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日记》 第1章 英雄不问出身,问就是没有。 都说贫穷就是原罪,我同意这个说法。 我叫武二,家住东平府清河县武家村铜锣湾九号,男,汉族,一个来自农村的大龄未婚青年。 我有一个哥哥,他的名字叫武大,大我五岁,相信很多人都认识他,其中就包括屏幕前亲爱的读者老爷。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过世了。我对他们没什么印象,但我知道他们肯定读书不多,因为但凡有点文化的父母都不会给两个儿子起这么简单粗暴的名字。武大,武二,一点艺术气息都没有,一听就知道是两个屌丝。不喜欢也没办法,起名字是爸妈的特权,这就是命。 爸妈走的时候,给我们兄弟俩留下一间半四面透风、冬凉夏暖的茅草屋。一间做卧室,半间做厨房。说是房间,其实就跟棚子差不多,转个身都费劲,实在小得可怜。每次我哥熬野菜粥的时候,狭窄的空间都会让烟薰得眼泪鼻涕直流,所以生火的时候,他都不让我进来。当他端着粥出来,脸上经常蒙着一层柴火灰。他总是带着微笑地叫我吃饭,好像端的不是野菜粥,而是香喷喷的猪头肉。我经常问我哥为什么笑,他不回答,就是笑,好像笑一下粥会更香一样。 邻居看我们兄弟可怜,偶尔会拿点吃不完的青菜和带壳的碎米过来,我很感激他。只是有一点不清楚,他走的时候为什么会意味深长地盯着我家的茅草屋看,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他是在打我家那块地的主意。 不过当时并不重要。因为,有碎米的青菜粥会更扛饿一点。对我们兄弟俩来说,不管是碎米还是香米,能扛饿的就是好米。 他有想法是真的,他送东西也是真的,所以每次他来的时候,我哥跟我都发自内心的感激他。 为了把我抚养长大,为了哥俩能多吃上几顿饱饭,在我八岁的那年,才十三岁的哥哥就给地主家放牛、做短工、砍柴、下地,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做。他说要存些钱送我去私塾念书,却怎么也存不了,他赚的那几个可怜的铜板连肉都买不了几斤,又怎么够送我去念书呢。 我记得在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我哥从床底下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包裹,那是他从乡里赶集时买了一匹粗布,求村里的李大娘给我做的一套新衣服。他叠开衣服,让我换上试试。我很开心,因为这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穿上新衣服。 “哥,我有新衣服啦!”我开心地在床上蹦了起来。 我哥没回答,微笑着看着我,就像他从厨房端着野菜粥出来一样,就是看着我笑而不说话。过了良久,借着月光,我看到哥的眼眶好像有点湿润,他拉着我的手哽咽地说“兄弟,原谅哥,哥交不起学费。穷人家的钱像过筛子的水,留不住。” “哥你别哭,我不念了。”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我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多年以后,我依然忘不了我哥愧疚的眼神和那皎洁的月光,也明白了贫穷能让人失去很多东西。 渐渐我长大成人了,我成了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身体也倍结实,相貌也算英俊。虽然夸自己帅是件不要脸的事情,但这是事实,我也没办法谦虚。而我哥却偏偏相反,身材这几年都没啥变化,只长年龄不长个,好像身体缺少发育基因似的。相貌也越来越对不起观众,青春痘和皱纹齐飞,皮肤共柴火灰一色,用什么草药都没用。有时候我甚至会可笑得怀疑他是不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但又想这怎么可能,我爸连一个老婆都养不起,哪个不长眼的女人会浪费自己的人生跟他玩浪漫。可能是老天把他所有的优点都给了我吧,才会有这么残忍的结果。 这么好的大哥变成了这样,真是苍天闭眼。 第2章 我决定改个名字 我决定改个名字! 我这么高大威猛,又这么帅,叫武二真对不起这张脸。 问题是自己没念过书,想不出拉风的名字来。问我哥?打住!在文化这方面,他比我还烂,我好歹还认些简单的字,他基本上就是文盲一个,五窍通了四窍——一窍不通说的就是他。 在我为名字发愁的时候,我哥出主意说可以去找村东口私塾的张秀才,他学问大,问他保证能给我起得一个满意响亮的名字。 诶~这是个好主意! 说干就干,我立马起身就去找张秀才。 张秀才正在私塾门口的石条凳上坐着,可能是刚吃过午饭,正在用竹签剔牙呢。他刚好坐在面对我的位置,老远就看见了我。我赶紧拍了拍衣服的灰尘,紧步走到他面前,拱手作揖道:“中午好张先生,打扰了。晚辈给您见礼!” 娘的,跟读书人说话真累! “哦~~是武二啊,你看你,人来了就行了嘛,何必这么客……”,张秀才顿了一下,看了看我,有点尴尬得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哈,这两天学生家长来得多,说顺嘴了。来,坐坐坐,坐下说话。” 他挪出一个位置,示意我坐。 “谢过先生,晚辈站着就行。呵呵,呵呵。”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他面前有一股莫名紧张,可能是他当老师的原因使然,虽然他没教过我,他这老师自带那种强大的压迫感还是让我感到有些局促,让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呵呵两声掩饰尴尬。 “你别紧张,我又不给你布置作业,你怕啥子。我说武二,你刚才那开场白说的可以嘛,在哪学的,很溜哦~。” “内个~额~跟朋友学的。”我刚想跟他解释,转念一想,害,我跟他说这个干嘛,我是来请他给我起名字的。 差点让他带沟里了。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一不小心就挖坑。 为了不踩他的坑,我决定开门见山,:“不瞒您说,我想请先生帮我改个名字,我现在这个名字太那个了。” “哪个啊?”张秀才捋着胡须,笑呵呵问道。 我诚恳跟他说道:“先生何必取笑我呀,您知道,我没什么文化,表达不出意思来。您老受累,帮我取个好名字,武二他日若是有了出息,一定不会忘记您的。” “武二啊,圣人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其实名字也是一样的道理,父母起的名字最好不要改嘛,这事你要考虑清楚哦。” “完全不用考虑,先生,晚辈喜爱拳脚功夫,最近打算出门寻些师傅练习刀枪棍棒,先生帮晚辈改个好名字,出到外面也有个响亮的名号是不是。”我再次深深地拱手作了个揖。 “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既然你这样说,让我想一想吧。”张秀才站了起来,扔掉了手里的竹签,背着手来回缓慢踱步,若有所思的看向我。过了一会,他停下了脚步:“我看你来的时候行如风,现在站的时候又站如松,你又恰好姓武,这样吧,给你改个名字叫武大锤好不好啊?” “…………” “不满意啊?那给你搞一个牛气哄哄而且艺术气息浓厚的好名字,保证你将来文体两开花。” 我点头如捣蒜,连忙说道:“好好好,您快说,晚辈迫不及待了都。” “听清楚了,武……子……涵……” “先生告辞!有空请你吃饭。”叫什么不好,要叫子涵,子涵是我这等人用的吗,拿我开涮是不是,我隐隐有些生气,称呼从您变成了你。 准备抬腿走人。 “跟你开玩笑咧,看把你急的。”张秀才哈哈大笑。 笑声停止,他捋着胡须说:“刚才说了,你姓武,长得高大威猛,是咱武家村出了名的肌肉男,正如刚才所说,你走路的时候行如风,立正时又站如松,这样,先生我给你取个单字,就叫武松吧。” 武松?听上去不错诶,简单明了,朗朗上口,嗯嗯,就他吧。 我向张秀才深深行了一个大礼,郑重说道:“先生,晚辈刚才态度不对,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哈。” “那意思是你喜欢武松这个新名字呢?” “喜欢,喜欢到爆,简直迫不及待了都,从现在开始,我就叫武松啦。” 张秀才颔首捋须:“嗯,你喜欢就好。” “先生给晚辈改了这么好的名字,晚辈却空着手来,你看这……”我突然想起来,我两只手只带了两袖清风来,脸上不觉有些发烫。 张秀才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他打断我的话说道:“不必如此,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武二,不对,现在要叫你武松才是,武松,到了外面好好闯,闯出名堂回来请先生我吃张加鸡蛋的葱油饼就行啦。记住,不管做什么,一定得走正道!咱武家村子弟,不能让人瞧不起。” 我郑重点头:“先生请放心,我武松不管走到哪里,绝不会给咱武家村丢人!” 张秀才捋着胡须,微笑着向我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还没等我回话,他又开口了:“武松,没有其他事的话,那就先这样吧。下午还有课,先生我要午休咪一会,不然下午没精神,课都讲不好。” 既然下了逐客令,再打扰人家就不合适,于是我只好主动告辞:“谢过先生,那晚辈不打扰您休息,您休息,晚辈这就回去!” 张秀才嗯嗯嗯几声,算是回应,随后转身径直走进私塾。 真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怪人,有意思。 我回到家,告诉我哥我现在开始叫武松了。 我哥说这个名字不错,改得好。 “哥你也改个名字吧,我再去求求张秀才。” “不用,我这个模样改什么都一样,没必要。”他黯然的说。 我知道,外面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三寸丁谷树皮。开始还是背后偷偷的叫,后来欺负我哥好说话,都直接当着他的面叫,我哥很生气,高声呵斥对方,那些人不但不怕,反而叫得更兴奋。这时间一长,我哥也变得麻木,无奈接受了这个耻辱的称呼。 只有我在他身边的时候,大家才叫他大郎,其他时候都叫他的三寸丁。 三寸丁,三寸丁,我丁你们大爷! 我很愤怒,我很不喜欢这个外号,但我除了我的名字外,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小人物的愤怒毫无用处。 第3章 求职套路多 听说刘员外家要雇护院家丁,我想去试试。 跟我哥一商量,他很支持我。他说做啥都比给地主家打工强,有这个机会一定不能放过。 刘员外家隔了好几个村子,走到他家需要两个多时辰。面试的那天,天还朦朦亮我就起来了,胡乱洗了把脸,披着晨雾往刘员外家赶。 刚好两个时辰赶到了刘府,这时的大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其中不少也是膀大腰圆的精壮小伙。众人有说有笑的讨论着什么,我不认识他们,只好站在人群里无聊地等。 好的工作大家都来抢,看这个情况今天的竞争会比较激烈。 不多时,大门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出来。他走到台阶中间停下来,往人群扫视了一遍,清了清嗓子,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大家安静一下,都过来这里,一排一排站好喽。” 声音不大,却透露着一丝威严。 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大家走到台阶下,分成几排站好,眼睛都往管家模样的人脸上看,等着他说话。 见人群安静下来,那人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我是刘府的管家,我姓齐。老爷强调,如今世道不太平,盗贼横行匪寇作乱,为加强府里安保,需要添些护院家丁。老爷进一步强调,要身强体健的精壮小伙,习武之人更佳,你们有谁是习武的,都站出来。” 齐刷刷有十几个人站了出来。 我没学过武术,但是我天生神力,这几年跟着村里的混混,大大小小的架也打过,本村的几十场恶战本人都在场,早就练出了胆量和本领。不是有句话说实战是最好的老师吗,所以我应该也算是习武之人吧。想到这,我也站了出来。 齐管家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接着说道:“不错,都是棒小伙,好,你们这些人跟我进来,其他人可以散啦。”齐管家挥了挥手,我们这十几个人跟着他进了刘府的大门,大门随即关上。 外面的人群再次嘈杂起来,有些人看上去很激动,不停的说着什么。太吵,听不太清楚。不一会,随着人群慢慢散去,外面恢复平静。 齐管家领着我们,穿过影壁来到庭院中间分两排站好。他低着头快步走进客厅,一声禀报之后,一个右手拿着书的高大身影缓步走了出来。 “见过老爷。” 齐管家领着我们向刘员外行礼。 “好,好,好。”刘员外颔首一笑,亲切地说“不错不错,都是年轻有为的英俊后生。首先,老爷我代表全府上下,欢迎大家加入我们这个温馨的大家庭!进了这个大门,大家就是一家人,放松一点,不必拘谨。本府不像其他府第,没有那么多森严的规矩。你们也不用怕老爷我,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大家就跟兄弟一样相处。大家在这里好好干,谁干得好,老爷我有赏!” 一家人?跟兄弟一样?蒙谁呢,管家见你都得低着头先禀报,真当我们白内障看不见是不是。 刘员外说完话,又微笑的对我们点头,然后朝齐管家看了看,转身进了客厅,齐管家低着头跟着也进去。 过了一会,齐管家出了客厅,叫住了一个仆人,低声耳语了几句,仆人快步往偏房走去。 不一会功夫,仆人领着一个白白净净捧着花名册的人过来。 齐管家指着捧花名册的人对我们说:“你们跟着他,到门房录花名册”,说完,齐管家径自离开。 来到门房,捧花名册的人先把房门关上,转过身来,微笑地对每个人点头。然后开口了:“欢迎大家加入刘府大家庭,希望大家在往后的工作中工作顺利诸事遂心!” 停顿了一下,他扬了扬手里的花名册,接着说:“等一会各自报上自己的姓名、籍贯、紧急联系人,录入花名册后,就算是正式入职了。” 然后他又停顿了一下,干咳了几声:“只不过,额,这个,入职前有个小小的规矩,每位新入职人员需要向齐管家交一两银子的孝敬费。额,这个,不知大家有没有准备啊?” 话音刚落,只见众人纷纷掏出银子递上去。 我傻眼了,原来他们都知道,就我tm的蒙在鼓里,赶大老远路过来陪着他们站半天。 那人一一接过银子,不停地点着头。走到我面前的时候,看着我懵逼的眼神,他楞了一下,然后笑笑拍我的肩膀,往后面的人走去。 啥也别说了,走吧。 在一片嘲讽的眼神中,我走出了刘府。 那一刻,我感觉我好失败! 第4章 炊饼和野菜粥,哪一个重要? 又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快到傍晚才回到家。 我垂头丧气,心里像吃了鸡毛似的,堵得慌。 我哥问我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沮丧? 我跟他说了刘员外家的事情,他听了觉得不可思议:“什么?给人家当下人还要交孝敬银子?这是怎么说的。” “是啊,而且其他人事先好像都知道,都提前准备好了孝敬。”想到这,我仍然愤愤不平。 “算了,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别再提它。刘员外那进不了,还有赵老爷、钟老爷他们,等他们要人的时候咱再去试试”。我哥拍着我的肩膀,突然提高了音量:“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吃~晚~饭!”。 说完他转身就进了厨房,端着一个簸箕出来,上面还用一块布盖着。掀开一看,原来是十几个炊饼。 “哥,今天去赶集啦?”我接过簸箕问道。 “嗯。今天在村口遇到了李佃户,他说他有个表哥,在集上开炊饼铺子。生意好,忙不过来,想要托他帮忙收两个学徒。他想到了我,就来家里寻我,没想到在村口相遇了。我寻思这个营生还不错,就跟着他去炊饼铺看了。他表哥愿意收我,临走的时候还让我带些炊饼回家。” “李佃户有这么好心?他自己怎么不去,难道种地会上瘾?” “他说他不会给亲戚打工的,给亲戚打工,弄不好连亲戚都没得做。” “我总觉得他没那么好心。” “不会的。我跟他认识有几年了。他原来跟我一样,也是靠给东家做短工为生。他为人很老实,干活的时候对我也多有照应。后来亲戚资助了他稻种农具。这才做了佃户。” “好吧,看来你是真的想去。” “嗯,我想去试试。东家嫌弃我身材矮小,好多活都不要我干。学会做炊饼,往后也好有个依靠。只不过做学徒没有工钱,还要做满半年。兄弟你觉得怎么样?” “哥你想学就去试一下吧,不适应的话就回来。家里你不用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哦对了,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快?” “他那边缺人手,着急要人。” “哦。” “哥,要不我去吧,你留在家行不行。” “这怎么行。你拳脚功夫好,将来是要做英雄好汉的人,怎么能去做炊饼呢。” 说实话,我们兄弟俩从来没有分开过,我很不希望他走。但转念一想,有好的机会就要把握住。穷则思变,变则通,总不能一辈子吃野菜粥。 晚上,想到兄弟之间就要分开了,我辗转反侧睡不着。 次日起来,吃过昨晚剩下的炊饼。我哥开始收拾换洗衣物,我提出一起收拾,他不让,叫我待着就行。 包好包裹,他说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这怎么行!我坚持要送他,他看拗我不过,也就不再说什么。我拿过包裹,一直送他到了炊饼铺。 老板看到我们来,连忙出来接过我手里的包裹,热情地让我们坐下。 老板很热情,可是我心情不好,待了一会就起身要走。 我哥起身送我出了铺子,他说“兄弟,我的枕头下来还有几十文钱,你拿去使。等半年之后开工钱了,我再托人捎回家” “晓得。哥,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兄弟”,他沉默了一会,看着我说:“我昨晚也没睡着。” 突然间,我觉得鼻子好像有点酸。 第5章 我的混混朋友 混,是一种策略。 混日子,是等待出人头地。 混混,是社会垃圾。 这是我跟他们的本质区别。 我说的他们,是村里的那几个混混。领头的是村长的儿子,叫丧彪。这个人有钱,任性,面相端正,文质彬彬,一肚子坏水,是个一脸好人相的坏人。 我不喜欢他们,但我却经常跟他们混在一起,因为丧彪给钱。每次和邻村的混混争地盘,替地主抢水源,帮人追债,需要打架的时候,事前他都会先给钱,平时一起的吃喝玩乐也都是他出的多。我们之间彼此都称兄道弟,但我心里清楚,丧彪是把我们当成马仔的。每次打架,我从来没见过他动手,他只要手一挥,我们就会冲上去。对此大家都意见不大,道理很简单,他给了钱。 不过丧彪也有些优点,他不欺负穷人,这也是我能跟着他的原因之一。 他说穷人已经够可怜的了,是个人就能把他们按地上摩擦,欺负他们有啥意思。咱是做大事的人,要搞,就搞猛的,就搞狠的,就搞他娘的无法无天的! 他说这话明显在吹牛逼,不过我相信他前面几句是真的。 丧彪虽然长得像读书人,家里却一本书都没有。他不喜欢读书,天生就不喜欢。 小的时候他那村长老爹送他去私塾,他不是逃课就是趴桌上睡觉,要不就是跟别人说话,张秀才怎么管都没用。有个村长老爹,他也不敢搞体罚那一套。时间久了,丧彪更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了。老师说一句,他顶一百句,气得张秀才直撞墙。 后来张秀才实在受不了了,跑到村长面前,说自己才疏学浅水平有限,教不了公子,要村长把人领回家另择良师。村长嘴都气歪了,大骂了张秀才一顿,说他不给面子看不起自己。张秀才也不吭声,任凭村长问候自己祖宗。等到村长骂累了,拱个手就走,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村长说别忘了来私塾领人。 眼见张秀才铁了心,村长也无计可施,就把丧彪接了回来。可能是还想再抢救一下,他又把丧彪送到了乡里的私塾。结果都一样,没多久私塾就回话说丧彪天赋异禀,他们教不了,要村长把人领回家。村长无奈,又把丧彪接了回来。他托人从县里请了几个先生到家里当家庭教师,尽管开的工资有够优厚,但没一个待够半个月的。听说最后一位连工资都不要,半夜翻墙逃走的。 打那开始,村长就彻底躺平了。他不再提读书的事,也不怎么管他,丧彪也乐得自在。他确实不喜欢读书,对他来说举笔如扛鼎不是夸人的形容词,而是骂他。不过谁要是用这话当面讽刺他也没关系,他肯定不会跟你急,因为他听不懂。 混混们都有低级趣味,丧彪也不例外。他喜欢喝酒、赌钱、逛窑子,特别是喝酒,能把对方喝到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了,他还是有对手的,那个人就是我。虽然我跟着他们混的时候才学会喝酒,说他们是我的喝酒启蒙老师也不为过。但是我的酒量和我的力气一样,天生就那么牛。 每次喝酒的时候,他都要我坐在他身边,而且还要换大碗,好像换个大碗就能提升他的酒量似的。这种装逼方式可以吓到其他人,对我却没任何作用。他基本没赢过我,要不是为了给他留点面子,故意输他几次,我可以把基本两个字改为从来。 但他们赌钱玩女人的时候,我是从来都不去的。我不是高尚,是真的不喜欢那些东西。他们一开始会笑话我,特别是丧彪笑得更猥琐,他说”听说皇上都逛窑子,皇宫的地道都打到京城名妓李师师的家里了,咱武大爷还在这玩高尚。咱武大爷的境界高啊,比皇上都高,咱是不是该给他刻个大宋道德模范的奖牌挂脖子上啊。”。众人哈哈大笑,都朝我胸前看,仿佛我真的挂了个奖牌似的。 我懒得跟他们解释,就笑笑不说话。次数多了,他们也摸清了我的脾气,以后赌钱逛窑子的时候都不再叫我。 丧彪很讲义气,对兄弟确实是不错。他虽然一肚子坏水,坑过的对手能从村东口排到村西口,却从来没有坑过我们。他把我们当马仔使唤,却不骗我们。这一点比我后来的公明哥哥不知道好上多少。 最令人意外的是,他从来不在村东口打架。一开始大家都没留意,以为只是巧合,可时间长了还是这样。大家都很好奇,就去问他,没想到他的回答更加让人意外:“那里有张秀才的私塾,太吵会影响学生上课”。 “你不是不喜欢读书吗,管那么多干嘛。” “我不喜欢读书,但我尊重读书人。” 众人哄堂大笑,我却笑不出来。 我开始重新认识丧彪这个人,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坏人,可他又能守住底线。不爱读书又尊师重道,大打出手却不欺穷人,诡计多端却又对兄弟真诚相待。这样的人讨厌的时候会让你很讨厌,喜欢的时候又让你很喜欢。 他不是一个纯粹的坏人,但我依然不喜欢他,哪怕他讲义气,哪怕他给我钱。 因为,我不想做混混。 那几年我都是在这种矛盾心理中度过的,这种感觉很不好受。虽然还不至于人格分裂,却也经常搞得人心烦意乱。所以很多时候我都会一个人喝得烂醉如泥,只有喝醉了,才不会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第6章 我哥要创业 时间过得好快,我哥在炊饼铺已经待了三个月了。 村里到乡里只有二十多里的路程,不算太远,兄弟俩还是能经常见面的。 这天上午我正在睡觉,睡梦中好像听到有人在敲门,一边敲还一边说话。昨晚喝了太多酒,脑袋晕晕沉沉不得劲,只觉得声音迷迷糊糊,听不太清楚说什么。 我摇了摇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听了一会才听出是我哥回来了。 “兄弟,开门,我回来了。” “嗯。”我有气无力的回答他。 酒劲太大了,脑袋还是昏昏沉沉,浑身也使不上劲。我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清醒。揉了一会后总算是醒了。我打开门,看见我哥提着一提猪肉和一包荷叶包着的东西。 我打着哈欠说:“哥你回来了”。 “嗯,老板放我一天假,我回家看看。咱们一起吃顿饭,另外要跟你说个事。”,哥进了屋,放下东西后,走到窗户边,支起了窗户的叉竿。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屋里顿时明亮了许多。 哥打开荷叶,原来是一只熟鸡。 我疑惑的问他:“哥,又不是过年,怎么又买猪肉又买鸡的?哦对了,不是说这半年没有工钱吗,你哪来的钱?” 我哥解着系猪肉的稻草,说:“老板看我勤快,有时会给点生活费,我用钱的地方少,都存起来了。”他突然拍了一下脑门,随即笑了起来:“哎,你看我,光顾着高兴,把菜都拿卧室来了。”说完,他拿着菜往厨房走去。 “哥,你先别做饭那么快,我才刚起来,肚子不饿。咱们兄弟俩好好聊会天吧,好久没有坐在一起了。”见他就要去厨房,我边穿着衣服边叫住他:“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跟我说吗,咱们先说事,说完再吃也不迟。” 我哥把菜重新放回桌上,边坐下来边说:“是这样的,老板准备把铺子兑出去,在清河县开家更大的炊饼铺。他叫我到时一块过去,不过我寻思我现在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也不想离家太远。铺子太贵租不起,不过添置蒸笼挑担什么的花费不多,到时走街串巷沿途叫卖,也够糊口,你看这个事行不行,有没有搞头?”。 “绝对有搞头!哥,我觉得这事能成。我这里有些银子,不多,二三两上下。你留给我的那几十文钱还在你枕头下面没动。这些钱添置东西应该够了,不够的话我找丧彪借点,我想他应该会借给我。” “怎么?你还跟他们在一起?”我哥警惕的看着我。 “没有,好长时间没来往了。”我不假思索的说,心里却在暗暗想:“昨晚的酒还是丧彪请的客,还好你昨晚没有回来。我知道你不让我跟他们混在一起是怕我也变成混混,哪有那么容易。我这么大人了,还能被别人带坏不成,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讨生活嘛。” “没有就好,他们不学好,没一个有正经营生的,你可别像他们。” “不会不会,哥,还是说回做炊饼的事吧。” “这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我先煮饭,再边吃边聊。” 我哥说完话,起身去了厨房。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回想起他刚才说过的话,我陷入了沉思。 他有明确的人生规划,每一步都稳扎稳打的去实现。而我每天都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明天要干嘛。可笑的是自己心里明明想要改变,却因为惰性使然而什么也没有做。我原来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觉得无聊,此刻我才猛然醒悟过来。无聊是因为没有目标,没有目标就会产生惰性。惰性会让我每天都习惯重复做昨天的事情。时间一长,习惯成自然,日子过成了一个圆圈。兜兜转转反复循环,岁数也大了,人也废了。 这样的人生,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我不要做咸鱼! 次日一早,我哥回炊饼铺上班。我提出要送送他,这回他死活不同意。说又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没必要每次都送。见他这么坚持,我也不好说什么。他说回去就向老板辞掉工作,然后添置好所需要的工具材料,到时在镇上租两间偏僻一点的房子,收拾好就可以开始出摊了。 我听到这,赶紧把身上的银子都拿了出来。他搓着手,一副不好意思收的模样。我把银子硬塞进他口袋里,他象征性的挡了一下,把钱收下了。他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哥要用兄弟你的钱了。” 他就是这样,觉得照顾我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是我照应他,他就会像犯了什么错似的心里不安。他省吃俭用,只为了过年能给我买新衣服,自己的衣服却总是补了又补。等到我有能力给他买新衣服的时候,他却说自己有衣服穿,叫我不要乱花钱。 我不知道是不是天下做哥哥的都有这种心理,对兄弟无怨无悔付出,却不好意思接受回报,他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做的。 目送着我哥走远,直到看不见背影了,我才返回屋里。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于是我翻开了他的枕头。果然,那几十文钱还留着没动。我苦笑着,把钱收了起来。 第7章 丧彪很生气,后果不严重。 过了几日,丧彪他们又来叫我出去喝酒。我想起了我哥的话,就推托肚子不舒服不想去,丧彪说今天有个事跟大伙商量,酒菜也订好了,不去不行。其他人都一唱一和的起哄,没办法,只好锁好门跟着他们走了。 一众人到了酒店,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先请丧彪上座。丧彪也不客气,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然后又按惯例让我坐在他身边,其他人也依次坐下。丧彪朝酒保招了招手,酒保点头,往后厨走去。不多时,酒菜都端了上来。我拿起酒,正想给丧彪倒上,坐在最下首的混混急忙站起来,抢过酒壶说:“武二哥,你坐着,我来倒酒。”。 他看着丧彪的酒杯,一脸坏笑的问:“老大,你和武二哥要不要换个大碗?”。 “既然武松兄弟说肚子不舒服,算了,就用这个吧。”。 混混依次倒了酒,丧彪举起酒杯,众人见状,都举起了酒杯。 “在家里喝酒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兄弟们一起才过瘾,老规矩,见面一口闷”,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叫好,纷纷喝完手里的酒。 丧彪摆摆手,示意众人放下杯子。打了个哎声说:“哎!真是钱难赚屎难吃,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这些天一个铲事的活都没有,照这样下去,这般快活的日子不知道还能过几天。”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就问他怎么了,为什么大发感慨。丧彪说最近乡里来了一伙人,听说为首的是县都头的堂侄子。这些人有钱,有背景,出手大方,他喵的还讲礼貌。一来就到处请客拜码头,很快就打开了知名度。 他们放出话说欢迎各村好汉来投奔,见面礼就是十两银子,来了就给,人人有份。那帮孙子一听有这么好的事情,争先恐后就往那跑。没几天,各村的混混都让他们收编的差不多了。 “那些地主老财们都是墙头草,哪边风大就倒哪边。现在什么事都不找我们了,你说照这样下去,我们还怎么混。”丧彪看着大家,越说越激动:“哥谢谢各位兄弟看得起我,没有去投靠他们。今天请大家来,一为喝酒,二来就是一起想想办法,看怎样才能搞到钱”。 没人说话。 丧彪等了一会,众人依然沉默不语。他尴尬的咳了几下,面向我说:“武松兄弟,你说两句嘛。”。 话说到这份上,不能不说话了。我给他满倒了酒,自己也倒上。我站起来,双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坐下来看着他说:“丧彪哥,你也知道兄弟我没念过书。大字都不识一个,哪里想得出什么好的主意。以后有用着我的地方,你吩咐就是。” 丧彪点了点头,把酒喝了。他看向其他人,其他人尬笑的尬笑,目光躲闪的躲闪,哼哼唧唧几句后又都安静了下来。 丧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放下酒杯。又摇了摇酒壶,大声叫酒保上酒。酒保端着酒壶上来,把空壶收走了。丧彪把酒杯剩下的酒喝了,举起酒壶给众人都倒上,笑着说:“哎,你看我,说这些扫兴的事干嘛,喝酒的时候开心最重要。来来来,喝酒,喝酒。” 气氛又变得热闹起来,跟以前一样猜拳行令吹牛逼,喝得不亦乐乎。 这顿酒足足喝了一个时辰,大家都喝醉了。丧彪更是直打晃,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话。我提出送他回家,他推开我,自己踉踉跄跄的走了,众人也各自回家。 我头痛得厉害,趔趄着走回到家后倒头就睡,鞋子都没脱。这一觉睡得很香,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几天后,听说丧彪把家里的狗打了,边打边说老子瞎了眼,养了这么些没用的废物。 过了几天,有人看见他肩上搭着包裹出了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又过了几天,村里的混混们,除了坐下首倒酒的那个,都去乡里投奔那帮人了。 第8章 祸起萧墙 炊饼铺还是没能兑出去,老板不放我哥走,让我哥再帮他半年,我哥心软,同意了。 他告假回来了一趟,把身上的钱都给了我,说留在身上不方便,还是放在家里比较放心。 家里的米缸快要见底了,我正在为这事发愁,我哥这钱刚好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自从丧彪走后,没人再给我钱。 我有点想他,虽然我仍然不喜欢他。 吃完最后一点米,我拿着米袋,准备去村尾李大娘家买些米。李大娘家开粮店为生,为人不错,见谁都是笑呵呵的。到了她店里,她笑着说:“是武二啊,有段时间没看见你了。怎么?你哥走了家里也不开火了?”。 “最近在外面吃得多,一个人懒得动手。”我也对她笑了笑:“大娘,最近身体好吗?” “托你的福,还行吧。哦对了,现在米价涨了两成,你要不要买少一点?” 我不解地问:“涨价?我记得去年是丰年啊,现在又没闹灾,怎么涨价了?” 李大娘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对我说。“本来乡里有三家米行,哪家便宜我们就去哪家进货。前段时间,三家米行都被人收购了。听说老板是县都头的堂侄子,米行老板不敢得罪他,都不敢不卖。现在只能在一家米行进货了,他说涨多少就是多少,我们也没办法。” 我心里暗骂一句,娘的,又是那帮孙子。嘴上却不说什么。我让李大娘把米袋装满,付过钱后道了谢,扛着米回了家。 回到家里,把米倒进米缸。找了条面帕擦汗,觉得有些口渴,走进厨房咚咚咚喝了一大瓢水。渴是解了,嘴里却越来越感到清淡,却是几天没喝酒,犯瘾了。 我抓了一把铜钱放进口袋,来到丧彪经常带我们来喝酒的酒店。酒保迎上来热情的打招呼,我对他点了点头,挑了一个小桌坐下。 酒保走过来,把桌子擦了一遍,恭敬地问我:“武二哥,您要喝点什么?” “温一壶酒,一盘猪头肉,一碟花生米,要快点。” 酒保应了声,退了下去。 我看着里面那张靠窗的大桌,和丧彪他们在一起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久之前我们还在一起猜拳行令玩得不亦乐乎,现在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喝闷酒,真是世事无常。 酒菜端了上来,连喝了两杯,却没之前那么痛快。不知道是有些天没喝了还是一个人喝不得劲,反正觉得缺点什么。 又喝了两杯,就感觉有些醉意涌上心头。心想暗自奇怪,怎么今天酒量这么差了,难道心情不好醉的快? 我正纳闷的时候,只听到外面传来了一群嘈杂的声音。老板慌忙从柜台走出来,正要出门相迎。只听得大门咣的一声,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店门不到打烊是不会关的,这突然的声响引起了我的好奇,我抬头看了看,原来是打头进来的人故意踢的门。他踢完还哈哈大笑。 正在打着算盘算账的老板连忙走出柜台上前招呼,那人高声说:“老板,今天有什么好酒菜,只管端上来。” 老板谄媚地笑着,点头哈腰迎向那人,我看他腰都快驼到了地上:“哟,是袁老爷啊,您怎么来啦,小的有失远迎,您老恕罪。” “不妨不妨,老爷我下乡办事情,路过你这,肚子饿了,进来吃个饭。” “您老能来小店,是小店的福分。小的先侍候您老雅间喝茶,然后小的就去后厨准备。”老板继续弯着腰,领着那人就要往雅间走去。 从那人一进门就旁若无人开始,我心里就有来了气,看到老板卑躬屈膝的样子,我心里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妈的,老子在你这里吃了那么多,什么时候见过你领着我去雅间过。还小店的福分,还去后厨准备,真他娘的贱骨头。 我悄悄地对酒保使了一个眼色,他走过来,我低声问他:“酒保,我问你,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鸟人。” 酒保吓了一跳,连连对我摆手:“嘘!武二哥您小点声,别叫人听见了。袁老爷可不得了,他的大哥是县里都头的堂侄子,乡里所有的米行都是他的,可不敢得罪他们。”。 我一听心里更来气,法克,原来就是你们。 正在老板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冷冷地叫了声:“站住。”。 老板被我冷不丁的一声吓了一跳,随即换上了微笑:“武二兄弟,什么事?” “我这盘猪头肉不新鲜,你去换一盘。” “好说,张从,给武二兄弟换盘猪头肉” 酒保走上来,刚想把盘子端走,我挡开了他的手,指着老板说:“不要他,你去。” 老板愣了愣神,随即点点头:“那好,我先领袁老爷去雅间,回来的时候我给你换,你看这样好不好?” 好,老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斜着眼看向老板:“什么袁老爷扁老爷,现在是个人都叫老爷,老子听着就恶心。” 那人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小子,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说着就抡起了拳头就要打。 我不等他动手,抄起盘子就往他脑袋扔去,那人的脑袋顿时就开了花,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手捂着头蹲了下去。同伙都愣住了,听到惨叫声这才反应过来。离我最近的一人抡起长凳砸向我,我一手拨开后另一只手就是一巴掌,那人捂着脸跳开了。另外几个人都抄起长凳,恶狠狠地盯住我。我也抄起一张板凳,冷冷看着他们。 双方正在对峙,那人突然从地上猛的弹了起来,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刺向我,我眼疾手快,一个后退跳将闪开。 我大怒,举起板凳就是一甩,那人的同伙纷纷挥着长凳躲闪,就在这个时候,趁着他们分神,我举起拳头,用力打向打向那人脸上。那人闷哼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他的同伙都呆住了,站在原地惊恐万分的看着我,突然他们扔掉长凳夺门而出,一溜烟就跑,很快就看不见人影。 店里面的人早已躲开,此时店里只有我一个人,空气安静地让人害怕。 “我杀人了。” 趁官府来之前,要赶紧走,必须,马上。 第9章 他乡遇故知 人在江湖漂,主打的就是一个跑路。 清河不能待了,趁都头的堂侄子还没过来寻仇,我得赶紧离开。 回家草草拣了几套换洗衣服,拿出所有的钱,抽出二两银子,其余的用布包着放进米缸埋好,锁上房门,把钥匙托给邻居保管。提了根棍棒,离了村,取道山路径直向外走去。 一路上饥餐渴饮,晓住夜行,走了七八天,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按夜里这个路程,应该出了清河县。于是我白天赶路晚上投店,也不再走山路,改成沿大路走去。 这一日进了一个繁华的城镇,我找到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正要离开,突然被一阵酒香吸引。走的时候只带了二两银子,这段时间省吃俭用,也不敢买酒吃。被这酒香一勾,酒瘾好像又被唤醒了。 我摸了摸口袋,还有一两多,省点用应该还能撑个几天。 不管了,就算明天饿肚子,也先喝口酒再说。 我把牙一咬,寻着酒香走去。走了几十步,远远看见有家店外挂了块招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暖风吹得它微微晃动着,仿佛是在对我招手。 进了店,酒保迎了上来。我挑了个小桌子,放下包裹棍棒。胡乱点了些便宜的酒菜,酒保退去,不一会把酒菜端了上来。 正喝着酒,有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我大惊,正要伸手就要去摸棍棒,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武二兄弟?” 是丧彪,没错,是丧彪! 我扭过头一看,果然是他。 我惊喜的说:“丧彪大哥,你怎么在这?” “怎么?多日不见,武二兄弟变得这么小气,都不请我坐坐?”丧彪一脸坏笑。 我赶紧从邻桌搬过来一张凳子,请丧彪上座,丧彪瞥了一眼桌上,把酒保叫过来“店家,把这些酒菜都撤去,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端上来。” 当下两人相对而坐,丧彪问我:“武二兄弟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他捶着桌子叫好,说我替他出了一口恶气,一定要敬我一杯。正所谓他乡遇故知,我端起杯一饮而尽,多日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 “丧彪大哥,走也不跟兄弟们说一声,害得兄弟们一番好找。” “我有个远房表哥在这里做药材买卖,我想叫他带我,就来这里找他。走得急,没跟你们打招呼,兄弟们勿怪。” 我心里清楚,丧彪还是对当初我们的沉默耿耿于怀,他这些说辞只是为了不伤我的面子而已。 当下我们继续喝酒,席间丧彪问我要去哪里,我告诉他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当初走得太急,没想过这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他笑了笑,低头喝着酒,又劝我多吃菜。 我们聊起了以前的事情,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时辰。吃饱喝足,丧彪结了账,一起走出店。 在街上,丧彪叫我跟他一起走,他跟他表哥说下,在药材铺当个伙计。我摇了摇头,他也没再说什么。从衣袖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给我,我连忙拒绝。说吃饭已经让你破费了,怎么能再收你的钱。 丧彪脸一沉,说我看不起他,我一听这话,只好接过银子。他扶着我的肩膀说:“我们兄弟才相遇又要分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路上多多保重。我听表哥说,沧州有个柴进柴大官人专门接纳五湖四海的英雄好汉,他是皇亲,官府不敢难为他。你可以先去那里避祸,等风声过后再做打算,你看这样行不行?”。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我点了点头。当下我们就在街口分别,我提了棍棒,背着包裹,径直往沧州而去。 第10章 一进柴庄深似海 柴大官人果真名不虚传,我刚来投庄,他什么都不问,直接就收留了我,并吩咐庄客给我安排住房。 庄客领我来到一间客房,推开房门,里面收拾得井井有条,洗漱用具一应俱全,床单被褥都是新的。稍微休息了一下,庄客又领我熟悉庄上的环境。送我回客房,量了我衣服的尺寸后,庄客唱了诺,退了下去。 次日一早,柴大官人来到客房,他身后跟着一个双手捧着几套新衣服的庄客。他挥了挥手,庄客放下衣服,垂立双手现在他身后。 柴大官人长得白白净净,说话亲切随和,令人如沐春风,暖暖的,很贴心。 他跟我说了很多欢迎啊招待不周啊之类的客套话,虽然我只知道他说过无数遍,但我听了依然很受用。 可能是他的皇家血统的原因,我总觉得他气质高贵如坐云端,气场强大到不像个凡人。他是我见过身份最高贵的人,在此之前,我连乡长都没见过。 说完这些场面话,柴大官人让我好好休息,得空他再来看我。我拱手送他出了房间,他回了礼,带着庄客离开了。 现在开始,我就在这正式住下了。 我在这里待遇还不错,每天有人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庄内自由活动没有限制,庄客对我也很客气。但我知道,这是所有来这里的客人都有的待遇,我对这里而言,就是个普通客人。 因为重要客人,柴大官人会经常相陪,住着大间,每天都有酒喝,还能出入庄园。而我只能在庄子里面转悠,几天才有一次酒喝。柴大官人嘛,除了遇见了会打个招呼,他从来没找过我。 当然,我不敢对他心存不满,他能收留我,就是我的造化。我心里清楚,跑路的人是没有尊严的。 我想我哥,我想丧彪,我想村里那帮混混们,甚至想邻居家那条狗,因为我现在很无聊。 每次庄客端着酒来的时候,我都会要他多送一坛,哪怕是我出钱都可以。但是庄客每次都是拒绝,他说几天送一次一次送多少庄上都有规定,如果乱送会被惩罚的。当然了,也有人不受限制,把自己变成重要客人就不受限制了。 这个规定一点都不人性化,我提出了抗议,抗议无效! 无聊的时间长了,就会无趣,无趣的时候日子久了,心情容易变差,心情变差多了,就想发火。 每次酒送来的时候,我就借酒发疯。砸东西,打庄客,骂老天爷,以发泄心中怒火。第二天我又装作酒醒之后道歉,虽然我根本没醉。 时间长了,我越来越不受庄里的待见,他们不再给我送酒,对我也敬而远之。 他们很想我走,又不敢赶我走。柴大官人号称当代孟尝君,需要像我们这样的人出去后替他传播美名,他不会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我想走,却不敢走。我犯了人命官司,离开这里我很难找到比这更好的地方,风声没过之前,我只能耗在这里。 想赶的不好赶,想走的走不掉。 大家就这样凑合着过吧。 第11章 与君初相见 我遇见了一个人,影响了我一生的那个人。 一切都要从那盆炭火说起。 那几天我身上忽冷忽热,浑身酸痛难受。郎中看过之后说我受了风寒,吃过他开的几副药后,我舒服了很多,但仍感到冷的不行。天黑之后,我叫庄客端一盆炭火到房间里,烤了一会火,突然发现不妥,于是我叫庄客把炭盆端到走廊里。 庄客不解,问我为什么不在房间里烤火,走廊多没意思,跟露天没啥区别。 我不想告诉他,我怕一氧化碳中毒。 当然了,跟他说了也没用,一氧化碳这种高级货,他也不懂。 炭火很给力,烤得我浑身暖洋洋的直打瞌睡。我把凳子移到走廊的柱子前,调整到坐下刚好能靠着柱子的位置,再把炭盆挪到脚边,烤着烤着,眼皮渐渐发沉。 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朦胧中听到好像有人经过,随即咣当一声,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突然我的脚很疼,疼得我激灵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我脚一踢,黑暗中火星四溅,却原来是炭盆被人踢翻,散落一地的碎炭烫着了脚。 我大怒,举起拳头就要打这个不长眼的混蛋。但见柴大官人急匆匆的过来,边走边叫着且慢动手,这是宋押司。 宋押司?宋江?莫非他就是山东郓城人称及时雨的宋公明? 我放下拳头,仔细打量着这人。只见他面如焦炭,身材矮小,眼神迷离像是喝醉了酒。我问柴大官人他真是及时雨宋江宋公明?柴大官人点了点头。 我倒头便拜:“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兄长,兄长恕罪。” 宋江扶起了我:“兄弟高姓大名,来自哪里?” 我把我的事从头到尾捡要紧的说了一遍,宋江说:“早听说武松兄弟的威名,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相遇,幸会幸会!” 柴大官人在一旁接话说:“既然大家有缘相识,一起喝个痛快怎么样?” 喝个痛快,呵呵,要不是有公明哥哥在,我连跟你相处的机会都没有。心里可以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于是跟着他们一起到了后堂。 酒席上,公明哥哥坚持让我坐上席,我哪里敢坐,谦让了半天,我坐了副陪。 柴大官人叫人换了碗筷,添了果品酒菜,劝我们痛饮。刚才被公明哥哥这么一惊,惊出了我一身冷汗,竟然觉得发寒的病好了大半。 席间我问公明哥哥是怎么来到这的,听他说了才知道他也犯了人命官司,到这里来避祸的。他已经来半个多月了,柴大官人夜夜作陪喝到三更半夜,刚才是尿急出来方便,才不留神踢翻了炭盆。 我心里听了很不是滋味,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同样是前来投靠,待遇却是天壤之别,我看了看柴大官人,他可能是以为我想给他敬酒,笑着举起了酒杯。 我心里暗想,人家是皇亲,我是升斗小民。他能收留我就很不错了,我不能在奢求什么。想到这,我顺势举起了酒杯,依次给两人敬酒,两人回敬。这顿酒喝到了后半夜,三个人都醉了,各自散去回房间睡去,一夜无话。 第12章 义结金兰 这段时间和公明哥哥待在一起,沾着他的光,我的待遇提高了很多,之前那些狗屁规定全部消失了。 柴大官人天天晚上陪着我们喝酒,每次都请公明哥哥上坐,公明哥哥也不再谦让,心安理得的坐下。搞得有时我都产生错觉,这他喵的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公明哥哥对我很好,自从结识,他给我做衣服,给我钱,去哪都带着我。他晚上还要我跟他一起睡,说跟我有很多的话要说,白天说不完晚上还能接着唠。我拒绝了,因为我实在不喜欢跟大男人睡一张床,亲哥也不行,我有这方面的洁癖。桃园f3的食则同席睡则同寝,前面的我能做到没问题,后面的我保留意见。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公明哥哥,他是在哪听说我的威名的?我在村里跟丧彪混的时候,也就在附近十里八乡活动,也没干什么轰动社会的事情,到现在为止都还默默无闻,江湖怎么会有我的名号呢。 公明哥哥莞尔一笑,说那其实就是一句客套话,跟你好是一个意思。行走江湖嘛,见面久闻威名,行礼久仰幸会,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商业互吹,图个乐呵乐呵。 我听了哈哈大笑,公明哥哥还真是实诚,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个道理。同时我心里在想,如果有一天真的混出了威名,那该多好! 又过了十几日,有一天我正在和公明哥哥喝茶,门房找到我说外面有个自称叫丧彪的人要见你。我急忙对公明哥哥拱手行了个礼,放下茶杯就来到门房。往里一看,果然是丧彪。 “丧彪大哥,武松好想你”。不知怎么回事,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有点想哭。 丧彪关切地问:“武二兄弟,我也想你,你在这里过得好吗?” “柴大官人对我很好,庄里上下也很尊敬我,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对了,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跟表哥贩卖药材路过此地,想起你在这里,跟表哥告了会假,过来看看你。” 我连忙叫他等我一下,我回房间换件衣服,到外面找个酒馆吃饭。丧彪拦住了我,说车队还在路口等我,只能待一小会。我俩走出大门来到街上,他说他上个月回了一趟清河,那姓袁的混混根本没死,当时只是被我打晕死了过去。后来县都头调到前线打仗去了,他的堂侄子没有了靠山,很快就被人挤走了,手下纷纷作鸟兽散。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可以随时大摇大摆回清河。 我很高兴,来到这里的两年多,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又聊了一些话,丧彪说要走了。我送他到了车队,挥手告别。 回到庄里,我跟公明哥哥说了这事,他也为我高兴,同时也说舍不得我走。 第二天,我先去跟柴大官人辞行,并感谢他两年多来的照顾。柴大官人取了些银子送我,谢过之后,我回房间捆好包裹,拿了根新的哨棒,离开庄子。 公明哥哥提出要送我一程,走了七八里,我让他回去,他不肯。说再送有一段路程,前面不远有家酒店,吃几杯酒再作别。 喝过酒,我拱手告辞。他说再送一程吧,我舍不得武松兄弟。 我很感动,想起了这段时间他对我的好,倒头便拜说:“公明哥哥对我情深义重,如果您不嫌弃,武松愿拜您为兄长!” 公明哥哥很高兴,双手扶起我。他从怀里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送给了我。我说柴大官人已经送了盘缠,不能再收兄长的钱。他很生气,说我不收就不认我这个兄弟。没办法,我只好收下。 出了酒店,我说什么也不让他再送我,于是我们就在酒店门口作别。 从此我多了一个哥哥了,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牵挂的人,真好! 第13章 三碗不过冈 景阳冈的天是蓝蓝的天,景阳冈的人民好喜欢。 这里山峦叠嶂,连绵起伏,山势险峻。在这层层山峦之中,有一只老虎注定会与我结下不解之缘。 如果读者老爷要问我,空气很好跟老虎有什么联系,我武松会很负责告诉您,它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悄悄地告诉您,这是作者纯粹为了交稿在凑字数!听说他昨晚码字薅掉了一把头发,对于这种明明文化有限,偏偏也学别人写书的作死行为,我武松也没办法同情他一下。 在我来到这家改变我一生的山村酒店之前,我还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小瘪三。喝下十多碗他家的透瓶香之后,我将成为天下闻名的英雄好汉。 三碗不过冈,是这家酒店的招牌。 景阳冈,将会成为我人生的招牌! 我走到这家酒店,刚看到招旗的时候,其实我是想笑的,店老板得多不要脸,才能想出这么狂的广告词。 进了酒店,里面没有客人,酒保正坐在柜台里面打瞌睡。我叫了一声,酒保慌忙起身过来招呼。我叫酒保打酒来,他拿了三个碗排在我面前,依次倒满。我心里暗想,这家店啥毛病,卖酒就卖酒,搞什么仪式感,莫非老板以前是开西餐厅的? 管他呢,喝酒先。 端起碗浅尝了一下,嗯,还别说,入口挺绵柔的。 三碗喝完,我看向酒保。酒保陪笑解释说这酒叫透瓶香,入口柔但是后劲大,多喝的话还没到前面的景阳冈就会醉倒,所以只能喝三杯。经常过往的客人都知道这个规矩,喝过三碗就不再续,所以叫三碗不过岗。 开什么玩笑,我武松啥酒没喝过。我就没听见过三碗就能把我喝醉的酒,你这酒保分明是见我是生客,搁这尽吹牛逼呢。 我不耐烦的告诉酒保尽管倒酒,其他的不用管。酒保可能也是怕我,不敢再说什么,只站在旁边倒酒。 干了十几碗,吃了二三斤熟牛肉,我满意的打着饱嗝,站起来摸出一两银子,扔在桌上,拿了哨棒包裹,就要出去。 酒保急忙拦住我:“客官,您不能走。” 我眼睛一瞪:“怎么,这一两银子不够付吗?” 酒保急忙说:“够了够了,有余。” “那你拦老爷我干什么?” “客官,您听小人说。是这样的,最近景阳冈出了一只大老虎,专门吃过往的客人,已经伤了几十条人命。官府现在正组织猎户扑杀。前面冈子还贴了榜文,要求过往客商结伴同行,白天过冈。客官您喝了太多酒,现在天色将晚,您又是单身一人。小人觉得您还是先在小店住一晚,明天再等多些人,一起结伴过冈才好。您放心,您这一两银子就是再多住两天,也是够的。” 我哈哈大笑:“老爷是前面清河县人,这条路我不知走了多少遍,从没听说有什么老虎。酒保,从我一进来就尽听你吹牛逼,说什么三碗不过冈,现在看老爷我没醉,面子挂不住了,又说有老虎吃人。吓谁呢,别说没有老虎,就是有,老爷也不怕。” 酒保急了:“客官,我真没骗您,不信您看榜文。”,说着,就要去柜台拿榜文。 谁有兴趣看你的榜文,我手一挥,抬起脚就走,酒保想过来拦我,我醉眼一瞪吓得他一哆嗦,不敢再做什么,摇着头眼睁睁目送我出店。 我心里想莫非这是一家黑店,看我带着包裹,就想晚上谋财害命干掉我?上次去沧州的时候,经过这没有进来喝酒,不知道你们的底细。下次如果再经过,就是再饿也不会在你这打尖了。 黑店,呸! 第14章 阳谷县高光时刻 离开酒店没多久,就在冈下路口看见有棵刮去了树皮的大树,上面用毛笔写着两行字。我站着看了一会,虽然自己没念过私塾认字不多,简单的字却还认得几个。当我看到大虫啊,伤人什么的字眼,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暗笑:“娘的,都把局设到这里来了,那黑店真是狡诈。”。 我接着往冈上走,走了一会,觉得脚底有点打滑,脑袋也开始有点晕乎乎的。于是我把哨棒拖在地上,踉踉跄跄往上走。 又走了半里路,看到一个败落的山神,庙门前好像贴了东西。我走近一看,是一张盖着官府印信的榜文,上面赫然写着大虫,伤人,结伴同行之类的字眼,应该跟冈下那两行字的意思一样。 他喵的,就这尴尬了,怎么搞? 我转身就往回走,走了几步就停下了。不行啊,就这样回去的话,还不得让店家笑死。况且天还没黑,说不定老虎还在睡觉呢,小心一点翻过去就是了。 于是我又继续往冈子上面走,走着走着,看到一块光秃秃的大青石。这时酒劲开始上涌,脚底软绵绵的,头也越来越晕。我打算在石头上休息一会再走,坐着坐着,眼里就发沉,不知不觉就躺下睡着了。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事后我把这事说的绘声绘色,其实当时我精神高度紧张,脑子很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老虎干掉的。事后之所以说的那么玄乎,一是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二来也是虚荣心作祟。没想到这一吹给吹过了,阳谷县的粉丝朋友太热情,不但对我的瞎话信以为真,还搞得天下皆知,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现在我回想起来,就算我不吹,知县老爷也会帮忙加工我的事迹。他树立我这个典型到处宣传,他的政绩、阳谷县的知名度不就上去了吗。 我武松因为打虎天下闻名,但我不是唯一的受益者,我后面的大佬同样受益匪浅,他后来得到的好处比封我一个都头好得太多。 我必须把这事揭露出来给读者老爷知道,不然我心里不舒服。 正如大家知道的一样,知县老爷让我戴着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后面十几个人抬着死老虎跟着,敲锣打鼓的在县里巡街,接受阳谷县人民的欢呼和致敬。 这是我人生的高光时刻,我成了阳谷县家喻户晓的名人。那几天就像做梦一样不真实,我一个无人问津的小瘪三,一眨眼就成了打虎英雄。人生大起大落来得太快,我还适应不了那么快。 好事一件接着一件,回到县衙,知县老爷说要封我为都头,问我愿不愿意。 这下我更迷糊了。啥?都头?我? 知县老爷微微笑着,又重复问了一遍。 我赶紧跪头就拜,谢过知县老爷的抬举之恩。知县老爷叫来押司给我录了档案,并在当天就办理了入职手续。 从今天起,咱就是都头了!咱也是有身份证的人!咱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了! 第15章 知县老爷的另一面 知县老爷对我很好,好到让我感觉不真实。 他封了我为都头,却每天会把我叫到内衙让我伺候他,出衙门办公事也带上我。都头要干的巡街、办案、维护治安那些事情,他都是吩咐其他人去做。他说第一眼见到我就对我印象很好,有意培养我成为他的心腹。 我当然珍惜这个机会,能抱上大boss的粗腿,实在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情。 知县老爷姓宋,讳文正,东京人,进士出身。他来阳谷赴任没有带家眷来,只带了一个师爷。他说带了家眷就会有人走后门送礼说情,他不愿意让有心之人钻营他的门路,所以在哪赴任都只带师爷一个人。 宋老爷的私生活也很乏味,办理完公事就回后衙待着,哪里也不去,我想可能这也是他让我在内衙伺候他的原因吧。 他的生活太枯燥了。 他不结交朋友,没有爱好,不接受商贾乡绅的宴请,除了公事以外更不随意外出,每天就待在内衙当宅男。看到他的生活这么无趣,连我都替他难受。 在我没跟随宋老爷之前,我想象中的县太爷应该是威风八面,前拥后护,饭局不断的,怎么他就完全不一样呢? 我曾经问过宋老爷,为什么他跟其他的官不一样。他说他当初就立誓要做一个廉洁奉公、恪尽职守的好官,上要对得起朝廷,下要对得起百姓,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先摸摸良心,才对得起这身官服。 说这话的时候,他总是表情严肃。我肃然起敬,深感有宋老爷在,真是阳谷县人民的福气。 在阳谷县,我结交了一个朋友,那就是给我录档案的押司。他姓谢,是本地人。谢押司长得一表人才,为人豪爽,说话又好听,这一点像极了公明哥哥。 我俩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了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在一次两人喝茶闲聊中,我把我对宋老爷的敬佩之情跟谢押司说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然后冷哼了一声:“宋老爷也就能骗骗百姓和你这种职场新人,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 我有点生气,问他怎么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没必要把人家看得那么坏。 谢押司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跟我说:“武都头,我跟你说一个事,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我本来就有气,看他故作神秘的样子就更反感了,于是我冷冷的说:“你说吧,什么事。” “宋老爷没来之前,师爷一直是我在做的。他到任以后,跟我说他用习惯了他的师爷,想要把我辞退。我给他送了一百两银子后,他就找了个理由,把原来的押司给辞退了,我这才做了押司。原本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俗话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嘛,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后来我去东平府办事,遇见了在票号做账房先生的一个亲戚。我俩在一起喝酒,他酒醉之后无意中说漏了嘴,说阳谷县的师爷经常在他们那存银票,而且都是几万两的存。这就能说通了,为什么他一来就要换掉我。” 谢押司喝了一口茶,接着说:“没想到吧,宋老爷嘴里一口一个廉洁奉公,恪尽职守,可他捞钱的本事比他的嘴更厉害。”。 我不太相信他的话,看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又不像在造谣,就疑惑的问他:“你说宋老爷捞了很多钱,这不太可能吧。县里面进账就那么多,他不出门也不让人登门拜访,怎么可能搞那么多钱?我看你就是对宋老爷有意见,在这瞎说吧!” 谢押司见我这样,也不跟我争论,他岔开了话题,闲聊了一会之后就告辞走了。 我不相信他说的话,在我心里宋老爷是个很自律的好官。他待人和蔼,处事公正,怎么也不像个坏人。 直到年底有一天,他叫师爷带着我去东平府。在城郊的一处院落里,师爷让我把十几个箱子秘密送到东京的老家。 我才明白谢押司没说假话,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拜我为都头还要培养我成心腹。 东平府很近,东京很远,他需要一个我这样的人护送这些箱子。搞了半天,我就是一个带编制的保镖而已,娘的,真是一只老狐狸! 不过有一点我始终没想明白,他到底是用啥方法搞钱的? 第16章 跟知县赌一把 阳谷县的大牢昏暗潮湿,待在里面心情很郁闷。 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的大哥,窝囊了一辈子的大哥,被人嘲笑了一辈子的大哥,永远地离开了我。 想起他,我的心就会隐隐作痛,更让我万念俱灰。 当初要是我不跑路,他就不会被清河县都头的堂侄子天天找茬而离开炊饼铺,不离开炊饼铺就不用躲到清河县,不躲到清河县就不会遇见那个大户人家,不遇见大户人家不会遇见他家的使女潘金莲,不遇见潘金莲就不会被清河县的浮浪子弟骚扰而躲到阳谷县,不躲到阳谷县就不会遇上西门庆,不遇到西门庆,我哥就不会死! 而现在,他死了!我还没有好好的照顾他,他就死了! 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他就待在家里,我努力赚钱养他一辈子。 杀了那对狗男女,我无怨无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现在已是孤身一人,我已经了无牵挂,官府怎么判都行! 宋知县来大牢里看我,他说我不该太冲动。既然把状纸呈递上来了,就应该相信官府,相信法律,而不是自行执法。现在事情弄得这么轰动,连知府大人都亲自过问,他还怎么替我周旋。 替我周旋?我给你递状纸的时候是谁说证据不足?我催你拿人时又是谁说从长计议?现在看西门庆挂了就转来做好人了是不是,姓宋的,你他娘的还真是撒尿擤鼻涕—两头都顾。 我问宋知县我会得到什么判决,他说还在起草判决公文,会尽量斟酌文字,不过我这个案件太过严重,大概率还是斩立决。 其实不用他说,我自己估计也是这么一个结果。他说如果我当时冷静一点,多给他点时间,他不但可以给我哥昭雪,还不会影响我的大好前程。 他惋惜地摇着头,说为我感到可惜。看到他假惺惺的样子,我很不爽,求生的斗志瞬间被激发出来。 我决定赌一把。 我平淡地说:“宋老爷,小人有话跟您说。” 正准备走的宋知县停下了脚步,明显愣了一下:“哦?有什么你就说吧”。 “您知道万友票号吗?” 宋知县脸色一变,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有一个亲戚告诉我,有个人经常在那里存银票,一存就是几万两,真是大手笔。” 宋知县冷冷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保我性命,这件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凭这个就想威胁本官,你不觉得你很幼稚吗?” 看来有效果,他开始急了。我得再加把柴火,最后诈他一诈:“凭这个当然威胁不了你,只是小人怕记性不太好,在给你送东西到东京回来后,小人高价请了一位高人把票号的账簿偷了出来。如果我死了,自然有人会把它送到知府大人的手上。老爷如果不信,可以试试。还有,西门庆跑到东平府给师爷送银票的事,我也知道。”。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也没底。我手里哪有什么账簿,这些消息还是谢押司告诉我的,西门庆送银票我也是猜的。姓宋的嘴里大吹清廉,表面功夫又做得好,他自己不在阳谷县收钱,那就只能是让师爷在东平府收钱了。 果然,我话一说完,宋知县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别乱讲话后就走了。 两个月后,判决结果下来了--脊杖四十,刺配孟州。 看到这个结果,我松了一口气。 妈的,赌赢了。 第17章 押司是个好同志 我的脸上马上就要刺字,我不能跟网友愉快地视频了。 我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发明出这个没人性的规矩,但我知道,他绝对是个变态。 文笔匠给我刺字的时候,我有一种踢他蛋蛋的冲动,想了想又忍住了。如果踢他一脚得罪了他,他来个加量不加价,偷偷给我多纹一只小乌龟,那我以后还怎么出门。 冲动是魔鬼,罢了罢了,得罪不起。 刺完字,文笔匠那鸟人仔细的看着,像欣赏一幅刚完成的作品似的端详了好一会,最后满意地点点头,拎起工具箱向外走,向狱卒打过招呼后,他走出了大牢。 就在他消失在大门口的时候,角落里有一个人闪了出来,我仔细一看,却原来是谢押司。他走到我身边蹲下,关切地问我痛不痛。废话,刺你试一试看看你痛不痛。但是又不能让他看出来我的心思,毕竟打虎英雄这个偶像光环要维护住。于是我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平静的说:“不痛,就是想着以后都要顶着犯人的标签过日子,蓝瘦,香菇!”。 谢押司左右看了一下,狱卒们正在低头记录文案,他凑到我耳边,低声说:“武都头,我跟老吴打过招呼,叫他多多关照你。他说会把墨水换成一种植物染料,这种染料跟墨水一般颜色,但是会在三个月后慢慢褪色,再半年之后完全消失,以后刺字的地方除了针孔外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他说这种黑科技本来是犯人家属花重金才能买到,老吴说,他敬你是打虎英雄,几年前他又与西门庆曾经有过节,你杀了西门庆也算是帮他出了气,就算我不求他说他也会关照你的。” 我心里一惊,幸亏当时忍住没踢他蛋蛋,不然就会误伤好人了。我连忙说:“还要麻烦谢押司出去替我告诉吴兄弟,我现在身上也没钱,没办法感谢他,他的大恩大德我都记在心里了。”。 谢押司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告诉他。另外你还要感谢宋老爷,这两个月他为你的事忙里忙外也累到不行,他的师爷去了好几趟东平府知府大人那。他们也真是好手段,硬是把你判为脊杖四十刺配孟州,确实不服不行。” 我心里冷笑,谢他?我谢你大爷,累死你这个王八蛋,活该。不过这话只能心里想,嘴上可不能这样说。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对谢押司说:“谢大哥,其实我最该感谢的是你,我在大牢里没受什么委屈,大家都对我很照顾,我知道这些都是你在后面替我打点。谢谢你对我的关照,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得着我武松的地方,谢大哥尽管开口。”。 谢押司笑着摆了摆手:“武都头言重了,其实我和老吴差不多的心思。一来也是敬重你是个英雄好汉,这二来嘛,我也和西门庆有点不对付。以前我做师爷的时候,这小子对我可他喵的尊敬呢。自从宋老爷改任我为押司后,他对我的态度慢慢就变淡了。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他送的孝敬银子也是越来越少,到最后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你说气不气人。你把他干了,也是帮我出了口恶气。再说了,牢里这些兄弟都是我的老熟人,打个招呼就行,也不用花什么钱。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武都头不必客气。” 正说着话,狱卒做完记录,准备点卯。谢押司向我拱了拱手,说有空再来看我,跟狱卒打过招呼之后,他离开了大牢。 过了几日,有两个公人来到我的牢房,一个拿着押送公文,一个拿着锁枷,把我叫了出去。核对过资料,狱卒跟他办理了交接手续后,两个公人押着我走出了监狱。 在阳谷县城外门口,谢押司和紫石街一众邻居早已等候多时。谢押司给了我一个包袱,说这是他和同事们送的路费,我自己的也一并放在了里面。我接过包袱,感激地对他拱手行礼。他又给两个公人一人十两银子,让他们一路对我多多照顾。两个公人唱了个喏,走到一旁。 我看了看送别的人群,对谢押司说:“谢大哥,吴兄弟来了吗,我要当面感谢他。” “他来不了,他怕影响不好。” “哦,那好,你帮我把这个给他吧,并替我谢谢他。”我拿出了二十两银子。 谢押司收下了银子,我又拿出二十两要给他,他坚决不要,并生气地把银子塞回我的包袱,看到这样,我也不好再坚持。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事,就问谢押司为什么没有打我四十脊杖,是因为他们突然变得有爱心了? 谢押司哈哈大笑,说武都头你可真幽默,明知故问是不是。宋老爷说你有病,这顿打给你记存起来了,等以后方便的时候再打。 我也哈哈大笑,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猫腻,抑或说是潜规则。 跟众人一一告别后,两个公人押着我朝孟州走去。 我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前方等着我的是花丛还是深渊。 更让我难于忘怀的是我哥长眠于阳谷县,而我不知道自己几时能再回来看他。 第18章 大树十字坡 一路上,两个公人对我很照顾。 不用说,这又是谢押司打点的结果。 钱真是个好东西,它很快就消灭了我跟他们之间的隔阂。 出了城门,还没有多远,两人就拿下了我的锁枷,替我背了包袱,让我轻身赶路。我过意不去,执意要自己拿包袱,两位公人执意不肯。我对他们拱手说道:“兄弟我犯了事,要劳烦两位兄弟陪我走这趟路,我过意不去。这一路山路崎岖,又值盛夏,如果可以的话,路上但见酒店我们可休息片刻,喝酒吃瓜解乏消暑,这样走到孟州就不会那么辛苦。两位兄弟放心,所有的花销包在我武松身上。” 两位公人高声叫好,其中一个对我说:“都说武都头为人豪爽,神勇过人,果然名不虚传。武都头你看这样好不好,过村镇人多的地方委屈你戴上锁枷,人少的时候再卸去,免得别人说闲话。朝廷法度在,我们兄弟二人也是没有办法,还望都头理解。”。 我拍着他的肩膀:“不打紧,这样最好。”。 天气太热了,太阳好像跟人有仇一样拼命洒着刺眼的白光,滚烫的热浪扑面袭来。我们三人只好趁早晚赶路,白天找酒店休息。这一路走走停停,倒也算惬意。只不过这两个公人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每次都点好酒好菜,搞得结账的时候我的心好痛。瞧他们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薅惯了犯人的羊毛。说实话我很不爽,不过想想他们对我那么尊重,冲他们这个态度,就当下乡送温暖算了。 走了半个月,终于快到了孟州的地界。问过当地的老乡,他说翻过前面那个岭再走过一个土坡就是孟州的地界了。我们翻过岭,远远看见土坡上有十几间草屋,旁边还有条小溪经过,溪边有十几棵柳树。柳树上挑着一个酒帘子,上面写着“八仙饭店”。对不起说错了,八仙饭店那是在澳门,里面有个变态八级大厨黄秋生,听说还是个港毒分子。这里是孟州,断不会有这等垃圾出现的。 那酒帘上写的是一个大大的酒字,烈日炙烤下,酒字像会冒酒气一样,再来一阵热风吹得酒帘子晃来晃去,还没喝酒就感觉要醉了。 两个公人心照不宣的说走累了休息一下,走到酒店跟前,看到柳树下有一个少妇正在躺椅上躺着玩手机。我走近用余光偷瞄了屏幕,原来她在看橙公子儿的小说《武松日记》,看她微笑的表情,我猜这应该是本很不错的小说。 她发觉我们来了,放下手机站了起来招呼:“欢迎光临,几位客官吃饭还是住店?” 我回答道:“吃饭。老板娘,敢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啊?” 少妇热情的说:“前面那条岭是孟州道,我们这里叫十字坡。” 孟州道?十字坡?好像听人说过,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听的。我正在脑海中思索,有一个公人开口问那少妇:“老板娘,你们店有什么特色菜?” 少妇笑的更妩媚了:“小店好酒好肉,好点心都有。特别是拳头大的馒头,用的是我家男人祖传独家配方调配出来的肉馅,特别好吃,吃过的都赞不绝口。” 说完,她把我们迎进店里,刚进店,迎面就看到墙上挂着“诚信经营,丰俭由人”的牌匾。我们挑了一张桌位,请两个公人坐了上席,我在下席坐下后跟老板娘说:“老板娘,有好酒好肉都端些上来,酒要温好,肉要新鲜,馒头也来一盘。”。 少妇唱了个喏,退了下去。不多久酒保沏了一壶茶、端了一盘瓜子上来,给我们每人倒好茶后,他转身退下。就在他退下的瞬间,我发现酒保在偷瞄桌上放着的包袱,虽然动作极其隐蔽,但还是被我老人家第一时间捕捉到了。 我不动声色,心想酒保这是要干嘛,是有意还是无心,他们要真是打包袱的主意,那就是家黑店了。就算是黑店,老子我也不怕,看你们能耍什么花样?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怎样。我还是得多留个心眼。 可能是渴了,两个公人端起茶就喝。我不确定茶里有没有黑科技,没敢喝。看着他们连喝了两杯后也没什么异常,我怕引起店家的怀疑,也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小口,打湿嘴唇后轻轻放下茶杯。 少妇抱着一桶酒上来了,后面跟着一个酒保,酒保端着一盘牛肉一盘馒头放下,又取了碗筷上来,放在我们面前。少妇给我们倒了酒,两个公人拿起就喝,我看到这酒有点浑浊,心里疑问,就问少妇这是怎么回事。少妇说店里的是窖藏酒,浑浊是正常现象,吃不坏肚子,不必担心。 我刚想端起酒喝,突然想起来在柴大官人家避难的时候,听人说过孟州十字坡有家黑店,专做人肉馒头,不知道害了多少过往客人,莫非就是这家? 我叫少妇多取一盘馒头上来,然后端起碗假装要喝,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我快速把酒泼掉。少妇取了馒头上来,又给我们倒满酒后,退了下去。 两个公人又把酒喝了,果然不出我所料,没一会他们就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我又把酒泼到地上,然后也像两个公人一样伏在桌上装做不省人事。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我识破店里的诡计,并把少妇暴打了一顿。 我本来想把店烧了,还没掏出打火机,少妇的老公便及时赶到,他向我求情放过他老婆。 我这个人不仅高大威猛,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貌似潘安,关键还心肠软,于是就答应了他。 两公婆又被我的气质折服,说什么要认我做兄弟,拦都拦不住。我心又一软,不得不答应了他们。 老板叫张青,少妇叫孙二娘。以前的十字坡老板和老板娘,现在的结拜兄弟,以后的二龙山家人,将来的梁山战友。 我现在有两个哥哥了,一个公明哥哥,一个张青哥哥。我后面还结交了一个兄弟,我现在不说他是谁,以后读者老爷自然就知道了。 张青哥哥劝我不要去孟州坐牢受苦,他说他认识二龙山的鲁智深,可以介绍我去他那里入伙当山贼。 山贼?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副处级干部,阳谷县都头,大宋正规军,我做什么山贼。 我坚决不同意,张青哥哥和孙二娘嫂嫂看我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再提这事了。 住了一夜,我提出要走。 他们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饯行酒席。 这次我没有任何怀疑,吃的很开心。 两个公人早就用解药弄醒了,他们依然坐在上席,他们反而吃得很小心。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我提出告辞。张青哥哥说要送了一程,嫂嫂孙二娘从屋里拿出一大包银子,塞进我的包袱。到了孟州城下,张青哥哥跟我告别,转回十字坡。 从阳谷县到孟州,走了快一个月。这一个月好吃好喝,银子不但没变少,反而多了很多。白嫖了那么多酒店的好酒好菜,我看着身边的两个公人,心想我是要感谢他俩呢还是要感谢他俩。 第19章 送不出去的二十两 我被孟州州衙押到了牢城营。 两个公人在州衙办完交接,领过回执后回阳谷县复命去了。 分别的时候,我又给了他们一人十两的银子,他们很惊讶,说从来没有人到了目的地还给钱的,武都头真是一位义薄云天盖世无双的伟男子! 这马屁拍的我很舒服,我心里还真有点美滋滋。虽然这一路上这俩孙子占尽了便宜,为了能在江湖上留个好名声,花这些钱我觉得还是值得的。有了张青哥哥的资助,我财力比阳谷县还丰厚,索性多给你们二十两,回阳谷县帮我多吹吹牛逼,以后有机会回去更有面子。 送别两个公人,州衙派人把我押送到牢城营。接收我的狱卒领着我来到叫号房,他冷冰冰的说待会听到有人叫号就出来报到。我答了声是,从袋子里摸出五两银子给他。那人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说早就听人说过打虎英雄武都头的大名,今日相见,果然是条英雄好汉。 他说等会有人叫号,我出去后给他上点孝敬,然后跟他去见管营大人,见到管营大人后多给点孝敬。他说要打你杀威棒的时候你就说路上得了重感冒,身体很虚弱,就能免掉这一顿打。 我会意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果然有人叫我出去见差拨。我出了叫号房,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背着手站在那里,我走到他面前行了礼。他冷冷的看着我说:“你就是新来的囚徒武松?” “小人便是。”我赶忙回答,从袋子里拿出十两银子,双手递了上去。 差拨一只手接过银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年轻人,你很上道。有前途,我喜欢。等会在管营大人面前知道该怎么说吧?” “小人知道。还望差拨大人帮小人周全……”。 “这是自然,跟我走吧”差拨一挥手,打断了我的话。 我跟着他穿过牢房,到了点视厅。管营在厅上坐,身后站着一个头上包着白布,手上缠着绷带的小鲜肉,两旁站着几个拿着杀威棒的军汉。管营叫人拿掉了我的锁枷,拿着执行文书对我说:“新来的囚徒,你叫什么名字?” 我赶紧回答:“小人武松,见过管营老爷”,说完,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双手递上放到了桌上。 管营楞了一下:“武松,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原着里你应该跟老爷我硬杠,然后我儿子替你求情,才免了你一百杀威棒的。我还没问,你就如此上道,接下来的故事可如何发展?我儿子又如何用恩惠收买你?你快把银子收回去,不要让老爷我为难。”。 我坚决的拒绝了管营大人的要求,我武松堂堂打虎英雄,景阳冈扛把子,阳谷县推广大使,为什么要听原着安排被你儿子收买,我想凭实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行吗?有错吗? 管营大人见我铁了心送银子,他的驴脾气也上来了。他示意军汉把银子塞回我身上,然后隆重的向我介绍他身边站着的儿子,江湖人称金眼彪的施恩baby,说不管我愿不愿意,我这顿杀威棒就是施恩baby求情才免掉了,这个人情我是欠定了。 无语,不带这么玩的。这是网文,不是历史名着,要那么较真干嘛。别人家的男主脚都能逆天改命,我武松为什么就不行。难道做了知名人士,就不能做遵从自己内心的事吗。要真是那样,我宁愿回到清河县做回武二,虽然穷,起码活得真实一点。 遗憾的是管营大人最后还是没手下银子,我也毫发无伤的回到了牢里。 法克!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用给狱卒和节级送孝敬银子了,白白浪费了我十五两,便宜了那两个王八蛋。 第20章 初见施恩baby 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施恩baby后来还是成了我的结拜兄弟。 我表示强烈不满,但也只能是不满,在命运的安排面前,我没有任何办法对抗,只能无奈接受。 为了表明我的态度,我从此不再跟任何人结拜兄弟! 有一点我必须承认,施恩baby确实对我很好。有了他的照顾,我在牢城营里面过得不要太舒坦。住的是宽敞单间,大床wifi,餐餐好酒好肉,顿顿八菜一汤。洗澡有人服侍,睡觉有人铺床。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半个多月,这段时间你要说是在坐牢,连我自己都不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谁都知道这个道理。我不喜欢无恩受禄,我让服侍我的仆人带话要求见施恩baby,不然我就不再接受他的厚待。到了第二天,施恩baby果然来了,跟我在点视厅看到他时一样,他的头上包着白布,手上缠着绷带。 他一进来就忙着给我行礼:“小弟见过武都头”。 我唱了一个喏:“不敢不敢,小人是管营大人治下的囚徒,怎敢受小管营的礼,小管营叫我武松就可以了。小人初来乍到不懂礼数,蒙小管营厚待,小人受宠若惊,有需要小人效劳的地方,小管营尽管开口便是。”。 施恩baby拱手行礼,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这里说话不方便,小弟想请武都头移步到私堂。” 这么神秘,什么情况?莫非他是基佬?想到这,我不由得菊花一紧。 我试探的问他:“这里没有别人,小管营但说无妨。”。 施恩baby诚恳的说:“这件事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在这里说小弟挂不住脸,还是请武都头到小弟家私堂说吧。” 看他这个表情,我觉得他确实像是有事需要求我。我把悬着的心放下了,对他点了点头。 施恩baby跟狱卒打了个招呼,领着我出了牢城营。营外早有两顶轿子等在那,他请我上了轿子,再自己走到那外一顶轿子坐着,轿夫抬起轿子,调了个头,看样子是往州中心方向走去。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坐轿子,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我还能坐上轿子。在村里的时候,看到丧彪骑高头大马我都会暗暗羡慕。轿子对我来说更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就是做梦都不敢想。 从柴大官人家出来之后,我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从一个农村小混混变成了打虎英雄,然后做阳谷县都头,再到杀人刺配孟州。短短一年的时间就经历了如此跌宕起伏的人生,真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让人感觉不真实。 非但如此,现在居然还坐上了轿子,一件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在我坐牢的时候轻易就实现了。坐牢还做出了好,我也是醉了。 在州中心的一处豪宅前,轿子停下了。施恩baby下了轿,过来给我撩轿帘子,我俩一起进了屋。 他家的豪宅好大,我估计最少有一千来平方,一进门就是个大院子,院子里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到处都种着青翠的绿植。要是不告诉你,跟你说这是苏州园林你都会信。我心里不禁想,州府就是不一样哈,你老爹就一个管营,都这么能捞钱,难怪阳谷县宋老爷要往东平府跑。 想起了宋老爷,我不禁叹了口气。这个人对我来说是个贵人。没有他的赏识和宣传,到现在还是个农村小混混,顶多是打了老虎后领个几贯钱能快活一阵子,哪有现在的知名度。可他在我犯案后一点都不帮我,丝毫不念我替他护送脏款到东京老家的情分,要不是老子赌一把攥住了他的小辫子,老子早就成了刀下鬼。贵人也是他,恶人也是他,我对他真的好无语。 第21章 又又又结交了一个兄弟 我正在回想与宋老爷过往的点点滴滴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武都头,小弟敢问一下您是哪不舒服吗?”。原来是施恩baby看到我边走边愣神,以为我哪里不舒服不好意思说,就停下脚步问我。 我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想起了一些往事。” 穿过曲蜒的走廊,一起进了一间书房。施恩baby关上门,转过身来对着我就倒头跪拜:“兄长救我!” 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慌忙中赶紧把他扶起来。我问他:“小管营不必如此,有什么事我们慢慢商量。” “小弟敬重兄长的为人,有心想结拜兄长,如兄长不嫌弃,小弟愿和您义结金兰。若兄长不允,小弟这事也不便跟兄长说”施恩baby又跪拜在地。看着他缠着绷带的手吃力的撑着,我实在是不忍心。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谁对我好我就对他好,他是不是坏人说实话我不太计较。我双手扶起了施恩baby:“兄弟快快请起!” “兄长您答应了?” “嗯!”我对他点点头。 施恩baby又想下拜,我连忙扶住阻止他,我可受不了这没完没了的拜。 施恩baby请我上坐,亲自给我倒茶。我问他为什么要叫施恩baby这么奇怪的名字,是不是想上跑男。他笑一下说不是,然后向我解释了这个名字的由来。 原来他小的时候叫施恩,他爹做了牢城营管营之后,不久就送他去了东京外国语贵族学校念书。学校里有很多的同学都有英文名字,为了融进圈子,他就央求外教老师给他起了施恩baby这个名字。不过由于差距实在太大,同学都看不上这个小城市来的人,他没能融进圈子就回到孟州。在孟州,为了显示自己见过大世面,彰显自己的高人一等,他一直没改回原名。起初他爹也提出过反对,后来时间长了也懒得理会任凭他折腾。 “兄弟你还是叫回原来的名字吧,如果你出去闯荡江湖,别人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一说金眼彪施恩baby,搞得跟二次元似的,多不和谐。” “兄长说得有道理,好,我听兄长的,从现在开始我就改回本名施恩。” 为了讨好我,他竟然不带一丝犹豫的就把名字改回来了,心机如此之深,真是一个可怕的人。我对施恩有了新的看法,不过从他后来的表现来看,却是我想多了,他真的只是单纯想讨好我而已。 寒暄过后,我问起了施恩:“兄弟你不是说有事跟我说吗,现在可以说了吧。” 施恩神情有点尴尬,条件反射似的左右看了一下,尽管关着门的书房除了我连苍蝇都看不见一只。他苦笑一声,顿了顿说:“提起这事小弟就觉得委屈,要不是想请兄长帮忙,我真不好意思提起它。这孟州府东门外,有一片树林,出了树林有一大片开阔地,因为紧挨着树林,所以叫快活林。有好多过往商人在那里停脚歇息做买卖,时间长了,那里就有了酒店赌场妓院。几年前小弟倚仗自己有些本事,又从牢城营叫出几十个亡命之徒,在那里开了一家酒肉店,专门给那里的店里供货,顺便保护他们的安全。一起算下来一个月也能弄个二三百两,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前段时间营里新调来了一位张团练,带了一个叫蒋忠的人。那蒋忠人高马大,他自己给起了一个外号叫蒋门神。兄长你听听,一个人要有多不要脸才会起这个外号。蒋门神不知道在哪打听到了快活林的发财门路,竟然带了一批人来到小弟店里,要我把快活林的经营权低价转让给他。小弟不肯,他就把我暴打了一顿,把我赶将出去。那个王八蛋下手忒重,小弟在两个月都下不得床,这不这段才好了点,只是头上和手上的伤口还在化脓需要敷药,这才包着白布缠着绷带。小弟本想叫上那些亡命徒夺回快活林,但是张团练是我爹的顶头上司,我不敢得罪他。恰好兄长来到牢城营,听人说兄长是打虎英雄,好男子大丈夫,就想请兄长帮我出这口恶气,解我心头之恨,这样小弟就算死也瞑目。” 施恩说话的时候,我看他脑门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看得出,他很激动。 蒋忠?蒋门神?我脑海里想了好几遍,确定没听过这个名字。想必是个没什么名气又爱吹牛逼的混混吧。想到这里,我不禁大笑:“哈哈哈,真是吹牛逼不上税,如今这世道,人越来越不要脸,是个人就敢叫自己门神。难道他有三头六臂不成?就算他真有三头六臂,你大哥我也不鸟他。他再厉害,还能厉害过景阳冈的老虎吗。兄弟你放心,大哥一定帮你出这口恶气。” 施恩听了大喜,当即又要下拜,我扶起他,说小事一件不必如此客气。他赶紧出了书房,高声叫人准备酒席。 当晚吃过酒席,就在这里睡下,没回牢里。 一夜无话。 第22章 解放快活林,活捉蒋门神! 第二天早上起来,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昨晚喝多了。 我草,怎么一喝就控制不住自己呢。以后一定要少喝点,不然迟早会得酒精肝,要死人的。 施恩比我醉的还厉害,都日上三竿还没见他起来。为了讨好我,他真是豁出去了。不过想想也是,他被人欺负成那样,自己搞不定,又没人帮他出头,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我,他当然会舍命陪君子了。 仆人见我起来,侍候我洗漱完后把我领到了客厅上坐。两个丫鬟端着托盘上来,一个端着点心,一个端着茶杯。两人放下东西后行了礼退下,我打开茶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我从来没闻过这么清新的味道,本来想问一下外面站着的仆人是什么茶如此清香,又怕被他笑话,硬生生的忍住没敢问。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然茶汤也是茶香四溢清新扑鼻,一股清新从舌尖直下肠胃再到肛门,遍布全身,仿佛每寸肌肤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诱人的茶香。再配上这精致的点心,简直是人间享受。如果再过几百年,这组合定能加入肯德基豪华套餐。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吃个早餐都这么低调奢华有内涵。我一个人安静的吃着,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的情景。那时候穷,家里一文钱都拿不出,我哥带着我挖野菜煮熟充饥,每当邻居发善心送一些带壳的碎米来的时候,我跟我哥的眼睛都会发光,那几餐就会吃得特别饱。 现在我哥走了,我却能坐轿子,吃点心。施恩好酒好肉招待着,张青哥哥大包银子奉送着。我再也不用为钱发愁,更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然而我再也吃不出带碎米的野菜粥那样的美味,那种感觉是深入骨髓的,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不知道邻居他家现在过得怎么样,如果我能回去,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他不是在打老家房子那块地的主意吗,反正我也不想回家住,干脆下次回去就送给他。 到了中午,施恩才晃晃悠悠的起来。他收拾好就来客厅给我赔礼道歉,说昨晚太高兴不知不觉就喝大了。我心里早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刚起床,大哥我可是坐了一上午,我可肚子饿啦,要不边吃边聊?” 施恩大笑,当即叫仆人安排饭食。不一会,一桌丰盛的饭菜就准备好了。 施恩请我上坐,我说这是你家,客随主便,我坐上坐不太合适吧?他说兄长为大,让我不要客气。我推辞不过,在他的坚持下落座了。席间我问起怎么不见管营大人,施恩说他老爹外面应酬多,经常不在家吃饭。我心想也是,人家这个身份饭局多很正常。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可能在家吃饭是一种奢望吧。 聊着聊着又说起了快活林,我知道这是施恩故意把话题往这里引,他怕我不帮他,拐着弯的提醒我。笑话,我难道还能白嫖你的吃喝不成? 你让人在牢城营侍候了我那么久,又跟我结拜,难道真是只是仰慕我,就没有其他的企图吗? 看来我得早日拿下快活林,才能打消他的疑虑,于是我提出等会吃完饭就去快活林会会蒋门神。施恩听了很高兴,马上说就去摇人,我制止了他。摇人?摇什么人?我武松什么时候需要摇人,兄弟你这么说不是在骂我吗。 施恩连忙解释说对方有好几十个人,人多胜算会更大一点。我听了不高兴,说到底他还是怀疑对我的实力。于是我提出让他准备一匹快马,一个带路的仆人就可以。你不是说人多力量大吗,我偏偏就一个人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施恩拗我不过,只好照我的意思去做准备。很快马匹和仆人都准备就绪,我让他待在家等我消息,出了大门,跨上马带上仆人,一道烟就往快活林扑去。 出了东门,没多久就到了一片树林。仆人说前面的开阔地就是快活林了,我翻身下马,叫仆人待在树林别动,等我拿下蒋门神一帮人就回去传捷报。仆人应了声是,牵着马闪进树林去了。 我走进了快活林,这里果然像施恩说的那样,林立着二三十家门店。问清楚施恩开的那家酒肉店的位置,我径直走了过去。 蒋门神,你丫的今天遇见我武松老爷算你倒霉。 快到酒肉店,我看见一个铁塔一样的黑汉子,正在躺在店前柳树下的躺椅里午睡,看那鸟人的相貌,九成九就是蒋门神。 我走到他跟前站住,也不说话。他可能感觉到了旁边有人,睁开眼睛一脸懵逼的看向我。 应该没睡醒,逗他一逗。 我轻轻推了推他:“蒋老爷你好,保险了解一下。” “滚!”他瞪着牛一般的眼珠呵斥我。 我对他笑了笑:“还是买一份吧,你很快就能用得上。” “小子,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爷要干你。”话刚说完,我突然一个暴起,一拳打向他的脸,正好打到他的面颊上。 蒋门神没有丝毫防备,连人带躺椅一起滚落地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猛得一个箭步,用膝盖抵住他的下颚,用跪坐般的姿势死死压住他。蒋门神翻身不得,他挥舞双手试图拽我,我早走准备,抡起拳头狠狠打在双手关节上,蒋门神惨叫,双手瘫倒在地上。 他高声喊到:“好汉饶命!”。 “老爷问你服不服?” “小人知错,小人服了,求老爷放过”。 “知道为何打你吗?” “小人不知道。” 用用力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不知道还这么大声,该打。” 蒋门神痛得大叫一声:“知道知道,是施恩兄弟让老爷来的。” 我又是一个大嘴巴:“你马上把快活林还给人家,带着你那帮小喽啰滚出孟州,永远不许再来。能够做得到,老爷便饶了你。如若不然,老爷我今天就打死你。”。 “小人不敢!” 我起身站住,拍散手上沾着的尘土。蒋门神一个轱辘翻身起来,对我行礼陪笑。我看看他鼻青脸肿还强颜欢笑,挥手制止了他。 酒肉店外早已站着十来个壮汉,虎视眈眈看向我。见我放开了蒋门神,有两个人往我扑来,我一脚一个踢飞了。蒋门神见状,呵斥他们退下。正在这时,施恩带着一伙人从树林里走出来,走到我面前对我行礼后,又向蒋门神行礼。蒋门神回了礼,尴尬地讪笑。 我大步走进酒肉店,叫人拿出纸笔。把施恩和蒋门神叫进来,我让蒋门神当场写保证书后交给施恩,交接一切事宜,蒋门神照做。 当日傍晚,他带着全部手下离开了快活林,不知去向。 晚上就在酒肉店吃酒席,所有经营商户都过来祝贺,施恩很高兴,热情的和他们一一握手。席间我问施恩怎么那么快就赶到了,他说他怕我出事,一直带着人在后面尾随,离得远,不敢让我看见。 我草,他还是不相信我。我有点郁闷,端起酒就喝个不停。和昨晚一样,又是一个伶仃大醉! 第23章 逃出生天 我帮施恩夺回快活林,但我心里一点都不快活。 在快活林待了一个多月,我觉得他跟蒋门神没什么两样。两个都是靠敲骨吸髓压榨商户来维持他品质生活,他甚至比蒋门神更坏。听商户说蒋门神只收保护费,却不搞垄断酒肉供应那一套,商家利益还能多一点,施恩却把保护费提高了五成,并且像以前一样垄断了酒肉供应市场。不仅如此,他的手下还短斤少两,以次充好,商户们都敢怒而不敢言。 他们不敢惹施恩,也不敢惹我,但不影响他们把怨气撒在我身上。当面不敢怎么样,背后一个个咬牙切齿。有时商户经过酒肉店的时候,我甚至能听见他们的磨牙声。 我不喜欢被人唾弃, 但我没有办法。我现在的身份是牢城营的囚徒,如果我不听话,他老爹随时可以把我拎回去坐牢。只有讨得他父子俩的欢心,我才有机会重获自由身。 想要自己过得好,就得有人过得不好,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你不忍心也要接受。 为了我的快活,商户快活不快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我承认我很自私,我再强调一遍,我没办法! 一个多月以来,施恩天天都会来酒肉店陪我。自从重新掌管这里之后,他容光焕发,笑容满面,声音也越来越洪亮。手下对他毕恭毕敬,商户见他唯唯诺诺。他人在家中坐,钱就会从四面八方来,天天都是青春期,夜夜做新郎,这样的日子要多爽就有多爽,整个快活林只有他是真的快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有多爽我就有多沮丧,我是好汉,不是打手,虽然我不太在意商户们的感受,但我讨厌被别人利用。 给人当牛做马的感觉让我内心备受煎熬。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离开孟州,去寻找一个新的安身立命之所! 我决定撒一个谎,一个完美的谎言。 在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我叫住了施恩。他带着一个年轻的姑娘,正准备坐着轿子回去做新郎。我扫了他的兴,看得出来他有点不爽。不过他也知道现在的幸福生活是谁给他带来的,所以他还是客气的问我怎么了。 “施恩兄弟,你可以跟管营大人说一声吗。我想告假回清河县老家一趟,家里托人带话给我,说我家的宅基地被邻居占了,我想回去处理好这个事情。”。 施恩笑着说:“兄长,没必要为这点小事亲自跑一趟,你写封书信,我叫几个人替你走一趟就是。咱兄弟在这里好吃好喝,每天还有不少进项,如此这般快活光景,还要什么宅基地。”。 我装作有些生气的说:“不是钱的问题,那块地是我的祖业,如果在我手上丢了,我武松岂不是会被人耻笑。” 施恩陪着笑:“兄长你也知道,你现在的身份还是囚徒,按规定不允许离开牢城营。只因小弟敬重兄长,告求我爹顶着天大的干系才把兄长借了出来,如今兄长要告假回老家,一来不符合朝廷律法,二来出了孟州我爹无法关照兄长。小弟恳求兄长,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为好。” 从长计议?怎么从长,我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跑路而已。你不帮就不帮,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施恩见我不言语,他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又闲聊了几句后匆匆带着那姑娘坐轿走了。 第二天,有几个壮汉拿着被褥住进了酒肉店,说是为了加强快活林的治安管理。我心里清楚这是施恩派他们来监视我的,更打定主意要离开这里。 我和平时一样,巡视快活林一遍后就回到酒肉店,等施恩过来做陪喝酒吃饭,天天如此。 又过了几日,施恩和他的手下慢慢放松警惕,开始忙别的事情。 机会来了。 这天晚上,又是和往常一样,施恩陪着我喝酒。我假装兴致很高,喝了十几大碗酒,不一会就装伶仃大醉当场耍酒疯砸东西。施恩叫人把我搀扶到房间休息,安排手下收拾好后他就回去了,手下也各自回到了房间。 我在喝酒前提前吃了解酒药,根本就没醉。等到半夜时分,见周围没有动静,我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袱,偷偷的溜进酒肉店,摸到柜台扫了所有的银子和铜钱,放进包袱,从后墙翻出,飞一般的逃离了快活林。 第24章 二投柴家庄 沧州客栈,我足足睡了两天。 从孟州逃出来太累了。 因为怕官军追捕缉拿,路上走得很辛苦。我不敢歇息,不敢走大路,不敢去人多的地方,钻山猫似的专挑人少偏僻的地方走。 一直到了沧州,看到这里没有缉拿我的海捕文书,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本来打算去十字坡投奔张青哥哥,想到离孟州太近不安全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思来想去,还是沧州柴大官人那里比较安全。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遇到公明哥哥,他江湖名气大,跟着他混应该不会错,就是不知道隔了这么久他还在不在那里。 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我决定休息两天,养好精神再去投靠柴家庄。 我寻思去之前应该置办一套上好的衣服,这样才有面子。跟上次不一样了,我现在是打虎英雄,江湖上有名气的好汉。即便是投靠,也得体面一点。 换上新衣服,搭着包袱,到前台结完账,我走出客栈往柴家庄的方向走去。看到路上一个个熟悉的场景,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和公明哥哥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分别那么久,我真的好想见到他。 终于看到了庄上的大门,我加快了脚步。快到大门的时候,我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笔挺的新衣服,清了清嗓子,挺起胸膛来到大门前。 门口有两个庄客站着,跟以前一样。我认得这两个人,就走上前跟他们打招呼:“两位兄弟好久不见,还认得武松吗?”。 庄客对我拱了拱手:“武松兄弟,好久不见。” 武松兄弟?难道我打虎的事情没传到沧州?不应该啊。我向两人拱手说:“兄弟我在景阳冈打了一只大老虎,阳谷县杀了两个人,无路可去,特来投靠柴大官人,烦请两个兄弟进去禀告。”。 其中一个庄客似笑非笑的说:“武松兄弟,我们知道你打过老虎,你好像没必要特意提醒我们吧。” “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表明我的来意。”我笑着摸了摸头,来掩饰我的尴尬,同时解下包袱取出碎银给两人,两人接过银子,笑容顿时变得可掬,其中一个还友好的拍拍我的肩膀:“武松兄弟景阳冈打虎的英雄事迹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小人的一桩幸事,请武松兄弟稍后,小人这就进去禀告。” 我心里暗骂一句:“贱人!”。 一盏茶时间不到,柴大官人从大门口快步出来,边走边拱手道:“哎呀,咱们武松兄弟回来了,兄弟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我赶紧下拜:“柴大官人,武松又要给您添麻烦了。” 柴大官人慌忙扶起我:“武松兄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兄弟打虎英雄的威名早已名震江湖,你能来敝庄是敝庄的荣幸,以前多有得罪,还请你多多包涵,兄弟我在此向你赔礼。” 说完,柴大官人也给我施了一个礼。 大人物的格局就是不一样,我向两个庄客得意的扫了一眼,两人把脸别向一旁,假装没看见。 柴大官人请我到客厅上坐,拜了茶,问了我离开这里之后的事情。我一五一十的跟他细说,说到精彩处,柴大官人不住鼓掌叫好。我问起公明哥哥还在不在庄上,他说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听到这个消息不免让我遗憾,柴大官人安慰我说江湖有时很小,以后有机会再相遇。庄上还有不少好汉,在这里定能比快活林快活,我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不知不觉聊到了晚上,柴大官人让庄客给我收拾好房间,安排丫鬟准备齐洗浴物品,等我洗漱完后又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柴大官人亲自作陪,两人一直畅饮到了深夜,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从此,我就在柴家庄住下了,不在话下。 第25章 不做咸鱼 庄客们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货色,看到柴大官人对我奉若上宾,他们也都对我客客气气的,特别是门前那两个庄客,看我时那谄媚的眼神都快要掐出水来。 我希望得到别人的尊重,但我也讨厌别人拍马屁时的那副贱人相。我理解他们,这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主人喜欢的他们就喜欢,主人讨厌的他们就讨厌,他们是一尊没有感情的盲从机器,仅此而已。 这次柴大官人对我是真好,我在这已经待了半年,原本以为他客套几天后就会像上次那样对我置之不理。事实上我想错了,不管他是接待其他客人、出门拜访抑或外出打猎,他每天都会抽出半个时辰找我聊天,我来了没多久,新衣服就收到了好几套,早餐有精致点心,正餐三菜一汤,晚餐还有一壶酒,庄客还一个劲的说我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能做到的一定会满足我,对我好得让我怀疑柴大官人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管他用意如何,这些举动确实令我很感动,我甚至有了留在柴家庄给柴大官人当马仔的念头。以前丧彪对我也不错,但也只是偶尔接济我而已,像柴大官人这种360度长时间无死角的关怀,试问有几人能得到。 我提出了我的想法,他说我是英雄好汉,将来是要在江湖上有大作为的人,不该在这里埋没一身的本领。他叫我不要多想,这段时间好好休息,等风声过了再做打算。我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好意思再提留庄的事情。 关键是江湖很大,可哪里又有我的容身处? 我结识了一个朋友,他叫田七,青州府人,跟我一样也是投靠来这里的。他来的时间比我久一点,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年多。田七是个俊俏后生,身材高大,眉清目秀,皮肤白净,尤其是笑的时候,两个酒窝特别好看。他的房间离我不远,起初我没在意,以为他是柴大官人家什么人。有一次我找柴大官人想托他打听一下孟州的情况,没找到人,庄客也不知道柴大官人去了哪里。半路上遇上他,我就向他打听。他说他是来投靠的,不清楚庄上的事情。 我看他白白净净,不像个江湖好汉,对他就产生了好奇心。他告诉我他叫田七,青州府人,老爹白手起家挣下一片小庄园和几十亩良田。老爹去世后,本村村长垂涎他家产业,诬陷他私通山贼。官府把他捉拿了去,关进牢里半年有余。老娘为了救他,花光家里积蓄上下打点,最后知县以证据不足为由把他放了出来。回到家里后,他气不过,半夜一把火烧了村长家,把村长一家都烧死了,然后就逃到沧州躲进柴家庄。 我在这里也没有朋友。当然咱不是性格孤僻,而是我看不上这里的人,也有不少人想结交我,我不愿搭理他们而已。田七在这里也没有朋友,在认识我之前基本上都闷在房间当宅男。他不爱说话,人也有点神神叨叨,我去过他房间,他的屋里居然放着香案供桌。 东西是他出钱托庄客购置,起初庄客不愿意,说哪有客房摆这玩意的,他向柴大官人请求同意后,庄客这才同意帮忙。田七很迷信,有点什么屁事都会先占卜,我问他是跟哪个高人学的,他说他是自学成才。牛逼啊,自学都能学会一门黑科技,出去以后他能不能发财不知道,但我能肯定他这辈子起码衣食无忧。 我请他帮我算一卦,算算我将的前程如何,他说我命运多舛漂泊命,孤独终老能善终。说实话当时我很生气的,没错老子现在是逃犯,逃犯怎么了,逃犯就不是人吗,逃犯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吗,何必这样埋汰老子。田七急忙解释说他没有这个意思,他是按照我的面相和生辰八字以及手纹去测的,命理书上确实就是这么说。 什么命理书,明明是自己狗屁不通不会算卦,还硬赖在书上,野路子就是野路子。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让他算算我哥。我把我哥的生辰八字报给他,他掐着手指,不停的翻着几本破书,沉思了很久自言自语说着什么。过了一会说不知道怎么回事,算不出我哥的前程。我正想奚落他,他猛然想起了什么,拍拍自己的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幌样子:“武大哥,小弟说了你可别生气,敢问你大哥是不是不在人世了?”。 我草,可以啊,这人还真他喵的有两把刷子。既然他能算出我哥的命运,那我的前程会真的像他乌鸦嘴说的那样不堪吗?我开始有点担心,心里却仍然不相信。 有田七这个朋友,在庄里过得没那么无聊。柴大官人每天还是会抽空过来看我,只是时间长了我也渐渐厌烦这种生活。 我还这么年轻,我有一身本领,又有江湖名气,每天就这样混吃等死,这样的状态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如果能跟着柴大官人,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他不要我啊。他说我将来能成大事,却任凭我在庄里数手指也不让我跟他。他和施恩一样,骨子里还是瞧不上我这个乡下出身的人。如果我一什么本事都没有,他们会把我当下人使用,但我是他们嘴里所谓的兄弟,他们反而不会真的用我了。就像我开篇说的一样,贫穷是原罪,出身也是原罪,跨越阶层更是在爬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如果是这样,我还不如回去快活林投靠施恩,起码他会利用我。在这里,我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我把我的想法跟田七说了,他很支持我。他说他命案在身没办法出去,不然也想跟我一起去快活林。我问他算卦到底靠不靠谱,我的前程不会真的那么烂吧。他想了想说虽然书上是这么说,但有时强大的执念是可以改变命理的,不是有句老话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吗。 我问田七:“田七,你给个建议,你说我继续留在这里好还是回快活林。” “回快活林” “理由呢?” “不做咸鱼” 对,不能做咸鱼,就是做条狗也不做咸鱼。 当天晚上我就像柴大官人提出告辞,他让我多待几年,等孟州的风声彻底过了再走也不迟。几年?我几天都不想再等。 第二天,我先跟田七告了别。拜谢了柴大官人,跟熟悉的庄客打了招呼后,我踏上了去孟州的大路。 柴家庄,我再也不来了。 第26章 寻兄十字坡,十字坡行凶。 回去该怎么跟施恩说呢? 不辞而别还好办,扫了他一柜台的钱这事情怎么搞? 不管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 过了半年多,应该没有我的海捕文书了吧,我这充其量算是潜逃,谈不上越狱。 我决定走大路去孟州,离开柴家庄的时候,柴大官人按例要送我盘缠,这次我没要。酒肉店扫来的钱还有一半多没用,我不想再收他的,我得保留起码的尊严。 人有钱了,腰杆自然就硬,我也不例外。虽然我这个所谓的尊严对柴家庄来说就是个屁,但我还是想尽可能的去维护它。 一路上果然没有遇到官府的盘查,每到一个集市我都会先看城门上的告示,上面都没看到有我,看来官府把我给忘了。 我始终有点悬着的心彻底的放下了,早知道这样,我还躲个蛋蛋,白白浪费了宝贵的半年时间,谢特! 晃晃悠悠走了一个多月,走到了孟州地界。刚想直接去快活林,突然想到好久没看到张青哥哥和嫂嫂了,我作为结义兄弟,怎么也应该去看望一下他们。 十字坡在孟州的东边,而沧州在孟州的西边,所以我要从西门进入城内。 到了城门,我按照国际惯例先在城门上找有没有我的海捕文书,确定没有之后我进了城,因为怕撞见施恩的人,我就找了一间偏僻客栈住下,休息了两天之后,我换上新衣服,出了客栈,在集市上买了点糕点水果,走出东门,又习惯性看看城门上的文书,再次确认没有我后径直往十字坡走去。 走了小半天,就看见一个土坡前面那一片大平地。越往前走,十几间草屋和溪边的柳树慢慢映入眼帘,越来越清晰,特别那写着大大的酒字的酒帘子,尤其显眼,老远就看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心跳加速,好像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快步走到酒店的门口,我按捺住心里的兴奋,站在店门口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走进店里:“哥哥,嫂嫂,武松回来了。” 没人回答。 奇怪,店里怎么没人,都去哪了? “哥哥,嫂嫂。”我提高了音量。 还是没人回答。 “有人在吗?”我大声说道。 一个长长的声音从后厨传了出来:“来了来了。”不多时,店里通后厨的门帘被人掀开:“客官需要什么……” 我见到来人,倒头就拜:“嫂嫂在上,受武松一拜!”。 “呀!是武松兄弟啊,快快起来!”嫂嫂孙二娘三步并作两步,赶忙双手扶起我。 “嫂嫂,一年多不见,你们还好吗?武松很想你和张青哥哥。” “都好都好,快,快先坐下,嫂嫂这就给你沏茶。”嫂嫂赶紧抽出一条长凳,拿起抹布拍干净上面的灰尘,招呼我坐下。 我把糕点水果放在桌上,笑着看着嫂嫂,然后坐下了。 嫂嫂沏了茶,放在我面前,在我桌对面坐下。我问她:“嫂嫂,我张青哥哥呢?” 嫂嫂莞尔一笑:“他在后厨宰黄牛呢。”。 “又是哪个短命鬼往枪口上撞的?”我随口一问。 “昨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头陀,来店里打尖吃饭。本来你哥说不准为难修行之人,我也不想麻翻他。但这个人脾气很大,嫌酒菜味道不好大喊大叫,身上又带着两把上好的雪花镔铁戒刀。我一来气不过,二来看上了他这戒刀,就把他麻翻了。你哥回来后怪我不守规矩,但已经被伙计放了血,只好做黄牛用了。” 嫂嫂若无其事的说着,听得我却有点恶心想吐。我当初杀西门庆和大嫂的时候,因为极度愤怒,心里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这里却是把人杀了当菜用,这他喵的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我不知道后厨现在是什么情况,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里是人间地狱! 嫂嫂看着我的脸色有点不对,知道我想什么了,她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说这个了,兄弟回来就好。你先坐着,我去做几个菜,待会等你哥哥忙完了一起吃饭。”。 “辛苦嫂嫂了” “嗨!什么辛不辛苦的,兄弟回来,我们高兴。”嫂嫂提起糕点水果,往厨房去了。 我一个人等着无聊,就走出酒店到了外面随便走走。见到柳树下有一张躺椅,我想起蒋门神也有一张躺椅,我打他的时候也是在酒店门前的柳树下。 看到如此相似的场景,我又想起了蒋门神的狼狈相,不禁得意的点了点头。 “武松兄弟!”张青哥哥快步从店里走了出来,兴奋的叫着我。 我赶紧迎上前去,跪倒在地:“哥哥,请受武松一拜!”。 “兄弟快快请起!”张青哥哥赶紧双手扶起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好像闻到一股血腥味。 张青哥哥亲切的看着我说:“兄弟在牢城营过得好吗?” “管营大人对我很关照,我在里面过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我跟你嫂嫂去过几次牢城营,牢子不让探视,也不让带东西进去,一直也见不到你,我们都很挂念你,看到你我们就放心了。” 他们当然见不到我,因为我在牢里没待多久就去了快活林,又远走沧州。我不想告诉他们这些,就说我现在做了管营大人的随从,可以自由出入孟州。 张青哥哥很高兴,说以后我就可以经常回这里了,我点头称是。 不一会,饭菜准备好了。嫂嫂出来招呼我们吃饭,我跟张青哥哥一起回到店里,两个伙计也从后厨出来了。我请张青哥哥上坐了,伙计端起酒壶就要斟酒,我抢过他的酒壶,每个人都倒了酒。先给张青哥哥和嫂嫂敬了酒,又和两个伙计碰了杯。张青哥哥大喜,不停地劝我喝酒吃菜,嫂嫂也很高兴,又去厨房取了糕点水果出来。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这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五个人都喝得大醉,全趴在桌上睡着了。 朦胧间,我好像又闻到了那股血腥味,好恶心! 第27章 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昨晚又是烂醉如泥,趴桌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胳膊都亚麻跌了,哦不对,是压麻了没有跌。 已经记不起来这是第几次大醉。 之前我说过,我喝酒的启蒙老师是村里的那帮混混,准确的说就是丧彪。我们村前水口河边上有棵古树,据说已经有百年的树龄。长得很茂盛,方圆十丈有余。古树下有座土地庙,庙前有块遮阴的空地,有人用石块做凳脚,上面搭块大木板做歇脚之用,时间长了就成了村民消暑乘凉的好去处。 我第一次喝酒就在那个地方。 有一天中午,丧彪来家里找我,他把我带到土地庙,叫我坐木板凳上别动。然后他走到土地庙,从神像后面拿出了一个酒葫芦,一个荷叶包着的东西,又把神像前供位的杯子拿出了两个,一起放在木板凳上。他打开荷叶,里面原来是一只金黄带点焦边的烧鸡。虽然已经凉了,不过看上去就挺好吃的。 丧彪去河里洗干净把杯子洗干净回来,放在我跟他的面前,打开葫芦盖子倒满了酒,烧鸡横放在中间。他敲着葫芦对我说:“武二兄弟,哥们今天带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兄弟教你喝酒,喝了它,保你快活似神仙!” 我紧张的说:“丧彪哥,不能吃供品,土地爷会怪罪的。” “这不是供品,酒和烧鸡是我藏这里的。你哥管你管得严,我要带着酒去你家找你,万一被他撞见了,他会让你出来吗。”说完,丧彪突然神秘一笑:“武二兄弟,你猜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家里拿的?” 丧彪摇摇头。 “村里酒店买的?” 丧彪又摇摇头。 “我猜不出来了。” 丧彪得意说道:“猜不出来吧,告诉你,我拿张秀才的”。 无语,偷人家东西还那么大声,好像很光荣似的。 我站起来就想走,丧彪拉住我:“怎么要走这是?” “我不吃偷来的东西,要是被我哥知道了,他得打死我不可!” “什么偷不偷的,别说这么难听。告诉你吧,刚才我路过私塾,看见有几个学生家长带着礼物来找张秀才,其中还有酒和吃的。张秀才把东西放到房间后就进了私塾和家长说话,我刚好肚子也有点饿了,趁他说话的功夫,我就偷溜他房间,就拿了一壶酒和一只烧鸡,钱财我可分文没动。土地庙藏好东西后,我就去你家找你了。张秀才讹学生家长的东西,我帮家长出口恶气,你说这算偷吗。” “算!丧彪大哥,你不是说你尊重读书人吗,尊重还偷人家东西?” “他这次不是做得失德吗,那就不用跟他客气啦。” “你说得似乎有些道理诶。既然这样,这东西我愿意吃!事先声明,我只吃烧鸡,酒我不喝,因为我哥不让我喝酒。” “那随便你吧,只可惜不喝酒你就做不成神仙喽。”丧彪拿起杯子闭上眼睛一饮而尽,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不知道他这表情是陶醉还是故意引诱我,不过看上去挺享受。 我扯了烧鸡吃,因为放久了,肉是柴的,吃着像嚼树皮似的,嘴里堵得慌。想喝口水缓一缓,面前却只有一杯酒。不知道丧彪是不是和我有心灵感应,他啧啧啧的声音更响了,表情也愈发夸张。 我开始产生了好奇:“酒真的有那么好喝吗?” 我端起酒杯,试着抿了一口。啊,好辣,什么玩意!赶紧吐了出来,呸~ “刚开始喝酒是有点辣,多喝两口就好了。”丧彪不失时机的向我科普。 我试着抿了一口,还是辣,但好像没刚才那样触电的感觉了。 有意思。 喝了一小口,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从喉咙流进胃里,有些烧喉咙却又好舒服。 嘴里不由得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怎么样?爽吧?”丧彪一脸坏笑。 我扯了一块酒肉放进嘴里:“没那么辣了。烧喉咙,奇怪的是烧完喉咙后嘴里好像有香气”。 “你再喝一口试试,喝大口些。”。 我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都喝了 一股酒气冲上脑门,身体有点烫,皮肤的毛孔扩张开来,好像打开了一扇扇窗户似的,微风吹过,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这就是神仙的感觉? 丧彪拿起酒葫芦,给我满上:“再喝一杯,微醺的感觉更长久。” 原来这种感觉叫微醺。 这次我不再犹豫,一饮而尽。 强烈的酒气直冲脑门,浑身开始发烫,感觉全身的血管都张开了,身体前所未有的通透,太他喵的舒服啦。 我确定,这就是神仙的感觉。 不一会,只觉得天旋地转,头很晕,脚开始打晃,身体就想往下滑。 我捶了捶脑袋,试着让自己清醒一点。脑袋却越来越晕,意识开始模糊,眼皮越来越沉,人就像飘在半空中,分不清东南西北。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搭着我在走,慢慢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是在我自己的床上。 我被我哥好一顿骂。 但我已经体验了飘飘欲仙的感觉,潘多拉的魔盒已经被打开,无法再抗拒。 从此我走上了喝酒这条不归路,越喝越猛,越喝越凶,并且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酒局上不顾一切,酒醒后又后悔自责。 每次酒醒之后,我都会反省,为毛会为了贪杯而不顾身体的死活。 我讨厌这种把自己灌醉,让自己流泪的自残行为。为了有效鞭策自己,我甚至还发过毒誓,每喝醉一次丁丁就短一厘米。 幸亏这个毒誓无效,不然我就可以去练葵花宝典了。看来老天爷也知道我武松的尿性,及时作废了我这个无聊又恶毒的誓言。 我在矛盾的心态中扛过一个又一个的酒局,因为我没有其他强大的社交技能,我口才烂,文化低,喝酒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本领。我知道读者老爷想说我怎么没有技能,武功好不是技能吗,打虎不是技能吗。是,我会武功,打过老虎,但我总不能跟人打交道的时候见面先打一顿吧。 我是武松,不是神经病。 但是不管怎么说,酒这玩意儿终究不是个好东西,真的要少喝。 当然,能戒掉最好。 有一点我必须承认,我喝酒的时候,确实爱吹牛逼。脸红中…… 第28章 不能说的秘密 睁开眼睛,店里空无一人。我站起来伸着懒腰,活动活动了发麻的胳膊,走出了店外。 张青哥哥和嫂嫂他们去哪了? 不会又在宰黄牛吧? 我转进后厨,门关着,贴着门听了一阵,里面很安静。 看来是出去了。 快要到中午了,店里一个人都没有,黑店的营业时间这么任性的? 沿着店外的小溪胡乱走了几圈,仍然不见他们回来,我打算拾起包袱走人,想到就这样不辞而别不太好,于是我回到店里,坐在客桌子无聊的数着手指等着。 到了晌午时刻,总算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我走到店门口,原来是两个伙计,两人都背着一个大包袱。他们看见了我,边走边跟我打招呼:“武都头,您醒了。” “早就醒了,我醒来发现店里一个人都没有,胡乱在外面逛了好几圈。哎,你们都去哪呢?” 其中一个岁数大一点的伙计说道:“武都头,是这样的。我们都去孟州城了,掌柜和老板娘去吃大餐,我们两个人采买些面粉和调料。我俩本来计划过几天再去的,掌柜叫我们跟他们一起去,说路上有个伴,我们就一起去了。” “哦,是这样。怎么昨天没听张青哥哥和嫂嫂提起这事啊?” “也没多大的事,知府夫人今天生日,掌柜的去拜寿。” “张青哥哥跟官府也有往来?” “武都头,江湖上都知道我们十字坡是黑店,我们却能开十几年平安无事,您猜这是为什么?” “这还用猜,有官府罩着呗。” “武都头不愧是行走江湖的好汉,一眼就看出来了,确实是这样。从知府大人到州里的头头脑脑,掌柜的逢年过节生日寿辰都要去孝敬走动,官府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早把酒店给平了。”。 我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可你们毕竟杀了那么多人,人命关天,难道官府就从来不过问吗?”。 “嘿嘿,这个不用担心。一般只有不熟悉我们酒店的外地过路客才会来这里打尖歇息,我们把他麻翻了之后就无害化处理,连个报案的苦主都没有,官府没办法过问。”。 我竖起大拇指:“牛逼!”。 两个伙计嘿嘿笑了几声,对我拱了拱手,到后厨卸下采买回来的东西,自去准备午饭。 傍晚时分,才见张青哥哥和嫂嫂两人回来。还没进得店来,张青哥哥就喊着我的名字:“武松兄弟,武松兄弟!” 我赶紧迎上去,:“哥哥,嫂嫂。” 张青哥哥搭着一个包袱,他正要开口,嫂嫂抢先说话了:“兄弟,我跟你哥哥出去办点事,看见你还在睡就没跟你说,兄弟休怪!”。 “嫂嫂言重了,不妨事不妨事。” 张青哥哥拿下包袱,放在桌上解开系扣,原来是几件新衣服。他摊开衣服对我说:“兄弟,你嫂嫂估摸着你的身材买了几件换洗衣服,你先试一下看看合不合身。”。 “怎么好意思让嫂嫂破费,嫂嫂的心意武松领会得,花了多少钱,这钱我出。” 嫂嫂瞪了我一眼,生气地说:“兄弟说的是哪里话,你这样说不是打你哥哥的脸吗。做兄长的给兄弟做几件衣裳,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何必那样!”。 我看嫂嫂是真生气,赶忙说道:“嫂嫂休怪,武松不懂事,武松向兄长赔礼。” 嫂嫂转怒为喜,换了一张笑脸:“这就对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兄弟不必见外。” 我双手接过包袱,拿起一件衣服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刚好合身,我谢过嫂嫂,收下了包袱。 闲聊了一些江湖上的事情,伙计端上了饭菜。他正要去取酒,我拦下了他:“昨天喝太猛了,肠胃有些不舒服。今天就不喝了吧,吃饭就好。” 伙计转头看向张青哥哥,张青哥哥点点头,伙计走到下首坐下,另外一个伙计端着一盘凉拌猪耳朵上来,放下盘子后,也挨着下首一并坐下。 五人吃着饭,席间我问张青哥哥:“哥哥经常到孟州走动,要花不少钱吧?”。 张青哥哥明白了什么,他看了一眼伙计,对我说道:“自家兄弟,我就不瞒你了。州里那么多的头头脑脑,一年算下来要个千八百两银子吧。”。 “要那么多,值当吗。” 张青哥哥打了个哎声:“哎,值不值当也要,省什么都不敢省这个钱。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干这刀口舔血的买卖,既然在这里讨生活,父母官是无论如何不能得罪的。好在羊毛出在羊身上,挡上几个丰厚的黄牛,这一年吃穿也不愁了。”。 嫂嫂接过话来:“都说十字坡是黑店,谋财害命无本万利,谁又知道孟州官府却胜十字坡百倍。光在我们这他们就能捞一大票,州府那么大,像我们这样的不知有多少人。” 嫂嫂还要说话,张青哥哥打断了她:“不说这个了,吃饭吃饭。” “我气他们不过,发几句牢骚都不行吗。”。 “行。但没什么用,该给的还是要给。吃饭吧,菜要凉了。”张青哥哥给嫂嫂夹了块牛肉,又给我夹了菜,示意伙计也动筷子。 大家一起开动吃饭。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黑道和白道哪一个更黑? 第29章 仲夏夜归人 次日早上,吃过早饭,我向到酒店柜台张青哥哥和嫂嫂辞行。 张青哥哥说什么也不让我走:“兄弟这么久才回来一次看我们,待两天就说又走,这哪成啊,怎么也得多待段日子,我跟你嫂嫂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嫂嫂也在一旁搭话:“就是,既然结拜为兄弟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兄弟你就多住些天。”。 我只好找个借口:“哥哥,嫂嫂,不是我不想留,只是牢城营事情多,人手不够。我出来的时候管营大人说了,最多给我三天的假。今天就是第三天了,我得回去销假,要不然管营大人会生气的。” “那好吧,既然管营大人只准你三天,工作为大,我跟你嫂嫂就不难为你了,兄弟有空再常回来。” 我点点头,从包袱里拿出一锭最大的银子,约摸五十两左右吧,放在柜台上:“哥哥,嫂嫂,兄弟我初到孟州时人生地不熟,感谢哥哥嫂嫂的细心照料。这是做弟弟的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 张青哥哥一把拿起银子,硬往我的手里塞:“兄弟你这是为何,我做兄长的怎么能收你的钱。你一个人在城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给我们钱作甚。”。 他一边塞着银子一边给嫂嫂使眼色。 嫂嫂从柜台里拿出一包银子,很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她把银子递给张青哥哥,张青哥哥伸出一只手接过银子,一并往我的手里塞。 我推开银子,双手抓住张青哥哥的手说:“哥哥,哥哥你听我说。我武松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以前我没有能力,没办法报答哥哥和嫂嫂的恩德。现在我跟了管营大人,蒙牢里的犯人兄弟看得起,时常有些孝敬,这一年多也攒了些钱。小弟早就想寻个机会感谢哥哥的照料,哥哥你就收下吧。你若不收下小弟这点心意,就是寒了小弟的心。” 张青哥哥见推辞不得,只好收下这一锭大银。 张青哥哥不知道,我哪有什么积攒,这银子其实是从快活林酒肉店柜台里扫出来的。什么管营大人的随从,犯人的孝敬,也都是我编出来的故事。 拜别张青哥哥和孙二娘嫂嫂,搭上包袱,提着哨棒,我离开了十字坡。 孟州城里吃过午饭,饭馆短暂休息了一下,我出了西门。一路风景很美,宽阔的黄土古道绿树成荫,沿路河边两排垂柳不时随风飘扬。树荫下路上的行人或结伴缓行或匆匆而过,过往的马车裹着尘土疾驰而去,消失在路的尽头,犹如一道黄烟追向天边。我放慢脚步,欣赏夏日这份火热的美景。这几年我一直是个过路人,茫茫然走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地方,从来没有带着悠闲之心看看路上的景色。难得现在有这个心思,不自然地就慢了下来。 果然,慢一点,风景更精彩。自己好像融入进了这如诗美景一般,心情瞬间豁朗开来。 走了两个多时辰,不知不觉已近黄昏。 越往前走行人越少,直到不见。太阳缓缓落下,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空荡荡的路上只留下我一个长长的身影,难得愉悦的心情也开始变得惆怅起来,真应了那句话快乐总是短暂的。 残阳如血,倦鸟纷纷归巢。绵密的柳树下,夏蝉此起彼伏聒噪,仿佛在嘲笑形单影只,四处漂泊的我。 不知道为什么,快到快活林的时候,我突然心跳加速,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经过这两年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特别是我哥走了以后,我就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已经没有家的概念。对我来说,我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可是这次回到快活林,我又体会到了回家的感觉,我想可能是施恩对我还不错的缘故吧。 进了快活林,天已经黑了。每家门店都挂上了灯笼,我顺着路走到酒肉店,在店门口站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吐出,平复了一下心情。我推开了店门。 以前这个时候,施恩都会在这里陪我吃饭,然后听取手下汇报今天的收支情况。但我却没看见一个人影,只有柜台上孤零零点着一支大红蜡烛。 什么情况?人呢? 我高喊了一声:“有人吗?” 后堂出来一个人,他见到我很惊讶,说话也有点结巴:“武~都头?”。 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你啊坤坤,是我,我是武松,我回来了,你们好吗?” 坤坤狐疑的看着我,他端起了蜡烛拿到我面前,看清楚我的脸确定是我后,他放下蜡烛抱拳行礼:“小人见过武都头,武都头离开两年半,让小人们一通好找。” “坤坤你是不是记错了,我走了一年不到,哪有两年半。”我纠正了他。 “可能是小人记错了,总觉得武都头离开很久了。” “不是可能,你就是记错了。” “是是是,小人糊涂。武都头,你还没吃饭吧,小人这就给你准备饭菜。” “先别忙,我问你,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我施恩兄弟和其他人呢。” “小管营带着他们打篮球去了,留我一个人值班”。 “原来是这样。” “武都头,小人可以下去给你准备饭菜吗?” “有劳坤坤,有空请你打篮球。” “小人应该的,都头请坐,小人这就去安排。” 我坐在桌上,不多时坤坤端了几盘熟食和一大壶酒上来。我走了一下午,又累又饿,此刻有如风卷残云般把饭菜扫荡一空。打着饱嗝休息了一刻钟,坤坤又叫人收拾好房间,备好热汤。我泡了热水澡,浑身通透,说不出来的舒服。又值酒气上涌,倒在床上一会就鼾声如雷,睡着了。 第30章 阴沟里翻船 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景阳冈那只老虎没死。 它从大青石上一跃而下,两只沙煲一样大的前爪死死的摁住让我无法动弹,然后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就要吃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被吓醒了。 醒来的时候,我相信了什么叫梦由心生,因为我发现我呈一个大字型,手脚被牢牢地绑在四条床腿上,难怪梦中会动弹不得。 “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情?谁干的?”此时天已经大亮,我四下查看,确认是在酒肉店后堂房间无疑。 用力扯绳索,越扯越紧,抬起头一看,娘的,打的是野猪结,还打了双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昨晚又发酒疯了,不能够啊,就喝了一壶酒,虽然壶大了点,可也不至于醉成那样。 越想越不对劲,摇人,问清楚情况先。 “来人,来人”我大声喊道。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原来门外还有看门的。 进来了一个人,一看正是坤坤,我很生气的大声吼道:“怎么回事,绑着我干什么,快解开!” 坤坤抱拳说道:“武都头,得罪了。小人奉我家老爷之命,看管住你,希望你配合小人的工作,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安安静静做个美男子,免得惹老爷生气。” 我一头雾水,坤坤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老爷?什么老爷?我施恩兄弟呢,快叫他来!” 坤坤嘿嘿笑了一声:“这里没有什么施恩。” 我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坤坤冷笑:“施恩已经被我家老爷打跑了”。 “你家老爷是谁?” “蒋老爷,蒋忠,蒋门神。” 我心中大惊,失口而出:“what?”。 坤坤得意说道:“要怪就怪你自己,不打听清楚就大摇大摆进了快活林。你不知道吧,就在你走后的一个多月,我家老爷就夺回了快活林。施恩那个废物,被我家老爷打得落荒而逃不知去向。良禽择木而栖,我们这些牢城营出来的兄弟都跟了蒋老爷。昨晚你来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只有先好言好语把你稳住,再往酒里放麻药放倒你。怎么样武都头,昨晚睡得爽吧。” 我说怎么只喝一壶酒就那么快又困又累呢,还以为是赶路赶的,没想到是麻药麻的。我眉头一挑,愤怒的看向坤坤说:“小子,你真不要脸,卖主求荣的腌臜货,做什么不好,去做别人的狗!蒋门神呢,叫他滚出来,见老爷我。” 坤坤冷哼:“我呸!就你这德行也敢自称老爷!你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叫你一声都头那是给你面子。惹毛了,我们把你打成猪头!”。 我大怒:“孙子,你tm说话客气点!快叫蒋门神滚出来,做缩头乌龟算什么英雄好汉!”。 “谁是缩头乌龟,我警告你别乱讲话!我家老爷昨天就去张团练家打麻将了,没空修理你,他指示我们,别让你小子跑了,等他老人家回来再慢慢收拾你!”。 说完这话,坤坤这孙子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就往外走,砰的一声,用力的关上了房门。 真是阴沟里翻船,早知道先打听清楚情况再来也不迟,一时大意就中了圈套,果然江湖处处险恶。 趁蒋门神还没回来,得想个办法脱身才好。 时间紧,任务重,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第31章 这个杀手不太冷静 越急心里越烦躁,越烦躁越心烦意乱,老半天都想不出逃走的办法。 无计可施,走一步算一步吧。 蒋门神,放马过来,老子等你! 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迷迷糊糊快要入睡之际,“吱呀”一声,门开了。 几个大汉提着刀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蒋门神。 蒋门神哈哈大笑:“哈哈~武松,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你小子不是挺牛逼吗,怎么今天也落在老爷我手里啦。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哪位神仙姐姐替我出的这口恶气啊!” 我大怒,用力朝他吐了口过夜老痰:“蒋门神,你他喵的说台词干嘛。有种就杀了我,老爷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打虎好汉!” “娘希匹,这孙子嘴巴还挺硬!”蒋门神转过头对旁边一个人阴阳怪气的说,那人很夸张的哈哈大笑,其他人也附和笑起来。 我更生气了,紧攥着拳头,手上青筋暴起,用力扯着绳结大吼:“发q!碧池!波谢!” “哟~武都头还是个文化银,还会说英文呢,不错不错,蒋老爷欣赏你,赏鸡腿。” 哄堂大笑。 我使劲拽着绳结,把床摇得咣咣响:“笑你大爷!士可杀不可辱,姓蒋的,有种给老爷一个痛快!” “士可杀不可辱?哟哟哟,说你胖还真喘上了。明明是个贼配军,偏偏不知好歹,搁这癞蛤蟆戴眼镜-装什么读书人。” 又是哄堂大笑。 这次我没有回击,因为我明白了,蒋门神故意在激怒我。我越愤怒,越被他们看笑话。 杀人诛心,我多少还是懂一点的。 不能上他的当,得换个思路稳住他先,再寻找机会逃走。 我强行压住愤怒,深呼一口气,努力用平静的看向他说:“蒋门神,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往事知多少。不如我们打开心结,把恩怨一笔勾销,拥抱这美好的世界,愉快的交个朋友吧。你看如何?” 情绪转换过快,蒋门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明显有些懵逼。 他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小楼昨夜又起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姓武的,你什么意思?” 旁边有个人说话了:“老爷,你们在对暗号吗?” “对什么暗号,废物,老爷在接他的梗知道不。”蒋门神用手背敲敲他的头,那人尴尬退到一边。 蒋门神扭过头看着我说:“武松,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确实不想与我为敌?”。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斗来斗去的没什么意思。快活林的恩怨是你跟施恩两个人的事情,跟我没半毛钱关系。放我一马,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如何?” “呦西!” “你说啥?” “扶桑话,高级货。” “我乡下来的,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只需要你觉得我老蒋牛逼就行了。” 蒋门神叫人解开了我脚上的绳结,却不解开两只手的。正当我疑惑之际,他走上前解开我左手拴在床腿上的绳结,叫人扯住,又解开右手拴在床腿上的绳结,然后两边同时交叉拉住,将我双手反绑起来。 痛的我大叫:“痛痛痛,轻点。蒋门神,你不守信用。” “哈哈,贼配军,你以为你服软老爷我就会放了你?幼稚!当初你偷袭老爷我的时候,打得不是很嗨吗。今天让你尝尝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人,把他提溜出去,叫那些商户出来看着,先把他打出翔,再乱棍打死。以后谁敢跟我蒋门神作对,武松就是榜样!” 我暗叫不好,先让我出丑,再干掉我,不仅要我命还毁我名声。娘的,这招太歹毒了! 这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 “坤坤,阿斌,你们两个把他押出去,其他人去把所有的商户都请来,老爷我让他们看场好戏。”蒋门神得意忘形的发话。 人群中走出两个人,把我从床上提起来,我一看正是坤坤和那个叫阿斌的大汉。两人推着我到了酒肉店门前的空地,坤坤用刀架我脖子上,警告我别乱动。 有人搬来一张太师椅,放在酒肉店店门的正中央,蒋门神坐在上面,接过店伙计递上的茶杯,边喝边吐茶叶渣子,悠闲地等着商户过来。 不多时,商户陆陆续续都来了。几个大汉叫他们围成半圆站好,众人对着蒋门神抱拳行礼,等候发话。 蒋门神把茶杯递给伙计,站起来对四周拱手行礼:“诸位,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蒋忠先向大家赔罪。今天请大家来呢,是想请你们看一场好戏。”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着我:“大家认得这个人吧,没错,他就是武松,施恩的狗腿子。上次他趁我午睡的时候偷袭我,我一个不留神让他得逞,叫我吃尽了苦头。昨晚他奉施恩的命令又想来偷袭我,被我识破,当场就把他绑了。今天当着诸位的面,我蒋忠要把武松打出翔来,我要让江湖上知道,在我蒋门神面前,什么打虎英雄,那就是个屁。” 商户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打头有一个人陪笑地说道:“蒋老爷,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不想参与江湖上的恩怨,求您老行个方便,放我们回去做生意吧。” 众商户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这话是正理。” 蒋门神呵斥道:“是个屁,瞧不起我蒋忠是不是?” 众商户不敢再言语,站在那里不敢动弹。 蒋门神环顾四周,得意的点点头,他伸出一只手:“来呀,把我的打狗棍拿来。” 旁边的人赶紧递了根棍子过来,蒋门神接过棍子,缓步向我走来。 这逼让你给装的,还打狗棍,去尼玛的,骂谁呢,等会老子叫你好看。 他走到我面前,拨开坤坤手里的刀:“你们两个退下,老爷我会会打虎英雄武都头”。 众大汉哈哈大笑,很夸张,跟表演似的。 蒋门神手里拿着棍子往四周抱拳行礼,然后举起棍子就往我膝盖打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棍子准备落下的时候,我突然抬起右脚用力的踢向他肚子,蒋门神猝不及防,捂着肚子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棍子掉到三尺开外。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周围的人来不及反应,都吓得呆在原地。片刻后,有人高声尖叫,商户们四下散开,那几个大汉才回过神,纷纷举着刀棍围上来。 我踢飞了两个离我最近的大汉,又使出一招倒挂金钩,把一个大汉的砍刀踢往酒肉店大门上。砍刀嗖的一声,一条直线似的直直陷进门框,大汉们一惊,纷纷向两边躲,我快步跑上店门的台阶,背着手往砍刀上一滑,绳子应声而断。 来不及舒展筋骨,我用力拔出砍刀追向那几个大汉砍去,他们哪是我的对手。不多时就被我砍翻在地,特别是那个坤坤,我一连戳了他十几刀才解我心头之恨。解决完大汉,我提着刀走向蒋门神, 蒋门神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那表情,跟狗求骨头一样。 贱人,早干嘛去了。 我捡起他那根所谓的打狗棍,用尽全力朝他身上挥去。 几声闷响过后,蒋门神呜呼哀哉,带着他那几个大汉,在另外一个世界继续当他的老爷去了。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到了这步田地,索性烧了这个快活窝,不让我快活,谁也别想快活。 我走进酒肉店,把所有的酒缸砸碎。 酒水四处散开,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香。 从柜台里翻出火折子,点燃蜡烛,把它往酒里一扔。 轰~~~ 火光四溅, 吞噬了这里的一切罪恶。 熊熊烈火, 映红我的脸 那么狰狞。 我脱掉外套,摊在柜台上,抽出柜台的抽屉,把所有的钱倒进去,把外套做成包袱形状,往肩上一搭。踩着大火,向外走去。 走远几步,我回头看了看,那张太师椅孤零零地放在那里,那么威风,那么搞笑。 第32章 三叉路口,我心徘徊。 出了快活林,眼见四下无人,我撒开腿就拼命往前跑。 其实杀人的时候我心里是很慌乱的,只是刚才人多,为了维护自己打虎英雄的面子,不好意思逃得那么狼狈。现在没人,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哎,装逼好麻烦! 约摸跑了半个时辰,看见前面有一个三岔路口,旁边有片小树林,见四下无人,我闪身躲进里面。 跑得太猛,脚酸,找棵大树靠着休息一下。 犯下这么大的案子,孟州是不敢去了,十字坡也不敢去了,何去何从,这是个大问题。 我下意识的想到了沧州柴大官人,马上又自我否定了。他那里确实一个再理想不过的落脚点,可是已经去过了两次,如果厚着脸皮再去投奔,柴大官人可能不会计较什么,但柴家庄的人会怎么看我?江湖上会怎么评价我?以后我还怎么行走江湖。 出来混,名声大过天,就是落入官府手中,也绝对不能去那。 这是个面子问题,比生命都重要。 可是,我现在是杀人犯,身上背着十几条人命,官府肯定会四处发出悬赏告示通缉我,严查之下,哪里会有我的安全藏身处呢? 之前听张青哥哥说过,青州有二龙山,桃花山,清风山三处绿林好汉啸聚山林,打家劫舍好不快活。他和二龙山的大当家鲁智深是好朋友,当初我发配孟州的时候,他还提议杀了两个公人介绍我去投奔二龙山。但是我不愿意和朝廷对抗,与国家为敌,就不肯答应。今时不同往日,我犯下重罪,被官府抓住肯定会砍了我,山贼这个有前途的职业眼下已经比较适合我了。 看来我只能去做山贼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不想做反贼! 柴家庄不能去,上山落草不想去,哪里才是好去处呢? 要是田七在这多好,可以叫他给我算上一卦,往哪个方向走比较吉利。想到田七,我突然记起了他经常说的那句话:“搞得懂就问人,搞不懂就问神。” 那就交给天意吧。 画三个方向,中间放根树枝,转动树枝,它停在哪就去哪。 蹲下去,拨开地上的落叶,清出一小块空地,看见旁边有一块石头,我伸手捡过来。 咦?有点软乎乎的,什么情况? 我定睛一看,不禁破口大骂:“王德发!哪个王八蛋在这里拉奥利给”。 我赶紧站起来,撸了一把树叶,拿在手里擦了又擦,直到手里都带青色方才罢手。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就连找块石头都能翻车,我tm真是无fuck可说。 为了保险起见,我折断一根树枝。 重新蹲回地上,画了三个和路口一毛一样的方向的直线,画完,我把树枝折成两截,用较粗的一截放在直线的中间,用力一转,它停在了西南方向。 西南,恩州? 天意如此,啥也别说了。 趁苦主还没赶到官府报案,我得尽快离开孟州地界。 我起身整理好衣服,拿起包袱正要往西南路口走去,想起刚才的事情,我停住了脚步。 吃了别人的亏,我也要让别人上一当。 留下奥利给,送给有缘人。 事毕。 收工。 向恩州出发。 第33章 恩州,恩州 这几年不是在跑路,就是在跑路的途中。 梦里寻我千百度,蓦然回首,一直在不停跑路。 跑路,犯事,再跑路,再犯事。 人生就是他娘的在画一个圈。 家人们谁懂啊,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渴望平静安逸的过完这辈子,老天爷偏偏让我命运多舛,是不是我的前世作了太多孽,要我今生偿还。 我真的烦透了跑路,非常烦,极度烦。 可是我已经穷途末路,除了跑路别无选择,就像我之前经常说的,我没办法。 既然无能为力,只能顺其自然。 接着跑路吧。 挑人少的小路走,挑人少的时间段走,多走山路延年益寿,少做停留有益身心。这些跑路经验都是我从实战中总结出来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驾轻就熟,得心应手。 赶了四五十天的路,终于来到了恩州的地界。 到了一个小镇,寻了一个茶水铺子,稍作休息顺便打听消息。点了一壶碧螺春,问过茶博士得知此地离恩州城很近,距离不足二十里。 我以人生地不熟为由托茶博士买一套新衣服和一个大毡帽,我给了他一两银子,茶博士接过钱,出了铺子,转过街道自去了。不多时,他提着包袱回到铺子,他把包袱交给我,又从袖子里拿出二百个铜钱说是有多找回来的。 我挥挥手说这钱你留着吧,就当是付茶水钱。茶博士很高兴,又沏了一壶新茶,端了一盘糕点上来。 将这壶新茶喝完,吃了几口糕点,我打开包袱,取出毡帽戴上,衣服塞进我的包袱,出了茶水铺。 走到一个僻静处,换上新衣服,把旧衣服扔了,压低帽子,向恩州城走去。 来到恩州城门,按照国际惯例,我仔细看城门口的文书告示,很不幸,上面有悬赏缉拿我的告示。 我低下头,慢慢走到城墙边,贴着墙根走到转角处,转身躲到一个暗处。 在暗处偷偷观察着城门老半天,发现进出的人不少,却只有两个兵丁在守门,也不盘查,雕像似的杵在那里,正眼都不瞧行人一眼。 不会是为了麻痹人故意外松内紧吧? 我决定再观察观察。 又看了一段时间,有两个兵丁都换下了原来的两人,也跟之前的一样,站在那里做雕像。 看来进城有戏。 打定主意,我压低毡帽,低着头从暗处走出,先走到大道,再从大道缓缓往城门走去。快走到守门兵丁的时候,我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心也怦怦跳的厉害。我不敢停留,慢慢往城门走。经过兵丁的时候,我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他们,他们站着手拿兵器目视前方,压根就没看我,这让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我缓步走进城门,到了拐角处,快步走过几条街才停下脚步。 娘的,刚才真是刺激,要是被兵丁盘查就爽歪歪了,同时也在暗想,这恩州怎么回事,城墙上贴那么多告示文书,城门又畅行无阻,兵丁在那守了个寂寞,难道这里主打的就是一个恩字? 不管它,对我来说没人管总比有人管好,还是先找个落脚点要紧。 第34章 二郎生肉店 向当地人打听了解到,恩州城物产丰富,商贾云集,经济开放活跃,从古至今一直都是比脚大的城市,就像金国的铁岭。 根据我的跑路经验,但凡有钱的地方,酒店客栈比街上的流浪汉多,寄生在这座城市上的社会垃圾也多。 这对于我这种在官府中挂了号的人来说,是件好事。因为乱一点,方便浑水摸鱼,就能高质量的求得生存,更何况从蒋门神那搞了那么多钱出来,实现了带资跑路,只要躲过官府追查,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实在是个很小ks的事情。 直觉告诉我,只要我能扎下根来,恩州将会是我的人生福地。 那就这样决定。 just do it! 找一家位置偏僻的客栈,安顿下来先,休息两天再说。 这几天闲来无事,走上街头瞎溜达。反正不熟悉路况,漫无目的走到哪算哪。 恩州还真是个好地方,别看悬赏我的告示贴到了这里,几天下来没有遇到任何盘查。 我不禁心里暗喜,早知这里的环境如此宽松,我还在柴大官人那躲个锤子。 既然安全没有多大问题了,当务之急就是寻个谋生之道。 干点啥好?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我手里有那么多钱,怎么也得自己创业做老板。想到创业,我忽然想起溜达的时候好像看见有家生肉店挂着旺铺转让的牌子。 卖猪肉?不错哦!能赚钱的同时也可以实现吃猪肉自由。对于我这个无肉不欢的人来说,这诱惑不要太美! 凭着印象,我找到了这家生肉店。店面不大,店里摆着一张大条桌,上面放着几扇开好片的猪肉,地上有三两个大桶,桶里杂七杂八的堆着内脏下水,桶里渗出来血水流到地上一滩一滩的,引来不少苍蝇飞来飞去,看着就让人不舒服。店门前放着一副案板,放着半扇猪肉,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坐在案板前无聊的拍着苍蝇。 我走到案板前,他站起来招呼我:“客官,您要来点什么?” 我指着旺铺转让的牌子问他:“掌柜的,您这生肉店要转让是吧?” 那人赶紧走出案板,对我拱手行礼道:“小人是掌刀伙计,我们家掌柜的送货去了,客官您请稍坐,小人这就给您上茶。”,说完,他把案板后边刚才他坐着的长凳抽了出来,掸了掸灰尘请我坐下。 我边坐下边四下观察店面的情况,伙计走进店里倒茶去了,不一会,他端着一壶茶走出来,放在长凳边上。我端起茶喝了一口,不错,清香扑鼻,确实是一壶好茶。 伙计说:“客官,您先喝茶,小人到前面街口看看我家掌柜的回来了没有。”。 我点了点头:“行,烦小哥你去看看”。 伙计往街上去了。 看着店里到处乱放的物品,我心里想这样生意怎么会好,客人一走到店前,还没买肉,看到这么脏乱,第一印象就不好,要是真的接手了,第一件事就是搞好店面美观度和卫生,让客人看着舒心才行。 正在我幻想着接手之后要怎么做的时候,街后走过来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汉子一身腱子肉,中等个头,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有神,皮肤黝黑发亮,穿着对襟短衫向店里走来。他走到案板前,看着长凳上的茶壶,疑惑地问我:“兄弟你找谁?”。 没等我回答,他向店里喊道:“石优,石优。” 我猜他应该就是生肉店的掌柜,就站起来向他拱手行礼:“您就是掌柜的吧。您的伙计说您去送货,他到前面街口等您去了。我看到贵店挂了转让的消息,想跟您做进一步的了解,故而在此等候。” 那大汉听了,赶忙拱手回礼:“失礼失礼,伙计不懂礼数,让客官在外喝茶等候。辛苦您移步到店里,小人给客官奉茶!”。 “掌柜的太客气了,哪里喝茶都没关系,外面空气好,也挺不错的。”。 “还是请您到里面坐,小人给您奉茶。”。 架不住掌柜的热情,我还是跟他一起进到了店里面,掌柜的清理出一张桌子,请我入座后,重新去沏了一壶茶,斟过茶后,他说:“客官休怪,小人不知礼数,刚才有冒犯的地方请客官海涵。小人达文西,人称猪肉王子,承蒙街坊四邻多有关照,才能经营小店十几年。” 哦,开了十几年,老店了哈。那开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转让?我好奇问他。 达文西说:“小人有个远房表亲,时来运转,在东京混了个好差事,在驸马小王都太尉那做了亲随,小人想去投他沾沾光,也为了孩子能得到更好的教育,只得忍痛兑出这个生肉店。” 了解了解,原来是准备到东京攀亲戚的高枝去。我随口问他:“达掌柜,你家远房表亲叫什么名字?” “小人的表亲叫高球”。 “哪个球?” “踢球的那个球。” 高球?不认识。这名字好怪,想必是一个爱玩的主。 扯远了,他去哪关我q事,问下他要多少转让费才是正事。 “达掌柜,您这个店要多少转让费。是整店一起转还是空铺转,客户也随店一起打包吗?跟房东签了多久的合同?”我想起以前听施恩教别人盘店的话术,就学着他说了出来,好让达文西觉得我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看来是唬住了达文西,他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慢慢放下茶杯,沉吟了一会,他抬起头微笑看着我说:“店面一开始是签三年,租的时间长了就放宽了些,半年前跟房东又续了五年。看来客官您也是一个老生意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小人也不隐瞒您。这样吧,整店带伙计带客户一起转,100两银子,您觉得怎么样?”。 你也太敢开口了,这破店也没见啥值钱的东西,你就敢开100两,你怎么不去抢! “达掌柜,我是诚心来找您的,您也带点诚意嘛,100两离谱了。” 达文西见我这样说,赶紧回话:“客官,您听小人解释。如果是店里的东西,它确实值不得。别说100两,20两都不用,店里只是起到门面的作用,大客户都是上门送货,小人转让说白了就是卖客户。如今生意难做,开发一个新客户不容易。您接手本店后,只要维护好老客户,一年赚个几百两是没有问题的。您要是不信,等石优回来的时候可以问他。他来我这一年多了,店里的情况他最清楚。” 我刚想点头,却听到门口有人向案板处走来,原来是伙计没等到人,自回店里来了。他听到店里有人说话,往这边一看,见到我俩在喝茶,顿时笑了起来:“原来掌柜的已经回来了,让小人一通好等。”。 达文西向他招招手:“石优兄弟,正好你回来了,来来来,你来回答客官的问题。” 伙计走到我面前站住,我把我刚才的问题又提了一次,伙计回答得大致和达文西的差不多。看来达文西说的是实情,只是100两确实是高了点,尽管我手里的钱是刮来的,也让我有点心疼。 跟达文西磨了几天,终于以88两的价格盘下了这个生肉铺。签下合同付完尾款后,达文西把进货渠道,客户资料都交给了我。 那个叫石优的伙计留下来继续掌刀,说实话我是真心希望他能留下,他熟悉店里店外的情况,有他在,能把过渡期间的损失降到最小。 过了几天,达文西全家离开恩州,去东京投靠他那个叫高球的搞笑表亲去了。 新人新气象,店里重新刷了一遍白墙,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丢掉,按照快活林酒肉店的风格摆设店面。当然了,换了掌柜,招牌自然要换新的,想了一夜,就叫二郎生肉店吧。 我让石优去做好招牌,请风水大师挑了一个吉日重新开张了新店。 二郎生肉店,开张大吉! 二郎生肉店,欢迎光临! 第35章 石优是个好同志 我他喵的做老板了? 这几天跟做梦似的,感觉很不真实,谁能想到我居然开店做老板了。 石优掌柜长掌柜短的叫了好些日子,我才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做梦。 我不喜欢掌柜这个词,就让石优叫我老板。石优人很精细,店里店外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很欣赏他,发自内心的欣赏。 他告诉我他是金陵建康府人,家里有三兄弟,他排行老二。家里穷,父母早亡,老大砍柴为生带着两个弟弟艰难长大。 前些年老大砍柴的时候不小心跌下悬崖摔死了,兄弟俩失去了主心骨,本来就一贫如洗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乡亲们看兄弟俩可怜,时不时的接济一点才不至于饿死。 有个云游到建康府的少林寺僧人,躲避野狗追赶的时候崴了脚,肿胀得无法行走,被兄弟俩遇见。兄弟二人将僧人扶到家中,悉心照料到痊愈。僧人被兄弟俩的善心感动,又见二人机灵,便问他们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少林寺。 兄弟二人答应了,将旧屋托付给邻居照看后,便跟僧人去了少林寺。 到了少林寺,兄弟俩被安排到厨房帮厨,半年之后,石秀喜欢上了习武,便求僧人向首座求情,调出厨房做了俗家弟子,专心跟着武僧们学习武艺。因为俩兄弟做事情风风火火,有好开玩笑的僧人就给石优起了个拼命二郎,石秀起了个拼命三郎的外号。这个外号倒也符合兄弟俩的性格,两人也乐意接受,慢慢得就叫开了。 几年后,石秀练成了一身武艺,便想到江湖上去闯荡,他告别了师傅后,想让二哥跟他一起走,石优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天生就不习惯四处漂泊,就没同意。 石秀见二哥不愿意,他不想埋没这身本领,便拜别兄长后独自一人下山闯荡去了。 没过多久,石优也觉得一个人待着没意思。他辞去了伙夫这份有前途的工作,给当初带他来少林寺的那个僧人磕了三个响头后,离开了少林寺。 再后来他就来到达文西这里做了掌刀伙计。 听了他的讲述,我觉得我俩真是同病相怜。都是兄弟俩,都有悲惨的童年。不过有一点他比我好,他有牵挂的亲人。而我,无依无靠,孑然一身。 比起我,石优是幸福的。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我跟他说我叫赵二郎,青州府人,世代经商为生。石优也没多问,可能对于他来说,谁当老板都无所谓,反正都得干活。我心里猜想,只要能准时发工资,就算老板是一条狗他都没意见。所以我决定不给他画饼,实在一点,给他加工资,不管他以前多少一个月,加三成。 我告诉他加工资的事情,石优非常高兴,乐得嘴巴都合不起来。本来就很勤快的他更卖力了,每天晚上统计第二天需要给客户送的数量,天没亮就去进货,回来切肉分好,又把案板上零售的猪肉准备好,开店门的时候把到处的卫生都搞好。 通常他做好这一切的时候,我还没起床。等我吃过早餐来到店里,案板上的肉都卖的七七八八了。我就像个半个甩手掌柜,除了给客户送货以外,店里的事情基本都不用操心。 不得不佩服达文西的眼光,他能招到石优这么好的伙计,不仅是他的福气,连我也跟着沾光。 我得好好对他,不能让他走了,这店不能离开他。 第36章 老板的自我修养 毕竟背着人命案,虽然官府从来没有盘查过我,我还是经常担心有人把我认出来。 每次送货的时候,我都会戴着我的那顶大毡帽,石优有时会好奇的问我天气又不热,戴着它干嘛,我跟他说从小就怕风,吹多了风会头痛。我对客户和街坊四邻也都这么说,时间长了,大家都习惯了我的这个打扮。 不过我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一年多过去了,屁事都没有,我也慢慢不再理会这个事情。要不是为了维护那个谎言,我真的想把毡帽扔进垃圾桶里。 我不喜欢被什么东西束缚身体,比如这顶帽子,就像我不喜欢戴手表一样,戴着帽子也会让我不自在。 我喜欢自由自在,却亲手害得自己不能自由自在,这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 明明向往自由,偏偏作茧自缚,说的就是我,呵呵。 因为我坚持薄利多销货真价实的经营理念,又有之前接手达文西的客户群,生肉店的生意越来越好,慢慢的两个人有点忙不过来了。石优提出让我招一个人,我答应了,委托街上写状纸的摊主写了招聘书。贴在店门口。本来打算招一个人就行了,想到我这身份老是抛头露面终究不是太合适,就决定多招一个人。 世界上还是穷人多,招聘书贴出后,每天都有人来应聘。业务上的事情我不太懂,人品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于是我就让石优把关,石优说招人是老板的权利,哪有伙计说了算的。 我拍着他的肩膀说:“我虽然会做生意,却不懂要怎么招人。石优你辛苦一下,帮我挑两个靠谱的伙计出来。没事,你就放心大胆的去面试他们,你挑中谁就留下谁,我相信你。” 对于不懂招人这个问题,我是承认的,态度也是诚恳的,不过有一点我依然骗了石优,其实我是不会做生意的。当然了,肯定不能让他看出来,不然他就真以为老子是个废物老板,啥也不是。 生肉店就是再依赖他,我跟他关系再铁,老板的权威性时刻都要保持住,这是原则问题! 面试了十几个人之后,石优选定了两个十几岁的后生。他把两个人领到我面前见我,看到他们,我想起了当初起个大早去刘员外家应聘护院家丁的事情。那帮孙子,借招聘的由头大肆索贿,害得老子浪费表情陪他们站了老半天。因为自己曾经淋过雨,就想给别人撑伞,所以我二话不说就拍板让两人留下,并在两人入职后一人给了一两银子添置生活用品。两个后生喜出望外,说打工以来从来都没有享受过这么好的待遇,掌柜真是个大善人。 我微笑的纠正他们:“你们也跟着石优一样,叫我老板吧,别叫掌柜,我不喜欢。”。 “是,老板。”两人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现在店里有四个人了,见他们忙得过来,我慢慢不再参与具体的事情。我让石优做了店长,给他又加了两成的工资,把他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他带着两个后生把店搞得井井有条,生意也越来越好。我也不来虚的,除了每个人准时发工资外,还按业绩给三人派发红包。这一招很有效,三人都把店当成了自己的事业,每天玩命的干,拦都拦不住。 我从不给他们画饼,打鸡血,没有企业文化,更不搞晨会唱《我相信》《感恩的心》那样low的事情,我只给钱,配得上他们努力的钱。 我觉得,很多复杂的事情,其实很简单。而很多人把一件原本简单的事情,搞得越来越复杂,多半是那些人书读多了,把脑子读秀逗了,仅此而已! 第37章 允许部分好汉先富起来 我考虑开一家分店。 托伙计三人的福,生肉店的生意越来越好,我的腰包越来越鼓。 恩州真是个福地,它让我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虽然从阳谷县开始,我就不缺钱用,但那都是别人给的,我要不断的观察别人的眼色,迎合他们的性格才能够得到钱财。所以那时候,我很懂礼貌,动不动就给别人拱手跪拜,笑脸相迎。对我来说做这些是有点丢份的,但是那个时候我真的会自卑,只要别人对我好一点,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会对他好,近似于谄媚那种的以礼相待。 其实我内心深处是不喜欢这样做的,我自尊心很强,但是贫穷又让我自卑,为了得到他们的钱,我做了很多违心的事情。所以我经常喝得酩酊大醉,来麻痹自己。 相比之下,丧彪是真的对我好。他跟后来那些朋友一样也给钱我,我也经常帮他办事,但在我的心里,他是个一起长大的玩伴的身份多一点。 我现在有钱了,真正的有钱了。我希望有天能和丧彪相遇,让他看看我的牛逼劲。独在异乡为异客,赚到大钱倍思友,没错,我就是想炫耀,哈哈。 有一件事一直压在我的心头,如果不解决掉,我再有钱也没有安全感,开分店更无从谈起,那件事就是明明我是杀人通缉犯,官府为什么就是不捉拿我。吊着我玩有意思吗,还是说等着我提高觉悟跑去自首? 一定要搞清楚是什么状况! 我花大价钱请了本地专门打探江湖消息的包打听和透露衙门消息的某些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内部人士。一路打听孟州的消息,一路探听恩州府的内部信息,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得到了让我开心的结果。 原来当初蒋门神把施恩打得落荒而逃,强霸快活林的时候,施恩老爸老管营远上东京花重金结识了刑部的一位官员,又通过他的牵线抱上了孟州知府的粗腿。知府和老管营正在商量着以什么正当理由黑蒋门神的时候,蒋门神刚好就被我干掉了。这让他们喜出望外,案子报到孟州府,知府大人故意拖延时间好让我有机会逃走。他本来想压下这个案子让它成为陈年旧案,蒋门神的家属闹得太凶,我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行凶,性质实在太恶劣。 没办法,知府大人只好发下悬赏告示通缉我,过了几天,老管营给知府送了一大笔钱。并在牢城营找了一个和我身材相貌差不多的死刑犯,给了他一笔安家费后,死刑犯愿意顶替我认罪伏法。 知府大人得了钱财,马上就着手安排了结案子。他向上级汇报已经抓到我,得到斩立决的批示后,他又故意挑了个偏僻的地方行刑。到了行刑的那天,老管营用一盆狗血浇得死刑犯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一副血肉模糊的模样,不仅是蒋门神家属,估计是死刑犯老妈都认不出她这个儿子。 行刑完毕后,知府向上级汇报执行结果,领到回执后销了案,撤销了悬赏告示。他们办事效率高,一个月不到就搞定了这些事情,而那时候的我,还在赶往恩州的路上。 妈的,老子这一路提心吊胆的,闹了半天白担心了。恩州这边也是瞎搞,上面都把悬赏撤销了,你好歹得扯下告示啊,怎么还让它贴城门上,这不拿人开涮嘛。 既然没事,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继续开我的生肉店了。 我把石优叫来,跟他说了再开一家生肉店的打算。石优表示很支持我,废话,他当然支持我了,一年多相处下来,他应该摸清了我的脾气,知道我做大做强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帮我积极谋划开分店的事宜,从店面选址装修,招人准备,开发新客户,和老店的协调,物流配送,方方面面都想到了。我很满意他的表现,就让他把这里的事情放一放,专门着手准备开分店的事情。 机灵人就是效率高,在他尽心尽力操持下,半个月就把分店开起来了。我除了出钱和点头之外,什么也不用管。 为了表扬石优全心全意为老板服务的优秀品质,我给他封了一个大红包,十六点八两的银子,取个十六八一路发的吉利数,把他给乐得合不拢嘴。 现在开始,我有两家店了。分店的地址选的不错,没几天就开始盈利了。我让石优做总店长,管理两家店,而我真正成了甩手掌柜,除了每天看看经营报表以外,就是去钱庄存钱。 我越来越有钱,长得越来越胖,脾气也越来越好。我开始不太关心江湖的事情,没兴趣结识好汉,我只想搞钱,搞很多的钱。 顺便说一句,到恩州后,我很少喝酒了。以前我觉得嗜酒如命,到哪都想喝一杯,那时候我觉得我这辈子都离不开酒。现在我才明白,我那时喝的不是酒,是贫穷,是无奈,是孤独,是迷茫,是麻痹自己,是人生悲凉。 老子现在有钱了,有目标了,生活过得很滋润,日子越来越美好。酗酒?酗个鸡毛的酒,有病! 第38章 做了一件好事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已经在恩州待了两年半了。 这两年半是我人生中最惬意的时光,有钱,有时间,每天泡泡茶,洗洗脚,跟伙计吹吹牛逼,隔三差五上上馆子,三五不时公园打打篮球,要不是实在没有艺术细胞,我一定会去培训班练习唱跳rap,提高艺术修养,提升人生逼格。 上天给了我英俊的相貌,威猛的身材,天生的神力,高强的武功,却不给我渊博的学识,儒雅的品格,艺术的气质。不过我觉得我一个穷小子能拥有现在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寸有所短有所长,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老天爷怎么会让同一个人文体两开花呢。 遗憾的才是完美的,我觉得是这样。 嗯,就是这样! 在恩州,我交了不少朋友,大多数是开店做生意的。我现在相信什么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因为这些朋友都不是刻意去结交的,都是在卖猪肉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就认识了,然后觉得对方为人不错,性格对路,时间长了就成了朋友。 也有刻意想结交我的,对于这种人我会持有戒心,特别是一来就拍马屁的,我就特别讨厌,老子跟你不熟,你他喵的就给我上眼药,如果不是图我好处谁他妈愿意自降人格呢。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理,因为以前穷困潦倒跑路的时候我也这样做过,尽管我没有刻意给谁拍马屁,但我也会捡对方喜欢的话说,顺着对方的喜好见机行事,这也是自降人格。 想起当初自己为了生存的卑微劲,我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连生活费都没有,却还到处显摆打虎英雄的派头,真是可笑。 所以我看到别人别人也对我使出这种手段的时候,我心里会那样的排斥。正如那句名言,一个人讨厌的,往往就是他所擅长的。我觉得说这句话的人真他娘的是天才,他怎么就那么洞察人性呢,是不是也像我一样跑过路? 这天我去钱庄存钱,回来的路上,看到街上有一大群人围着,有几个人还对着人群里指指点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喜欢凑热闹,就径直从旁边走过了。 回到店里,我进到里屋卧室把银票收好,然后出来店里坐着看昨天的账目。此时正是盛夏时分,天气炎热,刚才走了一趟,不觉有点口渴。正想找点水喝,门口掌刀的伙计端着茶就过来了。 真是一个醒目的机灵鬼,我不禁佩服石优的眼光,跟他的前任老板达文西一样,会看人。招的伙计不仅让人放心,也让人宽心。 接过茶喝了几口,喉咙滋润得很舒服,可身上更觉得热了。夏天喝热茶真不是个好选择,我心里暗想,下次出门前得提前泡好,放凉了喝才过瘾。 我叫伙计去街上买两个大西瓜回来,伙计出去买了,过了没多久,只见他手里抱着两个大西瓜回来了,旁边还跟着一个人,我一看,却是石优。石优告诉我,他去分店检查工作,回来的路上刚好遇见伙计抱着西瓜往回走,就一起结伴回来。 伙计到厨房把瓜洗干净,切好端了出来,放下瓜拿了一片就要去店门口守着案板。我招手让他别走,现在没客人,吃完瓜再去也不迟。 三人一起坐着吃瓜,石优边吃边跟我说,街上有个姑娘好可怜,老爹病故没钱安葬,大热天的跪在太阳底下求人施舍,看着就让人心疼。说完他摇摇头,不时的叹息。 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他在回来的路上,看见街上一大群人围着,就上去凑热闹。看见人群中跪着一个姑娘,二十出头模样,正泪流满面的向四边磕头行礼,说父女二人来恩州投亲,谁知道那亲戚已经举家搬往外地。父女带的盘缠不多,又人生地不熟,偏偏父亲还染了重病下床不得。客栈老板怕人死在店里不吉利,就不让父女住宿。姑娘哀求老板,老板还是不给他们住,不过老板还算好心,找了两人把他父亲抬到了一个荒废的庙里,把他们睡过的床褥都送给了父女二人,看到姑娘盘缠已不多,还免了他们的住宿费。 姑娘天天给父亲抓药治病,可是父亲病得实在太重,没几天就撇下女儿撒手而去。姑娘悲痛欲绝,眼泪都流干了,哭过之后就是要安排怎么处理后事的事情。 因为治父亲的病,姑娘把盘缠都用来抓药,已经没钱给父亲处理后事。他哀求化人场先将他父亲火化,她打工赚钱还所需的费用。化人场拒绝了她的哀求,但看在她一个女孩子家孤苦伶仃的份上,出于人道主义可以先把人抬到义庄,她只需要出火化费就可以安排火化。 姑娘没办法,就跪在街上向人乞讨,以求父亲早日入土为安。 我听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舒服,我是穷苦出身,还是孤儿,那种孤苦无依的滋味我心里最清楚,何况还是一个女孩子家。 遇到这种事,我不能不管。 我问石优那姑娘是不是在前面两条街街口一大堆人围着的那里,石优点头说是。我又问他处理后事需要多少钱,我想去帮帮那个姑娘。 石优说大概四两银子左右,如果要做道场的话六两也够了。 我放下手里没吃完的瓜,当即走进房间拿了十两银子,往街上走去。 到了那条街上,看见还是有不少人围在那里。我拨开人群,看见果然是一个姑娘跪在地上。可能是跪了太久,她脸色苍白,脸上深深的两道泪痕,姑娘流着眼泪,不停地向四处跪拜。 我走上前,双手扶起她:“姑娘,快起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姑娘紧紧抓住我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不放开,她撕心裂肺的说:“老爷,求求您行行好,让我爹入土为安,奴家给您做牛做马都行”。 我把她扶了起来,赶紧松开她的手:“姑娘,咱不着急,咱有话慢慢说,好吧。”。 说着,我从袖子里拿出了那十两银子,塞到她手里。 人群中有人高声叫好,有认识我的大声说:“这位是二郎生肉店的赵掌柜,赵掌柜积德行善,老天爷也会保佑你的。”。 姑娘接过钱,眼泪哗哗的流,当即又向我跪下不停的磕头。我最见不得这个,就赶紧扶她起来。说姑娘你不用这样,太阳那么大,可别中暑了,赶紧回去先处理父亲的后事要紧。 姑娘千恩万谢的走了,人群开始散去,不时有人对我竖起大拇指。我笑笑跟他们拱手行礼,回到了店里。 石优和伙计看我回来,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我说你们两个干嘛,想看老板笑话是吧,是不是觉得老板我人傻钱多。 石优真诚的说:“老板,你太伟大了。你是大好人,跟着你干真是我们的荣幸。” 伙计也用力的点点头。 我摆摆手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什么伟大不伟大的,扯不上。” 但心里却美滋滋的,很受用。 做好事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比被别人拍马屁快乐,不信您试试。 第39章 好人难做 店里的生意突然好到不正常。 往常的时候,店里进两头猪能卖到下午,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石优一开店门就发现已经不少人在排队,等着买猪肉。一个早上就把两头猪卖光了,连下水都不剩,连着几天都是这样,就连分店也是如此。石优向我汇报这个事情,我觉得奇怪,派他去向客人打听最近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大家提前囤货。 石优问了不少客人,他们说不是囤货,你们赵掌柜豪掷十两疏危解困,助人为乐的事情都传开了,大家为他的善举感动,附近居民不约而同的纷纷来二郎生肉店买肉,用行动来支持赵掌柜。 随手做个好事还能做出这效果,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我让石优明天开始进货量提高一倍,每家店各进四头猪,人手不够赶紧招人,临时工也行,趁现在这波热度,能多卖一天是一天,热度下去就不香了。 石优应承下来,下去做各种准备。 果然像我预料的一样,一连半个月,两家店每天进货四头猪都能卖的干干净净。 我心里乐开了花,给石优和伙计,以及请来的两个临时工都封了红包以资庆祝,当然了,石优的红包n倍厚于伙计。 慢慢地,我听到了些难听的流言。说那姑娘是我请的托,我俩是在唱双簧,我是打着做善事的幌子制造热点搞营销。还有更难听的说我看上人家姑娘了,帮助她是想把人搞上床,说我居心不良。 我一听肺都气炸了,这是哪个混蛋编排出来恶心我的,被我知道我非打出他的屎来不可。 我让石优去查一查,他为难的表示流言蜚语没办法查,因为不知道是从哪里散布的。清者自清,只有等时间长了大家知道真相后流言才会停止。 难道我只能被动的让人泼脏水吗。 石优点头。 我很无语。 自从流言传出后,生意真是一落千丈。从一天四头猪直接掉到了一天一头猪都卖不了,比原来还差。 我急得不行,将两个临时工辞退了,找来石优商量对策。 我觉得多半是同行眼红我生意好,故意散布流言来抹黑,石优也觉得是同行干的,问题是要想个什么办法证明清白。 石优表示这个事情有点棘手,流言蜚语就是挖人隐私,这种阴暗话题自古以来就被人们所津津乐道,人们宁可信其有,也不会信其无,正是所谓空穴来风。麻烦的是,就算把当事人编排的再恶心,他还不能去做解释,否则会越描越黑,陷入更大的舆论漩涡之中。 听他说得那么玄乎,我也觉得确实是个麻烦事,想到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我就很不爽:“难道就任凭别人给我扣屎盆子吗?不行,这事我忍不了。” 石优劝我说:“老板,忍不了也得忍,等风头过了再做打算”。 看来这事只能靠慢慢冷淡了。 这种感觉很不爽,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空有力气却使不出来。 妈的,法克,谢特,王德发! 第40章 登门拜谢 因为那些流言,我郁闷了好几天。 无计可施的我只好不断的安慰自己,做人问心无愧,但求无悔于心,心里才算好受了一些,尽管我知道,这是句没用的屁话。 我把我的感受告诉了隔壁紫石街粮油店的李掌柜,他哈哈大笑,跟我说有时候人过得好就是一种罪,这世上见不得别人好的人,习惯就好。 我苦笑的摇摇头。 李掌柜泡了一壶好茶,我们边喝边聊。他说告诉我一个事,说关西街最近要新开一家肉铺,掌柜姓郑,渭州人。此人来头不小,是本地兵马都监张都监的小舅子,他现在正在招人,说是要招十几个伙计,看来是准备做大生意。 我疑惑的问李掌柜:“你是在哪听到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我给知府大人送米面的时候,听管家说的。” “开就开吧,千人生意千人做,正常。”我装作满不在乎的说,心里却有点不舒服。 得,抢蛋糕的来了。 本来就挺郁闷的,现在听了这个消息,又平添了一丝担心和不安,手里的茶突然也不香了。 我无心喝茶,就告辞了李掌柜回店里,快走到店里的时候,看见一帮人围在店门口。 出什么事了?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快步走过去,隐约看见有人在店里坐着。 众人看到是我,都闪到一边让我进去。 我看见石优正在给一个人倒茶,是个女的,那人背对着我,不知道是谁。石优看到我,边倒茶跟那人笑着说:“姑娘,我们老板回来了。” 那女的转过头来看,见到是我,连忙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跪下磕头:“赵老爷大恩大德,奴家终生难报!”。 我赶紧双手扶起她,仔细一看,却是那日在街头讨钱葬父的姑娘,连忙说:“姑娘快快请起,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必如此客气。”。 那姑娘带着感激的眼神对我说:“赵老爷不受奴家行礼,那奴家给您道个万福吧”说完退了几步,对我深深的道了三个万福。 我连忙给她拱手回礼:“姑娘的情我赵二收下了,快坐下喝口茶,歇息一下点着头,侧着身子,坐下了。 旁边的石优拿了茶杯过来,给我倒过茶之后,走出店外,到案板处找掌刀伙计说话去了。 抿了一口茶,我问:“姑娘芳名怎么称呼?” 姑娘又站了起来:“回赵老爷,奴家姓钟,贱名叫玉兰,蓟州人士。” 我边示意让她坐下边跟她说:“姑娘不必拘礼,更不用如此客气。我也是穷苦出身,我哥从小带着我吃百家饭长大。你我都是苦命之人,如果姑娘看得起在下,就不要这么客气,你看好不好?” 玉兰轻轻的点了点头。 “诶,这就对了。你一客气,我也跟着客气,大家都很累嘛。” 玉兰抿着嘴不说话,笑了笑。 看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我问:“玉兰姑娘,你爹的后事都处理好了吧。” “都处理好了,化人场的兄长们好心肠,见我一个人可怜,都热心过来帮忙,我爹入土为安的时候,还请了个僧人做法事超度我爹亡魂。” 我欣慰的点头:“那就好。” 玉兰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子,双手捧起送向我说:“奴家今天来,一是感谢您的大恩大德,二来是把剩下的银子交还给您。” 我摆摆手:“玉兰姑娘,你这是为何。你一个女孩子家,出门在外无依无靠,有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这些钱你留着便是,休提什么还不还。” “奴家可以帮人做针线活,养活自己没问题的,赵老爷已经帮了奴家的大忙,奴家又怎么能再用您的钱呢。奴家打算在这里寻个东家,存到钱还您。” 我一听暗暗佩服,她能在困境中做到人穷志不穷,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我这些年我接受过好多人的施舍,从来都没觉得不好意思过,跟她相比,我不知差多少倍。想起这些,脸上不禁有点发烧。 玉兰见我不说话,以为我不相信她。急得脸都有些红了:“赵老爷,您相信奴家,奴家一定会把钱还给您的。” 我回过神来,赶紧对她说:“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刚才是想起别的事情,一时分神。你不用还钱我,我再给你二十两,助你回蓟州老家。”。 玉兰使劲的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奴家不能再用您的钱了。” 我没再接她的话,转身进了卧室取出二十两银子出来,不由分说就要塞到她手里,玉兰怎么也不接,我沉下脸说你不接我真生气了。 玉兰一时语塞,不知怎样回应我,她低着头不好看我,两只手局促不安搓着衣角,我不由分说把银子硬往她手里塞,她推辞不过,只得收下银子。 她又要跪下,被我拦住了。 我说我还有事要忙,见我下了逐客令,玉兰又给我深深的道了三个万福,千恩万谢的走了。 门口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高声叫好,说玉兰姑娘遇见我这个贵人真是前生修得的福分,又说我好人有好报,生意定会更加兴隆云云,就跟那天在街上一样,好话说了一大堆。我让石优去买了些花生青枣回来,发给众人。众人接过道谢,各自散去。 第41章 收请帖 看着玉兰姑娘轻盈离去的背影,想起她度过难关的那副释然,我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我很欣慰,比起帮她走出困境,那些流言蜚语实在不值一提。 石优说去分店看看,我想起了李掌柜的话,就叫他顺路去关西街打听一下郑掌柜新开肉铺的情况,心里好有个数。 石优应声称是,一个人出门去了。 约摸半天工夫,石优回到店里。他告诉我回来的时候特意绕到关西街,果然有紧挨着的三个门面在装修,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打扫卫生,看样子是快装好了。招牌也已经挂了起来,只不过用红布盖着看不到内容。 店里有个三十多岁的大汉指挥着几个伙计做事情,应该就是那个姓郑的掌柜。 听到这些,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不自觉说出了一句:“一个卖猪肉的,要那么大的门面,整得跟开超市似的,还装修,有病。” 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怎么能在员工面前说这种气话呢,显得我这个做老板的太没气度,让人笑话。 我冲石优笑了一下,为自己的失言掩饰。 石优显然没有看出我的心思,他不解的说“老板,这很正常吧,咱们店开张的时候不也是装修了吗。” “咱们这不算装修,顶多就是收拾了一下,让店面看起来干净一点。听说姓郑的是张都监的亲戚,想必他拿到了衙门口的业务,才把店面搞那么气派吧。”。 石优没接话,看得出来,这话他没法接。 我让他多多留意郑掌柜的动向,有什么事及时向我汇报,石优答了声明白,去店门口跟掌刀伙计说话去了。 这几天生意还是不太好,不过比前段时间好了些,可能是流言发酵的时间久了,负面影响慢慢消退,加上我让石优他们把服务态度提上去,慢慢地,生意又开始缓慢往上爬,两家店一天能卖掉一头猪。只不过要恢复到正常的一天两头猪的销量,还要再熬上一些时间。但愿玉兰姑娘的登门拜谢可以修复我的名声,让客户重新建立起对我的信任,使生意好一点。 两天之后,我巡视分店回来,正在店里喝茶,听见店外有人高喊赵掌柜。我寻着声音出来,看见一个穿着绸缎的大汉站在店门口。这个人相貌堂堂,身高八尺,国字脸,剑眉星目,面色白净,手里正拿着什么。 看到我出来,他赶紧抱拳行礼:“小人郑康,拜见赵掌柜!” 我赶紧抱拳回礼:“不敢当,不敢当,小人赵二,见过客官。” “赵掌柜您客气了,小人不是来买肉的。小人是您的同行,准备在关西街开生肉铺,三天后开业。小人诚邀您大驾光临指导工作,往后也请您多多关照。” 说着双手递过了一个请帖。 原来是关西街姓郑的那小子。 我双手接过请帖,不禁仔细打量着他,他的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长得确实是一表人才,鼻子是鼻子眼的。可能是同行是冤家,他一说他的身份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看他就有些不顺眼了。 我心里暗骂:“长得帅有个屁用,说不定是绣花枕头草包一个”,但嘴上不能这么说,我笑着抱拳:“恭喜郑掌柜新店开业,到时小人一定准时到场庆贺!” 姓郑的抱拳回礼:“感谢赵掌柜抬爱,小弟感激不尽,到时请务必驾临吃杯薄酒。” “好说,好说。” 姓郑的告辞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我冷笑着往地上啐了口水“呸!啥也不是。” 第42章 赴宴 三天后,等石优进货回来,我破例开了个早会,叮嘱伙计看好店后,我带着石优去了关西街,如约来参加姓郑的开业庆典。 场面搞得很嚣张啊,光酒席摆了几十桌,一大早就把关西街堵个水泄不通,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说服两边商户关上店门陪他玩。还别说,这小子真有点本事,就冲这一点,不得不服他。 有不少商户比我先到,有认得我的过来跟我打招呼,我一一跟他们回应,寒暄过后,我看见紫石街粮油店的李掌柜来了,就朝他挥手示意。 李掌柜走到我面前,向我拱手说:“赵掌柜来得早啊,兄弟我有点事耽搁了一会,来迟一步。” 我拍着他肩膀,朝石优的右手指了指:“我们也是刚到,这不贺礼都还没送吗。” 李掌柜扬了扬手里的红包:“那正好,一起把这贺礼送上去如何?”。 我哈哈大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起走到收礼台,报上名号,有人热情的接过贺礼,又领着我们二人到酒席入座。 干坐着无事,我跟李掌柜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打发时间,没多久伙计又领了几个商铺掌柜来到我们这桌入座,却是一个也不认识,我向李掌柜使了一个眼色,他也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也不认识。 我和李掌柜对他们点头致意,那几个人也微笑点头回应,因为有陌生人在,我跟李掌柜也不好意思过多闲聊,干坐着等着开席,吃完走人。 快要到中午,估摸着要开席的时候,坐在我旁边一直不吭声的石优轻轻踢了我一脚。我扭头疑惑的看着他,他用眼神示意我看姓郑的店门口的方向,我转向看过去,见到一溜穿官服的人鱼贯进入店里面,想必是他的舅舅张都监为了给姓郑的撑门面,特意请来衙门口的来为他站台。 姓郑的可以啊,店还没营业,就请来了那么多恩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着实有些手段。 多了一个这样的同行,以后的生意就难做了,想到这,我不禁有点郁闷。 不多时,姓郑的走了出来,他站在店门口,双手抱拳环顾四周,大声说道:“众位高朋贵客,感谢大家百忙之中参加小人的开业庆典,小人郑康给各位行礼了。” 说完,他向四周深深的行了个大礼。 四周响起一片掌声和叫好声。 我见李掌柜和那几个不认识的人都站起来鼓掌,我和石优也跟着站起来鼓掌,心里却骂道:“他娘的,吃饭就吃饭,搞得跟演讲似的,什么玩意。” 姓郑的继续说道:“小人郑康,从渭州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还请各位在座的高朋贵客多多关照,赏小人一口饭吃。小人略备薄酒,请大家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说完他又向四周行了一个大礼。 又是一片掌声和叫好声。 门口有个四十模样的伙计高声喊了一声开席。 姓郑的低头跟他说了几句,转身进了店里面,估计是陪那些官府来的人去了。 石优低声说:“老板,郑掌柜长得一表人才,说话又好听。看他今天请的人非富即贵,自己又是张都监的外甥,为什么他还这么放低姿态啊?” “我跟你说啊,这样的人才可怕。我混社会那么久,有两种人是最要提防的。一种是见面未开口先笑,另一种是时时刻刻把自己身段放得很低的,这两种人心机太重,看似温润如玉很好相处,实际城府极深。要是得罪了这种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别看郑掌柜今天笑眯眯的特讲礼貌,他那是藏得深,我估计这种人啊,就算他捅你一刀也是笑着捅的,你要记住啊” 石优嘿嘿的笑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李掌柜说话了:“哎我说赵掌柜,你俩别光顾着说话了,喝酒吃菜啊。” 我停下话口,冲李掌柜笑了笑。 我双手端起酒杯,站起来向四周敬了一圈,李掌柜和那几个不认识的人连忙双手端着酒杯都站了起来,我说:“各位,相识就是缘分,鄙人赵二,城东城西两家二郎生肉店的掌柜,今天有幸能跟各位同桌吃席,鄙人心里高兴,敬各位一杯,祝各位身体健康,生意兴隆!”。 说完,我一饮而尽。 有个年纪大一点的人接过我的话头:“赵掌柜年纪轻轻就开了两家店,真是年轻有为。能跟赵掌柜同席也是我们的福分,我们不胜荣幸,祝赵掌柜身体健康,生意兴隆!”说完,大家也一饮而尽。 这顿饭吃了半个时辰,大家说了一堆漂亮的场面话,相互敬了不少酒,席间有人代表姓郑的也过来敬了两次酒,这一喝多,我就慢慢有些醉了,喝到最后,我只觉得头很沉,身子一软,就倒在了酒桌上 自从来到恩州,我已经不怎么喝酒了,这是我在恩州第一次喝醉。 后来我不记得我是怎么离开酒席的,只感觉有人架着我,像踩在云朵上似的身体晃晃悠悠的飘,次日早上醒来发现,我已经躺在我的床上。 第43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醒来之后,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奇怪的是,这次醉酒醒来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以前除了昏昏沉沉之外,还会头疼。不管是在柴大官人那里还是施恩家里或者快活林醉酒的时候,我喝过不少好酒,多多少少也会有点头疼,只不过是酒好一点就疼得轻一点,这次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这两年半坚持喝茶让我的身体也发生变异了? 我百撕不得骑姐,对不起,这该死的输入法,瞧你这打出来的啥字,差一点又开车了,是百思不得其解。 感觉有些口渴,又不想起床,就高声叫着石优。 石优听到叫他,赶紧走进我卧室问我有什么吩咐,我叫他倒杯温开水过来,他答应着出去拿了。 我接过水喝完,问石优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石优说你昨天跟那同桌那几个不认识的人不停的相互敬酒,我跟李掌柜的怎么劝也劝不住,劝急了你还说要打我和李掌柜的,我们也不敢再劝。 喝到后来你跟那几个人都醉的一塌糊涂,我跟李掌柜一人一边搀扶着你回来的,回来的路上你还一个劲的说些好酒好酒,下次还要喝。我们俩将你扶上床后,你很快就鼾声如雷,一直睡到了现在。 哦,是这么回事,可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呢。 我疑惑的问石优:“我真的说过好酒好酒下次还喝?”。 石优认真的点头:“是啊,反反复复说了好多遍呢。” “什么酒能让我如此挂念?” “郑掌柜家的人来敬酒的时候来我问过他了,他说这酒叫飞天茅台,很贵的,一壶就要三两多银子,折成铜钱差不多二贯,这还是原价,要是在黄牛手里拿,得三贯铜钱呢” 一壶酒就要三两多银子,难怪又醇又香还不头疼,确实好喝。姓郑的家里有矿啊,出手这么大方。 行,飞天茅台,我记住了,有机会我也去整两壶。 石优退出房间,和掌刀伙计一起忙活生意去了。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寻思着要怎么昨天的事情。恩州城就那么大,现在多了一个强大的同行,以后这生意不知道会受到什么影响。得未雨绸缪,想想有什么办法把营业额提上去,起码也得保住现在的业务量。 先得留住大客户,不能让姓郑的撬走了。想到我,我起床穿好衣服,洗漱完吃过早饭,出门拜访了两年多一直给他们供货的酒店客栈和包子铺的大客户,做个回访。有石优的精细打理,我很少亲自跑腿送货,都是招来的伙计在送。客户都说每天送来的猪肉很新鲜,肉质挺好,价钱也合理,送货的伙计态度也很好,实在挑不出换供应商的理由。 他们都让我放心,只要我还在卖猪肉,他们就不会换别的供应商。 听到这么给力的回应,我放心了很多,心里想多亏石优的细心打理,让客户这么信任我们。如果生意再做大的话,真的可以考虑分些股份来奖励他。 本来想去分店转转,转念一想不如去关西街姓郑的那里看看,看他第一天正式营业生意怎么样。 于是我来到关西街,在姓郑的肉铺斜对面的茶馆,找了个临街靠窗的位置坐下,边喝茶边观察他的情况。 看了一会我就纳闷了,他三个店面虽然都同时开着,但是只有一个店门口是摆了案板,摆着一扇猪肉,其他两个店门口空荡荡的啥也没放,好像只是做过道一样。姓郑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打听一下是什么情况。 我叫来茶博士,跟他有一搭无一搭的问他恩州的风俗人情,茶博士不认识我,以为我是过路客人,就跟我介绍恩州的情况。聊着聊着我假装不经意问:“博士,对面那家肉铺有些奇怪,明明三个店面,却只摆一个肉案,着实让人费解。”。 茶博士道:“客官有所不知,这是郑大官人昨天新开的肉铺,这郑大官人可不得了,他是本府都监张老爷的亲外甥,有钱又有势。昨天他开业的时候,他给整条关西街的店铺每家都封了十两的大红包,要我们全部都关门歇业一天让他摆酒席,摆了好几十桌,当真是大手笔。” “哦?如此说来,这个郑大官人是个巨贾了,可为何有三个店面却只摆一个案板卖肉,这不符合常理啊?” “客官,这您就不知道了。郑大官人的店铺还在装修的时候就跟我们说了,这店只是一个门脸,他主要是给官府和军队供货,店面摆个案板只是做做样子,人家根本就没打算靠零售挣钱。人家是做大生意的,哪看得上那三瓜两枣的。” 明白了,搞了半天,人家压根就没想跟我们竞争,害得我白担心了几天,自己吓自己,真是的。 我突然觉得没那么讨厌郑康了。 了解了情况,没必要再待下去,闲聊几句后,我结账回到了店里。 问题不大,明天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44章 被人背后敲闷棍 看来我还是太过于乐观。 接下来的几天里,生意还是不见好转,分店更差,一天连一头猪都卖不了。 难道广大恩州人民不喜欢吃猪肉了? 抑或是关于我的流言蜚语还没完全消散? 看着这几天当天没卖掉的猪肉,我心疼的不行,这过夜猪肉可不好搞。第二天打半折卖会影响新鲜猪肉的销量,自己吃吃不过来,存起来很快就变质,只能白白扔掉。 石优说要不要把过夜猪肉送人,我摇摇头。那哪行,做生意没有白送的道理,要是送人了,就会影响第二天新鲜猪肉的销量。送多了,他们就会习惯成自然,都不买猪肉等着你送。你要是一天不送他们就会说你的坏话,指不定背后怎么恶心你。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这就是资本家宁愿把牛奶倒掉,也不会便宜卖给穷人的原因。我虽然不是资本家,自己是穷苦出身,也同情穷人,也见不得别人受苦,遇到需要帮助的时候也会力所能及的拉他一把。但一码归一码,做生意不是做慈善,生意场上不允许爱心泛滥,否则就是跟钱过不去。 道理很残酷,可这就是现实。我心里不愿意这么做,但我必须这么做! 我让石优这段时间把进货量减半,过段时间等销量上来了再增加,石优照着做了。没想到情况越来越糟糕,几天后不仅门店越来越差,连客户进货都越来越少,到后来都不要了。 我心急如焚,连忙把石优叫来,让他抽调两个伙计,由他带着,到城内四处详细打听,顺便看看同行销售情况怎么样。我则亲自负责去客户那里了解情况,不管用啥办法,一定要查出原委来。 把客户走访了个遍,结果让我很沮丧。他们都说生意不景气,让我往后不用再供货了,有需要他们会到门店来取,并主动把货款结清了。我好话说尽,就差给他们当孙子磕头都没用,他们都婉拒了我的请求,甚至我主动提出降价都无济于事。 我垂头丧气的回到店里,石优他们还没回来。说了老半天话,嗓子干得不行,我坐在店里,让掌刀伙计去泡了一壶茶,坐着喝着茶等石优的消息。 半天过去,石优他们回来了,却带来一个让我更沮丧的消息。 石优说他们兵分两路,分别到南城北城逛了一圈,见到肉铺就仔细观察。发现有几家肉铺都关了门,门口贴着旺铺转让的牌子,还在营业的生意也不怎么好,都到中午了还有上好的前腿肉,说明生意也不怎么样。逛到关西街郑康肉铺的时候,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场景,三个店门口摆着三个大案板,每个案板都围着不少客人,伙计们忙着不停地割肉秤肉,那生意别提有多火爆了。 “我悄悄靠前一看,他们一斤居然只卖八个铜钱,老板,我们进货都要六个铜钱,他这个价谁还不上他那去买啊。他卖那么低的价,这是要抢占市场,更是想耗死我们啊。”石优忧心忡忡的说。 “什么?一斤八个铜钱,姓郑的不是说只做官府和军队的生意吗,怎么突然又大张旗鼓做起门店的生意来了,还卖那么低价,他这是想玩死我们,好独霸市场。狗日的,其心可诛。”我使劲把茶壶摔到地上,怒不可遏的说道。 “我看见紫石街口酒店的伙计也在那里买肉,他看见我还刻意挡着脸。我估计我们的客户不是什么生意不好,他们是在郑大官人那进货了。想来也是,郑大官人是张都监的亲外甥,猪肉又卖得那么便宜,难怪他们都跑到那里去买。这郑大官人也是霸气,酒店包子铺的每天需要的肉不少也不去送,非得他们亲自来买,这生意做得真心硬气。” 我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夸起姓郑的来了。” 石优自知失言,赶紧上前重新沏了一杯茶端给我。 我端过茶喝了一口,想问下石优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应对姓郑的步步蚕食,刚想问出口,转念一想觉得没那个必要。我无奈的叫石优和伙计先出去守案板,石优叫来一个伙计把碎茶壶渣子扫干净后,三个人退出去了。 我一个人在店里喝着闷茶,回忆起前些天那茶博士的话,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姓郑的故意放出假风声给他,让他传话来迷惑我的。想起当时我还他喵的接着奏乐接着舞,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太容易就上别人当了,怎么就不多想一想呢。 当务之急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想了很久,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算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去他娘的爱咋咋地。 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茫然的对着天花板发呆。 第45章 重拾酒杯 果然不出所料,半个月不到的时间,生意肉眼可见的变差,除了朋友和熟客继续支持之外,已经没什么人来买肉。 为了节省开支,我关掉了分店,辞退了那四个掌刀伙计。我给他们结清了工资,另外每个人发了十两银子的遣散费。四个伙计很感动,留下了老家地址,说哪一天需要人手了就托人捎个话,他们准保回来。我跟他们说对不起没有能力保住他们的工作,为了表达歉意,下午我让石优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席给他们饯行,又告诉他明天停业一天,今晚一醉方休。 席上大家都喝醉了。 我真不舍得这几个伙计,他们手脚勤快,人也机灵,有了他们和石优的帮忙,我根本不用怎么理业务上的事情。要不是姓郑的插一杠子,我们五个人绝对可以一直愉快的玩耍。 造物弄人,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是时候讲一声拜拜了。 次日一早,四个伙计收拾好行李,过来向我告别。 我和石优提出把他们送出城外,他们不让,我坚持要送,他们推脱不过,只好依我。 到了城外,我们洒泪而别。 看着四个渐渐远去的背影,我心里黯然神伤,这一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看着冉冉升起的晨日,我的心情却像落日一般悲凉。 石优安慰我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大家能相遇就是缘分,好聚好散更是人生幸事。” 我点点头,双手拍着他的肩膀,轻轻的晃了晃。 回到道理,我寻思着这样熬下去非关店门不可,不行,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石优正在打扫卫生,我把他叫过来,问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挽救业绩。他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我苦笑一声,正准备让他接着去搞卫生,忽然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于是我跟他说:“石优,明天开始,每天进一扇猪肉就行了,价格调一下,卖九个铜钱一斤,不亏本就行。先保住熟客,再慢慢想办法。” 石优不解的问:“老板,那不是白干吗?”。 “关西街卖八个铜钱,我们卖十一个铜钱,要是不调价格的话,时间长了就没人来买了。现在熟客念着交情,宁愿多花钱也要照顾我们的生意,我们得心里有数。虽然我们做不到卖八个铜钱,调到九个铜钱先撑一阵子吧,这样客人心里也会平衡一点,我心里也好受些。就这样照着做吧。” 石优摇了摇头,回了声是,接着搞卫生去了。 他妈的郑康,都是让你给逼的,逮着机会,老子非揍你一顿。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无心搭理店里的事情,每天都白干,谁还有心情管那事。因为心情不好,我每天都出去找人聊天喝茶消磨时间,每天晚上都叫上石优喝点小酒,有时想想从前隔三差五就去钱庄存钱的美好时光,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没错,我又开始喝酒了。 我不顺心的时候,总会第一时间想喝酒。 我搞不清楚这是借酒浇愁还是酒借愁浇我,反正我又喝上了。 第46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晃过了半个月,准确的说是熬了半个月。他喵的,进货六个铜钱,卖九个铜钱,除了能赚点卖不完的猪肉吃,这半个月是一分钱都没赚到,还得付石优的工钱。 我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心里干着急,我恨自己的头脑怎么不跟我的身材我的武功那样优秀,眼睁睁看着被姓郑的牵着鼻子走,而我却束手无策。 愤怒,无奈,难受,想哭。 这一天早上,我正在店里坐着喝晨茶,看见李掌柜来店里买肉,就招呼他进来坐。 李掌柜一进来就乐呵呵的打趣道:“哎,赵掌柜早啊,难得看见你这么早起来哈。怎么,今天有什么活动吗?” “没有没有,昨晚喝多了点,睡得早,这不就起得早吗。”我用开水烫洗着杯子,招呼着他坐下。 “赵掌柜不是说准备戒酒的吗,怎么又续上了?” 我打了个哎声:“生意难做,心情不好,喝两杯好睡觉。”,我倒上茶把杯子轻轻放在他面前,接着说:“不瞒你说,自打谣传我想打那姑娘主意开始,生意就开始下滑了,熬了一段时间,刚有点起色,这关西街的郑掌柜一开张,生意就更差了。老兄,进货价六个铜钱,他敢卖八个铜钱。他财大气粗亏得起,我这小本生意哪敢跟上啊。我又不敢按正常价卖,只得卖九个铜钱不亏本就行,你说长久下去我们怎么活。也是多谢老兄你们照顾我,宁愿多花一个铜钱也来我这里,不然生意就更难做了。” “我看你这段时间愁容满面的,我也不敢问你。既然说起了生意的事情,我告诉你一个事,前几天我去知府衙门送米面的时候,无意中从厨房里听到伙夫向管家抱怨郑大官人送来的猪肉里面骨头太多,管家训斥他们别多管闲事后出门嘟囔了一句郑老爷也真是的,都卖十五个铜钱了还不知足,还掺那么多的骨头进来干嘛。” 我大为震惊:“什么?他送衙门口的是十五个铜钱,那可能送军队的也是这个价格,他舅舅管着军队,说不定比衙门口的价格更高。娘的,怪不得敢在门店卖八个铜钱,原来后面有座金山靠着,他就是卖一个铜钱都玩得起。”。 “所以我觉得你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兄弟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胳膊扭不过大腿,趁早转行及时止损才是最重要的。” 我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只会卖猪肉,其他的也不会啊。” 李掌柜四下看看,神秘地冲我笑了笑,压低声音说:“我倒是有个赚钱的门路,就是不知道赵掌柜你感不感兴趣?” “哦?说来听听。”看他搞得那么神秘,我的好奇心也提了上来。 “城西裕丰街半年前新开了一家银安钱庄,掌柜的是东京来的,姓王。听说王掌柜来头不小,是京城某高官的门人,经常出入知府大人宅邸,知府大人对他奉若上宾,两人交往十分密切。王掌柜除了做钱庄的生意外,还开发了一种新的业务,叫集资。”李掌柜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这集资就是把钱交给他,就相当于入了股。他拿去做别的买卖,不管买卖赚钱亏本,他每个月给五分钱的利息,月底结清。这可是个稳赚不赔的好门路,所有的风险都是王掌柜承担,投的越多利息就越多,比把钱存在钱庄睡大觉强不知多少倍。而且他还说了,随时都可以退股我存了五百两在他那里,每个月二十五两的利息,已经领了两个月了。我店里一个月也就三十两左右的进项,躺着就能多吃到一个月的进项,你说这么轻松的门路去哪里找。要不是咱们关系那么熟,你现在生意遇着了小状况,我不会把这个门路告诉你的。” “五分钱利息,有这么好的事情?王掌柜做什么买卖有那么大的赚头?”我不太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情,就问李掌柜:“他王掌柜做什么买卖,利润这么高,光给投资人就五分钱的利息,还每个月都清数,既享受了入股的红利,又不用承担入股的风险,好得有点让人不放心,你说是不是?” “没什么不放心的,王掌柜接触的都是大人物,做的当然是利润高的大买卖啦。虽然他没明说是什么,不过我估计可能是开矿贩盐茶马交易那些大买卖。他手眼通天,人脉强大,做这些买卖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是不能明说而已。” 我点了点头,这么一说的话就能说得通了,那些买卖都是官家专营的,当然不能明说了。赚头大,需要的本钱也大,还得有强大的靠山。这些条件缺一不可,王掌柜样样都符合,看来这事有搞头。 于是我就问李掌柜:“确实是个好门路哈,老兄,我也想投一点进去,你能帮我牵个线吗。” 李掌柜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小事一桩,赵掌柜如果想投资,我现在带你去见王掌柜都行。” 事不宜迟。 我叫石优看好店,跟着李掌柜走了。李掌柜先回到店里把猪肉放下,跟他的伙计交代好后领着我一起去见王掌柜。 到了城西裕丰街,大老远就看见了银安钱庄的招牌。走近一看,好家伙,整个店面都刷了一层朱漆,门柱前各摆放着一只招财石狮子,柱子上贴着一副烫金的对联,店门正上方挂着烫金的银安钱庄的大招牌,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钱庄财大气粗。 看这架势,这投资,稳了。 李掌柜领着我进了店,正中间就是高高的柜台,面积不大,连着里屋,同样刷着朱漆,跟店门的颜色一样,正好遥相呼应。柜台外边有一扇门关着,看样子也是通着里屋的什么地方。店里两侧放着几对座椅,看上去像是红木,不过我不懂家具,只知道这种颜色和做工的座椅不便宜。 李掌柜叫我先坐下,他来到柜台,跟柜台先生说了些什么,柜台先生抬起头看了看我,冲着我我笑着点头致意,然后进了里屋。 不一会,一个穿着一身绸缎的圆脸白净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个头中等,微胖,耳垂宽厚,一脸富态。柜台先生垂着双手,毕恭毕敬的跟在他后面。 他走出柜台,双手抱拳行礼:“两位掌柜久等了,招待不周,见谅见谅。老孙,给客人上好茶。” 吱呀一声,柜台边上的门开了,一个伙计端着三盏冒着热气的茶走了出来。 原来那扇门是用来端茶倒水的,真他妈讲究。 茶叶好香,远远就闻到了。 伙计放下茶退下,王掌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跟李掌柜双手碰了茶杯一下以示感谢。 王掌柜端起茶杯,揭开茶盖轻轻吹着茶汽。 哇喔,他左右手的无名指各戴着一只镶着翡翠玉石的硕大的戒指,亮瞎我的眼,简直壕无人性! 等他喝过茶,李掌柜说了我们的来意,王掌柜转头看向我,赞许的点点头。又叫伙计送了糕点干果,他一边夸我有投资眼光一边劝我们两个喝茶吃点心。 我们喝过茶,我拿起一块糕点吃,又酥又脆,味道很好。王掌柜说这些糕点干果都是从京城带过来的,茶叶是杭州直接送来的当年雨前龙井,产量不多,没渠道的话有钱都买不到。 听他这么一说,我赶紧又喝了一口茶,这么珍贵,得多喝几口,还别说,这一喝好像比刚才更香了。 李掌柜冲我使个眼色,我不动声色的点头。他站起来对着王掌柜说:“王掌柜,您时间宝贵,我们不敢打扰您太久。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带赵掌柜了解一下情况先,现在他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再考虑一下,没问题的话明天赵掌柜会带着银票来入股,您看明天您有空吗?” 王掌柜爽朗的回答:“好说好说,我这的情况就是这样子。项目上的事情估计李掌柜已经向赵掌柜说了,这边我就再跟赵掌柜确认一下,就是月利五分,当月底结清。随时可以退股,本金随当月利息一并月底付清。明天我要去知府大人那办些事情,赵掌柜可以跟老蔡对接,他会给你办好手续。”说着他指了指柜台先生,柜台先生对我们点头回应。 原来他叫老蔡。 我们起身告辞,王掌柜站起来,送我们出了店,挥手向我们告别。 回来的路上,李掌柜问我的想法。 我说应该问题不大,看王掌柜的派头和店里的装修,银安钱庄确实实力雄厚。 告别了李掌柜,我回到了店里。 晚上我拿出所有的存条算自己有多少身家,仔细算过三遍,确定是一千零八十两, 从蒋门神那里带来的应该有四五百两,其他的都是开店赚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可以。 第二天一大早,我拿着存条去了存钱的那个钱庄,兑出了一千两的银票。 我揣着银票向银安钱庄走去,边走心里边想,入股一千两,一个月就能分到五十两的利息,比店里的收入还高。存一年不但能把这段时间的亏空补回来,还能多出不少。 我心里想的美滋滋,脚步不知不觉就轻快了起来,没多久就到了银安钱庄。 我直接进了店里,柜台先生老蔡算账,我一问,果然王掌柜不在店里。 老蔡认出了我,连忙出了柜台招呼我坐下。伙计端上茶,还是昨天的雨前龙井。 我贪婪的喝完茶,又见伙计端上了糕点干果。我不喜欢吃这种甜的东西,就没去动它。 老蔡说王掌柜今天出门前跟他交代过了,我来入股的话让他接待办手续。我点点头,把银票拿出来交给他。 老蔡双手接过银票,进了柜台给我写了收条,又拿出一份合同让我填上。 我仔细看了几遍合同,确认和之前说的一样后写上我的资料签字确认并摁了手印,老蔡也签字确认并摁了手印。一式两份,每人各执一份。 签过合同,老蔡伸出手向我表示祝贺,跟他握过手寒暄一阵后,我告辞离开了银安钱庄。 月底就能领利息了,哈哈,想想都觉得兴奋。 我特意绕到李掌柜店里给他看合同和收条,李掌柜向我表示祝贺,说月底他会叫上我,一起去领利息。 月底,我果然领到了利息。 我高兴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白花花的五十两,我掐了掐大腿。 会痛! 这是真的。 李掌柜诚不欺我,天上真的掉馅饼了。 请李掌柜吃了顿丰盛的酒席,又提了十斤上好的前腿肉亲自送到他店里,李掌柜推辞不过,笑呵呵的收下了。 一连又领了三个月的利息,一百五十两,把我乐得合不拢嘴。 有了这个进项,生肉店的亏空就不值一提了。我让石优把价格调到和姓郑的一样八个铜钱,什么时候他涨回正常价格我们就什么时候跟,他多少我们就卖多少,总之陪他耗着就是。石优说老板你是不是疯了,这个价格我们卖的多亏得多,你还要给我开工资,这样下去一个月亏二三十两都有可能。 我让他照着做,保住老客户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 哈哈,他哪知道我每个月有另外的五十两进项,就算亏三十两,我还有二十两结余。 现在老子有这个实力了,耗得起。 姓郑的,你不是想玩吗,嘿嘿,老子陪着你。 第47章 一夜回到解放前 这天上午,我和石优正在店里坐着喝茶,李掌柜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赵掌柜,不好了,王……”见石优在场,他赶紧收住话口,焦急的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到这情景,石优知趣的说出去守案板,我向他挥挥手,他朝李掌柜抱拳行礼后退出去了。 “什么事火急火燎的,来,坐下喝口茶慢慢说。”我站起身,给李掌柜沏茶。 “不得了了,王掌柜……王掌柜……王掌柜他跑了!”李掌柜急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拍着大腿大声的说。 我不太相信他的话,看他焦急的神情又不像是开玩笑,就半信半疑的问他:“不会吧?王掌柜家大业大,怎么可能说跑路就跑路呢,兄长是不是搞错了?” “哎呀我的赵掌柜,我现在哪有心情跟你开玩笑,我都去裕丰街问过了,附近商户说银安钱庄已经关门两天了,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也慌了。顾不上听李掌柜的话,拔腿就往外走。 李掌柜连忙从后面跟上来,两人一前一后飞也似的朝裕丰街走去。 到了裕丰街口,就看到银安钱庄门口站满了人,吵吵嚷嚷的跟过年一样。我扒开人群往里面挤,却看见钱庄大门紧闭,门前有两个衙役站着,腰间挎着刀,不时喝退试图上前的人群。 我拉过旁边一个情绪激动的人问道:“老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官府的人也来了?” “怎么回事?这狗日的王掌柜卷钱跑路了!老子恨不得拆了他的店门,砸了他的店!你知不知道,我刚投了二百两银子,还没领利息,狗日的就卷钱跑了!我……我……”他越说越激动,捡起地上的鸡蛋就往店门使劲的砸去,衙役凶狠的瞪着他,用手指着让他住手,他这才停下来。 我正想上前和衙役说话,听得人群外面有人高喊闪开,人群一阵躁动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缝来。 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在几个衙役簇拥下走了过来,守着店门的两个衙役向他行礼,他嗯了一声后转身面向人群站住。衙役高声喊着让大家安静,等人群安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后,用洪亮的声音说:“乡亲们,这里的事情知府大人已经知道了,知府大人对各位的遭遇深表同情,派出下官看望和慰问大家!府里高度重视这个事情,第一时间就成立专班处理此事,我们已经派出精干力量捉拿相关人员。我们承诺,会以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处理好这件事情,尽最大可能挽回各位乡亲的损失!大家相信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好此事!好吧。”他说完之后,往身旁的衙役看了看,衙役点了头,接着说:“乡亲们,刚才何大人的话大家都听清了,知府衙门会给我们做主的。你们现在就好好回家去,不要在此聚集影响交通。乡亲们,散了散了,都散了。” 众人鸦雀无声。 姓何的官员朝众人拱了拱手,留下两个衙役守店门,带着其他的衙役离开了。 人群开始躁动,有人垂头丧气,有人哎声连连,有人情绪激动,最后都无可奈何的各自散去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银安钱庄的招牌,眼里快喷出火来,不知不觉就攥紧了拳头。 李掌柜看我面色不对,赶忙拉着我往外走。 我脸色阴沉的回到店里,径直进了卧室,揣开房门,鞋子也不脱,倒头就睡。 石优叫吃午饭,我没理他。叫我吃晚饭,我还是不理他。 石优不敢多问,把饭菜放在房间桌子上,轻轻关上房门,退出去了。 一千两银子啊,人生有几个一千两。 我的全副身家都没了。 我的心在滴血。 第48章 关门大吉 兜兜转转一大圈,我赔掉了全部身家。 辛辛苦苦三五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突然觉得我的人生很失败。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我想念爹娘,虽然我不曾记得他们的模样,在我心情低落孤独无助的时候,我常常会想他们。 我想大哥,丧彪,还有我的混混朋友们。 我想宋江哥哥,柴大官人,张青哥哥和孙二娘嫂嫂。 我想施恩,保住我容颜的押司老谢和文笔匠老吴,甚至想给我改名的张秀才,帮我算命的田七。 每一个帮助过我的人,我都想他们。 我过得滋润的时候,不太愿意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对于那段颠沛流离的生活经历,我发自内心的去抵触它。 我渴望安逸舒适的生活,我想永远这样过下去。 在恩州这几年,我过上了心满意足的生活,有钱,有闲,安定,安逸。我原本以为,如果没有郑康,王掌柜的出现,我可能会在恩州娶妻生子,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此生不再踏入江湖一步。 现在一切平静都被打破了,这一夜我的心里又从小富即安的赵掌柜变回了居无定所的武松, 毁掉我美好人生的,就是郑康和王掌柜。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王掌柜跑路了,郑康还在关西街。 嗯,就拿你开刀。 你害老子不好过,老子也不让你舒坦。 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让我无心睡眠。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了一晚。 快到天亮的时候,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知道,那是石优起床了。 我起身来到他门前,敲着他的门叫了他的名字。 石优刚点亮蜡烛准备收拾被褥,听到我在门外叫他,连忙打开门,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放好的火折子。 “老板,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昨晚一晚没睡,睡不着。” 石优关切的问:“怎么了?” “这事说来话长,你今天别去进货了,我跟你说个事。” “哦,那我先去烧好水,给你泡壶茶。” 石优转身进了房间,把火折子放好,整理好被褥后去了厨房。 泡好茶后,石优叫了我一声。 简单洗漱一番,我来到店里坐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茶。 我拿过一个杯子,让让石优也喝一杯。 两人对坐喝茶。 我看着石优不说话,石优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他正想开口问我的时候,我说话了:“石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我把所有的钱都投进城西裕丰街银安钱庄王掌柜那里了,前几天王掌柜卷款跑路,我血本无归,没钱了。” 石优一脸震惊:“怎么会这样呢。” “我也没有办法,店里跟关西街打价格战,已经连续几个月不挣钱了。我就想在别的地方赚钱贴补店里,三个月多前李掌柜说存钱到银安钱庄每个月有五分利息,掌柜是京城高官的门人,专门做大生意的,财大气粗,投他那准保安全。我一心动,就从之前一直存钱的那个钱庄存了一千两,才领了当月十多天和后面三个月的利息,王掌柜就跑了。” “三个多月?就是你叫我把猪肉价调到八个铜钱的那个时候?” “嗯,我寻思有了这个利息补贴店里,可以和关西街打长时间的价格战了,这样就能保住客户站稳市场,以后再图发展,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连老本都没有了。”我叹了一口气,端起杯子喝茶接着说:“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把这笔钱投a股。” “老板,a股也容易亏麻。” “…………”。 四目相对,沉默不语。 过了良久,石优打破了沉默:“老板,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现在身上还有几十两银子,之前存钱的那个钱庄有几十两尾数没取出,加在一起不到一百两。这钱维持不了店里多长时间的运转,我想把店关了,先找个地方住下,看看有没有其他适合的生意。石优你放心哈,关店之前,你的工资会结清的,另外我还补贴你三个月的工资做遣散费,兄弟一场,大家好聚好散。” 石优站起来连忙说:“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我示意他坐下,对他说:“没事,你知道的,之前那四个伙计也发了遣散费,你是我们二郎生肉店的大功臣,怎么得也不能亏待了你不是。” “老板,你真误会了,我不是说工资的事。我想跟你说,我石优在这里举目无亲,当初你不嫌弃收留了我,还放心把店交给我打理,这份情我永远都记得。你不要赶我走,我不想离开你。要不我们离开恩州换个地方重新开张好不好,我身上现在有一百多两的银子,加上你的也有二百两,足够开店用了。凭我们的本事和经验,应该能做下去的。” 我紧紧握着他的手:“谢谢你,石优兄弟!” 石优做早饭去了,我开了店门,守在门口案板前,陆续有老客户前来买肉。看到空荡荡的案板,他们都纳闷起来。我跟他们一一说准备结业关张,对他们多年的关照表示感谢,他们说了安慰的话后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心里莫名的伤感。这些都是忠实的老客户,几年了都坚定的支持我的生意,对于我来说,他们不仅仅是客户,更像是老朋友。而现在开始,就要跟他们分别了。 想到这些,我心里像吃了鸡毛似的,堵得慌。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忽然之间,我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李掌柜今天怎么没来? 往常他可是雷打不动每天都来买肉的。 反正闲来无事,吃过早饭去看看怎么回事,顺便跟他商量银安钱庄的事情。 吃完早饭,我叫上石优跟我一起去看李掌柜。到了他店里,却看见店门紧闭。 我们绕到后门,敲着门高声喊着李掌柜。 “谁啊?”屋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李掌柜在家吗,我是二郎生肉店的赵掌柜。” 吱呀一声,一个满面愁容的妇人打开了门,是李掌柜的老婆。 “嫂子好,请问李掌柜在家吗?” 她老婆道了一个万福,也不说话,领着我们往房间走去,推开房门,看见李掌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问这是怎么回事,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她老婆领着我们出了房间来到客厅,把事情跟我们说了:“昨晚他把银安钱庄的事情告诉我了,我俩大吵了一架,他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昏过去了,奴家连夜请了大夫过来,针灸了半个时辰,吃过一副药,才见醒来,大夫说他现在身体虚弱,要多休息。”。 是这样。 我叫石优去街上买些水果补品,又说了些宽慰的话,告辞出来了。 回来的路上,石优建议去恩州府衙打听一下最新的消息,我拒绝了。 第二天早上我去钱庄把银子提了出来,跟房东结清了租金,回到店里收拾好了包裹,房东过来验收完房子后,我们俩就要离开生活了三年的店铺。 走出店门,我笑着问石优:“石优,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今天就要离开了,你舍得吗?” “不舍得。但跟你在一起,在哪都是我的家。” “好兄弟,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我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二郎生肉店的招牌,搭上包裹,消失在街道尽头。 第49章 来生还做兄弟 要离开恩州了,临走的时候跟李掌柜说一声吧,相识一场,不告而别总有些不好。 来到他的店,发现店门依然紧闭。 李掌柜还没有恢复过来? 那就去他家里跟他告别吧。 绕到后门,发现大门却是敞开着,纳闷着走进去刚想叫李掌柜,突然发现大厅门梁上赫然挂起一匹白布,两边贴着一对白对联,大厅里面好像还贴着经幡,隐约还有人在里面烧些什么。 我大惊失色,难道李掌柜他? 来不及多想,我一个箭步冲进了大厅。 果然,大厅中央摆着一条供桌,上面摆着香烛,两边贴着经幡,钱垛,金银锭等祭奠之物。一个妇人跪在供桌下烧着纸钱,正是李掌柜的老婆。 顾不上男女有别,我连忙走过去,双手扶起她问道:“嫂子节哀!” 我很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李掌柜这么快就没了,但是到底跟她老婆不熟悉,这这么贸贸然问她终究不合适,就硬生生忍住了。 李掌柜老婆看到我,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赵掌柜,昨天你走后没多久,我家相公说头疼得厉害,时不时还呕吐,不一会口中突然就喷出一股热血来,接着又昏死过去。奴家急忙去请大夫过来,我们还没赶到,我家相公就撒手而去了。”说完她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我不知所措,只好扶着她在旁边坐下。她抽噎着用手帕擦拭眼泪,茫然的看着供桌发呆。 我叫石优出去多买些香烛纸钱回来,给李掌柜上了一柱香之后,我拿出十两银子交给了李掌柜的老婆。此时又有街坊邻居陆陆续续进来吊唁,我跟她说些节哀的话之后,和石优离开了这里。 路上石优忍不住感慨:“世事无常,两前天还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他是被气死的,他在银安钱庄投了五百两银子,这么多钱让人卷走了,急火攻心,活活给气死了。” 石优愤愤的说:“王掌柜谋财又害命,简直就是造孽。” 我冷哼一声:“可惜让那厮给跑了。” 石优叹了一口气,摇头不说话。 过了几条街,我说我走累了,想找间客栈歇歇脚,住一晚明天再出城。石优可能也是累了,他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那我们就就近找个客栈休息,我点头同意了。 找了一家客栈,开了两个房间。把包裹放好后,我们在客栈大堂吃过午饭,各自回房间休息。 石优不知道,这是我的故意安排。 昨晚我就打定了主意,关了店门离开恩州之前,我一定要收拾姓郑的。 趁夜悄悄潜到他店里,放火烧掉他的店,最好能把他烧死,泄我胸中这口恶气。 放完火我再悄悄返回客栈,第二天大摇大摆的离开恩州。 为了把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我没向石优透露任何信息,连一丝痕迹都不让他觉察。 睡到后半夜起来,我从包裹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火折子,拿了一把匕首藏在怀里,悄悄摸出客栈,往关西街快步走去。 到了关西街,却见肉铺三间门面灯火通明,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闪到街角暗处观察了很久,也看不到他们要停歇的意思。 “他妈的,真是倒霉,偏偏挑了这个好时候。姓郑的,算你运气好,逃过老子这把火。”我恶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水,悻悻往回走。 悄咪咪溜回客栈,迷迷糊糊睡到了天亮。 石优过来叫我起床吃早饭,简单洗漱过后,两人一块吃过早饭,退了房间,往出城方向走去。 出得城外,沿着官道走了一个时辰,快要到一个小树林的时候,听见远处传来阵阵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很快就看见一个马队裹挟着漫漫尘土飞奔而来。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到了我们跟前。 我给石优连忙退到路边避让,马队前面的疾驰而过,带起的尘土扑向我们脸上,好生难受。石优可能是被呛到了鼻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一打不要紧,正在经过我们身边的最后一匹马受了惊吓,后腿一蹬朝我们踢来,我眼疾手快,一把拉过石优躲开了这一脚。坐在马上的人可没那么幸运了,他没任何防备,被马这么一蹬,瞬间就把他甩下马来,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住。 他趔趔趄趄跑起来,一瘸一瘸的走向我们,愤怒的用马鞭指着我们骂道:“你们两个瞎了狗眼,竟敢挡都监大人马队的道,找死!” 一股无名火顿时涌上心头,我刚要发作,石优扯住我的衣袖,走到我面前对着那人抱拳行礼:“军爷息怒,小民有眼无珠,冒犯了军爷。求军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小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双手递上前去。 那人单手接过银子抛了抛,斜着眼扫了我们一眼,哼了一声说:“还算有点眼力劲,滚吧。” 石优正想抱拳行礼,我再也忍不住,手一拦挡住他行礼,冷冷地对着军汉说:“小子,把银子还给我们,过来给我们道歉!” 军汉把眼一瞪:“你说什么?” “你的马差点踢伤我们,过来给我们道歉!”我咬着牙,努力让自己语气平稳。 “我道你妈的歉!”话音刚落,军汉用力挥着马鞭就往我身上抽。 我眼疾手快,一个侧闪躲开马鞭。左手抓住军汉手腕,右手夺过马鞭,朝他劈头盖脸抽去,军汉滚在地上哀嚎连连,又抽了十几下,我把马鞭扔到一边,对着哀嚎的军汉冷哼一声,蹲下拣散落的碎银子。 石优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张开嘴楞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他才哆哆嗦嗦地说:“老板,咱们闯下大祸了。” 我拍着他肩膀轻松的安慰他:“别怕,万事有我,跟着我走便是”。 我确实不怕,甚至没当一回事,因为比起前几年我犯下的事,现在算个蛋蛋。 我把碎银子交还给石优,正要离开。前面又有马蹄声传来,很快就到了跟前。几个人勒住缰绳跳下马,快步走到军汉面前查看,发现浑身都是马鞭抽的血印,急忙问军汉怎么回事。 军汉手指着我,那几个人大怒,抽出刀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大喝道:“大胆刁民,竟敢袭击公人,该当何罪!左右,给我拿下!” 几个军汉举刀就向我砍过来,我早有防备,先用力石优推向小树林,然后一个就地翻滚捡起马鞭,使出一个鹞子翻身,举起马鞭就朝军汉的手腕用力抽去。军汉的刀纷纷掉落,一个个痛苦的捂着手腕,跳出三尺开外与我对峙,军官模样的人也慌了,把刀横在胸前颤抖着说:“大胆草民,我们可是张都监大人的亲随,你别乱来啊。” “就凭你们几个三脚猫功夫,也想拿下老爷”我轻蔑的看着他们,突然暴喝一声:“都给我滚!” 那几个人吓得一机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向了那军官模样的人,军官手一挥,几人扶起被我抽了马鞭的军汉,纷纷跳上马,调转马头就要往城里跑。 石优这时也从路旁走了过来,我转头看着他,正想问他刚才被我用力一推有没有扭到脚,却发现他脸色一变,猛然把我推向一边,我没有防备,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却看见石优缓缓瘫倒在地上,胸口的衣服红了一片。 我暗叫不好,又听得嗖的一声有东西向我飞来,我急忙翻了几个跟头躲开。 刚爬起来,看见那军官模样的人双腿一夹,用力抽着马鞭绝尘而去。 我急忙扶起了石优,他胸口已经红了一大片,血不停的渗出来,撕开他的衣服,看见一支袖箭插在他的心口,插得很深,箭头都陷进去了。 “石优兄弟,你挺住啊,别睡。”我撕烂衣袖,捂住伤口,同时大声的跟他说。 根本没用,石优嘴里吐着血沫,双眼圆睁,双手软软垂在地上,已然气绝。 “石优兄弟……”我抱着石优的头,贴在他脸上,痛哭失声,泪如雨下。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哭到嗓子嘶哑,眼泪哭干,我才停止下来。 我拔出袖箭,发现箭头闪着蓝光,却原来是一支毒箭,难怪一箭毙命,狗日的,太狠毒了。 我用力把箭扔掉,从包裹里拿出一件衣服,给石优擦拭干净血迹,又从他的包裹里找出他最爱穿的衣服给他换上,我背起他,向树林走去。 在一棵大树下,我用双手刨了一个大坑,把石优放下,我从包裹里找出一双新鞋给他换上,拿过他的包裹放在他胸前,将他安葬了。 我的两只手被泥土和小石块割得鲜血淋漓,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痛。 我用石块堆了一个坟头,把包裹里所有的干粮都拿出来放在坟头前。我在他的坟头前发誓,我一定要为他复仇,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手刃仇人,用他的人头祭奠石优。 “兄弟,你是为我而死的,这辈子我欠你一条命,但愿下辈子我们还能相遇做兄弟,圆你我兄弟生死情分!”想起这几年的点点滴滴,我不禁又痛哭失声。 第50章 血洗鸳鸯楼 恩州永安街。 恩州守御兵马都监府。 我在都监府斜对面的客栈潜伏下来,白天坐在大堂喝茶观察对面的情形,晚上摸到客栈楼顶监视府内部情况。 晚上监视特别难受,这里花蚊子太多咬人又痒又痛,妈的,挨着敲骨吸髓的地方,连蚊子都格外欺负人。 我很后悔没去药铺买瓶风油精,害得我在楼顶活受罪。 蛰伏了几天,每天都能看见张都监带着亲随进进出出,却始终不见那个军官模样的人。 难道他躲起来了? 不太可能。 以我这几年和官府打交道的经历,公门中人也好,军汉差拨也罢,他们可能怕天怕地,但绝大部分不会把老百姓放在眼里,弄死个把老百姓就跟踩死只蚂蚁一样,最不济也就是赔几个钱而已。 所以我断定,他绝不是躲起来了,而是在外面办差。 既然办差,他一定会回都监府复命,那么迟早他会出现的。 守得府门终见鬼,第三天夜半三更时分,我正准备下楼返回房间睡觉之际,看见几匹马护着一辆拉着车棚的马车在都监府大门前停下,马上的人跳下来,领头的人走到马车跟前,掀开车棚帘子,恭敬的请车上的人下车。 有人过去敲响大门,不一会门开了,几个人鱼贯而出,领头的有个像是管家的人领着几个下人提着大红灯笼走到马车前迎着来人进府,借着那几盏大红灯笼明亮的灯光,我努力辨认来人的每一张脸。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认出两张熟面孔。一张是掀帘子的护卫,他正是让我这几天心心念念的随从军官,害死石优的随从军官那厮。另一张面孔你猜是谁,竟然是银安钱庄的王掌柜。看到这两个人,气得我血都往头上涌。 常言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眼前出现的这两个贱人,一个谋我钱财,一个害我兄弟性命。我恨不得当即冲过去取了两人性命,但理智告诉我此时千万不能鲁莽,我压下怒火,仔细盯着他们的去向。 王掌柜低头向管家吩咐了几句,管家点着头,随后叫过一个下人牵着马车,和护卫一起进了正门侧边的一扇门。其他小人提着灯笼,领着王掌柜和随从军官由大门进了府内,穿过走廊到了后院一个二层小楼,随从军官领着王掌柜上了小楼,其他人转身离去。 我暗暗记住小楼的位置,下楼溜回房间取出一把前几天在兵器铺买的尖刀,换上夜行衣,从客栈后院马厩处翻出大街,贴着墙根摸到都监府后墙,寻了一个拐角阴暗处翻进后院,观察到四下无人后,凭着记忆来到了二层小楼。 我抬头往上看,楼上有个花厅,门关着,屋内灯火通明,有人在里面说着话。我蹑手蹑脚轻踩楼梯上了二楼,躲在走廊柱子底下仔细观察,确认没有人后,我猫着腰来到花厅门边,贴着门仔细听里面的对话。 “老徐,辛苦你一路护送着我外甥,喝完这杯你早点回房间休息,老爷有事跟我外甥商量。”一个温暖又威严的声音在说话。 “是,恩相”话音落下不久,听到放下酒杯的声音:“恩相,郑老爷,李老爷,小人告退。” 纳尼?万万没想到王掌柜竟然是张都监的外甥,这厮藏的够深的。 我赶紧退到走廊转角处,不一会,门开了,那个叫老徐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借着屋内的灯光看清了他的脸,正是那个随从军官。他轻轻关上门后向,停下打了个酒嗝,随后向我身后的楼梯方向走,经过我面前的时候,我从他身后闪出来,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举起尖刀往他脖领用力一抹,一泊血瞬间摊出来,他哼都没哼一声就软下身往下倒。我扶着他慢慢放下到地上,再把他拖死狗一样拖到一边,用他的衣服揩干尖刀上的血迹后,又猫着腰来到花厅门边。 悄悄蹲起身,手指放进口中沾湿了后小心把窗户纸戳了一个小孔,凑上去向里面看,花厅中间摆着一桌酒席。酒席上放着四对筷子,两双酒盏。 上席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宽厚身材,面容端详,两道浓眉下留着一缕长须,看上去就像清官,此人穿着宽大睡衣,不用说他就是张都监了。两旁有两人对坐,一个中等个头,微胖圆脸,一脸富态,正是银安钱庄的王掌柜,另一个三十左右,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国字脸,面色白净,差一点有我这么帅,看到是他,我心头不由一喜。狗日的,有心寻你找不着,无意找你偏相见,郑康,这是你自找的,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下首位置空着,刚才这位置应该就是随从军官坐的。 我本来想立即冲进去结果了王掌柜和郑康的性命,想到他们支走所有人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商量,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就想听听是什么事情。我透过窗户窟窿观察着里面的情况,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王掌柜首先开了口:“舅舅,您出的主意委实高明,外甥我佩服至极。这次在恩州半年时间,钱庄已经集资到了五十多万两银子,把那么大户和商户们收割得干干净净。您说他们都是精明之人,怎么就那么轻易就上了我们的当,乖乖把银子交给我们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还不是那帮该死鬼太贪心,五分的利息,月底结清,这等好事谁能经得住诱惑,我故意派人放出风说你是京城高官的门人,有这么雄厚的背景,他们会更加放心把银子交给你了。”张都监缕着胡须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和宽厚温暖的声音此时听上去却格外刺耳,狗日的,长了个人模狗样一副清官相,谁知道一肚子坏水。老天爷瞎了眼,白送了你一副好皮囊,谢特! 三人哈哈大笑,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王掌柜又说话了:“舅舅,那五十多万两银票和现银我刚才在大门口都跟胡管家交接了,由您做主怎么安排。” “此事多亏知府大人大力关照,才能如此顺利,现在收拾残局也要仰仗他老人家。这样吧,明天叫老胡送十万两银票过去。你自个留十万两吧,现在全恩州的人都在找你,吃完这席酒你连夜出城,取了家人后回渭州老家伺候你娘去,有了这十万两,你一大家子这辈子都能衣食无忧。另外我再给你一箱金银细软,带回去给你娘做体己银子用,你老婆要是不让,你就说这个是我这个做弟弟的孝敬给她大姐的。” “外甥明白。” 郑康在一旁打趣的插嘴:“我哥真是好福气,舅舅你好偏心,怎么也不给我娘一箱金银细软咧。” “你娘就在恩州,舅舅帮你拿到了衙门和军队的独家供货权,有了这张长期饭票,你要金银细软干嘛。再说了,你大姨是个苦命人,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她独自带大你哥不容易,我这个做弟弟的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现在我有这个条件了,照顾一下她理所应当。你父母健在,共享天伦之乐还不知足,说什么舅舅偏心,真该罚你喝三杯。”张都监说完,假装生气的用筷子敲了敲桌子。 “哈哈,外甥只是开个玩笑嘛,舅舅何必当真,外甥认罚就是。”,郑康哈哈大笑,自己拿起酒壶倒满酒盏,一饮而尽。 “我听说你店里的猪肉一斤只卖八个铜钱,并且已经挤垮了好多家肉铺。你这样恶意抢占市场不好,容易树敌太多。做生意就跟我们做官一个道理,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吃肉的时候也得给人留口汤,别人才不会掀桌子,你倒好,连骨头渣都不给别人。世界上没有百分百独吞的好事,你要给别人留点活路,不然迟早会被反噬。” “舅舅批评得是,下个月我就让店里把价格调回正常价。其实外甥一开始也不想这么做,这不怕您以后调任其他地方后,官府军队这边的生意有变动吗。我想趁现在利润丰厚,把赚头补贴店里,多吃些市场份额,就算您调任了,外甥我不还是过得滋润吗。”郑康呵呵陪笑道。 “康弟未雨绸缪,叫人好生佩服。” “什么啊,他这叫狡兔三窟才是。” 三人又是哈哈大笑,共同举起了酒盏。 “吃菜吃菜,别光顾着喝酒。康儿啊,等会你辛苦一下,送你哥出城去。”张都监说着,站起身从腰间扯出一个东西来交给郑康:“这是巡城腰牌,用它可以随时叫守门兵丁开城门放行,我这一块你收着,万一以后晚上有事情的话进出也方便。” 郑康起身,双手接过腰牌。 是时候了。 我冷笑一声:“三人干的好勾当!” 三人大惊,不约而同往门边看。张都监厉声问道:“谁?” 话音未落,我一脚踢爆半扇门,跳将进来,快速冲到酒桌前,一脚踢翻了台面。 张都监和郑康赶忙跳开,王掌柜躲避不及,被我一把抓住了脖领动弹不得。我举起尖刀,对着他的肚子连续戳了五八下,当即就把他的魂送回渭州去了。 郑康见状,抓起一张凳子劈头朝我砸过来,被我侧身躲开。 我用余光看到张都监想要过去吹灭烛台,心里一急,见面前有两张凳子,一脚一张踢向二人,张都监避之不及正中面门,顿时鲜血直流,我冲过去一个跃起,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处,张都监闷哼一声,直挺挺倒在地上,口鼻黑血流出,气绝而亡。 郑康见状,惊骇万分,就要冲出花厅逃走。我举起尖刀用力一掷,正好扎在他腿肚。郑康一个站立不稳,重重摔倒了。我踢烂凳子,捡起一个凳腿朝郑康走过去。 “好汉饶命,小人愿意交出所有身家……”话没说完,我用尽全力一凳腿劈向他脑门,咣当一声,世界安静了。 “去你妈的,就你话多。”我又给了郑康几凳腿,把他眼珠子都打得凸出来才停手。 折腾了这么久,我也有些筋疲力尽了。 见地上散落着半只熟鸡,我捡起来就啃,又喝光了酒壶里的酒,才感觉恢复了几分力气。 搜了三个人的身,在王掌柜怀里翻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我拔出郑康腿肚上的尖刀,拿起烛台,点燃了花厅的所有纱帐,走出花厅我回头一看,才发现花厅大门门梁上挂着一个鸳鸯楼的牌匾。 鸳鸯楼?谁他妈起的垃圾名字,跟窑子似的。 扯下随从军官一片衣服做包袱,把他首级取了包好,我一跃而起,从二楼跳下,迅速跑到围墙下,翻出围墙落在大街上。 迅速摸到客栈后院马厩处,翻身进来回了房间,拿了包裹又翻出客栈,飞也似的离开了。 跑到了李掌柜店铺的后门,我轻轻拍打门环,没人理会,我把牙一咬,用力砸了几下门。 “谁啊?”有个女人颤抖的声音响起,跟着屋里亮起了灯。 “嫂子开门“我挤着嗓子用高八度的声音说。 几分钟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我捡起一个石头,用那张一千两的银票包着,扔进了院里,转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51章 消失的人头 一路穿街过巷,顺利来到城门侧边。 此时天也快亮了。 找了一个偏巷的阴暗角落,换了平常衣服,将夜行衣揉成一团扔到角落里,搭上包裹,手里拿着那颗头颅,等着城门开启。 才刚等一会,就听见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我心知不妙,暗自叫了一声不好,急忙闪进巷子里。 几匹快马疾驰而过,瞬间就跑到了城门下面,马上的人一跃而下,领头的高声叫喊着城头上的兵丁。不多时,排队走下一队兵丁,分两排站在城门。 终究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看来这城是出不去了。 我转身往巷子里钻,走到尽头转出大街,快步穿过几条街,天边泛起鱼肚白,街上开始出现赶早市的行人。 我心里很紧张,此刻手里还提着一个人头,要是被哪里好心人看到了去官府告发,我就芭比q了。于是我赶紧又拐进一个巷子,从包裹里取出一件衣服,做成包袱形状,将包袱里的人头拿出来,用旧包袱揩干净人头上凝固的血团,重新包好,然后把旧包袱塞到巷里一户人家墙角的狗洞里,转身出了大街。 走了没多时,不远处看见一个熟人,我肉店对面裁缝铺掌柜侯建,我下意识就想往旁边躲,侯建眼尖,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边走上来边跟我打招呼:“哟,赵掌柜,这么巧,您这是上哪去啊?”。 没办法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向他走去:“侯兄弟,早。” “前几天你说要带着石优去别的州府再开肉铺,还以为你们当天就走了,我还跟我老婆说赵掌柜和他那个伙计都是好人,他们这么一走不知以后有没有缘分再见面。哈哈,没想到今天又遇上您了,看来我们缘分未尽。” “有点事没处理完,在这耽搁了几天。”我对他礼貌的笑了一下。 “哦,既然这样,俗话说相逢不如偶遇,正好我买了只鸡,您二位今天中午就在我家吃饭怎么样,就算是给您饯行。”侯建扬了扬手,我这才注意他手里还拎着一只鸡。 “谢谢侯兄弟,我们还有事等着处理,以后有机会再去叨扰你哈。” “赵掌柜您太客气了,那好吧。诶,你这手里提的鼓囊囊的,买的什么?” “篮球。” “你买篮球,我买鸡,有意思。”侯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怕他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赶紧告辞离开。 走着走着,看到街上不时有一队队的官兵来回穿梭,几个衙役敲着锣高声喊话,前方街道有捕快领着衙役挨家挨户搜查。商户们纷纷关门,大街上的行人四下散开各自回家。 全城戒严了? 来不及多想,我闪进旁边巷子穿出去,专挑偏僻巷子走了大半个时辰,寻思着先找个小客栈躲避。 七拐八拐,竟然拐到了关西街。 街头偷眼向里看去,郑康的肉店大门紧闭,连门口摆的案板都撤走了。 活该,叫你撞到老子手里。 我心里畅快无比,比夏天喝冰爽的可口可乐还畅快! 在附近找到一家客栈,门店大开,我走到柜台前。 柜台没人,我用手指叩了几下柜台“小二,小二。” 从里面闪出一个店小二,热情的对我点头哈腰:“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我耸耸肩上的包袱:“你说呢?” “小人明白,这就给您安排住房,” “要上等房,还要给老爷我送一桌酒席上来,记得要好酒好菜,老爷不差钱。”说完,我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柜台上。 “小的明白,您请跟我来”店小二收下银子,拿了房门钥匙,出了柜台,做势替我拿包袱。 我拒绝了他:“不用,你带我去房间就行了。” 店小二看了一眼我肩上的包裹和手里的包袱,似乎明白了我在想着什么,笑着摇摇头,领着我去了房间。 支走店小二后,我连忙关上门,把包袱放在桌上打开。 人头的血迹完全干透,包袱沾着的血也成痂了。 我把包袱重新系上,将它放到床底下藏好。 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这才发觉,折腾了一夜后又累又饿,我走到床边想躺下休息一会等酒菜,这一沾枕头眼皮就打架,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敲门声把我吵醒了。 店小二在门外喊道:“客官,小人给您送酒菜来了。” 我费力的下床打开了门,店小二拎着食盒进来,把酒菜端上桌子。 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瞬间把我的睡意冲散了。 一只熟鸡,一盘蒸鱼,一盘牛肉,一碟凉拌菜,一壶酒,看着就饿。 我搓着双手,直夸店小二有眼力劲,不顾他还在,忍不住撕开鸡腿就往嘴里塞,把他都给看懵逼了。 “客官慢些享用,小的告退。”店小二拎着空食盒刚想走,我忽然记起了一个事,叫住了他:“慢着。小二,老爷问你,今天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来的时候看见街上好多官兵挨家挨户搜查,商户们纷纷关门。到了你们这里,又不见官兵,你们也不关门,这又是什么情况?” “客官容禀,小的也是听人说的,说都监府昨晚出了人命,知府大人下令全城捉拿凶手。我们这也挨家挨户搜查过,只是您来的时候官府走了多时,这才又打开店门。” “知道了,你下去吧。” 我不敢问得太细,怕惹店小二怀疑。 风卷残云般把酒菜一扫而光,我坐着打着惬意的饱嗝,没多久,睡意又再度袭来。 顾不得吃完饭不能马上睡觉的古训,我躺上床又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好香,连梦都没有做。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之后睁开眼睛,只觉得全身舒畅,舒服无比,房间却是微微亮。 摸索着找到火折子,点着烛光,推开窗户往外一看,天边一片鱼肚白,一丝晨露迎面沾向我脸上,原来一觉睡到了五更。 关上窗户,坐在桌子上把残羹剩菜推到一边,倒了一杯水喝下。 喝着水,借着烛光无意间看下床头,好像少了些什么。 我端起烛台走到床前,顿时心一凉。 我包裹呢? 赶紧俯下身子查看床底。 包袱也不见了。 我头嗡的一下,脑袋一片空白。 完犊子了。 第52章 逃出恩州城 想起昨天店小二那有意无意往包裹看,还假意要帮我拿,莫非是他? 吹灭烛火,悄悄推开房门轻身下楼摸到柜台,台面上点着一盏不大的油灯,微弱的火光下一个值夜的伙计趴在柜台上呼呼大睡,走近一看,正是那个店小二。 看来小偷另有其人,我正要转身上楼,突然想起来不管是不是店小二干的我都不能在这里待了。小偷打开包袱看到是一颗人头,他要是跑去官府告发领赏,很快就大批官兵来这里抓我。 不行,趁没天亮人不多,我得冒险出城。 想到这,我走回柜台,对着店小二的脖领一击把他打晕拖到地上,拉出抽屉一股脑全倒在柜台上,把银子铜钱拢成一堆,脱了店小二外褂铺在台面上,将所有的钱都扫进外褂包好,轻轻推开店门,投得东门去。 快要到城门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前方城门早已开启,却只见得几个守城兵丁稀稀疏疏守在城门两侧,不见昨天那些官军。 我心里正想着应该编个什么理由应对兵丁盘查,却发现守城兵丁中有一个我认识。我大喜过望,从包袱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怀里,挺直腰板向他走去。 远远的我就对着他拱手行礼:“董大哥,小人有福,在此遇见你。” “啊,是赵掌柜啊,怎么大清早就要出城?”那兵丁回道。 “小人有个乡下亲戚,前些天托人捎信请小人去他家做客,前两天忙,脱不开身,今日得闲去看他,不曾想刚好遇到董大哥当值,真是小人的福气。”说着我走近前来,掏出那锭银子悄悄往他手里塞:“董大哥当值辛苦,小人看着心疼,小小心意请董大哥吃杯茶,还望董大哥笑纳。” 那兵丁接过银子,顿时笑容满面:“赵掌柜时间宝贵,我怎么忍心耽误你的时间。出城忙你的事要紧,回来一起吃酒。” 他向其他的兵丁挥挥手,示意放行。 很顺利的出了城。 出得城门,走远几步,我撒腿就跑。 不跑不放心啊。 跑到那片小树林,我来到石优的坟前,陪着他最后一次席地而坐。 石优兄弟,我给你报仇了,原谅我没能把人头带出来告慰你的英灵。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相看,想起和石优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不禁悲从中来,添上一捧新土,洒泪而别。 走了十多天,也不知道走到哪里。这一日沿着山路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路口边上有座凉亭。我进到凉亭歇脚,看着左右两边岔路一般大小,左边向上的山路似乎更好走些,继续走了数里来到一个险峻去处,见得前方有个密林,古树参天遮天蔽日,树上缠着手臂般粗细的老藤,密林深处隐约有雾气环绕,树下的山道怪石林立崎岖难行。 我想调头往回走,目测看这密林似乎不大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我捡了根棍子往密林深处走去,越走越发觉雾气越浓,越走越觉得阴凉,脑袋也有点晕晕沉沉的。 我心知不好,撇了棍子就往回走,没多时脑袋越来越重,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我扶着树想休息一会,眼皮突然沉重,只觉身子一软腿往下沉,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53章 偶遇玉兰姑娘 “大汉,醒醒!” 感觉到一阵摇晃,我费力睁开眼睛。 “大汉,你醒了”有一个声音惊喜叫道。 一个年轻后生,背着弓箭,穿一件打着补丁的粗布对襟衫,腰间挎着短刀,蹲在我面前。 “我这是在哪?”我有气无力的问他。 “小人打猎经过此处,看见你倒在路旁,把你背到空旷处树荫下。大汉,你是不是进了林子?” “嗯。” “那就对了,这里叫野猪林。人迹罕至道路难行,只有像我们这样的猎户才会经过这里,却也不敢进里面去,里面枯枝败叶经年累月堆积,林子常年阴凉潮湿,时间长了便瘴气密布,不知晓的看到的烟雾缭绕其实就是瘴气,你正是被瘴气侵入才昏迷过去,亏得你及时往回走,吸入不多。饶是如此,要是晚点发现的话,可能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周年了。” “感谢小哥相救。”我想起身给他行礼,身子软绵绵的使不上劲来。 “你别动,瘴气可不是闹着玩的,毒性很大,你现在身子骨虚弱,得调养几日方可恢复。小人的家在山下不远山坳处,大汉不妨在小人家中静养几日再赶路不迟。”说完,不由得我分说,后生把我的包袱卸了搭在自己肩上,背上我,沿着小路下得山来。 山脚下果然看见两个山坳,山坳中间有一块开阔地,有一条小溪从开阔地中间穿过向山外流去。走到近前一看,几间茅草屋横亘在中间,门前留着一块院落,一排篱笆围起,篱笆侧一片菜园,屋后种几棵大红枣树,枣树之间系着一条粗绳,晒着几件衣服。院落内有个妇人,坐在竹椅上择菜,地上懒洋洋趴着一只大黄狗,伸着舌头看向远处发呆。 好一个世外桃源!好一派田园风光! 后生高声喊道:“妹子,开门!” 那妇人抬起头,看到是后生,连忙放下菜篮,起身开了篱笆门。 “妹子,收拾好一张床,这个大汉中了瘴气,需静养几天。” 那妇人向我看来,忽然惊喜叫道:“恩人!” 我仔细看下她,却原来是玉兰姑娘。 后生疑惑的看着我们,正要开口相问,玉兰姑娘对着他说:“阿哥,你背着的就是奴家常跟你说的,在恩州接济奴家银两安葬父亲的赵老爷!” “哎呀,天可怜见,让小人夫妻能遇上恩人。”后生扭过头对我说,赶忙又吩咐她老婆去收拾床铺。 玉兰姑娘忙不迭的点头应承,抢进屋里铺叠床被,后生背着我进了房间,等玉兰姑娘收拾好,他轻轻把我放床上躺好。 夫妻俩倒身床前就拜:“恩人在上,请受我们一拜。” “快快请起!”我想起身还礼,却使不上力气,只好费力抬起手示意。 “恩人勿动。”后生起身扶好我,对着还在跪着的玉兰姑娘说:“妹子,赶紧烧锅热汤,挑几件好衣服,我给恩人擦干净身子,再熬些姜汤驱寒。” 玉兰姑娘忙不迭答应着去了厨房。 玉兰姑娘熬好了姜汤端进来,后生扶着我喝下,不多时,玉兰姑娘右手提着桶热水,左手拿着粗布长巾和一套衣服进来,后生又给我擦过身子,换好衣服,我感觉舒服了很多。 夫妻二人让我先好好休息,自去煮饭。 我已经好多天没洗澡,这一换洗,顿觉全身上下清爽无比,不知不觉困意袭来,又沉沉睡去。 第54章 震惊!夫妻俩竟然是这等人! 后生端着药汤进来叫我,我才悠悠醒来。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虽然还是使不上劲,待到完全醒过神来,刚才昏昏沉沉的感觉却没有了,人精神了许多。 “恩公,这是排浊祛湿的药,除瘴气效果很好,小人服侍您把这药汤喝了。”后生把汤放在床边桌上,扶起我一口一口地喂我喝下。 我记得刚见面时夫妻俩不是叫我恩人吗,现在怎么又改叫我恩公了。 算了,叫啥是他们的事,我不好问。 “劳烦你夫妻二人,武松心里不安。” “恩公说哪里话,能报答恩公于万一,是我们的福分,恩公休提其他。嗯?恩公不是姓赵吗?怎么又自称武松?”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回头再跟你夫妻说。” “小人明白,恩公自有道理。” 后生喂过汤药,端着碗出去了,没过多时,又端着碗进来,却是一碗鸡汤。 “恩公,小人老婆熬了鸡汤,叮嘱小人服侍恩公喝了。” 喝过鸡汤,后生正待要走,我叫住他:“敢问小哥高姓?” “小人姓朱,单名一个明字,明天的明。小人不是本地人,老家是淮右凤阳的。” “哦?那你为何来到这里呢?” 朱明道:“因家乡闹饥荒,七八年前随父亲讨饭流落此地。此间镇上一个郭员外,见我父子可怜,施舍了钱财给我们过活。又赊给农具稻种,将几亩良田租给我父子,自此安家。前些年员外过世,他家少员外容我父子不下,收回田地农具。我父子断了生路,本要回淮西老家,本地有个猎户正好送野味给大户人家从我家经过,进我家讨水喝,见我父子惆怅,问清了缘由,动了恻隐之心。他便跟我爹说愿意教我打猎,我爹应了,我就跟了他,自此以打猎为生。” 我正想开口相问,朱明可能猜到了我想问他什么,他说:“半年前我父子俩上山放野猪夹子,遇见一个姑娘滚落在半山腰,动弹不得,便把她抬回家中救治。那姑娘说遇见歹人慌不择路逃上山中,包袱也丢了,一时心急踩空翻下山动弹不得,已经躺了一天一夜。要不是遇见我父子,她定然性命不保” 朱明停顿了会,接着说道:“她说她叫钟玉兰,蓟州人,父女俩到恩州投亲不成,父亲反倒重病死了,幸亏有个赵大善人资助,才得以安葬父亲,正要带着剩下的盘缠返回蓟州,不想遇此劫难。她在我家静养了半个月,慢慢身体恢复好了。她闲不住,主动帮忙收拾屋子,将里里外外收拾得井井有条。我爹看了欢喜,问明她年纪与我相仿,单身一人,就问她愿不愿意嫁与我,她同意了。我爹求了别人做媒,举了仪式,让我明媒正娶把玉兰迎进门,她就做了我老婆。” 说到这里,朱明嘴角不自觉的扬起,脸上乐开了花。 我跟着他也笑了,被他的样子逗笑的。 快乐会传染,此刻我深有体会。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他:“朱明兄弟,怎么不见你爹?” “我爹两个月前突发心脏病过世了。” “不好意思!节哀顺变!” “没关系!恩公好好休息,小人去取饭菜过来。” 自此留在朱明家中静养了七八天,在他夫妻二人的精心照料下,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 让我感动的是,夫妻二人把他们的床让给了我,他们自己去柴房临时铺了床位。为了给我增加营养,他们把仅有的几只鸡全都杀了熬汤给我喝。说真的,有生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过,这种被人关心加尊崇的感觉让我的心里温暖了很久,当我老了回想起夫妻二人的时候,内心依然感动非常。 这天早上我正在睡觉,朱明在门外跟我说她老婆有点不舒服,他带她去镇上看大夫,厨房已经做好了饭菜,说完他们就走了。 晚上我跟朱明在院里聊天,朱明悄悄跟我说她老婆怀孕了。 “那太好了,恭喜你呀朱明兄弟!” 朱明嘿嘿笑着,跟我说:“恩公,我朱明也是快要当爹的人了,我怎么感觉像做梦一般不敢相信呢。” “那是你太高兴了呗,过几天就适应了。”我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虽然我他妈的连女朋友都没有谈过。 “恩公,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开心,我回来的路上居然都在想孩子的名字了,你说会不会太急了点,哈哈哈。” “确实是急了点,哈哈!” “恩公,您知道吗。小人和小人老婆无依无靠,相依为命。有了孩子我们就有了亲人,小人真的很高兴。小人和小人老婆没读过书,特别是小人,经常因为算错数,送野味给客户的时候老是被他们嘲笑。小人不想让后代吃同样的苦,希望他们健康成长做个有学问的人。尤其是算数,一定要好。小人想好了,给他们起个数字名字,让子孙后代都记得,做人不仅要有学问,还一定要会算数!恩公,您受累,看看小人给后代想好的名字牛逼不。儿子叫朱百六,孙子叫朱四九,曾孙朱初一,玄孙朱五四,来孙朱重八,小人就取这五世的名字,出了五服小人也不想多管,后面的让他们自己去处理。”朱明托着腮帮子坐在竹椅上,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 “这名字很好,很有创意,尤其是最后那个朱重八,名字听上去好牛逼,威武霸气,让人印象深刻。” “恩公这样说,那必定是有道理的,那小人就这么决定,写进家谱,让后代就照这样去做。” “甚好!甚好!”我打心眼里替他感到高兴! 第55章 辞别 朱明自顾自的说话,说到高兴处,不时手舞足蹈,像个孩子一样。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开心。 我发自内心的替他感到高兴! 他俩都是苦命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就像一叶浮萍一样漂在社会这片汪洋大海之前,随波逐流,无声无息。还好朱明和玉兰姑娘苦尽甘来,得老天爷眷顾结为夫妻,现在又有了孩子,从此他们在这世界上又有了亲人。 而我呢,我他妈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完整的家?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玉兰姑娘端了一盘洗好的红枣上来,我向她祝贺,她脸红着回谢,别过头看向向朱明。 趁着他俩都在,我跟他们说出了我的真实身份,并且把我的经历简单的告诉了他们,当然了,手刃潘金莲西门庆是不能说的,怒杀蒋门神一众人这么少儿不宜的事也是不能说的,景阳冈打虎是要添油加醋大说特说的,阳谷县当都头这么牛逼的身份也是要说的。 千言万语一句话就想告诉他们,哥曾经是有身份的人! 至于怎么解释为什么好好放着都头不做,偏要在恩州改名换姓讨生活,很简单,我就说看不惯官场黑暗,不愿同流合污而辞官走人就行。 这一套说辞下来,不但朱明夫妻二人对我敬佩不已,我自己都被自己的谎言感动地快要哭了。 我并不是不相信他们,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没必要让他们知道。我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过得单纯,平淡,幸福,我不想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污染了他们的身心健康。 让他们对这个世界多保留些美好吧,尽管这个世界早已经他妈的污浊不堪。 至于自己给自己添加的人生光环,无非是虚荣心在作祟罢了。我之前说过,我内心是个自视甚高的人,我不常吹牛逼,但合适的场合下我吹牛逼都不用打草稿,跟我天生神力一样,这是我天赋异禀的重要组成部分。 第二天早上,玉兰姑娘叫我吃早饭,我没有见到朱明,便顺嘴打趣问她这个准爸爸问去哪里了。 “他去小溪里捉鱼了。”玉兰姑娘又红了脸,不好意思看着我。 看她这种神情,我也不好意思再开玩笑,于是我端正态度问她:“是门前的那条小溪呢?” 玉兰姑娘点头。 我也冲她点点头,转身出了屋子去寻朱明。 沿着小溪一直向山坳外走,溪面越来越大,到后来变成了一条小河般,大约走了有一里多的地方,看见一座小石桥,桥下有个人戴着草帽,腰间系着一只竹篓,正在低头在河里找鱼。 我走到石桥下,但见:小河石桥下,没有一群鸭,不用费心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咕嘎咕嘎,一句听不到,看不清到底河中谁当家。 我站着河边,朝那人叫了一句:“是朱明兄弟吗?” 那人抬起头,我一看,正是朱明。 朱明爽朗的笑着说:“恩公,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来看看你战果如何。” 朱明走到河边,给我看竹篓,还不错,大大小小有几斤的河鱼。 给我看完鱼获,朱明又要下到河里,我问他已经有那么多了,还要摸那么多干嘛。 他说要多弄一些大的,拿去镇上卖了给她老婆换点补品养身子,刚说完这话他好像觉得说漏了嘴似的,马上收住话口,不好意思地冲我咧嘴笑了一下。 我摇头苦笑,告别了朱明先回他家里。 傍晚朱明抓着几帖补药,拎着一袋鸡蛋,拖着疲惫的步伐回来了。 玉兰姑娘接过东西放好,拿了面帕给朱明擦了脸,端出饭菜,三人一起吃饭。 我问朱明今天怎么想到去抓鱼了,是山上没有收成吗,朱明告诉我这几天巡山都没什么收获,老婆怀孕了要补身子,只好下河抓鱼,换些钱补贴家用。 玉兰姑娘在一旁默不作声,我也没有说话。 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一个人去到镇上,给自己买了套衣服换上,照着朱明衣服的尺寸也给他买了几套,扯了几匹布,几十只鸡,一小筐鸡蛋,一大堆油盐酱醋糖等调味品,雇了一辆小车拉回朱明家里。 夫妻二人看到这一大堆东西,惊讶的看着我。 我跟夫妻二人说你们什么都不要说,收下东西,不然我会很生气。说完,我从包袱里取出二三十两银子交给朱明。 朱明摇摇手,说什么都不肯接。 我把银子交给玉兰姑娘,她也不肯接。 我强行把银子塞进朱明怀里,朱明推辞不过,收下了。 当晚我提出了告辞,夫妻二人极力挽留我不住,只得答应。 第二天一早,玉兰姑娘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饭,三人一起吃了。 吃过饭,夫妻二人一定要送我一程,被我坚决拒绝,二人只好作罢。 我向他问清了去孟州的路,告别夫妻二人,大踏步的朝孟州走去。 第56章 门路无处不在 说来惭愧,都知道我名气很大,可当我需要找一个容身之处的时候,我悲哀的发现找不到几处。 柴大官人那算一个,十字坡张青哥哥孙二娘嫂嫂那算一个,丧彪那算一个,如果能找到他的话。 除此之外,无路可去。 问题是那两个地方都去过了,特别是柴大官人那已经去了两次,我实在不好意思再去。 我心里清楚好马不吃回头草的道理,我的尊严也告诉我最好不要再三再四的去麻烦人家,可现实就像那句歌词说的那样,生活的压力和生命的尊严哪一个重要。在解决安身立命这个事情上,尊严和面子简直不值一提,所以打算离开朱明家之前,我毫不犹豫地选择去十字坡,尽管我在恩州快活的那几年,我已经快忘了那个地方。 都怪张都监亲随军官那厮,要是他不射我一箭,石优就不会死,我就不会干掉他为石优报仇,就不会偷听到张都监王掌柜郑康的对话,就不会杀了他们犯下人命大案,就不用东躲西藏,我和石优就可以换个城市重操旧业开个生肉铺,平平淡淡过安乐日子,然而这一个简单的愿望都成了幻影,我现在只能像条流浪狗一样东游西荡,四海为家。 哎!说多了都是泪,不说也罢,还是赶路要紧。 起早贪黑走了十几天路,这天来到一座城池,走到城门下,国际惯例,先看城墙上的告示。 果然又看到了缉拿我的海捕文书,还画了图形,不过这次名字换成了赵二。 我赶紧低着头快步离开了这里,画影图形可不是闹着玩的。 又走了两日,看到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少华山三个字,碑旁立着一个木板牌,上面贴着一张告示,我上前一看,告示写得密密麻麻,我认字不多,只大概识得前方五里少华山有山贼啸聚,过往人等绕路前行等比较简单的字眼,看那落脚写的华阴县衙示,我知道这是一张官府的正经告示,说明少华山上确实有强盗。 我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回走,没走多远,果然有个指路牌立在路旁。 按照指示绕路向前行,没走多远看见一个村子,村子很大,房屋确是不多,路上遇见一个村民,我便向他打听此处离孟州有多远。 村民回答道:“孟州?从这里去挺远的,需要绕一个超级大弯,少说也要走个半个月左右,不过大汉想快的话可以从少华山那边过去,能快个三五天,只不过那边有一群好汉在那落草,一般人不敢打那过。” 半个月就能到?我记得当初从孟州去恩州的时候走了四五十天,怎么三岔路口走岔劈误入野猪林后反而路途更近了,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村民突然神秘一笑,嘿嘿地看着我说:“不过嘛,好汉要去孟州,我倒可以帮你从少华山安全过去,就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他说这话这倒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哦?兄弟你在那边有门路?” “当然有啦,不然也不敢在你面前夸海口。” “你要多少诚意?” “二两银子。” “成交!” 我从包袱取出二两银子给他,用二两银子就能买到三五天的时间,我觉得很划算。 “好汉是个爽快人,你跟我来!” 我跟着他去了他的家,他从取出一封信来交给我。 “就这?”我满腹狐疑看着他。 “好汉不必怀疑,且听兄弟我给你说。 少华山有四个好汉做头领,为首的神机军师朱武,第二个是跳涧虎陈达,第三个叫白花蛇杨春,这第四个好汉就是九纹龙史进。我们这叫史家村,村里最大的大户叫史家庄,这九纹龙史进正是史家庄的少庄主。因他爱专结识各路好汉,机缘巧合下和少华山三位头领成了好朋友。被人告到官府,遭官府前来缉拿不得已一把火烧了庄园领着众庄客入伙做了第四把交椅。有些不愿意入伙的,他就把田地都交给了他们耕种,并交代山寨给予他们出入少华山要行方便。兄弟我以前就是史家庄的庄客,所以能帮你畅行无阻的通过少华山。你只要把这信交给拦你的喽啰,他们看到你是史家庄的人,定会客客气气的放行。” 原来如此。 真是这样,这二两银子花得不亏。 转念一想,我还是觉得不放心:“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好汉,我就收了你二两银子,这点钱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没这个必要费心费力骗你。你知道我的家在哪里,要是骗了你,你尽可以回来找我,我不但退回银子给你,还让你抽我一个大嘴巴,行不行。”村民信誓旦旦的说。 我点点头,收下信,折返向少华山方向走去。 第57章 放开那个后生仔 万万没想到,过个山路都能用上关系。 再次刷新了我的认知。 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惊喜无处不在。 折回少华山石碑处,我径直往少华山方向走去,有了村民的那封信,我就像多了一副胆似的,腰也直了,腿也健了,放开脚步往前走。 行不到多时,前方出现一片小树林,我正想进去歇脚,听到里面传出斥骂和哀求的声音。 我心里一紧,放慢脚步摸进林子,寻着声音的方向往里走去,在一个偏僻处的空地上,看到前方有几个军汉和一个反绑着双手的后生仔。他们背对着我,距离太远,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 我怕他们发现,于是蹲下躲在低矮的灌木丛中,用它作掩护,慢慢挪到离他们最近的地方藏好了。 没有人发现了我,甚至都没人回过头来看一眼,他们压根没想到此时身后多了一个人。 后生仔说话了:“各位军爷,我实在没有钱了,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 “你不是说从京城来的吗,怎么出门就带这点钱,快说你还把钱藏哪里了,别像刚才一样把包袱往草丛一扔就以为我们找不出来。”一个军汉恶狠狠的拿着刀指着后生仔。 “我真没有了,不信你们再搜我的身。” “狗日的,你还顶嘴。”另一个军汉上前就是一巴掌,后生仔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这巴掌,痛得他眼睛都有点肿了,他怒视着打他的军汉,愤怒的高声说:“你怎么无缘无故乱打人。” “老子不只打你,老子还要杀了你呢”军汉随即抬起脚对着后生仔的小腿踢去,后生仔扑通一声被踢倒跪在地上,另一个拿着刀指着后生仔的军汉连忙把刀撇开,后生仔挣扎着想起来,两个在旁边看热闹的军汉过来,一人一边摁住后生仔的肩膀,让他无法动弹。 “头,宰了这小子,取了首级回去领赏。”拿刀的军汉对着踢人的军汉说。 “把这小子的钱逼问出来再说,刚才追他的时候我看见他背了不止一个包袱,他肯定是边跑边藏东西了,看来这小子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他不肯说,先把他打出翔来再宰了他。”军汉说完,又朝边上两个站着的军汉说:“董超,薛霸,你两个看好人头,别让野狗叼走了。” 我顺着那两个人的方向看,才发现他们旁边的地上放着四五个人头,相互用头发系成一串,刀口处还有血丝,看来是割下来没多久时间。 “把这小子转过来”踢人的军汉说道。 另外两个人把后生仔转过个来,军汉指着地上那些人头对后生仔说:“小子,看到那些人头了吧,这些都是落单的过路客,因为不肯把钱交出来,送了性命。你最好不要学他们,乖乖说出刚才把钱扔在什么地方了,老爷我兴许能放了你,不然把你的头割下来,回去跟县令大人说你们是少华山的山贼,我们哥几个照样能领赏钱。” “军爷,包袱里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们了,再无其他。”后生仔明显是被那堆人头吓到了,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踢人的军汉不再做声,朝拿刀的军汉使了一个眼色,拿刀的军汉走过来,挥刀就要往下砍。 我眼见不好,跳将出来一声大喝道:“你们几个撮鸟,光天化日之下劫财害命,杀良冒功,且吃你爷爷一刀。” 那几个军汉大吃一惊,纷纷抽出刀朝我围了过来。 领头的对我举刀便砍,我一拳打中他手臂,那人吃痛,刀掉落在地上,我朝他小肚踢上一脚,那军汉捂着肚子蹲着哀嚎,我捡起刀来,顺势往他头上一挥,那军汉的人头咕噜噜滚出几尺远,顿时毙命。 其他的军汉见状大惊,撒腿朝树林外跑去,我追上去砍翻两个,正是董超,薛霸,那几个更是惊慌失色,一道烟跑得无影无踪。 我把刀一扔,走到后生仔前解了绳结,拍着还在懵逼的他肩膀说:“小兄弟,没事了。” 好几秒那后生仔终于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英雄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说完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小兄弟,不必如此,快起来快起来!”我赶紧双手搀扶着他起来:“你从哪里来,为何又被他们捉住?” “晚辈王希孟,自京城来。因奉老师之命要创作一副山水画,出来采风寻找灵感。途径此地,被这里的山势所吸引,便不顾告示沿途观赏,没想到遇到那几个军汉,晚辈慌忙逃避,被他们捉住,幸亏遇上英雄相救,方才保住性命。” 哦,原来是个年轻画家,怪不得说话文绉绉的。 “小王兄弟,你去取你的包袱,我刚好也要从少华山经过,正好捎带陪你一程如何?” “那太好了,晚辈感谢之至!哦对了,敢问英雄高姓大名?” “我叫武松,本地人氏。” “武大哥,很高兴认识您!您等我一下,我去拿回东西。” 王希孟在地上翻出了他的包袱,抖干净泥土背上,又去远处找了半天,摇着头回来了。 “丢了什么东西吗?” “一副画板,真可惜。”王希孟叹口气道。 我捡起一把刀,在地上挖了个坑,把那几个过路客的人头埋了。 做完这些,我们两个正要往树林外走,突然树上传来一个声音:“那大汉做的好事。” 我大吃一惊,往树上看去。 第58章 九纹龙史进 我和王希孟兄弟正准备离开小树林,只听见树上有人说话,待要向朝树上看去,扑啦啦一声响,一个大汉向老鹰似的大树上扑下来。 我大吃一惊,跳闪到一边去捡地上的刀,只见那个大汉快要落地的时候,一个打滚借力翻了几翻,稳稳的停在地上,动作潇洒至极,稳如老狗。 我不由得脱口而出:“好身法!” 那大汉起身指着我说:“你好大胆,竟敢斩杀官兵,我要拿你去见官。” 什么?不是友军? 我把刀横在胸前,冷冷的说:“看阁下身手了得,像一条好汉,却喜欢躲在树上偷窥别人,不知道阁下是属猴的还是属鼠的,这般上蹿下跳。” 那大汉掸去身上的尘土,双手抱拳行礼道:“哈哈哈!小弟只是说笑,兄长却认真了起来。实不相瞒,小弟在树上已听得多时,刚才听得兄长自称武松,忍不住现身相见,惊吓到二位,勿怪勿怪!” 看来这个大汉不是敌人,我把刀扔在一旁,回礼道:“这位兄弟,你认得武松?” “景阳冈打虎英雄武松武二哥,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小弟缘分浅薄,未曾遇得。小弟看兄长相貌堂堂,一身英雄之气,却又自称本地人氏,但我又从来没见过你,因此不免心存疑问,请问兄长,你果真是本地人?” “我是本地人,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有,小弟只是想确认一下。” “你是谁?为何要问武松?” “小弟史进,前面史家村人士,现在少华山落草,蒙头领相待,坐了第四把交椅。因小弟肩臂胸膛共纹了九条龙,江湖上给小弟起了个绰号,叫九纹龙。刚才小弟下来巡山,见这几个军汉挑着几个人头路过,本不想理会,没走多时又看见军汉追这位小哥,看这小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寻着来相救,正待出手,兄长抢先一步杀了那几个军汉。小弟想悄悄离去,听得兄长自称武松,小弟寻思莫不是景阳冈打虎英雄武松武二哥,小弟仰慕武二哥已久,只盼有缘相见,所以现身相问。兄长你既然只是跟武二哥同名同姓,小弟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史进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大汉真是九纹龙史进?” “如假包换。” “我就是清河县武松,景阳冈打虎的便是!” “兄长勿要欺我!” “如假包换!” 史进大喜,倒头就拜:“哎呀!真是兄长!史进有眼不识泰山,请受小弟一拜!” “史家兄弟快快请起,我也闻得你的大名,今日相见,真是三生有幸!”我赶紧扶起史进,仔细看向他。 这史进年纪二十上下,银盘一般面皮,眉清目秀,一身结实的腱子肉,好一个精壮小伙。 我心里欢喜,又跟他说了些江湖上的事情,正说到兴头上,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希孟说话了。 他给我和史进深深的作揖,道:“晚辈自小京城长大,从未曾听过江湖之事,两位兄长的谈话让晚辈胆战心惊,晚辈感谢兄长相救,请恕晚辈无礼,在此别过。” 我和史进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我拍着他的肩膀说:“小王兄弟,我们都是江湖好汉,只打天下不明道德之人,从来不欺良善,你不必害怕。” 史进也说:“武二哥说得对,小哥不用担心。这里地面不太平,你跟我们一起上山歇个脚,下山时我叫两个喽啰护送你到平安地界,好不强过你一个人提心吊胆走?” 王希孟还要推辞,史进不由分说,挽着他的肩膀就往外走,希孟无奈,只得苦笑一声从了。当下我们三个出了林子,跟着史进,一同前往少华山。 第59章 少华山 史进告诉我,这山原来叫九华山,他们占山为王后,为了麻痹官府,改成叫少华山。 当地人给面子,跟着也改叫新山名。 少华山也好,九华山也罢,对我而言都无所谓,我只是路过而已,它叫什么都行。 但我想史进有一点说错了,当地人不是给你们面子,人家那是怕你们才对。 不过这一趟走下来,我明白它原来为什么要叫九华山了。 当初给这山命名的人真是个天才。 如果只是从山前经过,一条铺着马条石的笔直山道径直通往外面,它能快速又潇洒的把你送出山去。 但你要去上山那就要受罪了,这里山高林密,怪石嶙峋,更要命的是,这尼玛的也太多弯了,绕来绕去需要拐九次,才能上得山去,而且上山的路有且仅有一条,你要想从两边上去,你得有一双强壮又性感还得耐磨的翅膀,因为两边是峭壁,还有很多野蛮生长,造型怪异的大树,你的翅膀如果不够硬,小心那些粗树枝把你挂折了而摔死你。 总算明白为什么官府宁愿被无数过往群众问候家人也不铲平山寨,只敢在石碑前贴告示,让大家绕个大弯从史家村绕行的原因。 他们压根就铲不了少华山这帮强人。 这里的地势实在太险峻,只要在山门前放个寨门,派上足够的守卫,一只苍蝇都不能上得山去。 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用它来形容九华山并不夸张。 按理来说上山有上山的路,过山有过山的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也没兴趣上去,只想经过而已。很不幸,偏偏是过山的路是山上美好生活的经济来源,过一个他们抢一个,过两个他们抢一双,过一伙他们一网捞。官府来剿他们就躲到山上,官府走了他们又下来,这种你打我就跑,你跑我就来的无赖战术搞得官府头都大了,州府前来剿了几次都剿了个寂寞,最后他们索性不理会,只要九华山不去进村骚扰,官府就当没看见。 当然了,我一个过路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这都是史进向我和王希孟介绍山里情况时顺嘴说的。 不过他说这些的时候我没怎么在意,因为我只是一个过路客,这里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大不了我绕行浪费个三五天的时间就行。 反倒是王希孟这小子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不仅对少华山的山川地形指指画画,还不时问史进问题,哪里还有刚才的那种拘束感。 到了山寨门前,守门的喽啰见是史进,连忙开了寨门。史进唤过两个喽啰,对着一个他耳语几句,那喽啰骑着马飞奔上山去了,另外一个喽啰领着我们三个进了寨门,来到挨着山脚的一排房间前,他打开中间的一间房门,躬身请我们进去。 进得里面一看,原来是个简易的会客厅,不多时喽啰端着三碗茶进来,史进请我们吃了茶,又聊了一会江湖上的勾当,喽啰立在一边,不时添茶。 正说着,听见屋外有人跳下马来,史进听得,笑着对我说:“三位头领亲自下来迎接武二哥了。” 我正要起身,却看见迎面进来三个人,领头的一个边抱拳边笑着对我:“是哪阵香风把打虎好汉武松兄弟吹到我少华山来了,我们三个久闻好汉大名,今日方得一间,真是相见恨晚。” 我连忙起身,深深的唱了一个大喏。 史进伸出手对着领头说话的人向我介绍道:“武二哥,这位便是我们的大头领,江湖人称神机军师朱武的便是,左边这位是二头领跳涧虎陈达,右边这位是三头领白花蛇杨春。” 又跟朱武说道:“哥哥,这位便是景阳冈赤手打死猛虎的好汉武松,这位小哥是京城来的小画家王希孟,途经此地,被官兵捉拿,被我们救得一起邀请上山喝杯茶。” 王希孟早已站在我身旁,见史进介绍,赶紧给三人作揖:“晚辈王希孟,拜见三位英雄!” “好,好。”朱武捋着须,微微点头。 陈达道:“山上已经备好了酒席,哥哥只顾得说话,却忘了请武松兄弟上山吃酒。” 众人哈哈大笑,一起出了房间,早有喽啰备好了马,我叫王希孟坐在我马上,他连连点头。众人跳上马,一齐向山上大寨奔去。 第60章 逢酒作戏其乐无穷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得山来,早有喽啰在大厅门前敲锣打鼓,三位头领先下了马,立在大厅门口迎候我们。 史进陪在我和王希孟身边,三位头领请我们进了大厅,我抬头一看,大厅正中央挂着一块聚义厅的大匾。 我实在是想不通,怎么山寨都喜欢用聚义厅这个名字,一点创意都没有,都是走投无路才上山落草的,偏偏要贴上聚义这个标签。这种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的把戏明明很搞笑,大家却不约而同去使用,真是够了。 朱武请我和王希孟坐了客席,然后他坐上厅上中间的头把交椅,陈达,杨春,史进依次坐了,待众人坐定,朱武手一挥,喽啰们一声唱喝,在每个人的面前摆了一副小酒席。 一人一桌?分餐制?这少华山这么高级的?还是山上有人有乙肝怕传染? 我一看厅下喽啰们,他们却是把酒菜摆在一张张大长桌上,围成一堆。 原来只是我们几个单桌而已。 我还在寻思,朱武起身端起酒杯:“弟兄们,今天山寨有幸,能请得武松兄弟山寨做客,我代表山寨全体兄弟对武松兄弟的光临表示热烈的欢迎。” 大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赶紧起身,双手跟着鼓起掌来。 “武松兄弟远道而来,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做客敝寨,敝寨上下无不欢欣鼓舞,祝武松兄弟玩得开心。” 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 娘的,这是山寨还是官府,筷子还没动,这一套又一套的倒是很专业。 我很烦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在我看来,说一大堆好听的屁话还不如一块红烧肉来的实在。可不管怎么说这是他们欢迎我的仪式,我只得满面笑容跟着鼓掌,尽管我心里已经他妈的鸡皮疙瘩掉一地。 朱武说完坐下了,我以为马上就可以动筷子,却看见陈达起身,我心里叫一声苦,果然,他端起酒杯说话了:“武松兄弟,欢迎你做客山寨,兄弟我不会说话,我大哥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我先干为敬!”,说完,他一饮而尽。 我端起酒杯,隔空先向朱武敬了酒,然后向陈达敬酒,也一饮而尽。 杨春也起身了:“武松兄弟,我的话都在酒里,兄弟我也先干为敬。” 咚咚咚,又是一个一口闷。 我旁边的喽啰知趣的给我添了酒,我向杨春敬酒后一仰脖把酒喝光。 我看向史进,他没起身,笑吟吟的举起酒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又放下酒杯。 我该说点什么了,不说会显得我不专业,这哪行,这种场合我不能绝对失了礼数。 等得喽啰给我添满酒,我双手端起酒杯说:“武松路过宝地,蒙三位头领和史进兄弟看得起,对我热情款待,武松感激不尽,唯先干为敬,以谢厚爱!祝山寨繁荣昌盛,祝四位头领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祝所有的兄弟们心想事成!”说完,我一饮而尽。 聚义厅上一片叫好声!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一齐喝了,随后开吃。 王希孟悄悄扯了我的衣角,凑在我耳边说:“武大哥,晚辈好佩服你,你简直是社交牛逼症。要不是跟你一起上来,我会以为你跟他们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咧。” 我低声对他说:“人在江湖嘛,迎来送往的总是免不了,我这也是练出来的。其实哪有那么多的久仰大名,都是商业互夸,互相捧臭脚,谁认真谁就输了。” 王希孟捂着嘴偷笑。 “吃席吧,吃饱喝足先。”我踢了他的脚一下。 这顿饭吃了好几个时辰,一直吃到了晚上,喽啰们不停地添酒添菜,直把四个头领吃得伶仃大醉。那三个支撑不住,被喽啰们搀扶下去休息了,史进非要陪着我再喝,说今晚一定要尽兴,到最后,他醉的一塌糊涂,非得表演才艺给我看。 我看他醉得不行,便让他去休息。史进很生气,说我看不起他,还举起拳头要打我。 没办法,我只得由他。 史进当即走到厅下,早有喽啰推开桌子将出一块空地。他走到空地中间,一把扯掉上衣,顿时露出那九条龙来。 众喽啰们一阵惊呼,甚至有人吃起口哨来。 史进一个抱万,使出一套拳法来,但见使得行云流水,环环相扣,密不透风,众人高声叫好。史进一套拳法使毕,又叫喽啰拿来一条棍棒,使得如轮子般飞舞,众人又是一片叫好。 看他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我走下厅去,扶住史进,让喽啰们强行架着他回房休息。他不肯离去,我便说我也醉得不行,头痛得厉害,想早点休息,他这才肯离席。 喽啰们领着我们两个去客房休息,王希孟没有喝酒,他一路扶着我回客房,喽啰们端来热水毛巾,洗漱完毕后,我们各自歇息了。 第61章 重绘九纹龙 其实我只醉了七分,要不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喝过,以我的酒量,他们四个就是打包和我pk都不是我的对手。 特别是那个大头领朱武,席还没吃得一半就醉了,尽搁那吹嘘他创业的艰难和如今山寨兴旺的来之不易,把我膈应的不行。 我一个过路的人,你少华山牛不牛逼关我q事,在我面前吹嘘个什么劲,有毛病。 最让我不爽的还不止这个,他们还看人下菜碟。王希孟小兄弟堂堂一个京城来的画家,就算不是江湖上的同道中人,好歹也是客人,你们总得客气一下敬个酒劝吃个菜什么的,他们倒好,除了刚见面时朱武说了两个好好之外,没人跟他说一个字,表面文章都懒得做。这朱武还叫神机军师呢,连虚伪都学不会,真是差劲。不过我看王希孟小兄弟倒是不卑不亢,举止得当,丝毫没有怯场,跟他上山之前判若两人,不由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不愧是在京城混的,这社交能力,恐怖。 比起那三个,史进兄弟不要好太多,他见王希孟不喝酒,就让他以茶代酒,还频频劝他吃菜。我很欣赏他这种以礼相待的态度,要不是人多,我当场就想给他点个大大的赞,这样的好汉居然才屈居第四把交椅,我都替他感到可惜。不过我转念一想,这是少华山的家事,我一个外人瞎操心个什么劲,跟我有鸡毛关系呢。 算了,不想这些,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第二天中午喽啰们过来叫吃饭我才起来。 我看见王希孟眼袋都是肿的,便问他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他说昨晚根本就没睡着,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熬了一晚上,他本来想等我早上起来后一起下山,见我睡得这么香就没叫我,自己坐在床边发呆了一个上午。 我哈哈大笑,说:“你没在江湖上混过,各种不习惯也很正常,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就跟四位头领告辞,我们一起下山。” 用餐完毕,一起喝茶的时候,我跟四位提出告辞,他们同意让王希孟下山,却极力挽留我,史进兄弟还叫人把我的包袱拿走了。 我没有办法,便提出要送王希孟下山,朱武同意了,史进也说要跟我一块送送王希孟,朱武也同意了。 朱武吩咐喽啰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送给王希孟,希孟拜谢,三人告辞了众头领,一起出了聚义厅。 正在等喽啰牵马过来的间隙,王希孟突然问史进:“史进大哥,小弟问一下你身上的龙是哪里纹的?” “我们镇上的托尼老师,怎么啦?” “我看这些龙,表情做作,略显浮夸,不太符合你的气质。只可惜我们相识太短,要是我们早点认识,小弟就可以帮你画得更好一些。”王希孟一脸认真的说道。 “哦,这不然,托尼老师那有洗纹身的药水,我可以托他帮我把纹身洗了,只是要麻烦你帮我重新画,有些不好意思。” “史进大哥这话说的,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举手之劳而已。” “希孟兄弟京城来的,是我们大宋画界的正规军,那水平岂是常人能比的。有他给史进兄弟做背书,那是最好不过了。”我在一旁插口道。 忽然想想到了一个问题,便问王希孟:“希孟兄弟,为什么你叫史进兄弟做大哥,却在我面前自称晚辈,我有这么老吗?” “不老不老,是小弟一时口误,请武松大哥见谅。” 三人相视而对,一起放声大笑。 喽啰们把马牵了过来,我们一起上马,到了山下,在寨门前交了马,三人步行到了史家集镇上的托尼老师的纹身店。 跟他说明了来意,托尼老师满脸不高兴,不情愿的给史进洗去了纹身。王希孟向托尼老师借了毛笔颜料,重新给史进兄弟画了九条龙。我凑上去一看,不禁失声叫好:“希孟兄弟不愧是京城正规军,果然名不虚传,我一个不懂画的人都能看出很好。画的栩栩如生,神态各异,线条优美,活灵活现,就像缠在史进兄弟身上似的,比那庙里的龙都画得好。” 托尼老师也凑过来看,他半天不做声,突然他走到王希孟面前,向他深深的一拜。 王希孟赶紧给托尼老师回了礼。 托尼老师请我们在一旁休息,他自去准备药水,给史进兄弟重新纹身去了。 “希孟兄弟,你画功如此了得,肯定不是一般的画家,方便说一下你的老师是谁吗?”我好奇的问他。 “武大哥,我跟你说了,你可要帮小弟保密啊。” “这是自然。” “不瞒大哥说,小弟出生于绘画世家,家父是宫廷画师,从小就教我画画。后来进入宫廷做了生徒,主修山水画,因为成绩还不错,考入皇家画院,师承当今圣上赵官家。现今奉官家之命创作一副山水画,叫做千里江山图。因为要寻找灵感,故而到全国各地采风。老师要派几个随从保护我,我这人生性喜爱自由自在,就向他老人家讨旨恩准一个人出来。一路走来都没事,直到来到了这里。” 我靠,想不到他居然是天子门生,怪不得画功如此了得。 “那你怎么不跟那些军汉表明你的身份,他们差一点就结果了你。”我不解的问他。 “我说了,没用,他们压根不信。我说我是天子门生,那个军汉头子说他还是玉帝女婿咧。”王希孟一脸委屈的回到。 正说话间,进了了一个小年轻,原来他也要纹身。托尼老师让他坐下等等,有旁人在场,我俩停止了交谈,专等史进兄弟纹身。 两个时辰后。托尼老师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告诉我搞定了。 不一会,听见史进兄弟在面里大声吼着:“我靠!这新龙好燃!好炸!吊爆了!我喜欢!” 他穿好衣服走出来,就要搂着王希孟亲。 王希孟赶紧躲开。 我哈哈大笑,叫史进兄弟付了钱,离开了纹身店。 三人来到一家茶水铺,喝过茶后,王希孟提出告辞。 我俩想再多送他一程,被他坚决拒绝了。 临别时,王希孟向店家借了纸笔,给了我俩留了地址,让我们无论谁去了京城一定要去找他,他认定我们这两个大哥了。 我们收好地址,互道一声珍重,王希孟独自一人向镇外走去。 我俩站在街上目送他,只见夕阳下他的身影越拉越长,直到消失不见,我们才动身回少华山。 第62章 此处不留爷 史进劝我留在少华山别走。 说实话我从没想过要上山落草。 我是杀了人,罪不容恕,但是我不想和朝廷作对 。 仔细一想不对啊,我没把我的事跟他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史进兄弟眉毛上挑,邪魅一笑道:“武二哥,怎么说咱也是江湖上混的人,有些事虽然你不方便说,我还是能猜得一二的,这就叫心照不宣嘛。” 敢情是在诈我,真有你的。不过你是个靠得住的人,告诉你也无妨,于是我把我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说到石优的时候,史进兄弟也唏嘘不已,为他惋惜。 “武二哥,听了你的际遇,我觉得你更要留在少华山落草了。” “为什么,给个理由先?” “你犯了死罪,官府肯定到处画影图形捉拿你,你这样东躲西藏也不是办法。虽然你换了名字,但你打虎的事实在太出名了,肯定有人能从画像中认出你来,不如就在这落草,官府奈何不得,能把你的安全。等到朝廷大赦天下的时候,你再下山也不迟。” 被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有点心动了。只是我跟三位头领没有交情,他们会同意我来投寨吗? 我把我的疑虑说了出来,史进把胸脯拍着怦怦响,说这事包在他身上,等会他就跟三位头领说,让我在客房等他的好消息。 迟迟没见史进兄弟,又没有消息传来,我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过了老半天,总算有一个喽啰过来说四位头领请我去聚义厅说话。 虽然我不是没有做过山贼,但是我还是要科普一下,如果被全体头领请去聚义厅的话,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毕竟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没有做过山贼。 到了聚义厅,看到四位头领端坐在交椅上,见到我进来,他们都站了起来,朱武笑呵呵的请我坐在客位上,朝喽啰手一挥,一个喽啰端着盖着红布的盘子走过来。 朱武掀开红布,原来是十根金条。 “承蒙武松兄弟厚爱,屈尊来我们小寨做客,这几日招待不周,还请你多多海涵。本来想留下你共图发展,奈何小寨粮食缺少,屋宇不整,怕误了你的前程。这些是我们四个兄弟的一点心意,请武松兄弟路上买些酒吃,心意轻薄,不成敬意,请你笑纳。”朱武接过喽啰手里的盘子,双手捧着端到我面前。 我看着史进,他正一脸不爽的看着朱武,见我看他,他转头歉意的看着我,示意的点点头。 都下逐客令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武松多谢四位头领的热情款待,这几天在这里待的很开心。既然四位头领多有不便,武松不敢过多打扰,我这就下山去。头领们的美意我心领了,我身上带了足够的盘缠,武松就此告辞,来日有缘江湖再见。”我向四人逐一抱拳,不待他们回礼,转身就向外走。 史进兄弟追了出来:“武二哥,我送你下山。”走远几步,直到厅里的人听不到的地方,他歉意的说:“武二哥,小弟没用,没能留住你。” “没事,这事你也做不了主,我理解,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我去客房取出包袱,史进牵过两匹马,两人翻身上马,下得山去。 到了山下,交还了马匹,他又送了我十多里路,直到出了少华山地界,两人才挥手道别。 第63章 投奔十字坡 想起了那十根金条,我心里就隐隐作痛。 我有点后悔没收下它,娘的,到手的横财就这么飞走了。 应该收下这笔巨款的,他们这样看不上我,我就当它是精神损失费弥补一下我受伤的心灵才是,犯不着这么硬气。 现在好了,既让他们鄙视,自己还没捞到好处,真是亏大了。想起当初柴大官人,宋江哥哥,施恩兄弟,他们给多少就收下多少,都不带犹豫的,现在倒好,在十根金条面前玩高尚,脑子真是让驴踢了。 我暗暗发誓,下次如果还能遇到这样的好事,千万不能放过它。 一路走一路看,赶了十多天路,终于看到了孟州的界碑。 i back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我没有进城,而是取路孟州道直接扑向十字坡,看着沿途熟悉的风景,我感觉像回到家一样亲切,脚步也不知不觉轻盈起来。 终于看到了坡上那熟悉的草屋、小溪、十几棵大柳树、甚至那块酒帘子都没变,也不知道张青哥哥是生意不好没钱换招牌还是玩情怀,酒帘子都褪色了也不换个新的,等会见面后一定要问他一问。 还没走到跟前,看见柳树下有个人在躺椅上睡觉,看身影有点像张青哥哥,走到跟前,果然是他。 “哥哥,武松来看你了。” 张青哥哥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是我,猛的从躺椅上弹起,说话的音调都变了:“兄弟,你是人是鬼?我们莫不是在梦里相见?” “哥哥,我是武松,我没死,不信你摸摸我的脉搏。”我把袖子挽起伸过去。 张青哥哥半信半疑两根手指搭在我的脉搏上,他惊喜的说:“兄弟,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人世了,没想到你还活着,老天保佑,我们兄弟还能再相见。” “可不是咋滴。” “兄弟,你最近也在追东北爱情故事?” “什么是东北爱情故事?” “没什么,听你蹦出了一句东北话,还以为你跟我一样也在追电视剧。” “哥哥还爱追剧?”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看看电视剧打发时间嘛。兄弟,推荐你也看看,这部电视剧老带劲了。” “这个,弟弟我不懂爱情,也不爱看电视。” “哦,那以后再说吧,这里蚊子多,咱进屋聊。”张青哥哥把躺椅收拾好,扛在肩上,我跟着他进了店里。 “我嫂嫂呢?” “她进城了,我们在城里置办了一个宅邸,她早上说要去看装修进度,这娘们就是这样,买个房子跟买条命一样,天天都跟我讨论装修和买家具的事情,恨不得马上就搬过去住,吵的我头都大了。”张青哥哥苦笑一声,无奈的摇摇头,把躺椅放在角落里。 “恭喜哥哥喜提豪宅!” “谢谢兄弟,来,喝茶。” 张青哥哥端过一杯茶,我双手接过。 “兄弟这几年去哪里了,怎么不捎个信过来,好叫我跟你嫂嫂知道也好。” 我把我这几年的经历竹筒倒豆子般全部说了,张青哥哥听了不停的点头,当我说到鸳鸯楼怒杀张都监府四人的时候,他不禁拍手加好:“好!此等奸邪小人,不杀不快,要是撞在我手里,非得割了他们的肉做包子馅不可。” “确实是大快人心,出了我这口心头恶气。只是犯下重罪,又要被官府缉拿,没地方可以去,只好前来投奔哥哥。” “兄弟,我有个建议,你看行不行。” “哦?哥哥快说。” “自首吧,争取判个死刑。” “…………” “跟你开玩笑呢,你看看兄弟你紧张什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张青哥哥嘿嘿笑着给我续了茶,接着说:“兄弟放宽心些,在这里安顿下来,这里就是你的家。哥哥在孟州还有些脸面,官府轻易不会来查。” 正说着话,屋外有人说话了:“是谁要引得官府来查?” 我俩一惊,同时向外看去。 第64章 成功落脚 张青哥哥听得外面的声音,对我笑着:“兄弟莫慌,是你嫂子回来了。自从追剧东北爱情故事,她也变得像我这么有幽默感。” 我起身相迎出去,只见嫂嫂孙二娘手里拎了一大袋东西,正要进店里来。见到是我,她惊喜大叫:“呀!我弟弟回来了。” “嫂嫂,我是武松。”我赶紧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这几年都去哪里了,怎么不捎个信来,我们还以为你被官府正法了,你哥还去刑场给你上香呢。” 我回过头感激的看了张青哥哥一眼,他嘿嘿的笑着说:“事情都过去了,不提这些,咱兄弟还没吃饭呢。” “对对对,先吃饭要紧。”嫂嫂赶紧朝后厨喊了一嗓子,让伙计准备饭菜。 吃过饭后,三人坐柳树下喝茶,孙二娘嫂嫂问了我这几年的事情,我只好把情况又说了一遍。 张青哥哥对着她说要留下我一起住,嫂嫂没有一丝犹豫就点头同意了。我起身拜谢了夫妻二人,他们连忙回礼,说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我点了点头,三人继续喝茶。 我问张青哥哥:“哥哥,这几年你有没有听过施恩兄弟的消息?老管营还在牢城营管事吗?” “施公子自从被蒋门神打跑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孟州,不知道去了哪里。老管营倒是还在牢城营管事,听人说他已经把新到犯人的常例钱由五两涨到了十两,犯人们敢怒不敢言,都在猜他是想退休前猛捞一把。” “不管怎么说,老管营也算是我的恩人,哪天我得去看看他,当面谢谢他的恩德。”我说。 “兄弟你可千万别去,那里认得你的人多,你去了不就暴露了吗。你是注销了户口的人,少去抛头露脸,等过几年官府换拨人后再说吧。” 我只好同意,他又转头对嫂嫂说:“平常你不是傍晚才回来的吗,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哦,你不问我还差点忘记跟你说了。昨天晚上有个小偷溜进工地厨房里偷鸡吃,被晚上起来上夜尿的工人发现了,他们一起把那个小偷扭送到官府,折腾了一夜他们说今天要休息一天,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 “大半夜到工地偷鸡吃,这个小偷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张青哥哥嘟囔着说。 “可能是饿昏头了呗。这年头,啥事都有可能。”嫂嫂满不在乎的回答着。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无聊打了一个哈欠,嫂嫂见此情形笑着拍了一下脑门:“你瞧我这个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还没给咱兄弟准备房间呢。” “对对对,光顾着说话了,屋子都没收拾,你看这事给办的。”张青哥哥不好意思的对我说道。 嫂嫂起身去了后屋,叫上一个伙计,连忙去给我收拾屋子去了。 不多时,她出来叫我,我跟张青哥哥打过招呼,跟着嫂嫂进了后屋一间靠边的厢房,里面摆着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还有一张喝茶的小桌子,摆设虽然普通,但是收拾得很干净。 我满意的点头,谢过了嫂嫂。 一个伙计捧着一套新衣服过来说浴房已经备好了热水,嫂嫂笑着示意我去洗澡。我跟着伙计去了浴房,洗过澡换了衣服,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不知道有多舒服。 算起来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洗澡了,这几天就想着尽快回十字坡,也不去挑客栈条件好不好,甚至有一个晚上错过客栈而夜宿野庙,身上早就一股酸黄瓜味了,哥哥嫂嫂涵养好,没有嫌弃我,还一起吃饭喝茶,现在想想我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我来到柳树下,张青哥哥早就给我续好了茶,我俩又聊了一会江湖上的勾当,这才各自回房午休。 这一觉我睡得特别踏实,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我就像一叶浮萍突然扎进泥土开始生根了一样,心里有种落地生根的归属感,尽管我心里清楚,这里不是我真正的家。 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过着先。 第65章 双面店小二 安逸的日子过得特别快,一眨眼已经在十字坡住了十几天了。 张青哥哥说的没错,嫂嫂买房跟买条命似的,她每天都去孟州城里的新房里监工,一待就是一整天,真不知道工人干活是怎样一个心态。要是我整天让人盯着干活,待遇再好我也会受不了走人。不过还好,我也不给人做工,这事轮不到我头上。 这天张青哥哥说去看一看装修进度,他夫妻二人一起去了,临走前交代我看店。 其实这店没什么看头,本地人请他都不会来,能来的都是些不知情的过路客,就像蜘蛛网似的等猎物,无非就是看到包袱重的客人先麻翻再决定是放走还是做成黄牛肉。 起初我也觉得他们这样做太残忍了,后来见得多了也就没有了感觉,我不清楚自己是太冷血还是跟他们一样泯灭人性,但我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张青哥哥夫妻二人肯收留我就是我的造化,人家怎么谋生是人家的事,我没资格发表意见。 张青哥哥他们走后,我安排两个伙计搞完卫生,看到柜台抽屉里有一本小说,封面用精致的书皮包着,看不到书名。 我随手把书拿出来,带上一张长凳坐在柳树下无聊地看着。我认字不多,本来只是想打发时间,谁知看着看着我就被书里的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内容给吸引住了,便认真的拜读起来,遇到不认识的字就靠猜,竟然也看懂了个七七八八。这是什么书这么神奇?好奇心让它拆开书皮,哦,却是第一次见到嫂嫂时她在看的那本《武松日记》。我猜她肯定很喜欢这本书,才会用书皮包上,还放在柜台里方便阅读。不过话说回来,这书写得确实不错,因为能让我能读懂的书不多,让我靠猜也读得津津有味的书更是少见。 正当我读着起劲的时候,远远看见有个人朝店里走过来,我折了一条柳叶,放在书页上当做书签,合上书放在长凳上,等着客人的到来。 “掌柜的,能跟您讨碗水喝吗?”那人走到我面前,深深的给我作揖。 这是一个年轻后生,身材不高,体型偏瘦,穿着一件好几个补丁却是干净整洁的粗布长衫,肩上挎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脸上带着菜色,嘴唇有些发白,他跟我说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人不会是身体有病吧? 我让他坐下,转身去店里筛了一碗温开水给他,后生双手接过水咚咚咚就喝,很快就喝完了。 “小兄弟,别急,慢慢喝,店里有的是水。”我笑着跟他说,他双手捧着空碗还给我,我又进点给他筛了,我双手接过喝完,深深给我作揖,就要离开。 “小兄弟,不在店里歇歇脚吃完饭再走吗,这附近只有我们这一家店,前面可没地儿吃,别误了饭点。”我叫住了他。 后生停了一下,我看有戏,又说道:“小店有熟牛肥鸡,村酿米酒,还有新鲜的包子,小兄弟赶路辛苦,正好解乏充饥,两全其美。” 我很明显的听见他的肚子咕咚的响,心想这单生意稳了,正要领他进店,后生笑着摆摆手:“不劳烦掌柜的,我还要赶路,下次经过再尝贵店的手艺。” 什么情况,他明明肚子饿了,为何谢绝我。 “小兄弟放心,小店环境干净卫生,菜品安全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往前走上一步,笑着对他说。 后生往后退了一步,对我拱手行礼,忽然脸上红了起来,欲言又止的样子,随即好像鼓起勇气似的跟我说:“掌柜的,谢谢您讨水给我喝,实不相瞒,我前往孟州投靠亲戚,路上断了盘缠,已经饿了两天了。” 后生低下头,手足无措的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我就想起了我小时候跟我哥挨饿受冻的画面,那种窘迫,那种卑微,跟往前这个后生一模一样。我太知道挨饿的滋味有多难受了,那种抓心挠肝,整夜睡不着的感觉就像烙铁一般深深刻印在我人生印记里,即使在衣食无忧的今日,只要想起那段日子,我都会升起一股深深的恐惧感。 我上前一把抓过后生的手:“小兄弟,哥请你吃大餐。”说完,我不由分说把他拉进店里,将他摁下坐着,拿过他的包裹说:“你坐下等我,我去后厨给你弄几个菜,很快就好了。你放心,吃完饭就把包裹还给你。” 后生想起身给我行礼,我阻止了他。 我走到后厨,叫伙计切了一盘熟牛肉,把中午留着自己吃的一盘肥鹅,一碟蚕豆,另外盛了一大盘米饭,都端出摆在后生面前。后生慌忙倒地就拜,我双手扶起他。 后生小心翼翼盛好饭,坐下慢慢吃了几口,我看他这样,知道他拘谨,就出了店到外面透气。十分钟后我回到店里,桌上早已一扫而空,后生坐在那里顺着方向摸肚皮,顺便还打了一个饱嗝。见我进来,他赶紧起身又要下拜,我抢步上去拦下他,他这才做罢。 我给他筛了水,他双手接过喝了一口,我注意到他的眼睛湿润,像是才刚哭过,不觉看得我鼻子一酸,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看把堂堂一个小伙子,给逼成什么样子了。 我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歇会,自己去卧室取了一两银子,连同他的包裹一起交给了他。后生说什么也不收银子,我不跟他多说什么,强行把银子塞他手上,后生这才收下银子拜谢离去。 伙计过来收了碗筷,另外炒了几个菜,三人吃了午饭,不在话下。 午休起来,我拿出小说来到柳树下看,才看几分钟,又看见一个人骑着马从坡上奔过来。 看来今天是不能做安静的看书美男子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合上了书本。 那马飞奔而来,到了柳树下,马上那人勒住缰绳跳下马来,把缰绳替给我,从怀里掏出几个铜钱扔过来,尖细的对我说道:“小二,交给你了,记得给它喂草料。” 此人身长五尺左右,身材干巴瘦小,尖嘴猴腮,八字须,浓眉下一双倒三角眼滴溜溜转,好像随时要偷人东西似的,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人。 我接了铜钱,从他手里接过缰绳,牵着马去了后院。 妈的,在我面前充什么大爷,待会麻翻你这个孙子。 那人径直往店里走去,我拴好马,从后院进了店里。 “怎么,就你一个小二吗。”那人横着眼睛扫了我一眼。 “客官您请吩咐。”我满脸堆笑,心里却问候起了他的家人。 “好酒好菜尽管上来,休要多问,爷有的是钱。” 有的是钱是吧,好酒好菜是吧,等会你就变黄牛肉了,去你大爷的。 第66章 生擒黄牛 我拿过抹布,把桌子擦了一遍,又去后厨给他泡了一壶茶。 那人满意的点点头:“小二,服务态度不错,快去准备酒菜,小爷吃高兴了,少不了你的赏钱。” 你妈的,就让你再装一会,等会弄死你。我心里暗骂,嘴上却唱个诺打了几个退步后,转身进了后厨。 “哥两个,来活了。切两斤黄牛肉,一盘肉包子,一坛黑科技好酒,走起~” “no problem.哥你瞧好了。”一个伙计右手打了一个ok的手势,推开墙角的一个菜橱,露出一块木板,木板中间装着一个拉环,伙计双手把住拉环,用力一拉,一个地道赫然出现在眼前。他走下地道,不一会托着一个长方形木盘子上来,盘子里放着一条精肉和十多个包子,上面还冒着雾气。我用手一摸,冰凉冰凉的。 我询问伙计:“下面是个冰窖?” “是。都是冬天的时候,当家的取屋外溪水放到厚厚的冰格上制好了后,我们搬下去码好,能用个大半年呢。有了这玩意,肉质保质期长,实在是过往黄牛好伴侣。” 如此丧心病狂的行径,他们居然当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我他喵的真是无语。 要不是跟张青哥哥结拜成了兄弟,换做不认识的,我早就拆了这家黑店。 但是现在嘛,有了这层关系,大家都懂的。 我只好配合着心里含泪给伙计点了一个赞:“你们果然好手段,能把生意做成这样无本万利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佩服佩服。” 此处结尾应该是感叹号,为了表示我对他们的不认同,我故意用平常的语气说,所以只能给一个句号。 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伙计把盘子放好,合上木板,把菜橱推回原位。然后从怀里掏出蒙汗药兑到酒里,再把酒放在木盘上。 伙计拍拍手,得意地说:“武二哥,搞定,等你的好消息。” 我端起盘子,往店里走去,刚掀开帘子,那人就说话了:“小二,怎么去了那么久,快端过来,小爷快饿死了。” 我把酒菜端到桌上,那人看了一眼,斜着眼说:“这就是你们的好酒好菜?” 我陪笑着解释:“小店偏僻,条件有限,慢待了客官。” 那人拿起筷子敲着桌子,不耐烦的说:“熟鸡有木有?熟鹅有木有?” 去你妈的,来劲了是吧。 我耐着性子说:“客官稍候片刻,我再去给您端来。” 我转身进了后厨,让两个伙计用最快的速度做盘熟鸡出来,一个伙计不解地问:“怎么,那个黄牛嫌菜不好吃?” “不是不是,他嫌菜少,不肯动筷,搁那装逼呢。” 伙计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很快两个人做了一只熟鸡出来,我把菜端出店里,见那人没动筷子,坐着那看窗外。 刚才还嫌酒菜上得慢,说要饿死了,他娘的,耍我是吧。 我把盘子放桌上:“客官,您要的熟鸡来了。” “嗯。”那人扭过头,右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往嘴里送。 “味道不错。”那人微微点头,左手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扔到桌上:“不用找了。”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混账东西,出了几个钱就把店小二当仆人用,一点素质都没有。我心里那个气啊,当时就想给他啪啪几个大嘴巴,看他还没喝那高科技的好酒,我强压着怒火,收了银子,陪笑着说:“谢谢客官,请慢用。” 那人见我收了银子,也不说话,放下筷子直接用手撕了鸡来吃,见我还站着,他说:“小二,你小下去,有什么需要小爷会叫你,我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人站在旁边。” 我退出店里,回了里屋。 过了一会,我偷偷走到门帘子边,撩开一条缝隙观察那人,只见那人专吃熟鸡,其他的菜好像没动过,酒也不知道他喝过没有。 眼见那人把鸡吃完,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擦着嘴喊到:“小二。” 我赶紧应声出来。 “帮小爷把马牵过来,小爷还要赶路。” 我走到那人面前,见那黄牛肉和包子一点没动,熟鸡倒是吃了个精光。我装做收拾碗筷,顺手收过酒壶,壶也是满的,看来也是一口没喝。 我试探问那人:“客官,小店酒菜不合您心意吗,怎么剩这么多。” 那人道:“没有的事,小爷急着赶路,怕误了路途不敢饮酒,吃完这只熟鸡很饱了,其他的吃不下。” “这酒是小店精酿的米酒,入口绵柔,好喝不上头。这黄牛肉和包子是本店的招牌菜,加了独家秘制香料,肥嫩鲜美,包您喜欢,您尝尝如何?” 那人嘿嘿一笑:“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包子馅,瘦的做成黄牛肉,江湖上谁人不知,小爷我怎么可能上你的当。” 狗日的,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我们的底细,那就摊牌吧:“朋友,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晓事的把钱财全部拿出来,留下马来,自己走路去,老爷便饶你一命。如不听话,叫你做本店黄牛肉。” 那人哈哈大笑,突然抄起凳子砸向我,我侧身一躲,那人跃起跳过窗户向外窜去,正想要跑,说时迟那时快,我拿起酒壶用力向他砸去,正好砸中了那人的腿肚子,那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跳出窗外,朝那人双手关节猛击一拳,让他丧失力气,反剪了那人的双手,把他拉起,左右开弓啪啪给了他几个大嘴巴,把他脸都打肿了。 娘希匹,让你小子装逼,抽死你丫的。 我高声喊道:“哥两个,拿绳索出来,给我绑了这厮。” 两个伙计拎着绳索从店里出来,把那人手脚绑了,其中一个伙计取了竹竿,穿过手脚的绳索,将那人抬去后厨。 我吩咐他们:“先别宰了,等张青哥哥和嫂嫂回来再做处理。” 伙计高兴的应着:“晓得了”。 第67章 鼓上蚤时迁 临近傍晚,张青哥哥和嫂嫂回来了。 他两公婆后院拴了马,出来问伙计怎么多出了一匹不认识的马,伙计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跟他说了。 张青哥哥大喜,叫过我一起去了后厨。那人绑在剥人凳上动弹不得,脸上肿胀虽然消退了,还是有几道红印子在,我的天生神力当真威力惊人,没用几分力气就让那人吃了苦头,看得我心里酣畅无比。 张青哥哥问:“大汉,你是什么人,为何来到这里。” 那人斜着眼看了一眼张青哥哥,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店主人,江湖人称菜园子张青,这位是我兄弟,景阳冈打虎好汉,阳谷县都头武松便是。”张青哥哥指着我说。 那人娇躯一震,吃惊地看着我:“你就是打虎好汉武松?”。 我似笑非笑:“有什么问题吗?”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两位哥哥,还请两位哥哥宽恕小人,容小人详禀。” 张青哥哥看向我,我见他如此说话,心想他可能也是江湖中人,不妨听听他说些什么,就对张青哥哥点点头。 张青哥哥叫两个伙计给他解了绳索,扶他起来,那人活动了一下腿脚,向我俩倒头便拜:“时迁有眼无珠,冒犯了两位哥哥,请两位哥哥恕罪。” 张青哥哥慌忙扶起他,嘴里说道:“贤弟快快请起,这里不是说话处,我们到外面去。” 说着扶着他往店里走去。 时迁?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不过记不起来了,还是等会听他自己介绍吧。 三人在店里寻了位置坐下,张青哥哥坐上首,我和时迁对坐,伙计端上茶筛了。 张青哥哥说道:“贤弟莫非就是江湖人称鼓上蚤的时迁?” “惭愧惭愧,正是小弟。”时迁接着说道:“小弟祖籍高唐州人氏,自幼就是孤儿,无亲无故,靠街坊四邻接济长大。年少时听得说书先生讲三侠五义五鼠闹东京的故事,十分崇拜,便做了偷盗的勾当。时间长了,江湖上送了我一个鼓上蚤的绰号。” 我不屑的对着时迁说:“偷盗为生,可不是好汉所为。” “哥哥说的是,小弟虽然以偷盗为生,却专偷大户,从不向穷人下手。”时迁陪笑着回复我。 我未置可否,端起茶杯向他举了举,算是回应。 张青哥哥见气氛有点尴尬,他解围说道:“大家都在江湖上混,各有谋生之道,只要不违江湖道义,那便是合理。今日大家相见便是缘分,来来来,我们以茶代酒相庆如何。”说着他起身举起了茶杯。 我们跟着站了起来,三人举杯同饮,相视大笑。 张青哥哥吩咐伙计准备晚饭,三人又聊了一些江湖勾当。这时嫂嫂孙二娘进了店里,张青哥哥向她引荐时迁,时迁欲起身下拜,被张青哥哥阻止不让,只好拱手行礼。 嫂嫂道了一个万福回礼,笑着对时迁说:“多闻叔叔大名,今日方得有缘相见,我刚才后院过来,看叔叔那匹马上的马鞍似是孟州府衙的,敢问叔叔却是从府衙过来?” “哦,嫂嫂眼尖,小弟确是从那出来的。前些天小弟流落孟州,半夜饿得紧,闻到一处新宅里有熟鸡的香味,便摸进厨房偷吃,不料惊动了起来上夜尿的工人,被他们扭住送了官府。那糊涂知府不问缘由,一听我是偷窃被抓,就把我判了半年刑期,还搜光了我的东西,得亏我平常有在左右鞋底各藏五十两银票的习惯,才不至于身无分文。昨晚我趁看守喝醉脑子不清醒,故意闹事引他过来,偷了他钥匙,等他睡了开了牢门,翻墙溜出大牢,看见一排府衙边上有处马厩,我就牵了一匹骑到偏僻巷子藏着,天一亮城门开了我就飞奔出城,因不识得路,任凭马儿胡乱的走,不想来到哥哥这里。”时迁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小弟见坡下有个樵夫,问清他这里叫十字坡,上得坡见到大柳树和酒店,我就猜到这是江湖上传说中的十字坡酒店。我原本打算直奔离去,肚子饿得紧,又见到马匹也累了,心想小心些不吃蒙汗酒和黄牛肉包子便是,没想到还是被武松哥哥拿了。” 说到这里,四人大笑起来。 嫂嫂说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叔叔,你可知道,你偷鸡吃的那家新宅正是我家新买的,你说巧不巧。” 张青哥哥说道:“缘分天注定,这是老天爷有意让我们兄弟相见,只是让兄弟吃了牢饭,让我过意不去。” “不关哥哥的事,这是小弟的过错。况且小弟用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买通了狱卒给我送饭,也不至于饿死狱中,只是便宜了那小子,白白送了他那么多银两。” 听到这里,我不解的问时迁:“那就是说你只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啦,那你给我的铜钱和碎银子是哪里来的?” “小弟在马鞍下摸到一个招文袋,里面有几分公文和一些散碎银子和铜钱,我把钱收了,扔了招文袋,想是哪个公人骑马出差时拴在马鞍上忘记取了。” 我点点头,这解释还算合理。 正说话间,两个伙计出来了。一个伙计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另一个伙计端着温好的村酒,手里拿着抹布。 张青哥哥接过酒,伙计用抹布擦干净了桌子,张青哥哥接过饭菜摆好,伙计拿过杯子给四人筛了酒,张青哥哥端起酒杯起身笑道:“时迁兄弟,现在这酒菜你尽可以放心来吃,保证没有黑科技。” 四人大笑,相互敬酒后一饮而尽。 这顿酒席一直吃到大半夜,两个伙计忙前忙后的添菜倒酒,不知不觉四人都喝醉了。 散席之后,张青哥哥夫妻二人吩咐伙计给安排时迁地方休息之后回了房间。,伙计要扶我回房间时被我推住不让,我让他扶时迁去休息,时迁也不要伙计来扶。伙计无奈,给时迁安排好了房间后,两人收拾了桌子,打扫完卫生,关好店门,各自都去休息去了。 第68章 一言惊醒梦中人 第二天中午醒来,我洗漱完来到外面,看见张青哥哥和时迁正在柳树下喝茶。 看他俩眉飞色舞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聊得很开心,不知怎得,我有一种吃醋的感觉。 张青哥哥看见我,向我招手说:“武松兄弟,你起来了,快过来喝茶。” 我笑着走过去,时迁赶紧起身相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示意他坐下。 不错不错,这小子,人长得挺磕碜,做事倒是挺上道的。 我随口问张青哥哥:“哥哥,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张青哥哥给我倒了茶,端过一把椅子给我坐:“没什么,瞎聊,都是一些江湖上的事。” 我接过茶,又看向时迁:“时迁兄弟,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很好,一觉睡到上午自然醒,很久都没有这么舒服了。” “那就好,张青哥哥这里的床,又大又舒服。”我打趣着说。 三人一起哈哈大笑。 几壶茶过后,张青哥哥吩咐伙计准备午饭,时迁起身提出吃过饭后告辞离去,张青哥哥极力挽留他多住几天,时迁谢了他的好意,执意要走,张青哥哥拗他不过,只好同意。 张青哥哥说道:“既然兄弟你一定要走,我也没什么心意送给你,这样吧,我去做几个拿手好菜,就当是给你饯行好不好。” 时迁起身行礼:“感谢哥哥美意!” 张青哥哥回过礼,起身去后厨准备午饭。 我和时迁接着喝茶。 我问时迁:“怎么不多住两天再走,赶路也不急着这一时嘛。” “哥哥,有句话小弟不知当讲不当讲。”时迁压低声音凑过来跟我说。 “但说无妨。” “哥哥,小弟虽不及你的江湖经验多,但是以我这些年冲州撞府的经历,我总结出了一个道理,做客做客,短时才是客。三五天皆大欢喜,十天半个月表面欢喜,一两个月各自皆不欢喜。所以,小弟不管去哪里,结识任何好汉,都只做客一天就走。哪怕没钱吃饭,睡野庙坟头,心里也情愿。” 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听了,心里很不舒服。 这话说到了我的痛处,确实,这些年我投奔过柴大官人,施恩,张青哥哥,寄人篱下的滋味不知道尝了多少次。除了施恩那里我过得心安理得外,其他的都是心里始终是有一些心神不定。尽管柴大官人和张青哥哥待我不错,起码从表面上他们确实敬我是个好汉,也尊重我,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一身本领,一肚子想法,却不敢在他们面前真正的发表意见,说话也要考虑他们的感受,说句寒酸的,我会下意识的捡他们爱听的话说。 说到这里,读者老爷可能都不信,你武松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打虎好汉吗,怎么连说个话都会小心翼翼,反差这么大。 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这是事实,我没办法否认。 比起打虎,比起杀人,克服寄人篱下的那种卑微感难度更大。 我之前就说过了,我是一个有自卑感的人,生怕别人瞧不起。在我顺风顺水的时候,这种想法会短暂消失,一旦过得不如意了,它就会从我心底深处冒出来折磨我。 我知道我产生这种性格的根源是什么,就是我开篇第一句话说的,根源就是贫穷,贫穷就是原罪,它就是我心底住着的电烙铁,注定这辈子我都会活在它的烙印中。 我双手握住时迁的手,动情的说:“时迁兄弟,感谢你的肺腑之言。一言惊醒梦中人,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时迁慌忙站起来解释:“哥哥别误会,小弟不是说你,这只是小弟我的人生准则,没有针对性。你是打虎英雄,堂堂好汉,我只是一个偷盗为生的上梁老鼠,身材丑陋,行径可耻,跟你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又怎么会有可比性呢。” 我知道他这是在照顾我的面子,替我打圆场,我对他说:“你能跟我说出心底的话,说明你看得起我,兄弟什么都不必说了,我自有理会。” 时迁抽出手,双手端起茶杯向我敬来。 我举起茶杯:“一切尽在不言中,来,喝茶。” 两人边说些各自的经历边坐等着开饭,半个时辰左右,伙计出来唤我们。 一起进了店里,只见上席的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菜,张青哥哥回房换了衣服,和嫂嫂一起走了过来。一个伙计去后厨把温好的村酒端出来。我和时迁请张青哥哥和嫂嫂上坐,我将中间对坐,两个伙计坐了下首,一个伙计依次筛了酒,张青哥哥起身端起酒杯,众人跟着起身,相互敬了酒,一起开动吃饭。 饭后喝完茶,时迁提出告辞,张青哥哥向嫂嫂使个眼色,嫂嫂从里屋拿出一个包裹,打开一看却是二十两银子和两套新衣服,和一提用油纸包好的烙饼。 嫂嫂重新包好包裹,双手交给使迁说:“荒山野岭条件有限,小小心意叔叔赶路使用,叔叔勿嫌礼薄,收下则个。” 时迁慌忙下拜,谢过张青哥哥和嫂嫂,双手接过包裹。 伙计去后院牵了马过来,张青哥哥道:“时迁兄弟,官府家的马鞍太过招摇,我给你换过了一副新的,你赶路也方便些。我们就不送你了,他日若是有缘,你一定要来这里和我们相聚。” 时迁一一拜谢了众人,众人一起出了店外,时迁再次相谢后翻身上马,离开了十字坡。 众人回到店里,又喝了一些茶,方才各自回房午休。 回到房间,我不听想起时迁说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我也该走了,省的时间长了让人家不欢喜。 再过两天安稳日子,两天后不管张青哥哥和嫂嫂如何挽留,也要离开十字坡。 趁张青哥哥还耐烦,自己体面地走,留个好印象。 等到讨人家嫌的时候,那就不香了。 突然我想起了刚才一个事,既然要送时迁东西,为什么嫂嫂要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包裹亮相,为什么时迁不推辞就收下了。 这是什么套路? 我想了一会,始终想不出个一二三来。 第69章 溪边夜话 当天晚上,我睡不着,看见窗外的月光倾泻到地上,像洒了一层白银似的,让我心生平静。索性起来披上一件外衣,搬一张靠背凳子走出房间到柳树下,靠坐着发呆。 晚上是人心事最多的时候,尤其深夜更甚。 我该如何跟张青哥哥和嫂嫂孙二娘开口相辞呢?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往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这样漂泊的日子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结束?我他喵的几时能有一个安稳的家! 想起这些,我就心烦意乱,只觉得身体也燥热起来,我脱下外衣,让自己凉快一点。 正在这时,听见不远处小溪边有人在轻声唱歌,声音不大,但是能听清楚,只听着那人唱道: 夜静更深对朗月, 朗月清辉亮。 行遍天涯离开家园, 沉痛看月亮。 何堪天涯回首家乡, 夜夜暗盼望。 笑对朗月,月光光照地塘上。 照着欢畅团叙愉快 ,温暖处乐也洋洋。 哦,是我喜欢的电影僵尸道长的插曲《天涯孤客》。 深夜唱这首歌,着实应景。 大半夜的,是谁在唱歌,我不禁有点好奇。 起身寻着歌声的方向轻轻走过去,快到小溪边上,我看见溪边有个背影,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还在轻轻哼唱着。 “谁在那里?” “武二哥,是我,你也没睡啊?” 那人停住了哼唱,回过头看向我。 原来是白天给我们筛酒的伙计。 我蹲在他旁边,低声的问着:“这么晚还不睡,怎么,有心事吗。” 伙计想要起身把板凳让给我坐,我摁住他不让。伙计呵呵的笑了一笑,借着月光,我隐约看见他的眼睛有些泪光,像是哭过。 “兄弟,想家了?”我轻声问着。 “嗯。”伙计低着头。 “想家就告假回去看一看,你如果不方便说,明天我替你告假,你看怎么样。” “哥,我不敢回去。我是杀了人逃到这里,掌柜的收留了我,才当了伙计的。” 我苦笑一声:“原来你跟我一样,也是苦命人。” “我在等朝廷大赦天下,等到那一天,我就辞了这里,回去做个良民,一家人过安生日子。” “杀人是重罪,就算大赦,也是要坐几年牢的。” “那也好过在此偷生,能回去,起码还有个念头。在这里,经常都要宰黄牛,我已经厌烦了。哥,听人说,每害一条人命,就多损一分阴德。要是真的,我已经是恶贯满盈了,不知道我死后会不会入阿鼻地狱。” “你也是身不由己没办法。”我安慰着伙计,就像时迁安慰我一样,我不想伤他的心。 “哥,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心里有数,宰了那么多黄牛,怎么会没有报应呢。我只盼着这些罪恶由我一个人承担,不要殃及我的家人,那便是我的造化。就算老天爷让我下辈子做只黄牛,被人宰了,我也毫无怨言。”伙计低下头,喃喃地说。 “过了啊兄弟,不至于。” “哥,我觉得你好厉害。一个人就能干掉一只老虎,真是神人!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出你不是一般人。不只是我,我那个兄弟也是这么说的。就是那两个押送你的公人,看你的眼神也带着崇拜。哥,我觉得你的运气不好,以你的能力,你不应该走到今天这一步。”伙计抬起头,诚恳的看着我说。 “我有个叫田七的朋友帮我算过命,他说我这辈子命运多舛漂泊命,孤独终老能善终。本来我是不太信的,这几年过来,我相信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算命这玩意我不懂,不过我觉得命运还是要靠自己去掌握。话又说回来,像我们这种人浪迹江湖的人,嘴里喊着快活,但又有几个真正快活呢。” 我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没错。 伙计说完,扭头看着溪水,不再做声。 一片沉默,仿佛空气也变得安静起来。 过了一会,伙计打破了沉默:“武二哥,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又是这句,不会是跟时迁说同样的话吧? 我平静的回他:“但说无妨。” “你一身本领,应该是有大作为的人,我觉得你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果然和时迁说的一模一样。 “今天中午我已经和时迁聊过这个事情,我正在为该怎样和张青哥哥他们提这个事比较合适而睡不着。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里自有分寸,不会就这样耗费光阴的。” “二哥这么说了,我心里很高兴。说实话,我衷心希望你能干出大事业来,说不定我也能跟着一起沾光。” “放心吧兄弟,我要是出头了,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大家一起共享富贵。” “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我伸出一只手掌。 伙计也伸出一只手掌。 两人相视一笑,击掌为誓。 各自回房,不在话下。 次日上午,我酝酿该怎么说的时候,张青哥哥和嫂嫂又要去新房跟进度,还没等我开口,他们交代我看好店之后就骑上马走了。 我心里郁闷,又不好说什么。 伙计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微笑着对我摇摇头。有了昨晚的交谈,我也不好意思再把他当成伙计对待,便和他们一起共同搞好店里店外的卫生。 另一个伙计不知道内情,以为我是对他俩的工作不满意,一个劲的跟我说他们一定会认真搞好卫生,让我歇着就行。 我让他不要误会,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我纯粹是借着搞卫生锻炼锻炼身体,这段时间没怎么活动,浑身都不得劲,正好出身汗也好。 伙计半信半疑,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任由我折腾。 昨晚谈话那个伙计看到这样,他只是笑,没有说什么。 我心里清楚他肯定了解我的想法,他就是不说出来,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种彼此默契的感觉很不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的想法,无需言语,不用领会,一切都恰如其分。 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感觉,不过我觉得,万物同理,应该跟我现在这个心情差不多。 第70章 打虎好汉要离开 三人一起搞完卫生,我去溪边洗了个冷水澡,换好衣服回来,伙计已经给我泡好了一壶茶。 三人坐着聊天,快到中午时他们两个去准备午饭,我一个人继续喝茶等吃饭。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客人都没有。来了个时迁还和我们称兄道弟的,反倒让张青哥哥破费了钱财。 好在他们两公婆存了不少钱财,没有资金上的压力,不然像店里现在这个业绩,新房装修可能都要停工。 事情就是这么巧,我正这么想的时候,店里进来了一个彪形大汉,肩上还挎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袱。 我心里暗喜,哈哈,等的就是你。 不费吹灰之力就麻翻了那个大汉,两个伙计把他拖进后厨做成黄牛,我打开包袱,取了里面的钱财。 好家伙,十多根蒜条金,几十两的散碎银子。 运气不错,遇到了一条肥牛。 傍晚张青哥哥和嫂嫂回来,我们向他们汇报了战果。 我把所有的钱财交给嫂嫂,嫂嫂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根边,当即取出三根蒜条金给我们三个。 两个伙计拿了金子,我坚决不收。 嫂嫂不停劝我收下,张青哥哥也跟着一起劝,我执意不肯,他们见我态度坚决,也不再坚持。 嫂嫂把散碎银子放进柜台,回房间放金子去了。伙计早准备好了晚饭,等她一出来,伙计赶忙上饭菜,五个人一起吃了。 饭后,我正式向张青哥哥和嫂嫂提出了告辞。 “兄弟,你这是怎么说的,我们是一家人,休提什么走不走,叫外人听了笑话。”嫂嫂顿时就炸毛,跳将起来说道。 “是啊,你嫂嫂说的对,兄弟不要一家人说两家话。”张青哥哥跟着劝道。 两个伙计看到这般情形,停止了收拾,知趣的去了后厨。 张青哥哥问我:“兄弟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还是在这里住得不开心?” “我不管是什么情况,总之就是不能走。”嫂嫂生气的对着张青哥哥吼道。 “哥哥嫂嫂息怒,听小弟我说一句如何。自从来投哥哥嫂嫂,我真的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我还未说完,嫂嫂就打断了我:“什么像,这就是你的家。” “你让兄弟说完好不好,别急着插嘴。”张青哥哥用手敲了敲桌子,瞪着嫂嫂。嫂嫂白了张青哥哥一眼,不再说话。 我诚恳的对着他们夫妻二人说道:”“嫂嫂说的是,这确实是我的家。我也准备跟着哥哥和嫂嫂一直生活下去。可常言说的好,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这两天想,我还不算老,也算有些本事。孟州的官司老管营帮我摆平了,恩州的又只知道我的化名赵二,只要我做人低调一点,我估计应该没什么问题。思来想去,我还是想出去再闯一闯,干番事业出来,也不枉费来人世一遭。” “你在这里也可以干事业啊,我跟你哥哥住进城里,店里的生意全部交给你打理,既可以结交江湖各路好汉,也可以施展你这一身本领,岂不是一举两得。” 嫂嫂开口说道,随即又想到什么,接着说:“兄弟你不要误会,不让你住新房不是我们嫌弃你,而是……而是……当家的,你跟兄弟说。” 张青哥哥看着有些脸红的嫂嫂,接口说道:“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就实说了吧。实不相瞒,我们是想要一个孩子。兄弟你也知道,我们结婚好几年了,一直都没有孩子,去了好多大医院检查都没什么结果。前段时间,州府有个相熟的师爷给我介绍了一个老中医,我带你嫂嫂去看了,效果不错。那人说只要我俩吃他的药,调理个半年,你嫂嫂准保能怀上孩子。为了方便,我们才商量在城里买了房子,所以暂时还不能让你住进去。” “哥哥嫂嫂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们没有嫌弃我的意思。就算我不走,我也没有住过去的必要。一来店里需要有人打理,二来孟州还是有不少人认得我,万一被人认出,告上省城,不但我处境危险,就连老管营和知府大人都会受到牵连。不过我现在说的不是这些,我想出去再闯一闯,要是失败了,我再回来投奔,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不行,我不让你走。你认了我这个嫂嫂,你就是我的兄弟。做嫂嫂的,怎么有赶兄弟走的道理,前些天我还跟你哥哥说过,等过了这阵子,我们还要托人给你寻个合适的姑娘,让你成家立业。你现在一句话就要走,岂不是让我们两个伤心。” 话说到这份上,再说下去就没什么必要了。 于是我沉默不语。 张青哥哥出来打圆场说道:“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大家今天也都累了,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嫂嫂还想开口说话,被张青哥哥用眼神制止,她顺势拿起茶杯把茶喝光,起身回了房间。 张青哥哥喊出两个伙计收拾碗筷,说了几句让我宽心的话,也自回了房间。 我有些郁闷,端起茶杯漫无目的的喝着,昨晚聊天的伙计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我摇摇头,他没做声,上挑了一下眉毛,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一个人走在山路上,走着走着迷了路,怎么也出不得山去,正在我着急的时候,看见张青哥哥和嫂嫂在前面走着。我急忙喊他们,他们好像没听见我说话似的,兀自往前走着。 我慌忙向他们追去,快要追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猛一回头,却是两张没有五官的脸。 我猛然一惊,生生被吓醒了。 做了一个恶梦。 摸出枕头下的火折子,起身下床,点了烛火,坐在桌上喝了一杯水,感觉额头有点湿,用手一摸,却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被恶梦这么一吓,我睡意全无,一直坐到天朦朦亮,才感觉倦意袭来,这才回到床上继续睡了。 一觉醒来,已是快到中午。 起来不见张青哥哥和嫂嫂,我问伙计,伙计说他们本来今天不打算去新房那,等我老半天也不见我起来,就又去了。临走时还吩咐我们一定要看好你,不能让你不辞而别。 我轻轻拍了伙计的肩膀,算是回应。 第71章 公人上门来白嫖 我和伙计刚吃过午饭,三人还在喝茶,张青哥哥和嫂嫂就回来了。 怎么提前回来了,往常不都是傍晚才的吗,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们一起迎出店门,两个伙计接过缰绳,将两匹马牵到后院系好。 张青哥哥喘着气说道:“怕兄弟不辞而别,我们提前回来。” 我有些感动。 嫂嫂说:“本来我们今天打算陪兄弟一天,左等右等不见你起来,昨天我又答应了工人今天给他们发工资,我们就进了城。给工人发完工资,我们马不停蹄赶回来,午饭都还没吃。” “哥哥嫂嫂先喝茶润口,我叫伙计准备饭菜。” 两人吃过午饭,张青哥哥说再过半个月新房就能装修好,到时他们会过去住一段时间,吃老中医的药调理半年,店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去管。 我摇头表示不能答应,并对他俩说我既然打算离开就不会改变主意,张青哥哥和嫂嫂见我去意已决,只好应了我。 嫂嫂说道:“兄弟,既然你这么说,再强留你就显得我跟你哥哥不近人情了。这样吧,你再留一个月怎么样,一个月之后,我们给你做酒饯行。” 多留一个月也没什么影响,我痛快地答应了他们。 过了两天,我和张青哥哥正在柳树下喝茶,聊着一些江湖上的事情。忽然听得坡下传来一阵马蹄声。 张青哥哥嘴角上扬:“兄弟,来活了。” 不多时,几匹马朝店里飞奔而来,等到他们停下,张青哥哥见了,失望的对我说:“白欢喜一场,却是州府的公人。” 我下意识起身就要回房间躲避,那些人速度太快,刚进到店里他们就来到店门口下了马,我随便捡了张角落边桌子坐下,扮做客人。 伙计是个精明的人,见此情形,便走过来高声问道:“客官远道而来,辛苦辛苦,是歇脚还是住店?” “小二,我赶路到此,走得累了,进来歇脚。切两斤熟牛肉,一盘凉拌黄瓜,温一壶酒,把来给我吃。” 伙计给我筛了茶,高声应着去了后厨。 我端起茶随便抿了一口,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张青哥哥立马换上了谄媚的声调:“李班头,什么香风把你们几位吹到这里来了。不曾远迎,恕罪恕罪!” 李班头挺着大肚腩,双手扶了扶腰带,粗声说道:“张掌柜,兄弟们走得累了,到你这讨碗水喝。” “李班头说哪里话,什么讨不讨的,见外了啊。来来来,几位公爷进店歇脚,吃两角酒润口。” 张青哥哥边请公人进店,边高声喊道:“里面的,快快准备酒席,把来与几位公爷吃。” 他领着公人到上席坐了,取了茶壶给众人筛茶,李班头坐在上席,刚端起茶杯,看到我坐在角落里,问张青哥哥:“那是什么人?” 张青哥哥陪话道:“哦,一个过路客人,进来打尖吃饭的。” “兄弟们吃饭,不喜欢有外人在场,张掌柜可不可以另外请他到别处吃饭,不要坏了我们的兴致。” 我听到他们说话,肺都要气炸了,换做平常,我早就抄起东西打将过去。现在李班头说这话,正好给了我离开的借口,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张青哥哥应声答应李班头,他走到我面前,悄悄用手戳了我一下,故意提高音量说:“客官,小人和几位公爷有事商议,相烦你行个方便,挪到隔壁房间歇脚,为表歉意,免了客官这顿茶饭钱,小人先行谢过。” 我不做声,低着头站起来,跟着张青哥哥就往里屋走。 “等一下。”李班头突然叫住了我。 难道他认出我了?不会这么巧吧? 我停下脚步,头又压低了些。 “抬起头来。” 没办法,躲不过了,是好是坏就这么着吧。 我抬起头,直直看向他。 “客人打哪里来?要去哪里?” “从东昌府来,到孟州投亲。” 李班头看了看我,不再做声。 “一个过路客人,班头问这些没来由的做甚。客官你也不晓事,公爷问你话,答完还不赶快退下”张青哥哥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 送我进了里屋,张青哥哥回到店里,陪着那几个公人喝酒行乐。酒足饭饱之后,李班头起身告辞,几个公人跟着往外走。张青哥哥相送到店外,伙计早已等在一旁,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是几锭银子。 张青哥哥接过盘子,双手恭敬地端到李班头面前:“荒山野岭,小人没有什么好相送,些许碎银子请班头和各位公爷路上吃杯茶,不成敬意,请班头笑纳!” 李班头脸上堆起笑容:“我们兄弟刚讨扰张掌柜一顿酒席,已经过意不去,怎好再收银子呢。张掌柜不必客气,兄弟收下你的好意便是。” “班头说这话,便是瞧不起小人。小人礼数不周,近日不曾拜会班头,今天相见,小人怎能再失礼。” 张青哥哥说完,双手把盘子举高了些。 “你看你,真是太客气了。好好好,这银子我们收下了。哥几个,还不谢过张掌柜。” 几个公人拱手行礼,谢过张青哥哥。 张青哥哥挨个回礼。 李班头收了银子,谢过张青哥哥,众公人调转马头,下坡而去。 “呸~狗日的,白吃白喝,还浪费了老爷五十两银子,摔死你们这帮王八蛋。”张青哥哥对着他们的背影狠狠吐着口水,嘴里诅咒道。 我走出店门口,张青哥哥见到我,摊开手说道:“兄弟,你也看到了。就是这等人,我也不敢得罪,一年也要孝敬不少银两。都说我们是黑店,把客人当做黄牛,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是官府的黄牛呢。” “上次来的时候,听哥哥说过每年都要送不少银两给州府上下,我还以为哥哥在吹牛,今日一见,这才信了,哥哥真不容易。” “没办法,花钱买平安,心疼也要给。不说这个了,走,咱兄弟进去喝两盅,我刚才都没怎么动筷。”张青哥哥挽着我的手。 两人一起吃了酒,不在话下。 第72章 深夜访客 晚上我正在睡觉,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有人在用力敲着店门。 急促的声音划破夜的宁静:“张掌柜,张掌柜开门,我是黄庆书。” 发生甚么事了? 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吵死人,是谁这么不讲武德。 我摸出火折子,点着烛台,披上外套就往外走,刚打开房门,就听见张青哥哥提着一盏灯慌忙出了房间,他看见我,匆匆打了一个招呼,先从后门进了店里,打开店门:“黄师爷,深夜大驾光临,有什么急事吗?” “张掌柜,你店里要出事了,我……” 黄师爷话音未落,张青哥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他的说话:“师爷不必着急,喝口水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他领着黄师爷进到店里,请他入了座,我也刚好赶到。 张青哥哥向我介绍道:“这位是孟州府知府大人掌管文书的黄师爷,兄弟过来相见。” 我赶忙上前唱个大喏:“小人见过师爷。” 黄师爷拱手还礼:“壮士不必客气。” 张青哥哥从柜台端过茶盘,给黄师爷倒了一杯水:“师爷休怪,深夜没处准备,请您喝口冷水。” 看来张青哥哥跟这位黄师爷关系很铁,连茶都不烧一壶,直接用凉白开接待。 黄师爷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随即放下,他看了张青哥哥,又看了我,张青哥哥笑道:“这里没有外人,师爷但讲无妨。” 黄师爷问道:“今天李班头是不是带着几个衙役来过这里?” “是啊,怎么了。” “他们有没有说来做什么?” “说是办差路过,走得累了,进来歇歇脚。” “他们进来的时候,你这位兄弟是不是也在场?” “在啊,怎么了?诶?师爷是怎么知道的?” “事情就坏在这里,有个衙役认出你这个兄弟就是几年前快活林杀了蒋门神的凶手武松,他回到府里就向知府大人告发,知府大人明天就要差人过来拿了你这位兄弟。” “那位公爷认错人了,我家兄弟叫赵二,是个屠夫,一直在恩州做营生,前段时间我写信叫他过来帮我,他才来到这里。至于他说什么杀人凶手武松,我不认识,也没见过。可能是我兄弟长得跟那人相似,那位公爷就误认了。” 黄师爷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一只手拨着茶盖,却对着张青哥哥说道:“我对张掌柜坦诚相待,张掌柜何故疑我?” 张青哥哥呵呵陪笑,拿起茶壶要给黄师爷添水。 黄师爷把住茶盖不放,不紧不慢的说:“那个衙役之前在牢城营当牢子,因为得罪了施管营,被他寻了借口打了二十军棍赶回了家。后被蒋门神收留,做了蒋门神的徒弟,在快活林做事。蒋门神死后,他买上告下内外打点,在府衙谋了衙役做公到现在。这个人不但在牢城营待过,还在快活林待过,蒋门神被杀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他是万万不会认错人的。” 我平静地听着他说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张青哥哥不动声色地说:“我家兄弟确实叫赵二,师爷不要听那公爷胡说。” 黄师爷站起来,有些激动地说:“张掌柜,我的张掌柜,事情到了这一步,你就不要再瞒我了。实话跟你说了吧,那衙役告发后,请求知府大人当时就差人过来拿你兄弟,拿了你兄弟,他就能扳倒施管营,出了他胸中恶气。只是他不知道知府大人也参与了那件事,知府大人怕受牵连,推脱人手不够,明早再过来拿人,并差我连夜带话给你,叫你兄弟跑了,免得到时大家都不好看。” 张青哥哥吃了一惊,连忙拱手道:“师爷宽恕,救我兄弟。” 我也跟着拱手行礼:“武松谢过师爷深夜相救。” 黄师爷给我们回了礼,提醒我们尽快做好打算后,起身就要离去。 张青哥哥送他出了店外,从怀里掏出一根蒜条金,黄师爷假意推脱了一下,收了金子,自去返回府衙。 这地不能待了。 必须马上走。 张青哥哥回了房间,叫出嫂嫂,两个伙计也起来,五人坐在店里商议。 我提出马上收拾包裹离开。 张青哥哥说:“兄弟,事情来的突然,我没办法再留你,你不要怨恨我们。” “哥哥不要说这种话,事情都是武松惹出来的,跟你无关。就算没有这个事,一个月之后我还是要走的,迟走不如早走,倒也痛快。” 张青哥哥说道:“兄弟准备去哪里?” “前路茫茫,我也不知道去哪里,走到哪算哪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是能寻得安身处的。” 众人皆不做声。 死一般的寂静。 张青哥哥打破了沉默:“兄弟,我倒有个安身处,只是怕你不肯去。” “哥哥,我单身一人,烂命一条,又被官府缉拿,如何不肯去,哥哥只顾说是哪里便是。” “好,既然兄弟这么说,那我就告诉你。青州管下有一个二龙山,山上有座宝珠寺,有两个好汉,一个叫花和尚鲁智深,一个叫青面兽杨志,在那里打家劫舍,霸着一方落草。他们不惧官府,兄弟可以去他那里安身,免除祸事。” 又是上山当山贼,跟上次说的一样。 上次是我不想去,今非昔比,这次不去怕是不成了。 我想起在少华山时的际遇,对张青哥哥说:“我愿意去,不过我不认识他们,到了那里他们也未必愿意收留我。” “这个不妨,那花和尚鲁智深和我是兄弟。他来过十字坡,我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时常有书信往来。我写一封书信给你,写明你的本事,他看了书信,知道了你的本事,也看在我的面子上,定会答应你入伙。” “哥哥说的是,事不宜迟,辛苦你现在就写书信与我,我马上就去二龙山入伙。” 伙计赶忙取出纸笔,张青哥哥当即写了。 嫂嫂说:“青州离这不近,兄弟不能就这样去,怕是被人认得。你还记得以前我麻翻一个头陀的事吗,我还留着他的度牒,僧衣,佛珠和那两把雪花镔铁戒刀,你不如把头发剪了,做个行者,路上赶路也方便些。” 做和尚?这么刺激?这弯转得太急了,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转念我又想了一想,反正是假的,做什么都无所谓。 于是我点头答应。 嫂嫂取出一个包袱,拿出头陀那一身行头给我换上,他们四人看了,一起叫好。 我讨了一面镜子照来看,自己都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做得一个行者。只是这发型一点不配这身打扮,哥哥,辛苦你给我剪下头发。” 打扮完毕,我回房收拾好包裹,向四人辞行,张青哥哥给了我几十两银子,我收下银子,拜谢了他和嫂嫂。 四人送我到店外,张青哥哥吩咐一个伙计到后厨取了一只火把,让我好赶夜路。 我接过火把,辞别了四人,大踏步向坡下走去。 第73章 请叫我行者,谢谢。 急急赶了一夜的路,待到日出东方,估摸已经走了二三十里,听见肚子咕噜咕噜唱着空城计,不知不觉便放慢了脚步。遇上一个晨跑的秀才,向他打听清楚市集的方向,往那里赶去,到了市集,我沿途寻找卖早点的地方。 运气不错,很快就找到一个卖早点的摊子,吃过早餐,买了一些干粮,我走出市集,继续赶路。 才走了七八里,两条腿便开始酸痛起来,身上也觉得没了气力,感觉身体被掏空。 通宵赶路实在是消耗体力,都是这段时间好吃好喝也没怎么锻炼,体力下滑才这么不济事。我心里暗暗在想,去到二龙山,要是能安稳下来,我一定要搞个健身房,每天坚持锻炼,把身体机能提上去,让自己保持战斗力。 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找个休息的地方。 我赶路有个特点,就是身上没钱的时候,荒郊野庙,田野孤坟,焦岭石上,路边树下,只要够地方躺下,我都能对付一晚,景阳冈那块青石就是证明。当我身上有钱的时候,我是一定要睡客栈的,还要挑环境好一点的住,太便宜的我会疑心被子没洗干净,盖上去就觉得全身会痒,不得劲。 这不是说我有双重人格,或者说我矫情。 我始终认为,男人嘛,有钱时就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就要自我提升待遇,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最happy。 当然了,最最重要的是,跑路的经费不是别人送的就是抢的,不是自己的钱花的不心疼,哈哈。 还好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个镇子,进了镇,发现是个小镇,就一条长长的主街有各类店铺,其他的都是居民楼。 我心凉了一半,看来这地方是找不到环境不错的客栈了。 沿着主街溜达了一圈,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客店办了入住,休息了一会,吩咐小二端上茶。 刚喝了两口,我就把茶吐了:“呸呸呸,小二,你这是什么茶,这么不好喝。” “师父,这是斋茶,我家掌柜特意从附近天净寺住持那讨来的。他是信佛之人,他吩咐过我们,凡是住店的修行之人,都要奉上斋茶,以表敬意。” 师父?斋茶?这是把我当成和尚了? 真是岂有此理! 我正要发作,猛然想起来现在是一身头陀装扮,我心里暗自发笑,呵呵对小二笑着说:“不妨,我是带发修行的游方僧人,不曾受戒,没有那么多的清规戒律。酒也吃得,肉也吃得,可甜可咸,亦荤亦素,你去换一壶铁观音过来,我一并算钱给你。” 小二说道:“师父不喜欢斋茶,小人这就给你换了,只是告知师父,我们这没有铁观音,只有绿茶,不知合不合师父的意?” “绿茶就绿茶,只要不是斋茶就行。” 小二重新换一壶绿茶上来。 我喝了一口,一股花露水的味道,我皱着眉头问小二:“还有其他的茶叶吗?” “师父见谅,只有这个。” “小二,这茶叶串味了。不好,不好。” “师父见谅,确实没有其他的茶叶了。想师父定是名山大刹修行的,品味自是不凡。我家掌柜家里倒是有些好茶叶,只是他不在家。” “劳烦你把这茶撤了,给我弄点酒菜上来,我吃过好早点休息。”经过这两次的调换,我已经没有喝茶的想法,就想早点吃饭,然后睡一个好觉,于是我便吩咐小二赶紧去准备。 小二撤了茶具,陪着笑脸下去了。 我坐着等酒菜,正等着,见一个人进了店,他见到我便走近来拱手:“见过师父!” 我起身给他回礼:“施主客气。” 我一头雾水,这人他妈是谁,我跟你很熟吗,上来就施礼。 小二刚好端酒茶上来,见了那人便叫了一声掌柜的。 原来是这家店的主人。 掌柜的满脸黑人问号脸看着小二端着的酒菜,我笑着解释道:“我是个不曾受戒的带发修行之人,不戒荤腥酒肉。” 掌柜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我觉得他做的过了,让我看得一眼假。 他又拱手行礼道:“小人史蒂夫李正,敢问师父大名,宝刹何处。” 哟,史蒂夫李正,这么骚的名字,难道是个喝过洋墨水的读书人?不过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啊。 我想起了施恩以前的名字施恩baby 可能这是一个曾经在贵族学校念过书,后来家道中落的落魄公子哥吧。 “约瑟夫武二,坤坤山鸡你寺。” “久仰久仰!” “幸会幸会。” 第74章 法兰西红酒 寒暄过后,掌柜告辞离开,走的时候对着小二耳语了几句,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正要开动吃酒,小二端着一小碟瓜子放在桌上说道:“师父,我家掌柜的请你稍坐片刻,他说去家里取瓶好酒过来,陪你小喝几杯。” 有这等好事情,岂有不答应的道理,我想都没想,点头答应。 没多长时间,店掌柜怀里抱着一瓶酒进来,估计是他家就在这附近,才会这么快赶过来。 我赶紧起身相迎。 店掌柜道:“师父辛苦,让你久等。” “施主,你我萍水相逢,却蒙盛情相待,武二心里过意不去。” 说过意不去是假的,想赶紧喝你的好酒才是真的。 两人对坐,小二要过来倒酒,被店掌柜隔开了。 掌柜从怀里掏出两个怪怪的酒杯,杯子白色透明,杯脚很高,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反正不是陶瓷。 此时我才明白,为什么他要抱着酒,原来是怀里还有两个杯子,他要兜着防止它掉下去。 店掌柜叫小二把杯子重新洗了一遍,亲自给我倒了酒,不过倒酒的姿势有点奇怪,是酒瓶贴着酒杯的杯壁缓缓淌下去的。 这是什么骚操作? 管他,喝就完事了。 我端起酒杯相谢。 喝了一口,味道跟酒杯一样,怪怪的,说不上来的那种怪。 有点甜,有点涩,又带了点葡萄的味道。 店掌柜道:“师父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在国内很少喝到这个?” 国内?这种酒?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 但是我又不能让他看出我的心思来,我放下酒杯,故意淡淡的说道:“味道还算可以,不过没有我以前喝过的那么纯,这个有点涩。” “小人没看错,师父果然是喝过洋酒的。这瓶红酒是一个法兰西商人送给我叔叔的,去年小人去东昌府给他拜年的时候,他把红酒送给了小人。” 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拿出来给我喝?” “就冲师父叫约瑟翰武二,小人叫史蒂夫李正,小人回老家这里这么久,你是我第一个遇到跟小人一样有英文名的,你说这份缘分不值得喝红酒庆祝一下吗。” 老子是蒙你的,你丫居然当真了,真是无语。 等等,刚才他说什么?东昌府?这里不是去往青州的路吗,我怎么跑东昌府来了。 “施主,敢问这里是东昌府管辖地界吗?” “没错。前面一百里便是东昌府” 我差点没拿稳他这个奇怪的杯子。 走岔劈了。 店掌柜没察觉出我的异样,又给我倒了一杯红酒,然后边喝边跟我诉说他的故事。 原来他从小跟他老爸出海和洋人做生意,后来他老爸过世后,生意被他叔叔接手,他带着积蓄回了老家,开了这家客店。 我心不在焉的听着,时不时跟他对饮,他看上去兴致很高,干完了那瓶红酒,又喝了一些村酒,他这才散去。 临走的时候我以为他会叫小二免了我这顿饭钱,然而并没有。 这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跟他的名字一样,不靠谱。 第75章 孤独岭上孤独客 回到房间,我心里那个气啊。 昨晚白赶了一夜的路,反而还要往回走,不但浪费了时间,还浪费了表情。 正所谓一顿操作猛如虎,东昌青州傻傻分不清楚。 啥了别说了,休息一晚,明天往回走呗。 第二天早上天没亮我就醒过来了,不出所料,昨晚没睡好,因为……真的……好痒啊………… 好不容易熬到客店开门,我收拾好包裹,拿了戒刀,下楼去结房钱。 算过房钱,我对小二开玩笑说:“小二,你看我这对明晃晃的戒刀,你怎么不怕?” “师父瞧你说的,小的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师父是得道修行之人,惩恶扬善,戒刀只杀该杀之人,小人又何须害怕。” 我哈哈大笑,把戒刀放了,摸出一块黄豆大小的碎银子给了他,大笑离开。 在街上买了些干粮,向青州方向出发。 走了大概三四十里路,远远的又看见十字坡前的那座山岭。我不想被张青哥哥他们看到,就想绕开过去。刚好遇到一个过路的樵夫,向他打听到去孟州还有一条小路,不过路不好走,还要多走几里路。 谢过樵夫,我按照他指的方向找到了那条小路,穿过十字坡,经过孟州城,不知不觉也是过去了两天。此时已是金秋八月,日短夜长,眨眼便晚了。约摸走了三十多里,太阳坠入山岭,前后望去荒无人烟,已经错过了投宿。又走了一会,前面现出一个高岭来,此时一轮明月升起在东边山顶,照的山岭素白一片,正好趁着赶路。 我慢慢向岭上摸去,打算下了岭寻个村庙对付一宿,走到岭中间,见一棵大树突然跳将出一个黑影,我心里一惊,双手握紧了戒刀。 “什么鸟人,胆敢趁夜过岭?” 听到一声断喝,我心里反而放下心来。 不是野兽就好。 那人见我不答话,又大喝道:“老爷问你话,你这撮鸟竟敢不应,老爷一斧劈了你。” 我扫了那人一眼,嘴里一声冷哼道:“老爷自要过岭,关你q事。” 那人定睛一看我这身打扮,又见我手里提着一对戒刀,心头一凛,话也软了“我道却是谁,原来是个头陀师父,想你是个好男子,我也是个敬佛之人,师父你自过岭去吧。” 好个嘴硬的剪径山贼,明明是干不过我,还死要面子自己找台阶下。 那人双手抱万,侧身让出路来,我懒得点破他,收了戒刀向岭上走去。月光越来越明亮,待到我走到岭上时,已经照得恍如白天。 我看见岭上有片空地,中间还有一块大石头,上面很平坦,正好可以歇息。 从肩上卸下包裹,放好戒刀,把佛珠也解了一并放好,我取出包裹里的干粮,坐在石上吃了。 四周寂静无声,风也不见一丝,银色月光洒在大地上,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看着天上银盘似的圆月,我忽然想起今天好像是中秋节。掐着手指头一算,十字坡走时是十一晚上,在不靠谱的史蒂夫李正那住了一晚,中间赶了两天路,今天刚好是十五。 今天是中秋节,万家团圆的日子。 我却在这荒山野岭的石板上,一个人吃干粮。 我不禁有些神伤。 哥还在世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个记挂的人,每个节日我就会想回家跟他团圆。 哥走了,我连个思念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我长叹一声,举起干粮敬向顶头的明月,忽然鼻子一酸,一行热泪不知不觉滑落下来。 第76章 一场刮痧引发的事件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哥带着我去挖野菜,两个人挖了好多,他高兴地说有了这些野菜,这几顿不用愁了。 我俩一起回到那一间半的茅草屋里,他去煮野菜粥,还是跟以前一样,他把我赶出房间,因为他怕烟熏到我。 煮好粥,他叫我进屋。我看到桌子上有四碗粥,不解的问他为什么。 他说那两碗是爸妈的,等一会他们就会过来。 爸妈?这是一个多么熟悉又陌生的词语,我对他们没有任何印象,可能他们站在我面前我都不认识,我心里却无比思念他们。 我满怀激动的看着门口,等待着爸妈到来,等了好久,终于看见两个陌生又亲切的身影,素未谋面,如此温暖。 他俩缓步走到门口,却不进来,我始终看不清他们的脸,但能感觉到他们都在慈祥的看着我笑。我迎上去努力想看清爸妈的脸,却始终像隔了一层纱似的无法看清,我走一步他们退一步,总是保持一段距离。 哥哥迎了上去,他却很快走到了爸妈中间,妈妈低头轻抚着哥的头,轻声温柔对他说些什么,爸爸和蔼的看着哥,也伸出手轻轻摸着哥的头,哥像孩子般笑得那么开心。 爸妈一人牵着哥的一只手,三人微笑着看着我,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他们怎么不吃粥就走,他们怎么不等我就走,他们怎么撇下我一个人就走。 我心里大急,就要跑出去追上他们,却怎么也使不上劲来,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慢慢走远,我想喊,怎么也喊不出声音,我拼命挣扎,用力喊着。 终于。 啊……………… 我被惊醒了。 此时四周寂静无声,月亮已经停在西边,岭上依旧一片素白。 我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被露水打湿,浑身冻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惊醒的还是冻醒的,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我现在很冷。我站起来,双手使劲搓着裸露的皮肤,感觉好了一点,但还是冷。 跳下石头,在旁边的空地上耍了一通拳脚,绕着石头来回跑了十几次,直到额头有点微微冒汗才停下来,身子总算暖和过来。 重新坐回石板上,检查了一下物品,包裹,戒刀,佛珠都还在。 躺下去打算再睡一会,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我翻身下了石头,戴了佛珠,挎上包裹,双手提了戒刀,迤逦往岭下走去。 下山就是比上山轻松哈,天还没亮,我就走到岭下。等到天大亮的时候,我老人家安全又潇洒的已经走了十多里路啦。 路过一个村庄,向村民讨了碗水,就着干粮吃了,继续赶路。 临近中午,来到一个集市,看到街头一大圈人围着看,我挤进人群一看,原来是跑江湖卖膏药刮痧的。 一个汉子拿着棍子绕着场地耍把式,面前放着一块布,上面摆着膏药和刮痧的工具。膏药上插着价格牌,从十文到几十文不等。那汉子一根棍子耍得密不透风,引得围观的吃瓜群众阵阵喝彩,一套棍法下来,赢得无数掌声和呐喊声。 “各位看官,小弟有礼了。小弟行走江湖,盘缠用尽,今借宝地赚点路费。各位看官要是觉得小弟的棍法瞧得上眼,有钱的捧个钱场,买几副膏药支持一下,您要是今天贵人多忘事,出门忘了带钱,劳驾您捧个人场,赏小人一个掌声鼓励。”说完,他捡了几副膏药放进盘子,双手里端着环四周游走。 众人只顾看着,没有一个拿钱给他的。那人走了几圈,一个铜板都没收到。他失望的回到场地,放回膏药,摇着头收拾东西。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推开人群向他说道:“汉子,我昨晚受了风寒,头重脚轻,浑身没劲,辛苦你帮我刮个痧。” 汉子听得一喜,马上停止了收拾,拿过工具给我刮痧。还别说,他确实有两下子,刮得我很舒服。 我取出五两银子递给那汉子,他愣了一下,双手接过银子不停的道谢,还要把那十几副膏药都送给我,被我摆手拒绝了。 我穿好衣服正要离去,只见人群中出来两个大汉,抢到我面前指着我说:“哪里来的贼驴,跑来白虎镇砸场子,灭我兄弟威风,找打。” 话音刚落,两人举起拳头,朝我身上便打。 我伸出手挡开两人的拳头,一人一脚便把两个踢飞三尺开外。两人挣扎不起,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人群四下散开,那汉子见势不妙,叫了一声苦也,拉着我便要走。我收好包裹,拿了戒刀,跟着他穿街过巷出了镇子,确认没人追来,进了镇外一家茶铺,两人坐定喝茶。 “师父,你闯祸了。你知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他们是亲兄弟,哥哥叫孔明,弟弟叫孔亮,是本地最大的孔家庄的少庄主,白虎镇上一霸,但凡走江湖的来到这里,不交保护费就无法在此觅食,小弟因没钱交保护费,他便吩咐众人,谁敢给钱我就干谁,众人皆怕他兄弟,无人敢给钱我,小弟没路费走不得,受他兄弟鸟气心里又不甘心,因此在此盘旋了两日。本想再待一天撞撞运气就走,今天就遇见了师父你。” 什么白虎镇一霸,就他俩那蹩脚功夫,连我一脚都受不了,装什么大佬。 我满不在乎的说,“小事一件,无须担心,我给你些盘缠,你再添置行头谋生,喝完茶你往大路走,这边我自理会得。”我取出十两银子,递给汉子。 汉子收了银子,下拜谢过,出了茶铺一道烟往大路去了,很快就没了人影。 瞧你这点出息,至于吗。胆子这么小,还说是行走江湖的,真是。 第77章 与君再相见 出了茶铺,问了一个本地人,知道还有条小路可以绕过白虎镇去青州,我毫不犹豫向那里走去。 笑话,有别的路可以去,我怎么会再经过白虎镇呢。 好汉也是要带着脑子出门的,我不是李逵。他那个鸟人,见树都得踢三脚,无风也起三层浪,他碰到这种事情,肯定会大摇大摆从白虎镇走过去。 拜托,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流行凡事都靠暴力去解决问题了好不好。 宣和年间什么最重要,头脑! 在这一点上,李逵像个唐朝人。 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李逵是最典型且是唯一一个胸大~sorry,斧大无脑的人,如果不把他拎出来跟我做个对比,就浪费了他的天赋异禀,实在是对他不公平。 当然了,现在我还没见过他,也没听过他的英雄事迹,这个不重要,众所周知,我武松跟各位读者老爷的关系很铁,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把后面的事情,提前拿出来跟读者老爷汇报,给大家送点福利,让各位老爷惊喜。您放心,兄弟我不图打赏,单纯就是分享欲发作,憋在心里难受而已,您就当它是一种剧透吧。 友情提示:我武松在这里偶尔剧透一下没什么问题,各位读者老爷在电影院可千万不要剧透,容易挨打,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可是很认真的!提示完毕! 东拐西拐,果然看到那条小路,我激动的吹了一声口哨,快步跟着小路往前走。 不到半个时辰,经过一片树林,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脚一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张网从地上拉起,四面八方向我聚拢,一下就把我吊到了空中。 “得手了,弟兄们出来。”两个人拉着网,扯着嗓子向林子深处喊道。 只见里面转出十几个人来,为首的拍手说道:“少庄主神机妙算,早猜到这个贼驴会走小路。” 他用刀把捅着我的屁股,哈哈大笑:“贼驴,我们在此等你多时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叫我们好等。” 笑过之后,他又说道:“弟兄们,车子推过来,把这厮拉回庄去,请少庄主发落。” 十几个人放下网,绑了我的腿脚,用布条塞住我的口,他们割断网,拿走我的所有物品,把我扔进车上早已经准备好的笼子里,颠簸向孔家庄驶去。 人算不如天算,我以为能安全过去,还是中了他们的圈套。这帮鸟人,预判了我的预判,玩阴的赚了我,让我防不胜防。 一路颠着到了一个庄子,估计就是卖膏药那小子说的什么孔家庄。看这庄子两下都是高墙灰壁,两个人叠起来都够不着。要不是进来看到垂柳乔松围绕着墙院,我还以为进了看守所。 他们连我带笼子一起抬到一间房子,把我拉出来后又把我吊起来。 干什么,这是准备放我的血吗。 我心里很紧张,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这次要芭比q了! 我暗暗用力,试图挣脱绳索,却发现他们绑得很专业,我越挣扎绳子勒得越紧,根本不可能挣脱,我无奈放弃。 既然这样,是杀是剐听天由命吧。 我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暴风骤雨。 听见外面有人在请功:“少庄主,那贼驴在里面,我们把他吊起来了。” “好,你们辛苦了,胡四,等会一人赏一贯钱。” 响起一阵称谢声。 听到了脚步声,正在向我走过来。 该来的总会来的。 “贼驴,我只道你有三头六臂,能飞到天上去,却如何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说,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他等了一会,见我没有反应,猛得一鞭抽将过来,痛得我眉头一紧,我低头一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束藤条。 “贼驴,我再问你一遍,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如何不听我言语,当众灭我威风。” 我冷哼道:“老爷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我无fxxk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一个痛快!” “你tm还嘴硬” 又一藤条抽过来。 我闭上眼睛,任由他抽。 抽得几下,听见外面走进一个人问道:“孔亮兄弟,你在打什么人。” 咦?这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师父,不知哪里来的一个贼驴,坏我规矩,灭我威风,还踢翻我兄弟俩,我正要教训他。” 那人说道:“先等一等,我看这人身材高大,一身腱子肉,像是一条好汉,且让我看他一看。” 孔亮挥手,叫一个庄客放松吊绳。 那人过来,走到我面前,拨开我的头发,看清我的脸后大叫一声:“我的天,这不是我家武松兄弟吗?” 我睁开眼睛,定睛一看,眼前这人不是宋江哥哥是谁。 “公明哥哥,怎么是你,我莫不是梦里与你相见?” 孔亮听到我们对话,整个人都懵逼了:“师父,这头陀是谁?” 公明哥哥赶紧说:“他就是我经常跟你兄弟俩说的打虎好汉武松啊,却不知为何做了行者。” 孔亮听了,慌忙给我解开绳索:“哥哥恕罪,小弟有眼无珠,冒犯了哥哥。” 公明哥哥和孔亮把我扶到客厅上,孔亮叫庄客取了金疮药,亲自给我涂了。 他扑通一声拜我脚下,口里叫着该死,我慌忙双手扶他起来,拜谢还礼。 第78章 相聚匆匆 当下三人坐下,庄客上来奉茶。 孔亮接过茶杯,恭恭敬敬给公明哥哥和我端上。 公明哥哥对我说道:“武松兄弟,这庄叫做孔家庄,庄主叫孔太公,他是孔太公的小儿子,人称独火星孔亮。还有一个大儿子,叫毛头星孔明。兄弟俩在白虎镇上做营生,却没想到今日遇着兄弟。” 我心里觉得好笑,收保护费就收保护费,说的好听,做营生,你还不如说做贸易,听上去更高大上一点,岂不更好。 孔亮接过话头说道:“敢问哥哥,那个卖膏药的汉子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我不认识他。” “…………” 孔亮语塞,一时没想好该怎么接我的话合适,只好干咳几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缓解尴尬。 公明哥哥对孔亮说道:“孔亮兄弟,孔明兄弟去哪里了,怎么没看见他人啊?” “哦,他去钟大夫那里敷药去了,武松哥哥那一脚实在厉害,踢得他腿肚子一大块淤青,正搁那活血化瘀呢。我还好,只是当时有点痛,回来擦点红花油就没大碍了。” “咱武松兄弟三拳两脚就能打死老虎的人,自然有千斤力气。他对你兄弟俩是脚下留情了,不然的话,你兄弟俩都要见马克思。” 我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没那么厉害,公明哥哥夸得小弟都不好意思了。” 孔亮站起来,双手抱拳提高音量说道:“感谢武松哥哥不杀之恩!” 六目相对,哈哈大笑。 三人喝过茶,公明哥哥请出孔太公,孔亮接回孔明,都相见了。孔亮向孔明备细说了,孔明大喜,一瘸一拐的就要下拜,我赶紧双手扶起他到椅子上坐着,又说了一些闲话,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 孔太公吩咐兄弟俩置酒款待,众人一起吃了。 散席后,孔亮扶着孔太公回房歇息,孔明行动不便,也自回房歇息去了。孔亮要庄客安排房间给我休息,公明哥哥开口说了:“我和武松兄弟几年不见,正有好多话要说,今晚让他跟我一起睡,我俩正好挑灯夜谈,叙说过往。” 说实话,我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睡,见公明哥哥兴致那么高,况且他又不是基佬,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就一个晚上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搞不明白的是,公明哥哥怎么学得跟刘备一样,动不动就跟谁谁谁同榻而眠,不会起一身鸡皮疙瘩吗。 当晚我把我的事详细跟公明哥哥说了,他也把他如何来到孔家庄的事也跟我说了。 我这才知道,公明哥哥在柴家庄听说我阳谷县打虎之后,心里特别高兴,当下就想到阳谷县寻我,柴大官人苦劝过后才作罢,后来孔太公托人捎信,请他到孔家庄做客,他就来了这里,还做了孔明孔亮的师父,教他们俩一些枪棒工夫。 我心里很佩服俩兄弟,心里怎么想的,找谁不好,偏偏要拜公明哥哥做师父,这不是闹着玩吗。 公明哥哥那两下子,连三脚猫都算不上,我估计我都不用动手指头,用鼻孔都能怼死他。 公明哥哥也是艺高人胆大,就这皮包公司也敢收徒弟,还他妈同时收两个,我真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哈哈,哈哈。 次日天明,各自洗漱完毕,出来客厅相见。孔亮陪着我和公明哥哥吃早饭,孔明捱着痛,一瘸一拐也出来作陪。 那边孔太公安排庄客杀羊宰猪,安排筵席。 一连吃了三天,好爽。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天下有不散的筵席,不过我心里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我想起了时迁的话,做客做客,短时才是客。三五天皆大欢喜,十天半个月表面欢喜,一两个月各自皆不欢喜。今天是第三天,是时候say goodbye了。 当晚我跟公明哥哥汇报完毕,公明哥哥说其实他早就想走了,只是孔太公和兄弟俩苦留得紧,碍于面子一直没走成。等我前脚走后,他后脚就离开,说什么也要离开这里,去清风寨找他的兄弟知寨小李广花荣。 我听了心里暗想,大哥,行,有你的,你怎么哪里都有兄弟,牛逼! 第二天起来我向孔太公,孔明孔亮两兄弟正式提出告辞。 两兄弟见苦留我不住,便安排筵席给我饯行,这一吃席,迎来送往的一直吃到了晚上,又多耽搁了一天。 第二天,两兄弟取出两套新做的行者衣服,将我的包裹,佛珠,戒刀一并交还给我,又送了我五十两银子,我回礼答谢。 公明哥哥要亲自送我,孔亮提出陪同前往,三人出了孔家庄,送了二十多里,方才作别。 第79章 西餐厅又怎么样 出了白虎镇,又走了三五天,终于到了青州地界。 坐在树荫底下休息吃干粮时,我翻出包裹里的银子数了数,还有七十多两。 还有这么多钱,干嘛着急去投二龙山,过几天舒服日子不香吗。 向当地人打听清楚去青州州府的路,行了两日,到达青州城下。 老规矩,先看城门上的悬赏告示+海捕文书。 尽管我现在一副行者打扮,但说句心里话,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要不是这该死的七十多两银子,我早就直接投了二龙山,哪会冒险来到这青州城。 同志们,毛主席说的没错,享乐主义害死人。 认真看了好几遍告示,还好,没有我的任何东西,不管是赵二还是武松,通通木有。 他妈的,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扮什么行者,整天披头散发不说,还要戴着一条垂到肚脐眼的佛珠,一走路就晃来晃去的,实在是不方便。 不过这对戒刀我倒是挺喜欢,只不过如果没有这身行者打扮,我拎着这玩意冲州撞府,定会引来官府的盘问。 有得必有失,世界上很少两全其美的好事,我自我安慰道。 过城门的时候,我双手提着戒刀,守城兵丁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人过来盘问。 进了城,我找到招牌最大,店面装修最豪华的酒楼,进去吃饭。 一个装着考究,双手戴着白手套,左手搭着一块白抹布的店小二迎了上来:“can i help you sir?” “哦,我亲爱的上帝。你说啥呢,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小二左手反过背去,微微躬着身子,伸出右手对我说:“先生,很高兴为您效劳!” 我注意到他右手五指并拢,像是随时准备在指着我。 他手里藏着暗器? 莫非他想谋财害命? 我这是进了黑店? 我不由得握紧刀把,余光时刻扫着店小二的右手。 我决定先试探他一下:“小二,你这里有什么酒菜?” “对不起先生,这里没有小二。您可以叫我waiter,也可以叫我服务生,我们这里是西餐厅,小二是中餐厅的叫法,谢谢!” 什么西餐厅中餐厅,waiter服务生,听都没听过。 诶?他叫我什么?先生?先生是什么玩意? “小二,你说我都听不懂,你也别给老爷我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就问你一句,有酒菜吗?” “先生,本店有法兰西鹅肝,新西兰牛排,新奥尔良烤翅,堪培拉鸡腿堡,德意志庄园红酒,请问您需要什么?” “有炒菜吗?” “对不起,没有。” “有米酒吗?” “对不起,也没有。” “笑死,你一个饭店没有米酒没有炒菜,开什么玩笑。”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是西餐厅,没有米酒,也不提供炒菜服务,如果您吃不习惯,或者是吃不起,您可以到对面巷子里,那里有个馄饨摊,十五个铜钱管饱。” 小二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很有礼貌的看着我微笑。 她妈的,埋汰谁呢,还他娘的十五个铜钱管饱。 气得我想笑。 啪……我从包裹里取出十两银子扔到桌上。 “两斤熟牛肉,一只熟鸡,一盘肥鹅,一碟花生米,一壶酒,剩下的都是你的。” 店小二听我说完,眼睛放着光,立马换上谄媚的笑脸,点头哈腰的说:“爷,您安心稍坐,小人这就给您端来。” 说着他收了银子,飞一样取酒菜去了。 这孙子,刚才还一套一套的,装大尾巴狼,一给你些好处,马上就跟狗似的,真是犯贱。 话又说回来,这顿饭我算是下了血本了。我点的那些酒菜,往大了给也就是一两银子左右,我这一激动,飞出去十两银子。自己吃一两,九两喂了狗,就这么结结实实的做了一次大冤种。 尼玛,都是面子惹的祸! 不多时,店小二端着盘子过来了。 正是我说的那些。 也不知道这孙子在哪弄出来的,这么短的时间能凑齐这些东西,也算是有些本事。 他摆好酒菜,殷勤地给我倒酒,我发现他把白手套摘了,左手的白抹布也没有了,换成了肩上的粗麻抹布,腰间还系了一个围裙。 我眼睛一瞪:“老爷我不耐烦小盏子,换大碗。” “好嘞,爷,小人这就去取大碗。” 取过大碗,小二筛了酒,我抬起右脚,架在凳子上,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店小二站一旁看着,我估计他心里想笑,但此刻借个胆给他他也不敢笑,有我刚才的钞能力,他也就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吃饱喝足,品完一壶不知他哪里搞来的老班章后,我满意地打着饱嗝。 我伸出两个手指头,斜视店小二。他忙不迭冲向柜台,从抽屉翻出烟跟打火机,踩着轻快的小碎步走回来,满脸堆笑,双手举着烟和火机,递到我手边。 笑死,地球人都知道,我武松不抽烟,我被他的自作聪明气到乳腺发疼:“兄弟,把你手里那什么鬼拿开,可不可以给我一根牙签,ok?” “好咧爷,您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取。” 店小二一点都不生气,笑呵呵的转身就去取牙签,然后又是一个双手奉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他为了九两小费这么作贱自己,我多少有点于心不忍。 他要是一直保持桀骜不驯的样子就好了,我可以问心无愧地继续当我的有钱大爷,只可惜,他并没有。 不好玩,走了。 挎了包裹,我撕下一只鸡腿,左手拿着,右手取了一对戒刀,边吃着鸡腿边向店外走去。 第80章 原来你在这里 青州府不愧是一个大府郡,比孟州大多了。 我在这里住了几天,白天晚上出来逛,一天之内怎么都逛不到这座城市的尽头。街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商贾云集,店铺林立。到了晚上,到处都是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犹如江南一般,美不胜收。 更让我意外的是,我居然看到了一些长相怪异的人,他们身材高大,体毛旺盛,高鼻子,蓝眼睛,喜欢戴一顶高帽子。最特别的是,那些人摘下帽子的时候,我看到居然留的是短!头!发!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难道他们的父母不教他们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基本道理吗,他们的朝廷不教他们孔孟之道吗,都宣和朝了,居然还有这么不开化的人,简直让我不可思议。 问过客栈的伙计,他告诉我那些人有的是法兰西人,有的是英吉利人,都是海外一些小国,离咱们大宋老远了,听说有一万多里呢。他们不读书,不习礼,不爱洗澡,还随地吐痰,我们这好多人受不了,都不爱跟他们交往。 “你听谁说的,我看他们穿戴整齐,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嘛。”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又没人问他们真假,不过问了也是白问,他们说话我们听不懂,我们说话他们也听不懂。” 我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这天我正在街上闲逛,走到一条街道,正欣赏两边店铺的招牌,突然听见马蹄声,前面还有几个士兵挥着马鞭高喊闪开的喝叫声。行人纷纷向两旁躲避,有些避让不及的,吃了士兵的马鞭,叫苦不迭。 我赶忙躲到一边,只见十多个士兵前后簇拥着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呼啸而过,不留一丝云彩。不过奇怪的是那两个军官披麻戴孝,看样子是哪个大人物挂了,他们急着去吊唁。 街上行人窃窃私语,有好事者说了:“哥几个,看到了吧,慕容知府的老父死了,青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去给人当孙子呢。这两位,一个是兵马统制秦明秦统制,一个是都监大人黄信黄都监。慕容知府正差遣他们去剿清风山贼人,一听说知府老父死了,他们仗也不打,争先恐后的回来奔丧。这年头,有权就是好,自己的爹死了,下头官员比你还悲伤。” 有个人回应他道:“听说这慕容知府的妹妹,是当今圣上赵官家的慕容贵妃,有这么硬的后台,这青州上下,谁敢不巴结他。” 正说着,又有几个披麻戴孝的人骑着马飞奔而来。 “看到了吧,我说什么来着,别看这些人平时前呼后拥人五人六的,今天还不是一个个争先恐后给人当孙子去。” 众人一阵哄笑,各自散去。 逛了一圈下来,腿有点酸,我正准备回客栈,有两个衙役拦住了我。 “师父有礼,我们是知府衙门的,知府大人有请师父去走一趟。” 我心里一阵发虚,不会是有人认出我跑去官府告发了吧? 我试探问道:“贫僧游方到此,与知府大人素未谋面,贫僧斗胆发问两位公差大哥,知府大人何故传唤贫僧?” “师父不要害怕,老太爷昨日驾鹤西去,知府大人是大孝之人,特为老太爷来办七天水陆道场,请本州大小寺院七七四十九位师父来为亡魂超度。今日有一位师父受了风寒,不能做功课,知府大人差我两个上街寻找,刚好遇见师父。” 做水陆道场?我她妈不会啊,这可咋整。 稍加思索,我对两个衙役说:“两位公差大哥,贫僧从南方来,宗派有别,流程各异,只怕误了法事。” “这个不碍事,师父只要前去凑个人数就行,功课自有师父去做。” 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衙役走。 进了慕容府第,衙役带我到了一个大院子,里面正有一众僧人在做功课,有个行者过来领着我来到一个位置,我学两旁僧人盘腿坐下,单手和十,有模有样的混在里面摸鱼。 过了一天,那个僧人病好回来,把我换下。管事给了我半贯钱,让我走人。 这两天盘腿而坐,让我很不舒服,我是个假和尚,从来没学过打坐,没坐多久便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说不出来的难受,得亏道场分时段进行,没次时间不长,不然我非疯掉不可。 拿过工钱,谢过管事,我出府回客栈。 走出知府大门,见旁边有个人牵着马在等人,我无意看了他一眼,觉得有点眼熟,就假装从他身边经过,好看清楚一点。 这一看不打紧,正是我认识的人。 你猜他是谁?谁啊,施恩,金眼彪施恩! 好家伙,凭空消失了几年,原来是躲到青州来了。 看四下无人,我折身返回他面前,轻声说了一句:“施恩兄弟。” “哎。”施恩脱口而出,下意识的应了,随即后退了一步,紧张的看着我。 看了一会,他疑惑的问:“武松哥哥?” “是我。”我把头发撩开,好让他看清楚点。 “呀!哥哥,真的是你,你怎么来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说:“哥哥为何这身打扮?” “此事说来话长,一时也说不清楚,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话。” “哥哥,我现在走不开,你告诉小弟你住哪里,等会我去寻你。” “好。悦祥客栈天字一号房,我等你。” 施恩点头答应。 别过施恩,我回到客栈房间,专等他来。 第81章 叫我如何不感动 一个时辰后,施恩风风火火来了。 我打开门迎他。 他一进门倒头就拜:“哥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扶起他入坐,给他筛了茶。我说:“等候兄弟多时,泡的茶都要凉了。这里条件有限,兄弟不要嫌茶叶难喝就是。” “哥哥说笑了。”施恩双手接过茶,一饮而尽。 “这是明前碧螺春啊,这家客栈好舍得下本钱,给客人喝这么好的茶叶,房钱不少吧?” “跟客栈没关系,茶叶是我自己花钱托小二买来的。” “哥哥牛逼,小弟佩服。” 哥哥?以前你不是称呼我兄长的吗,怎么现在改叫哥哥了。 我猜跟他现在的处境有关系,以前在孟州时,妥妥的一个官二代,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自然会俯视看人。在这里虽然我还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过看他牵着马等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身段自然就放低了。 还是问问他怎么跑到青州给人牵马吧,毕竟我们已经结义做兄弟了,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说也要关心一下他的学习和生活嘛,你说是不是。 “施恩兄弟,孟州一别数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哥哥,当初小弟被蒋门神那厮欺负,将小弟打伤,三五天下不了床。那厮还派人上门威胁小弟,说我不离开孟州就见一次打一次,还要寻我爹的晦气。小弟没办法,只能跑路保平安。我爹有个同年,在青州牢城营做节级,我们父子商议后,认为投靠他比较合适,他给我写了一封信,我就来青州投靠他,他让小弟做了他的随从,一直安身到了现在。” 我点点头,然后不解的问他:“兄弟,请恕我直言,我打死了蒋门神之后,你可以返回快活林继续嗨皮呀,为何还留在这里?” “我爹写信告诉我,说哥哥替小弟出了恶气,杀了蒋门神那厮,小弟不知道有多高兴。当即就想回孟州去,包裹都准备好了。没两天我爹又写了第二封信过来,说知府大人看上了快活林,已经着手安排人手准备接管了。我爹不敢得罪他,便放弃了快活林的经营权,只请求知府大人行个方便让小弟回孟州,让我父子相聚。哪知道知府大人对我爹说我还是不要回来比较好,他说蒋门神被杀一事皆因我而起,他的家属徒弟都还再在孟州,我如果回来,不但影响不好,还容易引发事端,到时他不方便维护我。我爹无奈答应了他,写信叫我安心留在青州,以待时机成熟再回去。” 施恩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其实我们父子心里都清楚,知府大人就是想独吞快活林那块肥肉,什么影响不好,不过是糊弄人的鬼话罢了。” 我郑重地点点头,严重同意他的观点! 施恩说完他的事,就打听起我的情况来:“哥哥,这几年你都去哪里了,我爹跟我说你杀了蒋门神那厮后便不知所踪,官府发下海捕文书也找不到你。后来我写信给我爹,让他找个替死鬼,托了关系,了结蒋门神被杀的案子,还哥哥一个自由身,却依然没有哥哥的消息。” 我一直纳闷怎么老管营那么好心,原来是施恩帮的我。我谢过他的周全,把这些年的经历大致给他说了一下,并告诉他要去二龙山入伙的事情。 施恩听了,唏嘘不已。 “哥哥一世英雄,堂堂好男子,如今要去做强盗,小弟替哥哥不值。”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说才好。 “哥哥,不去行不行?” “不去你养我?” “我养你啊!” 施恩抬起头,坚定的看着我。 我鼻子一酸,突然想哭。 当初在快活林他叫我兄长的时候,我还对他有成见,不辞而别的时候还卷了他不少钱,他不但不追究,反而用心帮我摆平事情,如今又说出这么暖心的话来,叫我如何不感动。 有他这句话,不枉兄弟结拜一场。 “施恩兄弟,你这份心意我收下了,我还是去二龙山比较合适,这些年我东躲西藏,过着不踏实的生活,我早已厌烦了。我去了二龙山,不用再担惊受怕,有朝一日天下大赦,免了我的罪过,我就下山寻一个安心去处,安安稳稳过日子,到时我们兄弟再相聚,岂不痛快。” 施恩依了我言语,不再相劝。 当日施恩陪了我整整一天,直到次日方才回去。 第82章 花钱一时爽,一直花钱一直爽。 施恩走后,很多读者老爷以为我会离开青州投奔二龙山,一般的小说情节也是这样安排的。 抱歉,我武松不是一般人,我的尿性不允许我走寻常路。 我决定继续过没羞没臊的享乐生活,我还有四十两多银子的巨款,加上半贯的摸鱼工资,这些钱足够普通三口之家用个一年的,我一个单身狗,不用买房,不用社保,不用交学费,不用给女朋友过生日,身上这俩钱如果不可劲花,难道留着带进棺材吗。 no no no !我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银子在手,幸福我有,继续我的幸福生活。 幸福清单如下: 两套纯手工高级布料行者僧衣,十两银子。(托店小二找城里最好的裁缝店做的,花了十两。本来打算去阿妈妮裁缝店定做,问了一下,阿妈妮没有在青州开分号,只好作罢。) 给戒刀做日式保养,刀柄贴膜,半贯铜钱。(东瀛扶桑浪人武士刀同款360度无死角保养,呵护戒刀每一寸肌肤。刀柄贴的是3d防蓝光水凝亮片水晶柔性膜,卡哇伊风格,带来绝佳握持感的同时,布灵布灵的还挺好看。) 佛珠打磨上漆,一两银子。(印度高僧指定用漆,零甲醛,更健康。) 酷奇真皮旅行包裹,五两银子。(商家说了,支持专柜验货,这个咱也不懂,看他说话那么大声,胸脯拍的震天响,应该不是a货。) 总计花费十六两银子加半贯铜钱。(无发票,不含税。) 我还考虑要不要买一匹马,想想到了二龙山这马就得归公,实在是不划算,只好放弃这个念头。 这一顿折腾下来,几天时间又过去了,这几天施恩没来找我,他不知道我还在青州,因为他走的时候,我骗他说第二天就去二龙山。 还有小三十两银子,预付了五两的房钱,身上还有二十多两。 再花个十两就去青州。 某日,跟店小二闲聊得知东门南街新开了一家酒店,店主是渭州府人,做得一手西北靓菜,他们掌柜正打算和几个同行过去探店,摸摸这个新同行的底。 正好临近饭点,我便向店小二问清去东门南三街的路,回房取了一锭五两银子和一点碎银,挎上我新买的酷奇旅行包裹,下楼取道去东门南街。 店小二看到我挎了包裹,还以为我要退房去那家新店投宿,正要开口问,我抢先说道:“小二,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先去那尝鲜吃西北菜,再顺路去拜访朋友,有人托我给他捎了点东西,身上带着不方便,才挎了包裹出门的。你放心,晚上我就回来,这几天都在你这住。” 小二连忙赔笑,说不是那个意思。我点头示意,从怀里摸出一点碎银子给他,小二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忙不迭走向我,一直跟到店门边,躬身送我出了店门。 什么给人捎东西,狗屁,老子刚买的酷奇包,这么拉风的装备怎么能放在房间浪费资源,说啥也要拿出去招摇过市,五两银子诶,很贵的,不拿出去秀一下我会很难受,不拿出去秀一下我就不是大宋人。 找到东门南三街那家新开的酒店,看到已经坐了十几桌的顾客。三五个店小二扎着白头巾,来回穿梭的给客人端茶倒水,上酒上菜,忙个不停。 找到一个靠窗的小桌子,我刚坐下,一个店小二便端着茶盘热情的迎了上来,他放下一壶茶,一碟瓜子,筛过茶后才问我要吃什么。 服务不错,我满意的点头,摸出一块碎银子给他。 小二谢过之后,收了碎银子。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揣进怀里,而是把它放到茶盘上。 更奇怪的是,老子把酷奇包裹放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还故意把logo对准他,这小子眼都不抬一下,实在让我很失落。 我猜这家伙不是单身狗就是钢铁直男,连酷奇包都不认得,波谢! 第83章 操刀鬼曹正 我端坐着喝茶,同时不动声色的观察店小二。 只见他端着茶盘走到柜台,把茶盘放下,当着柜台上面一个人的面拿起碎银子交给那人,那人拿过碎银子放进抽屉里,店小二端起茶盘走开。 我不禁有点好奇,这是一家什么酒店,怎么客人给的小费都要交公。等到店小二上完酒菜正要撤退的时候,我叫住了他:“小二且慢,我有话问你。” “师父请说。” “那个柜台上的人是掌柜吗?” “不是,他是我们店长,掌柜的有事出去了。” “店长?你很怕你们店长吗?” “不怕啊,我们店长对我们很好,我们都很喜欢他,客人怎么这么问?” “既然你不怕他,怎么把我给你的小费上交给他。这是你的合法收入,酒店无权干涉,店长更无权占有,你知不知道。” 店小二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师父,谢谢您关心我们员工。您错怪我们店长了,他没有贪污我们小费的意思,这是我们山寨……额……掌柜规定这么做的。” 说完这话,我看见店小二表情变得不自然,眼神快速的眨了几下,虽然他很快就恢复过来,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山寨,呵呵,敢情这是哪个山寨设在青州的情报站,专门打探消息的。 怪不得我点酒菜的时候,店小二不像别的店都要先发问出家人怎么可以喝酒吃肉,他问都不问一声,直接就上酒菜。 原来答案藏在这里。 店小二退下去了,我吃完酒菜,特意走到柜台上,对那店长说结账。 店长看了我的桌号,唤了那个店小二拿过账单,正要低头拨算盘。我凑上前去,低低地说:“兄弟,你们是哪座山头的?” 店长吃了一惊,抬起头看着我,连连摆手说:“师父不要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小店在别的州郡从来都是遵守国家法度、依法纳税的正规酒店,师父不能因为小店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就拿我们开涮,我们都是胆小之人,可经不起师父的玩笑。” “你紧张什么啊,什么正规不正规的,我说过你们是不正规的酒店了吗。我是觉得你们这西北菜做的地道,就想问下你们是从哪里来,是不是正宗的西北人。山头是我的口头禅,谁知道你想到那去了,真是的。” 店长舒了一口气,陪笑着说:“怪小人太过敏感,误会了师父的意思,请师父休怪。小人是青州下辖清风寨人,掌柜确实是渭州人氏,后厨同事是他从渭州带过来的,正宗关西好子弟,绝对地道西北菜。师父走南闯北,一尝便知,自然瞒不过您。” “清风寨?那你认得花荣吗?” “自然晓得,他是我们的知寨大人。只是小人一个平头百姓,无缘高攀父母官,因此只晓得这个人而已。” 我点了点头,随即问他:“你们掌柜姓什么?” “姓杨。” “店长你姓什么。” “小人姓曹。” 我微微一笑,又凑过去轻轻对他说:“你叫曹正,江湖人称操刀鬼,是不是。” 店长大惊,向后退了几步,上下仔细打量着我,说道:“师父怎么认得我。” “我叫武松,景阳冈打虎的好汉便是。今来……” 话还没说完,曹正一摆手说道:“此处不是说话处,师父请随我来。” 曹正走出柜台,叫过一个店小二,跟他耳语了几句,店小二点头,进了柜台。 曹正微微一躬身,领着我进了后堂。 第84章 落草二龙山 到了后堂,曹正倒头便拜:“小弟久闻哥哥大名,今日相见,三生有幸。” 我慌忙扶起他:“曹兄弟快快请起。” 曹正赶紧请我上坐,有个店小二过来上茶,曹正坐在对席说道:“哥哥,您尝尝这茶怎么样,极品铁观音。” 头陀喝铁观音,有意思,我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 “哥哥,这茶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不合哥哥口味。”曹正关切问我。 我赶紧揩干净嘴角的茶叶沫子,说道:“不是不是,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笑的事情。” “哦?啥事这么好笑,哥哥能跟小弟分享一下吗?” “可以,不过你要先看三十秒广告,我才能跟你说。” “哥哥怎么学得跟番茄爸爸似的,动不动就让人家看广告。” “我也不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端番茄爸爸饭碗受番茄爸爸管,兄弟多多体谅。” “哥哥,你的小说都没人看,你还管它叫番茄爸爸干啥,依小弟看,不如叫它烂番茄算了。”曹正鄙夷地说。 “兄弟可不敢乱说哦,小说没人看是作者水平太烂,跟番茄爸爸没关系。再说了,小说烂跟我武松有啥关系,我又不是那个扑街作者。” “也是。不过那也算啦,小弟不听也罢。”曹正接着说道:“哥哥法眼如炬,早就看出小弟这里的来处,真是令人佩服!” “呵呵,我也是靠猜的。刚才小二上菜的时候,我见他把小费交给了你,询问他时他说漏了嘴,又听你说姓曹。我在孟州十字坡我张青哥哥那里听得二龙山有两个大头领,为首的叫花和尚鲁智深,次首的叫青面兽杨志,还有一个小头领叫操刀鬼曹正。刚才我问你,你说掌柜的是渭州人,你是本地人。这鲁智深此前正是渭州做的提辖,虽然你撒谎说掌柜姓杨,我却是心知肚明。加之你能不假思索就说出了父母官的名字,一般百姓哪里记得这么多,就算知道也是多半要先想一想,所以我断定你是在江湖上混的。在这附近,能对得上号的就只有二龙山,因此我猜你就是曹正。” 曹正双手抱万说道:“哥哥心细如发,小弟佩服!” “先别佩服了,咱们出去吃饭吧,我肚子咕噜咕噜地已经在抗议了。” 曹正哈哈大笑,叫过一个店小二,吩咐他去取酒菜。 吃过饭,我说了要投二龙山的事,并准备拿出张青哥哥写的书信给曹正看。往怀里一摸,才发现信还留在客栈里。 曹正很高兴,当下就要跟我去客栈退了房,把我接过来住。 我点头同意。 在店里住了五天,曹正先派人把书信送到二龙山,两位头领收到书信十分高兴,回信叫曹正陪着我一起过来。曹正接到书信,交代好店里的事情,牵过两匹快马,领着我一起向二龙山奔去。 到了山前下马,曹正唤过一个守寨门的小喽啰耳语几句,小喽啰飞奔上山去了。 不多时,一群人从山上下来,领头的两个人,一个好似铁塔一样的大汉,面圆耳大,鼻直口方,穿一身僧衣,不用说他就是花和尚鲁智深。另一个七尺五六身材,脸上一块青色胎记,腮边留着一些红色胡须,想必是青面兽杨志。 两人快步朝我走来,还未走近,花和尚鲁智深洪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早就听人说过,景阳冈打虎好汉武松的大名,今日有缘得以相见,来来来,洒家先跟你喝三十大碗一醉方休,方才尽兴。” 青面兽杨志哈哈大笑:“瞧大哥说这话,哪有一见面就先喝醉的,再说早就听说武都头酒量惊人,你这三十大碗怕是醉不倒咱们这位打虎英雄。” 我赶忙迎上前去,倒身变拜:“武松拜见两位哥哥,武松走投无路,特来投靠两位哥哥,求两位哥哥收留,武松感激不尽!” 鲁智深和杨志同时伸出双手过来扶我,鲁智深说道:“武松兄弟休说此等言语,什么投靠不投靠的,以后咱兄弟几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快活。” 杨志说道:“大哥说的是,武松兄弟不必客气,咱们都是走投无路之人,天下无立足之地,只能借二龙山做安身立命之处,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同生共死便是。” 杨志接过我的包袱,鲁智深挽着我的手,往山上走去。曹正把马匹交给小喽啰,也跟着一起上山。 上得山来,看那有三座险峻关隘,两下里山环绕处,有一座寺庙,中间只有一条路通往寺前,沿路设了三处关闸,每处都放了擂木炮石,硬弩强弓。过了三处关闸,来到寺前,我抬头一看牌匾,上面写着三个烫金大字,正是传说中的宝珠寺。进了寺门,来到佛殿,殿上的佛座从大殿c位挪到靠后位置,腾出位置由两把虎皮交椅代替,左边也放着一把交椅,但是没有虎皮。小喽啰立在两旁,甚是威风。 鲁智深吩咐喽啰取了一把交椅,放在中间,又叫人点了香烛,摆上黄纸,筛了三碗酒。他接过曹正递过来的小刀,轻轻划破手指,挤出血滴到酒里,杨志和我依次割破手指,三人对天盟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永不相负,然后共同喝下血酒,殿外放起鞭炮,震耳欲聋。 当下排了座次,鲁智深做了大哥,杨志做了二哥,我排老三,三人是为大头领。 曹正为座下小头领。 众人坐定,大哥看着我的交椅,对曹正说要尽快捕杀一只老虎取了虎皮把我的交椅蒙上,曹正点头应允。 大哥二哥命众喽啰过来拜见,我起身答礼。 礼毕,大哥二哥大喜,吩咐曹正杀猪宰羊置酒做席。 一连吃了三天,整个山寨沉浸在节日般的氛围中,肆意狂欢。 我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那种。 我不想醒来。 我知道,我醒来之后,就是一个正宗的山贼了。 我不喜欢这个职业。 但我只能选这个职业。 因为我别无选择。 第85章 首战告捷 光阴荏苒,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大哥二哥对我很好,这一个月什么生意都不用我做,当然了,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是什么生意。而且每次得胜归来都会把金银分给我一份,他们说我现在是新手保护期,不管我武功再高也要先休息一个月,才会安排任务给我。 对于这个非常人性化的设计,我是举双手支持支持再支持的,不知道是哪位前辈这么优秀,我真的好想给他点个赞! 一个月啥也没干,净分得五百两银子,帅! 难怪有那么多人宁愿这辈子臭了名声也要上山落草,这他妈搞钱也太容易了。轻轻松松就能腰缠万贯,要是做个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祖宗十八代都挣不到你一个人这么多钱。 我突然理解了那些贪官污吏,他们不是生下来就不要脸,而是在钱和面子之间,他们选择了前者而已。 生命的尊严和生活的压力,压力更重要。嗯,就是这样! 我又想起了朱明,多么忠厚老实的一个小伙子,奉公守法,谨守道德,每天起早贪黑努力赚钱养家。可就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偏偏就是个穷光蛋,给他怀孕老婆买点营养品都是咬着牙。都说好人有好报,这话跟他说简直就是拿老实人开涮。而像张青哥哥,施恩,郑康,王掌柜,哪一个都不是好人,但哪一个都不会为钱发愁。尤其是张青哥哥,不但谋财还害人性命,视人命如草芥,目无王法,作恶多端,我如果没跟他结拜,我早就把他做了。 可偏偏他是我的结拜大哥,偏偏有了他的黑心钱我才能过上几天花天酒地的好日子。 这操蛋的社会,双标的我,真他妈有意思! 就是要是这会能看见朱明玉兰夫妇多好,他们日子过得清贫,我非得给他们弄一二百两过去不可。 愿老天保佑,朱明一家安安心心一帆风顺地过完这辈子吧,给这个世界上的好人留些公道。 我把五百两银子都塞进床底下,等大哥二哥安排我下山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一定要抢只大箱子回来装钱。 曹正回到青州继续做他的店长去了,这天他派人送消息回来,说他们打探到青州有个大财主,托本地最大的镖局押送十几口大箱子到外地,三天后出发,五天后从山脚下经过。镖局为了躲避我们,计划半夜偷偷溜过去,大哥听完汇报后,哈哈大笑说道:“这帮狗男女,以为大半夜就能翻出洒家的手掌心吗,真是幼稚。三弟,这事就交给你去办,祝你开张顺利。” 我应承下来,点了十几个小喽啰,让他们一人准备好一个推车,只等五天后到来。 第五天傍晚,养足了精神的我们下了山,找到一个转弯处隐蔽起来,专等镖局的车队到来。 过程很顺利,在我砍翻镖头之后,众镖师见势不妙,纷纷作鸟兽散,火箭一般速度四下逃窜。 喽啰们推过手推车,把箱子悉数装车往山上拉,我在后面一个人拎着酒壶喝着,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有个小喽啰好奇问我:“三当家的,你怎么第一次出任务这么淡定,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难道你杀过人之后不会觉得害怕吗?” 我喝着酒,满不在乎的说道:“害怕?害什么怕,我这双戒刀之下,不知道砍死了多少亡魂,我怕个蛋。” 小喽啰高声叫好,直夸我是真英雄。 英雄?杀的人多就会成英雄吗。这帮鸟人什么逻辑,我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 第86章 施恩来相投 不知道施恩在青州怎么样了。 他一个从小就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官二代,居然也能干服侍人的活,还一干就是好几年,说句心里话,我挺佩服他的。 他老爹也是,怎么就那么听知府的话,不让叫回来就不叫施恩回来,乖乖在青州等。他老爹难道不清楚,等待着别人给幸福的人,往往都过得都不怎么幸福的道理吗。 他肯定懂,他只是不敢得罪知府。 这父子俩,其实也是一对可怜虫。 还是写封信给他,告诉他我在二龙山挺好的,免得他担心,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我自作多情,人家可能压根就不把我当回事,可是不管怎么说,兄弟一场,告诉他我的情况总不是个坏事情。 我叫来管钱粮的家伙,让他照我的意思写了一封信,差一个喽啰去青州交给曹正,让他去牢城营找到施恩,把信亲手交给他。 过了几日,曹正差人送过来一个包袱,说是施恩托他转交给我的。我打开包袱一看,里面是两套新做的僧衣,还有施恩写的亲笔信。信上写着知道我在二龙山做了三当家,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终于不用四处漂泊,真心为我感到高兴。他碍于职业不方便来二龙山看我,找青州城最好的裁缝师父给我做了两套僧衣,好让换洗方便。 我心中欢喜,倒不是得了两套衣服,而是因为施恩的这份关心,让我孤单的心有了慰藉。 有人关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那种感觉是钱买不到的。 我当即取出一百两银子,让来人带回青州,叫曹正转交施恩,以表我的谢意。 自比和施恩互有书信来往,时间过得很快,不觉两月有余。 这一日我正在佛殿和大哥二哥一起商量怎么把业绩提上去,山下喽啰来报,说有个自称施恩的人要见我,我连忙叫他们把人请上来,心里纳闷怎么施恩信上没说要来,这突然跑来这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起身跟大哥二哥说了跟施恩的关系,并说打算下山亲自去迎他,两人点头同意。 我快步往山下走去,半山腰正好遇到两个喽啰领着施恩上山来,我赶紧迎上去,高兴的说道:“好好好,又见到我家施恩兄弟了。” 施恩撇了喽啰,往前一步扑通一声便拜,声泪俱下:“施恩无路可去,特来投奔哥哥。” “兄弟快快起来,不要着急,咱慢慢说。”我双手扶他起来,搀着他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下,从怀里取出手帕递给他,施恩接过手帕,擦了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 我关切的问他:“兄弟,怎么急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哥哥,施恩时运不济,我命好苦。前几日恩州捎信过来,说我爹突然得了暴病身亡,小弟慌乱如麻,当即就去牢城营向节级大人告假回去奔丧,收拾好东西向节级大人辞行的时候,一时大意,把哥哥写的书信掉落在地上,不巧被一个差拨捡到。那差拨平时就看我不顺眼,看了书信后更是不断冷笑,他立即就向管营大人告发我私通二龙山贼寇,管营大人点出一队人马缉拿小弟,幸亏节级大人得了消息,派了一个牢里的衙役骑了快马追上,让小弟及时躲避。小弟不敢再去孟州,在一座道观借宿躲避,次日天不亮就从客房外的围墙翻出,一路打听才找到这里。” 施恩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如今小弟有家不能回,青州不敢去,只好来投奔哥哥。”说完起身就要下拜。 我连忙搀起他说道:“这是小事一件,什么投奔不投奔的,往后余生,我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便是。老管营大人驾鹤西去,我听了心里难过,望兄弟你节哀顺变。当初他老人家在孟州照顾了我很多,这份恩德我永远都忘不了,你我先去上山,我引你见过大哥二哥,再拜祭老人家怎么样?” 施恩点头,我叫退喽啰,领着施恩来到宝珠寺。 进了殿前,大哥二哥早出了殿等候,我向施恩做了引见,说明施恩投奔的来意。施恩纳头便拜,大哥二哥回了礼,四人一起进了佛殿,我说了老管营的事情,大哥叫人搬来供桌,取了酒肉果品,点了香烛,拜祭亡灵。施恩匍匐跪地,失声痛哭,众人纷纷过来安慰。 良久过后,施恩才止住哭声,神情恍惚,脸色憔悴,我搀扶着他去客房休息。大哥叫人把饭菜送进房间,我回房取了我在青州买的好茶叶,吩咐喽啰取山泉水烧开泡好,给施恩送去。 当日施恩滴米未进,只喝了些茶,喽啰过来禀报,大哥听了唏嘘不已,让人用温开水泡了蜂蜜送过去,次日喽啰见施恩心情平复了些,方才继续送饭菜。 三天之后,施恩走出客房,进了佛殿拜见我们三个,大哥向二哥点头示意,二哥叫人搬了一把交椅,放在坐下曹正旁边,大哥叫施恩坐那把交椅。施恩看向我,我微微点头,施恩拜谢我们三个,侧身坐了上去,却只留半个屁股在外头。 大哥见了哈哈大笑:“施恩兄弟不必拘礼,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这里就是我们共同的家,你不必看人脸色,尽可以放开胆量坐你的交椅。” 施恩不好意思的笑了,拱手应承说是,他调整好坐姿,端坐在交椅上。 大哥差人去青州叫回曹正,引见过后,四人共同焚香叩拜,让施恩做了第二位小头领。 众喽啰过来齐声贺喜,大哥心中大喜,吩咐全寨大摆宴席,庆祝施恩做了小头领,一连吃了三天,方才作罢。 第87章 二哥的愤怒 自打上二龙山以来,二哥给我的印象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脾气很好,待人和善,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那天晚上他叫我去他房间喝酒,我才算是真正认识他。 酒过三巡,二哥有些醉了,话也多了起来。 他跟我讲了他的事情,他虽然和大哥一样是关西大汉,人却是在京城长大的。他出自将门,祖上都在朝廷做军官,别人还在为混个铁饭碗而寒窗苦读的时候,他早已承袭父亲职位,入了军籍。加之年少时中了武举,做到殿司制使官,前途一片光明。后来在执行一次重大任务时翻了车,误了国家大事,领导盛怒之下准备给二哥放血,幸亏他告上买下四处打点,发动亲戚朋友帮忙周旋,最后上级开除了他的公职罚了点款意思意思,事情过后领导的气消了大半,看到上级替他求情就放了二哥一马,没再追究他的责任。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二哥想继续为大宋服务,变卖家当搞了一担子金银珠宝做香火钱,到相关部门烧香拜佛,不过结果跟他预想的完全相反,他花光了最后一个铜板,也没把事办成,最后搞到连房钱都交不起,被店主阴阳怪气的挤兑了一通后,限他三天内把房钱交齐,不然就报警。 二哥无计可施,只好一咬牙,把身上仅有的那把祖传宝刀插上草标,拿到市场上卖,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泼皮牛二过来找茬,被二哥一刀嘎了。 杀人后,他跑去开封府自首,街坊邻居早个个对牛二恨之入骨,如今有人替他们除了街头大虫,人人都欢喜不尽,自然在官府面前替二哥求情。官府看牛二是单身狗一个,死后连个报警的苦主都没有,群众又集体为二哥求情,就做了一个顺水人情,把状子改成两人斗殴误伤人命,打二十棍,刺配到大名府充军,宝刀充没官入库,上交朝廷。 不过事后据路边社消息,有人曾在府尹内宅看见过那把宝刀。 大名府扛把子梁中书很喜欢二哥,没让他去军中效力,而是直接把他留在身边做了一名亲随军校,后来更是抬举他做了一名提辖,把二哥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视梁中书如同再生父母,发誓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这份知遇之恩。 机会来了,梁中书岳父,皇帝身边的红人,当朝一品太师,坏人中的极品,有文化没道德,喜欢随地吐痰乱扔烟头的蔡京蔡太师,六月十五要过生日。有这么个牛到没边的岳父,他这个做女婿自然要拼了老命的表现,他搜刮了一年,把大名府的地皮都铲了一层,搞到十万贯金银要送到京城给老丈人做寿礼。 鉴于这翁婿两人的优异表现,在广大人民群众中积攒下了好人缘,人民群众自然乐意帮爷俩的忙。为免中书大人舟车劳顿辛苦,各路英雄纷纷表示,自愿替他们保管好十万贯的金银,于是在去年今,有人不顾护卫官兵的强烈挽留,将这十万贯安全转移了,连马车都不留下一匹。中书大人气得直撞墙,对着空气骂了三天三夜,把护卫队长暴打一顿投进大牢,一边发下海捕文书缉拿这些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一边紧锣密鼓搜刮今年的十万贯。 不过一年时间过去,也没什么收获,他也只得自认倒霉,一声叹息。 鉴于去年被自愿了一次,今年梁中书格外小心,从年初开始就暗暗物色护卫人员。他观察了一个月,最终看上了帐下一个叫急先锋索超的军官,正准备跟他谈心的时候,二哥刚好发配到了这里。梁中书看到二哥是从京城来的,原先还是朝廷武将,做事情还老练谨慎,一下就改变了主意。 考察二哥几个月后,梁中书最终将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交给了二哥,这让索超很不爽, 他联合其他军官明里暗里挤兑二哥,还给中书府的管家送钱,让他给中书大人打二哥的小报告,试图搅黄二哥这门差事。 老奸巨猾的梁中书自然不会上当,他一眼就看出了索超的花花肠子,但他没有揭穿,而是端坐堂上微笑地看着索超上蹿下跳的表演。等索超忙活完了,钱也花了,中书大人一纸命令,直接封了二哥做护卫队长,把索超气得直翻白眼却又无可奈何。 中书大人还算给索超留了一个面子,虽然没让他做护卫队长,却也安排了一个和他穿同一条裤子的老都管随行监视二哥,多少抚慰了一下索超受伤的心灵。事后看来索超没去反倒是件好事,不然坐在我面前的可能就是他而不是二哥,所以说运气这东西真不好说,有时候得不到反而比拥有还幸福。 二哥说他现在讨厌听到黄泥冈这三个字,就是这个鸟地方,让他从天堂跌入地狱,由一个提辖蜕变成山贼,跑来这二龙山做二当家。他跟我说他发誓一定要打听出那七个害他的贼男女,不杀了他们誓不罢休。 说到这里,他恶狠狠的盯着墙上挂着的刀,说话激动到唾沫星子都快要砸痛我的脸,我生怕他说着说着说成爆血管,于是赶紧找了个理由告辞走人。 出了他的房间,我不放心,躲到窗户边上观察了一阵。我听见他还在房间里骂,啰里吧嗦的骂个没完,一会骂收他金银不帮他办事的那些官员,一会骂索超给他穿小鞋,一会骂老都管他们不听劝非要喝那桶蒙汗药酒,一会骂那七个鸟人害他上山落草。 看来一时半会是消停不了了,我摇摇头,起身回了自己房间,洗了一把脸后上床休息。 躺在床上我在想,二哥到底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平时不是脾气很好,待人和善的人吗,怎么今晚跟泼妇骂街似的,是酒后失态还是他原本就是这样,只是他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本性,以这种假象示人而已。 哪天有机会,我非得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回答。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二哥拿回了他家那把祖传的宝刀,他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双手紧紧抱着不肯撒手,还不时低头亲吻着它。 第88章 aka行者要立威 二哥昨晚喝多了,今天点卯的时候,叫了好几次都没能把他叫起床,大哥大手一摆说那就不等他了,众人坐定,开始商量生意上的事情。 曹正托人送信回来,把打听到的最近要过境二龙山的青州官员商户的情况向大哥做了汇报。 大哥很高兴,搓着手兴奋的说又能发笔横财了,这段时间生意不景气,每天花出去的比挣到的多,为这事他正发愁,曹正这封信就像兴奋剂一样,让他一下子就嗨翻了天。二哥不在,他转头看向我和施恩,正要说话,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停顿了一下说:“三弟,我好像觉得有点不对劲诶。” 我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轻轻捏了一下鼻子,确认拉链没崩开,扣子没系错,鼻孔里没鼻屎后对着大哥笑了笑说:“怎么了大哥,兄弟哪里不对劲吗?” 大哥手托着腮帮子,认真看着我,十几秒后他突然拍着脑门说道:“洒家明白了,我说怎么不对劲呢,却是三弟的交椅上还没蒙上虎皮。平时我们三兄弟一起坐着,我没怎么留意,今日二弟喝醉没来,他这位子空着,这一对比不要太明显。这个曹正兄弟真是的,办事忒不着调了,叫他弄张虎皮回来,两个月都办不好,干什么吃的。” 我笑着替曹正说好话:“大哥您别怪曹正兄弟,他平日里在酒店待的时间多,又要忙活店里的事,又要四处打探消息,实在忙不过来。我这个不算什么事情,不急这一时,等曹正兄弟有空的时候再去弄也不迟嘛。” 施恩起身也说话了:“大哥,三哥说得对,曹正哥哥确实忙不过来。不过他心里可没忘记这件事情。上次他回来的时候他还跟我说最近没听说哪里有老虎出没,他打算派人去外地买一张虎皮回来,我想可能是一时半会不好买吧。” 大哥点点头:“给曹正兄弟写封信,买虎皮的事叫他要抓紧办,我们三个兄弟坐在这大殿上,唯独三弟的交椅后空荡荡的,要是有客人来了,岂不是叫人家笑话。” 众人点头称是。 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后,众人各自散去,大哥去二哥的房间向他通报情况,我向殿外走去,拎着一只大茶壶去山后大松树下喝茶。不一会,见施恩拿着一个茶杯跟了过来,我朝他招招手,两人松下对坐喝茶。 施恩沮丧的问我:“哥哥,刚才大哥安排了好几单生意的任务,都不要我参与,是不是大哥不喜欢我呀?” “没有的事,你瞎想什么呀,你刚来没多久,还在适应期,大哥是不会给你安排任务的。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这叫新手保护期,不过你放心,这一个月虽然你什么都不用干,分钱的时候却少不了你那份,咱二龙山关爱新员工,每一个上山的兄弟都能享受到这份新人福利。我第一个月分了五百两银子,不知道你的运气会不会比我更好。” 施恩松了一口气,面带喜色的说道:“我还以为是大哥不喜欢我,却原来是这样。咱二龙山不错啊,还有这么人性化的规定,真好!哎,我说哥哥,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想给你一个惊喜呗,如果我先告诉你了,你会像现在这样欢喜吗。” “有道理,哥哥说的是。” 我笑着点头,端起茶杯向他举了举,施恩双手端起杯子,我见状赶忙伸出另外一只手,双手举着茶杯道:“兄弟,你干嘛那么客气,你看你,你双手举茶杯,害得我也要双手举茶杯,好累。”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一起哈哈大笑。 喝过茶,施恩说道:“哥哥,反正这个月我也没事干,我想偷偷去青州一趟,帮曹正哥哥把虎皮的事情搞定,你觉得怎么样?” 我摇摇头说道:“不太好吧,万一被牢城营的人看见了,不就麻烦了吗。” “应该没事,牢城营又不在青州城里,我悄悄去,没事我就待在酒店不出门,不会有人发现。再者我也想趁这个机会出去透透气,老待在山上怪没劲的。” 见他说的恳切,我只好点头同意:“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你就去一趟吧,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这事你要禀报大哥知道。” “这是自然。” 当下施恩辞了我去见大哥,得到大哥的首肯后,大哥吩咐管账的喽啰给了施恩十两银子,施恩领了银子,去兵器库拿了一把刀,独自下山找曹正去了。 按下施恩不表,在我们的周密安排下,这几天硕果累累,连续做了几票大生意,库房堆出了一座小金山,把大家高兴地合不拢嘴。 大哥一面吩咐杀牛宰羊犒劳众兄弟,一面安排人给大家分金银,由于曹正和施恩两人不在,大哥把曹正那份交给二哥代为保管,把施恩那份交给我,让我替他保管。 我说我还没添置放金银的箱子,大哥听后,叫人去仓库给我找了一口崭新的大箱子送到我房间,我很高兴,当即回房间把金银放进箱子里,上了锁,扯了扯确认锁没问题后才回到殿里。 二哥正和大哥说话,看见我进来,他笑眯眯的看着我,热情叫我过去,跟那晚青筋暴起的他完全相反,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他又恢复了很好说话,待人和善的表情,跟我刚来二龙山时一毛一样,我总觉得他是在伪装,但我拿不出证据来,我很想当面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转念一想觉得没必要,这是人家的自由,犯不着跟我解释什么,我问多了说不定还会引起他的反感,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全寨上下庆祝了两天,上上下下都很嗨皮。 第三天我们三个大头领正在大殿上喝茶扯闲篇的时候,曹正让人带回来一封信,送信人把信交给大哥,大哥拆开信只看了一眼就交给了二哥,原因很简单,他跟我一样,认字不多。 二哥接过信一看,脸色顿时一变:“不好,施恩兄弟被小龙山那帮鸟人捉上山去了!” 大哥猛得站起来,用力拍着交椅的扶手大声说道:“贼驴鸟,连二龙山的人都敢碰,他娘的活腻歪了!二弟三弟,抄家伙下山,跟我去找他们要人!” 我赶忙站起来,眼睛却疑惑地看着二哥。二哥看出了我的心事,看着我的同时指着那封信对我解释道:“三弟,我们青州主要有三伙好汉,我们二龙山最大,另外两处是清风山和桃花山,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生意,逢年过节互相还有来往,彼此之间和睦相处,相安无事。另外还有几个芝麻粒大小的山头,分布在犄角旮旯偏僻处,位置极其不重要,所以我们只是知道他们而已,并不曾理会过。这小龙山正是其中一个,它在青州的最西边,离桃花山八十多里,头领是兄弟俩,哥哥叫佟大,弟弟叫佟二,听说是后金人,前几年犯了案偷渡到此,因没有身份证找不到工作而上山落草做了山贼。这兄弟俩平日里挺怕我们这三伙好汉的,我们经过的时候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这次不知道他们那根神经出了问题,竟然把施恩捉上了山。”说完,二哥摇摇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大哥怒吼一声:“管他神经出没出问题,洒家去到小龙山,非要把他兄弟俩打出屎来。”说完,他踏步就要走下殿前台阶。 我连忙说道:“大哥息怒,且请安坐。” 我又对着二哥说道:“二哥,这小龙山有多少人马?佟大佟二的武功如何?” “山上大概二十多个人吧,武功不清楚,这俩兄弟没什么江湖名气,应该高不到哪里去。” 行,有这些就够了。 我对着大哥二哥拱手说道:“大哥二哥,俗话说杀鸡焉用牛刀,小弟不才,愿单身前往小龙山,会会佟家兄弟,不知大哥二哥意下如何?” 大哥听了,马上摆手说道:“不可,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洒家不同意。” 二哥摇头说道:“不行不行,你一个人去风险太大,我也不同意。” 我笑着说道:“大哥二哥且放宽心,他们只有二十多个人而已,不足为惧。当年小弟在快活林,一人打翻了蒋门神师徒三十几个,在孟州张都监家里也是以一敌十,杀得他家十几口人命,那景阳冈上的老虎,几百斤的大家伙,一爪能打断一棵树,厉害吧,还不是被我活生生打死了。小龙山这些小瘪三,算个蛋。” 两人听了,面面相觑,一时语塞。大哥看看二哥,二哥先看看我,又看回大哥。大哥干咳了一声,说道:“三弟有这等本事,去小龙山要人自然是不在话下。洒家的意思是你就算要去,也要带上几个人,路上好有个照应。” 看来他们是同意我一个人去了。 我拱手说道:“大哥二哥放心,小弟一个人去便可,小弟向两位哥哥保证,我一定安全又潇洒的把施恩兄弟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大哥二哥点头同意,我心中大喜,当即回房换上那套在青州定做的纯手工高级布料行者僧衣,拿上戒刀,回到殿上向他们辞行。 国际惯例,大哥叫管账的喽啰给了我五十两银子和一些散碎银子,我领了银子出了大殿,殿外早已有匹马等候,我翻身上马,朝山下飞奔而去。 其实刚才我在大哥二哥吹了水,我哪有那么牛逼,一人可以干翻蒋门神师徒三十几个人,以一敌十杀了张都监一家十几口更是不可能的事,这不气氛到了那里,情不自禁把数字改了一下嘛。我为什么一定要独自去小龙山救施恩,还不是想在大哥二哥面前卖弄我的本事。他们光听说过我打虎的事迹,却没见识过我真正的战斗力。抢几个有钱人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活还不能让他们真正佩服我,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可以让我独自表演,正好可以趁机展现我的实力,镇住他们,提高我的威信。 佟大佟二,算你们倒霉,遇上我武二爷,做二爷我的垫脚石。 第89章 血洗小龙山 “姓佟的,给你家二爷滚出来!” 小龙山寨门前,我坐在马上,双手举起戒刀指着门上的喽啰高声喝道。 “敢问好汉从哪里过来的?何事找俺家哥哥。”有个喽啰探出脑袋看,对我双手抱拳问道。 哟吼,遇上一个懂礼貌的山贼。 “小子,你去告诉你家大哥,二龙山三当家,景阳冈打虎好汉武松向他讨人来了。”说完,我俯身一劈,手起刀落,一支粗木做成的拒马应声断为两截。 喽啰们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头,那个喽啰连忙说道:“久闻二龙山头领威名,烦请稍待片刻,小的这就去禀报我家哥哥。” 不多时,寨门打开,十几个人拥着两匹马冲了出来。 娘的,还真是片刻,这么快就下山了,看来这山头不高。 快到我跟前,那马勒住缰绳,两个人滚鞍下马,一齐快步走到我马下倒头就拜:“武松哥哥在上,小弟不曾远迎,还望恕罪!” 不用说,这俩货是佟大佟二。 我整个人都懵逼了! 不是,我是来兴师问罪,准备来砍人的,我刀都举起来了,你们给我来这手?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都这样了,我再怎么着也得摆个姿态。 我合起戒刀翻身下马,做着扶起的动作对两人说道:“佟家兄弟不用客气,请起。” 两人对视一眼,口里向我称谢,缓缓起身,突然我看见右边那人的袖子动了一下,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向外跑。 这不是跪拜起身的动作,我顿时警觉起来。 几乎就在同时,左边那人起身突然抬起用手,我来不及细想,立即侧身并快速后退几步,一支袖箭嗖的一下贴着我耳边飞过,前面扬起一道白色的烟雾。 待我停下来一看,地上已经沾了一层细细的生石灰粉。 曹尼玛,玩阴的是吧。 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个箭步冲上去,两手拿了戒刀,拦腰用力横砍,当头那人躲闪不及,瞬间被我砍翻倒地。另外一个见势不妙,转头便要向寨门跑去,我举起右手,对准那人心窝猛得一掷,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心窝,那人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倒将下去。 喽啰们纷纷转头向寨门跑去,先跑去的用力拉着两边寨门,眼见就要关上,我眼明手快,捡起一截被我砍断的拒马,快速向寨门跑去,用力扔过去,刚好掉在中间卡住寨门。喽啰见状,忙向山上逃窜。我一脚把门踢开一条缝,闪身进了大门向喽啰们追去,一刀一个,见人就砍,没过多久,砍翻了十几个人,鲜血把我的名贵僧衣都染红了。 继续向山上追去,走到半道,见路边有个草丛在轻微的抖动,此刻却没有风,我心里冷笑,装作没发现从跟前走过,然后猛一回头往草丛里顺势一戳,一声惨叫,随着我的刀一抽出,一泼鲜血喷涌而出。我挑开草,有个喽啰已气绝身亡,还有一个在里面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嗖嗖的抖个不停。 我厉声喝道:“出来,饶你不死。” 那人哆嗦着爬出来,跪下来磕头如捣蒜:“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我问你,你们总共有多少人。” “回爷爷话,二十四人。” “山上现在有多少人?” “回爷爷话,有两个。” “我家施恩兄弟关在哪里?” “回爷爷话,在大厅后院右厢房第二间绑着,门口有两个人守着的那间就是。” “很好。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回爷爷话,小人叫苏克萨哈。” “苏克萨哈,一路走好。” 话音刚落,我一刀戳过去,苏克萨哈还没反应过来,就愉快地见了上帝。 后金狗,我呸! 我往石头上吐了一口水,把刀往他衣服上揩干血,大步往山上走去。 沿着山路一直走,快到山顶的时候,山路突然忽然向右,一条长长的斜下坡路通向一处山坳,我疑惑的跟着路走,走到山坳,两边各自伸出一块光秃秃的巨石,左右遮住一部分路,大概剩下两匹马并排而过的位置,恰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大门。 我走过巨石口,才走了几十步,眼前赫然出现一片开阔地,中间盖着一座大院,边上还有三四排房子围着院子,正中一座大厅,上面有个牌匾,我走近一看,写着聚义厅三个大字。 我一皱眉头,怎么又叫聚义厅,就不能换个有创意的名字吗,一点新鲜感都没有,差评! 我放慢脚步,摸到大厅后院走廊柱子后看那右边厢房,第二间门口果然有两个人把守。 一个在数手指,一个在挖鼻屎,好无聊。 我疾速冲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刀就把两人砍翻。 那个挖鼻屎的我多补了一刀。 同志们千万切记,公共场所一定要注意礼仪,不然容易被人补刀! 推开房门,靠里面柱子上五花大绑着一个人,披头散发的,看不太清楚。 我轻轻问道:“施恩兄弟,是你吗?” 第90章 兄弟千里来相见 “武二兄弟,是我,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的。” 这个声音好熟悉。 是丧彪,没错,就是他的声音。 我轻轻拨开他的头发,脱口而出道:“哎呀,丧彪大哥,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到了这里?” “我跟你家施恩兄弟来的,他说他随你到二龙山落草,我想看看你,就跟他一起来了。” “人海茫茫,你能遇到施恩兄弟也是缘分,丧彪大哥,你是如何认识他的?” “你先把我放下来,绑得我好难受。” “对对对,你看我这一高兴,把正事都给忘了。”我赶紧抽出刀,砍断绳索,给他整理好衣服,看旁边有两把椅子,我用脚勾过来一把,扶着丧彪到椅子上坐好,帮他揉了手脚过过血,直到看他手脚的皮肤红润了些,我才停下来。 “丧彪大哥,你坐下休息一会,我去找点水过来。” 丧彪无力地点点头,能看出他还没完全缓过来。 我出了门,挨着打开房间寻找,终于在一间房间里找到一壶水,桌子上还放着一盘没吃完的糕点,看房间的摆设,应该是这两个看守的休息间。 我把水壶和糕点都端过来,给丧彪吃了。 吃过东西,休息了一会,他的气色恢复了好多。 我向他问道:“丧彪大哥,你跟我家施恩兄弟怎么到这里的?他现在在哪里?” “他现在应该在大厅里绑着,本来我们是关在一起的,今天早上看守把他绑了推去,他们怕我逃走,把我也绑了。后来那两个看守回来,我听他们聊天才知道是大当家要提审你家施恩兄弟,他们押着他去了大厅。” “丧彪大哥,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大厅看看人在不在先。” 丧彪点头。 我快步向大厅走去,果然看见柱子上绑着一个人,嘴里塞着布条,定睛一看,不知施恩是谁。 刚才来的时候光顾着看牌匾了,应该进来看看才是。 “施恩兄弟,我来救你了。”我抽出戒刀砍断绳索,取出布条。施恩把嘴里的布丝吐干净,活动一会嘴巴,说道:“哥哥,我手发麻,好难受。” 我嗯了一声,背着他回到丧彪这里,放他在另外一把椅子上坐好,和丧彪一样给施恩揉了好一会手脚,看到他手脚都充分过血后才停下,又喂了他水和糕点,过了一会,施恩气色也恢复过来了。 我问他:“施恩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何遇上我丧彪大哥的。” 施恩说道:“是这样,小弟去了曹正哥哥那里。跟他说了要帮你搞张虎皮。他便托人四处打听哪里有得卖,几天后有人说沧州有个药材商人手里有虎皮,我听了这个消息,当即跟曹正哥哥说要去沧州买。曹正哥哥给了我一百两银票,我拿着到了沧州,找到药材商人谈好八十两成交。他叫人取虎皮出来给我验货,我看货没问题便把银票给他。他出去找零钱给我,临走时吩咐那人帮我把虎皮打包好。”施恩拎着水壶喝了一口,接着说道:“我闲着没事,就和那人闲聊起来。闲聊间,他说他是清河县人,我听他跟哥哥是一个地方的,就问他知不知道哥哥打虎的事情,他骄傲的说他是打虎好汉武松的兄弟,我以为他在吹牛逼,呵呵笑起来。他看我不信,便说了他跟你之间的事情,我看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像瞎扯,便试探问他关于哥哥相貌身材的一些问题,他全部都答对了。见此情形,我向他和盘托出你的事,他非常高兴,马上说要跟着我一起来见你,于是就结伴而行了。” 我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你们又是如何被捉上小龙山的?” “回青州经过小龙山的时候,被巡山的喽啰发现,他发现我们带着虎皮,就要捉我们上山,我跟他们说我是二龙山的小头领,他们非但不鸟我,还拥上来要捉我们。我们打翻了几个,正要逃走,被佟家两兄弟追上,我俩不敌,被他们捉了绑上山,关在一间房子里,今天正要提审我,山下来报说哥哥在山前叫阵,佟家两兄弟说把哥哥拿了一起审问后送官,便绑了我他们下山去,后来你就来了。” 原来如此。 不对啊,听二哥说平时佟家兄弟见了二龙山的人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吗,这次怎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打了什么鸡血? 我看着施恩,又看看丧彪,正要说话,忽然肚子传来一阵咕嘟声,却是饿了。 “丧彪大哥,施恩兄弟,你们先休息,我去找点吃的,咱们边吃边聊。” 两人点头。 我转出房间,寻找厨房的位置。 第91章 走上这条路就没办法回头 走出厢房,看到后院有三间独立的瓦房,最边上那间房顶还有个烟囱,不用说,那就是厨房。 我推门进去,架子上放着些干货和蔬菜,打开旁边的两间房门,跟我猜想的一样,果然是个仓库。 我找到一些果品糕点,看见靠墙的地上整齐码着一排的酒桶。用手提了一下,满满的。我满意的点头,去厨房拿了一只菜篮子,把果品糕点装好,一只手提着篮子,一只手拎着酒桶,回到厢房。 还没到房间,我就高兴的跟他们说道:“丧彪大哥,施恩兄弟,你看我找到啥好吃的。” 丧彪接话了:“啥好吃的,拿过来我看看先。” 我进了房间,把东西放地上,转身去给看守那间休息的房间取了桌子回来,将东西放桌子上。 丧彪有点失望:“又是水果糕点呀,刚才不是吃了糕点吗。” 我陪笑道:“这不还有酒嘛。” 施恩旁边搭话:“时间仓促,能有饱肚的就行,还有美酒相伴,快哉快哉!” 丧彪微笑地看了施恩,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看到施恩帮我说话认为他是在拍我马屁,我现在是施恩的上级,替领导解围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干嘛意味深长的看着人家笑。 “是啊,丧彪大哥,条件有限,咱们将就一下嘛。” “嗯,只好如此了。哎,糕点配酒可不是一个好选择,要是有桶冰镇可乐就好了。” “哥,我们大宋朝没有冰镇可乐。” “我知道,我就是这么一说。”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跟丧彪分开了那么久,一见面我心里还是自然的把他当成了老大,他也自然把我当小弟看。我俩都觉得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种感觉很奇妙,nice~ “咱先吃饭吗,我饿了。”我看只有两把椅子,准备去外面搬一把过来,施恩欲起身,被我制止了。 取了椅子,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我让丧彪坐了上席,我和施恩对坐,施恩筛了酒,三人开吃。 吃着吃着,施恩跟我说道:“哥哥,你知道佟家兄弟为什么敢劫我们二龙山吗?” 这也是我所好奇的,于是我问他:“为什么?” “他们暗地投靠了青州兵马都监黄信。”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在大厅审问我的时候,佟大亲口跟我说的,他说他以前怕我们二龙山,现在有了黄信做靠山,腰杆硬了,看青州哪座山头都是小瘪三。他拿了我们两个,正打算送都监府,还说要把虎皮孝敬黄信。” “他娘的,原来这俩孙子做了当官的白手套,我说怎么变得这么嚣张,居然敢劫我们二龙山的道。” 丧彪说道:“先别管他白手套黑手套的,咱们吃饱喝足了,找到虎皮就赶紧下山要紧,我估计不用多久官府就会赶到这里。” 我咧开嘴笑了笑:“应该不会,我把他们一锅端了,没留一个活口。” 丧彪和施恩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差点摔了酒碗,过了良久,施恩伸出大拇指:“哥哥牛逼!” 丧彪摇摇头,轻轻放下酒碗,叹口气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刀口舔血的事情时有发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施恩尴尬的撤回了大拇指,三人各自沉默不语。 草草吃完,丧彪说赶快下山,我们三人山寨四下翻找,拿回了虎皮,他们取回各自的包裹,塞了满满的一包金银珠宝,我也把怀里塞了满满的,然后一把火烧了山寨,离开了小龙山。 可惜了这么多的金银珠宝,白白给烧掉了,早知道这样,多带点人来运回山寨多好,娘的,肉疼! 在山下寨门前,丧彪看见那十多具尸体,提出要把他们埋了,不管他们生前怎样作恶多端,现在都一笔勾销了。死者为大,要让他们入土为安。 我心里不舒服,觉得丧彪有些离谱。老子如果不杀他们,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你们两个也要送到官府问斩。你现在可好,搁这当起了圣母婊,何必呢。 我看着施恩,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知道,他的想法跟我差不多。 最后还是尊重丧彪的意见,我在旁边找了一处松软的地方,用戒刀刨了一个小坑,三人把死尸拖过来叠放在一起,薄薄盖上一层土,就算是入土为安了。 干完这些,三人都累得满头大汗。 施恩不满的偷看着丧彪,我估计他心里在问候丧彪的家人。 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这样。 丧彪没有发觉,他去寨门找了一根木条,插在坟头做墓碑,双手合十默念着什么,几分钟后跟我们说可以走了。 我牵过三匹马,准备一人一匹回山寨,丧彪说他要跟我们分手回沧州去,我和施恩苦劝不住,只得依了他。 他把我叫到一边,拍着我肩膀,神色凝重跟我说:“武二兄弟,我知道你是不得已才上山落草的。江湖险恶,多多保重自己,要是遇上朝廷大赦,我希望你金盆洗手做个良民,到那时,你来沧州找我,好不好。” 我心里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丧彪笑了笑,又拍了我肩膀,然后跟施恩拱手相别,飞身上马,调转马头,朝沧州方向去了。 我待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施恩疑惑的看着我,问丧彪跟我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我们走吧”。 第92章 听说黄信要来攻 丧彪临走时的那一番话让我思考了很久。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希望我当山贼,不只是他,大部分人都看不起我们这种人,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叛国分子,拉出去枪毙都不够解恨的社会垃圾。 我知道我们被社会不容,话又说回来,眼下除了做这个,但凡有一个选择,我都不会当山贼的,这不没办法嘛。 丧彪,被你看不起就看不起吧,希望有朝一日,看在你刚才捡的那一包满满的金银珠宝的份上,你能明白我的苦衷。 不对啊,他不是看不起山贼吗,怎么装银子的时候身体那么诚实。 呵呵,明白了,跟我一样,也是一条双标狗。 和施恩一起赶回山寨,听了我的汇报,大哥很高兴,亲自接过虎皮蒙在我的交椅上,他满意地点头笑道:“好好好,三把交椅都有虎皮,看上去就是气派,哈哈!施恩兄弟,这次你功劳最大,大哥给你点个大大的赞!” 施恩拱手打趣的笑道:“大哥,就一个赞啊,奖励点实际的好不好。” “那大哥奖励你舌吻二十分钟要不要。” 施恩后退两步,连忙摆手说道:“不必了不必了,点赞就好,点赞就好。” 大哥哈哈大笑。 我叫住一个喽啰,去取出一个托盘,把怀里的金银珠宝都掏了出来,都放在托盘上,施恩见状,也把包裹放到那个喽啰脚边,我朝施恩点点头,然后对着大哥说:“大哥,这些是我们在小龙山的战利品,请大哥点收。” 大哥嗯了一声,叫过管钱粮的喽啰清点入库后,吩咐宰羊杀猪,庆祝我和施恩小龙山大捷。 我问道:“大哥,二哥去哪里了,怎么没见到他?” “哦,他去清风山赴宴去了。” 我心里感叹,咱们中国人真是有意思,不管干什么都避免不了应酬,就算我们上山落草刀口舔血的也不例外。 大哥看着我,忽然又叫回管钱粮的喽啰,让他取出五十两的银子。我和施恩不解地看着他,他递给我银子说道:“三弟,你看你的僧衣都染红了,拿着,去做两套新的。” 我呵呵一笑:“不用不用,大哥,我自己有钱。” “你的是你的,你为了公事弄脏的衣服,理应由山寨给报销,拿着,这是原则问题,无需多言。” 我笑着摇头,双手接过了银子。 不多时,厨房传来话说可以吃席,大哥站起来一挥手,领着众人直奔酒席,不亦乐乎。 过了一个星期,二哥回来了。 他带回来一个消息,说小龙山事件发生后不久,青州都监黄信在都监府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对近期路边社传闻他是小龙山后台做了辟谣,他表示那是一小撮别有用心的人恶意造谣,抹黑都监府形象,他已经向青州府衙报警,相信上级领导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他一个清白,云云。 “正常,婊子立牌坊,这种事情我在渭州做提辖的时候就见怪不怪了,二弟,怎么你在殿前做制使官的时候没见过吗?” “那肯定见过啦,哪个当官的不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要是单单这个事我也不跟你们说了。大哥,三弟,施恩兄弟,那黄信可能演上瘾了,开完发布会没几天,又追开了一场,他说为了维护社会治安,他已经给上级打了报告并得到批准,都监府近期将发起行动,坚决铲除以二龙山,清风山,桃花山为首的所有恐怖组织,为显示决心,他给自己起了一个绰号,叫什么镇三山,还放话出来说第一个就拿二龙山开刀。哎我说,你说他这是逗群众玩呢还是来真的?”。 施恩不屑的说道:“镇三山?这牛逼吹的,真不要脸。” 大哥附和说道:“施恩兄弟说的是,他黄信算神马东西,不要脸,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还镇三山呢,他要是敢来我们二龙山,洒家把他的屎打出来。” 我插嘴一句说道:“大哥,你怎么有时称洒家,有时又称我,你的人称有点混乱,小弟听着迷糊。” “看来三弟是个细节控,这都被你发现了。了解我的人都知道,一般在外人面前和正式场合我就说洒家,平时都是说我,你慢慢就习惯了。” 施恩站起来说道:“大哥,二哥,三哥,小弟觉得不管黄信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这边也要做好准备,以防不测。我建议这段时间加强操练,提高战斗力,多派人到山下巡逻,同时告诉曹正哥哥那边,要他们加强收集情报工作,特别是都监府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向山寨汇报。” 我们三个同时点头:“嗯,言之有理。” 大哥收道:“就照施恩兄弟说的做,二弟,你负责操练人马,三弟,你带几队人到山下各个路口巡逻,施恩兄弟,你去曹正兄弟那里帮他一起打探消息。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一点,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明白!” 我们三人齐声应道,声音回响在大殿之上,余音绕梁。 第93章 三山合击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黄信来犯。 说实话,这不是我们的风格,从来都是我们欺负别人,哪曾轮得上别人上门欺负我们,为此大哥提议不如我们主动出击,联合清风山和桃花山,一起攻打青州,活捉黄信的同时顺道搞点粮草回来。 这个想法太冒险,我们集体表示反对。 反对有效,大哥被我们劝服,放弃了他的主张。 我们每天继续操练备战,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黄信,放马过来,叫你小子有来无回。 正在全寨上下枕戈待旦的时候,施恩让人带回来令人一个哭笑不得的消息。 黄信率领官军攻打桃花山了! 大哥听过汇报,摸着硕大的光头哈哈大笑说道:“哈哈,这小子有点头脑嘛,声东击西玩的溜,把我们耍得团团转,我们大家都低估他了。” 二哥沉默一会说:“他会不会各个击破,让我们三山不能形成犄角之势,等他拿下桃花山和清风山,让我们孤立无援,他再向朝廷请求增兵,给我们来个包饺子一锅端呢?” 我同意二哥的说法:“非常有可能,官府历来就喜欢搞人海战术,他们自己知道官军的战斗力不行,就想靠人多取胜,只要剪除了那两座山头,他们定会把我们围得像铁桶一般,就算不打也会困死我们。大哥二哥,我们不能坐山观虎斗,一定要去支援桃花山,不能让黄信的阴谋得逞。” 大哥二哥同时点点头,看来他们非常同意我的观点。 正说话间,山下喽啰通报,说桃花山派人来求援,大哥当即让人引着桃花山的人来见。 大哥接过来人呈上的桃花山头领打虎将李忠的求救信,随即命令我带五百人赶去增援,我点齐人马,在来人的带路下,浩浩荡荡朝桃花山进发。 紧赶慢赶,终于看到了桃花山的山头,在离它五里不到的地方,我让大队人马停下休息。 先派出两个探子跟那人去桃花山打探,了解情况先。 等了不多时,探子回报,说有一两千官军正在攻打寨门,大大王李忠率领几百喽啰正拼死抵抗。 我略一思索,随即命令大队人马改变方向,绕到官军侧面的一处林子,先隐蔽起来,等到官军全力攻击寨门的时候来个出其不意,向中军发起猛烈进攻,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一举干掉官军。 我命令所有的马摘下鸾铃,悄悄的进了林子,打枪的不要,按照部署隐蔽起来,等待时机冲出去砍杀官军。 正在等待之时,突然看见官军后方一阵骚动。 我吃了一惊。 是哪个不长眼的不听我命令,擅自跑出去坏我计划的? 我正要发火询问,探子快步摸回林子向我汇报:“三当家的,不知哪里来了一路人马,在官军后方杀将出来。” “再探,速回禀报。” 不多时,探子回报:“禀报三当家的,小的看清了,是清风山的二大王矮脚虎王英带的人马。” 机不可失,我翻身上马,抽出戒刀向外面一挥:“全体上马,全速冲向敌人中军。” 官军正在全力对付后方,我们的突然杀出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很快就乱成一团,躲在寨门里的李忠见状,带人冲出来一阵厮杀,三路围攻之下,官军很快就溃不成军乱作一团,黄信见状,急忙鸣金收缩队形,留下几百具尸体后,冲出包围圈夺路而逃,向青州方向去了。 三路人马各自清点人数,李忠走过来,走到我面前倒地下拜道:“桃花山上下蒙哥哥大义相救,感激不尽!” 我赶紧伸出双手扶他:“大大王快快请起,武松不敢当。” “哦?哥哥就是景阳冈打虎好汉武松哥哥,久仰久仰!” 我抱拳回礼。 李忠又走到王英面前,跟他相见。 他向王英引荐我:“王英兄弟,这位便是二龙山的三当家,景阳冈打虎好汉武松哥哥便是。” 一个身材矮小,长相猥琐的人对我拱手行礼道:“久闻武松哥哥大名,今日相见,三生有幸!” “幸会幸会,王英兄弟,不必客气!”不用李忠介绍,看他的五短身材和相貌,我就猜出他是矮脚虎王英。 尼玛的,难怪叫矮脚虎,这长得也太矮了,比我哥只高一点点而已。 相貌还难看。 我心里顿时有些看不起他。 没办法,我是个颜值控,第一印象很重要。 不过我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已经修炼到了喜怒不形于色,没人知道我的想法。 各自相见后,李忠领着我们上山相聚,大开宴席庆贺胜利。 二大王周通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出来相谢,原来他在官军第一次攻打的时候就负伤了,已经在床上躺了五六天,今天是忍痛下床出来和我们见面。 吃了两天宴席,我和王英各自回山,临走时李忠给我们各自送了一担金银,又亲自送到山下方才作罢。 我和王英拜别后,各自回到山寨,不在话下。 第94章 大哥那副直性子 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一个礼拜又过去了。 这天上午,我们正在大殿里开会,总结这一段时间以来生意上的业绩与需要改进的地方,大哥正在给我们做指示的时候,山下喽啰来报,说桃花山两位大王李忠和周通带了十多个人,拉着满满一车的好烟好酒,宰好的鸡鸭牛肉等慰问品,前来拜访,以表示上次我们的救援的感谢之情。 大哥听了汇报,他停止了指示,沉思一阵看着我们几个不解地问道:“这个好烟是什么意思,没听过,啥玩意来的?” 二哥曹正施恩他们三个纷纷摇头,都说不知道。 我扫了他们三个一眼,转头对着大哥微微一笑很倾城般的解释:“大哥,这是后世一种猛男口粮,抽上一口就能体会到一种飘飘欲仙的快感,全身上下说不出的惬意,很爽的。只是我们大宋朝没有这玩意,他们却是从哪里搞来,让人费解?” 大哥一脸懵逼看着我。 二哥曹正施恩同样一脸懵逼看着我。 大殿上所有的人也一脸懵逼看着我。 很明显,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气氛有点尴尬。 大哥干咳了一句,打破了沉默:“三弟,你说既然是后世才会有的东西,姑且不论他们是怎么搞到的,你说下你为什么知道?” “不关我事啊大哥,这是作者告诉我的,他说这里一定要这样安排,理由是他想玩个穿越梗。” 大哥听了哼了一声:“又不是重生文,玩什么穿越梗,我看这个作者有病!” 众人极其严肃点头,严重同意大哥的意见。 我都快哭了:“大哥,你真是说到小弟的心坎上,你不知道,他老是借小弟的口吻玩这种烂熟梗,我早已厌烦透顶,可他觉得很好玩,还自以为很幽默,你说搞笑不搞笑。” 众人再次郑重点头,施恩更是激动的站起来,对着大伙说:“三哥忍辱负重,舍一人为众人,堪称吾辈楷模。小弟觉得,这应该算工伤,请各位哥哥斟酌!” 我赶紧起身摆手:“不至于不至于,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还顶得住。谢谢施恩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很开心了。” 大哥嗯了一声,吩咐来报的喽啰说道:“那就告诉李忠周通,叫他们把那什么好烟的玩意全扔掉,一丁点都不许出现,其他的拉上山来,去吧。” 喽啰领了命令,就要出殿下山传达,二哥叫住了他:“且慢!” 喽啰停住脚步,恭敬站在原地。 二哥笑着对大哥说道:“大哥,我们哥几个是不是派一个人下山迎接比较好一点,就这样叫他们上来不太好吧,怎么说也是兄弟单位,大哥你说是不是。” “没必要,你们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德行,想当初周通强娶桃花山下桃花庄刘太公之女,洒家去桃花山劝解他的时候,这两货想留洒家入伙,被洒家拒绝。他们见我执意要走,就说要送些盘缠给洒家,这是江湖礼节,洒家自然欢喜。可他们放着满桌子的金银酒具不予我,偏偏说第二天下山去抢,抢到多少就送洒家多少,你说世界上有这么缺心眼的人吗。洒家气不过,趁这两货下山的时候打晕作陪的喽啰,扫光桌上的金银酒具,从后山翻滚下山了。每每想到这,洒家心里就愤愤不平,这次能让他们上山相见,已经很看得起他们了,哼!他们还想怎样!” 他一口一个洒家,不用说他是认真的,绝不是在说笑。 几人面面相觑,二哥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坐下沉默不语。 久不吭声的曹正这时站起身来,拱手对大哥说:“大哥,还是让小弟去迎接两位大王吧,来的都是客,我们太过慢待的话,传出去让同行耻笑,不值当。” 大哥沉默不语。 不说话就是默认,我见此情形,赶紧跟曹正说道:“那就烦曹正兄弟去迎两位大王上山吧,诶,施恩兄弟,你也辛苦一下,陪你曹正哥哥一起去如何。” 施恩起身答应。 曹正和施恩给众人行了礼,带着那个喽啰下山迎接李忠周通。 过不多时,他们上得山来到宝珠寺,李忠周通二人叫停手下,在曹正施恩带领下走到殿前。 “桃花山李忠,周通见过鲁达大哥和各位哥哥,解救之恩没齿难忘,请受小弟一拜。”两人二话不说,一见面就咚咚咚倒头拜了四拜。 我心里暗暗夸赞,真尼玛客气,不愧是做大哥的人,讲究! 但是我脸上却没有表情,因为我不能有态度,原因很简单,大哥还没表态呢。 大哥起身淡淡还礼:“李家兄弟、周家兄弟不必客气,兄弟有难,洒家和众弟兄自然不忍坐视不管。佛曰帮兄弟一回胜造七级浮屠嘛。” 大哥,肚子里没墨水就不要装文化人好不好,歇后语都说不好,还佛曰佛曰,这句话佛什么时候曰过。 我心里觉得好笑,差点想偷笑,怕大哥察觉到,于是我灵机一动,别过头看向二哥。 二哥一点异常都没有,他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一脸姨夫笑对李忠周通说道:“我家大哥时常念叨两位兄弟,只因山寨事务繁忙不曾去拜访,今日幸得香风相邀,请到两位兄弟相会,让我二龙山蓬荜生辉!” 二哥都笑了,我们还等什么呀。 我们纷纷换上营业表情。 预备备,笑~ 接下来就是中国人都知道的下个环节。 一通铺天盖地的商业互夸。 夸完后进入最重要,同时也是最让人期待的吃饭时间。 当然了,饭前还是需要走仪式的。 尽管这些糟粕大家都嫌弃,但大家都在自觉遵守执行,没办法,几千年都传下来了,总不能在我们这代人就给断了吧,是不是。 一顿江湖上的饭桌礼仪游戏正在上演。 游戏里只有客气没有喜悦! 不过有点要说明一下,虽然感情是假的,酒菜却是货真价实。一直持续到了半夜,大家几乎都喝醉了。 几乎之外的那个人,就是大哥。 大哥给李忠周通敬了一轮酒之后,坐了一刻钟就推说不胜酒力回房休息去了。 呵呵,不胜酒力,什么烂借口,李白醉了你都不会醉好不好,一点创意都没有,差评! 你不喝,我们替你喝,领导不在喝酒更嗨皮! 狂欢到后半夜,直到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回房让喽啰们扶着休息,这顿宴席才算完。 第二天李忠周通酒醒过来,大哥留他们吃过午饭,回赠了十桶香油几十张布匹和一百两银子,李忠周通谢过之后,带着他们的喽啰回桃花山去。 等我们几个人醒来,他们已经走了一段时间。 没人送他们下山,真是失礼,我们几个觉得这样不太好,大哥却觉得没什么。 你心存偏见,当然觉得没事啦。 我们几个不好说他什么,于是拐弯抹角问他为什么送香油和布匹,他回答的倒是很干脆:“我不喜欢香油的味道,布匹吗,那些料子花花绿绿的,又不能做直裰僧衣,送出去我不心疼,哈哈。” 无语。 第95章 替人背黑锅 自打桃花山拜访过之后,大哥开心了很久。 他说,人生最解气的时刻,就是在牛逼的时候见到落难时轻视自己的人,那种畅快淋漓报复的快感,比喝快乐肥宅水还过瘾。 我觉得大哥有点偏激了,要是事实按他说的那样,李忠周通对他也没什么不妥呀,你来了人家客气接待你,你打周通人家给你面子不追究还叫你一声大哥,两人只不过是放着现成的钱不送,说了一句明天下山抢了多少金银都送给你,你就觉得看不起你惹怒了你,一直记在心里讨厌到了现在,没必要,真没必要。不过呢,你是我大哥,你说他俩是混蛋就是混蛋,我坚决拥护你的观点就是。 圣人言,就算全世界都错了,领导都不会错的!收工。 这两天曹正捎回来一封信,说打听到青州有个药铺大佬最近在外面采购了一批名贵药材,不日将组成商队拉回,他仗着请了十多个亡命徒押运,准备不绕道直接从二龙山经过。 对于这种轻视我们的行为,我们二龙山表示强烈不满,这是对二龙山实力的挑衅,名声的践踏,是不可让人接受的,是无法让人容忍的,兄弟们纷纷表示,要用实际行动让那个药铺大佬学会懂礼貌尊重人。 商量到最后,大哥二哥决定,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我。 我差了一个精明能干的喽啰去曹正那,协助他打探到他们具体经过的日子,速速将情报送回山寨。 到了那天清晨,我点齐人马顶着晨雾飞奔下山。到了道上,我叫队伍在道旁两侧隐蔽起来,等了半个时辰,脚都蹲麻了,也没见商队过来。我怕大伙蹲太久了腿抽筋,到时追赶不上,于是叫大家出来坐着放松放松,另外叫出两个人往前奔出十里侦查,果然不出所料,一个时辰后,两人急忙赶回向我汇报:“三当家的,车队朝我们驶过来了,还有一刻钟就到。” “他娘的!还真的敢大摇大摆来,小的们,来活了,给三哥我打起精神来,准备接货。” 众人大声应了声诺,重新回到各自的位置隐蔽好,静静等着商队的到来。 远处一片尘土飞扬。 好,等的就是你! 待到他们走近,我猫着腰探头一看,几辆板车拉着十多个大麻袋走在中间,前后各有十多个人护着,有十多个人拎着明晃晃的砍刀左右扫视着观察,不消说,那些人就是传说中所谓的亡命之徒了。 我冷哼一声,心里觉得发笑:“一群人模狗样的废物,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有病!” 喽啰们看着我,等着我的命令。 我看时机已到,大手一挥,两旁呼啦啦的全站起来冲到路中间,挡住了去路。 那十几个拿砍刀的亡命徒快速冲到前面,护着后面的货物。 我持着双刀,笑吟吟地向他们走去:“朋友,兄弟最近手头紧,向你们借点钱花花。” 为首的两个人把砍刀横在胸口,粗声说道:“你们是二龙山的山贼吧。” 哟,还挺横,很少见的说。 我向前一步:“废话!” 那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看着我和我身后的人马说:“你要借多少。” “不多,货留下就行。” “可以。” “痛快!爷喜欢你!” “只要我的刀答应就行。”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两把砍刀同时向我砍过来。 我早有预备,纵身向后倒退几步,躲过砍刀。我举起一把戒刀,用力一掷,两人躲闪不及,被我正中一个心窝,当场倒地呜呼哀哉。另外一个大惊失色,正要侧身躲开,我一个箭步向前,举起另外一把戒刀拦喉一抹,那人举刀欲挡,怎奈迟了一步,让我一剑封喉,他白眼一翻,直挺挺倒地身亡。喽啰们一拥而上,举起家伙劈头向其余人身上戳去,那些人见我一口气就干掉了两个,还没反应过来,喽啰们挺起家伙劈头盖脸冲过来,顿时慌了手脚,胡乱举着砍刀招架。 砍人这玩意,抢占先机最重要,虽然对方可能有些猛人,单打独斗我们或许占不到多少便宜,不过现在他们手忙脚乱的,谁也顾不上谁,喽啰们分而歼之,没多久就把二十多个人全灭了,一个活口都不留。 我踢着地上的尸体,心里又是一阵冷哼:“一帮短命鬼,就这水平还敢护送。” 清理现场,把尸体拖进林子草草掩埋,板车上的麻袋全部拉上山寨。 到了殿前空地,早有人进去禀报,大哥二哥笑着走出来:“三弟好本事,手到擒来,哈哈哈。” 我向二人拱手道:“大哥二哥见笑了,货物在此,请大哥开袋点验。” 大哥走到跟前,用刀挑开袋口,伸手进去掏着说道:“我看看是啥名贵药材先。” 掏出一看,大伙都傻眼了。 一把红枣。 什么意思!名贵药材不是人参鹿茸冬虫夏草什么的吗。 大哥又割开一个袋子。 谷子。 二哥见状,招呼人把麻袋卸下来一排放好,全部割开袋口。 全是谷子,麸皮,红枣。 我的发!上当了! 大哥拍干净手,黑着脸踢了麻袋一脚,独自一人进了大殿。 二哥指挥众人把麻袋装上去,连车带货推下悬崖。 我一个人站在风中凌乱,好久才缓过来。 大哥出来叫我进去,他给我端了一碗茶,叫过文书,让他写信把曹正臭骂一顿,文书写好信,当时封好信皮,叫人马上送到青州。 几天以后,回信来了。 信中说道:“确报,药铺大佬挪用公款赌博,亏空巨大,设局故意让我们二龙山截货,对外声称山贼劫掠损失惨重,骗过合伙人。事后,该人以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为由,离开青州不知去向。” 大哥听完,气得把信撕的粉碎:“贼撮鸟,竟然让我们替他背锅,可恨,可气,可杀!!!” 二哥,我,施恩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相视苦笑,自认倒霉。 第96章 风雨欲来 曹正最近很郁闷。 众所周知,他被大哥写信臭骂了一顿。 大哥说了,不是因为东西不值钱而生气,他生气的是二龙山被人利用,而曹正事先居然一点都察觉不出来,傻乎乎的让人当了一回枪使。 尴尬的是,山寨吃了亏还不能声张,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很简单,这种事情不光彩嘛,说出去会被同行笑死。 所以曹正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那个药铺大佬,在他身上捅几个窟窿,挽回山寨的颜面。 尽管对老百姓来说,上山落草的人有个鸡毛颜面,都是些强盗匪寇,拉出去打靶都没人同情。可我们依然需要颜面,因为我们跟你一样,永远不会认为自己是坏人。我们每个人都把自己当做好汉,劫富济贫的好汉,虽然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依然不影响我们自我感觉良好。 搞笑吧。 可现实就是如此。 曹正派出两个得力干将,设法通过熟人摸清药铺的情况,摸了十多天,毛都没摸到一根。 他很沮丧,回山寨的时候把这个结果跟我们说了,大哥说道:“那撮鸟既然能顺利跑路,说明他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肯定会擦干净痕迹再走,防止我们报复他。算了,这次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以后别在犯同样的错误就是。” 我们点头表示同意大哥的观点。 曹正不说话,敬了大家一杯茶后,回房间休息去了。 第二天他下山回青州,施恩提出送他到山下,曹正不同意,施恩坚持要送,两人推让一番后,施恩还是把曹正送下山去了。 回来后,施恩推开我的房门:“哥哥,过段时间听曹正哥哥的好消息。” 我丈二摸不着头脑:“啥子情况?” “如果小弟猜得没错的话,那个药铺大佬要完了。” “吹吧你,人家跑得无影无踪了,他去哪里找他去。” “你看着吧,小弟我先把话撂在这,不出半个月,准有好消息报上山来。” 看他如此有信心,我来了兴趣,问施恩道:“你们俩下山时到底嘀咕了些什么,让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施恩狡黠的嘴角上扬,却不说话。 “别卖关子了呀,我的施恩兄弟,施恩小管营。” 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让他这么一吊胃口,忍不住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哥哥真是心急,小弟想卖个关子都不行。好,我告诉你。” 我赶紧起身给他倒好茶,递到他面前。 施恩接过茶,喝了几口,清清嗓子,说道:“曹正哥哥之前不是托人去药铺打听吗,我跟他说他没有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很简单,一个人要设局,事先肯定会摸透对方的情况,药铺大佬必然是掌握了曹正哥哥是我们在青州的情报据点以及他在青州一切活动的关系网,说不定有内鬼都未可知。他让熟人去打探消息,对方当然不会上当啦。这事应该托一个毫不相干又靠得住的人才行,最好还有些社会地位很好。我让他去找我之前的领导节级大人,一来节级大人为人仗义,二来这又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对他的前途没半毛钱影响,还有辛苦费拿,他会很乐意帮忙的。” “要是药铺那边知道节级跟你的关系,不也一样会穿帮吗?” “不会。我在青州牢城营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他们不会在意。” “你确定节级会帮忙?俗话说人走茶凉,何况你还是被人举报逃走的,他会愿意吗?” “会的,我了解他,他跟家父是多年好友,对我一直不错,帮我逃脱抓捕就是证明。小弟在江湖上行走,看人的眼光还是自认为可以的。就像小弟荣幸和哥哥结拜为兄弟一样,你看小弟没看错人吧。” 没有一丝丝防备。 这突如其来的彩虹屁,拍得我心里美滋滋的,好舒服。 我伸手给他点了一个大大的赞:“施恩兄弟,你分析得对,我确信曹正兄弟那边一定会有好消息传来。” 几天后,青州书信来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通过节级收买了药铺大佬心腹伙计,得知大佬躲在高唐州,曹正已派人去暗杀。 坏消息是药铺大佬设局成功,合伙人真的相信我们二龙山把名贵药材洗劫一空,让他损失惨重,他正准备人马前来报复,很不幸,他的名字叫霹雳火秦明。 霹雳火秦明,青州指挥司兵马统制,军方大佬,狠人。 大哥,二哥,我,施恩听到这,不由吸了一口凉气。 暴风雨就要来了…… 第97章 施恩最懂秦明心 怎样应对秦明的侵犯,这是个棘手问题。 大哥把留守山寨的所有人叫进了大殿,听取蛙声一片,sorry,听取大家的意见。 二哥作为曾经在京圈里混过的人物,见多识广,眼界比我们这帮乡下出身的人高很多,对于这次军方行动,所有人都自然觉得他有独到的见解,所以我们都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二哥扬起他那不太英俊的脸,嘿嘿嘿对着众人不好意思地说:“大家别光顾着看我,说话啊,把各自的想法都说出来嘛。” 说出来?笑死,我们要是想得到办法还用看着你?这不是想不出来才来听你的高见吗。 原本以为大城市来的智商会高一点,看样子跟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妈马批,白期待了。 于是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心有灵犀般鸦雀无声。 大哥看不下去了,他敲着交椅扶手打破了沉默:“诶,我说兄弟们,大家有什么好点子都说出来,畅所欲言嘛,区区一个统制有啥好怕的,狗一样的人物,他能咬洒家的鸟。我们不要被他的名头唬住了,也就那么回事,叫齐兄弟们来不是因为那厮有啥能耐,而是商量怎样搞定他带来的大队人马,如此而已。” 说完大哥看向二哥。 二哥端坐在交椅上,挺直腰板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地做沉思状。 不愧是朝廷混过的,关键时刻,立马就变成了不粘锅。 大哥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我。 看我干嘛,我乡下来的。 我冲大哥咧嘴笑了一下,眨巴眨巴眼表示我想不出来好办法。 大哥轻轻叹口气,我忽然感觉到他似乎有些茫然。 大哥,你不会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吧,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你这个车头什么都想不出来,老靠我们给你出主意解决问题,长此下去可怎么搞? 兄弟我还指望跟着你吃好喝好,你可不能掉链子呀。 我不禁有点担心,偷偷得喵了他一眼,他正好扭头过来,两人目光交汇,他可能以为我突然灵感爆发有了高见,刚想问我,我迅速把目光移开,也学着二哥端坐着一脸正气目视前方。 大哥无奈,只好把目光投向施恩。 施恩站起来,对着大哥拱手行礼:“小弟天资愚钝,实在想不出拒敌的好办法,望大哥恕罪。” 大哥嗯了一声,正要叫施恩坐下,施恩话锋一转:“不过小弟有几个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贻笑大方,请大哥二哥三哥指正,也希望兄弟们不要笑话。” “哦?施恩兄弟,快快说来,让我们听听。”大哥眼睛一亮,声音洪亮了很多。 “是这样的,这次秦明来犯多半是公报私仇,因为曹正哥哥并没有打探到青州知府近期有剿灭我们二龙山的计划,他应该是为了那批所谓名贵药材被劫持的事而来的。既然这样,我们不如主动找他,向他说明情况,送些金银珠宝古董玉器给他,同时叫曹正哥哥改变计划,不要去高唐州暗杀药铺大佬,抓活的,把他交给秦明,让他们自己处理剩下的事情,这样就把秦明对我们二龙山的误会解除了,他自然不会再攻打我们,大哥二哥三哥,各位兄弟,大家意下如何?” 我站起来首先表态支持:“有道理,我觉得可以试一试诶。” 兄弟的意见当然第一时间支持啦,你懂的。 大哥看向二哥,二哥沉思了一下,说道:“施恩兄弟说的不错,理是这么个理,可万一秦明内分泌失调,他收了我们的东西之后还来攻打我们,我们岂不是亏大了。要知道,青州官府那帮人骨子里可是看不起我们的,这点不能不防。” “这个不妨。他们看不起我们,可他们绝对不会看不起金银珠宝。只要我们钱使到位,他们每多一个官员伸手拿一份,我们的安全就多一分,秦明也不例外。”施恩意味深长的冲我笑了笑,接着对二哥说道:“小弟以前在孟州的时候,这种事情不知道做过多少,从不曾失手过。” 二哥嗯了嗯,不再说话。 大哥又问殿下的兄弟们道:“大伙觉得施恩兄弟的办法怎么样?” “嗯,不错,有理,可行,应该这样。”下面杂七杂八的回应着。 在我意料之中,我就知道,喽啰们大多情况下没有主见,上面说啥就是啥,基本都是应声虫。 “那好,就照施恩兄弟说的做。为保证山寨安全,我们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去派人给秦明送钱,同时叫曹正安排把药铺大佬抓回交给他。另一方面联系清风山桃花山,万一秦明攻打山寨请他们下山协助。做好两手准备,以防不测。至于人员安排嘛,施恩兄弟负责跟秦明接触。二弟三弟负责去拜访清风山桃花山,我在家坐镇,大家有没有意见?” “领命!”二哥,我,施恩齐刷刷站了起来,接过大哥的命令。 第98章 未知消息最要命 施恩带了一个喽啰,挑了一担金银下山直扑青州而去。 为什么要用直扑二字,呵呵,上门去喂饱一条饥饿的狗,我觉得用扑字比较贴切一点。 我和二哥稍作整理了一下,后脚也跟着骑马下山前往清风山桃花山拜访。事情很顺利,两座山头痛快得答应了我们的请求,表示官军来犯他们一定鼎力相助。我们很高兴,拜谢之后回到山上把这个消息向大哥做了汇报。大哥大喜,摆了一桌丰富的酒席,以示庆祝。 说实在话,我很不理解当下的山寨文化,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是个事,哪怕是寨子里的狗生了狗崽,大家也要摆几桌酒大肆庆祝一番。这让我很无语,明明平时伙食还不差的好不好,至于这样搞吗,老是大吃大喝,难道大家都不怕得三高? 这不是我们二龙山的个别现象,我听说其他山寨也差不多这样,这让我很困惑,心里老是想这个问题,又不好意思找二哥和施恩曹正他们要答案,细心的读者老爷可能发现了,我为什么不提我大哥,呵呵,大哥是比我还粗的粗人,他怎么会知道答案呢。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思考了这个事很久,也困惑了我很久,直到后来我在六合寺出家,回头想想我当山贼的那段时光时才恍然大悟。大家冒着风险上山落草,头顶着贼寇的帽子和朝廷对着干,过着今日不知明日事的刀口舔血生活,心里压力极大,需要每天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来麻醉自己,而酒席更是一群人的狂欢,可以让人短暂的忘记烦心事。 今朝有酒今朝醉,怎顾明天喜或愁。天塌下来,也是及时行乐最重要。这是大宋山贼人的真实写照,很颓废,然而真实。 至于健康,老子明天说不定就芭比q了,要啥健康! 说着说着,又扯远了,还是把视线转回来,说回现在的事吧。 一个星期之后,施恩回来了。 很奇怪,他没有向往常一样,先回自己房间洗把脸收拾一番,向我们逐个拜见后再去大殿上说公事。而是第一时间就去大哥房间,向他做了汇报。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之前无论是什么事,都在大殿上当面向留在山寨的所有头领做汇报之后然后大家讨论。 施恩破天荒的先向大哥单独汇报说明一个问题--事情很棘手,后果很严重! 我听说后,连忙去二哥房间跟他说了。二哥说他也是刚刚知道,正要来找我,没想到我先来了。 二哥和我心里不禁有点隐隐不安。 一切等大哥召见来解开谜底吧。 果然,一炷香之后,喽啰敲响了二哥房门:“二当家,大当家请您去大殿议事,哟,三当家也在啊,小的正要接着去请您呢,大当家也请您同去大殿。” 二哥面色凝重看向我:“三弟,我觉得情况不妙,可能要打一场恶仗。” 我看着二哥,他脸上的胎记好像更黑了,说明他血气上涌,已经开始紧张了。 “小弟觉得此事还未可知,二哥且放宽心些。”我安慰他说道,尽管此刻我心里他妈的跟他想的完全一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俩忐忑不安地向大殿走去。 第99章 保护费 还没进大殿,我就感受到一股紧张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早已等候在里面的大哥见到我们,冲我们大声喊着:“二弟,三弟,你们来了。快,进来坐。” 雄浑有力的声音,久久回响在大殿上空。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一嗓子,我反而觉得没那么紧张了,心情放松了一些。 二哥边进殿边向两人说道:“大哥,施恩兄弟,你俩搞什么飞机,这么神秘兮兮的”。 施恩起身给我们行礼,然后看向大哥,得到大哥点头示意后,施恩说道:“二哥三哥,非是小弟不懂事,而是那秦明说了,此事只能对大哥一个人说,小弟只得照做,还请二位哥哥见谅!” “不妨事,只要对山寨有利,不告诉我们也没关系。”我接过话头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打鸟紧的事情,那秦明收下了那担金银珠宝,不过他又提出必须我亲自再去见他一面,他方才原谅我们。施恩兄弟怕你俩反对,这才听从了秦明话单独跟我说了。我却怕他甚鸟,去就去,看他能奈得何我。” 原来是这样,娘的,白担心了。 “大哥,那厮能收钱证明他这次会放过我们,让你前去可能是单纯仰慕大哥的风采,想结交你这个朋友。当然了,这是我猜的。”我对大哥说道。 大哥摇头说道:“不可能,他堂堂一个统制,怎么会跟我种山寨头领交朋友,不但法律不允许他这样做,更是自降身价。” 施恩这时说话了:“以小弟的观察,秦明虽然官至统制,但似乎很穷。他家的府第装修平常,家人的衣着看上去也不奢华,客厅也没有什么高档的物品摆件。他请大哥见面,可能是想跟大哥商量什么事情。我看他眼神很真挚,不像是挖坑诱捕大哥。” 二哥听了施恩的话,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他是啥目的,小心一点总没错,大哥,我们是不是先写封信给秦明,同意跟他见面,但是把见面地点改在曹正那,你看怎么样?” “好主意。” “good idea!” “二弟牛逼” 我们三人一致点赞二哥的建议,全员通过! 大哥当即口述,让施恩写了一封信,施恩写好信,当众念了一遍。大哥听后点点头,让施恩再辛苦跑一趟送给秦明。 几天后,施恩回到山寨,带回了秦明的亲笔回信。他答应了大哥的要求,同意在曹正那见面,不过要求大哥低调一点悄悄前往,不要引起别人注意。 我的发,搞什么,地下党街头似的。 说归说,大哥还是按照秦明的要求,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在曹正的安排下,大哥带着施恩通过暗线摸黑进了青州府,入住在曹正酒店。 三天后,大哥回来了,二哥和我在山下迎接他。 他跳下马,把马鞭往身旁的喽啰一扔,大踏步就向我们走来。我俩笑着迎上去,他却一脸的不高兴,看谁都瞪着眼。 二哥是山寨里极少不怕大哥的人,他看到大哥这样,故意拿他开涮道:“怎么了大哥,你钱包掉青州啦?” 大哥没好气的回复他:“我掉啥钱包,你说啥子嘛,真是的。” 二哥一脸坏笑:“诶,大哥你不是关西人吗,怎么说四川话了?” “我愿意,你管不着。” 二哥并不答话,嘿嘿嘿笑了几声算是回应。 我接过话头说道:“二哥,我看大哥一路辛苦,不如我们先回山上,让大哥歇息片刻,待他休息好我们再拜听他的好消息怎么样?” “三弟你说的什么话,什么一路辛苦,屁,我现在精神好着咧,就是秦明那厮现在站在这里,我跟他大战三百回合都没问题。直娘贼,提起那厮我就生气,呸呸呸。”大哥越说越气,举起他那双沙包大的拳头,对着空气猛挥了几拳。 我赶忙劝道:“别别别,大哥,你消消气,咱有话回山上慢慢说。” 大哥哼了一声,斜视着给了二哥一个白眼,叫过牵马的喽啰,接了马鞭,飞身上马,猛抽几下,那马吃痛嘶鸣不已,纵身一跃而起,向山上飞奔而去。 二哥和我各自上马,紧跟着一起回山上。 半个时辰后,我俩敲开了大哥的房门。 “门没锁,自己进来。” 我推开房门,看见大哥正躺在床上,鞋都没脱。 二哥先说话了:“大哥,还生气呢。别生气了,小弟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 大哥起床坐直身子,对着二哥抱万施礼:“不关你的事,二弟,刚才我对你态度不好,你别放在心上,我向你赔礼。” 二哥见状急忙拱手回礼:“大哥万万不可如此,折煞小弟的草料。大哥有啥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吩咐便是!” 我跟着也表态:“是啊大哥,有什么事你吩咐我们做就是。” 气氛到这,不表态不行了,在关键时间点上,必须旗帜鲜明的站好队,一切向领导看齐。 大哥走下床,抽出台面下的两张八仙凳:“谢谢二弟三弟,你们请坐。” 门口一个晓事的喽啰赶紧端着三碗茶走了进来,大哥接过茶,放在我们面前,我俩起身答谢。大哥示意我们坐下,而后开口了:“二弟三弟,洒家这回受尽了秦明那厮的鸟气,洒家平生从没这么窝囊过呀。” 说完,他不停摇头叹息。 前车之鉴,为了避免刺激他,我们不敢追问,静静地等着他打开话匣。 “你们知道秦明为何约我见面吗?” 我俩摇头。 “他说那担金银珠宝根本不够弥补他的损失,他要我每个月给他送五百两银子,才能保山寨平安无事。娘的,这不是明抢吗。”大哥说到这,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差点把我们的茶盏盖打落。我俩赶紧护住茶盖,不让它掉落。 二哥说道:“大哥,青州官军不像清风寨,人多装备好,我们惹不起。” 我没急着表态,而是先捕捉大哥听到二哥这话后的表情,试图揣摩他的意图。 二哥见我没搭话,眼睛投向我这边,示意我说话。 大哥的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还是余怒未消的样子。 不管了,顺着二哥的意思说,要错大家一起错:“每个月花五百两买个安心,这钱花得值当,运气好碰上一个大户,干一票就捞回来了。”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威胁,你们知道不知道。” 这个问题太过敏感,我们不好轻易表态,只能沉默以对。 “你俩先回去吧,让我再考虑考虑。”大哥见我们长时间不吭声,挥手下了逐客令。 我俩起身告辞,刚一出门,就听见大哥在里面咬着牙齿恶狠狠得说了一句:“直娘贼,洒家最恨被人威胁!” 当天晚上,一个喽啰告诉我,我和二哥走后,大哥拿着那把六十二斤的水磨禅杖,去后山一连铲断了十几棵树,一边铲一边问候秦明亲人,直到天黑才回房间,也不吃饭,倒头便睡。 我摇头苦笑,大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纵使英雄好汉,该低头时也该低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我们干不过人家呢。 过了两天,大哥叫掌管钱粮的喽啰拿出五百两银票,派人送去曹正那里,交给还在等候的施恩。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大哥的脸特别臭! 第100章 十字坡来信 施恩给完秦明五百两银票,顺便带了一封曹正的书信回到山寨。 信上说派去高唐州暗杀改抓捕药铺大佬的喽啰没完成任务,那鸟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信息,像只滑溜的泥鳅一样,不知去向。 喽啰怕山寨追究,托人捎了一封信给曹正,跟着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敌人消失,自己人消失,一切都消失,这就是高唐州之行的结果。 我们三人一起看曹正这封信,准确的说是二哥一人看完,因为大哥和我认字不多,基本上是听二哥念。二哥心里明白,每次有书信时都边看边念,遇到生僻字还会故意自言自语解释他自己听,大哥和我则心照不宣的眼睛看着信,同时竖起耳朵认真听。看完信,我以为大哥会生气,就偷偷看他的脸色。出乎意料,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只说了一句现在抓人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秦明收了我们的钱,还解释个蛋啊。 能让大哥心如止水,真是不容易,我突然有些莫名其妙地对秦明产生好奇,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只见了一回面就把大哥拿捏得死死的。 要知道大哥可是冲动型人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想后果先打不商量那种,这次他表现这么平静,只能说明一点,他已经气到没脾气。 大哥宣布此事到此为止,除了施恩每个月去青州交那五百两保护费之外,任何人不许再提起这件事情。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样翻篇了,不曾想半个月之后收到一封书信,又把它捞了起来。 信是张青哥哥写来的,我之前不是说过吗,他和嫂嫂孙二娘跟二龙山一直都有联系,看过水浒传原着和之前的章节的读者老爷们都知道,我来二龙山还是他们夫妻二人举荐的,所以大哥收到信也没太在意,只当是日常联络感情的往来而已。他漫不经心的把信交给二哥让他读,二哥拆开信快速看过一遍,没按老规矩马上念,而是笑着跟大哥说:“大哥,你猜十字坡这次说的是什么?” “请我去孟州新房吃海鲜?” “大哥,你再猜。” “想跟我借钱?” “十字坡财大气粗,不至于。” 大哥忽然露出喜色,挑眉问道:“孙二娘生了儿子,请我吃满月酒?” 二哥嘿嘿嘿一乐:“恭喜大哥,全猜错了。” 大哥给二哥翻个白眼,笑着轻轻打了他的手:“二弟,你这样搞,一点都不好玩。” “好啦,不吊大哥胃口,我说。”二哥故意停顿一下,端起杯子喝口茶才接着说:“信上说,十字坡抓住了那个药铺大佬。” 大哥一脸懵逼:“哪个药铺大佬?” “大哥,这才过了多久,这么快你就把他忘了,就是那个设局让我们背锅,害我们每个月交保护费的那个青州药铺大佬啊。”二哥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哥,要不是我们都知道大哥是个直男,他肯定会认为大哥是在演戏给他看。 “虾米?是那个驴鸟?太好了!苍天啊,大地啊,谢谢张青孙二娘替洒家出了这口恶气啊。” “抗议,大哥说小品台词。”我举起手来,一脸正气说道。 大哥脸上都要笑出花来,鱼尾纹乐成了一条缝:“抗议无效,哈哈。” 第101章 书信续来 听到抓住了药铺大佬,大哥非常嗨皮。 二哥只是念了信的开头,他就高兴得吩咐喽啰准备酒席,我们也跟着高兴,说实话这段时间大哥心情有点低落,搞得大家都不开心,二哥和我怎么劝都不济事。 难得今天他这么有兴致,就像雨过天晴,阳光普照在二龙山每个人的心里,空气都变得香甜。不过需要强调的是,我所说的香甜跟那个云南昆明留美女大学生在漂亮国马里兰大学毕业典礼上鬼叫的香甜有本质的区别。她那个是跪舔,卖国,吃里扒外,咱这是尊重领导,团结同志,弘扬二龙山正能量,是值得表扬的事情。请读者老爷千万不要误会,我们二龙山全体员工并没有拍领导马屁的不良嗜好,单纯是尊重,尊重而已。 二哥继续往下念信,在信里,张青哥哥说了抓药铺大佬的经过。原来是那鸟人带着一个心腹去孟州,路过十字坡时停下歇脚吃饭,张青哥哥看见他们的包裹沉重,在酒里下了蒙汗药麻翻了二人。打开包裹查看时翻出一封信,信里说二龙山派了杀手来高唐州追杀,劝他及时躲避云云。张青哥哥看到这人跟二龙山有关,没有马上把两个人做成黄牛肉,而是用冷水弄醒后审讯。药铺大佬经不起拷打,很快就交代了。原来他在设局之前已经在曹正酒店里买通了一个喽啰,通过他获取到酒店和二龙山的相关情报,曹正派人去高唐州追杀的消息,正是此人向药铺内线暗中通报,再由内线通知他的。他收到情报,立刻带着心腹逃往外地,不料人算不如天算,鬼使神差地落在张青哥哥手里。信的最后,张青哥哥向大哥请示如何处理两人,大哥想了一下,说一切都由他而起,杀了他反而便宜了那贼驴鸟,不如把他小鸡鸡割了,送到我关西老家黑煤窑挖煤,慢慢折磨死他,当解心头之恨。至于他那个心腹嘛,要是跟此事无关,打一顿放了算球。二哥照大哥的指示写了回信,派人给十字坡送去,一个月之后,送信人带着张青哥哥的回信返回山寨,信上说已经照大哥的意思办理。大哥听了又是大喜,吩咐厨下给全体员工加鸡腿庆祝,不在话下。 光阴荏苒,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半年的时间已经过去。这天我带着十多个喽啰下山做了一笔大生意,拉着满满三箱子的金银上山,走到半山处,见后面一匹快马飞奔而来,还没等我回头看清楚,那马已经到了我面前。 “三当家的,恭喜恭喜啊,满满当当上山。”马上跳下一人,抱万向我道喜。 我仔细一看,认出这人是经常给张青哥哥送信的喽啰:“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回来啦。” “回来啦。” “我家张青哥哥和嫂嫂孙二娘好吗?” “他们出事啦,小的回来……” 我打断了他的话头:“打住,这里不是说话处,你跟着我,回到山上再说。” 第102章 张青夫妻要入伙 到了山上,把箱子交到库房点验入库,解散了喽啰后,我带着他来到大哥房间。 大哥不在,问了身边人,说是去后山使禅杖,我们走到后山,迎面就看见岩石边的一颗大松树下大哥铁塔似的身影,双手正挥舞着水磨禅杖搁那转圈圈,那密不透风的转速仿佛是三相电机带动的,让人好深佩服。 我远远地高声喊了一句:“大哥。” 可能是禅杖速度太快,大哥没听见,继续在那接着奏乐接着舞。 “大哥,大哥。”我不得不提高音量,尽管大声说话一点都不符合我这美男子的气质。 大哥闻声扭过头看到是我,他慢慢收住禅杖:“哦,三弟啊,你来了,有什么事?” “张青哥哥那边出事了,有书信在此。” “哦?信呢,快拿给我看。”大哥把禅杖靠在旁边的岩石上,快步走过把手伸出。 我看向身后的喽啰:“兄弟,把信拿给大哥。” 喽啰一脸茫然:“三当家的,不好意思没有书信,张青大哥这次是托我带口信回来。” 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干咳一声掩饰:“咳咳,这个,大哥,见谅,是小弟听错了。” 大哥笑着指着我:“嘤嘤,三弟就是调皮。” 我菊花一紧,什么情况,大哥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嘤嘤怪。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大哥哈哈大笑:“三弟表误会,大哥跟你开玩笑而已,我最近在看古言小说,入戏太深,一时兴起吧啦吧啦几句。” 菊花危险解除,我松了一口气。 大哥转头问喽啰:“兄弟,说吧,什么口信。” 喽啰双手抱万:“禀大当家的,张青大哥夫妻二人说他们在孟州待不下去,准备前来入伙,叫我先来向三位当家的替他请求。” “虾米?张青孙二娘要来入伙?求之不得,太好啦!”大哥哈哈大笑,接着对喽啰说:“你带十多个人去十字坡帮忙收拾行李,跟他们两公婆说越早动身越好,洒家在二龙山盼着日子与他们相见。” 喽啰领了大哥的命令,转头下去做准备。 “张青真是见外,来就来嘛,还他娘的请求个蛋,二龙山一直都把他们视为为一份子,几年间常有书信来往,这要来入伙了,反倒说什么请求,真是叫洒家无语。”大哥看着喽啰离去的背影,放低声音向我嘟囔着说道,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补充说道:“三弟,这事大哥一个人做了主,没征得二弟和你同意,你们不要放在心上哈。” 我连忙说道:“没事没事,小弟晓得,你跟张青哥哥夫妻多年交情,他们来二龙山天经地义,不用商量。只是有一点让小弟费解,不知道该不该说。” “三弟但说无妨。” “大哥虽然说过一会自称洒家一会自称我是代表不同场合不同心情,但你老是这样乱用人称,小弟却是听得懵逼。” 大哥仰头大笑:“哈哈哈。” 等他收住笑声,我以为他会解释,谁知道他起身拿起水磨禅杖,潇洒得打了一个响指:“走,回去吃饭先!” 第103章 红酒迎兄弟 接下来的日子,山寨在为张青哥哥夫妻的到来做着各种准备,考虑到嫂嫂孙二娘是山寨上唯一的女眷,大哥亲自选了一个挨着众人房间却又相对独立的位置,叫喽啰砍树备料,搭建了三间宽敞明亮的大房间,更在不远转角下落处贴心的盖了一间卫生间供她独立使用。同时还给曹正去信要他在青州购买女眷衣物及日常生活用品,甚至化妆品都没落下,可谓用心至极。 三五天工夫,一切准备妥当,全寨上下都在等张青哥哥夫妻二人的大驾光临。 一个礼拜之后,山下来报,张青夫妻一行二十多人的队伍已到山门,正在引客亭休息等待上山。 大哥闻听大喜,亲自带队率领留在山寨上的全体头领下山迎接,举行了隆重的仪式后,所有人浩浩荡荡来到宝珠寺大殿。 这是大哥执掌二龙山以来,首次出现有规模以上队伍来入伙的情况,一下就壮大了山寨的声势,他很高兴,拉着张青哥哥的手不放,口中说着好久不见非常想念之类的言语,看得我目瞪口呆。此时的他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热情洋溢,对人关怀备至,哪里还有半分钢铁直男的样子。 张青哥哥可能也是顶不住大哥的甜蜜暴击,他的表情开始有些尴尬。二哥见大哥迟迟没有撤回热情的意思,不失时机站起来笑着对众人说道:“大哥,众位兄弟,今天是张青孙二娘夫妻以及新来的兄弟聚义的好日子,我提议,为了欢迎各位兄弟的到来,同时为了山寨的旺盛,众位满饮三杯!” 张青哥哥第一个带头附和:“好!二当家的此言甚好,小弟同贱内以及一起上山的兄弟愿为山寨的兴盛添砖加瓦,效犬马之劳。” 我估计他是真的受不了了,二哥话音刚落,他马上撇开大哥的咸猪……刚劲有力的双手,对着众人双手抱万,只留大哥在风中凌乱。 大哥尴尬地干咳两声,顺势摸摸鼻子后放下双手,清清嗓子朗声说道:“二弟说得对,众位兄弟,大家举起酒杯,让我看到你们的热情。干杯~” “干杯……切死……干喽……不醉不散” 大殿上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碰杯声。 三杯过后,众人依次向张青哥哥夫妻敬酒,轮到我的时候,张青哥哥突然低声对我说:“武松兄弟,你我分别后,我和你嫂嫂很想你。” “小弟也想念哥哥嫂嫂。” “你走后,我找人做了一个路牌插在店门口,上面写着我在十字坡很想你。” “真巧诶,小弟也在山顶立了一块路牌,上面写着我在二龙山很想你。” “是吗,那我们兄弟真是心有灵犀,心心相印呢。” “小弟也觉得是。” “十字坡想你的风能吹到二龙山吗?” “能。” “可是二龙山并不是景区,你大可不必立路牌浪费钱呀?” “因为小弟对哥哥嫂嫂的思念已经在心里装不下,它溢出了我的身体,让我无法抑制,就忍不住立个路牌,这样才能完整的表达我的思念。” “兄弟,啥也别说了,都在酒里,切死~” “嗯哼~” 我们一饮而尽,我待要离开让曹正接着敬酒,张青哥哥用手拦住我。 “哥哥还有啥指示?” “兄弟,偷偷问下你,为毛咱们二龙山欢迎新同事要用杯子而不是大碗,还有,这是什么酒,颜色红红的,喝起来甜中发涩,味道甚是奇怪。” “哥,这是德意志庄园红酒,纯进口,是小弟专程派人去青州最大的西餐厅买回来的,一共买了十箱。这杯子叫高脚玻璃杯,喝红酒专用的,高级货,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啥高级货,还不如我十字坡的村酿老酒。”怕人听见,他低声向我嘟囔说了一句。 “哥哥刚开始喝,不习惯也是正常,慢慢来,相信你会喜欢上的。哥,这玩意配牛排很爽哦,过几天小弟做给你和嫂嫂吃,我们一起尝一下外国口味怎么样?” “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我俩哈哈大笑。 第104章 一言压九鼎,就问你服不服。 一连开了三天欢迎宴席,安顿下张青哥哥夫妻一行人后,他们就正式成为二龙山的一份子了。 接下来就是最刺激的环节--排座次。 地球人都知道,我们中国人除了热爱和平外,对论资排辈同样有深入骨髓的迷恋。不管在哪个地方,只有把屁股下面那把椅子安排好,事情才能接着往下办。如若不然,会出大乱子的。远到三皇五帝,近如王伦林冲,上到当今朝廷,下到丐帮子弟,莫不如此,从无例外。 山寨自然是遵从这一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安顿好的第二天,大哥就召开山寨全体大会,就张青哥哥夫妻二人的座次问题让大家进行讨论。 会议在热烈的气氛中拉开序幕。 大哥做了开场发言:“弟兄们,今天我们就张青,孙二娘的座次问题展开讨论,我先简单说两句。众所周知,我们山寨原本是按入伙的时间顺序排座次,这次张青夫妻二人情况有点特殊,他们带了二十多个兄弟一同上山,同时还有大批的金银珠宝,这属于带资进组,因此不能按照原先的规矩。”大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接着说道:“因此,我,杨志,武松三个大头领以及曹正,施恩两个小头领先开了一个碰头会,提议让大家共同讨论,给张青孙二娘二人安排一个合适的座次,希望大家踊跃发言,积极讨论,得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大哥,你这个简单说两句好长一串,听得我内分泌失调了都。我心里一边暗暗说,一边面带微笑观察着大殿上众人的动静。 没人开口。 一片死气沉沉。 刚才还热烈的会前气氛好像没发生过似的。 看来大家都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都不愿意第一个跳出来触碰这种敏感话题。 我估计之所以会前气氛热烈,是很多人以为开大会是分金银,要是早告诉他们是排座次,可能有一大帮人借故不来都难说。但是会议内容只能是核心几个人才会事先知道,毕竟,底层没有提前掌握内幕的资格。 我们五个人喝茶喝到连茶叶渣子都嚼干净了,还是不见有人开口。 没办法了,这么耗下去不是个事,大哥只好打破沉默:“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嘛。都是刀口舔血的汉子,死都不怕,还怕说话吗。” 沉默99+。 大哥看向我们坐在交椅上的四个人,我们四个像集体得了白内障,就当没看见大哥的眼神,继续微笑地看着殿下的喽啰们。 想让我们抛砖引玉,门都没有~ 大哥没办法,只好点名坐在客席的张青哥哥:“张青兄弟,你来说两句。” 张青哥哥站起来,向大哥拱手抱万道:“大哥,小弟觉得山寨能收留我们已经是我们的福分,小弟等心怀感恩,至于座不座次,小弟觉得一点都不重要。我们二十几个人听从大哥和四位大小头领的号令,牵马执鞭,绝无怨言。” 大哥摆摆手:“张青兄弟高风亮节,让我们五人敬佩。不过按山寨规矩,新来的好汉必须排座次,兄弟你不要推脱,务必接受。” 张青哥哥向殿上依次抱万,然后坐下。 沉默99++。 大哥看向施恩:“施恩兄弟,你说两句。” 施恩起身面向大哥说道:“一切听从大哥吩咐。” 大哥苦笑一声,示意施恩坐下。他又看向身旁的二哥:“二弟,你觉得怎样安排合适?” 二哥想要起身,被大哥拉着阻止,他说:“我跟施恩兄弟想的一样,一切听大哥的。” 大哥又看向我,还未等他开口,我起身说道:“大哥,小弟没念过什么书,拿不好主意。大哥见多识广,考虑问题全面,只要是大哥做出的决定,那一定是对的。” 我余光发现曹正好像在偷偷的对我翻白眼。 他是在嘲笑我拍大哥马屁还是笑我不粘锅? 笑就笑吧,保住狗命要紧。 大哥示意我坐下,他又看向曹正。 曹正起身:“大哥,你也知道,小弟一直外派青州打探消息为主,山寨上的事情都是你,二哥三哥和施恩兄弟在操持,小弟不甚了了。既然大家都说听从大哥的,说明这事只能由你来拿主意。” 大哥摇头苦笑,让曹正坐下。 他沉思了一会,对着客席的张青哥哥夫妻二人说:“张青兄弟,二娘,既然大家都说由我决定,你们看这样好不好,还是按照老规矩,你排在施恩之后,坐第三个小头领,二娘坐第四个小头领,行不行?” 张青哥哥和嫂嫂孙二娘站起来齐声说道:“一切听从大哥。” 大哥站起来,环顾大殿后朗声说道:“有哪位弟兄有不意见的,请现在说出来,我们再做讨论。要是没有,那就这样说定啦。” “坚决拥护大哥决定。” “同意。” “通过。” 有人大声表态支持,有人热烈鼓掌回应,人群开始骚动,大殿上又恢复了热烈的气氛。 我坐在椅子上,一如既往地微笑看着殿下,心里又想起了那句熟悉的诗句--听取蛙声一片! 第105章 铁兄弟也生锈 座次安排完毕,山寨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认为这是一次失败的安排,大哥不该这么明显去破坏规矩,你跟张青哥哥有交情是不假,但你总不能为了交情就强奸山寨民意硬把他往前推吧。你这样搞,把我们四个头领的面子往哪里搁?曹正,施恩两人心里会怎么想?山寨的班子团结怎么保持?大家以后怎么愉快地玩耍? 大哥,你决定推这事之前到底有没有认真考虑过这几个问题? 很显然,并没有。然并卵,你还是这么做了。 这就是权力的傲慢,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无视别人的意见,无视规矩的存在,尽管这他妈的规矩也是他妈的你定的! 无语,无言,无可奈何,无fxxk可说! 好在你清醒了过来,顺心民意把两人顺位安排在施恩之后,最后一刻维护了山寨规矩,才不至于让众人意难平。 最可怜的还是张青哥哥夫妻二人,他们俩高高兴兴上山,还没混个脸熟就遇到这种得罪人的事情,还是被迫卷入的那种,我想此刻他两公婆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吧。 就在排完座次的当天散会后,我第一时间就去找张青哥哥串门,他是我的结拜大哥,也是我人生中的贵人,多亏了他的举荐,我在二龙山才有今天,这个情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见了张青哥哥夫妻二人,我倒头就拜:“哥哥嫂嫂在上,受小弟武松一拜!” 张青哥哥一个箭步赶忙扶起我:“哎呀,兄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怎么说你也是二当家的,让人看见多不合适。” 我嘿嘿笑着回应他:“这里没有旁人,没事。我这做兄弟的,给哥哥嫂嫂下拜,天经地义。” “那好,这次我做哥哥的就受你这一拜,下不为例,毕竟我们现在是你的下属。” 嫂嫂孙二娘端过一杯茶给我,接着话头说道:“就是,兄弟不能因为我们坏了山寨规矩。” 我双手接过茶,向张青哥哥问道:“小弟心里有个疑问想问哥哥,希望你不要介意。哥哥嫂嫂不是在孟州置办新宅没多久吗,因何缘由要上二龙山入伙?” “没什么介意不介意的,这事我在上山时就打算向你们汇报,可大哥二哥却不问我们上山原因,曹正和施恩也不闻不问,要不是你现在问起,我都不准备把这事说出来了。” 我微微一笑回他话:“哥哥嫂嫂有所不知,大哥二哥两个人不但是直男,而且还不爱打听隐私。曹正和施恩虽然有些八卦,但看到大哥二哥既然不问,他们也不好意思再问。至于小弟我,嘿嘿,跟曹正施恩一样,要尊重领导嘛。” 张青哥哥轻轻点头:“原来如此,了解了解。” 嫂嫂说道:“职场第一课,从尊重领导开始,兄弟,嫂子这样理解没错吧?” 我喝过茶,放下茶杯说道:“呵呵,是这个意思。” 张青哥哥走过来给我续茶,见我双手端起杯子接,他说道:“兄弟不用客气。” 续完茶,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下后他看向嫂嫂,见嫂嫂点点头,他看着我说道:“兄弟,我告诉你我们上山的原因。自从你走后不久,我们俩就住进了孟州城里的新宅,把十字坡的生意交给伙计打理,我俩只是偶尔去看看。好景不长,没多久孟州新调来了一个知府,姓蔡,叫蔡宁远,这小子忒不是东西了,上任没多久就听信了风水先生,说我的新宅盖得太高,影响了知府衙门的格局,阻碍了他的前程。他以环保不达标为理由,要强拆我的房子,我四处打点,托人情找关系都搞不定。他限我七天之内自愿搬出,我和你嫂子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就商量着去省府告他。也不知道这孙子从哪里得知了消息,在半路把我抓了关进大牢,你嫂子花钱买上告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捞出来。” 张青哥哥说得口干,端起茶喝了起来。 嫂嫂接过话来说道:“你哥出来后,为了躲避捉拿,我们不敢在新宅住,回到十字坡地窖藏了起来。很快,一小队官军果然前来搜查,他们不知道有地窖,找不到人后盘问完伙计之后就走了。正当我俩暗自庆幸的时候,谁知官军又折返回来,二话不说把伙计套上就走,临走时还放一把火烧店。我俩忍无可忍,抄着家伙冲出地窖杀了官军,扑灭了大火之后,我们收拾好东西正打算投二龙山,刚好送信的兄弟来了,你哥就写了一封信让他先行禀报。” “是这样,那为什么后来有二十多人上山呢?” “我在十字坡西面的青龙村有处庄园,养着三十多个庄客,有二十个愿意跟我一起走。” “哥哥够保密的,小弟在十字坡住了那么久,都不知道哥哥还有个庄园。”我伸出了大拇指。 张青哥哥尴尬地陪笑道:“这个,俗话说得好,狡兔三窟嘛,我们做人肉生意的,难免有些仇家,不得不留个退路是不是,请兄弟你见谅。” “了解了解。”我点头说是,同时心里在想,哥哥,虽然你我结拜为兄弟,你心里到底还是不相信我。 又说了一些闲话后,我告辞离开了。 两天后,山下喽啰来报,前方探子发现有商队驶来,大哥大喜,当即派我下山做这票生意。 我点了五十个喽啰,带齐家伙下山埋伏等候。 事情一如既往地顺利,这次都不用动手,我们只是抄出家伙摆了个造型,那句经典的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台词都还没说出口,商队就扔下货物作鸟兽散,让我好不习惯。 在要钱还是要命之间,他们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这就是生意人的觉悟。 我真心想给他们一个大大的赞,因为他们让我实实在在体会到了什么叫他妈的和气生财,哈哈。 我带着队伍,推着几车的战利品高兴回山,大哥很高兴,吩咐马上大摆宴席。席间聊天中无意说起了前段时间为了对付秦明,请清风山桃花山帮忙的事情。 大哥一时高兴,说我们山寨现在丁财两旺,正好可以请两处山头的人相聚庆贺庆贺,增进彼此友谊。不要有事就想到人家,没事就不相往来,这样不好。 众人点头称是,大哥随即叫人写了书信二封,唤了两个喽啰分别去请。三天之后,两个喽啰回来,却只带回来一封桃花山的回信,大哥急忙问缘由,那个去清风山的喽啰回复道:“禀大当家的,清风山人去山空,不知去向。” 虾米?清风山消失了? 大殿里顿时一片哗然。 大哥诧异看向我们几个大小头领,我们也是一脸懵逼。 “直娘贼,这是什么情况,好好一个山寨,平白无故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大哥摸着他那颗硕大的光头,手上的花臂亮瞎了众人的卡姿兰大眼。 二哥说道:“曹正兄弟,你可听到最近官府有征剿的消息吗?” 曹正回复:“禀二哥,小弟不曾听过。” “劳烦你即刻回青州,设法打听出清风山出了什么事情,速速派人汇报。” 曹正起身向众人抱完之后,离座下山去了。 几天后,青州派人带回书信,信里写道:“报,山东郓城及时雨宋江,清风寨副知寨小李广花荣,领清风山踏平清风寨,降服青州统制秦明,都监黄信,为防官府反扑,举寨投往梁山。” 大哥听了哈哈大笑:“狗日的秦明黄信,你们也反叛朝廷当了山贼,哈哈。” 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公明哥哥不是去找他的兄弟小李广花荣吗?怎么和花荣一起上了清风山当山贼了?” 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我让人写封信叫曹正打听清楚细节。 三天后,回信来了。 原来公明哥哥投清风寨的时候路过清风山,被三位头领认出后好生款待,还卖了人情放了捉上山的花荣的同事知寨刘高的老婆。后来公明哥哥在清风寨元宵灯节被刘高老婆认出,刘高将他拿下,花荣为了救他和刘高翻脸,后被派下来的黄信设计捉拿。两人押送途中被清风山救下,青州知府慕容派秦明征剿清风山,不料反被公明哥哥降服,他们打破清风寨杀了刘高一家老小,为防大军来犯,烧了山寨投梁山泊而去。 看完回信,我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倒不是为清风山感到可惜,而是公明哥哥在清风寨待了那么久,明知我在二龙山却不写封信给我,发生那么多事也没想过告诉我一声,仿佛我不存在一样。 当初在柴家庄那对心心相印的结拜兄弟,当初在孔家庄秉烛夜谈的灯下亲人,这么快就形同陌路了吗。 我不能接受。 我把我的心思跟施恩说了,施恩沉思了一会说:“哥哥,我不了解宋江宋公明,所以这个事小弟也不好怎么说,不过在青州的这几年,小弟明白了一个事情,那就是铁兄弟有时也会生锈。” “铁兄弟也会生锈,铁兄弟也会生锈。”我轻轻重复说着,茫然看向远处,思考着这话的意义,良久,忽然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想哭,又想呕。 第106章 我亲爱的偏执狂 这几天有一个念头,想去清风山走一趟。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个想法,明明对清风山那个鬼地方没任何兴趣,但就是想去。 那是公明哥哥待过的地方,那里的空气中还留着他的味道,我想去那里感受他的气息。 他和我近在咫尺,可是从不联系我,他和我义结金兰,却又把我遗忘,我想知道,是清风山改变了他,还是他玩弄了我的感情。 读者老爷想得没错,我有时就是这么偏执,任性,孩子气。 此时的打虎好汉武松,狮子楼为兄报仇的美男子,快活林干翻蒋门神的孤勇者,鸳鸯楼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就像一位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被初恋渣男友欺骗,伤心过后依然不自觉去迷恋对方的气息,尽管这种迷恋中回不到热恋时的纯粹,带着愤怒,带着难过,带着不甘心。 我现在就是这样。 对于男女之间来说,受过伤害的初恋让人刻骨铭心。 对于我而言,被抛弃的兄弟之情最令人心寒。 我伤心,我难受,我心有不甘,我一定要去清风山。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天蝎座的,在这个事情上偏执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看自己这个德行,九成是。 冒着被官府捉拿的危险去人去山空的清风山,探寻一个心里早就有只是自己不愿意接受的答案,我他妈的真是偏执狂! 我向大哥二哥提出要去清风山看看,不出所料,他们强烈反对,理由很简单,风险大,无收益,这是一趟不折不扣浪费时间的无效出行。 他俩一点都不懂我! 我态度很坚决,对他们说我一定要去,不然我死也不甘心。两人被我这话吓了一跳,好言安慰之后同意了我的要求,尽管他们完全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放狠话。 不过大哥要求我带上施恩同去,他说施恩机灵谨慎,万一路上有啥突发情况也好有个照应。 第二天吃过早饭,和大哥二哥打过招呼后,我带着施恩骑着两匹快马下了山,径直向清风山飞奔而去。途经清风寨,路旁不时有被火烧过的断壁残垣和来不及清理的碎瓦烂砖,很显然,不久前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我想停下来看看,施恩劝我还是赶路要紧,我本来打算不鸟他,停下看过瘾再走。后来想想主要目的是上清风山,不是清风寨,他说的有道理,万一碰上个把官军,就我这一身拉风的行者打扮,腰挎一对刀柄贴着3d防蓝光水凝亮片水晶柔性钢化膜的镔铁戒刀,人又长得高大威猛,英俊潇洒,很容易就能猜出我就是二龙山的三当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听从了施恩的劝告,没有停留,快马加鞭直奔清风山。 到了清风山脚下,远远就看见烧焦的山门,看来清风山和其他地方一毛一样,走的时候都喜欢放一把火烧光拉倒。 这种做法我是很赞成的,自己挣下的家业,既然无法带走,那我就烧了它,不便宜任何一个王八蛋。 沿着山路一直奔向山上,没多久就到了山寨所在地,一大片的焦黑让马都没地方下脚,我们只好跳下马,把马拴在路边树上,徒步向前走去。 走了一大圈,我停下脚步,闭着眼呼吸着山顶的空气,施恩问我是不是累了,我摇摇头,闭着眼睛不说话,站在原地试图感受公明哥哥的气息。 施恩不敢再问,疑惑地站在一旁等我,一副不明觉厉的吃瓜表情。 十多分钟过后,我缓缓睁开眼睛,对着他说:“走,我们回去。” 施恩诧异的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俩走到马前解开绳子,我正要翻身上马,他开口了:“不是,我说哥哥,我们大老远的跑过来,踩一圈焦土就回去,你图什么呀?” “图个甘心。” 我跳上马,调转马头,猛抽一下马鞭,快步向山下飞去。 第107章 打个拖拉机都不省心 返回二龙山,我心里难受了好几天,施恩见我这般模样,形影不离陪着我,说故事讲笑话逗我开心,我的心情才慢慢恢复过来。 光阴似箭,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的功夫,不知不觉已经在二龙山待了三年有余。 这一天清晨醒来洗漱过后,对着镜子梳头整理发型,看着自己英俊的脸庞,情不自禁就想摆个破始。正要搔首之时,突然发现几缕白头发。 我顿时感到天塌地陷! 震惊!我竟然开始长白头发了! 我才三十出头~额,好吧,我承认,快到四十好不啦。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个年纪有白头发也是不太科学的好不好。 难道是最近酒局太多导致的? 不会吧,没听说过喝酒会喝出白头发。 洗发水有问题? 也不可能,我一直都是用海灰吸的,大牌子,质量肯定有保证。 一定是熬夜刷抖音惹的祸! 嗯,就是这样。 我暗下决心,这段时间绝不能再凌晨一两点还刷视频,改通宵,这样就不存在熬夜了,完美解决问题。 我真是一个小机灵鬼,nice~ 梳理好发型,刚打了一点啫喱水,施恩就推门进来:“哥哥,快来打拖拉机,三缺一,就等你啦。” “在哪里。”我漫不经心问道,同时左手拿着啫喱水瓶子,右手拿着梳子,对着镜子继续整理发型。 “别喷了,已经够帅啦,快走吧,张青和二娘等着我们过去呢。” “不急不急,马上就好,你等我一下下哈。”看着镜子里的盛世美颜,我不由得笑着抛了一个媚眼。 “哥哥笑啥?”施恩好奇地问。 “太他妈帅了!荷荷荷~” 镜子里看见施恩晃了一下,然后他伸手扶住了桌子。 我扭过头问他:“你怎么啦,低血糖啊。” “哥,咱能要点脸吗。” 我哈哈大笑。 跟着他到了张青哥哥房间,嫂嫂孙二娘手里早就抓着两副扑克牌,她一见我们来了,还没等人坐下就开始发牌,同时还问施恩:“怎么去了那么久?” “三哥在处理事情,耽搁了一会。” 嫂嫂看了我一下,没再说什么。 四人打了一个上午,快到午饭时间,有个喽啰过来了:“几位当家的,大当家的叫小的过来请你们去他房间,他说有事商量。” 四人相互对视,立马把牌收了。 来到大哥房间,见二哥也在,见他俩表情凝重,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大哥手一摆:“几位都来了,坐吧。” 我边坐边问道:“大哥,出啥事了。” 大哥转过头看向二哥:“二弟,你说吧。” 二哥站起来说道:“几位兄弟,今日收到曹正来信,说青州最近新调来一个兵马统制,叫什么蔡土申,听说此人使得一手好篮球,啊不是,使得一手好飞刀,百步之内,不论人鬼虾蟹,只要他出手了,基本上百发百中,因此不少英雄好汉倒在他手下。他调到青州后,立功心切,经常撺掇慕容知府派兵征剿境内的山寨。今来通过内线得到可靠情报,慕容已经同意了蔡统制的请求,不日将发兵征剿山寨,首要目标有两个,咱们和白虎山。” 施恩撇撇嘴,不屑的说道:“百发百中?有这么夸张吗,吹牛逼吧。” 张青哥哥冷哼一声:“这个蔡土申我知道,此人是孟州知府蔡宁远的堂弟,原本是个大头兵,靠着他堂哥做了孟州的都监,如今官升一级却来青州做兵马统制了。” 我问张青哥哥:“张青,这个蔡宁远是不是那个要拆你房子的知府?” 我跟张青哥哥商量好了,人多的时候,我直接叫他们夫妻二人的名字,毕竟明面上我是他的领导,大家要按规矩来,讲究个尊卑有序。 “是的,就是这孙子。” 正在我还想继续问的时候,此时一直不吭声的大哥说话了:“兄弟们,我们要有所准备,以备万全。” “是。” 五人齐刷刷站起来,一齐应道。 第108章 二哥锦囊出妙计 怎样应对官府征剿,成了当下山寨最重要的议题。 大哥让我们每个人都好好想个退敌之计,明天他好在大殿召开全体会议共同商议后快速形成共识。从大哥房间出来,我们回到各自的房间,为明天做准备。 第二天会议如期举行,大哥一宣布消息,殿下喽啰们马上就炸了锅,瞬间就登上了二龙山热搜榜,并且持续霸榜时长超过两周半。 “安静!安静!”大哥用力拍着交椅扶手,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 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我说列位,咱能不能成熟一点,别一有点屁事就咋咋呼呼的好不好。咱二龙山又不是没被官军进犯过,然并卵,还不是被咱们打得他屁股尿流。区区一个狗屁兵马统制,至于把你们吓成这样吗,真是的。” 大哥边说边拍扶手。 他那把交椅的质量真好,怎么拍都拍不坏,哪像我这把,稍微挪一下屁股就有异响,扶手细得像根牙签似的,每次靠手都要轻轻的放下,差评。 他那个,八成是用红木独家定制的。你光顾着自己爽,也不给兄弟我们做一把,小气鬼,哼~ 我心里正在想着交椅的事,殿下有个喽啰说话了:“大当家的,我们没有怕官军,我们只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乱了心神而已。” 大哥点头说道:“真是这样洒家就放心了,我就说嘛,咱们兄弟不带这么孬的。” 大哥接着问二哥:“二弟,你说我们该如何应对?” 二哥清清嗓子,欠身说道:“大哥,小弟有些不成熟的建议,请大哥和兄弟们指教。” “既然是不成熟,那就别说。” 二哥傻眼,一时竟不知怎么接话。 “二弟真没幽默感,大哥逗你玩呢。洒家看气氛这么沉闷,活跃一下下嘛。没事,你接着说。” 二哥无语,只好接着说:“小弟觉得,当务之急要做好三个方面。首先是巩固寨防工事,尤其是寨门,不仅要多放几道拒马,还可以挖些陷阱狙击官军。上山路上埋上绊马索,山中多准备些滚木擂石,万一寨门被攻陷,让他们的马匹前进困难,只能步行上山,然后我们把滚木擂石往下推,砸死他们。同时要加强操练,提高单兵作战能力,提升近身作战优势。” 殿下响起叫好声:“二当家的说得好!” “别急着叫好啊,我还没说完呢。”二哥接着说道:“其次是联系白虎山和桃花山两处山头,三山组成联盟,形成犄角之势,互相拱卫。不论官军进犯哪处,他都将腹背受敌,处于劣势。最后是写信给曹正,让他密切着留意官府的活动,尤其是军营当面,一有调动迹象立即来报。” 大哥认真听着二哥说话,不时微微点头,等到二哥说完,他看向我们几个头领问道:“三弟,施恩,张青,孙二娘,你们觉得二弟的建议怎么样?” 我郑重的点头同意:“有勇有谋,可行。” 施恩站起身,对着二哥竖起大拇指:“二哥不愧是在东京混过的,思考问题就是全面。” 我悄悄地白了他一眼:“你小子,一逮着机会你就拍上了,真行。” 张青哥哥看向嫂嫂孙二娘,见她点头,他也站起来表态:“大哥,二哥说得在理,依小弟看,咱就照着这样准备吧。” 大哥点了点头,站起来面向众人说道:“二当家说的,大家都听到了。他说得没错,洒家同意按他说得这么办。除此之外洒家还得强调一点,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有强大的信心和坚强的意志,只要全寨上下团结一致,谁来都不好使,兄弟们,对吧。” 殿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讨论过一些细节后,大哥宣布散会。 人群有序离开,我们几个头领正要往外走,被大哥拦住:“几位头领留步。” 大家重新坐下,等着他的指示。 一部分人听见大哥的话,也停下不走了。 大哥见状,笑着摇摇头,对我们挥了挥手说道:“散会散会。” 晚饭过后,我正在房间做面膜,一个喽啰敲门来报:“三当家的,大哥请你去他房间一趟。” 我赶紧撕掉面膜,胡乱洗了把脸,在喽啰的引路下,来到大哥房间。 二哥,施恩,张青哥哥夫妻二人都在。 啥子情况? 第109章 还是银子好使 “三弟来了,快坐快坐。”大哥手指着凳子,招呼我坐下,然后走到门边,随手关上房门。 搞什么飞机,这么神秘兮兮。 他没有坐,而是在我们几个面前来回踱着步,走了几圈,他停下脚步开口说话:“几位兄弟,白天有些话不方便说,所以今晚叫你们来,我们再商量一下应对官府进犯的事情。” 我心里听了顿时老鼻子不舒服,娘的,会上不是说定了吗,大家都一致通过,你也是同意的,怎么现在又叫我们来商量,你个花和尚什么意思,朝令夕改,想到一出是一出,很好玩是不是。 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于是我笑吟吟看着他说:“想必是大哥想出更好的退敌之计,请你快说出来,小弟等不及了都。” 二哥坐在那里不吭声,面带微笑看着大哥,烛光映衬下的脸上红扑扑的更显憨厚,不过我能感觉到,其实他心里很难受。 我能理解他,将心比心,辛辛苦苦想出的方略,经过一致同意通过后还被领导一票否决,谁都会不爽。他还是修养好的,要是换做李逵,说不定早就抄起板斧飞奔过来砍领导了。 突然我心头一紧,一时口嗨,我竟然忘了这个内情,直接当着他的面给大哥拍马屁,他会不会不爽啊? 偷偷瞄向二哥,看他的表情没有变化,甚至都没瞧我一眼,我反而放心了一点。 好险,差点就得罪他,下次一定多方考虑好再表态,不能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大哥可察觉不出二哥的异样和我的心理变化,直男嘛,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哪里在意这些弯弯绕。 他拿出曹正那封信指着它对我们说道:“几位猜一下,这个不日将发兵攻打山寨里的不日该怎么理解。是最近这几天还是这段时间?” 众人都没留意信里这个细节,一时语塞,不知道说啥好。 大哥直接点名:“二弟,你说。” “小弟认为这要看官府的准备进度,若是他们准备充分,那就是最近几天,反之则是这段时间。但不论怎样,我们早做准备总不会错。” 我们几个纷纷点头。 大哥摇着头说:“非也。你们想想,信蔡的那鸟人如果这几天来攻打山寨的话,我们是不够时间做准备的。如果我们仓促应战的话,我估计够呛。” “还是大哥考虑周全,小弟确实没想到这些。”二哥说完这话,转头看向我们几个:“大哥就是大哥,看问题就是透彻,远非我等所能及。” “二哥所言极是。”我,施恩,张青哥哥,嫂嫂孙二娘齐声附和。 大哥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多谢兄弟们捧场哈,被你们这么一夸,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也是下午让人给我多念了几遍信,才注意到这个细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才把你们都请到我房间。你们想啊,万一姓蔡的对我们发起闪电战,我们措手不及,岂不是要吃大亏。所以我觉得,我们之前定下的对策,可能需要调整。” “大哥你说吧,我们都听你的。”二哥站起来看着大哥,大义凛然的样子。 那坚定的眼神,简直快要入党。 好,你二哥都站队了,我还犹豫啥。 “对,我们都听大哥的。”锦上添花不仅零风险,还能增进感情,谁用谁知道。 “那行,既然你们都愿意听我的,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兄弟们,我打算让曹正去拜会姓蔡的,给他一千两,让他取消攻打我们。或者是,嘿嘿,只打白虎山。” 此话一出,我们都震惊了。 你给秦明送钱交保护费的时候,心里不是很不爽吗,怎么现在又? 难道他得了精神分裂症? 四个人,八目相对,面面相觑。 大哥有些急了,连忙解释道:“我大概能猜到兄弟们的想法,不过我要强调一点的是,这次送钱跟秦明那会不一样。秦明是敲诈勒索,摆明是吃定我们。我们主动送钱给姓蔡的,是解决问题。如果他答应收钱办事,对于我们来说是重大利好。因为我们只用了区区一千两,便换来山寨的平安,而且还搭上了他那条线,往后遇事好商量,也算是寻了一个新的靠山嘛。” 他这么一解释,我们都觉得是这个道理。反正对于山寨来说,一千两也不算什么大钱,既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送就送呗,不行就当喂了狗。 思量片刻,我们都点头同意。 需要说明的是,这次点头是真心实意的。 大哥当即让二哥提笔,由他口述,写了一封信给曹正,随信夹带一千两的银票。 第二天,大哥把信交给张青哥哥,让他亲自送到曹正手上。 几天后,张青哥哥带回曹正的亲笔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成交! 第110章 小蔡他妈的飞刀 蔡土申同学果然是个讲究人,他收了银票后,真就没有动二龙山。 到底是使得一手好篮……额,好飞刀的人,人品怎样先不说,信誉确是不错,收钱就办事,是个厚道人。 对于这个结果,大哥很满意。 区区一千两银票,不但换来山寨的平安,还攀上兵马统制这条高枝,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在二龙山安全总结会议上,他对着全寨上下公开表示,这买卖,太他妈的划算了! 为了进一步增进双方友谊,大哥决定,以感谢为名,挑一个合适的时间,选一个合适的地点,由曹正牵线,约蔡统制出来,双方面对面举行亲切友好的会谈。 曹正愉快地接受了大哥的号令。 几天之后,曹正派人回来禀报,说蔡统制答应见面,但是要求大哥悄悄的进城,打枪的不要,而且不能带太多随从,最好是单枪匹马赴约,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大哥哈哈大笑:“直娘贼,洒家又不是日本鬼子去扫荡,还悄悄的进城,打枪的不要,有这么埋汰人的吗。这个蔡统制,真是一个小可爱。” 十多天前还管人家叫姓蔡的,如今攀上关系了,立马开口叫蔡统制,看来大哥也不是一枚纯直男。 我们几个在家的头领相互交换眼神,会心一笑。 大哥继续说道:“既然蔡统制不希望人多,那我们也不好拂了他的意。这样吧,二弟,你跟我一起去,怎么样。” 二哥抱万回道:“大哥,小弟非常乐意跟大哥一起去拜会蔡统制,只是小弟这两天上火,痔疮犯了,怕是不太方便,请大哥见谅。” “二弟这是什么理由,出点痔疮打什么鸟紧。” “大哥有所不知,小弟一直都有这毛病,这次不知道怎么的,比以往更严重,小弟现在屁屁都火辣辣的疼,确实不能相陪哥哥。不如这样,让三弟陪大哥去一趟,你是出家人,三弟也是一个行者,不会引起旁人怀疑,你觉得如何?” 大哥点头,他看着我说:“三弟,那你跟洒家去,怎么样?” 我起身抱万:“小弟愿往。” 散会后,我偷偷问二哥,为什么要推脱这事,二哥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低头告诉我说他毕竟是殿司制使官出身,即使后来刺配大名府,也做了一个提辖,如今要以强盗的身份去见统制,他实在是拉不下这张青脸。 我心里暗自无语,二哥呀,看不出来,你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心里还是有军官包袱。你都落草这么多年了,还他妈倒驴不倒架,何必呢。 大哥落草之前又何尝不是经略府提辖,他就不会像你这样,做和尚时就做和尚,当寨主时就当寨主,随遇而安,从容适应新环境,安然接受新身份。在这一点上,他不知秒杀你多少条街。 想到这里,我忽然产生了一种鄙视二哥的念头,自打认识他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想。我生怕他从我表情上捕捉到我的心思,于是匆匆寒暄几句后我就赶紧离开了。 回房间后,我回想起二哥的话,心中不由得嗤之以鼻,正待冷笑之际,我想到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他妈曾经不也是经常亮出阳谷县都头的头衔,来往自己脸上贴金吗。我这样做跟二哥有什么区别,甚至比二哥更恶心,起码他在山寨上向任何人提起过他的制使官身份,酒后也不会。而自己呢,尽管已经不太亮都头这个名头,酒后却还是会忍不住偶尔拿出来吹牛逼,仿佛说完之后我就会高人一等似的。 还说大哥是双标狗,自己还不是一个鸟样,只是自己意识不到而已。 想到这些,我脸上不自觉火辣辣的疼,马上收回了对二哥的看法。 按下我这边不提,单说次日,大哥让送口信的喽啰返回青州酒店,叫曹正安排好时间地点后安排与蔡统制会面,几天后,曹正来信说一切安排好,只等大哥前往。 大哥随即叫我收拾好,明日下山。 当晚我洗过澡,把箱底那套纯手工高级布料僧衣找出来换上,拿出很久没用过的酷奇旅行包包,装好度牒,纸巾,香囊,换洗衣服。准备完毕后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和衣而卧,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天刚放亮,大哥就来敲门。他看着我的酷奇包包,问我这是何意,我回答道为了应付路上官府盘查,把度牒带上以备不时之需。大哥点点头,返回房间也把度牒拿了,交给我一并放好。随即我俩各骑一匹快马,迎着朝霞飞奔下山。 大哥不知道的是,我带度牒是假,想显摆酷奇包包才是真。这么拉风牛逼的包包,整日放在房间孤芳自赏,属实无趣。山寨上没一个识货的,拿出来也是浪费表情,有如锦衣夜行。如今好不容易来一趟青州,当然要带上它装门面啦。 到了青州府城门,曹正早已牵着马等候在门前,我俩翻身下马,曹正过来拱手行礼。 稍稍寒暄过后,曹正走到城门,跟一个守城兵丁耳语了几句,又悄悄给他塞了银子。那士兵看了我俩一眼,然后向其他兵丁点头,随后对我们大手一挥,示意我们过去。 曹正前方引路,领着我们过了城门,进到城里,三人跨上马,一同奔向酒店。 到了酒店安顿好,曹正向大哥汇报了近期的工作开展情况以及酒店收支明细。 大哥听完汇报,频频点头。他高度赞赏了酒店的运营管理模式,对酒店全体员工的工作进行充分的肯定。他进一步指出,全体员工要站在顾客就是上帝的高度,以市场为导向,压实主体责任,深化各项服务,夯实酒店信誉,以优异的服务,优良的工作作风,赢得客户的满意。 大哥的讲话引起我和曹正的强烈反响,我们纷纷表示,一定要以大哥的讲话精神为指导,深入扎实推进各项工作,结合酒店实际,落实讲话精神,做好山寨排头兵,为山寨的长远发展做出更大的贡献。 汇报在热烈的掌声中落下帷幕,事后,三人合影留念。 短暂休息后,大哥和我亲切地接见了了全体员工,并在曹正的陪同下参观酒店的各项设施。 当晚,曹正举办盛大的晚宴,欢迎大哥和我的到来。 第二天中午,大哥和我醒来,吃过午饭,他叫过曹正,让他去拜会蔡统制,落实已经事先精心安排好的会面。 按照原定安排,会面地点选在一处郊区会所,该会所环境清幽,装修高档,安全工作到位,不容易被狗仔队偷拍,非常适合此次双方会面。 傍晚时分,大哥带着我,提前来到会所高级包厢,等候蔡统制。 晚上八点,在曹正陪同下,蔡统制如约而至。 我俩起身相迎,大哥往前一步,笑着拱手抱万:“幸会幸会!小僧久仰蔡统制的大名,今日有缘相见,真乃三生有幸!蔡统制,您请上坐!” 说完,大哥和我同时伸出右手,对着上坐的方向,举手相迎。 蔡统制拱拱手,淡淡地说道:“大寨主不必客气,本官公务在身,不得已来得晚了,有劳你久等。”停了一下,他看了我一眼,随即转头问大哥:“敢问这位是?” 大哥回答:“哦,忘了跟您介绍了,这位是我们山寨坐第三把交椅,景阳冈打虎好汉,人称行者武松的便是。” “哦?阁下便是打虎好汉武松,早闻好汉大名,久仰久仰!”蔡统制对着我拱手抱万道。 “幸会幸会!蔡统制年少有为,相貌非凡,如此年轻便身居要职,真乃好男子也!”我也对他抱万回礼。 妈的,老子最烦商业互夸,又不得不这么做。我实在搞不明白,这种双方都心里清楚很虚伪的尬吹,为什么还乐此不疲的反复上演,可能是咱们中国人,骨子里就爱玩这一套吧,我想应该是。 一番谦让后,蔡统制坐了上席,大哥左侧相陪,我坐了右侧,曹正对坐负责斟酒。 酒过三巡,大哥对我使了一个颜色,我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起身离了座位,双手奉上蔡统制面前,无比真诚地说:“承蒙蔡统制关照,保我二龙山平安无事,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蔡统制笑纳。” 当然,真诚是做给他看的,要不是大哥事先嘱咐,我才不会这样卑微。 蔡统制愣了一下,随即笑意盈盈对大哥和我同时说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大寨主三寨主实在客气。”说完,他站起来拱手抱万,没接银票。 我心领神会,双手把银票轻轻放在台面上,蔡统制行礼后坐回座位,顺势抄起银票收入袖中,然后笑着对我们说:“两位寨主是爽快人,曹掌柜也是个爽快人,我蔡土申就喜欢和爽快人做朋友!好!你们三位朋友,我交下了。往后二龙山有啥需要帮忙的,跟兄弟言语一声,兄弟职权范围能做到的,一定全力帮忙!” 大哥爽朗说道:“好!就冲您这句话,咱们连喝三杯!” 四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曹正依次斟过酒,四人又接着干了两杯。 几人轮流敬酒,说着酒桌上的场面话,二十多杯下肚,四人皆有些醉意。当然了,聪明绝伦,英俊潇洒的读者老爷们都明白,蔡统制和曹正是真醉,而大哥和我两人是装的。 蔡统制的防备心渐渐的放了下来,话题开始多了起来,不再是那些狗屁场面话。 他脸色微醺,舌头有些打卷的问我:“三寨主,兄弟我有些好奇,想问下你在景阳冈打虎,是不是真的像传闻中的那样精彩?你喝了十几碗酒,还能从容打那只吊睛白额大虫,属实牛逼。” 我微微一笑:“其实也没这么玄乎,这都是阳谷县知县老爷为了搞宣传,把我吹成这样神勇。说实话,当时我看了榜文,知道冈上真有老虎时,我心里害怕,当即就想回头下山。不过想起跟店小二夸了海口,返回去难免被店家耻笑,加之酒壮怂人胆,这才壮着胆子上冈。不瞒您说,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把虎打死的,因为我当时很慌乱,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蔡统制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因为我感同身受。” 他向我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道:“我的名声也是我堂哥,孟州知府蔡宁远帮我吹出去的。我哪有那么厉害,还百发百中,我百发十中都费劲。说起那次我的成名之战,当时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了大运。那时我还是个大头兵,有次奉命捉拿一个江洋大盗,对方是个练家子,会轻功,我们一队人怎么也追他不上,只能拼命咬牙紧跟。后来追到一个胡同尽头,我们正要合围上去,他使出轻功就要飞上墙头逃走。我心里一急,掏出一大把飞刀就往他身上丢,全都扑空扔了个寂寞。正当我懊恼不已之际,其中一把扔到墙上的飞刀反弹后不偏不倚扎进他的心口,那贼人直挺挺掉下来当场就挂了。堂哥收到报告,立马安排师爷润色报告内容,把我打造成一个百发百中的武林高手,然后开动宣传工具发动舆论之后,顺理成章就让我做了都监。” 蔡统制说完这些,拿起酒杯猛喝了一口酒:“说句心里话,我现在压力很大,就怕遇到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这事要是一露馅,我他妈就全毁了。哎,不说了,说多都是泪,来,喝酒~”。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万没想到吃了一个大瓜,这蔡统制太他妈够意思了,初次见面就不拿我们当外人,啥实话都往外说,弄得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还是大哥反应快,他端起酒杯对着蔡统制说:“知府大人也是一片好心嘛,我以前也在军中做过提辖,明白其中道理。士兵要提干就必须有军功或者有特殊技能,虽然知府大人可以使用权力直接向相关部门提议给你提干,但那样就不能服众。把你打造成百发百中的神刀手,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你说是不是?” 蔡统制笑着摇头,无可奈何的说道。“我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苦了我。” 我觉得,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再聊就不合适,于是我向曹正使个眼色,曹正会意,端起酒杯说道:“蔡统制,小人提议,为我们的友谊,再干一杯。” 四人举杯同饮,又谈些其他话题,深夜方才散席。 蔡统制由曹正搀扶着,上了我让会所安排好的马车,护送回他家。 大哥和我则上了另外一辆马车,返回酒店休息。 第111章 领导套路深 正所谓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 从青州回到山寨后,我们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有蔡统制打的包票,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最起码在他在任期间,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代价只不过是区区两千两而已。 全寨上下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大家都在为大哥的英明决定感到高兴。 经过这件事之后,大哥的声望达到了顶点,就连二哥也撤回了不爽,一连发了三天的朋友圈,歌颂大哥。 没有了后顾之忧,我们可以放心下山做生意。 也许是老天爷眷顾我们,这段时间经常有大商队经过二龙山,以至于山寨的业绩节节攀升,每天都有几车钱粮货物拉上山,乐得全寨上下合不拢腿,额,合不拢嘴。不好意思,小弟我没有开车的意思,实在是因为太高兴了,说话容易嘴瓢。 这大好形势让众兄弟备受鼓舞,每个下山做生意的人积极性空前高涨,就连原来身体欠佳的兄弟都纷纷表示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砍翻几个牛子都不在话下,尽管抢上山的东西中,物资存入仓库,金银珠宝山寨头领分走一半,剩下的才是喽啰平分,却依然不影响他们对财富自由的向往。 为钱死,为钱亡,为钱上山当好儿郎,所谓富贵险中求,如是而已。 这局面是怎么来的,大哥自然心知肚明。 为了表达谢意,他又让曹正给蔡统制送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和十多件古董。曹正送完东西叫人带回了蔡统制的书信,信里对我们的好意表示感谢,祝贺山寨生意兴隆,顺祝双方友谊长存,又说他把桃花山和白虎山的官道以演习的名义给封了,单单只留经过二龙山的一条,商队要去其他州府,只能从二龙山下过去。 难怪最近生意这么好,敢情是他在背后相助一臂之力呀,这小子,真他娘的够哥们。 大哥听完不住的叫好,我们几个头领也情不自禁给蔡统制点赞。 为进一步夯实双方的友谊,提升彼此的默契,大哥决定,让二哥亲自去青州蔡统制家登门拜访,追送十根蒜条金,同时提出让他带着曹正,想办法通过蔡统制搭上青州知府慕容这条线,打通青州衙门的最后一公里。 二哥到库里领取了十根蒜条金,带着一个精明的喽啰下了山,很快,在曹正的安排下,他顺利的跟蔡统制见了面。当然了,为避免引人耳目,时间安排在深夜。 对于二哥的拜访,蔡统制表示热烈的欢迎。他妈的,他当然爽啦,三更半夜有人上门送金条,换我我也爽。他热情地接待二哥和曹正,把他俩迎进书房,在早已备好的一桌酒菜上,由他亲自相陪,三人共席。 酒席上,蔡统制拍着胸脯跟二哥打包票,说只要他在青州任上一天,二龙山绝对平安无事。二哥谢过蔡统制,和曹正两人一唱一和说些奉承话拍马屁,把他拍得高潮了都。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二哥悄悄朝曹正使个眼色,曹正心领神会,起身给蔡统制倒酒,他边倒边说:“大人统兵有方,治军严明,城里百姓无不佩服。咱们青州百姓时常讲,朝廷派知府大人和统制大人您二位这一文一武来,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在您二位的治理下,咱青州百姓安居乐业,百业兴旺。有您二位,真是咱们青州老百姓的福气!” 蔡统制笑着对曹正摆手:“过了啊,过了。”,却是一脸享受的表情。 二哥起身双手端起酒杯说道:“曹正兄弟刚才一言,正是说出了我们青州百姓的心声,我们为有如此优秀的父母官感到由衷的高兴。大人,小人代表青州百姓,敬您一杯!” “干了!”蔡统制用力跟二哥曹正两人碰过杯子,三人一饮而尽! 二哥拿过曹正面前的酒壶,过来给蔡统制倒酒,边倒边说道:“小人平生最佩服像大人您这么优秀的人,能和大人同桌共饮真乃人生幸事,不知小人有没有福分,能向知府大人敬上一杯酒,以表敬意。” 蔡统制失声笑道:“呵呵呵,这有何难,一两句话的事情嘛。你若真想见知府大人,本官给你引荐便是。” 二哥曹正齐齐抱万:“多谢大人周全!” 目地达到,是时候该结束表演了。 很快,千杯不醉的二哥舌头开始打结,站也站不稳。曹正见状,会意的扶着二哥,向蔡统制提出告辞。 蔡统制点头同意,起身就要送他们两个,曹正慌忙抱万施礼,婉言谢绝。 两人出了蔡府,钻进马车,绕远路拐了一个大弯后,回了酒店。 次日,二哥交代完曹正跟进安排与慕容知府见面的事后,带着喽啰返回山寨。 二哥回到山上,跟我说起这次青州之行,当他说到酒席的时候,我他喵当时就震惊了。 为了讨好蔡统制,他居然能说出如此恶心的话来,难道他之前在我面前说拉不下脸以强盗身份见统制的话,他这么快就忘了吗? 还是他是在忽悠我? 我试图找出答案,想了好久,不但没有想出来,反而又发现了一个新问题,为什么大哥偏偏要派他去青州? 第112章 与番茄爸爸斗其乐无穷 衙门有人好办事,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二哥刚从青州回来不久,曹正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慕容知府同意跟我们见面! 大哥高兴地直搓手,他马上把在山的所有头领都叫到他房间,第一时间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他激动地表示,有慕容这把又粗又硬的保护伞,咱二龙山彻底稳了! 我心里有些想笑,大哥,拜托,你不会说形容词就不要显摆好不好。 什么又粗又硬的,说啥呢,隔壁老王他老婆听见多不好。就算人家有涵养,不跟你一般见识,叫番茄爸爸认定为你在开车,把这部本就没人看的小说给下架了,给作者来个雪上加霜,他不得难过得断更十多天呀。 为了维护风清气正的网络环境,为了拥戴番茄爸爸的审核机制,为了楚楚可怜、摇摇欲坠、欲仙欲死、花枝乱颤、香汗淋漓的扑街作者,请大哥注意文明用语,礼貌发言,不要试图触碰番茄爸爸的龙鳞,谢谢! 可能聪明的读者老爷要问,花和尚就说了一句又粗又硬,你武松就跳出来叽叽歪歪一大堆。自己倒好,连续用了五组虎狼之词,开的车比你大哥还过分,也不见你反思一下,还不要脸的在这里嘚瑟,这不妥妥的一只双标狗吗。 没错,小弟确实在开车,但小弟还真不是双标狗,虽然小弟有时候确实会双标,但是这里绝对没有这个心思。 小弟只是想测试一下番茄爸爸的审核能力到底有多变态,听同行说它比铁面无私的包大人还严格,但凡出现胸部以下的描写,小说就会下架或者关进小黑屋。小弟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总想寻个机会在作死的边缘试探试探,可是又不能劝同行帮我实现这个愿望,更没这个本事忽悠同行自动出来卡bug,思来想去,只好自己扛炸药包硬着头皮来这么一回了。 各位亲爱的读者老爷,如果您能看到这一章,除了是小弟的荣幸之外,更是小弟的幸运,因为,小弟成功的摸了一把番茄爸爸的老虎屁股,毫发无伤的开了一回车。 扯远了,还是把视线拉回正题上来,毕竟开车事小,二龙山安全问题才是大事。 就在我发现大哥用词不当之时,第一反应是想站起来委婉提醒大哥,转念一想不能这样搞,那么多人在呢,怎么可以当众指出领导的错误呢,你让大哥的面子往哪里搁? 这么low的低级错误我武松怎么可能犯。 我强行压住心里的冲动。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转头看向二哥。 二哥耸了几下肩膀,从他的表情来看,好像在憋笑。 他发现我在看他后,马上就正襟危坐,左手端着笔记本,右手拿着笔,认真的写着什么。 好你个青面兽,形式主义玩得挺溜嘛。 没意思,不好玩,换一个人看。 我转头又看向施恩。 施恩挺直身板坐在凳子上,目不斜视,认真聆听着大哥的教诲,压根没正眼瞧我。 没劲,不好玩,继续换人。 最后看向张青哥哥和嫂嫂孙二娘。 他们两个认真听着大哥说话,有时做沉思状,有时做恍然大悟状,还时不时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两公婆真狠,都不玩虚的,直接捧哏了都。 牛逼,i服了u。 第113章 三山好汉送钱忙 正在我专心致志观察张青哥哥夫妻二人之时,突然听到大哥叫我:“三弟,别老看张青兄弟啊,我在说话诶,拜托,有点专业精神好不好,人家生气了啦。” 我赶忙端正态度,立正坐好看着他:“对不起大哥,小弟想起了别的事,一时分神,抱歉。” “大哥,你怎么说话带着台湾腔?”久不吭声的二哥放下笔记本,打趣着问大哥。 “有吗?我不觉得诶。”大哥摸着脑门,自言自语说了一句,随后他转头看向施恩:“施恩兄弟,我有说台湾腔吗?”。 “大哥,什么是台湾腔?”施恩一脸懵逼。 “想是二哥一时不留神,听岔劈了。”赶紧出来打圆场。 大哥看看施恩,看看我,又看了二哥一眼,没有说话,然后他收回眼光,笑着对张青哥哥和嫂嫂孙二娘说道:“张青兄弟,二娘,你们说说,我们拿多少去见慕容比较合适?” 张青哥哥站起来说道:“大哥,小弟以前在孟州的时候,也需时常拜会衙门的各级官吏,依小弟的经验来看,第一次见面,给一千两比较合适。” 大哥追问道:“怎么说?” “知府大人是一府之长,他能收黑道上的钱,说明他不仅贪得无厌,同时还是道德败坏的贱人。这种人一旦开始打交道,肯定是一次比一次要得多,所以开始不能拿太多给他。” 施恩附和说道:“此言有理,小弟也认为开局一千两比较合适。” 大哥看向二哥,二哥点头嗯了一声:“嗯,我同意给一千两。施恩兄弟从小在衙门口长大,这事他比我们熟悉,既然他说合理,那一定是合理的。” “小弟也同意。”没等大哥问我,我及时跟着二哥表态。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准备一下,明天我就带着银票下山,跟慕容见面。哦对了,二弟,明天你随我一同下山。”大哥说完,把大手一挥:“好,时候也不早了,几位回去休息吧。” 我们起身向大哥告辞,各自回了房间。 第二天,大哥起了个大早,叫上二哥,两人骑了快马,一起去了青州。 三天之后,他们返回山寨。 我们几个头领上前迎接,我问大哥:“大哥,怎么样,事情顺利吧。” 大哥说道:“顺利,慕容收了银票,他向我们保证,只要咱们二龙山不跑出营业范围外搞事情,我们绝对平安无事。” “这下好了,我们可以全心全意下山做生意,不用担心官府进犯。”张青哥哥拍手叫好。 “嗯,没错,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了!”我用力点点头。 “三弟,醒醒,你没有妈妈。”二哥拍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 众人都跟着哄笑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因为没有了后顾之忧,加之蔡统制刻意把商队往我们二龙山赶,我们的生意做得非常顺利,很快,山寨的仓库堆满了各类物资,金银珠宝更是成箱成箱的往上拉,把我们乐得不行,特别是大哥这个两百多斤的花宝宝,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 有了钱,生活质量也得跟着提高。除了派人下山大量购买军备粮草备战备荒外,大哥还吩咐给山寨所有人一人做两套新衣服,床套被褥全部换新,发放全套名牌生活用品,添置运动器材和娱乐设施,以及发放丰厚的奖金。 当然了,最重要的宴席也不能缺少,三天一小宴,七天一大宴成了这段时间的新常态,没过多久,我便胖了足足有十多斤。 这可把我吓坏了,我只好找各种借口缺席酒宴,时间一长,随着山寨的胖子越来越多,大家觉得这样下去迟早会得高血压等肥胖病,于是纷纷向大哥建议取消高频宴席恢复正常饮食,大哥二哥觉得有道理,这才把宴席给停下来。 这天中午,我和施恩正在房间里喝养生茶,有个喽啰来报,说大哥请我去大殿一趟。我和施恩当即放下茶杯,一同去到大殿。大哥二哥坐在交椅上,看到我们后,大哥叫我们安坐。我和施恩各自坐上自己的交椅,不多时,张青哥哥夫妻二人也到了大殿,他们也坐上各自的交椅,等众人坐定,二哥站起来,手里拿着两封书信,开口说道:“几位兄弟,这两封桃花山和白虎山的求救信,信上说昨天青州知府慕容派出两路人马,同时攻打桃花山和白虎山。他们派了重兵,两山各自迎敌全力防守,无法呼应对方,因此同时向我们求援。” 二哥说完信的内容,把信装回信封,坐回交椅。 大哥缓缓说道:“大家都听到了吧,这桃花山和白虎山同时向我们求援,我们兵力有限,只能帮一边,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好搞啊。” “这些还倒是其次,关口是我们现在和慕容蔡统制的关系,也不方便去救嘛。好不容易找到的靠山,破坏掉多可惜。”二哥补充说道。 我们几个同时点头,同意他的观点。 “要不我们就当不知道,不去救行不行。”嫂嫂孙二娘试探地说道。 大哥斩钉截铁回道:“不行,要是我们作壁上观,这事传到江湖上,咱们二龙山的名声就毁了。” 我想了一想,说道:“大哥二哥,要不我和施恩一人带一队人马,分别去两山增援,能帮多少算多少,你们觉得怎么样?” “也不合适,刚才大哥说了,咱们兵力有限,只能合兵一处才有优势,分兵的话跟不帮他们一样,没什么意义。”二哥说道。 众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皆沉默不语。 大哥拿过二哥手里的信,仔细端详着,过了一会,他叫二哥从头到尾再念一次。 二哥疑惑地看了大哥一眼,然后接过信,念了起来。 等到二哥念完,大哥说道:“我有一个主意,你们看能不能行得通。眼下的实情是我们三个山头各自迎敌都干不过官军,此事慕容派重兵攻打桃花山和白虎山,却不对我们二龙山下手,说明什么,说明这次行动并非上级的命令,而是慕容自己的意思。” 我们都抬头看着大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大哥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二弟你给李忠周通,孔明孔亮他们各写一封信,叫他们效仿我的做法,悄悄给慕容和蔡统制送些金银珠宝,让官府退兵,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不错,眼下这确是最合适的办法,可以一试。”二哥点头称道。 大哥扫视着我们几个,我们都点头回应。 “好,事不宜迟,二弟,你马上写信,然后让他们的信使带回去。” 二哥点头,当即叫喽啰备好笔墨纸砚,稍加斟酌,很快便写好书信。 大哥叫喽啰把信使叫上大殿,把书信交给他们,各自给了十两银子,信使拜谢,飞奔下山离去。 十多天后,大哥收到了桃花山白虎山的两封报平安书信,一百坛好酒,二十只杀好的牛肉,以及一箱子感谢金。 第114章 重游来时路 经过这一次事情后,三座山头都迎来了各自的和平。 通常情况,在和平的环境里,氛围安宁祥和,空气会变得香甜清新,心情会很快乐,就连那条一有动静就狂吠不止的大黄狗,发出的叫声,都会觉得很好听。 就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极好的。 众所周知,我武松不知道鲁迅先生是谁,不过熟悉我的读者老爷们都知道,这话又是那个不讲武德的作者,借我武松之口说的。 老拿我当工具人,还不发工钱,我讨厌他,呸~ 偏偏我现在不开心!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老在一个待久了,内心变得躁动不安。二龙山三年多,不是吃吃喝喝就是打打杀杀,日子重复重复再重复,金银珠宝越存越多,雄心壮志越来越少,一点意思都没有。 无趣,乏味,无聊透顶。 这段时间我特别想去别的地方走走,约上三五好友,溪边围炉煮茶,帐篷共叙夜话,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一起描绘心中那遥不可及的诗和远方。尽管自己心里很清楚,我没有真正的朋友,没有人生,没有理想,更不可能有诗和远方。 我只是一个山贼而已! 虽然我现在有钱,有很多的钱。 那又怎样,还不是只能趴在二龙山,像条被铁链拴住的藏獒一样,很凶猛,走不动。 我开始怀念在老家的生活。 那时我吃不饱穿不暖,想念书都没钱交学费,明明知道邻居惦记我家的宅基地,为了能吃得饱一点,还是会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碎米。明明不想当混混,每天却跟着丧彪到处跑,给他当马仔,只为得到他的救济。 但是我依然是快乐的。 因为有我大哥在。 有他在,我就有一个家,他替我遮风挡雨,他为我扛下苦累,他是别人眼里的三寸丁,他是我心中的顶梁柱。 这一切都让那对奸夫淫妇给毁了! 潘金莲,西门庆,你们这对狗男女,不但毁了我的家,还毁了我的前程。 想起这些,我他妈的就气得胃疼! 不行,一定要出去散散心,不然真会憋出病来。 我向大哥二哥告假,对他们撒了个谎,说这几天都梦到我哥托梦给我,说他不想在阳谷县,他要回清河老家,跟爸妈埋在一起,因此我得去趟阳谷县,把他的骨灰迁回老家武家村。 其实也说不上是撒谎,我确实是一直想找个时间把我哥迁回去。 大哥二哥听到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们说让施恩陪着我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我本来想拒绝,转念一想此去路途遥远,身边有个伴没那么寂寞,于是就同意了。 我带了一大堆的银子和十根金条,两套纯手工的高级僧衣,都塞进酷奇包包装好,拿上戒刀,去叫施恩,等他收拾好,我们俩向大哥二哥,张青哥哥夫妻二人一一辞行后,挑上山寨最好的马匹,快马加鞭,直奔阳谷县。 到了阳谷县,找到我哥的坟墓,祭扫过后,请师傅取出了骨灰。 临走前,我找到郓哥,谢押司,给我刺面的老吴三个人的住处,由施恩出面,每人给三根金条,告诉他们这是一个叫武松的朋友托他转交的,请他们务必收下。 办完这些事,我们启程回清河县,到了武家村,先拜祭了爸妈,把我哥的骨灰放进去,坟头重新填了新土,我跪在坟前放声大哭,把我这些年的委屈,无助,孤独,通通化作眼泪,肆意得洒在地上。 施恩站在旁边,静静地,没有说一句话。 就这样吧,爸,妈,哥,武松不孝,不能常回来看你们,来世有缘,我们再做一家人。 告别亲人后,我领着施恩去看我那一间半的茅草屋,到了之后我不禁摇头苦笑,哪有什么茅草屋,我那可爱的邻居已经在我家的宅基地上盖了新房,连同他的房子,用围墙都围了起来。 施恩问要不要去教训一下邻居,我摇摇头,算了吧,看在他接济过我兄弟俩的份上,就让他占了去,反正我也用不上。 离开村里之前,去了村东口私塾找张秀才,多年不见,他苍老了很多。我把包里所有的大锭银子和剩下的一根金条都给了他,吓得他连连摆手,直说太过贵重不敢收下。我笑着说感谢先生给我取了一个好名字,虽然我没能出人头地干出一番大事业,不敢请您吃加鸡蛋的葱油饼,这些钱就当是小辈孝敬的,请您务必收下。张秀才只顾摆手,说什么也不要,我不由分说塞到他怀里,没等他推辞,我便和施恩快速起身,打马离开了私塾。 离开村子,我们去孟州拜祭了老管营,去恩州祭奠石优,两人又漫无目的游荡了几个州府,直到玩到有些腻歪了,才启程回山寨。 这一去一回,花了近两个月时间,别说,还真有效果,躁动的心确实平静了下来。 第115章 卷死同行 两个月时间,想去的地方去了,想办的事情办了,想玩的地方玩了,想见的人见了。 就这样吧,和过去好好告个别,继续在二龙山做山贼这份有前途的职业。 回到山寨,我主动要求大哥二哥给我多安排一些生意,让我多完成一些业绩。 耽搁了两个月时间,我心里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按照山寨规矩,就算我和施恩不在,每笔生意我们也是有分红的。单单这两个月的生意还比较好,隔几天就能做个大单,以至于我回到山寨打开房间时都吓了一跳,好家伙,满满两大箱金银珠宝。 人在外面浪,钱从天上来,换做是你,你也会不好意思。 所以我主动请缨,这段时间的生意都由我带队下山去做,让大哥二哥和张青哥哥夫妻二人在家休息。 施恩也站出来,强烈要求要和我一块下山,因为他的房间也多了一箱的金银珠宝。 大哥批准了我和施恩的请求,并对我们的行为表示高度的赞赏和充分的肯定。 啥也别说了,玩命干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一收到山下的情报,我和施恩就带着人马往山下扑,没多久,我的房间又多了半箱金银珠宝。 全寨上下都很高兴,废话,有谁发横财不高兴的。尤其是大哥二哥,他们两个好像忘了之前兄弟们的建议,强行又恢复了三天一小宴,七天一大宴的饮食习惯,搞得大家天天晚上都要去后山跳广场舞消耗卡路里,来保持良好身材。他们还好一点,脱掉外褂便可以跳,我就惨了,脑门上戴着头箍,脖子上挂着佛珠,一跳就叮叮当当的响,跳大神似的。 张青哥哥和嫂嫂孙二娘私底下劝我,当初扮成头陀是为了躲避官府缉拿,如今已经落草了,实在没必要再做这身打扮,恢复原来的模样,岂不是方便很多。我不比大哥,他是五台山受过戒赐了法号的,人家是正规军,我是山寨的,不需要长期穿这套皮肤好不好。 我承认他们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想穿这身头陀皮肤,穿上它感觉浑身得劲,做啥都有信心,至于其他衣品,我真的提不起兴趣来。 或许这就是通常说的,装着装着,就入戏了。 嗯,我确定就是这样! 所以,就算跳广场舞不方便,我依然没有换一身衣服,张青哥哥和嫂嫂孙二娘看到如此,也就没有再劝过我。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全寨上下像过年一样,笑容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欢乐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如此幸福的局面是怎么来的?怎么来的?下山做生意赚来的呗。 如此火爆的生意又是怎么来的?怎么来的?蔡统制大力支持配合来的呗。 大力出奇迹,这话说的一点没错。自从大哥每个月都让曹正给蔡统制送一千两银票后,他隔三差五就以演习为借口,封住其他主要路口,逼外地商队改道,只能从二龙山下经过。 经他这么一弄,我们的生意想不火爆都难。时间一长,桃花山和白虎山不乐意了,李忠和孔明两个大头领亲自带着银票潜入青州偷偷拜访慕容知府,请求官府不要如此频繁演习,留口肉汤给他们喝。 慕容知府亲切地接待了两人,他表示演习是上级要求,他也是奉命行事。不过知府衙门一定会认真考虑他们的诉求,研究合理方案,既能完成上级要求,又能顾及山寨的生存环境,毕竟桃花山白虎山也是青州的子民嘛。 李忠孔明两人很高兴,放下银票就告辞回山,专等官府的好消息。 然后,然后就没有了。 他们哪里知道,蔡统制如此高频率的封路演习,就是慕容在背后授意的。 我刚才漏说了一点,曹正每个月除了给蔡统制送一千两银票外,还会给慕容知府送两千两,此外,逢年过节,大小生日,婚丧嫁娶,升学乔迁,甚至知府大人家的狗怀了孕,我们二龙山也是有孝敬的。 跟我们比,桃花山白虎山这点钱算个毛。 卷死你们。 第116章 愿闻其翔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知道哪个多嘴的家伙,把我们和慕容蔡统制的秘密抖搂给桃花山听到。 听说打虎将李忠和小霸王周通得到这个消息后,跳着脚骂我们二龙山不是个东西。 真是笑死,蔡统制封路关二龙山屁事,又不是我们叫他封的,骂我们干嘛,别搞错对象好不好。 他们还顺带骂大哥,说他以前趁他们下山做生意时偷东西跑路就算了,现在当了寨主,没想到更不要脸,一边假仁假义搞什么三山互防,一边勾结官府暗中封路吃独食,当面是人背后是鬼,迟早遭报应不得好死。 这话是桃花山聚义厅上,李忠对周通私下说的。 按理说外人是不可能听到,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早在上次三山合击打败黄信之时,为防两山算计,二哥就偷偷向清风山桃花山安插了卧底,后来清风山那位下山做生意时让人噶了,二哥还没来得及派新的卧底,他们就举寨入伙梁山,我们这才事后知道。桃花山这位卧底就幸运很多,每次被派下山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几年过去了,他隔三差五就能潇洒又安全的把桃花山的内部消息传递出来,一点事情都没有,让人不得不佩服。 卧底的消息是先中转到曹正那,再由他送回山寨,大哥收到消息,听见李忠背后这样损他,脸都气绿了。他站在殿上破口大骂,骂李忠是个贼驴鸟腌臜货,吹牛逼叫什么打虎将,其实就是一个街头耍把式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骗子,啥也不是。 不过骂归骂,不能破坏三山互防的大局,友谊的小船还要愉快地划下去,所以在不久后的一天,三山互致贺信,庆祝新年的到来,共同祝福来年生意兴隆,山寨平安。 刚过完年,卧底就送回一个消息,说年前李忠通过中间人牵线,带着大额银票偷偷进了一趟青州府,跟知府慕容彦达、兵马都统制蔡土申,分别见了面。他在青州整整待了两天才出城,期间在知府衙门和兵马都监府来回穿梭,不知何故。 大哥让卧底密切关注李忠动向,最好设法取得他的信任,跟着他一起去青州,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刚出正月,卧底有新的消息传来,解开了谜底。 在收到大哥的指示后,卧底开始行动。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他还真取得了李忠的信任,短短半个月,李忠就带着他去了两次青州。 原来自从听到封路是在慕容授意下,蔡统制故意放水给二龙山开财路后,李忠就产生了结交青州的打算,他通过中间人,分别给慕容和蔡统制写了拜贴,随同拜贴的是五根金条,一出手就要人命。 慕容二人虽是官场老油条,见到这架势也是吃了一惊,在青州这嘎达,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五根金条做敲门砖的。 这可把他们乐坏了,马上就同意接见李忠,李忠收到回复,取了两箱金银珠宝,带着我们的卧底,屁颠屁颠就往青州跑。 钱多好办事,慕容和蔡统制当即表示,即日起取消桃花山方向的演习,桃花山享受和二龙山一样的保护。李忠大喜过望,不停施礼感谢,并在郊区会所摆了三天酒席,感谢二人关照。 在最后一次宴席上,师爷前来禀报,说夫人请老爷回府,年仅一岁半的小公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叫肚子疼,不停地哭闹,谁也劝不住。慕容最疼他这个小儿子,听说此事后当即就要回府。李忠见状,对慕容说祖上是医学世家,对小儿疾病有丰富经验,他可以帮忙看看小公子的问题。 慕容听了大喜,辞别了蔡统制,带着李忠赶回官府,果然看到他小儿子在不停哭闹。 李忠走上去查看,他先摸了小公子额头,查看了舌苔,然后轻轻摁小公子的肚子。摁到下腹的时候,小公子哭闹得更厉害了。李忠正要接着摁,突然小公子表情一变,紧接着憋红了脸,李忠暗叫一声不好,不待他反应,小公子菊花一松,一股酸爽滚烫的味道扑鼻而来~小公子串稀了。 慕容大为紧张,当下就叫人摇120救护车,马上送妇保医院。 丫鬟端过热水,给小公子擦洗干净换了裤子,正要下去,李忠拱手向慕容说道:“知府大人,请容小人查看一下,再送医如何?” 慕容着急地说:“还查看什么呀,没看到公子都窜稀了,摆明就是轮状病毒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忠没有接话,他叫住丫鬟,拿起换下的裤子,鼻子凑上去仔细闻着,然后点点头,对慕容说道:“大人,不必摇120了,小人断定,公子只是吃坏了肚子,加之些许着凉,这才导致的急性肠炎。不碍事,小人这里有几副膏药,贴完保证公子平安无事。”说完,李忠从怀里掏出几贴膏药,恭敬地向慕容呈上。 “哦?李掌柜真有把握吗?”慕容接过膏药闻了闻,狐疑得看着李忠。 “大人但用无妨,小人以祖上信誉担保,贴上膏药后,片刻就能见效。” 慕容嗯了一声,撕开一副膏药,轻轻掀开小公子的衣服,对着肚脐眼,小心怼了上去,然后叫丫鬟抱回房间服侍。 一刻钟不到,小公子果然不再哭闹,慕容大喜,直夸李忠医术高明,不愧医学世家出身。他再一次告诉李忠,让他放心回去,他绝不会为难桃花山。 李忠拜谢出府,回到下榻客栈。卧底问他为什么提前回来,李忠为了显摆,把事情告诉了他。卧底不解,问他为什么出门随身带着膏药,李忠告诉他,自己刚好这几天得了肠胃炎,下山之前配了六七贴膏药带着路上用,刚好剩下一些,歪打正着,正好够小公子用。 听完卧底的消息,我们几个头领都哈哈大笑。 李忠这小子,平时抠抠索索,为了桃花山,还真他娘的愿意下血本,连闻翔这么恶心的事都干得出来,确实不要脸,更过分的是,明明是街头摆摊卖膏药讨生活的江湖佬,愣是说成医学世家出身,给祖宗十八代挨个贴金,不仅不要脸,简直无耻至极。 第117章 白虎山的无奈 笑归笑,你还真别说,李忠舔了这么一下还真收到了良好的效果,打那之后,蔡统制再也没封过途经桃花山的官道,开始又有商队来往,他们的生意逐渐好转起来。 在三方的通力协作和高度默契下,各自有钱赚,人人有钱拿,大家共同创造出良好的局面,实现了三方共赢。 青州衙门很高兴。 二龙山很高兴。 桃花山很高兴。 我们都很高兴,我们希望所有人跟着一起高兴。 事实上还是有人不高兴的,不高兴的人有两个,他们是一对兄弟。一个叫孔明,一个叫孔亮。 没错,他们就是白虎山上的两个头领。 情况是这样,自从李忠攀上知府慕容后,三山之中已经有两山受到官府庇佑,我们过得很滋润,每天吃香的喝辣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爽。他们白虎山就惨了,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变成了孤零野草,任凭风雨飘摇。 慕容时不时派人过去搞一下,蔡统制隔三差五把路封一下,白虎山不仅安全受到威胁,财路更是无有,想玩命都找不到对象,让兄弟俩苦不堪言。 他们也曾效仿我们尝试跟青州搞好关系,银票送了好几次,可慕容和蔡统制就是不收。兄弟俩退而求其次,想办法搭上了知府师爷这条线,上来就送钱送古董送女人,忙的不亦乐乎。 正常人哪扛得住这个啊,所以没过多久,双方就称兄道弟成了老铁。眼看着感情培养得差不多了,他们请求师爷帮忙向慕容求情,让他和蔡统制放白虎山一条生路,他们保证文明抢劫,诚信劫道,只对过往商队下手,不骚扰附近百姓和妇幼老弱。师爷想都没想便答应帮忙,兄弟俩见状大喜,立马掏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交给师爷,第二天师爷找到兄弟俩,把银票还给了他们,沮丧的说慕容非但没收钱,还把他臭骂了一顿。 兄弟俩赶忙问缘由,师爷说知府大人说了,你们的师父宋江现在是朝廷的头号打击对象,皇上亲自点名要缉拿归案的主。你们是他的徒弟,自然就是他的同党,他怎么敢收你们的钱。知府大人还说,不铲平你们白虎山已经是法外开恩,你们就别痴心妄想官府保护了,他叫你们赶紧滚出青州府,不然派人来抓你归案。 兄弟俩没办法,只好回到白虎山继续过憋屈的生活。虽说孔家以前财大气粗,家底丰厚,上山的时候把孔家庄所有财产尽数搬到山上,但总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个事。为了维持生计,兄弟俩想出了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们高价从外地请了一个神偷做师父,让他教几十个喽啰偷东西,学成之后全部派到青州城里大小客栈,专挑有钱人下手,用来弥补山寨开销。你别说,他们这么一搞,白虎山还真就解决了生存危机,军心也稳定了下来。凡事有利就有弊,他们解决吃饭问题的同时,也多了一点小小的副作用,那就是,白虎山的名声越来越臭。 不过这对于我们这个行业来说问题不大,山贼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虱子多了身上不痒,臭就臭吧,吃饭要紧。 第118章 御赐马事件 说出来都没人相信,二龙山和桃花山的幸福生活,居然毁在白虎山手里。 事情还要从那匹让我们刻骨铭心的踢雪乌骓马说起。 读者老爷们一听马的名字就知道,这是一匹优良的马、一匹上好的马、一匹纯粹的马、一匹与众不同的马、一匹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马,没错,它是当今皇帝御赐之物,而它现在的主人,叫呼延灼。 现在,让我们热烈欢迎,梁山比较猛的猛人,双鞭呼延灼隆重登场。 呼延灼,男,汉族,河东开国名将呼延赞嫡派子孙,现在的汝宁郡都统制,后来的梁山马军五虎将之一,小弟武松我的亲密战友。 按常理来说,我一个清河县武家村的世代贫农,跟他这种生下来就在罗马的人,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就像两根平行线,永远都不可能相交,更别提啥亲密战友。偏偏老天爷就是喜欢跟他开玩笑,让他从一个人人羡慕的开国名将之后蜕变成人人喊打的梁山好汉。搞笑的是,他原本是来铲平梁山的。 起因是他得到太尉高俅的举荐,统领官军前来征剿梁山,被金枪将徐宁的钩镰枪阵一顿海扁后,仓皇逃往青州投奔慕容。 为什么会来青州,很简单,慕容是他朋友。 在他即将去见老朋友之前,为了不让慕容看见他这个败将的狼狈相,他决定先找个客栈休息一晚,睡个美容觉,第二天神清气爽去见慕容。 他没有想到,这个决定改变了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所有人的命运。 我刚才说了,事情要从那匹让我们刻骨铭心的踢雪乌骓马说起。 踢雪乌骓,顾名思义就是一匹马浑身漆黑,四只马蹄却是白的,跑起来像是踢着雪一般。这玩意换做是普通财主家的东西,大概会叫小黑,快快之类的名字。然而它很幸运,生在皇家马场,又被当今皇上荣幸骑过几回,他老人家一时高兴,给它起了这个文艺范十足的名字。 为了鼓舞士气,皇上把它御赐给呼延灼,让它驮着他到梁山上打胜仗,然后来个春风得意马蹄疾,凯旋归来。不曾想事与愿违,他的主人不但没打胜仗,还成了丧家犬,仓惶逃到了青州。 御赐宝马变成了跑路工具,这马跟着他也够倒霉的,不过它没料想的是,更倒霉的事还在后头。因为它,被人偷走了。 原来就在呼延灼投店休息,把马交给店小二,让他牵到后院喂草料之时,一双黑漆漆的卡姿兰大眼睛,正在暗处贪婪地观察着这匹马。 第二天早上,店小二发现,草料还在,马没了。 他没有感到意外,而是很熟练地走流程向掌柜报告后再向失主报告,顺便告诉他这马是白虎山的人偷的,跟本店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跟他本人更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失主要找就去白虎山找,或者是报官也行,要是愿意,就是去月球上找都可以,只要别麻烦客栈就行。 呼延灼很生气,他决定报复。当然,他没有报复客栈的意思,虽然他知道客栈和店小二是个混蛋,没有尽到保管客户财产义务不说,出了事情还拼命撇清责任,但毕竟是朝廷出来混的,格局不一样,犯不着和平头百姓一般见识。 他要报复的是白虎山。 报复的方式就是向老朋友慕容借点人马,攻打白虎山,抢回踢雪马。 他成功了。 孔明孔亮一如既往地菜,呼延灼随便一搞,他就顶不住。 很快,求救信摆在大哥案头。 大哥二话不说,领着二哥和我,带着三百多喽啰,抄起家伙便下山相助。 走到半路,正好遇上李忠周通也带着人马正要去白虎山助战,于是双方合兵一处,共同杀向白虎山。 到了白虎山脚下,眼见乌压压一片的官军把山门围个水泄不通,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正在门下叫骂,不用说那人便是呼延灼。我们立马发起冲锋,官军没有防备,顿时大乱,躲在寨门里的孔明孔亮兄弟见此情形,猛得打开寨门,冲出来趁乱直扑中军好一阵厮杀。呼延灼见势不妙,急忙鸣金收兵,调转马头,仓惶逃回青州。 吃完白虎山的答谢宴后,我们和桃花山各自返回山寨。 三天后,求救信又来了。 下山。 七天后,求救信又又又来了。 继续下山。 十天后,求救信又又又又来了。 他娘的,没完了是吧。 大哥很生气,把呼延灼祖宗问候了一个遍。然后,带着我们又下山。 老这样不是办法,要想恢复往日和平,必须赶走呼延灼这个外来户,不然大家都会累死。 二哥让孔明孔亮给慕容写封信,表示愿意归还宝马,同时赔付白银两千两精神损失费给青州知府衙门,以求放白虎山一码。 很快,慕容回复,得加钱。 加就加吧,财去人安乐。 慕容收下五千两和返还的宝马后,当即表示他会劝说呼延将军冰释前嫌,不再攻打白虎山。 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大家都很高兴。 只高兴了半天,还未来得及庆贺一番,慕容的师爷便火急火燎的来到白虎山,带来了知府大人的最新消息,他说呼延灼拒绝调解,而且他表示如果青州不借兵给他,他就去其他州府借兵,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铲平我们三山! 娘的,遇到了一个犟驴子。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我们三山前世跟他无仇,今生跟他无怨,没挖他祖坟,没抢他老婆,为什么要死磕我们? 好,不是要铲平我们吗,既然这样,奉陪到底便是,怕你就不是三山好汉。 姓呼的,你等着! 第119章 师爷来传话 师爷传完话,朝兄弟俩笑着微微点下头,转身就要下山离开。 孔明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师爷请留步!” 师爷下意识往后退,疑惑中带着一丝惊慌说道:“哦?寨主还有事吗?” 孔明道:“俺兄弟承蒙师爷在知府大人面前周全,这些时间也算太平,知府大人看不起我们,小人不怨天不怨地,只怪自己没福气。多亏有师爷您周全,小人兄弟俩总算能混口饭吃,虽然吃不饱,却也不至于饿死。如今知府大人不愿意照顾白虎山,小弟兄弟二人无话可说,只是……”,孔明话音未落,一旁的孔亮抢着说:“哥,事到如今,咱也不用顾忌什么。明说了吧。师爷,劳烦你回去跟慕容彦达说一声,叫他把五千两银票还给我们。他啥事都没有帮忙,理所应当把钱退回来,总不能叫我们兄弟俩亲自去找他要吧,你说是不是?” 师爷干咳几声,尴尬说道:“无功不受禄,自是人生常理,知府大人贵为皇亲国戚,他老人家格局更是比常人高。寨主请放宽心,我家大人绝对不会昧下你们这笔银子,五千两虽说不是小数目,但在我家大人眼里,也就是一个月的生活费而已,他没必要为这点钱自降身价。其实在我来之前大人就说了,之所以不叫我把银票带回来还给两位寨主,是因为他要替二位在呼延大人面前周全,眼下呼延大人正在气头上,对二位寨主有些成见,这也能理解。等他气顺一点后,我们试试劝一下,看他肯不肯通融一下,收下寨主的这五千两心意,化干戈为玉帛,对大家都好。二位寨主,你们说是吧。” 孔亮说道:“我兄弟二人就是这个意思,关键是呼延灼这厮不上道,摆什么清官的臭架子,非得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们能咋整,娘的……把我们惹急了……” 话音未落,轮到孔明挥手打断了孔亮的话头:“兄弟,你着什么急啊,先听师爷把话说完好不好。” 孔亮硬生生收住话口,扯过一张凳子坐下,气鼓鼓看着师爷。 孔明笑着对师爷说:“我家兄弟性子急,有时说话不知深浅,师爷勿怪。” 师爷拱手笑道:“二寨主心直口快,尽显豪杰本色,让人好生佩服。” 孔明道:“刚才师爷一番话确实有道理,倘若呼延大人肯通融,放我们白虎山一码,我兄弟二人定感激不尽。恳请师爷在知府大人面前多美言几句,求他老人家务必替我们周全,如能事成,孔明自有厚礼孝敬。” “好说,好说,鄙人回去定当全力促成此事,大寨主稍安勿躁,坐等好消息就是。” 送走师爷,孔亮对孔明说道:“哥,你说那厮会帮我们周全吗,他会不会是诓我们的?” “我也不知道。他收了我们那么多钱,应该会帮些忙吧,再说了,我们倒了,谁会给他送那么多钱,就冲这点,我觉得他一定会帮忙。” “希望如此吧。” “不用希望,绝对如此。”孔明斩钉截铁说道。 第120章 三山会议 事实证明,孔亮的担心并无道理,一个星期过去了,青州那边一点消息回复都没有,师爷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杳无音信。 又过三天,白虎山安插在青州的探子回报,都监府最近很忙,每天进进出出的军官巨多,可能有什么大动作。 两天后,答案揭晓,呼延灼从附近州府成功借到兵马,全部开拔到青州集结,组成了三支部队,每日加紧操练,准备向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同时发起进攻。 妈的,不就是偷了你一匹马,至于这么玩命吗,何况人家把马也还给了你,还主动赔你五千两银子,这么有礼貌的山贼你呼延灼上哪去找。你不要是你的事情,你了不起,你清高,可你也没必要缠着我们三山不放,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呢。 这个人有病,我觉得是。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肯定要做相关的应对措施。在孔明孔亮兄弟第一时间向我们和桃花山通报青州动态的时候,当晚三山众头领就聚集到我们二龙山宝珠寺大殿,召开特别军事会议,分析当前形势,探讨拒敌之计。 会议在紧张的气氛中拉开序幕。 大哥首先发言:“哥几个,这次咱们真的要大难临头了。昨天我家曹正兄弟差人来报,说前天他去拜访蔡统制,蔡统制拒而不见,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说明什么,说明这次官府铁了心要拿掉我们三座山头,他要跟我们划清界限。洒家估计,呼延灼御马被偷只是个由头,其实慕容心里早就想动手了,之前可能是觉得实力不够,我们每个月又给他们送孝敬,他就留着我们当肥羊使。现在有呼延灼出面,赢了有政绩,顺带干掉了我们,输了他也不用负责任,自有呼延灼背锅。横竖他都赚,贼驴鸟,好生一条老狐狸!” “鲁大哥此言极是,小弟深以为然。”李忠郑重地点头,接着说道:“小弟去过几次知府府衙,同慕容彦达打过一些交道,这个人貌似和蔼可亲,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嘴里却是一句实话都没有。他这次这么做小弟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而已。” 不知怎地,看着李忠说话,我脑海里就想起了他闻慕容小公子裤子的场景,空气中好像也有了一股翔味,让我不禁条件反射捂了下鼻子。 李忠说完,有一个声音接着说道:“鲁大哥,你说我们这次要怎么办?”众人寻着声音看去,说这话的正是孔亮。 “洒家以为,与其守在山门前让官府各个击破,不如我们三山合成一处,主动攻打青州府,以攻为守,或许还有胜算。” 二哥拍着椅子扶手说道:“大哥,你这个是好主意,小弟赞成!” “对,小弟也赞成!”李忠附和道。 大哥向众人扫视一遍,见大家都点头同意他的提议,他也点头回应,正要说话间,二哥说道:“不过,若要打青州,光我们三山人马不够,须用大队人马,方才有胜算。我听说梁山泊兵强马壮,好汉如云,头领宋江宋公明更是声名远扬,更兼呼延灼是他那里仇人,我们向他求助,他必定会来相助。” 孔明孔亮闻听此言,相视一笑,孔明说道:“杨二哥有所不知,这宋公明正是我兄弟俩的师父。我们去请他,自是合适不过。” 大哥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孔亮兄弟走一遭,如何?” 孔亮起身应道:“小弟愿往。” 当下孔亮辞别众人,带了一个喽啰,下了山去,投梁山泊去。 第121章 援兵如约而至 半个月时间不到,这天孔明吃过午饭,正躺在沙发上剔着牙刷抖音,忽然山下来报说有访客前来,自称受孔亮委托带了一封书信要当面交给孔明。孔明与那人见面后,打开信封,信上说他师父很爽快的答应了我们的请求,第一时间就组织好人马前来助战,后天就能赶到二龙山相会。信里说道,要我们三山提前汇成一处,在二龙山等待梁山人马到来。 后天?怎么可能,梁山虽说离青州不是太远,五六百里总归有吧,就算梁山派人快马加鞭送信,一两天也是要的好不好,孔明收到信也是两天后,也就是信上所说的后天,时间都不对,还相会个毛啊。 孔明有点生气,他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他刚要骂来人一顿,想想初次相见就怼人家有失体面不太合适,于是他压住心里的不爽,语气中带着鄙夷地对送信人笑着说道:“哥们,我兄弟在信上说梁山人马今天能到,你悄悄告诉我,他们人呢?” “大寨主且放宽心,我家哥哥说了后天到,那一定就能到。”来人不慌不忙回话道。 “呵呵呵,那信里就应该说四天以后,而不是后天,我这个兄弟瞎搞,日期都写不对,真是的。” 来人听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对孔明说道:“二寨主没写错日期,确实是后天,因为信是早上写的。” 孔明心里的怒火又加重了几分:“当面忽悠人,鸡鸡短一寸,哥们请自重。” “哈哈,大寨主真幽默。不过兄弟真没说笑,因为我叫戴宗,江湖上的兄弟给面子,赏了我一个绰号叫神行太保。”来人哈哈大笑,拱手向孔明行礼道。 “哎呀,原来是戴宗哥哥啊,小弟无礼,不识哥哥尊颜,冒犯了哥哥,祈望恕罪!”孔明大吃一惊,赶紧上前一步,拱手还礼,接着挽着戴宗的手,请他上坐。 孔明叫喽啰重新安排酒席,陪着他吃酒,后来在梁山上闲聊时他跟我说吃这顿酒席比下山做生意都累,连着吃了两顿,醉的他胃液都吐出来了,胃疼了好几天,连吃了三贴中药才慢慢见好转。 吃完酒席,休息过后,孔明请戴宗帮忙,求他先去桃花山传口讯给李忠周通,然后把信转交给二龙山大当家花和尚鲁智深,自己随后跟着就到,三山在二龙山汇合。 戴宗应允,收拾好后告辞下山离去。第二天下午,三山人马在二龙山聚集完毕,专等梁山援兵到来。 次日,我们所有头领早早下山,准备迎接梁山援兵,看到漫天尘土从远到近奔袭而来,不一会听见一股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和跑步声,所有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他们真的准时来了。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带着胜利的希望来了。 大哥站在最前面,他激动地搓着手,回头向我们说道:“宋公明果然响当当是条好汉,有求必应,言而有信,真是好样的,洒家一定要发条朋友圈置顶庆祝一下,弟兄们别忘了去点赞哦!” 众人哈哈大笑,戴宗咧着嘴说道:“鲁提辖这话没毛病,我等一定遵命。” 众人皆笑,纷纷掏出手机摇一摇向大哥示意。大哥哈哈大笑,向大家抱拳回礼。 第122章 江湖相见全是戏 大哥正在和众人说笑,只见几匹高头大马从远处迎面并头驶来,待到近前停住,几个人跳下马后,簇拥着一个个子不高,面色稍黑的汉子向我们走来,我定睛一看,不是公明哥哥是谁。 大哥用疑惑的眼神向我们,我正想告诉他来人是谁,孔明抢先一步说道:“鲁大哥,中间那位好汉正是小弟的师父。” 大哥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状,样子很夸张。 我心里不爽,暗暗瞪了孔明一眼,妈的,就你爱出风头,不给老子这点表现的机会,当初在孔家庄你也知道我和你师父是结拜兄弟,从辈分上来说我是你的长辈,你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波谢! 那群人向我们走来,大哥对我们使个眼色,我们会意,跟着他一起迎了上去,公明哥哥老远就拱手向我们隔空行礼:“久闻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三山好汉大名,今日得见,宋江三生有幸!” 大哥双手抱万,急忙走上前去:“久闻阿哥大名,无缘不曾拜会,今日得识慈颜,平生甚幸!” 两人见过礼,公明哥哥拱手向我们走来,和二哥见过礼后,他大声对我说道:“快让我看看我家武松兄弟,哥哥想你想得好苦。” 我迎上前去倒头便拜,激动地说:“小弟日思夜想,盼望早日跟哥哥见面,今日如愿,终于见得哥哥,请受小弟一拜!” 实话跟各位说了吧,我如此这般是做给大家看的,其实我心里并没有多么激动,自从我知道公明哥哥在清风寨待了这么久,明知道我在二龙山也不来找我,连信都没有一封,甚至带着清风山投奔梁山都不跟我打一个照面,我对他的尊敬便减少了几分。哪怕当时他派个喽啰过来知会一声,我都不至于现在这样,从小到大,我兄弟俩被人瞧不起,被人冷落,尽管我心里很不爽,却也觉得很正常,因为我们是穷人,穷人天生就受人欺负,被人当空气。但是,你是我结拜大哥,义结金兰的大哥,咱们一起烧过黄纸的,你也这样对我,我能不生气吗。 公明哥哥双手扶我起来,他可不知道我心里的弯弯绕,人家现在是梁山大头领,掌管着几万人马,分分钟几百两进账的大boss,哪有空理会我这个旧日兄弟的心思啊。他把我扶起来后,笑着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便忙不迭地和我身边的李忠周通握手,接见下属般和其他三山头领握手后,他再也不理会我,而是向大哥一一介绍他身边的梁山好汉,其实根本不用介绍,他们就是花荣,秦明,燕顺,王英。除了花荣没怎么打过交道外,基本都是老熟人。一个前青州统制,三个前清风山头领,特别是秦明,当初一个月收我们五百两保护费收的那个叫一个爽,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自己人了,一时半会真让人接受不了。 虽说都认识,可毕竟大家都在道上混,梁山大头领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我们还是互相行过礼以示尊敬。秦明有些尴尬地对大哥说道:“小弟以前不懂事,冒犯了鲁大哥,还请鲁大哥大人大量,宽恕则个。” 大哥哈哈大笑:“秦统制说的哪里话,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宽恕不宽恕的,不存在。” 秦明讪笑着站在一旁,表情尴尬,陪着笑了几声,算是回应。 我站在二哥旁边,没兴趣理会秦明,因为我在偷偷地注视着公明哥哥,曾经我俩无话不谈,晚上睡觉都要在一起,现在好了,例行公事交谈几句,彼此嚎叫几声好久不见非常想念的屁话,没有感情全是客套,陌生地让人寒心。 是了,人家现在是大boss,不是当初那个躲在柴家庄的天涯流浪客,都不是一路人了,他怎么可能再诚心待我,是我自己没认清现实,一厢情愿而已。既然如此,罢罢罢,你当你的大boss,我做我的小头领,大家维持表面的感情就好了。想到这,我心里突然觉得好受了些。 大哥和公明哥哥继续交谈着,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应该挺投缘的,众人自觉分立两侧,耐心听着他们谈话。 交谈过后,由大哥前面开路,领着公明哥哥等一众梁山好汉去宝珠寺,大哥在下山前就吩咐厨房精心准备酒席,专等众人上山开席。 第123章 他怎么能这样? 到了宝珠寺,大哥请公明哥哥等一众梁山好汉以及桃花山白虎山四个头领一起入寺,请公明哥哥首席上坐。公明哥哥略微谦让一番后坐上首席。大哥二哥请其他梁山好汉和桃花山白虎山四个头领依次就坐过后,才左右入座相陪,我坐下首凑席,曹正、施恩、张青哥哥夫妻二人邻桌就坐。 江湖规矩,但凡开这种大席,东道主必须得说一通驾临寒舍蓬荜生辉之类的开场白,客人也必须回应感谢盛情相待不胜荣幸等相应的客套话,这次也不例外。等大哥和公明哥哥两人一阵巴拉巴拉过后,众好汉互相敬酒,举杯欢庆相聚一堂。 几杯酒下肚,大家熟悉了一点,开始褪去彼此的拘谨,心态慢慢放松下来,大哥向公明哥哥敬过酒,拿起一双公筷,夹了一只鸡腿,放在他的碟子上,笑着说道:“洒家有件事想向阿哥请教,要是有不当之处,还请阿哥休怪。” 公明哥哥轻轻放下酒杯,微笑着回应:“你我见面就是兄弟,没有什么当不当的,鲁达兄弟但说无妨,宋江洗耳恭听。” “阿哥,青州府是座大府郡,兵多将广,粮草充足,光是城门就有四个,而且坚固无比,洒家看阿哥带了千把人过来,怕是不够啊。” 公明哥哥道:“我明白鲁达兄弟的意思,你是怕我们来得人少,干不过青州是吧。不用担心,我们这些只是是先锋队,后面有三队人马呢。第二队有我梁山穆弘、杨雄、解珍、解宝兄弟,第三队朱仝、柴进、李俊、张横兄弟,后军有孙立、杨林、欧鹏、凌振兄弟,我们这四队人马一队带了一千人,这四千多人、十七个头领,加上贵山和白虎山的兄弟一起,拿下青州府怕是绰绰有余啊。至于你说的四城城门坚固,这个更是小ks,我家凌振兄弟原来是朝廷管造炮的,人送外号轰天雷,这次我叫他带三门意大利炮过来,管他什么城门,几炮下去都变粉末,根本不在话下。” “那是那是,哈哈,阿哥,来,洒家再敬你一杯。”大哥大喜,起身给公明哥哥斟酒,两人一饮而尽,随后,大哥又向花荣、秦明、燕顺、王英敬酒,又是一阵巴拉巴拉,大家才正式开吃。 酒席结束,大家都喝得大醉,喽啰领着梁山五个头领和李忠周通、孔明孔亮各自休息,我们也各自回房休息,这一觉我睡得很舒服,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方才醒来。我刚洗漱完,正敷面膜呢,听见有人在敲我门。 “谁啊?” “武松兄弟,你起来了吗?” 是公明哥哥。 我赶紧撕下面膜,拿张纸巾擦干净脸,起身开门:“公明哥哥,早上好,快请进!” 公明哥哥进了房门,看到垃圾篓里的纸巾嘿嘿一笑:“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我连忙解释:“哥哥别误会,不是你像的那样,小弟正在敷面膜,这不你一敲门,胡乱擦把脸迎接你嘛。” 公明哥哥哈哈大笑,搬把凳子坐了过来。 我走出房间向外面喊着:“来人,给我公明哥哥上茶”,然后回到屋里,端出一盘沙琪玛放在桌上,陪笑着说道:“小弟没什么准备,哥哥见谅。” “我家武松兄弟现在做了头领,也有人伺候了,好啊,好。”公明哥哥捋着胡须打趣说道。 我拿起一个沙琪玛递给他,说道:“混口饭吃嘛,呵呵,让哥哥见笑了,哥哥吃一个点心。” 公明哥哥接过沙琪玛,然后又放回盘子,突然他站起来,双手向我行礼说道:“兄长我要向你道歉啊,当初在清风山小住之时没跟你见面,我们举山入伙梁山时也没有跟你打招呼,都是兄长思虑不周,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冷了你的心,兄长这里向你道歉,还请兄弟谅解!” 我万万没想到他这样,慌乱之间跟着起身抱万行礼道:“哥哥这是说哪话,哥哥万事缠身,哪有时间理会这些俗务虚礼,哥哥不需要向我道歉,小弟能理解的。” 公明哥哥双手扶我坐下:“兄弟如此说话,兄长我就安心了些,我昨天看你见到我时,表情似乎不自然,还以为你对我有意见呢,看来是我多心了。” 我嘿嘿傻笑着说:“没有的事,哥哥确实多心了。”心里涌出一股暖意,看来公明哥哥没有忘了我,他只是事情多,忙得时候一时疏忽而已,其实心里是惦记着我的,我忽然觉得,空气似乎都有了一丝甘甜。 刚好喽啰推开门端着一个茶盘过来,我端起茶,双手恭敬地端到公明哥哥面前,然后才端自己这杯,公明哥哥接过茶,顺势喝了一口后放下,等喽啰退了出去,他说道:“看到兄弟在二龙山过得好,兄长我打心眼替你感到高兴。”他停了一下,语气突然放缓,慢慢说道:“只是有一点不知你想过没有,二龙山虽然山势险峻易攻难守,人马却是不多,不远处还有一个青州这么一个兵强马壮的大府郡盯着,虽说一时耐不了二龙山几何,有朝一日朝廷要是一下决心,二龙山终究是抵挡不住的,兄长深深的为兄弟你担忧啊。” 说完他抬头看看我,略微点头,随后捧起茶杯,拨开茶叶,喝了一口茶。 我低着头作沉思状,心里有些生气。公明哥哥你怎么这么埋汰我们二龙山呢,是,我们是小山头,实力有限,但也不是这么容易被官府拿捏的软柿子,何况我们还有慕容知府蔡统制罩着,我们是他们的提款机,二龙山一座破山头,又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他们有什么必要向朝廷打报告铲了我们呢。这次要不是呼延灼这个搅屎棍来这么几下子,我们都没必要向你们梁山求援好不好。 我没有说话,心里想你们大老远来帮我们,当面驳你面子也不合适,只好端起茶喝起来,避免冷场。 公明哥哥看到我这样,以为我心里有所触动,他又说道:“武松兄弟,我看不如这样,等我们攻破青州之后,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们梁山泊八百里水泊,易守难攻,好汉云集,兵强马壮,谁都不敢来犯,完全不用担心安全。我们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岂不快活!” 我心里真有点生气了,想不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刚对你重新有了好感,你就来这一手,要我丢掉义气跟你走,这不是挑战我的底线吗,还说你及时雨宋公明有情有义,最看重兄弟情分,依我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我强压着火,努力平静得跟公明哥哥说道,“公明哥哥好意,小弟心里感激,只不过这样不好吧,我抛下大哥二哥和其他兄弟跟着你去,未免不太仗义,让人笑话。这事容我再想想,好吧。” 公明哥哥笑了一下,点点头,拍着我的肩膀,算是回应。我怕他继续说下去,于是我岔开话题,问起了他梁山上的事情,他跟我介绍了梁山的情况,又闲谈了些江湖上的事情,半个小时后,实在无话题可说了,他终于告辞离去。 我恭敬地把他送出房间,微笑向他告别,直到看不见他背影才返回房间。 回到房里,看着他喝过的茶杯喝剩下的茶叶渣,我把它泼进垃圾篓,跟着嘴里吐了一口痰:“呸!” 第124章 由厨房喽啰兵所想到的 收拾好茶杯,听见肚子咕噜咕噜叫,这才想起起床到现在光顾着喝茶,还没吃早餐呢。我吃了几块沙琪玛,有东西填肚子,饿意慢慢消失,正要叫喽啰再端茶过来,听见外面有人来报,说大哥叫我去宝珠寺大殿,中午有酒局。 我胃一紧,他娘的又要喝酒。 到了大殿,见大哥坐在二哥的交椅上,正在和坐在中间交椅上的公明哥哥说话,二哥站在大哥身后,谄媚着陪笑着。 看到我进来,大哥停住话头,朗声对我说道:“三弟,你来了。” “嗯,大哥,我来了。哟,几位聊啥呢,这么投机。”我故作轻松地说着,走到他们面前,向公明哥哥拱手行礼:“公明哥哥,不好意思,小弟来迟了。” 公明哥哥微笑回礼说道:“武松兄弟,不用客气,请坐。” 我笑着点头致谢,坐在我的交椅上。 大哥接过话头说:“我们在等其他头领过来喝酒,趁这个空闲时间,和宋押司说一些江湖上的事,很过瘾啊。” 公明哥哥谦逊地摆了摆手,说都是一些不足为道的小事,没有什么,可是我明显感觉到他的口气似乎有些得意,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四人说着闲话,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其他梁山好汉和李忠、周通、曹正、施恩、张青哥哥夫妻二人陆陆续续来到大殿,大哥看人到齐,马上吩咐厨房端上早已做好,一直在锅里热着的酒菜。看这菜品的样式,除了常规的鸡鸭鱼羊牛肉之外,还有各种花花绿绿的各种造型,满满的一大桌十几个菜,看这样子,厨房应该半夜就忙活起来了。我真为厨房这些喽啰兵感到辛苦,他们不仅要准备酒菜,饭后收拾碗筷,打扫卫生,遇到这种接待类型的酒局,还得挖空心思准备菜品,忙得跟孙子似的,最郁闷的是他们做这些非但没有工钱,更没采购材料的资格,一点油水都捞不到,纯粹是义务劳动,我都不知道他们图个什么。 直到后来我上了梁山,跟公明哥哥的弟弟,掌管梁山后勤的主管宋清闲聊时聊到这个话题,我说出我的困惑,他给出答案,我才恍然大悟。 他说当今天下,朝廷昏溃,官员腐败,他们屁股坐着百姓,腰间别着大印,肆意妄为,祸害天下。 老百姓生存艰难,很多人每天拼了命的干,却连一口饭都吃不上,活得还不如一只牲口。为了能有口饱饭吃,为了能安身立命,有些胆子大的就会上山入伙,与官府为敌。 虽说上山落草名声不好听,可是能喝酒吃肉分金银,逢年过节还能添置新衣服,强盗也好,贼寇也罢,在吃饱饭这个问题面前,其实并不重要。 你武松兄弟理解不了他们,那是因为你是头领,身居高层,脑袋里考虑的是诗和远方,不用为一日三餐发愁。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你所忽略的,可能是他们一辈子都梦寐以求的,因为他们只是底层百姓,一个屁民,要求很低,日求三餐,夜求一宿,如此而已。 宋清这么一科普,我茅塞顿开,同时也羞愧不已。茅塞顿开的是人生一但上了一个台阶,想法就会改变,不自觉就会跟社会脱节,忘了自己当初的德行,用个时髦话讲就是忘了初心。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狗屁砖家雷语不断,什么谁家没有个五十万,可以把多余的房子租出去贴补家用,怎么刺激老百姓消费等等等等,我们以为他们是拿我们百姓开涮,其实他们未必是这个意思,他们真的只是跟社会脱节了。因为他们比我们百姓拥有更多的社会资源,钱来得容易,他们以为大家都好挣钱,才会说出贻笑大方的话来。让我羞愧不已是因为我才吃饱饭没几天,怎么就染了一个臭毛病,人模狗样装高级,不自觉跟劳动人民划清界限,忘了以前和我哥一起挤茅草屋喝野菜粥的苦日子, 活成了最讨厌的样子,真是罪过。 不过这些都是后知后觉的事情,现在的我还没这个觉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们的劳动成果,因为只想好好喝这顿酒席,潇洒的做我的喝酒美男子,至于他们怎么想的,嗯哼,关我q事。 国际惯例,开席之前大哥巴拉巴拉一通,公明哥哥阿巴阿巴回应一通,然后,开席,然后,然后,然后,大家又喝得大醉。 喝醉了,就要回房间睡觉,我踏马真是服了,昨天的酒刚醒,今天又接着醉,没有意外的话,明天还要继续醉。 同志们看到了吧,我们好汉们的身体都是铁打的,皮实,耐操,主打的就是个大部分时间睡觉,就问你们服不服! 第125章 战前会议纪要 我还是太单纯了。 我以为大哥连续摆上三天酒席,招待公明哥哥一行梁山好汉,差不多就够意思了。哪知道他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又连续摆了三天,第六天下午,担任后军任务的孙立、杨林、欧鹏、凌振四位梁山好汉领着一千人马终于赶到二龙山,当晚大哥安排晚上加开欢迎晚宴,庆祝所有人马齐聚一堂,次日又办了一场盛大的欢迎午宴。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搞了七天八场宴席,就算我们是铁打的身体也有些顶不住了,我的肚子开始不舒服,酒后吃护肝片,清晨空腹嚼十多根冬虫夏草,开席前提前服用肠炎宁片护体,这才熬了过来。 我很佩服大哥,他的酒量饭量比我大,晚上还经常宵夜,从我上二龙山到现在,大哥连感冒都没得过,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每天像过年一样,我不行,多吃几顿大鱼大肉,肚子就受不了,必须吃药才行,在这点上,说心里话,我好羡慕大哥。 不过话又说回来,羡慕归羡慕,我可不想做大哥这样的人,我怕得三高,我怕有大肚腩,就算我的身体顶得住,我也不会胡吃海喝。大哥不需要形象管理,他可以放开手脚胡吃海喝。我不行,我必须要有一副好身材,因为我跟他不一样,小伙子我比较帅,地球人都知道,帅哥一般都有偶像包袱,帅且武功好的尤甚,小弟不才,偏偏两样都占,虽说我现在是行者打扮,不方便穿靓仔衫玩西海岸,但我英俊的脸庞不会受任何职业身份的影响,你们说是不是,况且,谁脖子上还没有一条性感的佛珠呢。就我这条件,你说我能没有偶像包袱吗,李姐万岁,你懂的。 哎,说着说着,又跑题了,咱们还是继续说三山聚义打青州的事吧,公明哥哥在后台站了很久,再拖时间抢他风头,他的脸会气得更黑。 所有人到齐了,下一步自然就是商量要怎么攻打青州。大哥的意思是硬上,我方现在总共有七八千人,先派一千人在进城主道两旁事先埋伏好,防止援兵,留几百人护卫中军队伍,剩下的人马分做四队,一队一千五百人,分别攻打四个城门,攻城的同时叫凌振拉上他的意大利炮,对着城头猛轰,上下两头同时夹击,叫守城士兵首尾不能相顾,用不了多久城门即可破,大事即成。 众好汉表示同意,公明哥哥却摇头,他说这样轰城头容易误伤无辜百姓的人命,舆论压力太大,是个下策。因为根据以往经验,官兵守不住城的时候,里面的最高长官大都会把城里百姓赶上城头,除了助阵,另一方面还能让对方投鼠忌器,害怕背上滥杀无辜的恶名,从而不敢玩命开打。梁山有好几次就遇到这种尴尬,他们刚要攻城,城上忽然乌压压冒出一大堆平民百姓,好多还是妇女儿童,搞得他们挤在城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抓耳挠腮急得跳脚,而城上的人看耍猴似的对着城下哈哈大笑。 鉴于这这种剧情太过恶心人,容易让好汉们内分泌失调,公明哥哥说,宁愿辛苦一点,伤亡多一点专攻城门,也不能轰城头,对于梁山好汉来说,性命事小,面子事大,让人耻笑的事情,他绝不会做。 大家看他说的如此坚决,只好沉默不语,大哥刚才还在激动的双手叉腰,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放下手,捡起一杯茶就喝,掩饰尴尬。公明哥哥提出一个方案,他说青州城里虽说慕容知府是主帅,但他只是个不懂军事的文官,欺负欺负百姓还成,叫他去打仗那就是抓瞎。他只有倚靠呼延灼和蔡统制两人,只要把这两个人骗出城拿下,慕容没了倚靠,他就会方寸大乱,主帅都乱了,破城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众人听公明哥哥说完,纷纷点头称是,二哥更是鼓起掌来,说宋大哥格局远大,有勇有谋,不愧是掌管大山寨的头把金交椅。 公明哥哥对二哥微笑着摇头摆手,一副谦卑的表情,然后环对着众人拱手抱万,行了一个罗圈揖,向大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坐下喝茶。 虽然公明哥哥表现地很谦卑,但我总莫名感觉他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气场,让人下意识就想听令于他,我偷偷看向他,无意间发现大哥斜瞪了二哥几下,应该是对他刚才胳膊往外拐的做法表示不满,看我无意看过来,他马上收回目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专心喝他的茶。 众人对大哥和公明哥哥两人的提议展开讨论,最后大家普遍认为公明哥哥的提议比较合适一点,就连大哥也同意了。大哥提议由公明哥哥做此次攻打青州的总指挥,众人高声叫好,公明哥哥苦苦推辞不过,只好同意。解决了领导的人选,明确了攻城的方略,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了,那就是是要如何挖好坑,让两个人主动跳进来。 第126章 大哥不爽为哪般 殿上大家讨论了老半天,遗憾的是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方案,会议陷入争论不休的尴尬局面。为了避免浪费大家的表情,公明哥哥提议,停止讨论,先休会让大家平复心情,大哥带头响应,众人在喽啰们的引领下,各自回房休息。 当天晚上,公明哥哥向大哥讨了一间房子做办公室,他派人将柴进、朱仝、秦明、花荣、杨雄、凌振和二哥七人召集起来,八个人在临时办公室开了一场闭门会议。不过当时我对这个事一点都不知情,是大哥次日早上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事情是这样,早上我还在睡觉,迷糊间听到大哥在敲我的门,耳边响起了他那熟悉的驼铃声:“三弟,起床了吗,起床了没有?” “还没呢,大哥,门没闩,你进来吧。”我伸了一个懒腰,费力揉着眼睛,有气无力应着他。 大哥推开房门,径直走到桌子边坐下,看着我说:“三弟,你先起来,大哥有事情跟你讲。” 我努力撑起身体半坐着,赖了十几秒的床后懒洋洋的应了他一声,然后才起身下脚找鞋子。 “大哥,这么早有什么事吗?”我边穿鞋子边拉过衣服,手里忙活着问他。 “你穿好衣服先。”大哥说道。 搞什么飞机,这么神秘,我边穿衣服心里边嘀咕,大哥叫我一般都是派喽啰来的,今天怎么本人亲自到场了,啥情况这是。 我扒拉好衣服,从抽屉里端出招待过公明哥哥的那盘沙琪玛放在大哥面前,大哥接过盘子放在桌上,拿起一块就吃,吃完后说道:“三弟,昨晚宋公明叫了几个人开了一夜的闭门会议,你知不知道?” “啥?开会?开什么会,我不造啊。”我疑惑地回答。 “你怎么说台湾腔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机车诶。”大哥认真的说道。 我连忙解释:“不好意思啊大哥,昨晚熬夜看湾湾偶像剧,入戏了啦,我确实不知道公明哥哥昨晚开会的事。” 大哥继续认真问道:“我知道你不知道这个事,不然我就不会一大早来找你了。三弟,你说二龙山谁是话事人?” 我被他这么认真发问,丈二摸不着头脑,我疑惑地看着他,看他不像在开玩笑,于是我也认真地回答他:“大哥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明知故问吗,除了你还能有谁。” “可是我总觉得自从宋公明到了二龙山后,大家都把他当主心骨,对他言听计从,都不把我这个二龙山大头领大寨主大当家大老板放在眼里,就连你二哥都,哎,算了,不想说,说多了都是泪。”大哥哎了一声,叹了一口气。 “大哥,我看不会啊,二哥和我还有曹正、施恩、张青、孙二娘几个还有二龙山的兄弟们都只认你是大哥,我虽然跟公明哥哥结拜为兄弟,但那是我上二龙山之前的事情,我俩只是有兄弟情分在,他现在是梁山大头领,小弟自从跟了大哥你,就发誓要跟你一辈子,绝不会背叛你,大哥你放心,除了你,我不会认别人做大哥的。” “三弟,你这样说,我很欣慰,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是你二哥就不一定了,你没发现吗,他从宋公明上山起就朝人家抛媚眼,昨天宋公明提出那个方案后他更是带头鼓掌,一点都不顾及我的面子,当众啪啪打我脸,要不是你们几个替我撑场子,我都下不来台了。” 我打圆场说道:“可能是二哥对事不对人嘛。” 大哥冷哼一声:“狗屁,以为我看不出来啊,我心里头门清着呢,他就是想攀高枝。三弟,你没发现昨晚宋公明叫的那些人有什么共同点吗?” 我不知道该不该接话,只好微笑看着他。 “宋公明叫了七个人,柴进、朱仝、秦明、花荣、杨雄、凌振和你二哥,柴进你知道的,他是皇族后裔,朱仝原来是郓城县都头,秦明花荣你也知道,一个是统制,一个是副知寨,杨雄是两院押狱,凌振是朝廷搞炮的,你二哥更是不得鸟,殿司制使官,大有来头咧。他们这些人,除了柴进都是原来的朝廷命官,牛逼哄哄的人物,这一聚头,可不得有共同语言吗。哼,洒家也是小种领略相公帐下提辖出身,也不比别人差多少好不好,洒家还是二龙山大头领呢,怎么就没资格参加这个会。” 哦,听出来了,大哥醋坛子打翻了,心里在冒酸水。 我想安慰他,又不知该怎么说才合适,只好沉默不语。他看我这种态度,摇头苦笑一声,停了话头,拿过一块沙琪玛吃完后,拍拍手起身走了,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送他到屋外后,回到房间,心里纳闷,大哥到底在生啥气,是被人抢了风头呢,还是没被邀请参加会议,我想了很久,把沙琪玛都吃完了都没想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娘的,这是你们大老板之间的事情,跟我有啥关系,爱咋咋地,就这样吧! 第127章 大战之前,主打的就是一个开会。 一个小时后,喽啰过来禀报,公明哥哥请大家到大殿开会。 又开会,怎么那么多会,要打就打,开什么鸟会嘛,烦死了。 我很打心底讨厌这种事情,但又不得不去。 我让喽啰在门外等我,从床底抽出我的藤条箱子,翻出剩下那套在上二龙山前,青州定做的纯手工高级布料行者僧衣换上。 僧衣本来有两套的,干小龙山时弄脏丢掉了一套,只剩下这套,平时我不舍得穿,正好今天有这个机会,可以在公明哥哥显摆显摆。 本来想挎上酷奇旅行包包一起,人都走到门口了,想想开会拎着这家伙似乎不太合适,又把包包放回箱子里锁好。 由喽啰领着到了大殿,跟大哥、公明哥哥、其他头领和各路好汉依次见过礼后,我在我那把交椅上安然入座。 等到人都到齐,公明哥哥宣布开会。 开会开会开会,严肃一点,准备开会。 我马上进入状态,职业假笑瞬间浮现出来。 尽管我很讨厌,但我还是要负责任的说一句,开会,我是专业的! 有了昨天的一致推荐,公明哥哥不像之前那样跟大哥再三礼让,稍微意思一下后,他当仁不让就是主持起了会议。 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开场白,公明哥哥终于不抱琵琶不遮面宣布了拿下青州的方案。 请注意,我用的是宣布这个字眼,宣布的意思就是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这就是权力的傲慢。 公明哥哥来到之前,这个权力是属于大哥的,现在他只能坐在旁边,微笑着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我虽然不知道他此刻的感受,但是我能感觉到,大哥的脸有些微红。 公明哥哥的方案是这样的,他和花荣率领小队人马充当诱饵佯攻正门,柴进和秦明领另外一小队佯攻后门,同时引呼延灼和蔡统制出城应战,引他们到包围圈后,凌振猛轰他们后队切断退路,然后一举拿下。 这就是你们商量了一个晚上的方案?这是当呼延灼三岁小孩好不,人家好歹是高级军官,你们这么侮辱他的智商有意思吗。 我偷偷瞄了一眼大哥,他嘴角略微向下撇着,似乎不以为然的样子。 英雄所见略同,么么哒。 我正要和大哥对眼色,花荣起身了。 他先向四周行礼作了一个罗圈揖,然后说道:“各位兄弟,刚才我家大哥向大家公布了作战方案,现在小弟向各位汇报一下具体细节。在大哥和柴大官人分两队佯攻之前,我们按照鲁达大哥昨天的提议先安排四队人马同时攻打四座城门,只许输不许赢,麻痹城里的官军,当然咯,这只是试探。同时,我们在攻城之前派出探子潜伏进城,除了收集官府情报外,伺机在我们诱捕呼延灼和蔡土申的同时在城里四处放火乱其后方,是为内应。如此内外相应,大事必成。” 我就说吗,八个好汉折腾了一个晚上,怎么可能搞出如此幼稚的方案来,原来有后手在这。 花荣说完,公明哥哥点点头,让他坐下。 公明哥哥接着安排具体的分工,一切部署完毕后,他向大哥点头示意,大哥会意,起身宣布散会。 然后。 然后。 又是尼玛的安排酒席。 拜托,能不能有点创新精神,别老是酒席酒席,我真的吃腻了。 第128章 暴风雨就要来了 第二天一早,按照事先安排,几个精明的喽啰披着晨雾悄然下山,潜入青州探听消息。 细心的读者老爷可能会有疑问,你们二龙山在青州城设了一个秘密据点吗,怎么还要往里面派探子。 这个问题问得好,是啊,我们为什么还要派人进去,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其实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早在准备攻打青州之前,为免发生不测,大哥就下令让曹正关闭酒店,率领所有工作人员撤回山寨,当时曹正还提出再坚守岗位,万一封城时有需要的话,城里多少还有个内应,大哥担心他们的人身安全,没答应曹正,于是他们统统回到了山寨。 大哥这人就是这么厚道,虽然他看上去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副鲁莽形象示人。他爱飙脏话,无酒不欢,随地吐痰还经常不洗澡,不过接触久了就会知道,其实他粗糙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细腻的心,他关心下属,待人真诚,做事公正,只要你真心对他,他绝不会跟你耍心眼。 你别看他叫做花和尚,山寨的弟兄们都不怎么怕他,反而都拥护他,好像大哥身上有种磁场,谁见了都有亲切的感觉。 在这一点上,二哥就差点意思了,他虽然对每个人都慈眉善目,见谁都笑,弟兄们却对他有种说不出来的隔阂感,总是不自觉想跟他拉开距离。我们都看得出他在努力让大家喜欢他,但大家始终没办法尿到一壶。他属于人们心里认为表面笑嘻嘻,心里妈马批的那种人,尽管跟他相处久了知道他并不是那种人,却依然下意识以为是。 这多少对他有些不公平,可是没办法,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谁也解释不清楚。 至于我嘛,我不知道大家心里怎么评价我,可能好,也可能是坏,我只秉承一个理念,那就是凭良心做事,坚守做人底线。当然,这个底线因人而异,像西门庆张都监这样的混蛋,我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除此之外,我不求所有人都喜欢我认可我,那是不现实的事情,我只要做到六成以上的人认可我,我就很知足了,因为我相信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凡事岂能如意,但求无愧于心。只要我不被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我就觉得可以了! 哎,说着说着又跑题了,真是不好意思,又耽误了各位读者老爷宝贵的阅读时间,罪过罪过。 还是继续说探子的事情吧,正事要紧。 探子很顺利潜入了青州城,两天后派人送回了城里最新的消息,慕容知府下令呼延灼和蔡统制还有一个新调来的都监三个人各自集结人马,五天后分三路向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同时发起进攻,势必一举团灭三山。 看这样子慕容是真准备要跟我们玩命了! 他妈的白眼狼,收了我们那么多钱,一点情分都不顾,翻脸比翻书还快,草! 你要战,那便战,怕你不成! 公明哥哥当即决定,所有人马按预定方案组好队开拔下山,后天上午抢先发起进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命令探子再次潜回青州城,让他们在城里各处秘密架好火点,攻城炮响一起就同时放火,以做策应。 探子领命下山。 大家分头准备。 就要打仗了。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战斗。 不瞒大家,我心里有点紧张。 我一想到金戈铁马,万箭齐发的场面,心里就不由自主开始慌乱。 虽然我杀过几十个人,虽然我做过好多笔生意,但那些只能算是打斗,打斗而已。 打斗跟打仗是不一样的。 打仗要死很多人的,血流成河,成片成片倒下,就在自己面前,可能上一秒还在和他说话,下一秒他就成了一具冒着热气的尸体。要是点背,那具尸体可能就是我。 这一点都不好玩。 说实话,在那一瞬间,我有退出的念头。 但我绝对不会这样做,因为我是武松,打虎武松,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武松,就是死也要站着死在战场上。 命苦不怨政府,点背不怪社会,是生是死,战场见分晓,既然注定要打这一仗,一切听天由命就是。 第二天下午,就在我们都准备完毕,只等午夜开拔下山之际,有探子极速回山禀报:“蔡统制今晨暴毙!” 什么?蔡统制死了? 第129章 蔡统制之死 大哥颇感意外,他抬起手正想叫喽啰上前一步详细问话,公明哥哥温和的声音已经响起:“小兄弟,不要着急,一路辛苦,先喝口茶,喝完再仔细跟我们仔细讲也不迟嘛。”说着端起自己还没喝的茶,递给了喽啰。 喽啰看向大哥,大哥笑着说道:“总指挥叫你喝茶你就喝茶嘛,看我做么子。” 喽啰听到赶忙上前,双手接过茶,一饮而尽,公明哥哥笑着看了一眼大哥,伸手接回茶盏。 大哥抬手示意喽啰道:“还不谢过总指挥。” 喽啰双手抱万:“谢总指挥。” 公明哥哥打趣道:“鲁达兄弟不愧提辖出身,治山就是严明,宋某人真心佩服!” “惭愧惭愧,洒家虽然做过提辖,对治军却是不甚了了,所以我们这二龙山从我们弟兄几个接手以来就没有什么严明的规矩,这是兄弟们看得起洒家,给洒家面子,让阿哥见笑了。” 公明哥哥娇躯一晃,咯咯笑了起来,他习惯性端起茶盏,发现是空的,又放回桌上,一旁的喽啰见状赶紧上前续茶,公明哥哥叩桌回应,随即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后向喽啰说道:“小兄弟,你详细说说,蔡统制是怎么死的。” 喽啰回话道:“是!报告总指挥,今天早上,我们安插在统制府当厨师的兄弟带来消息,说蔡统制洗漱后叫人送一碗爱豆进去,吃完后下人服侍他束头发,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他对着镜子一个劲的夸自己真tm的帅,突然,他被什么噎住似的,双手捂着喉咙,脸涨得通红,倒在地上翻滚一阵后便直直不动,军医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 公明哥哥低头沉思了一下下,抬头狐疑地看着柴进柴大官人说道:“哦?他是吃了爱豆,照镜子之时死的,常理来说这都没什么问题啊,会不会是突发心脏病或脑溢血,抢救不及时死的?贤弟你怎么看?” “我用番茄app看。大哥,你知道的,小弟不懂医术,你这问题我没办法回答。”柴大官人手一摆,笑着回应。 “公明哥哥,小弟以为,蔡统制之死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被爱豆噎死,第二种是被自己帅死,依我看,第二种的可能多一点。”我对他说道。 公明哥哥颇有兴趣问道:“哦?武松兄弟,说说你的理由。” “帅死了呗。”我哈哈大笑。 整个大殿顿时炸锅一般哄堂大笑,大哥更是差点笑岔气了,杠铃般的笑声响彻大殿,连佛像上的灰尘都震动起来,细细的一丝轻雾似的四处飘散开来。 公明哥哥捋着他那不怎么茂盛的胡子说道:“照镜子都能把自己帅死,蔡统制也是古今罕见。” “不只是罕见,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旁边的花荣来了一句神补刀。 满堂再次哄笑,二哥更是笑到眼泪都出来,一道泪线顺着眼角滑过青色胎记,甚是亮眼,脸上的皱纹也不断晃动,左手手捂着肚子,右手摆着手,跟着节奏挥动。 二哥,过了啊,公明哥哥的笑话是好笑,也不至于让你笑成这样嘛,别那么夸张好不好,这辈子没听过笑话是不是。 你这个演技过于浮夸,差评! 我习惯性偷偷观察大哥,果然,他用余光扫着二哥,虽然还在笑,眼里却添了一丝寒意。 第130章 手心手背都是哥,我能说啥。 自打梁山援军来到二龙山,我发现二哥变了很多。以前他老好人一个,遇到事情不爱怎么出头,基本以大哥马首是瞻,现在可好,短短这么几天时间,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大庭广众之下越过大哥直接跟梁山好汉眉来眼去,对公明哥哥更是一顿狂舔,好像他跟梁山原来是一伙似的。我就纳闷了,二哥你怎么说也是在首都混过的,情商怎么这么低,领导面前不出风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方便的时候我一定要问问他,到底搞什么飞机。 “武松兄弟,你在想什么呢?”公明哥哥一个发问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神来,回答他:“啊,没什么。” 大哥关心地问我:“三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没有。”我连连摇头解释。 公明哥哥转头看着我,见我没什么异样,他继续他的表演:“蔡统制的死总体来说对这次行动是有利的,我们的胜算又多了几分。各个小队要按部署要求,提前赶到预定位置,听我号令指挥,明白没有!”。 众人齐声高声回答:“一切听从总指挥安排!”,不过齐声虽然是齐声,我可看见台下的曹正、施恩、张青哥哥夫妻二人和好些二龙山的兄弟肉眼可见的应付表情。 傍晚草草吃过饭,我仔细核对好我要带领的人数,核对各自所需要带的兵器,喂饱马匹,一切确认没问题后,我正准备先睡一觉养足精神。还没关上房门,大哥来到了门口,还没进门他就开口了:“三弟,大哥过来看看你。” 我请他进屋,顺势搬过来一条凳子:“大哥请坐。” 大哥撩开直裰,端正坐下:“下午在大殿上,我看你神色不对,好像不太舒服是吧。” “我没事,多谢大哥关心。大哥,这里没有外人,你坐这么端正做什么,小弟看得心慌。”我陪笑说着,我没骗他,他这一严肃,我确实有点心慌。 “你没事就好,三弟,大哥问你,你老实回答我,你觉得大哥我对你怎么样?” 我丈二摸不着头脑,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啥,葫芦里卖什么药啊这是。 “很好啊,情同手足,肝胆相照。” “可是我觉得我做人很失败。”他沮丧地说。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他:“绝对不是,大哥,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兄弟们都很敬重你,不信随便找一个兄弟问下,哪个不是打心底愿意跟着大哥快活!” “我相信你是这样,你二哥就未必如此,哼!”大哥突然脸色一沉,眼神带着一丝嘲弄看向窗外,冷哼一声。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我在这件事上没办法表态,只好抡起铁锹和稀泥:“不会,二哥不是这种人,他这段时间是和梁山好汉们走得近了一些,我想多半是为了应酬,客人来了总要有人相陪嘛,他上过梁山,旧相识一场,捧个哏也是可以理解的。” “三弟,你不用帮他说话,我活这么大岁数,好赖我还分不出吗。他这个人就是想攀高枝换门头,我记得前些天他们晚上开会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起过他青面兽变了,你还不信,今天你都看到了吧,他那个舔啊,我都看得脸红。你等着看吧,他迟早会变梁山的人。如果我说错了,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夜壶。” “言重了大哥,不至于不至于。” “你这个几个意思,一这个不至于指的是他还是我?”大哥追问道。 “嘿嘿嘿……”我陪着笑回答,我也只能这样回答,手心手背都是哥,我无法表态。 第131章 糗大了 “大哥,都是自家兄弟,有啥磕磕碰碰的,等梁山、桃花山、白虎山这帮人走后,咱们关起门,大家坐下来说开就好了。眼看着半夜就要开拔下山,你看我们是不是先美美哒睡一觉养足精神?” 我怕大哥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索性挑开了说,当然了,要带上职业笑容,因为要尊重领导嘛。 大哥打了一个哎声:“哎,三弟,你也嫌弃大哥。” “绝对没有绝对没有!大哥,小弟对灯发誓,绝对没有!”我心里一激灵,赶紧站起来坚定表态。 “你那么激动干嘛,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大哥拍着我胳膊,见我立正站得笔直,没有坐下的意思,他也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说:“行吧行吧,我走,不耽误你睡觉。” 把他送出门后,我转身回屋和衣而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战前紧张的缘故,怎么也睡不着,索性添满灯油,枕着灯光入睡。 闭着眼迷迷糊糊躺到半夜,喽啰敲门来叫:“领导,起床啦,兄弟们集结完毕,就等您检阅啦!” 这马屁拍得我好舒服,我心中欢喜,嗯了一声后起身坐着,喽啰推门进来,双手捧着一套盔甲,走到桌边停下说:“领导,小的伺候您换盔甲。” 这小子会来事,有眼力见,我喜欢。 我微笑问他,语气不自觉地温和起来:“你刚才是踢门进来的是不是?” “小的哪敢踢领导的门,我是用手肘顶开的。”喽啰笑嘻嘻回答。 我笑着用甄子丹表情包同款手势指着他:“嘿,好小子,行啊,真有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回领导的话,小的丁子涵。” 子涵?我不由想起当初在老家时,求张秀才帮忙取名字,他给我来个武子涵的时候,我忍不住噗嗤一笑。 喽啰脸色有些尴尬,我笑着解释道:“兄弟你别误会,我没有取笑你名字的意思,我是想起了一件往事,正好跟子涵这个名字有关,思之有趣,令人不禁发笑,哈哈,哈哈。” “领导,您笑起来真好看……”喽啰脱口而出,刚说完顿觉失言,他硬生生收住话头。 “别,没有的事。”我还是用甄子丹同款手势点他,小子,骂人是吧,你以为你说暗语我就不知道了?谁不知道你们在私底下传的这句话的下半句,你笑起来真好看,像要死的人一样。想阴我,门都没有!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故意咒我,算了,我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让他把盔甲拿走,笑话,我武松什么人,堂堂打虎好汉,刀架脖子都不皱眉头的主,我需要穿这种烂货? 到了小队集结地点,清点人数完毕,让人去库房取了将旗,我一声令下,众人翻身上了快马,开拔下山,往青州飞奔而去。 天明时分到达预定位置,藏好马匹,留下三五个喽啰照看后,我们埋伏起来观察敌情,等待时间一到,大家同时发起进攻。 我们小队的任务是攻打青州府北门,按照事先只许输不许赢的安排,公明哥哥也就给了我二百不到的人马。天色慢慢大亮,我抬手看看手表,还有十分钟就要发起进攻。我们各自回去骑上马匹,由我打头,奔向城门。掌旗兵撑起将旗,跟在我身后,没多长时间就赶到城下,我再看手表,还有一分钟,时间刚刚好。 正要吩咐喽啰兵们搭弓放箭,城门突然打开,一队人马疾驰而出,领头一个军官阵前勒住缰绳,厉声说道:“大胆贼寇,竟敢犯我城池,快快下马受死!” 我冷哼一声,打马上前一步,右手举起戒刀喝道:“老爷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奈我何!想活命的,下马来降,老爷饶你不死!” “哼!大胆贼寇,口气挺大,就不知道你本事如何,有种报上名号,本将军给你留个全尸。”那人举起手中长枪向我一指。 “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你也不打听打听,老爷我是谁?” 那人怒道:“我她妈管你是谁!” 尼玛,跟我耍横是吧,好,叫你们知道我打虎好汉的威名,吓也吓死你们:“小子,叫你知道老爷厉害,来呀,展开将旗,让他开开眼!” 掌旗兵应声出阵,举起旗杆用力一甩,将旗全部舒展,那人定睛一看,顿时哈哈大笑,手中长枪都掉到了地上。 什么情况,我向将旗看去,上面明晃晃四个大字--旺铺招租! 我擦,拿错旗了! 那一刻,我真希望地上突然裂出一条缝! 第132章 佯攻也要来指导,i服了u。 “看我干嘛,快收旗,快收起来啊笨蛋。”看掌旗兵傻乎乎的看着我,我又气又急,赶紧给他下命令。 一脸懵逼的掌旗兵急忙撤下旗布,我打手势让他拿旗子给我,他收好旗,走到我马下,我不等他递给我,一把扯就过来塞在马鞍里,多一秒都不想耽误。 回去查下是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干的,一定好好收拾他,娘的,啥也不是。 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脑海里迅速组织语言好把这尴尬局面对付过去。一边想词一边观察对面之际,只见有个官军跑过来捡起地上的长枪递还给那人,此时那人还在哈哈大笑。他接过枪,枪尖指着我,肩膀一抖一抖着说:“对面那个贼寇,你哪个铺头要招租啊,还踏马是个旺铺,我说,是黄金位置不?要是位置好,兴许老爷我一高兴,租它个三年五载做个茶室也不错,哈哈,哈哈哈。” 笑,笑你大爷!尼玛,等会一刀砍死你个王八蛋! 我伸出戒刀怒指:“贱人,废话少说,受死吧!”说完我双腿紧紧夹住马鞍,左手揪住缰绳,右手拿稳戒刀后用力一拍马屁股,那马吃痛,扬起前蹄嘶吼一声,向前直冲过去。 那人见状,收住笑声,大吼着拍打马匹鬼叫着向我奔驰过来。 奔驰?宝马都没用,我提起戒刀往他脑门上玩命招呼,他招架不住,勒马就要往回撤,就在他刚要转身之际,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哨笛响从我耳边呼啸而过,那人大叫一声:“扑你阿母”,然后拖着长长的尾音,栽落马下,双腿意思意思蹬了一下便不再动弹,领了盒饭。我定睛一看,一支穿云箭不偏不倚正中他的眉心,像是开了天眼的二郎神。 官军看到主将被杀,转身向城里跑去,速度简直不要太快,不一会就退回城里,紧闭城门。 “武都头,宋大哥担心你的安全,差我过来帮你的忙,怎么样,这边还顺利吧?”身后传来一个清秀的男中音,回头一看,原来是花荣。 “是花将军啊,我这边一切顺利,有劳公明哥哥费心了。”我顺势快速掉过马头,用力拍打着马背向花荣跑去,嗖的一下就跑到他面前,调转马头,跟他并排骑坐。然后我偷偷用鞋尖别了一下马腿,那马仿佛知道我的心思,倒退一步停下。 倒不是我高看花荣,而是我怕城上的官兵看到主将被杀,拿起弓箭就要射我,那就不好玩了,还是躲远一点比较保险,就算有箭射过来,前面多一个挡箭的也好过于我孤零零一个人。你花荣不是号称小李广吗,既然放箭都能百发百中,那么挡箭也应该很牛逼是不是,你不站前面,难道让我站前面,真是。 “花将军,不是说让我只许输不许赢吗,你射死对方主将干嘛?” “我见你痛快厮杀,好生快活,一时技痒忍不住,武都头见笑。”花荣哈哈大笑。 技痒是假,怕我被人砍死才是真的好吧,说到底你们梁山对我们二龙山好汉的实力还是不放心,不让我们正面主攻不说,连这种侧翼佯攻拖住敌军兵力的糙活也要派人过来指导,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不堪?难受,想哭。 “将军真幽默。”不管怎么说,友谊还要维护滴,即使是表面的也要。所以我笑嘻嘻恭维花荣,全然不顾心里泛起的那一阵又一阵的妈玛批。 第133章 骑墙骑墙我最棒 吐槽归吐槽,有一点让人不得不承认,梁山那帮家伙确实有两把刷子。 家人们,你们信吗,只过了半天,仅仅是半天,在公明哥哥的英明领导下,一直把我们三山按地上摩擦的青州城城门就被我们攻破了,城破之时,没有失火,更无有殃及池鱼,除了慕容知府等朝廷官员带着残兵败将不知去向外,老百姓我们是一个都没有加害,感动得乡亲们不要不要的。许多人自发走上街头,提溜着食盒,夹到欢迎我们的到来。 公明哥哥骑着高头大马,在众人的簇拥下,微笑向左右人群挥手致意,那笑容如此温暖,如三月的春风一样,热情向大家脸上扑面袭来,令在场所有人如痴如醉、香汗淋漓、欲仙欲死、高潮迭起,哦,我亲爱的上帝,那个思想龌龊、素质低下、内心嘿嘿嘿的扑街作者写着写着又开起了车,胡乱用形容词败坏公明哥哥的形象,让我们强烈谴责他! 沿着主街一路走到青州府衙,从大门一直到内府,所有的门都大开着,早已空无一人,地面一片狼藉,铺满了各种各样来不及转移的公文书信账本档案,公明哥哥叫孔明孔亮安排收拾整理,将有价值的东西带回山。又让花荣带一队人马去接管司库,同时叫过王英,让他带一队人马打开粮仓,分出一小部分发给百姓外,大部分先运回二龙山,再转运梁山。 安排完这些,公明哥哥领着我们这些头领把知府衙门里里外外巡视一番后,大家信步回到公堂,柴大官人取了抹布,把公案上的灰尘擦拭了去,请公明哥哥上坐。公明哥哥微笑着摆摆手,指着左手边的侧座说坐着就行。众头领纷纷来劝,公明哥哥拗我们不过,苦笑着在柴大官人的入请下公案上入座,柴大官人叫过一个喽啰耳语了几句,喽啰拱手后离去,不一会他端着一个茶盘回来,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盏,原来是去外面讨茶去了。 柴大官人端过茶盏,放在公案上,公明哥哥叩桌相谢,端起来喝了一口,放下茶盏后,他拿起惊堂木,仔细端详一阵后,他举着手微笑着跟我们说道:“一段普普通通的木疙瘩,放在公案上,便成了治下百姓都惧怕的国家公器。权力真是个神奇的东西,点石成金,让人不得不服。” 柴大官人点头称是,旁边闪出王英笑着说道:“那又怎么样,它再怎么神气,现在还不是大哥手中玩物。” 大家哄然大笑。 公明哥哥摆手,正色说道:“非也,非也,王英兄弟,不能这么说,若非慕容知府昏聩无能,鱼肉百姓,把青州置于水深火热之地,我等又岂能忍心夺了城池。这都是他一人过失,于朝廷无关,要怪就怪奸臣误国,蒙蔽圣聪,派这么一个恶官来为害一方。” 柴大官人说道:“大哥言之有理,兄弟们深以为是。不过眼下这里情形不明,你看是不是先把钱粮运回二龙山,人马早些撤离,等回去后再做计较,如何?”。 公明哥哥点点头:“柴进兄弟所言极是。”随后他看向我们:“众位兄弟以为如何?” 梁山来的头领纷纷点头,我看向大哥二哥,大哥没说话也没点头,站在那里似乎在想些什么,边上的二哥朝公明哥哥笑着点头,青色胎记都笑出了褶子,灿烂非常。 老大老二如此反差,给我这个做老三的出了一道难题,我他喵的该站谁那一队呢? 我看向施恩,施恩笔挺站在人群里,他既没看公明哥哥,也没看大哥二哥,更没有点头,而是一直挂着笑容,亲切看向公案。 好小子,行,会骑墙,真有你的。 如此好手段,不学白不学,于是我也学施恩,像我的名字一毛一样,武者如松,笔挺立正,哪都不看,笑着只瞧公案。 兄弟我谁也不得罪,爱咋咋地! 第134章 以委屈换生存,都不容易。 公明哥哥估计是早习惯了被人众星捧月,对于混在人群中不起眼的我们二龙山兄弟几个这点小九九,他压根就没留意。他高坐公案,右手轻轻抚摸惊堂木,面带微笑环视堂下,少顷,他满意点头,环视一圈后突然神秘一笑:“好,既然各位兄弟都同意柴大官人的意提议,那就请各队头领清点人数,稍事休息,待花荣、王英打点好战利品,咱们一起回二龙山开香槟。偷偷告诉大家一个内幕消息,兄弟我来的时候,悄悄带了一箱82年的拉菲,进口货限量版,极品哦~”。 “大寨主牛逼!” “大哥威武!” “宋大哥您太帅了!” “大哥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公明哥哥话音刚落,人群中就像是被浇了一锅开水一样,马上就沸腾起来。 啥?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哪个孙子舔得如此离谱,这么恶心的话也说得出来。 我寻着声音找过去,娘希匹,原来是孔明孔亮这对不要脸的亲兄弟,正在激动挥舞双臂,打了兴奋剂似的高声嚎叫。 你大爷,不就是公明哥哥的徒弟吗,怎么,还真当你师父是星宿老仙丁春秋啦,他又不会吸星大法,甚至有没有真正练过都不一定,至于如此给他脸上贴金吗,真是。 况且你们把他比喻成星宿老怪,都不知道是捧他还是损他,我真的会呵呵。 诶?平时你们俩都是师父长师父短的,这会怎么叫大哥了?想来是公明哥哥跟这两货交代过,人多的时候少套近乎吧。 嗯,一定是这样。 “三哥,啥是拉菲?”我还在想这个问题,突然边上的曹正凑向我耳边轻声问道。 “啊?什么?这个啊,我不知道,没喝过诶。”我条件反射回应他。 “听上去很流弊地说,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喝,合不合俺们高贵亚洲人,特别是我们高大威猛、英俊帅气、器宇轩昂、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义薄云天大山东好汉子的口味。” “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举双腿双手高度同意你对我们大山东好汉子的评价,因为我一听就知道你是发自内心说的!”我拍着曹正的肩膀,乐呵呵接着说道:“老弟,咱们不要管它好喝不喝,跟着大家一起欢呼完事就好,领导给的酒,酒好不好喝不重要,领导的面子最重要,晓得不?” “i kown ,i know”曹正笑着点头称是,双手巴掌拍个不停,好忙。 欢乐的掌声持续响起,直到公明哥哥摆手示意才稀稀拉拉慢慢收住。众人坐着等花荣王英的消息,柴大官人吩咐人找到厨房煮茶水给各位头领送上,为避免领导无聊,他亲自去后堂翻出一些古籍给公明哥哥看,公明哥哥接过书,对柴大官人满意地点点头,微笑着请他到旁边坐。 看到柴大官人这样舔,我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倒不是看不惯他这种行为,职场嘛,大家拍马屁也是为了生存,这很正常。 我难受的是他这个人,想当初我跑路柴家庄投靠柴大官人,初次见到他之时,他身上散发出来那种如坐云端的高贵气质,我深深被震撼到,如神一般的存在。我甚至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如此伟岸的人。可现在呢,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一个曾经在他手下避难的前郓城刀笔吏端茶倒水,鞍前马后,而那个人心安理得享受着他贴心的服务,丝毫没有客气。 这才过了几年啊。 事情怎么反转得如此离谱。 柴大官人,你可是大周皇族后裔,身上留着皇家血统的人,公明哥哥只是个山寨头领好不好。 怎么会这样呢? 哎!!!!! 造化弄人,物是人非,今非昔比,自甘堕落,可叹,可悲,可怜,可笑! 相比之下,还是我大哥硬气。虽然他人丑不读书,做事又冲动,可是他对谁都是不卑不亢平等相待,绝不会因为对方的权势财富而作贱自己,人还重情重义,兄弟有难时他会拼了命的去相帮,说句实话,能遇上这样的大哥真是三生有幸! 跟大哥比起来,公明哥哥人品有待加强。 后来发生的事情足以证明,我并没有说错他。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很多人还崇拜公明哥哥。因为此时的他及时雨的仗义光环闪闪发亮,蒙蔽了几乎所有江湖好汉的卡姿兰大眼睛,谁要说他一句不好,口水都能淹死他。 这就是光环的重要性,不但能神化一个人,还有护身符的作用。 很显然,公明哥哥深谙此道。 或许这也是柴大官人自甘堕落的原因所在,他其实早就知道,在公明哥哥面前,他永远是个弟弟,所以他才愿意委屈自己,成全他人。 这也算是安身立命的技能之一吧,想到这,我突然有点理解他。 我带着歉意看着柴大官人,他发现我看他,朝我点头示意,我端起茶杯做了一个献茶的动作,他也端起茶杯,笑着回应我,就像在柴家庄时那样,神情变得温和。 也就是在我面前,你才是真正的柴大官人,呵呵,呵呵呵。 大堂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喝茶唠嗑扯淡聊闲篇,等花荣王英的消息。 一个时辰后,两边派人过来禀报,钱粮物资都已经装运上车,听候待命。 公明哥哥放下书本,伸了一个懒腰:“弟兄们,咱们走,回二龙山。” 第135章 关于立功这个大件事 公明哥哥话音一落,众人纷纷起身,给他抱万行礼后,各自领着队伍集合在知府衙门门前,在公明哥哥和柴大官人的引领下,井然有序出城。 万万没想到,沿途居然还有很多老百姓夹道欢送,好些百姓挎着果篮,提着酒壶,不停慰劳我们。 这场面可把我搞懵逼了,家人们,我们是山贼草寇,黑恶势力,用时髦的话来说就是恐怖组织,平时都是让你们闻风丧胆的好不好。现在倒好,仪式都搞起来了,你们这样一弄,搞得我们像正规军似的,让人都不好意思面对自己的身份,好不习惯。 公明哥哥好像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起码我没看出他有任何异样,他跨坐高头大马上,微笑着不停向左右两边挥手示意,他一路走一路亲切跟百姓互动,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连眉毛都在笑,一如既往地亲民,一直到出了主城门,他才收起笑容。 “贤弟,我宋江真是不容易,半个多小时,一路都要笑着左右挥手,脸跟手都要抽筋了。”等看不到老百姓的身影,公明哥哥马上向旁边的柴大官人打趣。 “大哥是领导嘛,形象当然要搞起来啦。”柴大官人笑着捋着胡须说道,虽然他的胡须不怎么长。 “话是这么说,真做起来也是很累的,要命的是每打下一座城池都要这样,我有点审美疲劳了都,贤弟,大哥跟你商量个事,要不以后你替大哥跟百姓互动好不好。” “别,大哥,你饶了我,我可受不起你这个玩笑!”柴大官人赶紧讨饶,公明哥哥哈哈大笑,提起缰绳,猛地一抽马鞭,那马吃痛,跃起前蹄,嘶鸣着向前奔去。 众人纷纷跃马扬鞭紧随其后,啪的一下,很快啊,轻轻松松就走出三五里地,前方看见一个小树林,旁边有块空地,整齐停放着一百多辆手推车,树下拴着几匹马,几百号人坐在地上。见我们过来,有几个人站起来手打凉蓬观望,随后看见有人向人群说些什么,地上的人纷纷起身两排站好,两个人队前走出,向我们迎过来,原来是花荣和王英两人。 众人翻身下马,公明哥哥将马鞭替给柴大官人,柴大官人顺手接过,跟在他身后走,无意间回头发现我在看他,他脸色微变,尴尬咳嗽几声,转身叫来一个喽啰,连同自己的马鞭一起交给他,喽啰接了马鞭,退到一旁。柴大官人紧走几步,跟上公明哥哥。 “花荣王英二位贤弟,你们辛苦了。”还没走到人前,公明哥哥双手抱万,边走边行礼说道:“有了这么些钱粮,今年我们山寨可以过个肥年,在这里,大哥我代表晁盖大哥以及梁山所有兄弟,衷心谢谢你们。” “都是大哥领导有方,亲自坐镇指挥,小弟不过是大哥的马前卒一枚而已,有何功劳可言,曹大哥真要谢,那也是要谢大哥你。”花荣抱万说道。 “花荣哥哥说得对,大哥你啥都好,就是太过自谦,什么功劳都往兄弟们身上推,兄弟我们受之有愧,实在是不敢当,不敢当啊。”王英拖着尖细的声音,嘿嘿说道。 “有功就是有功,事实摆在眼前嘛。你们立了功,我这个当大哥的心里为你们高兴,哪还能抢你们的功劳。”公明哥哥看着装着满满当当的推车,满意点着头说道:“二位贤弟,这些钱粮你们都清点清楚了吗,开仓的时候,有没有拿出一些粮食分发给百姓。” “有,我们拿出二百担发给百姓,剩下九百多担都装上了车,金银珠宝都清点好了,总共二十箱,请大哥过目。”花荣指着中间三辆绑的严严实实的推车说道。 “堂堂一个青州,这么大一个州郡,怎么才这点家产,二位贤弟,你们都把仓库搜查仔细了吗,有没有漏掉哪座没去的?”公明哥哥眉头一皱,有些狐疑地问道。 “花荣哥哥,你看,大哥这是不相信我们?”王英转头跟花荣嘿嘿说道。 公明哥哥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二位贤弟不要误会,我只是有些不解而已,想当初我在郓城做押司的时候,有时也会调去司库帮忙,我记得钱库平常都会有十多万贯以上储备,粮仓能有几千担安全库存,一个县都有那么多的钱粮,青州这么大的州郡,怎么才这么一点,这不科学。” “是少了点,小弟心里也纳闷,可它总共就是只有这么多啊,我们把所有的仓库翻了一个底朝天,就差挖地三尺了。”花荣摊开手,无奈说道。 公明哥哥沉吟片刻,把手一挥说道:“算啦,这里不提这个,回山,回山再说。” 众人正待翻身上马,突然有探马来报:“报,秦明将军来报,他捉住了双鞭呼延灼,正押解来见宋大哥。” 公明哥哥闻听大喜:“好好好,秦明兄弟好手段,擒拿住呼延将军,大显我梁山威风!” 花荣说道:“大哥料事如神,派秦明去追击残军,秦明才能立此大功,小弟作为他的大舅哥,我替他向您说声谢谢,感谢大哥照顾。”说完,他倒头便拜,郑重向公明哥哥行礼。 公明哥哥赶忙双手搀起花荣说道:“花荣兄弟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 我们二龙山的几个头领旁边一头雾水看着,不知道是啥情况。 貌似梁山好汉都很重视立功这件事。 我想可能是能得到很多奖赏,或者是能提升等级。 这跟我们二龙山不同,我们也喜欢立功,但那只是为了挣个面子,搞多少钱都要交公,再由大哥平分,等级更是不会变,天王老子来了都要按入伙时间顺序排队,所以我们对立功这事并不是特别在意。 看这样子,梁山好汉做事风格跟我们有很大出入,他们每个人都很重视立功,非常重视! 第136章 平账大师 大哥突然低头问我:“三弟,我刚才听见宋三郎说他们还有个晁盖大哥,怎么,他不是梁山之主?那为何梁山所有人都叫他大哥,他也不加纠正?” “小弟也不清楚,想必有其他缘由,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也不好问。” “你不是他结拜兄弟吗,他没有告诉你?” “嗨,哪跟哪啊,他们梁山内部的事情,公明哥哥哪会跟我说。” 大哥嗯嗯两句表示认同,不再做声。 施恩凑过来低声说道:“大哥三哥,刚才曹正哥哥告诉我,大家在州府大堂等的时候,他偷偷溜出去看酒店,无意中看见王英派人提前给夹道欢送中提酒壶挎果篮的百姓发钱呢。” 我俩听了,相视一笑,呵呵,这样也行,可以啊。 正说话间,前方尘土飞扬,不一会一队人马飞奔而来,迎头的正是一身戎装的秦明,身后并排跟着几匹马,其中一匹马上绑着一位五花大绑的军官,仔细一看,还真是双鞭呼延灼。 秦明翻身下马,将马鞭往随身喽啰潇洒一扔,大踏步向我们走来,还没走近,他便眉飞色舞对着公明哥哥大声说话:“大哥,呼延灼已被小弟捉住,人已经押到,请大哥发落。” 说完,他向柴大官人拱手行礼,随后跟其他头领分别见过礼后,得意站在一旁。 公明哥哥快步走到呼延灼马下,小心搀扶下马,亲手解开绑绳,一边说着多有冒犯一边拍打他身上的灰尘。见此情景,柴大官人叫人抬过一只箱子,权且当做凳子,公明哥哥亲自扶呼延灼坐下,然后后退几步,倒头变拜:“小可宋江怎敢背负朝廷,只因误犯大罪,无奈借水泊避难,专等朝廷赦罪招安,不曾想起动将军,劳神费力,小可等万般无奈,只求自保,求将军体谅!” 呼延灼站起来,主动伸出双手,作自缚状,说道:“手下败将,求死而已,大王何须如此客气。” 公明哥哥回道:“小可怎敢坏将军性命,小可一片忠心可昭日月。但求朝廷宽恕我梁山兄弟,降旨招安,我等愿尽忠报国,万死不辞!。” 呼延灼狐疑说道:“大王的意思是放我回去,在朝廷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非也,非也,将军如何能够回去,你折了那么多军马钱粮,此次青州借兵又一番大败,高太尉那厮何等心胸狭窄之人,他岂能容你。如今韩滔、彭玘、凌振几位将军都已入伙,将军你也看到了,我们攻城的火炮正是凌将军大作。将军若是不嫌弃山寨微贱,宋江情愿让位将军。” 呼延灼半晌不语,沉默了好久,良久长叹一声,跪下说道:“不是我呼延灼不忠于国,实在是兄长义气过人,不由呼延灼不依,愿随鞭镫。事既如此,决无还理。” 公明哥哥大喜,亲手扶起呼延灼,向他引见梁山所有头领后,又和我们二龙山白虎山几个头领做了引见。 其实我们这些根本不需要介绍,不久前我们的名字还躺在他的作战计划里,不过公明哥哥非要搞仪式,我们只能配合他。 冲他不辞劳累大老远带人过来救我们的份上,我们必须得给他这个面子。 见面完毕,公明哥哥问呼延灼:“贤弟,兄长问你个事,这偌大的青州城,司库里怎么才这么点钱粮?” “兄长,小弟能像其他兄弟一样,叫你大哥吗?” 公明哥哥哈哈大笑:“当然可以,这不咱们兄弟刚刚结义,大哥我一时还不适应吗。” “大哥,我跟慕容知府逃跑的时候,看见他匆忙之间只带走两车金银首饰,还是府衙内宅里的,并非司库处。咱们攻城迅速,他来不及准备。” “如此说来,那便怪了,我看有必要留几个人来好好打探打探。” 短暂休息后,众人启程回二龙山。 路上,大哥悄悄问秦明,他是如何捉住呼延灼的,秦明一开始不愿意说,大哥威胁他不说的话就抖搂他当青州统制时的黑历史,他这才告诉大哥。 原来慕容知府带着残兵败将跑路时,安排呼延灼断后保护,呼延灼不认得路,误入我们攻城之前就埋设好的陷马坑里,被留守喽啰逮个正着,秦明刚好经过,他们便把呼延灼交给了他。 换句话说,秦明捡了个大漏。 难怪他不说。 理解,换做是我,我也不说。 关于钱粮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答案。 派去青州潜伏的探马还没送回消息,公明哥哥在华州的朋友捎来一封贺信,信里祝贺他青州大捷,同时恭喜他得到五十万贯金银和二十万担粮食,梁山三五年快活日子不愁。 公明哥哥哭笑不得,回信问他朋友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他朋友回复他说,慕容知府逃到华州后,向朝廷打报告说的,他有个同学在华州扛把子贺太守身边供职,知道他跟公明哥哥有交情,就私下告诉了他。 他同学还说,吃宵夜的时候,慕容知府还得意地跟贺太守说,别看宋江夺了青州,胜利的却是他,青州早就落下亏空,他正愁不知道怎么跟上面交待,宋江一来帮了他的大忙,所有的窟窿都补上了,真是他慕容的平账大师。此话一出,贺太守哈哈大笑,直呼慕容官场圣手,点石成金。 公明哥哥听了气得不行,他一改往日的温和敦厚,沉着黑脸,一个劲骂慕容知府无耻小儿,下次捉住他非亲手宰了他不可。 第137章 气氛不算融洽 那边公明哥哥在生气,我这边着手调查那块让我颜面尽失的旺铺转让旗子的事情。 我找到当晚去库房取旗的喽啰,狠狠骂了他一顿,想不到喽啰非但不接受批评,反而叫起屈来。他说那天晚上时间紧,他心里有些急,黑咕隆咚的又看不太清楚。看到旗架上这杆旗最拉风,没多想扛着它就出来了。 “三当家的,谁能想得到您的专属旗架上会有人放私货呀,这事真不能全怪我,”说完喽啰辩解道,还笑嘻嘻看着我,那表情要多贱有多贱。 我没好气地瞅着他,把手一挥:“平时我就是太惯着你们这帮兔崽子,一个个没大没小的,出了事不认错,还他娘跟老子顶嘴,欠抽玩意,给老子滚。” 喽啰撇着嘴出去。 没大没小,啥也不是。 旁边有个喽啰跟着走出去,一会端着一杯茶递过来笑嘻嘻说:“三当家的,您消消气,喝口茶压压惊。这事也不能都怪老丁,要小的我说呀,曹正哥哥东西乱放,才是误会根源。” 我端过茶,白了他一眼,心里想道:“废话,老子需要你提醒啊,我当然知道曹正东西没归位,他是头领,我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去说他,只有拿你们当出气筒,借题发挥晓得不?” 我没好气说道:“你这么替他说话,是不是跟他有一腿?” “看您说的,哪有。”喽啰娇躯一震,忙不迭解释道。 “老子平时就是太惯着你们了,一个个上房揭瓦,反了天了都。记着啊,以后做错事就要认,就是挨打了也得给老子我立正,这是规矩,懂不懂。” “懂懂懂,哪敢不懂哦。” “知道还跟老子耍嘴皮子,成心气老子是吧,你们这帮兔崽子,眼里可还有领导。” 喽啰不说话,咧着嘴嘿嘿嘿坏笑,表情好贱。 滚滚滚。 我手一挥让他出去,眼不见为净,都给老子滚。 喝过茶,小坐了一会,刚想出去活动筋骨,有人来报,大哥叫我去大殿,有事情要商量。 又是商量! 一个破山寨,地图放大几倍都费事找的地方,哪来那么多破事商量。 这才回来没几天,一会庆功大会,一会战斗总结,一会先进报告,一会小队评优,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又有啥屁事商量。 整天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啥意思! 大哥,二龙山是山寨,是土匪窝,怎么自从公明哥哥到了之后,你非得搞得跟互联网大厂似的,一天到晚净整些没用的幺蛾子折磨自己人,真不知道你咋想的。 不对啊,大哥以前不这样的,梁山人来后他才开始虚头巴脑,难道?他是故意的? 认真想了一会,我笑了。 大哥,你这浓眉大眼、行侠仗义、快人快语的家伙,骨子里也自卑呀。 你是怕被梁山笑话我们山寨无组织无纪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所以才搞出这么些弯弯绕来。 机智如我,我他喵真是二龙山卧龙! 我不禁得意,暗暗夸着自己,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手温柔地摸着佛珠,就像孔明摇着鹅毛扇捋胡须一样。 帅! 当然,此孔明非彼孔明,那家伙,连同他那兄弟,两人有几斤几两,不用我多说,读者老爷们心里自然有数。 读者老爷的眼睛是雪亮的,孔明孔亮的脑袋瓜子是嗡嗡的。 拿他们做对比,是对我的不尊重。 话既然说到这里,我不得不低头看胸前的佛珠,在我的智商加持下,它仿佛更加锃亮了。 完美! 带着愉快的心情,我信步来到大殿。 自信的感觉很爽。 “武松兄弟来了,快,上来坐。” 刚一进门,还没看清里面的人,公明哥哥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 定睛一看,他正坐在大哥的交椅上笑呵呵朝我招手。 交椅上没有虎皮! 大哥坐在二哥交椅上,同样微笑着看我。 二哥站在大哥旁边,一言不发。 客席坐着柴大官人,花荣,秦明,王英四个。 几个人的表情嘛……不好形容,给我的第一感觉是严肃中带着搞笑,搞笑中透着活泼,活泼中夹杂得意,得意里透些傲慢。 我心里一紧,隐隐有些不安,刚才那股自信劲瞬间消失无踪。 无意中低头一看,好家伙,地上扔了好多烟头。 第138章 远离二手烟,命长吃饭多。 我眉头一皱,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n99口罩戴上。 如果您要问我,就算你武松是着名山贼,英俊潇洒武艺高强,能怼天怼地怼老虎,可你毕竟是活在北宋时期的人,你去哪里搞到口罩,再说了,俺们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好儿郎一般也就是戴个n95而已,你可倒好,n99都出来了。来来来,我问问你,n99是个什么鬼,请老实回答,不然你上厕所时屁股上永远粘着瓜子。 您真问了我这些问题,那我只好向您老实回话。我哪里知道什么是n99口罩,我连口罩是什么都不知道,至于二手烟?啥?啥是二手烟? 这一切都是扑街作者橙公子儿强行安排我干的好事。他写的小说没人看,心情郁闷得不要不要的,又不承认自己写得差,还不敢发火,便拿我当出气筒,老是安排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朝我身上招呼,让我猝不及防的同时还丢面子。 像之前的什么法兰西红酒,酷奇包包,给戒刀做360度无死角保养,刀柄贴的是3d防蓝光水凝亮片水晶柔性膜这些,我真的不知道是啥东东,都是他硬塞给我的,搞得我到现在都还一脸懵逼,何况是读者老爷您呢。 冤有头债有主,读者老爷们,您要是觉得剧情太过无脑幼稚,辛苦您评论区骂作者,您高抬贵手放小弟我一马,刚才说了,在这件事情上,小弟是无辜的。 不过有一点我能肯定地回答您,我虽然不懂什么是二手烟,不清楚它的危害性,但我第六感觉清楚地提醒我,绝不能吸二手烟。 理由很简单,我真的好想再活五百年! 我这个人虽然命苦,还从事山贼这份有前途的职业,可我依然想活得久一点。 因为,命长才能吃饭多! 在这里,兄弟想顺便做个公益广告,内容如下:“尊敬的各位吴彦祖(以及少数刘亦菲),为了您和您家人的健康,室内请勿吸烟!如果您实在做不到,请到厕所单独嗨。如果您连厕所都懒得去,起码拿一个垫了湿纸巾的烟灰缸,如果您连烟灰缸都没有,什么?你堂堂一个抽烟美男子(美少女),家里居然没有烟灰缸?鄙视你!”。 公益宣传活动结束。 “武松兄弟,快来快来,就等你了。” 我正沉浸在控烟宣传大使的好人设中,公明哥哥一嗓子,把我拉回现实。 抬头一看,他又一次微笑着朝我招手示意。 “诶,好嘞!谢公明哥哥叫坐。”连续叫我两次,再不回应就显得太不礼貌了,我定定神,双手抱万,连忙答谢。 不过我没有马上上阶入座,而是扭头看向大哥。 不管怎么说,大哥才是二龙山真正的领导,大哥不点头,我怎么可能坐下。 没外人的时候,我们怎么来都行。大哥不在乎形式主义,性格大大咧咧,不要说我们哥几个,就是手下的喽啰,只要大哥心情不是很差,都敢跟他开玩笑。可眼下不行,这不是有外人在吗,我们必须维护大哥的权威,维护二龙山的尊严。 面对公明哥哥的热心劝坐,我只能一边答谢一边看大哥反应。 还好,只等了一下下,嗖的一下,就看见大哥点头示意我可以坐,这这才放下心,跟二哥谦让一番后,在自己的交椅上就坐。 交椅坐着很舒服,因为有虎皮垫着。 大哥坐在二哥的交椅上也应该很舒服,很简单,那上面也有虎皮垫着。 公明哥哥舒不舒服就不知道了,没有虎皮的交椅坐着是啥滋味,谁坐谁知道! 但愿公明哥哥没有痔疮。 我能理解大哥把交椅让给公明哥哥坐是款待贵客,可他把虎皮撤去这个骚操作我就不是很懂了。 等梁山那帮人走了,我一定要问问他怎么回事。 “武松兄弟,哥哥我向你道歉,我们不知道你不喜欢闻烟味,害你要戴口罩。都怪我们考虑不周,光想着室内抽烟自己爽,没有照顾你的感受,请你见谅。”见我坐下,公明哥哥便带着诚恳的语气对我说道。 每当他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时候,他的神态就像邻家小姐姐一样,暖暖的,很贴心。 “公明哥哥言重了,小弟昨晚受了风寒,嗓子发炎不舒服,怕感染到大家,所以才戴口罩,并不是闻不得烟味。我大哥二哥都知道,他们抽烟的时候,我从不在意的。”我起身解释。 “嗯,确实是这样。”大哥一旁插话。 二哥点头配合大哥。 梁山好汉到来之前,我们二龙山没有人会抽烟。为了我,大哥二哥瞎话张嘴就来,掩护打得比德芙还丝滑,连我都差一点相信了。 好兄弟,讲默契。 我向他们投去感激的眼神。 第139章 何去何从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我们失礼了呢。”公明哥哥微笑向我说着,接着向边上端着茶壶的喽啰示意,喽啰上前准备添茶,公明哥哥起身接过茶壶,让喽啰退下。他走到大哥面前,亲手给大哥添茶, 大哥起身答谢,公明哥哥边添茶边轻轻摁着他肩膀阻止他起身:“鲁达兄弟不必客气,这是你的山寨,宋江只是借花献佛而已。你这样搞,愚兄我倒显得喧宾夺主了。” “阿哥说这话折煞洒家,你是大家公推的总指挥,这山上所有兄弟理所应当尊重你,洒家自然包括在内。这是规矩,跟山寨是不是洒家没多大关系。总指挥亲自给洒家添茶,洒家应当感谢,应当感谢。” 公明哥哥笑着摆摆手,回身放下茶壶,端起茶杯敬向大哥,大哥起身回敬,两人一饮而尽,相视而笑。众人一看,也都跟着笑起来,大殿瞬间充满欢乐的气氛。 众人喝着茶,就着果品零食,三三两两围成圈一阵闲谈,聊到开心处,人群不时爆发出大笑声,我们几个在上面坐着的三人看到气氛这么热烈,都很开心。除了一个人,那就是站在大哥旁边的二哥。 对啊,有件事我觉得奇怪,二哥为什么站在旁边而不是坐在我的交椅上呢? 很明显,在我来之前,他完全可以坐。他是老二,老二坐老三的位置,完全没有问题。 可他偏偏选择站着。 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我不由暗暗观察他的表情。 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不对,却注意注意到公明哥哥偷偷给客席上的柴大官人使眼色,我还在纳闷,便见柴大官人心有灵犀般站起来,对着我们几个拱手行礼道:“哥哥,鲁提辖,杨制使。兄弟们品香茗聊乐事,别有一番趣味,小弟自然欢喜得紧。加上咱们二龙山这里风景秀丽,人才辈出,一块风水宝地,让兄弟们都流连忘返,真希望能够在这里多停留一些时日。”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小弟昨日接到晁大哥书信,他听说任务已经完成,便催着叫早日回山,以解分别日久,兄弟想念之苦。再一个我们也不能在二龙山待太久,小弟猜想朝廷定然前来围剿。时间紧,任务重。事情宜早不宜迟,趁现在武松兄弟在,刚才说的事情,咱们是不是继续接着谈,以免耽误行程?” 公明哥哥颔首点头道:“柴大官人言之有理,鲁达兄弟,你意下如何?” 大殿停止了喧哗,众人齐齐看向大哥,等他说话。 大哥缓缓起身,侧过身子看向我,我一脸懵逼看着他,因为我不明白他们之前谈了些什么。 “三弟,阿哥的意思是我们三山归一,合并加入梁山,这白虎山,桃花山已经答应了,因你和曹正,张青孙二娘,施恩不在,洒家不敢自专,所以才叫你过来商量。” 原来是这样啊,我这才明白,闹了半天,是梁山要兼并我们三山。 “大哥,这事挺突然的,小弟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看着大哥二哥,两人的表情显得平静,只好试探地说道:“此事关乎二龙山的未来,大哥,二哥,似乎叫上曹正兄弟,张青孙二娘夫妇,施恩兄弟,大家一起商议过后再做决定,方为妥当,你们觉得呢?” 大哥二哥齐齐点头。 大哥转头向公明哥哥拱手道:“阿哥,我家三弟说得对,此事关乎二龙山未来,洒家不敢自专,请你和众兄弟稍等一会,容我们商量过后再答复你,你看意下如何?” 公明哥哥伸着右手,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哥用眼神向我示意,我心领神会站起身来,他领着二哥和我,向众人拱手行了一个罗圈礼后离开大殿,回到他的房间。 没多久,曹正,张青哥哥夫妇二人,施恩分别来到他房间。 大哥叫来两个喽啰守在门口,随后关上房门。 所谓的闭门会议正式开始。 第140章 虎皮消失之谜 “施恩兄弟,你的建议非常好,大哥忍不住要表扬你。”会议一开始,大哥先向施恩伸出大拇指。 我丈二摸不着头脑。 张青哥哥见状,便来跟我解释,听他说完我才明白事情的经过。 原来他们四人一早就去了大殿,正喝茶等我们三人时,大哥和二哥来了,说是等一会宋寨主要过来商量事情。 大哥估计是他们准备回梁山,这会是来向我们辞行。 施恩听了摇头说应该不是。 大哥问施恩为何如此认为,施恩说很简单,要真是辞行的话宋寨主不会用商量这个词,这也不符合常识,没有人这么说的。大哥觉得有道理,便让施恩猜猜他们要来商量什么事情。 施恩沉思片刻后告诉大哥,像我们这种绿林人士,所谓商量,无非就是各自互谋利益最大化是也,说穿了无非就是谋人谋财谋地盘,如此而已。 以梁山这么大体量,以宋寨主那么大的江湖威望,他们来找我们商量,不是什么好事情。小弟估计,谋财他们应该不会,我们这三瓜两枣,人家还真看不上。谋地盘那更是搞笑了,二龙山对于我们来说是安身立命之所,对梁山而言就是个屁,白送他们他们都没兴趣。既然财也不要地盘也不要,那就剩下谋人了。 看到大哥略有所思不住点头,施恩最后来个总结:“没错大哥,宋寨主这是看上我们二龙山的兄弟们,想让我们并入他们,做梁山的兵。” 大哥冷哼道:“咱们二龙山好吃好喝好娱乐,有钱有势有能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吞并的。只是请他梁山过来帮忙解个围,好吃好喝好招待,战利品都给他们运回梁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居然还打山寨的主意,凭什么!” “大哥,这话没毛病,小弟深以为然。”二哥一边附和,接着说话:“只是小弟有些担心,这次攻打青州动静弄这么大,朝廷肯定会调动大军全力剿灭我们。宋大哥他们一走,以我们三山的力量根本抵挡不住,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大哥,我们不能只顾眼前的快活,还要考虑未雨绸缪。上上下下这么多的兄弟,都指着我们几个给他们讨活路呢。” 大哥听完沉默不语,脸上的怒气消退了几分,他看着二哥,似乎想说什么,打过一句哎声之后却没有下文,只是坐在交椅上轻轻叹气。 “大哥,二哥,大事你们说了算,我们绝无二言!不管你们做什么决定,兄弟们都坚定不移跟着你们走就是。” 曹正使个眼色,其他三人心领神会,四个人一同站起,向大哥表态。 大哥对着四人赞许地点头,叫他们坐下说话,正在这时,施恩向前两步,带着坏笑跟大哥说道:“大哥,等一会宋大寨主就要来了,趁这档口,小弟有个不成熟建议,请大哥指正。” “施恩兄弟不用客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里没外人,什么指正不指正的,不存在。说吧,有啥好想法。” “大哥啊,您还是先将虎皮收起吧。等会儿他一来,您又会像以往那样给他让座,您心胸开阔,或许并不在意,但兄弟们看在眼里,实在感到有些不痛快。虽然我们都明白,这是大哥您的待客之道。但无论如何,他终究只是个外来之人,一个外人总是心安理得地坐在主人家的首位,甚至毫不谦逊,这算哪门子道理呢?因此,我提议,把虎皮拿走,留个空椅子给他,好让他心里难受难受。” 大哥听后开怀大笑,立刻唤来施恩为自己拍照,尤其要求要把虎皮拍出威猛霸气的感觉。只见大哥挺直腰板,目光坚毅地凝视着施恩手中的手机摄像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施恩马不停蹄地开始修图,并与大哥确认无误后,迅速将照片发布到了朋友圈。 大哥示意众人拿出手机点赞,待一切结束后,大哥仍觉意犹未尽,又追加了一条评论:“兄弟威武,赏赐舌吻两分半!”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第141章 团结就是力量 “我给大哥朋友圈点赞的时候心里还纳闷,这天天都坐的交椅,凹造型拍它有啥意思。听你们这么一说,才知道是这么回事。施恩兄弟,还得是你想得周全,既给足了梁山面子,又维护了大哥尊严,不愧是官宦子弟出身,考虑问题就是全面,你牛!”我情不自禁向施恩竖起大拇指。 施恩笑着摆手,表情却欲拒还迎,见如此状,我趁势追加好评:“事情办得漂亮也就算了,小伙子人颜值还高,把哥哥我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众所周知,好评返现两元。 施恩下意识伸进口袋正要摸钱,突然他像是记起什么,抽出手摊开说道:“三哥,对不起,小弟已经不做电商好多年,没办法给你返现,这样吧,我给你笑一个?” 他咧开嘴又笑起来,笑容不咋滴,只不过表情从刚才的欲拒还迎变成了欲仙欲死。 正常,谁要是这么拍我,我也乐成他那样。 欲仙欲死是吧,行,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开车,你小子有个性,我喜欢。 此情此景,我不得不来个香汗淋漓匹配一下。 于是我气运丹田,绷紧全身肌肉,让血液加速循环,很快,额头上就开始渗出微微汗珠。 启动内力做表演,用来开车,我他娘的应该是古今第一人,晕死。 “一个大汗淋漓,一个欲仙欲死,矮油,不错哦!”一旁的张青哥哥手托着腮帮,冲着我和施恩挤眉弄眼。 哥,你一个大老粗,装什么周杰伦嘛。 我正想挤兑他,站在他旁边的嫂嫂孙二娘抢先动手肘击,同时还翻着白眼:“注意素质,公众场合禁止开车,不然老娘今天晚上跟你床上说话,怼死你丫!”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车速比我们还勇猛。 张青哥哥面色潮红,尴尬向四周环视一圈,干咳两声说道:“老婆子,早就跟你说过,早上不能喝酒,更容易醉,你看看,我没说错吧,你又在说醉话。” 嫂嫂孙二娘翻起白眼,用手掐张青哥哥,正要开口回怼,一旁的二哥可能怕夫妻二人越说越离谱,他顺势接过话茬:“张青兄弟说得对,早上确实不宜喝酒,容易醉不说,还更容易伤身体,你看看我,今早起来就抿了一小杯,现在肠胃还不舒服。兄弟你早些说就好了,我便不用受这份罪,诶,三弟,你早上没喝酒吧?” 话题过渡如此丝滑,让人不胜佩服。 这表现,优秀如我。我的二哥,想不到你也有智商爆炸的时候。 “没有,我早上不喝酒的。”我接过二哥踢过来的皮球,顺利刹车结束话题。 大哥手一摆,示意我们都坐下:“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大家先坐下来,我想听取各位的意见,看看大家对宋三郎的提议有什么看法,此事关系到我们二龙山命运,我鲁智深拜托各位深思熟虑后再说,我先带头表个态,我个人坚决反对!” 一股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我们的表情开始严肃,因为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自打上山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大哥说出自己的全名。 所有人低头沉默,似乎是想答案,其实彼此心里都清楚,这只不过是等别人先开口而已。 正常人都不愿意当出头鸟,即使是我们这帮敢打敢杀刀口舔血的江湖好汉,遇到这种事情一样也装孙子。 “二弟,你说。”平时都是贴着钢铁直男标签的大哥,仿佛已经洞穿众人的心思,来了个直接点名提问。 “大哥,我想先听听三弟的意见。”此刻的二哥也不是一盏省油灯。 大哥脸上浮出鄙夷:“你是老二,你不表态,你让三弟怎么搞。” 二哥似乎心里早就知道大哥对他有意见,他微微一笑,像是没听见大哥说话似的,右手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弟,你先别说话,让你二哥说。”大哥阻止住刚要开口发言的我,笑着对我说着,不过很明显这话不是说给我听,而且他虽然在笑,脸色却有些难看,明显是心里有气,还是积怨已久那种。 我不愿意看到兄弟之间起内讧,没听大哥话,主动站出来:“大哥,二哥,没事,谁先谁后都一样要表态。我的意见就是,是走是留,兄弟我听大哥的便是,大哥指哪,我就打哪,绝无二话。” 曹正跟着表态:“我跟三哥想法一样,大哥说啥我做啥。” “我俩也一样,我也一样”张青哥哥夫妻和施恩立马跟进,几乎同时表态。 大哥满意点头,示意大家坐下:“好兄弟,我没看错人,谢谢你们!”说完,他看向二哥,眼神充满了胜利感:“二弟,你表个态吧。” 二哥起身,郑重对大哥拱手,转头又对我们拱手,我们被他突然讲礼貌吓一跳,齐刷刷下意识起身离凳回礼,大哥没起身,继续安静地做他的美男子。 “大哥,各位兄弟,我心里清楚大家对我有意见,甚至对我不爽。我能理解,因为这段时间我在舔宋大哥,大家以为我要更换门庭投靠梁山嘛。我杨志就是再混蛋,大是大非面前还是认得清的,怎么可能背叛二龙山呢。当初王伦头领让我落草梁山我都没答应,何况现在。之所以对宋大哥献殷勤,一来是久慕他大名,想结交朋友,二来是感念当初王首领昔日盛情招待,想尽地主之谊回报,除此之外,别无他想。大哥,各位兄弟,杨志是个无家可归之人,孤身一人飘零江湖,蒙上苍庇佑来到二龙山结交了你们,杨志才有了一个家,才有你们这些家人,我倍感幸福和珍惜。请你们相信杨志,除非你们把我赶走,我生愿与大家同甘共苦,死亦愿与大家葬身同处,如若违背,杨志愿遭天谴!” 大哥有些慌乱地站了起来,他用颤抖的双手扶住二哥的肩膀,满脸愧疚地说道:“二弟,怪大哥我愚蠢至极,没有弄清楚状况就错怪你,对不起!请你原谅我这个冲动的大哥,从今天起,咱们兄弟几个就是一条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兄弟们,是不是!” “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没有一丝犹豫,响亮的声音同时脱口而出。 “好兄弟,讲义气!” 大哥率先伸出右手,众人都把右手伸出,搭在一起,用力向下甩去! 第142章 又玩烂怂穿越梗 既然心结解开,接下来真正讨论应对办法。 该怎么优雅又潇洒地拒绝梁山所谓的好意呢? 跟他们走绝对不可能,这是原则问题,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问题是我们不跟他们走,可桃花山白虎山他们跟呀,我们成了留守山寨,往日引以为傲的三山互为犄角三位一体防卫优势荡然无存,如今单枪匹马的,已经没办法再跟官军抗衡。 据路边社援引内部消息人士透露,朝廷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调遣大批军队前来围剿咱们。倘若不能够当机立断、迅速撤离此地,那么二龙山上下所有兄弟们都将面临灭顶之灾,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作茧自缚,还是伸长脖子等别人砍的那种。 走也不行,留也不行,那么摆在我们面前就只有一个选择——跑路。 问题是一个人跑路和整个山寨一起跑路有本质区别。 一个人跑路很容易,拍拍屁股就能走人,但一座山寨怎么跑路呢?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而且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万一被朝廷的军队追上,那可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所以,我们必须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确保每个人都能安全地离开这里。要确定好逃跑的路线,要避开朝廷军队的追捕。其次,要分配好人员和物资,让大家都能够有序地行动。最后,我们还要做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准备,以防万一。 这可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毕竟,生命只有一次,我们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 搞笑的是,这些军事技能我们都不会,道理很简单,我们是山贼,有纪律没文化,有道德没技能的山贼。 大哥二哥两个人倒是正规军出身,虽然个人军事技能过硬,无奈职位不高,指挥能力有限,带十几个人做突击队可能没问题,要让他们指挥千军万马,那绝对是要出乱子的我跟你说。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壮大,山寨已经有三千多号人,加上家属一千多个,快五千人了都。 你让他们两个带五千人下山找活路,打住,打住,人命关天,可不敢开这种玩笑! 既然全寨一起跑路已经行不通,那么摆在眼前的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虽然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个选择是什么,但却没有人敢轻易地将它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口,就意味着有人要承担起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成为二龙山历史罪人! 这份罪名实在太过沉重,没有人有勇气去背负它。 大家都在沉默,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在寻找着其他可能的出路,又或者只是在逃避那个无法回避的现实。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局势越来越紧迫,留给我们犹豫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施恩站了起来,转身面对着大哥说道:“大哥,小弟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翻阅明太祖实录,其中有一段故事让小弟深受启发。书中说当年明太祖朱元璋曾经受到过他义父郭子兴猜忌和怀疑。在那种艰难的情况下,朱元璋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主动放弃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军队,仅仅带着十八个人离开,去寻找新的发展机会,开始二次创业,最终成功地建立起了大明王朝!” 说到这里,施恩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大哥,您看,这事虽然时代背景都跟眼下完全不同,也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启示呢。或许我们也可以像朱元璋那样,勇敢舍弃一些东西,去追求更广阔的天地。当然,这只是小弟的一点浅见,具体如何决策,还得由大哥来定夺才行。”说完之后,施恩静静地看着大哥,等待着他的回应。 明太祖实录?大明王朝?朱元璋?他在说什么,我们完全听不懂! 大哥更是一脸懵逼:“施恩兄弟,这个大明王朝是哪个朝代,我怎么完全没听过。还有你说的朱元璋,听上去巨牛逼。弱弱地问一句,他是哪个生产队的,这么厉害。” 我们几个好奇地竖起耳朵,等着施恩科普。 施恩微微一笑:“他是两百年后的超级大人物,大哥没听过很正常,因为现在是大宋年间。不要说在座的各位哥哥,就是小弟我也没听过。我之所以知道,都是拜扑街作者所赐,今天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好好的来设计安排我说这话。众所周知,他老是喜欢玩这种烂套路,借书中人物之口搞穿越梗。以前都是拿三哥这个主角下手,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内分泌失调,选中了我这个配角,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如此说来,这个人有病,难怪写的小说没人看,活该!”大哥撇嘴说道。 “大哥言之有理,作者的确有病!啊呸!”大家集体鄙视,纷纷对作者竖起中指! 第143章 曲终人散二龙山 呸完扑街作者,大哥叫喽啰端上茶水,给大家补充流失的口水。 放下茶盏,大哥边吐茶叶沫子边问施恩:“施恩兄弟,你举的例子很好,不过你知道的,大哥没什么文化,领悟不了精神,你说说看,大哥接下来要怎么做?” 施恩抱拳告饶:“不敢不敢,大哥饶了小弟,小弟怎么敢教大哥做事,这不倒反天罡吗。饶命,饶命。” “不碍事,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嘛,不要有心里负担,大哥不怪你。” 我在旁边听得想笑,大哥,你把锅甩给施恩背,你当然不会怪他啦,什么没文化,什么领悟不了精神,狗屁,不过是你的推辞而已,你只是希望借施恩的嘴说出你心中所想,让他替你担骂名。这么低级的打算连我都瞒不过,像施恩这么精明的小伙子,你跟他玩心眼岂不是班门弄斧? 果然,施恩笑着摆手:“大哥,不是小弟有心不说,小弟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完,他赶紧抱拳,然后坐回位置。 大哥有些失望,他看着施恩,又把目光转到我身上,给我投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自诩二龙山孔明的我哪能不明白领导用意,我心领神会,利用身上这件纯手工定制高级布料僧衣做掩护,朝大哥偷偷给他比了一个耶。 大哥端起茶小喝几口,顺势手扣茶盏回应,随后放下,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背着手看向外面做沉思状。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我不紧不慢缓缓起身,走到施恩面前笑着说道:“施恩兄弟,你刚才说的大哥说没听懂,我也没听得懵擦擦,你可不可以再往深处说细一点,说透一点,让我长长知识嘛。” 听到我这一说,施恩稍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他笑着回答道:“哈哈,三哥,你可真是太抬举我啦!其实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我突然想到了那么一嘴,随口说说罢了。” “诶呀,施恩兄弟,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哦!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是那种会随便乱说话的人。而且你向来心思缜密、考虑周全,怎么可能会无的放矢呢?所以啊,你心里肯定已经有了一些不错的想法或者计划,只是还没有完全想好怎么表达出来吧!没关系,你尽管说出来嘛,让大家也听听看,说不定还能给你提供一些新的思路和灵感呢!”我一脸认真地看着施恩,继续劝说着他。 施恩的目光缓缓从我的脸上扫过,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他紧盯着我,仿佛想要透过我的眼睛找到答案,但我却表现得轻松镇定。 我静静地与他对视着,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不过我趁在场其他人不注意时假装漫不经心地向他眨了眨眼。 施恩什么人,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 他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似乎在回应我的暗示。这个微妙的交流只有我们两人心知肚明,旁人丝毫未曾察觉。 他立即起身,对着大哥的背影和我们分别抱拳后说道:“大哥,众位哥哥,施恩是个心直口快之人,说话没分寸,说得不对的地方请众位哥哥指教。明说了吧,小弟认为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解散二龙山,兄弟们各自分了钱财。我们几个大小头领跟着大哥另寻安身之处,其他大小喽啰兵以及家属愿意跟宋大哥走的随他去,不愿意去的回乡做回良民,除此之外,别无良策,请各位哥哥定夺。” 二哥当即起身高声说道:“施恩兄弟说的是正论,我坚决支持!” 我和曹正,张青哥哥夫妇立马跟进表态,坚决支持施恩的提议。 大哥关了窗,缓缓转过身,屋里来回踱步,良久,他慢慢走到我们面前,哎了一声说道:“看来只好如此了,智深无能,不能保众兄弟周全,希望他们能原谅我。” 说完,他背过身去,仰天长叹。 我们都上前劝说,等大哥心情平复过来,跟着他一起回到大殿。公明哥哥还坐在撤了虎皮的交椅上看书,看到我们进来,他放下书起身相迎。大哥把我们商议的结果告诉他,他苦笑一声说只可惜宋江福气浅薄,不能和几位优秀的兄弟长相厮守,时也运也命也,只好如此。 当夜我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送行晚宴,所有人都喝的酩酊大醉。 次日上午,大哥带头,我们跟随,把我们几个头领各自所有的私人财产全部交出,随后让人去库房把山寨所有金银珠宝抬出大殿前的广场上,然后把山寨所有人集合,宣布解散消息。 众人愕然,经过我们几个头领不厌其烦的解释和恳求,他们只好无奈接受这一现实。一部分人表示愿意跟公明哥哥上梁山,大部分则愿意回乡务农。 大哥叫人当面清点金银财宝数量后,当着众人的面平均分发,老幼妇孺另外多追加一成,分发完毕后,众人互相各自回房收拾行李,我们几个头领进到大殿,向公明哥哥和梁山其他头领做了汇报,众人唏嘘不已。 等梁山人马和我们的人都收拾完毕,所有人在广场集合,大哥领着我们几个一一送行。 送别最后一拨人,空荡荡的广场上一片肃穆,大哥看着远处泛起的尘土,再也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第144章 大型打脸现场 几人见状,连忙上前安慰大哥,大哥毕竟是大哥,很快就平复过来,以至于让我产生了他刚才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假模假样。 不管怎么说吧,毕竟兄弟一场,大家在二龙山这块福地同甘共苦这么多年,我心里还是更相信大哥是真情流露。 后来很多事情证明大哥确实是一个侠肝义胆的大英雄,我当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他想得如此腹黑,委实错怪他了。 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的我们,首要任务还是多想想下山怎么找出路比较重要。 我们七人回到寨子,到大殿上稍事休息,施恩去厨房烧好开水,回到大殿正要取茶盏去沏茶,被大哥叫停,大哥让施恩去他房间储物柜取他那套平时不舍得用的银盏,用它泡茶喝,施恩应声离去,不多时施恩火急火燎跑回来向大哥报告,说他储物柜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想必是上午分家产时有人浑水摸鱼,把所有能变钱的东西都弄走了。 “兄弟,区区银盏而已,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犯不上为此着急,丢了就丢了呗,无所谓。喝口茶而已嘛,用啥喝都行。大哥平时不舍得拿出来,是怕底下兄弟们说我腐败搞特权,寒了他们的心。并不是说它是个宝贝玩意。没事,没事。”大哥气定神闲,一副悠然神情。 二哥好像想起什么事,突然起身有些着急说道:“大哥,各位兄弟,早上我们拿私房钱出来分的时候,大家有没有留一点出来?” 我率先开口:“没有啊,我连存钱的两口大箱子都搭出去啦,房间里现在只剩下一个酷奇包包。” 曹正附和:“我也全部分出去了。” 张青哥哥夫妻二人相视苦笑:“我们也是!” 六人看向施恩,只见他双手一摊,无奈耸肩道:“小弟现在兜比脸还干净,呵呵,呵呵。” 七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只过了一会,大哥忽然神秘一笑。 什么情况? 所有人心里充满好奇,不约而同打起精神十二分等大哥自己揭晓答案。 “兄弟们,一个个的干嘛呀这是,至于吗。告诉你们啊,有大哥在,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钱的糗事绝对不会发生在我们几个身上。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大哥我早已做了安排,look,看到我交椅后面这尊佛像没有,这底座背后有一个暗格,我早就放了十根金条在里面,留着关键时刻取出来用。现在是时候请它出来跟兄弟们见面了,哥几个,follow me!” 大哥对我们潇洒地打个响指,笑呵呵领着他起身领着我们走到底座后面,对着一个地方用手一按,一个暗格应声怼了出来,姿势优雅又潇洒。 仅仅一秒钟之后,大哥就体验到什么叫打脸如此之快。 暗格里不要说金条,蟑螂都没有一只。不过说它是空的也不对,应该说它装满了空气,装满了讥笑,装满了戏弄,另外加赠一股浓郁的嘲讽味道,扑鼻而来! 大哥脸色苍白,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随即摇头苦笑:“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的亲娘,想不到群众里面有坏人呐!” 完啦,芭比q了,七人又又又面面相觑,好生尴尬。 “兄弟们,我突然想起有个事情要处理,失陪一下下,回见啊。”大哥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扔下话就迅速夺门而出,没有丝毫犹豫,丢下我们六个懵逼宝宝风中凌乱。 第145章 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大哥拍拍屁股飘然而去,走得干脆,只是苦了我们六个人,要想则给他擦屁股。 曹正第一个站出来吐槽:“我说二哥三哥,早上大哥叫我们把所有私房钱都拿出来分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不对劲。钱都分了,我们几个下山后吃什么。当时我就想提醒大哥,不过看到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就忍住没说,早知道当时多嘴一下就好了。这话好了,没饭吃喽。” “没饭吃就吃香呗,大佛后面没金条,但前面有檀香嘛。多吃香功德无量,积德哦。”自从上山以来,公众场合都不怎么言语的嫂嫂孙二娘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知道是打趣还是抱怨,反正她一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突如其来的幽默让气氛由吐槽大会变成了快乐大本营,特别是施恩,眼泪都笑出来了。他一边擦眼泪一边笑着说道:“可不是吗,有钱喝辣的,没钱吃香的,古人诚不欺我。” 嫂嫂孙二娘笑着白了施恩一眼,不过从她眼神中我们能明显看出不是鄙视而是娇嗔,说明她对施恩的神助攻很满意,心中欢喜。 因为她的眼睛已经笑弯成了一条缝。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她的窗户出卖了她的内心,在场的各位又不是瞎子,能看不出来吗。 她很开心,施恩很开心,我们几个很开心,所有人都很开心。 正如鲁迅先生所说,这一切是极好的。 他老人家说的自然是对的。 不过历史上有位名人说的同样也是真理。 好过之后就是不好了。 这个历史名人就是小弟我,打虎武松,一拳打爆老虎头的武松,承让,承让! 正如我所说,大家笑过之后,仿佛心有灵犀似的集体陷入沉默,现场死一般安静,没过多久,愁容开始上脸。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钱干翻英雄汉。 怎么破局,这是个大问题。 二哥率先打破沉默,现在他是头头,他不开口谁开口。 他问张青哥哥:“张青兄弟,你这几天都不怎么说话,如今发生这事,你可不能做看客哟。” “二哥,哪能呢,我心里也是很着急的说。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比较笨,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下山后遇到谁就抢他丫的,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办法。”张青哥哥双手一摊,说完算球。 二哥失望看着他,摇摇头,微笑说道:“不好,不好。这是下策,万不得已时才能使用。” 他看向我。 “二哥,反正这事一时半会我们也搞定不了。不如咱们还是先去叫大哥,先吃饱饭再说吧。” 二哥看向众人,见众人点头,他把手向空中一挥:“行,吃饱喝足再说,爱咋咋地,我就不信,们咱哥几个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当下离开大殿来到大哥房间,敲开门却发现他没在房里,找了几个地方也没看到他,正准备绕到后山去,看见大哥提着一根缰绳回来,脸色铁青,似乎心里很不爽,见到我们,他没好气说道:“他娘的,这帮人什么素质,老子对他们那么好,私房钱都拿出来让他们瓜分,他们连马都不给老子留一匹,草。” 无语。 真心无语。 二龙山都招了些什么人,平时一个个兄友弟恭义薄云天的,怎么一到散伙就变得这么现实了呢。 不要说大哥,我们都挺窝火,每个人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第146章 吃饱饭最重要 被官府坑也就算了,朝夕相处的自家兄弟临走也来摆我们一道,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人性的丑陋。 大哥骂骂咧咧骂个没完,骂到激动处缰绳甩个不停,好像这样能更解恨一样。 这种行为说实话很low很幼稚,和他作为一个山寨头领、大相国寺直属后勤中心菜园部第一主任兼垂杨柳物理倒挂首席研究专家的身份一点都不匹配。 不就是被坑了钱财马匹,外带精神受了点打击,看开点就是了,至于如此失态吗。 说实话此时的我多多少少有点看不起他。 退一步讲,我们就一点责任没有吗? 几千人的大寨,领导层开个闭门会议,完了啥程序都不走,说散伙就散伙,压根就不跟下面商量,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更过分的是宣布完就分钱,分完钱就卷铺盖走人,一点缓冲的时间也不给。换做我在下面,我也会不爽。 断人生计犹如杀人父母,五千人只是分走所有财产而没有跟我们拼命,世道艰难,不知多少人为了碎银几两拼个你死我活,我们只是费些口水解释,就让五千人乖乖离去,避免掉可能存在的危机,毫发无损站在这里,我觉得已经是赚大发了。 想到这,我为刚才那句低估人性的丑陋表示歉意,现在正式撤回错误言论,sorry。 骂归骂,叫归叫,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既然寨子都被搬空,我们也该早点下山,本来还计划再待两晚留个念想,看来没这个必要啦。 管他的,先吃饭再说。 七个人走到厨房,翻出食材生火做饭,张青哥哥夫妻二人原本就是干这行,他俩当仁不让担当起大厨角色,一顿行云流水操作,半个小时不到,一桌丰盛伙食出现在我们面前,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好诱人。 “嗯嗯,好香哦。不错不错,哥哥,嫂嫂,没吃我就敢肯定,这味道绝对好吃咧。”施恩的彩虹屁准时拍起。 嫂嫂孙二娘噗嗤一笑:“你都没吃,怎么知道它好吃。”说着,她拿起公筷,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碟子,递给施恩让他试吃。 施恩毫不客气,夹起肉就往嘴里怼。 “好吃吗?”曹正一旁插科打诨问他。 “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 “好吃你就多吃点,溜溜梅。”二哥下意识脱口而出。 “二弟,不许打广告。”大哥举手制止。 二哥不好意思地轻轻吐舌头回应,难得看见一向闷骚的他表现出孩子般模样,大家忍俊不禁,咯咯笑个不停。 说起来真的很奇怪,自从昨晚二哥说出那些话之后,他之前带给我们的那种莫名的隔阂感竟然自动消失不见了!仿佛一夜之间,我们心中的坚冰被融化,真正地接受了他。从此以后,他不再是那个来自首都的陌生人,也不再是曾经的殿前制使官,而是我们亲切的二哥,是我们义结金兰、同生共死的好兄弟,这种感觉既奇妙又美好,好神奇的说! 二哥和曹正还在说笑,施恩过来问大哥要不要去库房拿壶酒过来,大哥摆手拒绝,说酒就不喝了,他正准备饭后跟大家商量是不是明天上午下山的事情,怕大家喝醉了影响行程。 呵呵,大哥你其实不用准备,我们早就打算休息一晚就走,山寨现在除了点库存食材要啥没啥,待着多没意思,还是早点下山比较香。 没有好酒加持,这顿饭吃得快,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战斗,饭后施恩和嫂嫂孙二娘准备收拾碗筷,被大哥叫停,说不用收拾,明天我们就要走了,还管它干嘛。他让我们早点回房休息,养好精神,次日早上收拾好个人行李,大殿集合。 大家应声离坐,相互告辞后各自回房。 我只有一对戒刀,几套僧衣,几双布鞋,以及一些内衣,留下一套以备洗澡换洗,其他的通通塞进酷奇包包,只用了五分钟不到。 洗漱完毕,我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今天累了一天,说实话还真有点困,可说来奇怪,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一直挺到后半夜,迷迷糊糊才睡过去。 那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哥从老家过来看我,挎着满满一篮他亲手做的炊饼,撑得我肚子疼得不要不要的,我哥笑着看我,就像小时候看我喝野菜粥那样,眼神中写满了疼爱。他叫我慢慢吃,小心噎着,我不理会,贪婪地往嘴里塞,生怕被人抢走一个似的。我哥旁边笑着不再说话,就是笑,还是那熟悉的神态,让我无比亲切,无比温暖,无比幸福,以至于让我不愿意从梦中醒来。 第147章 再见二龙山 叽叽喳喳,被窗外一群小鸟吵醒。 看看床头闹钟,七点十五分。 不要问我为什么北宋年间就有闹钟,小弟我没办法解释,作者最大,他说有就有,我只能无条件服从安排他。 如果有选择,我情愿离书出走,谁他妈爱当男主角让谁当,反正我是不想再当。 我命由我不由天,扑街作者把我牵。 我讨厌那厮,真心讨厌! 起床,撒尿,叠被,洗漱,梳头,做面膜,整理僧衣,搞完这些,我习惯性摇人:“来人,拿茶水点心来。” 没有回应。 刚要提高音量再叫,猛然回过味来哪有什么人,山寨都他妈解散了,我还叫叫叫,叫个毛啊。 摇头苦笑一声,挎上酷奇包包准备走人,最后环视一周这间陪伴我几年的房间,不舍之情油然而生,心里顿时感慨万分。 那就好好告个别吧,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回到这里。 放下包,拿过一条抹布,拎起墙角放着的水桶,正准备出去外面打水,想起夜壶还没倒,于是顺手拉出床底的夜壶,一并拿出冲洗干净。 打水回来后,把夜壶放回床底,接着一人一桶一抹布,正式开干。 房间不大,虽然家具齐全,数量却是不多,没花多少时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都仔细擦过一遍,看着整洁干净的场景,我的心情很愉快。 我不认同昨晚大哥不让洗碗这件事,我这个人比较重情,我觉得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应该有始有终,这样会比较好。虽然没什么卵用,但起码心里会舒服一点,不是吗。 细心的读者老爷可能已经发现了,不对啊,刚开始你武松不是挎上包准备出门的吗,整理房间那是你临时起意,哪是什么有始有终,要点脸,少来给自己贴金好不好? 家人们,看在我辛苦收拾房间的份上,您就让我愉快地装回逼嘛,搞卫生很累的,俗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不要拆穿了好吧,谢谢! 收拾好房间,站在门口安静欣赏之后,我挎上包包,关好房门上好锁,怀着说不出来的心情,向大殿走去。 进了殿门,看见大哥二哥已经坐在交椅上等我们,大哥交椅上那张虎皮重新铺回来了,几日不见,似乎比之前更霸气侧漏。 跟他俩打过招呼,刚坐下一会,曹正、张青哥哥、嫂嫂孙二娘、施恩陆陆续续都来了。 全员到齐,准备出发。 大哥问我们,下山后去哪里容身比较好。 啥?不会吧?大哥你没想好落脚点? 二哥傻眼。 我:+1 曹正:+1 张青哥哥:+1 嫂嫂孙二娘:+1 施恩:+1 大哥:要不起,过! 大哥嘿嘿直乐:“不是,你们都指着我来安排是吧,我还指着靠你们咧。” 啥也不说了,赶紧商量去处吧。 本地是不能去的,脸熟,容易暴露。 外地倒是有几个朋友处可以投奔,只是山头太小,发展空间有限,没搞头。 想来想去,只有少华山史进那最理想。 少华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安全有保障。山寨有体量,发展潜力巨大,华州是个大州郡,钱粮物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根本不愁没业绩,还有最重要一点,史进除了是大哥认的第一个兄弟,私人感情深厚之外,我跟他也有交情,有这两点,我们上少华山便不用开介绍信。 尽管史进只是排名老四,尽管之前大寨主神机军师朱武还拒绝过我落草,无所谓,现在我们有七个有头有脸的好汉一起,怕他个鸟。去到那里,他对我们好,我们给他个面子,叫他一声大寨主,大家相安无事。要是敢跟我们甩脸色,我们就叫他做第二个王伦,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送他去见上帝。 分析过后,我们都觉得去那里最合适,所有人都投赞成票,于是大哥拍板,就去少华山。 新的问题出现了,该怎么去。 青州到华州有点远,没有马光靠两只脚11路是不行滴,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到。 当务之急是搞到七匹好马,对于兜比脸还干净的我们来说,买是不可能了,只能靠抢。 又是一个新问题,去哪抢? 抢老百姓?对不起,我们是英雄好汉,不干那种缺德事。抢商贾?可以,但要碰运气,不确信性大,不合适。抢大户?不行,影响江湖名声,pass! 想来想去,还是抢同行最合适。只是附近的山头被官府收拾得躲的躲散的散,剩下的芝麻小寨有没有马都难说,抢它没啥意思。不过听说隔壁州倒是有几个山寨规模还行,首领都是些无名之辈,搞他们风险不大,应该有搞头。 计划做好了,那就let''s go吧。 大哥一声令下,我们同时起身离坐,拜过大殿正中佛像之后出了殿,向山下的方向走去。刚走几下,大哥突然停下脚步,问二哥身上有没有打火机,二哥掏出火机递给大哥,疑惑问他做什么用。 “二弟,你先别问,哥几个辛苦下,去找些柴火架好,我去仓库找点汽油,把寨子一把火烧掉,我们再下山。” 我好奇问大哥:“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烧它干啥。” “水浒传里每个山寨解散时都要烧房子,这是绿林规矩,我们要遵守。” 我有点不解:“水浒传关我们什么事,我们这是武松日记诶。” “它是原着,我们是同人文,大方向要尊重它。”大哥耐心跟我解释。 二哥搭话:“既然这样,那就听大哥的,把寨子烧了吧,不烧显得我们不专业。” 大哥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当下各自分工,找柴火的找柴火,找汽油的找汽油,很快就在山寨四个角落架好了柴堆并浇上汽油,大哥各自点上,四处火堆升起,风助火势,火光冲天,山寨很快就变成一片火海。 等我们走到山脚回头往山上看的时候,火光早已不见,只有一排排黑烟滚滚腾起,直入云霄。想来山寨已是化为乌有了吧。 大哥带着我们最后一次对着山寨深深作揖,行过礼后,我们齐齐转身,朝着山外大踏步向前走去。 第148章 失眠秘方 没有交通工具赶路就是不方便,累死累活一天都走不到三十公里,还是不带歇脚的那种。 只走了一天,所有人的脚上都磨出了水泡。 领导当久了,机能严重退化,换做以前,我们连赶一百里路都不带歇脚的,哪会长什么水泡,现在一个个身娇肉的,多动两下就喘,木有半分好汉模样。 享乐主义害死人! 大哥靠坐在大树底下,大口喘着粗气,要不是嫂嫂孙二娘在场,我估计他早就脱掉上衣打赤膊了。众人也各自找位置休息,片刻过后,嫂嫂孙二娘解开包裹给大家分发烧饼,大哥就着口水啃着说道:“嫂子,还是你心细,连夜赶做好干粮,要不然我们怕是要一路挨饿到少华山。” 我听了却不以为然。挨饿,怎么可能,我们是干什么的,找顿饭吃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要不是我们要守住道德底线,不可以欺压良善,就是搞钱也是小事一桩轻松拿捏。 大哥,你这个担忧属实有点多余,格局小了。 二哥笑而不语,自顾自啃着烧饼。 坐在我对面的曹正吃着东西向路前方张望,有时跟他身边的施恩咬几句耳朵,施恩听得认真,不时点头,两人似乎在某些话题上达成共识。 稍远处的嫂嫂孙二娘系好干粮袋,绕到树后整理衣裳,拾辍完,她可能看见张青哥哥头上有树叶渣子,将它捡掉后顺便帮他整理发型。 不经意的秀恩爱最为致命,我赶紧别过头,目光紧急集合转投二哥。 单身狗还是和单身狗一起玩比较合适,惺惺相惜,拒绝扎心,更适合本宝宝。 刚吃完烧饼的二哥没注意我的表情,他站起来,伸个懒腰,走到大哥面前说道:“大哥,你看,接下来我们是接着赶路,还是找个地方投宿明天再走?” “二弟,这天还早诶,当然是继续赶路啦。” “兄弟们脚上起泡,走得疼,大哥,要不我们今天就算了,找个地方用淡盐水消肿,明天再走好不好。” 大哥看着我们,想了一会,点点头。 “大哥英明,你太帅了,我爱你。”看到他如此通融,我非常高兴,要不是长着水泡,我恨不得跳起来亲他两口。 继续走了两三里,总算看见一个村庄,顺着马路走到一个大宅院,大哥亲自上前开门,一位庄客模样的小伙子探出头,谨慎向我们询问来意。 大哥谎称他跟我是云游僧人,途中遇上二哥为首的商队,搭伴一起去青州。半路遇上山贼,被洗劫一空,慌不择路谈到此处,求借宿一晚,明早去县衙报官求助。 小伙子半信半疑看着大哥,随后看着我们六个人。他让大哥稍等,关紧大门回庄禀告去了。 虽然隔着大门我看不到他,不过我知道他有点紧张,因为他关上门后,我听见两次落门栓的声音,说明他上了双保险,离开时脚步飞快,则进一步证实我的猜想。 十分钟左右,我们在门外听见一阵脚步声向我们走来,于是笔直站好等待开门。 大门应声开启,开门的还是那个小伙子,他开门后退到一边,一个中年人率先走出来,抱拳向大哥行礼。 大哥双手合十,向中年人问好,经过一番交谈得知,此人正是庄主,他听大哥说明来意,热情邀请我们进庄,他叫过身边一个庄客,让他领着我们吃饭休息。安排好这些,庄主向我们行礼告别,他带着其他人离去,我们则在那个庄客引领下,各自安排房间吃饭休息。 吃过向庄客讨来温水食盐,美美泡过脚后,我们早早上了床,倒头便睡,不一会便鼾声大作,进入梦乡。 这晚睡得非常香,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在二龙山我老失眠,我一直以为是精神衰弱压力太大导致,经过这一天的走路,我才知道我之所以睡不着,不是我想得太多,而是我走得太少。 要想要睡得好,很简单,多出汗就行。 这水泡,磨得太他妈值了。 第149章 低德地图 一觉睡到大天亮,舒服。 低头看脚底,水泡在昨晚温盐水加持下,已经蔫了,表面虽然留下些皱巴巴的淡红色皮肤,套上袜子问题应该不大。 穿好衣服,突然看到床头桌放着一双崭新的鞋垫,拿起一摸,软绵绵的,好舒服。 估计是昨晚庄哥送盐时一起拿来的。 这个庄子不错啊,对生客考虑问题都如此周到,庄主绝对是大气之人,有格局,我喜欢。 脱鞋塞进鞋垫,娘诶,相当哇塞! 瞬间上头,忍不住发了一条朋友圈。一分钟不到,收到六个赞。这六个赞是谁点的,我不说您也知道。 看来大家都起床了。 拿好包裹信步走出房间,不远处有庄客看到我,迎面笑着过来问好,然后引着我去客厅吃早餐。 大哥他们六个已经在客厅等我。 客厅有个工作人员俯身跟大哥确认全员到齐后,向一旁提食盒等候的伙计打了一个手势,伙计过来打开食盒,将十几样别致的点心摆到桌上。 这早餐也太精致了。 这种逼格满满的配置,我只是在阳谷县当都头时,跟知县大人去州里开会才吃过一回。 难道庄主以前是做官的? 席间我偷偷把心中疑问小声跟大哥说了,大哥没有说话,只是轻微点头。待吃完早餐品过茶,大哥跟庄客说要他带我们去见庄主,当面感谢庄主的热情招待,并向他辞行。 庄客领着我们去主厅见庄主,见到庄主,我们诚心诚意向他行礼,感谢他盛情款待,庄主起身还礼,笑脸相迎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之类的话语。虽是客套话,我们听了却无比受用。 大哥一再表示感谢,并说如有机会,定会报答庄主。 庄主笑着摆手说不用报答,出门在外,谁都有可能遇到困难的时候,今天他帮我们一把,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叫我们不必记在心上,他还反过来感谢我们给他一个行善的机会,又积了一次德。 既帮了我们,又照顾到我们的面子,会说话的人就是不一样,不愧能做庄主。 再三感谢他之后,我们辞行出了庄院。临走之前他送了一贯钱让我们路上买吃的,把我们搞得哭笑不得又感动不已。哭笑不得是因为他还真把我们当做落难之人,感动不已是他没有因为我们般模样看不起我们。 大哥没有推辞,收下钱后拱手告辞,出了庄门走半里远时,他叫施恩走回村里去打听庄子的消息,施恩没多时探到消息回来报告,原来庄子叫钟家庄,庄主叫钟远平,曾经做过官,后来得罪上级受到排挤,心灰意冷之下辞官经商,做了药材生意。 我猜的没错,钟庄主果然是做官出身。 大哥点点头,说就冲他不问来由好吃好喝招待我们,他日若有机会,咱们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有了钱就是好,饿了进饭店,渴了买饮料,困了进旅馆,两天之后,我们顺利进入隔壁州府。 同志们请注意,这隔壁州不是青州隔壁的州,而是这州的名字叫隔壁,隔壁州是它的全称。 我们到这里的目的是找个大山寨,铲平它,搞马搞经费,投奔少华山。 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里,问人?这种事情怕是不好问,根据我们多年经验,知道的多半不说,能说的多是瞎扯,要是多问几个,碰上赏金猎人这路货色,偷偷向政府举报,搞不好来一个惹祸上身,都得进入。 当然,以上只是普通人的苦恼,对我们业内人士来说,还是有自己的解决办法的。这个办法说来也简单,那就是买份本地地图,找到大一点的山,以山为半径,方圆十公里内经济比较繁荣,人口众多,最好还有交通要道、必经之地之类的位置,挑出最符合条件的前五坐山,绝对有山贼出没。 当务之急是去报亭买份地图。 地图不是管制品,按道理说只要给钱就行,问题是报亭都有装摄像头,为避免事后被调监控,还是化个装稳妥一点。 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张青哥哥夫妻二人,两口子,来到此地旅游,人生地不熟,买份地图,很合理嘛。 地图很快买回来了。 在公园角落一处石桌,大哥摊开地图,准备查看,忽然他皱起眉头,手指着地图抬头问二哥:“二弟你看,它怎么写得是低德地图,正常情况不应该是叫隔壁州行政区域图吗?” 我们一看,对哦,上面只写着低德地图四个大字。 怎么回事?五人看向张青哥哥夫妻二人。 他俩一脸懵逼,很明显,他们也不清楚。 大哥卷起地图,说可能是店家拿错了,叫张青哥哥拿回去换。 不多时,张青哥哥返回。 他把地图交给大哥,说道:“大哥,店家说没错,这就是隔壁州地图。他说他们这里有两种版本,正式抬头的是官府手绘,这个抬头的是低德app下载打印的,两种都一样,没任何区别,叫我放心使用。” 大哥接过地图,一边摊开一边嘴里嘟囔说道:“怎么,地图不是官府绘制的吗?还能下载的,这么神奇?还有这个低德app是啥,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几位兄弟,你们听过吗?” 我们集体回答:“闻所未闻!” “大哥,这个打印是什么鬼?”我好奇问大哥。 大哥回答我:“可能是买地图的人多,画图量大,官府要打着他们赶印才能完成数量。” “有道理,如此说来,这里官府里面还有个血汗工厂。” “大哥你说得太对了,一语道破问题所在,小弟真心佩服!”我刚想说话,却听见施恩的彩虹屁又及时跟进。 “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跟哥哥我抢拍马屁。”白铺垫那么多,却被施恩抢拍马屁,我不禁白了他一眼,然后跟大家一样,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第150章 讨厌的会员 施恩是什么人,察言观色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我已经很努力掩饰想法了,可还是被他捕捉到,我憨厚向我笑了一下,右手食指中指同时伸出,靠在大腿处弯曲,我知道这是年轻人特有的表达跪了跪了的意思,不禁莞尔一笑,这小子,太客气了好吧。 “三哥,你笑啥?”我寻着声音,发现曹正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我。 “哦,没啥,嘴抽筋了。” 曹正撇嘴:“没听说过嘴还会抽筋的,三哥你又忽悠我。” “兄弟说这啥话,三哥堂堂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高大威猛正直靠谱优质美男子,从来都没有骗过人,何来忽悠一说,还有你这个又字用词不当哦,容易让人觉得我老骗你似的,差评。” 曹正无语,双手一摊,不再搭茬。 没办法,你们不夸我,我只有自己夸自己啦,不然我会很难受。我长得帅,你们让着我点,谢谢。 大哥没空搭理我们三个,此刻他和二哥正认真研究地图,两人在图上指指点点两分半,把所有人叫了过来。他指着地图上一座山说这个地方不错,咱们就拿它下手。 凑上地图看山名,哦,叫大七寨。 大七寨是吧,行,就是你。 我们刚好七个人,七个人,大七寨,巧了。天意如此,不搞你搞谁。 目标确定,那就走呗。 有一说一,这地图虽然不是官府手绘,叫什么什么…哦,打印的。看上去不靠谱,用起来却挺香,我们按它的路线,很顺利来到目的地。 我们终于知道它为何被称为大七寨了。这里的山峦连绵起伏、峰峦叠嶂,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群山之中,树木繁茂葱郁、绿草如茵,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绿色的海洋当中。一条清澈透明的小河,宛如一条碧绿的绸带,沿着群山曲折蜿蜒地流淌着。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那七座巍峨高耸的山峰,它们如同巨人一般傲然挺立在山群之间。这些山峰不仅气势磅礴,而且形态各异,有的像宝剑直插云霄,有的像骆驼静卧山间,还有的像仙女翩翩起舞……每一座山峰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让人不禁为之倾倒。站在山顶俯瞰,四周美景尽收眼底,令人心旷神怡。 等等,风景好关我们屁事,我们不是来旅游的,是搞钱有木有。 搞钱,搞钱,搞钱才是硬道理。 可是这七座看起来差不多一般高大巍峨的山头,到底哪一个有山寨呢? 大哥二哥两人默默翻出地图,脸色有些难看,张青哥哥凑上前看,不禁傻眼,因为地图上只标出一个山头的符号和地名,跟真实的地形有天壤之别。 一个山头代替群山,我们也是醉了。 张青哥哥忽然失口叫出声:“哎呀,我想起来了,卖地图的老板一个劲问我们要不要开通会员,当时我还奇怪买地图开什么会员。那人说像我们这种不跟旅游团搞自助游的,最好是开个会员,走起来更方便些。他还说要是去偏僻地方搞探险的话更是要开超级会员。说完他拿出三份地图,分别是普通版、会员版、超级会员版,我打开大概看了一下觉得都差不多,价格却相差几倍,寻思着没必要浪费钱,就选了普通版,哪里知道价格不同是因为精度不一样,早知道这样我就买超级会员版了。大哥,二哥,对不起,我办砸了事情。” “不关你事,是这帮孙子想多搞钱整出的套路,你不需要自责。”二哥拍着张青哥哥的肩膀安慰他。 大哥下意识地伸出手,抚摸着自己那光溜溜的脑袋,心中一阵郁闷。他喃喃自语道:“看来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也只能使出那最笨的法子啦!”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不甘。 “一个一个山头去爬……这可真是个体力活儿啊!”他叹了口气,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的艰辛旅程。然而,面对眼前的困境,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也罢,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硬着头皮上吧!”大哥咬咬牙,下定决心。他知道,虽然这种方法费时费力,但却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途径。 于是,大哥带着众人踏上了漫长而艰苦的寻山之路。 爬了两座山,啥也没找到,人却累成了狗。 好不容易下了山,大哥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路边的草丛里,嘴里还嘟囔着:“我说什么也不往前走了!照这样没头苍蝇似的找下去,你们年轻几岁,体能比我好,撑得住,我不行,腿肚子都抽筋了都,再爬下去,哦这条老命迟早交待在这大七寨!”看他那疲惫不堪的样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二哥喘着粗气道:“大哥,要不派个代表去附近村子打听清楚,我们在这等结果,你看如何?” “可以可以,你看着办,我现在浑身酸痛,只想美美睡一觉,哥几个商量好就行。” 说完,大哥起身从包裹里撤出一件衣服,走到一个阴凉处躺下,将衣服盖胸口,闭上双眼,自顾自休息。 二哥摇头苦笑,转头看向我们五人。 张青哥哥率先开口,他虚弱地说道:“二哥,让我去吧,事情是我搞砸的,理应我来擦屁股。” “现在不说这些,大家先休息,体力恢复后再说。”大哥大手一挥,潇洒之极。 当下各找地方躺下休息,一刻钟后,施恩起身过来找二哥:“二哥,我看张青哥哥累得够呛,还是让我去打探消息吧,我年轻,体力恢复快。” 二哥看了还躺在地上的我一眼,见我点头,又见张青哥哥夫妻二人还在树下背靠背休息,于是他点头同意让施恩去走一趟。 施恩行礼辞行,刚走几步,二哥叫住他,施恩纳闷,二哥从怀里掏出钟庄主送的那贯铜钱,解开线头撸出一些交给施恩,让他见机行事,施恩领过钱大步流星离去。 第151章 搞得我都懵逼了 六个人原地继续休息,专等施恩回来。 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也没见到人回来,看来今晚只能露宿山林了。 嫂嫂孙二娘翻出烧饼,二哥包裹里拎出六罐红牛,权当晚餐对付一顿。 三个烧饼下肚,一罐红牛干完,六个人吹了半个小时牛逼,天也黑了,月亮也升起来了,可施恩还是了无踪影。 这下不用看来,百分百确定露宿山林。 大哥翻出野外蚊香,曹正掏出打火机,在四个角落点燃,然后把四个角连起来,撒上驱蛇粉,整出一个巨大的圆,以保证我们安心又优雅地度过今晚。 这一幕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大哥,施恩兄弟去那么久,会不会出了啥问题,我们要不要打电话问问他?”曹正一边收起打火机和驱蛇粉,一边问大哥。 “傍晚我就想给他打电话,他要是赶不回来我们出外面找个客栈等他,这不手机没信号吗,不然怎么需要在这鸟地方过夜。”大哥没好气地回答,从兜里掏出手机向他展示。 曹正探头看大哥手机,信号栏果然变灰色。 “大哥,我建议你换一部部能卫星通话的手机,荒郊野岭不用愁,大漠戈壁没烦忧,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们没信号了,你看多好。” “兄弟说得有道理,行,我出去就考虑换手机。兄弟这么有心,是不是准备赞助一下呀。” “领导,我现在哪有……” 我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打断二人的对话:“大哥,曹正兄弟,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三弟但说无妨。”大哥笑呵呵扭过头看我。 “你俩一个红牛蚊香,一个打火机驱蛇粉,完了又是手机又是卫星通信,搞得我都懵逼了,我好奇问下,咱们到底是大宋人还是现代人呀?” “这有啥好问的,大宋人呀!”大哥斩钉截铁,回答相当干脆。 “那咱这书分类是历史古代还是穿越重生?” “历史,纯正历史,百分百历史,毋庸置疑!”大哥眼神坚定地要入党! “那为什么我们要经常出现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大哥,你不觉得很突兀很无厘头吗?” “这不关我事,你去问作者,我只是男配角,权限有限,没办法回答你,sorry!” 大哥双手一摊,笑着耸耸肩。 好吧,好吧,既然作者这么任性,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我不管了,爱咋咋地! 曹正在那里乐呵呵地走过来打圆场:“三哥啊,您就别生气啦!咱们别去管那些个东西出现得合不合理了,反正作者既然给咱用,那咱就用呗。我举个栗子,就拿今晚来说吧,如果不是作者给咱们准备了蚊香和驱蛇粉,咱们哪有可能休息得这么好,还不得整晚都忙着打蚊子呢!他给我们派发装备,我们该偷笑才是,二哥你说是吧。” “对对对对对,曹正兄弟说得没错,是这个道理。”二哥点头如捣蒜,机关枪似的连续蹦出五个对来。 行行行行行,你们说对就对,我武松大人大量,不跟你们争就是。 当夜无话。 第152章 愤怒的二哥 山里的空气就是好,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浑身说不出来的舒服。 吃过早餐,我们到大树下聊天扯闲篇,打发无聊时间,从盘古开天地聊到太祖杯酒释兵权,从川建国电视辩论上怒怼拜登,国内外大事捋完一遍,一看时间,他娘的,才过两个小时。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施恩,你到底啥时候回来? 快到中午,隐约听见远处有个声音传来。 “来了来了,大哥二哥三哥,张青,二娘,你们看,施恩来了。”曹正高兴地站起来。 可不是吗,确实有声音从远到近过来。 张青哥哥走到路边手打凉蓬定睛看,过了一会放下手懊恼说道:“看影子不像是施恩,他没那么矮。” 还用你说,我们都知道啦。 因为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们都听到了,他不是在说话,而是边走边唱歌诶。 歌声越来越近,来人的身影逐渐清晰,是个六尺左右中等身材的汉子,穿着对襟短衫,头戴凉蓬斗笠,一条白巾打着结系脖子上,肩上挑着一对木桶,踩着草鞋唱着歌向我们走来。 随着他的临近,我们听清楚他唱的内容,只听那汉子放开嗓子大声唱道:“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苗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王孙公子把扇摇。” 二哥脸色突变,转身取刀就要奔向汉子,大哥和我见势不妙,赶紧挡住他去路,大哥一把夺过刀替给我,双手抓住二哥的肩头说:“二弟,干嘛呀这是,就算人家唱的难听,你也犯不上砍他吗。” 二哥脖子青筋暴起,想努力挣脱大哥的压制。 “大哥,你别管!就是这个狗杂种,害得我丢官弃国,有家难回,还被天下人唾弃,成为千古罪人!今天我非剁了他不可,谁拦着我,我就跟他没完!”二哥咬牙切齿地瞪着那汉子,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失态了。 我心里不禁犯起嘀咕来,这他喵的到底搞什么飞机? 那大汉和二哥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呢?居然能让一向沉稳内敛、不爱表露情感的二哥如此激动,甚至可以说是愤怒到了极点。从他现在的样子来看,他们之间的仇恨绝对不简单,绝非一般的小摩擦或者口角之争那么简单,而是一种深深的、无法轻易化解的仇恨。 这种仇恨仿佛已经深入骨髓,让人无法忽视。 不过让人百撕不得骑姐,不好意思,搞错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从看那汉子的装束打扮,神情气质,并不像是在江湖上走动的人。 换句话说,此人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乡民。 在此之前,二哥又没来过隔壁州,没上过大七寨,理论上应该跟汉子素不相识才是。 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玩命,没道理呀。 等他心情缓和下来,问问他啥情况。 那汉子也见了二哥这架势,一看气氛不妙,哎呀一声,扔下桶转身夺路而逃,很快就没了踪影,大哥这才松开二哥,轻轻抚着他后背,说些安慰二哥的话语。二哥脸色虽然还是不爽,情绪总算安稳了许多。 见火候差不多,大哥适时由安慰转向开导:“二弟,是不是想起啥不开心的往事来了?方便的话就跟我们说说,说出来心里舒服点,老憋在心里,容易抑郁。” “是啊二哥,很少见你生这么大的气,是不是那汉子让你想起了曾经不愉快的事情。” “哎…想起这事我就生气…”二哥才说出半句话,就转头向那汉子离去的方向狠狠瞪去。 没关系,你会开口就好,说吧,我们等着。 第153章 黄泥冈往事 “记得那是1115年的第一场高温天,比1114年来得更早了些,端午节刚过,小暑还未到,便已是酷热难耐。”二哥沉思片刻,到底还是开口说话了,只是这开场白好熟悉,好像是一句歌词诶。 估计是二哥想卖弄文采,奈何胸中墨水不够,于是胡乱拿歌词装点门面,好唬我们,算了,歌词就歌词吧,虽说是抄袭的,用在这里倒也贴切。 刚才还要死要活的要砍那个老六,一眨眼工夫就在我们面前装起了文化人,二哥这弯转的有点急,不过我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我跟他一样,只要有合适机会,就必须出来装逼,显摆显摆,不然会浑身难受。 所以,二哥,请开始你的表演。放心大胆的吹你的牛逼吧,不用管我们的死活。 “那时我在大名府中书大人梁老爷讳志杰帐下做首席提辖官,他是当朝蔡太师的女婿,因太师生辰,大人命我押生辰纲到东京贺寿,不料途径黄泥冈时被几个贼人惦记,他们蒙汗药掺到酒里卖于我们,放翻我们后当着我们的面大摇大摆拿走生辰纲,更杀人诛心的是,有个人临走之前还在我面前尿尿,如此挑衅,试问哪个人能受得住。”二哥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四处飞溅,我离他近,有不少朝我脸上扑来,不偏不倚正中我面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二哥有肝炎,那可不就传染给我了嘛。 于是我掏出手帕,边擦边闪躲,还好二哥及时调整心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语速放缓下来继续说道:“大哥,刚才那厮打扮跟黄泥岗卖我酒那鸟人非常相似,唱的鸟歌完全相同,我一时急火攻心,把他当成了他,从而仪态尽失,做出失格之举来。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 二哥说完,拱手向我们行礼致歉,大哥双手轻轻按着他肩膀说道:“二弟不需要道歉,你这是触景生情,都怪刚才那鸟人揭开你心底伤疤,让你再次痛心,早知道这样,我刚才非但不拦你,我还要把他的屎打出来,给你出口恶气。” 一直当听众的曹正凑过来,他给二哥递了一瓶矿泉水,同时说道:“二哥,之前听你说过很多次黄泥冈的事情,知道你为此事不仅丢官去职,前程尽失,还要被官府通缉,但你只是大概说,我们也不了解细节,我还一直纳闷,凭二哥的一身本领,贼人怎么可能轻易地抢走生辰纲,现在才晓得,你是着了人家的道。” 这事我清楚,不但是我,二龙山所有的大小头领都清楚,二哥会酒后在我们面前碎碎念黄泥冈那点破事,只不过他不会说细节而已,所以我们只是了解个大概。 当然这不能说明他口风紧,因为二哥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劫生辰纲的是何方神圣,后来上了梁山才晓得是晁盖哥哥几人所为,不过那时知道也没什么意义了,很简单,大家都成了兄弟,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啥恩怨都成过眼云烟,再去记仇就是小人行径,会被兄弟耻笑。当然了,这都是后话,现在的二哥可没有这个觉悟,他念念不忘的是能遇到毁他前程的那几个人,一刀一个砍他娘的,出他胸中恶气。 二哥看看曹正,接过他递上的矿泉水,打开盖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打着嗝说道:“又不是什么好事,说它有啥意思。话又说回来,当初要不是兄弟你出手相救,我可能早就上吊自杀变了孤魂野鬼。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这份情我到死都记得,兄弟,谢谢你!” 二哥的眼角隐约泛着泪花。 曹正亦是泪眼婆娑。 此情此景,我们似乎应该触景生情为他俩感动。 可我心里有些想笑。 为什么呢。 很简单,从小到大,我没见过谁喝着矿泉水煽情的。 这画面实在太美,就算我努力代入,却始终没办法跟他们完美共情。 我差一点笑场,还好,我情绪控制能力强,生生给忍住了。 张青哥哥夫妻二人似乎看惯了这种场面,两人面无表情看向山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哥掏出手机,冲着二哥曹正两个一顿咔咔拍照,随后低头双手捧着手机一通摆弄,估计是忙着p图码字发朋友圈,想想也是,难得捕捉到真情流露时刻,不发个朋友圈实在是浪费资源。 等大哥把手机放回兜里,继续跟二哥聊天时,我也掏出手机,点开朋友圈,果然看到了大哥发布的最新动态。 只见他不仅发了九宫格照片,还配上了一大堆文字,仔细一看,竟然还是一段超长的文案,而且都是原创,绝无半点抄袭,因为有好多错别字。 看着大哥如此下血本发圈,我毫不犹豫地点赞加评论,让他快乐加倍! 等我放好手机,无意中扫了张青哥哥夫妻二人那边,发现他俩正也拿着手机戳屏幕,不用说,肯定是给大哥朋友圈点赞的。 第154章 施恩探村记 点赞完毕,我们接着等施恩。 中午,没等到人,午饭过去,没等到人,午休起来,还是没等到人。 怎么搞的,不会是弄个情报把人都给弄丢了吧。 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跟大哥二哥商量,决定再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再不见人,就派人去村里寻人,施恩因我上山落草,我不能坐视他有危险而不管,于是我主动请缨,要求大哥派我去,大哥同意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但等到了倒计时,时间反而过得很快,才刷了一会抖音,约定好的一个小时准时如约而至。 那就这样吧,进村,找人。 我取出戒刀,放好包裹,扎紧裤腿,向二哥讨了几十枚铜钱,准备出发。 大哥问我要不要带上低德地图,路上好方便一些,被我拒绝,我怕它又出啥幺蛾子,万一它乱涂乱画,把我导到华盛顿去,非但人没找回来,反而还把我搭上,那就是完蛋他娘给完蛋开门--完蛋到家了好不好。 辞别众人,我沿着山路向外走去,才走三刻钟左右,迎面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走来,定睛一看,正是施恩。 我紧走两步相迎上去,施恩发现是我,也加快脚步向我走来,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彼此面前。 “兄弟,你昨晚没回来,我们都很担心你,没事吧?” “有劳兄长和大哥他们费心,小弟没事。”没有外人在场,施恩没有叫我三哥,换回了以前的称呼,还把我放在大哥的前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上下打量起他,从头发丝到脚指头,从天灵盖到脚底板,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确认他没有受伤后,才彻底放下心来。看着他一脸无奈地看着我,我笑了笑。 施恩摸了摸自己的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兄长,小弟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你放心好了,没问题的。” “嗯嗯嗯,我放心,你办事谨慎,人又机灵,我哪能不放心呢,你说是不是。对了,你跟兄长说下,进村打探到山寨在哪个山头没有?” 施恩回答很干脆:“报告,没有。” “嗯?”我不免有些意外。 没道理啊!按照常理来说,如果一个地方有山贼出没,那么附近的乡民应该对他们有所了解才对。只要进入任何一个村庄,稍作打听就能得知他们的下落。可是这个大七寨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神秘莫测,就连附近的村民都对他们一无所知。难道说这些山贼真的如此神通广大,能够将自己的行踪隐藏得滴水不漏。 还是我们判断失误,这里根本没有山寨。 不管他,先回去再说。 我们两个沿路返回,到了驻地,施恩见过众兄弟,将他所了解到的情况向大家做个汇报。 “小弟没直接进村,而是多走十里路先绕道镇上,小弟觉得镇上可能比村里更了解这伙山贼,我们了解越多,胜算就越大,因此我才舍近求远多走些路程。到得镇上,小弟假扮路过客商,以需要从大七寨经过为由,向几家大客栈伙计问路,他们告诉我那里有强人出没,经常下山劫掠过往客商,劝我最好等到大商队跟他们搭伴而行,人多安全一点。我问他强人在大七寨哪个山头,好离他们远一点,可他们都说不出来,叫我去山脚下附近村里问。”说完,施恩顿了一下,从裤兜里掏出小瓶装的矿泉水,拎开盖喝了一口。 “然后呢?”没等他接着说话,张青哥哥忍不住问起来。 “当时天色已晚,小弟就在最后问的那家客栈投宿,今天早晨吃过早饭,退房时假装向伙计问清去大七寨的路,然后沿路返回,进了附近几个村里打探消息。村民倒是热情,看小弟是过路客人,纷纷邀请进屋喝茶,可一问他们山寨的事,他们全都说不清楚,有些还露出鄙夷的神情,像是看到官府中人一般,你们说怪不怪?” “不奇怪,在我眼里,官府比山贼坏一百倍,我猜这里的村民应该是长期饱受官府欺压,反而山寨能给他们提供安全感,说不定时不时来个劫富济贫,笼络四邻八乡什么的,就像咱们二龙山,虽然官府看我们是眼中钉肉中刺,附近乡民却视我们为英雄好汉一个道理。很简单嘛,我们只抢大户不扰民,偶尔还往村里扔几袋面粉几斤糖,相对于官府的征税徭役,我们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老天爷派来的天使姐姐,你说他们心里会向着谁。施恩兄弟,村民们大概是把你当成官军密探,他们讨厌官府,自然不会给你好脸色,没打你已经是仁慈了。”曹正接口说道,他表情严肃,一脸正色。 我觉得曹正说的非常有道理,确实有一些老百姓简单纯粹,没那么多心眼,不玩虚的,为人更是直接,谁对他们好,他们的天平就倒向谁,哪管你是官府还是山贼,什么是非曲折,利益面前狗屁不是。 这话听上去很让人很不舒服,现实往往却是如此,不舒服也要接受。如今世道混乱,道德沦丧,官府欺压百姓,绿林打家劫舍,哪个真正在乎百姓死活。难得碰上一两个愿意接济的,百姓不向着他才怪呢。 这事不能怪百姓现实,要怪就怪这个操蛋的时代给不了他们一个安居乐业的生存土壤。在生存面前,任何事情都不是事情。 须知,一切不能吃饱饭的规则,都是耍流氓! 搞笑的是,正是由于官府的瞎几把搞,我们这种黑色产业才能遍地开花,且有机会做大做强,我们也摇身一变,成了世人眼中的英雄好汉,尽管我们和官府并没什么不同,也是靠吃百姓享受荣华富贵。 想到这,我不觉有些难过。 更可悲的是我压根不知道为谁难过! 世道?道德?规则?百姓?官府?我们? 好像是,好像又都不是。 第155章 山东大白菜,武松挑来卖。 我低着头,陷入沉思,眉头微皱,脑海中不断思索着这个问题,但始终没有找到答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依然没有头绪,于是抬起头来,微微仰起,目光望向远方。这个动作似乎成了我的习惯,每当遇到困惑或者需要思考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地做出这个动作。 我总觉得这样的举动能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深度和内涵。尽管我知道自己远远比不上梁朝伟那种儒雅中带着忧郁的气质,但还是忍不住去模仿他。毕竟,这种简单而又有效的装逼方式,实在太符合本宝宝口味。 脖子都仰酸了,也没见出来一个人配合我一下,此时大家都在认真听曹正的高论,谁也没留意我,没有观众,表演就没有意义,我有些失望,忍不住咳了两句。 “三哥,你觉得曹正哥哥的想法怎么样。”施恩马上接口问我。 到底是结拜兄弟,关键时刻懂兄长心思,soga~ “不错,我觉得挺好。”我马上回他,尽管我他妈的根本不知道曹正说了些啥。 刚才尽忙着装深沉了,谁有空听曹正说话呢,然而我又不能让他们发觉出来,我灵机一动,摆出一副很认可的表情对曹正说道:“曹正兄弟,你说的正是我心里想的,这个办法确实可行,我支持你!” “感谢三哥的认可,那我给你置办好行头,明天咱们就一起去村里走一趟。” 什么情况?行头?一起?走一趟? 搞什么飞机? 我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三哥,事情宜早不宜迟,既然大家都同意,你也认可,那就得尽快落实到位,以免夜长梦多,你说是不是?” 曹正说完,大哥、二哥、张青哥哥夫妻二人、施恩同时看向我。 我有点挂不住,死要面子的性格逼着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硬着头皮先做出回应:“嗯嗯嗯,那就这样定下来吧,我没意见。” 大哥点点头,对着二哥说道:“二弟,我们先到镇上客栈投宿,明天等三弟跟曹正打探消息回来再做商议,我可不想在这破地方过夜了,热饭没得吃一口,晚上还要送蚊子咬,难受,想哭。” 二哥点头,众人跟着点头。 当下我们离开了大七寨,由施恩带路,到镇上找客栈投宿。趁还没有天黑,曹正和张青哥哥便出去闲逛,施恩也想跟着一起去,却被我一把拉住,留他下来陪我聊天。我好奇地问他:“今天曹正到底说了些什么?什么行头、一起、走一趟的,我到现在都不清楚是什么意思!”施恩诧异地看着我,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告诉他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确实不知道啊。 看我不像是开玩笑,施恩跟我细说一遍,原来曹正建议,他本色出演扮成猪肉佬,叫卖家养土猪。我扮成卖菜的,就卖世界上最好吃的山东大白菜,两人一起进村叫卖,土猪加山东大白菜强强联手,保证能受到村民们的热烈欢迎。有了好产品打底,村民对我们的警惕性就能降到最低甚至没有,我们获取情报便会顺利很多。 我听了哭笑不得,不是,我一个行者,一身出家行头,脖子上扛着一串沙包大的佛珠,挑着一担白菜进村叫卖,各位读者老爷,你们觉得合理吗,合适吗。 这么离谱的建议都好意思提出来,曹正你真是个人才。 施恩说大哥二哥当时也说不合适,曹正说这很简单,换身行头不就行了吗,又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道具,那就更简单了,镇上一抓一大把,根本不是问题,刚才曹正和张青哥哥出去,就是为了搞定这个事情。 施恩说完,问我这下清楚了吧。 得,既然大家都说好,我也表了态,哪还有不行的道理。 just do it! 只是我心里始终有点不得劲。 我武松堂堂一个打虎好汉,浓眉大眼的家伙,明天就要跟着猪肉佬进村卖白菜,听上去好搞笑哦。 第156章 小担子大智慧 该说不说,曹正办事效率确实给力,第二天一早,我还在床上做梦,他就来房间叫我:“三哥,起床啦,我们该上路了。” 乌鸦嘴,大清早的上什么路嘛,说点好听的行不行。我嘟囔着起床,穿上施恩昨晚给我准备好的衣服,把僧衣佛珠戒刀收好,刷完牙洗过脸喝了一杯温开水,正准备出门之际,突然想敷个面膜先,回到床边翻了一下包裹,发现没带,只好作罢。 跟着曹正一起去客栈大厅吃过早餐,他领我来到后院马厩,只见两担货物整整齐齐放在地上,一担是猪肉,另一担…………还是猪肉……… 骗你的啦,另一担是大白菜,山东大白菜,青翠欲滴,清爽甘甜,世界上最好吃的山东大白菜。我说这话或许有很多朋友会不服气,白菜嘛,又不是什么高科技,味道都一个鸟样,不存在哪个地方好吃哪个地方不好吃的问题。我尊重您的意见,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同,观点也不一样,谁对谁错不重要,重要的是您亲口尝一尝就会发现我所言非虚。 只要您尝过一次,我相信您一定会爱上它,当然了,您要是执意说味道不行,我也不会跟您争论,地球人都知道,我武松最尊重读者老爷了,我绝对不会在这点小事上跟您辩个面红耳赤,那样不值当,您说是吧。 我试着挑了一下我的白菜担子,还行,不重,放下担子我去试挑曹正的猪肉,我的乖乖,重量起码是我的两倍,那么远的路程,他受得了吗,别来个村还没走到,人先累趴在半道上。 “曹正兄弟,这猪肉挺重的,我力气比你大一点点,这样,路上我挑猪肉你挑白菜,到了村口咱们再换回来。” “不用不用,我雇了两辆马车,一辆拉货,一辆载我们俩,到了村口下车我们再挑着担子进村叫卖,累不到哪里去的。哦,对了,谢谢三哥关爱。” 我怎么那么笨,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于是我假装不经意挠了几下头发,下意识找话题来掩饰尴尬,目光落在担子上,诶,这不有话题了吗。 “兄弟,你怎么搞了两担旧的担子,新的很贵吗?” “新的一担五十个铜钱,这个旧的买了八十。”曹正手指着担子回答。 “旧的反而更贵,为毛?”我大惑不解。 “人家不肯卖,我只好加价,还搭上一堆好话,好不容易才弄到了手。” “直接买新的多好,费那事干嘛。”我更疑惑了,满大街新的你不买,你可倒好,加钱买旧货,还得求人家,是不是傻。 “三哥,这你就外行了,对于走街串巷的人来说,这担子可是硬通货。它不仅代表着一种身份和职业,更是一种资历的象征呢!担子越旧,说明这个人做这个行当的时间越长,经验也就越丰富。这样一来,顾客对他的信任度自然也会更高一些。而我们现在要挑着这副担子进村卖货,本身就已经是人生地不熟了,如果还挑着一副崭新的担子,那岂不是更让人起疑?就像昨天施恩兄弟那样,他一出现,人家就知道他是来套话的。所以说,我们必须得把自己打扮成一副老行商的样子,才能更好地融入他们,最快速度获取他们的信任,得到更多的情报。”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担子,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听曹正嘚吧嘚吧一通解释,还真说服了我。 行吧,你话多,你有理,我不懂这个,你说啥都对,我听你的就是。 第157章 倒车请注意 曹正见我不吭声,他冲我嘿嘿笑了笑,一副憨厚模样。 他这个特点有点像他的师傅林冲,虽然师徒俩砍人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外表看上去却是忠厚老实,人畜无害的样子,要不是熟人,你一定会被他蒙蔽,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都说不定,在他身上,相由心生似乎是个搞笑的存在。 不过这都是对外人而言,我们是兄弟,自然不用去考虑这些,他在外面再怎么混蛋,对兄弟还是能够做到义气当头的,不然我们也不会成为兄弟。我说这些只是想提醒各位,出门在外,跟陌生人打交道的时候,千万不要用以貌取人的方法来给人贴标签,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不能简单地用一个标准去鉴别一个人好坏。外表光鲜亮丽,内心肮脏龌龊的人到处都是,在我从事山贼的职业生涯,这种人不要见的太多,本来我不太愿意分享我的经验,考虑到我跟读者老爷们关系一直很好,我还是决定说出来,最大程度上让大家避免上当,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了,凡事无绝对,也不是说面相好的人就是混蛋,也有很多表里如一的人,就比如小弟我,人长得帅,品行更是端正,各位要是有幸遇上我这种人,您就放心大胆地跟他交朋友好了,不会错的。即便是错了,那也一定是您的问题,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为什么呢,很简单嘛,我这个人即死要面子,还不肯活受罪,不管对错与否,我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问题的,哈哈。 曹正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冲我笑了笑,就招来我这么多内心戏。他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了我一下,然后就向门外走去。几分钟后,两辆马车跟着他进来,原来他是叫车去了。 调转车头,把两担货物装上车,我和曹正跳上另外一辆马车,车手沿着马车检查一周,确认一切正常后待命等待我们的指令,曹正嗯了一声示意可以发车,车手点头,放下手刹,提起缰绳马鞭一挥,车辆一前一后,缓缓开始起步。 我心中暗自赞叹,好正规的流程,好正规的操作,车手一看就是正规驾校出来的,给人满满的安全感,这趟行程,稳了。 马车驶了约莫一刻多钟,远远看见一个岔路口,边上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七寨村三个大字。 “二哥,我们就在前面石碑下车吧。”曹正询问我。 我点点头,曹正示意车手前方石碑停靠,到了岔路口,我们跳下车卸下货物,曹正给车手付车费,我走到路边喝水解乏。 等曹正付过车费,我示意他先过来一起喝水,休息后再挑担子进村。曹正掏出裤兜里的矿泉水,边拧瓶盖边走向我。 才喝了一口水,看见准备调头离开的车手突然跳下车向我们走来,我心里一阵纳闷,难道曹正付少了车费?看向曹正,发现他正一脸狐疑看着车手,只见车手拱手笑到:“两位客官不要误会,小的只是想把担子挪一下,它影响倒车了。” 原来如此。 我俩对车手摆摆手,让他别动,过去一人一担把担子挑到路牙边,我问车手现在够不够空间倒车,车手拱手笑着说足够了,然后跳上马车,准备倒车。 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突然听见一句女人的声音。 四个大男人,怎么有女人的声音。 我和曹正大惊失色,各自迅速捡了一块大石头,同时卧倒,警惕朝四处观察。 车手在后视镜里发现我们的举动,他停下车,探出头不好意思说道这是马车系统自带的倒车提示音,不是什么妖怪,叫我们放宽心,听他解释后,我俩才爬起来,拍干净身上的灰尘,相互看着对方的囧样,同时哈哈大笑。 第158章 没有人比我更会卖白菜 可能笑容会感染吧,看到我们笑,两个车手也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你小子,刚才那句倒车请注意可没把我们给吓死,要不是大白天,我他喵的还以为见到鬼了都。 倒车就倒车,搞花里胡哨的东西干嘛,真是的。 要不是看在你们俩懂礼貌的份上,我把你们的屎给打出来你们信不信,哼~ 走走走,都给老子走,我把手一挥,让车手走人,车手收住笑容,拱手向我们告别,尽管我心里不爽,看他这么讲礼貌,礼尚往来,我们也拱手对他们俩还礼。 马车缓缓离去,车轮压出两道灰尘,随着微风摇荡。 我们喝完手中的矿泉水,各自挑起担子,沿着马路结伴进村叫卖。 进了村里,一看到有人家出现,曹正立马就扯开嗓子吆喝起来:“土猪肉,新鲜宰杀的农家土猪肉,十二个铜钱一斤,大家快来买呀。” 我有样学样,跟着吆喝:“大白菜,大白菜,新鲜山东大白菜。”刚想报价格,发现不知道怎么定,于是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曹正,曹正伸出两个手指。 收到,明白。 “大白菜,大白菜,新鲜山东大白菜,二十个铜钱一斤,好吃不贵,大家快来买呀。” 比曹正多几个台词,肯定能多吸引客户,聪明如我。 心里还在为自己的智商喝彩,发现曹正的猪肉担子猛然掉在地上。 担子有那么重吗,不至于吧,我正要开口问他,看见他朝我走来,丝毫没理会地上的担子。 “三哥,你这个价格让小弟我很无语诶,从小到大,我没见过谁家大白菜卖二十文钱一斤的,就算山东大白菜是白菜届的劳斯莱斯,它也不值二十呀。”话音未落,曹正双手一摊,给了我一个无语的表情。 我不好意思挠着头,心里知道错了嘴上又不肯承认地回他:“我又不买菜,哪知道白菜什么价,这不是看你伸出两个手指,以为是二十嘛。” “哥,我猪肉才卖十二诶。你这蔬菜,你觉得贵过荤菜合适吗。” “我不造啊。你说,那卖多少合适?” “二文钱一斤,可别再说错了哦。”曹正伸出两个手指。 “可是兄弟,在我们大宋,一斤是十六两,这个价格会不会低了点。” “这不重要,我们的目标是搞情报。关键是行价确实是二文钱一斤,昨天我在菜市场打听过的。” 知道了,两文就两文,我点头表示明白。曹正回去挑回担子,继续他的吆喝,我跟着叫卖起来:“大白菜,大白菜,新鲜山东大白菜,二个铜钱一斤,好吃不贵,大家快来买呀。”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吆喝声,很快就吸引村民围了过来,我俩把担子放到一块,供村民挑选,村民翻开猪肉查看,问清楚价格后叫曹正开割,曹正抽出担子底下压住的蛇皮袋屠刀和秤,将蛇皮袋平铺地上,倒出猪肉售卖。随着村民越聚越多,不一会便卖出大半。 而我就惨了,大部分村民只是路过随意看两眼,连价格都不问,便向旁边的曹正聚集。 曹正忙的不亦乐乎,我在旁边闲得蛋疼,那画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难道七寨村人民不喜欢吃大白菜? 不能够吧? 我实在忍不住,拦下一个买完猪肉的村民:“客官,你们怎么不买白菜?是不喜欢吃还是嫌价格贵?” “老板,你是外地人吧。” “客官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啦,而且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觉得你有点搞笑诶,你到一个新地方,提前不做市场调查的吗,我们这是产地,镇上的大白菜大部分都是我们村供应的,你可倒好,镇上贩白菜到产地来卖,这不相当于你从海南岛拉煤往山西倒卖吗,你呀,牛逼克拉斯。”村民一边说一边对我竖起大拇指。 我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曹正,瞧你办的这点破事! 我不由得向他白了一眼。 很遗憾,他感受不到我的热情,因为他现在很忙,忙着割肉。 我心里不爽,赌气似的大声吆喝,结果却像那句经典台词,就算我叫破喉咙都没用,还是没有一个村民买我的白菜,我心一横,不买是吧,行,老子白送,看你们要不要。 “来来来,各位瞧这边看这边了啊,新鲜出炉的大白菜,免费送,免费送了啊。” 我就不信,我这杀手锏一出,谁还能顶得住。 果然,话音刚落,一堆人便围了过来。 “老板,此言当真?” “当真当真,小弟初到贵宝地,不懂行情,卖错了货,小弟自认倒霉,这些东西免费送给大家,就当是跟大家交个朋友,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就是。”我把担子往前一提,索性让他们更好拿一点。 村民一拥而上,很快就拿空了一担白菜,最后那位没抢到的甚至想提走担子。 “客官,白菜白送,担子可不能给你,小弟还要指着它吃饭呢。”我用脚勾住担子,略带讥讽地笑着对他说。 那人脸一红,尬笑几声走了。 人群散去,曹正过来说道:“三哥,我知道我选品失败,但你也没必要白送嘛,你这生意做法,非常有创意。以我多年做生意的经验来看,他们非但不会感谢你,心里说不定还把我们当成傻子。” “傻子就傻子吧,谁叫你慧眼独具,选得一手好品。” 听出我在嘲笑他,曹正不再言语,呵呵一笑,转身回去收拾他的担子。 第159章 问路ing 曹正收拾好担子,蹲在地上数收到的铜钱,数着数着,他突然一拍大腿,哎呀一声叫唤起来。 “又怎么了吗。”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我忍不住又白他一眼。 “三哥,我们尽顾着卖东西,忘记打探消息了,这怎么搞,回去交不了差可咋整?”曹正沮丧说道。 对啊,刚才一激动,把正事忘得一干二净,白忙活半天。 入宝山岂有空手而回之理,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也要搞到情报,这不但是我们的任务,更关系到我们的面子问题。施恩已经够丢份,我们绝不能丢份加倍! 堂堂二龙山七位英雄好汉,连打探情报的能力都没有,说出去会笑死人。 不行,为了二龙山,一定要完成任务! 我安慰曹正,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当下我们收拾好担子,继续沿着村道向里走,事实证明土猪肉在哪都受欢迎,没走多远,曹正担子里剩下的猪肉都被卖完,这回他多长了一个心眼,每遇到一个顾客他都会向对方套话,奇怪的是这里的人仿佛都心有灵犀一般,只要提到大七寨,无论是什么话题,要不讳莫如深,要不就是说不知道,把我们气的不行,要不是怕暴露身份,我他妈真想给他们一个大嘴巴子。 施恩果然没有骗人,这里的人都维护山贼。 做山贼能做到这个份上,作为同行,我突然觉得好羡慕他们。 这是一伙有道德底线、能劫富济贫、不害民、不扰民的好山贼,如果不是要搞到马匹去化州,此刻我真心想放弃去找他们。 但是但是,有句老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再好,都不如我好比较重要,该做的还得做,该干的照样干,所以,你懂的。 既然套路村民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个策略。 我问曹正身上有多少钱,他疑惑地问我要干嘛,我叫他不用管,报个数就是。曹正倒出钱袋,数完告诉我大概有一贯多一点。 我点点头,让他拿半贯给我,又从他担子蛇皮袋上抽出一根线头,把钱串起来放进裤兜,两人继续往前走,到了一户人家,我跟曹正使个眼色,曹正会意,两人一起上前敲门。 “谁啊?”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老乡你好,我们是过路商贩,向您讨碗水喝。”曹正回答道。 里面传出脚步声,不多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中年大叔出现在我们面前。 “大叔,我们是过路商贩,天气太热,身上带的水都喝完了,想向您讨碗水喝。”我脸上堆着笑容,对他晃了晃手中的空矿泉水瓶。 “好的呀,两位请进。出门在外,诸多不便,我理解的。”大叔伸出手,热情邀我们进屋。 我们拱手相谢,手刚放下,那人似乎发现了什么,笑着问我:“兄弟,请问你贵庚?” “我三十。”我回答道, 喝口水还要问年龄,这兄弟有意思。 “我二十七。”曹正亦报出年龄。 “我没问你。”那人对着他笑了笑。 “你不问我也是二十七。”曹正一本正经回他。 那人没接话,转向我笑着说道:“兄弟,你三十,我也三十,咱们都是同龄,你叫我鸡毛大叔。” “是,鸡毛大叔。”我装作听不懂,顺着他往下说。 曹正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人摇头苦笑,说道:“行了行了,我投降。出门在外不容易,不跟你们计较,快进来喝水吧。” 进到屋里,那人请我们入座,随即挑开门帘进了里屋,不一会他端着满满一瓢水出来。 其实我们一点都不渴,为了把戏演好,同时起身,从他手里接过水咚咚咚就喝,装出久旱逢甘霖的样子,喝完水还不忘吧唧嘴,把戏演足。 那人咧开嘴大笑,转身进屋抓一把大枣,来予我们吃。 水瓢,大枣,好熟悉的组合,好像在哪出现过。 第160章 金钱问道粗暴有效 想起来了,二哥在说他黄泥冈经历的时候,就是在水瓢大枣组合下,押运队伍集体翻车,叫人在眼皮底下把大摇大摆把生辰纲运走,而他也由光荣的公务员变为罪恶的通缉犯。 嗯,没错,让二哥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就是这两玩意。 我不禁多了一个心眼,担心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也在打我们主意,不过从他的外表举止来看,似乎又不太像。 江湖险恶,扮猪吃老虎的人多的是,必须小心对待。 借着感谢招待的由头,我主动伸出右手向他表示感谢,那人憨厚一笑,伸出手回礼,握手之间,我突然使劲,那人哎呀一声叫唤起来,急忙把手往回抽,看样子是我多心了,他就是一个普通村民,于是我伸开手,那人甩着手掌,有点埋怨地说道:“兄弟,我好心接待与你,你攥我手干嘛呀这是,弄疼我了知道不。” 我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手劲大,一时没收住,请见谅。” 那人甩着手继续说:“手劲大也不能抓着人家不放呀。” “看到你这么帅,人家情不自禁嘛。” “你说什么?” “看到你这么帅,人家情不自禁嘛。”我提高音量,又重复一遍。 “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熟悉的台词此刻又出现。 我发现那人的眼神突然有点拉丝。 草,他不会是个基佬吧。 我菊花一紧。 不行,得赶紧走,情报不情报的已经不重要,万一被他传染上艾滋病那就完了。 我朝曹正疯狂使眼色。 曹正心领神会,起身便向他告辞,我顺势跟着他,夺门而出,连担子都顾不上带走,留下那人家中独自凌乱。 “三哥,干嘛走那么快,我们还没跟他进入正题呢。” “进啥正题,你没发现他是个基佬吗,再不走,那你就等着进入身体吧。” 曹正一听,冷不禁打个寒颤,舌头吐出老长,半晌才反应过来,说道:“哥,我不造,我真的不造啊。” “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还不造咧,知道你在后怕,但也没必要一口台湾腔,听上去怪怪的。”我白了他一眼。 曹正嘿嘿嘿几声,算是回应。 任务没有完成,我们继续沿着村道找下一个目标,人家遇到不少,不过都觉得不太合适,于是继续往村里走,快走到村尾,看见一户人家大门紧闭,门上被人泼过红漆,墙上隐约写着欠债还钱、xxx杀你全家字样,虽然字迹很淡,却还是能认得出来。 “三哥,就这家吧。”曹正说道。 我点点头,曹正上前敲门,敲了半天不见回应,曹正高声叫喊,快要喊出喉咙内出血,终于有个脑袋从一个只打开了半扇窗的窗户上探出来:“干什么的?” “老乡,我们是过路商贩,想跟您打听点事。”我笑着跟他打招呼。 “我很忙,没空。”那人没好气回我,说罢就要关窗隐身。 “不白帮,有酬谢!” 杀手锏出来,看你顶不顶得住。 果然,那颗死人头又重新伸出来。 “怎么个酬谢法?” 我从裤兜里掏出那半贯钱,故意往空中一抛,笑着说道:“看到没有,全都是你的。” “说吧,想打听啥?”死人头眼睛一亮,言语仿佛浇过鸡血一般,比刚才明亮了许多。 看到他这副嘴脸,我也不再伪装,直接跟他摊牌:“大七寨山贼的老巢那个山头?” “狮驼岭。” 死人头回答的很干脆。 “狮驼岭?第几个山头?” “第五个,山顶有个瀑布,他们就住在瀑布底下。” “你确定?”曹正插嘴问他。 “确定。把钱给我。”窗户全打开,一只手伸出来。 我把钱往他手里抛,那人一把接住,说了声谢谢便要关窗。 我急忙追问:“哥们,你不会骗我们吧。” “山贼又不是我爹,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没等我开口,窗户哐当关闭,再也没有动静。 狮驼岭是吧,任务完成,可以回去交差了。 等等。 什么?狮驼岭? 妖气好大的一个地名! 第161章 再次骑墙 情报搞到手,没必要再待在村里,回去汇报工作才是当务之急。商议过后我俩沿着村道往外走,扔掉了担子,我们身轻如燕,很快便走出村口,顺着大路返回镇上客栈。 来的时候坐着马车,没有感觉到路途遥远,但当我们步行返回时,才意识到这一路其实并不短。看看我和曹正两个人,身体还算结实吧?但即使如此,我们的四条腿还是又疼又酸,甚至连走上客栈楼梯都变得费劲。 事实再一次证明,锻炼少的人耐力也差,即使这个人曾经打过老虎也不例外。 两人在客栈大厅稍事休息后,曹正说他先回房间,说我一个人去向大哥二哥做汇报就够了。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无非是把功劳让给我,他不跟我抢而已。 收下他的美意,我向大哥二哥分别作了详细汇报,大哥听到狮驼岭三个字直皱眉头,表示要仔细研究出进攻方案,验证可行之后才能采取行动,二哥则不以为然,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寨,再牛逼能牛逼到哪里去,冲上去打就完事了,没必要提前做准备。二人争执不下,叫齐我们五个人来评理。说实话我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情,老大老二有分歧,让下面兄弟来站队,我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手心手背都是哥,你让我们怎么选? 可是又不能不表态。 还是老规矩。 骑墙,谁都不得罪,爱咋咋地。 “小弟觉得,大哥说得有道理,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来看,这伙山贼实力多大先且不论,它的群众基础建设的是相当不错的,附近的村民维护它,本地的官府还纵容它做大做强,就凭这两点足够证明它们的头领有真本事,在我们没掌握足够信息的情况下,动手前确实是要制定出周密计划,胜算全会更高一些。” 我低头思考后,认真看着大哥说道,不过大哥不知道的是,我低头思考了个寂寞,我压根就没想什么,只是演给他看的,因为我心里的真正想法跟二哥一样,直接打就完事了,需要个毛线方案。 大哥满意地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变得和蔼又可亲,眉毛一挑一挑的,像是要调戏我,要不是大伙都在,我估计他恨不得冲过来亲我一口。 二哥有些不满地看着我,抬起右手,嘴角一动,准备开口说话。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我不能让他开口,要不然就真得罪他了,于是我抢先发言:“不过…” 大哥听到这两个字,笑容一下子僵住,眉毛放平,脸色微红,表情有些尴尬。 二哥慢慢放下右手,故作平静地装作问我:“三弟,不过什么?” “不过,二哥说得也对,一个在江湖上没有啥知名度的山寨,再牛逼它也牛逼不到哪里去。大哥说要谨慎对待,无非是它老巢建在狮驼岭而已。咱们这本书叫武松日记,是以水浒传故事情节为母本的同人网文小说,跟西游记完全不挨边。狮驼岭在西游记可以是恐怖存在,在这里它就是一个普通地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当然了,我也支持大哥的意见,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点总没错。鉴于小弟我水平有限,这事怎么定,大哥二哥你们两个拿主意,我坚决执行就是!” 发言完毕,完美收官! 第162章 来自大哥的批评 施恩用衣服遮挡,偷偷给我竖起大拇指。 大哥哑然失笑,带着些揶揄的口吻说:“我说三弟,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正确的废话,到底想说什么呀。” “是啊,三弟你这也有道理,那也说得对,两头都不得罪,难道想做不粘锅?”二哥说完,哈哈大笑。 糟糕,肚子里这点小九九被他们一眼看穿,还当众戳破,太尴尬了。 我脸一红,只好赔上笑脸,丢不丢脸的且不管,先蒙混过去再说。 大哥向我笑了笑,走过来拍着我肩膀,用诚恳的语气轻轻说道:“三弟你这样子可不行,现在咱们二龙山就我们七个人,我们同生死共患难,肝胆相照不离不弃。之前在山上你骑墙是因为那时兄弟众多,你维护我和你二哥面子,不得已而为之,我和你二哥都能理解。现在可不能再那样搞了,咱们兄弟七人是二龙山最后的家底,相互之间一定要对外团结一致,对内真诚相待,只有我们强大了,不管走到哪里才不会被人看不起,你说是不是。” 二哥,曹正,张青哥哥,嫂嫂孙二娘,施恩不约而同点点头,施恩更是下意识把头埋低,显然是为刚才的举动感到羞愧。 大哥一番话像把刀子似的,直戳我内心深处,让我大受触动。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很聪明,处理人际关系能力很强,尤其是在大哥二哥之间更是游刃有余,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他们俩像看耍猴一样,看我上蹿下跳了这么多年,我不但丝毫察觉不到,甚至还沾沾自喜,跟个小丑一样四处讨要掌声,如今看来,我那几年的表现不过是他们眼中的笑柄而已。 聪明是好事,不过聪明过了头,成了自作聪明,那就不好玩了。 通过大哥这次点拨,我如梦初醒,至此之后,我再也没有骑过墙,遇到需要表态的时候,我只有赞成反对弃权三种态度,后来梁山反对招安那件事,我当众表明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 要是换做现在,我肯定不会那样做,我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观望,做个沉默的路人甲,能明哲保身,最终却泯然于人海里,哪有可能成为被后世赞扬的历史名人。 当然了,这是后话,现在的我只有羞愧,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开揭老底,说实话我羞愧之余隐隐有些恨他。 我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小弟知错了,以后一定改!” “都是兄弟,有啥错不错的,大哥这是为你好,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希望你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心里不怨恨大哥就是。” “三弟是个聪明人,大哥真心对好,他心里肯定有数,再说了,他不是那种鸡肠小肚之人,断不会怨恨大哥,我敢替他担保。”二哥走到我面前,双手郑重拍着我的肩膀,迎着大哥的目光,坚定为我背书。 “二哥说得对,我们都相信三哥,他绝不是那样的人。”其他四人异口同声纷纷表态。 “大哥,你指出了小弟的缺点,小弟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恨你呢。你放心,为了咱们兄弟情义,为了咱二龙山,小弟以后一定一片冰心在玉壶!” “好兄弟!”大哥激动地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 二哥笑着给我竖起大拇指。 其他四位亦走到我面前给我点赞。 我不好意思地笑着接受他们的点赞,突然我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我掏出一看,是施恩发的微信:“兄长,你这个一片冰心在玉壶似乎形容不当吧?这句话出自唐代诗人王昌龄的《芙蓉楼送辛渐》,意思是人的心灵像一块纯净的冰,保存在一个洁白的玉壶之中,象征着心灵纯洁无暇,保持高尚品德。这跟你向大哥表白心迹没一毛钱关系,你这纯属用词不当哦。” 我微信回复:“我这不是一时词穷嘛,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形容了。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大哥没什么文化,我就算乱用词语,他也不会懂。只要能让他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你说对吧?” “你比我大,我敢说不对吗。” “嘻嘻,知道就好,记得帮我保密哦,么么哒!” “知道,么么哒!” 施恩回复完,我俩抬头互相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嘴角同时上扬。 第163章 狮驼岭 偷偷乐过之后,继续讨论大哥和二哥的意见。 刚才说了,我个人是支持二哥的。 不过大哥批评完之后,并没有再问我的想法,他转过头问曹正,他的做法我非常赞赏,自然转场,焦点转移,让我轻轻松松躲过一劫,简直不要太爽。 曹正看我刚才的遭遇,明白骑墙没有好下场,何况他本来就是刚直之人,大哥一问,他就明确表态支持二哥。 接下来的张青哥哥夫妻二人表示支持大哥,这个结果我丝毫不觉得意外,上二龙山前他们就是朋友,朋友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有了两人的支持,大哥脸上不免露出些许得意之色,他微笑看向施恩,施恩偷偷瞄我,我装作没看见,对着墙上的装饰画发愣。 “我支持二哥。”施恩牙一咬,交出自己的底裤…额,不好意思说错了,底牌。 2 vs 2,平局。 六个人好像心有灵犀似的,同时看我。 我觉得头好痛。 看样子这道坎非得迈过去,不表态是不行的。 “大哥二哥,各位兄弟,我同意二哥的意见!” 大哥有些失望地环视四周,看着我们每一个人,脸色像落日余晖似的微微泛着红晕,习惯性摸着他的大光头,我们都知道,每当他觉得尴尬的时候他便会他使出这个动作。我们都不吭声,静静看着他,等着他开口,大哥看无人响应他,无奈把手一摊,说既然同意二哥的人数多,那就按他的意见来办。 统一了意见,接下来就是具体落实,其实也不用怎么落实,二哥提出来的意见就是没有意见,主打的就是一个见面开干,我们只需要到狮驼岭找到人就行。 次日一早办完退房,我们踏上返回大七寨的路程,走之前大哥特意绕道宝芝林大药房买了一大盒风油精,他说那一晚山上过夜时虽然作者给安排了蚊香驱蛇粉,他还是被该死的花蚊叮了十几个包,痒得难受,有了风油精,万一还要在山上过夜就能派上用场。 昨晚大家都睡得早,精神养得足,十几多里的路程,我们不到一个小时就走完了,很快,大七寨出现在我们面前。 稍微休息一下下,我们按照死人头指引的路线,准备登山, 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是从左边开始数的第五座山头还是右边开始数的第五个山头? 二哥说按照常理,山头一般是大路从那边来就从哪边开始数起,我们是从左边来的,理论上从左边数没错。我们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决定从左边开始数的第五座山头开始登山,大哥说那个死人头不是说山贼的老巢在山顶瀑布底下吗,我们走到半山腰时留意一下,看看能不能见到瀑布,如果能看见或者能听见水流声,那必定是狮驼岭无疑。 走到半山腰,果然看见山顶有一条瀑布一条白色绫带似的垂直而下,非常壮观,像极了李白那句着名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大家心里都很欢喜,不由加快脚步向山顶走去,到了山顶找个隐蔽位置观察一看,瀑布下面果然有几排房子。 死人头诚不欺我,狮驼岭的山贼确实不是他爹。 第164章 战前流程之叫骂 明确了他们的位置,接下来就是如何潇洒又优雅的干他们了。 有一点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也算是一伙附近知名的山贼,怎么保护意识那么烂,从山脚到山顶,居然一个暗哨都不设置,专业知识如此匮乏,作为同行,我心里鄙视他们。 估计是他们自认为群众基础好,觉得没必要设防,不然的话就算梁静茹给他们勇气,他们也不敢这么做。 这样也好,给我们行了方便。 耐心观察了半天,发现只有三四十个人,大部分体格都很普通,身形魁梧的一个都没见到,从他们走路的姿态来看基本没啥纪律性,既然这样,那还客气啥,大哥大手一挥,领着我们六个大摇大摆向山贼老巢走去。 特别声明,我们是特意绕到老巢正门大路走的,大哥说之前是高估他们了,对付这些渣渣,确实像二哥说的,啥计谋都不需要,上门直接怼就行。 至于有近路不走非得绕道走正门,大哥的解释是为了名正言顺,不过他可能没有意识到,我们这是上门抢马匹,不是踢馆,更不是为民除害,既不正也不顺,纯粹的黑吃黑。不过看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我们也不好意思提醒他,谁叫他是我们大哥呢,他开心就好。 来到大门处,大哥双手紧握禅杖,用力一挥,沉重的禅杖犹如一条凶猛的巨龙,带着凌厉的风声砸向大门。只听哐当一声巨响,粗木做的门页瞬间被击飞,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大哥首当其冲,大步跨入院内,他的步伐坚定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能踩碎敌人的信心。我们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形成一股强大的气势。 很快,院内的山贼们察觉到了我们的到来,他们惊恐万分,纷纷大声呼叫着跑进屋内。不多时,一群手持利刃的山贼从屋内冲了出来,他们面露凶光,气势汹汹地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哪里来的一伙鸟人,吃了豹子胆了,竟敢来我狮驼岭撒野,找死!”一名山贼怒目圆睁,恶狠狠冲我们吼道,看样子像是头目。 “小子,找的就是你们,乖乖报上名号,老爷可以免尔等一死!”大哥将禅杖胸前一横,双眼圆睁,昂着头怒视对方。 “一个秃驴,不在庙里安心念经,跑来这里称老爷,真他妈日了狗了,还有后面那个头陀,长得倒是堂堂正正,偏偏跟着秃驴打家劫舍做强盗,白瞎了你爸妈给你一副好脸蛋。”头目手举利刃,指完大哥又指向我。 你娘的,战前叫骂也就算了,你他妈的还想离间我们兄弟。 士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嫂亦不可忍。 我把戒刀一举,正准备上前骂那贱人,嫂子孙二娘抢先一步,上前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草寇,贼眉鼠眼的杀才,嘴巴喷粪的破落户,连名号都不敢报的废物,居然也想学别人玩挑拨离间,我呸。老娘劝你,趁我大哥还没生气,乖乖报上名号,不然你和你的同伙会死的很难看!” 还真是叔可忍嫂不可忍。 我诧异地看着出口成脏的嫂嫂,想不到平时笑呵呵的她,竟然有如此生猛的一面。 太出乎意料了。 突然有点同情张青哥哥。 第165章 混世魔王樊瑞 对面的头目显然是受到了嫂嫂的刺激,只见他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肩膀微微发抖,利刃指着她,正当我们都以为他要怒骂嫂嫂的时候,他突然放下利刃,气沉丹田,嘴巴嘟嘟成一个圈,用力朝她吐出一口陈年老痰。 这是什么骚操作,把我们都看傻眼了! “好男不跟女斗,贱人,你虽然骂得难听,老子只当你没家教,不跟你一般见识。我说秃驴,亏你一个出家人,收个精神小妹做小弟,我都替你害臊。”头目重新把利刃指着大哥骂道,正眼不瞧嫂嫂一眼。 这可把嫂嫂气得不行,没等大哥说话,她抢先走到前面,指着头目鼻子骂道:“老娘母夜叉孙二娘混迹江湖十几年,道上兄弟哪个不给我几分面子,你这腌臜杀才,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包子馅,竟敢在这大言不惭坏我名头。” 听到嫂嫂自报家门,头目面色突然一变:“等等,你说你叫什么?” “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母夜叉孙二娘,怎么样!”嫂嫂双手叉腰,把脚一跺,抬起头挑衅看着对方。 “你是孙二娘?孟州道十字坡那个孙二娘?”头目再次确认。 “是又怎么样,你咬我呀。”嫂嫂横眉冷对。 “江湖传闻你两公婆上了二龙山落草,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说到这,他好像猛得想起什么,脸上突然现出惊讶之色,同时收起利刃,双手抱万,面向我们说道:“胖大和尚,不对,这位师傅,受累问下,你可是江湖人称花和尚的鲁智深?旁边脸上有胎记的朋友,请问可是青面兽杨志?头陀打扮那位,请问可是景阳冈打虎英雄,江湖人称行者的武松?” 恭喜你,答对了。 我这里正准备回答他,后面响起一个声音 “大哥二哥三哥,甭搭理他,小心有诈!”一旁的曹正提醒道。 大哥嗯了一声,把禅杖一立,朗声问那头目:“你到底是谁,为何如此相问?” “鲁先生,你猜。” “我猜个锤子。”大哥重新拿起禅杖。 见此情形,头目笑道:“鲁大哥息怒,小弟只是见气氛紧张,想跟你开个玩笑缓和一下嘛。小弟叫樊瑞,江湖朋友抬举,送了我一个绰号混世魔王,我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叫项充,绰号八次哪吒,一个叫李衮,绰号飞天大圣,我们三个以狮驼岭为家,在此谋生讨生活,早就听说过二龙山大名,一直想上门拜访,皆因事务缠身未能成愿,今日香风把三位大哥吹到小寨,真是我三兄弟的荣幸。” 哦,这个头目原来叫樊瑞。 不对,水浒传原着里这三货在芒砀山打家劫舍,而且这货会妖法,呼风唤雨用兵如神不在话下,后来被一清先生公孙胜法术降住才归顺梁山,怎么现在又变成了狮驼岭落草了? 估计又是那个扑街作者哪条神经短路,脑子抽风胡乱写的。 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想想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我跟他又不熟,他爱咋写就咋写,反正丢脸的是他,跟我武松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对了,这货不是说三兄弟吗?还有另外两个在哪? 屋里? 我还在纳闷,樊瑞一声口哨,我们后方和侧面同时走出两伙人马,各有十多个人,由一个头目领着,向我们微笑走来。 妈的,居然打着埋伏,一明两暗,围追堵截,想包我们饺子是吧。 不用说,那两货一个是项充,一个是李衮。 两人走到樊瑞左右站住,在樊瑞带领下,向我们躬身行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这么懂礼数、讲礼貌、给足我们面子的人。 尽管前一秒双方还在剑拔弩张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如今却要像朋友见面一样相互问候。 我们六个在大哥的带领下,报万向对方回礼。 大哥终于向对方承认了我们的身份:“二龙山鲁智深、杨志、武松、曹正、张青、孙二娘、施恩多有得罪,请三位寨主包涵。” 三人一听,喜出望外,樊瑞惊喜说道:“真的是鲁大哥你们啊,好好好,闻名不如见面,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小的们,快,摆上酒席,我三兄弟要与各位哥哥一醉方休。” 几个喽啰高声唱喏,跑步进了后排房屋。 樊瑞躬身,请我们入客厅拜茶,大哥也不客气,说声寨主请之后带着我们进了房间。 第166章 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进了客厅,还没等樊瑞请入座,大哥就从怀里抓出一把铜钱,不好意思地跟樊瑞说道:“樊寨主,刚才不好意思把你的大门打坏了,洒家现在身上只有这么多钱,都赔给你。这些钱确实是少了点,等洒家下次再来你们这玩的时候给你补上哈。” 樊瑞看着这几个铜板哈哈大笑:“能被鲁大哥亲自铲,这是我家大门的荣幸,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哪还有再让赔钱的道理。大哥快把钱收起来,喝茶才是要紧事。” 说完,他笑着对我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我们入座,大哥哈哈大笑,把铜钱塞回怀里。 哥仨请大哥坐主座上首,二哥和我左右相对,樊瑞则下首作陪,曹正、张青哥哥夫妻二人、施恩依次落了客座,由项充李衮相陪。 喽啰端上茶盘,樊瑞亲自端到我们七个人面前,等分茶完毕,哥仨起身向我们敬茶,作为客人,我们跟着大哥起身还礼相谢,喽啰送上干果糕点,双方一边喝茶一边说着客套话,场面看似热烈,内容却空洞无比,茶过三巡,大哥觉得跟这帮人实在尿不到一壶里去,还没等茶凉,他就向樊瑞提出告辞。 樊瑞说大家才刚见面,正相谈正欢间,哪能那么快就告辞呢,怎么也得住三五晚再走。 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毕竟,这就是人类社会中的一种常见现象——客气。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用礼貌和委婉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见,而不会直接说:“那行吧,你要走就走吧,反正我也不想留你”。这样的回答不仅显得冷漠无情,还会让人觉得这个人的情商很低,甚至可能成为别人的笑柄。 当然了,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凡事无绝对,正常人不会那么缺心眼,但有一个人,他绝对没有这种烦恼,那人就是李逵,这家伙头脑简单得要命,心里想什么他就直接说什么,一点装都不化,如果他是樊瑞,大哥一开口,他可能就叫人撤茶杯了,哈哈。 大哥谢过樊瑞的假意挽留,执意要告辞下山,见此情景,我们起身跟着大哥就往外走,哥仨见留不住,只好送我们出屋。 虽然他们的表情显得遗憾,但我猜他们心里可能已经乐开了花吧。 到了大门,樊瑞提醒大哥注意碎木板割到脚,大哥再次哈哈大笑,转身看着我们,我们会心一笑,一起小心迈过,出了大门,大哥让哥仨留步,我们自己下山就行。 这回樊瑞没有客套,他拱手跟我们作别,哥仨站在那里,笑着向我们挥手。 大哥明显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我们七人微笑和对方哥仨告别,沿大路下到岭下,一出狮驼岭,大哥破口大骂:“直娘贼,一帮葛朗台、守财奴、吝啬鬼、洒家给你们面子不抢你们,你们一壶茶就打发老子走,金条都不给一根,没见过这种人,还有脸说自己在江湖上混的,一点规矩都不懂,草!” 活久见,跟他那么多年,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草这个问候语。 第167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大哥,出家人不能说脏话。”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 “我说了吗,我没说好不好,三弟一定是你听错了。二弟,你听到我说脏话吗?” 大哥瞟了我一眼,转过头去问二哥。 “我不造啊,我下山的时候一直都在思考人生的意义,忒忙,没留意呢。”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不然他还能怎么说。 用屁股想都能想得到的事情,大哥还要明知故问,真是搞不懂他。 不过二哥也很搞笑,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嘛,打个哈哈就行,还找个思考人生意义这个烂借口。 我们做山贼的,人生有个鸡毛意义,真是的! 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二哥就去过一次江南押解生辰纲,也没有听他说结交过南方朋友,更没见他看过偶像剧,怎么也时不时蹦出台湾腔。 依我来看,他多半是因为跟我们待太久,被我们传染的。 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我武松帅气满天飞。 偶像气质这点小玩意,那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根本不需要学,不用问,一定是这样。 按照国际惯例,接下来就是曹正来做这道无聊的选择题。 他机灵啊,一看这架势,估计下一个就轮到他,还没轮到他时,他便拉起施恩,远远地躲到一旁树荫下闲聊去了。 大哥见没有人配合他表演,指着我哈哈一笑,不再多言。 一起回到镇上之前住过的客栈,柜台上,老板正坐着打算盘算账。看到我们进来,他停下手里的活,起身迎接我们。 大哥让他安排一间大通铺和一间单间,张青哥哥夫妻二人住单间,我们五个睡大通铺。 老板对我们有印象,他对大哥说您几位早上退的那七间房还空着,要不要再续上? 大哥说不必,他解释说今天进货花了很多钱,现在没条件开单间,老板听后微笑点头,登记完入住信息,收下押金,他叫来两个伙计,分别领着我们去各自房间。 国际惯例,入住信息是我们随便用假名字登记的。 众所周知,在我们那个年代,老板都很好骗,或者说他只是完成一项官府规定,其实他根本没兴趣了解客人信息。北宋不像明朝,没有户口簿,不办身份证,出门更不需要路引,只要你有钱,不仅国内你可以随便溜达,你若心血来潮,去非洲都没人管你。 这种做法非常人性化,对于我们这种在官府挂了号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爽。 伙计把我们五个领到后院大通铺,告诉我们厕所在哪里之后就走了,大哥问二哥身上还有多少钱,二哥翻出包裹,数了数说还剩下三百多个铜钱,大哥说怎么就剩这么点了,钟庄主送了一贯,曹正卖猪肉赚了半贯,加上嫂嫂孙二娘从山上带下的几两银子私房钱,折合一起怎么说也能顶上十天半个月,这才几天便花没了,还怎么去少华山? 总不能一路讨饭讨到那里吧。 大哥露出愁容,无奈看着二哥。 二哥脸上写了一个囧,摸着青色胎记叹气。 我心里不禁感慨,真理照进现实,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谁能想到,不久之前的我们还在二龙山意气风发,对着几千兄弟发号施令,一副皇帝老大我老二的派头。现在倒好,住着大通铺,翻包裹掏口袋,数还有多少个铜板。 人生起起落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第168章 酷奇包包 看到他们那副囧样,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和我哥一起吃野菜粥那样,吃完了上顿便愁下顿的焦虑感。 我低着头,无意间看见我的包裹,突然眼前一亮。 对啊,我怎么把它忽略了,这不是现成的钱吗。 “大哥二哥,我这个包包是上二龙山之前在青州酷奇专柜买的正品,花了五两银子,咱们现在需要用钱,我去当铺把它当了,以解眼下燃眉之急。” 我故意装出一副轻松模样,尽量淡化需要靠当东西来凑钱的窘境。 “这怎么行,这包跟了你那么多年,咋能说当就当,再说我们又不是没钱吃饭,还不至于到当东西这一步。”大哥手摇得像拨浪鼓,继续补充说道:“三弟,别犯傻啊,这包不能当。” “哈哈,没事啦!这包虽然跟着我这么多年,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而且我们现在确实需要一些钱来应急,它能解决实际问题,它就有意义,是不是。” “不行,这事听我的,没有任何商量余地,还有啊,我鲁达今天当着兄弟们的面,把话撂在这,只要我还是你们大哥,我不准你们任何一个人去当东西维持生计。” 得,不当就不当吧,干嘛说那么严肃。 只是可惜了一条变现门路。 七个人全副身家就这么点,不能当东西,不能抢狮驼岭,更不能打普通老百姓的主意,这路费从哪里来? 五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不想了,上通铺,挺尸。 我躺着闭门造人,停,本宝宝还是单身狗,造个毛人啊,又是这该死的输入法,老是坏我名声,闭目养神啦。 听见屋外传来一通杂乱的脚步声,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店小二的声音响起:“几位客官,通铺的位置各位随便选,注意保管好个人随身物品,厕所出门右拐转角处,退房请与明天十二点前办理,谢谢配合,祝各位入住愉快。” 原来是有新客人入住。 经常住客栈的朋友都知道,在一个大间里,人多反而不热闹。 一个陌生人,没来由得睡在身旁,听上去就挺尴尬。 为了避免双方起鸡皮疙瘩,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快速洗漱后上床休息,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尽量不打扰到其他人。 我们也不例外。 躺着躺着,我都要睡着了,突然觉得有人在戳我胳膊,我费劲打开一条眼缝,发现是曹正。 看到我醒了,他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随后手指指向屋外。 我会意点头,曹正低声嗯了一声,先行一步出了房间,我看见他肩上挎着包裹,不知道他要干嘛。 稍微清醒一会后,我轻轻起身,穿好衣服鞋袜,蹑手蹑脚出了房间,走廊里曹正见我出来,便朝我招手。 “曹正你搞什么鬼,你赶路不累吗。”说实话我有点不太高兴,我很讨厌别人在我睡意袭来的时候吵醒我。 曹正警惕地看着我们住的房门,一边观察一边压低声音向我说:“三哥,我想到了一个搞钱的方法。” 嗯哼? 能搞钱? 听到这里,我一下就兴奋了起来,顿时睡意全无。 第169章 夜上狮驼岭 “快说快说,只要能搞到钱,你说咋弄我都陪你,我实在不想睡大通铺。那几位的汗脚,熏得我都快吐了。” 听到我兴奋的催促,曹正反而不说话了。 他笑着看着我,好像一个导演似的,在欣赏一个他所掌控的画面。 我这个人性子急,最等不得被别人吊胃口,他这么一笑,我更急了:“啥情况啊这是,叫人家起来,又不说话,不带这样玩的好不好,有屁快放,不然我回去睡觉了啊。” 曹正低声嘿嘿一笑,蹲下身子把包裹放在地上,拿出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我仔细一看,却是两套夜行衣。 “不行不行,偷东西我可不去,咱丢不起那人。”我连连摆手,头晃成了拨浪鼓。 “哥你想哪去了,咱们是江湖上有名有号的好汉,能干那偷鸡摸狗的事吗。我是想跟你商量,我俩今晚趁夜色偷偷返回狮驼岭搞点钱,那三条粉肠既然那么抠,不遵守江湖规矩主动送路费过来,我们只好自己去拿喽,谁叫他们不上道,活该破财。” “可是,大晚上去,你说破天那还是偷啊。” “怎么算偷呢,我们就叫劫寨,靠实力搞钱,很累的。” 对,我们上狮驼岭的初心不就是这个呢,我突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不是一点,而是他妈的非常有道理。 是啊,我们本来就计划搞他们的,要不是大哥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动手,我们现在怎么会如此可怜住大通铺,闻着别人的香港脚,满屋飘香到天明。 我心动了。 “要不要向大哥二哥请示一下,他们点头了我们再去?”我有些不放心,便问曹正。 “别问,问就是不行。大哥二哥爱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怕传出去让人耻笑,肯定不会同意。” “小子,你的意思是我就可以不要面子是吧。”我哑然失笑,轻轻捶了曹正一下。 “我没这个意思,是你自己以为的。哥,我就问你一句话,要钱还是要脸?” “哥两个都要!” “那我们回去睡觉好了,梦里啥都有。”曹正做出一副要回房的架势。 “别急啊,我们可以再商议商议嘛。” “这不是一个多选题啊我的哥,眼下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别再立牌坊了好不好。再问你一次,哥,要钱还是要脸?”曹正一脸坏笑看着我。 “要钱啊。”我一脸坏笑回应他,四目相对,两人会心一笑,当然,是不宜大声的那种。 既然决定了那就马上开干,事不宜迟,我们找了一个角落换好夜行衣,偷偷溜到马厩牵了两匹最健壮的马匹,那马不知道是晚上视力不好还是缺心眼,对于陌生人竟然没有丝毫戒心,乖巧地让我都不好意思。 我和曹正对视一眼,便心领神会地行动起来。他轻轻拨开后门的门栓,我则牵着马小心翼翼地跟随着。打开门,蹑手蹑脚牵出十多米,我们迅速翻身上马,朝着狮驼岭疾驰而去。有了马匹的助力,再加上对路况的熟悉,仅仅用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就顺利到达了狮驼岭下。 两人翻身下马,将马拴在路旁的树上,然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此时天色已暗,周围一片静谧,只有微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康桑阿米达,狮驼岭,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我和曹正对视一眼,相互点点头,向山顶走去,没有走多远,最多一刻钟时间,耳边便听到了传来瀑布的声音。 不对啊,我记得白天上山时好像走了半个多小时,下山的时候也走了十多分钟,怎么晚上上山变得这么快。 是不是一想到搞钱就会让人血脉喷张,跟打过鸡血一样两条腿变电动马达,一口气能上五楼? 我停下脚步,定睛向前方观察,今晚虽然没有月亮,由于我们在夜色中走了一段时间,已经习惯了此时环境,所以还是能看得到一些周围轮廓。 “怎么了哥?”曹正压低声音轻声问。 “不对,时间不对,怎么这么快就到山顶了。你听,有瀑布声音。” 曹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好像刚认识我一样。 干嘛这么看我,我又没说错什么,于是我奇怪问他:“为毛这样看我?” “哥,你有没有学过物理?” “什么意思?” “在安静的环境下,声音能传得更远。” 原来如此,怪不得能听见声音。 “我当然知道,这种物理常识我哪能不知道,我是故意考你的,看看你业务水平有没有生疏嘛~” 我当然不能承认不懂常识,便嘴硬说道。 曹正呵呵一声,算是回应。 呵呵就呵呵,我是你三哥,就算我错了,你也得迁就我,哼~ 第170章 山贼团建 继续爬半个小时山路,直到一条瀑布出现在眼前,终于到了山顶。 尼玛,爬个山时长接近一个钟,比白天费劲多了,我真的会谢! 幸亏到半山腰的时候,天上钻出了一弯月牙,把路照清楚了一丢丢,要不然可能还要多爬一刻钟都说不定。 早知道带把手电筒来就好。 白天来的时候我们知道,狮驼岭是座不设防的山寨。 樊瑞这货也不知道哪来的迷之自信,从山脚到寨门这段位置,别说是暗哨了,明岗他都不设置一个,手上有把手电筒照路,就可以快点上山,不用摸来摸去的浪费时间。 不过,有一点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为毛如此嚣张? 难道跟那句歌词说的那样,他们内心已经强大到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算了,这是人家的事情,我操个哪门子的心,他设不设防跟我有屁关系,这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我只关心等一下我他妈的能搞到多少钱。 搞钱,搞钱,搞钱才是硬道理。 其他的都是浮云。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俩弓着腰轻步前进,小心观察周围的动静,避免被人发现。 尽管我心里明白,其实根本用不着这样,现在别说人,鬼影都没有一个,之所以这么干,纯粹是心理作用在作祟而已。 做贼心虚嘛。 一做坏事,就会以为身后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心里不自然的会怦怦跳。 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不可能,只不过我俩毕竟是都吃这行饭,胆子绝非一般人所能比,稍微调整一下下心态,我们就能够娴熟地投入到战斗状态。 跟上次一样,我俩蹲守在那个隐蔽位置观察对方的动静。 定睛往山寨观察,这一看不要紧,把我气得不行,你猜我们看到了啥? 他娘的,他们居然在瀑布边的空地上撸串,bbq! 角落里四堆巨大的篝火,噼里啪啦冒着火星,把空地照得通明,中间位置,两排烧烤架整齐摆放着,每个烧烤架前都有一个忙碌的身影,有的刷调料,有的在翻烤,有的加炭火,有的涂油膏,此起彼伏,干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不远处十多张桌子,满满当当放着各种烤好的美味,只见樊瑞那仨货踩着长凳,扯着嗓子跟人划拳行乐,旁边一帮人不时架秧子起哄,过年似的热闹。 几个人来回穿梭,将烤好的肉端上桌,烧烤架前那两排喽啰不知道是吃了兴奋剂还是想故意引诱我,炭火扇得老旺,我大老远都看到两条长长的红带。 缕缕轻烟扶摇直上,恰巧一阵微风拂面,裹着丝丝孜然香味袭来,赤裸裸直冲鼻子,那味道,老帅了。 内心一股看你吃我没份的嫉妒之火熊熊燃起,愤怒的口水自然而然地从嘴角溢出来,我目露馋光,贪婪地盯着下面的烧烤架。 娘的,太欺负人了。 我心里暗暗发誓,等我下去,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我一定端走你一大盆串串,搬走你两箱勇闯天涯,一人踩一箱,狂撸狂灌使劲炫,不吃它一个肚圆肠肥饱嗝顶喉,我…我就是你孙子。 第171章 书到用时方恨少 愤怒归愤怒,还是要等他们吃完休息的。 近一个时辰过去,露水打湿了夜行衣,我都冻得流鼻涕了,依然不见下面有撤席的迹象。 大哥,不过是撸个串喝个啤,至于吃那么久吗。 换做是我,我最多,额,最多吃到天亮。 等等,他们不会真的吃通宵吧? 我有些失望,不由向曹正瞟了一眼。 放着好好的觉不睡,叫人家出来陪你爬山,三更半夜吞着口水看别人吃夜宵,我真的有点无语。 我以为他会回我一个愧疚的眼神,然并没有,他压根都没注意到我看他,因为,此时他正目不转睛盯着下面。 需要说明一下,我说的下面是指烧烤那块地,不是你想的那里,兄弟们别想歪了哦。 看他那么专注,算了,不打扰他。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也不知道那帮孙子嗨到什么时候,趁现在有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活动活动,出去走走。 曹正可能以为我去嘘嘘,看到我起身,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下意识瞥了我一眼,然后又转回去继续他的美食盯梢之旅。 这样都看得津津有味,真是一枚吃货,杀猪出身的就是跟别人不一样,看也看得那么津津有味! 在二龙山时大意了,疏忽他的专业,没有让他露一手,见识一下他的厨艺,等这次安顿下来,高低叫他搞一桌杀猪菜,犒劳犒劳大家的胃。 我想肯定会很好吃。 我走在山路上,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脑子里开始幻想各种奇怪的场景,试图让这段无聊的时光过得更快一些。 漫无目地溜达,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突然之间,眼前出现了一片小松林。 看上去数量不多,我数了两遍。 二十八。 多一棵都没有。 为什么要数两遍? 我前面说过,我现在很无聊。 无聊的人通常会做些无聊的事情。 比如三更半夜数松树,一遍不够,数两遍。 数完只是第一步,驻足欣赏更过瘾。 总比曹正像只猴子似的蹲在那里,看下面那几十条粉肠吃香的喝辣的强。 于是我找到一块干净石头,用衣袖擦去露水,坐下慢慢看。 这些松树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粗壮,大约和普通水桶差不多粗细,直径约有二三十公分。然而,它们生长得非常整齐,每棵树都笔直地朝着天空伸展,高度足有七八米以上。而且,这些松树的树干直到三四米高以后才开始分杈,就像是一把把撑开的大伞,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 朦胧的月色透过挂满露水的松针,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这些光影仿佛是一道道浅银色的箭雨,从天空中倾泻而下,别有一番美感。 你还别说,挺好看的。 我不由想起了王维那句着名的诗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若不是没看到有清泉,我真怀疑王维是不是来过这里。 此情此景,我忽然也想学学古人吟诗一首。 嘴巴张开老半天,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尽管我心里有想法,眼前看到如此美妙的画面,更有一股想强烈表达的冲动,然并卵,我一个字都组织不出来。 因为,我他妈的是半文盲呀! 我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跟张秀才混,多念点书,提高文化水平。 哪怕学个《三字经》《千字文》这类的启蒙知识,多学几个字,也不会落个如此可怜下场。 书到用时方恨少,此时此刻,我真真切切,多有领教。 第172章 蒙脱石散 诗是没办法写了,那就继续在石头上坐着,双手托着腮帮子,愉快地欣赏月色。 今晚倘若能是农历十五那该有多美妙啊!登上山顶仰望那轮圆满无缺的明月,定然会令人感到无比舒爽惬意。我时常独自一人悄悄来到二龙山上的后山,静静地观赏着夜空中的月亮,但似乎怎么也看不够它的美丽与神秘。 每当我孤身一人于月色下静坐之时,内心深处便会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之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我、这轮明月以及这片广袤无垠的天地。这种“一人一月一世界”所营造出的凄美氛围,或许在旁人眼中充满了孤寂和萧索之意,但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种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的独特享受。 我喜欢这份宁静,喜欢这种与世隔绝般的感觉。在这里,没有尘世的喧嚣纷扰,没有人情世故的纠葛烦恼,只有我自己和那轮高悬天际的明月相伴左右。 它宛如一面镜子,映照出我的内心世界;又似一盏明灯,照亮我前行的道路,尽管对我来说,所谓的道路到底是个啥玩意,其实一点都没办法回答上来。 我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孤苦伶仃一人,每天浑浑噩噩,早已颓废到不需要方向,不需要目标,不需要意义的三不状态,我只求随心所欲过好每一天就行,世人要追求的东西统统跟我无关,不堪回首的生活经历早已经把我打磨得麻木不仁。 可我依然喜欢月亮带给我的光明感,每每月下独处时,我可以尽情地释放自我,感受大自然赋予这世间最纯粹的美好情感。 它能让我短暂忘记我是个山贼,是个杀人犯,是个亡命徒,是个社会危险分子。 此刻我就是一个单纯的人,没有身份标签,抛却江湖是非,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那感觉,无与伦比的美丽,内心泛起苏打绿。 用逼格一点的词语来形容的话,就是一个字-- 禅! 不过用这个词好像不合适,因为接下来我就要劈头盖脸去搞钱了。 准备犯法前说禅,不用你说,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娘的这不就是典型的婊子立牌坊呢,不行,我不想做公明哥哥那样的人,太贱太精明,没意思。 好叭好叭,景也观赏了,感慨也感慨了,时间也等得差不多了,那就,动手开干? 离开松林回到藏身处,见曹正还蹲守在原地观察情况,我轻轻叫了他一句,他嗯一声,回头压低声音问我怎么上个厕所要那么久,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我觉得没必要跟他说那么多,便应了一声是回复他。 听到我这么一说,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小包蒙脱石散,随手摘了一片树叶,撕开包装,把药倒叶子上,伸出一根手指混着露水搅拌匀后递过来叫我喝下。 我压根就没事,喝什么呀。 但我又不能拒绝他的一片好心,他不知道我在骗他,人家关心我有什么错! 我接过树叶,笑着跟他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当着他的面,硬着头皮喝下去了。 兄弟,你怎么跟哆啦a梦似的,兜里啥都有啊。 心里不断祈祷,希望肠胃经受得了住这波无病硬治的骚操作,不要明天给我弄一个便秘出来,搞个三五天上不了厕所,那真的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有苦难言。 宝宝心里苦,偏偏宝宝还不能说。 老天保佑,但愿曹正买的是假药。 第173章 我是领导我有理 忐忑不安挺过半个小时,还行,肚子没啥反应。 亲爱的肠道,害你莫名其妙背了一回锅,真有点过意不去,辛苦了。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不要说你,做为你的宿主,我何尝不是也经常替人受过呢。 大家都出来混,世事难料,哪有那么多的顺心如意,习惯,习惯就好,你说对吧。 也是奇了怪,我正在脑海里安慰它,肚子竟然咕噜咕噜响了两下,像是在回应我似的。 看来它也跟我一样,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哪怕它是这个烂屋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也会心甘情愿去顺从,去依附。 跟我一个德行,shit! 我下意识地口吐芬芳,却看见曹正一脸懵逼的看着我,我顿觉失口,赶紧解释道不是说他。 他更疑惑了,问我说的是哪个地方的语言,他怎么听不懂,我这才反应过来,便随口说这是我的家乡话,曹正哦了一句,转头继续他的盯梢。 我不好意思再动来动去,便主动来到他边上,两人趴在一起看那帮粉肠嗨皮,趴到腿麻肚皮痒,依然不见他们有散席的迹象。 掏出手机一看,尼玛,半夜一点。 等了丫的两个时辰,等了个寂寞。 我渐渐失去耐心,开始烦躁起来,我跟曹正说咱们就等到两点钟,两点钟一到,不管什么情况,准时动手。 曹正应该也是等烦了,我一开口,他想都没想,便立即点头同意。 静静等着两点钟的到来。 一点十分。 一点十五分。 一点二十。 二十五。 三十。 时间不多了哦,樊瑞,不要怪我们不给你面子,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老子顶着一身露水看你嗨皮两个时辰,你们口齿留香,我俩口水咽光,就凭这一点,你们就该死。 趁时间还有一点,多吃一些,等会让你们一个个都做饱死鬼。 曹正掏出手机看时间,我闭目养神,静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马上就要到两点了。 曹正打开包裹,拿出两把短刀,递给我一把。 我接过刀,抽出刀鞘,借着月光一照,刀刃闪着微微的蓝光,我脱口而出:“好刀!” “二哥好眼力,这是我家祖传下来的,平时不舍得用,要不是没钱买武器,我才不拿出来呢。”曹正嘿嘿一笑。 我坏笑着揶揄道:“你小子藏得够深的,大家兄弟这么多年,谁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好的东西,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是心机男一枚。” 曹正打个哎声回道:“我的哥,小弟不心机不行啊,三个哥哥都是爱刀之人,我不掖着藏着,哪能守得住它,迟早被你们其中一个借没喽。” 他说的是实话,我一时无言以对,只好拍拍他肩膀嘿嘿尬笑。 曹正嗯嗯一声,然后用手指着手机,我顺眼看向屏幕,一点五十八分。 嗯,马上到点了。 我掏出手机,和他的手机并排放在一起。 曹正一愣,问我这是何意?何意?对时啊,开战之前对时,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曹正一脸生无可恋,左手摸着脑门,悠悠说道:“哥,人家那是手表,怕走字不一样,才需要对时,我们这是手机,运营商基站自动授时的,对个毛啊。” “我知道,这不走程序嘛。我不管,我是你三哥,你得听我的。” 跟上山听瀑布声一样,我再一次强词夺理。 曹正摇着头,无奈说道:“行行行,听你的,对时,对时。” 第174章 仓库来了好朋友 对完时间,我大手一挥:“动手,目标对方仓库。” “明白。嗯?仓库?”刚准备迈步的曹正愣了。 我向他确认:“没错,仓库。我仔细观察过了,倒数第二排房子最右边那两间应该就是,我们从后面翻墙进去,走廊没有挂路灯,他们不容易发现我们。” “你刚才不是说下去直接干他们吗?” “我改主意了,搞钱就行,还是尽量不要搞出人命来,手上沾的血多了,容易折寿,不划算。” 确实,我刚才的确想干死那帮粉肠,他们吃香的喝辣的,而我只能趴在地上喝露水,这让我心里很不爽,所以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决定全部做掉。 但现在我恢复了理智,我不想那样干了。 我们的初心是来求财,既然求财那就和谐一点比较好,刀来刀去的多不合适,偷东西虽然跌份,但它起码不造孽。 江湖不是修罗场,没必要干啥都玩命,用啥手段不重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跌份就跌份一次吧,反正又没人知道。 对,就这样。 我没跟曹正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他是个聪明人,懂得分寸,看我这种态度便不再多说,当下我们两个手执短刀向目标快速奔去,路程不远,五分钟左右我们便来到后院围墙。 两人贴着墙根蹲下,仔细观察了一阵,不错,正如所料,四处无人。 我用眼神向曹正示意,曹正点头,站起来把刀别在腰间,整理好夜行衣后,然后看向我。我会意,把两只手搭在一起,双脚扎好马步,曹正用眼神询问我,我对他点头,他点头回应,然后手扶着墙,双脚轻轻踩在我手上,我扎紧马步,气沉丹田,双手向上用力一抛,走你…… 曹正稳稳当当坐上墙头,他平衡好身体后,伸出右手拉我,我脚蹬着墙借势一跃,抓住他的手,上到墙头。 还好墙头没有玻璃碎片,不用担心割到蛋蛋,只是有点湿,坐着屁股发凉,让我还不舒服。 太潮了,不好玩,我俩赶紧跳下墙头,来到院内。 老规矩,贴着墙根观察,跟院外一毛一样,四处无人。 我俩同时起身,踩着碎步猫着腰,快速向倒数第二排最右边那两间目标房间走去。 院内面积不算大,没多久就到了房门口。 两间房门都上着锁,锁上还有微微的反光。凑上去借着月色一看,丫的,还是把铜锁。 够豪横哈,锁都用铜的,个头还挺大,看上去很结实的样子。 娘的樊瑞,一把锁而已嘛,搞那么嚣张干嘛,这么爱显摆,干嘛不用金锁,那样我们就不用费劲进你仓库寻摸了,砸你两把锁头带走就行。 曹正一声冷哼,拔出短刀。 我好奇心顿时拉满,兄弟一场,还没见过他现场直播撬锁咧。 我不禁对他行注目礼,曹正回头得意看了我一眼,然后,然后,然后他用刀拍了大铜锁一下,便拿着刀移步走向窗户,走前还不忘给我一个狡诈的坏笑。 我手机摄像模式都开了,就给我看这个? 浪费我的表情,无语。 我撇嘴对他竖起中指,曹正微微一笑,中指回应。 太贱了,跟我一样,不要脸。 可是我好喜欢。 录下他的贱样后,我收起手机,走到他的旁边。曹正嗯了一声,收起玩笑,恢复营业模式,他轻轻撬着中间的窗栓,五秒时间不到,只见他嘴咬着刀柄,双手轻轻一推,窗户轻声一阵吱呀作响过后,应声而开。 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专业程度五颗星,好评! 第175章 横财到手 跳窗进入屋里,虚掩好窗页,等眼睛适应了环境,开始分头翻箱子找银子。 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却用它偷金摸银。 顾城大诗人要是泉下有灵,听到我把他的名言应用到此等场景中,不知道他会不会掀开棺材板跳出来揍我? 揍就揍吧,反正我觉得就它最应景。 翻了几十个箱子,不是衣物就是棉被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偏偏没有金银细软,甚至铜板都找到一个。 这一间可能是堆杂物的,值钱货都放在隔壁那间。 我俩跳出窗,撬开另一间窗户跳进屋,这次没有等待,立马就开始翻找。 仔细翻了一遍,还是没看到啥值钱的东西。 难道这两间都是杂物间? “三哥,这里啥都没有,你刚才会不会是看错了?”曹正压低声音问我。 “不会错的,我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时不时有人举着火把到这两间房间取东西,其他的房间都是黑乎乎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要灰心,再仔细找找,绝对有收获的。”我斩钉截铁回答他,尽管我心里跟他一样没底,但我不能让他看出来。 曹正追问:“它会不会跟咱二龙山一样,有专门的钱粮库房?” “应该不会,他们规模不大,房子盖得也不多,按常理来说没必要单独设置。” “那好吧。” 曹正没有再问,手拿着刀挨着箱子继续撬。 他一排我一排,撬了好一阵,手都撬抽筋了,依然颗粒无收。 不可能呀,这么一个闻名十乡八里的山寨,断然不会如此寒酸。 我不相信。 绝对是藏在哪个隐蔽的保险箱里了。 继续翻,翻它一个底朝天,挖地三尺也要把它找出来,不管怎么说,这一趟不能白来。 我低声向曹正喊去:“兄弟,休息一下,等会再撬。” 曹正停下手头工作,走到我旁边,背靠着箱子,坐下后把刀放箱子上,右手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其实我也累个不行,也想跟他一样坐地上,不过我不好意思在他面前露怯,为了维持领导光环,我只有硬撑站着。 曹正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轻轻喘气,我本来想他说话,想到现在是犯罪进行时,不宜开口,于是我只好四处无聊乱瞟,打发时间。 虽然我们已经适应了屋里的光线,但窗外的月色实在不怎么亮,即使我再怎么看,也看不到多远。 百无聊赖看向墙壁,因为只有它能多反射到一点月光,多多少少能看清楚一点,我盯着墙上的裂缝,沿着它的方向来回扫视打发时间。万万没想到,这一看却有了收获,因为我无意中发现,墙壁有一个地方跟其他地方的颜色不一样,其他地方的反光都是浅黑色,而它是浅灰色的,这两种颜色很容易混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来。 这让我很惊喜,我赶紧叫起曹正,手指着那个位置告诉他我的发现。 曹正很兴奋,轻轻拍着大腿说这下稳了。 两人当即就摸过去,凑上去仔细观察砖缝,果然,纹路不一样。 我环视四周仔细看,确定一切正常后,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贴着砖仔细查看,在心口位置看到有块砖比其他砖光滑。 我让曹正看,他看过后冲我点头,我后退一步,换左手拿手机,伸出右手一按,砖头向里一顶,墙上瞬间凹陷出一道门的轮廓,砖头却变得松动,抽出砖头,赫然出现一个门把,顺时针一扭,门应声而开,一个不大的暗室呈现在我俩面前。 我确定,这回真的稳了! 跟曹正击掌相庆过后,我俩进了暗室,里面东西不多,只有十多个箱子整齐码放叠在一起。 撬开最上面那一只,打开盖子一看,满满一箱金银珠宝。 你娘的,害老子一番好找。 我心里暗骂一句。 曹正咧嘴笑着,拿出两个空包袱,忙不迭往里塞,很快便把包袱喂撑了。 钱财到手,那就赶紧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关好两间房的窗户,造成没人来过的假象后,我俩翻出院外,贴着墙根走到尽头,确认安全之后撒腿就往山下跑,一路狂奔,气都顾不得喘,没多久便跑回拴马之处。 解下马绳,掉转马头,两人翻身上马,飞奔回镇上客栈。 第176章 来自大哥的灵魂拷问 跑路时的心理状态就是跟平时不一样,感觉才骑了一小会儿,屁股都没坐热,镇上的房子便出现在眼前。 怕路上遇到打更人,在进镇之前,我俩脱掉夜行衣,裹成一团包好后扔草丛后,换回正常速度,骑马回到客栈后院。 蹑手蹑脚把马牵到马厩拴好,我和曹正看着对方挎着鼓囊囊的包袱,四目相对,会心一笑,迈着得意的步伐,往大通铺走去。走到走廊处,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站住。” 我和曹正不约而同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大哥。 “大哥,你也睡不着啊?”曹正率先反应过来,没等我开口,他便笑着迎了上去。 看他这个架势,是准备把所有的事都往身上揽。 “你们两个去干嘛了,大晚上不睡觉,瞎跑什么。”曹正的热脸贴到了大哥的冷屁股,大哥表情严肃,看着我俩冷冷地问话。 曹正不慌不忙回答道:“没有,我晚饭没吃饱,睡到半夜肚子咕咕叫,把我饿醒了。寻思出去吃了宵夜,想着一个人去没意思,我就叫上三哥陪我,在隔壁宵夜店胡乱吃了一点。” “你确定是在隔壁吃的?” “是啊,隔壁那个沙县小吃,还别说。他家蒸饺味道挺不错的,大哥明天可以去尝尝,真心好吃。” 看不出来,曹正编瞎话水平可以啊,脸不红心不跳,表情自然,张嘴就来,语气还特别真诚,要不是我跟他待在一起,我都会信了。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跟我一样不要脸,嘿嘿。 “去隔壁吃宵夜,需要花三个时辰,他家的蒸饺是你去和的面吧。”大哥嘴角一撇,阴阳怪气的说道。 得,啥都瞒不过大哥,看来打我们一出门他就知道了,那就没必要再隐瞒。 我给曹正打手势,让他别再说话,向大哥走近两步说道:“既然大哥都知道,那我们就实话实说了。没错,我们去外面弄了点路费回来,曹正不想去,是我硬拉着他陪我的,大哥要责怪,骂我一个人就是。” “什么弄不弄的,说的好听,三弟,你这叫偷好不好。”大哥正色说道。 “叫啥都行,反正都一样,大哥,我们此行运气不错,收获颇丰,你看,满满两包袱,足够我们七个路上大吃大喝了,不错吧。”,我指着肩上的包袱,又指了一下曹正挎着的包袱,不免露出得意之色。 “偷平民百姓家的东西,我是不会要的” 听到大哥如此说,我心里顿时有点委屈,你说我啥都行,你要质疑我的人品,我接受不了。 “你看我俩人品有那么差吗,我俩跟您那么久,什么时候欺压过良善,大哥放一百个心好啦,这钱绝对不是老百姓家来的,再说了,老百姓家有几个铜板。” “相信你们两个不会这么做,我只是提醒你们而已。”听到我的解释,大哥的脸色由阴转晴,语气缓和下来说道:“说说看,你们到底在哪个地主老财家搞的钱,被人家发现没有,我们要不要连夜跑路,以免夜长梦多?” “大哥总算开始关心我和曹正的人身安全了,嘿嘿。” “少来,快老实交代,不然我又生气了哟。”大哥假装生气,眼睛却开始往包袱上提溜。 “大七寨,狮驼岭,樊瑞山寨。” “啥?狮驼岭?你们跑那里去啦?”大哥很意外,一连三个问号。 “是,没错,确定!”刚才曹正骗过他一次,我怕他不相信,接连给他确认三遍。 “好好好,好啊,樊瑞,嘿嘿,嘿嘿。”大哥双手击掌,一脸喜色,开心的就像个二百多斤的宝宝,要不是怕打扰到人家休息,我估计他会高兴地跳将起来。 第177章 吃个大餐先 我跟曹正卸下包袱给大哥验货,看得他眉开眼笑,兴奋得不停搓着手,当初我们在二龙山一车一车往山上拉战利品,也没见他这么高兴过,不过这不奇怪,在我看来搞到经费固然令大哥很爽,更重要的是我们帮他出了一口恶气,我觉得这才是他真正的爽点所在。 不管怎么说吧,现在我们有钱了。 有钱人第一要务就是必须善待自己。 次日天明,等大家都起床集合,大哥第一时间就去前台退房,街上找当地人询问本地最好的酒店在哪里,我问大哥为什么不在客栈里问清楚后直接去,而是这么麻烦跑大街问路人,大哥哈哈大笑,说我明知故问,说同行仇家的道理我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在客栈里问,只能得到两种答案,一是他们就是本地最好的酒店,二就是不知道,既然问了也是白问,还费那个劲干啥,细不细? 细啊细啊,我应声附和他,没办法,大哥你都自己回答了,我做小弟的,哪还好意思说一个不字。 只是你这个细不细是广东话,你跟着小种经略相公长年渭州混,他又没去过广东,不知道你这广东话是哪里学的。 明白了,你是看到二哥和我经常说台湾腔,当老大的你当然不想被人说老古董,紧贴潮流的同时又不好意思跟在小弟屁股后面,于是另辟蹊径自己整个新赛道自成一派,以凸显领导者的独特性。 虽然这只是我们猜测,但我想大哥的真实想法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样,如果不是,那就是我多想了。 事实证明,我确实是多想了,因为大哥接下来便是问我细啊细啊是什么意思? 嗯?什么意思?大哥,你这问题问的,我小脑都萎缩了。 “我回答大哥你呀,你问我细不细,我说细呀。” 大哥哈哈大笑:“啥细不细,不好意思,兴奋过度,嘴瓢,说错了。” 得,搞了半天,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问到地址,大哥要二哥把所有的零钱给施恩,让他去车市叫七辆马车,施恩领了钱离去。二哥说一人一车会不会太嚣张了点,大哥说要的就是这个嚣张气焰,咱现在的经费一年都花不完,租几辆算什么,二哥和我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施恩办事效率高,一会功夫便叫过来马车,大哥告诉头车车夫地址后,他叫一旁站着嫂嫂孙二娘去坐,嫂嫂推辞,说没有妇道人家坐头车的道理,大哥笑着说那是俗人之见,在我们这里不兴这个,女士优先,在哪都是这个理,说完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嫂嫂无奈,把目光投向张青哥哥。 张青哥哥笑着说道:“大哥叫你坐就坐吧。” 嫂嫂见状,不再坚持,谢过大哥之后,上了头车,其他人谦让一番后也依次上车,到了酒店门口,酒店前台上前迎宾,请我们七人下车,大哥又叫过施恩,让他把剩下所有的钱分成七份,打赏给七个车夫,车夫领过钱,千恩万谢,大哥温和地向他们告别。 前台见此情景,本来就笑容满面的他笑得更加灿烂了,他热情引我们到二楼雅座入座,伙计拿出菜单,大哥手一摆,说不必看了,上最好的就是。前台唱个诺,领着伙计一起退下,去不多时,陆陆续续便开始上菜,等到最后一个菜上齐,已是满满一桌。 伙计过来依次给我们斟酒后退出房间,大哥大喜,起身端起酒杯向大家敬酒,众人回敬,酒过三巡之后,大家放下矜持,纷纷大快朵颐吃了起来。 第178章 出发县城 用别人的钱买单的大餐吃起来就是爽! 想吃啥就吃啥,菜想上几盘就上几盘,想喝啥酒就喝啥酒,那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吃饱喝足后,大哥打着饱嗝吩咐曹正买单,曹正解开包袱,拿出一条最粗的项链,一把扯断后挑了一颗珍珠,叫进雅座外等候服务的伙计买单,伙计拿着珍珠下楼去了,不一会拿着一些铜板回来说这是找回来的零钱,大哥大手一挥,霸气说道不用找了,全给你做小费。伙计谢过大哥收下铜板,说了一句稍等之后退出了房间。 “稍等,稍等什么?我到哪里都是买完单就走,谁耐烦等。”大哥推开面前的酒盏,嘟囔说着。 “可能是去开发票了吧,正规酒店,不敢偷税漏税?”坐在下首的施恩回应道。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施恩毕竟是开过酒店的人,虽然快活林酒店属于垄断性经营,生意却是正经生意,里面的道道他自然清楚。 我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却在收回视线时无意中看见二哥似乎有些不满地看着曹正,他发现我在看他,下意识别过头看向别处,我心里一阵纳闷,这是什么意思,今天曹正没做过啥得罪二哥的事啊? 下意识低头思考,看到放在一旁凳子上的包袱,我恍然大悟,明白二哥不爽为哪般。 干等几分钟,别说大哥,我都有些不耐烦,刚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于是我准备起身去倒杯茶喝,正好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七人不约而同看过去,见伙计满脸堆笑,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盘子。 “几位客官,这是我们店精心制作的招牌酸菜鱼头汤,醒酒效果一流,俺们老板说,为答谢您几位远道而来捧场本店生意,赠送一份以表心意,请各位慢用。” 看来小费没白给,这个伙计会做人,不错不错。 众人喝过鱼汤,心满意足出了雅座,伙计一路相陪送出店外,一直送到街头转角处方才挥手告别回店。 见无外人,我轻轻扯过曹正,让他卸下包袱给我,我走到二哥身边,连同我的包袱一起交给他,并向他解释本来应该昨天晚上就应该上交的,这一高兴便忘记这茬儿,拖到现在才想起来。 二哥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接过包袱,放肩上搭好,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很开心。 沿着街道漫无目的走了一会,大哥提议等会去马市买七匹好马,然后找一家客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再赶路,我们都表示同意。 向本地人打听到镇上平时没有专门的马市,要等到赶集日才有临时的交易中心,想要今天就买到好马的话只能去县里,还好县城离这里不远,坐马车的话一个时辰便能到达。 大哥吩咐施恩去叫马车,二哥从包袱里翻出一小锭银子给了他,让他去附近店里兑换些铜钱方便付钱,施恩领了银子去找马车,临走的时候张青哥哥告诉他叫六辆即可,他两公婆要同乘一辆。 施恩点头离去找车,我们坐在路边茶摊等候,马车到齐后,施恩拿出铜钱付了茶费,我们走出茶摊,上了马车,向县城赶去。 第179章 轰田马行 镇上百姓没有骗人,马车到县城确实只需要一个时辰。 到了县城门口,马车把按照发车前大哥的要求停在城门口,众人一起下车,施恩结算车费后,我们整理好各自衣物,进了城里。 街上有一些过往路人不时投来异样的眼光,还好我们早就已经习惯了。 七个人,除了曹正、张青哥哥、施恩三个长得一副路人相之外,另外三个人分别是一个胖大和尚、一个脸上有胎记的汉子、一个行者僧、一个女人,这个突兀的组合搁哪都会引起人们的好奇心,换做是我,我也会多看几眼。 只是有一点让人不解,这么奇怪的组合,守城兵丁为什么不上前盘查,而是任凭我们在眼皮底下窜来窜去,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陷入了这个难题之中,无法自拔。我心里清楚,这个问题仅仅会困扰着我自己而已。一路走来,我目睹到大哥和二哥总是昂首阔步地走在前方,仿佛他们拥有无尽的自信与勇气。而那另外三个人,则如同忠诚的追随者一般,紧紧跟随着他们的步伐,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目光。 唯有我,似一个做贼心虚之人,不停地左顾右盼,充满了警惕和防备,究其原因,或许正是由于内心深处缺乏足够的安全感,才导致我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吧?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片阴影笼罩心头,让我始终难以摆脱。尽管我努力想要改变,但似乎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自己,使得我无法真正放下心中的顾虑。 我不知道这是好事坏事,我只知道小心一点总不会错,后来我能够在血雨腥风中安全而退,估计跟我这个性格有很大关系。 这都是后话,现在的我老老实实跟在大哥二哥后面,去马市买马。 县城不大,很容易便打听到马市位置,正好离我们不太远。二哥拿出一根蒜条金,带着施恩去钱庄换了些银子,我们几个跟着大哥先走,边走边等他们两个,快要走到马市时两人刚好追了上来,七个人汇合一处,信步来到马市。 这是一片挺空旷的场地,场地中间是过道,两旁用木桩隔出一间间的商户,过道两边搭起草棚做临时店面,草棚不大,面积半间左右,另外半边连着后面一排一米多高的木桩,木桩中间一道木门,两边跟左右的木桩围在一起,形成一个围场,围场里圈养着待售的马匹。 大哥背着双手,沿着过道从头到尾,仔细查看各家马匹,最终选定了一家位置靠过道里头的商户,走到店前抬头一看,草棚门头还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刻着轰田马行四个大字。 轰田马行? 这名字谁起的,这么嚣张。 我们进到店里,两个伙计热情迎了上来:“欢迎光临轰田马行,尊贵的客官,很高兴为您服务!” “伙计,你高兴地太早了,洒家只是随便看看,还没决定买哪家的呢。”大哥嘿嘿说道。 “师傅您真幽默,”伙计挂上职业笑容,笑嘻嘻回应大哥,不过我猜他们俩心里已经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了。 二哥接话问道:“伙计,你这店里有啥品种的好马呀?” “回这位客官,本店有四种马,一是草原马 ,包括蒙古马、哈萨克马、三河马等,这些马通常分布在广阔的草原地区,具有较强的适应性和结实的体质,适合在艰苦环境中工作。而是山地马,包括卡巴金马、西南马等。这些马生长在山区,步伐稳健,适应能力强,适合在复杂地形中工作。三是阿拉伯马 ,这是一种原产于阿拉伯半岛的进口,以其优美的体形和高贵的气质着称,适合赛马和展示活动,当然了,价格会贵一点。最后一种是本地马,由山地马和蒙古马杂交而成,主要特点是能负重,耐力强,速度快,大部分客人都选它。”年长一点的伙计看着二哥,吧啦吧啦介绍了一堆。 “你说那么多,我们哪里记得住,简单一点,我问你,七匹马,共十万个铜钱,赶路用,要选哪种。”二哥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把手一挥。 “七匹马,十万,一匹马就是一万四出点头,扣掉十个点的购置税的话,就是一万二多一点,哥,那您就只能选本地马了。”伙计一边打着算盘,一边回答二哥。 大哥狐疑地看着二哥,正想说话,被二哥眼神制止。 “我们刚才在对面那几家问了,人家蒙古马的报价也就是一万二左右,兄弟,你家的价格比他们高了。” 二哥微笑着看着伙计,不紧不慢说道。 第180章 喜提新马 “不可能,蒙古马没两万出不了,哥,人家指定是报错了价格。”伙计陪笑着。 二哥嘴巴一撇,表情不屑地说:“我骗你们干嘛,人家报的就是这个价格。本来我都准备付钱了,我大哥看你这马匹多,选择空间大,说先到你家瞅瞅,这才到你这里来。” “感谢大哥对本店的厚爱,不过这个价钱真买不了蒙古马,我们是本县最大的4s店,拿货价格比任何一家马行都要有优势,我们都给不出的价格,我相信别人也给不了,除非那家店疯了。再说了,一般我们不会说一万这种叫法,而是用十贯代替,哥你是不是在诓我们呀?”伙计依然笑着回应,表情却多了一些不卑不亢,隐隐中似乎还有些怒气。 “区区十万块钱的东西,值得我专门跑过来诓你吗,真是笑话。伙计,我提醒你,说话要注点意。” “对不起,哥,小的一时失言,请您见谅。”伙计见二哥动怒,赶忙向二哥道歉,年轻一些的伙计忙不迭掏出华子,双手给我们派烟,可能是紧张的原因,他竟然也向嫂嫂孙二娘派烟,搞得嫂嫂哭笑不得。 年长的伙计举着打火机,随时准备给我们点烟。 众所周知,二龙山好汉是不抽烟的,所以伙计派了一圈,一根华子都没派出去。 不过这不重要,我们没接他们的烟,心里可接受了他们谦卑的态度。 对于一个愿意当面认怂装孙子的人,若不是有仇,没人会好意思继续为难他。 于是二哥语气平和接着问年长的伙计:“兄弟,你火气大,说话冲,哥不怪你。我现在问你,十万块买你七匹蒙古马,你卖还是不卖,痛快给个准话。行,当场付款,不行,我们立马走人。” “哥,您这个价格太低了,我做不了主,这样,您稍等一会,我打电话向经理申请一下,您看可以吗?” “可以。” 伙计出了草棚,走到一个角落里捂着嘴巴打电话,通话完毕后回到店里,一脸为难的样子对二哥说道:“哥,我们经理说了,冲您有心买马,数量又大,他同意十万块七匹蒙古马的价格成交,这单几乎没有利润,完全是走个量,交个朋友。不过这购置税可得您自己出,不然我们会亏死,可以吧?” “这个问题不大,一点小钱而已,不过我好奇问一嘴,购置税不是买家出的吗,怎么到你这里变成卖家出啦?” 伙计苦笑一声说道:“我们这里内卷严重,同行都是包上牌,没办法,只得跟上。” 二哥哈哈大笑:“你们卷得辛苦,我们消费者倒是受益,好事嘛。” 大哥接话说道:“既然谈好了价格,伙计,带我们去提马,这里的样马我可不要,要新进货的。” “这是当然,我们在城外有一个大马场,都是刚进的新货,您这边付款后,会有专人过来接您几位过去提货。” 大哥把嘴朝二哥一努:“这个你跟我二弟对接。” 得到大哥的授权,二哥卸下包袱,掏出几锭银子,伙计用剪子验明成色后,拿出戥子,称出十万个铜钱的重量,将剩余的银子找还给二哥。 二哥收了银子,伸出右手和伙计握手,伙计请我们在临时的茶桌旁入座,年轻一些的伙计去外面取了茶水果盘,七人喝着茶,等过来接我们的人。 等待的间隙,年轻一些的伙计问大哥开发票还是收据,大哥不懂这个,他看向张青哥哥,张青哥哥夫妻二人开酒店十多年,当然知道其中区别,他轻轻附耳大哥解释说发票要加收六个点的国税,收据不用,大哥嗯了一声,假装思考了一会,随后抬起头对伙计说开收据即可。 伙计点头,提起毛笔写收据。 大哥对张青哥哥满意地点点头。 难怪张青哥哥还在十字坡时便和大哥做了好朋友,两公婆上二龙山后即使排名在施恩之后,大家心里还是把施恩当成老末,之前我有些想不通,看到这里我总算恍然大悟。 曹正开过酒店,施恩开过酒店,我开过生肉铺,七个人中有五个人都做过生意,都知道开发票要交六个点的国税,大哥偏偏就选了张青哥哥,我们三人都不需要问他为什么,因为张青哥哥的做法已经给出最好的答案。 一个人前给你长脸,尊重你、维护你、在你面前摆得正自己位置的人,你很难不跟他成为好朋友。 伙计开好收据,双手捧到大哥面前,大哥随便看上一眼,示意交给二哥。二哥收下收据放好,伙计转身又回去,从柜台拿出一张单子说这是提货单,提马时需要交给马场才能提马,二哥收下单,和收据一并放好。 果盘吃完,茶水喝光,接我们的车如约而至。 到达马场,工作人员查验完收据,收回提货单后,带我们来到蒙古马仓库,七人各自挑选好马匹,拍完交马仪式照片后,飞身上马,重新回县城找客栈入住。 第181章 忠孝东路走九遍 老话说得好,人靠衣装马靠鞍,提了新马,感觉气质都不一样。 回到县城,刚一看见城门,大哥提起缰绳一抽马鞭,那马吃痛,嘶叫一声,前蹄抬起,忽得加快速度朝前跃去。 好一个策马扬鞭,扬鞭策马,大哥策出了奔放,策出了豪迈,扬出了霸气,扬出了我二龙山许久不见的威风。 在他强大的感染力号召之下,我们纷纷挥舞起马鞭,抽打着各自的马匹。 七匹马快速又潇洒地穿越城门,空留下几道灰尘在城门中飘逸。 进入街道找到一家门面装修最豪华的客栈办理完入住,出去找酒店吃饭。 聪明的读者老爷可能会问,客栈就有饭吃,何必多此一举跑出去呢。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客栈的饭,没有酒店好吃! 我们财务自由的时候,只要时间允许,那必须是去酒店吃饭。 客栈的饭菜只能说可以让人吃饱,要享受就一定要去酒店,那里才是美食天堂。 小弟这些话可能会引起广大人民群众的反感,我也知道这个观点非常不接地气。在这里我需要解释一下,此言论没有看不起任何人的意思。 这只是相对我这类人而言,不建议普通老百姓效仿,当然了,他们想效仿也效仿不了,毕竟他们的生活环境和经济条件与我们不同。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消费方式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即使他们想要效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成本实在太高了。 偷偷告诉您,我们一顿饭的花费,可能是普通人家全年甚至两三年的生活费。 同志们别误会,小弟一点都没有炫富的意思,我只是把现实真相展现在您面前,真相虽然残忍,但却是事实。 我们这些当山贼的人,过着朝不保夕、提心吊胆的日子,有今天没明日,每天提着脑袋混日子,有条件不去享受生活,便是对我这个行业的侮辱。 出客栈时施恩向前台打听本地最有名的商业街,前台小姐姐告诉施恩具体位置和路线,按照她的指引,我们很快到了那个地方。 街道不大,人流量倒是不错,两边密密麻麻摆着各种各类的摊子,其中不乏长沙臭豆腐、广西螺蛳粉、武汉炸酱面这类的美食节钉子户,我们此行目的并不是它们,不过从这些摊子中穿行而过,闻着天南地北各种特色的诱人香气,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看着两边精致装修的门面,不知不觉来回逛了九遍,走得我脚都有点酸痛,我不好意思跟他们说想休息一下,便借口上厕所,独自溜进一个巷子里歇脚,刚好看见有一个路牌,我路牌下有个基脚,正好可以坐一个人,于是我二话不说坐下休息。五分钟之后,脚舒服了些,我怕时间太久大哥会说我,于是起身跟他们汇合。 起身离开的时候我下意识看了一眼路牌,顿时明白为什么一贯不喜欢逛街的大哥二哥为毛会对这条街情有独钟,罕见地连逛九遍了。 路牌上,蓝底白色刻着四个字--忠孝东路。 忠孝东路走九遍,天意如此,就算大哥二哥是个超级宅男也不可违。 第182章 出家人都约,不要脸。 刚走出巷口,便有个男人迎面向我走来。 我对他有印象,我前脚进巷子的时候他后脚跟着,看到我坐下后他转身出了巷子,我以为他走错路便没在意,没想到他还在巷口处徘徊。 他可能是在等巷子里的某人吧。 我没有多想,继续向街上走,快要跟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没想到男人停下脚步,彬彬有礼地对我说:“哥哥,约?” 定睛一看,一个穿着花衬衫,脚踩两只擦得油光锃亮尖头翘嘴皮鞋,脖子上戴条项链,四六分的头发抹着比他的皮鞋还锃亮的发蜡,身高七尺有余,一口嘘嘘胡渣子的油腻中年男,正微笑着看着我。 突如其来的搭讪让我猝不及防。 “约什么约,约你大爷,给老子滚!”。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这一身打扮让我浑身不舒服,心里一阵阵的腻歪。 男人没有生气,而是一脸迷惑端详着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细细把我打量一遍后,试探性说道:“哥哥,弱弱问一下,你刚才坐的那个地方,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这是公共场所,我想坐哪就坐哪,你管得着吗!” 真是笑死,老子在哪歇脚关你鸟事。 男人依然没有生气,而是耐心地又重复问我:“哥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跟你确认一下,你知不知道坐在那里有什么意思。” 看他认真的样子,不像是神经病,我不禁有些疑惑,眉头一挑反问他道:“不知道啊,有啥意思?” “你坐着的地方是什么?” “明知故问,路牌啊。” “我知道,我是问你屁股坐着的地方。” “基脚啊,咋啦?” 男人神秘地笑了一下说道:“嗯哼~那你说第一个字是什么?” “基…”没等把脚说出,我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娘的,无意间跑到人家快乐大本营来了。 不知怎的,刚才我还讨厌这个男人,现在心里却莫名其妙产生了愧疚感,甚至隐隐约约还有点同情他。 我双手合十,弯下腰,脸上带着无比诚恳的表情向他道歉:“这位兄弟,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只是一个从外地而来的云游僧人,路过此地,走得太累了便随便找个地方歇歇脚而已,没想到会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真是抱歉,还望您多多包涵,阿弥陀佛。” 男人耸耸肩,笑着说了一句没关系,径直走了。 这是一个懂礼貌的基佬,虽然油腻了点,倒也不至于让人讨厌。 可惜了。 心里不禁为他惋惜,我摇头长叹一口气,走出几步突然回过味来。 不对啊。 我是什么身份,出家人。 这哥们居然想跟出家人……? 我心里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掉一地。 甘霖娘!这口味不是一般的重! 转身对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愤怒比出中指,fxxk! 我怎么不多想一想,路牌为什么会立在巷子里而不是街头,明显违背常理的设置,居然丝毫没有察觉,真是失算。 这个地方太危险,得赶紧离开这里,再来一个我就完蛋了。我加快脚步,向大哥他们走去。 危险归危险,有一点不得不佩服发明这个接头暗号的人,确实是个天才。 基脚,基佬,他娘的好押韵! 第183章 到达少华山 和他们成功汇合之后,我们一行人就近寻了家装修高档的酒店去用餐。饭桌上,大哥一脸关切地询问我怎么上个厕所都要这么久,是不是肚子不舒服,要不要让服务员上几道清淡点的菜。 我连忙摆摆手,示意大哥不需要。曹正从自己的包裹里翻出一包蒙脱石散,正准备要递给我,我赶紧挥手制止了他。 又来?开什么玩笑,这要是接过来吃下去,岂不是又要上演一遍在狮驼岭时那无病硬治的尴尬剧情。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跟大家细说了一遍,众人哈哈大笑,大哥说难怪要去那么久,我们还以为你便秘呢,还说还好我定力强大,保住了娇嫩的菊花。 被他这么一通调侃,尽管我这个人脸皮厚,也还是红了脸。 菊花残这种很没面子的行为,换你,你脸也红。 下意识左顾右盼,还好,服务员离得远,听不到。 “大哥,小声一点,别让外人听见。” 大哥哈哈大笑:“遵命,后庭花同志。” 无语。 我不接话,端起酒杯抿一口酒,故意发出啧啧的声音,为了转移话题,还特意提高音量。 二哥拿起酒杯跟我碰杯,抿一口放下杯后,他夹着菜问我:“三弟,你坐下之前有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招牌会立在巷子里?” “当时没留意,事情发生之后有想过。” 我边吃菜边回答他,忽然想起一个事,正好可以问问他:“二哥,兄弟我有个疑问,我们身上那么多钱,马行买马的时候,你为什么只愿意出十万?” “其实也没啥,就是我最近看到一个视频,说有顾客在轰田南昌四儿子店买十万块钱的车,被销售嫌弃一通,还指着顾客的鼻子骂买个十万块钱的车叫什么叫叫叫,另外一个女销售非但不劝解,还在一旁拱火说什么狗咬了你难道你就咬狗这样的混账话,我看了很生气,便想用同样的方式试试这里的销售会不会也这样混蛋,没想到那两个伙计这么能忍,愣是将我们拿捏住了。”二哥嘿嘿笑道。 “二哥,你这有点牵强附会了哦。人家那个是十万块人民币,我们这可是十万个铜钱。对于轰田来说,十万块人民币只能买他们的低端车,可十万个铜钱在我们大宋可以买七匹好马,价值不同,商品不同,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测试他们的服务态度。” 好吧,你比我大,你说啥都对,我不跟你争。 吃完饭回到客栈各自休息,当日无话,第二天吃过早餐,二哥叫施恩办理完退房,我们七个人骑马出城,直奔华阴县。 边走边问路行了三五日,看到了华阴县的界碑。 又走了半日,终于看见那块刻着少华山的石碑。 旁边立着的木板牌还在,还是贴着官府告示,只不过褪色到已经认不清字。 怕不是我上次见过的那张告示吧? 这帮孙子,不敢剿匪也就算了,告示也不换一张,懒到表面文章都不愿意做,草。 看到石碑,七人一起翻身下马。 他们五个没来过这里,对于我来说可是旧地重游,几年前我从恩州逃出来再次投奔张青哥哥时就途经这里,其间还结识了天才画家王希孟小兄弟,他给史进重绘九纹龙的场景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我挺喜欢那个小伙子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第184章 上山无门 由于这个地方我来过,我想表现一下,便主动站出来告诉大家,石碑前面不远便是少华山山道,往回走则是史家村,村里最大的大户有个庄子,叫史家庄,庄主人称史太公,九纹龙史进正是史太公的儿子。 大哥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 瞧我这记性,怎么就忘了大哥和史进是忘年交兄弟呢,想当年他们在瓦罐寺一起干生铁佛崔道成、飞天夜叉丘小乙的时候,他还不认识我们这六个人呢。 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跟前耍斧头,失策失策。 我不再介绍,自觉把话语权交回大哥。 大哥没有向我们介绍史进,他走到石碑处,轻轻摸着上面刻字,喃喃自语说道:“多年不见我家史进兄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等会山上见过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埋怨我不来看他。” 我明白他是为自己多年不联系而觉得对不起史进,他的朋友不多,除了我们二龙山这些生死与共的结拜兄弟之外,他只认了两个兄弟,一个是史进,一个是林冲,他在我们面前有时会说起他和史进在一起的趣事,特别是喝醉酒的时候,时不时冒出一句要是我家史家兄弟在就好了,我都听他说过好几回。 而林冲,那个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江湖人称豹子头的林冲,大哥一次都没有提过。 正所谓近乡情怯,思念日久的人就要见面了,除了期待之外,心里还是多出些五味杂陈,所以他现在能说出这样的话,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我很肯定地对大哥说:“不会的,我跟史进兄弟相处过,知道他是位义薄云天,性格豪爽,重义气,念旧情的真汉子,大哥带领我们一起看他,说明你心里一直记着你们兄弟情分他高兴还来不及,哪还会埋怨你。” 大哥嗯了一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七人翻身上马,往少华山走去,骑了十几分钟,快要到山脚下时,隐约看见十多个人在路旁林子探头探脑,明显在观察我们。 这个画面太熟悉,大哥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勒停马匹,举起右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众人勒马停蹄,等候大哥指令。 大哥率先翻身下马,我们跟着下马,他丢下马匹,带着六人走到林子前双手抱拳朗声道:“林子里的弟兄们,二龙山鲁智深特来拜会少华山各位英雄,烦请现身相见!” 林子里一片寂静,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大哥提高音量,又重复说了一遍。 死一般的平静。 大哥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林子里的弟兄们,洒家跟你们四头领九纹龙史进是兄弟,烦请你们回去告知我家史兄弟,鲁智深前来相投,洒家在此谢过弟兄们!” 一个声音从林子里传出来:“这位胖大和尚,你说你跟我们四头领是兄弟,空口无凭,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大哥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口。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我上前一步向大哥请示,说我之前上少华山时大头领神机军师朱武曾经在聚义厅设宴接待我,当时好多人在场,林子里说不定就有认识我的,让我试一下? 得到大哥的允许后,我走到最前面,向对方喊话:“林子里的弟兄们,我是景阳冈打虎武松,几年前拜访贵山寨,朱武大头领在聚义厅设宴接待过我,你们还有印象吗?” “你这头陀说的什么痴话,打虎英雄武松是拜访过我们山寨,却不是你这副打扮,你一个出家人,满嘴诳语,定不是好修行之人。” 娘的,忘记现在已经是行者装扮了。 跟大哥一样,一时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了。 我尴尬看着大哥,大哥也无奈地看着我,四目相对,一筹莫展。 若不是前来相投,怕伤了和气,我估计大哥此刻会下令冲进去干翻他们。 沉默之前,听到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大哥大喜,以为是他们出来盘问,他微笑着站在原地等候,等了几分钟,脸上都笑抽筋了也没见人出来。 他向里面喊话,没有任何回应。大哥叫了一声不妙,提着禅杖冲进林子,我们后脚紧跟进去。 林子里空空如也,苍蝇都没有一只,他们早就撤了。 第185章 如何叩开寨门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同样是山贼,少华山就是比我们二龙山专业。瞧瞧人家喽啰职业水准,一探二问三撤退,每个环节都紧密相连,环环相扣,体现出极高的职业素养和技能水平。 相比之下,我们二龙山的喽啰有时候就是一坨屎,就比如攻打青州那次,如此正规的场合,那帮兔崽子都能拿错旗,给我整出一个旺铺招租的幺蛾子来,至今都被同行视为笑柄,时不时拿这件事来挤兑我。事后说他两句还不行,人家觉得比你还委屈。要不是山寨解散,迟早会被他们气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对于眼前这伙人的表现,除了打出五星好评之外,我还要给出两个字评价,那就是专业。 喽啰们都专业成这样,头领们的本领可想而知。 上次没好好向人家讨教,真是错失良机。 可是,那时我压根都不想做山贼,我学它干嘛呀。 想到这里,我不禁冷哼一声。 武松,你现在终于活成了当初自己讨厌的样子! 大哥看我冷哼,以为我在生哪帮喽啰的气,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三弟,你现在是行者打扮,人家不认得你也是正常,这都是一帮俗人,没必要跟他们计较。” 大哥,恭喜你,答错了! 想告诉他真相,转念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对他笑笑,当做回答。 大哥提议直接去山寨大门那里自报家门,肯定会有人去禀报我家史家兄弟,到那时一切都好说。 二哥点头同意,其他人也表示同意,然后他们都看着我,因为我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 大哥问我:“三弟,你有啥要说的吗?” “大哥,如果我没来过,我肯定会同意你的提议。各位可能不知道,这少华山原来叫九华山,朱武他们占山为王后,为了麻痹官府,于是改成少华山。九华山山高林密,怪石嶙峋,上山的路有且仅有一条,而且弯超级多,绕来绕去走晕人,两边还都是峭壁,据史进告诉我,他们设置了流动暗哨,没有他们带路,我们很难顺利上山。” 歇口气,继续说道:“重点是,山寨大门在山脚,山上挑选出警惕性高的喽啰们轮流把守,我们就这样去叫门的话,我估计成功率……额…可能不好说。” 我小心翼翼看着大哥,吞吞吐吐得说出我的顾虑。 从张青哥哥那我学到了一点,就算在自家人面前,大哥的面子也是要自觉维护的。 事实证明,大哥吃这套。 他笑呵呵得说道:“三弟此言有理,你到过少华山,接触过他们,肯定比我们了解情况。那你说说,下一步我们怎么做比较合适?” “我有个想法,请大哥二哥看这样行不行?” 大哥二哥同时看着我。 我迎着他俩的眼神,等他俩开口指示。 六目相对,无言。 什么意思,我刚才没说错话呀。 我有些发懵,愣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发言。 “三弟你接着说啊,不要说半句留半句吊人家胃口好不好。” 敢情刚才是默许同意。 同意你俩不点头,还要我去猜。 第186章 心灵脆弱单身狗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冷场这种事情,老尴尬了。 我故意清清嗓子,缓解当前气氛。 大哥微微扬起头,显然对我接下来的发言产生了兴趣。 “大哥二哥,各位兄弟,大家都知道我以前来过这里,今天就跟各位交个实底吧。其实我是走错道,无意间跑到这里来的。那年我从恩州去孟州投奔张青哥哥,路上走到一个三叉路口时记错了路,误打误撞遇到一个熟人,在他家做了几天客,临走前他告诉我去孟州的正确路线,谁知道走着走着,又走岔劈,这才到了少华山。” 大哥嘿嘿一笑:“我还以为你是来拜访,搞了半天,原来是走错道。” 不然呢。 我接着说道:“我向本地村民问路,他告诉我这里去孟州挺远的,要绕一个超级大弯,少说也得走个十天半个月的。还好附近有条近道,可以省三五天路程,不过要走少山山道,那里有强人出没,一般人根本不敢从那经过。” 我觉得有些口干,便停下来,吞咽了一下口水。施恩见状,赶忙从包袱中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后递过来。 接过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谢过施恩后,我继续说道:“我当时不想多事,便打算问那村民怎么走那条绕弯的道,村民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他问我想不想抄近道,他可以帮我安全经过,只不过需要二两银子的辛苦费。我寻思二两银子不多,可以省三五天路程,挺划算,便跟他成交了。” 一旁的张青哥哥插话问道:“那村民会不会是少华山的喽啰假扮的?”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就一个普通农民,哪来那么大本事能让山贼给你牌面,直到他跟我解释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说他是前面史家村人,原来是史家庄的庄客,少庄主为救少华山三位头领而得罪官府,索性一把火烧了庄子上山坐了第四把交椅。因我们史家村离少华山不远,不时需要从少华山经过,他交待喽啰凡是史家村村民经过必须给予方便,就算是来村里走亲访友的,持主人证明书信的也不能为难。他正是利用这个规则,才敢打包票我能安全经过。” 大哥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眼中闪烁着嘲讽的光芒,不屑地说道:“可恶,我史家兄弟绝对不会想到,他当初发布的那条命令,本意是为了方便村民通行,但现在却成了某些人的生财工具,干鸟么!” 我重重点头嗯了一声,不能同意更多。 张青哥哥道:“三哥,我有一个疑惑,不知道该不该问?” 我哈哈大笑:“那就别问好了。” 众人哄笑。 “不行,不问我憋得慌。”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又笑了:“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你说的这个跟我们要上山有什么关系?” 我刚想回答他,站在他旁边的嫂嫂孙二娘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假装嗔怒骂道:“你怎么这么笨啊,我一个妇道人家都听出来了,你怎么就不明白。” 张青哥哥轻轻推开嫂嫂的手,往旁边挪了几步,不自然向我们偷瞄几眼后,对着她说道:“老婆子,大伙儿都在呢,注意影响!” 无意之间的秀恩爱最为致命,只觉咯噔一下,心里一阵难受。 单身狗的心灵好脆弱的,哥哥,嫂嫂,请你们自重。 第187章 曹正打翻醋坛子 我知道这个抱怨是徒劳的,为毛呢,很简单,饱汉不知饿汉饥,张青哥哥在哪都是两公婆一起,他根本体会不到我们五个单身狗的心情。 只见他笑吟吟地问嫂嫂:“老婆子,你说说看,你明白什么了?” 嫂嫂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当然明白了,哪像你似的,木头疙瘩一个,啥也不懂。三哥的意思是,既然凭村民的书信就能安全过山,那么也能靠它上山,只要把内容换一下就行了,因为重要的不是书信,而是史家村和少华山两者之间的沟通渠道。三哥,我说对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张青哥哥嫂嫂孙二娘他们两个叫我三哥,心里总是会那么一丢丢别扭。我知道他们在遵守山规,不愿意坏了规矩,但现在二龙山都没了,我觉得没必要这么讲究,要知道私底下我叫他俩哥嫂,两人还是坦然接受的。 哪天方便的时候,跟张青哥哥夫妻二人好好讨论一下,看能不能调整过来先。 嫂嫂孙二娘看我没回复她,显得有些失落,我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赶紧第一时间回答她:“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称呼不明的副作用就是这样,公开场合下,我既不能叫她嫂嫂,又不能直呼名字,只好什么都不叫,我知道这样会很没有礼貌,但是我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希望俩公婆能理解。 李姐万岁!孙姐万万岁! 嫂嫂孙二娘听到我的回答,心满意足地笑了,同时还不忘得意地对张青哥哥抛了一个媚眼,张青哥哥回应一个微笑,接着轻轻地摇摇头,似乎对嫂嫂的调皮感到无奈又好笑。 大哥问我:“三弟,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先去史家村,买通一个村民,让他按我们的意思写一封信,通过喽啰交到我史家兄弟手上,让他接我们上山?” 一旁久不做声的曹正突然插口道:“大哥,你身上有带胃药吗,小弟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大哥有些意外地转头看曹正,立即用关心的语气询问:“没有带,兄弟你怎么啦,要紧吗?” 我心里暗暗想,废话,人家都说胃不舒服,还问人家怎么啦,大哥这问题问的,真没水平。 大家一起关切地看着曹正,只见他一本正经看着大哥,脸上却看不出他有难受的迹象,正在疑惑之间,忽然看他神秘地笑了一下,对着大哥说道:“大哥,你当着我们六个生死与共兄弟的面,一口一个我史家兄弟,听得小弟我醋坛子都打翻了,好像我们都不是你家兄弟似的,你说,我胃会舒服吗,哈哈,哈哈哈。” 搞了半天,他是在挤兑大哥。 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多半是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只不过是用开玩笑的方式罢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大哥擦着眼泪解释道:“我这不是说习惯了吗,一时半会改不了,他是我结义兄弟,你们六个是我生死与共的兄弟,你说我更在乎哪个,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他能加入我们,咱们八个人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做一辈子的兄弟。” 六个人中,只有跟史进接触过,知道他的为人,于是我率先表态:“我同意。” “大哥三弟都认可的人,人品肯定不会错,我也同意。”二哥跟着表态。 曹正、张青哥哥、嫂嫂孙二娘、施恩相互看了一下,几乎同时举手表态同意。 大哥兴奋地把禅杖往地上一杵,开心地笑起来,好像史进已经成为了我们二龙山一份子似的。 曹正也跟着大家一起笑,但我总觉得他笑起来有些不自然。 第188章 史家村寻人 大哥这种糙汉子当然不会留意到曹正的微表情,他用靴子将刚才杵过地、沾了些泥的禅杖头揩掉后,便让我准备一下,带大家去史家村找村民。 走到村口,凭着印象找当初那个村民的家,虽然时间过去了几年,村里基本却没什么变化,没费多大周折,我便找到了他的家。 大门紧锁,隔着土墙叫了几声,里面没人应答。 大哥说既然人家不在,那就换其他村民买信,反正你跟他又没什么交情,没必要再找他。 我认为此话不妥,上山这件事与过路不同,并不是一件好事,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毕竟在常人看来,上山便意味着和山贼有往来,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如果遇到一有心人,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风险,史进不就是因为被那个打兔子的猎户李吉举报,才惹出后面的一堆麻烦吗。 前车之鉴今犹在,不妥不妥。 而我之前曾与这位村民进行过交易,除了可以确定他有与少华山联系的渠道之外,我还肯定他不会去官府举报我们。因为这不仅会断他自己的一条财路,还会引火烧身,把他自己也牵扯进去,只要是个正常人,绝不会为了一点赏金去干这种傻事。 换成其他人,我们还需要重新确认他们是否可靠以及是否能够提供有效的信息,这不仅会增加麻烦,还会浪费宝贵的时间。因此,我认为没有太大的必要去寻找其他途径,直接与这位村民合作即可。 大哥听了我的分析,表示同意我的看法,说既然村民不在家,那就等他回来,反正我们也不赶时间。 七个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各自玩着手机,等村民回来。 等了一会没见有人,大哥起身来回踱步,二哥找曹正闲聊,张青哥哥夫妻二人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施恩低着头,继续玩他的手机。 年轻一点就是好,玩手机不会累。 我无聊地四处闲走,捡了一根树枝,抽打路边的小草。 有个人影由远而近,向我们走来。 来啦来啦,总算有人来了。 走近一看,是一个脖子上挂着烟杆的老汉,手上提着一小袋东西,黝黑的脸上露着些许得意的笑容。 再近前些我看清了,袋子里装的是鸡蛋。 我记得那位村民是中年大叔,很明显,眼前这个老汉只是过路的。不管了,先问问他再说。 我走到他面前,双手合十施礼过后,我手指着村民的房子向他发问:“您好大爷,请问一下,您知道这家大哥去哪里了吗?” “哦,师父问老茂头啊,请问你找他何事?”老汉上下打量着我,又看了几眼大哥他们几眼。 原来那个村民叫老茂头。 从称呼上来看,老茂头是那个村民的小名,大名应该是史某茂,不过这跟我们没关系,他爱叫啥叫啥,我们不是来跟他交朋友的。 我胡乱编个理由:“贫僧几人从华阴县来,受他兄弟之托,捎个口信给这家大哥。” “师父能否方便说一下,你受谁所托,所为何事?” 这老汉警惕性还蛮高的。 “贫僧只知道那位施主姓史,其他的他没说,我们和他在茶铺喝茶时认识的,他听到我们聊天,知道我们要去孟州做法事,便过来委托我们帮他捎口信给这家大哥。我们本来打算走大路,他说从史家村小路过去能节省三五天,于是便答应帮他带口信。” “那就对了,他弟弟在县里做事,多半是他托你帮忙带信,我告诉你,老茂头呀,在晒谷场听课呢。” 听课?听啥课?官府送文化下乡? 第189章 净水器骗局 “你们这边官府不错啊,还给咱们村民上课。” “啥?官府?给我们上课?哼!想得美,他管我们去死!”老汉鼻子一哼,不屑地看着我,就好像我代表官府似的。 “那不是官府是啥?你们里正?” “唉,师父你把我们这里的官老爷想得太好了,都不是。” 我脑海居然下意识想到了少华山,转念一想不可能,做山贼的没几个有文化的,即便是个把有文化的头领,他也不敢猖狂到跑到村子来当老师。 我疑惑地看着老汉,老汉微微一笑,举起袋子对我晃了晃:“师父别猜了,老汉来告诉你吧。给我们上课的是华州一家大公司,他们派来那几个小伙子怪好的,不仅给我们送知识,还送我们礼物,这不,今天给每个听课的村民发鸡蛋咧。” 大公司?小伙子?发鸡蛋?怎么听上去怪怪的,怕不是明教来这里发展会员吧。 “啥公司这么好,大老远跑过来给大伙发鸡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我话还没说完,身后有人轻轻推了我一下,回过头一看,施恩不知何时站在我后面。他向我使眼色,我心领神会,硬生生把后面不可告人的企图几个字咽了回去。 老汉继续说道:“人家是做净水器的,小伙子说了,他们公司为响应朝廷振兴乡村政策,提升村民对健康生活的认识,提高人们生活水平,经老总拍板同意,开展这次健康下乡活动,给我们村民送福利。” 我一点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听得人头晕。 算了,知道老茂头在那就行,不管闲事,找到他买信要紧。 问清晒谷场位置,谢过老汉,我把情况跟大哥做了汇报,大哥让施恩陪我去找人,他们在这里等。 我带着施恩来到晒谷场,经人指引找到了老茂头,此刻他正坐在前排小板凳上认真听一个小伙子讲课,小伙子拿着麦克风,扯着夸张的嗓子讲解地表水的危害。 地表水有什么危害,笑死,老子从小喝到大,到哪都是渴了就就近找水源捧水喝,三十多年下来,肚子都不带疼一下,到了你嘴里,就不安全啦? 要不是老子不想多事,非得打肿你那张胡说八道的嘴不可,我尼玛。 人群拥挤,进出不便,我让施恩去叫他,他猫着腰把老茂头请了出来,老茂头看着我俩一脸懵逼,将他请到一旁,我说明来意,他方才恍然大悟。 “师父,你等我一下,等我听完课,再带你回家写书信好不好。” 听他口气就知道,话的结尾是句号而不是问号。 那鸟人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有什么好听的,我心里暗骂他煞笔,嘴上不好明说,便劝他挣钱最要紧,这课回来再听也不迟。 “不行,课没听完,人家不给发鸡蛋。” 闹了半天,敢情是为这个。 我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银子,约摸五两上下,递给他说道:“史大哥,我们赶时间上山,麻烦你辛苦一下,这就回家帮我们写信好不好。” 我也学他一样,用商量的口气提出我的要求。 老茂头看着银子,两眼发直,他一把接着,点头如捣蒜说着还是师父赶路要紧,听不听课无所谓之类的屁话,屁颠屁颠带着我们,离开了晒谷场。 到了他家,请我们喝过茶,他按照我们的意思写信,写完信准备交给大哥,大哥没有接,而是提出请他去上一趟少华山,亲自把信交给史进。 老茂头拒绝,说这样会浪费他一天时间,这五两银子只是写信的钱,太亏了。大哥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他,老茂头喜笑颜开,马上表示愿意跑腿,不过今天怕是时间不够,要等到明天。 反正不差这一天时间,明天就明天吧,大哥点头答应。 老茂头出去叫回他老婆,两公婆杀鸡宰鸭招待我们,又去向左邻右舍借了床褥被子,安排好我们过夜之后,他又去晒谷场听课去了。 半夜听见老茂头家厨房好像有冲击钻安装什么的声音,我支开窗户查看,原来是工作人员正在给他家装净水器,过了一个时辰我起来上夜尿,看见两辆货车驶出村子,开车的正是白天在晒谷场上课的小伙子。 装完净水器就连夜出村,怕不会是跑路吧,我随口嘀咕了一句,接着回去睡我的大觉。 次日吃过早饭,老茂头带着信去少华山找史进,等他走后,施恩嘿嘿直笑,我问他笑什么,施恩说这小子这趟怕是白跑了。我问他为什么,施恩指着厨房,说他装一个净水器要花十两银子,而那玩意不用一个月就会坏掉,到时他连所谓净水器公司的影子都找不到,可不就是白跑了吗。 对哦,可不就是白跑一趟吗,我俩对视一眼,会心笑了起来。 第190章 施恩的箴言良句 几个人闲聊喝茶等老茂头回来,吃午饭的时候,他老婆端来一盆紫菜蛋花汤,她叫我们多喝一点,我不喜欢紫菜的味道,看到女主人这么热情的份上,不好意思弗了她的意,就勉为其难舀了一碗。 “各位师父,好喝吗?”女主人一脸期待看着我们,那表情,跟考试考了好成绩,发试卷的时候等待老师点名表扬时简直一毛一样。 你都这样了,我们还能说不好喝吗。 “好喝,蛋花嫩滑,紫菜浓郁,汤汁鲜美,好久没喝过这么纯正的紫菜蛋花汤。嫂子,想不到你的厨艺如此了得,我们有口福了。”嫂嫂孙二娘放下手中的碗,对女主人伸出了大拇指。 “二娘妹子说得对,确实好喝。”大哥也拍起了彩虹屁。 我原本也想违心夸她两句,看到他们两个已经开口夸过了,我便不再多言,转而微笑看着女主人,给她提供情绪价值。 女主人很高兴,笑着说几位师父真识货,一看就知道是见过大世面的,她让我们猜这汤为什么这么鲜美,大哥笑着说猜不出来,请她自己揭晓答案。女主人说紫菜和蛋都很普通,秘诀就在这盆水上,用的是净水器净化出来的水,这水不止过滤掉了杂质,还添加了多种矿物质,不仅口感更好,干净的同时还更健康,所以做出来的汤比普通的水更加鲜美浓郁。 我当时就震惊了! 你一个破净水器,夸夸它能过滤杂质也就得了,添加多种矿物质是什么鬼?还口感更好更健康,大姐,你家就在山脚下,水里的矿物质多到严重超标,还嫌不够是吧。依我看,你两公婆是被卖净水器的洗脑给洗迷糊了。 我看向施恩,他正似笑非笑看着女主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女主人走后,我问他我们眼睁睁看着老茂头他们上当受骗而不去提醒,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施恩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这不关我们事,都是他们自找的。 我有些不高兴,虽然我们不是什么好鸟,但都是无奈被逼落草,并非天生就是坏人,骨子里还是心存善念的,看到他们受骗不去提醒就算了,你还说这风凉话,合适吗。 施恩看到我不高兴,赶紧凑过来跟我解释,他说俗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村民久居乡下农村,没见过什么世面,文化水平普遍很低甚至没有,认知水平低,辨别能力差,很容易受到居心不良之人蛊惑。这种人思想基本上都很偏执,他觉得对的事情,天王老子都改变不了他的看法,你出于好心劝他几句,他不但会反驳你,还觉得你见不得人好想害他。之前年轻,社会责任感强烈,看到别人吃亏上当总想帮人一把,结结实实被现实上过若干次课后,终于学会麻木不仁了。 “三哥,这个社会没我们想象中那么美好,有时候,它真的很操蛋。以前我也有像你现在这样的想法,看到别人吃亏不提醒心里会有负罪感。当我提醒别人却让人说我多管闲事神经病之后,我觉得人有时自私一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或许反而是种好事情。” 说完这些话,施恩长长叹了一口气,收回了刚才似笑非笑的表情,脸色平静地看着我。 我沉默不语,低头思考他说的话,再回想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情,不得不承认他说是实话。 有些人,确实不能对他太好。 第191章 第二次亲密相见 午觉起来,没等多久,老茂头回来了。 他交给大哥一封书信,说是少华山大头领神机军师朱武的亲笔信,大哥拆开书信,大概扫视一遍后,叫大家一起过来看信。 众人拥上前观看,朱武在信上说热烈欢迎我们亲临九华山,请我们看到书信后便动身,他会领着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三个在家头领亲自下山迎接。 大哥问为何没有提我史家兄弟,这个问题我们没办法回答,大哥问了个寂寞,只得按下不提。 离开老茂头家,没多久就来到少华山寨门,只见寨门大开,门前笔直站着三个汉子,不用猜就知道是朱武、陈达、杨春三人,我们翻身下马,牵马上前,朱武双手抱拳,向大哥说道:“师父可是延安府鲁提辖?” 大哥回道:“洒家便是。” 朱武、陈达、杨春三人闻听,顿时下拜:“久仰师父大名,今日方得一见,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大哥双手扶起三人,互相寒暄几句后,向对方一一介绍我们几个:“三位寨主,这些都是洒家的生死兄弟,洒家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是青面兽杨志、行者武松、操刀鬼曹正、金眼彪施恩、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 大哥语气显得很轻松,明显不拿自己当外人,我们熟悉他的秉性,知道他这是心里不太看得起对方的表现。 三人依次走来,跟我们六人握手问候。朱武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我知道他是看我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我突然生起了个戏弄他的念头,于是我主动给他又打了一次招呼:“朱大哥,你好!” 朱武细细打量我,表情有些不确定,他试探着问道:“武松师父,冒昧问一下,你是何方人士,我们曾经见过面吗?不瞒你说,我见过一个好汉,跟你同名同姓,不过他不是出家人,但是我看你又有些眼熟,着实让人费解。” 费解个鸡腿,那不就是我喽,老子换了马甲,你当然不认识啦。 “你说的那人可是清河县人士,景阳冈上打虎好汉武松?” 朱武点头:“正是。” 差不多了,再逗也没什么意思,我撩开头发,冲他笑了笑说道:“朱武大哥,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 “哟!这不就是打虎英雄武松兄弟吗,请恕兄弟我眼拙,一时没看出来,失敬失敬。”朱武双手抱万,笑意吟吟说道。 我笑着给他回礼,他走到我面前,仔细看我的打扮,他问我为何要如此装束,我大概跟他解释了一下,他微笑着听着,不置可否。 等我说完,他走到我面前,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兄弟,当初兄弟我目光短浅,不识你这位真英雄,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海涵。” “朱大哥言重了,你是山寨之主,需要从山寨的利益出发考虑问题,当时武松确实不适合留在山寨,事后想想我还挺不好意思,哪来得罪一说。”我脸上诚恳地跟他说道,心里却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朱武,当初史进介绍我入伙被你拒绝那件事,其实我心里很介意,这么多年它成了我一个心结,永远都无法解开的心结,我不可能真正原谅你。 但现在我没办法报复你,我们二龙山需要在你这里安身立命,为了大局,我只能暂时原谅你,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跟你算账不迟。 朱武听到我的语气诚恳,高兴地笑着走了,他继续跟其他人握手问候,走完见面流程,他说聚义厅已经备好酒席,请我们上山,他们三人为我们接风洗尘。 大哥道:“不忙,不忙,朱武兄弟,洒家问一下,我史家兄弟去哪了,为何不见他?” 朱武回道:“此事说来话长,师父等人可否先上山,请到山寨中,容在下备细告知。” “洒家思念我家兄弟,你就在这里说吧,以免等得洒家耐烦。” 二哥一旁搭腔:“对啊,我大哥是个性急之人,朱寨主有话但说无妨。” “好心急的师父。”朱武、陈达、杨春三人相互对视,自我解嘲般说了一句。 第192章 朱武的眼药 看大哥对朱武的态度,我心里五八同城,不对,五谷杂粮,额,五味杂陈。 不管朱武他们做人做事怎么样,他也没得罪过我们,初次见面就给人家甩脸色总归是不太合适。说实话,要不是人多不方便,我高低得提醒一句大哥,有空的时候真的需要提升一下情商,不能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喜怒不形于色才能多交朋友,像你这样看谁不爽就甩脸色,咱们二龙山以后还怎么愉快地在江湖上玩耍? 我们这是来投奔人家的,态度理应要谦卑一点,换做是别人,比如公明哥哥,他要是站在这里,绝对张口兄弟闭口兄弟,左一个英雄右一个好汉,夸完本人夸喽啰,顺带把少华山风景捧上天,不把好话说尽,他都觉得不好意思,大哥你倒好,吃饭打厨师,求经踹和尚,完了还要主人开心的收留我们,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性格缺陷太严重,我觉得你非常有必要改正,当然了,改不改是你的事,我不可能去干涉你,谁叫我是你的三弟呢,对吧。 话又说过来,换做我是朱武,你来投奔我,还跟我龇牙咧嘴,我踏马绝对……算了,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大哥哪里知道我这些内心戏,此刻他正看着朱武,等待他回话,只见朱武呵呵笑着说道:“师父,诸位仁兄,不是我三人有意隐瞒我史进兄弟去向,事关我少华山生存,此时此刻实在是不方便透露,还请师父和诸位见谅。” 朱武把话说完,双手抱万,微微躬身,向我们七人做了一个罗圈揖。 我大概猜得出怎么回事了。 锣鼓听声,听话听音,从他的话音中不难听出,史进正在做一件事,这个事情关乎少华山的切身利益,而且还见不得光,只能偷摸干的那种。 具体是啥事,只能等到了聚义厅,吃过接风宴后朱武自己来揭晓答案。 我向二哥偷偷使个眼色,大家一起劝劝大哥别这么倔,二哥会意,上前附耳劝大哥人家朱大寨主一番好意,我们远道而来,人家接风洗尘确实是正确操作,俗话说客随主便,何况还是来投奔人家,多少得给点面子人家。 大哥铁青着脸听完,沉默不语,看到我们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他神情缓和了些,定了定神,他对朱武双手抱万:“鲁达不见我史家兄弟,一时鲁莽,口不择言,请大寨主勿怪。” “师父言重了!早就听我史进兄弟说过师父快人快语,性格豪爽,重情重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能跟这样的英雄见面,我们高兴都来不及,何来勿怪之说呢!”朱武双手作揖回礼,一脸高兴表情。 大哥呵呵笑两声,说我史家兄弟如此夸我,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一套说辞太过浮夸,我心里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不过他这番场面话尽管油腻了点,我们心里也清楚他多半是昧着良心说的,可我们听了还是很受用。 没办法,中国人就吃这一套。 你夸我,我可以不信,但你不能不夸。 若不然,我会很不爽,后果很严重。 第193章 九九归一 双方互相给了对方台阶下,接下来自然就是上少华山了。 在朱武三人陪同下,我们来到他的聚义厅。 厅内陈设跟我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连桌凳的颜色都没变过,感叹他家家具质量好的同时,也让我产生了故地重游的错觉,尽管我心里知道,这里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长长的桌子上,一只硕大的烤全羊在中间,九只白切鸡,九盘酱猪蹄,九盘红焖鸭,九盘烤鱼环着全羊摆放,菜盘的最外边,铺满了各式各样的蘸料。 喽啰们端着酒壶,静静站在一旁,从表情不难看出,他们早已等候多时。 九九归一,明白了,朱武这是想告诉我们,虽然你们二龙山七个人曾经很牛逼,到最后还是要收归少华山门下,所以,这是要我们认清自己的定位,不要再摆老大架子? 呵呵,饭还没吃,下马威先到是吧。 刚才还夸你们会来事,见面就给我大哥上眼药,却是我自作多情,想象力丰富罢了。 不行,等他说完欢迎致辞,向我们敬酒的时候,我非得当众揭穿他的小心思,看他怎么收拾。 打定主意,我饶有兴致地听朱武搁主席位上废话,因为我知道,等敬酒环节的时候,他就要出丑了,嘿嘿嘿,到时候看老子怎么打你脸。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漫长,不知道怎么回事,朱武这孙子不知道是不是下山前提吃了兴奋剂,一个欢迎词搞得跟演讲似的,对着大伙嘚吧嘚吧说个没完。大哥一起站在他左手边,举着酒杯,微笑着耐心听,全然没有刚才山下那股冲劲,反差大到让我都吃惊。 看来能做大哥的人,格局就是跟我们做小弟的不一样,佩服。 好不容易等朱武说完,终于到了我最期待的敬酒环节。 朱武向二哥敬完酒,轮到我时,我主动双手举起酒杯敬向朱武:“朱大哥,武松有福,两次获您盛情款待,心里感激不尽,为表谢意,我先干为敬。” 说完,我不待他回应,咕咚一下便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聚义厅响起了一阵疯狂的叫好声。 “好!爽快!”朱武一声叫好后,举起手里的酒杯,同样一饮而尽,末了还不忘擦擦嘴角,发出啊的一声,显得很享受的样子。 你大爷,又不是喝冰镇可口可乐,啊你妹啊。 朱武微笑着向我展示空酒杯,正待要向曹正敬酒,眼看时机成熟,我放下酒杯,双手抱万说道:“朱大哥,武松心里有个疑问,想向你讨教,不知当问不当问?” 朱武温和笑着回我:“但问无妨。” 我指着桌上的菜,假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道:“武松行走江湖十多载,算是有些见识,这待客之礼也经历过不少。不同的地方,主人上菜的数量也不一样,有上四菜一汤的,有取六六大顺之意的,有上八仙过海的,有上十全十美的,还有十二生肖一网捞的。唯独……”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待朱武的追问。 果然,朱武好奇心跟我差不多重,我话音刚落,他便好奇追问:“武松兄弟,说说看,唯独什么?” “唯独你这个九九归一摆盘数,我着实有些看不懂,不知朱大哥方不方便给我科普下,我也好长点见识。” 顺利挖坑,就等你跳进来了。 我心里暗暗高兴,等着他的即将出糗。 朱武哈哈大笑,酒杯差一点都拿不稳。 笑,笑你妹,不敢回答,用尬笑来掩饰是吧。 你不回答,好,我帮你烧把火,加把燃料,推着你往前走,看你怎么搪塞过去。 脑海里疯狂组织语言,准备新一波的输出,还没想出个一二三,站在我身旁的杨春先抢答了:“兄长不愧是打虎英雄,胆量过人之外,心思还如此缜密,让人佩服!” 杨春这话让我丈二摸不着头脑,问你摆盘数的事,跟我打虎有什么关系? 第194章 为他人作嫁衣裳 我目不转睛看着杨春,等着他答疑解惑。 杨春指着桌上的菜品,有些得意地看着我说道:“兄长请看,除了这只烤全羊,其他四道菜都是九盘,兄长可知有何寓意吗?” 有何寓意,我知道个嘚,老子知道还问你,好你个白花蛇,跟老子玩绕口令是吧。 那就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了。 “我的理解是,九个盘子,分别从四个方向对着中间的烤全羊,是不是想表达不管四面八方,最终还是要九九归一,聚在烤全羊门下,杨春兄弟,不知道我这个解释对不对?”我微微一笑,平静说道。 “不敢不敢,我兄弟三人绝无此意,师父,二龙山各位兄弟,你们千万别误会!”朱武一听慌了神,立马收住笑容换做正色,双手作揖,忙不迭解释。 二哥趁人不注意,偷偷给我使个向下看的眼色,我看向他下面,请注意,是桌子的下面,不是那个下面哈,桌布遮挡下,二哥给我伸了一个大拇指。 大哥摆手示意朱武不必紧张,接着看向我说道:“三弟,咱还是不要浮想联翩,胡乱解释,听人家说正确答案嘛。” 杨春脸上微红,尴尬地看向朱武,朱武看着他笑着说道:“我家杨兄弟也是为了活跃气氛,才故意问武松兄弟,年轻人嘛,有时明知故问,有时故作高深,这很正常,对吧。” 他让杨春坐下,对大哥点点头,然后接着说话:“师父,愚弟不才,向你介绍一下其中缘由,若有不通的地方,师父见多识广,还望指点一二。” 大哥抬手致意,朱武嗯了一声,说道:“各位请看,这五道菜分别是鸡鸭猪鱼猪羊,羊是主菜,其他四道,嗯,也是主菜。” 此时此刻,我严重怀疑朱武是鲁迅先生的粉丝。 “咱们少华山最为敬重江湖各路英雄好汉,自古待客之道,以三牲鸡鸭鱼齐全为最高礼节,我们升级成五牲,以表达我们的最高敬意,至于为什么都摆做九盘,原因很简单,单纯玩个谐音梗,就是需要这个数字而已,九个菜对着中间一只羊,九羊九羊,久仰久仰嘛!” 大哥哈哈大笑,表示这创意满分,不但让客人吃得好,吃得饱,寓意还相当不错,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如此有内涵的酒宴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我心里很不以为难,我知道大哥是在逢场作戏,商业互夸,但也没必要上升到有史以来这个高度,哦,九盘菜对着一只羊,九羊九羊,久仰久仰,就有创意了,这有什么呀,这样的谐音梗我一年能玩个三百六十五回,回回不带重复的你信不信。 当然,作为一名成熟的江湖知名人士,我不可能让对方看出我的想法,听完朱武的解释后,我像大哥一样装做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哈哈大笑,为如此绝妙的创意点赞,然后谈笑风生地同大哥他们一起共同举杯,感谢朱武的热情款待。 对于我来说,这顿饭吃得很没意思,本想让朱武在人前出糗,以报当年拒绝我入伙的私仇,不曾想却成就了他一次美名远扬的机会,不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免费为他人作嫁衣裳,亏大发了。 第195章 以梦之名 有一位名人曾经说过,心情郁闷的时候喝酒,酒量会直线下降。 那个名人大家都挺熟,承让,便是小弟武松我。 才喝了十大海碗,嗯,跟阳阳姐确认过了,确实才十大海碗,我的双眼就开始变得迷蒙起来,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不清。要知道,平时我可是千杯不醉的,我不服气,努力想要看清周围,但看到的却是一片重影,在事实面前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醉了。 朱武安排两个喽啰送我回房间休息。 我只感觉自己的双脚仿佛失去了重量,飘飘然地好像走在云端之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脑袋也开始晕晕乎乎,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蜜蜂在里面飞舞。 那两个喽啰见我如此模样,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将我架住,扶着我往房间走去。我整个人如同置身于云雾之中,身体被他们搀扶着前行,感觉自己像是在腾云驾雾一般。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个人脱去我的鞋袜,把我的双腿并拢放到床上,另外有个人轻轻托着我的后脑勺,小心翼翼往下靠着枕头放,盖好被子,放下蚊帐,吹熄烛火,轻轻带上房门后,隐约听见一前一后两个远去的脚步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了扑街作者橙公子儿,梦中我把他臭骂了一顿,那个鸟人,没文化还硬要学人写网文,态度还极其不端正,经常写一章就停更十天半个月,更过分的是还经常卡bug,每章都是一千个字就发表,好像多写一点就会被抓去派出所似的,让人看得心里好痛。 有些读者老爷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后台私信投诉,他还振振有词,说啥数据惨淡懒动笔啊,题材不好没人看啊,为爱发电没动力啊,天生我文必扑街啊之类的屁话。 笑死,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问题,关读者老爷什么事,老爷们来看你的烂文章,是给你面子,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借口倒是叽叽歪歪一大堆,好在老爷们个个英俊潇洒气度大,不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要不然的话,非把你打成猪头我跟你说。 那鸟人被我这通臭骂搞得面红耳赤,他羞愧难当,当即就表示对读者老爷深深的歉意,他说尽管这本书纯粹是为爱发电,为了亲爱的读者老爷们,以后一定端正态度,不辜负每一位老爷的支持和鼓励。 同时他郑重表示,其实老爷们对他的好他一直都记在心上,比如猎豹勇者老爷、旱龙城的涟心老爷、程士岩老爷、天道之名老爷、d就完了老爷、喜欢刺蓬花的凤凰之灵老爷、名副其实的角都老爷、蓝草胡同老爷等等等等,还有几十位一开书便给他支持和鼓励的众多老爷们,请原谅不能一一列举名字出来,都是他写作路上的贵人,让他常怀感恩之心,昨天,爱吃金鲟糯米饭的林康老爷的留言更是让他心里温暖了一整天,他觉得能得到那么多老爷的支持和鼓励,心里比吃了蜂蜜还甜,心怀感恩之外,更有感动,感激之心! 他让我替他真诚的向读者老爷们说一声,谢谢! 我觉得好奇,问他既然有心,为什么不自己亲自表达感激之情,非要山路十八弯拿我做嘴替。 他一脸扭捏,冲着我龇牙咧嘴笑,就是不回答。我很不爽,便不停追问,被我问得实在没办法了,他才从嘴里蹦出几句:“武二爷,我发誓我真的很感激读者老爷们,不过,我想我以后还是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你知道的,狗改不了吃屎嘛。” 我很感动,被他的诚实感动,带着赞许的眼神,我把他打了一顿。 第196章 一碗姜汤 “兄长,你起床了吗?” 门外的叫声打断了我的美梦。 我不用问就知道,叫我的人一定是施恩,而且门外只有他一个人。 在这里,只有他会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叫我兄长,但凡多一个人在场,他都是叫我三哥的。 山寨规矩要遵守,兄弟情义记心间,他跟我一样,心里分寸感极强,明白自己的定位,知道什么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嗯,对不起,口误,是知道什么时候摆正自己的位置啦。 还表演真正的技术咧,说得我俩好像多虚伪似的,没有的事,表演这么高级的做人方式,那是公明哥哥那一类人的专属玩法,我们这种直男,你就是找个人手把手一对一指导,我都会让人一眼看穿。 我这不是谦虚,更没有自卑的意思。刚才说了,我这个人不仅分寸感极强,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的短处是啥,我的短处就是不爱演戏。我爱面子,但不爱演戏,我不像大哥那样钢铁直男,那样非常容易让人觉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你要叫我做润滑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着实叫我为难。 同志们,不要小看表演,这玩意人人都会,但要演得好,演得自然,演得自己都相信,演到惊天地泣鬼神,那是绝对是需要天赋的,不然画虎不成反类犬,变成别人眼里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那就不好玩了。 表演有风险,演戏需谨慎。 幸运的是,我有施恩这个真兄弟,两人之间不需要表演,想想都让人暖心。 “兄弟,进来吧,门没锁。” 我打个哈欠,侧翻身子,脸对着床头,慵懒地朝门外回应施恩。 门被轻轻推开了,施恩双手端着一只碗,笑眯眯走到我床前:“兄长昨晚战绩可不佳哦,众多好汉,你第一个倒在酒桌上,百年不遇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一时语塞,竟不知道怎么回他,只好岔开话题:“你端的是什么,放低些让我看下。” “热姜汤,刚向厨房讨来的,这玩意护胃,兄长趁热喝了。” “谢谢兄弟,有心了。”我坐直身子,两只脚寻摸鞋子,还好,喽啰们挺细心,就在我搁脚处往床里头一点点。 穿好鞋,两只手往大腿处拍了拍,然后双手接过姜汤。 “兄长真是爱讲卫生,还要拍过手接食物,小弟佩服。” “没有的事,习惯而已。”我把姜汤放桌子上,一边回施恩,一边四处找佛珠,不知道喽啰摘下来放哪里去了,等下出门没它不行,必须要找到,还好,发现它正静静躺在床尾。 带好佛珠,我拍拍施恩肩膀,准备出门,施恩急忙说道:“兄长,先喝姜汤吧,端都端来了。”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我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兄弟,你说我先刷牙洗脸,再上完厕所,洗手回来后喝姜汤会不会比较合适?” “对对对,该死,你看看我这脑子。”施恩轻轻拍着脑门,我笑着点点头,出门随便找了一个喽啰,问清楚哪里洗漱上厕所,快速搞定之后,回到房间。 端起碗喝姜汤,碗还是热的,吹着汤上面的碎姜皮,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便问施恩:“兄弟,你刚才是双手端着碗进来的?” “不然呢。”坐在凳子上低头刷着手机的施恩头都不抬回道。 “那你是怎么开门的?” “用脚顶开呀。” 我不再说话,边吹姜皮边喝汤,一碗干完,一股暖流从胃里涌出,别提有多舒服。 喝完姜汤,我问他有没有去过大哥二哥房间,看他们起来没有,施恩说就是大哥让他来的,带姜汤来也是他特意吩咐的,说我昨晚酒量反常,可能是胃不舒服,让你空腹喝碗姜汤养养胃,再到聚义厅会合。 我很感动,想不到大哥这么关心我,这点细节都考虑到了,我刚才还说人家钢铁直男来着,真是不应该。 跟着施恩来到聚义厅。 大哥二哥他们已经在厅里坐着,朱武杨春陈达三人作陪,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看我进来,朱武起身招呼我入座,旁边有个喽啰奉上泡好的热茶,点头表示谢意后我看向施恩,看到他的座位旁已经有茶盏,我这才明白,他是特意来叫我起床的。 “大寨主,现在我三弟也来了,全员到齐,这下你可以说下我史家兄弟到底去哪里了吧?” 大哥一开口,我放慢喝茶的速度,好奇听着,准备吃瓜。 “师父已经问过两遍,看来小弟不回答是不行了。”朱武尬笑一声,接着说道:“不瞒师父,这事小弟实在是不想说,委实是不好意思,倒不是我家史进兄弟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而是他做的这件公事,这个这个这个……二弟,还是你来说吧。” 第197章 酒门提督 “是这样的师父,不是我们有心欺瞒,实在是不好怎么说,昨天您托村民送信来,我大哥便说见面时您一定会问起我四弟,还问我跟杨春要怎么回答您,他说要实话实话,我俩不同意,所以他跟您打马虎眼,如今师父执意要知道,我想再瞒下去就没有意思了,大哥,你说是不是?” 陈达话音落下,朱武郑重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我四弟身体不舒服,如今正在养伤。”见朱武表态,陈达没有再卖关子,直接告诉了大哥。 “我史家兄弟什么病?要不要紧?在哪里养伤?”大哥吃惊起身,声音提高八度,向陈达来了一个三连问。 陈达回复:“师父勿惊,四弟在华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养伤,那里设施齐全,医疗条件好,没什么大碍的,只是这病,哎,我们实在不好意思启口。” “花……”嫂嫂孙二娘迟疑地插话说道,只不过还没把柳字说出来,见张青哥哥狠狠瞪了她一眼,硬生生把字吞回肚里。 朱武无奈笑道:“没关系,你们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我家史进兄弟要是得了花柳,我们反而不会这么遮掩,男人嘛,食色性也,很正常。哎,算啦,我就明说了,他得了胃病,胃下垂。” 我们听了,不禁哑然失笑,搞了半天,原来是他妈的胃下垂,这么常见的病,至于整得如此神神叨叨吗,草。 大哥直接笑问朱武:“害得洒家白担心了,说了半天,我史家兄弟原来只是胃下垂,我说大寨主,你们不至于这样吧。” “师父有所不知,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我家史进兄弟得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得胃病,他自己都说,要我们三个严格保密,不能把他养伤治病的事情泄露,不然他以后在少华山乃至华州就没法混了。” 我嘴角不禁一撇,心中暗自嘀咕道:“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不就是个胃下垂么?能有多大事儿啊!顶多也就是消化系统会出现一些小问题罢了,对日常的饮食和生活造成一定的影响而已,又不是什么绝症,怎么就没法混了呢?”想到这里,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 陈达看出我的情绪,赶忙解释道:“武松大哥有所不知,我师弟如此在意,都是叫他的外号给害的。” 谁不知道他的外号九纹龙,跟胃下垂有鸡毛关系,要编就编像样点的理由,随便找一个糊弄我们,你们什么意思! 怕陈达察觉,我轻轻冷哼一声,笑着回他:“我记得史进兄弟的外号不是叫九纹龙吗,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外号,怎么就害了他?” “您有所不知,他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外号,叫酒门提督。” 酒门提督?卧槽,好霸气。 大哥竖起大拇指:“好,这个外号我喜欢。” 朱武苦笑道:“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师父喜欢,我史进兄弟同样也喜欢,要不然他就不会让我们替他隐瞒病情了。” 没等大哥说话,坐在他旁边的二哥先开口了:“大寨主,好奇问你一嘴,史进兄弟这个胃下垂跟他的新外号有何关联,为什么要刻意对外隐瞒,方便说一下吗?” 第198章 面子问题 朱武长叹一口气,终于向我们吐露了实情。 原来少华山之所以能长期存在,根源并不是我们之前分析的他们实力有多牛逼,而是使用了跟我们一样的生存法则,那就是结交权贵找靠山,史进更是凭借人帅年轻有气质,品质优秀如我的特点,在朱武精心安排下,认了华州知府直属警卫团扛把子贺团练干哥哥。 贺团练非常喜欢史进,隔三差五派专车接送他过去喝酒,史进性子豪爽,逢邀必往,这时间一长,两人便成了铁兄弟。 团练大人嗜酒如命,只要没有任务在身,他不是参加酒局就是在去酒局的路上,作为他的干弟弟,为了少华山的前程,史进当然是舍命陪君子,一餐不落陪着嗨,不让对方扫兴。他以山寨蚊子多睡不好为由,搬进了华州城,以便贺团练随时召唤。虽然史进年轻力壮酒量好,无奈对方酒量实在过人,经常上顿的酒精还没消化完,新的酒局又来了,这时间一长,纵然小伙子身体倍棒,渐渐也吃不消了,借用赵本山春晚小品那句着名的台词,这上顿陪,下顿陪,终于陪出了胃下垂。 正如刚才所言,小伙子品质一向优秀如我,酒品更是杠杠的没话说。而地球人都知道,我武松能喝酒要面子,所以史进尽管身体出了问题,为了不叫贺团练笑话,他以山寨外派出差的名义,向贺团练告假,实际悄悄住进医院治病养伤,等调养好身体,回去陪着团练大人接着奏乐接着舞。 酒门提督这块金字招牌,史进说了,不论如何也得保住。 原来如此,听完朱武的解释,我们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们一直支支吾吾不正面回答我们,敢情是这么回事。 我心里不禁一阵感叹,史进这哥们,太他妈不容易了,为了少华山,不顾身体安危,孤身一人战斗在酒局前线,冲锋陷阵,牺牲色相,酒精考验,以实际行动践行山寨使命,充分体现爱岗敬业,甘于奉献的当代山贼崇高职业素养,作为同行,我好生欣赏他。 不对啊,他胃下垂这事,瞒着贺团练就好了,山寨里保密个什么劲,完全没必要嘛。 “朱大哥,小弟我有点好奇,你说这事瞒着那个叫贺什么鬼的就好了,在山寨里也不能说,是不是有点小心过度了。” 寻着声音望去,只见施恩脸上一副请教的表情,认真看向朱武。 朱武呵呵笑道:“按理说确实没必要搞这么神秘,只是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们哥仨怀疑少华山有官府内线,为保万全,商讨后我们觉得还是封锁消息好一点。当然了,这不只是我们的决定,事前跟我史进兄弟有做沟通,他也是这个意思。” 这就能说通了,少华山毕竟是个土匪窝,就算找到一把巨大无比的保护伞,也是朝廷重点打击对象,被官府安插线人进来再正常不过,毕竟谁也无法保证一个有实力的老牌山寨哪一天突然反水,前一秒笑嘻嘻眨个眼就妈马批,背后捅官府一刀,让官府老爷们吃闷棍。放几个线人进来,时刻掌握山寨动态,老爷们也好安心。 只是苦了史进兄弟,为了面子问题,生了病都得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地去医治,实在令人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第199章 让往事随风 哭笑不得是一回事,安身立命又是一回事,没有史进引荐,我们如何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跟朱武提入伙的事,既显得合情合理,面子上又不丢份,这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我偷偷瞄向坐在首席上的大哥,他双手端起茶盏,左手托着盏底,右手捏着茶盖轻轻撇开茶叶沫子,眼睛看着茶汤,眼神却有些空洞,似乎若有所思。 应该是在想同样的问题吧,我觉得。 果然,大哥端起茶盏笑着说道:“我兄弟七人冒昧上山,多有打扰,有劳大寨主兄弟三人费心招待,心里过意不去,洒家以茶代酒,代表我众兄弟,表示感谢!” “师父说哪里话,二龙山好汉们亲临少华山,是我们的福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有什么费心之说,就怕招待不周,怠慢了各位好汉。师父,各位兄弟,你们不嫌弃的话,就把少华山当成自己的家,宽心来住,往后余生,咱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起快活,师父若是答应,小弟三人欢喜不尽。” 要不说朱武能当老大呢,他早就看穿我们心里这点小九九,没等大哥开口,便抢先邀请我们入伙,化解尴尬之余还给足了我们面子,看来江湖人称不虚,他那个神机军师果然不是白叫的。 此时此刻,我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大哥起身致谢,我们六人跟着站起来,对朱武三人表示感谢,三人起身还礼,礼毕,入伙仪式就算完成了。 陈达当即让喽啰收拾房间,安排我们七人入住,杨春也没有闲着,进进出出忙着张罗中午的入伙宴,一切安排妥当,山寨全体人员欢聚聚义厅,大家共同举杯,对我们的加入表示热烈的欢迎。 宴会期间,朱武发表了热情的欢迎致辞,大哥答谢,一番觥筹交错,完成了入伙仪式。 从此刻开始,我们正式成为少华山的一员,而二龙山,变成了生命中往昔的回忆。 我鼻子一酸,一股莫名其妙的伤感涌上心头,想起那段日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哭。 回首往昔,曾经的二龙山承载着太多的回忆和故事。那里有过欢笑与泪水,有过生死与共的兄弟情谊。然而,时光流转,命运的车轮无情地转动着,将我们带到了这里。如今,二龙山已渐行渐远,成为了我们生命旅途中一段珍贵却遥远的过往。 但我们不会忘记那段岁月,它就像深埋心底的宝藏,永远闪耀着温暖的光芒。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们,他们的身影或许会在记忆中渐渐模糊,但那份深厚的情感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铭刻在我们灵魂深处。 时光一去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以前在二龙山看《唐人街探案1》的时候,看到小沈阳医院那场枪战名场面,当时只顾着哈哈大笑,根本不会留意背景音乐《往事只能回味》,只道是寻常之事,然而此时此刻,当我再次置身于这相似的场景之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没错,时光一去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这辈子我想我再也回不去二龙山了。 那就好好跟过去告个别吧。 抬头望上首,正襟危坐一脸微笑看着众人的大哥,眼角隐约有泪水打转。 第200章 鸠占鹊巢 入伙庆祝午宴结束后,朱武做了一件出乎我们意料的事情,出乎到让我迫切地想跟各位亲爱的读者老爷们第一时间分享。 他居然主动提出大哥来做大寨主,二哥做二寨主,我做三寨主,我们三个做大头目,他们四个跟曹正四个自降一级,做小头目。 这怎么可以! 大哥不是晁天王,更不是公明哥哥,鸠占鹊巢的事情,打死他也做不出来。 朱武话音刚落,他立马就提出反对,二哥和我紧随其后,坚决表示拥护大哥决定。 朱武再三推让,说无论江湖声望和实力,二龙山都高少华山一大截,我们三人理所应当做大头目。大哥坚决推辞,说二龙山山毁人散,余下我们七人走投无路,朱武兄弟三人能收留已是感恩不尽,再夺了寨主之位,岂非禽兽不如。 朱武苦苦相让,大哥铁了心不受,一时之间竟是僵持不下。这样推来推去也不是办法,朱武心一横,放下狠话说大哥不当大寨主就是瞧少华山不起,加上众人一旁苦口婆心、好言相劝,大哥实在推脱不过,只得万般无奈点头应承下来。 鸠还是占了鹊巢,打死他做不出来的事,打不死他就做出来了,刚才把话说得太满了,这脸啪啪打得,忒疼! 只好默念三遍,面对现实,面对现实,面对现实! 我心里清楚,这不是他的本意,我心里更清楚,所谓的众人的苦口婆心好言相劝根本言不由衷,从他们说话的语气上,我只感受到表面的真诚,多半是朱武事前嘱咐过,他们遵照执行而已。这也很好理解,只要是正常人,谁他妈愿意让初来乍到的人做自己的领导,不反对就已经给我们面子了,不过这也侧面证明朱武确实是诚心让位,从这方面来说,他是一个有格局的人。 一个有格局的人好像不应该再记恨对吧,所以我决定,原谅他拒绝我入伙的行为,尽管那件事对我来说,性质很恶劣,惹二爷我很生气。 格局大的人,运气不会太差,朱武,恭喜你,成功得取得我的谅解,你赢了。 排定座次,朱武亲自把大哥扶上头把交椅,陈达杨春请二哥和我入座就位,朱武后退几步,领着众人向我们三人行礼,大哥领着二哥和我起身还礼,到这里,入伙兼排座次仪式就正式完成! 大哥大手一挥,发布了做为少华山新任大寨主的首个命令,晚上继续开席。 救命,中午的酒还没消化完,晚上又要接着嗨,这样下去,迟早我会跟史进一样,胃下垂得不要不要的。 蓝瘦,香菇。 当晚喝得酩酊大醉,以至于晚上都顾不上给手机充电,第二天下午醒来才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 洗漱过后,给手机充上电,往聚义厅信步走去。 都说领导上任三把火,我这刚当上少华山三寨主,三把火烧不了,按时打卡还是必须做的,要给人留下个好印象嘛。 到了聚义厅,发现大哥朱武两人早就坐着喝茶聊天,打过招呼,喽啰送上茶,没多久,其他头领陆陆续续也到了。 见人到齐,等大家都喝完手中的茶,大哥向朱武点头示意,朱武清清嗓子,说史进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傍晚便到。 第201章 相会聚义厅 史进要回山寨?这个消息让我大喜过望。太好了,他回来我就多一个真正聊得来的兄弟,有他带着,我能快速融入少华山这个新家庭。想想都让人兴奋。 看大哥眉开眼笑的样子,他应该也是跟我一个心思。 二哥曹正张青哥哥夫妻二人施恩五个二龙山旧班底的兄弟就差点意思了,他们虽然也做期待状,却少了些高兴,更多的还是好奇。 就像之前我反复提到的那样,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今天下午好像过得特别久,好不容易熬到斜阳西照,期待的情绪升到了顶峰,心跳不由自主加速起来,我的史进兄弟,马上就要跟你见面,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也是如此激动。 盼望着,盼望着,兄弟来了,相见的脚步近了,大哥绿了。 对不起,读语文课本后遗症发作,一时嘴瓢,念岔劈了,应该是大哥笑了。 厅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马嘶声,紧接着听到有人从马背跳下,快步向厅里走来,快走到门口,人没见到,声音先响起:“大哥,三哥,史进想你们想得好苦。” 没错,是史进的声音。 大哥和我同时站起来,快步迎向门口,史进进到厅里,对着大哥倒头便拜:“史进莫不是在梦里,能和哥哥相见。” 大哥双手搀起史进,嘴里喃喃说道:“瓦罐寺一别,已有数年之载,鲁达时常想念贤弟,只是山高路远,不能相见,贤弟勿怪哥哥狠心。” 大哥双手搭着史进双肩,不停上下打量史进,慈祥地看着他,如同长辈看小辈那样。史进憨厚笑着跟大哥对视,打趣说弄疼他胳膊了,大哥哈哈大笑,松开双手,这才想起忘了向他介绍二哥他们。 史进想向我行礼,我轻轻拍他肩膀,示意他不必拘礼,跟二哥他们认识先再说。 史进点头,向二哥几个一一行礼。 他说朱武昨天晚上已经派人连夜把分座次的情况告诉了他,听到消息他喜不自禁,一大早他便起来着急回山跟我们相见,他这话我信,从他一进门叫的那一声大哥三哥就知道,要是没得到信息,他是不可能这样称呼大哥和我的,因为之前他叫大哥为阿哥,叫我是兄长。 一番相互介绍认识后,大家按新座次分别入座,由于时间仓促,来不及做新交椅,朱武叫喽啰搬来七张书桌临时充当,喝茶寒暄过后,大哥询问史进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史进回答差不多好了,再休养个十天八天的应该痊愈没问题,大哥点头说那样就好,他叫杨春准备安排午饭,特意叮嘱要厨房给史进熬一碗猴头菇粥,杨春应声下去安排。其他人接着喝茶,等饭吃。 由于史进现在还不能喝酒,大哥没有叫上酒,而是所有人全部吃饭,饭后回聚义厅喝过茶,各自回房午休,大哥我史进三人没有回去,坐着继续聊天。 三人互相询问这几年光景,说到开心处,三人皆喜,谈及伤心事,各自默然,言到烦心处,摇头叹息,提到忧愁时,不甚唏嘘。不知不觉,聊了一个下午,直到夕阳落山,朱武派喽啰过来叫吃晚饭,方才散会。 临走前,史进偷偷告诉我们一个秘密,他的胃下垂早就好了,之所以瞒着朱武,是因为他其实不喜欢被山寨安排陪贺团练当舔狗,做马屁精这种违心事情,想想都起鸡皮疙瘩,要不是为了保山寨平安,天王老子叫他他都不会去干,所以他借口病情为由躲在医院享清闲,能躲一天算一天。 我就说嘛,史进这么刚直不阿,义薄云天的帅小伙,怎么就去给人家做舔狗了,完全不合逻辑嘛,闹了半天,原来是朱武安排的。 为了工作,他竟然愿意干内心不愿意干的事情,只谈工作,不讲感情,跟朱武一样,也是一个有格局的人。 第202章 华州来信 小聚两天,为防山上可能存在的线人告发,纵然万般不舍,史进还是回华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继续他的养伤之旅,走之前他还特意捂着肚子,装作大病初愈的样子,一脸憔悴让人扶他上马。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笑意。实在是觉得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山寨上兄弟都知道,就在前两天,史进刚回山之时,从马背上纵身一跃而下的动作,简直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感。那一刻,哥们像刚刚吞下了冬虫夏草似的霸道,浑身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霸气。然而此刻,眼看着踏上归程,却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就好似被抽走了全身的精气神一样。这种前后巨大的反差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完全不符合正常逻辑。 不顾前后矛盾,强行搞反转,演技浮夸到公然侮辱观众智商,我觉得这样不好。 等他下次回来,提醒他一下。 生活算是安顿下来了,有朱武陈达杨春三位鼎力支持,在大哥头把交椅的加持下,我每天睡得异常香甜,一觉睡到自然醒,无忧无愁到天明。 这种感觉很爽,爽到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真实,没骗你,我真是这样想的。 从二龙山跑路到落草少华山这段时间,虽不能说提心吊胆,心却是常常吊在半空中的,无依无靠,随波逐流,七个人飘零江湖,就像漂浮在河面的浮萍,举目四望皆是陌路,尽管前途已卜,心里还是会有些担心,担心人家不肯收留。 现在好了,一切尘埃落定,人家不但愿意收留,还真心实意让我们三个做扛把子。翻身农奴把歌唱,当家做主爽歪歪,心情无与伦比的美丽,用我们家乡话来形容就是beautiful !!! 心情好,胃口就好,胃口好,身体就棒,身体棒,自然吃嘛嘛香,吃嘛嘛香,当然就睡得香。 借用鲁迅先生的话—— 这一切,都是极好的。 极好的日子过得特别爽,有效期一个月。 一个月后,华州来信,史进被抓进大狱! 虾米?史进进去喝茶了?他不是贺团练干弟弟吗,据史进介绍说他可是贺太守的亲弟弟,亲哥哥把弟弟的干弟弟给抓了,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我们第一反应是,这可能是个误会。虽然扑街作者给我们配了手机,但我们都知道,那是他为了搞笑而搞笑,甚至强行恶心我们的,当不得真,正经场合,沟通还得靠写信。所以大哥叫朱武写封信,问明情况先。 很快收到回信,打开信封一看,里面言简意赅四个字,情况属实。 看完信,大哥冷笑出声,掏出打火机点火烧信:“这封信是假的,兄弟们不要相信。” 朱武发问:“哥哥何出此言?” 大哥没有直接回答,转头对着二哥说:“二弟,你在朝廷混过,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二哥点头:“大哥是不是说只有官场中人才会说情况属实,正常人很少这么讲的。” “正解。” 朱武搭话:“意思是这是句官话是吧?” “嗯,官话,但它是一句含金量很高的官话,开证明材料的时候,没有它不行。”二哥回道。 朱武接着问:“既然这样,那它用在这里是何用意,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可能猜得出回信是出自官府之手吗?” 二哥笑了:“兄弟是神武军师,你都猜不到,我就更猜不到了。” 两人面面相觑,随后看向我以及陈达他们。 看我们干嘛,我们也回答不上。 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大哥。 大哥想了想,突然一声冷哼:“官府觉得我们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好糊弄呗,妈的,这是赤裸裸将我们的智商按地上摩擦呀,草!” 第203章 好心急的大哥 既然是封假信,里面的内容就靠不住,要知道真实的情况,只有派人去华州城打探。 施恩自告奋勇,请求大哥派他去完成这个光荣又艰巨的任务。 大哥还没表态,我便听到张青哥哥抿嘴偷着乐,看到我在注意他,他尴尬摸了一下鼻子,顺势把头扭到一旁。 我从口袋悄悄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哥哥,笑什么呢,分享一下让弟弟我也高兴高兴呗~” 短信铃声响起,他拿出手机看内容,随后面无表情打字,发送出去后,他抬起头,对我会心一笑。 屏幕亮起,短信来了,我一看内容,说实话有点无语。 短信内容如下:“弟啊,你看施恩这话说的,什么叫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只是打探个消息而已,又不是去扛炸药包,光荣个球,艰巨个六啊。” 我明白,他的意思不是说施恩不能去打探消息,也不是做大哥的舔狗,而是单纯调侃施恩这种小题大做,上纲上线的调调。 我觉得张青哥哥有点过激了,施恩并没说错什么,年轻人嘛,说话夸张一点很正常,没必要调侃人家。 我不同意他的看法,礼貌起见,还是回了他一个微笑。 笑是世界上最好用的东西,不但能掩藏自己,同时能向对方释放善意,所以我跟很多虚伪的人一样,很爱笑,当然,我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因为我不是一个虚伪的人,只是打一个比方,比方而已,你懂的。 大哥叫施恩不要急,到了需要的时候再领任务也不迟。贺团练不是史进兄弟的干哥哥吗,派一个兄弟进城设法跟他取得联系,他路子广,请他出面帮忙,肯定比我们自己瞎打听好。 众人纷纷称是,大哥看了一圈在座各位,最后点名杨春去走一趟,并让他临行前到库房取十根金条,以它做撬棒,撬开贺团练的金口。 杨春领命离去。 三天后,杨春回到山寨,带回一个令人作呕的消息,对方拒绝见他,并通过中间人传话,说他本人奉公守法,坚守正气,从来都是嫉恶如仇,与罪恶不共戴天,对犯罪分子一向都是雷霆出击绝不手软,怎么可能和山贼土匪打交道,更不可能认识什么史进。 至于说什么认做干弟弟,那都是谣言,是竞争对手为了抹黑他肆意编排用来诋毁他的,对此,前些天他特意开了新闻发布会做了说明。 中间人表示人家还说了,警告杨春以后不要再去他家,不然就把他抓进大牢,遭受牢狱之苦! 大哥脸都气歪了,戳着禅杖直骂贺团练混蛋,他问杨春事先有没有把那十根金条铺路,杨春回答在拜访之前托中间人转交,但对方不收,回到山寨时已经交还给了库房。 大哥叫人去请朱武,让他帮忙分析情况,朱武说贺团练这么急着撇清与史进兄弟的关系,说明史进肯定是出了事情,而且这事情会影响到他的前途,搞不好还会被拉下手,所以他才翻脸不认人,睁眼说瞎话。 大哥觉得朱武说的有道理,他又问二哥和我,我俩都觉得朱武说得对。此刻施恩再一次提出去华州打探消息,大哥想了想,说还是他亲自去吧,万一史进遇到了什么危险需要解救,他武功好,会适合一点。 我们当即表示反对,做大哥的怎么能亲自出马呢,又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 反对无效! 大哥铁了心要去。 我提出跟他一起去华州,多一个人多份力量,也好有个照应。况且我还是行者打扮,跟他这个和尚一起不会引起怀疑。 大哥没反对,也没同意,他只淡淡说了一句,明天上午出发,聚义厅汇合。 第二天天一亮,我早早收拾好来到聚义厅,发现我交椅旁的桌上压着一张纸,上面大哥扭扭歪歪写着一行字:“我先去华州看看,你在家等我消息,勿跟来。” 问大哥旁边住的喽啰,才知道大哥在昨晚三更就独自一人下山去了,临走时吩咐喽啰不可泄露,并交给他一张纸条让放我桌上压好。 好心急的大哥,多一刻都不耐烦等。 我摇头苦笑。 突然想起朱武刚见大哥时说的那句:“好心急的师父”。 真他妈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204章 赔了兄弟又赔哥 后来的事实证明,大哥这一去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三天之后,没有大哥的音讯,二哥觉得不妙,派出施恩去华州找大哥,五天之后,施恩回山,带回一个大家最不愿意听到的坏消息,大哥被知府贺太守抓进了大牢,而且是死牢。 消息是施恩通过贿赂知府后门门房得知,确认无疑。 门房还买一送一,说史进也关在死牢。 门房告诉施恩,贺太守把大哥骗进后堂,趁他不备抓起来的,大哥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官兵裹粽子一样绑得结结实实。大哥骂个不停,怒斥贺太守欺压百姓,欺男霸女,是个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贺太守大怒,当时就下命令剁了大哥。 大哥大叫一声俺是梁山好汉花和尚鲁智深,洒家死了不打紧,要是我家哥哥宋公明得知,定会下山打穿你华州,城破之时,定砍了你这狗头,贺太守听见大怒,喝骂大哥,把大哥轻刑拷打了一回,人取了一面大枷来钉了,押下死囚牢里去,只字不提刚才要剁大哥的事情。 施恩得知消息心里焦急,他想进死牢探监,牢门不肯收钱,还把他臭骂一顿,让他扑了个空,没办法,只得火速赶回山,向我们汇报情况。 二哥马上召集众头领,讨论营救方案。 说实话我对华州城了解不多,以少华山现在的实力,去攻打它就是以卵击石,最好是能买通一个能跟贺太守说得上话的人,进点谗言改变他,毫无疑问,贺团练是个合适人选,但人家刚刚翻脸不认人,去求他大概率没卵用,只能再找另外的人。 至于另外的人是谁,二哥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二龙山来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们初来乍到,少华山喽啰有一大半都叫不出名字,更别提华州那边了,这个问题只有朱武他们三个旧班底能回答。 很自然,二哥和我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朱武。 朱武对我俩拱手致意,然后往施恩方向欠身相问他观察到的更多细节,施恩把他所看到的全部都告诉朱武,静静听完后,朱武摇摇头,说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现在他只能确定一点,那就是大哥和史进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二哥问他理由。 朱武回答,贺太守之前下令杀大哥,听到大哥说是梁山好汉时他却怂了,说明他心里有所忌惮,多半是曾经栽过跟头,使他不敢再直接硬刚梁山,大哥史进两个人顶多是活受罪,保住性命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嘛。 朱武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贺太守不敢杀大哥和史进,不代表他不想杀,关在死牢便是证明。估计他是想将二人押送京城,让朝廷来杀,借刀杀人的同时顺便出点政绩,还不直接得罪梁山,可谓是一举两得。” 一旁的曹正不解问朱武:“可是,真这样做的话,贺太守还是得罪了梁山啊,毕竟人是他抓的,他绕这个弯子有什么意义?” “不一样,在华州杀是直接打梁山脸面,押送朝廷是职责所在,性质不同。”朱武食指伸出,轻轻摇着。 估计是在学诸葛军师摇鹅毛扇,成天被人叫神机军师,叫着叫着,真有些入戏了。 听到这话,二哥明显有些焦急:“朱武兄弟,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送死。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一定要救出大哥和史进兄弟,三弟,你说是吧。” “二哥说得对!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我坚决表态! 第205章 命中注定我爱你 表态完毕,我又看向朱武。 没办法,我目前的能力只能提供情绪价值,具体怎么搞,还得指望他。 朱武沉思良久,抬头看看陈达杨春两人,然后默不作声,低下头继续沉思,不时轻微摇着头叹息,我们都被他这个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二哥忍不住发问:“兄弟何故如此?” 朱武抬起头看着二哥,眼神有些恍惚,同时我注意到他此刻眼中竟然隐隐泛着泪花,正迷惑不解之际,只见他把牙一咬,脚一跺,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道:“罢罢罢!只要我兄弟平安归来,这安乐居不要也罢!” 这话什么意思?听不懂。 陈达杨春跟着起身,两人脸上竟然也是悲怆表情。 我靠,干嘛呀,生离死别的。 让人一头雾水。 我们六个原二龙山头领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约而同跟着站起来,你看我,我看你,集体懵逼状态。 二哥关切问道:“朱武兄弟,怎么了?” 朱武拱手行了一个罗圈礼,停在二哥方向说道:“二哥,产业乃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挣,只要兄弟在一起,比什么都好,你说是吧?” “是啊,可是跟救大哥史进他们有什么关系呢?”二哥继续懵逼。 我在一旁附和:“朱武兄弟,有话你就挑开了说,大家也好明白。” 朱武道:“二哥,三哥,众位兄弟,如今摆在我们面前有两道难题,我要向大家汇报,众所周知,少华山之所以能存活到现在,并不是我、陈达、杨春、史进四人有多牛逼,而是找了贺团练那条粉肠做保护伞。如今他跟我们撇清关系,失去官方庇护,安全受到威胁,此乃其一。其二,史进兄弟一向跟官府关系很好,不知道因为什么事,闹翻成这样,连带大哥一起都进了死牢,不救必死无疑,我们又没有这个能力。”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为今之计,唯有向梁山宋公明求援,方能救出他们俩,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公开和贺太守叫板,他必然恼羞成怒,等宋公明一走,铁定会来围剿山寨,到时山破寨亡,我们如何是好,与其四处漂泊,不如追随宋公明,跟他一起回梁山,只是想到大好家当毁于一旦,心中不免神伤。” 此话一出,众皆黯然。 他说得没错,要救人,就要举家舍寨投梁山。 妈的,才过了一个月好日子,又要挪窝,还是之前拒绝入伙的梁山,真是让人郁闷无奈尴尬加倍,要不是人多不好意思,我发自内心想说一句我他妈真的会谢! 二哥问大家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环顾四周好几圈,脖子扭成了天津麻花,也没见出来个人回应,不免有些失望,下意识看向我,看到我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囧字,他无奈笑着端起茶盏来喝,喝茶时眼神却瞄准朱武,朱武安静坐在交椅上看着二哥,明显是等他做决定。 二哥低头沉思片刻,终于发布了他当少华山二把手以来第一道号令,后来证实同时也是最后一道号令,向梁山求援,救出人后一把火烧了寨子,举寨追随宋公明上梁山。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公明哥哥,兜兜转转一大圈,到头来还是得跟你混。 命中注定我爱你,我原本是不信这句话的,现在我信了,不但信了,还得从命。 造孽啊! 第206章 一家被名字耽误的茶铺 取得大家一致同意后,二哥叫人拿来纸笔,由他口述,朱武执笔,当着众人的面,很快便写好求援信。 谁去梁山送信比较合适呢? 当然是二哥和我啦! 二哥去过梁山,我是公明哥哥的结拜兄弟,在座所有人中,只有我两个跟他们有渊源。 二哥现在是山寨代理大寨主,大领导亲自去跑腿,不符合中华民族优良传统,于是我主动请缨,接下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二哥把信郑重交到我手里,叮嘱我快去快回,早点搬回救兵,救出大哥史进,以免夜长梦多,又生事端。 他让张青哥哥夫妻二人马上着手准备丰盛午餐,为我饯行。 吃过午饭,回房间收拾好包裹,向二哥辞行后,牵出一头最精壮的马匹,准备出发。 临走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给张青哥哥发了一条短信:“温馨提示:禁止嘲笑弟弟我此次任务光荣个求,艰巨个六!!!” 几秒钟后收到回复:“哈哈!!!” 我哈哈大笑,飞身上马,打开高德地图搜索济州梁山泊,打马出发。 聪明帅气的读者老爷们会问,你武松明明有手机,干嘛不直接打电话给宋江,非要大老远跑长途去送信,浪费人力物力不说,人还活受罪,这样没苦硬吃,是不是脑子进水。 对不起,这个问题小弟没办法回答。 一切都是那个扑街作者安排的,您要问就去问他,私信评论微信发邮件,打他骂他吐口水随便,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要问小弟,谢谢! 沿着山路一路狂冲,没一会到山寨门口,守门喽啰见状,赶紧开寨门放行,我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优雅向他们洒去,喽啰吹着口哨,纷纷朝我欢呼。 收买人心我是专业的。 别看他们人微言轻,平时没什么卵用,真到了战场上,指不定哪个老铁会出来替我挡子弹,平时跟他们搞好感情,没坏处,况且此刻还能享受众人欢送的待遇,那感觉,飘飘欲仙有木有。 出了少华山,赶了三四个时辰的的山路,不知不觉已近黄昏,手打凉蓬四处望,目光所至,没看到一户人家,只好趁着月色胡乱找到一棵大松树对付过了一夜,天明吃过干粮继续赶路,跑了一个多时辰,看到一个小镇,刚好骑马颠到屁股疼,肚子也有些饿了,于是找了一家茶铺,打算喝口茶吃些点心,歇歇脚,再接着赶路。 时间紧,任务重,大哥史进的性命很重要,所以我决定,只待一刻钟,休息片刻就走。 茶铺的名字很好听,叫陆羽茶铺。 能用茶圣做店名,老板应该是个读书人。 按照国际惯例,读书人开的店,逼格会高一点,有逼格的消费环境,更适合我这种着名人士。 走进店里一看,不禁让我大失所望。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尼玛,他娘的简直就是一间毛坯房啊,名人字画,精致摆件,统统木有,除了靠墙一个柜台外,就摆了十多张破旧的四方桌子,一边放一条长条宽板凳,上面还有隐隐约约的鞋印,明显是经常被人踩,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一个青壮力巴,一只脚踩着凳子,袒胸露乳,右手端起茶碗,左手比划,一脸淫荡,挤眉弄眼开黄腔的画面。 早知如此,这破店不进也罢,跟外面茶摊有什么区别,靠! 随便找到一个靠窗位置坐下,刚放好包裹,一个肩膀搭着粗麻抹布腰上系着围巾的伙计从柜台走过来招呼:“师父好,很高兴为您服务。” 你这环境这么烂,我高兴个嘚。 “伙计,来壶龙井。” “不好意思,没有龙井。” “那来一壶碧螺春。” “对不起,也没有。” “铁观音呢?” “卖完了。” “是卖完了还是没有” “师父英明。” “晕,那单枞总有吧。” “不好意思,没有。” “信阳毛尖呢。” “额。。。。。” “不用说,铁观音也没有,是吧。” “您老见谅。” “算了算了,泡一壶肉桂吧。” “这个………” 我靠,什么烂茶铺,这也没有那也没有,开鸡毛店啊。 “我说伙计,这要啥没啥的,你好意思叫茶铺吗,还陆羽呢,茶圣要是泉下有知,估计早就掀棺材板了。” “师父您误会了,小店没有蹭名人的意思,因为我家掌柜叫陆羽。” 我去,哥们你可真会玩。 算了,有什么喝什么吧,再纠结下去又耽误时间。 伙计说只有大碗茶,便宜,一碗一个铜钱,点心有窝窝头,一盘五个,三个铜钱。 这么便宜,果然是力巴店。 第207章 神行太保 匆匆喝完两碗茶,拾上包裹,放下铜钱,走人。 拴马桩解了缰绳,调转马头,正要翻身上马,忽然看见对面茶庄出来个人,似乎有些眼熟。 定睛一看,哟,这不是神行太保戴宗吗。 “敢问对面的仁兄可是戴院长?” 我怕认错人,提高音量,向那人喊了一嗓子。 那个抬起头朝我看,同时手下意识抓住腰间的剑柄。 没错,是戴宗。 我继续高声喊道:“戴院长,还记得武松吗?” 戴宗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他快步向我走来,没等到我面前,远远就向我双手抱万行礼。 “好久不见,非常想念!都头,戴宗有礼了,一别数月,没想到这里遇上你,我俩真是有缘。” 相逢不如偶遇,我重新系上缰绳,当即拉着戴宗到斜对面一家酒店喝酒。 茶铺伙计幽怨看着我,脸上一副不爽又不敢说的死样,对此我毫不在意。 怎么,消费完了就一定要马上走是吧,就不能让我多拴一会马吗,看看看,看你大爷。 跟戴宗坐定,酒保送上酒菜,相互敬酒三杯后,我问戴宗要去哪。他笑着说这趟是出私差,到郓城给老爷子送生活费,差事办完了,现在是返回途中。 郓城是公明哥哥的老家,他说的老爷子该不是宋太公吧,见我疑惑之际,他冲我点点头,证实了我的猜测。 戴宗问我近况如何,我四下观察,见无外人,便拿出书信交给他,向他大致说了一下情况,戴宗接过书信,详细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凝重,放下书信说道:“都头,我看这个事耽误不得,必须尽快把信交到我家公明哥哥手上,你相信我的话,让我将信带回山,怎么样?” 这话说的没毛病,你神行太保四个甲马拴在腿上,日行五百里,百公里消耗两个馒头,动力堪比涡轮增压发动机,有你帮忙把信捎去梁山,我当然求之不得。 至于你说的什么相不相信,一点都不重要,我相信你怎么样,不相信你我又能怎么样,事到如今,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想到这,我起身郑重给他敬了一杯酒:“戴院长,那就拜托你把此封书信带给公明哥哥,武松无以为谢,借手中这杯酒,先干为敬。” 我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戴宗也把手中的酒喝完,放下酒杯,把信折好揣进怀里,说事不宜迟,这就出发。 他让我先回少华山,交完信后,不管公明哥哥如何答复,他都会来少华山见我。 我再次向他敬酒,他举杯喝完,匆匆夹了几口菜,从包裹里拿出甲马,仔细绑好。 我提出送他,被他拒绝,说走到外面偏僻处再做神行法,他不想让人看见,我去送的话他更不方便。想想也对,有好东西都是背着人的,哪能招摇,于是我改目送他出店。 结了账,回到茶铺门口准备解缰绳,看到伙计倚靠在门边嗑瓜子,看到我过来,他有些尴尬,下意识把头别向店里面,我有些想笑,哥们,你这可不像做生意的,脸皮这么薄。 行,你要躲我,那就索性耍耍你。 “伙计,嗑瓜子呢。” 走到店前,冷不丁喊他一嗓子。 “额~嗯~对呀。” 伙计显然没想到我会和他说话,猝不及防之下,说话都磕磕巴巴了。 “谢谢你给我行了方便,来,接着。” 我哈哈大笑,掏出一小块碎银子,轻轻向他扔去。 伙计下意识双手接住,一看是银子,脸上马上堆起笑容,忙不迭低头哈腰:“谢谢师父,谢谢师父,愿佛主保佑你。” 保佑个锤子,老子又不是出家人。 我不置可否地向他点点头,算是回应。 伙计急忙走出来,解开缰绳,把马牵到我面前,我接过缰绳,拍了拍他肩膀,飞身上马,返回少华山。 第208章 醒目仔,哥哥爱你! 快马加鞭五个多时辰,晚上九点顺利回山,发现众兄弟全部都在聚义厅喝茶,从地上到处都是冒烟的烟头来看,应该是刚吃完晚饭不久,见我这么快就回来,他们都觉得很意外,尤其是施恩,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情,不停嘘寒问暖问长问短,搞得我非常狼狈。 兄弟,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喝口水润润嗓子,再向你们汇报好不好。 我向他们抱万行礼,把下山遇到戴宗的事情详细做了汇报,二哥很高兴,说这下稳了,有梁山相助,大哥和史进一定会早日平安回山。 朱武附和二哥点头称是,说以公明哥哥及时雨的贤名,他收到书信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安排人赶来救援,只不过他毕竟是梁山老二,大寨主晁盖我们跟他又不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帮我们。 朱武继续补充说道:“听说此人梁山落草之前当过保正,祖上是个富户,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他都留人在庄上,若真是如此,想必他也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但愿他会开金口,发兵救援我们。” 二哥笑着向朱武摆手:“这个不用担心,我们几个原来在二龙山的时候,从前来救援的梁山好汉言谈话语中感觉到,他们好像更听他宋公明的话,都不怎么鸟晁盖,我猜这个大寨主大概率是个不管事的橡皮图章,要不就是被架空了。” 架空就架空吧,跟我们没关系,只要能把大哥他俩救出来,你公明哥哥就是把晁大寨主架上云霄,我们都没意见,你能早点带人过来就行。 二哥问我吃过饭没有,我不好意思说是急着往回赶的,便忽悠他半路吃过了,二哥叫喽啰端茶给我,说实话我不想喝,因为我现在肚子很饿,什么都不想吃,就想吃饭,但是谎已经撒出去,含着眼泪也要把它圆完,于是尽管肚子在敲锣打鼓,我还是装作惬意的样子,细细品茗着茶香。 心里暗暗祈祷,老天爷,你要是可怜我,就让人上些点心,好让我充个饥吧。 对不起,这一着急就把国际惯例给忘记了。 说饥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可能真应了那句心诚则灵,刚这么一寻思,施恩便说这茶太解腻,肚子油水刮得厉害,吩咐喽啰去取点心,我心里不禁大喜,不愧是我的结拜兄弟,想哥哥所想,急哥哥所急,简直就是我的蛔虫宝宝。 不错,是个醒目仔,哥哥爱你! 此时此刻,施恩就是我的老天爷! 吃过几块糕点,饥饿感有效缓解,我端起茶盏,真正惬意地品茗起来,一口抿下去,嗯~舒服~。 漫无边际又聊了一会天,二哥说有些发困,众人心有灵犀,纷纷起身互道晚安,各自回房休息。 二哥叫我留一下。 他问我戴宗那个人可靠不可靠,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他点点头,叫我早点休息,赶了一天路,浑身腰酸背痛,不用他说我都想洗完澡就睡觉,回到房间后,早有喽啰准备好了换洗僧衣和满满一木桶的热汤。 不用问,肯定是施恩安排的,除了他,山寨找不到第二个对我这么细心的人。 美美哒泡完澡,立马跳上床,迫不及待去找周公相会。 第209章 望穿秋水等君来 这几天我天天都在山下寨门等戴宗。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一个星期过去了。 再一眨眼,十天过去了。 每天等他就像新郎在门口迎接即将过门的新娘子,心情望眼欲穿,忐忑不安。 哥们,你不会是忽悠我,根本不来吧? 真那样,我便是害死大哥和史进的千古罪人。 每天傍晚回到山顶,我都不敢面对二哥他们期待的眼神,甚至人还没到聚义厅,心里就十五只吊桶在打水,七上八下,生怕他们开口责备。 这种感觉很不好,我非常不喜欢。 戴宗,老子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消遣我,你若是真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到时去梁山找你,把你这个神行太保变成双腿不保,让你知道知道,消遣我行者武松是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甘霖娘! 等到第十二天下午,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看到远处一道尘烟裹挟而来,不用猜,除了他,没有谁有如此快的速度,心里忍不住一阵狂喜,戴宗,你他娘的总算来了。 顾不上江湖好汉的矜持,我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拥抱:“亲爱的戴院长,你怎么才来,我想死你啦!” “武都头,别这样,嫂子看见了不好。”戴宗万万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他用力挣脱,揉着肩膀笑着说道。 嫂子?我下意识转过头看,没看到嫂嫂孙二娘呀。回过味来才知道,他说的是我老婆。 我老婆?我嘞个去,好陌生的字眼。 想我武松闯荡江湖数十载,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跟我说。 老戴,怎么你们梁山好汉结交朋友事先不做背调? 我尴尬向他打个哈哈,一笔带过先。 “戴院长,我公明哥哥同意派援兵来了吗?什么时候能到?要不要我去迎接他们?” 说正事要紧,不等他开口,我抛出三连问。 “嗯,同意了。公明哥哥叫我带话给你们,他会点五员先锋引一千马军、二千步军先行,本人带军师吴用、朱仝、徐宁、解珍、解宝共六人做中军,也领二千马步军,另外后军由李应、杨雄、石秀、李俊、张顺五个头领押后,同样领二千马步军,共计七千人马,预计先锋军三日,其他人马五日后便能到达少华山,到时再共计大事!” 好诶,五日后到齐人马,大哥史进很快就能得救。 等等,戴宗刚才说出一大堆名字中,好像有一个叫石秀,莫不是我的好兄弟石优弟弟? “戴院长,你说的那个叫石秀的好汉,可是金陵建康府人?” “对呀,都头怎么知道的?”戴宗好奇反问。 心里不由一阵惊喜,石优兄弟,你为救我而死,我没办法报答你,天可怜见,能叫我和你弟弟相遇,有机会让我弥补我愧疚于万一,这可真是老天爷对我的垂怜。 “他有没有说过他有个哥哥叫石优?”世界那么大,不免有些人同名同姓又同籍,为确保不认错人,还是再确认一下比较保险。 “那没有,上次俺们梁山团建时我跟他一桌喝酒聊天,听他说他是个孤儿,靠吃百家饭长大。” 得,还真只是同名同姓而已,浪费我表情! 我不再问这个话题,便拉着他的手,一起上山去见二哥他们,早有喽啰牵过马,我俩一人一匹分别跨镫上马,准备出发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个事,如果到山上再问可能会不方便,不如此刻问他。想到这,我把举起的马鞭放下,笑着问道:“戴院长,武松有一事不明,还请你多指教。” “不敢不敢,都头有话请说,戴宗知无不言。”戴宗停止动作,侧身等我发问。 “你不是说双腿绑了甲马做法后能日行五百里吗,怎么这次速度这么慢,当然了,如果不方便可以不回答,兄弟我单纯好奇心发作,随口问一嘴而已。” 戴宗哈哈大笑:“没关系,你不问,等会见了诸位寨主,我也是要解释迟来原因,原因很简单,点背,路上超速被警察叔叔抓了,罚款二百铜钱,拘留一个礼拜。” 这个解释很合理,我无fxxk可说! 第210章 好汉也要多读书 一起上山去见二哥,相互引见过,戴宗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他,二哥看完信面露喜色,频频颔首,不用说,信里除了会来救援之外,肯定还有其他好事情。 他把信递给我,我大概看了一下,十秒不到便把信传给朱武。 对此大家并不觉得意外,在场的除戴宗之外,谁不知道我武松文化有限,二哥把信给我看只是走个流程,尊重我这个少华山三寨主而已。 二哥是山寨临时之主,有外人在,得维护他的权威,不能问信里说些什么。所以等朱武放下信,大家把关切的目光投向他,等待他揭晓答案,当然,大家里也包括我。 朱武挥挥信道:“家人们,宋头领说了,他会带七千人过来救大哥和史进兄弟,另外再告诉各位一个好消息,他还表示,事成之后,诚挚邀请咱们少华山全体兄弟加入梁山温馨大家庭!” “好!”二哥一声叫好,化身气氛组带头大哥,率先鼓掌。 聚义厅掌声雷动,经久不息,据施恩会后不完全统计,时长足足持续两分二十九秒,只比坤坤的两分半少那么一丢丢。 戴宗见到眼前这一幕场景,脸上不由自主地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那笑容虽然看似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不过我能察觉出那是他有意地压制和收敛之后才呈现出来的模样。 然而即便如此,即使旁人只要稍加留意便能敏锐地察觉到,在这份刻意掩饰之下所潜藏着的那种难以抑制的得意之情,在他面前都得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好让他尽兴表演,谁让我们得求人家帮忙呢。 此时此刻的他,就宛如一个刚刚成功得手的渣男一般。慵懒地斜倚在床头之上,左手随意地垫在了自己的脖颈下方,而右手则夹着一根香烟,缓缓伸出床边。随着他轻轻吸一口烟后再悠悠吐出,一个个完美的烟圈便在空中袅袅升起,仿佛在向世人展示着他此刻内心深处的满足与自得。 与此同时,他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依偎在自己胸膛上的女友,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欢喜之意。而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更是毫不掩饰地将心中的愉悦展现得淋漓尽致,仿佛整个世界都已被他掌控于股掌之间。 虽然这样形容他有些不恰当,我却敢肯定此刻他的心情跟那个渣男一毛一样,如果不是,我愿意当着众人面唱跳rap,甚至把坤坤的小鸡鸡剁了都行。 等戴宗心满意足之后,二哥宣布散会,他叫施恩领着戴宗去客房先休息,同时安排杨春准备晚上的接风宴。 我们起身各自回房间休息,朱武没走,他拿出信继续跟二哥两个人研究,我下意识停下脚步看向他们,二哥挥手示意我不用留下,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这不是孤立我,而是我识字不多,即使留下也是凑人数,还不如让我回房休息好一点。 我点点头,停在原地等所有人走后,轻轻掩上厅门,最后一个离开聚义厅。 回房路上心里暗想,等上了梁山,有条件的话,我一定找个私塾先生,让他好好教我知识,做个有学问的人,不要像现在这样,被人公开嫌弃,自己不但不敢吭声,还要心甘情愿给人当关门小弟,实在有够窝囊。 同志们,看到了吧,我武松堂堂打虎英雄,沙包大的拳头,打虎时没怕过,捅大嫂时眼不眨一下,砍过的人更是从伦敦排到华盛顿。 可就是这么一枚铁骨铮铮硬汉子,就因为不认识几个字,我就得灰溜溜认怂滚蛋,还是自动消失那种,落差如此大,委实难以接受。 没文化,真可怕,我深以为然。 第211章 卧龙凤雏? 公明哥哥果真言而有信,三日后,梁山先锋军到山,五日上午,中军人马到山,下午,后军抵达,至此,所有人马聚齐少华山。 有了上次二龙山的见面,彼此之间少了很多拘谨,相互见礼寒暄几句后,二哥和我相请,朱武陈达引路,所有梁山头领到聚义厅奉座拜茶。 首次跟军师吴用见面,对于这位智多星,我们早有所闻,听说是个很厉害的角色,足智多谋,算无遗策,是山寨行业大名鼎鼎的算死草,所以我们对他格外多了一分尊重。 众人走到大门前,看到正中的聚义厅牌匾,公明哥哥愣了一下,指着它对二哥打趣说道:“杨制使,不瞒你说,我梁山大厅也叫聚义厅咧。” 二哥答道:“小弟知道,有幸去过一次。” “对对对对对,上次二龙山时你跟我说过,瞧我这记性,”公明哥哥微笑拍着脑门说道。 “兄长贵为首领,重要事情多,我这点小事情您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二哥微微一笑回复道。 他对公明哥哥的态度跟二龙山相比完全不一样,那时跟舔狗似的,说话都带着陪笑,宋大哥长宋大哥短,现在虽然也笑,态度却不卑不亢,称呼变成了兄长,刻意拉开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那次大哥言语触动,让他明白别人都是浮云,只有自家兄弟才是他真正的倚靠? 我想应该是这样。 公明哥哥哈哈大笑,往厅内走去,快要进门之前,他突然来了一句:“杨制使,你去梁山的时候,大寨主是白衣秀士王伦对不对?” 二哥被问得莫名其妙,不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他没回答,点头表示回复。 进到大厅,二哥请公明哥哥坐头把交椅,请军师吴用坐二把交椅,公明哥哥不肯入座,架不住众人苦苦相劝,只好相从。 再到军师吴用,不管我们怎么劝,他就是不肯就坐,众人看向公明哥哥,他摆手说道既然军师不愿意,那就不要勉强,安排到客座便可。 话说到这份上,再劝也没意思,按公明哥哥意思,朱武将吴用等梁山好汉依次安排到客座,等所有人坐定,喽啰奉上香茗后退出厅外,施恩关上大门,议事正式开始。 朱武将华州方面详细情况向大家做详细汇报,当然,主要是说给梁山方面听。 公明哥哥听完没有直接表态,而是询问吴用意见。吴用表示华州城郭广阔,壕沟深远,直接贸然攻城很难打得下,非得里应外合,方可取得。他建议第二天去城边看看实地,看那城池如何,再做商量。 公明哥哥看向二哥和我,笑死,看我们有毛用,要是有良策,我们还需要大老远搬你们这些救兵? 我俩对视一眼,很默契地同时点头同意。 众人开始喝茶,一盏茶过后,朱武好像想起了什么,他走到吴用身边,俯身附耳,两人低声交谈。 回到座位,朱武对杨春说道:“兄弟,你辛苦一下,到山脚告诉山寨大门的弟兄们,从现在开始,禁止任何人出去,如有违反者,按奸细论处,定斩不饶。” 杨春领命而去。 公明哥哥问这是为何。 吴用起身解释,说朱武怀疑山寨可能有官府探子,为确保万无一失,在攻打华州之前,绝不能对外泄露援兵到来的消息。 众人点头称是。 我也跟着点头,但心里却不以为然。戴宗五天前来送信的时候,山寨哪个兄弟不知道梁山救兵五日后会来,若是真有奸细,人家早把消息传出去了,还用等到现在。 现在才封山,有个屁用,多余! 如此看来,神机军师朱武,智多星吴用,两个号称足智多谋的人,其实也不咋地。 难怪有人说,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隐约有些担心,有此卧龙凤雏,攻城救人能不能顺利进行? 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第222章 施恩锦囊藏妙计 晚上举行盛大宴席,给梁山援兵接风洗尘,敬酒太多,喝到头重脚轻,被两个喽啰架着回房间,第二天起床时整个身子软绵绵使不上劲,头也晕得不行,嚼了两根东北野山参后,这才舒服些。 喝着茶,张青哥哥敲门进来,愁眉苦脸,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刚才管库房的喽啰向他报告,库房存粮原本充足,如今一下多出七千多张嘴,消耗倍增,厨房也向他提出要增加人手,他倍感压力山大,去找二哥,二哥让他跟我商量,于是他过来问我要怎么搞。 怎么搞?你问我,我问谁去。 二哥,你不厚道,把球踢给我,自己撂挑子,不带这么玩的。 施恩是个机灵鬼,或许问他会有办法,跟张青哥哥一合计,他也认为挺合适,于是两个人一起去施恩房间找他。 来的不巧,人不在,问外面喽啰,说是一早就去找梁山好汉朱仝去了。 他去找朱仝干嘛?观摩美髯公那把乌黑浓密的帅胡须吗? 既然人不在家,只好等他回来,喽啰搬来两把太师椅,两人坐在门口,聊天打发无聊的等人环节。还好,没等多久,施恩便回来了。 “施恩,听说你一大早就出门找美髯公,搞什么飞机?”两个都是结拜兄弟,不用兄弟长兄弟短的装模作样,直接叫名字更方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两位哥哥久等,恕罪恕罪!”迎面走来的施恩双手合十笑着讨饶。 我好奇追问:“你以前跟朱仝认识?” “没有,不认识。” “那你找他干嘛?” “今天早上起来,看见枕头上掉了不少头发,把我心疼得不行,想到那个朱仝那把靓长须,寻思他有护法秘方,我便去向他讨教。”施恩回道。 “大哥,搞清楚哦,头发跟胡须是两个品种好不好。” “本质应该差不多吧,都是毛囊长出来的玩意。” “你牛逼!”我向他伸出大拇指,揶揄道。 “那他告诉你秘方了吗?”张青哥哥打趣说道。 施恩沮丧地摇摇头:“没有。他说他的胡子是天生这么帅,完全不需要打理,哎,问了个寂寞。”接着说道:“对了,两位哥哥这么早过来找我,是不是有啥指示。” “肯定啦,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然谁没事干一大早来你这。” “那就请领导吩咐吧,弟弟洗耳恭听。” 我朝张青哥哥努嘴示意,他清了一下嗓子,将事情向施恩重复说了一遍。 施恩认真听着,张青哥哥说完后,他低头沉思,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看着我,又看向张青哥哥,眼睛一眨一眨,眼神似乎又有些涣散。 看得我好心焦,忍不住打断他:“喂,我说,想出来没有?” “啊。啊?”施恩下意识回应道。 原来他是在思考,被我冷不丁一问,又把他拉回到现实。 “大哥,想到解决办法没有?”我追问道。 “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大哥,听起来怪怪的。” 我耸耸肩,摊开双手,对他撇嘴。 施恩表示好无语。 “好啦,斗嘴结束,说正事吧。”张青哥哥插话道。 施恩嗯了一声,开口说道:“自古以来,解决钱粮问题有两种办法,一是开源,二是节流,这段时间过往商队不多,附近的富户也被我们收割得差不多了,跑远一点去做生意又不安全,所以开源这一项眼下并不可行。那么,只能在节流这里做文章。” 说到这里,施恩停顿几秒,观察左右没有喽啰后,忽然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说道:“我有个主意,可以实现节流的目标,只是阴损一点,怕会招你们耻笑。” 说到这,他又停顿不说。 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染上说话留一半的毛病,说书先生似的,关键时刻留钩子,老是吊人胃口。 忍不住向他翻白眼,同时比出国际手势。 “说话说一半,鸡鸡短一寸,兄弟,你就作吧。”一向很少开玩笑的张青哥哥也开始揶揄施恩。 第223章 你建言来我献策 施恩哈哈大笑:“别,哥哥,弟弟已经弄到落草当土匪这么可怜的地步,就别让小弟弟比我更可怜好不啦。” 笑完他还想停顿,我假装生气瞪他一眼,他调皮吐下舌头,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说话。 他说自古以来,大军出征开拔通常都会按照先锋、中军以及后军这三路兵马进行部署。其中,后军所承担的任务一般来说有两个方面,一是负责押运粮草等重要物资,确保军队的后勤供应;二来则是充当预备队,以应对战场上可能出现的各种突发情况。”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加重语气强调,这既是一种常见的军事布局策略,同时也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基本常识。 然后,他话锋一转,提高声音继续解释:“可是你们看,此次宋大哥率领出征,竟然没有让后军携带粮草。依我之见,这绝非偶然,而是宋大哥有意为之!” 我俩异口同声:“有道理,继续。” “我估计他这样做的目的有三,其一是他攻打华州有把握速战速决,其二是反正我们要举寨随他入伙梁山,物资太多不便运输,丢掉又可惜,作为军需消耗掉正好两全其美,最关键的是其三,他觉得梁山又出人又出粮,亏太多,不划算。我想他们随身只带武器而来,应该就是这三点原因。需要说明一下,我没有任何证据,这只是猜测,或许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冤枉了宋大哥也不一定。” “施恩,你说的是有道理,可你不要只分析问题,东拉西扯可不顶用,你得有解决办法呀。” “哥哥不要心急,等我把铺垫说完,你再听我。” “好吧,你铺,你铺。” “我是这么想的,昨天那个军师吴学究不是说今天要去华州实地探查城池吗,等他们回来,哥哥就建议他学三国东吴吕蒙的白衣渡江,派梁山兵乔装成老百姓,分批进城潜伏起来,攻城信号一起,里应外合,内外同时动手,城池指日可破。这样有两个好处,好处一,战斗胜算大大增加,好处二,嘿嘿,粮食短缺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这招确实妙啊,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一……哥哥,你说。”我想多夸施恩两句,无奈墨水有限,词穷,只得求助张青哥哥,让他替我擦屁股。 “一分为二?”张青哥哥挠着头,迟疑地说出这句成语。 哪跟哪啊这是,无语。 让你帮忙擦屁股,不是让你在我屁股上擦屎。 施恩到底还是年轻,表情管理能力有待提高,听到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用眼神向他示意,他自觉失态,手摸鼻子以做掩饰。 找到解决方法,接下来就是实施,我们三人一起来到聚义厅,准备向公明哥哥建言献策。 厅内空无一人,地上十多根冒着烟的烟头告诉我,人刚走没多久。 问门口喽啰,他告诉我天刚亮公明哥哥便和吴用,二哥,朱武四人来到厅里议事,刚才朱武陪着他和吴用快马去华州踩点,二哥相送三人下山,刚走没多久。 得,来迟一步,计策没献成,那就等他们回来再说吧。 第224章 到底谁是葛朗台 不到一刻钟,屁股还没坐疼,听到外面勒绳下马声,二哥迈开脚步,独自走了进来。 “你们来啦。”没有外人在场,二哥打招呼非常随意。 “二哥送人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哥几个陪你一起多好?” “陪个毛,我一个人去送已经很给他们面子,还想让你几个跟陪,美死他。” 说话带情绪,有情况。 我问二哥怎么回事,他摇头说不想提。反问我们这么早来干什么。 “报告二哥,库房粮食不多,供应困难,怎么办?”张青哥哥直入主题。 “知道,梁山人马还没来我就想到这个问题,我以为他们会带粮草,谁知道竟然没有,愁得我昨晚一晚没合眼,妈哒,一帮葛朗台,草!” 我认为这个草一点意思都没有,说到底人家是来帮忙的,帮人还要倒贴,到哪都说不过去,他们带粮草是情分,空手来是本分,二哥这个态度,显得小家子气,不像个好汉。 不过不要紧,等我的妙计一出,包你今晚睡得香。 “二哥,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我有一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哦?”二哥微微仰起脸,眉头一挑,那块青色胎记跟着向上一提,声音提高八度叫我赶快说。 我把刚才施恩的思路重复说了一遍,二哥听完拍着大腿直呼完美,问我是怎么想到的。 我当然不能承认是施恩的创意,微微一笑,说昨天就想好了,只不过人多不方便,没说来而已。 张青哥哥和施恩对视一眼,相互挤眉弄眼,就差没笑出声来。 没关系,我间歇性白内障,什么都没看见。 第二天朱武他们返回山寨,公明哥哥叫齐所有人开会,吴用给大伙通报打探结果,跟朱武之前说的一样,华州城易守难攻,正面攻打不容易取胜,要想速战速决,只能智取。 他拿出一套方案,公明哥哥、吴用、花荣、朱仝四人领着少华山头领城外埋伏,其他梁山头领各带五十人分批先期乔装进城,分布在城内各处,等大队人马攻城之时,两边同时动手,城外进攻四门,城内各处放火制造混乱,汇合后分兵五路,一路直攻府衙,四路攻打城门,跟城外大队人马形成呼应之势,拿下华州城。 吴用看看公明哥哥,见他点头,转而回头扫视众人,众人点头同意,吴用嗯一声,把攻城时间定在五日之后。 我心里暗喜,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智多星还真不是盖的,前天还叫你凤雏来着,看来误会了你。 好,你说出来比我说效果更好,不会有人说我们小气不想管那么多人的饭。 只不过有点美中不足,十二个头领加上戴宗,一人领五十人,共六百六十三人,满打满算也才是七千的十分之一,走得太少了。 我站起来,建议一人带一百进城,说辞是城内精兵强将,多些人去更保险。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吴用立即点头同意。 一句话多省六百五十张嘴口粮,张青哥哥朝我投来感激的目光。 计定已毕,各照执行。 第二天吃过早餐,十三个乔装好的梁山头领各自带着一百喽啰分批下山,公明哥哥领着我们到寨门送行。 临行前,朱武给每个头领一张一千两银票,公明哥哥笑着拍二哥肩膀,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还搞这个。 二哥把手一挥,豪横表示区区小钱不足挂齿。 回到山上,送完公明哥哥回房间,二哥朱武二人马上耷拉着脸,问他俩怎么回事,回答胃疼。 我看是肉疼差不多。 第225章 破城救人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明知道不用多久,少华山的所有财产都要归梁山,现在提前交出一万三千两银票,依然肉疼得不行。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明知道月底工资要上交老婆,刚好发工资那天她叫你下班路上带一套护肤品回来,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滴血。 朱武这位神机军师,平日里算无遗策,今天却因为这笔提前投资emo了,连午饭都没来吃。 二哥派人去请,结果得到的回复是没胃口,呵呵,看来再聪明的人也有被金钱击倒的时候,神机军师也不例外,真是“算尽天下事,算不过自己心”。 公明哥哥亲自出马叫杨春再去请,没过多久,朱武紧步走进大厅,边走边抱拳拱手道歉,左一个不好意思,右一个骚蕊来晚了。 二哥脸上虽然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换上笑容,招呼他入座,脸上笑嘻嘻,心里mmp有了具象化。 对此我们二龙山这帮老伙计心照不宣,鸠占鹊巢,鹊有点反骨是正常事,不能要求太高,表面过得去就行了,所以场面一度十分和谐,仿佛刚才的尴尬从未发生过。 第五天的战斗如期打响,官军的表现依旧废柴得让人无语。里应外合之下,城门守军连一天都没撑住,就被我们砍杀大半。剩下的残军见大势已去,拼死突围逃窜而去,华州城顺利拿下。 让人意外的是,贺太守那混蛋居然没有开溜。他选择了坚守城池,拎着双刀亲自上阵砍人,颇有几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可惜,他的英勇并没有持续太久,徐宁一枪就把他撂倒,领了盒饭,他身边躺着狗屁警卫头子贺团练,陪着他一起继续去下面作威作福。 这两个货生前作恶多端,死得倒是挺悲壮,居然还维护了朝廷的脸面。虽然是敌人,但死法还是赢得了一些尊重,毕竟敢拎刀上阵的狗官不多见,与阵地共存亡的更是稀缺物种。 山贼也是知大义懂大节的。 公明哥哥叫人到棺材铺取来两口最好的棺材,亲自为两人盖棺,然后下令喽啰抬到城外下葬。 这一举动既显得大度,又彰显了他对于两个混蛋为国捐躯这种大义的敬重,两人虽然生前不招人待见,但死后能得梁山好汉如此礼遇,也算是死得其所。 为国赴死,罪减三等,狗日的,该你们两个王八蛋走运,会挑死法。 这边公明哥哥安排打扫战场安抚百姓,二哥领着我和施恩奔向死牢救出大哥史进二人,牢房大门紧闭,被一根巨粗无比的铁链锁着,并无一人把守,不用说,狱卒们都跑了。 施恩取出液压剪,上前咔咔几下,铁链应声折断,二哥接过我递给他的手斧,一脚踹开大门,抢先冲进牢里,我们跟着鱼贯而入,一间一间地毯式搜寻大哥史进,牢房不大,很快便找到两人,两人都没带刑具,精神头看上去不错,互致问候一番,确认身体健康之后,二哥叫喽啰把带来的两副担架扔掉,护着大哥史进出去,大哥觉得没必要,二哥坚持说这是必须要的仪式感,大哥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脱下囚服,换上为他准备好的皂布直裰,史进也一并换了。 离开时,我们砍开所有牢门,放出全部死囚,他们纷纷向我们磕头,直呼再造父母,然后扯掉囚服,箭一般向外飞去。 没有什么比自由更让人向往,换我,我比他们飞得更快。 我们没有一个人嘲笑他们,都自觉让出一条路,好让他们先走,只是看到这一个个光溜溜的身子,我心里不禁在想,这华州城里,不知道是哪些成衣铺的掌柜,即将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