我这一身衣裳就不合适了。”白薇拉了拉自己身上繁复的宫装,“烦请长公主等我一下,我换身轻便点的衣裳就跟您出去。” “那你快点。”李长宁不耐烦的说。 “好嘞。”白薇对一旁候着的人道,“春梅,你进来伺候我更衣。” “奴婢遵命。”春梅朝着李长宁微微福身,就跟着白薇进了里间。 趁着换衣服的空档,白薇低声询问,“这个长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公主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女儿,很是宠爱。其母是皇贵妃,也深受陛下的宠爱。长公主自小就骄纵,行事乖张。萧家姑侄与长公主是因为琵琶结缘。萧舒欣算是长公主的师傅,萧幻儿算是师妹。”春梅低声将李长宁和萧家姑侄的关系说了一遍。 “那这个长公主可有什么不为人知,或者人尽皆知的特点?”白薇问。 “奴婢曾听过一个传言,或许能帮得上公主您,但不知真假。”春梅低声道。 “什么?”白薇问。 “传言说长公主倾心于宁致远宁大人。”春梅帮白薇卸下头上的珠钗,换了个简单的发型。 “什么?”白薇一愣,这种算是秘闻了吧,怎么这个丫头这么轻易就告诉自己了?别是想害自己吧? “奴婢也只是听过这个传言,但真假不知。”春梅道,“用或者不用,怎么用,就看公主您的了。” “、、、、、、”白薇看了春梅几眼,而后道,“你去给宁致远下帖子,请他进宫来,以我请教围棋的理由。” “奴婢遵命。”春梅低头应了。 “好了没啊?”李长宁见白薇迟迟不出来,高声问道。 “来了来了。”白薇也高声回答,而后低声嘱咐春梅,“要快!” “是。”春梅点点头。 “来了,催什么催啊!”白薇随即走出去,“我瞧这日头还没起来呢,长公主您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啊,这会儿出去,我可遭不了什么罪的。” “日头毒不毒是老天爷的事,能不能让你遭罪那是我的事,不冲突。”李长宁看着换了身简单白裙的白薇,头上的发钗也都几乎卸了,只留了几支简单的金镶玉的簪子。眼前的海棠花方才看着还妖媚,这会儿看着就平白多了几分凄婉了。 “那我可就等着看长公主要怎么让我遭罪了。”白薇走近李长宁,挑衅的一笑。 “有你好受的!”李长宁被白薇这小动作激起了斗志,“跟我走!” “所以,公主让我遭的罪就是这个?”白薇看着自己面前放着的一排小碗,看向李长宁发出疑问。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的!”李长宁手里握着那根白薇十分眼熟的长鞭,“你需得顶着这些碗,沿着这地上的直线走,若是哪里做的不对,那你就得挨鞭子了!” “这有什么难的?”白薇只觉得李长宁幼稚,她可是习武之人,轻功虽不说卓越,那也是算不错的了。保持个平衡有什么难度? “那你试试啊!”李长宁道,“先顶一只碗,从这头走到那头。” “顶就顶。”白薇拿起碗,才发现这碗是特制的,碗底并不像普通的碗那样大小,而是更小一些。但白薇也不觉得有什么,小心的放在自己头上。但想把这么小的底的碗,在头上放稳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白薇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抬着下巴,将碗放在自己头顶稳住了。但她也被迫直愣愣的竖着脖子,眼睛直视前方,根本不敢低头。 “走吧。”李长宁从白薇努力把碗放在头上开始,就已经要憋不住笑了。瞧着灵动的像只小鹿,结果却是笨手笨脚的。 白薇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就抬起双手保持平衡。 “啪!” “嗷!” “砰!” 白薇的手臂上又添一道新伤。 不同的是,今天还伴随着一只碗的牺牲。 “凭啥打我啊!”白薇质问的话刚说完,李长宁的鞭子又落下来了,“你干嘛又打我!” “这第一鞭是打你胡乱伸手,哪个正常人走路时要伸着手臂的?”李长兴晃着手里的藤鞭,“这第二下自然就是打你摔了碗啊!” “可是碗是因为你先打我,我才弄掉的!”白薇不服气。 “那也是你的问题。”李长宁促狭一笑,“白薇公主不是很有本事吗?怎么一只碗都顶不住呢?” “李长宁!”白薇咬牙瞪着李长宁。 “怎么样!”李长宁瞪回去。 “我再顶一只!”白薇重新拿了一只碗放在自己头上,“我就不信了。” 李长宁捏着那藤鞭,蓄势待发。 白薇定了定神,小心的踩着那直线走。 “啪!” “嗷!” “砰!” “你这次又是为什么打我!”白薇捂着被打的地方大声质问。 “你没走直啊!”李长宁用藤鞭指了指地上画的直线,“你走歪了。” “你也没说走歪了不行啊!”白薇低头看见自己的脚确实离开了那条直线。 “我说了啊,让你顶着碗走直线啊。”李长宁无辜的说,“不信你自己回忆回忆?” “、、、、、、”白薇回想,她李长宁一开始还真就说了要走直线的。 第41章 英雄救美 虽说临近中秋,日头已经不似夏日那般的毒辣了,但秋老虎的威力还是不可小觑的。 白薇终于能按照李长宁的要求,顶着碗走直线了。 “长公主,怎么样啊?”白薇头上顶着三个撂在一起的碗,依旧走的直直的。 “嗯,还行吧。”坐在凉亭里的李长宁享受着身后丫鬟扇的清风,身前是一盆化了一大半的冰块。手里还拿银制的叉子戳着切好的西瓜小口小口的吃着,那西瓜是拿冰事先凉过的,吃着很是解暑。 “那我可以休息了吗?”白薇看着李长宁享受的模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从早上跟着出来就没沾过水了,烈日当头,她又一直晒着,背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不行哦!”李长宁看着白薇脸上的汗将抹好的胭脂和粉都冲了个干净,露出略微有些苍白的肌肤,眼角的海棠花也被冲的七零八落的,看着倒是有几分的可怜了。 “为什么?”白薇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会儿已经略微的有些起皮了,“我不是已经走好了吗?” “你走姿倒还真算是端庄了不少。”李长宁有些不忍心了,寻思着今日要不就停了吧。 “白薇公主,您只是走姿没有问题,但您的站姿还没练呢!”一直跟着白薇,手里握着藤鞭的萧幻儿道,“您不能瞧着咱们长公主心软,就想浑水摸鱼。咱们长公主可是接了皇后娘娘的任务的,若是完不成,可如何跟皇后娘娘交代?” 李长宁在太阳刚冒头的时候就躲进了凉亭里,将藤鞭给了萧幻儿,让萧幻儿负责监督白薇。本来就是给萧幻儿出气的,李长宁很乐意将这个打白薇的机会让给萧幻儿。 萧幻儿自然也不会客气,好生的出了口恶气,那藤鞭落在白薇的身上是一点都没客气的。这会人见李长宁有了心软的迹象,赶紧加把火。 “对!”李长宁见萧幻儿还没松口,知道这事还不算完,便顺着萧幻儿的话说,“你只是能走直线了,但你走路的姿势也并不好。而且,你还没练站姿呢!” “、、、、、、”白薇瞪了萧幻儿一眼,“好,那我接着练。”说完又梗着脖子继续走。 “这还差不多。”李长宁又戳了块西瓜放进嘴里。 白薇转身背对着李长宁心里默念着,这宁致远是属乌龟吗?怎么还不来?再不来,自己可就要忍不住了,直接掀了她李长宁的摊子得了! 不行不行! 白薇在心里告诫自己,若是此时掀了摊子,那这一上午的罪就白遭了。到时候李长宁再去皇后那儿一哭诉,自己还是要落回她手里,继续遭罪。必须一击必中,否则就浪费了皇后送来的机会了。 “动作快点儿!”李长宁见白薇慢吞吞的走着,高声道,“你这一遭走的让本公主满意了,就许你喝口水!” “真的?”白薇转身,险些将头上的碗打翻了,赶紧稳住。 “自然是真的。”李长宁一个眼神,身边伺候的宫女就倒好了一杯茶水,“这是冰好了的云鼎翠,甘甜清凉。你这一遭走过来,就给你喝。” 白薇正欲说话,耳朵动了动,她听见了有两个脚步声急匆匆的过来了。 “怎么,不想喝吗?”李长宁见白薇没动,“不想喝我可就倒了。” “长公主不要!”白薇提高声音,可怜巴巴的说,“我从早上出来就没沾过一滴水,晒了这一早上,又一直顶着碗,时刻绷着身子在走路,一刻未停。这会儿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您行行好,别倒了茶水,让我喝一口吧。” “呵呵。”李长宁见白薇服软,得意洋洋的说,“那不行,说好了你走过来才给你喝的。” “求您了、、、、、、”白薇听见那脚步声近在耳边了,瞅准时机脑袋一晃,头上顶着的碗就掉了下去碎了一地。 萧幻儿见碗落地,立刻就扬起鞭子。 却不想白薇直接整个人一软,就朝着那一地的碎瓷上倒去。 “白薇!”李长宁惊的站了起来。 萧幻儿也没想到白薇居然晕了过去,手里的鞭子落下之际却被人一脚踹在了腰间,整个人飞了出去。 李长宁惊讶的瞳孔里,映出宁致远的身影。 宁致远在最后一刻接住了白薇,一个用力就将人拦腰抱起。白薇的头随着宁致远的动作仰着垂下,一头乌发飘扬着,最后和白薇的手臂一起无力的垂着。 “宁致远、、、、、、”李长宁没想到宁致远会出现,愣愣的看着。 “臣宁致远,参见长公主。”宁致远面色阴沉,他老远就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李长宁的得意洋洋,和白薇的恳求,都被他听的一清二楚。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李长宁急切的想说些什么。 “臣不过微末之人,怎配得长公主的解释。”宁致远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白薇,面色惨白,摩擦间白薇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的脖子上有一条红色的鞭痕。而落在身上的手臂,掀开的衣袖之下,尽是鞭痕。 “事情不是你看的样子。”李长宁看着宁致远愈发阴沉的面色,不知该怎么解释。毕竟,自己今日确实是在欺负白薇,这是不争的事实。自己即使狡辩,那白薇身上的鞭痕也是真的。 “臣是凡夫俗子,眼界有限,只能看见白薇公主这一身的伤。”宁致远皱眉望向李长宁,“还请长公主管教好自己的下人,白薇公主乃是我大庆的座上宾,不是入了奴籍的奴才,做不了您的玩意儿。” “、、、、、、”李长宁还想说什么,被宁致远打断。 “长公主若是闲得无聊了,还请另想他法打发时间,不要作践人命。”宁致远道,“还请长公主恩准臣带白薇公主去太医院,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若是耽搁了,臣怕给白薇公主留下祸根。” “你就那么不想听我解释吗?”李长宁语气里带着细微的难过。 “臣告退。”宁致远抱着白薇,微微弯腰行礼,而后转身就走。 “宁哥哥!”李长宁突然大叫,“你是不是更加讨厌我了?” “臣微末之人,公主千岁,臣担不起这一声哥哥。”宁致远停住脚步,背对着李长宁道,“但臣不希望再看见这样的事了。”说完就抱着白薇脚步匆匆的走了。 一旁躲着的春梅在离开李长宁的视线后,赶紧跟上宁致远的脚步。 “呵,那我从前叫了你那么多年的宁哥哥,你怎么就应了呢?”李长宁眼中带泪,脱力般的坐下。 “长公主,萧女官她、、、、、、”跟在李长宁身后的宫女小声提醒道。 李长宁这才看见被宁致远一脚踢飞出去的萧幻儿也晕倒在地上,赶紧道:“快,快将人抬回长宁殿,宣太医!” “是。”两个太监赶紧上前将晕倒的萧幻儿抬起,跟着李长宁回了长宁殿。 第42章 你灌我嘴里得了呗 昨日受了伤的林贤君今日本应该在家里休息的,但她心里想着白薇,还是执意要来太医院。 林正源本想硬将林贤君留在家里的,但又想到林贤君脸上的伤还需要白薇的药,只能同意她来太医院。 但等了一上午,也没见白薇过来。细问之下,才知道白薇被长公主给带走了。 萧幻儿是长宁殿的掌事女官,萧舒欣是她姑姑,这事大家都知道。长公主李长宁将白薇带走,这明显是给萧家姑侄报仇来了。 林贤君自从知道了白薇被李长宁带走了,心里就一直打突突。眼皮子还跳个不停,总觉得白薇怕是又要遭难了。 而她的预感,在宁致远抱着白薇冲进来的时,得到了验证。 “林医官,快,给白薇看看。”宁致远急的礼数也不顾了,冲着林贤君道,“她今日一上午都没喝水,晒了一上午,又一直顶着烈日在走路。实在顶不住,就晕倒了。”三言两语,将白薇的境况说了一遍。 “快,将公主放在床上。”林贤君在惊讶后迅速冷静下来,跪在白薇床边查看,“恐是暑邪所致,来人,准备凉水冰块和帕子,取一大壶温水来。” 身后跟着的人赶紧去准备。 “白薇公主的身上还有伤,就拜托林医官了。”宁致远道,“我先出去。” “宁大人慢走。”林贤君冲着宁致远点点头,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白薇身上。 宁致远退了出来,和守在门口的林正源撞了个正着。 “又见面了,宁大人。”林正源见宁致远脸上都是汗,掏出手帕,“擦擦汗吧。” “多谢林院首。”宁致远接过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汗,“失礼了。” “宁大人也是救人心切。”林正源道,“不知白薇公主如何了?” “林医官说是暑邪所致的昏迷。”宁致远道。 “这么热的天,在外头晒一上午,又没水喝,便是个大男人,也有顶不住的。”林正源道,“这白薇公主,真真是多灾多难啊!”他不敢说李长宁的不是,只能感叹一句白薇的倒霉。 “白薇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宁致远将帕子塞进袖子里,“这帕子下官就带回去了。” “一方帕子而已。”林正源看出宁致远不想多言,便道,“公主的救治还需要时间,宁大人移步,喝杯茶吧。公主的伤情,自会有人禀报的。” “多谢林院首了。”宁致远也不客气。 “请。”林正源道。 两人便离开了。 屋内的林贤君看着白薇褪下衣衫后一身交错的鞭痕,眼里登时就浮上了泪花。又看见昨日的伤口又裂开了,红色的血慢慢的渗出来。林贤君眼里的泪花就忍不住了,一颗颗的往下掉。 她擦了擦眼泪,拿冰水浸湿了帕子,给白薇放在额头上降温,又小心的给白薇擦药。看着白薇一身的伤,林贤君就不明白了,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遭了这么多的罪呢?昨日才伤了,那长公主怎么就那么狠心的折磨她呢? 等林贤君给白薇身上的伤处理好了,给白薇熬的药也端来了。 “林医官,这白薇公主昏迷着,药怎么喂啊?”那医女犹豫着问。 “先放着吧,等药凉凉,没准儿公主就醒了。”林贤君替白薇整理好衣裳。 “那林医官,长公主那边萧女官还在等您过去。”医女小心翼翼的问,“您看、、、、、、” “就说我林贤君才疏学浅,无法替萧女官医治。”林贤君负气,不愿搭理。 “可是林医官,长公主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若是怪罪下来,咱们太医院怕是担不起。”那医女为难的说。 “、、、、、、”林贤君深吸一口气,而后道,“那你就让我祖父去,就说我脸烂了,恐污了长公主的眼。祖父乃是太医院的院首,他亲自去看,还不能叫长公主满意吗?” “是。”那医女也知这怕是最好的解决法子了,林院首一向宠爱这个孙女,必不会拒绝的。 果然,林正源在听完医女的话后,果断的站起来跟宁致远道别,提着自己的小匣子就去了。 宁致远等了一会儿,林贤君就过来了。 “如何了?”宁致远站起来问道,“白薇公主可醒了?” “还不曾。”林贤君摇摇头,“我替白薇公主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昨日的伤口又都裂开了,加上这一身的鞭痕,白薇公主怕是要躺个几日才能下床了。” “这么严重?”宁致远皱眉道。 “这还只是外伤。”林贤君道,“公主昨日本就有内伤,今日这一折腾,内里亏损的更加严重了。若想养好,恐怕要连着喝三五个月的药了。” “、、、、、、”宁致远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了。 “宁大人,白薇公主是咱们大庆的座上宾,来大庆也不过就几日的光景。现在一身的伤,若是再折腾下去,恐会留下病根,一辈子都难好了。”林贤君道,“您常在陛下身边,求您求个恩典,让白薇公主出宫吧。留在这宫里,她怕是、、、、、、”林贤君不忍再说下去。 “、、、、、、”宁致远看着林贤君红红的眼眶,知道她说的是李长宁的针对,“林医官,让白薇公主留在宫里是陛下的决定,天子口谕,岂有朝令夕改的。” “可是您就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薇公主继续受难吗?”林贤君道,“宁大人您最是宅心仁厚,宫里上下多半都受过您的好,您就帮帮白薇公主吧。” “林医官,白薇公主的事不是小事,咱们干涉不了的。”宁致远告诫道,“今日的事陛下和皇后娘娘自会处理的,我知你医者仁心,但也要学会明哲保身。在你能力之外的事,不要试图去参与,否则只会给你,和林院首招来灾祸。” “宁大人说的我都懂,我就是不忍心。”林贤君咬了咬嘴唇,“白薇公主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要遭受这样的事呢?”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宁致远道,“咱们去看看白薇公主吧。” “好。”林贤君点点头,不再勉强宁致远。 两人还没进房门,守着的医女就走了出来。 “林医官,白薇公主醒了。”那医女说完才看见宁致远,又急忙行礼,“参见宁大人。” “起来吧。”宁致远跟着林贤君走进去,但在屏风外停住了脚步。 “公主,您醒了?”林贤君走到床边跪下、 “又来给你添麻烦了,林医官。”白薇虚弱的笑着说,“抱歉了,说好给你的药今日怕是不行了。” “公主醒了就好,臣的伤不要紧的。”林贤君见白薇还记挂着自己的伤,心里更觉酸楚,“您快把药喝了。” “好。”白薇点点头,“我身上没力气,劳你扶我一把吧。” “好。”林贤君赶紧站起来,又道,“公主,臣力气微薄,恐伤了您,宁大人就在外面,让宁大人来吧。”说完就朝着外头道:“宁大人,烦请您进来一下。” “啊?” 白薇可没想让宁致远来扶自己,来不及阻止,宁致远就大步走了进来。 “臣宁致远见过公主。”宁致远行了个礼。 “麻烦宁大人将公主扶起来。”林贤君道,“臣好给公主喂药。” “那臣就得罪了。”宁致远说完就上前,坐在床边,将白薇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来不及拒绝的白薇就这样被拉起来,又被林贤君怼了一勺子药在嘴里。 “公主,良药苦口,您稍微忍着些。”林贤君见白薇面色难看,以为是药苦,“等喝完了药,臣就给您拿蜜饯压一压。” “、、、、、、”白薇心里呐喊,知道苦你喂药的动作倒是慢点啊!要不你按着我脖子直接给我灌得了呗!我还能跑了不成啊,你喂这么快! 第43章 有故事 “公主,您稍等,我去给您寻些蜜饯来。”林贤君拿帕子替白薇擦了擦嘴角。 “多谢了。”白薇弯了弯眼睛,嘴里苦的她根本不想张嘴。 “您稍等。”林贤君说着就带着空碗急匆匆的走了。 白薇咂吧着嘴,实在是有些不得劲儿,她倒不是怕苦,但林贤君喂的也太急了些。 “嘴里苦的厉害吗?”宁致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白薇这才想起,自己还靠在这尊大佛身上呢! “还好。”白薇不自在的动了动,想从宁致远的身上离开。 “别乱动。”宁致远道,接着便用手托着白薇的后背,自己站起来,又拿了软枕给白薇垫在身后,“这样可舒服些了?” “多谢。”白薇背后的温热躯体消失了,终于自在些了。 “太医院里没有蜜饯,您尝尝这个吧。”宁致远说着从随身带着的香囊里取出一颗散发着清香的丸子。 “这是什么?”白薇接过来,闻了闻。 “这是臣随身带着的茶香丸,里头加了蜜,吃着也是甜的。”宁致远解释道。 白薇将丸子送进口中,淡淡的甜味弥散开,还带着薄荷的清凉,满口生香。 “这里头加了不少的好东西啊。”白薇拿舌头玩着嘴里的丸子。 “是的,一则是清口,二是提神。”宁致远道,“虽然去不了药的苦味,但能压一压。” “宁大人可真有不少好东西啊!”白薇调侃道。 “家中常备着,让公主见笑了。”宁致远在白薇对面坐下。 “今日真是多谢宁大人了,如果不是您及时赶到,我这背上恐怕就要开花了。”白薇道。 “是公主差人去唤的我,算来是公主自救。”宁致远道,“只是臣有一事不明,公主为何会找臣呢?” “我在这大庆,除去被软禁的李慕白,就只和宁大人有过几面之缘。况且,宁大人也说过,我可以随时传唤您来陪我的。”白薇自然不会傻到把春梅的提醒说出来。 “原来是这样。”宁致远仿佛松了口气。 “怎么?”白薇佯装不解,“可是我耽搁了宁大人的事?” “那倒没有。”宁致远摇摇头,“今日之事,不知公主要如何处理?” “我如何处理?”白薇笑道,“哪有我处理的份儿。我连着两天受伤,眼看着就快没个人形了,我若是还敢自己出头,怕是连命都要保不住了。”白薇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这话说的极重,宁致远微微蹙眉。 “公主言重了。”宁致远道。 “此事,陛下和娘娘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白薇道,“我相信陛下和娘娘会给我一个交代的。” “长公主素来骄纵,但她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宁致远斟酌着说。 “宁哥哥?”白薇突然放软声音叫了一声。 “!!!”宁致远面色一变,猛地抬头盯着白薇的眼睛。他其实甚少直视白薇,就算有,也是立马低头,这次却一直看着白薇。 “看样子我不是幻觉啊。”白薇也不躲避,看着宁致远黝黑如墨的瞳孔,“我在昏迷中听见有人喊了一嗓子,本以为是我听错了,现在看来,是长公主这样唤您的啊。” “臣听不懂公主在说什么。”宁致远眼眸低垂,不再看白薇。 “宁大人是个好人,但也是个明哲保身的人,在故渊时,章时雨尚且替我和李慕白出头,但你却屡屡阻拦。”白薇道,“今日长公主如此对我,你却一反常态的企图替她求情。宁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呢?” “臣与长公主君臣有别,还请白薇公主慎言!”宁致远站起来,拉开了和白薇的距离,“不要污了长公主的名声。” “宁大人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不管你和长公主有着什么样的故事,我只是来和亲的,以后也是嫁给李慕白,并不会一直在宫里。”白薇验证了自己的猜想,见好就收,“如果不是今日长公主的发难,我应该和您二位也不会有什么牵连的。” “白薇公主是聪明人。”宁致远道。 “我这个人历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白薇道,“你坐下,仰着头看你我脖子疼。” “多谢公主赐座。”宁致远说完,却并不坐回床边,而是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看样子宁大人和长公主颇有渊源啊,我就提了一嘴,您连挨着我坐都不肯了。”白薇打趣道。 “公主说笑了,您是千金之躯,又是李世子的未婚妻,臣本就应该和您保持距离。”宁致远道。 “我今日可是你抱来太医院的,方才我还靠你身上呢。”白薇笑道。 “事急从权,还望公主恕我冒犯之罪。”宁致远道。 “好了,不逗你了。”白薇道,“你想让我不找长公主的麻烦,也不是不可以。” “公主有何要求?”宁致远很懂事的问。 “想办法让我出宫。”白薇道。 “让您留在宫里是陛下的旨意,臣还没有这个权利可以改变陛下的心意。”宁致远皱眉道,“还请公主不要为难臣。” “确实是有点为难。”白薇道,“但我相信宁大人的本事,您可是大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总会有办法的。” “公主、、、、、、”宁致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进来的林贤君打断了。 “公主。”林贤君走进来,两手空空。 “回来了?”白薇冲着林贤君微微一笑,“我的蜜饯呢?” “回公主,蜜饯没有找到,但我给您带来一个人。”林贤君说着让开。 屏风后出现一个白发男子,正是半夏。 “阿兄!”白薇惊喜道。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半夏皱眉道,“不过两天,遍体鳞伤的。” “臣宁致远,见过半夏世子爷。”宁致远虽没见过半夏,但知道他这一头标志性的白发,立刻行礼。 “免礼吧。”半夏无心搭理,挥挥手道,“你先下去。” “臣告退。”宁致远趁着这个机会走了。 白薇颇有些遗憾的望着宁致远的背影。 半夏顺着白薇的目光望去,而后对一旁的林贤君道:“还请林医官暂且移步,我有话想和薇薇说。” “臣告退。”林贤君很识相的出去了,顺便贴心的将门关上了。 “怎么,瞧上那小子了?”半夏走过去坐在床边问,“人都走远了还看。” “什么啊,你别乱说!”白薇道,“你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把我出宫的机会都放走了。” “你这又是要玩什么把戏?”半夏伸手捏了捏白薇的脸,“给自己搞这一身的伤,可怜巴巴的。” “我的好阿兄,你可真是我的好阿兄。”白薇一把拍掉半夏的手,“看我这一身的伤,你是半点都不带心疼的啊。”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谁能把你伤成这样还能全身而退?”半夏道,“你这一身的伤,一半是假的,另一半是你自己故意的。说吧,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哎哟!”白薇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自己的身子,“这给我装的,都成木头了。你这几日都干嘛去了啊,天天见不到人影。你都不知道,这两日可是发生了不少的事呢!” “我自然是有正事忙的,你同我说说,都发生了些什么。”半夏道。 白薇将这两日的事一一说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觉得皇后是故意把宁致远和长公主有关系的事透露给你的?”半夏问。 “嗯啊,要不春梅和我才认识一天,就敢把这事儿拿出来给我说?”白薇道,“我方才试探,宁致远的反应也验证了此事啊!” “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半夏问。 “本身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我想出去,就有关系了。”白薇道,“我不想待在宫里。” “皇上借皇后之口告诉你,将你留在宫里是为了保护你。有这个由头压着,你还真不好主动提出宫的事,要不显得你很不懂事啊!”半夏摸着下巴道,“况且,这皇上确实是在收拾户部的人,不仅仅是户部侍郎,户部尚书也没跑掉。” “这么大的动静?”白薇愣了一下,“李慕白呢?” “不知道,听说是软禁在王府里的。”半夏道,“我试图去见他,但被门口的人拦住了,说日子没到,谁也不许见。” “那这就真有意思了啊!”白薇道,“本来只是觉得在宫里待着闷,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出去的。但现在看来,我是非出去不可啊,要不这场大戏我可看不明白了。” “那这事估计得好生的合计一下了。”半夏道,“此事在朝堂上也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整个京都人心惶惶的。” “那阿兄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想想办法啊,我想快点出去。”白薇撒娇道。 “好。”半夏宠溺的摸摸白薇的头,“你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你收敛着点,别太过分了。” “知道。”白薇嘟嘴,“我有分寸的。” “你要是真有分寸,就不至于给自己弄这一身的伤了。”半夏叮嘱道,“虽然这些都是小伤,但也就这一次,苦肉计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伤在身上也是疼的。” “好好好。”白薇笑着点头,“你先走,赶紧去给我想办法。想到了就进宫来找我。” “乖。”半夏摸摸白薇的头,“那我就走了。” “嗯。”白薇点点头,“那我就不送了。” “躺着吧,多灾多难的白薇公主。”半夏笑着站起来。 第44章 贪狼司 半夏走后,林贤君便进来了。 “对不起公主,我没有找到蜜饯。”林贤君懊恼的说,“我刚出太医院就遇见半夏世子爷了。” “无妨,宁大人给我吃了他带着的茶香丸。”白薇道,“我嘴里已经不苦了。” “那就好,宁大人可真是个好人。”林贤君笑道。 “过来坐。”白薇拍拍床边,“同我说说话。” “好。”林贤君挨着白薇坐下。 “今日多谢你了,又救了我一次。”白薇温柔的对林贤君道。 “公主客气了,今日是宁大人将您带过来的。”林贤君道,“幸亏来的及时。” “宁大人果然是个好人,林医官如此夸赞宁大人,不会是、、、、、、”白薇带着促狭的笑。 “公主慎言!”林贤君急了,“臣没有,臣自小就醉心医术,没有那些个心思的。” “不能吧?”白薇故意说,“这宁大人芝兰玉树,哪个姑娘家见了不心动?难道是因为宁大人已经定了亲?” “公主您别拿我取笑了,我此生最大的志愿都是好生的研习医术,替世人解除痛苦,并无男女之心。”林贤君道,“宁大人并未婚配,臣女也绝无觊觎之心。” “好好好,我相信你。”白薇倒是没想到,眼前的小丫头还有这志向,“那就奇了,宁大人这样的人,就没个红颜知己什么的?” “宁大人虽心善,但算是一个清高孤傲之人,甚少与人结交,更没有什么风流韵事。”林贤君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公主,您不会瞧上宁大人了吧?万万不可啊,您可是世子爷的未婚妻,不可、、、、、” “停停停!”白薇打断了林贤君,“你在说什么不得了的话啊!我怎么可能会对宁致远有想法?” “那您为什么这么问啊?”林贤君道。 “我就是想跟你说会儿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白薇道,“就只能捡个现成的人说说了。” “原来如此啊!”林贤君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白薇却在心里盘算着,看样子宁致远和李长宁的事真的是秘密,那就确定是皇后故意告知的。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呢?她明知道李长宁和萧家姑侄的关系,也知道自己落在李长宁手里是要吃苦头的。如果说她是故意想借李长宁的手收拾自己,那为何又故意给自己送来李长宁的把柄助自己脱困呢?或许,这就是皇后的本意?一箭双雕。还是说,这背后还有其他的谋算? “公主,您真的、、、、、、对宁大人一点想法都没有吗?”林贤君见白薇陷入沉思,不确定的问。 “真的。”白薇回过神,见小丫头不信自己,赶紧扯开话题,“李慕白那个不讲义气的呢?” “世子爷昨日被陛下狠狠的罚了一顿,听说陛下为了顾及世子爷的颜面,是关在屋里自己亲自动的手,但世子爷的惨叫声传了老远了。”林贤君心有余悸的说,“事后还不准太医院的太医去给世子爷医治,直接将人抬回了王府关了禁闭呢。” “这么惨?”白薇道。 “是的,不过王府里也有大夫,想来世子爷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林贤君仿佛想起了什么,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还有什么你直说就行。”白薇看出了林贤君的欲言又止。 “只是这坊有些不好的传闻、、、、、、”林贤君犹豫着说。 “关于我的?”白薇道,“还是不好的那种?” “嗯,他们说您是不祥之人,刚来京都,凡是和您有关的,都遭了殃。”林贤君赶紧摆手道,“那些都是胡说八道,您不用放在心上的。” “那你同我怕原原本本的说说看。”白薇道。方才半夏说户部的人出了事,出事的都是和自己有关的,那京都中必定是要流言四起了。 “昨日事后,陛下震怒,命人查抄了周侍郎的家,连同在故渊和您有过节的人都查了一遍,户部上下几乎算是来了一次大换血。”林贤君道,“动手的是贪狼司的人,听说是贪狼星亲自带兵,动作极快,被查抄的官员一点风声都没得到,就全遭了殃。” “贪狼司?”白薇问,“那是什么地方?” “贪狼司是陛下养的亲兵,算是陛下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林贤君道,“只供陛下差遣,权势极大,领头的叫贪狼星。贪狼司的人很是神秘,都戴着面具,且个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整个大庆,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没有他们不敢动的人。不过这贪狼司的人都很神秘,日常并不出现,只有得了陛下的命令才会出手。且动作神速,完事了就立刻消失了。谁也不曾见过他们的真容。” “这么神秘?”白薇饶有兴致,“别是什么熟人吧?” “能随时听候陛下的差遣,想来也都是在京都里的。但谁也不会承认啊。”林贤君道,“我倒是曾偷偷的见过一次贪狼星,大约是两年前,那贪狼星来府里找过祖父为他治伤。当时好像伤的很重,虽然还是戴着面具,但能看出来是个身体健硕的中年男人。” “那你祖父见过贪狼星的真面目?”白薇问。 “也不曾。”林贤君摇摇头,“那贪狼星没有摘下面具,也不说话,祖父也不敢多言,只专心替他疗伤。包扎好了,那贪狼星就走了。” “想不到还有这种地方啊?”白薇道,“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一见这贪狼星。” “可别,这贪狼星可是不祥的,他们每次出现,都有人家破人亡。”林贤君道,“公主还是一辈子都不见的好。” “贪狼司的人惩处的是有罪之人,为何说他们不详?”白薇反问,“像你这样的,家世清白,干干净净的,有何可怕?” “哎?”林贤君一愣,“对啊,是这么个道理。” “除去天灾,大部分的灾祸其实都是自己招来的。”白薇道,“若能持身守正,又何须惧怕呢?” “公主说的对。”林贤君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心里更是敬佩白薇了,“公主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我有什么大智慧啊?”白薇笑道,“我若真是个聪明的人,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公主、、、、、、”林贤君看着白薇一身的伤,情绪也跟着低落起来,“您不应该遇到这样的事的。我今日求着宁大人,想让他想想办法帮您出去,可他说他做不到。” “我是陛下亲口下旨留在宫里的,岂能随便出去呢?”白薇道,“不过也许我还有机会呢?” “嗯?”林贤君不明白。 “罢了,这都是之后的事了。”白薇扯开话题,“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好。”林贤君点点头,凑了过去。 对比白薇这边的一片和谐,长宁殿中可就不同了。 李长宁送走了林正源,榻上的萧幻儿还在昏迷中。 “长公主,宁大人这一脚可不轻啊。”贴身宫女兰心跪在对李长宁狡辩说,“萧女官还吐血了。” “、、、、、、”李长宁沉默着,半晌,“你说宁哥哥是不是再也不会理我了?” “公主殿下、、、、、、”兰心是自小就和李长宁一起长大的,情分与旁人不同,“宁大人不会的。” “他怎么不会?”李长宁眼里渐渐地泛起泪花,“他一直躲着我,今日还抱着那个白薇走,他甚至都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公主,那是因为萧女官下手太重了,白薇公主已经受了重伤,如果不及时送去太医院,危及生命,那您的罪过就大了。”兰心劝慰道,“宁大人也是心急,怕您担干系。” “真的吗?”李长宁垂眸看着兰心。 “自然是真的。”兰心抬头看着李长宁,肯定的回答。 “你总是这样哄我。”李长宁露出一个艰难的笑,“今日的事恐怕不能善了了,我这干系是一定要担的。” “公主您心善,也是为了给萧女官出口气,不成想她竟不知轻重,伤了白薇公主。”兰心道,“和您没多大的关系,想来陛下和娘娘不会怪罪于您的。” “怎么不会呢?”李长宁道,“皇后娘娘把白薇交给我,不过一个上午,就险些丧命于我手,那白薇怎会善罢甘休?” “长公主您放心,还有咱们贵妃娘娘呢。”兰心安慰道,“陛下最疼贵妃娘娘和您了,不会为了个南疆的公主就真的重罚您的。” “是吗?”李长宁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一句。 门外传来声音。 “皇后娘娘宣长公主殿下前往昭华殿。” “看,来了。”李长宁站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替本宫更衣吧。” “是。”兰心只好站起来,服侍李长宁更衣整理好,再一同前往昭华殿。 第45章 惩罚 李长宁到昭华殿时,只有皇后姜柠婉一人在。 “儿臣拜见母后。”李长宁规矩的行礼。 “起来吧,宁儿。”姜柠婉温和的说,“快坐。” “谢母后。”李长宁依言乖乖坐下。 “方才宁致远去寻了你父皇,你且等一等,等你父皇来。”姜柠婉道。 “是。”李长宁不自觉的抓紧了自己的衣袖,宁致远会和父皇说什么呢? “今日的事本宫已经知晓了。”姜柠婉道,“你也莫要怕,你历来是个心软的,听信了下边人的谗言才做了错事。也是本宫的错,想着能偷会儿懒,把白薇交给了你,才让下人有了可趁之机。你父皇这两日为了朝堂之事十分的烦忧,你待会儿说话注意些,别惹你父皇生气。” “此事是宁儿做的不对。”李长宁松开手,回话道,“宁儿认罚。” “你怎么就要认罚了?”一个张扬的声音传来,随即进来一个满头珠翠,长相艳丽的女人,来人正是贵妃苏荷,“我儿只是被奸人蒙蔽,何错之有啊?” “母妃?”李长宁站起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苏荷朝着姜柠婉敷衍的行了个礼。 “免礼吧。”姜柠婉也不计较,温和的笑道,“我方才也说了,此事不能全怪宁儿。” “好孩子,吓坏了吧?”苏荷走过去拉住李长宁的手,“怎么眼睛红红的,是有人给你脸色看了?”说着瞥了姜柠婉一眼。 “不是的,母妃。”李长宁摇摇头,“是儿臣自知有错,心里愧疚。” “那白薇不过就是南疆送来和亲的,有什么要紧的。”苏荷毫不在意的拉着李长宁坐下,“打了就打了,你怕什么?” “贵妃此话不妥。”姜柠婉道,“这白薇公主可是咱们大庆的座上宾,不可如此怠慢。” “那还要如何?”苏荷冷哼道,“一个不懂规矩的野丫头,和李慕白那纨绔子逛青楼让人打了,还好意思闹到陛下跟前。为了她,户部上上下下草木皆兵,整个京都人心惶惶。待在宫里不过一日,又闹出事来,真真是个灾星,还连累了我宁儿。” “贵妃,你嘴里的桩桩件件,白薇皆是受害者,不好乱说的。”姜柠婉提醒道。 “那皇后娘娘说说,我可有一字说错了?”苏荷道,“若是她白薇是个安分守己的,乖乖的待在宁安苑里,哪里还有后面的事?” “这、、、、、、”姜柠婉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虽然白薇受了许多的伤,但不能不承认,这苏荷说的对。如果白薇真的好生待在府里,那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皇后娘娘怎么不说话了?”苏荷见姜柠婉沉默,继续道,“那丫头就是个灾星,依我看啊,还是尽早送出宫去,免得又惹出祸端来。” “白薇留在宫里,是陛下下的旨,让我教她规矩。”姜柠婉道,“昨日是翠湖亲自去教的她,那孩子也是个懂事的,也不曾有过什么叛逆之举。” “那皇后的意思是我宁儿的问题了?”苏荷道,“那白薇在故渊之中,以笛声引来蛇虫之事,真以为能瞒得住我?那样一个邪门的丫头,能是个好的?” “你说白薇邪门,那怎么还会被打成重伤?”李元乾带着愠怒的声音传来。 “参见皇上!”昭华殿里一众人赶紧跪下。 “皇上来了怎么不通传?”姜柠婉责备的看了一眼跟着皇上的人。 “是朕不让他们通传的, 要不朕还听不到贵妃这一通话呢!”李元乾带着元喜大步走进来,“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人这才起身。 “皇上。”姜柠婉看着李元乾走到自己面前。 “皇后坐吧。”李元乾伸手拉住姜柠婉的手,两人一同坐下。 “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苏荷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星子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李元乾看向自己那容颜娇媚的贵妃。 “皇上,那白薇是在故意陷害我宁儿呢。”苏荷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故意?”李元乾道,“太医院的人来禀报,说白薇今日差点没命了,身上被打的几乎没有一处好的。贵妃的意思是,太医院的人在帮着那白薇欺君?还是说朕的太医院如此的不堪一击,那白薇一晚上就能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迷惑了?” “臣妾不敢!”苏荷见李元乾是真的怒了,赶紧跪下,“是臣妾失言。” “你说那白薇邪门,是个不懂礼数的。但就是这么一个不懂礼数的,在被人故意欺压之时,几乎连命都快没了,都没有反抗过。”李元乾道,“南疆人人都习武,按照那白薇的身手,若真的有心反抗,你以为宁儿真的能奈何得了她?” “、、、、、、”苏荷趴在地上,不知该说什么。 “父皇息怒,此事都是儿臣的错。”李长宁跪在苏荷旁边,“还请陛下不要迁怒于母妃。” “迁怒?”李元乾冷哼道,“朕何时迁怒于她了?朕气的是她一个贵妃,对皇后如此不敬,竟然说出这种话!” “陛下恕罪,臣妾知错了。”苏荷只能认错,“臣妾不该对皇后不敬,更不该胡乱攀谈白薇公主。” “宁儿,你说说,你错在哪了?”李元乾没有让两人起来,继续发问。 “回父皇,儿臣不该借着教导白薇礼仪之便,刻意欺负她。”李长宁道。 “皇后相信你,才将此事交给你,你呢?”李元乾道,“你是怎么做的?你与萧家姑侄的事,皇后也知道。但她依然选择相信你,可你却如此辜负她的信任,这是其一。其二,白薇是南疆来的,是与李慕白和亲的。这是咱们大庆和南疆的情谊,咱们对白薇的态度就是大庆对南疆的态度。之前白薇受伤尚且可以说的过去,也有她自己的原因,我也将那些人都罚了,此事也就了了。可你呢?你作为大庆的公主,皇室之人,却如此欺辱于白薇。你是公主,她也是公主,你说说,南疆的人知道了,该作何感想?” “儿臣知错了。”李长宁并没有想到这么深远,听了李元乾的话,才知道自己是在破坏两国的关系,“儿臣愿意去白薇跟前负荆请罪,承担一切责罚。” “、、、、、、”李元乾看着趴在地上的母女二人,没有说话,但眼里的震怒是半分未少,“你如何赔罪,也像白薇那般丢了半条命?” “皇上恕罪啊!”苏荷闻言急忙求情,“宁儿还是个孩子,她不是有意的,若真要如此重罚,那就让臣妾去吧。” “你闭嘴!”李元乾喝道,“就是你将宁儿娇惯成如此模样的!” “皇上息怒。”姜柠婉见此赶紧劝慰道,“贵妃也是心疼孩子。” “哼!”李元乾倒没有继续责难了。 “皇上,此也不能都算在宁儿头上。”姜柠婉温和的解释道,“那萧家姑侄与宁儿交情不浅,萧舒欣是宁儿的师傅,那萧幻儿又是宁儿的师妹,相处多年,总是有些情分在的。当初宁儿将萧幻儿留在长宁殿中,您不是还夸奖她有情有义吗?不管萧舒欣做的对与不对,这人心都是偏着长的,宁儿久居深宫,对个中内情并不知晓。她又历来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本也是想给萧家姑侄讨个公道罢了。只是那萧幻儿实在可恶,下手没有轻重,才伤了白薇那孩子。” “可如今白薇一身的伤,此事断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李元乾在姜柠婉的安抚下,冷静了些。 “此事也是因为臣妾偷懒,如果臣妾没有将此事交给宁儿,那萧幻儿也不会有可趁之机。”姜柠婉道,“白薇这孩子是个懂事的,我亲自去同她道歉,她应该会谅解的。” “辛苦皇后了。”李元乾伸手,姜柠婉将手放进他手心里。 “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宁儿还是个孩子。”姜柠婉道,“稍后就同我一起去道歉吧,白薇会原谅你的。” “方才宁致远来找了朕一趟。”李元乾叹口气。 “宁大人说什么了?”姜柠婉问。 趴在地上的李长宁手又不自觉的握紧了。 “他同我说,最好还是将白薇放出宫去。”李元乾道。 “嗯。”姜柠婉微微点头,“确实是不宜继续将白薇留在宫里了。” “可如今的她,放出宫去,怕是也不合适啊!”李元乾话里有话。 “此事闹的不小,咱们如果不做个样子,怕是也难服众。不如这样吧,咱们将宁儿和白薇一起送往寒山寺,以祈福之名吧。”姜柠婉道,“对南疆的人就说是惩罚宁儿去寒山寺思过,为白薇祈福。我妹妹也在寒山寺,将白薇送过去,由她来调教也比咱们合适。” “此主意甚好!”李元乾道,“那干脆将李慕白也一起送过去吧,他俩闹的满京都都不安宁,一起送去寒山寺里,倒清净了。” 趴在地上的苏荷闻言猛的抬头,就撞上姜柠婉警告的眼神,嘴里的话被憋了回去。 “宁儿,你怎么看啊?”李元乾忽视了苏荷,问李长宁。 “儿臣多谢母后为儿臣费心,儿臣愿前往寒山寺为白薇公主祈福。”李长宁脑子里都是宁致远,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便乖乖应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李元乾道,“那此事就交由皇后办吧,朕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姜柠婉站起来,行礼道。 “辛苦皇后了。”李元乾温和的对姜柠婉道。 “皇上保重龙体,勿要太过操劳了。”姜柠婉叮嘱道。 “朕有分寸。”李元乾说完,对地上跪着的两人道,“都起来吧,好生的听皇后的安排,别再给朕多生事端了。” “臣妾遵旨。” “儿臣遵旨。” 李元乾说完便一甩袖子走了。 “贵妃就先回去吧。”姜柠婉道,“宁儿你同我去看看白薇。” “宁儿、、、、、、”苏荷拉住李长宁的手,还想说些什么。 “母妃,我没事,您先回去。”李长宁宽慰道,“我稍后去找您。” “好。”苏荷只能点点头,“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去吧。”姜柠婉笑着点点头。 待苏荷离开后,姜柠婉才起身;“走吧,宁儿,同我去看看白薇。” “是。”李长宁点头,跟着姜柠婉一同去了太医院。 第46章 摆了一道又一道 姜柠婉带着李长宁到太医院的时候,白薇已经把林贤君身上的伤口处理好了,坐在床上,手里捧着半夏送来的木匣子,正在和林贤君交流医理。 “皇后娘娘,长公主驾到!”随行的内侍高声通传。 屋内的白薇和林贤君对视一眼,赶紧将那木匣子拿起来放在一旁,白薇挣扎着就要起来。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林贤君赶紧跪在床边, “好孩子,躺着别动。”姜柠婉进来看见白薇这可怜的样子,赶紧阻止她。又对一旁跪着的林贤君道,“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林贤君起身,站到了床尾一侧, “多谢皇后娘娘。”没有下床的白薇只能微微的俯身低头代替行礼。 “真真是个可怜的,快让我好好看看。”姜柠婉坐在床边,小心的握着白薇的手,拉开她的衣袖,便看见了雪白肌肤上纵横交错的鞭痕,上面涂了药,散发着浓厚的药味儿,“伤的可不轻啊,疼吗?” “上了药已经好了很多了。”白薇看着姜柠婉,微微一笑,很是虚弱的模样。 “林医官,白薇公主伤势如何?”姜柠婉问林贤君。 “回皇后娘娘,白薇公主昨日本就受伤不轻,内伤暂且不提,单是身上的击打瘀伤,和见血的伤口就不少。今日……又是伤上加伤,昨日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林贤君犹豫道,“臣担心……若是此番调养不好,恐会给白薇公主留下病根。”其实白薇的情况并没有这么严重,但林贤君刻意加重了些说,反正替白薇诊治的只能是她,重或者不重,都是她说了算。 “竟这般严重吗?”姜柠婉面露心疼,“原是本宫的错,没有照顾好你。” “皇后娘娘言重了。”白薇瞥了林贤君一眼,心里暗道,干得漂亮! “说来也是惭愧,本想的是将你留在宫里,可以更好的保护你。”姜柠婉道,“谁知,竟给你带来了更大的祸事。” “和娘娘无关,是我自己埋下的祸根。”白薇瞥了李长宁一眼,后者没了早晨的趾高气昂,反而带着点心不在焉。 “宁儿,快过来给白薇道个歉。”姜柠婉对身后的李长宁道。 “是。”李长宁走过来,对着白薇微微福身,“今日之事是我的错,不该纵着下人伤害你。还请白薇公主原谅我的过错。” 白薇没说话,心里暗道,这李长宁怎么这么反常? 见白薇不说话,姜柠婉劝解道:“宁儿性子虽然骄纵了些,但她心地善良,又是个耳根子软的。这才被人蛊惑,做出了错事。薇薇你是个好孩子,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此事并非长公主的过错,若不是我事先得罪了萧先生,也不至于再有后头的事。”白薇顺着姜柠婉的话说。 “好孩子,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姜柠婉对白薇的回答非常满意,拍拍白薇的手。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白薇心里道,你都这样说了,若是我还揪着不放,那我就是个不懂事的了。 “既然如此,那你俩就好好的相处着。”姜柠婉道,“毕竟接下来你们还要一起待很长的时间了。” “啊?”白薇一愣,怎么个事儿?什么叫我和李长宁还要一起待很长的时间,她都给我半条命干没了我还要和她一起,非要我把另外半条命一起给她? 大概是白薇的惊讶过于中气十足,一直低着头的李长宁都抬头看了她一眼。 白薇急忙装出一副十分虚弱的模样。 “今日的事,传到陛下耳中,陛下十分生气。”姜柠婉解释道,“方才传唤了宁儿,谁知宁致远宁大人突然来了,将陛下拦住,和陛下好生的说了一通。” “宁大人说什么了?”白薇问道,她是威胁过宁致远要想办法将自己放出宫的。不过宁致远是当场拒绝的,没想到他还是去努力了一下?好家伙,为了李长宁,这宁致远够豁的出去的啊! “宁致远向陛下进言,说希望将你放出宫去。”姜柠婉的回答让白薇忍不住在心里欢呼了一把,但面上可不能表现出来。 “放我出去?”白薇愣了一下,“那陛下怎么说?” 一旁的林贤君忍不住咬了咬牙,按捺住心里的喜悦。宁大人真的为了白薇公主去找陛下了,看样子此事有戏啊! “原本陛下和本宫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此事,宁大人这一说,倒还真给了本宫灵感。”姜柠婉道,“如今户部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若是将你留在京都城里,保不准会有那奸人动了歪心思。所以本宫和陛下商议了一下,决定将你送往京都城外的寒山寺。” “寒山寺?”白薇一愣,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寒山寺是京都最大的寺庙,倒也不远,距离京都城里也就两日的车程。”姜柠婉道,“本宫的妹妹,也就是慕白的母亲,你未来的婆母也在寒山寺中。将你送过去,她也可照料你。另外,宁儿也随你去,她此番做错了事,就随你去寒山寺中,为你祈福,也当赔罪了。” “怎好劳烦长公主呢?”白薇想起,李慕白曾和自己闲聊之时说过一嘴,不仅仅是他的母亲姜柠时,还有他的大嫂林忆慈也在寒山寺。婆母和大嫂已经是个问题了,再带上这李长宁,还不如就在宫里呢!最起码,今日这事出了,李长宁短时间内也不敢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无碍,这本就是宁儿的错,她去为你祈福,也是应该的。”姜柠婉道。 “入了秋天气凉,这寒山寺又在城外,一路奔波的,恐伤了长公主的凤体。”白薇委婉的拒绝,“要不出宫的事还是算了?” “若说伤身,她怎能比得过你?”姜柠婉道,“你这一身的伤,也是本宫思虑不周了。你如今也不适合长途奔波,今日宁大人顶着冒犯天颜的罪过也要求陛下将你送出宫,本宫还以为是你授意宁大人的,遂想着全了你的心思。如今看来,你好像并无这个心思,是宁大人自作主张了。” “!!!”白薇一听这话,脑子嗡的一声,抬头一看, 果然,原本要死不活的李长宁立刻满眼怨恨的盯着自己。自己想出宫的是真的,宁致远之所以去求情,也是自己威胁的。但这个事只有自己和宁致远知道。皇后的三言两语,就成了宁致远心疼自己,怕自己再受伤害而去求情的了。如今,自己如果不出宫,就没法解释宁致远的求情。但自己即使同意出宫,那李长宁对自己的记恨也不会少半分了。 “既然你不想出去,那本宫再去同陛下商议一下。”姜柠婉面色不改,依旧微笑着说。 “皇后娘娘,陛下金口玉言,岂有朝令夕改的。”白薇心里暗叹道,不愧是皇后,真是厉害! “那你的意思是?”姜柠婉等着白薇亲口说。 “不瞒皇后娘娘,其实是我的求着宁大人去陛下面前求情的,我历来是野惯了的人,这宫里的生活虽然安逸,但我实在无法适应。就想着能不能趁这个机会出宫去。”白薇最后努力一把,“我也只是想回去宁安苑和李慕白待在一起,没想到会连累长公主和我一起去寺庙里,所以才拒绝出宫的,还请娘娘恕罪。” “这有什么的,你有此心思,应该早跟本宫说的。”姜柠婉笑着摸摸白薇的头,“也是本宫没有考虑到你与慕白的情谊。你放心,此去寒山寺,慕白也跟着一起去。”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白薇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既是如此,那此事就定了。”姜柠婉不准备给白薇继续拒绝的机会,“你如今受了伤,也需要修养,两日后,你就同宁儿一起出宫,慕白在宫外等着。由宁大人和贪狼司的人亲自护送你们去寒山寺。” “是。”白薇咬咬牙。 “那本宫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姜柠婉站起来,“林医官何在?” “臣在。”林贤君赶紧跪下。 “这两日你就好好的照顾白薇公主,若有差池,本宫绝不轻饶。”姜柠婉吩咐道。 “臣领旨。”林贤君磕头。 “娘娘!”白薇见姜柠婉要走,急忙叫住。 “嗯?”姜柠婉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白薇一眼。 “我这两日想留林医官与我作伴。”白薇被姜柠婉一瞬间的眼神惊了一下,声音不自觉的放低了。 “当然可以。”姜柠婉温和一笑,“那林医官你这两日就待在白薇公主身边吧。” “臣遵命。”林贤君俯身磕头。 “皇后起驾回宫。”随行的内侍高声喝道。 “臣等恭送娘娘。” 走在后面的李长宁回头看了白薇一眼,眼里的愤怒几乎要喷薄而出。 “太好了,公主。您可以出去了。”不知内情的林贤君由衷的为白薇高兴。 “是啊。”白薇露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这还不如不出去呢!叫人摆了一道又一道! 第47章 出宫 长宁殿中。 “长公主,这萧女官如何处置啊?”兰心小心翼翼的询问李长宁,她是跟着去了太医院的,又是知道李长宁和宁致远之间的事的。 “萧先生呢?”李长宁面色阴沉。 “萧先生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送到宫外的宅院里去了。”兰心道,“也安排了人照料,相信不日就会好转了。” “嗯。”李长宁点点头。 “那这萧女官是不是也一起送去?”兰心问。 “不,把萧幻儿带上。”李长宁冷着脸说,“带去寒山寺。” “公主三思啊!”兰心急忙跪下,“陛下和娘娘一直没有说怎么处置萧女官,就是将这机会留给您的,您不要做糊涂事啊!” “可不就是留给我的机会吗?”李长宁冷笑道,“我岂能放过。” “公主殿下,您已经惹的陛下动怒了。”兰心劝解道,“况且,皇后娘娘必定还派人盯着咱们长宁殿的。如果您不处理萧女官的话,怕是要惹出新的事端了。” “是吗?”李长宁道,“那就做个样子给他们看,送个人出去。” “公主,您三思啊!”兰心见李长宁执迷不悟,低声劝解道。 “兰心,你说宁哥哥,是不是被那个白薇迷住了啊?”李长宁问,“要不怎么会冒着大不韪去给白薇求情呢?” “宁大人做事向来稳妥,这事必定还有隐情。”兰心急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细的汗,“况且, 宁大人与白薇公主相识不过几日,怎会生出情愫。” “是啊,相识不过几日,就为了她去求父皇。”李长宁道,“那我这些年又算什么呢?” “公主、、、、、、”兰心看着李长宁失魂落魄的样子,十分的心疼。 “好了,你别说了,按照我的吩咐做。”李长宁道,“两日后,让萧幻儿与我一同去寒山寺。” “是。”兰心见李长宁决心已定,只能默默地点头,按照李长宁的吩咐行事。 “陪我去看看母妃吧。”李长宁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是。”兰心领命。 太医院内,白薇将两日后的事暂时的抛在脑后,开始与林贤君探讨起了医理。 林贤君虽然年纪尚小,但确实是颇有天赋。白薇对这小丫头十分的欣赏,将很多苗疆的用药教给了她。 林贤君自小就在药材里泡着长大的,看了许多的医书。但她一直是为宫里的贵人们服务的,这些年所见的都是简单的病症,且多是以内调为主。许多的病症,都是从医书上看见的,并没有真的见过,更没有真的经手过。对于白薇所讲的疑难杂症,更是兴趣满满。一直粘着白薇不肯放开,恨不得将白薇脑子里的东西掏空。尤其是白薇讲的苗疆那边,以毒攻毒的法子,更是无比的感兴趣。 白薇暗道可惜,这样的苗子放在宫里实在是浪费了。若是能出宫去,游历一番,将来必成大器。 两人一直讲到深夜。 “君儿,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机会,你想不想出宫去,游历大庆,为天下人治病?”白薇问。 “薇薇姐,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机会,那我一定不会错过!”林贤君两眼放光,继而又黯淡下来,“但我现在已经是宫里问御医了,专门替宫里的贵人们问诊的,我没有机会了。祖父他们也不会允许我一个女子,出去游历的。”两人经过这一通探讨,已经以姐妹相称了。 “总有机会的。”白薇摸摸林贤君的头,“要不这次去寒山寺,你同我一起吧?” “可以吗?”林贤君两眼放光。 “你就说我病的重,需要你调理。”白薇想了想,“去寒山寺也不是待一辈子,应该可以。我去求求皇后娘娘,如今我受着伤,她应该不会拒绝的。” “真的吗?”林贤君惊喜道,“那可太好了。” “明儿去试试。”白薇话锋一转,“我想问你点事儿。” “你说。”林贤君开心的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关于皇室的事。”白薇道。 “那我知道的其实并不多。”林贤君闻言冷静了些,“但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您。” “那你同我说说你知道的。”白薇也不知道从何问起,不如直接让林贤君说,自己不明白的再问。 “好。”林贤君点点头,开始慢慢讲述,“咱们陛下本有很多个兄弟的,但目前还在世的,就只有陛下,五王爷,和九王爷。五王爷早年镇守边关,也封了侯爷,忠勇侯。膝下有两子,长子李慕松,前几年因为战功卓越,已封了宁远侯。另一个就是李慕白李世子了。九王爷李元朗,并不在朝中,而是入了江湖,创立了聚贤堂,替陛下平衡江湖势力。膝下只有一子,李慕轩。李慕轩江湖人称小王爷,是个智高近妖的人物,早年江湖上出了大事,还是他和一众好友,哦,里面就有薇薇姐你的阿姐紫菀公主,他们一起平定了事端。不过那是另外一个传奇故事了,我知道的不多。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些。” “对,慕轩哥哥我认识,我阿姐的夫君刑越是武林盟主之后,他们的故事我听说过的。”白薇点点头。 “咱们陛下,目前膝下已长成的有三子一女。那三位皇子都已经封了王,各自出宫有了自己的府邸。”林贤君道,“二皇子成王李慕德,是贵妃之子,与长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三皇子晋王李慕君是贤妃之子,四皇子厉王李慕承是德妃之子。” “嗯?”白薇一愣,“那大皇子呢?” “大皇子李慕昭本是太子,乃是皇后娘娘所出的中宫嫡子。可惜五年前意外去了,如今咱们陛下还未立太子,几位王爷们都在努力,想做出点政绩来,博得这东宫之位。”林贤君道。 “、、、、、、”白薇思索着。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林贤君道。 “那陛下对哪位王爷最满意?”白薇问。 “若说最得陛下青睐的,必然是已故的太子殿下。但自从太子殿下去了,陛下对几位王爷都是一视同仁的。”林贤君想了想,“其实目前来说,成王算是最得陛下喜欢的吧?” “为何?”白薇问。 “一则是贵妃娘娘很是得宠,二则是成王殿下本也是个有能力的,听祖父说,朝中的大臣们也很支持成王殿下。”林贤君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得人心也未必是好事啊!”白薇感叹一句。 “祖父也曾这样说过,但祖父也说过,我们是太医,只管看病,旁的和咱们没有关系。”林贤君道。 “也对,你乖乖看病就好。”白薇刮刮林贤君的鼻子,“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也歇息吧。” “好。”林贤君乖巧的点点头。 第二天,白薇就去求了皇后,将林贤君带去寒山寺。 姜柠婉欣然应允,说只要林正源同意,此事就算定了。 林贤君去林正源面前好一通撒娇,以自己脸上的伤口做借口,终于征得了同意。 愉快的两日后,迎来了出发的时间。 白薇裹着披风,在林贤君的搀扶下,上了出宫的马车。 宁致远一身蓝衣在贪狼司一众黑衣面具中格外的显眼。 李长宁站在马车前望了几眼,才在兰心的催促下上了马车。而她的马车里,已经坐了一个人,摘下面纱,正是萧幻儿。 “起驾!”随着内侍的喊声呼喊,长长的队伍动了起来。 队伍慢悠悠的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城门口。 那里停着一辆小小的马车,旁边站着的正是白鹤。 未为首的宁致远看见马车,举手示意队伍停下,而后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 “臣宁致远,见过世子爷。”宁致远拱手行礼。 “好久不见啊,宁大人。”马车掀开,里面露出李慕白那张美人面。 第48章 吃颗糖甜一甜 白薇坐的马车是特地加大了的,里头铺着软毯子,让她可以半躺着。林贤君便坐在一侧,和白薇说着话。 马车停了下来,白薇没有在意,继续跟林贤君聊天。 冷不丁的,马车门被一把拉开。 “哟,这不是让陛下打的嗷嗷叫着抬出去的大白吗?”白薇笑着损道。 “好久不见啊,让李长宁那个丫头打的半条命都没了的小白。”李慕白笑嘻嘻的钻进来,“哟,这位是林医官吧?” “臣林贤君参见李世子。”被两人这特别的打招呼方式惊了的林贤君赶紧给李慕白行礼。 “免礼免礼。”李慕白道,“烦请林医官去那抬轿子里坐坐,我要同白薇公主说几句体己话。” “薇薇姐、、、、、、”林贤君看了白薇一眼。 “去吧,君儿。”白薇道。 “好。”林贤君点点头,“那臣告退了,世子爷。” “嗯。”李慕白挥挥手。 林贤君下了马车,外头等着一个穿白衣的男子。 “林医官,在下白鹤。”白鹤道,“是世子爷的随从,这边请。” “多谢。”林贤君回头望了望关上了门的马车,跟着白鹤上了另一辆马车。 “听说你被打的浑身没一点好的,我看看?”李慕白笑眯眯的凑过去。 “听说你卧床不起了,这会儿怎么这么精神了。”白薇往里让了让,给李慕白腾出一个位置来,“别是装的吧?” “咱俩到底谁是装的?”李慕白挨着白薇坐下,他身量长,腿只能委屈的蜷缩着。 “那我怎么知道世子爷这几日在外头是如何潇洒的。”白薇笑道。 “我是被关禁闭的,哪里像你,和林医官都亲如姐妹了。”李慕白拉过白薇的手,掀开袖子看了看,“哟,伤的真挺重的啊!” “可不是嘛,你那好妹妹下手可狠着呢。”白薇道,“打的我半条命都快没了。” “李长宁那个没脑子的丫头能伤着你?”李慕白嗤笑,“又是苦肉计吧?” “世子爷说什么呢,我听不懂。”白薇一脸单纯,眨巴眨巴大眼睛。 “这儿就咱俩,装什么呢!”李慕白道,“不过你真是个狠人,那日进宫,你居然真的对自己下那样的狠手,都打出内伤了。啧啧啧,比我可狠多了。” “我可没有你那妹妹狠,我猜,这次去寒山寺,恐怕还有好事等着我呢!”白薇道。 “那不能够,这次我在,不会给她机会的。”李慕白信誓旦旦,“我会保护好你的。” “得了吧,你能自保就谢天谢地了。”白薇没好气的说,“也不知道我遭这些罪都是因为谁。” “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咱俩什么关系?”李慕白道,“咱俩以后可是夫妻,夫妻本为一体。” “那你听没听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白薇斜眼瞅了李慕白一眼。 “没听说过。”李慕白摇摇头,“你不要看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好。” “你要不要脸啊!”白薇忍无可忍,伸手捶了李慕白几下。 “轻点轻点,你谋杀亲夫啊!”李慕白手忙脚乱的挡着。 “杀了你我就解脱了!”白薇狠狠的出了口气。 “怎么?弄死我好和宁致远那个小白脸在一起?”李慕白打趣道,“我可听说了,宁致远那日英雄救美,抱着你去的太医院呢。” “对,锤死你别说宁致远了,瞧见几个有姿色的,无论男女,我都收着。”白薇翻了个白眼。 “啧啧啧,我就说你和他有事儿吧。”李慕白还不要命的继续乱说。 “你、、、、、、”白薇抬起手,又放下,“我突然想起个事儿,你那好妹妹,和宁致远是怎么回事啊?” “李长宁和宁致远?”李慕白一愣,“他俩有啥事啊?” “啧!”白薇将这几日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略去了皇后的算计,“你说,他俩能没事?” “嘶、、、、、、”李慕白一合计,“那你这么一说,他俩还真像有点事。不过我在宫里的时间虽然多,但我和李长宁接触的不多啊!” “那你同我说说他俩是怎么个事儿。”白薇问。 “他俩其实接触的也不算多吧?”李慕白回忆了一下,“大约是四五年前吧,宁致远做过李长宁一段时间的围棋先生。太久了,我也记不太清楚,好像也就一年的时间?之后宁致远和他父亲就出去了一次,好像是西北那块有旱灾,宁致远随同他父亲去赈灾。回来以后就没有再进宫教过李长宁。而是入了太学,之后就一直到现在了。” “一年啊、、、、、、”白薇问,“那赈灾时,可发生过什么事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宁致远父子在那里待了大半年才回来。”李慕白道,“回来以后宁致远性情大变,从一开始的天才少年意气风发,成了现在这个要死不活的鬼样子了。” “看样子那趟赈灾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了他啊。”白薇摸着下巴,“我可真是好奇极了。” “你还说你没瞧上人家。”李慕白道,“都在打听过去的事了。” “你那妹妹现在是恨毒了我,一门心思的认为是我蛊惑了她的宁哥哥,如果我不弄清楚宁致远为何突然性情大变,我怕你那好妹妹直接给我弄死在寒山寺了。”白薇无语道。 “李长宁就是再长个二十年,也不能够玩得过你啊!”李慕白道,“你还是太谦虚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直接杀了李长宁以绝后患?”白薇问。 “何至于此!”李慕白一拍手,“实在不行你杀了宁致远啊!他才是罪魁祸首,蓝颜祸水!” “、、、、、、”白薇撸袖子,“要不我还是先干掉你吧!看着你我就来气!” “那可不行!”李慕白往后一躲,“你现在可是要去寒山寺,我娘和我大嫂还在寒山寺等着呢!” “对啊。”白薇放下手,“你娘和你大嫂、、、、、、是什么样的人啊?” “害怕了吧?”李慕白贱兮兮的笑道。 “说不说!”白薇道。 “说说说。”李慕白道,“我大嫂是个极好的人,温柔和善,知书达理。那可是真正的名门闺秀,自打她来了咱们家,把王府打理的是井井有条。” “所以你娘不是个好相处的?”白薇问。 “嗯、、、、、、”李慕白想了想,“也不能说不好相处吧?我娘其实顶好一个人,就是脾气有点暴躁。” “那就是很不好相处了。”白薇瘪嘴。 “我可没有这样说啊!”李慕白赶紧澄清,“你到了可别给我娘乱说。” “、、、、、、”白薇突觉前途一片黑暗。 “吓着了?”李慕白凑过去,“别怕,有我呢!” “你就是最大的问题!”白薇靠着马车壁,“对我虎视眈眈的李长宁,和李长宁不清不楚的宁致远,还有你娘,还有你!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不苦,来,吃颗糖甜一甜。”李慕白不知从哪摸出个糖,塞进白薇嘴里。 “不想理你。”白薇咬着嘴里的糖,偏过头。 “理理我呗!”李慕白道,“你不同我说话,那外头的都是贪狼司的人,一个个跟哑巴似的,无趣极了。” “你知道贪狼司?”白薇问。 “京都的谁不知道贪狼司那群灾星。”李慕白道,“一个个的戴着面具,一身黑衣,跟罗刹鬼似的。” “今日护送我们的,是贪狼星?”白薇道。 “怎么可能,我们哪有那么大的面子?”李慕白道,“听说是个什么副使,人高马大的,也不说话。” “能有副使出动,咱们面子也算大的了。”白薇道,“你别吵了,我眯一会儿,起的早,困得很。” “行吧,肩膀借你。”李慕白朝白薇身边凑了凑。 “多谢。”白薇也不客气,枕着李慕白的肩膀就闭上了眼。 李慕白闻着白薇身上散发的阵阵异香,面色阴沉的陷入了沉思。 第49章 到达驿站 白薇醒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李慕白的怀里了。李慕白靠着马车壁,低着头睡着了。 白薇抬眼看着李慕白的脸,不禁感叹,这李慕白确实是生了一张美人面,和皇后姜柠婉有着三分相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白薇不禁想,若是李慕白是个女人,那必然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可惜了,他是个男的,还是个臭名昭着的纨绔,更可惜的是,他还不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 思及至此,白薇不禁啧了一声。 李慕白被这一声吵醒了,睁眼就看见白薇仰着脸,直愣愣盯着自己。 “怎么,被你夫君的帅脸迷住了?”李慕白问。 “我在思考,要不要直接把你毒哑了。”白薇认真的说,“不说话的你明显要顺眼很多。” “那可不行,谋害亲夫也是天大的罪过。”李慕白笑道,“睡醒了?” “还行吧。”白薇道,“马车好像停了?” “应该是到驿站了,你睡了一上午了,该出去透透气了。”李慕白道,“咱们的午饭也要去驿站解决的。” “行吧。”白薇这才从李慕白身上起来,“这破马车,睡的我腰酸背痛的。” “这已经是为了你能躺着舒服点改过的了,谁家马车跟这似的,里面一半都是床?”李慕白靠着白薇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仿佛一只刚睡醒的野猫。 “走吧,下去透透气儿。”白薇翻身下去。 此时,队伍已经停了下来,驿站的人早前就收到了消息,已早早的在驿站外候着了。 寒山寺是京都最大的寺庙,不仅仅是老百姓,达官贵人,连皇亲国戚也常去那里上香。所以,京都城至寒山寺这一路,特地设了几个专门的驿站,供前去寒山寺的官眷们歇脚。 负责带队的是贪狼司的副使和宁致远。他们一个负责和驿站的人对接,另一个负责和队伍里的贵人交流。宁致远自然是负责安排队伍的人。 为了以示尊重,白薇的马车走在最前面。宁致远还没走到马车前,马车门就打开了,白薇钻了出来,跳下马车。紧跟着在后面的李慕白艰难的挪了出来,然后龇牙咧嘴的下马车,再面目狰狞的一瘸一拐跟在白薇的后面。 李慕白这是让白薇打瘸了?宁致远在心里暗道,不能够吧,也没听见啥动静啊? “宁大人。”白薇面带微笑朝着宁致远走去,“咱们要在此处歇多久?” “如果公主觉得不舒服,咱们可以多留些时间。”宁致远回答,但眼睛一直瞟向李慕白。 “他的腿不是我打的!”白薇仿佛有读心术一般,跟宁致远解释。 “当然不是你打的,这是你睡的!”李慕白走过去,方才在马车上白薇直接给他一条腿压的没知觉了。这会儿走一步,那脚下跟踩了一万根针一般。 “我睡的时候可是坐着的啊!”白薇回怼道。 “那也是你压麻的,你个不知好歹,恩将仇报的臭丫头!”李慕白不甘示弱。 “两位要不进去吵?”宁致远无奈的说,“后头还有长公主殿下呢。” “对对对。”白薇想起自己还要看宁致远和李长宁的热闹呢,赶紧拉着李慕白的袖子,“我俩先进去了,宁大人赶紧去接长公主殿下吧!” “你轻点!”李慕白被白薇拉着走,脚下的酸爽滋味简直无法言说。 宁致远看着两人的背影,摇摇头,转身却看见李长宁已经下了马车,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宁致远一愣,继而拱手行礼道:“臣参见长公主殿下,请长公主殿下移步驿站内。” “走吧。”李长宁轻声说,跟在她后面的两个宫女低着头跟着她朝着驿站内走去。 宁致远低头,等李长宁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后,方才抬眼,视线顺着李长宁望去。然后就看见了方才闹着要走的白薇和李慕白,俩人凑一块儿站在距离自己不过十几步的地方,正一脸看戏的表情。但在李长宁走过去以后,俩人又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 “…………”宁致远无语极了。 “所以两位是在找什么呢?”宁致远走过去,对白薇和李慕白道,“是找不到进驿站的路了吗?需要在下帮忙吗?” “不用不用,宁大人这一路辛苦了,快请驿站内休息。”李慕白摆摆手。 “还是世子爷和公主先请,我怕您二位又找不到进去的路了。”宁致远皮笑肉不笑的说。 “宁大人真爱说笑!”白薇哈哈一笑,“我这是在等君儿呢!你看,她这不就来了?” 宁致远回头,看见林贤君在白鹤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臣参见宁大人,李世子,白薇公主。”林贤君过来,乖巧的行礼。 “君儿,现在都出宫了,没必要这么客气。”白薇走过去挽住林贤君的手臂,“你跟我和李慕白不用行礼,只对着宁大人和长公主行礼就好了。” “这…………于理不合啊!”林贤君犹豫道。 “什么理不理的?”李慕白笑道,“本世子爷可是京都最大的纨绔子,最是离经叛道,哪里管什么合不合理的。” “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贤君笑着回答。 “走吧,咱们先进去。”白薇带着林贤君往里走。 “走走走。”李慕白脚已经恢复了,脚下生风的朝里面走去。 宁致远对于白薇和李慕白很是无奈,只能跟着进去。 驿站的驿丞早早的就安排好了住房,几人根据安排,进了房间里休息。 白薇拉着林贤君和自己进了一个房间,美其名曰是为方便照顾自己。正好,白薇此番出来,也没带随从,林贤君就代替了这个角色。 “薇薇姐,我方才怎么瞧着世子爷是一瘸一拐的啊?”林贤君问。 “我早上没睡醒,就想着在途中眯一会儿,谁知道就睡到他腿上,大概是压久了,就没了知觉了。”白薇笑道。 “看样子我先前担心薇薇姐你看上宁大人实在是多虑了,明明你和世子爷才是两情相悦的啊!”林贤君笑着说。 “你从哪里看出两情相悦来了?”白薇不可置信的问。 “我的好姐姐,谁没事儿让人躺自己身上睡,腿都压得没知觉了还继续忍着的?”林贤君凑过去,“我瞧世子爷不像外头传的那般。” “你才见过他几面,就知道了?”白薇笑道。 “这是自然的,我们行医之人都会点子相面之术,世子爷眼神清明,绝非淫邪之辈。虽然说话吊儿郎当的,却带着一身正气。”林贤君细数着。 “你还会相面之术?”白薇道,“小小年纪,学的有些杂了吧!” “不杂,我们同姐姐你们苗医不同,我们也学五行周易,大多相关联的。”林贤君道,“就好像你们巫蛊不分家一般。” “那倒是有意思了,得空你教教我。”白薇道。 “好啊!”林贤君摸了摸自己肚子,“姐姐我饿了。” “走,姐姐带你去找点吃的。”白薇站起来。 “嗯!”林贤君乖乖的跟着白薇一起出去了。 出了门就撞见了李慕白。 “正说去找你呢。”李慕白道,“你俩就出来了。” “巧了不是?”白薇笑道。 “君儿的脸如何了?”李慕白突然问林贤君。 “!!!”林贤君被李慕白这突如其来的称呼惊的一个趔趄。 “小心点!”白薇赶紧拉住林贤君。 “多谢世子爷关心……”林贤君咽了口唾沫,“就是这个称呼……” “小白也管你叫君儿啊,我同她迟早是一家人,自然是跟着她喊的。”李慕白倒不觉得有什么,一脸正经的问,“不行吗?” “额……嗯……也……也不是不行。”林贤君觉得自己有点接受不了,“要不……要不世子爷叫我小君吧。” “行吧。”李慕白撇撇嘴,“一个称呼而已。咱们边走边说。” “多谢世子爷体谅。”林贤君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听说那日你脸伤的挺重。”李慕白道,“但现在看你脸上蒙着的纱布,也并不大啊?” “多亏了姐姐,我这伤口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林贤君说着揭开脸上那一小块纱布,露出白净的脸上浅浅的一道疤。 “嚯!这才几天,就只剩这么浅的疤了?”李慕白惊叹道,“小白你挺厉害啊!” “那可不是!”白薇一点都不带谦虚的。 “那你记不记得你还承诺了要替一个人治手的?”李慕白看向白薇。 “…………”白薇这才想起来,“珍珍!” “对啊。”李慕白道,“你说第二日就去给珍珍继续施针的,你还说那施针不可中断的。” “我……我那不是被关在宫里了嘛!”白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珍珍的手……” “我之后找了半夏,他去看了看。”李慕白道,“要不说还得是他呢,连着施了几日针,珍珍的手就好的七七八八了。昨儿他又给珍珍开了一个月的药,说按照他教的法子每日按摩,配合上他的药,一个月后就能再拿起琵琶了。不过肯定是恢复不了从前的状态了,但已经可以弹了。” “厉害啊!”白薇叹道,“真不愧是我阿兄!” “你还说呢,早知道半夏这么厉害,我直接找半夏得了。”李慕白道。 “那我紫菀阿姐更厉害,有本事你找她去啊!”白薇道,“肯帮你你就谢天谢地吧,还挑上了!” “好好好,我的错,我不知好歹行了吧!”李慕白赶紧追上去哄。 一旁的林贤君笑着捂嘴跟上。 而三人都没有注意到,后面一个穿着宫女衣服的人捂着嘴藏在后头,满脸的惊恐和不可置信。 王珍珍的手好了? 第50章 反常的李长宁 饭桌上坐落,白薇和李慕白挨着,拉着林贤君坐在自己另外一侧。宁致远和李长宁各坐了一方,贪狼司的人坐在另一边。 白薇瞧着那人高马大的副使,戴着的面具遮了大半张脸,嘴巴那里倒是空出来的。 白薇心里颇为失望,看样子确实是看不到贪狼司里的人是什么模样了。 饭吃了一半,白薇实在忍不住了,便问宁致远:“宁大人,此次护送咱们去寒山寺是你和贪狼司的副使,你和那副使可熟?” “回公主,并不相熟。”宁致远道,“是今日出发时才碰面的。” “那他在贪狼司中是何等级?”白薇问。 “他是贪狼司的副使。”宁致远回答。 “我也知道他是副使,那贪狼司有几个副使?”白薇问。 “总共有四个,分别是朱雀,白虎,青龙和玄武。”宁致远道,“今日护送咱们的是白虎副使。” “白虎?”白薇一愣,李慕白家那个二傻子随从也叫白虎。此次出来,只有白鹤随行,没看见白虎。 “你看他像我家那个吗?”李慕白接收到了白薇的疑惑。 “看身形确实有点像。”白薇瞥了一眼那正襟危坐的副使,“但这个气质差了十万八千里。” “万一呢?”李慕白笑道,“如果那个就是我家的白虎呢?” “那你这个人就真的很失败了,被自家的随从押送着。”白薇没好气的说。 “怎么就是押送了,明明是护送!”李慕白强调。 “哦,护送。”白薇敷衍的回答。 “你敷衍我?”李慕白问。 “哇,你好聪明啊,居然发现了?”白薇夸张的说,“然后呢?” “、、、、、、”李慕白无语。 “两位,食不言,寝不语。”宁致远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人,颇为头疼。 一旁的李长宁仿佛不存在一般,安静的吃着饭。 白薇疑惑的看了李长宁一眼,奇怪了,这李长宁怎么这么安静?因为宁致远在这儿? “宁大人你别帮着她!”李慕白对宁致远道。 “世子爷,公主身上还有伤。”宁致远提醒道。 “好吧,看在你有伤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李慕白顺坡下驴。 白薇又看向李长宁,李慕白的一句话是坐实了宁致远在帮着自己,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在宫里时,只是皇后的三言两语,李长宁都一副恨毒了自己的模样。现在她亲眼看到宁致远在偏帮自己,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这不符合常理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薇在心里默默地提高了警惕。 “长公主殿下,臣记得当时陪您出来的有两位宫女啊?”林贤君突然开口道,“怎么就看见了一位出来用饭?” 林贤君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目光都凝聚在了李长宁的身上。 两个人?白薇一愣,转头看去,确实只有一个宫女在用饭,和白鹤坐在一桌的。 驿站内配备了很多的丫鬟仆人,专门伺候来此落脚的贵人。所以,很多体贴下人的主子都会免了自己随从的伺候,让他们也可落座用饭。只是在一旁另开一桌,挨的也近,方便随时听候主子的差遣。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李长宁捏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下,继而用满不在乎的口吻道:“她有些不舒服,就没有出来用饭。” “可严重?”林贤君关切的问道,“臣可以去看看,以免传染了您。” “无碍,只是女子的事。”李长宁隐晦的回答。 众人一愣,继而都明白了。 “那、、、、、”林贤君不好意思的说,“臣这里有药,待会儿可给那位姐姐送去。” “多谢林医官了。”李长宁站起来,“我吃饱了,几位慢用。” 见李长宁站起来,另一桌的兰心也赶紧站起来,扶着李长宁上了楼回房。 “另备一些饭食给长公主送到房里。”宁致远吩咐伺候的驿站下人。 “是,宁大人。”伺候的丫鬟领命而去。 白薇的目光一直追随到李长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看什么?”李慕白问,“喜欢人家的裙子?” “你好歹也是个做哥哥的,人家可没搭理你呢。”白薇随便扯了个话题出来。 “李长宁那丫头向来是眼高于顶的,瞧不上我也是正常的。”李慕白满不在乎,“我已经习惯了。” “是吗?”白薇道,“我怎么觉得另有隐情呢?” “什么隐情?”李慕白问。 “没什么。”白薇看了宁致远一眼,后者安静的低头用饭。 李慕白顺着白薇的目光看过去,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好了,我也吃好了,君儿你呢?”白薇问一旁的林贤君。 “姐姐,我也好了。”林贤君放下筷子。 “那咱们去歇息一会儿吧。”白薇站起来,“小憩一会儿,接着赶路。” “好。”林贤君乖乖的点头。 “你们慢用。”白薇拉着林贤君就走了。 李慕白见白薇走了,也觉得无趣,吃了几口就散了。 众人回房歇息了一会儿就又上路了。 李慕白还是死皮赖脸的要和白薇一辆马车,林贤君气鼓鼓的和白鹤一起走了。 “林医官息怒。”白鹤见小姑娘气咻咻的样子,少不得要替自家少爷说道两句,“世子爷与公主多日不见,有些想念也是人之常情。” “那为什么要把我赶下来?”林贤君颇为不服气,“就不能一起吗?” “许是因为那马车小了吧。”白鹤一脸正经的回答。 林贤君看看那辆最大的马车,又看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白鹤,狠狠的吐了口浊气。 “你和你家少爷一样讨厌!”林贤君扔下一句话就钻进了马车。 “???”白鹤站在原地愣了,这算不算自己今年遭受过的最大的羞辱? 队伍在宁致远和白虎的带领下,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中午就吃了那么一点,你不饿?”李慕白凑过去挨着白薇问。 “饿啊!”白薇没好气的说。 “那你不多吃点。”李慕白废话一箩筐。 “吃不下!”白薇还在思考着李长宁今日的反常。 “这驿站的饭菜确实很一般。”李慕白道,“不过下个驿站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啊?”白薇问。 “下个驿站距离寒山寺就近了,那边山高树多,入了秋雨水多,山里会长不少的蘑菇菌子,熬的汤十分的鲜美。”李慕白一脸的向往,“往年我陪我娘去寒山寺,就为了这一口。” “那寒山寺岂不是更多?”白薇道。 “不不不,寒山寺香火鼎盛,山下边就是个很大的镇子,生活着上千的人呢!”李慕白道,“不过后山倒是树多,但也开辟了很大一块地方修了香客们住的禅房。” “那禅房就占了剩下的地方了?”白薇问。 “那倒没有。”李慕白道,“禅房外是寺庙里的僧人开辟的草地,但再往里头,就是一大片的荒林。大概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听说里头长了不少的奇珍异草。但里面长年雾气弥漫,又都是古树,鲜少有人进去。” “那就奇怪了,明明是香火鼎盛的地方,怎么还有荒林?”白薇好奇道。 “寒山寺所在的地方不是一块平地,而是连绵不绝的山。”李慕白解释道,“整个寒山寺也就占了一个山头,后面连着不知道多少的山。很多年前一位高僧到了此地,说是那里灵气充盈,便筹集善款,修了那寒山寺。起先也就是个小寺庙,但听说挺灵验的,信众也就逐渐的多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白薇道,“那我可得去山里看看了,这种地方一般都是长着宝贝的。” “那你可不能乱跑,里头地势复杂。且佛教不允许杀生,里面生活着不少的飞禽走兽。”李慕白道。 “你忘了我是哪里来的人了?”白薇道,“再复杂能有我南疆的山林复杂?” “那倒是。”李慕白点点头,深以为然。 “你不陪我去,我就自己去。”白薇道。 “我几时说不陪你了?”李慕白道。 “那就这么定了!”白薇狡黠一笑。 “我是不是上你的当了?”李慕白后知后觉。 “没有啊。”白薇笑道。 “我就是上你的当了!”李慕白肯定的说。 “反正你答应了。”白薇笑眯眯的说。 就在两人的吵吵闹闹中,队伍到达了目的地。 第51章 参鸡汤 这个驿站不像上一个那般的小,明显大了很多。因着要住上一晚,众人收拾到很晚。 白薇夜里和林贤君一起睡,两人东西不多,倒没有收拾很久。白薇一路上听李慕白说了这个驿站不少的事,正是兴趣浓厚之时。 将自己的东西胡乱放了,白薇就兴冲冲的跑出去了。林贤君是个极爱干净整洁的,便独自留下来收拾归置。 白薇一下楼就闻见了浓浓的香味,想起了李慕白说过的这里的菌子很是美味,便想着偷偷溜到厨房,看看能不能先尝一尝。 厨房的师傅们并不认得白薇,但见她容貌绝美,又穿着富贵,并不敢得罪。只说这里的菌子许多都是有毒的,没有烹熟,是不可以吃的。白薇心想,自己打小就与蛊毒打交道,还怕你这小小的菌子? 但她也不想为难厨子们,便只能作罢,一个人顺着后厨出去溜达了。 这个驿站种了许多的桂花,正是开的极好的时候,满园桂花香。 白薇瞧着那一地的落花深觉可惜,便想着回去找厨子们要个罐子,装点桂花回去,或做香囊,或做桂花蜜,都是极好的。 走到门口,白薇就听见里头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叮嘱厨子们今日多多的做一些吃食,李长宁长公主要犒劳护送的人。不用在乎金银,只多多的做就好了。 白薇没进去,将身子藏在门后,听着里头的厨子们千恩万谢的声音,估计是赏了不少的银子。 白薇等那人走了才进去,里面的厨子们喜气洋洋的在往怀里揣银子。 白薇假装才回来,过去问他们是遇着了什么好事。 一个胖乎乎的厨子说:“方才长公主差人送来一支人参,吩咐我们炖一大锅鸡汤,今晚人人有份。” “人参?”白薇一愣。 “对啊,这可是好东西啊!”那胖厨子道,“我瞧着这人参可粗,少说也是近百年的。” “能给我长长见识吗?”白薇笑问。 “当然可以啦!”那胖厨子将放在一旁的锦盒捧过来打开,里面躺着一支用红线绑着的人参,个头确实不小。 “这大晚上的喝参鸡汤,会不会太补了啊?”白薇接过锦盒,凑近闻了闻。 “咱们这么多人呢,好好的炖一大锅,每人也就分那么一小碗,不碍事的。”胖厨子解释道。 “可不嘛。”白薇了然一笑,那人参上涂了东西,就是简单的迷魂散。就这么个东西,能有什么用?李长宁真是天真的可以啊,真当那贪狼司的都是废物吗?不过既然你想玩,那就让你如愿以偿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贵人,可以将这人参还我了吗?”胖厨子见白薇捧着锦盒出神,小心的问道。 “当然。”白薇说着,伸手在人参上摸了摸,“这好东西你们可不能浪费了,更不能辜负了长公主的一片心意,要好好的做。” “小的明白。”那胖厨子从白薇的手里接过锦盒。 “给我找个罐子吧?”白薇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贵人要罐子做什么?”胖厨子问,“小的好挑选合适的给您。” “我瞧外头的桂花开的好,想收集一些回去做桂花蜜。”白薇道。 “原来如此,不过贵人不用麻烦。”那厨子道,“咱们这个有刚收好了晾干的,那鲜桂花捂在罐子里容易坏了,我给您拿好的?” “那就多谢了。”白薇乐的捡个便宜。 “您稍等!”那厨子便高高兴兴的去给白薇拿桂花了。 “贵人,这是一罐子新做的桂花蜜,这是一些干桂花,您可以拿回去命人做香囊,能香好久呢!”胖厨子捧着两只罐子回来。 “难得你思虑如此周全。”白薇很满意这人的妥帖,从怀里掏了块银锭子,“就做你的辛苦费吧。” “多谢贵人!”那胖厨子千恩万谢的接了。 白薇捧着两只罐子回去,正好撞见了到处寻她的李慕白。 “你手里拿的什么?”李慕白见白薇手里的罐子。 “好东西。”白薇笑道,“你做什么去?” “我找你啊。一溜烟就没了人影。”李慕白揭开盖子,“好香的桂花蜜,哪里来的?” “后厨的厨子给的。”白薇道。 “大嫂最爱出桂花蜜了,你同我再去要几罐子去。”李慕白兴致勃勃的说。 “哪里能白要的。”白薇道。 “我给银子买行了吧?”李慕白拉上她,“快些走,待会儿就该吃饭了。” “好好好。”白薇跟着李慕白又回了后厨,买了几罐子桂花蜜。走的时候,白薇看见那支人参已经进了锅,厨房里也飘起了淡淡的参鸡汤香味。 两人将桂花蜜拿回了房间放好,又说了会儿话,驿站的丫鬟就来唤他们用饭了。 白薇故意磨蹭了会儿才下楼,其余的人都已经落座了,在等白薇三人到了才动筷。 “这汤可鲜美了。”李慕白亲自给白薇盛了一碗汤,“你尝尝。” “是吗?”白薇接过来喝了,“果然是极鲜的,再给我盛一碗。” “还是先用饭吧。”李长宁突然开口道,“汤喝饱了,就吃不下饭了。” “嗯?” 李长宁的突然开口,让桌上的人都愣了一下,毕竟她这一路,基本都没和众人说过话,更不要说和白薇开口了。 “好啊。”白薇很是配合的放下碗,然后看了李慕白一眼,后者面色不变,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李长宁。 “长宁你都不关心一下你哥哥吗?”李慕白开口问道。 “你好好的,有什么需要关心的。”李长宁道。 “也是,我好的很。”李慕白不明不白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了?”宁致远觉察出几人的不对劲,问道。 “没事,李慕白他就是有点不平衡,长宁这一路都没搭理过他。”白薇解释道,“这会儿倒先提醒我了。” “先吃菜吧,菌子凉了就不好吃了。”宁致远直觉不对,但又想到自己也不合适继续问,索性就直接扯开了话题。 “好啊。”白薇笑道,“世子爷可是给我介绍了一路,说此处的菌子宴十分的美味,我可得好生的尝一尝了。” “那你尝尝这个。”李慕白七手八脚的,恨不得给白薇的碗里堆满。 李长宁见众人没有注意到自己,松了一口气,低头小口小口的开始吃了。 饭毕,丫鬟们端出了参鸡汤。 胖厨子特地出来,说是长公主殿下的恩赐,众人一顿感谢加赞美。 李长宁此时倒是很坦然了,免了众人的谢恩,叮嘱大家赶紧喝。 众人这才一起喝了汤。 彻底结束后,李长宁以长公主的身份下令,让众人尽早歇息,明日好起早赶路。 这不用说,大家颠簸了一天,都十分的疲倦,各自散开回房安歇了。 散开之前,李慕白贱兮兮的贴着白薇,不要脸的说要同住一屋。 宁致远当场反对,说此事不妥。 但李慕白很坚持,众人闹了一会儿,各退一步,李慕白说自己就睡在外间,不进去。 白薇好似被烦的不行,说反正自己也是和林贤君同睡,就允了李慕白睡外间。 于是,李慕白在众人略带鄙视的目光中,跟着白薇上了楼。 第52章 谁是罪魁祸首 李长宁在一阵迷糊中醒来,只觉得自己脑袋里仿佛塞了一团浆糊一般,重的很。她条件反射的想伸手去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但却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自己居然被绑着双手,靠在墙边。 李长宁登时就被吓醒了,抬眼望向四周,白薇和李慕白倒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宁致远同样被反绑着双手,扔在了另一边。 而穿着宫女衣裳的萧幻儿正坐在桌边,小口小口的喝着茶。 “幻儿、、、、、、”李长宁张嘴,却觉得自己喉咙干痛。 “公主,您醒了啊?”萧幻儿见李长宁醒来,便端着另一杯盛好的茶水走过来,蹲在李长宁的身边,将茶水喂给了她。 一杯茶水下肚,李长宁才觉得舒服了些。 “你绑着我做什么?”李长宁见萧幻儿又重新坐了回去,问道,“你不是说只是想收拾一下白薇吗?” “公主,得罪了。”萧幻儿道,“我也是不想连累您。” “你在说什么?”李长宁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不要做傻事,快放开我。”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萧幻儿看着李长宁,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你什么意思?”李长宁咽了口唾沫,“你冷静点,咱们当初说好了的,你只是要给白薇点教训的。” “公主,您真的觉得我应该给白薇什么样的教训才够呢?”萧幻儿道,“什么样的教训才能弥补我被毁了的一生?” “你、、、、、、”李长宁看向萧幻儿的手。 “李长宁你是真的傻啊!”白薇的声音响起。 李长宁朝着白薇望去,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坐了起来,正盯着自己。 “你不会真的觉得萧幻儿绕在那么大一圈儿,就只是想给我一点教训吧?”白薇笑道。 “你笑什么?”萧幻儿盯着白薇,“你的命在我手里,你还笑得出来?” “我就是觉得此事很荒唐。”白薇道,“当初在故渊,是你姑姑先挑衅我的,我不愿与她相争,她咄咄逼人我才出手的。在太医院时,也是她先对我动刀子,还伤了林贤君,我才反抗的。在宫里,你撺掇李长宁收拾我,给我打的半条命都没了,差点死在那儿我都没跟你们计较。如今你居然要杀我,天理何在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让你对我如此的赶尽杀绝?” “你说的对,你确实是挺无辜的。”萧幻儿居然还赞同了白薇,“这桩桩件件,其实和你都没有多大的关系。但错就错在,你和李慕白在一起了。故渊是李慕白带你去的,要怪你就怪他吧。这一切是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哎,听见了吗?”白薇拿脚踢了踢躺在自己身边的李慕白,“人家说你才是罪魁祸首呢!” “听见了。”李慕白慢悠悠的坐起来,“怎么就成了我的错了呢?” “当年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我的手怎么会被毁了!”萧幻儿见李慕白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的火一下就升了起来。 “当年?”李慕白冷哼一声,“当年是你们姑侄私心作祟,容不下别人,而且是你们先出手毁了王珍珍,我才动你的。我是在替王珍珍报仇。” 萧幻儿还没说话,李慕白又对李长宁道:“李长宁,你真是又蠢又坏啊!被这个女人利用,你以为她的目标只有白薇一个吗?况且白薇做错了什么,值得你这样的对她?你当初在宫里折磨她,她都没还一下手。现在这样你满意了?” 李长宁无言以对,她没想到萧幻儿竟然如此的狠辣,居然是奔着要李慕白和白薇的命来的。 “因为公主和您一样啊,世子爷。”萧幻儿道,“你们都是一样的,自以为是的善良。” “你说什么?”李慕白眉头一皱。 “不是吗?”萧幻儿笑道,“公主殿下以为我受了白薇的欺负,所以要帮我报仇。就像你当年,为了王珍珍报仇一样啊!” “这两件事不一样!”李慕白道。 “是不一样,但又一样。”萧幻儿道,“世子爷, 您自己是不是都忘了,如今纨绔之名响彻京都的你,当年也是能和宁大人并肩的神童啊!那时的你,意气风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正义感爆棚,见不得任何人欺负弱小。你觉得是我嫉妒王珍珍的才华,所以才指使别人欺负她的对吗?” “难道不是吗?”李慕白面色突然阴沉下来。 “是,我确实是嫉妒王珍珍的天赋,我努力了很多年都及不上她练习几个月。但世子爷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天赋异禀的人多了去了。”王珍珍笑着说,“可真正能出头的有几个?为什么呢?因为想有所成就,光有天赋是不够的,还得有财力支撑。您知道一把好的琵琶市价几何吗?您不知道,因为您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你一辈子就没为钱财发过愁。那些个天赋异禀的人,大多都是因为没钱,所以被埋没了,然后泯然众人矣。所以,这世间的天才很少很少。” “可王珍珍有我的支持。”李慕白盯着萧幻儿。 “是啊,王珍珍是幸运的,她有你的支持。”萧幻儿道,“可是我和我姑姑努力那么多年,凭什么就要让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呢?就因为她被上天眷顾,得了你忠勇侯府的庇护,我们就该放弃多年的努力乖乖让出这个唯一的机会?世子爷啊,你出生于军武世家,你该知道的,这战场上的竞争,都是你死我活的。” “活在这世间,谁人能不争,但这不是你不择手段毁了另一个人的理由。”李慕白没想到,这个看似疯癫了的王珍珍,嘴里说的话却不疯。 “世子爷啊世子爷,你事到如今还是认为是我一个人毁了王珍珍吗?”萧幻儿问。 “那不然呢?”李慕白道,“你还想推给谁,你姑姑吗?” “我姑姑?哈哈哈哈哈哈哈、、、、、、”萧幻儿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大笑了好久。而后摸出一方帕子,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笑出来的眼泪。 见李慕白不明所以的盯着自己,萧幻儿道:“世子爷,你刚才说长公主的话我还给你,你们都一样,一样的又蠢又坏啊!” 此话一出,李长宁和李慕白的面色都黑了。 “您说我说的对吗?”萧幻儿回头,“宁大人。” 宁致远缓缓的起身,虽然双手被反绑在后面,但依旧坐的笔直。 “您来说说,这事真的就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萧幻儿看着宁致远。 “不是。”宁致远慢慢的吐出一句。 “你在说什么,宁致远。”李慕白被宁致远的话惊的一愣,“你疯了嘛!” “我没疯,这个悲剧真正的源头,是你。”宁致远看着李慕白,眼神黝黑如墨。 “什么?”李慕白呆住了。 第53章 谁是真的悲剧 “真不愧是宁大人啊,看的就是透彻。”萧幻儿道。 “宁致远,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李慕白瞪着宁致远,“你在帮这个想要的我们命的疯子说话!” “世子爷急什么?”萧幻儿道。 “那你说说为什么。”白薇突然插嘴,“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会说出什么样的理由。” “白薇公主果然不是常人啊,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能这么冷静。”萧幻儿。 “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至少死前满足一下好奇心嘛!”白薇笑道。 “世子爷你金尊玉贵,身边的人都奉承着你,人人都同你说好话,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人性这玩意儿,到底有多邪恶。”萧幻儿道,“你以为是我和我姑姑在针对王珍珍,是我们命令其他的人一起欺负王珍珍的对吧?” “不然呢?”李慕白问。 “世子爷,你难道没有想过,我会嫉妒王珍珍,那其他的人呢?”萧幻儿问。 “什么其他、、、、、、”李慕白的话停在里喉咙里。 “我萧幻儿,是当代大师萧舒欣的亲侄女,即便是我不能拜在周不凡的门下,我也可以继承我姑姑的名声,怎么样我都不会差的。那其他人呢?”萧幻儿问,“书院里的其他人,他们没有世子爷你的庇护,也没有我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他们也是努力了很久才有了些成就的,然后一个边关来的丫头,突然抢走了所有的光环,他们难道就不会嫉妒吗?” “、、、、、、”李慕白沉默了。 “你认为是我和我姑姑做的,王珍珍也是这样认为的,对吧?”萧幻儿道,“确实,我们姑侄是嫉妒王珍珍的天赋异禀,也害怕她会抢走周不凡弟子的名额,但以我们的身份,犯得上和这个小丫头计较吗?不过就是那些人打着我的名号,行欺辱之事罢了。” “可你就敢说你对王珍珍没有一丝的恶意吗?”白薇问。 “当然有,怎么会没有呢?”萧幻儿承认的很大方,“其实一开始王珍珍并不足以对我构成威胁,因为即使她天赋异禀,但她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上已经练习了多年的我。可是坏就坏在,世子爷插手了。世子爷为了自己心里的正义感,将王珍珍接进府里,请了师傅来专门教学,让王珍珍一日千里,真的变成了我的劲敌。” “所以你就派人在琵琶上动了手脚?”白薇问。 “如果我说我和我姑姑从来没有想过毁了王珍珍的手,你们信吗?”萧幻儿问。 “那不可能!”李慕白咬牙道。 “我也不信。”白薇道。 “宁大人呢?”萧幻儿问。 “我信。”宁致远道。 “宁致远你是真的疯了嘛!”李慕白简直不敢相信,他甚至开始猜测这事儿宁致远是不是帮凶了! “感谢您的信任。”萧幻儿道,“如果世子爷不出现,那么王珍珍就会在书院里继续生活下去,而我,会被周不凡收为弟子。即使王珍珍真的强大到超过我,那我们也顶多就是在宴会开始前把她掳走关起来,等宴会结束,尘埃落定了再将她放出来。王珍珍即便是不能成为周不凡的弟子,之后也会被其他的乐师看见的。或许,还会被我姑姑收了。” “可是王珍珍的手指确实被毁了。”白薇道。 “在琵琶上动手脚确实是我们的主意,但我们当时跟师傅说的只是换根旧弦,让王珍珍在弹琵琶的时候弦断。王珍珍胆子小,若是在那么多人的场合上断了弦,她必定会丧失信心,也就不会被周不凡看中了。”萧幻儿道。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当时出了事,我立刻就派人去找了做琵琶的师傅,原本他就招供了, 但后来突然就失踪了。”李慕白道。 “对啊,我和我姑姑哪来那么大的权利啊?”萧幻儿道,“我方才就说了,嫉妒王珍珍的,又何止我一个?书院里那么多官宦子弟,随便哪个都能做到的。” “你在说谎!”李慕白不愿意相信。 “都已经到了这个关头了,我有说谎的必要吗?”萧幻儿道,“世子爷,您的善良,您的正义,让我和我姑姑背了这么多年的骂名。其实世子爷,您应该是最理解我们的才对啊?就像您的纨绔之名,真的就名副其实了吗?” “、、、、、、”李慕白脑中大乱,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善良的,萧家姑侄是坏人,是他们造就了王珍珍的悲剧。可如今看来,所有人都不是无辜的,王珍珍的悲剧来源于故事里的每一个人。 “我姑姑那样清白骄傲的人,就这样背着这无畏的骂名多年,可她奈何不了您。恰好,您很快就堕落了,被赶出了书院。我姑姑方觉舒坦了一些, 只是心疼我,好好的就被毁了。”萧幻儿见李慕白方寸大乱,心里觉得十分痛快,“您真的以为您把王珍珍藏在京都的事我们不知道吗?” “什么?”李慕白没想到这件事他们也知道。 “您自以为天衣无缝,可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萧幻儿道,“我们不仅知道王珍珍在侯府养好了伤,我们还知道她嫁人开了面馆,说出来您大概不信,我姑姑还差人买过面吃。她家的鳝丝面是真的不错,我连着吃了好几天呢!” “、、、、、、”李慕白听着鳝丝面,便知道萧幻儿没有说谎。 “那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呢?”白薇问,“你明明也是受害者啊。” “白薇公主,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大部分人并不关心真相如何。我和我姑姑承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早就分不清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了。所以我姑姑在见到世子爷的时候才忍不住为难,只是不巧遇见了您这样的高手。”萧幻儿嘲讽一笑,“站在我的立场,无论如何,您伤了我姑姑,我就不可能不替她讨回来。所以,在宫里,我才会撺掇公主对您百般刁难。”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要杀了我们呢?”白薇道,“如今说清楚了,不就好了吗?” “本来我觉得,王珍珍和我的手都毁了,我还能在宫里做个女官,已经很好了。原本也没打算要您的命,但今天中午,我听见世子爷和您说,王珍珍的手要治好了。”萧幻儿眼中逐渐聚集起滔天的恨意,“凭什么?凭什么我和我姑姑背了那么多年的骂名,我的手被当众硬生生的折断,受尽屈辱和白眼,可她王珍珍就那么幸运,能遇见您,能治好手?她治好了手,再拿起琵琶,那我这么多年受的委屈算什么?” “算你倒霉?”白薇突然冒出一句无厘头的话。 “啊?”萧幻儿一愣。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手也可以治啊!”白薇赶紧挽回,“现在已经说开了,你们都是受害者,没有必要自相残杀的。再说了,人家长公主为了你敢抗旨,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她?你难道还想连长公主一起杀了吗?” “长公主殿下对我姑侄恩重如山,我怎会伤害她?”萧幻儿道。 “那你把她也绑来做什么?”白薇问。 “如果我把你们都杀了,只留下长公主殿下一人,那她自然是脱不了干系的。”萧幻儿道,“但如果我把她一起绑了,那她就成了死里逃生的那个。” “那你想的还挺周到啊!”白薇不禁感叹,“李长宁,感动吗?” “幻儿、、、、、、”李长宁听着这些事,心里翻腾着,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你别这样,别做傻事。” “对不起,长公主殿下,您的恩情,幻儿只有来世再报了。”萧幻儿说完,跪在地上给李长宁行了个大礼。 “不要,不要、、、、、、”李长宁心里一慌,大声哭喊,“幻儿你不要!” 萧幻儿没有说话,站起来,从桌上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刀。朝着李慕白和白薇走过去。 “萧幻儿你把刀放下!我命令你把刀放下!”李长宁目眦尽裂,哭喊着,“我求你了,你放下,你把刀放下啊!” “对不起,公主殿下。”萧幻儿眼中带泪,“这次幻儿不能听您的了。” “李长宁,你求求我,我就帮你按住她。”白薇突然笑道。 “什么?”萧幻儿猛地抬头看向白薇。 “我说真的,或者你许我一个承诺,我就帮你阻止萧幻儿。”白薇认真的跟李长宁说。 “好好好。”李长宁脑子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忙不迭的点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成交!”白薇冲着靠近自己的萧幻儿微微一笑,一双大眼睛弯成两个漂亮的月牙。 萧幻儿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握紧手中的刀就冲着白薇冲了过去。 第54章 萧幻儿之死 白薇背在背后的手一用力,那绑着的绳子便断开,白薇顺势抽出后腰横着的短刀,反手横过来与萧幻儿的刀相抵。 萧幻儿没想到白薇居然还有力气,马上就想抽身,却不想白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白薇抬头一笑,原本抵着的短刀被她灵活一转,就在萧幻儿的手腕上划了一圈,萧幻儿吃痛,却不愿意放开刀,而是快速的换手,对着白薇的脸就是一刀。 白薇脚一蹬,整个人后退几步躲开了萧幻儿的攻击,萧幻儿也趁机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没中毒!”萧幻儿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薇。 “当然了,就你放的那个迷魂散,别说我了,连外头贪狼司的人都放不倒。”白薇笑着说,“所以我特地给你加了点料,助你一臂之力。” “什么?”萧幻儿一愣。 “今日实在是不巧,我想着去后厨偷吃,没偷吃成,反而撞见了你。那支人参上的毒着实是太过拙劣了,我又实在是想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所以就索性帮帮你咯。”白薇道,“要不就你那些药,怎么可能把整个驿站的人都放倒?” “你、、、、、、”萧幻儿不能理解,“你给自己下毒?” “没事儿,我有解药。”白薇道,“哦,我还有帮手。” 李慕白缓缓站了起来。 “你们,故意的!”萧幻儿道。 “对啊,要不就听不见你今日的剖白了。”李慕白道,“当年是我太过愚蠢,自以为是,才酿成了你和王珍珍的祸事。今日已经你说清楚了,我也知错,此事咱们就当没有发生过。等回了京都,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治好手。” “呵,所以呢?”萧幻儿凄然一笑,“治好我的手,那这些年的事就能一笔勾销了?” “没人能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是消除不了的。”李慕白道,“但我会想办法尽量弥补的。” “弥补,你怎么弥补?”萧幻儿道,“我姑母已经被逼疯了,心智全失,即便是救回来,也难以再拿起她心爱的乐器了。我现在也已经背上了谋害皇室的罪名,我没有退路了。李慕白,你真的觉得这些事是你一句弥补就真的能弥补的吗?” “悬崖勒马,为时未晚。”李慕白道,“只要你现在放下刀,我们都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太迟了,真的太迟了。我姑母已经疯了,她为之献出一生的乐理是她再也无法触摸的了,即使她恢复了神志,也是活不下去的。”萧幻儿道,“我如今只恨自己不够狠,才给了你们机会。” “幻儿,你冷静点。”白薇在李慕白和萧幻儿说话时,去将李长宁和宁致远的绳子解开了,但这两人是真的中了毒的,所以李长宁身上没什么力气。白薇解开绳子后,就回了李慕白身边站着。宁致远走过去扶起了李长宁,李长宁在宁致远的搀扶下走到萧幻儿身边,“不迟的,一切都还有机会的。等回了京都,给你治好了手,你又可以重新拿起心爱的琵琶了。萧先生看见你好了,她自然也是高兴的。即使她无法再拿起乐器,但她一样可以教导书院里的学生。” “长公主殿下,您的大恩大德,我萧幻儿今生无以为报。”萧幻儿看着被宁致远半抱在怀里的李长宁,“只希望您一生顺遂,平安喜乐,得偿所愿。” “你现在大势已去,何必再负隅顽抗呢?”李慕白道,“看见没?我身边这个,武功高强,你乖乖放下刀,省得吃苦头。” “我不放又如何?”萧幻儿道。 “难道你觉得你是白薇的对手?”李慕白问,“你还妄想杀了我们?” “我杀不了你们了。”萧幻儿看了看李慕白,又看了看白薇,“但我能杀了我自己!” “不要!” 伴随着李长宁的一声嘶喊,一道红色的痕迹划过半空,随着萧幻儿的身体一起倒地。 “幻儿,幻儿!”李长宁哭着扑过去抱起萧幻儿,“不要,不要,你不要死,不要、、、、”李长宁一边哭一边用手去堵住萧幻儿脖子上的伤口,但根本无济于事,鲜血不断地从她的指缝中涌出。 “让我看看。”白薇过来,伸手摸了摸伤口,鲜血立刻就染红了她素白的手指。 “怎么样?”李长宁满怀期望的看向白薇。 “没救了,她下手太狠了。”白薇摇摇头,“根本就没想活。” “公主、、、、、不、、、不哭、、、”萧幻儿眼中的光彩慢慢的暗淡下去,她伸手,想替李长宁擦去眼泪,但那染血的手,伸到一半,就无力继续。 李长宁急忙伸手去拉萧幻儿的手,但她迟了一步,萧幻儿的指尖擦着她的手无力的落在了地上。 李长宁偏头看去,萧幻儿眼睛已经闭上了,安静的仿佛睡着了。 “啊、、、、、”李长宁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声哭喊。 白薇站起来,李慕白走到她身边,掏出一方帕子,拿过白薇的手,仔仔细细的替她擦拭着手上的血。 宁致远蹲下,轻轻的搂过李长宁的肩:“宁儿,人死灯灭,让萧幻儿安心走吧。” “是我的错,我不该带她出来的,我如果乖乖听话,把她送去郊外的宅子里,和她姑母在一起,她就不会死了。”李长宁双眼无神,愣愣的说,“都怪我,都怪我。” “不怪你。”宁致远收紧手臂,“你没做错什么,你只是做了你能为她做的所有事。不管结局是什么,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就算你不带她来,她自己也会想办法来的。”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李长宁依旧愣愣的。 “、、、、、、”宁致远发现李长宁有点不对劲,抬头对白薇道,“白薇,你快来看看,长宁不对劲。” 白薇也发现了,走过去蹲下,发现李长宁的眼睛里也没了神采:“她这是悲伤过度失了神了。”白薇在李长宁的脖子上按了一下,李长宁便软绵绵的倒在了宁致远的怀里。 “让她睡一会儿吧。”白薇道,“也给她一个时间缓缓,等明早醒了,大概就好了。” “多谢。”宁致远对着白薇微微点头。 “你先带她回房吧。”李慕白道,“这里我们来处理。” “你打算怎么处理?”宁致远抱着李长宁站起来。 “放心,不会扔出去喂野狗的。”白薇道,“我替她料理一下伤口,对外只说她是突发恶疾死的。尸体带去寒山寺,请僧人替她做一场法事,至于葬在哪里,就等李长宁做决定吧。” “多谢了。”宁致远对着白薇弯了弯腰。 “今晚对所有人都下了药,所以明早贪狼司的人醒来估计会觉察出不对劲。”李慕白道,“到时候就说是今晚的菌子没煮熟,导致的集体中毒。” “好。”宁致远点点头,就带着李长宁走了。 “大白,你说萧幻儿特地选在这里,是不是就是打算好了以菌子中毒为借口善后的?”白薇走到李慕白的身边问。 “谁知道呢?”李慕白道,“先替她处理一下吧。” “好。”白薇点点头。 两人便将萧幻儿的尸体抬到榻上,白薇替她缝合伤口,李慕白负责打扫地上的血迹。 白薇缝好了伤口,又替萧幻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整理了一下脸和头发, 看起来就跟睡着了一样。 “这样看着,是不是很像睡着了?”白薇问李慕白。 “嗯。”李慕白沉默的点点头。 “怎么了?”白薇问,“你好像很沉默啊。” “我在想,我是不是错了。”李慕白看着白薇的眼睛,“是不是就像萧幻儿说的那样,没有我,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会是周不凡的弟子,,萧舒欣依旧是有名的大师,王珍珍已经学有所成,王珍珍的哥哥也不用远走边关。所有人都在京都里好好的活着?” “对。”白薇看着李慕白的眼睛回答。 第55章 开导 李慕白眼中的神采立刻去了一半。 “但也不对。”白薇接着说,“萧幻儿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 “可是她说的也不错。”李慕白低声道。 “那如果她说的不是真的呢?”宁致远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来了?”李慕白一愣,“长宁呢?” “长宁她好像很不舒服,一直在冒汗,整个人都在抖,白薇你去看看可以吗?”宁致远脸上带着几分的焦急,从萧幻儿死开始,他就没有再对着白薇和李慕白用敬语了。 “好。”白薇道,“那你们俩聊聊,我去陪着李长宁。” “辛苦了。”宁致远对着白薇行礼道。 “不辛苦,我替你照顾李长宁,你帮我开导李慕白,咱们扯平。”白薇说完便走了出去。 “坐吧。”李慕白叹口气,“不介意旁边躺着一具尸体吧?” “无妨。”宁致远很是淡定,“但死者为大,咱们还是出去说的好。” “行吧。”李慕白站起来,两人走出去,走到外头的露台上坐下。 “今晚的月亮很亮啊!”李慕白看着头顶上挂着的一轮圆月,感叹道,“很久没有看过这么清晰的月亮了。” “临近中秋,月亮是格外的明亮一些。”宁致远道。 “方才在和萧幻儿对峙的时候,我还觉得你好像脑子坏了一般。现在才发现,原来脑子有问题的那个一直都是我。”李慕白自嘲的笑了笑。 “每个人所见所经历的不同,所看到的自然也是不同的。”宁致远道,“就像你现在,被萧幻儿的话影响了。的确,按照她的说法, 如果没有你的参与,也许真的会如同她说的那样,大家都在过各自的生活。但就像她所嘲讽你的一样,她也同样不懂人性的恶。王珍珍的天赋异禀,本身就是一种灾难了。她的优秀,早就引起了旁人的嫉妒,所以她才会被大家欺负和孤立。也许萧幻儿没有说错,她是没有主动的指使过旁人去欺负王珍珍。但她必然是默许的,因为对于王珍珍的欺负,本身就是对萧家姑侄的一种讨好。她没有参与,但她的默许和冷眼旁观,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所以我没有错对吗?”李慕白问。 “你当然没错。”宁致远道,“如果你不出现,对于王珍珍的欺负只会加剧,也许她都等不到那次晚宴,就会被那些人给毁了。你的出现,最起码是给了王珍珍希望。只是那时的你尚且年幼,不懂人心险恶。更不知道,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恶意堆积起来究竟有多可怕。就像萧幻儿说的,她只是指使人给王珍珍换条旧弦,但却变成了能割断王珍珍手指的凶器。这背后的凶手到底是谁,现在也查不清楚了,或许本身凶手就不止一个人。那些躲藏在萧幻儿背后的凶手们,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将一切都堆在了萧家姑侄的身上。除去王珍珍和萧幻儿这两个受害者,就只有你和萧舒欣两个加害者。而真正的凶手,早就完美隐身了。” “我从未想过这些。”李慕白道,“我知道人心险恶,却只知道大奸大恶。” “大奸大恶之人最好认,但那些躲躲藏藏的小人才是最难对付的。”宁致远道,“你习惯了见的都是大恶之人,所以不知道这些躲在阴影里的恶意才是最致命的。每个人都无辜,但每个人都是凶手。” “这次的事,我会记得的。”李慕白压低声音。 “世子爷,你是好人,最起码,你真的救了王珍珍。”宁致远拍拍李慕白的肩膀,“虽然她失去了她的天赋,但就像我方才说的那样,王珍珍的天赋本身就是她的灾难。她没有一个强大的家族支撑,早晚要出事的。而你,给了她一个平静且幸福的人生。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 “这样说,我还真是个大好人了?”李慕笑问。 “是的,天大的好人。”宁致远也笑了笑。 “看看月亮吧。”李慕白抬头,“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月亮了。” “好。”宁致远点点头。 两人就真的一起仰头开始赏月。 白薇看着一直在床上不停的动着的李长宁,叹了口气。 “本想让你睡一觉的,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白薇坐下,取出随身带着的银针,给李长宁扎了几针。 几针下去,李长宁悠悠的醒来。 许是刺激过大,李长宁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呆愣的盯着床顶,盯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的转头。 “怎么是你?”李长宁看着坐在自己床边凳子上的白薇。 “不然你希望是谁?”白薇收起自己的银针,“你的宁哥哥吗?” “我希望是幻儿。”李长宁没有搭理白薇的打趣,而是将目光重新放回了床顶。 “哎。”白薇叹口气,“萧幻儿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了,不会再复活了。” “你见过很多死人吗?”李长宁问,“死人在你嘴里那么云淡风轻。” “你第一次见死人?”白薇问。 “嗯。”李长宁道,“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我面前,还是陪了我很多年的人。” “难怪啊。”白薇道,“我是经常见死人,我也杀人。” “呵呵。”李长宁低声笑了,“所以在你眼里,幻儿的死根本不算什么对吗?你巴不得她死了,毕竟她那样对你。” “人死如灯灭,在乎或者不在乎根本没有意义。”白薇道,“不管是萧幻儿,还是她姑姑萧舒欣,亦或者你,我都不曾放在眼里过。我不在乎你们,我只在乎我自己。” “你还真是薄凉啊!”李长宁道。 “我以为你会说我自私。”白薇道。 “自私的人不是你这样的。”李长宁偏头看着白薇。 “嚣张跋扈的公主也不是你这样的。”白薇看着李长宁的眼睛。 “真奇怪,我现在居然一点都不恨你。”李长宁嘲讽的笑着,“明明是你导致了幻儿的死。” “萧幻儿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和我没有关系。”白薇道。 “她为什么一定要死呢?”李长宁道,“明明都已经解释清楚了,明明她的手可以治好的。” “你觉得那是解释?”白薇道,“那是一个人死前最后的呼喊,当她决定把一切都说出来的时候,就是她平静的接受死亡的时候。” “可是明明就有希望的啊。”李长宁道。 “李长宁,你真的是相当的单纯啊!”白薇道,“在你嘴里轻描淡写的误会,是萧幻儿和萧舒欣,乃至于王珍珍,被毁掉的一生。这几年在心里的折磨,早就成了他们的心魔了。他们在意的根本不是双手能不能治好,能不能再重新拿起琵琶了。” “那他们在乎什么?”李长宁问。 “在乎的是被蹉跎的时光,在最骄傲的时候被打落云端的耻辱。”白薇道,“你生在富贵之中,对你来说,哪天你一顿饭不吃,合宫上下就要急的团团转了。所以,在你看来,什么事都是可以过去的。因为所有的东西,你都是唾手可得,但对于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来说,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他们需要很努力,才能获得一点点的成就。而对于萧舒欣和萧幻儿来说,他们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在萧幻儿手被李慕白当众折断的时候,就已经破灭了。即使萧幻儿真的治好了手,她也不可能拿得起琵琶了。就算李慕白是人人唾弃的纨绔,但他也是大庆的世子爷,他对萧幻儿做的事,已经定性了萧幻儿的一生了。” “为什么要这样呢?”李长宁问白薇,“为什么人非要这样相互残杀呢?” “为了活下去,为了更好的活下去。”白薇说,“这个世界上的东西都是有限的,想过的好,就必须要多拥有一些。但一个人拥有的多了,就必定会有一个人失去的多。这是不可能被打破的平衡,所以,人人都是要争的。” “是不是宁哥哥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会肯定幻儿?”李长宁问,“只有我和慕白哥哥不懂。” “宁致远看的远比这个深,他的眼睛或许看到过更多的东西。”白薇道。 “你是公主,我也是公主。”李长宁道,“为什么你懂这么多?” “因为我不是一开始就养在深宫的贵人,我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我是在市井里混大的。”白薇道,“所以你们说我粗鄙无礼,说我不懂礼数。我是真的不懂,我曾经一度需要很用力,费劲心力才能活下去。” “为什么?”李长宁问。 “不知道,也许这就是我们苗疆的传统吧。”白薇道,“这是另外的故事了。”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幻儿?”李长宁见白薇不愿多说,也不追问了。 “明日就对外说,是她突发恶疾去世了。她的尸身我已经整理好了,看不出来的。”白薇道。 “那就把她带去寒山寺吧,请那里的僧人给她好好的做一场法事,让她下辈子能活的称心如意一点。”李长宁道,“然后将她葬在寒山寺,让她清清静静的。” “好。”白薇点点头,“你也别太伤心了,逝者已矣,活人的牵挂只能让她走的不安宁。” “好。”李长宁道,“让她清净的走吧。” “你睡一会儿吧,明早起来就好了。”白薇道,“我也不打扰你了。”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白薇。”李长宁叫住白薇,“谢谢你。” “李长宁长公主应该是全天下最骄傲的公主,我还是喜欢你那副看不起我的样子。”白薇对着李长宁微微一笑,“我希望明天到了寒山寺,葬了萧幻儿,你还是那个你。” “好。”李长宁的眼里渐渐的涌出泪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白薇假装没看见,转身走了。 李长宁闭上眼睛,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第56章 到达寒山寺 第二日,白薇下楼时,就看见贪狼司的人将驿站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这是怎么了?”白薇问。 “回白薇公主,小的们正在审查这些人。”回话的是贪狼司的副使白虎。 “审查他们做什么?”白薇问。 “昨夜的饭食有问题。”白虎道。 “好像是不对劲,我昨晚睡的格外的香甜。”白薇道。 “对啊,昨晚倒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啊!”李慕白一边说一边下楼走到白薇的身边,“白虎使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 “末将已经搜查了驿站,暂未发现什么不妥。”白虎道。 “既然没什么问题,就别拘着这些人了。”李慕白道,“许是昨晚的菌子宴有没熟的,才导致了大家的瞌睡格外的大。” “对对对,世子爷说的对。”那个给白薇桂花蜜的胖厨子赶紧点头,“野生的菌子有时会有些轻微的毒素,难以清除干净。不过也就是让人瞌睡大一些。昨晚小的们也睡的很死。” “看吧,没什么问题的。”李慕白道,“白虎使还是不要疑神疑鬼了。赶紧将人都放了,快些去准备吃食,别耽误了咱们的行程。” “可是、、、、、、”白虎还想说什么,就被白薇打断。 “白虎使,咱们的长公主脾气可不好,若是她醒来看见没吃的,可是会生气的哟。”白薇低声说道,“长公主一怒,可不是咱们能担待得了的。” “末将遵命。”许是李长宁的名声太大,那白虎使立马就不坚持了,马上将人都散了。 “看,还是李长宁的名号好使。”白薇对李慕白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李慕白笑道,“和我这个纨绔的名声一样的臭不可闻啊!” “你说什么呢!”白薇笑着打了李慕白一下。 两人说说笑笑的下了楼。 李长宁也很快就下楼了,只是她今日换了往常艳丽的装扮,换了身素净的衣裳,鬓边簪了朵小白花。 “姐姐,今日公主怎么打扮的像、、、、、、”林贤君凑到白薇的身边小声嘀咕。 “像什么?”白薇明知故问。 “像戴孝一般?”林贤君小声道。 “许是她心死了吧。”白薇一本正经的回答。 “啊?”林贤君一愣。 “开玩笑的,走,赶紧收拾东西,咱们还要赶路呢!”白薇拍拍林贤君的脑袋。 “哦,好的。”林贤君也不敢继续蛐蛐李长宁,乖乖的跟着白薇去收拾东西。 离开驿站时,李长宁命兰心带人将萧幻儿抬上了马车。 “那宫女怎么了?”林贤君问。 “好像是病重了。”白薇道。 “那我去看看。”林贤君时刻记得自己的职责。 “不用。”白薇赶紧将人拉回来,她这一看不就露馅儿了。白虎早上还怀疑有坏人呢,这个节骨点上再把萧幻儿的死捅出来,那就麻烦了。 “怎么?”林贤君不解的看着白薇。 “人家长公主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找你的。”白薇搂着林贤君,“今日你同我一起。” “真的吗?”林贤君立马就将李长宁的事抛到脑后。 “我还能骗你不成?”白薇笑道。 于是,李慕白在上马车的时候,就看见林贤君乖巧的坐在了里面。 “小君?”李慕白一愣,“你这是来和我争宠了?” “???”林贤君一脸的无语。 “君儿是太医,专职看病的,自然是要好生的照拂我的。”白薇朝着李慕白眨眨眼。 “那是自然的,应该的。”李慕白立刻明白了,“那就一起吧。” “姐姐,这里我有些不明白,你再同我讲讲。”林贤君等李慕白坐下,立刻就掏出本医书和白薇探讨起来。 “我看看。”白薇凑过去。 李慕白看着两个凑到一起的小脑袋,突觉接下来的旅途甚是无聊啊! 为了防止萧幻儿的死暴露,李长宁下令中途不休息,快马加鞭直达寒山寺。 白薇和林贤君一直沉浸在医书里,也不觉得无聊。 一旁的李慕白一直打瞌睡,脑袋在马车壁上碰了又碰,就在李慕白快要满头包的时候,队伍终于抵达了寒山寺下。 白薇听见马车外头逐渐的热闹起来,便好奇的打开窗户看向外头。 马车外人来人往,叫卖吆喝不断,人声鼎沸的仿佛在京都城里。 “这里这么繁华?”白薇伸着脑袋四处张望。 “可不是,这里住着上千的人呢。”李慕白道。 “看样子这寒山寺真是个不得了的啊,居然能供得起这么多人的生计。”白薇感叹道。 “这里地势宽广,除去寒山石所在的那片高山,下边是一大片的平地。”林贤君道,“这里的人就算是单纯的种地,也能养活自己的。” “你还懂这些?”白薇道。 “家里人信佛,每年都要来此参拜,祖父告诉我的。”林贤君道。 “那此地还真是个好地方啊!”白薇感叹道,“那山里肯定是有很多的奇花异草了。” “确实是有。”林贤君道,“祖父每年来,都会朝着山里走一段路,寻些草药回去。不过山林里都是古树,遮天蔽日的,进的深了就容易迷失在里头,祖父也不敢走很远。” “那没事,我带你去。”白薇道。 “好啊。”林贤君点点头。 “你答应的倒是爽快,也不怕她把你一起弄丢在深山老林里。”李慕白笑道。 “姐姐不会的。”林贤君反驳道。 “那谁知道呢?”李慕白笑道。 “就是不会!”林贤君大声反驳。 寒山寺位于山顶,所在的山是那连绵的山中最矮的一座,上山的路有两条。一条是从山底到山顶的石梯,另一条则是蜿蜒的平路。这条路是后头修的,为的就是方便参拜的贵人们坐马车上去。 白薇一行人自然是坐着马车上去的。 寒山寺的门口,早已有一群人的等候了。 为首的美妇人穿着一身靛青色的衣裳,梳着繁复的发型,笔直的站着。此人正是李慕白的母亲姜柠时。姜柠时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面若银盆,眼含秋水,眉目温柔。此人是李慕松的妻子林忆慈。 另有一个蓄着花白胡须的和尚,穿着袈裟,正半眯着眼睛,手里捻着佛珠,嘴里无声的念着经。他是寒山寺的住持,慧贤方丈。 后边是一大群的和尚,个个严阵以待。 路的尽头很快出现一队人马,为首的是身穿蓝衣的宁致远,后面跟着戴着面具的白虎使。 见那车队过来,姜柠时和林忆慈都忍不住微微的探了探身子,见众人不动,又重新站直了。 车队终于停了下来,宁致远翻身下马,对着姜柠时行礼。 “下官见过忠勇侯夫人,宁远侯夫人。” “起来吧,宁大人。”姜柠时微微抬手。 “多谢夫人。”宁致远起身,又对着那和尚道,“许久不见了,慧贤方丈。” “许久不见啊,宁大人。”慧贤方丈开口,声音很是慈祥,“风尘仆仆,一路辛苦了。” “护送两位公主和世子爷,是臣的职责所在。”宁致远道。 “那就请世子爷和公主们下马车一见吧。”慧贤方丈道。 “是。”宁致远说完便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为首的自然是李慕白和白薇坐的马车。 马车门打开,李慕白蹿出来,看见姜柠时和林忆慈,两眼放光,正准备飞奔过去,又硬生生的忍住了,回身候着。 姜柠时不自觉的拉过林忆慈的手紧紧攥住,林忆慈疼的脸一白。 马车里钻出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 “嗯?”姜柠时低声问林忆慈,“我怎么看着那丫头有点眼熟呢?” “娘,那是林贤君林医官。”林忆慈低声说,“还有,您手松开,我疼。” “哦哦哦。”姜柠时低头,才发现林忆慈的手都让自己攥红了。 “娘、、、、、”林忆慈声音里带着点震惊。 “怎么了?”姜柠时抬眼望去,就看见马车里下来一个身穿紫衣的姑娘,生的十分貌美,那一双大眼睛仿佛林间的小鹿。四目相对,姜柠时看见那双眼睛弯成了月牙。手里不禁又一用力。 “嘶、、、、、、”林忆慈的手又被攥紧了。 第57章 摸摸底细 白薇在李慕白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啊。”李慕白小声的说。 “你给我记着,等会儿找你算账。”白薇咬着牙小声回答。 “那我就等着了。”李慕白带着白薇走到姜柠时和林忆慈身边。 “娘,大嫂。”李慕白介绍道,“这是白薇,南疆公主。这是我娘,这是我大嫂。” “白薇见过夫人,见过、、、、、、”白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林忆慈。 “你便和慕白一般,叫我大嫂吧。”林忆慈很是细心,看出了白薇的不知所措。 “大嫂。”白薇乖乖的叫了一声。 “娘,白薇公主在跟您问好呢。”林忆慈见姜柠时没有反应,提醒了一句。 “哦,好好好。”姜柠时回过神来,挺直了背,“你好。” “???”白薇一愣,这夫人怎么和李慕白一样没头没脑的? “娘,你傻了啊?”李慕白倒是不客气,笑道,“话都不会说了?” “你个臭小子说什么呢?”姜柠时举手就要打李慕白,但她今天穿的宽袍大袖的,行动十分的不便。 “咳咳。”林忆慈咳嗽两声。 “哦,白薇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姜柠时整理了一下衣裳,挤出几句客套话。 “多谢夫人挂怀。”白薇突然感觉,自己这位婆母,也许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长宁见过五伯母,见过嫂嫂。”李长宁过来及时拯救了尴尬的氛围。 “好久不见啊,长宁丫头。”姜柠时松了一口气,看着李长宁,“怎么瞧着一脸的憔悴?” “许是一路颠簸。”李长宁道。 “那赶快进去歇息一下。”姜柠时道,“禅房早就备好了。” “多谢伯母。”李长宁微微福身。 众人便一同朝里走去。 院里的小和尚们出来迎了马车进去。 “宁大人,公主们既然已经到了寒山寺,末将们的使命也就完成了。”白虎使对宁致远道,“就此告辞。” “恕不远送。”宁致远知道这些人是皇帝亲兵,也不客套,“这一路,多谢费心了。” “宁大人客气。”白虎使翻身上马,“告辞。” “一路顺风。”宁致远目送贪狼司的人离开,才进了寒山寺。 白薇和林贤君被安排到了一起,两人住一个禅房。 “姐姐,我看那忠勇侯夫人很是喜欢你呢。”林贤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白薇说话。 “哪里看出来的?”白薇问。 “你下了马车以后,夫人就盯着你看,目不转睛的。”林贤君想起当时的画面就觉得好笑,“你都到跟前儿了,她都没回过神。” “你同我说说我这位未来婆母的事。”白薇道。 “夫人名姜柠时,和当今皇后娘娘是亲姐妹。不过夫人和娘娘不一样,娘娘最是温和端庄,但夫人可不是。”林贤君道,“夫人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的,和那时还是皇子的侯爷相识了。说来也是段佳话,当时是圣上和侯爷一起去相看的两姐妹,结果都是一见钟情,两姐妹双双嫁入皇宫。不过后来夫人随着侯爷去了边疆,又在边疆诞下了现在的宁远侯。直到怀上世子爷,夫人才回了京都的。不过那时候边疆已经平稳了,侯爷也常回来。但夫人就一直没有再去过边疆了。” “其他的呢?”白薇问,“还知道其他的事吗?” “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我年纪不大,这些也都是众所周知的。”林贤君道。 “那大嫂呢?”白薇问。 “宁远侯夫人名林忆慈,在未与宁远侯成婚前,可是名动京都的大才女,求亲的人踏破门槛呢。后来和宁远侯在一起了,那时候还不是宁远侯。不过嫁入侯府没多久,宁远侯就去了边疆,将老侯爷换了回来。过了几年,因为显赫的军功,被封为了宁远侯。”林贤君道,“宁远侯夫人倒是有过几次接触,很是温和良善的人,瞧着温柔和静,其实很厉害呢!” “怎么个厉害法?”白薇好奇的问道。 “自从宁远侯夫人嫁入侯府,不到半年,就接了管家权。”林贤君道,“不仅仅是侯府管理的很好,连着侯府的产业也经营的十分的红火。先前还只是忠勇侯侯府的,后来还有宁远侯侯府的,陛下赏赐了很多,因着一直没分家,都在她一人手里管着的。这么些年,从来没出过岔子。世子爷这些年挥金如土,也没见侯府伤着点皮毛呢!” “这么厉害啊!”白薇感叹道。 “对啊,所以侯府上下对她都是敬重有加的,老侯爷都对她十分的疼爱。”林贤君道,“在整个京都城里,谁人提起宁远侯夫人不竖起大拇指?” “我看着挺温和的一个人,竟然有这样的手段?”白薇道。 “姐姐你有所不知,在京都里,那些个名门贵女,从小就要学着如何管家。”林贤君道,“不仅仅是单纯的女工,琴棋书画等。很多的官员都有外派的时候,家中大小事务都是要依赖家中夫人操持的。” “我可没学过这些!”白薇震惊道,“以后不会我也要学吧?” “这是自然的啊!”林贤君道,“现在你和世子爷未成亲,还住在一起。虽然宁远侯也还未分家,但分家是迟早的事。宁远侯府是陛下早就赐了宅子的,只是因着宁远侯常年在外,又还未有子嗣,所以才一直住在一起的。等以后你和世子爷成了亲,宁远侯回来了,分家估计就不远了。” “能不分家吗?”白薇问。 “那不可能的,姐姐,你难道不想自己做主吗?”林贤君好奇的问道。 “我做什么主?”白薇道,“我可不会经营什么铺子的,我更不会管教一群下人!” “那姐姐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林贤君一脸的同情。 “宁远侯马上要回来了?”白薇震惊的问。 “那倒不是。”林贤君道,“陛下没有召,宁远侯是不得回京都的。” “那还好。”白薇狠狠地松了口气,“那我还有好日子过的。” “不是啊姐姐,你来寒山寺本就是皇后娘娘送你来学规矩的。”林贤君打破了白薇的美梦,“如今你的婆母和大嫂都在这儿,规矩什么的先不说,必然是要考验你管家能力的啊。你又什么都不会,可不得现在就开始学吗?” “、、、、、、”白薇的笑凝固在脸上。 “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白薇憋出一句话。 “姐姐,来不及了。”林贤君拍拍白薇的肩膀,“您做好心理准备吧。” “、、、、、、”白薇抱着头趴在桌子上,一脸的绝望。 第58章 您可真是我亲大嫂 另一边的禅房里。 姜柠时拉着李慕白好生的看了看,又按着人脑袋转了一圈儿。 “嗯,还不错。”姜柠时满意的点点头,“没让人打坏了。” “娘,你说什么呢!”李慕白无语道。 “你一个过街老鼠一般的角色,我半个月不在了,可不得担心你让人打坏了嘛!”姜柠时自觉十分的有理,“听说你让皇帝老儿关屋里狠揍了一顿?” “娘,咱们能不提这件事吗?”李慕白瞪着姜柠时,“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好好好,不提不提。”姜柠时瘪嘴道,“瞧你那小气劲儿,哎,我看你那小媳妇儿长的很是漂亮啊!” “嗯,这个确实是。”李慕白点点头,“很漂亮。” “我瞧着有几分像紫菀。”姜柠时道,“只是不知道这个性格如何?” “这个我敢说,和您肯定合得来!”李慕白很坚定的回答。 “哦?”姜柠时道,“是和我一样冰雪聪明吗?” “不,是和您一样粗鄙无礼。”李慕白说完就是一个抱头鼠窜。 “我打你个不孝子!”姜柠时马上就挥拳要打。 “娘,慕白!”林忆慈端着茶水走进来,声音温柔,但打闹的两人立马就安静了。 “大嫂。”李慕白舔着脸笑嘻嘻的上前接过林忆慈手里的茶水,“怎么能劳烦您给我端茶呢?我来我来,您坐。” “说吧,我不在的日子,你又在望春楼欠了多少?”林忆慈深知自己这个小叔子。 “不多不多。”李慕白笑眯眯的说,“等您回去就知道了。” “看样子又创新高了。”林忆慈叹口气,“慕白,你不能再这样了,你如今马上就是要成亲的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大嫂我错了!”李慕白马上倒了杯茶给林忆慈,“您消消气。喝口茶,润润嗓。” “你呀!”林忆慈接过茶杯,又转向一边装死的姜柠时,“娘,你也说说慕白啊!” “啊?”姜柠时挠挠脖子,“嗯,慕白,你太不像话了,看给你大嫂气的,快道歉!给你大嫂磕一个!” “大嫂对不起!”李慕白腾的一下就给林忆慈跪下了。 “你干嘛呀!”林忆慈哭笑不得,显然已经习惯了,“快起来,在家里也就罢了,如今在寒山寺,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嘿嘿,我就知道大嫂最疼我了。”李慕白笑嘻嘻的站起来。 “坐下,我来问问你,那白薇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林忆慈放下茶杯,开始进入正题。 “顶好一个人,漂亮,讲义气,聪明!”李慕白马上开始搜肠刮肚的想词夸白薇。 “是吗?”林忆慈道,“你可别诓我,我虽然远在寒山寺,但也听过这位公主的一些英勇事迹的。刚到京都两天,就把京都闹了个天翻地覆。” “这些事也不能全怪她。”李慕白道,“大嫂你知道的,主要问题还是在我这儿的。” “是吗?”林忆慈笑道,“看样子你是真挺喜欢这位公主啊,竟主动的帮着她说话了。” “大嫂这话说得,我好歹也是个七尺男儿,自然是有担当的。”李慕白拍拍胸脯。 “既然你那么有担当,那你自己还外头的债吧。”林忆慈但,“以后不许挂侯府的账。” “话又说回来,我再有担当,在大嫂面前不还是个孩子吗?”李慕白不要脸的很得心应手。 “呵呵,我就知道。”林忆慈道,“明日你将那白薇公主带来我瞧瞧。” “亿磁,你要刁难她吗?”姜柠时问。 “娘,您说什么呢!”林忆慈道,“人家是公主,又还未嫁入咱们家,怎么就用上刁难这个词了?” “哦,我就是瞧着你说话的劲儿像画本子里的恶婆婆。”姜柠时道。 “娘!”林忆慈咬牙切齿道,“少看点画本子!” “那不行,我就这点消遣了!”姜柠时很坚定的扞卫自己的爱好。 “、、、、、、”林忆慈告诉自己要冷静,“您忘了吗?皇后娘娘特地来信,让咱们要好生的教教白薇公主规矩。” “看看,看看。”姜柠时对李慕白道,“这不是妥妥的恶婆婆的话吗?” “娘,您再这样、、、、、、”林忆慈决定放大招,“下个月月钱减半。” “但这个话又说回来,白薇确实不像话,需要好好的学学规矩了。”姜柠时一本正经的说。 “我不是刁难她,偌大一个侯府,我一个人管着本就吃力。现如今相公军功显赫,陛下的赏赐跟流水一般的送进咱们侯府里。”林忆慈语重心长的说,“多少人盯着咱们家呢,就等着咱们出点问题,好就题发挥。我又没有三头六臂,哪里管得过来啊?若是这白薇能好生的教好了,替我分担分担也是好的。” “说的对。”姜柠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连连点头。 林忆慈一见自己这婆母的样子就知道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想当年择夫婿时,自己想找个婆母和善的,不那么的管着自己,给自己立规矩的,所以才选择了忠勇侯府。结果呢,确实是不管自己,也不给自己立规矩。因为这一家子都没规矩!还需要自己来管着他们!人人都羡慕她嫁入侯府不到半年,就接了管家权。夫婿又争气,没几年自己就得了诰命,成了宁远侯夫人,但谁知道自己管家管的多累啊!这好不容易有个能帮忙的来了,绝对不能放过! 林忆慈下定了决心,隔壁院子的白薇狠狠的打了个冷战。 “姐姐怎么了?”林贤君关切的问,“可是冷了?这寒山寺位置高,比下面是要冷一些的,我给你找件厚点的衣裳吧。” “也行。”白薇点点头,“我就是感到一阵的恶寒。” “那您可得注意了,别冻坏了。”林贤君加快了翻找的速度。 另一边,林忆慈继续发问。 “我瞧着长宁公主不大对劲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她死了个丫头。”李慕白没打算瞒着。 “死了个丫头至于这样?”林忆慈道,“给我说起清楚。” “死的是萧幻儿。”李慕白一五一十的说了。 “也是可怜人了。”林忆慈感叹道,“我待会儿命人多送些银两去,给她做个大大的法事。虽说她与她姑姑害了珍珍,也害了你,但人死债消,让她往生极乐吧。” “嗯。”李慕白点点头,这事给他的冲击不小,主要是萧幻儿和宁致远说的话,打破了他的一些认知。 “这个白薇倒是个很伶俐的丫头啊!”姜柠时对白薇的表现很满意,“是个通透的人。” “确实不错,很聪明。”林忆慈道,“想法也挺与众不同的,眼界颇为宽广。” “那是。”李慕白不知为何,心里还生出了一丝的自豪感来了。 “只是、、、、、、”林忆慈语气里带上了担忧。 “怎么?”李慕白心里咯噔一声,自己大嫂不会不喜欢白薇吧? “我就是在想,这白薇公主这般玲珑心思的人。”林忆慈看了李慕白一眼,“可怎么瞧得上你啊!” “、、、、、、”李慕白咬牙,“您可真是我亲大嫂!” 第59章 下葬 白薇和林贤君收拾了好一阵子,主要是带的各种书和药材之类的,不敢让下面的人动,只能自己收拾。 等收拾妥当了,天已经黑了。 李慕白溜溜达达的进来了。 “收拾妥当了没?”李慕白明知故问。 “没呢。”白薇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先去吃饭,吃完了再收拾。”李慕白不接招。 “你不是应该说你来帮忙吗?”白薇没好气的问。 “你们女儿家的东西,我怎好动?”李慕白笑道。 “呸,你个懒鬼。”白薇毫不客气,“去吃什么?” “这是寺庙,自然只有素斋。”李慕白道。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咱们都要在这里吃素了?”白薇皱眉问。 “嗯。”李慕白想了想,“理论上是这样的,出家人不食荤腥的。” “好好好,来这儿历劫来了。”白薇觉得自己的人生又灰暗了点。 “这里的素斋也很好吃的。”李慕白哄着白薇,“快些走吧,你肚子不饿吗?” “是所有人一起用饭吗?”白薇突然想起。 “对啊,寺庙里可没有单独的小厨房。”李慕白道,“不过可以叫人送来房里。” “那还是叫人送来房里吧。”白薇道。 “怎么?”李慕白贱兮兮的凑过去,“怕碰见我娘和大嫂?” “对啊。”白薇承认的很坦荡。 “那你是该害怕的。”李慕白想起自家大嫂说的话。 “看样子方才你们在隔壁是商量好了要怎么收拾我了?”白薇道。 “怎么能叫收拾呢?”李慕白道,“只是教你一些管家之道,这是咱们大庆女儿家都该学的。” “那我们苗疆的男儿还都得是身强力壮,力能扛鼎的,你能吗?”白薇反问。 “我不能。”李慕白也很坦荡。 “那你还要求我?”白薇问。 “我没有啊,是我大嫂要求的。”李慕白回答。 “、、、、、、”白薇无语了,“那我能不听吗?” “这是你的自由。”李慕白在白薇的笑还没成形之前泼冷水,“但大嫂管着家里的钱,你不听,她就扣银子。” “、、、、、、”白薇咬牙道,“那我自己就不能自己管钱吗?” “可以啊。”李慕白道,“那你得先学着管家啊,管理家里的铺子什么的,毕竟钱也不是平白长出来的。” “、、、、、、”白薇心死,得,又绕回来了。 “哎呀,别愁了。”李慕白拍拍白薇,“实在不行,咱们去长宁那儿看看?” “这俩有关系吗?”白薇问。 “没有,但能让你暂时忘了这事儿。”李慕白道。 “、、、、、、”白薇无语的想了一会儿吗,“走吧。” “小君,一起吗?”李慕白问。 “我就不去了。”林贤君道,“我念了寒山寺的素面好久了,我要去解解馋。” “行吧。”李慕白也不勉强,带着白薇就走了。 “萧幻儿的事已经告诉庙里的人了吗?”白薇边走边问。 “应该已经说了。”李慕白道,“我大嫂还特地吩咐人多送了点银两去,好生的给萧幻儿做场法事呢。” “你同你大嫂说了?”白薇问。 “嗯,我娘也在。”李慕白道,“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好瞒着的。” “人家李长宁是公主,能缺银子?”白薇笑道,“还需要你送?” “这你就不懂了吧?”李慕白道,“这银子自然是不缺的,但这心意就不一样了。而且这银子送过去,也在告诉李长宁,此事我们家已经知晓了,并且原谅萧家姑侄了。” “送个银子而已,还有这讲究?”白薇道。 “这个叫人情世故。”李慕白道,“好生学着吧。” “得,学的东西又多一样。”白薇道,“这么快就说了,不怕贪狼司的人知道?” “人家早走了。”李慕白道,“贪狼司可是陛下的人,能送咱们来这儿已经是看在李长宁的面子上了,哪里还能一直留着啊?” “我说呢,怎么没看见那群黑衣人了。”白薇道。 “到了,咦,这不是宁致远吗?”李慕白看见前方走来一个蓝衣人。 “见过公主,见过世子爷。”宁致远也看见了两人,上前来打招呼。 “这么巧?”白薇道。 “不巧,我是长公主叫来的。”宁致远道,“长公主预备今晚就让萧幻儿入土。” “今晚就要做法事?”白薇问。 “法事明日再做,人本也是葬在这寒山寺的。”宁致远道,“长公主的意思是,让萧女官先入土为安。” “也是,毕竟人已经走了一天了。”白薇道。 “走吧。”李慕白道。 三人进去,李长宁换了一身的白衣,身边是四个和尚抬着的一具棺材。 “你们来了啊。”李长宁眼睛红红的,“都来了也好,一起送送她吧。” 白薇看着那棺材,许是时间仓促,那棺材颇为单薄,也没个经幡纸钱的。 “事急从权,我也只能找到这样的了。”李长宁注意到了白薇的目光,解释道,“就让她安安静静的走吧。” “也好。”白薇道,“生前喧嚣不止,如今就安静的去吧。” “走吧,后面已经准备好了。”李长宁道,“一起送她最后一程吧。” 说罢,几人便一同到了后山的陵园。 寒山寺的后山有一大片的陵园,里面葬着不少的人,有些是本寺的和尚,也有些是信徒,还有就是一些供奉人的家里人。但葬在这里的人,多数都是立的无字碑。 萧幻儿也不例外,但李长宁命人在碑上刻了一把琵琶。 萧幻儿的一生,成也琵琶,败也琵琶。如花的年纪,就这般凋零了。 等墓土合上,李长宁捧了一把土,洒在了坟上。 “你们先走吧。”李长宁将除了李慕白,白薇和宁致远之外的人都屏退了。 “是。”那些人都走了,整个墓地就只剩下四人。 李长宁终于忍不住,抱着萧幻儿的墓碑哭了起来。 白薇皱眉捅咕了一下李慕白,示意李慕白去安慰。 李慕白指了指自己,摆摆手。 然后李慕白又捅咕捅咕宁致远,示意宁致远去。 宁致远看了看两人,发现还真就自己适合过去。 只能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走到李长宁身边蹲下,将那帕子递给她。 “公主,节哀。” 李长宁没有理会那帕子,只是低声说:“让我哭吧,哭够了,就过去了。” “好。”宁致远收起牌子,“只是天凉,公主还是不要抱着墓碑。” 李长宁没有理会。 “臣得罪了。”宁致远轻轻地扳过李长宁的肩膀,将人搂着靠在自己肩上。 李长宁没有反抗,只是将脸埋在宁致远的肩上。 宁致远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衣服很快被浸湿,温温热热的是李长宁的眼泪。 李长宁就这样埋在宁致远的肩上哭泣,不知是在哭萧幻儿,还是在哭自己。 白薇和李慕白也在后头站着,两人难得的没有打趣。 直到李长宁哭累了,昏睡过去,宁致远才站起来,将人抱着。三人方才离开墓园,回了各自的房间。 白薇回去看见桌上放着一碗香喷喷的素面。 “姐姐你回来啦?”林贤君笑眯眯的坐在一旁,“快来尝尝素面,都要冷了。” “哎哟我的君儿哎,你可太贴心了!”白薇正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赶紧扑上去一通狼吞虎咽。 “姐姐,吃完了就赶紧休息吧。”林贤君没有问白薇去了哪里,只是叮嘱道,“奔波了两日,要好生睡一觉的。” “好。”白薇简直要爱死林贤君了,“我吃完就休息!” 第60章 吾命休矣 “姐姐,姐姐,快起来啦。”林贤君的呼唤声打断了白薇的美梦。 “做什么啊?”白薇迷迷瞪瞪的睁眼。 “时候不早了,该起来了。”林贤君将人从被窝里硬拽出来,“今日忠勇侯夫人和宁远侯夫人都等着您去拜见呢!” “我不想去啊!”白薇又想钻进被窝里。 “姐姐,你不起来,人家待会儿就过来了。”林贤君道,“等两位夫人亲自过来,那可就麻烦了。” “哎呀,烦死了啦!”白薇只能不情不愿的起来。 “姐姐,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迟早要经历这一遭的。”林贤君帮着白薇穿衣裳,“现如今在寒山寺里还好一些, 若是在侯府里,关着门的,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好歹还有我和长公主,宁大人在这儿。若是有不知道的,还有我们呢!” “说的也对。”白薇想了想,如今在外头,就算是要为难自己,那也要收敛着的。 “你就趁着这些日子好生的讨的他们的欢心,等回了侯府,自然不会为难你的。”林贤君想的很是周到。 “你说的很有道理!”白薇点点头,在林贤君的帮助下梳洗好了,因着在佛寺里,穿着打扮都往素净了去,倒是削减了一些白薇的明媚,看着更温柔了几分。 “姐姐生的可真好看!”林贤君看着镜子里的白薇赞叹道。 “好看顶什么用啊!”白薇道,“好看也不能顶饭吃啊。” “放心,我一早就安排了人送了早饭来房里,咱们不用出去吃。”林贤君俏皮道。 “我的君儿真是太懂事了!”白薇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怎么就捡到这么个乖宝贝了呢? “我听着门外有脚步声,许是送饭的小沙弥来了。”林贤君道,“姐姐,这耳环你自己戴上,我出去迎。” “去吧。”白薇取了副白玉的耳坠子给自己戴上。 “姐姐、、、、、、”林贤君的声音很快就在门口响起。 “怎么了?”白薇听林贤君的语气,笑着转身道,“遇见老虎了不成?” “、、、、、、”林贤君一脸的难堪。 “白薇公主说笑了,这佛寺里,何来的老虎?”林贤君的背后走出来一个人,眉目温柔,唇带笑意,正是林忆慈。 “!!!!”白薇立刻起身,“大嫂!” “公主这么紧张做什么?”林忆慈温和的笑道。 “我、、、、、、”许是因为昨儿李慕白说了,府里的金银都是林忆慈在掌管,白薇有些害怕这个笑眯眯的大嫂,嗫嚅了一句,“没有、、、、、大嫂怎么来了?” “我与娘商量一下,你是新到的寒山寺,对此地不甚熟悉,便想着来陪你吃个早饭。”林忆慈道,“饭食我已经带来了,娘也在外头候着了。你收拾好了就出来吧。” “好。”白薇赶紧点点头。 林忆慈笑着点点头,就出去了。 “她怎么来了?”白薇等人走了才拍拍胸口,跟林贤君小声说,“吓死我了。” “我出去时就撞到了。”林贤君道,“我本想回来报信的,结果被宁远侯夫人逮住了。” “不过他们怎么想起和我一起吃饭了?”白薇道。 “姐姐,人家的意思是,在禅房里等你去请安你半晌没去,人家就亲自上门了!”林贤君道,“才不是什么吃早饭呢!” “啊?”白薇一愣,“是这个意思吗?” “难道还要人家直说吗?”林贤君生出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那我岂不是惨了?”白薇哭丧着个脸。 “如果您再不出去,那您就真的会惨了。”林贤君道。 “快快快,赶紧出去。”白薇闻言,恨不得长出翅膀,马上飞过去。 “等等!”林贤君拉住白薇,“姐姐还记得在宫里学过用饭的礼仪吧?” “记得、、、、、、吧?”白薇挠挠头。 “这是寺庙,略微有些不同,我跟你说一遍,你一定记住了。”林贤君将需要注意的地方快速的说了一遍,“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白薇连连点头。 “那就走吧。”林贤君道。 “你不跟我一起?”白薇见林贤君居然没有跟自己一起走。 “这种场合我去就不合适了。”林贤君道。 “你要抛弃我?”白薇不可置信的问。 “不是抛弃,是这样的场合不是我能去的。”林贤君认真的说,“所以只有姐姐自己去了,稳重点。” “那、、、、、那我去了。”白薇只能自己去了。 白薇走到门口,在门口给自己做了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房间里,姜柠时和林忆慈正襟危坐。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大盆的粳米粥,还有几碟子小菜。 “见过夫人,见过嫂嫂。”白薇按照翠湖教的行礼。 “这些繁文缛节就省了吧。”姜柠时道,“坐吧。” “是。”白薇小心的在下座坐下。 姜柠时和林忆慈对视一眼,这就坐下了? 白薇见那两人不说话,疑惑的想,这是有哪里不对吗?自己做的很好啊。 “咳咳。”林忆慈以袖子掩嘴假装咳嗽了几声。 白薇不明所以,想了想关切的问:“大嫂可是不舒服,我略懂几分医术,可以帮您看看。” “、、、、、、”林忆慈无语。 “噗嗤。”姜柠时不禁笑了一声,然后被林忆慈瞪了一眼,立马收起笑,正襟危坐。 白薇不解的看向两人,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了。 “先吃饭吧。”林忆慈见白薇是真的不懂只能作罢。 “是。”白薇这才按照翠湖所教的,挨着挨着做好了。 毕竟是皇后身边的人教的,白薇做的倒是很周全。 林忆慈倒也没瞧出什么错来,就是觉得白薇吃的有点多。 饭毕,三人命人撤了碗筷,又一起坐了下来。 白薇心里一阵打鼓,挑战来了。 “薇薇,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林忆慈问。 “可以的。”白薇赶紧点点头。 “薇薇你在南疆时,可学过管家的事?”林忆慈进入了正题。 “没有。”白薇很诚实。 “一点都没有吗?”林忆慈不死心的问。 “一点都没有。”白薇摇摇头。 “嗯、、、、、、”林忆慈心死了一半,“那你学过算账吗?” “会算数,但算账就不一定了。”白薇道,她确实是很擅长算数,但账本这玩意儿不是单纯的数字这么简单。 “会算数就好。”林忆慈松了一口气,会算数就能教看账本。 “嗯、、、、、、”白薇顿时觉得承认的太快了,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咱们侯府不同于别处,我便直说了吧,我需要一个人来做帮手。”林忆慈索性摊开了说,“你得提前学着了。” “、、、、、、”白薇犹豫着问,“非、、、、、、非要学吗?” “非学不可!”林忆慈肯定的说,“只要你要嫁进来,就得学。” “那、、、、、、那我、、、、、、”白薇还没说完就被林忆慈打断了。 “不许说不嫁进来!”林忆慈道,“你们是和亲,没有回旋的余地。” “、、、、、、”白薇顿时觉得吾命休矣! 第61章 翻墙出去 李慕白睡够了来到白薇院子的时候,本想着悄摸进去给白薇狠狠的吓一跳。 结果等李慕白猫着腰进去,躲在门边突然跳出来大叫一声,却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反应。 李慕白好奇的走进去,才看见白薇背对着自己坐在桌子前,上面摆着几本书。 “这是看见什么旷世奇书了,入迷成这样?”李慕白笑着走过去,然后就对上了白薇转过来的脸,“嚯!你昨晚遇着妖精了?” “没有、、、、、、”白薇一脸的生无可恋,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跟被妖精吸干了一般,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那你怎么是这个鬼样子?”李慕白坐在白薇身边,然后就看见白薇的手边摆着一把算盘,“哟,你还会打算盘呢?” “我要是会就好了。”白薇一整个人趴在桌子上。 “那你拿着把算盘做什么?”李慕白好笑道,“这玩意儿不好学的,更不好玩。” “这不是你大嫂让我学呢嘛。”白薇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说,我既然会算账,那就可以学会打算盘。” “你算数很厉害吗?”李慕白问。 “还行吧。”白薇道,“但大嫂说,口算再厉害,也有出错的时候,还是用算盘最稳妥。而且,这个数字太大了,口算就容易出错了。” “大嫂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李慕白赞同的点点头。 “可是这个算盘不好学啊!”白薇崩溃的说,“还留下这么一堆的账本,让我都算出来。” “你不是会口算吗?”李慕白道, “你就直接口算了写上不就行了?” “不行,大嫂为了防止我口算,出的都是极大的数字,而且加减都有,可长一串了。”白薇无奈道,“而且大嫂还说,不管我写的答案是多少,到时都让我当着她得面儿拿算盘算一次。如果错了,那我就得再加一本,直到我会打算盘为止。” “不愧是大嫂,果然是个心思极为缜密的!”李慕白感叹道。 “现在是赞扬大嫂的时候吗?”白薇道,“快想办法救救我啊!” “大嫂走时没教你?”李慕白问。 “说了一遍口诀和技巧,就走了。”白薇道。 “那你就只能自己练习了,这玩意儿其实也不难,熟能生巧。”李慕白安慰道。 “道理我都懂,但我不想啊!”白薇道,“我不想学这个 ,我想去后山采药,也想去山下玩儿,君儿都出去了。” “那没办法了,你不如努力一下,好生的练好了,就能出去玩了。”李慕白安慰道。 “你当我傻啊,我要是真练好了,那成堆的账本不就砸我脑袋上了?”白薇道。 “说得好!”姜柠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娘?”李慕白站起来,“您怎么来了?” “老夫人、、、、、、”白薇也赶紧站起来,心里暗道这下完了,让人逮了个现形。 “叫什么老夫人,我很老吗?”姜柠时故作严肃,“坐下说。” “是。”白薇只能乖乖坐下,也摸不清这老夫人是个什么意思。 “薇薇啊,反正咱们以后也是一家人的,你便先叫我姨母吧。”姜柠时道。 “这不合适吧?”李慕白皱眉道。 “有啥不合适的?”姜柠时白了自家傻儿子一眼,“我也不能一上来就让人管我叫娘啊!” “、、、、、、”白薇嘴角抽了抽,这个就真的有点不合适了。 “那叫姨母也行。”李慕白妥协了。 “姨母。”白薇乖乖叫了,总不能真管人叫娘吧? “薇薇啊,这算盘不好打吧?”姜柠时问道。 “额、、、、、、”白薇心里暗道,来了来了,来找自己麻烦了。偏偏自己刚才说的话不知道让她听去了多少,白薇只能咬着牙点点头。笨就笨吧,总比当面儿撒谎来的好。 “是吧!”姜柠时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我也觉得这劳什子难!” “啊?”白薇一愣。 “我当年还是个姑娘时,家里人就让我学这个,我就不学!”姜柠时道,“打死都不学,后来你大嫂入府,也让我学,我还是不学!就不爱摆弄这个,没意思透了!” “???”白薇开始思考,这是认真的还是在故意套自己话呢? “怎么不说话啊?”姜柠时见白薇愣着,“你别是打算去跟你大嫂告我的状吧?” “没有没有。”白薇赶紧摆手。 “真没有?”姜柠时凑近了问。 “这个真没有。”白薇恨不能指天发誓。 “没有就好。”姜柠时看了看外面,“你想不想出去玩儿?” “!!!!”这话可是说到白薇心坎上了,“可以吗?”白薇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激动的心了。 “当然可以啊!”姜柠时压低声音,“你大嫂这会儿去参加萧幻儿的法事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正好给了咱们时间。咱们会功夫,咱们可以翻墙出去。” “好啊!”白薇听的两眼放光。 “娘,你怎么不说等你们跑出去回来,会遇到什么事?”李慕白打断两人。 “能遇着什么事?”姜柠时故作镇静,“你大嫂难道还能打我不成?我好歹也是她婆母!” “您忘了当年大嫂一气之下把您珍藏的画本子都烧了的事?”李慕白笑着问。 “、、、、、、”姜柠时面色难看了几分,而后又道,“她也就这点能拿捏我了,我现在不怕了,我把我的画本子都藏起来了。她找不到的。” “那你可想仔细了。”李慕白提醒道。 “薇薇,走不走?”姜柠时开始撺掇白薇,“山上只能吃素,但山下可不是。山下有家五味楼,里头的八宝葫芦鸭堪称一绝!” “走!”白薇立刻就把害怕抛在脑后了,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你俩真的想清楚了?”李慕白道,“大嫂回来,你俩可担得起这雷霆之怒?” “没事儿。”姜柠时和白薇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朝着李慕白一笑,“这不是有替罪羊呢嘛?” “嗯?”李慕白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接着转身就想跑,而后被追上来的白薇和姜柠时按住,一人一边将他拖着,白薇还机智的点了李慕白的穴,让他动弹不得。 “你居然会点穴!姜柠时惊喜的看着白薇。 “略懂一二!”白薇道,“赶明儿教您。” “好嘞!”姜柠时笑嘻嘻的应了,又压低声音,贼眉鼠眼的看了一下四周,“走,我知道一个无人看守的地方,咱们从那儿翻墙出去!” “好!”白薇应声,跟姜柠时架着李慕白就跑。 动弹不得的李慕白在心里大喊救命,却无人知晓。 直到三人跳出了寺庙,白薇才给李慕白解开了穴道。 “你们无耻!”李慕白立马后退几步,“这事儿明明和我没有干系的!” “本来是没有,但现在有了。”白薇笑道。 “你现在回去也迟了,我们已经跑出来了。”姜柠时也笑道。 “你们、、、、、、你们这是、、、、、、”李慕白捂胸道,“逼良为娼!” “嗯?”白薇疑问脸。 “你太恶心了。”姜柠时一脸的嫌弃,“薇薇咱们走。” “好嘞。”白薇立刻就跟上姜柠时的步伐。 “别呀,你俩给我弄出来就想始乱终弃了?”李慕白赶紧追上去,“等等我!” 三人就这样你追我赶的一起下了山。 第62章 下山逛一逛 “来来来,拿着这个。”姜柠时把一包油纸包好的点心塞进李慕白手里,捏着一块点心边吃边问白薇,“怎么样,微微,味道是不是很好?” “嗯!”白薇嘴里塞着点心,忙不迭的点头,“姨母,这个真好吃!” “是吧!”姜柠时闻言更加兴奋,“我这些年,年年都来,年年都有新的好东西!我再带你去寻摸个好玩意儿!” “娘!”忍无可忍的李慕白道,“您能不能收敛一点!我真的要拿不下了,这东西都堆到我下巴了,再多一样我就看不见路了!” “是吗?”姜柠时回头一看,果然,李慕白怀里大大小小的盒子包裹高高的垒着,几乎要挨着他下巴了。 “我还骗您不成啊!”李慕白无语道,“您自己看啊,我哪里还能拿得下。” “哎,你这人,真挺没用的。”姜柠时可惜的摇摇头。 “娘……”李慕白道,“您可真是我的亲娘!” “罢了,也是临近中午了,咱们去五味楼吃八宝葫芦鸭吧。”姜柠时问白薇,“可好?” “好啊!”白薇忙不迭的点头。 “你俩还能吃啊?”李慕白道“从下山到现在,你俩的嘴就没停过了。” “女儿家的事,你个大男人少管!”姜柠时瞪了李慕白一眼,转而挽着白薇亲亲热热的走了。 白薇扭头看了李慕白一眼,冲他吐了个舌头。 “……”李慕白只能认命跟着继续走。 五味楼是寒山寺境内最大的酒楼,客似云来。 “这酒楼很大啊!”白薇看着眼前的三层楼的五味楼感叹道。 “确实不小,里头的东西也好吃。”姜柠时拉着白薇进去,边走边道,“厨子们心思巧妙不说,这里头的用料还都是最好最新鲜的,端上桌子的菜,一个时辰前都还在地里待着呢!” “为何?”白薇问。 “这附近土地肥沃,多有农户种植,五味楼自己也有很大的菜园子,还养着些家禽,甚至还有个池塘养着鱼呢!”姜柠时是常客,有伙计认出来了,赶紧上来迎着三人朝姜柠时常去的包间里,李慕白也终于能放下手里的东西了。 “那要是这样说,这里便是遇着个什么灾祸封了,这些人也可以自给自足?”李慕白甩着酸痛的手臂笑道。 “你说点吉利的吧!”姜柠时回头捶了李慕白一下。 “我就是举个例子。”李慕白又挨了一下,“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一天天的,嘴里也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浑说。”姜柠时拉着白薇坐下,同伙计一连串的报了菜名。那伙计一边斟茶一边听着,等姜柠时说完了,才又准确无误的复述了一遍。姜柠时满意的点点头,那伙计才出去了。 “这里的伙计训练的挺好啊。”白薇笑道。 “都是很机灵的。”姜柠时道。 “你俩也是很能吃的。”李慕白补充道。 “要不你还是滚出去吃路边那个小摊吧!”姜柠时剜了李慕白一眼。 “别呀,我这一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李慕白道,“再说了,我走了,谁来干苦力?” “有道理!”姜柠时一想,“我雇个人也行啊!” “娘,您真是我亲娘!”李慕白气急。 “别贫了,我瞧外头有卖秋月梨的,你去买几个。”姜柠时看了看外头,“咱们带回去吃,或者让人熬个银耳雪梨汤也是好的。” “娘,那寺庙里什么没有啊,何苦在外头买?”李慕白道,“您就是想撵我走对吧?” “你个傻子,我不知道庙里都有啊!”姜柠时道,“咱们跑出来,也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啊!买点秋月梨哄哄你大嫂。” “合着您买这么多东西没一样是给大嫂的?”李慕白看着堆在角落里的大大小小。 “额…………”姜柠时挠挠脖子,“这个……怎么说呢?也不是一个都不给,主要是你大嫂这个人历来就是个讲究的,好多东西她都看不上。” “哦。”李慕白木着脸说,“就是您不想给呗?” “滚吧你!”姜柠时忍无可忍,直接给了李慕白一脚。 “姨母,我跟大白一起去吧。”白薇站起来道。 “啊?”姜柠时一愣,继而道,“也行,你俩去,我就偷个懒。” “还是小白心疼我。”李慕白拍拍屁股,过去黏着白薇。 “走吧。”白薇好笑道。 两人拉拉扯扯的下了楼。 “你怎么这么好心啊,还陪我出来?”李慕白问白薇。 “我是看你可怜。”白薇道,“顺道消消食,要不待会儿就真吃不下了,姨母可点了不少好吃的呢!” “我就知道,果然不是为了我!”李慕白一副看清白薇真面目的样子。 “刚才姨母踹的你哪边屁股?”白薇问,“我踹另一边,给你踹平衡了。” “不至于不至于!”李慕白赶紧讨饶,“走走走,买梨,买梨。” 两人走到卖梨的小摊边,卖梨的是个老伯。 “两位贵人想买多少啊?”那老伯笑眯眯的说,“老头子我这的梨啊,保管是整个寒山寺地界里最大最甜的。” “当真?”李慕白捡了个梨在手里拿着看。 “这是自然的,您瞧瞧,多新鲜!”老伯道,“我都是每日现从树上摘下来的。” “瞧着是挺新鲜的。”白薇也捡了个看了看,“那我们买几个。” “好嘞!”那老伯从后边儿摸出个草绳编的小提篮出来,“两位贵人挑,挑好的就放进这篮子里。” “这小篮子可真不错。”李慕白接过那小篮子,“您自己编的?” “家里老婆子编的,干农活的都会,不是什么稀罕物件。”老伯笑道,“编些个来装梨,也好看。” “两位真是巧思。”白薇特地多挑了几个梨,满满当当的装了一篮子,“您称一称,看要多少钱。” “哎哟,这可不少。”老伯小心的拎过篮子,“草绳编的篮子薄,一个篮子怕是承受不住,我给您分两个装。您放心,我少收您几个铜板,不占您便宜。” “无妨,您自己来。”白薇心道,这老人家倒是个实诚的。 那老伯将梨分了两个篮子装好,等李慕白给了银子,那老伯又将两个篮子都给了李慕白。 “这位公子自己提,别累着自家娘子了。”老伯边说边捡了手边的一个个头不大的梨,“这个梨是洗干净了的,就送给小娘子吃了。” “多谢老伯。”白薇笑着接过那梨。 “两位慢走。”老伯也笑着回答。 “你怎么不推一篮子给我让我提着了?”白薇边啃着梨边笑问李慕白。 “他说你是我娘子你都没反驳,我怎么好意思让我娘子提?”李慕白笑着反问。 “你还真是没个正经啊!”白薇拍了李慕白一下。 两人正打闹,却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抬眼一看,前头围着一圈儿的人,饶是李慕白是个大高个,也看不见里头是什么样子。 “这是怎么了?”白薇问道。 “哎,可怜人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李慕白和白薇吓了一跳,才看见是卖梨的老伯站在身边。 白薇回头看了看十几步远的摊子,又看了看身边的老伯。 不是,您几时过来的啊?凑热闹凑的这么积极的吗? 第63章 陶宝儿 “所以这是怎么个事儿?”李慕白索性直接问那老伯了。 “里头的是个小姑娘,名唤陶宝儿,今年也不过就十三四岁的样子。生的倒是一副好模样,偏偏是个先天不足的,听说是心脏的问题,打小就是个药罐子。陶宝儿的爹本是个郎中,也因此能保着陶宝儿的命。不过这银钱上就跟不上了。”老伯道,“为了陶宝儿的身子,也为了一家的生计,便一起搬到了这里。” “为什么是这儿?”李慕白问。 “贵人有所不知,这寒山寺后边是连绵不绝的大山,里头生长着许多珍贵的草药。陶宝儿的爹是郎中,认得草药,便做了猎药郎君。”老伯道。 “猎药郎君?”李慕白问,“那是什么?” “万物有灵,这珍贵的,能救命的草药必然不是寻常就能得到的。很多珍惜的草药都是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或者早有些毒虫猛兽守着,就等草药长成了。所以,想要获得那些个灵药,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因而就诞生了猎药郎君这一类人,他们就是专门去寻找那些个珍惜草药的。虽然很危险,但这个收益也是十分的可观。”老伯解释道,“陶宝儿本就需要很多昂贵的药材来养着,她爹一边采了药卖,一边也能寻着陶宝儿需要的草药。如此这般,倒也还是能过的下去的。” “那还是不错的啊。”白薇道,“那这会儿里头吵嚷个什么?” “哎,说来也是可怜。这猎药郎君本就是个危险的活计,陶郎中虽然一直很谨慎小心,但就在约莫一个月前,在山中不慎失足滚落山崖,丢了半条命。陶宝儿家平日里就是靠着陶郎中一边做猎药郎君,一边开摊给人看病赚钱。陶郎中倒下了,这个家的顶梁柱就没了。”老伯叹了口气,“为了保住陶郎中的命,陶宝儿与她娘就只能去借印子钱,然后拿钱给陶郎中治病。谁曾想,这陶郎中的病不仅没好,连陶宝儿的娘因着日夜照顾陶郎中,也病了。就在昨夜,这可怜的夫妻就去了,只留下了陶宝儿一个人。” “这么可怜?”白薇听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还有更可怜的呢。”老伯接着说,“陶宝儿的娘信佛,每缝个什么好日子都要去庙里拜一拜的,她总觉得心诚就能得菩萨的庇佑,再不济,也能求个来世。所以,她总说想死后葬在寒山寺后面的墓园里。如今夫妻两个都去了,陶宝儿为了完成她娘的愿望,便跪在路边打算卖身葬父葬母。” “若只是个卖身葬父葬母的事,怎么闹的这般的大?”白薇看着前头密密麻麻的人群。 “两位贵人忘了?我方才说过,这陶宝儿为了给陶郎中治病,借了印子钱的。”老伯看了看人群,说道,“那群人如今见陶郎中死了,便来要债了。” “如今陶宝儿连给爹娘葬身的钱都拿不出来,如何还得起印子钱?”白薇道。 “自然是还不起的。”老伯道,“所以,这不就来找她了吗?” “他们是打算拿陶宝儿抵债?”李慕白问。 “是这么个意思。”老伯道。 “可陶宝儿不是先天不足吗?”白薇问,“就算是拿去卖给人牙子,谁又敢要呢?” “也就熟悉的人才知道她先天不足,若是将她带到个远远的地方,谁又能知道呢?”老伯道,“正经的地方自然是不能卖的,人家也会检查。所以,只能卖给那些个瓦栏勾舍里,做个娼妓什么的了。陶宝儿模样生的好,不愁卖不出去的。” “怎么还有这样的事啊?”白薇道,“这寒山寺距离京都不过两日的车程,这里来来往往多是达官贵人,怎还会有人如此大胆?” “贵人想的太好了,这世道没有那么好。虽说这里的确实是来往了许多的达官贵人,但来上香的多是女眷。女眷们平日里都是住在禅房里的,轻易不会出来闲逛的。就算是偶然来了兴致,出来玩一玩,也不会去管这些闲事。”老伯道,“至于印子钱,虽说是被官府所不容的,但一定是有人需要,才会诞生。印子钱的存在,又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帮了不少人。陶宝儿是自己自愿借的钱,如今还不上了,也只能以身抵债了。” “多少钱也不能拿个活生生的人去抵啊?”李慕白皱眉道。 “这世道就是如此,再繁华的地方,也有活不下去的。”老伯叹口气,“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啊!” 白薇和李慕白对视了一眼,萧幻儿死的不光彩,却能轻松的葬在寒山寺的墓园里,甚至还有一场盛大的法事。而可怜的陶宝儿,需要卖身才能获得爹娘葬身墓园的可能性。 “两位贵人自便吧,老头子要回去看着自家的梨了。”老伯摇摇头,一脸唏嘘的走了。 “想看看吗?”李慕白问白薇。 “咱们进不去。”白薇道。 “你坐我肩上。”李慕白将手里的两篮子梨放在地上。 “也行。”白薇答应的很痛快。 李慕白俯身揽住白薇的腰,白薇跟着使劲儿,整个人就坐在了李慕白的肩膀。 视线高了,白薇才看见里头几个大汉正拉扯着一个身穿麻衣孝服的女子,那女子面前还放着两具用草席盖着的尸体。 那老伯说的不错,陶宝儿确实生的不错,模样清秀,鬓边簪着朵小白花,正使劲儿挣扎着哭喊。白薇发现着陶宝儿确实是有先天不足的问题,大概是哭喊的过于用力了,脸上苍白的厉害,嘴唇也微微的泛紫。再这样下去,恐怕躺在地上的就要再多一个了。 白薇环视一周,围观的人虽然有面露不忍者,却也没人上前帮忙,毕竟确实是陶宝儿欠债在先的,谁出头,谁就得帮她还债。 “陶宝儿,当初借钱的时候是你自己说的,若是还不上就以身抵债,这白纸黑字的写着的啊!”领头的男人拿出一张白纸,抖开了放在陶宝儿的眼前,此时的陶宝儿被两个男人压着纤细的臂膀跪在地上。 “大家看看啊!可不是我周骏在强抢民女啊!”周骏拎着那纸向四周展示了一圈。 “我没说不还。”陶宝儿喘着气说,“您容我将我爹娘葬了再说啊。” “我是给了你时间让你葬了你爹娘的,但谁知你竟然要卖身,然后拿钱葬去寒山寺的墓园里。”周骏收回那张纸,“先且不说你的卖身钱够不够让你爹娘葬进墓园的,你是先卖了身给我的,如今你又要卖身?你得知道,你现在卖的可就是我的东西了!” “我娘辛苦一辈子,就这一个心愿了,您就成全了我吧!”陶宝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求求您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成全我吧!下辈子我给您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小姑娘,爷干的是什么营生?”周骏道,“怎么可能等得到下辈子呢?你也别说爷心肠坏,我给了你机会让你好生葬了你爹娘的,是你自己非要如此,我也没办法。” “我爹娘就我这一个孩子,我如何能置他们遗愿于不顾啊!”陶宝儿哭着说。 “你不能置他们的遗愿不顾,所以背着我跑来大街上卖身。”周骏道,“既然你非要顾着他们的遗愿,那如今就不能不怪我不顾他们遗体了。” “你要做什么!”陶宝儿目眦欲裂。 “我能做什么?”周骏道,“我得赶紧把你卖了好把窟窿补上啊!给了你时间你不珍惜,如今就只能让你爹娘横尸街头了。” “不要 ,不要,不要!’”陶宝儿摇晃着头使劲的挣扎着,但她又岂是两个壮汉的对手。 “里头怎么样了?”李慕白看不见,但能听见里面的哭喊声越发的凄厉起来,便仰头询问白薇。 “嗷!”没有等来白薇的回答,李慕白只觉得自己脑袋一痛,原本坐在自己肩头的白薇就飞了出去。 “你干嘛去啊!”李慕白不禁大喊。 “给我住手!”白薇落进人群里。 第64章 美人救美 “哟,哪里来的小美人,生的这样好看?”周骏看着白薇的眼睛一亮,不禁走过来,“你要替她出头?” “是又如何?”白薇问。 “那就得看你够不够格了。”周骏色眯眯的朝着白薇的脸伸手。 “找死!”白薇抬脚对着周骏的肚子就是一脚。 周骏猝不及防的被踹出老远,整个人几乎是横着飞出去的。 围观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不禁全部后退了一步。 跟着周骏的人见状,立马全部冲了上来。 虽然那些人是打手,但也都只是懂些拳脚功夫罢了,自然不是白薇的对手。 不过几下,就被白薇打趴下了。 周骏的人只剩下两个押着陶宝儿的没动了,见自己的老大和兄弟们都倒下了,那两人正犹豫着要不要放开手里的陶宝儿时,就见白薇朝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 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白薇一脚一个的解决了。 白薇接住倒地的陶宝儿,迅速在她的几处大穴上点了几下,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塞进陶宝儿的嘴里。此时的陶宝儿已经面色惨白,嘴唇乌紫,气息极其的微弱了。 但白薇的药喂的及时,陶宝儿的嘴唇逐渐的淡了一些,但依旧是紫色的。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这陶宝儿是自己跟我借的银子,借据也是她自己签的,白纸黑字,上头还有她自己画的押。”周骏在手下的搀扶下站起来,他没想到这绝色女子的武功这样厉害,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远远的冲着白薇喊,“我现在只是在要我的债而已,姑娘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伤人,怕是不妥吧!” “你是要债,还是要人命?”白薇见陶宝儿缓和一些了,扶着她坐稳,“你看不出来她马上就要没命了吗?” “这、、、、、、”周骏自然是看不出来的,“我又不是郎中,我哪里看得出来?” “你是为了银子,没必要要人姑娘的性命。”白薇起身道。 “我还指着她还债呢,怎么可能要她的命?”周骏见白薇这会儿是可以好好说话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姑娘你是打算替那陶宝儿出头了是吗?” “对。”白薇道,“她欠你多少银子?” “连本带利,三百两。”周骏伸出三个手指头。 “你无耻,怎么就三百两了?”陶宝儿捂着心口道。 “没事儿,你别急。”白薇回头看了看陶宝儿,生怕她又给急出个好歹来,浪费了自己的药。 “当初借钱时,利钱就是说好了的。”周骏道。 “呸!”陶宝儿道,“按照当时的利息,如今我也只欠你们二百五十两!” “哟,你还会算账呢!”周骏没想到这茬子。 “不信你将那借据摊开来,咱们就地算一算!”陶宝儿强撑着站起来。 “看你那样子,还是算了吧。”周骏心虚道,“就当大爷我心善,就收你二百五十两得了。” “你会算账啊?”白薇扶住陶宝儿问。 “家里从前开药铺的,我自小就帮着算账。”陶宝儿道,“多谢恩人了,只是这二百五十两不是小数目,恩人已经救了我的命了,不敢再连累恩人了。” “不多。”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陶宝儿转头一看,一个俊美的男人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边。 “你怎么进来了?”白薇问李慕白。 “人家都是英雄救美,你一个美人儿逞什么能?”李慕白笑道,“那一下可是给我弄的够疼的。” “我说,您二位聊够了吗?”周骏见又多出个男人,便提高声音道,“若是有银子就替陶宝儿还了,若是没有就尽早把人还给我。否则咱们就报官,我手里可是有借据的,你们得算是强抢民女了。” “???”白薇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自己这行侠仗义的倒成了强抢民女了。 “不过就是二百五十两银子,这玉佩你拿着。”李慕白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抛过去。 周骏那边的人立马冲过来接住,然后拿回去给周骏。 周骏对着阳光看了看。 “如何?”李慕白道,“值多少银子?” “成色不错,至少也值个五百两了。”周骏满意的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陶宝儿的债就清了,你把借据给我。”李慕白道。 “行。”周骏倒也痛快,掏出借据让手下的人送过来。 李慕白接过借据,展开到陶宝儿的面前:“看看,是这个吗?” “是这个。”陶宝儿仔细的看了一遍。 “好。”李慕白立刻当着陶宝儿的面将那借据撕了。 “恩人、、、、、、”陶宝儿没想到李慕白居然直接撕了,那自己这债可就彻底没了。 “公子大气,周骏佩服。”周骏没想到李慕白居然这么爽快,拱手道,“既然债已经清了,那在下就告辞了。山长水远,咱们后会有期。”说完就转身走了。 “站住。”白薇突然出声道。 “怎么?”周骏停下脚步转身,就见白薇冲着自己摊开手,“姑娘,这借据我已经给你们了,你还要什么?” “你不是说那玉佩值五百两吗?”白薇道,“那你该还我二百五十两啊!” “啊?”周骏一愣。 “不是、、、、、、”李慕白小声的对白薇说,“你这样,显得我们很抠门的样子啊!” “姑娘认真的吗?”周骏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事,但白薇的厉害他刚领教过,也不敢冲着白薇发火。 “当然是认真的。”白薇没有理会李慕白,继续盯着周骏道,“现在是你欠我银子了。” “姑娘,我这出门身上也没带这么多银子啊!”周骏哭笑不得,“要不您容我回去拿?” “不行,我现在就要。”白薇道。 “姑娘不要强人所难。”周骏见白薇是认真的,面色也不禁沉了下来。 “我就是强人所难怎么了?”白薇嚣张的说,“如果你给不出银子,你今天别想完整的从这儿走出去,你要试试吗?” “、、、、、、”周骏盯着白薇,见她丝毫不惧,只能认命的说,“姑娘你只说了吧,到底要如何?” “既然你拿不出银子,那你们就干点苦力活抵债吧。”白薇道,“陶宝儿的爹娘要入寒山寺的墓园,需要人抬上去,我瞧你们人挺多的。” “什么!”周骏脸色一变,他手下的人也面面相觑,这谁愿意去抬死人啊? “你们可以拒绝,但那样的话,你们就得留下条腿或者胳膊了。”白薇活动了一下手腕。 “姑娘,光天化日的,你就不怕官府的人来抓你吗?”周骏问。 “你觉得是官府的来的快,还是我的动作快?”白薇道,“卸个胳膊腿或许是要费时间一些,但杀个人就快很多了,你们说呢?” “你、、、、、你目无王法!”周骏看着白薇冰冷的目光,他见过这样的,是在杀手的眼睛里。 “那你一个放印子钱的,和我说王法?”白薇道,“抬不抬?” “、、、、、、”周骏咬牙。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白薇道,“你们可想清楚了,是你们先说要让二老横尸街头的,现在让你们送进墓园,不过分吧?” “我说,你们就抬了吧。”李慕白帮腔道,“要不你们什么下场真不好说,别想着拖延时间,她真要杀你们,就算是官府的来了,她也能当着面杀了你们。” “、、、、、、”周骏咬着后槽牙说,“好,我们抬!” “这就对了嘛!”白薇绽放出一个微笑,“我也不让你们白抬,上去了还是会给你们赏钱的。” “、、、、、、”周骏咬牙切齿的说,“那还真是多谢姑娘了。” “赶紧的吧!”白薇道,“把二老的尸身收拾好了,给我好生的抬上去。” “你也别哭了。”李慕白对陶宝儿道,“待会儿同我们一起去寒山寺。” “多谢两位恩人!”陶宝儿立马就要跪下,被白薇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别动不动就跪。”白薇道。 “恩人的大恩大德,宝儿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啊!”陶宝儿哭的像个泪人儿。 “放心,你有回报的机会的。”白薇神秘一笑。 “只要恩人吩咐,我陶宝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陶宝儿就差指天为誓了。 “记得你自己的说过的话。”白薇道,“你盯着他们,好生的给你爹娘收拾一下,我俩去接个人,咱们一同回去。” “好。”陶宝儿乖乖的点头。 “走吧,咱们回去接姨母。”白薇道。 “行。”李慕白点点头。 “好!”人群中不知谁爆发出一声叫好,继而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白薇被这阵仗惊的一哆嗦。 “赶紧走赶紧走。”李慕白拉着白薇就朝着人群挤出去。 “梨!”白薇突然想起放在地上的梨。 出去一看,得,早就被踩的稀巴烂了。 第65章 下葬陶家二老 白薇和李慕白刚走到五味楼门口,就撞见了走出来的姜柠时。 “娘,您怎么出来了?”李慕白看见姜柠时的后边儿还跟着几个伙计,手里抱着他们头先买的东西,还有两个大食盒子。 “你们买个梨给自己买丢了,我不得出来找找啊?”姜柠时道。 “娘,我们没乱跑,我们是遇着事儿了。”李慕白道,“方才有人…………” “我都看见了。”姜柠时打断李慕白的话,“你们下边儿闹的那么大声,我在楼上听的一清二楚的。” “那……姨母不会怪我们吧?”白薇想起自己方才一人战一群的雄姿。 “这有什么?”姜柠时道,“我只恨我自己没跟着去,要是我在,必定是要打的那群人落花流水的!” “真的?”白薇心中的大石头落地,绽开笑颜。 “当然是真的啦!”姜柠时被白薇灿烂的笑晃了一下眼。 “那咱们赶紧回去吧。”白薇道,“陶宝儿的爹娘是昨儿夜里去的,今天天热,还是快些下葬的好。” “行。”姜柠时也不啰嗦,“咱们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我让五味楼的伙计跟着咱们回去。” “周骏他们应该已经将二老收拾妥当了。”李慕白道,“咱们过去吧。” 三人带着身后搬东西的伙计过去,周骏等人果然已经收拾好了。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台担架,方才只能用草席卷着盖着身子的二老已经板板正正的在担架上躺好了,身上盖着两块白布。 一旁的陶宝儿眼睛红红的守着两抬担架。见白薇等人过来,赶紧上前来。 “陶宝儿多谢两位恩人。”陶宝儿见这多出个美妇人,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不知这夫人是……” “这是我娘。”李慕白道,“你唤她姜夫人就行了。” “陶宝儿见过姜夫人。”陶宝儿行了个礼。 “好孩子,苦了你了。”姜柠时凑近了看陶宝儿,果然是个伶俐的模样,又想起她可怜的身世,心中的同情更甚。 “宝儿今日能得恩人们相助,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陶宝儿眼眶里又浮上泪水。 “没事儿,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姜柠时不太擅长去安慰人,只能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就催着人赶紧走,生怕这泪珠儿真滚落下来,“咱们快些上寒山寺去吧。” “是。”陶宝儿赶紧应了。 “你们几个,好生的跟着!”白薇冲着周骏几人道。 “是是是。”周骏几人见这突然冒出来的姜柠时,气度不凡。又想起李慕白说的,就算官府的人来了,他们也敢当面杀人,猜测这几人恐怕当真不是普通人。于是连忙赔笑,点头哈腰的跟着走了。 毕竟抬着的是尸体,一行人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也就到了寒山寺了。 姜柠时率先进去,守门的小和尚急忙迎上来,口中喊着夫人,态度很是恭敬谦卑。姜柠时吩咐着将陶家二老的尸体葬入寒山寺墓园,那小和尚立刻应了,不多时就有几个和尚过来将陶家二老的尸体接走了。陶宝儿作为唯一的血亲,自然也是跟着去了。 周骏见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能让寒山寺的和尚如此低姿态的,恐怕多少也跟皇室沾点边了。心里不免庆幸,幸亏自己做了个识时务的俊杰,若是硬着来,恐怕此时的自己真就是凶多吉少了。 周骏干的是伤天害理的勾当,能平安多年,靠的就是他那超准的直觉,以及极强的眼色。如今见这三人身份不凡,自然是要抓住这个机会的。若是能攀上点关系,那好处自然是多多的。 思及至此,周骏出声叫住准备进寒山寺的三人。 “几位贵人留步。” “嗯?”白薇回头,“怎么了?” “你们处理,我先回去。”姜柠时惦记着五味楼伙计手里的东西,里面多是荤腥,不宜在佛前逗留太久。还是拿回去藏起来比较好! “好,您慢走。”白薇知道姜柠时在着急什么,自然也不会强留。 姜柠时点点头,带着人就走了。 “你们还有何事?”李慕白问。 “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周骏搓着手走过来,脑子疯狂的转着,想找个理由搭上个关系,“这陶家二老的尸体我们是好生打理了的,给他们穿了件好衣裳,担架也是新的,盖着的白布也是新的。” “所以你们是想要赏钱吗?”白薇问。 “不是不是。”周骏也不知道眼前的两人是真傻还是装傻,赶紧摆手说。 “这赏钱理应给你们的。”白薇说着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扔过去。 周骏条件反射的接住,才发现手里是个金果子,沉甸甸的。 “拿好了。”白薇道,“这是给你们的赏钱。” “多谢。”周骏看着那金果子,脑子灵光乍现,他想起了这两人在走出去时嘴里念叨的梨,以及人群外那两筐被踩烂的梨,“今日的事是我做的不对,还连累两位丢了买的梨。我家里种了几颗秋月梨,如今正是丰收的季节,个顶个的大。明日我就摘几篮子给您两位送上来,就当赔礼道歉了。” “啊?”李慕白被周骏这一操作弄的有点懵,“你们不用……” “就这么说定了。”周骏一拱手,“告辞!”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他们这是做什么?”李慕白问白薇,“明明是你打了他们,他们怎么还赔礼道歉上了?” “难怪敢明目张胆的放印子钱呢!”白薇笑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很会察言观色啊!” “你的意思是说,他看出来了咱们身份不凡,想借机攀关系?”李慕白问。 “不然嘞?”白薇道,“不过确实挺细一个人,居然能注意到两筐子被踩烂的梨。” “不是,咱们怎么就被人看出来身份不凡了?”李慕白道,“咱们穿的普通,今儿我扔出去的玉佩也不是多好的东西,难道是因为咱们生的太好看了?” “…………”白薇无语的看了李慕白一眼,“我的世子爷,五百两的玉佩还不是好东西?你知道五百两够普通人活多久了吗?单这一样,你就已经很与众不同了。” “是吗?”李慕白皱眉,“我觉得很普通了啊。” “您还真是锦衣玉食的大少爷啊!”白薇不想继续跟这个傻子争辩了,“走吧,咱们去看看陶宝儿。” “好。”李慕白跟上白薇的脚步,“你说那个周骏明儿真的会来送梨吗?” “肯定会的。”白薇道。 “你就那么肯定?”李慕白道,“万一他不来呢?” “他不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的。”白薇道,“像他这样的人,除非死了,或者病的根本动不了,否则,爬也会爬过来的。” “真有这么神奇?”李慕白啧啧摇头,“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白薇道,“走快点儿!” “好好好!”李慕白赶紧跟上。 两人很快就到了墓园。 那墓园里是时常备着几个墓穴的,因而陶宝儿的爹娘一来,就能入土为安。 白薇二人到时,该有的流程已经走完了,正准备将二人放进棺材里。 寒山寺准备的棺材并不多,夫妻棺就更少了,只有一副陈年旧棺。且那棺材也并不大,陶郎中先进去的,陶夫人后放进去的。 因着那棺材不大,陶夫人进去时,是微微有些挤,甚至身子都不大能放平,盖在尸身上的白布落下一点,白薇看见陶夫人露出来的手上是一片红色。 白薇觉得奇怪,但也没有机会细看,一旁的陶宝儿就开始大声哭喊了起来。甚至一度想扑到棺材上去,被身后的两个和尚死死的拉住。 白薇生怕陶宝儿又把心疾弄复发了,急忙过去安慰着。 就这样,在陶宝儿的泪眼中,陶家二老葬入了寒山寺的墓园,墓碑上简单的刻着两人的姓名。 尘埃落定后,陶宝儿跪在地上,抱着墓碑低声啜泣。她已经没有力气大喊大叫了,只能无声的流泪。 原本负责下葬事宜的人已经走完了,只能白薇和李慕白站在她身后,静静的陪着她。 许是哭累了,陶宝儿的身子软绵绵的倒下了。 白薇急忙上前接过陶宝儿,摸了摸她的脉,确定她只是力竭,并未伤到内里,才放下心来。一个用力,就将人抱了起来。 李慕白本来想伸手接过来的,但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合适,伸出的手又放下了。 两人一转身,就看见了参加完法事过来看萧幻儿的李长宁和宁致远。 “???”李长宁看着抱着陶宝儿的白薇,和两手空空的李慕白,脸上的表情从疑惑逐渐转变成鄙夷。 “??????”李慕白看清楚了李长宁眼中的鄙夷,还是给自己的,“我要是说这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会相信吗?” “废物!”李长宁慢慢吐出一句。 “!!!!”李慕白瞪大了眼睛。 第66章 错哪了 “我来吧。”宁致远主动走过来接过了白薇手里抱着的陶宝儿。 “也行。”白薇没有推辞,“那就多谢宁大人了。” “客气了。”宁致远生的高大,娇小的陶宝儿在宁致远的怀里,仿佛一只可怜的小猫。 “先回我禅房吧。”白薇道,“这姑娘有心疾,我带的东西有限,君儿带的东西齐全些。” “好。”宁致远点点头。 “这姑娘是怎么了?”李长宁走过来问道。 ‘“说来也是个可怜人。”白薇将今日的原委一一道来。 “竟然这么命苦么?”李长宁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在她的认知里,寒山寺的墓园不过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地方,对于陶宝儿来说,竟然是需要卖身都不一定能将逝去的亲人葬进去的地方啊! “长公主您锦衣玉食,自然无法明白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是何等的艰难。”白薇道,“陶宝儿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患有心疾,却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大部分的人,即使一个小小的风寒,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为什么不去看郎中呢?”李长宁问。 “因为看郎中是需要银钱的,买药材也是需要钱的。”白薇道,“这世间多的是连肚子都填不饱的人。” “、、、、、、”李长宁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在宫里长大,并不曾见过民间疾苦。陶宝儿的事,白薇的话,给她撕开了一个口子,让她窥见了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模样。 “每个人来这个世界都有自己的命数,总有人富贵一生,也有人贫穷落魄。这不是某个人的错,也不是单凭某个人就能改变的。”宁致远道,“各有各的造化罢了。” “宁大人高见啊。”白薇笑道,她知道这是宁致远在暗戳戳的开导李长宁。 “天地广阔,我宁致远不过一介浮游,何来高见啊。”宁致远知道白薇在打趣自己,不动声色的回了过去。 “但有人愿意出一份力,就总能改变一些不是吗?”李慕白突然开口道,“就像陶宝儿,因为我们的插手,逃脱了被卖的命运,也让她的爹娘得以葬入寒山寺墓园。” “世子爷这才是高见。”宁致远道。 “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白薇看了李慕白一眼,“这可不是个纨绔该有的哦。” “谁还能一辈子都是纨绔呢?”李慕白道。 “行吧。”白薇耸耸肩,没有继续争辩下去。 四人便一边闲聊着一边朝着白薇住的禅房走去。 白薇看着宁致远的背影,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宁致远力气不错啊!抱着陶宝儿走了这么久,一点不见疲态,连呼吸都如此的平稳。好像这家伙一直在抱人,先是抱自己,然后是李长宁,现在是陶宝儿。抱的人多了,力气就练出来了? 就在白薇离谱的想象中,几人到了禅房外。 “姐姐,你可回来了!”门口的林贤君见几人的身影,忙不迭的迎上去。见到李长宁和宁致远,又匆忙的行礼,“见过长公主,见过宁大人。” “怎么了?”白薇见林贤君一脸的焦急,“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姐姐不好了、、、、、”林贤君想说什么,又看了看李长宁和宁致远,硬生生的憋住了。 “既然人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告辞了。”宁致远很有眼色的将怀里的陶宝儿送到李慕白的手里。 “嗯,我们先告辞了。”李长宁见状,也赶紧跟着告辞了。 “这是怎么了?”白薇不解的看着两人快速离开的背影。 “咳咳。”李慕白露出一张哭脸,“估计是大嫂在房里等着了。” “啊?”白薇一愣。 “对啊,姐姐,宁远侯夫人可生气了,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林贤君道,“忠勇侯夫人也在里面,不过、、、、、、” “不过什么?”白薇问。 “我娘估计也挨训了。”李慕白认命的说,“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这顿训早晚的事。” “!!!!”白薇突然不想进去了。 “走吧,你跑不掉的。”李慕白看出了白薇想逃跑的小心思,“你能跑一时,还能跑一辈子?” “好吧。”白薇只能认命的跟在李慕白的后头。 “没事儿,咱们今儿做好事了。”李慕白小声的宽慰道,“没准儿能从轻处罚呢?” “多大的好事啊?”林忆慈温柔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哎哟我的大嫂哎,您怎么还亲自出来迎接了啊!”李慕白本来想过去谄媚一下的,但手里抱着人,实在是挪不开手,只能尽量的挤出谄媚的笑。 “我在里头等不到你们,只能出来迎了。”林忆慈脸上挂着笑,“我瞧瞧这可怜的姑娘。”说着就走过来,看了看李慕白怀里的人,“哟,可怜的跟只猫儿似的,林医官,还不赶紧将人带进去好生看看,她有心疾,可耽误不得。” “是是是。”林贤君赶紧应声,“烦请世子爷将人带到我房间里。” “好。”李慕白以为能避过去,忙不迭的就跟着林贤君走。 “慕白,小心点儿。”林忆慈道,“将陶宝儿安置好了,就尽快过来。” “是。”李慕白哪敢不应的。 白薇本想跟着走,但被林忆慈叫住了。 “薇薇你跟我来。” “是、、、、、、”白薇只能垂头丧气的跟着林忆慈走。 进了门,就看见姜柠时丧眉耷眼的坐着,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堆东西,方才是她们的战利品,这会儿是她们的罪证。 “薇薇,坐。”林忆慈带着笑坐下。 “多谢大嫂。”白薇主动的坐到了姜柠时的身边,然后就接收到了姜柠时同情的目光。 “今日的事,娘已经同我说过了。”林忆慈整理了一下衣袖,“你们做的很好,救了这个可怜的姑娘。” “应该的,应该的。”白薇赔笑道。 “仗义出手救人,这算是功德一件,便抵消了你今日偷跑出去的罪过。”林忆慈道。 “真的?”白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容易?这陶宝儿,救的值! 一旁的姜柠时又投过来同情的目光,白薇不解。 “一件事了一件事。”果然,林忆慈的声音又响起,“咱们来算算你其他的过错。” “我还有什么错?”白薇不解。 “你觉得你没错?”林忆慈反问。 “我、、、、、我就偷跑这一个吧?”白薇谨慎的问。 “就一个?”林忆慈反问。 “不然呢?”白薇懵逼的问。 “看样子你确实是需要学点规矩了。”林忆慈脸上的笑容不减,温柔的声音听起来是一点温度都没有啊。 “我、、、”白薇更加懵了,“我哪里不对了,怎么就成了没规矩了,大嫂,你做人不能这样啊!” “既然如此,那让娘给你打个样。”林忆慈道,“让娘说说,她错在哪了。” “啊?”白薇没想到这林忆慈居然这样说,扭头一看,姜柠时居然真的别别扭扭的开口了。 第67章 上当了 “其一,我作为长辈,应当做好带头作用,督促薇薇好好学习,不应该带头捣乱,怂恿两个晚辈跟我下山胡闹。”姜柠时在白薇惊诧的目光里开始细数自己的过错,“其二,我不应该铺张浪费,乱买东西。其三,我不应该将荤腥食物带回佛门之地。其四,我不应该屡教不改。” 白薇的眼睛随着姜柠时的话逐渐瞪大了。 “薇薇,你眼珠子快掉出来了。”姜柠时瞧着白薇那一双大眼睛,生怕那眼珠子脱眶落在地上了。 “咳咳。”林忆慈小声的咳嗽两声。 “其五,我不该任由小辈胡乱出头,自己在楼上看热闹。”姜柠时在白薇一脸的怎么还有中,继续细数自己的罪过,“其六,出事应该及时去报官,不应该仗着身份胡作非为。” “大嫂,这事是我先出的头,和姨母没有关系。”白薇终于忍不住了。 “所以你觉得你今日的行为没有错?”林忆慈问。 “白薇粗鄙不懂礼,还请大嫂不吝赐教!”白薇不服气。 “行,那我就好生的同你说说。”林忆慈道,“首先,你没有完成我布置的学习任务,自己偷跑出去,言而无信。” “我就是想出去玩,是你先不让我出去玩的。”白薇争辩道。 “我几时说过不让你出门?”林忆慈问。 “我、、、、、、”白薇惊觉,好像林忆慈的确没有限制过自己。 “如果你完成了我布置的任务,你自然可以随意进去。”林忆慈道,“其二,你莽撞出头。” “我难道不该出手救陶宝儿吗?”白薇反问。 “救是该救,但你的方式不对。”林忆慈道。 “怎么不对了?”白薇问,“难道我要眼巴巴的跑去报官,然后再等官府的一起来吗?等我带着人来,恐怕陶宝儿早就被人拉走卖了!” “薇薇,特殊情况自然是需要特殊对待的,这点没有错。”林忆慈没有介意白薇越来越冲的语气,依旧是那副温柔的口吻,“但你想过没有,你和李慕白是什么身份?好在此处是寒山寺,若是在京都城里,就这么一会儿,就已经传遍整个京都了。那周骏手里有借据,即便是印子钱,也是双方自愿的买卖。你当街打人,再配上慕白这个响彻京都的纨绔名声,即便你们做的是好事,也变成坏事了。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王府吗?又有多少人在暗里等着给咱们使绊子?” “可是、、、、、、”白薇依旧不服气,“我明明没有做错。” “你本意是好的,但是非对错从来不在你一个人的心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心之人总能把这事做成一篇臭不可闻的文章,往咱们身上泼尽脏水。”林忆慈道,“你生在南疆,是自由惯了的,但这里是京都,繁华之下尽是暗涌,你永远不知道你嘴里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能变成怎样的刀子回到你身上。” “、、、、、、”白薇抿了抿嘴。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过是个儿媳,怎么就敢教训起婆母来了?”林忆慈看着白薇,问道,“你觉得娘带着你出去好吃好玩,自由自在的,是顶好一个人。就我,一个拿着算盘,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却偏生的要为难你们?” “、、、、、、”白薇不说话。 “咱们王府出的都是征战沙场的武将,是戍边御敌的大英雄。即便是你,也是身手不凡。可再好的武功,在名利场上,在人心算计里,都是派不上用场的。”林忆慈道,“咱们整个王府,一门双侯,说起来是无上荣光。但爹在朝堂上,和文官们日日吵架,整个京都城,他得罪了一大半,娘平日什么都不管,只顾着吃喝,慕白就更不用说了。你以为,是谁在维持着王府的运转,又是谁在操持着人际?你不会觉得,这京都城里的人,是靠着一起吃几顿酒就能成为知心好友的吧?” “、、、、、、”林忆慈说的话是白薇没想到的,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在南疆,她也不需要关注这些。 “为什么不说话了?”林忆慈问,“依旧不服吗?” “我、、、、、、”白薇抿了抿嘴,“是我没想到这些。” “你年纪尚小,南疆与我大庆风俗亦不同,所以你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林忆慈道,“但我今天得把话给你说明白了,你要嫁入王府,就需要学很多东西。娘是长辈,她可以当甩手掌柜,但我们不行。现如今,整个王府是我在操持,但我不可能一辈子都替你们把日子过了,你总有独当一面的一天。我现在做的这些事,就是为了在那一天到来时,让你可以不那么无措。” “对不起,大嫂,我知错了。”白薇并非胡搅蛮缠的人,见林忆慈确实是一片赤诚之心,也觉得十分的愧疚,便主动的认错了。 “你倒是比我想象的通情达理许多。”林忆慈见白薇态度良好,打一棒子给颗甜枣,“今日的事就此作罢,但你们做错了事,还是要接受点惩罚的,这样才能长点教训。” “我认罚。”白薇道,“是我不懂礼数,大嫂什么,我都认。” “当真?”林忆慈看着目光炯炯的白薇。 “嗯!”白薇狠狠的点点头。 “所以,这就是咱们大晚上的举着这堆东西在院里喂蚊子的原因?”李慕白无语的望着一旁精神百倍的白薇。 “是的,我觉得大嫂说的没错,确实是我考虑不周。”白薇双手举过头顶,上面托着几个撂起来的盒子。 “娘,您都不拦着点啊?”李慕白无语的看向自己另一边,同样举着东西的姜柠时。 “我能怎么办?”姜柠时道,“你大嫂真是厉害,居然找到了我精心藏起来的画本子,我投鼠忌器,只能干看着白薇被下了套了。” “什么叫下了套了?”白薇道,“我觉得大嫂是顶好一个人,她多辛苦啊,操持着整个侯府,还为我考虑。更重要的是,大嫂做事光明磊落的, 有什么都说的清清楚楚的。我是不懂那些个人情往来的事儿,也听不出一大堆的阴阳怪气,就喜欢大嫂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样子。我白薇虽然莽撞,但还是能听得进去道理的。” “得,傻孩子一个。”姜柠时叹口气。 “姨母,你说什么呢。”白薇道,“你这是在暗暗的说大嫂的坏话。” “薇薇啊, 你真觉得你大嫂说的在理?”姜柠时问。 “不然呢?”白薇道,“大嫂难道不是为了侯府尽心竭力吗?” “是尽心竭力没错。”姜柠时道,“所以我们也很敬重她,但是她在给你下套你没听出来?” “哪里下套了?”白薇问。 “薇薇,我爹是得罪人,但我爹也是陛下的亲弟弟,咱们侯府一门双侯,谁敢得罪咱们?”李慕白道,“就算是有人在暗中捣鬼,谁又有本事真伤到咱们的筋骨?如果真的像大嫂说的那么容易,那我这些年的纨绔行径,怎么愈演愈烈的?再说了,咱们侯府的产业自然是有下头的人打理的,即便是管事,也是看下人理好的账本。咱们侯府有很多个老管家,用了很多年的老人了,样样都做的妥妥帖帖的。陛下赏给咱们得田产屋舍,都是配了人管理着的。” “啊?”白薇觉出不对劲了,“你是说大嫂在夸大其词?” “对啊。”姜柠时道。 “为了什么啊?”白薇道。 “为了给她找个帮手啊 !”李慕白道,“大嫂也想跟娘一样当甩手掌柜,好容易等来了你,可不就得抓紧了吗?” “!!!!”白薇瞠目结舌,“好一个大嫂!在这儿等着我呢!” “孩子,你还是太单纯了。”姜柠时摇摇头,“你也不想想,忆慈还未进门之前,我和侯爷都在边疆的时候,咱们侯府是怎么运转的?” “、、、、、、”白薇深吸一口气,“上当了!” 第68章 入林 “姐姐,不好了。”林贤君突然冲过来,惊慌的唤着白薇。 “怎么了?”白薇放下手里的东西。 “那陶宝儿不知怎的,突然就不行了。”林贤君道。 “什么?”白薇甩了甩手臂,跟着林贤君朝着房间走去,“回来时不还好好的吗?” “不知道啊,我给她施了针,又喂了药。”林贤君边走边说,“本来好好的,不知怎的突然就开始大喘气,面色苍白起来。” “这中间一直没有醒来过吗?”李慕白跟在白薇后头,姜柠时倒没有跟来,她转身回了林忆慈的住处,将此事告知她。 “没有醒过。”林贤君道。 “这会人天都黑了,她居然一直没醒。”白薇道,“怕是不妙啊!” 三人进了房间,床上躺着的陶宝儿却不是林贤君说的面色苍白,反而是面色潮红。 白薇眉头一皱,上手摸了摸陶宝儿的脸,滚烫,嘴唇也是鲜红的。 “她这不是心疾所致。”白薇翻开陶宝儿的眼皮看了看,“倒像是热证。” “好好的怎会热症?”林贤君道,“陶宝儿如今这身子,正是亏损的最厉害的时候,怎么会得热症?” “我瞧你今日给她吃的药丸效果很好啊,再给她吃一枚吧。”李慕白看了看陶宝儿,但他不懂医术。 “你以为那是什么普通的药丸吗?”白薇白了李慕白一眼,“那玩意儿价值连城,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 “那怎么办?”李慕白皱眉,“陶宝儿看起来不太妙啊!” “你今日给她喂的药方子同我细说一下。”白薇对林贤君道。 林贤君将今日自己喂的药,施针等都一一说了。 “没问题啊,你的处理是对的。”白薇皱眉,“那怎么会这样?” “姐姐,会不会是这陶宝儿还有旁的什么病?”林贤君道,“她自小服药,就算只有一种病,喝了这么多年的药,怕是也衍生点什么别的出来了。” “不无可能。”白薇将手搭在陶宝儿的脉上,“她这脉乱的很,天生心疾的人,脉应该是细弱的,但她现在脉如洪流,强劲有力。” “如此下去,恐怕要耗干她了。”林贤君皱眉道,“得想想办法啊!”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今日给她喂的药?”李慕白突然道,“我虽然不懂医术,但也知道虚不受补这个道理。如果按照你这个说法,你的药价值连城,又能瞬间保住陶宝儿的命,那里头必然都是好东西。陶宝儿的身子正是亏空的厉害,受不住?” “有道理。”白薇想了想,“那药里确实有个不得了的东西,恐怕是有这个缘故的。君儿,你以针刺放血法,为陶宝儿排解一下,我出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法子来解这药性。” “好。”林贤君也不废话,痛快的答应了,只是嘱咐了一句,“姐姐你千万小心。” “无妨,今晚的月亮很亮。”白薇说完就拉着李慕白朝外头走。 “咱们这是要去哪?”李慕白跟着白薇出了门,“关月亮什么事?” “咱们现在得去后山的林子里探一探了。”白薇边说边往自己房间里走去。 “什么?”李慕白道,“你疯了不成,这大晚上的。就是白日里,那老林子进去了都容易迷失方向,更何况是夜里。这寒山寺里东西齐全,你想要什么都有。” “我给陶宝儿的药不是凡物,普通的药材根本没用。”白薇一边说一边打开里面的小匣子,取了不少的东西塞在身上,“这里只有那后山的老林子里可能有,而且,陶宝儿之前的药都是她爹去后山的林子里采来的,去一趟,也能采点陶宝儿需要的药。” “难怪小君让你小心,她知道你要去老林里。”李慕白道,“可是夜里实在太危险了,大嫂不会同意的。” “啰嗦,你若是害怕,我就自己去。”白薇收拾好了,转身对李慕白道,“带着你我还嫌累赘呢!” “谁害怕了?”李慕白立马就挺直了腰,“走!” “你别逞强。”白薇道,“夜里正是蛇虫猛兽活动的时间,里头可比白日里危险百倍不止。” “你都敢去,我怎么不敢。”李慕白道。 “行。”白薇道,“别浪费时间了,咱们快去,要不娘就拦不住大嫂了。” “好。”李慕白也不啰嗦了,两人快速的出了门。 “娘,您就真的放心让慕白和薇薇去后山的老林子里?”林忆慈站在门后看着远去的两人。 “孩子大了,总要去历练一下的。”姜柠时倒是很放心,“再说了,这两人不得培养一下感情?” “我看他俩处的挺好的。”林忆慈道,“言行举止还算亲密。” “他俩这是因为知道和亲是必然的,只是在接受这件事,并不是真的就喜欢对方了。”姜柠时道,“他们需要一点助力。” “还是娘想的周到。”林忆慈道。 “那可不是,你以为我的画本子是白看的?”姜柠时颇为自豪。 “就算是这样,您也别想我把没收的画本子还您。”林忆慈转身就走。 “别呀!”姜柠时赶紧追上去,“何至于此,就是几本书而已。” “对啊,何至于此。”林忆慈头也不回。 寒山石后的山林颇为危险,所以寺庙里也是派了人看守的。倒不是拦着人进去,毕竟很多的猎药人就是进林子里去采药的,也是人家的活路。寒山寺的和尚们守着,主要是为了防止来寺庙里的贵客们误入了。 所以,白薇和李慕白很顺利就进去了。 今晚的月亮确实很亮,照的大地亮堂堂的,两人都不需要点支火折子照路。 前面还算好走,树木虽多,也高,但并不十分密集,地上的草也浅,还能好好的走路。 让白薇意外的是,这个锦衣玉食养大的纨绔世子爷,居然没有走的跌跌撞撞的,反而走的很是顺畅。 “我怎么觉得好像起雾了?”李慕白伸手挥了挥自己眼前,问白薇。 “不是好像,是早就起雾了,雾是前头飘过来的。”白薇抬头,“咱们快到了。” 李慕白顺着白薇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茂盛的枝叶仿佛编织了一张大网,将月光牢牢的拦在了外面。高大的树木仿佛一道坚实的城墙,将里外分隔成两个世界。外面是银色月光铺满的明亮,而里面,则是被危险布满的黑暗。 “咱们、、、、、、”李慕白不禁咽了口唾沫,“真的要进去吗?” “来都来了,你说呢?”白薇掏出一支火折子,打开吹亮,暖黄色的光亮了起来。 “咱们不能弄个火把之类吗?”李慕白问,“这个火折子太小了,都照不亮什么。” “火把越大,动静就越大。”白薇道,“如果不是带着你,我都不会点火折子。” “、、、、、、”李慕白瘪瘪嘴。 “走吧。”白薇举着火折子抬脚准备走。 “等等,那雾是不是飘过来了?”李慕白看着那林子里的雾气逐渐的朝着外面散开。 “是的。”白薇道,“不过这是正常的,只是咱们恰好遇见了雾气弥散罢了。” “真的吗?李慕白道,“大雾里,最容易迷失方向了。” “你说的对,但我有办法的。”白薇拉着李慕白,两人很快就到了林子外十来步远的地方。 “这么一看,更吓人了。”李慕白仰头,方才离的远不觉得,这会儿近了才发现这些树木高的惊人。 “你拿着火折子。”白薇将火折子塞进李慕白的手里,而后掏出一支竹筒。 “这是什么?”李慕白好奇的问。 “好东西。”白薇拔开塞子,黑洞洞的竹筒响起了嗡嗡声。 李慕白看见一团红色的雾从竹筒里飘了出来,很快分散成一大片,继而朝着树林里扩散去。定睛仔细看,才发现哪里是什么红色的雾,都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第69章 鬼火和神仙草 “鬼……鬼火?”李慕白看着眼前的林子里慢慢的升起绿色的火焰,高高低低的漂浮在黑色的树林里,而且正朝着两人的方向过来。 “那不是鬼火。”白薇道,“那是萤火虫。” “萤火虫?”李慕白一愣,“这么多萤火虫,还这么亮,岂不是连火折子都省了?” “别高兴的太早。”白薇道,“这里的萤火虫格外的大,你猜猜吃的是什么?” “啊?”李慕白道,“不是吃点树叶志子之类的嘛?” “能长这么大,只能是吃肉的。”白薇面色一沉,“而且是吃腐肉,大量的腐肉。” “这么多萤火虫,这里头得死了多少人啊!”李慕白惊讶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吃的不全是人呢?”白薇无语的看了李慕白一眼,“他们吃的也有可能是动物啊!” “有道理啊!”李慕白以拳击掌道,“森林里,肯定是动物的尸体最多了。不过,这些萤火虫为什么朝着我们过来了。他们要吃了我们!!!” “…………”白薇没好气的看了李慕白一眼,“这些萤火虫是被我放出去的蛊虫控制了,现在听我的号令,是来给咱们照亮的。那林子里那么浓的雾,水汽重,火折子进去用不了多久就会熄灭了。” “哇,蛊术居然真的这么神奇?”李慕白道,“还能控制虫子啊!” “走吧。”白薇抬手接住一只红色的小虫子,道,“把火折子灭了。” “好好好。”李慕白将火折子盖上,跟着白薇一起踏进了浮着绿光的森林。 外头瞧着漆黑一片,走进来才发现,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零零碎碎的洒在地上,加上身边的萤火虫,倒也能看的清楚地上。 “这个是重楼吧?”李慕白指着面前一支细长的杆,上面是七片叶子的植物,“重楼七叶一枝花。” “对。”白薇看了看,“这么大一支,周围还有很多小的。当心点,周围怕是有蛇。” “啊?”李慕白朝着白薇身边挨了挨,“蛇在哪里?” “这个是重楼,这个是徐长卿,都是解蛇毒的。”白薇道,“万物相生相克,既然这里长了解蛇毒的药,那这里势必就有蛇。” “我可最怕蛇了!”李慕白一副恨不得跳到白薇身上,让白薇抱着走的样子。 “你现在出去还来得及。”白薇一脸嫌弃的说,“出口就在那儿,还能看得清路。再往里走,雾浓了,可就真的看不清了。” “那我也不能如此不讲义气的把你一个人抛弃在这儿!”李慕白虽然嘴上说的正经,但手还是很诚实的伸过去拉白薇的袖子,“我要陪着你才行。” “呵!”白薇冷笑一声,但也没甩开李慕白拉着自己衣袖的手。 “咱们赶紧走吧!”李慕白警戒的朝着四周看了看,“快点找到你要的东西,陶宝儿还等着咱们去救呢!” “好。”白薇也不拆穿李慕白的小心思,带着他朝里面走。 林子里的雾越来越浓,好在两人周围一直围绕着萤火虫照亮,倒也能看得清面前的路,但最远也就只能看见三五步,再远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一路上两人看见了不少的药草,常见的,不常见的,廉价的,或贵重的,应有尽有。 “我说,咱们到底要找什么啊?”李慕白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开始变得略微的有些湿润了。 “不知道。”白薇停下脚步。 “啊?”李慕白一愣,“你……你不知道?” “嗯,不知道。”白薇想了想,“那药丸里的药引子太特殊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以对应的药。我只能边看边想,找些减轻药性的。” “那你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李慕白道,“大海捞针还知道捞的是针,你这根本就不知道捞啥啊!” “所以我才说不让你跟着来,你非要来。”白薇道。 “…………”李慕白深吸一口气,“那咱们继续找吧!” “谁!”白薇突然面色一凛,朝着前面射出一枚暗器。破空声后,没有听见铁器扎进皮肤里的声音,反而是铁器摩擦的声音。 李慕白循声望去,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映出前方一片片绿色的火光,跳动着蔓延。 “鬼……鬼……鬼火!”李慕白咽了口唾沫,“这个……这个不是萤火虫了吧!” “这个确实不是萤火虫。”白薇眯了眯眼,“这是磷火。” “磷火?”李慕白一愣。 “你知道白磷吧?尸体腐败分解后会也产生磷,稍微高一点的温度就可以让白磷燃烧。白磷燃烧的颜色就是绿色的,这也是人们常说的,出现在坟头的鬼火。”白薇解释道。 “哦,那应该就是前面有动物的尸体了。”李慕白放下心来,“毕竟给咱们照亮的萤火虫,也是吃腐尸生存的嘛!” “前面不是动物的尸体。”白薇一边说一边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了李慕白的嘴里。 “这什么?”李慕白一愣,但还是乖乖把那药丸吞了。 “这是清毒丹,前面是人的尸体。”白薇掏出一方帕子,递给李慕白,“将口鼻蒙上。” “你怎么知道是人的尸体?”李慕白接过帕子,将口鼻蒙上,在脑后打了个结。 “我方才放暗器的时候,听见了铁器相击的声音。”白薇道,“动物的身上不可能会有铁,是我的暗器和那边的铁器摩擦产生了火星子,才点亮了磷火。” “嘶”李慕白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眼前的一大片绿色火光,“那前面得有多少尸体啊!” “所以,这里边儿的就不再是单纯的雾了,是有剧毒的瘴气了。”白薇道,“你身上没有伤口吧?” “没有。”李慕白摇摇头,“你呢?你不戴个面纱什么的吗?” “我不用,这些还伤不了我。”白薇道,“这里头的瘴气本就有毒,加上这些腐烂的尸体产生的尸毒,恐怕更加厉害。千万不要弄出伤口,咱们现在身处瘴毒之中,一旦沾染上就麻烦了。” “好!”李慕白严肃的点点头,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咱们绕过去,别靠近这些磷火。”白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拉着李慕白绕过了磷火。 “这里怎么会有大量的尸体,而且还是带着铁器的?”李慕白回头看了看,“猎药郎君也不可能有这么多人一起行动吧?” “不是猎药郎君。”白薇道,“方才的动静应该是什么动物弄出来的,我的暗器顺着那个声音过去,碰到的是一个挺长的铁器,听声音,应该是一把长刀或者长剑。否则,不会摩擦出那么多的火星子,一下子就点亮那么大一片磷火。” “带着刀剑的人?”李慕白眉头紧皱,“是官府的吗?” “不知道。”白薇摇摇头,“也许是江湖中人,毕竟并不只有官府的人才佩剑或者佩刀的。你好像很感兴趣,想回头看看?” “还是先找药吧。”李慕白道,“如果待会儿还路过,咱们就看看。” “待会儿可就看不见了,磷火会把布料那些烧光的。”白薇停下脚步。 “但磷火烧不化刀剑。”李慕白道,“只要武器在,就能辨别出身份。” “行吧。”白薇道,“那咱们再往里走走。” “好。”李慕白跟着白薇继续往里走。 里边儿开始是一段长长的下坡路,因为地势低,里面的雾更加深重。等走完下坡路,到了平路上时,即使有萤火虫围绕在周围,也只能看清脚下的路。 “等等。”白薇停下脚步,蹲了下去。 “怎么了?”李慕白拉着白薇的袖子,也跟着蹲下。 “这个东西怎么会长在这儿?”白薇拔起一株草。 “这是什么?”李慕白看了看,很普通的小草,绿莹莹的。 “这个叫神仙草,是解毒的神药。”白薇道,“极度的稀少,我这辈子也只见过一次。” “那这个是好东西啊。”李慕白跟着拔了一颗,“什么时候见过的?” “很多年前了,南疆的一个地方遭了天灾,先是遇见了地龙翻身,死了不少人,紧接着又下了暴雨,将那些个尸体都冲了出来,泡在水里烂了,就形成了一场极其可怕的疫病。”白薇眉头紧蹙,“当时也是没法子治,疫病扩散的很厉害,但没多久,最初产生疫病的地方,就长出了神仙草。我阿爷就用这神仙草,做了解毒的药,救了大家。自那件事之后,我再也没见过神仙草了。” “那这神仙草是个极其珍贵的东西啊!”李慕白道,“可遇不可求,咱们多采点儿啊!” “你是不是傻!”白薇看着李慕白,语气冰冷,“神仙草只会出现在有疫病的地方,它是灾难的伴生物。” 第70章 疫病 “啊?”李慕白采药的手停了下来,“会不会是因为那边的尸体的缘故?” “不太可能,咱们没有过去仔细的看过,但看磷火的量, 那些尸体顶多也就二三十具,刚才的动静应该是什么动物啃食尸体弄出来的。既然有动物啃食,那这些尸体应该不会存在很久,至少没有全部白骨化。”白薇分析道,“按照这样推断,那些尸体不足以催生神仙草。” “那会不会只是因为这林子本身特殊呢?”李慕白问。 “这就不清楚了。”白薇道,“除非这里有很多尸体,只是分散在不同的地方,而且,这些尸体还带着尸毒。” “你越说越渗人了。”李慕白不禁四下张望起来,但这里雾气十分的深重,什么也看不见。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动作快点。”白薇面色凝重,“这里面有古怪,咱们先把药采了,之后准备齐全点再进来一趟,这里面恐怕不简单。” “好。”李慕白点点头。 白薇站起来,掏出那支粗制滥造的短笛,放在嘴边开始吹了起来。这次吹出的声音和上次完全不一样,极其的尖细,简直不像是笛子能发出的声音。 李慕白听着,只觉得那声音仿佛一支锥子,直愣愣的扎进自己脑子里。他不禁抬手,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但他的动作被眼前的景象给打断了。 只见白茫茫的雾里,涌进来一大片绿莹莹的光,那是成千上万的萤火虫。 “这里面,究竟有多少萤火虫啊!”李慕白不禁问道,“你是把所有的萤火虫都招来了吗?” “差不多。”白薇放下笛子,那些萤火虫全部下沉,围绕在两人的脚边,硬是照亮了脚下的一片地,“我已经想到了需要哪些药了,你跟着我,一定不要走散了。” “好。”李慕白郑重的点点头,重新拉着白薇的袖子。 白薇掏出一个折叠好的布袋子,抖开,拎在手里,开始专心的寻找自己需要的药材。 而此时,在寒山寺里,一直守着陶宝儿的林贤君却发现陶宝儿不对劲起来。 原本一直发热,烦躁不安的陶宝儿突然停止了躁动,安静的躺着。 林贤君本以为是陶宝儿好起来了,连忙将搭在她额头上的湿帕子取了下来。又搭了陶宝儿的脉,原本奔流如洪的脉搏安稳下来。林贤君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取些参片之类的备着。陶宝儿突然发热,消耗极大,人又昏迷着,喝不下药,参片含着也能替她补充一下。 林贤君回到自己禅房,却发现带着的参片没了,便想着去林忆慈那儿要一些。一来是离的近,方便。二来是林忆慈带着的肯定比寒山寺的更好一些。 思及至此,林贤君便赶紧去了林忆慈的禅房。但林忆慈不在,只有姜柠时一人在。听闻了林贤君的来意,急忙去找参片。但她们带的东西多,补品一类也不在少数,姜柠时平日里不理事,一时之间竟然没找到。 林贤君心里又记挂着陶宝儿,姜柠时便让林贤君先回去守着,自己找到了再送过去,左不过就几步路的距离罢了。 林贤君道谢后,便先回去了。 刚回到床边,林贤君就发现这陶宝儿不对劲了。离开时还平静躺着的人,此刻竟然蜷缩着瑟瑟发抖起来。林贤君凑近一看,陶宝儿面色苍白,嘴唇也几乎没了血色。伸手一摸,这陶宝儿身上跟冰块一般,凉的吓人。林贤君眉头一皱,伸手搭了陶宝儿的脉,微弱的很。 方才高热,这会儿又开始发冷,这可不是心疾,这更像是、、、、、、疫病! 林贤君心头一紧,掀开陶宝儿的眼皮,里面是一片红色。 林贤君的心几乎缩成一团,眼睛瞥见陶宝儿的脖子上也有一抹红色,急忙伸手拉开被子,映入眼帘的是陶宝儿通红一片的脖颈。 林贤君瞳孔一缩,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在印证着林贤君心里最不愿面对的猜测。抱着最后的期望,林贤君拉起了陶宝儿的袖子,红色的手腕和手臂,昭示着最糟糕的结局。 林贤君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腿一软,就坐在了床沿。 “林医官。”姜柠时的声音响起。 林贤君猛地惊醒过来,急忙站起来,冲到门边,在姜柠时即将进门的前一刻将门关上了。 “????”姜柠时看着自己面前被重重关上的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小匣子,里面装着上好的参片,这是什么情况?嫌弃自己拿来晚了? “林医官,你关门做什么?”姜柠时还是决定问一问,“我把参片拿来了。” “夫人,您先回去。”林贤君隔着门对姜柠时道,“把参片放在门口就行。” “啊?”姜柠时觉察出了不对劲,“怎么了?” “没事。”林贤君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她毕竟年纪小,声音里不禁带上了点哭腔,“您先回去。” “是陶宝儿的病情有什么变化吗?”姜柠时隐约觉得事情恐怕不简单。 “嗯,我、、、、、、我也说不清楚。”林贤君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猜测,她也怕自己猜错了,但她不敢赌。万一,万一这陶宝儿真的是疫病,那不知道已经传染了多少人了。 “小君,你先冷静点,你好好同我说,到底怎么了。”姜柠时道,“如果真有什么大事,你一个人做不了主的。” “夫人,我、、、、、陶宝儿她、、、”林贤君咽了口唾沫,“可能不是心疾,她可能是疫病。” “疫病?”姜柠时闻言也是一愣,继而冷静下来问,“什么疫病?” “还看不出来,但发病很急,我猜测,这传染性肯定也很大。”林贤君道。 “你跟我说说是怎么个情况。”姜柠时道,“我从前在边关也遇见过疫病的,但并不严重,很快就控制住了。” “陶宝儿方才突然高热,一般的热证,只会让人感觉发冷,但陶宝儿一直燥热。就在我去找您讨要参片这么一会儿功夫,回来时她就已经全身冰冷了。身上还起了很多的红疹子,浑身都是,眼睛里也都是一片红色。”林贤君顿了顿,“她来这儿时,还是正常的,就这么一会儿,她就已经这样了。” “这是什么怪病,我从未听过。”姜柠时道。 “我也没见过。”林贤君道,“但这发病的样子,很像是什么疫病。我不敢肯定,但也不敢赌。只能先将自己和陶宝儿关起来,不接触人。等明日,如果我安然无恙,那就不是疫病,大家都是安全的。如果我不幸也感染了,那、、、、、、” “那就麻烦了。”姜柠时面色沉静,“好,我不进去,你自己先顾好自己。还需要什么东西,你同我说,我给你准备。” “多谢夫人。”林贤君道,“我的药箱子都在里面了,您将那参片放在门口就好。还请您千万保密,也不要让人靠近这里。” “好。”姜柠时道,“那等薇薇和慕白回来,我要不要告诉他们?” “、、、、、、”林贤君思忖了一下,“烦请夫人告知姐姐,至于世子爷,就看姐姐如何处理了。” “好。”姜柠时将那装着参片的匣子放在地上,转身离开了。 门里的林贤君等姜柠时的脚步声消失了,方才打开门,将那木匣子拿了进去。 床上的陶宝儿已经停止了颤抖,整个人仿佛一具尸体一般,直挺挺的躺着。 林贤君连忙过去,探了探鼻息,还好,气息虽然微弱,但好在陶宝儿还活着。 林贤君松了一口气,取出一片参片放进陶宝儿的嘴里,而仅仅是这几句话的功夫,陶宝儿的下颌就已经爬上了红色。 林贤君看着那片红色,只觉得自己眼前逐渐的有些模糊了,她甩了甩头,清醒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摸不出差别,又摸了摸自己的脉搏。 在林贤君纤细的指尖下,掩藏在肌肤之下的脉搏,开始逐渐的奔流起来。 第71章 死去的周骏 “娘,陶宝儿怎么样了?”林忆慈见姜柠时回来,便赶紧上前,但一看姜柠时的面色,便知道有事情,“怎么了,情况不好吗?” “恐怕要出事了。”姜柠时面色凝重,将方才和林贤君的对话跟林忆慈说了一遍。 “疫病?”林忆慈眉头微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疫病?” “不知道,但看林贤君的样子,不像是玩笑话。”姜柠时道。 “林医官年纪尚小,所经历也不多,许是她看错了?”林忆慈道。 “不可不防。”姜柠时道,“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烦了。” “可如今也很难验证啊。”林忆慈道,“我去差人唤郎中来。” “先悄悄的,如果传了出去,容易引起骚乱。”姜柠时道,“若是假的也就罢了,万一是真的,有人连夜跑出去了,将这疫病带了出去,这里距离京都如此近,那才是真的糟糕了。” “但现在林医官不让别人进去,咱们如何验证真伪呢?”林忆慈道,“如果真的是疫病,那咱们要早做防范才是。” “此地是寒山寺,咱们没信得过的人。”姜柠时道,“这是最麻烦的。” “还有长公主和宁致远在。”林忆慈道,“宁致远可以用。” “对,宁致远可以用。”姜柠时道,“你立刻去寻宁致远,将此事告知他。至于李长宁那儿,还是先不说的好。” “好。”林忆慈抬脚就准备走,又停下打破,“那娘您呢?” “我想到一个人可以验证了。”姜柠时道。 “谁?”林忆慈问。 “周骏。”姜柠时道,“陶宝儿的疫病不是突然发生的,她今日进了寒山寺,就和咱们有过接触。那疫病必然不是咱们带来的,就只能是陶宝儿本身就有的。如果这样推算,那陶宝儿爹娘的死恐怕也不简单。如今咱们也不能去掘坟,那周骏今日接触过陶宝儿爹娘的尸体,如果疫病是从陶家二老身上来的,那周骏必然也有问题。若是他安然无恙,那就不是疫病 了。” “那如此说来,这周骏岂不是很危险?”林忆慈道,“还是我去找他,娘您去找宁致远。” “陶宝儿今日来,还是宁致远抱着过来的。如果真是疫病,那宁致远也逃不过。所以,不管去找谁,都一样危险。”姜柠时道,“我会骑马,也会功夫,我去比你去更快些。” “好。”林忆慈也不啰嗦,立刻就动身。 姜柠时立刻动身去找了庙里的和尚,这周骏是当地放印子钱的,名声应该不小,负责外务的和尚应该是认识他的。 果然不出姜柠时所料,庙里的和尚果然认识周骏,并且很快就安排了人带着姜柠时去找了周骏。 姜柠时没有告诉庙里的和尚为何要寻周骏,他们也不敢问,只是派了两个武僧跟着。姜柠时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周骏的家里。 周骏虽然放印子钱, 但住的地方并不奢华,就是个普通的小院子,他的家里人也并不在这,这个小院子只是他临时和手下弟兄们住的地方。 此时虽已入夜,但外头大多都还是亮着灯的。周骏的院子也不例外,十分的亮堂。 姜柠时带着的武僧上前敲了敲门,但并没有人来开门。 姜柠时心下一沉,径直走上前去踹开门,院子里空荡荡的,但屋门却是大敞开的。 姜柠时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一进门,就看见屋里地上趴着几个人,看衣裳,就是今日在五味楼外见过的周骏和他的兄弟们。 姜柠时心中一紧,一旁跟着的武僧显然没料到是这种情况,十分惊诧的望了彼此一眼。 姜柠婉夺过一名武僧手里拿着的少林棍,上前插进一人的身下,用力一撬,将那人翻了过来。 那武僧猝不及防被夺了武器,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那被翻过来的人满脸的红色,惊的差点叫出声来。 姜柠时咬了咬后槽牙,她能感觉到,自己用少林棍翻过来的尸体已经开始有些僵硬了,这人八成死了有一阵子了。那满脸的红疹子,和林贤君说的一模一样。 “夫人、、、”被夺了棍子的武僧声音略微的颤抖着问,“这是、、、、、、怎么回事?” “、、、、、、”姜柠时低声道,“走,先出去。” “是。”那俩武僧虽不明所以,但看那一地人的死相如此恐怕,也不敢多留,跟着姜柠时就走到了院子里。姜柠时走在最后,将房间的门关上了。 “这是我的令牌,你立刻带着令牌去将寒山寺的镇长给我叫去寒山寺,去寻住在寺庙里的宁致远宁大人。你,现在就回寒山寺去告诉宁致远,说已经确认了,他自然就懂了。”姜柠时道,“至于这里的事,不许透露半个字,到了寒山寺,一切听从宁大人的指挥。” “这、、、、、、”两个武僧面面相觑,眼前的人虽然是忠勇侯夫人,但屋里也不明不白的躺着几具尸体。 “你们要抗命吗?”姜柠时声音低沉,“此事十万火急,若是有人敢耽误,你们整个寒山寺的脑袋都赔不起!” “是。”那俩武僧只能低头应了,听从姜柠时的吩咐各自散开。 姜柠时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立刻翻身上马,朝着寒山寺后山狂奔而去。如今已经确认是疫病了,那疫病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这后头必然还有别的问题。周骏只是中午时接触了陶家二老的尸体,现在尸体都僵硬了,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可见得这疫病的凶险,现在要赶紧封了寒山寺这一片,里面的人绝对不能放出去。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个疫病,如今在这寒山寺境内,也许只有白薇能试一试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姜柠时一边祈祷着白薇和李慕白没有迷失在后山的林子里,一边玩命狂奔。 而寒山寺里,宁致远听完林忆慈的话,面上露出了几分的惊恐。 “林夫人,咱们要立刻去找镇长,命他带人将寒山寺这一片都封了。”宁致远当机立断。 寒山寺这一片原本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但因为寒山寺的存在,此处也聚集了上千人,所以就将此地直接划分成了一个小镇,名曰寒山镇。因为来上香的还有许多的达官贵人,所以此处设立了县衙,还有驻扎在此地的官兵。原本是为了保护来此地上香的贵人们,此时倒是刚好可以用起来。 “但咱们无凭无据的,封镇不是小事,这寒山寺里住着许多的官眷,恐怕难以实现。”林忆慈道。 “疫病的发生一般都是伴随着天灾的,如今天下太平,连场暴雨都没有,这突然来的疫病,只能是人祸了。”宁致远道,“此处距离京都很近,如果有染了疫病的人跑出去,首先就会选择去京都。这疫病一旦在京都传播开来,那就正中奸人的下怀了。” “娘也是担心这个。”林忆慈道。 “所以,不管那镇长是否同意,咱们都必须想办法让他出兵。”宁致远道,“烦请宁远候夫人您看顾好寒山寺里的人,我出去一趟。” “好,宁大人注意安全。”林忆慈道。 “多谢关怀。”宁致远立刻出去,寻了庙里伺候的人给自己找马。 这大晚上的,先是姜柠时来寻马出去,这会儿宁致远又要寻马出门。寒山寺的人立刻也察觉出不对劲了,悄悄的命人上报了主持,又一边不着痕迹的拖延着宁致远。 慧贤方丈在听了手下人的报告后,敏锐的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立刻亲自出门来找宁致远。 宁致远也不傻,猜到了寒山寺的人在故意拖延,也知道慧贤会来找自己,虽然心里着急,也只能等着了。 见到慧贤,宁致远立刻迎上去,也顾不得寒暄,就将慧贤拉到一旁,小声的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慧贤听完也是十分的震惊,这寒山寺里住着那么多人,如果真是疫病,那就大事不妙了。但他还算镇定,拦住了宁致远,劝他切莫冲动,又差人去唤了自己的师弟慧远。这慧远和尚年少时就出门云游四方,见多识广,也是会医术的。 宁致远只能跟着慧贤、慧远一起去了陶宝儿所在的禅房。幸好如今是夜里,大家都睡了,谁也跑不掉,倒也不怕耽搁这一会儿。况且,这寒山寺的威望极高,若得他们相助,封镇也更加容易一些。 那禅房的门被林贤君紧紧的关上了,敲门无人应答。宁致远心道不好,一旁跟着的慧远和尚念了一声佛,道一句得罪了,就一脚踹开了门。 宁致远赶紧进去,就看见林贤君倒在地上,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爬满了红色的疹子。 第72章 遇蛇 “阿弥陀佛。”慧远和尚念了一声经,对自己身旁的慧贤道,“师兄,这就是疫病了,要赶紧叫人封山,不可放人出去。” “宁大人,请吧。”慧贤得了肯定,也不敢耽误。 “稍等。”宁致远想着既然都进来了,自然是要看看林贤君和陶宝儿的状态如何了,反正他也是接触过陶宝儿的人,如果这疫病要传染人,那自己是绝对跑不掉的,所以也就没有避开的必要了。宁致远走到林贤君身边蹲下,试了试鼻息,人还活着,但确实是没有意识了。索性将人抱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矮榻上。又去看了看陶宝儿,但宁致远凑近了看,却发现陶宝儿身上的红疹子居然没有林贤君多。看着反而更平稳一些,丝毫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宁致远心中疑惑,掀开陶宝儿的被子,看见陶宝儿的衣襟是解开的,露出来的皮肤上还有一些未散开的红色疹子。这说明陶宝儿确实是这里的源头,但她怎么就好了呢? 宁致远突然想起,白薇今日说给过,给陶宝儿喂过一粒药,当时是陶宝儿心疾发作,为的是救陶宝儿的命。难道是那粒药丸的作用?但既然是能在陶宝儿心疾发作时救她命,又能解疫病的,那必然不是凡物。宁致远决定不声张,给陶宝儿盖好了被子。 “这陶宝儿和林贤君都发作了,浑身的红疹子,十分的危险。”宁致远边说边走,“她二人恐怕是这寒山寺里最先发作的人,也是最严重的人。林贤君是宫里的御医,她尚且无法自救。所以,还请大师们命人封了这房间,不要让寺庙里的人靠近,以免传染更多的人。” “可这两位贵人如今危在旦夕,怎可见死不救?”慧远不赞同。 “不瞒两位大师,今日我也接触过这二人,尤其是陶宝儿,她八成就是这疫病的源头之一。她今日在寒山寺里走了一圈,不知传染了多少人了。只是现在还是夜间,即便是有人发作了,一时之间也是无人知晓的。”宁致远道,“慧远大师您见多识广,自然是知道这疫病的厉害之处,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将疫病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不让疫病扩散出去。然后,才能寻求解决之法。”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这疫病凶险,这寒山寺境内有几千人,难道就让他们等死吗?”慧远问。 “昨日同我们一起来的人里有一位白薇公主,她是南疆国的公主,自小就学习巫医之术,她或许有解救之法。”宁致远道,“只是她现在去了后山的林子里,我们已经有人去寻她了。另外,还请方丈派人去将寒山寺境内的所有郎中全部召集来寒山寺里,一同寻找破解之法。” “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慧贤和慧远对视一眼,便点点头。 “那就烦请师兄在寺庙里主持大局,我与宁大人去去就回。”慧远道。 “阿弥陀佛,万事小心。”慧贤朝着,两人行了个佛礼。 “走吧。”宁致远不敢再继续耽搁了,跟慧远二人快步出了寺门。 刚出去,就撞见了回来报信的武僧。 那武僧看见宁致远,急忙阻拦了他。然后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把姜柠时的令牌给了宁致远。 宁致远没想到这疫病居然如此的凶险,不过几个时辰,原本生龙活虎的几个大男人就已经死了。但这也让宁致远庆幸,自己瞒着陶宝儿的事是正确的。如果真的被旁人知道白薇有能治疫病的药,恐怕就真的难以控制了。他见识过,在极端条件下,人性是何等的可怕。 “慧远大师,看样子这疫病比咱们所知道的更多更可怕。”宁致远道,“咱们要抓紧了。” “宁大人说的是。”慧远眉头紧皱,“咱们动作要快!” 两人扬鞭策马,飞驰而去。 后山林子里,白薇在萤火虫的照耀下,采了许多的药。 李慕白不认得那些药草,只听白薇的指挥,帮着采了许多。 很快,那布袋子就满了。 “不对劲啊。”白薇看着眼前满满一片生长旺盛的神仙草,“这里怎么这么多的神仙草?” “既然看见了,就采点吧。”李慕白直接上手,“不管是何种原因导致的,这东西是稀罕物,多多益善,没准儿哪天就用上了呢?” “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有神仙草,越往里面越旺盛了。”白薇道,“咱们再往里走走,采几支大的。” “这玩意儿还分大小?”李慕白停下动作。 “人参你知道吧?”白薇道,“是不是年份越久越值钱?” “是这么个理儿。”李慕白站起来,跟着白薇又往里走了走。 里面果然出现了几株很大的神仙草。 “这个大!”李慕白赶紧上前,将那几株都采了。 “别动!”白薇突然叫住了李慕白。 “怎么了?”李慕白听话的停下了动作,立在原地没有动弹。 “有东西。”白薇手一挥,原本围绕在两人脚边的萤火虫立刻就飞了起来,绕在两人身边。 白薇看见李慕白身后的大树上,缠绕着一条碗口粗的蛇,此刻就吐着信子,舌头朝着李慕白缓缓的靠近。 “李慕白,我数一二三,你就立刻蹲下。”白薇说完,手缓缓地动了,“一。” 李慕白不明所以,但他能看懂白薇的面色,知道是自己后面有东西。 “二。” 李慕白咽了口唾沫,他能感觉到脑后有一阵阴冷在靠近。 “三!” 李慕白立刻蹲下,白薇手腕中射出一支袖里剑,擦着李慕白的头皮飞出去,正好扎在那条蛇的身上。 剧烈的疼痛阻止了那条蛇的行动。 “快跑!”白薇抓紧手里的药袋子,转身就跑。 李慕白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跟上,两人开始在树林里狂奔起来。 那支袖里剑阻止了蛇,但也激怒了那条蛇。疼痛过后,那条蛇立刻就追了上来。 “你拿着药袋子,往前跑,跟着萤火虫,不许回头!”白薇将药袋子塞进李慕白的手里,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你做什么!”李慕白抓紧袋子,脚下放慢了一步。 “我去解决那条蛇,否则咱们都跑不了。”白薇头也不回。 “你当心。”李慕白也不耽搁,拔腿就继续跑。 白薇朝着那条蛇扑过去,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对着蛇的七寸就扎。那蛇急忙躲开,在树上缠绕一圈以后,又对着白薇扑过去。 白薇轻功了得,在树林间穿梭也不费劲,但毕竟不是蛇那般柔软的身体,还是被那条蛇追上了。 白薇一脚将那蛇的脑袋踢开,但蛇尾又立刻袭了过来,白薇索性直接抓住蛇尾,用力一甩,那蛇却没有被甩开,反而翻身过来,缠绕在白薇的身上,一口咬在了白薇的手臂上。 “等的就是你咬我呢!”白薇冷笑一声,另一只手上的匕首猛地扎在蛇的七寸上,那蛇吃痛,张嘴嘶鸣,放开了白薇的手臂。白薇纤细的手臂上是深深的两个孔,里面冒出了黑色的血。 “小东西,毒性还挺强。”白薇一把抓住那蛇的上下嘴,灌注内力,活生生的将那蛇直接撕开了。 可怜的毒蛇,就这样丧命在白薇的手里,它到死也不明白,这个人类为什么被自己咬了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白薇伸手将那蛇的蛇胆掏了出来:“这可是个好东西!”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个袋子,将那蛇胆装了进去,“正愁找不到蛇胆呢,你就自己送上来了。”说完系紧袋子,将那蛇的尸体抛在地上,又掏出方帕子,将自己身上沾着的血迹清理了一下。她可不想吓着李慕白那个纨绔子,否则也不用特地支开他,确认他走远了才对这蛇动手。 确认自己清理的差不多了,白薇留了点血迹在身上,毕竟也是经过了恶战才消灭了这条大蛇的,怎么能一点血迹都不见呢? 收拾妥当了,白薇才朝着李慕白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73章 这药,你打算怎么分 白薇顺着李慕白跑的方向施展轻功开始追,灵活的在树林间穿梭着。 “这儿。”李慕白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在这儿躲着?”白薇从树上下来。 “我等你啊!”李慕白从草丛里钻出来,“总不能真的抛下你吧?” “你躲在这儿有什么用?”白薇道,“不怕这草丛里也有蛇吗?” “我还寻思着回去找你呢,万一你让那大蛇吃了,我还能回去把你给刨出来。”李慕白拍了拍身上的树叶。 “就你?”白薇笑道,“你过去只能撑死那条蛇。” “那我也和你死一处。”李慕白笑道。 “呸,谁要和你死一处。”白薇笑道,“装药的袋子可拿好了?” “我护的好好的,只是可惜了那几株大的神仙草,跑的急,就只剩这几支了。”李慕白打开手里攥着的袋子,最上面躺着几支神仙草。 “无妨,咱们也不是冲着这玩意儿来的。”白薇倒觉得无所谓。 “行吧,咱们赶紧出去吧。”李慕白又道,“你没被那蛇咬着吧?” “咬着了。”白薇伸出手,在莹绿色的光下,手臂上是两个深深的血孔。 “你没事吧?”李慕白拉过白薇的手,那两个血孔上糊着已经结痂的黑血,看着颇有几分骇人。 “没事儿,那条蛇并不是什么大毒的。”白薇缩回手臂,“若论毒,还没有我毒呢。” “真没事儿?”李慕白将信将疑。 “你看我方才飞檐走壁的模样,像是有事的吗?”白薇将袖子放下来,“赶紧走吧。” “好,你要是觉得不对劲,一定要说啊。”李慕白不放心的叮嘱。 “一定,赶紧走吧。”白薇推着李慕白,两人一起朝着外头跑。 好在后头一路上虽然也听见了些动静,但到底没有来袭击两人的,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出去了。 见到了外头的月光,李慕白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终于出来了!”李慕白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慕白,薇薇!”守在外头的姜柠时终于等到了两人出来,赶紧冲上来。 “娘?”李慕白见姜柠时一张脸通红的跑过来,打趣道,“这么担心我们啊?” “担心你个大头鬼啊!”姜柠时给了李慕白一个爆栗,“出事了。” “怎么了?”白薇见姜柠时气息不稳,一看就是奔波了很久的模样。 “来不及耽搁了,先上马,咱们边走边说。”姜柠时道。 “好。”白薇道。 李慕白见姜柠时着急的模样,也意识到了事情怕是不简单,急忙跟着他们翻身上马。 三人一路狂奔。 姜柠时将事情简单的说了。 “什么?”白薇偏头和李慕白对视了一眼,“难怪林子里长了神仙草。” “什么神仙草?”姜柠时问。 “就是专治疫病的神药。”白薇简单的说了一遍。 “竟有这种事?”姜柠时反应极快,“难道这疫病的源头是在那后山的林子里?” “不无可能。”白薇道,“但现在没有时间回去,咱们先去寒山寺看看。等那边控制好了,咱们再回林子里走一遭。” “好。”李慕白点点头。 三人很快就回到了寒山寺里。 慧贤见姜柠时回来,赶紧上前,将姜柠时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什么?”白薇一听林贤君出了事,立刻冲回去。 有了宁致远的叮嘱,林贤君和陶宝儿所在的禅房门外站着几个武僧,不让人靠近。 在慧贤的示意下,几名武僧将白薇放了进去。 白薇打开门进去,就看见躺在矮榻上的林贤君脸上都已经开始爬上了红色的疹子。 李慕白跟着进去,但他拦住了进门的姜柠时。 “娘,您先别进去。” “好。”姜柠时没有拉扯,但也没有阻止李慕白,“我去看看你大嫂那儿。” “去吧。”李慕白说完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姜柠时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怎么样了?”李慕白走到白薇的身边。 “陶宝儿好了。”白薇将陶宝儿的被子盖上,她方才将陶宝儿的衣裳解开的更多一些,仔细的查看了陶宝儿的身上,确实是一点红疹子都没有了。 “所以是你给她得那颗药起了作用?”李慕白问。 “看样子是的。”白薇道,“当时在五味楼外,陶宝儿并不完全是因为心疾发作,一半都是因为这疫病。只是因为她得心疾更明显,掩盖了这疫病。现在想想,陶宝儿爹娘下葬时,我看见的那抹红色不是错觉,就是疹子。陶宝儿的爹娘也是因为疫病死的,她爹先在林子里染了疫病,而后传染给了一直照顾他的陶宝儿娘。而陶宝儿,因为常年吃药,误打误撞的有了抵抗这疫病的本事。” “陶宝儿的爹娘染病到死亡是很长的时间,这周骏几人不过几个时辰就死了啊。”李慕白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有人在用人养疫病,将这疫病活生生的养大了。”白薇面色阴沉道,“陶宝儿的爹应该是染的最开始的,还不怎么严重的疫病,再加上他自己就是郎中,也配了药吃,才拖了这么久。” “这疫病还能养?”李慕白问。 “疫病一般是天灾,如今四海升平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白薇道,“还在这么靠近京都的地方,这寒山寺里多的是来参拜的官眷,随便哪个回去都能带回京都传染开来。看样子是有人想闹事了。” “若是有意为之,只怕这疫病如今已经在整个寒山镇传开了。”李慕白道。 “那是必然的,只希望宁致远的动作够快,能在今晚将这寒山镇彻底的封死,一个活物也不要放出去的好。”白薇道,“毕竟现在谁也不知道这疫病能不能通过动物传播。” “你有解决的办法吗?”李慕白问。 “有,那个给陶宝儿吃的药丸,可以解。”白薇道,“但这个药丸的数量不多,现在只剩四颗了。” “能现在炼制吗?”李慕白道,“这里的药材很充足的。” “不行,这个药丸起作用的是药引子。”白薇道,“这药引子,咱们没有。” “什么东西?”李慕白问,“是神仙草吗?” “不是,但神仙草能炼制解药。”白薇道,“所以咱们必须回去采神仙草,然后回来配制解药。” “那咱们现在回去采。”李慕白当机立断。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采神仙草,你不问问这药丸怎么分吗?”白薇问。 “这药丸如此珍贵,我不能逼你拿出来用。”李慕白道,“如今已经知道神仙草能解,何必动它?” “现在去采也来不及救所有人,不出意外的话,你们所有人应该都染了疫病了,只是发作的时间早晚罢了。”白薇道,“现在必须尽可能的保住更多的人,所以,这个药丸得用。” “你打算怎么分?”李慕白问。 “我方才已经给君儿吃了一颗了。”白薇道,“她是我带出来的,我不能不管她。” “那看看小君如何了。”李慕白道,“也能知道一下这药丸的效果。” “好。”白薇说完就走到林贤君的床边,方才爬上林贤君脸上的红疹子已经消退了,面色也恢复了一些,呼吸平稳起来。白薇拉过林贤君的手把了把脉,“嗯,已经好了。” “那药的效果这么好?”李慕白不可思议的问,“陶宝儿还挣扎了这么久呢!” “陶宝儿是因为有心疾,和那药性相冲,所以才耽搁这么久。”白薇道,“君儿身体好,自然没有那些问题。” “这药的药引子是什么?”李慕白问。 “我紫菀阿姐的血。”白薇道。 “什么?”李慕白没想到这药引子居然是人血。 “紫菀阿姐的身体里养着一只不得了的蛊,她的血有奇效,能解世间所有的毒,说一句夸张的,能活死人。”白薇道。 “竟然还有这等奇事!”李慕白闻所未闻。 “是的。”白薇站起来,“所以这药,你打算怎么分?” 第74章 没有了,我炼不出来了 “我分?”李慕白问。 “是的,我自小就养蛊,我的身体里本就藏着无数的毒,所以这个疫病是伤不了我的。”白薇道,“现在就剩下四颗药丸,你,姨母,大嫂,李长宁,宁致远,这就有五个人了。” “看样子是不够分了啊!”李慕白道,“其他的人呢?” “先想办法稳住所有人,然后咱们进林子里采药。”白薇道,“重点是封好这寒山镇。” “我想想。”李慕白道。 姜柠时找到林忆慈时,林忆慈正在安置慧贤派人找来的郎中。 “忆慈。”姜柠时走过去,“如何了?” “娘,这寒山镇所有的郎中都在这儿了。”林忆慈的额角有着细细的汗,可见得她一直在忙,但神色却不见丝毫的慌张,连发髻都没有丝毫的凌乱。 “可有研究出什么?”姜柠时赞赏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媳,这才是真正的名门闺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情况很不好。”林忆慈皱眉道,“在寻找郎中时,就发现这寒山镇里有不少发病的了。包括其中一个郎中,为了方便研究,就将那郎中一并带回来了。只是这疫病很是怪异,这些郎中都说不曾见过,也在翻医书研究,在尝试用药了。” “一点进展都没有吗?”姜柠时皱眉问。 “没有。”林忆慈将姜柠时拉到一旁,低声说,“不仅没有,这些召集来的郎中里,也有开始发病的了,身上开始起红疹子了。” “这么严重?”姜柠时道。 “是的,看样子这个疫病和咱们猜测的一样,已经扩散开了。若不是今晚发现了,明早起来,恐怕就难以控制了。”林忆慈道,“但现在有一点好处,就是这疫病不像周骏几人那般严重,染病的人都是徐徐发病,那红疹子起的速度也慢,不会短时间就立刻死了。” “那可有什么防范措施?”姜柠时问。 “有郎中建议先拿艾草烟熏周围,驱散一下病气,再拿面纱掩口,或可阻止一下传播。”林忆慈道,“但也只能略微的阻止一下扩散,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对应的药才行。” “薇薇和慕白已经找到解药了,但那药在后山的林子里。”姜柠时道,“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拿到的。” “只要找到了解药就好说,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林忆慈听见找到了解药松了一口气。 “但现在问题是,要怎么封住这寒山镇。”姜柠时道,“而且,如果所有人都染了病,等明早起来都发作了,那谁来守着这寒山镇呢?” “、、、、、、”林忆慈闻言也是无解,“可怎么办才好?” “先去找薇薇吧。”姜柠时道,“或许她有法子能拖一拖。” “好。”林忆慈将手里的事情托付给一直陪着自己的和尚,就和姜柠时一起走了。 出门的两人刚好撞见了回来的宁致远和慧远和尚。 “宁致远。”姜柠时率先开口,阻止了宁致远的行礼,“如何了?” “幸不辱命,已经将这寒山镇封了起来。”宁致远也不废话,直接说出了姜柠时想知道的答案。 “那就好。”姜柠时略微的松了一口气。 “慧远大师,辛苦您陪我跑这一趟了。”宁致远对陪着自己的慧远道。 “阿弥陀佛,既然宁大人已经回来了,那贫僧就告退了。”慧远心里惦记着慧贤,说完就走了。 “世子爷和公主可回来了?”宁致远问。 “回来了,我们正要去找他们。”姜柠时道,“边走边说。” “是。”宁致远跟上两人的步伐,三人同步了一下自己这边的信息。 三人到时,正好撞见了白薇和李慕白开门。 “正说去找你们呢。”李慕白道,“快些进来。” “如何了?”姜柠时问道。 “有进展。”李慕白道。 “这疫病有救了?”宁致远关上门问。 “过来看。”白薇站在林贤君的床前。 “这是、、、、、、”宁致远凑近一看,他是见过林贤君的模样的, 这会儿明显是已经好了,“已经好了?” “是的。”白薇道,“但君儿发病的厉害,这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你配出了解药?”姜柠时惊喜的问。 “没有,但我这儿有现成的解药。”白薇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四颗药丸在李慕白的手心里。 “这是什么?”姜柠时捡起一颗。 “一种神药,可解世间百毒。”白薇说完,将姜柠时的手一抬,那药丸脱手,白薇手一弹,那药丸就进了姜柠时的嘴里。白薇瞅准机会,对着姜柠时的喉咙一击,那药丸就被姜柠时吞下了。 “得罪了。”白薇退后一步。 “你做什么?”姜柠时按着自己喉咙问。 “喂药,怕您不吃。”白薇道。 “这是解药,不是毒药!”姜柠时道,“我自己可以吃的!” “因为这药不够分。”白薇道,“现在还剩三颗了。” “、、、、、、”姜柠时看着房间中剩下的三人,“这不是、、、、、、”话还没说完,她就想起了隔壁的李长宁。 “这药只剩三颗,公主,林夫人,世子爷,长公主,确实是不够。”宁致远道。 “我不用吃。”白薇道,“这个疫病伤不了我。” “那就刚好够了。”宁致远道,“何必用这种方法呢?” “你呢?”白薇问,“我虽然知道神仙草能解,但怎么配制我还不知道,神仙草也还没采回来。咱们都是近距离接触过陶宝儿的人,君儿负责照顾她,差点就死了。靠近陶宝儿的人所染的疫病,远比外头的人严重。如果今晚不吃解药,明早没准儿就死了。宁致远,你抱过陶宝儿,你会最先死。” “人总有一死的。”宁致远却表现的很平静,“我会在死前尽可能的多做一些事。” “为什么这么平静?”白薇靠近宁致远,朝着他的衣领伸手。 “公主不可。”宁致远急忙后退一步,但他怎么会比武功高强的白薇动作快,话音刚落,他的衣襟就被白薇拉开了,露出的脖颈上已经爬满了红色的疹子。 “因为你知道,你马上就要死了,对吗?”白薇看着那刺眼的红色问。 “、、、、、、”宁致远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的事?”姜柠时没想到宁致远居然已经发病了。 “我已经这般严重了,就不要浪费药了。”宁致远合上衣襟,俊朗的脸上云淡风轻。 “宁致远,你怎么这么平静?”李慕白看着宁致远,“都要死了,你还是这副样子。” “世子爷,人都是会死的。”宁致远整理好衣裳。 “小白。”李慕白看了看白薇。 “我在这儿呢。”白薇道,“我白薇都没开口,谁允许你死的?” “公主,以大局为主啊!”宁致远劝解道,“我不值当再浪费一颗药。” “如果我非要你活着呢?”白薇挑眉,一把抓住宁致远的衣裳,将他拉到自己眼前,盯着他的眼睛问。 “公主,我不吃,您也不能、、、、、、”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李慕白瞅准机会就朝着他嘴里丢了一颗药丸。白薇抬起宁致远的下巴合上他的嘴,顺着喉咙一捋,那药丸就被宁致远吞下了。 “我不能,大白可以啊!”白薇坏笑着松开宁致远的衣领。 “这、、、、、、”宁致远捂着自己的喉咙。 “药你已经吞下了,现在吐也来不及了。”白薇道,“你的命现在归我了,毕竟你自己不要了,我又捡回来了。现在我命令你,将这药丸给李长宁送去,让她吃了。” “遵命。”宁致远只能认命,接过李慕白送来的药丸,出去了。 如今房里只剩四人了。 “大嫂。”白薇转头看向一旁的林忆慈。 “这药丸如今就剩一颗了,说什么我都不会吃的。”林忆慈很坚决的往后退了一步。 “吃了吧,大嫂。”白薇道,“我不想对您动粗,娘有功夫在身,您可没有。” “娘。”林忆慈看向一旁的姜柠时。 “、、、、、、”姜柠时从吃了药以后就一直沉默着,此刻见众人的目光都齐聚在自己身上,她抬眼看向白薇,“薇薇,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 “算是。”白薇道,“可以保住大白的命,至少在配制出解药前,他不会死。” “真的?”姜柠时问。 “真的。”白薇点点头,“我可以发誓,只要大嫂吃了这药丸,我立刻就证明。” “对啊,娘,你儿子什么人你不知道啊?”李慕白笑道,“我又不是宁致远那个大傻子,还慷慨赴死啊!” “好,我相信你们。”姜柠时对林忆慈道,“吃吧,孩子。” “好。”林忆慈闻言,接过李慕白手里的药吞下。 “终于都吃了。”李慕白松了口气。 “什么意思!”姜柠时一愣,随即意识到不对,“你们骗我!” “娘,要不你们怎么会乖乖吃药呢?”李慕白故作轻松道。 “你疯了不成!”林忆慈闻言也是慌了,恨不得抠喉咙将那药吐出来。 “来不及了大嫂,这药你也吐不出来了。”李慕白道,“只要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宁致远说的对,人总要死的。” “薇薇,薇薇你不会骗我的对吗?”姜柠时扭头看向白薇,慌乱的问,“你刚才说了你有法子救慕白的。” “娘,您别为难小白了。”李慕白走到姜柠时的身边拉住她的手,“这药丸是小白保命的东西,她都交出来了。” “不会的,薇薇既然有,就可以再炼的,对吗?”姜柠时期望的望着白薇。 “没有了,夫人。”白薇看着姜柠时,嘴里缓缓的吐出一句,“这个药丸,我炼不出来了。” 第75章 我不会让自己做寡妇的 姜柠时身子一软,幸亏有李慕白的支撑,才没有瘫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姜柠时后悔不已,但她却无法责怪任何人,即便是骗了自己的白薇。白薇已经把自己保命的东西都交出来了,自己是吃了解药的人,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她呢? “娘,您别这样,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李慕白支撑着姜柠时的身体,“现在已经知道了神仙草能解疫病,我和小白尽快去林子里找药就是了。都说祸害遗千年,您儿子我鼎鼎有名的大纨绔,不可能轻易就死了的。” “慕白你胡说什么呢!”林忆慈抹着眼泪说,“什么死不死的。” “大嫂,你别哭啊!”李慕白安慰道,“要是大哥知道了,会揍我的。” “揍你才好,你该揍!”林忆慈道,“我明儿就写信告诉你大哥,等你大哥回来收拾你。” “那可不行,大哥是真下死手。”李慕白打趣道。 “那你们赶紧去后山吧!”姜柠时回过神来,擦干眼泪镇定道,“越快越好,寒山寺这边交给我们,现在我们吃了解药,疫病染不上我们,没什么好顾忌的,行事就方便许多了。” “现在还不能去后山,寒山寺这边还没处理好。”白薇道。 “我们在这儿,我们可以做好。”姜柠时道,“别再耽搁了,你们耽搁不起的。” “不行的,娘。”李慕白道,“咱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这疫病到底传染了多少人了,也不知道是如何传播的。虽然已经安排了人封了寒山镇,但那些守门的士兵若是也染了病,可怎么守得住呢?” “他们守不住我就亲自上,谁敢冲出去,我就打断他的腿!”姜柠时咬着牙说。 “娘您就一个人,如何能抵得过那么多人呢?”李慕白扶着姜柠时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姜柠时绝望的望着白薇,“那个药真的无法炼制了吗?” “那个药的药引子是我紫菀阿姐的血,夫人,您知道的,她的血是何等珍贵的东西。”白薇道,“如今这世间也剩不了几颗了,我手里的已经全部拿出来了。” “、、、、、、”姜柠时眼含泪水,“难道真的就这样了吗?”说着紧紧的拽着李慕白的袖子,几乎要坐下去。 “娘。”李慕白赶紧拉着姜柠时,挣扎间露出他的手臂,上面开始爬上了红色。 “这是、、、、、”姜柠时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红色,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慕白。 “娘,我已经开始发病了。”李慕白无所谓的笑了笑,推开了姜柠时,“估计快爬满全身了。” “什么?”白薇走过去抓住李慕白的手臂,“方才商量如何分配药的时候,你没跟我说你已经发病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或许是在林子里就已经开始了,只是我没注意到而已。但跟你说了有什么用呢?”李慕白任由白薇抓着自己,“如果我真说了,你打算收回谁的药丸呢?” “、、、、、、”白薇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看,你也知道,这药是分不均的。”李慕白道,“所以你才把这个选择权交给我的,对吗?” “你不怪我吗?”白薇问。 “怪你什么?”李慕白反问,“怪你其实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我已经发病了,但你还是故作不知道,让我决定如何分药?” “你知道了。”白薇面色如常,“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我还真没发现,直到你看出了宁致远发病了。”李慕白道,“你都能一眼看出宁致远有问题,我时时刻刻都挨着你,你又怎么可能没发现我不对劲呢?” “你们在说什么?”一旁的姜柠时愣愣的问,“薇薇你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慕白发病了?” “对。”白薇后退一步,想拉开了李慕白的距离,被李慕白反手拉住手腕,阻挡了她的后退。 “退什么?”李慕白拉着白薇的手,“怕我传染给你吗?” “这个疫病传染不了我的。”白薇不自在的动了动手腕,但平时四肢不勤的李慕白,此刻却像有了千斤之力一般,紧紧的箍着自己的手腕,根本挣脱不开。 “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觉得这疫病和你有关系啊。”李慕白笑着说,“就你不会染病,也就你一个有解药。” “如果真是我的手笔,不会如此的拙劣。”白薇看着李慕白。 “薇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姜柠时看着白薇,“你明知道慕白已经发病了,为什么不救他?” “因为我需要确定一件事。”白薇看着姜柠时。 “什么事?”李慕白掐住白薇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 “我需要确定,你值不值得我救。”白薇看着李慕白的眼睛。 “那你确定了吗?”李慕白看着白薇那双大眼睛里全是自己的倒影,好像她的眼里满是自己。 “确定了。”白薇拍开李慕白的手。 “救我吗?”李慕白放开白薇。 “救。”白薇退后一步,这次李慕白没有阻止她。 “真的?”李慕白笑着问。 “真的。”白薇点点头。 一旁的姜柠时和林忆慈都愣住了,居然真的还有救。相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其实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完全治好,但保住你的命肯定是没问题的。”白薇说着,转身去把两人装药的袋子拿出来,然后捡起一颗神仙草,摘下了几片叶子,“现在就在你身上试试,如果真的可以,那守门的士兵们也能获得一些保障,寒山镇就能顺利的封住了。” “真的?”李慕白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我愿意一试。” “好。”白薇说完,取了桌上的一个杯子,将那几片叶子放进杯子里,拿小匕首碾碎了,捣出汁水来。 李慕白三人围着桌子看着白薇的动作,虽然不明白,但也看的津津有味。 白薇捣完了神仙草的叶子,取了方帕子出来,将匕首擦干净了。然后突然拿匕首在自己掌心里一划,而后握紧拳头,暗红色的血顺着她得手往下滴进了装着神仙草的杯子里。 “你做什么!”李慕白条件反射的想去拉白薇的手,被姜柠时一把拉住。 “别乱动!”姜柠时道。 “我阿姐的血可解疫病,我的虽然不行,但我的血加上神仙草,也许能控制一下疫病。”白薇松开手掌,“喝了它。” “、、、、、、”李慕白皱着眉头,明显不愿意。 “你不喝,我的血就浪费了。”白薇道。 “我喝。”李慕白深吸一口气,端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浓烈的腥味混合着神仙草独特的臭味,简直令人作呕,但李慕白生生的忍了下来。 “拿水涮涮杯子,别浪费了。”白薇道。 一旁的林忆慈立刻拎起茶壶,给李慕白手里的杯子倒上水。 李慕白盯着白薇,将手中杯子里的水喝了。 “现在就等等结果了。”白薇道,“至多一炷香的功夫,就可以知道效果如何了。” “把手上的伤口包扎一下吧。”姜柠时一边说一边掏出方帕子。 “无妨。”白薇倒不是十分的在意手上的伤口。 李慕白放下杯子,走到白薇的身边坐下,接过姜柠时递过来的帕子,将白薇的手包扎起来。 “放心吧,会起作用的。”白薇安慰道,“就算我的血不及我紫菀阿姐,但还有神仙草呢!” “希望吧、”姜柠时叹口气,她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白薇已经用自己的血做药引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我是来和亲的,我注定了要嫁给你。”白薇看着李慕白道,“我不会让自己做寡妇的。” “但我希望、、、、、、”李慕白看着白薇的大眼睛,“你的血没有效果。” 第76章 放血 “你这样想救不对了,我的血有效果才能救更多的人。”白薇道。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李慕白就那样定定的看着白薇的眼睛,“我不想让你那样做。” “我也不想,但这是唯一的办法。”白薇撇头,避开李慕白的眼睛。 “你们在说什么?”林忆慈不明所以。 “如果薇薇的血有效果的话,那她就是解药。”姜柠时压低声音,“她的血加上神仙草,就能解困。” “、、、、、、”林忆慈闻言,脑中瞬间闪过千百个念头,最后都归于惊恐。 “所以咱们不能说,谁都不能说。”姜柠时道,“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你自己也不愿意的对吧。”李慕白问白薇,“你也在犹豫,所以你假装不知道我发病了,但你最后还是决定救我。” “我说了,我不想守寡的。”白薇道,“让我看看你的手。” “好。”李慕白顺从的掀开袖子,方才爬满的红疹子已经开始消退了。 “真的有用!”姜柠时看着李慕白的手臂,惊喜的说。 “果然有用。”白薇也松了口气。 “你不能做傻事。”李慕白盯着白薇。 “放心,我不会的。”白薇道,“神仙草就是解药,但还需要别的药材作为辅料。我现在以血做辅,只是权宜之计。真的解毒,还需要从神仙草这里下手。咱们采回来的并不多,而且多是幼株,效果远不及成株。” “那你们赶紧动身去后山的林子,实在不行我同你们一起去。”姜柠时道,“咱们三个人,人多力量大。” “去林子的事先不着急。”白薇道,“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用神仙草和我的血熬一锅药出来,分给守门的士兵们喝。他们里大多数应该都还没被感染,如果有被感染的,这药也能抑制。没被感染的,喝了应该也能预防一二。保住他们的命,让他们有力气守住寒山寺才是重中之重。” “这么多人,你的血如何够!”李慕白道。 “这是唯一的办法。”白薇继续道,“然后我们再进林子里,等君儿醒了,让她带着那些郎中们用神仙草研究解药配方。这样,等我们带着神仙草出来,或许就能解救整个寒山镇的人了。” “你又要放血,还要进后山的林子,你怎么撑得住?”李慕白道。 “只有我能保证进去了还能再出来,那林子里的雾你也看见了,越往里面越是毒瘴弥漫。我都是靠蛊虫指引,才能辨别方向,我若不去,谁能去?”白薇反问。 “、、、、、、”李慕白无言以对,白薇说的是事实。 “薇薇,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真的、、、、、、”姜柠时道,“我代整个寒山寺,乃至于京都的人,多谢你了。” “姨母,说什么呢?”白薇道,“危难之际,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好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自从你来了京都,没让你安生过几天。”姜柠时道。 “等这次的事过了,我就能好好的修养了。”白薇说着,拿起匕首,“别再浪费时间了,咱们要尽快了。” 李慕白手指动了动,他想去抓白薇的手,但最终忍住了。 白薇看了看桌上的茶杯,最后选择了茶壶。寒山寺的茶壶不似家中的精致秀气,个头颇大。 白薇拎起茶壶晃了晃,里面的水不多了,她打开盖子将里头的水全部倒了,而后便划开手腕,暗红色的血顺着手腕淌进壶里。 白薇自小就以身养蛊,血里早就浸满了毒,颜色远比常人的要深一些。昏黄的烛光下,安静无语的四人,血流进壶里的声音被无限的放大,好似千股洪流砸在其余三人的心上。 随着壶被慢慢的填满,白薇的面色也逐渐的苍白起来。李慕白看在眼里,十分的不是滋味。最终忍不住了,一把抓住白薇的手腕。 “够了!” “好。”白薇没有反抗,顺从的收回手。李慕白紧紧的捏着她的手腕,一直流动的血停了下来。 姜柠时急忙拿过帕子,叠好了缠在白薇手腕的上方,紧紧的系上。 “那边的匣子里有一个红色的小瓶子,里面是止血的药,你去给我拿来。”白薇对李慕白道。 李慕白见姜柠时将伤口扎的紧,没有流血了,才站起来去将那止血药拿了过来,还拿了些纱布过来。 “姨母,这袋子里的神仙草,你取十支左右留下,剩下的都带去找郎中,让他们加些药草熬一大锅,最后加上我的血。”白薇道,“这里是我方才在林子里遇见的一条大蛇,取的蛇胆。你到时候将人支出去,把我的血和蛇胆一起放进去。旁人若问起来,你就说是放的蛇胆,蛇胆的腥味重,有它做掩饰,旁人就想不到里面有血了。” “好。”姜柠时点点头。 “那十支神仙草,你等君儿醒来,再交给她。”白薇伸出手,李慕白将那止血的药粉倒在她得手腕上。那药粉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十分的臭,刺激性也极大,白薇说着话,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我等会儿写个方子,你将那方子交给郎中们,让他们照着抓药熬。”白薇道,“另外一个方子,你等君儿醒了再交给她,让她根据这个药方来研究。” “好。”姜柠时点点头。 “你们明早看看寒山寺里的动物,若是没有死的,那就说明这疫病不会传染动物,尽快飞鸽传书,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外面。”白薇道,“如果有动物死了,那就不是咱们能控制的了。” “我记住了。”姜柠时道,“你手腕可好些了?” “这药的效果好,很快就能止血。”白薇道,“我现在就把方子写好。” “笔墨在此。”林忆慈已经将笔墨纸砚都拿了过来。 “多谢大嫂。”白薇接过笔,很快就写好了两张药方,只是白薇的字写的并不好看,笔锋幼稚 “我字写的不好,见笑了。”白薇说完放下笔,“姨母,就麻烦您了。” “忆慈,你去吧。”姜柠时道,“熬药的事你去安排。” “是。”林忆慈点点头,自己去一旁取了装药的袋子,开始快速的分拣出药草来,按照白薇吩咐的弄好,最后提上那一壶血准备走了。 “大嫂,一定要快。”白薇叮嘱道,“每个人不用喝太多,小半碗就足够了,尽量多分一些给守门的人。不要让药落入无关紧要的人口中。” “我知道了。”林忆慈点点头,带着东西走了。 “我陪你们去林子里吧。”姜柠时等林忆慈走了以后说,“如今薇薇你受伤了,你们两个人进去怕是很难了。” “不用。”白薇说着自己站起来,去自己的宝贝木匣子里找了个瓶子出来,倒出一颗药丸自己吃了,“这是我阿爷给我的神药,能快速的补血,我没事。” “让娘跟我们去吧。”李慕白道,“多一个人更安全一些。” “如果姨母真的跟我们去了,这寒山寺谁来守啊?”白薇问。 “李长宁和宁致远,还有大嫂,三个人还不够吗?”李慕白道。 “不够,远远不够。”白薇道,“你不曾见过绝境之下的人,为了活下去,他们什么都不怕。单靠那三人,是压不住他们的。李长宁的公主名头只能压住寒山寺里的官眷们一时,真的能长期的压制住他们的,还得是武力。谁敢跑,就打断谁的腿。只有这样,才是最有效的。您说我说的对吗,姨母?” “、、、、、、”姜柠时是上过战场的人,她深知白薇说的是对的,“你说的对,但你也应该知道,这后山的林子里远比镇子里危险。” “我知道。”白薇点点头,她的面色开始逐渐的恢复了,“只有在疫病发源之地才会长出神仙草,这疫病不是偶然,后山的林子里长满了神仙草也不可能是偶然,我和大白方才在后山的林子里碰见的尸体,或许就是幕后黑手放在那里的源头。这后山林子里最危险的不是弥漫的毒瘴,而是藏在毒瘴里的人。” “你都知道,为什么还不让我跟你们去?”姜柠时道。 “现在知道这些的只有我们,如果我和大白在林子里出不来了,还需要一个知道一切的人带着人再探。”白薇道,“那些人能藏在毒瘴里,又不染疫病,没准儿他们手里就有现成的解药。如果运气好,或许能找到现成的解药。如果运气不好,就等姨母您带着人进来直接荡平这林子了。 ” “你们一定会平安出来的。”姜柠时道,“那神仙草不是最重要的,你们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娘,我们会当心的,您在外头也好好的。”李慕白道,“记住,该动手的时候就动手,明早确定了就立刻飞鸽传书给爹,让他带人来帮忙。” “好。”姜柠时摸着李慕白的头和脸,“你要好好的啊!” “嗯。”李慕白点点头,“去吧,娘,大嫂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记得叫上李慕白,他的命现在是咱们家的,可以随意使唤的。” “好。”姜柠时含泪点点头,又拉过白薇的手,“薇薇,你也要好好的啊!” “放心吧,我会的。”白薇拍拍姜柠时的手。 “那我走了。”姜柠时眼含热泪,依依不舍的走了。 “好了,现在就剩咱俩了。”白薇道,“准备准备吧,那林子里这趟就是好进不好出了。” “是得好好准备一下了。”李慕白点点头。 第77章 再探老林 “准备好了?”白薇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一边抚摸着自己的马一边问李慕白。 “嗯。”李慕白也换了一身黑衣,背上背着一只木匣子。 “背的是什么?”白薇偏头看了看李慕白背上的木匣子,窄窄的,也并不长。 “秘密武器。”李慕白神秘一笑。 “不装了?”白薇问。 “装什么?”李慕白反问。 “呵呵。”白薇没回答,只是笑了笑,“走吧,时间不多了。” “好。”李慕白也没有追问,跟着白薇翻身上马。 两人还没出发,李长宁就突然冲了出来。 “你们要干什么?”李长宁拦在马前。 “怎么回事?”白薇看向后面追出来的宁致远。 “长公主听说了事情的始末,臣拦不住。”宁致远道。 “你想干什么?”白薇重新将目光放在李长宁的身上。 “你要干什么!”李长宁道,“去送死吗?” “我是去找一条生路。”白薇道。 “你可以乖乖的在寒山寺里等着,等天亮了父皇自然会派人来救我们的。”李长宁道,“你们没必要去冒险。” “你真的给她说清楚了?”李慕白看着宁致远问。 “我确定我说清楚了。”宁致远很是无奈的说。 “那就是你脑子有问题了。”白薇看着李长宁的眼睛,“长公主,咱们现在的处境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京都城才是幕后黑手的目标,他们是想对你父皇下手。如果按照你所想,那就是正中敌人下怀了。” “可是、、、、、、可是也不该你们去送命啊!”李长宁咬了咬嘴唇。 “不是我们去送命,而是只有我进去,才有可能不是单纯的送命。”白薇叹口气道,“咱们现在不是在皇宫里,也没有人会护着咱们了。长公主,你享万民供奉,现在就是你出力的时候了。整个寒山镇上千个人,都等着解药。他们的命等不起了,你再拦下去,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了。” “、、、、、、”李长宁收回手,但仍旧挡在马前,不可能离开,“我不想你们去,太危险了。” “谁去都很危险。”白薇知道李长宁是好意,但她实在是太单纯了,“你和宁致远在寒山寺里,帮着两位侯夫人维持秩序,将整个寒山镇的人都控制好,别闹出乱子来。尤其是寒山寺里来礼佛的官眷们,他们会更听你的话一些。拿出你长公主的威风来,整个寒山镇就交给你了。” “可是、、、、、、”李长宁可是了半天,依旧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她没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在此之前,她只是一棵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便是冷风,都不曾吹过一丝。如今突逢此等大祸,早就慌的六神无主了。 “别可是了。”李慕白看不下去了,一拉缰绳,“宁致远,把李长宁给我拉住了!” 宁致远闻言急忙拉住李长宁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往后拉进自己怀里。 白薇跟着李慕白策马奔腾,飞扬的马尾堪堪擦过李长宁的脸颊。 李长宁跌进宁致远的怀里,看着白薇和李慕白策马飞驰而去的背影很快没入黑暗里,眼里逐渐的升腾起水雾。她喃喃的问宁致远:“他们不会有事的对吧?他们不会像萧幻儿一样,突然就离开的对吧?” “白薇公主和世子爷武功高强,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宁致远安慰道,“咱们先去找两位侯夫人吧,商量一下如何控制寒山镇的人。” “好。”李长宁擦擦眼泪,跟着宁致远走了。 另一边,白薇和李慕白很快就到了林子外头。此时已是凌晨了,正是天最黑的那段时间,原本就阴森的树林看着更加的可怕,弥漫在里面的白雾此时已经散了出来,像黑暗里伸出的鬼手,向着四周蔓延摸索,企图抓住每一个靠近的活物。 “这雾怎么出来了这么多?”李慕白看着那飘动的白雾皱眉道。 “许是里面的人刻意的,我们一直没弄明白那疫病是如何传染的,也许这雾也是帮凶之一呢?”白薇道。 “雾?”李慕白看着眼前的白雾道,“不可能吧?什么疫病能如此的可怕,只是这白雾就能传染开了。” “不无可能,还是防着点好。”白薇取出一瓶粉末,“这是特制的防虫粉,你撒在身上,一般的蛇虫鼠蚁是不敢靠近的。” “那你呢?”李慕白接过瓶子,一边撒一边问。 “我不用,我一身蛊毒,一般的也不敢靠近我。”白薇道,“敢靠近我的,就是需要动刀子取命的那种,比如咱们方才遇见的大蛇。” “行吧。”李慕白将那一瓶的粉末都洒在自己身上了。 “、、、、、、”白薇看着李慕白将那空瓶子都塞进了自己的怀里,无语的说,“世子爷也不必如此的谨慎吧,一整瓶都用了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李慕白假装听不懂白薇的阴阳怪气,笑嘻嘻的说。 “那您可真是够小心的。”白薇翻了个白眼。 “别这么小气嘛。”李慕白贱兮兮的凑过去,“要是我不小心一点,到时候不还是得连累着你来救我吗?” “你需要我救?”白薇反问。 “当然,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啊!”李慕白道。 “哦,那你背的是什么?”白薇问,“你不要的脸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李慕白道,“我背的可是我的大宝贝。” “你就继续装吧,懒得搭理你!”白薇道,“快些把马拴好,咱们要进去了。” “好。”李慕白接过白薇的缰绳,将两匹马挨着拴在两棵相邻的树上,周围有不少的草。保证两人不在的时候,马也有吃的。等李慕白满意的转过身,就看见白薇手里握着两个大大的火把。 “、、、、、、”李慕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问白薇是怎么凭空变出来这么大的火把的,还是先问她为什么要弄这么大的两个火把。 “愣着干什么,拿着啊。”白薇塞了个火把在李慕白的手里。 “你、、、你不是说不要弄火把,以免惊扰里面的动物吗?”李慕白问。 “一开始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自然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白薇道,“如今咱们已经知道了里面是有人搞鬼了,自然就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 “敌人在暗,咱们在明,咱们难道不应该低调行事吗?”李慕白不可思议的问,“怎么还如此的招摇?” “你看啊,这林子里是不是已经藏了不少的人等着取咱俩的命了?”白薇问。 “对啊。”李慕白点点头。 “所以咱俩是摸黑进去还是举着火把进去,有什么区别吗?”白薇问。 “嘶、、、、、、”李慕白摸摸自己的下巴,“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 “所以,咱们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举着火把进去,至少保证了咱们自己能看得清楚。”白薇道,“走吧,别让人等久了。” “好。”李慕白点点头。 两人举着两个硕大的火把,十分招摇的进去了。 第78章 都是男人的尸体 “这里面的味道好像不对啊?”李慕白不禁捂住鼻子,“咱们头先进来时没有这么臭。” “因为有人在里面放毒了,借着雾气弥散开了。”白薇道,“你不用担心中毒,只是味道难闻了一点而已。” “真的?”李慕白问。 “假的,你闻吧,闻了你就死定了。”白薇没好气的说。 “那你就要当小寡妇了。”李慕白贱兮兮的说。 “闭嘴吧你,握紧手里的火把。”白薇提醒道,“千万别松开。” “好。”李慕白道,“咱们往哪走?这么大的雾,啥也看不清,火把能照亮的空间都不多了。” “直接往里走就行。”白薇道,“这周围还没有人,也没有神仙草。” “你还记得神仙草在哪?”李慕白问。 “我不记得,但我的蛊虫记得。”白薇道,“当心点,这里面多了很多活人的气息。” “很多吗?”李慕白问,“你能明确的知道她们的位置吗?” “不能。”白薇道,“蛊虫也不是万能的,这个林子这么大,没法探寻所有的地方。” “那还真是可惜了。”李慕白道,“若是能知道埋伏的人的位置,事儿就好办多了。”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就算知道位置又能做什么呢?”白薇笑问。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李慕白道,“自然是在你背后好生躲着,看你大杀四方啊。” “我迟早撕了你的嘴。”白薇道。 “那也得等这次的事解决了才行啊。”李慕白道,“出去了随便你撕。” “那你可要说话算数。”白薇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慕白在心里补充一句,我可不是君子。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里走,浓厚的雾气被两支明晃晃的火把分开,又在两人的身影没入其中后迅速合拢,仿佛一张看不见的大嘴,将来人尽数吞噬。 走了一会儿,两人到了第一次来时听见响动的地方,这次他们带着火把,径直走过去,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一堆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 “这么多死人?”李慕白看清楚后不禁皱眉道。 “确实不少,还都是男人。”白薇一边说一边走近,从旁边的树上折了根棍子,开始对着那些尸体捅了几下,又翻看了一下。 “如何?”李慕白走近问,继而不禁捂住鼻子,这些尸体早已腐烂,有些尸体上都是野兽的齿痕,被咬的七零八落的,惨不忍睹。且散发着极其浓烈的恶臭味,但这恶臭味居然没有散开在林子里。 “看留下来的衣服,这些人构成挺复杂的,有的是江湖中人,有的是农夫,还有官府的兵。”白薇一边翻看尸体一边说,她好像闻不到这些味道一般,面色如常。 “官府的兵?”李慕白道,“怎么可能?” “看,这是官兵的刀。”白薇用棍子戳了一把刀出来,“这就是我的暗器击中的那把刀,刀身上还有痕迹。” “官府的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慕白道,“官兵都是登记在案的,失踪一人都是有记录的,更何况还不止一人。” “如果那官兵不是这里的人呢?”白薇道。 “你什么意思?”李慕白问。 “这些尸体虽然都已经腐烂,或被野兽蚕食,但留下来的衣服还是能看出些东西的。”白薇道,“其实幕后之人已经是很谨慎了,能代表这些人身份来历的,基本都没留下,只是特意留了官兵的刀以示挑衅。但他们明显不了解这些江湖人,很多江湖门派的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方式证明身份。比如这个人,是来自于蜀地的青城派。” “你怎么看出来的?”李慕白看着眼前这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这个是秘密,我不能告诉你。”白薇道,“如果是江湖中人干的,那他们肯定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所以,这幕后黑手八成是朝廷的人。” “朝廷?”李慕白一愣。 “是的,特意留下官兵的刀作为挑衅,又不知道江湖门派都知道的事,不是朝廷能是什么?”白薇道,“而且,这些人在死前都是遭受过折磨的。” “有人在他们身上制造疫病吗?”李慕白问。 “不单单是。”白薇道,“这些人在生前应该是干过什么苦力活的,极度的饥饿和高强度的劳累,导致他们都十分的消瘦。而后,才被拉去制造疫病。” “你是说,这些尸体都是强壮的男人,官兵,常年劳作的农夫,常年练武的江湖汉子。”李慕白面色凝重的问。 “对。”白薇道,“幕后之人抓了很多身强体壮的男人去干了某种苦力活,然后将撑不住的人带去制造疫病,病发后扔进这林子里作为传染的源头。那么,是什么样的事需要大量的精壮劳力呢?” “练兵,挖矿,无论是什么,都是不得了的事。”李慕白道。 “本以为这疫病是最可怕的, 如今看来,这疫病只是顺便的事。”白薇道,“这背后之人,所图甚大啊!” “不管背后是谁,都不能让他们得逞。”李慕白道,“必须抓住他们,斩草除根。” “恐怕不易。”白薇道,“我翻看了一下这些尸体,这些人来自于五湖四海,相隔甚远。能把这些人全部抓到,就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了。更别说是将这些人全部集中在某一处了,单单是将人送到一起,就已经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了。” “如果,他们不是来自于一处呢?”李慕白道,“如果他们在活着时,就被关在在不同的地方呢?” “那这背后之人的势力就大的超乎咱们的想象了。”白薇道,“假如这些人是被抓去挖矿了,那么按我目前所认出来的一些人的来处,那么背后之人在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有势力,那几乎是遍布整个大庆了。” “看样子咱们是碰见不得了的事了。”李慕白面色阴沉,“顺藤摸瓜,能摸出一窝贼啊!” “那可真是好大一窝贼。”白薇道,“只是这藤可不好摸,咱们能不能把眼前的关过了都不好说呢。” “能不能过咱们今天都得过了才行。”李慕白道,“要不谁去捉那好大一窝贼啊!” “贼窝可不好进。”白薇掂了掂手里捅尸体的木棍。 “那咱们就需要一个引路人了。”李慕白将手放到自己背着的木匣子上。 “确实啊!”白薇说完,手里的木棍被她猛的掷了出去,带着内力的木棍飞进浓雾里。 伴随着肉体被扎透的声音,一声惨叫响起,紧接着就是有人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 第79章 第一批 寂静的林子里开始响起了嘻嘻索索的声音。 “看样子这里面的人不少啊。”李慕白环顾四周,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是欢迎咱俩的话,那确实是相当的隆重了。”白薇微微眯眼,她的身体周围悄悄的散开了一片红色,转瞬之间就没入了白雾之中,消失不见。 “来都来了,不如出来一见?”李慕白提高声音,顺道跟着白薇将手里的火把插在了地上。 没有人回答。 “藏头露尾的,可非英雄所为。”李慕白又喊了一嗓子,依旧没有回答,但隐约的能听见响动在朝着两人靠近。 “他们都不是英雄。”李慕白扭头跟白薇告状。 白薇猛地一个转身,挡在李慕白的身前。 “!!!!”李慕白瞳孔一缩,一支箭堪堪的停在他的眼睛前面,而箭身被白薇抓在手里,箭尾还在微微的颤动着。 “既然你们不讲武德,就不要怪我了。”白薇放下手,手腕却被李慕白捏住。 “别人送来的大礼,怎么能不还回去呢?”李慕白拿过那支箭,掀开左手的袖子,里面赫然是一支小型的弓弩。李慕白不知在那里按了几下,那弓弩立刻就张开了,李慕白徒手将那支箭折断,搭在弓弩上面,用力一拉弦,那支箭就飞了出去,紧接着就是倒地声。 “厉害啊,这会儿不装了?”白薇笑道。 “再装就没命了。”李慕白一边说一边反手在身后背着的匣子上按了按,立刻就落了三支箭出来,“看我给你表演个大杀四方。”说完便将三支箭搭在弓弩上,耳朵动了动,朝着有声音的地方射了出去。 “落空了一个。”白薇道,“世子爷不行啊。” “那没办法,我们什么也看不见啊。”李慕白摊手。 “既然咱们看不见他们,那他们也看不见咱们,只能看见这俩火把。”白薇道,“要不也不能被咱们这站着不动的干掉三个。” “他们可没有咱们话多。”李慕白道。 “那咱们一人一边,看看谁更厉害?”白薇问。 “行啊。”李慕白道,“输了的人做东吃八宝葫芦鸭。” “行。”白薇说着,从后腰抽出两把短刀,在刀柄上一按,那短刀立刻伸长一截,“看我给你表演个杀人如麻。” “这词儿不是这么用的。”李慕白笑道,“等空了我好生的教教你。” “一言为定。”白薇说完就冲进了白雾里。 李慕白闭上眼睛站在原地没动,白雾之中很快传来了破空声,那是躲在暗处的人射出来的冷箭。 靠着灵敏的听觉,李慕白躲避着射过来的箭,却一直没有还击。等偷袭的箭射了一轮后,李慕白摸清了偷袭人的大致方向,方才重新从背后的匣子里摸出三支箭,在火把上一扫,箭尖上就燃起了火光。李慕白迅速的将箭架在弓弩上,对着四周快速的射了出去。 李慕白的动作极快,一支支带着火光的箭在白雾之中十分的显眼,黄色的光划破白雾,在一片白茫茫中,以李慕白为圆心,硬是照亮了一片,将那些个躲在树上或草丛中的人全部显示了出来。 但同样的,偷袭的人也能看见那带着火光的箭,自然也能躲开。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嘲笑李慕白的愚蠢,一道黑影便对着自己袭来,那是藏在暗处的白薇,借着李慕白的箭,看清了躲在暗中的人,继而一个个的击杀。 白薇的身影诡异,仿佛一道鬼影一般,穿梭在树林之间,手中的两把短刀削铁如泥,下手狠辣,个个都是直接抹了脖子,一击毙命。 不过顷刻之间,原本躲在暗处偷袭的人就被全部杀了。 “你一个都没留下?”李慕白收起弓弩,看向脸上沾着血的白薇朝自己走来。她穿的一身黑衣,看不出来身上有没有血,但握着双刀的两只手上全是血,顺着刀尖往下流。 “没用,这些人都是死士。”白薇道,“我在最开始就抓了一个,他的嘴里藏了毒囊,被我捉住就直接咬破毒囊自杀了。”白薇说着甩了甩手,刀上的血被甩到了地上,刀身滴血不沾,闪着森冷的寒光。 “难怪,他们都不说话。”李慕白掏出一块帕子,走到白薇的面前,帮她将脸上的血擦了,“那咱们怎么办?” “这只是第一批,算是个开胃小菜。”白薇道,“继续往里走,越是靠近神仙草的地方,埋伏就越多。怕吗?” “怕什么?”李慕白拉起白薇的手,“你把刀收了,我给你擦擦手。” “好。”白薇将刀插回后腰的刀鞘里。 “我只怕捉不住他们,解不了这寒山镇的困。”李慕白开始给白薇仔仔细细的擦手,“你这刀不错啊,杀了这么多人,竟然都没卷刃。” “这可是好东西,全天下也没有几把的。”白薇道,“行了,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好。”李慕白将帕子扔了,拿回了插在地上的火把,分了一个给白薇。 “我放出去的蛊虫已经探好路了。”白薇道,“找到神仙草最多的地方了。” “你不把蛊虫放出去探一探埋伏的人?”李慕白跟在白薇后面走着。 “有什么好探的?”白薇道,“咱们的目的是为了神仙草,而且,咱俩配合的挺默契的,不需要蛊虫。这些人武功平平,不是我的对手。” “他们走的是人海战术,不管你武功多高,来杀你的人只要足够多在,总能耗死你。”李慕白道。 “所以不管多厉害的江湖高手,都不敢与朝廷作对。”白薇道,“但这里的人不足以耗死我,而且,谁说杀人就一定要刀刀见血的?” “我突然开始好奇了,你究竟有多厉害呢?”李慕白问白薇。 “超乎你想象的厉害。”白薇道,“但你还是祈祷你永远不知道吧,毕竟一个人真正的实力,只有在生死搏斗之时才能尽数呈现。” “那还是永远不要知道的好。”李慕白道。 “我也想知道你有多厉害。”白薇道,“装了这么多年的纨绔世子,还能用弓弩,徒手断箭,私下里没少下功夫吧?” “十分刻苦呢,我都是等夜深人静了,一个人偷摸起来练武,围着京都城来回跑个几圈。”李慕白一本正经的道。 “那巡城的兵没砍死你?”白薇问。 “我武功高强,他们发现不了。”李慕白继续胡诌。 “那你命挺大的。”白薇不拆穿,两人插科打诨的继续前进。 第80章 苏醒的寒山镇 继续往里走,出乎意料的居然没有埋伏,只是空气中的恶臭味开始变得浓烈起来了。 “这味道怎么越来越浓烈了?”李慕白不禁用袖子掩住口鼻,“我感觉眼睛都快变得不舒服起来了。” “看样子幕后的人将大量染病的尸体都抛在这林子里了。”白薇好似闻不到一般,继续往前走。 “这林子如此偏僻,没人会进来的,抛在这里也影响不到外面啊。”李慕白道,“如果真的要大肆传播的话,也应该放在闹市区吧?” “人多的地方就很容易被发现了。”白薇道,“最近这边是不是下过雨的?” “秋日多雨,常有小雨。”李慕白说完就恍然大悟,“所以他们是想借雨水将疫病传出去。” “对,这样才是最神不知鬼不觉的。”白薇道,“下了雨,水会四处淌,就是最好的传播媒介,也根本查不到源头。” “好生歹毒的心思。”李慕白道。 白薇却没有回话,而是停在原地。李慕白看见一团团的红色飞了回来,落在白薇的手掌心上,而后一哄而散,消失不见。 “咱们当初想的是在这林子里找到幕后之人,最好能拿到解药,如今看来恐怕是空想了。”白薇道,“按照蛊虫传回来的消息,这林子里到处都是尸体。原本埋伏的人也已经离开了一大半,只是留下了一些死士,将染病的尸体抛在林中各处。” “如果是这样,那说明,他们也没有解药,对吗?”李慕白皱眉问。 “不无这种可能。”白薇道,“神仙草不是一般的东西,且并不常见,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幕后之人可能并不知道神仙草能解疫病。他们只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赶紧离开了。” “那咱们去取神仙草是不是就很容易了?”李慕白问。 “嗯。”白薇点点头,“疫病染不上我俩,这林子我也能来去自如,幕后之人大概没想到会有我俩这样的人出现。” “这算是好消息吗?”李慕白道。 “原本在林子里做好了埋伏,现在却突然就撤退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白薇道,“如果不是他们另有打算,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才快速的撤退了。” “寒山镇、、、、、、”李慕白反应极快。 “看样子这寒山镇里怕是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一点了。”白薇皱眉道。 两人抬头,透过密密麻麻交错的树枝和浓雾,外面的天空正一点点的亮了起来。而沉寂了一晚的寒山镇,也在苏醒过来。 往日的寒山镇是在鸡鸣声中逐渐热闹起来的,但今早的寒山镇,是在一声声惊呼中骤然惊醒的。 宁致远面色阴沉,站在姜柠时的身后。两人站在寒山镇的门楼上,看着下面烟雾缭绕的街道。浓重的药草味儿熏染了整个镇子,将下面拉扯哭喊的人群,来往的士兵笼罩着。 经过一夜的努力,守城的卫兵都喝上了林忆慈带着郎中熬好的药汤。宁致远特地挨个挑选了守门的人,确认他们身上没有发病的红疹,且都是秘密进行的,只有喝了药的人才能知道真相。以防有人怀有私心,偷藏药汤。在所有参与围守寒山镇的人都喝完了药以后,宁致远才将事情的严重性全部告知。 在寒山镇守卫的士兵都是精挑细选的,大多都是从战场上走过一遭的,听闻此等噩耗,虽有惊恐,但也很快就镇定下来。 寒山镇的镇长名李捷,从前是跟着李元庆的兵,后随李元庆回了京都,领了这镇守寒山镇的活。本是个武将,但他本人也算是个文武全才,所以也做了这镇长。里外都是一把手抓,管理的也是十分妥当。 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李捷在见到拿着姜柠时令牌的宁致远时,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无条件的配合。守镇的事情也算是十分顺利的进行了。 “夫人。”李捷换了铠甲军装,手里握着自己的长枪,走到姜柠时的身边,“天已经快亮了,寒山镇的老百姓也醒了大半。方才手下负责巡查的人来报,说很多人户家里都出现了发病的人。” “都按照吩咐带去仁心堂了吗?”姜柠时问。 “虽遭到抵抗,但发病的人都带去了。”李捷道,“林贤君林医官不顾阻拦,已经去了仁心堂。” 仁心堂是寒山镇最大的药铺,里面的主事人也是三代从医的杏林世家。且仁心堂十分的大,李捷已提前命人将周围都收拾了出来,将发病的人全部送往那里。 “拦不住就由她去吧,同发病的人待在一起,也有助于她的研制解药。”姜柠时心知林贤君吃了解药啊,不会染病,倒也不是特别担心,又问李捷,“这寒山镇里的药材可够用?” “寒山镇地界特殊,平日里本就备了不少的药材,已全部送去仁心堂了。”李捷道,“只是这常用的艾草反而不多,末将按照您的吩咐,将所有的艾草都收集了起来,一大半放在了仁心堂里,其余的都按照林医官的吩咐,配了些药草,已在镇上各处都燃放熏制了。” “可看过这镇子上的牲畜,有没有染病?”宁致远问。 “回宁大人,确认过了,所有的飞禽走兽,无一染病的。”李捷道。 “那就立刻飞鸽传书,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京都。”姜柠时道,“切记,这里的情况不可有丝毫的隐瞒,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不能随意的派人进来,进来了,在疫病解除前,都不许出去。” “是!”李捷道,“末将立刻着人去办。” “不,宁致远你亲自去。”姜柠时道,“一定要说清楚。” “遵命。”宁致远领命道。 “飞鸽传书后,你回寒山寺一趟,我担心长宁和亿慈两人守不住寒山寺的人。”姜柠时看着远方升起的红日,已逐渐步入深秋,山里起了雾,日出将那边的云雾染成一片红色。 “是。”宁致远也抬眼望去,天亮了,寒山寺里的人也应该都醒了,李长宁的公主身份只能压得住一时,此时恐怕已经快到极限了。 “去吧。”姜柠时道,“李捷,你陪我去趟仁心堂。” “是。”李捷转身对一旁候着的一个士兵道,“赵城,你随宁大人去,记得护着宁大人周全。” 又对宁致远道:“宁大人,赵城是我的亲兵,这寒山镇里的兵他都能调动,您可放心指挥。” “多谢李将军。”宁致远以将军来称呼李捷。 “告辞。”李捷点点头,跟着姜柠时走了。 宁致远在赵城的带领下,策马往寒山寺去了。 姜柠时则在李捷的陪同下,一路走去了仁心堂。 一路上,都是巡逻的士兵,穿梭在烟雾缭绕的街道上。姜柠时自从回了京都,年年都要来这寒山镇住几回,她熟悉这里的每一处。但今天,她突然觉得陌生起来。或许是因为她从未见过如此空荡的街道,又或许是这缭绕的烟雾迷了眼。 看着两边的房屋里不断的有人被士兵架出来,裸露的皮肤上满是红色的疹子,了无生气的被拖走,最后消失在浓厚的烟雾里。家里人的哭喊拉扯被一扇扇门关在里面,一层薄薄的木门,仿佛成了生死之间的分隔。 姜柠时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战场,一个回头,昨晚还在陪伴自己喝酒的人就去了另一个世界。转瞬之间,就是天人永隔。 不同的是,当初的是厮杀怒吼,而今,尽是哭喊悲鸣。 怒吼声声入耳,悲鸣缕缕入心。 第81章 此局无解 仁心堂里,林贤君穿着一身的白衣,以白纱覆面,正忙碌穿梭在一群哀嚎的人里。 在白薇和李慕白走了不久,林贤君就苏醒了过来。但陶宝儿却一直没醒,不过林贤君看过,倒是没有生命危险,许是心疾原因。如今情况复杂,林贤君便不再管陶宝儿,只吩咐了寺庙里伺候的人按时给陶宝儿喂药,并喂些米汤,不多时自然会醒。 林忆慈将林贤君昏迷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林贤君说了一遍,包括白薇放血入药的事。林贤君听的泪流满面,一双眼睛红红的,仿佛一只兔子。 考虑到林贤君年龄尚小,又未经历过什么事,林忆慈将白薇留下的药草和药方交给了林贤君,便打算让她留在寒山寺里,专心研究解药。但林贤君沉默了一会儿后,就擦干了眼泪,决定去帮忙。 林忆慈本不同意,但拗不过林贤君的坚持,想着林贤君已经吃了解药,不会再染病,便将林贤君带到了发病人聚集的仁心堂。 仁心堂的老板姓黄,三代同堂,杏林世家。老爷子名黄柏,膝下一子,黄木樨,现在是仁心堂的掌柜,三代单传,有一独子,名黄玉楼。天资卓越,年纪轻轻已经在仁心堂坐诊了。 此次突发疫病,李捷在知道后立刻派人联系了黄木樨,将仁心堂并周围的住房全部收拾腾空了,作为隔离病人的地方。 黄家三代人均选择了留下,一起照顾病人,并且想办法研究解药。 林贤君带着神仙草和白薇留下的药方到了仁心堂时,黄玉楼已经带人配制好了药草开始熏制周围,条理清楚的安置送来的发病者。 黄柏虽然年事已高,日常坐诊的时间都不多,但如今这样的情况,老爷子也是当仁不让的冲在最前头。这疫病来的古怪,从前从未见过。但黄柏见多识广,也能研究出些方子暂缓疫病的发展。幸而这黄家的人都喝了林忆慈带人熬好的药,在病人堆里待着也算是有个保障。 林贤君带来了白薇留下的药方和神仙草,她没有藏私,第一时间交给了黄柏。 黄柏见了药方,十分的惊奇,连连惊呼真是精妙。 林贤君自知学识浅薄,便选择了将研制解药的事交给了黄柏和黄木樨两人,自己和黄玉楼负责来安置仁心堂的病人。 姜柠时来的时候,林贤君正在安排人将黄柏新配的方子熬好的药分给病人。 “林医官。”姜柠时远远的就开始呼唤林贤君,倒不是她嫌弃不愿意靠近,实在是这仁心堂里的人太多了,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她无从下脚,只能将林贤君叫出来。 “夫人。”林贤君见是姜柠时,赶紧将手上的事安排给了跟着自己的学徒,快步走了出去,“您可好?” “我无妨,你同我过来。”姜柠时将林贤君拉到一旁,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小声问,“你的病可好了?” “已经好了。”林贤君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两人方才说,“我身上的红疹子已经全部消退了,脉也平稳了。我一直和这些病最重的人待在一处,也没被传染上。” “那就好。”姜柠时点点头,“你多注意些,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和林院首交代。” “我林家世代行医,以悬壶济世为己任,爷爷会理解的。”林贤君道,“姐姐和世子爷可回来了?” “没有呢。”提到白薇和李慕白,姜柠时眸光一暗,“他们二人去了后山的林子里,天已经亮了,也不知道他二人如何了。” “姐姐和世子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林贤君心里也十分的担心,但看着面容明显憔悴了不少的姜柠时,她也只能安慰。毕竟,姜柠时奔波了一晚,如今主动踏入危险的又是她的儿子和儿媳。若要说整个寒山镇里谁的压力最大,只能是眼前这位忠勇侯夫人了。 “都已经进去了,只能看他二人的造化了,只希望他们能快点带着神仙草出来。”姜柠时叹口气,又道,“那解药研究的如何了?” “解药的事交给了黄家两位老爷子,倒是出了几个方子,都熬了给病人喝了。”林贤君道,“只是这效果并不十分的好,对于病症轻的能延缓红疹子的蔓延程度,症状重的,压根儿没用。” “送到这仁心堂的,可有已经死了的?”姜柠时问。 “有。”林贤君面露不忍,“有几人送来时就已经满身的疹子了,脸上都起了,还没喝药就已经去世了。” “真是可怜啊。”姜柠时感叹一句,又问,“那喝了药,负责护送和巡逻的兵士们可有发病的?” “目前还没有,但也说不准,这疫病来的古怪,最开始并没有什么表现,不痛不痒,只是等那红疹子蔓延到全身,就直接殒命了。”林贤君道,“如今那些个将士们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脱下衣服检查。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估计生命也就进入倒计时了。” “、、、、、、”姜柠时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表达,陡然生出的无力感席卷全身,这和战场厮杀不一样,即使她再努力,也无法挽留身边的人。因为她所面对的敌人并不是对面的刀剑,而是藏在自己人身体里的疫病,那是刀剑无法触碰的东西。她一身的武力没有用,她的聪明才智也没有用。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林医官,快些过来。” “好,我马上就来。”林贤君拉高声音回了一声,又对姜柠时道,“夫人,您自便,我要去帮忙了。” “注意些,保重自己。”姜柠时只来得及叮嘱一句,林贤君就已经提着裙子跑了。那边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等着她,这人是黄玉楼,姜柠时认得。但此时的黄玉楼并不像姜柠时往常见到的那样干净俊秀,反而是面容憔悴,眼圈青黑,下巴上生出了些许的胡渣。是了,这黄玉楼也和自己一样,忙了一整夜。 黄玉楼远远地朝着姜柠时行了个礼,姜柠时抬手挥了挥,黄玉楼便带着林贤君急匆匆的走了。 “夫人。”一直跟着的李捷小声地唤了姜柠时一声,“黄木樨的夫人蒋氏有请。” “走吧。”姜柠时收回目光,跟着李捷走了。 这蒋氏是黄木樨的发妻蒋蓝怡,黄家三代的男人负责看病,她就负责管理着药品的调度和熬药,以及人员的安置。比起黄家的三个男人,其实蒋蓝怡的责任更重一些。 所以,姜柠时见到的蒋蓝怡已经不复往日的精致优雅,此时的她发髻略微有些凌乱,面色灰败。 见到姜柠时,蒋蓝怡急忙上前来。 “见过忠勇侯夫人。”蒋蓝怡行了个礼。 “蒋夫人快快请起。”姜柠时道,“这么着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个麻烦事。”蒋蓝怡将姜柠时拉到一旁,“仁心堂的药快不够用了。” “不够用了?”姜柠时皱眉道,“怎么会呢,整个寒山镇的药草不都集中到了仁心堂么?” “夫人您有所不知,这仁心堂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不单单是您现在看见的,躺在仁心堂里面的,这周围的房子也都是送来的病人,且还在源源不断的送人来。整个寒山镇的郎中也基本都在这儿了,一刻不停的在熬药,喂药。便是再多的药材,也经不起这般消耗啊!”蒋蓝怡面露难色,“更不要说,还要腾出一部分药草来烟熏整个寒山镇,另还要准备一份齐全的给相公和公爹研制解药。虽说现在大部分都还有,但也不是每种药材都是一样多的,有些不常用的药材本就备的不多,如今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了。还望您早做打算,这药是断不得的,若是续不上,那就要出人命了。” “如今寒山镇封了,外头的人也进不来,如何能得到药材?”姜柠时一时之间也犯了难。 “要么就让外头的人送,不送进来,只是远远的放在某处,咱们的人出去拿。”蒋蓝怡道,“只要不接触他们,就不会传染的。” “不可。”李捷第一时间拒绝了,“夫人的法子虽说可以保证不传染外头的人,但谁能保证这出去的人就一定会听话的回来呢?” “这、、、、、、”蒋蓝怡没想到这一点,但她也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可若不这样,可如何是好啊?” “还有一个地方有。”姜柠时道。 “您是说、、、、、、”蒋蓝怡皱眉,“后山的林子里?” “对,那里有很多的药材。”姜柠时道,“可以用那里的吗?” “可以是可以,那后山的林子里确实是应有尽有,但好的药材都在里头。”蒋蓝怡道,“那后山的林子里地势复杂,里头常年都是毒瘴弥漫,进去容易出来难,这些年也只有那些个不要命的猎药郎君才敢进去。” “那我即刻安排手下的将士,组一支小队进去。”李捷道。 “大人且慢,普通人进去没有用的。”蒋蓝怡道,“那后山的林子里都是毒瘴,根本看不清楚。除非是熟悉药草的人,要不根本分辨不出那满地的野草里哪个是有用的药材。” “如此说来,此局竟是无解吗?”李捷皱眉望向沉默的姜柠时。 第82章 她凭什么不配? “赵城。”宁致远走着走着突然停下。 “宁大人请吩咐。”赵城停下脚步。 “你去带二十个人来。”宁致远想了想,“把兵器带上,人要挑最壮的那种。” “是。”赵城动作麻利的叫了二十个人来。 “嗯,不错。”宁致远看着眼前个顶个又高又壮的士兵,满意的点点头,“走,随我去寒山寺。” “是!”二十个精壮汉子齐声应答,而后紧跟着宁致远朝着寒山寺出发。 寒山寺的门口已经被手持少林棍的武僧牢牢的守住了。 见来人是宁致远,守门的武僧走出一人。 “见过宁大人。” “无需多礼。”宁致远隐约听见寒山寺里传来了争辩的人声,“里面如何了?” “不太好。”那武僧摇摇头,“长公主怕是要压不住了。” “好。”宁致远点点头,“辛苦各位师傅守好门,你们随我进去。” “是。”赵城带着二十个士兵随宁致远走了进去。 寒山寺很大,里面僧侣众多,但也有不少染病的,被送去了仁心堂,又因着要照顾着寒山寺里住着的贵人们,故而人员分散,倒显出了几分冷清。 随着宁致远的深入,争辩的声音也逐渐的放大了。 跨过一扇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黑压压的一群人,或者说是花团锦簇的一群人。 原本住在寒山寺的官眷们,大多都聚集在此处了。 而上面台子上,站着的正是李长宁和林忆慈。 许是她们争辩的太过忘我,竟然没有发现宁致远的到来。宁致远也没有发声,就静静地站在后头,听听这些人到底在说什么。 “徐国公夫人,此时正是危难之际,实在是不能放您出去。”林忆慈温婉的脸上带着无奈,“整个寒山镇都封锁了,并不是只针对您一人。” “你说封了就封了?”说话的是徐国公夫人钱若楠,如今已是五十有余,却保养的十分得当,好似四十多岁的美妇人一般,一双三角眼,端的就是个极不好惹的,“你林忆慈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们。便是长公主也就罢了,少不得给她几分薄面,你也敢来对我们指手画脚的?” “徐国公夫人,晚辈不曾对您指手画脚,只是这寒山寺您是万万不能出去的。”林忆慈对于钱若楠的恶语相向并没有生气,反而是耐心劝说道,“这寒山寺算是寒山镇里唯一一片净土了,外头的人几乎都染了病,您出去了,更加危险。” “从今早起来,我们一行人就被困在这寒山寺里,谁也不曾出去过。方才是长公主殿下拦着我们,现在又是你拦着。”钱若楠道,“如今外头究竟如何,也是你们在说。万一是有人包藏祸心,刻意软禁我们呢?” “徐国公夫人慎言。”林忆慈闻言面色一变,“在场的都是朝中重臣的家眷,谁敢起这个心思。” “那谁知道呢?”钱若楠道,“你们家那个混世魔王李慕白,前儿不刚逼疯了萧舒欣吗?你这个做大嫂的,怕是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徐国公夫人,咱们就事论事,不要累及他人。”林忆慈面色阴沉,但也没有计较钱若楠的刁难,“如今正是危难之际,大家应当同心协力的渡过。” “什么危难之际,我怎么没看见危难在哪里?”钱若楠道,“我只看到了你的为难。” “我几时为难大家了?”林忆慈道,“这寒山寺里也有染了疫病的人,只是院中僧人十分警觉,第一时间就将人送走了,不想让各位贵人沾染危险,所以各位才没有看见。没有看见并不代表就没有,为了维护各位的安全,整个寒山寺几乎是倾尽了心力,还请各位夫人不要为难,回房中等待。” “林忆慈,你说让我们回去我们就回去吗?”钱若楠一脸的蔑视,“旁的人或许还怕你这个宁远侯夫人,但在我面前,就算是你婆母来,也得恭恭敬敬的给我行礼。今日我们必须出去,你休想拦住。” 宁致远见状,退后一步,示意赵城过来,而后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赵城面色一变,皱眉抬头看向宁致远。 宁致远俊美无双的脸上是一片的冰冷,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的满是冷漠。 赵城嘴唇动了动,但还是没有说话,点点头,带着两个人走了。 “徐国公夫人,在您面前我自知身份低微,您连长公主的话都敢不听,这寒山寺内,还有谁能镇得住您?”林忆慈仿佛没有看见钱若楠陡然黑下来的脸,继续道,“只是您如果想找死,您大可以自己去,不必带着这么多人,以您的威风胁迫这么多人陪您赴死,有损阴德啊!” “林忆慈!你、、、、、、你说什么!”钱若楠被林忆慈的话气的大口喘气,方才林忆慈一直好言相劝,态度谦卑,如今突然就换了一副嘴脸,打了钱若楠一个措手不及。 ”“我说什么徐国公夫人听不清吗?哦,是了,您如今也是上了年纪了,自然不如年轻时耳聪目明了。那晚辈就再重复一遍。”林忆慈面色冷冷的说,“您自己想找死就自己去,不要连累其他人。或者说,其实您自己知道出去很危险,但您不想自己独自承担,所以才拖了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多几个探路的,让在场的各位拿命给您探路?徐国公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徐国公府真是好大的官威,能让这么多人以命相陪,不知陛下知道徐国公有如此大的威风,作何感想啊?” 林忆慈的一番话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只有站在后面的宁致远震惊过后,露出一脸的欣赏。 在场的都是朝中大臣的家眷,但论官职,在场的就属钱若楠最高,也只有她的身份,可以和李长宁,林忆慈一较高下。一觉醒来,被告知寒山镇发了疫病,又被困在寒山寺中不得出去,所有人的心都是慌的。 但在最初的慌张过后,很多人回过味来就生出了别样的心思了。一部分是不相信这里真的出了疫病,另一部分是相信真的出了疫病,开始想方法逃出去。毕竟这疫病如果真的如同他们知道的那样可怕,那待在这里和等死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苦于李长宁和林忆慈的身份镇压,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恰好这钱若楠起了头,众人便顺水推舟的跟着来了。这三位的争斗不是谁都能加入的,其余的人也都是跟着在后头听着。想着能不能鹬蚌相争,捡个渔翁得利。 但这会儿听了林忆慈的话,原本就各怀心思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钱若楠本就怀着自己的心思,这会儿被林忆慈一把戳破,甚至还直接扣上了一顶大帽子,一时之间也慌了。但她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立刻就反应过来,开始回怼。 “绝境之中谁不想争个生路?我们不明不白的被关在这寒山寺里,就是做鬼也得做个明白鬼。如你所说,如今是在这危难之境,我们携手共度何错之有?”钱若楠道。“倒是你林忆慈,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宁远侯夫人,空口白牙几句话就想要把结党营私的帽子扣在徐国公府的头上,在场的各位夫人只是想一起寻一条生路而已,如今就被你一句话打成了罪人,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猖狂!” 林忆慈看着台下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心道这钱若楠果然不好对付,脑子转的太快了。短短几句话又把众人拉回了她的阵营。 见林忆慈沉默,钱若楠得意的看了周围一圈,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 站在林忆慈身旁的李长宁面露焦急,她从最开始就在安抚这些人。刚开始顾忌着她公主的身份,那些人对她还有几分忌惮,不敢冒犯。但自从这徐国公夫人开了头,她的长公主头衔好像就不那么有用了。原来皇家的威严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用的,尤其是在关乎自己性命的时候,好像没有什么是不可冒犯的。看着那些射向自己的视线,怀疑,猜忌,甚至还有鄙夷。这是李长宁过去十几年从来不曾见过的眼神,而此刻,都一股脑出现在她的面前。那种冲击力,让李长宁的脑子乱成了一团。她求助般的看向林忆慈,那个面目温婉的女子,却能在这样的场合下临危不乱,那是一种李长宁不曾见过的勇敢和坚定。 “怎么不说话了?”钱若楠看着林忆慈,在那张美丽的脸上,她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慌张和无措,这让钱若楠心中生出了几分的嫉恨,脱口而出的话语开始变得更加的尖利起来,“难道是被我说破了心里的想法?根本就没有什么疫病,就是你们忠勇侯一家的阴谋!” “徐国公夫人慎言!”林忆慈大声喝道,“此话不可乱说。” “我到底是不是乱说,你自己心里清楚。”钱若楠道,“要不你区区一个忠勇侯的,也敢跟我国公府较劲?你也配?” “她凭什么不配?”宁致远提高声音。 “谁?”钱若楠陡然听见男人的声音,立刻回头,望向声音的来处。穿过自发分散的人群,钱若楠看着大步走向自己的俊美男人。 “她林忆慈是宁远侯夫人,是忠勇侯的儿媳。她的公爹是忠勇侯,是当朝圣上的亲胞弟,是令边疆贼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是开疆拓土的功臣。她的夫君宁远侯镇守我大庆的边疆,保我大庆安宁。她家一门双侯,无上荣耀。”宁致远大步走来,“他们一家都是我大庆的功臣,为保百姓安居乐业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今日各位的奢靡生活有他家的一份功劳。” “宁致远?”钱若楠的面色随着宁致远的靠近逐渐黑了下来。 “正是臣。”宁致远走到钱若楠的面前,“臣宁致远,见过徐国公夫人。” “你怎么来了。”钱若楠咬着牙问。 “臣特地过来问您一句。”宁致远垂眸看着面前的钱若楠,“她宁远侯夫人,凭什么不配?” 第83章 您开心了吗? “宁致远,你找死吗?”钱若楠抬头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就是你祖父,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臣的祖父都不敢冒犯于您,臣自然也不敢。”宁致远,“所以臣只是请教您。” “哼,若论爵位,便是他忠勇侯,也低我徐国公一等!”钱若楠道。 “若论爵位自然是比不过您的,但若论实权呢?”宁致远一针见血,“如今大庆,谁的爵位和实权能比得过忠勇侯府?” “、、、、、、”钱若楠被宁致远问到了痛处,的确,论实权,没有人能抵得过忠勇侯府。即便是忠勇侯已经从战场上退下来了,但宁远侯依旧在镇守大庆的边关,手握兵权。而徐国公府,宗族之内,在朝堂之上能说的上话的已经不多了。 见钱若楠不说话,宁致远抬脚走到林忆慈和李长宁的身边,目光缓缓的扫过台下的人。 宁致远的年纪并不大,在场的各位夫人大多年长于他,但如今在这个可以称做少年郎的眼神之下,她们竟然生出了几分惧怕之心。又或许是因为宁致远的话,想起了这林忆慈的夫君和公爹都是手握实权的侯爷,不禁纷纷的低头,不敢直视台上的三人。 “我知各位夫人的担忧,被困在这寒山寺中,不得外出,心中恐惧也是正常的。”宁致远提高声音,“今日各位冒犯长公主和宁远侯夫人,也是因恐惧伤神所致,我相信各位绝不是怀着所有人都一起做了,那就没有人犯错的心思,更没有人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思,既然都要死了,那还管什么尊卑高下之类的龌龊心思。对吧?” 台下的人无人敢回话,都低下了头。 “咱们长公主殿下和宁远侯夫人最是宽宏大量,我相信两位能体谅各位夫人在惊惧之下犯的一点小糊涂的,对吗?”宁致远看向李长宁和林忆慈。 “这是自然的。”林忆慈接收到宁致远的暗示,站出来将台阶铺好了,“长公主殿下慈悲心肠,只要各位现在回房,听候安排,今日种种,既往不咎。您说呢?” “、、、、、、”李长宁的脑子还是一片混乱,这会儿听林忆慈问自己,只是麻木的点点头。 “现在长公主已经表示不再追究了,各位夫人就请回房吧。”宁致远道,“我与忠勇侯夫人已经在想办法联系京都的人,李慕白世子和白薇公主也已经在想办法寻找解药了,这疫病很快就会好的。即便是有所耽搁,寒山镇也会倾尽全力来保住各位的性命。” 见宁致远和林忆慈一唱一和的铺好了台阶,台下的人开始蠢蠢欲动,打算就坡下驴,将此事翻篇了。众人正欲散去,就听见钱若楠突然高声道:“慢着!” “徐国公夫人还有何事?”宁致远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看着钱若楠。 “你方才说谁去寻找解药了?”钱若楠问。 “李慕白世子和白薇公主。”宁致远平静的回答。 “听到了吗?哈哈哈哈哈、、、、李慕白那个纨绔子,他去寻找解药?”钱若楠装若癫狂的大笑,“就那个废物,他能找到解药?你们相信吗?你们真的要把自己的命交到那个纨绔的手上?” 钱若楠的话成功的留住了众人的脚步。 “李慕白世子天资卓越,有何不可?”宁致远并没有因为钱若楠的话乱了阵脚。 “他李慕白,谁人不知?就是个整天混居青楼楚馆,三天两头被他爹从青楼里揪出来的废物,当街挨打都是家常便饭。他能解这寒山镇的疫病?”钱若楠面色一沉,“不会这疫病根本就是个幌子吧?” “既然徐国公夫人不相信臣,也不相信长公主。”宁致远平静的问,“那您不如直说,您待如何?” “我们要出去!”钱若楠道,“既然你们说有疫病,那就让我们出去看看,到底是疫病,还是有人故意搞鬼!” “原来是这样啊!”宁致远点点头,抬高声音问,“诸位也是这个意思吗?” 台下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慢慢的有微弱的声音响起。 “我们就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说是疫病,但也没看见啊?” “让我们出去看看,我们就相信。” 、、、、、、 诸如此类的声音络绎不绝。 “我明白各位的意思了。”宁致远点点头,“大家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疫病是不相信的,的确,昨日还好好的,只是睡一觉醒来,就被告知整个镇子都染了病,确实是让人难以相信。” “既然你知道,那你就乖乖放我们出去!”钱若楠道。 “此事是臣思虑不周了,在此给各位赔罪。”宁致远拱手弯腰行礼,而后道,“一开始不让各位出去,彻底的封闭寒山寺,本就是抱着保护各位的心思,不让各位接触到染了疫病的人,就能更好的保护各位。不曾想,这样也算是一种隐瞒,让各位起了猜忌。但臣要先同各位夫人说明,这疫病十分的凶险,一旦接触,就极有可能染病。这寒山寺是唯一的一片净土,各位出去了,就不能再进来了。” “你什么意思!”钱若楠听完宁致远的话,反应极快,“我们只是想出去一探究竟,你们就想撒手不管了嘛!” “哎,徐国公夫人,您真是为难臣下。”宁致远叹了口气,“这寒山寺外,遍地哀嚎,这一旦出去,就容易带病进来啊!” “那我们都出去了,你就都不管了吗?”钱若楠问。 “这、、、、、、”宁致远面露难色。 众人方才听闻宁致远说的出去了就不能再进来了,还有些心慌,但见钱若楠这样说,心里又开始有了几分底气。对啊,他宁致远还真敢不管所有人吗? 林忆慈站在宁致远的身后,微微挑眉,这宁致远在打什么坏心眼呢? “在场的都是我大庆栋梁的家眷,你宁致远真敢不管?”钱若楠终于在宁致远的脸上看到了为难,不免得意道。 “确实,徐国公夫人说的有理,臣身份低微,如何能不管各位呢?”宁致远道,“既然如此,那我先问问,是各位都想看看是否真的有疫病吗?” 众人皆点头。 “那有人不想出去看的吗?”宁致远问道,“不想出去看的人可以站出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动。谁都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怀着如果真的有疫病,能借机跑出去也比困在这寒山寺里等死的好。再说了,就李慕白这个纨绔,能指望得上? “行吧,那就是各位都想一探究竟了。”宁致远点点头,“既不能不管各位夫人,又要让各位都知道真相,这可真是一件让人为难的事啊!” 林忆慈猛然抬头看向宁致远的背影,她隐约猜到了宁致远想干什么了。真的要这么做吗?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那你要如何呢?”钱若楠得意洋洋的问,“你宁致远不是号称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吗?这点小事还能难倒你?” “什么奇才,都是世人谣传。”宁致远道,“不过,臣还真有一个法子。” 众人以为宁致远要放自己出去了,皆交头接耳起来。 “把人抬上来。”宁致远提高声音。 “是!”二十个汉子齐刷刷的提高声音应声。 在场的夫人俱是一惊,回头一看,就见四个男人抬着一个简单的担架进来,上面是一个用白布盖着的人。 众人纷纷散开,形成一个圆。 “宁致远,你要做什么!”钱若楠心下一慌。 “您不是要看真相吗?”宁致远一个跃身,就到了那担架旁边,“我现在就给各位看啊!”话音未落,宁致远就掀开了白布,露出下面那个满脸红疹,了无生息的人,这摆明个是个死人。 “啊!!!!”围观的人发出惊叫。 “各位可满意了?”宁致远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 “快盖上!”饶是钱若楠,也被这场景吓的后退几步,别过头不敢再看。 “这疫病即便是远远的看一眼都可能传染,如今和各位如此近的接触,现在,所有人,都有染上疫病的可能了。”宁致远道,“即刻起,所有人,都不许离开寒山寺。” 随着宁致远的话,原本敞开的大门缓缓的关上了。 众人回头,只看见一群装备精良的士兵堵在了门口。 “你、、、你要干什么?”钱若楠颤抖着声音问。 “方才关着各位,是为了保护各位不被传染。”宁致远将那白布盖上,“现在关着各位,是为了不让各位传染给其他人。” “你、、、你意思是、、、”钱若楠咽了口唾沫,“我们、、、我们已经被传染了?” “对啊,而且,为了不传染其他人,这具尸体也不能再抬出去了,只能放在这里面了。”宁致远勾起一抹笑,“现在,我们都要等李慕白那个废物来拯救了。” “宁致远,你这个疯子!”钱若楠大声骂道。 “徐国公夫人,您冷静点。”宁致远后退一步,“看,那台上还站着长公主殿下呢,在您的坚持下,即便是金尊玉贵的长公主,也得陪着您一起等死呢。您开心了吗?” 第84章 假装 “宁致远,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的,你竟敢让这里的所有人都染上疫病!”钱若楠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不敢再去看那具尸体,“你就不怕我们出去了,到御前告上你一状嘛!” “与我何干?”宁致远笑道,“我可是征得了各位的同意的,我甚至还提前问过各位的,我给过各位机会的,只是各位夫人都想一探究竟。再者,是各位的固执己见导致了过长公主殿下和宁远侯夫人同各位一起遇险,若真要御前告状,怕也该是长公主殿下和宁远侯夫人先告吧?” “你别危言耸听,只是看了一眼而已,怎么就确定是染上疫病了呢?”钱若楠,“宁致远,你将这尸体与我们放在一起,才是真的要将疫病过给我们。” “夫人,这疫病实在是危险,这具尸体如今进了这院子,就不能再出去了。”宁致远道,“抬出去就会传染这寒山寺中的其他人,臣可不敢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你执意将这染病的尸体同我们放在一处,你是何居心!”钱若楠见宁致远如此固执,心里也有了几分的害怕,“莫不是你是故意想让我们都染上疫病!” “徐国公夫人慎言啊!”宁致远丝毫不惧,“这人是您要见的,臣也是听您的吩咐行事,如何能怪到臣的头上呢?” “好了。”林忆慈见火候差不多了,出言阻止了钱若楠继续争辩,“不论孰是孰非,如今在场的各位都已经有了染上疫病的风险了,再继续争辩下去也是徒劳。这疫病来势汹汹,又极为诡异。依我看,不如各位先回房好生歇着,保存体力。” “林忆慈,用不着在这里装好人,你和那宁致远分明就是一伙的。”钱若楠白了林忆慈一眼。 “哦?”林忆慈笑着问,“徐国公夫人的意思是,是我林忆慈与宁大人非要亲眼看看疫病,才导致众人都有了染上疫病的风险?” “你、、、、、、”钱若楠一时哑口无言。 “是徐国公夫人的偏执连累了在场的所有人,让本应平安的各位有了染上疫病的风险,甚至还连累了长公主殿下。”林忆慈道,“如今这尸体就放在各位面前,多在此处待一会儿,就多一分染病的风险。我奉劝各位,还是先各自回房,好生待着。各位,意下如何呢?” 林忆慈这话说的极妙,本是众人的固执才导致了李长宁这位长公主一同遇险,但现在她将问题都归在了钱若楠的身上。又将这染病的风险放在面前,一边是连累长公主染病,一边是自己可能染病,两相叠加,将那些个夫人的脑子都冲昏了,忙不迭的顺着林忆慈的话点头称好。 “好,好,好。”钱若楠眼见大势已去,只能恨恨的看着面带微笑的林忆慈,咬着后槽牙说,“好你个林忆慈,真是小看你了,竟不想你还有这等口齿。你给我等着!” “徐国公夫人有令,妾身自然是好生等着的。”林忆慈面不改色,“只是这时候也不早了,各位还是尽早散了吧,如今虽然天凉了,但这人毕竟是死于疫病,保不齐这尸体什么时候就开始发烂发臭了。” 林忆慈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就站不住了,开始骚动起来。 林忆慈见状,推了李长宁一把,低声道:“吩咐他们都散了。” 李长宁还处于懵逼的状态,机械的按照林忆慈的吩咐开口道:“都散了吧。” “是。”众人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潦草的行了个礼后就忙不迭的跑了。 钱若楠被身旁跟着的人使劲儿的拉走了,衣袂翻飞间,她回过头看向林忆慈,撞进她冰冷的眼眸里。 林忆慈微微抬着下巴,眼眸低垂,看向钱若楠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钱若那被林忆慈的眼神震的心神一荡,呆愣的任由身边的人将自己拖走了。 “终于都散了。”宁致远松了一口气,转身对林忆慈行了个礼,“多谢宁远侯夫人了。” “宁大人客气了。”林忆慈面上还是挂着招牌的微笑,“多亏了宁大人及时赶到,要不这场面怕是就控制不住了。” “凭夫人您的聪明才智,即便是我没有赶到,处理好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宁致远道。 “还是宁大人果敢,竟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林忆慈道。 “形势所逼,无可奈何啊!”宁致远叹了口气。 “你们在说什么?”李长宁好似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那具尸体,害怕的别过头,“这尸体、、、、、、” “公主莫怕,这不是真的死人。”宁致远压低声音。 “什么?”李长宁一愣,看向林忆慈,后者笑着点点头。 “可是、、、、、、”李长宁又看向宁致远,宁致远也点点头。 “公主,这寒山寺严防死守,怎么可能会有染病人的尸体呢?”林忆慈扶住李长宁的手臂,“这是宁大人差人假装的,吓唬吓唬这里面的人。” “宁远侯夫人何时发现的?”宁致远问。 “初时我也真以为你要抬具尸体上来,但等人真的抬进来了,我就发现不对劲了。”林忆慈道,“我见过真的发病的样子,那红疹子的颜色不对。继而想到,这寒山寺里哪有什么尸体,一旦发现染病,都抬到山下仁心堂了。” “时间紧迫,只能做成这样了。”宁致远道,“能唬住他们就行。” “宁大人果真聪慧过人。”林忆慈道,“如今算是暂时的清净了。” “也不知能瞒住他们多久。”宁致远道,“只希望时间能久一点才好。” “外头的情况很不好吗?”林忆慈眉头微蹙。 “很不好。”宁致远道,“我等这里处理好了,就立刻写信飞鸽传书去京都,望陛下早日派人来增援才好。” “那你赶紧去,这里交给我。”林忆慈道。 “那就麻烦宁远侯夫人了。”宁致远经此一遭,对林忆慈的能力很是信任,便将事情简单的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就带着赵城走了。至于赵城带来的人,则留在了寒山寺,听候林忆慈的差遣。 林忆慈命人将那具尸体抬进了房间里,又安排了一个士兵进去守着,实则是让两人有个照应,避免钱若楠等人回过神来查看尸体,漏出破绽。 而后又带着李长宁回了房间,叮嘱她必要时候就开始装病。这尸体是假的,那疫病也是假的,没有人会被传染。时间一久,必定会有人心生疑惑。只有这里面身份最珍贵的李长宁染病了,他们才会因为心虚而不敢质疑。 而后又派人熬制了些药汤子送去各处的房里,将防病的样子做足了。 林忆慈安排妥当后,在房间里暗暗的祈祷着,希望外头的情况能赶紧好起来,京都的增援能快些到。 第85章 京都的商议 “荒唐!”李元乾将手中的折子摔在案几上,“寒山镇距离京都不过两日车程,竟然发生此等严重的疫病,而我京都众人竟无一人知晓!若不是李慕白他们恰好去了寒山镇,这疫病岂不是已经蔓延至京都了!” “陛下息怒!”眼见天子动怒,原本在下面站着的众人急忙都跪了下去,伏地求饶。 “行了,跪着有什么用!”李元乾道,“都给朕起来,赶紧解决!” “回陛下,这疫病来的蹊跷,怕是有心之人故意布局的啊!”说话的人是户部尚书赵书明,“依臣拙见,此番怕是冲着京都来的。” “不要说废话!”李元乾瞪了赵书明一眼,户部侍郎周羽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整个户部上上下下可谓是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但赵书明的尚书之位还是稳稳的坐着。只是经历了这些事,到底是遭到了天子的厌弃。 “臣失言。”赵书明自然知道李元乾对自己的厌弃,象征性的开了个口就乖乖的闭嘴装死了。 “章太师,您说。”李元乾将目光放在一鹤发老者的身上,此人是当朝太师章泽禹。 “回陛下,依老臣所见,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先将这寒山镇彻底的封锁起来。”章泽禹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据我所知,这朝中众多官员的家眷都在着寒山镇里,想来这贼人是打算利用这些家眷将疫病带回京都,在朝中扩散开来。只是天佑大庆,这疫病被提前发现了。寒山镇历来是有兵将把守,虽然有忠勇侯夫人在内可主持大局,但到底是人数有限。保不齐就会有人突破封锁,将疫病带出来。所以,这首要的就是将这寒山镇彻底的封死,不能让里面的人跑出来。同时,再派人进如寒山镇中,研制这解疫病的汤药。” “太师所言极是。”李元乾道,“只是吾儿长宁也在这寒山镇中、、、、、、” “陛下, 长公主自有天佑,不可心软。”章泽禹到底是太师,自小看着李元乾长大的,立刻就明白了他的心思,阻止道,“若为长公主一人而致天下万民遭难,长公主也担不起这个因果。” “、、、、、、”李元乾闻言沉默。 “陛下,臣听闻此次进入寒山镇的还有林院首的孙女林贤君林医官?”说话的是左相宁骏松,“林医官天资卓越,有她在长公主身边,自然可以护得长公主安全。” “是啊,还望陛下以大局为重。”章泽禹道,“老臣知您舐犊情深,但您是天子,这天下万民皆是您的子民啊!” “、、、、、、”李元乾环视了一圈,问道,“众卿家也是这样想的吗?” “望陛下以大局为重!”下面的人又哗啦啦啦的跪了一地。 “罢了。”李元乾叹了口气,“朕的长宁定能平安无事,都起来吧,商议一下如何解决此事。” “是!”下面的人方才站起来,一同商议起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经过一番可称激烈的讨论后,决定先派人带兵去寒山镇将整个寒山镇彻底封死,再由太医院选出几人进入寒山镇,研究解疫病的方子。另派一队人,带着粮食药草进入寒山镇,保证里面人的吃食供应,同时辅助姜柠时维持寒山镇的秩序,以免里头发生动乱。 大致的方针出来了,但进去的人选却成了问题。 这疫病古怪凶险,谁也不曾见过,什么时候能研究出解决的方子也不知道。进去,就意味着极有可能会丧命。 就在众人研讨之时,林正源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跪下便要请旨亲自去寒山镇。 “林卿家你先起来。”李元乾见林正源一把年纪,头发花白,冷秋时节,额角上都是细细的汗,也知道他是担心林贤君,并不追究他殿前失仪,“朕知道你是挂念林贤君,朕也挂念朕的长宁。只是如今情况紧急,自是要从长计议的。” “多谢陛下体谅。”林正源站起来,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急忙道,“老臣失仪,罪该万死。但老臣并非只为私念,这疫病来的古怪,定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非寻常疫病,怕是不易解决。老臣毕竟多活了些岁月,也比太医院里的孩子们见识多了几分。与其让他们进去浪费时间,不如让老臣进去。一来是可以快些解决疫病,二来,若是当真无法解决,老臣一把年纪,也活够了、、、、、、” “林院首慎言。”宁骏松打断林正源的话,“我大庆自有天佑,区区疫病,怎会无解?” “想来是林院首过于担忧林医官了。”章泽禹道,“竟胡言乱语起来了。林院首,您是太医院的院首,整个太医院都在您的手下运转。您既知道这疫病凶险,怎可不计后果的冲在最前头。您得知道,如果您这一去,不幸折在里头,那这疫病才是真的无法可解了。” “、、、、、、”林正源被宁骏松和章泽禹的话唤回神志,抬眼看了看李元乾,发觉他果真面色阴沉,登时就吓的满头大汗,马上跪下磕头,“老臣失言,望陛下恕罪 !” “起来吧。”李元乾慢悠悠的说,“林院首大义,关爱后辈,愿身先士卒,令人动容。只是这不过就是个疫病,不至于让朕的太医院就此失去了头领。” “谢陛下。”林正源颤抖着站起来,“是老臣太过担心自家孩子,失了神智,竟说出此等胡话来。老臣应当守在太医院中,听候陛下的差遣。望陛下恕老臣僭越之罪。” “林院首也是一片慈爱之心,可以理解。”李元乾面色好转,“只是此等胡话,不可再说了。” “老臣遵旨。”林正源满脸大汗吗,却根本不敢擦,他竟一时忘了,长公主李长宁也在这寒山镇里。他方才那样的说法,和直接咒李长宁死有什么区别呢? “陛下,既然林院首已经清醒了,不如先让他回去太医院,组织人手,准备药材?”章泽禹道。 “去吧。”李元乾点点头。 “老臣告退。”林正源感激的看了一眼章泽禹,行礼后退下了。 走出老远,林正源才颤抖的抬起袖子擦擦自己脸上的汗。 “林院首,留步。”元喜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林正源吓的一哆嗦。 “林院首您慢点。”元喜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份折子。 “元喜公公,何事啊?”林正源刚擦完的汗又很快沁出来。 “这是陛下让老奴给您的。”元喜将那折子双手奉上,“这是宁致远宁大人送出的飞鸽传书,为防沾染有疫病,老奴特定命人将那传书上的内容摘抄在折子上。这是给您的那份,里面有您最想知道的消息。” 林正源赶紧接过来,打开快速的扫了一遍。眼中不禁冒出了泪花,宁致远在传书中说白薇随身带着的苗疆秘药里有可解疫病的,但数量有限,林贤君也是服药之人。同时白薇还在后山的林子里找到了可解疫病的药,解疫病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知道林贤君安然无恙,林正源才放心下来。 “林院首,快擦擦汗吧。”元喜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递过去,小声道,“陛下知道您心疼孙女,这疫病来的蹊跷,这幕后之人恐怕已经渗透到了朝廷里。陛下只能装作事态紧急,意在引出幕后之人。” “多谢公公。”林正源接过帕子,擦擦额上的冷汗,“多谢陛下。” “这折子您还给老奴吧,这消息还不能外泄,这折子是要销毁的。”元喜星林正源手里拿回折子,“您是宫里的老人了,陛下对您是绝对的信任的,您老就安心的回去准备人手和东西,老奴还要赶回去伺候陛下。” “好好好。”林正源忙不迭的答应。 “老奴告退。”元喜说着又快步离开了。 林正源此时才真正的放心下来,快步走回了太医院。 而这边,关于进入寒山镇的人选也已经定了下来。 由当朝忠勇侯李元庆亲自带兵进入寒山镇。 第86章 青龙使 “谁说此局无解的?”姜柠时道,“蒋夫人,您此处可有医术,带图的那种?” “有。”蒋蓝怡虽不解姜柠时为何如此问,但还是依言回答,“家中医书很多,几乎能囊括世间所有的草药。” “我若能找到个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将需要的草药一一记下,是不是就可以入林采药了?”姜柠时问。 “这、、、、、、”蒋蓝怡一愣,“倒是曾听闻这世间有那奇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这世间药草模样相似,很难辨别。再者,这医书上的药草实在太多,也并非按照我们目前所需要的药草排列。单单是从书中寻找这些药草的样子,就已经是件难事了。若是能采得正确的还好,若误将那模样相似,却有毒的药草采回来,数量庞大之下,也没有时间去辨别,一股脑的用了,恐怕会适得其反,枉害人命啊!” “你说的也在理。”姜柠时低头思忖片刻,“既然如此,那就烦请蒋夫人寻一个识得草药的汉子,跟我的人一同入林。” “这、、、、、、”蒋蓝怡并非没有想过这个法子,但如今人手紧张,那后山的林子又实在危险,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她不愿强逼迫别人去干这送命的活计。 “我知道蒋夫人的顾虑, 也知道这后山危险,但如今情况紧急,还请蒋夫人想想办法,我姜柠时以我忠勇侯府的名誉保证,除非我的人全部死亡,否则一定将您的人安全带回来。”姜柠时道,“望蒋夫人以大局为重。” “忠勇侯夫人言重了,妾身不过一介布衣,若非这仁心堂实在不能离人,妾身宁愿自己跟着去。”蒋蓝怡道,“此事毕竟事关人命,妾身也不能保证真的会有人愿意跟着去。” “保命是人的本能,谁也没有资格强迫别人去送命,只是如今情况紧急,请夫人一试。”姜柠时明白蒋蓝怡的为难,但如今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为保险起见,还请夫人将常用的医书找出来交给我。若是当真无人愿去,就只能用那个法子了。即便是有可能采错药,也总比无药可用的好。” “多谢夫人体谅。”蒋蓝怡本以为姜柠时会强迫自己去找人,没想到这位杀伐果断的忠勇侯夫人竟如此的宽宏大量。 “去吧。”姜柠时道。 “请夫人稍等,妾身这就去将医书寻来。”蒋蓝怡行礼后赶紧走了,去取了医书过来,交给了姜柠时。 “夫人,这寒山镇里当真有那过目不忘之人吗?”李捷看着姜柠时翻看着手里的医书,上面带着图,描画着药草的模样。但蒋蓝怡是个细心的,她将需要的草药上都拿朱砂画了一笔。 “自然是真的。”姜柠时道,“你立刻去组个十人的小队,带上装备,我这就去将那人叫来,在仁心堂门口汇合。” “是。”李捷领命而去。 姜柠时将手里厚厚的医书合上,狠狠的出了口气,快步走出仁心堂。 转到人少的地方,姜柠时取出一支口哨,放进嘴里狠狠的吹响。 那口哨的声音极响,声音很是尖利,穿透弥漫的浓烟里,落进一个正在帮忙抬人的人耳朵里。 那人手上的动作一停,招呼着身旁的人将自己手里的人挪过去,而后快步朝着声源处走去。 “来了。”姜柠时听到脚步声,轻声问。 “参见夫人。”来人在浓烟里慢慢露出脸,清秀俊逸,“白鹤来迟,望夫人恕罪。” “如今情况紧急,你就暂时不必掩饰身份了。”姜柠时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人,“青龙使。” “臣青龙使,拜见夫人。”白鹤伏地,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城中草药稀缺,慕白和薇薇进了后山下落不明,你带人进去,一边按照这本书上的图采药,一边寻找他们。”姜柠时道,“务必要快。” “夫人,少爷和公主走的深,采药和寻找他们,恐怕只能完成一个。”白鹤站起来,看着姜柠时,“还请夫人示下。” “我又何尝不知啊!”姜柠时叹口气,“作为母亲,我总想着能帮帮他们,可如今这场面、、、、、、” “少爷和公主身手不凡,公主又有蛊毒护体,这后山的雾障困不住他们。”白鹤道。 “罢了,这蒋蓝怡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陪你一同去。”姜柠时道,“你且将这书上做了记号的草药记一记,我派人随你同去,尽可能的多采些药回来。” “这些草药大多常见,属下基本都认识。”白鹤将那医书快速的翻看了一遍,“即便是无人陪同,应当也可以采回来的。” “时间紧急,蒋蓝怡能勾选的也有限,若是有人陪同是再好不过的了。”姜柠时道,“人还没来齐,你先去准备一番,稍后来此汇合。” “是!”白鹤说完,便带着医书走了。 姜柠时抬头望天,浓浓的烟雾将整个寒山镇笼罩着,秋日的蓝天也被染的灰蒙蒙的,好似这寒山镇的未来,看不真切。 不知道这京都是否收到了书信,救援又何时能来?这寒山镇目前还算在控制之中,但若是解药方子出不来,至多一日,这寒山镇里的人恐怕就要按耐不住了。谁会想躺着等死呢?谁不想给自己争一条活路呢?那些幕后之人,真的就这么简单的将疫病散播在寒山镇就结束了吗? 姜柠时极目望去,这浓浓的烟雾中,家家户户紧闭的门里,到底藏着多少只黑手呢?他们又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呢?他们真的会给自己机会将这疫病困在寒山镇里吗? 姜柠时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烦恼过了。 “忠勇侯夫人。”蒋蓝怡的声音传来。 “蒋夫人?”姜柠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转身就看见蒋蓝怡带着一人走来。 “妾身参见夫人,此人是我娘家的侄儿,蒋正平。”蒋蓝怡身后站着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人,“正平,这是忠勇侯夫人。” “草民蒋正平,参见忠勇侯夫人。”蒋正平穿着素净的衣裳,但上面沾着些草灰,一看就是忙碌了很久。 “免礼吧。”姜柠时看着眼前这个和蒋蓝怡有些三分相似的年轻人,“你可是自愿随我的人去后山林子里的?” “草民是自愿的,如今寒山镇受困于疫病,草民自当尽一份力的。”蒋正平道,“草民自幼学医,也参与了这疫病的医治,所需的药材草民熟记于心。此次入林,一定不会给夫人拖后腿。” “好,好,好,这才是我大庆的好男儿。”姜柠时赞赏道,“你放心,我事先与你姑母承诺过,除非我的人全部死了,否则一定会将你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草民自当全力以赴。”蒋正平很认真的说。 “好。”姜柠时倍感欣慰,“此事过后,我一定禀明圣上,不会让你们白白冒险出力的。” “悬壶济世,为世人免除病痛,本就是医者之职,不敢居功。”蒋正平道。 “好孩子。”姜柠时转而对蒋蓝怡道,“蒋夫人,您家风高洁,令人敬佩。” “忠勇侯夫人过誉了,只希望这疫病能快快的过去。”蒋蓝怡道。 “一定会的。”姜柠时话音刚落,李捷就带着人到了。 “蒋夫人请回吧。”姜柠时见这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装备精良的汉子,唯恐惊着蒋蓝怡,便将她打发走了。 “那妾身就告退了。”蒋蓝怡不舍的对蒋正平道,“平儿,好生听候夫人的吩咐。” “侄儿晓得,姑母保重。”蒋正平朝着蒋蓝怡躬身行礼。 “夫人,这是属下选出的目前最好的十个人了。”李捷道,“也一一检查过,没有染病,装备也齐全了,都带上了大袋子,也备好了十二匹良驹,并几辆马车。马车已经先行出发,去后山的林子外了。” “好。”姜柠时看着眼前十个强壮的士兵,大声道,“事情李捷应该已经跟你们交代清楚了,此人是特地来帮忙的蒋正平蒋公子,他识得所有的需要的草药。入林之后,你们一定要豁出命去,保护好蒋公子。听见了吗?” “属下遵命!”十个士兵齐声道,声如洪钟,听得一旁的蒋正平心肝一颤。他毕竟是个平头老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但也只是面色白了白。 “夫人。”白鹤的声音传来,他从另一个方向走来,换了身黑衣,头发高高的用一根发带竖起,干净又利落,背后背着两把长剑。 “此人就是你们此次的领头,你们唤他青龙使。”姜柠时道。 “青龙使?”李捷一愣,“可是、、、、、、那位青龙使?” “正是在下。”白鹤模样生的俊秀白净,瞧着就是个细皮嫩肉的白面书生,实在让人很难将他与贪狼司那个青龙使联系在一起。 姜柠时本也不愿将白鹤的身份公之于众的,但就白鹤这张脸,恐怕是很难服众的。唯有抬出他青龙使的身份,才能将这一众高大的汉子震慑住。 果然,军中的人都听过贪狼司中人的身份,但平时贪狼司的人都是戴着面具行动的,谁也没有见过他们的真容。这会儿突然出现个小白脸自称是青龙使,众人皆是不信。 “传闻青龙使武功高强,智慧过人。”毕竟是自己手下的兵,李捷第一时间就明白这这些人的想法,他也没见过青龙使,如今这境况,他决定自己试一试。 “谬赞。”白鹤明白李捷的想法,“听闻李将军骁勇善战,不如切磋一二?” “求之不得。”李捷立刻答应。 姜柠时自然也是明白这些弯弯绕绕的,虽然紧情况紧急,但磨刀不误砍柴工,如果在入林前不能保证这些人的心服口服,那才是真正的灾难。于是她便拉着蒋正平往后退了几步,将场地空出来。 “请。”李捷抽出自己的长刀。 “李将军,得罪了。”白鹤反手将自己背后背着的两把细长的剑抽了一把出来。 李捷举刀冲了过去,白鹤站着没动,直到李捷冲到自己眼前,方才微微偏头,侧身,抓住李捷的手往前一带,手中的长剑就抵在了李捷的脖颈间。 所有的动作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一旁的蒋正平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这比武就结束了。 “李将军,承让了。”白鹤收回手中的剑。 李捷咽了口唾沫,在和白鹤的近距离接触间,他嗅到了浓厚的杀意。 眼前的少年郎青龙使将手中的剑插回背后,马尾旁垂下的发带上绣着一条暗青色的龙纹。 “还有谁想挑战?”白鹤看向呆愣的众人。 听见白鹤的声音,那十个士兵才回过神来。自家将军就这样轻而易举被这个少年郎制服了,那自己岂能是他的对手? 众人皆对眼前的少年肃然起敬,连连摇头。 “青龙使好功夫!”李捷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收回自己的长刀,“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大家可心服口服?”李捷大声问自己手下的兵。 “服!”十人异口同声。 “既然服,那你们此次随青龙使入林,便一切听从青龙使的指挥,尽快将草药采回来。违令者兵法伺候!”李捷道。 “是!”十人大声整齐的回答。 “夫人,您看可还有需要吩咐的?”李捷问姜柠时。 “如今寒山镇受困,千名百姓的性命就掌握在各位的手里了。”姜柠时道,“快去快回。” “是!” “夫人,属下告退了。”白鹤对姜柠时行礼道,“您保重。” “去吧。”姜柠时道,“好生照顾好蒋公子。” “遵命。”白鹤对一旁的蒋正平道,“蒋公子请。” “啊?好好好。”蒋正平回过神来,不由得对眼前的少年郎多了几分敬畏。 白鹤带着十一人,骑上李捷事先备好的马,朝着寒山镇后山的林子狂奔而去。 好在这蒋正平也是会骑马,要不还跟不上这一行人的速度。 第87章 失踪的白薇 “寒山镇的事咱们现在是顾不上了,娘和大嫂在,宁致远也在那儿,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李慕白道,“咱们现在先把神仙草采了。” “寒山镇的守卫可够?”白薇一边往前走一边问。 “够的,寒山镇主事的人叫李捷,从前是我爹手下的兵,跟随我爹娘在边疆多年。”李慕白道,“寒山镇位置特殊,来此参拜的人身份也特殊,所以此地驻守的将士更多一些,且都是能人。” “我现在有点担心。”白薇道。 “担心什么?”李慕白安慰道,“他们会听话的,娘武艺高超,宁致远脑子也好使,白鹤也留在娘身边的。区区一个寒山镇,还是可以守得住的。只要咱们快点将神仙草带回去,研制出解药,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既然是有人刻意为之,怎会轻易就让咱们脱困?”白薇道,“虽然咱们的出现是意外,神仙草的出现也是意外,但幕后之人精心策划良久,又怎么会不留着后手呢?” “他们还能做什么呢?”李慕白道,“只要将这寒山镇守住,不让疫病流出去,咱们加速解决就行了。寒山镇中虽然有很多达官贵人,但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们没有能力冲出去。” “那如果没有吃的了呢?”白薇问。 “什么?”李慕白一愣,“怎么会没有吃的,寒山镇粮食充足,土地肥沃,满地都是吃食。” “你还是太天真了。”白薇道,“如你所言,这寒山镇有很多种了粮食的地,但这些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地。而这些老百姓因为没有防备,大多都感染了疫病。没有染病的,几乎都是些有身份的人,他们哪里会收集粮食?虽然每个地方都有粮仓,但只要敌人将这粮仓烧了,又对着地里的菜果下药,那整个寒山镇就会出现粮食短缺。没有了吃食,可怎么办?” “这、、、、、、”李慕白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那外头的人可以送吃食进来啊!” “送进来就意味着会有染病的风险,如果只是将粮食放在外头,让寒山镇的人去拿,你又如何能保证出去了的人一定会回来呢?”白薇道,“毕竟要供整个寒山镇上千人吃的粮食。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目,区区几个人是绝对拿不动的。而且,要运送那么多的粮食进来,本身也不是一件立刻就能完成的事。” “、、、、、、”李慕白无言以对,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之间他竟然没有任何的办法。 “敌人精心布局,必然不会让咱们轻易破了的。”白薇叹了口气,“咱们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姨母和宁致远能想到这一层,尽早防患的好。” “希望吧。”李慕白心中一沉,按照白薇的推测,即便是有心防着,恐怕也很难防得住。整个寒山镇如此大,人手根本不够用。 “小心点,这里头的雾越发的大了。”白薇提醒道,“咱们要走下坡路了。” “那是不是快到神仙草的生长地了?”李慕白问。 “嗯,就在前面。”白薇点点头,身子在李慕白前头矮了一点,这是在下坡了。 “奇怪了,我怎么觉得这次走的时间比上次久?”李慕白跟着白薇小心的下坡,他身量高,此地又是满地的杂草,他看地面更加的模糊。 “有吗?”白薇愣了一下,“我没感觉啊。” “许是我感觉错了。”李慕白道,“这里头雾大,我感知有误吧。”比起自己的感觉,李慕白更相信白薇,毕竟白薇的蛊虫比人更敏锐一点。 “还是警惕点好。”白薇并没有忽视李慕白的感受,但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两人又一边说话一边走了一会儿,白薇停下脚步。 “到了?”李慕白问。 “嗯。”白薇点点头,弯腰将火把凑近地面,果然是一大片的神仙草。 “赶紧采。”李慕白将火把插在地上,掏出折叠好的布袋抖开。 “好。”白薇朝前走了几步,“你在此地采,我去前头。” “好,你小心点。”李慕白点点头。 白薇举着火把朝前面走去,这里的神仙草很多,两人分开点采会更快。 白薇走了一截,将火把插在地上,也开始埋头采药。 李慕白心里惦记着姜柠时和林忆慈,白薇的推测让他心里发毛。即便是姜柠时武艺高超,但面对着上千人的暴动,恐怕也很难压制。如今这寒山镇里只有姜柠时能站出来主事,一旦发生暴动,那矛头必然会直指主事的人。而且,白薇没有说出口的,这寒山镇里恐怕还藏着不少敌人在伺机而动。他们不会任由姜柠时和宁致远将局面控制下来的。此地距离京都很近,增援会来的很快,他们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事情闹到最大。只要这寒山镇的防护一破,里面的人流窜出去,哪怕就几个人,也足够将疫病流散出去了。 脑中想着事,李慕白手下也没有停,很快就采满了一袋子。拉出抽绳将袋子封上口,李慕白直起腰将袋子放到火把旁,准备拿出另一个袋子时,他的动作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浓浓的白雾里,只有他身旁的火把这一点亮光。 “薇薇?”李慕白伸手摸着自己背后背着的木匣子,小声的叫了一声。他记得,白薇只是走到自己前面去采药了,虽然此地浓雾弥漫,但那么大的火把,不可能一点亮光都都没有。 回应李慕白的是死一般的寂静,整个森林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了。 李慕白的耳朵里响起了他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白薇。”李慕白提高了声音,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李慕白喉结上下动了动,他相信白薇不会无缘无故的自己走了,即便是遇到什么事或者什么人需要去追击,那她也不会悄无声息就走了。至少会给自己一个信号才对。那她现在突然不见了,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吗? 白薇的武功很高,又有蛊虫傍身,这林子里能致使人迷失的大雾于她而言没有任何的影响。如果她都出了什么意外,那这里面藏着的是何等可怕的对手? 李慕白脑中回忆着方才自己看见的白薇的身手,如同鬼魅一般的武功,还能被人悄无声息的掳走,那自己会是对手吗? 四面八方猝不及防的响起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李慕白放在身后木匣子上的手一动,那木匣子立刻从后面打开,里面落出几截东西。 李慕白一个转身,将背后的木匣子甩出去,迅速的将手里的东西拼接好,一柄红缨枪出现他手里。 而他甩出去的木匣子并没有击中什么,一阵短暂的寂静过后,更大的声音响起。 李慕白连连后退,很快就退出了火把的范围,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只能远远的看见前面还有一点火把发出的亮光。 “嗖!”一个东西破开浓雾朝着李慕白袭来,李慕白举枪横扫,将那支短箭扫了出去。 李慕白警惕的环视着四周,紧接着,又是几支短箭射来。 但都被李慕白一一挡了回去。 眼见浓雾之中越来越多的暗箭,李慕白索性撕下一片衣袖,将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在脑中打了个结。既然看不清,那不如直接什么都不看。只用耳朵听,反而更加容易些。 李慕白握紧手中的枪,四面八方皆是射过来的箭,将他牢牢的围在了中间。 第88章 李慕白,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呼,呼,呼”李慕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握紧手里的红缨枪,支撑着身体。这大雾之中,源源不断的射来暗箭,他一人抵挡,十分的吃力。此时,他的脚下满是箭头。 但好在,没有箭继续射来了。李慕白取下蒙着眼睛的布,他的身上也有不少伤,四面八方皆是暗箭,他也难免会被伤到。所幸都是些擦伤,没有伤到要害。 李慕白修长的手指上染着红色的血,那白色的布条上也沾染了红色。 四周的暗箭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李慕白却觉得格外的疲倦,整个人的力气仿佛被掏空了一般。他敏锐的觉察到自己这是中毒了。这林子里毒瘴弥漫,自己又如此大的动作,吸入了不少的瘴气。即便是有白薇给的药防身,恐怕此时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这么久了,白薇怎么还没出现,难道她真的已经遭遇了不测了吗? 李慕白心下一沉,自己如今已经是几近力竭,若是再来个人,自己恐怕也要交代在这儿了。 怕什么来什么,一个人影开始在浓雾之中浮现。 李慕白握紧手中的长枪,站直了身体。 那身影摇摇晃晃的慢慢逼近,逐渐露出真面目,一张腐烂的脸出现在李慕白眼前。 李慕白的震惊和恶心还没完全冒出来,那身影就朝着他跑了过来。 李慕白立刻后退一步,提起手中的长枪就开始攻击。 出乎意料的是,那如同烂尸一般的人身手却很好,灵活的可怕。 前面的暗箭消耗了李慕白不少的体力,加上中了毒,这人身手又极好,一边朝着李慕白动手一边嘶吼着。李慕白听不清楚他在吼叫什么。只觉得那怪物的嘶吼声如魔音穿耳一般,震的他脑仁生疼。 眼见自己不敌,李慕白且战且退,那怪物却穷追不舍,但好在那怪物并没有对着李慕白下死手,反而还被李慕白伤了几下。 李慕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吞进肚子里的瘴气却越来越多,眼前变得更加的模糊不清。 李慕白以长枪撑着身体,朝着火把的方向跑。大雾之中,火把的亮光还能依稀看见一点。 那怪物也紧跟着在后头,不停的嘶吼着。 逐渐的靠近火把,李慕白觉得脑子变得清明了许多,身上也有了不少的力气。他猜的果然没错,白薇在这个火把里放了药的。这药可以驱散一部分瘴气的毒,所以自己靠近火把会感觉好很多。 跑到火把旁,李慕白顿觉力气都回来了不少。他回身迎战,与那怪物战成一团。瘴气之毒消解不少,李慕白手上一柄红缨枪舞的虎虎生威,将眼前的怪物打的是节节败退。 但奇怪的是,那怪物嘴里嘶吼不止,手上的攻击却并不十分的凌厉。 李慕白从不曾见过这样的怪物,明明身体已经腐烂了,行动却如同常人一般,身手还十分的厉害。他从前在堂兄李慕轩那里听说过,苗疆有一门秘术,可以将活人炼制成傀儡。但也须得保持人的模样,不像眼前这个,大半个身子都是烂的。且中了傀儡之术的人,多是反应迟钝之人。虽没有痛觉,轻易打不死,但也绝不可能像眼前这个一般,行动自如。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灵活,远超常人。如果这怪物是被像傀儡术之类的秘术制造出来的,那此人生前的轻功该是何等的了得?轻功如此了得的人,又怎会轻易被人制造成这样的怪物? 李慕白想不明白,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突然就消失的白薇,一点声响都没有。就算是她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事,自己都能抵挡这么久,按照白薇的身手,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就遭了暗算。这么长的时间了,即便是遭了暗算,也应该已经挣脱了才对。 怪物的攻击逐渐凌厉起来,李慕白不得不收回思绪,专心对付眼前的怪物。 来往十几招后,李慕白发现自己身后的火把上的火光开始逐渐的变得微弱了起来。火把上的火油快用尽了,而且这林子里水汽重,一旦火把彻底熄灭,水汽浸透,再想点燃就不可能了。 李慕白手中用劲,不能再和这怪物纠缠了,必须赶紧解决它,否则火把熄灭,那瘴气之毒立刻就会发作,自己就只能等死了。 思及至此,李慕白咬牙,招招直取要害。 那怪物也赶紧抵挡,眼见身后火把的光越来越暗淡,几乎就要熄灭。 李慕白心下一横,使出杀招,对着那怪物胸口刺去。 他本以为这招没什么用,但那怪物居然只是一边嘶吼一边卸了一部分长枪的力,任由那枪尖刺入肩膀,而后用手抓住了枪,将抓住枪杆的李慕白固定在了原地,而后另一只手朝着李慕白一挥。 李慕白瞪大的双眼里映出那怪物甩过来的红色,他条件反射的闭上眼,随着脸上落上了点点的温热,李慕白耳中终于听清楚了怪物的嘶吼。 “李慕白,你给我醒过来!” 李慕白睁眼,他看见自己对面站着的是他以为消失不见的白薇,而自己手里的长枪,没入了白薇的肩膀里,白薇素白的手紧紧的抓着枪,红到发黑的血顺着白薇的指缝流在枪身,顺着红缨往下淌。 李慕白眨眨眼,火把上的火光闪了两下,彻底熄灭了。 李慕白只觉得自己对面的力气突然就没了,手中的长枪有了明显的脱出感,这是因为长枪从白薇的肩膀上拔出来了。 李慕白丢下长枪,一个箭步扑过去,刚好接住了倒地的白薇。 “白薇!”李慕白将人抱在怀里,一手按住白薇肩膀上的伤口。 “你终于清醒了。”白薇虚弱的声音响起。 “你、、、刚才一直是你?”李慕白终于明白过来哪里不对劲了,和自己交手的怪物一直对自己手下留情,而且一直在有意的将自己往火把的方向赶。 “你小子,武功确实不错啊。”白薇轻声笑了一下,“我还得拼着伤了自己才能抓住你。” “你、、、、、、你何苦呢?”李慕白只觉得按着伤口的手一片温热,这是血还在往外冒,“你直接把我打晕了,实在不行,你把我腿打断也行啊!” “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要是还有下回,我就真打断你的腿了。”白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许是疼的厉害,她已经笑不出来了。 “薇薇、、、、、、”李慕白心中五味杂陈,咬了咬牙,“你的伤,要怎么办?” “我这里还有火油。”白薇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腰间的兜里摩挲着,而后塞给李慕白一个瓶子,“你去把火把重新点燃。” “好。”李慕白没有废话,小心的将白薇放在地上,凭着记忆去将火油浇在火把上,重新点燃了火把。还好,火把熄灭的时间不长,很容易就点燃了。 李慕白举着火把走回来,借着火光,他看见白薇撑着手臂坐在地上,面色惨白,脸上却带着很多的血痕。两相对比之下,更显得那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傻着干什么,等我血流干吗?”白薇说完就开始低头喘气,这几句话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李慕白赶紧走过去,将火把插在地上,跪坐在白薇的面前与她面对面。李慕白看见白薇肩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流血,这枪扎的挺深的。 李慕白的手痉挛似的握了握,继而开口道:“我要怎么帮你?” “我兜里,那个黑色的瓶子里是止血的药粉,你给我抹上。”白薇道,“先帮我把血止住了。” “好。”李慕白将白薇装着药瓶子的兜直接解下来,摊开,翻找到那个黑色的瓶子。 拔开塞子,就是一股浓重的腥味。 “是这个吗?”李慕白将那瓶子放到白薇的眼前。 “嗯。”白薇喘着气点点头,整个人就脱力一般栽倒在李慕白的怀里。 李慕白急忙将人接住,搂在怀里。 眼见白薇几乎要失去意识了,李慕白只能伸手将人揽住,在自己怀里转了一圈,让白薇背靠着自己。 李慕白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剥开了白薇的衣服,露出受伤的肩膀,那伤口还在不断地冒血。 李慕白咬住自己的袖子,撕下一块布,按在伤口上,将血暂时性的擦干净,然后在伤口里的血冒出来之前,快速的将药粉撒上去。 白薇用的药虽然大多味道怪异,但效果却出奇的好。 那药粉撒上,和冒出来的血一融合,立刻就变成了一个补丁一般,牢牢的将出口的伤口封住了。 见伤口不再流血,李慕白将白薇的衣裳给她拉上来穿好。而后又凭着记忆,找到了白薇出发时吃的药丸,那是她补血用的。李慕白将那药丸塞了一粒进白薇的嘴里,但白薇已经失去了意识,这药怕是吞不下去了。 李慕白心一横,捏住白薇的脸,将她的嘴打开,对着她喉咙扔了一颗药丸,而后捏住她的喉咙上下一捋,白薇就将那药丸吞了下去。 处理完了最大的问题后,李慕白这才拿起白薇的手,他记得,白薇是用手抓的自己的枪,果然,白薇的手心上也有一条很深的口子。 李慕白撕了自己的衣袖,把白薇手心上的伤口也上药包扎好了,而后才抱着白薇,静静的坐在火把前。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白薇的身子凉的惊人。李慕白只能将白薇一整个团在自己怀里,尽可能将她整个人包起来。 借着昏黄的火把光,李慕白看着白薇的脸出神。 多美的一张脸啊! 李慕白还记得初见面时,白薇的嚣张和疯癫,也记得她之后对自己的维护,明明那么不愿意嫁给自己,但还是认命的留在人生地不熟的京都城里。她像一只自由自在鸟,自愿折断翅膀将自己困在牢笼之中。 而自己,却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这只美丽的鸟。即便如此,她还是假装不知道,一直在维护着自己。 李慕白啊李慕白,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第89章 采药 白鹤带着一队人到了寒山寺后山的林子外,那里已经放好了几辆马车。 “何人是领队?”白鹤翻身下马,朝着那队人问道。 “回青龙使,属下钱章,此次得李将军命令,听候您的指挥。”一个黑脸汉子站出来。 “你是跟着李将军从战场上下来的?”白鹤看了钱章一眼,他黝黑的脸上还能看见些许刀痕。 “回青龙使,属下曾跟着李将军在战场上待过两年。”钱章道。 “行。”白鹤点点头,“这林子里瘴气弥漫,视野受限。你务必要保护好蒋公子,片刻不能离身。” “属下遵命。”钱章立刻走到蒋正平的身边站着。 “蒋公子,您也千万要跟好钱章。”白鹤叮嘱蒋正平道,“无论如何,您的性命是第一位。” “多谢青龙使挂怀。”蒋正平倒也没有客气推脱,而是掏出一支瓷瓶,“这是我特制的药丸,可克制瘴气之毒。烦请钱大人分发给众人。” “多谢。”钱章接过那瓶子,打开后一一分发。 “我从前也进去过这林子采药,所以对这瘴气有几分的了解,这药丸可抵御一段时间的瘴气入侵。但我观今日这瘴气浓厚的异常,恐怕这药丸的效力撑不了多少的时间。”蒋正平看着眼前明显异常的瘴气道,“好在我从前也进去过几次,对里面的药材分布算是比较了解。咱们此次要采的大部分药材所处的位置并不十分的深入,这药丸足够撑过去了。” “那就烦请蒋公子将这药材的大致分布讲解一下,咱们分成几队,各自朝着这方向进入,快速采集。”白鹤道,“至于那位置深入的药,我带人进去。” “好。”蒋正平环视四周,捡了一根树枝,“还请各位过来一看。”说完便开始在地上画出了方向分布图,将所需的药材进行一个分类。 白鹤对蒋正平的表现颇为满意,看着文弱的男子,头脑却十分的清晰,讲解的也很清楚。甚至很贴心的将采药的顺序和后续的支援都安排的清清楚楚。并且将带来的医书撕开,按照药材生长距离重新组合,按照他的安排,分发给众人。 “如此,各位可还有疑问?”蒋正平停下手里的树枝。 “不错,很清晰明了。”白鹤点点头,提高声音,“诸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 众人皆摇头,表示清楚了。 “好。”白鹤点点头,“既然大家都清楚了,那就按照蒋公子的安排,各自分组,拿好袋子,一起进去。记住,咱们此次的目的是采药,但并不是一次性采完所有的药,贪多容易惹祸。按照蒋公子的安排,将手里的袋子采满就立刻退出来。将手里的药材送回寒山镇才是重中之重。懂吗?” “是!”众人皆点头应答。 “还有,记得做好记号。”白鹤道,“寒山镇所需的药材数量庞大,咱们肯定不止来这一次。只有将路线记好,后续才能继续来采药。” “是!”众人又一起回答。 “诸位,这林子里水草丰茂,多有虫兽。虽然咱们进入的地方并不深,不会遇见大型的野兽,但蛇虫鼠蚁总是难避免的。”蒋正平道,“这是我做的香囊,各位拿去挂在身上,能驱赶一些蛇虫。但各位切记,遇见了尽量躲避。这林子里药草众多,很多的蛇虫的毒性都格外的强烈。另外,这是一粒解毒丹,若是不甚被咬了,立刻服下退出林子,撑到下山解毒完全没问题。” “多谢蒋公子了。”钱章很自觉地将东西分发给众人。 众将士也听话的将解毒丹和香囊放好。 “那大家就各自准备一下,入林吧。”白鹤一声令下,众人便各自组队,开始往林子里走。 “青龙使,我与您同去吧。”蒋正平走到白鹤的身边,“您所去的地方很深入,如今这林子里瘴气异常浓厚,恐怕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我做的药怕是难以抵挡深处的瘴气,我同您一起去,可以更快的辨别方向和草药。” “你刻意安排我去最深的地方就是做好了与我同去的打算?”白鹤一边将马车上准备的袋子拿好系在腰间一边问蒋正平。 “是的。”蒋正平道,“林子越深入越危险,虽然各位大人都是高手,但在视野受限的瘴气之中,再厉害的武功都是要大打折扣的。这群人里,您的武艺是最厉害的。只有您亲自去,才最可能安然无恙的采回药。” “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白鹤看着蒋正平邪邪一笑,他生的白净俊秀,但这一笑却是带了十足的邪气。 “蒋某只是一介平民,对官场之事所知不多。但观各位大人对您的态度,也能猜到您的身份必然是尊贵无比的。”蒋正平道。 “既然知道我身份尊贵,你还敢让我去最危险的地方?”白鹤转身面对蒋正平看着他眼睛问。 “青龙使大人不会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蒋正平直视白鹤的眼睛,“蒋某也绝不置身事外,愿陪同青龙使大人一同前往。” “呵!”白鹤嗤笑一声,继而微微低头,依旧没能压住嘴角的笑,“蒋正平,你还真像个书呆子。” “蒋某虽比不得大人身手过人,但也愿为寒山镇的百姓尽一份力。”蒋正平很正经的回答。 “好了,知道你心诚。”白鹤伸手拍了拍蒋正平的肩膀,“也知道你是好心,但我用不着你。” “可是、、、、、、”蒋正平还想争取一下,被白鹤打断。 “你放心,我这儿很好使。”白鹤一手搭在蒋正平的肩膀上,微微躬身凑近他,另一只手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你需要的草药我都记得,而且所需的量并不大,我一人足以,你乖乖跟着他们去。寒山镇需要的草药,我会带回来的。” “、、、、、、”蒋正平看着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只能愣愣的点点头。 “钱章。”白鹤直起身,对等在一旁的钱章道,“你带着蒋公子进去,切记,保护好蒋公子。” “是!”钱章走过来,对蒋正平道,“请吧,蒋公子。” “好吧,青龙使保重。”蒋正平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钱章走了。 在场的人都走了,只余几个驾车的人和白鹤。 “青龙使大人,您真的不需要属下等陪同吗?”一个驾车的士兵走过来,小心的询问。 “不用。”白鹤摇摇头,看着眼前一片浓雾的林子,方才进去了不少人,但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无边的浓雾,仿佛能吞没每一个进去的活物。 “真是想不到啊,这小小的寒山镇,还真是藏着许多的好人啊!”白鹤感叹了一句,继而迈腿朝着那林子中走去。 搭话的士兵看着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郎,高高竖起的马尾随着他的走动摇晃着,发带上的刺绣随着光线浮动,仿佛是一条龙穿梭在他的发间。后背上背着两把长剑,跟着他一起被浓雾吞没。 白鹤入了林,也不隐藏了。他此次进来,不仅是要采药,他还要去寻找李慕白和白薇。这两人进入林子已经很久了,远超他们上次采神仙草回来的时间,这么久没回来,八成是遇见了什么意外。 白薇有蛊虫护身,这山林间的瘴气不会给她造成什么麻烦,那么困住他们的,就只能是人了。 白鹤仿佛一只轻盈的豹子,在林间穿梭着,从一棵树上跃到另一棵树上。他要先采集草药,蒋正平给的位置很详细,他不需要像白薇和李慕白刚进来时,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一点一点的寻找。 越往里走,所能看见的就距离就越近,慢慢的,白鹤所能见的距离,不过就一臂远了。 在几次都差点踩中树上盘着的蛇后,白鹤选择了下树行走。 不多时,就到了蒋正平说的地方。但此处草木茂盛,视野又不佳,白鹤并不能如同想象中的那般,轻易的将所需的草药采集好。 点燃火折子,白鹤俯身看了一圈周围的草木,在脑中迅速回忆看过的书。不过几个眨眼,手中的火折子就熄灭了。 林中湿气太大,火折子撑不了太久。但好在白鹤记忆超群,不过几眼,就记住了药草的位置。他取下腰间挂着的袋子抖开,循着记忆开始蹲下身采集。 将记住的采集完了,白鹤又吹亮火折子,借着火光看下一个地方。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将地面上的药草都采集好了,剩下的就是埋在地下的了。 白鹤取出小药锄,开始挖。好在林中水汽足,土地湿润,挖起来难度并不大。但这个很是耽误时间,白鹤有点后悔没带人来了。单凭自己一个人,挖起来太费时间了。 但又想到进来这一路遇见的蛇虫,还是庆幸没有带人来,要不这会儿恐怕还没到这儿。 就在白鹤一行人使劲儿挖草药的时候,寒山镇中的情况也开始逐步恶化了。 “夫人。”李捷眉头紧皱,走到姜柠时的面前,“这镇中的疫病开始大幅度的扩散开了。百姓们逐渐暴躁起来,已经有人试图在周边的地方突破防线跑出去了。” “有人跑出去了吗?”姜柠时抬头,她的面前放着整个寒山镇的地形图。 “暂时没有,将士们严防死守,没有人让人溜出去。”李捷道,“但现在不少的将士们也开始逐渐的发病了,虽然大家伙都坚持着,但这疫病发展迅速,即便是身强体壮的将士们,也撑不了多久。” “看样子,这疫病在生长啊!”姜柠时叹口气。 “生长?”李捷一愣,“什么意思?” “疫病如同人一样,也是会成长的。”姜柠时道,“如今寒山镇中染病的人已过百,这疫病在人的身上变的越发的厉害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李捷道,“从昨夜发现疫病到现在,还不到一日,就发展的如此迅猛。” “是啊,迅猛的不正常啊!”姜柠时看着外面的天空,此时已经接近正午了,今日凌晨入林的李慕白和白薇一点消息也没有。解疫病的神仙草长在密林深处,只有不怕瘴气的白薇可以进去。但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两人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恐怕,这林中也不太平啊! 第90章 果真有用 仁心堂内,满地都是呻吟的病人。 “林医官。”黄玉楼走到林贤君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因为一直奔波,俏丽的脸上糊着不少的黑灰,头发也颇为凌乱。 “黄公子,怎么了?”林贤君放下手中熬着的药。 “你同我来一下。”黄玉楼看着一起熬药的学徒们,将林贤君带到一旁。 “好。”林贤君将自己正在守的药交给一旁的人,跟着黄玉楼到了房间里。 “何事?”林贤君看着黄玉楼关上了门。 “方才我去看了一下新送来的病人。”黄玉楼道,“情况很是不理想。” “怎么了?”林贤君皱眉问。 “这疫病好像发展的快了许多。”黄玉楼将自己的发现的情况告诉林贤君,“最开始发病的人,很多人到现在红疹子也只蔓延到腰间,但近半个时辰送来的人,红疹子蔓延的极快。我本以为是这些人早先就发病了,所以才发展迅猛的。但我很快就发现,最近时间送来的人,来时红疹子都刚起,不过半个时辰,就蔓延到脖子上了。” “什么?”林贤君一愣,她在负责熬药,和给最开始的那批染病的人施针,并没有关注到新送来的。 “而且,原本的疫病只是起红疹子,并没有其他的什么病痛。”黄玉楼道,“但现在送来的人,均是个个高热,神志不清。还有些人,刚起红疹子,就浑身疼痛,更有甚者,满地打滚。” “病症种类很多吗?”林贤君问。 “嗯,看起来,这疫病好像还能引发人本身就存在的病痛,继而扩大。”黄玉楼叹气道,“实在是诡异的厉害。” “那两位前辈研究那药方如何了?”林贤君问道。 “还没有结果。”黄玉楼摇摇头,“疫病发展迅速,神仙草数量不多。寒山镇中所存的药材也并不十分的充足,现在最紧要的是保住大部分人的命,缓解症状。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药材来研究解药。但好在有那方子,虽然没能研究出解药,但好歹能缓解症状,保住命,拖到研究出解药来就行。” “如今已经接近午时了。”林贤君看了看窗外,“但姐姐和世子爷还没回来。” “公主和世子爷、、、、、、确实还没有消息传来。”黄玉楼知道林贤君担心白薇和李慕白,安慰道,“那林中瘴气浓厚,许是认错了路耽搁了。夫人已经安排了人入林采药,也可以顺道接应公主和世子爷。” “姐姐有蛊虫护体,那林中瘴气奈何不了她的。”林贤君冰雪聪明,黄玉楼干巴巴的安慰起不了一点作用,“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八成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两位贵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黄玉楼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眼眶红红的,一时之间竟觉得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没关系,姐姐武艺高强,他们只是被绊住脚了,不会有事的。”林贤君深吸一口气,“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好寒山镇,保住这些人的命,等到姐姐带着神仙草回来!” “、、、、、、”看着眼前明明已经难过的要哭出来,却又硬生生的憋住的小丫头,黄玉楼心中五味杂陈,“好,咱们一起守好这寒山镇。” “少爷!少爷!”门外传来急切的呼唤声。 “怎么了?”黄玉楼听见是自家的小厮在叫自己,急忙打开门出去。 “不好了少爷。”那小厮急的满头大汗,不顾尊卑的将黄玉楼推进房间,转身关上门,扭头又看见了林贤君,原本要冲口而出的话硬生生憋在了喉头,好悬没给他憋死过去。 “林医官不是外人,直说了吧。”黄玉楼道。 “是。”那小厮顺了口气,道,“方才送来的捕快死了。” “什么?”黄玉楼一愣,“一炷香前送来的那位?” “嗯。”那小厮道,“来时那捕快就说身上疼的厉害,一直在翻滚。我将他安置好了以后,就去取药,不过就是等药熬好的空档,我回去时,他就没了。怒目圆睁,面容可怖,死前恐怕极为痛苦。” “那另一位呢?”黄玉楼问,“和他一起来的那个。” “那位捕快比他好一点,来时只是高热,我来前看了的,他还有点神志在,但脸上也开始有疹子了。”小厮道,“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竟然这般严重了吗?”黄玉楼只觉得胆战心惊,他虽自小行医,但也没有见过这等可怕的疫病,“此事你还告知了哪些人?” “暂时还没有,我发现不对,就立刻来找您了。”那小厮道。 “你做的很好,此时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不可告诉太多人。”黄玉楼想了想,“你先回去将那捕快单独放在一个房间,现在正是乱的时候,一般人也注意不到。我先去回过我爹和祖父。” “是,少爷。”说着那小厮就要走。 “等等。”林贤君突然出声制止。 “怎么了?”黄玉楼问。 “烦请小哥儿将那捕快带来此处,我有一法子,或可一试。”林贤君道。 “啊?”那小厮看了看黄玉楼。 黄玉楼虽然不知道林贤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对着那小厮点点头。 那小厮便推门离开。 “林医官有何办法?”黄玉楼等人离开了才问。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现在这或许是唯一可以尝试的法子了。”林贤君没有正面回答,“还请黄公子帮我拿一锅熬好的药和一个小炉子来。” “好。”黄玉楼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等黄玉楼带着药和炉子回来时,那小厮也将人送到了。 “你们先出去吧。”林贤君将人打发走了,紧闭的房间里只有那满脸红疹子的捕快和林贤君,黄玉楼三人。 躺在地上的捕快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林医官,你有何办法?”黄玉楼看了看躺着的捕快,又看了看林贤君。 “还请黄公子答应我,不管待会儿我做什么,你都不要阻止。”林贤君道。 “好。”黄玉楼点点头。 林贤君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继而走到那微微翻滚的药汤面前,挽起袖子,拿出匕首对着自己手腕一划,殷红的血便流进了锅里。 “!!!!”黄玉楼震惊的冲过去,本想一把抓住林贤君的手,但又想到林贤君说的话,生生忍住了,“林医官你做什么!” “黄公子是高风亮节之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吃了解药的。虽然不是用神仙草配制出来的正经解药,但却是一种更加厉害的解药,能解这世间万毒。所以,这疫病奈何不了我。但这药数量有限,没有办法分给众人。但我吃了药不久,我的血里还残留着药性。”林贤君没有明说这药的来处,“如果以我的血入药,或许还能有几分作用。” “什么!”黄玉楼震惊林贤君吃了解药的,但更震惊的是她居然以血入药,眼见林贤君血流不止,担心她瘦弱的身子撑不住。索性不顾礼节,一把抓住林贤君的手腕上方。黄玉楼的手很大,林贤君又瘦弱,是以黄玉楼很轻易的箍住了林贤君的血管,流淌的血被止住了,“够了,别放了。” “没关系,如果真的有用的,那就可以救大家了。”林贤君动了动手腕,但她的力气哪里抵得过黄玉楼。 “如果真的有用,那你现在放了这么多,也足够了。”黄玉楼将林贤君的手从药锅上拿开,“如果没用,你就是把血放干了,也救不了任何人,还会把你自己搭进去。” “好。”林贤君闻言,也不挣扎了,乖乖的让黄玉楼将自己的手拿下来,上了止血的药,用纱布包扎好。 “别耽误了,先把药喂给他试试。”林贤君催促黄玉楼。 “好。”黄玉楼也不含糊,倒了一碗药给那捕快喂了进去。 小厮先前说过,这捕快还有几分神志,是以,这药喂的并不艰难。 喂完了药,黄玉楼将人放在地上的担架上,又转身去给林贤君拿了补血的药丸。 “多谢黄公子。”林贤君吃了药丸。 “手可疼?”黄玉楼在林贤君身旁坐下。 “不疼。”林贤君摇摇头。 “脸都白了,还说不疼。”黄玉楼颇为心疼眼前的小丫头,明明年纪不大,却这般的勇敢无畏。明明身份尊贵,却为了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伤害自己,以血入药。天灾人祸面前,最能见人性,黄玉楼一瞬间自愧不如。 “看看他如何了。”林贤君很是关注这捕快。 “你别动,我去看看。”黄玉楼制止了林贤君的动作,自己起身过去蹲在那捕快的身边,伸手探了探脉。 “怎么样了?”林贤君看着黄玉楼的背影问。 “、、、、、、”黄玉楼转身,脸上的惊讶还未褪尽,“他的命,保住了。” “真的?”林贤君站起来,走到那捕快的身边蹲下,拿起他另一只手,搭了搭脉。果然,林贤君感觉到自己手指下的脉搏逐渐的变得强劲起来。 “果真有用!”林贤君抬头看着黄玉楼,眼中终于冒出了泪花。她想到了白薇的以血入药,便想试试自己的血是不是也可以,没想到真的有用!太好了,大家又可以多撑一段时间了。 姐姐,世子爷,你们可一定要快点回来啊! 比起林贤君的高兴,黄玉楼的心情却并没有那么美丽。 如果林贤君的血真的有用的话,那此事一旦传开,她还能活下去吗? 第91章 中计了 “咱们现在人手可还够用?”姜柠时拿笔蘸了朱砂在地形图上勾画了几处。 “暂时还够。”李捷道,“不过有些人已经开始发病了,严重的只能先撤回来,送去仁心堂了。” “呼、、、、、、”姜柠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些将士大多喝了白薇的血熬的药,但如今也已经开始发病了,说明白薇的血并没有紫菀的有效果,解不了这疫病,顶多只是能暂缓疫病的发展罢了。如今才第一天,增援最快也要等一日,现在这情形,真的能撑过去吗? “夫人。”李捷一直跟着姜柠时,他也明白这其中的艰难。 “你先派人将这地形图上我勾画出来的地方重点守一下。”姜柠时道,“绝对不能放任何人出去。” “是。”李捷上前接过地形图,低头看了看,“夫人,这几处是粮仓?” “对。”姜柠时道,“贼人的目标是京都,这如此可怕的疫病想来也是他们准备良久的,不可能没有后手,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把疫病封锁在寒山镇中。这寒山镇千余人里,肯定埋藏着不少后手。现在局面被咱们控制住了,他们要想不暴露自己的闹事,就只能从粮食上下手了。” “如果粮食紧缺,没了吃食,百姓必然会慌乱起来,到时候就真的控住不住了。”李捷皱眉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去吧。”姜柠时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待李捷走后,她才抬起头,熬了一夜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白薇的血没有用,那李慕白呢?他本就染了疫病的,是靠着白薇的血将疫病压了下去。当时情况紧急,没有仔细检查。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是不是也已经开始犯病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姜柠时猛地起身,她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她决定去仁心堂看看。 到了仁心堂,姜柠时从蒋蓝怡那儿得到的也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蒋蓝怡统管着整个仁心堂的大小事宜,严重起来的疫病,越来越少的草药,与之相对的是越来越多的人丧命。接踵而至的坏消息,将这个温和端庄的主母弄的面色灰败。 但蒋蓝怡也知道姜柠时比自己更加的不容易,并没有过多的抱怨,只是催了催草药,便接着去忙了。 姜柠时看着遍地的病人,一时之间茫然无措。就在这时,林贤君出现了。 “夫人。”林贤君唇色微微泛白,但眼睛里却闪着亮亮的光。 “林医官,你、、、、、、”姜柠时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贤君拉到一旁。 “好消息。”林贤君道,“我方才发现了一个可以抑制疫病发展的办法。” “什么?”姜柠时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急忙追问,“可是解药研究出来了?” “那倒也不是。”林贤君将方才的事一一说了。 “、、、、、、”姜柠时闻言沉默,林贤君带来的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夫人,您怎么了?”林贤君看着姜柠时沉下来的面色,小心的问。 “吃了解药的人,血里暂时还残存着几分药性,但这药性很快就会散去,没什么用的。”姜柠时道,“林医官,你最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我知道。”林贤君也跟着冷静下来,“但我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 “那样意义不大,我知道你是因着薇薇放血的事才想到这里的。但喝了薇薇的血熬的药的人也开始逐渐的染病了。薇薇的血尚且没有用,咱们单靠着这血里残存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的药性,更加没有什么用。”姜柠时道,“林医官,以血入药的事就此打住,不许再用了。” “可是我确实救了那个捕快,保住了他的命。”林贤君道,“原本送来的时候他马上就要死了,方才他是自己走着出去的。” “什么!”姜柠时提高了声音,“你放那个捕快走了?” “对、、、对啊。”林贤君被姜柠时陡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已经好了,我想着如今人手紧缺,就先将他放出去了。而且,他一个濒死的人都救回来了,外头的人看着不就更有信心继续撑下去吗?” “你以血入药时,那捕快可听见了?”姜柠时压低声音问。 “这、、、、、、”林贤君一愣,“应该是没有吧?他当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没有就最好。”姜柠时道,“咱们是知道内情的,但他们不知道。那个捕快只知道是你的血救了他,他就会认定你的血可解疫病。一旦传出去,这寒山镇上千人都会涌来,等着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林贤君没有想到这一块,听到姜柠时的话,只觉得头皮发麻,骇的不敢说话。 “那个捕快走了多久了?”姜柠时见林贤君将脸上唯一的一点血色也吓没了,只能放缓声音问,“朝哪个方向走的?可认得他的模样?” “刚走不久,黄大哥应该认识。”林贤君咽了口唾沫。 “走,去找黄玉楼,务必要把这个人抓回来。”姜柠时道,“不管他听没听到什么,都不能放他离开。都是帮忙,让他留在仁心堂也可以帮忙。” “好。”林贤君急忙点头。 “不好了,夫人!”李捷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姜柠时回头,就看见李捷面色焦急的冲了进来。 “夫人、、、、、”李捷看见林贤君,愣了一下。 “你先去,记住我说的话,一定要照办。”姜柠时叮嘱道。 “好。”林贤君点点头,转身走了。 “说吧,什么事。”姜柠时对李捷道。 “属下方才按照您的吩咐去了粮仓,发现、、、、、、”李捷咬了咬牙。 “粮仓怎么了?”姜柠时皱眉道。 “粮仓里的粮食都毁了。”李捷猛地跪下,“请夫人责罚,是李捷失职。” “怎么回事?”姜柠时一把将李捷拉起来。 “这粮仓一直是封闭的,也是按时检查的。属下方才命人打开粮仓,才发现里面的粮食都发霉了。”李捷顺着姜柠时的力气站起来。 “如今虽已入秋,雨水变多。但这粮仓是做了特殊防护的,那粮食发霉必然不是自然产生的。”姜柠时没有责怪李捷,转身走出了仁心堂,“看样子这场局他们是做了很久啊!” “是属下失职,竟然没有发现粮仓被人动了手脚。”李捷跟在姜柠时后面,万分自责。 “粮仓里粮食堆积数量庞大,若想做手脚,从内里下手,明面上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姜柠时道,“看样子是今年新粮食入仓的时候,就已经动了手脚了。” “这、、、、、”李捷自然也能想到是这样的法子,“那如今可怎么是好?” “这事目前还没传出去吧?”姜柠时问。 “没有,属下发现有问题后,就立刻让几名心腹守住粮仓,没有留多余的人在那里,然后立刻就来跟您汇报了。”李捷道。 “只要没人知道,就暂时引不起什么骚乱。”姜柠时道,“现场可有什么线索?” “倒是有。”李捷道,“我在一些粮食堆里找到了一些布条,上面沾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些布条应该就是贼人用来做手脚的。”姜柠时道。 “那些布条样式特殊,是寒山镇的东西。”李捷道,“属下已经派人去查这些布条的来处了。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藏在这寒山镇中的贼人。” “你派人出去了?”姜柠时猛地想起什么。 “对。”李捷道,“夫人放心,我没有说明原因,只是说这是贼人留下的线索。” “那粮仓你是不是只留了几个人?”姜柠时面色发黑。 “对啊,粮仓出了问题,自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李捷不解。 “中计了!”姜柠时话音刚落,就听见远方传来惊呼。 “走水了!” “着火了!” “什么?”李捷抬头。 “是粮仓。”姜柠时咬牙,看着远处的火光,“他们烧了粮仓!” 第92章 粮仓被烧 “粮仓里的粮食不是已经坏了吗?”李捷跟着姜柠时朝着粮仓跑过去,“他们为什么还要烧粮仓!” “咱们中计了,也许粮仓里的粮食根本就没有全部毁坏!”姜柠时一边跑一边说,“那么多的粮食,不是轻易就能全部坏了的,他们只是毁了一部分。如今情况危急,咱们的人一时也无法看仔细,只以为是粮食都出了问题。为了这个坏消息不被传开引起骚乱,自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他们还特地在现场留了线索,就是给了咱们一个钩子引咱们去查。而咱们一旦中计,人一撤走,他们刚好就可以趁机烧了粮仓。” “如此这般,不管粮仓里的粮食有没有全部被毁,现在也都毁了。”李捷咬牙切齿的说,“好歹毒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粮仓被烧了,粮食没了。”姜柠时道,“动乱怕是要开始了。” “、、、、、、”李捷无言以对,只能跟在姜柠时的后面,朝着粮仓跑去。 粮仓处,火光冲天,哀嚎不断。 而寒山镇中紧闭的门户也全部都打开了,看着那燃起来的粮仓,老百姓们脑中绷紧的弦,开始慢慢的断裂了。 而一部分人,悄无声息的钻了出来,相互看了看,开始蹿进那些打开的门户里,面色一变,就开始哭喊起来。 “天爷啊,粮仓被毁了,咱们又被困在这寒山镇里,这疫病现在也没个说法,染病的人只有拖出去的,没有回来的,咱们怕是要饿死在这里面了啊!” “咱们快想办法逃吧!” “逃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对对对,咱们想办法跑。” “要不困在这里面,就算没染病,恐怕也要饿死在这里面了!” 、、、、、、 压了半天的人心,终于还是被有心之人煽动起来了。 姜柠时到粮仓时,大火已经无法阻止了。 宁致远站在大火前,阻止了那些人继续进去救火。 “宁致远。”姜柠时走过去。 “夫人。”听见姜柠时的声音,宁致远回头,“这粮仓已经没救了,我就没让人继续抢救了。” “你做的对,别再做无用功了,只能搭进去更多的人。”姜柠时被这接二连三的坏消息砸的麻木了,脑子反而格外的清醒理智起来。,“咱们现在要保住人手。” “现场有火油的味道,是有人泼了火油。”宁致远道,“我带人赶到的时候,李大人留守的人已经全部被杀害了。” “我猜的果然没错。”姜柠时道,“没有火油,如何能烧的这么顺利啊!” “粮仓虽然烧没了,但老百姓家中还都有储备的粮食,撑个几日没问题的。”李捷道。 “粮食自然是有的,但这场火烧的可不止是粮食啊!”姜柠时道,“他们想烧的,还有被困在这寒山镇老百姓的心!” “这、、、、、、”李捷一时语塞。 “李捷,速去集合人手,最大程度的将人手都集中到防守上。”姜柠时深吸一口气,“务必要守好寒山镇,不可放一人出去。” “是!”李捷领命。 “宁致远,你带人去寒山寺,守好寒山寺,如果遇到有人要硬闯,不要手下留情。”姜柠时道,“必要时候,就地斩杀。” “是.”宁致远明白姜柠时的意思,此时正是动乱时分,寒山寺里面现在关着的都是官眷,更不要说还有一个李长宁。贼人很有可能趁此机会进去,掳走里面的人。 “至于李捷,你熟悉寒山镇,带队在寒山镇中巡逻,注意那些细微之处,不可让人从缝隙之中溜了出去。”姜柠时道。 “夫人,如今这人手怕是很难分出来这么多了。”李捷有些为难的说。 “那、、、、、、”姜柠时在脑中快速的过了一遍,“将仁心堂的人手撤出来,得了疫病的人也没什么行动力了,不怕闹事。” “好。”李捷领命,“那夫人您?” “我去大门口。”姜柠时道,“我倒要看看,哪些人敢闯出去!” “夫人您、、、、、”宁致远皱眉。 “无妨,以我的功夫,这寒山镇还没有可以伤到我的人。”姜柠时对宁致远道,“要想压下这动乱,不见点血是不行的,宁致远,你可以吗?” “夫人已经为晚辈挡去了最大的危险了。”宁致远古井一般的眼睛里浮满了血丝。 “你小子,确实是聪明。”姜柠时笑着拍了拍宁致远的肩,“去吧,别让我失望。” “夫人保重。”宁致远道。 而后,李捷按照姜柠时的吩咐,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起来。 寒山镇中的将士被召回来,重新分配安排,而后三人各自领了人朝着自己的方向去了。 而仁心堂,暂时也没有了守卫,只有源源不断送来的病人。 林贤君听了姜柠时的话,让黄玉楼去找那个捕快。 但如今整个寒山镇乱做一团,即便是认识这个捕快,这一时之间竟然没能找到那捕快。 又见粮仓被烧,守卫的将士被调走,林贤君索性就没继续找那捕快,转身继续投入救治病人中。 黄柏的根据白薇留下的药方,终于是研究出了一个略微有用的方子,能暂时的控制一下疫病的发展。但问题也随之而来,药材不够用了。 方子出来了,药却不够用了。 寒山寺后山的林子外,钱章看着一个个归队的人,大家都是满载而归,唯独青龙使白鹤一直没有出来。 “青龙使怎么还没回来?”蒋正平有些慌张了,他比在场的人都清楚那林子深处的危险,白鹤即便是武艺高强,入林太深,也是很危险的。 “青龙使去的地方远,他又一个人,有几分耽搁也是正常的。”钱章嘴上安慰着,但心里也一直打突突。 “钱大人,咱们的人都回来了,药也采集好了。”一个士兵过来报告。 “既然如此,咱们就先不等了。”钱章下定决心,“留一人并两匹马在此处,其余的人,先分一半护送这些药草回去,其余的人,继续入林采药。” “是!” “钱大人稍等。”蒋正平急忙阻止,“方才各位大人吃的药怕是已经没用了,要进去的大人请再来领一颗药丸。” “还好蒋公子想的周到,都过来。”钱章招呼人过来领药。 “蒋公子,您就随车队先回寒山镇吧。”钱章道。 “好。”蒋正平思索片刻后点头,“我先随你们回去,抵抗瘴气的药已经不多了,我再回去拿一些,等这些马车再上来运药时,我再跟着上来。” “这、、、、、、”钱章本意是想让蒋正平直接回去了,他手下的人已经记住了药的位置,也不必要再带着蒋正平了。 “我知道钱大人的意思,但咱们所需的药草量极大,还需要继续深入。没了我领路,各位也只能进到方才我指的位置。”蒋正平道,“钱大人放心,蒋某人有自保之力的。” “蒋公子大义。”钱章闻言,也不继续争辩了。既然蒋正平是自愿的,他当然也愿意多个领路的。有认路又认识药草的,事半功倍。 “那咱们就先回去?”蒋正平问。 “走吧。”钱章看了看那浓雾弥漫的林子,依旧没有青龙使出来的影子。 第93章 嗜血 一直没有出来的白鹤倒并不是钱章和蒋正平担心的那样出了什么意外,单纯的就是因为东西太多,地方太远,耽搁了。 背着几个大袋子,白鹤紧赶慢赶的出来,还是没赶上大部队。 等他出来时,钱章等人已经离开一会儿了,重新入林采药的人也进去了,林子外只有一个人牵着两匹马等着。 见白鹤出来,赶紧迎上来帮着把白鹤带出来的草药捆到马背上。白鹤简单的询问了一下情况,见钱章安排妥当,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虽然现在采草药的事很要紧,但白鹤还是决定先回寒山镇里看一看,他在林子里刻意的往里走了走,并没有发现白薇和李慕白的踪迹,再加上蒋正平没有留下抵抗瘴气的药,他也必须要下山去拿药才能继续入林往深处走。 白鹤带着人快马加鞭的回到仁心堂时,却发现原本守在门口的士兵都没有了,里面还传出了一阵阵沸腾的人声。 白鹤一直在林子里,并不知道粮仓被烧的事,但本能的觉得不对劲,翻身下马就冲进了仁心堂。 跑进去才发现,里面挤满了老百姓,却并不是一开始那样都是染病的人,反而个个瞧着都是精神抖擞的,嘴里大喊着:“把她交出来!” “快!把那个女的交出来!” “她的血可以治疗疫病!” “喝了她的血就可以好!” 白鹤听着这些话,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而在仁心堂内,黄玉楼死命的护着自己身后的林贤君。 当林贤君找到他,说想要找那个捕快的时候,他也明白林贤君的意思。但又遇上粮仓起火,人手都被调走了,根本腾不出手去找那个捕快。林贤君见此情景,也没有要求继续找。黄玉楼也抱着侥幸心理,那捕快当时已经濒死,应该是什么都没听见的。 但林贤君和黄玉楼都忽略了,在喂药的时候,那捕快能顺利的喝进去,就说明他其实是有意识的。那个捕快将当时的情况听的一清二楚。 在喝了药好了以后,那捕快就赶紧走了。他知道林贤君的血可以解疫病,跑了以后,立刻就去找了熟识的人,将这个事情夸张的宣传了一遍。这个捕快原本就濒死,这是有目共睹的,但如今他却活蹦乱跳的出现了。 一时之间,大家都对林贤君的血充满了渴望。 虽然林贤君的身份并没有人知道,但她在仁心堂里救治病人,但靠某几个人的是肯定无法将她带出来的。那捕快与几人一合计,便将此事宣扬了一番。目前为止,所有送进仁心堂的人,只有这个捕快活下来了,众人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 于是,一群人就浩浩荡荡的闯进了仁心堂。 那捕快带着几个同僚,手上是有武器的。仁心堂的守卫本就薄弱到几乎等于没有,一行人几乎没费什么劲儿就进了仁心堂。 那捕快认得林贤君,但也存了私心,没有将林贤君的样貌说出来,只说是个女子。众人进了仁心堂,便开始搜寻里面的女子。 黄玉楼是个极为聪明的,见此阵仗,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急忙趁着众人不注意,将林贤君拉到了后头,想趁乱将人送出去。 但那些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林贤君呢? 黄玉楼的小心思没有用,那捕快很快就带人找到了企图逃出去的林贤君。 “林勇捕快,你这样恩将仇报,不怕遭天谴嘛!”黄玉楼十分震怒。 “黄大夫,你三代从医,我们也都是受过你们照拂的,所以我少不得给你几分薄面。”林勇,也就是林贤君用血救回来的捕快握紧手里的刀,“但现在情况特殊,那个小丫头的血可以解疫病。你也是大夫,这疫病多严重你也是看到的,整个寒山镇如同地狱一般。这个时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天谴!” “那只是巧合,有用的不是林姑娘的血。”黄玉楼道,“解疫病的方子我爹和祖父已经快研究出来了,大家再等一等。” “等不了了黄大夫。”林勇提高声音,“你爹和祖父研究了这么久,到底研究了个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但这个小丫头的血却是实实在在的救了我的命,与其等你嘴里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研究出来的方子,不如先把这丫头的血喝了。能解就解,解不了,也无妨嘛!” “林勇,你说的是人话嘛!”黄玉楼气的眉毛都快竖起来了,“林姑娘是宫里的御医,你若动她,掂量一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哟,还是御医?”林勇痞笑,“那正好啊,医者,不就是治病救人的吗?如今她有这个机会,以身解疫病,多大的功德啊!” “你疯了,你们都疯了不成!”黄玉楼见人群躁动,逐渐围拢过来,护着身后的林贤君往后退,“你们不怕忠勇侯夫人带人过来嘛!” “呵,如今粮仓被烧了,那位夫人可没有时间管这里的事。”林勇道,“再说了,只要我把你杀了,再把这丫头掳走,谁知道是我干的?这寒山镇乱着呢,谁找得到谁呢?” “林勇你别冲动。”黄玉楼看着林勇蠢蠢欲动的手,害怕的咽了一口唾沫,但依旧拦在林贤君前面。 “黄玉楼,我看在你爹和你祖父的面子上才跟你废话这么久,你现在最好立刻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林勇步步紧逼,“杀了你,也不过就是顺手的事。”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黄玉楼紧紧地护住身后的林贤君。 “黄大哥,你走吧。”林贤君掀开盖在头上的斗篷,露出自己的脸,“他们要的是我,你就不必再白白的搭进来了。” “不行!”黄玉楼一口回绝,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在前面胡乱挥舞着,“你们别过来!” “黄玉楼,你识相一点,人家姑娘都开口了,你就别挡着了。”林勇并不把黄玉楼放在眼里,“你手无缚鸡之力,拿着那匕首能做什么呢?”说完猛地拔刀,一挥,就将黄玉楼手里的匕首打掉了。 黄玉楼被这充满了血腥味的一刀惊的一愣,只是这一个愣神,他身后的林贤君就被林勇一把扯了出去。 瘦弱的林贤君被林勇掐住喉咙,拉到面前。 “林医官,我终于得到你了。”林勇唇边勾勒出一抹嗜血的笑,手里的朴刀顺着林贤君的脸颊滑动。 “、、、、、”林贤君被脸上滑动的朴刀上浓厚的血腥味吓的无法动弹,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滚落。她闭上眼睛,认命一般的接受了自己即将死亡这件事。 “你们放开林姑娘!”黄玉楼回过神,立刻扑上去。 跟着林勇来的人将黄玉楼按住,压在地上。 林勇手中的刀微微倾斜,林贤君的脸就破了个口子,殷红的血顺着刀锋流淌。 “快!给我尝尝。” “给我喝一口!” 人群躁动起来,林贤君的血仿佛是某种催化剂,将在场的人都变成了野兽。 “不着急,人人都有!”林勇放声大笑,放开林贤君的脖子,转而抓起她的手,举起来,对着手腕一划,红色的血立刻喷薄而出。 围着的人仿佛野兽一般,立刻朝着林贤君伸出了手。 而原本押着黄玉楼的人也放开了他,全部冲了过去。 被摔在地上的黄玉楼,只能看见林贤君那只淌血的手被按了下去。 第94章 劫后余生 林贤君被人群围着,无数的手在她身上撕扯,她能感觉到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已经被划满了口子,温热的血在身上流淌。 她看不清周围人的脸,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鬣狗撕咬的兔子,用不了几息,自己就要殒命了。按照这样的情形,自己怕是连个全尸都难以留下,不知道祖父看见自己这模样,该有多疼啊! 就在林贤君绝望之际,眼前的黑暗突然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一只手伸了进来。 林贤君听着耳边众人兴奋的声音变成了惨叫,自己仿佛一只布娃娃,被人拉扯出来,几番抢夺。而后,就是呼呼的风声。 林贤君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正坐在马背上,被人抱在怀里。 “林贤君,醒醒!” 一个熟悉的男声将来林贤君的思绪重新唤了回来。 “醒了吗?”白鹤低头看着满身血的林贤君眼睛亮了几分,知道她这是回过神来了。 “白鹤?”林贤君僵硬的脑子慢慢的恢复了转动。 “别怕,我带你走。”白鹤握紧缰绳,策马狂奔。 而他的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林勇等人。 “咱们这是去哪?”林贤君问。 “后山的林子里。”白鹤道,“这些人想要你的血,只有跑到他们不敢进的地方才安全。” “好。”林贤君本想说点什么,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白鹤甩动的马尾和发带时不时的在她眼前飘过,她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仿佛失了魂一般。 白鹤知道林贤君这是被吓傻了,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去安慰她,后面的人也骑马追上来了。他必须快点到后山的林子里去。 “妈的,这人是谁!”林勇一边策马追击一边问身边的人。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武功很高。”林勇身旁与他并排骑马的人道,“咱们的人不是对手,他一脚踢倒的人就没有爬起来的。” “哼,不管他多高的武功,咱们人多。”林勇道,“他还带着个累赘,我看他能跑到哪里去!” “追!” “弓箭带了吗?” “带了的。” “好!” 就这样,一行人很快就追到了寒山镇后山的林子外。 “不好,他想进林子!”林勇勒住缰绳,“弓箭拿来!” 身旁的人全部抽出弓箭对着白鹤的背影开始射箭,一时间,数十支箭对着白鹤射了过来。 白鹤操控着马躲避着,但无奈这箭实在太多,他又要护着怀里的林贤君,躲避的尤其艰难。但好在,那林子近在咫尺。 “哼,既然抓不到你,那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你!”林勇拿起三支箭,在自己身上一划,箭尖上就都带上了他的血。对准白鹤得背影开始射。 白鹤见林子近在咫尺,索性抱起林贤君,一个纵身,一脚踏在马背上,借力飞进了林子里。 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浓雾中。 “可恶!让他们跑了!” “没关系,他已经中箭了。”林勇冷笑一声,“那箭上带了我的血,射中了他。他必定会感染疫病,解药就在他眼前,我就不信他能忍得住!” “还是你狠啊!” “哼!”林勇冷冷的说,“林贤君你真以为你有机会活下去吗?” “那现在怎么办?” “先回去,这边有巡逻的人。”林勇道,“回去把黄玉楼解决了,不能让他说出什么。” “好。” 众人又骑马往回赶。 而林中,白鹤抱着林贤君又往里走了一阵子,直到跑到一块大石头面前,才停下脚步,将林贤君放了下来。 林贤君惊魂未定,愣愣的看着白鹤的脸。 “林贤君,林医官?”白鹤凑近林贤君,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你受伤了 。”林贤君的目光落在白鹤的背上。 “嗯?”白鹤听见林贤君说话,才放下心来,“还好,你还没被吓傻。” “你背上中箭了。”林贤君重复道。 “没事,那箭扎的不深。”白鹤看着林贤君满是血迹的脸,见她一直盯着,只能反手抽出背后的长刀,将那箭削去了一截,“箭还不能拔,没有止血的药。你还能动吗?” “我不知道。”林贤君是真的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手脚麻木,毫无知觉。 “我扶着你,你站起来试试。”白鹤弯腰将手放到林贤君的面前道,“咱们现在进了林子,什么也没有,但这林中都是药。你满身的口子,要止血,只能你自己找草药。” “好。”林贤君扶着白鹤的手腕,慢慢的试探着站起来。但她手脚发软,站起来就差点跪下,幸亏被白鹤一把扶住。 “实在不行就算了。”白鹤也不打算继续勉强林贤君,“你告诉我要找哪些草药,我去给你采来。” “你是贪狼司的人。”林贤君的话让白鹤的动作一滞。 “什么?”白鹤抬眼看向林贤君。 “这是青龙使的标志。”林贤君满是血的手抓住白鹤垂在自己眼前的发带。 “你认识这个?”白鹤眼睛眯了眯。 “嗯。”林贤君抬头看向白鹤,“你是青龙使。” “对。”白鹤意味不明的问,“你还认识什么标志?” “我认识很多。”林贤君道,“祖父教过我,他说我要知道自己救治的都是什么人。” “再试试,看看能不能站起来。”白鹤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好。”林贤君放开发带,撑着白鹤的手,继续试图站起来。这次她成功了,虽然依旧觉得手脚酸软,但已经能站稳了。 “能站稳就行。”白鹤放开手,扯下自己的发带,抓起林贤君的那只被划开手腕的手,用发带将伤口上方紧紧地缠住,“没有东西,只能先这样把血止住。等找到草药,再上药止血。” “多谢。”林贤君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发带,突然就笑了。 “怎么了?”白鹤见林贤君突然毫无征兆的笑了,心里暗道,这是真被吓傻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好笑。”林贤君道,“我以为我死定了,可我现在还活着,贪狼司大名鼎鼎的青龙使的发带还缠在我手腕上。” “不过就是一条发带,你要是喜欢,就留着。”白鹤松了一口气,“先找草药吧。” “好。”林贤君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她本以为自己此时应该要痛哭一场之类的,但她就这样跟在白鹤的身后,开始借着树林间洒下的微光开始寻找起草药来。而走在她前面,一直警惕的白鹤的肩膀上,还插着一支被削去了尾巴的箭。不管是她的心情,还是此时此刻的场景,都有种诡异的搞笑感。 林贤君又想笑了,但她忍住了,她怕白鹤真以为自己疯了。 “今日是怎么回事?”白鹤虽然知道这些人想要林贤君的血,但他不明白其中根本的原因。 林贤君也不知道白鹤到底知道多少,索性就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部跟白鹤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吃了解药的事。 “原来如此。”白鹤回身看了林贤君一眼,“林医官,你真挺傻的。” “可是姐姐也放血救人了。”林贤君道。 “白薇公主武艺高强,这整个寒山镇都找不到可以奈何她的人。”白鹤道,“你毫无自保能力,怎能和她比。” “我也只是想救人罢了。”林贤君知道白鹤说的对,但她心里难免觉得悲凉。 “林医官忘了林院首教你的了吗?你要知道自己救的是什么人。”白鹤道,“或者说,你要知道自己救的是不是人。” “我明白了。”林贤君叹口气,这次出来,不过几日,就让她的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这个吗?”白鹤停下脚步问。 “就是这个。”林贤君道,“还有这个,这些,都采了。” “好。”白鹤掏出方才采药用的小药锄,按照林贤君的指示,将需要的草药一一挖了。 两人又重新回到那大石头处,白鹤按照林贤君的指示,将那些草药混合在一起,捣碎了。又撕了些衣裳,帮着林贤君将手臂上的伤口都一一敷药包扎了。 “脸上的伤口不深,可以不用管。”林贤君看着白鹤蹲在自己面前,为难的看着自己的脸。 “林医官的脸真是挺多灾多难的。”白鹤记得来寒山镇时,自己和她同乘一辆马车,她就戴着面纱,脸上带着伤。这才刚刚好利索,又让人划了口子。 “许是天妒红颜吧?”林贤君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这话可不妥。”白鹤放下手中的药。 “你背上的箭,我帮你吧。”林贤君伸手。 “不用!”白鹤却十分警觉的后退一步,但他却没能站起来,只觉得自己的头突然变得千斤重一般,整个人就要向后倒去。 “白鹤!”林贤君瞪大了瞳孔。 白鹤看着林贤君带着惊恐的表情朝着自己扑过来,她染血的手与自己的指尖擦过,自己就这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原本插在右肩后面的箭,立刻贯穿了白鹤的肩膀。 第95章 最后一个 “白鹤,你没事吧?”林贤君冲过去,跪在白鹤的身边,看着躺在地上右肩被贯穿的白鹤,两只手无措的不知道该放在哪。 “、、、、、、”白鹤眉头微皱,左手撑起身体,慢慢的坐起来。 林贤君赶紧伸手扶着白鹤的背,帮着他坐稳。 “你怎么、、、、啊!”林贤君的话还没说完,白鹤就吐出一大口血。 “白鹤!”林贤君抓住白鹤的身体,阻止了他面朝下倒下,将他整个人搂进自己怀里,让他靠着自己。 “别、、、、、、”白鹤僵住身体,没有将自己的身体靠在林贤君的身上,“我背上有箭、、、、、、” “没关系。”林贤君动了动身子,将白鹤左半边身子靠在自己身上,“我小心点,不会伤到我的。” “好。”白鹤这才放软了身子,靠在林贤君的身上。 白鹤虽然身量高,但生的清瘦,所以即使林贤君瘦小,也能撑得住白鹤的身子。 林贤君抓住白鹤的手腕一摸,皱眉道:“你、、、你染上疫病了。” “估计是这支箭的原因,咳咳、、、、、、”白鹤一边说话一边咳嗽,嘴里不断地流出血来,“我开始的时候没染上、、、、、、” “你还有内伤?”林贤君放开白鹤的手。 “嗯、、、咳咳、、、、、、”白鹤抬起左手,用袖子将嘴边的血擦了,但他的嘴里一直在往外冒血,擦的他那张白皙俊秀的脸上满是红色,“我怎么会、、、、、、” “这疫病现在变的厉害了,能引发旧疾。你的内伤很严重吗?”林贤君可以治外伤,但她治不了内伤啊! “咳咳、、、、、还好,是很久以前的了。”白鹤用力的眨眨眼,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你别乱动,我先想办法帮你把箭伤处理了。”林贤君看着那贯穿白鹤肩膀的闪着寒光的箭头,伤口周围不断的在冒血出来。 “好。”白鹤这次没有拒绝,他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仿佛被搅碎了一般的疼,脑子也开始变得迷迷糊糊起来。 林贤君朝身后看了看,站起来费劲的将白鹤拖着靠在石头上,然后蹲在白鹤的身前。 林贤君的手腕上本就有刀口,这一动,伤口就开始渗血了。但她此时也管不了,丝毫没觉察出手腕的疼痛。 白鹤肩膀上的箭贯穿了他的肩膀,林贤君手里没有东西,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贤君抬眼看了看白鹤,他靠在石头上,白皙的脸上满是汗,薄薄的唇边全是红色的血,双目紧闭,眉头紧紧的皱着,可见得他此时也很痛苦。想靠白鹤自己拔出箭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林贤君将目光落在系在自己手腕上的发带上,现在只有这东西可以用了。 林贤君将发带解下来,又撕了自己一块裙边,将白鹤捣碎的药铺在上面。然后才走到白鹤的面前跪坐下来。 “白鹤。”林贤君轻声的唤着白鹤的名字。 “、、、、、、”白鹤睫毛动了动,微微睁眼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人。 “我要给你拔箭了,会很疼,你忍着点。”林贤君凑近白鹤说。 “、、、、、、”白鹤没有回答,重新闭上了眼。 林贤君深吸一口气,拿起发带拧成一股,然后小心的套在箭尖上。 “唔、、、、、”白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的极低的呻吟。 林贤君手上的动作一顿,看了看白鹤,狠了狠心,用力拉紧,往外使劲一拔。 断箭被拔了出来,白鹤的身体也因为巨大的牵引力朝着林贤君扑过来,林贤君接不住白鹤,被他压倒在地上。 一瞬间, 林贤君便感觉自己胸前的被一片温热晕染开了,这是白鹤的血。 箭被拔出来,没有东西堵住伤口,要赶紧止血。 好在这剧烈的疼痛也让白鹤脑子清楚了许多,他用未受伤的左手撑起身子,林贤君立刻钻了出来,去将那事先准备好铺了药的布拿过来。 白鹤撑着坐了起来,右肩的伤口不住的流血。林贤君在白鹤倒下去之前,跪坐到他身后替他撑住身体。 “得罪了。”林贤君伸手到白鹤的身前,解开了他捆在背上的两把刀扔在一旁,而后才解开腰带。 白鹤没有阻止。 林贤君利落的扒开白鹤上半身的衣裳,将他的肩膀露出来。白鹤的皮肤是那种近乎苍白的颜色,红色的血淌了满身,看起来触目惊心。 林贤君咬着嘴唇,将那布绕着白鹤的胸口缠了一圈。但白鹤的伤口毕竟是贯穿伤,一条布明显不够。林贤君又撕了自己的裙摆,重新裹了两圈。但根本系不紧伤口。 林贤君目光流转,最后停留在那条发带上。她伸脚将发带勾过来,拿发带在白鹤的胸口上狠狠的系紧了。 “唔!”白鹤吃痛。 “忍着点,伤口太大了,止不住血。”林贤君将那发带系的死死的。还好,发带够长。 做完这一切,林贤君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她本也是一身的伤,又经过这一折腾,几乎要脱力了。她垂下头,微微喘气。但目光落在白鹤背脊上时,却是一愣。 白鹤的背上是交错的伤痕,虽然看得出是有年头的旧伤了,但林贤君能认出那些伤都是不同的武器造成的,刀,剑,鞭子,都有。但现在那些伤痕上,长出了红色的疹子。 林贤君不禁伸手将白鹤的衣服往下一拉,露出白鹤的腰,果然,那腰间也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 但让林贤君瞳孔瞬间放大的,是那些红色疹子下,是一个黑色的印记,扭曲缠绕的一条蛇。 “相柳。”林贤君抬眼,颤抖着吐出两个字。 原本还闭着眼睛的白鹤听见这两个字,猛地睁开眼,伸出左手将靠在自己右侧的林贤君掐住脖子拖到眼前。 “唔!”林贤君猝不及防被人掐住了脖子,急忙伸手去拔白鹤的手。 “你认识这个印记!”白鹤泛红的双眼盯着自己眼前的林贤君。 “你、、、咳咳、、、你放开我!”白鹤的手劲极大,林贤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你果然认识!”白鹤咬了咬牙,“对不起了林医官,我不能留你了。”说完,手上的力气便开始加大。 “唔、、、、、”瞬间涌上来的窒息感让林贤君开始翻起了白眼,双手胡乱扒拉着。 白鹤看着林贤君痛苦挣扎的模样,又想起这个姑娘拼命救自己的样子,手上的劲不自觉的松了一下。 就这一下,林贤君抓住机会,拔下自己头上插着的一支小小的珠花,对着白鹤的手猛地一扎。 白鹤被这一扎唤回了神志,本想继续用劲,却发现手突然就没了知觉。 林贤君则趁机退了出去,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远离了白鹤。 “你做了什么?”白鹤看着自己的手无力的垂下。 “咳咳咳、、、、、、”林贤君半趴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喉咙不住的咳嗽。 “那簪子上有毒?”白鹤努力了一下,发现自己果然失去了对左手的控制。 “你疯了吗?”林贤君终于喘过气来,“我救了你,你要杀我!” “对不起。”白鹤看着林贤君,“但你认识这个印记。” “就因为这个?”林贤君握紧手里那枚小小的珠花,这是白薇送给她防身的。簪子的末端抹了毒,只需要在手上划出一个小伤口,就能让整个手臂麻木失去控制。 “你知道相柳是做什么的吗?”白鹤左手没有了知觉,没了支撑自己身体的,但他依旧坐着,没有倒下去。 “相柳隶属于是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烛九阴,专司暗杀,里面培养的都是最顶级的杀手。他们没有名字,都以相柳代称。”林贤君翻身坐下,“而且相柳接的都是大单子,杀的都是不得了的人。五年前太子遇难,传说就是相柳的人干的。陛下震怒,命忠勇侯带人荡平了相柳,杀光了世间所有的相柳。你、、、、、、”说到这里,林贤君猛地停下,瞪大了双眼看向白鹤。 “我就是这世间最后的一个相柳。”白鹤看着林贤君平静的回答。 第96章 求生 “怎么可能?”林贤君愣愣的说,“当时侯爷回来禀告,说已经绞杀了所有的相柳。” “所以我必须杀了你。”白鹤道。 “侯爷他、、、、、、”林贤君脑中转过千万个念头,继而又沉寂下去,“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相信侯爷不是坏人。他留下你肯定有他的原因。” “可是世人不会相信,尤其是太子之死还和相柳有关联。”白鹤微微喘了口气。 “我不会说出去的。”林贤君看出了白鹤的杀意,急忙举手发誓,“我可以发誓。” “不行。”白鹤摇摇头,“侯爷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冒这个险。对不起,林贤君,你今天必须死。” “你疯了嘛!我说了我不会说出去的。”林贤君摸索着站起来,“而且,你现在根本动不了,你怎么杀得了我。” “谁说我动不了?”白鹤缓缓的抬起受伤的右手,肩膀上绑着的布立刻就被血浸透了。 “你别乱动!”林贤君不禁朝前走了一步。 白鹤的手并没有举起来,举到一半就落了下去。 “白鹤,你现在杀不了我的。”林贤君见白鹤的手落下去,才走到他面前蹲下。 “是吗?”白鹤抬眼,嘴角勾勒出一抹邪笑,配上他满脸的血迹,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林贤君只觉得汗毛倒竖,下一秒,自己的脖子就被掐住了。 白鹤右肩随着他的动作开始疯狂的渗血。 林贤君猛地将那簪子插在白鹤的右手上,用力往里一按。 白鹤的手便落了下去。 林贤君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的喘了几口气,而后偏头看向白鹤,笑了:“白鹤,我说了,你杀不了我的。” “看样子是的。”白鹤自嘲的笑了笑,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自己双臂的掌控。 “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的。”林贤君挪到白鹤的正对面,看着他的眼睛。 “那不正好?”白鹤回望着林贤君的眼睛,“咱俩都死在这儿的话,我的身世就没人知道了。” “白鹤,你真是个疯子!”林贤君将那珠花拔出来插回头上,站起来绕到白鹤的身后,将他拖到那块石头旁靠着。而后自己又在他旁边坐下,一起靠在石头上。 “你是要和我一起等死吗?”白鹤偏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林贤君。 林贤君却将身子一歪,靠在了白鹤的左边肩膀上:“我没力气了。” “看样子咱俩是真的要死在一起了。”白鹤感受到自己裸露的肩膀上挨着林贤君温热的脸颊,低声笑了一下,“委屈林医官了,跟着我这么个人死在一处。” “你说你,费劲巴拉的救了我,现在又要杀我,何必呢?”林贤君好似忘了刚才这个男人想杀了自己一般,靠在他肩膀上平静的说。 “如果你没有发现这个纹身,或者说你不认识这个纹身。”白鹤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已经染了疫病了,我没有发现这个纹身,你也活不下去的。”林贤君问,“那你会杀了我吗?或者,喝我的血救自己?” “不会。”白鹤回答的很干脆,“我本是要去找少爷和白薇公主的,带你进来也是顺便。就算我真的染病,活不了了,我也会想办法将你送出去的。” “那你也挺好的。”林贤君笑了笑。 “你不害怕吗?”白鹤问。 “怕什么?”林贤君反问。 “我没来之前,你差点被人生吞活剥了。进了这林子,我又要杀你。”白鹤抬眼看着上面,此处还未到林子深处,有阳光透过浓雾投射进来,形成一片橘色的光在顶上。 “害怕,一开始我害怕的要死,我几乎都傻了。但进了这林子,我顶着一身的伤,帮你处理伤口,我好像已经麻木了。”林贤君低头看自己的手腕,那里的伤口已经崩开了,开始慢慢的流血,“我不太能感觉到疼痛,直到你要杀我。当你第一次掐住我脖子的时候,我以为我死定了。但从你手里捡回一条命来,我又不害怕了,我开始觉得有点好笑了。” “好笑?”白鹤依旧盯着上面,“有什么可笑的?” “不知道。”林贤君也抬眼望天,“许是我真的被吓傻了吧?” “真傻了也挺好的。”白鹤道,“听说傻子都感觉不到痛苦。” “傻子也是凡胎肉体,也是会痛的。”林贤君伸手抓住白鹤的手臂,“我突然不想死了。” “呵呵。”白鹤垂眸,低声笑了,“可是咱们现在只能等死了,我受伤了,又染了疫病,你虽然不会染病,但你不认识路,这林中处处都是危机,没有我,你就算自己走,也只会迷失在林中,或命丧猛兽之口。” “所以我要救你,你不能死。”林贤君重新坐直了身子。 “何必白费功夫呢?”白鹤道,“我这一身的伤,加上疫病,你什么都没有,如何救我?” “你可以找死,但你不能阻止我求生。”林贤君道。 “、、、、、、”白鹤看着眼前这个衣衫不整,满脸血迹的姑娘,最后叹了口气道,“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出去,但你得答应我,出去以后不能把我的身份说出去。就当是为了世子爷和白薇公主。” “你呢?”林贤君问。 “我就在这儿坐着,好生的歇一歇。”白鹤道,“这里面有很多的虫兽,等我死了,尸体很快就会被啃食干净,到时候就死无对证了。” “好,你告诉我,怎么出去。”林贤君绕到白鹤的身前蹲下,帮他将衣服拉起来。 “你朝那边走,一直走,然后在树干上找标记。这是我进来采药的方向,树上都刻了箭头符号做标记。你找到标记后,顺着箭头指的方向走。这林中还有进来采药的士兵,你一直走就能碰到他们。”白鹤道,“然后你让他们护送你回去找宁致远,别让林勇他们撞见你。” “好。”林贤君站起来,“你真的不跟我走吗?” “我走不了了。”白鹤仰头,看不清林贤君的脸,他笑了笑,“我早该死了。” “、、、、、、”林贤君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白鹤看着林贤君略显踉跄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视野里,缓缓地低下了头。 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救自己了。 白鹤的脑中慢慢的浮现出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一直关着的大门被打开,一个人影朝着自己走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然后捆着自己双手的铁链被砍断,自己也从高处坠落下来。 他听见那个男人说:“还是个孩子啊!真是一群丧尽天良的畜生!” 然后呢? 白鹤的记忆开始模糊了,他不记得之后的事了,重新出现在脑海中的,是李慕白的脸。 他看见年少的李慕白笑眯眯的问他:“你就是新的白鹤?” 第97章 值得吗? 眼皮越来越重,白鹤慢慢的眯上了眼。 好多年了,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就在白鹤彻底的闭眼时,他透过缝隙里,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朝着自己走来。 “白鹤。”林贤君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白鹤费劲的睁眼,看见的是林贤君凑近的脸。 “你怎么、、、”白鹤咽了口唾沫,“你迷路了?” “没有,我是回来救你的。”林贤君举起手,“看,这是什么。” “救我?”白鹤笑了笑,“这是什么?” “神仙草。”林贤君道,“我走出去没多远,就看见了一片神仙草。白鹤,你不用死了。” “呵呵、、、、、、”白鹤低头,额前的碎发被汗和血打湿了,垂在两侧,“神仙草救不了我,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一个一心求生的人。” “如果我非要救你呢?”林贤君靠近白鹤,将他的脸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 “你要怎么救?”白鹤微微眯眼,嘴角一直带着一抹悲凉的笑意,“你没有火,没有水,你只有一株神仙草罢了,你还能撬开我的嘴塞进去吗?” “、、、、、、”林贤君看着白鹤毫无生意的双眼,没有说话。 “嗯?”白鹤看着眼前倔强的姑娘,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将这样美好的人连累了。如果自己当时将她送去别的地方,她是不是就不用遭这一场罪了。 “我能救你!”林贤君看着白鹤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别白费力气了、、、、、、”白鹤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疹子已经蔓延到我的脖子了对不对?” 林贤君垂眸,白鹤一身的血,红色的疹子在他身上并不显眼。但他敞开的衣领露出的胸膛上,确实已经爬满了红色的疹子,连带着脖子上也出现了。 “走吧。”白鹤很想伸手推一把林贤君,但白薇的给林贤君防身的毒效果相当的可观,他依旧感觉不到自己手臂的存在。 “不走。”林贤君盯着白鹤的眼睛,然后将手里的神仙草的叶子摘下来,塞进嘴里,开始嚼。那神仙草的味道极其的苦,林贤君皱了皱眉。 “你做什么?”白鹤被林贤君这一动作弄的一懵。 “我说了我要救你!”林贤君扯开自己手腕上捆着的布,用力一挤伤口,然后放到自己嘴边,开始吸自己的血。 “你住手、、、、、、”白鹤猛地意识到什么,开口阻止,“你、、、、、、” 白鹤的话还没说完,林贤君就猛地凑近,掐住了白鹤的脖子,将他的头抬起来,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白鹤的嘴还没来得及闭上,就被林贤君封上了。 巨大的震惊之下,白鹤的瞳孔放大,里面映出林贤君的脸。 林贤君趁着白鹤愣神的功夫,将自己嘴里的血和药用舌头顶进了白鹤的嘴里,然后猛的一压白鹤的喉咙,白鹤吃痛,将嘴里的东西咽了进去。 “我的血可以解疫病,是因为我吃的药是紫菀的血做的。你知道紫菀是谁对吧?”林贤君放开白鹤,看着他眼睛说,“我不知道我的血里还有多少的药性,但如果有神仙草的话,多少都会有用的。” “你、、、、、、”白鹤的嘴里弥漫着神仙草的苦味和血腥味,其实他一直在吐血,嘴里都是血,原本是尝不出血腥味的。但此时此刻,他却能十分清楚的尝到林贤君的血的味道,“你何苦呢?”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但我想,侯爷必定是对你恩重如山的。如今世子爷和姐姐还被困在这林中,你如果死在了这里,谁去救他们?”林贤君一边说一边将剩下的神仙草的根茎塞进嘴里,“我知道你一心求死,但你现在已经喝了我的血和神仙草了,不管有没有用,我都要把这神仙草给你喂完。如果这样有用的话,你就不许死了。” “可是我要杀你。”白鹤看着林贤君,“我现在放了你是因为我要死了,我如果活下去,你就必死无疑。这样,你还要救我吗?” “就算你想杀我,你也得先活下去再说。”林贤君按了按自己的手腕,“我不相信忠勇侯的人会是这等恩将仇报之人!” “林贤君,你一个闺阁女子,就这样和一个大男人、、、、、、”白鹤看着林贤君将手腕凑近嘴边,“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那都是以后的事。”林贤君开始吸自己的手腕的血。 “你对谁这样吗?”白鹤微微偏头,看着林贤君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 林贤君摇了摇头,神仙草的苦味已经让她得嘴里麻木了,但手腕上的痛开始格外的明显起来。 “为了我这样一个人,值得吗?”白鹤又问。 林贤君放开自己的手腕,看着白鹤的眼睛很认真的点点头。 “呵呵、、、、、、”白鹤轻声笑了,然后说,“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林贤君一愣,继而感觉自己的后脑勺上多了一只手,整个人被压向了白鹤的身体。想到白鹤肩上的伤,她伸手撑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不碰到白鹤的伤口。 白鹤的手不知何时能动了,他的力气极大,将林贤君整个人压在自己的身上,封住了她的嘴。反客为主的将林贤君嘴里的神仙草勾进了自己的嘴里,合着血咽下。然后开始在林贤君嘴里攻城掠地。 林贤君感受到白鹤的动作,瞳孔放大,愣了一会儿后,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但白鹤没有放开,直到林贤君的手按到了他肩上的伤口,白鹤才从喉咙里闷哼了一声。 林贤君听到白鹤的呻吟,急忙停止了挣扎,但白鹤依旧没有放开。 直到白鹤看见林贤君的眼里流出了眼泪,才松开手,红色的血丝在两人唇齿间拉扯。 林贤君喘着气,回过神就想从白鹤的身上离开,但被白鹤箍住了腰,按在了自己腿上。 “亲完了就跑?”白鹤舔了舔自己的嘴,“林医官是这样的登徒子吗?” “你、、、、、、”林贤君看着白鹤的动作,只觉得色气十足,脸一下子就红了,避开白鹤的眼睛,“你什么时候能动的?” “你第一次亲我之后。”白鹤道。 “我那是给你喂药!”林贤君急忙道。 “好,你给我喂药以后。”白鹤道,“紫菀的血有奇效,即便是效用流失,解开你那簪子上的毒也是轻而易举的。” “那你、、、你刚才是故意的。”林贤君想起白鹤和自己说了那么久的话,原来是在试探自己。 “嗯。”白鹤点点头。 “那你现在能动了,你要杀了我吗?”林贤君问。 “怎么会呢?”白鹤伸手将林贤君揽进怀里,下巴靠在林贤君的肩膀上。默默地在心里补充道,你说我值得,我又怎么舍得啊! “那、、、、、、那你先放开我。”林贤君方才的行为都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的,她只想救白鹤。但现在回过神来,她才觉察出自己方才的行为是何等的大胆和不妥。 “不放。”白鹤紧了紧手臂,“还不知道能不能解疫病呢,我只是能动了。” “那你先放开我,我给你把脉看看。”林贤君想大力挣扎,又怕碰到白鹤的伤。 “不用。”白鹤轻声的说。 “、、、、、、”林贤君抿了抿嘴,然后放柔了声音,“白鹤,我手疼。” 白鹤闻言立刻放开,抓起林贤君的手,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白鹤,我疼、、、、、、” 第98章 对不起 “好了。”白鹤放开林贤君的手腕。 “包扎的挺好的啊。”林贤君举起手看看自己被白鹤包扎的整整齐齐的手腕。 “疼的厉害吗?”白鹤小声问。 “还好。”林贤君抓起白鹤的手腕,搭了搭脉,“果然有效!” “嗯?”白鹤低头看了看自己敞开的衣襟,胸膛上的红疹子已经消退了。 “我的血加上神仙草居然能解疫病!”林贤君惊喜道。 “不是你的血,是紫菀的。”白鹤反手抓住林贤君的手腕,“你不许再用自己的血了。” “好。”林贤君乖巧的点点头,“我哪有那么多血啊!” 白鹤看着林贤君发白的嘴唇,没有说话。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林贤君问。 “接下来、、、、、、”白鹤想了想,“想办法出去吧。” “你不去救姐姐和世子爷了?”林贤君问。 “当然要救,但在那之前还有别的事。”白鹤道。 “什么事?”林贤君问。 “你在哪找到的神仙草?”白鹤没有回答林贤君的问题。 “就在前面,那个方向。”林贤君指了指前面。 “你没有按照我说的方向走?”白鹤皱眉。 “没有啊,我没打算丢下你。”林贤君道,“咱们刚进来采药的时候,就隐约看见了神仙草,只是当时急着给你止血,就没有细看。你让我走的时候,我就去找了,果然是神仙草。” “你、、、、、、不是回去的路上撞见的?”白鹤问。 “当然不是,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林贤君看着白鹤道。 “、、、、、、”白鹤心中五味杂陈,“那要是你看错了呢?” “那我就接着找啊,这林子里有神仙草,我多找找,总会找到的。”林贤君道。 “如果找不到呢?”白鹤执着的问。 “嗯、、、、、、”林贤君托腮想了想,“那我就回来陪你,咱们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出去。” “你回来只有死路一条,你不怕吗?”白鹤看看林贤君,好似生怕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怕啊,谁会不怕死呢?”林贤君笑了,“但如果我能和大名鼎鼎的青龙使死在一处,也算是我的荣幸了。” “和我这样的人死在一处,算什么荣幸?”白鹤自嘲的笑了。 “不过我没想过咱们会死,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的。”林贤君道,“也许在你看来,我没什么用,甚至可以说是累赘,但我很聪明的,我们一定会得救的。” “聪明,呵呵、、、、、、”白鹤笑着伸手想摸摸林贤君的头,但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我不但聪明,而且很幸运。”林贤君伸手,抓住白鹤的手,“我把幸运借给你,这样你就会逢凶化吉了。” “你真是个傻瓜。”白鹤反手将林贤君的手握在手里,林贤君的手很小,轻易的就被白鹤的手包裹在里面了。 “我才救了你,你不好这样说的。”林贤君看着自己被白鹤包裹在手心里的手,脑中闪过方才那个充满了血腥味和药味的吻,脸一下子就红了,不自在的想把手抽出来,但却失败了。 “林贤君。”白鹤收紧握着林贤君的手,“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林贤君问。 “出去以后,就把今日发生的事忘了,好吗?”白鹤看着林贤君的脸。 “嗯、、、、、、”林贤君有些不好意思直视白鹤的眼睛,答应了以后又突然反应过来,白鹤说的是什么事?他的身份,还是自己和他、、、、、、 “都忘了。”白鹤好像是看出了林贤君的想法,伸出手将林贤君揽进怀里抱着。 “啊?”林贤君被这突然的拥抱惊的愣在原地,刚说让自己忘了,为什么又抱着自己? “你是京都里最好的女子,你该有最好的一切。”白鹤低声在林贤君耳边说。 “你、、、、、、”林贤君直觉不对劲,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颈间一疼,瞬间失去了意识。 白鹤抱住林贤君陡然软下来的身子,小心的将她搂在怀里,低头看着林贤君的脸。 林贤君生的娇俏,如同花朵一般。在这之前,她是大庆太医院院首的孙女,是最有前途的女医官,拥有着最美好的一切。但现在,因为一场意外,她零落至此,满身血污。 白鹤咬住自己的衣袖,撕下一片,攥在手里,小心的擦拭着林贤君的脸。但林贤君脸上的血已经干了,再加上还有被林勇划的刀伤,白鹤不敢用力,只是轻轻的擦拭了一遍,就停了手。 从前和李慕白,白薇在一起时,他常看到李慕白给白薇擦手,或者擦脸。那时他并不明白为什么,但现在他好像懂了。 那样美好的人,本就该干干净净,一身雪白。 和自己这样的人的交集,应该是自己卑躬屈膝的伺候她,甚至连她的一片衣袖都不能触碰。但现在,自己掐着她的脖子差点杀了她,可她还是为了救自己,生嚼药草,和血给自己喂下。 对不起啊,是我弄脏了你。但你放心,今天的事谁也不会知道。等我死了以后,你依旧是干干净净的你。你还是京都城里最好的女儿,是整个大庆最聪明的女医官。 白鹤解开捆在自己胸前的发带,将发带仔仔细细的缠在林贤君的手腕上,然后小心的绑好。 这是我唯一干净的东西了,就当我的私心,等你醒来,留着或是扔了,就看你自己的了。 白鹤将林贤君放在地上,穿好自己的衣裳,捡起地上的刀。在刀柄上摸索了几下,刀柄上就弹开,露出里面两颗小小的红色药丸。白鹤将两颗药丸都塞进嘴里,盘腿坐下调息了一下。 “真不愧是紫菀的血,即便是在林贤君的体内留了这么久,竟然还有此等功效。”白鹤感叹一句,而后起身,将刀重新背上,抱起林贤君,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在林中采药的士兵突然听见前方传来窸窣声,警惕的拔刀。 “谁!” “谁在那儿,给我出来!” “是我。”白鹤抱着林贤君出现。 “青龙使?”一名士兵收起刀,朝着白鹤走过去,“这是、、、、、、林医官?” “嗯。”白鹤点点头,“你俩停止采药,将林医官送去寒山寺,交给宁致远。” “林医官怎么了?”那士兵小心的接过昏迷的林贤君。 “别问。”白鹤道,“记住,除了宁致远和忠勇侯夫人,任何人都不能碰林医官。” “是。”那士兵虽然不明所以,但军令如山,但自然是满口答应。 “去吧,一定要快。”白鹤道,“避开人群。”他不知道多少人知道林贤君以血入药的事,但目前这几个人肯定不知道,他们一直在林中采药。 “是。”那士兵见白鹤神情严肃,急忙领命,抱着林贤君跑了。 “那青龙使您接下来作何打算?”另一名士兵问。 “我要入林去寻世子爷和白薇公主。”白鹤道,“你们赶紧送人回去。” “是。”那士兵也急忙拎上采好的药,急匆匆的去追同伴的步伐了。 白鹤目送两人的背影离开,才转身朝着林子里走去。 对不起,林贤君。 第99章 抓住林勇 “什么?”宁致远听完黄玉楼的话,“林医官现在人呢?” “我瞧着是往这个方向来了。”黄玉楼十分的机敏,在白鹤救走林贤君以后,就立刻跟上,他没有马,自然是跑不赢他们的。但他还是循着方向,跑到了最近的寒山寺来寻求宁致远的帮助。 “这个方向?”宁致远稍加思索,便想到,“估计是朝着后山的林子里去了,你可认识救林医官的人?” “那人应该是和您一块来的,头先在帮着往仁心堂抬病人。”黄玉楼回忆了一下,白鹤之前往仁心堂送过病人,那时的白鹤做的是随从的打扮,但方才的白鹤换了衣裳,瞧着跟两个人似的。 “是、、、、、、白鹤?”宁致远想了想,“可是个面如俊秀的少年郎?” “对对对。”黄玉楼连连点头,“生的很白净。” “那没事,他可以保护林医官。”宁致远松了一口气。 “真的吗?”黄玉楼回想着那人的身手,确实很厉害,“但他带着林医官进了后山的林子,那里面、、、、、” “无妨,白鹤武艺高强,他只是带着林医官暂时躲避进去而已,不会走太深的。”宁致远道,“倒是你黄大夫,你先别回仁心堂了。” “啊?”黄玉楼一愣,“仁心堂里现在正缺人,我要马上回去才行。” “林勇等人抓不到林医官,你又是他们行凶的见证者,他们回头的第一件事必然就是解决了你。”宁致远想了一下,“放着他们也是祸害,你同我去,找到他们。刚好,我也需要杀鸡儆猴,就拿他们开刀。”宁致远说的很云淡风轻,甩了衣袖就往前走。 “什么?”黄玉楼没想到这看着斯文的宁致远,开口就要杀人。 “走吧。”宁致远好似没有看出黄玉楼的震惊一般,“再等一会儿,他们就会下山回到寒山镇了。此次没有抓住林医官,他们必定会回去大肆宣扬,到时候林医官才是真的危险了。” “好。”黄玉楼闻言不再犹豫,跟着宁致远出了寒山寺门,带人骑马朝着后山的方向去了。 林勇等人没有抓到林贤君,便赶着想下山解决黄玉楼。 走到半道,林勇看着前方一字排开的马,勒住缰绳。 “你就是林勇?”宁致远看着眼前那个挎着刀,穿着捕快衣裳的男人。 “正是在下。”林勇自然是认得宁致远的,正欲拱手行礼,就看见宁致远的背后是黄玉楼骑着马,到嘴边的话不禁停了下来。 “你们人不少啊?”宁致远好似没有看见林勇僵住的表情。 “黄玉楼、、、”林勇咬牙道,“你小子跑的还挺快啊!” “比不得林捕快的动作快。”宁致远道,“林医官前脚救了你,你后脚就要恩将仇报?” “既然宁大人都知道了,那我也不装了。”林勇索性破罐子破摔,“现在寒山镇疫病肆虐,不过半日有余,整个镇子的人几乎染了大半。那些个郎中大夫说研究解药,到现在也没研究个结果出来。抬进仁心堂的人,一个出来的都没有。如今有现成的解药,我们也不过就是想找条活路罢了。” “你们找的是活路吗?”宁致远平静的看着林勇,那双古井一般的眼睛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你们在找死。” “宁大人什么意思?”林勇将自己的朴刀扛在肩上,挑衅的看着宁致远,“您还能把我们都杀了吗?” “为什么不能?”宁致远反问。 “、、、、、、”林勇没想到宁致远会这样回答,一时语塞,继而道,“宁大人是闻名天下的才子,怎么会做这种滥杀无辜的事呢?” “林贤君是太医,你们企图谋害朝廷命官,按律当斩。”宁致远道,“再者,像你跟黄大夫说的那样,只要我今日把你们都杀了,谁知道我宁致远滥杀无辜了?” “你、、、、、、”林勇看着宁致远举起手,轻轻朝前一挥,“你不能、、、、、” 宁致远背后的士兵立刻拉弓射箭,数箭齐发,林勇急忙跳下马躲避。 一阵惨叫声过后,跟着林勇的人死伤过大半。 “除了林勇,剩下的人全部就地格杀。”宁致远坐在马背上,垂眸看着狼狈的林勇等人,“给我活捉林勇。” “是!” 宁致远身后的士兵翻身下马,提刀就朝着林勇等人走去。 林勇到底是官家的人,立刻就反应过来,转身就想趁乱逃跑。 宁致远抽出弓箭,对着林勇的后背,弓弦拉满。 利箭破空,扎进林勇的腿里。 “啊!”林勇一声惨叫,扑倒在地,后面的士兵立刻赶上去将他按在地上。 等林勇被押到宁致远面前时,跟他一起的人已经全部死了。 林勇跪在地上,双手被压着,他环视四周,遍地鲜血和尸体。 “宁致远,你不是人!”林勇嘴角含血,悲愤的朝着宁致远大喊。 “现在就不是人了?”宁致远垂眸看着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情绪,“那你待会儿会看见更不是人的事。” “什么?”林勇一愣。 “把那些尸体全部带上,走,带回寒山寺。”宁致远高声道。 “是!” “走吧,黄大夫。”宁致远对一旁已经呆愣的黄玉楼道。 “啊?”黄玉楼到底是平头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的呆住了。这会儿听见宁致远叫自己,才回过神来,“什么?” “随我回寒山寺,有点事需要你帮忙。”宁致远道。 “好。”黄玉楼偏过头,不敢去看那满地的尸骸。 宁致远策马转身,后面的士兵将地上的尸体拉起来,随意的搭在马背上,跟着一起回了寒山寺。 至于林勇,他被捆住双手,也被人像破麻袋一样扔在马背上,带回了寒山寺。 而此时的寒山寺内,也已经不太平了。 寒山寺的位置高,自然也看见了起火的粮仓。 钱若楠为首的一群人早就按耐不住了。 “徐国功夫人,这粮仓被烧了,咱们可就没有吃的了啊!”说话的是礼部侍郎的夫人杜莹,“这寒山镇的疫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咱们一直被困在这里面也不是事啊?” 杜莹的话获得了一致的认可,众人连连点头称是。 “可这寒山寺里还放着染病死人的尸体呢!”一人说道。 “对啊!” “咱们如果贸然出去,会不会染病啊?” “但咱们现在一直困在这里面,也跑不掉的啊!” “要我说,咱们不如想法子冲出去,京都距离寒山镇不远。这寒山镇的郎中解不了疫病,这京都的御医总可以吧!” “对啊!” “咱们只要回了京都,就不用害怕这劳什子疫病了!” “对,咱们想办法冲出去。” “说得容易,这外头有宁致远的人守着,咱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冲的出去?”钱若楠开口,声音不大, 但成功的让七嘴八舌的众人停下了讨论。 “那、、、、、、咱们也不能就在这里等死啊!”杜莹道,“夫人,您见多识广,不如您想个法子,救救大家啊!” “对啊!” “求夫人救救我们!” 钱若楠环视着众人,继而道:“我还确实有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诸位敢不敢跟我一起冒这个险。” “什么法子?” “只要能出去,我们都敢!” “好!”钱若楠目光森冷,“咱们不是那些个士兵的对手,但有一个人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谁啊?” “谁?” “您是说、、、、、、”杜莹犹豫了一秒,“李长宁?” 第100章 笑你又蠢又坏 杜莹的话让整个场子都静了下来,李长宁,那可是长公主,陛下的掌上明珠。头先因为众人的争执,已经让李长宁涉险了。这会子一碗一碗的汤药正往她得房间里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染病了。如今还要去动她吗? 见众人沉默,钱若楠点点头:“正是李长宁,咱们只要挟持了李长宁,他宁致远就不敢不放人。” “可是、、、我瞧着林忆慈一直在往李长宁的房间里送药、、、、、” “长公主会不会已经染病了啊?” “如果她真的染病了,咱们进去会不会也染病啊?” 一时间,众人又都犹豫害怕了起来。 “方法只有这一个,就看各位敢不敢了。”钱若楠道,“若是不敢,咱们就一起在这规规矩矩的等死。若是敢,咱们或许还要一条生路。” 众人闻言,都沉默下来。 而屋外,兰心捂着嘴,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一直在屋里躺着装病的李长宁听到开门的声音,赶紧起身。 “怎么样?”李长宁问兰心,“徐国功夫人她们可老实?” “不好了殿下。”兰心吓的面色发白,“奴婢方才听到她们想谋害您!”兰心将自己听见的一五一十的跟李长宁说了一遍。 李长宁也被吓的呆住了,这钱若楠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真敢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了! “殿下,现在怎么办?”兰心带着哭腔问。 “你、、、”李长宁脑子飞快的转着,“你先去找宁远侯夫人,把此事告知她。” “不行殿下,如果奴婢此时走了,她们过来了怎么办?”兰心摇头,“奴婢得留在这里保护您!” “她们那么多人,咱俩就是加起来,也没什么用的。”李长宁推了推兰心,“你快些去找林姐姐,趁着钱若楠她们还没动手!” “好。”兰心也明白李长宁说的对,站起来擦擦眼泪,“殿下您当心,奴婢去去就回!” “去吧。”李长宁翻身下床。 兰心小心翼翼的开门,跑了出去。 李长宁赶紧跑到梳妆台前,打开一盒红色的胭脂,拿笔蘸了朝着自己手臂上点。 寒山寺虽然大,但为了方便集中这些贵人,都让他们住在一处的。 所以,兰心很快就找到了林忆慈。 此时的林忆慈正在听着赵城的汇报,她自然也看见了大火。姜柠时和林忆慈以及宁致远的联系很紧密,确保彼此能第一时间知道整个寒山镇的消息。 “宁远侯夫人,不好了!”兰心急的礼仪都不顾了,哭喊着冲进来。 “怎么了?”林忆慈转身,示意赵城先下去。 “属下告退。”赵城该说的话也说完了,行礼后就走了。 “慢慢说。”林忆慈扶住兰心。 “徐国功夫人她们想谋害公主殿下!”兰心言简意赅。 “什么?”林忆慈皱眉,“边走边说!” “好。”兰心跟上林忆慈的脚步,将自己偷听到的一五一十的说了。 而另一边,钱若楠的房间里。 “各位夫人,依我看,咱们不如就试试吧?”杜莹开口道,“这长公主如果真的染病了,那咱们一直困在这里面,染病也是迟早的事,一直等着无异于找死。如果咱们能冲出去,咱们就带着长公主回京都,有京都的御医出手,还怕治不好长公主吗?” “这、、、、、” 众人还是犹豫。 杜莹看了钱若楠一眼,接着说:“如果咱们把长公主带回去了,御医治好了她,那咱们就是拯救公主的功臣。” “可是,若是长公主殿下在途中、、、、、” “对啊!” “这疫病瞧着吓人的很,万一回到京都也治不好呢?” “那咱们至少让长公主殿下见了陛下最后一面啊!”杜莹继续说,“咱们不顾自身的安危,也要护送长公主殿下回京,谁能说咱们什么呢?” “可是,现在长公主殿下和林忆慈他们才是一伙的,能乖乖听咱们的吗?” “等回了京都,万一长公主反咬一口?” “虽然不知道姜柠时和林忆慈用了什么歹毒的法子蒙蔽了长公主殿下。”钱若楠开口道,“但只要咱们带着长公主殿下回了京都,她自然就明白咱们的苦心了。如今寒山镇遭了疫病,陛下和娘娘一定心急如焚,只是碍于身份,有些事不能直接做。咱们做了,陛下和娘娘也不会责罚咱们的。” “徐国公夫人说的对。”杜莹附和道,“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陛下和娘娘对公主的疼爱和咱们是一样的。哪个做爹娘的不想拯救自己的孩子呢?” 杜莹和钱若楠的一唱一和,终于把众人的心一起拉拢了。原本是挟持李长宁冲出寒山寺,瞬间变成了护送公主回京都。 “那咱们现在就去看看长公主吧。”钱若楠起身,“若是长公主配合,自然是好的。若是她依旧执迷不悟,那咱们就少不得要上点手段了。” “走!”杜莹提高声音,引着众人一起出门,朝着李长宁的房间就去了。 李长宁给自己手臂上都点满了红疹子,连手指上也没放过,又往脸上抹了胭脂,将两个脸颊涂的红红的,嘴巴上又抹了白粉,盖了唇色。打眼一看,真像个高烧不退,虚弱无力的病人一般。 做完这些,李长宁还没来得及回到床上,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人数不少。 这是钱若楠带人来了! 李长宁被吓的愣在了原地,呆了几秒钟,才想起赶紧往床上跑。 钻进被窝里,李长宁拿被子盖住自己,锦被之下,瘦弱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耳中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李长宁咬着牙紧闭双眼,等着门被推开。 “诸位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啊?” 林忆慈温柔的声音响起,李长宁猛地睁眼,救星来了! “林忆慈!”钱若楠看着林忆慈衣袂翻飞的走过来。 “是我,徐国功夫人这是要做什么?”林忆慈走到李长宁的门前停下,“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朝着公主的房间而来,要造反不成?” 林忆慈用的是开玩笑的口吻,但偏偏说的就是众人的心思,一时间,寂寂无声。 “怎么?”林忆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笑着说,“还真让我说准了?” 李长宁起身,竖着耳朵偷听。 “公主。”兰心的声音响起。 李长宁循声望去,就看见兰心小心的推开后边的窗户翻进来。 “兰心!”李长宁惊喜的说,“林姐姐来救我了。” “对,宁远侯夫人来救您了。”兰心走过去,“夫人特地嘱咐奴婢先进来照顾您,让您务必要把红疹子画好,她也不知道能拦着这些人多久,必要的时候可能还是需要您出面的。” “好。”李长宁点点头,“我已经画好了,你给我看看,可还有需要补充的。”李长宁伸出手臂,雪白的肌肤上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 “奴婢再给您添点。”兰心去取了笔来,继续给李长宁加了不少的红疹子在手臂上,连着她水葱似的指尖上都点上了。 “林忆慈,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钱若楠冷哼一声,“我们只是听闻公主不适,想要探望一二罢了。” “是吗?”林忆慈道,“公主确实是不适,但诸位难道不知道公主是因何不适的吗?” “你什么意思?”钱若楠冷脸。 “不瞒各位,长公主殿下确实已经染病了。”林忆慈皱眉道,“托诸位的福,非要看什么疫病,逼着宁大人弄了个染病的死人进来。公主身子娇弱,已经不幸染病了。” “那人是宁致远弄进来的,是他让公主染病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杜莹开口道。 “哦?”林忆慈眯眼看了杜莹一眼,“杜夫人的意思是,是宁大人吵着闹着要把死人送进来的?” “这、、、、、”杜莹语塞,但又不服输的道,“反正人是宁致远弄进来的,公主染病都是他的错!” “哈哈哈哈哈、、、、、、”林忆慈闻言,不禁以袖掩面,低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杜莹听着林忆慈的笑声,只觉得心里发毛。 “我笑你啊!”林忆慈放下手,轻蔑的看着杜莹,“笑你又蠢又坏!” 第101章 探病 “林忆慈!”杜莹气的脸颊绯红,“你说什么!”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林忆慈放下手,抬眼环顾四周,“我知道各位打的什么主意,我劝你们还是歇了这心思,疫病不一定会死,但你们现在就是在找死!” “林忆慈,你还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是吧?”钱若楠道,“你别仗着你夫家的身份就在这儿耀武扬威的,在场的哪个不是官眷,比你身份高的不是没有。让你几分你还真就得意上了是吧?” “徐国公夫人,若比身份尊贵,我哪里比得过您?”林忆慈看着钱若楠,“您一句话,就让公主染病,危在旦夕。别说我林忆慈做不到,放眼整个大庆,也就一个您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钱若楠瞪眼,“你说公主染病就染病了?” “怎么您还想亲眼看看嘛?”林忆慈问。 “我们此行,就是过来探望公主的。”杜莹急忙帮腔,“公主染病是大事,我们自然是该来探望的。” “是吗?”林忆慈笑道,“各位如此真心,我自然也是不好拒绝的。只是我奉劝各位一句,公主如今已经发病,正是传染性最烈的时候。为公主诊脉的大夫说过,即便是远远的见一面,都有被传染的可能性。” “这、、、、、” 听了林忆慈的话,众人又开始犹豫起来,毕竟她们也亲眼见过死于疫病的人。她们见公主也是为了求生,若是染病,那就是真的等死了。 “公主凤体欠安,我等是臣子,就算有染病的风险也要探望公主。”钱若楠见人心浮动,急忙开口道,“你如此阻止我们,难不成是心里有鬼?” “到底谁心里有鬼谁清楚。”林忆慈道,“既然夫人您坚持,我自然不会阻拦。不过我还是像宁大人一样询问各位一句,是大家都想去探望公主嘛?” 林忆慈的话瞬间勾起了众人见到那死于疫病人的记忆,有几人不禁退后了一步。 “这是自然的!”杜莹急忙道。 “行吧。”林忆慈松口,“不过公主如今已经卧病在床,难以起身了。未免人多打扰公主,还请各位夫人排队探望。” “、、、、、” 众人打的是一拥而上将公主带走的主意,但如今这一人一人的去,跟她们所设想的可不一样啊! “公主生了疫病,正是难过之际。如果见到各位夫人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探望,公主必定心生感动。”林忆慈道,“到时候少不得要拉着各位好生感谢一番的,不知道哪位夫人先去啊?” “、、、、、、” 如果说远远的探望都有可能感染疫病的话, 那拉着手这般近的距离,是肯定会感染疫病的。一个人一个人的去,那就谁都跑不掉了。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想做这第一人。 “哪位夫人先啊?”林忆慈见众人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不过各位也别灰心,公主精神欠佳,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与公主接触的。” 林忆慈这话一出,众人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开始相互推让,只要自己后进去,那就不用跟公主接触,大大的降低了染病的风险。谁都不想做出头鸟,但又都希望别人去做这出头鸟。 “各位可商量好了?”林忆慈嘴角噙笑的看着一群人。 众人目光躲闪,生怕和林忆慈对上。 “看样子大家都很客气啊!”林忆慈道。“不如就徐国公夫人先吧?您是这里头身份最尊贵的,若论起来,自然也是您最有资格先进去的。” “、、、、、、”钱若楠可不想当这个出头鸟,见林忆慈点到自己名字,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答,顿了顿才道,“现在公主还在休息,我们还是先不打扰的好。” “是吗?”林忆慈故作诧异,“您不探望公主了?” “、、、、、、”钱若楠心里将林忆慈恨毒了,但现在这情况,也只能先撤退,回头再另想办法。 “那可不行啊!”林忆慈道,“您好歹还是跟我进去看看公主啊,各位夫人都是跟着您来的,您看了不就等于大家都看了吗?” 众人闻言都不自觉的点点头。 “再者,公主如果知道大家到了门口,又不进去,会多心的。”林忆慈说着,就听身后的门响了。 众人的目光循声望去,开门的人是公主的贴身丫鬟兰心。 “兰心见过各位夫人。”兰心先是行了个礼,“公主已经醒了,听闻各位夫人前来探望,十分感动,只是公主如今身体虚弱,大夫也说了公主需要静养,所以不能出来相见。但公主又不忍拂了各位的心意,遂特地命奴婢前来相邀,不知哪位夫人先进去探望?” 如果说林忆慈的说辞众人还不信服,现在兰心出来说话了,这意义就不一样了。今日必须得有人进去才行了。 见众人皆不说话,兰心继续道:“公主也知道自己染了疫病,不宜相见。但公主也说了,不管是哪位夫人进去,此后公主所服的药也一并赏赐。” 兰心的话扩大了众人的恐惧,纷纷后退一步。 “既然大家都如此谦让。”林忆慈扫了一圈众人,“不如就杜夫人先请吧?” 矛头陡然对准自己,杜莹当时就愣了,求助的看着钱若楠。 “既然公主相邀,你就去吧。”钱若楠一句话就将杜莹推了过去。 “这、、、、、、”杜莹环视一周,众人的目光纷纷躲避。 “那就请杜夫人随奴婢来。”兰心做了个请的手势。 骑虎难下,杜莹只能硬着头皮,挪动着步子朝着兰心过去。 “杜夫人,深秋天凉,公主受不得寒,您还是快些点的好。”林忆慈催促道。 “我知道!”杜莹咬着牙,狠狠的剜了林忆慈一眼,后者笑眯眯的受了。 “杜夫人请。”兰心站在门口,伸手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杜莹看着那门口,只觉得里面仿佛是地狱一般,脚步怎么也迈不动了。 “杜夫人愣着做什么?”林忆慈走过去,“走不动了?那我帮你一把。”话音未落,林忆慈就伸手将杜莹推了进去。 杜莹冷不丁的让人一把推进了门,差点摔倒,幸好被兰心扶住了。 “杜夫人当心。”兰心扶住杜莹。 “、、、、、、”杜莹回头瞪了林忆慈一眼,后者依旧是笑眯眯的看着她,目光流转的瞥向兰心。 杜莹顺着林忆慈的目光,突然想起这兰心是李长宁的贴身丫鬟,若是李长宁染病,那她肯定也跑不掉!思及至此,杜莹急忙推开兰心扶着自己的手:“我没事。” “是奴婢冒犯了。”兰心好似没有感觉到杜莹的嫌弃,后退一步,“公主在里间,夫人请。” 既然人都进来了,杜莹也只能进去看看李长宁了。 跟着兰心走到里面。 杜莹远远的就看见床上躺着的人。 李长宁是大庆最得宠的长公主,吃穿用度都是最奢华的。杜莹见到的李长宁都是满身珠翠,珠光宝气的。但如今远远的看着那床上躺着的人,哪里还有半点公主的影子。 “公主殿下,杜夫人来探望您了。”兰心走过去,跪在床边,小声的在李长宁身边说。 “咳咳、、、、、”李长宁虚弱的咳嗽几声,费力的睁开眼。 杜莹看见李长宁伸出让兰心扶住的手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只觉得头皮发麻。脑中不断闪过今日看见的哪个死人,和眼前的李长宁重合又分裂。 “杜夫人。”李长宁的声音将杜莹的思绪唤回,“难为你还有这份心思了。” “、、、、、、”杜莹硬着头皮道,“公主言重了,这是臣妇的本分。” “如今我这身子也是难受的厉害,解疫病的药还没研究出来,本宫也不知道还能活几日,咳咳、、、、、”李长宁一边说话一边咳嗽,“也只有你还愿意进来看看本宫了。” “公主千岁,不过小小疫病、、、、、、”杜莹冷汗直冒,脑子乱成一团,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看着眼前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泛白,但两颊都诡异的浮着两团红色的李长宁,只想立刻逃离。 “哪有什么千岁,人都是抵不过生老病死的,咳咳、、、、、”李长宁又垂头咳嗽起来,兰心急忙直起身子,拿帕子替李长宁捂着嘴。 “公主!”兰心等李长宁咳嗽完,展开帕子一看。上面竟是一团红色,“血!” “!!!!!”杜莹看着那洁白帕子上的红色,吓的汗毛倒竖。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兰心接住倒下去的李长宁,“快叫大夫来!快!公主,公主您醒醒啊!” 杜莹闻言,马上拔腿就往外跑。 等在门外的人自然也听见了兰心的大叫,又看见杜莹忙里慌张的跑出来,纷纷后退几步。 “公主怎么了?”林忆慈一把抓住杜莹。 “血、、、、、、”杜莹嘴唇哆嗦着,“公主吐血了、、、、” “什么?”林忆慈眉头一皱,高声道,“去叫大夫来!” 钱若楠一看这阵仗,便道:“既然公主凤体欠安,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众人也纷纷附和,逃也似的跑了。 杜莹也想跟着跑,但她忘了自己还被林忆慈抓着。 “杜夫人,您想去哪啊?”林忆慈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杜莹回头,撞进林忆慈冷冷的目光里。 “杜夫人,您见了公主了。”林忆慈凑近道,“您可不能再离开了。” 第102章 亲眼看看 “不、不要、放开我!”杜莹急忙推开林忆慈的手,李长宁染病至今还不过半日的光景,居然拿就这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了。若是自己也被染上了,那还有什么活头? “杜夫人,您冷静点。”林忆慈力气不敌杜莹,居然真的被杜莹挣脱了。 “我要离开这儿!”杜莹一边叫喊着一边往外跑。 “拦住她!”林忆慈急忙大喊。 跑到门口的杜莹还没跨出门,只觉得肚子一疼,整个人就摔倒在地。 宁致远收回手里的弓,是他用弓身拦住了杜莹,将她推了回去。 “宁致远!”杜莹抬头看见来人,怒吼道,“你敢伤我!” “杜夫人言重了,臣是在救您。”宁致远将弓递给身后的人,抬眼看了林忆慈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你胡说!”杜莹爬起来。 “臣可不敢胡说。”宁致远微微侧身,露出后面跟着的侍卫,他们的刀上还带着血。 “你、、、、、这是佛门重地,你、、、、、、你杀人了?”杜莹到底是养在后宅的女人,哪里见过这阵仗。 “是的,但臣也不想啊!”宁致远摆正身子,“您也看见了,这山下的粮仓起火了,粮食都被烧了。如今这寒山镇还有充裕的粮食的地方就剩这一个寒山寺了,天灾之下人人都想活命。所以,已经有很多的人在朝着寒山寺里冲了,臣也是逼不得已才动了手的。总不能真的让人冲进来吧?” “这、、、、、、”杜莹愣住了,她在钱若楠的指示下,一心想着出去,没想过外头会是什么样子的。 “杜夫人,您总不信我,我早就说过,将各位关在寒山寺是为了保护各位。”林忆慈走过来,“您不听,先是害得公主染病,如今又要出去。其实现在您想出去也可以,毕竟如今这寒山寺的吃食有限,少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说什么!”杜莹瞪着林忆慈,“林忆慈你好歹毒的心肠,竟然想真的害死我!” “您言重了。”林忆慈笑道,“难道不是您自己一直在找死吗?” “你、、、、、、”杜莹无言以对,气的胸口直起伏。 “既然杜夫人执意想出去看看,那就请吧。”宁致远和林忆慈交换了一个眼神,对着杜莹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不要,我不要出去。”杜莹连连后退,但被林忆慈一把抵住腰。 “别退啊!”林忆慈在杜莹耳边道,“您不是想出去吗?您如今见了公主了,也染了病,难道不想在死前解解惑吗?” “林忆慈你找死!”杜莹回手就想给林忆慈一巴掌,被宁致远一把捏住手腕。 “杜夫人,您冷静点。”宁致远的力气自然是远远大于杜莹,杜莹使劲了半天也没有撼动分毫。 “宁致远你好大的胆子,敢碰我!”杜莹只能怒目而视。 “林夫人,这杜夫人可是见过公主了?”宁致远没有搭理杜莹,反而看向林忆慈。 “杜夫人一片赤诚之心,方才特地去探望过公主了。”林忆慈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杜夫人一起走一遭吧。”宁致远一把将杜莹扯过去,他身后跟着的人立刻上前,将杜莹的双臂抓住,“去看看您一直向往的外头是什么模样的。” “放开我,放开!”杜莹拼命挣扎,但她哪里会是行伍之人的对手呢? “公主如何了?”宁致远问林忆慈。 “不太好。”林忆慈摇摇头,“方才杜夫人进去,也不知道和公主说了什么,公主当场就吐血了。” “林忆慈你胡说什么!”杜莹看宁致远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带着杀气,急忙辩解道,“是公主自己身体不好了,说了两句话就吐血了!” “看样子公主的疫病很严重了啊!”宁致远道,“还请林夫人好生照料公主,臣去去就回。” “宁大人请便。”林忆慈微微点头,而后转身就走了。 “林忆慈你站住!”杜莹感觉自己被人提了起来,架着朝外头走去,“你们干什么,放我下来,你们想做什么!” “带您出去看看啊!”宁致远大步朝前走。 “我不要,不要,你们放开我!”杜莹恐惧的挣扎着,但无济于事,她被人架着带到了寒山寺外。 “看,杜夫人,这些都是试图闯进寒山寺的人 !”宁致远站在杜莹的身边,挥手让人将她放下。 杜莹因为恐惧而放大的瞳孔里印出一个个被挂在树上的尸体,有些人的身上还在往下滴血,他们的身下已经汇聚了一个小小的血坑。 “您现在满意了吗?”宁致远低声问。 “、、、、、、”杜莹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现在您还想出去吗?”宁致远问。 “不、、、不要,我不要出去!”杜莹哆嗦着说,“让我回去,让我回去!”杜莹转身就想朝寒山寺里跑,被宁致远身边的人伸手拦住。 “宁致远你干什么!”杜莹愤怒的质问。 “杜夫人,您可想清楚了,您方才见过公主了,不能再回到您自己的房间了,您得和公主一样,单独待着,安分的吃药。”宁致远道。 “好,我回去吃药,我不跑了。我不出去了。”杜莹连忙道。 “真的?”宁致远问。 “真的!”杜莹急忙点头。 “好。”宁致远露出一丝微笑,“来人,护送杜夫人回去。” “是!”原本架着杜莹的两人走过来,将杜莹带了回去。 见杜莹老老实实的回去了,宁致远松了一口气。 转身就看见慧贤方丈走了过来。 “阿弥陀佛,宁大人。”慧贤停在宁致远身前,看了看那一树的尸体。 “慧贤大师。”宁致远回礼,也跟着看了看那一树的尸体,“我知道寒山寺是佛门清净之地,本不该见杀戮。但如今情况特殊,这些人都是自找死路的。我将他们的尸体带回来,放在此处,也能震慑一下那些企图闯进寒山寺的人。” “宁大人有心了。”慧贤朝着宁致远行了个佛礼,“只是此事,终究不妥啊!” “慧贤大师放心,等此间事了,宁某一定命人好生的安葬他们。”宁致远道,“只是此时还是要将他们的尸体挂在此处,方能保得各位的平安。这树在寒山寺的外头,也不算污了佛门重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宁致远已经这样说了,慧贤自然不好再继续说了,“那老衲就替各位先谢过宁大人了。” “如今整个寒山镇都乱了,这寒山寺里都是官眷,还望慧贤方丈费心了。”宁致远道。 “这是老衲应做的。”慧贤抬眼看见黄玉楼走了过来,便道,“宁大人还有客人,老衲就先行告辞了。” “大师慢走。”宁致远行了个礼,目送慧贤离开。 “宁大人,您换我何事?”黄玉楼走过来。 “黄大夫可知道有什么方子可以让人浑身起红疹子,症状类似于疫病?”宁致远问黄玉楼。 “是有这样的方子,您要这个做什么?”黄玉楼问。 “那就烦请黄大夫开一副了。”宁致远道,“我需要这样的方子才能镇住这寒山寺里的贵人们。” “、、、、、、”黄玉楼明白了几分,点点头,“那我现在就去抓药熬了送来。” “多谢。”宁致远微微点头。 “宁大人!”就在宁致远和黄玉楼准备进去寒山寺时,远处响起马蹄声和呼唤。 两人停下脚步,就见两人翻身下马,手里抱着的正是昏迷的林贤君。 “林医官?”宁致远急忙上前,看见林贤君衣衫破烂,满脸血迹的昏迷着。 “林医官!”黄玉楼也跟过来,看见林贤君的惨样,登时就惊的大叫。 “先将人送进去,烦请黄大夫先替林医官诊治。”宁致远快速的吩咐道。 “好。”黄玉楼急忙接过林贤君,大步朝着寒山寺里走去。 宁致远看见林贤君垂下的手腕上,系着一根长长的发带,上面的青龙纹样在阳光下浮动。 第103章 林贤君回来了 “是何人将林医官送来的?”宁致远收回目光询问将林贤君送来的士兵。 “回林大人,是青龙使。”那士兵回答。 “那青龙使人在何处?” “青龙使只吩咐将人送来寒山寺,交到您手里,就重新进了林子里。” “、、、、、、”宁致远点点头,“你们去吧。” “是。”那两个士兵朝着宁致远行礼,“属下告退。” 说完,两人便重新上马,回到林中继续采药。 宁致远一边往里走一边思考着,看样子白鹤是进了林子里去找李慕白和白薇了。只是,这林贤君在白鹤的保护下竟伤成这个样子。那白鹤该是何等状态? 宁致远自觉不妙,决定去找林贤君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致远进门的时候,黄玉楼刚好将针从林贤君的身上取下,林贤君紧闭的双眼也慢慢的睁开。 只是林贤君仿佛懵了一般,躺着眨巴了好几下眼睛,也没什么动静。 “林医官?”宁致远坐在床边,小声的呼唤林贤君。 “嗯?”林贤君微微偏头,看着宁致远,但那双大眼睛里却没什么神采。 “白鹤呢?”宁致远低声问。 “白鹤、、、、、”林贤君喃喃两句,眼中突然迸发出了神采,她猛地坐了起来,“白鹤!” “林医官?”宁致远被林贤君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 “我怎么在这儿?”林贤君焦急的问,“是谁送我回来?” “采药的士兵在林中遇到了白鹤,他吩咐将你送回来的。”宁致远言简意赅。 “白鹤、、、白鹤、、、、、”林贤君脑中迅速划过今日发生的事,然后抓住宁致远的手,“宁大人您救救白鹤,救救他!” “白鹤怎么了?”宁致远皱眉。 “我、、、、、他、、、、、”林贤君看向坐在一旁的黄玉楼,说不出口。 “黄大夫,烦请您先去给林医官熬药治伤。”宁致远立刻明白了。 “好。”黄玉楼很是担心林贤君,闻言也立刻就走了。 “怎么回事?”宁致远急忙问。 “白鹤他受了很重的伤。”林贤君将今日的事一一说了,但略过了白鹤的身世,以及和自己的事。 “、、、、、、”宁致远闻言,眉头皱到了一起。 “宁大人,白鹤伤的很重,他的肩膀上被箭捅了一个洞,一直在流血,他还感染了疫病。”林贤君眼中的泪水如同珍珠一般,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您想办法救救他,那林中的瘴气很毒,他会死的!” “林医官你冷静点。”宁致远安抚道,“白鹤是青龙使,他很厉害,不会轻易的就死掉的。他敢进去,就说明他有把握。” “不是的,不是的!”林贤君不知道白鹤的身世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她无法说出白鹤现在一心求死,只能紧紧的抓住宁致远的袖子,急的摇头,“您救救他。” “林医官,若论武艺,现在整个寒山镇也找不出几个比白鹤厉害的。”宁致远道,“你不了解他,除非是他自己想死,否则没人能杀得了他的。” “、、、、、”林贤君在心里呐喊,可是白鹤现在就是自己想死啊! “你放心,没事的。”宁致远不明白林贤君现在的焦急,“虽然我不知道在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的手上缠着的是象征着青龙使身份的发带,白鹤轻易不会离身。他将此物交给你,说明他觉得你很重要,也很想保护你。现在你已经回来了,不如就好生的修养着,等他回来就行。” “、、、、、、”林贤君咬着嘴唇,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发带,眼泪止不住的流。 “况且那林中还有世子爷和白薇公主,即便是白鹤染了疫病,只要他找到白薇公主,他就能得救。”宁致远道,“其实进了林子,比在外头更好一些。” “真的吗?”林贤君闻言,抬头看向宁致远。 “自然是真的。”宁致远温声道,“白鹤是世子爷的贴身守卫,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暗号。白鹤只需要循着世子爷留下的暗号,就能找到他们,不存在迷失在瘴气中。只要他们三人汇合,白鹤就能得救了。” “、、、、、、”林贤君没有说话。 “白薇公主的医术,整个寒山镇都无人能敌。如果说真有一人能救白鹤的话,也只能是白薇公主了。”宁致远道,“白鹤此行进去,就是奔着救世子爷和白薇公主的,他不会让自己死在半路上。只要他们能见面,世子爷和白薇公主也不会让白鹤死的。” “真的吗?”林贤君被这一通话说服了,但还是小心翼翼的确认。 “自然是真的。”宁致远也很耐心的给予肯定的回答,“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先把伤治好,寒山镇的百姓们还等着你去救呢。” “对,他们还等着我呢、、、、、”林贤君不自觉的抓紧手里的发带。 “你放心,除去林勇,其余的人已经全部诛杀了。”宁致远道,“那林勇的命我一直留着,等你回来处置。” “、、、、、、”提起罪魁祸首,林贤君本以为自己会恨的咬牙切齿,但现在她得心里只有白鹤,根本分不出一点来给林勇,“宁大人看着处置吧,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好。”宁致远起身,“那你好生休息,我就先告辞了。” “宁大人慢走。”林贤君微微点头。 “嗯。”宁致远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出了门,原本温和的表情立刻阴沉了下来。 绣着青龙的发带的确是青龙使身份的象征,这东西除非是死,否则白鹤是不会摘下来的。如今他却摘下来绑在了林贤君的手腕上一并送了回来,他想干什么? 在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致远能明显的感觉到林贤君有所隐瞒,但她不说,自己也不能强行问。 只是白鹤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求死? 宁致远想不明白,但他不着急,真相总有揭开的一日,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 宁致远大步走到寒山寺的药房里,黄玉楼正在将药罐子里的药倒出来,他的面前摆了两碗药。 “宁大人。”黄玉楼见宁致远过来,放下药罐,“这是您要的药。” “这碗是喝了会起红疹子的药。”黄玉楼指着其中一碗道。 “效果快吗?”宁致远问。 “我加重了一些剂量。”黄玉楼道,“会对身体有点子损伤,但并不严重,一个时辰就能起效果。” “很好。”宁致远点点头,“差人给杜夫人送过去,务必要盯着她将药全部喝完。” “是。”立刻有人领命而去。 “这是给林医官的药。”黄玉楼道,“林医官失血过多,十分的虚弱。” “现在林医官需要修整一二,烦请黄大夫帮我个忙, 而后再去替林医官处理伤口。”宁致远道。 “好。”黄玉楼答应的很干脆。 “走吧。”宁致远带头朝外走,“咱们该去看看林勇了。” 第104章 处置林勇 宁致远带着黄玉楼推门进来时,原本瘫坐着的林勇立刻直起身子。 看见来人,林勇只觉得自己的腿又痛了几分。 “看见我还这么镇静,是条汉子。”宁致远没有让黄玉楼进来,而是让他留在门口,自己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林勇。 “多谢宁大人的夸奖了。”林勇自知死劫难逃,也就不再惧怕宁致远了。 “如果不是条汉子,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宁致远垂眸,古井一般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你觉得你会怎么死?” “怎么死?”林勇低声笑了几声,“千刀万剐?还是五马分尸?” “那都太便宜你了。”宁致远低声说。 “宁大人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大才子,我能想到最歹毒的死法,在你这里居然还不够格。我还真想知道知道,您还有什么更阴毒的法子?”林勇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宁致远。 宁致远蹲下,靠近林勇,低声在他耳边说:“你猜猜,我为什么敢和你一个染了病的人靠的那么近?” “嗯?”林勇一愣,不明白宁致远的意思。 “因为我也吃了解药的。”宁致远低声说。 “你说什么?”林勇闻言,愣愣的问,他不明白宁致远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能解疫病的不是林贤君的血,是因为她吃了某种东西,那个东西很厉害,能解这世间所有的病和毒。林贤君的血之所以有效果,是因为她的血里还残存着那个东西的药性。”宁致远抽离身体,和林勇对视,“现在你喝了林贤君的血,你的血里也有药性了。” “、、、、、、”林勇的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但嘴里说不出一句话,他已经预感到宁致远想说什么了。 “只是你的血里药性远远比不过林贤君,需要很多很多的血才能起效果。”宁致远的眼睛黝黑如墨,“跟着你的人都死了,现在只有你知道林贤君的血能缓解疫病。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唯一一个得了疫病还能恢复的人了。” “你、、、、、、你想干什么?”林勇在极端的恐惧下放大了瞳孔,“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我想让你体会一下林贤君的感受啊!”宁致远笑着摸出一把匕首。 “你要做什么、、、、”林勇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嘴里一疼,一个红色的东西就从他嘴里掉了出来,接着就是蜂拥而出的鲜血。 宁致远削掉了林勇的舌头。 “你现在就没机会说出去了。”宁致远摸出一方帕子,将匕首擦干净放回鞘里。 “、、、、、、”没了舌头的林勇说不出话来,只能张着嘴巴,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 鲜红的血从他的嘴里冒出来,十分的恶心。 宁致远转身走到门口。 门口的黄玉楼这才转身,他能预感到这里面会发生很不好的事,他没有往里看。 “黄大夫,现在仁心堂可研究出来有用的方子了?”宁致远问。 “目前倒确实是有一个能缓解疫病的方子了。”黄玉楼老老实实的回答。 “好。”宁致远点点头,“那就烦请黄大夫在给林医官诊治完后,将此人带回去,将他的血加在药里,能大大的提升效果。” “这、、、、、”黄玉楼毕竟是个普通人,闻言略微有些不忍。 “此人意图谋害林医官,我现在也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宁致远道,“本来今日就该直接杀了他的,但我想他的血现在应该还有用处。若真有用,能救这寒山镇的老百姓,也算替他积德了。” “好。”黄玉楼点点头,今日林勇的丑恶嘴脸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如果不是那个叫白鹤的人及时赶到,恐怕现在的林贤君连个全尸都留不下了。 “那就先去给林医官诊治吧。”宁致远道,“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宁大人慢走。”黄玉楼朝着宁致远行了个礼。 两人方朝着两个方向去了。 黄玉楼到林贤君房间的时候,她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也大致的擦洗了一下脸上的伤口。这会儿她正坐在床上,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发带。 黄玉楼认得那条发带,当时那个叫白鹤的少年来时,头上就绑着这根发带。 “林医官?”黄玉楼敲了敲门。 “黄公子?”林贤君抬眼,手里依旧抓着那发带。 “我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还有熬好的药。”黄玉楼端着托盘进来,先将那碗已经晾凉的药送到林贤君手里。 林贤君放下发带,接过碗将药一饮而尽。 放下碗时,黄玉楼已经备好了药和纱布。 “麻烦黄公子了。”林贤君手腕无力,也无法自己处理伤口。 “冒犯了。”黄玉楼坐到林贤君的床边,拉过她的手开始给她处理手腕上的伤口。 林贤君的手腕本就划的深,她在林中又拖拉白鹤,还自己扯开伤口吸血,这会儿伤口更加严重了。 “这伤很重,怕是要留疤了。”黄玉楼一边上药一边说。 “能保得住命就是很好的了。”林贤君倒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苦了你了。”黄玉楼叹口气,方才林贤君被送回来时,胸前的衣裳上全是血,当时以为是她受了重伤。但现在看来不是她的血,她浑身上下,最重的就是这手腕上的伤了。 “又给你添麻烦了。”林贤君看着黄玉楼,微微一笑。 “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林医官。”黄玉楼错开眼,不去看林贤君的眼睛,目光落在林贤君脸上的刀伤上。 “那林勇手里有刀,黄公子已经尽全力了。”林贤君道。 “我替你看看脸上的伤吧。”黄玉楼道。 “好。”林贤君身子微微前倾。 “幸好有那个叫白鹤的少年,如果没有他、、、、、、”黄玉楼说不下去了,话锋一转问道,“他如今在何处?” “我也想知道、、、、、、”林贤君的手摸到那条发带,心里默念,白鹤,你在哪? 被林贤君惦记的白鹤此时正在林中循着李慕白留下的暗号寻找二人。 林中瘴气深重,越到里面视野越差,几乎要什么都看不见了。 白鹤皱眉,他能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远了,怎么还没有两人的踪迹?他们走的这么深吗? 不应该啊,按照凌晨时分他们采药的时间来算,这神仙草不应该在很远的地方才对。 而且,林贤君今日在林子外头都看见了神仙草。 想到林贤君,白鹤愣了一下神,继而又回过神来。 这神仙草不是随便长的,如果这林子外头都长了,那说明这林中就是疫病的源头,并且,这疫病以一种肉眼看不见的方式存在于整个林中。 白鹤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他也染了疫病,虽然有林贤君的血和神仙草暂时压住了疫病,但林贤君的血作用估计不大。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自己找到少爷和公主。 罢了,尽力吧。如果真死在路上,也算得偿所愿了。 第105章 醒来 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李慕白立刻低头,就看见白薇浓密的睫毛动了动。 “薇薇?”李慕白小声的在白薇耳边唤着。 “、、、、、、”白薇没有说话,但眼睛睁开了。 “你好些了吗?”李慕白动了动抱着白薇的手臂,他就这样一直维持着一个动作很长时间,手脚都已经麻木了。 “还行,暂时死不了。”白薇开口,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你的伤口我都帮忙处理了一下。”李慕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白薇的伤都是自己造成的。 “你去捡些干树枝回来,生个火。”白薇撑起身子,离开了李慕白的怀抱。 “好。”李慕白怀里陡然一空,一股凉意就侵了过来,他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白薇甩了甩头,她的意识还并不十分的清醒,脑子懵懵的。失血过多带来的晕眩感很是强烈,就甩这几下,就让她有种想倒下去的冲动。 白薇赶紧抬眼稳住自己,然后就看见李慕白一瘸一拐的朝前走,样子很是滑稽。 “你怎么了?”白薇觉得有些好笑,李慕白的样子就好像刚和自己的四肢认识一样,根本不熟,谁也不服谁,各走各的。 “咳咳、、、、、、”李慕白停下脚步,挠挠头,“我手脚有点麻了、、、、、” “、、、、、、”白薇想起自己一直是躺在李慕白怀里的,被自己压了这么久,确实是要肢体麻木的,“那你多动几下,血脉通畅了就好了。” “好。”李慕白点点头,继续滑稽的朝前走。 因着火把就剩那一支,李慕白就将火把留在了白薇的身边,没有亮,他也不敢走太远,就近捡了些枯枝就赶紧回来。 李慕白回来时,看见白薇盘腿坐着正在调息,便没有打扰,准备着将那些枯枝叠在一起引燃。 “等等。”白薇睁眼阻止,“别在这儿,你扶我起来,前面有块大石头,咱们去那儿。” “啊?”李慕白动作一愣,但还是乖乖的点头,“好。”然后走过去将白薇扶起来。 白薇撑着李慕白的手臂站起来,稳住了身子:“你去把柴火带上,跟我来。” “你能自己走吗?”李慕白借着昏黄的火光看着白薇几乎没有颜色的双唇,颇为担忧。 “可以。”白薇点点头,“也不是很致命的伤,只是我现在失血过多罢了。” “对不起啊。”李慕白看着白薇这一身的伤,最重的都是自己造成的。 “有时间废话不如赶紧干正事。”白薇没好气的说,“说对不起没用,我都记着呢,等此间事了,我再慢慢找你算账。” “行,等这事了了,你想怎么算账都行。”李慕白屁颠屁颠的去把柴火抱起来,又把自己的枪收拾好了,重新背上,举着火把,跟在白薇身后,慢慢往前走。 “你怎么不见了?”李慕白问道,“我采药采着采着一抬头,你就不见了。” “我没有不见,我其实就在你前面一点。”白薇道,“你跟我说说你遇见了些什么?” “我们分开后,我就采了一袋子神仙草的功夫,再抬头,你就不见了。我高声唤了你很久,都没有回答。”李慕白回忆着自己方才遇到的事,“然后我就遇到了暗算,敌人躲在暗处,朝着我放箭。人很多,我也看不见他们,索性就拿布蒙了眼睛,光靠着耳朵来躲避。虽然还是负伤了,但都是些皮外伤。不过暗箭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们放完箭就跑了。我那时就发现自己中了毒,大概是吸了太多的瘴气。再然后,我就看见了一个怪物、、、、、、”李慕白说到这里就没说了,因为那个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白薇。 “哎!”白薇叹口气,道,“那个怪物就是我,对吧?” “嗯、、、、、、”李慕白道,“在我眼里看见的不是你,而是一个浑身腐烂的怪人,张牙舞爪的朝着我扑来,嘴里还一直嘶吼着。” “也不能怪你,此事也是我的疏忽,我没发现你已经中毒了。”白薇停下脚步,“咱们到了。” “嗯?”李慕白朝前一看,果然看见了一个巨大的石头。 “走吧。”白薇带着李慕白绕过那块石头,走到正面。 李慕白才发现这石头很是巧妙,后面看着是椭圆的,但前面却是被切了一大块一般,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圆。如果人躲在中间的话,后面和侧面就是天然的防护,好一个易守难攻的好位置! “就在这里生火吧。”白薇走到大石头的中心坐下。 “好。”李慕白将背着的木匣子放到白薇的身边,然后将柴火叠好,用火把引燃了。 “把这个放进去。”白薇递给李慕白一个瓶子。 “这里面是什么?”李慕白接过瓶子,打开,里面是黄色的粉末。 “解毒驱虫的。”白薇道。 “哦哦哦。”李慕白依言将粉末倒进火堆里,那火猛的朝上窜了窜,给李慕白吓的后退了一步,“这里面放什么了这么猛?” “说了你也不懂。”白薇没有回答,“你过来坐下,让我靠一靠,我累的慌。” “好。”李慕白赶紧走过去,挨着白薇坐下,而后支起一条腿在白薇的身后,让白薇背靠在自己的腿上休息,一只手搭在膝盖上,环着白薇的肩膀,替她扶着身子。 “这样可好些?”李慕白问白薇。 “嗯。” 白薇点点头,李慕白这样的姿势让她整个人都最大程度的放松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我几时中毒了的?”李慕白问,“你这火把里不是放了药的吗?” “是我疏忽了,低估了对手。”白薇叹口气,“这林子里还有高手啊!” “什么意思?”李慕白眉头一皱。 “这寒山镇里,估计还藏着不少的用毒高手。”白薇道,“咱们第一次进来时,这林子里只有瘴气之毒。但咱们这次进来时,这瘴气之中就已经有了其他的毒了。只是量很轻微,又有瘴气做掩饰,不易察觉。敌人大概是猜到了我会准备驱散瘴气的东西,所以将毒藏在瘴气中。我带的火把将瘴气驱散了,那毒就显现出来了, 你在来的一路上,不停的吸入了很多的毒气,经过积累,量到了,自然就毒发了。” “所以我才会觉得同样的路程变长了?”李慕白立刻就想起自己之前的异常,“那时我就已经开始有毒发的症状了,感知变了。” “嗯。”白薇点点头,“我那时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我也没找出哪里不对劲。火把的光太暗了,如果光再亮一点,我当时就能看出你的不对劲了。” “啊?”李慕白一愣,“什么意思?” “你的眼睛。”白薇侧身回头,看着李慕白猩红的眼尾,“当时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睛是红色的。” “眼睛?”李慕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啊?” “你如果能感受到,那你也不会中毒了。”白薇抬起受伤的左手,指尖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轻轻的抚摸着李慕白的眼尾。 李慕白没有躲开,任由白薇的手指落在自己眼角,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刺痛。 第106章 且看为夫为你杀出一条血路 “你中了毒,所以你才产生了幻觉,把我看成了怪物。”白薇感觉到李慕白颤了颤,但她的动作没有停,在李慕白的双眼眼尾都游走了一圈。原本已经褪去了一部分红色的眼睛,又重新变得鲜红起来,“这毒暂时解不了,林子里都是毒气,我只能暂缓一二。” “这林子里都是毒气,我只要还在里面,就会一直吸入毒气。”李慕白眨眨眼,“大不了我闭上眼,看不见就不会产生幻觉了。” “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白薇笑了笑。 “你呢,你都遇到了什么?”李慕白问。 “我跟你分开后,就朝着前面走了一截。我也没走多远,是可以看见你火把的距离。”白薇开始讲述自己遇到的事,“我也差不多是采了一袋子的神仙草,然后也遭遇了暗算。那时我就意识到这林子里应该也藏着一个善蛊毒的高手,造诣很可能在我之上。按照我散出去的蛊虫传回来的信息,这林子里应该没有什么人了才对。但当时我也是遇到了很多暗中放箭的人,和你大概是同个时间。按照我所遇到的人数,加上你那儿,这么多人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会被蛊虫忽略的。思及至此,我担心你有危险,就立刻跑回来了。但我在打斗中,丢了火把。回来时,就看见你对着我杀了过来。我猜到你可能中了毒,但又近不了你的身,只能先将你引到火把旁。” “不对啊,火把不是只能驱散瘴气的毒吗?”李慕白问。 “那毒很轻微,轻微的能藏在瘴气之中,说明本身的效果并不大。但你在被人围攻后,远离了火把,又剧烈的运动了一番,吸入了很多的瘴气。两相作用之下,你不仅看见了幻像,你还听不见的我声音了。”白薇解释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这样猜测的,好在我猜对了。你小子,深藏不露啊,武功竟然这么高。我简直拿你没法子了。” “那是因为你不想伤我,如果真不顾一切的话,你也不至于如此了。”李慕白看着白薇左肩,那里的伤很重。虽然不至于惯穿,但也没差多少了,“如果,我是说如果,真有下次的话,你别手下留情。” “不会再有下次了,你少说晦气话。”白薇循着李慕白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这么深的伤口,没准儿要留疤了。” “留就留吧,我又不嫌弃你。”李慕白大咧咧的说。 “干你何事啊,你还嫌弃上了?”白薇好笑的问。 “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夫人。你这肩膀,除了咱俩还有谁能看?”李慕白反问。 “、、、、、、”白薇无言以对,最后就憋出一句,“谁是你夫人?” “你啊,难道这里还有别人?”李慕白笑问。 “这里人可多了。”白薇道,“方才暗杀咱俩的人可还没走呢!” “嘶、、、、、、”李慕白想了想,“玩笑话出去再说,咱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可不太妙。”白薇双手掐了个诀,闭眼。 李慕白看着白薇那沾血的双手捏成个好看的样式,左手无名指指尖外侧那颗红色的痣格外的鲜艳,仿佛亮了一般。李慕白眨眨眼,果然是幻觉,那痣只是格外的红了一点而已。 “不行。”白薇似乎脱力一般,靠在李慕白的腿上,“我实在是没力气了,驱动不了蛊虫。” “没事,别勉强。”李慕白看着白薇苍白的脸色,颇为心疼的说,“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没有蛊虫带路,咱们就找不到出去的路了。”白薇道。 “无妨,我来时一路做了记号的。”李慕白道,“循着记号,咱们也能走出去。” “你做了记号?”白薇眼睛一眯,“那记号是留给谁的?” “啊?”李慕白没想到白薇这么敏锐,打马虎眼道,“能留给谁?我只是习惯而已,多做一点准备,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李慕白,你秘密不少啊?”白薇笑着说,“藏着武功不说,你这一路跟着我,我居然没发现你还做了记号的。” “人都是要有点小秘密的。”李慕白贱兮兮的笑着说,“保持一点神秘感,你才会对我有兴趣啊。” “是吗?”白薇扯着嘴角一笑。“那我就等着慢慢挖,把你的秘密都一干二净的挖出来!” “拭目以待!”李慕白回答的很干脆。 “就算知道路,我现在也没力气走出去了。”白薇叹口气。 “怪我,你这伤都是我的错。”李慕白道,“我背你出去。” “那神仙草怎么办?”白薇道,“咱们进来是要带药出去了,寒山镇的老百姓们还等着这神仙草救命呢!” “先带一部分出去,之后再来。”李慕白想了想,“咱们得先保住自己,而且,咱们进来很久了,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出去看看,也许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出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白薇长长的出了口气,“你忘了,那些在暗处伏击咱们的人吗?他们还在这林中呢。” “嘶、、、、对啊,刚开始有你的蛊虫探路,咱们还能大致的知道哪里有人,如今可什么都不知道了。”李慕白闻言也是有些苦恼,“你受了重伤,我又中了毒,咱俩加起来都凑不齐一个好人。”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的。”白薇道。 “什么办法?”李慕白问。 “我的血可以解毒,只要你喝我的血,就可以压制这林中的毒,咱们就能顺利出去。”白薇道。 “不行!”李慕白拒绝的很干脆,“你有多少血可以流?这出去的路还远着呢,我喝干你的血吗?” “但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了。”白薇叹口气道。 “、、、、、、”李慕白也知道白薇说的是对的,但他不能接受,也做不到,“我摸着记号,也能带你出去。” “现在恐怕不行了。”白薇道。 “什么?”李慕白话刚说完,耳朵就动了动。 林子里响起了嘻嘻索索的声音,有人来了,很多人,将两人包围了起来。 “看样子确实是不行了。”李慕白伸手将那木匣子打开,取出里面的长枪拼接起来,插在身旁的土里。 敌人依旧隐藏在暗处,浓雾之中,看不清位置,但能隐约听见弓弦被拉开的声音。 “人好像很多啊?” 白薇笑着说,“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李慕白拉起白薇受伤的左手,将她手上缠着伤口的布打开取下来,用那染血的布条蒙住了眼睛,“我要食言了。” “看吧, 你就该听我的。”白薇举起左手,被李慕白握住手腕拉到右边。 柔软的嘴唇轻触伤口,白薇右手搭在左手手腕上,用力一推。 李慕白感觉到自己唇边触到一股温热,这是白薇的伤口重新崩开了。 “好了。”李慕白握着白薇的手腕,舔了舔手心的伤口,然后将白薇的手放下,“乖,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李慕白伸手握住一旁的长枪,他的唇边尽是鲜血,加上蒙眼的染血布,他的一张脸几乎被鲜血占去了一大半。 白薇撕了一块布缠住自己的手上的伤口,她感觉到李慕白在凑近自己,她微微偏头,余光里是李慕白染血的嘴唇。她看见李慕白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耳边响起李慕白压低的声音。 “夫人,且看为夫为你杀出一条血路!” 第107章 秦钟 白鹤捂住口鼻,他此时已经来到了密林深处,这里瘴气很浓,但好在他喝了林贤君的血,血里的药性还在,这点瘴气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但瘴气浓厚,视野严重受阻。白鹤不得不放慢自己的速度。 这一路上他也遇到了李慕白和白薇遇到的尸体,但也只是简单的查看了一番,没多做停留。 直到遇到被李慕白和白薇杀掉的人,白鹤才停下仔细的查看了一番。 这些人都是被抹了脖子,一击毙命,手法十分的干净利索。 白鹤猜测这应该是白薇的手笔,李慕白的武器是长枪。 毕竟视野有限,白鹤没有仔细的查看死亡的人数,他能想到,李慕白和白薇此时的处境恐怕不好。当务之急,是尽快的找到他们。 循着李慕白留下的线索,白鹤很快就找到了李慕白和白薇。 “人还不少啊!”李慕白手握长枪,蒙着双眼,他的身边满地断箭。 白薇坐在那半包围的石头里,面前燃着一堆火,但那些箭连一支靠近火堆的都没有。 “还撑得住吗?”白薇的脸在黄色的火光下明明暗暗。 “当然!”李慕白舞动手里的长枪,“就是再来几轮,也完全没问题!” “小心风大闪了舌头。”白薇倒是很轻松,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不怕吗?”李慕白问。 “怕什么?”白薇道,“我在等我的夫君给我杀出一条血路呢!” “好!”李慕白道,“就等我给你杀出一条血路。” “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一个苍老的男声响起。 “什么人?”李慕白面色一凛,“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老朽可不是英雄,但也不需藏头露尾。”那个男声回荡在林中,但依旧没有现身。 “那你倒是出来啊!”李慕白环视四周。 “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接住老朽这一箭!”话音伴随着弓弦拉开的声音。 “李慕白,快躲开!”白薇耳朵一动,“此人内力深厚,你不是对手!” “不行!”李慕白听着这声音,明显是冲着白薇来的,急忙举起长枪,挡在白薇的身前。 一箭利箭破空而来,伴随着巨大的内力。 李慕白横枪抵挡,箭尖抵在枪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李慕白整个人往后飞去。 担心砸到白薇,李慕白用尽全力扭动身子,带着那箭错开了白薇。 就在这时,一把长刀飞了出来,打在那支箭上,白鹤猛地蹿了出来,一掌抵在李慕白的身后,消去了大半的力,但依然没有卸去那支箭的力。 白鹤抱着李慕白,两个人砸到了后面的大树上。那支箭也因为白鹤那一刀,斜斜的扎进旁边的土里。 “噗、、、、、、”白鹤一口鲜血喷出,肩上的伤立刻崩开,红色的血涌了出来。 “白鹤!”李慕白立刻翻身起来扶住白鹤。 “我没事,少爷。”白鹤说完,嘴里又吐出一口血,扶着李慕白的手,慢慢站起来。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李慕白一眼就看见了白鹤肩上的伤。 “说来话长。”白鹤喘了口气,“公主怎么样?” “我没事。”白薇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走。”李慕白扶起白鹤,拔起自己的长枪,走到火堆旁。 “白鹤。”白薇看着一身伤的白鹤,挑了挑眉,“好身手啊!” “公主谬赞了。”白鹤擦擦嘴边的血,假装没有听懂白薇的意思。 “又来个送死的?”伴随着话音落地,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叟从浓雾里慢慢出现。 “你是谁?”李慕白警惕的挡在白薇的面前。 “老朽秦钟。”秦钟是个穿的花花绿绿的老头子。 “一把年纪还穿的花里胡哨的,不要脸。”李慕白看着秦钟花白头发,满脸皱纹,却穿的五颜六色的,满脸鄙夷的说。 “小伙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秦钟却没有生气,耷拉着的眼皮下是一双三角眼,笑眯眯的说,“再说了,你们马上就是要死的人了,又何必在乎我一个老头子是什么打扮呢?” “你几天没刷牙了,口气也忒大了点吧!”李慕白将长枪往地上一扎,气势很足。 一旁的白鹤抽出背上背着的另一把长刀,警惕的看着对面。 “我口气是挺大的,至少、、、、、、”秦钟的三角眼里射出一股怨毒的光,“比你们的命大!” “、、、、、、”李慕白眉头一皱,还准备开口,就被白薇阻止了。 “别浪费口舌了,他不会受你的激将法。”白薇道,“阁下可是五毒教的秦钟老前辈。” “小娃娃有点见识啊!”秦钟偏头看了看被李慕白挡住的白薇,“哟,你看着挺眼熟的啊!” “秦老前辈威名赫赫,晚辈自然是听过的。”白薇坐在原地没动。 “这么大的眼睛,这么俏丽的脸,老朽以前就在一个人身上就见过。”秦钟道,“紫菀是你的什么人?” “正是我阿姐。”白薇道。 “难怪啊,苗疆的人。”秦钟道,“难怪能走这么远呢,蛊术也挺不错的。” “多谢前辈夸奖。”白薇道。 “只是可惜了,你遇见的是老头子我。”秦钟叹口气,“好好的一个女娃娃,今日就要葬身在这密林之中了,真是可惜啊!” “前辈在江湖中也是颇有威望的人物,何苦做这样的事呢?”白薇没有计较秦钟的话,反而接着问。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秦钟道,“娃娃你就别继续问了,老头子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我们都要死了,好歹让我们死个明白吧?”白薇笑着说。 “下了黄泉,你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秦钟也笑着回答。 “那前辈要亲自动手吗?”白薇问。 “那倒不必,这里有的是要取你们命的人。”秦钟后退一步,他的身后慢慢的浮现出很多的人,手持弓箭,弓弦拉满。 “放。”秦钟轻飘飘的一句,伴随着漫天的利箭朝着三人射来。 李慕白和白鹤立刻一左一右的护着白薇,将那些个利箭全部扫空。 白薇坐在中间,隔着那堆火焰,和秦钟对视着。 “前辈为何不亲自动手呢?”白薇仿佛没有看见那漫天的箭,很是平静的和秦钟继续对话。 “不如你猜猜?”秦钟笑眯眯的说。 “因为前辈不能?”白薇道,“还有旧伤吧,刚才那一箭哞足了劲儿,这会儿就不行了?” “你猜对了。”秦钟很大方的承认了,“老朽是有点子旧伤在身上的,杀他们两个也是轻轻松松的事。但老朽没必要这么拼,有人动手。” “前辈也是用毒之人,不如咱们比比?”白薇笑问。 “小娃娃不要命了?”秦钟笑眯眯的说,“你是担心我用毒对付他们是吧?” “您都已经动手了,还需要我担心吗?”白薇摸出一支短短的竹笛,“前辈的千毒阵闻名天下,今日居然还能亲眼见到,实在是荣幸之至啊!” “不愧是苗疆的人,真是见多识广啊!”秦钟拍了拍手,他身后的人停止了放箭,主要是他们背后背着的箭篓已经空了。众人隐退而去。 “没想到啊,你们还真有点子实力。”秦钟道,“这么多人一起放箭,愣是没伤到你们。” “也不能说完全没伤到吧?”白薇看了看站在自己前面的李慕白和白鹤,两人均是气喘吁吁,身上多少都带着点伤了。 “没有人死,就是没伤到。”秦钟道。 “前辈真是心狠手辣啊!”白薇笑道。 “过奖,过奖。”秦钟笑的很是灿烂。 “噗、、、、、、”白鹤本就有伤在身,方才替李慕白挡了一下, 这会人又只一阵大动,终于坚持不住,吐出一口血,跪倒在地。 “白鹤!”李慕白立刻过去,扶住白鹤,“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白鹤摇摇头,嘴里的血却一直没停。 “现在没事,等会儿就不好说了。”秦钟提高声音。 李慕白眼带杀气的瞪过去,然后就听见了嘻嘻索索的声音。他抬眼一看,才发现四周不知何时聚拢了很多的蛇虫,正快速的朝着三人围拢过来。 第108章 绝境 “这是什么!”李慕白扶起白鹤,两人朝着后面退了几步,靠近火堆。 “这是千毒阵。”白薇的声音响起,“你们到我身边来。” “千毒阵?”李慕白听话的靠近白薇,扶着白鹤在白薇的身边坐下。 “秦钟的绝技,能一次性控制很多的毒虫为自己所用。”白薇抬眼看了一下周围,“这林中蛇虫鼠蚁不计其数,千毒阵在这其中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这些玩意儿可不好对付。”李慕白看着满地爬来的虫子,树上还有蜿蜒而下的蛇,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可不是嘛,确实难搞。”白薇眉头紧皱,“我现在受了伤,就是没受伤,也很难对付这个千毒阵。” “我说秦老,您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李慕白三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满头编着小辫子的男子出现,古铜色的肌肤,眉眼凌厉,满脸的傲慢。 “公子莫怪。”秦钟嘴里说着莫怪,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你是何人?”李慕白看着那男子,瞧着年岁也不大。 “你就是李慕白?”那男子下巴微抬,眼中透着几分鄙夷,“你比你哥可差远了。” “你知道我哥?”李慕白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你不是大庆的人。” “自然不是。”男子笑道,“我叫林昊,西夷人。” “西夷?”李慕白皱眉道,“弹丸之地,也敢犯我大庆!” “如果单单是我们西夷,自然是不敢的。”林昊笑道,“不过如果是你们大庆自己人,那是不是就能理解了?” “、、、、、、”李慕白眸色一暗,“谁?” “方才不是说了吗?”林昊笑道,“下了黄泉,你自己就知道了。” “找死!”李慕白咬牙道。 “不不不,现在是你们在找死。”林昊摊手道,“哦,不对,你们是必死无疑。” “你怎么就知道我们必死无疑了?”白薇开口道。 “哟,好漂亮的小美人儿。”林昊好似才看见白薇,仔细一打量,“啧啧啧,可惜了可惜了,这么个美人儿,今日就要葬在此处了。” “她可不是一般的小美人儿。”秦钟道,“也就是现在她受了伤,要不她顷刻间就能要你的命。” “哎呀,那可真是太危险了啊!”林昊故作害怕,脸上却带着轻蔑的笑,“那还不赶紧解决了他们,寒山镇上还等着咱们去处理呢!” “好。”秦钟说完,便掐诀念咒。 白薇见状,将笛子横在嘴边。 “娃娃,你想做什么?”秦钟看着白薇的动作,“你现在身受重伤,可不是老朽的对手。” “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伤不伤的?”白薇道。 “你们苗疆的蛊术确实是厉害,但你也不过是略微有几分造诣罢了,不是老头子的对手。”秦钟道,“何苦白费力气呢,死的舒坦点不好吗?” “现在不是没死吗?”白薇手指按在竹笛上,“坐以待毙可不是我们的风格!” “那就让老朽看看你的实力吧!”秦钟说完,原本缓慢靠近的毒虫们像疯了一般的快速前进。 白薇眉头一拧,嘴唇轻启,一阵悠扬诡异的小调就传了出来。 “这是、、、、、、”秦钟一顿,“万灵咒?” “万灵咒?”林昊问,“这是什么东西?” “能克制千毒阵的东西。”秦钟面色一沉。 “还真能克制啊!”林昊很是新奇的看着原本爬向李慕白三人的毒虫都停了下来。 李慕白和白鹤也没想到,都惊喜的回头看向白薇。 “不过没关系,这个娃娃还不能驾驭这万灵咒。”秦钟慢慢的露出一丝笑意,“苗疆千年都出不了一个紫菀,百年也只能出一个半夏。娃娃你资质是不错,但你不是那样的天才,你驾驭不了的。” “、、、、、、”白薇没有说话,依旧吹着那小调。 李慕白闻言,眉头拧在了一起,担忧的看向白薇。 “不是,她好像真的可以啊!”林昊看着那些毒虫调转了方向,朝着自己这边过来,对秦钟道,“秦老,虫子都过来了,您不管管?” “着什么急?”秦钟笑着看向白薇,“老头子打赌,这虫子走不到咱们面前来。” “真的?”林昊半信半疑。 “你看。”秦钟一抬下巴。 林昊抬眼望去,就见白薇纯白的嘴唇上慢慢的浮现出红色,顺着嘴角往下流。 “薇薇!”李慕白急忙过去,想阻止白薇继续吹下去。 白薇一个眼神甩过去,李慕白的脚步便停止了。 是啊,现在只有白薇能抵挡这些毒虫。自己和白鹤的武功再高,也难以抵挡这么多的毒虫的进攻,这些东西不像刀剑,碰到就是要命的。 “娃娃,何必呢?”秦钟手上的诀一个变换,满地的毒虫便停止了动作。 白薇眼神一凛,按在笛子上的手指飞快的动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嘴里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冒,顺着嘴唇流进竹笛里。 “这万灵咒,你即便是没有受伤,恐怕都吹不完吧?”秦钟叹口气,“罢了,还是让老朽给你个痛快吧,也少遭点罪。” “别呀!”林昊笑着阻止,“有点意思,你让她吹,我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到几时。” 秦钟抬眼,就看见林昊的嘴边噙着一抹残忍的笑,玩味的眼神仿佛站在看一场困兽之斗。 秦钟叹口气,手上的力道默默的加重了。 满地的毒虫在万灵咒和秦钟的使劲下开始徘徊。 “公主。”白鹤看着白薇的样子十分的不忍,“您和少爷逃吧,我来挡住他们。” “没用的,这里的人太多了。”李慕白走到两人面前坐下,“看样子咱们今日是难逃一劫了,谁也别抛下谁。” 白薇坚持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坚持不住了。 竹笛脱手,带着一股鲜血坠地。 “薇薇!”李慕白急忙接住白薇的身体。 “不错,还是能坚持很久的。”林昊看向白薇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欣赏,“好了,戏也看够了,解决掉他们吧。” “好。”秦钟点点头,满地的毒虫开始快速的朝着李慕白三人而去。 “只可惜,没能听完这万灵咒。”林昊道,“秦老可会吹?” “这东西是苗疆的秘术,老朽可不会。”秦钟道,“不能驾驭万灵咒的人强行使用,那是会伤及根本的。”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林昊啧啧摇头。 “薇薇你怎么样?”李慕白拿手替白薇擦去唇边的血,但那血却越擦越多。 “咳咳、、、、、、”白薇咳了几声,嘴里的血不断的往外冒,“不、、、不太好,没想到啊,我居然要交代在这种鬼地方。” “对不起。”李慕白满眼心疼内疚,看着怀里从前鲜活的白薇如同一朵即将凋败的花,这都是拜自己所赐。 “你是挺对不起我的。”白薇扯了扯嘴角,她已经没什么力气笑出来了,“下次,别骗我了。” “好,我不骗你了。”李慕白收紧抱着白薇的手,“以后都不骗你了。” “说话算话啊、、、、、”白薇狠狠的出了几口气,微微的闭上了眼。 “薇薇,薇薇、、、、、”李慕白轻轻摇晃着怀里的人。 “哎呀,真是感人啊!”林昊满脸讽刺的说,“我最见不得这些了,赶紧给我都杀了!” “是。”秦钟眼神一凛。 白鹤撑着起身,站在李慕白的前面,看着满地爬来的毒虫,握紧了手里的刀。 第109章 及时雨 “别白费力气了,白鹤。”李慕白开口,看着白鹤的背影。 “不行!”白鹤提刀,他不能让李慕白死在自己前面。 “哼。”林昊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看着被毒虫包围的三人。 林中突然响起一阵悠扬的小调。 秦钟面色一变。 “这是什么?”林昊抬头环视四周。 “这就是你想听的,完整的万灵咒。”秦钟手上的诀一松,那些毒虫立刻调转朝着他们扑来。 “怎么回事?”林昊皱眉看向秦钟。 “快走!”秦钟后退一步,“是他来了。” “谁?”林昊不解,看着秦钟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 “走哪去啊?”小调在毒虫马上碰到秦钟时停止,一个懒懒的男声响起。 “谁!”林昊猛地转身,抽出刀挡住背后的偷袭,不想后面的人内力十分深厚,林昊没有挡住。身旁的秦钟一掌撑在林昊的腰上,两人一起飞了出去,重现了李慕白和白鹤的一幕。 林昊捂着胸口起身,就看见一个白影飘了过去,李慕白三人面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穿白衣的女子,眉目清冷似画中仙,方才就是她一剑将林昊两人打飞。 另一个,是个一头白发的年轻男子,生的很是俊秀英气,眉眼间和白薇还有两分相似。他穿着一身蓝白色的衣裳,手里握着一根紫色的玉笛,与那白衣女子站在一起,好一对璧人。 “半夏!”秦钟嘴角擦干净嘴边的血迹,撑着身子站起来。 来人正是半夏和凌潇潇。 “哟,小老头还没死呢?”半夏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托福,且活着呢!”秦钟拉了拉林昊的手,示意他赶紧逃。 “所以你就使劲儿找死?”半夏回头看了白薇一眼,“把我妹妹打成这样,你觉得你还有活头?” “半夏,你也别太嚣张了。”秦钟道,“若是老朽今日跟你拼命、、、、、、” “你那条贱命也配跟小爷我拼?”半夏直接一句话把秦钟给噎了个半死。 李慕白脑中突然想起白薇说过半夏才是纨绔,这哪里是纨绔,这简直是嚣张! “、、、、、、”秦钟胸口狠狠地起伏了几下。 “不服气?”半夏笑道,“来,跟你玩玩。”说完,将紫斑横在嘴边,一曲小调从他嘴里流泻出来。 “快跑!”秦钟一把推开林昊,开始掐诀念咒。 林昊捂着胸口,怨毒的看了半夏一眼,转身就跑。 同时,浓雾里浮现出很多的人影,伴随着弓弦拉开的声音。 凌潇潇拿着剑走到半夏的前面,冷着一张脸。 万箭齐发,凌潇潇一人便可轻松抵挡。 刀光剑影间,半夏悠闲的吹着小调。 秦钟的面色逐渐发白,满地毒虫已经不受他的控制,开始朝着四面散开。 浓雾之中传来惨叫声和倒地声。 很快,林中的箭就停止了。 秦钟也颓然倒地。 “老朽终究不是你的对手。”秦钟叹口气,“不服输不行啊!” “别服输啊!”半夏将手里的笛子转了一圈儿,“你得认命!” “什么?”秦钟一愣。 “认你现在就得死在这儿的命!”半夏抬了抬下巴。 秦钟跟着抬头,就看见一张血盆大口对着自己而来。 树上不知何时盘了一条巨蟒,双眼猩红,一口就将秦钟吞进嘴里,拖着往浓雾中跑了。 “穷寇莫追。”半夏拦住还想去追林昊的凌潇潇,“先看看薇薇。” “好。”凌潇潇点点头。 “薇薇。”半夏走到李慕白身边蹲下。 “快救救她!”李慕白回过神,哀求的看向半夏。 “、、、、、、”半夏看了李慕白一眼,冷着脸将白薇抱进自己怀里。 李慕白怀里陡然一空,条件反射的伸了伸手,但又缩回来。 半夏替白薇搭了搭脉,眉头拧了起来。他须发皆白,皱眉的样子看起来有点骇人。 “怎么样?”凌潇潇问。 “很不好。”半夏道,“失血过多,内力耗尽。” “你帮她止血,我来疗内伤。”凌潇潇很果断。 “好。”半夏扶着白薇坐起来,凌潇潇坐到白薇的身后,开始用内力给白薇疗伤。 半夏则取出各种瓶瓶罐罐,正准备拉开白薇的衣服,又想起李慕白和白鹤还在。 “你俩,去那边。”半夏扔了两个瓶子过去,“红色的是内服,另一个是外用的。” “好。”李慕白虽然心里很是记挂白薇,但现在他是半点忙都帮不上的。只能接过瓶子,但眼睛依旧盯着白薇。 “你是没受伤,但那个叫白鹤的,血都快流干了。”半夏没好气的说,“你再不救他,他就得死了。” “啊?”李慕白一愣,转头看见白鹤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地上了,“白鹤!” 李慕白赶紧把白鹤扶到另一旁的树上靠着,给白鹤喂了一颗药,然后撕开了白鹤的衣服。 只一眼,李慕白就愣住了,白鹤的胸口上已经浮上了红色的疹子,肩上一个洞正在涓涓的往外流血。 “白鹤!”李慕白有些慌了,白鹤这样子恐怕是活不下去了。 “伤挺重的啊!”半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慕白转身,才看见半夏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边蹲着,他伸手撩开白鹤的衣裳,啧啧了几声。 “还染了疫病,这少年郎,挺能忍啊 !”半夏收回手,“这伤不是刚才弄的,他恐怕是顶着一身的伤和疫病,来救你的吧?” “、、、、、、”李慕白无言,他知道半夏说的对,白鹤和白薇,都是为了救他一身的伤,偏偏他还好好的。 “说真的,你挺没用的。”半夏鄙夷的看了李慕白一眼。 “你说的对,我确实很没用。”李慕白自嘲的笑了笑,“薇薇呢?” “肩上的伤是你的枪干的吧?”半夏问。 “对。”李慕白没有解释,点点头。 “就你那几下子,也没伤多深。”半夏出乎意料的没有计较,“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相信你不会主动伤害薇薇。以你的三脚猫功夫,除非是她自愿,要不你是伤不到她的。” “那薇薇怎么、、、、、、”李慕白问。 “薇薇是失血过多。”半夏道,“那傻孩子是不是放血了?” “嗯。”李慕白点点头,“她以血入药,加了神仙草,想解疫病。” “真是个傻孩子,她以为自己是紫菀阿姐吗?”半夏叹口气,“还逞强用万灵咒,要不是我来得及时,她今儿真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是我没用。”李慕白低头。 “没用你就多练!”半夏啧了一声,“起开,只会叨叨的废物!” “嗯?”李慕白被半夏推了个屁股蹲。 “自己去处理一下身上的伤,我来救你这个随从。”半夏道。 “不是随从,是兄弟。”李慕白补充道。 “嗯?”半夏回头。 “是兄弟。”李慕白重复。 “呵,好,兄弟。”半夏笑了笑,转身脱下白鹤的衣服,开始着手处理白鹤身上的外伤。 李慕白拿着半夏给的药,走到另一边开始处理起自己的外伤。 半夏替白鹤处理好了身上的伤,转身坐到他身后,开始用内力给他疗伤。 第110章 治疗 李慕白身上的多是箭伤,且以擦伤为主,上了药就行了。处理起来倒是不费工夫,很快就处理好了。 而另一边,半夏从白鹤的身后站起来,将人扶着靠在树上,走到凌潇潇的身边。 “薇薇如何了?”半夏问。 “好了。”凌潇潇收回手,“薇薇强行使用万灵咒,反噬的挺厉害的,本命蛊虫有所损伤,这个得你来。” “好。”半夏蹲下,将白薇抱回自己怀里,“那个叫白鹤的,内伤很严重,像是陈年旧伤。我的内力不适合给他疗伤,你去试试?” “行。”凌潇潇站起来,走到白鹤的身边,坐下开始给白鹤疗伤。 李慕白两边看了看,最终选择了去白鹤的身边,但眼睛一直盯着白薇。两人之间隔着火堆,昏黄的火光跳跃着,白薇窝在半夏的怀里,凌乱的头发遮去了她半张脸。李慕白只能看见她的双唇,这会儿已经恢复了淡淡的粉色,不似方才那般苍白。 半夏用左手握住白薇的左手,十指相缠,两人的无名指侧边的红色小痣亮了起来。一团红色开始缠绕在两人的手上。 李慕白看着这堪称诡异的一幕,想起自己方才隐约看见白薇手上的痣亮了一下, 当时以为是幻觉,现在看看,应该不是。这或许是他们之间一种独特的牵连。 李慕白看着那团红色从半夏的手上出来,又进入了白薇的体内。 不多时,那团红色就消失不见了。 而昏迷的白薇,也慢慢的苏醒过来。 “阿兄?”白薇睁眼,就看见半夏的脸,她眨眨眼,像是不确定。 “是我。”半夏叹口气,“怎么给自己搞成这样了?” “谁知道呢?”白薇笑了笑,“运气不好吧,让阿兄看笑话了。” “还好我来的及时,要不这辈子都看不到了。”半夏放开白薇的手,“能坐起来吗?” “嗯。”白薇直起身子,从半夏的怀里坐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我发现你有危险,就及时赶来了。”半夏看了一眼凌潇潇。 “凌姐姐在给白鹤疗伤?”白薇问。 “嗯,那个少年郎身上有旧伤。”半夏道,“反正都是要救的,索性好人做到底了。” “可严重?”白薇问,“会不会、、、、、、” “不会,潇潇很厉害。”半夏站起来,朝着凌潇潇走过去,“这点小事还伤不了她。” 白薇也跟着过去。 半夏走过去,凌潇潇便收回手。 李慕白本想去接白鹤,但半夏蹲下,一把拉住了白鹤,摸了摸他的脉。 李慕白见状,也没有去接,转而问白薇:“你怎么样?” “没事,小伤。”白薇朝着李慕白露出一个微笑,“吓坏了吧?” “嗯。”李慕白坦然的承认让白薇一愣。 “这么坦率?”白薇诧异道,“我以为你会嘴硬说没有。” “我不是怕死,但我怕看着你和白鹤死在我面前。”李慕白低头,半夏和凌潇潇的强大让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弱小。他以为自己其实很厉害,可以保护自己身边人,但到头来,他还需要白薇和白鹤拼死来保住自己。 “、、、、、、”白薇看出了李慕白的想法,拍了拍他,“放心吧,我和白鹤都是命大的人,死不了的。而且,你们俩骗我的事还没说清楚呢,不会轻易的让白鹤死掉的。” 这俩正说着呢,白鹤就醒了。 “醒了?”半夏的声音响起。 白鹤低垂着的头慢慢的抬起来,入目就是一个须发皆白,面容绝美的男人。 脑子还没清醒,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 半夏一把捏住白鹤的手:“刚醒来就想杀了救命恩人?” “、、、、、、”半夏的手劲极大,白鹤被箍住动弹不得。 “白鹤你醒了?”李慕白凑到面前。 “少爷?”白鹤看着李慕白的脸,愣愣的叫了一声,继而马上反应过来,“半夏世子爷!” “这下是真清醒了。”半夏放开白鹤的手。 “多谢世子爷救命之恩!”半夏说着就想翻身跪下。 “别乱动。”半夏按住白鹤的肩膀,“才给你包扎好了伤口,崩开的话我杀了你哟。” “、、、、、、好,我不动。”白鹤抿嘴停下。 “你小子,不错啊!”半夏赞赏的拍拍白鹤的肩膀,“肩上一个洞,还染着疫病,就敢过来救人。来前吃了不得了的东西吧?还有力气替李慕白挡了一下,内伤这么严重,你来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吧?” “、、、、、、”白鹤没有说话。 “什么?”李慕白一愣,拿起白鹤放在地上的刀,打开刀鞘,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你吃了那药?”李慕白问。 “嗯。”白鹤点点头,“不吃的话,我走不到这儿。” “你傻嘛!”李慕白将刀扔在地上。 “你凶什么?”半夏道,“人家是为了救你。” “、、、、、、”李慕白愤怒的转过头,又转回来,“我不需要拿他的命换我的!” “少爷、、、、、”白鹤还想说什么,被半夏打断了。 “你俩要表演兄弟情深回去再慢慢演。”半夏道,“不管你之前是吃了什么,现在都没事了。管你什么内伤外伤,新伤旧伤,都给你解决了。” “内伤?”白鹤一愣,闭眼感知了一下,“我的内伤治好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有内伤,还是陈年旧伤。”半夏道,“是你自己留着的也好,治不好的也罢,现在我给你治好了,你就别作贱自己了。” “、、、、、、”白鹤抿嘴,没有说话。 “白鹤,你怎么会一身的伤?”李慕白道,“外面怎么样了?” “不太好。”白鹤摇摇头。 “怎么会?”李慕白道,“我和薇薇进来才不到半日、、、、、、” “少爷,现在天已经黑了。”白鹤看着李慕白道,“您和公主进来,已经一天了。” “什么?”李慕白一愣。 “这里面全是毒,不管是你还是薇薇,其实早就中毒了,再加上这里面瘴气深重,不见天日,所以你们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半夏解释道。 “竟然是这样吗?”李慕白喃喃道。 “跟我们说说外头的情况吧。”半夏整了整衣裳, 朝着火堆走过去坐下。凌潇潇靠在半夏身边坐下,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好的饼。 “吃点东西吧。”凌潇潇打开油纸,将里面的饼分给了众人。 “谢谢凌姐姐。”白薇接过饼,在半夏的另一边坐下。 四人围着火堆,一边吃一边听白鹤讲述外面的情况。 白鹤略去了自己和林贤君的事,只说是林贤君将自己的血和神仙草给自己喂了,暂时性的压制住了疫病,让自己有力气来找李慕白和白薇。 第111章 计中计 “原来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啊!”白薇听完白鹤的讲述。 “嗯,现在情况很不好。”白鹤道,“粮仓被烧,粮食短缺,药材也不够了。镇上还有潜伏的敌人,在煽动情绪。染病的人越来越多,如果增援还不来,恐怕明日就坚持不了了。” “、、、、、、”白鹤的讲述和白薇之前所说的担忧全部对上了,情况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在发展,李慕白道,“那咱们赶紧出去,带着神仙草出去。” “你说有人来这林中采药带出去用了?”半夏问白鹤。 “嗯。”白鹤点点头,“整个镇子上千人染病,还要熬煮预防的药汤,药材消耗巨大,镇上的存货已经全部用光了,只能来这林子里采药了。” “你们采药是多久之前的事?”凌潇潇问。 “不知道。”白鹤摇摇头,“我进了这林子,就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我只记得走了很久,但在我进来之前, 就已经运了一大批药材回去了。现在估计至少运回去三批了,应该都已经投入使用了。” “那现在就糟了。”半夏嘴上说着糟了,但面上看不出半分着急。 “什么意思?”白鹤一愣。 李慕白和白薇也不解的看向半夏。 半夏看了凌潇潇一眼,后者点点头。 “这林中的瘴气本身并不怎么毒,但有人在里面下了药,严重到薇薇都挡不住。那你们觉得,林中的花花草草上就没毒吗?”半夏问。 “、、、、、、”半夏的话让李慕白三人陷入了沉默。 “你们这是中计了。”凌潇潇道,“不管疫病本身严重不严重,只要没染病小心防护就没事。但现在这些有毒的药材运回去,熬了药首先你们猜会给谁喝?” “给主事的人,给守城的兵、、、、、、”李慕白喃喃的说。 “如果这些人喝了有毒的药,那谁还能守住寒山镇?”凌潇潇问。 “无人可守。”李慕白的眸中渐渐的染上恐惧,“寒山镇顷刻间就会崩裂,所有人都会逃出去,朝着四面八方散开,带着疫病、、、、、、” “你们以为这林中出现了神仙草就有救了吗?”半夏看着三人面上的惊恐,漫不经心的说道,“敌人既然精心布局,自然不会不留后手。万物相生相克,这个道理行医和用毒的人都清楚。他们自然知道这疫病被解是迟早的事,所以他们并不在乎你们能不能解。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将寒山镇的人放出去。” “所以,他们放任我们进来搜寻神仙草,就连阻止都很敷衍。”白薇道,“这林中的毒,一开始就是下在草药上的。瘴气之中,不过是顺便。” “对。”半夏点点头,“你们都被蒙蔽了,一门心思想的都是找出解药。但一个疫病,就算你能第一时间找出解药,你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救完所有的人。但找出解药,本身也是最必要的事。敌人利用的就是这一点,也是谁都无法避免的一点。你们会中计,不奇怪。” “那我们赶紧回去!”李慕白噌的站起来。 “倒也不必如此着急。”半夏道,“他们应该想不到,薇薇的手里有紫菀阿姐的血做的解毒丸,阿姐的血能解百毒,至少能保证吃了的人没事。” “但那药丸只有几个,根本救不了所有人!”李慕白提高声音。 “也不一定啊!”半夏道,“阿姐的血即使辗转几个人的身体,还是会有药性。比如他,白鹤,看看你自己,身上的红疹是不是消退了。” “嗯?”白鹤低头,发现自己身上果然是没事了,“怎么会?明明、、、、、、” “那是因为这血起作用需要时间。”半夏道,“而且你当时一身的伤,本就生命垂危,所以让疫病占了上风。但你现在好了,疫病自然就消了。” “所以现在要我们吃了药的人放血去救所有人吗?”李慕白问。 “倒也不必。”半夏道,“我来之前遇到肖扶桑了。” “谁?”李慕白没有听过。 “一个瞎子。”半夏笑道。 “瞎子?”李慕白看了白鹤一眼。 “肖扶桑是江湖上最有名的神算子。”白鹤道,“传说他能通天机,双目渺茫也是因为泄露天机所致。” “算命的?”李慕白一愣,继而道,“一个算命的说的话也能信?” “你生在皇城,见识有限我不怪你。”半夏抬眼看了李慕白一眼,“你只需要知道,肖扶桑说的话不会有错。还有,给我坐下,我不喜欢抬头看人。” “那他说了什么?”李慕白在半夏的目光压迫下,坐了下来。 “他说,会有一个恶人,以命来洗清罪孽,博得一线生机。”半夏道。 “什么?”李慕白皱眉,“没头没尾的说的是什么东西。” “恶人?”白鹤喃喃道,“难道是林勇?” “谁?”李慕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是林勇!”白鹤道,“他喝了林贤君的血,现在应该已经被宁大人抓住了,按照宁大人的性子,必定会以牙还牙。” “少年郎,你挺聪明的。”半夏赞赏的看着白鹤,“根骨也好,有没有兴趣跟我走?” “多谢世子爷抬爱,但侯爷一家对我有再造之恩。”白鹤拒绝的很干净利落。 “行吧。”半夏也没有强人所难。 “虽然有林勇的血,但这危机还是没有解除,咱们还是先出去的好。”白薇道。 “嗯,是该先出去。”半夏点点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很好了,我已经没事了。”白薇站起来,抖抖腿,转了一圈儿。 “手臂给我放下。”半夏道,“再把伤口崩开,我就不手下留情了。” “好。”白薇很识时务,乖乖站好。 “咱们现在距离林外有多远?”李慕白扶着白鹤跟着站起来。 “挺远的。”半夏拉着凌潇潇起身,“你们以为自己走的不远,但其实你们已经翻过了一座山了。” “什么?”李慕白和白薇同时惊讶的问。 “嗯。”白鹤点点头,“我来时是走了很久。” “怎么可能?”白薇不可置信道,“我明明是循着来时路的,第一次来的时候,明明没有走多远的。” “所以我说,你也中毒了。”半夏敲敲白薇的脑袋,“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呢,早就中毒了还不知道。” “可是我的蛊虫、、、、、、”白薇说到一半就停下了,是了,那秦钟早就在林中布下了千毒阵,自己的蛊虫怎么可能逃得过? “咱们出去要走很久,你们三个人还受着伤。”半夏道。 “方才那个叫林昊的逃了,他会不会安排人在这一路上布下埋伏?”白鹤道。 “无所谓。”半夏一边说一边解开自己的外衣,扔给白鹤,“雕虫小技罢了。” “这、、、、、、”白鹤接住那件白色的衣裳。 “你受了伤,这会儿已经入夜,天凉,披上吧。”半夏道。 “多谢。”白鹤没有拒绝,将那件衣裳披上了。 凌潇潇也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给白薇披上。 “谢谢凌姐姐。”白薇将披风披好。 “你,背着薇薇走。”半夏对着李慕白抬了抬下巴。 “好。”李慕白没有拒绝,在白薇面前半蹲下。 白薇愣了愣,还是趴在了李慕白的背上。 白鹤将自己的刀收回来,又把李慕白的枪拆开,放进匣子里,背好。 “好了,咱们现在就准备出发吧。”半夏说着,拿出紫斑,放在嘴边。 一曲熟悉的诡异小调响起。 李慕白认得,这是万灵咒。 继而。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很快,周围便出现了很多的蛇虫鼠蚁。但不同的是,这些东西的眼睛,都冒着诡异的红光。 李慕白记得,刚才拖走秦钟的大蛇,眼睛也冒着红光。 “行了,跟着走吧。”半夏放下紫斑,拉起凌潇潇的手率先踏步出去。 李慕白跟着望去,就看见一路的红光铺成了一条路,是那些动物在引路。 “少爷,走吧。”白鹤在李慕白耳边轻声道。 “好。”李慕白从这诡异的一幕中回过神,赶紧跟上脚步。 第112章 出去 “咱们是不是还要带些神仙草出去?”李慕白问。 “嗯,边走边采吧。”半夏头也不回,“这林子里多的是。” “好。”李慕白这才放下心来。 “大白,你别慌。”白薇趴在李慕白耳边小声说,“有我阿兄在,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嗯。”李慕白低声应了,又问,“那个肖扶桑是个什么人?” “其实我也不十分清楚。”白薇想了想,“据说以前是个富家公子还是武林世家子弟来着,后来家中遭难,险些死了。机缘巧合之下,被我紫菀阿姐救了。再然后,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有了算命的能力,但代价就是瞎了眼。” “他真的算的很准吗?”李慕白问。 “是很准,传说他能窥探天机。”白薇道。 “那、、、、、、能找到他吗?”李慕白问。 “不太可能。”白薇道,“肖扶桑漂泊于天地间,行踪不定,遇见他全靠缘分。而且,他窥探天机,是有代价的。他每替人算命一次,都会损耗自己,说不准哪天就死在路上了,也没人知晓。” “那找他算命的人多吗?”李慕白问。 “挺多的,千金难求啊!”白薇道,“世间不知多少人想找到他,捧着各种稀世珍宝,只求一卦。” “那他长什么样子?”李慕白又问。 “我曾经见过他一面,说起来,也算是挺显眼的。”白薇想了想,“他也是一头白发,不过和我阿兄不一样,我阿兄是须发皆白,但肖扶桑只有头发是白的。他总是一身洗的发灰的白衣,拿一条白布蒙着眼睛,拄着一支竹杖。至于模样、、、、、、我也看不全,就记得很清秀,生了一张薄唇,面色惨白得很,总感觉他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呵呵、、、”李慕白低声笑了一下,“看样子想找到他是不太可能了。” “是挺难的。”白薇问,“怎么,你想找他算卦吗?” “是想,但现在找到他都不容易,我也只有一些金银俗物,恐怕找到了,他也不会替我算这一卦吧。”李慕白叹口气。 “不是啊。”白薇道,“肖扶桑不给别人算卦,但他会给我们家的人算卦。” “啊?”李慕白一愣。 “我方才说了,肖扶桑差点死了,是我紫菀阿姐救了他,他的命是我们家的。”白薇道,“你以为我阿兄是偶遇的肖扶桑吗?” “你的意思是、、、、、、”李慕白惊喜道,“肖扶桑是特地赶来的?” “嗯,他应该是算到我会有危险,所以才赶来寻找我阿兄的。”白薇道,“如今寒山镇的危机还没解除,他应该还没离开。” “那我是不是可以找到他?”李慕白问。 “应该可以。”白薇点点头,“你想找他算什么?” “一件往事。”李慕白道。 “过去的事是不行的哦。”白薇道。 “为什么?”李慕白疑惑道。 “因为过去的事是已经发生了的,是无法更改的。”白薇解释,“所谓算命,不过是提前告知你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是跟着原本的轨迹走,还是改变另一个方向,是求卦人自己决定的。” “、、、、、、”李慕白闻言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那我就问问未来的事。” “可以。”白薇道。 “不太可以哦。”前方传来半夏的声音。 “什么意思?”李慕白抬眼看向半夏的背影。 “我虽然不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听你的意思,你的问题症结在过去。”半夏头也不回,“未来或许可以改变,但过去,是无法挽回的。肖扶桑不会替被过去执念困住的人算卦的,因为即使是老天爷,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李慕白彻底的沉默了。 白薇见李慕白沉默,也不说话了,将脸挨在李慕白的肩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直跟在后面的白鹤,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都别闲着,边走边采神仙草。”半夏提高声音,“哟,发现个好东西,这是你们之前采的吧?”半夏说着举起一个装的满满当当的袋子。 “嗯。”李慕白回应道,“应该还有一袋在前面。” “咱们再采几袋子应该就够了。”半夏道,“你们身上还有袋子吗?” “有。”白鹤回答,然后取出自己带着的布袋,顺道将李慕白身上的也拿了下来,展开后快步走到半夏的身边递给他。 “嗯,不错。”半夏接过来,递了一个给凌潇潇。 “去跟着你家少爷吧。”半夏将那装满草药的袋子给白鹤。 “是。”白鹤接过袋子,又回到李慕白身后。 “这里还有一个。”白薇摸索出自己带的袋子,递给李慕白。 “公主,给我吧。”白鹤接过那袋子,开始一边走一边采。 “你把那装满的袋子给我。”李慕白对白鹤道。 “不用。”白鹤拒绝,“我拿得动。” “你还有伤,这么多东西,伤口会崩开的。”李慕白放开白薇一条腿,抢过那袋子,又重新托着白薇的腿。 白鹤也没有坚持,拿着袋子默默地采药。 五人就这样一边采药一边往外走去。 而此时的寒山镇外,终于逃出来的林昊在外面见到了等候自己的人。 一个唇色乌青的男人迎上来。 “林公子,我师兄呢?”此人是秦钟的师弟,秦牧。 “他遇到了危险。”林昊喘着气。 “危险?”秦牧道,“我师兄那般厉害的人,这寒山镇怎么会有人能伤到他?” “是一个叫半夏的人。”林昊道。 “半夏?”秦牧一愣,“他怎么会来这里!” “不知道。”林昊摇摇头,又问,“这个人很厉害吗?” “很厉害。”秦牧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悲戚,“我师兄只怕是活不成了。” “什么?”林昊一愣,他只以为秦钟是会受点伤之类,从没想过他会死,毕竟他亲眼见过秦钟的手段和武功。那个白发男人那么厉害吗?明明看着年纪并不大啊! “公子你并不混迹江湖,所以不知道半夏的名号很正常。”秦牧道,“此人是有名的天才,性格乖张,蛊术极高。幼时就曾干过以人练蛊,甚至炼制傀儡术等邪门功法。十分的可怕!” “傀儡术?”林昊问,“什么玩意儿?” “就是利用蛊虫将人变成傀儡为自己所用,十分阴毒的功夫。”秦牧道,“这个活阎王怎么就来这儿了?” “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女人是谁?”林昊自然知道是因为白薇和半夏是兄妹,但他可不会明说,便扯开话题,“她武功也很厉害。” “她叫凌潇潇,是天山老人的关门弟子。”秦牧说完,才想起林昊不认识天山老人,补充道,“就是一个很厉害的武林前辈,这凌潇潇在江湖上也鲜有对手。” “如此说来,咱们岂不是要功亏一篑?”林昊皱眉道。 “不一定。”秦牧道,“半夏和凌潇潇再厉害,他们还能杀了一整座城的人吗?现在这些有毒的药草已经大批量的拖下山被使用了,我还特地派人帮忙了一把,偷偷的混进去多放了很多的药草。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所有守门的士兵都喝了药了,只要他们毒发,整个寒山镇就无人守卫了。” “对啊,就算有几个漏网之鱼,也不足为惧。”林昊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届时咱们的人只需要领头冲出来,寒山镇的人就会跟着一起出来。只要人出来了,再想抓回去,就不可能了。” “是啊。”秦牧道,“公子你只需要在这里坐着看就行,看着这寒山镇破,看着那疫病流向京都。” “行啊,那我就拭目以待。”林昊闻言,心情大好。 “只是我师兄的仇,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报了。”秦牧眼中阴霾密布。 “那个叫半夏的就没有弱点吗?”林昊丝毫没有欺骗的愧疚感。 “他只怕一个人。”秦牧咬着牙道。 “谁?”林昊追问。 “他的姐姐,紫菀。”秦牧道,“但他们是姐弟,而且紫菀远比半夏厉害,咱们更不是对手。” “那、、、、、、秦老的仇就不报了?”林昊试探着问。 “当然要报,但不是现在。”秦牧咬牙道,“这整个寒山镇,京都城,就当我先收点利息了!” “你放心,此事成了,我必不会亏待你的。”林昊保证道。 “哼!”秦牧怨毒的盯着瘴气密布的树林,“半夏,你给我等着!” 第113章 来客 寒山镇内。 “今日的药都送去了吗?”宁致远问身边的人。 “回宁大人,城内所有士兵的药都送去了。”跟着的人回答,“也都一一喝了。” “林勇还活着吗?”宁致远问。 “已经死了。” “好。”宁致远点点头,“今晚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贼人极有可能在今晚发起突袭。” “是!” 此时已经入夜,山里起了薄雾,临近中秋,月光格外的皎洁,落在雾上,仿佛是披了一层薄雪。 宁致远看着这一幕,全无欣赏之意,他无法揣测,这片美景之中,藏着多少的罪恶。 而在后山林外观望的秦牧面色却逐渐的凝重起来。 “不对劲。”秦牧道。 “嗯?”林昊回头看了看秦牧,“什么不对劲?” “按说这药他们应该已经喝了很久了,早就该毒发了。”秦牧走到林昊的身边,“但现在,门楼上还是灯火通明。” “什么?”林昊闻言,看向远方,果然是一片安宁,“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有人识破了我们的计谋?”秦牧自言自语道,“不对,如果提前识破了,那早就带人追到这上面来了。” “是半夏?”林昊问。 “应该不是,半夏还在林中。”秦牧道,“林中路难走,他们还有伤患,走不快的。” “那是为何?”林昊道,“咱们的计划当是万无一失的。” “看样子是有人误打误撞的破了。”秦牧心一横,“不行,不能再等了,一旦半夏从里面出来,就来不及了。” “那我们现在马上发信号让城内的人动手!”林昊闻言也不啰嗦。 “嗯。”秦牧点点头,转身跟着来林昊离开。 而此时的寒山镇外,守在城楼上的士兵看见远方突然走来两个牵着马的人。 “何人?”守门的士兵站在门楼上大声道。 两人却不出声,但脚下的动作却不慢,顷刻间就到了眼前。 士兵眯眼一看,是两个男人,他们一人穿着黑衣,一人穿着白衣。 “来者何人?”士兵大声重复,“寒山镇已封,暂时无法礼佛,速速离开。” 两人没说话,抬起头来。 士兵看见两人一愣,那黑衣男人生的很是高大,面容冷峻,一双鹰眼带着极强的压迫性。而一旁的白衣男人却生的眉目温润,额间一颗红色的痣,仿佛是庙里的观音一般,带着悲悯的味道。两人穿着皆是不俗,白衣男人披着一件披风,带着白色的毛边,更是衬的他容颜如玉。 士兵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一时之间愣住了。 直到那黑衣男人眉目一凛,强大的杀气让士兵瞬间回过神来。 “这里已经封了,不能再进了。”士兵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但看两人的气质,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放任何人进来。 “我们是特地来此寻找故人的,还请大人行个方便。”白衣男人开口,温和有礼。 “不行,这寒山镇中起了乱事,闲杂人等不可进。”士兵见白衣男人彬彬有礼,也温和的回答。 “我们是白薇的朋友,此番是来相助的。”白衣男人又道。 “白薇公主?”士兵一愣,“既然是故人,那就更不能进了。” “何故?”白衣男人问。 “寒山镇中如今出了事,进去的人都出不来。”士兵道,“还请两位先行离开。” “这、、、、、、”白衣男人看了看身边的黑衣男人。 “废什么话,直接杀进去。”黑衣男人开口就是满满的杀意,“就这几个人,我一息之间就能解决。” 听闻黑衣男人的话,士兵立刻提高了警惕,这男人满身的杀气,恐怕不是等闲之辈。他立刻朝着身边的人使眼色,一瞬间,门楼上就站满了人,手中的弓已拉满。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速速离开!”士兵大声喝道。 “就这么点东西,想吓唬谁呢?”黑衣男人抬眸看了看门楼上,丝毫没有把众人放在眼里。 “速速离去!”士兵使了个眼神,身旁的人便偏了偏,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以示警告。 谁曾想,那箭射出去,黑衣男人一个转身,就抓住了箭,猛地掷了回来。箭擦着那士兵的耳朵,深深的没入了身后的柱子里。 “开门。”那黑衣男人道,“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那士兵回过神来,抬手就要命令人射箭。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士兵停手,就见斜边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白头发的男人,拄着拐杖跑过来。 “你又是何人?”士兵见这人突然出现,神不知鬼不觉,顿时提高了警惕。今晚这么重要的时候,突然出现这三个诡异的人,恐怕是来者不善。偏偏这个时候姜柠时又不在,他只能秉承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行事,“我虽不知你们三人是何来历,但一并离去,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痴儿,我是让他对你手下留情!”那白发男人抬头,士兵这才看见此人双眼蒙着一条白布,看着还很年轻。但却满头白发,同样穿着白衣,却是破旧如乞丐。 “你说什么!”士兵更觉这三人诡异无比,心中暗暗下决心要将这三人就地诛杀。 “你别想杀我们,就凭你们几个,是做不到的。”盲眼男人好似看清了士兵的想法,“你别枉送性命,我自会劝他们离开。” “好。”士兵见过那黑衣男人的身手,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能不损耗人手是最好的。 “肖扶桑。”黑衣男人看着眼前蒙着双眼的人道,“你几时来的?” “比柳兄您二位早一个时辰。”肖扶桑道,“来来来,移步,咱们来这边说话。” “你是刻意在这里等我们?”黑衣男人问,但脚下却没有挪动一步。 “是啊,我若是不来,以柳兄你的武功,这寒山镇谁能挡得住?”肖扶桑道,“柳兄你罪孽深重,还是不要继续造杀业的好。” “肖瞎子我给你脸了是不是?”黑衣男人闻言就抬手。 “叶兄救我!”肖扶桑虽蒙着双眼,但动作却十分的灵活,赶忙蹿到白衣男人的身边。 “好了,别闹了,咱们先过去。”白衣男人温和道,“也让那门楼上的人松快松快。” “好吧。”黑衣男人这才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带路!” “来来来。”肖扶桑笑嘻嘻的引着路,将两人并两匹马带到了一旁的树林里。 树林里还有一头驴,正在悠闲的吃草。肖扶桑将两匹马放到了驴的身边,驴喘着粗气让了让。 “来,请坐!”肖扶桑指着地上铺着的一块破布。 “你就让我们坐这个?”黑衣男人面色快跟衣服一样黑了。 “哎哟,我知道,这么快破布是有损您魔教教主柳惊鸿的身份,但现在这不是情况特殊吗?”肖扶桑道,“将就一下,将就一下。” “都是过去的事了,哪里有什么魔教教主,他只是柳惊鸿而已。”白衣男人没有丝毫的嫌弃,跟着肖扶桑坐下。 “要不说还得是叶迦南叶兄你呢,不愧是药王谷现任的谷主。”肖扶桑道,“真是通透!” “都是虚名罢了。”叶迦南拉了拉柳惊鸿的衣摆,“坐吧。” “、、、、、、”柳惊鸿这才不情不愿的坐下。 “咱们几时能进去?”叶迦南问道。 “不着急,快了。”肖扶桑掐了掐手指,“嗯,咱们不进去,这疫病消不了。” “既然如此,那我趁着这空档给你看看。”叶迦南伸手就要搭肖扶桑的脉。 “等等!”肖扶桑大声阻止,然后在叶迦南疑惑的眼神中掏出块破布放在自己手腕上,“来,现在搭。” “、、、、、、”叶迦南笑了,“何至于此?” “很至于!”肖扶桑道,“我可不是柳兄的对手,回头他给我一巴掌镶树里,我多没面子啊?” “你知道就好!”柳惊鸿双臂环胸,斜眼看着肖扶桑。 “扶桑啊,你最近可不太好啊、、、、、”叶迦南缓缓开口。 然后肖扶桑在柳惊鸿吃人的眼神里缓缓缩了缩脖子。 第114章 烟花 “我此前同你说过,不可再损耗自己了。”叶迦南回手拍了拍柳惊鸿,继续道,“你这身子,几乎要空了。再如此下去,怕是没几年了。” “哎,我这命你也知道,我也在努力的保着了。”肖扶桑叹口气,“不过天命如此,强行留着也留不久的。” “若是让菀菀听见你这话,怕是又要揍你一顿痛快的了。”叶迦南轻笑道。 “揍就揍吧,反正我这命也是她给的。”肖扶桑无奈的笑道。 “你想的美,要动手也轮不到紫菀,刑越就能把你打飞了。”柳惊鸿还在不满意叶迦南唤的那一声扶桑。 “柳兄,不是所有人都是你这样的。”肖扶桑转过脸,蒙着白布的双眼看向柳惊鸿,“你太小肚鸡肠了。” “我果然还是太给你脸!”柳惊鸿撸袖子就想揍肖扶桑。 “打吧,你给我镶树里还是得叶兄救我!”肖扶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柳惊鸿气的直喘气,然后挥掌,强烈的掌风打在一旁的地上,把正在吃草的驴吓的一跳。 “哎呀!”肖扶桑急了,站起来扑过去抱住驴,“我的小心肝,你没事吧?柳惊鸿你要不要脸,说了冲我来,你打我驴干什么!你是个正经人嘛!你真的改邪归正了吗?” “我不正经?”柳惊鸿气笑了,“谁家正经人出门骑驴,谁家正经人给自己的驴取名字叫小心肝!” “你这种不懂情趣的木头知道什么!”肖扶桑放开自己的驴,“也就是遇见了叶兄这样好脾气的,才愿意收了你!” “切!”柳惊鸿闻言,暗爽了一下,决定不追究肖扶桑了。 “别闹了,好生坐下。”叶迦南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菀菀此前给了我药,嘱咐我遇见你一定给你,算着日子,你也快吃完了吧?” “哎。”肖扶桑叹了口气,“真是让紫菀姑娘费心了,这药、、、、、、我是实在吃不下了。” “肖瞎子,人家菀菀呕心沥血的给你做的药,你说不吃就不吃了?”柳惊鸿将叶迦南手里的小匣子拿过来塞进肖扶桑的手里。 “我烂命一条,怎么值得紫菀姑娘如此耗费心血啊!”肖扶桑抚着手里的木匣子。 “心血也废了,药也做出来了,你不吃就扔了吧。”柳惊鸿道,“或者你自己去找紫菀,告诉她,你不吃了。实在不行,你直接死她面前得了。” “、、、、、、”肖扶桑叹口气,还是把那匣子揣进怀里,“柳兄,你这嘴会遭天谴的。” “、、、、、、”柳惊鸿咬咬牙,“我还是现在就弄死你吧!这药刚好可以留着救寒山镇的人,也不算浪费!” “好了,别闹了。”叶迦南拉住柳惊鸿的手,柳惊鸿立刻就安静下来。 “你眼睛如何了?”叶迦南问。 “现在能看见一点光了。”肖扶桑道。 “近些日子咱们一起,我再给你施针,或许你还有能重新看见的一天呢?”叶迦南道。 “能保住命我已是万幸,重见天光实在是不敢奢望。”肖扶桑叹气道。 “人只要活着,就会有无限的可能。”叶迦南道,“试试也不亏,如何?” “那就麻烦叶兄了。”肖扶桑道,“只是我这眼睛,即便是能看见,怕是也不能摘了这白布。” “能看见就行了,你要求还挺高!”柳惊鸿嘲讽道。 “也是,能看见就行了。”肖扶桑说完,顿了顿,“烽烟起了。” “嗯?”叶迦南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的一愣,看向柳惊鸿。 “寒山镇内,有人动手了。”柳惊鸿抬头,天上突然绽放了一朵烟花,“真是愚蠢,这么大一朵烟花,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或许,他们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呢?”肖扶桑缓缓道。 “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人,是为了冲出来,让疫病流散。”叶迦南道,“咱们出去吧,守住外头。若是让疫病流出去了,麻烦就大了。” “好。”柳惊鸿起身,扶着叶迦南起来。 肖扶桑拄着自己的青竹杖,也跟着起来。 “你起来做什么?”柳惊鸿瞥了肖扶桑一眼,“你乖乖待在这儿,守着马、、、、、、和你的小心肝!” “我知道我武功低微,但我还不能去看热闹吗?”肖扶桑道,“见识见识我柳兄的绝世神功什么的、、、、、、” “呵呵,你要不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柳惊鸿讥讽道,“一个瞎子看热闹?” “、、、、、、”肖扶桑被结结实实的噎了一下,“柳兄说的有道理,我虽然看不见,但我觉得我能帮得上忙!” “哼!随你!”柳惊鸿冷哼一声,带着叶迦南出去了。 肖扶桑拄着青竹杖跟在后头。 硕大的烟花在空中绽开,寒山镇所有的人都看见了。 后山林中,虽然看不见,但巨大的声响还是传了进来。 “看样子有人按耐不住了啊。”半夏笑道。 “是林昊他们动手了?”李慕白一惊。 “看样子是的。”半夏的双手各提着一个装满药的袋子,“而且应该还是里应外合,这样才能最快的把寒山镇破开。” “那咱们快走!”李慕白心急如焚,“寒山镇中守卫不多,守得住里面守不住外面。” “着什么急啊?”半夏悠哉道,“你颠着薇薇了,我打断你的腿。” “怎么能不急!”李慕白大声道,“万一寒山镇破了,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你冲谁吼呢?”半夏回头看了李慕白一眼。 “、、、、、、”李慕白被这一眼骇住了,原本要冲口而出的话被噎在了喉咙里。 “大白你别急。”白薇安抚道,“阿兄定是做好了准备的,对吗?”最后一句是问的半夏。 “那是自然的。”半夏回头继续走,“你以为我来之前都是在玩吗?” “阿兄你找了谁来?”白薇问道。 “找了两个人。”半夏道。 “两个?”李慕白不可置信。 “就两个啊。”半夏道,“一个能了结这疫病。” “另一个呢?”李慕白问。 “另一个?”半夏笑道,“另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你不是说罪大恶极之人是林勇吗?”李慕白知道这半夏不是常人,他能找来的人必然不是常人。 “林勇哪里算罪大恶极?”半夏道,“他就是个蠢货罢了。” “那、、、、、、”李慕白还想说什么,被半夏打断了。 “有这个功夫问东问西,不如抓紧赶路吧。”半夏道,“你放心,这外面有人守,咱们只要赶紧出去,守住里面,明日破晓,就无事了。” “好。”李慕白在半夏面前,没有质疑的权利。 而寒山镇中,宁致远在寒山寺里,看见这烟花,立刻警戒道:“所有人,拿上武器,守住寒山寺,一只苍蝇也不许给我放进来!” “是!” 李长宁的闺房里,林贤君正和李长宁说着话,就听见了一声巨响。 林贤君立刻起身,小心的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天空中一朵绚烂的烟花。 林贤君瞳孔一缩,急忙关上窗。 “怎么了?”李长宁想起身。 “不好,怕是有动乱了。”林贤君经历了这一遭,也变得坚韧了许多,“兰心,快,把房间的门都堵上!” “好。”兰心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照做。 两人将门死死的堵住,又把窗户封上。 林贤君将房里准备的匕首拿出来,递给李长宁和兰心一人一把,将李长宁围在床的角落。 三人紧握着匕首,如同受惊的小兽一般,死死的盯着门口。 第115章 突袭 门突然被砸响,李长宁吓的大叫。 兰心急忙转身抱住李长宁,两人紧紧的缩在一起。 林贤君也被这声音骇的一哆嗦,但她握紧了手里的匕首,颤颤巍巍的问:“谁!” 门外没有回答,反而是更加激烈的砸门声,门口堆放的柜子和桌子被推的摇摇晃晃。 “是不是有人杀进来了?”李长宁带着哭腔问。 “不、、、、、、不是,应该不是。”林贤君脑子飞快的转着,寒山寺守卫森严,从疫病出现到现在,这里除了进来守卫的士兵,没有进来一个人。午后时分,就是宁致远亲自带人来守着了。如果这个时候还有人能闯进来,那说明宁致远等人已经出了意外,甚至都已经丧命了。但天上的烟花才刚响,寒山寺内也没有大动静,所以,现在砸门的,一定是寒山寺里的人。是有人想趁着烟花响起,最乱的时候,浑水摸鱼! “说话!”林贤君壮起胆子,只要能撑到宁致远过来,就没事了。 门外的动作依旧没有停,堵着门的东西终于还是被推开了。随着门打开,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徐国公夫人?”林贤君一愣,继而握紧手中的匕首。方才和李长宁闲聊时,李长宁将钱若楠的事迹都一一说了,此人很是危险。林贤君提高了警惕,下了床,挡在床的前面,“您怎么来了?” “是林医官啊。”钱若楠身后跟着几个女人,“我看见天上烟花了,想来是贼人的信号,担心有人来伤害公主,所以特地来看看。” “多谢徐国公夫人的关心,公主现在很好。”林贤君将钱若楠窥探的视线挡住,“寒山镇如今起了乱子,您还是和各位夫人先回房休息的好。” “是吗?”钱若楠上前一步,“我看公主的气色比下午时好了不少啊?方才听见公主的尖叫声,中气十足啊!” “公主今日下午被人惊扰,宁大人特地将我寻回,为公主诊治,自然是好了不少的。”林贤君故作镇定道,“只是可惜了杜夫人,已染了疫病,疹子都起了。素来听闻杜夫人与徐国公夫人交好,不知您是否有去探望过呢?” 提到杜莹,钱若楠面色一凝,她自然是去看过杜莹的,隔着窗户,都看见她一身的红疹子,十分的骇人。 “国公夫人,公主疫病未好,寒山镇又正乱,您还是回房休息的好。”林贤君见钱若楠不说话,猜测是她去看过杜莹了。黄玉楼的药让杜莹起了疹子,看着和疫病十分的相似。 “林医官说笑了。”钱若那却并未像林贤君预想的那样退缩,“我们都是臣子,在这个内乱的时刻,自然不能丢下公主不管。” “国公夫人什么意思?”林贤君没料到这钱若楠真的不怕死。 “我能是什么意思?”钱若楠步步紧逼,“我当然是和林医官一样,都是为了保护公主而来啊!” “你别过来!”林贤君看着走到自己面前,仅有一步之遥的钱若楠,双手握紧匕首,放在胸前,匕首的尖端对着钱若楠。 “林医官想干什么?”钱若楠见那匕首对着自己,停下了脚步,“是想杀了我吗?” “还请国公夫人回房!”林贤君虽然不知道这钱若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明显是来者不善,决不能让她碰到李长宁。 “林医官平日里跟只小兔子一样,温顺的很,今日是怎么了?”钱若那看出了林贤君的虚张声势,“我只是想看看公主而已,我也是为了救公主啊!” “本宫不需要你救!”李长宁见林贤君颤抖的身子,急忙开口道。 “公主,您常年在宫中,不知人心险恶。”钱若楠微微偏头,看向床里的李长宁,兰心急忙将李长宁抱进自己怀里。钱若楠也不计较,继续道,“如今起了乱子,这天上的烟花就是贼人的信号,您还是跟我们走吧,咱们快快的逃走,到安全的地方去。” “徐国公夫人,如今寒山镇有忠勇侯夫人和宁大人镇守,这寒山寺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林贤君挪动身子挡住钱若楠的视线。 “是吗?”钱若楠冷笑一声,将视线重新放回林贤君的身上,“林医官倒是很相信他们啊!” “还请徐国公夫人回房!”林贤君只想将钱若楠打发走。 “如果我不回去呢?”钱若楠抬手一挥,身后的几个女人就靠拢过来。林贤君看着这些人,很是面生,个个面色冷峻,看着不像好人啊! “你们别过来!”林贤君咽了口唾沫,举着的匕首乱晃了几下,“你们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林医官,你还真敢对我动手不成?”钱若楠丝毫不惧,朝前走了一步,胸口抵到了林贤君的匕首,“你试试?” 林贤君一愣,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钱若楠。 “我就知道你不敢!”钱若楠笑道,“平日里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人,怎么可能敢真的动手杀人呢?” “、、、、、、”林贤君瞪大的眼睛里渐渐地浮上了水雾,配上她脸上的伤痕,看着楚楚可怜。 “林医官,你的手是救人的,怎么能做杀人的事呢?”钱若楠走到林贤君的身侧,伸手握住匕首的柄,“乖乖放下吧。” 林贤君呆呆的顺着钱若楠的手缓缓的放下手。 钱若楠见状,得意一笑,对着对面的人使了个眼色,对面的人心领神会,就要走过来。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林贤君窜到钱若楠的背后,将匕首横在她脖颈间。 “都退后!”林贤君抓住钱若楠得救肩膀,“否则我就杀了她!” “林医官、、、、、、”钱若楠也没想到林贤君还有这下子,也被惊到了,但她立刻就镇定下来,“你想做什么?你敢做什么?” “对不起了徐国公夫人!”林贤君握着匕首的手微微用力,钱若楠的脖子上立刻就见了血。 刺痛传来,钱若楠才感受到威胁。 “林贤君你疯了吗?”钱若楠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子往下流。 “我是疯了,所以,你们别过来,否则我真的会杀人的!”林贤君咬牙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但今天,你们谁也别想带走公主!” “林贤君,我们是在救公主!”钱若楠道,“你难道没有看见天上的烟花吗?那是贼人的信号,他们马上就要杀上来了,公主不和我们走,难道在这里等死吗?” “现在只有寒山寺的安全的!”林贤君大声反驳,“公主不能出去!” “公主现在已经染了疫病,待在这里只能等死!”钱若楠道。 “跟着你们出去就有活路吗?”林贤君争辩道,“你们难道能解这疫病嘛!”许是情绪太激动,林贤君握着匕首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我们可以!”钱若楠在巨大的危机感下冒出这一句,“我们可以救公主!也能救你,只要你放了我,带着公主跟我们走!” “不可能!”林贤君抓紧钱若楠的肩膀,“我不可能让你们带走公主!” “公主,您也想留在这里吗?”钱若楠突然那平静下来,问身后床上的李长宁。 “我要留在这儿、、、、、”李长宁被这一幕吓呆了,听见钱若楠问自己,只是呆愣的回答。 “好。”钱若楠道,“既然公主不愿意跟我们走,那我们就离开。”说着挥挥手,那几个女人就缓缓后退,退出门外。 “林医官,我们不带走公主了。”钱若楠道,“现在你可以放了我吧?” “走到门口再说。”林贤君见那几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好。”钱若楠道,“走吧。” 林贤君的匕首依旧抵在钱若楠的门口,小心的带着她走到门口。 “行了,门外没人了。”钱若楠道,“放开我吧。” 林贤君探头看了看,见真的没人,才放开匕首,一把将钱若楠推出门,再迅速的关上门。 “林医官,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才一日,就变了不少啊!”钱若楠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今日我是要救你们的,但你们自己选择留下,将来在九泉之下别怪我。”说完,就真的离开了。 听着钱若楠的脚步声消失,林贤君才脱力的靠着门缓缓蹲下。 一直坐在床上的李长宁和兰心赶紧下来,跑到林贤君的身边。 “林医官,你怎么样?”李长宁扶着林贤君的肩膀。 “我没事。”林贤君抬头,俏丽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她握着匕首的手腕上,厚厚的白纱布上,又沁出了红色。 第116章 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硕大的烟花在空中炸开,整个寒山镇的人都醒了。 原本躲在房间里的人,纷纷起身,拿起藏在家中的武器,推开门走了出去。 大街上,零零散散的出现了不少人,他们相互点点头,握紧手里的刀,逐渐汇聚在一起。 巡逻的士兵远远的看见有人出来,急忙大声制止:“都回去!” 但对面的人充耳不闻,继续朝着这边过来,巡逻的人直觉不对,急忙回身喊道:“有敌袭!” 话音刚落,后背便中箭,即刻殒命。 “给我杀!” 伴随着一声嘶吼,杀戮便开始了。 原本宁静的寒山镇火光四起,伴随着厮杀和哭喊,犹如地狱。 姜柠时在看见烟花的一瞬间,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安排着手下的人。 “镇中恐有贼人,见手握刀剑者,一律格杀勿论!” “是!” 姜柠时吩咐完,又立刻朝着门楼跑去,她有预感,这外面恐怕还有敌人。想彻底的破开寒山镇,光靠着里面是不够的。里应外合,才是最快的法子! 而此时,原本守卫在门楼上的士兵在烟花过后,就看见外面突然尘土飞扬。定睛一看,竟是一群人骑着马飞奔过来。 “敌袭!”那士兵大声道,“弓箭手,准备!” 守在门楼上的人立刻搭箭拉弓,警戒的对着下方。 那群人很快就到了门楼前,勒住缰绳,齐刷刷的停了下来。 “开门!”领头的是一个大胡子男人。 “你是何人!”士兵大声道。 “来取你狗命的人!”大胡子男人冷笑道。 “好大的口气啊!”一个男人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门楼上的士兵看见方才意欲闯进来的三人慢悠悠的走到了大门前,三人立在一排的高头大马前,气势也丝毫不输。 “小兄弟,你们别浪费箭了,都收起,收起来。”肖扶桑回身,抬头冲着门楼上喊。 “什么?”那士兵一愣,这瞎子是疯了吗? “放心,我这位柳兄,本事大的很。”肖扶桑道,“你去忙你的,外面就交给他了。” 那士兵觉得荒唐极了,正欲说话,姜柠时就来了。 “夫人!”那士兵急忙行礼。 “情况如何?”姜柠时走到外面看了看,她自然也看见了下面的人,“他们是谁?” “不知道。”士兵道,“先前意欲闯门,这会儿又拦在那些人前面。” “姜夫人,这里这里。”肖扶桑终于看见了熟人 ,急忙打招呼。 “谁?”姜柠时眯眼一看,愣了愣神,“你谁啊?” “、、、、、、”肖扶桑回头拍了拍叶迦南的肩膀,“叶兄,你来。” “姜夫人,是我,叶迦南。”叶迦南回身,冲着姜柠时打招呼。 “叶谷主!”姜柠时看见叶迦南,惊喜道,“是您!” “听闻这寒山镇生了乱事,特来相助。”叶迦南道,“如今贼人意欲里应外合,镇中怕是已经乱了,还请姜夫人带人先去平顶城中的内乱。这城外,交给我们就好。” “那就多谢了。”姜柠时看了看那个一直没有回头的背影,高高竖起的发冠,宽阔挺直的脊背。而后,转身对那士兵道,“走,带上所有人,跟我一起去镇中。” “这、、、、、”那士兵不可置信道,“外面这么多人,若是他们攻进来、、、、、” “无妨,他一人可敌千军万马。”姜柠时头也不回。 那士兵心里直打突突,但军令如山,他也只能带人跟着姜柠时走了。 “你们是什么人?”大胡子男人见姜柠时居然真的带人走了,就留了三人对付自己,这三个人里面甚至还有个瞎子!深觉受辱的大胡子舞动抗在肩上的大刀,直指那黑衣男人,“这么着急送死吗?” “别拿你那把破刀对着我。”柳惊鸿抬眼,压迫感十足。 “哎呀,柳兄好大的杀气啊!”肖扶桑贱兮兮的拉了拉叶迦南的袖子,“叶兄,咱们躲远点,回头血再溅身上。” “肖瞎子,带着迦南躲开点。”柳惊鸿解下一直披着的大氅,扔给肖扶桑。 “哎哟,可得接好了。”肖扶桑赶紧接住那大氅,十分不要脸的披在自己身上。 柳惊鸿瞥了一眼,没有计较。 “你们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大胡子见这三人好似没有看见自己一般,十分的愤怒。 “一个死人,有什么放在眼里的必要?”柳惊鸿将目光重新投回到男人的身上。 “好生狂妄!”那大胡子飞身而起,举着大刀就朝着柳惊鸿杀过来。 柳惊鸿站着没动,直到大刀快劈到自己面门,方才轻轻一侧身,抓住大胡子的手,往前一带,另一只手对着大胡子的脊背一砍。巨大的内力之下,大胡子的脊椎立刻粉碎,柳惊鸿松手,那大胡子便飞了出去,没了生气。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太快,马背上的人只见大胡子飞过去,那黑衣男人只是在他背上一个手刀,他便落地身亡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人,马背上的人都惊恐的握紧了手里的刀。 “来吧,速战速决。”柳惊鸿缓缓抬手,勾勾手指,“让爷送你们下黄泉!” 马背上的人相互看了看,一起点点头,就要冲过去。 “等等!”肖扶桑突然大声道。 “嗯?”柳惊鸿回头,“你要干什么?” “柳兄退后,我给他们放烟花看!”肖扶桑狡黠一笑,然后扔了个火折子。 柳惊鸿见状,脚尖点地,一个后蹬,整个人就朝后飞去。 肖扶桑的火折子落地,骑在马背上的人意识到不对,急忙勒住缰绳,但也来不及了。 埋在地下的火药被引燃,一阵阵的轰鸣声过后,原本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立刻消失了一大半。马屁受惊,全都跑了,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但那些没有受伤的人立刻就翻身起来,举刀朝着柳惊鸿杀过去。 “虽然阴险,但很不错。”柳惊鸿难得的夸奖了肖扶桑一句,“那件大氅赏你了。” “多谢柳兄!”肖扶桑欢天喜地的摸着自己身上的大氅,“接下来就麻烦柳兄了。” “一件大氅而已,这般欢喜?”叶迦南见肖扶桑喜上眉梢的模样,不禁笑道。 “叶兄不懂,大氅是其次,主要是柳兄难得干一回人事。”肖扶桑道。 “惊鸿本性不坏,他是个很好的人。”叶迦南道。 “叶兄,你什么时候瞎的?”肖扶桑故作惊恐,“你不仅瞎了,你还失忆了?这柳惊鸿当年干的破事儿你都忘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也赎罪了。”叶迦南叹气道,“当年他也是迫不得已,那样吃人的深渊里爬出来的他,很是不易。换做是我,恐怕也活不到今天了。” “啧啧啧,爱情果然使人盲目啊!”肖扶桑摸着自己的双臂,“你俩还是断袖,还爱的如此死去活来的,也是奇观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叶迦南并不计较肖扶桑的无礼之语,“若说奇观,前头在厮杀,我俩在这闲聊,不也是一个大大的奇观吗?” “我可看不见什么厮杀。”肖扶桑道,“我就是一瞎子。” “好好好,你看不见,这罪孽都是我俩的。”叶迦南笑道。 “可不是?”肖扶桑也笑道。 两人闲聊之余,柳惊鸿已经完事了。 “肖瞎子,又说我坏话呢!”柳惊鸿一身血腥味走过来。 “哎哟,臭死了臭死了!”肖扶桑捏着鼻子后退,“离我远点儿!” “反正今日都杀了这么多人了,不差你这一个!”柳惊鸿撸袖子就要干。 “好了好了,别闹。”叶迦南拉住柳惊鸿,“擦擦手,脏的很。” “你给我擦。”柳惊鸿伸出手,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他的武功极高,什么武器都会。这场他单方面的屠杀里,手里拿着什么武器就用什么武器,没有武器就徒手捏断人的脖子。 “好,我给你擦。”叶迦南掏出一方帕子,小心的给柳惊鸿擦去脸上的血。 “我说,虽然我看不见,但你俩还是收敛点的好。”肖扶桑道,“这大晚上的,背着点人吧!” “现在除了咱仨就只有死人了,我杀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了是吗?”柳惊鸿认真的问。 “那倒也不必。”肖扶桑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是瞎子,我去找我的小心肝了!”说完就拄着青竹杖赶紧溜。 “你提前来一个时辰就是来埋火药的?”柳惊鸿带着叶迦南跟在肖扶桑后头问。 “那必然不是。”肖扶桑道,“这么多火药,一个时辰,还得在门楼上的守卫眼皮子地下埋,我一个瞎子肯定是做不到的。” “那是谁埋的?”柳惊鸿问。 “秘密!”肖扶桑嘿嘿一笑。 第117章 蛊虫侵袭 寒山镇外,柳惊鸿三人挡住了企图入内的人,而寒山镇内,遍地杀戮。 姜柠时带人到了镇内,只见四处起火,奔散逃跑的人,持刀杀戮的人混在一起,烟雾缭绕之中,血腥味和药味交织缠绕。 “给我杀!”姜柠见此情景,目眦欲裂,“所有拿刀的人,一个不留。” “是!” 姜柠时手持长枪,冲在了最前面。 而寒山寺内,宁致远安排好了守卫,本欲回到里面看看李长宁的情况,就听见远方传来马蹄声。 来人正是林昊和秦牧。 他们在山上林中放出烟花后,决定直接杀下山,到最近的寒山寺捉住李长宁。 有李长宁在手,姜柠时和宁致远必定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是何人!”宁致远握紧手中的长剑,挡住门口。原本守着的士兵们也立刻警戒,弓箭手们搭箭拉弓,蓄势待发。 “你就是宁致远?”林昊微微俯身,撑在马背上,看着宁致远笑道,“你比画像上可好看太多了。” “阁下是何人?”宁致远对林昊近乎调戏的言论无动于衷。 “小爷我姓林名昊。”林昊见宁致远面不改色,有些失望道,“你比李慕白无趣多了。” “你和世子爷交过手了。”宁致远道。 “自然,他倒是名副其实的废物啊!”林昊笑道,“拿着柄长枪,却是个花架子。” “世子爷人呢?”宁致远依旧是冷冷的表情。 “他?”林昊笑道,“他已经在黄泉路上等你了,你快点过去,没准儿还能赶上。”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宁致远平静的问。 “你不相信?”林昊挑眉道,“我从那林子里出来的,哦,还有那个叫白鹤的对吧?啧啧啧,一身的伤还拼死护主呢!只可惜,他护的是个废物!” 宁致远闻言,眉头微微的动了一下。 “哦,还有那个叫白薇的,真是个美人儿啊!”林昊见宁致远有反应,继续道,“只可惜,是个刚烈的,要不带回去养着,也是个乐子。” “找死!”宁致远咬了咬牙。 “谁找死还不一定呢!”林昊笑道,“秦牧,给这位闻名天下的大才子开开眼。” “是。”秦牧策马,走到前面,双手掐诀,乌黑的嘴唇快速的念着什么。 宁致远见秦牧乌黑的双唇,便猜到此人是江湖人士,并且善用毒或者蛊。 但这蛊毒之物,不似刀剑,不是战场作战的将士们擅长对付的。 怎么办? 宁致远脑子飞快的转着,为今之计只有杀了这个叫秦牧的,阻止他继续施咒! 思及至此,宁致远夺过身旁人的弓箭,拉弦如满月,对着秦牧而去。 而秦牧面不改色,继续念咒。 一旁的林昊长刀一挡,就将宁致远的一箭打飞出去。 “宁大人到底是文臣,这箭也是软趴趴的啊!”林昊邪魅一笑,“比起李慕白还是差了点。何必殊死顽抗呢?李慕白都死在我手里了,你乖乖的听话,交出李长宁,就冲你这张脸,我也不会杀你的。” “痴心妄想。”宁致远放下弓,拔出长剑,“今日若想带走公主,就从我宁致远的尸体上踏过去。” “啧啧啧,何必呢?”林昊摇摇头。 四周响起嗡嗡声。 宁致远抬眼一看,四周不知何时飞来许多的虫子,各式各样的都有。 “蛇!” “地上有蛇!” 宁致远才发现,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周围就爬满了蛇虫。 众将士急忙挥刀攻击,但废物的小虫子又岂是刀剑能轻易砍杀的。况且这些虫子本身就是剧毒,碰着就死。 宁致远拿过一支火把挥舞起来,方才挡住那些围过来的虫子。 但他却发现,那些蛇虫竟然在往寒山寺内爬去。 寒山寺里住的都是官眷,室内虽有武僧,但武僧的武器多是少林棍等,没有刀刃,根本无法攻击这些蛇虫。若是让这些毒虫进去,恐怕室内的人都保不住。 宁致远扔下火把,握着长剑就冲着秦牧攻去。 林昊飞身而起,手握大刀与宁致远战成一团。 而双方的士兵也开战,秦牧则是飞身而起,退到了后面,防止被弓箭所伤。 一时间,寒山寺门口,厮杀不断。 而在秦牧的操纵下,无数的蛇虫钻进了寒山寺内。 寒山寺里的武僧们自然也发现了,但就像宁致远所担心的那样,少林棍这样的武器,根本无法对付细小的虫子。 更何况还有天上的飞虫,沾身就是剧毒。 林忆慈带着慧远和尚及时出来,带着防虫的药粉和火把,带领着众武僧抵抗毒虫的入侵。 但那些并非普通的蛇虫,防虫的药粉作用不大。还是有很多的毒虫溜进了后院。 而房中,刚刚平静下来的林贤君拆开手腕上裹着的纱布,那里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林医官,奴婢帮您包扎一下吧。”兰心取了纱布来。 “多谢。”林贤君将那染血的纱布放在一旁,让兰心帮忙包扎伤口。 “如今这情况,也没有药,只能先扎紧点止血。”兰心一边包扎一边说,“还请林医官忍耐一下。” “无妨,多谢兰心姑娘了。”林贤君经历了今天这些事,对于疼痛几乎要麻木了,任由兰心拉紧了手腕上的纱布。恍惚间,她又想起了白鹤,那个肩膀被贯穿还硬撑着去救人的少年,他又有多疼呢? “这染血的纱布就先扔在门口吧。”李长宁走过来,“等这事儿过去了,再处理。” “是。”兰心拿着那染血的纱布,走到门口去打开门,将纱布扔出门外,就看见外头满地蠕动的黑色。 院中烛火并不十分的明朗,好在今晚月光皎洁,兰心微微眯眼,就看清了地上的东西,随即爆发出一声惨叫。 ‘“啊!!!!”’ “怎么了?”林贤君猛地站起来,冲过去。 兰心猛地关上门,后背紧紧的抵着门。 “外头、、、、外头都、、、都是虫子,还有蛇、、、、、”兰心流着泪看向林贤君。 “什么!”林贤君毕竟跟着白薇处了几日,立刻就想到这怕是有人在施蛊。 “快,到床上去!”林贤君将兰心拉过来,“护着公主去床上,把烛台拿着!” “好、、、好、、、”兰心颤抖着答应,跑到桌边将烛台拿上,将还想过去看看的李长宁拉到了床上。 林贤君看着门外逼近的蛇虫,开始飞快的思考对策。 钱若楠发难到现在,宁致远都没有过来看看,如今还让这寒山寺内进了毒虫,恐怕前面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看样子等增援是等不到了,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但现在自己在李长宁的房间,什么也没有,怎么办? 眼看着毒虫已经到了门口,林贤君还是想不到办法,急的满头大汗。就在这时,她发现那些毒虫突然就绕开了一个东西。 林贤君定睛一看,居然是染着自己血的纱布。 林贤君猛然想到,自己的血里有紫菀的血,效果还没过,紫菀的血可解百毒,蛊虫自然是害怕的。 思及至此,林贤君扯开手腕上的纱布,挤压伤口,鲜红的血立刻涌出来。 林贤君试探着拉开一点门缝,将血滴在地上,果然,那些虫子立刻后退。 有用! 林贤君心下大喜,急忙甩手,将手上的血甩出去,那些蛇虫便后退一大圈。 “兰心,快,拿水来。”林贤君提高声音。 “啊?”兰心一愣,但还是飞快的下床,将桌上的壶提过来。 林贤君将自己的血挤在壶里,好在寒山寺的水壶都很大,里面还有很多水。林贤君伸手进去,将水搅匀。 “拿布浸水,将所有的缝隙堵住!”林贤君道,“不能留一丝的缝隙!快!” 兰心不明所以,但乖乖照做。 林贤君回头看了看门外,那些毒虫绕开她的血,继续爬过来了。里面甚至有几条很粗的蛇,竖起身子,吐着信子。 林贤君自小学医,对这些蛇虫的恐惧并不大,但现在看见这么多,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但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林贤君索性直接将门打开,走到外面,先用血逼退毒虫门,然后快速的将自己的血在门框上涂抹了一圈,而后闪身进门,关上了门门。又在门内涂抹了一圈,然后就地坐下。她受伤的手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用另一只手托着,将血持续的涂抹在门框上。距离服药已经快一天一夜了,林贤君不知道自己的血里还有多少的药性,只能增加量,希望能防的久一点,多拖延一些时间。 而兰心也迅速的堵住了窗户的缝隙,回身就看见林贤君坐在了地上,受伤的那只手上全是血。 “林医官、、、、、、”兰心颇为不忍。 “我没事。”林贤君回身看了看兰心,“到床上去,去护着公主。” “是。”兰心放下东西,回到床上,将李长宁护在身后。 李长宁看着林贤君的动作,她刚开始不明白林贤君在干什么,但这会儿见蛇虫没有进来,便知道是因为林贤君的血能克制这些。但林贤君的血为什么有这个作用呢? 李长宁疑惑,但她没有时间去想,她太害怕了。她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可怕的事。即使宁致远和姜柠时都在努力的保护她,让她在寒山寺内安稳的待着。她不曾看见山下的惨状,但仅仅是寒山寺内发生的事,就已经让她恐惧无比了。 可今日,无论是林忆慈,还是林贤君,她们同样都是女儿家,在灾难面前的勇敢和果敢,在李长宁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第118章 及时赶到 “宁大人,你是文臣,有这般身手已经很了不起了。”林昊手握大刀,垂眸看着地上的宁致远,“实在没必要如此负隅顽抗,少受点罪不好吗?” “休想。”宁致远身上已经见了血,手里的长剑也被打落,但面对林昊手里的大刀依旧是面不改色,“尔等贼寇,也配让我低头。” “啧啧啧,真是个硬骨头。”林昊道,“真是舍不得杀你啊,这么有意思的人,带回去养着可比养个鸟雀有意思的多。” “公子,事不宜迟。”秦钟走过来,提醒林昊正事要紧。 “说的也是。”林昊想着半夏等人恐怕也快从林子里出来了。 但奇怪的是,为何迟迟不见寒山镇外的人进来汇合? 对于这一点,秦牧其实已经 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没有明说。 林昊刻意在动手前欺骗宁致远说李慕白等人已死,就是为了摧毁宁致远的心防。如果此时提出镇外的异常,以宁致远的头脑,立刻就能猜出不对劲。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立刻进寒山寺里,见见整个大庆最尊贵的长公主吧!”林昊将大刀扛在肩上,就要往寒山寺里走。 “休想!”宁致远抓过长剑,撑着身体站起来。 “你这个人,真是的。”林昊一脸的无奈,“所有人都死了,你一个人,还伤痕累累的,能做什么呢?” 是的,所有守在寒山寺门口的士兵都已经死了,或是砍杀,或是毒杀,尸横遍地,惨不忍睹。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允许你们踏进去!”宁致远挡住路。 “既然你一心找死,那我也没办法了。”林昊好似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举起大刀对着宁致远劈过去。 宁致远急忙提剑挡,但身受重伤的他如何能挡得住,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身后的柱子上,那把长剑也跟着断裂。 宁致远呕出一大口血,依然强撑着想起身,但五脏六腑均是剧痛,让他每动一下,都格外的艰难。 “真是一幅美人受难图啊!”林昊走到宁致远的面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光亮。 宁致远抬头,玉白的脸染着鲜血,双目依旧如古井,丝毫不见恐惧。 “真是让人下不了手啊!”林昊一边说着下不了手,一边举起手中的大刀,牟足了劲儿对着宁致远劈下。 宁致远没有闭眼,就这样看着那把染血的大刀对着自己劈下来,如墨的双眸中映出一道银色的亮光。 “谁!”林昊的刀被一箭射偏。 秦牧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一脚踢飞了。 “宁致远,现在死有点早了吧?”李慕白的声音让宁致远平静的眼睛里起了一丝涟漪。 是的,李慕白等人终于及时赶到了。 “半夏!”秦牧落地,强撑着没有倒下,而是半跪着。 “你爷爷在这儿呢。”半夏身边站着凌潇潇,两人一身白色,在月光下如同镀了一层莹润的光。但半夏的眼神冰冷,看着秦牧的样子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公子,快走!”秦牧起身,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所有人,护送公子离开!” “是!”秦牧带着的人,立刻朝着来的几人动手。 林昊见状,急忙逃跑。 而李慕白背上背着白薇,方才那一箭,是他用手上架着的弓弩射出的。 “放我下来吧。”白薇见李慕白想去追林昊,便主动提出放下自己。 “好。”李慕白道,“你快去看看宁致远,他伤的很重。” “好。”白薇从李慕白背后下来后,就直奔宁致远而去。 而秦牧身后的人,立刻对着白薇的后背放箭。 眼见那箭就要碰到白薇,白鹤从斜里蹿出来,一把截住那箭,扔了回去。 “胆子真是不小啊!”半夏伸手取出紫斑,“当着我的面还敢动手!”说完,便吹响了紫斑。 “万灵咒!”秦牧面色一变,急忙掐诀抵挡。 而凌潇潇和白鹤,则对付剩余的人。 巨大的实力悬殊之下,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很快就结束了。 “宁致远?”白薇抓住宁致远的手腕。 “太好了,你没死、、、、、、”宁致远看着白薇的脸,突然就笑了,“你们都没死、、、咳咳、、、、、、”紧接着嘴里便咳出血来。 “宁致远!”白薇提高了声音,接住了倒地的宁致远。 看着宁致远唇边不断滴下的血,白薇面色阴沉。 “他如何?”李慕白并没有追上林昊,也不知他们是走的什么路,只一瞬间,人就消失不见了。他追不到人,也不盲目前行,而是回身来找白薇。 “不太好。”白薇道,“受了很重的伤,还是内伤。那林昊的武功不弱,宁致远内脏都有所损伤。” “这么严重?”李慕白面色也阴沉下来。 “嗯,恐怕要好生的休养一下了。”白薇道,“你来将他背进去,找个地方安置下来。” “好。”李慕白放下手里的长枪,背起了宁致远。 “这宁大人情况不好?”半夏收起了手里的紫斑,秦钟背靠一棵大树,七窍流血,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伤及内脏。”白薇言简意赅。 “那快进去。”半夏道,“这寒山寺里也有毒虫,我已经用万灵咒驱赶了。但为防万一,你还是注意一点。” “好。”白薇点点头,“你和凌姐姐不跟我们一起?” “我还有点事。”半夏道,“我得去接几个朋友。” “好。”白薇点点头,没有追问是谁,“那寒山镇内的事、、、、、、” “放心,领头的都跑了,下面的人也翻不起什么浪了。”半夏道,“姜夫人就能解决了。” “嗯。”白薇点点头,“那阿兄你快去快回。” “好。”半夏拉起凌潇潇,两人快步走开,找了匹马,飞身而上,策马狂奔而去。 在寒山寺内努力抵抗毒虫的林忆慈和慧远和尚,突然听见一阵诡异的笛声,地上和天上的毒虫就立刻停止了攻击,而后如潮水般的褪去。 “这是、、、、、、”林忆慈一愣。 “看样子,咱们的帮手到了。”慧远狠狠的松了口气,“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 “帮手?”林忆慈一愣,而后急忙朝着外面冲过去。 刚到门口,就看见李慕白背着宁致远进来了。 “慕白!”林忆慈眼中涌出泪水。 “大嫂,我没事儿!”李慕白见林忆慈的模样,也想哭,但他还背着昏迷的宁致远,这种场景下,如果哭,真的就很不合适了。 “薇薇,白鹤,你们都没事,太好了!”林忆慈也知道抱李慕白不合适,但她可以和白薇抱头痛哭啊! 于是,白薇看着冲过来的林忆慈, 暗暗的扎了个马步,接住了林忆慈。 “薇薇,你没事太好了!”林忆慈抱着白薇,“你们去了一整天,一点消息也没有!” “就是遇到点小麻烦,现在没事了。”白薇有些别扭的拍拍林忆慈的后背,但想到林忆慈这般柔弱的一个后宅夫人,在这样的灾难中站出来,主持大局这么久,又替她觉得不易。便还是回手抱住了林忆慈,“大嫂别怕,我们马上就没事了,这场疫病马上就要结束了。” “真的吗?”林忆慈放开白薇,泪眼汪汪的看着白薇。 “当然。”白薇看着林忆慈眉目凄楚的模样,十分肯定的点点头,“相信我。” “我说,那啥,妯娌情深可以待会儿再演吗?”李慕白在一旁道,“宁致远其实挺重的,倒我不是背不起,主要是他的伤也挺重的,要不先救救他?” 第119章 收拾残局 到了房间里,李慕白将宁致远放在了床上。 “大白,你去我房间里把我的药匣子拿来。”白薇有序的安排着,“大嫂,烦请你差人去准备点热水和干净的布,多备点。我们都需要。” “好。”林忆慈看着两人一身的血渍,不敢耽搁,急忙跑了。 李慕白也赶紧去拿药匣子,房间里就剩白薇和白鹤。 “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事呢?”白薇喃喃道,继而看向白鹤,“白鹤,你说,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白鹤突然被叫到,一愣,继而脑中冒出一个人。 “公主!”白鹤道。 “叫我干啥?”白薇没好气的说,“我在这儿呢。” “不是。”白鹤道,“是长公主!” “李长宁!”白薇这才想起来,“我说我忘了啥呢!你伤可还行?” “我无妨。”白鹤道,“那我先去看看。” “赶紧的吧!”白薇道。 白鹤转身就走。 白薇看着白鹤的背影,高高竖起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寒山寺内应该已经没有贼人了,即使他身上有伤也可以处理的。 白薇收回心神,开始给宁致远把脉。 白鹤出门便开始狂奔。 他将林贤君托付给采药的士兵时说过,将她交给宁致远。按照当时的情况,林贤君一身的伤已经不适合下山继续诊治染病的人,宁致远必然是让她和李长宁待在一起的。林昊等人突袭,宁致远受伤,这寒山寺里也进了蛇虫。贼人的目标是李长宁,那现在她们脱离危险了吗? 想到这里,白鹤更加着急,默默加快了速度。 进内院的一路,他看见路上倒着不少人,皆是口唇乌青,明显是被毒虫杀死的。 终于到了里面,白鹤喘着气,看着宁静的院子。 院内没有人,也没蛇虫的踪迹,很安静。但李长宁房间门口的红色还是让他心下一惊。 白鹤慢慢靠近,仔细看了看那滩血迹。 零散,且量不大,明显是有人刻意洒落的。白鹤脑中一转,就想到这血必是为了防虫。而谁的血有防虫的能力呢?李长宁和林贤君都有,因为她们都吃了那颗药丸。 但林贤君不会让李长宁流血的,那这血,只能是林贤君的。 白鹤心中一紧,抬脚就快步过去,着急的推门。 但明显感觉到了阻力,有人在里面堵门。 白鹤正欲开口,就看见门框边都是红色的痕迹,有人用血涂满了整个门框。 白鹤咽了口唾沫,话被堵在喉头。 就在这时,门猛地开了,一把匕首对着白鹤而来。 白鹤条件反射的挥掌,在看清对面的人时,急忙避开手刀,手掌擦着那人的耳边过去,掌风带起她的鬓发,而那把匕首,就这样直直的刺进了白鹤的胸膛。 “、、、、、、”林贤君喘着气,死死的握住手里的匕首,她不敢抬头。但她实在没力气了,这匕首也只是浅浅的扎进去一点。在白鹤进来时,林贤君就听见了动静,但她已经将门窗都堵死了,她看不见外面,只能听到有人在门口守着,没有敲门,没有说话。林贤君猜测是敌人,只能孤注一掷的推开门用匕首拦住外面的人,给李长宁争取一点逃跑的机会。 白鹤低头看着林贤君的头顶,屋内传来窗户打开的声音,这是李长宁和兰心翻窗逃跑了。但白鹤不想去管,现在寒山寺内已经没有贼人了。吃了药的李长宁其实根本不用害怕毒虫,没有毒虫可以伤到她。白鹤的眼里只有自己身前的姑娘。 “你没事,太好了。”白鹤轻轻开口。 林贤君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她抬眼一看,眼前是白鹤放大的脸。 “、、、、、、”林贤君张了张嘴,但发不出一点声音。失血带来的巨大晕眩感,加上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林贤君的眼里滚落出大颗大颗的眼泪。而她的身子,也在顷刻间失去了力气,根本站立不住。 白鹤接住林贤君的身体,猛地将她打横抱起来,林贤君的手垂了下去,手腕上的血慢慢的滴落。在林贤君失去意识前,她靠着白鹤的胸膛,看着白鹤胸前插着的匕首,随着他的走动晃动着。突然又觉得有点想笑,白鹤上次来救她,是后背插着箭,这次,是胸前插着匕首。不过,这次的匕首是自己插上的。 白鹤,对不起啊、、、、、、 白鹤感觉到林贤君无力的靠在自己胸膛上,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他加快了脚步,林贤君虽然小小的一个,但毕竟是个人,白鹤肩上的伤口也开始渗血,浸透了衣裳,染在林贤君的脸上。 “君儿!”白薇看着白鹤抱着的林贤君,惊声道,“怎么回事,她的脸怎么烂了!!!” “啊?”白鹤将人放在床上,闻言一愣,低头看着林贤君的脸,才发现她的脸上都是血,再低头看看自己肩膀,急忙解释道,“不是,是我的血。” “哦哦哦。”白薇心刚放下,又惊声道,“你的伤口又崩开了?你胸口上怎么还插着把匕首啊!” “我没事。”白鹤道,“先看看她。” “好家伙!”白薇叉腰道,“我这手还伤着呢,本想回来靠君儿,现在好了,一个两个的,谁也靠不上了!” 而此时,林忆慈和李慕白都带着东西回来,闻言,相互看了看,尴尬一笑。 在寒山镇中。 姜柠时将所有人的人手都集中在镇中,很快就将潜藏在寒山镇中的贼人消灭了。但这满地疮痍,还是让姜柠时很是难受。 她是有着多年边关生涯的人,按她已经离开战场很多年了。且战场作战,多是双方将士厮杀,也是理所当然。但现在,死在面前的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单方面的屠杀。又怎能一样呢? 而且,最重要的疫病并没有消失,最大的危机还是没有解除。 “姜夫人。”半夏的声音传来。 姜柠时回头,就看见半夏携凌潇潇而来。 遍地尸骨,火光中,一身白衣的二人,仿佛是落地的仙人一般,格格不入。 姜柠时看着两人愣神,直到半夏走到面前,才回过神来。 “门外的人是你叫来的?”姜柠时问道。 “嗯。”半夏点点头,“这镇中的贼人可都杀干净了?” “应该吧。”姜柠时也不是很确定,“至少已经冒头的都杀了。” “那既然如此,我就让他们进来了。”半夏道。 “寒山镇的门不能开!”姜柠时急忙道。 “放心,他们不需要开门。”半夏道,“姜夫人,李慕白和薇薇已经回来了。他们都没事,所有人都活着。” “、、、、、、”姜柠时闻言,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 “您快些收拾一下,去寒山寺看看吧。”半夏道,“别担心,能解疫病的人已经在外面了 。” “多谢。”姜柠时忍住眼泪,朝着半夏行了个礼。 “客气了。”半夏还礼,带着凌潇潇走了。 姜柠时看着两人的背影,抬头将眼泪憋回去,继而对身旁跟着的人道:“立刻打扫干净,将贼人的尸体挖个坑一起烧了。至于那些往死的百姓、、、、、、先送回去,等明日天亮,再找时间安排到寒山寺葬了。” “是!” 而寒山镇外,肖扶桑三人把肖扶桑的那块破布拿到了大门外,三人正一起坐在上面,守着大门。 柳惊鸿抬头看着天上飞过去一个大风筝。 “这是有人逃出来了?”叶迦南也看见了。 “我把他打下来。”柳惊鸿说着就就要动手。 “别别别。”肖扶桑急忙阻止,“此子命不该绝,不可强行阻止。” “你是来捣乱的吧?”柳惊鸿收了手,嘴上却没停,“怎么,他给你好处了?” “柳兄真是的,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肖扶桑道,“我和你不一样的。” “、、、、、、”柳惊鸿咬咬牙,“肖瞎子!” “哎呀,世子爷来了啊!”肖扶桑猛地站起来,岔开了话题。 叶迦南闻言也站了起来,抬眼就看见两个人从天上飘落。 “叶大哥。”半夏落地,高兴的朝着叶迦南过来。 “好久不见,半夏。”叶迦南也十分的高兴,拉着半夏的肩膀捏了捏,又转向一旁的凌潇潇,“凌姑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叶谷主。”凌潇潇微微点头。 “你。”柳惊鸿看着凌潇潇,“咱俩打一架。” 第120章 帮手 “你想干什么?”半夏警觉的上前一步,将凌潇潇挡在自己身后。 “别紧张,我就是想找她切磋一下。”柳惊鸿微微挑眉看着半夏。 “我武功也不弱,你可以和我切磋。”半夏毫不畏惧。 “你?”柳惊鸿道,“不行。” “为什么?”半夏问,“你觉得我不配当你的对手?” “咱俩都属于邪门歪道,我想找个练正派武功的切磋一下。”柳惊鸿认真的说。 “、、、、、、”半夏想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反驳的理由,舔了舔后槽牙,“要切磋也不是现在。” “对啊,现在最主要的是寒山镇!”肖扶桑及时冒出来,“咱们先把这事儿处理好了再说,行吗?” “你的天山九剑练到第几重了?”柳惊鸿没有搭理肖扶桑,继续问凌潇潇。 “如今只能到第八重了。”凌潇潇回答。 “只能?”柳惊鸿皱眉。 “嗯,我受了点伤,这辈子都无法再上第九重了。”凌潇潇说这话时,感觉到半夏拉着自己的手紧了紧,便回握了一下,算是安抚。 “不能治吗?”柳惊鸿追问。 “不行了。”凌潇潇摇摇头,“若要再见天山九剑,只能等下一个人了。” “太可惜了。”柳惊鸿满脸的惋惜,“看样子此生无缘得见了。” “机缘是天定,总有后人。”凌潇潇道。 “那咱们等此间事了,还是切磋一下。”柳惊鸿很执着,“虽不能见第九重,但如今天下,也只有你将这天山九剑练到第八重了。” “可以。”凌潇潇答应的很痛快,“我不是你的对手。” “我会手下留情的。”柳惊鸿道,“点到为止。” “好。”凌潇潇微微点头。 “说完了吗?”肖扶桑道,“切磋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寒山镇啊!” “对,咱们先解决寒山镇的事。”叶迦南开口道,“先进去。” “等等!”肖扶桑突然道,“我先去把我的小心肝安置好!” “、、、、、、”柳惊鸿翻了个白眼,一把薅住肖扶桑的领子,“你给我回来!” “这人多事杂的,万一有不轨之人偷走我的小心肝怎么办!”肖扶桑拼命挣扎。 “有我的两匹良驹在侧,是个人都不可能看上你的驴的!”柳惊鸿抓紧肖扶桑的领子,施展轻功,跟上半夏等人,飞过了寒山镇的门楼。 几人进了寒山镇,原本在里面的姜柠时已经离开了,半夏便不做停留,一边带领几人朝着寒山寺而去,一边将这里的情况简单的跟几人说了。 众人轻功极高,不多时就到了寒山寺。 白薇肩上有伤,手掌上也有伤,面对着满屋子的病患,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薇薇。”叶迦南的声音响起。 白薇转身,看见叶迦南,简直像看见了菩萨一般扑过去。 “叶大哥!”白薇扑进叶迦南的怀里,“你终于来了!” “小丫头怎么脏兮兮?”叶迦南笑着摸摸白薇的头。 “我岂止脏兮兮的,我还破破烂烂的呢!”白薇举起自己包扎的手,“你看,我手都受伤了。” “我看看。”叶迦南拉过白薇的手,摸了摸脉,“怎么弄成这样了,可怜见的。” “叶大哥你来了就好了。”白薇委屈巴巴的说,“快快帮我。” “够了啊!”柳惊鸿忍无可忍,“你先从迦南怀里出来!” “小气鬼!”白薇白了柳惊鸿一眼,但还是乖乖的从叶迦南怀里退出来。 “行了,别撒娇了。”半夏抱臂在一旁站着,笑说,“你小时候就说长大了要嫁给你叶大哥,但你长的太慢了,让别人捷足先登了,现在你没机会了。” “阿兄!”白薇娇喝道。 “哈哈哈哈、、、”半夏看柳惊鸿黑了的脸,心情甚好,“好好好,不说了,先看看这些人吧。嚯,一屋子啊!” “可不嘛!”白薇道,“我根本忙不过来。” “哟,你在这儿呢!”半夏好似才看见一旁待着的李慕白,道,“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药王谷现任的谷主叶迦南,薇薇小时候就觊觎人家美色。” “阿兄!”白薇咬牙警告。 “好,我不说了。”半夏笑着说,“这位是薇薇和亲的对象,大庆的世子李慕白。” “、、、、、、”李慕白看着眼前这个俊美非凡的男人,额中一点红痣,真真是面如观音。 “李世子,你好啊。”叶迦南笑着同李慕白打招呼。 “啊、、、你、、、你好、、、”李慕白愣愣的回答。 “咳咳!”柳惊鸿咳嗽两声,唤回了李慕白的神志。 “李慕白见过叶谷主!”李慕白赶紧抱拳行礼。 “客气了。”叶迦南温和的回礼。 “这位是柳惊鸿柳公子。”半夏看了柳惊鸿一眼,慢吞吞的说道,“是叶谷主的爱侣。” 柳惊鸿闻言,面上的黑色终于褪去。 “爱、、、爱侣?”李慕白一愣,这世间多有断袖之癖,但眼前这两人、、、、、、 “你有意见?”柳惊鸿眉头又皱了起来。 “没有!”李慕白赶紧摆手,“我就是觉得两位甚是般配!堪称天作之合!” “嗯,不错!”柳惊鸿这才舒展眉头,“你很不错,本座喜欢。” “多谢,多谢!”李慕白擦擦额头,这柳惊鸿迸发出来的杀气都要吓死他了! “这位,是肖扶桑。”半夏指着一旁蒙眼的男人道。 “、、、、、、”李慕白看着眼前如同乞丐一样的男人,果然和白薇描述的一样,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肖扶桑打断。 “世子爷若是要问卦,稍候再议。”肖扶桑明明蒙着眼,却好似能看穿人的心一般,将李慕白的话牢牢的堵在嘴里。 “好。”李慕白也知道现在最紧要的是寒山镇的事,便点点头,“那等事后,我再寻肖公子一叙。” “好了,废话说完了就赶紧干正事吧!”白薇道,“这屋子里躺着好几个人呢!” “我说,你小子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半夏走到白鹤的面前,看着他流血的胸膛。 “世子爷莫怪,实在是没办法。”白鹤胸口的匕首已经被他自己拔出来了,白薇正在准备给他包扎。 “阿兄,这事儿真不怪他。”白薇赶紧替白鹤解释。 “行吧。”好在半夏也不准备继续追究,“叶大哥,请。” “好。”叶迦南走到宁致远的身边坐下,抬手摸摸他的脉搏。 “叶大哥,笔墨纸砚已经备好了,需要什么就写下来,自然会有人去准备。”白薇道。 “嗯。”叶迦南没有回头,而是取出自己带着的银针。 “阿兄,你来看看君儿。”白薇将半夏拉到林贤君躺着的矮榻旁边。 “你,过去点。”半夏看着坐在林贤君身边的白鹤,“薇薇,给他把伤口包上。” “好。”白薇一边给白鹤包扎,一边跟半夏说,“君儿本就是常人,没有一丝的武功护体。今日她的手腕反复被伤,伤口极深。偏偏又是右手,我观这伤口、、、、、、” “这么深的伤口,又流了这么多的血。”半夏拿起林贤君的手看了看,“伤口周围都白了,怕是已经坏死了,治好了不仅会留疤,以后恐怕都很难拿针了。” “是啊。”白薇满脸不忍,“君儿生来就与医书相伴,若是被她知道,不知会何等崩溃。” 坐在一旁的白鹤闻言,眉头皱在了一起。 “我弄疼你了?”白薇看见白鹤表情一变,以为是自己下手重了。 “没有。”白鹤摇摇头,“公主,世子爷,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林医官的手吗?” “先保住命再说吧。”半夏没有正面回答,取出自己挂在腰间的袋子,开始给林贤君治疗。 白薇给白鹤包扎好以后,又去给叶迦南帮忙。 李慕白则帮着跑腿,一旁的凌潇潇和柳惊鸿站在一起,听肖扶桑小声的说着话。 第121章 疫病和毒 翻窗逃出去的李长宁和兰心最后是被林忆慈带人找到的,听闻寒山寺的危机终于解除了,李长宁和兰心抱头痛哭了一场。在听闻宁致远等人负伤后,又着急忙慌的想去探望, 但最后被林忆慈以尚在医治阻止了。 冷静下来的李长宁将先前钱若楠的事给林忆慈说了。 林忆慈听完后,沉思了许久,将李长宁送到了另一个房间安置下来,而后离开了。 林忆慈从李长宁的话里获得了多的信息,尤其是在去确认钱若楠真的消失了以后,林忆慈面色凝重的回了房。 而另一边,治疗也结束了。李慕白安排了人在房中伺候,又留下白鹤守着,便跟白薇带着叶迦南一行人下山去仁心堂。 “叶大哥,这疫病我实在是没法子 了。”白薇跟在叶迦南的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你同我去看看吧。” “好。”叶迦南对白薇很是疼爱,“我此次来,就是为了这疫病来的。” “我明明是用了阿爷给我的方子的。”白薇道,“为何一点效果都没有?” “因为神仙草本身是有毒的。”叶迦南耐心的解释,“你那时年纪还小,所记得的自然不多。这神仙草需先经过特殊的炮制,去除本身的毒性后,方可入药。” “这样啊?”白薇道,“难怪他们怎么试都没用。” “不对啊?”半夏突然回头看了看李慕白,“你小子、、、、、、没吃药啊,你的疫病怎么好的?” “嗯?”李慕白没想到半夏会突然问自己,也是一愣,“许是、、、、、、薇薇用血和药?” “不是。”半夏摇摇头,“薇薇的血没有这个能力,只有紫菀阿姐的血可以解疫病,薇薇的血顶多就是延缓一二,不可能根治的。你原本就染了病,这一路奔波,又受伤,居然一点事没有?” “好像是?”李慕白也觉得奇怪。 “我看看。”白薇也觉得奇怪,拉过李慕白的手搭脉,“居然真的没事。不应该啊,喝了我血熬的药的人都陆续发病了,你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我、、、、、、我也不知道啊。”李慕白一时之间有点无措,自己应该染病吗? “你之前吃过解药?”半夏问。 “这是疫病,而且是突发的,怎么会有解药?”李慕白问,“难道薇薇还趁我不注意给我吃过紫菀公主的血做的药丸?” “这不是单纯的疫病。”叶迦南道,“这是有人将普通的病和毒结合所致的,所以,确实是有解药存在的。只不过这疫病已经发展了很久,作为核心的毒融合以后就不明显了。但如果你一开始就吃了这毒的解药,那这疫病就奈何不了你。就算你不幸染了,也不会要你的命,很快就会自然消退的。” “解药?”李慕白更是听的一头雾水了,“我没有啊!” “叶大哥,你确定吗?”白薇闻言,也联想了很多,“这疫病,真是毒?” “嗯,这疫病是有人将某种毒与痘症做了结合,所以这疫病起病时,浑身起红疹子。之所以死的那么快,就是因为毒发了。”叶迦南道,“疫病不会这么快死人,只有毒可以。”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白薇好似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般。 “说来话长,这事其实已经出了一阵子了,在江湖上也已经出现过几次,只是每次都是小规模的。”叶迦南道,“菀菀特地拜托我替她查访,她和刑越也在四处追查此事。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冲着京都来的。现在想想,之前江湖上出现的那几次,应该都是幕后之人在做试验吧。” “江湖之人和朝堂勾结。”李慕白面色阴沉,“包藏祸心已久,聚贤庄在干什么?” “江湖之大,又岂是一个聚贤庄能看管完的?”半夏道,“此事涉及的势力很多,且是以朝堂为核心,聚贤庄已经在尽力了。” “我们此前在林子里遇见了很多尸体,里面不仅有官府的人,还有江湖人士。”白薇道,“那个林昊也是西夷人,他说是大庆的人叫他来的。如此说来,这其中目前已知的就有西夷的人,大庆朝中的人,江湖上的人三股势力。那叶大哥你们可查出了什么没有?” “没有。”叶迦南道,“我们这一路,主要是追查这疫病,菀菀拜托我时,也是叫我寻找这解疫病的法子。幸不辱命,我也是知道了如何解这疫病。” “能解这疫病就已经是万幸了。”半夏道,“这背后的势力是朝廷的事,咱们管不着。” “我们只管治病。”柳惊鸿也开口道。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疫病了。”白薇道,“其他的事,等这过了再说吧。” “嗯。”叶迦南点点头,“这就是仁心堂了吧?” “嗯。”白薇点点头,“叶大哥,请。” “好。”叶迦南提起衣摆,跟着白薇进了仁心堂。 凌潇潇跟在半夏身后,这一路过来,满目疮痍,看的她有点难受。 半夏察觉到了凌潇潇的情绪,低声在她耳边说:“没事的,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为什么要这样呢?”凌潇潇小声问,“不能一起好好的活着吗?” “人总是要争的,要争,就一定会争个你死我活。”半夏道。 “就像他们当初争黄泉剑一样吗?”凌潇潇问。 “嗯,现在他们争的,是比黄泉剑更可怕的东西。”半夏小声说。 “是什么?”凌潇潇问。 “他们争的,是皇权。”半夏回头看了看。 凌潇潇不明所以,跟着半夏的目光,看见外面还散落着的火光,以及满地的鲜血。 仁心堂内,黄玉楼正在忙碌。他在寒山寺的危机解除后,就赶紧下山了,下来时,还顺道将李慕白等人带回来的神仙草一起带下来了。 此时,蒋正平也正和黄玉楼一起忙碌着,今日他带人采了很多药草回来。入夜后,便不敢轻易的入林了。 又缝贼人作乱,他便留在仁心堂帮着一起抵抗贼人。 “世子爷?”黄玉楼见李慕白等人来了,赶紧上前来迎接。 贼人作乱,这仁心堂里不仅有染病的人,还有受伤的人,他实在是有点忙不过来了。 见李慕白带着几人过来,赶紧过来行礼。 “这几位是、、、、、、”黄玉楼见几人均是气度不凡,询问道。 “他们是救星。”李慕白言简意赅,“这位是药王谷的叶迦南叶谷主。” “叶谷主?”黄玉楼一愣,看着眼前这个面如冠玉的男人,又见他眉心一点红,呆愣过后又惊喜道,“果真是叶谷主!” “正是在下。”叶迦南温和道。 “我、、、、、、”黄玉楼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了, 叶迦南的大名,在杏林界,无人不知。每一个行医之人,都想得他指点一二,黄玉楼自然也不例外。如今突然得见真人,巨大的惊喜冲昏了黄玉楼本就不太清楚的头脑。 “想拜师等之后再说吧!”白薇一眼就看出了黄玉楼的心思,急忙打断,“叶大哥能解这疫病,快快进去。” “啊?哦!好好好。”黄玉楼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几人引进去。 第122章 君臣 “白鹤!”林贤君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我在这儿。”白鹤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林贤君扭头一看,白鹤正坐在自己床边。 “你怎么样?”林贤君的记忆停留在自己扎了白鹤一匕首,急忙伸手去拔白鹤的衣服,“伤的重不重。” “我没事。”白鹤抓住林贤君的手腕,“已经过去了。” “什么?”林贤君愣愣的问。 “寒山镇的危机已经解除了。”白鹤将林贤君的手放回去,“半夏世子爷带来了几个朋友,破了贼人的奸计,治疗疫病的药也已经熬好,分发下去了。白薇公主和世子爷也平安归来,此时正在山下帮忙。” “这么快?”林贤君疑惑。 “并不快,你已经昏睡一天了,这会儿已经傍晚了。”白鹤道,“可有什么不适?” “没事。”林贤君摇摇头,“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包扎过了,等些时日就长好了。”白鹤说完,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嗯。”林贤君点点头,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发带、、、、、、”白鹤突然想起自己的发带。 “不在这儿!”林贤君说完才觉得不妥,又补充道,“那个、、、、、、弄脏了,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无妨。”白鹤道。 “我洗干净了再还你。”林贤君很坚持。 “、、、、、、”白鹤看着林贤君的脸,脸颊上还有淡淡的痕迹,“好。” “嗯、、、、、、”林贤君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其实发带就在她身上,一直贴身放着的,她低头想了想,又道,“你放心,你的身世我谁也没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多谢。”白鹤微微一笑。 “嗯、、、、、、”林贤君看着白鹤的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白鹤本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但没想到居然活了下来。如此一来,在林中发生的事,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了。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能看出来,林贤君也不知道怎么面对。 “那个、、、、、、”白鹤扯打开了一个新的话题,“你想不想去看看陶宝儿。” “陶宝儿?”林贤君一愣,这一直忙着疫病的事,居然把这个人忘了,“她醒了?” “没有。”白鹤摇摇头,“一直没醒。” “怎么会?”林贤君皱眉,掀开被子下床,“我去看看。” “我陪你去。”白鹤起身,伸出手臂让林贤君扶着,两人朝着陶宝儿的房间走去。 出门时,正好撞见了李长宁。 “参见长公主。”林贤君和白鹤急忙行礼。 “林医官,你没事了?”李长宁走过来,危急时刻,林贤君挺身而出的样子她一直记得。 “多谢长公主挂念,臣已大好了。”林贤君道,“不知长公主欲往何处?” “我想去看看宁大人,听说他在寒山寺外受了伤。”李长宁道,“你们知道他在哪吗?” “回长公主,宁大人并无大碍。”白鹤道,“方才出去,说是要下山去帮忙。这会儿应该还没出寒山寺。” “那我先去看看。”李长宁心里记挂着宁致远,“你们这是要去哪?” “臣等打算去看看陶宝儿。”林贤君道。 “去吧。”李长宁说着就往外头走,她怕赶不上宁致远的脚步。 “臣恭送长公主。”林贤君和白鹤对着李长宁的背影行了个礼。 但李长宁脚步匆匆,一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长公主没有带兰心。”林贤君道,“她一个人、、、、、” “有宁大人在,他会护好长公主的。”白鹤道,“走吧。” “好。”林贤君点点头,转身朝着陶宝儿的 房间走去。白鹤跟着在林贤君的身后,慢慢的走着。 宁致远正欲出门时,就听见身后传来李长宁的声音。 “宁大人留步。” “长公主?”宁致远一愣,转身看见衣袂翻飞的李长宁快步走来,“臣参见长公主。” “宁大人要去哪?”李长宁微微喘着气,她走的很急。 “回长公主,臣正准备下山。”宁致远道,“如今解疫病的药已经有了,但山下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臣得下去帮忙。” “我同你一起去。”李长宁道。 “不可。”宁宁致远拒绝的很干脆,“公主是千金之躯,山下乱的很。” “你也说了,我是公主,天下万民皆是本宫的子民。”李长宁自然是想好了理由的,“如今他们遭难,本宫怎可不管?” “、、、、、、”宁致远看着李长宁,微微叹了口气,“公主真的要去吗?” “自然。”李长宁很坚定。 “好吧。”宁致远道,“只是臣提醒公主,山下的情景很是不好,若是公主看的难受,就及时告诉臣。” “我不会怕的。”李长宁觉得自己经过这一遭,也算是成长了很多,没什么可怕的了。 “公主,请。”宁致远做了个请的手势,李长宁便踏出了寒山寺。 “如今条件有限,没有马车,只能骑马。”宁致远看着寒山寺门口的一匹马,“委屈公主与臣同骑了。” “无妨。”李长宁摇摇头,头上戴着的朱钗发出细细的响声。 宁致远翻身上马,朝着李长宁伸出手。 李长宁看着宁致远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宁致远的脸,记忆中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和眼前沉静的人重叠又分开。 “公主?”宁致远见李长宁愣神,轻声唤道。 “啊?”李长宁被唤回神志,伸手搭在宁致远的掌心,宁致远握紧李长宁的手,将她一把拉上马,坐在自己前面。 “公主坐稳了。”宁致远扬鞭策马。 李长宁抓紧身前的马鞍,窝在宁致远的怀里,被宁致远身上淡淡的茶香味包裹着,这是她多年后第一次和宁致远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李长宁记得,以前的宁致远身上多是白檀的香气,冬日里会是寒梅的香味。那时她觉得宁致远是个很文雅的人,每日拿香粉熏衣。她很喜欢和宁致远在一起,他博学多才,温柔又有耐心。她始终记得,那一日,宁致远兴致勃勃的来和她告别,说要去西北赈灾,还说要给她带外头稀罕的玩意儿回来。于是她从宁致远离开那日起,就每天数着日子过,就等着宁致远回来。 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等到宁致远回来了。她兴冲冲的跑过去见他,可他却生疏的后退一步,对着她恭恭敬的行了个礼。 宁致远不再唤她宁儿,而是变成了长公主。 自那以后,宁致远再也没有来教她下棋,甚至再也没有踏足她得宫殿。宁致远常去的地方,变成了父皇的议政殿。 而他们,成了真正的君臣。 第123章 满目疮痍 “咱们到了。”宁致远唤回了沉浸在记忆里的李长宁。 “嗯?”李长宁回过神,才发现已经到了山下。 “前面就不适合骑马了,还请公主下马。”宁致远翻身下马。 此地并无他人,更加没有伺候的人,李长宁坐在马上, 有些不知所措。 “还请公主恕臣冒犯之罪。”宁致远伸手。 “无妨。”李长宁将手搭在宁致远手臂上。 宁致远将李长宁从马上抱了下来。 “前面不是还有一段长路吗?”李长宁看着宁致远将马拴好,问道,“怎么不能骑马了?” “公主进去就知道了。”宁致远道,“请吧。” “好。”李长宁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等等。”宁致远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来得急,东西不够,还请公主以此覆面。” “为什么?”李长宁道,“如今这情况,本宫不想做这些不紧要的事。” “不是。”宁致远道,“这里面的情况很不好,还请公主戴上。” “、、、、、、”李长宁见宁致远坚持,只能接过帕子将自己的脸蒙上。 “走吧。”李长宁道。 “请。”宁致远一反常态的没有走在李长宁的身后,反而走在了她的前面。 李长宁看着宁致远的背影,他很高大,将前面的一切挡的严严实实。就像从前那样,她一直觉得,宁致远可以为她挡去所有的风霜雨雪。 就在李长宁看着宁致远的背影陷入回忆时,突然那闻见了一阵刺鼻的味道,即使是有手帕覆面,依旧能闻见。 “什么味道?”李长宁皱眉,以手掩了掩鼻。 “乱世的味道。”宁致远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然后让开了身子。 李长宁抬眼,就看见前方一片废墟,同时,喧闹声传入耳。 哀鸣,哭喊,咒骂 无数的声音缠绕在一起,连同街边冒着白烟的房屋,地上斑驳的血迹。 目之所及,耳之所闻,连同嗅觉,让李长宁瞬间觉得自己到了地狱。 “看到了吗?”宁致远重新挡在李长宁面前,微微弯腰,和李长宁面对面,古井无波的眼神看着李长宁,“现在你所看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还要继续跟我进去吗?” “为什么、、、、、、”李长宁看着宁致远的眼睛,眼眶里慢慢的浮上水雾,“不是、、、、、今早就解决了吗?” “今早解决的是作乱的贼人,和解疫病的药方。”宁致远耐心的弯着腰看着李长宁,“但灾难过后的处理,安抚,重建,才是最艰难的。” “可是、、、、、、”李长宁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对评价这一切,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还要跟我一起进去吗?”宁致远道,“如果你害怕,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白薇也一直在山下吗?”李长宁问。 “白薇公主一直在。”宁致远道,“她从林中回来后,就一直在忙着解疫病。此次贼人作乱,还杀害了不少的老百姓,也有很多受伤的人。她一直在忙着救人。” “她在林中可有受伤?”李长宁又问。 “有。”宁致远回答,“伤的不轻。” “既然她受了伤都可以继续坚持,我为什么不可以?”李长宁坚定道,“我也可以!” “、、、、、、”宁致远古井一般的眼中慢慢的浮上些许的温柔,“宁儿,别逞强。” “我没有,我真的可以!”李长宁道,“我不是跟白薇较劲,她是公主,我也是,她可以的,我也可以。现在是在我大庆的国土上,我必须去。” “、、、、、、”宁致远看着李长宁坚定的眼神,微微叹气,“好吧,你跟紧我。” “好!”李长宁点点头。 “这会儿太阳下山了,路不好走。”宁致远将自己的袖子递过去,“你拉着我的袖子。” “嗯。”李长宁伸手,水葱般的手指捏着宁致远的袖子一角,“你跟我说说我不知道的事吧。” “好。”宁致远站直了身子,慢慢的往前走,将发生的事一一都跟李长宁说了。 李长宁一边听着,一边看着街道两边。 她每次来,都是坐的马车,没有出来闲逛过。但每次路过,她都会掀开马车的窗帘,仔细的看着外头。她的记忆里,寒山镇是热闹的,是繁华的,是整洁的,是空气里都浮着糕点香气的。 但现在的街道,充斥着药草和烈火焚烧后的味道,满街都是黑色的脏污,其中还夹杂着干涸的血迹。原本欢声笑语的老百姓们,此刻只剩下哀嚎和痛苦。 穿梭的士兵在抬着受伤的人往别处赶,步履匆忙到顾不上给宁致远行礼,只是微微点头就赶紧跑了。而跟在宁致远身边的李长宁,甚至没有得到他们的一个眼神。 是了,他们都不认识养在深宫的李长宁,就像李长宁也不知道这人间的疾苦一般。 “这里就是仁心堂。”宁致远停下脚步。 “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吗?”李长宁带着震撼,抬头看向那块牌匾。 “嗯。”宁致远道,“白薇他们现在都在里面。” “走吧,进去看看。”李长宁道。 “好。”宁致远踏步进去。 “宁致远?”白薇远远的就看见宁致远高大的身影,“你终于来了,这儿正忙不过来呢。你、、、、、、李长宁?” 白薇走近了才看见宁致远身边还跟着个人,蒙着面,但看眼睛,就能认出是李长宁。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白薇看向宁致远,“这下边这么乱,你疯了?林昊那一刀也没砍到你脑子啊!” “我自己要来的。”李长宁解释道。 “那就是你脑子有问题了。”白薇看向李长宁,“你下来能做什么,这会儿正忙,谁能顾得上照顾你?” “、、、、、、”李长宁看着忙碌到发髻都有些散乱的白薇,又想起宁致远给自己说的白薇的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换作以往,白薇敢这么和她说话,她早就命人责罚了。但现在,她好像没有这个资格。 “怎么了?”李慕白的声音响起,他也溜达过来了。 “哟,长宁?”李慕白看了看宁致远,又看了看李长宁,“宁致远你把她带来的?” “嗯。”宁致远点点头,“长公主自己也想来。” “不错啊, 长本事了,我还以为你想继续窝在寒山寺里装死呢。”李慕白开口就是要死气人的话。 “、、、、、、”李长宁的愧疚感突然就消减了一大半,她甚至想动手给李慕白一巴掌。 “既然来了,就别傻着了,来帮忙。”李慕白抬手搭在白薇的肩上。。 “你也疯了?”白薇一把拍掉李慕白的手,“她能做什么?” “嗯、、、、、不知道,她好像是啥也不会。”李慕白贱兮兮的又把手搭在白薇的肩上,“但我觉得她可以学。” “你、、、、、”白薇还没开口就被李慕白打断。 “给孩子一个机会吧!”李慕白舔着脸笑嘻嘻的说。 “、、、、、、”白薇看着李慕白的眼睛,而后又看了李长宁一眼,“随便你们。”说完就转身朝里走,走了一步又停下。 “宁致远!” “嗯?”猝不及防被点名,宁致远抬眼看向白薇。 “照顾好李长宁。”白薇道,“这下面乱的很,有些人是会趁乱作怪的,她弱不禁风的,别着了道了。” “好。”宁致远对着白薇露出一抹微笑。 “、、、、、”白薇看见宁致远的笑,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等等我。”李慕白正欲追上去,又转身小声的对李长宁说,“她是担心你出意外,就是太忙了,所以脾气不好。” “我知道。”李长宁看着白薇的背影,心里生出一抹羡慕和佩服,她怎么这么厉害啊?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像她那般呢? “小白,等等我!”李慕白见李长宁没有误解,赶紧转身去追白薇,“你慢点。” 第124章 帮忙 “咱们要去做什么?”李长宁看着里面乱糟糟的,有些无措的问宁致远。 “我也是才下山,还不清楚这里的情况。”宁致远道,他确实是不知道,他伤的不轻,才能下床他就立刻下山了。这其间,他也不是很清楚下面的情况,只是白鹤简单的说过几句。 “那、、、、、、”李长宁道,“找人问问?” “嗯。”宁致远点点头,其实方才白薇是想过来安排他做点什么的,但看见他带着李长宁,就气的忘了安排了。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知道去哪找人问。 “宁大人?”此时一名妇人走了过来。 “嗯?”宁致远看着这妇人,觉得眉眼有些熟悉。 “民妇蒋蓝怡,见过宁大人。”来人正是蒋蓝怡。 “蒋夫人客气了。”宁致远这才发觉此人是黄玉楼的母亲,难怪觉得熟悉。 “白薇公主让民妇来告诉宁大人,今日贼人作乱,烧毁了很多房屋,致使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官府虽然紧急搭建了窝棚收容无家可归之人,但如今入秋,夜里天凉,百姓们又缺衣少食,正是艰难之际。”蒋蓝怡温和道,“姜夫人命人熬了粥,又备了吃食,正好,仁心堂的药也熬好了,烦请您与这位姑娘一同监管此事。可好?” 白薇没有告诉蒋蓝怡李长宁的身份,只说是跟着宁致远来的一位姑娘。 “好。”宁致远道,“烦请蒋夫人带路。” “宁大人请。”蒋蓝怡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也请。”蒋蓝怡虽不知道李长宁的身份,但也猜到她必定是位贵人,所以也十分的恭敬。 李长宁点点头,跟着宁致远的脚步走了。 蒋蓝怡将两人带到后头,那里已经有人装好了两大桶粥,正冒着热气,还有一大桶的药,旁边是两个巨大的篮子,上面盖着白布,也冒着热气。 “宁大人,这是我的侄儿蒋正平,他随您去,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吩咐。”蒋蓝怡拉过一个年轻人,“正平,这位是宫里的宁大人。” “草民蒋正平见过宁大人。”蒋正平自然是听过宁致远的大名的。 “那就麻烦蒋公子了。”宁致远微微点头。 “仁心堂里事多,民妇就告辞了。”蒋蓝怡行了个礼,就匆忙的走了。 “宁大人,这边备了马车,请。”蒋正平道。 “好。”宁致远带着李长宁,跟着蒋正平坐上了马车。 这马车很小,蒋正平待宁致远和李长宁进去后,便坐到了车辕上。 “蒋公子不进来?”宁致远问。 “不了,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也只能找到这么一辆小马车了,草民就不进去挤着了。”蒋正平道,“况且,这马车也需要人赶。” “蒋公子还会赶马车?”宁致远一边说一边出了马车,坐到了蒋正平的身边,“我同你一起。” “不可。”蒋正平急忙道,“宁大人怎可、、、、、、” “非常时候,哪里还讲究这些?”宁致远坐稳后,“正好,你同我说说这山下的情况如何。” “宁大人果真是不同常人。”蒋正平见宁致远如此平易近人,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放松下来以后,语气也轻快了许多,“草民知道的不多,但都可以跟您说说。” “多谢。”宁致远点点头,“边走边说吧。” “大人坐稳了。”蒋正平挥鞭,马缓缓的走了起来,后面跟着的队伍也动了起来。 李长宁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静静的听着蒋正平说着山下的事。她生平没有坐过这样小而简陋的马车,但她根本分不出心思去感觉难受与否。她的心被蒋正平的诉说牢牢的牵引着,原来在她安稳待在寒山寺里时,山下竟是这般的惨烈。 宁致远微微侧头,他也在关注着李长宁的情况,见里面没有传出声响,才回头继续听蒋正平的话。 “我记得,粮仓被烧了,哪里来的粮食?”宁致远问。 “粮仓虽被烧了,但这寒山镇周围都是良田,不缺吃食。今早姜夫人就命人在镇中各处搜罗粮食,贼人作乱杀害了不少老百姓,那些人未被烧毁的房屋里,都还有老百姓们囤积的粮食。”蒋正平道,“秋收冬藏,老百姓们的过冬粮,搜罗起来,也够撑过一两日了。” “姜夫人远见。”宁致远道。 “是啊,姜夫人真厉害。”蒋正平赞叹道,“这两日,是姜夫人带人守着寒山镇,贼人作乱时,也是姜夫人带人杀光了贼寇,救了大家。李慕白世子爷还带回了救命的神仙草,救了所有人。” “李慕白?”宁致远一愣。 “对啊。”蒋正平道,“世人皆说,这世子爷是天下第一纨绔,但看如今这样,都是谣传吧!” “是啊,都是谣传罢了。”宁致远心下明了,此事有江湖人士插手,若是传出去,这聚贤庄怕是脱不了干系。半夏等人将此事的功劳都归结在李慕白身上,便可开脱了。 “宁大人,咱们到了。”蒋正平停住马。 宁致远抬眼望去,就见前方黑压压的一片,是临时搭建的窝棚。窝棚里,挤满了人。窝棚外,燃着几堆篝火,这是给他们取暖的。 “里面这位姑娘该如何称呼?”蒋正平问道。 “你就叫她宁姑娘吧。”宁致远道。 “好。”蒋正平以为是宁致远的家里人,便道,“要请宁姑娘下车吗?这下面乱的很、、、、、” “我要下车。”李长宁急忙道。 “这、、、、、、”蒋正平看了看宁致远。 “没事。”宁致远道,“宁儿,下来吧。”说着就掀开马车帘,将李长宁扶了下来。 “蒋公子,你终于来了。”前面跑来一个黑脸汉子,正是钱章。他与蒋正平一起去林中采药,已经熟稔起来了。 “钱大人。”蒋正平道,“大伙儿可好?” “还行,没有继续染病了。”钱章道,“只是又冷又饿的,大伙、、、、、、宁大人?” “嗯。”宁致远点点头。 “下官参见宁大人。”钱章赶紧行礼。 “不必多礼。”宁致远道,“先给百姓施粥吧。” “是!”钱章赶紧应了,转身招呼守卫的士兵,“快来帮忙!” 后面的人听着赶紧呼啦啦的跑过来,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 “宁大人来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钱章捅咕了蒋正平一下,小声说。 “我还没来得及说呢!”蒋正平也小声说,“你嘴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 两人一边说着小话一边去布置长桌。 李长宁站在宁致远身旁,望着对面黑压压的一群人。 听见动静,那些人都站了起来,开始朝着这边挪动脚步。但守在外面的官兵立刻将那些人拦了回去,阻止了他们的骚动。 白粥的香味飘散在空中,勾的他们空荡的肚子开始打起了鼓。 李长宁看着昏黄火光下,那些人脏兮兮的脸,和渴望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 “想跟我一起去施粥吗?”宁致远问。 “想。”李长宁点点头。 “那些人身上的味道很不好闻,他们满身污泥,形如乞丐。”宁致远道,“你能受得了吗?” “我可以。”李长宁点点头,事实上,宁致远不提,她都没想起来。这会人宁致远一说,她才发现,周围的气味很是刺鼻。也不知道是她接受力太强,还是已经麻木了,居然真的没有注意到一点。 “那就走吧。”宁致远道,“长桌已经搭好了。” 第125章 凭什么我不可以 钱章和蒋正平安排的很妥当,几张长桌拼接,上面摆着两个大篮子,掀开后,里面是烙好的饼子。饼子里加了些许肉菜,闻着很香。 长桌的头上摆着的是粥,中间是肉饼子,最后是药汤。 宁致远带着李长宁过去时,等着领粥的老百姓已经排成了长龙,推搡着想赶紧领到吃的。 钱章带着人努力维持着秩序,蒋正平则安排人负责递碗。 “我想亲自动手,可以吗?”李长宁看着排成长龙的队伍,他们黑黢黢的脸上却有着一双亮亮的眼睛,里面都是对生的渴望。 “可以。”宁致远站到李长宁身后,接过一只空碗递给李长宁,“这是勺,不必太满。” “嗯。”李长宁接过碗和勺,那勺子很长,笨重的很。李长宁只差吃饭都让人喂嘴里了,哪里做过这些。笨拙的盛了一点粥到碗里,还流出来一些落到端碗的手上。好在走了这一路,粥已经不似最开始那般滚烫。饶是如此,还是在李长宁的手上留下一片红印。李长宁皱眉,忍着没有出声。她没有说话,但等着吃饭的人却不安分起来。 “快点啊!” “这么多人等着呢!” “大人啊,快点吧,孩子饿了啊!” “哇啊啊啊……娘,我饿!” “换个人吧!” ………… 无数的声音一起涌过来,有哀求,也有嫌弃。 李长宁端着碗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队伍,那些人或哭或骂,似要朝着她扑过来。李长宁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她有些害怕了,这和她预想的不一样,这些人应该是感激她的啊,为什么是现在这样。 腰上多了一只手,是宁致远抵住了李长宁的腰,阻止了她后退的脚步。 “当心,后面是粥桶。”宁致远从李长宁手里接过碗和勺,动作麻利的盛好了粥放在桌上。 桌子外边的士兵端起粥递给第一个人,那人方才千恩万谢的端着碗朝前走,去领了个饼子。 后面的人继续跟上,停滞的队伍终于蠕动起来。 李长宁站在宁致远身后,像个精雕细琢的漂亮木偶。 “宁大人,这老百姓太多了。咱们就一个队伍,怕是粥冷了都发不完。”蒋正平道,“要不咱们分成两队,这样也快些。” “好。”宁致远点点头,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那草民和钱大人去那头再搭个桌子。”蒋正平道。 “去吧。”宁致远动作很是麻利。 蒋正平得了允许,便和钱章带人又去搭了桌子,将另一桶粥带了过去,又分走了一篮子的饼,和半桶的药汤。 原本排队的人分走了一半,这边的压力顿时就小了许多。但同样的,人手也少了一些。 李长宁很想帮忙,但她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去手。 “李长宁。”白薇的声音突然响起。 “嗯?”李长宁回头,看见白薇朝着自己走过来,她一个人,李慕白没有跟过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被吓哭了没。”白薇走近,对着宁致远道,“我同她说几句话,你继续。” “好。”宁致远没有客气,他专心于眼前的事。 “跟我来吧。”白薇转身,见李长宁没有跟上,又回手拉住她的袖子,“你在这儿只能误事,站远点给人腾地方吧。” “…………”李长宁心里不服,但又不得不承认白薇说的对,只能顺着白薇的力气跟她走了。 两人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才停下。 “擦擦手吧。”白薇递过来一方帕子。 “嗯?”李长宁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方才撒在手上的粥还没擦,这会儿已经有些干了,黏在手上,“多谢。” “你说你,好好的一个金枝玉叶,在寒山寺里待着不好吗?”白薇拿出一只小罐子,打开,拿手指在里面抹了抹,又拉过李长宁已经擦干净的手,“什么也不会还非要来帮忙,最后把自己弄伤了,让我们忙上加忙。” 李长宁抿嘴,看着白薇给自己手上被烫到的地方抹药。那药膏带着一股薄荷味儿,接触到皮肤,就是一阵透心凉,原本火辣辣的地方舒服了不少。 “你是公主,我也是公主,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行呢?”李长宁看着给自己抹完药膏,正在盖上盖子的白薇问。 “因为我们不一样。”白薇将盖子盖好,拉过李长宁的手,将那罐药膏放进去,“你是养在深宫的娇花,我不是。” “我是真的想帮忙。”李长宁将那罐子药收进兜里。 “你是真的想添乱。”白薇道。 “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吗?”李长宁皱眉。 “你以前好好跟我说过话吗?”白薇反问。 “…………”李长宁咬住嘴唇,白薇说的没错,自从她与白薇认识,就一直在做伤害白薇的事。 白薇见李长宁的模样,叹了口气:“我不是针对你,也不是伺机报复。只是现在正是乱的时候,寒山镇人手本就不够,贼人作乱时又杀害了不少将士。现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一个人恨不得掰成八瓣用。你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身娇肉贵的,还得专门腾出手来照顾你。” “我不用人照顾,我自己可以的。”李长宁急忙道。 “你自己可以什么?”白薇问。 “我……”李长宁一下子愣住了,是啊,她自己可以什么? “我已经安排了最轻松的活给你了,但你连盛个粥都能给自己烫了,你能做什么?”白薇又问。 “…………”李长宁无言以对,眼中浮上了泪花。 白薇看着李长宁可怜巴巴却又倔强的模样,又叹了口气:“你真想留下来帮忙?” “嗯!”李长宁赶紧点头,“我可以学的,我……我不怕疼!” “你是得学,但不是学忍耐疼痛,你要学的是如何找到适合自己的。”白薇掰过李长宁的肩膀,让她看向那两条蠕动的队伍。 “什么意思?”李长宁不明所以。 “你想帮忙,首先要做的是找到最适合你的事。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细皮嫩肉的。所以重活你做不了,看看,那边哪个事儿是你能做的?”白薇循循善诱。 “递粥的?”李长宁看着站在队伍外头,负责将桌上盛好的粥递给老百姓的士兵,那个容易,粥也轻。 “…………”白薇无语的挑了挑眉,“你瞎啊?” “啊?”李长宁偏头看向白薇,“不对吗?那个粥已经盛好了,也不烫了。” “那你猜为什么宁致远不直接把粥给老百姓,而是要先放在桌上再由士兵递给老百姓呢?”白薇问。 “对啊,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李长宁闻着白薇身上的阵阵异香,有些迷糊的问。 “因为他们的目的不是递粥,是维持秩序,防止这些老百姓拥挤抢夺。”白薇道,“你觉得你有维持秩序的能力?” “没有……”李长宁摇摇头。 “那不就对了。”白薇无奈道,“我想让你做的,是去分饼子。” “分饼子?”李长宁看向那边。 “对,饼子不怎么烫,而且是一人一个,拿了直接递过去,不像盛粥那样还得用大勺子,重。”白薇道,“只是那饼子是加了肉和菜的,油腻腻的。” “没关系,我可以的。”李长宁坚定的点点头,“我去帮忙!”说着就要走。 “等等。”白薇拉住李长宁,“把手给我。” “干嘛?”李长宁疑惑,但还是伸出手。 “帮你保护一下手。”白薇掏出一卷细细的白布,开始给李长宁缠绕手指,“那饼子虽不是很烫了,但到底是热的。拿布缠绕一下,没那么烫。油脂也能阻隔大部分,事后也好清洗。” 李长宁看着白薇垂眸给自己缠手指,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她的发髻比方才看见时更加散乱,可见她来得急。她一身的异香,但李长宁还是能隐约的闻见淡淡的血腥气。 “白薇。”李长宁轻轻的开口。 “嗯?”白薇刚好替李长宁缠完手指,抬头看着李长宁,“怎么了?”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林贤君这么喜欢你了。”李长宁道。 “怎么,你也喜欢我?”白薇笑道,“不要你的宁哥哥了?” “…………”李长宁无语。 “没关系,你的宁哥哥也喜欢我。”白薇拍拍李长宁的肩膀,“我把你们都收了!” “白薇,我果然还是讨厌你!”李长宁咬牙道,“你跟李慕白一样讨厌!” “讨厌我就讨厌我,怎么还拿我跟李慕白比。”白薇道,“侮辱人了啊!” “呸!你俩的嘴巴一样讨厌!”李长宁心中的感动荡然无存。 “那我赶紧走,不碍着你的眼了。”白薇笑着转身,“我可忙得很呢!”说着便举手挥了挥,快步出去了。 李长宁看着白薇的背影,她修长的手臂举起,宽大的袖子落下来,露出纤细的手臂挥了挥。在月光下李长明清楚的看见,她的手臂上落着不少的伤口。 看起来那样瘦弱的人就这样顶着一身的伤一直在忙碌吗? 李长宁低头看了看自己被仔仔细细缠绕好的手指,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126章 手废了 “白薇走了?”宁致远见李长宁回来,低头瞥见了她缠绕好的手指,往旁边让了让,“去分饼子吧。” “你怎么知道?”李长宁一愣,走到了分饼子的地方,一直负责分饼的士兵听见他们的对话时,就自觉让开了。 “猜的。”宁致远没有看李长宁,手里在忙着盛粥。 “、、、、、、”李长宁低头,白薇和宁致远就这么有默契吗?他只需要一眼,就能猜到白薇想做的事。 “别多想,先专心做手里的事。”宁致远道,“老百姓们都等着呢。” 李长宁抬头,看着长长的队伍,那些渴望的眼神,分到吃食后脸上满足的笑意。敛了心神,开始分饼。 饼不似粥,放在桶里的,这会人其实已经是温热的了,摸着并不烫手。姜柠时为了让老百姓们能撑过寒夜,烙饼时放了不少的油,摸起来十分的油腻。 李长宁手上缠着的白布,在拿了一个饼子后,就染上了淡淡的黄色油脂。 “怎么样?”远处暗里,李慕白问白薇。 “还不错。”白薇看着李长宁的手脚逐渐的麻利起来,原本拥堵的队伍也开始顺畅起来。 “我说吧,她可以的。”李慕白将手搭在白薇的肩上,“我李家的儿女,总不会差的。” “给你能的。”白薇白了李慕白一眼。 “你说说你,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就关心人家,还主动去给她擦药,给她缠手指。”李慕白道,“怎么就不好好跟人说话呢?” “我怕要是好好的跟她说,就没用了。”白薇一把拍掉李慕白的手,“如果是君儿,我肯定就好好说了。但李长宁不行,她这个性子,得吃点苦头才行。” “那倒也是。”李慕白锲而不舍的把手继续搭到白薇的肩上,“对了,说起小君,她的手怎么样了?” “不太好。”提到林贤君,白薇的眉头皱了起来,“叶大哥看过,说君儿手腕上的伤反复割开,怕是很难恢复如初了。” “可是小君是大夫,她伤的又是右手。”李慕白道,“这不是等于直接毁了吗?” “对啊。”白薇叹口气。 “叶迦南那么厉害都不行?”李慕白不相信。 “其实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白薇道,“药不行,可以试试毒。” “毒?”李慕白问。 “嗯。”白薇道,“用毒刺激,重新打通血脉。” “那应该很痛苦吧?”李慕白皱眉。 “是啊,很痛苦。”白薇点点头,“难以承受的痛。”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李慕白问。 “我能怎么打算?”白薇转身,“这是君儿的手,她自己做选择。” “那傻孩子一定会选择好生的痛一把的。”李慕白跟上白薇的脚步,“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减轻她的疼痛吗?” “没有。”白薇道,“就算把她打晕了,还是会活活的痛醒的。” “这么残忍?”李慕白嘶哈两声,“简直不敢想象。” “阿兄已经去寒山寺了。”白薇道,“君儿的手不能再拖了,拖的越久,恢复的可能性就越小。” “你不上去陪着?”李慕白道。 “不了。”白薇抬头看了看夜空,“她总要学着自己面对的。而且,寒山镇里的事还没忙完。” “也是。”李慕白抬头,“今晚的月亮真美啊。” “走吧。”白薇道,“等忙完了,咱们再好生的赏月。” “好。”李慕白又悄摸的把手搭在白薇的肩上。 白薇一把打开,两人就这样打闹着离开。 原本在低头盛粥的宁致远抬头看向远方。 “怎么了?”李长宁跟着望向那边,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没事。”宁致远收回目光,“继续吧。” “好。”李长宁也收回目光,继续低头分饼。她现在已经很熟练了,动作很快。 寒山寺内,林贤君和白鹤一起到了陶宝儿的房间。 陶宝儿果然还昏睡着,但面色红润,呼吸均匀。 林贤君走到床边坐下,拿出陶宝儿的手,搭在脉上。 “、、、、、、”林贤君眉头一皱,她怎么感觉不到陶宝儿的脉搏? “怎么了?”白鹤见林贤君皱眉,俯身凑近轻声问。 “没事。”林贤君抬眼,就看见白鹤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一瞬间,林贤君脑中划过一个念头,她换了手去搭脉,这次,她摸到了脉搏。 “你、、、、、、”白鹤刚开口,林贤君就急忙道。 “我没事、、、、、不是,陶宝儿没事。” 说完林贤君就站起来,低头绕过白鹤,边走边说:“我也不知道陶宝儿为什么还不醒,但她脉象平稳、、、、、” “我想问的不是她。”白鹤一把抓住林贤君的手腕,“我想问,你没事吧?” “、、、、、、”林贤君狠狠的咽了口气,憋住情绪,抬头看向白鹤,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我好得很。” “、、、、、、”白鹤看着林贤君红红的眼眶,里面浮着水雾,强挤出来的笑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 “我真的没事。”林贤君想挣脱开白鹤的手,“我很好。” “想哭就哭吧。”白鹤一把将林贤君搂进怀里,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这里没有别人。” “、、、、、、”林贤君埋在白鹤的怀里,白鹤的肩上有伤,用了药。隔着衣服,依旧能闻到淡淡的药香,林贤君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但她得哭声被淹没在白鹤的衣服里,听起来也是闷闷的。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白鹤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贤君,白薇早就将林贤君的情况说了,也表示不要瞒着她,但此刻林贤君的眼泪浸透自己衣服,落在肌肤上的凉意,好似千根细针,扎进心里,绵绵密密的,都是细细的疼痛。 “怎么办?”林贤君带着哭腔的声音穿过白鹤的胸膛,好似落在他心上,“白鹤,我该怎么办?我的手废了,我连脉搏都摸不到了,我再也没办法施针了,怎么办?” “、、、、、、”白鹤无言以对,犹豫着抬手,将林贤君抱在怀里,“没事的,没事的。”白鹤向来寡言,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此刻他痛恨自己的寡言,以至于在这个时候,都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安慰怀里的人。 林贤君低声啜泣着,她自小就与医书为伍,毕生的志向就是悬壶济世。但她现在手废了,连脉都摸不出来了,更别说施针了。她在这一刻,突然就懂了萧幻儿的痛苦。 白鹤僵硬的拍了拍林贤君的背,好似安抚小孩一般。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哟,我来的不巧了。” 第127章 以毒攻毒 半夏携凌潇潇走到门口时, 就看见里面相拥的两人。 两人止住脚步,好生欣赏了一会儿,半夏才开口调侃道:“哟,我来的不巧了。” 原本相拥的两人急忙分开,林贤君背过身去擦擦脸,才转身行礼:“见过半夏世子爷。” “客气什么。”半夏笑道,“不要那些个虚礼,烦得很。” “是。”林贤君低头拿手擦擦脸,才抬头。 “你小子,昨儿才夸了你,今儿就这么没警惕心了?”半夏走到白鹤的身边拍拍他的肩,“我在门口都站冷了,你愣是没发现?” “、、、、、”白鹤有点尴尬,他还真没发现,“世子爷武功盖世。” “别拍马屁,我不吃那一套。”半夏道。 “、、、、、、”白鹤抿抿嘴 ,“是小的疏忽了。” “这陶宝儿还没醒?”半夏走到陶宝儿的床边,搭了搭脉,“脉象平稳,没什么大问题啊。” “可她一直没醒。”林贤君道,“自从吃了姐姐给的药到现在。” “她倒是个命好的,寒山镇这么大的灾祸,她愣是躺过去了。”半夏笑道,“许是因着紫菀阿姐的血太过霸道,这个等叶大哥来吧。” “好。”林贤君点点头。 “你呢,小丫头。”半夏看向林贤君,“你的手废了?” “、、、、、、”林贤君咬咬嘴唇,“嗯。”语气里又带上了点哭腔。 “别哭啊,跟只小兔子似的。”半夏站起来走到林贤君的身边,微微俯身,一头白发垂落在身前,“你想不想治好自己的手?” “!!!!”林贤君闻言猛地抬眼,半夏俊美的脸就这样撞进她的眼中,但她没有丝毫的停顿,急忙点头,“有法子可以治吗?” “呵呵、、、、、、”半夏垂眸笑了笑,直起身子,“有。” “那、、、、、、那我、、、、、、”林贤君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 白鹤准备开口,一旁候着的凌潇潇拿手里的剑拦了拦。 白鹤看向凌潇潇,凌潇潇微微摇头,白鹤只能抿抿嘴,又停在原地,但眼睛一直盯着林贤君。 “你的手叶大哥看过,普通的法子是行不通的。”半夏道,“薇薇同我说,你的手废了,等同于丢了你的半条命,让我一定要想法子治好你。” “不管是什么样的痛苦我都可以忍受!”林贤君听明白了半夏的话外音。 “不错,是个聪明的丫头。”半夏赞赏的点点头,“但这个法子是以毒攻毒,其痛苦程度,堪比刮骨剔肉。你真能忍受吗?” “可以的!”林贤君很坚定的点点头,“我不怕疼。” “好。”半夏道,“走吧,回你房间去。” “好!”林贤君抬脚就走。 “走吧。”半夏走过去,拉起凌潇潇的手。 白鹤跟在后头,一起到了林贤君的房间。 “当初王珍珍的手也是我接好的,但王珍珍的手不似你这般,她是已经养好了的。”半夏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林贤君,“你手腕上的伤还没恢复,但如果等你的伤彻底养好了,再重新打通血脉的话,效果就会差很多。所以,你需要忍受的痛苦远超当初的王珍珍。” “没关系,我可以接受。”林贤君伸出手,解开手腕上的纱布,那里横着一条丑陋的伤口。 白鹤看着林贤君的手腕,微微皱眉。 “我会用蛊虫来啃咬你的伤口,这个过程很痛苦。”半夏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只竹筒,“等蛊毒入侵之后,这个疼痛就会传遍全身。这会儿刚入夜,你要痛一整晚。若是熬过去了,再养几天,你的手就可恢复如初了。” “一整晚?”白鹤闻言,皱眉道,“没有温和一点的法子吗?” “也不是没有,只是把这个痛苦分散到几天而已。”半夏道,“从一夜治好,变成几天治好。” “就一夜。”林贤君道。 “林贤君!”白鹤压低声音看向林贤君。 “我一刻钟都不想多等。”林贤君很认真的看着白鹤。 “、、、、、、”白鹤抿嘴,最后道,“好,我陪你。” “你是得陪着。”半夏道,“找块帕子塞她嘴里,免得到时候疼痛难忍,咬着舌头。” “好。”白鹤说嘴上答应着,但他身上并没帕子。 “这个给你。”凌潇潇递过来一张叠好的手帕。 “多谢。”白鹤接过手帕,握在手里。 “给我吧。”林贤君伸手,将手帕拿过来,“劳烦世子爷了。”说完就将那帕子塞进嘴里,死死咬住。 “愣着干什么?”半夏朝着白鹤抬抬下巴,“过去搂着,免得她跳起来。” “好。”白鹤走到林贤君的身后,犹豫了一下,伸手按住了林贤君的肩膀。 “呆子!”半夏笑了一下,继而严肃道,“那我开始了。” 半夏拔开竹筒,里面爬出一只通体黑红的怪异虫子,带着浓烈的腐臭味。 白鹤看着那虫子,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半夏掐诀,那虫子原地转了几圈,就朝着林贤君的手腕而去。 林贤君咬着帕子,努力克制自己的恐惧,看着那虫子爬上自己的手腕。那虫子生了许多对足,足上带着倒刺,爬过就好似利刃划过,在林贤君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那是有血珠渗出。连带着的,是密密麻麻的疼痛。林贤君皱眉,额角开始冒出汗。 “来了。”半夏说完,那蛊虫就对着林贤君的伤口啃了下去。 白鹤感觉自己手下按着的瘦弱身躯猛地绷紧,林贤君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呻吟,但她还在强忍着,左手死死的压在右上臂上,防止自己乱动。 那蛊虫松开嘴后,往旁边挪了一下,又是一口。 “嗯!”林贤君咬住嘴里的布,目眦欲裂,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砸在桌上。 蛊虫下了第三口。 白鹤感觉自己手下按着的身躯开始挣扎,想站起来。他暗暗使劲,将林贤君固定在原地。 半夏道:“蛊虫会沿着伤口咬一圈,每一口毒素都会累积,疼痛是成倍增长的。” 白鹤闻言,眉头死死的拧在一起,他低头,看见林贤君的眼里滚落着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 “她嘴里的布已经咬烂了。”凌潇潇冷冷的声音响起。 白鹤定睛一看,就见林贤君嘴里的帕子上已经能看到死死红色,这是林贤君咬烂了帕子,咬到嘴唇了。 白鹤弯腰,将林贤君整个裹在怀里,一手捏住她的嘴迫使她张开口,另一只手扯出咬烂的帕子,然后把自己的虎口塞到林贤君的嘴里。 林贤君在剧烈的疼痛下几乎丧失了理智,死死的咬住白鹤的手。 白鹤的手立刻就破了皮,红色的血从林贤君的贝齿间渗出。白鹤却好似感觉不到一样,松开林贤君的脸,伸长手臂将林贤君的身子抱进怀里。 此时,蛊虫已经咬了半圈了。 剧烈的疼痛下,林贤君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林贤君?”白鹤感觉到怀里的身子软了下去,抬头看了看半夏。 “还没完呢。”半夏道,“抱紧她,她马上就会醒了。” 蛊虫在半夏的操纵下, 继续爬行啃咬。 白鹤感觉到怀里的身子又一颤,林贤君在剧烈疼痛的刺激下,又醒了过来。 就这样,反复的痛晕又清醒,直到蛊虫在伤口周围啃咬了一圈,才终于结束。 半夏收回蛊虫,看着白鹤怀里已经失去神志,满身大汗的林贤君,微微皱眉道:“最痛苦的时候才开始,你今晚守着她,不要离开。” “好。”白鹤点点头,“有什么法子能减轻她的痛苦吗?” “、、、、、、”半夏想了想,“有,但作用不会太大。”说着掏出一只瓶子,放在桌上。 “这是?”白鹤问。 “药。”半夏道,“一个时辰服一次,但怎么喂进去你就得想办法了,她今晚估计都很难恢复神志。” “好。”白鹤微微低头,“多谢世子爷。” “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半夏收好自己的蛊虫站起来,“你看好她,熬过今晚,就好了。” 多谢了。”白鹤道,“恕我不能相送。” “不用你送。”半夏拉着凌潇潇就走了。 第128章 喂药 半夏走的时候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白鹤看着桌上的小瓶子,又看看自己怀里挣扎的林贤君,想了想,直接将林贤君打晕了。 剧烈的疼痛会让林贤君很快就苏醒,白鹤快速的将林贤君抱起来放到矮榻上,而后又去将那药瓶子拿上,自己也坐上了矮榻。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林贤君就醒了。 白鹤随手将矮榻上的薄被拿起,撕了一角塞进林贤君的嘴里,然后用薄被将林贤君紧紧的包裹起来。 蚀骨的疼痛早就吞噬了林贤君的理智,她痛的只能不停的挣扎翻滚。薄被裹不住她,白鹤就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怀里。 嘴里塞着布,林贤君痛苦的呻吟被堵的七零八碎,零零散散的溢出来。 白鹤看着怀里的人满头大汗,乌黑的秀发早就被浸透,汗水顺着发尾滴落。砸在薄被上,消失不见。 这一刻,白鹤恨不能以身相代。 但他不能,他只能紧紧地抱住她,避免她受更多的伤。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白鹤终究是忍不住了。 他空出一只手,拿起那个瓶子,用嘴拔掉了塞子,仰头喝了一口。 然后取出林贤君嘴里的布,吻了上去,将药渡进林贤君的嘴里。 但已经失智的林贤君岂能顺利的将药咽下去,白鹤只能学着上次林贤君那样,按了按她的喉咙,逼迫着她将药咽下。 林贤君喉咙吃痛,咽了口中的药,然后一口咬在了白鹤的嘴唇上。 顷刻间,白鹤的嘴唇就见了血,他没动,就那样让林贤君咬着,红色的血从两人的唇齿间流出。 许是那药起了作用,林贤君恢复了一点神志,她松开了嘴。 “白鹤、、、、、、”林贤君声音沙哑。 “你清醒了?”白鹤没想到这药这么有用,毕竟半夏当时说的是这药没什么作用的。 “嗯、、、、、”林贤君低低的应了一声,她看了看白鹤流血的嘴唇和手,挤出一点笑容,“对不起,我又害你受伤了。” “没事,还疼吗?”白鹤微微松开一点手,让林贤君可以自由一点活动。 “疼、、、、、、”林贤君喘了口气,“但比刚才好一些了。” “那就好。”白鹤松了口气。 “我刚才是不是很难看?”林贤君靠在白鹤身上,“像个疯子?” “没有,你很勇敢。”白鹤低声回答。 “你别骗我了,我能猜到自己是什么模样。”林贤君道,“可是我真的好痛,太疼了、、、、、、” “、、、、、、”白鹤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了紧抱着的手,“没关系,这药还有。” “这药不多吧?”林贤君看着白鹤手里小小的药瓶,“撑不了多久的对不对?” “、、、、、、”林贤君的聪明让白鹤更加无言以对,只能点点头。 “那省着点用吧,夜还长着呢、、、、、、”林贤君说完,眉头一皱,喉咙里溢出一声呻吟。 “怎么了?”白鹤心中一紧,这药效过的这么快吗? “好像是药效过了、、、、、、”林贤君挤出一抹微笑,“别做傻事,别伤害自己了、、、、、” “林贤君、、、、、、”白鹤见林贤君又开始翻腾起来,急忙将手塞进林贤君的嘴里,防止她咬到自己舌头。 失智的林贤君咬合力巨大,白鹤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要被咬穿了一般,但比起手上的伤,他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更疼一点。 上山的白薇刚好撞见了半夏。 “阿兄,你去看了君儿吗?”白薇急忙迎上去。 “看了。”半夏道,“已经治疗了。” “那就好。”白薇道,“能恢复吗?” “当然可以,就是要吃点苦头。”半夏道。 “你没给她药?”白薇问。 “给了啊。”半夏道,“走的时候给白鹤的。” “那就好。”白薇松了口气。 “什么药?”李慕白问,“不是说治疗会很疼吗?有能止疼的?” “有,效果还挺好的那种。”半夏道。 “那小君就不用遭太多罪了。”李慕白道,“这可怜的小丫头,这次出来可把从从前没吃过的苦都吃了。” “药是给了,但怎么吃就不知道了。”半夏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什么意思?”李慕白一愣,“那药不是吞下去就行了吗?” “嗯、、、、、、”半夏想了想,“是,但那药得一个时辰吃一次,全部吃完了才会有效果。” “那小君岂不是还是要痛很久?”李慕白皱眉。 “是这样的,以毒攻毒,怎会没有痛苦?”半夏道。 “那吃完了就会好嘛?”李慕白追问。 “嗯。”半夏点点头,“每吃一次就能减退一部分的疼痛,吃完了就好了。”半夏道。 “那咱们去看看君儿吧。”白薇道,“我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白鹤在那儿呢。”半夏道,“他会照顾好林贤君的。” “白鹤又不懂医术,他能做什么?”白薇说着就要走,“还是我去看看更妥当些。” “不用,我给他说了怎么处理的。”半夏努力的阻止白薇,扯开话题道,“对了,那个陶宝儿一直没醒,叶大哥呢?” “叶大哥先一步上来了。”白薇道,“应该在寒山寺里,找找吧。” “他们忙了这么久,都没吃饭,许是用饭去了。”李慕白道,“去饭堂看看。” “行。”半夏点点头,“走吧,刚好,我也还没吃饭,咱们一起去吃点。” “可是君儿、、、、、、”白薇话还没说完,就被半夏打断。 “你这么不相信你阿兄吗?”半夏道,“况且,你现在过去,也只能看着她疼。她还没恢复神志,你去了她也感知不到,看了也是你自己难受。何苦呢?不如先吃饭,再去看看陶宝儿,把这些琐碎的事处理完了,估计林贤君也就恢复神志了。你再给她带点吃食过去,这一通折腾,她估计体力耗尽了,正好补补。” “行吧。”白薇想着也是这么个理,便点头跟着一起朝饭堂去了。 “你不是说那个药用处不大吗?”凌潇潇小声问半夏。 “我骗他们的。”半夏狡黠一笑。 “为什么?”凌潇潇不解。 “有些人是呆子,需要我帮帮忙。”半夏笑道。 “啊?”凌潇潇不解,“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知道了。”半夏笑着说,“先保密。” “、、、、、、”凌潇潇皱眉点点头,“好吧。” 林贤君房间里,白鹤算着时间,给林贤君喂了第二次药。 这次,林贤君没有咬他了,而且,很快就恢复了神志。 “怎么样?”白鹤低声问。 “好一些了。”林贤君的声音很小,她几乎是精疲力尽了,剧烈的疼痛让她一直在流汗,体内的水分几乎流干了,口干舌燥的厉害,再加上白鹤给她喂了药,嘴里都是苦苦的药味,实在是难受的很,“我想喝水、、、、、、” “那你别乱动,我去给你倒水。”白鹤放开林贤君,下了矮榻去将水壶和杯子一起拿了过来,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备着。然后倒了一杯水,给林贤君喂到嘴边。 林贤君的双手裹在被子里,只能低头就着白鹤的手喝水。 喝完一杯又一杯,林贤君喝了很多。 “够了吗?”白鹤问。 “够了,不能再喝了,若是待会儿呕出来就麻烦了。”林贤君半眯着眼说。 “这次,药效好像坚持了挺久的。”白鹤放好杯子。 “嗯,疼痛好像也削减了几分。”林贤君道,“许是因着这药的作用吧。” “这药的作用?”白鹤问,“什么意思?” “我的疼痛是因为蛊虫啃咬,一次次累积的。这药解毒自然也是一层层的减的。”林贤君道,“我猜,那瓶子里的药喝完了应该就好了吧。” “、、、、、、”白鹤不语,半夏给药的时候明明说的是作用不大,他在骗自己?为什么? “那药给我看看,还有多少?”林贤君道。 “没多少了。”白鹤将药瓶子拿起来,轻轻晃了晃。 “也就一次的量了。”林贤君道,“看样子我再撑一撑就好了。” “可是半夏世子爷不是说、、、、、、”白鹤道。 “他吓唬我呢。”林贤君笑道,“许是想看我够不够坚决吧。” “、、、、、、”白鹤心里暗道,那半夏骗我做什么? “怎么了?”林贤君见白鹤不语,追问道。 “没什么。” 白鹤道,“那这样的话你就不用遭很多罪了。” “是啊。”林贤君微微皱眉,“又来了。” 白鹤急忙将人抱住,这次,林贤君没有咬白鹤的手,而是低头咬住了被子。 第129章 清醒 到饭堂时,叶迦南,柳惊鸿和肖扶桑三人正在里面吃饭。 叶迦南和柳惊鸿吃的很安静沉稳,反倒是肖扶桑,一个瞎子吃的飞快,好似饿了几辈子一般。 “叶大哥。”半夏率先进去,一边打招呼一边坐到了叶迦南对面。 “你们来了啊,正好,饭菜还都是热的。”叶迦南笑道,“一起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半夏一边说一边将碗筷放到凌潇潇的面前。 “咱们这儿有个能掐会算的呢。”叶迦南道。 “不用谢,赶紧吃啊。”肖扶桑在百忙之中抽空说了一句。 “肖瞎子,你动静能不能小点儿!”柳惊鸿忍无可忍,“狗吃饭的动静都没你大!” “哎哟,看不出来啊,柳公子还跟狗一起吃过饭啊?”肖扶桑嘴贱的说,“口味挺独特啊,是狗上桌了,还是您趴地上了?” “肖扶桑我打死你!”柳惊鸿放下筷子就要撸袖子干死肖扶桑。 “别闹。”叶迦南及时阻止,“好生坐着吃饭。” 柳惊鸿瞪了肖扶桑一眼,听话的没动。 “柳大哥,你瞪他也没用,他又看不见。”白薇笑道。 “我不能揍他,还不能瞪他几眼过过瘾嘛!”柳惊鸿气愤道。 “你说你,明知道他嘴巴厉害,你还总招惹,回回给自己气够呛。”半夏也跟着笑道,“何苦呢?” “没办法,谁让我如此头脑敏捷,舌绽莲花呢!”肖扶桑笑嘻嘻的说。 “等着吧,你总有落我手里的一天。”柳惊鸿道。 “没有哟。”肖扶桑道,“我掐指一算,这个是真没有的哟。” “我柳惊鸿的事,老天爷说了不算。”柳惊鸿冷哼道。 “啧啧啧,狂妄!”肖扶桑瘪嘴,但到底没有继续嘴贱了。 “叶大哥,那陶宝儿一直没醒,你同我去看看可好?”白薇朝着叶迦南撒娇道。 “好。”叶迦南温声道,“先用饭。” “嗯!”白薇乖巧的点点头。 饭后,肖扶桑说要去看看他的小心肝,就不同众人一起去了。 李慕白看着肖扶桑的背影,低头思考着。 “想去找他的话,就去吧。”白薇看穿了李慕白的想法。 “他、、、、、、会同意给我算卦吗?”李慕白有些不确定。 “你想找他,他心里也清楚。”白薇道,“如果他不愿意的话,方才走的时候就会告诉你,别跟来了。既然他没说,你就直接去。” “好。”李慕白稳了心神,朝着肖扶桑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咱们走吧。”半夏拍了拍白薇的肩膀,“陶宝儿还等着呢。” “好。”白薇点点头,几人一起到了陶宝儿的房间。 进了房间,叶迦南坐在床边,拿块丝帕搭在陶宝儿的手腕上,开始给她把脉。 “这小丫头倒是个幸运的。”半夏道,“你们一群人都被她传染了疫病,整个寒山镇水深火热,她却安安稳稳的在这寒山寺里躺过去了。” “谁说不是呢?”白薇笑道,“是个有福气的。” “这个陶宝儿没问题吗?”柳惊鸿道,“是她将这疫病带到寒山寺的,查过吗?” “查了的。”白薇道,“确实就是个普通人,其实也多亏了她。如果不是误打误撞的救了她,提前发现了疫病。这场灾难,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停止了。”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她?”半夏问。 “是个可怜的,我想将她带回侯府去。”白薇道。 “带回侯府?”一旁的柳惊鸿先愣了一下,“你当捡个阿猫阿狗吗?” “说实话,打的什么主意。”半夏很了解自己这个妹妹。 “额、、、、、、”白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这不是要嫁进侯府吗?这侯府的大嫂让我学着算账管家。这个我实在是做不到啊,就寻思着找个帮手什么的。” “所以你就看中了陶宝儿?”半夏问,“她一个天生心疾的人,最是操劳不得,能帮多大忙?” “对啊,你若当真需要人,我可以帮你找几个得力的送来。”柳惊鸿道,“保管给你把侯府打理的妥妥当当的。再不济,你找你阿姐也行啊。怎么随随便便路边捡个小丫头,还是个有心疾的。” “使不得使不得,多谢柳大哥的好意了。这侯府不比别处,进去的人越干净越好,若是和你们有什么牵扯,反而是给你们添麻烦。”白薇道,“这陶宝儿会算账,从前家里开铺子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帮忙。虽然天生心疾的人累不得,但只是算账之事,她应该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她的命是我救的,又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不怕她生异心。” “才来大庆几天啊,都懂这些了?”半夏笑道,“有进步啊。” “阿兄,说什么呢。”白薇笑道,“我一直都很聪明的。” “这陶宝儿没什么大碍,只是她吃了菀菀的药,孱弱的身体本就虚不受补,这药效太强,堵了心脉。”叶迦南得了结果,“我给她施针,待心脉通畅了,自然也就醒了。” “那就麻烦叶大哥了。”白薇道,“那我们先出去,不打扰叶大哥。” “好。”半夏也点点头。 “我留下。”柳惊鸿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好。”叶迦南也习惯了柳惊鸿一直跟着。 出了门,白薇贴心的将门关上,这施针打通心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起码白薇和半夏做不到。即使是叶迦南,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施针。 “这么着急出来,是挂念着林贤君吧?”半夏问白薇。 “嗯。”白薇点点头,“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估摸着这药也该吃完了。”半夏算算时间,“不急这一时半儿的,咱们先去饭堂给她和白鹤带点吃的。” “好。”白薇点头,而后三人一起到了饭堂。 出来时,白薇和半夏一人提了一个食盒,凌潇潇则是两手空空的跟着。 林贤君的房里,正如半夏所说的,她已经吃完了所有的药,蚀骨的疼痛已经消退了大部分,只余一些浅浅的余痛残留在身体里,很轻微,但挥之不去。 “白鹤,放开我吧。”林贤君浑身被汗水浸透了,裹着她的薄被也被汗水浸湿,这会儿黏在身体上,实在是难受的紧。 “好。”白鹤见过去了这么久了,林贤君也没有再痛的厉害的表现,便松开手。 林贤君松开被子,一股凉意便迎上来,林贤君舒服的眯着眼,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头脑都清醒了不少。 “我给你倒杯水吧。”白鹤想着林贤君出了这么多汗,便回身倒了杯水,转身刚好看见林贤君松开被子。 因为疼痛失去理智,林贤君挣扎的很厉害,衣襟在摩擦中早就扯开了,但因着裹着被子也看不见。又因为出了很多的汗,衣服被汗水浸湿,紧紧的贴在身体上。 白鹤转身,就看见这春光乍泄的一幕。 他急忙转过身,背对着林贤君。 “林贤君。”白鹤犹豫着说,“你、、、、、、” “怎么了?”林贤君闻言睁眼,看见白鹤背对着自己,“转过去干什么?” “你、、、、、、你先把衣服穿好。”白鹤握紧手里的水杯。 “啊?”林贤君低头,就看见自己这衣衫不整的样子,急忙抓过被子,裹在身体上。 “我、、、、、、我先出去。”白鹤将水杯放在一旁,“你、、、、我、、、我待会儿再进来。”说着就低头朝外走。 “啊、、、好,嗯,你、、、、你先出去。”林贤君羞红了脸,低头咬着自己的嘴唇,却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舔了舔嘴唇,没有伤口。 门被打开,林贤君抬头看着白鹤背对着自己出去,又反手关上门,从头到尾没有回过一次头。 林贤君觉得白鹤晃动的马尾好似扫过自己的脸颊,是了,在他用嘴给自己渡药的时候,自己咬了他的嘴唇,那时候,他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扫过自己的脸颊。而自己唇上的血,是白鹤的。 门外,白鹤狠狠的出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方才朝外走去。林贤君出了这么多汗,应该吃点东西补充一下。 人还没出远门,白鹤就撞见了半夏三人。 “白鹤?”白薇看着白鹤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上手上都是血?” 第130章 不该肖想 白鹤没想到会出门就撞到白薇等人,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样子林贤君确实是疼的很厉害啊。”半夏及时救场,“估计是给白鹤把手咬了,慌乱中还给自己抹了一脸的血。” “这样吗?”白薇问。 “嗯。”白鹤镇定的点点头,他脸上的血是因为林贤君咬破了他的嘴唇。但因为一直在抱着乱动的林贤君,嘴上的血蹭的到处都是,反而看不出是哪里的伤了。不过他手上的伤倒确实是很深的口子,这会儿还在冒血。 “薇薇,你和你凌姐姐进去看看林贤君,顺道将吃的送进去。”半夏怕白薇再看下去真看出点什么名堂来,便将她支开。 “好。”白薇心里记挂着林贤君,也没有深究。 “去吧。”半夏松开凌潇潇的手。 “你呢?”凌潇潇问。 “白鹤的手快被咬穿了,我给他处理一下。”半夏温柔的解释道,“林贤君必定出了一身的汗,我一个男子进去不方便,你同薇薇进去看看。” “好。”凌潇潇点点头,跟白薇一起进了林贤君的房里。 “走吧,我给你带了吃的 。”半夏提起自己手里的食盒晃了晃,“顺道给你包扎一下手。” “多谢世子爷。”白鹤本不想麻烦半夏,但半夏刚给自己解了围,这会儿还主动说帮自己包扎,又带了吃食,他没有拒绝的立场。 半夏将白鹤带到了不远处的凉亭里坐下,将饭盒放在桌子上,又掏出药,给白鹤处理了伤口。 “这小丫头,下口挺狠啊。”半夏一边收东西一边道,“再用点力,就要给你咬穿了。” “她也是疼的厉害了。”白鹤收回手,看着被白布裹的严严实实的手,低声给林贤君辩解着。 “还护着呢?”半夏笑着将饭盒打开,拿出里面放着的一碗素面。 “多谢。”白鹤接过筷子,这样的事本不该半夏替他做的,但半夏的动作太快了,他没有阻止的机会。 “我不喜官场那一套,现在也不在京都城里,你不必那样循规蹈矩的。”半夏道,“快点吃吧,面凉了。” “是。”白鹤低头开始吃面。 半夏也不说话,就安静的坐在一旁,抬头望着月亮,直到白鹤将面吃完。 “这会儿很晚了,寒山寺里也没多少吃食,只有这些了。”半夏道,“没吃饱也忍忍吧。” “够了。”白鹤站起来将碗筷放进食盒里。 “坐下,咱们聊聊。”半夏道。 “、、、、、、”白鹤沉默了一下,还是点头坐下。 “你喜欢林贤君吗?”半夏语出惊人。 白鹤几乎要跳起来了,一张脸瞬间就红了。 “别激动。”半夏好似看见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笑着道,“好生跟我说话。” “世子爷,您、、、、、、、”白鹤想矢口否认。 “你知道有一门功夫叫摄魂术吗?”半夏悠悠道,“我会,你在我面前撒不了谎,我可以用摄魂术让你吐个干干净净。” “摄魂术?”白鹤一愣,“那不是邪术吗?” “对啊,所以我是邪门歪道,你老实交代对你比较好。”半夏认真的说。 “、、、、、、”白鹤感觉自己的尴尬消失了一大半,这会儿充满了对半夏的无语。从前觉得白薇性子跳脱,现在看看,半夏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大概是他们家的传承? “怎么,你不信?”半夏跃跃欲试,“我给你演示一下。” “不用,我信!”白鹤可不敢真的让半夏试,谁知道他会问点什么不得了的。 “那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半夏重新坐好。 “好。”白鹤点点头,又补充道,“但还请您对今晚的谈话保密,林医官的名声要紧。” “护的真好啊,行!”半夏点点头,“那你是不是喜欢林贤君?” “林医官是何等身份,又岂是我这样的人能配得上的?”白鹤自嘲的笑了笑,反正也不能对半夏说谎,不如趁机把心里话都说了,也算痛快一回了。他相信半夏,不会说出去的。 “你这样的人?”半夏问,“你是什么样的人,林贤君又是什么身份很高贵的人吗?” “我不过是忠勇侯府的下人,林医官可是太医。”白鹤道。 “我记得我听薇薇说过,你不是贪狼司的青龙使吗?”半夏道,“青龙使在皇上手里的刀,算是皇上的亲军了。” “那不一样,贪狼司是皇上手里的刀,看着权利极大。但我们也只是刀,不是人。”白鹤垂眸,“林医官是太医院院首的孙女,她是太医院里年纪最小的女医官,三代人皆在太医院中,前途无量。” “所以你觉得你自己不配?”半夏道。 “云泥之别。”白鹤简单的四个字,包含着的是天差地别的阶级差异。 “那你还亲人家?”半夏再次语出惊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嘴巴都被咬破了。” “咳咳”白鹤被这一句惊的呛咳了几声,做贼似的环视四周一圈,才压低声音说,“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哦~~~~”半夏意味深长的挑眉。 “您小点声!”白鹤恨不能冲上去捂住半夏的嘴。 “行,我小点声。”半夏很配合的压低了声音,“你觉得我和我夫人凌潇潇般配吗?” “啊?”白鹤没想到半夏突然转换了话题,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世子爷和凌姑娘自然是天作之合。” “不是哟。”半夏笑道,“我可配不上她。” “啊?”白鹤又一愣,“世子爷说笑了,您身份高贵,皇后娘娘都颇为青睐您,还有谁是您配不上的呢?” “那是朝廷,但我是江湖人。”半夏道,“我也不打算走仕途。” “您武艺高强,蛊术更是出神入化。”白鹤道,“不知这凌姑娘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你觉得呢?”半夏问。 “凌姑娘武艺高强,剑术超群,我虽不曾见过凌姑娘的武功路数,但凌姑娘曾用内功给我疗伤。凌姑娘的内功至刚至强,瞧着和武当的路数有几分相似。”白鹤回忆着说,“不知凌姑娘和武当可有什么关系?” “你还认得武当的功夫啊。”半夏道,“确实是有几分关系。” “武当女弟子不多,和凌姑娘年纪相仿且有此等武艺的、、、、、、”白鹤回忆着,皱眉道,“好像并没有?” “当然没有,因为她不是武当的弟子。”半夏慢悠悠的说,“若论辈分,当今武林中,大部分立派百年的门派掌门,都得叫她一声师叔。” “什么?”白鹤这下是真的惊呆了,“师叔?这凌姑娘究竟是何来历?” “她师傅是天山老人,收她入门时,已是耄耋之年。”半夏道,“而江湖门派,历来都是争斗不休,门派掌门更迭快。所以,论起辈分,她确实是很高。” “原来如此。”白鹤点点头,“可即便如此,您也并不是配不上啊。” “我会摄魂术,你也说了,那是邪门歪道。”半夏道,“你并不混迹江湖,所以你不知道,我在江湖中的名声,可比你家世子爷在京都城中臭多了。” “可、、、、、、我家世子爷并非真的纨绔、、、、、、”白鹤道。 “嗯,李慕白哪里算得上纨绔,顶多就是个废物。”半夏眯眼一笑,“但我可是名副其实的邪门歪道。” “怎么会?”白鹤尴尬笑说,“紫菀公主当年救了多少人,您是她的弟弟,又怎会是邪门歪道。” “这并不冲突。”半夏道,“这话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但你只要记住,我和潇潇,我俩比你和林贤君还不般配。” “那不一样。”白鹤道。 “那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吗?”半夏继续说。 “如何?”白鹤问。 “那时候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来大庆,带着个任务去找我阿姐。在路上遇见潇潇被追杀。当时我躲在树上,直到看到她摘下帽子,露出真面目,又听闻她要去的是和我一样的地方。我突然就起了心思,心想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必须要给自己找个乐子。于是我就设计,与她同行。”半夏仰着头慢慢的回忆着,“潇潇自小生长在天山上,心思纯净,不谙世事。她哪里是我的对手呢?被我骗的团团转,还一直相信我。慢慢的,我发现自己好像对她动心了。或许,在我看见她那一刻,缘分就开始了。可那时的我,已经很清楚我与她的差别了。” “然后呢?”白鹤小声问。 “我俩算得上是天差地别了,中间也发生了很多事,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半夏云淡风轻的说,“其实我们差一点就真的错过了。” “那为何现在、、、、、”白鹤问。 “因为我不择手段啊!”半夏低头看向白鹤,月光下,满头银发的半夏披着月光,好似在发光一般,但他俊美的脸上却浮着一丝诡异的笑,“我知道她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所以我耍尽心机,用尽手段,将她留在了我身边。” “不择手段、、、、、、”白鹤愣愣的看着半夏的脸。 “这世间有太多的美好但看起来和我们距离的很遥远的东西,要想得到和自己并不匹配的东西,你要做的,就是又争又抢。”半夏道,“顺其自然,就是在放弃。” “、、、、、、”白鹤沉思了片刻,“可是我们不一样,世子爷,你知道你是你,你也知道你在争取什么。可我不是我,我没有立场去争取,和肖想不属于我的东西。” “呆子啊!”半夏叹口气,倒没有十分的生气,好像已经料到了自己会无功而返一般,只是起身,拍了拍白鹤的肩膀,“人生其实很短,所以选择很重要。在某个路口,你没留住你想留住的人,你们可能就再也不会相遇了。好好想想吧。” “嗯,我会的。”白鹤低头道,“我会做出对她最好的选择。” “哎。”半夏叹口气,转身走了,“他们应该好了,我去看看。” “嗯。”白鹤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第134章 青丝 屋内,林贤君见门关上了,方才松了口气。裹着被子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事,但剧烈的疼痛让她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其间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 “君儿,我进来了。”白薇敲了敲门,边说边推门进去。 “姐姐?”林贤君听见白薇的声音,整个人都愣住了。在她昏迷的时候白薇来看过她,但她却是实打实的很久没见白薇了。自从白薇入林,她就再也没见过白薇。 “怎么样啊?”白薇进门,将食盒放在桌上,朝着林贤君走过去。 “姐姐!”林贤君手忙脚乱的朝着白薇扑过去。 “哎哟喂,小心点。”白薇紧忙过去,在林贤君下榻之前将人抱住。 林贤君扑进白薇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异香,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白薇轻轻的拍着林贤君的后背,触手是一片湿润,“背上全打湿了,刚才是不是很疼啊?” “嗯……”林贤君抽抽搭搭的点头,“姐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白薇松开林贤君,扶着她的肩膀,与她面对面,“小可怜啊,真不该让你跟我出来,平白的受了这么一场罪。” “我没事。”林贤君摇摇头。 “还说没事呢,嘴唇都没颜色了,好不容易治好的脸,又伤了。”白薇微微皱眉,心疼的摸着林贤君的脸,上面是一道浅浅的伤疤。 “脸没关系,可以再治好的。”林贤君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将脸上的血晕开了。 “是啊,那么深的我都能治好,这个伤浅,也就是几天的事。”白薇拿袖子替林贤君擦了擦脸,“衣裳都汗湿了,如今天凉,你先去换件衣裳。” “姐姐……”林贤君抓着白薇的手不放。 “没事儿,我又不走。”白薇拍拍林贤君的手,安慰道,“听话,先去换衣裳,我就在这儿等你。” “好。”林贤君这才点点头。 “小心点。”白薇扶着林贤君下了矮榻,“去吧。” “嗯。”林贤君这才走到里间去换衣裳。 “她的手可好了?”一直坐在桌边的凌潇潇见林贤君进去了,方才问白薇。 “算是吧。”白薇道,“方才我摸了摸她的手,还需要养一阵。” “没有什么后遗症吗?”凌潇潇问。 “凌姐姐果然聪明。”白薇走过去坐下,“毕竟是毒,多少会有点伤害的。不过倒不算什么问题,只是以后阴雨天气,手腕那里会疼。” “很严重吗?”凌潇潇道,“可能治?” “倒也不是很严重,类似于风邪入体,会有酸痛。”白薇道,“想治好也不难,只是需要长年累月的用药。” “林贤君是太医,她是有条件可以治好的。”凌潇潇点点头。 “是啊,君儿年纪小,再佐以针灸,应当用不了几年。”白薇道。 “那便好。”凌潇潇道,“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子。” “这是自然的。”白薇笑道,“若是个不识好歹的,我也不会这么喜欢她了。” 外面白薇和凌潇潇聊的火热,里间的林贤君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她对着铜镜看了看,里面的自己发髻散乱,面色苍白,偏偏还糊了不少血,看起来十分的狼狈不堪。 林贤君拿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手指上带了不少头发下来。 林贤君看着缠绕在手指上头发一愣,就这么梳理了几下,头发就掉了?为什么没觉得疼啊? 林贤君捻起头发一看,发丝乌黑。再拿起自己的头发一对比,这些头发比自己的头发粗了不少。 不是自己的头发,那只能是……白鹤的? 林贤君一愣,记忆闪现,自己疼的翻滚之时,白鹤紧紧的抱着自己。两人青丝缠绕,带了不少白鹤的头发下来。 林贤君抿了抿嘴,将手中的头发放在梳妆台上,又拿木梳梳理了自己的头发。 木梳上又带了一些头发下来,这次不仅仅是白鹤的头发了,还有她自己的。 林贤君将头发收集起来,又从贴身的袋子里取出那条发带。 发带上本就沁了不少的血,即使这会儿血早已干透,依旧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林贤君将发带和头发一起放进一个小匣子里,拉开梳妆台的抽屉,将小匣子放在角落里,关上了抽屉,才去换衣裳。 “凌姐姐,你先坐着,我去打点水来,给君儿洗漱一下。”白薇想着林贤君一脸的汗和血,这会儿不能沐浴,但擦擦脸还是可以的。 “我去吧。”凌潇潇站起来,“林贤君现在更需要你。” “好吧。”白薇想着也是这么个理儿,“那就辛苦凌姐姐了。” “嗯。”凌潇潇点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凌潇潇走了没一会儿,林贤君就出来了。 她换了身简单的衣裳,又把头发梳理了一下,脸上的血也擦了擦。但没有水,到底是擦不干净的。 “过来坐下,我给你好好看看。”白薇招呼林贤君过来。 林贤君走过去挨着白薇坐下,伸出右手放在白薇面前。 白薇看着林贤君手腕上丑陋的伤口,不禁皱了皱眉,伤口周围被蛊虫啃完了一圈儿这会儿红肿着,皮肉外翻,看起来分外的可怖。 “疼吗?”白薇抬眼看林贤君。 “还好。”林贤君道,“吃了半夏世子爷给的药,已经好多了。” “可怜的君儿。”白薇捏了捏林贤君的手指,“可有感觉?” “比方才好多了。”林贤君道,“方才手指几乎没知觉了,我连脉都摸不到。” “阿兄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法子,虽然治好了这伤,但终究是毒。”白薇道,“以后到了阴雨天,你这手腕便会疼。不过也不用担心,我给你配好药,再佐以针灸,也就几年时间,便可痊愈了。” “我本以为我这手就废了,现在能好,已是万幸了。”林贤君微微一笑,“旁的不敢再奢求。” “傻丫头。”白薇对林贤君十分的心疼,明明是个养在温室里的小花骨朵儿,自己硬要将她带出来,不过几日光景,就被折腾的没了半条命。 “姐姐我没事,从前一直在京都城里待着,什么也没见过。”林贤君从白薇的眼里看出了她的想法,安慰道,“如今走了这么一遭,才知天地广阔,人世多艰。” “苦难并非必需品,能避则避。”白薇道,“等回了京都,你便回去好生的修养着。” “姐姐你不要我了吗?”林贤君心中一慌,白薇这话说的,好像要同自己诀别了一般。 “说什么傻话呢?”白薇笑道,“寒山镇的事这么大,回了京都陛下定是要仔细过问的。你就回家好生待着,我们去就行了。” “哦……”林贤君这才回过神来。 恰好此时,凌潇潇端着水回来了。 “辛苦凌姐姐了。”白薇赶紧上山接过水盆。 “不客气。”凌潇潇点点头。 “来,君儿,洗把脸,我再给你脸上的伤上点药。”白薇招呼林贤君过来。 “好。”林贤君过去,就着水擦洗了一下。 “先把饭吃了吧。”凌潇潇打开食盒,端出一碗素面,“上药的事不急于一时。” “看我这脑子,还把吃饭的事儿忘了。”白薇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先来吃饭,面都快凉了。” “好。”林贤君到桌边坐下,面前的碗里放着她最喜欢的素面。 “吃吧。”白薇坐在一旁,用手托着脸看着林贤君。 “姐姐,你同我说说你在林子里发生的事吧。”林贤君拿起筷子,拌了拌碗里的面。 “好啊!那可是非常的惊心动魄呢!”白薇道。 林贤君小口小口的吃着面,听着白薇讲述着自己发生的事。 凌潇潇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两人。 第135章 告别 “我先把东西送回饭堂。”凌潇潇在林贤君吃完饭后,主动站起来,“你们再聊会儿。” “凌姐姐慢走。”白薇也不同她客气。 “嗯。”凌潇潇拿上东西便出去了。 关好了门,转身就看见半夏依偎在一旁的柱子上看着她。 “终于出来了。”半夏走过去接过凌潇潇手里的食盒,牵起了她的手。 “你等很久了吗?”凌潇潇问。 “还好。”半夏道。 “你同白鹤说什么了?”凌潇潇跟着半夏的步伐走着。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随便聊了点少年心事。”半夏笑道。 “少年心事?”凌潇潇不明白。 “姐姐不懂了吧?”半夏狡黠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你好像对白鹤很上心。”凌潇潇道,“为什么?” “姐姐吃醋了?”半夏笑问。 “我只是不明白。”凌潇潇道,“你看不上李慕白,却对他的随从如此关切。” “说来也是造孽。”半夏叹口气,“这少年郎身上带着我当年作过的恶。” “你作过的恶?”凌潇潇想了想,“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之后再告诉你。”半夏道。 “好吧。”凌潇潇也不追问,她知道,半夏说了之后再说就一定会说的。 两人一边聊一边朝着饭厅走去。 路上偶遇了叶迦南和柳惊鸿二人。 “叶大哥,那陶宝儿的事可解决了?”半夏走过去问道。 “已经好了。”叶迦南温声道,“明日就可醒了。” “到底是叶大哥,真是厉害。”半夏赞叹道,“我都束手无策的事,你手到擒来啊!” “咱们走的路子不同罢了。”叶迦南微笑道,“若论用毒,我也不及你。”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肖扶桑的声音传来。 众人转身看去,就看见他蒙着双眼,拄着一支青竹杖走了过来。 “李慕白找你问了什么?”半夏单刀直入。 “天机不可泄露啊!”肖扶桑故作神秘的笑道。 “别是人家要问的东西你不知道吧?”柳惊鸿冷笑道。 “柳兄说什么胡话呢?”肖扶桑故作惊讶道,“难道你也学会了窥探天机?厉害啊!” “、、、、、、”柳惊鸿咬咬牙,“肖瞎子!” “别闹。”叶迦南阻止了两人斗嘴,转而问肖扶桑,“李世子到底问了什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叶兄,这事儿真不能说。”肖扶桑叹口气,“这世间有这么一些人,他们的决定关乎着黎民苍生,因果极重。旁人是不能随便插手的,即便是知晓,都可能改变一些原定的轨迹,而导致苍生受苦。” “原来如此,看样子这李世子是位能人啊!”叶迦南感叹一句,“那我们不问就是了。” “感谢叶兄的谅解,几位都是能人,你们的因果也极重,强行干涉他人的因果更是重中之重。”肖扶桑说着转向半夏,“我说的就是你,世子爷。” “我?”半夏一愣,“怎么就说到我怕身上了,我做什么了?” “您还没做,但您可能打算做了。”肖扶桑道,“不管您这回知道了什么,都别说,等此间事了,咱们都麻溜的离开。” “这么严重?”半夏皱眉。 “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肖扶桑抬头,月光撒在他脸上,“浮生皆是梦,各有因果罢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尽早离开吧。”柳惊鸿难得的没有跟肖扶桑对着干。 “嗯。”叶迦南点点头,“菀菀托付的事还没解决完全,咱们本就不该久留。” “那咱们明早就出发。”柳惊鸿还是更喜欢和叶迦南两个人待在一起。 “这么着急?”半夏一愣,“明日忠勇侯就带兵到了,不见一面再走嘛?” “忠勇侯是朝廷的人,我们不过是江湖草莽,说来也是无甚关系的,何必见面。”叶迦南道,“此次前来,一是因着你,二是因着菀菀。至于这解困的功劳,就送给李世子吧。” “就这么便宜了这小子?”半夏问。 “李世子本性纯良,愿意担着这污名多年,也该还他一个清白了。”肖扶桑道,“这次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错过了就可惜了。” “你倒是愿意做好人。”柳惊鸿道。 “我本就是个天大的好人。”肖扶桑道。 “罢了,你们既然要走,我也就不留了。”半夏道,“这次的事辛苦各位了,今晚好生休息,明早我送诸位离开。” “用不着用不着。”肖扶桑摆手,“这寒山镇正是乱的时候,我们自己走就行,你还是留着好生帮忙料理一下。” “是啊,江湖儿女,自有再见的时候,何必拘泥于此等虚礼呢?”叶迦南也道。 “行吧。”半夏松开凌潇潇的手,对着三人庄重的行了个大礼,“半夏在此,多谢各位的搭救之恩。” “客气了。”三人还礼,“保重。” “不跟薇薇说一声吗?”凌潇潇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她好像很喜欢叶迦南。” “还是别说了,省得她伤心。”半夏道,“寒山镇事多,她也很久没有好好的休息了。如果她知道叶大哥明早走,估计会一整夜都守着,等明早送叶大哥离开的。” “薇薇对叶大哥是男女之情吗?”凌潇潇问。 “倒也不是。”半夏道,“薇薇认识叶大哥的时候还是小孩子呢,叶大哥生的好看,她很是喜欢。” “那就好。”凌潇潇道,“毕竟薇薇是要嫁给李慕白的。” “李慕白那小子倒是挺让我意外的。”半夏道,“本以为是个没出息的。” “他是挺没出息的啊。”凌潇潇道,“功夫很差。” “但是个有担当的。”半夏道,“毕竟年少,又是锦衣玉食的养着的,没见过世面,多少有点自以为是了。” “可我当年认识你的时候,你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啊。”凌潇潇道,“你比他厉害太多了。” “姐姐,这世间的人是不一样的,不可一同论之。”半夏笑道,“但我还是很高兴你夸奖我。” “我在夸你吗?”凌潇潇疑惑。 “是啊,你在夸我。”半夏回身将凌潇潇揽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发,“抱歉啊,当年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才让你成了如今的模样。” “什么模样?”凌潇潇问。 “如同稚子一般啊!”半夏低声呢喃着。 “我觉得我这样很好。”凌潇潇拍拍半夏的背。 “好。”半夏松开她,“走吧,咱们也早点回去休息,明早忠勇侯会带很多人来,到时候就有的忙了。” “好。”凌潇潇乖乖的点头,跟在半夏的身后。 第136章 秘密 房间里,白薇同林贤君说了会儿话,瞧着也过了很长时间了,便同她道:“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我去差人给你打水过来,你擦洗一下。” “嗯、、、、、、”林贤君道,“那姐姐你别走。” “我不走,我今晚陪你睡。”白薇笑道,“但你沐浴我不好在场,我回房去拿药过来,你脸上的伤还要上药呢。” “那好吧。”林贤君道,“那姐姐你要快点回来。” “放心,我还能跑了不成?”白薇掐了掐林贤君的脸蛋,“乖乖沐浴,在房间里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仔细手,别拿水泡久了。” “好。”林贤君乖巧的点头。 白薇出去找人给林贤君送水,而后朝着外头走去。 李慕白去找肖扶桑,要问什么她不知道,但她觉得自己应该去问问。李慕白瞒着自己的事不少,单就白鹤这一件事,就足够她兴师问罪了! 走出去没多久,白薇就撞见了李慕白魂不守舍的在亭子里坐着。 “大白!”白薇走过去,在李慕白身后大叫一声。 “谁!”李慕白转身就是一个手刀,被白薇稳稳接住。 “哟,卸磨杀驴啊?”白薇调侃道,“我刚帮着解决了寒山镇的事,你就要杀人灭口了?” “手没事吧?”李慕白皱眉握住白薇的手,“弄伤你没有?” “就你那几下,能弄伤我,那我这十几年的功夫也是白练了。”白薇抽回手,走过去坐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走过来都没发现。” “没什么。”李慕白摇摇头。 “你问肖大哥什么了?”白薇道。 “一些、、、、、、”李慕白皱眉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想说,还是不方便说?”白薇问。 “都有吧。”李慕白叹口气。 “行吧,那我也不问了,反正我迟早都会知道的。”白薇道,“我有耐心,等得起。” “谢谢。”李慕白看着白薇的眼睛认真的说。 “别着急谢啊。”白薇扯出一个微笑,“你方才说的事我现在不知道,但我知道了你之前瞒着我的事呢!” “额、、、、、、”李慕白突感不妙,就要起身,“我突然想起来、、、、、、” “你啥也没想起来。”白薇啪一下又给李慕白按回去了,“坐下!” “嗯、、、、、”李慕白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挤出一个笑,“小白你今天累不累啊?要不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我爹就要过来了,一大早呢!咱们要去接的,还是早点睡比较好。” “那也是明天的事。”白薇凑近道,“你确定不跟我解释解释?” “要解释,当然要解释!”李慕白恨不能指天起誓,“我肯定是要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的!” “行啊,你说,我听。”白薇拉开距离,摆好姿势。 “但现在不是时候啊!”李慕白舔着脸道,“咱们回京都再说好不好?” “回京都说什么?”宁致远的声音传来。 两人回头,就看见宁致远和李长宁走了过来。 “这么晚才回来啊?”李慕白好似看见了救星,急忙跳起来跑过去,“累不累啊?饿坏了吧?” “、、、、、、”宁致远和李长宁看着突然殷勤的李慕白很是嫌弃,偏头看了看坐着的白薇。 白薇则是好整以暇的看着李慕白的表演。 “世子爷今天很、、、、、、热情啊!”宁致远找了个适当的词。 “李慕白你又发什么疯?”李长宁倒是毫不客气。 “李长宁你别不知好歹啊!”李慕白竖起眉毛,“我这是关心你呢!” “谁要你关心!”李长宁嫌弃极了。 “今日的药都分完了?”白薇开口道。 “都分完了,吃食后头也送来了几趟,寒山镇临时搭建的窝棚里的老百姓都吃上了饭,药也都喝了。”宁致远越过李慕白走向白薇。 “嗯。”白薇点点头,“药材的话,明日再让蒋正平和钱章去林子里采点。” “那林子里的药草不是被下毒了吗?”李慕白跟过来,“还能用?” “能下毒自然就能解毒,你以为我阿兄和叶大哥是摆设吗?”白薇白了李慕白一眼。 “叶大哥叶大哥,那叶迦南就那么好嘛!”李慕白不满的说。 “你说呢宁致远?”白薇没有回答,反而问宁致远。 “叶谷主是江湖第一神医,药王谷的谷主。”宁致远道,“当今世上,杏林第一人。” “看,叶大哥有多厉害。”白薇道。 “宁致远,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李慕白咬牙切齿道。 “公主发问了,我怎能不回答?”宁致远反问。 “就你知道的多!”李慕白瞪着宁致远。 “你怎么样啊?”白薇没搭理李慕白了,转而问李长宁,“累坏了吧?” “还好。”李长宁走到白薇的身边,她手上还留着白薇缠的布。分了一晚上的饼子,油污沁透了布,又沾染了脏东西,这会人已经变成黑色的了。李长宁本想拆了的,但那布上满是油污,很是滑腻,轻易解不开,就想着回来拿刀子割开。 “把手给我。”白薇说着抽出带着的匕首。 “没关系,我自己、、、、、、”李长宁见白薇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废什么话,让你给我就给我!”白薇拉过李长宁的手,小心的帮她将那布割开。白薇也不嫌弃那布条脏,动手一圈圈的解开。露出李长宁有些发白的手,“回去拿胰子好生洗洗,再拿热水泡一泡。” “多谢。”李长宁看着白薇手腕上还能依稀看见的伤口,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你的伤怎么样了?” “嗯?”白薇好似没有想到李长宁会关心自己,愣了一下才道,“谁跟你说我受伤了?” “我看见的。”李长宁指了指白薇的手。 “哦,你说这个啊?”白薇掀开袖子,能看见手臂上还有不少的伤口,“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这么多伤?”李长宁这会儿凑近了才发现这伤口远比自己以为的要多很多,白薇就是顶着这些伤一直在忙碌的? “不多。”白薇放下袖子,“而且都处理过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早忠勇侯就带人到了,估摸着咱们明日就要启程回京都了。” “明日?”李长宁一愣,看了看宁致远,他此时正在和李慕白说话,没有看向这边。 “放心,他也跟着一起回去的。”白薇小声道,“舍不得了?” “你、、、、、、你胡说什么呢!”李长宁被戳破了小心思,今晚是她时隔多年后第一次和宁致远相处的这么久,而且今晚的事也让她的内心很受触动。她第一次知道了民生多艰到底是什么模样的,老百姓们在接过她递过去的饼子后对她所说的感谢,喝到热粥后他们眼里流露出的幸福和感恩,一点一滴,都让她感受到了从前在京都高墙之内从未有过的别样感受。虽然今天很累,但她觉得很充实,也很有意义,她突然不想这么快回京都了,她想留在这里,看着寒山镇重新建立起来。 “我可没有胡说。”白薇笑道,“罢了,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嗯?”李长宁没想到白薇这就放过自己了。 白薇心里惦记着林贤君,提高声音道:“散了吧,今日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好嘞!”李慕白逃过一劫,自然是高兴的,应声后就赶紧跑了,“我先走一步。” “他得罪你了?”宁致远走到白薇身边问。 “何以见得?”白薇反问。 “往常都是狗皮膏药一般粘着你的,今儿跑这么快。”宁致远道。 “宁大人、、、、、、”白薇偏头看向宁致远。 “怎么?”宁致远垂眸看向白薇。 “你今日很不一样啊!”白薇眯眼道,“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得出来?” “我只是说了实话。”宁致远道。 “罢了,赶紧回去吧。”白薇也不计较,“我也走了。” “慢走。”宁致远站在原地没动。 白薇抬脚就走,背对着两人挥挥手。 “公主,走吧,臣送您回房。”宁致远对着李长宁,重新变成了那个刻板守礼的宁大人。 “好。”李长宁抿嘴,沉默的往前走,而宁致远,则跟在她身后,他们重新变成了君臣。 方才在白薇面前鲜活的宁致远,仿佛是李长宁的幻觉一般。 第137章 大部队到达 林贤君换好了衣裳,简单的梳理了一下头发,看着盆里的水,想了想,还是去把白鹤的发带拿了出来。 她的手腕上还有伤口,不宜长时间的浸水,但她还是决定将这发带洗干净。 黑色的发带放进水里,慢慢的晕染出一片暗黄色,而后逐渐的加深,血腥味开始弥漫。 林贤君小心的搓洗着发带,不让水沾到手腕,黑色的发带打湿以后,逐渐显露出上面的青色龙纹。 青龙使,贪狼司里的恶人,阴狠毒辣,最善刑狱逼供,手段残忍,无人能在他手下全须全尾的出来,也没有他掏不出的秘密。 这是林贤君之前听说的,众人口中的青龙使。 可谁能想到,贪狼司那青面獠牙的面具后,竟是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郎呢? 林贤君回想着自己第一次见白鹤,是在来寒山镇的路上,自己被李慕白赶出了白薇的马车,被迫和白鹤同坐一辆马车。 那时的白鹤穿着随从的衣裳,作随从的打扮,大部分时间都是低着头,沉默寡言,一副很规矩的随从模样。仔细的回想,其实自己都没有注意过白鹤的长相,如果没有寒山镇的事情,自己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注意到这个人。 但偏偏造化弄人,自己就这样和这个人牵扯上了。然后成了现在这般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局势。 林贤君一边想着,一边将手里的发带洗干净了,朝四周看了看,最后只能悄摸的挂在屏风后面的架子上。 就在林贤君看着发带愣神的时候,白薇带着药回来了。 “君儿?”白薇进门就开始摆弄手里的药,“赶紧出来,我给你上药。” “来了。”林贤君看了看挂着的发带,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手帕覆盖在上面,今晚白薇会和自己同住,万一被看见了,说不清楚。 “快坐下。”白薇调和着手里的药膏。 “嗯。”林贤君听话的坐下,闻着有些熟悉的味道,“姐姐,这是和上次一样的吗?” “差不多吧。”白薇一边仔细的上药,一边说,“不过减了些剂量,你这次的伤不深。” “难怪,我闻着要淡些。”林贤君道。 “好了。”白薇将一块纱布贴在林贤君脸上,仔细的端详着林贤君。 “怎么了?”林贤君见白薇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脸,小声问道。 “没事,我就是看着你这小模样心疼啊!”白薇叹口气,坐下,“初见你时,你跟朵桃花一样,穿着太医院的衣裳,看着都俏丽的很,短短几日,就成这光景了。” “怎么,我现在不漂亮了?”林贤君微微一笑。 “也漂亮,我的君儿怎么样都漂亮。”白薇也跟着笑道。 “姐姐、、、、、、”林贤君想着白鹤的事,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来。 “怎么了?”白薇见林贤君欲言又止的模样。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有一天瞒着你什么事,你会不会怪我?”林贤君小心的问。 “瞒着我?”白薇一愣,“和我有关的?” “没有没有,不是。”林贤君摆手。 “既然和我没关系,那说不说就是你的事了。”白薇道,“这几日,咱们都是分开的,我不知道你在这期间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但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告诉我,那你就保密。我也不问,好吗?” “真的吗?”林贤君没想到白薇会这样回答。 “当然啦,但前提得是,这件事不会伤害到你自己。”白薇很认真的说,“一点都不能。” “不会的。”林贤君放下悬着的心,“我有分寸的。” “那就行。”白薇笑着摸摸林贤君的头,“时候不早了,赶紧收拾收拾睡吧。” “好。”林贤君扭头看了看里间屏风,那里还挂着白鹤的发带。 白薇顺着林贤君的目光看了看屏风,到底没有进去查看。 两人将药收拾好,便相携睡去。 天还未亮,寒山镇外面就出现了三个人,正是离开的肖扶桑,叶迦南和柳惊鸿。 “我说肖瞎子,你能不能放弃你的驴,换成马!”柳惊鸿实在是忍无可忍,“你这驴跑的太慢了!” “柳兄,着什么急啊?”肖扶桑骑在驴背上,晃晃悠悠的说,“咱们是赶路,不是逃命,跑那么快做什么?” “那也不能这么慢吧?”柳惊鸿咬牙道。 “这大好河山,需得慢慢的看!”肖扶桑道,“你说是吧,叶兄。” “你说的对。”叶迦南温和笑道,“咱们不着急,慢慢走。” “迦南,你别总偏袒他!”柳惊鸿不满,“就算他是个瞎子也不行!” “惊鸿,你别总跟肖兄弟斗嘴。”叶迦南对这两人颇为无奈,明明也没仇没怨的,但一见面就是看不对眼。跟俩小孩一样,斗嘴斗个没完。 “看,你的迦南向着我呢!”肖扶桑贱兮兮的说。 “找死!”柳惊鸿抬手就是一掌,对着的肖扶桑身后。 “柳兄眼睛也不好啊啊啊啊啊啊、、、、、”肖扶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小心肝一阵狂奔惊的大叫。 “看,驴也是能跑快的!”柳惊鸿得意一笑,那一掌他自然不是冲着肖扶桑的,而是冲着肖扶桑的小心肝。小心肝一受惊,撒丫子就开始狂奔起来。 “你呀、、、、、、”叶迦南无奈的笑了笑。 “柳惊鸿你不是人!!!!”远方传来肖扶桑的怒骂。 “走吧,赶紧追。”柳惊鸿扬鞭策马,叶迦南也跟上。 明月高悬,孤星伴月,寒山镇终于恢复了平静。 第二日,李元庆终于带着浩浩荡荡的大部队赶到了。 姜柠时一早就带着李慕白、林忆慈和宁致远等着了。 “夫人!”李元庆一下 马就立刻飞奔过去,将姜柠时紧紧的抱在怀里,“受惊了。” “无妨。”姜柠时拍拍李元庆的肩膀,“先办正事。” “好。”李元庆松开姜柠时。 “见过公爹。”林忆慈对着李元庆行礼。 “好孩子,受苦了。”李元庆叹口气,看着自家最争气的儿媳。 “爹。”李慕白也赶紧上前。 “逆子!”李元庆立刻怒目圆睁。 “???”李慕白看着自家爹,“我还啥都没说呢,爹你变脸比南院的戏子变的都快!”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戏子呢!”李元庆怒吼。 “啊?”李慕白无语,“我、、、、、、” “别说了,先办正事!”李元庆吼完心里舒服多了,挥挥手。 “???”李慕白看着李元庆的背影,严重怀疑自家老爹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就为了吼自己这一嗓子! “见过忠勇侯。”宁致远好似没看见这父子俩的事,十分恭敬的朝着李元庆行了个礼。 “辛苦宁大人了。”李元庆立马换了副嘴脸。 “侯爷客气,若论辛苦,晚辈不及两位夫人和世子爷。”宁致远道。 “我夫人和儿媳自然是辛苦的,至于那个逆子,哼!”李元庆一甩袖子。 “、、、、、、”李沐阳咬牙切齿道,“爹,您可真是我的亲爹!” 第138章 复盘 李元庆带来了很多人,姜柠时让李捷负责安排这些人去处理寒山镇的事情。 人手充足了,姜柠时等人也终于能空下来了。 李元庆一边朝寒山寺走去,一边听姜柠时将这几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真没想到啊,这寒山镇也算是天子脚下了,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李元庆道,“陛下震怒,此事恐怕不能善了。” “岂能善了。”姜柠时道,“这其中牵扯甚广,先去看看李长宁吧,之后我再同你详说。” “好。”李元庆点点头,“白薇呢 ?” “薇薇入林采药,受了挺重的伤,又一直在忙着救治病患,昨儿去陪着林贤君睡的。我想着让她好生的休息一下,就没有叫她。”姜柠时道,“现在许是还在睡吧。” “是个好孩子。”李元庆叹口气,又回身吼李慕白,“逆子!” “又关我什么事啊?”李慕白走的好好的,又挨骂,不服气道。 “连自己夫人都护不住,要你何用!”李元庆瞪着眼睛吼。 “、、、、、、”这个李慕白没法反驳,只能瘪嘴。 “等我忙完了再好好收拾你!”李元庆哼一声。 说着话就到了李长宁住的地方。 李长宁知道今日李元庆要来,早早的就起床梳洗好了,听见外头的脚步声,便主动出来。 “见过长公主殿下。”李元庆带着人给李长宁行礼。 “快快请起。”李长宁上前两步,虚扶李元庆。 “臣等救驾来迟,让长公主受惊了。”李元庆站直了身子。 “这几日幸亏有忠勇侯府的两位夫人坐镇,才能保住寒山镇的百姓,本宫也无碍。”李长宁道。 “陛下下旨,命名臣尽早护送公主回京,还请公主好生收拾一番,咱们好早些启程。”李元庆道。 “好。”李长宁点点头。 “那臣等就先告辞了。”李元庆本就是来走个过场的,这会儿场面话说完了,自然就要赶紧走了。 “慢走。”李长宁点点头。 李元庆带着剩下的人回到了姜柠时住的院子,关上了门。 “好了,都坐下吧。”李元庆道,“好好的同我说说这里的事。” “忆慈,你去把薇薇和半夏一起叫来吧。”姜柠时道。 “是。”林忆慈点头,出去了。 姜柠时则和宁致远,李慕白分别将自己遇见的事都补充了一遍,大致上的姜柠时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林忆慈到林贤君住的院子时,半夏已经在里面了。 “啊?叶大哥就这么走了?”白薇满脸的不高兴,“都不跟我说一声的吗?” “叶大哥就是怕你舍不得,所以才不辞而别的。”半夏摸摸白薇的头,“好了,人都走了,你也追不上了。收拾收拾,侯爷已经到了,咱们得去见见。” “好吧。”白薇还是不高兴,挂着脸。 “赶紧的。”半夏拍拍白薇的脑袋。 “好!”白薇吼一嗓子,然后走到里面去收拾收拾自己。 “世子爷、、、、、、”林贤君犹豫着问,“我要一起去吗?” “你不用。”半夏道,“你就在这里,帮我照顾好我夫人。” “啊?”林贤君看了看半夏身边的凌潇潇。 “我也不去吗?”凌潇潇问。 “你不用,咱们一直在一起。”半夏松开凌潇潇的手,“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好。”凌潇潇点点头。 “那就烦请林医官好生照顾内子了。”半夏对着林贤君一笑。 “世子爷客气。”林贤君低头,她怎么觉得这位凌姑娘好像个稚子一般呢? “世子爷。”林忆慈走进来。 “林夫人。”半夏见林忆慈,便朝着里间道,“薇薇快点,你大嫂都来接你了!” “好了好了,别催了。”白薇一边应着一边走出来。 “世子爷神机妙算啊。”林忆慈笑道。 “有幸和肖扶桑相处过一阵,耳濡目染。”半夏也笑道。 “大嫂。”白薇走过来,“侯爷已经到了?” “嗯,公爹已经去拜见过长公主了。”林忆慈道,“这会儿娘,慕白和宁致远都在我院子里,就等你们了。” “好,那咱们赶紧过去。”白薇道。 “走吧。”林忆慈走在前头带路。 白薇和半夏跟上。 三人到的时候,屋子里又多了一个白鹤。 “不用那些个虚礼,赶紧坐下说正事。”李元庆见半夏抬手,就赶紧阻止了他的行礼。 “好。”半夏笑着放下手,走过去坐下。 白薇挨着半夏坐,没有靠近李慕白,反而距离宁致远更近一些。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夫人先说吧。”李元庆道。 “贼人在发起突袭时,徐国公夫人钱若楠曾带人去长公主房里,想带走长公主。幸亏林贤君以命相搏,才保住了长公主。”姜柠时道,“我事后去钱若楠房间看过,她消失了。” “那个杜若,也被人勒死在了房间里。”林忆慈补充道,“只不过凶手将她佯装成了睡着的模样,脖颈间的伤痕很细,不易察觉。当时正乱,也不知道是何时遭的毒手。” “但奇就奇在,当时钱若楠和林贤君对峙时,说过一句话。”姜柠时道,“她说她可以治好公主的疫病。当时情况紧急,估计这话没人放在心上。但在之后钱若楠就消失了,那这句话就很可能是真的了。” “的确,徐国公夫人一开始的态度就很奇怪,几次三番的发难。哪怕亲眼见过死于疫病的人,又知道公主染了疫病,依然很执着的要见公主。她面上表现的很害怕疫病,但她的行动却不是这样的。”宁致远道,“而且,在最后关头,还敢闯进公主房间。” “叶大哥说过,这疫病不是单纯的疫病,而是有人将毒与疫病结合人为造出来的。”白薇道,“如果事先吃了能解药,即使是感染了疫病,出现了症状,之后也会消退,自然痊愈。” “所以,这个徐国公夫人很可能和这次疫病有关系。”李元庆道,“她一直没有踪迹吗?” “没有,寒山镇遇袭,人手捉襟见肘,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寻她。我也只是大致的找了一下,许是混出去了。”姜柠时道。 “无妨,她现在能跑,那偌大的徐国公府是跑不掉的。”李元庆道,“等我回了京都,面见陛下呈明此事,自然会追究到底。” “此事牵连甚广,在林中袭击我们的是西夷人,还和江湖人有勾结。”李慕白道,“而且按照那人的说法,他们是与咱们大庆朝中之人有所牵连。” “区区一个徐国公府,哪里来的胆子和西夷人勾结。”李元庆冷哼一声,“恐怕是哪位贵人想岔了吧。” “那就不得而知了。”姜柠时道。 “不过,此事竟然有江湖人士参与进来了,那聚贤庄是怎么回事?”李元乾道。 “关于这疫病,叶迦南叶谷主说,聚贤庄早前就已经托他在追查此事了。当时只以为是江湖事件,谁也没想到会直指京都。”半夏道,“但好在叶谷主追查此事已久,也知道解毒的法子,方才解了寒山镇之困。” “看样子江湖中也不太平啊!”李元庆感叹道,“幸亏此事有叶谷主出手,否则,让疫病流进京都城中,那才是最不得了的。不知叶谷主此时在何处,可否一见?” “叶谷主三人已经离开了。”半夏道,“此事还没个结果,聚贤庄已经托付给他们了,他们自然是要追查到底的。” “走了?”李元庆道,“这么不巧,那我的疑惑谁来给我解啊?” “侯爷有何疑惑?”半夏道,“他们走之前曾与我说过,侯爷可以问我。” “哦?”李元庆看向半夏,“我听闻在解寒山镇外袭之时,那位肖扶桑曾点燃了大量的火药破了敌袭。火药是违禁品,在大庆是官府管制的,那么大量的火药,是哪里来的呢?” 第139章 硝石 李元庆的问题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面色各异,只有白薇看向半夏。 半夏脸上依旧带着笑,直视着李元庆的眼睛。 “侯爷这是来兴师问罪了?”半夏道。 “世子爷救了我儿,老夫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兴师问罪呢?”李元庆道,“只是这事到底需要个说法。” “我不是去救李慕白的,我是去救我妹妹的。”半夏道,“您想要什么样的说法呢?” “即便是顺手,那也是救了我儿,理当感谢。”李元庆道,“只是一码归一码,这火药的事还是要说清楚的。” “侯爷怀疑我们吗?”半夏问。 “自然不是。”李元庆道,“我若是怀疑,就不会坐在这儿好生的问了。” “那侯爷是打算拿出贪狼司的手段吗?”半夏看了一眼白鹤,“大名鼎鼎的青龙使就坐在旁边,听闻青龙使手段狠辣,没有他掏不出的话,是这样吗?” 白鹤低头,没有开口。 “半夏,我只是在问你。”李元庆眼睛眯了眯,“你不要这样说话!” “侯爷,我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半夏微微抬头,“谁,也不行。” “、、、、、、”李元庆沉默的看着半夏,半夏脸上依然带着笑,但笑不达眼底。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对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李元庆先开口。 “算是老夫的错,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难免急躁了些。”李元庆道,“咱们好好的说,等到了京都,面见陛下之时,才能不出错。” “行吧。”半夏道,“那我就不辜负侯爷的好意了。” 两人从针尖对麦芒到突然平静,白薇看不太明白。她想开口问,但被半夏一个眼神堵回去了,她只好继续沉默的听着。 “这火药本就是在寒山镇的。”半夏语出惊人,“只是我动了点手脚,挪到了外面。” “什么?”李元庆震惊,“寒山镇怎么会有火药!” “此事还要从很久之前说起,我阿姐给我飞鸽传书,说江湖上不太平,让我前去帮忙。江湖本就乱,我以为是些门派争斗,到了才知道,是发现有人在走私硝石。”半夏道,“硝石是官府管控的,硝石矿也是官府管理的,这东西本该官府管。但阿姐说,这事不对劲,因为江湖上到处都是过量的硝石。若是单一个地方的,不可能散播的到处都是,那只能是有很多地方都在开采此物。或者,是在暗地里形成了一条极大的走私路,才能将此物传播的到处都是。不管是哪种原因,此事必定有官府的参与。而江湖上到处都是,根本无从下手,找不到根,就不敢随便告知官府,怕打草惊蛇。” “所以你才到了京都?”李元庆问。 “一方面是护送薇薇,一方面也是为了追查此事。”半夏道,“但就如我之前说的,硝石散落的到处都是,很难查到源头,但我查到了一条路子,是朝着京都方向送来的。所以,在将薇薇安置好以后,我就携内子继续追查,然后就查到了寒山镇。有人将大量的硝石藏在了后山的林子里。那林子常年瘴气弥漫,无人敢深入,甚至有人在后面配制成了火药。我能在林中及时救你们,是因为我一直在里面。” “就在这后山?”李慕白一愣,他想起自己和白薇在林中遇到的尸体,“我和薇薇在林中遇到的尸体、、、、、、” “恐怕也是和这批硝石有关的。”半夏道,“是幕后之人抓了他们在开采硝石,这些人被耗干了就直接杀了,做了养疫病的养料了。” “如此说来,咱们一开始以为,这场疫病只是为了将疫病送往京都,其实他们背后还有所图。”宁致远道,“如果没有咱们,寒山镇的疫病扩散开,整个寒山镇的人都会死亡或者离开,寒山镇就空了。到时候京都忙着疫病的事,就无人会在意寒山镇。而他们,就可以在寒山镇大肆配制火药。” “看样子是这样的。”半夏道,“背后之人所图甚大,且心思极其的缜密,一环扣一环。若非我寻了肖扶桑他们相助,恐怕就算咱们都在这寒山镇,也解不了这困境。” “好生歹毒的心思!”李元庆捶桌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我负责的只是我阿姐交代的事,至于这幕后之人是你们大庆的哪位贵人,我就不得而知了。”半夏道,“这就需要侯爷您亲自去查了。” “硝石除了配制火药,还可做烟花爆竹,算是寻常之物,只是由官府在管控量。若要追查此物,怕是不易。”宁致远道。 “是啊,这硝石,即便是寻常百姓家,只要买得起烟花爆竹的,都能找出一些。”姜柠时道。 “所以我阿姐发现了异常,也无法告知官府追查。”半夏道,“只能我们自己私下查。” “也幸好是你们发现了异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李元庆道。 “等此间事了,我会携内子离开,继续去追查此事。”半夏道,“算是有些眉目了。” “啊?”李元庆问,“可否告知。” “我们在蜀中发现了一条走私硝石的水路。”半夏道。 “蜀中?”李元庆皱眉道,“这么巧?” “看样子蜀中不仅仅有硝石的问题啊。”半夏一眼看穿,“不如侯爷直说了吧,还有什么问题。” “、、、、、、”李元庆思索一会儿道,“罢了,都不是外人,其实朝廷早就发现了异常,有人在私下开采铁矿,暂时也只查到了蜀中那边有问题,已经派人去查了。” “这世间可没有那么多巧合啊。”半夏道,“这铁和硝,恐怕走的是一条路吧?” “不无可能。”李元庆皱眉道,“若真是这样,咱们大庆,恐怕是要变天了。” “狂风起于青萍之末。”半夏道,“侯爷,还是今早启程吧,回京都呈明陛下,早日将这个消息传去蜀中。” “是啊,是要早点回去了。”李元庆道,“既然如此,那就各自回去好生收拾一番,咱们立刻出发,快马加鞭。” “立刻?”姜柠时一愣,“那李长宁怎么办?” “辛苦夫人,你和忆慈留下,将事情安排妥当了,再护送李长宁回京都。”李元庆道,“我先带他们回去,事关重大,还是早些汇报给陛下。” “好吧。”姜柠时皱眉道,“那你们保重。” “嗯。”李元庆道,“都散了吧,快些收拾,寒山寺门口会合。” “好。”众人便各自散去。 白薇跟着半夏,回了林贤君的住处。 “阿兄。”白薇低声问,“你怎么说感谢侯爷呢,你们又为什么突然就吵起来了?” “感谢他是因为侯爷说的此时说明,回去以后在陛下面前好说话,言下之意就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就在此时说了,统一口径,免得在陛下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徒增麻烦。”半夏道,“至于吵起来,纯纯是因为我不高兴他这样跟我说话,以为我们好欺负。我硬气点儿,你腰杆也跟着硬。” “原来是这样啊!”白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抱住半夏的胳膊,“谢谢阿兄!” “赶紧走吧,傻丫头。”半夏笑着摸摸白薇的头。 两人回到林贤君的住处,林贤君正焦急地转圈,凌潇潇倒是很淡定,且很有耐心。林贤君转的跟陀螺似的,她都不带劝解一下的,就干看着,也不嫌眼晕。 “姐姐,怎么样?”林贤君迎上来。 “没事,不过我要提前走了。”白薇道,“你后面跟着姨母他们慢慢回来。” “为什么?”林贤君一愣,继而道,“我跟你们一起走。” “不行,我们是有急事,需得骑马日夜兼程,你不行的。”白薇道,“听话,我给你把药留下,你记得日日涂抹。” “、、、、、、”林贤君只能抿嘴点头,满脸委屈。 “行了,又不是见不到了。”半夏瞧着小姐妹俩依依不舍的样子道,“赶紧收拾东西,也就是几天的光景,就能在京都见面了。我先走了,门口等你,麻利点啊!” “好。”白薇点点头。 半夏便带着凌潇潇走了。 白薇又嘱咐了林贤君几句,便赶紧回房收拾。她到门口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等着了。 “走吧。”李元庆见白薇来了,便率先翻身上马。 众人也跟着上马,扬鞭策马,朝着京都飞奔而去。 一些题外话,可看可不看 《寒山悲音》这一卷就到这里结束了,接下来就要开启新副本了。 打算说说自己的一些想法,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耐心看,不想看的直接略过就行,想看的也可以留下,和我讨论一下。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就是主角们一同忙乎,结果啥也没干成,最后还是半夏带人来解决了所有问题。 当然,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其实也可以让主角们自己解决的,但我觉得,按照主角们现在的样子,是没有能力解决的。虽然前文的表达里,看起来好像大家都挺厉害的,尤其是女主白薇,好像蛊术很高超,百毒不侵的样子。但后面半夏又说她早就中毒了,是不是有种我忘了自己的设定的感觉? 其实不是的,因为一开始各位看到的白薇,就是从白薇的嘴里,和李慕白的角度去看的。所以,那并不是白薇真正的实力,而且,白薇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真正的实力 。 无论是白薇还是李慕白,他们都是年轻气盛的少年郎,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抬头所见的那一片天就是整个天下了。所以,他们要想成长,首先要做的就是先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跳出自己给自己设定的天地,看到更加广阔的人间,然后,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才能找到自己的路,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 我觉得这样更加的贴合现实,没有哪个少年一开始就是明白一切的,成长需要经历坎坷,需要看到更加宽广的天地。 寒山镇的事情,让男主角李慕白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到底有多么的无能,当然,在这个故事里,他确实是十分的无能,根本没帮上什么忙。但这个故事里的一切,本也不是他所擅长的,他也确实毫无发挥的空间。但大家不要瞧不起他啊,毕竟他也需要成长,其实目前来说,李慕白和白薇都差不太多,两人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里,其实都并没有太厉害。只是李慕白更加的不显山露水罢了,毕竟他有隐藏身份的。这个也不算剧透,毕竟前面已经算是铺垫的很多了,相信大家也都看出来了。 至于宁致远这个人物,是不是有种渣男的既视感?和李长宁不清不楚的,但好像和白薇又有点什么,根本搞不清楚他心里到底爱着谁? 其实一开始是想给他写成那种痴情男二的,但角色好像真的有生命一般,写着写着,他就变味了。宁致远这个人物会很有意思,也很贴近现实的人性。至少按照目前的行进方向写的话,他也许会比男主更出彩。不过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出彩,和男主不是一个路子吧。 然后就是白鹤和林贤君了,是不是一开始以为林贤君的cp会是黄玉楼?都是杏林世家,都是少年便学有所成,相当的登对了是吗?但大家应该也能看出来,白鹤和林贤君要走的是救赎路线,也许这俩会有点虐,先打个警告。毕竟白鹤的身世放在这儿的,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很难愉快的在一起。 他们接下来就要一起去蜀中了。可能还会和我另一篇文里的主角有联动,毕竟是同一个世界观和同一个时间线。 好了,废话就到此为止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另外,多和我说说话,夸夸我吧,我真的很吃这一套的! 第140章 禀明 “什么?”李长宁听完林忆慈的话,“他们都走了?” “是的。”林忆慈温声道,“这寒山镇的事并非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的,背后牵连甚广。为免幕后之人再生奸计,须得早日回去禀明陛下。所以,侯爷带着几位先行一步了。” “那咱们也尽早出发。”李长宁道。 “公主归心似箭,我与娘亲商议过,由我先护送公主回京都,娘亲留下将寒山镇的事安排妥当了再回京都。”林忆慈道,“公主看这样可行?” “那就辛苦五伯母了。”李长宁心知姜柠时的不易,“等回了京都,再好生的感谢她。” “多谢公主体谅。”林忆慈道,“那就烦请公主收拾妥当,午后咱们就出发。” “好。”李长宁点点头。 “那我就先告辞了。”林忆慈说完便走了,她还要去寻林贤君,将她一同带走。此次回京,这寒山寺内的官眷要全部带走,她的任务并不轻,一个人很难顾及所有,须得找个帮手才好。 还好,林贤君对于林忆慈的要求,欣然应允。 在姜柠时如此这般的叮嘱过后,林忆慈和林贤君带着一大堆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而此时的李慕白等人,则在李元庆的带领下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李元庆在中途休息的空档,还给京都飞鸽传书,将情况简洁明了的叙述了一遍。但即便如此,他们的动作还是太迟了。 等几人回到京都的时候,接到的消息就是徐国公府昨夜突发火灾,当晚在家的无一幸免。 “荒唐!”李元乾将手里的折子扔在地上,“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徐国公府,那么大的宅子,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陛下息怒。”李元庆带着众人跪下道,“幕后之人谋划良久,恐怕早就做好了后手准备,咱们在明,敌人在暗,防不胜防啊!” “呼、、、、、、”李元乾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仿佛是要将胸中浊气全部吐干净一般,沉默的冷静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先起来吧,朕看了你传回来的信了,你再同朕详细的说说吧。” “谢陛下。”李元庆这才带着众人站起来,将寒山镇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其余人各自补充了自己的部分。 “寒山镇,距离京都如此近,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李元乾压着声音道,“甚至还有人将大量的硝石藏匿在其中,配制火药。若不是这次误打误撞的将慕白他们送去寒山镇,恰好破了这场阴谋,那此时,京都城是不是已经遍地火药了?” “陛下息怒,天佑大庆,才恰好让我儿等人破了这阴谋。”李元庆道,“而且,半夏这边也查到点眉目,巧的是恰好也在蜀中。” “蜀中?”李元乾道,“章时雨已经去了蜀中很久了,铁矿之事也只是查到点线索而已。如今这硝石之事也在蜀中?” “蜀中地势复杂,山脉连绵,若是藏匿于山中,很难探查。”李元庆道,“章大人能查到一些线索已是不易了。” “若是天下太平,那就随便他章时雨查多久都行,但如今贼人的手都伸到京都城里了,哪还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他慢慢查!”李元乾道。 “陛下所言极是。”半夏开口道,“此事本就复杂,又有江湖和西夷的影子在其中。臣请旨,前往蜀中探查此事。” “你去?”李元乾道,“半夏世子爷是贵客,怎好让你去?” “陛下言重了,臣此次来京都,本也是受了阿姐所托,来暗查硝石之事。如今还没查明白,自然要继续追查下去的。”半夏道,“而且,薇薇我已经安全的护送到了京都,本也该功成身退了。” “嗯、、、、、、”李元乾沉吟片刻,“话虽如此,但此次寒山镇的危机可解,你功不可没。蜀中之事复杂,若是单叫你一人去,实在是不妥,不如容朕考虑一下,派些人与你一同前往,可好?” “如此甚好。”半夏微笑道,“那就多谢陛下体谅了。” “嗯,那你们先下去吧。”李元乾道,“五弟,你和慕白,宁致远留下。” “臣等告退。”半夏知道这是他们自己人要商量了,便带着白薇和凌潇潇主动走了。 “阿兄,你想带着人去蜀中吗?”白薇到了僻静处才问。 “自然是不想的,谁知道会给我安排些什么累赘。”半夏道。 “那你还答应?”白薇问。 “天子开口,怎好推辞?”半夏道,“等上了路我找个机会甩了就行了。” “那要不你现在就走?”白薇道,“到时候就说情况紧急什么的。” “那倒用不着。”半夏道,“蜀中距离京都遥远,也不差这一两天的。而且,这寒山镇的事咱们功劳如此之大,不得留下来等着陛下的赏赐?” “原来是为了赏赐啊?”白薇笑道,“那些个金银珠宝,你带得走吗?” “我带不走但我可以留给你啊。”半夏道,“把你的小金库塞的满满当当的,可好?” “那可太好了!”白薇高兴道。 “走吧,先回别院去休息一下,这些日子也没好好的睡一觉。”半夏道,“用不了几天又要出发去蜀中,还是趁着这难得的空闲好生休养一下。” “好。”白薇点点头,跟着半夏出宫了。 而宫里,等半夏等人都离开后,李元乾才开口道:“青龙使可有消息传来?” “回陛下,徐国公府遇难的人都探查了一遍,全部都是被人扭断了脖子,然后才放火烧的国公府。现场留有火油和硝石的痕迹,所以火才起的快,根本灭不掉。”李元庆道,“至于侥幸活下来的,都是些旁支的宗室子弟,即便是在朝中为官,也是些不重要的。青龙使已经将他们全部抓进贪狼司,连夜审讯。用尽了手段,确认他们确实是毫不知情。” “手脚做的真干净啊!李元乾面色沉如水,“一点痕迹都没留下,钱若楠呢?” “暂时还没找到。”李元庆道,“寒山镇事件后,她趁乱逃走了,要么已经死在途中,要么就还藏在哪里。臣已经吩咐贪狼司的人在着手调查了。” “徐国公府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毙命,如果钱若楠还活着,她只要不是蠢到家了,就会知道怎么样给自己找条生路的。”李元乾道。 “现在都还没看见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李慕白道。 “此次的事,除了有徐国府的手笔,可还有其他的发现?”李元乾问。 “回陛下,没有。”李慕白道,“除去那个叫林昊的西夷人,旁的再没出现过任何人。” “很是谨慎啊!”李元乾道,“背后的人丝毫痕迹都不露,我大庆什么时候有这等能人了?” “按照半夏的说法,如今硝石和铁矿走私之事已经泛滥成灾了,须得早日处理才好。”李元庆道,“还请陛下早日下旨,着人处理才好。” “朕也知道,但章时雨已经去了蜀中良久,对于铁矿走私之事也不过查到点眉目,现在还要加上这硝石之事。”李元乾道,“朕要好好的想想了。” “陛下,臣愿请旨前往蜀中调查此事。”李慕白道。 “你?”李元乾看着李慕白,“此事并非儿戏,五弟,你怎么看?” “你真要去?”李元庆也看向李慕白。 “此次寒山镇的事给我的触动很大,我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了,但这一番经历后,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外面天地广阔,是时候出去闯一闯了。”李慕白道,“还请皇伯父和爹应允。” “五弟,你觉得呢?”李元乾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李元庆。 “皇兄,孩子大了,也该让他出去走走了。”李元庆一反常态的没有跟李慕白对着干。 “你长子为了大庆已经离家多年,你真舍得让慕白也出去?”李元乾道,“不必勉强,慕白为了朕,已经担了多年的污名,没有必要再离开京都。至于探查硝石之事,朕可以安排宁致远去。” “臣愿前往。”一直当背景板的宁致远识相的开口道。 “皇伯父,我是自愿的。”李慕白道,“不管是硝石还是铁矿,都是事关大庆国之安定。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岂能让那些个人的狼子野心破坏这一切。我长兄能守得住大庆边境,我李慕白虽不如长兄,但也想尽绵薄之力,为大庆的内稳出一份力。” “好!”李元乾赞叹道,“不愧是我李家儿郎,既是如此,那此事就交给你了。” “多谢皇伯父!”李慕白立刻跪下谢恩。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不能如此草率了之。”李元乾话锋一转,“恰好,过两天就是中秋了,咱们好生的过个节。朕也趁着这几日,好生的安排一下,你们也将这寒山镇的后事处理妥当了,等节后再说出发去蜀中的事。可好?” “如此甚好,多谢皇兄的体谅。”李元庆道。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李元乾道,“此次解决寒山镇的危机,你们都出了大力气的,赏赐会尽快送到你们府上,回去等着吧。” “谢陛下!”李元庆带着李慕白下跪谢恩。 第141章 想方设法杀了我 白薇在宁安苑好生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就听见了李慕白的声音在外头嚷嚷。 “你怎么来了?”白薇走出去看见李慕白正指挥着人往院里抬东西。 “我怎么不能来?”李慕白放下手里的事,朝着白薇走过来,“我也是住在这里的啊。” “对哈,你也是住在这里的。”白薇才想起,李慕白被打包送进这宁安苑了。 “傻了吧?”李慕白笑着摸摸白薇的头。 “你才傻。”白薇拍掉李慕白的手,“你在往里搬什么?” “马上就是中秋佳节了,这可是你来大庆过的第一个节日。爹吩咐我,要好生的操办一下。”李慕白道,“这不,我早早的就命人去采买了一堆东西回来。” “你还会这些?”白薇诧异的问。 “我自然、、、、、、是不会的。”李慕白舔着脸说,“但秋香会,其实都是她操办的,不过她还没回来。这些东西都是让人提前送回来的,我恰好碰上了,就张罗着让人抬进来。” “你倒是挺闲的啊?”白薇似笑非笑的说。 “谁说不是呢?”李慕白道,“这寒山镇的事有我爹去忙,我一介纨绔,能做什么呢?” “纨绔?”白薇笑了笑,“既然你现在得空了,不如咱们好生的聊聊?” “聊聊?”李慕白一愣,“聊什么?” “你觉得呢?”白薇扯开嘴角笑了笑,“自然是聊聊你是怎么骗我的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李慕白深感不妙,就想逃跑,“这白鹤怎么还没回来,我去看看、、、、、”说着就想跑,然后被白薇一把揪住了衣领。 “跑哪去啊?”白薇努努嘴,“看,白鹤这不就回来了吗?” 李慕白抬眼一看,果然,白鹤走了进来,他又重新换回了书童的装束,看起来和在寒山镇时是两个人一般。 李慕白朝着白鹤使劲儿使眼色,白鹤一愣,接收到信息,立刻就想转身走人。 “你敢走我就打断大白的腿。”白薇慢悠悠的威胁道。 白鹤的脚步成功的停下,最后只好转身走过来。 “参见公主。”白鹤走过来,恭恭敬敬的行礼。 “堂堂青龙使大人,该我给你行礼吧?”白薇拎着李慕白,“给我进来!今儿不说清楚,谁都别想好过!” “慢点慢点慢点、、、、、”李慕白被白薇揪着衣领倒退着往屋里走,手舞足蹈的叫嚷着,“白鹤救我!” 白鹤只能认命的跟上,进屋关上了门,算是给自家少爷保全最后的一点体面。 “白鹤自知有罪,不该欺瞒公主,请公主降罪。”白鹤一进门就直接跪下。 “哟,还挺自觉啊!”白薇松开李慕白,自顾自的在矮榻上坐下,端起中间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若论欺瞒我最多的,是你家少爷吧?” “没有没有,都不是我存心欺瞒的。”李慕白舔着脸过去坐下。 “白鹤都知道跪下请罪,你还好意思坐着?”白薇斜了李慕白一眼。 “我就不必了吧?”李慕白贱兮兮的凑过去,“哪有还没进门就让夫婿下跪的道理。” “哪有人还没进门就使劲儿利用的道理?”白薇反问,“真以为我傻啊?就那么巧,我一来京都,招惹的都是户部的人。这边刚得罪我,那边就是雷霆手段,把户部翻了个底朝天?” “咳咳、、、、、、”李慕白被白薇直接掀了底,也有些不好意思,“你看出来了啊?” “本来没有的,但现在看出来了。”白薇道,“不算迟吧?” “哎呀,这事原是我不对。”李慕白拿过白薇手里的杯子,“但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了,这事也不能全怪我啊?” “那我应该怪谁啊?”白薇松开手里的杯子。 “怪我那老爹,都是他出的馊主意!”李慕白毫不犹豫的卖了自家老爹。 而此时正在忙碌的李元庆打了个喷嚏,还感叹一句自己老了,熬了两天就熬不动了。 “侯爷?”白薇似笑非笑,“侯爷知道他的好大儿这般孝顺吗?” “自然是知道,我这就是得了他老人家的真传啊!”李慕白趴在茶几上凑近白薇,“你要是实在气不过,你打我两巴掌解解气吧。” “你真以为我不敢?”白薇瞥了李慕白一眼。 “你打吧!”李慕白心一横,眼一闭。 “啪!” “你真打啊!”李慕白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薇。 “哎呀,可疼死我了!”白薇甩着手,“你脸皮真厚啊!” “你、、、、、、”李慕白脸上火辣辣的,“你居然真的打我!” “对啊,也就是没趁手的鞭子,要不我高低抽你一顿。”白薇道,“怎么,你还想打回来?” “、、、、、、”李慕白深呼吸了两口。 “那你动手啊。”白薇看着李慕白。 李慕白又狠狠的出了口气,朝着白薇凑过去。 “嗯?”白薇看着李慕白凑过来。 “要是不解气你把这边也一起打了吧。”李慕白换上了贱兮兮的笑脸,把另外一边脸凑过去。 “、、、、、、” 别说白薇无语了,连跪在下面的白鹤也不忍直视的偏开头。 “行了,白鹤,起来吧。”白薇不想搭理李慕白,一把推开他的头,“地上凉,你伤也没好全乎。” “多谢公主。”白鹤站起来。 “你过去点,别凑那么近!”白薇一掌把又想凑过来的李慕白推开,“好生坐着!白鹤,你也坐。” “是。”白鹤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说正事吧。”白薇道。 “行。”李慕白也换上正经的表情,端端正正的坐好。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对的?”李慕白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萧幻儿。”白薇道。 “萧幻儿?”李慕白一愣。 “萧幻儿死的时候说的,她说你当年是和宁致远并肩的神童。”白薇道,“萧幻儿当时已经决心赴死,而且,你是他恨之入骨的人,她没必要在死前还特意说你的好话。” “当时那样的情况,你居然还注意到了这句话啊。”李慕白道,“许是老天爷注定的,谁能想到会冒出萧家姑侄这场事呢。” “若没有这场事,你还打算继续拿我做借口多久?”白薇问。 “那倒没有,只是赶上了罢了。”李慕白道,“当时正需要借口对户部动手,你就来了。” “所以你装着这纨绔之名,就是为了卸下众人的防备之心?”白薇道。 “算是吧。”李慕白道,“你就是单凭萧幻儿一句话就断定我是装的?” “那倒不是,毕竟人是会长大的,谁能保证神童就一辈子都是神童呢?”白薇道,“其实漏洞挺多的,忠勇侯府一门双侯,无上荣耀,你大哥手里甚至还握着兵权。这样的实力,在朝中应当是人人巴结才对。别说你是个纨绔子,你就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也应该没人敢跟你说个不字。但奇怪就奇怪在,这京都城里,人人都对你不耻,甚至一介白衣都敢对你出言不逊。这样不合理的景象,我想,只能是出自陛下之手了对吧?” “继续。”李慕白挑眉。 “陛下手里的刀是贪狼司,白鹤是你的书童,他是贪狼司的青龙使,那这贪狼司的其实就是由你忠勇侯府的人构成的吧?”白薇道,“我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我想,应该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事,让陛下心生防备,将忠勇侯从边疆召回,换成了你大哥去边关驻守。而忠勇侯则负责统领贪狼司,而你,就从神童堕落成人人喊打的纨绔。游走于市井之中,被人人人唾弃。而那些个官员,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行家,他们对于陛下的心思揣摩的十分用心。于是他们就跟着陛下的心思,一起将你变成了纨绔。久而久之,你就真的成了人人心中的纨绔。谁也瞧不起你,但同样的,谁也不会过分的防备你。你熟练的游走于烟花柳巷,搜集着朝中官员们背后的生意。我猜的对吗?” “白薇,你真的很聪明啊!”李慕白微微眯眼看着白薇,“如果你不是要嫁给我、、、、、、” “那你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杀了我对吗?”白薇手撑着茶几,凑近李慕白。 第142章 如烟失踪 “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李慕白凑近白薇,闻着她身上的异香,“我发现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是吗?”白薇笑道,“你这种满腹心机的人,怎么会喜欢心生百窍的我呢?” “就是要这样才好玩啊,谁会喜欢和一个笨蛋待在一起呢?”李慕白道,“那多没意思。” “白鹤是青龙使的话,白虎就是白虎使对吧?”白薇话锋一转。 “嗯。”李慕白干脆的点点头。 “不错啊,居然能瞒过我。”白薇道,“这一路去寒山寺,我居然一点没看出来。” “如果随随便便就让人看出来了,那贪狼司又怎能存在这么久呢?”李慕白道,“毕竟是陛下手里的刀,自然有我们自己的手段。” “贪狼星是侯爷?”白薇道。 “嗯,就是我爹。”李慕白点点头。 “剩下的朱雀和玄武呢?”白薇问,“你是哪一个?” “哪个都不是我。”李慕白道,“他们的身份暂时保密。” “行,我迟早会知道的。”白薇道,“所以你是下一任贪狼星。” “那可不好说,毕竟现在的我还没这个本事。”李慕白道,“况且, 等下一任君王上位,这贪狼司还存不存在都不好说了。” “也是这么个理。”白薇道,“这次的事闹的这么大,徐国公府都遇害了,这朝中怕是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吧。” “确实。”李慕白道,“幕后之人手段残忍,且做事干净不留痕。只能从那些个和徐国公府交好的人身上下手,看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了。” “这么大的动静,你们就真的一点没察觉?”白薇道。 “怎么会没有呢?”李慕白叹气道,“朝廷比江湖太平不了多少,各方势力的争斗从来就没有休止的时候。天灾人祸,地方官员贪墨,冤假错案,数不胜数。皇城就那么大,议政厅也不过就是个稍微大点的房间,里面要装下整个大庆的政务民生。咱们陛下没有千里眼顺风耳,顾全不了整个大庆的每一寸土地。很多事,只有足够大的时候,才能引起京都的注意。” “你们也挺不容易的。”白薇听完也甚是感慨。 “别人都说朝中多蛀虫,多的是干吃饭不办事的人,其实不然。很多时候,不是我们不办事,而是我们根本腾不出手去一件一件的办。”李慕白道,“人心隔肚皮,就是是天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谁又能保证谁会一直保持初心呢?或许一开始忠心耿耿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叛变了。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慢慢的蚕食着百姓。” “我从未想过这些。”白薇皱眉道,“我从前也只会抱怨朝廷的人不做事。” “位置不同罢了。”李慕白道,“但你要学着去想了,毕竟你马上也是朝廷的人了。” “啊?”白薇一愣,“什么意思?” “这次寒山镇的事件牵扯出了硝石之事,恰好又和走私铁矿之事重合了,都在蜀中。我已经和陛下请命,打算前往蜀中调查此事。”李慕白道,“你不得和我一起去?” “蜀中?”白薇眼睛一亮,“听说那边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不怕?”李慕白笑问,“这次去寒山镇你差点就没命了。” “这不是没死呢嘛!”白薇道,“再说了,我福大命大,肖扶桑给我算过,我能活很久很久呢!” “这么相信他?”李慕白挑眉。 “这是自然的。”白薇道,“什么时候出发?” “中秋过后吧。”李慕白想了想,“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能就咱们两个人去,加上半夏和凌潇潇也不够。估计陛下还会安排人和咱们同路。” “好吧。”白薇道,“大庆的中秋节热闹吗?” “自然是热闹的。”李慕白道,“现在街上就很热闹了,你想出去逛逛吗?” “行啊!”白薇兴奋道,“走,咱们现在就出去!” “我还有事,让白鹤陪你去吧。”李慕白道。 “什么事?”白薇眯眼,“又要干坏事去了?” “别乱说,正事。”李慕白道。 “不行,我也要跟着去!”白薇不依不饶。 “、、、、、、”李慕白叹口气,“行吧。” “所以你说的正事就是来逛青楼?”白薇看着眼前熟悉的门楼,一如既往的繁华漂亮,上面明晃晃的望春楼三个大字。 “嗯!”李慕白回答的很是理直气壮,一边熟练的给白薇蒙上面纱。 望春楼的小厮熟练的牵走了李慕白的马车,白鹤沉默的跟在后面。 “你、、、、、、”白薇看着李慕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最后憋出一句,“你别逼我现在把那巴掌给你补上!” “别呀,大庭广众的,回去再打!”李慕白拉着白薇的手腕,“跟我进去,真是有正事。” “你最好是真的有!”白薇对这里的印象可不好,非常不好! 迎来的人依旧是芍药。 “哎呀,世子爷来了啊!”芍药扭腰摆臀的过来,“许久未见,听闻此次寒山镇出了疫病,全靠世子爷及时采了药回来,救了整个寒山镇的百姓,避免了疫病流向京都。” “哦?”白薇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慕白。 “可不是嘛!”芍药继续道,“如今这京都城里人人都在称赞世子爷呢!” “好说,好说。”李慕白被白薇看着,也不脸红,十分厚脸皮的承认了,“都是小事,小事。” “哎呀,真不愧是世子爷啊!”芍药捏着帕子捂嘴笑,“真真是厉害极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了望春楼。 白薇慢了半步,靠近白鹤小声问:“你经常陪他逛青楼,看着他这样子,就没有想揍他的时候吗?” “说实话,偶尔有。”白鹤木着脸低声回答。 “你别木着脸,我觉得你在寒山镇的时候看着比现在像个人。”白薇小声说。 “、、、、、、”白鹤沉默了一下,“我现在是书童。” “有道理。”白薇道,“那你继续木着吧!” “你俩说什么呢?”李慕白停下脚步。 “说你坏话呢!”白薇道,“这是要去看看你的老相好如烟姑娘?” 此话一出,白薇明显感觉芍药顿了顿。 “怎么了?”白薇敏锐的感觉出不对劲。 “两位进屋说话。”芍药将两人引上楼,到了如烟的房间。 白薇记得这里,上次她就是在这里遇到周羽三人的。 “怎么了?”李慕白问,“如烟出事了?” “回世子,如烟失踪了。”芍药道。 “失踪了?”李慕白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世子爷您去寒山镇的时候。”芍药道,“我们已经差人去找了,但没有找到踪迹。” “这么巧?”李慕白皱眉。 “这如烟、、、、、、”白薇看了看芍药,又看了看李慕白,“这望春楼是你的地盘?” “算是吧 。”李慕白道,“这整个望春楼都是幌子,背后之人是陛下。” “所以你才日日流连青楼。”白薇道。 “嗯。”李慕白点点头,又问芍药,“如烟失踪前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芍药摇摇头,“和往常一样,只是一早起来就不见踪影了。开始大家以为她是有任务出去了,但直到晚上都没回来。之后牡丹派人四处去找,直到今天,都没有一丝的痕迹。” “如烟的房间可搜过?”李慕白问。 “搜过,没有发现。”芍药道,“不过房间都是尽量的保持原样的,等世子爷您回来过目。” “好,你先下去。”李慕白道,“我再看看。” “是,属下告退。”芍药说完就出去了。 “白鹤,你再仔细查看一番。”李慕白吩咐道。 “是。”白鹤领命,便开始查看起来。 “小白,过来坐。”李慕白招呼白薇坐下。 “你不跟着看看?”白薇过去坐下。 “不用,白鹤如果都找不出什么东西的话,那我也找不出来的。”李慕白道,“你之前在寒山镇的时候不是问过我是不是吃了解药的吗?” “嗯。”白薇点点头。 “我想起来了,在去寒山镇之前,我带着你来望春楼时,如烟给我喂过一次酒。”李慕白道。 第143章 望春楼的秘密 “你是怀疑如烟给你喂的就是解药?”白薇问。 “本来是怀疑,但现在可以肯定了。”李慕白微微眯眼,“我和白鹤的吃住一直在一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那杯酒。” “可这如烟不是你的人吗?”白薇道,“这整个望春楼都是你的地盘啊。” “是啊,真是想不到啊,幕后之人的手伸的这么长,连望春楼都能伸进来。”李慕白道,“看样子他们对我们的了解比我们想象的要深的多。” “但咱们对人家,可是两眼一抹黑啊!”白薇叹气道。 “无妨,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的。”李慕白道。 “少爷,房间很干净。”白鹤已经搜查完毕了,“什么都没有。” “可以猜到了。”李慕白也没什么失望的,只是点点头。 “那咱们这是白跑一趟了?”白薇问。 “来都来了,尝尝这里的蟹粉酥吧,你不是喜欢吃吗?”李慕白道,“白鹤,去差人送几份点心上来。” “是。”白鹤领命出去了。 “也行,吃了蟹粉酥就不算白跑一趟了。”白薇道,“那如烟可是个厉害的?” “算是挺厉害的了。”李慕白道,“这望春楼里也有普通的姑娘,毕竟是个青楼,要装的像,自然是要真做生意的,要不也不能引得那些个达官贵人来这里潇洒。他们不来,我也探听不到什么消息。” “难怪,上次那个牡丹身手不凡,我还纳闷呢,这京都城里的青楼女子都这样厉害。”白薇道,“既然这如烟是个厉害的,怎么就叛变了呢?” “我也挺纳闷的,如烟本是个命苦的孤女,是我救了她,给了她第二条命。原本她一直忠心耿耿的替我办事,怎么突然就叛变了呢?”李慕白也挺疑惑的。 “那你趁着这几日得空,把这望春楼好生的探查一番吧。”白薇提醒道,“既然如烟会叛变,那幕后之人不可能就只对着她一个人下手。” “这是自然的,今日来这里,本也是有这个心思的。”李慕白道,“只是我在想,既然如烟有解药,那说明她和此次寒山镇的事必定是有关联的。但她为什么要给我解药呢?” “那就不得而知了。”白薇道,“许是为了报你当初的救命之恩?你救了她一次,她救你一次,算是两清了。” “这算什么两清?”李慕白道,“真是让人寒心啊 !” “是寒心还是伤心啊?”白薇调侃道,“如花似玉的如烟姑娘,就这样弃你而去了。” “说什么胡话呢?”李慕白道,“我若是那样的人,又平白的担着这纨绔之名多年,早就妾室无数了。毕竟一个合格的纨绔,身边应该是莺燕成群的。” “行行行,你说的对。”白薇唇边浮起一抹笑意。 “怎么,还在记恨我当初没在周羽他们欺负你的时候去救你,反而和如烟待在一处?”李慕白凑近了问。 “就他们那三脚猫功夫,能伤的到我?”白薇反问。 “我当时真不是故意不去的。”李慕白解释道,“一是当时本就是刻意设计让周羽他们撞上你的,二是当时如烟在上一次任务时受了伤,我又无法跟你说明情况。” “比起这个,我更介意你设计我!”白薇道,“真是相当的心狠手辣了,拿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名声做筏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了,你是要嫁给我的,我又不介意。”李慕白舔着脸凑近,“不过你才是真的心狠手辣啊!当时在进宫的马车上,我看着你给自己弄那一身伤,真是大开眼界!” “是啊,你当时看热闹看的挺开心啊!”白薇这才回过味来,当时的李慕白就是在做局者,他一直在看着自己表演呢!思及至此,白薇深感耻辱,马上就上手去掐李慕白的脖子,“我掐死你个龟孙!” “别别别!松手,松手!”李慕白拍打着白薇的手,“喘不过气来了。” 恰好此时,白鹤带着点心回来了。 “白鹤救命,谋杀亲夫了!”李慕白赶紧求救。 白鹤一愣,然后丝滑转身,就要出去。 “回来!”白薇松开手,“先饶你一命,把蟹粉酥给我呈上来。” 白鹤又丝滑的转个身,还顺便拿脚把门关上了。 “这蟹粉酥的味道没有上次好了啊!”白薇一边吃一边点评。 “现在的螃蟹不如先前肥美了。”李慕白一边斟茶一边叮嘱,“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好吃!”白薇嘴巴鼓囊囊的说。 “好吃你就多吃点,但你得慢点吃。”李慕白掏出帕子给白薇擦擦嘴。 白鹤看着两人的互动,突然那想起了林贤君。她现在在干嘛呢?按照时间推算,她应该已经到京都了。 被白鹤惦记的林贤君确实已经到家了。 林正源看着自家的小心肝孙女这样一副模样,心疼的老泪纵横。 林贤君的父母也是抱着林贤君一通痛哭,指天指地的说不会再让林贤君离开京都城了。 可怜的林贤君一路奔波回来,还要安慰家里的几位长辈。 而林忆慈则是确认同行的官眷们都由家中马车接走了,方才回家。 这几日也实在是累着林忆慈了,她带着陶宝儿回了侯府。因着李慕白搬去了宁安苑和白薇同住,李元庆又一直在贪狼司中忙碌,偌大个侯府显得有些空荡。 林忆慈将陶宝儿先交给了手下的人安排了住处,自己就先回去梳洗一番睡下了。她太需要休息了。 而望春楼里,白薇终于吃饱了。 “走吧,跟我去看看望春楼里面是个什么模样?”李慕白道。 “嗯?”白薇一愣,“咱们现在不是在望春楼里面吗?” “自然不是。”李慕白笑道,“这望春楼可比你看到的有意思的多。” “是吗?”白薇眼睛一亮,“走走走!” “不用去别处,就这儿就行。”李慕白对着白鹤道,“走,白鹤。” “是。”白鹤走到里间的床边,将床上挂着的蚊帐分开,露出里面的墙壁。 白薇看着白鹤将手伸到枕头下面捣鼓了几下,就看见那墙面突然挪开,露出一扇门。 “有暗道啊!”白薇惊讶的看着。 “对啊,走,进去看看。”李慕白道。 “好!”白薇跟着李慕白,走在白鹤的身后,进了暗道。 里面并不宽敞,只够一个人走,且很是黑暗。 “这里面好黑。”白薇皱眉小声道。 “嘘,安静点。”李慕白道,“再走几步就好了。” “我已经很小声了。”白薇道。 “这外面就是望春楼的各个房间,走几步就是走廊,墙上有小孔,会透光进来。”李慕白解释道。 果然,走了几步,就能看见一些微光。许是眼睛也适应了黑暗,也能看清里面的路了。 “所以你们平时就是差人藏在里面监视来这里的人的?”白薇将声音使劲儿压低。 “嗯。”李慕白点点头。 “那你们心思挺巧啊!”白薇感叹道,“谁会在逛青楼的时候还心生防备呢?” “走吧,四处看看。”李慕白拉住白薇的手,“小心点。” “嗯。”白薇点点头。 三人在望春楼的暗道里走了一遍。 “这底下就是中心了。”李慕白道,“所有收集的消息都会传到这下面,整理好了,送到陛下的手里。” 白薇低头,看着下面坐着密密麻麻的人,还有几排极其高大的书架。 “真是相当的令人震撼了!”白薇感叹道,“谁能想到这望春楼下面居然是这样的!” “这里几乎汇集了整个京都的信息,不仅仅是来自于望春楼的,包括市井之间的,都会送到这里整理好了再送往皇城内。”李慕白道。 “这般重要的地方, 却出现了叛徒。”白薇道,“恐怕这里要好生的清算一下了。” “是啊,是得好生的清算一下了。”李慕白眸色渐深。 第145章 赏赐 “让白鹤先陪你回去吧。”李慕白道,“我留下料理一下望春楼的事。” “行。”白薇心知此时的自己还不便参与其中,爽快的答应了。 “白鹤,你陪小白先回去。”李慕白道。 “是,少爷。”白鹤引着白薇上了马车,踏上了回宁安苑的马车。 “怎么没看见白虎?”白薇想起这次回来没看见那个傻大个儿。 “寒山镇的事还没处理好,白虎负责的是抓捕。”白鹤坐在白薇的对面。 “你负责的是审讯?”白薇问。 “嗯。”白鹤点点头。 “那朱雀和玄武呢?”白薇想着这两个一直不知道身份的人。 “朱雀司暗杀,玄武负责的是收集信息。”白鹤老老实实地回答,“至于他们的身份,少爷会告诉您的。” “好吧。”白薇眼看从白鹤这儿套不出另外两个人的身份,也不深究,捡了点想问的和白鹤继续说下去。 除去一部分极为关键的信息,白鹤也算是知无不答了。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宁安苑就到了。 “薇薇。”半夏正在里面站着,面前是一大堆的木箱子。 秋香带着一群下人在开箱子查看。 “为了个中秋,要备这么多东西?”白薇看着满地的大箱子惊讶的问。 “回公主,这些是皇宫里的赏赐。”秋香手里拿着账本和笔,正在一一翻看记录着。 “赏赐?”白薇想起半夏说过皇上会赏东西。 “嗯,你方才不在。”半夏道,“这是咱俩的,李慕白的应该送去了侯府。” “宫里的赏赐没有单子吗?”白薇看着秋香手里的账本问,“怎么还在记录?” “回公主,宫里的赏赐自然是有的,但半夏世子爷说,他的赏赐也一并给您,您自己的私库需得有对应的账本。”秋香解释道。 “我看看都有些什么。”白薇凑过去。 “您请过目。”秋香将宫里的礼单交给白薇。 “嗯、、、、、、好东西不少啊!”白薇翻看着手里的折子,厚厚的一叠,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字,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样样皆有。 “倒也不算多。”半夏道,“不过现在京都正在查徐国公府的案子,牵连甚广,想来陛下也是秉承着低调行事的原则,不给咱们树敌太多,所以东西都是直接送来的。” “世子爷聪慧。”秋香道,“侯府那边传了消息,命奴婢禀告两位,说等中秋宴时,陛下另有赏赐。” “这些其实也够了。”白薇对于黄白之物虽喜欢,但并不是十分的看重,这些东西换成钱,她几辈子都花不完的。 “傻丫头,谁会嫌弃银子多啊?”半夏笑眯眯的摸摸白薇的头,“外面可热闹?” “热闹的很!”白薇将礼单合上,兴奋的对半夏说,“街上人可多,还有好多漂亮的花灯!” “那我带你凌姐姐出去转转。”半夏道,“你在家里好好看看你的小金库。” “去吧去吧。”白薇道,“对了,给我买个漂亮的花灯回来。” “好。”半夏笑着点点头便走了。 “秋香,我看这些赏赐里,有金镯子?”白薇问秋香。 “回公主,有的。”秋香打开一个箱子,“不仅仅是金镯子,手钏,臂钏,玉镯子等,都有。” “我看看。”白薇走过去,仔细的端详着箱子里的镯子,又挨个拿起来看。 “这边的箱子里也有。”秋香使了个眼色,身边候着的人就又打开了几个箱子,“公主可有心仪的,奴婢现在就取出来为您戴上。” “都好看。”白薇又将那几个箱子的看了一遍,想了想,问秋香,“如今京都的小姐贵人们都喜欢什么样的?” “咱们大庆的传统,镯子都是成双的戴的。”秋香道,“养在深闺的小姐们多是戴的成对的玉镯子,举手投足间,镯子便可发出悦耳的声音。” “嗯、、、、、”白薇点点头。 秋香想起白薇性情跳脱,这玉镯易碎,怕是不适合她戴,又道:“不过玉镯易碎,更多的是戴金镯子。金镯子样式繁多,搭配也多,除去成对的金镯,也可和手钏搭配。比如这绞丝的花鸟镯,上嵌红宝石,可与鸽子血手钏同戴。相映成趣,也衬的肌肤胜雪。” “嗯、、、、、、”白薇捡起那镯子看了看,又放下。 “公主不喜欢?”秋香看着白薇微微皱起的眉头,试探着说,“不如公主说说喜欢什么样式的。咱们侯府下面也有铺子,可按照公主的喜欢做。南疆的样式咱们也有一些,虽不多,但铺子里的工匠手艺精湛,劳烦公主画个样式,也能做出来。” “你倒是个很妥帖的。”白薇赞赏的看着秋香。 “多谢公主夸奖。”秋香微微福身行礼,“只是不知公主想要什么样的,奴婢好尽早为您准备。” “不是我要。”白薇道,“我想送人。” “送人?”秋香一愣,这白薇公主来京都才多久,哪来的需要送礼的姑娘?秋香在脑中寻摸了一圈儿,没寻摸明白,索性直接问,“不知公主能否告知奴婢,是要送何人?奴婢或可推荐一二。” “都不是外人,我直说了吧。”白薇道,“是太医林贤君。” “林医官?”秋香在脑中快速的搜索着林贤君的资料。 听到林贤君的名字,白鹤一愣,但面上依旧是一派平静。 “对啊,她此次随我去寒山镇,受了伤,在手腕上留了伤疤,这辈子恐怕都消不掉了。”白薇道,“我就想着,送她个镯子,遮遮也好。” “原来如此。”秋香想了想,“林医官常在宫中为贵人们诊脉,这玉镯子显然是不合适的。若是这普通的金镯子,又过于显眼了,也不合适。” “是啊,所以我愁啊!”白薇看着这一箱箱的首饰,愣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宫中赏赐之物,多是精致华丽。”秋香道,“需得配上华丽的衣裙才好看。林医官穿着太医的衣裳,与这些个金镯子手钏实在是不相配。依奴婢看,不如单独做个银镯子。” “银镯子?”白薇道。 “对,银镯子。”秋香道,“银不似金那般华丽惹眼,将银拉成细丝,编织的稍微宽些,做的紧些,正好能遮住伤口,不至于上下滑动,似个护腕一般。在宫中为贵人们诊治时,也不会露出来冒犯了贵人们。若是担心银手镯过于朴素,可在编织时,加入些花样,比如加些花鸟,嵌些宝石珍珠,也是极为精致的。” ’“不错,不错。”白薇琢磨着秋香的话,“这个主意好,还是你想的周到!” “多谢公主赞赏。”秋香道,“那这花样是公主您亲自画,还是我命人画几个样式给您送来,您挑挑?” “嗯、、、、、、”白薇想了想,“我也不是很懂这些,还是你去安排吧,我挑就行。” “好。”秋香道,“那奴婢这就命人去办。” “去吧去吧。”白薇道,“这些东西你慢慢记,我先走了。” “恭送公主。”秋香带着一院子的人行礼。 “白鹤,你跟我来。”白薇没忘了白鹤,把人带着。 “是。”白鹤跟着过去,余光看了一眼打开的箱子里的手镯。 第146章 图纸 “白鹤,这宫里往年的中秋宴是怎么样的?”白薇找了个亭子坐下。 “回公主,往年都是陛下宴请百官,赏赐过后,便早早的散了。”白鹤站在一旁恭敬的回答,“出宫后便各自回家,也有上街游玩的。” “嗯、、、、、、”白薇点点头,又问,“那这贪狼司里是不是收集了整个京都城里所有官员的信息?” “回公主,是的。”白鹤道。 “你别老公主公主的,我听着脑仁疼,你坐下说话。”白薇看着白鹤。 “这不合规矩。”白鹤道。 “你那么高一个,我抬头看你费劲的很。”白薇道,“我是公主,我命令你坐下!” “、、、、、、”白鹤只能道,“遵命。” “这不就好了。”白薇往桌上一趴,两手撑着下巴,“那你对这京都里的大小官员都了解吗?” “不算了解,但基本都知道。”白鹤坐在白薇的对面。 “那你同我说说吧。”白薇道。 “京都中官员数以百计,不知公主、、、、、、您想知道哪位?”白鹤嘴巴拐个弯儿道。 “嗯、、、、、、”白薇闻言想了想,“你从官位大的说起吧,也不必太详细,就说说他们都是些什么性子,家里都有哪些人就行了。” “家人这个不太好说。”白鹤道,“许多官员家中妾室良多,庶子庶女更多,很难说清楚。而且,官宦人家的千金多是养在深闺的,在未到议亲的年纪,甚少透露她们的信息。” “那就只说紧要的。”白薇道,“大家都知道的那种,比如像宁致远,章时月这种出名的。” “好。”白鹤便将白薇想知道的都娓娓道来。 白薇仔细的听着,时不时的问上几句。 白鹤知道白薇这是在为几日后的中秋宴做准备,也仔细的回答了,有些白薇没想到的,他也补充了。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秋香带着画好的样式过来。 “参见公主。”秋香手里捧着几张画纸。 “起来吧。”白薇见白鹤立刻起身,便道,“你俩都坐。” “这、、、、、、不合规矩啊!”秋香道,“奴婢还是站着。” “我是公主,我说了算!”白薇搬出自己的身份。 “、、、、、、”秋香看了白鹤一眼,后者点点头。 “那奴婢就僭越了。”秋香说着就准备坐下。 “你坐我旁边来。”白薇见秋香要过去挨着白鹤坐下,将人招呼过来,“你离我那么远,我怎么看?” “是。”秋香只能坐过去。 “白鹤你也过来。”白薇道,“君儿的手受伤,你也是有点子责任的,你来同我一起挑。” “是。”白鹤这次答应的很爽快,坐到白薇的另一边。 “公主请看,这是工匠画的几个样式。”秋香将画纸铺开,“按照如今京都城里最时兴的花样画的,您瞧瞧可有看的过眼的。若是不喜欢,那奴婢再命人换新的。” “我看看啊。”白薇仔细的看着画纸上的样式。 侯府名下的铺子自然不会差,虽然时间不长,但这些花样都是极好看的。工匠描画的很细致,细节处清晰可见,连镯子上的宝石都用了对应的颜色涂好了,只看画纸就能看到成品的样子。 “都挺不错的啊!”白薇看的很满意,“你俩觉得呢?” “奴婢与林医官不曾接触过,不知道她的喜好。”秋香道,“还是公主您定夺吧。” “那白鹤你觉得呢?”白薇又转头问白鹤。 “属下觉得、、、、、、”白鹤指了指桌上两张相邻的画纸,“这两张不错。” “这两张?”白薇将两张画纸拿过来,仔细的看。 秋香抬眼看了白鹤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白鹤你这喜好差异挺大啊!”白薇诧异的问,“这张是蝶穿牡丹,这张是仙鹤。完全是两种方向嘛!你怎么看中这两个的?” “属下不懂。”白鹤道,“属下只是选了两个相差最大的,其他的都很相近。” “是吗?”白薇又低头看了看其他的,“还真是,其他的样式颜色乍一看都一样,这两个确实算是两个极端了。” “嗯。”白鹤低低的应了一声。 “那秋香你觉得哪个更合适?”白薇又转头问秋香,“我实在是不太懂这些个。” “依奴婢看,这仙鹤图更合适一点。”秋香又看了白鹤一眼,“蝶穿牡丹过于华丽,上面嵌了许多的宝石,颜色繁复。若是穿着平常的衣裙倒也合适,但穿上太医朝服,就不太相称了。” “我也觉得这仙鹤图更合适一点。”白薇点点头,“那就这个吧,你命人动作快些,尽早做出来,我顺道去瞧瞧君儿。” “是。”秋香接过那张图纸,“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去吧。”白薇道。 秋香将桌上的图纸都收好,脚步匆忙的离开了。 “我记得萧幻儿的事好像就是发生在中秋佳宴吧?”白薇问白鹤,“那今年中秋还会办吗?” “每年中秋都会有。”白鹤道,“周不凡大师还未有传人,每年的中秋佳宴都会有许多善琵琶的人前来参加,意图拜在周大师名下。” “那王珍珍的手如何了?”白薇想起王珍珍,这可怜的姑娘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已经大好了。”白鹤道。 “那你说她还有没有机会被周不凡收在门下?”白薇问。 “属下对音律并不擅长,但可能性不大。”白鹤想了想。 “为何?”白薇问。 “王姑娘虽然天赋异禀,但毕竟手指受过伤,又多年未拿琵琶。乐器如同武功,多年不练自然就生疏了,就算招式都还记得,但远不及日日都练的人。”白鹤道,“况且,王姑娘年岁已长,这些年间,不知诞生了多少的能人。他们日夜苦练,这中间的差距,不是王姑娘这几日的光景能赶上的。” “啊,那还真是可惜了。”白薇叹口气,“萧幻儿已死,我还以为王珍珍能拿回原本属于她的机会了呢。” “就算王姑娘不曾退步,周不凡也不会收下她的。”白鹤道。 “为何?”白薇问,“他不是一直想要个传人吗?” “王姑娘和萧家姑侄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周不凡不会去自找麻烦的。”白鹤道,“他虽是个固执清高之人,但终归还是要在京都生活下去的。” “人性呐!”白薇感叹了一句,“那这宴会何时举行?” “就在明日。”白鹤道。 “那岂不是有热闹看了?”白薇眼睛一亮,“咱们去看看?” “如果公主想的话,自然是可以去的。”白鹤道,“届时京都城中许多的贵人也要去。” “这么热闹啊?”白薇道,“那这宴会在何处?” “今年在故渊。”白鹤道。 “故渊?”白薇想起今年的螃蟹宴,自己在李慕白的有意设计之下大闹故渊,如今这宴会又要在故渊举办。 “如果公主觉得不方便的话, 也可以不去。”白鹤大概猜到了白薇所想。 “说起故渊、、、、、、”白薇眼睛一眯,“你当初在故渊演的可真好啊,我那时还真以为你就是个文弱书童!” “公主谬赞了,当时也是迫不得已,贪狼司的人身份都不能外泄。”白鹤木着脸,看不出情绪。 “想想我当时还为了你对那个谁出手,结果你和李慕白都在演戏呢!”白薇道,“你们也不怕我真的杀人。” “当时没想到公主您会真的起杀心。”白鹤道。 “是啊,谁会想到我会这么维护你一个书童呢,对吧?”白薇似笑非笑。 “公主、、、、、、”白鹤到底是心中有愧,在寒山镇时,白薇舍命护着自己和李慕白的事还历历在目,他本就不善言辞,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罢了,你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也不指望你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白薇没有继续为难,“那明日你就陪我去故渊吧。” “是。”白鹤松了一口气。 “大白怎么还没回来?”白薇偏头看了看外面的天。 “望春楼体系繁大,一时之间清理不出来的。”白鹤解释道。 “那明日他岂不是没空陪我?”白薇问,“就咱俩去?” “少爷会抽出时间来的。”白鹤道。 “那也不热闹啊!”白薇道,“那这样,明日咱们先去君儿那儿,把镯子送了,再带君儿一同去。” “全凭公主安排。”白鹤低头应了。 第147章 探望林贤君 夜里李慕白才回来,今日倒是真的累着他了,用了饭就早早的回房休息了。 白薇趁机在饭桌上表达了想去故渊的心思,李慕白答应了第二日随她去,但他得先去处理点事,之后再去故渊汇合。 半夏和凌潇潇本也闲着,自然是同意了一同前往的。 白薇夜里将半夏带回来的花灯好生的放好,又给林贤君配了点擦脸的药,才睡去。 第二日,秋香在早饭后送来了做好的镯子。 白薇看着那镯子十分的满意,连一旁的半夏都颇为喜欢,接过去好生的看。 “我看这上面好像是仙鹤?”半夏拿着那镯子仔细的看了看,“真是细致啊!” “回世子爷,正是仙鹤。”秋香解释道,“这仙鹤的翅膀是嵌的云母,会随着光线变化而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颜色,喙是鸡血石,腿上是嵌的黑曜石。周围的祥云也是嵌的云母,并一些螺钿,在暗处瞧着不显眼,日头一照,也可流光溢彩。” “不错,很是不错。”半夏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精湛的手艺,可能给我也做个?” “能得世子爷的赏识是我们的荣幸,不知世子爷喜欢什么样的?”秋香道,“奴婢这就命人去办。” “不急。”半夏道,“回头我自己画好了样子给你,你让人照着打。” “是。”秋香应声。 “薇薇,你是打算现在就给林贤君送去?”半夏问。 “嗯。”白薇道,“顺道把君儿带上,咱们一起热闹热闹。” “这会人还早,你把林贤君带去寒山镇让人吃尽苦头,这一个镯子可抵消不了你的罪过。”半夏站起来,“你同我先去把咱们带来的和陛下赏赐的东西翻一翻,给人家好生的备点礼物过去赔罪。” “是啊,我这一个镯子确实不像话。”白薇深觉有理。 “走吧。”半夏将那镯子递给一旁候着的白鹤,“白鹤,你把镯子拿好,先去备好马车。” “是。”白鹤接过那镯子。 “世子爷,锦盒在奴婢这儿。”秋香对白鹤道,“您给、、、、、、” “秋香,你同我们来。”半夏打断秋香的话,“我与薇薇不懂这大庆的礼数,你来帮忙准备礼物,免得我们出错。” “是。”秋香闻言,只能将锦盒交给白鹤,“奴婢这就来。”又扭头对白鹤低声道,“你小心点,这镯子用的银丝编织,柔软易变形,别用大力气,要不把镯子捏坏了。” “好。”白鹤接过锦盒,点点头。 秋香说完便跟着半夏和白薇走了。 白鹤将镯子放进锦盒里,走了出去。 到了僻静处,白鹤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镯子,举起来看了看。那镯子确实精致的很,也是确实是很软。白鹤将那镯子收进手心里,微微用力捏了捏,将镯子捏的紧了些,圈口也小了一些。他握过林贤君的手腕,很纤细,这个镯子大了点。若是直接戴上,会上下滑动,就遮不住伤口了。 在秋香的指点下,很快就备好了一马车的礼物。 白薇在半夏和凌潇潇以及白鹤的陪同下,浩浩荡荡的朝着林府出发了。 经过挑选礼物,又装盒,已是半上午了。 到了林府,经过下人通传,出来迎接的是林贤君的母亲李梦兰,今日林正源和林贤君之父林明忠已去了宫中。 “妾身李梦兰,见过公主,世子爷,世子爷夫人。”李梦兰出来,对着白薇一行人行礼。 “夫人请起。”半夏笑着道。 “谢世子爷。”李梦兰的模样生的很好,林贤君与她很像,“请世子爷,公主随妾身入内。” “好。”半夏带着人跟着李梦兰往里走。林府的下人过来牵着马车从角门入内,白鹤跟着一起去了。因着今日要出去游玩,便由白鹤驾车,并没有另带人。 “父亲和夫君今日当值,已去了宫里,不知世子爷和公主驾临,有何贵干?”李梦兰引着路,一边问道。 “令嫒林贤君林医官前些日子随我们去了寒山镇,在寒山镇一事中,林医官功不可没。”半夏道,“只是我们疏忽,让林医官受了伤,心里过意不去,今日特备薄礼,前来探望林医官。” “世子爷言重了,小女年幼不懂事,此次出行也是给您添麻烦了。”李梦兰道,“昨日陛下也命人送来了赏赐,我们实在愧不敢当啊!” “林医官虽年幼,却颇有胆识。”半夏道,“在最乱的时候,不顾安危保护了长公主不受奸人所害,勇气可嘉。” “呵呵、、、、、、”李梦兰以袖掩嘴轻笑,“多谢世子爷赞赏。” “世子爷,公主请坐。”李梦兰将人带到宴客厅,又低声吩咐身边的人,“去将小姐请来。” “是。”那人接了命令就快步走了。 李梦兰又命人上了茶点,和半夏寒暄了一阵。 白薇并不擅长这个,只专心等着林贤君过来。 不多时,就听见有人快步跑了过来。 “姐姐!”林贤君一进门就朝着白薇扑过来。 林贤君在家中穿的很素雅,着急来见白薇也没有好生的梳理打扮自己,广袖长裙随着她的动作飞舞着。 “慢点儿。”白薇赶紧站起来接住林贤君。 本来在寒暄的李梦兰见此情景惊的眼珠子快掉出来了,她不知道自家女儿和这个南疆的公主关系竟然这般好。 “君儿,你做什么?”李梦兰生怕林贤君冲撞了白薇,急忙开口道,“不得无礼。” “夫人莫急,舍妹初到大庆,也不认识什么人。林医官与舍妹年纪相近,很是聊得来。”半夏开口道,“两人在寒山镇时关系就极好,同吃同住。这一别多日,想念的紧。” “娘、、、、、、”林贤君从白薇怀里出来,怯生生的看着李梦兰。 “原是如此啊。”李梦兰方才松了口气,“君儿,你好生坐下说话。” “夫人不必紧张,她们姐妹有些日子没见了,不如让她们去说说体己话。”半夏道,“我与夫人聊聊。” “这、、、、、、”李梦兰看着林贤君哀求的眼神,只能点头道,“那你照顾好公主,莫要怠慢了。” “好,娘亲!”林贤君这才开心的点点头,“姐姐,你同我来。” “白薇告退。”白薇想起在宫里翠湖教的礼仪,对着李梦兰行了个礼,跟着林贤君走了。 留下半夏和凌潇潇陪着李梦兰寒暄,当然,领头的是半夏,凌潇潇负责陪伴。 “姐姐,你终于来找我了。”林贤君将白薇带到自己房里,将伺候的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关上门。 “我也想早点来找你的,但这寒山镇的事牵连甚广,如今这京都中可谓是人心惶惶,我算是众人眼中的灾星了。”白薇道,“我不敢太早来找你,怕带累了你。” 白薇这话倒不是托词,自从她来了大庆,先是在李慕白的设计下,和户部的人发生争执,李元乾借着这个由头,将户部上下都清算了一遍。如今这寒山镇的事情再一出,徐国公府被烧,几近灭门。虽说解疫病这功劳是算在她和李慕白的头上的,但这么大的祸事,她又参与其中。可以说自打她来了大庆,愣是没有一件好事和她沾边的。这接二连三的祸事,让整个京都的官员都活的战战兢兢的。没人敢说皇帝的不是,自然就把这脏水泼到了白薇的头上,灾星的名头也就扣在了她的头上了。 “姐姐别胡说。”林贤君这些日子没有去宫中,一直在家中养病。但林正源和林明忠在饭桌上也难免会谈论一二,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他们说他们的,我又没放在心上。”白薇笑道,“倒是你,脸上的伤可大好了?” “有姐姐的药,自然是大好了。”林贤君将脸凑过去,“只有些浅浅的印子了。” “我看看。”白薇凑过去仔细的端详,林贤君白嫩的脸上果然只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了。 “脸上的伤本就不深,姐姐的药很好,恢复的也快。”林贤君道,“擦点粉就看不出来了,等中秋节后,我就可以回宫里当差了。” “那你手呢?”白薇道,“手恢复的如何了,你就想着回宫里了。” “手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按照半夏世子爷和你教的,日日针灸,虽说这伤口看着吓人,但其实内里已经好了。”林贤君伸出手露出手腕,“我试着给府里的丫鬟们把脉针灸,都没问题了。” “那就好。”白薇小心的摸着林贤君手腕上的伤口,“可惜了,给你手腕上留了这么个难看的伤疤。” “无妨,只是一条疤而已。”林贤君倒是很看得开,“又是在手腕上,平日里戴个镯子就能挡住了,不碍事的。” “说到镯子,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白薇经林贤君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此行是来送镯子的,“哎,我东西呢?” “什么东西?”林贤君好奇的问。 “哦,在白鹤那儿。”白薇想起出门前半夏将镯子交给了白鹤,自己忘了拿回来了。 “白鹤也来了?”林贤君一愣,寒山镇一别,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白鹤了。如今京都里正在查寒山镇和徐国公的事,贪狼司的人正是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她以为白鹤也正在忙呢。 “自然是来了的啊。”白薇并不知道林贤君已经知晓了白鹤的身份,笑道,“他是李慕白的随从兼书童,自然是要跟着的。” “嗯、、、、、、”林贤君也以为白薇不知道白鹤的身份,她也不好透露,只能点点头。 两姐妹只能都心虚的相视一笑。 第148章 说服 “对了,这是我给你配的药。”白薇扯开话题,取出自己配制好的药,“我估摸着你脸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是加重了药量的,你抹在手腕上的伤口上。虽然不能彻底的消除这疤痕,但也能淡化很多。” “谢谢姐姐。”林贤君接过药。 “你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府里没有出去过吗?”白薇问。 “嗯,我脸上有伤,不好出门。”林贤君将那药收好。 “那你一定闷坏了吧?”白薇眼睛亮晶晶的道,“昨儿白鹤说,今儿故渊有热闹看,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故渊?”林贤君想了想,“哦,姐姐说的是今年的曲会吧” “曲会?”白薇想了想,“应该是吧?” “每年大庆各地的乐师都会来京都参加曲会,一是以乐会友,二是各位圣手也会在曲会上挑选弟子。若是有幸被哪位圣手看中,收入门下,甚至还会有机会入宫。”林贤君道,“今年的曲会是在故渊办啊。” “如此说来,那今日岂不是要来很多人?”白薇问。 “自然是的。”林贤君道,“一般都是清晨便开始,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人多的时候,还有持续好几日的。” “那这曲会里都是演奏各种乐器的吗?”白薇道,“那岂不是很无聊?” “这世间乐器千万,每种都不一样,各有各的趣味。”林贤君道,“曲会中也是按照乐器分了场子的,各有各的去处。也不单单只是演奏乐器,也会有歌舞或诗词。每年的曲会,各家的小姐们也有去的,所以也有品茗插花,曲水流觞。说起来,倒更像是大家借着由头好生的热闹一番,算是给中秋宴做个预热了。” “这么说来,倒是有好玩的了。”白薇道,“那你可要同我们一起去?” “嗯、、、、、、”林贤君想了想,“好,姐姐等我收拾一番。” “那我先去前厅等你,动作快些,马上就午时了。”白薇说着就站起来。 “好。”林贤君将白薇送出门,吩咐了丫鬟将人带去前厅,又唤了贴身丫鬟替自己梳妆打扮。 白薇回到前厅里,半夏正和李梦兰热络的聊着。 虽然半夏须发皆白,瞧着怪异,但他生的很是俊美,又极会说话。经过这阵子的交谈,李梦兰已经放下了心里的戒备。 “阿兄,夫人。”白薇行礼道。 “薇薇,你回来了啊?”半夏看了看白薇,“林医官呢?” “君儿在梳妆。”白薇又转身对李梦兰道,“夫人,今日故渊有曲会,我想带君儿一同前去游玩,可方便?” 李梦兰一愣,她自然是不愿意的。林贤君是她的掌上明珠,平日里都是千宠万爱的养着,打小除了处理药材时弄伤手,旁的是再没受过一点伤的。这次跟这位白薇公主去了寒山镇,丢了半条命不说,脸上手上都是伤。尤其是手腕上的伤,那疤痕深的这辈子都去不掉了。哦,还有两人第一次见面,林贤君就因着白薇划伤了脸。虽然这脸是白薇治好的,但寒山镇一行,又是一身的伤。 “这、、、、、、怕是不妥。”李梦兰犹豫着说,“君儿的伤还没好,脸上还带着伤。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若是出去叫人看见了,于她名声有碍。况且,她毛手毛脚的,也怕冲撞了公主和世子爷。” 李梦兰说的委婉,但白薇能猜到是因为林贤君自打沾上了自己,就一直受伤。如今自己又要将人带出去,李梦兰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求助的看向半夏。 “我方才观林医官的脸色,她这些日子是不是都没有睡好?”半夏接受到了白薇求助的眼神,转而问李梦兰,“是不是时常梦魇?” “是啊。”提到这个李梦兰叹了口气,“君儿自从回来,便日夜不得安眠,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老爷和夫君也给君儿熬了药,吃了也不见效。” “夫人,我也略通医理。林医官这是在寒山镇被吓着了,心病还需心药医。”半夏道,“这个道理您应该比我懂。” “是啊。”李梦兰自然知道是这个道理,她也曾试图和林贤君聊一聊,但林贤君一直说没事。偏偏林贤君自小就沉迷医理,也没什么同龄的好友。虽然也时常出去参加一些女儿家的集会,但她都是早早的就回来了。算来算去,她也没个可以诉说心事的闺中密友。 “夫人爱女心切,自然是不愿意林医官再出什么问题。但依我看,还是应该让林医官多出去走动走动才好。”半夏道,“人要走出去,看看新鲜的东西,才能敞开心扉。” “世子爷说的是。”李梦兰看了看白薇,方才林贤君扑进白薇怀里的一幕她还记得,自家女儿甚少对人如此亲近。或许让她跟这个白薇公主出去走一走对她更好呢?这里是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夫人,您大可放心,这里是京都,安全的很。”半夏看出李梦兰已经有些松动了,趁热打铁道,“我半夏以性命保证,绝不让林医官受一点伤。” “世子爷言重了。”李梦兰赶紧道,“我就是担心君儿伺候不好各位。” “林医官年纪小,我看她如同看薇薇一般,都是当做自家妹妹的,哪有妹妹伺候哥哥的道理。”半夏笑道。 “那这可是我家君儿的荣幸了。”李梦兰也就不再纠结了,痛快的答应了,“若是君儿有失礼之处,还望世子爷和公主海涵。” “那就多谢夫人了。”半夏拱手道。 “世子爷客气。”李梦兰还礼。 恰好此时,林贤君也收拾好了,开心的过来了。 “君儿拜见娘亲。”林贤君对着李梦兰行礼。 “好孩子,过来。”李梦兰看着自家女儿今日精心梳妆的模样,心里宽慰了不少,拉着她的手道,“你今日陪世子爷和公主出去,要好生照料,不可无礼,知道吗?” “君儿知道。”林贤君乖巧的点点头。 “来。”李梦兰背过身,小声问,“你可带了银子了?” “放心娘亲,我带的足足的,不会让世子爷和公主破费的。”林贤君小声回答。 “那就好。”李梦兰道,“那你出去就开心的玩,你祖父和爹爹那儿,娘亲会去说的。” “多谢娘亲。”林贤君微笑道。 “时候也不早了,妾身就不耽搁世子爷和公主的时间了。”李梦兰转身笑道,“曲会已经开始很久了。” “那我们就告辞了。”半夏站起来,朝着李梦兰行礼道。 白薇也赶紧跟着行礼。 林贤君高兴的走到白薇面前,小声说:“姐姐,咱们走。” “好。”白薇偏头看了看林贤君,“君儿你今日真漂亮。” “不及姐姐万一。”林贤君笑嘻嘻的说。 那边半夏和李梦兰客套着告别,这边白薇和林贤君说着小话,一起出了林府的大门。 门外,白鹤牵着马车在等着。 听见响动,白鹤抬眼一看,就看见林贤君站在白薇的身边。 今日的林贤君是特意打扮过的,穿着粉白的长裙,头上也簪着粉白色的绒花,乍一看,好像桃花仙子一般。 白鹤愣了愣神,又立刻移开眼低下头。 林贤君见白鹤低头,手不自觉的扣了扣手里的手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 一旁的半夏看着这一幕,悄摸的笑了。 “愣着干嘛啊,赶紧走啊!”白薇一心只想看曲会的热闹,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拉着林贤君就往马车走过去。 “阿兄,快点上马车!”白薇踩着白鹤准备好的踏凳钻进马车里,她动作快,手上还拉着林贤君。 林贤君其实甚少如此隆重的打扮,行动有些不便,被白薇这一拉,踩在踏凳上差点没站稳。 一旁的白鹤眼疾手快的扶住林贤君的腰,避免了她跌落。 “小心。”白鹤低声在林贤君耳边说了一句。 “多谢。”林贤君只觉得耳朵一热,白鹤扶住她腰的手一个用力,就将她托上了马车。 “君儿,怎么了?”白薇探头一看。 “没事。”林贤君感觉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快速的缩回去,自己也赶紧钻进马车里,打断了白薇探究的目光。 白薇没有看见这一幕,白鹤心里松了口气,结果一抬眼就看见半夏戏谑的看着自己,整个人都呆住了。 “世子爷,请。”白鹤木着脸对半夏道。 “好啊。”半夏笑眯眯的拉着凌潇潇上了马车。 白鹤收好踏凳,跳上车辕,开始架着马车往故渊方向去。 第149章 重游故渊 站在故渊门前时,白薇颇有些感慨。 其实距离她上次来故渊也并不久,但两次的心境是完全不一样的。 “走吧,姐姐。”林贤君拉着白薇。 “好。”白薇正准备跟着进去,又回头问白鹤,“大白呢?” “少爷还没忙完。”白鹤道。 “还没完啊。”白薇皱眉。 “姐姐,这曲会不一样。”林贤君解释道,“曲会来了很多的小姐夫人,严格的遵守着男女不同席的规矩。很多的活动都不允许男子参与的,譬如插花,或是茶艺,都是女子。世子爷就算是来了,也不能同咱们一起的。” “还有这规矩?”半夏道,“那有哪些是可以男女一起的?” “嗯、、、、、、”林贤君想了想,“曲会上游玩种类繁复,多是男女分席的。若是世子您不想同凌姑娘分开的话,最好还是去欣赏一下今年的曲艺大赛。欣赏音律不分男女,但略微有些嘈杂。若是觉得喧闹,可去后山游船,垂钓。” “这故渊后面还有垂钓的地方?”半夏来了兴趣。 “阿兄,这故渊瞧着门庭不大,里面可大了。”白薇上次来过,自然是有几分了解的,“后面还有一座山,都是这故渊的。” “那今日可有的玩了。”半夏笑道,“那咱们进去。” “好。”白薇点点头。 进了故渊,来迎接的竟然是熟人。 “小的十二,见过贵客。”十二这次换了一身衣裳,鹅黄色的,上面还绣着红色的丹桂。 “是你啊。”白薇笑道,“可巧了,这次也是你陪着?” “能再侍奉贵客,是十二的荣幸。”十二恭恭敬敬的回答。上次白薇来时,是蒙着面纱的。但十二作为伺候的下人,本就不能抬头看贵客的脸。所以,他们都练就了一双极为灵巧的耳朵,他认得白薇的声音。 “姐姐你认得他?”林贤君问、 “嗯,上次螃蟹宴也是他陪着的。”白薇道,“今日有些什么好玩的?” “回贵客,今日游玩项目很多。室内的,有插花,茶艺,刺绣,叶子戏,飞花令,投壶,双陆,藏钩,九连环,七巧板。室外的,有蹴鞠,踢毽子,捶丸,斗草,秋千,射覆。另有皮影和傀儡戏等。”十二引着几人往里走,边走边说,“后山湖边可游湖,可垂钓,也可放纸鸢。夜间还可猜灯谜,主人今年请了戏班子,也可点戏听曲。” “听起来好玩的不少啊!”白薇眼睛亮晶晶的对林贤君道,“君儿,你想玩什么?” “我会的不多。”林贤君颇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小就沉迷于医理,甚少参与这些。有时去了,也是走个过场,就离开了。” “那正好啊,咱们今儿都有新鲜的玩意儿可完了。”白薇笑眯眯的说。 “那你们两个小姑娘去玩,我带你凌姐姐去后山游湖去。”半夏道。 “好啊。”白薇道,“那你们记得来找我啊,不许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不会的。”半夏笑道。 听见半夏的话,十二很有眼色的招来了另一个小厮,嘱咐他将半夏二人带去后山,好生伺候。 白鹤虽然是负责跟随保护白薇的,但进了这故渊,也不能违背里面的规定。况且,他此时的身份不过是个随从,所以,十二顺势就安排白鹤去了休息的地方候着。 一时间,就只剩白薇和林贤君两个人了。 白薇看着白鹤离开的背影,突然想起那镯子还在白鹤的手里。但人已经走了,也不好再叫回来。又想着横竖是要一起的,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十二回忆着白薇上次来的事,在心里寻摸着什么玩的比较适合这位特别的贵人。 “姐姐,咱们去玩什么?”林贤君见只剩下自己和白薇两人在原地站着,便开口道,“马上就要午时了,咱们寻个轻巧的,玩一会儿就该用饭了。” “方才十二说了一通,我大多都没听过,你说一个吧。”白薇道,“找个你熟悉点的。” “嗯、、、、、、”林贤君想了想,“要不咱们去投壶吧?” “这个可以。”白薇道,“这个我擅长。” “那咱们就去投壶!”林贤君甜甜一笑。 “带路吧。”白薇对十二道。 “是,贵客请。”十二赶紧带路。 “你们这儿用饭是何规矩?”白薇边走边问。 “回贵客,今日主人安排了曲水流觞席。若是两位不喜人多,也可单独用饭。”十二道。 “曲水流觞席?”白薇问,“那是什么?” “回贵客,曲水流觞本是在特制的水渠中放置酒杯,让酒杯顺水而下,停在何人面前,何人就饮酒作诗。后被我家主人改了规矩,在水中放置菜肴点心,顺水而行。贵客们分坐两旁,也方便取菜。”十二回答道。 “你家主人倒是个聪明的。”白薇道,“这么巧的心思也能想到。” “多谢贵客夸奖。”十二道,“不知贵客是否想参与这曲水流觞席?若是贵客有意,可告知十二您喜欢的菜肴点心,可命人早做准备。” “不用了,我不喜欢那个。”白薇拒绝的很干脆利落。 “是。”十二道,“那等贵客游玩过后,十二再带您去单独的地方用饭。” “好。”白薇点点头。 “此处就是投壶的地方了。”十二停下脚步,“里间多是女子,十二不便入内。贵客请进,内间会有人迎接二位。” “那你去哪?”白薇问。 “回贵客,十二就在旁边等候,等二位出来,十二再来迎二位。”十二指了指一旁。 “好吧。”白薇看着面前的大门,里面是一面雕刻着繁复图案的白玉影壁,将里面挡了个严严实实。 “走吧,姐姐。”林贤君拉着白薇的手,朝里走。 转过影壁,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脂粉香,和女子清脆的笑声。 白薇的眼里映出一群穿着彩色衣裙的女子们,正热热闹闹的围成一团,时不时的爆发出一声声的喝彩声。白薇和林贤君的到来,没有引起她们丝毫的注意。 倒是一旁候着的丫鬟上前来。 “奴婢小青,见过贵客。”那丫鬟也是穿着鹅黄色的裙子,上面绣着红色的丹桂。 “免礼吧。”白薇道,“这投壶怎么玩?” “回贵客,投壶游戏可自己玩,也可多人玩。”小青垂首回答。 “多人?”白薇问,“那赢了可有什么彩头?” “回贵客,这彩头都是一同游戏贵客们自己定的。”小青道,言下之意就是故渊并不提供彩头。 “没彩头,那有什么意思?”白薇想着上次螃蟹宴,都是有彩头的。 “姐姐,这游戏都是姑娘小姐们消遣的乐子,并不是用来比高低输赢的。”林贤君解释道,“所以没有什么彩头,即便是有,也就是一起玩的姑娘们自己拿点东西出来助助兴罢了。” “那可真没什么意思了。”白薇皱眉,投壶这东西于她而言,闭着眼睛都能投进去,没有彩头,玩起来就真没什么意思了。 “谁说的没意思的?”一个女声传来。 白薇抬眼,才发现这场中的喧闹声不知何时停止了,原本围在一起的人都转过身来,看着自己和林贤君。 一个身穿红色劲装的女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看见白薇,那女子明显一愣。 “你是何人?”白薇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她不似旁的姑娘那般梳着精致的妆发,更没有满身的珠翠。一头青丝用一顶莲花玉冠竖起,长长的马尾垂着。袖口拿护腕紧紧的扎起来,一双手骨节分明,单是看着,就十分的有力。白薇只一眼,就知道这女子是身怀武艺的。 “穆白溪。”红衣女子回过神来,看着白薇道,“报上名来。” “你猜?”白薇看着眼前眉眼凌厉的女子露出一抹微笑,她想起此人是谁了,白鹤说过此人的。 第150章 穆白溪 穆白溪,骠骑大将军穆晟之女,上有两兄长,长兄穆白渊现任金吾卫中郎将,掌领附属。次兄穆白泽振威校尉,驻守于蜀中。而这个穆白泽,就是此次蜀中行可能需要用到的人。 “你什么意思!”穆白溪看着眼前这个容颜绝佳的女子,有些愠怒道。 “字面意思啊!”白薇回忆着白鹤对穆白溪的描述,性子爽朗,脾气火爆,自小就很喜欢舞刀弄枪,最大的心愿就是以后和她的两位兄长一样,保家卫国,上阵杀敌。 “林贤君?”穆白泽看着白薇身边站着的林贤君。 “穆小姐,好久不见。”林贤君微微福身。 “听说你在寒山镇受伤了,恢复的怎么样了?”穆白溪问。 “多谢挂念,已经大好了。”林贤君道。 “她是谁?”穆白溪问林贤君,“我不记得你有什么姐妹啊?” “你别问她,咱们比比投壶怎么样?”白薇道,“你赢了我,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投壶?”穆白溪回头看了看,嗤笑道,“你好大的口气,这京都中没几个女子是我的对手。” “没几个说明还是有的啊。”白薇弯着一双大眼睛笑道,“没准儿我也能成为其中之一呢?” “狂妄!”穆白溪被白薇灿烂的笑晃了一下眼。 “狂不狂的,比过才知道。”白薇拉着林贤君上前。 “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穆白溪一个眼神,原本围着的人就自己散开,让出了一条路。 “姐姐、、、、、、”林贤君拉了拉白薇的袖子。 “没事。”白薇拍拍林贤君的手。 场子中央放着两只壶,里面还插着几支箭。 “怎么个比法?”白薇看着那壶。 “我观你身姿轻盈,应当也是有几分武艺在身的吧。”穆白溪看向白薇。 “略微有几分。”白薇道。 “那咱们就加点难度。”穆白溪道,“将那壶朝后移几寸,咱们一人三支箭,轮流投掷,如何?” “自然是好的。”白薇道,“不过这样也太容易了。” “那你要怎么玩?”穆白溪皱眉道。 “咱俩先蒙上眼睛,立于原地不动,再让另一人放置壶,咱们听声辨位,轮流投掷。”白薇笑着看向穆白溪,“如何?” “好。”穆白溪咬咬牙答应。 “不过没有彩头,玩起来就没什么意思了。”白薇道,“不如咱们赌个彩头?” “你想要什么彩头?”穆白溪道,“只要是我有的,我都给。” “这样吧,如果你赢了,我告诉你我是谁。”白薇道,“如果你输了,你就欠我一个人情,帮我办件事。” “你这样会不会太不要脸了?”穆白溪瞪大了眼睛,“我赢了就只知道你的名字,你赢了居然要我替你办件事!” “那你觉得你会输吗?”白薇反问。 “、、、、、、”穆白溪被噎了一下。 “既然不会输,那你怕什么呢?”白薇笑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好!”穆白溪紧咬一口银牙,“来!” “小青,你来负责放置壶。”白薇对着一旁候着的小青道,“记得多转悠几圈,别太容易了。” “遵命。”小青低头走过来,将壶里的箭取出来,按照一人三支分给白薇和穆白溪,而后又退回去,抱着两只壶站着不动。 “蒙眼吧。”白薇道,“君儿,你来替我蒙眼。” “好。”林贤君取出手帕走到白薇的身边。 “穆小姐要不要检查一下?”白薇偏头看向一旁的穆白溪。 “不用,我相信你。”穆白溪手一挥,她身后的人就替她蒙上了眼睛。 待两人蒙好眼睛后,站在前方的小青开口道:“两位贵客,奴婢开始放置壶了。” 说完,小青往后走了几步,又朝着旁边走了几步,来回绕了几圈。 穆白溪侧耳仔细的听着声音,白薇则是一动不动,嘴边噙着一抹笑意。 小青将两只壶分别放下后,又兜着圈子走了几步,才停下道:“两位贵客,奴婢已将壶放置好。” “行,你退下吧。”白薇道,“离远点,仔细伤着你。” “多谢贵客挂念。”小青说完,便走到一边。 长中间就只剩下白薇和穆白溪。 围着的人都紧张的屏住呼吸看着两人,又看了看那壶。 小青的壶放的很是公平,离两人的距离是一样的,只是比平常的距离远了几寸,又斜了几分。 但小青动作很轻,放好壶以后,还走了几圈,混淆视听。 “穆小姐,您先手?”白薇道。 “好啊。”穆白溪其实并没有什么把握,但她不敢露怯。如果自己此时拒绝,让白薇先手,就是在灭自己的威风。 穆白溪握紧手里的箭,正准备投掷出去,白薇又开口道:“咱们节约时间吧,一起投掷。” “嗯?”穆白溪一愣,就听见箭矢破空声,而后是落在壶中的声音。 众人看着白薇将手里的箭快速的投掷出去,箭准确无误的投入壶中,甚至都没有碰壁一下。 不过眨眼间,白薇手里的三支箭就都落入壶中了。 而穆白溪,还没有投掷一支出去。 众人一阵惊呼声,而后就是屏住呼吸看向穆白溪。 穆白溪虽然蒙着眼睛,但她也能听见白薇的动作。 她握着箭愣在原地,而后道:“我输了。” “你还没动手呢。”白薇道,“试试吧。” “好,那我就试试。”穆白溪又重新握紧手里的箭,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投掷出去。 意料之中,箭矢落地,但距离壶很近了。 “继续。”白薇平静的说,“好好想想你刚才听到的声音。” 穆白溪咬咬牙,定定神,调整了方向,又掷出一支箭,这次,箭矢碰到了壶,发出声响。 “我碰到了?”穆白溪惊喜的说。 “嗯,继续。”白薇道,“你还有一次机会。” “这次我肯定行!”穆白溪满怀信心的投出最后一箭,箭矢入壶,满场欢呼。 穆白溪扯下蒙着眼睛的帕子,看着壶中孤零零的一支箭,惊喜道:“我真的投进去了!” 一旁跟着她的小姐妹,也高兴的点头。两人拉着手说着话。 白薇看着穆白溪,脑中回想着白鹤的评价。 穆白溪虽自小就习武,但因是女子,家中长辈怜惜万分。所以,她的武艺,不过是上上下下哄着她玩的一场游戏。她没有真的和别人交过手,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实力。 “你赢了,我愿赌服输。”穆白溪走到白薇面前道,“说吧,你要我替你做什么事。” “穆小姐果然是个敞亮人。”白薇笑道,“我是外来之人,挑衅于你,你却并不生气。在投壶之时,我先投进,你都认输了我还让你继续投,你也没有觉得我是在刻意刁难欺辱。还能镇静下来投壶,接连失利两次却不气馁,最后还投进一箭。穆小姐的胸襟,令人敬佩。穆小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更是令我大开眼界。” “啊?”穆白溪被白薇这一通吹捧弄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挠挠头问,“我、、、、、、我有这么好吗?” “当然。”白薇给予肯定,“若是换做我,在听见对手投进,而自己完全没把握之时,我就已经慌了,更别说后面还能继续投壶了。” “那、、、、、咳咳、、、”穆白溪历来听到的吹捧都是自己武功如何厉害,天资如何卓越,但还没有人这样夸过她。更何况还是白薇这样的绝色美人,笑颜如花,一脸真诚的夸奖自己,登时就有点飘飘然了,“那你说,你想让我干什么,只要不是什么违反乱纪之事,我能做的都给你办到!” “此话当真?”白薇面上露出一副惊喜万分的模样,心里想着白鹤最后的一句话——穆白溪,脑子不是很聪明。 “自然是真的!”穆白溪看白薇的样子,更是飘飘然了,“别说一件,十件我都答应你!只要我能办得到!” “十件?”白薇拿手捧着脸,露出十分错愕的表情,“不用不用,太多了,就三件吧!” “啊?”穆白溪闻言,笑意立刻凝固在脸上,“你说什么?” 全场寂静,但白薇好像感受不到一般。 “三件就够了。”白薇笑眯眯继续的说。 “你、、、、、你还真顺杆爬啊?”穆白溪不可置信的问。 “没办法,我不要脸啊!”白薇继续笑,笑的很好看。 但在穆白溪眼里,这笑就显得不那么好看了。 “穆小姐要出尔反尔吗?”白薇眉头微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穆白溪咬牙道,“三件就三件,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不着急。”白薇又露出笑来,“穆小姐还不知道我是谁呢?” “对啊,你还没说你的名字呢。”穆白溪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眼前人到底是谁呢? “自我介绍一下。”白薇退后一步道,“苗疆白薇,见过诸位。” 第151章 一见如故 满场静寂。 “你、、、、、、你就是白薇?”穆白溪半晌才开口问。 “如假包换。”白薇微笑着环视一周,一双美目一一扫过在场众人。 霎时间,所有人全部跪下。 “参见白薇公主。” “免礼吧。”白薇点点头。 “你、、、、、、”穆白溪站起来,犹豫着走近白薇,“你就是那个要嫁给李慕白的白薇?” “是我。”白薇站在原地没动。 “、、、、、、”穆白溪站在白薇面前,“和李慕白解了寒山镇危机的白薇?” “对。”白薇耐心回答,然后用目光询问林贤君,这穆白溪脑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 林贤君收到白薇的信号,微微点头。 “你、、、、、、”穆白溪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开始上手扒拉白薇。 “???”白薇顺着穆白溪的力道,整个人在原地转了一圈儿。 “你有啥想不开的啊?”穆白溪抓住白薇的肩膀,“要嫁给李慕白那个纨绔!” “啊?”白薇本以为自己会遭到穆白溪的讥讽之类的,毕竟前车之鉴在那儿呢,谁曾想这姑娘居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生的貌美如花的,又如此机敏,武功还不俗。”穆白溪啧啧几句,“怎么就落到李慕白那个纨绔手里了?老天不公啊!” “额、、、、、、”白薇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其实还好,李慕白也不是那么糟糕的。” “他还不糟糕啊!”穆白溪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眼睛有问题。” “???”白薇看着眼前这姑娘,到底谁的脑子有问题啊! “咳咳。”林贤君不得已才插嘴,“穆小姐慎言,白薇公主是来和亲的。” “哦!”穆白溪被林贤君一提醒,方才想起来,“对啊,你是来和亲的,你没得选。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就这么被糟蹋了!” “???”白薇几乎要绷不住表情了,这姑娘嘴上没个把门的吗? “穆小姐,慎言啊!”林贤君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的。 “怎么,我说错了吗?”穆白溪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穆小姐快人快语。”白薇怕林贤君被穆白溪给噎死过去,急忙开口道,“只是比起李世子,我的名声也不算好啊。如今这京都城里,人人都传我是灾星祸水。这么一看,我和李慕白岂不是天生一对?”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穆白溪奇怪的看着白薇,“你怎么就是灾星祸水了?” “自从我来了京都,就频生事端,搅的朝廷里腥风血雨的,不是灾星是什么?”白薇笑道。 “这些关你何事?”穆白溪拍拍白薇的肩膀,“若是那些人行得端,做得正,凭你一个异国和亲的公主,连皇宫都没进过几次的人,怎么能怪在你身上呢?” “你、、、、、、”白薇倒是有些惊讶了,“你真是这样想的?” “当然啦。”穆白溪道,“你别听那些人瞎说,他们就是心术不正。你是个顶好的人,是他们作孽太多,即便是没有你,他们被抓也是迟早的事,你就是运气不好,撞上了而已。” “穆小姐真是通透啊!”白薇不禁感叹一句。 “这是自然的!”穆白溪完全不谦虚,“没准儿你就是被李慕白那个纨绔子给克的!” “、、、、、、”白薇心道,李慕白是怎么给这小姑奶奶惹到了的,千方百计的也要说他的坏话。 “其实也不是吧?”白薇想着,虽然这些事确实是李慕白的手笔。 “怎么不是?”穆白溪很坚定,“你不要被李慕白那个纨绔的皮相给骗了!他就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是吗?”白薇尬笑两声,很好,这个穆小姐确实是很不喜欢李慕白了。白鹤怎么没跟自己说过这茬呢?还是说,这姑娘就是单纯的嫉恶如仇? “你别不信!”穆白溪拉着白薇的手,“你听我给你好好的说道说道!” “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吧?”白薇眼见这穆白溪兴致上来了,急忙阻止,“等下次得空,咱们单独聊!”白薇还特地加重了单独二字。 “好吧。”穆白溪终于醒过神来,“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白薇开始好奇这姑娘到底和李慕白有什么过节了,怎么就这么死揪着不放了。 “放心,我跑不了的,我一定会去找你的。”白薇是真想知道穆白溪会说些什么了。 “真的?”穆白溪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真的,我保证!”白薇看着穆白溪一副看单纯小姑娘被无良男子欺骗还不自知的表情看着自己,决定还是扯开话题,“那穆小姐答应我的三件事可作数?” “自然是作数的啊!”穆白溪很轻易就被白薇拉走了注意力,“但得先说好,你不能让我干坏事啊,也必须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这是自然的。”白薇道,“穆小姐如此相信我,我又怎会坑害你呢?”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穆白溪问。 “嗯、、、、、”白薇想了想,“这第一件事,不如穆小姐今日就陪着我游玩吧。我也算是初来乍到了,从没参加过这曲会,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可以啊。”穆白溪答应的很爽快,“还有两件呢?” “这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不如就先欠着?”白薇道。 “行。”穆白溪道,“那就欠着,你想去玩什么?” “姐姐,已临近午时了,不如咱们先用饭?”林贤君道。 “是啊,都午时了啊!”穆白溪抬头看看天,“咱们先吃饭。” “好。”白薇点点头。 “林贤君也不常来曲会,不如就跟我去用饭?”穆白溪道,“我常来这故渊,里面有我专用的地方。” “穆小姐盛情相邀自然是好的,但我阿兄和凌姐姐还在后山,我恐怕要与他们一起才好。”白薇道。 “那巧了,我的地盘,就在后山的湖边。”穆白溪笑道,“咱们一起去?” “那可真是太巧了。”白薇道,“那就一起吧。” “稍等。”穆白溪跟自己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又转身跟白薇道,“走吧。” “那就叨扰了。”白薇笑着跟上,林贤君紧跟其后,而旁的人,都留在了原地。 出了门,十二急忙迎上来。 “你就不必跟着了。”穆白溪道,“今日我陪着她们。” “是。”十二自然认得熟客穆白溪,“那小的就退下了。”言罢,就离开了。 “你可有什么喜欢的吃食?”穆白溪放慢脚步跟白薇并肩,“我好着人安排。” “都行,我不挑食。”白薇道。 “嗯,不错。”穆白溪点点头。 “怎么,不挑食也算优点?”白薇笑问。 “对啊。”穆白溪理所当然的回答,“你都不知道,那些个娇弱的,这个不能吃,那个要忌口的。我同她们吃顿饭,跟没吃似的。我就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痛快!” “穆小姐真乃女中豪杰啊!”白薇感叹道。 “你会喝酒吧?”穆白溪问道。 “自然是会的。”白薇道,“我也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那可太好了!”穆白溪闻言笑道,“难怪我一见你就喜欢!” “是吗?”白薇道,“我对穆小姐,也是一见如故。” 第152章 看上你了 白薇和穆白溪,林贤君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后山走去。 路程其实挺远的,但穆白溪毕竟是常客,带着白薇两人抄近路,倒也没走多久。 这一路走来,穆白溪对白薇的喜爱简直是溢于言表了,两人很快就从并肩走,变成了挽着手臂了。 一旁的林贤君有些吃醋了,也挽着白薇的另一只手臂。 一时间,白薇感觉自己好像一个被人押解着的犯人。 故渊的后山极其的宽阔,大片的树林,草地,和一片碧绿的湖泊。 草地和湖泊上都零星的修建着凉亭。 这会儿人也不少,三五成群的嬉闹着游玩,天上还飞着纸鸢,湖里散着游船。 “你阿兄他们在哪儿呢?”穆白溪看着这一大片的人。 “我找找。”白薇闭眼感知了一下,“这边?” “你怎么知道的?”穆白溪惊讶的问。 “我们苗疆的蛊术。”白薇解释道。 “你真会蛊术啊!”穆白溪惊讶道,“当初在故渊的螃蟹宴,我没赶上这个热闹,你给我施展一个看看!” “啊?”白薇一愣,“这个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穆白溪道,“我打小就听闻苗疆蛊术十分厉害,还从没见过呢。听说你那天引着万千蛇虫在萧舒欣面前,给她脸都吓白了。” “蛊术阴毒,不宜在人多的地方施展。”白薇经过这一路的交谈,知道这穆白溪就是心思单纯,说话做事都不经过脑子,又颇为执拗,只能使个缓兵之计,“等没人的地方,我再给你演示,如何?” “好吧。”穆白溪颇有些失望,但也没有继续纠缠,“你阿兄他们在哪儿呢?” “就在那。”白薇抬了抬下巴。 穆白溪顺着目光望去,就见远处湖边,长着一棵极大的古树,上面吊着一架秋千。一个白衣女子正坐在秋千上荡着,青丝白裙飞舞纠缠,一个满头银发的男子倚在秋千架旁,时不时的伸手在女子背后轻推一把。 “那就是我阿兄和凌姐姐,咱们过去吧。”白薇道。 那边的人似有所感,偏头看向这边。 穆白溪的眼睛里撞进一张极其俊美的脸,虽然是须发皆白,却十分的好看,连宁致远和李慕白在他面前,都要逊色几分。 “阿兄!”白薇笑着挥手。 半夏抬手挥了挥,另一只手扶住秋千上女子的背,让她停了下来。 “走啊。”白薇察觉穆白溪没跟上来,回手拉上她,快步朝着半夏走去。 三人走到半夏面前。 “阿兄,凌姐姐。”白薇拉着穆白溪道,“这是我刚认识的穆白溪穆小姐,穆小姐,这是我阿兄半夏。” 穆白溪没有回应。 白薇偏头,才看见穆白溪呆愣的看着半夏,入了迷一般。 “穆小姐?”白薇叫了一声,穆白溪还是没反应,她只能加大了声音,“穆白溪!” “啊?”穆白溪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白薇,又看了半夏一眼,垂下眼眸,“见过世子爷。” “穆小姐好。”半夏笑眯眯的应声。 白薇看着穆白溪脸颊上浮上来的绯红,脑中咯噔一声,这穆白溪可别是看上阿兄了吧! “这位是我夫人,凌潇潇。”半夏拉过凌潇潇的手。 “夫人?”穆白溪一愣,抬眼看向一旁站着的白衣女子,又是一愣。 “潇潇,来见过穆小姐。”半夏道。 “穆小姐好。”凌潇潇听话的看着穆白溪道。 “你、、、、、你好。”穆白溪愣愣的回答。 “咳咳。”白薇咳嗽一声,“都饿了吧?穆小姐说她今日做东,请咱们用饭。” “嗯,对。”穆白溪回过神来,赶紧道,“这边请。” “那就多谢穆小姐了。”半夏拉过凌潇潇,另一只手里还握着凌潇潇的剑。 “你们南疆的人都生的这么好看吗?”穆白溪凑到白薇的身旁小声问。 “额、、、、、、”白薇心中警铃大作,“也、、、也就那样吧。” “你阿兄生的太好看了!”穆白溪感叹道,“我从没见过这么俊美的人。” “我阿兄已经有夫人了!”白薇赶紧道,但她动作太慢了,穆白溪已经抢先一步走到半夏身边开始搭话了。 “君儿,我感觉,我好像闯祸了、、、、、、”白薇哭丧着脸看向林贤君。 “姐姐,我也觉得!”林贤君看着穆白溪雀跃的背影,深有同感。 “穆白溪那么尊贵的身份,应该不会想去给我阿兄做妾吧?”白薇犹豫着问。 “别人自然是不可能的,但穆白溪不好说。”林贤君压低声音,“她行事向来大胆。而且、、、、、、” “而且什么?”白薇瘪嘴看向林贤君,“你直说吧,我承受的住!” “而且,以穆白溪的身份地位,她如果铁了心要嫁给半夏世子爷,她父兄一定会不择段段的。”林贤君道,“比如,让凌姐姐消失了,那穆白溪不就可以做半夏世子爷的妻了吗?” “!!!!”白薇一双大眼睛几乎要瞪出眶了,“不能吧!” “我就是一说。”林贤君忍住想伸手去接白薇眼珠子的欲望,安抚道,“不一定,不一定的!” “那我们赶紧追上去,把她俩隔开!”白薇拉着林贤君几步追上去。 “我听白薇叫你阿兄,我也可以这样唤你吗?”穆白溪走在半夏的身边,半夏的另一边是牵着手的凌潇潇。 “我虚长你几岁,自然是可以的。”半夏微笑道。 “好,阿兄!”穆白溪甜甜的唤了一声。 刚好赶上来的白薇和林贤君被这一声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阿兄你也练剑的吗?”穆白溪看着半夏手里的剑,“这剑好漂亮。” “我不擅长剑法,这是我夫人的。”半夏道。 “哦?”穆白溪一愣,偏头看了看凌潇潇,“凌姐姐也会功夫?” “嗯。”凌潇潇应了一声,便再没有说话了。 穆白溪被凌潇潇的冷淡弄的一愣,又继续和半夏道:“那阿兄你擅长什么?” “我阿兄自然是擅长蛊术了。”白薇赶紧趁机插话。 “阿兄也擅长蛊术?”穆白溪兴致更高了,“那可否给我展示一二?” “这个不方便啊!”白薇又赶紧说话,“这里人多、、、、、、” “没事儿,咱们马上就到水上凉亭了,那里人少,亭与亭之间隔的也远,很是幽静。”穆白溪道。 “没关系,穆小姐想看,我待会儿就展示一二。”半夏笑着说。 “那可太好了!”穆白溪高兴的说。 白薇哭丧着脸冲着半夏摇头,半夏回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 放什么心! 我放心不了一点啊 ! 阿兄,这姑娘看上你了啊! 白薇在心里呐喊,但半夏又被穆白溪拉过去说话了。 白薇只能偏头看向凌潇潇。 凌潇潇不解的看向白薇。 白薇龇牙利嘴的朝着凌潇潇发射了一通信号,但凌潇潇通通接收失败。 白薇看着凌潇潇懵懂的眼神和疑惑的表情,生怕她开口问自己要说什么,只能自行闭脸。 “姐姐、、、、、、”林贤君同情的拉了拉白薇的袖子,“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话间,众人就到了地方。 这是一处水上凉亭,说是凉亭,但四面都是有门窗的,不过这会儿都是打开的,倒是和凉亭无异了。 不过穆白溪说的不错,此处的确十分的幽静,凉亭有一节很长的曲廊连接,距离岸边很远,岸边的人是听不见亭里说话的。湖上还有不少游船,但距离这凉亭都挺远的。 白薇看着这凉亭,心道,真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凉亭里已经备好了酒菜,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另有一丫鬟一小厮在候着,都穿着故渊的鹅黄色衣裳。 “大家快落座。”穆白溪招呼着众人,“这些都是我常吃的,各位有什么喜欢的,尽管开口,我立刻着人去准备。” “这些就够了。”半夏道。 “阿兄不用客气。”穆白溪一边说一边就挨着半夏坐下了。 又慢了一步的白薇只能咬牙切齿的挨着林贤君坐下。 第153章 到底看上谁了 “阿兄,你尝尝这月桂露。”穆白溪亲自给半夏斟了一杯酒,“这是故渊最好的酒了,一年也不过就出这么几坛子。” “多谢。”半夏道,“单是喝酒,岂不无趣?” “哦?”穆白溪放下酒壶,“那阿兄想以什么助兴?” “穆小姐不是想看蛊术吗?”半夏笑道,“不如我展示一二,给大家助助兴?” “好啊!”穆白溪闻言,高兴道。 “!!!!”白薇闻言,又差点给自己眼珠子瞪出眶了。 “潇潇,你来。”半夏起身,将凌潇潇拉起来,把她的剑塞进她手里。 “这是做什么?”穆白溪好奇的看向二人。 “大家过来。”半夏将众人招呼到凉亭外面。 这凉亭外面还有一条走廊,可以近距离的赏鱼或垂钓。 白薇心里呐喊,我的好阿兄,你可收着点吧!再这样下去,穆白溪可真就要对你情根深种了啊! 但白薇的呐喊半夏是半点没接收到。 半夏蹲下身,将手伸到水里动了动。他十指骨节分明,劲瘦有力,又很是白皙,浸在水里, 也十分的好看。 白薇看着穆白溪目不转睛的样子,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半夏直接推进水里得了。 但半夏在白薇决定实施之前就站了起来,只见他取出挂在腰间的紫斑,放在嘴边,一曲悠扬的小调就倾泻而出。 优美的笛声回荡在水面,很是悦耳。 穆白溪看着半夏,如痴如醉。 白薇咬着后槽牙瞪着半夏,蠢蠢欲动。 “姐姐,快看水里!”林贤君惊讶的声音响起。 众人随她的声音看向水里。 只见水中不知何时聚拢了许多的锦鲤,金色,白色,红色,各种颜色都有。锦鲤围绕着凉亭游动着,很快就将整个凉亭包围了起来。 “好神奇!”穆白溪惊讶的蹲下,伸手去摸湖中的锦鲤,那些锦鲤也不跑。反而竖起身子来蹭穆白溪的手,十分的有灵性。 “阿兄你好厉害!”穆白溪起身赞叹道。 半夏微微勾了勾嘴角,但笛声未停。 就在此时,一旁的凌潇潇突然拔剑,一个跃身,就朝着湖中飞去。 “!!!”穆白溪心中一惊,不知这冷面的凌潇潇要做什么,只是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抓,但她又岂能抓得住凌潇潇。 凌潇潇足尖在水面一点,开始凌空舞剑。 青丝白衣随着她的动作纠缠飞舞,银色的剑光闪烁着,映着她清冷的面庞。一招一式间,轻盈灵动。每一次落下,都有一只锦鲤去接住凌潇潇的足尖。随着凌潇潇的飞升而起,水面涟漪之中,锦鲤却并未受伤半点,依旧悠然自得的游动。碧绿湖泊中游动着彩色的金丝,衬托的空中飞舞的凌潇潇,仿佛谪仙一般。 这如梦如幻的一幕,惊呆了所有人,不仅仅是凉亭中的穆白溪,还有湖中游船上的人 。众人皆沉醉于其中,直到一曲终了,半夏接住飞回来的凌潇潇,抱住她的腰,将她揽进怀里,众人都还未回过神来。 “好,好, 好!”李慕白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才拉回了众人的思绪,“我可真幸运,刚过来就看见如此精彩的一幕,大饱眼福啊!” “大白!”白薇扭头看见凉亭中,李慕白带着白鹤走了进来。急忙拉着林贤君走进凉亭里,半夏也拉着凌潇潇进去,穆白溪则是面色阴沉的跟着进去了。 “你怎么这会儿才来?”白薇走过去,龇牙咧嘴,满眼求助。 “我也刚忙完,就立刻赶过来了。”李慕白挑眉看了看对面的人,好似明白了什么,以眼神安抚道,“谁知刚来就看见这一幕,半夏和凌姐姐还是天生一对,羡煞旁人啊!” “过奖了。”半夏拉着凌潇潇坐下,“我夫妇向来如此。” “哎呀,也不知道我和小白将来是不是也能像你们这样啊!”李慕白挨着白薇坐下,白鹤主动站到了李慕白身后。 “自然也是如此的。”半夏笑道,“你今日迟来了,可要罚酒的。” “罚,我认罚。”李慕白笑道,“就是不知道穆小姐今日可允许我喝她的酒啊?” “哼!”穆白溪听李慕白提到自己,冷哼一声。 “看样子是不愿意了。”李慕白一脸惋惜的说,“那咱们走吧,穆小姐不欢迎咱们。” “你走就行了,他们不用!”穆白溪急忙道。 “这是什么道理?”李慕白故意惊讶的说,“小白是我未婚妻,半夏和凌姐姐便是我的家人。我走,自然是要带他们走的。” “、、、、、、”穆白溪咬咬牙,“今日说好了我做东的,便宜你了!” “既然穆小姐盛情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李慕白笑着道。 “我几时邀请你了!”穆白溪气的脸都红了。 “那我走?”李慕白道。 “、、、、、、”穆白溪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你给我坐下!” “哈哈哈哈哈、、、”李慕白心情甚好,“白鹤,斟酒。” “是。”白鹤低头过去,取了酒壶给众人斟酒。 白薇见此情景,更加好奇这穆白溪和李慕白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白薇等白鹤给自己斟酒时,悄摸拉了拉白鹤的袖子。 白鹤好似明白了白薇的意思,微微摇头。 白薇只能作罢。 走到林贤君身边时,林贤君将酒杯往外推了推,方便白鹤倒酒。 “多谢。”林贤君小声的对白鹤说。 白鹤没有回答,斟完酒便退后站好。 “凌姐姐,烦请你同半夏换个位置可好?”李慕白道。 “为何?”凌潇潇不解的问。 “我想同半夏喝几杯。”李慕白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也知道凌潇潇是什么样子了,耐心的解释道。 “可以吗?”凌潇潇询问半夏。 “换吧。”半夏起身,和凌潇潇交换了位置。 “来,咱们先喝两杯。”李慕白端起酒杯。 “好。”半夏也端起酒杯。 作为东道主的穆白溪就这样被冷落了,而且半夏还从她的身边被换走了。 白薇紧盯着穆白溪,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但出乎意料的是,穆白溪并没有生气,反而凑近凌潇潇问:“凌姐姐,你的剑法是哪个门派的?你的轻功也好厉害!我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你师从何门啊?” “我的师傅是天山老人。”凌潇潇回答道。 “天山老人?”穆白溪疑惑道,“那是什么门派?” “我们师门一直居于天山之上,并不涉足武林。”凌潇潇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难怪,我都没听过。”穆白溪又凑近了一点,“你能不能教教我啊!你的剑法太厉害了!” “你也是练剑的?”凌潇潇问。 “对啊!”穆白溪道,“可是我府中的师傅都没有你厉害,他们已经把他们会的都教给我了,都太普通了!” “可以。”凌潇潇点点头,“但我的剑法很难,练起来也很辛苦。” “没事,我不怕辛苦的!”穆白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凌潇潇。 凌潇潇素日和人接触的少,突然被人凑的这么近,有些不习惯的往后仰了仰身子,想拉开距离。 “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拜师仪式?”穆白溪好似没有发现凌潇潇的小动作,反而抱住凌潇潇的手臂,整个人都快贴到凌潇潇的身上了。 “不、、、、、、不用了吧?”凌潇潇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情绪。 “拜师可是大事,自然是要得。”穆白溪死死的抓住凌潇潇的手臂,生怕她跑了一般。 凌潇潇立刻朝着半夏求助。 “拜师的事不着急。”半夏笑道,“等中秋节过后吧。” “行吧。”穆白溪抿抿嘴,但并没有松开凌潇潇,“那凌姐姐你的轻功也能教我吗?” “!!!!”凌潇潇都快哭了,“可以的,可以的。” “你的轻功也太厉害了!”穆白溪赞叹道,“我从前听人说,轻功厉害的,可以水上漂。我一直以为是传说呢,没想到是真的啊!” “江湖中很多人都可以做到的。”凌潇潇暗中使劲,她又怕伤着穆白溪,不敢太用力,所以她的手一直拔不出来。 “可是凌姐姐你生的也好看啊!”穆白溪将凌潇潇的手臂圈在怀里,“像你这般美丽又武功高强的,这世上怕是也没几个的!” 一边的白薇和林贤君一起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穆白溪刚才不是还缠着半夏的吗? 不是一副看上半夏的样子吗? 怎么这会儿看着更像是看上凌潇潇了呢! 白薇把目光投向李慕白,后者好似看透了她得想法, 对着她微微一笑,挑了挑眉。 “????”白薇不解,疑惑。 “咳咳。”林贤君收起自己的疑惑,主动解围,“今日穆小姐盛情款待,不如大家敬穆小姐一杯吧?” 林贤君的话成功把众人从诡异的状态中拉回来。 “是该敬穆小姐一杯的。”半夏顺着话接上,“来,穆小姐,请。” “不用这么客气的。”穆白溪恋恋不舍的放开凌潇潇的手,不情不愿的端起杯子。 白薇见此情景,对林贤君投去赞赏的目光。 半夏趁机将话题拉回到宴席本身上,将众人集合在了一起,除了穆白溪和李慕白时不时的呛几句,也算是相谈甚欢的一顿饭了。 第154章 穆白溪的过去 酒足饭饱之后,突然来了个丫鬟,过来后附耳在穆白溪耳边说了些什么,就见穆白溪面色微变,点点头,那丫鬟就站到一旁候着了。 “各位,实在是抱歉,突然那出了点事,我要先告辞一会儿了。”穆白溪道。 “无妨,你有事只管去忙。”半夏道。 “那就烦请各位在此等候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穆白溪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各位可想游湖?” “游湖?”半夏道。 “嗯,我在此处有一艘画舫,各位可去画舫上休憩一会儿。”穆白溪使了个眼色,一旁候着的小厮就出去了,“湖中安静,不会有人打扰。” “好啊。”白薇赶紧答应,湖中安静无人,正好可以好生的问问李慕白。 “那各位随我来。”穆白溪大概是真挺着急的,站起来就带路。 “你若是忙,就尽管去吧。”白薇道,“我们自己去画舫上就行。” “好吧。”穆白溪想了想,“那你们跟着这丫头,她会带你们去的。” 一旁一直在凉亭里候着的丫鬟上前行了个礼。 “照顾好各位贵客。”穆白溪嘱咐了一句,又转身对众人行了个礼,“那我就先走一步。” “慢走。”半夏道。 穆白溪跟着那后来的丫鬟急匆匆的走了。 “还真挺着急的啊。”白薇看着穆白溪脚步匆匆的背影道。 “她可有的忙的。”李慕白走到白薇的身旁,“走,咱们去画舫上坐一坐。” “各位贵客请随奴婢来。”那丫鬟很懂事的领路。 众人便一边说话一边朝着画舫走去。 湖边已经停好了一艘颇为精致的画舫,方才出去的小厮此刻正在一旁候着,见众人过来,便急忙行礼,引着众人上画舫。 半夏拉着凌潇潇帅率先进去,白薇和李慕白紧随其后,林贤君后面跟着白鹤,六人上了画舫。 那小厮和丫鬟待众人进来坐好后,奉上茶水就出去了。 这画舫很大,丫鬟和小厮走到另一头撑杆,仓里就只剩六人了。 白薇偏头瞧了瞧。 “别看了,他们听不见我们说话的。”李慕白好似看透了白薇的想法,“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 “这个穆白溪是怎么回事啊?”白薇急不可耐的开口,“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子的。” “她啊、、、、、、”李慕白笑道,“就是个花痴。” “花痴?”白薇一愣,继而看了看白鹤,“白鹤,你没同我说过这个啊。” “白鹤又不是个爱嚼舌根的,怎么会跟你说这个?”李慕白道,“况且,他也不好跟你说这个的。” “为什么不好?”白薇问。 “你不好奇为什么穆白溪这么讨厌我吗?”李慕白问。 “对啊,穆白溪是个很明事理的,我同她说我是京都里人人避而不见的灾星,她还安慰我呢,怎么就那么讨厌你呢?”白薇问,“你欺负人家了?” “我哪来的机会欺负她?”李慕白道,“若真要说起来,此事还是因着白鹤而起的。” “白鹤?”白薇又扭头看了看白鹤,后者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哟,我瞧着怎么像是桃花债?”半夏笑道。 “可以这么说。”李慕白施施然道。 “什么?”白薇惊呆了,看看白鹤又看看李慕白,“快说说,快说说。”兴奋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林贤君面色一变。 “说起来,其实这穆白溪真是顶好的一个姑娘,出身富贵显赫,因是家中幼女,所以受尽宠爱。自小就爱舞刀弄枪的,家中也宠着,并未强迫她学习女工之类的。反而还给她请了许多教授武艺的师傅,什么武器的都有。看起来学的多,其实也就是花架子。”李慕白道,“不过这穆白溪可不这样认为,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真厉害。但她的两个哥哥倒确实是很厉害,年纪轻轻就有所建树。所以她也憋着一口气,想做点什么出来。” “然后呢?”白薇催促道,“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我那时已经是京都城中的纨绔了,人人唾弃。有次在一个宴会中遇见了她,在我被那些个酸腐学子们嘲讽之时,她还站出来替我说话。因着她身份显赫,倒无人敢驳她,也算是替我解了围。我俩也算是认识了,而后还一起喝了酒。”李慕白道,“说起来,也算是一见如故了。” “按照这个情况,你们应该成为朋友才对啊?”白薇道,“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如此厌恶你,而且,我看她也不像认识白鹤的样子啊?” “哎,说起来也是冤孽。”李慕白叹口气,“我那天之所以去参加那个宴会,就是为了出任务的。彼时有伙探子潜入京都之中,欲行不轨之事。贪狼司收到消息,探查良久,终于决定在当夜将人一网打尽。所以我才出去参加那个宴会,就是为了光明正大的盯着那些人。白鹤一直跟着我,贪狼司的人也悄悄埋伏在周围。入夜过后,正是热闹时分,那伙人便开始行动了。我让白鹤偷偷离开,换了贪狼司的衣裳,准备行动。偏偏这个穆白溪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了这伙人的行踪。她一直想着做件大事出来,就想着趁今晚把这伙人抓住。” “她知道贪狼司的行踪?”白薇问。 “她不知道,后来我们复盘了一下,是她偷听了她大哥穆白渊的墙角了。但没听全乎,只以为是有贼人,但不知道这伙人已经被贪狼司盯上了。更不知道这伙人其实很多,她一个人穿着夜行衣就来了。”李慕白道,“当时情况颇为紧急,幸好被白鹤撞上,下午时穆白溪和我一起喝了酒,白鹤认出了她。要不按照贪狼司的行事,恐怕穆白溪要命丧当场了。” “好一出英雄救美。”半夏笑道。 “可不就是英雄救美嘛!”李慕白也跟着笑道,“当时白鹤发现穆白溪的时候,穆白溪就已经受了点伤,不过还好,都是皮外伤。我也及时带人赶到,将贼人一网打尽。因为担心穆白溪发现什么,便让白鹤带她先走。谁知这穆白溪就这么芳心暗许了,愣是要揪下白鹤的面具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她还真是花痴啊?”白薇道。 “可不是?”李慕白道,“这穆白溪生平就喜欢好看的人,无论男女。她当时愿意帮我说话,也许就是看在我皮相不错的份上吧。” “若是她是个男子,倒比你更像个纨绔了。”白薇笑道。 “她是个女子也像个纨绔。”李慕白继续道,“这穆白溪其实挺聪明的,她猜出了白鹤知道她的身份,她本身又有几分身手,愣是缠着白鹤不放。我把手里的事料理完了,见白鹤还没回来,便猜到他遇到麻烦了。我赶过去时,正看见白鹤被穆白溪缠着脱身不得。无奈之下,我只能脱了衣裳,只穿着中衣,装作醉了酒扑过去,作醉了酒的浪荡子模样,言语轻薄的困着穆白溪,白鹤就趁机跑了。还好,我今日确实饮了酒的,穆白溪没有疑虑,但自此就恨毒了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白薇听完放声大笑,“下午才同人饮酒作乐,晚间就衣衫不整的轻薄于人,难怪她这么讨厌你。” “谁说不是呢?”李慕白道,“毕竟她下午还替我解围来着,不过她之所以这么恨我,一方面是因为我的孟浪之举,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我将白鹤放走了。” “她认不出贪狼司的人?”白薇问,“直接去贪狼司里找啊,她爹是骠骑大将军,她又受宠。” “她也是这样想的。”李慕白道,“但她回家跟她爹说了以后,就遭到了训斥,并且将她关在房里禁足了一个月。” “为何?”白薇不解。 第155章 乱点鸳鸯谱 “贪狼司是皇帝手里的刀,人人都知道这贪狼司的人都在这京都城里,但无人敢明目张胆的去探查贪狼司。”李慕白问道,“你猜是为什么?” “因为什么?”白薇问。 “因为探查贪狼司就是在探查皇帝,想夺皇帝手里的刀,和谋反无异。”李慕白道,“而且,此次行事是绝对保密的,当时的穆白渊还只是一名普通的金吾卫,被我爹选中参与此事。若是让人知道此事是被他泄露了,不管有没有造成损失,或者是有心或无心,那对于穆白渊而言,都是一场灾难。穆晟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第一时间就将穆白溪关了起来,又立刻赶到贪狼司同我爹负荆请罪。不过因为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我爹也就帮着瞒了过去。穆白渊因此事办的妥当,还得了嘉奖升了官。” “那后来穆白溪就放弃探寻白鹤了?”白薇问。 “自然不会的,这穆白溪就是头犟驴。”李慕白道,“听说她被关起来后,是使了十八般武艺,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惜穆晟铁了心的要给她个教训。后来穆白溪也发现自己的把戏没用,就佯装投降。穆晟本就是老来得女,自然是十分的心疼,见她服软,也就解了禁足。穆白溪倒没有明目张胆的寻找白鹤,但她知道这贪狼司的人都在京都城中。她一直在暗中寻找白鹤,只是当时白鹤穿着贪狼司的衣裳,没有露出一丝痕迹,她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但这么些年,她也没有放弃过。” “那她还是挺执着的。”半夏道。 “要不我说她是头倔驴呢!”李慕白道,“幸亏她恨毒了我,连看都不想看见我,所以也一直没有探查过我身边。要不,这么些年,没准儿还真让她发现了什么。” “好一个痴情的女子啊!”白薇感叹道,“这面都没见过,她这般花痴的人,居然会惦记一个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人这么久。” “虽说穆白溪是花痴了一点,但她更加慕强,尤其喜欢武艺高强之人。”李慕白道,“当时白鹤使的剑,那晚过后,穆白溪就专心学习剑法了。所以,她看见了剑法精妙绝伦的凌姐姐才会突然黏着她。” “我说呢,刚开始一副看上我阿兄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对凌姐姐这么好了。”白薇道,“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嗯,那晚白鹤救她时,杀了不少人,她也一直看着白鹤的招式,记住了白鹤的剑法。”李慕白道,“她后来学习剑法,也是意图寻找白鹤的剑法师从何门。” “凌姐姐的剑法师从天山老人,但世间剑法,总有相似之处。”白薇道,“这穆白溪是从凌姐姐这里看出了什么?” “白鹤的剑法不是我忠勇侯府教的。”李慕白道,“这么些年过去,白鹤也不再用剑,一直用的双刀。说起来,白鹤,你的剑法是师从何门?” “无门无派。”一直沉默的白鹤淡淡的回答,“我也不知道从前教我的人是学习的什么剑法,但确实和方才凌姑娘使的剑法有几分相似之处。” “我自小练剑,学遍了天下所有的剑法,而后融会贯通,练成了天山九剑。”凌潇潇道,“我也不分不出我所使的是哪个门派的剑法了。” “那看样子穆白溪要失望了。”白薇道,“她是从凌姐姐这儿寻不到心上人的踪迹了。” “穆白溪虽然并不聪明性子又倔,但她也不是傻子。”李慕白笑道,“凌姐姐是随你从南疆来的,她方才又问了凌姐姐师从何门,自然也猜出凌姐姐和她得救命恩人无甚关系了。” “那可不好说了。”半夏道,“虽然都知道潇潇和穆白溪所寻的救命恩人没有关系,但潇潇所使的剑法,算是穆白溪这么多年来唯一的线索了。我觉得,以这姑娘倔强的性子,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这条线索的。” “不会吧?”李慕白闻言一愣,看了看白鹤,“若是她常来,没准儿真让她发现点什么。” “像你说的,这穆白溪头脑简单,她的想法自然不能用你的方式去揣度。”半夏道,“按照慕白你的想法,明知没有关系,趁早放弃另寻他法。但对于穆白溪而言,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她怎会不抓住呢?” “她那么讨厌我,应该不会常来吧?”李慕白不确定的说。 “她讨厌你不假,但她喜欢薇薇,喜欢我,喜欢潇潇。更何况,潇潇所使的剑法,还和她苦苦寻觅的救命恩人有几分相似。”半夏道,“我猜,她应该会经常来找我们了。” “这是个什么奇怪的想法!”李慕白道。 “大概是、、、、、、”半夏笑着看了白鹤一眼,“即便是找不到你,也想尽可能的去靠近有关你的一切吧?” “我怎么觉得听起来还挺感人呢?”白薇道,“这穆白溪还未婚配吧?” “自然没有。”李慕白道,“她一天咋咋呼呼的,平日里又常做男装打扮,议亲之事她也并不上心,家里也都惯着她的。” “那白鹤可有婚配?”白薇问。 “自然也没有啊。”李慕白问,“怎么,你想做媒?” “也不是不行啊?”白薇笑道,“男未婚女未嫁的,穆白溪痴心多年,怎么不行呢?” “那你得问问白鹤的意见。”李慕白道。 “公主说笑了,穆小姐是高门闺女,白鹤一介卑贱之人,岂敢痴心妄想。”白鹤垂眸回答。 “我看穆白溪不是那种在意门第的人。”白薇道,“她又受宠,若是给白鹤改个身份,忠勇侯府的义子之类的,不就可以了?”白薇说完,深觉自己十分聪明。 “白鹤是贪狼司的人,从我进贪狼司那一刻就注定了我的身份,没有更改的余地。”白鹤道。 “可是、、、、、、”白薇还想说什么,被半夏打断了。 “你个还未成亲的小姑娘,倒操心起别人的婚事了。”半夏笑道,“不害臊。” “这有什么,这般好的缘分,若是错过了,岂不可惜?”白薇偏头问一旁的林贤君,“你说是不是君儿?” “啊?”林贤君回过神来,低头道,“嗯、、、、、、” “君儿你怎么了?”白薇见林贤君这模样,关切道,“可是有什么不适?” “没事,我没事。”林贤君抬头挤出一个微笑,“许是、、、、、、许是方才酒喝多了点,有些头晕。” “我说你怎么一路都不说话呢。”白薇急忙道,“那你可要躺一躺?” “没事,我坐一坐就好了。”林贤君摇摇头。 半夏抬眼看了看眉头微微拧了一下的白鹤,又看了看林贤君,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林医官喝点茶吧,茶水可解酒。” “多谢世子爷。”林贤君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小的饮了一口。 “那白鹤和穆白溪真就没可能?”白薇又把话题拉了回去。 “自然是没可能的。”李慕白道。 “你也有门第观念,觉得白鹤配不上穆白溪?”白薇问。 “自然不是。”李慕白道,“但你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吧。” “对啊,你也不问问人家白鹤心里有没有人。”半夏笑道。 “嗯?”白薇闻言扭头看向白鹤,“那白鹤你可有心上人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白鹤,连凌潇潇都盯着白鹤。 林贤君握紧手里的茶杯,手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没有。”白鹤冷静的回答。 “那你可中意穆白溪这样的姑娘?”白薇不死心的追问。 “白鹤福薄,不敢妄想。”白鹤声音很平静。 “可惜了。”白薇感叹道。 而林贤君,在听完白鹤的回答后,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心又狠狠的揪了一下,他没有心上人。 第156章 游湖 “你怎么如此热衷于拉拢穆白溪和白鹤?”李慕白问道。 “这不想着拉近点关系嘛。”白薇道,“咱们要去蜀中,穆白溪的二哥在蜀中。” “你们也要去蜀中?”半夏问。 “嗯,我跟皇上请了旨,节后就出发去蜀中。”李慕白道。 “就你俩?”半夏接着问。 “皇上说还要再指派人,至于指派何人,暂时还未定下来。”李慕白道,“不过我和小白是肯定要去的。” “我还想说,到时候找机会把人给甩了。”半夏笑道,“既然是你俩,就不用甩了。” “咱们好生作伴,热热闹闹的去嘛。”李慕白也笑说。 “到时候咱们不会一群人吧?”白薇问。 “咱们此次去,是暗查,怎么会一群人呢?”李慕白道,“阵仗大了,打草惊蛇,不就把人吓跑了。” “人少了,咱们势单力薄的,可不就需要帮手嘛?”白薇道,“这铁矿和硝石矿兹事体大,和寒山镇可不一样,不是咱们几个人或者数十人能搞定的。” “那也用不着把白鹤送出去和亲吧?”李慕白打趣道。 “我看白鹤的姿色,还真可用作和亲。”半夏也笑道。 “当年穆白溪之事让穆家欠了咱们人情的,这穆白泽到时候肯定会帮忙的。”李慕白道,“实在用不着牺牲白鹤。” “穆家知道贪狼司的底细?”白薇问。 “自然是不知道的。”李慕白道,“但我可以带着贪狼司的信物去嘛。” “贪狼司的信物?”白薇问。 “嗯。”李慕白道,“贪狼司中有官阶之人都是有信物的,比如白鹤作为青龙使,他的信物就是他的发带,上面绣有青龙纹。见此发带者,如见他本人。当然,这信物不是随便就能给的,一则是用来辨认身份。二是需要出任务时作为信物,类似于兵符。贪狼司副使的信物,可调动一些军队。” “原来贪狼司的权力这么大啊!”白薇问,“但发带这东西随处可见,会不会有点太草率了?” “都是有特殊的记号的,贪狼司副使的信物不离身,一般会有两件信物,等到死亡时,一件信物随身葬了,另一件则是留存在贪狼司中。而后接替的新副使,再做新的信物。”李慕白解释道,“所以,每代的副使信物都不一样,也避免了冒用的。若有不甚丢失的时候,也会要求更改信物,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 “原来如此啊。”白薇点点头,“还挺有意思的,白鹤,你的发带呢?拿出来给我看看。开开眼。” 白薇的话一出,林贤君心中便是一紧,白鹤的发带在她手里,她不知道这竟是如此重要的信物。 “回公主,发带并未带在身上。”白鹤木着脸回答,“只有出任务时,才带出来。” “嗯?”白薇噘嘴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白鹤现在是我的书童随从,怎么会带信物在身上呢?”李慕白道,“若是不慎被人发现了,还得了?你想看,回去了让他拿给你慢慢看,白虎的也给你看。” “那好啊!”白薇闻言又笑了。 “若是有军队相助的话,那此行应该会顺利很多。”半夏道,“至少不愁无人可用。” “这是自然的。”李慕白道,“但我想。也许用不着咱们操心,皇上既然派了咱们去,那自然是要安排妥当的。” “那咱们就等中秋节后便出发了。”半夏道。 “是啊。”李慕白道,“不说这个了,既然来了这里,不如好生的欣赏一下风景吧。” “水光潋滟,倒确实别有风味。”半夏道。 “我去外头看看。”白薇说着就起身,拉着林贤君道,“君儿,走,咱们出去。” “好。”林贤君顺着白薇的动作站起来。 “你俩当心,别落水了。”李慕白也跟着站起来。 “咱们也出去看看。”半夏拉着凌潇潇。 一行人就这样走出了船舱。 白薇拉着林贤君在外头坐下,趴在船沿边,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白薇眯着眼,十分的享受。 半夏拉着凌潇潇往前头走了几步,李慕白则在白薇的身后站着,白鹤站在李慕白的旁边。 林贤君也学着白薇的样子趴在船沿上。 恰有微风拂过,扬起两人的头发。 林贤君头上戴着的绒花随着风轻轻颤动,粉色的发带飞舞着。 白鹤看着林贤君的背影愣神,直到看见林贤君伸出手臂想去够湖中的水,宽大的袖子中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而那纤细的手腕上,是一条狰狞的伤疤。 “君儿你小心点,水凉。”白薇见林贤君手臂垂下去,提醒道,“你的伤还没好呢。” “我没事。”林贤君道,“我方才见穆小姐和湖中的锦鲤嬉戏,这会儿瞧见锦鲤过来了,我也想试试。” “这锦鲤哪有这般亲人的。”白薇笑道,“那是因为我阿兄使了蛊术,控制了水里的锦鲤。你若喜欢,阿兄,你再给君儿玩一玩。” “好啊。”林贤君还未来得及阻止,半夏就答应了。 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水中的锦鲤又重新聚拢过来,将画舫包围起来。 “真的来了。”林贤君脸上浮出笑意,水中的锦鲤跳起来够她的手指,痒痒的,逗的她笑出了声。 白薇看着林贤君终于露出笑意,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她其实感觉到了林贤君心中有事,方才也并不开心。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还是想让林贤君开心一点。 此时,远处有一画舫驶过,船头坐了一名抱着琵琶的歌女,正唱着小曲。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悠扬的小曲合着琵琶声,回荡在水面。 半夏也变换了曲调,迎合着琵琶声。 一时间,众人皆沉醉其中。 一曲终了,那歌女起身,抱着琵琶对着画舫的方向鞠了一躬。 半夏也朝着那蒙面的歌女微微点头。 画舫交错而过。 “江南一定是个很美的地方吧。”白薇小声的说。 “是啊。”李慕白凑近白薇,俯身在她耳边说,“等蜀中的事了了,咱们就去江南看看,可好?” “好啊。”白薇眯着眼微笑着回答,“正好去看看紫菀阿姐,我好多年没见她了。” “好。”李慕白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温柔的摸了摸白薇的头。 “奴婢见过各位贵人。”一直在船头的丫鬟走了过来,行礼后道,“穆小姐在岸边了。” “那就靠岸吧。”半夏道。 “是。”那丫鬟领命走了。 “这么快就来了?”李慕白直起身子道。 “是啊。”白薇伸了个懒腰,“这太阳晒的我都不想走了。” “你若是不想走,咱们就不走。”李慕白道。 “还是走吧,哪有霸着别人的东西的?”白薇笑道。 “你若是喜欢游湖,咱们家也有。”李慕白道,“等你游个够。” “我又不是鱼。”白薇笑着拍了李慕白一下,“走吧。”说着就拉了拉身边的林贤君。 “君儿,玩够了没?” “嗯。”林贤君收回手,纤细的指尖上还滴着水。 “林医官请。”一旁的白鹤上前,手里捧着一方帕子。 “多谢。”林贤君低声道谢,而后接过帕子,擦了擦手。 白鹤伸出双手,接过林贤君手中的帕子收好。 画舫靠岸,穆白溪爽朗的笑声传来。 “各位玩的怎么样啊?” “很好。”半夏道,“湖中风景很是别致。” “哈哈哈哈哈、、、”穆白溪笑道,“那就好,我也不算失礼了。” “你忙完了?”白薇问。 “对啊。”穆白溪道,“不过我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什么任务?”白薇问。 “有人想见你。”穆白溪道, “哦?”白薇一愣,她可不记得自己在故渊认识什么人,“谁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穆白溪卖了个关子。 “行啊。”白薇道,“那我可得去看看是何人了。” “等等。”半夏阻止了白薇的步伐,“薇薇,林医官方才饮了酒,不如让她去休息一会儿吧。” “林贤君你喝多了?”穆白溪看向林贤君,“也是,你平日里无论什么宴席,都是露个面就走人的,跟只兔子似的,想来也是不会喝酒的。是我不周到了,还让你喝了几杯。我让人带你去那边的茶室休息一会儿,可好?” “、、、、、、”林贤君看了看白薇。 “去吧。”白薇安抚道,“我这边结束了就立刻去找你。” “林医官胆小怕生,那白鹤你就陪着林医官去吧。”半夏道。 白鹤看了看李慕白。 “去吧。”李慕白点点头,“好生照料林医官。” “是。”白鹤低头。 林贤君愣了一下,才点点头:“那就多谢穆小姐了。” “这有什么!”穆白溪摆摆手,“你跟着丫鬟去就是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她说,自会给你安排妥当的。” “那我就先行一步了。”林贤君冲着众人屈膝行礼,而后转身跟着那领路的丫鬟就要走,白鹤也跟上。 “等等。”穆白溪突然开口道,“那个叫白鹤的,你转过来,我看看你。”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方才才说了这俩人的纠葛,穆白溪这一句话,直接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白鹤和林贤君也呆住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林贤君的手死死的揪住袖子,指甲透过袖口深深的扎进肉里。 穆白溪,认出白鹤了吗? 第157章 卑劣之人 “听不懂我的话吗?”穆白溪皱眉道,“我让你转过来。” 白鹤只能缓缓转身,朝着穆白溪行礼道:“小的白鹤,参见穆小姐。” “抬起头来。”穆白溪道。 “是。”白鹤暗中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但始终垂眸,没有正视穆白溪的脸。 “嗯,长的挺不错的。”穆白溪仔细的看了白鹤的脸,而后道,“就是和你那个纨绔主子一样,不知礼数!” “我的随从哪里不知礼数了!”李慕白闻言道。 “我让他转身他没立刻转身,还要我重复!”穆白溪道,“不就是和你一样嘛!” “谁不知道穆小姐名声在外啊!”李慕白讥讽道,“万一看上我这随从了怎么办?他打小就跟着我念书,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若是穆小姐用强,他如何能跑得掉?” “李慕白你找死!”穆白溪杏眼圆睁,恨不得冲上来给李慕白两拳头。 “都是说笑罢了,怎么还真闹起来了。”半夏插话道,“白鹤,赶紧跟林医官去茶室。” “是。”白鹤赶紧拱手行礼,而后转身。 林贤君心中的大石头落地,马上快步离开,白鹤也紧随其后跟上。 “哼,李慕白你给我等着!”穆白溪放狠话。 “我且等着呢!”李慕白也呛声。 “赶紧带路吧。”白薇看着这两人斗的跟乌眼鸡似的,好笑道,“不是还有人等着我呢嘛。” “哦对对对。”穆白溪这才想起来,“快快快,走。”说着就急忙转身带路。 “你同她计较什么?”白薇小声笑问。 “我这不是怕她认出白鹤嘛?”李慕白也小声道,“要不我也不会跟她计较。” “那倒也是。”白薇笑道,“我俩从前闹的时候,旁人看我们是不是也这样好笑?” “咱们可比她有趣多了。”李慕白也想起了自己和白薇刚认识时候的事,“她只会虚张声势,你可是真的下死手。” “礼尚往来嘛。”白薇狡黠一笑。 两人小声的说着悄悄话,前头的穆白溪余光瞥见这一幕,心里更加不爽了。 凭什么李慕白这个纨绔破坏了自己的姻缘,自己却得了这么个美人! 另一边,林贤君和白鹤在丫鬟的带领下到了茶室。 林贤君将丫鬟打发出去了,茶室中就只剩下她和白鹤。 空荡安静的茶室里,两人相对无言。 “那个、、、、、、”林贤君还是决定先开口,她怕自己不说话,白鹤就出去了,“你的发带,我不知道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没有带在身上,我回去就给你。” “无妨,我同你说过,你若喜欢,就送你。”白鹤道。 “、、、、、、”林贤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袖子,指甲再次陷进肉里。 “你的伤,可好些了?”白鹤看见了林贤君的小动作,低声询问。 “嗯,已经大好了。”林贤君道。 “给我看看可好?”白鹤上前一步,凑近了林贤君。 林贤君站在原地没有动,白鹤高大的身子凑近,她抬头看着白鹤的脸,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换了身衣裳,和在寒山镇时,就仿佛两个人一般。 白鹤垂眸看着林贤君,微微的叹了口气:“得罪了。”说着弯腰,拿起了林贤君的手。 突然的肢体接触,让林贤君本能的握紧了手。 “松开些。”白鹤捏着林贤君的手臂,轻声说,“我就看看。” 林贤君松开手,掌心里一片红色,还有几个深深的指甲印。 “下次别这样了。”白鹤看着,林贤君的手心,“会疼。” 林贤君没有说话。 白鹤掀开她的衣袖,手腕上丑陋的疤痕露了出来,林贤君瞳孔一缩,立刻就想抽回手,但白鹤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腕。 “别挣扎,会弄疼你的。”白鹤道,“这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林贤君摇了摇头。 “公主命人给你打了个手镯。”白鹤说着取出一直放在胸口的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只精致的银镯子。 “姐姐方才同我说了。”林贤君看着那镯子,上面的花纹很是精致,“这上面、、、、、、是白鹤?” “嗯。”白鹤将锦盒放在一旁的桌上,取出银镯,“如果不喜欢鹤,可以换成其他的,公主不会介意的。” “我喜欢的。”林贤君急忙道。 白鹤的动作一顿。 “我喜欢鹤。”林贤君小声的重复。 “嗯。”白鹤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掏出一方帕子将林贤君的手包上,再将银镯子套上。 那银镯子被白鹤刻意的捏紧了些,戴上时就不那么顺畅。 “这镯子是用来给你遮伤疤的,所以特地做的小了些。”白鹤解释道。 “你喜欢穆白溪吗?”林贤君突然问道。 “、、、、、、”白鹤刚好将镯子给林贤君戴上,听到林贤君的问题,他没有回答,而是将那帕子抽了出来。那手镯正好卡在伤疤处,不紧不松,将伤疤遮了个严严实实。 “她真的很喜欢你,找了你很多年。”林贤君道,“她从前也来找过我的,想让我通过太医院的路子帮忙打探消息。我那时不知道她要找的人就是你,方才世子爷说了,我才知道她找了多年的人就是你。” “所以你和白薇公主想的是一样的吗?”白鹤将帕子收好,反问道,“也是为了拉近和穆家的关系,方便之后在蜀中的行事?” “不是。”林贤君急忙否认。 “那你问我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白鹤道。 “我没想撮合你们。”林贤君道,“我就是想知道、、、、、、” “我方才就已经回答了,我高攀不起。”白鹤道,“再问多少次,也是这个答案。” “可是穆小姐真的很好。”林贤君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那么美,又那么厉害,家世显赫,又是个极为通透的人,还那般的痴情。” “所以呢?”白鹤看着林贤君的眼睛,“你希望我喜欢她吗?你希望我和她在一起吗?” “我、、、、、”林贤君看着白鹤的眼睛,一瞬间,她觉得在寒山镇的白鹤又重新回来了,“我不知道、、、、、、” 白鹤看着林贤君的眼眶里渐渐的浮上水雾,很快就凝聚成一汪泉。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林贤君眨眨眼,眼泪就像断了弦的珍珠一般不断地滚落下来,“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白鹤看着林贤君的眼泪,叹了口气,伸手抚在她的脸颊上,将她的眼泪拭去,“别哭了。” “白鹤、、、、、、”林贤君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声声的唤着白鹤的名字。 白鹤忍了忍,终究是没忍住,将林贤君拉进自己怀里。 林贤君将头埋在白鹤的心口上,死死的闭着眼睛。 寒山镇发生的事在两人的心间略过。 林贤君突然就懂了穆白溪,她和穆白溪是何等的相似。 穆白溪是危难之际被白鹤救了,自己也是。 穆白溪自此对白鹤情根深种,在旁人看来是一件离谱的事,但自己这些日日夜夜的辗转反侧,不也是一样的原因吗? 钟情于一人,就是一瞬间的事,无关一切,只在本心。 同样的缘由,但自己和穆白溪,完全没有可比性。论相貌,论才情,论家世,无一可及。 所以林贤君慌了,她害怕白鹤会喜欢穆白溪,那样美好明媚的女子,自己看了都会喜欢啊! 可白鹤说他不喜欢穆白溪,但他也说了,他没有心上人。所以,他也同样的不喜欢自己。 但自己在寒山镇中和白鹤有了肌肤之亲,所以,白鹤会愧疚。而自己,则卑劣的利用着这一丝愧疚,短暂的拥有着他。 对不起白鹤,可是我真的舍不得松开你,原谅我的卑劣。 林贤君闭眼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只希望这个怀抱能再久一点。 第158章 茶香情苦 “好些了吗?”白鹤拍拍林贤君的背。 “嗯。”林贤君即便万般不舍,也还是松开了手,脱离了白鹤的怀抱。 两人一时间又无言以对了。 “喝点茶水吧,解解酒。”白鹤带着林贤君到一旁的矮榻上坐下,倒了杯茶水放在林贤君的手旁。 “你也坐吧,这屋里没旁人。”林贤君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白鹤。 白鹤垂眸看着林贤君,她的眼尾还残留着淡淡的水光:“好。” 白鹤走到另一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案几,上面是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你真的不打算让穆白溪知道你的身份吗?”林贤君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但又赶紧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她认出你来。” “不打算。”白鹤道,“时隔多年,她也不可能认出我来。况且,真的要算,应该是少爷救了她。” “世子爷?”林贤君一愣,“不是你吗?” “如果当时少爷再晚来一步,我大概会杀了穆白溪。”白鹤淡淡的说。 “什么?”林贤君皱眉道,“为什么?” “当时我确实是认出了她,因着她白日对少爷还算客气,所以救了她。但那时敌人众人,我使双刀也不久,再带着个累赘,很快就负伤了。不得已,我使了剑法。”白鹤回忆道,“我所学的剑法是相柳的,杀伤力极大,很快就将贼人都杀了个干净。但我没想到的是,穆白溪居然记下了我的剑法,还一直缠着我问我的身份。我怕她暴露我的底细,便想着灭口。当时的穆白溪是瞒着众人独自来的,就算我杀了她,也可说是那伙贼人动的手,死无对证的事。但少爷来了,我只能收手。所以,严格来说,应该是少爷救了穆白溪。” “难怪,当时穆白溪来寻我,还一直问我有没有年轻的男子去太医院疗伤。”林贤君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但穆白溪已经记下了你的剑法,这么些年也一直在寻你,没有被发现吗?” “当时我就跟侯爷和少爷说了此事,但好在穆白溪的长兄穆白渊也参与了此事。穆白溪之父穆晟来寻过侯爷,侯爷之所以帮忙瞒着此事,条件就是要求穆白溪将当晚看见的所有事都烂在肚子里,不得泄露出去一丝一毫。”白鹤解释道,“穆白溪虽然习武,但天赋并不高,被关了一个月,我当时所使的剑法自然也就忘了不少。之后,穆家又为她请了许多剑术师傅,乱七八糟的一阵教,她也就记的不多了。再加上,有穆晟穆将军的压制,又有穆白渊做要挟,穆白溪在寻我这件事上,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因此,我的身份也就无人发现。” “但穆白溪今日观凌姐姐的剑法,只是与你有几分相似,她就认出来了,她真的记不得了吗?”林贤君皱眉道。 “即使她还记得一清二楚,也不重要了,她不敢把剑法的事暴露出来的。”白鹤道,“这么些年过去了,穆白渊已经爬到了很高的位置。如果旧事重提,那当年的事也会被翻出来。以穆白渊现在的身份,翻旧账和要他的命无异。穆白溪也不是小孩子了,她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即便是她已经认出了我,也不敢相认的。” “那如今世上知道你是相柳的人,是不是已经没几个了?”林贤君问。 “嗯,侯爷,夫人,大少爷,少爷,和你。”白鹤道。 “那、、、、、、”林贤君想起白鹤腰间的印记,“这么多年,你就没有想过把那个印记去了?” “自然是想过的。”白鹤道,“当年侯爷将我带回来时, 就想过法子的。但那印记很是诡异,根本去不掉。我也不记得是怎么弄到身上的,好似在我有意识起,就在身上了。” “弄不掉?”林贤君皱眉,“我看着好像是刺青一般,用药水洗的话,应该能洗掉的啊。” “一开始都是这样以为的,但那个印记实在是诡异的很。”白鹤道,“当年侯爷用尽了办法,也没能给我去掉。后来,我自己也想过法子,我用烧红的烙铁烙过,还曾用刀子剜掉过那一块的肉,但那印记不知是个什么邪物,竟像是有生命一般。不管我怎么做,都会重新再长出来。那一块的皮肉,好像不是我的,是属于那个邪物的。我用尽全力,也不能伤它分毫。连带着我那一块的皮肉,都沾了光。不管多深的伤口,那里都会愈合如初。” “、、、、、、”林贤君没有说话,侧着身子半趴在案几上。 “你怎么又哭了?”白鹤看着林贤君眼睛里又蒙上了水雾,叹口气掏出帕子给她擦泪,“我知道那东西诡异的很,原是不想跟你说的, 怕吓着你。结果还是吓着你了、、、、、、” “我不是害怕。”林贤君抓住白鹤握着帕子的手,“我就是有些心疼你、、、、、、” “、、、、、、”白鹤愣住了,握着帕子的手被林贤君抓住,就那样停在空中。 “剜肉,烙铁,那该多疼啊?”林贤君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青龙使擅审讯,那些应该是你用在犯人身上的手段,你怎么还自己用上了呢?” “都过去了。”白鹤轻轻挣脱林贤君的手,“只是很可惜,遭了那么些罪,依旧没能去掉那个诡异的印记。” “只是一个印记罢了,代表不了什么的。”林贤君从白鹤的手里拿过帕子,轻轻按了按自己的眼角。 “印记在身,我就永远都是相柳。”白鹤收回手,“总有一天,会被人看见的,我的身份,也总有被发现的一天。现在风平浪静的每一天,都像是我偷来的一般。” “所以,你一心求死。”林贤君问,“在寒山镇时,你是真的想死在那里,死了以后就一了百了了, 对吗?” “只有我死了,侯爷才真的安全了。”白鹤道,“只是我没想到,你会、、、、、、以命相救。” 说到寒山镇,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那个混合着药草和血腥味的吻。两人都默契的低下了头,不敢再提,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这个吻。 按照白鹤的想法,他应该死在林子里,而一切,都会随着他的死亡而烟消云散,但他活下来了。他甚至还萌生了不该有的念头,更糟糕的是,他清楚明白的感觉到了,林贤君有和自己一样的念头了。 可他们,云泥之别。 他方才说的穆白溪和自己,其实是说的林贤君和自己。 卑贱之人,如何高攀? 他的妄想,应该烂在肚子里,不能被林贤君看出丝毫。 “你方才说的,那个印记,有可能是某种蛊虫。”林贤君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将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 “蛊虫?”白鹤皱眉,“这个倒是真的没有想过,你为何会这样以为?” “姐姐给我讲过一些蛊虫的事,虽然没有关于你身上那个印记的,但我听着像。”林贤君道,“苗疆的蛊术很神奇,蛊虫更是千奇百怪。若是你身上的印记,是养在你身上的蛊虫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为何那一块皮肉能自己长好了。蛊虫本身就是有生命的,自然能愈合。” “、、、、、、”白鹤思考着林贤君的话,“那倒确实有这个可能。” “要不、、、、、、我去问问姐姐吧?”林贤君道,“隐晦一点问,不让她知晓。如果真的是蛊虫的话,那也许就有法子去掉了。你也不必担心暴露身份了,没有了那个印记,这世间就再无相柳了。” “白薇公主冰雪聪明,你又如何能骗过她呢?”白鹤道。 “其实姐姐知道也无妨,她不会说出去的。”林贤君道,“姐姐迟早要嫁给世子爷,他们本就是一家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如果这不是蛊虫,白薇公主也无法去掉这印记,那她知道此事,就是在给她添麻烦了。”白鹤道,“当初在寒山镇,是白薇公主救了我们,我不应该,也不能再将她拖入这麻烦之中了。” “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和做法都很卑劣,但我想救你。”林贤君眼中闪着泪光,“我不想你死。” “、、、、、、”白鹤看着林贤君,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爱哭呢?你是太医,总哭,哭坏了眼睛还怎么替人问诊施针啊。”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你总带着轻生的念头。”林贤君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心里一直憋着的话终于忍不住了,“白鹤,我、、、、、” “不会的,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我不会再轻易的丢了的。”白鹤打断了林贤君的话,“你放心,如果这真是蛊虫的话,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不一定非要你去找白薇公主,这世间还有很多会蛊术的人。” “真的吗?”林贤君咽下自己方才想说的话,她更在乎白鹤活下去这件事。 “真的。”白鹤抚着林贤君的脸,“我答应你,绝不轻生。” “好。”林贤君轻轻的用脸蹭了蹭白鹤的手,“那你也要尽快想办法去找会蛊术的人。” “好。”白鹤看着林贤君,温柔的笑着点点头。 “你睡一会儿吧。”白鹤收回手,“睡醒了,我带你去找白薇公主。” “不用,咱们现在就去找姐姐。”林贤君道,“我也没有醉酒。” “我知道。”白鹤道,“但你眼睛都哭红了,现在去找白薇公主,要怎么跟她解释?” “啊?”林贤君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白鹤道。 “好。”林贤君点点头,站起来,走到屏风后的矮榻前。 那矮榻上放着软枕和薄被,专门供客人小憩的。 林贤君上了矮榻,展开薄被,盖在自己身上。 白鹤蹲下身,将林贤君身上的薄被掖好,而后盘腿坐下,垂眸看着林贤君的脸,温声道:“睡吧,我待会儿唤你。” “嗯。”林贤君乖乖闭眼。 白鹤看着安静的躺在自己面前的林贤君,抿紧了嘴唇。 蛊虫吗? 如果真是蛊虫,那找半夏是不是更合适? 第159章 时月 “要见我们的人就在这里面?”白薇问穆白溪。 “嗯,进去看看吧。”穆白溪神神秘秘的说,“进去就知道了。” “好啊,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这么神秘。”白薇推门进去,屋子里弥漫着檀香。 “是谁要见我啊?”白薇一边走往里走一边大声道。 “是我。”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白薇觉得略微有几分耳熟,偏头看了看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李慕白。 李慕白微微一笑。 “章时月见过白薇公主,李世子,半夏世子爷,凌姑娘。”一个身穿月白衣裙的女子出现在眼前,此人正是那日在故渊出言相帮的章时月。 “章时月?”白薇看着眼前这个生了一双凤眼的女子。 “是我。”章时月看着眼前众人道,“各位贵客请上座。” 上次螃蟹宴时,章时月并没有露脸,只听过声音。白薇看了看李慕白,后者点点头,算是肯定了此人的身份。 众人随着章时月坐下,伺候的丫鬟立刻奉茶,而后安静退下。 “月姐,我已经将人带到了。”穆白溪道,“那我先退下了?” “无妨,你也坐下。”章时月道。 “、、、、、、”穆白溪微微皱眉,环视一周,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下,“是。” “上次在故渊,你出言相帮,我本想登门道谢的,但事多繁杂,一时之间竟忘了。”白薇道,“没想到你先找上门来了。” “几位贵客在寒山镇的事迹,我也略知几分,佩服的很。”章时月道,“今日听闻公主和两位世子爷光临寒舍,就自作主张相邀了。” “这故渊是你的?”白薇这倒是惊讶了一把。 “算不得我的,故渊是家兄的。”章时月道。 “你兄长?”白薇问。 “章时雨。”李慕白解释道,“就是蜀中那个。” “哦。”白薇这才想起来,那个去蜀中查铁矿的人。 “听章小姐的意思,好像对我们在寒山镇的事情很是了解啊?”半夏道。 “祖父漳泽禹是当朝太师。”章时月道,“所以我知道一些原委。” “难怪呢。”半夏笑道,“寒山镇的事对外只说了薇薇和慕白,并没有我的事。” “寒山镇的危机能解除,多亏了半夏世子爷出手相助。”章时月道,“若没有您和您的朋友,恐怕此时我们也无法在此相见了。” “哦?”半夏挑眉,章时月的言下之意就是她知道所有的原委,包括肖扶桑,柳惊鸿和叶迦南。 “世子爷不用如此警惕,我也并没有恶意。”章时月道,“今日贸然相邀,是受祖父所托。” “章太师?”李慕白道,“怎么回事?” “李世子请旨想去蜀中查探硝石矿走私一事,家兄也在蜀中探查铁矿,到时自然是要汇合的。”章时月道,“只是如今朝中局势复杂,家兄在蜀中探查铁矿并不是明面上的事。” “所以你是要私下告知给我们?”白薇道,“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寒山镇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徐国公府的事牵连甚广,如今朝中可谓是腥风血雨。而咱们又是此事的参与者,所有人都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李慕白解释道,“探查铁矿之事本就是密旨,如果大张旗鼓的,那暗中之人很容易发现什么。” “不明白。”白薇问,“发现什么啊?” “咱们目前的任务是要查明硝石矿的事,但现在咱们并不知道这幕后之人是否已经知晓了咱们知道硝石矿的事。”半夏道,“假如他们知道了,那他们一定会盯着咱们的动作,看咱们如何下手。而这铁矿之事和硝石之事,应当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他们肯定还不知道章时雨在查铁矿的事。如果咱们明目张胆的和章家的人联系,那他们很可能就会发现章时雨在查铁矿了。到时候他们有所警觉,咱们再下手就不容易了。而且,还很可能会影响到章时雨。” “原来如此啊!”白薇道,“你们这儿怎么这么复杂啊?” “朝廷的事,向来如此。”章时月道,“家兄这些年送来的信,祖父已经命我整理好了蜀中相关的事,今日就交给各位。”说着,就有丫鬟将一只锦盒奉到李慕白面前。 “多谢章小姐了。”李慕白接过锦盒,并没有打开,而是放在一旁。 “不能直接给我们信吗?”白薇问。 “家兄的信自然那不能明写的。”章时月道,“蜀中距离京都山长水远,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截取。信明面上看都是普通的家书,只能由我章家人才有秘钥可解。家兄的信都是先由祖父解了以后,誊抄再呈给陛下的。” “难怪啊,这章时雨在蜀中这么久,都没有人怀疑过。”白薇道。 “贼人机敏,家兄在蜀中这么久,也没有查清楚。”章时月叹口气,“有负陛下所托,实在汗颜呐。” “章小姐言重了, 蜀中地势复杂,章大人能有所得已是不易了。”半夏道,“若是换做我们,怕至今都无所获了。” “对啊,如果没有章大人,我们现在去蜀中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了。”李慕白也道,“这些信,对我们而言,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多谢二位的宽慰了。”章时月道,“几位要去蜀中的事,我已写信告知了家兄,他会在蜀中做好准备迎接各位的,届时各位有所需要,尽可寻家兄相助。” “这是必须的,到时候少不得要麻烦章大人了。”半夏笑道,“还望章大人莫要嫌弃的好。” “世子爷说笑了,若能得几位相助,尽早将幕后之人揪出来,章家感激不尽。”章时月道。 “陛下可决定好了哪些人去蜀中吗?”白薇问。 “中秋过后,公主就知道了。”章时月温和道。 “我看你知道的不少啊,你就提前同我说说呗。”白薇不依不饶。 “陛下的心思又岂是能随便揣摩到的?”李慕白拍拍白薇的脑袋,“你别为难章小姐了。” “好吧。”白薇失望的嘟嘟嘴,“我就是想知道,也没想干啥。” “我实在是不知道。”章时月被白薇的模样逗笑了,“实不相瞒,祖父是当朝太师,陛下很多事都会和祖父商议一二。如今家兄外出,我便尽我所能的为祖父分担些微,但能力总归有限,很多事也不是我能知道的。” “但你也已经很厉害了。”白薇赞叹道,“你好聪明,我都不明白那些个弯弯绕绕的。” “白薇公主心性纯良,不喜这些也实属正常。”章时月道,“今日曲会,难得热闹,正事也说完了,我就不耽搁各位的游玩了。望今日各位在故渊玩的尽兴,若有不周到之处,还望海涵。” “今日的曲会很是热闹,章小姐不一同游玩吗?”白薇问。 “月姐忙着呢。”穆白溪道,“没有时间和咱们胡闹的。” “是吗?”白薇皱眉,“那还真是可惜啊,我还以为可以一起玩呢。” “若是白薇公主相邀,却之不恭。”章时月笑道。 “真的?”白薇笑着问。 “月姐、、、、、、”穆白溪微微皱眉。 “无妨,今日就这么一件正事。”章时雨道,“将这锦盒交给各位,我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可以玩一玩了。” “那咱们去玩什么?”白薇站起来,迫不及待的问。 “白薇公主想玩什么?”章时月道,“我都可奉陪。” “我也不知道啊。”白薇挠挠头,“我对你们这边的游戏不太了解,我比较擅长舞刀弄枪。” “那这个我就真的不会了。”章时月笑道,“文的我行,武的,就恕我实在不能奉陪了。” “那咱们玩叶子戏吧?”穆白溪提议道。 “叶子戏?”白薇问,“那是什么?” “你带银子了吗?”穆白溪神秘一笑。 “带了啊。”白薇道,“叶子戏和摇骰子一样?” “不一样,但都是要输银子的。”穆白溪道,“你带了多少啊?” “她带的不多,但我带的不少。”李慕白道。 “行啊,那我今儿就给你都赢了。”穆白溪瞥了李慕白一眼。 “小白不会,我可会。”李慕白道,“我可以教她,你别想欺负她。” “我们姑娘家玩叶子戏,世子爷也要参与?”穆白溪道,“这里是故渊,世子爷守点礼吧。” “无妨,一起吧。”眼见两人又要呛声,章时月赶紧插话,“我观白薇公主不会,凌姑娘应该也不会吧?” “我不会。”凌潇潇很坦然的承认。 “我倒是略懂一二。”半夏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指点内子一二吗?” “自然是可以的。”穆白溪道。 “他都可以,我怎么就不行?”李慕白等着穆白溪。 “因为你讨厌。”穆白溪毫不客气,“且面目可憎!” “我面目可憎?”李慕白说着就要撸袖子。 “好了好了。”白薇赶紧阻止,“一起一起,都一起。” “那你不能让李慕白指点你。”穆白溪道。 “怎么,害怕我太厉害,让你输个精光?”李慕白道。 “世子爷可是京都有名的纨绔,叶子戏自然是玩的好的。”穆白溪讽刺道,“我们哪里敢和你比啊。” “看,她就是害怕我。”李慕白指着穆白溪跟白薇说。 “谁怕你了!”穆白溪叉腰道,“你别不要脸了!” “看,还恼羞成怒了。”李慕白端的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好了好了,我不让大白教我了。”白薇很无奈,这穆白溪的脑子和嘴怎么可能玩得过李慕白呢?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我都不让他说话!” “那你说话算话!”穆白溪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白薇看了章时月一眼,后者也很无奈的笑了笑。 “行,那走吧!”穆白溪目的达到了,“咱们去那边的屋子,那里有桌子。”说着就起身带路。 “走。”白薇拉着李慕白道,“你待会儿别说话啊。” “行,我不说。”李慕白点点头,“你让你阿兄教你。” “好。”白薇看了半夏一眼,“阿兄你真的会吗?” “不知道这边的玩法和咱们南疆的是否一样,但总归不会差太多。”半夏想了想,“玩几把就懂了。” “那就好。”白薇道,“我可不想真输个精光。” “放心,这穆白溪脑子不好使的。”李慕白小声道,“你只需要防着章时月就行。” “她很厉害吗?”白薇问。 “她知道那么多事,你觉得是她祖父私下偷偷告诉她的嘛?”李慕白问。 “你的意思是,她是得到陛下默许的?”白薇问。 “嗯,能得陛下默许参政,你猜,她有多聪明。”李慕白道。 “嘶、、、、、、”白薇倒吸了口冷气。 “只可惜她身体不好,若非如此,即便她是个女儿身,怕是也能得陛下格外开恩参政了。”李慕白道,“不过你放心,她会手下留情的。” “那你把银子准备好,我担心我不够输的。”白薇道。 “放心,够够的。”李慕白拍拍自己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