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养我妈》 第1章 前世 深冬,寒风萧瑟。 n镇上的一幢古老自建房里,一个女人的身躯安安静静的躺在简陋的木板上。 叶秋垂手而立,看着女人苍老憔悴的容颜。 只见那女人紧紧地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 她的舌头竟然伸得老长,仿佛要挣脱口腔的束缚一般,看起来格外的诡异和可怖。 然而,尽管这一幕令人毛骨悚然,但叶秋却无法将目光从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移开。 望着母亲如此恐怖的模样,叶秋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一般,疼痛难忍。 一股无尽的悲伤瞬间涌上心头,化作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瞪大了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母亲的面容,想要记住这一刻的痛苦与绝望。 \"妈......\"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努力想要让自己说出更多的话语来。 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只能发出这一声呼唤。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那红肿的眼眶中滚落下来,她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妈!妈啊...” 积压在心底的悲哀在这一刻爆发。 叶秋瘫倒在地,回来的这一路她都不相信母亲是真的去世了。 可真的看到母亲的遗体,叶秋知道,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无法言喻的悲伤从心底涌出。 “有病咱就治啊,为什么不告诉我!呜呜呜呜...” “秋丫头,”隔壁王婶子递来纸巾,“你妈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肝癌晚期了,她看你刚当上大学老师,工作压力也大,就没告诉你。” 王婶子也是边说边哭。 “这叫什么事儿啊,你妈苦了一辈子,这眼看着要享福了,却得了这病,她也是不想拖累你,才自己上吊去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辜负了你妈的期望啊...” 叶秋看着堂屋中间悬挂着的裤腰带,这根腰带那么熟悉,这么多年都挂在母亲的腰间。 而此时,却成了要了母亲性命的利器,无法想象她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自己了结了自己。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不再给自己增加负担,想让她生活的轻松一些,想到这里,叶秋泪如雨下,悲痛欲绝。 轻松生活,四个字多么简单,可对于叶秋母女,却是过去二十多年的奢望。 叶秋她爸是家中幺子,而且是叶奶奶求了好久才求到的“耀祖”。 说起叶家,可是那村里出了名的不被人待见。 因为叶秋他爸叶磊上面还有四个姐姐,据说叶秋她奶在生出叶磊之前还溺死过两个女婴。 叶磊的出生可算是让叶家“儿女双全”,但凡这种人家,重男轻女尤其严重。 叶磊从小就被惯的不像样子,在家中跟小霸王似的,叶秋妈嫁过去之后,叶磊根本就没挣过一分钱,全靠张文玉种田和卖苦力挣钱养家。 就算怀孕了也得照干不误,就这样,老太太还动不动就骂张文玉是个吃白饭的。 经常挑唆叶磊对她拳打脚踢,而张文玉,因为从小寄人篱下的生活,她已经习惯性地逆来顺受,对一切都忍了。 在叶秋出生之前,张文玉其实已经流过两个孩子了,其中一个还是已经成型的男胎。 老太太一见就不乐意了,天天在家指着张文玉的鼻子骂她是个下不出蛋的母鸡。 后来好不容易叶秋出生了,却因为是个女孩子,老太太别说伺候月子了,见生的是个女儿扭头就走,月子都没让叶秋她妈做。 寒冬腊月,张文玉生产完第二天就得在家里干活,喂猪煮饭割猪草啥都是她的事。 她的一双手粗糙且充满冻疮,后来每年冬天都痒的恨不得把手剁掉。 而叶磊母子,天天就坐柴火边烤火,叶磊还没事就往外跑。 男人动不动就往外跑能有什么好事,叶磊就在这时候染上了女票和赌。 他十天半个月的不着家,每每出去赌博,钱输没了就回家拿张文玉撒气,最严重的一次,把她的脊柱都打歪了。 张文玉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才能下床。 因为没钱去医院看,脊柱靠近腰的位置变形严重,脊椎向里面凹进去一个拳头大小,后来每逢阴雨天,伤患处能疼的她在床上打滚。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经常出去女票的叶磊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一身脏病,回来就传染给了张文玉,因为没钱治,两口子都只能咬牙忍着。 叶秋两岁的时候,因为吃饭的时候没拿稳勺子,当时瘙痒难耐的叶磊本就烦躁,见孩子这样,直接一脚将叶秋从堂屋踢到了门外,小小的叶秋当即昏迷不醒。 老太太巴不得这一脚把叶秋踢死好让他们再生个儿子,当然不愿意出钱给叶秋看病。 还是叶秋她妈厚着脸皮跟邻居东一块西一块借了钱,去医院抢救才活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老天有眼还是报应不爽,在叶秋十岁的时候,她爸又一次出去赌博,输光了过年钱,心情烦闷地喝了不少酒,回家的时候已经醉的不成样子。 因为叶秋家住在半山腰,要回家必须经过一段特别狭窄的山路,醉醺醺的叶磊一脚踩空,掉下了山崖,摔死了。 唯一的儿子死了,还没留下“后”,叶老太太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 张文玉叶秋母女从此就过上了相依为命的生活。 旁人都叫张文玉改嫁,可她自己就是在继父手下讨生活的,深知继子继女生活的不易,因此咬牙自己带着女儿讨生活。 靠着一身力气去建筑工地绑钢筋,再苦再累也不叫苦,她硬是把女儿养大了。 叶秋也是个争气的,考上了x大的德语专业,后面勤工俭学,读了研究生,这一毕业就留校了。 眼看这一家子的好日子就在眼前,张文玉却发现自己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一看,肝癌晚期。 因为发现的太晚了,这病医是医不好的,反而日常要靠药物还有化疗续命,样样都是烧钱的东西。 想到女儿刚起步的事业,张文玉不忍心给女儿拖后腿,就狠下心,了结了自己。 叶秋回想起这些年母女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大恸,妈妈苦了半生,为什么好人却不长命? 要是时光能倒流该多好,要是时光能倒流... 叶秋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许是哭的太伤心,竟一口气回不上来,昏死过去。 “呜呜呜呜...” “呜哇哇哇哇哇...” “李诗意你个烂货可别装死!老娘可不是那些瞎眼男人,你这点小伎俩老娘一眼就能看穿!别给我装死,赶紧起来!“ “你个臭不要脸的骚狐狸,还敢勾搭我家那口子,真当我马招娣是吃素的?” “大家快来看看啊,都来看看这个不检点的骚货!”“要我说,这种臭不要脸的女人就得游街!得枪毙!” “好吵...” 叶秋迷迷糊糊的,难道她晕过去的时候摔倒后脑勺了?为啥脑袋这么痛? 还有耳边不停地传来孩童的哭喊和女人的谩骂是怎么回事? 她很生气,这可是妈妈的葬礼,谁这么缺德在葬礼上捣乱? “啪!” 叶秋只觉得脸颊传来剧痛,接着头皮传来一阵拉扯感,头发被别人抓了起来,“你个臭不要脸的女人我让你装!” 叶秋瞬间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正抓着她的头发,喷着唾沫星子。 旁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推搡着中年女人,骨瘦如柴的小手还不停的拍打着,“你放开我妈妈!放开我妈妈!” 我的老天!这什么情况! 第2章 重生 看着这样的场景,叶秋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不是在办葬礼哭晕过去了吗? 为什么睁开眼睛之后,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 难道……难道这是一场梦? 她不敢置信地缓缓转动着头颅,扫视着四周。 然而四周的景象让她的心跳陡然加速,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为什么只是晕倒过去,再醒来连周围的环境都变了? 这里根本不是她所熟悉的简陋的自建房,取而代之的,是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巍峨大山。 抬头望去,半山腰处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片片宛如镜面般的梯田。 那些梯田层层叠叠,一直延伸至山巅,与蓝天白云相映。 在梯田的周边,还零星散布着一些用泥瓦搭建的房屋,看上去破旧不堪。 而她此刻正身跪坐在青石板铺成的空地上。 周围还有一群好事的村民正围拢过来,如同看戏一般盯着她们几个人。 明明上一刻自己还在灵堂,怎么再睁眼却到了大山里?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叶秋根本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 “马大姐,你消消气。诗意姐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想必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迫不得已才会拿你家里的地瓜……” 然而这看似劝解的话语,实际上却是在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站在叶秋面前的那个女人顿时气得满脸通红,眼中的怒火燃烧得愈发旺盛起来。 叶秋本来就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头发又被抓住。 “我呸你个李诗意,贱人,偷人偷到我家来了,你看老娘今天不给你点厉害瞧瞧!” 说罢,只见她怒目圆睁,手臂猛地一挥,手掌朝着叶秋的脸颊狠狠扇去。 “啪”的一声脆响,叶秋只觉得自己的左脸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火辣辣地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莫名其妙又挨了一巴掌,叶秋本能地想还手,但因为女人的话却惊的呆若木鸡。 什么?李诗意?那……那不是早就过世了的外婆吗? 叶秋心中暗自惊呼道,天哪,这个女人怎么会朝着她喊李诗意? 难不成……她竟然变成了外婆?! 想到这里,叶秋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她急忙环顾四周,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 没错,这里的确有些眼熟。 仔细一看,这里正是他外婆家所在的那个小村子。 而此刻他们所站的地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村子里的那个晒谷场。 因为叶秋平时很少来到这里,记忆中,只有小时候跟着妈妈一起前来给外婆上过两次坟,所以她才没能立刻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 “马婶子你别打我妈妈了!呜呜呜呜。。。” 妈妈? 叶秋心头一震,急忙低头望去,只见地上正坐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他们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两只脏兮兮的小黑手不停地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然而由于手上沾染了太多的污渍,这一擦反而将原本就泪痕交错的小脸涂抹得像两只小花猫。 没错,就是小时候的妈妈和舅舅! 叶秋绝不会认错,尽管眼前小萝卜头年纪尚小,但只需一眼便能瞧出她分明就是妈妈的缩小版本! 再看看旁边那个小男孩,同样也是舅舅的缩小版无疑。 难道说……自己竟然真的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妈妈的童年时代!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个尖锐刻薄的声音传来:“哟,你个小哑巴原来还会说话呢,给我滚开!” 原来是小女孩又跑过来拉扯,而小男孩见姐姐做什么,他也跟着做,也上前去拉住女人的裤脚。 可谁能想到,那女人竟如此狠心,想都不想便飞起一脚,直接将两个小孩狠狠踹开。 两个小孩子本就瘦弱不堪,哪里经得起这种大力的猛踢。 其中小男孩瞬间“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而小女孩则被踢得踉跄后退几步后才勉强站稳脚跟。 眼见此情此景,叶秋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 她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使出全身力气猛地一把推开了那个可恶的女人。 “我跟你拼了!” 居然敢踢她的妈妈,她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又看到了活着的母亲,这个女人居然敢打她! 叶秋一把把女人推的后退了好几个趔趄。 “你再打她试试!” “打她怎么了,你个臭婊子,还护着你这小野种,没男人你活不下去是吧?“ ”别以为我没看见,张朝虎那个臭男人早上鬼鬼祟祟拿了几个地瓜出门,肯定是拿给你了,你个不要脸的骚狐狸,该批斗的...” “啪!”不等她说完,叶秋上去就是一耳光。 “我让你满嘴喷粪!” 接着,她一脚踹倒女人,骑在她身上开始猛扇耳光。 “我让你打我!” 还敢踢我妈! “啊啊啊啊!” 马招娣被叶秋压在地上打的压根没有还手之地,一边躲着巴掌,一边嚎着:“救命啊!没天理了!烂娼妇打人了!” 周围的人见她还手,立马东一句西一句开始劝起来,“我说李诗意,你拿了东西还打人,真的太过分了!” “对啊对啊,你这种作风不良的女人就该让革委会拉去批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指责叶秋的话,晒谷场一时嘈杂起来。 “住手!” 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大队长张大勇带着妇女主任王桂花等人赶过来,见地上两人厮打成一片,大队长赶紧吩咐人拉开了两人。 “李诗意,马招娣,你们在闹什么!一天天的闲的没事去挑粪去,少给我在这闹事!” 马招娣见大队长来了,干脆躺地上不动,恶人先告状,边哭边撒泼。 “大队长,王主任,这李诗意偷汉子你管不管了!她让我男人给她拿粮食,现在还打人,这也太欺负人了,你看给我打的!” 偷汉子? 叶秋恍然大悟,想起妈妈曾经对她说起过家里的往事。 原来,妈妈家一共有兄弟姐妹三人,原本也算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然而,命运却在叶秋母亲两岁多时变得不一样。 外公张启山在部队执行任务时不幸因公殉职,噩耗传来,一家人只觉得天都塌了。 从那以后,外婆不得不独自一人承担起抚养三个孩子的重担。 在那个艰难的年代里,正常家庭要养育三个子女都不容易,更何况外婆一个女子。 更何况,寡妇门前是非多,就连走在路上多和别的男人说一句话,第二天立马就能传出各种流言, 因此,外婆变得格外沉默寡言,连带着孩子们也不爱说话,渐渐的,他们几乎从不主动与村上的其他人交流往来。 而叶秋的妈妈,更是因为性格内向、懦弱自卑,常常被村里人叫做“小哑巴”。 实际上,她并非真的不能言语,而是内心深处的不安使得她几乎不敢开口与人交谈。 但即使这样,都不知为什么,关于外婆的流言非但没有消停,反而愈演愈烈。 人们纷纷传言说外婆行为不检点,四处勾引男人。 终于,有一天在晒谷场上,外婆竟然被人当众逮住,说她偷汉子,对她好一顿打骂,闹得不可开交 面对这样莫须有的污蔑,外婆感到无比的委屈和愤怒,但她向来沉默寡言,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定罪…… 从那以后外婆的名声更是差,因为顶着骚货的名声,经常就有那闲汉半夜来翻她们家院墙。 渐渐的,外婆家的名声就越来越差。 外婆搞不懂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都要来欺负自己,她想来想去,只觉得大家是看着自己没男人,所以才都来欺负自己。 她觉得只要自己再找个“依靠”就好了。 而且只靠她一个女人,根本无法养育三个子女,最终,外婆只好改嫁。 在别人的撮合下,外婆很快再嫁给了一个死了老婆的老鳏夫。 那老鳏夫家有四个孩子,三儿一女。 外婆是又当牛又做马,为了给那老鳏夫的儿子们娶媳妇,一天干的比牛累,吃的比猪差,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 最后终于给继子娶上了媳妇,结果继子生了孩子,还要让外婆带。 因为小孩子整夜吵闹不睡觉,她晚上带孩子,白天还要上工。 许是常年劳累,身体素质太差,她最终活活累死了。 那时母亲和大姨都已经十多岁,感谢当时两姐妹的好相貌,继父打着养大换彩礼的想法,才没有将她们扫地出门,又养了她们两三年。 留在家中的三姐弟,日子过得异常艰难。 他们不仅要默默忍受着继父的白眼,还承担起了家中所有家务。 从清晨的打扫卫生、准备早餐,到夜晚的洗碗洗衣,这一切琐碎而又辛苦的事务全都落在了他们稚嫩的肩膀上。 更让人心疼的是,除了继父的冷眼相待外,继兄继姐对他们也是百般欺凌。 无论是言语上的嘲讽辱骂,还是身体上的推搡殴打,平常的像家常便饭。 可怜的三姐弟只能忍气吞声,无处诉苦。 在饮食方面,他们所吃到的永远是全家人中最差的食物。 至于穿着,则更是寒酸至极。 他们身上的衣物,都是上面哥哥姐姐们穿过且已经破烂不堪的布料拼凑缝制而成,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补丁,甚至补丁打补丁。 就连鞋子这样最基本的东西,三姐弟也从未拥有过。 她记得妈妈讲过,是生产队里有个看不下去的老人给他们一人编了双草鞋,后来又将编草鞋的手艺教给他们,三人才有鞋子穿。 由于长期生活在恶劣的环境下,加上经常光脚行走,导致身体受寒严重。 两个女孩来月事的时候,经常痛经痛的满地打滚。 就这样,三姐弟在苦难中苦苦煎熬,终于盼来了长大成人可以结婚成家的年纪。 可谁曾想,继父竟然将两个姐姐以高价彩礼“卖”给了他人。 从此,姐妹俩从这个火坑又跳入了另一个火坑…… 叶秋她妈就不用说了,嫁了个赌鬼。 大姨张文锦也好不到哪去,她被嫁给邻村的蒲姓人家,那男人虽不像叶秋爸爸一样混账,但也人渣的不分上下。 大姨夫是个妈宝,啥事都听他妈的。 老太太重男轻女严重,因为大姨前两个孩子都是女儿,那家人没少给大姨脸色,甚至月子都没让做就让大姨寒冬腊月的洗衣服做饭。 后面好不容易生出个弟弟,家里却穷的叮当响,眼看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风了。 第3章 重生第一架 那会儿是九几年,刚好打工潮兴起,为了生存,大姨两口子就把孩子放在老家,他们去到外省在工地上做活。 没想到他们到了海市后,因为大姨相貌出色,工地上就有人动起了歪心思。 那人跟大姨夫说,愿意给他两百块钱,让大姨夫把老婆给他睡一晚。 大姨夫又没种又贪财,不但不生气,居然为了钱答应了。 晚上回家,他怕大姨不愿意,就偷偷在水里下了安眠药,没有防备的大姨喝了水便上床沉沉睡去。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事情早结束了,男人也走了,大姨即使察觉下身不太对劲,却只以为是自己丈夫干的,没有作其他怀疑。 反复这样好几次之后,那男人回去大肆宣扬,事情就闹的人尽皆知。 大姨得知后悲愤交加,回家和大姨夫大吵一架。 她想过要报警,可从小寄人篱下的经历让大姨性格懦弱,要是报了警,大姨夫被抓进去,她就没了主心骨,以后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 大姨夫见她态度软了下来,就用孩子做借口,劝她为了三个孩子忍一忍就过去了。 想到家里的三个孩子,张文锦最终忍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两口子终于盼来了过年回家。 经过一路奔波,两人终于抵达了老家。 然而,他们回家后只有老大和老三,老二竟然不见踪影。 两口子问老太太,老二去哪了。 老太太一开始还支支吾吾,试图隐瞒事实。 但在两口子的一再追问下,她终于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老大带着老二一起进山去捡柴火。 没想到,她们在山中遇到了野猪。 当时情况十分危急,老二由于年纪小,跑得慢,一下子就被野猪给盯上。 可怜的老二根本来不及躲闪,当场就被野猪拱死了。 老大幸运一些,她年纪大一点,跑的也快,野猪也忙着攻击老二没顾得上她,她就跑掉了。 可是,在慌乱逃窜的过程中,她一不小心摔倒在地,手臂磕在了石头上,当场骨折。 由于没有及时带她去治疗,结果这条手臂因为延误救治,如今已经彻底坏死。 让人痛心的是,对于老二的离世,老太太居然表现得异常冷漠。 她觉得老二不过是个女孩子,反正迟早都是要嫁人的,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至于老大,虽然少了一只手,但毕竟还是个女孩,只要能生孩子就行,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天大的事儿。 所以,老太太认为完全没有必要把这些事情告诉远在他乡打工的两口子,省得他们知道后还要特意赶回来一趟,既浪费时间又耽误挣钱。 张文锦听完,只觉得天塌了。 自己在外面备受欺辱,就是三个孩子,结果这才一年不到,就一死一伤。 一时间她气急攻心,无法接受这个打击,当场就疯了。 最后在一个深夜,她掉进了河里淹死了。 而叶秋的舅舅张文涛,也过得不好。 长期以来,他缺衣少食,营养不良,导致成年后的身高仅仅只有一米六。 这一缺陷使得他一生都背负着“矮子”这个带有侮辱性的外号,成为他人嘲笑的对象。 由于身为男性,张文涛不能像两个姐姐那样被“卖”出去,但他所遭受的苦难却丝毫未减。 改革开放之后,他便被继父强行送往中原,由继父那边的亲戚带着进了一个黑煤厂劳作。 每月工作所得的收入,他只能领一点生活费,余下部分则直接被亲戚拿走寄给继父一家人。 然而,那黑煤场不仅挣钱少,而且常年累月的地下作业更是令他患上了肺病。 自此以后,由于身患肺病,舅舅张文涛不得不常年与药物为伴。 年近四十都没有条件娶妻生子,自己就靠着一份清洁工的工作勉强度日。 他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袜子破了洞都要补了又补,对叶秋却是十分大方。 不但逢年过节会给她包红包,还会给她买新衣服,平时在路上看到她也会给她买好吃的。 甚至后来读大学的学费,舅舅都给她出了一半。 想到这里,叶秋眼神一暗,原来她竟是穿越到了这个时候。 这一天可谓是母亲姐弟三人悲惨生活的开始,她庆幸她穿到了今天,一切都还来得及阻止。 “大队长!” 叶秋拉起地上的痛的直哭的两个小萝卜头。 “我叶...” 舌头一顿,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她外婆,忙改口道,“天地良心,我李诗意当家的是死的早,但我也是自尊自爱的人,她口口声声说我勾搭了她男人,谁看见了?” 人群鸦雀无声,可大家的目光都充满戏谑。 “要是你没有不检点,那些传言从哪来的?” 人群中,也不知道嗤笑着说了一句,大家听到后都开始哄笑。 她瞟了一眼说话的人,继续说:“你说我勾搭男人,我究竟勾搭了谁?你把他给我叫出来。” 她眼神一凛。 “顺便那些传言里跟我钻草垛钻小树林的,都站出来。” 听她这么说,大家的哄笑声更盛。 有那些不要脸的无赖,就准备向前一步走去。 但她接下来的话让这些人恨不得自己没长过迈出去的这条腿。 “作风不良,乱搞男女关系,这罪名轻则劳改重则枪毙,我无所谓,坐牢就坐牢,至少进了牢里就没人在背后造我黄谣。要是枪毙,那就更好了,作风问题男女都有份,要枪毙大家一起枪毙,黄泉路上拉几个垫背的,我李诗意不亏!” 她这话还真不是凭空威胁人,而是今天必须这个问题说清楚,否则还不如直接都死了算了。 要是今天不掰扯清楚,那么关于他们家的流言就会一直传。 重活一世,她想要给她妈妈一家正常的生活。 想到这里,叶秋的眼神透露着破釜沉舟的狠厉。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退后好几步,那几个打算站出去的赖子更是连连后退,恨不得自己今天没出现过。 开玩笑,谁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改造甚至枪毙啊。 而且,他们清楚,压根就没有谁跟她有过首尾。 众人看李诗意不像是开玩笑的,都开始窃窃私语。 “难道她真是冤枉的?” “对啊,你看她都敢说出去自首这种话了,肯定行得端坐的直啊。” 仔细想想,不尽管关于李诗意的流言四起,但实际上她平日连话都不和男同志说一句,除了上工,下工时间都缩在家里。 哪有空如传闻所言那般四处与人钻草垛呢? 也不知道这些谣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传的。 突然有人坏笑着,不怀好意地高声喊道:“张朝虎,马招娣不是说你和李诗意有一腿吗?不然她今天干嘛跟李诗意干仗?”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今天这场闹剧的男主角——张朝虎。 只见他正瑟缩在人群之中,当听到自己的名字时,那张原本还算正常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 眼见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张朝虎急忙慌慌张张地摆动着双手,结结巴巴、含含糊糊地解释道: “我……我跟她真没啥事儿!你们可千万别乱说!今天早上我是拿地瓜去看望我老娘了。我老娘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可招娣死活不让我接济我老娘,所以我只能趁她不注意悄悄送过去......” 他越说声音越小,只因马招娣一听说是给她婆婆拿东西,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他,恨不能当场将他生吞活剥了。 “我呸!” 一声怒喝响起,马招娣冲了过去,眨眼间,她便已冲到张朝虎身前,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 张朝虎疼得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反抗。 “那死老太婆年轻的时候是怎么对我的你都忘了不成?你居然还敢背着我给她拿东西,老娘早就说过了,除了每年该给的那点养老钱之外,一粒粮食也不许多给那个老不死的!” 马招娣一边揪着张朝虎的耳朵,一边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然而,一旁的叶秋对此却是全然不顾,她才懒得理会这两口子之间的争吵。 只见她扯开嗓子,冲着周围围观的人群大声喊道:“到底有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钻草垛?有的话赶紧麻溜儿地给我站出来,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耽误了时辰可是会影响到我下辈子投个好胎!还有你,马招娣!” 说到这里,叶秋突然话锋一转,矛头直指马招娣,“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对我又是打骂又是污蔑,这笔账咱们可得好好算算!” 听到叶秋的质问,马招娣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手上揪着自家男人耳朵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她有些尴尬地讪讪开口道:“我……我这不也是一时心急嘛,刚才看见我家那口子手里拿着几个地瓜急匆匆地往外走,就下意识地以为他是要拿去给你……” 这时她语气一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扭过头看向人群中的方向,大声骂道,“好你个冯翠兰,就是你跟我说的我男人去找李诗意了,你个挑拨离间的贱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第4章 赔偿 冯翠兰,这个一开始就在人群里煽风点火的女人,眼见着事态没有按照她预想的方向发展,而且矛盾竟然烧到了她自己的身上,不由得着急起来,赶忙想要和这件事划清界限。 只见她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招娣啊,你怎么能怪我呢?我可没有说过你家男人去找诗意,我只是说,看到他手里拿着东西朝着那边走过去了而已……” 说着,她又将目光转向了叶秋,满脸委屈地辩解道:“诗意,你可千万别听招娣胡说八道,咱们可是好朋友呢,我怎么会胡乱编排你呢!” 看着眼前这个惺惺作态的冯翠兰,叶秋不禁在心中猛翻白眼,没想到外婆身边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专爱在别人背后捅刀子的所谓“朋友”!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 叶秋实在看不下去这蹩脚的表演,冷冷地打断了冯翠兰的话。 “既然你们一个个都说跟你们没关系,那么马招娣,你平白无故毁坏我的名声,还对我们一家人拳脚相加,连两个孩子都不放过,这笔账你倒是给我说清楚该怎么算!” 说完,叶秋一把将被吓得愣愣站在一旁的两个孩子紧紧地搂进怀里。 回想起刚才马招娣那凶狠的一脚,直接将两个孩子踹倒在地,导致他们现在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擦伤和淤青,叶秋心疼不已,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仔细一看,此刻妈妈和舅舅身上分别裹着一件成年人的破衣裳,那衣服上面有密密麻麻的补丁,已经破烂得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然而即便如此,衣服上依旧四处可见大大小小的破洞,就像被老鼠啃咬过一般。 通过这些破洞间的缝隙,李诗意发现,妈妈和舅舅里面竟然连内裤都没有穿,也是,外衣都破成这样,哪里来的布做内裤。 好在如今的天气还算温和,如果换成寒冷的季节,以他们这般穿着,定然会被冻得生病。 目光落在小时候的妈妈身上,只见她怯生生地蜷缩成一团,整个人显得呆滞无神,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看到这一幕,叶秋心中不禁一软,不由自主地上前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 当孩子那小小的、柔软的身躯与自己相拥时,一股温热的感觉瞬间传递过来,这种温暖与上一世自己孤独地躺在冰冷硬板床上的感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秋紧紧地搂着孩子,暗暗在心底发誓:“妈妈,这一世就让我来守护你,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好你。” 而对于一旁同样年幼的舅舅,叶秋也好好打量了个遍。 此时此刻的舅舅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娃娃,年仅一岁多一些,刚刚开始学习走路。 望着眼前这个宛如小乞丐般落魄不堪的舅舅,叶秋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 她缓缓地伸出手,轻柔地将舅舅拉入怀中。 上辈子,舅舅和大姨都是为数不多真心关爱着她的亲戚。 如今看到舅舅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只觉得唏嘘不已。 还好,她来了。 叶秋暗自握紧拳头,在心底默默发誓,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让家人们过上幸福生活。 而那早死的滥赌成性的亲爹以及那个毫无主见的妈宝男大姨夫,不好意思,这辈子绝对不给他们祸害自己妈妈和大姨的机会。 就在这时,马招娣眼见叶秋的态度强硬,她不得不放下姿态,服软道:“哎呀呀,大妹子啊,这真是一场误会,要不这样,姐姐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说完这番话后,马招娣便眼巴巴地盯着叶秋,期待对方能够就此罢休。 然而,叶秋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打发之人? 面对马招娣这一句毫不走心的赔礼道歉的话,叶秋只是冷冷地扯动嘴角,露出一抹嘲讽至极的笑容。 马招娣分明就是觉得他们好欺负,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欺负他们。 不过,她可不是她外婆,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想透关键,叶秋似笑非笑地说: “马招娣,你是不是当我好欺负,一句赔不是就把我们娘仨挨的打揭过去?我告诉你,泥人也有三分血性,你要是不拿出点诚意,小心我等你们哪天睡着了,一把火送你们全家上西天,反正我贱命一条,给你们赔命就是!” 看叶秋凶神恶煞的样子,众人都骇然。 不过也都理解,毕竟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被污蔑成这个样子,想走绝路也是情有可原。 马招娣也被吓一跳。 妇女主任王桂花这时站出来,对马招娣道,“马招娣你就消停点吧,打人是你先动手的,道歉还这么不走心。听我的,去拿十斤小米来给她们娘仨赔不是,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什么!她们配的上十斤小米?!” 马招娣不可置信,当场就要撒泼:“谁让你李诗意名声那么差,怪的了谁?你活该!” 叶秋懒得废话,这人满嘴喷粪,顿时撸了袖子就打算继续教训马招娣。 王桂花忙上前拦着。 “诗意你消消气,消消气。” “够了!” 见又要打起来,大队长终于发话了:“马招娣,你没搞清楚状况就对李诗意动手,甚至连娃娃也不放,你怎么好意思的?” “你看这俩孩子让你推的!这十斤小米你赔得不亏,赶紧去拿!” 看着一旁母子仨人可怜兮兮的搂在一团,任谁看了都得为他们打抱不平,而且此时正是评先进生产队的节骨眼,大队长不希望有任何事影响他们生产队的评分。 这样处理既给了马招娣教训,又给了李诗意赔偿,他觉得没毛病。 大队长虽然不算个多大的官,可是这个年代,可是生产队权力最高的人,开介绍信工分评比什么的都离不开他,所以大家都很服大队长的管教,一般不会有人去得罪大队长。 马招娣本来还不服,可看着大队长冷冷注视她的样子,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火气被压下来,赶紧乖乖的回去拿小米。 马招娣不愿意给十斤小米,叶秋还看不上十斤小米呢。 要是21世纪,老太太自己摔倒还要讹的你赔医药费营养费,更何况自己一家确实是被莫名其妙的欺负了,照叶秋看来,不赔个万把块的这事不算完。 可是时代不同物价不同,今天要让马招娣赔钱,压根不可能。 她环顾一周,大家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身上穿的也都破破烂烂,叶秋心知十斤小米在这个年代已经算很过的去的补偿了。 等马招娣不情不愿的把小米拿来,大队长先拎过去,掂了掂重量,看没有缺斤少两,才递给叶秋。 这个时代的人手就是一杆秤,几斤几两一掂量就知道。 见大队长的行为,叶秋心里暗想,看来这个大队长还算公正。 等叶秋接过小米,大队长不耐烦的冲着人群道:“都散了吧,一天天的净惹事儿,明天还上工呢!”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就都三三两两的退去了。 不一会儿,晒谷场上只剩冯翠兰和叶秋一家没走。 叶秋冯翠兰不但没走,还靠了过来,心中警铃大作,防备道,“有事?” 见叶秋防备的模样,冯翠兰装作一副受伤的样子,“诗意姐你怎么这样,你不会是信了马招娣那个母老虎的话了吧,你听我说,她就是自己没听清楚我的话才会误会你的。“ 冯翠兰矫揉造作的揉了揉眼角,又开口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诗意姐,你知道我身体不太好,所以......能不能把这小米给我拿回去补补身子?” 叶秋听完,差点气笑了,这白莲花是哪里来的脸皮好意思问她要东西呢? “冯翠兰,家里镜子没有,尿还没有吗?没事去撒泡尿看看自己,你敢说村子里这些风言风语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从前是我脑子糊涂,看不清你的真面目,以后,你离我远点,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在背后胡咧咧,今天马招娣的遭遇,就是你将来的下场!” 说罢,她抱起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幼儿版舅舅,将小米提在抱孩子那只手,又拉着幼儿版妈妈,“孩子们,我们回家去。” 留下冯翠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远去的三人的背影消失不见。 冯翠兰站了会儿,眸中情绪晦暗不明。 这李诗意今天也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的疯,以往只要她一说自己不舒服,她可着急了,毕竟在这张家大队,自己是唯一愿意主动跟她说话的人,是她唯一的“朋友”。 但今天不但不听她的话了,听她那意思,还要跟自己决裂? 这李诗意究竟怎么了?平日任人揉圆搓扁的泥人,今天居然敢跟最泼辣的马招娣打起来,关键还打赢了,还得了十斤小米。 这事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不会相信。 想到这里,冯翠兰朝地上恶狠狠“呸”了一口。 她李诗意配的上小米吗? 该死的贱人!就该被她踩进泥里才对。 冯翠兰狠狠一跺脚,扭头回去了。 第5章 过往 冯翠兰在心中对李诗意疯狂咒骂,她把能想到的所有恶毒词汇都一股脑儿地用在了李诗意身上。 只有这样,她那燃烧着怒火的心才能稍稍平息一些。 要说冯翠兰为何如此痛恨李诗意,那就不得不追溯到她们各自嫁人的那段时光。 想当年,两人年龄相差无几,而李诗意在年轻时可是声名远扬,是牛背山公社家喻户晓的一枝花。 相比之下,冯翠兰虽说容貌也算不俗,但与李诗意相较而言,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当两人都步入适婚的年龄,开始相看对象。 冯翠兰率先与张启山见面相亲。 这张启山在当时的张家村里可谓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他十几岁就进了部队,凭借一股子狠劲儿,年纪轻轻便荣升连长,每月能领到28 块钱的津贴。 相较于那些整日土里刨食的庄稼汉们,张启山无疑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存在。 他不仅事业有成,而且相貌堂堂,冯翠兰只看了一眼,便深深地被他吸引住了。 然而,令冯翠兰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张启山压根没看上她。 这张启山没看上她就算了,关键是在几天后,就传来张启山李诗意议亲的消息。 本来还在家里幻想自己能有个军人丈夫的冯翠兰瞬间美梦破碎,张李二人即将结婚的消息一记重锤砸在了冯翠兰的心头。 这也就罢了,可谁能想到后来,冯翠兰的家人因为张大虎家给出的彩礼多,便将她许配给了张大虎。 要说起这张大虎,那可是牛背山公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只因他的身高堪堪不足一米六,且其貌不扬。 村里的人们给他起了一个武大郎的外号。 长得丑就算了,张大虎家中还有一位性格泼辣的老娘,因此,即使张大虎已然年近三十,却依旧未能讨到媳妇。 无奈之下,张大娘只得咬牙狠心,拿出一笔高价彩礼,只为能够给儿子找个媳妇。 而冯翠兰的父母恰恰是那种贪财之人,当他们听说张大虎彩礼给的多后,全然不顾及冯翠兰的意愿,将张家的彩礼收了,逼冯翠兰嫁人。 然而冯翠兰看过了相貌英俊的张启山,又怎么看得上矮小丑陋的张大虎? 可即使她以死相逼,冯父冯母还是将她绑去了张家。 新婚之夜,当冯翠兰亲眼看到张大虎那矮小猥琐的模样后,吓得花容失色,直接昏厥了过去。 后来,李诗意结婚后丈夫疼爱,儿女双全。 而冯翠兰却整天备受老婆婆欺负,张大虎什么都听他娘的,甚至新婚之夜,他娘都和他们睡在一张床上。 他娘什么都要管,甚至两人行房的时间都要她来安排。 夜半三更,听着旁边的两道呼噜声,冯翠兰时常幻想,要是自己嫁的是张启山该多好。 可偏偏张启山瞎了眼,看不上自己,反而看上李诗意那个废物。 冯翠兰因爱生恨,记恨张启山,也顺带恨上了李诗意。 但她惯会伪装,曲意逢迎与李诗意接近,这些年明里暗里占了李诗意不少便宜,大到张启山拿回来的军大衣,小到搪瓷盆,军用水壶,全被冯翠兰骗走了。 然而拿了别人东西,冯翠兰还要在背后造谣,说了不少恶心李诗意的坏话。 后来张启山在部队出事了,冯翠兰幸灾乐祸,觉得终于是老天开眼。 她终于能看上李诗意的笑话了,嫁的好又怎么样,还不是年纪轻轻当了寡妇? 至于村里的流言,当然都是她的功劳。 不过她可不傻,她从来不会说李诗意与哪个男人如何如何,她只会假装无意的说,诗意姐刚去小溪洗衣服了,某某某男人也去洗脚了,他们真巧之类的。 妇人们一天到晚闲的没事,传来传去就传成了李诗意与某某去溪边怎么怎么了。 放下冯翠兰如何愤恨不提,另一边,叶秋正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她有些不太认识回家的路。 她只是小时候跟着妈妈一起回来给外婆上过坟,至于外婆的家在哪,妈妈从来没给她说过。 所以叶秋并不知道她们以前的住处。 还好两个孩子认识路。 虽然有点诧异自己居然变成了外婆,曾经的舅舅和妈妈变成了自己的孩子。 可一想到他们还小,还没有经历上一世的苦难,她就感到开心。 老天有眼,让自己穿越到这个时候,这一世,她一定能带着家人过上好日子。 她暗地里告诉自己,上一世的叶秋已经没了,现在只剩下李诗意,以后她就是李诗意! 两个小孩拉着在前面走着,叶秋在后面跟着,顺便不停地打量这周围。 穷,真的太穷了。 一路走来,全是茅草屋,泥墙瓦房都很少。 条件最好的是木制的大瓦房,叶秋看见大队长进去了,那应该是大队长家。 也不知道她们家是什么样子。 很快叶秋就知道她们家是什么样子了,随着一个弯道走完,三间泥瓦房映入眼帘,不大,却很整洁。 房子外面还有一块青石板的院子。 院子的西南角有一个一米多长的鸡笼子,里面关了两只母鸡,院子前面是一片自留地,种着茄子黄瓜豆角之类的夏季应季菜。 叶秋长舒一口气,原来最初妈妈住的房子还不算太差。 打开院门,房子的构造一眼就能望到底。 中间那间是堂屋,摆了一张桌子四个凳子。 左边是厨房,右边的是卧室。 卧室门推开,靠墙放了一张架子床,床脚有个大柜子,靠近门这边还有一张木板搭的小床,估计是大姨晚上睡的。 两张床的床上用品都破破烂烂像狗窝似的。 她有些不解,照理说,外公是当兵的,多少有些津贴,不至于家徒四壁啊? 军大衣搪瓷盆这些东西怎么都该有才对,怎么会穷的这么离谱? “冯婶婶,拿。” 听到小弟的话,叶秋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竟然把心声说了出来。 小弟说话还说不利索,但是她也听明白了意思。 好你个冯翠兰,居然敢拿他们家的东西,看她不找机会收拾她。 正想着,叶秋就听见“咕噜噜...”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两个小孩都捂着肚子眼巴巴的看着她。 “你们饿啦?” 叶秋摸了摸两个小孩枯黄的头发,心中发酸,虽然现在绝大部分人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可是她们家的孩子看起来更惨。 她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出妈妈满头花发、皱纹横生的模样,记忆中的妈妈的从不敢与人对视,皱眉常年紧皱,一眼看去就是一副苦相。 泪光闪烁间,记忆中那张衰老的脸和此刻孩子又黑又花的小脸逐渐重合。 此时的妈妈还是一副两三岁小孩模样,脸上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黑一块白一块,头顶那稀疏的头发早已打绺,乱糟糟的堆在头顶。 宛如两颗宝石的眼睛躲躲闪闪,充斥着满满的小心翼翼。 当发现叶秋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时,孩子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眼神开始四处躲闪,根本不敢与叶秋对视。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衣角,双脚也好像被钉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半分,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片刻僵持后,小孩垂下了脑袋,整个身子都微微蜷缩起来,像极了一只受惊后瑟缩在角落里的鹌鹑。 叶秋心中一痛,原来妈妈的怯懦自卑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形成了。 要是妈妈被宠爱着长大,养成自信刚强的性子,面对那渣爹,肯定早就给他一脚揣了。 “咕噜噜。” “咕噜噜。” 两个小孩肚子同时唱起了歌。 叶秋被这声音拉回了现实,她摸了摸孩子脏脏的小脑袋,尽量忍住眼眶中的湿意。 幸好,上天给了她机会,这回,就让她来当妈妈,她一定要将三姐弟培养的自信勇敢,远离那些烂人垃圾,享受属于自己的美好人生。 “妈妈去做饭去。” 她已经提前习惯上了当妈生活。 走进厨房,叶秋的豪情壮志首先迎来了第一个严峻考验。 第6章 饥饿的肚子,破碎的家 踏入这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厨房时,心中只有一个感受——穷!实在是太穷了! 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左手边那个四四方方的火坑。 此刻,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片灰白的草木灰。 火坑上方横着一个黑黢黢的铁架子,上面架着一只破旧的陶罐,罐子里煨着一些热水。 叶秋转头看向进门的右手角落,只见那里随意摆放着一个破了好几个大洞的尿素袋。 走上前去,轻轻拉开袋子口,发现里面竟然装着半袋子地瓜。 除此之外,整个厨房里就只有一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碗柜了。 柜子里胡乱堆放着几个有着明显缺口的碗和几双长短不一的筷子。 碗柜旁边倒是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粮食缸,但当叶秋打开盖子看时,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缸底,甚至连一粒米的影子都没有。 环顾四周,整个厨房除了这些,便再也找不出其他任何东西了。 别说是肉啊油的了,就连平时常见的调料都看不到。 在最靠近里面的墙边,还有用黄泥堆成的土灶。 土灶上稳稳地架着一口黑乎乎的铁锅,而紧挨着灶旁,则放置着一口由石头凿成的水缸。 水缸虽然外表粗糙,但还挺干净,里面装着半缸水。 看着眼前这仅有的一点家当,叶秋只能安慰自己,还好有这么一口锅,否则自己连做饭的工具都没有。 “妈妈,肚肚饿……” 只见小弟那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着叶秋走来。 他迈着不稳的步伐,好不容易才走到叶秋的脚边,然后紧紧抱住她的大腿。 或许是因为饿得太久了,小弟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 看到这一幕,叶秋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在后世,像小弟这般年纪的孩子们,哪个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呵护? 奶粉要选最好的品牌,辅食更是讲究营养均衡和精致多样。 然而此刻,自己的孩子却连喊饿都显得如此虚弱无力。 叶秋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宝贝们别着急,咱们今天煮小米粥喝。” 话音未落,便瞧见两个小家伙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自从父亲离世以后,这个家庭就陷入了困境,吃饱饭也成为了一种奢望。 如今能吃上一顿小米粥,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佳肴了。 想着这些,两个孩子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流淌出一丝口水,显然对即将到来的饭充满了期待。 叶秋先烧水,这边厨房里刚刚把水烧开,忽然从屋外传来一声清脆而又熟悉的呼喊:“我回来啦!” 叶秋闻声连忙走出屋子查看,原来是小时候的大姨回来了。 不得不承认,这三姐弟确实继承了他们父母优良的外貌基因。 尽管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他们个个都是脑袋大身子小。 然而,那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依然散发着可爱的气息,让人心生怜爱。 当叶秋瞥见小时候的大姨时,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辈子大姨所历经的种种坎坷遭遇,心中一时有些复杂。 就在这时,只见年幼的张文锦缓缓放下了背上那个几乎与她等高的巨大背篓。 原来,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儿,整个下午都跑到山上去挖野菜了。 此刻,她刚放下背篓,便满脸关切地询问道:“妈,我听别人说你今天和马婶打架啦?你没受伤吧?” 叶秋连忙快步上前,从她手中接过那个沉甸甸的背篓,并轻声说道:“文锦啊,别担心,妈没事儿。你这孩子,装这么多干嘛,这背篓这么沉你咋背回来的?可别把你这小身板儿压坏了,快去歇会儿。” 张文锦诧异地看着自己母亲,自己不是每天都会背这样一篓野菜回来加餐吗?不然就靠家里那点地瓜,一家人哪里够吃。 话音刚落,一旁的小弟突然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大姐,粥……吃粥!” 他虽然年龄尚小,还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但从那激动的神情可以看出,小家伙对于即将能喝到香喷喷的小米粥充满了期待。 紧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弟又赶忙用小手急切地指向锅里,同时向大姐告状道:“妈妈打人!” 小弟的提醒让她又想到今天听说妈妈打马婶的事。 在她的记忆里,妈妈向来都是那种即便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敢还嘴的软弱性子。 这样一个一直以来都忍气吞声的人,怎么会突然动手打人呢? 而且打的还是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马婶。 见大姨的小脸蛋满是疑惑和不可置信,叶秋连忙将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她想了想,还是得为自己突然出现的变化找个理由,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自从你们的爸爸离开之后,妈妈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尽量不和其他人产生冲突,咱们家就能不受他人欺负。 可是现在我才明白,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你表现得越软弱,别人就越会变本加厉地欺压你。 所以,从今往后,咱们不能再一味地忍耐别人的气了,该爆发的时候就得爆发出来,否则只会被他们欺负到死!大妹、二妹,你们听懂妈妈说的话了吗?” 叶秋觉得应该趁此机会给两个孩子好好洗个脑,让她们明白做人不能总是唯唯诺诺。 于是,她接着说道:“孩子们啊,记住妈妈的话,遇到不公平的待遇或者有人故意欺负咱们,一定要勇敢地站出来反抗,绝对不能轻易低头认输。就像今天,马招娣冤枉我,说我坏话,我就扇她嘴巴子。欺负我们,他们就必须得付出代价,这些小米就是马招娣欺负我们的赔偿。” 一边说着,叶秋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举起手中那袋沉甸甸的小米,十斤小米,要是光煮粥,再掺点地瓜什么的,怎么也够他们吃个十天半个月了。 站在一旁的大妹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这个与往日有些不同的妈妈。 过去的时候,每当她和二妹一起出门玩耍时,总会碰上村里以小鼻涕为首的讨厌孩子。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老是变着法儿地欺负她们姐妹俩。 每次跑回家向妈妈诉苦后,得到的回应往往都是那句:“忍忍就过去了,谁让你爸死了呢,咱们没人撑腰了,你们千万别去主动招惹别人啊!” 然而,就在今天,太阳似乎真的从西边升起来了。 一向教导她们忍耐的妈妈竟然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鼓励她们要勇敢反抗。 大妹虽然才六岁,但家中的变化让她早熟,很多事情她其实都懂。 回想起曾经遭受过的种种欺凌和委屈,一股酸楚感瞬间涌上心头,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倔强地扭过头去,生怕被别人瞧见自己此刻的模样。 可是,微微颤抖的鼻音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只听见她轻声嘟囔道:“你知道就好……” 没过多久,厨房里便飘出了阵阵浓郁的香气。 叶秋放了一大碗小米,熬得稠稠的,香浓的小米粥味满屋子都是。 三个孩子早就不停地咽口水,甚至叶秋自己也被勾起了馋虫。 三个孩子眼巴巴地盯着那锅冒着热气香气扑鼻的小米粥,喉咙里早就像有只小手在挠一样,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就连叶秋自己,闻到那股米粥香味,肚子也开始咕咕直叫,馋虫瞬间被勾了出来。 21 世纪根本不缺这点小米粥,但问题在于,她此时的身体长期没吃饱过,本能反应促使她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大量唾液来。 “开饭啦!” 她给每人盛了满满一大碗浓稠的小米粥,端到每个孩子面前。 二妹和小弟看到面前那黄澄澄、香喷喷的米粥,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们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就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 然而,刚刚出锅的小米粥实在太烫了,滚烫的温度让他们俩一边喝一边被烫得哇哇乱叫。 大妹也很想吃小米粥,但是太烫了,她不停地用筷子搅动散温。 望着那碗浓稠的小米粥,她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小声问道:“妈,我们这样吃,用不了多久家里的粮食就会吃光的,到时候咱们会不会饿死啊?” 叶秋听了大妹的话,心中不禁一酸,她不过才六岁罢了,正是孩子无忧无虑的年纪,居然就要担心生存问题。 她轻轻摸了摸大妹的头,安慰道:“别担心,先好好吃上这一顿饱饭。今天二妹和小弟都受了伤,需要补充营养。 大妹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你们饿肚子的!” 虽然嘴上说的响亮,但其实对于今后该如何养家糊口,叶秋此时心里也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不过看着孩子们那一张张小脸,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到出路,绝不能让他们忍饥挨饿。 她就不信了,难道活人还会被尿给憋死不成? 要知道,她可是来自未来、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她相信无论如何,她都能够养活这三个孩子。 一顿小米粥吃的大家都很开心,肚子久违的充实感让孩子们忘记了白天的不快,三个孩子在院子里追逐打闹。 不一会儿,夜幕已然降临,四周一片漆黑。 这片山区还没通电,家家户户只能依靠煤油灯来照明。 为了节省煤油,叶秋手脚麻利地刷洗好了碗筷,紧接着又烧好一锅热水,并带着家中的三个孩子洗漱,随后便一同爬上床准备就寝歇息了。 深夜,万籁俱寂。 三个孩子早已沉浸梦乡,屋子里仅仅只剩下孩子们轻浅而细微的呼吸声。 叶秋静静地躺在床上,毫无半点睡意。 床上所铺的被子实在是太过单薄,还因为长时间未曾清洗,变得硬邦邦的,根本不贴身。 要是天气冷了,这样的被子恐怕是一点保暖效果都没有。 真不知道以前冬天她们一家人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 房间里的日历显示着如今是1975年。 这个年代是集体经济时代,每个人都要靠劳动才能换取公分,因为外婆一个人养三个孩子,挣的公分根本不够一家人吃的,所以为了节约粮食,她们家才每顿饭一人只吃一个地瓜。 不过,外公是军人,还是烈士,怎么也应该有抚恤金和补贴才对啊? 而且,外公还在世的时候,每个月还有津贴,外婆又不是大手大脚花钱的人,怎么会一点都存不下? 可这个家这么穷,一看就不像有钱的样子。 她忍不住起身翻箱倒柜,连每件衣服的兜里都没放过,将家里翻了个遍,还是一分钱都没看到。 外公1974年底去世的,如今都1975下半年了,抚恤金早就该下来了。 叶秋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她哪里知道,张启山的津贴,每个月都被他老娘徐兰花要走一半“养老钱”,剩下一半,两口子省吃俭用存了好久,才盖了如今这三间房子。 再加上冯翠兰常来家里打秋风,家里但凡有点好东西,都被她拿走了。 所以,这个家才看起来这么穷困潦倒。 叶秋冥思苦想,恍然想起母亲以前说过,外公的父母都还在世,不过他们对外公一点也不好,十来岁就将外公撵出家门,只有外公寄钱回来他们才会上一次门,外公死后,两家就彻底断了往来。 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该不会——抚恤金是被他们拿走了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叶秋——不,既然穿越过来,她就不再是叶秋,从今天起,她就是李诗意,从前的李诗意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李诗意,一定要带着家人好好生活。 夜已经很深了,她决定早点休息,明天再琢磨怎么养活三个孩子。 可是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毫无睡意。 随着翻滚,床单下铺的稻草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一些碎渣掉进了她的脖子里,痒的让她忍不住一直挠。 她站起来拍了拍稻草渣,借着窗外透过的月光看了看这简陋的家,叹气,这日子可咋过啊。 心想,要是在自己公寓就好了。 她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周围的景象立马变了,李诗意定睛一看,这不是她学校给她分的教师公寓吗? 她们学校的教师公寓条件挺好的,一室一厅一卫,大概四十平的样子。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她平时很节约,基本都是自己在家做饭吃,厨房里囤了很多米面油,鸡蛋,土豆,山药,储物柜里还有冰糖,白糖,奶粉,挂面,粉条等各种干货。 因为经常痛经,还有好几包准备的红糖,另外还有一些速食泡面,工作忙,有时候来不及买菜,她一般一周会进行一次大采购,因此冰箱里冻了猪肉牛肉鸡肉各种肉类,保鲜层还有蔬菜,牛奶,酸奶。 而且她回老家的前一天才去了超市大采购,现在家里可谓蔬菜粮油全都有,甚至前几年传染病毒之后,家里还常备了一些基础的药物,头疼脑热小毛病的药都有。 看着熟悉的公寓,她乐的笑开了花。 这下好了,至少在想出养家糊口的办法之前,她们一家四口不会饿死了。 再走进厕所,她一扭头,直接被镜子里吓一跳,妈呀,镜子里这个又老又憔悴的女人是谁! 第7章 与徐兰花的第一次交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她身着一件打满补丁的藏青色土布衣服,头发毛躁,脸色憔悴。 天呐,算起来,这时候外婆这具身体也才28啊,在后世,28许多都还是少女模样,而外婆别说二十八了,就说她三十八都有人信。 她不敢置信地靠近镜子,仔细地打量着这张脸。 细看之下,虽然这张脸又黑又瘦,皮肤还有些干纹,但要是只看五官,这张脸还是很标致的。 而让她显老的元凶,除了黑和干纹,就是眉宇间因为常年皱眉而挤出的淡淡的川字纹路。 要是把这些都改善了,那外婆其实还是个大美女呢! 此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脸。 本来的脸有些苦相,因为换了个芯子,眼睛不再躲闪,而是炯炯有神,整个人都有一股蓬勃向上的朝气。 想到自己重生之前也才26岁,年纪与此时的外婆其实差不多,但论外貌却像是两代人一样,她心中一震,这可不行! 她不允许这张好看的脸就这么早早枯萎了! 幸好公寓里有护肤品,她得好好保养保养,皮肤黑她就防晒美白,有细纹她就多保湿,眉间纹更好办,她又不天天皱眉,配合护肤,很快就会淡的。 她要改变容貌可不单纯只为她自己,也是为了孩子们。 毕竟,一个外表看起来年轻美丽的妈妈,也能增强孩子的自信心。 在她读书的时候,班上同学的漂亮妈妈来看她的时候,年轻貌美的模样让一众同学艳羡不已,都想要自己有这样的妈妈。 更何况,言传身教,自己树立一个榜样,孩子们会有样学样,把自己拾掇漂亮,自己好看了,那不就更自信了么。 借着空间的水洗了把脸,抹上以前买的保湿护肤品。 看着空间里满满的物资,李诗意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期望。 心里默念一声出去,她就回到了破旧的老房子。 三个孩子睡得很香,压根不知道她离开过。 李诗意这才躺下,想到空间里的东西,心里的压力瞬间减轻了很多,很快便沉沉睡去。 咯咯咯—— 随着鸡叫,一家四口陆续起床,今天早饭还是喝的小米粥,粥里还掺了些地瓜,煮出来自带一股地瓜本身的甜甜味道。 再从咸菜坛子捞出一盘小咸菜,看着寒酸的早餐,李诗意有些苦恼。 虽然空间里有好东西,但却不知道怎么拿出来,毕竟她总不能突然拿出这个家里没有的东西吧? 除了拿了点小米和地瓜,把用过的缺口又补齐,她实在不知道还能拿什么出来。 不过,虽然她觉得简陋,但就这样的地瓜小米粥,都让三个孩子吃的十分香甜。 看着孩子们吃的开心,李诗意也食欲大涨,很快,一家人便吃完早饭。 “大妹,我上工去了,你在家看着弟弟妹妹一点。” 说罢,她就急匆匆跟着人群上工去了。 李诗意也不想上工,毕竟顶着烈日干农活有多苦谁都知道,可是在没有新的出路之前,她不得不去。 而且她刚来,得跟着大部队走,否则她连上工的位置在哪都找不到。 来到地里,大队长照旧先发表了一段鼓励劳动的宣言,就宣布开干。 女人今天的活是给玉米除草,男人则跟着大队长去坡上的地翻地去了。 这会儿估计早上七点多,太阳却已经出来了。 因为昨天的“发疯”,连大队最强悍妇马招娣都在她手下讨不着好,大家才惊觉原来一直以来透明人一样的李诗意居然战斗力爆表,一时间,李诗意也成了大队最不能惹的人物之一。 几乎所有的妇女都离李诗意远远的,生怕今天李诗意又发疯,毕竟自己平时可没少说李诗意坏话,谁知道今天会不会找她们算账? 因此,只有少数几个愿意挨着李诗意做活,其中就有妇女主任王桂花,也就是大队长的老婆。 烈日高悬天空,仿佛要将大地烤焦,炽热的阳光洒落在田间。 李诗意正手持锄头,一下又一下地奋力挥舞着。 才没过多久,她便感到双臂逐渐变得酸软无力,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为了避免被晒黑晒伤,她特意戴上了一顶竹编的帽子。 然而,尽管有这顶帽子遮挡,她的头顶依然闷热无比,豆大的汗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下来,浸湿了她的额头和脸颊。 天气炎热也就罢了,可这种机械性的劳作更是令她倍感疲惫不堪。 长时间弯腰锄地,使得她的腰部也开始发酸发胀,疼痛难忍。 那些玉米叶子还时不时地钻到她的脖子里,弄得她的脖子瘙痒难耐。 偶尔这些锋利的玉米叶还会在她的脸上划出细小的伤口,一阵刺痛袭来,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此时的她,可谓是又累、又痒、又热,心中早已骂骂咧咧起来。 原本她一直觉得自己算得上能吃苦的人了,可直到此刻亲身体验过干农活后,方才明白,与老一辈相比,自己所经历的苦根本不值一提。 仅仅只是干了这么一天,她内心就已萌生了退意。 可是一想到外婆和妈妈竟然就这样辛勤劳作了一辈子,她不禁咬紧牙关,强忍着各种不适,继续坚持下去。 毕竟这个时代都崇尚的是艰苦奋斗,她初来乍到,可不想被别人认为态度不端正,消极怠工。 冯翠兰眼见着平日里总是喜欢挨在自己身边一起做干活的李诗意,今天却一反常态地离她远远的,心中不禁有些恼怒。 于是,她接连向李诗意使了好几次眼色,示意李诗意赶紧到自己这边来。 然而,任她把眼睛眨得几乎快要抽筋,李诗意却像完全没有看到似的,依旧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 这可把冯翠兰气得够呛,心里早已经将李诗意从头到脚狠狠地咒骂了一遍。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李诗意,居然敢这般无视她,真是给脸不要脸!哼,敢得罪她,等会儿有你好看的。 眼珠滴溜溜一转,冯翠兰心生一计。 只见她突然提高音量,装出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大声问道:“诗意姐,昨天的小米是做成粥了吗?好吃吗?” 说完,还故意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李诗意,期待着她有所回应。 李诗意只是淡淡地翻了个白眼,压根儿就不想搭理冯翠兰。 这下冯翠兰更是火冒三丈,但表面上还是强忍着怒气,迅速扭过头去,对着不远处人群中的一个中年妇女笑着喊道:“兰花婶子,诗意姐这么孝顺,昨晚肯定给您送了小米粥吧?” 被称为兰花婶子的人正是李诗意的婆婆徐兰花。 说来也巧,徐兰花前几日去了城里,听说是探望闺女和刚出生的外孙去了。 正因如此,她对村子里昨天所发生的事情。 此刻,听到冯翠兰这么一说,徐兰花的眉头瞬间高高挑起,嘴巴一张,便是一连毫不留情的责骂声。 “好你个李诗意,有小米粥这种好东西自己偷吃不拿来孝敬公公婆婆,你个丧门星,克死了我儿子,你是怎么好意思吃的下去小米粥的!” 她一边骂,还一边往李诗意这边走,看那架势是要动手,冯翠兰见挑拨起了作用,赶紧暗笑着跑到一边,准备看热闹。 李诗意看到这情形,冷哼一声,这冯翠兰还真是阴魂不散,吃饱了撑的又来煽风点火。 抬头看去,她所谓的婆婆居然撸起袖子就要过来抽她。 这年头大家都瘦骨嶙峋,但她这婆婆倒是满脸横肉,颧骨高耸,一副刻薄模样,活像后世一款游戏里愤怒的倭瓜。 徐兰花上来就想动手,从那熟练的架势就看得出来,这具身体以前肯定也没少被这婆婆欺负。 不过曾经的李诗意已经死了,现在芯子可是换了个人了,想欺负她,没门儿! 她停下手里的活,把锄头立在地里。 双手支在锄头上,朝徐兰花阴阳怪气道:“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什么叫克死你儿子?“ “这可是新时代了,您这话可说的不妥,这是搞迷信啊,不行,你这思想很危险,我看应该去革委会接受一下社会主义思想改造。” 徐兰花闻言,气得满脸通红,瞪大双眼,额头上青筋暴起。 她扬起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李诗意狠狠地扇去。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李诗意眼疾手快地举起手中的锄头把手,稳稳地挡住了徐兰花挥来的手掌。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徐兰花的手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坚硬的锄头上。 徐兰花的手仿佛是鸡蛋碰石头般,瞬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众人见状,不由得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地发出“嘶”的声音。 光是看着这一幕,大家便觉得痛,更何况是亲身经历的徐兰花呢? 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袭来,迅速传遍徐兰花的全身。 她痛苦地弯下腰,紧紧抱住自己受伤的手臂,嘴里不停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而李诗意则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徐兰花的惨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我提醒你,现在可不兴旧社会那一套,老婆婆磋磨儿媳,现在人人平等,您动我一下试试呢?“ “还跟我耍老婆婆的威风,我看你是想搞封建复辟,不行,我得去问问革委会的同志,这又是搞迷信又是搞封建的,有没有人能管管了。” “你.你你你..”徐兰花被李诗意一通帽子扣下来,舌头像是打了结,不知如何反驳。 手上钻心的疼,可她却不敢再骂,因为看李诗意说要去革委会的架势,不像是开玩笑的。 第8章 抚恤金 也不怪她被吓到了,实在是这几年的社会现状就是如此。 要是被革委会带走,再被判个搞迷信搞封建,那轻则被游街重则下放到农场改造。 她都这把年纪了,去了农场能活几年。 “诗意你消消气,这徐兰花一张嘴老喜欢瞎胡咧咧,你跟她较什么真,婶子批评她啊。“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革委会,那是好人能去的地儿吗?” 王桂花见李诗意一脸严肃不像装的,便开口劝她。 开玩笑,要是去革委会举报她们生产队有搞封建迷信的,那今年的先进生产队还要不要评选了。 一旁看戏的冯翠兰见李诗意没有像想象中被徐兰花狠狠教训一顿,反而徐兰花被李诗意呛的回不了嘴,顿时不乐意了。 心里暗骂一句没用的老东西,白长一把年纪了。 居然会被李诗意唬住,这事往小了说就是老婆婆口头教训教训儿媳罢了,这死老太婆怂什么。 想了想,冯翠兰开口了。 “诗意姐,有句话不知道讲不当讲,不过是婆婆口头教训了两句儿媳妇罢了,怎么还扯上封建迷信了呢。而且你得了东西不孝敬孝敬老人,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吧。” 见有人帮自己说话,徐兰花仿佛找到主心骨。 “就是,我不过是说你两句罢了,怎么就磋磨你了,就算三儿还在世,也得给我养老啊,你得了好东西不给我送,连说都说不得了,不孝的东西,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不知当讲不当讲那你就别讲,你是瞎了还是没长眼睛,没看到那大耳瓜子都呼过来了?” 李诗意眼神都不想给冯翠兰一个,她看向王桂花。 “桂花婶儿,这冯翠兰不会是个反动派吧,哪里有争吵哪里就有她,动不动就挑事,破坏群众团结。“ “本来大家都好好地在劳动,她非要说些跟劳动无关的话,害得我和我婆婆掐起来。“ “本来刚刚在婶子得劝解下,我都不想去革委会了,你看她又出来煽风点火,依我看,她说不定就是反动派,专门来离间我们人民群众的,大家说是不是?” “你——” 冯翠兰被怼的脸色一变,抬起一只手指着李诗意不敢置信。 从来都是被她说的不敢还嘴的李诗意,什么时候也有这么利索的嘴皮子了? 但到底不敢再继续惹事,要是再说,指不定真被举报说是反动派了,她可不想跟革委会扯上关系。 于是她面上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嘴里嘟囔着:“我也只是为兰花婶子打抱不平罢了...” 说完,就悻悻缩回了人群中间。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王桂花没好气地呵斥冯翠兰,以前觉得大虎家的很懂事,这两天怎么这么不靠谱。 昨天晒谷场的事有她,今天她又来挑事,看来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从前都说李诗意作风不良,可今天看来,李诗意说话有理有据,逻辑清楚,压根不像是传言中的那样。 反观冯翠兰,平时人人夸赞,这两天却这么不像话。 李诗意又朝徐兰花开炮。 “娘,还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我男人死了快一年了,部队上给的抚恤金我是一分钱没看到,照理说,这么久了,抚恤金早就该下来了吧?您是不是自己去领了?” 一听到李诗意提到抚恤金,原本还紧紧抱着手臂,嘴里不停哼哼唧唧喊着疼的徐兰花,就像是被突然按下了静音键。 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她的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紧绷起来,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不过片刻过后她就反应过来,只见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冲着李诗意大声叫嚷。 “什么抚恤金?我压根儿就从来没听说过!你别在这里胡咧咧啊!” 一边说着,她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心虚和慌张。 李诗意一眼就能看出她这是在虚张声势,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底气。 奇怪了,这李诗意怎么知道三儿还有一笔抚恤金? 这笔抚恤金上个月她也是前两天领到,一共两千块。 在这个时代一个月35块都算是不得了的高收入了,更何况2000块。 她前几天进城,一是去看女儿和外孙,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去领这笔抚恤金。 “哼哼。” 李诗意似笑非笑,嘴里哼了两声,看老太太那心虚样,就知道她赌对了。 她也不过是随口一诈,毕竟家里一毛钱都没有,穷的就剩半袋子地瓜了,要是有抚恤金,怎么也不至于穷的连个好的碗都没。 “有没有抚恤金,我去县里问问就知道了,要是让我知道你领了我们的救命钱...”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未尽之意是个人就听得出来,她不会善罢甘休。 老太太还是咬死没有抚恤金这回事,毕竟这里去县城,不坐车可去不了,李诗意穷的叮当响,她能坐的起车吗? “吵吵什么吵吵什么!” 这时大队长带着男人们走了过来,“不干活都围在一起干什么?有闲话下工了再说不行吗?” “大队长,”李诗意道赶紧接话:“明天我想请假一天,我要去县里问张启山抚恤金的事。” 徐兰花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大队长就说:“问什么问,半个月前财税局不是叫去领钱了吗?你婆婆说回来跟你说,怎么,她没跟你说吗?” 闻言,李诗意似笑非笑地盯着徐兰花。 徐兰花在大家的注视下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李诗意深知此时不是说话的场合。 想了想,说:“大队长,这会儿是上工时间,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我感到抱歉,还是先上工吧,这点私事咱们改天再说,不要占用了集体劳动的时间。” 大队长看徐兰花那做贼心虚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深知她平日的品性,这钱百分百被她私拿了。 不过这李诗意倒是个有觉悟的,不耽搁劳动时间,心中对她好感增加了一点。 “行了!都散了散了,好好上工,再惹事生非就扣工分了!” 众人一听说扣工分,立马都回到自己的区域认真干起了活,毕竟工分关系口粮,谁也不想少吃两口。 顿时不敢再八卦,都纷纷拿起锄头继续做事。 徐兰花见占不到好,便恶狠狠瞪了李诗意一眼。 “呸!” 一口唾沫吐地上,扭头回去继续干活去了。 一旁的冯翠兰见事情并没有按自己想的发展,李诗意不仅没有被徐兰花收拾,反而大队长和王桂花对李诗意态度有所改观。 心中气了个半死,见李诗意冷冷地看着她,她赶紧收起扭曲的表情,尴尬地说,“那啥,诗意姐我先过去上工了!” 李诗意跟看小丑一样,看着冯翠兰灰溜溜地走了。 这冯翠兰可真是阴魂不散,也不知道两人什么仇什么怨,冯翠兰一直针对她。 这原主也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会觉得这种人是她的朋友。 不过不管以前的事如何,可如今要再来欺负她,她一定好好“奉陪”。 辛苦劳作了一天,太阳要下山的时候,终于盼来了那句“下工了!” 大家都停下来,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回走。 这个时候可是没有午饭吃的,基本只有特别富裕的人家中午才会有人送吃食来地里。 凭李诗意她们的情况,早上吃一餐,就要下工了才能吃饭了,经过繁重的体力劳动,她早就又累又饿,也不知道三个孩儿在家里是怎么过的。 归还了锄头,这个时候农具都是集体的,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家里走去。 等她走回去,暮光里,远远望去家里的方向有炊烟升起,回到家,两个小的站在院里眼巴巴地望着她的方向,看到她回来,小弟都高兴地喊“妈妈!” 然后朝她冲过来。 第9章 吃鸡蛋 李诗意眼含笑意,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小弟那瘦弱的身躯。 二妹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充满渴望地望着妈妈怀中的小弟,内心十分期待能像弟弟一样得到妈妈温暖的拥抱。 然而,生性腼腆的她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开口表达自己的愿望,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紧张地搓弄着手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之情。 李诗意见此情景,心中不禁一软。 她温柔地伸出手,将二妹也拉入怀中,然后低下头,分别在两个孩子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她轻声问道:“二妹和小弟今天在家里有没有乖乖听大姐的话呀?” 听到妈妈的询问,小弟兴奋地点了点头,他那颗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过大的脑袋晃来晃去,看起来格外可爱。 相比之下,二妹依旧沉默不语,但在妈妈慈爱的目光注视下,她还是乖巧地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有听话。 李诗意注意到孩子们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模样,心疼不已。 她暗自思忖,一定要尽快找到合适的时机,从空间里取出的食物和营养品,好好地给这几个孩子补补身子。 想到这里,李诗意更加坚定了要改善孩子们生活条件的决心。 进厨房一看,原来六岁的大姐已经在做饭了,今天的饭连昨天的小米粥都比不上了,锅里煮的是四个地瓜。 可是就吃个地瓜真的不够填饱肚子啊。 “今天我们蒸个鸡蛋吃!” 李诗意一思忖,决定今晚加餐。 这家里也是养了鸡的,不过就两只,毕竟私人不允许多养。 平时几个孩子去地里抓虫子在喂,两只鸡被喂的羽毛油光锃亮,精神抖擞。 对于她们这种家庭,鸡蛋可是拿来换取其他生活物资的重要东西。 这个时代可没有买卖一说,都是“换”,以前李诗意可舍不得拿鸡蛋出来吃,可谁叫她来了呢。 放下二妹和小弟,李诗意打开厨房的柜子,柜子右下角的抽屉堆了十来个鸡蛋。 估计存了有一个礼拜了,李诗意拿出三个鸡蛋,本来想蒸鸡蛋吃的,可她才想起家里居然连油盐都没有,只得丢进锅里煮着吃了。 本来听李诗意说吃鸡蛋,大妹以为她只拿出一个就好了,没想到李诗意一口气拿出三个。 她惊讶道,“怎么拿这么多?妈你不是说再存点拿去供销社换钱吗?家里的盐都吃完了,再不换钱盐都买不起,拿这么多吃了还怎么换钱啊...” 她心痛的嘟囔,好似吃几个鸡蛋让她肉痛无比。 听着大妹的念叨,李诗意觉得好笑又心酸,好笑的是才六岁的人儿跟个大人一样念念叨叨,心酸的是就连吃几个鸡蛋这个家都吃不起。 没关系,李诗意暗暗打气,她的空间里那么多好东西,一定可以给这几个小家伙养的白白壮壮。 等鸡蛋煮好,李诗意给三个娃一人分了一个。 小弟才不到两岁,又好久没吃过这种东西了,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完了。 大妹和二妹拿着鸡蛋,见李诗意没吃,就把手上的鸡蛋往李诗意面前递。 “妈妈你吃!” 虽然她也很馋,可是妈妈也很辛苦,也很需要营养。 李诗意见两个女孩把鸡蛋分给自己吃,心中五味杂陈。 要是在她那个时候,这么大的孩子就是家里的小霸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家中的好东西全是先紧着孩子来。 而大妹和二妹明明自己也很馋鸡蛋,但她们都忍住了心里的欲望,就这么小的一个蛋也要分给她吃。 怪不得都说女儿是妈妈贴心小棉袄。 她心里一暖,假装咬了一点,又推回给大妹,“妈妈吃过了,你吃吧。” 两个孩子这才拿起鸡蛋就香喷喷的吃了,她们没有狼吞虎咽,而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这个鸡蛋,仿佛在吃什么珍馐美味一样,慢慢品尝。 等吃完晚饭,几人洗洗就上床休息了,劳作了一天的李诗意疲惫不堪,压根没经历像昨晚一样嫌弃床太简陋,几乎是沾床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随着鸡叫,李诗意麻溜的起床,昨晚就吃了个煮地瓜,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 还剩了许多小米,她要起来熬一锅小米粥吃,不然老是吃地瓜身体也根本受不了。 点燃柴火,洗好小米下锅。 李诗意一边发呆一边想,待会上工得问问啥时候可以休息,毕竟自己空间里有那么多好东西,得去转转有没有自由市场好换点东西。 说是自由市场,其实就是“黑市”。 这个时代可不像以后,私下交易可是不被允许的。 但还是架不住人民有需求,黑市就应运而生。 但是去黑市还是有风险的,一旦被举报,就是投机倒把,可是要坐牢的。 不过清水镇太小了,估计得去县里才会有黑市。 县城是必须要去一趟的,毕竟事关抚恤金,怎么也得跑一趟,昨天从徐兰花的反应她知道肯定有抚恤金这么一回事。 当时并没有趁热打铁去跟徐兰花要钱,打蛇还得打七寸呢,无凭无据,她去了也要不到。 得去县里问问,拿到徐兰花已经拿了钱的证据,才能要来这笔钱。 煮好粥,自己吃了一碗,李诗意见大妹起来了,赶紧给她盛了碗粥。 边递给她边说,“妈妈要去上工了,你在家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大妹一看又是吃的浓浓的小米粥,表情一瞬间有点纠结,又喜又愁。 喜的是又可以吃好吃的了,愁的是怕吃完上顿没下顿。 不过到底小孩心性,很快就只顾着吃了。 来到地里,今天的活依旧是给玉米锄草,还要给昨天翻完的地今天都种上棉花种子。 照例又是大队长先讲话鼓励大家,话都和昨天的没什么区别。 可最后大队长又说:“今天的活干完,大家就可以回去好好休息十来天,过段时间秋收都给我打起劲儿来、” 农闲时间大家都是可以休息的,不过一般人家也舍不得休息,都会去打猪草交给大队换取工分。 毕竟这年头能吃饱都困难,能多赚个工分是一个工分。 炎热的夏季已经只剩尾巴了,田里的稻谷已经开始泛黄,再过半个月就能收割了。 秋收可是个体力活,所以一般都会给社员们放几天假休息休息,到时候好全力抢收。 李诗意一听可以休息,这不就有机会可以去镇上看看了吗? 你要问为什么不直接去县里? 不是她不想去县里,从张家村到清水镇要走四十多分钟到一个小时,从镇上去清江县坐车还要坐一个小时,走路的话更久。 她只能先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拿鸡蛋换点路费,再找时间去县城。 要不然走着去县里,一个小时的车程她起码得走四个小时,来回就得八小时,这还没算上在县里耽搁的时间呢。 照例一天的劳作完,李诗意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今天的晚饭依旧是大妹做的煮地瓜。 李诗意面无表情的吃完,这地瓜吃久了会烧心,而且就一个地瓜吃完好像没吃似的,更饿了。 决定了,明天她一定去镇上换点钱,顺便看能不能买点吃食给孩子们好好补补。 就算搞不到钱,她也可以回来的路上偷偷拿点空间里的食物出来,装作是镇上买的。 从明天开始,全家必须安排上饱饭! 第二天李诗意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她就开始做早饭,依旧是小米粥。 她抓了两大把小米,又削了两个地瓜进去,把粥熬的稠稠的,熬了一大锅。 不管是小米还是地瓜都是纯天然食品,没有一点科技,甚至连农药都没有。 地瓜小米粥煮好,整个厨房都有一股属于地瓜小米粥的香甜气息。 今天的粥特地多做了一些,她去镇上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多做一点剩在锅里,下午饿的时候可以吃点垫垫肚子。 吃完饭,大妹起了,来到厨房见又是浓稠的小米粥,端着碗面无表情的喝着,估计对李诗意这种“败家”的煮饭法已经麻木了。 一碗粥,一家人都喝的津津有味。 第10章 坐不起车 李诗意剥了个鸡蛋递给大妹。 “小锦,今天妈妈要去镇上一趟,不知道下午啥时候回来,粥妈妈煮了一天的,下午你们在家饿了就自己盛来吃,一人记得再吃一个鸡蛋。” 大妹点点头,毕竟是孩子心性,也没有去想柜子里的鸡蛋都被她们吃的去了一大半了,妈妈还哪来的鸡蛋去换钱。 其实让6岁的孩子去带两个2岁和3岁的孩子李诗意也不放心,但是没办法,谁叫她现在孤家寡人,家里没别的大人了呢? 更何况这个年代的孩子普遍早熟,三个孩子在家不但不会像现代的孩子一样疯玩,而且还会做点力所能及的农活,比如去捉虫捉蚯蚓回来给喂鸡。 可以说家里两只鸡天天下蛋,少不了三个孩子的功劳。 提起篮子,李诗意就往村口走去。 来到村口,才看见大树底下有个牛车,牛车上已经坐了好几个妇女了,其中就有王桂花,李诗意好奇问,“桂花婶,你这是要去哪呢?” 经过这两天的观察,大队长和王桂花两口子还是很公正的,所以李诗意乐意跟她打招呼。 “这不休息嘛,大家都准备去镇里换点煤油钱呢。” 桂花婶她李诗意挎着一篮子鸡蛋,便问道:“诗意这是也要去镇上?” 其实他们所属的牛背山公社也有自己的供销社,去公社比去镇上更近。 可公社供销社的销售种类就很少,而且公社收鸡蛋都是二分五一个,镇上三分。 可别小看这点差价,多几个都可以换一盒火柴呢,所以大家都乐意去镇上换。 “是啊,婶子。” 李诗意答。 冯翠兰此时正坐在牛车上,听到桂花婶向李诗意问话后,她慢悠悠地扭过头来。 当目光落在逐渐走近的李诗意身上时,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顿时滴溜溜地转动起来,不知道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一想起上次自己在李诗意那里吃的瘪,冯翠兰心中的报复之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故意提高嗓音说道:“诗意姐啊,你也要去镇上?不过坐这牛车可得花两毛钱……” 说到这里,她刻意停顿下来,那未尽的话语和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都在暗示着众人——你们瞧,这穷酸的李诗意能拿得出钱来坐车吗? 要是放在从前,李诗意面对这样的刁难定会羞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周围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则会发出阵阵哄笑声。 他们的嘲笑如同利箭一般射向李诗意,让她越发觉得无地自容、手足无措,只能可怜又无助地站在原地接受大家的嘲笑。 对于冯翠兰来说,她最享受的就是看到李诗意这般出丑的模样。 但她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李诗意可不是以前了,不同于这个时代人们怕被笑穷,来自后世的人可没有那种穷人羞耻。 她不但没有觉得尴尬,反而玩味地反问:“对啊,你这么好心,还特地问我有没有钱坐车,是打算给我出车费吗?” “这...” 见李诗意并没有按想象中尴尬,反倒要自己给她出钱坐车,怎么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要知道,她出门婆婆可就给了五毛钱坐车,换了鸡蛋的钱婆婆也有数,她根本不敢多花一分一毛。 但李诗意这么问了,自己要怎么答? 要是回答不帮她给钱,那一直以来自己是李诗意好朋友的形象可不是不复存在了吗?以后再说有关她的话,谁还愿意信? 而回答帮她给,她就只能拿自己的私房钱。 而要她拿私房出来给李诗意坐车,更加绝对不可能! 冯翠兰站在那里,嘴唇微张,眼神有些慌乱地四处游移,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此时,周围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她,那一道道或戏谑、或鄙夷的视线仿佛化作无数根细针,刺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像是被火烤过一般滚烫,似乎下一秒就要熟透了。 终于,冯翠兰鼓起勇气,顶着那张红得快要滴血的脸,嚅嗫着嘴巴说道:“诗意姐,我不是不想帮你给,你知道的……家里的钱都是婆婆在管,我哪来的钱啊……” 听到这话,李诗意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反击道:“哼!既然知道自己没钱帮我付车费,那你还故意这样问?冯翠兰,你要么就是心肠太坏,想看我的笑话;要么就是脑子笨得像块木头,连这点事情都想不到!” 车上的众人原本听到两人的对话还有些忍俊不禁,但一想到在公共场合嘲笑别人不太礼貌,便都强行忍住了笑意。 然而,他们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还是出卖了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 此刻的冯翠兰就如同坐在一堆尖刺上面,坐立不安。 她这才深深体会到了从前李诗意所经历过的那种尴尬和难堪的滋味,心中恨毒了李诗意。 李诗意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这种人,翻了个白眼准备走,旁边就有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我说大虎家的你问那么多干嘛?就她那副穷酸相,她坐的起车吗?车费够她卖多少鸡蛋了!” 众人闻声看去,原来是徐兰花。 今天她也去镇上,对于这个三儿媳妇,徐兰花是打心底里瞧不上眼。 以前就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抬不起头,任她揉圆搓扁都放不出一个屁来,昨天出息了,居然还敢跟她呛声了。 要不是大队长过来,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李诗意一听这话,眉毛一挑,昨天这小老太太还没长记性。 她不介意今天再来给她上一课。 “领袖同志说过’没有贫农,便没有革命‘,可见广大贫农对于建设社会主义国家是有多重要了?老太太您看你说的这些话,句句都瞧不起贫穷,怎么,是要反革命啊?” 徐兰花吓一跳。 虽说如今已不似前些年那般草木皆兵,可若是今日李诗意顺路去革委会告一状,且现场又有这么多证人,那自己到时候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此处,她不禁面色煞白,赶忙辩解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小娼妇,少在这胡言乱语!我什么时候是这个意思了?” 然而面对她的矢口否认,李诗意却并未善罢甘休,而是步步紧逼地追问:“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此时她冷哼一声,心知对待这种恃强凌弱之人,绝对不可以有丝毫示弱退让,不然只会让她越来越得寸进尺。 于是,她挺直腰板,目光凌厉地直视徐兰花。 “你什么意思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奉劝你以后少惹我,不然,就你说了这么多反动言语,我还真不介意请你去革委会坐坐。” 冯翠兰见徐兰花被李诗意呛的开不了口,忙假意打圆场道:“诗意姐,兰花婶子也是关心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跟长辈说话呢,这要说出去,该说你不敬长辈了。” 第11章 有钱了! 一个不敬长辈的罪名扣下来,徐兰花被点醒。 她仿佛终于找到了李诗意的错处,立马顺嘴说:“我不过说你两句,你不乐意听就算了,怎么还乱给我扣帽子呢?” 随即一边手拍着大腿胡搅蛮缠撒。 “夭寿哦,这年头婆婆还不能教训儿媳妇了哦,这是哪来的道理,我的三儿啊,你走的早,你娘要被你媳妇欺负死了啊!” “少给我摆婆婆的谱。” 李诗意不耐烦,不想在这跟他们胡搅蛮缠,耽误她的时间还影响她心情。 “抚恤金这事儿还没完呢,娘你最好先回去把钱数好了给我们送来,否则我来要的时候就没这么简单了。” 说完,也不管老太太脸色多难看,挎着篮子就绕过他们走了。 任凭徐兰花在后面污言秽语的辱骂,她都没有再回头理会。 有一点徐兰花没说错,她确实连五分钱都拿不出来。 但即使拿得出来,她也不想跟冯翠兰徐兰花之流坐一个车上。 又不是后世干净舒适的地铁,牛车罢了,颠就不说了,速度还慢,有什么坐头。 更何况,她还要找没人的时候进空间一趟,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张家村去清水镇的路李诗意勉强记得,毕竟以前还是回来上过几次坟,沿着记忆里的路,走的差不多半个小时,快到镇上的时候,四处看了看,没人,她闪身就进了空间。 她提着篮子来到厨房,把之前买的鸡蛋拿了出来。 幸好她平时节约,喜欢去菜市买菜,所以鸡蛋并不像在超市买的那种每一个都印上生产日期,而且还都是专门在市场卖鸡蛋的那里买的双黄蛋,一个顶现在的鸡蛋两个大。 她先把篮子里家里的鸡蛋拿出来放柜子里,自己家鸡下的在这个时代并不稀奇,这个时代几乎家家都是自己养的鸡下的蛋,土鸡蛋并不能成为卖点。 倒是个头大的双黄蛋,这么多的双黄蛋在这个时代才罕见,她拿了双黄蛋堆满了篮子,就闪身退出了空间。 又大概走了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李诗意终于来到了镇上。 她并不打算去供销社卖鸡蛋,供销社这年头是国营单位,鸡蛋价格压的十分低,她打算去家属院,看看能不能把鸡蛋卖出去。 小镇不大,还不是后世开发的高楼林立的样子,这时候的小镇基本都是一层层的砖瓦房,鲜有楼房。 她巡着记忆很快就来到了机关家属院,但她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蹲在角落默默地观察着来往的行人,看看有没有潜在目标。 开玩笑,这年头,要是被抓住投机倒把,可是要被抓进去,严重的甚至要吃花生米的。 所以绝对不能见个人就问需不需要鸡蛋,得找那种急需这类产品的人。 蹲点了半晌,李诗意瞄上了一个端着盆子出来洗尿布的大婶,这么多小尿片子,家里肯定有人才生产不久。 看大婶端着盆子就往河边走,李诗意赶紧跟上。 四处望了望没有别的人,李诗意靠近河边洗东西的女人,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大姐,农村自家的土鸡蛋,大部分都是双黄蛋,要吗?” 大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吓一跳,转过头看到李诗意蹲在她旁边一米处,还特地把篮子掀了个角让她看见里面的蛋。 鸡蛋个个又大又干净,不像一般农村的鸡蛋糊的都是鸡屎。 大婶只看一眼就心动了,家里儿媳妇刚生了孩子,在坐月子,正愁找不到好东西给她补身子呢,遂低声说:“怎么换的?” “我不要票,三分钱一个。” 这个时代的东西,都有自己的票据,可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得到的,去供销社卖鸡蛋,都是要鸡蛋票的。 “这也太贵了,供销社才三分钱一个呢!”婶子倒吸一口气。 李诗意拿出一个鸡蛋,透过太阳光让大神看。 “婶子你看,我的鸡蛋个个都是双黄蛋,您可买不了吃亏,而且个个都干干净净。“ “供销社那些鸡蛋个头小脏兮兮的,我这个不要票才三分钱一个,要是有其他票据的话,价格就低一点。” 阿门,原谅她把干净拿出来当卖点,在她那个时代,反而是沾上鸡屎的人们才觉得健康呢。 而且她可没说错,供销社收的鸡蛋都是从农民手里收上去就卖,根本不会清洗鸡蛋。 婶子想了想,咬了咬牙,最终决定:“好,你这一篮子多少,我都要了,我回家拿钱去。” “差不多二十五个,只多不少。” 大婶回去拿了篮子和钱,将鸡蛋装进自己的篮子,掂了掂,确实如她所说,二十五只多不少。 大婶满意的给了钱,给完连尿布都来不及洗,就提着篮子回去了。 李诗意终于收到了这个时代的第一笔钱,激动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又进了次空间,她又去装鸡蛋,打开柜子,她惊喜的发现,之前拿走一半的鸡蛋盒子,居然又满上了! 难道她的空间还能自己补货?李诗意高兴不已,为了试验,她又拿走了一篮子鸡蛋。 过了一会儿再进去看,果然,鸡蛋盒子又满上了。 既然宿舍空间能自动补货,那她更不用担心温饱问题了,她如法炮制,又去了另外几个家属区。 卖了几次鸡蛋,今天一共到手12块八毛六,外加五斤粮票一斤糖票。 见天色不早了,就去供销社买了二十斤玉米面,十斤糙米,糙粮不用票。 她也不想买,可是空间里的米面都太精细了,为了不让人发现端倪,她只能买点粗粮一起搭配吃。 经过一天的倒卖,李诗意早就又累又饿,恰好路过国营饭店。 这时候刚好新鲜出炉了一笼肉包子,那味道飘进许久不见油水的李诗意的嘴里,只觉得馋虫都被勾起来了。 想到今天兜里有挣得钱,李诗意大步踏进国营饭店。 这时候的国营饭店服务员那都是了不起的“铁饭碗”,见李诗意穿的破破烂烂的进来,压根不想搭理她。 见服务员白眼都翻上天的样子,李诗意压根不放在心上,毕竟这个时代特色就是这样,看了看墙上的种类表,不禁暗暗咋舌。 这时候的国营饭店可不像后世可以自己点菜,这时候就是人家供应什么,你就买什么。 那价格表是一张小黑板,上面粉笔写着: 红烧肉,2块一份外加半斤肉票 大米饭,2毛一碗外加3两粮票 肉包,5角一个外加2两粮票 大馒头,5分一个外加2两粮票 馒头和肉包居然能相差出十倍的价格,李诗意摸了摸兜里的钱,舍不得买。 但想到家里的孩子,最终还是决定买了十个馒头回去。 虽然肉包好吃,但毕竟馒头便宜,而且肉她空间里有,待会趁没人拿一点出来回去做饺子什么的就好了。 馒头可不行,毕竟家里没有酵母,这时候发面都是用老面发,没有老面,压根不会做馒头。 而且今天刚赚了一点钱,可不敢大手大脚的花。 第12章 受欺负了 给了五毛钱加两斤粮票,看着剩下的钱票,李诗意深知任重而道远,毕竟她只配消费最便宜的东西。 又去了供销社,家里的煤油没了,一到晚上就只能摸黑,买了煤油,李诗意就往回走。 她四周观察了下,没人,就进空间从冰箱拿了条肉出来,放厨房水槽里,没办法,冰箱的肉都冻上了,她得提前拿着肉化冻。 又嫌提着粮食走太累了,索性把买的东西以及厨房里拿的白米面、米和白糖以及调料都堆到饭桌上,闪身出了空间。 而就在李诗意回家的时候,留在家里的孩子们见太阳快下山了,见妈妈还没回家,三个小家伙就结伴来到村口,想要等妈妈回家。 不像后世每个小孩都有专人看管,只要能自己走路,大家都是放养状态。 村口的平地很宽阔,又有大榕树遮阴, 便成了大人傍晚乘凉和孩子们聚会玩耍的地方。 三姐弟远远走过来,就看见一群孩子在村口玩打鬼子的游戏。 自从爸爸去世后,村里的孩子们受大人影响,经常欺负三姐弟,所以大妹和二妹条件反射的就想绕到一边走。 但那群孩子都注意看到了三人。 为首的孩子高高壮壮,是这群孩子里的孩子王,因为常年挂着两条鼻涕,大家都叫他小鼻涕。 只见小鼻涕一脸蛮横地拦住了三姐弟的去路。他抬起脏兮兮的手,随意地用袖子横着鼻子用力一擦。 然后瞪起眼睛,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扯着嗓子大声叫嚷道:“哟呵,瞧瞧你们这三个没爹的小野种,不好好待在家里,居然还敢跑出来瞎晃悠!” 此时,大妹和二妹已经能够听懂别人的话语了,听到小鼻涕如此难听的辱骂,她们气得满脸通红,胸膛剧烈起伏着。 然而,尽管心中充满了愤怒,可理智却告诉她们,眼前这群孩子人数众多,凭她们三人根本打不过。 再加上以往每次遇到类似情况时,母亲总是教导她们要学会忍让,不要轻易与人发生争执。 于是,姐妹俩只能强忍着怒火,默默地低下了头,选择不与对方还嘴争吵,只是在心底暗暗祈祷着这群讨厌鬼能赶快离去。 跟在小鼻涕身后的那群小伙伴们,见到他如此嚣张地辱骂这三姐弟,不仅没有丝毫劝阻之意,反而一个个乐不可支,捧腹大笑。 其中有个孩子更是变本加厉地嘲笑道:“哈哈,野种也就罢了,你们看那张文玉,连句话都说不利索,简直就是个小哑巴嘛!” 其他孩子听后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就是个小哑巴!” 面对这一群孩子肆无忌惮的嘲讽,大妹二妹被气得浑身发抖,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 尤其是大姐,当她听到有人竟敢当着面骂妹妹是小哑巴时,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忍不住回嘴反驳道:“不许你们胡说八道,我妹妹才不是什么小哑巴呢!” 而二妹则吓得紧紧缩着脑袋,整个人都快缩进地里去了似的,根本不敢张嘴辩解一句。 可惜的是,姐妹俩的一再容忍并没有换来对方的半分怜悯。 相反,小鼻涕等人看到大姐竟然胆敢还嘴反抗,越发觉得有趣,愈发加大了对她们的羞辱…… 其中一个小男孩眼珠子一转,说道:“小鼻涕,反正你不喜欢当鬼子,那让他们三个当鬼子,我们是八路,打他们。” 他叫铁蛋儿,是张启山大哥张国庆的儿子。 照理说铁蛋儿是他们三的堂兄,不帮助他们就算了,居然还联合外人一起欺负他们。 这就不得不提徐兰花的功劳了,徐兰花在家偏宠老大老二,虐待老三,所以连带小孩子也觉得三叔家的孩子被欺负是理所应当。 更何况,三婶还敢跟奶奶叫板,昨天从玉米地回来,奶奶说被三婶气的胸口痛,他今天就要替奶奶出这一口恶气。 “好哦!打鬼子咯!” 只见一群顽皮的小孩子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手中紧紧握着各自的小木棍,毫不留情地朝着那可怜的三姐弟猛戳过来。 大妹和二妹见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们毫不犹豫地迅速蹲下身子,将年幼的弟弟牢牢护在中间。 两人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生怕那些木棍一不小心就会戳进眼睛里。 而身处姐姐们庇护之下的小弟,却浑然不觉危险的逼近,他天真无邪地以为眼前的场景只是一场有趣的游戏,竟傻乎乎地蹲着,脸上还露出开心的笑容。 孩子们手中的木棍无情地落在大妹和二妹的后背上,每一棍都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二妹紧咬着嘴唇,竭力不让痛苦的泪水滚落下来,但眼眶中的泪花却早已开始不停地打转。 就在这时,铁蛋儿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木棍,狠狠地戳向二妹的后腰。 只听二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大妹心疼不已,她强忍着心中的愤怒与疼痛,咬着牙关安慰妹妹道:“忍忍,再坚持一下,待会儿他们闹够了自然就会走了。” 其实,并非她们不想反抗,曾经她们也尝试过与这群孩子抗争,可无奈仅凭她们姐妹二人之力,又怎能敌得过这乌泱泱的一大群孩子呢? 更糟糕的是,每次她们反抗之后,那些欺负人的孩子回到家便会恶人先告状。 随后他们的家长便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对着妈妈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 妈妈生性软弱,面对他人的谩骂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哈腰,不断说着赔礼道歉的话,甚至还要强行押着她们姐妹一同向对方认错。 长此以往,孩子们逐渐不再反抗,怕给妈妈惹麻烦,也知道她们的反抗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虽然前两天妈妈好像变了一点,但长期以来的习惯并没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正的。 所以孩子们遇到这种事情,习以为常地还是像以前一样打算忍忍就过去了。 父亲在世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们都很羡慕他们有个当军官的爹,小伙伴们都很羡慕大妹。 对于孩子们态度的转变,大妹很难过,但也不怕他们,总是想等自己长大就好了。 而二妹,父亲在她一岁多的时候走了,她没有经历过大妹被孩子们追捧的生活。 打从能够记事开始,二妹所经历的便只有无尽的嘲讽与打压,还有同龄孩子们肆无忌惮地欺负。 那些刺耳的话语犹如一根根毒刺,深深地扎进了她幼小的心灵。 而身体上遭受的拳脚相加,则如同一场场噩梦,不断地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 就这样,在日复一日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下,小小二妹渐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她不喜欢与人交流,甚至见到他人时,眼神里都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三分怯懦之意。 每当有人靠近,她就会下意识地低下头去,仿佛想要将自己隐藏起来一般。 就连日常行走的时候,二妹也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脚步轻得好似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别人一眼。 第13章 吃饺子 孩子们玩累了,许是见三人都不反抗,大家都觉得没意思, 也到了饭点,家家户户都在叫孩子回家吃饭,一群孩子这才放过他们,纷纷回家去。 见孩子们都走了,姐弟三人才站起身来。 大妹对二妹道:“待会儿别跟妈妈说,好吗?妈妈已经很辛苦了,我们不能再让妈妈担心。” 二妹忍着眼泪点点头,她后背好痛。 帮忙把自己和妹妹的头上的树叶摘下来,把灰尘拍了拍,又帮妹妹擦干眼泪。 大妹拉着弟弟妹妹就去村口等着母亲回来。 李诗意对此一无所知。 天色渐暗,等快到家的时候,她才又从空间里把这些东西和肉拿出来,提着朝家里走去。 “妈妈!”三小只早就站在村口大榕树下,望着李诗意的方向。 见她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视野范围,三小只赶紧一窝蜂冲上去,两个女孩大点跑得快,上去就抱紧了妈妈的腿。 两个孩子刚才被欺负,此时没忍住,唰地流下了泪。 但都没告诉李诗意刚刚的事,一是她俩都心疼妈妈辛苦。 二是姐妹俩心里清楚,就算告诉了妈妈,妈妈也只会叫他们忍受,毕竟以前就这样。 所以李诗意压根不知道,她不在家的时候孩子们被人欺负了,还当是孩子想她了才哭了。 小弟在后面着急的追着两个姐姐,等冲到李诗意面前站定,两个姐姐都抱住了妈妈的腿,他没地方抱了,嘴巴一瘪就要开哭。 李诗意放下篮子,抱起小弟,小弟这才收起瘪着的小嘴,双手环住李诗意的脖子,依恋地贴着她。 挨个揉了揉孩子们的头,又蹲下从篮子里掏出三个大馒头,一人递一个过去。 “不是叫你们在家等我吗?怎么都来村口了?饿坏了吧,快吃,妈妈给买了馒头。” 三姐弟接过大馒头,终归是孩子心性,看到馒头,立马忘了刚才的委屈,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大妹更是高兴的蹦了蹦:“妈妈!馒头!是馒头!” 她好久没吃过馒头了,自从爸爸不在了,她们饱饭都没吃过,更何况是馒头这种精贵的食物。 看到一个白面馒头就让她们激动成这样,李诗意心里不得劲,眼眶有点微微发酸。 理了理她大妹乱糟糟的头发,她说:“妈妈说了,以后会让你们吃饱饭的,今天不但买了馒头,还买了肉肉,走,我们回家炖着吃。” 肉! 一听有肉,三姐弟眼睛仿佛迸发出激光一样,死死盯着李诗意的篮子。 口水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三人激动的手拉手就往家跑,李诗意忙提着篮子跟上。 回到家,她特地挑的一块肥肉多瘦肉少的肉拿出来,毕竟家里连油都没有,得弄点肥肉熬点猪油。 其实熬猪油最好用猪板油,但她空间里没有,只能找块肥肉先凑合吃着。 将肉清洗干净,就将肥肉切块,放进锅里,倒了一点清水,开始熬猪油。 三小只就跟无线网信号一样,从高到低,排在灶边,边看着锅里的猪肉边咽口水。 随着时间推移,猪油被炸出来,李诗意将猪油盛出来放罐子里晾凉,金灿灿的油渣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她将猪油渣盛了一碗出来,然后从篮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白糖,撒了白糖在油渣上。 猪油渣的余温将白糖融化,一碗油渣在这个没油水的家里成了顶级美味的存在。 更何况还撒了白糖,这可是她们平时都吃不起的东西。 李诗意将碗递给大妹,“大妹,带二妹和小弟去一边吃油渣。” 看三小只乖乖的站在一旁吃着猪油渣,她又去自留地里摘了几个茄子和一把香葱,今晚用茄子和猪油渣包饺子吃。 将买的玉米面和空间的白面混合,打算做饺子皮。 李诗意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并不擅长擀面皮,毕竟饺子皮可以从市场买成品。 现在要她擀面皮,可以是可以,只是饺子皮大小厚薄不一,但总体并不影响食用。 反而是一边吃油渣的大妹看见她擀的皮,凑过来嫌弃道:“妈妈你擀的皮怎么这么难看,你看我的。” 说完小手接过擀面杖,三两下就擀出了大小均匀的饺子皮。 那跟机器擀的差不多的皮让李诗意目瞪口呆。 “大妹你真厉害!” 她竖起大拇指,由衷地夸奖,同时也有一丝赧然。 毕竟大妹一个六岁的小姑娘擀面皮的手艺都超过她,作为成年人,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 见大妹擀的比她好,她说道:“那大妹你慢慢擀着,妈妈去调馅儿。” 实在不是她让小孩子干活儿,而是跟大妹擀出来的相比,她擀的简直不堪入目。 将茄子洗净,切成小拇指头大小的丁,然后下猪油翻炒至半熟,下猪油渣。 她又将点瘦肉剁成肉末放进里面,翻炒均匀,下盐和生抽,将调料炒匀。 最后用面皮把馅料包起来,放盖帘上,一个个白胖的饺子就包好了。 接下来烧水,水开之后将饺子一个个下进去。 忙碌了一天的李诗意捏了捏后腰,从早到晚连轴转可真不是人干的。 她捏着捏着,就感觉到有双小手也贴了上来,帮她捶打着酸胀的肌肉。 原来是二妹举起她小小的拳头在帮她捶着,连猪油渣也不吃了,专心的用小手帮她捶着后腰。 剩下小弟一个人在那吃完最后一点猪油渣,吃到最后还把碗举起来舔了个干净。 “谢谢二妹。” 李诗意感动的抱住她,怀里小小的人儿瘦骨嶙峋,都有些膈手。 二妹腼腆的笑着,收到妈妈的感谢她还有点害羞,想说不客气,但长期以来的胆小让她到底没有出声。 二合面饺子很快就煮好了,李诗意给一人盛了一碗,让孩子们先吃。 又单独盛了一碗,她端着大海碗就往大队长家走去。 就李诗意熬猪油那阵仗,大队长又离他家不远,又是下风向,王桂花早就闻着味儿了。 “咋这个时候过来了?” 王桂花见李诗意端着碗走近,好奇的问道。 “桂花婶,”李诗意道,“这几天多亏了队长叔和婶子照拂,我们一家才没被欺负,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今天正巧家里包了点饺子,就给你们送点来。”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虽然这两天没什么人在她手里讨的了好,但要是没有大队长两口子,她要在马招娣徐兰花之流手里占便宜,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饺子一包好,她立马就想到要给大队长家送点来。 其实一碗饺子在后来都不敢说是礼物,但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连饱饭都很难吃上,更别说一碗肉馅饺子了。 那可是过年才能吃的上的。 王桂花忙推辞:“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你们家过日子不容易,快拿回去给孩子吃。” “唉,你这...” 李诗意知道她不会轻易收下,赶紧放下碗,按住王桂花的手道:“婶子,我们家的情况你也只知道,别的东西我也送不起,就想感谢婶子和队长叔对我们家的照顾。“ “过几天我去要抚恤金,恐怕还有一场恶战,要是动起手,还指望着叔和婶子帮忙拦着点老张家的人呢,我孤家寡人的,怕是斗不过那一大家子,您就收下吧。” 第14章 娘家大哥 “唉,你这...” 王桂花叹气,还想拒绝。 这时候旁边眼馋了老久的小孙子趁她不注意拿起饺子就塞进了嘴里,一边吃还一边惊叹:“奶奶,居然是肉的,好好吃啊!” 也不怪孩子馋,实在是一顿饺子在这个时候太具有诱惑力了。 见吃都吃了,王桂花也没再推辞,连忙跟李诗意道谢。 心想着,大不了多帮帮这一家子,左右张启山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不仅跟自己家老大是战友,还是从小到大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 见礼送出去了,李诗意这才回家准备吃饭。 正准备开吃呢,就又听见有人在院门口叫她。 她走出厨房门,见院门口站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 他背着个背篓站在门口,细细打量,那男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打满了补丁,脚上蹬着一双草鞋,晒得黑红黑红的脸上挂着憨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时代特色。 李诗意正纳闷是谁,就听大妹叫了一声“大舅!” 原来这是原身的大哥,李诗意也忙叫一声:“大哥。” 就把人迎进屋里。 进了屋,李国勇放下背篓:“小妹,上次的地瓜吃完了吗,这不这几天农闲了,我又给你背了点土豆来。“ “省着点吃,也能吃到分秋粮了。你也别怪你嫂子,家里吃不上饱饭,小妞妞这才三个月,就没奶喝了,这年头,谁家都难,唉...” 说起这些话,李国勇的背变得佝偻,才三十五的年纪,眉间的愁苦却生生将他显得像四十五六岁。 原来,这大嫂刚生完老三三个月,但却因为缺吃少穿,奶水都没了。 这个时候大哥给他们家还送来了一袋子地瓜,大嫂一看就生气了,自己家都要饿死人了,你居然还把粮食往外送。 搁谁身上都得生气,所以刚出月子,大嫂就抱着孩子来她们家闹过一回。 李诗意这才知道,就家里之前仅剩的半袋地瓜,还是她娘家大哥送来的。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哥你放心,我都理解,不会生大嫂气的。” 接过背篓,她心中感慨,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一家,孩子的亲奶奶想方设法要占她们便宜,而舅家却生怕她们断了口粮,大晚上的都要走十几里地过来送口粮。 李诗意心中感动,思索后道:“大哥,今晚你就别回家了,反正农闲,正好我们家今晚吃饺子,正好一起吃点补补身体。” 李国勇心知妹子家特别不容易,救命粮都是他送来的,哪里还舍得多吃他们家一口饭,连忙拒绝,把东西拿出背篓放下,就要连夜回去。 李诗意好说歹说都留不住李国勇。 脑子里想了想,道:“大哥你就留下来吧,明天一早我要上县城问张启山抚恤金的事,家里几个小的没人看着我可不放心,反正农闲,你回去事也不多,不如你在家帮我看看孩子,顺便带着孩子去山上帮我弄点柴,家里的柴快烧没了。” 可不是她想要使唤大哥干活,而是就让他在家里看孩子的话,李国勇肯定还是要走。 毕竟这个时代,那小孩子除了不能走路的,都是放养的,压根不需要一直盯着,要是不找点事情给他,她肯定留不住他。 这么晚了,走山路回去多危险啊,大不了明天回来,她多给大哥装点好东西带回去。 李国勇闻言这才留了下来,抹了把汗,去水缸边舀了水洗了手,进厨房,就见李诗意给他盛了满满一大海碗饺子。 他立刻惊讶道:“小妹你这是哪来的面?” “大哥,”李诗意忙找理由解释,“是孩子爹之前还存了点钱,之前我给忘记了,前两天想起来了,昨天就去供销社买了点东西回来。” “你就放心吃吧,明天我去问抚恤金,要是拿到了,怎么也有千八百,平日里我再努力上工,怎么着也能把孩子养活,以后你们就别再给我送粮了。” 实在不是她想骗人,孩子们还小不懂,但是大人却知道卖几个鸡蛋怎么可能买的起肉,只能拿死去的张启山当挡箭牌了。 李国勇边点头边连忙把饺子往嘴里塞,用大海碗遮住眼角的湿意,他是再老实不过的农村汉子,说不出什么冠冕之词,只觉妹子终于振作了,是好事,他明天就去给她多弄点柴火,免得妹子没柴火烧。 只不过这饺子入口就惊艳到他了,咬开的一瞬间满嘴爆汁,咸香四溢。 李国勇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他一个一个细嚼慢咽,生怕囫囵吞下去,错过了这不可多得的美味。 吃过晚饭,家里只有一间卧房,李诗意就在堂屋用板凳搭了个简易床铺,李国勇就在这里凑合了一晚。 夜晚渐渐安静下来。 李诗意见大家都睡着了,默念进入空间,在宿舍里快速冲了个澡,忙活了一天,她只觉浑身都是汗和灰尘。 这家里又没有洗澡的条件,只能等大家都睡了,才能进空间洗漱一下。 等洗漱完出来,她只觉浑身轻松了,这才躺在稻草床上,看着旁边的二妹和小弟,脑海里像快速翻动相册一样重复了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的苦难让她情不自禁泪流满面,躺在床上,李诗意默默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让三个孩子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 她就不信了,她一个堂堂后世研究生,还能在这个年代被难倒不成? 她伸手摸了摸二妹的小脑袋,稀疏的小黄毛可能太久没洗过了,有的都开始打结。 心里暗想,等她这两天解决完温饱问题,一定要给三个孩子好好洗洗,这都脏的臭烘烘的了。 还有抚恤金的事,明天去了县城回来,必须去把抚恤金要过来,不多时,李诗意就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刚蒙蒙亮,李诗意迷迷糊糊就被一阵敲击声吵醒。 揉了揉眼睛,她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抬头看月亮都还挂在天边,隐隐约约的没完全消失,估摸着就早上五点钟左右。 就见大哥错步站在院子的边缘,一下又一下挥舞着斧头,旁边整齐地摆了一堆劈好的柴火。 这种太粗的树干不能直接烧,得劈成一块一块的。 劈柴可是个体力活,就见大哥的汗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从下颌角往下掉落,再看地下堆着的柴火量,应该劈了好一会儿了。 “大哥,怎么不多睡会儿?”李诗意开口问道。 李大哥憨憨一笑。 “庄稼人习惯了早起,我看你这有这么多粗柴还没劈,先帮你劈了,等天亮再上山再多砍点柴回来。” “那行,你先劈着,我去做早饭。” 来到厨房,李诗意把火升起来,去柜子里盛了碗小米,去舀清水的时候发现水缸也变满了。 不用想,肯定也是大哥挑的,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起床的。 把小米洗净,和着清水倒进锅里,她又去自留地掐了一大把青菜。 回来把青菜洗干净,拍了点蒜切成蒜末。 这时小米也煮涨了,她又拿出昨天买的馒头,昨天三个孩子吃了三,还剩下七个。 想了想,把七个全拿出来,然后打了四个鸡蛋搅散,加入同比例清水和匀,又放了点盐和昨天熬的猪油,将馒头和猪油放小米粥上蒸着。 做完这些,李诗意就来到厨房外,正弯腰去捡柴,打算弄去屋檐地下摆好。 大哥就拦她:“诗意你去忙你的,这些我来就好。” 第15章 鸡蛋羹 “没事大哥,饭煮上了也没事做,两个人干的快点。” 她可真不好意思让大哥一个人干。 两个人干活,效率加倍,不一会儿房檐下就堆满了整齐的柴火。 几个小的也都起床了,李诗意洗了手,先帮几个孩子洗漱好。 说是洗漱,其实就是拿家里的洗脸巾挨个挨个擦了下脸,牙刷牙膏这种东西是没有的。 那洗脸巾要不说是洗脸的,她都以为是烂毛巾,拿来擦灶头都嫌破,这几天对这个家里物品的接触让她一次又一次刷新对贫穷的认知。 去厨房将小米粥盛了出来,然后拿出猪油坛子,昨天熬的猪油今天已经凝固了。 她用铲子舀出来一点倒进洗干净的锅里,等猪油融化,先下蒜末,再将洗好的小白菜倒进去。 只听刺啦一声,锅边冒起白烟,猪油炒菜的香气馋的三小只又围在灶边走不动路。 边将炒好的小白菜往盘子里盛,李诗意边叫大妹去叫舅舅进来吃饭。 将饭菜都端上桌子,李国勇进来就见那桌子上放着五碗小米粥,一大筐馒头,一大海碗鸡蛋羹,还有一盘炒的翠绿的小白菜。 “小妹,早饭随便吃点就好了,哪里用吃这么多好东西!” 他惊呆了,这年头,大部分人家的早饭都是一碗杂粮配咸菜,他家条件不好,基本都吃的稀粥。 而小妹家,这大馒头,这香喷喷的鸡蛋羹,居然还有猪油炒的小白菜! 这饭菜,都跟过年都差不多了,小妹怎么这么浪费?弄这么丰盛,她后面的日子可怎么过? “大哥,你放心吃。” 见李国勇一脸可惜的样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也是看你好不容易才来一回,才多做了点的,不信你问大妹,我们平时是不是就吃点小米粥或者煮地瓜,就算一顿饭了?” 李国勇疑惑地看着大妹,大妹见舅舅看过来,忙点头。 见状,李国勇叹息:“小妹,咱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些虚礼,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生活不容易,还是能省则省吧。” “知道了大哥,这不是看你一大早就起来干那么多活儿,怕你身体吃不消吗?你就快吃吧,吃了还得麻烦你带着孩子去弄点柴,我要去县里一趟。” 李诗意将最大的一碗小米粥端起来,递给大哥。 李国勇复杂地接过大碗,不过到底没多说什么。 只在心里暗想,小妹对我这么好,看来回去还要努力干活,有条件多给小妹家送点粮食过来。 不过他到底舍不得吃碗鸡蛋羹,只让几个孩子吃,毕竟在他看来,那猪油炒的小白菜,还有那大馒头,已经是顶顶好的伙食了。 几个孩子也都很乖,连最小的小弟都自己端着比脸大的碗,吭哧吭哧吃起来,压根不用李诗意操心。 遥想后世的孩子,别说两岁了,五六岁还大人端着碗追着喂饭的大有人在,再看她家的三个乖巧的小萝卜头,那是越看越喜欢。 见大哥根本不碰那碗鸡蛋羹,李诗意直接拿着勺子舀了一大勺进他的碗。 “大哥你多吃点。” 她才不管那么多,这么大一碗鸡蛋羹,几个孩子根本吃不完。 “你这...” 李国勇无奈,只是进了他吃过的碗,到底不好意思将沾了自己口水的东西挑给别人。 只好吃下了那一大勺鸡蛋羹,鸡蛋羹嫩滑无比,又充满猪油的香气,在嘴里一滑就进喉咙了。 李国勇在心底叹息,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他居然都没品尝到味道就下肚了。 吃过早饭,李诗意快速将碗洗了,就背着背篓出发了。 她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路,来到镇上,然后再在镇上的客运站坐上去县里的大巴车。 这时候的大巴车可不像后世,远没有后世那么干净,李诗意刚一上去,不一会儿就挤满了人,她忙收好背篓,缩在最里面。 路也不是有平整的柏油马路,全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巴碎石路,她跟着汽车左右摇摆,再加上车内沉闷复杂的空气,她胃里一阵翻腾,忍了又忍才没有吐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她已经是一脸菜色。 下了车,县城果然比镇上要繁华多了,她记得清江县可是有好几个大厂,化肥厂,服装厂,水泥厂比比皆是,既然厂多,工人肯定也多,到时候下午空了去这些家属区兜售一下,看有没有额外收获。 不过首要任务还是去财税局,她一路打听,来到财税局,进了大厅,来到办事处。 “同志你好,我是清水镇张家村的社员李诗意,是去年牺牲的张启山媳妇儿,”李诗意自我介绍了一下,就说:“我是想来问问,我们家张启山牺牲了这么久,怎么抚恤金还没下来呢?” “张启山?“ 那办事员一听就答道:“抚恤金前几天不是他妈已经来领过了吗?” 不是这办事员记性好,只是抚恤金这种事难得有人来办,而且这张启山还是烈士,那搁这个时代就是英雄。 所以她有印象,她随手从桌子下拿出了一张纸,递给李诗意:“呶,这还是她的领取条呢,那天她着急忙慌的拿了钱就走,这条子都忘记带走了。你是张启山什么人?” 提起这个,办事员一脸不屑,说难听点这钱是她儿子的卖命钱。 她看到钱的第一时间居然满脸兴奋,就跟那饿死鬼看见一桌子美食一样,压根没想过这是儿子一条命才换来的,这种眼里只剩钱的人,办事员很是看不上。 李诗意接过来一看,就见是一张收据,下方歪歪扭扭地签了徐兰花三个大字。 这个时代的人多少是上了一点扫盲班的,会写个自己名字不稀奇,不过也写的不好就是了。 “同志,我想再多嘴问几句,像我们这种情况,当家的去了,留下三个孩子,每个月国家会有补助吗?”她又问道。 “有啊,每个月都有十块钱的补贴,到孩子成年为止,上次那老太太来,一共一起领走了张启山同志去世后的十一个月补贴。” 那办事员随口就说。 这该死的徐兰花,李诗意心里暗骂,她刚用余光瞟到,领取单上写了张启山同志抚恤金两千元整的字样。 再加上十一个月的补贴,就是两千一百一拾元,这个时代,两千多块什么概念,够她们一家子吃喝不愁一辈子! 这老太太居然敢昧下这么大一笔钱,眼看他们一家忍饥挨饿,看她回去怎么收拾她。 了解完情况,李诗意随手从包里,实际是从空间里的零食柜抓了把大白兔奶糖,不着痕迹地装进那办事员的口袋。 “谢谢你啊同志,我能把这个领取条拿走吗?” 办事员眼尖,看是大白兔,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本来李诗意东问西问,她早不耐烦了,还想为难一下李诗意的,看她这么会办事,便罢了。 她点了点头,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拿走吧,这本来就是你们的。” 她当办事员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一看这种情况就知道肯定婆婆拿了钱回去自己揣兜里了。 第16章 又是一笔收入 办事员对李诗意的上道非常满意,想了想,就给她出个主意。 她压低声音,尽量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 “大妹子,大姐给你支个招,你去邮局办个自己的存折,再来我这录入一下资料,以后这钱可以直接打进存折里,毕竟你是配偶,这个钱可以直接打给你。” 李诗意眼睛一亮,那汇款单是徐兰花每个月在领,要是她直接办了存折,她还去哪里拿汇款单? 看来果然是礼多人不怪,见办事员给自己支招,李诗意谢过办事员,就匆匆去邮局办了个存折,然后又返回办事处填写了资料,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 出了大门,看着手里手写的存折,李诗意有些出神。 遥想上辈子,外婆肯定根本就不知道有这笔钱,亦或者根本拿不到这笔钱,不然也不可能后来过的那么惨。 她更倾向于是后者。 可恨那徐兰花,攥着儿子的卖命钱,竟然一丁点儿都不肯分给儿媳和孙子孙女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家人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然而那老屋一家子真的就差这两千块吗? 这年头,劳力就是财富,只要肯干,至少糊口是完全没问题。 老张家除去早已离世的张启山以及远嫁的张巧珍,还有张国庆、张国强这俩兄弟。 兄弟二人每天都能拿到满工分,就连家中的老两口,虽然年逾五旬,但身子骨还算硬朗,完全有能力去挣工分。 所以说,这一家子可全都是实打实的壮劳力,平日里吃得饱、穿得暖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毕竟在这个年头儿,谁家劳动力多,谁就能挣到更多的工分。 每到年底分钱分粮的时候,他们家毫无疑问都是村里的头号大户。 然而,即便不缺吃穿,这家人的心肠却是黑透了。 居然昧着良心吞没了属于她们一家的救命钱,哪怕不分钱,在生活上稍微帮助一下,她们一家也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然而徐兰花一家不仅私吞了三儿子的全部抚恤金,连个地瓜都不愿意给他妻儿施舍。 还冷血无情地眼看着一家人在苦难中挣扎,间接导致了原身李诗意的悲惨离去,也彻底耽搁了这三姐弟的一生! 这笔血债,她定要与老屋一家好好算算。 办好抚恤金的事,李诗意心里的石头落地,这才想起准备去家属区逛逛的事情。 她找了个无人的小巷,进了空间,取了鸡蛋,白面,大米等物资出来。 大米白面她用了家里的布口袋装着,可不敢用后世的包装袋。 照例来到化肥厂家属区,正是中午下工回家吃饭的时候,家属区人来人往,李诗意可不敢众目睽睽之下兜售。 开玩笑,这要是被举报抓起来,那可就完蛋了。 她正思索着,就看见面前走过的一个人影又回来,在她面前站定。 “你不是那个...李诗意?” 原来是上午那个办事员。 她看李诗意背着背篓,背篓里还用布严严实实的盖着,这会儿大中午的在家属区外面蹲着四处打量。 再想起上午她随手给的大白兔,办事员多油滑的人,一下就猜到这妹子估计还有好货。 心下了然,她压低声音说道:“大妹子,你还有啥好东西吗?” 见是熟人,李诗意本来稍微安了下心。 但办事员开口就猜到了她在干嘛,这让李诗意背上不禁冒出冷汗,她在这蹲了这么久,不会有其他同样看出来她想“投机倒把”的人去举报她吧? 难道她的目的这么明显吗? 不过,见办事员只是一脸好奇,并不是想举报她的样子,李诗意还是稍微安心了一点。 办事员见李诗意由最开始被揭发的惊慌失措,随即强自镇定的样子,便更肯定自己的猜测。 “妹子,你要是有好东西可以跟我‘换’,我家最近缺东西的很。” 她主动开口。 李诗意上下打量了一下办事员,见她穿着的确良,浑身上下一个补丁都没有,头发还抹了头油,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 再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好奇,兴奋,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的渴望,仿佛真的只想要“换”她的东西。 更何况,她在这蹲了这么久才蹲到一个顾客,未免夜长梦多,得赶紧卖了东西换地方。 这才放下戒备,小声说道:“姐,大米白面鸡蛋,我都有。” 那办事员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她咳了一嗓子,上前亲切地拉起李诗意,特地大声说道:“表妹,你怎么来了不直接上家里去?走走走,跟姐回家去。” 李诗意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这大庭广众不适合说这些,要是被有心人举报了,两个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便很熟练的挽着办事员的手,也大声的回到:“姐,我刚来一会儿,专门在门口等你下班一起回去。” 来到办事员的家,这是两间大约四十多平的小房子,外间是客厅。 客厅中间放着饭桌和几根板凳,靠墙放着一个大碗柜和一个储物柜,碗柜旁放了一个绿色的暖水瓶。 储物柜上还放了有收音机,再往旁边看,墙角甚至还放了缝纫机! 这年头能有缝纫机和收音机其中一个都很了不起了,更何况她家居然两个都有,看来是个相当有实力的家庭。 还放办事员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人还没回来,一个人也没有。 李诗意心里有了谱。 办事员给李诗意倒杯水:“大妹子,我姓秦,你叫我一声秦大姐就好,你刚刚说,你有白米白面?” 她家男人是化肥厂的车间主任,中午在食堂吃饭不回来。 她本来中午也是在食堂吃不回来的,可是最近小儿子肠胃炎,在医院住院输液,婆婆在医院照顾他。 医生说要吃点好消化的,可这年头,去哪找那么多细粮啊。 见李诗意说有白米白面,还有鸡蛋,她心道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来的刚刚好。 李诗意将背篓上的布掀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秦姐,这可是上好的白米白面,你也知道我当家的去了,我不找点活路,没办法养活三个孩子,我看得出大姐你是个好人,你要是有需要,我便宜点给你。 这普通大米市面上两毛五一斤,外加粮票,我这个品质那是杠杠的,算你三毛钱一斤,富强粉的话,算你二毛五一斤。有粮票的话,每斤便宜五分钱。 我这鸡蛋都是双黄蛋,个个又大又饱满,还洗得干干净净,算你一毛钱一斤不要票,你觉得怎么样?” 那秦大姐一看,这白米可是上好的富强粉,大米更是雪白晶莹,一点杂质都没有。 那鸡蛋个个又大又白净,这种品质的东西在黑市上可不便宜。 她想到李诗意的家庭状况,说道:“诗意妹子,你这也不容易,大姐我也不是那起子黑心肝的人,你就按市场价给我就好了,就这富强粉,市面上要想弄到可不容易,更别说这大米和鸡蛋。” “双黄蛋可不常见,你这个价都算我占你便宜了。这样吧,你这些东西我都要了,实不相瞒,我家孩子最近闹肠胃炎,医生说了需要吃细粮,你这些东西我可都需要的很。” 听她说她全都要了,李诗意心里一喜。 她以为要花一天时间才能把这背篓的东西卖完呢,毕竟这年头谁家会这么大手笔买这么多精细粮食。 没想到,这秦大姐一个人就给她包圆了。 过了称,一共二十斤面粉,二十五斤大米,十五斤鸡蛋,一共卖了13块加二十斤粮票。 秦大姐拿了一张大团结,零钱和票据递给李诗意。 李诗意接过钱,拿在手里不停摩挲,这可是大团结! 上次在镇上也卖了十多块,但那都是散钱,这回可是整整十元的大团结! 她正激动呢,又听秦大姐说道:“妹子,你以后要再有这种好东西,能再给大姐送点吗?” 第17章 歹徒 如今这年头粮食紧缺,尤其是像白面这类的细粮,更是稀缺得紧。 一般人家平日里能吃上粗粮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虽说她家夫妻二人都是正式职工,经济条件还算宽裕,不缺买粮的钱,然而就算有钱,想要买到这些稀罕物也是难上加难。 李诗意略作思索后说道:“秦姐,你放心好了。只要我手里有好东西,肯定第一时间给你送到这儿来。” 说着话呢,只见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紧接着又开口讲道:“方才听你说家里孩子生病了,你看我这儿正好有点奶粉,不知道你需不需要?” 话音刚落,她便弯下腰去,看似是从放在最底下的那个袋子里头取东西,实则是从空间当中把奶粉拿了出来。 在此之前,她早已将奶粉原本的精美包装给换掉了,转而用上了这个年代常见的那种油纸袋。 奶粉被分成了一小包一小包的散着装着,一桶奶粉分成整整四大包。 秦大姐乍一瞧见李诗意竟然掏出了奶粉,当场惊得嘴巴张得老大,两颗眼珠子瞪得浑圆,仿佛快要掉下来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想要激动地嚷嚷但还是克制地压住声音道:“哎呀我的天呐,妹子哟,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本事弄到这种好东西!” 如今这个年头,奶粉可真是稀罕物中的稀罕物。 麦乳精只是其中掺了点奶粉都精贵的不行,更别说全是蛋白质的奶粉了。 要是有奶喝,何愁孩子不长身体? 说到底还是因为当下物资实在太匮乏,奶粉这种富含蛋白质的好东西自然就成了稀缺资源,变得无比金贵。 就拿供销社来说,那儿卖的一包奶粉价格竟然高达 15 块钱! 这还不算完,光有钱都不行,还得有专门的奶粉票才有资格购买。 更让人无奈的是,有钱有票你也不一定买的到,你还得有人。 一般这种东西都是供销社有熟人,得到消息立马就去截胡,普通的老百姓连影儿都见不着。 “秦姐,不瞒您说,这几包奶粉还是我当家的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弄回来的。我家小儿子年纪还小,之前需要这东西补充营养,所以当家的才想方设法弄了好几包回家。” “可现如今,我们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还有那个条件让孩子一直喝奶粉。这不,寻思着把这些奶粉拿出来,看看有没有谁家正好需要。” “这东西你要的话,我算你十八块钱一包,票据什么的你看着给就行了。” 她镇定自若地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毕竟任谁看到一个普通人居然能够一下子拿出如此之多的奶粉,都会感到讶异,怀疑其来源是否正当。 然而,如果这些奶粉是通过部队的渠道获得的,那么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 毕竟在这个年头,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那必定会优先供应给保家卫国的部队。 而作为一名军人家属,拥有这些物资自然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那秦大姐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妹子,这四包奶粉我全都要了!只不过,我手头没有奶粉票。” “要不这样吧,你看看我用工业券还有布票来跟你换行不行得通?” 李诗意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对她而言,奶粉票根本派不上用场,因为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从空间里获取到无穷无尽的奶粉。 相比之下,布票才是她目前最为紧缺的东西,家里的孩子们至今还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破衣服。 有了这些布票,她就能去买点布料给孩子们裁新衣了。 那些工业券同样也很有用处,家中添置些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品时正好能用得上。 于是乎,双方愉快地达成了这笔交易。 最后,李诗意怀揣着八十多元的现金以及各种票据,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化肥厂家属区。 算起来加上上次卖的十多块,她一共有一百块存款了。 这年头一百块可算是一笔巨款,这些天一直压在她心头的巨石稍微松了松。 终于不用再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了。 她带着钱和票来到了供销社,打算买点布料回去给孩子做衣服。 县城里的供销社规模可就比镇上大多了,品种也是应有尽有,摆放的区域划分的更合理,甚至她看到还有成衣卖。不过想都知道成衣肯定贵好几倍。 她目前的财力,还达不到能直接买成衣的程度。 买了十尺细棉布和两斤鸡蛋糕,李诗意就从供销社走了出来,其他的基础粮油她空间都有,没必要花钱去买。 本以为今天得花一天时间在县城,没想到刚才看供销社的时钟,才两点一刻。 不过早点回去也好,今晚她还得去徐兰花那闹一场呢。 把东西装好,李诗意就背着背篓准备去客运站坐车回去。 这时候这种小县城可不兴什么公交车,她只能靠自己走去客运站。 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就见这时从左边路口突然冲出了一个人,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对他穷追猛赶的男人。 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不好。 这可不是后世,这年头能明目张胆在街上这么抓人,不是革委会就是公安局。 见此情形,李诗意暗道不好。 她四周张望,想找个安全的藏身之所,然而这条大街上竟没有任何可以让她躲避的角落。 就在这时,那个如同无头苍蝇般乱跑的男人注意到了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中央的李诗意。 只见他猛地一个冲刺便紧紧抓住了她。 与此同时,李诗意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 她战战兢兢地将目光向下瞟去,瞬间眼前一黑—— 一把锋利的尖刀正抵在她的咽喉处,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只要她稍有动作,那尖锐的利刃恐怕会毫不留情地划开她的喉咙。 “你们都给我站住!” 那歹徒声嘶力竭地吼道,并用力勒紧了手中被挟持的李诗意,以此威胁众人。 “要是谁敢再往前迈进一步,老子立刻就割断她的喉咙!” 听到这话,原本围追堵截的人群顿时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只见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从人群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他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身姿挺拔如松,面庞线条刚毅分明,留着一头标准的板寸发型。 尽管如此简单的发型,却因他那英俊非凡的五官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尤其是他那紧绷的下颌角,更是彰显出他此时内心的冷峻与决绝。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被劫持的李诗意时,他的眉眼间不经意地闪过一丝讶异,但这稍纵即逝的神情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仅仅只是匆匆一瞥,李诗意便能断定,这群人毫无疑问都是军人出身。 没别的,就那表情,一个个坚定地像是要入党宣誓一样,除了当兵的没别人。 当兵的居然在地方上要抓人,这个年代,能惊动的了部队,那能简单吗? 估计不是反动份子就是间谍。 李诗意心里暗叹,没想到,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这种事居然也能让她遇到。 不过,到底是在后世见过世面的人,片刻慌乱后便镇定下来。 她一边佯装害怕,一边道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哥您小心点,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两岁小孩,那死鬼男人还死的早,您想干嘛我全权配合您,可千万别伤害我。” 她故意示弱,企图降低歹徒的防备心。 本身就是女人,再示弱,能从心里上让歹徒觉得她是个很好掌控的人。 果然,歹徒见她这样,抓着她生疼的手上的力度都轻了三分。 第18章 反击 不知是否只是一种错觉,当她说出那句话时,分明察觉到对面那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原本舒展的眉头忽地紧紧皱起。 与此同时,整个场面似乎也被一层压抑而沉闷的气氛所笼罩,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都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这股莫名其妙的低气压正在悄然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只听歹徒怒喝:“少他妈废话,给老子老实点儿别动!” 那歹徒一边恶狠狠地叫嚷着,一边毫不留情地死死抓住李诗意的头发,然后猛地向后狠狠一拽。 刹那间,李诗意只觉自己的头皮像是要被生生撕裂一般,一阵剧痛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疼得她不由得呲牙咧嘴起来。 李诗意内心燃起了熊熊怒火。 这个挨千刀的,竟敢扯她的头发!难道他不晓得在后世,头发可是无比珍贵的存在吗? 多少年轻人人未老头先秃? 竟然敢这么对她珍贵的头发! 惹到姑奶奶,今天算是你倒霉。 想到此处,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悄悄地伸向衣兜之中——但实际上却是从空间,精准地摸索到了强力防狼喷雾。 毕竟以前一个人住,这种东西还是准备的有。 趁那歹徒紧盯着对面的人,并没有发现她的动作,李诗意眼看就要从兜里拿出防狼喷雾。 对面为首的高大男人看到李诗意的小动作,眉头皱的更紧。 但他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说话,未免引起歹徒警觉,他故意吸引歹徒注意,冷冷开口:“你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就把人质交出来,争取宽大处理。” “你放屁!我..啊!” 那歹徒一句话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阵火辣刺痛,原来是李诗意趁机拿出了防狼喷雾,狠狠地朝歹徒眼睛喷去。 因为眼睛被喷到,那歹徒恼羞成怒就准备用刀划李诗意的脖子,但她反应更快,直接一个后踢,踢中歹徒的下身。 重点部位受击,那歹徒瞬间痛苦地弯下腰,手中刀都没握住,直接掉到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李诗意一脚把刀踢开,又顺势朝着歹徒的下身狠狠踢了两脚,直接把人踢的在地上蜷缩成了虾米。 “不识相的东西,居然敢惹姑奶奶,我看你是厕所打灯笼,找屎!” 也不怪李诗意这么轻松就制服了歹徒,首先她的外形以及一开始佯装害怕示弱就让歹徒从心理上没那么防备他,而且,这个时代,谁知道会有防狼喷雾这种东西。 再加上后世出名的女孩子自保的方法——踢裆,所以这歹徒就这么被李诗意拿下了。 对面那群男人趁机就上来制服了歹徒。 这群当兵的看到李诗意踢歹徒的样子,都莫名觉得下身凉飕飕的,心中为这歹徒默哀,以为抓了根救命稻草,没想到是一朵食人花。 这下好了吧,直接“鸡飞蛋打”。 众人边想着,边抓着男人准备撤退。 离开前,为首的高大男人还深深地看了李诗意一眼。 李诗意直接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姐这么美丽又潇洒的女人啊! 这些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也没跟她解释解释,她猜估计是秘密任务。 因为这一出,李诗意不敢再耽误,背着背篓就往客运站走去。 又坐上沙丁鱼罐头般的客车,一边疯狂忍耐胃部的不适,一边看着窗外。 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她是故意没吃午饭就坐车回去的,这要是吃了饭再坐这车,铁定会忍不住吐出来。 早上没吐那是因为从村里到镇上走了那么大一截路,早就消化了,这要是中午在县城吃了,这会儿肯定白瞎。 终于到了县城,李诗意苍白着脸,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才缓缓走去国营饭店,看今天有牛肉面供应,就要了碗牛肉面。 这时候的牛肉面可不是后世那种一小碗面加上几颗几乎看不见的牛肉。 牛肉面一端上来,那碗比她脑袋还大,满满的一碗面配上好几坨大颗牛肉。 奔波了一天,她早已饥肠辘辘,一顿稀里呼噜就造完了一大碗牛肉面。 摸了摸撑的滚圆的肚皮,李诗意又买上二十个大包子,就朝张家村走去。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五六点的样子了,家里的院子堆满了木柴,还给码放的非常整齐。 目测烧一个冬天都不成问题,房门紧闭,不见大哥和孩子们,估计还没回家。 把东西都放下,趁家里没人,她进了空间,原本少了一大截的米面鸡蛋又回到了原位,她用袋子装了一口袋大米,目测二十斤的样子。 拿出上次买的糙米和空间的大米混合,估计有个三十来斤,加上今天买的鸡蛋糕分出一半,十个大肉包子,准备让大哥回家的时候带上。 准备好东西,就打算做晚饭,看了看家里的米面,今晚就继续熬点小米粥。 她还特地抓了一大把大米进去,煮成二米粥。 又去菜地里掐了把豇豆,倒进粥里一起煮,一大锅子蔬菜粥熬的十分浓稠,空气中都弥漫着清新的香气。 粥差不多快好的时候,又将买回来的大包子放粥上热着,包子这种食物得赶紧吃完。 毕竟这年头没有冰箱,天气又比较热,不快点吃完就坏了。 饭做好的时候,李诗意就听到门口传来响动,出去一看,是大哥和三个孩子回来了。 夕阳下,大哥扛着一大捆比人高的柴火进来。 劳作了一天,身上早就汗湿了,三个孩子跟在后面,都力所能及地抱了一些细柴。 就连走路都走不太稳的小弟都一手抓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柴,摇摇晃晃的往家走。 “妈妈!” 一看到李诗意已经在家,三个孩子都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就扑进她怀里。 她连忙将三个孩子都搂住,挨个亲了亲,这个时代大家表示爱的方式都很含蓄,三个孩子都被李诗意的亲亲羞的小脸通红,却又都心中开心。 “大哥,辛苦了,弄了这么多柴火。” 她放开三个孩子,打了盆水端过来。 “都来洗洗手吃饭吧吗,饭做好了。” “这辛苦啥,”李国勇咧嘴笑,“你女人家力气小,我多给你弄点今年你就不用上山弄柴了。” 见晚饭居然是豇豆二米粥,居然还有大肉包子,他又肉痛地数落李诗意。 “小妹啊,你天天这么吃可不成,得节约粮食啊。什么条件啊天天吃的跟过年一样。”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今天去问了,以后我们家每个月都会有十块钱的补贴,而且张启山还有一笔两千块的抚恤金,只不过被老太太拿去了,待会吃完饭,你得跟我去老宅要钱去。” “多少钱?” 李国勇惊讶的饭来不及吃没两千块啊,什么概念,他累死累活家里有二十块存款都算是不得了了。 他都不敢想象两千块的大团结是有多大一堆! 不过听说每个月她能有十块钱补贴,李国勇松了口气。 有这笔钱,小妹养活三个孩子可就轻松多了,遂端起碗吃起来,他还说来给小妹送粮呢,反而是自己来吃了小妹家不少好东西。 第19章 摔倒 不过小妹家以后条件算是过得去了,这一顿饭他也吃的没那么重的心理压力了。 三个孩子见妈妈买了肉包子,一人一个,抱着个脑袋大的肉包子啃的满嘴流油。 怕小孩子吃多了不消化,李诗意特地盛粥的时候给孩子们的粥盛的比较稀,毕竟那一人一个肉包子就够孩子们吃了。 她回来的时候就吃过牛肉面了,不是很饿,就只盛了一碗粥慢慢的喝着。 吃完饭,因为今天弄得柴还没劈,李国勇就决定再留一天将柴火劈好再回去,而且小妹说吃了饭要去要钱,他怕小妹吃亏,得跟着去。 都收拾好了,李诗意就拿出了那张领取条,带着一家子就直接朝老张家杀去。 老张家和他们家其实离得挺远的,一个在村东,一个在村西,走路得走个十来分钟。 李诗意一路面无表情。 她心里知道,论武力,她和大哥打不过张家那一家子,要想拿回这钱,还得靠智取。 村里有的人早上碰到过李国勇,知道今天李诗意去县城了,估摸着肯定是去问抚恤金的事去了,这会儿那架势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对,有那机灵的赶紧去大队长家报信了。 冯翠兰此时正洗完碗,拿着木盆装了全家的脏衣服就要去河边洗衣服,见李诗意身后跟着这么大一群人,连忙丢下木盆,就跟着人群去了。 来到老屋,李诗意就见五间崭新的青砖瓦房坐落在眼前,房子前面有一块非常大的青石板铺成的院坝。 老屋的人也刚吃完晚饭不久,徐兰花正抱着小孙子铁蛋儿在院坝里乘凉,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骂着儿媳妇。 见李诗意气势汹汹的过来,徐兰花心道不好,蹭一下蹦了起来,仿佛一只要决斗的公鸡,“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娘你应该相当清楚。”李诗意不急不躁地说,“张启山的抚恤金,听说您去领了?” “胡说!”一听是这事,老太太差点跳起来,她提起旁边的扫帚就赶李诗意。 “什么抚恤金,我不知道,滚滚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早就知道这老太太压根不会认,李诗意一把抓住打过来的扫帚,拿出那签名条,伸到老太太眼前。 “老太太,您可看清楚了,白纸黑字还做得假不成?人办事员啥都告诉我了,两千一百一十块,您拿钱吧。” 徐兰花一看,这不是自己当时去领钱的时候签的条子么,这李诗意居然真的跑去县城问了。 她心中惊疑不定,但嘴上绝不认输。 “这什么东西,我看不懂,你赶紧给我拿走!你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贱货,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讹到我身上来了,赶紧给我滚!” 徐兰花的动静太大,老张家的人听到动静,都从屋里出来,老张头砸吧着旱烟,看着徐兰花撒泼骂街,没有说话。 倒是老大和老二出来,看他们娘这样,老大张国庆捏紧拳头,朝李诗意比划了一下,威胁道:“赶紧滚!” 见对方要动武,李国勇往她前面一挡。 李诗意呵呵一笑,把她大哥拉到一边,这是武力威胁她? 不好意思,她不吃这一套。 她故意盯着脑袋朝向张国庆,“来来,朝这里砸!” “你!” 张老大两眼睁圆,不可置信,对李诗意这种滚刀肉无可奈何,他只是吓唬吓唬她。 但见这李诗意压根不怕,甚至还朝他靠过来,他条件反射就是一推。 见对方出手,她心底冷笑,等的就是你动手,那张国庆的手刚碰到她,她顺势就是往地上一倒。 砰的一声,倒在了青石板上,前额着地,瞬间见红。 推的好! 人群中,冯翠兰得了消息,急匆匆的刚赶来就见李诗意吃了亏,还见了红,这几天被李诗意压着的郁气终于吐出来了。 见她吃了大亏,冯翠兰就缩在人群中,津津有味地看着。 “小妹!” 李国勇一把将张国庆搡开,想要还手,就听到地上的李诗意虚弱地叫住了他。 他赶紧收手,回头去查看小妹的情况。 结果,就见他地上本来“虚弱”的小妹居然朝他眨了眨眼。 李国勇也不是傻子,立马反应过来小妹是装的,随即就蹲在地上揽住小妹,就听她在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大哥别动手,我自有安排。” 俗话说,横的怕不要命的,只要她豁得出去,这老张家就得乖乖听她的话。 赶来吃瓜的众人看李诗意被推倒在地,额头都砸破了正在往外渗血,看起来凄惨不已,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都开始说起张家的不是。 “这张国庆真不是东西,居然打女人!” “就是就是,说到底还是弟媳妇呢,真下得去手啊!” 一时间,议论纷纷。 听到周围的人都在议论自己家,徐兰花一口痰呸到地上。 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这烂娼妇就是活该!什么东西跑到我家来撒野,依我看,打死她才好!” “我说徐兰花,你这是地主婆呢还喊打喊杀的,人家李诗意就跟你说了叫你分钱而已,是你先用扫帚打人,你那大儿子还跟着你动手了,大老爷们打弟媳妇,还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听到这个声音,李诗意诧异地看了过去,居然是第一天跟她大打出手的马招娣。 要说这马招娣为啥站出来仗义执言? 这可就得从她年轻的时候说起了。 马招娣男人上面还有个大哥,老大家连生了三个儿子,她家那时候就生了俩女儿,她婆婆就偏心老大家。 反观对她们二房,简直是往死里欺负她。 但她是个硬气人,愣是逼的老两口分家,分家之后。 马招娣就发誓,除了每年给老两口的养老,多一个子儿都不会给的。 结果这几年分家之后,那大儿媳嫌老两口干的少吃的多,没少刻薄他们,甚至经常不给饱饭吃。 老两口这时候想到了小儿子儿媳,却早就作的小儿子儿媳跟他们离了心,后悔不已。 看到这情形,马招娣暗爽不已,该! 但她男人到底是老两口生养的,到底于心不忍,上次想给老娘送点粮食去,知道她不会同意,就想偷偷送去,结果闹了那么大乌龙。 所以见徐兰花磋磨儿媳,马招娣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前的经历,看不下去了,没忍住说了句实在话。 躺在地上装受伤的李诗意惊讶无比,没想到马招娣会帮她说话。 “哟!这打死人了啊!” “快去告诉大队长!” 看热闹的人群看见了血,瞬间沸腾了,一时间,谴责张家的有,无动于衷的有,有热心的去找大队长的也有。 第20章 上门要钱 “队长来了队长来了!” 有人看见大队长带着人远远地走过来,连忙吆喝。 大队长一家也是刚吃完晚饭,烟杆子刚摸出来还没来得及抽上一杆呢就有人来说李诗意去老张家了。 他想起前两天的事,心里一琢磨,估计要出事,就带着民兵队长和老婆王桂花赶紧朝这边赶来。 果然,一过来就看到李诗意躺在地上,头上也渗着血,看着有点吓人。 “徐兰花!你们这是在干嘛?” 他唬着脸,心里也是气的不行,这一天天的,不是吵架就是打架,这先进生产队还评不评了。 “队长,这可不能怪我们,这小娼妇跑来问我要三儿的抚恤金,你说我能同意吗,她这么年轻,拿着钱改嫁了,岂不是拿我三儿的买命钱去养别的男人,我不同意!” 徐兰花也知道硬霸着这钱不给,大队长肯定有说法,所以脑子一转弯,想了个理由答道。 听到徐兰花的话,李诗意在心底冷笑。 老太太,今天这钱,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由不得你了。 但她嘴上却并不提这事,而是气若游丝地说道:“大哥,头好痛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李国勇虽然早就被小妹暗示过是在演戏,可此时看她满脸鲜血,一副虚弱不已的样子,也是着急了。 他捏起拳头就要去跟张国庆拼命。 但刚一转身就觉得手臂被拉住,接着耳边传来李诗意的声音。 “他们不会是想打死我吧,大哥,快去镇上派出所报案,张国庆要杀人了!” 李国勇被热血充满的脑子这时候清醒过来。 他看着李诗意,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凄惨兮兮,但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却透露着狡黠。 遂放心不少,看来小妹是真没什么大事。 虽然不知道小妹到底要干嘛,但他很听话,放下李诗意就往外走。 大队长见状,连忙叫人上去拦住李国勇。 这年头都兴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小打小闹找什么公安啊。 更何况还是评选先进生产队的关键时刻,自己队上可不能闹出不良事件。 “你少胡说!我根本就没碰到你!” 看李诗意凄凄惨惨地躺在地上,张国庆心虚中又透着一点疑惑。 他压根没怎么使劲啊,明明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可周围人都看着呢,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你个烂货给我起来,我让你装!” 从屋里出来的张大嫂肯定是帮着自己家,更何况李诗意是来分自己家钱的,她可不乐意把钱分出去。 婆婆可说了,那抚恤金可是有两千块! 她这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张大嫂怒气冲冲,就要过来打李诗意。 王桂花赶紧让人上去拦住张大嫂。 她这个妇女主任还在这呢,有问题不找她协商,还当的面还要喊打喊杀,心里也对张家这一家子有了意见。 她蹲下来检查了一下李诗意的伤势。 见她额头破了一个口子不停地往外渗血,看起来凄惨无比,心下也是对张家人恼怒。 要说这张家人也真不干人事,一家三个儿子,就将老三分走了。 那时候老三才十几岁,最后还是大队长给介绍了条门路,让老三跟自己家大儿子一起进了部队。 最后攒了好几年钱,才娶妻生子。 这老三也是个命不好的,靠着自己娶妻生子盖了房子,眼看日子有了奔头,居然就这么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留下一家子孤儿寡母被欺负。 许是想到了自己老大和张老三的兄弟情,再想到前两天李诗意来自己家说的话,王桂花这下是真起了要帮李诗意的心思。 她转过头对民兵队长王铁生说道:“快带人把张国庆看住了,别让他偷偷跑了,还有没有王法了,报公安,必须报公安!” 一旁的大队长见老婆子也跟着瞎胡闹,心说这老婆子发哪门子的疯。 这要是把公安找来了,还评什么先进生产队,遂开口道:“张国庆,你为什么打人?” 大队长在村里还是很有威严的,张国庆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他乖乖回道:“队长叔,这李诗意莫名其妙跑来我家要钱,她一个寡妇,将来没准还要嫁人的,想来我家要我弟弟的钱去便宜外人,岂有此理,还有我可没打她,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胡说!我们都看见你推他了!” 马招娣这时在一旁说道。 “好你个马招娣,你胡咧咧啥?你个不孝顺公婆的玩意儿给我闭嘴!”徐兰花呛道。 地上的李诗意这时候呻吟一声:“队长,那抚恤金说难听点可是我们家当家的买命钱,不给我,总得给他三个孩子吧,这三个孩子现在什么样子大家都看得见,说是乞丐也不为过了,老太太把这钱全拿走,是不给我们一家活路!” “什么钱!我不知道!” 徐兰花一听,赶紧否认道。 “早就知道娘您会不认账,我这可是有你的领取条的。” 李诗意拿出那条子,又继续说:“我只是来让老太太给钱,结果她们居然对我下死手,想要杀了我!“ “这钱我也不敢要了,得把张老大都抓去劳改,我才能安心。殴打烈士遗孀,故意伤人,抓进去劳改起码十年起,队长叔,你让人放开我哥,今天我什么都不要了,就要这张国庆进去吃牢饭!” 李诗意一番话,既点出徐兰花撒谎不认账,又提醒了张家人对她动手,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徐兰花拿了她的钱,就得还回来,张国庆出手伤人,那就准备好吃牢饭。 “张有根!是不是这么个事儿,你说句话,别躲在后面不开腔。” 听完李诗意的哭诉,大队长都觉得没脸,他看着最后面的张家老爷子,开口发难。 论辈分,张有根还得叫他一句哥。 你别看这张家老婆子跟儿子儿媳在外面闹的阵仗大,但真的主心骨还是后面一声不发的老爷子。 张有根砸吧砸吧抽着旱烟,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表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却在天人交战。 看大队长两口子的样子,也知道这事不能善了。 更何况那李诗意紧紧咬着打人不放,他们也不能把人逼急了,不然这老张家要真出个劳改犯,多丢人呐。 他好面子一辈子,可不能出这种洋相,更何况老大进去了,家里少个壮劳力,一年少挣多少粮食。 但真要他把这么大笔钱分出去,他也不愿意。 细细思索一番,张有根语气沉闷。 “打人是我们不对,但我们生养张启山一场,拿了这钱不过分,你去了县里,应该也知道了,除了抚恤金,每个月还会有十块钱补助,这个钱归你,但要是你改嫁,除非带着孩子,否则这钱也得归我们老张家。” 李诗意差点气笑了,这老爷子可真会算计,什么叫补助归她? 那手续都办好了,补助以后她拿到手是稳稳的事了,轮不到他来分。 第21章 分钱 谈判,说白了就是博弈。 你说这屋子太暗,想要开个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同理,想要钱,不能跟这一家人直接要钱,我不要钱就要送你去坐牢,那么他们就会愿意跟你商量给多少钱。 “老爷子,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说了,现在我不要钱了,我就要张老大坐牢!” 只要她豁得出去,他们就拿她没办法。 钱她可以自己赚,要是今天不按着她的方案来,非得把这张国庆送进去吃牢饭。 张有根以为自己作让步,李诗意就该感恩戴德。 一个月十块钱啊,她李诗意一年能挣到十块钱吗? 没想到李诗意居然想也没想拒绝了,他心里暗骂,不知足的东西。 一方舍不得钱,一方咬死要报公安,都不愿意让步。 见两方僵持着,大队长语重心长的开始劝解。 “有根啊,启山那孩子我们都是看着长大的,当初人家才十四岁,你硬生生把一个孩子给分了出去,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个年纪是吃的多了点,但是长身体也情有可原啊,连房子都不给人分一间。” “可怜那孩子只能住山洞,吃树皮野菜,靠乡亲们你一口饭我一口菜的才好不容易长大。” “也是运道好,有了机会进了部队,是不要命才有了后来的风光,后来好不容易结了婚盖了房子,眼看生活有奔头了,却出了意外。” “需要养活的时候你们将人扫地出门,拿抚恤金两个倒是积极的很,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要是还这么干,李诗意要告就告吧,队上出个劳改犯,我也没脸去争先进大队了。” 这先进生产队可不是仅仅一个名号,这关系到整个大队的利益。 评上先进生产队,化肥,种子,农具都有额外的分量,甚至来年公粮都能少交一点。 可以说评上先进生产队关系整个大队的利益。 这年头吃饱饭都是奢侈,要是因为老张家影响了自己的口粮,在场看热闹的人立马不乐意了。 “不是张有根哪有你们这样办事儿的?” “就是就是,这该养的时候给人赶出去,人死了出来抢人家孤儿寡母的钱来了,哪来的脸啊!” 更有甚者,直接起哄。 “你们简直一家人搅坏我们一村的名声,张有根,你们这种人家不配呆在我们村,滚出张家村!” “滚出去!” “滚出去!” 早年张家赶走张启山的时候,村里人就对这老张家看不上眼了。 十四岁的孩子能干老多活了,一般人家都当半个劳力使。 但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个年纪的孩子也是真的能吃,为了少个人吃饭,张家硬是将张启山分出去。 说是分出去,其实啥也没给,就是把这个人赶出去了。 那张启山早年在家干活可比那偷奸耍滑的老大老二卖力多了,也不知道两口子眼盲心瞎为啥非要赶走老三。 徐兰花更是村里出了名的恶婆婆,经常磋磨儿媳妇,搞得后来老二该结婚时,都没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她二儿子了。 而且她平日里不是拔东家一棵葱,就是偷西家一个蛋,嘴里还动不动满嘴污言秽语,村里人看不惯这一家很久了。 这下更是要让村里损失一个先进生产队的竞争机会,众人就更生气了,直言叫老张家一家子滚出去。 李诗意没想到,原来自己亲外公还有这段故事,这张家也是丧心病狂,就因为外公能吃就给赶了出去。 她都怀疑,自己外公到底是不是张家的亲儿子,不然为啥这老两口就单对他们三房的人这么可恶? 见群情激奋,大队长不得不示意大家安静一点。 然后就听他对张有根继续说道:“有根啊,做人得讲良心,这抚恤金的事要是不公平点,你们家恐怕是在这村里待不下去了。” 这话看似劝解,实则隐隐含着威胁。 张有根铁青着脸,怎么一个小小的抚恤金的事,居然严重到要赶她们一家走? 但他心里也清楚,这要是李诗意咬死要报公安,事情就真的收不了场。 到时候老大要进去不说,自己家即使不被赶走,从此那也是要被全村孤立。 这个时候集体经济,要是被全村针对,那他们家可算是真完了。 想到这里,张有根一咬牙,反手就给徐兰花一个大耳瓜子。 这巴掌的力气用的十足,徐兰花的右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都怪这老婆子,平时贪图那点小便宜,搞得跟全村的关系都不怎么好,这关键时候都来落井下石了。 “让你平时净不干人事儿,去拿钱!” 他咬牙切齿道。 忽然挨了一巴掌,徐兰花懵了好一阵,等反应过来正要撒泼,就见当家的用快要吃人的眼光看着自己。 她瞬间偃旗息鼓,夫妻几十年,她知道这死老头子肯定又把这锅都扔给她了。 她是手脚不干净,但平时弄回来的东西也没见他少吃两口啊。 但盛怒的张有根全家人都憷,徐兰花闭口不言,倭瓜一样的脸沉的仿佛要滴水。 回到房间鼓捣了好一会,才抱着个饼干盒子出来。 张有根接过盒子,当着众人的面把那两捆崭新的大团结拿了出来,见他爹真要拿钱,张国庆急了,“爹!” “你要是想去劳改,我今天可以不给这个钱。” 张有根阴恻恻道,这个老大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 要不是他中了李诗意那个贱人的计,他们家今天怎么会出这么大的血。 张国庆闻言,忙缩回手,装鸵鸟不敢说话了, 见儿子这么一副窝囊样子,张有根恨铁不成钢。 真是个窝囊废,这么大了闯了祸还要自己这把老骨头来收拾。 同时又在心里暗骂老太婆平时那么精明,怎么这会儿把盒子直接拿出来了? 就拿抚恤金的钱出来就行了啊,要知道他们家的钱可都在这盒子里,俗话说财不外露,这大庭广众的,能直接把盒子打开吗? “你这么做就对了。” 大队长见张有根愿意拿钱,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愿意这事情闹大,能私下调解最好不过。 便开口道:“这领取条上写了,你们一共领走了抚恤金两千元,外加一百一十元补贴,这补贴是人政府给孩子的,这笔钱得给她们,剩下的两千,你们到底也是生了老三,我做主,你们一人一千吧。” “嚯!” 听到队长说两千块,众人都惊呼,那是多少钱啊。 他们这些人,一年到头一个家庭能有一百块钱就算是相当不错了,两千块,别说有了,他们见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第22章 赔钱 不过又转念一想,这可是人家拿命换回来的,想到这里,他们心中那股子羡慕劲儿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毕竟,有人才是根本,如果家里的顶梁柱都不在了,即便拥有再多的钱又能怎样呢? 虽然此刻内心痛如刀绞,但张有根心里非常清楚,这笔钱他今天是非掏不可了。 于是,他咬咬牙,伸手就准备去打开那个装着钱的盒子。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诗意突然间又开了口。 只听她大喊一声:“慢着!” 声音清脆而响亮,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她身上。 紧接着,她出声打断了张有根掏钱的动作,并一脸淡然地说道:“抚恤金这么分,我没有意见。但是,这张老大把我给打伤了,这笔账咱们可得好好算算才行!” 听到这话,一旁的张国庆顿时怒不可遏。 只见他瞪大双眼,眼珠子仿佛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般,同时高高地拎起自己的拳头,恶狠狠地盯着李诗意吼道:“你这臭娘们儿,赶紧给老子闭上你的嘴!要是再在这里纠缠不休,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揍扁你!” 然而,面对张国庆的威胁,李诗意不仅毫无惧色,反而冷笑连连。 “呵,行啊,有种你就再来动我一下试试。刚刚你打破我的脑袋,这次难不成还想打断我的腿不成?我倒要瞧瞧,那盒子里到底有多少家底可以用来赔!” 说完,她毫不退缩地与张国庆对视着,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张国庆像根木头似的杵在原地,听到李诗意这些充满威胁意味的话后,心中的怒火瞬间喷涌而出。 然而,他却只能强忍着动手的冲动,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众目睽睽,他这个大伯哥打弟媳本来就不占理。 更何况还不知道李诗意又要找借口讹他们多少钱。 这种无法宣泄愤怒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憋屈,脸上气的通红。 与此同时,一旁的张有根看着人高马大的儿子却被一个女人唬住的没出息样子,气得暗暗骂道:“这个老大真是个没脑子的家伙!” 眼看着李诗意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张有根不禁暗自思忖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温顺乖巧的老三媳妇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一直以来都是他算计别人,没想到今天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被她给摆了一道。 这时,只听李诗意率先发难,毫不留情地嘲讽起眼前的众人。 “瞧瞧你们老张家这副嘴脸,父母私吞儿子抚恤金,大伯哥殴打弟媳妇,全华国也难找出你们这么极品的人家。不过呢,我可不像你们这般蛮不讲理。” 说完这番话后,她故意停顿了半晌,似乎在吊足大家的胃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悠悠地接着开口。 “不赔钱也行,但是,你们必须带我去医院做全面检查。会不会毁容倒是小事,这伤到脑袋,也说不清楚,这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影响到我今后的正常生活,那可就麻烦大了。”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玩味地看着老张家所有人,又慢悠悠说起来。 “要是以后有个头疼头晕的干不了活了,那我们家后半辈子可就只能指望老屋一家养着了。” 尽管她嘴上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她已经很通情达理,但在场的每个人心里如明镜似的,深知脑袋受伤还不是她说多严重就多严重,大夫哪里看的出来? 毕竟,就连后世的仪器都检查不完全呢,更何况是现在? 只要她说脑袋不舒服,那就得一直看病一直花钱,张家还得出粮养着她和三个孩子。 这种赔本买卖,老张家怎么可能干? “你直接说要多少钱?” 张有根咬牙切齿,心中恨不得将李诗意大卸八块。 “100块,要么给钱,要么带我去看病,你们自己选。” 李诗意也不想废话,直接给张家人抛出选择题。 “你!” 张国庆目眦欲裂,恨不得吃了李诗意。 眼看着张家人吃瘪,李国勇心里暗爽无比。 这小妹几日不见,居然变得这么厉害,只是摔了一跤,居然能把抚恤金就这么要回来了。 李诗意说的也不过分,更何况,确实是张家先动手,大队长一时也不好偏帮哪一方,就闭口不言。 张有根知道今天这钱自家必须掏。 他咬咬牙,伸手从盒子里拿出两捆崭新的大团结,加上赔她脑袋伤的钱,一共数出一千二百壹拾元。 随着那钱的数动,张家人都集体心在滴血,一千二啊,够吃喝一辈子,居然就这么赔给了李诗意! 就见张有根将钱颤颤巍巍地递给大队长。 大队长接过钱,又数了数,才递给李诗意。 李诗意接过钱,没有再数,直接将钱装进口袋,实际上她随手就丢进空间去了。 毕竟这么大一笔钱,放口袋里丢了可怎么办。 有了这笔钱,她空间里那些好东西日后终于有理由可以拿出来了。 “钱我就收了,今天我就暂时放过你。” 她冷冷地注视着张国庆。 “不过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可就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们了,大家伙儿帮我做个见证,要是我李诗意哪天要是出事了,那一定就是这张家人干的。” 一句话,把张国庆想秋后算账的路都堵上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大队长见事情解决了,朝着众人说道。 天色也不早了,大家见也没热闹可看,三三两两的都散了,李诗意李国勇也跟着人群走了。 只留下张家一家,恶狠狠地瞪着李诗意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撕碎。 “这天杀的哦,这是要剜我的心啊!” 徐兰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哭得撕心裂肺。 那可是整整一千二百块钱啊!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那贱人给顺走了,她怎能不恨? “娘,您先起来吧,地上凉。” 大儿媳妇赶忙伸手过去想把徐兰花扶起来。 然而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徐兰花猛地一甩手,反过来狠狠地扇了大儿媳一巴掌。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气中,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还没走的众人对徐兰花这种不识好歹的行为纷纷摇头,都不想再看这场闹剧,各自回家去了。 不得不说,徐兰花这个人确实可恶至极。 对待那些刚刚欺负她的张有根,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可转过身面对自己的儿媳妇时,却又如此嚣张跋扈,蛮横无理,典型的欺软怕硬。 张大嫂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疼的脸颊,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满心都是委屈。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不过是想要扶起婆婆而已,竟然会被这样对待。 她捂着脸,双眼含泪地看着张国庆,希望丈夫能给自己主持公道。 然而,张国庆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反而朝着她怒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儿回去烧水,我好洗脚睡觉!” 张大嫂心里充满了委屈,但又不敢反驳,只能捂着脸默默地走回灶房。 大女儿张小花看到妈妈挨打后,心疼地走上前去,轻声叫道:“妈,让我看看……” 然而,此刻的张大嫂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用力地甩开女儿伸过来的手,冷冷地说道:“看什么看?老娘没事,快去烧水,你爸爸和弟弟要洗脚睡觉了!” 张小花看着眼前这个在奶奶和爸爸面前温柔顺从,而在自己面前却变得凶狠可怕的母亲,不再多说什么。 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便去默默地开始烧水。 张有根默不作声,抱着饼干盒子就回房去了。 见徐兰花坐在地上痛哭,还没走的冯翠兰表情阴晴不定。 没想到李诗意这个贱女人现在居然这么厉害。 冯翠兰终于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轻视她。 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李诗意过上好日子,那可比杀了她还难受。 心中好几个念头闪过,冯翠兰突然眼睛一亮。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徐兰花。 见周围没人了,冯翠兰状似关心,假意安慰说:“婶子,你也别太伤心了,这诗意姐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说您也是那小涛的亲奶奶,她居然这么对您。” “启山哥幸好还留了这么个儿子,不然诗意姐带着两个丫头,还不定怎么过呢!” 说罢,她假意摇了摇头,一副叹息的样子,就回家去了。 留徐兰花一人在原地,不过,她这话说完,徐兰花的哭声戛然而止。 对啊,要是没有那小兔崽子,这老三家就成了绝户,不但她拿走的钱得还回来,就连他们现在住的房子,都得是自己家的。 一条毒计在心中翻滚,徐兰花翻身爬起来,就朝屋里去找老头子商量去了。 按下徐兰花如何不表,李诗意拿着钱就和李国勇回到了家。 家里三个孩子正在鸡笼那喂鸡,三个小家伙抓了几条蚯蚓,丢进鸡食盆里。 两只母鸡咯咯咯地激动地不停伸着脑袋啄蚯蚓吃,蚯蚓感到了危机,不停地蠕动躲避着母鸡的进攻,那软体蠕动的样看的李诗意一阵头皮发麻。 第23章 娘家人 见妈妈和舅舅归来,孩子们迫不及待地连忙飞奔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李诗意。 这些日子里,他们吃得饱,原本蜡黄的脸色,现在终于有一丝光泽,那原本黯淡的眼睛,也亮晶晶的,此刻满是喜悦与期待。 然而,毕竟是长久地缺衣少食,孩子们四肢依旧纤细得好似一根根干枯的麻杆。 看着孩子们身上那破旧得不成样子的衣裳,李诗意这才猛然想起,是时候给孩子们做上两件新衣服了。 可是,布虽然已经买回来了,她自己却完全不会做衣服。 毕竟后来都是直接买衣服,很少会自己去做衣服,所以她从未接触过这样的针线活计。 她开始在脑海中琢磨着大队里谁会做衣服,想着能否用一些粮食作为交换,让对方帮忙给自己家做几件新衣服。 不过,相较于穿上新衣服,当下最为紧要的事情,还是先给这几个孩子好好地洗个澡吧,那脏兮兮的模样,着实让人无法忍受了。 可是家中一个洗澡盆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呢? 看来必须得想办法搞到一个洗澡盆才行。 她心里想着,嘴里却无意识念叨了出来。 “这还不简单,大哥给你做一个就行!” 李国勇今晚对小妹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没想到小妹小小一个人,居然从老张家那龙潭虎穴要走了这么多钱。 有了这么一大笔钱,就算小妹不去上工,她和孩子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更何况,以后每个月还有十块钱的补贴呢。 “大哥会做木工?”李诗意惊喜,“那大哥帮我做一个大一点的澡盆,我给三个孩子好好洗洗。 “这东西做着不难,但是需要把木材晾干,索性现在天热,很快就能晒干,我先锯些木板,等干了之后我再来你家做。” 李国勇现在看妹妹跟看偶像似的两眼放光。 “小妹,人不可貌相啊,你居然变这么厉害了,就这么从他们手里把钱拿回来了!” 一开始听小妹说要去拿钱,说实话他心里没谱,甚至已经做好了大打出手的准备。 而且对方人多势众,他们俩肯定讨不到好。 而小妹,居然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钱要过来了。 其实今天的结果也出乎李诗意的意料,按她的计划,她以为至少要让李国庆进局子蹲几天,吃吃苦头,那张家人才会松口呢。 没想到,这老张家平时不做人,村里居然没有一人为他们说话的,甚至怕影响评先进生产队还主动对张家施压,所以她才这么容易就拿到了钱。 天色不早了, 他们收拾收拾,这时候没有通电,也没啥别的娱乐活动,洗洗就睡下了。 等到孩子睡着,李诗意照例进了空间,先是数了数钱。 之前的一百块买布用了十多块,还剩八十多。 再加上今天要回来的一千二百一,她的存款一共差不多一千三了。 有了这笔钱,至少她和三个孩子短期的生活不成问题。 可她的目标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不饿肚子,这辈子,她势必要让三个孩子接受好的教育。 要是顺利的话,创造点优渥的家庭环境,让三个孩子成为自信张扬的富二代。 可是,目前挣钱的路子,除了下地挣工分,就是去黑市或者像上次一样找机会“投机倒把”。 她一个女人,仅仅是挣工分,养活自己都呛,更别说发家致富了。 但黑市又实在是太危险了,毕竟去混黑市的能有几个善茬? 她一个陌生女人突然带着好东西进黑市,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万一被人盯上,她的这些物资来源根本说不清楚,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一点也不想去碰黑市。 之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才逼的自己干了回“投机倒把”,现在有了这么大一笔钱,这种事还是能不干尽量不干。 毕竟要是她被抓了,三个孩子可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得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收入,至少在改革开放之前,她得带着孩子们先“苟住”。 躺在床上想着未来的安排,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团糟。 想不通,便索性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李诗意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又是在李国勇的劈柴声中醒来,李诗意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这些日子倒是治好了她睡眠不好的毛病,每天醒来都觉得精力充沛。 跟大哥打了声招呼,李诗意来到厨房,今天吃完早饭大哥就要回去了,她仔细检查着大哥要背回去的背篓。 只见背篓里面大米,鸡蛋糕,大肉包子,差不多装了大半背篓。 想到大哥家还有个奶娃,生活条件不好,大嫂奶水都没有,就又从空间里拿出两大包奶粉。 这虽然不是婴幼儿配方奶粉,而是她在超市随便买的学生配方奶粉,但到底喝这种奶粉到底比喝米汤好。 又拿了两大包红糖扔进去,这时候讲究用红糖给女人补身子,大嫂气血亏空,奶水都没了,该好好补补。 然后特地挑了两条肥肉多的猪肉也装进背篓,让大哥带回去让全家也沾沾荤腥。 今天的早饭就没有包子了,想了想,她直接煮了一锅二米饭。 煮饭的时候顺带蒸了一锅鸡蛋羹,又炒了个醋溜土豆丝,捞了点小咸菜。 饭做的差不多了,就听到隔壁孩子的哭声,这几天的相处,几个孩子对她是粘的不行。 特别是两个小的,早上起来没看见她甚至还会哭两声。 去隔壁一看,大妹已经很熟练的在帮弟弟妹妹穿衣服, 看着那好几天没换过的脏衣服,李诗意嘴角一抽。 看来给孩子做新衣服的事得赶紧了。 带上孩子,叫上大哥,一家子就开始吃早饭。 “居然是干饭!” 孩子们惊讶地看着碗里的干饭,虽然是二米饭,但在这年头已经是顶顶不错的吃食了,甚至过年都不一定能吃到。 李国勇也吓了一跳,但想到小妹昨天的拿到的钱,顿顿吃干饭都行,这一顿干饭又算的了什么? 只是到底节俭惯了,他还是苦口婆心道:“小妹啊,这哪用得着吃这么精贵啊,有钱了可不兴大手大脚啊,你还有三个孩子要养,还是得节俭着来。” “知道了大哥。” 李诗意也没嫌他啰嗦,毕竟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大哥也是为了她好,她心里清楚,唠叨就唠叨吧。 “我把澡桶的木头锯好了,趁日头好,先放院坝里晒着,”李国勇吃了一口土豆丝,酸酸的口感很下饭,“过几天干了我再过来给你做。” 吃过早饭,李国勇就要回家去了,孩子们很舍不得,但也乖乖听妈妈的话跟舅舅再见。 背着沉重的背篓,李国勇也不知道妹妹装了什么进去,满满一大背篓。 他想掀开看一下,李诗意眼疾手快地制止了。 “大哥,我好不容易用油纸封好,撕开再封太麻烦了,也没装啥,就装了些咸菜和地瓜,你回去再看。” 以往来,因为她腌的咸菜特别爽口,爸妈爱吃的很,小妹也会装些咸菜让他带回去。 出于对小妹的信任,李国勇也就不再打开。 早上出发,走到家已经接近中午了。 李国勇进了家门,招呼一声:“娘,翠芬,我回来了!” “我爸回来了!” 房间里抱着小妹妹的李斌听到声音把孩子往他妈怀里一放,就窜了出去,留梁翠芬在屋里黑着一张脸。 因为没奶水,小妞妞只能吃点米汤,天天是饿的嗷嗷哭。 这好不容易哄睡着了,被李斌这一嗓子吼醒了,又开始哭起来。 梁翠芬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骂:“回来就回来,叫魂呢!自己家的孩子都要饿死了,还有功夫去管别人家,李国勇这回我跟你没完!” 李国勇走的时候背了一口袋地瓜土豆,她愣是没拦住。 也不是她不想帮小姑子,但自己家都这样了,哪有闲工夫去帮其他人。 因为没有好东西补身体,她连奶水都没有了。 第24章 冯翠兰 看着怀里的小妞妞,才三个多月,天天饿的嗷嗷哭,这几天就连哭声都跟小猫一样了,虚弱的不行,也不知道还养不养得活。 听到梁翠芬的咒骂,李国勇的娘陶春莲面色一沉,但却没有开口反驳。 说到底儿媳妇又有什么错,只能怪小女儿运道太不好了。 她也知道接济女儿一家儿媳妇会有意见,但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女儿一家饿死。 想到这,老太太本来因为儿子回来的喜悦荡然无存,脸上的笑容消失,又被愁苦堆满了脸庞。 因为梁翠芬的咒骂,一家人的心情都变得不好。 正沉默时,就听见李斌的惊呼:“爸!哪来这么多好东西啊!” 李国勇一头雾水,转过身一看,原来儿子已经把背篓的东西拆开了,白花花的大米,香甜的鸡蛋糕,红糖,居然还有肉和奶粉! 李国勇这才知道小妹给他装了啥,小妹居然骗他,他还真相信就装了点咸菜呢。 他偷偷擦了擦眼角,装这么多好东西,小妹心里这是有娘家人呢! 屋里的梁翠芬一听说好东西,立马抱着孩子从屋子里出来。 大米奶粉猪肉鸡蛋糕大包子,甚至还有两大包红糖,一看就是给她补身子的。 那一堆东西仿佛散发着金光一样,差点闪瞎她的眼睛。 这么多好东西,当家的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小妹装的。” 李国勇将李诗意去老张家要抚恤金的事娓娓道来。 众人一听,都松了口气,打心底里为李诗意高兴。 倒是梁翠芬在心里纳闷,这小姑子平时腔不开气不出的,居然这么有主意,关键还真叫她干成了。 不过这小姑子也是个感恩的,自己发迹了没有忘记娘家。 瞧这么多好东西,尤其是那奶粉,他们家可太需要了! 忙叫老太太烧了点开水,泡了奶粉,就用小勺子喂给小妞妞。 小妞妞饿了好多天,凭着婴儿对奶香味的直觉,咕噜咕噜就喝起奶来。 一口接一口,喝了大半碗才收口,填饱了肚子,小妞妞不再哭闹,沉沉地睡了过去。 众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孩子天天吵闹,连带大人也没有休息好。 这两包奶粉可算是解了他家的燃眉之急,众人一时心头都念着李诗意的好。 就连梁翠芬,都不再骂李国勇,话里话外夸着小姑子有良心,对娘家真是没的说。 先不说娘家这边,李诗意得了这一千二,可算是把村里的人羡慕坏了,更有那黑心肝的正在琢磨坏主意。 夜里,冯翠兰躺在床上,旁边是张大虎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她烦躁地翻来覆去,也不知道徐兰花那老东西懂起自己的意思没有。 这眼看着李诗意拿了那么大一笔钱,日子又有了奔头,她简直要怄的吐血。 因为翻来翻去,影响了男人睡觉,他反手一巴掌就打冯翠兰背上。 “死婆娘大晚上动什么动!再把老子弄醒你就滚出去!” 冯翠兰老实了,很快,男人的鼾声又响了起来。 黑暗中,冯翠兰怨恨的眼光恨不得将男人凌迟。 但心里却想着,要不是李诗意的事弄得自己睡不着,她也不会被当家的打骂。 于是乎,又将这笔账算到了李诗意的头上。 很快,一个恶毒念头在冯翠兰脑中闪过,她露出一抹冷嘲,闭上眼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冯翠兰就在婆婆的咒骂中起床。 “你个懒鬼上身的玩意儿!我儿子拿这么高的彩礼娶你进门是让你睡懒觉的吗?!又懒又馋的玩意儿,不下蛋的母鸡,还不赶紧去做早饭去,想饿死老婆子我啊!” 老太太见冯翠兰出来了,踮着小脚就跑到她面前,指着鼻子骂道。 冯翠兰被老太太指着头都紧紧缩着,额头被老太太戳的通红。 她委屈看向屋里起来的张大虎,指望着当家的能为她说句话。 然而张大虎就跟没看到似的,还冲她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做饭,老子饿了!” 冯翠兰心里冷了下去,她早就该习惯了才对,这娘俩什么时候把她真的当成个人过? 然而面对张大虎母子的怒视,冯翠兰也只敢小声回道:“我这就去做饭。” 心里早就把这一家人骂了个遍,就张大虎那样子,当年出那么多彩礼都没人乐意嫁给他,也就是她父母贪财,才把自己卖了过来。 要不然,张大虎那样的就等着在家里当老光棍吧! 更何况,说起生孩子,冯翠兰眼神一狠。 刚成亲的时候,她是怀过孩子的,可这老虔婆自从结婚后往死里折腾她。 饭不给吃饱就算了,家里活儿全丢给她,她干完家里的活还要去地里挣工分。 大冬天的,别人都在家猫冬,老虔婆却叫她洗衣服。 因为说挑水回家麻烦,寒冬腊月居然叫她去河边洗,结果地面结冰,她一个没踩稳,就摔倒了。 那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结果这一摔,就把孩子摔没了。 孩子没了,张大虎还怪她没用,连个孩子都怀不稳。 老虔婆更是小月子都不允许她坐,第二天就赶她又去河边洗衣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子没养好,后来她又怀过两次,但都怀着怀着就掉了。 张大虎后面倒是劝他娘,让他媳妇怀孕的时候吃点好的,少做点活,在家养养。 但张大虎他娘见儿子帮她说话,立马不乐意了。 骂骂咧咧道:“老娘年轻的时候怀你也是这样过来的,那时候还饥荒,连树皮都没得吃,不是照样把你生下来了,冯翠兰好歹还有口饭吃,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从那以后,张大虎也不帮她说话了。 连续掉了好几个孩子,家里人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天天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平日里更是往死里使唤她。 而这一切,冯翠兰觉得都怪李诗意。 要是自己和张启山结婚,就算张启山死了,她也不至于这么惨。 都怪李诗意抢走了张启山,自己才会嫁给张大虎。 冯翠兰一边煮着地瓜粥,一边在心里盘算。 只要李诗意没好日子过,她就能开心。 她已经想了个绝妙的办法,能让李诗意永远都翻不了身。 饭桌上,一个大木盆装着小半盆地瓜粥,旁边放了一碟子黑黢黢的腌菜。 张大虎的娘施施然走进来,往主位上一坐,然后拿着个大勺子,仿佛掌管生死的判官,给三个碗里分配地瓜粥。 先是张大虎的,一勺下去,是粘稠的大米,少许地瓜。 然后是她自己的,大部分是地瓜,少许的米粒,但好歹还算满满一碗,一个成年女子绝对能吃饱。 到了冯翠兰,就只有一勺清粥,挂着几粒米,就连地瓜都没几块,几乎全是水。 冯翠兰木然地端过去,对于这样的吃食她早已习惯。 吃过饭,冯翠兰随便想了个理由,就说道:“娘,大虎,今天我要回娘家一趟,我娘说给我找了助孕的偏方。” 本来一听冯翠兰要回娘家,老太太脸色一沉就要骂人。 但一听说是偏方,到底还是想抱孙子的,就忍住了。 但那张嘴还是骂骂咧咧:“一天天的偷奸耍滑,就知道吃粮食,蛋都下不出一个,这回再给我生不出孙子,我要你好看!” 虽然是在骂,但言语中还是同意了冯翠兰回娘家。 吃完早饭,张大虎母子丢下碗就出门去了。 留下冯翠兰收拾一堆碗筷,还把家里的鸡喂了,衣服洗了,看没啥活了,才收拾好回娘家去。 这可不是她勤快愿意干,要是她不干,晚上回来死老太婆绝对又要骂人。 说不定指使张大虎打她,为免皮肉之苦,冯翠兰习惯性地将活都干完才走的。 张家村靠近山脚,而冯翠兰的娘家,还在山的上面,叫梁上村。 后来集体经济,改生产队了,就都不叫村了,叫大队。 路过李诗意家,她居然看到李诗意那三个小兔崽子居然在啃白面饼。 一时间嫉妒的心扭曲到变形,吃吧吃吧,以后有你们啃树皮的时候! 爬了半天山路,冯翠兰终于回到了娘家。 娘家嫂子正在家里扫院坝呢。 一看姑子回来了,再看两手空空粮食也没带,又接近午饭的点,白眼一甩,“哟,小姑子这是又要回来吃白饭呢!” 冯翠兰的娘听到儿媳妇的阴阳怪气,立马从屋里走出来。 果然看到冯翠兰啥也没带,瞬间笑容就收了回去。 别人家姑娘回娘家都是大包小包的提,自己家这姑娘就从来没带过东西回来。 老太太数落道:“你个不懂事的,回娘家不知道带点东西啊,你老娘我年轻的时候养活你们落的一身病,不说麦乳精了,连鸡蛋都舍不得带两个回来给我补补身子!” 第25章 冯翠兰的计划 冯翠兰对她娘的数落早就免疫了,她习惯性地屏蔽老娘的一大堆抱怨,单刀直入便说了回来的目的。 “娘,我是带着好消息回来的!” “啥好消息?” 冯母和儿媳妇停下手里的活,都同时问道。 “大嫂的娘家大哥不是在找媳妇吗?我这物色了一个绝佳的人选,我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呢,就回来告诉你们了。” 不过,就在冯母冯大嫂眼巴巴望着她想听她继续说时,冯翠兰话语一转。 “走了一天,肚子饿死了,大嫂,家里有吃的吗,给我拿点呗。” 冯翠兰拉过板凳坐下,热的用手扇着。 冯大嫂一怒,这小姑子居然还吊她胃口,眉毛一竖就想骂人,但到底事关自己大哥,她又生生将怒火咽下去。 “有有有,嫂子立马去拿。” 冯大嫂原姓王,她还有个大哥叫王大川。 这王大川啊,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不是东西,长得五大三粗不说,平时还爱喝酒,喝完酒回家就爱耍酒疯打媳妇。 先前的媳妇给他生了三子一女,前年终于忍不了,在王大川又一次耍酒疯之后,直接跳河自杀了。 这一走,就留下王大川和四个孩子。 因为都知道这王大川的德行,没人愿意再将闺女嫁给他。 王大川就这样当了两年鳏夫,可家里没个女人怎么能行? 几个孩子天天跟泥猴子一样,家里也是乱糟糟的跟猪圈似的。 关键是没有媒婆愿意给王大川说亲,王家老两口和冯大嫂是急的团团转。 冯大嫂去厨房,想了想,翻了个白眼,收回拿白面馍的手,转手拿了两个玉米窝窝头。 说是玉米,其实里面掺了很多玉米棒磨的面子,做出来的窝窝头咬一口脖子能抻出二里地才能吞的下去。 她拿出来递给冯翠兰:“这临近晌午了家里也没啥好东西,你先垫垫。” 她才舍不得给冯翠兰拿好东西,一个回娘家吃白食的闺女配吃好东西吗? 冯翠兰看着粗糙的窝窝头心里冷笑一声,不过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接了过来。 毕竟从早上到现在就喝了一晚清的可以照见人影的粥,这会儿有吃的,就算是粗粮窝头也比饿肚子好。 心知自己大嫂这秉性不会拿好东西给自己,冯翠兰抓起窝头就往嘴里塞。 “这媒人说媒都要谢礼的,我也不要谢礼了,大嫂,你去把那腊肉切下来,中午我们吃,就当是谢礼了,记得切肥点的。” 见冯大嫂面上怒意出现,冯翠兰似笑非笑。 “我这次可是给你大哥介绍的上好对象,不但长得不差,还有钱的很呢。” 冯大嫂本来听冯翠兰提要吃肉,眉毛一竖就想开骂,但冯翠兰后面说这个对象条件相当不错。 她又忍住了怒气。 只是心里没底,有这么好的条件,人家能看上她大哥吗? 见冯大嫂切了一大块肥腊肉下来,冯翠兰满意的露出微笑。 “大嫂,你知道我们大队的李诗意吗?” “就那个男人当兵死了的李诗意?” 冯大嫂随口问道。 “就是她。” “她男人这不死了嘛,她分了一千二的抚恤金,老有钱了。” “我寻思,寡妇配鳏夫,这不绝配吗?你知道的,我和她是好朋友,况且,她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我说啥她都听。你们只要听我安排,肯定能成。” 冯翠兰下意识还以为李诗意还是原来的样子,凡事都听她的。 虽然冯翠兰说的天花乱坠,但冯大嫂还是眉头一皱。 这人她听说过,一年到头一个屁都蹦不出来,跟个鹌鹑似的,白瞎那副好相貌了。 但是自己大哥这脾气,就得配这种,不然到时候一喝酒又打人,把人再打跑打死,他们还去哪再娶媳妇去? 何况听说她拿了一千二的抚恤金,那要是嫁给大哥,岂不是就是她们家的了? 不过小姑子说的没错,这李诗意从前确实什么都听她的。 小姑子拿回来那些军用水壶和军大衣,全是从李诗意那里拿的。 所以小姑子说的能说动李诗意嫁给她大哥,她一点儿也不怀疑。 一千二啊,那么多钱,这李诗意这可是金饽饽啊。 想到这,冯大嫂切肉的手也不再抖,狠心又切了一块肉下来。 “行啊小姑子,这亲要是你说成了,大嫂给你包个大礼包!” 但她们可没想到,从前的李诗意早就不存在了。 对于李诗意最近的失控,冯翠兰也不以为意。 李诗意答应就算了,不答应,她可有的是办法,这年头,只要女人让男人睡了,她不嫁也得嫁。 中午冯家难得的吃起了肉菜,一盘土豆片炒腊肉引得大人孩子都争抢着吃。 其中以冯翠兰为盛,她一下接一下的专挑腊肉吃。 冯家的大孙子牛蛋见肉都被姑姑吃了,张嘴骂道:“你个外嫁的赔钱货,你凭什么吃我的肉!” 冯大嫂也看的太阳穴直跳,这要是以前,她早就开骂了。 但想大哥的亲事,硬是忍了下去。只是桌子底下,她狠狠地踢了冯大哥两脚。 冯大哥吃痛,看到自己婆娘恶狠狠地表情,只好说道:“小妹你让着点你侄儿吧。” 但冯翠兰才不管他们,依旧自己吃自己的。 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可劲往肚子里造。 眼看着肉没几片了,牛蛋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我的肉!呜呜我的肉呜呜呜呜!” 冯母见孙子哭了,直接起身把那盘菜端到孙子面前,扭头就朝冯翠兰骂。 “吃吃吃!饿死鬼投胎啊!回来不见你带点东西,吃饭倒见你积极的很!有这吃东西的功夫回去生两个儿子,到时候要吃什么那张家不给你!” 冯翠兰早就习惯母亲的谩骂,毫不在意,那盘土豆里所剩无几,端走就端走吧。 一顿饭,吃的冯翠兰心满意足,冯家人却是吃了一肚子气。 但碍于还得靠冯翠兰牵线,冯大嫂硬是忍下这口气,冯翠兰临走,还要了五个鸡蛋走。 等冯翠兰一走,一家人都在骂这个“外人”。 冯老太太更是在院坝里跳着脚谩骂,有多脏骂多脏,无数的污言秽语从她嘴里倾泻而出,仿佛冯翠兰不是她亲生女儿,而是仇人。 冯翠兰在被背后做的这些,李诗意都一无所知,此时此刻她正在家里,拿着买的布料不知所措。 因为三个孩子都没有一件好衣服,上次进城的时候,她特地买了很多布料回来,可是自己压根就不会做衣服。 见妈妈拿着布料发呆,大妹好奇道:“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做新衣服?” 早在妈妈说要做新衣服的时候,两个女孩就高兴的不得了,她们已经好久没穿新衣服了,摸着新布料爱不释手。 “妈妈上次撞到头,忘了怎么做衣服了。” 李诗意不得不撒谎。 “赵婶子可会做衣服了!” 大妹毕竟是个孩子,也不深究为什么妈妈突然就不会做衣服了,“我们可以找赵婶子帮忙做,然后给她点粮食。” 大妹早就看过家里的厨房,如今家里不缺粮食,米缸里都是满满的大米,地瓜土豆还有好几大袋子,猪油也是满满的一大罐。 她已经六岁了,懂得很多道理,比如妈妈有了一大笔抚恤金,她们以后再也不用饿肚子。 但这个时候明面上可不兴拿钱让人做事,所以她说出了拿粮食让人帮做衣服的话。 而且赵婶子人好,以前还会偷偷拿窝窝头给她和弟弟妹妹吃,也不跟村里人一起编排妈妈,大妹很喜欢赵婶子。 第26章 赵春华 大妹说的赵婶子,是村头张大伟家的媳妇,她叫赵春华,李诗意能记住她的名字,是因为她男人的桃色新闻。 张大伟是钢铁厂的一名工人,平时张大伟就在县里钢铁厂上班。 因为单位房源紧张,张大伟没有分到房子,只能住厂里的单身宿舍。 而且赵春华的粮食关系也在大队里,所以赵春华只能带着孩子呆在农村,张大伟周末或者节假日才会来一次。 可即使两地分居,夫妻也没有办法,只因在这个时代,工人算是顶顶好的职业了。 相较于每天在田地间辛苦劳作挣工分,当工人明显要好多了。 许多福利都能拿到,甚至钢铁厂这种大厂,分到工业用具的机会也多,赵春华家里上至铁锅下至洗脸盆,应有尽有。 所以即使夫妻俩两地分居,还是有很多女人暗暗羡慕赵春华。 然而随着改革开放浪潮的到来,下岗潮也随之降临。 张大伟也是下岗的一员。 不过,张大伟也算是有点头脑。下岗之后,抓住了机会奔赴南方淘金。 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和舍得吃苦的性子,张大伟慢慢地累积起了一点财富,后面更是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然而,由于长期在外奔波忙碌,他与妻子赵春华相聚的时间变得屈指可数,夫妻俩的感情也因此日渐冷淡。 在不知不觉间,张大伟迷失在了外面花花世界之中,与外面的一个女人纠缠不清。 这个女人不仅毫无廉耻之心,甚至还嚣张跋扈地跑到他们家中,当着赵春华的面冷嘲热讽,讥讽她年老色衰。 还公然叫嚷着要她跟张大伟离婚,这事闹的全生产队都沸沸扬扬。 然而即使面对如此羞辱,赵春华都不肯轻易让步。 毕竟在她看来,自己一个人在家努力带大两个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眼看着要享福了,反而让别的女人来截胡? 可谁知,时间一长,张大伟夹在两边左右不是人,左右逢源让他逐渐对这种生活充满厌烦。 回到家里便大发雷霆,将在外面受的怨气全都撒在赵春华身上。 更有时候,当情绪失控时,他竟然会对赵春华拳脚相加,毫不留情。 所幸的是,赵春华的两个儿子都长大了。 从小到大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兄弟俩,对母亲怀有极其深厚的感情。 他们实在无法忍受父亲这般薄情寡义,都鼓励母亲结束这段不堪的婚姻。 最终,赵春华下定决心与张大伟离婚,两个儿子也毫不犹豫地选择跟随母亲一同生活。 由于两个儿子都坚决不跟自己生活,张大伟翻脸无情,后来甚至连抚养费都不再给赵春华。 没有了收入,又要养活两个儿子,赵春华只好在镇上开设一家裁缝铺子。 每天起早贪黑,靠着一针一线的缝缝补补,含辛茹苦地将两个儿子慢慢抚养成人。 值得欣慰的是,她的两个儿子都非常争气,学习刻苦努力,成绩优异。 经过多年寒窗苦读,他们先后成功考入理想的大学。 大儿子进入了行政机关工作,仕途上一路高歌猛进。 就在叶秋重生以前,大儿子赵志宇已然官至省委副书记,一时赵家风光无限。 然而,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报应但终究还是降临在了张大伟身上。 原来,那个小三后来也生下一个儿子。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孩子年纪轻轻就不幸患了白血病。 为了挽救孩子的生命,治疗急需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配型。可是,经过多次尝试和配对,始终未能找到匹配成功的骨髓。 走投无路之下,张大伟终于想起了被自己狠心抛弃的那两个儿子。 于是,他厚着脸皮带着小三一同来到赵春华面前,涕泪横流地苦苦哀求,希望赵春华能够说服两个儿子前去做骨髓配型。 而此时的一家三口,对张大伟当年的所作所为仍然耿耿于怀,甚至连面都不见他的。 这件事很快便在整个县城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纷纷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来看待。 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都感叹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 “行,那咱就去赵婶子家。” 李诗意悠悠地从上辈子的回忆中逐渐清醒过来。 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找赵春华帮忙做衣服。 她走进厨房,拿起一个大碗,盛满了满满一大碗大米。 接着,她又仔细地将之前买的布料整理好,一切准备就绪后,唤来家中那三个孩子,一行人兴高采烈地朝着赵春华家走去。 赵春华家距离她们家并不算太远,一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微风轻拂着脸庞,带来丝丝凉爽与惬意。 不一会儿功夫,他们便来到了赵春华家门前。 只见赵春华家也是当时那个年代极具特色的泥瓦房,虽然看上去有些陈旧,但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房屋外面有一块宽敞的青石板院坝,围绕着院坝四周的,是一圈错落有致地竹篱笆。 正当李诗意想要上前敲门并开口询问时,突然听到房子里面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儿啊!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妈妈啊!” “救命啊!” 李诗意一听不对,招呼也来不及打,推开院门就朝声音发出的屋子走去。 当李诗意匆匆赶到门口时,眼前呈现这样一幅画面。 只见一名约莫三十多岁的女子,满脸惊恐,怀中紧紧搂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正悲痛欲绝地又哭又叫。 她的一只手慌乱而急切地在孩子口中不停抠挖着,仿佛想要掏出什么东西来。 在这对母子身旁,还呆呆站立着一个年龄约十岁出头的小男孩。 他瞪大双眼,面色苍白如纸,显然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得不知所措,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再往旁边看去,一张桌子上凌乱地散落着一堆剥开的花生壳,以及一些尚未吃完的花生。 而此时那个被抱在女人怀中的小孩子,面色青紫得吓人,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每一次喘息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 看到这样的情景,李诗意立刻意识到,这孩子肯定是被异物给卡住了喉咙。 就在女人拼命抠挖却毫无进展之际,李诗意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猛地一把抢过孩子。 她迅速从小孩身后紧紧环抱过去,动作娴熟且果断。 紧接着,她左手握拳,并将拇指一侧稳稳地抵在小孩的腹部位置,然后用右手握住左拳,开始反复向内按压起来。 然而,那位刚刚被抢走孩子的女人见状,瞬间急红了眼。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李诗意此举的用意,便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一边焦急地大声呼喊着。 “你是谁啊?赶紧放开我的儿子!快点放开我儿子!” 同时伸出双手用力拍打起李诗意来。 李诗意救人心切,见女人跟她抢夺孩子,一把推开女人,接着还是不停按压。 “不想害死你儿子就别阻止我!” 第27章 救人 女人被李诗意吓的一呆,就在这时候,小孩子咳的一声吐出了一整粒花生,随着花生的吐出来,小孩“哇”的一声就哭出声。 见儿子脱离危险,女人一把抱住孩子,劫后余生的后怕让她抬起手掌就拍打着孩子的屁股。 “饿死鬼投胎啊你,吃个花生你倒是慢点啊,谁跟你抢啊,你差点吓死我啊你个要命的!” 孩子也吓的嗷嗷大哭。 李诗意站在一旁,静静等着二人释放情绪。 女人慢慢地缓了过来,不好意思地擦擦脸上的泪水。 “妹子,让你见笑了。” 李诗意忙摆手。 “哪里的话,赵嫂子,孩子太小还是别吃这种圆润的小东西,一定要看着让他慢慢吃,否则容易呛进气管,危险的很。” 她也不敢说直接不让吃的话,毕竟这年头,能有吃的就不错了,哪里轮得到挑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提起这个,女人鸡啄米似的点头,想到刚才自己不明真相还打了李诗意,连忙道歉。 “刚刚我不知道你是在救人,拍了几下,没受伤吧?” 李诗意摇摇头。 “嫂子你也是救子心切,我都明白的,不碍事。” “没事就好,幸好今天有你在啊诗意,”赵春华妹子也不叫了,直接亲昵地叫起了名字,邀请李诗意到旁边桌子坐下。 “怎么想起来我们家了?” 李诗意扬了扬手里的布,解释道:“是这样的,春华姐,”她也不再客气,直接叫上了名字。 “孩子们衣服都破的不行了,我自己的手艺实在拿不出手,就想着来找姐帮忙给做点衣服和鞋子,我们不白做,我用大米换。” 赵春华一看那一口袋大米,本来笑容满面的脸一下沉下来,忙摆手道:“妹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虽然你们拿到了抚恤金,那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不过做两件衣服罢了,哪用得了这么大袋大米,你拿几个土豆蛋子给我就成了。你还要养三个孩子呢,得节约一点,艰苦朴素才是我们的风格。” “更何况,你救了我儿子,我还没说谢礼呢,东西你就拿回去吧,我可不能收。” 李诗意心里感动,这年头大米算是顶顶精贵的食物了,赵春华不但不心动,还教她不能铺张浪费。 她有心结交,便把手里的大米往赵春华怀里一塞,佯装生气道:“你就收下吧春华姐。” “过段时间天冷了,我还要找你帮帮忙做点冬衣,棉袄棉鞋什么的我也做的不好,到时候得找你来帮帮我,你要是不收,我可不敢让你帮我了!” 赵春华还是不肯收,一边推辞一边吩咐旁边站着的大一点的小男孩道:“志宇,去给李婶子和弟弟妹妹们倒点茶水来。” 志宇是赵春华的大儿子,大名张志宇,赵春华离婚后,两个儿子成年后都自己改了赵姓,所以后来他叫赵志宇。 张志宇随了赵春华的长相,浓眉大眼,十分端正。 他今年已经十二岁,在农村算是半个大人了。 听了赵春华的吩咐,就乖乖去厨房抓了点茶叶沫子,泡了茶水端出来,“婶子喝茶。” “诶,谢谢志宇。” 李诗意接过茶水,心说我滴乖乖,这可是未来的县委书记,省委书记,居然给自己倒茶,以后可有的吹嘘了。 这个时候有客人上门一般都是倒碗水就行了,茶叶都是拿来招待贵客的,很多家庭连这点茶叶沫子都没有,赵春华算是对她非常客气了。 “谢啥谢,”赵春华拿着皮尺出来笑着说:“我们都还没来得及谢你呢,你还谢上了。” 赵春华正认真地逐个给三个孩子测量尺寸,站在一旁的李诗意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东西。 只见桌子上那一堆花生壳旁,还摆放着几本作业本。 作业本上的字迹工整得让人惊叹,每一笔每一划都排列得整整齐齐,连半点儿墨团都找不到。 李诗意不禁好奇起来,开口问道:“看这孩子写的字如此端正,想必成绩一定很不错吧?” 听到这话,赵春华脸上立刻洋溢出自豪的笑容,连连点头。 “不是我自夸,我家老大学习可用功啦,一点儿都不让人操心。” 然而,当她想起当前的局势时,原本喜悦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唉,只是可惜啊,这几年已经不高考了,就算学得再好也没啥用处。” “这不,他爸爸前几天才跟我说,等上完小学就让他回家来挣工分了。” 这时,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赵志宇突然低下了头,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顿时失去了精神劲儿。 对于热爱读书的他来说,这个消息简直如同晴天霹雳。 但面对父亲已然做出的决定,他却感到无能为力。 “可千万不能这样想呀,”李诗意赶忙说道,神情严肃而焦急,这未来的省委书记不多读点书,还怎么当官? “你看看这个世道,天气都是一会儿一个样儿,变化无常得很!谁又能够准确预料到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呢?”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读书能够使人明智。你瞧瞧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哪一个不是饱读诗书?我都计划好了,等今年秋季一开学,就送大妹去上学读书。” 李诗意这么说,因为她清楚,1977 年高考就要恢复,距离当下不过就是短短两年多的时间而已。 倘若现在不让孩子读书,将来可有的后悔呢。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李诗意刚刚讲完这番话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志宇突然抬起了头来。 只见他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星一般,紧紧地盯着李诗意,一动不动。 一直以来,周围所有的人都在跟他们念叨着读书没啥用处,李婶子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告诉他们应该认认真真读书的人。 看到眼前这个可爱的小萝卜头用如此崇拜的眼神望着自己,李诗意不禁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瓜。 “哎呀,你就使劲宠着他们吧!” 一旁的赵春华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虽然嗔怪着,但当她看到孩子们听完李诗意的话语后一个个变得精神焕发、斗志昂扬时,终究还是没有忍心再给他们泼冷水。 就这样,没过多久,尺寸便迅速地测量完毕了。 “孩子小,这衣服我两天就能做出来,后天一早你来拿。鞋子得稍微等等,我得先把衣服做了用碎布裁鞋底子。到时候让小宇给你送去。” “行。” 李诗意告辞,为防赵春华再推辞她带的谢礼,扔下大米带上孩子们,就赶紧跑出赵春华家。 任凭赵春华在后面呼喊,李诗意都没有回头。 救了赵春华小儿子纯属碰巧,她可不能让别人给她白做事情。 因为快有新衣服穿了,孩子们都很开心。 她看着大妹和二妹在前面高兴地像两只雀儿,也跟着咧开嘴笑了起来,前世,怕是这个时候她们一家连顿饱饭都还吃不上,万事开头难,如今,她至少能保证让三个孩子吃穿不愁。 至于以后,很快就要改革开放了,到时候,她要带着孩子们去大城市,让他们看更广阔的的世界,过更优渥的生活,和上辈子的垃圾人生彻底说再见。 第28章 有依靠的感觉 回到家中,一想到全家人都能改变上辈子悲惨的命运,李诗意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儿。 她决定今晚做点好吃的庆祝庆祝。 此时,大妹正带着弟妹,准备去屋后不远的野地里挖蚯蚓来喂鸡。 一路上,三个小家伙也蹦蹦跳跳,笑语不断。 当他们到达野地时,发现村里还有其他孩子正在那里挖着。 其中就有小鼻涕。 小鼻涕看到他们走过来,立刻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随即扯着嗓子叫嚷起来:“哟呵,瞧瞧是谁来了?没爹的野孩子又出来咯,赶紧给我滚到一边儿去!”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引得周围的几个孩子哄笑。 面对这样的嘲笑,大妹和二妹早已习以为常。 父亲去世后,村里的孩子们总是以各种方式欺负她们,对她们充满了恶意。 年纪尚小的小弟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大妹虽然心里同样害怕,但作为姐姐,她知道自己要保护好弟弟妹妹。 只见她勇敢地跨步向前,挡在了弟弟妹妹的身前,鼓起勇气地对着小鼻涕回击道:“你少胡说八道!你才是个没有爹的野孩子呢!我们的爸爸可是光荣的军人!” 尽管嘴上说得强硬,但实际上大妹的身体却绷得紧紧的,仔细观察甚至能发现她在微微颤抖。 毕竟,小鼻涕打起人来下手特别重,每次都打的人好痛。 身后的二妹抿紧唇瓣,被村里孩子欺负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浮现,身体同样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还敢还嘴?!” 小鼻涕怒目圆睁,嘴里骂骂咧咧,同时狠狠地将手中装满蚯蚓的破罐子摔到地上。 那罐子瞬间破裂开来,里面的蚯蚓四下逃窜。 紧接着,小鼻涕便气势汹汹地向前迈步,想要教训他们。 就在这时,与小鼻涕一同前来的小伙伴们见状不妙,赶紧伸手死死拉住他。 年纪稍大的同伴口中焦急地喊道:“别冲动啊,小鼻涕!” 然而,此刻的小鼻涕早已被愤怒冲昏头脑,哪里听得进去伙伴们的劝阻。 他一边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一边朝着同伴大声叫嚷道:“放开我!今天我要收拾这几个没爹的野孩子!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听到小鼻涕这般嚣张的话语,小伙伴连忙苦口婆心地劝说。 “小鼻涕,你冷静点!李婶子现在可凶得很!我爸妈都嘱咐我好多次,叫我以后不能再欺负他们了。万一不小心弄伤了,到时候李婶子找上咱们家门,她那嘴皮子那么厉害,要是讹上我们,咱家哪有那么多钱赔给人家呀!” “到时候咱们的屁股还不得爸妈被打开花啊!” 原来,李诗意找张家人要钱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大队。 那张家人平日里也是蛮横惯了的,谁曾想这次居然栽在了李诗意手里。 尤其那徐兰花,在村里向来以泼辣难缠着称,简直就是“滚刀肉”,但即便如此,还是被李诗意硬生生地要走了一半抚恤金。 甚至还赔了医药费。 再联想到前些天发生的那些事儿,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如今的李诗意可不好招惹。 于是乎,家家户户都赶紧告诫自家小孩,不许再去欺负李诗意的孩子们。 一想到自己妈出门之前也嘱咐过,绝对不许再去欺负他们,小鼻涕心里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只能狠狠地哼了一声。 他小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可终究没敢再上前去招惹对方。 悻悻然地拉着身旁的同伴,他转身朝着原先挖蚯蚓的地方走去。 大妹看到平日里那些欺辱并没有到来,又听到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心里明白了,原来是这些人害怕妈妈会跑到他们家里去闹事。 于是乎,她仿佛被注入了无限勇气,朝着小鼻涕等人喊道:“你们要是以后还敢欺负我们,我可就回家告诉我妈妈啦!” 站在一旁的二妹原本紧绷着的小嘴这时也稍稍松弛下来。 这可是她们第一次出来没有遭到村里其他孩子的欺负。 只要有妈妈护着,其他人就再也不敢随意地欺凌她们了。 姐妹俩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的那份自卑感,在这一刻也开始有了些许的消退。 她们清楚,正是妈妈的改变,所以旁人都不敢轻易来招惹她们。 这种有依靠、被保护着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而在另一边,当孩子们离开之后,李诗意踏入厨房,准备做晚餐。 今天做红烧肉。 从空间中取出新鲜猪肉,李诗意先将这块红烧肉切成大小均匀的块状。 切好肉后,她点火烧柴,往锅中倒入适量的油。 待油温起来,放入几块冰糖,用锅铲慢慢搅动着,不一会儿,冰糖便在热油中渐渐融化,呈现出诱人的焦糖色。 紧接着,她迅速将焯过水的五花肉块倒入油锅中。 刹那间,“滋啦”一声巨响传来,伴随着一阵浓郁扑鼻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座温馨的小屋。 她快速翻动着肉块,让它们均匀受热,煸炒出多余的油脂。 随后,依次加入各种调味料,再放入适量清水。 然后走到灶孔这边,抽出几根燃的很旺的柴火熄灭,改成中火开始焖煮。 趁着炖煮红烧肉的间隙,李诗意转身走进房间。 正好孩子不在家,她去空间拿点棉被出来。 因为棉被和褥子都是棉花做的,与这个时代棉被的样子并无太大差异,所以能够拿出来使用。 但是被面和床单却不行,空间里的款式和图案太过时髦新颖,与当下的风格格格不入,所以被面和床单到时候还得去买。 看着原本只铺了稻草和一层薄被的床,也不知道这一家子去年冬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因为没有床单和被面,她只好先把东西放在大箱子里,等到时候弄好被面和床单,再来铺上床。 当孩子们高高兴兴踏进家门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味瞬间扑鼻而来。 仿佛化作一只无形的小手,牵引着他们的脚步径直走向厨房,然后将整个灶台围得水泄不通。 \"妈妈,今天我们吃的什么呀?\" 也不知是否因为方才发生的事,竟让一向胆小如鼠的二妹变得勇敢起来,她竟然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询问。 或许是太久未曾如此大声地表达过自己的想法,话音刚落,二妹便觉得双颊发烫,一片绯红,羞涩之情溢于言表。 站在一旁的李诗意听到二妹的问话后,心头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然而,当她看到二妹终于能够鼓起勇气开口讲话,不再像之前那样唯唯诺诺的时候,喜悦与欣慰瞬间将她内心填满。 怕自己的喜悦过于明显,会吓到孩子,导致日后更不敢轻易开口,于是,她强忍着激动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一边熟练地用勺子盛起锅里的菜,一边微笑着回应道:\"宝贝,今天咱们吃香喷喷的红烧肉!\" 二妹原本还因为自己的随便说话而感到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会遭到妈妈的责备或者异样的眼光。 但当她发现妈妈似乎并未留意到自己的拘谨和慌张之后,那颗悬着的心才缓缓地放了下来。 原来,开口说话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没有人会因此而责骂自己,这一切都显得那样自然和平常。 渐渐地,二妹彻底放松了下来,脸上绽放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随后,她跟着姐姐和弟弟,一同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旁,满心欢喜地等待着饭菜上桌。 第29章 红烧肉 尽管如今自家的日子相较以往确实改善了许多,可像这般大口吃肉却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她将米饭盛入碗中,米汤则用一个大盆盛装起来。 紧接着,她手脚麻利地翻炒出一道茄子。 一切准备就绪后,一家人终于围坐在餐桌旁,开始享用晚餐。 不得不说,她的厨艺堪称一绝,尤其是那道精心烹制的红烧肉,色泽红亮诱人,口感更是软糯绵密,轻轻咬上一口,入口即化。 浓稠醇厚的酱汁均匀地包裹住每一粒晶莹剔透的米饭,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三个小家伙各自端着一只小碗,狼吞虎咽地吃着,吃得满嘴都是油光,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经过这几日来的投喂,三张原本略显消瘦的脸此刻竟也圆润了一点,不再是之前面黄肌瘦的模样。 看着孩子们的变化,李诗意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成就感。 按这样的趋势发展,这三个小家伙肯定会越来越健康。 夜幕降临,大队里的喧嚣逐渐归于宁静,到了该上床歇息的时候。 李诗意又从空间里取出奶粉,冲泡出满满一大碗。 然后她分成三份,依次递到三个孩子面前。 三小只此前连饭都吃不饱,更何况喝奶粉。此时都都好奇地看着碗里的乳白色液体,不认识这到底是什么。 但小孩子对于奶类食品的热爱是与生俱来的,闻着奶香,年纪最小的弟弟最先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 他地伸出小手端起一碗,小嘴凑近碗边,“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而另外两个稍大一些的孩子起初还有些犹豫,不过在浅尝了一小口之后,双眼瞬间变得明亮有神。 于是乎,两人也学着弟弟的样子,仰起脖子,几大口就把碗中的牛奶喝得一滴不剩。 喝完之后,三人的唇边都沾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奶沫,他们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不停地舔舐着嘴唇周围。 看着三小只舔嘴唇的样子,李诗意把买牙刷的事情记在了心里,她可以进空间刷牙,但宿舍里并没有备用牙刷,总不好把自己的牙刷拿出来给孩子们刷,所以还得去买新的。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这天天一亮,李诗意正做早饭呢,就听到门口传来李国勇的声音:“小妹!开门!” 李诗意擦了把手,出来就看见门口不仅站着李国勇,还有个抱着婴儿的三十多岁的妇女。 心里有了猜测,这多半就是她大嫂。 果然,还没等她开口呢,梁翠芬就冲她笑道:“小姑子做早饭呢?你大哥说过来给你做洗澡桶,我说闲着没事,就跟着来看看你。” “快进来快进来。” 李诗意忙把人迎进来,又去厨房倒了两碗红糖水。 “大嫂你这也是,还带着孩子呢,想看我让大哥带个信,我回家一趟就是,怎么让你带着孩子跑这么远呢!” 她真没开玩笑,十几公里路呢,这才刚估计七点多她们就到了,估计鸡叫就已经出发了。 “小妹啊!” 梁翠芬紧紧地拉住她的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她哽咽着说道:“大嫂以前真是犯浑,说了好多不该说的糊涂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都是穷闹的!我生完孩子还不到三个月,天天吃不饱的,奶水压根就不够,可怜小妞妞整天饿得哇哇大哭。 当时看到你大哥又拿家里不多的粮食去接济你,我一时心急,就说了那些混账话。还好这次有你的奶粉,不然小妞妞恐怕就得活活饿死了。 还有那红糖,我喝了之后,奶水居然又有了一点。要是没有你,我们一家老小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大嫂今天特意过来,就是想当面好好谢谢你!” 说着,梁翠芬哭得更厉害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而一直坐在旁边的李国勇,则默默地低垂着头,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但是那双红红的眼眶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对妹妹也是充满了感激和愧疚。 李诗意抽回手,安抚道:“大嫂你说什么话呢,我都能理解,那些东西能帮上你们就好,咱可是一家人,我快饿死的时候是大哥背了粮来救了我们娘四个,我们能帮上你们肯定也尽力帮你们的。你们坐,还没吃早饭吧,我这就去做早饭。” “成!”大嫂擦干眼泪,将小妞妞抱过去跟二妹和小弟丢一张床上,就回来厨房,“大嫂帮你烧火摘菜。” 李国勇去检查之前准备做澡桶的木块,见已经干透,就忙活起来,准备把澡桶给做好。 两姑嫂进了厨房。 本来李诗意是打算随便煮点稀饭炒个青菜将就把早饭吃了的,但大哥大嫂这么早走了那么远过来,肯定肚子早饿了,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煮干饭吃。 从柜子里盛了大米小米出来,麻溜的洗干净,下锅,打算做个二米饭。 然后拿出一条肉,打算再做个肉菜。 梁翠芬烧着火,边看李诗意在旁边要切肉,忙拦道:“你怎么还切上肉了,这不年不节的,吃什么肉。上次你让你大哥带回来的肉我们都还没吃完呢!” 愣是拦着李诗意不让切。 李诗意没办法,只好放下那块五花肉,心里想着,这大嫂也不是个爱占便宜的,要是那些个人心不足的,恨不得让她把一条肉都做了,看来这大嫂也是个明事理的。 没事,到时候给他们装背篓里带回去就行了。 不让做肉,那炒几个鸡蛋总可以了吧,趁大嫂不注意,她一口气敲烂了五个鸡蛋,等大嫂看到时,都已经打在碗里了,没办法,鸡蛋都敲了,只能做了吃了。 将黄瓜切成片,下油,放葱花爆香,倒入鸡蛋液,高温的猪油让鸡蛋液瞬间鼓泡,噼里啪啦的声音再加上弥漫上来的香气让梁翠芬不由得直咽口水,很快,一大盘黄瓜炒鸡蛋就出锅了。 又去地里摘了几个茄子回来,切成条状,削了土豆,切了几个菜椒,切了蒜末葱末,下猪油,下蒜沫爆香,然后再下土豆茄子炒了一会,下入调好的料汁,就盖上锅盖,等土豆茄子焖的快熟的时候,下入菜椒,一道地三鲜就做好了。 看到李诗意跟不要钱似的下了一大勺猪油,梁翠芬心疼的直抽抽,这么多猪油,够她们家至少吃一个月了,这小妹也是真舍得啊。 两个菜很快就做好,菜量都很大,地三鲜更是用盆子装的一大盆,李诗意将菜端上桌子,又把碗拿出来准备盛饭,被梁翠芬抢过去:“小妹你去叫几个孩子起床吧,我来盛。” 来到卧室,三个孩子早就已经起了,正围着床上的小妞妞看稀奇,小妞妞也已经醒了,瞪着眼睛,吃着小手东看看西看看,好奇的很。 “妈妈,这就是舅舅家的小妹妹吗?” 大妹好奇地问,她们一大早醒来就听见外面舅舅在劈柴。 “对啊,来把头发梳好,妈妈已经做好饭了。” 将梳子拿过来,先给大妹梳,两下就把头发梳顺,大妹毕竟稍微大点,头发量比较正常,就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 接着是二妹,可能因为年纪小,又营养不良,二妹的头发干黄且稀疏,心疼地摸了摸小脑袋,李诗意心里暗想,一定要给她养的好好的。 还在好奇床上的小妹妹,就感觉脑袋被揉了一下,扭过头看见是妈妈在给她梳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眷恋妈妈的抚摸。 见二妹这样,她干脆低下头去在二妹头顶亲了亲,小弟见妈妈亲姐姐,也凑上来,于是也获得一个亲亲。 第30章 地三鲜 两个小的都被亲过之后,李诗意又满脸笑意地把大妹给拉了过来,同样轻柔地亲了一口。 一时间,三个孩子稚嫩的脸蛋上都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嘴巴咧得大大的,仿佛能装下整个世界的欢乐。 给二妹梳头发,她头上的头发少得可怜,稀稀疏疏的几撮,而且长度还很短,不过倒也省事,只需用梳子轻轻梳理通顺就行了。 就在这时,一旁小妞妞也终于睡醒了,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李诗意见状,一把抱起小妞妞,同时叫上另外三个孩子,朝着厨房走去。 厨房里,李国勇在一旁洗手。 看到小妞妞醒来,梁翠芬连忙伸出双手,想要接过孩子。 李诗意笑着将小妞妞递给了大嫂,忍不住夸赞起来:“大嫂,小妞妞可真是太乖了!醒了既不哭也不闹,一点也不认人。” 她边说,边动作利落地依次帮三个孩子洗完了脸,又让他们简单地用水漱了漱口。 接着,她打开锅盖,从热气腾腾的锅中舀出适量的热水,分别倒入四个小碗里,再熟练地往每个碗中加入适量的奶粉,轻轻地搅拌均匀。 很快,四碗香喷喷热乎乎的奶粉就泡好了。 三个孩子喝过奶粉,知道是好东西,他们熟练地端起碗,然后大口大口地喝着奶粉,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没一会儿工夫,碗中的奶粉便被喝得精光。 尤其是二妹和小弟,那速度更是快得惊人,仿佛生怕有人跟他们抢似的。 喝完之后,两人还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在嘴巴周围舔了一圈,把残留的奶沫子也一并卷进嘴里,模样甚是可爱。 李诗意又拿起一碗奶粉,递到梁翠芬面前,轻声说道:“大嫂,你来喂给妞妞吃吧。” 此时的小妞妞,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那碗奶粉,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嗷嗷的叫声,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 然而,大嫂却连连摆手拒绝道:“哎呀,这可使不得!奶粉多精贵啊,我现在已经开始有奶了,不会饿着她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实际上大嫂心里很清楚,自己目前这点奶水远不足以填饱孩子的肚子。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即使生活有改善,但是毕竟条件摆在这里,能吃到的好东西不多,所以大嫂的奶水一直都不太多。 李诗意自然明白大嫂的心思,她笑着劝说道:“大嫂,咱是一家人,跟我客气什么,小妞妞都饿了,快给她喝吧。“ 听到这话,梁翠芬原本还想再拒绝几句,可是看着怀中孩子那一声声充满渴望的咿呀声,那些拒绝的话语顿时哽在了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此刻的小妞妞,目光完全被眼前的奶粉吸引住了,只见她小手挥舞着,小脚乱蹬着,一心只想快点够到那碗香喷喷的奶。 小妹舍得放奶粉,这碗奶比她们泡的奶浓了不少,散发着阵阵奶香,别说孩子了,就连她都闻到了。 “那我先帮妞妞谢谢姑姑了。” 梁翠芬端起碗,朝李诗意道谢。 “要不是小妹你给了奶粉,小妞妞估计都饿死了,小妞妞长大了,我一定让她好好孝顺你。” 梁翠芬暗暗在心里记着小妹的好,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小妹。 “说什么呢大嫂,咱一家人不说这些。” 李诗意不以为意,作为一个后世灵魂,给小孩子喝这种成年人的奶粉她其实心里还过意不去呢。 其实她多虑了,这个时代可不讲究什么婴儿奶粉一段二段三段,有得吃就不错了。 小妞妞喝的香甜,很快将一碗奶粉喝的干干净净。 大哥也已经洗完手进来了,一桌子大大小小围坐在一起。 虽然喝过了奶,但三小只还是要吃点饭,给他们一人盛了小半碗饭。 又满满的盛了三大碗给大人们准备的饭。 她知道大哥大嫂这种性子肯定不会再去添饭,索性将其中两碗饭用力按压,尽量让它们变得紧实。 最终变成了沉甸甸的一大碗。 餐桌上摆放着地三鲜和黄瓜炒鸡蛋两道菜,旁边还有一小碟咸菜作为配菜,主食则是香喷喷的二米饭。 在李诗意看来如此简单的伙食配置,在许多家庭里甚至只有到了过年的时候才能够吃一次。 李国勇对小妹家里这种堪称豪华的伙食其实在上次来拜访时就已经有所感受了,因此这回再次看到这样的饭菜摆在面前,他内心已然平静如水,毫无波动。 只见他稳稳当当地端起饭碗,二话不说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然而手中的筷子却只是伸向装着地三鲜的盘子,专挑里面的土豆和茄子。 那盘同样诱人的黄瓜炒鸡蛋,他竟然连碰都未曾碰一下。 那被浓郁油脂浸润得色泽鲜亮的茄子搭配上香糯可口的米饭,简直就是人间至味,令人欲罢不能。 没过多久,原本堆成小山似的一碗米饭中间就被挖出了一个坑。 坐在一旁的梁翠芬见状,轻轻端起自己面前的饭碗,由衷的感慨:“小妹啊,这...这也太破费啦!” 毕竟在这年头,大家走亲戚串门基本上都需要自己携带口粮过去,以免给主人家增添过多负担。 可小妹不仅没有询问他们是否有自带口粮,反倒做了这么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来款待他们。 “吃吧大嫂。” 见大哥大嫂都不吃鸡蛋,知道他们是舍不得吃,李诗意夹起一大筷子鸡蛋到大哥碗里。 又夹了一大筷子进大嫂碗里。 “我现在每个月有补贴,这点饭菜还是招呼的起的。” 要不是东西不好往外拿,她都想弄出满汉全席来招呼大哥大嫂。 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要不是大哥之前给他们送粮,说不定一家子早就饿死了。 吃过午饭,大嫂愣是拦着不让她去洗碗,把小妞妞丢给李国勇,就去洗碗了。 洗澡桶已经做好了。 李诗意绕着桶转了一圈。 这桶做得好,别说孩子了,就是一个成人进去都很宽敞。 桶里被李国勇放满了水,一是将木板都沁润,二是看看会不会漏水。 目前看来,做得很成功,没有漏水。 其实她空间里有塑料桶,给孩子洗澡也绰绰有余。 但是这个年代突然拿出塑料桶,还是太打眼了些。 这时候家里有搪瓷盆都是顶顶好的了,更别说塑料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得谨慎一点。 “大哥这手艺不错啊。” 拍拍木桶,她真心夸赞。 李国勇是典型的乡下汉子,听到小妹夸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憨笑道:“凑合吧,也就能用。” 澡桶做好了,估摸着他们吃完早饭坐一会就要回家。 趁大哥忙着检查澡桶,大嫂忙着洗碗,李诗意提着他们的背篓就去给他们收拾东西。 他们早上来背的背篓里背了满满一大口袋玉米面,估摸着是怕她家里断粮又送来的。 李诗意也不跟他们客气,背篓就进了厨房,将玉米面提出来放自己柜子里,就开始收拾回礼。 “小妹,这回给你带了一袋子玉米面,你们省着点吃,虽说你现在有补贴吧,但是过日子还是精细点好。” 大嫂见她把背篓拿进来,边洗碗,边好心劝慰道,谁让这个年头穷呢。 她算是见识到小妹的“大手笔”了,怕小姑子突然暴富,乱花钱,还是忍不住啰嗦了两句。 第31章 洗澡 “知道了大嫂。” 李诗意并不觉得大嫂啰嗦,相反,她知道大嫂是为了她好。 趁大嫂转过身低头洗锅,她赶紧从碗柜里的三大包奶粉扔进背篓。 这还是她昨晚才拿出来的,打算给孩子们喝,这会先拿给大嫂吧,等空了她再回空间拿。 再将早上没做的肉也装了进去,恰好前两天从空间里拿了一把挂面出来,还没吃呢,也给装进去。 又装了一包红糖进去,大嫂回去多喝喝没准奶也能变多。 毕竟不能天天来她家,要是奶粉喝完了,小妞妞又要饿肚子了。 什么都装好了,怕大哥他们看到要推辞,就用油纸遮在上面,将厨房里的地瓜和山药倒了一层铺在上面,好让他们看不出里面装了好东西。 做完这些,李诗意不禁暗笑,没想到给娘家人装点吃食都要放烟雾弹。 不过不这么做,照大哥大嫂这脾气,肯定不会收她的东西。 自己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粮食,大哥大嫂对她好,她乐意给她们分。 梁翠芬很麻利地就将碗筷收拾好了,擦着手道:“小妹啊,这桶做好了,家里离不了人,我们就先回去了。” 她见背篓里装了满满一背篓地瓜,急忙道:“这怎么使得,你给我们装这么多你们还吃什么。” 就要往外拿。 “大嫂!”李诗意忙按住她的手,“就装了些地瓜山药的,你就收着吧,这些我们都不爱吃,你们都背了这么多玉米面来,我不给你们装点东西怎么行。” “再说了,我现在每个月都有钱,不缺这点。” 大嫂闻言这才放下手,看了眼确实都是些地瓜山药的,才放下心。 “那行吧妹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到时候秋粮下来了,我让你大哥给你们送点过来。” 待李国勇夫妇走后,李诗意给三小只一人塞了一个鸡蛋糕,让他们自己玩。 然后烧了一大锅热水,这回桶也有了,打算给三个小家伙好好洗洗。 这时候的鸡蛋糕可是货真价实的鸡蛋白面白糖做的,没有科技与狠活,散发着阵阵甜香,饶是这几天吃了很多好东西的三姐弟都舍不得一口把鸡蛋糕吃掉,都在那里一点一点掰下来喂到嘴里。 这边李诗意在院子里,先水桶洗干净,打算趁白天暖和,给孩儿们洗干净。 刚把水烧上呢,就听院门口有人叫她:“李婶子,在家吗?” 是赵春华家张志宇的声音,这个时候,他还没改姓,还叫张志宇。 “在呢!” 李诗意赶紧出门,就看见张志宇手里抱着一大堆新衣服站在门口,才想起来前几天找赵春华做了新衣服。 她赶紧把衣服接过来。 “这么快就做好了?谢谢你啊志宇,麻烦你还专门跑一趟。” “对啊婶子,我妈见您没来取,就把鞋子一起做好叫我给送过来。” 张志宇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候农村人可不兴说什么谢谢麻烦,这李婶子跟城里人一样,真客气。 “进来坐会呗,志宇。” 李诗意抱着衣服,邀请道。 “不用了婶子,我还要回家做功课呢。” 见张志宇拒绝,李诗意忙回屋抓了一把水果糖塞进张志宇兜里。 “揣回去跟弟弟甜甜嘴。” 张志宇不好意思,想拒绝,李诗意不给他机会,直接推他出去。 想到之前赵春华说他男人不想让孩子继续读书,她又道:“快“回吧,志宇。记住,不管怎样,不要放弃读书。” “婶子相信咱们国家不可能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唯有努力学习,将来才能有出息。等秋季开学的时候,我打算把大妹也送到学校去念书,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她。” 她语重心长地叮嘱着张志宇。 张志宇重重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嗯!” 尽管年纪尚小,但他深知读书能够让人获取大量的知识,领悟许多深刻的道理。 然而,周围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读书没有什么用处,与其花费时间和精力在读书上,倒不如早早回到家中帮母亲赚取工分来得实在。 这让张志宇感到无比困惑,他开始怀疑自己想要继续读书的决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在众多反对的声音中,李婶子成为了唯一一个坚定支持他继续求学的人。 这种被他人认可和鼓励的感受令张志宇倍感温暖与美好。 直至多年以后,他身居高位,每每想起这个时刻,都觉得心中无比温暖。 怀揣着这份感动,张志宇回家去了。 摸着兜里的糖果,他暗暗发誓,以后在学校,一定帮李婶子多看着点孩子,免得她受欺负。 “这李诗意是个好的。” 看见儿子带着水果糖回来,赵春华心里对李诗意因为村里风言风语产生的不好印象全部消失,不管怎么样懂礼节的人肯定差不到哪去。 这边李诗意看着手里的衣服和鞋子,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大哥前脚刚把澡桶弄好,这里赵大姐就把衣服做好了,今天天气也好,正好给几个崽子洗干净,换身新衣服穿。 可她记得,当时就让赵春华帮做了衣服啊。 看这三双小鞋子,很是精巧,估计是赵春华特地给孩子们多做的。 内心对赵春华多了几分相交之意。 她一回屋,三小只就放下鸡蛋糕围了上来。 “是新衣服!” 大妹一眼就看出来,惊呼道。 两个小的也眼神亮晶晶,渴望地看着李诗意手里的新衣服鞋子。 他们俩是全家穿的最破烂的,从来没有穿过新的衣服,甚至连鞋子都没有一双。 没办法,大妹好歹还受了那死鬼老爹的照顾。 这俩小的一个刚学会走路,一个才刚出生不久,张启山就去世了。 这一家子又被徐兰花一直压榨,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穿的。 一直以来,都是改的大妹和李诗意的旧衣服给俩孩子穿,不合身就算了,还充满了补丁。 所以当她们看到新衣服时,两个人的喜悦之情瞬间迸发,开心得仿佛要冲破屋顶! 尤其是二妹,小脸上洋溢着难以置信的笑容,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 “妈妈,我真的有新衣服了吗?这不是在做梦吧?” 二妹兴奋地扯着李诗意的衣角,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当然啦。” 李诗意微笑着,温柔地拿出属于二妹的那件衣服,轻轻地递到她手中。 “看,待会咱们洗完澡就穿。等以后啊,妈妈带你们进城去,到时候给你买好多漂亮的公主裙。” 二妹眨着大眼睛,一脸茫然地问道:“妈妈,公主裙是什么样子的呀?是不是特别好看?” 尽管她并不知道公主裙是什么,长什么样,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内心的激动。 对于她来说,眼前这件新衣服已经足够令她感到惊喜了。 李诗意转身走到炉灶前,开始烧水。 不一会儿,锅里的水开了。 她小心地将滚烫的热水倒进木桶里,然后再加入适量的冷水,用手轻轻搅动,仔细调试着水温,直到感觉温度适中为止。 一切准备就绪后,李诗意来到孩子们身边,帮他们脱去身上的旧衣服,然后地将三个小家伙一一放进木桶中。 好在这个木桶做得足够大,三个孩子在里面一点儿也不显得拥挤,反而还有不少空间供他们活动玩耍。 三个孩子还是头一回享受这种泡澡的待遇,他们既觉得新奇有趣,又兴奋不已。 小孩子天生爱玩水,他们在桶里嬉笑打闹着,互相泼水,快乐的笑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李诗意回屋拿了香皂出来,给三个孩子从头到脚好好的洗了洗。 这香皂还是她空间里的舒肤佳,她本来想拿洗发水沐浴露的,但这年头可还不兴洗发水。 所以只好拿了块比较常见的香皂出来。 第32章 张启年 香皂抹上头,很快搓出了满头泡泡,三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咯咯咯地笑。 李诗意黑着脸看着从三个孩子身上流下来的黑水,好家伙,这三个娃到底是有多脏,水都黑黢黢的。 又拿起空间里的搓澡巾给三个娃搓身上,黑色的小卷扑簌簌地掉,很快,桶里都是洗掉的皴。 无语地去厨房又烧了一锅水,这仨孩儿还得再清洗一遍。 三个孩子彻底洗干净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将三个孩子挨个从桶里捞出来,擦干身上的水,又挨个换上了新衣服。 院子里搭了三个小板凳,三个小的就挨个坐在板凳上晒头发,等头发干,李诗意还一人塞了几颗水果糖。 三个孩子腮帮子都鼓鼓的,洗过澡之后浑身轻松,头发还散发着阵阵香气,暖和的太阳晒在身上让人舒服地想睡觉,三张小脸上都是统一的很享受的表情,仿佛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 “姐姐,”二妹鼓起勇气说起话,“妈妈好像不一样了。” 大妹也觉得现在的妈妈变化好大,可是,比起以前老爱抱怨,被别人欺负时默默忍受的妈妈,她更喜欢现在的妈妈。 一向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奶奶居然都被妈妈收拾了,而且她们现在出去挖蚯蚓挖野菜,村里的孩子们也不敢再随意欺辱她们。 妈妈不但给她们吃饱肚子,还洗澡穿新衣服,甚至天天都能喝牛奶吃糖果,这日子过的简直跟做梦没什么分别。 小弟毕竟还小,想不了太多,只乖乖的坐在板凳上吃着糖果。 李诗意见两个大的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好笑道:“你俩看着我干嘛?” 就见二妹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抱住自己的大腿,小奶音疑惑的问道:“我们居然有新衣服,还能吃饱肚子,妈妈,我们不会是在做梦吧?” 李诗意好笑地抱起她,刚刚用剪刀给二妹把头发修了了一下,剪成了妹妹头,头发太少了,扎起来一点也不好看,干脆剪了。 不得不说,换了发型之后的二妹可爱极了。 两只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睫毛长长,像小蝴蝶一样随着眨眼忽闪忽闪。 李诗意心中一软,将她抱在怀里。 “小玉怎么会这么想呢,从前是妈妈不懂事,没有照顾好你们,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又想了想,她抱着二妹来到院子里。 将二妹放回板凳上,看着三个wifi信号一样的孩子,认真道:“你们要记住,做人不能一味的让着别人,你越让,别人越觉得你好欺负。” “你看,以前妈妈老是让着别人,谁都来欺负我们,现在妈妈不一样了,谁也不让,还有谁敢欺负我们?小锦小玉小涛,记住了吗?” 她很少叫三人的名字,今天破天荒地叫了名字,心里直呼阿门,大姨妈妈舅舅,原谅她直呼名字。 毕竟以后叫名字的时候多了去了。 三小只除了小弟都认真地点了点头,小弟见两个姐姐在点头,不明所以,但也乖乖地跟着点,像小鸡啄米似的,可爱极了。 见三个孩子都听进去了,就留他们在院子里晒头发。 李诗意放心地回到厨房开始打算做午饭,玩水消耗体力的很,今天中午早点吃。 早上怕大哥大嫂吃不饱,煮了一大锅二米饭,没吃完,刚好中午不用煮饭了。 那就炸点酥肉,到时候烧个酥肉白菜汤,又有菜又有肉,酥肉还能放。 从空间里拿出肉和菜籽油来,家里没有别人,她拿这些东西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大妹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她打算下午去一趟队长家,问问孩子们上学的事,到时候给桂花婶送点酥肉去,所以拿的肉比较多。 拿起一块新鲜的瘦肉,将其切成粗细均匀的长条状。 接着,她把切好的瘦肉放进一个大碗里,倒入事先准备好的葱姜水,让瘦肉充分浸泡其中。 随后,李诗意拿出一个小碗,往里面加入适量的红薯粉和鸡蛋,并撒入少许盐。 她手持筷子,快速而有力地搅拌着,直到粉浆变得细腻且没有颗粒感为止。 这时,李诗意将泡在葱姜水里的瘦肉捞出来,放在一旁沥干多余的水分。 待水分控得差不多时,她把这些肉条轻轻地倒入拌好的粉浆之中,并用手轻轻翻动,确保每一条肉都能被粉浆均匀包裹住。 紧接着,她走到灶台前,提起那沉甸甸的菜籽油壶,缓缓地将金黄色的菜籽油倒入大铁锅中。 随着“滋滋”声响起,菜籽油开始逐渐升温、冒烟。 当油温彻底烧热后,李诗意用筷子夹起一条条裹满粉浆的肉,依次放入油锅中。 刚下锅的肉迅速沉到锅底,但没过多久,锅底便开始冒出一个个小小的气泡。 随着气泡越来越多,原本沉底的肉条竟然像施了魔法一般慢慢浮了起来。 它们在热油中翻滚跳跃,颜色由浅变深,直至变成诱人的金黄色。 不一会儿功夫,一大锅香气扑鼻的酥肉就炸好了。 从橱柜里取出一只干净的搪瓷碗,用漏勺将炸好的酥肉盛入碗中。 她端着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酥肉来到院子里,看到三个孩子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手中的美食。 于是,她把这碗酥肉递过去,说道:“快来尝尝!” 看着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李诗意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转身又回到厨房,再次拿起一个更大的碗,装满了刚刚出锅的酥肉。 然后,她步履匆匆地走出家门,朝着队长家走去。 当李诗意来到队长家门口时,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扑面而来。 她不禁心中一动,暗自思忖道:“难道队长家今天也做了什么好吃的?” 推开门走进院子,果然发现队长家此时也正在厨房里做饭呢,而且那股子若有若无的肉香更是在空气中肆意弥漫开来…… 李诗意好奇,这年头,不年不节的很少会做肉吃,难道大队长家有客人? 正犹豫进不进去呢,就听王桂花招呼她道:“诗意,有事儿啊?” 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只见不远处的自留地上,王桂花正弯着腰忙碌着。 她正掐着葱呢,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总之,那满脸洋溢的喜悦之情仿佛能够感染周围的一切,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欢快的气息。 李诗意好奇问道:“桂花婶子,瞧您开心的,家里有喜事儿啊?还炖了肉,这是家里来客了?” “是我家启年回来了!” 桂花婶子笑得合不拢嘴。 启年?张启年? 李诗意想了好一会,突然反应过来这张启年不就是王桂花的大儿子吗? 他比张启山还早进部队的,现在已经是团长级别了。 她能记起来是因为这张启年后来是整个清江县有名的烈士,年纪轻轻就出任团长,是抓捕敌特份子的杰出人物。 只是不幸的是,张启年英年早逝,在一次抓捕活动中与敌特殊死搏斗,最终英勇就义。 他被发现时,双眼被戳瞎,腿也全断了,因为手榴弹的爆炸,甚至躯体都四分五裂,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 以一己之力全歼敌特十余人,不怕牺牲,不畏艰难,张启年的事被传颂了很久。 直至后来,80后90后写作文都经常把他写进去呢。 第33章 张启年的怀疑 原来张启年居然是队长家的儿子。 当李诗意的目光落在桂花婶子那满是皱纹却依然难掩喜色的面庞之上时,她的心猛地一揪,仿佛有一块沉重无比的巨石正紧紧地拖拽着自己不断地下沉。 要是张启年牺牲了,桂花婶子得多伤心啊? 在她心里,对于王桂花夫妇二人的印象可谓极佳。 这两口子皆是品行端正的人,在村里那可是有口皆碑。 犹记得上次讨要抚恤金的时候,若不是大队长出手相助,恐怕事情不会如此顺利解决。 大队长用大队利益使得队员们集体给老张家施加压力,才让她能够当时就拿到抚恤金。 因此,她对大队长两口子一直都心怀感激。 然而,日后得知他们一直以来引以自豪的儿子牺牲,他们俩该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忍。 因为她自己小时候就以这事为例写过作文,所以记得很清楚,张启年好像是76年牺牲的。 那岂不是就是明年? 而且跟抓捕敌特份子有关,还在离张家大队不远的山上,李诗意心情沉重。 回想起上次街上那一幕,都已经当街抓捕了,说明间谍早已悄无声息地渗入到清江县了。 或许此时正隐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伺机而动…… “诗意?诗意?” 见李诗意发呆,桂花婶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被王桂花的呼喊声拉回现实,李诗意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高大又挺拔的身影缓缓地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 他足有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身材比例堪称完美,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肌肉线条在他那件简单的白色衬衫下若隐若现。 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每一步似乎都能踩出深深的脚印来。 再往上看,那张面庞好似精心雕琢过,轮廓分明且充满立体感。 浓密的剑眉微微上扬,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中闪烁着寒光,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整个人看上去面容冷峻,宛如一座冰山,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场。 瞳孔地震! 李诗意仿佛被雷击中。 天啊,这不是上次在街上偶遇的那群抓人的当兵的头儿吗? 她心里暗自嘀咕着。 难怪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当时他为何老盯着自己看。 那时候自己灰头土脸的,她可没那自信觉得人家对她感兴趣。 原来竟是一个地方的熟人。 与此同时,张启年也注意到了李诗意。 与上次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相比,如今的她可真是大不一样。 这段时间以来,由于食物供应充足,再加上她注重肌肤护理,李诗意的肤色明显比之前要白皙许多,肤质也变得细腻了一些。 不仅如此,她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也是全新的,干净又整洁。 此刻的她,宛如脱胎换骨,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青春活力的气息,看上去至少年轻了好几岁。 回了神,李诗意朝张启年点了点头,“启年哥。” 按照辈分,她该称呼张启年一声哥。 张启年也颔首,随即面无表情地又回到了厨房,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提上次的事。 李诗意是觉得,上次那架势一看就是在执行任务。 一般这种任务都是需要保密的,而且张启年都没有开口,肯定是不能随便说的。 所以她很自觉地没有提上次的事情。 而正如她所想,上次张启年确实是在执行抓捕任务,本来一帆风顺,但敌特太机警,居然逃离了他们的包围圈跑上了大街。 幸好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否则他们全队都得吃处分。 李诗意将手里的碗塞给王桂花。 “桂花婶,是这样的,上次幸好有你们在,我才将抚恤金要回来,我想来谢谢你和队长叔。” “还有件事儿,这不是我家大妹该读书了嘛,你们家瑶瑶刚好要带一年级,我想把大妹送她班上去行不?” 张启瑶是张启年的亲妹子,因为现在高中毕业后也不能再考大学,就留在了大队小学里任教。 这会秋季开学刚好带一年级,李诗意早就打听好了,所以这才上门提。 这年头老师的水平那可是参差不齐,有的小学老师甚至只有个初中文凭。 而且人品上更是良莠不齐,品性不怎么样的老师多得很。 在农村,没有顶梁柱,很容易被别人看不起。 学校又不可能天天去闹,她怕他们家这个情况,万一送的别人手里大妹受欺负,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找熟人。 就大队长两口子的人品,张启瑶肯定差不到哪去。 王桂花赶紧拦着。 就这么点小事,还送什么东西哟,还是这么一大碗油炸的酥肉! “这孩子,这说的啥话呢,我们把启山当亲生孩子似的,如今你立起来了也好啊,启山没了,三个孩子可还指望你呢。” “这点小事回头我跟瑶瑶说一声就行了,东西你带回去吧,听婶子的,虽然得了钱,但还是要省着点花,大手大脚可不兴啊。” 李诗意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碗硬是塞进王桂花怀里。 然后趁她没反应过来扭头就跑,边跑边说:“婶子你不收东西我以后可不敢再麻烦你了,正好启年哥回来了,你们添个菜。” 看着李诗意跑远的身影,王桂花摇了摇头笑骂道:“这孩子,死犟死犟的。” 端着碗来到厨房,见儿子在往外盛莲藕炖排骨,忙把儿子赶一边去。 “起开起开,男人家家的上灶台像什么话,都说了叫你赶紧再给小军找个妈,你这臭小子就是不听。老娘我一把年纪了,还得帮你带孩子。” 小军是张启年唯一的儿子,张启年的家属生张小军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 这么多年,张启年没有再娶,孩子也一直是老两口带着。 张启年叹了口气,无奈劝道:“妈,我这职业,娶媳妇不是害别人吗。” “小军妈去的时候,我都在外执行任务知青,都下葬了,我才回来,您就将心比心,要是瑶瑶嫁到这种人家,你心里怎么想?” “唉。” 听儿子这么说,王桂花也叹一口气。 心里知道儿子说的没错,可是,真看着儿子形单影只的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她又看不下去。 随即想到李诗意,她又絮絮叨叨:“这小诗是变化真大,以前畏畏缩缩一句大声点的话都不敢说,不显山不露水的,前段时间居然去徐兰花里把抚恤金要过来了。” “什么抚恤金?抚恤金不该本来就是她们的吗?”张启年好奇问道。 王桂花这才把徐兰花如何领了抚恤金想独吞,最后硬是被李诗意要过去一半的事说了,顺便还将之前跟马招娣打架的事也说了。 张启年仔细听完,一时陷入沉思。 村里的那些流言蜚语,即便他只是偶尔听闻一二,却也知道得不少。 说起李诗意这个人,从前那副模样,怎么瞧都不像是能做出什么伤风败德之事的女子。 任凭这流言如何漫天飞舞,她就那般默默承受着,宛如一个毫无生气的泥人一般,任由他人随意地揉捏搓扁,没有丝毫的脾气。 而他呢?向来都是个行事果决、雷厉风行之人,对于李诗意这种软弱可欺的性子,实在是打心眼里瞧不起。 然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个一向逆来顺受的李诗意,竟然有一天敢跟村里那两位出了名的泼辣悍妇对上。 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俩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泼妇竟没能在李诗意手里占到半点儿便宜! 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 第34章 怀疑 张启年微微眯起双眼,那狭长的眼缝之中闪烁着深邃而锐利的光芒。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陷入了沉思。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张启年暗自思忖,或许有必要去试探一下。 毕竟,这次的任务关系重大,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而且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位弟妹最近似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想到这里,张启年的眼神变得愈发坚定。 正好王桂花将那碗酥肉翻进自己家碗里,又盛了一大碗炖排骨,递给他。 “去给启山媳妇家送去,这孩子给我们装这么大一碗肉,也不知道自己家还有没有了。” “咱可不能当那占便宜的人,你送过去回来差不多你妹妹和小军就放学回来了,刚好吃午饭。” 面无表情地接过搪瓷碗,张启年就朝李诗意家走去。 当缓走到李诗意家门口时,推开院门,张启年踏入这个院子。 站在院子门口,他的目光开始仔细打量起这座庭院来。 整个院子一目了然,仿佛每一处角落都经过了主人精心的规整。 这里没有普通农家的杂乱无章,反而所有东西都摆放整齐,井然有序。 院子里并没有如其他人家那般随处可见的鸡屎。 地面被清扫得干干净净,阳光洒落在地上,反射出微微的光芒,使得整个院子显得格外明亮而又温馨。 沿着视线往上移动,便屋檐下方整齐地铺满了劈好的柴火。 在柴火堆的旁边,倚靠着笤帚和铲子,院子中间还有一个大澡桶,桶里面还有大半桶水。 看起来有人才在里面洗过澡。 澡桶旁边三个孩子整整齐齐的坐在一起,面前高一点的板凳上放了一个碗,里面盛着半碗酥肉。 三个孩子的发尖还有点湿气,很明显才洗完澡不久的样子。 白嫩的脸蛋圆鼓鼓的,嘴里嚼着东西,身上也穿着干干净净的新衣。 见有人来,二妹和小弟都好奇地看着他,大妹见来人,开心地喊道:“伯伯!” 张启年朝大妹笑了笑,他上次来他们家,还没有这两个小的。 而且那时候的院子也是乱哄哄的,一点也不像现在干净整洁。 这让他更是警觉,一个人能连生活习惯都突然改变? 进了院子,他一眼就看见李诗意在旁边厨房炒菜。 锅里煮着白菜酥肉汤,旁边的筲箕里还有老大一堆炸好的酥肉。 想到老妈说的怕她把肉都拿给他们自己没得吃的话,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他细细打量着这个家,整个厨房也是收拾的井井有条。 虽然在做饭,但并不杂乱。 相反用过的案板菜刀都已经洗干净了收在了一边,只留下正需要的厨具和汤盆在案板上。 一旁的橱柜里碗筷摆放整齐,地瓜土豆码放在旁边的地上,但细心地用木板挡住了四周,防止东西乱滚。 再加上孩子们也收拾的干干净净,吃酥肉并没有一般孩子的狼吞虎咽。 要知道这年头能吃上肉连大人都不一定能忍得住控制吃相,很明显这三个孩子是对这东西并不稀奇,由此可见平日里好东西肯定少不了。 这让张启年又陷入沉思,要是特务,能对孩子们这么好吗?能有那闲心将家里安排的规规矩矩吗? 种种迹象都表明,李诗意是在好好过日子。 难道真的跟他妈说的一样,是突然醒悟要好好过日子了? 但要是这李诗意是个心思沉重,善于隐藏的人的话,那显然更可怕。 要确认如今的李诗意是不是真的李诗意,他有自己的办法。 “启年哥来啦?” 李诗意将那碗热气腾腾的白菜酥肉汤端上桌子。 就在这时,她不经意间一抬眼,便瞧见了窗外一动不动站立着的张启年。 只见张启年身姿挺拔如松,静静地立在那里,他那双深邃如海般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屋内的自己,仿佛要透过这扇窗户看穿她心底所有的秘密。 李诗意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她才不会如此自恋地认为张启年会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企图,毕竟,这个男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深不可测且难以捉摸,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说不定,他察觉到了自己身上最近发生的一些细微变化,正心生怀疑呢。 想到这里,李诗意暗自咬了咬牙,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应对才行。 “我妈让我送点排骨汤过来。” 他将碗递给李诗意。 李诗意也没推辞,接过碗,镇定自若。 “这桂花婶真是的,我都说待会叫大妹去拿碗就好,她还让你送东西过来,麻烦你了启年哥,待会帮我跟桂花婶道声谢。” 张启年沉默不语,微微颔首。 此刻,李诗意的左耳之上,那颗小巧而醒目的黑痣瞬间吸引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毫无疑问,这确实是李诗意本人无疑。 要知道,能够在部队中一路攀升至如今,张启年的洞察力与超凡的记忆力常人难以企及。 对于每一个接触过的人,他们各自独特的特征都会被张启年深深铭记于心。 就在初次见到李诗意时,她左耳耳垂上那粒小小的黑痣便已如同烙印般印刻在了张启年的脑海深处。 而今,当再次亲眼目睹这一熟悉的印记,张启年原本紧绷的心弦总算稍稍松弛下来,因为至少可以确定眼前之人并非敌人假扮的。 如此一来,他也算是暂且放下了心头一半的戒备。 他也不想小山家再有什么苦难,毕竟还有三个孩子还需李诗意来抚育,对于她的改变,再持续观察吧。 被张启年的目光盯着,李诗意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缓缓升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显得有些尴尬和局促不安,讪讪地张开嘴巴说道:“那个……要不进来坐坐?一起吃个饭呗!” 然而,尽管她嘴上说着邀请的话,可那微微后仰的身体动作却毫无保留地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她对张启年的到来充满了抗拒。 张启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好笑。 他原本紧绷着的脸也渐渐放松下来,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而温和地回应道:“不用了,谢谢。”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迈着大步走出了院门。 随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李诗意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他又停下脚步,回头道:“我那有多的军用挎包,到时候我让小军拿一个过来给大妹当书包。” 这时候最流行的东西莫过于军用的一切物件,军用水壶,军大姨,军挎包。 孩子们要是有军挎包当书包,那在学校都能横着走。 李诗意这回真心地道了声谢。 见张启年终于走了,李诗意终于放下心来。 虽然她不知道她差点被当成了敌特份子,却也知道不能让她发现她芯子不是真的李诗意。 借尸还魂,多吓人啊,要是被抓去研究,孩子们该怎么办? 直觉告诉她要离张启年远一点,这人邪门的很。 搞不好,他都已经怀疑上她了呢。 还好他在部队上不常回家,不然照他这警觉性,要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迟早扒了她的马甲。 不过他倒是对他们家挺好的,军用挎包都舍得给大妹。 想起前世张启年的早逝,她心里一番纠结。 这张启年,排除对自己的怀疑,无疑是个值得尊敬的军人,于公于私她都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上辈子的路。 她努力回想上辈子发生的事。 其实后来母亲远嫁给那渣爹叶磊之后,很少会回到这个地方。 只记得母亲说过,她的家乡是国家着名的卫星发射基地,但同时也是全国出了名的贫困县,一直到21世界20 年代都没有彻底脱贫。 因为清江县有国家的卫星发射基地,那些企图破坏华国发展的海外势力当然盯着不放,所以这个地方一直以来是敌特份子活跃地。 敌特亡我之心不死,以各种方式来阻拦祖国研究发射卫星,上辈子,记得全县都兴起了抓捕特务的行动。 第35章 酥肉 张启年的遗体是在离村子不远的那座山上被发现的。 可谁能想到,这片看似安宁的地方,竟成了他的最后归宿。 据报道,当时他身旁不远处,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敌特的尸体,其中还有几个是敌特的上级人物。 随着敌特上级的身亡,那些残余的敌特分子瞬间乱了阵脚。 他们失去了上线的指引和支持,如同没头的苍蝇,在黑暗中四处乱撞,完全没了方向。 没过多久,在警方的严密搜捕下,这些敌特分子便纷纷落网,被一网打尽。 然而,李诗意心中的疑问却如野草般疯长。 为何张启年会孤身一人命丧于这座后山之上呢? 这片看似宁静的大山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各种猜测如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让整个事件变得愈发扑朔迷离,仿佛被一层厚厚的迷雾笼罩。 李诗意将饭盛好,温柔地唤着三个孩子进屋吃饭。 她心里暗自打定主意,等哪天下完雨,就跟着村里人一起上山捡菌子,顺便打探打探张启年的事情。 一家子围坐在桌前香甜地吃着午饭,李诗意的手艺不错,饭菜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孩子们也不挑食,吃得津津有味,看着孩子们吃得香喷喷的模样,李诗意觉得满心温暖,不知不觉多吃了半碗饭。 另一边,张启年回到家,一家人果然都在等着他吃饭。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氛围温馨。 张启年坐上桌,一家人这才端起碗来开始吃饭。张小军抱着碗,眼睛亮晶晶的,好奇又崇拜地看着自己爸爸。 在他的印象里,爸爸很少回家,但男孩子对父亲的崇拜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更何况在这个年代,有个解放军爸爸,无疑给张启年添了一层耀眼的光环。 见孩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张启年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手掌宽厚而温暖。 王桂花看着这情形,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这次你待几天啊?这孩子也不能一直不在你身边,都说了叫你再娶个媳妇儿,到时候带着孩子一起随军多好啊,你小子就是听不进去。” 张启年夹了一块酥肉放进嘴里,眉毛微微一挑,这酥肉味道意外的好,外酥里嫩,香气在舌尖散开。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吃完嘴里的肉,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们队被特遣回清水县执行特别任务,这两年我会经常回来的,至于妈你说的事,就别再提了。” 一旁的张启瑶夹起一块酥肉,刚放进嘴里,炸物的美味瞬间在口腔中绽放,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见老妈被呛得又要骂人的样子,忙打起圆场:“妈,你这厨艺是越来越好了,这酥肉真好吃!” “去去去,” 见小闺女插科打诨,王桂花翻了个白眼,“那是你诗意姐做的。” “啊?” 张启瑶不可置信,李诗意最近的事情可是在整个公社传得沸沸扬扬,“妈,她真的变那么厉害了?没想到诗意姐做饭也这么好吃。” “可不咋地?” 王桂花没好气地道,“再不厉害点,一家子都要被人欺负死了,这女人没个当家的可真不行,又带着三个孩子,难哦。” 想起李诗意今天来的目的,她又说道: “正好,她家老大下学期要上一年级了,以前你启山哥在的时候没少给你送好东西,到时候就把他们家老大安在你班上,你照顾着点,知道不?” “没问题,到时候你让诗意姐送来学校就好。” 张启瑶满口答应,以前张启山真把她当亲妹子看,甚至比对张家那些亲兄弟姐妹还好,这点要求她当然能满足。 听儿子说要在这边常驻,王桂花还是感到欣喜:“这敢情好,离得近,多回来看看,再这样下去,小军都跟你不亲了。” 小军听奶奶提到他,腼腆地笑着,对于这个爸爸,他是崇敬的,但要说亲近,确实没多少,毕竟相处的时间太少。 王桂花其实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平时儿子不在身边,她管不了他结不结婚。 这离得近了,找不找媳妇还能由着他吗? 到时候看好人,直接让他回来相看,看对眼了就结婚,没准儿还能再给她添个孙子呢。 一家人遂不再说话,专心吃起饭来。 张启山和张启年,听起来像两兄弟,其实并不是亲兄弟。 张启山入伍前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平时大家都山子山子地叫他。 也不知道这老张家是怎么想的,连个正经名字都不给他取一个。 对于老张家的偏心,全队人都看在眼里,最后是大队长做主,给他取了自己儿子的班辈启字,才取名叫张启山。 张启年要年长一岁,当年张启山娶李诗意的时候,张启年明里暗里都不同意。 在他看来,张启山家里情况特殊,上有偏心的老娘,丈夫又时刻不在家,需要一个性格刚强点的媳妇,李诗意性格软弱,根本撑不起后方的家。 一个军人,要是小家乱了,哪里还有心思保家卫国? 但无奈张启山有个徐兰花这样的娘,为了把持津贴,她压根不会让张启山娶一个厉害媳妇。 娶了厉害媳妇就意味着以后张启山的津贴都要被媳妇拿走,到不了她手里,所以徐兰花当然想张启山找个没主见的女人。 在徐兰花的撮合下,张启山就娶了李诗意为妻。 李诗意虽然性格软弱,却长得实在漂亮,张启山一眼就看上了她。 张启年见状,作为外人也不好反对,只是心里对李诗意十分看不上眼。 上次在县城里偶然相遇时,当他第一眼认出李诗意。 果不其然,正如他之前所预料的那样,眼前的李诗意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憔悴与狼狈,显然是在男人离世后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然而,尽管身着如此褴褛不堪的衣物,但那时的李诗意却展现出一种与以往全然不同的精神风貌。 她的眼神不再像过去那般迷茫无助,反而闪烁着坚定而明亮的光芒,她的身体也不再佝偻,而是挺直了脊梁,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这一切变化实在令人感到讶异不已。 更让他倍感震惊的事情还在后头。 歹徒挟持人质,众人一时都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 当时,他正思考如何在确保人质安全的前提下将歹徒制服,突然之间,只见李诗意沉着冷静,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挣脱了束缚。 那果敢自信的模样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这样的姿态可是张启年从未曾在她身上看到过。 如今听他妈说了这段时间的事情,再看李诗意,浑身的小家子气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向上的蓬勃生机,自信、勇敢,要不是那张脸还长那样,张启年都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撇下张启年如何想不说,这边李诗意吃完饭,将冷下来的酥肉用油纸仔细包好,又从橱柜里拿出了一包红糖。 上次马招娣帮了她,正好今天做了好东西,她打算拿去感谢一下马招娣。 虽然说刚穿过来的时候是在和马招娣干架,但是那不是冯翠兰挑唆的嘛,一码归一码,上次要抚恤金马招娣可是实打实的帮了她的,她得表示一下。 带上三个孩子和一包东西,李诗意一家就往马招娣家走去。 一路上,孩子们蹦蹦跳跳,欢声笑语,仿佛要驱散这世间所有的阴霾 。 第36章 冯翠兰的坏心思 马招娣家在村子中间,比李诗意他们家偏山上一点,爬了大概五六分钟的坡,就到了。 马招娣此时刚把午饭吃完的碗刷干净,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看到来人后,她神色不自然地凶巴巴道:“你来干什么!” 见马招娣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李诗意噗嗤一笑。 “上次多谢马大姐了,要不是你帮我作证,我可没那么容易把抚恤金要过来。今天我是专程来感谢你的。” 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马招娣,李诗意解释来意。 “我可不是特地帮你,我只是看不下去徐兰花那副不要脸的样子。” 马招娣满脸不耐烦,这李诗意搞什么名堂,莫非是看她帮了她一回就想来巴结她? 下意识就想拒绝,结果看李诗意居然装了酥肉和红糖,这可是顶顶好的东西,一年到头能吃肉的机会都屈指可数,红糖也很精贵,又要钱又要票的,不好买的很。 想到家里孩子们瘦瘦小小的样子,推拒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将油纸包接了过去。 “那我就勉强收下你的东西了。” 见马招娣收下,李诗意心里也松了口气,她最烦欠人情,能用东西还最好不过。 谢礼送到,正要带着孩子走,就听见马招娣在身后叫住她。 “那个,”她嘴唇蠕动,脸颊涨的通红,似乎特别难为情。 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上次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看她那表情,就知道说的是之前打架的事。 不过,始作俑者是冯翠兰,马招娣在她看来顶多是个枪手,所以,对于马招娣的道歉,她表示无所谓。 “没关系,我也知道你是受了冯翠兰挑拨。” “这冯翠兰真不是个东西,一肚子黑心肝的烂人,”马招娣顺着话就骂了起来。 “难怪生不出儿子,敢情是缺德事做多了,也就是你这个傻婆娘还把她当朋友,村里你的那些坏话,除了你那黑心婆婆,剩下的都是冯翠兰传出来的。” “昨天我回娘家,听我娘家嫂子说,冯翠兰那娘家嫂子到处说冯翠兰要给你和她大哥说亲,你注意点,别到时候被冯翠兰卖了还得帮她数钱。” “什么?”李诗意一听就要炸毛,冯翠兰娘家大嫂的大哥?说亲? 李诗意气笑了,真当她老虎不发威,但她忍下了怒气,决定打听清楚。 “你知道那男的叫什么吗?” “好像叫...王什么川?对了,叫王大川。” 李诗意的内心犹如巨浪翻涌不息,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王大川”,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 因为那不正是她上辈子所谓的后外公吗!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没想到上辈子的纠葛,这其中竟然还牵扯到冯翠兰这个人。 回忆起上辈子的种种经历,李诗意不禁长叹一口气。 当初若不是外婆稀里糊涂地嫁入了王家,与那王大川成为夫妻,她们家又怎会落得那般凄惨的境地呢? 如今想来,一切的根源似乎都在于此。 而外婆一家人所遭受的苦难,细细追究起来,竟然都和这个冯翠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到此处,李诗意的目光变得愈发坚定起来。 冯翠兰看似柔弱实则心机深沉,他们无冤无仇,却害的自家分崩离析。 这笔账,她自会找她算。 说曹操曹操就到,还没到家呢,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影在自己家门前晃悠。 时不时的还做贼一样踮脚往院子里看,走近一看,这不就是那冯翠兰吗。 听到身后的动静,冯翠兰转过身。 看到李诗意抱着小的,牵着两个大的,几个孩子一改前段时间的乞丐模样,小脸都长出了点婴儿肥。 几个小的一看冯翠兰,瞬间笑脸消失,一脸戒备。 这个坏女人每次来,跟妈妈说几句话,妈妈就心甘情愿地将家里的东西都给她,现在家里有那么多好东西,不会又要都给这个坏女人吧? 他们不想又饿肚子啊... 冯翠兰打量着一家四口。 见他们都穿着新做的衣服,李诗意的脸也白了许多,水润润的仿佛二十五六岁的小媳妇,娇俏可人。 一双黑漆漆的杏仁眼,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牢牢盯着她。 见李诗意一家大变样,再也没了以往的落魄可怜相,冯翠兰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忍了忍心口的浊气,她赶紧堆上笑意。 “诗意姐,你们这是去哪儿了?我在门口等了你们好久呢。” 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李诗意知道没憋好屁。 想到刚才马招娣说的话,她绕过冯翠兰,开了院门,将小弟放到地上。 然后转身,一只脚抵在门框上,挡住冯翠兰想跟进来的脚步,双手抱胸,面色嘲弄地看着她。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去哪用得着跟你汇报?” 没想到李诗意这么不给面子,冯翠兰脸色一僵。 就又听她说道:“冯翠兰,你是不是忘了我上次说了啥了?” 路过的行人见李诗意与冯翠兰对上了,那些爱看热闹的瞬间止住了前行的步伐,纷纷驻足而立,站在离两人不远不近的地方,兴致勃勃地围观起来。 听李诗意提起之前,冯翠兰那张原本镇定的面庞突然像是被打翻了的调色盘,各种色彩交杂在一起,红一阵白一阵绿一阵,好不精彩。 她瞪大双眼,怒目而视。 然而,她迅速回过神来,开始调整自己的情绪。 仅仅过了短短一瞬,她那双原本凌厉的眼珠子竟然奇迹般地盈满了泪水,泪光闪烁之间,欲落不落,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是受尽了天大的冤屈,令人心生怜悯。 “诗意姐,你误会我了,我真没说你的坏话,是别人曲解了我的意思,咱们可是好姐妹,我怎么会害你呢。” “我也不是想问你的行踪,只是你一个寡妇,一天到晚的不在家,我怕大家误会你,我是关心你才问的。” 李诗意面色一沉,这冯翠兰真是条毒蛇,抓住一切机会都要咬她两口。 一口寡妇一口一天到晚不在家,句句都在引导别人浮想联翩。 但她可不是以前逆来顺受的原主,一听冯翠兰这话,她想也没想就一巴掌扇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在冯翠兰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 “冯翠兰,我说了,你要是嘴巴再不干净,我可是会不客气的。” “这一巴掌就帮你好好洗洗嘴巴,人马招娣都知道关键时刻帮我说句好话,怎么你这个所谓的朋友回回都是含沙射影说我不检点,怎么,你连一个泼妇都不如?” “你!” 冯翠兰捂着脸,一时差点没装下去,一双满含委屈的双眼瞬间凌厉,恨不得将李诗意撕碎。 “行了,”李诗意不想跟她虚与委蛇,“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忙着呢,没工夫跟你掰扯。” 第37章 一个巴掌拍不响 冯翠兰在心中暗骂一句贱胚子,但面上却还是将怒意咬牙隐藏下去,继续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知道李诗意今非昔比,就直接将来意挑明。 “是这样的诗意姐,我见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娃,就算每月有补贴又怎么样,咱们女人不就图个知冷知热的人吗。” “我前几天回了趟娘家,听我嫂子说,她大哥想要找个续弦,他们家条件可真不错,家里就他一个独子,五间青砖大瓦房呢,爹娘年纪也不大,都是能挣满工分的,我一听,这么好的条件,一下子就想到了你。” “那王大哥一表人才,配你绰绰有余,你要是嫁过去,就等于是掉进了福窝窝呢!” “嚯!”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被冯翠兰的话惊到了,这年头,独子,五间青砖瓦房,那简直可以跟以前的地主级别相媲美了。 一瞬间,就有其他人跟冯翠兰搭话。 “翠兰啊,这么好的条件,你咋不给婶子介绍介绍啊,婶子家大闺女前年刚死了男人,那可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冯翠兰心中暗自鄙夷,忍不住狠狠地翻了个大白眼。 她心想:就你家那个长得膀大腰圆的跟男人一样女儿,到底是谁才能看得上啊! 她在肚子里把对方从头到脚吐槽了个遍,但表面上却依旧装作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只见她微微垂着头,轻声细语地说道:“婶子呀,我娘家那边可是特意嘱咐我直接来寻诗意姐的。毕竟这感情的事嘛,向来都是要双方情投意合才行,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呢。” 这番话看似说得委婉,实则暗藏玄机。 明摆着告诉在场所有人,王家根本瞧不上其他人,而是一眼相中了李诗意。 甚至还隐隐约约地暗示大家,李诗意老早之前就已经和王家互通款曲,这次说亲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周围的人也都不是傻子,自然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的深意,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他们一个个带着玩味的表情,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李诗意身上,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有人小声嘀咕道:“可不是么,前些日子还嚷嚷着自己品行端正、问心无愧呢,这会儿居然都要谈婚论嫁啦,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干啥呀!” 一时间,人群中像炸开了锅似的,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 李诗意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紧接着,她二话不说,猛地抬起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给了冯翠兰一记响亮的大耳刮子。 这一巴掌下去,打得冯翠兰整个人都懵圈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脑袋嗡嗡作响。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震的众人的调笑都停了下来。 “冯翠兰,现在知道一个巴掌拍不拍的响了吧?” “什么王家张家的,我听都没听过,压根就不认识。既然那王家那么好,你赶紧跟你家张大虎离婚自己嫁过去吧,说不定换个男人,你能立马了呢,有时候能不能生还真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 “顺便再提醒你,少来老娘面前装模作样,别说他条件多好了,就是他家里有金山银山,只要跟你冯翠兰沾边的都给老娘滚远点,给我滚!” “砰”地一声,李诗意将门关上。 冯翠兰赶紧往后一退,要是晚退一秒,那大门就得直接拍到她鼻子上。 “呵!” 众人都被李诗意嚣张的态度惊到了。 这李诗意是真跟以前不一样了,隐隐中有向那马招娣徐兰花看齐的架势。 想到这两人都在她手上栽了跟头,又都觉得这李诗意现在才是村里第一虎娘们儿。 “我说冯翠兰,你说你咋想的?你看最近村里有谁敢惹她。” 有那好事的开始幸灾乐祸,调笑冯翠兰。 “我觉得李诗意没说错啊,要是条件真这么好,不行你跟张大虎离了,自己嫁过去吧,免得一天在张家受你老婆婆磋磨。”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一时间,众人调笑纷纷,空气中充满快活的气氛。 冯翠兰一口牙齿差点咬碎,这李诗意太不知好歹了一点。 她都亲自上门说了,居然敢这么对她。 既然好话说不通,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人群后,张启年皱着眉,他刚好出来去了趟供销社,回来就看见这一场大戏。 作为一个观察力优良的军人,他没有错过冯翠兰脸上的狠意。 这李诗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和这佛口蛇心的冯翠兰好的跟亲姐妹似的。 现在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倒是跟以前面瓜一样的性子大相径庭。 张大虎也听到了调笑的话,他面色黑的能滴水,一把抓住冯翠兰就往家里拽。 回到家,一把将冯翠兰扔到地上,嘴里还压低声音威胁着。 “你个贱货是不是也这样想的?老子告诉你,别说离婚了,要是今年你还给我生不出儿子,我直接给你卖了换个婆娘生。” 冯翠兰趴在地上,一脸麻木,心里恨不得一包老鼠药药死这一家子。 李诗意带着三个孩子回到家,三个孩子见这一回母亲并没有将自己家的东西拿给坏女人,反而还打了她巴掌,都眼神崇拜地看着她。 好笑地看着仨孩子,李诗意又上起了思想课。 “妈妈以前没有看清冯翠兰的真面目,做了很多错事,你们以后长大了,交朋友也要慎重,不要跟坏人做朋友,知道吗?” “我知道了妈妈。”大妹重重地点头,“所以我们不会和小鼻涕做朋友,他老带着孩子打我们,他是坏蛋。” “什么?”一听说孩子被打,还不止一次,李秀芝柳眉倒立,但对方是小孩子,不好像打冯翠兰一样直接上手。 想了想,李诗意凑近大妹和二妹的耳边,低声说出了她的损主意。 两个丫头听完,眼睛一瞬间亮晶晶,原来还能这样,妈妈可真聪明! “可是,”二妹到底还是胆子小,“这样的话,小鼻涕的爸爸妈妈来咱家找麻烦怎么办?” 对于二妹能有反抗的意识,李诗意就已经很欣慰了,她揉了揉二妹的小脑袋。 “怕什么,凡事有妈妈。” 这句话一出,就像打了定心针一般,让两个小姑娘本来没底的心里不再忐忑。 很快,吃完晚饭,二人就照李诗意说的,一人抓了一把水果糖,就带着弟弟来到了村口的大榕树。 这个点已经有很多小孩子和吃过饭的妇人在这里乘凉了。 三姐弟一人剥了一颗水果糖,塞进嘴里,甜甜的水果味儿,连空气都散发着一股甜甜的味道。 第38章 糖衣炮弹 就在这时,周围原本还在玩耍的孩子们瞬间被这三姐弟手中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一个个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纷纷围拢过来,将三人紧紧地包围在了中间。 “张文锦,你们在吃什么呀?” 其中一个孩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脸好奇地问道。 “这是水果糖哦。” 大妹一边笑着回答,一边随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给了站在人群中的小军。 小军满心欢喜地接过那颗水果糖,迫不及待地剥开糖纸,然后迅速地把糖果塞进了嘴里。 那甜蜜的味道顿时在他的口腔中弥漫开来,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看到大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水果糖给了小军,其他孩子可不干了,纷纷不服气地质问道:“为什么你只给小军啊?不公平!我们也想要!” 面对大家的质问,大妹不慌不忙地解释。 “因为小军从来不会欺负我们姐妹三个呀。所以只要是以前没有欺负过我们的人,都可以到这边来排队领取水果糖哟。” 听到这话,人群中的孩子们立刻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紧接着,他们自动分成了两拨,一波是那些从来没有欺负过三姐妹的孩子,乖乖地走到一旁排好了队。 而另一波则是曾经有过“劣迹”的孩子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排队领糖,心里别提有多羡慕和懊恼了。 只见二妹有条不紊地按照顺序,挨个给排队的每个孩子发放了两颗水果糖。 拿到糖的孩子们兴奋不已,有的当场就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品尝起来,还有的小心翼翼地把糖揣进兜里,准备带回家慢慢享用。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旁没有领到糖的孩子们却不干了。 尤其是小鼻涕和铁蛋儿,更是急得直跺脚。 眼看着别人都能吃到美味的水果糖,自己却一颗都没有,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去,伸手就要抢夺大妹手里装着水果糖的口袋。 说时迟那时快,大妹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口袋,紧紧护在胸前,不让小鼻涕得逞。 “不许抢我们的东西,不然我回去跟妈妈说!” 几个小孩子一听,都吓得不敢上,毕竟李诗意最近发疯,全村人都见到了。 可是水果糖看起来好好吃啊,他们也想吃。 就听大妹又说:“你们谁答应我以后不跟小鼻涕和铁蛋儿玩,我也给你们发一颗水果糖。” 就见一群小朋友看了看铁蛋儿和小鼻涕,比起玩,他们更想吃糖,立马就都跑到一边,跟铁蛋儿和小鼻涕划清界限。 “你们!” 见大家都被糖衣炮弹腐蚀,铁蛋儿和小鼻涕都气的小脸通红,这群叛徒! 一时间,被气愤冲昏头脑,也忘了家长的叮嘱,他们撸起袖子就想揍三姐弟,把糖抢过来。 却看见不远处,李诗意拎着条手腕粗细的木棍慢悠悠地朝着他们走过来。 两人瞬间清醒,想起了家里人的警告,朝地上呸了一声。 “不就是个破水果糖吗?谁要吃?吃了还要烂肠子呢!” 说罢,两人悻悻然跑到自己家长身边,哇地一声开始哭闹。 “我也想要吃糖,给我买给我买!” “死崽子你嚎啥嚎。” 徐兰花差点耳朵没被孙子震聋,见李诗意过来,又骂道:“有几个钱就瞎显摆,迟早叫你败光家底!到时候要饭都要不到。” “这就不劳老太太您费心了,谁让我以后每个月都有进账呢,几个水果糖还是吃得起的。” 李诗意专朝徐兰花心窝子上戳,每个月十块啊,就这样没了,这小贱人! 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徐兰花气得满脸通红,双手叉腰,嘴巴微张,眼看着就要破口大骂起来。 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想起了老头子最近一直在忙碌着的事情。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划过脑海,让她硬生生地将到嘴边的污言秽语给咽了回去。 “哼!你就继续狂吧!” 徐兰花狠狠地瞪着对方,心里暗暗咒骂道,“等时机一到,看我怎么收拾你,到时候可有你哭的时候!” 而另一边,李诗意见徐兰花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还嘴对骂,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这可不太符合这老东西平日里满嘴喷粪、得理不饶人的作风啊!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似乎有些不对劲。 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笼罩在心头,令她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看来这老屋的人在憋什么坏水呢! 李诗意暗自思忖着,眼神也变得越发警惕起来。 小鼻涕是村尾张二狗家的独子,因为就这么一个独苗苗,被家里人宠的无法无天,啥好的都紧着他吃,在一排竹竿身材小萝卜头里显得很是壮实,吃得好力气也大,所以才是孩子王。 这下小鼻涕一头钻入自家奶奶怀里,哭喊着要吃糖。 他奶奶徐盼弟搂着孩子,阴沉着一张脸,吊三角眼耷拉着,目光不善地看着李诗意,说话夹枪带棍。 “吃什么吃,咱家可没那个命,拿着卖命钱享福。”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李诗意转过头打量徐盼弟。 好哇,小鼻涕欺负自家孩子的账还没算呢,这老家伙就上赶着找不痛快。 有刀不练你非得练剑,上剑不练非要练下剑,还真当她好欺负呢? “婶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家张启山那是为国捐躯,他给谁卖命?是为国家卖命,为人民卖命!” “没有千千万万个我男人这样的勇士,哪来你们一家安稳的生活。咱可不兴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这种人跟那汉奸有什么区别。婶子你是对烈士们有意见啊,这思想可要不得,我看得好好改造改造。”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徐盼弟惊的两眼瞪圆。 “你张着个嘴瞎咧咧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我对烈士有意见了?” “那你什么意思?” 李诗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角嘲讽地勾起弧度。 她今天就要看看这老太婆能说出什么花来,论打嘴仗,她什么时候输过。 “我,我,我...”徐盼弟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见大家都看着她,顿觉失了面子。 眼见都等着自己给解释,徐盼弟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她横着袖子擦了一把,开始强词夺理。 “你少在那胡咧咧,我是看你拿了钱就大手大脚地,一个月就那几个钱,这半个月来你们家那肉味儿就没散过,又是肉又是糖的,照你这么花,孩子跟着你吃早喝西北风,还不如还给徐大姐,人家可是孩子的亲奶奶,肯定比你会照顾孩子。” 第39章 一言不合就开干 她想要把徐兰花也牵扯进来,她就不信了,难道没人能够收拾得了这小泼妇? 而徐兰花呢,也是个精明人,一听这话便立刻顺坡下驴,跟着附和起来:“可不是嘛!想当年啊,瞧着她还算老实本分,我这才动了心思,想着让她来给咱家老三当个媳妇。 哪曾想到,她竟然是这样不敬公婆,整日里就知道好吃懒做。李诗意,你赶快把那些钱还给我,还有我的孙子孙女们,也都得给我交出来!至于你嘛,爱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吧,咱们这个家可容不下你这号人物!” 一想起之前把钱分给李诗意的时候,她的心就跟被刀子割了一样疼得厉害。 不过这会儿话已出口,她突然感觉自己说得真是太有道理啦! 只要能成功地把李诗意给撵走,那不就意味着钱和房子都会重新回到自家手里了吗? 而且,那两个小丫头片子还能帮着家里干些杂活,等她们长大成人之后,再找户人家嫁出去,多少也能换回一些彩礼钱! 如此想来,把李诗意扫地出门,绝对是一笔只赚不亏的划算买卖! 就在这时,三姐弟用糖衣炮弹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最讨厌的小鼻涕和铁蛋儿赶走,正在一旁和其他小伙伴们玩呢,却因为耳朵灵敏,一下就听见了大人们说起要把他们送回奶奶家抚养的事情。 一向不敢在人多的时候说话的二妹,急的吼了起来:“我们才不要去奶奶家生活,铁蛋儿老是欺负我们,大伯母老骂我们,奶奶也不给我们吃饭!”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 “哟,徐兰花,启山那小子还在的时候你们家可没少占老三便宜,这怎么还连人家的孩子都欺负啊。”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家孩子啊,十个手指有长短,但是也不能偏心成这样啊。” “就是就是,徐兰花,这老三到底是不是你们家亲生的啊,我看你对铁蛋儿跟老三家的孩子完全不同啊。” 一听这话,徐兰花仿佛那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蹭一下弹起来,呸的一口痰朝地面是吐去,朝着人群就开骂。 “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玩意儿,那老三不是我生的还能是哪来的,怀他的时候大饥荒,生的时候更是难产差点丢了半条命,这小子就是来克我的,老娘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这都是他欠我的!” 看她唾沫横飞,有那离的近赶紧往后退,生怕她的口水喷到自己身上。 李诗意听她撒泼,心中冷笑,敢情这孩子还是自己钻到她肚子里去的。 就因为这她虐待了张启山二十几年,死了都要来吸他的血,现在还想赶走自己,这算盘珠子都崩到她脸上了。 “行啊,都给你。” 没想到李诗意这么容易就答应,徐兰花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就是我这脑袋到现在还晕的不行,估计脑震荡了,我得去县医院再去看看去,顺便去趟警局,这故意伤人到底判几年?” “还有那克不克的话,我劝老太太您还是少说,要是再让我听到这种宣传封建迷信的话,我可真要送您去革委会坐坐了。” 这话一出,徐兰花瞬间偃旗息鼓。 她就说这女人怎么会那么好说话,那老大可是两口子的命根子,要是被关进去了,老头子非得跟她急眼。 想到老头子嘱咐自己最近少去招惹李诗意,她恨恨地盯着李诗意,最后一把拽过铁蛋儿,朝家里去了。 见徐兰花都走了,徐盼弟缩在人群中,也想拉着小鼻涕偷溜走。 “我说徐婶子,”就听到李诗意凉凉的开口,“咱还没聊完呢,这是上哪去啊?” 徐盼弟原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溜掉,但没想到这个如意算盘竟然落空。 她发现李诗意那双锐利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中不禁有些发毛。 但还是硬着头皮梗起了脖子,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 “聊?聊啥啊聊!我跟你能有啥可聊的!” 徐盼弟扯着嗓子喊道,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内心的心虚。 然而,李诗意却丝毫不为所动,她冷冷地看着徐盼弟,一字一句地说道: “知道就好,我好心劝婶子您呐,最好把自己那张嘴管好了。以前我一直忍着让着,结果你们一个个的都以为我好欺负。 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退让半步了,如果谁敢惹我不痛快,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大不了我豁出去了,半夜三更跑去把你们家房子给点喽!到时候看看究竟是谁更不想活!” 李诗意这番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众人望着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恨意,皆是心头一惊,暗自思忖着这李诗意可不像是在说笑啊。 只要稍微想象一下自家在半夜里睡得正酣时,突然被大火包围,一家人很可能就这样葬身火海的恐怖场景,大家便忍不住纷纷打起了寒颤。 回想起以前李诗意永远躲在边缘的隐形人一样,再看着现在,不但彪悍又嘴皮子利索的见谁怼谁,毫不留情,跟以往简直判若两人。 众人心底都同时升起一个念头,这人不好惹! 而当看到众人皆因自己而面露惧色时,李诗意则心满意足。 她抱起小弟,叫上大妹二妹,施施然回家去了。 大妹二妹在后面跟着妈妈。 大妹与二妹乖乖地跟在母亲身后,抬头望着洒落在地上的月光以及四人长长的影子。 就在这时,姐妹俩的心头也同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自上次那场发生在晒谷场上的风波过后,母亲整个人的气场仿佛彻底改变了。 特别是今日,母亲竟然将村里最为凶悍泼辣的两位老婆子驳斥得哑口无言。 最近这些事要是放以前,她们绝对不信妈妈做的出来,现在只要妈妈说什么,她们都很坚信妈妈做得出来。 李诗意的改变就如一根定海神针,将漂泊无依的她们紧紧拴在一起,也将孩子们心底的怯弱悄悄击退。 她无不是在用行动告诉她们,做人就要勇敢大胆一点,你豁得出去,别人就不敢欺负你。 休息时间快结束了,她得趁这几天去镇上再买点布料回来,做点被面。 有心想把孩子们都留在家,出门的时候见三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小弟更是一个劲地扒着她的腿,嘴里妈妈妈妈地叫着,李诗意最终没忍心,决定把三个孩子都带上。 毕竟现在有钱了,大不了坐车去。 “太好了!” 大妹听说妈妈要带她们去镇上,开心的蹦了起来。 二妹也眼神亮晶晶,写满了兴奋,她还从来没有去过镇上呢。 来到村口,果断带着三个孩子坐上了牛车,今天的牛车人不多,且没有那些讨人厌的人,李诗意心情舒爽。 第40章 知青 那辆老牛车被划分成了左右两排座位,中间地带则专门用于放置背篓以及各式各样的行李物品。 只见车子左侧坐着两位年龄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子,她们正低声交谈着什么,右侧则坐着二十岁左右的女人和两个男人。 在男女之间特意摆放了一个篮子,以此稍稍隔开一些距离。 毕竟身处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始终存在男女大防。 李诗意的目光很快就被坐在中间位置的那个男青年所吸引。 那男子看起来极为年轻,估摸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但其发型却梳理得格外整齐、板正。 他的鬓角犹如用锋利的刀刃裁剪而成一般,线条笔直而硬朗,眉毛浓密且乌黑,宛如精心描绘上去的水墨画般精致动人。 毫不夸张地说,自李诗意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除了张启年之外,这是她所见过最为俊美的男子了。 不仅如此,更让李诗意感到意外的是,这位男青年身上竟然穿着一件崭新的确良衬衣。 的确良这种面料在后世几乎无人问津,被人们嫌弃质地不够柔软,透气性不佳。 然而,在当下这个时代,它却成为了众人竞相追逐的宠儿,价格更是高得令人咋舌,绝非普通人家能够轻易承受得起的。 单从这一点便能判断出,这位男同志家庭条件定然是相当优渥。 就在与他相隔一个篮子距离的地方,坐着一位女子。 她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整齐地梳成了两条标准的大麻花辫儿,垂落在双肩上。 身上穿着一条色彩鲜艳的布拉吉长裙,裙摆随风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煞是好看。 再看她的肌肤,相较于村里其他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是白皙细腻了,犹如羊脂白玉般温润。 那张脸庞五官精致,眉眼间流露出温婉可人的气质,活脱脱就是标准的江南美人。 李诗意只是匆匆一瞥,便立刻认出她们正是来自知青点的几位知青。 原因无他,首先村里人的肤色普遍都较为黝黑,哪有像这几位这般白皙的。 其次从着装方面来看,村里的人大都穿着朴素简单的粗布衣裳,款式和颜色都相对单一。 而眼前这几位的衣着显然要时髦得多,自然不会是张家大队里的人。 就在这时,大妹刚坐上车,一个没注意就压到牛车左侧的一个女知青的裤腿,她瞬间面色恼怒。 “你这小孩怎么回事,把我裙子都压到了,弄脏了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随即狠狠一推,将大妹推了个趔趄。 大妹被人推搡一下,看别人嫌弃她脏,她感到十分委屈,立马反驳。 “我才不脏,妈妈给我洗了澡换了新衣服!” 李诗意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也瞬间沉了下来。 且不说这大妹并非有意碰到她,仅仅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而已,竟然就说大妹把她衣服弄脏了。 简直跟后世那些高铁厌童人群有的一拼,几个月大的婴儿哭闹他们振振有词,成年男人大声打电话,外放视频则都视而不见。 如此蛮不讲理,简直就是欠教训。 然而,就在李诗意准备收拾这个家伙时,坐在她身后的那位有着江南美女知青率先开口了。 只见她愤愤不平地说道。 “陈梅,人家小孩子又不是故意的,你反应这么大干嘛?而且人家就碰了一下你的衣服罢了,怎么就碰坏了,难道你的衣服是纸糊的?” “哼!少在这充当什么假好人了,林丽丽!又不是把你衣服给弄脏了,你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陈梅,也就是大妹刚刚碰到的那个女知青,此刻立马调转矛头,将战火直接对准了她背后坐着的林丽丽。 只见她双手叉腰,怒目圆睁,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而被指责的林丽丽也不甘示弱,当即反驳道:“人家小姑娘明明干干净净的,哪有你说的那么脏?我看呀,是有些人故意找事。” “你!你欺人太甚!” 陈梅被怼,气的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充气的河豚。 她正想骂回去,忽然看到旁边的男知青扭头看向她。 陈梅瞬间像是川剧变脸似的,愤怒的表情一瞬间消失无踪,生生将气焰忍了回去。 她眼珠子一转,又说道:“那你不嫌弃这些社员脏,你来跟他们坐,我们换位置。” “换位置就换位置,我们下乡是接受社会主义改造的,谁跟你似的一天天不是嫌这就是嫌那。” 就在这时,那位负责赶车的社员眼见局面愈发紧张,放下手里赶车的鞭子。 他本想着劝解几句,但见二人互不相让,索性说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不就是换个座位嘛,赶紧把座换了。” 说着,林丽丽就起来,主动陈梅交换了座位。 一场风波就此暂时平息。 “哼。” 陈梅跳下牛车,朝大妹狠狠翻了个白眼。 李诗意见她欢欢喜喜地去坐了林丽丽的位置,朝旁边男青年讨好道:“周恒哥,你今天也去镇上啊?” 那叫周恒的帅哥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其实细看之下,还能看到周恒眉宇微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并不想搭理这个陈梅。 但她仿佛并不受影响,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就一直找话题说着。 “这农村人就是农村人,都把我衣服弄脏了。周恒哥,你可得离这些村里人远一点,一个个的都不讲卫生,脏死了。” 看这情形,李诗意哪里还不懂,她想去跟周恒坐一起完全可以好好跟林丽丽商量,但是却贬低她们想来讨好男人,这她能忍? “衣服脏了可以洗,比不过有些人心脏。我说这位男同志,选错对象毁三代,找对象啊就得找心地好的,那起子黑心肝的可要不得。” 众人听到李诗意的话,都忍俊不禁,那周恒还一本正经地答:“知道了,谢谢嫂子提醒。” 陈梅柳眉一竖,以往村里人都对她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相当尊重,即使她说话不客气,她们都是能让就让了,没想到今天这个居然一点都不忍让。 而且李诗意还这么直白地戳破了她的心思,周恒还认同地回答了,这让陈梅恼羞成怒,尖着嗓子吼道:“你说谁心脏呢!” “哎呀,不好意思,谁应声就说谁。” 当她是吼大的? “你。你。你。” “你什么你?” 李诗意贴脸开大。 “有些人小姐身子丫鬟命,猪鼻子插葱也装不了象,下次再出来碰瓷麻烦穿好点的料子,我家孩子都穿的细棉布,你这粗布裤子,谁把谁衣服压坏了还真不好说呢!” 众人都被李诗意的话逗乐了。 林丽丽甚至笑的弯下了腰。 只见陈梅面色涨得通红,她愤怒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瞪着李诗意。 然而,此时的她却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嘴唇哆嗦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能吐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陈梅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从牙缝里狠狠地甩出一句狠话:“哼!我才懒得跟你们这些土包子、农村人计较!” 就这?李诗意笑出声,她还以为她多大的能耐呢,结果连架都不会吵。 “我们是农村人没错,那你又算什么?知青下乡,户口都迁到了下乡地,所以说,你现在也是农村人,长这么大,我还第一次见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人呢。” 李诗意话一出,就见换座过来的林丽丽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见李诗意看着她,她偷偷拿手比个赞的姿势。 见她有趣,李诗意也朝她眨眨眼睛。 对面的陈梅气的满脸通红,见车上没人帮她说话,就连周恒都压不住嘴角的笑意,顿时觉得自己在心上人面前失了面子。 她一下子跳下牛车,掩面跑远了。 第41章 肉包子 待陈梅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林丽丽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她朝着李诗意露出一抹友善而亲切的笑容,并同时向她伸出了右手。 只见她友好地说道:“大姐您好,我叫林丽丽。” 李诗意见状,也微笑着伸出手去,与林丽丽轻轻一握,回应道:“李诗意。”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显得格外温婉大方。 听到李诗意自报家门后,林丽丽不禁微微一愣,随即惊讶地挑起了眉毛,一双杏眼之中满是诧异之色。 她忍不住开口说道:“原来您就是李诗意啊!” 李诗意心里很清楚,自己的那些事儿最近在大队里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毕竟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小村庄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迅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对于这位知青听闻过自己的名字,她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我就叫你一声诗意姐吧,诗意姐,你别搭理陈梅,她人就那样。” 说着她就给李诗意介绍起同行的人。 “这位是钱丰,周恒,他俩来自京市,这位是王秀芝,和我一样从沪市来的,我们都是村里的知青。” 随着她介绍,众人都朝李诗意点头示意。 “你们好。” 李诗意也打招呼。 林丽丽又捏了捏大妹的小脸。 “小姑娘你干净的很,一点儿不脏。别听刚才那个怪阿姨乱讲。诗意姐,你带着孩子去干啥呢?” 大妹脸上洋溢着笑容,对着林丽丽轻声说道:“放心吧,这点小事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呢!铁蛋儿和小鼻涕还说过更过分的话,我都当他们在放屁。” 毕竟,以前村里这些孩子的欺负更过分,陈梅这不痛不痒的话她还真不觉得有什么。 李诗意心疼地揽过身边的孩子,微微低头,看着孩子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庞,然后转头回应道:“家里没有被罩,所以我寻思着去买点布料做新被罩。” 不等李诗意问,林丽丽就自来熟地继续说:“这眼看着要秋收了,家里给寄来了一些包裹。 我们准备去城里把这些包裹领回来,顺道看能不能再买点好吃的。据说秋收天天都要辛苦劳作,不吃点好的补补可不行!” 就这样,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到了镇上。 众人都下了车,跟赶车的社员约好了回去的时间,知青们就都朝着邮局得方向走去。 邮局和供销社离的不远,到了邮局,李诗意就和他们分道扬镳,独自带着娃去了供销社。 来到供销社,买了做被罩用的土布和十分具有年代气息的粉色印花床单,又买了蜡烛手电筒。 没办法,谁让这时候她们村子还没通电呢。 因为是贫困地区,又是山区,她记得农村通电都是九十年代的事了。 想到这个,李诗意头疼,等到改革开放,她一定要带着孩子去省城甚至京沪这种大城市生活。 不然,蜗居在这里,就连电灯都还要等个二十年才有。 三个孩子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眼睛滴溜溜地四处张望,这可是他们第一次来到镇上呢。 供销社里面的商品对于他们来说那叫一个五花八门,一个个透明的玻璃展柜整齐排列着。 香喷喷的鸡蛋糕,颗颗饱满的炒瓜子,江米条则像是一根根金黄酥脆的小棍子...... 看到这满满当当的零食柜子,三个孩子的目光瞬间被牢牢吸引住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盯着那些零嘴。 站在一旁的李诗意见状,心里一阵柔软。 她想,反正自己如今手头宽裕,也不在乎多花点钱,便又称了一些鸡蛋糕和江米条。 毕竟,这样的零食对于孩子们来说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三个孩子紧紧围在售货员身旁,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熟练地给鸡蛋糕和江米条称重,那模样简直比学生上课还要认真。 在这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能有这样的零食已经算是非常奢侈的享受了。 上次买回家的鸡蛋糕,李诗意分了一半给大哥家,结果剩下的那些没几天功夫就被孩子们一扫而光。 等把需要采购的东西都置办齐全后,时间不知不觉已快到中午时分。 李诗意低头看了看身边三个满脸期待的小家伙,心中一动,当即决定带他们去国营饭店好好吃上一顿午餐再回去。 当一行人走进国营饭店时,一眼就瞧见上午碰到的那几个知青正坐在那儿。 只见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面条粗细均匀,汤汁浓郁鲜香,让人光是闻一闻味道就忍不住咽口水。 更吸引人眼球的是,他们桌子中间居然还摆放着一大盘色泽红亮、油光闪闪的红烧肉,肉块肥瘦相间,炖煮得十分入味,散发出阵阵勾人的香味儿。 林丽丽见李诗意带着孩子大包小包地进来,忙跟他们打招呼。 “诗意姐,这里这里!” 因为他们每人脚下都放着一个硕大的包裹,李诗意就带着孩子在他们旁边桌坐下,也点了两碗牛肉面,又点了四个肉包子。 这时候的一碗面可扎实的很,就跟后世说的东北菜码一样,一碗面一个成年人能吃的顶顶饱。 饭量小的女性压根都吃不完,他们一个大人三个孩子,两人吃一碗面都能吃饱了。 实在吃不饱,再吃点肉包子,绰绰有余。 只见李诗意仅仅只是淡淡地打量了他们一眼之后,便迅速收回目光,转身回去继续点菜了。 自那之后,她甚至连瞥一下他们的包裹都不曾再有过。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几位知青心中对李诗意的好感度瞬间提升了不少。 要知道,在此前每一次他们返回大队的时候,那些个社员们无一不是两眼放光,恨不能立刻上前扒开他们的包裹,好看清楚里面究竟装了些啥。 而像李诗意这般,不仅连问都不多问一句,更是表现得如此淡然的人,简直少见。 没过多久,两碗热气腾腾且份量十足的牛肉面就被端上桌来。 那大碗里装满了面条,几乎快要溢出来似的,面上还覆盖了几坨实实在在的大坨牛肉臊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此外,一旁的盘子里还整齐地堆叠着四个硕大无比的肉包子,每个包子的个头儿都比成年男性的拳头还要略大一些。 包子里的鲜美汁水已经浸透了包子皮的底部,呈现出一种好看的深色调,泛着油光,光是看上去,就足以让人馋涎欲滴,食指大动。 等到把面分好以后,大妹和二妹赶忙各自端起碗来,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当她们把面递给小弟时,谁料想这个小家伙居然对大肉包子情有独钟,直摆手说自己不想吃面,只想吃肉包子。 李诗意见状,也只能无奈地笑笑,然后从盘子里拿了一个包子递给他。 小家伙一把接过包子,紧紧抱在怀里,那包子看起来几乎跟他的小脑袋一般大小了。 紧接着,他便埋下头去,大口大口地啃咬起来,吃得满嘴流油,模样煞是可爱。 又从自己碗里夹了些面和肉分给大妹二妹,李诗意也开始捧着碗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不一会儿,知青们先吃完,见李诗意一家也快吃完,就都坐在原地等他们。 大妹二妹吃完面根本吃不下肉包子了。 李诗意想了想,又买了五个包子,连着剩下的三个包子一起打包。 晚上家里就做点豇豆稀饭,一人再吃个大肉包。 明天就要上工了,她懒得做早饭,干脆连明天早上也吃包子,要不是天气热不能放,她还能多买点回去放着。 毕竟包子只要蒸一蒸就能吃,能抵一顿饭呢。 周恒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李诗意的“大手笔”,不禁开口好奇问道:“嫂子买这么多回去,吃的完吗?” 这年头农村人吃都吃不饱,她居然还连吃带打包。 孩子们看到这么多细粮一点也不馋,不争不抢,明显是平时在家吃惯了的,平日里伙食肯定很不错。 果然,就见李诗意笑着回答: “这是我们家今晚的晚饭和明天早上的早饭,晚上回去我要去做被罩什么的,没工夫做,明天要开始秋收了,走的早,我怕没时间给孩子们做饭,就连明早的也买了。” 第42章 周恒的打算 此时此刻,周恒与钱丰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两道闪电在空中碰撞,瞬间读懂了彼此眼中蕴含的深意。 接着,他们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那一家人,仔细地上下打量起来。 只见这家人身着朴素但干净整洁的衣裳,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主人对生活的认真态度。 一家人吃面的吃面,吃包子的吃包子,面对一桌子细粮,即使是一岁多的小孩子都不争不抢,细嚼慢咽。 很明显平时也吃的跟着差不了多少,孩子们都觉得是很平常的一餐。 周恒来自繁华的京市,以他家的条件,原本完全不需要他到乡下来受苦受累。 然而,在那个特殊的时期,局势错综复杂,为了确保家中老爷子不被敌对势力抓住把柄,周恒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愿下乡这条路。 而钱丰呢,他自幼便与周恒一同成长,情同手足。 而且当时他们家情况也和周恒差不了多少,为了给家中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也要下乡。 当得知周恒要下乡时,钱丰家的长辈们使尽浑身解数,想方设法让他俩前往同一处地方,这样一来,相互之间也能够有个照应。 可当他们真正踏足这片土地后才发现,现实情况远比想象中更为艰苦。 在知青点,大家实行统一轮流做饭的制度。 但由于物资匮乏,大家只求能填饱肚子,对于饭菜的味道根本无暇顾及。 平日里,餐桌上常见的食物无非就是些粗粮粥之类的东西,毕竟在这个艰难的年代,能够果腹已然是一种奢望。 但自小养尊处优的二人怎么会习惯的了这种伙食? 但是吃大锅饭,又怎么会按着他们的标准来做? 两人只好时不时的来镇上国营饭店打打牙祭。 每每回想起知青点那难以下咽的伙食,周恒和钱丰二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满脸愁容。 但是国营饭店也不能天天去啊,短短两月,他们就已经瘦了一大圈。 渐渐的,两人就打起了去老乡家合伙吃饭的主意。 也不知道消息如何走漏的,张国庆知道了,明里暗里来打听了好几次。 毕竟这俩人行为派头都是一副不缺钱的样子,到时候拿着细粮啊肉什么的去他们家合伙吃饭,他们也能沾点光。 但张国庆的邀请都被拒绝了,只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张家并非爱干净的人家。 周恒钱丰有一次看见张大嫂用手擤了鼻涕直接一甩,又擦在鞋帮子上,继续面无表情地继续吃着手里的二合面窝头。 张家院子里更是随处可见的鸡粪,臭烘烘的难以下脚。 一大家子人居然都没一个人愿意经常去打扫打扫家里的卫生。 二人皆是京圈贵族子弟,为人处世颇为讲究。 对于张家的盘算,他俩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同意去这样的人家合作。 此后,两人又在村里探访了多户人家,结果无一不是要么不爱整洁,要么厨艺欠佳。 因此,始终未能找到合适的人家。 今日见到李诗意一家的状况,周恒那几乎停滞的计划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毕竟,在这个人人每晚只能吃菜糊糊的地方,李诗意竟然舍得一顿吃稀饭大肉包,显然家里的伙食相当不错。 舍得好好吃饭的人家实属罕见,即便去老乡家搭伙,即便买再多的好食材,若他人舍不得烹饪,那也是徒劳。 由此观之,李诗意家完全符合他们对于搭伙人家的标准。 只是,这李诗意家没有男人,他们两个大男人去吃饭不太方便。 李诗意八个大包子用油纸包包起来有一大包,刚才在供销社买了太多的东西,背篓都装不下了,大妹手里都已经有个大包裹了,也提不了更多。 小弟又要抱,李诗意一时有点犯难。 就见周恒随手拿起油纸包,冲她笑着道:“我帮你拿吧嫂子。” 李诗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人上午还一副高冷模样,下午就变热心市民了? 一旁林丽丽见她又要抱孩子又要背背篓,背篓上冒出尖尖的江米条眼看就要掉下来,就随手将那一坨东西抱在怀里。 “诗意姐我也帮你拿。” 李诗意不是那扭捏人,笑着道了谢,一行人就回到了上午约定的地点。 牛车早就已经在这等着了,一行人上车就出发,在太阳落山前回到了村子。 林丽丽一路叽叽喳喳,但并不聒噪,跟李诗意说着各种知青点的事。 比如周恒和钱丰被大家调侃说城里人臭讲究...... 比如她本来不用下乡却被后妈使了小辫子代替继妹下了乡...... 各种大事小事,都跟她一一分享,俨然把李诗意当成了知心大姐。 另外一位女知青王秀芝倒是全程一言不发,但林丽丽说什么她都笑眯眯地应声,看起来是位腼腆寡言的姑娘。 回到村子,因为知青点还要在山上一点,众人便跟李诗意同行。 到了她家,一进门,果然整洁有序,物品摆放得规整有致,一看就是讲究人家。 周恒和钱丰对视一眼,皆心领神会。 李诗意倒了糖水,又端了一大碗煮花生出来。 将水递给四人,两位女生的还是红糖水,这年头家里来客,倒碗水已经不错了,糖水一般都是贵客待遇,更别说红糖了。 众人一时心里更是对李诗意好感增加。 “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谢谢你们今天帮我拿东西,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诗意姐你客气什么,我们人民群众就是要互帮互助。” 众人也都表示不客气。 林丽丽喝着甜丝丝的红糖水,她来乡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爱干净爱收拾的村里妇人。 而且早上李诗意还狠狠地怼了讨厌的陈梅。 那陈梅自打她来到知青点开始,就像一只恼人的苍蝇似的,对她和王秀芝各种挑刺。 不是说她们做饭油放多了浪费,就是酸溜溜地说她们天天擦雪花膏。 慢慢的,三人之间的积怨简直比那千年寒冰还要深厚。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由于早上发生的事情,林丽丽此时心中对李诗意的好感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简直爆棚。 抓起花生轻咬一口,周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这煮花生清香扑鼻,宛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令人陶醉。 细细品味,应该是在煮的时候添加了卤料,那独特的风味,与自己往昔在京市国营饭店品尝过的相差无几。 如此看来,李诗意不仅爱干净,更是厨艺精湛。 终于,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第43章 正式工作 “嫂子,是这样的,我和钱丰吃不惯知青点的饭菜,想和你搭个伙,你看成不?你放心,我们肯定不白让你做饭。” 言外之意众人都懂。 李诗意一听,这两人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儿,报酬肯定少不了,可是这时候男女有别,家里没个男人,她还真不能应这个声儿。 “你们也知道,我们家没个当家的,男女有别,你们来我家搭伙不太方便。” 李诗意拒绝了。 一旁林丽丽一听,立刻搭话。 “这有什么!我也来不就行了!早就不想在知青点和陈梅她们搭伙了,做的东西又粗糙又难吃,我也要来!” 王秀芝表示也同意。 她们都尝了盐水花生,一个接一个的剥着吃,连这么简单的小零嘴都做的好吃,做其他饭肯定也不会差,比起在知青点吃猪食,她们也愿意来这里搭伙。 李诗意见众人都是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一副你赶紧同意吧的可怜样子。 想答应,可还是有些为难,这马上秋收了,白天要干活儿,晚上回来还要张罗好几口人的饭菜,身体肯定吃不消啊。 许是看懂了她的顾虑,周恒道:“嫂子你放心,我家在这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给你换点轻松的活还是能做到的,到时候我们把粮食拿来你家,也不用特地给我们做,你们家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另外每个月我们一人给你三块钱补贴家用,您看怎么样?” 四人都不是缺钱的主,三块钱对他们来说九牛一毛罢了。 对于周恒说要给李诗意安排点轻松活的事,其他三人并不惊讶。 毕竟周恒的亲舅舅,可是清江市的市委书记。 所以家里才将他安排来清江市,毕竟有亲人看顾总是让人放心许多。 事关四人以后的口福问题,当然没人会去外面说三道四。 听周恒这么安排,三人都齐刷刷点头,然后充满期盼地看着李诗意。 周恒的这番安排可谓是说到了李诗意心坎里,她对繁重的农活心中抵触,却又不得不干着。 谁让现在不兴正儿八经做买卖呢? 要想吃饱饭,除了当工人,就只能种地拿工分。 没想到现在只用给几个人做饭,就又能挣钱又能不劳作,当然欣然答应。 四个人,十二块呢,而且粮食什么的知青们会自己拿。 以后每个月加上补贴,能入账二十二块,都跟城里的正式工工资差不多了。 这活儿好,她喜欢,至少知青们考大学回城之前,她都有一份“正式工作”了。 “那成,”李诗意笑着答应,“那明天开始,你们就来我们家吃饭吧,中午那顿,我给你们做好送地里去。” 因为是秋收,都忙着干活,根本没时间回来吃饭,所以大家都是让家里做好送到地里吃。 既然周恒承诺给她安排个轻松活儿,那送顿饭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众人喝完糖水,事情也敲定,从明天中午开始。 四人都开始和李诗意家搭伙吃饭,众人预交了本月伙食费,就都带着包裹回知青点去了。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大喇叭开始准时叫醒,李诗意揉着惺忪的睡眼起来。 先洗漱干净,又在锅里熬了小米粥,见小米粥差不多好了,就把柴火撤了,将包子蒸在上面,等孩子们醒了就自己盛饭吃。 做完这些,李诗意就匆匆上工去了。 来到晒谷场,今天会开个动员大会,果然基本的社员都已经到了, 大队长见人都齐了,就开始讲话,依旧是一些鼓舞士气之类的话语。 末了,又听大队长说道:“社员李诗意前段时间脑部受创,县里医院开了证明,不能再做重活,所以今天起她分去割猪草,不过工分以后只能按4分算了。” 众人本来还羡慕李诗意因祸得福,以后不用干重活。 结果一听只有4个工分,养活自己都不够,还要养活三个孩子,顿时都幸灾乐祸。 有那好事地,还专门调笑老张家。 “这被你们推的干不了活了,以后是不是要帮忙养活一下孤儿寡母啊?” 徐兰花一听,立刻竖起眉毛,像是一只战斗的老母鸡。 “我呸!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该赔的该认的早就认过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丧良心的玩意儿,报应来了,活该!这一家子以后跟我们可没有任何关系,就是要饭都给我绕着我家要,晦气!” 虽说当时为抚恤金之事闹得挺难堪的,但三个孩子终究是老张家的亲骨肉。 现在徐兰花居然这么说,在场的好些社员都寒心不已。 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家,没人敢跟他打交道。 李诗意还在大队长那句县医院的证明中恍神。 这周恒一夜之间,竟能从县医院弄到一份证明给她? 这人脉关系,着实深厚啊。 也不知道这周家到底是干啥的,连地方的关系都这么好。 然后就听见徐兰花诅咒他们一家要饭,她不禁冷哼一声。 “大家都听见老太太这话了,真让人寒心,我就算了,亲生的孙子孙女他们也不管,既然不管我们死活,我就把话撂这儿了,老张家以后可别想要我们三房的任何人孝敬。” 徐兰花一听,立刻不干。 “那不行,那俩丫头和小子是我家三儿的,三儿死了,就该他们孝敬我们,只要我和老头子还活着,你们三房每年就要给我们养老。” “行啊,那娘您看,我这一天只挣四个工分,连养活自己都不够,还有三孩子呢,您想孩子孝敬您,也是情理之中,但是那也得孩子18岁成年之后吧,18岁之前老张家是不是要帮着一起养活养活呢?” 就徐兰花对三房那态度,要她出粮食养活三房的孩子,简直天方夜谭。 但是不付出就想要收获,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但是说到底三姐弟是老张家的嫡亲血脉,长大之后要是徐兰花二人来讨要孝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为了以后三姐弟不被别人诟病,李诗意今天必须逼他们表态。 “我们家自己都拉饥荒呢,哪管得了分出去的人,分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是死是活关我们什么事。” 徐兰花不想浪费一颗粮食进三房,当然不同意,这会儿三房又成分出去的外人了。 这话就连大队长都看不下去了,当即从记分员手中拿来纸笔。 “你们老张家到底以后帮不帮扶三房,要是不帮扶,今天大家伙都在,做个见证,以后不得让三房三个孩子给你们养老。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不养小,别人凭什么养你老?” 他唰唰唰在纸上写下见证,然后扔到张有根面前。 “你要是也像你老婆子那么觉得的你就签个字。赶紧的,别耽搁大家伙的时间。”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齐聚到张有根身上。 张有根细细思索,这李诗意性情大变,只要有她在,要她以后给他们养老,他敢打赌肯定扔几个烂红薯给他们就算了。 第44章 再怼陈梅 张有根在心里不停地拨弄着算盘。 虽然说李诗意如今每月有十块钱补贴,可是如今她又不能挣工分,要管一家四口的吃喝,这十块钱就如同那杯水车薪。 等到孩子都有个十来岁,那十块钱连一家子吃饭都不够,简直就是那入不敷出的无底洞。 到时候不还是得绞尽脑汁地让老屋这边帮着养活?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可不是开玩笑的,十来岁的孩子那一张张嘴可是永远也填不满! 更何况,丫头都是那赔钱货,就如同那泼出去的水,是别人家的人。 两个丫头片子才这么小,又不是立马能拿去换彩礼,养着也没什么用。 唯一的儿子也才一岁多,等这小崽子成年,说不定自己和老婆子都已经不在了。 无论他怎样绞尽脑汁地算计,这都注定是一笔血本无归的买卖。 当下,他便迫不及待地接过笔,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又重重地按下了手印。 李诗意接过大队长递来的纸张,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最后面的那句“三房子女(张文锦、张文玉、张文涛)成年后无需向张有根、徐兰花承担赡养责任”。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有了这张纸,她就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以后,老张家休想再从他们家揩到一丝一毫的油水,更别妄想道德绑架三姐弟去赡养老人。 这个小小的插曲转瞬即逝。 众人都走向记分员处领取农具,然后纷纷投入到劳作中去。 知青们需待老乡们领取完毕后,才会轮到他们。 此时此刻,晒谷场上仅余李诗意与一群知青。 就见那日跑走的陈梅,对着她幸灾乐祸地说道: “有些人这下连肚子都要填不饱咯,还穿的起细棉布不?别说细棉布,说不定,以后连粗布都穿不上咯。” 言语中还在记恨李诗意那天嘲笑她穿的不如孩子。 她并不知晓李诗意突然换活的理由,只当真是身体欠佳,不能再下地干农活了。 这年头,皆是凭一把劳力去挣得一口饭食,没了健康的身体,便等同于吃不饱饭。 更何况,李诗意还有三个孩子要养。 想起那日在李诗意手中所受的气,她便按捺不住,开始出言讥讽。 但李诗意是何许人也? 就连徐兰花这等名义上的婆婆,她都不曾惯着,更遑论你这一介外人。 “唉,是啊,可谁让我命好,有个好老公呢,就算死了国家都会发补贴,倒是有些人,日日在地里刨食儿,风吹日晒的,可惜了那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儿哦,简直比村姑还像村姑了。” 闻言,陈梅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 她是打心底里看不起乡下人,经常嘲笑乡下人又黑又土。 可自从下乡,她也晒黑了好多,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本来就心里惶恐的很,怕自己也彻底变成乡下人,李诗意还专挑她肺管子戳。 陈梅又怒又气,跺了跺脚,可论嘴皮子,她压根不是李诗意的对手。 最后,只是对着李诗意放了句不痛不痒的“狠话”:“我看你还笑的了多久!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什么?瞧你越来越黑越来越老?” 压根不把陈梅放在眼里,李诗意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把她气个半死。 “你!” 陈梅果然吃瘪,但她知道自己说不过,便狠狠一跺脚,嘴里“哼”的一声,就拉着旁边一个面生的女知青朝领农具那边去了。 剩下的知青四人都憋着笑意看着李诗意,林丽丽还俏皮眨了眨眼。 “诗意姐,每次看你怼陈梅,我都觉得浑身舒畅。” “就你喜欢看热闹。” 李诗意轻笑,这林丽丽单纯率真,她心底里看她就像是看涉世未深的小妹妹一样。 “谢谢你了周知青。” 她又对周恒说道,这周知青神通广大的,一夜之间就给她弄了个轻松活,每个月还有钱赚。 虽然拿钱这事不能拿出来摆在明面上说,但是好处却实实在在拿到手的。 想到以后每个月连同补贴一起二十多块钱,都赶上一级工人的工资了,李诗意心里高兴,大手一挥,“今天中午我给你们把饭送地里去。” 周恒点点头,示意不客气。 众人听她这么说,都开始憧憬中午的饭菜来。 之前在知青点,都是男同志弄柴火挑水,女同志轮流做饭。 林丽丽和王秀芝都是家里娇养大的,压根不会做饭,做的东西难以下咽。 而陈梅和其他两个女知青,因为家里条件不好,用什么都很省,做东西都是一锅煮熟,没盐没味。 而昨天李诗意家的盐水卤花生都吃的众人心满意足,更别说今天的正餐了。 分发完农具,众人都分道扬镳。 李诗意背着背篓来到野地上,今天她只需要割两背篓猪草回去,便算是完成了今日的劳作。 和着一群半大小孩子割着猪草,李诗意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毕竟比起去割麦子收水稻收玉米,割猪草简直是轻松的不能再轻松的活了。 可是,看着这一片野草地,李诗意傻眼了。 她不认识猪草。 也不怪她,虽说她小时候在农村生活了一段时间,可是那时候喂猪都是用家里种的红薯玉米什么的了。 而现在,连人都吃不饱,怎么会用这些东西喂猪,大家都是割些野菜回去掺着谷糠和磨碎的玉米棒子喂。 “有没有小朋友愿意教教我怎么割猪草啊?” 没办法,只能求助旁边这些孩子。 可是她现在“凶名”在外,一传十十传百,目前已经传成了她动不动就打人,连大人都随便打,更别说小孩子了。 小孩子都离的远远的,不敢靠近她。 李诗意正尴尬呢,寻思是不是最近太凶了把孩儿们都吓坏了,都没人敢跟她说话了? 这时,一旁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她弯下腰,拿上几株自己割的猪草然后朝着李诗意走近。 她一边将手里的猪草递给李诗意,一边说: “三婶,你就按着这些割就行了。” 李诗意微微挑起眉毛,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恍然惊觉,原来这位小姑娘竟然是大房那个向来毫无存在感可言的张小花。 这孩子自小就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仿佛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 李诗意常常会看到她瘦弱的身躯背负着一只几乎与人等高的巨大背篓,在大队里艰难地前行着。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然而,同属张家的孩子,铁蛋儿却能够自由自在地在村子里尽情嬉戏玩耍,不用干一点农活。 这种鲜明的对比,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记得上次李诗意前往老张家要抚恤金时,在那闷热嘈杂的厨房里默默地埋头苦干的身影,正是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小姑娘。 当时,老张一家人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院子里乘凉消暑,唯独留下她独自一人在厨房忙碌不停,烟熏火燎,汗流浃背。 此刻,看着张小花主动上前与自己搭话,李诗意心中满是诧异。 要知道,由于种种原因,她和老张家之间的关系早已势如水火,几近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按照常理来说,张家人理应避之不及,又怎会主动凑过来呢? 只听张小花怯生生地说道:“三婶,我爸动手打您确实是他做得不对,我在这里代替他向您赔礼道歉。” 听到这番话,李诗意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回想起那一家子人的种种行径,她实在难以想象,在那一屋子极品的老屋,竟还能有如此明事理的正常人存在。 一时间,李诗意内心五味杂陈,既为张小花的懂事感到欣慰,同时又对老张家其他人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懑不平。 怔愣片刻之后,李诗意回过神来,她轻轻地拍了拍张小花的肩膀,然后微笑着从口袋里摸索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缓缓递到了张小花面前。 “好孩子,谢谢你教三婶割猪草,三婶请你吃糖。你爸爸的错是你爸爸的,跟你没关系,你不必为他道歉,知道吗?” 第45章 歹竹出好笋 张小花像个小拨浪鼓一样,拼命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死活不愿意接过那颗诱人的糖果。 要知道,平日里她最多也就见过家中的那些普普通通的水果糖而已,而且还都是弟弟的专属。 而此刻,三婶手中拿着的这颗糖果,光是瞧一眼便能感觉到它的高级与美味。 张小花心里清楚,自己不过就是刚刚告诉三婶应该去割哪种草罢了,实在不好意思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 站在一旁的李诗意见状,不禁微微挑起了眉毛,哟,这老张家居然歹竹出好笋了,一屋子极品居然生出了个不占便宜的好孩子? 眼见小姑娘执意不肯收下糖果,李诗意索性不再啰嗦,伸手剥开糖纸,动作迅速地将那颗散发着香甜奶味的糖果塞进了张小花的嘴巴里。 就在那一瞬间,一股浓郁的、甜丝丝的奶香瞬间在张小花的口中融化开来。 她那双原本不算大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圆溜溜的,仿佛两颗明亮的宝石。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甜蜜无比的世界当中,这味道简直太美妙了! 她曾经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捡起地上弟弟不要的糖纸,然后趁大家不在的时候舔过,那味道甜丝丝的,可三婶给的这颗糖,不但甜,还有浓浓的奶香味,可比水果糖的糖纸好吃太多了! 她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周围其他的孩子们看到张小花仅仅因为教会李诗意辨认猪草就能得到一颗奶糖,一个个都懊悔不已,早知道他们也上去帮忙了。 奶糖啊!那可是大白兔! 一群孩子懊悔不已。 在张小花所提供的样本帮助下,李诗意很快便顺利地割满了整整两大筐猪草。 抬头看看天空中的太阳,估摸时间大概已经上午十点钟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背起装满猪草的箩筐,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目的地走去,准备交差之后赶紧回家做午饭。 回到家,三个崽也不在,早上厨房里热的粥和包子都不见了,看样子都被吃了,锅碗也刷的干干净净,估计是大妹洗的。 今天要做五大三小的饭菜,距离吃饭时间也不久了,想了想,盛了糙米白米小米玉米碴子混合起来,用铁罐在火塘里煮个混合杂粮饭。 又去地里摘了茄子,豆角,回家将土豆刮皮,抓了把粉条泡上。 随即她从空间里拿了不到半斤样子的五花肉出来,不是她不想多拿,实在是这个时候,能有肉味都不错了,像她这么“大手笔”一次性做三四两肉都已经是十分豪横的了。 知青们不像自家孩子,随便几句话能糊弄过去,要是顿顿像之前那样肉不计数的吃,会引起怀疑的。 只见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被稳稳地放置在案板上,李诗意手起刀落间,五花肉已被切成了一小段一小段,每一段都大小均匀。 随后,将这些切好的五花肉段下入了已经烧热的油锅中。 伴随着“呲啦”一声响,瞬间油烟四起,香气四溢。 李诗意手持锅铲不停地翻动着那些五花肉段,不多时,便有多余的油脂从肉里被逼了出来,整个厨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 紧接着,葱姜蒜也被纷纷投入锅中,它们与热油相遇,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原本浓郁的肉香味中又增添了几分葱姜蒜特有的辛香之气。 这些调料不仅能够有效地去除五花肉的腥味,更能为后续的烹饪增添不少风味。 待葱姜蒜的香味充分释放之后,一大勺色泽红亮的豆瓣酱被迅速倒入锅中。 她熟练地挥动着手中的锅铲,快速地翻炒着,豆瓣酱在高温的作用下很快就炒出了诱人的红油,那鲜艳的红色让人看了不禁食欲大增。 这时,早已准备好的土豆、茄子和豆角也被一齐倒入了锅中。 三种食材在锅中欢快地跳跃着,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诗意再次拿起锅铲,将它们翻炒得均匀有致,确保每一块食材都能裹满调料的香味。 一番翻炒过后,适量的清水被加入到锅中,锅盖轻轻盖上,抽掉多余的柴火,将火调至中小火,开始焖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她揭开锅盖查看锅内情况。 只见那原本坚硬的土豆此刻已经变得软糯,用筷子轻轻一戳就能轻松插入其中,显然已经熟透得差不多了。 就在此时,粉条也被放入了锅中。 粉条一入水,便如鱼儿般在水中舒展着身体,慢慢地变软、变透明。 李诗意继续耐心等待着粉条焖软,同时不时地搅拌一下锅中的食材,以免出现粘锅的情况。 而就在这时,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正在忙碌的李诗意闻声停下手中动作,走出厨房门想迎接孩子们回家。 可一到门口,她就恨不得立马回去。 只见大妹左手紧紧牵着弟弟的小手,右手则端着一个破旧的搪瓷缸。 凑近一看,那缸子里密密麻麻爬满了青虫,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再看二妹这边,她竟然用茅草叶子串着一大串青虫,正一甩一甩地往家里走着。 那两串青虫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有些青虫甚至还没有死透,依然在上面不停地卷曲着身躯,试图挣脱束缚逃走。 它们蠕动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恶心,李诗意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一下子立了起来。 她忍不住伸出双手用力地搓揉着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心里暗自想着:这招呼还是不打的好! 于是,她转身快步回到厨房,决定继续好好把菜做好。 孩子们将虫子丢进鸡舍,两只母鸡顿时来了精神,逮着青虫开始大快朵颐。 厨房的香气馋的三人口水直流,还没洗手呢,就都往厨房冲去。 “妈妈妈妈,我和姐姐今天抓了好多菜虫。” 二妹第一个冲进厨房,她早已不像当初一样内向害羞,主动地跟李诗意攀谈。 “做得真好,你们多抓点回来喂鸡,鸡就能多下蛋给你们吃。加油!” 李诗意出自内心地夸赞,不过孩子们抓虫一个是为了庄稼,二是为了回来喂鸡好下蛋,不过想到虫子的样子,让她干这活儿她肯定干不下来,孩子们却能面不改色地抓这么多回家,她夸夸是应该的。 二妹听到吃鸡蛋,两眼亮晶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虽然最近好吃好喝的多了,但是长期的食不果腹让她一听到吃的还是很高兴。 “饭做好了,我先去地里给几位叔叔阿姨送饭,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 将给知青们盛好的饭菜装进篮子,李诗意就要出门,走到院门口又突然想起,扭头提醒道:“大妹,给妹妹和弟弟把手洗干净再吃饭!” 想到刚才他们抓了虫子不洗手就吃饭,她可受不了。 来到地里,正是休息时间,已经有一些人的家人送来了饭菜,坐在一旁的树荫处吃起饭了。 见李诗意提着篮子过来,人们都非常惊讶,李诗意家又没有人上工,她来送什么饭菜? “诗意姐,这是给公公婆婆送饭呢?我就说嘛,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做媳妇的就要体谅公婆,你能听进我的话就对了,张叔徐婶,诗意姐给你们送饭来了!” 冯翠兰又在一旁开始当起了显眼包,在她看来,李诗意和她现在翻脸了,不可能再给她任何好处,更别说送饭了。 所以这饭肯定不是给她送的。 那就只能是张家二老送了。 所以她才抢先说出来,一是告诉大家是因为自己劝解李诗意才醒悟,才来给公婆送饭的,二嘛,也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找找前段时间丢失的面子。 你李诗意不是扬言要跟我断绝关系吗?那为啥又对我的话言听计从? 一旁徐兰花听她这么说,惊疑不定地看着李诗意,心想这人是一上午想通了还得他们老屋帮着她养孩子了?居然主动给他们送饭来了? 不过她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等下李诗意到她面前,她得好好拿一番乔,想要他们帮忙养孩子,首先得把那一千二百块还回来,其次那每个月的补贴也得给她。 再次,李诗意得重新回地里干活,工分也得归他们老张家,这样他们才有可能考虑帮忙养着三个小崽子。 就见李诗意越走越近,徐兰花心中飞快地想着自己的条件,一时间心跳加速,黝黑的脸上都泛起了红。 第46章 无视 李诗意对冯翠兰完全视若无睹,仿佛对方根本不存在一般。 她连半个字都不想和这个“绿茶”多说,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她步伐匆匆地朝着知青们所在的方向走去,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站着的徐兰花。 只见徐兰花和大儿媳妇一前一后地站在一起,徐兰花一脸激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挨着婆婆站着的张大嫂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心道:只要婆婆待会开口,自己定要好好表现表现,毕竟,这老三媳妇儿从老张家拿走的东西可也有她的一份子! 那两张原本就黑红的脸此刻显得格外激动,那模样活脱脱像一只饿极了的野兽,正准备兴奋地扑上来将她一口吞下。 李诗意心里暗叫不好,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可千万别惹到这两个神经病。 万一她们突然发疯咬人,自己还得跑去打狂犬疫苗呢! 想到这儿,李诗意不由得一阵恶寒。 眼看着李诗意离自己越来越近,徐兰花心中暗自得意,心中盘算着:等会儿要先装出一副不稀罕吃她东西的样子,然后再顺势提出我刚才在脑子里想好的那些条件,好好刁难一下她。 每每想到自家的东西被老三媳妇儿要走,她都心痛的不行。 然而就在徐兰花刚想开口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李诗意竟然脚步不停地从她们身边快速走过,直直地朝着后方奔去。 徐兰花和张大嫂顿时愣住了,整个人就像一只被人突然掐住脖子的鸡,脸色涨得通红。 这一刻,她们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好像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那种尴尬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让人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些东西不是送给她们家的吗? 徐兰花和张大嫂满心疑惑,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就在众人惊诧不已的时候,只见李诗意迈着轻快的步伐,径直走到了知青们休憩的地方。 随后,李诗意轻轻地揭开篮子上面覆盖的布巾,从中小心翼翼地端出四个硕大的搪瓷碗。 这几个搪瓷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让人不禁对其中所盛之物充满好奇。 接着,她面带微笑,动作优雅地将这四个搪瓷碗分别递给了周恒、钱丰、林丽丽、和王秀芝。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尖锐而愤怒的叫骂声突然响起:“好哇!你个不知羞耻的贱人,竟然敢拿着我儿子用命换来的血汗钱去讨好别的男人!” 原来是徐兰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过来,她满脸怒容,眼睛死死地盯着李诗意手中正递给周恒的那个搪瓷碗,全然不顾还有林丽丽和王秀芝同样收到了李诗意的食物。 此刻的徐兰花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心认定李诗意就是在拿自己家的东西讨好野男人。 眼见李诗意还在继续递碗,徐兰花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她二话不说,便要冲上前来好好教训这个不要脸的s货。 与此同时,经过一上午辛苦劳作的周恒等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们原本一大早就盼望着今天中午能吃上一顿李嫂子做的饭菜,心中满怀着期待。 而此时此刻,当看到李诗意亲自送来午餐时,隐隐约约的香味透出来,几个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声,那种饥饿感愈发强烈起来。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开饭。 正当大家准备享受这期待已久的午餐时,却发现徐兰花气势汹汹地朝这边冲了过来。 周恒见状,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不过很快,他便迅速冷静下来,并向身旁的钱丰使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的钱丰立即放下手中刚刚接过的碗筷,毫不犹豫地跨步向前,及时拦住了怒气冲冲的徐兰花。 “婶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是四个人一起在李诗意同志家搭伙,还有俩女同志呢!您老是哪只眼睛不好啊就偏偏看不见林丽丽她们也端着碗呢?” 徐兰花这个人可谓是典型的“纸老虎”,欺软怕硬。 要是面对大队里的社员,她必定会和对方对骂,甚至可能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厮打起来。 然而,这下面对的是这几个知青,尤其是听说他们背景来历不凡时,她立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连个响屁都不敢放了。 面对钱丰的阻拦,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钻回人群当中,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张国庆和张大嫂正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诗意。 原来,这两口子一直绞尽脑汁想要拉拢周知青钱知青到自己家中一起搭伙。 要知道,这周知青据说是颇有来头的人物,钱知青跟他是发小,那肯定也家世不凡。 而且他们两口子经常瞧见这两人时不时就跑去国营饭店打牙祭,好不惬意。 光是想想那国营饭店里的消费水平,吃一顿饭得花多少钱啊! 知青们挣工分都不够自己吃的,哪有多余的钱票下馆子。 由此可见,平日里家里肯定没少给他们寄钱和粮票。 倘若能够成功将他们请到自家来搭伙,哪怕只是从指头缝里稍微漏那么一点儿出来给自己,也足够让他们家赚一大笔了! 可惜呀,这么好的一桩美事竟然硬生生被李诗意给抢走了。 这下可好,新仇加上旧恨,这两口子对李诗意简直是恨之入骨。 一旁的老二张国强也面色不善。 他们没分家,好处都是一家人都能占的,李诗意把香饽饽抢走了,无疑也是从他碗里夺食。 一时间,张家人都面面相觑。 他们和老爹张有根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深意。 这李诗意什么都抢他们一家的,简直太可恨的! 看来,他们的计划得提前了。 社员们都知道周恒钱丰不是一般人,平时早上就见两人吃着鸡蛋糕上工,穿的更是干净整洁,的确良就没断过。 那两位女知青平时也是娇滴滴的,一眼就能瞧出其家境也颇为优渥。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四个知青竟然一同前往了李诗意家中搭伙吃饭。 人们顿时好奇心大发,纷纷伸直了脖颈,眼巴巴地地看着李诗意到底做了啥好吃的,咋大家都愿意吃她做的饭? 就在这时,只见周恒揭开了覆盖在大海碗上的盖子。 第47章 到底给了多少好处? 刹那间,一股浓郁诱人的香气如同一股无形的洪流般喷涌而出,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很明显,这些饭菜刚刚出锅没多久,甚至还带着些许滚烫的温度,周恒一个没注意,碰到碗肚子便被烫得缩手。 仔细看去,海碗的上方满满当当地铺着一层厚厚的粉条、茄子和土豆,而下方则紧紧压着一大碗杂粮饭。 单从外表上来看,这样的食物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最多也就是油荤稍微重了那么一点点罢了。 所以,围观众人在看清之后,瞬间便失去了继续探究下去的兴致,一个个都收回视线,重新专注于自己面前的饭菜。 毕竟对于劳作了一上午饥肠辘辘的人们来说,天大的事情也比不上填饱肚子来得重要。 不过,此时此刻唯有正端着饭碗的四个人心里最清楚,眼前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顿饭,实际上一点儿都不简单! 先说那碗杂粮饭,乍一看确实与寻常的饭差不多,但只要将其一勺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尝,便能立刻察觉到其中的玄机。 这饭中的白米所占比例显然要高出许多,因此吃起来不仅口感格外软糯香甜,而且丝毫不会有那种粗糙刮喉的感觉。 周恒夹起那土豆轻轻一咬,便在口里化开,粉粉的土豆吸满了肉汤,味道非常好。 当用筷子夹起粉条送入口中的瞬间,肉汤的醇厚香气立即充斥整个口腔,令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这粉条不仅口感绝佳,而且充分吸收了肉汤的精华,使得每一口咀嚼都带来满满的油香。 尽管加入了豆瓣酱,但它并没有带来过于强烈的辛辣感,反而是以一种温和而诱人的方式刺激着人们的味蕾,让大家的胃口如同被点燃的篝火一般熊熊燃烧起来。 男士们吃饭的速度明显要快得多,转眼间他们的碗边就已经隐隐见底。 随着碗里食物的减少,碗底的秘密终于逐渐显露出来。 原来,在那看似寻常的碗底之下,竟然还隐藏着几块油汪汪的的五花肉! 这些五花肉被杂粮饭巧妙地遮掩住,若不是吃到最后,恐怕很难发现这个惊喜。 周恒看到这一幕后,微微挑起了眉毛,但他的脸上并未流露出过多惊讶之色。 肉被埋在碗底,李诗意的深意他自然懂。 他依旧镇定自若,不紧不慢地将米饭压实,然后一口饭搭配着一口肉,细细品味着这份美味。 尽管此刻他吃得很快,但每一口都显得从容不迫,仿佛在享受一场难得的盛宴。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除了偶尔前往国营饭店改善一下伙食之外,他和钱丰几乎再未品尝过这样油水丰富的饭菜。 如今想到今后每天都能够吃到这种饭菜,周恒不禁喜形于色,就连那双原本深邃的眉眼之中也盈满了欢喜的笑意。 林丽丽更是满嘴不停歇,一边火速刨饭,一边对着李诗意夸道:“诗意姐,你做的饭也太好吃了!比我妈做的还好吃!” 就在此时,她不经意间瞥到了碗底的肉块,两只水灵灵的杏眼瞬间瞪得浑圆。 嘴巴微张,正欲开口之际,却瞧见坐在对面的李诗意正看着她轻轻地摇头。 她稍作思索,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表示明白对方的用意。 于是乎,她不再多言,默默地继续享用起碗中的饭菜来。 而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陈梅,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眼见四人大快朵颐,忍不住又酸起来,但她知道这几人自己都惹不起,只好在心里骂骂咧咧。 原来昨天晚上他们说今后不再在知青点一起搭伙做饭,竟是跑去跟李诗意搭伙去了! 自从上次坐牛车周恒也也跟着别人一起笑话她,她心里那点粉红泡泡早就消失了,如今再看他们,她甚至觉得周恒和林丽丽她们一样惹人讨厌。 在大家都省吃俭用的时候,他们天天吃好的穿好的,可千万别被她逮着证据,否则,她肯定去革委会举报他们。 毕竟,这事情她以前干过很多次了。 所以说陈梅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恨人有笑人无”的小人。 由于距离较近,她能够清晰地嗅到从众人碗中飘散出来的阵阵香气。 陈梅紧紧握着手中那块硬邦邦的窝头,恶狠狠地咬下一大口,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在这块窝头上似的。 其实,她也好想吃那样的饭菜啊?油水那么丰富,一看就好吃的不行! 可是,在这个年代,口粮极其有限,所以,即便再怎么想吃,只要稍微要点脸面的人,都绝不会开口说出“让我吃一口”这样的话语。 更何况,她和几人的关系一直不好,就算她提了,人家也不见得分给她吃一口。 当即,陈梅不再看他们,转头自顾自啃着自己的窝头。 此刻,四个知青都只顾着埋头苦干,尽情享受着饭菜。 尤其是王秀芝,起初对于每月需要支付三块钱的伙食费还有些心疼,但当尝到今日这第一餐后,她觉得这钱简直花的太值了。 瞧瞧这碗油水丰厚的饭菜,不仅味道绝佳,竟然还有令人馋涎欲滴的大块猪肉! 这待遇,哪怕每个月五块钱,甚至十块钱,她也心甘情愿。 没过多久,饭菜便被众人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每个人都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儿,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麻烦嫂子了,待会下工,我们先回知青点把口粮收拾好,再过来吃饭,晚饭嫂子你和孩子先吃,不用等我们。” 周恒吃完了,将空碗递给李诗意,说道。 一想到晚上又能吃到这样的饭菜,他已经不由得又开始期待。 李诗意微笑着点了点头,手脚麻利地收回来大家的碗筷,提着篮子,便迈着步伐朝山下走去。 当她经过其他社员聚集的地方时,马招娣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拉住了李诗意。 只见她满脸堆笑,扯着嗓子问道:“哎哟,我说李诗意呀,知青们在你家搭伙,是给粮食呢还是给钱票啊?” 随着马招娣这么一问,周围原本正闲聊着的众人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李诗意。 尤其是老张家的人,一个个更是竖起了耳朵,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恨不能立刻听到李诗意说出知青们究竟给了多少好处。 一时间,现场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李诗意的回答。 第48章 馓饭 “我说马大姐,搭伙吃饭,那肯定是交口粮啊,你也知道我一个女人没什么力气,我给他们做饭,他们帮我砍柴挑水,算是互帮互助了。咱们可不兴钻空子,搞资本主义那一套,钱不钱的你可别再开口了。” 李诗意随口应付了几句后,便脚步匆匆地下山而去。 当她踏入家门时,一眼就看到那几个可爱的孩子正乖巧地端坐在饭桌旁。 见到母亲归来,懂事的大妹赶忙起身,去橱柜去取碗碟。 尽管孩子们早就饿了,但他们仍然没有擅自动筷,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妈妈回来一同用餐。 李诗意看着眼前这群听话的孩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她缓缓走到孩子们身边,温柔地伸出双手,依次轻轻揉捏着每个孩子的小脑袋。 随后,李诗意转身来到锅前,将锅中剩余的菜舀入碗中,并将杂粮饭也盛出来。 饥肠辘辘的一家人终于可以享受这顿迟来的午餐。 只见孩子们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食物,吃得津津有味。 而李诗意望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模样,自己的食欲也被瞬间点燃。 她夹起一筷子滑溜溜的粉条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那粉条入口即化,浓郁的香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让人回味无穷。 “这粉条简直比肉还要好吃!”李诗意忍不住赞叹道。 其实,能在这里做出好吃的饭菜,还得多亏了她那空间里调料充足。 若只是单纯依靠油和盐来烹饪,恐怕很难有这般味道。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大家都填饱了肚子。 李诗意手脚麻利地将用过的碗筷清洗干净。 孩子们吃完饭后已经困倦不堪,一个个像小鸡啄米似的打起瞌睡来。 于是,李诗意轻声呼唤着孩子们去午睡休息。 待孩子们都进入梦乡后,她想起昨日买的被面,便将其取出。 经过一番丈量与裁剪,她终于剪出了合适的尺寸,准备趁着下午这段时间,将被面缝制完成。 做被面这个不需要技术,只需要把尺寸把握好,然后将布料和棉被一起缝好就行了。 不过,除了做被面,她还打算做个现代的被罩,到时候直接拆下来洗,方便一点。 将被面缝好,又裁出两片大小一样的布料,将四边缝好,就成了被罩。 她都做了两床,大妹的小床也得用单独的被罩。 趁阳光好,她将被罩洗干净,晾晒在院子里的铁丝上。 做完这些,李诗意坐在屋檐下休息。 立秋之后虽然太阳还是大,可是已经不再炎热,微微的秋风吹过,她抬头看着蓝天白云,闻着清新的空气,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感。 目前温饱问题是解决了,三姐弟的自卑意识也被她改善的七七八八。 接下来,就是坐等改革开放,她得借着先知,抓紧机遇,给三姐弟创造更好的成长环境。 她在这里计划未来呢,殊不知,一个大麻烦即将来临。 怕三个孩子睡久了晚上不睡了,李诗意将三人叫起来,也差不多下午五点了,她得开始准备晚饭。 晚上打算做馓饭。 刮了几个土豆,又从缸里取出酸菜,馓饭的精髓就在酸菜。 将土豆切成条,酸菜切碎,下一点油,将土豆和酸菜炒香,就加入一大锅水,等水烧开,一只手拿筷子,一只手抓玉米面,一边撒一边搅动,防止结块。 一直到一整锅都浓稠,才停止下玉米面,但此时还得不停地搅动,不然容易粘锅。 馓饭煮好,放锅里晾着,估计等知青们过来刚好可以入口。 将剩下的土豆丝下锅炒了一盘土豆丝。 又去地里摘了一大筐辣椒,这种辣椒个头大,并不辣,适合做虎皮青椒。 抓起一把泡豇豆洗净,切碎,下猪油,炒了一大盆肉沫酸豆角。 这个年头的人们普遍饭量大,怕不够吃,她又揉了点面粉,炕了十几张薄饼,用竹筐装着。 饼刚做好,就听见门口有人声传来。 四个知青都提着一大袋子粮食进来。 “嫂子,这是我们这个月的口粮,” 将口袋扛进厨房,周恒又从兜里掏出一打票据和钱递给李诗意。 “嫂子,你的厨艺真是太好了,我们回去商量了一下,就把我们的肉票什么的都一起交给你,以后每顿饭嫂子看着安排就好。” 李诗意舍得放油和肉,他们也不能只给点口粮就算了,毕竟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不容易,他们不能占她的便宜。 李诗意接过票据,其实肉票什么的她不是特别需要,毕竟空间里有吃不完的肉。 不过要是天天做肉,她就不好给他们解释哪来的票能买这么多肉了。 有了他们的肉票,至少,她经常做肉不会招来怀疑了,而且,她也可以找人把肉票换成其他票用。 夜幕降临,饭菜的味道瞬间唤醒了他们辘辘饥肠中的馋虫,于是众人几乎是同时下意识地行动起来,纷纷自觉地端起饭碗,快步走向锅边准备盛饭。 不一会儿功夫,每个人手中便都稳稳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馓饭。 林丽丽将菜夹到碗里,还用饼夹好了土豆丝和酸豇豆,一手端碗,一手拿卷饼。 随后,大家齐刷刷地来到屋檐下找好位置坐下,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只见人们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拿着饼,大口咬下去的时候,嘴里顿时充满了浓郁的油香和泡菜的酸爽滋味。 这种美妙的口感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场味觉的盛宴在舌尖上展开,令人欲罢不能,只想不停地咀嚼再咀嚼,尽情享受这美食带来的满足感。 而那浓稠适度的馓饭,温度刚刚好,既不会太烫嘴,也没有凉掉影响口感。 对于劳累了一整天的人们来说,此刻这碗馓饭简直就是救星。 经过长时间的辛苦劳作,大家不仅身体疲惫不堪,而且整个白天都在劳作,喝水的机会很少,感觉嗓子眼儿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然而这碗馓饭却既能填饱肚子,又因为是糊糊,容易吞咽又即时补充水分,给人一种无比舒适的感受。 显然,李诗意在烹饪这顿晚餐时下足了功夫。 所以,面对如此晚饭,众人无不交口称赞,对李诗意的厨艺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连平日里一向话多的林丽丽,这会儿也完全顾不得跟旁人聊天打趣了,只顾埋苦吃这碗饭。 她狼吞虎咽地吃着,时不时还发出“吸溜”“滋滋”的声响,那副全然不顾及形象。 捧着碗吃过晚饭,众人都很自觉地去将自己的碗刷干净才一同回到知青点。 众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刚刚踏进知青点那破旧的大门,便一眼瞧见了陈梅以及其他几位知青正围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前,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碗看起来稀溜溜、颜色灰暗的杂面糊糊。 而在一旁摆放着一小碟黑乎乎的咸菜,这便是他们今日的晚餐了。 只见陈梅等人面无表情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杂面糊糊,然后艰难地送进嘴里咀嚼着。 每一口下去,似乎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那副模样味同嚼蜡,毫无滋味可言。 看着他们如此痛苦地进食,众人心中不禁同时涌起一个念头。 去李诗意家搭伙吃饭可真是他们这辈子所做出的最为明智的决定! 第49章 王大川 夜晚悄然降临,天空逐渐被乌云笼罩,随后便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夏季的天气总是如此变幻莫测,雨水似乎偏爱在夜间洒落,而到了次日清晨,又艳阳高照。 第二天,李诗意给知青们送完饭,便匆匆赶回家里。 望着窗外那片因昨夜降雨而显得格外清新翠绿的山林,昨夜下过雨,今天山上应该有菌子。 索性也无事可做,她决定去山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捡到菌子。 李诗意本身也是从小就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捡菌子这种事小时候没少干,所以能分辨出哪些有毒哪些没毒。 一想到那些鲜嫩可口野生菌子,她不禁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毕竟,从滇省众多人们对菌子那种近乎痴迷的热爱程度便可看的出野生菌的鲜美。 即便有人因为食用未熟透的菌子而中毒,但大家也从不责怪菌子本身有毒,反而只怪自己烹饪不当。 由此可见,这野生菌子的味道该是何等鲜美、 然而,考虑到二妹和小弟还太小,带着他们上山多有不便,李诗意最终决定将三个孩子留在家里午睡,就不带他们三个一起上山了。 于是,她背起早已准备好的背篓,迈着步伐向着山中进发。 在不远处的田地里,勤劳的冯翠兰正弯着腰劳作着。 忽然间,她抬起头来,目光朝着远方小路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正是李诗意。 冯翠兰心中一动,眼珠滴溜溜一转,暗自思忖起来。 想起昨夜那场雨,冯翠兰猜测,李诗意八成是上山去捡菌子了。 想到这里,她脑子里闪过念头,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装作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急匆匆地向记分员告了个假。 然后,她鬼鬼祟祟地朝着娘家的方向奔去。 由于昨晚刚下过雨,路面变得泥泞湿滑,行走起来十分艰难。 李诗意身背一只大大的背篓,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小路上艰难前行。 每走上一小段路,她就得停下脚步,蹲下身来清理一下粘在脚上的厚厚泥巴。 她脚上穿着双胶鞋,是昨天从供销社买回来的,这双胶鞋不仅防滑,而且非常结实耐用。 这种胶鞋即便是到了九十年代,它依然是广大农村地区乃至工人阶级最为喜爱的鞋子。 走进这片山林,放眼望去,满目皆是郁郁葱葱的松树。 地面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松针。 李诗意今天运气好,刚刚踏入林中没多久,她便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地上竟然生长着一大片鲜嫩肥美的鸡枞。 见状,李诗意脸上顿时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将这片鸡枞采摘下来,放入背后的竹篓之中。 随后,她又沿着林间小道继续向上探寻。 一路上,她可谓是收获颇丰,不知不觉间,那只原本空空如也的背篓竟然已经被各种菌类填得满满当当。 抬头看看天色已经不早,李诗意打算收工回家。 这找菌子的时候不知道,这会儿打算走了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她竟然都爬了这么高了,站在大石头向山下望去,居然一眼望不到村子。 背起背篓往山下走,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才看到梁上村的影子,她找了块石头,将背篓放石头上歇口气。 梁上村离山脚下的张家大队可还有半小时的路程呢,她得加快步伐了,不然赶不上晚上做饭了。 正打算继续出发呢,就看不远处的灌木丛后跳出来一个男人,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你就是李诗意?” 只见来人站定之后,便开始用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将面前之人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起来。 当他看到眼前女子的面容时,那张原本就有些油腻的脸庞瞬间绽放出一抹令人作呕的猥琐笑容。 很显然,亲家小姑子并没有骗他,眼前的女子果真如她所说那般,是个美人胚子。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暗自窃喜。 原来,这正是冯翠兰想要给李诗意介绍的对象——王大川。 就在早些时候,冯翠兰特意寻到他,告诉他李诗意独自上山了。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劳作,山上几乎不会有其他人,正是堵住李诗意的绝佳时机。 只要能够成功在山中成其好事,那么无论如何,她都只能乖乖下嫁给王大川。 李诗意一脸嫌恶地盯着男人脸上那猥琐笑容。 尽管在前世与这个人仅有数面之缘,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究竟是谁。 这不正是前世后外公年轻时的模样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李诗意暗叫不好。 此时此刻身处这荒山野岭之中,而且从对方的架势来看,摆明了就是冲她而来。 虽说她已然认出了来者的身份,可这一世两人之间还都没见过面。 于是乎,为了以防万一,她决定假装不认识对方,故意开口问道:“你是谁?拦我的路干什么?” “我是谁?当然是你未来男人啊,”王大川嘬着牙花子,淫笑着靠近。 “老子好心好意先找人来跟你谈婚事,你倒好,敬酒不吃吃罚酒,臭b子,老子没嫌你生过三个娃,今天就让大爷我先来验验货......” “等我们好事成了,你不嫁给我又能嫁给谁?哈哈哈哈——” 王大川边说,边脱掉自己身上的外衣。 家中许久没有女人暖被窝了,他想到那画面心中火热,露出满嘴大黄牙就朝李诗意扑过来。 “认命吧,过了今天,你不想进也得进我王家的门!” 李诗意瞬间想到之前冯翠兰说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明着来不行,给她来暗的了。 不过曾经印象中头发花白的老人的年轻版居然想要对她为非作歹,李诗意心中一阵恶寒,只觉得恶心至极。 她脑海中快速搜索着脱身的方法。 就双方体力而言,她肯定不如王大川这种壮年男人,正面刚绝对没有胜算。 找外援更不可能了,大家都在地里劳作,此时荒山野岭连只鸟都看不见更别说人了,就是她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冷汗从李诗意额头滑落...... 她一只手悄悄伸进裤兜,从空间里拿出防狼喷雾,捏在手心,肌肉紧绷。 等那王大川到近点之后,李诗意趁其不备,拿着防狼喷雾就对着他一阵喷。 可是王大川似乎早有防备,竟然被他一偏头躲过大部分喷雾。 不过空气中散布的粉末还是让他生理性地开始流泪。 “救命啊!” 趁现在,李诗意连背篓都来不及背就往山下跑。 王大川用袖子擦干眼泪,眼睛缓和了许多,想到亲家小姑子说的这娘们不但有钱,人还漂亮,当下眼神一狠,他今天一定不能放走她。 毕竟是成年男人,即使李诗意先跑但很快还是被追上了。 王大川一把抓住李诗意的头发往后一拽,她直接被拉的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第50章 得救 幸运的是,地面铺满了厚厚的松针,所以当李诗意重重地摔倒在地时,并没有感到太多的痛楚。 然而,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男人便如饿狼一般迅速扑了过来。 李诗意心中一惊,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狠狠地朝着男人踹去。 可是,王大川竟然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的攻击瞬间落空。 “哼!不知好歹,今天别妄想能逃脱。给了你机会不识抬举,非要逼着我用手段!” 王大川恶狠狠地盯着躺在地上的李诗意,他的目光肆意地在她那张因急速奔跑而变得通红的白皙小脸上游移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瘙痒感。 “嘿嘿嘿,小美人儿,你还是乖乖认命吧!你今天是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哈哈哈哈哈……” 王大川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间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为了防止李诗意再次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具来反抗自己,王大川毫不留情地上前一步,用力卸掉了她的右手关节。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脱臼带来的剧痛瞬间传遍了李诗意的全身,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面对眼前无法逃脱的困境,李诗意的眼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她只不过是渴望能够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而已,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仅仅是希望能够用心将三个孩子抚养长大,避免重蹈上辈子的命运,可为什么这些恶人却要一次又一次地苦苦相逼? 上一世的时候,难道外婆也曾遭遇过这种事情吗? 否则怎么会嫁给王大川这种人呢? 回想起上一世她们一家人所承受的悲剧,李诗意便感到悲愤交加,呼吸变得愈发急促起来,一股滚烫的热血直冲脑门,脑海之中更是被上一世那些不甘情绪给彻底填满。 此时,只见王大川瞧见李诗意正静静地躺在地上,用手紧紧捂住受伤的右手,整个人呆若木鸡般发起愣来,完全没有了先前那般激烈反抗的劲头。 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淫秽的笑容,急不可耐地开始动手脱去自己身上的裤子。 此刻摆在李诗意面前的仅有两条路可走: 一,便是冒险从空间中取出武器,跟王大川拼命; 其二,则是躲入空间以求自保。 然而,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的话,她实在是不愿轻易暴露自己有空间这件事。 要是她在此刻选择躲进空间,那么王大川定然会以为自己撞邪了。 到时候他回到生产队,对其他人说了这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她的处境将会变得非常危险。 那剩下的只有—— 她紧紧咬着嘴唇,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深吸一口气,她默默从空间里取出厨房里的水果刀。 此刻,她全身紧绷,像一张拉满弦的弓,只要王大川胆敢再向前一步,她便会毫不犹豫地挥起手中的水果刀,与对方拼死一搏。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她严阵以待之际,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犹如一颗出膛的炮弹,突然自空中呼啸而来。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那块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王大川的脑袋上。 王大川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双手捂住脑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瞬间失去了意识。 李诗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下意识地朝着石头飞来的方向望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让她又惊又喜。 只见不远处的丛林中,一个身着迷彩服的身影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他身材高大挺拔,步伐稳健有力,身后还跟着两名同样身穿迷彩服的士兵。 待走近一些,李诗意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竟然是张启年! “是你!” 李诗意忍不住惊呼出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中,张启年会出现,并救了自己。 想到刚刚那一幕,以及自己原本抱着必死之心与王大川决一拼命情景,李诗意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之感。 此时的她,满心欢喜,激动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要是没有张启年出现,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由于右手被卸,只剩下生疏的左手。 如果不能够做到一击即中的话,那么一旦激怒了王大川,她很有可能会面临被反杀的绝境。 就算成功砍中了对方,但倘若王大川因此受重伤甚至丢掉性命,作为始作俑者的她必然难逃故意伤人罪的惩罚。 别说所谓的正当防卫,要知道这个时候,出现过太多起妇女遭受欺凌后奋起反抗杀死男子最终却被判处死刑的案例了。 就在李诗意陷入绝望的时候,竟然有人帮她化解了这场困局。 这一刻,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李诗意终于感到心头稍稍一松,两行清泪再也抑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她只能用左手紧紧攥住衣袖,拼命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真的太感谢您了!启年哥,还有这两位好心的同志,多谢您们出手相助!” 李诗意强忍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一边竭力控制住不断滚落的泪珠,一边向面前的几人表达着自己由衷的感激。 而此时,张启年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外表柔弱但内心刚强的女子。 只见她正努力克制着哭泣,同时还不忘真诚地向他们道谢,不知为何,他的心底竟悄然涌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受。 为了不让这种奇怪的感觉继续蔓延下去,张启年连忙冲着身旁的两个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赶快动手把王大川捆绑起来。 他迅速地走到李诗意身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那已经脱臼的右手,运用技巧将其关节复位。 接着,他轻轻地拉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不该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张启年的语气依旧如往常一般平静,但这句话却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李诗意的怒火。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刚刚救了自己的男人,心中愤愤不平:“怎么,难道我被人欺负还是我的错不成?这不是明摆着的受害者有罪论嘛!” 然而,尽管内心愤怒到了极点,李诗意还是强压住了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 毕竟,不管怎样,人家刚才确实出手救了自己一命,如果此时跟他争吵起来,未免显得有些不知好歹。 于是,李诗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缓缓站起身来,目光越过张启年,直直地落在不远处正躺在地上的王大川身上。 只见她一步步地朝着王大川走去,每一步都带着浓浓的恨意和怒气。 当她终于走到王大川跟前时,毫不犹豫地抬起右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王大川的裆部踹了下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响彻整个空间,王大川疼得满地打滚,脸色煞白。 可李诗意似乎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她的眼神变得愈发凶狠。 紧接着,她又一次抬起脚,再次对准那个部位猛踹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 第51章 摸不着头脑 她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通过这几脚发泄出来。 而周围的另外三个男人看到这一幕,早已吓得目瞪口呆,一个个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某种东西破裂的声音,那声音清脆而响亮,让人毛骨悚然。 “啊!” 王大川直接被痛醒过来。 他只觉得下身剧痛,条件反射地想要去捂住裆部,但他的手却被反剪捆在身后,只能痛的弓起身子,蜷成一团。 “我要杀了你!” 他痛的冷汗直流,被这么踹,那玩意儿肯定都废了,一时间目眦欲裂,恨不得将李诗意千刀万剐。 “你有那个命再说吧,”李诗意冷笑,朝旁边两个军装小哥敬礼道:“两位军人同志,我要告这个王大川耍流氓,企图qj妇女,希望两位同志能帮我做个证!” 在这个时代,普通女性若是遭遇此类事件,往往都会三缄其口、默不作声。 原因无他,即便最终罪犯落网,她们自己的名誉也难免会受到损害。 正所谓人言可畏,许多人根本无法承受那些流言蜚语带来的压力,甚至会因此而选择走上绝路。 然而,李诗意却全然不顾这些世俗的看法,她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一定要让歹徒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面对李诗意如此坚决的态度,那两位年轻的小同志不禁肃然起敬,并郑重地向她回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其中一人朗声道:“同志,请您放心!这样的歹徒,我们定会亲手将他押送公安机关!” “你没事吧?” 说话间,张启年微微皱起眉头,因为他发现李诗意不知为何突然板着脸,似乎对他很不满。 这让张启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今天他带着两个战士执行巡逻任务,老早就看见李诗意背着背篓上山,边走边采蘑菇,都快采到了他们戒严的位置了。 他想到李诗意最近的改变,又见她一直往深山里走,看起来确实是在采蘑菇,但是随着越来越靠近警戒线,不仅是他,隐蔽着的战士也都持枪警戒起来。 还好,就在他忍不住要出声呵止的时候,李诗意停下了继续上山的步伐,背着背篓就往回走。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想到山上的东西,张启年不敢掉以轻心,当即带着两个战士一起远远跟着李诗意下山,想暗中看她到底是真的回去还是去见别有用心的人。 结果,却撞见了王大川欲行不轨。 李诗意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上山采个菌子,居然被人当成了间谍。 但也正因为这样,今天才能脱险。 她赶紧回去背着采菌子的背篓,再也不敢一个人待在山上,得赶紧跟上张启年他们,几人一起下山。 当大家走到山脚下的时候,正好经过劳作区域。 就在这时,李诗意一行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李诗意正身背着一个背篓,步伐稳健地向前走着。 令人惊讶的是,在李诗意的身后竟然紧跟着三个身着整齐军装的人。 这三个人身姿挺拔,面容严肃,透露出一种威严的气息。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他们身后还有一根长长的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则紧紧拴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哎呀!那不是队长家的启年吗?” 突然,人群中有个眼尖的人大叫起来。他这么一喊,其他人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放下手中正在忙碌的活儿,定睛朝李诗意一行人的方向看去。 果然,领头的军人正是队长家的张启年。 他们身后还拴着十分狼狈的男人,头发凌乱不堪,衣服也浑身都是脏泥,破破烂烂的。 然而,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李诗意等人并未有丝毫停留之意。 不一会儿功夫,他们便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当中。 由于军人的出现、抓人事件以及李诗意这个近来备受关注的人物同时现身,众人顿时炸开了锅,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各种猜测和传言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播开来,整个劳作区域瞬间变得嘈杂喧闹。 而在人群之中,冯翠兰默默地注视着李诗意等人离去的背影。 她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下来,一双手不知不觉间紧紧捏住,就连指甲都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的肉里,留下一道道鲜红的印痕。 看来这次她的计划并没有成功,原以为,只要让王大哥和她生米煮成熟饭,好事不就成了吗? 结果,这李诗意运气可真好,她居然又躲过一劫。 不过,只不过上个山罢了,怎么会连当兵的都牵扯上了? 看样子,王大川是被抓了个现行,李诗意看上去还并没有什么损失,冯翠兰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他们该不会是去报公安吧? 心里惊疑不定,按一般来说,就是真的被qj了,女人也不会去报警的,否则就等着被唾沫星子淹死吧。 第52章 报案 可就她最近的种种表现来看,那李诗意哪里是一般人,说不定真会报公安。 万一真报公安了,王大川该不会把她供出来吧? 毕竟可是她去报信给王大川李诗意单独出门,而且示意可以“用点手段”的。 想到这里,冯翠兰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这边李诗意一行人来到镇上派出所。 王大川在家里作威作福,但其实就是个十足的窝里横。 当他被带到派出所时,甚至都没等到民警开口盘问呢,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是如何知晓李诗意孤身一人的情况,以及他们心里打着什么样的如意算盘等等,全都一五一十地交代得明明白白。 只见王大川满脸懊恼和悔恨,情绪异常激动,大声嚷嚷着:“都怪冯翠兰!若不是这个臭娘们儿从中作祟,我压根儿就不晓得李诗意究竟是谁,更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仿佛这样就能让别人更相信他几分。 没错,王大川如今已然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冯翠兰身上。 想当初,如果不是冯翠兰信誓旦旦地跟他讲,可以给他介绍一个既多金又貌美的媳妇儿,他又怎会鬼迷心窍,走上这条不归路? 再加上冯翠兰那句“女人嘛,只要身子给了谁,就算不情愿最终也只能乖乖认命”的教唆话语,更是让王大川彻底丧失了理智,做出这般荒唐之事来。 所以自己才鬼迷心窍,做出了这等事。 这下自己出了事,冯翠兰也别想逃。 这起案件由于得到了军人作为证人,调查进展得异常顺利。 当完成所有的询问和笔录工作之后,派出所所长竟然亲自将张启年一行人送出大门。 只见他紧紧地握住张启年的双手,目光坚定而诚恳地说道:“请各位尽管放心,像这样恶劣的事件居然发生在了咱们清水镇,我们警方必定全力以赴,彻查到底,给受害者一个满意的交代。” 就在此时,李诗意恰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微微一转,瞬间便计上心来。 紧接着,她快步走上前去,同样热情地握住了所长的手,并以略带哭腔但又不失条理的口吻说道:“所长同志啊,真是太感谢您和所里的同志们啦!若不是我的丈夫英勇无畏,为国捐躯,留下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又怎会遭此横祸,平白无故地受到这种欺负呢? 如今家里的顶梁柱已经离我而去,连他的尸骨都尚未寒透,竟就有人胆敢把歪心思动到我们孤儿寡母的头上来。所以恳请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严惩这些不法之徒,还老百姓一片安宁!” 说到这里,李诗意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语气忽然一变,言辞也变得越发犀利起来:“想想看,就连我这个军人遗孀都会被人如此肆意欺压,那么其他那些众多的军嫂们又该如何自处呢?倘若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广大的军人心寒?他们怎能安心地全心全意保卫国家、为人民服务服务呢?而且,以后还有哪个年轻人愿意投身军旅,保家卫国呀?三位解放军同志,你们说我说得对吧?” 那一番话,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指向众人的心窝。 她先是点明了自己身为军人遗孀的身份。 紧接着,她暗暗放出狠话,如果不能得到公正的处理结果,那么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毕竟,军人们正在前线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甚至有些已经为国捐躯,尸骨尚未寒透。 倘若在这大后方,他们的家属竟遭人肆意欺凌,这样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那些嗅觉敏锐如猎犬般的报社记者们必然会闻风而动,蜂拥而至。 届时,舆论的压力将会如山洪暴发一般汹涌袭来,而作为事件核心人物之一的所长,恐怕也难以承受这般巨大的冲击,毕竟他的辖区出现这种事,别说继续稳坐这个所长之位了,能否全身而退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再看此时,那两名年轻的战士更是因为听到她的这番慷慨陈词,频频点头,表示深深的认同和支持。 一时间,所长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不悦之情。 他原本以为眼前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应该是那种逆来顺受、任人摆布的性格。 没曾想到,她一开口竟是如此咄咄逼人,言辞犀利得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更让他感到恼怒的是,这女人竟然妄图借助军方的势力向自己施压,简直就是大胆! 然而,就在他怒目瞪视着李诗意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了她身后那个男人。 只见那张启山深邃如海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目光冷冽如刀,仿佛能洞悉一切。 刹那间,所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迅速传遍全身。 他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此刻绝不能意气用事。 于是,他强忍着内心深处的不悦情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位同志请放心,对于这种胆敢公然迫害军人遗孀的恶劣行径,我们一定会严惩不贷!到时候,定要将其树立成一个反面典型,好好警示一下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看看今后还有谁敢再起什么歪心思!” 也难怪所长会如此积极地配合工作,要知道上头在此前可是下发了一份高度机密的文件。 这份文件明确指出,张启山乃是专程被派遣至清江市执行特殊任务的重要人物,因此当地的公安武装力量务必毫无条件地给予全力支持与配合。 更何况呢,张启山出身于普通农民家庭,但凭借着自身卓越的能力和不懈的努力,年纪轻轻便已成功晋升至团长。 以其目前展现出的才华和潜力来看,未来的前程可谓是一片光明。 正因如此,所长自然也是乐意对他礼让三分,并卖给对方几分人情的。 而李诗意则佯装未曾察觉到所长起初流露出来的些许不快之色,只见她恭恭敬敬地朝着所长深鞠一躬,身体弯曲成了近乎直角的九十度,看上去显得格外诚恳谦逊。 紧接着,她面带微笑,语气真挚地向所长表达了谢意:“真是太感谢所长同志您啦!正是因为有着像您这样一心一意为人民群众无私奉献的优秀领导干部存在,我们广大民众才能够过上如此安定祥和的生活呀!您真的辛苦了!” 第53章 回家 反正说几句漂亮的场面话又不会损失什么,那些动听悦耳的话语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李诗意的口中倾泻而出,仿佛根本不需要花费任何成本似的。 待他们一行四人顺利走出公安局之后,便在门口处停住了脚步。 此时抬头望去,天空中的太阳已然开始西斜,天色逐渐变得昏暗起来。 回想起今日那惊心动魄的虎口脱险经历,李诗意不禁心生感慨,于是她满含真情实意地再次向张启山等三人表示了诚挚的感激之情。 “今天多谢三位了,要不是你们,我肯定脱不了身,天色不早了,我请三位去国营饭店吃个便饭吧。” “诶,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我们是为人民服务!” 两位小同志忙摇头。 其实,最该谢的还是张启年,毕竟是他救的她,而且,也是借着他的官威才能威慑到所长秉公办案。 但是想到在山上时,他说的那话,感觉好像是因为她乱跑才会招来祸事,李诗意就浑身不爽,对着张启年轻翻个白眼,鼻腔里哼了一声。 张启山满脸诧异地将目光投向李诗意,心中不解,他难道是在哪里不小心得罪到她了? 自从下了山之后,她就一直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简直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过,就在今天,这个女人再次让张启山大跌眼镜,彻底刷新了他对她的认识。 通常情况下,如果一个女人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大多数都会羞于启齿。 别说是去报警了,甚至为了不让这件丑事传播出去,她们很有可能会选择帮助强奸犯说话,以求息事宁人。 可李诗意却截然不同,她不仅毫不犹豫地主动报了警,而且还能够有条不紊地向公安机关清晰明了地讲述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还耍起了一点小小的心眼儿。 要知道,如今社会上走后门、将案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情况屡见不鲜,但她胆子可真大啊,竟敢借着他们的名号虚张声势,逼迫得所长当场表态一定会对此事严加惩处。 张启山不禁心生疑惑,以前那个如菟丝花般依附他人的女人怎么会突然拥有如此这般的头脑? 不过,就目前所观察到的情况来看,这个女人除了在家里专心照顾孩子之外,似乎并没有与其他任何人有所接触。 所以,单从表面上来看,她应该不太像那种有什么问题或者阴谋的人。 “你先回去吧,我们还有事。” 张启年说完就带着两名战士走了。 留李诗意一人还在原地。 此时天色渐晚,因为不放心三个孩子在家里,而且还有一伙知青等着吃晚饭,李诗意也没再停留,急忙往家里赶去。 回到家,天已经快黑了,路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往家里走。 三个孩子早就在家里等着了,见李诗意回来,都迎上来。 “妈妈!” 小弟还两岁不到,一整个白天都没看见妈妈,他迫不及待地奔进李诗意怀里。 李诗意蹲下来,将小弟抱在怀里,又拉过大妹二妹挨个在额头亲了亲。 这年头大家表达爱意的方式都很含蓄,像这种亲亲基本没人做,二妹还小,习惯妈妈的亲昵,大妹毕竟大了,脸蛋红扑扑的,但并没有拒绝,她也喜欢这样。 搂着三个宝贝,李诗意心中后怕,上辈子,是不是外婆就是遭遇了今天的事,所以不得不嫁给王大川,所以,其实她们家的悲惨开端,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而这一切,都是冯翠兰挑唆的。 李诗意想到上辈子他们家每个人后来的命运,就对冯翠兰恨的要死。 重来一世,她只想带着三个亲人远离上辈子的苦难,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她知道,要给冯翠兰定罪很难,毕竟没有证据只靠王大川一面之词,很难给她定罪。 不过,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必须想办法把此人解决了,否则她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臭虫一样,一直黏着她们家不放。 不过,从今天的事也可以看出来,命运并非无法更改,她这不就远离了上辈子的轨迹,将王大川送进去了吗。 知青们快回来了,来不及做饭菜,李诗意将今天捡来的鸡枞捡了些出来,收拾干净。 拍了些蒜末,切了葱花,油热倒入划散的鸡蛋液,等鸡蛋炒熟,放入蒜末,又将鸡枞菌倒进去,翻炒一会儿,又倒入清水。 等水开了,下入挂面,最后将葱花撒上去,很快,鸡枞鸡蛋汤面就做好了。 虽然简单,可是在这个啃窝头吃咸菜喝粗粮粥的年代,就白面条和鸡蛋,都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一顿饭了。 更何况李诗意做的饭油水足,味道好,因此知青们一进院门,就被香味吸引的开始分泌口水。 “诗意姐,今天吃什么?” 林丽丽率先跑进厨房,看到桌子上摆了好几碗白面条,饭桌中间放了盘油辣椒和小咸菜,还没等洗手,就端起一碗面条吸溜了一口汤汁。 几乎就是一瞬,林丽丽的眉头就扬起来,这汤汁鲜美的她差点连舌头都吞进去。 “诗意姐!这是啥,太好吃了!” 她赶紧跑出去把手洗净,又跑回来端起碗筷就开始吸溜。 众人见林丽丽吃的香,都洗了手过来端起碗开始品尝。 味道确实不错。 周恒先是上下打量了下李诗意,看起来没什么大碍,才放心地端起碗来大快朵颐。 从周恒上扬的眉眼就能看出来今天的饭菜味道确实很好,他能吃辣,还放了一大勺油泼辣子,夹了些小咸菜进碗里,混合着面条送进嘴里。 咯吱咯吱的咸菜下饭又解腻,众人一时间除了吸溜声,竟没一人开口说话。 吃完饭,众人还是都自己把自己的碗洗好,李诗意带着孩子们坐在桌子边还没吃完。 林丽丽一屁股坐到她旁边,拉着她的手腕说道:“诗意姐,今天你怎么和几个当兵的从山上下来啊?他们怎么还绑着人啊?” 第54章 冯翠兰被带走 众人见到林丽丽竟然如此直接了当地质问出口,纷纷流露出担忧之色,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李诗意身上。 面对众多探寻的眼神,李诗意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还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将此前与冯翠兰之间结下的梁子以及今日所发生之事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听完这一番叙述之后,林丽丽气得蛾眉倒蹙,眼睛怒视前方,愤愤不平。 “太可恶了!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紧接着,她又急切地追问道:“那警察怎么说呢?” 李诗意见状赶忙拍了拍情绪激动的林丽丽来。 然后,只见她不紧不慢地端起面前的汤碗,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碗,伸手轻轻拍了拍林丽丽那只因为紧张而紧紧揪住自己衣袖不放的手,柔声说道:“大家不必担心,相信以警察同志必定能够还我一个公道,给出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的。” 众人一时放下心,又说了些宽慰她的话,便都离开了李诗意家。 走到半道,周恒跟众人说:“你们先回去,我去支书家一趟。” 钱丰心知肚明,整个大队就支书家有电话,这小子多半是去打电话了。 周恒道支书家时,正巧遇见支书一家人刚刚用过晚餐,正围坐在院子当中悠闲地唠嗑闲聊。 见到周恒到来,支书赶忙起身迎上前去,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习惯性地开口问道:“哟呵,又是来打电话的呀,周知青?” 周恒微笑着点头应道:“是啊,支书。” 言罢,周恒径直走向电话机旁,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听筒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喂?” 周恒赶忙回应道:“舅舅……” 一番简短的通话结束后,周恒轻轻放下话筒,从兜里掏出两毛钱递给支书的媳妇,并连连道谢。 支书媳妇接过钱,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 紧接着,周恒转身离开支书家,往知青点走去。 望着周恒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身影,支书媳妇手中一边飞针走线缝补着衣物,嘴里一边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瞧瞧这位周知青,条件这么好,却跑到咱们这穷乡僻壤之地来受苦受累,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怎么想到哦!” 这时,坐在一旁悠然抽着叶子烟的支书听闻此言,轻咳一声,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反驳道:“妇道人家,懂个啥!这周知青可不简单,咱家里可得好生对人家。” 支书咂巴着嘴里的叶子烟,烟雾缭绕间,他那略显沧桑的面庞若隐若现。 就在这时,只见院门处忽然出现三道身影。 定睛一看,原来是三名身穿笔挺制服的警察正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院子。 为首的一名警察礼貌地开口问道:“您好,请问您是张家大队的支书吗?” 支书闻声连忙站起身来,看着突然登门造访的警察们,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和紧张。 但他还是老实地回答道:“是的,我就是张家大队的支书,不知道几位公安同志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其中一名警察再次说道:“麻烦您给我们带个路,我们想要找冯翠兰同志了解一些具体情况。” 支书虽然满心狐疑,但也不敢耽搁,赶忙应声道:“好嘞,各位请随我来吧。” 于是,他便领着民警们朝着张大虎家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一行人便来到了张大虎家门口。 此时的冯翠兰一见到民警到来,原本一直高悬着的心终于咯噔一声,落向了深渊。 然而紧接着,她却又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般,两腿开始不由自主地像筛糠似的颤抖起来,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你就是冯翠兰?” 冯翠兰此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张大虎帮她答的话。 “她是我婆娘冯翠兰,公安同志,你们找她有事?” “目前我们有起案件需要冯翠兰同志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警察说罢,就带着发抖的冯翠兰走了。 众人看着警察带着冯翠兰远去。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好奇地围拢过来,对着张大虎家指指点点。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警察竟会突然找上冯翠兰。 刹那间,原本平静的现场气氛骤然变得嘈杂不堪起来。 “这冯翠兰究竟犯了啥事儿呀?”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了疑问,声音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不知道啊。” 另一个人的回应随即传来,但同样也是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有人忽然想起了今日下午所见到的一幕,于是这人便忍不住多嘴说道:“你们说会不会跟李诗意今天那事儿有关联啊?” 此语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嗡嗡之声,人们开始交头接耳。 各种猜测和传闻如潮水般涌现,一时间,众说纷纭,整个场面愈发显得喧闹异常。 张大虎本来就因为自己媳妇儿被警察当众带走觉得失了面子,这群人还当着他的面议论,顿时不耐烦地吼道:“都散了!” “没听到警察说的是去配合调查吗?我媳妇儿没犯事,有空多回家管管自己家的破事儿,少来我家掺和。” 砰地一声,就关上了院门。 对于这些,李诗意都不知情,她在家里忙着收拾今天捡到的菌子。 菌子烂的很快,所以得快速处理出来。 她将泥土都清洗干净,然后取了五花肉出来剁成肉沫,剥了大蒜,切了葱姜末,又将沥干水分的菌子切成小块。 下宽油,放入肉沫,翻炒一下,又倒入一点白酒去腥,放入葱姜蒜沫,依次放入豆瓣酱,黄豆酱,再放入蘑菇丁,油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泡,香味也飘满了整个院子。 “这么晚了,做什么呢?” 李诗意听到院子里传来声音,出厨房一看,居然是赵春华带着两个孩子来了,身后还跟着王桂花和她孙子小军。 “你们怎么来了?” 李诗意忙将他们迎进来,给几个孩子抓了把水果糖,又给两个大人忙着倒糖水。 赵春华和王桂花在桌子旁坐下,见锅里还在翻滚,便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我就是来看看。” 第55章 冯翠兰回来了 “刚才公安来把冯翠兰带走了,听说跟你下午在山上有关系,我这不就着急忙慌地过来看看你吗?你没事吧诗意?” 烛光中,看到两人满脸的关心,李诗意心中感动,难得有真心关心她的人。 她一边翻铲着锅里的蘑菇肉酱,一边跟她们说着今天的事。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突然,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原来是赵春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她瞪大了眼睛,愤怒地说道:“这冯翠兰实在太可恶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她那副柔柔弱弱的外表下面,居然隐藏着如此狠毒的心肠。这次被抓走可算是老天睁眼了!这种人就应该把她送去好好改造,让她到农场里吃吃苦头!”” “太不像话了。”王桂花也附和道。 她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说:“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无凭无据,要想给她定罪恐怕没那么容易啊。” 王桂花想的比较远。 毕竟没有第三个人能证明这事是冯翠兰挑拨的,仅凭王大川一面之词,不足以给冯翠兰定罪啊。 不过,就算冯翠兰放回来,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最近冯翠兰在生产队里搅弄是非,煽风点火,队里风气都坏了。 等冯翠兰回来,得好好批评教育一番,不然,她这个妇女主任也不用做了。 还好有张启年他们在,不然今天李诗意就真的—— 同为女人,大家都知道要是这事情被王大川得手了,李诗意会有什么下场。 遇到这种事,无非两个选择, 要么嫁给王大川,可那王大川家是什么龙潭虎穴大家都清楚,能有什么未来? 要么就是王大川被抓,李诗意在村里的闲言碎语中夹着尾巴过日子,一辈子抬不起头。 “幸好我家启年在啊。”王桂花后怕地拍拍胸口。 “爸爸打坏人!” 小军听到说他爸爸,自豪地开口。 “对啊婶子,幸好你们家启年在。”赵春华接过话,“不过你们启年不是在华南部队吗?怎么会带着兵在我们这?” “我也不清楚,据说是有任务。” 王桂花不便多说,其实她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就随便敷衍回答了一句。 李诗意见锅中蘑菇肉酱炸好了,拿出两个碗,装了两大碗肉酱,就递给两人, “婶子,春华姐,这是今天采的蘑菇,趁新鲜做了酱,你们拿点回去尝尝。” 两人当然不会收她的东西,忙起身,打算出门。 “我们就是来看看,看到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这东西我们可不能要,你快收好自己家吃。” “哎呀,你们要是不收,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难得在这个时代遇到真心关心她的人,这么晚还摸着黑过来,只为确认她有没有事。 李诗意从来到这个时代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但今天,今天从她们的关心中感觉到了一丝归属感。 心意无价,更何况一碗肉酱。 两人推辞不过,苦笑着端着碗,回到了各自的家,想着改天做点自己能做的事,将人情还一还。 他们走后,李诗意将锅里的肉酱装进坛子里,因为油盐放的重,不怕坏,打算放着拿来拌面条吃。 带着孩子们洗漱完,躺在床上。 床下的稻草这几天她翻出来暴晒过,上面现在还铺了一层空间的褥子,铺了洗干净的毯子,整个床躺着松软舒适,已经和之前的破狗窝有天壤之别。 两个小的在床上开心地滚来滚去,被李诗意强行按住睡觉。 孩子们很快沉沉睡去。 李诗意盖着棉被,想到自己一开始来的时候家徒四壁,就几个地瓜,床上就一张发臭的破毯子,孩子们衣衫褴褛。 如今,吃不完的粮食,空间里的一千多块现金,每个月补贴和知青那交的生活费一共三十块。 在这个时代背景下,无疑已经是百分之九十家庭赶超不上的存在了。 温饱问题解决了,王大川目前来看,至少能判个十年,接下来,只用安心养崽崽,等到可以自己做生意了,她就去给孩子们挣家产去。 这一世,务必将三个崽崽养成自信阳光的富二代! 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张启年上一世去世的原因。 毕竟连上今天,张启年已经救她两次了,就凭桂花婶对她好,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张启年走上一辈子的老路。 回想了今天的事,张启年很明显是带兵驻扎在山上,一个山上需要部队驻军,很明显是要保护某样东西。 李诗意突然反应过来,是基地! 清江县不仅是有卫星发射基地,还顺带有导弹发射的导弹井。 要是这个年代就开始在研究了的话,那么敌特份子肯定是不计一切代价想要毁掉基地。 至于山上有什么,李诗意觉得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这山上有稀有金属,研究导弹和卫星需要,要么就是山上有到基地的小路,所以不得不驻军保护,不让人进入。 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李诗意睡意全无,要真是因为这样,那到底要怎么才能阻止张启年牺牲呢? 毕竟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她总不可能去让张启年别在那里执勤吧?就算张启年不去,总有其他战士去。 作为土生土长的华国人,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因为此事出事。 在床上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李诗意决定先不想了。 很快,她也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喇叭响起来,李诗意也跟着起了床。 因为有昨晚的肉酱,李诗意就下了点面条,拌着昨晚的肉酱吃。 孩子们都捧着碗吃的香喷喷,蘑菇肉酱鲜又美,孩子们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拌面,都将碗中的食物吃的一干二净。 吃完饭洗完碗,李诗意背着背篓出门,跟着人群先来到晒谷场分发农具。 来到地方,居然看到了冯翠兰。 果然她被放回来了。 李诗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冯翠兰,而冯翠兰则猛地扭过头来,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李诗意。 那眼神犹如锋利无比的刀刃一般,仿佛要将李诗意千刀万剐。 第56章 再打冯翠兰 面对如此凶狠的冯翠兰,李诗意毫无畏惧之色,反而毫不退缩地迎上前去,狠狠地瞪了回去。 这冯翠兰生得一副楚楚可怜、娇柔温婉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悯。 然而,又有谁能料到在这般平静如水的外表之下,竟然隐藏着无尽的阴险狡诈和处心积虑? 冯翠兰这种毒蛇,这次治不了她,不知道日后还要给自己使多少绊子。 想到这里,李诗意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将背后的竹篓往地上一扔,然后朝着冯翠兰猛扑过去。 眨眼之间,便冲到了冯翠兰面前,她扬起手掌,狠狠给了她好几个大耳刮子。 突遭重击,冯翠兰顿时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尖叫声。 紧接着,她便本能地想要反击。 可李诗意动作更迅速,只见她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抓住冯翠兰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拽。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再次高高举起,噼里啪啦地又赏了冯翠兰好几个结结实实的大嘴巴子。 就这样,没过多久,冯翠兰的脸变得红肿不堪,看上去十分狼狈。 “啊!你……你凭什么打我!” 冯翠兰一边捂着脸,一边气急败坏地冲着李诗意骂道。 “哼!凭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凭什么?冯翠兰,我一直以来都自认对你不薄,可你呢?你不仅不念我的号,还恩将仇报,王大川的事,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诗意质问道。 “王……什么王大川?我不懂你再说什么。” 看着冯翠兰一脸迷茫,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李诗意心中不禁暗暗惊叹。 这女人的演技可真精湛,简直可以以假乱真,若不是深知她的伟人,恐怕连自己都会被她骗过去。 李诗意强忍着笑意,差一点就要忍不住为冯翠兰鼓起掌来。 就在这时,只见冯翠兰又开口说道: “明明是你自己行为不检点,在山上跟人勾勾搭搭,现在还反倒怪罪起我来了!” 冯翠兰虽然心中对李诗意恨之入骨,但此时此刻她也清楚,绝对不能说出事情的真相。 不仅不能说出真相,反而还要不停地抹黑李诗意,毕竟一旦女人沾染上这种事,即使全身而退了,名声也得大打折扣。 “哦?你不认识王大川?那你就知道山上发生什么了?冯翠兰,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 听李诗意提起王大川,冯翠兰的脸有片刻不自然的扭曲。 想到原本完美的计划都能让李诗意逃脱,这王大川可真是个没用的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不过,李诗意到底是有多好的运气在身上? 冯翠兰原本就狰狞扭曲的面容此刻更是显得无比阴鸷,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诗意,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 她在心里则不断地咒骂着。 就算没有被王大川给糟蹋了又能怎样呢? 当时可没有第三个人能够站出来帮你作证说你李诗意是清白的,所以这盆脏水,今天她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 果不其然,当她把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周围原本还交头接耳的人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哄堂大笑响彻整个空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把充满嘲讽的目光投向了李诗意。 昨晚警察连夜带她回去调查,可她知道,只要她咬死不认,警察就拿她没办法。 要知道,当时她与王大川交谈的时候,周围空无一人,并没有第三者亲眼目睹这一情景。 仅仅依靠王大川单方面的攀咬,实在难以证实她存在教唆他人犯罪的行为。 再者而言,一直以来,她与人交流用的都是委婉曲折的说话方式。 尤其是在这件事情当中,她更是从未直截了当地说出过任何让王大川去强迫李诗意之类的话语。 想到这里,冯翠兰不禁暗自庆幸起自己平日里养成的这种说话从不把话说透的习惯来。 若是换作旁人,恐怕早就因为言语不慎而身陷囹圄了,但好在她足够谨慎小心,才得以安然脱身。 由于缺乏足够有力的证据,警方也别无他法,最终只得将她释放。 因此,就在这一刻,当面对着李诗意质问时,冯翠兰心中虽然有些慌乱,但表面上却依旧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她深知此时绝不能自乱阵脚,稍有不慎便会掉入李诗意的陷阱。 “诗意姐,你可别乱说话呀!怎么能说是我害了你呢?” 冯翠兰瞪大了眼睛,满脸无辜地看着李诗意,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警察不过是因为我的娘家人跟王大哥沾亲带故,所以才让我过去协助调查罢了。至于你在山上碰到的那些事儿,我也是到了公安局之后才晓得的呀!” “你瞧瞧我现在这不也好好的嘛,如果真是我害了你,那警察早就该把我给抓走了,我真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诗意姐,你可要相信我。” 冯翠兰一边说着,还一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 “这荒郊野外的,你和王大哥上山......” 此话说了一半,却又停下, 给人无限遐想。 李诗意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早就看穿了冯翠兰的伪装。 都到这份儿上了,这冯翠兰居然还想着要误导大家,故意让旁人觉得自己已经遭受了不幸,实在是太恶毒了。 想到这里,李诗意二话不说,抬手又朝着冯翠兰扇了两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冯翠兰,警察是没证据,可你当大家都是瞎的吗?昨天我前脚进山,你后脚就请假,请了两个小时才回来,你去干什么了自己心里清楚。” “我昨天闹肚子了啊,我娘给我弄的偏方,结果吃了肚子痛,大虎哥,你知道的,你快帮我给诗意姐解释啊。” 冯翠兰仍旧装模作样,呼喊着张大虎过来给她帮腔。 虽然冯翠兰让他们家跟着丢人,可毕竟李诗意这么按着冯翠兰打也让她面子上过意不去。 张大虎过来劝道:“昨天早上翠兰确实是吃过偏方说肚子痛,不过我娘说她肯定是装的,就让她去上工了。” “没想到越来越痛,翠兰就请假回去休息了会,是真的。” 听到张大虎的解释,李诗意冷笑,她知道警察都将冯翠兰放了,她也拿她没办法,不过,今天就是想单纯地想撒撒气罢了。 此时此刻,就听人群中有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 “哎哟喂,我说张家三媳妇,瞧您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难不成翠兰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啊?难道您真的让那王大川给……那个啥啦?” 第57章 贴心的张小花 说话之人正是徐盼弟,之前因为孩子的事,与李诗意不对付,一听到冯翠兰的话,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罪名给李诗意死死扣住。 这边李诗意连开口反驳的机会都没有,那边王桂花已然忍不住“呸”的一声大骂起来。 “你们这几个整天在生产队里搬弄是非的家伙,简直就像一颗颗老鼠屎,把咱们整个生产队都搅得不得安宁!人家李诗意昨天可是被我们家启年给救下了山,你们这些人难道都眼瞎了吗?如果真要有啥事发生,她还能这样毫发无损地下得了山来?” “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净知道嚼舌根儿,有这闲工夫去操心别人家的事,倒不如先把自家那一摊子烂事儿给理清楚!” 紧接着,王桂花又将矛头指向了冯翠兰,继续怒斥道: “尤其是你,大虎家的!嘴巴一张就开始污蔑人家的名声,同是女人,你能不知道你这话会给人家带来多大的伤害?鉴于你的作风问题,罚你去掏一个月的旱厕,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王桂花双手叉着腰,气势汹汹,压根儿就不想再和她们多费口舌。 毕竟她不但是妇女主任,更是大队长的媳妇儿,而且她家儿子那也是村里数一数二出类拔萃的后生,所以她自然是底气十足。 冯翠兰一听让她去掏粪,两眼一黑,就要撅过去。 “够了!”大队长此时也开口,“这次是个误会就算了,要是让我知道谁一天天没事找事,害得这个季度优秀大队评选不下来,就给我搬出村子去。” “冯翠兰徐盼弟惹是生非,两个人都去给我掏一个月大粪,一个个我看就是吃饱了撑的,都去给我劳动改造,少惹事!” 要是冯翠兰昨晚被带走罪名坐实,那他们大队的评选肯定没了。 大队长的话自是没人敢反驳,冯翠兰只能咬牙认罚。 反而徐盼弟,见自己因为说了几句话也被罚,顿时恼了。 徐盼弟指着大队长喊道:“凭啥呀?我不过就是跟着说了几句,咋就跟冯翠兰一样的处罚了?” 大队长眼睛一瞪,“就凭我说了算!你要不认罚,现在就可以滚出张家大队。” 徐盼弟唬着脸,眼里满是怨恨却也不敢再多言。 冯翠兰走到徐盼弟身边,状似柔弱地说:“徐婶子,这事儿都怪我连累了你,要不是我不和诗意姐吵架,就不会有这事了。” 徐盼弟冷哼一声:“丧门星!就不该跟着你说话,要不是你,我能受这份罪?” 朝冯翠兰啐了一口唾沫,徐盼弟骂骂咧咧地扭头走了。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都纷纷领了农具上山。 此刻,只剩下冯翠兰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李诗意渐行渐远的身影,仿佛要将其深深地刻入自己的眼眸之中。 冯翠兰双眼闪烁着一种晦涩难明的光芒,她的脑海里无数个恶毒的念头此起彼伏,不断翻滚着。 这些念头如同一条条漆黑的毒蛇,在她的思绪深处肆意游走。 另一边,李诗意手握着镰刀,背着背篓,小心翼翼地上山而去。 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后,她再也不敢独自一人行动了。 她紧跟着村里的孩子们,一路辗转终于来到了平常大家割猪草的地方。 李诗意弯下腰,熟练地挥动起手中的镰刀,开始认真地割起猪草来。 正当她全神贯注之际,忽然感觉到身旁有一道人影靠近。 她下意识地扭头望去,只见一张充满关切之色的小脸映入眼帘。 原来是张小花悄悄地凑了过来。 张小花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压低声音轻声问道:“三婶,您没事儿吧?刚才看到那个冯婶子一直盯着您看呢,怪吓人的!” 说罢,还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 听到张小花的询问,李诗意心中不禁一暖。 她微笑着转过头,温柔地看向这个善良可爱的小女孩儿,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儿,谢谢你呀小花。” 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伸进衣兜摸索起来。不一会儿,便摸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李诗意动作轻柔地剥开糖纸,将那颗雪白圆润的糖果递到张小花嘴边,笑着说道:“来,小花,张嘴,这颗糖给你吃。” 张小花一愣,任由李诗意把那颗香甜可口的大白兔奶糖塞了进去。 这张小花身材瘦弱的跟麻杆没区别,那纤细的身形和之前的大妹她们相比不相上下。 想当初,大妹三姐弟之所以会如此消瘦,完全是由于缺衣少食所致。 可再瞧瞧眼前的张小花,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这般模样显然是在张家受尽了苛刻对待。 就在这时,一股甜甜的奶香味缓缓地从张小花的口腔中弥漫开来。 这股突如其来的甜美气息瞬间让她惊愕不已。 毕竟对于张小花来说,这样美妙的滋味实在是太过陌生和珍贵了。 从小到大,张小花仅仅只品尝过两次糖果而已,而且那还都是三婶送给她的。 此刻,她小心翼翼地将那颗糖含在口中,感受着甜蜜在舌尖化开的奇妙感觉,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尽管嘴里还包着糖,但她仍努力地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向三婶道谢道:“谢谢……三婶。” 年幼的张小花怎么也想不通,明明三婶对人那么友善和蔼,为何爷爷奶奶以及爸爸他们却总是在家中不停地咒骂三婶呢? 在她的记忆里,自家的糖果永远都是属于弟弟铁蛋一个人的。 哪怕只是多看一眼那些诱人的糖果,张小花都会招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 可是三婶不同,仅仅是帮助她辨认了一些猪草,便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颗糖果。 更令张小花感到意外的是,今日自己不过是出于真心地关心了一下三婶,居然又再次得到了一份甜蜜的馈赠。 明明三婶是顶顶好的人,从来不会把好吃的都给小弟一个人,她还偷偷看到好几次三婶挨个挨个亲大妹他们。 她好羡慕他们大妹姐弟三人,有这么好的妈妈。 要是自己也是三婶的孩子就好了。 想到这里,张小花难过地低下了头。 见小姑娘肉眼可见地情绪不高,李诗意不禁关心道:“小花,怎么了?” 张小花摇了摇头,转过头专心割猪草去了。 见张小花不回答,李诗意也没多问,忙着去割自己的猪草去了。 等她割完一筐猪草准备先弄回去交一半时,发现自己的背篓旁堆放着割好的猪草堆,一看就知道是别人割好放这里的。 抬眼四周看了看,张小花的影子都不见了。 “这孩子——”李诗意摇头笑笑,跟她客气什么? 第58章 张小花挨打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便迈入了九月。 今日对于李诗意家来说可是个重要的日子,因为大妹要去公社小学上学了。 天刚蒙蒙亮,李诗意就已经起床开始准备早饭。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不一会儿,一顿早餐就做好了。 接着,李诗意走到孩子们的床边,叫孩子们起床。 几个小家伙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洗漱完后坐到桌前吃起了早饭。 等大家都填饱肚子,李诗意仔细地帮大妹整理好书包背在肩上,然后一家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公社小学走去。 与此同时,在小学里等待多时的张启瑶一看到李诗意领着孩子们出现,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诗意姐,你们可算来啦!” 李诗意也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张启瑶热情地带着李诗意一家来到教务处办理入学手续。 一切就绪之后,她牵着大妹的手走进了属于她们的教室。 这个教室里汇聚了来自附近好几个生产队的适龄儿童。 原本李诗意心里还有些担忧,害怕大妹会受到其他孩子的排挤。 然而当她往教室里张望时,发现居然有好几个都是自家大队熟悉的小脸。 如此一来,她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同学们,这位就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张文锦!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新同学加入到我们这个大家庭中来!” 伴随着张启瑶热情洋溢地介绍,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 此刻,张家大队的那几个小孩子更是毫在座位上冲着大妹挤眉弄眼,甚至有孩子拍拍旁边的空位,示意待会可以和她一起坐。 李诗意原本还有些担忧,看到眼前这一幕后,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毕竟在此之前,她常常叮嘱孩子们带上糖果一同出去玩耍,而同村的那些小朋友被糖衣炮弹轰炸后,早就对自己孩子不再排斥。 见到这样有趣的场景,李诗意不禁微微一笑,彻底打消了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 于是,她放心地领着另外两个小家伙转身离去。 如今大妹已经开始上学读书了,李诗意不敢再将年纪尚小的二妹和三弟独自留在家中。 毕竟剩下的两个孩子还太小了,思来想去,今后无论走到哪儿,恐怕都得像现在这般时刻把他俩带在身边。 只是令人遗憾的是,在这个时候的农村地区,压根儿就没有幼儿园。 大多数家庭的孩子通常要等到五六岁时,才会被家长直接送往小学读一年级。 要是能有个幼儿园就好了,那样的话,李诗意便能顺理成章地把二妹也送去了。 不是说她不想带孩子,实在是平时忙,没有别人能帮着看孩子,她实在不放心。 而且孩子送往幼儿园,接受老师的培训,有时候比自己说的更有用。 看来,还是得多存点钱,有条件搬去城里生活,毕竟在农村,连个幼儿园都没有,在城里,为了照顾双职工家庭,是建有幼儿园的。 当她们返回张家大队的时候,时间尚早。 抬头看看天空中的太阳,估摸一下大概也就是上午九点钟左右的样子。 既然时间还算充裕,李诗意便决定趁着这会儿功夫,带上孩子们前往山坡那边的田地里,抓紧完成今日份的劳作任务。 李诗意领着两个孩子来到打猪草的空地。 这时候,正在忙碌的张小花抬起头,见李诗意来了,开心地跟她打招呼。 “三婶你来啦,今天怎么带着弟弟妹妹一起来啦?大妹呢?” 李诗意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拉过身旁的二妹,语气温柔地说道:“小玉啊,快告诉小花姐姐,你大姐这会儿干啥去啦?” 她有意锻炼一下二妹的勇气,之前的二妹实在太内向了,虽然这段时间几个孩子都自信了不少,但是二妹还是比较腼腆。 二妹似乎有些胆怯,她本能地紧紧抱住李诗意的大腿,将半个身子都躲藏在了李诗意的身后。 然而,当她看到李诗意那满含鼓励与期待的目光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勇气。 最终,她微微抬起头,用略带稚嫩却清晰的声音回答道:“姐姐读书去了。” 说完这句话后,二妹像是想起了早上妈妈对她说过的那些话,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的,紧接着又开心地补充道:“妈妈还说了,等我再长大一些,也会送我去读书呢!” 张小花听完二妹的话,原本充满好奇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草地,真好,三婶送大妹去读书了,要是我也能读书该有多好啊…… 然而,她心里非常清楚,这件事情压根儿就没有实现的可能。 奶奶巴不得她在家里干活,而妈妈只关心弟弟,又怎会舍得花钱送她去上学呢? 李诗意见到这番情景,心中自然明了她此时此刻的想法。 瞧着眼前这个身型单薄的小女孩,低垂着脑袋,一副怯懦畏缩的模样,简直像极了从前的大妹和二妹。 可即便如此,她就算有再多的同情,终究也是爱莫能助。 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她实在不好插手干预。 而且徐兰花和张大嫂这种人,别说送小花去读书了,就算铁蛋儿,也是天天在家里疯玩,他们压根没有送孩子读书的意识。 无奈之下,李诗意唯有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张小花的头顶,柔声说道:“你每天下午的时候,可以来我们家玩儿哦。三婶这段时间里都会在家教弟弟妹妹们认字写字呢,你过来一起学学,能识字总是好的。” “谢谢三婶!” 张小花一听,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虽说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去学校里正儿八经地读书,但能够跟着三婶认字,对她来说已然是一件非常幸运且令人满足的事情了。 然而此时的张小花并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机会,却在数十年后的某一天,成为了她人生道路上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当她回首儿时岁月时,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感激之情。 如果没有三婶当年教她认字、写字,或许她的命运将会截然不同。 站在一旁的李诗意一直注视着张小花那张因兴奋而微微扬起的小脸,突然间,她注意到张小花瘦弱的脸上,竟然有着好几道清晰可见的指印。 “谁打你了?” 李诗意气愤地问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究竟是谁如此狠心,竟会对这么一个小孩子下此毒手? 第59章 腊肉焖饭 简直太不是个东西了! 想到这里,李诗意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熊熊燃起。 张小花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再次默默地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得愈发低沉。 “奶奶说我丫头片子不配吃糖,应该给弟弟留着,就动手打我了。” 听到这里,李诗意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一定是其他小孩看到自己把糖给了张小花,然后跑到铁蛋那里去打了小报告。 铁蛋回家后便缠着大人也要吃糖,如此一来,张小花便无辜地遭受了一顿打骂。 想到这些,李诗意心里充满了愧疚之情,毕竟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因自己而起,如果当时能多考虑一下,不当着别人给她吃糖,或许就能避免让小花挨打了。 于是,她满怀歉意地看着张小花说道:“真是对不起呀小花,都怪三婶想得不够周到,害得你受委屈了。” 张小花听到这话后,急忙用力地摇着头,眼神坚定而真诚地看着李诗意说道:“三婶,您千万别这么说!比起我的妈和奶奶,你对我简直要好太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拉住三婶的衣角,仿佛生怕失去这份难得的关爱与温暖。 李诗意笑着摸了摸张小花的头,小声温柔地嘱咐道:“小花,以后吃完午饭就过来我家。记住一定要小心点儿,千万不能让你奶奶还有其他家里人看到。到时候我教你们认字。” 说完这番话,李诗意想到了张家那一大家子奇葩,一时间竟有些语噎。 最后,她索性闭上嘴巴,默默地转过身去,拿起镰刀开始熟练地收割起猪草来。 而张小花也懂事地点点头,跟着三婶一起弯下腰,努力地割着猪草。 将猪草交了,李诗意才带着孩子回家做饭。 回到家,望着知青们送来的那一堆粮食,其中玉米面和糙米占据了大半壁江山。 略作思考之后,她有了主意。 今天就来做一顿腊肉焖饭。 说干就干,她迅速行动起来。 先把豆角从自留地里上采摘下来,然后放到清水中仔细冲洗干净。 接着拿起土豆,用小刀地将外皮削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瑕疵。 随后,熟练地操起菜刀,把葱和蒜切成细碎的末儿备用。 空间里有腊肉,不过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特殊性,她不敢拿很多,只拿出大概二两腊肉。 这腊肉肥瘦相间、色泽红润,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她将腊肉切成均匀的小丁,每一块都大小适中。 一切准备就绪后,便正式点火。 往锅里倒入一些雪白的猪油,随着油温逐渐升高,猪油融化,紧接着将切好的腊肉丁放入锅中不断翻炒。 不一会儿功夫,腊肉的香气便弥漫开来,令人闻之食指大动。 再依次加入葱蒜末、土豆块以及豆角继续翻炒片刻。 待到食材充分融合并散发出阵阵香味时,最后将糙米一股脑儿全部倒进锅里,并加入适量的清水。 由于这次使用的是糙米,相比精米而言质地稍硬且表面带有一层薄薄的糠壳。 所以为了能让米饭口感更好,她特意比平常多加了一些水,延长了焖煮的时间,以便能够将外层的糠壳彻底焖软,这样吃起来才不会感觉喇嗓子。 盖上锅盖,静静等待一段时间。 渐渐地,一股浓郁的香气从厨房飘了出来。 趁着焖饭的间隙,她也没闲着,又跑到自留地里摘了些新鲜嫩绿的青菜回来。 回到厨房,简单清洗过后,熟练地起锅烧油,放入蒜末爆香,再将青菜快速倒入锅中翻炒几下,一盘色香味俱佳的蒜泥小白菜就做好了。 此外,她还不忘从咸菜缸里捞出一些自制的酱菜。 就这样,短短时间内,一顿午餐就已经大功告成了。 腊肉的咸香与米饭的清香完美交织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想要立刻大快朵颐。 而清爽解腻的蒜泥小白菜和风味独特的酱菜则可以解了焖饭的油腻。 将知青们的饭菜先装好送去地里,回来就带着两个孩子开始吃午饭。 因为只放了二两腊肉腊肉饭,所以表面上看肉块寥寥无几,土豆和豆角糙米最多,但是腊肉的味道却很足,烟熏后的腊肉别有一番风味。 尽管肉少,李诗意却舍得放油,整锅焖饭散发出浓郁的咸香气息,令人垂涎欲滴。 锅底结了一层金黄色的锅巴,经过长时间的焖煮,土豆已经变得软糯香甜,与酥脆可口的锅巴相互映衬,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组合。 两个孩子每人抱起一块锅巴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 眼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模样,李诗意频频提醒他们叫嚼碎了再咽。 毕竟小孩子的肠胃较为娇嫩,过多食用这种坚硬的食物可能会消化不良。 于是,见孩子们都吃了一小块了,就将饭碗递给他们,不许他们再吃锅巴。 孩子们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继续享受起这顿充满爱意的美食。 两人又捧起碗开始干饭。 正吃着,就听院门口有个小小的声音。 “三婶,你们在家吗?” 原来是张小花。 李诗意诧异她这么早就来了,不过想想也是,她得先做完饭去山上给知青送,送完才能回来吃饭,一般人家早就已经吃完饭了, “快进来。” 将张小花叫进来,直接去碗柜里拿了碗盛了一碗焖饭递给她。 “来,再吃点。” 张小花站在门口,看着桌上的饭菜,嘴巴张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也难怪奶奶整天在家里不停地骂三婶,这三婶家吃得也实在是太好了些啊! 只见桌上摆着一大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油焖干饭。 虽说只是糙米饭,但对于大多数家庭而言,能吃上这样一顿已经算是极为奢侈的享受了。 毕竟,大多数人家平日里吃的可都只是杂粮糊糊而已。 再看看那饭菜中的油水,更是让张小花惊掉了下巴。 这满满一盆干饭里,油光闪闪,仿佛每一粒米都被裹上了一层金黄的外衣,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而相比之下,自家的饭菜简直就是清汤寡水,毫无半点油水可言。 张小花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努力想要把快要流出来的口水给咽回去。 但那阵阵香味却不断地往鼻子里钻,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愈发难以自持。 虽然自己中午就吃了半碗杂面糊糊,压根没吃饱。 可是她不好意思乱吃别人的东西,三婶能让她来一起认字她已经很满足了,不能再占三婶一家的便宜了。 “三婶,不用啦,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就好,我先到外面去等着。” 张小花忙转身往院子外面跑,她怕跑晚了自己忍不住,三婶家的饭实在太香了! 李诗意忙上去拉住她。 感觉手中的手腕细的仿佛竹竿,她一脸心疼地上下打量着张小花,皱起眉头说道: “哎你这孩子,瞧瞧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快坐下,听话,赶紧把这碗饭给吃了。三婶家里可不差你这一碗饭。吃完之后记得去漱漱口,可千万别让你奶她们发现,要不然回去又得挨一顿打。” 说罢,她便轻轻地拉过张小花,将她按在了椅子上,并把热气腾腾的饭菜推到了她面前。 第60章 给孩子启蒙 张小花怔怔地望着眼前散发出诱人香气的饭菜,眼眶逐渐红了。 在家时,她总是食不果腹,而如今摆在面前的美食,与家里的清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特别是当她想到三婶对自己的照顾时,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一旁的李诗意见状轻声说道:“这饭也不是白让你吃的,三婶我有时候不在家,你就帮忙照看一下弟弟妹妹。” 李诗意心里很清楚张小花内心敏感,但又不想伤她的自尊心,所以才想出这样一个借口。 张小花听后,心中一阵感动,想要开口再次婉拒。 然而,那股浓郁的菜香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她的心,不断地诱惑着她。 而且,当她听到三婶说并非施舍,而是需要她付出劳动时,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于是,犹豫再三之后,她终于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饭碗,走到饭桌旁,在两个小家伙身边坐了下来。 她轻轻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口饭菜送进嘴里。 刹那间,一股无法形容的美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那每一根豆角都吸满了腊肉的香味,每一块土豆都被腊肉的咸香所浸润,让人回味无穷。 偶尔还能吃到腊肉丁,更是给长期缺少油水的肠胃带来了极大的满足感。 此外,还有那盘炒小白菜,清爽可口,化解了口中的油腻。 张小花陶醉在这碗焖饭里,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看着张小花吃得津津有味,二妹和小弟的食欲瞬间被勾了起来,他们俩也开始疯狂干饭。 原本今天大姐不在,这让两个小家伙多少有些不太适应,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 然而此刻张小花的到来,再加上她那大快朵颐的吃饭场面,一下子勾起了他们的食欲,纷纷埋头认真地吃起饭来。 不一会儿功夫,一顿饭菜便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后,李诗意都还未来得及起身收拾碗筷,张小花二话不说,迅速站起身来,动作利落地将桌上的碗筷一一收起。 李诗意见状,赶忙说道:“小花,放着我来洗吧!” 可谁知张小花却一脸坚决地摇了摇头,执意不肯让李诗意动手,然后自顾自地走进厨房忙活开了。 望着张小花那略显瘦弱但却十分麻利的身影在厨房里不停地穿梭忙碌着,李诗意不禁有些恍惚起来。 她的目光渐渐模糊,眼前张小花忙碌的身影似乎和上辈子妈妈和大姨年幼的时候逐渐重合。 张小花洗完碗后,李诗意带着几个孩子搭了板凳在屋檐下,准备给孩子们启蒙。 三个孩子充满好奇地看着李诗意。 因为是孩子们还小,且没有一点基础,李诗意拿一根烧过的柴火,在地板上写下了几个简单的数字—— 1、2、3。 由于这三个孩子都还处于启蒙阶段,没有任何基础知识,所以李诗意特意采用了一种生动有趣的教学方法。 她回忆起后世幼儿园里那些朗朗上口的顺口溜,于是便一边念着“2 像小鸭水中游”,一边在黑板上画出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鸭子。 孩子们被这种新奇的讲解方式深深吸引住了,眼睛紧紧盯着地板,耳朵也竖起来仔细听。 就这样,时间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孩子们全神贯注地跟随着李诗意的节奏,努力记住每一个数字。 李诗意面带微笑,用一种轻柔且缓慢的语调,讲述着一个个生动有趣的小故事。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让那三个孩子能够毫不费力地理解其中的含义。 孩子们紧紧围坐在她身旁,他们瞪大眼睛,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故事中的每一个情节。 当讲到精彩之处时,孩子们哈哈大笑,那笑声仿佛银铃一般清脆响亮,回荡在整个小院之中。 而她也被孩子们的欢乐所感染,与他们一同欢笑起来。 就在这时,不知道何时归来的大妹和张启年兄妹悄悄地走到了院门口。 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看到眼前这幅和谐美好的画面,他们不忍心打破这份宁静,都默契地没有开口打扰。 不知何时,一阵微风拂过,吹乱了李诗意额前的几缕发丝。 此时,那柔和而又温暖的夕阳余晖宛如一层金色的轻纱,轻轻地洒落在李诗意的脸上。 她的脸这段时间已经变得白净很多,在这夕阳的映照之下竟然微微透出一抹淡淡的莹润光泽来,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多看几眼。 张启年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颤。 但随即,他稳住心神。 李诗意察觉到异样,不经意地抬起头,却惊讶地发现大妹同张启瑶张启年都已经站在了院子门口。 “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刚才教孩子们她特地用比较幼稚的语气,被外人看见,还是蛮尴尬的。 “我哥正好来接我下班,就带着大妹一起回来了。”张启瑶笑着说,“诗意姐,没想到你还会教孩子呢!就是你学历不够,不然都可以来我们公社小学上班了!” “嗐!我就是瞎教教,我哪会教孩子啊,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李诗意随口敷衍过去,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毕竟,真正的李诗意可是只有小学文化的,说多了她可是要露馅的。 只见大妹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脚步轻盈地蹦蹦跳跳走了进来,看起来心情格外舒畅。 李诗意心中暗自欢喜,心想大妹今天一定过得非常开心。 就在这时,一直专心听讲的其他两个孩子也注意到了大妹的归来,纷纷兴奋地跑过去迎接。 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太阳已然西斜,天边泛起了一抹绚丽的晚霞。 张小花这才惊觉时间不早了,连忙站起身来向李诗意道:“哎呀,糟了!三婶我先走了,我得赶紧回家做饭去了!” 说完,她匆匆忙忙地与众人道别,然后小跑着离开了院子。 老屋张家一天的煮饭任务都落在这个十岁小姑娘身上,要是人回来了饭没做好,小姑娘搞不好要挨打骂的,所以她着急忙慌地往家里跑,众人都能理解。 李诗意轻轻抚摸着三个孩子的脑袋,温柔地说道:“好啦,姐姐回来啦,今天的课程就先到这里咯,咱们明天再继续。” 孩子们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那诗意姐你们忙,我和我哥先回家了。” 第61章 恶心人的张国强 见大妹回家,张启瑶就跟李诗意告辞。 等他们走后,李诗意也要开始忙活晚饭了。 一整天都没有看到大姐的身影,家里那两个小家伙一瞧见大姐回来了,便像两只欢快的小鸟一般,扑腾着翅膀迅速地围到大妹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把大妹团团围住。 厨房里,摆放着的粮食多数都是糙米以及玉米面之类的粗粮。 李诗意思索片刻后,今晚就简单做个土豆炖茄子。 她熟练地切好食材,点火热油,将切好的土豆和茄子放入锅中翻炒起来。不一会儿,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至于主食嘛,就和点玉米面在锅边贴大饼子吧。 这种大饼子虽然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咬上一口却是满满的香甜滋味。 考虑到此时人们的经济状况,李诗意可不敢顿顿都做肉食。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大多数家庭一个月能够吃上一回肉就算很不错了。 若是自家天天都能闻到肉香,难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乎,白天干活儿的时候,她才特意做了点儿肉让大家好好补补油水。 而到了晚上,还是以素食为主比较妥当,只要保证每个人都能吃饱肚子就行。 尽管只是一些素菜,但是李诗意做菜时从不吝啬放油,因此每道菜的味道都相当可口。 就在她刚刚把饭菜端上桌之际,突然听到院子大门传来一阵响动。 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最先传入耳朵里的并非林丽丽那标志性的每日一问。 反倒是一阵噼里啪啦、摔摔打打的嘈杂声响。 “怎么回事啊?” 李诗意见此情形,不禁出了厨房,疑惑地开口询问道。 林丽丽和王秀芝并肩走在前面,她们俩的面色看起来都有些阴沉,似乎心情并不是太好。 尤其是林丽丽,那张原本清秀可人的脸蛋此刻却鼓得像个河豚一般,显然正处于气恼之中。 当李诗意注意到这一幕并开口询问时,林丽丽猛地转过头来,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但同时也隐隐流露出一丝委屈之意。 她愤愤不平地说道:“哎呀,别提了!都怪那个张国强!真不知道他到底犯了哪门子病!我早就明明白白告诉他不需要他帮忙了,可这家伙倒好,一天到晚非得死皮赖脸地凑上来要给我干活儿。简直就像是一块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 原来,事情是这样。 林丽丽和王秀芝二人家中条件好,每个月家里都会寄包裹和钱票,因此即使下乡,二人生活质量也颇高。 再加上二人皮肤较为白净,且在穿着方面也很舍得,因此整体形象与周围的村姑们大相径庭。 如此出众的她们自然吸引了不少农村里的年轻小伙儿,使得这些人心中不禁萌生出些许念头。 早在下乡之前,两人便已被家人再三叮嘱,千万不能在乡下结婚。 因此即便面对众多男青年的示好,她们均态度坚决地予以回绝。 然而,其中这张国强,无论林丽丽如何拒绝,他始终不肯罢休。 今日,他主动前来帮助林丽丽收割麦子;明日,又会为她送上一个烤地瓜。 尽管林丽丽从未接纳过他的好意,但正所谓“众口铄金”,女子在这种事情上往往处于劣势地位。 久而久之,村里关于他们俩的流言蜚语逐渐多了起来。 这不,就在今日上工时,张国强又如往常一般兴冲冲地跑来,想要帮林丽丽掰玉米。 恰好此时正在相邻田地里忙碌的刘婶子瞧见了这一幕,不由得撇撇嘴,酸溜溜地说道:“哎哟哟,瞧瞧人家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自己都不用动手干活儿啦,自有那殷勤的人儿抢着来帮忙呢!” 说罢,还故意朝着林丽丽这边投来了别有深意的一瞥。 只见林丽丽面上瞬间涨得通红,气得浑身颤抖不已。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张国强,嘴里毫不留情地吐出一连串难听的话语:“张国强,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让你别白费力气了,可你倒好,还像只哈巴狗似的缠着我不放!你再敢靠近我一步试试,信不信我马上就去公安局告发你耍流氓!” 这一番痛骂震得周围的人都不禁为之侧目。 然而,张国强却似乎并未被吓住,只是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一副尴尬而又无奈的神情。 那表情仿佛在告诉别人,他们只是普通情侣在吵架,而他非常大度地在包容发脾气的对象。 这种赶不走甩不掉不掉的牛皮糖,着实把林丽丽恶心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下工的钟声敲响,林丽丽心中的怒火依然在燃烧。 一想到张国强那死缠烂打的模样,她就觉得恶心至极。 “哼,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我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他怎么还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林丽丽一边愤愤不平地嘟囔着,一边拉过王秀芝,快步朝李诗意家里走去。 当她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给李诗意听后,只见李诗意的脸色也是变得十分难看,心中更是如同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这不是典型的舔狗吗! 而且,还是听不懂人话的那种。 那个张国强,不就是徐兰花家的二儿子吗? 老张家的人,除了张小花,那一大家子能有什么好货色? 这张国强说不上媳妇儿,竟是把主意打到知青身上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居然敢缠着林丽丽。 李诗意有些担心,在这思想封闭的乡下,女子的名声本来就容易被人诟病,张国强这么死缠烂打,对林丽丽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林丽丽向来是个直肠子,她的脾气也是来得快去得快。 这不,刚刚还怒气冲冲的她,这会儿洗完手闻到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阵阵饭香,立马就把之前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撒腿便朝着厨房奔去,想要看看李诗意今晚到底准备了哪些好吃的东西。 第62章 买布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一般,秋收总算结束了。 自这天起,李诗意不用像之前那样每天中午去送饭了,她只需要在家中把饭菜做好,等知青们回来吃就行了。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日子就在这样平淡地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逐渐转凉,寒意悄然袭来。 一家人需要一些厚实的冬衣过冬。 这天,正好趁大妹放假在家,吃完午饭收拾完碗筷,李诗意决定前往镇上采购一些冬衣需要的棉花和布料。 当李诗意到供销社时,店内的售货员立刻向她投来了亲切的目光。 因为李诗意每次来买东西时总是十分爽快利落,而且出手大方,所以供销社的售货员对她的印象格外深刻,一来二去早就和李诗意熟悉了。 远看着,就跟她打招呼。 “哟呵,又来买东西啦,李大姐!” 李诗意听到这称呼,脚步一顿,在心里第n便劝自己接受“大姐”这个身份。 在现代,这个年纪好多年轻人都还没结婚呢,可是在这里,她已经是一个肩负着养育三个孩子重任的母亲。 李诗意不再纠结称呼,朝着售货员轻轻地点了点头。 “天气凉了,我寻思着过来买点厚实点儿的料子还有棉花,回家给孩子们做几件暖和的厚衣服穿。” 李诗意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地摩挲着货架上摆放的那些布料,仔细地挑选着。 “哎呀呀,您来得可真是太巧啦!” 售货员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喜。 就在上个礼拜,他们主任从外地弄回了一大批灯草绒的布料。 那料子确实是一等一的好,柔软光滑不说,保暖性能更是一流。 只可惜,在这小小的镇子上,大家手头都不宽裕,哪有人愿意花大价钱去买这种昂贵的料子。 所以这批布料就只能一直被搁置在仓库里,无人问津,都快积灰了。 要是今儿个能成功地将这些料子卖给眼前这位李大姐,那到了月末总结会上,自己肯定少不了要受到领导的表扬。 售货员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热情地对李诗意说道:“姐,您可真是来得巧!咱们这儿正好新到了一批灯草绒的布料。这种布料特别结实,而且保暖性又好,用来制作冬天穿的衣服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一边说着,她动作麻利地转身走进后面的仓库,不一会儿功夫,就双手捧着一匹青灰色质地柔软的灯草绒布料走了出来。 李诗意定睛一瞧,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这匹布料纹理细腻,摸上去手感厚实。 确实如售货员所说,不仅结实耐用,而且看上去就知道会非常暖和。 李诗意心中暗喜,当下便觉得十分满意,随即开口询问价格:“这么好的料子,那价格......” 话未说完,但未尽之意都懂。 售货员人精似的,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这镇上愿意花大价钱买这种布料的人少之又少,她实在不愿意放走好不容易来的顾客。 她面上笑容没变,声音清脆地回答道: “姐,还是您眼光独到,一下就能看出这布料的好来。这布确实不便宜,得一块五毛钱一尺,另外还要外加一尺布票才行。\" 说道这,她话风一转。 “但我跟您说句实在话,用它来做冬衣那绝对是物超所值,您瞧瞧这上面的纹路,织的密密的,肯定不透风,而且抗造,特别是适合小孩子穿,又暖和又不容易坏,你们家的孩子长得友好,保准穿上这料子做的衣服一个个都跟那福娃娃似的。” 听到这个价格,李诗意不禁心里暗暗咋舌。 一块五一尺着实不算便宜,按照她们家每人做一身衣服的用量计算下来,起码需要五十尺。 好在布票倒是有的,那些知青们每个月交完伙食费后,都会给发一些诸如布票、肉票之类的票据作为补贴。 这售货员可真会营销,她知道李诗意想要为孩子们做衣服,便巧妙地抓住这个点大做文章,句句不离孩子,让李诗意的心彻底被打动了。 尽管心里明白售货员的心思,但想到孩子们确实急需厚衣服,李诗意不禁咬了咬牙,最终下定决心要给每个孩子都做上一身新衣裳。 至于她自己嘛,她可以穿点其他的抗一抗。 实在不行还能依靠空间里存放着的那些秋裤和保暖内衣呢,把它们穿在里面照样能够保暖,而且从外面也瞧不出来。 所以还是别浪费这钱了。 当下便决定买! 看到李诗意竟然一下子购买了整整二十尺的布料,售货员脸上立刻乐开了花,满心欢喜地收下了钱,并手脚麻利地帮她裁剪好了布匹。 随后,售货员将那叠整齐的布料递到李诗意手中,同时她喜笑颜开地夸道: “姐,才短短几天没见,你这皮肤咋变得这么白嫩?快跟我讲讲到底是用了啥法子保养的,说真的,就您现在这样子,谁能相信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要知道就在两三个月前,那时的李诗意完全就是另外一番模样——头发干枯发黄得像稻草一样,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再加上那张由于常年劳作而显得黝黑粗糙的面庞,活脱脱就是一个典型的乡下妇女形象。 然而仅仅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她却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着实令人惊叹不已。 不仅衣着光鲜起来,就连头发都发生了显着变化。 原本有些枯黄干燥的发丝此刻变得乌黑油亮,乌黑的头发梳成了低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宛如一道黑色的瀑布流淌而下。 再看那张面庞,肌肤白皙清透,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虽然眼角处仍有着一条若隐若现的浅纹,但若是不凑近细看,根本难以察觉其存在。 每当李诗意展颜一笑时,这条细纹便会微微颤动,如同平静湖面上泛起的一丝涟漪,反倒为她增添了几分成熟韵味。 这段时间来李诗意几乎不再外出劳作,没有太阳晒,皮肤自然就白了。 每天晚上,当孩子们都入睡后,她就会悄悄进入空间保养皮肤。 洁面、爽肤、涂抹精华液和乳液等等步骤一个不落。 而且每隔两三天,她都会给自己敷上一片面膜,没有太阳晒,又勤加保养,皮肤当然越来越好了。 相较于曾经那个面容憔悴的三十多岁贫苦农妇形象,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城里新婚小媳妇,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别样的优雅气质。 李诗意不好意思地将碎发撩到耳后,回道: “也没怎么保养啊,只是突然想通了,舍得给自己投资了,你回去用雪花膏厚涂,你也可以皮肤变好的。” 售货员那张脸看上去十分干燥,由于长期缺乏滋养,肌肤表面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和弹性,甚至有些地方还出现了细小的皮屑。 李诗意见状,便好心地开口建议道:“妹子,你看你这脸就是是太干了,你回去每天用雪花膏厚厚地涂上一层,过不了几天,保证水润的很。” 第63章 孩子不见了 谁知,售货员听到这番话后,急忙连连摆手拒绝。 只见她一脸窘迫地说道:“哎呀,李姐,您快别打趣我了。像我这样的人,哪里能用得起那么高级的雪花膏啊!能有蛤蜊油擦擦脸,我就已经心满意足啦。雪花膏可是个稀罕物,价格又那么贵,还要厚涂……啧啧啧,我可是想都不敢想!” 说罢,售货员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那干燥起皮的脸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辛酸。 的确,对于她来说,一瓶雪花膏的价格整整八块钱,这几乎相当于她辛辛苦苦工作半个月才能挣到的工资。 这种好东西拿来厚涂,岂不是浪费? 想到这里,售货员忍不住暗暗怪不得这位李大姐的皮肤能够保持得这般水润,原来人家是真舍得在这上面花费大价钱。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自己现在没办法像她那样厚涂雪花膏,但等这个月发了工资之后,说什么也要去买上一瓶回来擦擦脸。 毕竟李诗意的变化可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她每天都坚持擦拭,想来自己要是也用上一段时间,皮肤多多少少应该也能变好一些吧。 想到这里,售货员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和憧憬。 李诗意又买了一大袋棉花,还特意给孩子们买了鸡蛋糕和江米条。 她将这些东西装进背篓里,背篓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然后,她便背着这沉甸甸的背篓,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然而此时的李诗意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家门之后不久,一场意想不到的大祸降临到了这个原本平静的家庭。 当她走后,大妹像往常一样带着弟弟妹妹在家。 她决定先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完成好,再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地里捉虫、挖蚯蚓来喂养家中的鸡。 大妹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里认真书写着作业,二妹与小弟在院子里玩耍嬉戏。 他们各自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当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悄悄逼近。 就在这时,在大妹视线无法触及的一个阴暗角落里,突然伸出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 只见那只手轻轻一挥,一颗奶糖划过半空,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院子门口附近的地面上。 眼尖的小弟一眼便瞧见了地上的糖果,他想都没想,立刻迈开小腿兴冲冲地朝着那颗奶糖飞奔而去。 眼看着小弟距离奶糖越来越近,即将伸手将其捡起放入口中之时,那只大手再次迅速探出,并同时带出一块脏兮兮的抹布。 说时迟那时快,那只手捂住了小弟口鼻。 可怜的小弟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救,眼前便是骤然一黑,紧接着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 一直在院子里自顾自玩耍的二妹下意识地回过头张望。 然而此刻,空旷的院子里哪里还有小弟的身影? ““姐!姐!” 她惊慌失措地扭过头来,朝着屋内大喊道:“弟弟不见了!” 然而,正在屋中埋头写作业的大妹却并未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 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放在心上,只当小弟偷偷溜出家门玩去了。 如今这个时代可不比后世路上车辆到处都是,小孩子独自跑出门外倒也不至于让人如此提心吊胆。 因此大妹依旧不紧不慢地继续写着自己的作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大妹终于完成了所有的功课。 直到这时,她才缓缓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才带着二妹出去找人。 而此时此刻,在张家老屋之中,正上演着一幕令人发指的场景。 只见满脸皱纹的张有根哆哆嗦嗦地伸出那双如同枯枝般的手,战战兢兢地将手中紧紧攥着的一个破麻布袋递给站在面前的那位身材高大的男人。 随后,他又用那只不停颤抖着的右手,小心翼翼地从对方手中接过了两张“大团结”。 原来,张有根通过早年一同打牌的朋友结识了眼前这位被称作“虎爷”的男子。 据说此人专门从事贩卖妇女儿童的勾当,可谓是心狠手辣。 张有根一家都是欺软怕硬的,平时在村里横行霸道,可是面对真正的狠人,他仿佛是狗看见狼,只敢夹着尾巴走, 如非必要,他真是一点都不想同这种人打交道。 可是要把那小崽子处理掉,还得走虎爷的路子。 就在张有根还沉浸在不安之中时,站在一旁的徐兰花突然快步上前,毫不客气地一把夺过老头子手中刚刚拿到的那两张“大团结”,然后迅速将其对折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面。 紧接着,她转过头来,一脸谄媚地对着“虎爷”笑道:“这崽子还能值二十块呢,谢谢虎爷了!” 说完这番话,她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险狡诈的笑容。 事做都做了,再怕也没有退路,张有根狠了狠心,朝虎爷说道:“虎爷,这崽子记得卖远一点,这辈子都别让他回来了!” “你放心,到了我们手里,再跟你们见面,那只能是下辈子了。” 虎爷提着口袋就走。 眼见虎爷的背影消失,徐兰花长舒一口气。 “这下,没了男丁,李诗意不但得把上次要走的钱拿回来,还得把房子给我们还回来。我看她还怎么狂,呸!” 一想到李诗意得知孩子失踪的凄惨模样,徐兰花心中憋闷已久的恶气总算找到了出口。 她原本总是高高吊起的三角眼,此刻竟然微微弯起,露出了一丝笑容。 然而,那笑意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站在一旁的张有根,将徐兰花如此张狂得意的神态尽收眼底,不由得眉头紧皱。 他压低嗓音,恶狠狠地警告道:“这段日子里,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把那副张狂劲儿收起来!千万别露出什么破绽,让别人瞧出端倪来,否则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徐兰花听到老头子这番狠话,心里猛地一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深知眼前这个老头子可不是善茬,心狠手辣得很。 尤其是老头子卖掉亲生孙子时毫不犹豫的样子,更是对其心生恐惧。 在老头子眼中,亲情似乎一文不值,利益至上。 而就在此时,在隔壁房间的角落里,一双小小的眼睛正惊恐万分地盯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那双眼睛因为过度惊吓而瞪得浑圆如铜铃一般,两只小手死死地捂住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唯恐一不小心弄出声响,被人察觉。 第64章 找人(1) 过了一会儿,李诗意背着满满当当的背篓,步履蹒跚地回到家中。 然而,令她感到诧异的是,平日里热热闹闹的屋子里此时此刻竟空无一人。按照以往的经验,她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大妹领着弟弟妹妹们出去玩耍了,于是便放下背篓,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整理东西,并着手准备晚餐。 刚把晚饭做好,她就听见门外大妹二妹的哭声,赶紧脱下围裙出门。 见两人身上完好,不像是磕着碰着,李诗意问道:“咋了?你俩哭啥啊?” “呜呜呜妈妈——” 二妹率先扑进她怀里。 大妹站在原地不敢动,她弄丢了小弟,不知道怎么开口。 “妈妈,弟弟不见了!呜呜呜——” 大妹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不断地从眼眶涌出。 她原本可爱的小脸蛋此刻变得毫无血色。 同时她内心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她害怕因为这件事被妈妈打,但更令她感到害怕弟弟是真的丢了。 在惊恐之下,大妹忍不住抽泣着张开嘴巴,断断续续地讲述起事情的经过来。 “什么?!” 听到大妹的话,李诗意不禁惊呼出声,心中猛地一震。 她连忙焦急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快跟我说清楚。” 随着大妹抽噎着叙述完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李诗意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根据她们所说的情况判断,小弟恐怕十有八九是落入了人贩子的手中。 该死!都怪她!怎么能将孩子放在家里呢! 李诗意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心中懊悔不已。 之前只顾着考虑这个年代不会有汽车撞人的危险,却完全忽略了人贩子的存在。 谁能想到,在这样看似平静祥和的时期,人贩子居然如此猖獗。 如今可好,自己的亲舅舅就这样被拐走了! 不行,必须要冷静下来。 越是这种关键时刻,就越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李诗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看着眼前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不成模样的孩子们,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慌乱失措。 否则,孩子们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一点点胆量,恐怕会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又重新变回以前胆小怯懦的样子。 于是,李诗意强忍着内心的焦虑与担忧,拉起大妹的手,开始挨家挨户地询问是否有人见到过小弟或者陌生可疑的人员。 就连平根本不打交道的老张家,她也丝毫不怕被笑话,上前敲门询问。 徐兰花脸上挂着那副让人厌恶的看好戏的神情,嘴里吐出的话语全是些不咸不淡、冷嘲热讽的风凉话。 这让原本就焦急万分的她瞬间火冒三丈,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狠狠地回敬对方几句。 然而,此刻寻找小弟才是第一,理智告诉她必须强忍下怒火。 于是,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然后牵起身边孩子的小手,朝着大队长家走去。 当她们抵达大队长家时,王桂花正与大队长围坐在饭桌前吃晚餐。 听到孩子丢失的消息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碗筷,满脸关切地询问道:“队里都仔细找过了吗?会不会跑到哪个角落里玩去啦?” 大妹一边用手背抹着不断滚落的泪珠,一边哽咽着回答道:“能找的地方我全都找遍了,小涛他还那么小,平时根本不敢一个人独自跑出去玩的呀!” 说到最后,声音已然带上了明显的哭腔,满心的愧疚与自责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毕竟身为姐姐,没能照看好年幼的弟弟,她觉得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诗意心急如焚,但看到大妹如此自责难过的样子,她心疼不已。 连忙蹲下身子,轻轻拉住大妹的一只手,温柔而坚定地凝视着大妹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柔声安慰道:“大妹,别太责怪自己了,弟弟走丢这件事并不是你的过错,明白吗?” 大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妈妈,妈妈没有打骂她,也没有怪罪她,反而还安慰她,这让大妹恐惧的内心有一点放松。 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队长,我已经挨家挨户地仔细询问过了,可是谁都没有见过我家小涛。我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我家小涛可能是被拍花子给抓走了。” 李诗意满脸焦急与担忧,声音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如果真是拍花子干的,那他们抓了人之后肯定得想办法带离这里。要么就是从村子里穿过,要么就是往山上去,估计会选择走梁上村那条路绕行,然后再绕到县城逃跑掉。” 队长眉头紧锁,边思考边分析着情况。 “但是队长,我每一家、每一户都认认真真地问过了,所有人都告诉我说既没看到我家小涛,也没留意到什么陌生面孔出现。所以我恳请您能跟我一块儿去找一下民兵队长,多带些人手到山上去找找看。我感觉人应该就是往山上逃走了。” 李诗意紧紧拉住队长的衣袖,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大队长听完李诗意的分析之后,心中暗自思忖着,也觉得她说得极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表示对李诗意观点的认同。 一旁的王桂花见此情形,急忙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李诗意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诗意啊,别太着急啦!孩子肯定会找到的。你就放心吧,你们先去找人,这俩孩子放在我这儿照看着,保证不会出什么岔子。” 说着,王桂花还伸出手慈爱地摸了摸大妹和二妹的脑袋。 得到王桂花的安慰,李诗意感激地看了一眼王桂花,然后又匆忙与大队长对视了一下,两人心领神会,二话不说便迈开大步,急匆匆地朝着王铁生家径直走去。 一路上,他们步履如飞,恨不得能立刻飞到目的地。 就在他们前脚刚走没多久,张启年回到了家中。 只见他风尘仆仆地走进门来,先是习惯性地抖落掉身上的灰尘,随后便顺手将背包搁在了门口的一张凳子上。 正当他直起身子想要稍作歇息的时候,冷不丁一抬头,竟发现李诗意的两个天真无邪的女儿此刻正乖乖巧巧地待在自家屋子里。 第65章 找人(2) 张启年大吃一惊,他满脸狐疑地转头望向母亲王桂花,开口询问道:“妈,这是咋回事儿呀?这俩孩子咋跑到咱家来了?” 王桂花闻声转过头来,脸上满是忧虑之色,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唉,真是作孽哟!这天杀的人贩子,不知道啥时候把小涛给掳走了。这不,你爸带着人正在四处找着呢。诗意一个女人家,急得不行,哪还有心思照顾这俩孩子啊,所以就先放到咱们家来托付给我照看了。” 人贩子?张启年眉头一皱,启山的小儿子被人贩子抓走了? 他随即又提上自己的行李,出了门。 “妈,我出去一趟。” 王铁生家。 听着李诗意的描述,王铁生立即集齐民兵,叫了个人去镇上派出所报案,便带着人打着火把开始上山寻人。 当晚,张家大队燃起无数柄火把,叫喊声不绝于耳。 可是仍然没找到蛛丝马迹。 已经是凌晨两点,他们从张家大队的牛头山,绕过梁上村,都找到了牛背山的位置,仍然没有找到张文涛的踪迹。 队里其他民兵开始生出退意,纷纷劝道。 “李诗意,这都找了这么远了,说不定人早带着孩子到县城跑路了。” “就是就是,这么晚了,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找。” “对啊,白天还上工呢,晚上还这么整,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见众人都不愿再继续,王铁生只好为难地看着李诗意。 “大妹子,我已经找人去派出所报案了,这也出来找了大半夜了,大家伙儿确实累了,你看这。。。” 李诗意面无表情,扭过头举着火把继续往前走。 她无法道德绑架别人帮她一起找,但她自己不能放弃。 大部分人都陆陆续续回家,只剩下大队长,王铁生,还跟着李诗意在继续向山里找着。 不知道又找了多远,火把早就灭了,幸好这时候月光明亮,照的小路清晰可见,不然黑灯瞎火,危险着呢。 突然,李诗意一个没留意,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个趔趄就摔了下去。 手肘磕到了地上,痛的李诗意龇牙咧嘴。 可李诗意没来得及呼痛,因为地上一张大白兔奶糖的糖纸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 她颤抖着手捡起糖纸,看着上面交错的十字叠痕,心急如焚。 “大队长!” 她将大队长叫了过来。 “我们没错,人贩子确实带着我家孩子朝这边走了,你看,这是我家孩子吃过的糖纸。” “我说李诗意,你怕不是孩子丢了失心疯了,”王铁生此时也满肚子火,“是个糖纸就是你孩子吃的了?上面写你家名儿了?” 李诗意不在乎王铁生嘲弄的语气,她此时此刻只想把孩子找回来。 “我家小涛喜欢糖纸上的大白兔,每次吃完都会叠在一起,你看,这对折的两条线,一定是他的,估计是他兜里的糖纸掉出来了,这说明他们一定是从这边走的!” 见李诗意有理有据,王铁生又道:“就算知道是从这边走的又怎么样?这边过去该下山了,下山就是县城了,都这么久,人贩子估计早就到了县城,坐车跑了!” 虽然话语残忍,可李诗意心中一片寒冷,因为她知道,王铁生说的是事实,这里到县城,估计就半个多小时脚程了。 大半夜的时间过去,那人贩子估计早就带着孩子在县城逃之夭夭了。 另一边,清水县城。 城西一处民房。 这座房子看上去就历经了无数风雨侵蚀,破旧得简直超乎想象。 那房顶瓦片七零八落,东边缺失一块,西边又漏掉一片。 而墙壁更是惨不忍睹,大部分墙面都已经脱落,只留下一些残破不堪的竹篾艰难地粘着零星的石灰块,在风中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彻底崩塌下来。 在这破败不堪的房子角落里,有一群孩子正蜷缩成一团,他们一个个身体瑟瑟发抖,紧紧地挨在一起。 其中男孩子居多,女孩子较少,但无论是男是女,此刻全都神情惊恐万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扇陈旧的木门。 突然,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声,那扇木门缓缓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刹那间,屋内孩子们的眼神变得更加惶恐不安起来。 紧接着,只见从门外鱼贯而入三个男人。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身材异常高大威猛,满脸横肉,让人望而生畏。 他每迈出一步,都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仿佛整个房间都因他的到来而颤抖起来。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这个男人的身后竟然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布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虎爷,这哪又搞来的货?” 只见旁边那个长得尖嘴猴腮、身材消瘦的男子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中的麻布袋,当他看到里面正安静熟睡着一个小男孩时,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地开口问道:“这就是哪来的新货?” 一旁的虎爷没好气地回答道:“张家大队一个老头自己家卖的,亲孙子也卖,可真有他的!妈的,穷乡僻壤的,远的要死,差点没把腿给跑断!” 说罢,虎爷一把将装着小男孩的麻布袋连着人一起粗鲁地丢到了不远处那群孩子聚集的地方。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重物落地的声音骤然响起,犹如一道惊雷在孩子们中间炸响。 原本就惊恐万分的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颤,纷纷紧紧地依偎在了一起,他们那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这时,虎爷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对身边的两个手下吩咐道:“趁着现在风声还不太紧,你们两个明儿个赶紧走一批货出去,动作都麻利点!要是再拖拖拉拉的,等天气越来越冷,这些‘货’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就全砸在咱们自己手里头了!” 听到虎爷的命令,那两人连忙点头应道:“是,虎爷!您放心吧,我们一定照办!” 第66章 明澈 几人说罢,便合上了房门,随后各自找寻一处角落准备稍作休憩。 待到那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原本趴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的孩子们才逐渐放松下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确认四周没有危险后,纷纷朝着躺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小男孩围拢过去。 在这群孩子当中,有一个身穿西装马甲和白色衬衣的小男孩格外引人注目。 他叫明澈,不仅面容俊秀,五官精致得如同雕刻出来一般,而且其衣着打扮与周围的孩子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宛如一只高贵的白天鹅置身于一群丑小鸭之中。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昏迷在地的孩子。 只见那孩子紧闭双眼,但一张小脸却和他相似度极高。 而一旁围观的其他小孩子们,则一会儿将目光投向地上躺着的小家伙,一会儿又抬头看向明澈,眼中充满了好奇。 终于,有个胆子较大的孩子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这是你的弟弟吗?怎么感觉你们两个长得好像啊!” 明澈轻轻摇了摇头。 实际上,明澈自己也是被拐卖到这里来的,至今已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这段日子对他来说,每一天都像是一场噩梦,不知道何时才能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重新回到自己家里。 听为首的虎爷言语间的意思,绑架他似乎别有所图。 因此明澈随着这群人贩子辗转大江南北,从被拐那天到现在,差不多都有半年了。 身边的其他小孩子来了又走,都换了好几批了,只有明澈一直在。 最近虎爷似乎耐心不在,好几次想把他给处理了。 可是他今年已经六岁了,早就已经懂事了,记得自己家里人叫什么住哪里,所以这么大的孩子,一般不会有人愿意买。 这群黑心的人为了控制这群孩子,一天只给他们一人一个黑面窝头,孩子们饿的手脚发软,就没力气跑路。 明澈是来的最早的,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他早就开始感冒咳嗽。 “咳咳咳……” 明澈咳嗽几声,身体的不适让他停止对张文涛的好奇,又缩回角落蹲着去了。 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小涛,此时苏醒过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当他看清周围那完全陌生的环境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恐惧和无助感。 他还只是个不满两岁的孩子,如此幼小的年纪,却遭遇了被拐卖这样可怕的事情。 出于本能反应,他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那哭声犹如一把利剑,刺破了原本安静的空气,传向四周。 而就在此时,门外刚刚歇下来的三个人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惊扰。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后,猛地推开门冲了进来。 其中那个身材消瘦的家伙更是二话不说,扬起手来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小涛的小脸蛋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小涛那小小的脸蛋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五道清晰的手指印深深地烙印在上面。 \"再哭,老子就弄死你!\" 瘦子那张尖嘴猴腮的脸庞此刻布满了阴狠毒辣之色,他恶狠狠地瞪着小涛,仿佛只要他再多哭出一声,他便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人类对于危险往往有着与生俱来的畏惧,小涛被这凶狠的一巴掌彻底吓到了,他甚至忘记了哭泣,只能惊恐万分地瞪大双眼,望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坏人。 见小孩终于不再哭闹,那三人冷哼一声,随后又重重地关上房门转身离去。 小涛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朝着屋内其他同样可怜的孩子们望去。 也许是因为觉得明澈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熟悉,张文涛最终迈动着颤抖的双腿,径直朝着明澈走去,并紧紧地挨着他蹲坐了下来。 由于小孩子的靠近,一直沉默不语的明澈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紧绷起来。 然而,此时的他自身状况也十分糟糕。脑袋昏沉得厉害,四肢酸软无力,就连脸颊都泛起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他就这样半蹲着靠在墙边,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 咚地一声磕到地上,明澈蜷缩在一起,眼神开始迷离。 小涛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地盯着地上的小哥哥。 不知为何,这个小哥哥给他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仿佛就是长大后的自己一般。 只见明澈毫无生气地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小涛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轻轻地推了推小哥哥的肩膀,然而小哥哥一直沉睡,没有给出丝毫回应。 就在这时,明澈的肚子传来一阵低沉而连续的“咕噜噜”声响。 小弟不禁感到有些奇怪,难道小哥哥是因为太饿才会这样吗? 于是,他歪着头思考片刻后,突然灵机一动,迅速将手伸进自己的裤兜摸索起来。不一会儿,一颗大白兔奶糖出现在他小小的手掌心中。 小弟剥开糖纸,把那颗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大白兔奶糖轻轻塞入明澈微张的口中。 刹那间,一股浓郁的甜丝丝味道如同一股清泉般在明澈的口腔内蔓延开来,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随着那甜蜜滋味的扩散,原本如同被抽干力气的四肢似乎也开始慢慢地恢复了些许力量。 明澈努力想要睁开眼睛,想要跟这个和自己很像的弟弟说声谢谢,但极度的虚弱却令他连嘴唇都难以张开,话未出口,意识便再一次渐渐模糊,最终整个人彻底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望着小哥哥依旧紧闭双眼的模样,小弟满心疑惑,明明哥哥已经吃下了甜甜的糖果,为什么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呢? 正当他绞尽脑汁思索其中原因的时候,那扇破旧不堪的木门忽然发出“嘎吱”一声响,紧接着又一次被缓缓推开。 方才那三个态度蛮横的人此刻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而他们的身后竟然还紧跟着一个满脸凶相的陌生男人。 只听其中一人快步走到虎爷面前,压低声音焦急地说道:“虎爷,这地方恐怕不太安全了,咱们必须立刻转移!” 他的任务就是专门负责望风,一旦发现情况有变,就要立刻回来向众人通风报信。 他们原本计划得天一亮就迅速离开此地,但谁也没料到,就在今日竟然开始实行全城戒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他们所有的部署。 当机立断,他们决定马上转移,不能再有丝毫耽搁。 此时,那个瘦子正目光扫视着眼前的四五个孩子。 忽然,他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一个孩子。于是,他快步走上前去,弯下腰伸出手轻轻一摸那孩子的额头,瞬间一股滚烫的热度透过指尖传来,惊得瘦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大的恐怕不太妙啊!\" 瘦子一脸惊慌地喊道。 听到声音,虎爷赶忙走了过来。 只见他先是用手掌在孩子的脸上扇了几下,孩子没有任何反应。 接着又翻开孩子的眼皮查看,然而当看到那双原本应该灵动有神的眼睛此刻却变得空洞无神时,虎爷摇了摇头。 其实,早在最初的时候,上头只是命令虎爷绑架这个孩子,并叮嘱他一定要好生看管,千万不可将其弄死,因为这孩子将来会有大用处。 可是,自那之后事情却再无下文,等到后来上头更是直接传话过来说这孩子已经失去价值,让虎爷自行处置掉。 然而,这个年纪的孩子,想要找到合适的买家谈何容易? 更何况现在他们正忙于紧急转移,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眼看着这孩子生命垂危,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众人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虎爷眸光晦暗不明,这孩子反正零成本,也就损失了点口粮钱,当即便下了决定。 只见虎爷一脸冷漠地说道:“这小子看来已经撑不住了,瘦猴,你来把他扛起来,找一个隐蔽些的地方妥善处理掉。其他的人,带上这批‘货’赶紧走!” 话音刚落,那个被唤作瘦猴的家伙便迅速走到明澈身旁,弯下腰毫不费力地将其扛在了肩上。 然后,一行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房间。 此时,夜空中只有一轮明月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 瘦猴扛着明澈一路疾行,不多时便来到了山脚下。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环顾四周,发现了一条隐藏在草丛中的水沟。 没有丝毫犹豫,瘦猴直接将明澈像扔垃圾一样扔进了水沟里。 只听得“扑通”一声响,明澈的身体瞬间没入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做完这些后,瘦猴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一项微不足道的任务一般,转身朝着与同伴约定好的地点走去。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大队长和王铁生正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情绪激动的李诗意。 他们不停地劝道:“诗意啊,你先别着急,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等公安来了之后再做打算。” 然而,此刻的李诗意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告,她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孩子可能遭遇危险的画面。 无论大队长和王铁生如何劝说,她只是执拗地站在原地,不肯挪动半步。 第67章 送医院 “大队长啊!那可是我的亲生孩子,如果弄丢了,我这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的啊!” 李诗意紧紧地抓住大队长的衣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颤抖着说道。 一想到舅舅在上辈子对自己百般呵护,李诗意的心便揪成一团。 难道这辈子,自己竟会亲真的弄丢上辈子关爱她的人吗? 脑海中不断闪现人贩子拐卖孩子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其中不乏故意把他们弄残疾,逼迫他们上街去乞讨…… 光是想想这些场景,李诗意就觉得心如刀绞。 此刻的她心急如焚,心中犹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她又何尝不清楚,仅靠自己一人之力想要找回孩子无异于大海捞针,但让她就这样乖乖地回家等待消息,她实在无法做到。 于是,李诗意咬咬牙,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大队长和王叔,说道:“大队长,王叔,谢谢你们陪我找了这么久。不过现在天色已晚,你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想自己再四处找找看。” 然而,大队长怎么可能放心让李诗意独自一人在这深夜里继续寻找呢? 单从他培养出像张启年那样正直善良的好儿子这件事就能看出,大队长绝对称得上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更何况,如今已是深更半夜时分,四周漆黑一片,寂静得让人害怕。 而李诗意只是一个弱女子,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情况可如何是好? 所以无论如何,大队长也决不能丢下她不管。 如果真的那么凑巧遇到了人贩子,她不过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罢了,搞不好会和那孩子一样被一同掳走。 想到这里,大队长只能好言相劝身旁的王铁生道:“老王,你看,前面不远处可就是县城了,而且这天眼瞅着就要亮起来了。找了这么远也不差这点路,要不咱们干脆直接找到县城去,等会儿坐车回去吧,这样人也轻松点。” 王铁生略微思考了一下回去的道路状况,心里暗自琢磨着大队长说得确实不无道理,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提议。 就这样,三个人又马不停蹄地沿着山路继续前行,没过多久,他们就成功抵达了山脚下。 再往前走一点点距离,便是通往县城的大马路了。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自始至终都未能寻见小弟的半点儿踪影。 此时此刻,李诗意的心仿佛掉进了冰窖一般,冷得刺骨。 就在这时,突然间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响——“咚”的一声,就好像是什么东西重重地拍打在了水面之上。 要知道,这可是在荒无人烟的郊外,四周漆黑一片,连盏路灯都没有。 这样莫名其妙的声音,按常理来说应该是相当诡异恐怖的,但此刻满心牵挂着儿子安危的李诗意哪里还顾得上害怕,心想着万一是小弟发出的求救信号呢? 想到这,她毫不犹豫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来到一条水沟旁边,借助着皎洁的月光,李诗意惊讶地发现水沟里面竟然泡着一个年纪大约只有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儿。 由于近期雨水较多,这条水沟里的积水颇深,水流也显得格外湍急。 少年大半个身子都在水里泡着,上半身趴在岸边,李诗意估摸着,那声咚就是他爬上岸摔得声音。 她确实没猜错。 明澈被瘦子用力扔进了水沟之中,只见那水流异常湍急,瞬间就把明澈冲出去了好几米远。 原本处于昏迷状态的明澈,身体猛地受到这冰冷刺骨的河水强烈刺激后,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本来饿的浑身无力的明澈,因为小弟喂了一颗奶糖,所以有了点挣扎的力气。 或许正是那颗小小的糖果,给他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力量。 为了不让自己被这汹涌的河水淹没,明澈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紧紧抓住了岸边的一把水草。 然后,他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奋力向上一扒拉,试图能够爬上河岸去。 然而,此刻的他早已精疲力竭,刚刚那一丁点的力气也消耗殆尽。 还没等他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便感觉眼前一黑,又一次昏厥了过去。 而另一边,李诗意毫不犹豫地跳下了马路,快步跑到了水沟旁边。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伸出脚尖,轻轻踢了踢水中的少年,想看看他是否还有意识。 但是,少年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李诗意赶忙蹲下身子,伸手放在少年的鼻子下方,感受他的呼吸。 当察觉到还有气息时,李诗意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双手并用,迅速将少年从水里捞了起来。 就在这时,李诗意突然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温度传来,原来少年的身体滚烫得吓人。 李诗意忍不住惊叫出声:“队长叔!王叔!你们快过来呀!” 听到呼喊声,大队长和王铁生急忙跑了过来。他们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清楚了李诗意怀中抱着的孩子面容,顿时大吃一惊:“哎呀!这不是你们家的小三吗?不过……这个头大小不太对啊?” 小弟年龄尚不足两岁,但眼前的这个孩子,看起来至少都已经六岁有余了。 李诗意起初并未留意到孩子的面容,直到此刻她定睛一看,心中不由得猛地一震。 尽管小家伙此时那张小脸因严寒而变得青白交错,但李诗意却惊讶地发现,这张面庞竟然与自家小孩有着高达八成的相似度,活脱脱就像是长大了一些的张文涛! 然而,眼下显然并非是对这种巧合感到震惊的时候。 因为很明显,这个孩子正处于高烧状态,情况十分危急。 “这孩子正在发高烧呢,必须立刻送往医院才行!”她焦急地喊道。 于是乎,在场的三个人齐心协力,匆匆忙忙地将孩子一路护送至县医院。 当孩子被送到医院时,他全身湿透,整个人显得无比虚弱。 负责接诊的护士赶忙接过孩子,一眼便瞧出孩子病情严重,只见他烧得迷迷糊糊的,嘴里还开始说起了胡话。 护士见状,忍不住责怪道:“你们到底是怎么照看孩子的啊!” 随即便小心翼翼地将孩子轻轻地放置在了病床上,然后双手用力地推着病床朝病房里面走去,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呼喊着:“李医生!李医生!” 眼看着孩子被顺利地推进了病房里,李诗意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这时,天色已然完全大亮起来,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了医院的走廊里。 由于这个捡来的孩子身边有大人守着,所以大队长思忖片刻后提出建议说,由他和王铁生先前往县公安局去报案,并顺道向警察详细反映一下有关这个孩子的情况。 而李诗意则留下来继续等待孩子的救治结果。 听到这话,李诗意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只是神情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随后便缓缓走到一旁的长椅前坐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经过医护人员紧张有序的全力救治,孩子总算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得知这个消息后的李诗意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但与此同时,她又迎来了护士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 原来,在救治孩子的过程中产生了一笔费用需要缴纳,这本不该由与孩子毫无关系的李诗意来承担。 起初,李诗意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想着等到孩子的亲生父母找来之后,可以让他们自行与医院结清这笔费用。 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自家小弟那可爱的面容,以及此刻仍然生死未卜的情景。 她不禁暗自思忖,如果此时此刻遭遇危险、急需救助的人是自己的小弟,那么是否也会有幸碰到像她今天这样愿意伸出援手的好心人呢? 想到这里,李诗意紧紧地咬着牙关,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和纠结都嚼碎吞进肚子里一般。 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后,她终于去把那笔费用给交了。 毕竟,这个孩子不仅身世可怜,而且那张稚嫩的脸庞竟然与自己小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每当她凝视着那个孩子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弟弟小时候天真无邪的模样。这种莫名的亲切感让她无法坐视不理,即使医药费并不便宜。 于是,李诗意深吸一口气,走向缴费窗口。 她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完成缴费手续后,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但同时心里也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随后,李诗意来到病房前,轻轻地推开门。当她的目光落在病床上那个安静躺着的孩子身上时,一瞬间,时间似乎凝固了。 那张小脸和自己家孩子那么相似,此时虚弱地躺在床上。 望着孩子的面容,李诗意的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不知道小弟有没有也被像自己一样的好心人救下,一时间,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 与此同时,在县公安局内,大队长刚刚踏进大门,一眼便瞧见自家儿子正站在宽敞明亮的大厅中央。 他急忙快步走上前去,一把紧紧抓住张启年的手,满脸好奇地问道:“儿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诗意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张启年冷静开口,“接下来的事情有军方和公安接管,你们先回去吧。” 第68章 带明澈回家 事实上,就在昨天,他得知启山的小儿子失踪,便毫不犹豫地决定直奔公安局报案,以期借助公安机关的力量尽快找回孩子。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捉弄人。 当他刚刚抵达镇上时,突然收到了来自上级的一份紧急通知。 这份通知瞬间打乱了他原有的计划,上级要求他立刻带领一支小队前往县城集结。 经过进一步了解,他得知了事情的严重性。 原来,竟有不法分子受人指使,组织起一伙穷凶极恶的人贩子,胆大包天地绑架了首长的孙子。 更糟糕的是,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目前已逃窜至县城一带。 凭借多年的经验和敏锐直觉,张启年不禁心生疑虑:难道这伙人贩子喃道和绑架张文涛的是同一伙人? 要知道,这些人贩子可都不是善茬儿,他们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而且此次事件不仅牵涉到首长的亲人安危,其背后很可能还隐藏着更为巨大的阴谋。 鉴于事态如此严峻复杂,有关方面果断做出决策,将整个案件的处理权完全移交军方负责。 所以,这差事就落到了张启年头上。 因此,他才让大队长带领着一行人先行返回。 毕竟眼下这件事情十万火急,容不得丝毫耽搁。 张启年只来得及简单交代几句后,便匆匆离去。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大队长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又去找警察说明了捡到一个孩子的情况。 然而由于上头刚刚下发了一份红头文件,所有的民警此刻都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 于是乎,一名负责接待的民警只是随意指派了一位女民警前去处理此事,然后自己也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大队长与王铁生领着这位女民警一同回到了医院。 刚一走进大厅,远远地便瞧见李诗意正神情恍惚、失魂落魄地独坐在一张长椅上,那模样看上去令人心疼不已。 大队长见状,不由自主地深深叹息了一声。 要知道这李诗意实在是命运多舛,就在去年她的丈夫不幸离世,而今年就连儿子也莫名其妙地丢失了。 即便是像王铁生这样忙碌奔波了整整一晚、心情原本有些烦躁的人,此时此刻面对如此悲惨境遇的李诗意,心中的烦闷也不自觉地被压制了下去。 待到大队长等人走近,一直呆呆坐着的李诗意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急忙起身迎上前去,满脸焦虑地询问道:“队长叔,公安那边到底是怎么说的呀?” 大队长连忙安慰道:“诗意啊,咱们已经尽最大努力了,剩下的事情就得依靠公安部门去处理了,我刚才听他们说,好像连部队都已经介入调查了呢。你放心,小涛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诗意心中焦急万分,然而此刻她也深知别无他法,唯有先返回去等待消息。 就在刚刚与女民警完成笔录录制后,突然间听到护士传来喜讯,昨晚送来的那个孩子苏醒过来了。 听闻此讯,李诗意心头一震,赶忙领着女民警匆匆走进了病房。 进入病房之后,眼前的一幕令人揪心不已。 只见那小男孩满脸惊恐之色,紧紧地用被子将自己的小脑袋捂得严严实实,仿佛外界有着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正盯着他。 而一旁的护士则试图用力拉扯被子,想要让孩子露出头来接受后续的治疗,但无论怎样努力,那孩子都死死抓住被子不肯松手。 “我说这位家属,您究竟怎么带孩子的?医生都说了,孩子最重要的不是感冒问题,而是长期处于饥饿状态导致的营养不良。我们已经给他打过退烧针了,只要这瓶点滴打完,你们就能够回家去了,记得回去之后别再饿孩子了。” 护士略带责备地嘟囔着,手上动作不停,依旧使劲儿地拽着被子,希望能尽快给孩子打上点滴。 终于,经过一番艰难的拉锯战,护士成功地将被子扯开了一角。 刹那间,小男孩像是受到了极大惊吓般猛地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恐惧地扫视着四周,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他眼睛四处打量,见李诗意静静地站在床前,便飞快上前抱住了李诗意。 李诗意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她伸出双臂,轻轻地搂住孩子。 接着,她轻柔地拍打着孩子的后背:“没事啦,小朋友,不要害怕。护士姐姐只是要给你打个小小的针而已,打完之后,你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呢,所以一定要乖乖听话哦。” 听到李诗意这番温柔的安抚,一直站在一旁的护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位善良的女士并非孩子的母亲。 想到自己刚刚的误会,护士不禁有些羞赧,连忙向李诗意抱歉。 在李诗意的耐心抚慰之下,孩子原本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趁着这个时机,护士眼疾手快,迅速而又准确地将吊针成功打上。 随后,李诗意引领着民警来到床边,并缓缓坐了下来。 那位女民警也面带微笑,尽量用最为温和亲切的语气轻声询问道:“小朋友,能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吗?还有,你怎么会掉到水沟里面去呢?” 然而,无论女民警怎样柔声细语地发问,孩子却始终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不仅如此,他那双小手还死死地拽住李诗意的衣角不肯松开,仿佛只要一松手,李诗意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看到这种情况,李诗意心想或许自己在这里会影响到孩子与民警之间的交流,于是她轻轻起身,准备先暂时离开病房,好让民警能够单独与孩子问话。 可是,当孩子察觉到李诗意有要走的意图时,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惊恐之色,猛地从床上站起来,像一只小猴子一样,飞快地追上前去,紧紧抱住了李诗意纤细的腰肢。 刚打好的吊针瞬间被扯掉,护士生气地骂道:“干嘛啊这是!没看见打着针吗跑什么跑!” 见状,民警也没辙,只能没好气地说:“不然同志你先带着这孩子吧,到时候他家长找来了,我再带着他家长去找你,我这边留一个你的家庭住址。” 李诗意站在那里,眉头紧皱。 尽管她真的非常不愿意带着这个孩子回家,但看到那孩子可怜巴巴的模样,尤其是他目前这种状态,就像遭受过心理创伤,以至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自我封闭、对外界信息完全屏蔽的状态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软了下来。 再看看孩子紧紧抓住她衣角、只认准她一个人的样子,还有那张与自己孩子极为相似的可爱小脸,李诗意实在无法狠下心来对他置之不理。 最终,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决定暂时收留这个孩子。 于是,李诗意向女民警留下了自己详细地址,并静静地守在孩子身旁,等待着点滴结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点滴打完了,李诗意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一同走出了医院大门。 此刻,外面早已是天光大亮。 经过昨夜的长途跋涉,无论是李诗意,还是一路陪同而来的大队长和王铁生,大家都感到疲惫不堪,饥肠辘辘。 想到大队长和王铁生陪着自己奔波到县城,李诗意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就在这时,她开口提议道: “队长叔,王叔,找了一晚上,大家都饿了,不如我请大家去国营饭店吃点东西再回去。” 大队长原本想要拒绝,毕竟去国营饭店消费可不低,但当他看到一旁的王铁生时,拒绝的话说不出来了。 王铁生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听到要去吃饭,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松开一些。 就这样,一行人朝着国营饭店走去。 刚一进门,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李诗意点了三碗牛肉面,还特意加了一份色泽诱人的红烧肉。 不一会儿功夫,热气腾腾的菜肴就被服务员端上桌来。 众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此时见到美食当前,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纷纷迫不及待地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李诗意则细心地拿起一只小碗,从那碗没有放辣椒的面条里夹出一大半,小心翼翼地递到小男孩面前。 其实她心里一直牵挂着小弟,所以根本没有多少胃口进食,只是留下大半碗汤慢慢喝着,希望能暖暖胃。 小男孩看着眼前满满一碗面条,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正常的饭菜了,此时此刻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一般。 他二话不说,犹如饿虎扑食一样迅速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王铁生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嘴里的肉,一边斜眼瞄着李诗意和小男孩,突然开口调侃道:“诗意啊,你该不会真打算把这小家伙带回家去吧?我瞧着这小子跟你们家张启山长得还挺像呢,难道说……你们家老张以前在部队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家不成?” 话音未落,大队长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呵斥道:“王铁生,你这家伙给我闭嘴!好好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一时间,整个饭馆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王铁生此人随性,并不把大队长的话放在心上,一碗牛肉面加一份红烧肉下肚,夜晚找人的疲惫一扫而空。 第69章 徐兰花作妖 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不停地抱怨了,反而还有心思去安慰一旁的李诗意。 “咱们已经把能想到的能做到的事情全都做了,接下来,就得看看公安同志了。” 李诗意听后,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非常清楚此时除了耐心等待之外,确实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吃完饭后,这几个人稍作休整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客运站。 他们登上开往镇上的大巴车,随着车辆缓缓启动,一路颠簸着向目的地驶去。 当他们回到张家大队时,发现几乎所有的队员竟然都聚集在村口处。 他们一个个翘首以盼,目光紧紧锁定着道路的尽头,都想第一个知道结果。 就在这时,眼尖的队员看到了他们熟悉的身影逐渐靠近,于是立刻兴奋地大声呼喊起来:“队长回来啦!”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有些安静的人群瞬间变得嘈杂起来,众人如同潮水一般纷纷涌上前来,将刚刚下车的他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情况来。 “咋样啊?找到人没?” 其中一名队员满脸焦急地问道。 大队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这个反应,大家脸上的表情顿时明白了,现场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知青们迅速地围拢过来,将李诗意紧紧包围在中间。 只见林丽丽满脸焦急之色,一把抱住了李诗意的手臂,关切地注视着她失魂落魄的脸。 此时的李诗意,两绺凌乱不堪的碎发从额头处无力地垂落下来,遮住了她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眸。 她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憔悴和可怜。 看到这样的情景,林丽丽一时语噎。 但还是忍不住心疼地安慰道:“诗意姐,你别太着急了,现在有公安同志帮忙寻找,小涛他一定能够平安无事的。” 站在旁边的王秀芝也连忙附和着说道:“是啊,诗意姐,你可得坚强些,你别忘了,家里还有两个女儿等着你照顾呢,她们也需要你啊。” 然而,正当人们纷纷出言安抚李诗意的时候,突然间,人群之中传来了一道异常刺耳的声音。 只听得有人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嘁,女儿有什么用?”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原来说话之人竟然是徐兰花。 林丽丽见状顿时火冒三丈,她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我说徐婶子,你这话说得未免也太难听了吧!人家孩子走丢了,正着急,你不但不安慰几句,反而在这里冷嘲热讽,说这些风凉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再说了,那丢失的可是你的亲孙子啊,照理说你应该比任何人都着急才对,怎么我们反倒看不出你有半分担忧的样子呢?难不成……其实是你把小涛给偷偷藏起来了?” 岂料她这一番言语竟鬼使神差般地猜到了真相,然而,徐兰花哪里敢流露出半分真实情绪,当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暴跳如雷起来。 徐兰花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但她却依然强词夺理地反驳。 “哼,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我这也是实话实说嘛,女孩子长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哪能比得上男孩子传宗接代重要?” “你口口声声小丫头片子,难道你自己不是女人?你女儿不是女人?我看就是你偷偷把孩子藏起来了,现在在这来看诗意姐笑话呢!” 林丽丽才不惯着她,从小娇生惯养的她最看不惯重男轻女这种做派。 面对林丽丽毫不留情的质问,只见她面露狰狞之色,破口大骂道: “我呸!你这个小娼妇,居然胆敢血口喷人,将这脏水泼到我的身上来!” 话音未落,徐兰花整个人便如同一只被激怒的斗鸡,张牙舞爪、跃跃欲试要扑上来打人。 紧接着,她继续不依不饶地朝李诗意叫嚷着:“李诗意啊李诗意,都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害得我孙子不见了踪影!这笔账咱们可得好好算算清楚。 我早就跟你讲过,你就是个丧门星,先是克死了你男人,如今连我孙子都能给弄丢了,如今剩几个丫头片子又能顶什么用?统统都是些赔钱货,赶紧把我孙子还给我!” 一边叫骂着,徐兰花一边高高扬起手掌,恶狠狠地朝着李诗意扑去,看那样子似乎恨不得当场给她几记响亮的耳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林丽丽眼疾手快,迅速伸手一把紧紧抓住了徐兰花挥过来的巴掌,牢牢地护在了李诗意身前。 与此同时,一旁的赵春华见徐兰花越来越过分,终于按捺不住,忍不住开口劝说道:“我说徐婶子,您就行行好,积点德,少说两句吧,人家诗意已经够难受的了,您还一直捅刀子,人家到底是你家老三的儿媳妇,还得养大你那两个孙女呢。” 可谁知,徐兰花压根儿就听不进去任何劝告,此刻的她已然完全失去了理智,逮着谁就冲谁一通乱喷。 “我凭什么要少说两句啊?这个不知羞耻的小娼妇,整天拿着我家的钱,隔三岔五地就往镇上跑去,谁晓得她到底是去找哪个野男人胡混去!” 徐兰花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叫嚷着,那张刻薄的脸上满是愤怒和鄙夷。 “现在好了,居然还把我的宝贝孙子给弄丢了!大队长,这件事情您可得替我做主啊!我不管那么多,孙子没了,三房也就等于是断后了,必须让那个李诗意把我三儿的抚恤金全都交出来, 还有,既然没了儿子,那就成了绝户,他们住的那套房子也应该归还到我们老张家来!” 徐兰花越说越来劲,声音愈发尖锐刺耳,仿佛整个村子都能听到她的怒吼声。 大队长一脸疲惫地站在那里,昨夜为了寻找失踪的孩子,他已经忙碌了整整一宿。 此刻看到徐兰花如此泼辣,心中虽然气恼万分,但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毕竟按照当地的习俗,如果李诗意真的找不到小儿子,家里确实没有了男丁,按照村里的规矩来说,无论是钱财还是房屋,似乎都理应归还给老张家。 就在这时,一旁的赵春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说徐婶子,你说话能不能积点口德!人家诗意去镇上那可是为了给孩子们买粮食、买布料。 前阵子她还专门来找过我,拜托我给几个孩子做新衣裳呢,你可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污蔑人!” 赵春华的语气中带着不满和责备。 “我呸!你到底收了这破烂玩意儿多少好处啊?居然帮着她说话!哼,有那空闲时间,还是先好好管管你自家男人吧!说不定人家在城里早就养起小老婆来了,而你还被蒙在鼓里呢!” 徐兰花就像一只愤怒的斗鸡,逮到谁就向谁开火,那张嘴如同机关枪一般,不停地喷射着言语的子弹。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赵春华被徐兰花这番话气得心口一阵发堵,差点没喘过气来。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地指着徐兰花,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大队长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呵斥道:“够了!简直是胡闹!张有根,你能不能管管你家这婆娘?任由她在这里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听到大队长的训斥,张老汉不紧不慢地从嘴里拔出旱烟杆,在旁边的石头上磕了两下,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后,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老婆子说得倒也没错,如果小涛找不回来,那三房的财产自然就得全部还回来了。” 徐兰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老头子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暗自惊叹。 这老头子可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想当初,可是他亲自将人给卖掉的,如今竟然能够表现得如此镇定自若,仿佛这件事情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再看看他对三房那毫不在意的态度,徐兰花突然觉得自己当年所做的那些亏心事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毕竟,和眼前这位面不改色的老头子相比,自己还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那也得先找吧!” 大队长被这两人气得白眼直翻,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够狠心赶走,如今亲孙子丢了居然不急着去找,反倒是一门心思地争抢起了家产来。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诗意,终于打破了这份沉寂开口说话了。 她声音清脆地说道:“大家先别吵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孩子才行。”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李诗意,期待着她接下来还会说出怎样的话。 第70章 猜测 “爹,娘,你们可是孩子亲爷爷奶奶,孩子丢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赶紧去寻找他,反倒是心急火燎地跑来抢三房的财物,我真想问问,你们到底是不是张启山的亲生爹娘?” 李诗意冷哼一声,质问道。 “还有,可为啥满生产队别人家的孩子好好的,偏就咱们家的孩子丢了?而且,恰好还是丢的男孩儿,爹、娘,您二位说说看,这事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想起昨日找孩子的场景,李诗意只觉一阵后怕,但此时看着眼前这俩人那副贪婪急切的丑陋面容,她反倒渐渐冷静了下来。 脑海中开始快速复盘整个事件的经过: 昨天自己恰好有事外出,结果孩子就在家中不见了踪影。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偌大一个生产队,其他人家的孩子都安然无恙,唯独他们家的孩子失踪了。 而且丢失的孩子还是个男娃。 按常理来说,如果真是遇到了人贩子,当时二妹和小弟分明一同在院子里玩耍,真要下手的话,理应两个孩子一块儿被掳走才对。 可如今,张家老两口如此迫不及待地冲出来逼自己还钱还房,种种迹象联系起来,李诗意顿感如同福尔摩斯,敏锐地察觉到这里面必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见到李诗意的目光似乎已经联想到了自己和家人身上,张有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瞬间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不过很快,他便定了定神,暗自思忖此时虎爷想必早已带着孩子跑得无影无踪了。 只要他咬紧牙关死不认账,哪怕李诗意真猜到是他弄走了孩子,又能奈他何? 反正也没人亲眼看见这事儿就是他干的。 想到这里,张有根壮起胆子,恶狠狠地瞪了李诗意一眼。 他大声嚷道:“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有这闲工夫,赶紧想办法把我的孙子给我找回来。我可警告你,如果找不回我的乖孙儿,之前从老子这儿拿走的那些个东西,就得原封不动地给我还回来!” 说罢,张有根阴沉着脸,嘴里叼着那杆老旧的旱烟枪,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一旁的徐兰花眼见李诗意此刻失魂落魄的样子,瞬间觉得这段时间心中的郁气消散许多,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 她就像一只骄傲大公鸡,耀武扬威地挺起胸膛,然后路过李诗意时,故意用肩膀狠狠地朝她撞了过去。 然后,她轻蔑地瞥了李诗意一眼,迈着大步紧紧跟随着张有根扬长而去。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站在李诗意身旁的林丽丽实在看不下去了,气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就要上前去为李诗意打抱不平。 然而李诗意伸出手轻轻按住了林丽丽,示意她不要冲动行事。 因为李诗意心里很清楚,按照当地的传统习俗,如果家中没有男性子嗣继承香火,那么所有财产都会默认为归属于同宗的兄弟所有。 更何况张启山的父母尚且健在,所以将他们家的财物归还到老张家,这几乎已经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因此即使张有根徐兰花这么过分地说话,都没有其他人为她说一句好话,就连大队长都不好劝阻。 所以李诗意不想让林丽丽为她强行出头,不想林丽丽因为她的缘故而得罪大队里的其他成员。 可难道她长久以来付出的努力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要被他人夺去了吗? 回想起过去那些艰难的日子,她好不容易才让家人们的生活渐渐有了希望和盼头。 然而此刻,她不禁开始质疑起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改变命运。 难道重活一世之后,一切竟然变得比上一世还要糟糕? 在上一世,虽然生活同样充满波折,但至少自始至终,母亲、大姨还有舅舅他们三个人始终相依相伴,从未分开过,未曾失去任何一个亲人。 正当李诗意沉浸于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时,周恒的视线却始终牢牢地锁定在她身后那个小小的身影之上,久久未能移开。 他眉头微皱,这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瞧他那副模样,似乎对自己毫无印象可言。 按常理来说,自己离开家乡不过短短半年时间而已,即便是小孩子记性不好,容易遗忘事情,也不至于才仅仅过了半年就把自己给忘得一干二净吧? 想到此处,周恒索性直接开口向李诗意询问道:“诗意姐,这个小孩子是?” 就在他这么随口一问之后,现场所有人的目光才齐刷刷地转向了李诗意的身后,这时他们才惊觉原来李诗意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小男孩。 待到众人定睛瞧清这个小男孩的面容之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小男孩生得眉清目秀、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和高挺的鼻梁,与小涛简直如出一辙。 “诗意姐?你啥时候悄咪咪多出了这么大一儿子啊?” 林丽丽向来心直口快,她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其他人听闻此言,也纷纷露出好奇之色,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在了李诗意和那个小男孩身上。 的确如此,这孩子的模样实在是与张文涛太过相似,如果再仔细端详一番,甚至会觉得他长得更像是张启山年轻的时候。 此时,大队长站出来向众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关于这个孩子的具体情况。 “这孩子是我们在路上捡的,也是凑巧了,长得和他们家孩子有几分相似,你们也别瞎猜,我和王铁生都能证明这孩子可和李诗意没什么关系。” 然后大手一挥,高声喊道:“好了好了,大家伙儿都别围在这里看热闹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还有,你们都各自回家把自家孩子给照看好,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大队长一边说着,一边挥动着手臂示意众人散去。 李诗意默默地点点头,顺从地跟着大队长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她就从大队长家里将大妹和二妹接回了家中。 然而,当大妹一眼瞧见只有妈妈一人归来,却并未见到弟弟的身影时,心中的自责之情顿时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仅仅只是与李诗意对视的那一瞬间,大颗大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一旁的二妹眼见大妹哭得如此伤心难过,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心疼的悲伤气氛。 看到眼前这两个哭泣不止的女孩子,李诗意心里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再继续消沉低落下去了。 她的状态直接影响到两个孩子的状态,即使是最坏的结果小弟找不回来了,她也还要带着两个女孩子好好生活。 如果她一直情绪低落,孩子也会受她的影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心将消失的干干净净。 再看她带回来的那个孩子,自打进到他们家门以来,愣是没从嘴里吐出过一个字来。 不管李诗意走到哪儿,小男孩都会如同影子般紧跟其后。 只要李诗意有所移动,小男孩像小尾巴一样紧紧相随,片刻也不肯离开。 就这样,日复一日,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与等待之中悄然流逝。 每一天都是如此漫长难熬,每一秒钟都好似一把看不见摸不着的锋利刀刃,无情地切割着人们的心脏。 谁也无法想象,在这段日子里,李诗意承受了多少内心的煎熬与压力…… 在这五天里,时光对于李诗意来说,简直比五个漫长的世纪还要难熬。 每一天清晨醒来,为了孩子,她都佯装轻松,表现的好像无事发生。 而当夜幕悄然降临时,她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每一个漆黑的角落似乎都隐藏着未知的恐惧和绝望,紧紧地揪住她的心弦。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怎样调整姿势,都无法找到一丝舒适与安宁。 脑海中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奔腾不息,回忆、忧虑和不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就这样,仅仅过去了短短几天时间,李诗意原本圆润的面庞变得憔悴不堪。 身上的衣物也显得愈发宽松,她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一大圈,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倒在地。 第71章 抓捕歹徒 且不说那李诗意此刻是怎样失魂落魄,单说这一边,只见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张启年率领着一队训练有素的人员,悄然无息地潜入了一条狭窄而幽暗的巷道之中。 由于事先得到可靠情报,得知此次行动的目标人物极有可能携带武器,因此每一名队员皆全副武装,手枪紧握在手,神情肃穆,严阵以待。 在这片漆黑如渊的夜幕之下,这一行人的身影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他们行动敏捷却又毫无声响,如同幽灵过境一般迅速而隐秘。 眨眼之间,便已将一幢看似普通的民房团团围住。 此时,屋内的气氛却是异常紧张压抑。 虎爷正与他的两名手下焦虑不安地盯着眼前的一群孩子,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作何抉择才好。 只听那身材瘦削的男子压低声音说道:“老大,依我看,咱们不如赶紧把这批‘货’给扔了算了!如今这大街之上到处都是警察和部队的人马,咱们要是还带着这些个累赘,恐怕连一步都迈不开!” 眼下出城的道路已然全部被封锁得水泄不通,警方更是挨家挨户地展开严密搜查。 照此情形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等到明日清晨,他们所在之处便会暴露无疑。 虎爷眉头紧蹙,满脸烦躁之色,两只粗壮的手掌不停地在后脑勺上来回摩挲着。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孩子,心中纠结不已。 要知道,这可是他的全部家当啊! 这次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将这些货物出手变现,所有的身家性命便已经通通押注在了这批货上面。 如果此刻将这些娃娃丢弃,那么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多年所积攒下的财富将会瞬间化为乌有,一切努力也都将付之东流,再次陷入一贫如洗的境地。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悄然逝去,每过去一秒钟,对于虎爷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一旁的瘦子眼见虎爷迟迟拿不定主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虎爷面前,满脸焦灼地催促道:“老大呀,您可得慎重考虑清楚,钱财这东西失去了我们日后还有机会重新赚回来,但若是今天咱们哥儿几个被警察给抓住送进局子里去,那可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说罢,瘦子抬手抹了一把额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额头上早已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正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下来。 他顾不上擦拭汗水,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虎爷:“再者说了,老大您仔细琢磨琢磨,如果让上头那些得知咱们此番行动失败,那后果根本无法想象啊......” 说话间,瘦子颤抖着伸出那只瘦骨嶙峋的右手食指,朝着上方胡乱比划了几下,眼神中更是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与不安。 虎爷当然清楚瘦子话语里所包含的深意,只要一联想到自己上面那个心狠手辣的人,他就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起来,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往上窜。 如果他们此次的行动计划失败,被警方抓捕的话,那么上边那个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那时,遭受牵连的恐怕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而已,甚至连他的家人也难以幸免,必然会遭到那人残酷无情的报复。 就这样,虎爷的内心陷入了一场思想挣扎之中。 一方面是任务失败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另一方面则是现在逃跑所要面临的风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终,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之后,虎爷狠狠咬了咬牙关,像是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一般。 “算了吧!算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赶紧撤退要紧!” 说完这句话,虎爷用力挥动着手臂,示意身边的众人跟随着他一同迅速撤离。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就在这时,只听见“哗啦”一声巨响传来,一名身手矫健的民警如同神兵天降一般,猛地冲破窗户闯进屋内。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原本紧闭着的大门被人狠狠地一脚踹开,一群全副武装、手持枪械的警察如潮水般涌进房间,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指向他们。 “蹲下!统统给我双手抱头!不许乱动!” 为首的那名警察大声呵斥道。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声,虎爷和瘦子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之色。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这些警察究竟是何时悄无声息地摸到这里来的? 虎爷和瘦子慢慢地举起双手,然后缓缓蹲下身子,表示放弃抵抗。 而另外两人看到同伴已经选择投降后,犹豫片刻,最终也跟随其后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要知道,面对着如此众多的警察和军人,他们区区四个人根本就毫无胜算可言。 见到这些人不再有任何反抗的举动,那位率先冲进房门的警察稍稍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也逐渐松弛下来。 他开始谨慎地环顾四周,仔细打量着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令他感到欣慰的是,这间屋子里并没有发现孩子们的身影。 于是,他转身扭动把手,打开了旁边的一扇门,看看孩子是否会藏在里面。 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直看似顺从的虎爷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将右手伸进自己的衣襟内,似乎正准备掏出武器。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骤然响起。 那名原本已经放松警惕的警察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浑身猛地一震,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想要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虎爷此刻痛苦万分地捧着自己的手倒在地上,那张原本凶狠的面庞因为剧痛而变得极度扭曲,看上去十分狰狞恐怖。 只见那只被小心翼翼捧着的手,鲜血正不断地从伤口处汩汩涌出,令人触目惊心。 而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地面上,赫然躺着一支手枪,冰冷的金属外壳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 张启年手持枪支,目光锐利如鹰隼,一步步地向前逼近。 他走到那把手枪前,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用力一踢,手枪便像一颗被击飞的石子一样,迅速滑向远处。 接着,他高声喊道:“搜身!” 听到命令后,几名训练有素的警察立即行动起来,他们敏捷地靠近那四名嫌疑人,开始仔细搜查每个人的身体。 他们的动作熟练而专业,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隐藏武器的角落。 经过一番严密的搜索,确定这四个人身上已经再无其他武器之后,警察们才取出手铐,将他们牢牢铐住。 看到眼前这一幕,最初到达现场的那位警察心中顿时恍然大悟,他哪里还会不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他满脸感激之情,快步走向张启年,激动地说道:“谢谢你啊,张团长。如果不是您及时赶到并果断出手相助,我今天恐怕真的就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张启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随后,他转身朝着隔壁房间大步走去。当他伸手推开房门时,身后的众多警察也跟随着他的脚步一同进入房间。 可就在房门完全敞开的瞬间,所有人都被眼前所见的景象震惊得呆立当场——只见房间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个小孩子,他们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如纸,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 有人前去探孩子们的鼻息,发现都还有呼吸,看来都还活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么大的阵仗都在熟睡没有醒来,不用想,肯定是被下了药。 第72章 明家 警察们上前,逐一检查着每个孩子的状况。 确认孩子们脉搏、呼吸都平稳,所有孩子都仅仅是陷入昏迷状态后,在场的警察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军装的军人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 只见他手中紧握着一张照片,眼神专注而锐利。 他迅速走到孩子们身边,开始翻动着一个个孩子与手中的照片进行比对。 当他的目光落在张文涛身上时,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他皱起眉头,对着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张启年说道:“头,您看,这个孩子看起来很像照片上要找的那个,但这年龄好像不太对劲啊!” 说完,他将手中的孩子轻轻抱起,以便张启年能更清楚地观察。 张启年闻言快步走上前来,定睛一看,心中也是一惊。 原来,怀中抱着的孩子居然是李诗意正在苦苦寻找的张文涛。 他连忙从部下手中接过那张照片,再次认真端详起来。 随着视线在照片和孩子之间来回移动,张启年的表情也跟着惊讶。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上级要求自己寻找的孩子竟然与眼前的张文涛长得如此相似,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由于他一接到命令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执行任务,而那些至关重要的照片则是后续抵达现场的人员携带过来的。 因此在此之前,对于上头要求他寻找的孩子究竟长什么模样,他是一无所知。 此时,看着手上的照片,再瞥一眼不省人事的张文涛,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惊叹:这世间怎会存在如此相似之人! 警察们小心翼翼地抬起那些昏迷不醒的孩子们,以最快速度将其送往附近的医院接受救治。 与此同时,张启年一把抓过照片,步履匆匆地走向外间。 只见他眼神犀利如刀,猛地抬脚狠狠踹向蜷缩在角落里瘦猴身上,同时厉声喝问道:“这个孩子在哪里?” 被突如其来的重击吓破胆的瘦猴战战兢兢地抬头望了一眼那张照片,刹那间脸色变得煞白如纸,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因为他惊恐地发现,照片中的孩子竟然正是前些日子被自己狠心丢弃进臭水沟里的那个。 当时那个孩子已经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天气寒冷,就这样把他丢到那水沟里,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孩子必定没有活路。 瘦子越想越是心惊胆战,尤其是当他意识到这次竟然连军方的人都出动来专门寻找这个孩子的时候,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能让军方如此兴师动众地找寻,这小孩背后的背景肯定不简单,来头绝对不小。 可如今呢?这孩子却被他们给弄死并随意丢弃了! 一想到这里,瘦子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如同筛糠一般,无法控制。 他额头上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张启年敏锐地察觉到了瘦子的异样,他明显紧张且焦虑,显然心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方才瘦子亲眼目睹张启年开枪打虎爷时那杀伐果断的模样,瘦子深知眼前这个人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如果胆敢有所隐瞒,恐怕下场会极其凄惨。 于是,瘦子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刻老老实实地将有关明澈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听完瘦子的交代后,张启年二话不说,催促着瘦子赶紧带他前往水沟去找寻明澈的下落。 然而,当他们心急火燎地赶到水沟边时,放眼望去,哪里还有明澈的半点影子? 原本平静的水面此刻依旧波澜不惊,丝毫看不出曾经有人在此处出现过的痕迹。 张启年脚步匆匆地赶回公安局,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他来不及擦拭便一把抓起桌上的电话听筒,迅速拨通了师长的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师长沉稳而略带焦急的声音:“喂。” 张启年深吸一口气,将刚刚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向师长汇报。 师长听完之后,心中也是一惊,但他毕竟久经沙场,立刻镇定下来,说道:“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跟京都方面取得联系。” 说完,师长挂断电话,拿起另一部专线电话,开始与京都方面沟通情况。 与此同时,在京都一座幽静的大院内,明毅正一脸凝重地握着电话。 就在刚才,他接到了来自 q 市的电话,然而此刻,面对身旁满脸期待、眼神急切的父母和妻子,他却突然感到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q 市那边说了些什么?” 范小慧最先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她上前一步,紧紧拉住明毅的衣袖,目光死死地盯在丈夫脸上,追问道。 明毅嘴唇微微颤抖着,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们说……小澈已经……不在了。” 话音未落,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明老爷子如遭雷击般猛地站起身来。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儿子,嘴里喃喃道:“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紧接着,只见老爷子身体一晃,眼前发黑,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爸!” 明毅见状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去,伸出双臂堪堪接住即将摔倒在地的父亲。 一旁的明母和范小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围拢过来。 “呜呜呜呜呜呜!这真是作孽啊!” 叶彩英一听到这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噩耗,整个人都呆住了。 当她看到丈夫竟然承受不住打击直接晕倒在地时,心中那悲痛的情绪瞬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让她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哭声。 而另一边,范小慧在得知自己儿子遭遇不幸之后,也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眼泪不受控制地一直流淌着。 她嘴里不停地发出低沉的啜泣声,脑海里不断闪过与儿子相处的点点滴滴。 突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她想起了儿子失踪背后所隐藏的内情,于是便忍不住开始责怪起公公来。 “要是公爹当时能够答应那些人的条件,我的儿子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范小慧越想越觉得悲愤交加,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不满和怨恨全都发泄了出来。 然而,坐在一旁的明毅听到妻子这番话后,顿时火冒三丈。 他瞪大了双眼,怒视着范小慧,愤怒地质问道:“范小慧!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们身为明家的子孙,为国捐躯本就是义不容辞之事!父亲一生刚正不阿,又怎能因为孙子被绑架就轻易答应那些歹徒提出的会动摇国家根本的要求呢?” 面对丈夫的怒斥,范小慧并没有退缩,反而抬起头,毫不示弱地回应道:“你朝我吼什么吼?明毅,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个月才生下的亲生骨肉,如今他就这样离我而去,你叫我如何接受得了?就知道朝我吼,我看你怎么跟我爸妈交代!” 说完,范小慧已是泪流满面。 只见她一边哭泣着,一边快步走上楼去,然后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不一会儿功夫,她便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门,径直朝着娘家的方向走去…… 第73章 上门赶人 明毅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他根本无暇顾及仍在争吵中的范小慧,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赶快将父亲送往医院救治。 于是,他背起父亲,匆匆忙忙地往门外奔去。 此时,屋内一片狼藉。 儿子与儿媳的争吵声犹在耳边回荡,而丈夫却突然晕厥在地不省人事,更糟糕的是,可爱的孙子也没了。 叶彩英在家里收拾了点丈夫的衣物,也跟着去了医院。 片刻之后,明毅终于赶到了医院。 他焦急地守候在抢救室门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显得如此漫长难熬。 看到母亲来了,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一泣不成声,明毅实在不忍心,他缓缓走上前去,轻轻拉起母亲的手,安慰道:“妈,您别太伤心了,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呀?” 然而,叶彩英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悲痛之中,对于儿子的劝慰毫无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叶彩英才稍稍回过神来,她目光呆滞地望着明毅,嘴里喃喃自语着:“小毅啊,你说老天爷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们一家人?” “想当年,我和你爹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把大儿子给弄丢了。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了晚年,本以为可以享享清福,没想到竟然连孙子也……这日子真没法过啦!” 说到这里,叶彩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放声大哭起来。 “妈,您先别哭了。其实,大哥丢失并不是您和爸的过错,也许大哥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呢。而且小澈……” 当提及到自己的儿子时,明毅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哽咽,心头一阵刺痛袭来。 但他还是强忍着继续说道:“身为明家人,为国捐躯,是他的宿命。” 听闻噩耗,父亲晕倒,妻子回了娘家,他作为丈夫、父亲,压根不敢表露分毫。 那可是他亲生儿子,他比任何人都痛啊! 但此时他只能安慰老人:“小澈没了,我们都很痛心,妈,你别太伤心了。” “爸是军人,不可能受歹徒要挟,小澈虽然死了,但他小小年纪,可以说是为国捐躯,我以他为豪!” 叶彩英心里其实非常清楚这些个道理,但方才因为太过激动,以至于情绪失控,这才说出了那番话。 此刻,她已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便紧闭双唇,不再多言一句。 就这样,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并肩而立,一同安静而焦急地等待着明老爷子苏醒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钟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没过多久,只听得“嘎吱”一声轻响,抢救室的大门缓缓开启。 明毅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满脸焦灼地向医生问道:“医生,我父亲他现在情况如何?” 声音之中明显带着一丝颤抖。 医生摘下口罩,缓声道:“放心吧,病人只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目前身体已无大碍。但是需要注意的是,病人年事已高,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如果再次遭受严重刺激,很有可能会引发中风。” 说罢,医生拍了拍明毅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转身离去。 听到这个消息,明毅和叶彩英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清江县医院。 将人贩子抓捕结束后,张启年就完成了任务,就带着队员回去报到了。 本来想着得空回去跟家里说一声孩子找到了,但上面又下了新的任务,想着警察会送着孩子回去的,张启年就马不停蹄地去执行新任务了。 接下来的工作由警方接手。 这天,张家老两口,以及张国庆两口子,张国强,全家齐聚李诗意家门口。 “我说李诗意,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你家那小子早不知道在哪旮旯了,什么时候把钱和房子给我还回来?!” 徐兰花一脚踹开大门,带着众人进了院子。 路边的人们听到了动静,他们纷纷叫上了左邻右舍,跑到李诗意门口想要凑个热闹看好戏。 眨眼之间,李诗意家的门口就挤满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把她家围得水泄不通。 而在这拥挤的人群之中,冯翠兰正得意洋洋地站在那里。 她死死地盯着从屋子里缓缓走出来的李诗意,眼神怨毒。 这回看你还怎么得意,李诗意,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想着想着,冯翠兰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了。 与此同时,大妹和二妹被突然破门而入的张家众人吓得浑身一颤,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李诗意见状,连忙快步走上前去,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两个孩子,温柔地安慰道:“别怕,有妈在呢!”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们拉到自己的身旁护着。 然后,她朝人群看去,瞥见徐兰花此刻正大大咧咧地站在自家的院子当中,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四处张望着,似乎正在审视着周围的一切。 只见她先是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显然对这院子颇为满意。 那眼神,透露出一种占有欲和志在必得的决心,仿佛这院子已然成为了她的囊中之物。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诗意突然眼神一冷。 她紧紧地盯着嚣张跋扈的徐兰花,心中的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只见李诗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汹涌的情绪,然后强迫自己冷静道:“娘,你们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我呸!谁是你娘?别在这里乱攀亲戚!” 话音未落,徐兰花便朝着脚下狠狠地啐了一口浓痰。 紧接着,徐兰花那张扭曲变形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她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李诗意,嘴里不停地咒骂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娼妇,把我家老三克死了,现在连我的宝贝孙子也被你给弄丢了!你简直就是个丧门星,马上给我收拾东西,带上你那两个赔钱货,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永远不要再踏进我们张家的大门一步!” 徐兰花一边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一边毫不留情地伸出右手食指,直直地指向李诗意。 那根手指仿佛化作了一把锋利的剑,要将李诗意刺穿。 当听到徐兰花提及自己早逝的小儿子时,李诗意那颗原本就因孩子失踪而焦急万分的心,刹那间像是被猛地浇上了一桶滚烫的热油。 熊熊怒火瞬间从心底升腾而起。 面对着徐兰花那如疾风骤雨般的谩骂声,她却丝毫不受影响,也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只见她柳眉倒竖,怒视着眼前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冷笑着说:“娘,半年过去了,您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呢?难道非要让革委会来好好地给您纠正一下错误思想不成吗?” 听到这话,徐兰花不禁气得浑身颤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然而,徐兰花毕竟不是省油的灯,短暂的惊愕过后,她很快便回过神来。 想到今日前来的真正目的,她突然咧开嘴角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然后双手用力地往腰间一叉,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势。 接着,她用手指着李诗意的鼻子,扯开嗓门儿大声叫嚷起来:“哼,老娘才没功夫和你在这里耍嘴皮子呢!你也不想想,咱家老三走得早,到现在连个传宗接代的血脉都没能留下来。这房子可是咱们老张家的产业,岂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你这个外姓人? 今儿个不管咋说,我都必须要把这房子给收回来!至于你,还有你那两个只会吃闲饭的丫头片子,赶紧给我收拾东西走人,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老太太一脸蛮横,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听闻这话,李诗意心里连连冷笑,可笑就连警察都还没放弃找人,老张家就迫不及待来赶她们走。 见识到老屋的人是多么无情无义,这一刻,李诗意心中最后一点耐心也荡然无存。 “老太太,你这话可就过分了,难道这俩丫头就不是张启山亲生的吗?” 然而,徐兰花压根就不管,反而变本加厉地辱骂起来。 “我呸!两个丫头片子能顶什么用?将来长大了还不是要嫁到别人家去?你们仨休想拿走我们老张家一分一毫,通通都得还给我!” 徐兰花左一个赔钱货,又一个丫头片子,彻底将李诗意惹怒。 第74章 私生子 “徐兰花!你竟然敢口口声声丫头片子、赔钱货,难不成你自己就不是个女人?” 李诗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地质问道。 听到这话,徐兰花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像是被人当众揭了短一般。 她气得浑身发抖,眼珠子似乎都快要瞪出来了,面容此刻有些狰狞。 她高高扬起了右手,想要给李诗意狠狠地上一巴掌。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小小的身影如同炮弹一般从堂屋里冲了出来。 “咚”的一声闷响,那小身影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徐兰花的肚子上。 这一撞可不得了,徐兰花被撞得连连后退,足足退了好几步远。 若不是张国庆眼疾手快,赶忙上前扶住了自己的娘,恐怕徐兰花就要狼狈地摔倒在地了。 “哎哟喂,我的腰啊——” 徐兰花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扶着腰,痛苦地呻吟着。 她的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而那个像小炮弹一样冲出来的小家伙,则站在原地,气鼓鼓地瞪着徐兰花。 徐兰花被这一撞,撞的眼冒金星。 好一阵她才缓过来,定睛一看撞他的人,顿时火冒三丈。 “好你个李诗意,果然是偷我们家钱养别的娃,这娃跟你家孩子长得一模一样,你啥时候偷人生的?!” 就在这时,只见徐兰花竟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地指责起来。 明眼人都看得见,这个小男孩无论是眉眼还是轮廓,都明显与张启山更为相似,要说私生,那也该是张启山在外面生的。 可她却偏要说是李诗意的私生子。 而此时的李诗意,则将站在自己身前的明澈紧紧拉入怀中。 很显然,这孩子一定是看到徐兰花气势汹汹地想要对李诗手动粗,才会从屋子里飞奔而出,挡在她面前想保护她。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大队长终于及时赶到现场。 徐兰花见状,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她迅速伸手死死抓住大队长的胳膊,同时还不忘继续哭诉道:“大队长啊,您可得给我做主啊!瞧瞧这李诗意,她趁着我家老三不在的时候竟敢偷偷摸摸和别的男人乱来,连野种都养得这么大了!这像什么话啊!简直就是败坏咱们生产队的风气!” 面对徐兰花的无理取闹,大队长却是脸色一沉。 怒喝一声:“胡闹!” 紧接着,他用力一挥手臂,一下子便扯回了被徐兰花揪住的袖子。 随后,大队长一脸严肃地解释道:“大家听好了,这个小男孩可不是什么私生子或者野种。昨天我们去县城回来的路上捡到了他,当时已经报过警了。 警察同志说了,暂时先由咱们村子把孩子带回来照顾着,等日后他的亲生父母找过来再让他们领走。所以,徐兰花,你别在这里瞎嚷嚷了!” 听到大队长的解释之后,围观众人的脸上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如此,竟是这么一回事 “可他跟李诗意的孩子长那么像,你怎么解释?” 徐兰花对大队长的劝说充耳不闻,依旧胡搅蛮缠。 大队长被她气得直跺脚,心中暗自咒骂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天底下长得像的人那么多,凑巧罢了。要说长得像,人家长得更像你们老三,人还没问你们是不是你们老三在外面乱来呢,你就来找别人麻烦了,徐兰花,你再胡搅蛮缠,分肉的时候你们家排最后面!” 这徐兰花整日里寻衅滋事,搞得整个大队都不得安宁,分肉是一年到头的头等大事,排队越前面,分的肉越好,要是排最后面,估计就只剩些边角料了。 这对于一年到头只能分一次肉的农村来说,分肉可谓是至关重要的了。 “你们今儿个到底想干什么?” 大队长强压着怒火问道。 只见徐兰花双手叉腰,下巴高高扬起,毫不示弱地回击道:“干什么?哼,本姑奶奶当然是要来讨回属于我的房子!” 一提到今日前来的目的,徐兰花原本稍微平息下去的怒火瞬间又熊熊燃烧起来,那嚣张跋扈的气焰仿佛能冲破云霄。 “李诗意那个小贱人居然把我家老三最后的一点儿血脉给弄丢了,如今我来收走这套房子天经地义,有何不妥之处?” 徐兰花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愤恨。 面对徐兰花如此咄咄逼人的架势,大队长一时间竟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毕竟,在这封闭落后的农村地区,若一个家庭没有了男丁,便会被视为绝户。 而那些贪婪成性之人,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侵吞绝户家产的机会。 “娘,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您觉得这两个丫头不是张启山亲生的不成?”李诗意紧紧地揽着身边的三个孩子,眼神冰冷地看向徐兰花,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只见那徐兰花撇撇嘴,小声嘟囔道:“哼,丫头片子能有啥用处?养大了还不是要嫁到别人家去!” 听到这番言论,李诗意顿时怒不可遏,她提高音量反驳道:“教员早就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如今时代不同了,丫头片子怎么就不能顶用啦?” 一提到伟人说过的这句话,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徐兰花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气焰全无。她就算再蛮横无理,此时也不敢再多嘴说一句丫头片子没用之类的话语了。然而,尽管如此,她那张嘴却依旧不肯罢休,仍旧嘀嘀咕咕地念叨个不停。 “反正我不管!按照咱们这儿的规矩,女孩子哪有什么继承权啊?这家里的所有财产自然都应该归咱们老张家才对!”徐兰花干脆耍起无赖来,直接躺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看到眼前这一幕,身为大队长的男人也是一脸无奈。毕竟在这个年代的华国,绝大多数人的观念里确实认为女孩子是没有继承权的。就连他自己,内心深处其实也或多或少有着这样的想法。只不过,通常情况下人们并不会做得像徐兰花这般绝情罢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然而,令人感到奇怪和不安的是,始终没有见到警察登门造访。 随着日子一天天流逝,众人心中那原本就不太乐观的念头愈发强烈起来——看来这个孩子多半是难以找回了。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冷笑传来:“呵,好大的口气!” 说话之人正是李诗意。 原来,徐兰花一直揪着张家没有继承人这件事情喋喋不休、不肯罢休。而李诗意一联想到张文涛莫名其妙地突然失踪,脑海中那个一直潜藏着的可怕想法便不受控制地再次涌现了出来。 第75章 你当我是吓大的? “娘,我真的严重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张启山的亲娘?怎么亲孙子丢了,都瞧不见有一星半点的伤心?” “反倒还三天两头地跑来寻我们的晦气,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诗意瞪大双眼,紧紧地盯着徐兰花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仿佛要将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生怕会错过一丁点儿重要的线索。 听到李诗意这般毫不留情地质问,徐兰花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像被人重重地敲了一记闷锤似的。 她那双原本还嚣张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之色。 然而,只是短短一瞬间,当她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的往事时,确定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心中顿时又多了几分底气,很快就重新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情。 只见徐兰花扬起下巴,梗着脖子,大声反驳道:“啥子叫不是亲生的?哼,这十个手指头伸出来都还有长短之分,我就是喜欢对哪个儿子好点,对哪个儿子差点,难道这也要你来指手画脚不成?你管得着么你!” 她的语气强硬而蛮横,丝毫没有因为李诗意的质问而有所退缩。 她继续说道:“少在这里跟老娘东拉西扯那些有的没的,赶紧把钱和房子还来,少整这些幺蛾子来打马虎眼!” 徐兰花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只想尽快将话题转移开去。 “别净扯些跟眼下不相干的事情,先说说这还钱还房的事儿咋办吧!” “坏人!” 大妹和二妹紧紧地依偎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充满了恐惧与愤怒。 她们幼小的心灵非常清楚,奶奶来目的就是要把她们赶走。 可是奶奶对她们一点也不好,凭什么还要来抢她们的东西? 李诗意怒目圆睁,直视着徐兰花,声音因愤怒而略微颤抖: “我说娘,这警察都没定论说孩子找不到了,你们怎能就认定我的孩子回不来了?难不成,你们清楚孩子去哪了?” 自从孩子失踪以来,她就一直对老张家的行为心生疑虑。 一般人家丢了孩子,都会着急地忙着找孩子,老张家不但不找孩子,还火急火燎地频繁上门赶她们走。 而且,就算是对这一家子没感情,想要来吃绝户,按常理而言,一般人家都会等待警方将案件定性为失踪后再做打算。 可这才过去没多久,他们便频频地上门,这种反常举动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我呸!” 徐兰花狠狠地啐了一口,脸上不屑一顾。 站在一旁的张国庆,眼见母亲屡屡遭到李诗意的质问和指责,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大声吼道:“够了!你把孩子都能弄丢,还有脸跑来问我们,识趣点,麻溜儿地收拾好你的东西,然后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话刚说完,只见他恶狠狠地伸出手来,示威般地亮出拳头,仿佛只要李诗意胆敢拒绝,他便会挥动拳头砸向对方。 然而,李诗意却丝毫没有被吓到。 相反,她镇定自若地先将三个孩子推进屋子里,随后才转过身来,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慢悠悠地朝着张国庆走去。 李诗意每向前一步,张国庆心中的不安就增添一分。 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实在太过难缠,根本就不是那种轻易能够吓唬住的角色。 而此刻,李诗意已经走到了距离张国庆不足一米之处停下脚步,微微仰起头,用一种轻蔑至极的眼神看着他,嘴角更是毫不掩饰地勾勒出一抹充满不屑的冷笑: “怎么?大哥莫不是忘记了上次跟我动手了?。既然大哥今天又想要动手,那不妨试试呢?只不过这一次嘛,恐怕就不会像上次那么容易善了喽。” 听到这番话,张国庆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想到上次不仅没能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莫名其妙地损失了一笔巨款。 他犹豫再三之后,终究还是缓缓松开拳头,缩回到徐兰花身后。 见到张国庆那副被唬住的样子,李诗意满脸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之后,便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仿佛多看他一秒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冷眼旁观着妻子和儿子们闹腾的张有根终于缓缓开了口。 只见他面色阴沉如水,一双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虽然他不像张国庆和徐兰花那样扯着嗓子大声叫嚷,但他那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语调反而更让人心里直发毛。 “李诗意,甭管怎么说,你把孩子弄丢了这是铁打的事实。咱们现在过来收回房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就别在这里白费力气耍嘴皮子,听我一句劝,进屋去收拾几件行李,省得到时候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连一身换洗的衣裳都没得穿!” 然而面对张有根的这番话,李诗意却是毫无惧色,她挺直了腰板,昂着头,回应道:“哦?我就是不给,你又能奈我何?” 显然,李诗意并不是那种轻易会被吓到的女人。 听到李诗意如此强硬的态度,张有根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 他狠狠地瞪了李诗意一眼,然后转头对站在身旁的两个儿子沉声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根绳子来,好好送你们这位不知好歹的弟妹出这个门!” 张国庆和张国强两兄弟一听到父亲发号施令,哪里还敢怠慢? 他们俩赶忙跑到院子里的柴火堆旁,两人便各自捡到了一根麻绳,气势汹汹地朝着李诗意走了过去。 “住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切的呼喊声骤然响起。 原来是得知消息后的知青四人匆匆赶来,他们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 只见那两兄弟气势汹汹,正欲对李诗意动手,而林丽丽见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怒声呵斥道:“你们凭什么要赶诗意姐走?这可是她们的房子!” 林丽丽瞪大双眼,满脸愤怒,双手叉腰,清丽的小脸因为跑得太快染上红晕。 而此时,张国强一眼瞥见了林丽丽,他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饿极了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碗香喷喷的大米饭配上诱人的红烧肉,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然而,这样赤裸裸的目光却让林丽丽感到浑身不自在,她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这个张国强平日里就讨厌,总是找各种机会接近她,现在居然还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简直太过分了。 于是,林丽丽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你看什么看!张国强,再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信不信我马上告你耍流氓!” 面对林丽丽的严词警告,张国强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嬉皮笑脸地说道:“嘿嘿嘿,丽丽,别这么凶嘛!你吃过饭了吗?要是没吃,我这儿正好有刚买的鸡蛋糕,可香啦,专门留给你的!” 说着,他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压的瘪的不行的鸡蛋糕,在林丽丽面前晃了晃。 徐兰花眼瞅着自家儿子一瞧见那个女知青就跟丢了魂儿似的,心里不禁冒火,张嘴就开始咒骂: “好个不知羞耻的小骚货,竟然大摇大摆地跑出来勾引我儿子,我看你平时吃的好穿的好就是从我儿子这里骗走的!臭不要脸的小骚货,就你还配吃鸡蛋糕?!” 她一把抢过张国强手里的鸡蛋糕,塞进她自己的嘴里。 一边吃,还一边越想越来气,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林丽丽被徐兰花倒打一耙的话气的热血上涌,一张俏脸更是红的能滴血,但她一个读过书的知青又怎么会同这乡野村妇骂架,只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而另一边,周恒将张国强那令人作呕的目光尽收眼底,只见他的眼珠子像被强力胶粘住一般死死地黏在林丽丽的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周恒下意识地挪动脚步,稳稳当当地站到了林丽丽跟前。 一直浑身都不自在的林丽丽终于感觉到那种芒刺在背的不适感稍稍减轻了一些。 她感激地抬头望向周恒宽厚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与安心。 第76章 三天 ““张大叔,警察现在都还忙着找孩子呢,你怎么就如此着急忙慌地要赶人走啊?这样做不太合适吧?” 周恒打破了沉默说道。 要知道,他们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能够找到能不让他饿肚子的地方实属不易,他可不希望就这样失去这个“食堂”。 张有根平日里对着其他村民还能神气的很,但是对于周知青,他还是有所忌惮的。 毕竟周知青的家庭背景可不简单,不仅自己家境殷实,舅舅更是在清江县当官。 在县城里,县委书记可谓是一把手了。 因此,当周恒站出来说话时,张有根没有像之前那样盛气凌人。 只见张有根的脸色一会儿阴沉着,似乎在内心权衡利弊。 经过深思熟虑后,他终于缓缓开口道:“既然有周知青帮你们说话,那好,我就再多给你们三天时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三天过后,孩子还是没有找回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这番话,张有根便气势汹汹地带着自家人转身离开了。 众人一直等到张家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而,每个人的眉头却依旧紧紧地皱在一起,心情异常沉重。 因为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如果不能在三天之内找回失踪的小涛,那么到时候就再也阻止不了张家一家子来抢房子了。 到时候别说是周恒,就算他舅舅来了,也管不了这事儿。 毕竟当官的再大,在这个默认儿子才有继承权的年代,也挡不住别人“吃绝户”啊。 此时,原本围观看热闹的人们眼见事情已经平息,便也逐渐四散离去。 而站在不远处的冯翠兰,则眼睁睁地看着李诗意再一次成功躲过劫难,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气得她那原本还算端庄秀丽的面容都变得扭曲狰狞。 “哼!算你这小贱人走了狗屎运!但躲得过初一可躲不过十五!还有三天时间,到时候看你还怎么逃!” 冯翠兰咬牙切齿地暗自咒骂着,一想到再过三日便能看到李诗意凄惨的下场,她心中的愤恨稍稍得到了些许平复,于是也转身混入了渐渐远去的人群之中。 这边,李诗意心怀感激地看向身旁的周恒,轻声说道:“谢谢你啊,周知青。若不是有你,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终。” 周恒微笑着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 紧接着,李诗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面露愧疚之色,对着众人说道:“这几日家中突逢变故,我的心绪一直乱糟糟的,根本无暇顾及为大家准备饭菜。是我失职了,思来想去,倒不如我先把这个月的饭钱退还给大家。” 话音刚落,只见林丽丽快步走上前来,伸手轻轻挽住李诗意的胳膊,柔声安慰道:“诗意姐,您这是说哪里话?我们都知道你家里出了事,哪会在意这些呀?谁都难免会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能够体谅您的难处。”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点头附和,表示对李诗意的理解和支持。 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警方那边依旧没有传来任何有关小弟的消息。 她欲言又止地说道:“不过这都好几天了,警察还没消息,恐怕……” 虽然她的话语并未完整表达出来,但其中那令人不安的未尽之意却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上,大家对此心领神会。 刹那间,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沉闷压抑的氛围。 在过去的这几日里,家中原本就消沉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尤其是两个女孩子,好不容易在李诗意悉心关怀和鼓励下变得稍微开朗活泼一些,可是最近这几天因为担心小弟的安危,他们的性格似乎又开始出现了回缩的迹象,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 李诗意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己之前所付出的努力就这样付之东流,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脸上挤出一丝故作轻松的笑容,宽慰众人道: “好了,大家别这么愁眉苦脸的,警察肯定会把小弟给找回来的,这点毋庸置疑。今晚谁都不许走,全都留在我家吃晚饭。”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快步走进了厨房,着手准备晚餐。 说起来,由于这几天全家人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为小弟的突然失踪而忧心忡忡,所以在饮食方面也是能凑合则凑合,都是随便啃个饼煮个粥就打发一顿了,以至于大家已经连续好多天都没能吃上一顿像样的正经饭菜了。 想到这里,李诗意暗自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好好露一手,让大家饱餐一顿。 经过一番思索之后,她决定亲手包饺子给家人吃。 在这个年代,没什么能比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饺子更能振奋人心了。 知青们都留在了原地,谁也没有离开半步。 男知青们非常自觉地挑起水桶,快步走向水井边,一趟又一趟地将水缸装得满满当当。 而女知青们呢,则走进厨房,主动帮助李诗意准备这顿丰盛的饺子大餐。 王秀芝在案板上擀饺子皮,只见她手法娴熟,面团在她手中迅速变换形状,一张张薄厚均匀、大小适中的饺子皮就这样源源不断地被制作出来。 与此同时,李诗意也没闲着,她手持菜刀,动作利落地在案板上不停地剁着新鲜的猪肉。 不一会儿功夫,一堆细碎的肉末便呈现在眼前。 紧接着,她又细心地切起了葱姜丝,并将它们放入一碗滚烫的热水中浸泡起来备用。 没过多久,肉馅已经全部剁好。 李诗意开始将少量的葱姜水一点点地倒入肉馅当中,同时双手不断地搅拌着,让肉馅充分吸收这些葱姜水的香气。 如此这般重复操作几次之后,原本略带腥味的猪肉馅此时已完全闻不到一丝异味。 不仅如此,等到饺子煮熟的时候,那些多余的葱姜水还会转化成鲜美的汁水,让人一口咬下去便能感受到浓郁的汤汁在口中瞬间爆开。 再看另一边,林丽丽正拿着一大把绿油油的韭菜认真地摘选着上面的烂菜叶。 大家虽然嘴上都没有再提及关于小弟的事情,但彼此之间却有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就在这种和谐有序的氛围中,饺子馅儿很快就调制完成了。 随后,王秀芝、李诗意以及林丽丽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动手包饺子。 想到今天张国强看林丽丽的眼神,李诗意忽然道:“丽丽,你千万别和那张国强走近了,今天我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那种眼神,仿佛饿了很久的狼终于看到一只羔羊一样,就差两眼放光了。 第77章 劝告 实际上,林丽丽自身条件就极为出色。 她的父亲是一家布料厂的副厂长,收入不低而且福利也好。 只可惜她的母亲早年便已离世,留下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不过,不久之后,林父续弦娶了新的妻子。 这位继母还带来了一个比林丽丽大的姐姐。 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和继母又生下一个弟弟。 本来日子相安无事地过着,结果知青下乡的浪潮汹涌而来。 由于林家有着三个孩子,根据当时的政策要求,其中要有一人前往农村插队落户。 面对如此局面,继母自然舍不得让自己亲生的孩子们去乡下吃苦。 于是乎,经过一番精心谋划,继母成功地将下乡的名额安在了林丽丽的头上。 当林父最终知晓这件事情之时,已然为时已晚,所有的安排都已经尘埃落定,无法再有任何更改的余地。 对于妻子这般自私自利,林父心中充满了愤懑与不满,但事已至此,他纵使有再多的怒火,也难以扭转眼前既定的现实。 身为父亲,此刻的他所能做的唯有每月竭尽所能地多给远在他乡的女儿寄送一些钱财与票据,期望能够稍稍改善一下孩子在乡下的生活状况,让她过得相对舒适一些。 而像林丽丽这样出身良好、条件优越的姑娘,来了张家大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在人们的眼中,她简直就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香饽饽。 且说这张国强,由于他那母亲徐兰花磋磨儿媳妇是出了名的,导致周围的几个大队里,基本上都没人乐意把自家闺女嫁到他们家去。 就算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愿意的,也都是些想要靠高额彩礼来卖女儿的人家。 可就凭徐兰花那小气抠搜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舍得花大价钱去“娶”这样的儿媳妇呢? 所以,这张国强都已经二十四岁了,却还是没能讨到老婆。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来下乡插队的林丽丽。 这林丽丽家境优越不说,本人更是长得眉清目秀。 张国强对她可谓是一见倾心,李诗意担心,要是哪天一个“不小心”出点儿啥事儿,按照当下这个时代人们的价值观来看,林丽丽恐怕除了乖乖地嫁给张国强以外,怕是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出路。 其实也不能怪李诗意总爱把别人想得太坏,实在是林丽丽自身各方面条件都太过出色了。 再加上今天她亲眼瞧见张国强看向林丽丽时的那副色眯眯的眼神,着实让人心里感到一阵阵地发毛。 更何况,老张家那一大家子干的缺德事还少吗? 因此,李诗意不得不多个心眼儿,多考虑一些,而且林丽丽人活泼正直,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李诗意不想她身上有什么意外。 正是出于这些原因,李诗意才会好心好意地给林丽丽提个醒儿。 林丽丽原本正悠闲地摘着菜,听到李诗意口中吐出“张国强”这三个字时,她的动作瞬间僵住了,手中的动作也停了。 紧接着,只见她那原本舒展的秀眉紧紧皱起。 “诗意姐,我知道啦!咱能不能别再提那个让人倒胃口的家伙?吃饭呢,一想到他那张脸,我连饭都要吃不下了!” 林丽丽一边抱怨着,一边一脸嫌弃地翻白眼。 大妹和二妹站在院子里,目光齐齐落在明澈身上。 这个安静的少年总是默默地待在一旁,来了这个家还没开口说过话。 两姐妹一度以为他是个小哑巴。 虽然没有语言交流,但那与小弟相似的面容却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让姐妹俩对他产生了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此时,屋内大人们忙着准备午饭。 大妹拉着妹妹打算去挖点蚯蚓捉点菜虫回来喂鸡。 虽然弟弟暂时不见了,但是喂鸡的任务不能停。 把鸡喂好,多下点蛋,等弟弟回来好补身子。 说干就干,两姐妹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明澈顺手拿起角落里那个破罐子,紧紧跟上大妹的脚步。 这些天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大妹身后。 周恒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去的孩子们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要是他没认错,这不是明家的小孙子吗? 虽然已经离家快一年,但是小孩的面相变得并不大,他应该没认错才对。 明家的小孙子怎么会沦落到这个乡下地方? 一旁忙活的林丽丽也注意到了家里多了个孩子,她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便问道: “诗意姐,怎么你们家多了个孩子啊?” 李诗意边和馅儿,边回道:“我去找小涛的时候,在县城的水沟里捡到的这孩子。” “作孽哟,大冬天的,把发烧的孩子扔水沟里,冻得嘴都青了。我猜,这孩子家人是因为孩子生病了,不想去治,就把人扔一边自生自灭,幸好老天有眼,被我发现了,我和队长叔还有王叔一起把他送县医院才抢救过来,本来报了警,让警察帮忙找他爹妈的,可这孩子非要跟我一起,警察就让我先带回来了。” 听完来龙去脉,大家都一阵唏嘘,女人们都跟着纷纷谴责孩子家人。 周恒在一旁默默听着,听明白了来龙去脉,他跟李诗意说了过会儿回来,便走出了大门。 周恒独自来到支书家,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明家的电话此时响了起来,但是一家人都因为老爷子晕过去了在医院守着,所以并没有人接听。 反复地拨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周恒猜测家里是没人,便想着明天再打算了。 周恒又返回李诗意家。 等到三个孩子抱着一罐子虫子回来,李诗意已经把饺子都煮好了。 将虫子倒进鸡食盆,两只母鸡看见大餐来了,兴冲冲跑过来就开始享用大餐。 李诗意打水让三个孩子洗了手,一家人开始吃晚饭了。 不得不说,她是真的很有做饭的天赋。 一顿韭菜猪肉饺子,又有肉又有菜,咬开的一瞬间,肉汁四溢。 即使这么多天家里乌云笼罩,众人吃了饺子,都觉得心头的郁气散了许多。 “诗意姐,你这手艺真好。” 林丽丽嘴里塞满了饺子,还含含糊糊地夸奖道。 明澈端着饺子,几个月以来,他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因此吃饭都是狼吞虎咽,生怕吃不饱。 前几天心里焦急,李诗意做饭也是很随意,随便一顿粥或者随便下碗挂面,就解决了。 但是今天的饺子,他咬开的一瞬间,韭菜浓厚的香气,汁水里的肉香,竟让他不由自主慢慢一个一个品尝起来。 不得不说,李诗意真的很会做饭,但凡她认真做一顿饭,就没有不好吃的。 众人都端着碗,忙着吃,不再说话。 一顿韭菜猪肉饺子吃完,这个沉闷已久的家似乎多了一些活力。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小弟依旧没有消息。 第三天吃完晚饭,徐兰花张有根果然又带着人上门。 第78章 一把火都烧了 “李诗意,你给我滚出来!” 这声怒喝如同惊雷一般,在小院外炸响。 屋内的李诗意闻声心头一沉,但很快便镇定下来。 李诗意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之色。 想她堂堂一个现代人,活了二十多个年头,何曾受过这般欺凌? 可如今却被这可恶的张家人逼得走投无路。 但即便如此,她也绝不会轻易屈服。 因为她心里很明白,即使没有了房子和钱,只要有空间存在,哪怕失去了眼前的房屋和所有钱财,她依然能够活下去,并且将孩子们抚养成人。 毕竟,通过变卖空间里的各种物资,她总有办法维持生计,甚至还可以去四处寻觅失踪的小弟。 然而,让她把现有的房子以及之前好不容易得到的抚恤金拱手交还给张家? 哼,简直是痴人说梦!别说门儿都没有,就连窗户缝都不会给他们留一条! 便宜谁都不能便宜他们! 想到此处,诗意眼神坚定,她轻轻拍了拍三个孩子,轻声安慰道:“别怕,有妈妈在,你们待在屋里别出来。” 李诗意紧紧咬了咬牙,便一个人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三天的期限转瞬即逝,夜幕还未完全降临,许多人便早早地用过晚餐,迫不及待地涌向了李诗意所居住的小院四周。 他们或三两成群低声交谈着,或独自占据一角,眼睛却都紧紧盯着那座略显陈旧的院落,等待着即将上场的大戏。 冯翠兰更是早早地就来到小院外面。 她天不亮就开始谋划如何抢占最佳的观看位置,终于在离院门不远不近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既能看清院内情况又不易被他人注意到的角落。 此刻的她正满心欢喜地盘算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里暗自祈祷。 老天啊,保佑那老张家狠狠地收拾一下李诗意那个贱人,最好能先将她打得她哭爹喊娘、跪地求饶才好! 然后再把她家的钱财和房子统统抢走,让她们母女三人像丧家犬一样被扫地出门! “哈哈……” 想到得意处,冯翠兰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捂住嘴巴,警惕地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幻想。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院门忽然缓缓打开,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齐齐望向门口。 只见李诗意神态自若地走了出来,她先是略带讥讽地扫视了一圈围在院外的人群,那些人的脸上或是好奇、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冷漠,各种各样的表情尽收眼底。 然而,李诗意并未在意这些,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站在人群中的徐兰花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凉意。 她不急不躁地开口:“娘,你又想干什么?” “我呸!”徐兰花猛地向前啐了一口,那口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只见她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地骂道:“谁是你娘呢?真是臭不要脸的东西!少在这里攀亲带故的!” 紧接着,徐兰花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继续叫嚷着:“我家孙子呢!到底有没有找到啊?要是还没找到就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她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仿佛要把屋顶都给掀翻似的。 此时的李诗意面无表情地逐个打量着眼前的张家人。 她先是看了看老两口,然后看向老大夫妻,老二,甚至铁蛋儿。 他们脸上有轻蔑,有幸灾乐祸,有咬牙切齿...... 最后,当李诗意的视线落到张小花身上时,张小花像是被烫到一般,身子一颤,迅速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看到这一幕,李诗意心中不禁有一瞬间不舒服,仿佛之前对她的好像是喂了狗。 不过这种情绪她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毕竟,张小花只是个小姑娘,在家里连顿饱饭都难以吃上,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有能力帮自己说话呢? 待把这一家人的模样都瞧清楚之后,李诗意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用冰冷的语气开口说道:“娘,您真想要抢我这房子不成?” 李诗意的语气凉凉,是个人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我说徐婶子啊,就算小涛真找不回了了,但启山不是还有两个乖巧的闺女嘛!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要把他们都赶走呢?” 刚刚匆忙赶到现场的赵春华实在看不过去张家人这般冷酷无情的做法,忍不住站出来仗义执言。 徐兰花听到竟然有人帮着李诗意说话,当即转过头去查看是谁。 待看清来人是赵春华后,她那张原本就阴沉的脸瞬间变得更加狰狞起来,立刻毫不犹豫地将攻击的矛头直接指向了赵春华:“哼,我劝你还是闭上嘴巴少管闲事吧!” 接着,徐兰花越说越难听:“你与其在这里多嘴多舌,倒不如赶紧回家好好看着自家男人。说不定他这会儿正在城里头养着个年轻貌美的小老婆呢,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都管不好,就少来管别人家的闲事!” 这番话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赵春华的心窝,让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老太太竟然会突然转过身来咒骂自己。 一时间,赵春华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气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赵春华被自己成功地气到哑口无言、脸色铁青的模样,徐兰花心中不禁涌起得意之情,脸上也随之浮现出一抹洋洋自得的笑容。 只见她又朝着李诗意吼起来:“少跟我说那些没用的屁话!我告诉你,这房子必须还回来,而且钱也一分都不能少,想当初,你们从我们家里拿走了那么多东西,今天统统都得给老娘原样奉还回来!一个子儿也别想落下!” 听到徐兰花如此歇斯底里,李诗意竟然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轻声说道:“好啊。” 那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正当徐兰花准备继续破口大骂时,突然意识到李诗意竟然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她一下子愣住了,原本滔滔不绝的话语瞬间卡在了喉咙里,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诗意,似乎想要看穿对方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这小b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就见这时,李诗意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厨房走去。 再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根从灶孔里抽出了尚未完全燃烧殆尽的柴火。 “你……你要做什么?” 一直站在一旁的张有根眼见李诗意手持着火柴走了出来,当即脸色一变,厉声呵斥道。 “我要做什么?” 李诗意闻言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意。 “这些都是属于我的东西,没有任何人能够从我手中抢走!你们不是心心念念着这座房子吗?行啊,还给你们便是。” 话音未落,她毫不犹豫地扬起手臂,将手中的火焰径直扔向了旁边的柴火堆。 刹那间,火苗接触到干燥易燃的木柴,迅速蔓延开。 柴火堆边缘那些细小的木柴眨眼之间便熊熊燃烧了起来,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不好!快救火!” 赶来的大队长一来就看到着火的场景。 他看到火势越来越大,眼看着整个柴火堆即将被火海吞噬时,终于回过神来,急忙大声呼喊着让人前来灭火。 一群汉子冲了进来,端水的端水,扑火的扑火。 幸好火势还不大,很快就灭了下去。 李诗意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着那些人奋力扑火的场景,双手抱胸,丝毫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 她的眼神冷漠而锐利,仿佛在审视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这次你们倒是可以把火扑灭,但下一次呢?\" “下一次点火,是在这里呢?还是在你们家呢?” 李诗意突然开口说道,声音冰冷得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第79章 张小花作证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且残忍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谁要是敢断我的生路,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恶狠狠地说出口,她的话语如同诅咒,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头一紧,众人皆被李诗意那狰狞可怖的表情吓得不轻。 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如此决绝和疯狂,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打算放火烧掉这座房子。 毕竟,此时这房子的归属权还是在她自己手里,即使被公婆抢走,万一要是孩子被找了回来,这房子还是属于她的。 可即使这样,她也不愿意受人要挟,说点火就点火。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张有根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李诗意,差点没当场仰倒在地。 他怎么也想不到,印象里那个一向被老婆子欺负都逆来顺受的温顺的三儿媳妇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老大!老二!快给我上去把这个疯婆娘捆起来扔出去!\" 张有根气急败坏地吼道。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只见张国庆张国强两兄弟朝着李诗意逼近。 李诗意并没有退缩,反而悄悄地将手伸进衣兜里,紧紧握住那瓶藏在里面的防狼喷雾。 这一刻,她的心跳急速加快,心中有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看着逼近的二人,她想不通,难道真的是上天注定要灭亡她们一家人吗? 李诗意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 其实,她并非一定要霸占这座房子,毕竟凭借空间,就算离开了这里,她也有信心能够带着孩子们过上安稳的生活。 然而,她就是不愿意轻易认输,更不甘心就这样被他人欺负。 她不过是想和家人安稳度日,为何总是这么多磨难?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畏缩躲藏在人群后方的张小花,目睹着三婶被自家人逼的没了退路。 回想起三婶近些日子以来对自己无微不至照顾,一股勇气瞬间涌上心头。 只见她猛地冲向前去,径直站到了张国庆两兄弟跟前,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将他们拦住。 “你们不可以这样对三婶!” 张小花喊道,稚嫩的脸庞因为害怕而有些惨白。 面对女儿的阻拦,张国庆怒目圆睁,恶狠狠地骂道:“给老子滚开,死丫头片子!” 说罢,便用力地一把将张小花搡倒在地。 只听“扑通”一声闷响,张小花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石板路上。 她两只手摩擦在石板上,刹那间鲜血顺着手指汩汩流淌而下。 即便如此,张小花也顾不上手上钻心般的疼痛,她迅速从地上爬起,依旧倔强地挡在张国庆身前。 “你们不许欺负三婶!我亲眼看到,小涛是被爷爷奶奶给卖掉的!” 带着害怕和气愤,张小花是边哭边喊。 她不知道今天她说了这话,回到家会遭受多可怕的后果,但她知道,三婶对她好,她不能不告诉大家真相。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不禁大吃一惊。 李诗意更是恍然大悟。 原来之前自己的猜测一点儿没错,这两口子竟然真的如此丧尽天良! 而此时的徐兰花和张有根则面色骤变,如遭雷击一般。 他俩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居然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目睹。 周围的人们听到张小花的话语后,都觉得难以置信 他们都将目光投向徐兰花夫妇,眼神之中充满了震惊、鄙夷和谴责。 “死丫头片子,你在胡说什么,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恼羞成怒的张国庆扬起手掌,作势就要朝张小花扇去…… 他的眼神变得凶狠无比,暗骂丫头片子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看到自己父亲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张小花被吓得浑身发抖。 她惊恐万分地瑟缩在冰冷的地上,紧紧地闭上眼睛,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疼痛。 “你敢动她试试!” 就在此时,李诗意捡起一块粗壮的柴火,挡在了瑟瑟发抖的张小花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张国庆挥出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坚硬的柴火上。 随着“啪嗒”一声脆响传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心头一颤,仿佛听到了张国庆骨头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张国庆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他一边用左手死死捂住受伤的右臂,一边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 此刻,他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李诗意和张小花,恨不得将两人碎尸万段。 新仇旧恨,张国庆管不了什么赔钱不赔钱,他叫上老二张国强,发誓今天要给李诗意一点颜色看看。 周恒和钱丰见状不妙,赶紧挡在李诗意前面,怕她真的吃了亏。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双方之间剑拔弩张。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严厉的呵斥声:“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三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出现在了现场。 更令人惊讶的是,其中一名警察竟然还抱着一个孩子。 “这……这不是李诗意家的小儿子吗?” 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啊,看样子是找回来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随后便开始窃窃私语,猜测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警察们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缓缓地带着小孩走进了院子。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警察怀中正抱着孩子,他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面前显得有些呆愣的李诗意。 \"你就是李诗意?孩子我们已经给你找回来了,下次可得把孩子看紧点啊!\" 警察的声音严肃却又透着一丝关切。 李诗意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场景,仿佛觉得自己此刻正在做梦。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消失了快一个礼拜的孩子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警察怀里的小涛突然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妈妈。 他小嘴一撇,顿时发出了一阵嗷嗷大哭的声音。 一边哭,一边奋力地朝着李诗意伸出小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妈妈……抱抱……\" 李诗意见状,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向前一步,从警察手中接过了孩子。 第80章 找回来了 当孩子那温暖柔软的身躯重新回到她怀抱中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就好像这个孩子是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她下意识地将孩子紧紧地搂在了怀中,生怕一松手孩子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李诗意才渐渐从震惊和喜悦中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满含泪水地望向那些警察,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太感谢你们了,警察同志。如果不是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着,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此时此刻,这些警察抱着孩子出现在她面前的身影,对于李诗意来说,就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是她绝望时刻的救命稻草。 她的心中充满了对警察们的感激。 而一旁的张有根,徐兰花,看到警察带着孩子回来了,心虚的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两人顿时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悄然往后退了几步,妄图偷溜。 警察向李诗意摆了摆手,沉声道:“今日来此,一来是归还孩子,二来是要找你们队里的两人谈话。”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警察要在他们大队找谁。 大队长此时问道:“不知警察同志要找我们队的哪两人?” 警察与他握了握手,言明来意。 “人贩子被捕后,供认孩子是被你们队的张有根、徐兰花卖给他的,现在这两人涉及到拐卖人口,麻烦队长带路,我们要带这两人回去。” “嗬!” 大家都深吸一口凉气。 还真被李诗意说中了,这张小花也没有撒谎。 张有根两口子真干的出来卖自己孙子的事! 眼看要溜走的张有根徐兰花,被众人团团围住。 “好啊你们,居然真的是你们卖我儿子!” 人群中传来李诗意一声怒喝。 她挤开人群,走到徐兰花和张有根面前,抬手就是两巴掌,“啪”“啪”两声脆响。 徐兰花和张有根则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巴掌打得一个踉跄,嘴角瞬间溢出丝丝鲜血。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们这种爷奶!”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两人破口大骂。 还是她太天真,居然低估了人性的恶,这两人为了那点钱,居然敢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现在众人都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啥。 要知道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两人为了抢回房子和钱,居然干出来卖孙子的事! 本来徐兰花在大队里口碑就差,还干出这种事,一时间,队员们都愤怒地指着老两口破口大骂。 “徐兰花张有根你俩真不是东西!” “小偷小摸就算了,连自己的亲孙子都卖,你还算个人吗?” “她能干出这种事太正常了,毕竟以前就能干出赶亲儿子出门的事!” “就是!黑心肝的家伙,老天爷怎么不一道雷劈死他们两口子!” “没想到这张有根平时大气不出一个的,也是个黑心肠的!” “怎么不是呢,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差点淹死两人。 徐兰花眼见形势不妙,心中大感恐慌,连忙伸手想要拉住身旁的张有根,企图趁乱逃跑。 但被周围的人死死围住。 “警察同志,你们赶紧带走这俩祸害吧。” 大队长也被气的无语。 没想到这两人真干的出来这种事,可是这事毕竟发生在自己大队。 大队长顿觉自己管理不善,脸上无光。 庆幸的是,前两个月秋收结束时,先进大队已经评下来了,否则张有根这事还得影响他们队的评比。 在众人的谩骂鄙视中,警察上前给张有根和徐兰花戴上了手铐,押着离开了。 张国庆和张国强两兄弟眼见形势不妙,暗叫不好。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趁着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徐兰花两口子身上,鬼鬼祟祟地从人群后面悄悄溜走了。 与此同时,身处人群之中的冯翠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当看到警察将人送回来之后,心中的嫉恨之情也疯狂滋长。 她咬牙切齿地盯着人群中的李诗意,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每一次都能如此幸运? 想到这里,冯翠兰的眼神变得愈发怨毒,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弟弟!” 伴随着这声呼喊,只见屋里的两个妹噔噔噔地从屋内飞奔而出。 其中尤以小锦最为激动,身为大姐的她,始终认为弟弟走丢完全是因为自己没有照看好的缘故。 此刻见到弟弟安然无恙地归来,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处。 这几天压在她心头的紧张与焦虑此刻彻底决堤,她紧紧抱住李诗意,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崩溃,放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小锦。” 李诗意见状,连忙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揽住大妹的脑袋,轻声安慰道。 而站在一旁的大队长、王桂花、赵春华以及几位知青们,看到李诗意的危机解除,也都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哎呀,人找回来就好,诗意啊,以后千万小心些,别再这么大意啦!” 赵春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语重心长地提醒着李诗意。 李诗意擦擦孩子的脸,将泪痕擦干,笑着对众人道:“今天大家都别走了,都在我家吃晚饭!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一起庆祝庆祝!” 因为孩子找回来了,众人都为李诗意感到高兴,见她提议,也都不想扫兴,便都应了下来。 将孩子放在地上,小军和三姐弟他们早已十分熟悉,而此刻又多了被捡来的明澈,几个孩子瞬间便开始疯玩起来。 与此同时,女人们都不约而同地跟随在李诗意的身后走进了厨房。 而男人们则自发地来到外面,开始收拾起刚刚因为灭火而弄得乱七八糟的柴堆。 “诗意姐,我们吃什么呀?” 林丽丽那清脆的声音响起,她永远是这群人中最好奇吃的那一个,眼中闪烁着对美食的渴望。 李诗意微笑着看着她,,说道:“今天我们吃肉!吃红烧肉!” 第81章 莫名情愫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愣了一下,因为来了这么久,李诗意还从未做过如此丰盛的大肉菜呢。 毕竟,在这个时代,家家户户都秉持着节俭的传统,每顿饭能闻到一点肉腥味都已经是极为奢侈的事情了。 李诗意也不常做这种油水大的菜,今天是因为孩子找回来了,她心里高兴,为了庆祝这个好日子,她决定做顿大餐。 “哇,红烧肉啊!” 林丽丽一听,原本就明亮的眼睛顿时又亮了几分,仿佛闪烁着光芒。 她是土生土长的沪市人,对于这种带着甜味的菜格外喜欢。 然而,自从来到这,她已经许久未曾品尝到家乡味道了。 此刻,李诗意看着厨房里的物资,柜子里有两条约莫四五斤重的三线五花,还有那一捆捆细细长长的粉条,以及挂在那里的腊肉,地上更是铺满了一个个圆滚滚的土豆。 她已经想好了今晚的菜品。 她连忙招呼来两个女知青,让她们赶紧去自留地摘些豆角和茄子回来,自己则和王桂花一同在厨房忙碌起来。 她将腊排骨递给王桂花。 “桂花婶,帮我把这腊排骨烧一烧吧。” 王桂花点点头,接过腊排骨便走向一旁的火塘,她拿起火钳,先将火点燃。 因为他们的腊肉都是烟熏腊肉,所以做之前得将腊肉放火上去先烧去浮尘和一些皮毛。 而李诗意则站在旁边,拿起菜刀切起了五花肉。 她的动作娴熟而利落,将五花肉切成了大小均匀的四方块,每一块都恰到好处,一口一个正合适。 很快,火焰炙烤肉类的香气就充斥着整个厨房。 王桂花一边烧肉,一边打量着正在做菜的李诗意。 只见她眼神专注地盯着锅中翻滚的肉块,手中的铲子不时翻动着。 昏暗的烛光如同一层薄薄的纱幕,轻轻地洒在李诗意的脸上,原本就精致的五官此刻更是多了几分朦胧婉约之美。 王桂花不禁心中一动,她这才发现,眼前这个李诗意,与之前那个干瘪黑瘦、眉头紧锁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之前的李诗意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即使长得还算好看,却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而现在,她的皮肤变得白皙了许多,身姿也愈发挺拔,五官也更清晰,看起来就像那二十四五岁的小媳妇一般。 李诗意在厨房里干起活来有模有样,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 她熟练地掌控着火候和时间,让每一道工序都恰到好处。 再想想最近他们家发生的变化,那些曾经骨瘦如柴的孩子们,如今一个个都变得精神抖擞,面容红润,成为了村里人人都羡慕的对象。 这一切的改变,都离不开李诗意的努力和付出。 她不仅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将孩子们也照顾的很好。 而面对老张家的威胁,李诗意的表现更是令人刮目相看。 她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在大队横行霸道的张家人在她手里没有一次讨着好过。 这样子性格坚定,又有手艺的勤劳女子,打着灯笼都难找。 王桂花边烧肉,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一个念头像是闪电,在脑海中一亮又转瞬而逝。 张启年回到家那一刻,家里的黑暗让他微微一愣,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他向邻居打听,得知家人都聚集在了李诗意家,顺便听队员说了李诗意家今天的事,他打算去看看顺便接家人回家。 来到李诗意家,推开门,张启年看到这样的景象。 院子里,男知青和自己的父亲正将那些略微燃烧过的柴火整理摆放在院子里。 因为救火的时候撒了水在上面,所以大家把柴摆院子里,等明天出太阳了好晒干。 坡下的自留地里,儿子小军和李诗意家的孩子们抓着青虫,他们的小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仿佛抓到青虫是一件无比了不起的壮举。 而大妹则调皮地抓着一只青虫,故意吓唬着小军,小军被吓得哇哇乱叫,模样十分可爱。 厨房内,母亲坐在火塘旁,一边烧肉,一边发着呆。 她的眼神空洞,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身旁,李诗意系着围裙,全神贯注地在锅里翻滚着红烧肉。 “妈。” 张启年开口,打断了王桂兰的发呆。 王桂花原本迷茫的眼神,在听到儿子的声音后,瞬间回过神来。 她满脸惊讶与疑惑,问道:“你回来了?!” 话语中透露出对儿子突然归来的欣喜。 张启年看着母亲的激动模样,他点点头。 “刚好有空,就回来看看。” 随后,他的目光缓缓转向一旁的李诗意,想到这次的事情,随口问道:“小涛没事吧?” 李诗意摇摇头。 “看起来没什么,就是瘦了点。” “这黑心肝的徐兰花......” 听儿子提起这回的事,王桂花忍不住接过话题,开始骂徐兰花张有根两口子。 “这关他们什么事?” 张启年还不知道孩子是被这两人卖掉的,便疑惑道。 王桂花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 张启年听完,沉默了半晌。 以前启山在的时候,他虽然觉得老两口对启山苛刻,但是也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 这回居然把自己的亲孙子卖了,只为要走之前李诗意分走的钱和他们现在的房子? 简直离谱,他不明白,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丧心病狂? 张启年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眼神不由自主地被里面那道忙碌的身影所吸引。 只见李诗意在厨房里来回穿梭着,熟练地切菜、炒菜,动作行云流水,好像王桂花说的这事不是发生在她家,这些事压根没影响到她一样。 跳跃的火苗映照着她专注的面庞,使得那张原本就美丽动人的脸蛋更增添了几分迷人的色彩。 不知为何,此刻的李诗意让张启年感到一阵陌生,好似他从未认识过她。 记忆中的她总是轻声细语,十分忍让,对生活的困难一直都是鸵鸟心态。 然而就在这段日子里,眼前的这个女人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彻底颠覆了往日的形象。 曾经那个总是唯唯诺诺、低声下气的她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形象——强势且充满自信。 现今的她,不管是面临别人的欺负,还是陷害,都毫无退缩之意。 就她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换作其他女人,早已崩溃。 然而,不论是上次在山上,还是这次孩子被偷,她都没有自乱阵脚,不对苦难服输。 而她的所有举动,只是为了能更好地维护自己的家庭,守护她的孩子们。 第82章 张启年的心思 为了给他们营造一个稳定的成长环境,她会毫不犹豫地与任何可能危及家人幸福的因素抗争到底。 她不是莬丝花,她是这样坚韧且勇敢。 就在这时,一缕昏黄的烛光照在了李诗意那莹白如玉的脸颊上。 光影交错间,竟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张启年整个人如同雕塑般呆呆地立在原地,目光直直地望向那个女子。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唯有她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李诗意正炒菜呢,就觉得有一股火热粘在自己身上。 她抬起头,就看见张启年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反应过来自己失态,张启年轻咳一声。 “如今正在严打,你放心,他们判的不会轻。” 李诗意挑眉,这算是在变着法安慰她? 这张启年平时看着冷冷的,没想到还会宽慰人。 想起他毕竟已经多次帮助自己,便决定放下心中上次对他的成见。 她微微抬起头,脸上绽放出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说道:“谢谢启年哥。” 那笑容发自真心,纯净而美好,仿佛能融化世间的一切冰冷。 张启年站在门口,静静地凝视着她,心中竟不禁为之一动。 那笑容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王桂花静静地站在一旁,将眼前的场景尽收眼底。 对于自己的儿子,她可是了解得不能再透彻了,从儿子此刻的神情和表现来看,这明摆着就是对李诗意动了心思。 回想起之前,自己费尽心机地给他介绍了一个又一个的女孩子,但这个混小子却总是不配合,怎么劝都没用。不过嘛,这一回可不一样,嘿嘿,她倒要瞧瞧这小子什么时候会乖乖地跑来求她帮忙。 注意到母亲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张启年不禁感到一阵无奈,只得伸手轻轻扶了一下额头。 知子莫若母,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心不在焉肯定已经被母亲给识破了。 而另一边的李诗意,则正全神贯注地忙碌中,压根儿没有闲暇功夫去留意母子之间的微妙气氛。 只见她手脚麻利,没过多久,就做好了四个菜。 一大盆色泽诱人的油汪汪红烧肉。 满满一锅软烂入味的排骨炖豆角。 还有一碟清爽开胃的土豆丝。 此外,还特意为孩子们炒了他们最爱吃的番茄炒鸡蛋。 当所有的饭菜都准备妥当之后,李诗意将菜端到餐桌上。 接着,她热情地向大家招了招手,高声喊道:“大家快过来吃饭!” 今天人多,一桌坐不下,李诗意只好将中间的客厅收拾出来,将大人都安排在这边。 而孩子,则单独在厨房这边他们经常吃饭的桌子上吃。 桌子上只放了三个菜。 一份红烧肉,一份土豆豆角炖腊排骨,里面还放了很多细细的红薯粉条,一份炒茄子。 招呼众人坐下。 虽然菜的种类不多,但每个菜的量都巨大,几乎三个菜就将桌子挤满了。 小孩子们都坐在隔壁桌已经开吃了。 小军夹了一块油汪汪的红烧肉,迫不及待地吃进嘴里,几乎是一瞬间, 五花肉入口即化,他被口中这味道幸福地眯起了双眼。 甜甜的红烧肉是孩子们的最爱。 明澈也夹起一块红烧肉,吃进嘴的一瞬间,油润充满了口腔。 站在站在门口的张启年看着吃的香喷喷的小军,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不是他们一直要找的孩子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居然在李诗意家里找到了。 “麻烦让让。” 李诗意拿着一大摞碗,胳膊顶了下杵在门口发愣的张启年。 这人也不知道咋回事儿,看孩子们吃饭还能看入神,都挡着她的道儿了也不知道往后退一下。 张启年这才回过神。 “抱歉。” 他一边说,一边接过李诗意手中的碗,又用下巴扬了扬明澈的方向。 “这孩子是......” 李诗意顺着看去,随口解释道:“这是上次我们去县城找小涛,在沟里捡到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大冬天的愣是把生病的孩子丢水坑里,幸好遇到我们,不然保准冻死了。” “诶,我跟你说,要不是张启山死了,我真想问问他是不是在外面还有另外一个老婆,你看这孩子,长得跟我们小涛是不是像极了?” 李诗意八卦地说道。 张启年恍然大悟。 见李诗意满脸八卦,似乎讨论的人与他无关似的,张启年嘴角抽了抽。 “别瞎说,启山只要放假便都是回家了,哪来的别的女人。” 他还是打抱不平为张启山说了句话。 “切,”李诗意不以为意,“开个玩笑罢了,那么认真干嘛。” “也不知道是什么父母,能狠心地把自己孩子丢了,我估计是看孩子生病了不想治了,就给人丢了......” 李诗意继续巴拉巴拉地开始猜测。 张启年听她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 “别乱猜,事情不是这样的,这段时间你把他照顾好,过几天他家里人会来接他的。” 李诗意闻言,一挑眉,听这话,敢情他知道孩子父母是谁? 但张启年并未继续说下去了,他抱着碗筷便去了隔壁。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李诗意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说话不说半截这哥们不知道吗?她现在心里跟猫抓一样,难受死了。 孩子们这边吃的满嘴流油,隔壁,大人们都落座。 李诗意端起杯子,以茶代酒,敬大家。 “这回我们家出这事儿,感谢各位对我们家的帮助,我李诗意铭记于心。” 自孩子丢后,大家都对她十分关心,尤其是大队长一家,不但当天晚上帮着一起找人,据说张启年也在里面出了不少力。 “诗意啊,孩子找回来就好。” 大队长端起茶杯,语重心长地说。 一时间,众人言笑晏晏,都恭喜李诗意一家虚惊一场。 鉴于李诗意厨艺不错,即使都是些大锅菜,味道都十分的好。 众人紧绷多日的神经也放松下来,这一顿饭,是吃的宾主尽欢。 一顿饭吃完,都已经很晚了,大家伙一起收拾完碗筷打扫完卫生,各自回家去。 李诗意给小孩子们都洗漱好,纷纷上了床。 因为小弟在外面惊恐了好几日,现在特别粘李诗意,明澈也黏着李诗意不放,只好大妹带着二妹睡小床,李诗意则带着两个男孩子睡大床。 拐卖危机一过,众人紧绷已久的神经都松了下来。 这段时间,大队里茶余饭后都是在讨论徐兰花张有根二人的所作所为。 张国庆张国强两兄弟这段时间在大队里恨不得自己隐形了,走路都躲着人走。 没办法,他们家干这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第83章 明家人 原本,徐兰花得了抚恤金后,张国强便不断苦苦哀求,希望她能帮自己找个媳妇成家。 徐兰花见儿子老大不小了也没个媳妇,觉得不是办法,可是没人愿意给他们家说媳妇啊。 只能多拿一些彩礼钱,看看有没有那些看着高彩礼的份上把女儿嫁过来。 如今更是出了这档子事儿,徐兰花两口子被抓,张家两兄弟在生产队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张国强娶亲的事就又耽搁下来了。 长时间处于单身状态,又要承受来自大队里众人那异样的目光,张国强变得越来越阴郁。 他看向别人的眼神,仿佛带着一股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一天,李诗意像往常一样送完猪草回家,准备动手做午饭。 正当她在厨房里备菜时,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呼喊:“家里有人吗?” 李诗意不禁心生疑惑,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找她? 怀着满心的狐疑,她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走到门口。 当她打开门一看,顿时愣住了——只见门口站着大队长、张启年以及两名身着制服的公安。 而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四五位陌生面孔。 其中为首的是一位大约六十多岁的老人,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但那双眼睛却是格外明亮,炯炯有神。 在老人身旁,则站着一位年纪相仿的女人,同样也是满头白发,不过她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此外,在这两位老人的两侧,分别站立着一名年轻男子和一名年轻女子。 眼前这个身着笔挺军装的男人,一身绿色的军装更是衬得他英姿飒爽,仿佛天生便是为这身戎装而生。 再看他那张脸,五官精致且立体,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剑眉星目、高挺鼻梁以及紧抿着的薄唇,无一不彰显出他的英俊与不凡。 就是这长相,李诗意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站在一旁的年轻女人身上穿着一件洁白如雪的的确良衬衣,搭配着一条黑色的西装裤,显得既干练又时尚。 脚下踩着的那双小巧玲珑的皮鞋,擦得锃亮无比,看的出这位女士对于自身形象的注重和讲究。 无需多言,单从外表和气质便能判断得出,这几人必定属于同一家人。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之际,李诗意率先打破沉默,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不知各位是……?” 话未说完,只见那位站在大队长身后,气质高雅出众的婆婆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来。 她动作迅速如风,眨眼间便已来到李诗意面前,并紧紧地握住了李诗意的双手。 此刻,婆婆情绪异常激动,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她一边哭泣,一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谢谢你啊!小姑娘,真是太感谢你救了我们家明澈,你可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呐!” 听到这里,李诗意不禁感到有些茫然失措。 就在这时,张启年从人群后方缓缓走了出来。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李诗意眼中流露出的迷茫之色,那张线条分明的薄唇微微开启,解释道:“这几位是你之前捡回来的那个孩子的家人。那孩子叫明澈。” 听到这话,李诗意恍然大悟,心中思忖着原来如此。 然而,当她回忆起当初捡到明澈时的情景,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只见她怒目圆睁,指着眼前的几个人大声呵斥道:“你们还有脸找上门来?自己的孩子生了病,不仅不送去医治,竟然就这样狠心将他丢弃到冰冷的沟里!你们这种行为简直跟谋杀没有两样,知道吗!?赶快给我滚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杀人犯!” 说罢,李诗意便毫不客气地开始驱赶这些人。 就在这时,一旁的大队长急忙走上前来阻拦,口中连声说道:“哎呀呀,诗意你先别急,你这是要做什么?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孩子是被人贩子拐卖走的,人家首长一家已经苦苦寻找了好几个月了!” 大队长又朝着其余人说道:“这位就是捡到小孩的同志,叫李诗意,是烈士家属。她以为孩子是被你们丢了的,所以才这么生气,这都是误会, 误会。” 听到这里,李诗意不禁心生疑虑,目光转向站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启年。 只见张启年轻咳一声,缓缓开口解释道:“上次我们抓捕的那群人贩子,恰好就是拐卖了明澈的人。这里面还牵涉到一些机密,不太方便详细向你说明,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绝对是明澈真正的亲人,这点毫无疑问。” 原本还心存芥蒂的李诗意这才放松下来。 说来也怪,尽管张启年有时候会说些她不认可的话,但不知怎的,他却总能莫名地让她产生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 经过一番思考,李诗意最终将这份信任感归结到了他身上穿的那身军装以及那张高颜值脸庞上。 毕竟,好看的人说什么都对。 听完张启年的解释,再回想捡到明澈的状况,一切似乎也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估计是那些人贩子看孩子生病奄奄一息,毫无利用价值可言,而且当时忙着逃跑,带上这么个拖累还怎么跑? 所以索性将孩子丢在了臭水沟自生自灭了。 屋内的孩子们听到了屋外传来的阵阵声响。 几个小萝卜头手牵着手,一同朝着门口走去。 众人见李诗意家走出大大小小好几个孩子,那赶来寻找孩子的一家人看到明澈时,都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泪水。 自从接到电话开始,他们便不敢有片刻耽搁地匆匆赶来…… 就连还在病床上的明老爷子,也不顾医生和护士们的劝阻,执意要起身来接孙子回家。 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亲眼看到自己的孙子安然无恙更重要的事情了。 他心里清楚,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孙子遭遇不幸,那么他这辈子都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终于,当他们远远地望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所有人紧绷了大半年的神经在一瞬间都彻底放松了下来。 范小慧更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情感,激动得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上前去,一把将明澈紧紧地揽入怀中。 “我的儿啊!” 伴随着这声饱含深情的呼喊,范小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住明澈便放声痛哭起来。 那哭声仿佛要把这半年以来所有的担忧、思念以及痛苦全都宣泄出来。 她抱住明澈便痛哭出声。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然而眼前的儿子看起来却几乎没有长高多少。 不仅如此,他原本圆润可爱的脸蛋如今变得瘦削无比,身上更是瘦骨嶙峋,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肉包裹着骨头。 再看看他身上所穿的那件衣服,显然是这户人家亲手制作的粗布衣裳,虽然能够遮体保暖,但与之前相比显得格外寒酸。 范小慧望着儿子这般模样,心疼得如同刀绞一般,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不停地流淌而下。 第84章 奸夫淫妇 其实她不知道,明澈刚来李诗意家的时候更瘦小,如今的模样都是在李诗意家“长胖”后的样子了。 其余众人目睹此景,眼眶也渐渐湿润。 明老爷子颤巍巍地拄着那根雕花拐杖,身体微微颤抖着,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毫无防备的明澈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惊声尖叫起来,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范小慧的怀抱。 终于他成功摆脱了束缚,迅速朝着李诗意飞奔而去,躲在了她的身后。 自从上次苏醒过来之后,即使李诗意询问,明澈都从未提及他的家里人的情况。 本来李诗意也觉得,能将孩子丢了的人家能有什么好人,孩子不想说就算了。 但后来孩子一直不说话,她便觉得,或许是由于之前所经历的事情太过可怕,以至于他的大脑受到刺激,出于自我保护机制,选择性地屏蔽了那些令他感到恐惧的回忆。 那之后,李诗意再也不问孩子关于以前的事。 没想到,范小慧突然冲出来抱住他并又哭又闹,明澈自然惊恐万分,下意识地朝着他认为能够给予安全感的人狂奔而去。 而看到儿子如此这般反应,刚刚还沉浸在失而复得喜悦中的范小慧,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她脸色骤变,伸出手指直直指向李诗意,愤怒地质问道:“你这个乡下女人对我的儿子做了些什么?为何我儿子一见到我就跑!” 听到这话,与他们一同前来的明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对着范小慧大声怒吼道:“范小慧!你给我住口!” 老两口也盯着李诗意,脸上满是狐疑之色,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着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诗意见此情形,心中不禁觉得这一家人实在是有些可笑。 看这样子,竟然还怪罪起她来,认为是她将他们家的孩子教导得连自家人都不认得了不成? 她可绝对不会忍受这样的窝囊气。 于是,她当即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讽刺。 “呵!你们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认你们,难道不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身的问题吗?是不是平日里对孩子不够关心,以至于孩子现在连理都不想理你们?冲着我吼叫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自从孩子从医院出来后就是这个样子了,以前的事情他一点儿都记不得了。如果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亲自去县医院问问医生。” 她又没好气地向他们简单说明了情况,可别把啥屎盆子都扣她头上。 大队长见状,大也赶忙站出来附和道: “没错没错,这孩子当初可是诗意在臭水沟里救起来的,孩子苏醒过来以后只愿意紧跟着诗意。所以,警察才同意让我们先把孩子带回来照顾。而且,诗意对待这孩子可好了,你们瞧瞧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那可都是崭新的,跟她们自家孩子穿的没有任何差别!” 经过大队长的提醒,明家众人这才注意到,一旁还站着一男二女三个小孩子。 只见他们躲在角落里,怯生生地看着众人。 一脸骄横的范小慧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乡下女人竟敢跟自己顶嘴。 刹那间,范小慧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就好像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似的。 就在她怒不可遏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站在一旁的小弟。 当她清楚小弟的面容时,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一般呆住了。 因为眼前这个孩子的长相简直和她自己的儿子一模一样!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在范小慧的脑海里飞速闪过,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突然之间,范小慧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明城你这个王八蛋!” 紧接着,她如同疯了一般朝着明城扑了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叫骂。 “我说一个乡下女人怎么有胆子敢跟我叫板呢!原来都是因为你,明城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敢情这女人就是你的姘头吧?你们俩连私生子都生出来了,而且还长这么大了!真是欺人太甚,老娘跟你拼了!” 范小慧一边吼着,一边伸出双手,对着明城又抓又挠起来。 明家众人见此情形,全都惊呆了。 他们之前根本没有留意过小涛的模样,此刻仔细一看,也不禁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这孩子确实长得与明澈太过相似了。 整个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明城眼疾手快,一把紧紧地抓住了范小慧那挥舞着的双手,让她再也无法继续挥动拳头。 他皱起眉头,一脸无奈和恼怒地质问道:“范小慧,你又是发哪门子疯啊?吃错药了你!” 他真是感到无语,这个范小慧究竟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 且先不提自己根本就没有在外头乱来胡搞,就算退一万步讲,假如真像她所想象的那样自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那也绝对不可能把亲生儿子弄到这里来让她发现。 她莫不是疯了! 明城越想越觉得不可理喻,对眼前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简直不耐烦到了极点。 “我呸!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简直臭不要脸!我看,说不定就是你们故意涉及将我的儿子给拐卖的!放开我!我现在就要去革委会告发你们乱搞男女关系!” 好啊,怪不得从她来到这个地方开始,就对眼前这个女人横竖看不顺眼,敢情问题出在这里! 该死的明城,竟然背着她跑到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来偷腥! 李诗意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逐渐升级,眼看着范小慧越说越是不堪入耳,言辞也愈发地离谱起来,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我说你们二位,要是真想打骂个痛快,能不能麻烦移步到外面去闹腾?还有这位女士,请您说话注意点分寸,嘴巴放干净些!什么叫做‘奸夫淫妇’?睁大您的眼睛好好看看,我男人就在这儿盯着呢!” 说着,她伸手指向了堂屋正中墙上悬挂着的那张照片。 众人随着李诗意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照片之中,一名身着笔挺军装的年轻男子昂首挺胸,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前方,脸上透露出一股刚毅和果敢。 而此时的明家老两口,则呆呆地望着墙上的照片,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第85章 范小慧的烦恼 明家人看到照片,如遭雷击。 因为照片里年轻人,竟与明老爷子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仿佛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叶彩英看到这张照片时,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迈动脚步,缓缓地走进屋子里。 她那双布满风霜痕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伸向墙壁,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照片取了下来。 照片入手后,她的目光便再也无法移开,她紧紧地盯着照片中的年轻人,眼中泪光闪烁,一滴一滴眼泪不停地砸在照片上。 明老爷子见老伴如此模样,默默地跟随着她来到了老伴儿身旁。 当他的视线落在照片上那个英姿飒爽的年轻人身上时,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这个年轻人的身影,让两位老人想起了自己那失散多年的大儿子。 如果当初没有那场意外,他们的孩子如今也该长到这般年纪了。 然而,眼前的现实却无情地击碎了他们内心深处的幻想。 因为这张照片竟是黑白颜色的,而且还端端正正地悬挂在屋子的正中央,下方摆放着香炉和供品。 这些细节无一不在昭示着一个残酷的事实——这个与明老酷似的年轻人早已离开了人世。 想到这里,两位老人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他们相互依偎着,泣不成声,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哀伤。 命运为何总是如此弄人? 他们失去了儿子,而此刻,竟然又遇到了一个与儿子如此相像却已逝去的陌生人,这种巧合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当时国家才成立,明老爷子受中央任命,负责剿匪。 剿匪是结束了,可是匪徒的家人为了报仇,不惜潜伏在即将待产的叶彩英身边,等到叶彩英生产完,想方设法地偷走了孩子。 他们的儿子刚生下来三天,就被匪徒偷走,两口子当时又急又怕,急忙报警找人。 最后在山里找到匪徒的时候,只剩那女匪的尸身,压根不见孩子的身影。 所有人都觉得,孩子不是被野兽叼走了,就是已经遇害了。 但老两口一直觉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么多年从未放弃寻找过孩子。 虽然他们也清楚,刚出生三天的孩子,落入敌人手中,哪还有可能活下去?! 叶彩英颤颤巍巍地从明老爷子手中拿着照片,她满含热泪的眼睛看着李诗意,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这位女同志,照片上这人可是你丈夫?” 李诗意也被这群人的反应弄得非常疑惑,她承认,自己儿子跟别人儿子长得跟亲兄弟似的,她也很疑惑,甚至怀疑张启山是不是在外面偷人了。 可是人家夫妇都站在她面前,而且很明显这小孩就是这家人亲生的,不存在私生的可能。 “对啊,这就是亡夫。老人家,怎么了?” 只见老婆婆似是鼓足勇气般,半天才开口问道: “你丈夫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看着老人老泪纵横一脸期盼的模样,一个狗血的念头在她心里浮现,老天,该不会那死鬼男人真的不是徐兰花亲生的吧? 李诗意还是回答:“我丈夫家中一共四兄妹,除了他,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妹妹。老人家,您问这个干嘛?” 然而,要知道这世上长相相似者数不胜数。 难道仅仅因为外貌相像,两位老人就能笃定张启山便是他们失散已久的亲人吗? 真是这样,那后世那么多刻意模仿明星容貌的网红岂不是都是那些大明星的亲属了? 因此断不能以长相来认亲。 就在此时,大队长恰到好处地插话道:“没错,老夫人,张启山是咱们大队里土生土长的社员,大家伙儿都是看着他长大的。” 这番话犹如一把利剑,直插问题核心,试图驱散萦绕在众人心头的疑虑迷雾。 而听闻此言后,一直满怀期待的叶彩英,原本高高悬起的心瞬间仿佛失去了支撑的绳索,掉下无底深渊。 她以为上天垂怜她,让她找到了失踪几十年的大儿子,没想到,只是一个和他们长得像的人罢了。 可是,这也太凑巧了,救了自己孙子的人,居然是酷似大儿子的妻子。 叶彩英默默地擦了擦眼角的泪 她相信,即使这照片上的人不是自己儿子,那也一定是儿子在天上冥冥中保佑他们,专门安排了这一家人救她孙子。 一时间,她心里生出对李诗意的亲近之意。 她拉住李诗意的手,感叹道:“同志啊,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小澈,要不是你,我们这个家就散了!老婆子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见老人家握着自己的手不停地落泪,李诗意赶紧拉着她坐下,又招呼众人进来坐。 “老人家,能救到你们孩子也是碰巧遇上了,都是缘分,您别客气了。” 一旁的范小慧仔细看了照片上的人,照片上的人和自己丈夫有三四成相似,而自己儿子反而更像照片上的人。 婆婆曾说过,自己儿子甚至比丈夫长得更像公公,也像那个从未谋面的大哥。 而照片上这个人,简直就是自己家里相册中年轻公公的翻版。 天,难不成这张照片上的人竟然真的就是传说中失踪的大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刚刚自己骂的那个女人岂不是就是她的妯娌? 一想到这里,范小慧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她心里暗自叫苦不迭,她不要啊! 瞧那女人那副样子,虽然穿着和屋子看起来很干净,但也掩盖不了她是个乡下人的事实。 乡下人天天鸡屎牛粪的到处踩,谁知道她身上有没有臭味儿。 而且,乡下人的习惯也不好,擦个鼻涕都是用手一擤,擦鞋帮子上。 范小慧光是想象一下,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她越想越是心烦意乱,原本找到儿子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爸,妈,你们可别老糊涂了,天下相似的人那么多,难道个个相似的都是大哥?” 范小慧决不允许老两口犯糊涂,看着长得像就随随便便认亲。 她翻个白眼,要她说,当年那个情况,孩子早就投胎了,也就是这老两口不肯相信现实,非说那么小的孩子还活着。 这些年,为了找一个说不定早就投胎的孩子,两口子的工资基本都剩下什么,以后财产到她手上都没几个子儿,她已经不满很久了。 第86章 失踪的真相 因此,范小慧对于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大哥可谓毫无半点好感可言。 此时此刻,眼看着这两口子竟然因为一张死人的照片而再度沉浸回忆之中,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没好气地张嘴便开始泼起冷水来: “真不知道你们在感叹什么,大哥没准早就死了,就算是照片上这人,那也死了啊。” 站在一旁的明城眼见着妻子如此不尊重自己父母,再加上她之前的雁宇,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 他瞪大双眼,对着范小慧怒声呵斥道:“范小慧,你太过分了!” 然而,面对丈夫的斥责,范小慧非但没有丝毫收敛之意,反而将眉毛高高挑起,毫不示弱地回应道:“怎么?我说错了吗?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倒是你们,如果觉得受不了,可以选择不听啊!” 说完,她还故意把头扭向一边,但丈夫当众叱责自己,多少让她有点下不来台。 范小慧恼羞成怒。 “哎呀呀,反了天了明城!居然敢冲我耍威风!要不是老爷子,我儿子怎么可能会被人贩子给拐走?我含辛茹苦地把儿子拉扯长大,付出了多少心血,可如今倒好,儿子连他妈是谁都不知道了,这一切究竟该怪谁?都是因为你们这群没用的家伙!你竟然还有脸朝我发火!我跟你拼了!” 范小慧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毫不顾忌形象地朝着明城扑过去。 明城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范小慧胡乱挥舞的双手,他的眼眸之中充斥着难以掩饰的厌烦与不耐。 想当初,他一心只为了能够尽快升职,全然不顾家里人的规劝,执意迎娶了娘家能带来助力的范小慧。 然而时至今日,他总算是彻底领悟了为何当初爸妈坚决反对这段婚姻。 自从嫁入明家之后,范小慧二话不说便辞去了原本在文工团的工作,心安理得地在家做起了养尊处优的少奶奶。 以明家的经济实力而言,供养这样一个闲人自然不在话下,但问题在于,范小慧整日里只知沉迷于牌桌之上,对于家务活是碰都不愿意碰一下。 不仅如此,她还时常在家里对婆婆百般挑剔,故意挑起事端,把整个家闹得乌烟瘴气。 甚至有一天清晨,叶彩英上楼去叫范小慧来用早餐。 然而,前一晚因打麻将而很晚才归家的范小慧,此刻还在呼呼大睡,被突然的呼唤声惊醒,心情变得异常烦躁。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气冲冲地下楼,二话不说便将叶彩英一大清早辛辛苦苦做好的一桌饭菜猛地掀翻在地。 碗碟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仿佛一颗炸弹引爆了整个家庭长久以来压抑的矛盾与不满。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全家人都惊呆了。 最终,范小慧的嚣张无礼使得明城无法再忍她,可妻子是他自己选择的,离婚又哪有那么容易。 他只好带着范小慧搬离这个家,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不能再因为自己使范小慧继续影响自己的家人。 可是,搬出去之后的日子也并没有如明城所期望的那样平静。 范小慧依旧整天早出晚归,痴迷麻将,对家中的琐事一概不管。 衣服堆积如山也不洗,厨房更是冷冷清清,从未冒过烟。 有时候明城难得从部队回家一趟,却每次都是满怀期待而归,满心失望而去,连一口热乎乎的饭菜都吃不到。 久而久之,夫妻俩之间的感情愈发淡薄,彼此间的争吵和冷战成了家常便饭。 因此,早在很久以前,他俩的感情就已经出现了裂痕,时常闹得不可开交,甚至一度走到了离婚的边缘。 然而,就在这个时刻,命运似乎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范小慧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考虑到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两人不得不暂且放下离婚的念头,选择继续凑合着过日子。 “够了!范小慧!要不是你成天只知道打麻将,怎么可能连有人从家里把咱们的孩子抱走了你都不知道!我真是受够了,你再这样蛮不讲理,那咱回去就离婚!” 听到这番话,原本嚣张跋扈的范小慧像是被戳中了软肋一般,瞬间气焰消退了一些。 因为,儿子失踪这事,她确实要负主要责任。 那天,确实是自己忙着去打麻将,就将儿子丢在家中,她想着反正都在大院里,有动静她也能听到,肯定出不了啥事儿。 那天那一场麻将打的格外顺利,一点儿也没听到儿子的声音,她还寻思儿子今天好乖,一点也不闹人。 结果打完麻将回家一看,家里哪有儿子的身影? 一开始她以为儿子只是出门自己玩去了,可是直到天黑,也不见儿子回来。 她怒气冲冲地挨家挨户找,打算找到人就给他一顿竹笋炒肉,但是她找了一家又一家,却发现附近的人家都说没看见儿子的身影。 范小慧的心情逐渐由愤怒变得慌乱,直到找完最后一家,都没看到儿子的身影。 范小慧这时候才暗道不好,赶紧通知家里人,说孩子不见了。 明家人这才知道孩子丢了。 因此,可以说孩子弄丢这件事,范小慧实际上要承担绝大部分的责任。 眼见着丈夫已经开始算起旧账来,范小慧原本嚣张无比的气焰瞬间被浇灭,迅速地低落了下去。 一直嚣张的她此时不敢和丈夫呛声,因为她此时压根不想离婚,儿子这么大了,丈夫还能干,她傻子才会真的离婚。 但是当众被人下了面子,一向心高气傲的范小慧哪里服气?她狠狠地瞪着明城,暗恨丈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也不给自己面子。 这一切都怪那个乡下女人! 范小慧心里把李诗意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嘴里却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剑拔弩张。 大队长见都不说话,赶紧站出来邀请在场所有人先移步到堂屋里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如此一来,方才那令人感到有些窒息的尴尬氛围总算是被成功地打破了。 众人纷纷按照大队长的提议依次落座。 只见明老爷子和叶彩英并排坐在板凳之上,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挂在墙壁正中央那张张启山的黑白照片。 望着照片里熟悉的面容,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此时心里格外平静,那感觉,竟有种落叶归根的踏实感。 要是她儿子能活下来,应该有这么大了吧。 叶彩英的眼眶再次湿润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 “真是对不住啊,这位女同志。实在是我们太过想念我那失踪的孩子了,以至于刚刚才会产生那样的误会……” 叶彩英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花,一边满怀歉意地说道。 紧接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后,便开始缓缓讲述起那段往事。 第87章 回忆 话说当年,华国刚刚成立,国内局势尚未完全稳定,各地匪患横行。 就在这时,明老爷子临危受命前往 n 省剿灭土匪。 那时,叶彩英已经怀有身孕了,可月份小,两人并没有发现。 随着丈夫工作的调动,叶彩英也跟着来了n省。 大半年过去了,剿匪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叶彩英也即将生产。 可是,到了临盆的时候,她生孩子的过程并不顺利,经过三天三夜,终于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 两人看着刚出生的儿子,都很高兴,但是明老爷子还有剿匪的收尾工作,但经历难产的叶彩英身体极为虚弱,也需要人悉心照料。 而明老爷子无法时刻陪伴在妻儿身旁,无奈之下,只得找个保姆来暂时照顾产后的叶彩英和孩子。 也正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些被明老爷子抓了的人对其恨之入骨。 尤其是其中一名土匪的老婆,当时她进城买东西,所以恰巧躲过了抓捕。 等她回到家,寨子里所有人死的死抓的抓,到了城里一看,原来是有人来剿匪。 她的儿子和丈夫的画像也被画在纸上。因为是匪首,而且拒不投降,她儿子和丈夫即将被枪毙。 等到丈夫和儿子死后,眼见丈夫和儿子死在自己眼前,匪徒对明老爷子恨之入骨,她发誓,她也要让明老爷子尝一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于是,土匪老婆无时无刻不在暗中窥视着明老爷子一家人的一举一动,妄图寻得合适时机展开报复。 因此,打听到他们要找保姆,处心积虑的土匪老婆瞅准了这个绝佳的机会。 她伪装成一个善良勤劳、经验丰富的妇人形象,成功混入了明家当上了保姆,并赢得了叶彩英的信任。 待到明老爷子再次离家外出执行任务后,保姆认为复仇的时候到了。 于是,她悄悄将老鼠药掺入给叶彩英的鸡蛋汤中,然后面带微笑地端到她面前,还嘱咐她趁热喝。 只见叶彩英毫不怀疑地接过了那一碗汤,保姆见状,心中笃定叶彩英必死无疑,便放心地转身走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她便抱着孩子匆匆离开了明家。并且走之前,还点了把 没过一会儿,明家已经是一片火海。 保姆想着,叶彩英不仅身中剧毒,而且还深陷火海之中,必然是必死无疑了。 她抱着孩子,一路朝着自己丈夫和儿子的墓地走去,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用仇人的血来祭奠男人和儿子。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并未像她以为的发展。 原来,就在刚才叶彩英接过那碗汤时,由于身体虚弱,加上犯困,她只是随手将碗放在了床边,想着待会再喝,随后便躺下身昏睡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叶彩英才从沉睡中被一股浓烟呛醒。 当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发现旁边的汤碗早就因为自己睡觉时姿势的改变,被碰翻了,结果导致整碗汤都尽数倒在了床上。 正在这时,叶彩英突然察觉到房间外面正不停地闪烁着火光,紧接着,一股股浓烈刺鼻的滚滚浓烟顺着门缝和窗户缝直往房间里面钻进来。 叶彩英顿时被吓得一惊,她大声呼喊着保姆的名字,然而,无论她怎样喊都没有任何回应。 从战乱年代走过来的叶彩英意识到不对,冲出去一看,只见火光冲天房间里除了她压根没有人影。 她意识到不对,在房间里没找到孩子,赶紧拼尽全力跑出了火海,就见此时明老爷子在外面带着人在救火。 二人知道孩子肯定被绑走了,心急如焚。 然而在当地搜寻了三天三夜,都没有搜到儿子的踪迹。 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即使命好没有被人害死,但三天也早该饿死了。 众人都觉得孩子已经不在了,明老爷子夫妇心里也清楚,孩子生还的希望不大了。 只是叶彩英心里总觉得,只要她一天没看到孩子的尸首,孩子就一定还活着。 李诗意默默地听完叶彩英讲述当年的故事,一边默默为老人递上手帕。 在那个年代,这样的事情再常见不过。 李诗意一边听,一边思忖。 在张家,徐兰花对另外的两个儿子都亲和有加,唯独对张启山一家格外苛刻。 这一点,确实蛮让人想不通的。 如果张启山不是她亲生的,那这一切就说得过去了。 她也不止一次怀疑过张启山不是老两口的亲生儿子。 不过,她也不敢随便乱攀亲戚,毕竟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太多了,不能只靠长相来认亲。 更何况,张启山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这时候又没dna技术,否则,就他们这么相像,还真的可以带孩子去和他们做做dna。 想到这里,她安慰叶彩英道:“阿姨,您节哀,说不定您大儿子确实还活在这世上呢?世上相似的人何其多,可不能因为长相就认亲啊。” 叶彩英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回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见自家婆婆和这个陌生村姑手拉着手,一副娘俩好的模样,范小慧瞬间心里拉起警报,她拉开皮包,从里面拿出一沓大团结,“啪”地一声扔到李诗意面前。 接着,她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不管怎么样,你救了我儿子,这是我们一家的谢礼,赶紧把钱收了,不要以为救了我儿子就能攀上明家了,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话说得好像李诗意好像会挟恩图报似的,想赶紧跟她划分界限,免得被李诗意缠上。 李诗意蹙了蹙眉,正想张嘴怼她,没想到,坐在对面的张启年却先开口。 “没有她,你家孩子早死在臭水沟了,而且这孩子在这家里,吃得好穿得暖,待遇跟其余几个孩子没有任何差别,你说这话,过分了。” 李诗意诧异地看着张启年,没想到,张启年还会帮着她说话。 “你!” 见有人反驳自己,范小慧声音突然拔高,染着猩红指甲的手指直直地指着张启年。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你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在部队里混不下去?” 第88章 帮他说话 张启年眉头紧蹙,要说她能给他在部队使小辫子,他信,但是他何时怕过这些? 他能有今天,都是他靠着自己的手打拼出来的。 不过,他压根不屑和一个女人争辩。 这一瞬间,气氛有些沉闷。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就听李诗意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不知是谁给你的勇气你敢说这种话?” “据我观察,你夫家看起来是明事理的人家,你自己看起来也不是能身居高位的年纪,那就只能是你娘家给了你这么大的自信想整谁就整谁咯?” “我竟不知道,这华国竟然是你们一家的华国了,居然这么猖狂,公然说要让一个团级干部在部队里混不下去?”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从今天开始,要是张启年在部队受了半点不公平,我就一路举报,县里市里省里,甚至中央,树大招风,总有你们家的死对头愿意带着我去上访的,你动他一个试试看?!” 众人瞠目结舌地望着李诗意,完全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那番言论竟然出自李诗意的口中。 一时间,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特别是大队长夫妇,当最初听闻那个女子扬言要整治他们的儿子时,心中不由得开始慌乱。 因为从范小慧的气势和言语来看,她似乎颇有背景,倘若真对自家儿子下手,恐怕后果...... 在两人看来,儿子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夫妻俩最为引以为傲的存在,若是儿子遭遇不幸,那简直比要了他们的命还要难受。 正当二人不知所措之际,李诗意挺身而出,说出了那一番话。 大队长夫妇互相对视一眼,眼神对视间,都是对李诗意的肯定。 尤其是王桂花,她本就有着自己的算盘。 此刻见到李诗意站出来维护儿子,内心对李诗意的满意度瞬间飙升到了极点。 一旁的张启年看着李诗意如此强硬地放出狠话,尽管知道如今的她已不再像过去那般怯懦,但一想到此番她之所以这般凶悍全是为了自己,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便悄然掠过他的心间。 这种感觉犹如平静湖面泛起的微微涟漪,虽不强烈,却足以引起他内心深处的触动。 然而这一切李诗意都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张启年屡屡帮助自己,就刚刚都帮自己说过话,而且这范小慧看起来就是一副高不可攀的蛮横模样,她看不惯她很久了。 而且张启年本来就是人民子弟兵,靠着自己辛辛苦苦才走到今天的位置,眼前这女人不过是仗着自己出身好,就拿着鸡毛当令箭来威胁张启年,她实在看不下去。 所以才气势汹汹地说出那番话。 “你!” 范小慧被李诗意死死地盯着,就好像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给盯上,瞬间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其实范小慧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张启年罢了,因为她家老爷子曾经三番五次地告诫过她,绝对不允许她依仗着他的身份在外面肆意妄为。 刚才她也就是一时气昏了头,嘴巴比脑子快,随口那么一说,想吓唬吓唬眼前这个泥腿子而已。 谁能料到这群乡下人竟然压根不怕她的威胁,甚至还反过来把她怼得哑口无言。 这可让范小慧犯难了,到底该怎么回应才好呢? 如果真把自己家老头子的名号报出来,万一这个疯婆娘出去到处乱嚼舌根,让老头子知道自己在外边借着他的名头狐假虎威,那等回到家,老头子肯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一旁的明家人看到李诗意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都心头一震。 他们没想到,在这样的穷乡僻壤,一个普通村妇居然会有如此见识,而且反应迅速。 要知道,由于范小慧自小就骄横跋扈惯了,在她们大院里,年轻一辈当中几乎没有人能够治得了她。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次来到这乡下,李诗意竟然让她吃了这么大一瘪,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还是明城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试图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只见明城脸上堆满了笑容,对着李诗意说道:“这位嫂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属她平日里也是口无遮拦惯了,刚刚那些话真就是随口一说,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在这里先给您赔个不是。”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始终没有吭声的明老爷子缓缓站起身来。 他先是弯下腰,把桌子上的那一捆大团结捡了起来。 与之前范小慧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截然不同,明老爷子显得格外谦卑,他恭恭敬敬地用自己那双布满皱纹的双手,将钱递到了李诗意的面前。 同时,明老爷子脸上也满是歉意,他说道:“哎呀,小同志,我这儿媳说话做事从来都不动脑子,今天真是太对不住你了。还望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才好。 不过,这一点心意的确是我们全家特意准备用来感谢你的。多亏了你出手相救,我们家孙子才能保住性命。要是没有你,我们家那孩子恐怕就……总之这份恩情我们全家都会铭记在心的。这点心意实在是微不足道,还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收下。” 李诗意看着眼前这位老人家,只见他那原本挺直的脊背不知何时开始微微弓起,此刻,老人正双手颤抖,紧紧握着一叠钞票递给自己。 他的脸上满是诚恳之色,每一道皱纹里似乎都藏着深深的歉意。 望着老人如此真诚的举动,李诗意心中那股怒火不知不觉间便消散了大半。 回想起种种不快,再看看眼前这位通情达理的老人家,她不禁暗自感叹,这范小慧人品着实不怎么样,但她这婆家却都是些明白事理之人。 只是可怜了这一家人,摊上这么个媳妇,真不知道对于明家来说,究竟算是幸运,还是一种不幸? 想到此处,李诗意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忙拦住老人递来的双手。 “老人家,可别这样,当时我就是看孩子可怜,才会把他带回来,你们找来就好,谢礼什么的就算了,我想,随便一个人当时在那种情况都会救人的。” 这时她从里面抽出几张大团结,又道:“当时孩子住院用了点钱,我把这个钱收回来就好了,其余的您就拿回去吧,我不会收的。” 第89章 李诗意提要求 “这——” 明老爷子看着送回来的大团结,一时语噎。 一旁的叶彩英看李诗意丝毫没想收那捆钱,有些诧异。 那可是一千块,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但李诗意不但没有见钱眼开,反而丁是丁卯是卯,将孩子住院费收了,就将剩余的还给了他们。 这么好的人,要是她当家的是她失踪的儿子,那眼前聪慧的女子便是自己的大儿媳了。 和范小慧这样的儿媳想比,眼前的女子不卑不亢,且是非分明,这样的女子,要是自己的儿媳该多好啊。 但是她也知道,不能单凭长相便认定照片上的人是自己儿子,这事还得回家之后让老头子找人好好调查。 但她实在喜爱眼前这个聪慧的女子,而且,看孙子对眼前女子亲近的模样,肯定这段时间在这个家里过的十分顺遂。 虽然孙子的穿着不是从家里离开的那身,而是一身厚实的粗布棉衣,但是料子确是和这个家里的几个孩子是差不多的,因此看得出来,李诗意并没有对孙子区别对待。 叶彩英这边是越看李诗意是越满意,因此,即使照片上的人不是自己儿子,她也想跟这女子结识一番。 想到此处,叶彩英一把拉过李诗意的手。 “姑娘,这回你救了我们家小澈,我们全家感谢你都来不及,再加上孩子们长得这么像,说明我们是有缘的。 小澈对你也是亲近的很,姑娘,你看我们这么有缘了,不如,我们认个干亲,这样,咱们两家就能常来往,小澈也能经常看到你了。” 叶彩英话音刚落,站在她身后的范小慧瞬间被点燃,柳眉倒立起来。 她瞪大双眼,怒不可遏地质问道:“什么?认干亲?” 紧接着,只听“啪”的一声巨响,范小慧猛地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然后霍然起身,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指着李诗意大声叫嚷道:“休想!我就说,你怎么会连这么多钱都不要,原来打的是这样的如意算盘!哼,想攀附我们明家,谋取更多的利益?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想都别想!” 范小慧此言一出,全场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明家众人听到她那无礼的话语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下来,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停止了流动。 他们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心中充满了惊愕和诧异。 紧接着,错愕过后,明家人的脸色迅速涨得通红,羞愤交加。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明城终于忍无可忍。 他满脸怒气地冲着范小慧怒吼道:“范小慧!够了!你给我闭嘴,不会说话你就滚出去!” 很明显,之前对范小慧的那些警告,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此刻看到她再次口出狂言,明城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了。 见丈夫对自己横眉冷对,范小慧又气又急。 这个死男人骂她干什么?她还不是为了他着想? 本来老两口的一切都是自己丈夫的,这要是在这里莫名其妙认个干亲,岂不是多个人出来分他们的东西? 然而看丈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范小慧压不住心中的委屈:“我走就走!明城,你吼什么吼,不知好歹,你等着后悔去吧!回去就离婚,谁不离谁孙子!” 范小慧心里清楚,她深知当初明城愿意与她成婚,无非就是看上了 她父亲手中的权力罢了。 毕竟,凭借着她这层关系,明城在部队中的地位能够更加稳固,前途自然也是一片光明。 她压根儿就不相信明城会愚蠢到真要跟自己离婚,故而才肆无忌惮地将离婚当作筹码来要挟他。 况且,这个破烂乡下地方,她真的连片刻都不愿再多做待,眼下刚好可以借此机会脱身。 因此,她毫不犹豫地对着明城回道:“走就走!” 然后,她又朝着李诗意身后的明澈高声呼喊起来:“儿子,赶紧的,跟妈妈一起回外婆家去!这破烂地方我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然而,此时此刻的明澈,望着眼前这个面容愤怒的女人正冲着自己吼叫,那副癫狂模样,竟不由自主地令他回忆起曾经落入人贩子魔掌时所经历过的那些可怕场景。 一想到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明澈便惊恐万分,他拼命地摇晃着脑袋,坚决表示不愿意跟随范小慧离开。 “你!” 见儿子像个鹌鹑似的缩在那个女人身后,对自己的提议表示拒绝,范小慧气的鼻子都歪了。 明明自己才是他亲娘,这场景好似她是坏人,而且,他还躲那个女人身后去,搞得好像那个女人才是他亲妈似的。 范小慧气极:“找你有什么用!你还不如给我死在外头!” 她骂骂咧咧一把抓过旁边的皮包,就冲向门外,一个人气冲冲地跑了。 明家人习以为常地看着这场闹剧,没有一个人去劝范小慧。 叶彩英不好意思地对李诗意道:“我这儿媳,度量小了些,你别放在心上。刚刚我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李诗意本来觉得,孩子们的长相很像,老两口看起来又很随和,自己刚好救了这孩子,也是一种缘分,便准备答应的,但见范小慧这么能整事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要是认了干亲,有了牵扯,以后指不定还有多少麻烦等着她呢。 她只是想把孩子们好好养大,不想节外生枝。 “老人家,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不过,认亲这种事还是要两家都认同才行,否则就不是结亲,是结仇了。至于报答,我当时救这孩子就没想过要什么报答,你们还是把钱收回去吧。” “这怎么能行?” 一旁的明城见李诗意不肯收下谢礼,眉头紧蹙,有恩报恩是他从小接受的教导,李诗意不接受他们的报答,让他不知所措。 见明家人一副自己不收礼不罢休的模样,李诗意认真想了想,道: “这样吧,我目前确实有个凭自己能力办不到的事。” “您要是真想报答我,不如帮我在城里找份工作,我想带着孩子去城里住。” 她想过了,生产队不但没有幼儿园,她不在家的时候孩子没人带,而且,只要老张家存在一天,她们家就十分危险。 第90章 自学成才 更何况,这次事件犹如一记沉重的警钟,让她意识到,绝对不能再单独将孩子留在家中了。 然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唯有前往城市才行。 因为只有在城里,才有幼儿园。 如此一来,孩子去幼儿园,自己去工作。 凭借着这份工作收入,完全足够支撑起她们一家人暂时度过改革开放前夕的时光。 此外,关于徐兰花这个人,她并非拐卖人口的罪魁祸首,估摸着劳改几年就能出来。 等时,在农村还要面对来自徐兰花的纠缠。 与其留在原地被动应对,倒不如趁此机会远走高飞,直接搬到城里去。 惹不起难道她还躲不起嘛,眼不见心不烦呀。 她仔细观察很久了,张启年对待明家人,特别是两个男人,都有着下级对上级的尊敬,不难推测出明家人定然在部队的身份地位。 既然如此,想要找份工作对于他们来说,想必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一桩小事罢了。 基于以上种种考虑,李诗意方才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这……” 听到李诗意的这番话语之后,叶彩英脸上是满满的诧异,他不敢相信李诗意竟如此干脆利落地回绝与明家结下干亲。 她凝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诗意,想要透过对方的眼睛看穿其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李同志,也许你对我们明家的情况了解得并不是很全面。实话跟你说,咱们明家在京都还是有点地位的,你真的就不再仔细考虑一下跟我们结干亲的事情吗?” 叶彩英显然她实在无法理解李诗意为何会拒绝。 在叶彩英看来,李诗意之所以会如此否决掉自己的建议,必定是因为她不清楚明家的背景和实力。 如果李诗意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放着成为明家干女儿所能够带来的种种好处不要,反而仅仅只是请求帮忙寻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呢? 更何况,只要成为了明家的干女儿,那就意味着在京都,可以凭借着这层身份轻而易举地获得许多常人难以企及的便利。 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是想要横着走,恐怕都不会有人胆敢轻易出面阻拦。 然而,李诗意却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弃了? 这着实让叶彩英不敢相信。 退一万步讲,如今城里就算买一份正式工作,也不过六七百块钱,换算下来,还不如直接拿着他们给的一千块自己去买呢。她这个要求,甚至还不如一开始提的直接拿一千块的现金来的值钱呢! 明家人面面相觑,眼中都有着不可思议。 但看李诗意心意已决,对李诗意这种不贪财不贪名声的做法,他们都很惊讶,彼此眼中都是对李诗意的肯定。 就连他们儿子明城,都为了在部队走的更顺利而娶了范小慧,而一个乡间女子,居然做得到不追名逐利。 大队长见李诗意提这么个要求,也觉得她十分地道,他似乎能懂为什么她想要去到城里,以她家目前的情况,要是有份工作去到城里,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更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还在村里,指不定张家人还要使什么坏主意呢。 大队长便道:“诗意这个提议不错,你们看——?” 他看着明老爷子,希望明老爷子发话。 明老爷子见李诗意眼里丝毫没有贪婪,内心对李诗意的好感倍增,明明有机会要求更多的,这个年轻人却只提了这么一个小小要求。 便点点头。 “这个要求很简单,你确定?” 李诗意点头。 明老爷子想了想,又问道:“你的文化程度怎么样?” 李诗意一怔,想到这个时代工作也是看文化程度的,后世她倒是211研究生,可这个年代,“李诗意”只是一个小学毕业文凭。 想了想,她便回道:“我只是小学毕业,但是这些年,我那死鬼男人教了我很多,再加上天天在家里自学,高中水平随便是有的。英语我也会一点。这段时间我还在家给孩子们启蒙呢。” 实际上,她最为精通的语言并非英语,而是德语。 她在大学时期本科专业便是德语,并且德语已经通过了专八考试。 相比之下,她的英语能力则稍显逊色,勉强刷过了六级而已。 然而,在那个时代,连英语都尚未得到广泛普及,更何况是鲜为人知的德语呢? 对于像她这样的普通妇女而言,能够掌握一点英语已实属不易,至于德语的学习条件,在现在的环境下根本就不存在。 所以,懂德语这一技能非但不能成为她的优势,反倒有可能给她带来致命的威胁。 当众人听到李诗意说她连英语都懂时,脸上皆不约而同地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谁能相信一个小学毕业的妇女能自学到高中,甚至还能自学英语? 眼见众人对自己所言并不相信,她赶忙将大妹和二妹召唤到身旁来。 “宝贝,过来说说妈妈在家里天天教了你们什么?” 大妹和二妹站在原地,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们身上,即便近来通过锻炼稍微增长了一些胆量,此刻两人还是有些害羞,脸蛋像是熟透的苹果一般,红彤彤的可爱极了。 李诗意见孩子有些胆怯,又鼓励道:“给大家背诵一些语录,好吗?还记得妈妈教过的吗?” 在李诗意的引导下,两人才没那么紧张。 她们怯生生地望向李诗意所在的方向,只见妈妈正用充满鼓励与期待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得到妈妈无声的支持后,大妹和二妹鼓起勇气,拉着年幼的弟弟缓缓开口。 “我们会背!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首先开口背诵的竟然是二妹。 要知道,以前的二妹可是个十分胆小怯懦的孩子,然而这段时间以来,由于天天跟在李诗意身后玩耍学习,二妹早已逐渐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变得勇敢起来。 尽管此时仍不免感到些许羞涩,但她依然鼓足了劲儿,声音清脆地背诵起语录来。 连话都说不太清楚的小弟居然也紧跟着姐姐们的节奏,嘴里发出“哇哇哇”的声音附和着。 虽然听不清楚小家伙具体说了些什么,但从他发音以及断句来看,显然平日里没少听到这些。 “妈妈还教我们讲英语,苹果是艾坡,小猫是卡特,小狗是道格......” 就连来这里不久的明澈,都能跟着背上两句。 随着孩子们一句一句“散装”英语,众人都被惊的差点下巴掉下来。 尤其叶彩英,听着这几个孩子的朗朗背诵声,眼中泪光闪烁。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明澈和这三个孩子待在一起,相似的眉眼,默契地背诵,那感觉仿佛觉得他们天生就是兄弟姐妹似的。 第91章 明澈回家 众人听完孩子们流利地背诵完,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惊愕之色。 他们难以相信,这些孩子们竟然已经拥有这么大的词汇量。 而作为他们的启蒙老师,李诗意说自己会英语,只怕是真的。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明老爷子突然开口说道:“好好好!” 他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洪亮而有力,显然内心十分激动。 他的眼睛此刻也闪烁着赞赏的光芒,直直地盯着站在面前的李诗意,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 明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接着缓声道:“年轻人,就是要有不断学习的精神。孩子们都有这样的水平,我相信你也有几分本事,绝不只是吹牛,老头子我今天就破例一次。” 他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你也别指望我直接给你安排个岗位就让你上岗,我只能给你提供一个参与竞争的机会。至于最终能否胜任,那可得看你自己的真本事!” “至于英语,希望你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如今斗争形势虽然不如前几年严峻,但是要是被有心人抓到,难免大做文章。” 明老爷子想了想,提点道。 李诗意感激地看了明老爷子一眼,对这位慈祥的老人的提醒深以为然。 是她一时嘴快了,虽然乡下地方很少再出现那种场景,但毕竟还是特殊时期,会英语这事不该拿出来显摆。 幸好在场的人都是正直之人,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告去革委会,自己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明老爷子实在是让人敬佩。 以老爷子的身份,如果想要利用手中的权力直接给自己安排一份工作简直易如反掌。 然而,这位老一辈的革命者却坚决不肯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原则。 正是这份坚持,让她对这位老人由衷地产生了敬仰之情。 好在,她本身也是具备一定实力的。 对于接下来的招工考试,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且,这年头最难的并不是招工考试本身,而是能够获得参加考试的名额。 许多招工信息都是被企业内部消化或者只对特定人群发布,对于外部人员来说,想要获取到这些招工信息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然而此刻,明老爷子竟然愿意给自己提供这样一个机会,已经很不错了。 “谢谢明老提点,我会提醒孩子们不要再说英语的。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李诗意真诚地向明老爷子道谢。 一旁的王桂花见状,不禁感叹道:“诗意呀,以前真没瞧出来,原来你整天待在家里居然是在看书自学呢?多学知识就是好啊!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赞赏。 一直以来,大家都以为李诗意不太爱出门只是性格内向,却未曾想到她原来是在家里默默地学习。 王桂花看着李诗意,她忽然觉得此时的李诗意有种别样的魅力。 果然还是要多读书才有出息啊,机会来了才能把握住。 倘若她还像过去那般,整日自怨自艾,不去努力提升自己,即便有再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的。 如今再看看李诗意,王桂花是打心眼里越发喜爱起来。 虽说这姑娘不再像以前能挣工分,但家里却被她打理得有条不紊,几个孩子也在她的照料下乖巧可爱。 如此优秀又上进的女子,怎能不让人喜欢呢? 而就在一旁站着的张启年,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诗意。 在他眼里,此时李诗意整个人仿佛都被一层柔和的光芒所笼罩着,将他的所有注意力都给牢牢地吸引住了。 一时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砰砰”的心跳声。 这心跳声在他耳边不断回响着,越来越响,越来越快,好像要冲破胸腔蹦出来似的。 而李诗意,见大家都是一副赞许的眼光看着自己,对自己撒的小谎面不改色心不跳。 幸好以前张启山上进,家里堆了很多初高中课本,才给了她编瞎话的机会。 接着,明老爷子缓缓开口说道:“小同志,过几天自然会有人跟你联系的。” 说完,明家一家人便起身向李诗意道别,准备离开。 然而,或许是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明澈突然伸出小手,紧紧地抓住了李诗意的衣摆不肯松开。 这些日子以来,在这个家里,李诗意已然成为了他心中依赖的主心骨。 所以,当眼看着这群自称为自己家人的人们即将要把自己带走时,明澈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慌乱。 于是乎,出于本能反应,他下意识地挨近李诗意,抓住她死活也不愿意放手。 李诗意见状,赶忙蹲下身来,轻轻地抚摸着明澈那圆溜溜的小脑袋瓜儿。 她的目光无比温柔,同时又充满了坚定,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和眼神交流,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明澈内心深处的那份慌乱与不安。 “小澈,这些人都是你的家人,他们是你爷爷奶奶和爸爸,现在来接你回家啦,不用害怕好吗?” 明澈感受着来自李诗意的抚慰,仿佛一股温暖的春风拂过心间,原本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松弛下来。 他缓缓转过头,将视线投向身旁那些既熟悉却又有些许陌生的面庞。 明家众人无一不是用一种饱含着殷切期望的目光看着他。 尤其是叶彩英,她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其中既有对孩子的疼惜,又流露出一丝害怕。 她生怕会从他口中听到拒绝两个字。 就在这一刹那间,一直以来被小明澈深埋于心底的恐惧,迅速消散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过往在家中的点点滴滴开始如电影画面般在他的脑海之中不断放映: 慈祥可亲、无比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 一脸严肃但其实内心柔软的爸爸; 以及总是喜欢呼朋唤友一起打牌玩乐的妈妈…… 曾经那些平凡而温馨的场景一幕接着一幕地在他眼前清晰呈现。 不知不觉间,明澈的眼眶已然湿润,两行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下一秒钟,他猛地一下飞身扑进了叶彩英的怀抱之中,哽咽着喊道:“奶奶!” “欸!” 叶彩英激动万分地应道,同时张开双臂紧紧搂住失而复得的大孙子。 此时此刻,所有因孙子失踪而带来的消沉和痛苦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她怀抱着明澈,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纵是明老爷子和明城,也纷纷为之动容。 待明家一家情绪渐渐恢复平静,明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对李诗意说道: “不出三天,就会有人来通知你工作的消息,这期间尽量不要外出。” 嘱咐完,他就带着老人孩子离开了。 “小哥哥!我们会想你的!” 二妹紧紧地拽着李诗意的衣角,小脸涨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她眼睁睁地看着明澈渐行渐远,心中满是不舍。 此时,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明澈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幅温暖而美好的画面。 他朝着三姐弟用力地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弟弟妹妹,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声音清脆响亮,仿佛穿透云霄,直直地传入孩子们的心间。 大妹二妹紧紧抱着李诗意,依依不舍地看着明家人离去的方向。 直到明家人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道路尽头,她们还踮起脚尖,努力伸长脖子,希望能再多看一眼。 第92章 王桂花说亲 明家人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到了县城。 叶彩英看着在招待所床上熟睡中的明澈,她抚摸着明澈的头发,生怕惊醒了他。 “老头子,我这心里头一直觉得怪怪的。那张照片上的年轻人实在是和你年轻时长得太像了。 一看到那张照片,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似的,还有,当我瞧见小李同志家的那些孩子时,不知怎的,竟也觉得特别亲切,好像天生就该这样。” 叶彩英皱着眉头,不解地说道。 一旁的明老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着急,我也觉得事情没这么巧,我已经托人去调查那个张启山了,要是他不是张家亲生的,那说不定还真是咱们失散多年的孩子。” 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当他看到那张相片时,内心深处也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想要亲近的念头。 特别是后来那几个孩子走出来背书,他望着眼前那一排小萝卜头,心中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填满,仿佛真的体验到了那种含饴弄孙的感觉。 冥冥之中,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难道故去的张启山真是自己家被抱走的老大? 这种感觉来得如此强烈,似乎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据。 明老爷子能够一步步爬上如今的高位,最基本的洞察力与思维能力自然是有的。 他一旦心生疑虑,他便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于是乎,就在刚刚从张家大队离开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吩咐警卫员小李着手去调查了。 再说回张家大队这边。 待明家一行人彻彻底底地消失后,三个小家伙,一下子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都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方才那浩浩荡荡前来拜访的人群,此刻又如潮水般匆匆退去,只留下满地堆积如山的礼品,默默提醒着大家,刚才这里的确有人来过。 李诗意也有些怏怏不乐,毕竟明澈还是在家待了这些天,忽然走了,她多少有些不习惯。 张启年默默地注视着李诗意,只见她神情显得颇为低落。 不知为何,当他看到李诗意这般模样时,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忍。 于是,沉默片刻后,张启年不由自主地开口说道:“判决结果已经下来了,张有根被判了死刑,而徐兰花作为从犯,判了无期徒刑。再过段时间,她就得前往农场接受劳动改造了。” 说完这番话后,就连张启年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突兀地将消息告诉给李诗意,但内心深处却隐隐期待着能够借此将她从离别情绪当中拉出来。 果不其然,当李诗意听闻此言时,她的注意力瞬间便被吸引了过去。 那些因别离而生出的感伤,此刻统统被愤怒所取代。 一想起张家干的事,李诗意就气得浑身发抖,张有根判死刑简直死有余辜。 在后世,买卖人口罪行可远远达不到判死刑的程度。 如今正是严打时期,所以张有根才会从重处罚。 这个时候别说拐卖人口了,就是妇女同时多谈了两个男朋友,都是直接死刑的程度。 至于徐兰花,她年纪不小了,即便是无期,一旦去到农场,以农场的条件,估计她也撑不了多久。 等到大队长和张启年都离开之后,现场只剩下王桂花还留在这里。 她看着自家那个半天都转不过弯儿来的儿子,心中不禁暗自叹气。 没办法,既然儿子不开窍,那就只能由她这个当娘的亲自出马了。 只见王桂花满脸堆笑地走上前去,热情地拉住李诗意的手:“诗意啊,恭喜你啊!终于熬到头了。 那明家人可不是一般人物,肯定会给你安排一个顶好的工作。等你有了稳定的收入,养活孩子也就不成问题了,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王桂花私信里是真把李诗意当自家孩子看待,张启山死后,李诗意的不容易她看在眼里,所以现在看到她有个好将来是出自内心的为她高兴。 感慨完这些后,王桂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紧接着又问道:“对了,诗意啊,你要是去了城里,那这院子你打算怎么办呢?” 经她这么一提醒,李诗意也才反应过来。 就因为那么一点点钱还有这座院子,差点儿就让她们一家子不能团聚了。 如今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进城去了,如果不把这院子处理好,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张家那两兄弟给霸占了去。 李诗意低头沉思片刻,很快便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她抬起头看向王桂花,眼中充满了信任,说道:“桂花婶,你平日里跟队里的人走动得多,关系也好。要不这样吧,你看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谁愿意买这房子呢?价钱方面都好商量。” 听到这话,王桂花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应承下来:“行,包在婶子身上,我一定帮你留心着点儿。” 说完,她正准备再嘱咐几句,却突然话锋一转…… “你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啊?” 王桂花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李诗意瞬间呆住了,只见她嘴巴大张着,一脸惊愕地望着对方,完全不理解王桂花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看看你呀,自从前段时间开始,家里经历的波折那可是一茬接一茬,从来就没有断过。我琢磨着吧,你年纪轻轻的,要是能再找一个伴儿,两个人相互扶持多好哇!这样一来,也省得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们总觉得你们家没个男人撑腰,老是变着法儿地欺负你。” 王桂花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拍了拍李诗意的肩膀。 听到这里,李诗意觉得自己额头像是挂了三条黑线,瞬间有些无语。 没想到重活一遭,孩子都有了,还要面临催婚? 正想着,只听王桂花接着说道:“你瞧瞧,我家老大咋样?”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接把李诗雷击在了原地。 她瞪大了眼睛,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张启年那张总是冷冰冰的脸庞。 天哪!王婶这是在给她推荐张启年? 回想起张启年平日里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李诗意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桂花婶子怎么还有喜欢给人牵红线的癖好?而且,张启年可是她亲儿子,自己这条件,她怎么就看的上的? 面对王桂花的提议,李诗意赶忙摆着手回应道:“桂花婶,我哪里配得上启年哥!他那么出色,娶个黄花大闺女都不为过。您可别打趣我了!” 自己和张启年哪里相配,以当下的主流观念来审视,自己一个快三十的寡妇,目前来说就是个农民,地里刨食还带着仨拖油瓶。 而张启年,虽然死了老婆,可自己是军官前途无量,家中孩子大了不需要照顾,老人也还身体硬朗且明事理。就他这条件,找黄花大闺女都使得。 他俩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哎呀,你这说的什么话!” 王桂花见李诗意如此贬低自身,赶忙开口回应道,“婶子看你近段时日,有勇有谋,将自家小日子经营得有声有色的,你也知道我们启年常年不在家,正需要你这种有主意的女人帮他打理家事,依我看,你再合适不过了。让我说,反倒是我家那个倔小子有些配不上你呢!” “诗意啊,我可是真心跟你说这事的。虽说我家那小子平素里不爱说话,但作为他娘,我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在上次你们去找小涛,他回到家中,一瞅见两个小丫头正在咱家里头,立马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听说孩子丢了,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一口,转身就急匆匆地出门去帮着寻找人了。我可是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这小子,分明就是对你格外地上心。” 李诗意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懵了。 王桂花刚才那番话实在是让她感到无比错愕。 天啊,谁能告诉她发生什么了,她不过就是希望能够将孩子们健康平安地抚养长大而已,压根就没有动过要给孩子们找个后爹的念头啊! 可是眼前的王桂花却是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李诗意眉头紧皱,思索着该如何婉言回绝对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经过思考之后,她总算是想到了一个还算合适的借口。 于是,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婶啊,我知道你想帮启年哥找个贤内助。但是,我真的不太合适。您想想看,启山就是在部队……启山走后,我根本就没心思考虑找对象,只想好好把孩子抚养长大。” “至于将来,就算哪天我改变主意了,要找对象,也一定不会是军人。” 听完李诗意这番话,原本还准备了一箩筐劝解之词的王桂花顿时哑口无言,所有想说的话一下子全都哽在了嗓子眼儿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第93章 冯翠兰憋坏 半晌,王桂花叹了口气,缓缓抬起手拍了拍李诗意的手背,最终啥也没说,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家里走去。 等她回到家中时,一眼便瞧见自家那父子俩正悠闲地坐在板凳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看起来好不惬意。 而这一幕落在王桂花眼里,却让她心中的火气噌地一下冒了起来,只觉得自己为了给儿子找个新媳妇忙前忙后操碎了心,可到头来倒像是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儿瞎折腾似的。 王桂花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两人面前,双手叉腰,没好气儿地冲着张启年喊道:“你们爷俩倒是好啊!一个个的就知道当甩手掌柜,啥事儿都不管不顾!我说张启年,你都是个三十岁的人了,咋就不能为自己的将来好好打算打算呢?这人眼看着就要走了,你还在这儿慢悠悠地晃荡,难道真就想打一辈子光棍儿?” 张启年被母亲这突如其来的一顿训斥给骂得晕头转向,一时间竟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直犯嘀咕: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 什么媳妇儿?他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王桂花,试图从她的表情和话语里找出一些端倪来。 只见王桂花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我刚才去找诗意那丫头,跟她说让她考虑考虑跟你处对象,结果人家二话不说就直接给拒绝了!你看看你,都多大个人了,中意别人就去追求行不行,咋就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啥时候才能别再让我这么替你操心!” 听到这话,张启年一时间有些愣,呆呆地立在了原地。 他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竟然会背着他跑去跟李诗意提这件事,而且还遭到了对方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 他承认,这段时间他确实有被李诗意展露出来的样子吸引到,但是顾虑到自己和启山的关系,兄弟死了,自己对他媳妇打起了主意,这像什么样子。 因此他不敢跟李诗意表达心迹。 可听老妈说李诗意直接拒绝了,他瞬间又觉得心口闷闷的,不是滋味。 不过想一想,自己也没真正跟她相处过,只是自己对她心里有了些好感罢了,属于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拒绝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多少心里还是不痛快罢了。 张启年没说什么,起身,闷闷地回了自己房间。 看到儿子突然沉默下来,默默地回房间去了,王桂花只觉得脑袋疼。 自己想了这么多年想给儿子找个新媳妇,好不容易有个看得上的,结果人家压根看不上她儿子。 这叫什么事儿啊! 李诗意救了京都首长家的孩子,首长为了感谢她给她安排了工作的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牛背山公社。 一时间,李诗意这三字就成了整个公社的热门话题。 当冯翠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的手里的碗都掉到了地上,碗里清的能照镜子的稀粥瞬间融进了泥地里。 “你这败家玩意儿,端个碗都端不好,可惜了我的粮食哦!” 张大娘看着地上的几粒米,心疼地直抽抽,扑过来便对冯翠兰又打又踢。 冯翠兰压根不管婆婆的打骂,只是紧紧抓着她的衣角,眼睛瞪的溜圆。 “娘你说什么?李诗意救了人,别人还给她找了工作?!” 她紧紧盯着婆婆的嘴巴,希望从她嘴里能听到否定的答案。 这怎么可能!李诗意那个贱胚子怎么会那么好命? 张大娘见冯翠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被吓的退了半步,反应过来觉得有点丢面子,遂一耳光扇在冯翠兰脸上。 “你嚎什么嚎!人家马上就是工人了,你瞧瞧你自己,蛋也下不出来一个,我当初怎么瞎了眼给儿子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你瞧瞧你现在这样子,一身大粪味儿,熏的我儿子都不爱回家了,贱皮子,连个碗都端不稳,今天就别吃了!” 一把从冯翠兰手中扯过衣角,张大娘就回去继续吃饭了。 自从冯翠兰因为上次的事被罚去挑粪,张大虎嫌弃她一身大粪味儿,便天天在外面鬼混,已经好几天不回家了。 冯翠兰无力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心中满是绝望与悲愤。 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所经历的种种苦难,她觉得自己活得简直比野狗还要凄惨。 每日天不亮就得起床去挑粪,忍受着那令人作呕的恶臭,一路上还要遭受那些小孩的嘲笑与戏弄。 不仅如此,因为天天挑粪,她身上总有股洗不掉的味道,张大虎也因此对她充满了嫌弃。 他整日不着家,跟外面的寡妇搞在一起。 留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还要整天被这老虔婆折磨。 在她深陷泥沼的时候,李诗意却即将去当体面的工人了。 “啊!” 终于,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紧接着,她像是失去理智一般,疯狂地抡起双拳,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向身下的泥地。 她一边歇斯底里地喊着,一边继续用拳头猛烈地捶打着地面,直到双手开始渗血…… 她绝对不会让李诗意那个小贱人过得如此逍遥! 想到前些日子碰到的那个人,冯翠兰原本涣散无神的双眼便渐渐开始聚焦起来,心中也瞬间有了主意和决断。 此时,张大娘眼睁睁地瞧着冯翠兰像个疯子似的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不知为何,当她将目光从地上那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的身躯移到冯翠兰的眼睛时,竟从中察觉到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俗话说得好,咬人的狗通常都是不叫的。 一直以来,张大娘都觉得冯翠兰都是可以随意揉捏摆布的,却万万没有料到,此刻眼前的冯翠兰竟然会露出那样凶狠恶毒的目光来。 这可把张大娘吓得不轻,缩了缩脖子,甚至在那一瞬间,连平日里用来打骂冯翠兰的那些脏话狠话都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天下午,一个身穿着整洁笔挺的列宁装,看起来像是干事的男子踏入了村子的入口处。 此时此刻,大树底下的社员们正嘻嘻哈哈地互相开着玩笑,聊着最近的八卦。 他们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面孔,于是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面面相觑起来。 大家心里头都暗自琢磨着,究竟是谁家能有这样派头十足的亲戚啊? 正当众人好奇之际,只见那位干事抬手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然后面带微笑,对着在场的众人开口问道:“各位大娘们好!我想向你们打听一下,李诗意同志家应该怎么走呢?” 第94章 参加招工考试 “这位同志,你是李诗意的……?” 其中一个大娘满脸好奇地探过头来,开口询问道。 她那充满探究意味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仿佛想要从他身上挖掘出八卦似的。 而周围的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竖起耳朵,想要听听这个男人究竟会如何作答。 毕竟,这李诗意家里最近可是好生热闹,前两天才刚来了一家人寻亲,今儿个又冒出这么个陌生男子,怎能不让人感到好奇呢? 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大家面面相觑,不禁都在揣测。 难不成,这李诗意是要找对象了? 寡妇的花边新闻在村子里可一直都是最热门的话题,能够引起人们极大的兴趣。 于是乎,一众大妈们全都等着男人给出答案,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只见那个男人不紧不慢地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然后彬彬有礼地回答道: “各位大娘好啊,我叫徐向前,是咱们县纺织厂人事组的一名干事。此次前来,主要是专程过来通知李诗意同志,下个月一号到厂里参加岗前考试的。” 男人话音未落,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叹声——“嚯!” 这一声惊呼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巨石般,瞬间激起千层浪。 “哎呀呀,原来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李诗意马上就要当工人的事儿竟然是真的呀!” “可不是嘛,我还以为只是谁瞎编的呢!” “这下好了,李诗意可要过上好日子咯!” 大妈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这两天确实有关于李诗意即将成为工人的传闻在村里流传开来,但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大多数人对此还是半信半疑的态度。 如今听到这男人亲口证实,大家都感叹李诗意以后真的要不一样了。 “这小贱人命可真好。”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突然间响起了一道极不和谐的刺耳声音。 众人纷纷朝那声音看去。 原来是徐盼弟,因为上次的事,她对李诗意是看不惯的很。因此看到李诗意得好处了,忍不住阴阳了一句。 见大家都看着她,她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看什么看!难道我说的不对?李诗意不过就是凑巧救下了别人家的孩子而已,没想到这孩子家里这么有本事,这小娘皮可真是好运气!随随便便就能被安排一份工作,走后门来的工作,有什么好羡慕的。” 原本神色平静的徐向前一听到徐盼弟说出这番话语,他的脸色骤然间发生了变化,只见他双眉紧蹙,满脸怒容地朝着徐盼弟呵斥道: “这位老人家,请您不要造谣!这份工作可是面向整个社会公开招聘的,任何人只要符合条件都能报名参加。” 徐向前面容严肃,继续说道: “而且,后勤部的工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胜任的,无论是谁,都必须要通过严格的岗前考试才有资格获得这份工作。 倘若她自身能力不足,无法通过考试,那么就算有人替她报名,那也无法胜任这份工作。所以,压根不存在什么走后门的情况!” 然而,对于徐向前义正言辞的驳斥,徐盼弟却显得毫不在意,甚至还不屑地发出一声嗤笑: “切,说得倒是好听,不就是帮着给她报个名,然后让她自己去参加考试呗?我还以为帮她的那人多大本事呢,原来就这么点能耐。 依我看,就凭李诗意的水平,想要考上简直比登天还难!要是她真能考上,我的脑袋直接摘下来给她当凳子坐都行!” 徐向前被这胡搅蛮缠的乡野农妇气的鲜血上涌,但他是有素质的人,不想跟这妇人计较。 徐盼弟见干事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正得意呢,就听到身后忽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既然如此,那徐婶儿,你还是好好琢磨一下要如何才能将你的头取下来给我当作凳子坐吧。” 这声音吓得她一个哆嗦。 原来是李诗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 就在这干事说来找她的时候,就有和大妹玩的好的孩子去了她家给她通风报信,一得到消息,她就过来了。 李诗意刚来到了现场,就听到耳边徐盼弟那不怀好意的话。 不过,恐怕要让她失望了,对这次招工机会,她势在必得。 当徐盼弟看到李诗意出现在眼前时,心中不禁一紧。 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李诗意简直邪门的很,不仅运气出奇地好,而且凡是与她作对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占到半点便宜。 徐盼弟知道自己在她手中占不到便宜。 于是趁着大家都在围着李诗意恭喜之时,她眼珠子一转,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趁着李诗意尚未注意到自己,悄悄地转身溜之大吉。 李诗意压根不想搭理徐盼弟,她面带微笑地朝着前来传递消息的干事走去,并主动伸出右手,礼貌地说道:“同志您好!我就是李诗意。真是辛苦您跑这一趟,大老远地赶来通知我。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否赏光随我一同回家用个便饭?” 本来,站在一旁的徐向前原本正被这些徐盼弟的粗鲁无礼的言辞气得半死。 他心想,如果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别人岂不是会认为他们纺织厂里招进来的全都是靠关系的人? 这不是败坏纺织厂的名声吗? 徐盼弟的无礼加深了他对乡下人的偏见,让他对这个生产队没有一点好印象。 不知不觉间,徐向前的内心深处对从未见过面的李诗意也产生了些许不满。 确实,招工考试是人人都能考,但是只有大家守在门口被通知的份,只有这个李诗意是上面专门派人说了要亲自去家里通知她的。 归根究底,这个大妈说的走后门还是占了那么一点的。 本来,他坐着大巴车摇摇晃晃从县里到镇上,又一路问路步行到了张家大队,早就又累又渴。 再加上这些妇人一起叽叽喳喳,徐向前本能的生出了几分厌烦,只怕这李诗意也和这群人差不了多少。 但赶来的李诗意五官秀美,衣服也是干干净净,和这一群乡下妇人截然不同,而且也很有礼貌,主动跟他握手,言行举止看上去就是讲究人。 徐向前原本烦闷的心有所好转。 而她此时邀请他前去家中吃饭,徐向前倒是没想过要真的吃饭,只是对方有这个态度,他觉得有被重视到。 他伸出手和李诗意握了握手。 “你好,我是徐向前,是厂里派来通知你参加下月一号的招工考试的。吃饭就不必了李诗意同志,我还赶着回厂子下午上班呢。” 徐向前见消息传到,就回去了。 大榕树下,一群妇人围着李诗意不停地叽叽喳喳。 第95章 张小花挨打了 众人呆呆地望着徐向前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野尽头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诗意啊,你可真行啊!” 马招娣扯着嗓子大喊道,她历来嗓门大,那声音震耳欲聋。 只见她扬起蒲扇一般的大手,用力地朝着李诗意的后背拍去。 “啪”的一声脆响,李诗意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得一个踉跄。 “瞧瞧,这下好了吧!以后你就是工人,吃的都是供应粮啦,再也不用发愁养不活三个孩子喽!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笑话你连自己的娃都养活不了!” 马招娣得意洋洋地说道,脸上洋溢着兴奋与自豪。那表情简直就像当上工人的是她自己一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挥舞着手臂,似乎想要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到这番话。 李诗意揉了揉被马招娣拍得生疼的后背,哭笑不得,这个马招娣,力气大,嗓门也高,就怕旁人听不到似的。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她赶紧解释道:“还不是呢,你没听他说吗,还要考试才行,考得上才能当工人。” “我看你最近干啥啥成,考个试你肯定可以!” 马招娣一向都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晓得她到底从哪儿来的自信,竟然如此坚定地认为自己一定能够考上。 这边,刚赶来的林丽丽也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大声附和说道:“诗意姐!马大姐说的不错,你肯定能考上。你瞧瞧,三个孩子都能被你教的认字认英语的,区区一场招工考试怎么可能难得倒你呢?我打赌,你肯定能考上!” 因为两人关系好,林丽丽对李诗意自带一层滤镜,自然而然地认定了李诗意必定会脱颖而出。 然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一处无人关注的僻静角落。 冯翠兰正躲在那里,双眼死死地盯着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李诗意,心中的恨意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火。 此刻的她,牙关紧咬,仿佛要将满口的牙齿都咬碎似的。 要是以前,与大家伙儿相处融洽的那个人分明是她冯翠兰,而那个只能畏缩在阴暗角落里、不敢抛头露面的,则应该是李诗意才对。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这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的李诗意摇身一变,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享受着无尽的赞美与追捧;而她自己,却是浑身沾满了令人作呕的粪臭味,走到哪儿都会遭受到旁人鄙夷和嫌弃的目光。 想到这里,冯翠兰那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庞瞬间变得扭曲起来,她那充满怨毒与愤恨的眼神如毒蛇一般,缓缓地、一寸寸地扫过眼前的整个群体。 而在这人群之中,最让她憎恶的莫过于正被众星捧月般围绕着的李诗意了。 “李诗意啊李诗意,”冯翠兰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道,“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哼,你就尽情地笑吧,过不了几天,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冯翠兰便感觉一股无法抑制的快意涌上心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李诗意的下场。 “想当工人?凭什么呀!你以为你是谁?”冯翠兰继续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就你这样的,也配?还有那个有眼无珠的张启山,居然会看上你这么个货色,你们俩倒是挺般配的,干脆一起去做对鬼夫妻好了!” 此时的冯翠兰再也看不下去众人满脸谄媚地讨好李诗意的丑态了,她紧紧地攥住手中的粪桶把手,因为太过用力以至于手背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 然后,她猛地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拖着粪桶,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随着她渐行渐远,那股浓烈的怨气似乎仍久久不散…… 李诗意见众人那副对她信心满满的模样,不禁感到有些许无语。 她心里自然明白自己有着那份自信和把握,但在其他人眼中,她仅仅只是一个小学毕业的人而已,真不晓得这些人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就在林丽丽提及教导孩子念书一事时,李诗意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张小花的身影。 这个孩子,自从上次当着大家的面揭露了张有根和徐兰花的丑行之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说起这个,怎么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看到小花呢?” 李诗意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脱口问道。 一旁的林丽丽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轻声说道:“哎呀,诗意姐,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啊?自从那张有根和徐兰花被抓走以后,张老大气急败坏,大骂小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回到家后,他把小花狠狠地揍了一顿,打得那叫一个惨,听说这么久都下不来床呢!” 马招娣也接过话继续描述着张小花挨打的缘由。 张老大这个人可谓是心肠极其歹毒,他那爹娘丧尽天良地拐卖亲孙子,而他自己平日里也是尽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以至于整个生产队的人都对他嗤之以鼻,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自从出了拐卖事件,生产队的人看着张家人都没好脸色,毕竟,连亲孙子都卖,保不齐哪天就将他们的孩子卖了,所以,对于张家人,众人都很唾弃。 然而,张老大竟然将这所有的不幸和耻辱全都归咎到了张小花的头上。 在他看来,就是因为张小花指认了自己的爷爷奶奶,所以才致使二老身陷囹圄。 要是这件事不被揭发,众人就不会对着张家戳脊梁骨。 他自己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张小花。 于是乎,张老大一回到家中,二话不说,对着张小花便是一顿拳打脚踢,下手之狠简直令人发指。 据说,那次殴打过后,张小花伤势严重得连床都下不来了。 马招娣站在一旁,一边说张小花的情况,一边还不停地骂骂咧咧,满脸都是没好气儿的样子。 李诗意听完之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尽管她之前预料道张小花回到家后,日子恐怕不好过,但却怎么也没曾想过情况会如此糟糕。 这张老大两口子实在太过分了。 李诗意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当即朝着张家飞奔而去。 周围那些爱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见状,纷纷紧跟其后,想要去看热闹。 第96章 张老大夫妻 林丽丽快步跟在后面,她一路小跑着,生怕自己会跟不上前面的人。 不一会儿,李诗意便来到了张家的院子门口。 还没踏进院子,就看到张大嫂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板凳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哼着小曲儿。 她能这么悠闲地在这里嗑瓜子儿哼小曲儿,而没有去上工,完全是这两口子现在有底气了。 自从张家老两口被抓走,判决结果下来之后,张老大两口子心知这两人是回不来了。 他们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冲进了老两口的屋子里,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好不容易才从床底下一个洞里挖出了那个藏钱的盒子。 当两人打开盒子的时候,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叠又一叠的钞票,细数之下,竟然足足有三千块之多。 这个数目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款给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们原本以为上次已经分出去一千二百块给李诗意后,家里顶多也就剩下一千五百块左右了。 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老东西竟然如此深藏不露,暗中悄悄地存下了这么大一笔钱。 两口子当即私吞下这笔巨款。 然而,张大嫂却多留了一个心眼儿。 她不慌不忙地从那堆钞票中数出五百块,重新装入盒子,并将盒子原封不动地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待到晚上,夫妇二人拉着老二一同走进老两口的房间。 “二弟,这眼见着爹娘回不来了,但我们的生活得继续啊,我和你大哥寻思着,把家里的存款找出来,你也帮忙找找。” 张国强见大哥大嫂连找钱这样的事都不背着他,还拉着他一起找,心里顿觉得大哥大嫂心底不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人在屋子里东翻西找。 老大两口子装出一副四处寻找的模样,折腾了好半天,终于,张大嫂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喊道:“找到了!” 说着便一把从床底下拿出盒子。 随后,张大嫂故弄玄虚地轻轻吹去盒盖上的灰尘,慢慢打开了盒子。 盒子一打开,乍眼看,里面满满一盒钱,但细看之下,里面不过放着一些零碎的角票,数量多所以看起来多,其实大团结没几张。 张大嫂一边数钱,一边说:“老二,你看爹娘如今就这样了,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干等着不是?依我看,不如咱们就把这家给分一分得了。 按理说,这长房自然应当占据大头,再加上我们家还有四口人要养活,按理说是该多拿一些的。不过嘛……我跟你大哥都是心地善良之人,一想到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娶上媳妇,实在不忍心让你吃亏。所以呢,这些钱咱们就干脆平分成好了。” 她装模作样地数了数钱。 “这一共就五百块,小妹外嫁,不占家里财产,三房就算了,咱们两房一家一半,各得二百五十块。” 说完,她便从中取出二百五十块递给了站在一旁的老二,而剩下的二百五十块则被她迅速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此时,一直在旁边的张老大看到自家媳妇这般安排,心里不禁暗暗赞叹,这婆娘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不仅顺利地拿到了钱,还能落得一个好名声,当真是一箭双雕。 他也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委屈道:“上次爹娘拿出盒子的时候我看过,远远不止这点钱。都怪那个李诗意,分了我们一大半家产走,如今,咱兄弟俩只剩这点钱可分了。” “老二啊,这钱,俩就一人一半平分了。不过……” 张大嫂一边说着话,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张国强的反应,见他没有什么异常,便接着说道:“你看,我跟你大哥可不容易,家里有俩孩子得养活呢。所以呢,爹娘留下的这间屋子,你是不是能让出来给我们?毕竟你眼下还没成亲,孤身一人的,有一间房住着也就足够了。” 说完这番话后,张大嫂稍作停顿,观察了一下张国强的表情变化,发现他似乎有些犹豫,于是赶忙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大哥大嫂也不是占你便宜的人,在你成婚之前,咱们吃饭暂时就先不分家了。你瞧瞧你身边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大嫂我心疼你,以后这饭呐,还是由大嫂来做。至于干活挣的那些工分嘛,咱们依旧一起算,等哪天你成家了,大嫂我再把属于你的那份单独给你结算清楚。” 她的算盘打的叮当响,只要能先将这些东西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日后具体该如何分配,不还全凭她一张嘴说了算吗? 反正现在只需要稍微给老二一点甜头尝尝,给他弄些饭菜,洗洗衣服,然后再哄着他帮忙自家多干点活,这样一来简直不要太划算了。 而张国强呢,则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复杂深远。 他紧紧握着手中那二百五十块钱,再看看眼前一脸悲伤难过模样的大哥大嫂,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之情。 这钱按道理来说铁蛋儿也能分上一部分,但大哥大嫂顾着自己还没娶亲,居然直接分出一半的钱财给自己,果然,长兄如父这话不是白说的。 甚至还只分钱不分家,大嫂还愿意天天做饭给他吃,衣服也不用他自己洗。 仔细想一想,就自己一个人生活,也住不了两间房。 即便将来结婚生子,可孩子小的时候还不是跟父母住一间,又不会分房。 待到孩子真正需要独立房间时,恐怕这房子早已陈旧不堪,说不定那时自己早就另起新房了。 再者,就一间房,总不能一分为二。 大哥大嫂这么为自己着想,自己已经占了便宜了,房子就归大哥也无所谓。 如此一想,张老二顿时觉得大嫂所言甚是有理。 但他看着手里的二百五十块时,他又不禁怒上心头。 都怪李诗意!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与大哥每人至少还能够再多分六百块钱。 六百块钱呀,足以用来修建好几间宽敞气派的青砖大瓦房了。 老大两口子眼见着老二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自己给忽悠过去了,不禁暗自窃喜起来。 这次分家,他们不仅成功占了两千七百多元的现金,更是将主屋据为己有,更妙的是,居然还能让老二心甘情愿地免费为他们干活儿。 想到这里,两人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丝得意洋洋的笑容。 手中攥着钞票,又没有人约束,老大家的两口子彻底放飞了自我。 以前为了节省开支,每天煮饭只能喝粥,但如今可大不一样了,每顿饭都得是大干饭。 即便是过年才能吃上的大米饭,现在也是想吃就能吃上一顿。 此刻,张大嫂早已吃完了午饭,而铁蛋儿却依旧端着那只大碗,不紧不慢地吃着。 他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饭菜,一边还用筷子将碗中的米粒儿一粒粒地往地上夹去。 米粒儿落到地面上,引的小狗和小鸡兴奋地围在铁蛋儿身边不停地争抢。 与李诗意一同前来的人们目睹此景,心中不禁一阵愤怒。 要知道,在这个年头,很多人家一年到头来可能都吃不上纯大米饭。 铁蛋儿竟然如此肆意挥霍浪费粮食,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众人看着满地的米粒儿,心疼得直抽抽,纷纷摇头叹息:“哎呀呀,真是作孽!这么好的米饭怎么能拿来喂狗呢?” 正嗑瓜子的张大嫂一听别人数落自己儿子,立马将嘴里的瓜子皮一吐,就指着院门外骂道:“我儿子想吃就吃想丢就丢,关你屁事!” 那人被张大嫂呛声一句,正要回怼,就见李诗意一把推过他,风风火火闯进了院子。 张大嫂见状,微微抬眼斜睨了一下这位不速之客,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嗑着手中的瓜子,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哟呵,瞧瞧这是谁呀?三弟妹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面对大嫂的阴阳怪气,李诗意并未理会,而是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大嫂,小花呢?” 第97章 暴打 林丽丽跑在半路,想着李诗意一人去找张家的麻烦, 怕她吃亏,赶紧又转弯跑到大队长家。 通知了大队长,她又回到知青点,叫上周恒等人,才一起去了张家。 这边,张家院子里。 一听李诗意提起小花,张大嫂不禁嘁了一声,满脸不屑地撇撇嘴。 这老三媳妇可真够奇怪的,放着自己家铁蛋儿不疼,反倒对那个没什么用的赔钱货如此上心。 张大嫂悠哉悠哉地坐在板凳上,一边嗑着瓜子,嘴里嘟囔着:“那死丫头片子,不过就是被她爹给揍了一顿而已,居然还敢躺在床上装死!哼,真是矫情得很!” 说完,她又往地上吐了一口瓜子皮,继续不以为然地说道:“不就是挨了一顿打么?至于这样要死要活的吗?再说了,谁让她不知好歹,竟然敢帮着你这个外人说话来忤逆她亲爹!依我看,就算她爹把她打死也是活该!” 看着张大嫂那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李诗意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心中对她这种冷漠无情的态度感到十分反感。 同样是她的孩子,铁蛋儿是她捧在掌心疼爱的人,而小花则如野草,她压根不带看一眼的。 她实在懒得再听张大嫂继续啰嗦下去,于是干脆转身便朝着张小花的房间走去。 张家总共只有三间正房,其中老两口住一间,东边的屋子则归老大两口子以及铁蛋儿住。 西边的屋子住着老二。 至于张小花,则被狠心的张老大两口子赶到了堆放杂物的柴房里凑合。 当李诗意踏进这所谓的“房间”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由几块破旧不堪的木板拼凑而成的简易床铺。 床铺上面胡乱铺着一些稻草和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的棉布,看上去既肮脏又凌乱。 床板之上,隐约可见有个小小的身影微微拱起,形成了一道细微的弧度。 若不是定睛细看,恐怕很难察觉到这小小的被子之下竟然还藏着一个人。 “小花?” 李诗意轻声呼唤道,声音中带着担忧。 然而,四周依旧静谧无声,她迟迟未得到任何回应。 李诗意缓缓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掀开被子。 此刻的张小花正静静地趴在床板上,紧闭双眼,面色潮红,显然是处于昏睡状态之中。 李诗意心头一紧,赶忙伸手探向张小花的额头,只觉一股滚烫的热度瞬间传来。 她下意识地缩回手,眉头紧皱,心中暗惊,张小花在发烧! 她又掀开被子想要查看更多情况。 当目光触及到张小花背部的时候,李诗意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张小花的背上一片血红,原本衣衫上沾的血也早已干涸,紧紧黏附在伤口上。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那件破损的衣物,眼前的景象更是让她触目惊心。 张小花的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化脓溃烂。 那瘦骨嶙峋的身躯,上面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到处都是肿胀的痕迹。 不用猜就知道,这肯定是张国庆干的。 李诗意的眼睛有些湿润,张小花遭这么大的罪,都是因为她。 她想过张小花当众揭发徐兰花两人的恶行,回家必定不好过,但没想到,会遭受到这样的虐待。 可张小花说到底也是他们两口子亲生的,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么下的了如此毒手! 两口子将人毒打后便不闻不问,若不是她来,看张小花奄奄一息的样子,恐怕就是死在这里都没人发现。 一直昏睡的张小花忽然口中念念有词,但那些话语却模糊难辨,一看就是开始说胡话了。 见此情形,她急忙飞奔到门外,对着正在嗑瓜子的张大嫂喊道:“大嫂,小花是你亲生的吗?她伤的这么重,还发烧了,你都不送去医院看看吗?” 然而,张大嫂听了李诗意的话,不仅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若无其事地将嘴里的瓜子皮随口吐出。 她满不在乎地说道:“啥?上医院?就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还要上啥医院!不就是有点发热嘛,等退了热自然就好了呗。 咱们乡下的孩子可没城里娃那般金贵。还上医院?浪费那钱做什么,有这钱倒不如给我铁蛋儿攒着将来娶媳妇用呢。 哼,这死丫头要是能挺得过去那就让她自己熬着,要是实在挺不住……大不了找卷破旧席子把她一卷扔出去得了。” 听到这番毫无半点人情味可言的话语后,李诗意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响,怒火瞬间从心底升腾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处角落。 她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忍住心中澎湃的怒火。 因为她知道,此时不是跟人吵架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张小花的伤,便说:“你不带她去医院,我带!” 说完之后,她转身就准备带着张小花去医院。 然而,张大嫂却迅速冲了过来,伸出双手拦住了李诗意脚步。 “诶诶诶,我说她三婶,你可真是能耐大得很!这天上地下的事儿你都要管一管是吧?如今竟然连我们家的事情也要插手?这死丫头可是有爹有娘的人,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带去看病?我看,你就是存心想要让旁人对我们家说三道四!” 听到这番话语,李诗意气的咬紧牙关,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给她两巴掌。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讲理之人?自己不愿意带孩子去看病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让别人带孩子去。 “既然害怕被别人说闲话,那倒是自己带着孩子去看病啊!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看着孩子死?” 说着,李诗意伸手指向了躺在床上的张小花。 此刻的张小花面色苍白如纸,嘴里还时不时地胡言乱语。 李诗意继续指责道:“这孩子都已经神志不清开始说起胡话来了,我且问问你,究竟是如何狠得下心眼看着张国庆将孩子打成这样?难道小花不是你亲生的吗?” 面对李诗意的质问,张大嫂却只是不屑地翻了个大白眼,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对方所说的一切。 第100章 我要告你 只见她走到张小花的床边,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扬起手,朝着张小花的后背,狠狠地连拍了两下。 只听“啪、啪”两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房间里,原本处于昏迷状态的张小花愣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给惊醒了过来。 “啊!” 那两巴掌让本来就痛苦的张小花发出凄厉的尖叫。 然而,张大嫂对于张小花的反应却丝毫不在意。 她看着因为疼痛而蜷缩起身体的张小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说道:“哼,看看,叫得这么大声,这不还是有精神头的吗?她三婶,你要是真替我们家操心,就把那抚恤金还回来,说不定,我还能让这死丫头多吃两口饭!” 说完,她便转身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 李诗意被张大嫂的神操作惊呆了,这到底是些什么奇葩啊!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张大嫂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怒气瞬间如火山般喷涌而出。 盛怒之下的李诗意根本来不及多想,伸手便抄起旁边倚靠着墙壁的笤帚,气势汹汹地朝着张大嫂猛扑过去。 口中怒吼道:“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些话,还是人话吗?你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此时的李诗意已经完全被愤怒所支配,心中的怒火犹如火山喷发,不可遏制。 这两口子,简直不是人,要是张老大也在家,她连着一起打! 张老大可恶,但张大嫂同样也可恨。 怎么有人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如此残忍! 想到此处,李诗意愈发怒不可遏,手中高举着笤帚,毫不留情地对着张大嫂劈头盖脸便是一顿疯狂暴击。 那笤帚在空中挥舞出一道道的弧线,带起阵阵劲风呼啸作响。 而猝不及防遭受袭击的张大嫂,则被打得抱头鼠窜。 她一边狼狈躲闪着笤帚的抽打,一边试图还手反击。 然而,李诗意此刻已然杀红了眼,那不断落下的笤帚,让张大嫂根本无从抵挡。 这把笤帚乃是用坚韧的竹条编织而成,打在人身上痛的不行,每一记抽打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割在张大嫂身上。 疼得她呲牙咧嘴,嘴里不停地发出凄惨的嚎叫声,只能拼命用双手护住头部和身体要害部位,妄图减少一些伤害。 “救命啊!打死人了!” 张大嫂一边躲,一边大喊。 “住手!” 匆匆忙忙赶回来的张国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瞧见自家媳妇正被李诗意暴打。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想要阻止。 然而,此时的李诗意已完全失去了理智,她瞥见张老大回来,她先发制人,立刻转过头来,手中的笤帚如疾风骤雨般朝张老大猛扇过去。 那笤帚上四处炸开的竹条,仿佛化作无数根尖锐的利刺,随着李诗意的挥动,向张老大席卷而来。 刹那间,张老大只觉得脸颊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一道道鲜红的血痕瞬间浮现出来。 剧痛令张老大气得火冒三丈,可李诗意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她挥舞着笤帚,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精准地朝着张老大的脑袋和脖颈部位攻去。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为了避免那些炸开的竹条不慎戳进眼睛里,张老大只能本能地紧闭双眼,并迅速伸出双手护住头部,竭尽全力地抵挡着李诗意一轮又一轮的猛烈攻击。 尽管张老大身强力壮,但在李诗意这般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之下,一时间竟然也难以找到还手之机,只能被动地防御。 见李诗意突然掉转矛头去攻击张老大,张大嫂暂时有了喘息之机。 但浑身的疼痛都在诉说刚才被打的憋屈,张大嫂此时有了反击的机会,嘴里发出“嗷”的一声惊叫声,然后朝着李诗意猛扑过去。 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李诗意,用尽全身力气困住她让她无法动弹。 “打她!快!当家的!打死她!” 张大嫂不停地叫嚷。 而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状态的张国庆,因为李诗意被困住,此刻终于得到了反击的机会。 他眼疾手快,一把猛地夺过李诗意手中紧握的笤帚,紧接着高高扬起右手,带着满腔的仇恨,狠狠地朝着李诗意的脸颊扇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诗意拼尽全力将自己的脑袋使劲往后一撞。 这一撞,正好撞在了张大嫂的鼻梁上。 “砰”的一声,张大嫂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眼前顿时金星乱冒,天旋地转,抱住李诗意的双手也瞬间撒开。 趁此良机,李诗意迅速蹲下身子,灵活地从张大嫂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与此同时,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张国庆的耳光直接落在了张大嫂身上。 随着这记响亮的耳光声落下,紧接着便传来了张大嫂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声。 “你个杀千刀的!你打我干什么!” 张大嫂捂住脸,她被这一耳光扇的整个人都一个趔趄,被打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鼻子还被李诗意撞的不停地流鼻血,看起来凄惨极了。 就在这时,李诗意瞅准时机,趁着那两人都还处于发懵状态的短暂间隙,毫不留情地抬起脚,用尽全力朝着张老大的裆部猛踹过去。 “啊!” 只听得一声惨叫,张老大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弯曲下来,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裤裆部位。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他痛苦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本处于劣势的李诗意立刻夺回了主动权。 她迅速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笤帚,毫不犹豫地挥舞起来,朝着张大嫂和张老大两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烈的攻击。 笤帚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凌厉的弧线,带着呼呼风声,不断抽打在张大嫂和张老大身上。每一下抽打都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在宣泄着李诗意心中的愤怒。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张大嫂和张老大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他们只能一边狼狈地躲避着笤帚的抽打,一边试图用手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但却无济于事。 转眼间,两人便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伤痕累累。 然而,正当李诗意打得兴起之时,突然传来一个严厉的喝止声:“住手!” 只见大队长匆匆赶来,他身后还跟着一群知青,所有人都满脸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大队长目光先是落在李诗意身上,然后又迅速移到倒在地上不断求饶的张老大夫妻俩身上,一时间有些被这场景搞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李诗意一个人来对上张国庆夫妻必定讨不着好,但眼前的情况却是反转过来,那个动武的是看起来柔弱的李诗意,躺在地上哀嚎的居然是张老大两口子? 要知道,这张老大平日里在村子里也是蛮横惯了的主儿,怎么今天会被一个女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李诗意见大队长来了,虽然还想继续教训这丧心病狂的两口子,但大队长的面子她得给,只能无奈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微微喘着气,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原本柔顺的头发此刻也略显凌乱。 “大队长,你们可算是来了!” 张大嫂一边捂住自己惨不忍睹的面庞,一边眼泪汪汪地望着来人。 见终于有人制止李诗意的暴行,她并没有地上起身,而是索性一屁股坐在那里,扯开嗓子开始嗷嗷大哭起来。 “大队长,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你瞧瞧这个疯婆子把我们夫妻俩打成啥样儿啦!哎哟喂,我的天呐!赶紧把她给抓起来吧,直接送到公安局去,呜呜呜......” 张大嫂越哭越大声,同时,她还不忘伸出双腿胡乱蹬弹着,活脱脱就是一副标准的乡下妇女撒泼耍赖的无赖模样。 一旁的张国庆也是满脸痛苦,只见他一只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裤裆,另一只手指着李诗意,眼中喷射出熊熊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没错!大队长,快把这个疯婆子抓起来送公安局去,我们要告她!” 张老大嘴上恶狠狠一副要将李诗意告到牢底坐穿的模样,内心却开始琢磨起来…… 上一次,自己都没动手就被李诗意讹去了那么多钱,这一次,李诗意可是真真切切地将他们两个打成了这样,同样的手段,他张国庆也会,这回,他也要拿报公安吓唬她,不赔的她倾家荡产,这事儿不算完! 听到这话,李诗意突然冷笑出声来。 她此刻紧紧盯着张老大夫妻,但在那两口子看来,她清澈明亮的眼眸像是闪烁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哼!告我?行啊,那就尽管去告好了。但是在你们告我之前,我要先告你们!” 李诗意面沉似水,语气森冷得让张老大忍不住打个寒颤。 众人见李诗意如此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明明她才是施暴的那个人啊?怎么她还要告上人了?这不是倒反天罡嘛! “你……你凭什么告我们!我们可没打你!” 地上的张老大两口子防备地看着李诗意,不知道这恶婆娘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我要告你们故意杀人!” 什么?!众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惊,满脸不可置信。 不只是地上那两口子,就连周围那些原本只是凑过来瞧热闹的人们,此刻也全都被李诗意这番弄的摸不着头脑。 张老大怒指着李诗意大声吼道:“你胡说!我们什么时候杀人了!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周围的人见状,也是连忙附和着张老大说道:“就是啊!他俩杀谁了?我们怎么不知道?李诗意,你可别乱讲啊!” 面对众人的反应,李诗意提高音量反驳道:“先不说张小花被你们打得躺在床上只剩下半条命,如今正发着高烧,奄奄一息。我要送医你们却拦着不让送,要是她扛不过去,她就是你们害死的,你们就是实打实的杀人犯!” 一听这话,原本还好奇的众人,瞬间都笑了。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那张小花不就是他们俩口子的亲生女儿嘛!俗话说得好,棍棒底下出孝子,这父母教训自家孩子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算哪门子的杀人犯?” 人群中有个声音率先叫嚷起来。 “是啊是啊,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哪有爹娘不能管教自己孩子的道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不住地点头称是。 见众人不以为意,李诗意提高音量又说道:“你们可别想得太简单,这法律可不认什么‘父母打孩子天经地义’这套说法。以前大家总觉着把孩子打死了也没啥关系,那是因为没有人去告发。” “如果有人真跑去报警,那这打人致死的父母可就是板上钉钉的杀人犯,是要挨枪子儿的!甭管打死的是谁,只要死人了,那打死人的人就是杀人犯!” 众人被李诗意这番话唬的一愣一愣的,他们面面相觑,有些摸不清李诗意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其中一些人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周恒,带着几分询问和求证的意味说道:“周知青,李诗意讲的可是真的?” 周知青可是从大城市而来,而且还读过书,这样的人肯定见识比他们多,也比他们更懂法律。 所以,要判断李诗意是否说谎,大家都认为只需要问问周恒就知道了。 现场所有的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周恒身上,他此刻成了全场的焦点。 只见周恒先是不自觉地伸出右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挺直的鼻梁,随后微微点了下头,动作虽小,但却清晰地表明了他对李诗意所言观点的认可。 \"嗬!\"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声音之大,让周围的人都不禁吓了一跳。 紧接着有人喊道:\"那这么说以后就不能打孩子啦?!\" 这一嗓子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引发了众人的热议。 人们交头接耳,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愕与困惑交织的表情。 \"嗐!咱们平时打孩子哪能像那张家人那样啊,他们下起手来那叫一个狠毒,简直是要把孩子往死里打的节奏!\" 第101章 张小花住院 一位大妈皱着眉头,愤愤不平地说道。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嘛!咱们顶多也就是稍微教训一下自家的娃娃,让他们长长记性罢了。那张家才叫真正的心狠手辣,只恨不得把人活活打死,真不知道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就是就是!我看呐,那张老大和他那个人贩子老爹一样,都是没心肝的主儿!一家子都是坏透了的货色!\" 另一个人气愤填膺地叫嚷着。 “要不怎么说天生坏种呢!” “就是,要我说啊,就是张家人祖坟没埋好,一家人从根上就烂了!” 一时间,原本还算平静的场面变得喧闹起来,各种指责和谩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而这些言论无一例外,全部都指向了张老大及其家人,将他们批判得体无完肤。 张老大两口子本来见李诗意说得头头是道,像真事儿似的,就已经开始害怕了。 后来周知青也肯定了李诗意的说辞,他们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这时候大家伙儿围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使得他们本就忐忑的心情更加紧张。 原本,徐兰花和张有根因涉嫌拐卖儿童一事,张家早已成为生产队里人人唾弃的对象。 如今张家可谓是声名狼藉,备受众人鄙夷。 倘若张小花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些长舌妇们定然不会放过这个事,不知还要编造出多少有关他家的风言风语来呢! 不仅如此,李诗意必定也会死死咬住他们不放,一定会去报警他们打死人。 届时,警察势必会介入此事,将他们抓走。 一想到冰天雪地里,自己被囚禁在农场之中,还要被监工无情地挥舞着皮鞭抽打,不断地催促着干活时那种惨不忍睹的景象,两口子就禁不住浑身战栗起来。 他们不过就是打了几下自己的孩子罢了,怎料事情竟会发展到这般田地,还跟杀人凶手扯上了关系? 一时间,张国庆气急,他反手就给了张大嫂一耳光。 “都怪你生的死丫头片子,赔钱货,就知道给老子惹麻烦!” 张大嫂委屈地捂住脸,看着盛怒的张国庆,敢怒不敢言。 明明是他打的人,却怪上她了? 就在这时,李诗意看到这对夫妇内讧起来,知道自己的恐吓已然奏效,便懒得再去理睬他们。 毕竟屋外还有大队长等一众乡亲们盯着呢,谅那张老大夫妻俩也不敢再生什么事端。 主意已定,李诗意随即转过身去,脚下生风一般快速走进屋内。 不一会儿功夫,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抱着面色潮红、正发着高烧的张小花走了出来。 她抱着张小花快步走到门口,对着门外喊道:“队长叔,我想用用咱们村里的牛车。我得赶紧送小花去医院瞧瞧,这孩子现在的状况不太好!” 大队长目光落在张小花身上的瞬间,心中猛地一震。 只见孩子的小脸蛋此刻被高烧烧得通红,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甚至隐隐能看到皮肤下跳动的血管。 而张小花整个人则软绵绵地靠在李诗意的怀里,双眼紧闭,气息微弱,一副极度虚弱的模样。 此情此景让大队长不禁大吃一惊,本来他还觉得不过就是打孩子罢了,谁家不打孩子,私心里,他还觉得李诗意小题大做。 然而此时此刻,看见孩子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只怪李诗意咋不再把那两个不像话的打的惨一点?! 这哪里是打孩子?这简直是要杀人啊! 救人如救火,大队长深知时间紧迫,容不得半分耽搁。 于是,他无暇顾及再去追究张老大两口子在此事中应当承担的责任,而是扯开嗓子,高声向身旁的人下达命令: “快快快!赶紧把牛车牵到村口那里等着!这孩子得赶紧去医院!” 话音未落,大队长已经小心翼翼地从李诗意怀里接过张小花。 他将孩子紧紧地抱在怀中,感受着那滚烫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过来。 随后,大队长深吸一口气,抱着孩子朝着村口飞奔而去。 李诗意见此情形,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紧跟在大队长身后。 一路上,两人脚下生风,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没过多久,他们就远远望见了停在村口等待的牛车。 众人都坐上牛车,牛车以最大的速度冲向镇卫生院。 等到牛车刚一停稳,李诗意便身手敏捷地一个箭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她迅速伸手抱起张小花,继续朝着卫生院狂奔而去。 边跑边大声呼喊着:“医生!医生!快来救救这个孩子啊!她发高烧晕了!” 这一声声焦急的呼唤犹如惊雷划破长空,在寂静的卫生院回荡。 卫生院内的医生正埋头处理手头的工作,突然间听到外面传来如此急切的呼喊声,心头一紧,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快步走出诊室。 当这位医生一眼看到李诗意怀中抱着的张小花时,不由得失声惊呼,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孩子面色赤红,呼吸急促,显然病情十分危急。 甚至因为高烧,她还开始抽搐起来。 张小花布满青紫的小脸除了脸蛋因为高烧有着不正常的红晕,其他地方除了青紫的伤痕没有一丝血色。 而她身上也布满了一道道伤痕,那显然是被鞭打过所留下的痕迹。 医生眉头紧皱,满脸怒容地质问李诗意道: “你这做家长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这么狠心打自己的小孩?我告诉你,你们农村那种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观念早就该丢掉了!瞧瞧你把这孩子打成什么样了!” “这孩子要是死了,你就是杀人犯!这是你孩子,又不是仇人,是犯了天条吗你把人打成这样?” 嘴上虽然怒斥着,但他手里的动作一点没停,给张小花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万幸的是,孩子没有内伤。 高烧应该是背上的溃烂感染引起的,外加没吃东西,免疫力低下,因此高烧不退。 并且,她检查时还发现,孩子的两根肋骨明显断裂了。 也不知道这人多狠的心才能把孩子打成这样。 而且孩子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肚子都瘪的陷进去老大一个坑,一看就是已经很久没进食过了。 就算条件不好,也不至于要把孩子饿死吧? 而且这孩子这么小,手上已经有一层厚厚的茧了,明眼人一看就是日复一日干活留下的。 早就听说农村人重男轻女,没想到居然严重成这样。这简直是不把女孩当人啊! 因为误会李诗意是张小花的家长,因此,医生对李诗意没有一点好感,她一把将李诗意推到门外。 “出去出去!这孩子需要处理伤口,你们在这里只会妨碍我们工作!出去等!” 医生满脸怒气,又将围聚在急救室的众人叫了出去。 等到众人都离开后,医生先给孩子打了退烧针,一针下去,没一会儿,张小花拧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然后,她又给她将伤口都清理一遍,因为处理的太晚,原本流的血已经干涸,背上的衣物都已经和伤口粘在一起,她一扯,张小花就疼的皱眉。 好不容易将伤口都清理完,医生又给孩子打上消炎的吊瓶,伤口严重感染,得外部消毒配上消炎杀菌的药一起用才行。 等到处理好这些,医生的额头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李诗意站在门外不停地来回走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急救室大门被推开。 一直守候在外的李诗意迫不及待地向里张望,只见一名护士正推着张小花从里面出来。 李诗意急忙迎上去,目光迅速扫过张小花全身上下,发现她身上伤口此刻都已经处理好了。 稍稍松了一口气后,李诗意又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张小花的额头,感觉到温度已经恢复正常,这让她心中稍微踏实了一些。 然而,尽管身体的伤被处理好,可张小花却依旧昏迷不醒。 “大夫,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有醒呢?” 李诗意望向大夫,眼中满是急切。 “孩子太久没进食了,身体太虚弱,现在得打点营养液,你们给人饿太久了,你有这工夫赶紧回去给孩子熬点粥,等她醒了好喝一点。” 听医生说张小花没有问题,李诗意这才放下心,刚刚吓死她了。 望着床上昏迷的张小花,李诗意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排这孩子。 这孩子秉性善良,但却摊上这么一对父母,就因为说了句公道话便被打成这样,回去之后,不知道还会面临什么样的场景。 她很想帮助张小花摆脱困境,让她过上正常孩子应该有的生活。 但现实却是残酷的,尽管张小花的亲生父母品行恶劣,可抚养权依然在他们手中。 按照张老大家那两口子一贯的行事作风,张小花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免费长工,不仅能够随意打骂出气,等将来长大了,还能捞上一笔彩礼。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肯定是绝不会轻易放弃张小花。 所以,自己想带走张小花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带不走人,那就只能给好处让张老大两口子少欺负点张小花。 但依那两口子的尿性,绝对会狮子大开口。 而自己如今这点小金库,就算耗尽都不够堵这两口子的嘴的。 一时间,如何安排张小花成了个无解的难题。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李诗意突然伸出手,抓住医生那只原本正准备记录病情的手,并用力一拽,硬生生地将医生从病床前拖到了角落里。 “诶诶诶,我说这位病人家属你到底想干什么呀?你别这样拉拉扯扯的好不好!” 被突然拉扯的医生显然有些猝不及防,她一边奋力想要挣脱李诗意的手,一边面露愠色地大声喊道。 难道这女人疯了不成?竟然把孩子打成这般模样,自己不过就是多说了她两句而已,她难道还想打自己? 李诗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她连忙松开了医生的手,嘴里不停地说着抱歉。 她解释道:“医生同志你误会了,其实我是这孩子的三婶。关于孩子身上的这些伤……” 李诗意接着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讲述给了医生听。 当医生听完整件事后,她那张原本还带着不耐烦的脸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这两口子的心肠怎么能如此狠毒?!这可是他们的亲生骨肉,他们怎么就能狠下心来下这样的毒手呢?!简直太不像话了!” “对啊,所以,能不能请您帮个忙?就说这孩子伤的很严重,要住院,您放心,住院费我帮她拿。” “我实在不放心就这么把人送回去,只好想这么个办法帮她拖一下时间,好让孩子恢复恢复,不然您也看到了,这要是再留她在家里,还指不定被糟蹋成啥样呢。” 一般来说,这年头受点伤,就算是腿断了都是去医院接好就回家养着了。 住院一天可花销不少钱呢,大部分人都舍不得花这钱。 但张小花这情况,要是现在就回了家,估计又要遭不少罪,李诗意就想着干脆让她在医院住一段时间,起码等伤养好。 这段时间她正好可以想想怎么才能帮这孩子摆脱困境。 而张老大两口子的秉性她再清楚不过了,要住院,这笔钱就得她拿,否则,张小花就算办了住院也得被拉回去。 想到这里,李诗意一边向医生说着情况,一边迅速地伸手到包里摸索着。 不一会儿,只见她掏出了一大把包大白兔奶糖。 她想要将这些大白兔塞进医生的包里。 然而医生眼疾手快地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动作。 “你的提议我答应了,但你的东西赶紧收回去,休想用糖衣炮弹来腐蚀我无产阶级的意志!” 医生一脸严肃地说道。 要知道,大白兔奶糖可是稀罕物呢,可医生居然不收。 李诗意一时间对自己“礼多人不怪”这点小心思感到羞愧。 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重新抬起头来,连连向医生道谢:“那我就替孩子先谢谢你了!” 第102章 垫付 大队长此时才带着人进来,就看到李诗意和医生站在一块,忙询问道:“怎么样了?孩子没事吧?” 还不等李诗意回答呢,医生就凶巴巴道:“你们生产队是什么情况?这是要出杀人犯呢?!” “好好的孩子打成这样,还不给人家吃饭,现在孩子身上好几处骨折,而且严重营养不良,床都下不了,要住院治疗观察一段时间,否则就有生命危险,你们谁去缴费?” 见医生演的跟真的似的,李诗意在心里忍不住给这女医生的演技默默点赞。 “这 ——” 大队长一听张小花要住院,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他心里清楚,依张老大两口子的吝啬劲儿,连饭都舍不得给张小花多吃两口,更别说为孩子出钱住院了。 所以这张小花要住院,这钱谁出?一时间,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然就把孩子再带回去? 毕竟住院可是个无底洞,这住一晚就要花不少钱了。 这年头,谁家有那么厚的家底经得起这么折腾啊? 辛辛苦苦挣一年工分,还不够来医院住十天半个月的。 怪就只能怪这孩子命不好,投胎到了那样的人家。 而且,他也觉得乡下人哪有那么娇贵,受点伤回去养养说不定也就好了。 看大队长犹豫不决的样子,李诗意这才开口:“队长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那两口子肯定是指望不上的,不如,孩子的住院费我来拿吧。” “这怎么能行?” 听李诗意这么说,大队长立刻否决,“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哪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呢。” “队长叔,说到底这孩子也是因为帮我才落的这样的下场,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万一孩子有个好歹,我的良心怕是一辈子都难安了。” “反正启山的抚恤金有这么多,小花是为了帮小涛和我才会这样,那么为小花花点钱又能算得了什么呢?你就让孩子在医院住着好好养伤吧。” 李诗意苦口婆心地说服大队长。 因为张小花的监护人不在这里,大队长才是那个能为张小花做决定的人,因此想要让张小花留在卫生院吗,必须得大队长点头才行。 大队长听完李诗意的话,犹豫了半晌,最终,他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拍了拍李诗意的肩膀,叹息道:“你是个好的。” 这意思,就是同意了。 这钱一给,照张老大两口子的尿性,估计是要不回来了。 这启山媳妇儿还是心善啊。 他不愿看着好人做好事还反被人欺负,当下便说: “你放心,待会我回去就让张老大两口子自己来缴费,到时候要是张老大两口子不认账,年底分粮食的时候,我直接将医药费换成粮食,让人给你抬回去。” 李诗意给了这钱,就没打算还能把钱要回来,没想到大队长还帮她想办法把损失找回来,看来她没把大队长看错,他绝对是个正直的好队长。 张老大两口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她当即感谢大队长。 “谢谢队长!”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张老大那两口子怎么可能会为一个“赔钱货”花钱。 大队长要是年底扣了他们的粮食,他们就算不得不给,但绝对也会撒泼打滚地闹一场。 然而大队长没有嫌麻烦,还是承诺要逼着张老大还这笔钱。 大队长这么做无疑是在帮她,不想让她吃亏。 “队长叔,这小花这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要不你干脆先回去?” 李诗意提议道:“你看你能先回去帮我拜托婶子帮我看着点孩子吗?这一时半会也离不开人,等小花醒了,我就回去。” “成。” 大队长答应了,随即带着人走了。 这时,卫生院的医生护士才吃全这个瓜,敢情这孩子的家人真是一家子奇葩,将孩子打成这样,送医院还是孩子三婶坚持送来的,也不说跟个人来看看啥情况。 结果住院费都要三婶来给,听他们的意思,孩子的爹妈是绝对不会给孩子交住院费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啊! 卫生院一时间话题全都变成了谴责张家人。 而张家大队的人今天也是对张老大一家讨论纷纷。 原本因徐兰花、张有根贩卖人口之事,整个生产队对张家就颇有微词。 今日目睹张老大对女儿的狠毒,众人的三观被彻底刷新,回家后便严令家中孩子不许再与铁蛋儿玩耍。 那些生了女儿的人家,也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日后决不能与这家人谈婚论嫁。 就张老大夫妇那般行事,将闺女送去他们家,无异于羊入虎口,不知道孩子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呢! 待大队长带着人离开后,李诗意瞧着仍在熟睡的孩子,满心都是担忧与心疼。 她想着,孩子昏睡许久,肚子又长时间没吃东西,得赶紧给孩子弄点吃的才行。 大夫之前特意叮嘱过,说孩子已经很久没有进食,肠胃脆弱,暂时只能先喝点小米粥之类的清淡食物调养调养。 于是,李诗意拜托刚才的医生帮自己看着点孩子,她则朝着国营饭店赶去,希望国营饭店今天有小米粥卖。 许是运气好,今天国营饭店竟真的有小米粥供应。 她还想着,要是没卖的就只能躲空间去现做呢。 只是这样一来,得一直待在空间守着熬,太浪费时间了。 见有小米粥供应,李诗意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买了小米粥就往卫生院赶。 走到半道,她转念又想,孩子身体虚弱,光吃小米粥哪里有营养。 便悄悄寻了个无人之处,从空间里拿出一些奶粉,仔细收放好,才匆匆往回赶。 当李诗意回到卫生院时,张小花依旧沉睡着。 她怕小米粥凉了,孩子吃了不舒服,赶忙找来一床棉被,将小米粥严严实实地捂着。 就在她刚掀开棉被查看时,身后传来一声气若游丝般的呼唤,那声音仿佛被风吹散的柳絮,脆弱得随时都会消逝。 “三婶 ——” 李诗意听见呼唤,她惊喜地转过身,目光瞬间锁定在病床上。 只见张小花那苍白如纸的脸上,双眼已缓缓睁开,眼神里满是害怕与无助。 “你醒啦?” 李诗意有些心疼,她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张小花的手。 因为打着点滴,张小花的手十分冰冷,李诗意心疼地哈了哈气,帮孩子暖暖小手。 “你醒的时间刚刚好,三婶给你买了粥回来,来把粥喝了,免得待会儿冷了。” 李诗意边说边转身,动作麻利地把刚捂好的粥端出来。 她拿起勺子,轻轻吹了吹,舀起一小勺,递到张小花嘴边,眼神里满是关切与温柔。 张小花似乎是饿极了,大口大口地喝着小米粥。 见她边喝边冷汗直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李诗意的心都揪紧了。 她连忙抽出一旁的手帕,轻轻帮她擦着额头的汗。 然而,她越擦,张小花的表情越难看,甚至还开始掉起了眼泪。 “怎么样小花?是不是三婶弄疼你了?” 李诗意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张小花没有再说话,她抿着泛白的嘴唇,看着李诗意,眼中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白色的床单上,洇出小小的水渍。 见张小花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哭,李诗意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她的眼眶也微微泛红,强忍着内心的酸涩,放下小米粥,又默默地兑好奶粉,再次递到张小花嘴边。 “别哭了小花,三婶已经将你爸妈揍了一顿,他们现在应该比你还惨。” 李诗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狠劲,像是在为张小花鸣不平,“你放心,三婶一定不会让你白挨这顿打。” “来喝点奶粉,医生说你需要补充营养,把奶粉喝了,待会我再回家给你炖点骨头汤,你能好得快一点。” 她的语气温柔,充满了安抚与关怀。 “你就放心在这住着,三婶已经跟医生说好了,让你住在医院养伤。” 李诗意轻轻抚摸着张小花的头发,眼神坚定而温暖,“等你伤养好了,三婶一定想办法把你从那个家里弄出来。” 李诗意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将泡奶粉的搪瓷缸递到张小花嘴边。 “来,小花,把这奶粉喝了,补充补充营养。” 那搪瓷缸里的奶粉散发着阵阵乳香,热气袅袅升腾。 张小花透过这朦胧的热气,看着三婶关切的面容若隐若现,眼眶不知不觉慢慢湿润了。 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三婶对自己如此温柔体贴,而自己的父母呢?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到那天,想到父母,张小花的身体忍不住害怕得瑟瑟发抖。 那天,张小花说完那些话,心里就非常清楚,等回到家里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趁着大家都在恭喜三婶,张国庆一把抓起她,如老鹰捉小鸡般将她硬生生地拖回了家里。 一进家门,张国庆二话不说,扬起砂锅大的拳头就朝着她狠狠地砸了过去。 雨点般的拳脚落在身上,一阵阵剧痛袭来,张小花忍不住发出凄惨的哭喊声。 她害怕到了极点,只能一边声泪俱下地求饶,“爸,别打了,我错了!” 一边拼命地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脑袋,生怕父亲一不小心打到头上,那模样像极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就在这时,一旁的弟弟铁蛋儿看到爸爸开始打姐姐,不但没有丝毫劝阻,反而迅速跑到旁边的竹林里,手脚麻利地砍下一根金竹根。 然后他屁颠屁颠地跑回院子,将金竹根递给了张国庆,脸上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说道:“爸,用这个打!” 听到儿子的话,张国庆想也没想,顺手接过金竹根,随即毫不留情地朝张小花抽了下去。 由于张小花此刻已经吓得蜷缩成一团,因此,那些抽打几乎全都落在了她的后背以及四肢上。 每一鞭落下,都会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皮肤瞬间红肿,继而渗出血来。 然而看着血色浸湿衣衫,张国庆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他双眼通红,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边打边不停地破口大骂: “我让你帮着那个贱货说话!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非把你给打死不可!” 可怜的张小花,只能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无助地承受着这一切。 可即便如此,张小花都不忘记为李诗意说话 ,她带着哭腔喊道:“爸,三婶她是好人,你们不能这么说她!” 这话刚出口,更激怒了张国庆,他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挥舞着手中的金竹棍,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打在张小花身上,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狠劲。 旁边铁蛋儿看着姐姐挨打,乐的哈哈大笑,还不停地拍手叫嚷:“打的好!死丫头片子害的奶奶被抓走了,以后再也没人给我好吃的了,爸,打!狠狠地打!打死她!” 张小花看着弟弟,心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绝望。 自己平时对他掏心掏肺,有好吃的都先想着他,可这时候弟弟不但不帮着自己说话,还帮爸爸砍工具,在一旁拍手叫好。 而妈妈此时站在一边,也是冷眼看着爸爸打自己,眼神里没有一丝心疼。 此时此刻,虽然肉体痛的让她无法呼吸,但她却庆幸自己当时站出来维护了三婶。 她在这个家就像是一头干不完活的老黄牛,每天从早忙到晚,可家里有啥好的都被弟弟占去了,她甚至连吃个饱饭都吃不上。 而三婶,不但给自己吃好吃的,还教自己认字,明事理,要是自己没帮三婶说话,她会一辈子良心过不去的! 打吧!打死她才好,死了就解脱了,下一辈子,她再也不要托生到这样的家庭! 张小花一声不吭,紧咬着牙关,任由张国庆一下又一下抽打着,直到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等到张国庆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将手里的藤条扔到一边,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回屋去了。 第103章 鬼鬼祟祟的冯翠兰 张老大走后,铁蛋儿见没热闹可看,百无聊赖地耸耸肩,嘴里嘟囔着 “真没意思”,便跟着回屋了。 张大嫂瞧着儿子的背影,眼睛里满是宠溺,赶忙小步追了上去,嘴里亲昵地念叨着:“乖儿子,等等娘!”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张小花,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的风声呼啸而过。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无人问津,仿佛是一个被世界彻底遗弃的孤儿 ,孤独又无助。 而张老大三人回到房间,张大嫂走到门口,脚步顿住,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望着躺在院子里的张小花,心里想要不要去把那死丫头拖回房间里,毕竟天气冷了,可别晚上在外面冻死了。 张老大见她站在门口磨磨唧唧,眉头一皱,脸上满是不耐烦,当即扯着嗓子催促道: “你在磨叽什么?赶紧去给老子烧水,打了这死丫头半天,汗水都给老子打出来,累死老子了!” “对啊,妈,我饿了,你顺便再给我煮几个鸡蛋呗。” 铁蛋儿也在一旁嚷嚷着。 在宝贝儿子的呼喊下,张大嫂的犹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忙不迭地应道:“欸!” 随即转身,脚步轻快地朝着厨房走去,没心思再管外面躺在地上的张小花,一门心思去烧水煮鸡蛋伺候这两个 “祖宗” 了。 夜,格外漫长且寒冷。 直到半夜,张小花才悠悠转醒,浑身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烈火灼烧,那种剧痛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撕裂。 她的意识还处于混沌不清的状态,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必须回到屋里。 天气这么冷,要是在外面躺一晚上,她非得冻死不可。 她紧咬着牙关,牙齿都快被咬碎,嘴唇也因用力而泛白。 她颤颤巍巍地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每挪动一下,都像是有千万根针扎进肉里。 那一步一步,艰难得如同在荆棘丛中行走,钻心的疼痛让她冷汗如雨下,很快就湿透了衣衫。 好不容易爬回床上,之后,张小花的记忆就变得模糊不清。 她只记得自己浑身剧痛,仿佛被无数只蚂蚁啃噬,身体滚烫得像要燃烧起来。 在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了三婶和妈妈激烈的争吵声,妈妈的声音像尖锐的利器,不停地在她耳边回荡,震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再次醒来时,张小花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洁白的床单和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感到陌生又安心。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父母冷漠的面容,她知道,哪怕自己命悬一线,他们也绝不会送自己来医院。 是三婶,一定是三婶救了她。 想到这里,张小花的眼眶湿润了,她想哭,却发现眼泪早已干涸。 在这个世界上,父母视她如草芥,连牲口都不如,而三婶是唯一对她好的人。 搪瓷缸里的奶粉散发着香甜诱人的气息,张小花小口小口地抿着,那温暖的奶香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 李诗意见张小花眼神空洞,知道她定是想起了那些可怕的经历,心疼地轻轻搂住她,“别怕,小花,都过去了,以后有三婶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三婶。” 她突然哽咽着开口,声音里满是渴望,“我要是你的孩子就好了。” 与三婶相比,自己的父母简直可怕至极,他们的眼里只有弟弟,自己就像一个外人,永远融不进这个家。 闻言,李诗意心疼地摸了摸张小花的头,心中满是怜惜。 在这个社会,很多人都认为,一旦暴力与家庭扯上关系,似乎就与犯罪无关。 家暴事件层出不穷,无论丈夫把妻子打成什么样子,警察一来,往往都当作家庭矛盾调解一番便离开。 父母打孩子更是如此,就算打得伤残甚至致死,只要没人报案,最多也只是受到一些谴责。 很多时候,即便报了案,警察也只说是家庭内部矛盾,让自行解决。 这样的案例数不胜数,李诗意深知,通过常规渠道帮张小花脱离苦海是行不通的。 但她绝不能让孩子白白受委屈,所以在张家,她发了疯似的痛打那两口子,让他们也尝尝被暴打的滋味。 “对不起,小花,我知道你是因为帮我说话才遭了这场罪,三婶对不起你。” 李诗意看着张小花抱着搪瓷缸子,倔强地憋着眼泪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成长,却依然保持着善良和正直,没有被家庭的恶习所沾染,足以证明她是个好孩子。 如果继续让她留在那个家里,再过两年,等张小花十五六岁,说不定就会被张老大 “卖” 出去换彩礼钱。 李诗意实在不忍心看到张小花在那个家里继续被蹉跎。 可是张小花是未成年人,张老大夫妻是她的监护人,自己想要把她带走,谈何容易。 除非——张老大两口子死了或者坐牢。 杀人她自然做不到,但要是想办法送他们进监狱,还是有可能的。 李诗意陷入了沉思,绞尽脑汁地想着解救张小花的办法。 “三婶,谢谢你。” 张小花由衷地对李诗意道谢,若不是三婶带她来医院,她可能早就没命了。 她暗暗发誓,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报答三婶的救命之恩。 “傻丫头。” 李诗意摸了摸张小花的脑袋,心中感慨万千。 张小花当时完全可以不说出真相,这样她回家就不会遭到张国庆的毒打。 但她是个正直勇敢的孩子,即便知道说出真相会面临惩罚,还是义无反顾地将真相公之于众。 李诗意想了想,把自己让医生夸大她的伤势,说她需要住院的事情告诉了张小花。 “这不行!” 张小花一听,顾不上喝粥,连忙就要起身下床。 “住院一天得花多少钱啊,我不能浪费你的钱!” 她深知父母的吝啬秉性,自己要是住院,他们绝对不会出一分钱。 所以这住院费肯定是三婶出的,三婶的钱也来之不易,她不能这么浪费。 等她回去了,一定要每天多帮三婶打猪草,偿还三婶对她的恩情。 “我们这就走吧,我没事了。” 张小花催促李诗意回家。 “听我说,小花。” 李诗意按住想下床的张小花,语重心长地说: “你身上的伤太严重了,必须好好养着。你也清楚,你那爸妈,只要你能下床,肯定会让你不停地干活,你这伤得好好休养。而且,住院一天也不贵,就算你住一年,三婶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你就放心养着吧。 说到底,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医生也说了,你的肋骨断了两根,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三婶我心里怎么过得去?听话,不然以后三婶可不敢对你好了。” 张小花一听,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她所感受到的温暖都来自李诗意,因此李诗意说什么她便听什么,当下便乖乖地躺了回去。 见她听话地躺好,李诗意又给她喂奶粉。 目前来说,她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帮张小花拖延时间,养好伤。 至于伤好之后怎么办,李诗意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主意。 她没想到的是,这个主意很快就用不上了。 给张小花喂完奶,又吃了点粥,李诗意没让孩子再吃其他东西。 毕竟张小花许久未进食,肠胃脆弱,一下子吃太多可能会不舒服。 买回来的小米粥还剩下不少,李诗意打算留着给她晚上吃。 她准备先回去,给张小花熬点排骨汤带来。 俗话说以形补形,吃点荤的有利于身体恢复。 她嘱咐张小花放心在医院住着,有不舒服就叫护士,又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塞到张小花手里。 张小花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想要把钱推回去,“三婶,这钱我不能要!” 她的眼眶里又泛起了泪花,“我住院已经花了你好多钱,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 但李诗意却用力握住她的手,将钱硬塞给她。 “听话,小花。你也知道,三婶家还有弟弟妹妹,可能没办法那么及时地来看你。你把钱拿在身上,要是三婶没来,你就自己去买点吃的,别饿着自己。” 张小花的嘴唇微微颤抖,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看着李诗意坚定的眼神,她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把钱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李诗意又叮嘱了几句,告诉她明天一早再来看她,这才转身离开。 出了卫生院,李诗意想着给孩子们买点东西带回去。 而且桂花婶子帮自己看了一天孩子,也得给她家带点礼物,于是决定先去供销社一趟。 就在这时,她不经意间瞥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个人先是左顾右盼,警惕地张望四周,然后伸手拢了拢头上的头巾,把大半张脸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接着迅速钻进了小巷子里。 “咦?那不是冯翠兰吗?” 李诗意眉头一皱,冯翠兰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在搞什么名堂? 事出反常必有妖,就凭冯翠兰那见不得人的模样,肯定有猫腻。 怀揣着满心疑惑,李诗意悄悄地跟了上去...... 拐过七八个弯之后,终于可以看到冯翠兰到了一户人家门前,然后停下了脚步。 李诗意也赶紧在拐角停了下来,藏好后又开始偷偷观察冯翠兰。 只见冯翠兰抬起手来,非常有节奏和规律地敲击了几下眼前的木门。 随着 “咚咚咚” 几声轻响过后,那扇木门发出了一阵轻微的 “吱呀” 声,随后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紧接着,从门缝里,慢慢地探出了一个男人的脑袋。 这个男人留着一头短寸,一双吊三角眼,他的眼神狠戾,李诗意躲在暗处,仅仅打量了这男人一眼,就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这男人绝对不是善茬! 那男子先是警惕地快速扫视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等后,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然后,他侧过身子,腾出一点空间,示意冯翠兰赶紧走进门去。 听到关门响,李诗意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扇门移动过去。 靠近之后,她缓缓将耳朵轻轻地贴在门板上,想听门后的人究竟在做什么。 然而,就在她刚刚趴到门上的时候,突然间,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 李诗意暗道不好,但此时此刻,想要转身逃跑已经太迟了,电光火石之间,她直接闪身进了空间。 几乎是李诗意消失的下一秒钟,那扇原本紧闭的木门猛地被之前那个男子用力拉开。 此刻,他的右手紧握着一把尖刀,锋利的刀刃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 男子死死地盯着门外空荡荡的巷子,脸上满是疑惑。 他可是经过训练的人,耳力非凡,刚刚他分明清楚地听到有人来到了门前,可是当他打开门时,眼前竟然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难道大事将近,他过于紧张,以至于产生了幻听吗? 与此同时,躲进空间里的李诗意正心有余悸地透过透明的屏障注视着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她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心脏疯狂跳动。 这男子警惕性如此高,肯定是受过专门的训练,多亏自己有空间可以藏身,不然,今天她可就小命不保了。 只是,令她感到不解的是,冯翠兰怎么会突然和这种训练有素的亡命徒扯上关系呢? 那男人见虚惊一场,便又关上门。 李诗意此时也不敢出空间,她不敢保证这男人是否还会再开门。 反正里面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她在空间里更保险一点。 果不其然,那门刚关上不一会儿,就突然间又被男子打开。 他巡视了一遍四周,甚至出门四处巡逻了一遍,确定真的没有人后,这才回去又将门关上。 幸好她没出去! 第104章 我要李诗意死! 李诗意待在空间里,一颗心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自己一贯谨慎,没有贸然出去。 要是出去了,保不准就被那个男人发现了。 此时,外面的世界仿佛被一层诡异的静谧笼罩着。 终于,门关上之后,屋里传来了冯翠兰的声音。 “我都说了我一个人来的,没有人跟着我,你看你,疑神疑鬼的。” “这不是得小心为上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像从幽深的古井里传来,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李诗意忍不住凑近了些,竖起耳朵,想要听清他们的对话。 “上次,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了,我愿意给你们带路。” 冯翠兰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决绝,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把自己的后路都给断了。 听到这话,李诗意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山上确实有条去水库的小路,不过途中有部队守着,上次我娘家大哥去山上,就被那群当兵的逮了下来。所以那条路,就只有李诗意,王大川和我知道。” 冯翠兰接着说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毕竟上次可是她挑唆王大川去跟着李诗意的,所以当时出事的大致方向,她是知道的。 李诗意听到这话,心里一沉,带路?带什么路? “李诗意那死鬼男人就是当兵的,你们的目的一看就不单纯,她那么正直的人绝对不会给你们带路,你要敢去找她,信不信下一秒就去告发你?” 冯翠兰的声音里充满了对李诗意的敌意。 “而王大川在劳改,出不来,所以,只剩下我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鸣得意。 “要我给你们带路,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冯翠兰的声音沙哑,却莫名地让人脊背发凉。 “你说。” 男人的声音依旧低沉,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我要你们帮我杀了李诗意!” 冯翠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李诗意听到这话,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怎么也想不到,冯翠兰跟她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想置她于死地。 就在之前,王大川在山上被抓下来后,山上有当兵的消息就像一阵风,迅速在村子里传开了。 不久后,这个男人忽然找上冯翠兰,许诺只要她带他上山去王大川被抓的地方,就可以给她一笔丰厚的报酬。 冯翠兰本来觉得此人莫名其妙,想立刻走掉。 那地方荒山野岭的,他们本地人都很少去那么上面,这人为什么会想去那里? 冯翠兰可不是傻子,她直觉不妙,就要拒绝。 之前王大川可是在那里被当兵的押下来的,这人想去那里,莫非是跟部队有什么牵扯? 此人目的不纯,且所图之事肯定很危险,搞不好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冯翠兰当即便装傻充愣说自己不清楚。 那人见冯翠兰不愿带路,便蛊惑她说,只要她带路,他们可以答应她任意一个条件。 冯翠兰可不傻,这人一看就不好招惹,而且还专挑部队在的地方要去,肯定图谋不轨。 她本来是不想趟这摊浑水的,但是那天一回家,就听婆婆说李诗意马上要去城里当工人的消息,想到李诗意马上要过上好日子了,从此以后她们的命运将截然不同。 她的心一下子就像被人捏住,难以呼吸。 凭什么?自己苦成这样,李诗意一个寡妇居然还能去城里吃香喝辣!她绝对不会让李诗意得逞的! 因此,她又找上这人,说自己愿意带路。 而她的要求,就是要这人弄死李诗意。 藏在空间里的李诗意被这话惊得一愣,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平时跟她连句话都说不上,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冯翠兰,让她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 就见那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阴森森地说道:“你放心好了,别说是区区一个李诗意,等到我事成之后,牛背山公社所有人,都得去见阎王爷!哈哈哈哈……” 男子虽然在笑,但那笑声阴森恐怖,仿佛让在场的空气都凝固起来。 李诗意在空间里听着,只觉得浑身发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冯翠兰不禁浑身一颤,心中涌起一股恐惧。她依然强忍着害怕,开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对冯翠兰的质问,男人却选择了沉默不语。 他只是用那双充满恶意和阴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冯翠兰,那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让人不寒而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种诡异的氛围愈发浓重,压得冯翠兰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也并非愚笨之人,经过短暂的慌乱后,她开始冷静下来思考男人话中的深意。 随着思绪逐渐清晰,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突然间,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要炸水库?!” 牛背山公社后山翻过去有一个因为地震形成的巨大的堰塞湖,储水量巨大。 这些年,别的公社的人想用水,都得去到山下河里挑水,牛背山公社的人却不用,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依靠着堰塞湖流下来的支流生活。 公社的每个生产队甚至还修了水渠,将水引入村里,这样,社员们取水就方便多了。因此,这个堰塞湖就被他们顺口叫水库了。 牛背山四周都屹立着陡峭的山峰,仅有一条大路可以去到那水库,但那地方都有人随时守着。 要想去水库,除了走大路,就唯有从他们这边有一条小路可以上去,这男子执意要上山,而且危及全公社的人,那就只能是跟水库有关! 没想到,这人的目标居然是炸水库,那水库一炸,依靠牛背山生活的生产队全部会被淹,所有人都得死,这人只怕不是疯了就是间谍! 她原本以为面前的男人不过是个亡命徒,却万万没想到,此人竟是个卖国求荣的间谍! 要是早知道他是间谍,她打死都不会跟这人联系的! 那可是死罪啊,一旦暴露,自己也是死罪! 冯翠兰一时间悔不当初,真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不过是嫉妒李诗意罢了,如今居然把自己逼到如此绝境。 如今她骑虎难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诗意在空间里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脊背发凉。 她必须尽快想办法阻止这场可怕的阴谋,可现在该怎么做呢? 直接报警,没有证据会不会被当成胡言乱语? 告诉公社领导,又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们相信? 在空间里,李诗意像一只被困住的困兽,来回踱步,心急如焚。 她的眉头拧成了一个 “川” 字,脑海中不断地思索着应对眼前困境的办法,究竟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呢? 与此同时,在空间之外,冯翠兰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此刻,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内心深处的恐惧。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恐惧所冻结,压抑得让人窒息。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冷冷一笑。 那笑声带着阴森恐怖的气息,瞬间穿透冯翠兰的身体,让她毛骨悚然,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紧接着,男人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诱惑与煽动性,如同一条无形的毒蛇,悄然钻进冯翠兰的脑海: “你怕什么?我是来帮助你的,可不是来吓你的。你好好看看,这些人可曾给过你哪怕一丝生存的希望?你又何苦去在意他们的死活呢?他们的死,不正是你一直以来潜意识里所期望的吗?” 男人的话语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精准地刺向冯翠兰内心最脆弱的地方,让她在恐惧之中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与挣扎,内心的防线开始摇摇欲坠 。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死死地盯着冯翠兰的脸庞,那眼神仿佛能洞察她内心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随后,男人开始滔滔不绝地数落起冯翠兰这些年所遭受的苦难,仿佛他就是冯翠兰悲惨生活的见证者: “想想你的丈夫张大虎,他是何等的无情无义。稍有不顺心,就对你拳脚相加,把你当成发泄的对象。你的生活里,到处都是他留下的伤痛和恐惧。 再看看你的婆婆,她视你如草芥,对你百般刁难,肆意折磨。在那个家里,你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受尽了屈辱和委屈。” “这么多年来,你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忙里忙外,直到深夜才能上床睡觉。家里家外的各种脏活累活,全都落在了你一个人的肩膀上。 可即便如此,你得到了什么?你甚至连肚子都填不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有添置过一件新衣服吗?瞧瞧,冯翠兰,你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啊!”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激昂,仿佛在为冯翠兰鸣不平。 说到这里,男人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敏锐地留意到冯翠兰的神情开始出现了些许波动。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迷茫,似乎已经被男人的话语深深地触动了。 见状,男人趁热打铁,继续说道:“还有,你别忘了自己为什么一直怀不上孩子。若不是你那恶毒的婆婆长期虐待你,说不定你的孩子现在都和李诗意家的孩子一样,背着书包去上学了……” 男人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刺在冯翠兰的心上。 他似乎对冯翠兰的过往了如指掌,而他的嗓音仿佛被施了魔法,让冯翠兰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她的思绪渐渐飘远,开始不受控制地浮想联翩起来。 当男人提及孩子这个话题时,冯翠兰的心头猛地一阵刺痛,仿佛被重锤狠狠地击中。 是啊,哪个女人不渴望拥有自己的孩子呢?她又何尝不想享受为人母的喜悦呢?都怪那可恶的老虔婆,是她害自己连母亲都做不了! 冯翠兰的心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男人看着冯翠兰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便继续说道: “只要你帮我完成这件事,我保证,你将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可以离开这个让你痛苦的地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冯翠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她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 一方面是对复仇的渴望和对新生活的向往,另一方面是这件事一旦发生,所有人都会命丧黄泉,想到一下要害死这么多人,她到底有些犹豫。 冯翠兰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水。 “我…… 我再想想。” 冯翠兰的声音颤抖着。 男人见状,也不再逼迫,只是淡淡地说: “好,我给你十分钟考虑,不过你最好尽快做决定,机会可不等人。” 说完,男人便转身进了屋,留下冯翠兰一个人在院子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李诗意在空间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男人十分会挑拨人心,听他这些话,别说是冯翠兰了, 就连她都觉得男人口中的那些人十恶不赦。 怪就怪,张大虎母子这些人真的对冯翠兰太过恶毒,以至于,冯翠兰心中竟对家庭亲人没有一丝挂念。 而不管冯翠兰对自己如何有意见,但是那是他们俩的恩怨,不至于牵扯到牛背山所有人。 而这男人如此挑拨,难道就真的是为了冯翠兰着想吗? 当然不是! 干了这么大的事,别说他承诺给冯翠兰的什么过好日子了,留不留冯翠兰的命都是问题! 毕竟冯翠兰知道他们所有的计划,要是到时候他事成了,李诗意打赌,这男人恐怕第一个杀的就是冯翠兰! 李诗意躲在空间里,心里默默地祈祷冯翠兰脑子清醒点,可别中了男人的奸计。 而外面的冯翠兰,面容痛苦,她何尝不知道这男人只不过是蛊惑她罢了,但想起过去的每一天,她都过的无比痛苦。 到底该如何选择?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男人又从屋内走到院子里。 见冯翠兰还在犹豫,他冷冷一笑,这蠢女人明明就是心动了,只需要再添一把火,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你多犹豫十分钟,你的仇人可就多快乐十分钟。” 冯翠兰眼神躲闪,明显又被刺激到了。 第105章 蛊惑 只见男人微微眯起眼睛,见冯翠兰上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继续缓缓说道: “你的娘家,又何尝把你当人看待呢?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贪财,怎么可能会如此狠心,把你嫁给张大虎那样的窝囊废?你在娘家得不到关爱,在婆家受尽折磨,你的人生被他们毁得一塌糊涂。” “还有李诗意,她更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仇人。她夺走了本应属于你的生活,如今看看人家,过得多么逍遥自在,甚至很快就要成为工人了。 而你呢?还被困在这个充满痛苦的地方,继续忍受着折磨。我看张大虎是想把你扫地出门,好接那寡妇进门吧?…… 难道你不觉得,这些人全都该死吗?” 男人的话语像一把把盐,撒在冯翠兰的伤口上,让她的仇恨之火越烧越旺。 这男人就像一个邪恶的恶魔,一步步地引导着冯翠兰,让她陷入了仇恨的深渊无法自拔。 是啊,仔细想来,这些人的确死有余辜! 不光是他们几个,就连生产队里其他那些看似和善的人,又何尝不该死呢? 他们总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上对着自己满脸堆笑,转过身去却把自家的遭遇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到处传播。 哼,这样一群虚伪至极的家伙,通通都去死吧! 说到李诗意的时候,冯翠兰的愤恨瞬间爆发,她觉得李诗意最该死! 要不是她抢走了本属于自己的人生,自己何至于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 冯翠兰的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心中充满了嫉妒和不甘。 真是可笑,李诗意明明都成了寡妇了,居然还能去当工人,而自己却还要留在这里,继续受那对可恶的母子的蹉跎。 她不甘心,这种不甘心像毒药一样侵蚀着她的内心。 这是她们逼她的! 她恨啊! 恨李诗意抢了本该属于她的生活,恨她婆婆死劲儿磋磨她,恨张大虎只听他妈的话,不把她当人看,恨大队上的人背后都在嘲笑她,更恨娘家人只看钱不看人,将她往火坑里推! 所有这些人都该死! 她不服,她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都死! “行,我答应你们。” 冯翠兰咬着牙,一字一顿地答应了下来。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男子对自己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去炸毁水库,但是,男子的话犹如一把把尖锐的锥子,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她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管这个男人想干什么,她只要那些对不起她的人都死! 空间里的李诗意心头突然一惊,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冯翠兰为何对自己如此痛恨? 其实说到底,冯翠兰的苦难和自己并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的不幸,完全是她那贪财且重男轻女的父母,以及刻薄的婆家一手造成的。 然而,面对真正给她带来苦难的人,她不敢反抗,却把这一切都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可不就印证了那句话 —— 弱者往往会举起手中的利刃,无情地挥向比他们更为弱小之人。 想想上辈子,冯翠兰的诡计一开始就成功了。 外婆被迫嫁给了王大川,生活过得一地鸡毛,导致三个孩子也终身操劳。 而这辈子,由于自己的到来,冯翠兰的计划没有得逞。 但是,她眼见一计不成,却想着更恶毒的点子来对付自己。 看来,自己和冯翠兰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想当初,冯翠兰从自己这里成功骗走那么多东西,自己都还没有去找她清算呢。 结果倒好,她居然在暗地里对自己心生嫉妒,想方设法地设计各种阴谋诡计,想要陷害自己。 再说那男人,平白无故地就要去炸毁水库,这怎么看都不正常啊! 有谁会毫无缘由地做出这种疯狂举动? 照自己想,这男人要么是心怀怨恨,企图通过这种极端行为来报复社会;要么就极有可能是个间谍。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念头在李诗意的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 对啊,如果这个人真是间谍,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只要炸毁水库,那么洪水将会倾泻而下,别说是小小的牛背山了,就连整个清江县都会被淹没。 要是他是间谍,那么他的野心肯定远远不止于仅仅淹没一个清江县。 因为淹没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县城,对这些反华势力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她一边想,一边努力思索着清江县到底有什么吸引这些人的地方。 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是基地! 李诗意反应过来,这个间谍真正的目标是想要摧毁位于此地的卫星基地。 在他们的计划里,水淹清江县不过是迈向最终目标时附带引发的一场灾祸罢了。 李诗意知道,这些沦为外国势力走狗的家伙,为了帮那些心怀不轨的境外组织搞垮华国,已然毫无底线,手段之残忍、行事之疯狂,令人发指。 念及此处,李诗意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到了上辈子。 她清楚地记得,妈妈讲过,张启年离世那天,还有一场巨大的爆炸发生。 如今回想起来,李诗意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怀疑。 难道说,那场爆炸与眼前这个处心积虑妄图炸毁水库的神秘男人有关系? 这个想法一旦在她脑海中扎根,便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挥之不去。 她越想越觉得此事绝非巧合,或许,上辈子,正是这群人上山遇见了张启年他们,经过激烈的对战,最终双方同归于尽。 那既然同归于尽,爆炸又是怎么发生的呢? 可上辈子,也没有过水淹清江县这档子事啊! 难不成,上辈子的张启年是以生命为代价,才阻拦了这场灾难吗? 李诗意脑海中胡思乱想着,却不想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解开了张启年上辈子的死因。 回想起平日里桂花婶不仅时常帮自己照看着孩子们,而且这段时间他们家也帮了自己家好多忙。 倘若张启年死了,那桂花婶该会多么悲痛啊。 一念及此,李诗意的眼眸不由得黯淡下来。 不行,无论如何都必须得想出个法子来拯救张启年才行。 而且,她也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歹徒的阴谋得逞! 毕竟她们全家都在牛背山公社,要是这辈子歹徒成功了,她们家也会受到波及。 因此,她绝不能坐视不管。 可是,究竟怎样才能阻止这一切呢? 正当李诗意苦思冥想之际,突然间,只听得一阵 “吱呀” 声传来,木门缓缓被人推开了。 紧接着,冯翠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只见她又像之前一样,用头巾将整个脑袋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然后,她回头对着那男子说道:“今晚八点,我在大榕树那儿等着你。” 话音刚落,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去了。 而在冯翠兰离开没多久之后,那男子也背起一个沉甸甸的背篓,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另一边,张家大队。 大队长回到生产队就去找张老大两口子,通知他们去医院缴费。 两口子挨了一顿好打,正坐在门槛上唉声叹气呢。 李诗意这小贱人把他们打成这样,他们还偏偏拿她没办法。 两口子伤口痛,心里也窝火。 “张国庆,医生说小花伤的严重,你说说你,也真够狠心的,那么小个孩子,你给人肋骨都打断!” 大队长一边数落,想到张小花的惨状,到底没忍住,他脱下鞋子,朝着张国庆的脑袋就是邦邦两下。 张国庆被打得头晕目眩,差点从门槛上摔下来。 一旁的张大嫂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丈夫,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向大队长赔不是:“大队长您消消气,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大队长余怒未消,瞪着眼睛继续吼道: “现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赶紧去医院把费用给交了!医生都说了,小花的伤势很严重,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你们两个别磨蹭了,赶快收拾收拾,马上出发!” 他顿了顿,想到这两口子的尿性,怕他们阳奉阴违不当回事,就又加了句: “赶紧麻溜地去,别怪我没警告你,要是你不把这事处理好,我们生产队可就容不下你们这一家了。” 说完,他转身拂袖而去,留下张老大两口子坐在原地。 张国庆茫然地看着大队长远去,脑袋里嗡嗡作响,显然被打懵了。 他揉着被打的脑袋,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那死丫头片子贱命一条,她住什么院?我不过就是抽了她几下而已,怎么可能就骨折了呢?” 他脸上满是不甘和愤怒,朝着大队长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 “这老东西,就会向着外人,不就是个丫头片子,还当宝贝似的。” 张国庆气呼呼地嚷嚷着,满脸都是愤怒。 张大嫂也在一旁嘟囔: “就是,住院得多花多少钱啊,那钱拿来给铁蛋儿买糖吃不好吗。咱们农村哪家的孩子没挨过打呀?偏偏她就这么金贵,才打了几下就要住院,这不纯粹是浪费钱嘛!” 说着,张大嫂心疼地皱起眉头,别说是张小花了,就算是他们自己生病了,也都舍不得去看医生啊! 只要病情不严重,能拖就尽量拖着,拖一拖也就自然好了。 可这张小花倒好,不过就是挨了一顿打,居然还闹到要住院这么夸张的地步,这住一天院得花掉多少血汗钱啊! 想到这里,张大嫂不禁又瞪了一眼张国庆,埋怨他下手太重。 难怪人们常说女儿都是赔钱货,那老家伙的钱才刚刚到他们夫妻俩手中没几天,眼看着就要这样往外掏出去了。 两人虽满心不情愿,但想到大队长的警告,又不敢真的不去,只能一边抱怨,一边不情不愿地起身带着铁蛋儿一起准备去医院。 他们一家人来到医院,见张小花躺床上正睡着,张大嫂眉毛一拧。 要知道,他们可是着急忙慌一路小跑着赶过来的,没想到这个死丫头竟然悠然自得地在这里呼呼大睡! 张大嫂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毫不留情地伸手揪住了张小花的一只胳膊。 嘴里更是恶狠狠地骂道: “死丫头,赶紧给我起来回家!不就是挨个打嘛,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哪家的孩子没挨过打?就你金贵得不行,挨一顿揍还要住院,我看你是丫鬟的身子小姐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到底配不配!” 说着,她用力地拽起张小花,作势就要把她拖回家去。 而此时正在睡梦中的张小花,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一股力量在使劲儿地拉扯着自己。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了熟悉且令她最为恐惧的父母的声音。 她猛地一下子被惊醒了过来,满脸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就看见父母带着弟弟出现在病床前。 他们一个个对着自己怒目而视,仿佛自己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看到父母这个表情,张小花以为自己又要挨打,于是条件反射地开始发抖。 张老大一把扯过张小花,由于动作太过粗暴导致她手上输液的吊针随着拉扯直接被扯了出来,血管里的血液随着张小花的手指滴落到地上。 然而,两口子像是没看见似的,依旧不管不顾地要拉着张小花走。 “诶诶诶!” 刚刚的医生见到这两个满脸是伤的人进来,本以为他们是来给自己看伤的,没想到这两人来了就直奔病房,伸手就抓住病床上的张小花,作势要将其强行带走。 说时迟那时快,医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按住张小花正在滴血的手。 同时她怒目圆睁,对着张老大夫妻厉声呵斥道: “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抢人?!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外大喊保安,不一会儿,医院的保安就匆匆赶来,将张老大夫妻围了起来。 张老大夫妻见状,顿时慌了神,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 “这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们想带她走就带她走,关你们什么事!” 医生冷笑一声:“你们看看你们把孩子打成什么样了?她现在需要治疗,你们这样强行带走她,是要她的命吗?” 医生的话让周围的人纷纷投来谴责的目光,张老大夫妻被众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可还是不肯罢休。 第106章 一个丫头片子住什么院 “这就是打人的那家子吧?” “看他们那做派,是他们准没错!” “这一家子可真不得了,这是不把女儿当人啊往死里打。” 众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起张老大三人。 张老大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憋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随时都可能爆发。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围的人,恶狠狠地吼道: “你们少在这儿多管闲事!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来插手!” 张大嫂也不甘示弱,双手叉腰,泼妇般地叫嚷起来: “就是,我们自己的孩子想怎么管就怎么管,你们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你们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跟你们没完!” 说着,她还上前一步,摆出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 然而,众人并没有被他们的气势吓倒,反而更加愤怒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用拐杖指着张老大夫妻,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东西,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这么狠的手?孩子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你们这样做,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旁边一位年轻的妈妈也忍不住开口了: “我也是做母亲的,看着这孩子被打成这样,我心里实在是难受。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呢?要是你们不爱她,就别生她呀,生了又不好好对待,这不是造孽吗?” 随着大家的指责声越来越大,张老大夫妻的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他们的眼神开始闪躲,原本挺直的腰杆也渐渐弯了下去。 但他们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张老大一边用眼神狠狠地扫视着周围的人,一边嘴里嘟囔着: “哼,你们懂什么?小孩子不打不成器,我们这是为了她好,你们这些外人根本就不明白!”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时,铁蛋儿在病房里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 他那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瞧见隔壁病床上放着一盒鸡蛋糕,瞬间眼睛放光,也不管是谁的,像饿狼扑食一般冲过去,一把抓起鸡蛋糕就往嘴里塞。 病床上的小女孩看到自己心爱的鸡蛋糕被抢,顿时急得哇哇大哭起来: “那是我的鸡蛋糕,你怎么能抢我的东西!” 小女孩的母亲听到哭声,从外面匆匆走进病房,看到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指着铁蛋儿大声指责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随便抢别人的东西吃,家长是怎么教的!” 张老大夫妻听到这话,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下更是找到了发泄口。 张老大上前一步,指着小女孩母亲的鼻子骂道: “你说谁没教养呢?不就是一盒破鸡蛋糕吗,值几个钱?也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张大嫂也跟着帮腔: “就是,你家孩子哭哭啼啼的,吵得人烦死了,我们家铁蛋儿吃你家点东西怎么了,就当是给她个教训,让她别这么小气!” 小女孩的母亲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正常指责一下抢东西的孩子,竟然会招来这样一顿骂。 她看着眼前蛮不讲理的张老大夫妻,眼眶泛红,大声说道: “你们这一家人怎么这样?做错了事还这么理直气壮,你们要是不好好教育孩子,以后有你们后悔的!” 此时,病房里乱成了一锅粥,叫骂声、哭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愈发不可收拾。 “小花这孩子来这半天又乖巧又有礼貌,你们将人打成这样,儿子都偷人东西了还不管教,我看呐,以后老了有你们受的!”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张老大一听这话,脖子一梗,恶狠狠地回道:“你少在这儿多管闲事,张小花是我女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话还没说完,张老大猛地转过头,双眼圆睁,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几步冲到张小花床边,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她脸上,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张小花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她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整个人被打得歪倒在床上,眼神中满是恐惧和委屈。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看什么看!都怪你老子才跑来遭了这么多白眼!” 张老大一边骂着,一边又要伸手去打。 张大嫂也在一旁附和:“就是,还害的你弟弟也被人骂!” 说着,也撸起袖子,作势要冲上去。 众人看到这一幕,彻底被激怒了。 “太过分了!这也太重男轻女了吧!” “铁蛋儿抢东西你们不管,小花什么都没干就被打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了!” 大家纷纷指责,声音一个比一个高。 那位头发花白的大爷气得直跺脚,用拐杖用力地戳着地面:“你们这样对待女儿,不怕遭报应吗?同样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差别这么大!” 年轻妈妈也抱着小女孩,满脸愤慨:“你们这样的父母,简直是孩子的噩梦,只知道宠儿子,对女儿非打即骂,太让人心寒了!” 病房里的气氛剑拔弩张,所有人都对张老大夫妻的行为表示愤怒和不满,而张老大夫妻却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正在他们想要对张小花继续动手的时候,两名保安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分别抓住张老大夫妻的胳膊,用力一扭,将他们控制住,让他们动弹不得。 “要闹滚出去闹,医院不是你们闹事的地方!” 医生寒着一张脸,声音冰冷地说道。 这一家人的所作所为,让她感到无比愤怒和心寒,她活了三十年,还第一次见到如此极品的父母。 再看张小花,本就因为受伤被包裹得像个粽子,如今脸上又多了个清晰的巴掌印,显得更加可怜无助。 她瑟缩在病床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被控制住的父母。 第107章 那钱能退吗? 张老大和他媳妇在村子里蛮横无理,但面对城里人的时候,心里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 在他们看来,城里人可是吃着国家供应粮的,身份地位自然要比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农民高出那么一些。 所以,哪怕此刻他们气的想再打一顿张小花,当听到医生怒喝之后,两人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 只见张老大腆着脸对医生说道:“是这样的医生,我俩是这孩子的父母,我们想带孩子回去。” “是啊是啊,”张大嫂也帮腔,“我们这家庭,哪里有钱住院啊,我们这就带孩子回家,不麻烦医院了。” 医生简直都被这两口子气笑了。 这俩人一来就说要带孩子走,压根不问问孩子情况如何,当父母当成这样子,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难怪那个三婶说叫她一定要给孩子开住院手续,这样的人家,孩子回去能捞的着好? “不想住院那你们下死手打人干嘛?打成这个样子,还不让住院治疗,有你们这么当父母的吗?那是你们的孩子,不是养的畜生!” “是是是。” 张老大听着医生的数落不停地点头,但无论医生怎么说,他们就是要带人走。 “你们两口子简直太不像话了!为了节省点住院费就非要带人走,你不知道你们把孩子的肋骨都打断了吗?孩子现在必须要住院休养,回去出了事你们谁负责?” 但随便医生好说歹说,两口子就是要带人走。 女医生简直要被这两口子气的骂娘,难怪孩子三婶说要她出钱让孩子住院,原来这孩子亲生父母竟是这种无赖。 她无奈地翻起白眼,没好气地说: “你俩放心,早就知道你俩是这样的人,孩子三婶早就交了一个礼拜的住院费了!不用你们交钱!” “啥?李诗意交了钱?” 张老大两口子面面相觑,随即又问道: “那,那这钱能退吗?” 正好退了他们自己拿着。 医生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 她简直被这两口子的无耻刷新了三观。 她觉得她一辈子的白眼都要在今天翻完了,没好气地回一句退不了,就转身去查别的病房了。 再留在这里她要被这两人气死。 两口子站在病床边半晌,大眼瞪小眼。 一开始不让去医院,是他俩舍不得钱,再说一个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就说是病死的,还少养活一张嘴,两口子还能轻松点。 但是这李诗意非要带着孩子来医院,闹的全队的人都知道了。 如今人都送来医院了,要是带回去,生产队的其他人还怎么看他们? 那些长舌妇天天就喜欢嚼舌根,自己家这么苛待闺女,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谈论他们呢。 到时候他们家风评不好,说不定还得影响铁蛋儿将来说亲事。 更何况,眼下这张小花已然能够帮着家里做不少活儿了,要是真带回去弄得伤情严重,那可真不划算。 一合计,既然不用他们出钱,李诗意预交的钱也退不了,床上张小花确实看着状态不好,住院就住院吧,反正只要不要他俩出钱就好。 铁蛋儿一进病房,就这儿摸摸、那儿瞧瞧,一刻都闲不下来。 这时,他瞧见床头摆放着一个搪瓷缸子,于是快步上前,伸手将盖子揭开。 只见里面盛着半碗黄澄澄的小米粥。 铁蛋儿二话不说,端起搪瓷缸子便往嘴里送,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这小米粥煮得十分软烂,入口即化。 因为李诗意在里面加了一点点白糖,所以小米粥有着一丝淡淡的甜味。 那甜味在铁蛋儿的舌尖蔓延开来,他三口并作两口,眨眼间就把那半碗小米粥喝了个精光。 他咂吧咂吧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显然没能吃饱。 铁蛋儿不甘心地晃了晃手中的空搪瓷缸,然后恶狠狠地瞪向坐在一旁的张小花,气呼呼地吼道: “死丫头,谁让你把我的小米粥给吃光啦?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知道留给我!” 说完,他又转过头来,紧紧揪住张大嫂的衣袖,开始撒泼耍赖: “妈,我还要喝甜甜的小米粥!我要嘛,我就要嘛!” 张大嫂看着宝贝儿子撒赖的,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她忍不住狠狠地剜了张小花一眼,这死丫头有好东西也不知道给弟弟留着。 随后,她拉起铁蛋儿的手,轻声安慰道: “好好好,乖儿子不哭哈,不就小米粥吗,咱回家熬就行了,到时候妈给你放多多的糖,保证甜。” 但铁蛋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一听到要回家才能吃到,就闹的更凶了。 “不要不要,我现在就要吃!” 张大嫂被他闹的没办法,只好说,“好好好,妈这会带你去国营饭店吃其他好吃的行不?” 听到这话,铁蛋儿立马止住了哭声。 张大嫂怕他又闹,赶紧拉着他往门外走去,一路上不停地哄着他。 而一直站在病床边的张老大,则瞪着缩成一团的张小花,冷冷地抛下一句话: “行了,等你身体好了就自己麻溜地滚回来!”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跟着老婆孩子离开了病房。 张小花看着鼻青脸肿的父母对着铁蛋嘘寒问暖的背影,她心中最后一丝对父母的期待也消失殆尽。 她将手伸进口袋,捏紧了口袋中三婶给的钱,这钱是三婶给她留着应急用的。 此刻,父母让她感觉心寒无比,而兜里带有三婶爱意的大团结却给了她无限温暖。 等她长大了,一定要对三婶好! 另一边。 李诗意躲在空间大气也不敢出,她怕男子杀个回马枪,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见确实没动静,才从空间出来。 李诗意快步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报警。 可是,她不知道此时男子到底去了哪里,看那男子背了那么大的背篓,搞不好就是装的炸药。 而且,警察局离她目前的位置有一段距离,若是去了警察局再赶回去通知张启年,肯定来不及了。 李诗意想了想,她随手拉过路边一个小孩。 “小朋友,你帮阿姨去警局.......” 详细说明完情况后,她用一颗大白兔做酬劳,叫了个小孩帮她去公安局报警,随后,她连忙向张启年家赶去,希望大队长能联系上张启年。 此时已经天黑了,看着天色,估计已经是六七点的样子,距离冯翠兰和那男人约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 第108章 冯翠兰打人 李诗意脚步匆匆地走在路上,脑海里不断闪过上辈子这场祸事的每一个细节。 她记得,上辈子这事明明发生在两年后。 然而如今,它却提前出现了。 她认为这可能是自己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 上辈子冯翠兰的阴谋得逞,外婆过早地嫁给了王大川,生活苦不堪言。 而这辈子,自己并未落入那些陷阱,反而愈发顺遂,冯翠兰心生嫉妒,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和这伙歹徒勾结,致使灾难提前降临。 回想起上辈子,虽然最后山上的人都牺牲了,但水库并没有被炸毁,歹徒的目标没有达到。 想到这里,李诗意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毕竟,就算时间有所变化,她相信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比上辈子更糟糕。 当务之急,是要提前告诉张启年,让他们做好应对敌人的准备。 她不想山上任何一个军人牺牲。 上辈子他们至少还有两年可活,但这辈子,因为自己和冯翠兰的过节,事情提前了。 军人保家卫国,令人敬仰,李诗意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自己和冯翠兰的恩怨牺牲。 脚下的步伐越发急促,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到生产队,好通知张启年早做准备…… 李诗意来到大队长家,见大队长、王桂花正带着四个孩子刚吃完晚餐。 张启瑶见李诗意神色匆匆,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 “诗意姐,你回来了,用过饭了吗?” 李诗意微微摇头,没顾得上回她,便径直询问大队长:“队长叔,你知道启年哥在哪吗?” 众人皆对李诗意寻找张启年之事感到疑惑不解。 “他在执行任务呢,好久没回家了,你找他有事?” 大队长答道。 为免引起恐慌,李诗意并未道出缘由,只是又急切地追问:“那你知道怎么联系他吗?”” “这......一般都是他联系我们,我们要想联系他,只能发电报。” 大队长如实说道。 闻言,李诗意一跺脚,这交通通信都不发达的年代可真要命。 她无暇多做解释,留下一句“桂花婶,今晚请帮我照看一下孩子”,便匆匆离去。 “这孩子......” 王桂花见李诗意匆匆来匆匆走,脸上满是笑意。 在她看来,这诗意要找自己儿子可是好事,两人至少是有联系了。 李诗意匆匆离开大队长家,就往山上赶。 没办法,如今只能赌一赌,希望她能在冯翠兰带人上山之前赶到上次在山上遇到张启年的地方,好通知战士们早做准备。 这边,冯翠兰回到家中,径直走进卧室,将这些年好不容易存的私房钱装进贴身的袋子里,然后准备出门。 张大娘见儿媳整日不见踪影,好不容易归家却又要外出,不禁怒从中来。 她踮着小脚快步跑到冯翠兰面前,手指着她,便开始训斥起来。 “你这不知好歹的贱人,整天就知道在外面游荡,连饭都不回来做,难道是想饿死我不成! 哪个女人像你整天的不着家?莫非是在外面与不三不四的男人厮混? 冯翠兰,你等我儿子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她言辞犀利,几近用最恶毒的言语数落着冯翠兰,那满是黑泥的指甲也不停地朝着冯翠兰的脸戳去。 然而,冯翠兰此时听着婆婆的责骂,却是出人意料地没有丝毫动怒。 她看着眼前蹦跶的小老太太,想到今晚她就是一具再也说不了话的尸体,冯翠兰心中充满了快意。 张大娘骂了半天,口水都骂干了。 见以往被自己骂的缩成一团的儿媳妇,今天居然还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甚至用那种像是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张大娘莫名的心里一紧。 她怒骂一声:“你看什么看,在看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冯翠兰缓缓垂下眼帘,注视着地面。 许久,就在张大娘以为她已被自己的怒斥吓住时,冯翠兰却突然扬起手,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啪!” “啪!” 接连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亮。 感受着手心的震颤,冯翠兰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怪不得这老虔婆老喜欢欺负自己,原来欺负人的感觉这么爽,可惜,今夜过后,她就没机会再欺负这老虔婆了。 想到这,冯翠兰又提起手,啪啪两耳光扇到张大娘脸上。 张大娘捂着脸,不敢置信。 她呆呆地看着过去逆来顺受的儿媳妇,忽然感觉今夜的冯翠兰无比陌生,简直与以往判若两人。 在月色的映照下,冯翠兰散乱的发丝低垂,面庞神色阴沉难辨,令张大娘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惧。 “我回娘家去了。” 冯翠兰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了门,仿佛身后的张大娘如同空气一般不存在。 而此时的张大娘还处于惊愕之中,她呆呆地望着冯翠兰离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她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自己竟然被儿媳妇给打了! “哎呀,真是反了天了!” 被这个家最底层的冯翠兰的冯翠兰打了,还被吓的忘了还手,张大娘想到刚刚的场景就恼羞成怒。 她气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不已,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冯翠兰这个小贱人,竟敢对我动手!” 说罢,她气急败坏地拿一双小脚不停地跺着地,扯起嗓子就朝着冯翠兰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起来。 就这样,张大娘足足骂了半个小时,直到骂得口干舌燥,这才心有不甘地停下嘴来。 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愤愤不平地转身往屋里走去。 一进房间,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了床上,心里越想越觉得愤怒。 “哼,等我儿子回来,一定要让他给我好好收拾这个娼妇!” 张大娘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居然敢动手打婆婆,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儿子已经好几天都没回家了,也不知道此刻正在哪家寡妇的温柔乡里沉醉着呢,说不定早就把她这个老娘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想到这里,张大娘不禁悲从中来,眼泪汪汪地开始抱怨起来: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个不孝子,娶了个恶媳妇,如今连个能给自己撑腰的人都没有……” 然而,抱怨归抱怨,张大娘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不断幻想着各种冯翠兰被儿子狠狠收拾的场景,在这些想象中,张大娘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只是在睡梦中,她依然紧蹙眉头,嘴里还不时嘟囔着一些咒骂冯翠兰的话语。 第109章 死人了 这边,张老大两口子伴着月光匆匆往家里赶。 因为铁蛋儿哭闹,两口子带着铁蛋儿去了国营商店吃饭,骤然暴富的张老大两口子得意忘形,在国营饭店里点了好些好菜,张老大甚至还要了二两白酒,喝的晕乎乎的。 一家人撑的肚子溜圆才慢慢往回走。 一路上,铁蛋儿兴奋地回味着刚才美味的红烧肉,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爸爸,那红烧肉可真是太好吃啦!明天我还想吃呢!” 张老大打了个嗝,喜笑颜开地抱起铁蛋儿,抱起来的一瞬间磕到了他肿成猪头的脸,疼的他龇牙咧嘴。 疼痛让他想起身上的伤,他在心中又狠狠地咒骂了李诗意一回,才答应铁蛋儿的话: “好嘞乖儿子!咱家现在有钱了,想吃啥就给你妈说,让你妈买回来给你做!” “做做做!明天妈就去割最好的五花肉给我儿子炖上!” 张大嫂也应和道。 “死丫头敢剩半碗小米粥给我,妈,等她回来了,你得好好收拾收拾她!” 铁蛋儿又想起那半碗香甜的小米粥。 虽然在国营饭店吃的很满足,但是在铁蛋儿心里,家中所有的好东西都是他的,张小花得了小米粥不给他留着,还敢偷吃他的小米粥,她就该打! “你不说等那小蹄子回家了我也不会放过她,死丫头片子害的我跟你爸挨了一顿好打,咱动不了李诗意那贱人,还动不了她吗?” 张大嫂摸着青肿的脑袋,咬牙切齿地说。 “等她回家了,我先饿她个三天,让她馋,敢喝我儿子的小米粥!” “好耶!” 铁蛋儿高兴地在张老大怀里像个泥鳅似的扭来扭去,听到姐姐回来的待遇,他开心地笑个不停。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回家的方向缓缓走去,眼看着就要走到村口了。 就在这时,张大嫂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下停住了脚步,并迅速伸手拉住了走在前面的张老大。 “当家的,你快瞅瞅那边!” 张大嫂压低声音说道,同时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大榕树方向。 张老大连忙顺着妻子所指的方向望去,借着皎洁的月色,他努力睁大双眼仔细瞧。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可把他给惊着了——可不就是大虎家的冯翠兰嘛! 此时的冯翠兰正静静地伫立在大榕树下,而在她身旁居然还站着一个身影模糊、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尽管如此,但仅仅从那个男子的身高来看,两口子心里瞬间便有了数:这人肯定不会是张大虎! 两口子下意识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心中揣测着,这深更半夜的,冯翠兰和这个陌生男子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难得晚归一次,没想到竟然会让他们撞上冯翠兰偷人的场面! 此刻,张老大两口子目光里都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张大嫂紧紧捂住铁蛋儿的嘴巴,生怕这个小家伙发出一点声音。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前方,期待着冯翠兰能够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然后她就能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大喊抓奸。 榕树下的冯翠兰刚等来男子。 她迫不及待地叫上男子想要出发。 然而却听到对方说道:“别着急,我还有几个兄弟马上到。” 话音刚落,两人突然同时感觉到有一股异样的视线正牢牢锁定着他们。 冯翠兰和那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缓缓转过头去,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的道路上,赫然站立着张老大一家。 刹那间,冯翠兰的脸色变得煞白,她怕他们叫嚷开来,把生产队里其他人惊动,那她们的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 张老大和他媳妇见被发现,索性心一横,径直冲到了冯翠兰跟前。 只见张老大气焰嚣张地用手指着冯翠兰,嘴里不干净地嘲讽起来: “哟呵,瞧瞧这是谁呀?原来是冯翠兰啊!这大半夜的不在家里好生待着,竟然跑到这儿来跟野男人幽会,啧啧啧…… 你说张大虎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儿,会怎么想呢?依张大虎的脾气,怕是能直接打死你哈哈......” 张老大呲出一口大黄牙,威胁着冯翠兰。 不过,就在这时,张老大突然眼珠子一转,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好主意,立马改了口风。 他压低声音说道:“嘿嘿,其实嘛,咱们都是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也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人。 这样吧,只要你拿出二十块钱来孝敬我,我保证不会把这事张扬出去,绝对守口如瓶。 否则的话,可别怪我嘴快,到时候闹得全村皆知,可就收不了场了!” 一旁的张大嫂见丈夫竟然想到这么个点子,她崇拜地看着张老大,比起传八卦,还是弄好处比较实在,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还是男人脑子转得快啊。 她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当家的说的没错!咱也是好心,不想看着你被张大虎收拾。 只要你肯拿出这二十块钱,今天晚上的事儿就算过去了,我们一家人权当啥都没看见,咋样?” 说完,她还得意洋洋地冲冯翠兰扬了扬下巴。 然而,面对这对夫妻如此无耻的勒索与威胁,冯翠兰气得浑身发抖。 她恨恨地瞪着这一家人,拳头紧紧攥起,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去了。 但是她却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你实在拿不出来钱也没关系,你让你这奸夫拿也一样,桀桀桀桀......” 张老大又扭头朝着男人说道。 男人领口高,挡住了半边脸,看不清楚长相。 但看那一身没有补丁的衣服就知道这人条件绝对不差。 他觉得自己太幸运了,没想到去城里吃个饭回来的功夫,还能捞一手偏财。 他见冯翠兰两人都默不作声,正想在威胁两句,就感觉背后一凉。 张老大扭头一看,就笑不出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身后竟然站着七八个高壮的男人。 而这几个男人,手里统一都抱着枪支,黑洞洞的枪口正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你...你们......” 此时的张老大终于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惊恐地望着眼前这群不速之客。 他看向到冯翠兰身旁那个男人,尽管月色朦胧,难以看清对方的面容全貌,但仅从那男人的眼神中,便能感受到一股森冷的杀意,直刺得他毛骨悚然。 他惊恐万分,本能地想带着老婆孩子跑。 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就在他刚刚转身想要迈步的时候,只见他身后的其中一个男人迅速上前。 他左手紧紧握住一把利刃,锋利的刀刃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右手则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抓住了张老大。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唰”的一声,那人扬起手臂,手中的利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接将张老大割喉。 刹那间,鲜血从张老大被割断的大动脉中喷涌而出。 温热的鲜血直接溅在张大嫂和她儿子的脸上。 母子二人目睹眼前这血腥残忍的一幕,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要尖叫出声。 然而,没等他们叫出来,另外几个人也在眨眼之间冲了上来。 这些人手起刀落,又是两道寒光闪过,割破了张大嫂和铁蛋儿的喉咙。 一时间,鲜血四溅,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第110章 时间紧迫 冯翠兰看到一家三口的惨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一不小心会惊叫出声。 只见那一家三口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鲜血从他们的手指缝隙中不断涌出。 他们嘴巴一张一合,想开口求救,却只能发出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 浓重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冯翠兰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她忍不住弯下腰来,干呕起来。 尽管她知道如果今晚计划成功,这些人全都会被淹死,她也早就做好了面对死人的准备。 可是当如此血腥残忍的场景展现在眼前时,这恐怖的画面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和恶心。 只见为首的男子一脚踩在张老大的脸上,他目光冰冷地看着冯翠兰,嘴里凉凉道:“走吧,前面带路,要是你敢耍花招,这就是你的下场!” 说完,男子还故意加重了脚下的力道,那力道之大,直接将张老大的鼻子都踩歪了。 冯翠兰被这景象吓的生理性反胃,但见那男人目光冰冷地盯着自己,她赶紧捂住嘴巴,将涌上喉咙的呕吐物又憋了回去。 此时此刻,她见这男人行事如此狠辣,一时间,心中有些后悔跟这些人搭上关系。 看他们杀人跟切西瓜一样,完全没有任何人性可言,要是到时候事成了,他们会不会也像这样直接解决掉自己? 想到这里,冯翠兰两股颤颤,后悔起自己与虎谋皮的行为。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那男子见冯翠兰目露出悔意,他眸中寒光划过,伸手进怀中,掏出一把手枪,直接抵住冯翠兰的眉心。 “少给我耍花招,否则......” 否则二字后虽然无声了,但冯翠兰一瞬间就明白了男子的威胁。 刚才男子没有拿枪出来杀张老大一家,是因为枪声会惊扰附近的居民,要是打草惊蛇,可不利于他们今晚的行动。 可此时只是威胁威胁冯翠兰罢了,他直接掏出枪,警告冯翠兰不要想着逃跑。 他们可不是只有刀这么普通的武器,冯翠兰一旦逃跑,看是她跑的快,还是他手里的子弹飞得快。 冯翠兰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声音也是哆哆嗦嗦。 “我……我这就带你们去。求求你们了,千万别杀我!” 男子手持手枪,冰冷的枪口直直地抵住她的后脑勺。 冯翠兰只得乖乖地在前方引路,身后紧紧地跟着这伙歹徒。 与此同时,另一边,李诗意刚刚从大队长家中出来,便马不停蹄地朝着上次采蘑菇的地方奔去。 夜色渐浓,如水的月光透过树林,星星点点地洒落在林间的地面上。 李诗意凭借着自己的记忆,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向着山上狂奔。 她累得气喘吁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然而,即便喘的肺都快要爆炸,她仍不敢有丝毫的停顿。 这片树林异常茂密,月光只能勉强穿透层层枝叶,因此道路模糊不清。 李诗意一个不留神,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砰“地一声摔打在地上。 她的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杂草,手掌和膝盖也被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不过,她根本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势,咬咬牙迅速从地上爬起,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跑去。 其实她的空间里有手电筒,可此时,她却不敢取出来照明。 因为一旦打开手电筒,如果冯翠兰和那群歹徒距离她不远,那么手电筒发出的光芒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到时候恐怕只会打草惊蛇。 于是,李诗意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艰难地找路。 由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心中焦虑不安,此时差不多已经八点了,不知道冯翠兰有没有跟那个男人会合。 她别无他法,只能尽快赶到上次的位置,希望能够赶得及将消息传递给张启年,让他们尽早做好应对的准备。 李诗意一路疾驰着,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但她不敢有丝毫停歇。 终于,她抵达了上次采摘蘑菇的地点。 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张启年就在此地。 但他就算不在,应该也有其他人在。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一边急速喘气,一边呼喊起来:“张启年!张启年!” 守候在树林深处的战士们起初察觉到有人靠近时,出于本能立刻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然而,当他们听到来人竟然直呼头儿的姓名时,战士们不禁面面相觑,眉宇之间满是疑惑。 这个人到底是真的认识头儿呢?还是敌方特务精心设计的伪装手段? 一时之间,众人难以判断。 一名机智灵敏的小战士见状,当机立断迈开脚步,迅速朝大本营飞奔而去,打算向上级汇报并请求指示。 李诗意则依旧不停地呼喊着张启年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可是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本来就跑的很累,她喊了几声,不得已停下呐喊大喘气,好平复一下急促的呼吸。 一时间,这片被黑暗笼罩的树林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之前拼命奔跑的时候,李诗意一心只想快点找到张启年,倒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可现在停下呐喊之后,那种诡异的静谧感却如潮水般向她涌来,令她感到脊背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难道她猜错了?张启年他们警戒的位置不在这里? 她不死心,对着黑暗处继续叫道: “我知道你们有人在这里,我有要事要找张启年,有敌特份子密谋今晚要上山炸水库!” 黑暗中的战士们闻言一惊,手中的武器紧握,但没有上级的指令,他们不能随意暴露自己。 就在李诗意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这地方没人的时候,就见黑暗中,张启年迈着步子走了出来。 刚才报信的小战士找到他说明有人找的时候,张启年还是很惊讶为何会有人直接来这里找。 但来到这里,一看到李诗意,就明白了。 毫无疑问,定然是上次自己在此处的现身,引起了她的注意,进而察觉到此处的异样。以李诗意的聪明,稍作思索便能猜出其中端倪。 见张启年走出来,李诗意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启年哥你听我说,我今天在镇上不小心撞见了间谍!他要冯翠兰带着他们上这里来,我听那意思,是要来把水库炸了!他们手上有炸药,不排除也有枪,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第111章 枪响 张启年闻言,眉间一拧。 “此言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你当我有病啊这深更半夜地还往这鸟不拉屎的山上跑?” 李诗意气喘吁吁,对张启年的问话感到无语。 “你快点想办法吧,我估摸着,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留给你们应对的时间可不多了。” 李诗意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焦急地催促着张启年。 听到这话,张启年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将目光牢牢锁定在李诗意身上。 他的眼神仿佛变成了一盏强力的探照灯,似乎想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李诗意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她忍不住说道:“你看着我干什么,你不会是怀疑我吧?我真服了,我好心好意大老远跑来给你们通风报信,你还怀疑我,张启年,你别太过分了!” 尽管此刻她十分不满,但理智还是让她冷静了下来。 毕竟,张启年身为一名军人,在执行任务时,面对突然出现并传递如此重要消息的人,保持应有的谨慎也是理所当然的。 从这一点来看,也恰好说明了张启年的严谨。 因此,她压下不满的情绪,正想开口继续说,就见张启年叫来刚才报信的小战士。 “带她回营,将消息上报。” “是!” 小战士敬礼回道。 “请吧这位女士。” “可......” 李诗意正想说她想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就见张启年对着小战士使了个眼色,小战士会意,立马前去拽住李诗意的手臂。 “得罪了!” 他嘴里说着,手上拖着李诗意,就往营地走。 “诶诶诶!” 张启年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李诗意逐渐远去的身影。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有一丝疑虑。 大半夜的,她完全可以直接报警,哪里用得着亲自跑来传递消息呢? 这其中存在两种可能性。 其一,这条消息是真的,而李诗意是出于善意前来通风报信的; 其二,或许她别有企图。 然而,在此之前,自己已对她展开过详尽的调查。 除了曾经有过一次性情上的转变之外,并未发现其他任何值得怀疑之处。 况且,经过这段时间与她的接触和了解,张启年深知她绝非恶人。 不知为何,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李诗意更有可能属于前者。 尽管如此,不论最终结果怎样,眼下都必须先将她带离此处。 因为倘若消息属实,那么用不了多久,这里势必会有一场恶战。 届时,让李诗意继续留在这里会非常危险。 李诗意被拽地不停地往上走,本来一晚上的奔波就已经消耗了她大部分体力,这小同志一直拽着她走,因为体力相差巨大,小同志的步伐跨的大,她在后面踉踉跄跄,更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又过一会儿,她喘着粗气说道:“这位同志,我要累死了,你先让喘喘气吧。” “不行,要是你说的是真的,我得赶紧回去寻求支援。” 小战士语气坚定,但看李诗意确实累的趴在地上喘大气,看起来走不动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样吧,你赶紧先去报信,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你报完信再来接我行吗?” 李诗意给了一个中肯的提议。 “反正我也不知道你们营地在哪,你留我在这里我也不会乱跑的,你要实在不放心,你把我捆树上,我是真的走不动了!” 她不顾形象地往地上一躺。 要命了,谁用跑马拉松的速度一直跑山路啊,她都要累死了,这回她说什么也不想走了。 小战士看李诗意这样子,确实是走不动了,他为难地想了想,最后道:“那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先去报信,报完信再来接你。” “好好好,你赶紧去吧。” 李诗意摆摆手,示意他先走。 小战士只好丢下她匆匆离去。 李诗意坐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等气息刚平稳下来,就听见从他们过来的方向响起了类似鞭炮的声音。 树林中夜栖的鸟被惊的大片大片地飞走,发出一片哗啦啦的声音。 可声音响过,也没有看见烟花炸开的景象。 李诗意心头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对!” 她失声惊呼道,“这绝对不是鞭炮声,而是……枪声!” 由于后世和平稳定,治安良好,李诗意起初根本没有将这声音与枪声联系到一起,还天真地以为是鞭炮。 直到此刻,当她终于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迅速蔓延至全身,刚刚因为奋力爬山而冒出的热汗,仿佛在一瞬间都冷却了,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难道是冯翠兰已经带人来了吗?” 李诗意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妙,想到上辈子,她来不及多想,霍然站起身来,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此时她再也管不了累不累了,脚下的枯枝败叶被她踩得嘎吱作响,只盼能赶紧赶过去。 再说这边。 冯翠兰战战兢兢地带着这几个人一路往上走,这一路,她已经在心里后悔了无数次。 一开始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想到那些欺负她的人马上就要死了,她心里很爽快。 但直到看到张国庆一家死在她面前,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在她面前悄无声息地逝去,冯翠兰起了兔死狐悲的心,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下场。 若是成功了,这几个心狠手辣的人为了不暴露肯定不会放过她。 若是失败了,自己和这群人被当兵的抓住,等待她的肯定也是死路一条。 她这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竟是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冯翠兰一路颤颤巍巍,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给自己找一条活路。 然而男人早已察觉到她的退缩,他伸出枪口抵着冯翠兰后背,然后阴恻恻地说: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少磨磨唧唧的,走快点!” 冯翠兰吓的一哆嗦。 她其实具体也不知道王大川上次是在哪遇到李诗意的,只能按着大致的方向往上走。 走错了两次路,冯翠兰才带着人来到了张启年他们的位置。 第112章 冯翠兰中枪 隐藏在密林的张启年见果然有人来了,而且,这些人带着武器,明显来者不善。 看来李诗意没有撒谎。 他眼神一凛,眸光紧紧锁住还未到眼前的一行人。 他此次的任务,就是守好这条唯一一条能通往山顶堰塞湖的小路。 上级特别指示,在排完湖水前,他们要死守这条路,防止敌特份子上山搞破坏。 山上的堰塞湖不但关系着整个清江县的安危,还关系着卫星基地的安危。 要是一旦堰塞湖被炸开,里面的水倾泻而下,那整个清江县即将变成一股汪洋,不远的卫星基地也会被摧毁。 而现如今正是华国卫星发射的关键时期。 这个关键档口,肯定会有敌特份子前来搞破坏,张启年此次任务就是守好这条唯一可能出现变故的小路,防止有敌特份子钻空子。 一直以来,驻地都相安无事。 而今天,李诗意突然跑来报信。 即使心中对李诗意有些不明情愫,可张启年还是保持着军人的警惕,他让人将李诗意带去营地,一是因为还不知道她的消息的真假,不能放她走。 二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若她说的属实,那待会儿一定会有一场恶战。 到时候双方交火,他怕李诗意待在这里会有危险。 而此时,果然如李诗意所说,有人上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战士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声警告道:“前方是管控区域,请来人止步!否则我们将采取必要措施!” 然而,歹徒对于战士的警告置若罔闻,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速度向他们冲了过来。 只见他右手迅速地伸进怀中,眨眼间便掏出一把枪。 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准了刚刚发出警告的小战士,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子弹瞬间击中了小战士的胸口。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小战士身体往后一仰,随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鲜血如泉涌般从小战士的伤口处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注意掩护!” 就在这时,只见一旁的张启年身形如电,他一个箭步冲向小战士所在之处。 眨眼间,他已来到小战士身旁。 他双手紧紧抓住其胳膊,猛地一拽,将受伤的小战士迅速拖至一棵粗壮的大树之后。 与此同时,他毫不犹豫地朝着歹徒的方向开火。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划破夜空,犹如一道道闪电撕裂黑暗。 战士们也跟着开枪,一时间,枪林弹雨迫使歹徒不得不减缓前进的步伐,暂时被压制住。 此时的张启年面色凝重,大声呼喊着:“大家小心!” 而另一边,给歹徒们带路的冯翠兰,当看到那人竟然毫不顾忌的直接对着军人开枪时,心中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完了,自己上了这伙人的贼船,怕是难以善终。 她就这么呆愣了一瞬,对面的回击已然到来。 只听得“嗖”的一声,一颗子弹呼啸而过,紧贴着冯翠兰的耳朵疾驰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危险吓得冯翠兰花容失色。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冯翠兰出于求生的本能,转身便向着山下狂奔,试图尽快逃离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众人都找好掩体后,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眼见冯翠兰企图逃跑,都看向与冯翠兰接头的那人。 其中一个人道:“头儿,这娘们儿跑了。” 就见与冯翠兰接头那人紧紧盯着她的背影。 黑暗中,那如猛兽一般的眸中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臂,瞄准冯翠兰那不断远去的背影,扣动了扳机。 “砰!” 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冯翠兰的身体被子弹带的向前一扑,便倒在地上。 接下来,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在夜幕下爆发。 双方的人数旗鼓相当,歹徒先发制人,而且自杀式的不计后果地向张启年等人进攻,这使得歹徒占据了上风。 张启年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他全神贯注地搜索着敌人的身影,不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只见他身手敏捷地穿梭于枪林弹雨之中,每一次扣动扳机,必然会有一名歹徒倒地不起。 然而,前来袭击的歹徒也是经过严格训练过的,身手了得。 尽管战士们枪法精准,连连得手,但双方依旧伤亡惨重。 眼看着自己的队友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张启年的双眼瞬间变得猩红。 今夜他们原本共有十八人在这里执行任务,可如今,除了他之外,其余十七人全都已经倒下,生死不明。 “啊!” 悲愤交加的张启年仰天怒吼一声,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再次连开两枪,又有一名歹徒应声倒下。 此时,场上只剩下张启年与歹徒首领,他们已经陷入了对峙状态。 两人都借着夜色的掩护,藏身于阴影之中。 双方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能迅速出手给予致命一击。 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突然打破了树林中的宁静。 张启年和歹徒头子几乎同时察觉到了响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身影正急匆匆地从山坡上奔跑而下,来人正是李诗意。 此刻的她心急如焚,她一边狂奔,一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让悲剧重演,不要让张启年再次像上辈子那样死在这里。 由于跑得太过匆忙,她甚至顾不上留意脚下的道路,好几次摔倒在地。 当李诗意终于赶到现场时,眼前的景象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体,有的歹徒的,有的战士们的,他们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李诗意心头一沉。 她只顾着往前跑,却没想已经跑进了战场正中心。 四周这么安静,难道他们已经打完了吗? 可她巡视了一圈,没有看见张启年还有那个和冯翠兰接头的男人的尸体啊。 她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身体被定住了似的,眼珠子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难道说,自己竟然这么倒霉,直接闯入了两个人对峙的局面当中?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果不其然,紧接着她便听到张启年大声吼道:“趴下!” 第113章 炸药 几乎就在张启年喊出这句话的同时,歹徒毫不犹豫朝着李诗意所在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声骤然响起。 “李诗意!” 张启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焦急地呼喊着李诗意的名字。 好在李诗意反应极为迅速,当她听到张启年的呼喊时,没有丝毫犹豫,瞬间朝地上一趴,并借势翻滚进旁边一个略微低洼的土坑里。 与此同时,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传来,子弹径直击中了她方才位站立地方的树干,打得木屑四溅。 李诗意趴在冰冷的土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心跳如鼓。 此刻的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引起歹徒的注意。 另一边,张启年心急,抬手便是一枪朝着歹徒开枪的位置还击过去。 然而可惜的是,歹徒在开完枪之后便躲到了另外一处掩体后面,张启年射出的这颗子弹扑了个空。 张启年眉头紧皱,他明明已经吩咐过小魏带着李诗意返回营地,怎么她会突然又折返回来? 而且这个歹徒手段残忍,枪法也是十分精准,李诗意待在这里会有生命危险的。 想到这里,张启年心急如焚。 他必须马上解决掉这人。 就在此刻,那歹徒仿佛洞悉到了张启年内心的顾虑。 刹那间,他将枪口对准了李诗意藏匿之处,接连扣动扳机。 几声清脆的枪声划破长空,径直射向那个方向。 \"诗意!\" 张启年眼睁睁地看着李诗意所在的方位尘土飞扬、碎石乱溅。 那里并没有坚固的掩体可以保护她,仅有一个稍显低洼的土坑可供躲藏。 张启年无法清晰地瞧见坑内的具体情形,他的心紧紧揪成一团,满是对李诗意安危的担忧。 在紧张的情绪下,张启年情不自禁地将身体探出了一半,目光急切地朝着李诗意的方向张望过去。 可他这个下意识的举动竟然给了歹徒可乘之机。 趁着张启年暴露身形的一刹那,歹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果断地再次扣动扳机。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一颗子弹击中了张启年右侧肩胛骨的部位。 一时间,鲜血喷涌而出。 但张启年强忍着剧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倒下。 与此同时,就在歹徒因射击而短暂露出身位的瞬间,张启年迅速举起手中的武器,瞄准歹徒的胸口,毫不留情地扣动了扳机。 又是一声沉闷的枪响,这一枪直直地穿透了歹徒的胸膛。只见歹徒闷哼一声,直直地倒了下去,再也无法动弹分毫,彻底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张启年!” 李诗意两辈子第一次经历枪战,一时间两腿发软,两声枪响过后,许久没了动静。 她捡起一块石头,往外面随便一丢,见没人攻击,她才忙起身爬去张启年那边,想要查看他的情况。 “你怎么样了!” 李诗意焦急地大喊一声,慌忙从空间里掏出一个手电筒,手指颤抖着按下开关。 刹那间,明亮的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了眼前的一幕。 只见张启年的右肩胛骨处,鲜血正像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出,将周围的衣服染得鲜红一片。 而此刻的张启年,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 李诗意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坠入了无底深渊,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中枪,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头。 难道,这一世他也要像上一世那样牺牲在这里吗? 她来不及多想,急忙伸出双手,按压住张启年那不断冒血的伤口。 “张启年,你……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李诗意声音哽咽,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听到李诗意的呼喊,张启年艰难地睁开眼睛。 他努力地抬起右手,试图去抚摸李诗意的脸颊,但手臂刚刚抬到半空,便如同失去支撑一般,无力地垂落下来。 他晕了过去。 李诗意见他晕了过去,环视四周,没发现有人,于是从空间里直接拿出绷带,她用绷带将张启年的伤口扎紧,防止血液大量流失。 就在李诗意忙着帮张启年包扎的时候,那个被张启年击中的歹徒,缓缓扭过脑袋,死死地盯着李诗意他们藏身的大树。 虽然这一枪打中了他的要害,但此时他还未咽气。 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鲜血从胸口不断涌出,那双充满不甘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藏身树后的两人。 他叫栓子,是岛国人后裔。 当年岛国投降,岛国人全面从大陆撤退,他作为岛国军人与华国女人留下的后代,因为血统不纯的原因并未被带走。 这些年,栓子跟着他娘相依为命,因为历史原因,华国人对他们十分仇恨,他们母子一直被各种欺负。 他娘辛苦了半生,年轻时受了岛国人的欺负,好不容易岛国人走了,以为终于可以好好活下去了,没想到,华国人却觉得她伺候过岛国人,还生下了岛国人的孩子,是华国的耻辱。 从最初的恶语相向,到后面的拳脚相加,每个人都欺负他们母子。 这几年特殊时期,因为身份问题,他们更是遭受了各种非人的折磨。 吃大粪,跪瓦砾,这些都是再常见不过的遭遇了。 有一次,他们又被批斗,众人将他们绑起来半吊在空中,不让坐也不让站,直到手脚都麻木。 他们就这样被绑了一天一夜,要不是他娘伸腿让他坐在她腿上,他早就被折磨死了。 然而他娘的腿却因为长时间血液不流通坏死了。 革命闹的最严重的时候,每天都有各种各样难以想象的折磨手段施加于他们身上,每一种都足以让人精神崩溃。 终于,他娘受不了了,在一个午夜选择自我了断。 他也想跟他娘就这么去了,但这时,岛国的人来联系他了。 岛国人承诺,只要他能帮他们做事,立了大功他就能获得岛国身份,回岛国生活,再也不用受欺负了。 栓子不想去岛国,对于这个欺负过他娘的国家,他打心底里痛恨。 但华国人也同样可恨,他和他娘什么都没做错,却成了这些人的出气筒。 他记得他们每一个欺负过他们的人,记得他们对他和他娘的每一次虐待。 第114章 醒来 尤其他娘死后,这世上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都没了, 他心中无比痛苦。 这些华国人,他要他们都去死!都去给他娘陪葬! 因此岛国人找上他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与他一起来的其他人,也是他这些年结交的痛恨华国的人。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目标 —— 给华国搞破坏! 此次行动,他们肩负着炸开水库的任务,只要基地一淹,卫星无法发射,华国在世界的威信就会大大减弱。 而且洪水泛滥,清江县的人都要死。 可是如今任务失败,他们的计划落空。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拉着这两个华国人一同陪葬! 多死一个华国人,他娘在天之灵就多一分安宁。 于是,他伸手拽过原本用于炸水库的其中一个炸药包,点燃了导火索。 然后,他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将炸药朝李诗意和张启年所在之处投去。 看着炸药成功地投到还没死的两人身边,歹徒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冒着火星的炸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到了李诗意脚下。 引线在燃烧时发出的滋滋声,仿佛恶魔的低吟,不断地刺激着李诗意的神经,提醒着她此刻极度危险。 眼看引线燃烧得越来越短,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紧紧拉住张启年的胳膊,想要拽着他一起进空间。 可是,她发现,空间似乎对张启年有着一种无形的排斥力,任凭她如何拉,张启年就是无法进去。 眨眼间,就看到那引线就要烧到尽头。 她灵机一动,在爆炸的上一秒将炸药收进空间。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空间内部轰然炸响。 那股强大的冲击力使整个空间都剧烈地颤抖起来,空间内部被炸得一片狼藉。 李诗意本以为将炸药收进空间他们就没事了,却没想到,她依然无法逃脱爆炸的波及。 一瞬间,她只感觉到心口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 紧接着,一股腥甜味涌上喉咙,她再也忍耐不住,“噗” 的一声,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殷红的血雾在空中弥漫开来,触目惊心。 随着这口鲜血的喷涌而出,李诗意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身体软绵绵地向着地面倒去。 她瘫倒在了张启年的身旁,意识逐渐模糊时,李诗意仿佛看见山下急匆匆上来的警察和山上追下来的援兵。 她心里一松,接着双眼紧闭,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团长!” 支援部队这时候才赶过来,众人环视四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歹徒和战士的躯体,场面触目惊心。 众人心情沉重地开始检查这些伤者的情况。 他们发现歹徒已全部被击毙,战士们情况也不容乐观,大部分人都牺牲了,只有六人身负重伤,但好在还有生命体征。 他们迅速行动起来,小心地抬起每一名伤员,尽最快的速度送往医院。 不知过了多久,李诗意悠悠转醒。 她努力睁开双眼,却只看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意识逐渐清晰之后,她缓缓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医院里。 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间病房绝不可能属于镇卫生院,按照病房内的设施配备来看,这里至少也是县医院。 想必是援兵及时赶到现场,发现他们伤势严重,于是将大家转移到医院接受治疗。 她回忆了下当时的细节,炸弹在空间爆炸的同时,她似乎也能感受到那股冲击,不知道空间里现在变得怎么样了。 “小妹,你醒了?!” 李诗意正胡思乱想着,耳旁就传来一个惊喜的女声。 李诗意闻言看去,看到娘家大嫂梁翠芬坐在病床旁边,正焦急地看着自己。 “大嫂?你怎么在这?张启年呢?” 李诗意想到当时的场景,赶紧拉着大嫂的手问张启年的下落。 梁翠芬道:“你还有心思去管别人,你看看你自己,伤的这么严重,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和三个孩子怎么办? 还是警察来我们家通知我们说你受了伤,叫我们来医院看看的。你说说你,好好的怎么卷入这种事情里了?张启年是谁? 我只知道和你一起送来医院的有好多人,有一个和你同一生产队的女子,好像叫什么冯什么的,还有几个当兵的,你说的是哪个?” 梁翠芬并不认识张启年,只好问她说的是谁。 李诗意着急地说道:“就是那个右肩胛骨中枪的军人。” 梁翠芬这才恍然大悟:“哦,他呀,在特需病房,有当兵的守着,外人进不去,不过我听医生说,好像送来的这些受伤的都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李诗意得到想要的答案,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辈子她改变了张启年的命运。 张启年没死,那桂花婶儿和队长叔就不会像上辈子一样晚年丧子,过得那么孤苦凄凉。 她伸手猛地拔掉了手上正在输液的吊针,想看看张启年现在怎么样了,可是,当双脚刚刚着地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瞬间袭来,她又倒回床上。 梁翠芬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李诗意。她的脸上满是责备,语气焦急地说道: “哎呀,小妹你这是干啥,医生都说了你内脏出血,必须老老实实躺在床上静心调养才行!” 说到这里,梁翠芬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声音也略微有些哽咽: “你这个死妮子可知道,那天警察突然跑到咱们家来通报消息的时候有多吓人呐!当时娘听到这个噩耗,一下子就吓得昏了过去。 我和你大哥得知后,马不停蹄地就往这边赶来。谢天谢地,你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你可得听我的话,赶紧回到床上去躺着,老老实实地养病。 要是万一你再有个什么闪失,让你大哥知道了,他非得跟我拼命不可!” 梁翠芬嘴里不停地唠叨着,同时搀扶着李诗意重新躺回到病床上,并帮她盖好了被子。 而李诗意此刻也不再坚持,顺从地躺在了床上。 她暗自思忖着,既然张启年并没有死,那么想必他已经脱离了上辈子的命运轨迹吧。 这样一来,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去探望他,还是先等自己的身体稍微恢复一些之后再说吧。 想到此处,李诗意抬头看向梁翠芬,轻声问道:“大嫂,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你还问呢,” 梁翠芬又开始抱怨起来,“你都昏迷两天了, 吓死人了,你说说你,没事你跑那山上去干什么啊,你要是有个好歹,那你几个孩子怎么办?” 她居然昏迷了两天! 当时情况紧急,要是那炸药在外面炸开,他们肯定尸骨无存。 她只能将炸药收进空间里,结果没想到,炸药在空间里炸开,她自己也能受伤。 不过这也解释了上一世张启年等人为什么会被炸得惨不忍睹,当时情形肯定也差不多,炸药直接在他们身边炸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而这一次有她在,张启年只是中枪,并没有被炸死。 只是,不知道炸药在空间里爆炸,自己的小公寓怎么样了。 罢了,等她找机会一个人的时候再进空间看看吧。 “大嫂,你来了,那我哥呢?” 李诗意想起来,问道。 “你哥看你没生命危险就回你家去了,三个孩子离不开大人,就你刚说的那个什么年他妈也来医院照顾他了,你家里孩子没人带,我就让你大哥在家里把孩子都看好。 本来你大哥放心不下你,让我回去看孩子他在医院守着你,但我寻思你是女人,他一个男的来照顾你不方便,上厕所什么的他都没法扶一把,还是我来照顾你比较合理一些,就让他去你家了。” 闻言,李诗意放心多了。 她一听自己昏迷了两天,本来有些担心家里的孩子,一听到大哥在家看着孩子,瞬间将心缩回肚子里了。 “你就别操心了,当务之急,是好好养好伤,你不知道,我和你大哥听说你出事了,都快吓死了, 还有娘,一听说你受了伤,娘本来要来的,但是家里家禽什么的得天天喂着,孩子们也离不开人,而且娘年纪大了,在医院也搞不明白,所以我就说让娘在家里,我和你哥来照看你......” 听着大嫂絮絮叨叨,但李诗意却并不厌烦,这种有家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她躺在床上,只觉得有种莫名的放松感。 这时,就见三个警察带着踏入病房。 为首的警察面容严肃,眼神中透露出职业性的锐利,他走到李诗意的病床前,微微欠身,礼貌地说道: “李诗意同志,你好,我们是负责调查此次案件的警察,有些问题想向你了解一下,希望你能配合。” 李诗意点了点头,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她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强打起精神说道: “警察同志,你们问吧,我知道的一定会如实说。” 警察翻开手中的笔记本,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这些歹徒的阴谋的?在整个过程中,你都看到了什么?” 李诗意深吸一口气,缓缓将自己如何听到冯翠兰和歹徒的对话,以及得知他们要炸水库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警察们听得十分专注,不时提出一些细节问题,比如歹徒的外貌特征、说话口音以及他们携带的武器等。 当李诗意提到冯翠兰时,警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追问道: “这个冯翠兰,她和歹徒是怎么勾结上的?她在整个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李诗意将冯翠兰因为嫉妒自己能去城里当工人,以及多年来在婆家遭受的苦难,被歹徒利用,从而答应带路并要求杀死自己的事情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警察们听后,纷纷露出愤慨的神情,对冯翠兰的行为表示不齿。 这女人虽然确实过的悲惨,但她不去向真正该抗争的人抗争,反而因为莫须有的嫉妒,就甘愿当间谍的走狗,妄图让所有人都去死。 人的日子都是靠自己努力才能越过越好,她自己不去争取,却一味地怪别人抢走了她的好日子。 真是不可理喻。 接着,警察又询问了关于张启年和其他战士与歹徒搏斗的情况。 李诗意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将张启年如何英勇作战,如何为了保护她而受伤,一一讲述出来。 随后,警察的神色变得更加严肃,问道:“李诗意同志,现场发现有一捆炸药失踪了,你当时在现场,有注意到它的去向吗?” 李诗意心里一紧,但脸上仍努力保持镇定,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当时场面太混乱了,我只想着躲避危险,没注意到炸药去了哪里。” 警察盯着李诗意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破绽,李诗意坦然地迎上警察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片刻后,警察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 询问结束后,为首的警察合上笔记本,对李诗意说道: “李诗意同志,非常感谢你提供的这些重要线索,你的勇敢和配合对我们侦破此案起到了关键作用。你好好养伤,后续如果还有需要你协助的地方,我们会再来找你。” 李诗意点了点头,说道:“警察同志,希望你们能尽快将这些歹徒的幕后黑手绳之以法。” 警察们坚定地回答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给大家一个交代!” 几位民警问完,收好笔录本,其中一位民警拿出一个信封和一个奖状,递给了李诗意: “你可真了不起,听说你丈夫是烈士,你们夫妻都是好样的。 为了奖励你见义勇为,局里给你申请了一笔五百元的奖金,你住院的费用有政府报销,你只管放心休养。” 李诗意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惊喜,当即接过奖金,对着几位民警同志道:“这都是我们华国儿女该做的!谢谢党和人民的奖励!” 第115章 奖励 几位民警问完,收好笔录本,其中一位民警拿出一个信封和一个奖状,递给李诗意,眼神中满是赞许: “你可真了不起,听说你丈夫是烈士,你们夫妻都是好样的。为了奖励你见义勇为,局里给你申请了一笔五百元的奖金,你住院的费用有政府报销,你只管安心休养。” 李诗意着实没想到会有这般意外惊喜,当即接过奖金,对着几位民警郑重说道:“这都是我们华国儿女该做的!谢谢党和人民的奖励!” 民警离开后,李诗意轻轻接过奖状,“见义勇为” 四个大字刚劲有力,熠熠生辉。 她打开信封,崭新的五十张大团结整齐排列,散发着油墨的清香。 梁翠芬的目光自民警拿出信封起,便紧紧黏在上面,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将这一幕刻进心底。 待警察走后,她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哎呀,小妹,你这伤看起来也不白受啊,我的天,五百块啊!” 那可是整整五百块啊! 梁翠芬心里清楚,他们一家至今就十块钱存款,小妹却一下子得了这么一大笔奖金。 看着眼前的小妹,梁翠芬只觉得她与记忆中那个需要接济的小姑子判若两人。 自从小妹性情大变,好运便接踵而至,不仅自己生活好了起来,还时常帮扶他们家。 不说别的,单说小妞妞能活下来,就是全靠小妹送的奶粉。 曾经,自家日子过得紧巴巴,连饱饭都成问题,却还要时不时接济小姑子,为此,梁翠芬没少和李国勇闹矛盾。 毕竟谁在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还要分出一半口粮给别人,心里都会不好受。 可如今,小妹不仅不拖累他们,还对他们一家关怀备至。 梁翠芬也不是贪图小姑子什么,只是以前日子实在艰难,难免心生抱怨。 而如今小姑子这般有良心,她自然也不能忘恩负义。 这不,一听说小姑子出事,她和丈夫毫不犹豫地放下家中琐事,赶来照顾。 李诗意见大嫂一脸羡慕,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信封里抽出五十块,递到梁翠芬面前: “大嫂,辛苦你来照顾我了,这五十块钱你拿着,你来了两天,吃饭什么的花了不少钱吧?” 梁翠芬看着那递到眼前的钱,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但还是迅速将李诗意的手推了回去,语气坚决: “小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赶紧把钱收回去,咱是一家人,本来就该互帮互助,谈钱就生分了。 再说了,我这次出门从家里特意带来了不少粗面饼呢。要是肚子饿了,随便接一碗热水,然后就着这粗面饼,也能吃得饱饱的嘞,根本用不着去外头花钱买吃的。 嘿嘿,悄悄告诉你,我来到这儿两天,除了来时坐车花掉的车费之外,到现在为止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有往外掏过!” 说到这儿,梁翠芬脸上露出一抹自豪的笑容,仿佛这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 紧接着,她伸手打开自己随身的破布包,那布包的边角已经磨得发白,露出丝丝缕缕的线头。 她从中取出一块黑乎乎的粗面饼,递到李诗意面前展示起来。 这圆圆的粗面饼,大约与成年女子的手掌一般大小,表面坑洼不平,像是月球表面的陨石坑。 说是面饼,其实大部分都是粗糠,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酸味,看上去实在让人没有食欲。 李诗意伸手拿起一个粗面饼,触手粗糙,坚硬得如同石块,心想大嫂这两天就靠着这样的饼充饥,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针和分针刚好指向十一点半,正是饭点。 见梁翠芬不收钱,她也不再多说,直接把钱一把塞进大嫂的包里:“大嫂,这钱可不是给你的,这是这几天我俩的生活费,我饿了,想吃午饭了,你去帮我买点吃的。” “害,你想吃啥大嫂给你买就是了,还拿啥钱啊。” 梁翠芬说着,就要去掏包里李国勇给的那十块应急钱还给小妹。 李诗意赶忙按住她的手,语气真挚:“你们有多少钱我还不清楚吗?大嫂,你能来照顾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但要再让你们花钱,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你就收下吧。 再说了,我嘴刁,你去帮我买点大米饭和鸡汤,还得要一份红烧肉,再要个炒小青菜。” 梁翠芬听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老大:“我滴个乖乖,你没开玩笑吧?这么多菜,还都是好菜,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肯定吃的完,大嫂,我受了伤,就得多吃点肉补补,你赶紧去吧,我饿死了。” 李诗意假装生气,板着脸催促道。 梁翠芬好说歹说,李诗意就是不听,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嘀咕: “看不出来小妹人不大,胃口倒是不小,照她这么造,自己那点钱肯定不够的。” 没过多久,梁翠芬提着饭菜匆匆回来,嘴里还在念叨: “哎哟我的小妹啊,再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啊,就这点饭菜,就花了五块钱......” 她心疼得直抽抽,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筷子递给李诗意。 随后,她拿起自己那掉了瓷的搪瓷缸,准备去接点热水泡饼吃。 “这碗筷还是食堂的,我给了押金,待会吃完了还得给人还回去,小妹你快吃吧,多吃点,医生说了你的伤还是挺严重的,得好好补补,你看你瘦的......” 不得不说,这菜虽然价格不菲,但分量十足。 三个菜,菜码都很大,就算三个人吃也绰绰有余。 李诗意接过筷子,又一把拿过梁翠芬手中的搪瓷缸,将大米饭分了一大半进去。 接着,她把那份红烧肉推到梁翠芬面前:“忽然又不想吃红烧肉了,大嫂你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梁翠芬赶忙推辞:“诶诶,小妹你这是干嘛?这些都是好东西,你身体虚弱,得多吃点补补,我身体好得很,哪里需要吃这些个好东西,我去热个饼吃就好了。” “大嫂,” 李诗意拉着她坐在病床上,目光真诚,“你来照顾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忍心看你吃那粗粮饼,更何况,我也不差这点钱,你就放心吃吧。 你看你生了孩子都没好好补补,也就比我大不了两岁,都开始有白头发了,赶紧趁热将肉吃了,我受了伤,也不适合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你要是不吃,我就倒了。” 说着,她端起红烧肉,佯装要倒进垃圾桶。 “诶诶诶,” 梁翠芬急忙拦住她,“别倒,我吃,我吃。” 她接过搪瓷缸,热气腾腾的大米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直往她鼻子里钻。 梁翠芬这时候心里才明白,小妹是故意叫自己去买这么多菜的,她哪里是不想吃,分明是心疼自己,想买点好的给自己吃。 她鼻子一酸,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梁翠芬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碗里的白米饭,这可是白米饭啊,他们家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能蒸点大米饭吃,还得掺着土豆和红薯等杂粮一起。 像这样纯净的白米饭,她也只有在小妹这里才能吃到。 米粒颗颗饱满,入口香甜,她吃得格外仔细,不小心掉了一颗米粒到床边,她赶紧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生怕浪费了这来之不易的粮食。 李诗意则端着鸡汤,小口小口地慢慢喝着。 这年头的鸡都是土鸡,熬出来的汤香气扑鼻,每一口都鲜美得让人陶醉。 昏迷了两天,肚子早就空空如也,李诗意喝了一小碗鸡汤,又夹起一筷子青菜。脆嫩的小白菜打过霜了,口感又脆又甜,李诗意不禁接连夹了好几筷子。 肚子里有了食物,身体的不适也减轻了许多。 见大嫂只端着米饭吃,李诗意直接端起那盘红烧肉,又倒了一半进梁翠芬的搪瓷缸里。 幸好那搪瓷缸够大,否则还真装不下这么多红烧肉。 “够了小妹,够了!” 梁翠芬赶忙把盘子放回去,“再倒该溢出去了。” 那可是肉啊,要是掉地上该多可惜啊! 梁翠芬用筷子轻轻夹住一块红烧肉,缓缓送进嘴里。 这块红烧肉烧得无比软烂,轻轻一抿,肉便瞬间化开,油脂在口腔中散开,浓郁的肉香瞬间爆发,强烈地刺激着她的唾液腺,让她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大量口水。 她慢慢地咀嚼着,感受着每一丝肉纤维与牙齿碰撞产生的美妙触感,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珍贵的美味。 不一会儿,整整一大缸子红烧肉就被她吃得精光。 底下的白米饭也早已被浓郁的红烧汁浸润得透透的,颗颗米粒都闪烁着诱人的油亮光泽,散发出阵阵迷人香气。 梁翠芬大口大口地将浸满汤汁的米饭往嘴里送,随着最后一粒米饭落入口中,她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哎呀妈呀,这红烧肉也太好吃了吧。” 上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是之前去小妹家的时候呢。 吃完饭后,梁翠芬起身去将搪瓷缸洗干净,把剩下的红烧肉倒进缸里。 见李诗意将鸡汤喝完了,碗里的鸡肉没怎么动,又把鸡肉也夹了进去,然后端着空的碗碟送了回去。 或许是还未完全恢复,李诗意的身体依旧十分虚弱。 吃过饭,她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不一会儿,便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梁翠芬看着熟睡的小妹,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就在这同一时间,京都,明家气氛有些凝重。 明老爷子端坐在椅子上,表情紧绷。 他紧握着手中的电话听筒,一言不发,但从他微微颤抖的手可以看出此刻内心的波澜起伏。 站在一旁的叶彩英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睛直直地盯着明老爷子手中的电话。 终于,明老爷子缓缓放下了电话。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叶彩英便到了他的面前,满脸焦急与期待地连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快告诉我呀!” 明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女人。 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感慨,然后猛地伸出双臂,将妻子紧紧地揽入怀中。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过了好一会儿,明老爷子才松开怀抱。 他轻声说道:“是……那养母承认了,张启山的确不是她亲生的孩子,而且时间、地点全都能对上。就是咱们失散多年的儿子,不会有错的。” 话音未落,叶彩英的泪水便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她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身体因为过度激动而不停地颤抖着。 二十多年了,整整二十多年啊! 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自己那仅仅见了一面就消失的骨肉,如今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然而命运却是如此弄人,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儿子的时候,却已经与他们天人永隔。 原来出生见那一面,竟是他们此生见的最后一面。 叶彩英悲从中来,忍不住大哭出声。 明老爷子也两眼泪花,他紧紧地抱着妻子,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拍着,给她无声的安慰。 “别哭了,这是好事,至少,咱们知道了儿子的下落,而且,儿子还给我们留下了三个可爱的孩子。” 明老爷子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轻声细语地劝慰道。 听到\"孩子\"二字,叶彩英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猛地抬起头来,用衣袖迅速抹去了满脸的泪痕。 是啊,儿子还给他们留下了三个可爱的孙子孙女! 一想到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她似乎得到了一丝慰藉,原本悲痛的情绪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对对对,咱们还有三个孙子孙女呢!走走走,咱们赶紧出发,现在就去把他们接回家!\" 叶彩英一边说着,一边匆匆忙忙地开始收拾行李。 不多时,两人便简单收拾好了一点必备的衣物和生活用品,然后再次踏上了前往清江县的路途。 原来,刚才给明老爷子打电话的正是之前派去打探张启年身世的人。 第116章 徐兰花的报应 经过漫长的等待,就在今日,他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派去调查的人走访了许久,终于在徐兰花那里得到了真相。 徐兰花因与张有根犯拐卖儿童罪,早已受到法律的制裁。 张有根被判处死刑,作为从犯的徐兰花虽逃过一死,但也未能幸免,最终被判劳改十年。 大约一月之前,终审判决正式下达,随后徐兰花便被发配至一处偏远农场接受劳动改造。 到了这里之后,她的生活简直可以用“水深火热”四个字来形容。 这个时代的劳改犯可是不像后世一样只需要踩踩缝纫机,此时的劳改犯可是要真的接受劳动改造的。 毕竟这时候全国人民都还在温饱线上挣扎,要是不去劳动,哪来的粮食养活他们? 在这里,每天不但要从事繁重的开荒劳作任务,连吃饱肚子都成了一种奢侈。 徐兰花年纪大了,干的活换来的粮食仅仅能够保证不被饿死罢了。 若想要填饱肚子,唯一的希望便是期盼儿子女儿能够给她捎点口粮来。 然而,令人心寒的是,尽管徐兰花膝下儿女众多,但日子一天天过去,竟没有一人来看望过她。 一开始,她还心存幻想,觉得孩子们肯定会来看她,就算老二不来,自己最疼爱的老大和闺女肯定也会来的。 到时候她就让他们给她定期送吃的,她就能过的稍微好一点了。 转眼间一个月都快过去了,张国庆三兄妹却连一次面都未曾露过。 徐兰花气得半死,直骂自己养了三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她辛辛苦苦拉扯大他们,如今竟然这样忘恩负义! 然而骂归骂,她心中还是存有一丝希望,自我安慰也许孩子们真的太忙了,说不定再过两天他们就会来看望她了。 要知道,对于那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正常人心底都是充满了痛恨。 所以当与徐兰花一同服刑的其他人得知她是因拐卖儿童之罪入狱后,无不对她厌恶至极。 每天,徐兰花的苦难都在不断上演。 开饭时,她刚拿到窝窝头,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会有犯人撞她的胳膊,窝窝头瞬间飞了出去,掉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沾上了厚厚的灰,根本没法再吃。 徐兰花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窝头,想要理论,却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 夜晚,当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那狭小的床铺,准备休息时,却发现床上早已被泼满了水,被褥湿透。 她愤怒地看向周围的犯人,那些人却只是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哄笑。 徐兰花无处可睡,只能和衣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满心的委屈和无奈。 更过分的是,有几个身强体壮的犯人,时常会在劳作间隙,故意找茬。 他们会猛地推搡徐兰花,让她摔倒在泥地里,然后围上来对她拳打脚踢。 徐兰花根本无力反抗,只能抱着头,任由他们发泄着心中的厌恶。 每次被打后,她都是鼻青脸肿,身上布满了淤青和伤痕。 起初,徐兰花还想把在生产队里的蛮横劲儿带到这里来。 每当有人欺负她,她便撒泼打滚,甚至还会直接动手反击。 第117章 身世 可惜,她似乎忘记了一点——当初在生产队能够肆意妄为,全仗着家中儿子多,可以给她撑腰壮胆。 但到了这里,她不过只是个老太婆罢了,又有谁会怕她?因此看她耍浑,又有谁会纵容她呢?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徐兰花就被打得惨不忍睹,不仅鼻青脸肿,就连牙齿都掉落了好几颗。 就算她向管理人员告状,别人也当没看见,有时候甚至还说她寻衅滋事,反过来罚她关禁闭。 徐兰花这回彻底老实了,不敢再跟别人硬碰硬,面对别人的欺负,她只能自己默默忍受。 白天要干体力活,晚上因为床铺湿的还只能和衣睡在地上,她每天都又冷又饿又累。 徐兰花哪里吃过这些苦? 回想起孩子们都成年后的日子,跟现在那简直是天壤之别。 以往在村里,她就像个威风凛凛的 “土霸王”,地里的活儿她连手指都不用碰一下,每天就是在村里东逛逛西瞅瞅,对别人的事评头论足。 全家的经济大权牢牢攥在她手里,家里人都得看她脸色行事。 那些年,张启山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进了她的腰包。 张启山死后,那抚恤金更是让她的腰包鼓了起来。 她得意洋洋,走路都带风,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有福气的老太太。 隔三岔五,她就会让家里人割上两斤肉,炖上一大锅,那香味飘满整个院子。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她总是把最好的肉夹到自己碗里,其他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来到这偏远的劳改农场,她的生活一落千丈。 每天天还没亮,就得被监工的哨声叫醒,拖着沉重的身体去开荒。 北风呼呼地吹着,她的脸早就皴的裂缝,手上满是血泡和老茧。 到了饭点,那两个小小的窝头就是她一天的指望。 可就这少得可怜的食物,还经常被别人抢走。 每每看见被抢走或者被撞在地上的窝窝头,她都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不敢吭声。 夜晚,是她最煎熬的时候。 那狭小潮湿的床铺,如今总是被人泼满水。 她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和衣而睡。 寒风从破旧的窗户缝里灌进来,她冻得瑟瑟发抖。 体力消耗大,摄入的食物又少得可怜,徐兰花每天都饿得头晕眼花,眼前直冒金星。 短短一个月,她就瘦得皮包骨头,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如今已经全白,脸上的皱纹像刻上去的一样,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 这天,有人来到农场,找到徐兰花之后,向她询问起了张启山的身世。 “呸!”听人提起张启山她就狠狠呸了口痰,“别跟我提这个克星!” 想当初,就不该去抱这个克星回家! 要是不抱他回来,说不定,自己家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自己也还在家里享受老太太的生活。 悔不当初啊! 徐兰花紧紧盯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 这个人是谁?怎么会突然跑来询问有关老三的事情? 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都没有任何人向她打听过老三的情况呀! 难道……是老三的亲生父母终于找上门来了吗? 徐兰花一边暗自思忖着,一边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人。 此人衣着光鲜亮丽,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能够如此轻易地进入这地方并直接提审自己,肯定身份不凡。 难不成,老三的亲生父母竟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想到此处,徐兰花的心又活泛了起来。 眼珠滴溜溜一转,一个绝妙的主意便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如果老三的父母真像自己猜测的那样厉害,那么让他们将自己从这个鬼地方解救出去岂不是轻而易举? 于是乎,徐兰花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和姿态,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 她微微仰着头,轻笑着对来人说道:“想知道张启山的来历?没问题,不过嘛,你得答应我一些条件。” “你说。”小李一摊手,示意她继续说。 “你得想法子把我从这儿弄出去,然后再给我准备五千块钱。只要做到这些,我保证告诉你们想要知道的一切!” 说完,徐兰花还得意洋洋地扬了扬下巴,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小李闻听此言,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讥讽。 他暗笑,这妇人倒是有些机敏,知道和他讨价还价。 先不说将她一个犯人从这里带走,就说那五千块钱,她是真敢想啊,她一辈子也挣不来五千块,但此时却敢跟自己狮子大开口。 如此贪得无厌,他绝对不会答应。 “徐兰花,你莫非以为,没了你我便无法查清真相?不妨告诉你,我之所以前来寻你,便是已有九成九的胜算。你若主动坦白,我还能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托人让你在这里好过一点,你若执意不配合……” 小李的话语戛然而止,然而那冷冰冰的语气,已然令西兰花心生恐惧。 见徐兰花被自己震慑住,小李心满意足,不再继续威逼,转而换了一种策略,循循善诱道: “这里目前的生活怎么样,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了,而且,你来这儿都快要满一个月了,你的子女有来探望过你吗?照我看,照你儿女那性格,此刻肯定都已分家去过自己的好日子去了。” 说罢,小李留意到徐兰花脸上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像是有所触动一般。于是,他趁热打铁,继续以一种温和而又充满诱导的口吻说道: “你看看你如今在这儿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每天连肚子都填不饱,还要遭受他人的欺负。再瞧瞧你自己现在的模样,说你七老八十也有人信啊!” 接着,他抛出了最后的诱饵:“只要你能老老实实把张启山的身世真相告诉我,我可以保证,给你换点轻松的活儿,再安排人手每隔几天就给你送粮食,让你不再挨饿。 并且,我跟你保证,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随便欺负你了。怎么样?你是个聪明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出明智的选择。” 徐兰花微微转动着眼珠,心中暗自思忖着对方所提出的条件。 这人既然来找自己,应该确实如他所说,早就知晓了老三的身世了。 毕竟,当年除了自己和那被她推下悬崖摔死的女人,再也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而他找上门,肯定已经知道当年的事了,所以,她的回答应该并不重要。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见好就收,利用自己知道的为自己讨要点好处。 况且,他开的条件已经足够让她心动了…… 张有根都死了,就算这时候她讲出真相,也不用怕他知道这么多年替别人养儿子而揍她。 只要自己告诉他,那今后就不用再饿肚子了,而且也不用再受这些人欺负,她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如今孩子们靠不上,只能自己给自己想点办法过好点了。 于是,在几番思索之后,徐兰花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二十多年前,因为一家生计,张有根在外地给人搬货,隔三差五才回家一次。 张有根不在家,家里做主的都是他娘。 徐兰花婆婆性格强势,在家里更是说一不二,年轻的时候徐兰花在她婆婆手下过的十分艰难。 她在家里稍不如意就对徐兰花又打又骂。 庆幸的是,她婆婆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仙婆,经常外出去别的村子跳大神。 因此,徐兰花不用天天受老太太磋磨。 她怀第三个孩子的时候,张有根的娘算过,这第三子能够让他们家改天换命,因此,张有根他娘很期待这个孩子。 徐兰花生产之时,张有根和他娘都不在家。 她一个人在家生了整整三天,终于将孩子生下来了,但是这孩子浑身青紫,无论她怎么拍打都不出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孩子已经憋死了。 徐兰花看着死婴不知所措,她害怕极了。 这孩子被她婆婆批过命,是要带着张家改换门楣的。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生下一个死婴,断了张家的希望,老虔婆肯定会打死自己的。 徐兰花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本能地恐惧婆婆回来,当即,就抱着死婴往娘家赶去,想在娘家避避难。 就在一片树林前,她刚坐下来休息,就见前方有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出现。 而她怀里的孩子,叫声宏亮,一看就很有活力,从那襁褓的大小,她猜测孩子应该也是刚出生没多久。 徐兰花见那女人一个人抱着孩子在这山路上行走,一个邪恶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要是自己把她的孩子抢过来,抱回家说是自己生的,那自己就不用被婆婆打了...... 她看了看前方狭窄的山路,计上心头。 她将死婴一丢,就尾随上了女人。 到了路最窄的地方时,她突然发力冲了上去,将女人手中的孩子一把抢过,接着猛地一脚,将女人踹下了山崖。 巧合的是,这女人正是偷了叶彩英孩子的土匪婆子。 而将女人推下悬崖后,徐兰花就将孩子带回了家,逢人就说是自己亲生的。 第二天,张有根和他娘得了消息回家。 张老太见徐兰花果然生了个儿子,和她算的一样,喜不自胜,当即摆起供桌感谢祖宗保佑,看来张家发达指日可待了。 甚至因为这个孩子,张老太都对徐兰花的好脸色都多了几分。 而徐兰花,心知那女人摔下山崖必死无疑,而且过了好久都没听到有人寻来,便将担心都收了起来。 后来,张老太并没有等到那一天,张启山还没满两岁,她就去世了。 老太太一死,压在徐兰花心头的大山终于没了。 她清楚张启山并不是自己亲生的,因此自老太太死后,她对张启山是各种厌恶。 反正不是自己亲生的,自己给了他碗饭吃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小小的张启山就成了全家的出气筒,谁不爽都能揍他一顿出出气。 而张有根,压根不信他娘那些迷信,对于这个儿子,他并没有特别的感受。 因此徐兰花虐待儿子,他只当没看到。 小小的张启山就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了。 小李得到真相之后,回去赶紧打电话报告给了明老爷子。 两位老人得知便迫不及待地想去接儿子一家回家。 两位老人坐在前往清江县的火车上,想到儿子这么多年的遭遇,都伤心不已。 还好儿子给他们留下了三个孙子孙女,想到那三个伶俐的孩子,明老和叶彩英才觉得悲痛的心情缓和了许多。 等火车到了清江县,明老和叶彩英迫不及待,满心急切地赶到了张家大队。 然而,当他们站在那扇院门前时,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踌躇许久,迟迟不敢迈进。 院子里,三个孩子正欢快地玩着游戏。 扎着羊角辫的大妹张文锦,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蹦蹦跳跳间,蝴蝶结也跟着欢快地舞动; 稍大一点的二妹张文玉,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玩得兴起时,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却丝毫不影响他眼中闪烁的光芒; 最小的孩子张文涛,还不太能熟练地参与游戏,只是跟在姐姐们身后,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那肉嘟嘟的小手不时挥舞着,模样可爱极了。 明老夫妇望着孩子们那一张张天真无邪的小脸,眼眶瞬间湿润了。 他们想到了已经逝去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难过如潮水般涌来,可眼前这些鲜活的小生命,又让他们在悲伤中寻得了一丝慰藉,心底涌起阵阵欢喜。 他们既激动于能见到这些亲人,又因内心复杂的情绪而隐隐有些胆怯,不知该以怎样的姿态走进这个院子,也不知该怎么跟孩子解释自己的身份。 想到属下报告上来这些年孩子们的处境,两位老人只觉得面上无光,都怪他们,要是他们早点找到儿子说不定儿子就不用死。 都怪他们,要是他们能早点找到这一家人,孩子们就不用受那么多苦。 可如今见孩子们干干净净,一个个也白白胖胖,老两口内心对李诗意无比感激,幸好他们有个好儿媳! 第118章 因果报应 明老夫妇并肩伫立在村口,寒风瑟瑟,吹得他们衣角猎猎作响,两人的脸上满是凝重与踌躇。 他们深知,就这般毫无准备地踏入村子,极有可能被当成心怀不轨的人贩子,那可就麻烦大了。 一番深思熟虑后,明老拍了拍老伴的手,沉稳地说道:“咱们先去找大队长,有他帮忙引荐,事情肯定能顺利不少。” 叶彩英微微点头,眼中满是对丈夫的信任。 大队长瞧见眼前的两位老人,满脸疑惑。 这不是上次诗意救的那孩子的家人吗?怎么又来了? 他连忙迎上去。 明老快步上前,主动同大队长握手,神色凝重,言辞恳切,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大队长详细道来。 大队长听完,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声音带着哽咽,愤怒地说道: “我说那张有根和徐兰花咋对启山那般心狠,原来启山不是他们亲生的啊!” 这些年,大队长一直将张启山视作亲生儿子,对张启山遭受的种种不公平待遇,他全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如今得知启山有着这样的身世,大队长满心感慨,只是可惜张启山再也看不见了。 待情绪稍稍平复,大队长略带羞涩地擦了擦眼泪,开口说道: “这辈子你们能找到启山,也算是难得的缘分。只是眼下,诗意住院了,家里只有他大哥带着三个孩子。这样吧,我先带你们去他们家看看孩子。” “住院了?” 明老夫妇瞬间对视,眼中满是焦急,明老急忙追问道:“好好的人怎么就住院了呢?” 大队长便将李诗意勇敢揭露间谍密谋,最终不幸受伤的事情,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们。 明老听着听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之情油然而生,他重重地拍了下大腿,激动地说:“好样的,这才是我儿子的媳妇!” 他一生投身军旅,虽说儿子没能在自己身边成长,可最终也踏入了军队,延续了这份荣耀。 而自己的儿媳妇,竟也如此勇敢无畏,见义勇为,这才是真正配得上他们家的人啊! 明老在心里不住地感叹,对儿子儿媳的满意与骄傲溢于言表 ,紧接着,他说:“算了吧,我们刚刚见过那几个孩子了,既然诗意不在家,我们就先不去她家了,当务之急得先去医院看看诗意!” 说罢,便拉着叶彩英,匆匆返回了县城。 回到县城,二人先是去相关单位了解了情况,了解完了具体情况后,明老面色阴沉,语气冰冷,沉声开口:“这件事性质恶劣,影响重大,相关人员必须严惩!” “是是是,首长,这事肯定严肃处理。” 公安局长点头称是。 “这件事李诗意见义勇为,不顾自己安危都要通知军方,咱们可不能寒了热心人的心!” 明老提高了音量,眼含深意地看着公安局长。 见首长有意提到李诗意,公安局长心跟那明镜似的,连忙答道:“首长您放心,这种热心群众我们一定会好好表扬、好好奖励的!” 明老点点头,这才离开公安局,马不停蹄地前往县医院。 在那光线有些昏暗的病房里,李诗意悠悠转醒。 她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敲打过一般,昏昏沉沉的,每一次轻微的转动都牵扯着一阵剧痛。 胸口也仿佛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闷得难受,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但相较于之前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痛苦,这种不适感已然减轻了不少。 她的意识还在逐渐回笼,眼睛慢慢适应了病房里的光线,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思绪也开始慢慢飘回。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大嫂梁翠芬提着个暖水瓶走了进来。 梁翠芬是个风风火火的女人,此刻她脚步匆匆,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与关切。 一见到李诗意醒来,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赶忙放下手中的暖水瓶,快步走到床边,那关切的目光就像一道暖流,瞬间将李诗意包裹。 “诗意啊,感觉怎么样?好点没?” 梁翠芬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她俯下身子,仔细地端详着李诗意的脸。 李诗意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笑容虽然看起来还是疲惫,但已经比之前一点精神都没有好多了。 她轻声回答道:“嗯,好多了,大嫂。” 梁翠芬松了口气,脸上的担忧之色稍稍褪去了一些。 她直起身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生怕被别人听到一般,对李诗意说: “我说诗意,就那个给坏分子带路的冯翠兰,她好像疯啦!她连警察都骂呢。” 说完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仿佛回想起冯翠兰的事情,还是会感到害怕。 李诗意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股疑惑。 她本以为冯翠兰会对自己怀恨在心,可现在听到她疯了,而且还骂警察,这让她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疑惑地问:“怎么回事儿?大嫂你慢慢说。” 梁翠芬皱着眉,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我刚才去打水的时候路过那间病房,就听到她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那声音啊,整个走廊都听得清清楚楚,把整个病房都闹得鸡飞狗跳的。 一会儿吼着什么演戏,一会儿又威胁着要警察好看,真是无法无天了!还真以为是前几年搞斗争呢,连警察都敢骂。” 她一边说,一边挥舞着双手,仿佛要把当时的情景再重现一遍。 “哦对了,她还嚷嚷着什么摄像机在哪,脸还真大,摄像机这么珍贵的东西,拍电影都不够用,一个坏分子还奢望用摄像机给她记录?我估计啊,她是真的疯了。” 梁翠芬一边摇头,一边不停地吐槽着。“真是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就算是疯了恐怕也躲不过法律的制裁。” 听着梁翠芬的吐槽,李诗意直觉冯翠兰这反应太不正常。 要是她发疯,最想骂的应该是自己才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去骂警察?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她正想细问呢,就见王桂花提着一袋子苹果和麦乳精走了进来。 “桂花婶。” 李诗意打了个招呼,想要坐起来表示礼貌。 王桂花忙快步上前,双手按住她,不让她乱动。 “你别起来,躺着就好,诗意啊,多亏有你啊,不然,我家启年怕是……” 后面的话她没继续说,但大家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那天,当警察来到她家,一脸严肃地告知她说张启年出事时,王桂花只感觉自己的脑袋 “嗡” 的一声响,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 下一秒,她双腿一软,若不是身旁正好有把椅子可以支撑,恐怕她早已瘫倒在地。 上次也是这般情景,警察上门带来噩耗,告诉他们启山牺牲了。 如今再次看到警察上门通知家属,王桂花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最糟糕的情况,难道这次轮到启年遭遇不测? 然而就在这时,警察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连忙补充道: “您先别太担心,张启年同志这回立了大功,他只是受了伤,目前已经送往医院救治,需要家属过去照顾一下。” 听到这话,王桂花那颗悬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稍稍落回了肚子里,但两腿依旧有些发软无力。 她强撑着身子,匆匆忙忙赶到了医院。 等终于抵达病房见到躺在病床上缠着绷带的儿子时,王桂花的眼泪没忍住,夺眶而出。 一时间,她再也不想让儿子当兵了,出不出息有什么关系?儿子好好活着才是正经! 经过一番了解,王桂花这才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 如果那天不是李诗意及时上山通知启年,恐怕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因此,听说李诗意醒了,她赶紧过来探望。 “诗意啊,婶儿谢谢你了,启年这条命就是你救的,以后你就是我王桂花的大恩人,谁要跟你过不去,我王桂花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她握着李诗意的手,想到那事,就忍不住一阵后怕。 她看李诗意面色苍白,忙将麦乳精打开,手脚麻利地去冲了一碗。 “来你快多喝点,这玩意儿据说大补,我听医生说你也受了伤,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可得好好养养。” 李诗意接过麦乳精,她刚喝完鸡汤,其实并不饿,但看王桂花期盼的眼神,还是将麦乳精喝了下去。 “婶子,你别这样,我相信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的,我也是恰巧撞上冯翠兰跟那歹人密谋……” 哪知她刚说冯翠兰三个字,就见王桂花满脸怒火。 “别提这个贱人了!” 王桂花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厌恶。 “这人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副蛇蝎心肠,这要是被他们做成功了,得死多少人啊! 你说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咋心肠那么歹毒?亏我原来还觉得她可怜,老去帮她说张大虎他娘呢,要我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人都说‘祸害遗千年’,我看这话是有道理的,你看她,后背中了一枪都没死,给救回来了,刚才我路过她的病房,还听到她在喊什么‘不可能!她没有干过这些事!’我呸,她没干,难道是鬼上身替她干的?” 听桂花婶提起冯翠兰,李诗意打心底里生出一股抵触的情绪。 冯翠兰之所以掺和进这个事,完全是出于她对自己的嫉妒。 可她就因为嫉妒她,就选择和歹徒狼狈为奸,视清江县这么多人的生命于无物。 她承认,论命运,冯翠兰确实命运多舛,然而,她不去向那些真正造成她悲惨命运的人抗争,反而把原因怪到无辜的旁人身上,这何其可笑! 李诗意正想着呢,就听见王桂花又说到: “你说说这伙人多凶残啊,被这些歹徒割喉了!冯翠兰敢跟这种亡命徒扯上关系,就不怕自己也被灭口吗?” “等等,” 李诗意一下子坐起来,“婶儿你说什么?张国庆一家死了?” “可不咋地!” 王桂花想想那场景,都心有余悸。 “天杀的,这一家子再不是人,也不该被这么残忍地杀了啊,那铁蛋儿还是个孩子呢!早上队里那些娃子一出门,看见一家三口都躺在大榕树下,血流了一地,那惨样吓的好几个孩子当天就病的发起了高烧,现在生产队都没人敢去那块玩了。” 据王桂花所言,李诗意稍作思索后便忆起了当天发生的事。 那时,大队长说回去叫张老大来为张小花缴费。 想必后来那一家人后来听了大队长的话去了卫生院。 然而,这家人品性的李诗意太了解了,他们绝对不会替张小花给这笔住院费的。 按照他们的行事作风,听到医生说已经有人付过钱了,肯定会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思,将张小花留在卫生院。 就在回去的路上,他们恰好与冯翠兰以及歹徒相遇。眨眼之间,一家三口便惨遭灭口。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他们平日里重男轻女,对张小花非打即骂,下手毫不留情。 如今,他们因为张小花而命丧黄泉。 要是他们对张小花好一点,哪怕不那么暴打她,张小花也不会去医院,他们也不会因为被叫去医院缴费而丧命。 想到这一家子平素的种种恶行时,李诗意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 相反,她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自己之前计划的抢夺张小花的办法用不上了。 从今往后,张小花就是孤儿。如此一来,再没有人能够阻挡她收养小花了。 只要等到出院,她就将张小花接回自己家中。 想到自己目前还需要继续住院治疗一段时间,李诗意不禁暗自庆幸当初她给张小花留下了一点现金,不然的话,在她住院的这段日子里,恐怕小花连一口饭都吃不上。 李诗意在病床上静静地躺着,思绪却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她想着张小花,想着未来的日子,也想着冯翠兰那莫名其妙的疯癫…… 总觉得,仿佛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控制,变得不一样了...... 第119章 她也重生了 在医院的走廊里,静谧得有些压抑,只有偶尔传来的护士匆匆的脚步声和仪器轻微的滴答声。 李诗意坐在王桂花的病床边,专注地听着她讲述近期发生的事情。 然而,就在同一楼层的另一间病房里,一场激烈的冲突正在上演。 病房里,冯翠兰满脸怒容,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死死地盯着眼前看守她的两个女警。 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嘴里不停地咆哮着: “快说!你们到底是不是秦琴那个贱女人派过来吓唬我的?我告诉你们,就凭你们这点小伎俩还想装警察骗我?”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病房里回荡,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此时的冯翠兰情绪异常激动,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她的双手被手铐铐在病床上,只能不断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束缚,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女警,仿佛随时都会扑上去将她们撕成碎片。 那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怀疑和不甘,让人不寒而栗。 而被她怒斥的两个女警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困惑。 这年头大家的爱国心尤其强烈,面对冯翠兰这么个通敌卖国的间谍,他们是打心底里讨厌。 随着冯翠兰叫喊,她们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 其中一个女警跟同事对视了一眼,说道:“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另一个女警则轻轻摇了摇头,回应:“不知道,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两人都被冯翠兰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心里暗自想着,这人莫不是疯了不成? 见警察不理她,冯翠兰的怒火更旺了。 她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继续朝着两个民警不停地咆哮: “拜托你们就算装能不能装得更像一点啊?居然穿着七八十年代的警服就敢冒充警察,难道不觉得这样不合理吗?赶快去把那个贱人给我叫过来,要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听好了,我是冯翠兰!我老公可是丁建国!得罪我们丁家,你们就等死吧!”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怨恨。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疑惑。 什么七八十年代?还有秦琴是谁?什么丁家? 这个丁家是谁?居然敢和公安机关叫板? 冯翠兰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呀! 她们在心里默默想着,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摇了摇头,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这冯翠兰估计是害怕面临即将吃枪子儿的结局,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而发疯了。 于是乎,她们索性白了冯翠兰一眼,全当没有听见她那歇斯底里的怒吼声,继续站在一旁,保持着沉默。 然而,冯翠兰却丝毫没有收口的意思,反而愈发变本加厉。 她一会儿嘴里嚷嚷着摄像头藏在哪里,一会儿又扬言要将她们曝光到网络上去。 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疯狂。 这一连串令人费解的言论,搞得两位民警心烦意乱。 对于 “摄像头” 这个陌生的词汇,两位女民警可谓是闻所未闻。 她们只知道有一种叫做摄像机的东西,据说拍摄电影时会用到它。 可是,这 “摄像头” 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呢?发网上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网能网得住人?这些问题在她们脑海中盘旋,让她们感到无比困惑。 两位民警被冯翠兰吼得摸不着头脑,其中一个高个子女警终于忍不住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对着冯翠兰严肃地呵斥道: “冯翠兰,你少在这里装疯卖傻,你的罪名那是板上钉钉的,证人现在都还在隔壁病房躺着呢。我劝你节省点力气,还能在最后这段时间活得自在点。”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眼神中透露出威严。 “我呸!你个臭婊子,少在那里咒我!快说,秦琴那个贱货到底给了你多少片酬啊?能让你装模作样地在这里演戏?哼!告诉你,她出多少,本姑奶奶都给你双倍!我冯翠兰最不缺的就是钱!” 冯翠兰怒目圆睁,脸上的肉因为愤怒而不停地颤抖着。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仿佛在向女警展示她的财大气粗。 此时的冯翠兰心中充满了怀疑,她根本就不相信眼前这两个人会是什么警察。 明明晕倒前一秒,她还在和秦琴争吵呢。 一想到秦琴,冯翠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这一生,人到中年才生下了唯一的儿子。 前半生受尽苦难,后半生好不容易有个儿子,当然是当眼珠子似的疼。 为了这个儿子,她含辛茹苦,操碎了心。 儿子小时候生病,她整夜守在床边,眼睛都不敢合一下;儿子上学时成绩不好,她四处找老师,托关系,就希望儿子能有个好前程。 在冯翠兰眼中,儿子丁宇就是她的全世界,她的宠溺毫无底线,以至于将丁宇惯成了一个彻头彻尾、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整日只知寻欢作乐,毫无半点正经本事。 冯翠兰早已习惯了跟在儿子屁股后面,为他收拾那些因肆意妄为而留下的烂摊子。 丁宇呢,整日沉醉在灯红酒绿的奢靡生活中,豪车换了一辆又一辆,把马路当成自家游乐场,酒驾更是家常便饭,交通事故频发。 可即便如此,在他心里,似乎就没有什么事是父母摆不平的。 后来,在一个本该阖家团圆、充满温馨与欢乐的大年夜,丁宇却再次在酒精的麻痹下,驾驶着他那辆惹眼的豪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 突然,在一个十字路口,他的车如脱缰的野马般,直直地撞上了正过马路的一家三口。 巨大的冲击力将那一家三口瞬间撞飞,鲜血在冰冷的地面上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现场一片混乱,周围的人们惊恐地尖叫着,有人匆忙拨打急救电话,有人被这惨烈的场景吓得瘫倒在地。 这起事故犹如一颗重磅炸弹,迅速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 新闻媒体蜂拥而至,争相报道这起令人发指的恶性事件。 社交媒体上,网友们义愤填膺,纷纷谴责丁宇的恶劣行径,话题热度持续攀升,各种评论和指责如潮水般涌来。 一时间,丁宇的名字成为了众矢之的,人人唾弃。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冯翠兰慌了神,为了保住儿子,她匆忙安排丁宇出国,试图让他避开这场风暴,在异国他乡暂避风头。 有了这次事情,丁宇回国后更是猖狂的不行。 在丁宇扭曲的世界观里,人命似乎是世间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他从未真正理解生命的重量和价值,对于他来说,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不过如同吹灭一根蜡烛般简单。 连生命都漠视的丁宇,又怎么可能对身边的女人怀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责任感呢? 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女人只是他生活中的消遣和玩物。 这些年,他身边的女人如同走马灯般不断变换,一个接着一个,数量多得让人眼花缭乱,根本数都数不清。 每一段关系都如同过眼云烟,他随意地开始,又随意地结束,从不在乎对方的感受和付出。 眼看着儿子大了,却迟迟不愿意结婚,等着抱孙子的冯翠兰哪里甘心? 最后,好不容易在冯翠兰连哄带劝之下,丁宇才勉强同意娶了秦琴。 婚后的丁宇,依旧死性不改,在外面花天酒地,风流快活。 而冯翠兰呢,不但不训斥儿子的荒唐行径,反而还一门心思帮着儿子瞒着儿媳妇,就好像儿子的这些荒唐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两人结婚多年,冯翠兰眼巴巴地盼着抱孙子,盼了一年又一年,直到年近七十,才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正因如此,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孙子,她简直视若珍宝。 她把自己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孙子身上,孙子就是她的命根子。 然而,如今秦琴那个贱人居然胆敢跟她提出要和自己的儿子离婚,甚至还妄想把孙子带走! 不就是自家儿子在外头玩了几个女人嘛,这年头,哪个男人没有点儿花花肠子?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在冯翠兰的观念里,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是很正常的事情,女人就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秦琴倒好,知道这件事后便吵吵闹闹,非要离婚不可,还要带着孩子一起走。 这冯翠兰岂能轻易答应?绝对不可能! 两人开始激烈地争执不休。 起初,只是言语上的对骂,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冯翠兰的声音尖锐而泼辣,秦琴则不甘示弱,据理力争。 随着情绪愈发激动,这场争吵逐渐升级,最终演变成了一场肢体冲突。 刚开始的时候,冯翠兰凭借着一股怒气,单方面殴打秦琴。 她双手不停地挥舞着,朝着秦琴的身上打去,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 而秦琴,面对婆婆的打骂一直在忍耐,始终没有还手。 她紧紧咬着嘴唇,眼中含着泪水,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但这并没有让局面得到缓和,反而使得冯翠兰越发嚣张跋扈。 就在这时,冯翠兰一边动手打着秦琴,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秦琴的父母: “就是你爸妈这种下烂货色,才能养出像你这样一无是处的女儿!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还有脸闹离婚?” 这番话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深深地刺痛了秦琴的心。 她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她一把推开冯翠兰,然后猛地飞起一脚踹在了冯翠兰的肚子上,将她踢得向后倒去。 冯翠兰的后脑勺咚地撞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她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直接晕死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这里了。 冯翠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屋内富有年代感的装饰,心中不禁有些不安。 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海报,木质的桌椅散发着陈旧的气息,这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而诡异。 肚子的疼痛提醒她刚才被人伤到过,她想起来找秦琴算账,却发现手上还铐着手铐。 手铐的另一端还牢牢地铐在病床之上。 这个秦琴,反了天了! 居然敢这么对她,她这回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等她自由了,一定要将秦琴的卡全收了,到时候没钱,她看她还怎么跟她硬气! 除非,秦琴给她跪下认错,让她狠狠的扇两巴掌出出气,否则,她一定不会原谅她。 但是眼前这两人也太可恨了,居然敢跟着秦琴那个贱人一起演戏骗她,她都还没告秦琴打人呢,她倒是恶人先告状装起警察把她抓了。 当即,她就对病房内这两个穿着老土警服的女人骂起来。 可这两人执迷不悟,对她的话压根不放在心上。 刚刚警告冯翠兰好心提醒道:“冯翠兰,劝你少说点这些污言秽语,你辱骂执勤的警察,这可是构成了妨碍公务罪的,你可别罪加一等!” 冯翠兰压根不信她的,只是继续骂骂咧咧。 就在这时,一群警察带着大队长进来了。 “你辨认一下,这是你们大队的人吗?” 警察对着大队长问道。 “是,这是我们大队张大虎的媳妇,冯翠兰。” 大队长回答道。 “她跟间谍接触,你们大队有人察觉到过吗?” 警察又问道。 “这......” 大队长犯了难,“自从上次她教唆王大川那事之后,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没人注意到她在和谁交往啊。” 冯翠兰呆呆地看着警察对大队长问话。 看着眼前年轻的大队长,她惊得一时都忘记了骂人。 这是什么情况,大队长怎么变这么年轻了? 她记得,自从张启年死后,大队长两口子伤心欲绝,五十岁的人看起来像六七十岁,两口子好不容易将孙子养到十八岁就去世了。 见鬼了,眼前本应早已逝去的人,竟然活生生地站在了这里。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不仅活得好好的,而且还平白无故年轻了好几十岁! 冯翠兰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她完全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第120章 上一世的冯翠兰 冯翠兰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之色,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极度的不安与疑惑。 她的目光如同一把细密的梳子,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从他们身上那带着时代印记的衣着,到或整齐或凌乱的发型,无一遗漏。 随后,她又将视线缓缓转移到屋内的各种家具上,那些陈旧的桌椅、斑驳的衣柜,每一样都像是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落在了床头柜上的日历上。 那日历的纸张十分新,绝不可能是放了很久的老黄历。 她的眼睛瞬间瞪大,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嘴唇微微颤抖着,喃喃自语:“1975 年 12 月 12 日!” 这个日期如同一个重磅炸弹,在她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春天里疯长的野草,在她的脑海里迅速浮现 —— 难道,她回到了四十年前? 这个念头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被角,仿佛这样就能抓住现实,不让自己陷入这荒诞的梦境之中。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用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试着问道: “谁能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 她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众人都被冯翠兰的话问得一愣,他们的脸上露出了疑惑和不解的神情。 这时,刚才的女警对着进来的人行礼,动作干净利落,然后说道: “嫌疑人醒来后,不是胡言乱语就是在骂人,我怀疑她可能是接受不了现实疯了。” 女警的声音清脆,但在冯翠兰听来,却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刺痛着她的心。 为首的警察对冯翠兰严肃道: “哪一年那日历上不是写着呢嘛,冯翠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敢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地砸在冯翠兰的心上。 说完,他便带着人转身离开了病房,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 冯翠兰听到他的回答,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她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下,晕了过去。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居然又回到了人生中最黑暗的那几年! 那几年的生活,如同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她在张大虎家做牛做马,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一直忙到深夜。 张大虎他娘,那个尖酸刻薄的老虔婆,总是不停地磋磨她。 她做的每一件事,在老虔婆眼里都是错的,稍有不慎,便是一顿打骂。 她过得生不如死,每天都在痛苦和绝望中挣扎。 她清楚地记得,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一直持续到 1977 年才结束。 有一次,老虔婆不舍得扔家里发霉的剩饭,居然拿剩饭和几个发芽的土豆一起煮了,然后逼着她吃。 那饭菜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光是闻着就让人作呕。 但她不敢反抗,只能含着泪一口一口地咽下去。 结果,她吃下去当晚就觉得腹痛难忍。 那种疼痛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肠胃,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痛得冷汗直冒。 幸好她当时觉得味道不好,吃的不多,这才没出大事。 想到自己遭过的罪,冯翠兰的心中充满了怨恨。 她不敢在明面上表达,但心底对张大娘恨之入骨。 这个老虔婆居然让她吃这种东西,她一定要让老虔婆也尝尝这滋味。 于是,她趁着家里有发霉剩饭的时候,偷偷将剩饭和发芽土豆一起煮成了粥。 为了掩盖味道,她还特意放了腊肉和其他蔬菜,做成了重口味的咸粥,端到了张大虎和他娘面前。 因为天气热,为了凉快点,他们吃饭都在院子里。 张大娘见晚饭有肉,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叫儿子上桌吃饭。等到冯翠兰拿着碗去盛粥的时候,张大娘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抢过她的碗,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个不下蛋的母鸡,你配吃这么好的肉粥吗?”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夜枭的啼叫。 接着,她将碗里刚盛的半碗粥倒进自己碗里,然后指着厨房恶狠狠地说道: “自己去厨房啃个粗面窝窝,别在这碍老娘的眼,真是倒胃口!” 冯翠兰默默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她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路过的社员见到这一幕,听到她这么骂冯翠兰,皆是连连摇头。 大家都在心里想着,这张大娘真不干人事,人冯翠兰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居然连顿饭都不让人家吃。 可社员们都知道张大娘什么脾性,那可是和徐兰花并驾齐驱的刺头,因此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说什么便走了。 而冯翠兰还巴不得老虔婆不让她吃饭呢,她知道但凡有点好东西,老虔婆都不会让自己吃的。 她在心里冷冷地想着:就让你们吃了肚子疼吧! 她面无表情地回了厨房,啃着那又干又硬的粗面窝窝,心中却兴奋地等着张大虎母子闹肚子。 此时冯翠兰还以为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只是闹闹肚子,并没想到张大虎母子会因为这个丧命。 果然,到了晚上,张大虎二人就开始说肚子不舒服。 但他们并未引起重视,毕竟,乡下人有点不舒服,一般都自己先忍着,忍忍就过去了。 可这一回,却是越忍越痛,而且还一边呕吐一边肚子痛。 剧痛让两人冷汗连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发出一声声惨叫。 冯翠兰看着地上捂着肚子痛得打滚的母子,总算觉得心中的怨气发泄出来了一点。 她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在地上挣扎,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直到最后,两人的呼救声越来越小,冯翠兰才觉得不对劲。 后来,张大娘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听不太见了,不一会儿,张大娘就咽了气。 张大虎也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冯翠兰吓得赶紧跑出去叫人救命。 可由于送医太晚,张大虎也一命呜呼了。 一开始,看见婆婆和丈夫死了,冯翠兰吓死了,她不过是想教训教训他们,可没真的想弄死他们啊! 杀人犯可是要坐牢的!这个念头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但是,看着欺负了自己近十年的人死了,冯翠兰又觉得心中无比畅快。 她压抑了多年的怨恨,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想到自己干的事,冯翠兰有点心虚,但想了想,不过是点发霉的饭和发芽土豆而已,谁能想到会吃死人? 要怪就只能怪张大虎二人命该如此。 要不然为什么别人吃馊掉的饭菜都没事,他们吃了就出事了? 说不定是老天爷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帮自己出气呢! 这样想之后,冯翠兰瞬间就觉得心安理得了。 张大虎母子死后,生产队里偶尔会有质疑声,说是冯翠兰故意毒死张大虎母子的,不然为什么冯翠兰自己不吃那晚饭? 这时就有那天的目击证人站出来替冯翠兰证明,不是她不吃,是张大娘不让她吃。 更何况,谁能想到,就吃个剩饭能把人吃死啊。 所以张大虎母子的死最终以意外收尾。 冯翠兰虽然晕了,但脑海中在不停地回想着年轻时候的事情。 张大虎母子死后,冯翠兰一个没生育的寡妇很快被张大虎的堂兄弟从张家撵出去了。 她身无分文,只能回到娘家。 回到娘家之后,娘家大哥本来还想把她再卖一次,但牛背山公社全都在传她的风言风语。 大家都说她怀孕那么多次一个都没生下来,而且男人婆婆都死了,肯定是因为她是个天煞孤星,克夫又克子,谁要是想娶她回家,得先看自己命硬不硬。 有这样的名声,就连那老赖子都不愿意娶冯翠兰。 娘家人见打算落空,不但卖不到钱,留着她在家还要多吃一份粮食,最终气急败坏地将冯翠兰赶了出去。 在分产到户的浪潮下,集体经济成为过去式,冯翠兰陷入了绝境,连在生产队蹭口饭吃的可能都化为泡影,彻底没了依靠,只能四处流浪。 她的身影在各个村落间漂泊,饿了就去乞讨,遭人白眼更是家常便饭,甚至在极度饥饿时,只能啃食树皮。 后来,她被镇上一个老光棍收留。 本以为是生活的转机,却成了噩梦的开端。 老光棍是镇上有名的闲汉,没人愿意将女儿嫁给这种人。 他收留她不过是想着冯翠兰好歹是个女人,能睡就行。 不要钱的女人不要白不要,要是借着冯翠兰的肚子生个儿子出来,那可再好不过了。 在老光棍家中,她如同被奴役的牛马,天不亮就得起身劳作,洗衣、做饭、下地干活,繁重的家务和农活压得她喘不过气。 老光棍稍有不满,便会破口大骂。 夜晚,当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想要休息时,老光棍还会对她动手动脚,稍有反抗,便是一顿毒打。 冯翠兰只能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只为能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然而,两年时光匆匆而过,冯翠兰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 老光棍的耐心被消磨殆尽,怒火瞬间爆发。 他对着冯翠兰怒吼道:“你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娃都生不出来,留你何用,我可不想再养你这种吃白饭的东西,赶紧给我滚!” 随后,便像驱赶一只毫无价值的牲畜般,把冯翠兰撵出了家门。 被赶出家门的冯翠兰,失去了最后的容身之所,从此彻底沦为乞丐,在街头巷尾中,继续着她那悲惨的生活,不知未来在何方。 她一路乞讨,一路南下,希望发达一点的羊城能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一路上风餐露宿,靠乞讨为生。 每走一步,都充满了艰辛和无奈。 或许是她运气好,在有一天,她觉得自己快饿死的时候,一位卖馄饨的大婶收留了她,给了她一碗馄饨吃。 那碗馄饨的热气扑面而来,温暖了她冰冷的身体。 出于感激,冯翠兰吃完馄饨就主动去后厨帮大婶将所有装过馄饨的脏碗清洗干净。 大婶见她这么可怜,一时间起了恻隐之心,又见她做事麻利,就留她在馄饨店做服务员。 冯翠兰这才又有了落脚之处。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下去,然而,大婶什么都好,就是平时嘴碎,冯翠兰一丁点没做好就会受到她的责骂。 老板娘的责骂让她无意识就联想到以前的张大娘,久而久之,冯翠兰对这老板娘开始心怀怨恨。 终于,在她了解到老板娘也是孤身一人后,她心生歹念,又用毒害张大虎母子的办法毒死了老板娘。 老板娘死后,冯翠兰以远房侄女的身份接手了这个馄饨店。 最终,她靠着馄饨店在羊城扎下了根,还认识了后来的老公老丁,两人还在冯翠兰三十八岁的时候生下了儿子丁宇。 再后来,冯翠兰抵押了馄饨店,贷了款和老丁一起做起了家电生意。 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她们还创立了自己的电视品牌,至此,冯翠兰已经走上人生巅峰。 再后来,就是孩子长大,结婚,生子。 她的生活看似幸福美满,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午夜梦回,冯翠兰时常想起牛背山公社的李诗意。 听说她早就去见她那死鬼头婚老公了,三个孩子也都是过得窝窝囊囊。 对比之下,自己事业有成,儿孙绕膝,幸福得不能再幸福了。 冯翠兰冷笑,跟自己作对的人都没有好结局,不知道李诗意对她给她安排的人生还满意吗?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能幸福到底的时候,老天居然给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她居然又重生到了这个时候! 晕过去的冯翠兰眼皮不停地狂跳,人虽然是晕厥的,但冯翠兰此时却无比清醒,她大脑被动接受了很多不一样的记忆。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为什么,重生归来,她的记忆跟之前差别这么大? 第121章 认亲 为什么重生之后,上辈子与这辈子发生的事情竟然有如此大的差异?! 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甘愿嫁给王大川并为其任劳任怨当牛做马的李诗意,这次居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不仅没有嫁给他,反倒将王大川亲手送进了监狱。 再说那徐兰花夫妇俩,本应顺顺利利地昧下张启山所有的抚恤金,但这辈子也截然不同。 他们不但分钱给了李诗意,还因贩卖人口的罪进了监狱。 男的被直接枪毙,女的则锒铛入狱接受服刑改造。 而原本应该在悲惨命运中苦苦挣扎、过着如奴婢般生活的李诗意,却仿佛如有神助一般,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 为什么就连她自己,这一世的经历都与上辈子迥然不同? 回想起上辈子所受的种种苦难,她原以为那已经算是人生的低谷了,可谁能想到今生竟会更加凄惨! 哪怕上辈子再怎么艰辛困苦,起码还不至于沦落到去掏粪的地步。 然而现今,她不仅每天都得在大队里从事掏粪工作,搞得自己浑身上下臭气熏天,更糟糕的是,她竟然还莫名其妙地和间谍扯上了关系! 要知道,在这个年头,一旦被扣上间谍的罪名,那可是要掉脑袋吃枪子儿的啊! 真是万万没想到,刚刚获得重生的机会,眼看就又要被枪毙重新投胎了。 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海量的回忆疯狂地涌入冯翠兰的脑海,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 这些回忆犹如锋利的尖刺,无情地刺痛着她的大脑神经,令她头痛得仿佛要炸裂开来。 正当冯翠兰被这些回忆折磨得几近昏厥之时,突然间,一道灵光在她混沌的思绪中闪现而过。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至关重要的关键点——这辈子与上辈子之间天差地别的巨大差异,起点在李诗意突然的性情大变! 回想起这辈子李诗意的所作所为,冯翠兰简直难以置信,那个在上辈子怯懦愚钝、任人欺凌的李诗意,如今却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变得如此机智聪慧且胆大妄为。 难道说……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便如野草般在冯翠兰心中蔓延滋长。 莫非,这李诗意也跟自己一样重生了? 想到此处,冯翠兰不禁浑身一颤,猛地睁开双眼,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李诗意所在的病房里,刚刚送走王桂花没多久,明老夫妇二人便携同警卫员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这里。 可以明显看出,他们此番前来显得极为仓促,甚至连脸上都还残留着几分未及褪去的倦意。 李诗意见到此情此景,心中暗自诧,她不过就是受了点儿伤住个院而已,怎会有如此重量级的人物特意前来看望呢? 她可不认为面子有这么大,惊动的了首长来看她。 此时,站在一旁的叶彩英率先将目光投向了躺在病床上的李诗意。 只见李诗意正面带疑惑之色,直直地盯着他们一行人看。 只见她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冲上前去。 紧接着,她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李诗意的双手,脸上满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扯着嗓子喊道:“哎呀呀,我的好儿媳哟!” 站在一旁悉心照料着李诗意的梁翠芬,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顿时愣住了,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而李诗意本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她与梁翠芬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疑惑与惊讶。 然而,此时的叶彩英却好似根本没有留意到李诗意二人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拉着李诗意的手。 叶彩英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将她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 随着叶彩英的叙述,原本因受伤而感到有些昏沉的李诗意,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更是一团浆糊。 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戏码?难不成张启山果真是明家失散多年的孩子? 倘若如此,那么那三个可爱的孩子岂不就是拥有一个位高权重的首长爷爷了? 可这些事情在上辈子的时候,直至最后也没有发生过啊…… 想到此处,李诗意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困惑与震惊,连忙打断叶彩英的话语,追问道:“叶阿姨,您和叔叔真能确定吗?张启山他当真就是您们当年走失的那个孩子?” 李诗意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再次问道:“真……真的吗?不会弄错吧?” 她显然内心还存有一丝疑虑,想要再做最后的确认。 叶彩英紧紧地握住李诗意那略显冰凉的手,用力点了点头说道: “错不了!千真万确。这可是你婆婆亲口承认的呀!她说那张启山是她硬生生从别人手中抢夺过来的,而那个被抢走孩子的人,恰恰就是当年偷走我家孩子的贼人呐!那个人的死亡地点和你婆婆所说的完全吻合,所以,你丈夫就是我们失踪的孩子!” 说到这里,叶彩英激动得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站在一旁的梁翠芬早已惊得合不拢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连连摇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哎呀呀,我的老天爷哟!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咱家小妹竟然有如此这般的奇遇和造化。”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位新认下的大嫂来,越看越是满心欢喜。 这两位老同志看上去就知书达理、仪态端庄,定然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梁翠芬暗自琢磨着,这小妹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了,虽说男人不幸离世,但她毕竟还给张家生下了三个娃,绝对算得上是给老张家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功臣。 往后的日子,指定是吃喝不愁,衣食无忧喽! 就在众人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之中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明老爷子缓缓开了口: “诗意啊,既然启山已经不在人世了,你一个妇道人家独自拉扯着几个孩子过日子,实在是太辛苦了。 我们想把你们接到京城去,也好照顾你们。启山我们没机会照顾,现在他有了孩子,我们理应帮他照顾好孩子。” 李诗意愣了神,她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说。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婉拒道:“谢谢明老,如果启山真是你们的儿子,那我为你们感到高兴,但如今但启山已去,我带着孩子们去你们家不太合适。” 明老夫妇对视一眼,没想到,他们的提议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否决了。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而且,启山还留下了三个孩子,我们有对不起启山,希望你能给我们两个老东西一个机会,好好补偿这几个孩子。” 叶彩英边说边忍不住流泪。 要是儿子还在,该多好,有这么优秀的儿媳,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启山该多么幸福! 面对两位老人邀请他们一家人去京都的提议,李诗意拒绝无果,只说等她考虑考虑,出院了再说。 众人寒暄了会儿,叶彩英和明老就和李诗意暂时告别,他们想去看看三个孩子。 李诗意靠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 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让她不知所措。 冯翠兰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此时,两个小护士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新的点滴瓶,准备给冯翠兰换上。 “诶,你听说了吗,这回立功的那个李诗意,居然是京都首长的儿媳妇!” 正在换药的小护士压低声音对旁边负责记录的另一个护士说道。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明首长打算亲自带她回京都呢!那可是京都的首长啊,啧啧啧……” 记录的护士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羡慕之色。 她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李诗意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病床上冯翠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冯翠兰面无表情地盯着白色的床单,仿佛想要把它看穿似的。 但实际上,她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思绪万千。 听到护士们口中所说的“京都首长”,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张启山的亲生父母。 怎么可能?难道他们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冯翠兰心中暗自思忖着。 她紧紧地攥着被角,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指甲快要陷入柔软的棉被之中。 上辈子,张启山的亲生爹娘也找来过,不过当时李诗意已经再嫁去了王大川的生产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徐兰花厚着脸皮,将黑的说成白的,以张启山的恩人自居,说养育了张启山这么多年多么不容易,明里暗里问明家人要了不少好处。 她居然还将孙子铁蛋儿说成是张启山留下的孩子,明家人信以为真,便将铁蛋儿带走了。 后来一段时间内,张家紧紧地抓住了明家所带来的种种便利条件,在清江县那可真是呼风唤雨,几乎到了没人敢管的地步。 明家人向来以正直着称,对于许多事情,他们清楚这些事并不合理,坚决不会帮助张家人。 然而,尽管如此,架不住下面的人会主动站出来替张家排忧解难。 在他们看来,帮助张家解决掉麻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就等于是间接地给明家卖了个人情。 不仅如此,就连明家那些平日里与之为敌的对头们,也是巴不得能够好好地利用一下张家这颗棋子,通过张家来给明家制造更多的污点。 所以,无论是出于讨好明家也好,还是想要借机打压明家也罢,总之有相当多的人开始或明或暗地向张家伸出援手,帮助他们“摆平各种事情”。 就这样,靠着明家的这份人情关系网以及众多人的助力,张家后来在清江县变得越发嚣张跋扈起来。 张老大一个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农民,直接被安排进了县公安局任副局长。 就连那混蛋张老二,看上了女知青林丽丽,直接将人强占,林丽丽的父亲找上门来,张家愣是将人活活打死,亲眼目睹自己父亲惨死眼前,林丽丽瞬间精神崩溃,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而张家人只因是张启山的“救命恩人”,便在清江县混成了土霸王,连打死人都被上面按下来,没有被追责。 后来,明家被死对头派人举报以权谋私,张家一家人都成了实打实的证据,张明两家判刑的判刑,枪毙的枪毙,无一幸免。 这辈子,事情变得完全不一样,徐兰花被抓走了,明家人还找到了李诗意。 张家人上辈子冒认都能混的风生水起,那么李诗意作为明家真正的儿媳妇,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冯翠兰眸中情绪晦暗不明。 这辈子的事情与她记忆中差别这么大,关键点就在李诗意身上。 难道,李诗意也如她一样,重生了? 如此一来,一切都开始说得通了。 然而,一想到李诗意那个窝囊废竟然也能够获得重生的机会,冯翠兰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愤怒。 她那个废物就算重生也是废物,凭她那点本事,又怎么可能斗得过自己呢? 不过老天真是不长眼睛,既然决定给人重生的机遇,为何却让李诗意捷足先登,抢在了自己前面那么久? 现在局面已经对自己极为不利,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够扭转乾坤呢? 冯翠兰脑海里不停地思索着应对之策。 私通间谍这项罪名在当今这个时代那可是死罪,一旦被定罪,等待她的必将是被枪毙。 那些间谍都已经死完了,她能被定罪的关键点就只有李诗意这个人证,只要她改口或消失,那么自己就能得救。 可是她如今孤立无援,人还被控制起来了,要想处理李诗意根本不可能啊! 一时间,冯翠兰陷入了僵局,竟找不到任何破解之法。 她知道,如今的她是因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要她可以下地了,恐怕立刻就会被相关人员带去监狱中。 想到这里,冯翠兰紧紧地咬着牙关,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第122章 拒绝 一个礼拜的时间,在医院那充满消毒水味的白色空间里,似乎被拉得格外漫长。 李诗意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每日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天空,感受着身体的逐渐好转。 起初,她连坐起身都需要费好大的力气,伤口的疼痛如影随形,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伤口。 但在医护人员的照料和大嫂梁翠芬的日夜陪伴下,她的身体慢慢开始恢复。 如今,她已经可以在病房里缓慢地踱步,去卫生间也不再需要他人搀扶,身体基本已经好转,医生告知她可以出院了。 这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房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明亮的光斑。 李诗意和大嫂刚收拾好行李,把简单的衣物和洗漱用品整理进一个旧布包中。 她们正准备离开这个住了许久的病房,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李诗意下意识地抬起头,就见一名年轻的战士推着张启年进来了。 张启年坐在轮椅上,身上还穿着那身熟悉的军装,只是脸色略显苍白,眼神中却依旧透着军人特有的坚毅。 “启年哥!” 李诗意见他进来,忙热情地打招呼,脸上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 她的声音清脆,在这略显沉闷的病房里回荡。 “我还说去看看你呢,没想到你先过来看我了,怎么样,你的伤恢复的如何了?” 李诗意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张启年身边,关切地看着他。 亲眼见到张启年在她面前,她的心里才有了张启年命运已改变的真实感。 既然张启年的命运都能改变,那改变自己家人的命运,也一定能成功! 李诗意心中高兴,完全没注意到张启年的脸色有些不对。 张启年并没有立刻回答她。 他先轻轻地抬起手,示意小战士出去。 小战士愣了一下,看了看张启年,又看了看李诗意,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地退了出去。 接着,张启年又看向梁翠芬。 梁翠芬狐疑,指了指自己问到:“我也要出去?” 张启年点了点头。 梁翠芬立马皱了眉头,不乐意地咧咧道:“干嘛叫我们出去,你们俩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这可不行!” 这个男人看小妹的眼神可不对劲,梁翠芬狐疑地看了看小妹,又看了看男人,她可得帮着李国勇看着点小妹,不能让小妹吃亏。 就算这男人坐在轮椅上,看样子欺负不了小妹,但是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对小妹的名声也不好啊。 “这位大嫂,你先出去吧,我有点私事要同李诗意同志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关门,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张启年见梁翠芬不愿意出去,只好开口道。 梁翠芬看了看李诗意,见李诗意也点了点才嘴里嘟嘟囔囔地走出了病房。 待人都走后,张启年才又看向李诗意。 他的眼神变得格外凝重,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李诗意被他的眼神看的心里毛毛的,这人不说话一直盯着她看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张启年缓缓开口道: “诗意,警察清理当时场地的时候发现少了捆炸药,我记得,当时我似乎感觉到了那间谍有朝我们丢过一捆炸药,你知道那捆炸药的下落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中挤出来的。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视着李诗意的面庞,不肯放过她脸上哪怕是一丝一毫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化,仿佛要看穿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李诗意瞪大了双眼,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怎么也预料不到,张启年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个。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震悚之感如电流般蹿过她的全身,她心头猛地一震,原本洋溢在脸上的灿烂笑容,就像被定格的画面,瞬间僵住,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想不到,当时看似昏迷不醒的张启年,竟并未完全丧失意识。 李诗意怕被看出异样,赶紧强装镇定,努力扯动嘴角,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如常,可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 实际上,她的心脏早已像敲起了急促的战鼓,跳得愈发剧烈。 空间这件事,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的秘密,一旦泄露,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绞尽脑汁,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机器,疯狂地思索着应对之策,可人就是这样,越紧张,反而脑海中一片空白,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说辞。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揪紧衣角,指甲深深陷入布料之中,留下一道道发白的痕迹。 仔细回想起那天,当时,只有她和张启年在树后,所以能看到的就只有张启年一个人,不会再有其他的旁观者。 张启年应该也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事,否则,那天警察来问话应该就问过这个问题了。 想到这里,李诗意的心才落了下来。 既然张启年没有对别人说,那么说明他也是站在她这一边为她着想的,既然如此,她索性决定装傻充愣,假装对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希望能够借此蒙混过关。 于是,她瞪大双眼,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就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明白似的。 “是吗,你记错了吧启年哥,我...... 我没有看到有炸药啊。你当时都半昏迷了,肯定是出现幻觉了。”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在理,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一些: “你想想,要是歹徒真引燃了炸弹,我们离的那么近,肯定会被炸的粉身碎骨,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张启年的表情,试图从他的反应中判断自己是否成功骗过了他。 见李诗意信誓旦旦的模样,张启年不由得心中一怔,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难道真的是他记错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他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那混乱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 然而,尽管当时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多年军旅生涯培养出的敏锐直觉却告诉他,自己绝对不可能感觉出错。 那种强烈的异样感仿佛还残留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之所以让其他人都离开房间,就是因为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情背后必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而且,这个秘密十有八九跟李诗意有关。 但李诗意没说,证明这个秘密不能被人发现,因此他才让其他人都出去了。 当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准备写报告时,手中的笔悬停在空中许久,做了很多思想斗争,究竟要不要将自己的怀疑写进去。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把自己的怀疑写入报告当中。 看着李诗意的态度,张启年明白,她显然是打定主意不肯为自己揭开这个谜团了。 不过好在,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和观察,他能够确定李诗意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既然她不愿吐露实情,或许其中确实存在着某些难言的苦衷。 也罢,既然如此,那就不再强求了。 他今天也不是来质问她的,只是想证实自己究竟是不是看错了,看李诗意的反应,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转换了话题,试图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气氛:“我听说,明老他们来认亲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一些往日的温和,眼神中却依旧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对啊。” 李诗意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慨。 她的思绪又被拉回到了明老来认亲的那天,那突如其来的亲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那......” 张启年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那你要搬去京都了?”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似乎在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明老提了,但我还没想好呢。” 李诗意轻声说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她确实还没有想好自己的未来,一边是从未谋面的亲人,一边是生活了许久的熟悉环境,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听到这个答案,张启年一时间心中有些慌乱。 若是她跟着明家人走了,岂不是以后他们再也见不了面了? 想到她不顾危险地连夜上山,张启年心里有个侥幸的想法 —— 她是不是对自己也有不一样的感觉,所以才不顾危险地要来通知他? 这个想法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让他鼓起了勇气。 “如果 —— 我是说如果,” 他鼓起勇气,继续问道:“我想代替启山照顾你们娘儿四个,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声音有些急促,脸上微微泛起红晕,那是紧张和期待交织的颜色。 啥?李诗意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平日里与她甚少交流的男人,心中不禁狐疑起来。 难道是她的耳朵出问题了?他刚才…… 他刚才居然说要照顾她们娘儿四个?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她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张启年身上,试图从他那向来严肃刻板的面庞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张启年此刻的表情依旧如往常一般严肃,只有他那染上红晕的耳朵尖在提醒两人他并没有在开玩笑。 张启年紧攥着衣角,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被捏得微微发白,见李诗意不说话,他又说道: “李诗意同志,我比你大三岁,有一个儿子,父母身体健康,每个月津贴 42 元,任务多的话奖金也多,足够养活你和孩子们,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坚定,但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李诗意看着紧张的张启年,只觉得内心凌乱。 原来上次桂花婶儿不是乱点鸳鸯谱的,敢情是张启山真看上她了啊? 妈耶,她上辈子单身二十六年,从没谈过恋爱,没想到,重活一世,还有人跟她表白上了? 如果单论条件,张启年容貌优秀,身材目测也是极佳的。 工作稳定,收入颇高,父母身体也硬朗,大队长不论官职大小也算是个官。 这样的条件摆在如今的相亲市场,那可是香饽饽! 可是,如今她对这些事完全没兴趣,她只想帮家人摆脱上一辈子的不幸,好好把三个孩子养大。 “对不起啊启年哥,” 想了想,她便开口道:“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启山的好兄弟,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那我说声抱歉,我没想过要再嫁。”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歉意。 “而且以你的条件,值得更好的,我一个寡妇还带着三个拖油瓶,配不上你的。”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卑。她低下头,不敢看张启年的眼睛,生怕看到他眼中的失望。 然而听到李诗意拒绝的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都凝固了,时间也停滞不前。 他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脑海中一片空白。 之前所有美好的幻想和憧憬,在此刻统统化为泡影。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想到这里,张启年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不敢再看李诗意一眼,生怕自己眼中的失望会泄露无遗。 于是,他默默地转过身去,用手推动着轮椅,缓缓地离开了病房。他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天色渐暗,余晖洒在地面,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李诗意站在医院门口,目光紧紧跟随着张启年离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她才缓缓收回视线,心底悄然松了一口气。 方才,两人之间那略显尴尬的对话,此刻似乎还在空气中回荡,随着张启年的离开,尴尬的氛围也渐渐消散。 李诗意不禁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张启年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毫无防备。 她从未想过,在这个时代,还会有如此优秀的人对自己表露心意。 重活一世,她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平淡地过下去,没想到命运竟给她送来了一朵桃花。 她望着远方,心中五味杂陈,未来的路还很长,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为自己和孩子们的未来负责,在给孩子们一个稳定舒适的生活条件前,谈恋爱什么的,都不在她的考虑范畴。 第123章 接张小花回家 虽说她从没有过谈恋爱、结婚的打算,可被一个如此优秀的人喜欢,这让她内心泛起层层涟漪。 在这之前,她一直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努力适应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时代,从未想过会有人欣赏自己。 如今,张启年的表白让她意识到,自己也有着独特的闪光点,也是足够优秀的。 只是,她不免有些担忧。 自己这样干脆地拒绝了张启年,日后同在一个生产队,抬头不见低头见,该如何面对他呢? 即便张启年平日里在家的时间不多,为了工作四处奔波,但一年到头,总归还是会回来那么些日子的。 想到这里,李诗意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好在,她很快就要进城了。 一想到这件事,李诗意心中的担忧似乎减轻了不少。 她知道,进城之后,到时候几乎不会再有机会回去张家大队了,到时候,应该就不会再和张启年有见面的机会了。 李诗意一边思绪飘飞,天马行空地想着这些事儿,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行李。 不一会儿,所有的物品都被整齐地放进了行李箱。 办好出院手续后,她和梁翠芬一同踏上了回家的路。 从县城返回镇上,唯一的交通方式便是搭乘大巴车。 一回忆起前几次乘坐大巴时那令人崩溃的经历,李诗意的内心就被抗拒情绪填满。 她想起那拥挤的车厢,嘈杂的人声,还有那令人作呕的气味,整个人就坐立难安。 梁翠芬在一旁焦急地催促了好几回,“小妹,快点儿,车要开了!” 李诗意这才缓缓深吸一口气,最终无奈地接受现实,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车。 大巴车一启动,便如一艘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航行的破旧小船,一路摇摇晃晃。 车内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汽油味和汗臭味的刺鼻气息,每一次颠簸都像是在李诗意的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她紧紧地抓着座椅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双眼紧闭,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身体的不适。 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在考验着李诗意的忍耐极限。 漫长的四十分钟终于过去,大巴车缓缓停靠在清水镇的站台。 车门刚一打开,李诗意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下了车。 她踉跄着跑到一旁,双手撑着膝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呕~”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刚吃下的东西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酸水涌上喉咙,灼烧着她的口腔和鼻腔,让她难受得几乎窒息。 吐完之后,她的双腿发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看着那辆还停在站台的大巴车,她在心底暗暗发誓,自己真的再也不想坐大巴车了! 梁翠芬赶忙上前,轻轻帮李诗意拍着背,顺着气,嘴里念叨着: “我说小妹,坐车多轻松的事儿啊,你居然还能晕车。” 李诗意摆摆手,她早已习惯了后世那些干净的地铁和公交车,再让她坐这拥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似的大巴车,实在是难以接受。 毕竟这个时候,大家不是每天都能洗澡,满满一车人挤在一起,再混杂着刺鼻的汽油味儿……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她又得吐了! 带着大嫂在供销社购置了些生活用品后,两人来到镇卫生院,打算接上张小花,一起回生产队。 两人刚到镇卫生院门口,就瞧见张小花正坐在那儿,两只小手托着脸颊,眼巴巴地朝外张望着。 当她一眼瞥见三婶的身影时,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像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一下子站起身,朝着李诗意飞奔而来。 “三婶!” 她一头扎进李诗意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 李诗意一个没稳住,差点被孩子这猛地一扑给撞倒。 “三婶,我都等你好多天了,你怎么才来接我呀。” 张小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 明明三婶之前说回去给她带饭来的,可她等了一天又一天,始终没等到三婶的身影。 经过这几天的悉心休养,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因此,张小花每天都在盼三婶来接自己出院。 这里多住一天,就得白花一天的钱,虽说三婶说过让她先住上半个月,可她不想白白浪费三婶的钱。 这些天,她每天闲来无事,就会坐在门口等三婶,一天,两天,三天…… 都过去一个礼拜了,三婶还是没来。 她心里想着,要是今天三婶再不来,她就打算自己回去了。 结果,今天三婶真的出现了! “你这死妮子,小心点儿,你三婶也才刚出院!” 梁翠芬紧张地赶忙拉开张小花,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又弄伤了李诗意。 “三婶你怎么受伤了?痛不痛啊?” 小花满脸担忧,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李诗意。 “没事,出了点意外,三婶已经好啦。” 想到张国庆一家的事儿,李诗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问问张小花的想法。 “小花,前几天出了件大事,你的家人……”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爸爸妈妈和弟弟,都不在了,三婶问你,你愿意跟着三婶一起生活吗?” 张小花一听,满脸茫然,疑惑地问道:“什么叫不在了?” “他们回家路上遇到了歹徒,很不幸,他们都遇害了。” “就是死了!” 梁翠芬扯着大嗓门直接吼道。 “小妹,你得说直白点,你这么文绉绉的,谁能听得懂啊。” 李诗意被噎了一下,她本还想着委婉些说,没想到大嫂这么直来直去,一下子就说了出来。 张小花闻言,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难过。 但仅仅一瞬,她便坚定地说道: “我愿意跟着你,三婶,我爸我妈只喜欢弟弟,那天,我妈还拦着你不让你带我去医院看病,其实我都知道,他们心里只有弟弟,从来都不喜欢我,我爸还老是打我,这回甚至差点把我打死,可他对铁蛋儿却宝贝得很!” 张小花说着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他们根本就不喜欢我,我不想做他们的孩子了,我想做三婶的孩子,三婶你放心,我吃得很少,还能做很多活儿,煮饭、洗衣服我都会,我还能照顾弟弟妹妹,三婶,我想跟着你!” 看着张小花那满含哀求的眼神,李诗意心里一软,这孩子,真是命苦啊。 好在这个年头,养个孩子的成本不算高,可比后世少多了。 所以,收养张小花对她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心疼这个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关爱的孩子,也欣赏张小花在明知自己会被殴打也要站出来帮她说话的勇气。 因此打心底里愿意收养她,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梁翠芬一听,脸色瞬间变了,急忙一把将李诗意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 “你这是干啥呀,小妹?多一个孩子就多一张嘴吃饭,这孩子爹妈没了,可还有叔叔呢,实在不行,还能送福利院去,你一个死了男人的三婶,收养她算怎么回事啊?” 小姑子如今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虽说有点积蓄,可也不能这么随便就花出去啊。 不远处的张小花,听到了梁翠芬的这番话,原本眼中闪烁的希望之光,瞬间熄灭了。 她的双眼黯淡下去,像是失去了所有光彩,只是默默地盯着地面,一动不动,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大嫂。” 李诗意打断了梁翠芬的唠叨。 “一号我就要去参加招工考试了,这份工作我志在必得,再加上每个月的补贴,收入可不少呢,养活几个孩子绝对没问题。” 小花这孩子乖巧懂事,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孩子沦为孤儿,无依无靠。 而且她心里清楚,两年后就会恢复高考,紧接着还会改革开放,那将是一个充满无限机遇的崭新时代。 她坚信,只要自己肯吃苦、肯努力,就一定能挣到足够的钱,养活孩子们,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未来。 因为有先知的能力,李诗意的心中对多养一个孩子,尤其是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子,没有丝毫的犹豫。 见李诗意心意已决,梁翠芬也不再劝了。 她知道李诗意是个有主见的人,一旦做出决定,就很难改变。 梁翠芬现在打心底里希望她能顺利通过招工考试,往后一家人的日子,也能过得轻松些。 想通之后,她笑着说: “也是,这孩子都十来岁了,能帮着干不少活儿了,到时候还能在家帮你做做家务、带带孩子,你也能省点心。” 李诗意听了,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大嫂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要是让大嫂知道自己还打算送孩子去读书,指不定得反对成什么样呢。 张小花见三婶最终还是决定收养自己,刚刚的低沉瞬间消失不见,又喜笑颜开起来。 “三婶,这是你上次给我的钱,我就花了五毛钱买二合面馒头吃,剩下的都还给你。” 张小花从兜里掏出那卷叠得整整齐齐的钱,递给李诗意。 李诗意看着那卷钱,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孩子,这么多天就买了点馒头吃,还不是白馒头,是二合面的。 而且,李诗意敢肯定,她买二合面馒头,准是因为食堂和国营饭店里最差的就只有二合面的,要是有粗面馒头,她肯定会买粗面的。 “你这孩子,三婶不是跟你说了,在三婶没时间来的时候,买点好吃的补补吗?怎么全买馒头吃了?你不多吃点好的,身体怎么能好得快呢?” 她略带责怪地说道,眼里满是心疼。 “没事的三婶,能吃到二合面馒头,已经比我平时吃的好多了,而且一个馒头就能让我吃得好饱好饱,这可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馒头呢!” 张小花满不在乎地说着,在她心里,能连着吃几天馒头,已经是件无比幸福的事儿了。 李诗意看着眼前的张小花,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算了吧,等回家了,再好好给她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去找医生办理出院手续时,帮李诗意给张小花办住院的医生刚好在。 她看着李诗意,心中松了口气。 这人一连消失这么多天,她还以为她不来了呢。 “你说说你们这,你那大哥大嫂究竟是些啥人啊,那天你走后,跑来好一顿闹腾,把隔壁病床的母女气的当时转了院!” “还有,居然还想把你交的住院费退回去,把孩子带走,天爷啊,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大夫絮絮叨叨,将那天张国庆三人来医院干的好事一一给李诗意念叨了一番,末了,还加了句:“照他们这样下去,把儿子惯成那个样子,老了能指望上儿子养老才怪呢!” 李诗意皱着眉头听完大夫讲述,没想到自己走后还出了这么多事。 当听到张国庆又打了张小花,她赶紧扭过头看着她:“他又来打你了?疼不疼?” 张小花听着医生讲完那天的事,父母的做派让她感到羞耻,然而三婶关心自己,她心里忽然就涌出一丝委屈。 以前她很羡慕那些孩子被欺负了回家有大人关心,如今,她也有了关心她的人。 张小花摇了摇头:“不疼,三婶,都过去了!” 李诗意在心里又骂了一回张老大两口子,见医生愤愤不平,她说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一家子如今都去见阎王爷了!那天回去的路上,他们就被人杀了。” 医生一惊:“什么?你说真的?” 李诗意点点头,将张老大一家子的死告诉了医生。 医生听完,唏嘘了一番。 “那这孩子?” “我打算收养她。”李诗意揽过张小花。 医生点点头,这人不过是孩子的婶子,连男人都死了,能做到这个份上,真的算不错了。 又和医生寒暄了一番,办好出院手续后,三人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们身上,仿佛为她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新的生活,似乎也在这一刻悄然开启。 第124章 李国勇的劝说 三人带上行李,回到了张家大队。 一路上,李诗意回想起上次心急火燎地赶回来找张启年报信时的情景,那时候的自己满心焦虑与不安。 如今再次站在这里,望着眼前这宁静祥和的村庄,李诗意心中不禁涌起一种恍若隔世般的感受。 终于到了院门口,她轻轻推开院门,抬眼望去,只见大哥李国勇正背对着院门,看着孩子们。 阳光洒在几人身上,勾勒出一幅温暖的画面。 大妹搬了一条高板凳和一条矮板凳,将它们搭成一套简易的课桌椅。 她微微弓着身子,背对着阳光,正专注地伏在高凳上写着作业。 另外两个小家伙安静地坐在大姐身边,手里还一人拿了一块鸡蛋糕。 李诗意猜测应该是大哥为了让两个小的不去打扰姐姐写作业,才一人给了点吃食转移注意力的。 但鸡蛋糕也没能挡住小弟去“骚扰”姐姐。 他将蛋糕掰下一小块,高高举起小手,递到大姐嘴边,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吃!” 大妹无奈,但还是顺从地咬了一小口,吃完还不忘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见得了姐姐鼓励,小弟又如法炮制,把另一小块送到了二妹面前。 二姐也跟着吃了一口。 给两个姐姐分完后,最后,小弟才给自己掰下一小块鸡蛋糕,塞进嘴巴里。 他细细品味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幸福的神情。 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 李诗意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 这种温馨时刻,让她感到无比欣慰。 前世这个时候,三姐弟已经到王大川家了。 在那个家里,他们不是被大人呼来喝去地使唤做各种杂务,就是被继兄继姐打骂和欺负。 因此即使他们年纪还小,却已饱尝人世间的人情冷暖,一个个都十分早熟,根本没有这样天真烂漫的时候。 院子里的甥侄四人这时候感觉到院门口有人来了,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李诗意的方向。 “妈妈!” 二妹率先看到妈妈回来了,赶紧丢下手中的玩具,朝着李诗意飞奔而来。 大妹和小弟也紧随其后,李诗意一时间又被三个孩子包围。 她一把将二妹抱了起来,吧唧一口亲在孩子的脸颊上。 接着是大妹,小弟,每个孩子都亲上一口。 孩子们都喜笑颜开。 “小妹,你这是都好了?” 李国勇放下手中的活,赶紧接过老婆和小妹身上的行李,放进房间去。 “大哥,幸好有你们,否则,我都不知道我出事了孩子们该怎么办。” 李诗意揽着孩子,一时唏嘘。 张小花本来缩在门口,她紧紧攥着衣角,呆呆地站在院门口,看着院内一派祥和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她的目光越过那扇敞开的院门,落在了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的三婶一家人身上。 这温馨和睦的场景让张小花感到既羡慕又有些局促不安。 虽然说三婶让自己以后跟着他们一起生活,可是,自己到底是个外人。 三婶养活三个弟弟妹妹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自己也跟着他们,那三婶不是会变得更辛苦吗? 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跟着三婶来到他们家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正当张小花内心纠结不已的时候,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突然拉住了她。 她惊愕地转过头,发现原来是李诗意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 李诗意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二话不说便将张小花往院子里拉去。 “对了,”她将身后的张小花拉到众人面前,“小花姐姐以后就在我们家生活了,以后你们三个不许欺负小花姐姐啊。” 三个孩子听说张小花以后跟着他们一起生活,都乐疯了。 以前,妈妈还没有变样的时候,其他的孩子们经常合起伙儿地欺负她们姐弟,小花姐姐经常站出来维护他们,所以他们很喜欢小花姐姐。 “好耶!”大妹首先开心地叫了一声,“我喜欢小花姐姐!” 她刚欢呼完,忽然想到张家出的事,便出声安慰张小花: “小花姐姐,以后我的妈妈就是你的妈妈,我的妹妹和弟弟同样也是你的妹妹与弟弟!铁蛋儿和大伯母他们老是欺负你,对你一点儿都不好,所以你不用为他们感到难,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大妹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看着张小花说道。 尽管家人们对待自己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至极,然而当大妹提及亲人时,张小花的心间仍旧不由自主地开始难过。 她的眼眶有些泛红。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大妹那充满温暖的安慰之语。 张小花原本冰冷的内心瞬间被一股暖流所包裹。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胡乱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随后紧紧握住了大妹的小手。 “谢谢你啊,小锦。放心吧,有你们在身边,姐姐一定不会再难过啦!” 张小花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而此时,另外两个小家伙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飞奔而来。 他们一边口中嚷嚷着:“花花姐姐,我们来啦!” 一边迅速扑上前去,两人分别抱住了张小花的大腿。 “花花姐姐,我最喜欢花花姐姐啦!” 小弟奶声奶气地喊道。 张小花见弟弟妹妹们都这么欢迎自己,心中的迟疑终于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婶和弟弟妹妹们对她很好,她想跟着他们一起生活! 以后她一定少吃一点,还要做很多事情,争取不变成三婶的负担。 李国勇轻轻地拽着李诗意的衣袖,趁孩子们不注意,将她拉入厨房,并顺手关上了门。 他先是探出脑袋,快速扫视了一下院子里正玩在一团的孩子们,确认没有人留意到他们之后,方才转过头来,压低声音对李诗意说道: “小妹啊,你这是打算收养那个孩子?” 看着大哥一脸严肃的表情,李诗意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心想大哥的反应跟大嫂之前如出一辙。 第125章 李国勇的劝说(下) 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解释道: “大哥,事情是这样的。之前那两个老东西想要拐卖小涛,是小花这孩子挺身而出,勇敢地站出来说出了真相。 结果她因此遭到了张老大的毒打,差点就丢了性命!现在她孤苦伶仃的,家里人都离她而去了。你说,我作为她的三婶,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呢?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照顾照顾她。” 然而,尽管李诗意说得情真意切,但李国勇仍然皱紧眉头,脸上满是不赞同的神色。 他摇着头说道: “小妹啊,不是大哥不近人情。你想想看,你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过日子,本来就够辛苦、够吃力的了。要是再添一张嘴,那你的负担得有多重啊! 而且还有一件事你别忘了,这几天你家启山的亲生爹娘可找过来了!启山根本就不是张家亲生的孩子,所以张家的这些破事儿跟咱们又有啥关系呢?咱犯不着去掺和呀!” “妹子啊,哥可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启山他那亲生父母,那派头、那气势,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呐,铁定是有大身份的人物!虽说启山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你毕竟给他们家生下了三个孙子孙女,你就是他们家的大功臣。 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只要你抓住了,就能跟着一起去京都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了!所以啊,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千万不能收养那张小花!你公公婆婆肯定不会答应让你带着个外人一块儿去京都的!” 李国勇一脸焦急地劝说着李诗意,心里只盼着她能赶紧改变主意,放弃收养张小花的想法。 然而,李诗意听完这番话后,不仅没有被打动,反而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大哥,实不相瞒,其实我压根儿就没想着要去京都。下个月 1 号,咱县里纺织厂不是有招工考试嘛,我已经报名了,而且我对自己可有信心了,相信一定能够考得上。到时候每个月能挣工资,养活孩子就轻松多了。 再说了,张启山他爹娘就算找上门来又怎样?张启山都死了,没有他在中间维系着,咱们和他们说白了也就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罢了。要是硬凑到一块儿生活,难免会生出许多摩擦。所以,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去京都的。” 说到这儿,李诗意不禁摇了摇头。 自古以来,婆媳之间的矛盾似乎一直都是难以调和的顽疾。 尽管此时此刻,叶彩英看起来平易近人,但只要一想到未来可能要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摩擦与冲突呢? 更不用说,如今张启山已经死了,如果自己真的去到他们家中,到时候恐怕连一个能够站出来替她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因此,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才决定,她不会阻拦自家的孩子们与爷爷奶奶保持联系,但她无论如何目前都绝不会前往明家生活。 “你竟然不想去京都?这怎么可以啊?” 李国勇听闻小妹所言,惊讶得险些蹦了起来。 他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妹妹,急切地劝说道: “我可听说了,那户人家每次出门时都会有警卫员随行呢!像这样有权有势的家庭,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要攀附上去。 只要你肯过去,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还用得着发愁吗?再说了,最近这段日子以来,那两位老人家几乎每天都会前来陪伴孩子们玩耍。看得出来,他们是非常喜欢咱这三个孩子,孩子们对他们也是相当亲昵。 倘若你执意不肯去,难道就不怕他们趁机将孩子们带走吗?那些可都是张启山的亲生骨肉,他们的亲孙子孙女啊!小妹,你如今可比以前聪明多了,在这件事情上,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犯糊涂!” 看着李国勇苦口婆心地不停地劝说着自己,李诗意轻轻地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地说道: “哥,行了别再说了,我心里有数。” 她明白,李国勇的担忧并不是毫无根据的。 如果她当真收养了张小花,要带着张小花一个外人去明家生活,别说明家人有意见了,她自己也不好意思这么干。 毕竟,谁都不会无缘无故养着一个外人。 但是,她压根没想过要去明家啊。 如果自己不去明家,那么明家人会不会因此跟她抢孩子呢? 李诗意想了想明老的处事方式,依她来看,他应当不至于做出这般有失体面之事。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他们真的想要抢走孩子,她也有的是办法让孩子们去不了京都。 毕竟明家可不止有她一个儿媳,照上次的情形来看,范小慧此人对于明家的财产看的十分重要,如今平白多出了一房人要和她分明家的财产,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所以啊,第一个坚决不希望他们进京的人,肯定非范小慧莫属了。 再看看明城,虽然他老是把离婚挂在嘴边来吓唬范小慧,但从上次的情况分析,如果他俩真的走到了要离婚的地步,恐怕早就分道扬镳了。 毕竟范小慧背后有着强大的家族背景撑腰,明家和范家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谁都不想轻易撕破脸。 这样一来,他们俩想要离婚几乎是天方夜谭。 既然离不了婚,那么范小慧必然会强烈反对她和孩子们进京这件事。 而且他们自己本身其实也并不愿意进京。 因此只要利用好范小慧,明家人想要带着孩子进京就绝对不可能。 见大哥又想劝,她望向李国勇,缓声道:“大哥,我心中有数,你尽管放宽心就是了。” 李国勇看着自家妹子此刻的模样,只见她那一脸坚定,哪有半点被自己说服的迹象,反倒像是打定主意要与他对着干似的。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李国勇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只愿你以后别后悔就行了……” 李国勇劝说无果,摇摇头,便开门出去和梁翠芬在院子里给孩子们分着带回来的零嘴。 李诗意也回到房间归置行李。 就在这时,众人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一声怒吼:“李诗意,你这个贱人,给我滚出来!” 第126章 范小慧闹事 听到这明显是找茬的声音,李诗意的秀眉紧紧蹙起。 她有些无语,自己好不容易才享受了几天的清静日子,怎么这么快就又有人跑来闹事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诗意!你给我滚出来!” 门外传来的呼喊声愈发尖锐刺耳,仿佛要穿透墙壁直抵人的耳膜。 李诗意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物,然后朝着门口走去。 待到走到门口时,她定睛一看,眼前站着的人竟然是上次半途匆匆离去的范小慧。 只见范小慧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瞪着李诗意,那副模样活像一只母老虎。 “是你?” 李诗意忍不住出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诧异。 范小慧见状,她猛地向前跨出一步,逼近李诗意,口中大声叫嚷道: “好哇,我说怎么给你一千块都不要呢,原来搁这等着我呢!你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心眼子比那蜂窝煤还要多得多!敢情你瞧不上钱,打的是想攀附我们明家的主意啊?哼,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说罢,她还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诗意,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哼!我告诉你,我是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大嫂的!你那个死鬼男人早就一命呜呼了,谁又能够证明他就是我们家大哥? 别以为你靠着花言巧语就能把我公公婆婆给糊弄住就能进我明家的门了,你骗得了他们,骗不了我!” 范小慧怒目圆睁,一边恶狠狠地说着,一边伸出双手,直直地朝着李诗意猛力推去。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李国勇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稳稳地挡在了李诗意的身前。 他一个大男人,都被范小慧推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只见他一脸严肃地看着范小慧,语气诚恳地说道: “这位同志,请不要冲动。依我看,这其中或许存在着一些误会。可是你家的公婆亲自找上门来找到诗意的呀,也是通过他们,我们才知晓原来启山竟然是你们家中的孩子。 所以说,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个巧合,并非像你所想的那样不堪。还望你能够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行吗?” 然而,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范小慧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 她一见李国勇挺身而出护着李诗意,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得愈发旺盛起来。 “滚开!你这个下贱的泥腿子,在这里瞎掺和什么?你竟然敢替她挡,难不成你就是她养的小白脸?” “哼,真是没想到啊,你这个不知羞耻的李诗意,竟然如此大胆,公然将情夫带到家中来。依我看,说不定你这三个小野种都不是张启山的血脉!” 范小慧扯着嗓子,满嘴喷粪地叫嚷着。 李国勇听到这不堪入耳的话语,气得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若不是因为他向来秉持着不打女人的原则,此刻真想冲上去狠狠地扇这恶妇几个耳光,让她知道乱说话的下场。 “你少在这胡言乱语!”李国勇气愤地吼道。 然而,范小慧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越发嚣张起来: “哟呵,瞧你这副猴急的模样,莫不是被我说中了心事?大家快来瞧瞧啊,李诗意家里藏奸夫啦!” “她死了男人之后一直未改嫁,如今却有个陌生男子出现在她家,不是奸夫又能是什么呢?一屋子不干不净的人,简直让人恶心透顶!我呸!” 说着,她还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满脸鄙夷地斜视着李国勇。 这时,梁翠芬赶忙走上前来,试图平息这场风波: “这位大妹子,这里面恐怕有些误会。这位是我的丈夫李国勇,我们俩可是李诗意正儿八经的哥嫂,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关系。你可别再瞎说啦。” 梁翠芬之所以会如此和颜悦色,耐着性子向她解释,纯粹只是因为她明家人的身份罢了。 如若不然,依着梁翠芬的火爆脾气,怕是早就冲上去直接撕烂对方嘴巴了。 他们瞪着范小慧,明明看着也是个有些身份地位之人,怎么就这么蛮不讲理? 而范小慧听了梁翠芬的解释,更是冷笑一声。 “你说是就是?我还说你是为了替他俩遮掩丑事而故意这么说呢!李诗意,你真觉得傍上了明家,便能野鸡变凤凰啦?哼!我今儿把话撂这儿了,只要有我在一日,你就休想进明家!” 李国勇与梁翠芬夫妇俩被范小慧不进油盐的态度气得面红耳赤,想去教训她,然而,一想到自家小妹日后还要到明家去,若是此刻得罪了范小慧,保不齐她往后会给自己小妹暗中使绊子。 想到这里,夫妻二人纵然心中怒火中烧,却也只能硬生生地将这股怒气压了下去。 范小慧眼见着二人敢怒不敢言,愈发变得趾高气扬起来,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简直令人作呕。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诗意终于开了口,只见冷声道:“大嫂,给我按住她!” 梁翠芬听到小妹那声令下后,心中那股憋了许久的怒气瞬间喷涌而出。 她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出双手死死地按住了范小慧。 村里的妇人们平日里可没少干各种重活累活,那一身的力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范小慧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梁翠芬紧紧钳制住,任凭她如何挣扎扭动,都动弹不了一点。 “李诗意!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赶快放开我,否则有你好受的!” 范小慧一边奋力想要挣脱束缚,一边气急败坏地冲着李诗意怒吼道。 然而,面对范小慧的威胁,李诗意只是微微挑起眉毛,一脸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的范小慧,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准备怎样让我‘好看’呢?”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李诗意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范小慧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范小慧眼冒金星,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李诗意。 “啊啊啊啊……你竟敢打我!” 范小慧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声音尖锐刺耳,划破了整个村庄的宁静。 她捂着自己火辣辣疼痛的脸颊,怒不可遏地质问着李诗意: “你个贱人!难道你就不怕得罪我们范家吗?难道你不想进明家的大门了吗?” 第127章 争执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范小慧,我忍你很久了,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呢? 离了你爹妈你男人,你范小慧屁都不是,你侮辱我就算了,连我哥嫂你也骂,你算个什么东西跑我家来耀武扬威?这一巴掌,是替我哥嫂帮你洗洗你那张臭嘴的!你要是再出言不逊,我不介意再帮你洗洗嘴巴。” “你疯了?!你不想进明家了?!” 范小慧怒目圆睁地瞪着眼前的女人,这个女人竟然欺负自己! 难道她真的不怕自己以后给她使绊子吗? 范小慧瞪着李诗意,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就对自己忌惮三分了,就算被自己指着鼻子骂,都得好好受着,还得变着法儿的讨好自己呢。 但看这女人嚣张跋扈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在范小慧看来,一个村妇能够进明家,简直就是乌鸦变凤凰。 而李诗意既然得到了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呢? 就听李诗意又说道:“首先,请你搞清楚状况,我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答应二老,其次,单看你这副尖酸刻薄的嘴脸,明家只要有你一天,我绝不会踏足明家半步! 所以,劝你还是赶紧收起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别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唯利是图。看到别人有点身份地位,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往上贴,争着当舔狗!” 可范小慧压根不信她的话,她反驳道: “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不想进明家谁信呐?除非有病差不多!” “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你?我要是有病,也是被你传染的。” 李诗意满脸嫌恶地瞪着范小慧,其实在此之前,她曾经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毕竟明家的家境优渥,拥有雄厚的财力和资源,如果孩子们能够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将来所能接受到的教育质量必然更为出色,所处的成长环境也定然更加优越。 然而,范小慧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明老夫妇膝下并非仅有张启山这一个儿子,他们还有另一个儿子明城。 相比于刚认回来的张启山,自幼便陪伴在父母身旁的明城与两位老人之间的情感联系显然更为紧密深厚。 而对于李诗意她们这一家四口而言,明老之所以表现出关怀备至,说到底不过是出于对那个失踪多年儿子的执念以及愧疚罢了。 再者说,到时候在明家孩子们凑到一块儿玩耍嬉闹时,难免会发生一些磕绊摩擦。 明澈自小就在爷爷奶奶跟前长大,与二老的关系自然格外亲昵。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明澈与自己的三个孩子产生了矛盾冲突,那结果几乎毋庸置疑,自己的孩子必定会处于下风,遭受委屈。 想到这些,李诗意不禁暗下决心,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带孩子们去明家! “大嫂,请她离开我们家!” 梁翠芬得令,双手紧紧地抓住范小慧的胳膊,用力一甩,直接将范小慧推出了院门。 然后她稳稳地站在了门口中央,挡住了范小慧企图再次闯入家门的去路。 范小慧猝不及防之下,身体猛地向后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脚跟。 获得自由后的她,先是轻轻揉了揉那被梁翠芬抓得生疼的手腕,随后又活动了几下已经有些酸痛麻木的手指关节。 她想起李诗意刚才说的绝对不会去明家时所说的话,不禁觉得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她恨不得立马冲进屋里,指着李诗意的鼻子好好嘲讽一番,然而,梁翠芬的身影却阻断了她的去路。 无奈之下,范小慧只得气鼓鼓地站在院门口,双手叉腰,胸脯剧烈起伏着,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冷嘲热讽道: “哼,我呸!你少在这里给我装什么清高!你不过就是个死了男人的穷寡妇罢了,如今能摇身一变成为明家的大儿媳?鬼才相信你心里没有半点儿别的想法呢!” 正当范小慧滔滔不绝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原来是匆匆赶来的明老和叶彩英。 而范小慧那刺耳的咆哮声也恰好传入了他们二人的耳中。 “小慧,你这又是在闹腾些什么啊?” 范小慧猛地扭过头去,目光直直地看向匆匆赶来的公公婆婆,那对秀丽的柳眉向上一挑,扯着嗓子便叫嚷起来: “你们背着我和明城,想要给咱们家再添一房人进来,以后家里你们的那些个东西可都得分成两份了,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我今儿就在这儿把丑话说在前头了,明家有我没她,你们二位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站在一旁的叶彩英听完这番话后,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眼前发黑,身子晃了几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好在明老爷子眼疾手快,赶忙伸手一把将妻子牢牢扶住。 眼见着范小慧这般蛮不讲理的样子,明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怒声呵斥道: “范小慧,你也忒不像话了!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一门心思地光惦记着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东西了?实话告诉你,启山正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大儿子,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要把老大他们一家人给接回来! 至于明家嘛,你要是愿意继续呆下去那就安安分分的,倘若不愿意,那就赶紧收拾东西滚回你自个儿娘家去吧!” 听了公公这番毫不留情面的斥责之语,范小慧顿时气得脸色煞白,浑身直哆嗦,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憋闷得难受极了。 自己这么多年在明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两个老家伙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而对这个土包子,态度竟截然相反。 真搞不懂那个土包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两个老家伙对她百般维护。 一时间,范小慧更坚定了绝对不能让这一家人进京的念头。 第128章 决定 如今都没进京都这样了,要是进了京都,到时候明家还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李诗意站在院内看见这一幕,眉头紧紧蹙起。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接着,等完全压下心底的烦躁,她才对着门口喊道:“大嫂,让他们都进来吧。” 她知道,如果今天不能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掉,以后范小慧肯定会隔三岔五地闹腾一番,到时候整个家都会被搅得鸡犬不宁,所有人都别想过上安稳日子。 索性今天都在,不如一次性将问题说清楚,免得日后又闹的难看。 诚然,要是去了京都,三个孩子有了好的出身,不管是教育还是生活环境都能得到极大的提升。 然而,因为来自后世,她很清楚,高考很快就能恢复,到时候就凭自己的能力绝对也能给孩子们创造好的条件。 所以,明家能给孩子提供的,过两年她一样能提供。 而她自己明家儿媳这个身份,她早就想清楚了,虽然明家权势滔天,然而,这跟她李诗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相反,自己如今一事无成,如果就这样随着明家人走,到时候不过是寄人篱下,又有何尊严可言? 更何况,明家还有个讨厌的范小慧。 与其去京都天天弄的鸡飞狗跳,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在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范畴里为三个孩子争取最大利益。 待众人走进屋内后,李诗意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先坐下来。 然后,她转身快步走向厨房,提起一壶刚刚烧好的热水走了回来。 回到客厅,李诗意开始熟练地为每个人泡茶,除了范小慧。 然而,范小慧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 “哼,切,谁稀罕喝你泡的那破茶啊?说不定里面下了毒,我可不敢喝,万一中毒死了怎么办?” 说完,她还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狠狠地瞪了李诗意一眼。 李诗意没有理会范小慧,在她眼中,范小慧不过是那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两下。 尽管她嘴巴不依不饶,但实际上根本没能力做出任何真正威胁到她的事情来。 由于明老二人最近每天都会前来探望孩子们,久而久之,三个小家伙与两位老人之间已经变得十分熟稔。 或许真应了那句血浓于水吧,就连一向有些害羞内敛的二妹此刻爬上了叶彩英的大腿,奶声奶气又亲昵地唤了声:“奶奶!” “哎——” 听到这声甜甜的呼唤,叶彩英满心欢喜,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着能拥有一个温柔贴心的小孙女,然而范小慧在生下明澈后,因担心产后身材走形,说什么也不肯再生二胎了。 未曾想到如今竟一下子多出了两个如此可爱的外孙女,这可把叶彩英给高兴坏了,笑得嘴都合不拢。 这时,李诗意将目光投向正对着孩子们笑的合不拢嘴的两位老人,轻声说道: “叔叔阿姨,之前你们说要我们一起去京都,经过这段时间考虑,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还有孩子们都习惯了清江这边的生活,所以还是决定留在这里,就不和你们去了。” “什么?!” 李诗意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愕不已。 特别是范小慧,她原本以为李诗意声称不去明家不过是随口一说,意在敷衍自己罢了,万万没有料到,此刻李诗意竟然毫不避讳地当着两位老人的面再次表明态度。 只见李诗意继续说道: “请二位先耐心听完我的解释,我之所以做出这般决定,绝非一时冲动之举,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得出的结论。 其一,京都与清江两地无论是饮食习惯、气候环境还是当地方言都有很大的差异,孩子们年幼,初到陌生之地肯定难以迅速适应新环境; 其二,想必大家今日也都看到了,明家并非所有人都真心地欢迎咱们去。” 说到这里,众人都盯着范小慧看了一眼。 这时候李诗意又说到:“启山能够寻得亲生父母本是喜事,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已然离我们而去。至于三个孩子,你们毕竟血浓于水,我不会妨碍二位老人家探望孙儿孙女。 你们作为孩子们的亲爷爷奶奶,自然可以随时来看孩子们。等到孩子们长大成人之后,要是他们想要来京都和你们生活我也绝不阻拦。 在这里我只能承诺,以后过年的时候我可以带着孩子来京都看望你们,但要让咱们搬去京都,这一点恕我目前不能答应!” “这——” 叶彩英迟疑的和老爷子对视一眼,她万万没想到,李诗意居然不打算跟他们一起去京都。 要知道,这年头别说去京都了,就算从农村搬到城里都是天大的好事,更别说从这大山里搬到京都了,那可是全华国老百姓梦寐以求想去的的地方啊! “诗意,你要是因为范小慧而不想去京都,那完全可以放心,她和明城在外面住,不和我们住一块。” 明老爷子沉声说道。 “爸!” 范小慧不满地喊道。 然而,当她迎上明老爷子那充满威严和威胁意味的目光时,所有的不满瞬间化作了沉默,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毕竟,平日里虽然明老爷子在一些琐事上并不会过多地与晚辈斤斤计较,但只要是他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情,就绝对容不得家中任何一个人有丝毫的质疑和反对。 “明叔叔,我叫您明叔叔吧,” 李诗意想了想,说道: “我能理解您和阿姨想要带着孩子生活的心情,但是,我从出生就在这里,我的家人也在这里。 对于我们来说,您二老就是刚认识不久的人,贸然跟着你们去生活,大家生活习惯上都有着差别,硬要挤到一起,难免双方都不自在。” “对于孩子来说,你们是爷爷奶奶,可对于我来说,你们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我建议,不如我们先当亲戚先处着。 也许过两年,等两个小的都长大了,我会带他们来京都找你们,您看怎么样?我今天只能答应你们,不管平日里如何,过年的时候我一定带着孩子们来看你们。” 再过两年,该恢复高考了,她不信,凭她还考不上个京都的大学? 但如果此刻就跟随明家人一同前去,那就意味着她是依附于他人的存在。 自己没有底气,就只能被人欺负。 而她向来要强,她想要身份、地位,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 此时要是跟着明家人走,那她就是别人接孩子回家附带带回去的保姆,就算生活发生变化,那也是靠孩子才沾的光。 这种感觉让李诗意十分不爽,她觉得只有通过自身的奋斗,才能真正站稳脚跟,赢得他人尊重。 明家人之所以会找上她,原因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因为那三个孩子。 对于明家来说,这三个孩子才是真正与他们有着血脉相连的亲人。 而李诗意,尽管是孩子们的妈,但对他们来说,终究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而已。 范小慧今天完全不将李诗意放在眼里,公然找上门来挑衅滋事。 然而,仔细想想,这其中又何尝不是明家人事先没有协调处理好彼此之间的关系所导致的后果呢? 要知道,范小慧是什么样的性格脾气,明家人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他们真的重视李诗意,怎么可能不提前去做通范小慧的思想工作呢? 此时,众多人看着李诗意那坚定决绝的态度,一个个都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显然,大家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原本以为只是妯娌之间的扯皮,却没想到最终演变成了这般难以收拾的局面。 明老二人哑口无言。 本来这次是想来带孙子们回京都一起生活的,照这情形,估计是没戏了。 范小慧见李诗意不似作假,不禁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 “哼,你最好能真的说到做到!” 她想着,只要这个女人不去京都,不整日围绕在那两个老家伙身旁,即便他们最终认可并接纳了这一家人,可毕竟缺乏日积月累的情感。 而那两个老家伙最为疼爱的始终是自家儿子,待到分配财产的时候,定然会偏袒自己的儿子多分一些。 至于这几个泥腿子,分个三五百块打发了就行了。 明老二夫妻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只见叶彩英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们又怎会不清楚李诗意的忧虑呢? 然而,无论是大儿子还是小儿子,皆是他们的亲骨肉啊! 倘若真的让两家之间产生冲突,作为父母的他们会感到左右为难。 虽说范小慧平日里行事不太靠谱,但说到底她是明澈的亲生母亲。 而且明澈自幼便在他们身边下成长,与其他孩子相比自然有所不同。 所以,看在大孙子明澈的份儿上,对于范小慧种种过分的行为和言语,他们也只能选择多加包容了。 但包容范小慧,那他们必定会对不住大儿媳一家。 “你讲得没错,的确是咱们想得不够周全。” 明老缓缓地说道,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既然如此,老大已经走了,你独自抚养孩子,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决定每年寄你五百块钱,就算是替老大尽一份为人父的责任吧。 关于京都那边,平常时候你若是想过来看看,那尽管来就是,我们绝对不会强求于你。但是到了过年的时候,可一定得带上孩子回来跟大家一起团聚过年。” 当听到公公说要拿钱时,范小慧不由得又急上心头,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她犹豫再三之后,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两个老家伙可是铁了心地要接纳这家人,如果自己再继续强行阻拦,恐怕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还会惹来一身麻烦,落不到半点好处。 还算这女人有点眼力见儿,知道不跟着他们去京都。 其实对于明家来说,区区几百块钱不算什么,更为重要的是在老两口心目中所占有的份量。 只要这一家人不过去,那么自家儿子就永远都会是老头子老太太心中最为看重的那个人。 五百块钱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小钱,给也就给了,权且当作是打发来自乡下的穷亲戚了。 只要那两个老家伙不再闹腾着非要把人带走,其他事情都还好商量。 李诗意对此并未表示拒绝,因为在她的想法里,孩子爹不在了,爷爷奶奶愿意帮扶一下总比自己一个人养来得好,这笔钱她就收下了。 毕竟有谁会嫌弃钱太多呢? 就这样,大家最终达成了共识。 见事情的处理结果勉强还算满意,范小慧冷哼了一声,然后毫不客气地拎起自己的包包,头也不回地率先离开了。 叶彩英目睹着小儿媳这般任性而又无礼的举动,只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李诗意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中暗自思忖,幸亏她没答应现在就去明家,这范小慧平日里嚣张跋扈,当中未尝不是有着两位老人家的纵容。 要是自己天天和她在一个屋檐下,不知道自己要受多少委屈。 想到这里,她不禁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不已。 “诗意啊,既然你都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关于纺织厂那边,我这就亲自过去跟人家打声招呼。你下个月就直接去走马上任吧。” 经过一番深思之后,明老爷子终于再次缓缓开口说道。 尽管他心中着实不太愿意以权谋私,然而一想到大儿媳妇独自一人抚养着三个孩子,也确实不易。 他们一家人对于老大所欠下的情分实在太多了。 所以,就破例为她这么做一回吧。 可谁曾料到,李诗意竟然毫不犹豫地轻轻摇了摇头。 只见她一脸坚定且诚恳地回应道: “明叔,其实您能帮我报名争取到这个机会,我已经很感激了。至于这次考试,还是让我自己去考吧! 您若是真心想要帮我的话,能不能帮我搜集一些与考试相关的复习资料,我没什么门路去弄这些资料,若是有了资料复习,我感觉考上的几率能更高一点。” 第129章 消失一半的空间 见到李诗意如此乖巧懂事,明老不禁感到一丝欣慰之情。 他着实没有料到,自己生平唯一一次动了想要帮人走后门的念头,竟然就这样被拒绝了。 不过,既然这小姑娘如此胸有成竹,那么就任由她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吧。 而关于那些相关的资料,对于明老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妥的小事罢了。 等一会儿他回到县城,便立刻吩咐人将资料给她送来。 此时,只见李诗意轻声呼唤道:“小锦、小玉、小涛,快到这边来。” 听到母亲的召唤,三个可爱的孩子纷纷跑了过来。 李诗意温柔地看着他们,微笑着问道:“孩子们,这几日跟爷爷奶奶在一起玩耍,开不开心呀?” “嗯嗯嗯!” 三个小家伙忙不迭地点着头。 她蹲下身子,与孩子们平视,语气温柔地说道: “孩子们,你们愿不愿意跟着爷爷奶奶一起去京都生活?” 在她看来,这毕竟是孩子们的亲爷奶,血浓于水,她必须征询孩子们的意见。 要是他们想跟着爷爷奶奶去,她会尊重他们的选择。 小锦眨了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带着些许疑惑向母亲发问道:“那……妈妈你去吗?” 在她的心里,眼前的新爷爷奶奶与以往记忆中的旧爷爷奶奶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新爷爷奶奶不仅不打骂过他们,反而会给他们买好吃的,还会耐心地陪伴他们尽情嬉戏玩耍。 所以,从心底里来讲,他们对这两位和蔼可亲的新长辈打心底里很喜欢,要是能和他们天天待在一起就好了。 “妈妈不去,妈妈就在这里。” 三个小家伙一听,忙说:“那我们不去,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他们紧紧地拉住妈妈的衣角,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摇着头。 看着眼前这三张稚嫩的小脸,明老二人心里既欣慰又无奈。 见到孩子们不愿意跟自己回家,两位老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些失落。 但他们很快就调节好情绪了,毕竟能够重新找到失散的亲人,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 而且只要看到孩子们健康平安,对于他们来说也就足够了。 于是,大家又相互寒暄了好一阵子。 明老爷子和叶彩英不停地叮嘱着孩子们要好好听妈妈的话,注意身体等等。 最后,在一片依依不舍之中,明老夫妇俩起身告辞离开了。 等人都走光之后,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梁翠芬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忍不住凑到小姑子身边,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妹啊,你是真不打算去吗?” 被嫂子这么一问,李诗意低笑一声,轻轻点了点头回答道: “大嫂,你刚才也瞧见了吧,我那妯娌是什么样儿的人。我要是真跟着过去了,指不定得闹出多少乱子来。 再说了,我在这里陪着孩子们挺好的,还能经常看到你们,去了京都咱们想再见一面就难咯。” “倒也是呢,”梁翠芬砸吧砸吧嘴,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范小慧那张蛮横不讲理的面庞来,不由得皱起眉头。 她轻轻晃了晃脑袋说道:“你这位妯娌啊,可真是太过分了,你不去也好,省得受那份气。 反正那老两口不是已经答应每年都会拿钱给你嘛,即便你啥事儿都不做,光靠这笔钱也足够养活孩子了,这京都不去也罢。” 听到大嫂这么说,李诗意笑着回应道:“好啦大嫂,咱们别再想这些啦,今天可是咱们家的大喜日子。 要不这样,大嫂您辛苦一趟,去自留地里摘些大白菜回来呗?晚上咱们就做一顿香喷喷的猪肉炖粉条子,再包点儿白菜馅饺子吃吃。” “行嘞,没问题!这打过霜后的白菜啊,那味道鲜甜脆嫩,好吃得很呐!” 梁翠芬索性也不再去想明家的事,听说小姑子叫她去砍白菜,忙满口应承。 她转身快步走进屋里,拿起一把锋利的菜刀后,便风风火火地朝着自留地方向走去。 目送大嫂离开之后,李诗意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轻轻地合上房门,并小心翼翼地插上插销,然后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进空间。 刹那间,只觉得眼前光芒一闪,下一刻她整个人便已置身空间之中。 本来以为经历了爆炸,空间里应该是一片狼藉才对。 然而,这个空间竟然仿佛未曾被破坏一般,乍眼一看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对! 还是有不同的! 原本卧室连同卫生间的位置竟然凭空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诗意踱步到原本卧室门所在的位置,然而就在她即将靠近时,仿佛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墙壁横亘在那里,硬生生地阻挡住了她前行的步伐。 李诗意意识到尽管自己拥有空间,但绝对不能对它进行破坏,否则,空间将会逐渐被吞噬直至完全消散。 回想起上次的爆炸,近乎一半的空间就这样消失,如今仅剩下客厅与厨房了。 她揣测,这个空间应该与自身的状况紧密相连。 倘若空间遭受破坏,那么自己恐怕也难以幸免,必然会受到相应程度的伤害。 要是空间消失,那么她应该也会跟着消失。 想到此处,李诗意不禁心有余悸,暗暗告诫自己,日后可不能再将那些危险物品随意扔进空间里了。 此次能够侥幸逃过一劫实在是幸运,下次她可没有把握能再全身而退了。 第130章 林丽丽出事 从空间出来之后,梁翠芬正巧拎着两颗新鲜的大白菜慢悠悠地走回院子里。 看到站在门口的李诗意,她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 李诗意见状赶忙迎上前去,伸出双手想要接过白菜,但梁翠芬却像早有预料一般,身子顺势轻轻一扭,巧妙地避开了李诗意伸来的手。 “哎呀,小妹呀,你这才刚刚出院,身子骨还弱着呢!这些粗活累活还是让嫂子我来干吧,你赶紧进屋去好好歇着。” 说着,梁翠芬不给李诗意任何反驳的机会,径直走进了厨房,把白菜放在案板上,准备大显身手。 今天晚上的晚餐计划是包饺子,顺带再煮一锅杂粮粥。 梁翠芬向来勤俭节约,过日子精打细算得很,所以在煮粥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性地多放些糙米,而白米则相对较少一些。 就在这时,跟进来的李诗意见到盆子里糙米居多,白米寥寥无几的情景,二话不说,快步走上前去拿起勺子,毫不犹豫地又舀了满满一大碗白米倒进盆子里。 梁翠芬眼睁睁看着小姑子如此“大手大脚”地添加白米,心里不禁一阵抽搐,那可是白米啊,小姑子怎么一下子就加了这么多进去呢? 她心疼得要命,嘴巴张了几张,本想说几句责备的话。 但转念一想,小姑子毕竟身体尚未完全康复,需要补充营养,于是那些已经到嘴边的唠叨最终还是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过就在梁翠芬刚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接受了这顿饭用了这么多大米的时候,她一转眼却又瞥见小姑子正蹲在地上,从今天的背篓里掏出一块新鲜的猪肉来。 还没等梁翠芬反应过来呢,李诗意已经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切下了足足有半斤多重的五花肉放在案板之上。 这下子可把梁翠芬给急坏了,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情绪,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小妹呀!够啦够啦!哪有人家一顿饭能吃掉这么多肉的哟?这也太浪费啦!” 然而面对大嫂的劝阻,李诗意却是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只见她笑嘻嘻地说道: “大嫂,您就别管那么多啦,赶紧动手做就是了。我打算去知青点叫几个朋友过来一块儿吃呢,这些些菜一点也不多。” 一听说李诗意还要邀请客人,原本还舍不得那半斤多五花肉的梁翠芬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后便乖乖地拿起菜刀开始处理起那块五花肉来。 毕竟总不能让客人们来了之后没得吃吧? 而这边厢,李诗意转头便朝着正在院子角落里玩耍的大妹喊道:“小锦!快过来一下!” 等到大妹闻声跑过来之后,李诗意连忙吩咐道:“去帮妈妈去把丽丽她们四个喊过来,告诉她们今晚到咱们家来一起吃饭。” 一旁的小花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忙不迭地举起小手嚷嚷道:“三婶,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两个小的见大的都要去,忙也表示要去。 于是乎,眨眼之间这偌大的一个家里就仅仅剩下李诗意、梁翠芬以及李国勇三人了。 因为要请知青们吃饭,三人开始忙活起来,李国勇会擀面,梁翠芬在炒菜,将白菜猪肉炖上,李诗意则忙着调馅儿。 三个人都很利索,不一会儿,白菜猪肉粉条就炖的差不多了,饺子就包上了,就等着知青们来下锅煮了。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的呼喊声从院门口传来。 “诗意姐!你终于回来啦!”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如旋风般率先冲入院内,径直跑进了厨房。 来人正是林丽丽,她一见到李诗意,二话不说直接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 “诗意姐,你身体好点了吗?我本来早就想去医院看望你的呀,可是大队长说最近城里乱成一团糟,到处都在抓特务,他怕我们怕去城里危险根本不给我批假,呜呜呜……诗意姐,我可想死你啦!” 李诗意见状,不禁微微一笑,心中满是感动。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安慰,林丽丽紧接着又说道: “我真的太想念你做的饭菜啦!你看看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我都快饿瘦咯!” 说完,还故意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儿,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得,敢情是想吃她的饭而已。 李诗意无奈地笑了笑,让她赶紧去洗手,这边下饺子了。 一个个白胖的饺子很快就浮出水面,点了三次凉水之后梁翠芬将饺子盛出来。 一共八盘大饺子,外加一盆猪肉炖粉条,一人再盛上一碗杂粮粥,这伙食美的几位知青都忍不住分泌口水。 这段日子,李诗意不在,他们都是自己做饭,但他们都不会做饭,做的都是糊糊,勉强果腹罢了。 李诗意给众人都分发好筷子,但开餐之前,她说道: “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跟大家聚餐了,可能你们也听说了,下个月一号我要去参加招工考试了,这段时间我得好好复习,可能没时间给大家做饭啦。” “什么?!” 林丽丽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诗意,“那岂不是以后不能再吃诗意姐做的菜了吗?不要啊~” 众人皆是不敢相信的表情,他们好不容易又能吃上一顿像样的饭了,结果居然是最后一顿。 “之前因为家里的事,也没怎么给你们好好做饭,这两个月的钱我会退给你们,感谢大家这几个月对我的包容,实在是对不住了!” 李诗意发自内心地向众人道歉,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是知青们的帮扶才让她们一家过的轻松一点,而且,在日日相处之下,她与他们,特别是林丽丽处成了关系要好的朋友。 本来,乍一听以后又没有好吃的饭菜只能回去继续吃难吃的糊糊,四人都觉得天都塌了。 但又听李诗意说要去参加招工,不出意外她应该能有更好的未来,众人又都为她感到欣慰。 在农村,单亲妈妈要养活这么多孩子实属不易,要是有了正式工作,那就轻松多了。 至于吃饭什么的,实在不行,又像以前,得空就去国营饭店打打牙祭吧。 久违的饭菜让众人胃口大开,不一会儿,一桌子饭菜便被吃的干干净净。 众人满足地打着饱嗝,然后都跟着梁翠芬一起收拾碗筷。 林丽丽摸了摸浑圆的肚子,忽然想起什么,她噌地一下站起来。 “诗意姐,我有个东西送你,你等我回去拿过来!” 接着,她一溜烟地就跑出去了。 可众人左等右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丽丽却迟迟没有回来。 第131章 张国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始终没有见到林丽丽归来的身影。 自从林丽丽离开之后,李诗意就莫名地感觉到自己的眼皮不停地跳动着,仿佛预示着即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她愈发地心慌意乱。 就在这时,张小花悄悄地靠近了李诗意。 她凑到李诗意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三婶,我跟您说个事儿。刚才咱们去知青点的时候,遇到二叔了。当时他正拉着林姐姐在一旁悄悄地说着些什么呢。 我瞧着林姐姐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脸色都沉下来了。后来还是我们走近了,二叔这才松开手丢下林姐姐急匆匆地走开了。” 张小花的一番话像是突然惊醒众人,李诗意和周恒等人对视一眼,都在心中 暗道一声不好。 “大嫂,麻烦你在家里收拾顺便看着孩子们,我们出去找找丽丽。” 李诗意对着梁翠芬说了一句,便拿上电筒,带着众人匆匆出了门。 他们行色匆匆,都想要赶紧找到林丽丽。 林丽丽一路小跑回到知青点,迅速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准备拿给李诗意的东西后,便又朝着李诗意家的方向匆匆赶去。 她原本想着顺手拿一个手电筒照明,可当她拿起手电筒时才发现,里面的电池早已没电了。 好在今晚的月色还算明亮,如水银般倾泻而下,铺满了乡间小道。 于是,林丽丽咬咬牙,决定借着这皎洁的月光去李诗意家。 冬天的夜晚,寒冷刺骨的北风呼啸着席卷而来,气温低得让人直打寒颤。 林丽丽不禁紧紧地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襟,试图抵御那阵阵寒意。 她脚下生风,步伐迈得飞快,在狭窄的小道上疾行。 也不知为何,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渐渐爬上心头。 她总觉得自己的后背仿佛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随着这种感觉愈发强烈,林丽丽不由得心生恐惧,脚步也变得越发慌乱。 她壮起胆子,猛地停下了脚步,并迅速扭过头去。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空荡荡的身后,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林丽丽不禁暗自思忖着,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浊气,定了定神后,再次抬起脚,准备继续向前走去。 然而,恰在此刻,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黑暗之中,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林丽丽的口鼻,而另一只手则直接将她猛地拽进了一旁的树林里。 “唔唔……” 林丽丽惊恐万分,出于本能反应,她想要放声尖叫。 但无奈那只捂住她口鼻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箍住,使得她根本无法发出丝毫声响。 “嘘!丽丽,是我啊,是我,求求你千万别叫!” 一个熟悉得令人生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张国强! 当林丽丽听清楚来人之后,心中的恐惧瞬间转化成了愤怒和厌恶。 她不顾一切地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试图挣脱张国强的束缚。 张国强眼见林丽丽如此拼命反抗,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他手中的力道也随之不自觉地加大,生怕稍有不慎让林丽丽挣脱开来并高声呼喊,从而引起他人的注意。 自己干的这事可不地道,要是被人发现,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大哥大嫂都死了,他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以前在家里,饭都是大嫂做,衣服也是大嫂洗,他只需要好好上工就行。 但自大哥大嫂离开人世之后,家中再也无人替他操持这些琐碎的家务。 由于他根本不擅长烹饪,所以近些日子以来,他待在家里的时候,能做的也就是随意弄点面糊糊来填饱肚子而已。 至于那些换下来的脏衣服,则如小山般堆积在角落里。 往往只有当他实在找不出能穿的衣服时,才会从那堆衣物里挑出一件,然后潦草地用清水揉搓几下了事。 这几日来,张国强的生活可谓是索然无味。 每天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中,面对着四壁萧然,他感觉自己像个老光棍。 张国强深深地意识到,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迫切需要找个女人帮他操持家务,而且他年纪也大了,别人像他这么大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而他连对象都没一个。 于是乎,娶媳妇这个念头愈发强烈地占据着他的心间。 提及娶媳妇,张国强的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林丽丽那娇俏动人的面容。 自从与她初次相见之后,其他那些村姑瞬间都变得黯然失色,再也无法入得了他的法眼。 就连林丽丽叫他滚,他都觉得心头痒痒的。 他就看上林丽丽了。 这天,张国强又如往常一样在家中草草扒拉了两口饭,便按捺不住内心对林丽丽的思念之情,鬼使神差般地朝着知青点走去。 他鬼鬼祟祟地靠近知青点,想要偷窥林丽丽在干嘛。。 当他刚刚来到知青点附近时,恰好看到林丽丽脚步匆匆地走回屋里取了一个包裹,然后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知青点。 张国强不由自主地像着了魔一样悄悄地跟在了林丽丽身后。 林丽丽好像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每次回头张望时,却总是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异常情况。 就在刚才,当林丽丽再一次不经意间回过头来的时候,她那娇俏动人的面容一下子就映入了张国强的眼帘。 那一刻,张国强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一般,猛地跳动起来,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涌上心头。 于是,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突然伸出手去,用力地一把将毫无防备的林丽丽拽进了旁边漆黑幽静的小树林里。 一开始,林丽丽还拼命地挣扎反抗着,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力气逐渐耗尽,动作也变得越来越微弱无力。 最终,林丽丽彻底停止了挣扎,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生命迹象似的。 第132章 发现 看到眼前这番情景,张国强这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此时正值深夜时分,天空中乌云密布,月亮被完全遮住,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阵阵寒冷刺骨的夜风不时地吹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张国强不禁浑身颤抖起来,他感觉到自己背上原本因为紧张激动而出的汗水此刻已经变得冰凉彻骨,那颗原本炽热如火的心也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迅速冷却了下来。 怀着满心的恐惧与忐忑不安,张国强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战战兢兢地凑到林丽丽的鼻子下方试探她是否还有呼吸。 当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从林丽丽鼻中呼出时,他高悬的心这才稍稍落回肚子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如同虚脱一般瘫坐在地上。 张国强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他竟然如此鲁莽地把林丽丽拽进了这片小树林里。 以林丽丽平日里对自己深恶痛绝的态度来看,一旦她苏醒过来,必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报警。 要知道,流氓罪可不是闹着玩的小罪名,情节严重者甚至有可能被判处死刑、直接枪毙掉。 倘若林丽丽真的醒来并报了警,那他可就彻底完蛋了。 想到这里,张国强的眼神瞬间黯淡无光,心中后悔的情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不过很快,另一种念头又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俗话说得好,女人嘛,只要生米煮成熟饭,那她除了乖乖认命之外恐怕别无他法。 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她还会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呢。 即便林丽丽性子刚烈,坚决不肯委身于自己,执意要去报警,那自己也算不枉此生了——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横竖都是赚了,一点都不吃亏。 反正无论如何,都好过现在这般啥都没干却还要被当成流氓给抓起来要强得多吧? 他深知此刻已经没有退路可言,索性把心一横,决定彻底豁出去! 只见他紧紧咬住牙关,一把牢牢地抓住了林丽丽纤细的手臂。 随后,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拖着林丽丽便沿着一条幽静而偏僻的小路飞奔而去。 这条小路蜿蜒曲折,两旁树木繁茂,月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李诗意等人正心急如焚地一路寻找着林丽丽的踪迹。 他们先是来到了知青点,但四处寻觅之后,却始终未能发现林丽丽的身影。 这时,陈梅恰好看到众人纷纷跑到知青点来找人,她那张刻薄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扭动着腰肢走上前来,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哟呵,我说你们这些人可真是够清闲的呀!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居然全都跑来这里找林丽丽。 不过呢,告诉你们吧,人家早就拎着个包袱出门啦!这深更半夜的,还急急忙忙往外跑,啧啧啧……真不愧是没娘教的丫头片子,一点儿也不知道自爱!谁晓得她这会儿出去是要找哪个野男人幽会呢?” 陈梅这番尖酸刻薄的话语传入众人耳中,顿时让所有人都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这个陈梅平日里不仅嘴巴恶毒、性格吝啬,还爱占便宜,整个知青点几乎没有人对她有好感。 如今听到她如此诋毁林丽丽,大家心里更是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听陈梅如此肆意地捏造林丽丽的谣言,李诗意本就焦急的内心更是怒火中烧。 她三步并作两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扬起右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给了陈梅一记耳光。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空间,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你……你竟敢打我!”陈梅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诗意。 平日里在知青点她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说习惯了,大家虽然讨厌她的话,但是,也没见过谁跟她动手。 她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随口编排了几句,李诗意居然就动手打她了, 此时的陈梅气得浑身发抖,尖叫声划破长空:“啊——” 她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一般,张牙舞爪地朝着李诗意扑过去,誓要与她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李诗意眼疾手快,迅速伸出左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陈梅的头发。 然后猛地用力一拧,陈梅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这一拧,仿佛将陈梅所有的力气都抽走了。 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剧痛袭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下去。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只能呲牙咧嘴地苦苦挣扎着,试图挣脱李诗意的束缚,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嘴巴不干净我这不是顺手帮你洗洗吗?陈梅,我李诗意最近这半年在生产队什么名声你也清楚,当着我的面胡说八道我给你这一巴掌都算轻的,你要是不服,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掰扯,不过今晚本姑奶奶没空,警告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否则,别怪我拳头没长眼睛。” 说完这番话后,李诗意用力甩开了陈梅紧紧抓住她胳膊的手。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带领着身后的众人,沿着来时的路继续往回走去,一路上都在焦急万分地四处张望着,想要尽快找到林丽丽的身影。 走着走着,突然之间,当他们来到小树林旁边时,李诗意猛地停下了脚步。 只见她目光如炬般死死地盯着地面上的某一处地方,眼神之中瞬间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 原来,就在那里,有一道非常显眼且清晰可见的拖拽痕迹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很显然,这道痕迹应该是有人曾经在这里拖拽过某个物体或者人物所留下来的。 一旁的周恒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个异常情况,他连忙快步走上前去仔细查看一番之后,抬起头来与李诗意相互对视了一眼。 仅仅只是这么一瞬间的交流,两人便心领神会,立刻明白了对方心中对于此事的大致猜测。 李诗意心里不好的感觉更加浓烈,但越是慌乱的时候,越要镇定。 她定了定神,扭头对众人道:“我怀疑丽丽被张老二绑走了,秀芝,钱丰,你俩结伴赶紧去找大队长和王队长,周恒,咱俩去张家。” 他们兵分两路,火速赶往各自的目的地。 第133章 暴打张国强 李诗意和周恒二人沿着痕迹,一路紧追不舍,最终来到了张家的门口。 尚未踏入这院子一步,一阵凄厉的女人呼救声便直直地传入他们的耳中。 “是丽丽!一定是她!” 李诗意面色骤变,双眸中满是焦急与担忧,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周恒,而周恒亦是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只见周恒身形敏捷得如同一只猎豹,他几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一撑,双脚用力一蹬,瞬间便翻过了高高的院墙,稳稳地落在了院子里头。 紧接着,他快步走到院门边,伸手从里面打开了院门,那紧闭着的院门便被缓缓推开。 李诗意赶紧冲进了院子。 她脚步匆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丽丽。 眨眼间,她已经冲到了张老二的房前。 此时的她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其他,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应声而倒,扬起一片尘土。 屋内,光线昏暗而暧昧,张国强喘着粗气,将林丽丽轻轻地放在大床上。 他的眼神充满了欲望和冲动,仿佛一只饿狼看到了美味的猎物。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行动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原本紧闭双眼的林丽丽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苏醒过来。 林丽丽惊恐万分,环视四周,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张国强带回家了。 她清楚地意识到此刻想要逃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求生的本能让她迅速冷静下来,当即决定向张国强好言相劝,希望他能悬崖勒马。。 于是,她用颤抖的声音劝道道:“张国强,你要是现在放我走,我就当什么都没让生过,你可别一错再错!” 可是,此时的张国强早已被欲望冲昏头脑,根本听不进去林丽丽的劝解。 他狞笑着说:“哼,到嘴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你走的!” 说着,他再次扑向林丽丽,试图强行占有她。 林丽丽尖叫一声,一边推着张国强,嘴里一边求饶哭喊:“张国强,求求你放了我吧!” 泪水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滑落而下,显得楚楚可怜。 然而张国强充耳不闻,一心只想霸占林丽丽。 见示弱毫无作用,林丽丽瞬间陷入绝望之中。 但她并没有放弃抵抗,而是使出全身力气拼命挣扎起来。 她手脚并用,不停地踢打、抓挠着眼前这个男人。 然而,男女力量悬殊太大,没过多久,林丽丽就渐渐体力不支,最终还是被张国强强有力的双手死死按住,无法动弹分毫。 此时的林丽丽心如死灰,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笼罩着自己。 眼看着张国强那张狰狞丑陋的脸逐渐靠近,就要亲吻上来之际,突然间,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房门猛地被人一脚踹开了! “诗意姐!”伴随着一声惊呼声响起,只见李诗意如同一道闪电般冲进了房间。 原本心如死灰的林丽丽,在看到李诗意出现的那一刻,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 就在上一秒,林丽丽还认为自己已经陷入绝境,根本无法逃脱张国强的魔掌。 然而此刻,李诗意竟然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她面前,这让她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林丽丽知道,一定是因为自己迟迟未归,引起了诗意姐的警觉。 所以诗意姐才会出门找自己,这份情谊实在是太深厚了。 想着想着,林丽丽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得到了释放,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委屈,“哇”的一声便嚎啕大哭起来。 张国强恼怒地看向门口,自己的“好事”被人打断,他心里又害怕又愤怒,明明只差一点就能和丽丽成了,没想到这时候也能有人来打断他。 看着门口的李诗意,张国强新仇旧恨一时间齐齐涌上心头,恨不得将李诗意撕碎。 与此同时,李诗意也迅速将目光投向屋内。 当她看到林丽丽正被张国强死死地压在身下时,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过好在两人的衣物都还算完整,林丽丽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侵犯。 李诗意暗自庆幸她们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一想到张国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李诗意的怒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这张家一家人果真是蛇鼠一窝! 越想越生气的李诗意二话不说,顺手从门边抄起上次用来教训张老大夫妇的苕帚,毫不犹豫地朝着张国强狠狠地扇了过去。 心怀鬼胎的张国强早就把自己身上厚衣服给脱掉了,这时候,那由竹枝做成的苕帚疾风骤雨般猛地扇了过来,隔着单薄的衣服打在他的皮肉上。 只听得“呲啦”一声响,张国强身上的衣服瞬间就被刮破了,而且就连衣服下面的皮肉也未能幸免,被划出了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刹那间,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疼得张国强忍不住惨叫出声。 他迅速地从林丽丽的身上一跃而下,然后一边手忙脚乱地躲避着苕帚的攻击,一边不要命似的朝着李诗意猛扑过去。 眼看着张国强张牙舞爪地就要伸手一把抓住李诗意了,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守在门外的周恒眼疾手快,飞起一脚就狠狠地踹在了张国强的肚子上。 张国强整个人顿时飞了回去,最后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还摔了一个狼狈不堪的屁股墩儿。 趁着这个机会,李诗意毫不手软,再次挥舞起手中的苕帚,对着倒在地上的张国强就是一顿猛扇。 一时间,苕帚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呼呼”声不绝于耳,而张国强原本还算完好无损的衣服,此刻已经被竹枝刮出了一个又一个破洞,而每一个破洞都会伴随着新的血痕。 不仅如此,他的脸变得惨不忍睹起来,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血痕,看上去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林丽丽赶紧从床上下来,她跑到李诗意身边,紧紧地抱住李诗意。 “诗意姐!” 林丽丽哇的一声哭出来。 就在刚刚,她都吓死了,她以为今天她必然躲不过这一劫,没想到关键时候李诗意出现,救了她一条命。 其实明明是周恒和李诗意一起来的,但林丽丽此时心中全是李诗意踹门那一下,完全忽略了还有个周恒在一旁。 李诗意抱住瑟瑟发抖的林丽丽,伸出手一遍又一遍帮她疏气。 第134章 上辈子的渊源 张国强眼见着对方的攻击戛然而止,心中不禁一喜。 他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身子来,还未站稳脚跟便朝着门口飞奔而去,想着能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当他冲到门口时,却发现周恒正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张国强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儿的男人,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身板,绝对不可能是周恒的对手。 于是,张国强开始慢慢地向后退缩,同时将目光转向一旁站着的李诗意,满脸谄媚之色地求饶道: “弟妹啊,这次真是我的不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回吧。我真的就是太喜欢丽丽了,一时之间没能控制住自己,才鬼迷心窍地干出了这蠢事儿。求求你们行行好,别报警,放我走吧!” 可是,面对张国强的求饶,李诗意却是一脸冷漠,丝毫没有为之动容。 见状,张国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 他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才能脱身,忽然灵机一动,再次开口说道: “三弟妹,如果你们报了警,那丽丽的名声可就要毁了,到时候她不得被那些长舌妇们天天戳脊梁骨吗?我可以对天发誓,从今往后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我绝对半个字都不会往外吐露。看在丽丽名声的份儿上,咱们就把这事当作没发生过,好不好?” 看着眼前口若悬河的张国强,李诗意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这个男人自以为用丽丽的名声能威胁到他们的嘴脸让她感到无比厌恶。 如果今天真的让这个狗东西得逞了,那么对于林丽丽来说,后果将不堪设想。 要么被迫嫁给这个家伙,要么就得在后半生里一直承受着旁人的指指点点。 面对这种情况,很多妇女都会选择忍气吞声,因为这时候一个女人失贞那可是会被流言蜚语淹没的,很多人因为承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甚至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有很多人常年在这种高压环境下直接精神失常。 而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李诗意的脑海。 突然间,她想起了从前母亲常常跟自己提及的一件事…… 上辈子,妈妈经常给自己讲,因为她在继父家经常受欺负,有时候被欺负的狠了,妈妈也会跑回来找自己的爷爷奶奶,想让爷爷奶奶带着他们回到张家。 但是爷爷奶奶从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不但不会心疼他们的遭遇,还会将她臭骂一顿,又扭送回王家。 只有二房的疯二婶,每一回都会偷偷给她塞上一两个窝窝头。 听说疯二婶原本是大城市的知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疯了,然后嫁给了二叔。 妈妈常常跟自己提过这件事,她说她不明白为什么真正的亲人能对她如此冷血,而一个疯子却能对她好。 此时此刻,李诗意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上辈子妈妈所讲述的事情与眼前的现实情景不断重合在一起,一个推测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莫非,在上辈子的时候,张国强居然真的得逞了? 而且,林丽丽最终选择了忍气吞声嫁给了张国强? 但是,她最终忍受不了心中的煎熬最后变得精神失常。 想到这里,李诗意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对张国强的愤恨更是到达了顶点。 她咬牙切齿,恨不能马上冲过去将张国强扭送去公安局。 可是,当她低头看到怀中瑟瑟发抖、满脸惊恐的林丽丽时,却又突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决断。 虽然从目前来看,林丽丽并没有遭受实质性的侵犯,但要知道,在这个年代,男女之间的大防观念极为严重。 仅仅只是被张国强这样抱住,对于林丽丽来说,就已经算得上是一种难以启齿的接触了。 倘若林丽丽本人并不愿意报警,那么自己又怎能违背她的意愿强行去做呢? “丽丽,你想怎么办?” 李诗意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先征询一下林丽丽的看法。 岂料,林丽丽突然抬起头,她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张国强,而后目光转向李诗意,沉声道: “报警!必须报警!我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丽丽!丽丽!你不能报警。” 张国强一听林丽丽的话,顿时惊慌失措,急忙向林丽丽爬去,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 “丽丽,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刚才是猪油蒙了心,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 林丽丽面露厌恶之色,用力一脚将张国强踹开。 “张国庆,我早就明确地拒绝过你,是你,像狗皮膏药一样一直缠着我,今天更是对我心生歹念,你以为我林丽丽真的那么好欺负吗?做了亏心事,你就等着被抓吧!” 林丽丽说完一扭头,不想再看张国庆。 张国强见林丽丽毫无转圜余地,只得将希望寄托于李诗意,苦苦哀求道:“弟妹,我的好弟妹,你帮二哥求求情吧,二哥已知错了,你让丽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我保证绝不再犯!” 望着张国强此刻惶恐的模样,李诗意狠狠地啐了一口。 “别说丽丽想报警,我都想报警抓你呢,一个大男人居然干出这种事,真不愧是张家的种,一屋子坏的流脓的玩意儿,我呸!” 见李诗意不准备帮自己说话,张国强表情一变。 自己好好的家,自从这李诗意开始性情大变之后,自家人是死的死,劳改的劳改,现在连自己都要被抓进去了。 张国强不再求饶,他阴狠地瞪着李诗意。 若不是这个女人,自己的父母双亲怎会离他而去,大哥大嫂又岂会命丧黄泉。 自家本来还是村中首屈一指的富裕人家,而他依然可以过着那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逍遥生活 。可现如今,这一切美好都已化为泡影。 思绪触及到家庭的巨变时,张国强便越发觉得这一切皆是因李诗意而起。 然而,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昔日那个任人欺凌的懦弱女子,为何会突然间拥有如此厉害的手段和心机呢?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张国强的脑海。 他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指着李诗意惊恐万分地连连后退,口中喃喃自语道:“你……你绝对不是李诗意!” 随着这个想法愈发清晰明确,张国强看向李诗意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李诗意那个愚蠢至极的婆娘,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这般聪明?你肯定不是她!快说!你究竟是谁?难道……你是老三不成?” 张国强凝视着李诗意,脑海中持续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莫非是老三的亡魂附在了李诗意身上,前来寻他们家复仇? 他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他满脸惊惧地望着李诗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臆想世界里。 李诗意三人看着胡言乱语的张国强,皆是一头雾水。 这人明明好好的,为何突然间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第135章 张启山去世真相 “张国强,你别以为你装疯卖傻这事就这么算了。” 周恒眉头一皱,他随手拿来门口的一根麻绳,将张国强捆了起来。 而李诗意见张国强突然嘴里开始说着胡话,听他那意思,难道是看出了此时这具身体里不是原来的李诗意? 他猜对了,却只猜对了一半。 芯子里的灵魂不是原主不假,从他的话语中可以判断,他以为借尸还魂的是张启山? 可问题来了,为何他害怕张启山呢?张启山不是他的弟吗? 这个疑问在李诗意的心头盘旋不去。 要知道,关于张启山并非张家亲生的真相,张家除了徐兰花之外没人知道。 所以在张国强眼里,张启山就是他的亲兄弟,怎么会有人会害怕自己的亲兄弟呢? 除非—— 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 李诗意眼珠一转,一个恶作剧的念头瞬间涌上心头。 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紧接着,她迅速收起笑容,换上一副极其严肃冷峻的表情,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二哥,你真聪明,这都让你猜到了。” 谁曾想,李诗意这句半开玩笑的话刚一出口,张国强的反应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只见那张老二脸色煞白,仿佛见到了鬼魅一般,整个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之色。 只见他颤抖着伸出双手,在空气之中毫无章法地胡乱挥舞着,同时嘴巴也不停地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话语: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想找人算账那就去找咱娘去吧!都是娘她让你拼命多接任务、努力挣钱好给我娶媳妇的,这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赶紧去找娘吧!” 听到张国强这番话后,站在一旁的李诗意突然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在此之前,她一直感到十分困惑不解,明明津贴已经足够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开销了,为何外公却还总是抢着去执行那些危险的任务呢? 如今看来,原来外公不仅仅需要负担起自家的生计问题,更要照顾到张家那一大家子吸血鬼。 甚至连张老二娶媳妇这种事情,徐兰花都会指使外公去想方设法挣钱。 可是在外公在部队,只有靠不停地接任务,争取拿到特殊任务的补助费,以此来满足这些人的贪婪。 最终,在某一次任务执行过程当中,外公终究还是没能挺住,永远地倒在了那次任务之中。 将因果串联起来,她明白了外公去世的原因,李诗意心中的怒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她眼里此刻充满了愤恨,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张国强,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张国强千刀万剐。 她的双手握紧,指尖都被捏的泛白,指甲盖都陷入了肉里,她却浑然不知。 就是这丧尽天良的一家子吸血鬼,害得外公早早离世。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外公怎么可能会这么早就离开人世? 外公要是还在世,他们一家人又怎会落到那么凄惨不堪的地步! 李诗意气得浑身发抖,怒目圆睁。 只见她迈着大步,冲到张国强跟前。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左手,一把死死抓住张国强那乱蓬蓬的头发,用力往后扯去,将他的脑袋牢牢固定住,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与此同时,她的右手高高扬起,带着满腔的愤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扇到张国强那令人憎恶脸上。 “啪!啪!” 两声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在空气中炸开,张国强的脸眨眼间便变得红肿。 然而,对于李诗意来说,仅仅这两记耳光远远不足以平息她心头的怒火。 回想起上一世自家所遭受的种种苦难,那些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李诗意越想越是气愤难平,她紧紧握住右拳,再次毫不留情地朝着张国强挥出两拳。 这两拳迅猛有力,直直地砸落在张国强的脸上。 刹那间,张国强的脑袋被打的猛地往一旁歪斜过去。 随着他的一侧头,一团殷红的血水顺着嘴角缓缓流淌而出,滴落在泥地上消失不见。 紧接着,张国强忍不住张开嘴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来。 周恒和林丽丽竟发现,那血水中竟混杂着两颗牙齿! 这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将人的生生地打掉啊! 他俩目瞪口呆地盯着李诗意,看不出来李诗意小小一个人,居然力气这么大?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尽管张国强已经被打得狼狈不堪,但他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相反,他脸上的恐惧之色愈发浓重起来。 只见张国强涕泪横流,苦苦哀求道:“老三啊,老三!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收回之前那些混账话!二哥知道自己错了,二哥可从来没有真的想要欺负弟妹啊!” “我之前都是吓唬你的,我怕你不肯给我挣娶媳妇的钱,所以才想出用这种方式来威胁你,都是二哥一时糊涂!求求你就饶过二哥这一次吧!” 随着张国强不断吐露当年的真相,李诗意心中的怒火不仅没有丝毫熄灭的迹象,反倒燃烧得越来越旺盛了。 而周恒和林丽丽也纷纷从张国强这番语无伦次的求饶话语之中,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或许连张启山自己都不情愿一直被这一家子人这么吸血,所以当他们提出要让他继续赚钱来给老二娶媳妇时,张启山其实是先拒绝过张家人了。 然而,谁能想到张老二眼见张启山不肯答应,竟然恶向胆边生,生出了一条毒计来要挟张启山。 他威胁张启山说如果他不给他娶媳妇的钱,那么他将会在家里对李诗意动手动脚。 张启山在部队一年难得归家一次,而当时李诗意又没有随军的资格,两夫妻两地分居,要是张国强真的对李诗意图谋不轨,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因此,为了不让妻子受到任何伤害,他别无选择,只得咬咬牙,拼了命去执行更多充满危险的任务。 张启山不仅身体疲惫,内心所承受的巨大压力更是让他几近崩溃。 就在这样的状态下,他迎来了最后一次任务。 他本以为做完这一次,老二娶了媳妇,他们家就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 。 然而,命运似乎对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这次任务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林丽丽和周恒面面相觑,目光交汇时流露出深深的震惊与愤怒。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张家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居然合起伙来不要命地欺凌三房! 李诗意的怒火喷涌而出,她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愤恨,继续对着张国强拳脚相加。 张家这一家子真可谓是蛇鼠一窝,坏事做尽。 上一世,害的他们全家凄惨无比。 这一世,情况却悄然翻转。 张有根张国庆一家已经命丧黄泉,徐兰花则身陷囹圄。 而眼前这个张老二,想必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待李诗意将心中的怒火宣泄之后,她喘着粗气,狠狠地瞪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张国强。 这可恶的一家子,就算凌迟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身体上的苦算什么? 精神上的折磨才最痛苦。 突然之间,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只见她迅速收敛了怒容,转而换上一副阴森诡异的神情,装出张启山附身的模样。 接着,她缓缓低下头,靠近张国庆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的低沉声音轻声说道: “二哥,你说得一点儿没错,是我回来了!” “啊啊啊啊!” 张国强一听,双腿狠狠地蹬着地,身子往后缩,想远离李诗意。 然而,李诗意恶魔般的声音还在不停地传来: “张家之所以会落得这般田地,全都是拜我所赐。我和大哥大嫂,还有咱爹,此刻正在地府等着你来团聚呢。你别害怕,要不了多长时间,咱们就能再次相见了。” 张国强不停地摇着脑袋,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直冲脑门。 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李诗意,满脸惊恐之色。 紧接着,只听得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哼,白眼一翻,整个人便直直地向后倒去,彻底晕厥过去。 林丽丽看到张国强竟然被吓得昏死过去,快步走过来,靠近李诗意说道: “诗意姐,你看看这个家伙,居然会真的相信你是张启山借尸还魂呢,哼,就这么点儿胆量,居然还敢对我图谋不轨,你说他到底是胆大还是胆小呢?啧啧啧。” 说完,她忍不住撇撇嘴,满脸不屑一顾的神情。 就在这时,大队长带领着一群人赶到了张家。 他们一进门,就看到张国强昏倒在地,而且脸上布满了淤青和肿胀,模样十分狼狈凄惨。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聚焦到了站在一旁的周恒身上,似乎认定他打的张国强。 面对众人怀疑的眼神,周恒摆起手来,解释道:“别看我呀,不是我干的,要是我动手,他现在应该已经咽气了。” “光天化日居然对着妇女同志耍流氓,是我我也揍他,活该,李诗意同志这算是见义勇为!” 说着,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李诗意。 大家顺着周恒所指的方向看去时,发现那个被指控为施暴者的竟然是李诗意。 怎么可能呢? 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能把身强力壮的张国强打成这般模样?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纷纷从彼此的眼睛里读出了难以言喻的惊愕。 不过,想想这位大姐最近的战绩,把张家人打成猪头似乎也确实是她的风格。 这时,王铁生走上前去,抬起脚毫不客气地朝着躺在地上的张国强踹了几下,并大声喊道:“喂,张老二,快醒醒啦!别装死了!” 他接连踹了好几下之后,张国强终于悠悠转醒。 只见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王铁生原本满心期待着能够从张国强口中证实那几个知青说他耍流氓一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毕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哪个大队出了个流氓,那可是要影响整个生产队风气的,连年轻男女婚嫁都要受影响。 所以此刻,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张国强身上,等待着他给出答案。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事,当张国强悠悠转醒之后,竟然就像没看见他们一样,而且无论怎么问他什么问题也不回答。 只见他神情恍惚,目光游离不定,嘴里却始终念叨不停,一个劲儿地朝着李诗意高声呼喊着:“老三回来了,老三回来了!” 面对如此状况,在场之人皆感到迷惑不解。 不是说是张国强想要强暴林丽丽吗? 可眼前这场景怎会让人觉得张国庆才是那个受害者? 瞧人吓的,都精神失常开始说胡话了! 大队长和王铁生疑惑地看着李诗意等人,希望他们能给出个解释。 就在这时,周恒迈步走上前来,面色凝重地开口解释道: “诸位,张国强企图侵犯林丽丽这件事千真万确,我与李诗意同志当时就在现场,可以证实此事。 不过至于他为何突然间变成这模样,依我之见,想必是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担心会遭到法律的严惩,所以才故意装出这幅疯癫的样子想来逃避罪责。我们赶紧将他送去公安局吧。” 说话间,周恒不动声色地略过了张国强错把李诗意当成张启山的那段插曲。 张家对张启山的压迫,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就只剩下农场里的徐兰花知晓其中的内情了。 如果把这个秘密揭露出去,大家很难不会误解他们告张国强耍流氓是出于对张家的报复心理。 毕竟张国强欺负林丽丽的场景,仅仅只有他们三个人亲眼目睹过。 而且,他们与李诗意走得比较近,一旦从中间扯出李诗意和张国强有仇,恐怕连警察都会心生疑虑,认为他们是为了报私仇而故意诬陷张国强。 此刻,王铁生满脸狐疑地盯着李诗意,凭借着多年来当民兵的经验,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里头肯定还隐藏着一些秘密。 于是,他开口问道:“那你为啥会把他打成那样啊?” 面对王铁生的质问,李诗意倒是表现得颇为淡定,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这家伙竟敢欺负女同志,我实在看不过去眼儿,一时气愤,出手就稍微重了那么一点儿。” 在场的众人心里都清楚,李诗意和林丽丽之间的关系向来要好。 看到自己的好姐妹受欺负,心中想要替其出出气也是人之常情。 因此,对于李诗意给出的这番解释,并没有人对此产生丝毫的怀疑。 第136章 倒打一耙 大队长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张家走去的时候,平日里就爱看热闹的村民们,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跟在队伍后面,一时间,人群熙熙攘攘,嘈杂声不绝于耳。 不一会儿,张家就被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王铁生一脸严肃,转过头,向林丽丽问道:“你再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林丽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说道:“我本来在诗意姐家吃晚饭,听说她马上就要进城了,我就想着回去给她拿块我爸之前寄给我的布料,当作离别礼物送给她。”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回忆起那段可怕的经历,声音也微微颤抖。 “从知青点出来后,我就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当我路过小树林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冲了出来,把我抓住了。你们可以去看看,小树林里肯定还有我挣扎的痕迹。” 林丽丽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狠狠地瞪了张国强一眼,心中咒骂着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对她做出这种事。 “然后他就把我拖到了这里,想对我做坏事。幸好诗意姐和周知青及时赶到,我才没有被欺负。王队长,我要告张国强耍流氓!” 林丽丽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情绪明显还未从恐惧与委屈中平复。 她缓缓伸出手臂,动作间带着一丝犹豫,仿佛揭开这伤疤会让痛苦再次加倍。 随着衣袖缓缓上挽,那张国强留下的抓痕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那痕迹此刻已呈现出触目惊心的青紫色,像是一条条扭曲的小蛇,蜿蜒盘踞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青紫的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红,一看就是刚抓不久。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看到这一幕,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写满了震惊。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低声咒骂,“这张老二莫不是疯了不成,平日里看着就不是个善茬,居然真能干出这种畜生事!” 众人的议论声逐渐嘈杂起来,望向林丽丽的眼神里,满是同情与不平。 人群中,有为林丽丽感到气愤,去骂张国强的,但也有其他不同的声音。 人群中,不知谁突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众人闻声看去,一个颧骨高耸、一脸刻薄相的妇人率先开口道: “哟呵,林知青,你瞧瞧你这模样,都被张国强又搂又抱的,该摸的地方怕是都被他摸遍了吧?以后还有哪个男人敢要你呀?依我看哪,你倒不如就从了张老二得了。”。 话音刚落,旁边立马有几个人随声附和起来:“可不是嘛,就是就是。” 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起哄道: “哼,我看就算没有走到最后那一步,估摸着张老二也早就把你浑身上下摸了个遍。除了嫁给他,你还能指望嫁给谁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完全不顾及林丽丽的感受。 面对这般不堪入耳的话语和冷嘲热讽,林丽丽气得浑身发抖,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怒目圆睁,指着那群胡言乱语之人娇斥道:“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然而,她的愤怒似乎只是火上浇油,那些人笑得越发张狂起来。 只见刚才那个最先发难的女人继续道: “嘿嘿,看看人家城里人到底就是不一样哈,都成破鞋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其他妇人也跟着起哄:“对对对,我瞧着啊,指不定就是因为她平日里行为举止不够检点,所以张老二才会专挑她来欺负,咋不见他去招惹其他姑娘家呢。” “你们瞧瞧她平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妖里妖气的,我老早就瞧出她不是个正经女人啦!” 一个人满脸鄙夷地说道。 另一个人立马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依我看啊,指不定她早就在哪个草垛子里和别人鬼混过了。” “就是就是,要不然,她怎么能天天吃香喝辣呢?这钱总不可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可不就是嘛!我觉得肯定是她去勾引那些男人才得到的钱。这种女人啊,真是不知廉耻!” 众人的话语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林丽丽的心。 这时,大队长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够了!都别胡说八道了!” 然而,尽管大队长已经出面制止,那些长舌妇们却依然不肯罢休,依旧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闲话。 只见人群中,徐盼弟更是振振有词地嚷嚷起来: “大队长,您冲我们吼叫有啥用呀?咱们可都是本本分分的良家妇女,从来不会像她那样去招蜂引蝶。要我说啊,一个巴掌拍不响,说不定是这个女人故意去勾引张老二,张老二才一时犯了糊涂呢!” 她的话让原本就委屈万分的林丽丽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几句,可是被人反泼脏水的极度委屈下,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才是受害者,为何这些人非但不同情她,反而还要帮着张国强那个坏蛋说话呢?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天理了吗?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林丽丽肆意诋毁时,李诗意拍了拍林丽丽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随后,她三两步出了大门,快步走到徐盼娣面前,抬手,“啪” 的一下扇在了她脸上。 “徐婶子,你不是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吗?这样够响吗?” 李诗意的声音冰冷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来闹哄哄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惊呆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李诗意和徐盼娣。 徐盼娣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她先是一愣,随即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啊!你居然敢打我!” 话音未落,她便朝李诗意扑去,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叫骂着: “我跟你拼了!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货,不安分的骚寡妇,也只有你这种货色才会跟林丽丽那种狐狸精搅和在一起!” 听到徐盼娣的骂声,李诗意只是冷冷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深深的鄙夷。 她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如同小丑一般的徐盼娣。 就在徐盼娣的巴掌要扇到时,李诗意一把抓住她的手掌,然后猛地一搡将她推了回去。 “我不要脸?对,我不要了,都给你,正好你没有。一把年纪了,除了欺负欺负有礼貌的小姑娘,你还能做什么?” “你嘴要是闲的慌,就去把大家的厕所都去舔一遍。” 李诗意此话一出,众人一阵哄笑。 李诗意的话语充满了嘲讽,让徐盼娣一时语塞。 徐盼娣被大家的笑声笑得恼羞成怒。 她的脸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你…… 你别太过分!” 徐盼娣结结巴巴地叫嚷着,可声音却被笑声淹没,显得那么无力。 这李诗意,简直就像个滚刀肉,每次她跟她对上,准捞不到好。 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徐盼娣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又羞又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挽回这尴尬的局面。 然而李诗意并不再理会她,转而看着其他人。 “我警告你们,再在这里对林丽丽造谣,我连你们一起告,恶意诽谤别人,只要属实,轻则赔钱,重则入狱,婶子们,说话之前掂量掂量有些话该不该说。” 李诗意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眼神凌厉地扫过人群。 徐盼娣听后,她那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往上一翻,露出了大片眼白,脸上更是流露出一种不屑一顾的神情来。 紧接着,她发出了充满轻蔑意味的 “嘁” 声,对李诗意所说的话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别以为我们好糊弄就编瞎话吓唬我们,我可没听说过法还能管我们嘴里说啥了!” 李诗意懒得跟她掰扯,她转过头,对着王铁生道:“王队长,反正我们要去公安局,麻烦把徐盼娣也带着一起去,我们要告她诽谤。” 徐 盼娣一听,李诗意居然要动真格的,本来理直气壮的心顿时七上八下起来。 “你少吓唬人了,我不是吓大的!” 她心虚地吼完,又看向周恒,“周知青,她是在吓唬我们,对吧?” 周恒皱着眉头,他可不记得法律里有什么诽谤罪啊? 就这情况,就算给老太太们抓去公安局,警察最多也就是批评两句就算了,不会将他们抓起来的。 李诗意赶紧给周恒使眼色,她刚才的话当然是吓唬这群老太太的。 一直到 79 年,才会立案侮辱罪,97 年才有诽谤罪,现在从法律上来讲,他们还真拿这群老太太没办法。 周恒会意,他知道李诗意就想吓吓这群老太太,而且,他也觉得这群乡下妇人说的确实太过分了。 他想了想,便道:“婶子,若是你们捏造事实造成恶劣影响,公安机关确实会出面的。” 他偷换了个概念,只说了要是他们造成恶劣影响公安会出面,至于是批评还是抓捕,他可没说。 但这话在徐盼娣听来瞬间感觉天塌了。 她就说了几句话罢了,哪有这么严重? 当即,她讨好地看着李诗意,嘴里告饶道: “侄媳妇儿啊,你看我年纪大了,喜欢说点胡话,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我肯定不乱说了!” “还有那该死的张老二,什么癞蛤蟆居然想吃天鹅肉,林知青这么好的条件他给她提鞋都不配,你们赶紧将他送公安局去!” 李诗意似笑非笑地睨着徐盼娣,听着徐盼娣那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的说辞,李诗意只觉一阵强烈的讽刺涌上心头。 这女人,一会儿一个说法,全然不顾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就像墙头草,哪边风大往哪边倒,毫无廉耻之心,那副嘴脸实在是让人作呕。 她的脸皮简直厚得堪称一绝,国家真该给她那脸皮量身定制一件防弹衣,估计连导弹都穿不透。 李诗意冷眼扫视着这群妇人,从一开始听到她们宣扬那套受害者有罪论时,她就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们几个耳光。 这些人呐,刀不割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张国强的恶,明晃晃地摆在众人眼前;而这些妇人的恶,却如隐匿在黑暗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却又无比阴毒。 可惜啊,张国强还有法律能制裁他,可这些整日搬弄是非的长舌妇,却只能吓唬吓唬她们。 “婶子,你跟我道什么歉啊,你该道歉的人是丽丽。” 李诗意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瞬间打断了徐盼娣那假惺惺的求饶。 徐盼娣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赶紧扭头看向林丽丽,还故作姿态地伸出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那模样就像是在演一场滑稽的闹剧。 “林知青,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个老婆子计较,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你的坏话了。”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顺溜,可谁都能听出里面的虚伪。 林丽丽本来被这些人气得火冒三丈,五脏六腑都快被气炸了,没想到李诗意三言两语就把徐盼娣说得来道歉了。 看着眼前这副低声下气模样的徐盼娣,林丽丽只觉得心口那口恶气终于消散了些许。 李诗意目光如炬,用眼神挨个扫过人群,但凡被她目光触及的人,都像霜打的茄子,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各位婶子,还有你们,刚才诽谤过林知青的,赶紧都去给林知青道歉,否则,今天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公安局。” 李诗意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洪钟般响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听到她这么说,刚才还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妇人们,瞬间像没头的苍蝇般一拥而上,争先抢后地跟林丽丽道歉,那场面,生怕晚了一秒就真被李诗意拉去公安局了。 第137章 劝林丽丽回家 众人挨个向林丽丽道了歉。 大队长站在院子中央,猛地一挥手,说道:“你们一个个的,整天吃饱了撑得慌,没事干就知道嚼舌根。现在知道错了就行,往后都长点心! 以后没事就多去挣点工分,别净在那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这村里的风气都快被你们带坏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王铁生和身旁的两个民兵,指使道:“把张国强给我五花大绑起来,动作麻利点,赶紧送到镇上的派出所!” 知青四人以及李诗意作为受害者和目击证人,自然也得一同前往。 就在出发前,李诗意径直走向人群中那个最先恶语相向,骂林丽丽是 “破鞋” 的袁婶子。 她故意压低声音,脚步轻盈又迅速,像只敏捷的猫一般凑到袁婶子耳边,轻声说道:“袁婶子,上次您去供销社的时候,我可瞧见大华叔偷偷摸摸进了徐婶子家,那模样鬼鬼祟祟的,看着就不对劲。” 袁大娘一听,原本松弛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个紧紧的疙瘩,脸上的肌肉都跟着抽搐起来。 她心里直犯嘀咕,怪不得家里那口子最近老是往外跑,找各种借口出门,原来是跑去偷腥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她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蹿上了脑门,二话不说,袖子用力一撸,露出结实的胳膊,气势汹汹地朝着徐盼娣冲了过去。 她冲到徐盼娣面前,一把掐住徐盼娣的脖子,手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 “好你个不要脸的老寡妇,下贱的臭婊子,竟敢勾引我男人!今天我非得把你这张老脸撕个稀巴烂,让你知道勾引别人男人的下场!”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原本还在小声议论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惊呼声。 只见袁大娘和徐盼娣像两只发疯的斗鸡,你揪我的头发,我抓你的脸,扭打在一起,尘土飞扬。 两人的尖叫声、咒骂声瞬间响彻整个院落,那声音尖锐又刺耳。 李诗意与林丽丽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得意,嘴角同时上扬。 随后,两人手牵着手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围观群众的视线中。 走出一段距离,确定已经远离人群后,林丽丽满心欢喜,忍不住凑近李诗意,轻声赞叹道: “诗意姐,你可太厉害了!就一句话,就把这事儿搅得这么精彩,让她们俩打得不可开交。” 尽管那些对她冷嘲热讽的人都已认错,但回想起之前那些尖酸刻薄的话,林丽丽心里还是堵得慌,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 而李诗意仅用一句话,就让最过分的两人自相残杀,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林丽丽只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胸口的大石头也仿佛一下子被搬走了。 “我可没瞎说,我真看见了。” 李诗意捂着嘴,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悄悄对林丽丽说。 林丽丽笑了笑,拉了拉李诗意的胳膊,由衷地道谢: “诗意姐,谢谢你。要不是你帮我出头,我指不定还得被这群人污蔑,” 说不定最后还会被颠倒黑白,说成是她故意勾引张国强,到时候张国强脱了罪,她还得被泼一身脏水,落个不检点的名声,那她可就真的没法活了。 到了派出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警察详细说明了情况,警察神色严肃,随后给众人做了笔录。 张国庆还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头发乱蓬蓬的,眼神涣散。 一见到李诗意,情绪就格外激动,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不停地念叨:“老三,我错了。” 警察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先把他收押起来,打算等他情绪稳定些再问话。 李诗意等人做完笔录便往回走。 此时已是后半夜,月色如水,银白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亮得都不用打手电筒就能看清脚下的路。 林丽丽挽着李诗意的手,一边走一边踢着路上的石子,石子在月光下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丽丽,” 李诗意突然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担忧,“要是可以,让你爸想办法,你回城吧。” “为什么?” 林丽丽一脸疑惑,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李诗意,月光下,她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虽说今晚张国强没来得及对你怎样,可人言可畏。等他们回过神,发现我是吓唬他们的,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你。 这乡下地方,女人名声要是坏了,日子可就难过了,保不准还会有那些闲汉来欺负你。所以,为了安全,能回城就回城吧。” 林丽丽知道李诗意说得在理,可一想到家里的情况,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实在不想回去。 自从父亲再婚,后妈生了弟弟,林丽丽就觉得那个家不再是自己的家了。 每次回家,后妈那冷漠的眼神、尖酸的话语,都像一根根刺扎在她心里,更何况后妈对她十分排斥。 要是回去了,指不定得受多少白眼。 “我不想回去,在这儿有你、秀芝,还有周知青这些朋友,虽说日子苦,可我们互相照顾,我过得开心。回了家,我还得天天受后妈的气,我不回去!” 见林丽丽不想回去,李诗意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劝道: “你这么想可就错了,丽丽。那是你爸,是你的家。你要不回去,可就真便宜外人了。有时候别太死脑筋,得学会随机应变。 后妈欺负你,别跟她吵,吵起来你不占理还吃亏。找到她的软肋,用她害怕的东西威胁她,保准她不敢再欺负你。 你想想,她能依仗什么?无非就是儿子和丈夫的关爱,再说了,她还指望你爸帮她养女儿呢。只要找准她害怕的地方下手,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林丽丽听得入了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诗意,似乎明白了些道理。 “我懂了,诗意姐,你说得对。那明明是我的家,凭什么我要让步?反正出了这事,我爸知道了肯定不会再让我在这儿待着,既然这样,我回海市去。我倒要看看,后妈还能怎么对我。” 见林丽丽听劝,李诗意稍微放下心来,虽然就目前来看,张国强应该是翻不出什么大浪了。 但她还是怕节外生枝,要是林丽丽远离这个地方,应该就能和上辈子的命运彻底说再见了吧。 第138章 冯翠兰跑了 等众人回到家,已经凌晨了。 大哥大嫂早就带着孩子睡了,整个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李诗意简单洗漱后,轻手轻脚地上床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诗意就收到明老派人送来的复习资料和五百块钱。 她坐在床边,仔细地算了算账,加上之前的一千二,家里现在有一千八百块存款了。 她吃的基本都从空间拿,平时也就买点衣服之类的,花销不大,这些钱足够她生活一阵子了。 吃过午饭,李国勇夫妇就要告辞了,他们出来太久,家里的活儿落下不少,心里惦记着家里。 李诗意又给他们收拾了一大背篓行李,里面装着一些生活用品和吃食。 趁两人不注意,她悄悄地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小心翼翼地往背篓里塞,动作迅速又隐蔽。 等李国勇夫妇走后,李诗意带着孩子们来到张家老宅。 因为打算领养张小花,她想先来打包些张小花的东西。 张有根被枪毙,徐兰花被抓,张老大三人被杀,张老二也被关进了监狱,如今整个张家老宅,就只剩下张小花一个人。 张小花看着空荡荡的宅子,也想起了家人。 不过,对于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她更多想到的是曾经遭受的虐待,那些被打骂、被饿肚子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 所以心里并没有什么难过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解脱。 她眼珠子滴溜一转,随后每个房间都去翻找了一遍。 不一会儿,就见她从房间里抱出一个饼干盒子,另一只手还抓着一大把现金,钞票有些皱巴巴的,像是被人随意塞在角落里。 李诗意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之前徐兰花藏钱的盒子吗? 她接过张小花递过来的盒子,打开一看,忍不住惊叹:“我的乖乖!这么多钱!” “三婶,这估计是我爷爷奶奶存的钱,被我爸妈拿走了,这些散钱是我二叔的,都给你!” 张小花把钱捧在手里,一股脑全塞给了李诗意,眼神中带着信任和依赖。 张小花一脸得意地说道: “我瞧着房间里乱得不成样子,估摸着是二叔进去翻找过了,不过他没找到我爸妈藏的钱。他哪里知道,我爸妈就爱把东西藏在门口的地洞里。” 张小花在家时,里里外外的活儿全是她一个人干,正因如此,她对这个家的角角落落都了如指掌,家里每个人习惯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她都一清二楚。 “三婶,这些钱都给您。这些钱,大部分是三叔给奶奶,奶奶攒下来的,还有一小部分是家里每年靠公分换来的。 都给您,有了这些钱,您养我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张小花的语气里满是讨好,她心里想着,把这些钱都给三婶,就不用担心三婶会因为养不活太多孩子而不养她了。 李诗意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数了数那把散钱,一共是三百三十块二毛。 而当打开饼干盒子时,更是被里面的数额惊到了,居然有三千一百块之多! 李诗意暗自算了算,就凭张家人挣工分,能攒下一千块都算张家人勤快了,其余的,多半是张启山这么多年给的。 “小花,就算没有这些钱,我也不会抛弃你的,三婶说了要养你就是养你,这些钱,三婶给你存一千五,等你长大了给你。” “其余的钱分成四份,给你们姐弟四人都存着,等你们长大了,这些钱都是你们的。” “等三婶去了纺织厂,到时候把你们都带进城里去,到时候,送你们姐弟四人都读书去。” 张小花呆立当场,她从小不知多少回幻想过自己能像其他家的孩子一样去读书,可就凭她那父母,怎么可能花钱送她读书? 而眼前这位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三婶,却说要送她去读书。 “三婶……” 张小花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感动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 李诗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无声地安慰着她。 等到情绪平复,张小花便提上她的小破布包,提醒着李诗意回家。 李诗意瞧见张小花收拾了半天,就这么一点东西,连一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 回想起早上出门前,十二月的天,寒意刺骨,张小花却只穿了两件薄薄的单衣,冻得整个人缩成一团,她实在看不下去,便找了件自己的旧棉衣给她穿上。 没想到,不是张小花不想穿棉衣,而是她真的一件都没有,哪怕是张大嫂淘汰下来的旧棉衣都没有。 “正好今天大妹放假,下午我带你们上街去,把小花的户口转到我们户口上来,顺便再给你们每人做一身新衣服!” 打定主意,李诗意笑着说道。 “耶!又有新衣服穿咯!” 三小只一听有新衣服,瞬间兴奋得蹦蹦跳跳。 张小花看着弟弟妹妹们如此开心,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 一想到三婶说下午去转户口,她心里就更是乐开了花。 “三婶,我就不做新衣服了吧?给弟弟妹妹们做就行,我穿你的旧棉衣就挺好的。” 张小花是真心觉得有旧棉衣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她连旧棉衣都穿不上。 李诗意看着如此懂事的小花,心里满是心疼,轻声说道: “小花,你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了,三婶对所有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弟弟妹妹们有的,你肯定也会有。” 张小花望着温柔的三婶,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帮着三婶多做些事,才能报答三婶对自己的这份好。 吃过午饭,一家人便来到了镇上,打算买点布回家做新衣服。 “李姐,好久不见啊,你这怎么又多了个孩子啊?” 售货员一边量着布,一边笑着打趣李诗意。 “这是我大侄女,她父母不在了,我就把她接过来一起生活了。” 李诗意解释道。 “李姐,你可真是心善。” 售货员寒暄着,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道:“姐,你知道吗,我听人说,上次抓的那个女间谍跑了!” 女间谍?跑了? 难道,是冯翠兰? 李诗意的心头猛地一沉。 第139章 赵春华挨打 李诗意的心头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暗自思忖,难道那个逃跑的人真的是冯翠兰? 这个女人心胸狭隘,报复心极强,简直就像一条隐匿在黑暗时刻准备发动的毒蛇。 李诗意深知,冯翠兰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寻上门来报复。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李诗意在心底默默感叹。 不过,她倒也并不惧怕冯翠兰,只是如今冯翠兰在暗处,自己必须得万分小心,时刻提防着。 回想起前世今生与冯翠兰之间那些的纠葛,李诗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冯翠兰,你要是敢来,她必定奉陪到底! 买好了棉花和布匹,李诗意便带着孩子匆匆忙忙往家赶。 刚到中午,她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就抱着布料去找赵春华帮忙裁剪新衣。 毕竟天气如此寒冷,得赶紧把棉袄都做出来,张小花才有换的衣服穿。 之前他们家的衣服都是找赵春华做的,赵春华心灵手巧,而且家里有缝纫机,做出来的衣裳又合身又好看,还比手工缝制快很多。 可当李诗意来到赵春华家门口时,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平日里总是敞开着的大门,此刻却紧紧关闭着。 四周一片死寂,一种不祥预感迅速涌上她的心头。 赵春华向来爱干净,家里总是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可如今,院子里却一片狼藉,柴火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 笤帚孤零零地横躺在院子中央。 厨房外,还有不少饭碗的碎渣,整个场景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混战。 李诗意轻声喊道:“春华姐?”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正当她满心疑惑的时候,赵春华的儿子小宇从厨房走了出来,他的袖子高高挽起,上面沾满了水渍和污渍,显然正在里头收拾这一片狼藉的残局。 小宇看到李诗意抱着布匹和棉花,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来意,脸上满是歉意地说道: “婶子,我妈这几天怕是没法帮你做衣裳了。昨天我爸回来,和我妈大吵了一架,还动手打了她。我妈受了伤,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小宇的眼神黯淡无光,脸上写满了难过与愤恨。 昨天下午,小宇兄弟俩像往常一样放学归来。 可一打开家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瞬间僵在了原地。 只见父母正在院子里激烈地扭打在一起,母亲赵春华更是被父亲张大伟狠狠地按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紧紧捂住脑袋,生怕被打到要害部位。 兄弟俩见状,愤怒瞬间涌上心头,书包 “啪” 的一声被重重地丢在一旁,他们心急如焚地冲过去,试图拉开暴怒的父亲。 张大伟满脸通红,双眼布满了血丝,就像一只愤怒的野兽。 他本就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此刻见儿子竟然帮着赵春华,心中的愤怒到了极点。 他猛地转过头,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变形,恶狠狠地瞪着两个儿子,嘶吼道: “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竟敢帮她来打你老子!看我不揍死你们两个小畜生!” 说着,他猛地甩开妻子,张牙舞爪地朝着儿子们扑了过去,拳头如雨点般朝着他们砸去,丝毫没有因为他们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而手下留情。 张大伟是个成年男子,在工厂干的是体力活,每日与沉重的机器和货物打交道,体格十分强壮,力气又大得惊人。 小宇兄弟俩还年幼,身形单薄,在张大伟面前,两人毫无反抗能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见儿子们被打,赵春华一时间目眦欲裂,肾上腺素急剧飙升,她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冲着张大伟冲了过去。 对赵春华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她绝不容许他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但她刚拉住张大伟,就被张大伟猛地一推,重重地摔倒在地。 随后,张大伟又转身想去继续殴打赵春华。 小宇和弟弟虽年纪小,但他们明事理,这些年母亲在家里累死累活,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务,而父亲一回家,不是像个大爷似的等着人伺候,就是对妈妈恶语相向,甚至大打出手。 两兄弟如今又见父亲欺负母亲,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拼尽全力保护妈妈。 两人一人抱住一只张大伟的脚,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抱住,让他无法再向前挪动一步。 而赵春华趁着这个机会,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满腔的愤怒和委屈化作了无穷的力量,朝着张大伟冲过去,对着他的脸、胸膛一顿疯狂地暴揍。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们逐渐占据了上风。 渐渐地,张大伟的体力开始不支,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 最终,在母子三人的持续攻击下,张大伟再也支撑不住,脸被挠得全是指甲印,头发也被扯得像个乱糟糟的鸡窝,模样狼狈不堪,就像一个落魄的乞丐。 趁着母子三人喘气的空当,张大伟像条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拼命逃窜,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院子的尽头。 李诗意听到小宇说赵春华挨打,心里 “咯噔” 一下。 她急忙放下布匹,快步朝着赵春华的房间跑去。 她轻轻推开房门,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昏暗阴森,她隐隐约约看到简陋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影。 “春华姐?” 李诗意轻声呼唤道。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朝着门口望去。 看清是李诗意后,赵春华挣扎着想要起身,可由于身上有伤,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伤口,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她只好勉强撑起半个身子跟李诗意打招呼。 李诗意急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说道:“春华姐,你慢点!” 走近一看,赵春华的脸肿胀得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了,颧骨高高隆起,像个小山包,眼眶淤青发紫,让人看了十分心疼。 李诗意撩起赵春华的衣袖,更觉得触目惊心。 衣物下的肌肤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有的地方还破了皮,鲜血正慢慢渗出来,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可想而知,被衣物遮住的地方,应该也布满了这些让人不忍直视的伤痕。 “春华姐,你怎么被打成这样?” 第140章 听我的 李诗意气愤地质问,“张大伟简直不是人!到底有多大仇,能下这么狠的手!” 赵春华听了,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像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 在儿子面前,她得坚强,不敢哭出来,然而此时在李诗意面前,她再也忍不住,积压在心底的委屈、痛苦和无助,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她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诗意啊,张大伟那个混蛋,在外面乱搞!” 赵春华哭喊着,面容因愤恨而扭曲。 “他好几个月没往家拿工资了,我打电话到钢铁厂问,会计说每月都是他‘对象’去领钱!我天天在家操持家务,忙得像个不停旋转的陀螺,哪有机会去领工资?他肯定是在外面勾搭上狐狸精了……” 赵春华气得浑身发抖,嘴唇不停地哆嗦,身体就像风中的落叶,摇摇欲坠。 “昨天傍晚,那没良心的回来了,一进门就质问我为啥给厂里打电话,还说我败坏他名声,倒打一耙!说着就对我拳打脚踢,把我打成了这样。” 赵春华边哭边说,颤抖着指向自己伤痕累累的脸。 想到张大伟,她心中痛不欲生。 她为这个家任劳任怨,照顾孩子,伺候瘫痪的婆婆直到老人去世,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可换来的却是背叛,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赵春华声嘶力竭地哭着,泪水汹涌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见赵春华哭得伤心欲绝,李诗意心疼地揽住她的肩膀。 瞧着她情绪如此激动,李诗意索性先不开口,只是默默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尽情发泄内心的痛苦。 “我当时真恨不得立刻跑去钢铁厂,举报他乱搞男女关系!可又一想,他要是没了工作,两个儿子读书可咋办啊,呜呜呜呜呜 ——” 赵春华边哭边说,声音里满是无奈与绝望。 李诗意轻轻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手绢,温柔而又默默地帮赵春华擦去脸上不断滚落的泪水。 上辈子,张大伟的花边新闻也是在差不多这个时候传得沸沸扬扬。 那时,赵春华为了两个儿子,最终还是选择了咽下这口气,默默忍受。 一直熬到改革开放后,张大伟竟堂而皇之地带着外边的女人回到家,赵春华实在忍无可忍,才下定决心和他离了婚。 可如今的情况不同,眼下真不是离婚的好时机。 赵春华只是个普通社员,离了婚,根本养活不了自己和儿子。 而且在这个年头,大家的观念还比较传统,普遍认为离婚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不过,那个小三也太嚣张了,居然明目张胆地霸占着张大伟的工资,不让他往家里寄钱,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春华姐,我问你,你还想跟张大伟继续过下去吗?” 李诗意一脸认真地看着赵春华,语气诚恳地问道。 “诗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离婚?虽然张大伟不是个东西,可他到底是孩子他爸,我……” 赵春华有些难为情,欲言又止。 她心里清楚李诗意是个有主见、有想法的人,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她生怕李诗意会看不起自己。 “春华姐,你别自责,错的不是你,是张大伟那个没良心的畜生!不过,他都这么对你了,你就没想过和他分开吗?” 李诗意的眼神里满是关切,试图引导赵春华勇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赵春华见李诗意并没有笑话自己,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看不起自己的神情,顿时心里踏实了不少。 可一听到李诗意最后那句话,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咱可不能离婚!离婚多丢人啊,要是离了,我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抬起头来做人?而且,离了婚,我儿子怎么办?我一个女人,根本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啊。” 赵春华越说越激动,眼眶又红了起来。 “你要是不想离,我这儿还有两个办法,你看看你想选哪个。” 李诗意神秘兮兮地说,成功引起了赵春华的好奇心。 一听李诗意说有办法,赵春华顿时来了精神,急切地问道:“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其一嘛,就是来个玉石俱焚。张大伟这么欺负你,你直接把他和外面那个女人一起举报了,让他们丢工作,接受批斗。” 李诗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在这个年代,乱搞男女关系可是严重的作风问题,一个不小心,真有可能出人命,毕竟在批斗的时候,被打死的人不在少数。 “我昨晚气不过的时候,确实有想过去举报,但是……” 赵春华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家两个孩子都是读书的好苗子,虽说现在不能高考了,可说不定以后能被推荐去工农兵大学呢?要是张大伟倒了,我一个人根本负担不起两个孩子的学费,所以,为了孩子读书,我不能这么干。” “你要是不想鱼死网破,那就只能委屈你自己了,春华姐。既然不打算分开,我的建议是,从此就当他是个为家里挣钱的工具人,别再对他抱有什么感情上的期待。” 李诗意无奈地说。 “可是,这个没良心的都好几个月没往家里拿钱了啊!” 一提到这个,赵春华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满心的委屈和无助。 “你先别哭,春花姐,这还不简单,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下个月张大伟就得乖乖把钱拿回来。” 李诗意拍着胸脯保证道。 “真的吗?” 赵春华一听,立马停止了哭泣,眼神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要是能把张大伟的工资拿回来,他人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永远不回家才好呢! “这样,春华姐,这几天你赶紧把伤养养,下个月一号我要去纺织厂考试,你跟我一起去,到时候考完试,我就带你去找张大伟要钱。” 李诗意信心满满地说。 “这能行吗?” 想到张大伟之前的态度,赵春华有些迟疑,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放心吧春华姐,不但能把张大伟这个月的工资拿回来,前几个月没拿回家的钱,他也得一分不少地乖乖送回来。” 李诗意眨巴眨巴眼睛,脸上露出狡黠的表情,逗得赵春华忍不住噗嗤一笑,可这一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她表情瞬间扭曲起来。 第141章 再遇张启年 李诗意抱着一大堆布料,脚步沉重地从赵春华家走出来。 她望着手中的布料,眉头紧锁,满心犯难。 赵春华受伤在身,肯定没法帮她做衣服了,可自己对针线活一窍不通。 她掰着指头数了数,认识的人里,除了赵春华,就只有王桂花会做衣服。 可上次拒绝了张启年,一想到要找王桂花,就要去他们家,要是碰上张启年该怎么办? 李诗意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但是又只有去找王桂花帮忙。 放眼整个大队,只有赵春华和王桂花家有缝纫机。 其他人做一件棉衣,全靠一针一线地手缝,自己一家四口,一人一件,要是让别人手缝,没个小半个月根本做不完。 思来想去,目前只能去找王桂花帮忙了。 她和张小花都只有两件棉衣,张小花穿了一件,她自己身上穿着一件,要是不做新衣服,连件换洗的都没有。 李诗意咬了咬牙,心一横,算了,张启年天天在部队,在家的时间少得可怜,自己总不至于那么倒霉,一去就碰上他吧。 于是,她先把四个孩子送回家,又抱着布料和棉花,朝着王桂花家走去。 还没进院子,就远远瞧见王桂花正拿着扫帚,一下一下地扫着院子。 李诗意见只有王桂花一个人在家,她才把心稍微放了下去。 她赶忙提高音量,喊了一声:“桂花婶子。” 王桂花闻声抬头,见是李诗意,脸上瞬间绽开笑容,热情地应道: “诗意呀,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啦?” 李诗意把怀里的东西往上提了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桂华婶子,我想求你件事儿,我想做几件棉衣,可我自己不会,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白做,我拿东西跟你换。” 说着,眼神里满是恳切。 “嗐,这算啥事儿,我一下午就能给你做出来,什么白做不白做的,这话可别再说了,你救了我家启年,我谢谢你都来不及呢,做几件棉衣多大点事儿啊。” 王桂花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接过了李诗意怀里的东西,动作麻利又热情。 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有时候你越怕什么,偏偏越来什么。 就见这时,屋里又走出一个人,正是张启年。 他这次受伤还未完全恢复,部队特批他回家休养。 李诗意看到他的那一刻,感觉脑袋 “嗡” 的一声,心里直叫苦,谁说张启年一年到头难得回家,怎么自己每次来都能碰到他! 她尴尬地杵在原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张启年抬眼看了一眼李诗意,但仅仅是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朝李诗意点了点头,神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李诗意站在原地,只觉得气氛尴尬得让人窒息。 王桂花看看两人,心里明白了几分,估摸着这俩孩子闹了什么不愉快。 她忙打着圆场说:“你们年轻人聊,我去给诗意倒点水。” 说完就快步走进了厨房,留下两人在院子里。 李诗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张启年,正想开口随便寒暄两句,却没想到张启年先开了口。 他打破沉默说:“上次的事你不用在意,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罢,他便转身回房间去了,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李诗意松了口气,但看着张启年消失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涌起一丝沉闷。 想到上次爆炸案,那歹徒对着她藏身的土坑扫射,张启年甚至不惜暴露自己来帮她转移歹徒的注意力。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受了伤。 她当时虽然躲在坑里,但能清楚地看见张启年为她担心焦急的表情,那是她第一次从张启年冷峻的脸上看出关心。 然而此时,他又恢复成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李诗意摇了摇头,努力将那一丝莫名其妙的情绪甩走。 这样也好,以后再见面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等王桂花做好饭端出来时,看到只剩李诗意一个人在,她微微摇了摇头,在心里为自己家那个榆木脑袋儿子默哀。 将家里人的尺寸都告诉王桂花之后,李诗意就留下布料离开了。 第142章 招工考试 宁静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屋内,给整个屋子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李诗意正全神贯注地坐在桌前,翻阅着手中的资料。 她眉头微蹙,时而轻轻点头,时而在纸上写写画画。 就在这时,房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王桂花抱着一叠崭新的棉衣,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婶儿,这么快就做好啦!” 李诗意惊喜地说道,她急忙放下手中的资料,快步迎上前去,双手接过棉衣,仔细地端详着。那棉衣的针脚细密整齐,一看就是花了心思做的。 她刚刚在看明老爷子送来的招工考试的资料,如今这个年代,招工考试的难度并不大。 考试科目主要是初中水平的语文和数学,外加一本教员红宝书。 对于知识储备丰富的李诗意来说,语文和数学不过是小菜一碟,她唯一需要下功夫的,就是认真研读红宝书,熟练背诵里面的语录。 毕竟在这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下,语录可是至关重要的。 王桂花看着李诗意专注看书的模样,笑着说道:“我是不是打扰你看书了啊,诗意?”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哪里的话,桂花婶,看书啥时候都能看。” 李诗意微笑着回应,眼神中透着真诚。 她轻轻打开包裹,看着里面精致的棉衣,不禁赞叹道:“桂花婶,你这手也太巧了,居然还给孩子们绣了图案。” 只见王桂花在三个女孩子的棉衣上,精心绣上了娇艳的花朵,而男孩子的棉衣上,则绣着威风凛凛的老虎头等可爱的小动物。 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着她的心意。 李诗意不禁心想,也不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劲才完成这些衣服。 “桂花婶,你等我一下。” 李诗意说完,便将衣服拿进房间。 不一会儿,她从空间里拿出麦乳精和奶粉,用布包装好,再次走了出来。 她将包裹递给王桂花,诚恳地说道:“桂花婶,麻烦你帮我做这么多衣服了,绣花一定老费劲了吧?辛苦你了。” 王桂花急忙摆手,连忙说道:“诗意啊,本来我们就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不就做了几件衣服吗?哪里算得上劳累,东西我可不能收,你快拿回去。” 她坚决不肯收李诗意的东西。 但李诗意却充耳不闻,直接一把将包裹塞进王桂花手里,解释道: “桂花婶,这都是上次明家人送来的补品,我寻思启年哥不是受伤了吗,你拿回去给他补补。” “给启年的?” 王桂花一听,是给张启年的,拒绝的心顿时没那么强烈了。 她接过包裹,脸上洋溢着笑容,看着李诗意说道:“那成,既然是给启年的,那我帮你带给他,嘿嘿嘿......” 见王桂花一副误会了的样子,李诗意有些哭笑不得。 她只是想谢谢王桂花帮她做衣服,也不知道她此时又在脑补什么。 两人随便寒暄了几句,王桂花便抱着包裹急匆匆往家里赶。 她一边走一边想,也不知道那天儿子和诗意在医院病房里聊了什么,儿子从那病房出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医生可是嘱咐过了,他得保持心情愉悦才能更有利于伤口恢复。 这会儿她把东西拿回去,告诉儿子这是李诗意送给他的,他保准能开心。 王桂花一路小跑到家,就见张启年面无表情地坐在院子里,手里还拿着篾条编着框子。她一进院子,就将包裹塞进了张启年怀里。 怀里突然多了一团东西,张启年抬起头,看着自家母亲,眼里满是疑问。 “看什么看,这是人家诗意给的,说让拿回来给你好好补补。” 王桂花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我说你个榆木脑袋能不能主动一点啊,诗意可是个好孩子,你要是不主动点,说不定这回她去了城里,遇到其他人你就一点机会都没咯。” 张启年呆呆地看着包裹,想到李诗意给自己送东西,原本死寂的心又犹如被春风吹过。 她在关心他,所以她其实并不是对他完全没有感觉是吗? 他完全陷入了沉思,至于王桂花的唠叨,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就来到了元旦。 这天一大早,才刚六点钟,天还未完全亮,李诗意就已经出门了。 来到大榕树下,赵春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她满脸担忧,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李诗意,问道:“诗意,你真的有把握能要到钱?” 李诗意一把挽着赵春华的手臂,自信满满地边走边说道: “你就放心吧,春华姐,等我考完试,保准去给你把钱要回来。” 等到她们到达纺织厂时,刚好八点钟。 此时,纺织厂外面已经聚集了好几十人,男男女女都有。男士们大多穿着板正的中山装,显得精神抖擞。 而女性们则都穿着色彩鲜艳的大花袄,这时代大家都穿的很朴素,亮眼的红花袄确实是这年头不可多得的醒目面料,因此女同志逢年过节或者出席重要场合就会穿上大花袄。 李诗意和赵春华却都穿着自己做的朴素的青色棉衣,与这群人格格不入。 这些人因为都通过家里亲戚介绍来参加考试,所以大部分人都互相认识。 他们三三两两扎作一堆,本来都在低声交流着。 见李诗意和赵春华到来,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她们。. 因为两人的衣着与他们截然不同,众人一时都停下了讨论,齐齐打量着她们。 “哟,这是哪里来的土包子,认识字吗?这可是纺织厂招工考试,不是你们乡下割猪草比赛,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人群中,一个刺耳的男声突然传来。 随着他的声音落地,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的方向。 李诗意和赵春华也闻声看去,只见一个梳着大背头,头发上不知道抹了多少发油,在阳光下油光发亮的男人正轻蔑地看着她俩。 “看什么看!” 那人见李诗意二人盯着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嘲讽道: “你怕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吧,还跑来参加招工考试!赶紧回家奶孩子吧。” “我说袁鹏飞,你可别太过分了!” 这时,人群中一名身着大花袄的年轻女子听不下去,帮腔道。 “王芳,关你什么事,就你那草包脑袋,还来考什么试?要我说,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的,丢人!” 袁鹏飞笑得越发大声,言语中充满了对女性的轻蔑。 在场的女性都愤怒地瞪着袁鹏飞,周围有人小声议论,觉得袁鹏飞这样有些过分。 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公开还嘴。 只有一开始说话的王芳,满脸怒容地回道: “袁鹏飞,你不过就是有个副厂长舅舅吗?你得意什么?” “今天的招工考试有六十多个人报名,只招前五名,试卷是今早现拟的,卷子算完分是要公开的,你与其在这里侮辱女性,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多考点分不让你舅舅丢人吧!” 李诗意和赵春华对视一眼,怪不得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原来这小子是有后台的。 但王芳可不怕他,她爸爸是厂长,论官职,比他舅舅大;论亲疏,爸爸总比舅舅亲。 “你!你有空先管管你自己那身非洲皮吧,黑得像炭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女的,只怕是晚上出门不小心笑了,别人都要以为是见鬼了!” 被袁鹏飞这样一说,王芳小脸瞬间涨得通红,肤色是她最介意的地方,被人这样攻击,王芳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见王芳被自己气的要哭了,袁鹏飞见好就收,毕竟这 “黑鬼” 的爸爸是厂长,他不能做得太过分。他看了一圈,又将矛头对准李诗意二人。 “你们两个土包子没事来凑什么热闹?瞧瞧你们穿的这是什么破烂货,连件花棉袄都做不起。”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配来参加考试?就你们这样的,食堂的临时工都轮不到你们!” 第143章 作弊 李诗意听到袁鹏飞嘲笑她们穿衣土气,内心毫无波澜。 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布料颜色暗沉,也没有什么图案,所以鲜艳的花布料成了众人眼中的时髦象征。 可她来自后世,又怎么会看得上这艳俗的花布呢?她觉得自己身上这件纯色棉衣,一点也不老土。 不过,这人三番五次针对她们,要是不给他点教训,还真当自己是好欺负的软柿子。 李诗意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袁鹏飞,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位同志,你口口声声看不起女人,莫非,你是男人生的?” “哈哈哈......” 周围人瞬间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笑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屋顶掀翻。 袁鹏飞见众人都在哄笑,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只觉得尴尬无比,脸色极为难看。 “至于我有没有资格考,可不是你说了算。” 李诗意语气平淡,还想继续怼他两句呢,结果这话刚说完,就见大门里走出一个人。 “安静点!吵什么吵!都进去找好自己的位置,准备开始考试!” 原来是考官来维持秩序,叫大家入场考试了。 “先提前说清楚,这场考试公平公正,绝对不允许搞小动作,要是被我发现你们作弊,以后就是我纺织厂的黑户,不允许再报名!” 考官警告完众人,又扫视了一番众人,这才让大家进场。 众人不再喧哗,都匆匆往考场走去。 李诗意也不再理会袁鹏飞,径直进了考场。 只留下袁鹏飞一人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怨毒,死死地盯着李诗意远去的背影。 找了半天,李诗意终于找到自己的位置,没想到她刚找到座位坐下,旁边就传来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 “是你啊,你可真是好样的,居然敢怼袁鹏飞。” 李诗意扭头一看,原来坐在旁边的正是之前怼人的王芳。 王芳见李诗意坐在旁边,立刻热情地跟她搭起话来。 “袁鹏飞那傻子就是被家里人惯坏了,你别听他瞎说。我看你长得这么好看,除了穿得土了点,哪里像农村人。” 王芳怕李诗意被袁鹏飞的话伤到,赶忙安慰她。 “噗。” 李诗意没忍住,笑了出来。 对于她们眼中的时髦,她实在喜欢不起来,她可不认为自己身上的纯色衣服土。 不过这姑娘心直口快,倒是个可爱的人。 “谢谢你。” 她由衷地道了谢,毕竟这姑娘在门外也帮她说过话。 看着李诗意莹白的笑脸,王芳不禁看呆了。 她做梦都想拥有这么白的皮肤。 此时此刻,她情不自禁地朝李诗意伸出手:“我叫王芳,很高兴认识你。你可真白啊,真好看!” 李诗意忙握住她的手,回道:“我叫李诗意,谢谢你的夸奖,你也很好看。” 这姑娘一身健康的小麦色肤色,在这个年代或许不是主流审美中的好看,但在李诗意这个后世之人看来,绝对是健康又充满活力的肤色。 “真的吗?” 听到夸奖,王芳眼神先是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他们都说我是非洲人,还给我取小黑妞这种外号。” “那肯定是他们嫉妒你。” 李诗意真诚地安慰道,“你看他们虽然不黑,但是也不白啊,还脸色蜡黄的,一看就没什么营养。你虽然肤色深了点,但脸上这么有光泽,一看就有福气。” “真的吗?” 王芳半信半疑地问道。 “当然了!” 李诗意用力点了点头。 见李诗意夸得真诚,王芳心里对肤色这个问题释怀了许多。 正想继续说话,就见一双腿停在了她们中间。 “让开, 好狗不挡道。” 两人齐齐抬眼望去,原来是刚才在外面跟他们作对的袁鹏飞。 李诗意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袁鹏飞,怼道:“好驴不乱叫。” “你!” 袁鹏飞顿时气急,撸起袖子,就想对李诗意动手。 这个村姑,居然一而再地让他下不来台,他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见袁鹏飞恼羞成怒,一点涵养都没有的想动手,李诗意冷冷一笑: “你要是敢动手,我保证,别说你了,就你那个舅舅副厂长,都得完蛋,不信你试试。” 袁鹏飞当然不把李诗意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听到这样的威胁,他大笑出声:“笑死,你这是在威胁我?” 李诗意跟看小丑似的看着他,嘴里继续怼道:“你死一个,我正好笑笑。” “你!” 意识到又被骂了,袁鹏飞停下笑,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更想教训这个村姑了。 然而此时,考官走进考场,见考室里乱哄哄的,大声道:“静静!考试开始了,谁要再大吼大叫就给我滚出去!” 袁鹏飞不甘心地看了李诗意一眼,这才去到后面的位置上坐好。 试卷分发下来,考试开始。 李诗意根本没把袁鹏飞这种跳梁小丑放在眼里,刚刚的小事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拿到卷子后,李诗意先浏览了一遍,果然如她所料,难度并不高,甚至还不如后世的中考试卷。 对她来说,唯一有点难度的也就是语录部分了,但还好她前几天恶补过,所以这部分也没什么问题。 做完试卷,她又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遍,觉得没有要修改的部分了,便坐在原地等着考试结束。 随着时间结束,考官准备开始收卷子。然而,走到李诗意身边时,就听后方的袁鹏飞大声叫道:“报告!我要举报这个村姑作弊!” 一时间,众人一片哗然。考官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看!这是她作弊的证据!” 袁鹏飞指着李诗意脚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那里竟然多了一团皱巴巴的小纸团。 考官弯腰捡起纸团,打开一看,面色更加难看。 “这是你的?” 他严肃地问道,然后狠狠地将纸条摔在李诗意的桌子上,“考试就考试,搞这些小动作做什么?你的考试资格被取消了,你走吧!” 他平生最见不得这种投机取巧的人,见有人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弊,厌恶地皱起眉头,只想让李诗意赶紧离开考室。 第144章 自证清白 看着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李诗意眉头紧紧皱起,她扭头看向袁鹏飞,只见对方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见袁鹏飞这副样子,李诗意心里明白,多半是这个家伙搞的鬼。 她捡起纸条,看了看上面的字。然后,李诗意挑眉一笑。 “同志你好,你看这上面的字迹,连我家刚上学的女儿写的都比这好,你再看看我的试卷,这绝不可能是我的东西!” 李诗意拿起自己的试卷,将两种字迹对比给考官看。 考官皱着眉头,试卷上的字迹整洁美观,犹如行云流水,而纸条上的字,就跟狗刨差不多。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出于一人之手。 见李诗意提出质疑,袁鹏飞原本看好戏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慌乱。 他是特地挑考试结束才 “举报” 李诗意作弊的,这样一来,大家都已经做完试卷,即使有心人想包庇这个村妇,让他们重新考一次,这些参考的人也不会同意。 但这个该死的乡巴佬居然能写得一手好字,这可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就算字迹不一样,那又怎么样? “也许是她故意在家里叫别人写的呢?这样就算被抓住也能证明不是她写的了。” 考官本来动摇的心,一下子又被袁鹏飞说的坚定了起来。 “你!赶紧给我出去!” “刘叔,这肯定不是李诗意干的,我刚刚看见了,纸团就是袁鹏飞扔过来的!” 旁边的王芳看不下去,站起来帮着李诗意澄清。 “你和这个女人今天都跟我吵过架,大家都看到了,所以你现在帮着这个女人污蔑我,你的话可不能作为证据。” 袁鹏飞得意洋洋地看着王芳,哼,跟他作对,她还嫩了点! “你!” 王芳被袁鹏飞的言语气得拍桌子。 但考室其他考生却都开始交头接耳,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一时间,考室里全是嗡嗡声。 他们看这样子,其实都明白更有可能是袁鹏飞陷害李诗意,但是,要是李诗意被踢出局,他们赢得胜算的可能就更高了。 因此,好几个人都纷纷站出来说:“就是,王芳今天和袁鹏飞吵过架,她的证词不可信!” “作弊!作弊!” “把作弊的人赶出去!” ...... 听着考室内嘈杂一片,刘立伟大吼一声 “肃静!” 刚刚喧哗的众人见考官发火,都偃旗息鼓,在位置上又乖乖坐好,生怕考官注意到了自己。 “刘叔!我没撒谎,真的是袁鹏飞丢过来的,我看见了!” 王芳着急地向刘立伟解释道。 刘立伟看着这个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侄女,微微叹了叹气,“孩子,你和袁鹏飞有过节,你的证词不能作为证据了。” 他其实也看出了门道,多半是这俩姑娘和袁鹏飞起了过节,袁鹏飞怀恨在心,想要报复这俩丫头。 但是王芳的后台比他硬,他不敢招惹王芳,便把矛头转向了这位农村来的姑娘。 刘立伟作为一个后勤主任,对于这二位身后的人,他是一个都惹不起。 而李诗意嘛,看起来是个农村姑娘,没什么后台,虽然看她写的一手好字,他觉得这位姑娘有些才气,要是就这样被赶走有些可惜,但是他也不想去趟这摊浑水。 毕竟得罪了副厂长林建国,他难免要被穿小鞋。 只能看这姑娘自己了,要是今天不能自证清白,他也无能为力。 袁鹏飞一脸坏笑地看着李诗意,嘲讽道: “我都说了,乡巴佬就是乡巴佬,想进城就靠着这些歪门邪道,这里可不是你那不讲规矩的乡下,作弊可是行不通的,我劝你啊,趁早回去打猪草还能赚两个公分!” 见对方笃定自己拿她没辙,李诗意一笑,她两步就走到袁鹏飞面前。 “你要干什么?” 袁鹏飞见人突然到自己面前,还以为这农村人会对他撒泼打滚呢,就见李诗意 “啪” 的一下拍到桌子上,然后,抓起袁鹏飞的试卷回到了原位。 “要知道这小抄是谁的,只需要对对字迹不就行了?要是这字迹和谁对的上,谁就是真正作弊的人!” 她一手抓着袁鹏飞的试卷,一手拿起小抄。 袁鹏飞目睹这一幕,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心里暗道大事不好。 他赶紧往前一扑,想要立刻抢回自己的卷子,但为时已晚。 李诗意的动作更快一步,直接将卷子和小抄送到了刘立伟手里,然后她手臂用力,反手一推,袁鹏飞被推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 刘立伟接过两样东西,目光在试卷和小抄上快速扫过。 这上面的字迹如出一辙,这就是铁证,作弊的人是袁鹏飞才对。 他不禁在心底暗暗赞叹:这姑娘,可真是聪慧过人! 旁边的几个考生早已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凑到刘立伟身旁。 看清了上面的字迹后,整个考场瞬间炸开了锅。 “这试卷和小抄分明就是一个人写的啊!” “就是就是。” 众人都看着袁鹏飞,希望他能给出解释。 “这......”袁鹏飞脑门上汗都急出来了,铁证如山,他到底该怎么才能摆脱嫌疑? “这......这一定是这个女人栽赃我!她故意模仿我的笔迹,对,一定是这样,她就是预谋好了要来害我的!” “人的字迹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要仿写,那也要经过长年累月的练习才行,你们俩素不相识,李诗意怎么会知道你的笔迹,她凭空就能写出你的笔迹?分明你才是那个作弊的人,还想栽赃李诗意,我呸!” 王芳立马补充道。 因为都在家属区住着,袁鹏飞天天嘲笑她的肤色,还看不起女人,她看不惯这个他很久了,这回终于看他吃瘪,她怎么能少的了落井下石? “就是,人家都不认识你,就能凭空会写你的笔迹了?” “你看看人家写的字那么好,再看看你写的这,跟狗刨似的,你也好意思说人家模仿你的笔迹?” “原来你才是那个作弊的人!” 众人根本不接受袁鹏飞的这个理由,一时间,指责声如汹涌的潮水般向袁鹏飞涌去。 对于其他考生而言,在这场竞争中,只要能少一个对手,不管是谁被淘汰,都算是好事。 袁鹏飞只觉天旋地转,事情败露的那一刻,他的脸瞬间变得如纸一般苍白,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舅舅早就把答案偷偷告诉了他,可他懒得去记,一心想着走捷径,便精心准备了小抄,满心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蒙混过关。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和李诗意、王芳起冲突。 本想给这个乡巴佬一点颜色瞧瞧,就临时起了恶念,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抓现行,就算舅舅再想帮他,此刻也无力回天了。 最终,这场闹剧以袁鹏飞被取消考试资格落幕。 随着监考老师的一声宣布,大家纷纷收拾东西,陆续退出考场。 第145章 袁鹏飞使坏 “李诗意!李诗意!” 一道清脆的呼喊声,从李诗意的身后传来。 李诗意脚步一顿,步伐就此停下,她缓缓回过头,只见王芳迈着轻快的步伐,满脸笑意地从后面追赶上来。 王芳自来熟地一把挽住李诗意的手臂,她的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兴奋地说道: “你可真聪明!袁鹏飞这下回家肯定得被他舅舅骂个狗血淋头,没了这次机会,他就得下乡插队咯!” 听着王芳的话,李诗意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他应得的。” 此时,袁鹏飞正站在考室门口,他的双眼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死死地盯着前面结伴而行的李诗意二人,那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怨毒,仿佛要将她们生吞活剥。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次彻底没了机会,只能乖乖去下乡了。 一想到下乡插队,他就满心厌恶,那农村到处都是臭烘烘的,干活又辛苦得要命,自己怎么可能受得了? 这一切都怪这个李诗意!都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自己没了资格,她也别想进纺织厂! 袁鹏飞咬着牙,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转身便朝着相反的办公大楼大步走去。 他径直来到副厂长办公室。 此时,林建国正优哉游哉地坐在办公桌前,他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喝着茶,眼睛扫着今天的报纸,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见侄子过来,林建国脸上笑容绽放,那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热情地招呼道:“考完了?这回总能考上吧?” 他心里暗自想着,自己都违规破例把答案给了这笨蛋侄子了,要是再考不上,可真是没救了。 林建国与妻子成婚多年,膝下一直无子。 这份对子女的渴望,使得他将满腔的疼爱都倾注在了侄子袁鹏飞身上,真真是把他当成亲儿子来对待。 可如今,提及这个侄子,林建国是又爱又恨。 早些时候,林建国费尽心思,动用自己的人脉,好不容易把袁鹏飞送进了钢铁厂。 可袁鹏飞学历有限,在钢铁厂也只能从事些卖力气的活儿。 即便如此,林建国也想着,只要他能踏实肯干,日子总会好起来。 可谁能料到,袁鹏飞不仅不安分工作,还三天两头旷工,对自己的工作毫无责任心。 更过分的是,他竟和工友大打出手,最终被钢铁厂劝退。 林建国没办法,只能趁这次机会将他安排进纺织厂。 而且,怕这个草包脑袋侄子考不上,他还特地提前泄露了答案给他,想着这样总能万无一失吧。 听到舅舅的询问,袁鹏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结结巴巴地将刚刚考场里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事情经过,林建国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心里大骂这个侄子太不争气! 不过,在他看来,千怪万怪还是怪这个李诗意! 既然挡了他侄子的路,那就不好意思,她也别想有机会。 林建国当即让袁鹏飞先回去,自己则跑去找刘立伟去了。 来到考室,刘立伟正和其他几名同事正在认真地批阅卷子。 “刘主任,这名考生居然全对! ” 一名改卷子的同事突然惊呼出声,那声音打破了考室原本的安静,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然后,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试卷,围过来都观摩起这份满分试卷来。 见那卷面不但整洁,而且没有一处错处,众人都满意地点点头。 刘立伟看着这熟悉的字体,这不就是那个李诗意的试卷吗? 想到李诗意刚才的表现,临危不乱,再看她的考试成绩,刘立伟心中对李诗意十分满意。 然而,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刘主任。” 林建国站在门口,目光冷冷地示意刘立伟出来。 见林建国出现,刘立伟心中猛地一咯噔,暗叫不好,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李诗意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就是运气不好,居然得罪了林副厂长,刘立伟在心中为李诗意叹息了一下,便出了考室。 “刘主任 ——” 林建国正要说话,就见对面厂长王党生也迎面走来,林建国只好咽下嘴里的话,先向王党生问好。 王党生笑了笑,乐呵呵地问刘立伟:“刘主任,这批考生里是不是有个叫李诗意的?考的怎么样?” 见厂长先提起李诗意,林建国以为他也和自己的目的一样,立马添油加醋地接话道: “报告厂长,这个人可不得了,一张嘴巧言令色,还在考场上制造混乱,我看,这种人就应该取消考试机会,列入黑名单永不录用!” 哪知,王党生听完,本来笑呵呵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去,他严肃地看着刘立伟,不怒自威: “刘主任,林副厂长说的可是真的?” 刘立伟夹在两座大山之间,林建国还威胁地看着他,一时间,汗水不停地从他额头渗出,就像细密的汗珠织成了一张网。 他不愿纺织厂失去这样的好苗子,但是林建国明摆着是不想要李诗意通过考试,一时间,刘立伟不知作何回答。 然而,还没等到他回答,王党生皱着眉,就又说道: “罢了罢了,这人是上头打过招呼的,不管她怎么样,先安排进来吧。” “什么?!” 林建国惊呼出声,他怎么也没想到,王党生居然是来给李诗意走后门的? 刘立伟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悬在他头上的刀不见了,他笑呵呵地回答: “是这样的厂长,这名李诗意同志成绩相当优异,三门考试都是满分,至于考场上嘛,确实是发生了点意外,不过都已经解决了。” “哦?” 王党生一听,本来还以为这李诗意是个关系户,没想到,居然还有点真本事? 王党生一生都奉献给了纺织厂,他把厂子简直视为生命,本来老首长告诉他破格收个人,他虽然答应了下来,却心中还是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充满偏见。 这下一听别人考试成绩优秀,他终于把心放了回去,只要是有用的人,不管走不走关系,他都欢迎来纺织厂这个大家庭。 见林建国一脸苦瓜相,王党生疑惑地问道:“怎么?林副厂长这是怎么了?” 第146章 第一名 林建国哪里敢说自己是为什么不高兴啊,他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啥,只是我那不争气的侄儿居然没考上,我替他惋惜罢了。” “那你确实该惋惜,” 王党生却当了真,“你那侄儿眼高手低,要是不好好教导,怕是以后容易走错路哦。” “是是是,您说的是。” 林建国脸上堆满了看似谦卑的笑容,可那笑容之下,藏着的是无尽的怨怼与不屑。 他在心里暗暗腹诽,不过就比自己高了一级官职,王党生就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居然还对他指手画脚起来。 王不过是仗着那点职权,就肆意地对他评头论足,这让他心里的怒火噌噌直冒。 王党生再牛又怎么样?年过半百就生了个丫头片子,连个种都没留下。 哪怕那女孩再乖巧听话,又有什么用呢? 在林建国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里,女儿始终是要嫁出去的,是别人家的人,就是个 “赔钱货”。 等王党生老了,去世的时候连个在灵前摔盆的人都没有,这人生该是多么凄凉啊。 反观自己的侄子,虽然平日里有些调皮捣蛋,做事也不太靠谱,时常惹出些麻烦事,但在林建国看来,侄子对自己那可是真心实意,掏心掏肺的。 在他心里,侄子就跟自己的亲儿子没什么两样,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值得依靠的人之一。 想到这儿,林建国对王党生的不满又多了几分,他笃定这个王党生一定是嫉妒自己有个能在灵前摔盆,给自己养老送终的侄子,所以才会故意挑刺,对他和侄子的关系说三道四。 “厂长,您不问问芳芳考的怎么样嘛?” 刘立伟见王党生只问李诗意,却绝口不提亲女儿,忍不住询问道。 哪知王党生摆摆手:“她能考的上就考,考不上就去插队下乡吧,我是不会给自己人走后门的。” 林建国见王党生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不走后门,反而为一个外人走后门,忍不住好奇问道: “厂长,这李诗意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请的您给她出面打招呼?” 见两人都看着自己,王党生只留下一句不方便说,便离去了。 看着王党生远去,林建国最终只能灰溜溜的也跟着走了。 阳光洒满了考场外的空地,那金色的光辉就像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李诗意和王芳走出考场,不远处,赵春华正站在一棵大树下,向她们招手。 待两人走近,赵春华笑着迎上去。李诗意热情地给双方做起介绍: “春华姐,这是王芳。王芳,这是赵春华。” 赵春华和王芳相视一笑,礼貌地握手问好,几句寒暄后,三人便一起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等待着招工考试成绩的公布。 这时,袁鹏飞满脸阴狠地来到他们面前站定。 “袁鹏飞,我要是你就赶紧消失,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脸还来我们眼前晃呢。” .王芳看着脸色阴沉的袁鹏飞,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袁鹏飞没有理会王芳,只是狠狠地瞪了李诗意一眼,嘴里嘲讽道:“我没资格参加招考又怎样,某人还不是跟我一样?” 王芳脸色一变,她噌地站起来:“袁鹏飞,你什么意思?” “你猜。” 袁鹏飞不再跟她们纠缠,跑到一边,等着看考官出来宣布名单。 他心里想着,不知道李诗意到时候听到没有她的名字,会不会哭鼻子? 他可得好好欣赏一下她等会儿的狼狈模样。 其实,在他的眼里,就算他不去找舅舅,估计这村姑自己也考不上。 毕竟参加的人这么多,只招五个,这没后台的村姑怎么可能会比其他人分数高? 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去了。 王芳焦急地拉了拉李诗意的袖子: “诗意,完了,这小子肯定是去使坏去了,他出了名的小心眼,你得罪了他,可怎么办啊!” “什么?这小子使阴招?” 赵春华听明白了意思,当即就想去找袁鹏飞算账。 这小子一开始就嘲笑他们是村姑,现在又在背后搞小动作,她非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两人都气嘟嘟的,然而李诗意却一点也不惊慌。 她安抚地拍了拍两人,示意她们别着急。 她相信,明老爷子打的招呼,别说她本来就有真本事了,就算没本事,也没人能动的了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就见刚才的考官刘立伟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顿时一窝蜂地围了上去,叽叽喳喳地开始问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肃静!” 刘立伟被吵得头皮发麻,大吼一声,那声音如同洪钟般响亮,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接下来,我宣布今天考试通过的同志。” 众人屏息静气,竖起耳朵听刘立伟念,生怕错过自己的名字。 “我从第五名念到第一名。” “白河。” “啊啊啊啊!我考上了!” 一名脸上长痘的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子一蹦三尺高,他开心坏了,没想到第一个通过的人就是他。 “郑飞。” “安媛。” “王芳。”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我!我考过了!” 王芳听到自己的名字,激动地挽着李诗意的胳膊,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但这都只有最后一个名额了,她怕李诗意落选,便强忍住内心的激动,不再尖叫。 一旁的袁鹏飞紧紧地盯着李诗意三人,脸上挂着一抹冷笑。 哼哼,他就等着看这村姑落选的表情,然后,他要在这村姑脸上狠狠嘲讽她一番,就凭她,也配跟他斗? 最后一个名额了,众人都无比希望刘立伟的嘴里念出自己的名字。 一时间,气氛甚至比一开始念名字还要紧张。 “李诗意!” 刘立伟嘴里念出最后一个人名,众人都失望的低下了头,但还是有很多人在人群中四处张望,想看看这个第一名是谁。 “什么!这不可能!” 袁鹏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 李诗意居然通过了?还是第一名! 不!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诗意三人,嫉妒的酸水都要从胃里溢出来了。 第1章 前世 深冬,寒风萧瑟。 n镇上的一幢古老自建房里,一个女人的身躯安安静静的躺在简陋的木板上。 叶秋垂手而立,看着女人苍老憔悴的容颜。 只见那女人紧紧地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 她的舌头竟然伸得老长,仿佛要挣脱口腔的束缚一般,看起来格外的诡异和可怖。 然而,尽管这一幕令人毛骨悚然,但叶秋却无法将目光从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移开。 望着母亲如此恐怖的模样,叶秋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一般,疼痛难忍。 一股无尽的悲伤瞬间涌上心头,化作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瞪大了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母亲的面容,想要记住这一刻的痛苦与绝望。 \"妈......\"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努力想要让自己说出更多的话语来。 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只能发出这一声呼唤。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那红肿的眼眶中滚落下来,她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妈!妈啊...” 积压在心底的悲哀在这一刻爆发。 叶秋瘫倒在地,回来的这一路她都不相信母亲是真的去世了。 可真的看到母亲的遗体,叶秋知道,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无法言喻的悲伤从心底涌出。 “有病咱就治啊,为什么不告诉我!呜呜呜呜...” “秋丫头,”隔壁王婶子递来纸巾,“你妈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肝癌晚期了,她看你刚当上大学老师,工作压力也大,就没告诉你。” 王婶子也是边说边哭。 “这叫什么事儿啊,你妈苦了一辈子,这眼看着要享福了,却得了这病,她也是不想拖累你,才自己上吊去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辜负了你妈的期望啊...” 叶秋看着堂屋中间悬挂着的裤腰带,这根腰带那么熟悉,这么多年都挂在母亲的腰间。 而此时,却成了要了母亲性命的利器,无法想象她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自己了结了自己。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不再给自己增加负担,想让她生活的轻松一些,想到这里,叶秋泪如雨下,悲痛欲绝。 轻松生活,四个字多么简单,可对于叶秋母女,却是过去二十多年的奢望。 叶秋她爸是家中幺子,而且是叶奶奶求了好久才求到的“耀祖”。 说起叶家,可是那村里出了名的不被人待见。 因为叶秋他爸叶磊上面还有四个姐姐,据说叶秋她奶在生出叶磊之前还溺死过两个女婴。 叶磊的出生可算是让叶家“儿女双全”,但凡这种人家,重男轻女尤其严重。 叶磊从小就被惯的不像样子,在家中跟小霸王似的,叶秋妈嫁过去之后,叶磊根本就没挣过一分钱,全靠张文玉种田和卖苦力挣钱养家。 就算怀孕了也得照干不误,就这样,老太太还动不动就骂张文玉是个吃白饭的。 经常挑唆叶磊对她拳打脚踢,而张文玉,因为从小寄人篱下的生活,她已经习惯性地逆来顺受,对一切都忍了。 在叶秋出生之前,张文玉其实已经流过两个孩子了,其中一个还是已经成型的男胎。 老太太一见就不乐意了,天天在家指着张文玉的鼻子骂她是个下不出蛋的母鸡。 后来好不容易叶秋出生了,却因为是个女孩子,老太太别说伺候月子了,见生的是个女儿扭头就走,月子都没让叶秋她妈做。 寒冬腊月,张文玉生产完第二天就得在家里干活,喂猪煮饭割猪草啥都是她的事。 她的一双手粗糙且充满冻疮,后来每年冬天都痒的恨不得把手剁掉。 而叶磊母子,天天就坐柴火边烤火,叶磊还没事就往外跑。 男人动不动就往外跑能有什么好事,叶磊就在这时候染上了女票和赌。 他十天半个月的不着家,每每出去赌博,钱输没了就回家拿张文玉撒气,最严重的一次,把她的脊柱都打歪了。 张文玉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才能下床。 因为没钱去医院看,脊柱靠近腰的位置变形严重,脊椎向里面凹进去一个拳头大小,后来每逢阴雨天,伤患处能疼的她在床上打滚。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经常出去女票的叶磊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一身脏病,回来就传染给了张文玉,因为没钱治,两口子都只能咬牙忍着。 叶秋两岁的时候,因为吃饭的时候没拿稳勺子,当时瘙痒难耐的叶磊本就烦躁,见孩子这样,直接一脚将叶秋从堂屋踢到了门外,小小的叶秋当即昏迷不醒。 老太太巴不得这一脚把叶秋踢死好让他们再生个儿子,当然不愿意出钱给叶秋看病。 还是叶秋她妈厚着脸皮跟邻居东一块西一块借了钱,去医院抢救才活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老天有眼还是报应不爽,在叶秋十岁的时候,她爸又一次出去赌博,输光了过年钱,心情烦闷地喝了不少酒,回家的时候已经醉的不成样子。 因为叶秋家住在半山腰,要回家必须经过一段特别狭窄的山路,醉醺醺的叶磊一脚踩空,掉下了山崖,摔死了。 唯一的儿子死了,还没留下“后”,叶老太太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 张文玉叶秋母女从此就过上了相依为命的生活。 旁人都叫张文玉改嫁,可她自己就是在继父手下讨生活的,深知继子继女生活的不易,因此咬牙自己带着女儿讨生活。 靠着一身力气去建筑工地绑钢筋,再苦再累也不叫苦,她硬是把女儿养大了。 叶秋也是个争气的,考上了x大的德语专业,后面勤工俭学,读了研究生,这一毕业就留校了。 眼看这一家子的好日子就在眼前,张文玉却发现自己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一看,肝癌晚期。 因为发现的太晚了,这病医是医不好的,反而日常要靠药物还有化疗续命,样样都是烧钱的东西。 想到女儿刚起步的事业,张文玉不忍心给女儿拖后腿,就狠下心,了结了自己。 叶秋回想起这些年母女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大恸,妈妈苦了半生,为什么好人却不长命? 要是时光能倒流该多好,要是时光能倒流... 叶秋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许是哭的太伤心,竟一口气回不上来,昏死过去。 “呜呜呜呜...” “呜哇哇哇哇哇...” “李诗意你个烂货可别装死!老娘可不是那些瞎眼男人,你这点小伎俩老娘一眼就能看穿!别给我装死,赶紧起来!“ “你个臭不要脸的骚狐狸,还敢勾搭我家那口子,真当我马招娣是吃素的?” “大家快来看看啊,都来看看这个不检点的骚货!”“要我说,这种臭不要脸的女人就得游街!得枪毙!” “好吵...” 叶秋迷迷糊糊的,难道她晕过去的时候摔倒后脑勺了?为啥脑袋这么痛? 还有耳边不停地传来孩童的哭喊和女人的谩骂是怎么回事? 她很生气,这可是妈妈的葬礼,谁这么缺德在葬礼上捣乱? “啪!” 叶秋只觉得脸颊传来剧痛,接着头皮传来一阵拉扯感,头发被别人抓了起来,“你个臭不要脸的女人我让你装!” 叶秋瞬间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正抓着她的头发,喷着唾沫星子。 旁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推搡着中年女人,骨瘦如柴的小手还不停的拍打着,“你放开我妈妈!放开我妈妈!” 我的老天!这什么情况! 第2章 重生 看着这样的场景,叶秋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不是在办葬礼哭晕过去了吗? 为什么睁开眼睛之后,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 难道……难道这是一场梦? 她不敢置信地缓缓转动着头颅,扫视着四周。 然而四周的景象让她的心跳陡然加速,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为什么只是晕倒过去,再醒来连周围的环境都变了? 这里根本不是她所熟悉的简陋的自建房,取而代之的,是连绵起伏、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巍峨大山。 抬头望去,半山腰处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片片宛如镜面般的梯田。 那些梯田层层叠叠,一直延伸至山巅,与蓝天白云相映。 在梯田的周边,还零星散布着一些用泥瓦搭建的房屋,看上去破旧不堪。 而她此刻正身跪坐在青石板铺成的空地上。 周围还有一群好事的村民正围拢过来,如同看戏一般盯着她们几个人。 明明上一刻自己还在灵堂,怎么再睁眼却到了大山里?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叶秋根本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 “马大姐,你消消气。诗意姐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想必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迫不得已才会拿你家里的地瓜……” 然而这看似劝解的话语,实际上却是在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站在叶秋面前的那个女人顿时气得满脸通红,眼中的怒火燃烧得愈发旺盛起来。 叶秋本来就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头发又被抓住。 “我呸你个李诗意,贱人,偷人偷到我家来了,你看老娘今天不给你点厉害瞧瞧!” 说罢,只见她怒目圆睁,手臂猛地一挥,手掌朝着叶秋的脸颊狠狠扇去。 “啪”的一声脆响,叶秋只觉得自己的左脸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火辣辣地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莫名其妙又挨了一巴掌,叶秋本能地想还手,但因为女人的话却惊的呆若木鸡。 什么?李诗意?那……那不是早就过世了的外婆吗? 叶秋心中暗自惊呼道,天哪,这个女人怎么会朝着她喊李诗意? 难不成……她竟然变成了外婆?! 想到这里,叶秋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她急忙环顾四周,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 没错,这里的确有些眼熟。 仔细一看,这里正是他外婆家所在的那个小村子。 而此刻他们所站的地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村子里的那个晒谷场。 因为叶秋平时很少来到这里,记忆中,只有小时候跟着妈妈一起前来给外婆上过两次坟,所以她才没能立刻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 “马婶子你别打我妈妈了!呜呜呜呜。。。” 妈妈? 叶秋心头一震,急忙低头望去,只见地上正坐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他们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两只脏兮兮的小黑手不停地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然而由于手上沾染了太多的污渍,这一擦反而将原本就泪痕交错的小脸涂抹得像两只小花猫。 没错,就是小时候的妈妈和舅舅! 叶秋绝不会认错,尽管眼前小萝卜头年纪尚小,但只需一眼便能瞧出她分明就是妈妈的缩小版本! 再看看旁边那个小男孩,同样也是舅舅的缩小版无疑。 难道说……自己竟然真的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妈妈的童年时代!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个尖锐刻薄的声音传来:“哟,你个小哑巴原来还会说话呢,给我滚开!” 原来是小女孩又跑过来拉扯,而小男孩见姐姐做什么,他也跟着做,也上前去拉住女人的裤脚。 可谁能想到,那女人竟如此狠心,想都不想便飞起一脚,直接将两个小孩狠狠踹开。 两个小孩子本就瘦弱不堪,哪里经得起这种大力的猛踢。 其中小男孩瞬间“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而小女孩则被踢得踉跄后退几步后才勉强站稳脚跟。 眼见此情此景,叶秋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 她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使出全身力气猛地一把推开了那个可恶的女人。 “我跟你拼了!” 居然敢踢她的妈妈,她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又看到了活着的母亲,这个女人居然敢打她! 叶秋一把把女人推的后退了好几个趔趄。 “你再打她试试!” “打她怎么了,你个臭婊子,还护着你这小野种,没男人你活不下去是吧?“ ”别以为我没看见,张朝虎那个臭男人早上鬼鬼祟祟拿了几个地瓜出门,肯定是拿给你了,你个不要脸的骚狐狸,该批斗的...” “啪!”不等她说完,叶秋上去就是一耳光。 “我让你满嘴喷粪!” 接着,她一脚踹倒女人,骑在她身上开始猛扇耳光。 “我让你打我!” 还敢踢我妈! “啊啊啊啊!” 马招娣被叶秋压在地上打的压根没有还手之地,一边躲着巴掌,一边嚎着:“救命啊!没天理了!烂娼妇打人了!” 周围的人见她还手,立马东一句西一句开始劝起来,“我说李诗意,你拿了东西还打人,真的太过分了!” “对啊对啊,你这种作风不良的女人就该让革委会拉去批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指责叶秋的话,晒谷场一时嘈杂起来。 “住手!” 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大队长张大勇带着妇女主任王桂花等人赶过来,见地上两人厮打成一片,大队长赶紧吩咐人拉开了两人。 “李诗意,马招娣,你们在闹什么!一天天的闲的没事去挑粪去,少给我在这闹事!” 马招娣见大队长来了,干脆躺地上不动,恶人先告状,边哭边撒泼。 “大队长,王主任,这李诗意偷汉子你管不管了!她让我男人给她拿粮食,现在还打人,这也太欺负人了,你看给我打的!” 偷汉子? 叶秋恍然大悟,想起妈妈曾经对她说起过家里的往事。 原来,妈妈家一共有兄弟姐妹三人,原本也算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然而,命运却在叶秋母亲两岁多时变得不一样。 外公张启山在部队执行任务时不幸因公殉职,噩耗传来,一家人只觉得天都塌了。 从那以后,外婆不得不独自一人承担起抚养三个孩子的重担。 在那个艰难的年代里,正常家庭要养育三个子女都不容易,更何况外婆一个女子。 更何况,寡妇门前是非多,就连走在路上多和别的男人说一句话,第二天立马就能传出各种流言, 因此,外婆变得格外沉默寡言,连带着孩子们也不爱说话,渐渐的,他们几乎从不主动与村上的其他人交流往来。 而叶秋的妈妈,更是因为性格内向、懦弱自卑,常常被村里人叫做“小哑巴”。 实际上,她并非真的不能言语,而是内心深处的不安使得她几乎不敢开口与人交谈。 但即使这样,都不知为什么,关于外婆的流言非但没有消停,反而愈演愈烈。 人们纷纷传言说外婆行为不检点,四处勾引男人。 终于,有一天在晒谷场上,外婆竟然被人当众逮住,说她偷汉子,对她好一顿打骂,闹得不可开交 面对这样莫须有的污蔑,外婆感到无比的委屈和愤怒,但她向来沉默寡言,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定罪…… 从那以后外婆的名声更是差,因为顶着骚货的名声,经常就有那闲汉半夜来翻她们家院墙。 渐渐的,外婆家的名声就越来越差。 外婆搞不懂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都要来欺负自己,她想来想去,只觉得大家是看着自己没男人,所以才都来欺负自己。 她觉得只要自己再找个“依靠”就好了。 而且只靠她一个女人,根本无法养育三个子女,最终,外婆只好改嫁。 在别人的撮合下,外婆很快再嫁给了一个死了老婆的老鳏夫。 那老鳏夫家有四个孩子,三儿一女。 外婆是又当牛又做马,为了给那老鳏夫的儿子们娶媳妇,一天干的比牛累,吃的比猪差,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 最后终于给继子娶上了媳妇,结果继子生了孩子,还要让外婆带。 因为小孩子整夜吵闹不睡觉,她晚上带孩子,白天还要上工。 许是常年劳累,身体素质太差,她最终活活累死了。 那时母亲和大姨都已经十多岁,感谢当时两姐妹的好相貌,继父打着养大换彩礼的想法,才没有将她们扫地出门,又养了她们两三年。 留在家中的三姐弟,日子过得异常艰难。 他们不仅要默默忍受着继父的白眼,还承担起了家中所有家务。 从清晨的打扫卫生、准备早餐,到夜晚的洗碗洗衣,这一切琐碎而又辛苦的事务全都落在了他们稚嫩的肩膀上。 更让人心疼的是,除了继父的冷眼相待外,继兄继姐对他们也是百般欺凌。 无论是言语上的嘲讽辱骂,还是身体上的推搡殴打,平常的像家常便饭。 可怜的三姐弟只能忍气吞声,无处诉苦。 在饮食方面,他们所吃到的永远是全家人中最差的食物。 至于穿着,则更是寒酸至极。 他们身上的衣物,都是上面哥哥姐姐们穿过且已经破烂不堪的布料拼凑缝制而成,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补丁,甚至补丁打补丁。 就连鞋子这样最基本的东西,三姐弟也从未拥有过。 她记得妈妈讲过,是生产队里有个看不下去的老人给他们一人编了双草鞋,后来又将编草鞋的手艺教给他们,三人才有鞋子穿。 由于长期生活在恶劣的环境下,加上经常光脚行走,导致身体受寒严重。 两个女孩来月事的时候,经常痛经痛的满地打滚。 就这样,三姐弟在苦难中苦苦煎熬,终于盼来了长大成人可以结婚成家的年纪。 可谁曾想,继父竟然将两个姐姐以高价彩礼“卖”给了他人。 从此,姐妹俩从这个火坑又跳入了另一个火坑…… 叶秋她妈就不用说了,嫁了个赌鬼。 大姨张文锦也好不到哪去,她被嫁给邻村的蒲姓人家,那男人虽不像叶秋爸爸一样混账,但也人渣的不分上下。 大姨夫是个妈宝,啥事都听他妈的。 老太太重男轻女严重,因为大姨前两个孩子都是女儿,那家人没少给大姨脸色,甚至月子都没让做就让大姨寒冬腊月的洗衣服做饭。 后面好不容易生出个弟弟,家里却穷的叮当响,眼看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风了。 第3章 重生第一架 那会儿是九几年,刚好打工潮兴起,为了生存,大姨两口子就把孩子放在老家,他们去到外省在工地上做活。 没想到他们到了海市后,因为大姨相貌出色,工地上就有人动起了歪心思。 那人跟大姨夫说,愿意给他两百块钱,让大姨夫把老婆给他睡一晚。 大姨夫又没种又贪财,不但不生气,居然为了钱答应了。 晚上回家,他怕大姨不愿意,就偷偷在水里下了安眠药,没有防备的大姨喝了水便上床沉沉睡去。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事情早结束了,男人也走了,大姨即使察觉下身不太对劲,却只以为是自己丈夫干的,没有作其他怀疑。 反复这样好几次之后,那男人回去大肆宣扬,事情就闹的人尽皆知。 大姨得知后悲愤交加,回家和大姨夫大吵一架。 她想过要报警,可从小寄人篱下的经历让大姨性格懦弱,要是报了警,大姨夫被抓进去,她就没了主心骨,以后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 大姨夫见她态度软了下来,就用孩子做借口,劝她为了三个孩子忍一忍就过去了。 想到家里的三个孩子,张文锦最终忍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两口子终于盼来了过年回家。 经过一路奔波,两人终于抵达了老家。 然而,他们回家后只有老大和老三,老二竟然不见踪影。 两口子问老太太,老二去哪了。 老太太一开始还支支吾吾,试图隐瞒事实。 但在两口子的一再追问下,她终于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老大带着老二一起进山去捡柴火。 没想到,她们在山中遇到了野猪。 当时情况十分危急,老二由于年纪小,跑得慢,一下子就被野猪给盯上。 可怜的老二根本来不及躲闪,当场就被野猪拱死了。 老大幸运一些,她年纪大一点,跑的也快,野猪也忙着攻击老二没顾得上她,她就跑掉了。 可是,在慌乱逃窜的过程中,她一不小心摔倒在地,手臂磕在了石头上,当场骨折。 由于没有及时带她去治疗,结果这条手臂因为延误救治,如今已经彻底坏死。 让人痛心的是,对于老二的离世,老太太居然表现得异常冷漠。 她觉得老二不过是个女孩子,反正迟早都是要嫁人的,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至于老大,虽然少了一只手,但毕竟还是个女孩,只要能生孩子就行,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天大的事儿。 所以,老太太认为完全没有必要把这些事情告诉远在他乡打工的两口子,省得他们知道后还要特意赶回来一趟,既浪费时间又耽误挣钱。 张文锦听完,只觉得天塌了。 自己在外面备受欺辱,就是三个孩子,结果这才一年不到,就一死一伤。 一时间她气急攻心,无法接受这个打击,当场就疯了。 最后在一个深夜,她掉进了河里淹死了。 而叶秋的舅舅张文涛,也过得不好。 长期以来,他缺衣少食,营养不良,导致成年后的身高仅仅只有一米六。 这一缺陷使得他一生都背负着“矮子”这个带有侮辱性的外号,成为他人嘲笑的对象。 由于身为男性,张文涛不能像两个姐姐那样被“卖”出去,但他所遭受的苦难却丝毫未减。 改革开放之后,他便被继父强行送往中原,由继父那边的亲戚带着进了一个黑煤厂劳作。 每月工作所得的收入,他只能领一点生活费,余下部分则直接被亲戚拿走寄给继父一家人。 然而,那黑煤场不仅挣钱少,而且常年累月的地下作业更是令他患上了肺病。 自此以后,由于身患肺病,舅舅张文涛不得不常年与药物为伴。 年近四十都没有条件娶妻生子,自己就靠着一份清洁工的工作勉强度日。 他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袜子破了洞都要补了又补,对叶秋却是十分大方。 不但逢年过节会给她包红包,还会给她买新衣服,平时在路上看到她也会给她买好吃的。 甚至后来读大学的学费,舅舅都给她出了一半。 想到这里,叶秋眼神一暗,原来她竟是穿越到了这个时候。 这一天可谓是母亲姐弟三人悲惨生活的开始,她庆幸她穿到了今天,一切都还来得及阻止。 “大队长!” 叶秋拉起地上的痛的直哭的两个小萝卜头。 “我叶...” 舌头一顿,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她外婆,忙改口道,“天地良心,我李诗意当家的是死的早,但我也是自尊自爱的人,她口口声声说我勾搭了她男人,谁看见了?” 人群鸦雀无声,可大家的目光都充满戏谑。 “要是你没有不检点,那些传言从哪来的?” 人群中,也不知道嗤笑着说了一句,大家听到后都开始哄笑。 她瞟了一眼说话的人,继续说:“你说我勾搭男人,我究竟勾搭了谁?你把他给我叫出来。” 她眼神一凛。 “顺便那些传言里跟我钻草垛钻小树林的,都站出来。” 听她这么说,大家的哄笑声更盛。 有那些不要脸的无赖,就准备向前一步走去。 但她接下来的话让这些人恨不得自己没长过迈出去的这条腿。 “作风不良,乱搞男女关系,这罪名轻则劳改重则枪毙,我无所谓,坐牢就坐牢,至少进了牢里就没人在背后造我黄谣。要是枪毙,那就更好了,作风问题男女都有份,要枪毙大家一起枪毙,黄泉路上拉几个垫背的,我李诗意不亏!” 她这话还真不是凭空威胁人,而是今天必须这个问题说清楚,否则还不如直接都死了算了。 要是今天不掰扯清楚,那么关于他们家的流言就会一直传。 重活一世,她想要给她妈妈一家正常的生活。 想到这里,叶秋的眼神透露着破釜沉舟的狠厉。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退后好几步,那几个打算站出去的赖子更是连连后退,恨不得自己今天没出现过。 开玩笑,谁好好的日子不过,要去改造甚至枪毙啊。 而且,他们清楚,压根就没有谁跟她有过首尾。 众人看李诗意不像是开玩笑的,都开始窃窃私语。 “难道她真是冤枉的?” “对啊,你看她都敢说出去自首这种话了,肯定行得端坐的直啊。” 仔细想想,不尽管关于李诗意的流言四起,但实际上她平日连话都不和男同志说一句,除了上工,下工时间都缩在家里。 哪有空如传闻所言那般四处与人钻草垛呢? 也不知道这些谣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传的。 突然有人坏笑着,不怀好意地高声喊道:“张朝虎,马招娣不是说你和李诗意有一腿吗?不然她今天干嘛跟李诗意干仗?”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今天这场闹剧的男主角——张朝虎。 只见他正瑟缩在人群之中,当听到自己的名字时,那张原本还算正常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 眼见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张朝虎急忙慌慌张张地摆动着双手,结结巴巴、含含糊糊地解释道: “我……我跟她真没啥事儿!你们可千万别乱说!今天早上我是拿地瓜去看望我老娘了。我老娘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可招娣死活不让我接济我老娘,所以我只能趁她不注意悄悄送过去......” 他越说声音越小,只因马招娣一听说是给她婆婆拿东西,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他,恨不能当场将他生吞活剥了。 “我呸!” 一声怒喝响起,马招娣冲了过去,眨眼间,她便已冲到张朝虎身前,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 张朝虎疼得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反抗。 “那死老太婆年轻的时候是怎么对我的你都忘了不成?你居然还敢背着我给她拿东西,老娘早就说过了,除了每年该给的那点养老钱之外,一粒粮食也不许多给那个老不死的!” 马招娣一边揪着张朝虎的耳朵,一边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然而,一旁的叶秋对此却是全然不顾,她才懒得理会这两口子之间的争吵。 只见她扯开嗓子,冲着周围围观的人群大声喊道:“到底有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钻草垛?有的话赶紧麻溜儿地给我站出来,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耽误了时辰可是会影响到我下辈子投个好胎!还有你,马招娣!” 说到这里,叶秋突然话锋一转,矛头直指马招娣,“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对我又是打骂又是污蔑,这笔账咱们可得好好算算!” 听到叶秋的质问,马招娣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手上揪着自家男人耳朵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她有些尴尬地讪讪开口道:“我……我这不也是一时心急嘛,刚才看见我家那口子手里拿着几个地瓜急匆匆地往外走,就下意识地以为他是要拿去给你……” 这时她语气一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扭过头看向人群中的方向,大声骂道,“好你个冯翠兰,就是你跟我说的我男人去找李诗意了,你个挑拨离间的贱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第4章 赔偿 冯翠兰,这个一开始就在人群里煽风点火的女人,眼见着事态没有按照她预想的方向发展,而且矛盾竟然烧到了她自己的身上,不由得着急起来,赶忙想要和这件事划清界限。 只见她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招娣啊,你怎么能怪我呢?我可没有说过你家男人去找诗意,我只是说,看到他手里拿着东西朝着那边走过去了而已……” 说着,她又将目光转向了叶秋,满脸委屈地辩解道:“诗意,你可千万别听招娣胡说八道,咱们可是好朋友呢,我怎么会胡乱编排你呢!” 看着眼前这个惺惺作态的冯翠兰,叶秋不禁在心中猛翻白眼,没想到外婆身边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专爱在别人背后捅刀子的所谓“朋友”!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 叶秋实在看不下去这蹩脚的表演,冷冷地打断了冯翠兰的话。 “既然你们一个个都说跟你们没关系,那么马招娣,你平白无故毁坏我的名声,还对我们一家人拳脚相加,连两个孩子都不放过,这笔账你倒是给我说清楚该怎么算!” 说完,叶秋一把将被吓得愣愣站在一旁的两个孩子紧紧地搂进怀里。 回想起刚才马招娣那凶狠的一脚,直接将两个孩子踹倒在地,导致他们现在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擦伤和淤青,叶秋心疼不已,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 仔细一看,此刻妈妈和舅舅身上分别裹着一件成年人的破衣裳,那衣服上面有密密麻麻的补丁,已经破烂得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然而即便如此,衣服上依旧四处可见大大小小的破洞,就像被老鼠啃咬过一般。 通过这些破洞间的缝隙,李诗意发现,妈妈和舅舅里面竟然连内裤都没有穿,也是,外衣都破成这样,哪里来的布做内裤。 好在如今的天气还算温和,如果换成寒冷的季节,以他们这般穿着,定然会被冻得生病。 目光落在小时候的妈妈身上,只见她怯生生地蜷缩成一团,整个人显得呆滞无神,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看到这一幕,叶秋心中不禁一软,不由自主地上前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 当孩子那小小的、柔软的身躯与自己相拥时,一股温热的感觉瞬间传递过来,这种温暖与上一世自己孤独地躺在冰冷硬板床上的感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秋紧紧地搂着孩子,暗暗在心底发誓:“妈妈,这一世就让我来守护你,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好你。” 而对于一旁同样年幼的舅舅,叶秋也好好打量了个遍。 此时此刻的舅舅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娃娃,年仅一岁多一些,刚刚开始学习走路。 望着眼前这个宛如小乞丐般落魄不堪的舅舅,叶秋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 她缓缓地伸出手,轻柔地将舅舅拉入怀中。 上辈子,舅舅和大姨都是为数不多真心关爱着她的亲戚。 如今看到舅舅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只觉得唏嘘不已。 还好,她来了。 叶秋暗自握紧拳头,在心底默默发誓,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让家人们过上幸福生活。 而那早死的滥赌成性的亲爹以及那个毫无主见的妈宝男大姨夫,不好意思,这辈子绝对不给他们祸害自己妈妈和大姨的机会。 就在这时,马招娣眼见叶秋的态度强硬,她不得不放下姿态,服软道:“哎呀呀,大妹子啊,这真是一场误会,要不这样,姐姐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说完这番话后,马招娣便眼巴巴地盯着叶秋,期待对方能够就此罢休。 然而,叶秋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打发之人? 面对马招娣这一句毫不走心的赔礼道歉的话,叶秋只是冷冷地扯动嘴角,露出一抹嘲讽至极的笑容。 马招娣分明就是觉得他们好欺负,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欺负他们。 不过,她可不是她外婆,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想透关键,叶秋似笑非笑地说: “马招娣,你是不是当我好欺负,一句赔不是就把我们娘仨挨的打揭过去?我告诉你,泥人也有三分血性,你要是不拿出点诚意,小心我等你们哪天睡着了,一把火送你们全家上西天,反正我贱命一条,给你们赔命就是!” 看叶秋凶神恶煞的样子,众人都骇然。 不过也都理解,毕竟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被污蔑成这个样子,想走绝路也是情有可原。 马招娣也被吓一跳。 妇女主任王桂花这时站出来,对马招娣道,“马招娣你就消停点吧,打人是你先动手的,道歉还这么不走心。听我的,去拿十斤小米来给她们娘仨赔不是,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什么!她们配的上十斤小米?!” 马招娣不可置信,当场就要撒泼:“谁让你李诗意名声那么差,怪的了谁?你活该!” 叶秋懒得废话,这人满嘴喷粪,顿时撸了袖子就打算继续教训马招娣。 王桂花忙上前拦着。 “诗意你消消气,消消气。” “够了!” 见又要打起来,大队长终于发话了:“马招娣,你没搞清楚状况就对李诗意动手,甚至连娃娃也不放,你怎么好意思的?” “你看这俩孩子让你推的!这十斤小米你赔得不亏,赶紧去拿!” 看着一旁母子仨人可怜兮兮的搂在一团,任谁看了都得为他们打抱不平,而且此时正是评先进生产队的节骨眼,大队长不希望有任何事影响他们生产队的评分。 这样处理既给了马招娣教训,又给了李诗意赔偿,他觉得没毛病。 大队长虽然不算个多大的官,可是这个年代,可是生产队权力最高的人,开介绍信工分评比什么的都离不开他,所以大家都很服大队长的管教,一般不会有人去得罪大队长。 马招娣本来还不服,可看着大队长冷冷注视她的样子,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火气被压下来,赶紧乖乖的回去拿小米。 马招娣不愿意给十斤小米,叶秋还看不上十斤小米呢。 要是21世纪,老太太自己摔倒还要讹的你赔医药费营养费,更何况自己一家确实是被莫名其妙的欺负了,照叶秋看来,不赔个万把块的这事不算完。 可是时代不同物价不同,今天要让马招娣赔钱,压根不可能。 她环顾一周,大家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身上穿的也都破破烂烂,叶秋心知十斤小米在这个年代已经算很过的去的补偿了。 等马招娣不情不愿的把小米拿来,大队长先拎过去,掂了掂重量,看没有缺斤少两,才递给叶秋。 这个时代的人手就是一杆秤,几斤几两一掂量就知道。 见大队长的行为,叶秋心里暗想,看来这个大队长还算公正。 等叶秋接过小米,大队长不耐烦的冲着人群道:“都散了吧,一天天的净惹事儿,明天还上工呢!”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就都三三两两的退去了。 不一会儿,晒谷场上只剩冯翠兰和叶秋一家没走。 叶秋冯翠兰不但没走,还靠了过来,心中警铃大作,防备道,“有事?” 见叶秋防备的模样,冯翠兰装作一副受伤的样子,“诗意姐你怎么这样,你不会是信了马招娣那个母老虎的话了吧,你听我说,她就是自己没听清楚我的话才会误会你的。“ 冯翠兰矫揉造作的揉了揉眼角,又开口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诗意姐,你知道我身体不太好,所以......能不能把这小米给我拿回去补补身子?” 叶秋听完,差点气笑了,这白莲花是哪里来的脸皮好意思问她要东西呢? “冯翠兰,家里镜子没有,尿还没有吗?没事去撒泡尿看看自己,你敢说村子里这些风言风语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从前是我脑子糊涂,看不清你的真面目,以后,你离我远点,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在背后胡咧咧,今天马招娣的遭遇,就是你将来的下场!” 说罢,她抱起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幼儿版舅舅,将小米提在抱孩子那只手,又拉着幼儿版妈妈,“孩子们,我们回家去。” 留下冯翠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远去的三人的背影消失不见。 冯翠兰站了会儿,眸中情绪晦暗不明。 这李诗意今天也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的疯,以往只要她一说自己不舒服,她可着急了,毕竟在这张家大队,自己是唯一愿意主动跟她说话的人,是她唯一的“朋友”。 但今天不但不听她的话了,听她那意思,还要跟自己决裂? 这李诗意究竟怎么了?平日任人揉圆搓扁的泥人,今天居然敢跟最泼辣的马招娣打起来,关键还打赢了,还得了十斤小米。 这事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不会相信。 想到这里,冯翠兰朝地上恶狠狠“呸”了一口。 她李诗意配的上小米吗? 该死的贱人!就该被她踩进泥里才对。 冯翠兰狠狠一跺脚,扭头回去了。 第5章 过往 冯翠兰在心中对李诗意疯狂咒骂,她把能想到的所有恶毒词汇都一股脑儿地用在了李诗意身上。 只有这样,她那燃烧着怒火的心才能稍稍平息一些。 要说冯翠兰为何如此痛恨李诗意,那就不得不追溯到她们各自嫁人的那段时光。 想当年,两人年龄相差无几,而李诗意在年轻时可是声名远扬,是牛背山公社家喻户晓的一枝花。 相比之下,冯翠兰虽说容貌也算不俗,但与李诗意相较而言,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当两人都步入适婚的年龄,开始相看对象。 冯翠兰率先与张启山见面相亲。 这张启山在当时的张家村里可谓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他十几岁就进了部队,凭借一股子狠劲儿,年纪轻轻便荣升连长,每月能领到28 块钱的津贴。 相较于那些整日土里刨食的庄稼汉们,张启山无疑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存在。 他不仅事业有成,而且相貌堂堂,冯翠兰只看了一眼,便深深地被他吸引住了。 然而,令冯翠兰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张启山压根没看上她。 这张启山没看上她就算了,关键是在几天后,就传来张启山李诗意议亲的消息。 本来还在家里幻想自己能有个军人丈夫的冯翠兰瞬间美梦破碎,张李二人即将结婚的消息一记重锤砸在了冯翠兰的心头。 这也就罢了,可谁能想到后来,冯翠兰的家人因为张大虎家给出的彩礼多,便将她许配给了张大虎。 要说起这张大虎,那可是牛背山公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只因他的身高堪堪不足一米六,且其貌不扬。 村里的人们给他起了一个武大郎的外号。 长得丑就算了,张大虎家中还有一位性格泼辣的老娘,因此,即使张大虎已然年近三十,却依旧未能讨到媳妇。 无奈之下,张大娘只得咬牙狠心,拿出一笔高价彩礼,只为能够给儿子找个媳妇。 而冯翠兰的父母恰恰是那种贪财之人,当他们听说张大虎彩礼给的多后,全然不顾及冯翠兰的意愿,将张家的彩礼收了,逼冯翠兰嫁人。 然而冯翠兰看过了相貌英俊的张启山,又怎么看得上矮小丑陋的张大虎? 可即使她以死相逼,冯父冯母还是将她绑去了张家。 新婚之夜,当冯翠兰亲眼看到张大虎那矮小猥琐的模样后,吓得花容失色,直接昏厥了过去。 后来,李诗意结婚后丈夫疼爱,儿女双全。 而冯翠兰却整天备受老婆婆欺负,张大虎什么都听他娘的,甚至新婚之夜,他娘都和他们睡在一张床上。 他娘什么都要管,甚至两人行房的时间都要她来安排。 夜半三更,听着旁边的两道呼噜声,冯翠兰时常幻想,要是自己嫁的是张启山该多好。 可偏偏张启山瞎了眼,看不上自己,反而看上李诗意那个废物。 冯翠兰因爱生恨,记恨张启山,也顺带恨上了李诗意。 但她惯会伪装,曲意逢迎与李诗意接近,这些年明里暗里占了李诗意不少便宜,大到张启山拿回来的军大衣,小到搪瓷盆,军用水壶,全被冯翠兰骗走了。 然而拿了别人东西,冯翠兰还要在背后造谣,说了不少恶心李诗意的坏话。 后来张启山在部队出事了,冯翠兰幸灾乐祸,觉得终于是老天开眼。 她终于能看上李诗意的笑话了,嫁的好又怎么样,还不是年纪轻轻当了寡妇? 至于村里的流言,当然都是她的功劳。 不过她可不傻,她从来不会说李诗意与哪个男人如何如何,她只会假装无意的说,诗意姐刚去小溪洗衣服了,某某某男人也去洗脚了,他们真巧之类的。 妇人们一天到晚闲的没事,传来传去就传成了李诗意与某某去溪边怎么怎么了。 放下冯翠兰如何愤恨不提,另一边,叶秋正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她有些不太认识回家的路。 她只是小时候跟着妈妈一起回来给外婆上过坟,至于外婆的家在哪,妈妈从来没给她说过。 所以叶秋并不知道她们以前的住处。 还好两个孩子认识路。 虽然有点诧异自己居然变成了外婆,曾经的舅舅和妈妈变成了自己的孩子。 可一想到他们还小,还没有经历上一世的苦难,她就感到开心。 老天有眼,让自己穿越到这个时候,这一世,她一定能带着家人过上好日子。 她暗地里告诉自己,上一世的叶秋已经没了,现在只剩下李诗意,以后她就是李诗意! 两个小孩拉着在前面走着,叶秋在后面跟着,顺便不停地打量这周围。 穷,真的太穷了。 一路走来,全是茅草屋,泥墙瓦房都很少。 条件最好的是木制的大瓦房,叶秋看见大队长进去了,那应该是大队长家。 也不知道她们家是什么样子。 很快叶秋就知道她们家是什么样子了,随着一个弯道走完,三间泥瓦房映入眼帘,不大,却很整洁。 房子外面还有一块青石板的院子。 院子的西南角有一个一米多长的鸡笼子,里面关了两只母鸡,院子前面是一片自留地,种着茄子黄瓜豆角之类的夏季应季菜。 叶秋长舒一口气,原来最初妈妈住的房子还不算太差。 打开院门,房子的构造一眼就能望到底。 中间那间是堂屋,摆了一张桌子四个凳子。 左边是厨房,右边的是卧室。 卧室门推开,靠墙放了一张架子床,床脚有个大柜子,靠近门这边还有一张木板搭的小床,估计是大姨晚上睡的。 两张床的床上用品都破破烂烂像狗窝似的。 她有些不解,照理说,外公是当兵的,多少有些津贴,不至于家徒四壁啊? 军大衣搪瓷盆这些东西怎么都该有才对,怎么会穷的这么离谱? “冯婶婶,拿。” 听到小弟的话,叶秋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竟然把心声说了出来。 小弟说话还说不利索,但是她也听明白了意思。 好你个冯翠兰,居然敢拿他们家的东西,看她不找机会收拾她。 正想着,叶秋就听见“咕噜噜...”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两个小孩都捂着肚子眼巴巴的看着她。 “你们饿啦?” 叶秋摸了摸两个小孩枯黄的头发,心中发酸,虽然现在绝大部分人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可是她们家的孩子看起来更惨。 她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出妈妈满头花发、皱纹横生的模样,记忆中的妈妈的从不敢与人对视,皱眉常年紧皱,一眼看去就是一副苦相。 泪光闪烁间,记忆中那张衰老的脸和此刻孩子又黑又花的小脸逐渐重合。 此时的妈妈还是一副两三岁小孩模样,脸上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黑一块白一块,头顶那稀疏的头发早已打绺,乱糟糟的堆在头顶。 宛如两颗宝石的眼睛躲躲闪闪,充斥着满满的小心翼翼。 当发现叶秋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身上时,孩子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眼神开始四处躲闪,根本不敢与叶秋对视。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衣角,双脚也好像被钉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半分,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片刻僵持后,小孩垂下了脑袋,整个身子都微微蜷缩起来,像极了一只受惊后瑟缩在角落里的鹌鹑。 叶秋心中一痛,原来妈妈的怯懦自卑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形成了。 要是妈妈被宠爱着长大,养成自信刚强的性子,面对那渣爹,肯定早就给他一脚揣了。 “咕噜噜。” “咕噜噜。” 两个小孩肚子同时唱起了歌。 叶秋被这声音拉回了现实,她摸了摸孩子脏脏的小脑袋,尽量忍住眼眶中的湿意。 幸好,上天给了她机会,这回,就让她来当妈妈,她一定要将三姐弟培养的自信勇敢,远离那些烂人垃圾,享受属于自己的美好人生。 “妈妈去做饭去。” 她已经提前习惯上了当妈生活。 走进厨房,叶秋的豪情壮志首先迎来了第一个严峻考验。 第6章 饥饿的肚子,破碎的家 踏入这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厨房时,心中只有一个感受——穷!实在是太穷了! 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左手边那个四四方方的火坑。 此刻,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片灰白的草木灰。 火坑上方横着一个黑黢黢的铁架子,上面架着一只破旧的陶罐,罐子里煨着一些热水。 叶秋转头看向进门的右手角落,只见那里随意摆放着一个破了好几个大洞的尿素袋。 走上前去,轻轻拉开袋子口,发现里面竟然装着半袋子地瓜。 除此之外,整个厨房里就只有一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碗柜了。 柜子里胡乱堆放着几个有着明显缺口的碗和几双长短不一的筷子。 碗柜旁边倒是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粮食缸,但当叶秋打开盖子看时,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缸底,甚至连一粒米的影子都没有。 环顾四周,整个厨房除了这些,便再也找不出其他任何东西了。 别说是肉啊油的了,就连平时常见的调料都看不到。 在最靠近里面的墙边,还有用黄泥堆成的土灶。 土灶上稳稳地架着一口黑乎乎的铁锅,而紧挨着灶旁,则放置着一口由石头凿成的水缸。 水缸虽然外表粗糙,但还挺干净,里面装着半缸水。 看着眼前这仅有的一点家当,叶秋只能安慰自己,还好有这么一口锅,否则自己连做饭的工具都没有。 “妈妈,肚肚饿……” 只见小弟那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着叶秋走来。 他迈着不稳的步伐,好不容易才走到叶秋的脚边,然后紧紧抱住她的大腿。 或许是因为饿得太久了,小弟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 看到这一幕,叶秋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在后世,像小弟这般年纪的孩子们,哪个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呵护? 奶粉要选最好的品牌,辅食更是讲究营养均衡和精致多样。 然而此刻,自己的孩子却连喊饿都显得如此虚弱无力。 叶秋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宝贝们别着急,咱们今天煮小米粥喝。” 话音未落,便瞧见两个小家伙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自从父亲离世以后,这个家庭就陷入了困境,吃饱饭也成为了一种奢望。 如今能吃上一顿小米粥,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佳肴了。 想着这些,两个孩子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流淌出一丝口水,显然对即将到来的饭充满了期待。 叶秋先烧水,这边厨房里刚刚把水烧开,忽然从屋外传来一声清脆而又熟悉的呼喊:“我回来啦!” 叶秋闻声连忙走出屋子查看,原来是小时候的大姨回来了。 不得不承认,这三姐弟确实继承了他们父母优良的外貌基因。 尽管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他们个个都是脑袋大身子小。 然而,那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依然散发着可爱的气息,让人心生怜爱。 当叶秋瞥见小时候的大姨时,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辈子大姨所历经的种种坎坷遭遇,心中一时有些复杂。 就在这时,只见年幼的张文锦缓缓放下了背上那个几乎与她等高的巨大背篓。 原来,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儿,整个下午都跑到山上去挖野菜了。 此刻,她刚放下背篓,便满脸关切地询问道:“妈,我听别人说你今天和马婶打架啦?你没受伤吧?” 叶秋连忙快步上前,从她手中接过那个沉甸甸的背篓,并轻声说道:“文锦啊,别担心,妈没事儿。你这孩子,装这么多干嘛,这背篓这么沉你咋背回来的?可别把你这小身板儿压坏了,快去歇会儿。” 张文锦诧异地看着自己母亲,自己不是每天都会背这样一篓野菜回来加餐吗?不然就靠家里那点地瓜,一家人哪里够吃。 话音刚落,一旁的小弟突然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大姐,粥……吃粥!” 他虽然年龄尚小,还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但从那激动的神情可以看出,小家伙对于即将能喝到香喷喷的小米粥充满了期待。 紧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弟又赶忙用小手急切地指向锅里,同时向大姐告状道:“妈妈打人!” 小弟的提醒让她又想到今天听说妈妈打马婶的事。 在她的记忆里,妈妈向来都是那种即便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敢还嘴的软弱性子。 这样一个一直以来都忍气吞声的人,怎么会突然动手打人呢? 而且打的还是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马婶。 见大姨的小脸蛋满是疑惑和不可置信,叶秋连忙将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她想了想,还是得为自己突然出现的变化找个理由,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自从你们的爸爸离开之后,妈妈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尽量不和其他人产生冲突,咱们家就能不受他人欺负。 可是现在我才明白,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你表现得越软弱,别人就越会变本加厉地欺压你。 所以,从今往后,咱们不能再一味地忍耐别人的气了,该爆发的时候就得爆发出来,否则只会被他们欺负到死!大妹、二妹,你们听懂妈妈说的话了吗?” 叶秋觉得应该趁此机会给两个孩子好好洗个脑,让她们明白做人不能总是唯唯诺诺。 于是,她接着说道:“孩子们啊,记住妈妈的话,遇到不公平的待遇或者有人故意欺负咱们,一定要勇敢地站出来反抗,绝对不能轻易低头认输。就像今天,马招娣冤枉我,说我坏话,我就扇她嘴巴子。欺负我们,他们就必须得付出代价,这些小米就是马招娣欺负我们的赔偿。” 一边说着,叶秋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举起手中那袋沉甸甸的小米,十斤小米,要是光煮粥,再掺点地瓜什么的,怎么也够他们吃个十天半个月了。 站在一旁的大妹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这个与往日有些不同的妈妈。 过去的时候,每当她和二妹一起出门玩耍时,总会碰上村里以小鼻涕为首的讨厌孩子。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老是变着法儿地欺负她们姐妹俩。 每次跑回家向妈妈诉苦后,得到的回应往往都是那句:“忍忍就过去了,谁让你爸死了呢,咱们没人撑腰了,你们千万别去主动招惹别人啊!” 然而,就在今天,太阳似乎真的从西边升起来了。 一向教导她们忍耐的妈妈竟然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鼓励她们要勇敢反抗。 大妹虽然才六岁,但家中的变化让她早熟,很多事情她其实都懂。 回想起曾经遭受过的种种欺凌和委屈,一股酸楚感瞬间涌上心头,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倔强地扭过头去,生怕被别人瞧见自己此刻的模样。 可是,微微颤抖的鼻音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只听见她轻声嘟囔道:“你知道就好……” 没过多久,厨房里便飘出了阵阵浓郁的香气。 叶秋放了一大碗小米,熬得稠稠的,香浓的小米粥味满屋子都是。 三个孩子早就不停地咽口水,甚至叶秋自己也被勾起了馋虫。 三个孩子眼巴巴地盯着那锅冒着热气香气扑鼻的小米粥,喉咙里早就像有只小手在挠一样,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就连叶秋自己,闻到那股米粥香味,肚子也开始咕咕直叫,馋虫瞬间被勾了出来。 21 世纪根本不缺这点小米粥,但问题在于,她此时的身体长期没吃饱过,本能反应促使她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大量唾液来。 “开饭啦!” 她给每人盛了满满一大碗浓稠的小米粥,端到每个孩子面前。 二妹和小弟看到面前那黄澄澄、香喷喷的米粥,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们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就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 然而,刚刚出锅的小米粥实在太烫了,滚烫的温度让他们俩一边喝一边被烫得哇哇乱叫。 大妹也很想吃小米粥,但是太烫了,她不停地用筷子搅动散温。 望着那碗浓稠的小米粥,她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小声问道:“妈,我们这样吃,用不了多久家里的粮食就会吃光的,到时候咱们会不会饿死啊?” 叶秋听了大妹的话,心中不禁一酸,她不过才六岁罢了,正是孩子无忧无虑的年纪,居然就要担心生存问题。 她轻轻摸了摸大妹的头,安慰道:“别担心,先好好吃上这一顿饱饭。今天二妹和小弟都受了伤,需要补充营养。 大妹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你们饿肚子的!” 虽然嘴上说的响亮,但其实对于今后该如何养家糊口,叶秋此时心里也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不过看着孩子们那一张张小脸,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到出路,绝不能让他们忍饥挨饿。 她就不信了,难道活人还会被尿给憋死不成? 要知道,她可是来自未来、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她相信无论如何,她都能够养活这三个孩子。 一顿小米粥吃的大家都很开心,肚子久违的充实感让孩子们忘记了白天的不快,三个孩子在院子里追逐打闹。 不一会儿,夜幕已然降临,四周一片漆黑。 这片山区还没通电,家家户户只能依靠煤油灯来照明。 为了节省煤油,叶秋手脚麻利地刷洗好了碗筷,紧接着又烧好一锅热水,并带着家中的三个孩子洗漱,随后便一同爬上床准备就寝歇息了。 深夜,万籁俱寂。 三个孩子早已沉浸梦乡,屋子里仅仅只剩下孩子们轻浅而细微的呼吸声。 叶秋静静地躺在床上,毫无半点睡意。 床上所铺的被子实在是太过单薄,还因为长时间未曾清洗,变得硬邦邦的,根本不贴身。 要是天气冷了,这样的被子恐怕是一点保暖效果都没有。 真不知道以前冬天她们一家人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 房间里的日历显示着如今是1975年。 这个年代是集体经济时代,每个人都要靠劳动才能换取公分,因为外婆一个人养三个孩子,挣的公分根本不够一家人吃的,所以为了节约粮食,她们家才每顿饭一人只吃一个地瓜。 不过,外公是军人,还是烈士,怎么也应该有抚恤金和补贴才对啊? 而且,外公还在世的时候,每个月还有津贴,外婆又不是大手大脚花钱的人,怎么会一点都存不下? 可这个家这么穷,一看就不像有钱的样子。 她忍不住起身翻箱倒柜,连每件衣服的兜里都没放过,将家里翻了个遍,还是一分钱都没看到。 外公1974年底去世的,如今都1975下半年了,抚恤金早就该下来了。 叶秋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她哪里知道,张启山的津贴,每个月都被他老娘徐兰花要走一半“养老钱”,剩下一半,两口子省吃俭用存了好久,才盖了如今这三间房子。 再加上冯翠兰常来家里打秋风,家里但凡有点好东西,都被她拿走了。 所以,这个家才看起来这么穷困潦倒。 叶秋冥思苦想,恍然想起母亲以前说过,外公的父母都还在世,不过他们对外公一点也不好,十来岁就将外公撵出家门,只有外公寄钱回来他们才会上一次门,外公死后,两家就彻底断了往来。 一个念头浮现在脑海,该不会——抚恤金是被他们拿走了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叶秋——不,既然穿越过来,她就不再是叶秋,从今天起,她就是李诗意,从前的李诗意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李诗意,一定要带着家人好好生活。 夜已经很深了,她决定早点休息,明天再琢磨怎么养活三个孩子。 可是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毫无睡意。 随着翻滚,床单下铺的稻草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一些碎渣掉进了她的脖子里,痒的让她忍不住一直挠。 她站起来拍了拍稻草渣,借着窗外透过的月光看了看这简陋的家,叹气,这日子可咋过啊。 心想,要是在自己公寓就好了。 她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周围的景象立马变了,李诗意定睛一看,这不是她学校给她分的教师公寓吗? 她们学校的教师公寓条件挺好的,一室一厅一卫,大概四十平的样子。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她平时很节约,基本都是自己在家做饭吃,厨房里囤了很多米面油,鸡蛋,土豆,山药,储物柜里还有冰糖,白糖,奶粉,挂面,粉条等各种干货。 因为经常痛经,还有好几包准备的红糖,另外还有一些速食泡面,工作忙,有时候来不及买菜,她一般一周会进行一次大采购,因此冰箱里冻了猪肉牛肉鸡肉各种肉类,保鲜层还有蔬菜,牛奶,酸奶。 而且她回老家的前一天才去了超市大采购,现在家里可谓蔬菜粮油全都有,甚至前几年传染病毒之后,家里还常备了一些基础的药物,头疼脑热小毛病的药都有。 看着熟悉的公寓,她乐的笑开了花。 这下好了,至少在想出养家糊口的办法之前,她们一家四口不会饿死了。 再走进厕所,她一扭头,直接被镜子里吓一跳,妈呀,镜子里这个又老又憔悴的女人是谁! 第7章 与徐兰花的第一次交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她身着一件打满补丁的藏青色土布衣服,头发毛躁,脸色憔悴。 天呐,算起来,这时候外婆这具身体也才28啊,在后世,28许多都还是少女模样,而外婆别说二十八了,就说她三十八都有人信。 她不敢置信地靠近镜子,仔细地打量着这张脸。 细看之下,虽然这张脸又黑又瘦,皮肤还有些干纹,但要是只看五官,这张脸还是很标致的。 而让她显老的元凶,除了黑和干纹,就是眉宇间因为常年皱眉而挤出的淡淡的川字纹路。 要是把这些都改善了,那外婆其实还是个大美女呢! 此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脸。 本来的脸有些苦相,因为换了个芯子,眼睛不再躲闪,而是炯炯有神,整个人都有一股蓬勃向上的朝气。 想到自己重生之前也才26岁,年纪与此时的外婆其实差不多,但论外貌却像是两代人一样,她心中一震,这可不行! 她不允许这张好看的脸就这么早早枯萎了! 幸好公寓里有护肤品,她得好好保养保养,皮肤黑她就防晒美白,有细纹她就多保湿,眉间纹更好办,她又不天天皱眉,配合护肤,很快就会淡的。 她要改变容貌可不单纯只为她自己,也是为了孩子们。 毕竟,一个外表看起来年轻美丽的妈妈,也能增强孩子的自信心。 在她读书的时候,班上同学的漂亮妈妈来看她的时候,年轻貌美的模样让一众同学艳羡不已,都想要自己有这样的妈妈。 更何况,言传身教,自己树立一个榜样,孩子们会有样学样,把自己拾掇漂亮,自己好看了,那不就更自信了么。 借着空间的水洗了把脸,抹上以前买的保湿护肤品。 看着空间里满满的物资,李诗意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期望。 心里默念一声出去,她就回到了破旧的老房子。 三个孩子睡得很香,压根不知道她离开过。 李诗意这才躺下,想到空间里的东西,心里的压力瞬间减轻了很多,很快便沉沉睡去。 咯咯咯—— 随着鸡叫,一家四口陆续起床,今天早饭还是喝的小米粥,粥里还掺了些地瓜,煮出来自带一股地瓜本身的甜甜味道。 再从咸菜坛子捞出一盘小咸菜,看着寒酸的早餐,李诗意有些苦恼。 虽然空间里有好东西,但却不知道怎么拿出来,毕竟她总不能突然拿出这个家里没有的东西吧? 除了拿了点小米和地瓜,把用过的缺口又补齐,她实在不知道还能拿什么出来。 不过,虽然她觉得简陋,但就这样的地瓜小米粥,都让三个孩子吃的十分香甜。 看着孩子们吃的开心,李诗意也食欲大涨,很快,一家人便吃完早饭。 “大妹,我上工去了,你在家看着弟弟妹妹一点。” 说罢,她就急匆匆跟着人群上工去了。 李诗意也不想上工,毕竟顶着烈日干农活有多苦谁都知道,可是在没有新的出路之前,她不得不去。 而且她刚来,得跟着大部队走,否则她连上工的位置在哪都找不到。 来到地里,大队长照旧先发表了一段鼓励劳动的宣言,就宣布开干。 女人今天的活是给玉米除草,男人则跟着大队长去坡上的地翻地去了。 这会儿估计早上七点多,太阳却已经出来了。 因为昨天的“发疯”,连大队最强悍妇马招娣都在她手下讨不着好,大家才惊觉原来一直以来透明人一样的李诗意居然战斗力爆表,一时间,李诗意也成了大队最不能惹的人物之一。 几乎所有的妇女都离李诗意远远的,生怕今天李诗意又发疯,毕竟自己平时可没少说李诗意坏话,谁知道今天会不会找她们算账? 因此,只有少数几个愿意挨着李诗意做活,其中就有妇女主任王桂花,也就是大队长的老婆。 烈日高悬天空,仿佛要将大地烤焦,炽热的阳光洒落在田间。 李诗意正手持锄头,一下又一下地奋力挥舞着。 才没过多久,她便感到双臂逐渐变得酸软无力,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为了避免被晒黑晒伤,她特意戴上了一顶竹编的帽子。 然而,尽管有这顶帽子遮挡,她的头顶依然闷热无比,豆大的汗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下来,浸湿了她的额头和脸颊。 天气炎热也就罢了,可这种机械性的劳作更是令她倍感疲惫不堪。 长时间弯腰锄地,使得她的腰部也开始发酸发胀,疼痛难忍。 那些玉米叶子还时不时地钻到她的脖子里,弄得她的脖子瘙痒难耐。 偶尔这些锋利的玉米叶还会在她的脸上划出细小的伤口,一阵刺痛袭来,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此时的她,可谓是又累、又痒、又热,心中早已骂骂咧咧起来。 原本她一直觉得自己算得上能吃苦的人了,可直到此刻亲身体验过干农活后,方才明白,与老一辈相比,自己所经历的苦根本不值一提。 仅仅只是干了这么一天,她内心就已萌生了退意。 可是一想到外婆和妈妈竟然就这样辛勤劳作了一辈子,她不禁咬紧牙关,强忍着各种不适,继续坚持下去。 毕竟这个时代都崇尚的是艰苦奋斗,她初来乍到,可不想被别人认为态度不端正,消极怠工。 冯翠兰眼见着平日里总是喜欢挨在自己身边一起做干活的李诗意,今天却一反常态地离她远远的,心中不禁有些恼怒。 于是,她接连向李诗意使了好几次眼色,示意李诗意赶紧到自己这边来。 然而,任她把眼睛眨得几乎快要抽筋,李诗意却像完全没有看到似的,依旧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 这可把冯翠兰气得够呛,心里早已经将李诗意从头到脚狠狠地咒骂了一遍。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李诗意,居然敢这般无视她,真是给脸不要脸!哼,敢得罪她,等会儿有你好看的。 眼珠滴溜溜一转,冯翠兰心生一计。 只见她突然提高音量,装出一副十分好奇的样子大声问道:“诗意姐,昨天的小米是做成粥了吗?好吃吗?” 说完,还故意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李诗意,期待着她有所回应。 李诗意只是淡淡地翻了个白眼,压根儿就不想搭理冯翠兰。 这下冯翠兰更是火冒三丈,但表面上还是强忍着怒气,迅速扭过头去,对着不远处人群中的一个中年妇女笑着喊道:“兰花婶子,诗意姐这么孝顺,昨晚肯定给您送了小米粥吧?” 被称为兰花婶子的人正是李诗意的婆婆徐兰花。 说来也巧,徐兰花前几日去了城里,听说是探望闺女和刚出生的外孙去了。 正因如此,她对村子里昨天所发生的事情。 此刻,听到冯翠兰这么一说,徐兰花的眉头瞬间高高挑起,嘴巴一张,便是一连毫不留情的责骂声。 “好你个李诗意,有小米粥这种好东西自己偷吃不拿来孝敬公公婆婆,你个丧门星,克死了我儿子,你是怎么好意思吃的下去小米粥的!” 她一边骂,还一边往李诗意这边走,看那架势是要动手,冯翠兰见挑拨起了作用,赶紧暗笑着跑到一边,准备看热闹。 李诗意看到这情形,冷哼一声,这冯翠兰还真是阴魂不散,吃饱了撑的又来煽风点火。 抬头看去,她所谓的婆婆居然撸起袖子就要过来抽她。 这年头大家都瘦骨嶙峋,但她这婆婆倒是满脸横肉,颧骨高耸,一副刻薄模样,活像后世一款游戏里愤怒的倭瓜。 徐兰花上来就想动手,从那熟练的架势就看得出来,这具身体以前肯定也没少被这婆婆欺负。 不过曾经的李诗意已经死了,现在芯子可是换了个人了,想欺负她,没门儿! 她停下手里的活,把锄头立在地里。 双手支在锄头上,朝徐兰花阴阳怪气道:“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什么叫克死你儿子?“ “这可是新时代了,您这话可说的不妥,这是搞迷信啊,不行,你这思想很危险,我看应该去革委会接受一下社会主义思想改造。” 徐兰花闻言,气得满脸通红,瞪大双眼,额头上青筋暴起。 她扬起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李诗意狠狠地扇去。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李诗意眼疾手快地举起手中的锄头把手,稳稳地挡住了徐兰花挥来的手掌。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徐兰花的手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坚硬的锄头上。 徐兰花的手仿佛是鸡蛋碰石头般,瞬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众人见状,不由得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地发出“嘶”的声音。 光是看着这一幕,大家便觉得痛,更何况是亲身经历的徐兰花呢? 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袭来,迅速传遍徐兰花的全身。 她痛苦地弯下腰,紧紧抱住自己受伤的手臂,嘴里不停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而李诗意则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徐兰花的惨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我提醒你,现在可不兴旧社会那一套,老婆婆磋磨儿媳,现在人人平等,您动我一下试试呢?“ “还跟我耍老婆婆的威风,我看你是想搞封建复辟,不行,我得去问问革委会的同志,这又是搞迷信又是搞封建的,有没有人能管管了。” “你.你你你..”徐兰花被李诗意一通帽子扣下来,舌头像是打了结,不知如何反驳。 手上钻心的疼,可她却不敢再骂,因为看李诗意说要去革委会的架势,不像是开玩笑的。 第8章 抚恤金 也不怪她被吓到了,实在是这几年的社会现状就是如此。 要是被革委会带走,再被判个搞迷信搞封建,那轻则被游街重则下放到农场改造。 她都这把年纪了,去了农场能活几年。 “诗意你消消气,这徐兰花一张嘴老喜欢瞎胡咧咧,你跟她较什么真,婶子批评她啊。“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革委会,那是好人能去的地儿吗?” 王桂花见李诗意一脸严肃不像装的,便开口劝她。 开玩笑,要是去革委会举报她们生产队有搞封建迷信的,那今年的先进生产队还要不要评选了。 一旁看戏的冯翠兰见李诗意没有像想象中被徐兰花狠狠教训一顿,反而徐兰花被李诗意呛的回不了嘴,顿时不乐意了。 心里暗骂一句没用的老东西,白长一把年纪了。 居然会被李诗意唬住,这事往小了说就是老婆婆口头教训教训儿媳罢了,这死老太婆怂什么。 想了想,冯翠兰开口了。 “诗意姐,有句话不知道讲不当讲,不过是婆婆口头教训了两句儿媳妇罢了,怎么还扯上封建迷信了呢。而且你得了东西不孝敬孝敬老人,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吧。” 见有人帮自己说话,徐兰花仿佛找到主心骨。 “就是,我不过是说你两句罢了,怎么就磋磨你了,就算三儿还在世,也得给我养老啊,你得了好东西不给我送,连说都说不得了,不孝的东西,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不知当讲不当讲那你就别讲,你是瞎了还是没长眼睛,没看到那大耳瓜子都呼过来了?” 李诗意眼神都不想给冯翠兰一个,她看向王桂花。 “桂花婶儿,这冯翠兰不会是个反动派吧,哪里有争吵哪里就有她,动不动就挑事,破坏群众团结。“ “本来大家都好好地在劳动,她非要说些跟劳动无关的话,害得我和我婆婆掐起来。“ “本来刚刚在婶子得劝解下,我都不想去革委会了,你看她又出来煽风点火,依我看,她说不定就是反动派,专门来离间我们人民群众的,大家说是不是?” “你——” 冯翠兰被怼的脸色一变,抬起一只手指着李诗意不敢置信。 从来都是被她说的不敢还嘴的李诗意,什么时候也有这么利索的嘴皮子了? 但到底不敢再继续惹事,要是再说,指不定真被举报说是反动派了,她可不想跟革委会扯上关系。 于是她面上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嘴里嘟囔着:“我也只是为兰花婶子打抱不平罢了...” 说完,就悻悻缩回了人群中间。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王桂花没好气地呵斥冯翠兰,以前觉得大虎家的很懂事,这两天怎么这么不靠谱。 昨天晒谷场的事有她,今天她又来挑事,看来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从前都说李诗意作风不良,可今天看来,李诗意说话有理有据,逻辑清楚,压根不像是传言中的那样。 反观冯翠兰,平时人人夸赞,这两天却这么不像话。 李诗意又朝徐兰花开炮。 “娘,还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我男人死了快一年了,部队上给的抚恤金我是一分钱没看到,照理说,这么久了,抚恤金早就该下来了吧?您是不是自己去领了?” 一听到李诗意提到抚恤金,原本还紧紧抱着手臂,嘴里不停哼哼唧唧喊着疼的徐兰花,就像是被突然按下了静音键。 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她的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紧绷起来,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不过片刻过后她就反应过来,只见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冲着李诗意大声叫嚷。 “什么抚恤金?我压根儿就从来没听说过!你别在这里胡咧咧啊!” 一边说着,她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心虚和慌张。 李诗意一眼就能看出她这是在虚张声势,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底气。 奇怪了,这李诗意怎么知道三儿还有一笔抚恤金? 这笔抚恤金上个月她也是前两天领到,一共两千块。 在这个时代一个月35块都算是不得了的高收入了,更何况2000块。 她前几天进城,一是去看女儿和外孙,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去领这笔抚恤金。 “哼哼。” 李诗意似笑非笑,嘴里哼了两声,看老太太那心虚样,就知道她赌对了。 她也不过是随口一诈,毕竟家里一毛钱都没有,穷的就剩半袋子地瓜了,要是有抚恤金,怎么也不至于穷的连个好的碗都没。 “有没有抚恤金,我去县里问问就知道了,要是让我知道你领了我们的救命钱...”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未尽之意是个人就听得出来,她不会善罢甘休。 老太太还是咬死没有抚恤金这回事,毕竟这里去县城,不坐车可去不了,李诗意穷的叮当响,她能坐的起车吗? “吵吵什么吵吵什么!” 这时大队长带着男人们走了过来,“不干活都围在一起干什么?有闲话下工了再说不行吗?” “大队长,”李诗意道赶紧接话:“明天我想请假一天,我要去县里问张启山抚恤金的事。” 徐兰花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大队长就说:“问什么问,半个月前财税局不是叫去领钱了吗?你婆婆说回来跟你说,怎么,她没跟你说吗?” 闻言,李诗意似笑非笑地盯着徐兰花。 徐兰花在大家的注视下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的不说话。 李诗意深知此时不是说话的场合。 想了想,说:“大队长,这会儿是上工时间,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我感到抱歉,还是先上工吧,这点私事咱们改天再说,不要占用了集体劳动的时间。” 大队长看徐兰花那做贼心虚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深知她平日的品性,这钱百分百被她私拿了。 不过这李诗意倒是个有觉悟的,不耽搁劳动时间,心中对她好感增加了一点。 “行了!都散了散了,好好上工,再惹事生非就扣工分了!” 众人一听说扣工分,立马都回到自己的区域认真干起了活,毕竟工分关系口粮,谁也不想少吃两口。 顿时不敢再八卦,都纷纷拿起锄头继续做事。 徐兰花见占不到好,便恶狠狠瞪了李诗意一眼。 “呸!” 一口唾沫吐地上,扭头回去继续干活去了。 一旁的冯翠兰见事情并没有按自己想的发展,李诗意不仅没有被徐兰花收拾,反而大队长和王桂花对李诗意态度有所改观。 心中气了个半死,见李诗意冷冷地看着她,她赶紧收起扭曲的表情,尴尬地说,“那啥,诗意姐我先过去上工了!” 李诗意跟看小丑一样,看着冯翠兰灰溜溜地走了。 这冯翠兰可真是阴魂不散,也不知道两人什么仇什么怨,冯翠兰一直针对她。 这原主也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会觉得这种人是她的朋友。 不过不管以前的事如何,可如今要再来欺负她,她一定好好“奉陪”。 辛苦劳作了一天,太阳要下山的时候,终于盼来了那句“下工了!” 大家都停下来,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回走。 这个时候可是没有午饭吃的,基本只有特别富裕的人家中午才会有人送吃食来地里。 凭李诗意她们的情况,早上吃一餐,就要下工了才能吃饭了,经过繁重的体力劳动,她早就又累又饿,也不知道三个孩儿在家里是怎么过的。 归还了锄头,这个时候农具都是集体的,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家里走去。 等她走回去,暮光里,远远望去家里的方向有炊烟升起,回到家,两个小的站在院里眼巴巴地望着她的方向,看到她回来,小弟都高兴地喊“妈妈!” 然后朝她冲过来。 第9章 吃鸡蛋 李诗意眼含笑意,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小弟那瘦弱的身躯。 二妹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充满渴望地望着妈妈怀中的小弟,内心十分期待能像弟弟一样得到妈妈温暖的拥抱。 然而,生性腼腆的她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开口表达自己的愿望,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紧张地搓弄着手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之情。 李诗意见此情景,心中不禁一软。 她温柔地伸出手,将二妹也拉入怀中,然后低下头,分别在两个孩子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她轻声问道:“二妹和小弟今天在家里有没有乖乖听大姐的话呀?” 听到妈妈的询问,小弟兴奋地点了点头,他那颗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过大的脑袋晃来晃去,看起来格外可爱。 相比之下,二妹依旧沉默不语,但在妈妈慈爱的目光注视下,她还是乖巧地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有听话。 李诗意注意到孩子们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模样,心疼不已。 她暗自思忖,一定要尽快找到合适的时机,从空间里取出的食物和营养品,好好地给这几个孩子补补身子。 想到这里,李诗意更加坚定了要改善孩子们生活条件的决心。 进厨房一看,原来六岁的大姐已经在做饭了,今天的饭连昨天的小米粥都比不上了,锅里煮的是四个地瓜。 可是就吃个地瓜真的不够填饱肚子啊。 “今天我们蒸个鸡蛋吃!” 李诗意一思忖,决定今晚加餐。 这家里也是养了鸡的,不过就两只,毕竟私人不允许多养。 平时几个孩子去地里抓虫子在喂,两只鸡被喂的羽毛油光锃亮,精神抖擞。 对于她们这种家庭,鸡蛋可是拿来换取其他生活物资的重要东西。 这个时代可没有买卖一说,都是“换”,以前李诗意可舍不得拿鸡蛋出来吃,可谁叫她来了呢。 放下二妹和小弟,李诗意打开厨房的柜子,柜子右下角的抽屉堆了十来个鸡蛋。 估计存了有一个礼拜了,李诗意拿出三个鸡蛋,本来想蒸鸡蛋吃的,可她才想起家里居然连油盐都没有,只得丢进锅里煮着吃了。 本来听李诗意说吃鸡蛋,大妹以为她只拿出一个就好了,没想到李诗意一口气拿出三个。 她惊讶道,“怎么拿这么多?妈你不是说再存点拿去供销社换钱吗?家里的盐都吃完了,再不换钱盐都买不起,拿这么多吃了还怎么换钱啊...” 她心痛的嘟囔,好似吃几个鸡蛋让她肉痛无比。 听着大妹的念叨,李诗意觉得好笑又心酸,好笑的是才六岁的人儿跟个大人一样念念叨叨,心酸的是就连吃几个鸡蛋这个家都吃不起。 没关系,李诗意暗暗打气,她的空间里那么多好东西,一定可以给这几个小家伙养的白白壮壮。 等鸡蛋煮好,李诗意给三个娃一人分了一个。 小弟才不到两岁,又好久没吃过这种东西了,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完了。 大妹和二妹拿着鸡蛋,见李诗意没吃,就把手上的鸡蛋往李诗意面前递。 “妈妈你吃!” 虽然她也很馋,可是妈妈也很辛苦,也很需要营养。 李诗意见两个女孩把鸡蛋分给自己吃,心中五味杂陈。 要是在她那个时候,这么大的孩子就是家里的小霸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家中的好东西全是先紧着孩子来。 而大妹和二妹明明自己也很馋鸡蛋,但她们都忍住了心里的欲望,就这么小的一个蛋也要分给她吃。 怪不得都说女儿是妈妈贴心小棉袄。 她心里一暖,假装咬了一点,又推回给大妹,“妈妈吃过了,你吃吧。” 两个孩子这才拿起鸡蛋就香喷喷的吃了,她们没有狼吞虎咽,而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这个鸡蛋,仿佛在吃什么珍馐美味一样,慢慢品尝。 等吃完晚饭,几人洗洗就上床休息了,劳作了一天的李诗意疲惫不堪,压根没经历像昨晚一样嫌弃床太简陋,几乎是沾床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随着鸡叫,李诗意麻溜的起床,昨晚就吃了个煮地瓜,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 还剩了许多小米,她要起来熬一锅小米粥吃,不然老是吃地瓜身体也根本受不了。 点燃柴火,洗好小米下锅。 李诗意一边发呆一边想,待会上工得问问啥时候可以休息,毕竟自己空间里有那么多好东西,得去转转有没有自由市场好换点东西。 说是自由市场,其实就是“黑市”。 这个时代可不像以后,私下交易可是不被允许的。 但还是架不住人民有需求,黑市就应运而生。 但是去黑市还是有风险的,一旦被举报,就是投机倒把,可是要坐牢的。 不过清水镇太小了,估计得去县里才会有黑市。 县城是必须要去一趟的,毕竟事关抚恤金,怎么也得跑一趟,昨天从徐兰花的反应她知道肯定有抚恤金这么一回事。 当时并没有趁热打铁去跟徐兰花要钱,打蛇还得打七寸呢,无凭无据,她去了也要不到。 得去县里问问,拿到徐兰花已经拿了钱的证据,才能要来这笔钱。 煮好粥,自己吃了一碗,李诗意见大妹起来了,赶紧给她盛了碗粥。 边递给她边说,“妈妈要去上工了,你在家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大妹一看又是吃的浓浓的小米粥,表情一瞬间有点纠结,又喜又愁。 喜的是又可以吃好吃的了,愁的是怕吃完上顿没下顿。 不过到底小孩心性,很快就只顾着吃了。 来到地里,今天的活依旧是给玉米锄草,还要给昨天翻完的地今天都种上棉花种子。 照例又是大队长先讲话鼓励大家,话都和昨天的没什么区别。 可最后大队长又说:“今天的活干完,大家就可以回去好好休息十来天,过段时间秋收都给我打起劲儿来、” 农闲时间大家都是可以休息的,不过一般人家也舍不得休息,都会去打猪草交给大队换取工分。 毕竟这年头能吃饱都困难,能多赚个工分是一个工分。 炎热的夏季已经只剩尾巴了,田里的稻谷已经开始泛黄,再过半个月就能收割了。 秋收可是个体力活,所以一般都会给社员们放几天假休息休息,到时候好全力抢收。 李诗意一听可以休息,这不就有机会可以去镇上看看了吗? 你要问为什么不直接去县里? 不是她不想去县里,从张家村到清水镇要走四十多分钟到一个小时,从镇上去清江县坐车还要坐一个小时,走路的话更久。 她只能先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拿鸡蛋换点路费,再找时间去县城。 要不然走着去县里,一个小时的车程她起码得走四个小时,来回就得八小时,这还没算上在县里耽搁的时间呢。 照例一天的劳作完,李诗意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今天的晚饭依旧是大妹做的煮地瓜。 李诗意面无表情的吃完,这地瓜吃久了会烧心,而且就一个地瓜吃完好像没吃似的,更饿了。 决定了,明天她一定去镇上换点钱,顺便看能不能买点吃食给孩子们好好补补。 就算搞不到钱,她也可以回来的路上偷偷拿点空间里的食物出来,装作是镇上买的。 从明天开始,全家必须安排上饱饭! 第二天李诗意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她就开始做早饭,依旧是小米粥。 她抓了两大把小米,又削了两个地瓜进去,把粥熬的稠稠的,熬了一大锅。 不管是小米还是地瓜都是纯天然食品,没有一点科技,甚至连农药都没有。 地瓜小米粥煮好,整个厨房都有一股属于地瓜小米粥的香甜气息。 今天的粥特地多做了一些,她去镇上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多做一点剩在锅里,下午饿的时候可以吃点垫垫肚子。 吃完饭,大妹起了,来到厨房见又是浓稠的小米粥,端着碗面无表情的喝着,估计对李诗意这种“败家”的煮饭法已经麻木了。 一碗粥,一家人都喝的津津有味。 第10章 坐不起车 李诗意剥了个鸡蛋递给大妹。 “小锦,今天妈妈要去镇上一趟,不知道下午啥时候回来,粥妈妈煮了一天的,下午你们在家饿了就自己盛来吃,一人记得再吃一个鸡蛋。” 大妹点点头,毕竟是孩子心性,也没有去想柜子里的鸡蛋都被她们吃的去了一大半了,妈妈还哪来的鸡蛋去换钱。 其实让6岁的孩子去带两个2岁和3岁的孩子李诗意也不放心,但是没办法,谁叫她现在孤家寡人,家里没别的大人了呢? 更何况这个年代的孩子普遍早熟,三个孩子在家不但不会像现代的孩子一样疯玩,而且还会做点力所能及的农活,比如去捉虫捉蚯蚓回来给喂鸡。 可以说家里两只鸡天天下蛋,少不了三个孩子的功劳。 提起篮子,李诗意就往村口走去。 来到村口,才看见大树底下有个牛车,牛车上已经坐了好几个妇女了,其中就有王桂花,李诗意好奇问,“桂花婶,你这是要去哪呢?” 经过这两天的观察,大队长和王桂花两口子还是很公正的,所以李诗意乐意跟她打招呼。 “这不休息嘛,大家都准备去镇里换点煤油钱呢。” 桂花婶她李诗意挎着一篮子鸡蛋,便问道:“诗意这是也要去镇上?” 其实他们所属的牛背山公社也有自己的供销社,去公社比去镇上更近。 可公社供销社的销售种类就很少,而且公社收鸡蛋都是二分五一个,镇上三分。 可别小看这点差价,多几个都可以换一盒火柴呢,所以大家都乐意去镇上换。 “是啊,婶子。” 李诗意答。 冯翠兰此时正坐在牛车上,听到桂花婶向李诗意问话后,她慢悠悠地扭过头来。 当目光落在逐渐走近的李诗意身上时,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顿时滴溜溜地转动起来,不知道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一想起上次自己在李诗意那里吃的瘪,冯翠兰心中的报复之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故意提高嗓音说道:“诗意姐啊,你也要去镇上?不过坐这牛车可得花两毛钱……” 说到这里,她刻意停顿下来,那未尽的话语和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都在暗示着众人——你们瞧,这穷酸的李诗意能拿得出钱来坐车吗? 要是放在从前,李诗意面对这样的刁难定会羞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周围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则会发出阵阵哄笑声。 他们的嘲笑如同利箭一般射向李诗意,让她越发觉得无地自容、手足无措,只能可怜又无助地站在原地接受大家的嘲笑。 对于冯翠兰来说,她最享受的就是看到李诗意这般出丑的模样。 但她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李诗意可不是以前了,不同于这个时代人们怕被笑穷,来自后世的人可没有那种穷人羞耻。 她不但没有觉得尴尬,反而玩味地反问:“对啊,你这么好心,还特地问我有没有钱坐车,是打算给我出车费吗?” “这...” 见李诗意并没有按想象中尴尬,反倒要自己给她出钱坐车,怎么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要知道,她出门婆婆可就给了五毛钱坐车,换了鸡蛋的钱婆婆也有数,她根本不敢多花一分一毛。 但李诗意这么问了,自己要怎么答? 要是回答不帮她给钱,那一直以来自己是李诗意好朋友的形象可不是不复存在了吗?以后再说有关她的话,谁还愿意信? 而回答帮她给,她就只能拿自己的私房钱。 而要她拿私房出来给李诗意坐车,更加绝对不可能! 冯翠兰站在那里,嘴唇微张,眼神有些慌乱地四处游移,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此时,周围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她,那一道道或戏谑、或鄙夷的视线仿佛化作无数根细针,刺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像是被火烤过一般滚烫,似乎下一秒就要熟透了。 终于,冯翠兰鼓起勇气,顶着那张红得快要滴血的脸,嚅嗫着嘴巴说道:“诗意姐,我不是不想帮你给,你知道的……家里的钱都是婆婆在管,我哪来的钱啊……” 听到这话,李诗意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反击道:“哼!既然知道自己没钱帮我付车费,那你还故意这样问?冯翠兰,你要么就是心肠太坏,想看我的笑话;要么就是脑子笨得像块木头,连这点事情都想不到!” 车上的众人原本听到两人的对话还有些忍俊不禁,但一想到在公共场合嘲笑别人不太礼貌,便都强行忍住了笑意。 然而,他们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还是出卖了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 此刻的冯翠兰就如同坐在一堆尖刺上面,坐立不安。 她这才深深体会到了从前李诗意所经历过的那种尴尬和难堪的滋味,心中恨毒了李诗意。 李诗意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这种人,翻了个白眼准备走,旁边就有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我说大虎家的你问那么多干嘛?就她那副穷酸相,她坐的起车吗?车费够她卖多少鸡蛋了!” 众人闻声看去,原来是徐兰花。 今天她也去镇上,对于这个三儿媳妇,徐兰花是打心底里瞧不上眼。 以前就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抬不起头,任她揉圆搓扁都放不出一个屁来,昨天出息了,居然还敢跟她呛声了。 要不是大队长过来,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李诗意一听这话,眉毛一挑,昨天这小老太太还没长记性。 她不介意今天再来给她上一课。 “领袖同志说过’没有贫农,便没有革命‘,可见广大贫农对于建设社会主义国家是有多重要了?老太太您看你说的这些话,句句都瞧不起贫穷,怎么,是要反革命啊?” 徐兰花吓一跳。 虽说如今已不似前些年那般草木皆兵,可若是今日李诗意顺路去革委会告一状,且现场又有这么多证人,那自己到时候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此处,她不禁面色煞白,赶忙辩解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小娼妇,少在这胡言乱语!我什么时候是这个意思了?” 然而面对她的矢口否认,李诗意却并未善罢甘休,而是步步紧逼地追问:“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此时她冷哼一声,心知对待这种恃强凌弱之人,绝对不可以有丝毫示弱退让,不然只会让她越来越得寸进尺。 于是,她挺直腰板,目光凌厉地直视徐兰花。 “你什么意思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奉劝你以后少惹我,不然,就你说了这么多反动言语,我还真不介意请你去革委会坐坐。” 冯翠兰见徐兰花被李诗意呛的开不了口,忙假意打圆场道:“诗意姐,兰花婶子也是关心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跟长辈说话呢,这要说出去,该说你不敬长辈了。” 第11章 有钱了! 一个不敬长辈的罪名扣下来,徐兰花被点醒。 她仿佛终于找到了李诗意的错处,立马顺嘴说:“我不过说你两句,你不乐意听就算了,怎么还乱给我扣帽子呢?” 随即一边手拍着大腿胡搅蛮缠撒。 “夭寿哦,这年头婆婆还不能教训儿媳妇了哦,这是哪来的道理,我的三儿啊,你走的早,你娘要被你媳妇欺负死了啊!” “少给我摆婆婆的谱。” 李诗意不耐烦,不想在这跟他们胡搅蛮缠,耽误她的时间还影响她心情。 “抚恤金这事儿还没完呢,娘你最好先回去把钱数好了给我们送来,否则我来要的时候就没这么简单了。” 说完,也不管老太太脸色多难看,挎着篮子就绕过他们走了。 任凭徐兰花在后面污言秽语的辱骂,她都没有再回头理会。 有一点徐兰花没说错,她确实连五分钱都拿不出来。 但即使拿得出来,她也不想跟冯翠兰徐兰花之流坐一个车上。 又不是后世干净舒适的地铁,牛车罢了,颠就不说了,速度还慢,有什么坐头。 更何况,她还要找没人的时候进空间一趟,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张家村去清水镇的路李诗意勉强记得,毕竟以前还是回来上过几次坟,沿着记忆里的路,走的差不多半个小时,快到镇上的时候,四处看了看,没人,她闪身就进了空间。 她提着篮子来到厨房,把之前买的鸡蛋拿了出来。 幸好她平时节约,喜欢去菜市买菜,所以鸡蛋并不像在超市买的那种每一个都印上生产日期,而且还都是专门在市场卖鸡蛋的那里买的双黄蛋,一个顶现在的鸡蛋两个大。 她先把篮子里家里的鸡蛋拿出来放柜子里,自己家鸡下的在这个时代并不稀奇,这个时代几乎家家都是自己养的鸡下的蛋,土鸡蛋并不能成为卖点。 倒是个头大的双黄蛋,这么多的双黄蛋在这个时代才罕见,她拿了双黄蛋堆满了篮子,就闪身退出了空间。 又大概走了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李诗意终于来到了镇上。 她并不打算去供销社卖鸡蛋,供销社这年头是国营单位,鸡蛋价格压的十分低,她打算去家属院,看看能不能把鸡蛋卖出去。 小镇不大,还不是后世开发的高楼林立的样子,这时候的小镇基本都是一层层的砖瓦房,鲜有楼房。 她巡着记忆很快就来到了机关家属院,但她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蹲在角落默默地观察着来往的行人,看看有没有潜在目标。 开玩笑,这年头,要是被抓住投机倒把,可是要被抓进去,严重的甚至要吃花生米的。 所以绝对不能见个人就问需不需要鸡蛋,得找那种急需这类产品的人。 蹲点了半晌,李诗意瞄上了一个端着盆子出来洗尿布的大婶,这么多小尿片子,家里肯定有人才生产不久。 看大婶端着盆子就往河边走,李诗意赶紧跟上。 四处望了望没有别的人,李诗意靠近河边洗东西的女人,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大姐,农村自家的土鸡蛋,大部分都是双黄蛋,要吗?” 大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吓一跳,转过头看到李诗意蹲在她旁边一米处,还特地把篮子掀了个角让她看见里面的蛋。 鸡蛋个个又大又干净,不像一般农村的鸡蛋糊的都是鸡屎。 大婶只看一眼就心动了,家里儿媳妇刚生了孩子,在坐月子,正愁找不到好东西给她补身子呢,遂低声说:“怎么换的?” “我不要票,三分钱一个。” 这个时代的东西,都有自己的票据,可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得到的,去供销社卖鸡蛋,都是要鸡蛋票的。 “这也太贵了,供销社才三分钱一个呢!”婶子倒吸一口气。 李诗意拿出一个鸡蛋,透过太阳光让大神看。 “婶子你看,我的鸡蛋个个都是双黄蛋,您可买不了吃亏,而且个个都干干净净。“ “供销社那些鸡蛋个头小脏兮兮的,我这个不要票才三分钱一个,要是有其他票据的话,价格就低一点。” 阿门,原谅她把干净拿出来当卖点,在她那个时代,反而是沾上鸡屎的人们才觉得健康呢。 而且她可没说错,供销社收的鸡蛋都是从农民手里收上去就卖,根本不会清洗鸡蛋。 婶子想了想,咬了咬牙,最终决定:“好,你这一篮子多少,我都要了,我回家拿钱去。” “差不多二十五个,只多不少。” 大婶回去拿了篮子和钱,将鸡蛋装进自己的篮子,掂了掂,确实如她所说,二十五只多不少。 大婶满意的给了钱,给完连尿布都来不及洗,就提着篮子回去了。 李诗意终于收到了这个时代的第一笔钱,激动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又进了次空间,她又去装鸡蛋,打开柜子,她惊喜的发现,之前拿走一半的鸡蛋盒子,居然又满上了! 难道她的空间还能自己补货?李诗意高兴不已,为了试验,她又拿走了一篮子鸡蛋。 过了一会儿再进去看,果然,鸡蛋盒子又满上了。 既然宿舍空间能自动补货,那她更不用担心温饱问题了,她如法炮制,又去了另外几个家属区。 卖了几次鸡蛋,今天一共到手12块八毛六,外加五斤粮票一斤糖票。 见天色不早了,就去供销社买了二十斤玉米面,十斤糙米,糙粮不用票。 她也不想买,可是空间里的米面都太精细了,为了不让人发现端倪,她只能买点粗粮一起搭配吃。 经过一天的倒卖,李诗意早就又累又饿,恰好路过国营饭店。 这时候刚好新鲜出炉了一笼肉包子,那味道飘进许久不见油水的李诗意的嘴里,只觉得馋虫都被勾起来了。 想到今天兜里有挣得钱,李诗意大步踏进国营饭店。 这时候的国营饭店服务员那都是了不起的“铁饭碗”,见李诗意穿的破破烂烂的进来,压根不想搭理她。 见服务员白眼都翻上天的样子,李诗意压根不放在心上,毕竟这个时代特色就是这样,看了看墙上的种类表,不禁暗暗咋舌。 这时候的国营饭店可不像后世可以自己点菜,这时候就是人家供应什么,你就买什么。 那价格表是一张小黑板,上面粉笔写着: 红烧肉,2块一份外加半斤肉票 大米饭,2毛一碗外加3两粮票 肉包,5角一个外加2两粮票 大馒头,5分一个外加2两粮票 馒头和肉包居然能相差出十倍的价格,李诗意摸了摸兜里的钱,舍不得买。 但想到家里的孩子,最终还是决定买了十个馒头回去。 虽然肉包好吃,但毕竟馒头便宜,而且肉她空间里有,待会趁没人拿一点出来回去做饺子什么的就好了。 馒头可不行,毕竟家里没有酵母,这时候发面都是用老面发,没有老面,压根不会做馒头。 而且今天刚赚了一点钱,可不敢大手大脚的花。 第12章 受欺负了 给了五毛钱加两斤粮票,看着剩下的钱票,李诗意深知任重而道远,毕竟她只配消费最便宜的东西。 又去了供销社,家里的煤油没了,一到晚上就只能摸黑,买了煤油,李诗意就往回走。 她四周观察了下,没人,就进空间从冰箱拿了条肉出来,放厨房水槽里,没办法,冰箱的肉都冻上了,她得提前拿着肉化冻。 又嫌提着粮食走太累了,索性把买的东西以及厨房里拿的白米面、米和白糖以及调料都堆到饭桌上,闪身出了空间。 而就在李诗意回家的时候,留在家里的孩子们见太阳快下山了,见妈妈还没回家,三个小家伙就结伴来到村口,想要等妈妈回家。 不像后世每个小孩都有专人看管,只要能自己走路,大家都是放养状态。 村口的平地很宽阔,又有大榕树遮阴, 便成了大人傍晚乘凉和孩子们聚会玩耍的地方。 三姐弟远远走过来,就看见一群孩子在村口玩打鬼子的游戏。 自从爸爸去世后,村里的孩子们受大人影响,经常欺负三姐弟,所以大妹和二妹条件反射的就想绕到一边走。 但那群孩子都注意看到了三人。 为首的孩子高高壮壮,是这群孩子里的孩子王,因为常年挂着两条鼻涕,大家都叫他小鼻涕。 只见小鼻涕一脸蛮横地拦住了三姐弟的去路。他抬起脏兮兮的手,随意地用袖子横着鼻子用力一擦。 然后瞪起眼睛,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扯着嗓子大声叫嚷道:“哟呵,瞧瞧你们这三个没爹的小野种,不好好待在家里,居然还敢跑出来瞎晃悠!” 此时,大妹和二妹已经能够听懂别人的话语了,听到小鼻涕如此难听的辱骂,她们气得满脸通红,胸膛剧烈起伏着。 然而,尽管心中充满了愤怒,可理智却告诉她们,眼前这群孩子人数众多,凭她们三人根本打不过。 再加上以往每次遇到类似情况时,母亲总是教导她们要学会忍让,不要轻易与人发生争执。 于是,姐妹俩只能强忍着怒火,默默地低下了头,选择不与对方还嘴争吵,只是在心底暗暗祈祷着这群讨厌鬼能赶快离去。 跟在小鼻涕身后的那群小伙伴们,见到他如此嚣张地辱骂这三姐弟,不仅没有丝毫劝阻之意,反而一个个乐不可支,捧腹大笑。 其中有个孩子更是变本加厉地嘲笑道:“哈哈,野种也就罢了,你们看那张文玉,连句话都说不利索,简直就是个小哑巴嘛!” 其他孩子听后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就是个小哑巴!” 面对这一群孩子肆无忌惮的嘲讽,大妹二妹被气得浑身发抖,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 尤其是大姐,当她听到有人竟敢当着面骂妹妹是小哑巴时,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忍不住回嘴反驳道:“不许你们胡说八道,我妹妹才不是什么小哑巴呢!” 而二妹则吓得紧紧缩着脑袋,整个人都快缩进地里去了似的,根本不敢张嘴辩解一句。 可惜的是,姐妹俩的一再容忍并没有换来对方的半分怜悯。 相反,小鼻涕等人看到大姐竟然胆敢还嘴反抗,越发觉得有趣,愈发加大了对她们的羞辱…… 其中一个小男孩眼珠子一转,说道:“小鼻涕,反正你不喜欢当鬼子,那让他们三个当鬼子,我们是八路,打他们。” 他叫铁蛋儿,是张启山大哥张国庆的儿子。 照理说铁蛋儿是他们三的堂兄,不帮助他们就算了,居然还联合外人一起欺负他们。 这就不得不提徐兰花的功劳了,徐兰花在家偏宠老大老二,虐待老三,所以连带小孩子也觉得三叔家的孩子被欺负是理所应当。 更何况,三婶还敢跟奶奶叫板,昨天从玉米地回来,奶奶说被三婶气的胸口痛,他今天就要替奶奶出这一口恶气。 “好哦!打鬼子咯!” 只见一群顽皮的小孩子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手中紧紧握着各自的小木棍,毫不留情地朝着那可怜的三姐弟猛戳过来。 大妹和二妹见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们毫不犹豫地迅速蹲下身子,将年幼的弟弟牢牢护在中间。 两人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生怕那些木棍一不小心就会戳进眼睛里。 而身处姐姐们庇护之下的小弟,却浑然不觉危险的逼近,他天真无邪地以为眼前的场景只是一场有趣的游戏,竟傻乎乎地蹲着,脸上还露出开心的笑容。 孩子们手中的木棍无情地落在大妹和二妹的后背上,每一棍都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二妹紧咬着嘴唇,竭力不让痛苦的泪水滚落下来,但眼眶中的泪花却早已开始不停地打转。 就在这时,铁蛋儿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木棍,狠狠地戳向二妹的后腰。 只听二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大妹心疼不已,她强忍着心中的愤怒与疼痛,咬着牙关安慰妹妹道:“忍忍,再坚持一下,待会儿他们闹够了自然就会走了。” 其实,并非她们不想反抗,曾经她们也尝试过与这群孩子抗争,可无奈仅凭她们姐妹二人之力,又怎能敌得过这乌泱泱的一大群孩子呢? 更糟糕的是,每次她们反抗之后,那些欺负人的孩子回到家便会恶人先告状。 随后他们的家长便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对着妈妈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 妈妈生性软弱,面对他人的谩骂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哈腰,不断说着赔礼道歉的话,甚至还要强行押着她们姐妹一同向对方认错。 长此以往,孩子们逐渐不再反抗,怕给妈妈惹麻烦,也知道她们的反抗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虽然前两天妈妈好像变了一点,但长期以来的习惯并没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正的。 所以孩子们遇到这种事情,习以为常地还是像以前一样打算忍忍就过去了。 父亲在世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们都很羡慕他们有个当军官的爹,小伙伴们都很羡慕大妹。 对于孩子们态度的转变,大妹很难过,但也不怕他们,总是想等自己长大就好了。 而二妹,父亲在她一岁多的时候走了,她没有经历过大妹被孩子们追捧的生活。 打从能够记事开始,二妹所经历的便只有无尽的嘲讽与打压,还有同龄孩子们肆无忌惮地欺负。 那些刺耳的话语犹如一根根毒刺,深深地扎进了她幼小的心灵。 而身体上遭受的拳脚相加,则如同一场场噩梦,不断地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 就这样,在日复一日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下,小小二妹渐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她不喜欢与人交流,甚至见到他人时,眼神里都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三分怯懦之意。 每当有人靠近,她就会下意识地低下头去,仿佛想要将自己隐藏起来一般。 就连日常行走的时候,二妹也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脚步轻得好似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别人一眼。 第13章 吃饺子 孩子们玩累了,许是见三人都不反抗,大家都觉得没意思, 也到了饭点,家家户户都在叫孩子回家吃饭,一群孩子这才放过他们,纷纷回家去。 见孩子们都走了,姐弟三人才站起身来。 大妹对二妹道:“待会儿别跟妈妈说,好吗?妈妈已经很辛苦了,我们不能再让妈妈担心。” 二妹忍着眼泪点点头,她后背好痛。 帮忙把自己和妹妹的头上的树叶摘下来,把灰尘拍了拍,又帮妹妹擦干眼泪。 大妹拉着弟弟妹妹就去村口等着母亲回来。 李诗意对此一无所知。 天色渐暗,等快到家的时候,她才又从空间里把这些东西和肉拿出来,提着朝家里走去。 “妈妈!”三小只早就站在村口大榕树下,望着李诗意的方向。 见她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在视野范围,三小只赶紧一窝蜂冲上去,两个女孩大点跑得快,上去就抱紧了妈妈的腿。 两个孩子刚才被欺负,此时没忍住,唰地流下了泪。 但都没告诉李诗意刚刚的事,一是她俩都心疼妈妈辛苦。 二是姐妹俩心里清楚,就算告诉了妈妈,妈妈也只会叫他们忍受,毕竟以前就这样。 所以李诗意压根不知道,她不在家的时候孩子们被人欺负了,还当是孩子想她了才哭了。 小弟在后面着急的追着两个姐姐,等冲到李诗意面前站定,两个姐姐都抱住了妈妈的腿,他没地方抱了,嘴巴一瘪就要开哭。 李诗意放下篮子,抱起小弟,小弟这才收起瘪着的小嘴,双手环住李诗意的脖子,依恋地贴着她。 挨个揉了揉孩子们的头,又蹲下从篮子里掏出三个大馒头,一人递一个过去。 “不是叫你们在家等我吗?怎么都来村口了?饿坏了吧,快吃,妈妈给买了馒头。” 三姐弟接过大馒头,终归是孩子心性,看到馒头,立马忘了刚才的委屈,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大妹更是高兴的蹦了蹦:“妈妈!馒头!是馒头!” 她好久没吃过馒头了,自从爸爸不在了,她们饱饭都没吃过,更何况是馒头这种精贵的食物。 看到一个白面馒头就让她们激动成这样,李诗意心里不得劲,眼眶有点微微发酸。 理了理她大妹乱糟糟的头发,她说:“妈妈说了,以后会让你们吃饱饭的,今天不但买了馒头,还买了肉肉,走,我们回家炖着吃。” 肉! 一听有肉,三姐弟眼睛仿佛迸发出激光一样,死死盯着李诗意的篮子。 口水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三人激动的手拉手就往家跑,李诗意忙提着篮子跟上。 回到家,她特地挑的一块肥肉多瘦肉少的肉拿出来,毕竟家里连油都没有,得弄点肥肉熬点猪油。 其实熬猪油最好用猪板油,但她空间里没有,只能找块肥肉先凑合吃着。 将肉清洗干净,就将肥肉切块,放进锅里,倒了一点清水,开始熬猪油。 三小只就跟无线网信号一样,从高到低,排在灶边,边看着锅里的猪肉边咽口水。 随着时间推移,猪油被炸出来,李诗意将猪油盛出来放罐子里晾凉,金灿灿的油渣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她将猪油渣盛了一碗出来,然后从篮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白糖,撒了白糖在油渣上。 猪油渣的余温将白糖融化,一碗油渣在这个没油水的家里成了顶级美味的存在。 更何况还撒了白糖,这可是她们平时都吃不起的东西。 李诗意将碗递给大妹,“大妹,带二妹和小弟去一边吃油渣。” 看三小只乖乖的站在一旁吃着猪油渣,她又去自留地里摘了几个茄子和一把香葱,今晚用茄子和猪油渣包饺子吃。 将买的玉米面和空间的白面混合,打算做饺子皮。 李诗意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并不擅长擀面皮,毕竟饺子皮可以从市场买成品。 现在要她擀面皮,可以是可以,只是饺子皮大小厚薄不一,但总体并不影响食用。 反而是一边吃油渣的大妹看见她擀的皮,凑过来嫌弃道:“妈妈你擀的皮怎么这么难看,你看我的。” 说完小手接过擀面杖,三两下就擀出了大小均匀的饺子皮。 那跟机器擀的差不多的皮让李诗意目瞪口呆。 “大妹你真厉害!” 她竖起大拇指,由衷地夸奖,同时也有一丝赧然。 毕竟大妹一个六岁的小姑娘擀面皮的手艺都超过她,作为成年人,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 见大妹擀的比她好,她说道:“那大妹你慢慢擀着,妈妈去调馅儿。” 实在不是她让小孩子干活儿,而是跟大妹擀出来的相比,她擀的简直不堪入目。 将茄子洗净,切成小拇指头大小的丁,然后下猪油翻炒至半熟,下猪油渣。 她又将点瘦肉剁成肉末放进里面,翻炒均匀,下盐和生抽,将调料炒匀。 最后用面皮把馅料包起来,放盖帘上,一个个白胖的饺子就包好了。 接下来烧水,水开之后将饺子一个个下进去。 忙碌了一天的李诗意捏了捏后腰,从早到晚连轴转可真不是人干的。 她捏着捏着,就感觉到有双小手也贴了上来,帮她捶打着酸胀的肌肉。 原来是二妹举起她小小的拳头在帮她捶着,连猪油渣也不吃了,专心的用小手帮她捶着后腰。 剩下小弟一个人在那吃完最后一点猪油渣,吃到最后还把碗举起来舔了个干净。 “谢谢二妹。” 李诗意感动的抱住她,怀里小小的人儿瘦骨嶙峋,都有些膈手。 二妹腼腆的笑着,收到妈妈的感谢她还有点害羞,想说不客气,但长期以来的胆小让她到底没有出声。 二合面饺子很快就煮好了,李诗意给一人盛了一碗,让孩子们先吃。 又单独盛了一碗,她端着大海碗就往大队长家走去。 就李诗意熬猪油那阵仗,大队长又离他家不远,又是下风向,王桂花早就闻着味儿了。 “咋这个时候过来了?” 王桂花见李诗意端着碗走近,好奇的问道。 “桂花婶,”李诗意道,“这几天多亏了队长叔和婶子照拂,我们一家才没被欺负,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今天正巧家里包了点饺子,就给你们送点来。”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虽然这两天没什么人在她手里讨的了好,但要是没有大队长两口子,她要在马招娣徐兰花之流手里占便宜,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饺子一包好,她立马就想到要给大队长家送点来。 其实一碗饺子在后来都不敢说是礼物,但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连饱饭都很难吃上,更别说一碗肉馅饺子了。 那可是过年才能吃的上的。 王桂花忙推辞:“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呢,你们家过日子不容易,快拿回去给孩子吃。” “唉,你这...” 李诗意知道她不会轻易收下,赶紧放下碗,按住王桂花的手道:“婶子,我们家的情况你也只知道,别的东西我也送不起,就想感谢婶子和队长叔对我们家的照顾。“ “过几天我去要抚恤金,恐怕还有一场恶战,要是动起手,还指望着叔和婶子帮忙拦着点老张家的人呢,我孤家寡人的,怕是斗不过那一大家子,您就收下吧。” 第14章 娘家大哥 “唉,你这...” 王桂花叹气,还想拒绝。 这时候旁边眼馋了老久的小孙子趁她不注意拿起饺子就塞进了嘴里,一边吃还一边惊叹:“奶奶,居然是肉的,好好吃啊!” 也不怪孩子馋,实在是一顿饺子在这个时候太具有诱惑力了。 见吃都吃了,王桂花也没再推辞,连忙跟李诗意道谢。 心想着,大不了多帮帮这一家子,左右张启山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不仅跟自己家老大是战友,还是从小到大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 见礼送出去了,李诗意这才回家准备吃饭。 正准备开吃呢,就又听见有人在院门口叫她。 她走出厨房门,见院门口站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 他背着个背篓站在门口,细细打量,那男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打满了补丁,脚上蹬着一双草鞋,晒得黑红黑红的脸上挂着憨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时代特色。 李诗意正纳闷是谁,就听大妹叫了一声“大舅!” 原来这是原身的大哥,李诗意也忙叫一声:“大哥。” 就把人迎进屋里。 进了屋,李国勇放下背篓:“小妹,上次的地瓜吃完了吗,这不这几天农闲了,我又给你背了点土豆来。“ “省着点吃,也能吃到分秋粮了。你也别怪你嫂子,家里吃不上饱饭,小妞妞这才三个月,就没奶喝了,这年头,谁家都难,唉...” 说起这些话,李国勇的背变得佝偻,才三十五的年纪,眉间的愁苦却生生将他显得像四十五六岁。 原来,这大嫂刚生完老三三个月,但却因为缺吃少穿,奶水都没了。 这个时候大哥给他们家还送来了一袋子地瓜,大嫂一看就生气了,自己家都要饿死人了,你居然还把粮食往外送。 搁谁身上都得生气,所以刚出月子,大嫂就抱着孩子来她们家闹过一回。 李诗意这才知道,就家里之前仅剩的半袋地瓜,还是她娘家大哥送来的。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哥你放心,我都理解,不会生大嫂气的。” 接过背篓,她心中感慨,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一家,孩子的亲奶奶想方设法要占她们便宜,而舅家却生怕她们断了口粮,大晚上的都要走十几里地过来送口粮。 李诗意心中感动,思索后道:“大哥,今晚你就别回家了,反正农闲,正好我们家今晚吃饺子,正好一起吃点补补身体。” 李国勇心知妹子家特别不容易,救命粮都是他送来的,哪里还舍得多吃他们家一口饭,连忙拒绝,把东西拿出背篓放下,就要连夜回去。 李诗意好说歹说都留不住李国勇。 脑子里想了想,道:“大哥你就留下来吧,明天一早我要上县城问张启山抚恤金的事,家里几个小的没人看着我可不放心,反正农闲,你回去事也不多,不如你在家帮我看看孩子,顺便带着孩子去山上帮我弄点柴,家里的柴快烧没了。” 可不是她想要使唤大哥干活,而是就让他在家里看孩子的话,李国勇肯定还是要走。 毕竟这个时代,那小孩子除了不能走路的,都是放养的,压根不需要一直盯着,要是不找点事情给他,她肯定留不住他。 这么晚了,走山路回去多危险啊,大不了明天回来,她多给大哥装点好东西带回去。 李国勇闻言这才留了下来,抹了把汗,去水缸边舀了水洗了手,进厨房,就见李诗意给他盛了满满一大海碗饺子。 他立刻惊讶道:“小妹你这是哪来的面?” “大哥,”李诗意忙找理由解释,“是孩子爹之前还存了点钱,之前我给忘记了,前两天想起来了,昨天就去供销社买了点东西回来。” “你就放心吃吧,明天我去问抚恤金,要是拿到了,怎么也有千八百,平日里我再努力上工,怎么着也能把孩子养活,以后你们就别再给我送粮了。” 实在不是她想骗人,孩子们还小不懂,但是大人却知道卖几个鸡蛋怎么可能买的起肉,只能拿死去的张启山当挡箭牌了。 李国勇边点头边连忙把饺子往嘴里塞,用大海碗遮住眼角的湿意,他是再老实不过的农村汉子,说不出什么冠冕之词,只觉妹子终于振作了,是好事,他明天就去给她多弄点柴火,免得妹子没柴火烧。 只不过这饺子入口就惊艳到他了,咬开的一瞬间满嘴爆汁,咸香四溢。 李国勇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他一个一个细嚼慢咽,生怕囫囵吞下去,错过了这不可多得的美味。 吃过晚饭,家里只有一间卧房,李诗意就在堂屋用板凳搭了个简易床铺,李国勇就在这里凑合了一晚。 夜晚渐渐安静下来。 李诗意见大家都睡着了,默念进入空间,在宿舍里快速冲了个澡,忙活了一天,她只觉浑身都是汗和灰尘。 这家里又没有洗澡的条件,只能等大家都睡了,才能进空间洗漱一下。 等洗漱完出来,她只觉浑身轻松了,这才躺在稻草床上,看着旁边的二妹和小弟,脑海里像快速翻动相册一样重复了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的苦难让她情不自禁泪流满面,躺在床上,李诗意默默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让三个孩子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 她就不信了,她一个堂堂后世研究生,还能在这个年代被难倒不成? 她伸手摸了摸二妹的小脑袋,稀疏的小黄毛可能太久没洗过了,有的都开始打结。 心里暗想,等她这两天解决完温饱问题,一定要给三个孩子好好洗洗,这都脏的臭烘烘的了。 还有抚恤金的事,明天去了县城回来,必须去把抚恤金要过来,不多时,李诗意就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刚蒙蒙亮,李诗意迷迷糊糊就被一阵敲击声吵醒。 揉了揉眼睛,她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抬头看月亮都还挂在天边,隐隐约约的没完全消失,估摸着就早上五点钟左右。 就见大哥错步站在院子的边缘,一下又一下挥舞着斧头,旁边整齐地摆了一堆劈好的柴火。 这种太粗的树干不能直接烧,得劈成一块一块的。 劈柴可是个体力活,就见大哥的汗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从下颌角往下掉落,再看地下堆着的柴火量,应该劈了好一会儿了。 “大哥,怎么不多睡会儿?”李诗意开口问道。 李大哥憨憨一笑。 “庄稼人习惯了早起,我看你这有这么多粗柴还没劈,先帮你劈了,等天亮再上山再多砍点柴回来。” “那行,你先劈着,我去做早饭。” 来到厨房,李诗意把火升起来,去柜子里盛了碗小米,去舀清水的时候发现水缸也变满了。 不用想,肯定也是大哥挑的,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起床的。 把小米洗净,和着清水倒进锅里,她又去自留地掐了一大把青菜。 回来把青菜洗干净,拍了点蒜切成蒜末。 这时小米也煮涨了,她又拿出昨天买的馒头,昨天三个孩子吃了三,还剩下七个。 想了想,把七个全拿出来,然后打了四个鸡蛋搅散,加入同比例清水和匀,又放了点盐和昨天熬的猪油,将馒头和猪油放小米粥上蒸着。 做完这些,李诗意就来到厨房外,正弯腰去捡柴,打算弄去屋檐地下摆好。 大哥就拦她:“诗意你去忙你的,这些我来就好。” 第15章 鸡蛋羹 “没事大哥,饭煮上了也没事做,两个人干的快点。” 她可真不好意思让大哥一个人干。 两个人干活,效率加倍,不一会儿房檐下就堆满了整齐的柴火。 几个小的也都起床了,李诗意洗了手,先帮几个孩子洗漱好。 说是洗漱,其实就是拿家里的洗脸巾挨个挨个擦了下脸,牙刷牙膏这种东西是没有的。 那洗脸巾要不说是洗脸的,她都以为是烂毛巾,拿来擦灶头都嫌破,这几天对这个家里物品的接触让她一次又一次刷新对贫穷的认知。 去厨房将小米粥盛了出来,然后拿出猪油坛子,昨天熬的猪油今天已经凝固了。 她用铲子舀出来一点倒进洗干净的锅里,等猪油融化,先下蒜末,再将洗好的小白菜倒进去。 只听刺啦一声,锅边冒起白烟,猪油炒菜的香气馋的三小只又围在灶边走不动路。 边将炒好的小白菜往盘子里盛,李诗意边叫大妹去叫舅舅进来吃饭。 将饭菜都端上桌子,李国勇进来就见那桌子上放着五碗小米粥,一大筐馒头,一大海碗鸡蛋羹,还有一盘炒的翠绿的小白菜。 “小妹,早饭随便吃点就好了,哪里用吃这么多好东西!” 他惊呆了,这年头,大部分人家的早饭都是一碗杂粮配咸菜,他家条件不好,基本都吃的稀粥。 而小妹家,这大馒头,这香喷喷的鸡蛋羹,居然还有猪油炒的小白菜! 这饭菜,都跟过年都差不多了,小妹怎么这么浪费?弄这么丰盛,她后面的日子可怎么过? “大哥,你放心吃。” 见李国勇一脸可惜的样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也是看你好不容易才来一回,才多做了点的,不信你问大妹,我们平时是不是就吃点小米粥或者煮地瓜,就算一顿饭了?” 李国勇疑惑地看着大妹,大妹见舅舅看过来,忙点头。 见状,李国勇叹息:“小妹,咱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些虚礼,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生活不容易,还是能省则省吧。” “知道了大哥,这不是看你一大早就起来干那么多活儿,怕你身体吃不消吗?你就快吃吧,吃了还得麻烦你带着孩子去弄点柴,我要去县里一趟。” 李诗意将最大的一碗小米粥端起来,递给大哥。 李国勇复杂地接过大碗,不过到底没多说什么。 只在心里暗想,小妹对我这么好,看来回去还要努力干活,有条件多给小妹家送点粮食过来。 不过他到底舍不得吃碗鸡蛋羹,只让几个孩子吃,毕竟在他看来,那猪油炒的小白菜,还有那大馒头,已经是顶顶好的伙食了。 几个孩子也都很乖,连最小的小弟都自己端着比脸大的碗,吭哧吭哧吃起来,压根不用李诗意操心。 遥想后世的孩子,别说两岁了,五六岁还大人端着碗追着喂饭的大有人在,再看她家的三个乖巧的小萝卜头,那是越看越喜欢。 见大哥根本不碰那碗鸡蛋羹,李诗意直接拿着勺子舀了一大勺进他的碗。 “大哥你多吃点。” 她才不管那么多,这么大一碗鸡蛋羹,几个孩子根本吃不完。 “你这...” 李国勇无奈,只是进了他吃过的碗,到底不好意思将沾了自己口水的东西挑给别人。 只好吃下了那一大勺鸡蛋羹,鸡蛋羹嫩滑无比,又充满猪油的香气,在嘴里一滑就进喉咙了。 李国勇在心底叹息,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他居然都没品尝到味道就下肚了。 吃过早饭,李诗意快速将碗洗了,就背着背篓出发了。 她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路,来到镇上,然后再在镇上的客运站坐上去县里的大巴车。 这时候的大巴车可不像后世,远没有后世那么干净,李诗意刚一上去,不一会儿就挤满了人,她忙收好背篓,缩在最里面。 路也不是有平整的柏油马路,全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巴碎石路,她跟着汽车左右摇摆,再加上车内沉闷复杂的空气,她胃里一阵翻腾,忍了又忍才没有吐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她已经是一脸菜色。 下了车,县城果然比镇上要繁华多了,她记得清江县可是有好几个大厂,化肥厂,服装厂,水泥厂比比皆是,既然厂多,工人肯定也多,到时候下午空了去这些家属区兜售一下,看有没有额外收获。 不过首要任务还是去财税局,她一路打听,来到财税局,进了大厅,来到办事处。 “同志你好,我是清水镇张家村的社员李诗意,是去年牺牲的张启山媳妇儿,”李诗意自我介绍了一下,就说:“我是想来问问,我们家张启山牺牲了这么久,怎么抚恤金还没下来呢?” “张启山?“ 那办事员一听就答道:“抚恤金前几天不是他妈已经来领过了吗?” 不是这办事员记性好,只是抚恤金这种事难得有人来办,而且这张启山还是烈士,那搁这个时代就是英雄。 所以她有印象,她随手从桌子下拿出了一张纸,递给李诗意:“呶,这还是她的领取条呢,那天她着急忙慌的拿了钱就走,这条子都忘记带走了。你是张启山什么人?” 提起这个,办事员一脸不屑,说难听点这钱是她儿子的卖命钱。 她看到钱的第一时间居然满脸兴奋,就跟那饿死鬼看见一桌子美食一样,压根没想过这是儿子一条命才换来的,这种眼里只剩钱的人,办事员很是看不上。 李诗意接过来一看,就见是一张收据,下方歪歪扭扭地签了徐兰花三个大字。 这个时代的人多少是上了一点扫盲班的,会写个自己名字不稀奇,不过也写的不好就是了。 “同志,我想再多嘴问几句,像我们这种情况,当家的去了,留下三个孩子,每个月国家会有补助吗?”她又问道。 “有啊,每个月都有十块钱的补贴,到孩子成年为止,上次那老太太来,一共一起领走了张启山同志去世后的十一个月补贴。” 那办事员随口就说。 这该死的徐兰花,李诗意心里暗骂,她刚用余光瞟到,领取单上写了张启山同志抚恤金两千元整的字样。 再加上十一个月的补贴,就是两千一百一拾元,这个时代,两千多块什么概念,够她们一家子吃喝不愁一辈子! 这老太太居然敢昧下这么大一笔钱,眼看他们一家忍饥挨饿,看她回去怎么收拾她。 了解完情况,李诗意随手从包里,实际是从空间里的零食柜抓了把大白兔奶糖,不着痕迹地装进那办事员的口袋。 “谢谢你啊同志,我能把这个领取条拿走吗?” 办事员眼尖,看是大白兔,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本来李诗意东问西问,她早不耐烦了,还想为难一下李诗意的,看她这么会办事,便罢了。 她点了点头,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拿走吧,这本来就是你们的。” 她当办事员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一看这种情况就知道肯定婆婆拿了钱回去自己揣兜里了。 第16章 又是一笔收入 办事员对李诗意的上道非常满意,想了想,就给她出个主意。 她压低声音,尽量用两人能听到的音量。 “大妹子,大姐给你支个招,你去邮局办个自己的存折,再来我这录入一下资料,以后这钱可以直接打进存折里,毕竟你是配偶,这个钱可以直接打给你。” 李诗意眼睛一亮,那汇款单是徐兰花每个月在领,要是她直接办了存折,她还去哪里拿汇款单? 看来果然是礼多人不怪,见办事员给自己支招,李诗意谢过办事员,就匆匆去邮局办了个存折,然后又返回办事处填写了资料,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 出了大门,看着手里手写的存折,李诗意有些出神。 遥想上辈子,外婆肯定根本就不知道有这笔钱,亦或者根本拿不到这笔钱,不然也不可能后来过的那么惨。 她更倾向于是后者。 可恨那徐兰花,攥着儿子的卖命钱,竟然一丁点儿都不肯分给儿媳和孙子孙女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家人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然而那老屋一家子真的就差这两千块吗? 这年头,劳力就是财富,只要肯干,至少糊口是完全没问题。 老张家除去早已离世的张启山以及远嫁的张巧珍,还有张国庆、张国强这俩兄弟。 兄弟二人每天都能拿到满工分,就连家中的老两口,虽然年逾五旬,但身子骨还算硬朗,完全有能力去挣工分。 所以说,这一家子可全都是实打实的壮劳力,平日里吃得饱、穿得暖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毕竟在这个年头儿,谁家劳动力多,谁就能挣到更多的工分。 每到年底分钱分粮的时候,他们家毫无疑问都是村里的头号大户。 然而,即便不缺吃穿,这家人的心肠却是黑透了。 居然昧着良心吞没了属于她们一家的救命钱,哪怕不分钱,在生活上稍微帮助一下,她们一家也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然而徐兰花一家不仅私吞了三儿子的全部抚恤金,连个地瓜都不愿意给他妻儿施舍。 还冷血无情地眼看着一家人在苦难中挣扎,间接导致了原身李诗意的悲惨离去,也彻底耽搁了这三姐弟的一生! 这笔血债,她定要与老屋一家好好算算。 办好抚恤金的事,李诗意心里的石头落地,这才想起准备去家属区逛逛的事情。 她找了个无人的小巷,进了空间,取了鸡蛋,白面,大米等物资出来。 大米白面她用了家里的布口袋装着,可不敢用后世的包装袋。 照例来到化肥厂家属区,正是中午下工回家吃饭的时候,家属区人来人往,李诗意可不敢众目睽睽之下兜售。 开玩笑,这要是被举报抓起来,那可就完蛋了。 她正思索着,就看见面前走过的一个人影又回来,在她面前站定。 “你不是那个...李诗意?” 原来是上午那个办事员。 她看李诗意背着背篓,背篓里还用布严严实实的盖着,这会儿大中午的在家属区外面蹲着四处打量。 再想起上午她随手给的大白兔,办事员多油滑的人,一下就猜到这妹子估计还有好货。 心下了然,她压低声音说道:“大妹子,你还有啥好东西吗?” 见是熟人,李诗意本来稍微安了下心。 但办事员开口就猜到了她在干嘛,这让李诗意背上不禁冒出冷汗,她在这蹲了这么久,不会有其他同样看出来她想“投机倒把”的人去举报她吧? 难道她的目的这么明显吗? 不过,见办事员只是一脸好奇,并不是想举报她的样子,李诗意还是稍微安心了一点。 办事员见李诗意由最开始被揭发的惊慌失措,随即强自镇定的样子,便更肯定自己的猜测。 “妹子,你要是有好东西可以跟我‘换’,我家最近缺东西的很。” 她主动开口。 李诗意上下打量了一下办事员,见她穿着的确良,浑身上下一个补丁都没有,头发还抹了头油,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 再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好奇,兴奋,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的渴望,仿佛真的只想要“换”她的东西。 更何况,她在这蹲了这么久才蹲到一个顾客,未免夜长梦多,得赶紧卖了东西换地方。 这才放下戒备,小声说道:“姐,大米白面鸡蛋,我都有。” 那办事员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她咳了一嗓子,上前亲切地拉起李诗意,特地大声说道:“表妹,你怎么来了不直接上家里去?走走走,跟姐回家去。” 李诗意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这大庭广众不适合说这些,要是被有心人举报了,两个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便很熟练的挽着办事员的手,也大声的回到:“姐,我刚来一会儿,专门在门口等你下班一起回去。” 来到办事员的家,这是两间大约四十多平的小房子,外间是客厅。 客厅中间放着饭桌和几根板凳,靠墙放着一个大碗柜和一个储物柜,碗柜旁放了一个绿色的暖水瓶。 储物柜上还放了有收音机,再往旁边看,墙角甚至还放了缝纫机! 这年头能有缝纫机和收音机其中一个都很了不起了,更何况她家居然两个都有,看来是个相当有实力的家庭。 还放办事员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人还没回来,一个人也没有。 李诗意心里有了谱。 办事员给李诗意倒杯水:“大妹子,我姓秦,你叫我一声秦大姐就好,你刚刚说,你有白米白面?” 她家男人是化肥厂的车间主任,中午在食堂吃饭不回来。 她本来中午也是在食堂吃不回来的,可是最近小儿子肠胃炎,在医院住院输液,婆婆在医院照顾他。 医生说要吃点好消化的,可这年头,去哪找那么多细粮啊。 见李诗意说有白米白面,还有鸡蛋,她心道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来的刚刚好。 李诗意将背篓上的布掀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秦姐,这可是上好的白米白面,你也知道我当家的去了,我不找点活路,没办法养活三个孩子,我看得出大姐你是个好人,你要是有需要,我便宜点给你。 这普通大米市面上两毛五一斤,外加粮票,我这个品质那是杠杠的,算你三毛钱一斤,富强粉的话,算你二毛五一斤。有粮票的话,每斤便宜五分钱。 我这鸡蛋都是双黄蛋,个个又大又饱满,还洗得干干净净,算你一毛钱一斤不要票,你觉得怎么样?” 那秦大姐一看,这白米可是上好的富强粉,大米更是雪白晶莹,一点杂质都没有。 那鸡蛋个个又大又白净,这种品质的东西在黑市上可不便宜。 她想到李诗意的家庭状况,说道:“诗意妹子,你这也不容易,大姐我也不是那起子黑心肝的人,你就按市场价给我就好了,就这富强粉,市面上要想弄到可不容易,更别说这大米和鸡蛋。” “双黄蛋可不常见,你这个价都算我占你便宜了。这样吧,你这些东西我都要了,实不相瞒,我家孩子最近闹肠胃炎,医生说了需要吃细粮,你这些东西我可都需要的很。” 听她说她全都要了,李诗意心里一喜。 她以为要花一天时间才能把这背篓的东西卖完呢,毕竟这年头谁家会这么大手笔买这么多精细粮食。 没想到,这秦大姐一个人就给她包圆了。 过了称,一共二十斤面粉,二十五斤大米,十五斤鸡蛋,一共卖了13块加二十斤粮票。 秦大姐拿了一张大团结,零钱和票据递给李诗意。 李诗意接过钱,拿在手里不停摩挲,这可是大团结! 上次在镇上也卖了十多块,但那都是散钱,这回可是整整十元的大团结! 她正激动呢,又听秦大姐说道:“妹子,你以后要再有这种好东西,能再给大姐送点吗?” 第17章 歹徒 如今这年头粮食紧缺,尤其是像白面这类的细粮,更是稀缺得紧。 一般人家平日里能吃上粗粮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虽说她家夫妻二人都是正式职工,经济条件还算宽裕,不缺买粮的钱,然而就算有钱,想要买到这些稀罕物也是难上加难。 李诗意略作思索后说道:“秦姐,你放心好了。只要我手里有好东西,肯定第一时间给你送到这儿来。” 说着话呢,只见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紧接着又开口讲道:“方才听你说家里孩子生病了,你看我这儿正好有点奶粉,不知道你需不需要?” 话音刚落,她便弯下腰去,看似是从放在最底下的那个袋子里头取东西,实则是从空间当中把奶粉拿了出来。 在此之前,她早已将奶粉原本的精美包装给换掉了,转而用上了这个年代常见的那种油纸袋。 奶粉被分成了一小包一小包的散着装着,一桶奶粉分成整整四大包。 秦大姐乍一瞧见李诗意竟然掏出了奶粉,当场惊得嘴巴张得老大,两颗眼珠子瞪得浑圆,仿佛快要掉下来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想要激动地嚷嚷但还是克制地压住声音道:“哎呀我的天呐,妹子哟,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本事弄到这种好东西!” 如今这个年头,奶粉可真是稀罕物中的稀罕物。 麦乳精只是其中掺了点奶粉都精贵的不行,更别说全是蛋白质的奶粉了。 要是有奶喝,何愁孩子不长身体? 说到底还是因为当下物资实在太匮乏,奶粉这种富含蛋白质的好东西自然就成了稀缺资源,变得无比金贵。 就拿供销社来说,那儿卖的一包奶粉价格竟然高达 15 块钱! 这还不算完,光有钱都不行,还得有专门的奶粉票才有资格购买。 更让人无奈的是,有钱有票你也不一定买的到,你还得有人。 一般这种东西都是供销社有熟人,得到消息立马就去截胡,普通的老百姓连影儿都见不着。 “秦姐,不瞒您说,这几包奶粉还是我当家的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弄回来的。我家小儿子年纪还小,之前需要这东西补充营养,所以当家的才想方设法弄了好几包回家。” “可现如今,我们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还有那个条件让孩子一直喝奶粉。这不,寻思着把这些奶粉拿出来,看看有没有谁家正好需要。” “这东西你要的话,我算你十八块钱一包,票据什么的你看着给就行了。” 她镇定自若地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毕竟任谁看到一个普通人居然能够一下子拿出如此之多的奶粉,都会感到讶异,怀疑其来源是否正当。 然而,如果这些奶粉是通过部队的渠道获得的,那么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 毕竟在这个年头,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那必定会优先供应给保家卫国的部队。 而作为一名军人家属,拥有这些物资自然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那秦大姐眉头紧皱,沉思片刻后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妹子,这四包奶粉我全都要了!只不过,我手头没有奶粉票。” “要不这样吧,你看看我用工业券还有布票来跟你换行不行得通?” 李诗意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对她而言,奶粉票根本派不上用场,因为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从空间里获取到无穷无尽的奶粉。 相比之下,布票才是她目前最为紧缺的东西,家里的孩子们至今还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破衣服。 有了这些布票,她就能去买点布料给孩子们裁新衣了。 那些工业券同样也很有用处,家中添置些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品时正好能用得上。 于是乎,双方愉快地达成了这笔交易。 最后,李诗意怀揣着八十多元的现金以及各种票据,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化肥厂家属区。 算起来加上上次卖的十多块,她一共有一百块存款了。 这年头一百块可算是一笔巨款,这些天一直压在她心头的巨石稍微松了松。 终于不用再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了。 她带着钱和票来到了供销社,打算买点布料回去给孩子做衣服。 县城里的供销社规模可就比镇上大多了,品种也是应有尽有,摆放的区域划分的更合理,甚至她看到还有成衣卖。不过想都知道成衣肯定贵好几倍。 她目前的财力,还达不到能直接买成衣的程度。 买了十尺细棉布和两斤鸡蛋糕,李诗意就从供销社走了出来,其他的基础粮油她空间都有,没必要花钱去买。 本以为今天得花一天时间在县城,没想到刚才看供销社的时钟,才两点一刻。 不过早点回去也好,今晚她还得去徐兰花那闹一场呢。 把东西装好,李诗意就背着背篓准备去客运站坐车回去。 这时候这种小县城可不兴什么公交车,她只能靠自己走去客运站。 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就见这时从左边路口突然冲出了一个人,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对他穷追猛赶的男人。 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不好。 这可不是后世,这年头能明目张胆在街上这么抓人,不是革委会就是公安局。 见此情形,李诗意暗道不好。 她四周张望,想找个安全的藏身之所,然而这条大街上竟没有任何可以让她躲避的角落。 就在这时,那个如同无头苍蝇般乱跑的男人注意到了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中央的李诗意。 只见他猛地一个冲刺便紧紧抓住了她。 与此同时,李诗意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 她战战兢兢地将目光向下瞟去,瞬间眼前一黑—— 一把锋利的尖刀正抵在她的咽喉处,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只要她稍有动作,那尖锐的利刃恐怕会毫不留情地划开她的喉咙。 “你们都给我站住!” 那歹徒声嘶力竭地吼道,并用力勒紧了手中被挟持的李诗意,以此威胁众人。 “要是谁敢再往前迈进一步,老子立刻就割断她的喉咙!” 听到这话,原本围追堵截的人群顿时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只见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从人群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他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身姿挺拔如松,面庞线条刚毅分明,留着一头标准的板寸发型。 尽管如此简单的发型,却因他那英俊非凡的五官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尤其是他那紧绷的下颌角,更是彰显出他此时内心的冷峻与决绝。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被劫持的李诗意时,他的眉眼间不经意地闪过一丝讶异,但这稍纵即逝的神情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仅仅只是匆匆一瞥,李诗意便能断定,这群人毫无疑问都是军人出身。 没别的,就那表情,一个个坚定地像是要入党宣誓一样,除了当兵的没别人。 当兵的居然在地方上要抓人,这个年代,能惊动的了部队,那能简单吗? 估计不是反动份子就是间谍。 李诗意心里暗叹,没想到,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这种事居然也能让她遇到。 不过,到底是在后世见过世面的人,片刻慌乱后便镇定下来。 她一边佯装害怕,一边道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哥您小心点,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两岁小孩,那死鬼男人还死的早,您想干嘛我全权配合您,可千万别伤害我。” 她故意示弱,企图降低歹徒的防备心。 本身就是女人,再示弱,能从心里上让歹徒觉得她是个很好掌控的人。 果然,歹徒见她这样,抓着她生疼的手上的力度都轻了三分。 第18章 反击 不知是否只是一种错觉,当她说出那句话时,分明察觉到对面那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原本舒展的眉头忽地紧紧皱起。 与此同时,整个场面似乎也被一层压抑而沉闷的气氛所笼罩,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都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这股莫名其妙的低气压正在悄然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只听歹徒怒喝:“少他妈废话,给老子老实点儿别动!” 那歹徒一边恶狠狠地叫嚷着,一边毫不留情地死死抓住李诗意的头发,然后猛地向后狠狠一拽。 刹那间,李诗意只觉自己的头皮像是要被生生撕裂一般,一阵剧痛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疼得她不由得呲牙咧嘴起来。 李诗意内心燃起了熊熊怒火。 这个挨千刀的,竟敢扯她的头发!难道他不晓得在后世,头发可是无比珍贵的存在吗? 多少年轻人人未老头先秃? 竟然敢这么对她珍贵的头发! 惹到姑奶奶,今天算是你倒霉。 想到此处,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悄悄地伸向衣兜之中——但实际上却是从空间,精准地摸索到了强力防狼喷雾。 毕竟以前一个人住,这种东西还是准备的有。 趁那歹徒紧盯着对面的人,并没有发现她的动作,李诗意眼看就要从兜里拿出防狼喷雾。 对面为首的高大男人看到李诗意的小动作,眉头皱的更紧。 但他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说话,未免引起歹徒警觉,他故意吸引歹徒注意,冷冷开口:“你已经被包围了,识相的,就把人质交出来,争取宽大处理。” “你放屁!我..啊!” 那歹徒一句话没说完,就感觉眼前一阵火辣刺痛,原来是李诗意趁机拿出了防狼喷雾,狠狠地朝歹徒眼睛喷去。 因为眼睛被喷到,那歹徒恼羞成怒就准备用刀划李诗意的脖子,但她反应更快,直接一个后踢,踢中歹徒的下身。 重点部位受击,那歹徒瞬间痛苦地弯下腰,手中刀都没握住,直接掉到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李诗意一脚把刀踢开,又顺势朝着歹徒的下身狠狠踢了两脚,直接把人踢的在地上蜷缩成了虾米。 “不识相的东西,居然敢惹姑奶奶,我看你是厕所打灯笼,找屎!” 也不怪李诗意这么轻松就制服了歹徒,首先她的外形以及一开始佯装害怕示弱就让歹徒从心理上没那么防备他,而且,这个时代,谁知道会有防狼喷雾这种东西。 再加上后世出名的女孩子自保的方法——踢裆,所以这歹徒就这么被李诗意拿下了。 对面那群男人趁机就上来制服了歹徒。 这群当兵的看到李诗意踢歹徒的样子,都莫名觉得下身凉飕飕的,心中为这歹徒默哀,以为抓了根救命稻草,没想到是一朵食人花。 这下好了吧,直接“鸡飞蛋打”。 众人边想着,边抓着男人准备撤退。 离开前,为首的高大男人还深深地看了李诗意一眼。 李诗意直接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没见过姐这么美丽又潇洒的女人啊! 这些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也没跟她解释解释,她猜估计是秘密任务。 因为这一出,李诗意不敢再耽误,背着背篓就往客运站走去。 又坐上沙丁鱼罐头般的客车,一边疯狂忍耐胃部的不适,一边看着窗外。 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她是故意没吃午饭就坐车回去的,这要是吃了饭再坐这车,铁定会忍不住吐出来。 早上没吐那是因为从村里到镇上走了那么大一截路,早就消化了,这要是中午在县城吃了,这会儿肯定白瞎。 终于到了县城,李诗意苍白着脸,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才缓缓走去国营饭店,看今天有牛肉面供应,就要了碗牛肉面。 这时候的牛肉面可不是后世那种一小碗面加上几颗几乎看不见的牛肉。 牛肉面一端上来,那碗比她脑袋还大,满满的一碗面配上好几坨大颗牛肉。 奔波了一天,她早已饥肠辘辘,一顿稀里呼噜就造完了一大碗牛肉面。 摸了摸撑的滚圆的肚皮,李诗意又买上二十个大包子,就朝张家村走去。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五六点的样子了,家里的院子堆满了木柴,还给码放的非常整齐。 目测烧一个冬天都不成问题,房门紧闭,不见大哥和孩子们,估计还没回家。 把东西都放下,趁家里没人,她进了空间,原本少了一大截的米面鸡蛋又回到了原位,她用袋子装了一口袋大米,目测二十斤的样子。 拿出上次买的糙米和空间的大米混合,估计有个三十来斤,加上今天买的鸡蛋糕分出一半,十个大肉包子,准备让大哥回家的时候带上。 准备好东西,就打算做晚饭,看了看家里的米面,今晚就继续熬点小米粥。 她还特地抓了一大把大米进去,煮成二米粥。 又去菜地里掐了把豇豆,倒进粥里一起煮,一大锅子蔬菜粥熬的十分浓稠,空气中都弥漫着清新的香气。 粥差不多快好的时候,又将买回来的大包子放粥上热着,包子这种食物得赶紧吃完。 毕竟这年头没有冰箱,天气又比较热,不快点吃完就坏了。 饭做好的时候,李诗意就听到门口传来响动,出去一看,是大哥和三个孩子回来了。 夕阳下,大哥扛着一大捆比人高的柴火进来。 劳作了一天,身上早就汗湿了,三个孩子跟在后面,都力所能及地抱了一些细柴。 就连走路都走不太稳的小弟都一手抓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柴,摇摇晃晃的往家走。 “妈妈!” 一看到李诗意已经在家,三个孩子都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就扑进她怀里。 她连忙将三个孩子都搂住,挨个亲了亲,这个时代大家表示爱的方式都很含蓄,三个孩子都被李诗意的亲亲羞的小脸通红,却又都心中开心。 “大哥,辛苦了,弄了这么多柴火。” 她放开三个孩子,打了盆水端过来。 “都来洗洗手吃饭吧吗,饭做好了。” “这辛苦啥,”李国勇咧嘴笑,“你女人家力气小,我多给你弄点今年你就不用上山弄柴了。” 见晚饭居然是豇豆二米粥,居然还有大肉包子,他又肉痛地数落李诗意。 “小妹啊,你天天这么吃可不成,得节约粮食啊。什么条件啊天天吃的跟过年一样。”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今天去问了,以后我们家每个月都会有十块钱的补贴,而且张启山还有一笔两千块的抚恤金,只不过被老太太拿去了,待会吃完饭,你得跟我去老宅要钱去。” “多少钱?” 李国勇惊讶的饭来不及吃没两千块啊,什么概念,他累死累活家里有二十块存款都算是不得了了。 他都不敢想象两千块的大团结是有多大一堆! 不过听说每个月她能有十块钱补贴,李国勇松了口气。 有这笔钱,小妹养活三个孩子可就轻松多了,遂端起碗吃起来,他还说来给小妹送粮呢,反而是自己来吃了小妹家不少好东西。 第19章 摔倒 不过小妹家以后条件算是过得去了,这一顿饭他也吃的没那么重的心理压力了。 三个孩子见妈妈买了肉包子,一人一个,抱着个脑袋大的肉包子啃的满嘴流油。 怕小孩子吃多了不消化,李诗意特地盛粥的时候给孩子们的粥盛的比较稀,毕竟那一人一个肉包子就够孩子们吃了。 她回来的时候就吃过牛肉面了,不是很饿,就只盛了一碗粥慢慢的喝着。 吃完饭,因为今天弄得柴还没劈,李国勇就决定再留一天将柴火劈好再回去,而且小妹说吃了饭要去要钱,他怕小妹吃亏,得跟着去。 都收拾好了,李诗意就拿出了那张领取条,带着一家子就直接朝老张家杀去。 老张家和他们家其实离得挺远的,一个在村东,一个在村西,走路得走个十来分钟。 李诗意一路面无表情。 她心里知道,论武力,她和大哥打不过张家那一家子,要想拿回这钱,还得靠智取。 村里有的人早上碰到过李国勇,知道今天李诗意去县城了,估摸着肯定是去问抚恤金的事去了,这会儿那架势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对,有那机灵的赶紧去大队长家报信了。 冯翠兰此时正洗完碗,拿着木盆装了全家的脏衣服就要去河边洗衣服,见李诗意身后跟着这么大一群人,连忙丢下木盆,就跟着人群去了。 来到老屋,李诗意就见五间崭新的青砖瓦房坐落在眼前,房子前面有一块非常大的青石板铺成的院坝。 老屋的人也刚吃完晚饭不久,徐兰花正抱着小孙子铁蛋儿在院坝里乘凉,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骂着儿媳妇。 见李诗意气势汹汹的过来,徐兰花心道不好,蹭一下蹦了起来,仿佛一只要决斗的公鸡,“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娘你应该相当清楚。”李诗意不急不躁地说,“张启山的抚恤金,听说您去领了?” “胡说!”一听是这事,老太太差点跳起来,她提起旁边的扫帚就赶李诗意。 “什么抚恤金,我不知道,滚滚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早就知道这老太太压根不会认,李诗意一把抓住打过来的扫帚,拿出那签名条,伸到老太太眼前。 “老太太,您可看清楚了,白纸黑字还做得假不成?人办事员啥都告诉我了,两千一百一十块,您拿钱吧。” 徐兰花一看,这不是自己当时去领钱的时候签的条子么,这李诗意居然真的跑去县城问了。 她心中惊疑不定,但嘴上绝不认输。 “这什么东西,我看不懂,你赶紧给我拿走!你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贱货,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讹到我身上来了,赶紧给我滚!” 徐兰花的动静太大,老张家的人听到动静,都从屋里出来,老张头砸吧着旱烟,看着徐兰花撒泼骂街,没有说话。 倒是老大和老二出来,看他们娘这样,老大张国庆捏紧拳头,朝李诗意比划了一下,威胁道:“赶紧滚!” 见对方要动武,李国勇往她前面一挡。 李诗意呵呵一笑,把她大哥拉到一边,这是武力威胁她? 不好意思,她不吃这一套。 她故意盯着脑袋朝向张国庆,“来来,朝这里砸!” “你!” 张老大两眼睁圆,不可置信,对李诗意这种滚刀肉无可奈何,他只是吓唬吓唬她。 但见这李诗意压根不怕,甚至还朝他靠过来,他条件反射就是一推。 见对方出手,她心底冷笑,等的就是你动手,那张国庆的手刚碰到她,她顺势就是往地上一倒。 砰的一声,倒在了青石板上,前额着地,瞬间见红。 推的好! 人群中,冯翠兰得了消息,急匆匆的刚赶来就见李诗意吃了亏,还见了红,这几天被李诗意压着的郁气终于吐出来了。 见她吃了大亏,冯翠兰就缩在人群中,津津有味地看着。 “小妹!” 李国勇一把将张国庆搡开,想要还手,就听到地上的李诗意虚弱地叫住了他。 他赶紧收手,回头去查看小妹的情况。 结果,就见他地上本来“虚弱”的小妹居然朝他眨了眨眼。 李国勇也不是傻子,立马反应过来小妹是装的,随即就蹲在地上揽住小妹,就听她在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大哥别动手,我自有安排。” 俗话说,横的怕不要命的,只要她豁得出去,这老张家就得乖乖听她的话。 赶来吃瓜的众人看李诗意被推倒在地,额头都砸破了正在往外渗血,看起来凄惨不已,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都开始说起张家的不是。 “这张国庆真不是东西,居然打女人!” “就是就是,说到底还是弟媳妇呢,真下得去手啊!” 一时间,议论纷纷。 听到周围的人都在议论自己家,徐兰花一口痰呸到地上。 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这烂娼妇就是活该!什么东西跑到我家来撒野,依我看,打死她才好!” “我说徐兰花,你这是地主婆呢还喊打喊杀的,人家李诗意就跟你说了叫你分钱而已,是你先用扫帚打人,你那大儿子还跟着你动手了,大老爷们打弟媳妇,还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听到这个声音,李诗意诧异地看了过去,居然是第一天跟她大打出手的马招娣。 要说这马招娣为啥站出来仗义执言? 这可就得从她年轻的时候说起了。 马招娣男人上面还有个大哥,老大家连生了三个儿子,她家那时候就生了俩女儿,她婆婆就偏心老大家。 反观对她们二房,简直是往死里欺负她。 但她是个硬气人,愣是逼的老两口分家,分家之后。 马招娣就发誓,除了每年给老两口的养老,多一个子儿都不会给的。 结果这几年分家之后,那大儿媳嫌老两口干的少吃的多,没少刻薄他们,甚至经常不给饱饭吃。 老两口这时候想到了小儿子儿媳,却早就作的小儿子儿媳跟他们离了心,后悔不已。 看到这情形,马招娣暗爽不已,该! 但她男人到底是老两口生养的,到底于心不忍,上次想给老娘送点粮食去,知道她不会同意,就想偷偷送去,结果闹了那么大乌龙。 所以见徐兰花磋磨儿媳,马招娣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前的经历,看不下去了,没忍住说了句实在话。 躺在地上装受伤的李诗意惊讶无比,没想到马招娣会帮她说话。 “哟!这打死人了啊!” “快去告诉大队长!” 看热闹的人群看见了血,瞬间沸腾了,一时间,谴责张家的有,无动于衷的有,有热心的去找大队长的也有。 第20章 上门要钱 “队长来了队长来了!” 有人看见大队长带着人远远地走过来,连忙吆喝。 大队长一家也是刚吃完晚饭,烟杆子刚摸出来还没来得及抽上一杆呢就有人来说李诗意去老张家了。 他想起前两天的事,心里一琢磨,估计要出事,就带着民兵队长和老婆王桂花赶紧朝这边赶来。 果然,一过来就看到李诗意躺在地上,头上也渗着血,看着有点吓人。 “徐兰花!你们这是在干嘛?” 他唬着脸,心里也是气的不行,这一天天的,不是吵架就是打架,这先进生产队还评不评了。 “队长,这可不能怪我们,这小娼妇跑来问我要三儿的抚恤金,你说我能同意吗,她这么年轻,拿着钱改嫁了,岂不是拿我三儿的买命钱去养别的男人,我不同意!” 徐兰花也知道硬霸着这钱不给,大队长肯定有说法,所以脑子一转弯,想了个理由答道。 听到徐兰花的话,李诗意在心底冷笑。 老太太,今天这钱,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由不得你了。 但她嘴上却并不提这事,而是气若游丝地说道:“大哥,头好痛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李国勇虽然早就被小妹暗示过是在演戏,可此时看她满脸鲜血,一副虚弱不已的样子,也是着急了。 他捏起拳头就要去跟张国庆拼命。 但刚一转身就觉得手臂被拉住,接着耳边传来李诗意的声音。 “他们不会是想打死我吧,大哥,快去镇上派出所报案,张国庆要杀人了!” 李国勇被热血充满的脑子这时候清醒过来。 他看着李诗意,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凄惨兮兮,但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却透露着狡黠。 遂放心不少,看来小妹是真没什么大事。 虽然不知道小妹到底要干嘛,但他很听话,放下李诗意就往外走。 大队长见状,连忙叫人上去拦住李国勇。 这年头都兴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小打小闹找什么公安啊。 更何况还是评选先进生产队的关键时刻,自己队上可不能闹出不良事件。 “你少胡说!我根本就没碰到你!” 看李诗意凄凄惨惨地躺在地上,张国庆心虚中又透着一点疑惑。 他压根没怎么使劲啊,明明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可周围人都看着呢,他真是有苦说不出。 “你个烂货给我起来,我让你装!” 从屋里出来的张大嫂肯定是帮着自己家,更何况李诗意是来分自己家钱的,她可不乐意把钱分出去。 婆婆可说了,那抚恤金可是有两千块! 她这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张大嫂怒气冲冲,就要过来打李诗意。 王桂花赶紧让人上去拦住张大嫂。 她这个妇女主任还在这呢,有问题不找她协商,还当的面还要喊打喊杀,心里也对张家这一家子有了意见。 她蹲下来检查了一下李诗意的伤势。 见她额头破了一个口子不停地往外渗血,看起来凄惨无比,心下也是对张家人恼怒。 要说这张家人也真不干人事,一家三个儿子,就将老三分走了。 那时候老三才十几岁,最后还是大队长给介绍了条门路,让老三跟自己家大儿子一起进了部队。 最后攒了好几年钱,才娶妻生子。 这老三也是个命不好的,靠着自己娶妻生子盖了房子,眼看日子有了奔头,居然就这么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留下一家子孤儿寡母被欺负。 许是想到了自己老大和张老三的兄弟情,再想到前两天李诗意来自己家说的话,王桂花这下是真起了要帮李诗意的心思。 她转过头对民兵队长王铁生说道:“快带人把张国庆看住了,别让他偷偷跑了,还有没有王法了,报公安,必须报公安!” 一旁的大队长见老婆子也跟着瞎胡闹,心说这老婆子发哪门子的疯。 这要是把公安找来了,还评什么先进生产队,遂开口道:“张国庆,你为什么打人?” 大队长在村里还是很有威严的,张国庆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他乖乖回道:“队长叔,这李诗意莫名其妙跑来我家要钱,她一个寡妇,将来没准还要嫁人的,想来我家要我弟弟的钱去便宜外人,岂有此理,还有我可没打她,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胡说!我们都看见你推他了!” 马招娣这时在一旁说道。 “好你个马招娣,你胡咧咧啥?你个不孝顺公婆的玩意儿给我闭嘴!”徐兰花呛道。 地上的李诗意这时候呻吟一声:“队长,那抚恤金说难听点可是我们家当家的买命钱,不给我,总得给他三个孩子吧,这三个孩子现在什么样子大家都看得见,说是乞丐也不为过了,老太太把这钱全拿走,是不给我们一家活路!” “什么钱!我不知道!” 徐兰花一听,赶紧否认道。 “早就知道娘您会不认账,我这可是有你的领取条的。” 李诗意拿出那条子,又继续说:“我只是来让老太太给钱,结果她们居然对我下死手,想要杀了我!“ “这钱我也不敢要了,得把张老大都抓去劳改,我才能安心。殴打烈士遗孀,故意伤人,抓进去劳改起码十年起,队长叔,你让人放开我哥,今天我什么都不要了,就要这张国庆进去吃牢饭!” 李诗意一番话,既点出徐兰花撒谎不认账,又提醒了张家人对她动手,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徐兰花拿了她的钱,就得还回来,张国庆出手伤人,那就准备好吃牢饭。 “张有根!是不是这么个事儿,你说句话,别躲在后面不开腔。” 听完李诗意的哭诉,大队长都觉得没脸,他看着最后面的张家老爷子,开口发难。 论辈分,张有根还得叫他一句哥。 你别看这张家老婆子跟儿子儿媳在外面闹的阵仗大,但真的主心骨还是后面一声不发的老爷子。 张有根砸吧砸吧抽着旱烟,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表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却在天人交战。 看大队长两口子的样子,也知道这事不能善了。 更何况那李诗意紧紧咬着打人不放,他们也不能把人逼急了,不然这老张家要真出个劳改犯,多丢人呐。 他好面子一辈子,可不能出这种洋相,更何况老大进去了,家里少个壮劳力,一年少挣多少粮食。 但真要他把这么大笔钱分出去,他也不愿意。 细细思索一番,张有根语气沉闷。 “打人是我们不对,但我们生养张启山一场,拿了这钱不过分,你去了县里,应该也知道了,除了抚恤金,每个月还会有十块钱补助,这个钱归你,但要是你改嫁,除非带着孩子,否则这钱也得归我们老张家。” 李诗意差点气笑了,这老爷子可真会算计,什么叫补助归她? 那手续都办好了,补助以后她拿到手是稳稳的事了,轮不到他来分。 第21章 分钱 谈判,说白了就是博弈。 你说这屋子太暗,想要开个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同理,想要钱,不能跟这一家人直接要钱,我不要钱就要送你去坐牢,那么他们就会愿意跟你商量给多少钱。 “老爷子,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说了,现在我不要钱了,我就要张老大坐牢!” 只要她豁得出去,他们就拿她没办法。 钱她可以自己赚,要是今天不按着她的方案来,非得把这张国庆送进去吃牢饭。 张有根以为自己作让步,李诗意就该感恩戴德。 一个月十块钱啊,她李诗意一年能挣到十块钱吗? 没想到李诗意居然想也没想拒绝了,他心里暗骂,不知足的东西。 一方舍不得钱,一方咬死要报公安,都不愿意让步。 见两方僵持着,大队长语重心长的开始劝解。 “有根啊,启山那孩子我们都是看着长大的,当初人家才十四岁,你硬生生把一个孩子给分了出去,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个年纪是吃的多了点,但是长身体也情有可原啊,连房子都不给人分一间。” “可怜那孩子只能住山洞,吃树皮野菜,靠乡亲们你一口饭我一口菜的才好不容易长大。” “也是运道好,有了机会进了部队,是不要命才有了后来的风光,后来好不容易结了婚盖了房子,眼看生活有奔头了,却出了意外。” “需要养活的时候你们将人扫地出门,拿抚恤金两个倒是积极的很,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要是还这么干,李诗意要告就告吧,队上出个劳改犯,我也没脸去争先进大队了。” 这先进生产队可不是仅仅一个名号,这关系到整个大队的利益。 评上先进生产队,化肥,种子,农具都有额外的分量,甚至来年公粮都能少交一点。 可以说评上先进生产队关系整个大队的利益。 这年头吃饱饭都是奢侈,要是因为老张家影响了自己的口粮,在场看热闹的人立马不乐意了。 “不是张有根哪有你们这样办事儿的?” “就是就是,这该养的时候给人赶出去,人死了出来抢人家孤儿寡母的钱来了,哪来的脸啊!” 更有甚者,直接起哄。 “你们简直一家人搅坏我们一村的名声,张有根,你们这种人家不配呆在我们村,滚出张家村!” “滚出去!” “滚出去!” 早年张家赶走张启山的时候,村里人就对这老张家看不上眼了。 十四岁的孩子能干老多活了,一般人家都当半个劳力使。 但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个年纪的孩子也是真的能吃,为了少个人吃饭,张家硬是将张启山分出去。 说是分出去,其实啥也没给,就是把这个人赶出去了。 那张启山早年在家干活可比那偷奸耍滑的老大老二卖力多了,也不知道两口子眼盲心瞎为啥非要赶走老三。 徐兰花更是村里出了名的恶婆婆,经常磋磨儿媳妇,搞得后来老二该结婚时,都没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她二儿子了。 而且她平日里不是拔东家一棵葱,就是偷西家一个蛋,嘴里还动不动满嘴污言秽语,村里人看不惯这一家很久了。 这下更是要让村里损失一个先进生产队的竞争机会,众人就更生气了,直言叫老张家一家子滚出去。 李诗意没想到,原来自己亲外公还有这段故事,这张家也是丧心病狂,就因为外公能吃就给赶了出去。 她都怀疑,自己外公到底是不是张家的亲儿子,不然为啥这老两口就单对他们三房的人这么可恶? 见群情激奋,大队长不得不示意大家安静一点。 然后就听他对张有根继续说道:“有根啊,做人得讲良心,这抚恤金的事要是不公平点,你们家恐怕是在这村里待不下去了。” 这话看似劝解,实则隐隐含着威胁。 张有根铁青着脸,怎么一个小小的抚恤金的事,居然严重到要赶她们一家走? 但他心里也清楚,这要是李诗意咬死要报公安,事情就真的收不了场。 到时候老大要进去不说,自己家即使不被赶走,从此那也是要被全村孤立。 这个时候集体经济,要是被全村针对,那他们家可算是真完了。 想到这里,张有根一咬牙,反手就给徐兰花一个大耳瓜子。 这巴掌的力气用的十足,徐兰花的右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都怪这老婆子,平时贪图那点小便宜,搞得跟全村的关系都不怎么好,这关键时候都来落井下石了。 “让你平时净不干人事儿,去拿钱!” 他咬牙切齿道。 忽然挨了一巴掌,徐兰花懵了好一阵,等反应过来正要撒泼,就见当家的用快要吃人的眼光看着自己。 她瞬间偃旗息鼓,夫妻几十年,她知道这死老头子肯定又把这锅都扔给她了。 她是手脚不干净,但平时弄回来的东西也没见他少吃两口啊。 但盛怒的张有根全家人都憷,徐兰花闭口不言,倭瓜一样的脸沉的仿佛要滴水。 回到房间鼓捣了好一会,才抱着个饼干盒子出来。 张有根接过盒子,当着众人的面把那两捆崭新的大团结拿了出来,见他爹真要拿钱,张国庆急了,“爹!” “你要是想去劳改,我今天可以不给这个钱。” 张有根阴恻恻道,这个老大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 要不是他中了李诗意那个贱人的计,他们家今天怎么会出这么大的血。 张国庆闻言,忙缩回手,装鸵鸟不敢说话了, 见儿子这么一副窝囊样子,张有根恨铁不成钢。 真是个窝囊废,这么大了闯了祸还要自己这把老骨头来收拾。 同时又在心里暗骂老太婆平时那么精明,怎么这会儿把盒子直接拿出来了? 就拿抚恤金的钱出来就行了啊,要知道他们家的钱可都在这盒子里,俗话说财不外露,这大庭广众的,能直接把盒子打开吗? “你这么做就对了。” 大队长见张有根愿意拿钱,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愿意这事情闹大,能私下调解最好不过。 便开口道:“这领取条上写了,你们一共领走了抚恤金两千元,外加一百一十元补贴,这补贴是人政府给孩子的,这笔钱得给她们,剩下的两千,你们到底也是生了老三,我做主,你们一人一千吧。” “嚯!” 听到队长说两千块,众人都惊呼,那是多少钱啊。 他们这些人,一年到头一个家庭能有一百块钱就算是相当不错了,两千块,别说有了,他们见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第22章 赔钱 不过又转念一想,这可是人家拿命换回来的,想到这里,他们心中那股子羡慕劲儿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毕竟,有人才是根本,如果家里的顶梁柱都不在了,即便拥有再多的钱又能怎样呢? 虽然此刻内心痛如刀绞,但张有根心里非常清楚,这笔钱他今天是非掏不可了。 于是,他咬咬牙,伸手就准备去打开那个装着钱的盒子。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诗意突然间又开了口。 只听她大喊一声:“慢着!” 声音清脆而响亮,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她身上。 紧接着,她出声打断了张有根掏钱的动作,并一脸淡然地说道:“抚恤金这么分,我没有意见。但是,这张老大把我给打伤了,这笔账咱们可得好好算算才行!” 听到这话,一旁的张国庆顿时怒不可遏。 只见他瞪大双眼,眼珠子仿佛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般,同时高高地拎起自己的拳头,恶狠狠地盯着李诗意吼道:“你这臭娘们儿,赶紧给老子闭上你的嘴!要是再在这里纠缠不休,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揍扁你!” 然而,面对张国庆的威胁,李诗意不仅毫无惧色,反而冷笑连连。 “呵,行啊,有种你就再来动我一下试试。刚刚你打破我的脑袋,这次难不成还想打断我的腿不成?我倒要瞧瞧,那盒子里到底有多少家底可以用来赔!” 说完,她毫不退缩地与张国庆对视着,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张国庆像根木头似的杵在原地,听到李诗意这些充满威胁意味的话后,心中的怒火瞬间喷涌而出。 然而,他却只能强忍着动手的冲动,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众目睽睽,他这个大伯哥打弟媳本来就不占理。 更何况还不知道李诗意又要找借口讹他们多少钱。 这种无法宣泄愤怒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憋屈,脸上气的通红。 与此同时,一旁的张有根看着人高马大的儿子却被一个女人唬住的没出息样子,气得暗暗骂道:“这个老大真是个没脑子的家伙!” 眼看着李诗意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张有根不禁暗自思忖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温顺乖巧的老三媳妇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一直以来都是他算计别人,没想到今天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被她给摆了一道。 这时,只听李诗意率先发难,毫不留情地嘲讽起眼前的众人。 “瞧瞧你们老张家这副嘴脸,父母私吞儿子抚恤金,大伯哥殴打弟媳妇,全华国也难找出你们这么极品的人家。不过呢,我可不像你们这般蛮不讲理。” 说完这番话后,她故意停顿了半晌,似乎在吊足大家的胃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悠悠地接着开口。 “不赔钱也行,但是,你们必须带我去医院做全面检查。会不会毁容倒是小事,这伤到脑袋,也说不清楚,这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影响到我今后的正常生活,那可就麻烦大了。”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玩味地看着老张家所有人,又慢悠悠说起来。 “要是以后有个头疼头晕的干不了活了,那我们家后半辈子可就只能指望老屋一家养着了。” 尽管她嘴上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她已经很通情达理,但在场的每个人心里如明镜似的,深知脑袋受伤还不是她说多严重就多严重,大夫哪里看的出来? 毕竟,就连后世的仪器都检查不完全呢,更何况是现在? 只要她说脑袋不舒服,那就得一直看病一直花钱,张家还得出粮养着她和三个孩子。 这种赔本买卖,老张家怎么可能干? “你直接说要多少钱?” 张有根咬牙切齿,心中恨不得将李诗意大卸八块。 “100块,要么给钱,要么带我去看病,你们自己选。” 李诗意也不想废话,直接给张家人抛出选择题。 “你!” 张国庆目眦欲裂,恨不得吃了李诗意。 眼看着张家人吃瘪,李国勇心里暗爽无比。 这小妹几日不见,居然变得这么厉害,只是摔了一跤,居然能把抚恤金就这么要回来了。 李诗意说的也不过分,更何况,确实是张家先动手,大队长一时也不好偏帮哪一方,就闭口不言。 张有根知道今天这钱自家必须掏。 他咬咬牙,伸手从盒子里拿出两捆崭新的大团结,加上赔她脑袋伤的钱,一共数出一千二百壹拾元。 随着那钱的数动,张家人都集体心在滴血,一千二啊,够吃喝一辈子,居然就这么赔给了李诗意! 就见张有根将钱颤颤巍巍地递给大队长。 大队长接过钱,又数了数,才递给李诗意。 李诗意接过钱,没有再数,直接将钱装进口袋,实际上她随手就丢进空间去了。 毕竟这么大一笔钱,放口袋里丢了可怎么办。 有了这笔钱,她空间里那些好东西日后终于有理由可以拿出来了。 “钱我就收了,今天我就暂时放过你。” 她冷冷地注视着张国庆。 “不过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可就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们了,大家伙儿帮我做个见证,要是我李诗意哪天要是出事了,那一定就是这张家人干的。” 一句话,把张国庆想秋后算账的路都堵上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大队长见事情解决了,朝着众人说道。 天色也不早了,大家见也没热闹可看,三三两两的都散了,李诗意李国勇也跟着人群走了。 只留下张家一家,恶狠狠地瞪着李诗意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撕碎。 “这天杀的哦,这是要剜我的心啊!” 徐兰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哭得撕心裂肺。 那可是整整一千二百块钱啊!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那贱人给顺走了,她怎能不恨? “娘,您先起来吧,地上凉。” 大儿媳妇赶忙伸手过去想把徐兰花扶起来。 然而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徐兰花猛地一甩手,反过来狠狠地扇了大儿媳一巴掌。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气中,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还没走的众人对徐兰花这种不识好歹的行为纷纷摇头,都不想再看这场闹剧,各自回家去了。 不得不说,徐兰花这个人确实可恶至极。 对待那些刚刚欺负她的张有根,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可转过身面对自己的儿媳妇时,却又如此嚣张跋扈,蛮横无理,典型的欺软怕硬。 张大嫂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疼的脸颊,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满心都是委屈。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不过是想要扶起婆婆而已,竟然会被这样对待。 她捂着脸,双眼含泪地看着张国庆,希望丈夫能给自己主持公道。 然而,张国庆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反而朝着她怒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儿回去烧水,我好洗脚睡觉!” 张大嫂心里充满了委屈,但又不敢反驳,只能捂着脸默默地走回灶房。 大女儿张小花看到妈妈挨打后,心疼地走上前去,轻声叫道:“妈,让我看看……” 然而,此刻的张大嫂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用力地甩开女儿伸过来的手,冷冷地说道:“看什么看?老娘没事,快去烧水,你爸爸和弟弟要洗脚睡觉了!” 张小花看着眼前这个在奶奶和爸爸面前温柔顺从,而在自己面前却变得凶狠可怕的母亲,不再多说什么。 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便去默默地开始烧水。 张有根默不作声,抱着饼干盒子就回房去了。 见徐兰花坐在地上痛哭,还没走的冯翠兰表情阴晴不定。 没想到李诗意这个贱女人现在居然这么厉害。 冯翠兰终于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轻视她。 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李诗意过上好日子,那可比杀了她还难受。 心中好几个念头闪过,冯翠兰突然眼睛一亮。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徐兰花。 见周围没人了,冯翠兰状似关心,假意安慰说:“婶子,你也别太伤心了,这诗意姐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说您也是那小涛的亲奶奶,她居然这么对您。” “启山哥幸好还留了这么个儿子,不然诗意姐带着两个丫头,还不定怎么过呢!” 说罢,她假意摇了摇头,一副叹息的样子,就回家去了。 留徐兰花一人在原地,不过,她这话说完,徐兰花的哭声戛然而止。 对啊,要是没有那小兔崽子,这老三家就成了绝户,不但她拿走的钱得还回来,就连他们现在住的房子,都得是自己家的。 一条毒计在心中翻滚,徐兰花翻身爬起来,就朝屋里去找老头子商量去了。 按下徐兰花如何不表,李诗意拿着钱就和李国勇回到了家。 家里三个孩子正在鸡笼那喂鸡,三个小家伙抓了几条蚯蚓,丢进鸡食盆里。 两只母鸡咯咯咯地激动地不停伸着脑袋啄蚯蚓吃,蚯蚓感到了危机,不停地蠕动躲避着母鸡的进攻,那软体蠕动的样看的李诗意一阵头皮发麻。 第23章 娘家人 见妈妈和舅舅归来,孩子们迫不及待地连忙飞奔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李诗意。 这些日子里,他们吃得饱,原本蜡黄的脸色,现在终于有一丝光泽,那原本黯淡的眼睛,也亮晶晶的,此刻满是喜悦与期待。 然而,毕竟是长久地缺衣少食,孩子们四肢依旧纤细得好似一根根干枯的麻杆。 看着孩子们身上那破旧得不成样子的衣裳,李诗意这才猛然想起,是时候给孩子们做上两件新衣服了。 可是,布虽然已经买回来了,她自己却完全不会做衣服。 毕竟后来都是直接买衣服,很少会自己去做衣服,所以她从未接触过这样的针线活计。 她开始在脑海中琢磨着大队里谁会做衣服,想着能否用一些粮食作为交换,让对方帮忙给自己家做几件新衣服。 不过,相较于穿上新衣服,当下最为紧要的事情,还是先给这几个孩子好好地洗个澡吧,那脏兮兮的模样,着实让人无法忍受了。 可是家中一个洗澡盆都没有,这可怎么办呢? 看来必须得想办法搞到一个洗澡盆才行。 她心里想着,嘴里却无意识念叨了出来。 “这还不简单,大哥给你做一个就行!” 李国勇今晚对小妹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没想到小妹小小一个人,居然从老张家那龙潭虎穴要走了这么多钱。 有了这么一大笔钱,就算小妹不去上工,她和孩子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更何况,以后每个月还有十块钱的补贴呢。 “大哥会做木工?”李诗意惊喜,“那大哥帮我做一个大一点的澡盆,我给三个孩子好好洗洗。 “这东西做着不难,但是需要把木材晾干,索性现在天热,很快就能晒干,我先锯些木板,等干了之后我再来你家做。” 李国勇现在看妹妹跟看偶像似的两眼放光。 “小妹,人不可貌相啊,你居然变这么厉害了,就这么从他们手里把钱拿回来了!” 一开始听小妹说要去拿钱,说实话他心里没谱,甚至已经做好了大打出手的准备。 而且对方人多势众,他们俩肯定讨不到好。 而小妹,居然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钱要过来了。 其实今天的结果也出乎李诗意的意料,按她的计划,她以为至少要让李国庆进局子蹲几天,吃吃苦头,那张家人才会松口呢。 没想到,这老张家平时不做人,村里居然没有一人为他们说话的,甚至怕影响评先进生产队还主动对张家施压,所以她才这么容易就拿到了钱。 天色不早了, 他们收拾收拾,这时候没有通电,也没啥别的娱乐活动,洗洗就睡下了。 等到孩子睡着,李诗意照例进了空间,先是数了数钱。 之前的一百块买布用了十多块,还剩八十多。 再加上今天要回来的一千二百一,她的存款一共差不多一千三了。 有了这笔钱,至少她和三个孩子短期的生活不成问题。 可她的目标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不饿肚子,这辈子,她势必要让三个孩子接受好的教育。 要是顺利的话,创造点优渥的家庭环境,让三个孩子成为自信张扬的富二代。 可是,目前挣钱的路子,除了下地挣工分,就是去黑市或者像上次一样找机会“投机倒把”。 她一个女人,仅仅是挣工分,养活自己都呛,更别说发家致富了。 但黑市又实在是太危险了,毕竟去混黑市的能有几个善茬? 她一个陌生女人突然带着好东西进黑市,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万一被人盯上,她的这些物资来源根本说不清楚,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一点也不想去碰黑市。 之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才逼的自己干了回“投机倒把”,现在有了这么大一笔钱,这种事还是能不干尽量不干。 毕竟要是她被抓了,三个孩子可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得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收入,至少在改革开放之前,她得带着孩子们先“苟住”。 躺在床上想着未来的安排,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团糟。 想不通,便索性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李诗意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又是在李国勇的劈柴声中醒来,李诗意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这些日子倒是治好了她睡眠不好的毛病,每天醒来都觉得精力充沛。 跟大哥打了声招呼,李诗意来到厨房,今天吃完早饭大哥就要回去了,她仔细检查着大哥要背回去的背篓。 只见背篓里面大米,鸡蛋糕,大肉包子,差不多装了大半背篓。 想到大哥家还有个奶娃,生活条件不好,大嫂奶水都没有,就又从空间里拿出两大包奶粉。 这虽然不是婴幼儿配方奶粉,而是她在超市随便买的学生配方奶粉,但到底喝这种奶粉到底比喝米汤好。 又拿了两大包红糖扔进去,这时候讲究用红糖给女人补身子,大嫂气血亏空,奶水都没了,该好好补补。 然后特地挑了两条肥肉多的猪肉也装进背篓,让大哥带回去让全家也沾沾荤腥。 今天的早饭就没有包子了,想了想,她直接煮了一锅二米饭。 煮饭的时候顺带蒸了一锅鸡蛋羹,又炒了个醋溜土豆丝,捞了点小咸菜。 饭做的差不多了,就听到隔壁孩子的哭声,这几天的相处,几个孩子对她是粘的不行。 特别是两个小的,早上起来没看见她甚至还会哭两声。 去隔壁一看,大妹已经很熟练的在帮弟弟妹妹穿衣服, 看着那好几天没换过的脏衣服,李诗意嘴角一抽。 看来给孩子做新衣服的事得赶紧了。 带上孩子,叫上大哥,一家子就开始吃早饭。 “居然是干饭!” 孩子们惊讶地看着碗里的干饭,虽然是二米饭,但在这年头已经是顶顶不错的吃食了,甚至过年都不一定能吃到。 李国勇也吓了一跳,但想到小妹昨天的拿到的钱,顿顿吃干饭都行,这一顿干饭又算的了什么? 只是到底节俭惯了,他还是苦口婆心道:“小妹啊,这哪用得着吃这么精贵啊,有钱了可不兴大手大脚啊,你还有三个孩子要养,还是得节俭着来。” “知道了大哥。” 李诗意也没嫌他啰嗦,毕竟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大哥也是为了她好,她心里清楚,唠叨就唠叨吧。 “我把澡桶的木头锯好了,趁日头好,先放院坝里晒着,”李国勇吃了一口土豆丝,酸酸的口感很下饭,“过几天干了我再过来给你做。” 吃过早饭,李国勇就要回家去了,孩子们很舍不得,但也乖乖听妈妈的话跟舅舅再见。 背着沉重的背篓,李国勇也不知道妹妹装了什么进去,满满一大背篓。 他想掀开看一下,李诗意眼疾手快地制止了。 “大哥,我好不容易用油纸封好,撕开再封太麻烦了,也没装啥,就装了些咸菜和地瓜,你回去再看。” 以往来,因为她腌的咸菜特别爽口,爸妈爱吃的很,小妹也会装些咸菜让他带回去。 出于对小妹的信任,李国勇也就不再打开。 早上出发,走到家已经接近中午了。 李国勇进了家门,招呼一声:“娘,翠芬,我回来了!” “我爸回来了!” 房间里抱着小妹妹的李斌听到声音把孩子往他妈怀里一放,就窜了出去,留梁翠芬在屋里黑着一张脸。 因为没奶水,小妞妞只能吃点米汤,天天是饿的嗷嗷哭。 这好不容易哄睡着了,被李斌这一嗓子吼醒了,又开始哭起来。 梁翠芬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骂:“回来就回来,叫魂呢!自己家的孩子都要饿死了,还有功夫去管别人家,李国勇这回我跟你没完!” 李国勇走的时候背了一口袋地瓜土豆,她愣是没拦住。 也不是她不想帮小姑子,但自己家都这样了,哪有闲工夫去帮其他人。 因为没有好东西补身体,她连奶水都没有了。 第24章 冯翠兰 看着怀里的小妞妞,才三个多月,天天饿的嗷嗷哭,这几天就连哭声都跟小猫一样了,虚弱的不行,也不知道还养不养得活。 听到梁翠芬的咒骂,李国勇的娘陶春莲面色一沉,但却没有开口反驳。 说到底儿媳妇又有什么错,只能怪小女儿运道太不好了。 她也知道接济女儿一家儿媳妇会有意见,但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女儿一家饿死。 想到这,老太太本来因为儿子回来的喜悦荡然无存,脸上的笑容消失,又被愁苦堆满了脸庞。 因为梁翠芬的咒骂,一家人的心情都变得不好。 正沉默时,就听见李斌的惊呼:“爸!哪来这么多好东西啊!” 李国勇一头雾水,转过身一看,原来儿子已经把背篓的东西拆开了,白花花的大米,香甜的鸡蛋糕,红糖,居然还有肉和奶粉! 李国勇这才知道小妹给他装了啥,小妹居然骗他,他还真相信就装了点咸菜呢。 他偷偷擦了擦眼角,装这么多好东西,小妹心里这是有娘家人呢! 屋里的梁翠芬一听说好东西,立马抱着孩子从屋子里出来。 大米奶粉猪肉鸡蛋糕大包子,甚至还有两大包红糖,一看就是给她补身子的。 那一堆东西仿佛散发着金光一样,差点闪瞎她的眼睛。 这么多好东西,当家的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小妹装的。” 李国勇将李诗意去老张家要抚恤金的事娓娓道来。 众人一听,都松了口气,打心底里为李诗意高兴。 倒是梁翠芬在心里纳闷,这小姑子平时腔不开气不出的,居然这么有主意,关键还真叫她干成了。 不过这小姑子也是个感恩的,自己发迹了没有忘记娘家。 瞧这么多好东西,尤其是那奶粉,他们家可太需要了! 忙叫老太太烧了点开水,泡了奶粉,就用小勺子喂给小妞妞。 小妞妞饿了好多天,凭着婴儿对奶香味的直觉,咕噜咕噜就喝起奶来。 一口接一口,喝了大半碗才收口,填饱了肚子,小妞妞不再哭闹,沉沉地睡了过去。 众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孩子天天吵闹,连带大人也没有休息好。 这两包奶粉可算是解了他家的燃眉之急,众人一时心头都念着李诗意的好。 就连梁翠芬,都不再骂李国勇,话里话外夸着小姑子有良心,对娘家真是没的说。 先不说娘家这边,李诗意得了这一千二,可算是把村里的人羡慕坏了,更有那黑心肝的正在琢磨坏主意。 夜里,冯翠兰躺在床上,旁边是张大虎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她烦躁地翻来覆去,也不知道徐兰花那老东西懂起自己的意思没有。 这眼看着李诗意拿了那么大一笔钱,日子又有了奔头,她简直要怄的吐血。 因为翻来翻去,影响了男人睡觉,他反手一巴掌就打冯翠兰背上。 “死婆娘大晚上动什么动!再把老子弄醒你就滚出去!” 冯翠兰老实了,很快,男人的鼾声又响了起来。 黑暗中,冯翠兰怨恨的眼光恨不得将男人凌迟。 但心里却想着,要不是李诗意的事弄得自己睡不着,她也不会被当家的打骂。 于是乎,又将这笔账算到了李诗意的头上。 很快,一个恶毒念头在冯翠兰脑中闪过,她露出一抹冷嘲,闭上眼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冯翠兰就在婆婆的咒骂中起床。 “你个懒鬼上身的玩意儿!我儿子拿这么高的彩礼娶你进门是让你睡懒觉的吗?!又懒又馋的玩意儿,不下蛋的母鸡,还不赶紧去做早饭去,想饿死老婆子我啊!” 老太太见冯翠兰出来了,踮着小脚就跑到她面前,指着鼻子骂道。 冯翠兰被老太太指着头都紧紧缩着,额头被老太太戳的通红。 她委屈看向屋里起来的张大虎,指望着当家的能为她说句话。 然而张大虎就跟没看到似的,还冲她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做饭,老子饿了!” 冯翠兰心里冷了下去,她早就该习惯了才对,这娘俩什么时候把她真的当成个人过? 然而面对张大虎母子的怒视,冯翠兰也只敢小声回道:“我这就去做饭。” 心里早就把这一家人骂了个遍,就张大虎那样子,当年出那么多彩礼都没人乐意嫁给他,也就是她父母贪财,才把自己卖了过来。 要不然,张大虎那样的就等着在家里当老光棍吧! 更何况,说起生孩子,冯翠兰眼神一狠。 刚成亲的时候,她是怀过孩子的,可这老虔婆自从结婚后往死里折腾她。 饭不给吃饱就算了,家里活儿全丢给她,她干完家里的活还要去地里挣工分。 大冬天的,别人都在家猫冬,老虔婆却叫她洗衣服。 因为说挑水回家麻烦,寒冬腊月居然叫她去河边洗,结果地面结冰,她一个没踩稳,就摔倒了。 那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结果这一摔,就把孩子摔没了。 孩子没了,张大虎还怪她没用,连个孩子都怀不稳。 老虔婆更是小月子都不允许她坐,第二天就赶她又去河边洗衣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子没养好,后来她又怀过两次,但都怀着怀着就掉了。 张大虎后面倒是劝他娘,让他媳妇怀孕的时候吃点好的,少做点活,在家养养。 但张大虎他娘见儿子帮她说话,立马不乐意了。 骂骂咧咧道:“老娘年轻的时候怀你也是这样过来的,那时候还饥荒,连树皮都没得吃,不是照样把你生下来了,冯翠兰好歹还有口饭吃,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从那以后,张大虎也不帮她说话了。 连续掉了好几个孩子,家里人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天天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平日里更是往死里使唤她。 而这一切,冯翠兰觉得都怪李诗意。 要是自己和张启山结婚,就算张启山死了,她也不至于这么惨。 都怪李诗意抢走了张启山,自己才会嫁给张大虎。 冯翠兰一边煮着地瓜粥,一边在心里盘算。 只要李诗意没好日子过,她就能开心。 她已经想了个绝妙的办法,能让李诗意永远都翻不了身。 饭桌上,一个大木盆装着小半盆地瓜粥,旁边放了一碟子黑黢黢的腌菜。 张大虎的娘施施然走进来,往主位上一坐,然后拿着个大勺子,仿佛掌管生死的判官,给三个碗里分配地瓜粥。 先是张大虎的,一勺下去,是粘稠的大米,少许地瓜。 然后是她自己的,大部分是地瓜,少许的米粒,但好歹还算满满一碗,一个成年女子绝对能吃饱。 到了冯翠兰,就只有一勺清粥,挂着几粒米,就连地瓜都没几块,几乎全是水。 冯翠兰木然地端过去,对于这样的吃食她早已习惯。 吃过饭,冯翠兰随便想了个理由,就说道:“娘,大虎,今天我要回娘家一趟,我娘说给我找了助孕的偏方。” 本来一听冯翠兰要回娘家,老太太脸色一沉就要骂人。 但一听说是偏方,到底还是想抱孙子的,就忍住了。 但那张嘴还是骂骂咧咧:“一天天的偷奸耍滑,就知道吃粮食,蛋都下不出一个,这回再给我生不出孙子,我要你好看!” 虽然是在骂,但言语中还是同意了冯翠兰回娘家。 吃完早饭,张大虎母子丢下碗就出门去了。 留下冯翠兰收拾一堆碗筷,还把家里的鸡喂了,衣服洗了,看没啥活了,才收拾好回娘家去。 这可不是她勤快愿意干,要是她不干,晚上回来死老太婆绝对又要骂人。 说不定指使张大虎打她,为免皮肉之苦,冯翠兰习惯性地将活都干完才走的。 张家村靠近山脚,而冯翠兰的娘家,还在山的上面,叫梁上村。 后来集体经济,改生产队了,就都不叫村了,叫大队。 路过李诗意家,她居然看到李诗意那三个小兔崽子居然在啃白面饼。 一时间嫉妒的心扭曲到变形,吃吧吃吧,以后有你们啃树皮的时候! 爬了半天山路,冯翠兰终于回到了娘家。 娘家嫂子正在家里扫院坝呢。 一看姑子回来了,再看两手空空粮食也没带,又接近午饭的点,白眼一甩,“哟,小姑子这是又要回来吃白饭呢!” 冯翠兰的娘听到儿媳妇的阴阳怪气,立马从屋里走出来。 果然看到冯翠兰啥也没带,瞬间笑容就收了回去。 别人家姑娘回娘家都是大包小包的提,自己家这姑娘就从来没带过东西回来。 老太太数落道:“你个不懂事的,回娘家不知道带点东西啊,你老娘我年轻的时候养活你们落的一身病,不说麦乳精了,连鸡蛋都舍不得带两个回来给我补补身子!” 第25章 冯翠兰的计划 冯翠兰对她娘的数落早就免疫了,她习惯性地屏蔽老娘的一大堆抱怨,单刀直入便说了回来的目的。 “娘,我是带着好消息回来的!” “啥好消息?” 冯母和儿媳妇停下手里的活,都同时问道。 “大嫂的娘家大哥不是在找媳妇吗?我这物色了一个绝佳的人选,我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呢,就回来告诉你们了。” 不过,就在冯母冯大嫂眼巴巴望着她想听她继续说时,冯翠兰话语一转。 “走了一天,肚子饿死了,大嫂,家里有吃的吗,给我拿点呗。” 冯翠兰拉过板凳坐下,热的用手扇着。 冯大嫂一怒,这小姑子居然还吊她胃口,眉毛一竖就想骂人,但到底事关自己大哥,她又生生将怒火咽下去。 “有有有,嫂子立马去拿。” 冯大嫂原姓王,她还有个大哥叫王大川。 这王大川啊,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不是东西,长得五大三粗不说,平时还爱喝酒,喝完酒回家就爱耍酒疯打媳妇。 先前的媳妇给他生了三子一女,前年终于忍不了,在王大川又一次耍酒疯之后,直接跳河自杀了。 这一走,就留下王大川和四个孩子。 因为都知道这王大川的德行,没人愿意再将闺女嫁给他。 王大川就这样当了两年鳏夫,可家里没个女人怎么能行? 几个孩子天天跟泥猴子一样,家里也是乱糟糟的跟猪圈似的。 关键是没有媒婆愿意给王大川说亲,王家老两口和冯大嫂是急的团团转。 冯大嫂去厨房,想了想,翻了个白眼,收回拿白面馍的手,转手拿了两个玉米窝窝头。 说是玉米,其实里面掺了很多玉米棒磨的面子,做出来的窝窝头咬一口脖子能抻出二里地才能吞的下去。 她拿出来递给冯翠兰:“这临近晌午了家里也没啥好东西,你先垫垫。” 她才舍不得给冯翠兰拿好东西,一个回娘家吃白食的闺女配吃好东西吗? 冯翠兰看着粗糙的窝窝头心里冷笑一声,不过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接了过来。 毕竟从早上到现在就喝了一晚清的可以照见人影的粥,这会儿有吃的,就算是粗粮窝头也比饿肚子好。 心知自己大嫂这秉性不会拿好东西给自己,冯翠兰抓起窝头就往嘴里塞。 “这媒人说媒都要谢礼的,我也不要谢礼了,大嫂,你去把那腊肉切下来,中午我们吃,就当是谢礼了,记得切肥点的。” 见冯大嫂面上怒意出现,冯翠兰似笑非笑。 “我这次可是给你大哥介绍的上好对象,不但长得不差,还有钱的很呢。” 冯大嫂本来听冯翠兰提要吃肉,眉毛一竖就想开骂,但冯翠兰后面说这个对象条件相当不错。 她又忍住了怒气。 只是心里没底,有这么好的条件,人家能看上她大哥吗? 见冯大嫂切了一大块肥腊肉下来,冯翠兰满意的露出微笑。 “大嫂,你知道我们大队的李诗意吗?” “就那个男人当兵死了的李诗意?” 冯大嫂随口问道。 “就是她。” “她男人这不死了嘛,她分了一千二的抚恤金,老有钱了。” “我寻思,寡妇配鳏夫,这不绝配吗?你知道的,我和她是好朋友,况且,她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我说啥她都听。你们只要听我安排,肯定能成。” 冯翠兰下意识还以为李诗意还是原来的样子,凡事都听她的。 虽然冯翠兰说的天花乱坠,但冯大嫂还是眉头一皱。 这人她听说过,一年到头一个屁都蹦不出来,跟个鹌鹑似的,白瞎那副好相貌了。 但是自己大哥这脾气,就得配这种,不然到时候一喝酒又打人,把人再打跑打死,他们还去哪再娶媳妇去? 何况听说她拿了一千二的抚恤金,那要是嫁给大哥,岂不是就是她们家的了? 不过小姑子说的没错,这李诗意从前确实什么都听她的。 小姑子拿回来那些军用水壶和军大衣,全是从李诗意那里拿的。 所以小姑子说的能说动李诗意嫁给她大哥,她一点儿也不怀疑。 一千二啊,那么多钱,这李诗意这可是金饽饽啊。 想到这,冯大嫂切肉的手也不再抖,狠心又切了一块肉下来。 “行啊小姑子,这亲要是你说成了,大嫂给你包个大礼包!” 但她们可没想到,从前的李诗意早就不存在了。 对于李诗意最近的失控,冯翠兰也不以为意。 李诗意答应就算了,不答应,她可有的是办法,这年头,只要女人让男人睡了,她不嫁也得嫁。 中午冯家难得的吃起了肉菜,一盘土豆片炒腊肉引得大人孩子都争抢着吃。 其中以冯翠兰为盛,她一下接一下的专挑腊肉吃。 冯家的大孙子牛蛋见肉都被姑姑吃了,张嘴骂道:“你个外嫁的赔钱货,你凭什么吃我的肉!” 冯大嫂也看的太阳穴直跳,这要是以前,她早就开骂了。 但想大哥的亲事,硬是忍了下去。只是桌子底下,她狠狠地踢了冯大哥两脚。 冯大哥吃痛,看到自己婆娘恶狠狠地表情,只好说道:“小妹你让着点你侄儿吧。” 但冯翠兰才不管他们,依旧自己吃自己的。 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可劲往肚子里造。 眼看着肉没几片了,牛蛋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我的肉!呜呜我的肉呜呜呜呜!” 冯母见孙子哭了,直接起身把那盘菜端到孙子面前,扭头就朝冯翠兰骂。 “吃吃吃!饿死鬼投胎啊!回来不见你带点东西,吃饭倒见你积极的很!有这吃东西的功夫回去生两个儿子,到时候要吃什么那张家不给你!” 冯翠兰早就习惯母亲的谩骂,毫不在意,那盘土豆里所剩无几,端走就端走吧。 一顿饭,吃的冯翠兰心满意足,冯家人却是吃了一肚子气。 但碍于还得靠冯翠兰牵线,冯大嫂硬是忍下这口气,冯翠兰临走,还要了五个鸡蛋走。 等冯翠兰一走,一家人都在骂这个“外人”。 冯老太太更是在院坝里跳着脚谩骂,有多脏骂多脏,无数的污言秽语从她嘴里倾泻而出,仿佛冯翠兰不是她亲生女儿,而是仇人。 冯翠兰在被背后做的这些,李诗意都一无所知,此时此刻她正在家里,拿着买的布料不知所措。 因为三个孩子都没有一件好衣服,上次进城的时候,她特地买了很多布料回来,可是自己压根就不会做衣服。 见妈妈拿着布料发呆,大妹好奇道:“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做新衣服?” 早在妈妈说要做新衣服的时候,两个女孩就高兴的不得了,她们已经好久没穿新衣服了,摸着新布料爱不释手。 “妈妈上次撞到头,忘了怎么做衣服了。” 李诗意不得不撒谎。 “赵婶子可会做衣服了!” 大妹毕竟是个孩子,也不深究为什么妈妈突然就不会做衣服了,“我们可以找赵婶子帮忙做,然后给她点粮食。” 大妹早就看过家里的厨房,如今家里不缺粮食,米缸里都是满满的大米,地瓜土豆还有好几大袋子,猪油也是满满的一大罐。 她已经六岁了,懂得很多道理,比如妈妈有了一大笔抚恤金,她们以后再也不用饿肚子。 但这个时候明面上可不兴拿钱让人做事,所以她说出了拿粮食让人帮做衣服的话。 而且赵婶子人好,以前还会偷偷拿窝窝头给她和弟弟妹妹吃,也不跟村里人一起编排妈妈,大妹很喜欢赵婶子。 第26章 赵春华 大妹说的赵婶子,是村头张大伟家的媳妇,她叫赵春华,李诗意能记住她的名字,是因为她男人的桃色新闻。 张大伟是钢铁厂的一名工人,平时张大伟就在县里钢铁厂上班。 因为单位房源紧张,张大伟没有分到房子,只能住厂里的单身宿舍。 而且赵春华的粮食关系也在大队里,所以赵春华只能带着孩子呆在农村,张大伟周末或者节假日才会来一次。 可即使两地分居,夫妻也没有办法,只因在这个时代,工人算是顶顶好的职业了。 相较于每天在田地间辛苦劳作挣工分,当工人明显要好多了。 许多福利都能拿到,甚至钢铁厂这种大厂,分到工业用具的机会也多,赵春华家里上至铁锅下至洗脸盆,应有尽有。 所以即使夫妻俩两地分居,还是有很多女人暗暗羡慕赵春华。 然而随着改革开放浪潮的到来,下岗潮也随之降临。 张大伟也是下岗的一员。 不过,张大伟也算是有点头脑。下岗之后,抓住了机会奔赴南方淘金。 凭借着过人的胆识和舍得吃苦的性子,张大伟慢慢地累积起了一点财富,后面更是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然而,由于长期在外奔波忙碌,他与妻子赵春华相聚的时间变得屈指可数,夫妻俩的感情也因此日渐冷淡。 在不知不觉间,张大伟迷失在了外面花花世界之中,与外面的一个女人纠缠不清。 这个女人不仅毫无廉耻之心,甚至还嚣张跋扈地跑到他们家中,当着赵春华的面冷嘲热讽,讥讽她年老色衰。 还公然叫嚷着要她跟张大伟离婚,这事闹的全生产队都沸沸扬扬。 然而即使面对如此羞辱,赵春华都不肯轻易让步。 毕竟在她看来,自己一个人在家努力带大两个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眼看着要享福了,反而让别的女人来截胡? 可谁知,时间一长,张大伟夹在两边左右不是人,左右逢源让他逐渐对这种生活充满厌烦。 回到家里便大发雷霆,将在外面受的怨气全都撒在赵春华身上。 更有时候,当情绪失控时,他竟然会对赵春华拳脚相加,毫不留情。 所幸的是,赵春华的两个儿子都长大了。 从小到大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兄弟俩,对母亲怀有极其深厚的感情。 他们实在无法忍受父亲这般薄情寡义,都鼓励母亲结束这段不堪的婚姻。 最终,赵春华下定决心与张大伟离婚,两个儿子也毫不犹豫地选择跟随母亲一同生活。 由于两个儿子都坚决不跟自己生活,张大伟翻脸无情,后来甚至连抚养费都不再给赵春华。 没有了收入,又要养活两个儿子,赵春华只好在镇上开设一家裁缝铺子。 每天起早贪黑,靠着一针一线的缝缝补补,含辛茹苦地将两个儿子慢慢抚养成人。 值得欣慰的是,她的两个儿子都非常争气,学习刻苦努力,成绩优异。 经过多年寒窗苦读,他们先后成功考入理想的大学。 大儿子进入了行政机关工作,仕途上一路高歌猛进。 就在叶秋重生以前,大儿子赵志宇已然官至省委副书记,一时赵家风光无限。 然而,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报应但终究还是降临在了张大伟身上。 原来,那个小三后来也生下一个儿子。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孩子年纪轻轻就不幸患了白血病。 为了挽救孩子的生命,治疗急需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配型。可是,经过多次尝试和配对,始终未能找到匹配成功的骨髓。 走投无路之下,张大伟终于想起了被自己狠心抛弃的那两个儿子。 于是,他厚着脸皮带着小三一同来到赵春华面前,涕泪横流地苦苦哀求,希望赵春华能够说服两个儿子前去做骨髓配型。 而此时的一家三口,对张大伟当年的所作所为仍然耿耿于怀,甚至连面都不见他的。 这件事很快便在整个县城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纷纷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来看待。 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都感叹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 “行,那咱就去赵婶子家。” 李诗意悠悠地从上辈子的回忆中逐渐清醒过来。 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找赵春华帮忙做衣服。 她走进厨房,拿起一个大碗,盛满了满满一大碗大米。 接着,她又仔细地将之前买的布料整理好,一切准备就绪后,唤来家中那三个孩子,一行人兴高采烈地朝着赵春华家走去。 赵春华家距离她们家并不算太远,一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微风轻拂着脸庞,带来丝丝凉爽与惬意。 不一会儿功夫,他们便来到了赵春华家门前。 只见赵春华家也是当时那个年代极具特色的泥瓦房,虽然看上去有些陈旧,但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房屋外面有一块宽敞的青石板院坝,围绕着院坝四周的,是一圈错落有致地竹篱笆。 正当李诗意想要上前敲门并开口询问时,突然听到房子里面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儿啊!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妈妈啊!” “救命啊!” 李诗意一听不对,招呼也来不及打,推开院门就朝声音发出的屋子走去。 当李诗意匆匆赶到门口时,眼前呈现这样一幅画面。 只见一名约莫三十多岁的女子,满脸惊恐,怀中紧紧搂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正悲痛欲绝地又哭又叫。 她的一只手慌乱而急切地在孩子口中不停抠挖着,仿佛想要掏出什么东西来。 在这对母子身旁,还呆呆站立着一个年龄约十岁出头的小男孩。 他瞪大双眼,面色苍白如纸,显然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得不知所措,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再往旁边看去,一张桌子上凌乱地散落着一堆剥开的花生壳,以及一些尚未吃完的花生。 而此时那个被抱在女人怀中的小孩子,面色青紫得吓人,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每一次喘息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 看到这样的情景,李诗意立刻意识到,这孩子肯定是被异物给卡住了喉咙。 就在女人拼命抠挖却毫无进展之际,李诗意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猛地一把抢过孩子。 她迅速从小孩身后紧紧环抱过去,动作娴熟且果断。 紧接着,她左手握拳,并将拇指一侧稳稳地抵在小孩的腹部位置,然后用右手握住左拳,开始反复向内按压起来。 然而,那位刚刚被抢走孩子的女人见状,瞬间急红了眼。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李诗意此举的用意,便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一边焦急地大声呼喊着。 “你是谁啊?赶紧放开我的儿子!快点放开我儿子!” 同时伸出双手用力拍打起李诗意来。 李诗意救人心切,见女人跟她抢夺孩子,一把推开女人,接着还是不停按压。 “不想害死你儿子就别阻止我!” 第27章 救人 女人被李诗意吓的一呆,就在这时候,小孩子咳的一声吐出了一整粒花生,随着花生的吐出来,小孩“哇”的一声就哭出声。 见儿子脱离危险,女人一把抱住孩子,劫后余生的后怕让她抬起手掌就拍打着孩子的屁股。 “饿死鬼投胎啊你,吃个花生你倒是慢点啊,谁跟你抢啊,你差点吓死我啊你个要命的!” 孩子也吓的嗷嗷大哭。 李诗意站在一旁,静静等着二人释放情绪。 女人慢慢地缓了过来,不好意思地擦擦脸上的泪水。 “妹子,让你见笑了。” 李诗意忙摆手。 “哪里的话,赵嫂子,孩子太小还是别吃这种圆润的小东西,一定要看着让他慢慢吃,否则容易呛进气管,危险的很。” 她也不敢说直接不让吃的话,毕竟这年头,能有吃的就不错了,哪里轮得到挑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提起这个,女人鸡啄米似的点头,想到刚才自己不明真相还打了李诗意,连忙道歉。 “刚刚我不知道你是在救人,拍了几下,没受伤吧?” 李诗意摇摇头。 “嫂子你也是救子心切,我都明白的,不碍事。” “没事就好,幸好今天有你在啊诗意,”赵春华妹子也不叫了,直接亲昵地叫起了名字,邀请李诗意到旁边桌子坐下。 “怎么想起来我们家了?” 李诗意扬了扬手里的布,解释道:“是这样的,春华姐,”她也不再客气,直接叫上了名字。 “孩子们衣服都破的不行了,我自己的手艺实在拿不出手,就想着来找姐帮忙给做点衣服和鞋子,我们不白做,我用大米换。” 赵春华一看那一口袋大米,本来笑容满面的脸一下沉下来,忙摆手道:“妹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虽然你们拿到了抚恤金,那也不是这么花的啊。” “不过做两件衣服罢了,哪用得了这么大袋大米,你拿几个土豆蛋子给我就成了。你还要养三个孩子呢,得节约一点,艰苦朴素才是我们的风格。” “更何况,你救了我儿子,我还没说谢礼呢,东西你就拿回去吧,我可不能收。” 李诗意心里感动,这年头大米算是顶顶精贵的食物了,赵春华不但不心动,还教她不能铺张浪费。 她有心结交,便把手里的大米往赵春华怀里一塞,佯装生气道:“你就收下吧春华姐。” “过段时间天冷了,我还要找你帮帮忙做点冬衣,棉袄棉鞋什么的我也做的不好,到时候得找你来帮帮我,你要是不收,我可不敢让你帮我了!” 赵春华还是不肯收,一边推辞一边吩咐旁边站着的大一点的小男孩道:“志宇,去给李婶子和弟弟妹妹们倒点茶水来。” 志宇是赵春华的大儿子,大名张志宇,赵春华离婚后,两个儿子成年后都自己改了赵姓,所以后来他叫赵志宇。 张志宇随了赵春华的长相,浓眉大眼,十分端正。 他今年已经十二岁,在农村算是半个大人了。 听了赵春华的吩咐,就乖乖去厨房抓了点茶叶沫子,泡了茶水端出来,“婶子喝茶。” “诶,谢谢志宇。” 李诗意接过茶水,心说我滴乖乖,这可是未来的县委书记,省委书记,居然给自己倒茶,以后可有的吹嘘了。 这个时候有客人上门一般都是倒碗水就行了,茶叶都是拿来招待贵客的,很多家庭连这点茶叶沫子都没有,赵春华算是对她非常客气了。 “谢啥谢,”赵春华拿着皮尺出来笑着说:“我们都还没来得及谢你呢,你还谢上了。” 赵春华正认真地逐个给三个孩子测量尺寸,站在一旁的李诗意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东西。 只见桌子上那一堆花生壳旁,还摆放着几本作业本。 作业本上的字迹工整得让人惊叹,每一笔每一划都排列得整整齐齐,连半点儿墨团都找不到。 李诗意不禁好奇起来,开口问道:“看这孩子写的字如此端正,想必成绩一定很不错吧?” 听到这话,赵春华脸上立刻洋溢出自豪的笑容,连连点头。 “不是我自夸,我家老大学习可用功啦,一点儿都不让人操心。” 然而,当她想起当前的局势时,原本喜悦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唉,只是可惜啊,这几年已经不高考了,就算学得再好也没啥用处。” “这不,他爸爸前几天才跟我说,等上完小学就让他回家来挣工分了。” 这时,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赵志宇突然低下了头,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顿时失去了精神劲儿。 对于热爱读书的他来说,这个消息简直如同晴天霹雳。 但面对父亲已然做出的决定,他却感到无能为力。 “可千万不能这样想呀,”李诗意赶忙说道,神情严肃而焦急,这未来的省委书记不多读点书,还怎么当官? “你看看这个世道,天气都是一会儿一个样儿,变化无常得很!谁又能够准确预料到未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呢?”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读书能够使人明智。你瞧瞧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哪一个不是饱读诗书?我都计划好了,等今年秋季一开学,就送大妹去上学读书。” 李诗意这么说,因为她清楚,1977 年高考就要恢复,距离当下不过就是短短两年多的时间而已。 倘若现在不让孩子读书,将来可有的后悔呢。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李诗意刚刚讲完这番话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志宇突然抬起了头来。 只见他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星一般,紧紧地盯着李诗意,一动不动。 一直以来,周围所有的人都在跟他们念叨着读书没啥用处,李婶子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告诉他们应该认认真真读书的人。 看到眼前这个可爱的小萝卜头用如此崇拜的眼神望着自己,李诗意不禁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瓜。 “哎呀,你就使劲宠着他们吧!” 一旁的赵春华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虽然嗔怪着,但当她看到孩子们听完李诗意的话语后一个个变得精神焕发、斗志昂扬时,终究还是没有忍心再给他们泼冷水。 就这样,没过多久,尺寸便迅速地测量完毕了。 “孩子小,这衣服我两天就能做出来,后天一早你来拿。鞋子得稍微等等,我得先把衣服做了用碎布裁鞋底子。到时候让小宇给你送去。” “行。” 李诗意告辞,为防赵春华再推辞她带的谢礼,扔下大米带上孩子们,就赶紧跑出赵春华家。 任凭赵春华在后面呼喊,李诗意都没有回头。 救了赵春华小儿子纯属碰巧,她可不能让别人给她白做事情。 因为快有新衣服穿了,孩子们都很开心。 她看着大妹和二妹在前面高兴地像两只雀儿,也跟着咧开嘴笑了起来,前世,怕是这个时候她们一家连顿饱饭都还吃不上,万事开头难,如今,她至少能保证让三个孩子吃穿不愁。 至于以后,很快就要改革开放了,到时候,她要带着孩子们去大城市,让他们看更广阔的的世界,过更优渥的生活,和上辈子的垃圾人生彻底说再见。 第28章 有依靠的感觉 回到家中,一想到全家人都能改变上辈子悲惨的命运,李诗意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儿。 她决定今晚做点好吃的庆祝庆祝。 此时,大妹正带着弟妹,准备去屋后不远的野地里挖蚯蚓来喂鸡。 一路上,三个小家伙也蹦蹦跳跳,笑语不断。 当他们到达野地时,发现村里还有其他孩子正在那里挖着。 其中就有小鼻涕。 小鼻涕看到他们走过来,立刻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随即扯着嗓子叫嚷起来:“哟呵,瞧瞧是谁来了?没爹的野孩子又出来咯,赶紧给我滚到一边儿去!”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引得周围的几个孩子哄笑。 面对这样的嘲笑,大妹和二妹早已习以为常。 父亲去世后,村里的孩子们总是以各种方式欺负她们,对她们充满了恶意。 年纪尚小的小弟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大妹虽然心里同样害怕,但作为姐姐,她知道自己要保护好弟弟妹妹。 只见她勇敢地跨步向前,挡在了弟弟妹妹的身前,鼓起勇气地对着小鼻涕回击道:“你少胡说八道!你才是个没有爹的野孩子呢!我们的爸爸可是光荣的军人!” 尽管嘴上说得强硬,但实际上大妹的身体却绷得紧紧的,仔细观察甚至能发现她在微微颤抖。 毕竟,小鼻涕打起人来下手特别重,每次都打的人好痛。 身后的二妹抿紧唇瓣,被村里孩子欺负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浮现,身体同样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还敢还嘴?!” 小鼻涕怒目圆睁,嘴里骂骂咧咧,同时狠狠地将手中装满蚯蚓的破罐子摔到地上。 那罐子瞬间破裂开来,里面的蚯蚓四下逃窜。 紧接着,小鼻涕便气势汹汹地向前迈步,想要教训他们。 就在这时,与小鼻涕一同前来的小伙伴们见状不妙,赶紧伸手死死拉住他。 年纪稍大的同伴口中焦急地喊道:“别冲动啊,小鼻涕!” 然而,此刻的小鼻涕早已被愤怒冲昏头脑,哪里听得进去伙伴们的劝阻。 他一边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一边朝着同伴大声叫嚷道:“放开我!今天我要收拾这几个没爹的野孩子!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听到小鼻涕这般嚣张的话语,小伙伴连忙苦口婆心地劝说。 “小鼻涕,你冷静点!李婶子现在可凶得很!我爸妈都嘱咐我好多次,叫我以后不能再欺负他们了。万一不小心弄伤了,到时候李婶子找上咱们家门,她那嘴皮子那么厉害,要是讹上我们,咱家哪有那么多钱赔给人家呀!” “到时候咱们的屁股还不得爸妈被打开花啊!” 原来,李诗意找张家人要钱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大队。 那张家人平日里也是蛮横惯了的,谁曾想这次居然栽在了李诗意手里。 尤其那徐兰花,在村里向来以泼辣难缠着称,简直就是“滚刀肉”,但即便如此,还是被李诗意硬生生地要走了一半抚恤金。 甚至还赔了医药费。 再联想到前些天发生的那些事儿,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如今的李诗意可不好招惹。 于是乎,家家户户都赶紧告诫自家小孩,不许再去欺负李诗意的孩子们。 一想到自己妈出门之前也嘱咐过,绝对不许再去欺负他们,小鼻涕心里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只能狠狠地哼了一声。 他小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可终究没敢再上前去招惹对方。 悻悻然地拉着身旁的同伴,他转身朝着原先挖蚯蚓的地方走去。 大妹看到平日里那些欺辱并没有到来,又听到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心里明白了,原来是这些人害怕妈妈会跑到他们家里去闹事。 于是乎,她仿佛被注入了无限勇气,朝着小鼻涕等人喊道:“你们要是以后还敢欺负我们,我可就回家告诉我妈妈啦!” 站在一旁的二妹原本紧绷着的小嘴这时也稍稍松弛下来。 这可是她们第一次出来没有遭到村里其他孩子的欺负。 只要有妈妈护着,其他人就再也不敢随意地欺凌她们了。 姐妹俩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的那份自卑感,在这一刻也开始有了些许的消退。 她们清楚,正是妈妈的改变,所以旁人都不敢轻易来招惹她们。 这种有依靠、被保护着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而在另一边,当孩子们离开之后,李诗意踏入厨房,准备做晚餐。 今天做红烧肉。 从空间中取出新鲜猪肉,李诗意先将这块红烧肉切成大小均匀的块状。 切好肉后,她点火烧柴,往锅中倒入适量的油。 待油温起来,放入几块冰糖,用锅铲慢慢搅动着,不一会儿,冰糖便在热油中渐渐融化,呈现出诱人的焦糖色。 紧接着,她迅速将焯过水的五花肉块倒入油锅中。 刹那间,“滋啦”一声巨响传来,伴随着一阵浓郁扑鼻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座温馨的小屋。 她快速翻动着肉块,让它们均匀受热,煸炒出多余的油脂。 随后,依次加入各种调味料,再放入适量清水。 然后走到灶孔这边,抽出几根燃的很旺的柴火熄灭,改成中火开始焖煮。 趁着炖煮红烧肉的间隙,李诗意转身走进房间。 正好孩子不在家,她去空间拿点棉被出来。 因为棉被和褥子都是棉花做的,与这个时代棉被的样子并无太大差异,所以能够拿出来使用。 但是被面和床单却不行,空间里的款式和图案太过时髦新颖,与当下的风格格格不入,所以被面和床单到时候还得去买。 看着原本只铺了稻草和一层薄被的床,也不知道这一家子去年冬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因为没有床单和被面,她只好先把东西放在大箱子里,等到时候弄好被面和床单,再来铺上床。 当孩子们高高兴兴踏进家门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味瞬间扑鼻而来。 仿佛化作一只无形的小手,牵引着他们的脚步径直走向厨房,然后将整个灶台围得水泄不通。 \"妈妈,今天我们吃的什么呀?\" 也不知是否因为方才发生的事,竟让一向胆小如鼠的二妹变得勇敢起来,她竟然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询问。 或许是太久未曾如此大声地表达过自己的想法,话音刚落,二妹便觉得双颊发烫,一片绯红,羞涩之情溢于言表。 站在一旁的李诗意听到二妹的问话后,心头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然而,当她看到二妹终于能够鼓起勇气开口讲话,不再像之前那样唯唯诺诺的时候,喜悦与欣慰瞬间将她内心填满。 怕自己的喜悦过于明显,会吓到孩子,导致日后更不敢轻易开口,于是,她强忍着激动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一边熟练地用勺子盛起锅里的菜,一边微笑着回应道:\"宝贝,今天咱们吃香喷喷的红烧肉!\" 二妹原本还因为自己的随便说话而感到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会遭到妈妈的责备或者异样的眼光。 但当她发现妈妈似乎并未留意到自己的拘谨和慌张之后,那颗悬着的心才缓缓地放了下来。 原来,开口说话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没有人会因此而责骂自己,这一切都显得那样自然和平常。 渐渐地,二妹彻底放松了下来,脸上绽放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随后,她跟着姐姐和弟弟,一同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旁,满心欢喜地等待着饭菜上桌。 第29章 红烧肉 尽管如今自家的日子相较以往确实改善了许多,可像这般大口吃肉却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她将米饭盛入碗中,米汤则用一个大盆盛装起来。 紧接着,她手脚麻利地翻炒出一道茄子。 一切准备就绪后,一家人终于围坐在餐桌旁,开始享用晚餐。 不得不说,她的厨艺堪称一绝,尤其是那道精心烹制的红烧肉,色泽红亮诱人,口感更是软糯绵密,轻轻咬上一口,入口即化。 浓稠醇厚的酱汁均匀地包裹住每一粒晶莹剔透的米饭,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三个小家伙各自端着一只小碗,狼吞虎咽地吃着,吃得满嘴都是油光,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经过这几日来的投喂,三张原本略显消瘦的脸此刻竟也圆润了一点,不再是之前面黄肌瘦的模样。 看着孩子们的变化,李诗意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成就感。 按这样的趋势发展,这三个小家伙肯定会越来越健康。 夜幕降临,大队里的喧嚣逐渐归于宁静,到了该上床歇息的时候。 李诗意又从空间里取出奶粉,冲泡出满满一大碗。 然后她分成三份,依次递到三个孩子面前。 三小只此前连饭都吃不饱,更何况喝奶粉。此时都都好奇地看着碗里的乳白色液体,不认识这到底是什么。 但小孩子对于奶类食品的热爱是与生俱来的,闻着奶香,年纪最小的弟弟最先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 他地伸出小手端起一碗,小嘴凑近碗边,“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而另外两个稍大一些的孩子起初还有些犹豫,不过在浅尝了一小口之后,双眼瞬间变得明亮有神。 于是乎,两人也学着弟弟的样子,仰起脖子,几大口就把碗中的牛奶喝得一滴不剩。 喝完之后,三人的唇边都沾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奶沫,他们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不停地舔舐着嘴唇周围。 看着三小只舔嘴唇的样子,李诗意把买牙刷的事情记在了心里,她可以进空间刷牙,但宿舍里并没有备用牙刷,总不好把自己的牙刷拿出来给孩子们刷,所以还得去买新的。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这天天一亮,李诗意正做早饭呢,就听到门口传来李国勇的声音:“小妹!开门!” 李诗意擦了把手,出来就看见门口不仅站着李国勇,还有个抱着婴儿的三十多岁的妇女。 心里有了猜测,这多半就是她大嫂。 果然,还没等她开口呢,梁翠芬就冲她笑道:“小姑子做早饭呢?你大哥说过来给你做洗澡桶,我说闲着没事,就跟着来看看你。” “快进来快进来。” 李诗意忙把人迎进来,又去厨房倒了两碗红糖水。 “大嫂你这也是,还带着孩子呢,想看我让大哥带个信,我回家一趟就是,怎么让你带着孩子跑这么远呢!” 她真没开玩笑,十几公里路呢,这才刚估计七点多她们就到了,估计鸡叫就已经出发了。 “小妹啊!” 梁翠芬紧紧地拉住她的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她哽咽着说道:“大嫂以前真是犯浑,说了好多不该说的糊涂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都是穷闹的!我生完孩子还不到三个月,天天吃不饱的,奶水压根就不够,可怜小妞妞整天饿得哇哇大哭。 当时看到你大哥又拿家里不多的粮食去接济你,我一时心急,就说了那些混账话。还好这次有你的奶粉,不然小妞妞恐怕就得活活饿死了。 还有那红糖,我喝了之后,奶水居然又有了一点。要是没有你,我们一家老小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大嫂今天特意过来,就是想当面好好谢谢你!” 说着,梁翠芬哭得更厉害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而一直坐在旁边的李国勇,则默默地低垂着头,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但是那双红红的眼眶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对妹妹也是充满了感激和愧疚。 李诗意抽回手,安抚道:“大嫂你说什么话呢,我都能理解,那些东西能帮上你们就好,咱可是一家人,我快饿死的时候是大哥背了粮来救了我们娘四个,我们能帮上你们肯定也尽力帮你们的。你们坐,还没吃早饭吧,我这就去做早饭。” “成!”大嫂擦干眼泪,将小妞妞抱过去跟二妹和小弟丢一张床上,就回来厨房,“大嫂帮你烧火摘菜。” 李国勇去检查之前准备做澡桶的木块,见已经干透,就忙活起来,准备把澡桶给做好。 两姑嫂进了厨房。 本来李诗意是打算随便煮点稀饭炒个青菜将就把早饭吃了的,但大哥大嫂这么早走了那么远过来,肯定肚子早饿了,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煮干饭吃。 从柜子里盛了大米小米出来,麻溜的洗干净,下锅,打算做个二米饭。 然后拿出一条肉,打算再做个肉菜。 梁翠芬烧着火,边看李诗意在旁边要切肉,忙拦道:“你怎么还切上肉了,这不年不节的,吃什么肉。上次你让你大哥带回来的肉我们都还没吃完呢!” 愣是拦着李诗意不让切。 李诗意没办法,只好放下那块五花肉,心里想着,这大嫂也不是个爱占便宜的,要是那些个人心不足的,恨不得让她把一条肉都做了,看来这大嫂也是个明事理的。 没事,到时候给他们装背篓里带回去就行了。 不让做肉,那炒几个鸡蛋总可以了吧,趁大嫂不注意,她一口气敲烂了五个鸡蛋,等大嫂看到时,都已经打在碗里了,没办法,鸡蛋都敲了,只能做了吃了。 将黄瓜切成片,下油,放葱花爆香,倒入鸡蛋液,高温的猪油让鸡蛋液瞬间鼓泡,噼里啪啦的声音再加上弥漫上来的香气让梁翠芬不由得直咽口水,很快,一大盘黄瓜炒鸡蛋就出锅了。 又去地里摘了几个茄子回来,切成条状,削了土豆,切了几个菜椒,切了蒜末葱末,下猪油,下蒜沫爆香,然后再下土豆茄子炒了一会,下入调好的料汁,就盖上锅盖,等土豆茄子焖的快熟的时候,下入菜椒,一道地三鲜就做好了。 看到李诗意跟不要钱似的下了一大勺猪油,梁翠芬心疼的直抽抽,这么多猪油,够她们家至少吃一个月了,这小妹也是真舍得啊。 两个菜很快就做好,菜量都很大,地三鲜更是用盆子装的一大盆,李诗意将菜端上桌子,又把碗拿出来准备盛饭,被梁翠芬抢过去:“小妹你去叫几个孩子起床吧,我来盛。” 来到卧室,三个孩子早就已经起了,正围着床上的小妞妞看稀奇,小妞妞也已经醒了,瞪着眼睛,吃着小手东看看西看看,好奇的很。 “妈妈,这就是舅舅家的小妹妹吗?” 大妹好奇地问,她们一大早醒来就听见外面舅舅在劈柴。 “对啊,来把头发梳好,妈妈已经做好饭了。” 将梳子拿过来,先给大妹梳,两下就把头发梳顺,大妹毕竟稍微大点,头发量比较正常,就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 接着是二妹,可能因为年纪小,又营养不良,二妹的头发干黄且稀疏,心疼地摸了摸小脑袋,李诗意心里暗想,一定要给她养的好好的。 还在好奇床上的小妹妹,就感觉脑袋被揉了一下,扭过头看见是妈妈在给她梳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眷恋妈妈的抚摸。 见二妹这样,她干脆低下头去在二妹头顶亲了亲,小弟见妈妈亲姐姐,也凑上来,于是也获得一个亲亲。 第30章 地三鲜 两个小的都被亲过之后,李诗意又满脸笑意地把大妹给拉了过来,同样轻柔地亲了一口。 一时间,三个孩子稚嫩的脸蛋上都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嘴巴咧得大大的,仿佛能装下整个世界的欢乐。 给二妹梳头发,她头上的头发少得可怜,稀稀疏疏的几撮,而且长度还很短,不过倒也省事,只需用梳子轻轻梳理通顺就行了。 就在这时,一旁小妞妞也终于睡醒了,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李诗意见状,一把抱起小妞妞,同时叫上另外三个孩子,朝着厨房走去。 厨房里,李国勇在一旁洗手。 看到小妞妞醒来,梁翠芬连忙伸出双手,想要接过孩子。 李诗意笑着将小妞妞递给了大嫂,忍不住夸赞起来:“大嫂,小妞妞可真是太乖了!醒了既不哭也不闹,一点也不认人。” 她边说,边动作利落地依次帮三个孩子洗完了脸,又让他们简单地用水漱了漱口。 接着,她打开锅盖,从热气腾腾的锅中舀出适量的热水,分别倒入四个小碗里,再熟练地往每个碗中加入适量的奶粉,轻轻地搅拌均匀。 很快,四碗香喷喷热乎乎的奶粉就泡好了。 三个孩子喝过奶粉,知道是好东西,他们熟练地端起碗,然后大口大口地喝着奶粉,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没一会儿工夫,碗中的奶粉便被喝得精光。 尤其是二妹和小弟,那速度更是快得惊人,仿佛生怕有人跟他们抢似的。 喝完之后,两人还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在嘴巴周围舔了一圈,把残留的奶沫子也一并卷进嘴里,模样甚是可爱。 李诗意又拿起一碗奶粉,递到梁翠芬面前,轻声说道:“大嫂,你来喂给妞妞吃吧。” 此时的小妞妞,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那碗奶粉,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嗷嗷的叫声,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 然而,大嫂却连连摆手拒绝道:“哎呀,这可使不得!奶粉多精贵啊,我现在已经开始有奶了,不会饿着她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实际上大嫂心里很清楚,自己目前这点奶水远不足以填饱孩子的肚子。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即使生活有改善,但是毕竟条件摆在这里,能吃到的好东西不多,所以大嫂的奶水一直都不太多。 李诗意自然明白大嫂的心思,她笑着劝说道:“大嫂,咱是一家人,跟我客气什么,小妞妞都饿了,快给她喝吧。“ 听到这话,梁翠芬原本还想再拒绝几句,可是看着怀中孩子那一声声充满渴望的咿呀声,那些拒绝的话语顿时哽在了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此刻的小妞妞,目光完全被眼前的奶粉吸引住了,只见她小手挥舞着,小脚乱蹬着,一心只想快点够到那碗香喷喷的奶。 小妹舍得放奶粉,这碗奶比她们泡的奶浓了不少,散发着阵阵奶香,别说孩子了,就连她都闻到了。 “那我先帮妞妞谢谢姑姑了。” 梁翠芬端起碗,朝李诗意道谢。 “要不是小妹你给了奶粉,小妞妞估计都饿死了,小妞妞长大了,我一定让她好好孝顺你。” 梁翠芬暗暗在心里记着小妹的好,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小妹。 “说什么呢大嫂,咱一家人不说这些。” 李诗意不以为意,作为一个后世灵魂,给小孩子喝这种成年人的奶粉她其实心里还过意不去呢。 其实她多虑了,这个时代可不讲究什么婴儿奶粉一段二段三段,有得吃就不错了。 小妞妞喝的香甜,很快将一碗奶粉喝的干干净净。 大哥也已经洗完手进来了,一桌子大大小小围坐在一起。 虽然喝过了奶,但三小只还是要吃点饭,给他们一人盛了小半碗饭。 又满满的盛了三大碗给大人们准备的饭。 她知道大哥大嫂这种性子肯定不会再去添饭,索性将其中两碗饭用力按压,尽量让它们变得紧实。 最终变成了沉甸甸的一大碗。 餐桌上摆放着地三鲜和黄瓜炒鸡蛋两道菜,旁边还有一小碟咸菜作为配菜,主食则是香喷喷的二米饭。 在李诗意看来如此简单的伙食配置,在许多家庭里甚至只有到了过年的时候才能够吃一次。 李国勇对小妹家里这种堪称豪华的伙食其实在上次来拜访时就已经有所感受了,因此这回再次看到这样的饭菜摆在面前,他内心已然平静如水,毫无波动。 只见他稳稳当当地端起饭碗,二话不说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然而手中的筷子却只是伸向装着地三鲜的盘子,专挑里面的土豆和茄子。 那盘同样诱人的黄瓜炒鸡蛋,他竟然连碰都未曾碰一下。 那被浓郁油脂浸润得色泽鲜亮的茄子搭配上香糯可口的米饭,简直就是人间至味,令人欲罢不能。 没过多久,原本堆成小山似的一碗米饭中间就被挖出了一个坑。 坐在一旁的梁翠芬见状,轻轻端起自己面前的饭碗,由衷的感慨:“小妹啊,这...这也太破费啦!” 毕竟在这年头,大家走亲戚串门基本上都需要自己携带口粮过去,以免给主人家增添过多负担。 可小妹不仅没有询问他们是否有自带口粮,反倒做了这么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来款待他们。 “吃吧大嫂。” 见大哥大嫂都不吃鸡蛋,知道他们是舍不得吃,李诗意夹起一大筷子鸡蛋到大哥碗里。 又夹了一大筷子进大嫂碗里。 “我现在每个月有补贴,这点饭菜还是招呼的起的。” 要不是东西不好往外拿,她都想弄出满汉全席来招呼大哥大嫂。 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要不是大哥之前给他们送粮,说不定一家子早就饿死了。 吃过午饭,大嫂愣是拦着不让她去洗碗,把小妞妞丢给李国勇,就去洗碗了。 洗澡桶已经做好了。 李诗意绕着桶转了一圈。 这桶做得好,别说孩子了,就是一个成人进去都很宽敞。 桶里被李国勇放满了水,一是将木板都沁润,二是看看会不会漏水。 目前看来,做得很成功,没有漏水。 其实她空间里有塑料桶,给孩子洗澡也绰绰有余。 但是这个年代突然拿出塑料桶,还是太打眼了些。 这时候家里有搪瓷盆都是顶顶好的了,更别说塑料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得谨慎一点。 “大哥这手艺不错啊。” 拍拍木桶,她真心夸赞。 李国勇是典型的乡下汉子,听到小妹夸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憨笑道:“凑合吧,也就能用。” 澡桶做好了,估摸着他们吃完早饭坐一会就要回家。 趁大哥忙着检查澡桶,大嫂忙着洗碗,李诗意提着他们的背篓就去给他们收拾东西。 他们早上来背的背篓里背了满满一大口袋玉米面,估摸着是怕她家里断粮又送来的。 李诗意也不跟他们客气,背篓就进了厨房,将玉米面提出来放自己柜子里,就开始收拾回礼。 “小妹,这回给你带了一袋子玉米面,你们省着点吃,虽说你现在有补贴吧,但是过日子还是精细点好。” 大嫂见她把背篓拿进来,边洗碗,边好心劝慰道,谁让这个年头穷呢。 她算是见识到小妹的“大手笔”了,怕小姑子突然暴富,乱花钱,还是忍不住啰嗦了两句。 第31章 洗澡 “知道了大嫂。” 李诗意并不觉得大嫂啰嗦,相反,她知道大嫂是为了她好。 趁大嫂转过身低头洗锅,她赶紧从碗柜里的三大包奶粉扔进背篓。 这还是她昨晚才拿出来的,打算给孩子们喝,这会先拿给大嫂吧,等空了她再回空间拿。 再将早上没做的肉也装了进去,恰好前两天从空间里拿了一把挂面出来,还没吃呢,也给装进去。 又装了一包红糖进去,大嫂回去多喝喝没准奶也能变多。 毕竟不能天天来她家,要是奶粉喝完了,小妞妞又要饿肚子了。 什么都装好了,怕大哥他们看到要推辞,就用油纸遮在上面,将厨房里的地瓜和山药倒了一层铺在上面,好让他们看不出里面装了好东西。 做完这些,李诗意不禁暗笑,没想到给娘家人装点吃食都要放烟雾弹。 不过不这么做,照大哥大嫂这脾气,肯定不会收她的东西。 自己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粮食,大哥大嫂对她好,她乐意给她们分。 梁翠芬很麻利地就将碗筷收拾好了,擦着手道:“小妹啊,这桶做好了,家里离不了人,我们就先回去了。” 她见背篓里装了满满一背篓地瓜,急忙道:“这怎么使得,你给我们装这么多你们还吃什么。” 就要往外拿。 “大嫂!”李诗意忙按住她的手,“就装了些地瓜山药的,你就收着吧,这些我们都不爱吃,你们都背了这么多玉米面来,我不给你们装点东西怎么行。” “再说了,我现在每个月都有钱,不缺这点。” 大嫂闻言这才放下手,看了眼确实都是些地瓜山药的,才放下心。 “那行吧妹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到时候秋粮下来了,我让你大哥给你们送点过来。” 待李国勇夫妇走后,李诗意给三小只一人塞了一个鸡蛋糕,让他们自己玩。 然后烧了一大锅热水,这回桶也有了,打算给三个小家伙好好洗洗。 这时候的鸡蛋糕可是货真价实的鸡蛋白面白糖做的,没有科技与狠活,散发着阵阵甜香,饶是这几天吃了很多好东西的三姐弟都舍不得一口把鸡蛋糕吃掉,都在那里一点一点掰下来喂到嘴里。 这边李诗意在院子里,先水桶洗干净,打算趁白天暖和,给孩儿们洗干净。 刚把水烧上呢,就听院门口有人叫她:“李婶子,在家吗?” 是赵春华家张志宇的声音,这个时候,他还没改姓,还叫张志宇。 “在呢!” 李诗意赶紧出门,就看见张志宇手里抱着一大堆新衣服站在门口,才想起来前几天找赵春华做了新衣服。 她赶紧把衣服接过来。 “这么快就做好了?谢谢你啊志宇,麻烦你还专门跑一趟。” “对啊婶子,我妈见您没来取,就把鞋子一起做好叫我给送过来。” 张志宇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候农村人可不兴说什么谢谢麻烦,这李婶子跟城里人一样,真客气。 “进来坐会呗,志宇。” 李诗意抱着衣服,邀请道。 “不用了婶子,我还要回家做功课呢。” 见张志宇拒绝,李诗意忙回屋抓了一把水果糖塞进张志宇兜里。 “揣回去跟弟弟甜甜嘴。” 张志宇不好意思,想拒绝,李诗意不给他机会,直接推他出去。 想到之前赵春华说他男人不想让孩子继续读书,她又道:“快“回吧,志宇。记住,不管怎样,不要放弃读书。” “婶子相信咱们国家不可能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唯有努力学习,将来才能有出息。等秋季开学的时候,我打算把大妹也送到学校去念书,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她。” 她语重心长地叮嘱着张志宇。 张志宇重重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嗯!” 尽管年纪尚小,但他深知读书能够让人获取大量的知识,领悟许多深刻的道理。 然而,周围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读书没有什么用处,与其花费时间和精力在读书上,倒不如早早回到家中帮母亲赚取工分来得实在。 这让张志宇感到无比困惑,他开始怀疑自己想要继续读书的决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在众多反对的声音中,李婶子成为了唯一一个坚定支持他继续求学的人。 这种被他人认可和鼓励的感受令张志宇倍感温暖与美好。 直至多年以后,他身居高位,每每想起这个时刻,都觉得心中无比温暖。 怀揣着这份感动,张志宇回家去了。 摸着兜里的糖果,他暗暗发誓,以后在学校,一定帮李婶子多看着点孩子,免得她受欺负。 “这李诗意是个好的。” 看见儿子带着水果糖回来,赵春华心里对李诗意因为村里风言风语产生的不好印象全部消失,不管怎么样懂礼节的人肯定差不到哪去。 这边李诗意看着手里的衣服和鞋子,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大哥前脚刚把澡桶弄好,这里赵大姐就把衣服做好了,今天天气也好,正好给几个崽子洗干净,换身新衣服穿。 可她记得,当时就让赵春华帮做了衣服啊。 看这三双小鞋子,很是精巧,估计是赵春华特地给孩子们多做的。 内心对赵春华多了几分相交之意。 她一回屋,三小只就放下鸡蛋糕围了上来。 “是新衣服!” 大妹一眼就看出来,惊呼道。 两个小的也眼神亮晶晶,渴望地看着李诗意手里的新衣服鞋子。 他们俩是全家穿的最破烂的,从来没有穿过新的衣服,甚至连鞋子都没有一双。 没办法,大妹好歹还受了那死鬼老爹的照顾。 这俩小的一个刚学会走路,一个才刚出生不久,张启山就去世了。 这一家子又被徐兰花一直压榨,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穿的。 一直以来,都是改的大妹和李诗意的旧衣服给俩孩子穿,不合身就算了,还充满了补丁。 所以当她们看到新衣服时,两个人的喜悦之情瞬间迸发,开心得仿佛要冲破屋顶! 尤其是二妹,小脸上洋溢着难以置信的笑容,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 “妈妈,我真的有新衣服了吗?这不是在做梦吧?” 二妹兴奋地扯着李诗意的衣角,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当然啦。” 李诗意微笑着,温柔地拿出属于二妹的那件衣服,轻轻地递到她手中。 “看,待会咱们洗完澡就穿。等以后啊,妈妈带你们进城去,到时候给你买好多漂亮的公主裙。” 二妹眨着大眼睛,一脸茫然地问道:“妈妈,公主裙是什么样子的呀?是不是特别好看?” 尽管她并不知道公主裙是什么,长什么样,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内心的激动。 对于她来说,眼前这件新衣服已经足够令她感到惊喜了。 李诗意转身走到炉灶前,开始烧水。 不一会儿,锅里的水开了。 她小心地将滚烫的热水倒进木桶里,然后再加入适量的冷水,用手轻轻搅动,仔细调试着水温,直到感觉温度适中为止。 一切准备就绪后,李诗意来到孩子们身边,帮他们脱去身上的旧衣服,然后地将三个小家伙一一放进木桶中。 好在这个木桶做得足够大,三个孩子在里面一点儿也不显得拥挤,反而还有不少空间供他们活动玩耍。 三个孩子还是头一回享受这种泡澡的待遇,他们既觉得新奇有趣,又兴奋不已。 小孩子天生爱玩水,他们在桶里嬉笑打闹着,互相泼水,快乐的笑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李诗意回屋拿了香皂出来,给三个孩子从头到脚好好的洗了洗。 这香皂还是她空间里的舒肤佳,她本来想拿洗发水沐浴露的,但这年头可还不兴洗发水。 所以只好拿了块比较常见的香皂出来。 第32章 张启年 香皂抹上头,很快搓出了满头泡泡,三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咯咯咯地笑。 李诗意黑着脸看着从三个孩子身上流下来的黑水,好家伙,这三个娃到底是有多脏,水都黑黢黢的。 又拿起空间里的搓澡巾给三个娃搓身上,黑色的小卷扑簌簌地掉,很快,桶里都是洗掉的皴。 无语地去厨房又烧了一锅水,这仨孩儿还得再清洗一遍。 三个孩子彻底洗干净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将三个孩子挨个从桶里捞出来,擦干身上的水,又挨个换上了新衣服。 院子里搭了三个小板凳,三个小的就挨个坐在板凳上晒头发,等头发干,李诗意还一人塞了几颗水果糖。 三个孩子腮帮子都鼓鼓的,洗过澡之后浑身轻松,头发还散发着阵阵香气,暖和的太阳晒在身上让人舒服地想睡觉,三张小脸上都是统一的很享受的表情,仿佛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 “姐姐,”二妹鼓起勇气说起话,“妈妈好像不一样了。” 大妹也觉得现在的妈妈变化好大,可是,比起以前老爱抱怨,被别人欺负时默默忍受的妈妈,她更喜欢现在的妈妈。 一向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奶奶居然都被妈妈收拾了,而且她们现在出去挖蚯蚓挖野菜,村里的孩子们也不敢再随意欺辱她们。 妈妈不但给她们吃饱肚子,还洗澡穿新衣服,甚至天天都能喝牛奶吃糖果,这日子过的简直跟做梦没什么分别。 小弟毕竟还小,想不了太多,只乖乖的坐在板凳上吃着糖果。 李诗意见两个大的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好笑道:“你俩看着我干嘛?” 就见二妹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抱住自己的大腿,小奶音疑惑的问道:“我们居然有新衣服,还能吃饱肚子,妈妈,我们不会是在做梦吧?” 李诗意好笑地抱起她,刚刚用剪刀给二妹把头发修了了一下,剪成了妹妹头,头发太少了,扎起来一点也不好看,干脆剪了。 不得不说,换了发型之后的二妹可爱极了。 两只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睫毛长长,像小蝴蝶一样随着眨眼忽闪忽闪。 李诗意心中一软,将她抱在怀里。 “小玉怎么会这么想呢,从前是妈妈不懂事,没有照顾好你们,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又想了想,她抱着二妹来到院子里。 将二妹放回板凳上,看着三个wifi信号一样的孩子,认真道:“你们要记住,做人不能一味的让着别人,你越让,别人越觉得你好欺负。” “你看,以前妈妈老是让着别人,谁都来欺负我们,现在妈妈不一样了,谁也不让,还有谁敢欺负我们?小锦小玉小涛,记住了吗?” 她很少叫三人的名字,今天破天荒地叫了名字,心里直呼阿门,大姨妈妈舅舅,原谅她直呼名字。 毕竟以后叫名字的时候多了去了。 三小只除了小弟都认真地点了点头,小弟见两个姐姐在点头,不明所以,但也乖乖地跟着点,像小鸡啄米似的,可爱极了。 见三个孩子都听进去了,就留他们在院子里晒头发。 李诗意放心地回到厨房开始打算做午饭,玩水消耗体力的很,今天中午早点吃。 早上怕大哥大嫂吃不饱,煮了一大锅二米饭,没吃完,刚好中午不用煮饭了。 那就炸点酥肉,到时候烧个酥肉白菜汤,又有菜又有肉,酥肉还能放。 从空间里拿出肉和菜籽油来,家里没有别人,她拿这些东西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大妹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她打算下午去一趟队长家,问问孩子们上学的事,到时候给桂花婶送点酥肉去,所以拿的肉比较多。 拿起一块新鲜的瘦肉,将其切成粗细均匀的长条状。 接着,她把切好的瘦肉放进一个大碗里,倒入事先准备好的葱姜水,让瘦肉充分浸泡其中。 随后,李诗意拿出一个小碗,往里面加入适量的红薯粉和鸡蛋,并撒入少许盐。 她手持筷子,快速而有力地搅拌着,直到粉浆变得细腻且没有颗粒感为止。 这时,李诗意将泡在葱姜水里的瘦肉捞出来,放在一旁沥干多余的水分。 待水分控得差不多时,她把这些肉条轻轻地倒入拌好的粉浆之中,并用手轻轻翻动,确保每一条肉都能被粉浆均匀包裹住。 紧接着,她走到灶台前,提起那沉甸甸的菜籽油壶,缓缓地将金黄色的菜籽油倒入大铁锅中。 随着“滋滋”声响起,菜籽油开始逐渐升温、冒烟。 当油温彻底烧热后,李诗意用筷子夹起一条条裹满粉浆的肉,依次放入油锅中。 刚下锅的肉迅速沉到锅底,但没过多久,锅底便开始冒出一个个小小的气泡。 随着气泡越来越多,原本沉底的肉条竟然像施了魔法一般慢慢浮了起来。 它们在热油中翻滚跳跃,颜色由浅变深,直至变成诱人的金黄色。 不一会儿功夫,一大锅香气扑鼻的酥肉就炸好了。 从橱柜里取出一只干净的搪瓷碗,用漏勺将炸好的酥肉盛入碗中。 她端着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酥肉来到院子里,看到三个孩子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手中的美食。 于是,她把这碗酥肉递过去,说道:“快来尝尝!” 看着孩子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李诗意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转身又回到厨房,再次拿起一个更大的碗,装满了刚刚出锅的酥肉。 然后,她步履匆匆地走出家门,朝着队长家走去。 当李诗意来到队长家门口时,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扑面而来。 她不禁心中一动,暗自思忖道:“难道队长家今天也做了什么好吃的?” 推开门走进院子,果然发现队长家此时也正在厨房里做饭呢,而且那股子若有若无的肉香更是在空气中肆意弥漫开来…… 李诗意好奇,这年头,不年不节的很少会做肉吃,难道大队长家有客人? 正犹豫进不进去呢,就听王桂花招呼她道:“诗意,有事儿啊?” 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只见不远处的自留地上,王桂花正弯着腰忙碌着。 她正掐着葱呢,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总之,那满脸洋溢的喜悦之情仿佛能够感染周围的一切,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欢快的气息。 李诗意好奇问道:“桂花婶子,瞧您开心的,家里有喜事儿啊?还炖了肉,这是家里来客了?” “是我家启年回来了!” 桂花婶子笑得合不拢嘴。 启年?张启年? 李诗意想了好一会,突然反应过来这张启年不就是王桂花的大儿子吗? 他比张启山还早进部队的,现在已经是团长级别了。 她能记起来是因为这张启年后来是整个清江县有名的烈士,年纪轻轻就出任团长,是抓捕敌特份子的杰出人物。 只是不幸的是,张启年英年早逝,在一次抓捕活动中与敌特殊死搏斗,最终英勇就义。 他被发现时,双眼被戳瞎,腿也全断了,因为手榴弹的爆炸,甚至躯体都四分五裂,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 以一己之力全歼敌特十余人,不怕牺牲,不畏艰难,张启年的事被传颂了很久。 直至后来,80后90后写作文都经常把他写进去呢。 第33章 张启年的怀疑 原来张启年居然是队长家的儿子。 当李诗意的目光落在桂花婶子那满是皱纹却依然难掩喜色的面庞之上时,她的心猛地一揪,仿佛有一块沉重无比的巨石正紧紧地拖拽着自己不断地下沉。 要是张启年牺牲了,桂花婶子得多伤心啊? 在她心里,对于王桂花夫妇二人的印象可谓极佳。 这两口子皆是品行端正的人,在村里那可是有口皆碑。 犹记得上次讨要抚恤金的时候,若不是大队长出手相助,恐怕事情不会如此顺利解决。 大队长用大队利益使得队员们集体给老张家施加压力,才让她能够当时就拿到抚恤金。 因此,她对大队长两口子一直都心怀感激。 然而,日后得知他们一直以来引以自豪的儿子牺牲,他们俩该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忍。 因为她自己小时候就以这事为例写过作文,所以记得很清楚,张启年好像是76年牺牲的。 那岂不是就是明年? 而且跟抓捕敌特份子有关,还在离张家大队不远的山上,李诗意心情沉重。 回想起上次街上那一幕,都已经当街抓捕了,说明间谍早已悄无声息地渗入到清江县了。 或许此时正隐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伺机而动…… “诗意?诗意?” 见李诗意发呆,桂花婶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被王桂花的呼喊声拉回现实,李诗意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高大又挺拔的身影缓缓地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 他足有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身材比例堪称完美,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肌肉线条在他那件简单的白色衬衫下若隐若现。 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每一步似乎都能踩出深深的脚印来。 再往上看,那张面庞好似精心雕琢过,轮廓分明且充满立体感。 浓密的剑眉微微上扬,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中闪烁着寒光,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整个人看上去面容冷峻,宛如一座冰山,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场。 瞳孔地震! 李诗意仿佛被雷击中。 天啊,这不是上次在街上偶遇的那群抓人的当兵的头儿吗? 她心里暗自嘀咕着。 难怪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当时他为何老盯着自己看。 那时候自己灰头土脸的,她可没那自信觉得人家对她感兴趣。 原来竟是一个地方的熟人。 与此同时,张启年也注意到了李诗意。 与上次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相比,如今的她可真是大不一样。 这段时间以来,由于食物供应充足,再加上她注重肌肤护理,李诗意的肤色明显比之前要白皙许多,肤质也变得细腻了一些。 不仅如此,她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也是全新的,干净又整洁。 此刻的她,宛如脱胎换骨,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青春活力的气息,看上去至少年轻了好几岁。 回了神,李诗意朝张启年点了点头,“启年哥。” 按照辈分,她该称呼张启年一声哥。 张启年也颔首,随即面无表情地又回到了厨房,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提上次的事。 李诗意是觉得,上次那架势一看就是在执行任务。 一般这种任务都是需要保密的,而且张启年都没有开口,肯定是不能随便说的。 所以她很自觉地没有提上次的事情。 而正如她所想,上次张启年确实是在执行抓捕任务,本来一帆风顺,但敌特太机警,居然逃离了他们的包围圈跑上了大街。 幸好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否则他们全队都得吃处分。 李诗意将手里的碗塞给王桂花。 “桂花婶,是这样的,上次幸好有你们在,我才将抚恤金要回来,我想来谢谢你和队长叔。” “还有件事儿,这不是我家大妹该读书了嘛,你们家瑶瑶刚好要带一年级,我想把大妹送她班上去行不?” 张启瑶是张启年的亲妹子,因为现在高中毕业后也不能再考大学,就留在了大队小学里任教。 这会秋季开学刚好带一年级,李诗意早就打听好了,所以这才上门提。 这年头老师的水平那可是参差不齐,有的小学老师甚至只有个初中文凭。 而且人品上更是良莠不齐,品性不怎么样的老师多得很。 在农村,没有顶梁柱,很容易被别人看不起。 学校又不可能天天去闹,她怕他们家这个情况,万一送的别人手里大妹受欺负,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找熟人。 就大队长两口子的人品,张启瑶肯定差不到哪去。 王桂花赶紧拦着。 就这么点小事,还送什么东西哟,还是这么一大碗油炸的酥肉! “这孩子,这说的啥话呢,我们把启山当亲生孩子似的,如今你立起来了也好啊,启山没了,三个孩子可还指望你呢。” “这点小事回头我跟瑶瑶说一声就行了,东西你带回去吧,听婶子的,虽然得了钱,但还是要省着点花,大手大脚可不兴啊。” 李诗意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碗硬是塞进王桂花怀里。 然后趁她没反应过来扭头就跑,边跑边说:“婶子你不收东西我以后可不敢再麻烦你了,正好启年哥回来了,你们添个菜。” 看着李诗意跑远的身影,王桂花摇了摇头笑骂道:“这孩子,死犟死犟的。” 端着碗来到厨房,见儿子在往外盛莲藕炖排骨,忙把儿子赶一边去。 “起开起开,男人家家的上灶台像什么话,都说了叫你赶紧再给小军找个妈,你这臭小子就是不听。老娘我一把年纪了,还得帮你带孩子。” 小军是张启年唯一的儿子,张启年的家属生张小军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 这么多年,张启年没有再娶,孩子也一直是老两口带着。 张启年叹了口气,无奈劝道:“妈,我这职业,娶媳妇不是害别人吗。” “小军妈去的时候,我都在外执行任务知青,都下葬了,我才回来,您就将心比心,要是瑶瑶嫁到这种人家,你心里怎么想?” “唉。” 听儿子这么说,王桂花也叹一口气。 心里知道儿子说的没错,可是,真看着儿子形单影只的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她又看不下去。 随即想到李诗意,她又絮絮叨叨:“这小诗是变化真大,以前畏畏缩缩一句大声点的话都不敢说,不显山不露水的,前段时间居然去徐兰花里把抚恤金要过来了。” “什么抚恤金?抚恤金不该本来就是她们的吗?”张启年好奇问道。 王桂花这才把徐兰花如何领了抚恤金想独吞,最后硬是被李诗意要过去一半的事说了,顺便还将之前跟马招娣打架的事也说了。 张启年仔细听完,一时陷入沉思。 村里的那些流言蜚语,即便他只是偶尔听闻一二,却也知道得不少。 说起李诗意这个人,从前那副模样,怎么瞧都不像是能做出什么伤风败德之事的女子。 任凭这流言如何漫天飞舞,她就那般默默承受着,宛如一个毫无生气的泥人一般,任由他人随意地揉捏搓扁,没有丝毫的脾气。 而他呢?向来都是个行事果决、雷厉风行之人,对于李诗意这种软弱可欺的性子,实在是打心眼里瞧不起。 然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个一向逆来顺受的李诗意,竟然有一天敢跟村里那两位出了名的泼辣悍妇对上。 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俩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泼妇竟没能在李诗意手里占到半点儿便宜! 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 第34章 怀疑 张启年微微眯起双眼,那狭长的眼缝之中闪烁着深邃而锐利的光芒。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陷入了沉思。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张启年暗自思忖,或许有必要去试探一下。 毕竟,这次的任务关系重大,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而且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位弟妹最近似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想到这里,张启年的眼神变得愈发坚定。 正好王桂花将那碗酥肉翻进自己家碗里,又盛了一大碗炖排骨,递给他。 “去给启山媳妇家送去,这孩子给我们装这么大一碗肉,也不知道自己家还有没有了。” “咱可不能当那占便宜的人,你送过去回来差不多你妹妹和小军就放学回来了,刚好吃午饭。” 面无表情地接过搪瓷碗,张启年就朝李诗意家走去。 当缓走到李诗意家门口时,推开院门,张启年踏入这个院子。 站在院子门口,他的目光开始仔细打量起这座庭院来。 整个院子一目了然,仿佛每一处角落都经过了主人精心的规整。 这里没有普通农家的杂乱无章,反而所有东西都摆放整齐,井然有序。 院子里并没有如其他人家那般随处可见的鸡屎。 地面被清扫得干干净净,阳光洒落在地上,反射出微微的光芒,使得整个院子显得格外明亮而又温馨。 沿着视线往上移动,便屋檐下方整齐地铺满了劈好的柴火。 在柴火堆的旁边,倚靠着笤帚和铲子,院子中间还有一个大澡桶,桶里面还有大半桶水。 看起来有人才在里面洗过澡。 澡桶旁边三个孩子整整齐齐的坐在一起,面前高一点的板凳上放了一个碗,里面盛着半碗酥肉。 三个孩子的发尖还有点湿气,很明显才洗完澡不久的样子。 白嫩的脸蛋圆鼓鼓的,嘴里嚼着东西,身上也穿着干干净净的新衣。 见有人来,二妹和小弟都好奇地看着他,大妹见来人,开心地喊道:“伯伯!” 张启年朝大妹笑了笑,他上次来他们家,还没有这两个小的。 而且那时候的院子也是乱哄哄的,一点也不像现在干净整洁。 这让他更是警觉,一个人能连生活习惯都突然改变? 进了院子,他一眼就看见李诗意在旁边厨房炒菜。 锅里煮着白菜酥肉汤,旁边的筲箕里还有老大一堆炸好的酥肉。 想到老妈说的怕她把肉都拿给他们自己没得吃的话,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他细细打量着这个家,整个厨房也是收拾的井井有条。 虽然在做饭,但并不杂乱。 相反用过的案板菜刀都已经洗干净了收在了一边,只留下正需要的厨具和汤盆在案板上。 一旁的橱柜里碗筷摆放整齐,地瓜土豆码放在旁边的地上,但细心地用木板挡住了四周,防止东西乱滚。 再加上孩子们也收拾的干干净净,吃酥肉并没有一般孩子的狼吞虎咽。 要知道这年头能吃上肉连大人都不一定能忍得住控制吃相,很明显这三个孩子是对这东西并不稀奇,由此可见平日里好东西肯定少不了。 这让张启年又陷入沉思,要是特务,能对孩子们这么好吗?能有那闲心将家里安排的规规矩矩吗? 种种迹象都表明,李诗意是在好好过日子。 难道真的跟他妈说的一样,是突然醒悟要好好过日子了? 但要是这李诗意是个心思沉重,善于隐藏的人的话,那显然更可怕。 要确认如今的李诗意是不是真的李诗意,他有自己的办法。 “启年哥来啦?” 李诗意将那碗热气腾腾的白菜酥肉汤端上桌子。 就在这时,她不经意间一抬眼,便瞧见了窗外一动不动站立着的张启年。 只见张启年身姿挺拔如松,静静地立在那里,他那双深邃如海般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屋内的自己,仿佛要透过这扇窗户看穿她心底所有的秘密。 李诗意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她才不会如此自恋地认为张启年会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企图,毕竟,这个男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深不可测且难以捉摸,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说不定,他察觉到了自己身上最近发生的一些细微变化,正心生怀疑呢。 想到这里,李诗意暗自咬了咬牙,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应对才行。 “我妈让我送点排骨汤过来。” 他将碗递给李诗意。 李诗意也没推辞,接过碗,镇定自若。 “这桂花婶真是的,我都说待会叫大妹去拿碗就好,她还让你送东西过来,麻烦你了启年哥,待会帮我跟桂花婶道声谢。” 张启年沉默不语,微微颔首。 此刻,李诗意的左耳之上,那颗小巧而醒目的黑痣瞬间吸引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毫无疑问,这确实是李诗意本人无疑。 要知道,能够在部队中一路攀升至如今,张启年的洞察力与超凡的记忆力常人难以企及。 对于每一个接触过的人,他们各自独特的特征都会被张启年深深铭记于心。 就在初次见到李诗意时,她左耳耳垂上那粒小小的黑痣便已如同烙印般印刻在了张启年的脑海深处。 而今,当再次亲眼目睹这一熟悉的印记,张启年原本紧绷的心弦总算稍稍松弛下来,因为至少可以确定眼前之人并非敌人假扮的。 如此一来,他也算是暂且放下了心头一半的戒备。 他也不想小山家再有什么苦难,毕竟还有三个孩子还需李诗意来抚育,对于她的改变,再持续观察吧。 被张启年的目光盯着,李诗意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缓缓升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显得有些尴尬和局促不安,讪讪地张开嘴巴说道:“那个……要不进来坐坐?一起吃个饭呗!” 然而,尽管她嘴上说着邀请的话,可那微微后仰的身体动作却毫无保留地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她对张启年的到来充满了抗拒。 张启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好笑。 他原本紧绷着的脸也渐渐放松下来,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而温和地回应道:“不用了,谢谢。”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迈着大步走出了院门。 随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李诗意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他又停下脚步,回头道:“我那有多的军用挎包,到时候我让小军拿一个过来给大妹当书包。” 这时候最流行的东西莫过于军用的一切物件,军用水壶,军大姨,军挎包。 孩子们要是有军挎包当书包,那在学校都能横着走。 李诗意这回真心地道了声谢。 见张启年终于走了,李诗意终于放下心来。 虽然她不知道她差点被当成了敌特份子,却也知道不能让她发现她芯子不是真的李诗意。 借尸还魂,多吓人啊,要是被抓去研究,孩子们该怎么办? 直觉告诉她要离张启年远一点,这人邪门的很。 搞不好,他都已经怀疑上她了呢。 还好他在部队上不常回家,不然照他这警觉性,要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迟早扒了她的马甲。 不过他倒是对他们家挺好的,军用挎包都舍得给大妹。 想起前世张启年的早逝,她心里一番纠结。 这张启年,排除对自己的怀疑,无疑是个值得尊敬的军人,于公于私她都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上辈子的路。 她努力回想上辈子发生的事。 其实后来母亲远嫁给那渣爹叶磊之后,很少会回到这个地方。 只记得母亲说过,她的家乡是国家着名的卫星发射基地,但同时也是全国出了名的贫困县,一直到21世界20 年代都没有彻底脱贫。 因为清江县有国家的卫星发射基地,那些企图破坏华国发展的海外势力当然盯着不放,所以这个地方一直以来是敌特份子活跃地。 敌特亡我之心不死,以各种方式来阻拦祖国研究发射卫星,上辈子,记得全县都兴起了抓捕特务的行动。 第35章 酥肉 张启年的遗体是在离村子不远的那座山上被发现的。 可谁能想到,这片看似安宁的地方,竟成了他的最后归宿。 据报道,当时他身旁不远处,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敌特的尸体,其中还有几个是敌特的上级人物。 随着敌特上级的身亡,那些残余的敌特分子瞬间乱了阵脚。 他们失去了上线的指引和支持,如同没头的苍蝇,在黑暗中四处乱撞,完全没了方向。 没过多久,在警方的严密搜捕下,这些敌特分子便纷纷落网,被一网打尽。 然而,李诗意心中的疑问却如野草般疯长。 为何张启年会孤身一人命丧于这座后山之上呢? 这片看似宁静的大山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各种猜测如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让整个事件变得愈发扑朔迷离,仿佛被一层厚厚的迷雾笼罩。 李诗意将饭盛好,温柔地唤着三个孩子进屋吃饭。 她心里暗自打定主意,等哪天下完雨,就跟着村里人一起上山捡菌子,顺便打探打探张启年的事情。 一家子围坐在桌前香甜地吃着午饭,李诗意的手艺不错,饭菜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孩子们也不挑食,吃得津津有味,看着孩子们吃得香喷喷的模样,李诗意觉得满心温暖,不知不觉多吃了半碗饭。 另一边,张启年回到家,一家人果然都在等着他吃饭。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氛围温馨。 张启年坐上桌,一家人这才端起碗来开始吃饭。张小军抱着碗,眼睛亮晶晶的,好奇又崇拜地看着自己爸爸。 在他的印象里,爸爸很少回家,但男孩子对父亲的崇拜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更何况在这个年代,有个解放军爸爸,无疑给张启年添了一层耀眼的光环。 见孩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张启年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手掌宽厚而温暖。 王桂花看着这情形,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这次你待几天啊?这孩子也不能一直不在你身边,都说了叫你再娶个媳妇儿,到时候带着孩子一起随军多好啊,你小子就是听不进去。” 张启年夹了一块酥肉放进嘴里,眉毛微微一挑,这酥肉味道意外的好,外酥里嫩,香气在舌尖散开。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吃完嘴里的肉,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们队被特遣回清水县执行特别任务,这两年我会经常回来的,至于妈你说的事,就别再提了。” 一旁的张启瑶夹起一块酥肉,刚放进嘴里,炸物的美味瞬间在口腔中绽放,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见老妈被呛得又要骂人的样子,忙打起圆场:“妈,你这厨艺是越来越好了,这酥肉真好吃!” “去去去,” 见小闺女插科打诨,王桂花翻了个白眼,“那是你诗意姐做的。” “啊?” 张启瑶不可置信,李诗意最近的事情可是在整个公社传得沸沸扬扬,“妈,她真的变那么厉害了?没想到诗意姐做饭也这么好吃。” “可不咋地?” 王桂花没好气地道,“再不厉害点,一家子都要被人欺负死了,这女人没个当家的可真不行,又带着三个孩子,难哦。” 想起李诗意今天来的目的,她又说道: “正好,她家老大下学期要上一年级了,以前你启山哥在的时候没少给你送好东西,到时候就把他们家老大安在你班上,你照顾着点,知道不?” “没问题,到时候你让诗意姐送来学校就好。” 张启瑶满口答应,以前张启山真把她当亲妹子看,甚至比对张家那些亲兄弟姐妹还好,这点要求她当然能满足。 听儿子说要在这边常驻,王桂花还是感到欣喜:“这敢情好,离得近,多回来看看,再这样下去,小军都跟你不亲了。” 小军听奶奶提到他,腼腆地笑着,对于这个爸爸,他是崇敬的,但要说亲近,确实没多少,毕竟相处的时间太少。 王桂花其实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平时儿子不在身边,她管不了他结不结婚。 这离得近了,找不找媳妇还能由着他吗? 到时候看好人,直接让他回来相看,看对眼了就结婚,没准儿还能再给她添个孙子呢。 一家人遂不再说话,专心吃起饭来。 张启山和张启年,听起来像两兄弟,其实并不是亲兄弟。 张启山入伍前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平时大家都山子山子地叫他。 也不知道这老张家是怎么想的,连个正经名字都不给他取一个。 对于老张家的偏心,全队人都看在眼里,最后是大队长做主,给他取了自己儿子的班辈启字,才取名叫张启山。 张启年要年长一岁,当年张启山娶李诗意的时候,张启年明里暗里都不同意。 在他看来,张启山家里情况特殊,上有偏心的老娘,丈夫又时刻不在家,需要一个性格刚强点的媳妇,李诗意性格软弱,根本撑不起后方的家。 一个军人,要是小家乱了,哪里还有心思保家卫国? 但无奈张启山有个徐兰花这样的娘,为了把持津贴,她压根不会让张启山娶一个厉害媳妇。 娶了厉害媳妇就意味着以后张启山的津贴都要被媳妇拿走,到不了她手里,所以徐兰花当然想张启山找个没主见的女人。 在徐兰花的撮合下,张启山就娶了李诗意为妻。 李诗意虽然性格软弱,却长得实在漂亮,张启山一眼就看上了她。 张启年见状,作为外人也不好反对,只是心里对李诗意十分看不上眼。 上次在县城里偶然相遇时,当他第一眼认出李诗意。 果不其然,正如他之前所预料的那样,眼前的李诗意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憔悴与狼狈,显然是在男人离世后日子过得极为艰难。 然而,尽管身着如此褴褛不堪的衣物,但那时的李诗意却展现出一种与以往全然不同的精神风貌。 她的眼神不再像过去那般迷茫无助,反而闪烁着坚定而明亮的光芒,她的身体也不再佝偻,而是挺直了脊梁,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这一切变化实在令人感到讶异不已。 更让他倍感震惊的事情还在后头。 歹徒挟持人质,众人一时都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 当时,他正思考如何在确保人质安全的前提下将歹徒制服,突然之间,只见李诗意沉着冷静,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挣脱了束缚。 那果敢自信的模样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这样的姿态可是张启年从未曾在她身上看到过。 如今听他妈说了这段时间的事情,再看李诗意,浑身的小家子气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向上的蓬勃生机,自信、勇敢,要不是那张脸还长那样,张启年都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撇下张启年如何想不说,这边李诗意吃完饭,将冷下来的酥肉用油纸仔细包好,又从橱柜里拿出了一包红糖。 上次马招娣帮了她,正好今天做了好东西,她打算拿去感谢一下马招娣。 虽然说刚穿过来的时候是在和马招娣干架,但是那不是冯翠兰挑唆的嘛,一码归一码,上次要抚恤金马招娣可是实打实的帮了她的,她得表示一下。 带上三个孩子和一包东西,李诗意一家就往马招娣家走去。 一路上,孩子们蹦蹦跳跳,欢声笑语,仿佛要驱散这世间所有的阴霾 。 第36章 冯翠兰的坏心思 马招娣家在村子中间,比李诗意他们家偏山上一点,爬了大概五六分钟的坡,就到了。 马招娣此时刚把午饭吃完的碗刷干净,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看到来人后,她神色不自然地凶巴巴道:“你来干什么!” 见马招娣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李诗意噗嗤一笑。 “上次多谢马大姐了,要不是你帮我作证,我可没那么容易把抚恤金要过来。今天我是专程来感谢你的。” 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马招娣,李诗意解释来意。 “我可不是特地帮你,我只是看不下去徐兰花那副不要脸的样子。” 马招娣满脸不耐烦,这李诗意搞什么名堂,莫非是看她帮了她一回就想来巴结她? 下意识就想拒绝,结果看李诗意居然装了酥肉和红糖,这可是顶顶好的东西,一年到头能吃肉的机会都屈指可数,红糖也很精贵,又要钱又要票的,不好买的很。 想到家里孩子们瘦瘦小小的样子,推拒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将油纸包接了过去。 “那我就勉强收下你的东西了。” 见马招娣收下,李诗意心里也松了口气,她最烦欠人情,能用东西还最好不过。 谢礼送到,正要带着孩子走,就听见马招娣在身后叫住她。 “那个,”她嘴唇蠕动,脸颊涨的通红,似乎特别难为情。 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上次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看她那表情,就知道说的是之前打架的事。 不过,始作俑者是冯翠兰,马招娣在她看来顶多是个枪手,所以,对于马招娣的道歉,她表示无所谓。 “没关系,我也知道你是受了冯翠兰挑拨。” “这冯翠兰真不是个东西,一肚子黑心肝的烂人,”马招娣顺着话就骂了起来。 “难怪生不出儿子,敢情是缺德事做多了,也就是你这个傻婆娘还把她当朋友,村里你的那些坏话,除了你那黑心婆婆,剩下的都是冯翠兰传出来的。” “昨天我回娘家,听我娘家嫂子说,冯翠兰那娘家嫂子到处说冯翠兰要给你和她大哥说亲,你注意点,别到时候被冯翠兰卖了还得帮她数钱。” “什么?”李诗意一听就要炸毛,冯翠兰娘家大嫂的大哥?说亲? 李诗意气笑了,真当她老虎不发威,但她忍下了怒气,决定打听清楚。 “你知道那男的叫什么吗?” “好像叫...王什么川?对了,叫王大川。” 李诗意的内心犹如巨浪翻涌不息,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王大川”,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 因为那不正是她上辈子所谓的后外公吗!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没想到上辈子的纠葛,这其中竟然还牵扯到冯翠兰这个人。 回忆起上辈子的种种经历,李诗意不禁长叹一口气。 当初若不是外婆稀里糊涂地嫁入了王家,与那王大川成为夫妻,她们家又怎会落得那般凄惨的境地呢? 如今想来,一切的根源似乎都在于此。 而外婆一家人所遭受的苦难,细细追究起来,竟然都和这个冯翠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到此处,李诗意的目光变得愈发坚定起来。 冯翠兰看似柔弱实则心机深沉,他们无冤无仇,却害的自家分崩离析。 这笔账,她自会找她算。 说曹操曹操就到,还没到家呢,远远地就看见一个身影在自己家门前晃悠。 时不时的还做贼一样踮脚往院子里看,走近一看,这不就是那冯翠兰吗。 听到身后的动静,冯翠兰转过身。 看到李诗意抱着小的,牵着两个大的,几个孩子一改前段时间的乞丐模样,小脸都长出了点婴儿肥。 几个小的一看冯翠兰,瞬间笑脸消失,一脸戒备。 这个坏女人每次来,跟妈妈说几句话,妈妈就心甘情愿地将家里的东西都给她,现在家里有那么多好东西,不会又要都给这个坏女人吧? 他们不想又饿肚子啊... 冯翠兰打量着一家四口。 见他们都穿着新做的衣服,李诗意的脸也白了许多,水润润的仿佛二十五六岁的小媳妇,娇俏可人。 一双黑漆漆的杏仁眼,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牢牢盯着她。 见李诗意一家大变样,再也没了以往的落魄可怜相,冯翠兰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忍了忍心口的浊气,她赶紧堆上笑意。 “诗意姐,你们这是去哪儿了?我在门口等了你们好久呢。” 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李诗意知道没憋好屁。 想到刚才马招娣说的话,她绕过冯翠兰,开了院门,将小弟放到地上。 然后转身,一只脚抵在门框上,挡住冯翠兰想跟进来的脚步,双手抱胸,面色嘲弄地看着她。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去哪用得着跟你汇报?” 没想到李诗意这么不给面子,冯翠兰脸色一僵。 就又听她说道:“冯翠兰,你是不是忘了我上次说了啥了?” 路过的行人见李诗意与冯翠兰对上了,那些爱看热闹的瞬间止住了前行的步伐,纷纷驻足而立,站在离两人不远不近的地方,兴致勃勃地围观起来。 听李诗意提起之前,冯翠兰那张原本镇定的面庞突然像是被打翻了的调色盘,各种色彩交杂在一起,红一阵白一阵绿一阵,好不精彩。 她瞪大双眼,怒目而视。 然而,她迅速回过神来,开始调整自己的情绪。 仅仅过了短短一瞬,她那双原本凌厉的眼珠子竟然奇迹般地盈满了泪水,泪光闪烁之间,欲落不落,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是受尽了天大的冤屈,令人心生怜悯。 “诗意姐,你误会我了,我真没说你的坏话,是别人曲解了我的意思,咱们可是好姐妹,我怎么会害你呢。” “我也不是想问你的行踪,只是你一个寡妇,一天到晚的不在家,我怕大家误会你,我是关心你才问的。” 李诗意面色一沉,这冯翠兰真是条毒蛇,抓住一切机会都要咬她两口。 一口寡妇一口一天到晚不在家,句句都在引导别人浮想联翩。 但她可不是以前逆来顺受的原主,一听冯翠兰这话,她想也没想就一巴掌扇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在冯翠兰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 “冯翠兰,我说了,你要是嘴巴再不干净,我可是会不客气的。” “这一巴掌就帮你好好洗洗嘴巴,人马招娣都知道关键时刻帮我说句好话,怎么你这个所谓的朋友回回都是含沙射影说我不检点,怎么,你连一个泼妇都不如?” “你!” 冯翠兰捂着脸,一时差点没装下去,一双满含委屈的双眼瞬间凌厉,恨不得将李诗意撕碎。 “行了,”李诗意不想跟她虚与委蛇,“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忙着呢,没工夫跟你掰扯。” 第37章 一个巴掌拍不响 冯翠兰在心中暗骂一句贱胚子,但面上却还是将怒意咬牙隐藏下去,继续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知道李诗意今非昔比,就直接将来意挑明。 “是这样的诗意姐,我见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娃,就算每月有补贴又怎么样,咱们女人不就图个知冷知热的人吗。” “我前几天回了趟娘家,听我嫂子说,她大哥想要找个续弦,他们家条件可真不错,家里就他一个独子,五间青砖大瓦房呢,爹娘年纪也不大,都是能挣满工分的,我一听,这么好的条件,一下子就想到了你。” “那王大哥一表人才,配你绰绰有余,你要是嫁过去,就等于是掉进了福窝窝呢!” “嚯!”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被冯翠兰的话惊到了,这年头,独子,五间青砖瓦房,那简直可以跟以前的地主级别相媲美了。 一瞬间,就有其他人跟冯翠兰搭话。 “翠兰啊,这么好的条件,你咋不给婶子介绍介绍啊,婶子家大闺女前年刚死了男人,那可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冯翠兰心中暗自鄙夷,忍不住狠狠地翻了个大白眼。 她心想:就你家那个长得膀大腰圆的跟男人一样女儿,到底是谁才能看得上啊! 她在肚子里把对方从头到脚吐槽了个遍,但表面上却依旧装作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 只见她微微垂着头,轻声细语地说道:“婶子呀,我娘家那边可是特意嘱咐我直接来寻诗意姐的。毕竟这感情的事嘛,向来都是要双方情投意合才行,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呢。” 这番话看似说得委婉,实则暗藏玄机。 明摆着告诉在场所有人,王家根本瞧不上其他人,而是一眼相中了李诗意。 甚至还隐隐约约地暗示大家,李诗意老早之前就已经和王家互通款曲,这次说亲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周围的人也都不是傻子,自然一下子就听出了其中的深意,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他们一个个带着玩味的表情,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李诗意身上,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有人小声嘀咕道:“可不是么,前些日子还嚷嚷着自己品行端正、问心无愧呢,这会儿居然都要谈婚论嫁啦,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干啥呀!” 一时间,人群中像炸开了锅似的,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 李诗意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紧接着,她二话不说,猛地抬起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给了冯翠兰一记响亮的大耳刮子。 这一巴掌下去,打得冯翠兰整个人都懵圈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脑袋嗡嗡作响。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震的众人的调笑都停了下来。 “冯翠兰,现在知道一个巴掌拍不拍的响了吧?” “什么王家张家的,我听都没听过,压根就不认识。既然那王家那么好,你赶紧跟你家张大虎离婚自己嫁过去吧,说不定换个男人,你能立马了呢,有时候能不能生还真不一定是女人的问题。” “顺便再提醒你,少来老娘面前装模作样,别说他条件多好了,就是他家里有金山银山,只要跟你冯翠兰沾边的都给老娘滚远点,给我滚!” “砰”地一声,李诗意将门关上。 冯翠兰赶紧往后一退,要是晚退一秒,那大门就得直接拍到她鼻子上。 “呵!” 众人都被李诗意嚣张的态度惊到了。 这李诗意是真跟以前不一样了,隐隐中有向那马招娣徐兰花看齐的架势。 想到这两人都在她手上栽了跟头,又都觉得这李诗意现在才是村里第一虎娘们儿。 “我说冯翠兰,你说你咋想的?你看最近村里有谁敢惹她。” 有那好事的开始幸灾乐祸,调笑冯翠兰。 “我觉得李诗意没说错啊,要是条件真这么好,不行你跟张大虎离了,自己嫁过去吧,免得一天在张家受你老婆婆磋磨。”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一时间,众人调笑纷纷,空气中充满快活的气氛。 冯翠兰一口牙齿差点咬碎,这李诗意太不知好歹了一点。 她都亲自上门说了,居然敢这么对她。 既然好话说不通,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人群后,张启年皱着眉,他刚好出来去了趟供销社,回来就看见这一场大戏。 作为一个观察力优良的军人,他没有错过冯翠兰脸上的狠意。 这李诗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和这佛口蛇心的冯翠兰好的跟亲姐妹似的。 现在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倒是跟以前面瓜一样的性子大相径庭。 张大虎也听到了调笑的话,他面色黑的能滴水,一把抓住冯翠兰就往家里拽。 回到家,一把将冯翠兰扔到地上,嘴里还压低声音威胁着。 “你个贱货是不是也这样想的?老子告诉你,别说离婚了,要是今年你还给我生不出儿子,我直接给你卖了换个婆娘生。” 冯翠兰趴在地上,一脸麻木,心里恨不得一包老鼠药药死这一家子。 李诗意带着三个孩子回到家,三个孩子见这一回母亲并没有将自己家的东西拿给坏女人,反而还打了她巴掌,都眼神崇拜地看着她。 好笑地看着仨孩子,李诗意又上起了思想课。 “妈妈以前没有看清冯翠兰的真面目,做了很多错事,你们以后长大了,交朋友也要慎重,不要跟坏人做朋友,知道吗?” “我知道了妈妈。”大妹重重地点头,“所以我们不会和小鼻涕做朋友,他老带着孩子打我们,他是坏蛋。” “什么?”一听说孩子被打,还不止一次,李秀芝柳眉倒立,但对方是小孩子,不好像打冯翠兰一样直接上手。 想了想,李诗意凑近大妹和二妹的耳边,低声说出了她的损主意。 两个丫头听完,眼睛一瞬间亮晶晶,原来还能这样,妈妈可真聪明! “可是,”二妹到底还是胆子小,“这样的话,小鼻涕的爸爸妈妈来咱家找麻烦怎么办?” 对于二妹能有反抗的意识,李诗意就已经很欣慰了,她揉了揉二妹的小脑袋。 “怕什么,凡事有妈妈。” 这句话一出,就像打了定心针一般,让两个小姑娘本来没底的心里不再忐忑。 很快,吃完晚饭,二人就照李诗意说的,一人抓了一把水果糖,就带着弟弟来到了村口的大榕树。 这个点已经有很多小孩子和吃过饭的妇人在这里乘凉了。 三姐弟一人剥了一颗水果糖,塞进嘴里,甜甜的水果味儿,连空气都散发着一股甜甜的味道。 第38章 糖衣炮弹 就在这时,周围原本还在玩耍的孩子们瞬间被这三姐弟手中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一个个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纷纷围拢过来,将三人紧紧地包围在了中间。 “张文锦,你们在吃什么呀?” 其中一个孩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脸好奇地问道。 “这是水果糖哦。” 大妹一边笑着回答,一边随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给了站在人群中的小军。 小军满心欢喜地接过那颗水果糖,迫不及待地剥开糖纸,然后迅速地把糖果塞进了嘴里。 那甜蜜的味道顿时在他的口腔中弥漫开来,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看到大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水果糖给了小军,其他孩子可不干了,纷纷不服气地质问道:“为什么你只给小军啊?不公平!我们也想要!” 面对大家的质问,大妹不慌不忙地解释。 “因为小军从来不会欺负我们姐妹三个呀。所以只要是以前没有欺负过我们的人,都可以到这边来排队领取水果糖哟。” 听到这话,人群中的孩子们立刻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紧接着,他们自动分成了两拨,一波是那些从来没有欺负过三姐妹的孩子,乖乖地走到一旁排好了队。 而另一波则是曾经有过“劣迹”的孩子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排队领糖,心里别提有多羡慕和懊恼了。 只见二妹有条不紊地按照顺序,挨个给排队的每个孩子发放了两颗水果糖。 拿到糖的孩子们兴奋不已,有的当场就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品尝起来,还有的小心翼翼地把糖揣进兜里,准备带回家慢慢享用。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旁没有领到糖的孩子们却不干了。 尤其是小鼻涕和铁蛋儿,更是急得直跺脚。 眼看着别人都能吃到美味的水果糖,自己却一颗都没有,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去,伸手就要抢夺大妹手里装着水果糖的口袋。 说时迟那时快,大妹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口袋,紧紧护在胸前,不让小鼻涕得逞。 “不许抢我们的东西,不然我回去跟妈妈说!” 几个小孩子一听,都吓得不敢上,毕竟李诗意最近发疯,全村人都见到了。 可是水果糖看起来好好吃啊,他们也想吃。 就听大妹又说:“你们谁答应我以后不跟小鼻涕和铁蛋儿玩,我也给你们发一颗水果糖。” 就见一群小朋友看了看铁蛋儿和小鼻涕,比起玩,他们更想吃糖,立马就都跑到一边,跟铁蛋儿和小鼻涕划清界限。 “你们!” 见大家都被糖衣炮弹腐蚀,铁蛋儿和小鼻涕都气的小脸通红,这群叛徒! 一时间,被气愤冲昏头脑,也忘了家长的叮嘱,他们撸起袖子就想揍三姐弟,把糖抢过来。 却看见不远处,李诗意拎着条手腕粗细的木棍慢悠悠地朝着他们走过来。 两人瞬间清醒,想起了家里人的警告,朝地上呸了一声。 “不就是个破水果糖吗?谁要吃?吃了还要烂肠子呢!” 说罢,两人悻悻然跑到自己家长身边,哇地一声开始哭闹。 “我也想要吃糖,给我买给我买!” “死崽子你嚎啥嚎。” 徐兰花差点耳朵没被孙子震聋,见李诗意过来,又骂道:“有几个钱就瞎显摆,迟早叫你败光家底!到时候要饭都要不到。” “这就不劳老太太您费心了,谁让我以后每个月都有进账呢,几个水果糖还是吃得起的。” 李诗意专朝徐兰花心窝子上戳,每个月十块啊,就这样没了,这小贱人! 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徐兰花气得满脸通红,双手叉腰,嘴巴微张,眼看着就要破口大骂起来。 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想起了老头子最近一直在忙碌着的事情。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划过脑海,让她硬生生地将到嘴边的污言秽语给咽了回去。 “哼!你就继续狂吧!” 徐兰花狠狠地瞪着对方,心里暗暗咒骂道,“等时机一到,看我怎么收拾你,到时候可有你哭的时候!” 而另一边,李诗意见徐兰花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还嘴对骂,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这可不太符合这老东西平日里满嘴喷粪、得理不饶人的作风啊!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似乎有些不对劲。 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笼罩在心头,令她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看来这老屋的人在憋什么坏水呢! 李诗意暗自思忖着,眼神也变得越发警惕起来。 小鼻涕是村尾张二狗家的独子,因为就这么一个独苗苗,被家里人宠的无法无天,啥好的都紧着他吃,在一排竹竿身材小萝卜头里显得很是壮实,吃得好力气也大,所以才是孩子王。 这下小鼻涕一头钻入自家奶奶怀里,哭喊着要吃糖。 他奶奶徐盼弟搂着孩子,阴沉着一张脸,吊三角眼耷拉着,目光不善地看着李诗意,说话夹枪带棍。 “吃什么吃,咱家可没那个命,拿着卖命钱享福。”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李诗意转过头打量徐盼弟。 好哇,小鼻涕欺负自家孩子的账还没算呢,这老家伙就上赶着找不痛快。 有刀不练你非得练剑,上剑不练非要练下剑,还真当她好欺负呢? “婶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家张启山那是为国捐躯,他给谁卖命?是为国家卖命,为人民卖命!” “没有千千万万个我男人这样的勇士,哪来你们一家安稳的生活。咱可不兴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这种人跟那汉奸有什么区别。婶子你是对烈士们有意见啊,这思想可要不得,我看得好好改造改造。”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徐盼弟惊的两眼瞪圆。 “你张着个嘴瞎咧咧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我对烈士有意见了?” “那你什么意思?” 李诗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角嘲讽地勾起弧度。 她今天就要看看这老太婆能说出什么花来,论打嘴仗,她什么时候输过。 “我,我,我...”徐盼弟半天也我不出个所以然,见大家都看着她,顿觉失了面子。 眼见都等着自己给解释,徐盼弟额头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她横着袖子擦了一把,开始强词夺理。 “你少在那胡咧咧,我是看你拿了钱就大手大脚地,一个月就那几个钱,这半个月来你们家那肉味儿就没散过,又是肉又是糖的,照你这么花,孩子跟着你吃早喝西北风,还不如还给徐大姐,人家可是孩子的亲奶奶,肯定比你会照顾孩子。” 第39章 一言不合就开干 她想要把徐兰花也牵扯进来,她就不信了,难道没人能够收拾得了这小泼妇? 而徐兰花呢,也是个精明人,一听这话便立刻顺坡下驴,跟着附和起来:“可不是嘛!想当年啊,瞧着她还算老实本分,我这才动了心思,想着让她来给咱家老三当个媳妇。 哪曾想到,她竟然是这样不敬公婆,整日里就知道好吃懒做。李诗意,你赶快把那些钱还给我,还有我的孙子孙女们,也都得给我交出来!至于你嘛,爱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吧,咱们这个家可容不下你这号人物!” 一想起之前把钱分给李诗意的时候,她的心就跟被刀子割了一样疼得厉害。 不过这会儿话已出口,她突然感觉自己说得真是太有道理啦! 只要能成功地把李诗意给撵走,那不就意味着钱和房子都会重新回到自家手里了吗? 而且,那两个小丫头片子还能帮着家里干些杂活,等她们长大成人之后,再找户人家嫁出去,多少也能换回一些彩礼钱! 如此想来,把李诗意扫地出门,绝对是一笔只赚不亏的划算买卖! 就在这时,三姐弟用糖衣炮弹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最讨厌的小鼻涕和铁蛋儿赶走,正在一旁和其他小伙伴们玩呢,却因为耳朵灵敏,一下就听见了大人们说起要把他们送回奶奶家抚养的事情。 一向不敢在人多的时候说话的二妹,急的吼了起来:“我们才不要去奶奶家生活,铁蛋儿老是欺负我们,大伯母老骂我们,奶奶也不给我们吃饭!”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 “哟,徐兰花,启山那小子还在的时候你们家可没少占老三便宜,这怎么还连人家的孩子都欺负啊。”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家孩子啊,十个手指有长短,但是也不能偏心成这样啊。” “就是就是,徐兰花,这老三到底是不是你们家亲生的啊,我看你对铁蛋儿跟老三家的孩子完全不同啊。” 一听这话,徐兰花仿佛那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蹭一下弹起来,呸的一口痰朝地面是吐去,朝着人群就开骂。 “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玩意儿,那老三不是我生的还能是哪来的,怀他的时候大饥荒,生的时候更是难产差点丢了半条命,这小子就是来克我的,老娘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这都是他欠我的!” 看她唾沫横飞,有那离的近赶紧往后退,生怕她的口水喷到自己身上。 李诗意听她撒泼,心中冷笑,敢情这孩子还是自己钻到她肚子里去的。 就因为这她虐待了张启山二十几年,死了都要来吸他的血,现在还想赶走自己,这算盘珠子都崩到她脸上了。 “行啊,都给你。” 没想到李诗意这么容易就答应,徐兰花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就是我这脑袋到现在还晕的不行,估计脑震荡了,我得去县医院再去看看去,顺便去趟警局,这故意伤人到底判几年?” “还有那克不克的话,我劝老太太您还是少说,要是再让我听到这种宣传封建迷信的话,我可真要送您去革委会坐坐了。” 这话一出,徐兰花瞬间偃旗息鼓。 她就说这女人怎么会那么好说话,那老大可是两口子的命根子,要是被关进去了,老头子非得跟她急眼。 想到老头子嘱咐自己最近少去招惹李诗意,她恨恨地盯着李诗意,最后一把拽过铁蛋儿,朝家里去了。 见徐兰花都走了,徐盼弟缩在人群中,也想拉着小鼻涕偷溜走。 “我说徐婶子,”就听到李诗意凉凉的开口,“咱还没聊完呢,这是上哪去啊?” 徐盼弟原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溜掉,但没想到这个如意算盘竟然落空。 她发现李诗意那双锐利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中不禁有些发毛。 但还是硬着头皮梗起了脖子,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 “聊?聊啥啊聊!我跟你能有啥可聊的!” 徐盼弟扯着嗓子喊道,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内心的心虚。 然而,李诗意却丝毫不为所动,她冷冷地看着徐盼弟,一字一句地说道: “知道就好,我好心劝婶子您呐,最好把自己那张嘴管好了。以前我一直忍着让着,结果你们一个个的都以为我好欺负。 但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退让半步了,如果谁敢惹我不痛快,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算什么本事,大不了我豁出去了,半夜三更跑去把你们家房子给点喽!到时候看看究竟是谁更不想活!” 李诗意这番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众人望着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恨意,皆是心头一惊,暗自思忖着这李诗意可不像是在说笑啊。 只要稍微想象一下自家在半夜里睡得正酣时,突然被大火包围,一家人很可能就这样葬身火海的恐怖场景,大家便忍不住纷纷打起了寒颤。 回想起以前李诗意永远躲在边缘的隐形人一样,再看着现在,不但彪悍又嘴皮子利索的见谁怼谁,毫不留情,跟以往简直判若两人。 众人心底都同时升起一个念头,这人不好惹! 而当看到众人皆因自己而面露惧色时,李诗意则心满意足。 她抱起小弟,叫上大妹二妹,施施然回家去了。 大妹二妹在后面跟着妈妈。 大妹与二妹乖乖地跟在母亲身后,抬头望着洒落在地上的月光以及四人长长的影子。 就在这时,姐妹俩的心头也同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自上次那场发生在晒谷场上的风波过后,母亲整个人的气场仿佛彻底改变了。 特别是今日,母亲竟然将村里最为凶悍泼辣的两位老婆子驳斥得哑口无言。 最近这些事要是放以前,她们绝对不信妈妈做的出来,现在只要妈妈说什么,她们都很坚信妈妈做得出来。 李诗意的改变就如一根定海神针,将漂泊无依的她们紧紧拴在一起,也将孩子们心底的怯弱悄悄击退。 她无不是在用行动告诉她们,做人就要勇敢大胆一点,你豁得出去,别人就不敢欺负你。 休息时间快结束了,她得趁这几天去镇上再买点布料回来,做点被面。 有心想把孩子们都留在家,出门的时候见三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小弟更是一个劲地扒着她的腿,嘴里妈妈妈妈地叫着,李诗意最终没忍心,决定把三个孩子都带上。 毕竟现在有钱了,大不了坐车去。 “太好了!” 大妹听说妈妈要带她们去镇上,开心的蹦了起来。 二妹也眼神亮晶晶,写满了兴奋,她还从来没有去过镇上呢。 来到村口,果断带着三个孩子坐上了牛车,今天的牛车人不多,且没有那些讨人厌的人,李诗意心情舒爽。 第40章 知青 那辆老牛车被划分成了左右两排座位,中间地带则专门用于放置背篓以及各式各样的行李物品。 只见车子左侧坐着两位年龄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子,她们正低声交谈着什么,右侧则坐着二十岁左右的女人和两个男人。 在男女之间特意摆放了一个篮子,以此稍稍隔开一些距离。 毕竟身处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始终存在男女大防。 李诗意的目光很快就被坐在中间位置的那个男青年所吸引。 那男子看起来极为年轻,估摸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但其发型却梳理得格外整齐、板正。 他的鬓角犹如用锋利的刀刃裁剪而成一般,线条笔直而硬朗,眉毛浓密且乌黑,宛如精心描绘上去的水墨画般精致动人。 毫不夸张地说,自李诗意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除了张启年之外,这是她所见过最为俊美的男子了。 不仅如此,更让李诗意感到意外的是,这位男青年身上竟然穿着一件崭新的确良衬衣。 的确良这种面料在后世几乎无人问津,被人们嫌弃质地不够柔软,透气性不佳。 然而,在当下这个时代,它却成为了众人竞相追逐的宠儿,价格更是高得令人咋舌,绝非普通人家能够轻易承受得起的。 单从这一点便能判断出,这位男同志家庭条件定然是相当优渥。 就在与他相隔一个篮子距离的地方,坐着一位女子。 她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整齐地梳成了两条标准的大麻花辫儿,垂落在双肩上。 身上穿着一条色彩鲜艳的布拉吉长裙,裙摆随风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煞是好看。 再看她的肌肤,相较于村里其他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是白皙细腻了,犹如羊脂白玉般温润。 那张脸庞五官精致,眉眼间流露出温婉可人的气质,活脱脱就是标准的江南美人。 李诗意只是匆匆一瞥,便立刻认出她们正是来自知青点的几位知青。 原因无他,首先村里人的肤色普遍都较为黝黑,哪有像这几位这般白皙的。 其次从着装方面来看,村里的人大都穿着朴素简单的粗布衣裳,款式和颜色都相对单一。 而眼前这几位的衣着显然要时髦得多,自然不会是张家大队里的人。 就在这时,大妹刚坐上车,一个没注意就压到牛车左侧的一个女知青的裤腿,她瞬间面色恼怒。 “你这小孩怎么回事,把我裙子都压到了,弄脏了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随即狠狠一推,将大妹推了个趔趄。 大妹被人推搡一下,看别人嫌弃她脏,她感到十分委屈,立马反驳。 “我才不脏,妈妈给我洗了澡换了新衣服!” 李诗意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也瞬间沉了下来。 且不说这大妹并非有意碰到她,仅仅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而已,竟然就说大妹把她衣服弄脏了。 简直跟后世那些高铁厌童人群有的一拼,几个月大的婴儿哭闹他们振振有词,成年男人大声打电话,外放视频则都视而不见。 如此蛮不讲理,简直就是欠教训。 然而,就在李诗意准备收拾这个家伙时,坐在她身后的那位有着江南美女知青率先开口了。 只见她愤愤不平地说道。 “陈梅,人家小孩子又不是故意的,你反应这么大干嘛?而且人家就碰了一下你的衣服罢了,怎么就碰坏了,难道你的衣服是纸糊的?” “哼!少在这充当什么假好人了,林丽丽!又不是把你衣服给弄脏了,你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陈梅,也就是大妹刚刚碰到的那个女知青,此刻立马调转矛头,将战火直接对准了她背后坐着的林丽丽。 只见她双手叉腰,怒目圆睁,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而被指责的林丽丽也不甘示弱,当即反驳道:“人家小姑娘明明干干净净的,哪有你说的那么脏?我看呀,是有些人故意找事。” “你!你欺人太甚!” 陈梅被怼,气的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充气的河豚。 她正想骂回去,忽然看到旁边的男知青扭头看向她。 陈梅瞬间像是川剧变脸似的,愤怒的表情一瞬间消失无踪,生生将气焰忍了回去。 她眼珠子一转,又说道:“那你不嫌弃这些社员脏,你来跟他们坐,我们换位置。” “换位置就换位置,我们下乡是接受社会主义改造的,谁跟你似的一天天不是嫌这就是嫌那。” 就在这时,那位负责赶车的社员眼见局面愈发紧张,放下手里赶车的鞭子。 他本想着劝解几句,但见二人互不相让,索性说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不就是换个座位嘛,赶紧把座换了。” 说着,林丽丽就起来,主动陈梅交换了座位。 一场风波就此暂时平息。 “哼。” 陈梅跳下牛车,朝大妹狠狠翻了个白眼。 李诗意见她欢欢喜喜地去坐了林丽丽的位置,朝旁边男青年讨好道:“周恒哥,你今天也去镇上啊?” 那叫周恒的帅哥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其实细看之下,还能看到周恒眉宇微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并不想搭理这个陈梅。 但她仿佛并不受影响,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就一直找话题说着。 “这农村人就是农村人,都把我衣服弄脏了。周恒哥,你可得离这些村里人远一点,一个个的都不讲卫生,脏死了。” 看这情形,李诗意哪里还不懂,她想去跟周恒坐一起完全可以好好跟林丽丽商量,但是却贬低她们想来讨好男人,这她能忍? “衣服脏了可以洗,比不过有些人心脏。我说这位男同志,选错对象毁三代,找对象啊就得找心地好的,那起子黑心肝的可要不得。” 众人听到李诗意的话,都忍俊不禁,那周恒还一本正经地答:“知道了,谢谢嫂子提醒。” 陈梅柳眉一竖,以往村里人都对她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相当尊重,即使她说话不客气,她们都是能让就让了,没想到今天这个居然一点都不忍让。 而且李诗意还这么直白地戳破了她的心思,周恒还认同地回答了,这让陈梅恼羞成怒,尖着嗓子吼道:“你说谁心脏呢!” “哎呀,不好意思,谁应声就说谁。” 当她是吼大的? “你。你。你。” “你什么你?” 李诗意贴脸开大。 “有些人小姐身子丫鬟命,猪鼻子插葱也装不了象,下次再出来碰瓷麻烦穿好点的料子,我家孩子都穿的细棉布,你这粗布裤子,谁把谁衣服压坏了还真不好说呢!” 众人都被李诗意的话逗乐了。 林丽丽甚至笑的弯下了腰。 只见陈梅面色涨得通红,她愤怒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瞪着李诗意。 然而,此时的她却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嘴唇哆嗦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能吐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陈梅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从牙缝里狠狠地甩出一句狠话:“哼!我才懒得跟你们这些土包子、农村人计较!” 就这?李诗意笑出声,她还以为她多大的能耐呢,结果连架都不会吵。 “我们是农村人没错,那你又算什么?知青下乡,户口都迁到了下乡地,所以说,你现在也是农村人,长这么大,我还第一次见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人呢。” 李诗意话一出,就见换座过来的林丽丽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见李诗意看着她,她偷偷拿手比个赞的姿势。 见她有趣,李诗意也朝她眨眨眼睛。 对面的陈梅气的满脸通红,见车上没人帮她说话,就连周恒都压不住嘴角的笑意,顿时觉得自己在心上人面前失了面子。 她一下子跳下牛车,掩面跑远了。 第41章 肉包子 待陈梅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林丽丽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她朝着李诗意露出一抹友善而亲切的笑容,并同时向她伸出了右手。 只见她友好地说道:“大姐您好,我叫林丽丽。” 李诗意见状,也微笑着伸出手去,与林丽丽轻轻一握,回应道:“李诗意。”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显得格外温婉大方。 听到李诗意自报家门后,林丽丽不禁微微一愣,随即惊讶地挑起了眉毛,一双杏眼之中满是诧异之色。 她忍不住开口说道:“原来您就是李诗意啊!” 李诗意心里很清楚,自己的那些事儿最近在大队里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毕竟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小村庄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迅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对于这位知青听闻过自己的名字,她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我就叫你一声诗意姐吧,诗意姐,你别搭理陈梅,她人就那样。” 说着她就给李诗意介绍起同行的人。 “这位是钱丰,周恒,他俩来自京市,这位是王秀芝,和我一样从沪市来的,我们都是村里的知青。” 随着她介绍,众人都朝李诗意点头示意。 “你们好。” 李诗意也打招呼。 林丽丽又捏了捏大妹的小脸。 “小姑娘你干净的很,一点儿不脏。别听刚才那个怪阿姨乱讲。诗意姐,你带着孩子去干啥呢?” 大妹脸上洋溢着笑容,对着林丽丽轻声说道:“放心吧,这点小事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呢!铁蛋儿和小鼻涕还说过更过分的话,我都当他们在放屁。” 毕竟,以前村里这些孩子的欺负更过分,陈梅这不痛不痒的话她还真不觉得有什么。 李诗意心疼地揽过身边的孩子,微微低头,看着孩子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庞,然后转头回应道:“家里没有被罩,所以我寻思着去买点布料做新被罩。” 不等李诗意问,林丽丽就自来熟地继续说:“这眼看着要秋收了,家里给寄来了一些包裹。 我们准备去城里把这些包裹领回来,顺道看能不能再买点好吃的。据说秋收天天都要辛苦劳作,不吃点好的补补可不行!” 就这样,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到了镇上。 众人都下了车,跟赶车的社员约好了回去的时间,知青们就都朝着邮局得方向走去。 邮局和供销社离的不远,到了邮局,李诗意就和他们分道扬镳,独自带着娃去了供销社。 来到供销社,买了做被罩用的土布和十分具有年代气息的粉色印花床单,又买了蜡烛手电筒。 没办法,谁让这时候她们村子还没通电呢。 因为是贫困地区,又是山区,她记得农村通电都是九十年代的事了。 想到这个,李诗意头疼,等到改革开放,她一定要带着孩子去省城甚至京沪这种大城市生活。 不然,蜗居在这里,就连电灯都还要等个二十年才有。 三个孩子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眼睛滴溜溜地四处张望,这可是他们第一次来到镇上呢。 供销社里面的商品对于他们来说那叫一个五花八门,一个个透明的玻璃展柜整齐排列着。 香喷喷的鸡蛋糕,颗颗饱满的炒瓜子,江米条则像是一根根金黄酥脆的小棍子...... 看到这满满当当的零食柜子,三个孩子的目光瞬间被牢牢吸引住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盯着那些零嘴。 站在一旁的李诗意见状,心里一阵柔软。 她想,反正自己如今手头宽裕,也不在乎多花点钱,便又称了一些鸡蛋糕和江米条。 毕竟,这样的零食对于孩子们来说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三个孩子紧紧围在售货员身旁,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熟练地给鸡蛋糕和江米条称重,那模样简直比学生上课还要认真。 在这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能有这样的零食已经算是非常奢侈的享受了。 上次买回家的鸡蛋糕,李诗意分了一半给大哥家,结果剩下的那些没几天功夫就被孩子们一扫而光。 等把需要采购的东西都置办齐全后,时间不知不觉已快到中午时分。 李诗意低头看了看身边三个满脸期待的小家伙,心中一动,当即决定带他们去国营饭店好好吃上一顿午餐再回去。 当一行人走进国营饭店时,一眼就瞧见上午碰到的那几个知青正坐在那儿。 只见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面条粗细均匀,汤汁浓郁鲜香,让人光是闻一闻味道就忍不住咽口水。 更吸引人眼球的是,他们桌子中间居然还摆放着一大盘色泽红亮、油光闪闪的红烧肉,肉块肥瘦相间,炖煮得十分入味,散发出阵阵勾人的香味儿。 林丽丽见李诗意带着孩子大包小包地进来,忙跟他们打招呼。 “诗意姐,这里这里!” 因为他们每人脚下都放着一个硕大的包裹,李诗意就带着孩子在他们旁边桌坐下,也点了两碗牛肉面,又点了四个肉包子。 这时候的一碗面可扎实的很,就跟后世说的东北菜码一样,一碗面一个成年人能吃的顶顶饱。 饭量小的女性压根都吃不完,他们一个大人三个孩子,两人吃一碗面都能吃饱了。 实在吃不饱,再吃点肉包子,绰绰有余。 只见李诗意仅仅只是淡淡地打量了他们一眼之后,便迅速收回目光,转身回去继续点菜了。 自那之后,她甚至连瞥一下他们的包裹都不曾再有过。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几位知青心中对李诗意的好感度瞬间提升了不少。 要知道,在此前每一次他们返回大队的时候,那些个社员们无一不是两眼放光,恨不能立刻上前扒开他们的包裹,好看清楚里面究竟装了些啥。 而像李诗意这般,不仅连问都不多问一句,更是表现得如此淡然的人,简直少见。 没过多久,两碗热气腾腾且份量十足的牛肉面就被端上桌来。 那大碗里装满了面条,几乎快要溢出来似的,面上还覆盖了几坨实实在在的大坨牛肉臊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此外,一旁的盘子里还整齐地堆叠着四个硕大无比的肉包子,每个包子的个头儿都比成年男性的拳头还要略大一些。 包子里的鲜美汁水已经浸透了包子皮的底部,呈现出一种好看的深色调,泛着油光,光是看上去,就足以让人馋涎欲滴,食指大动。 等到把面分好以后,大妹和二妹赶忙各自端起碗来,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当她们把面递给小弟时,谁料想这个小家伙居然对大肉包子情有独钟,直摆手说自己不想吃面,只想吃肉包子。 李诗意见状,也只能无奈地笑笑,然后从盘子里拿了一个包子递给他。 小家伙一把接过包子,紧紧抱在怀里,那包子看起来几乎跟他的小脑袋一般大小了。 紧接着,他便埋下头去,大口大口地啃咬起来,吃得满嘴流油,模样煞是可爱。 又从自己碗里夹了些面和肉分给大妹二妹,李诗意也开始捧着碗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不一会儿,知青们先吃完,见李诗意一家也快吃完,就都坐在原地等他们。 大妹二妹吃完面根本吃不下肉包子了。 李诗意想了想,又买了五个包子,连着剩下的三个包子一起打包。 晚上家里就做点豇豆稀饭,一人再吃个大肉包。 明天就要上工了,她懒得做早饭,干脆连明天早上也吃包子,要不是天气热不能放,她还能多买点回去放着。 毕竟包子只要蒸一蒸就能吃,能抵一顿饭呢。 周恒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李诗意的“大手笔”,不禁开口好奇问道:“嫂子买这么多回去,吃的完吗?” 这年头农村人吃都吃不饱,她居然还连吃带打包。 孩子们看到这么多细粮一点也不馋,不争不抢,明显是平时在家吃惯了的,平日里伙食肯定很不错。 果然,就见李诗意笑着回答: “这是我们家今晚的晚饭和明天早上的早饭,晚上回去我要去做被罩什么的,没工夫做,明天要开始秋收了,走的早,我怕没时间给孩子们做饭,就连明早的也买了。” 第42章 周恒的打算 此时此刻,周恒与钱丰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两道闪电在空中碰撞,瞬间读懂了彼此眼中蕴含的深意。 接着,他们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那一家人,仔细地上下打量起来。 只见这家人身着朴素但干净整洁的衣裳,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主人对生活的认真态度。 一家人吃面的吃面,吃包子的吃包子,面对一桌子细粮,即使是一岁多的小孩子都不争不抢,细嚼慢咽。 很明显平时也吃的跟着差不了多少,孩子们都觉得是很平常的一餐。 周恒来自繁华的京市,以他家的条件,原本完全不需要他到乡下来受苦受累。 然而,在那个特殊的时期,局势错综复杂,为了确保家中老爷子不被敌对势力抓住把柄,周恒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愿下乡这条路。 而钱丰呢,他自幼便与周恒一同成长,情同手足。 而且当时他们家情况也和周恒差不了多少,为了给家中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也要下乡。 当得知周恒要下乡时,钱丰家的长辈们使尽浑身解数,想方设法让他俩前往同一处地方,这样一来,相互之间也能够有个照应。 可当他们真正踏足这片土地后才发现,现实情况远比想象中更为艰苦。 在知青点,大家实行统一轮流做饭的制度。 但由于物资匮乏,大家只求能填饱肚子,对于饭菜的味道根本无暇顾及。 平日里,餐桌上常见的食物无非就是些粗粮粥之类的东西,毕竟在这个艰难的年代,能够果腹已然是一种奢望。 但自小养尊处优的二人怎么会习惯的了这种伙食? 但是吃大锅饭,又怎么会按着他们的标准来做? 两人只好时不时的来镇上国营饭店打打牙祭。 每每回想起知青点那难以下咽的伙食,周恒和钱丰二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满脸愁容。 但是国营饭店也不能天天去啊,短短两月,他们就已经瘦了一大圈。 渐渐的,两人就打起了去老乡家合伙吃饭的主意。 也不知道消息如何走漏的,张国庆知道了,明里暗里来打听了好几次。 毕竟这俩人行为派头都是一副不缺钱的样子,到时候拿着细粮啊肉什么的去他们家合伙吃饭,他们也能沾点光。 但张国庆的邀请都被拒绝了,只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张家并非爱干净的人家。 周恒钱丰有一次看见张大嫂用手擤了鼻涕直接一甩,又擦在鞋帮子上,继续面无表情地继续吃着手里的二合面窝头。 张家院子里更是随处可见的鸡粪,臭烘烘的难以下脚。 一大家子人居然都没一个人愿意经常去打扫打扫家里的卫生。 二人皆是京圈贵族子弟,为人处世颇为讲究。 对于张家的盘算,他俩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同意去这样的人家合作。 此后,两人又在村里探访了多户人家,结果无一不是要么不爱整洁,要么厨艺欠佳。 因此,始终未能找到合适的人家。 今日见到李诗意一家的状况,周恒那几乎停滞的计划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毕竟,在这个人人每晚只能吃菜糊糊的地方,李诗意竟然舍得一顿吃稀饭大肉包,显然家里的伙食相当不错。 舍得好好吃饭的人家实属罕见,即便去老乡家搭伙,即便买再多的好食材,若他人舍不得烹饪,那也是徒劳。 由此观之,李诗意家完全符合他们对于搭伙人家的标准。 只是,这李诗意家没有男人,他们两个大男人去吃饭不太方便。 李诗意八个大包子用油纸包包起来有一大包,刚才在供销社买了太多的东西,背篓都装不下了,大妹手里都已经有个大包裹了,也提不了更多。 小弟又要抱,李诗意一时有点犯难。 就见周恒随手拿起油纸包,冲她笑着道:“我帮你拿吧嫂子。” 李诗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人上午还一副高冷模样,下午就变热心市民了? 一旁林丽丽见她又要抱孩子又要背背篓,背篓上冒出尖尖的江米条眼看就要掉下来,就随手将那一坨东西抱在怀里。 “诗意姐我也帮你拿。” 李诗意不是那扭捏人,笑着道了谢,一行人就回到了上午约定的地点。 牛车早就已经在这等着了,一行人上车就出发,在太阳落山前回到了村子。 林丽丽一路叽叽喳喳,但并不聒噪,跟李诗意说着各种知青点的事。 比如周恒和钱丰被大家调侃说城里人臭讲究...... 比如她本来不用下乡却被后妈使了小辫子代替继妹下了乡...... 各种大事小事,都跟她一一分享,俨然把李诗意当成了知心大姐。 另外一位女知青王秀芝倒是全程一言不发,但林丽丽说什么她都笑眯眯地应声,看起来是位腼腆寡言的姑娘。 回到村子,因为知青点还要在山上一点,众人便跟李诗意同行。 到了她家,一进门,果然整洁有序,物品摆放得规整有致,一看就是讲究人家。 周恒和钱丰对视一眼,皆心领神会。 李诗意倒了糖水,又端了一大碗煮花生出来。 将水递给四人,两位女生的还是红糖水,这年头家里来客,倒碗水已经不错了,糖水一般都是贵客待遇,更别说红糖了。 众人一时心里更是对李诗意好感增加。 “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谢谢你们今天帮我拿东西,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诗意姐你客气什么,我们人民群众就是要互帮互助。” 众人也都表示不客气。 林丽丽喝着甜丝丝的红糖水,她来乡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爱干净爱收拾的村里妇人。 而且早上李诗意还狠狠地怼了讨厌的陈梅。 那陈梅自打她来到知青点开始,就像一只恼人的苍蝇似的,对她和王秀芝各种挑刺。 不是说她们做饭油放多了浪费,就是酸溜溜地说她们天天擦雪花膏。 慢慢的,三人之间的积怨简直比那千年寒冰还要深厚。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由于早上发生的事情,林丽丽此时心中对李诗意的好感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简直爆棚。 抓起花生轻咬一口,周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这煮花生清香扑鼻,宛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令人陶醉。 细细品味,应该是在煮的时候添加了卤料,那独特的风味,与自己往昔在京市国营饭店品尝过的相差无几。 如此看来,李诗意不仅爱干净,更是厨艺精湛。 终于,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第43章 正式工作 “嫂子,是这样的,我和钱丰吃不惯知青点的饭菜,想和你搭个伙,你看成不?你放心,我们肯定不白让你做饭。” 言外之意众人都懂。 李诗意一听,这两人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儿,报酬肯定少不了,可是这时候男女有别,家里没个男人,她还真不能应这个声儿。 “你们也知道,我们家没个当家的,男女有别,你们来我家搭伙不太方便。” 李诗意拒绝了。 一旁林丽丽一听,立刻搭话。 “这有什么!我也来不就行了!早就不想在知青点和陈梅她们搭伙了,做的东西又粗糙又难吃,我也要来!” 王秀芝表示也同意。 她们都尝了盐水花生,一个接一个的剥着吃,连这么简单的小零嘴都做的好吃,做其他饭肯定也不会差,比起在知青点吃猪食,她们也愿意来这里搭伙。 李诗意见众人都是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一副你赶紧同意吧的可怜样子。 想答应,可还是有些为难,这马上秋收了,白天要干活儿,晚上回来还要张罗好几口人的饭菜,身体肯定吃不消啊。 许是看懂了她的顾虑,周恒道:“嫂子你放心,我家在这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给你换点轻松的活还是能做到的,到时候我们把粮食拿来你家,也不用特地给我们做,你们家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另外每个月我们一人给你三块钱补贴家用,您看怎么样?” 四人都不是缺钱的主,三块钱对他们来说九牛一毛罢了。 对于周恒说要给李诗意安排点轻松活的事,其他三人并不惊讶。 毕竟周恒的亲舅舅,可是清江市的市委书记。 所以家里才将他安排来清江市,毕竟有亲人看顾总是让人放心许多。 事关四人以后的口福问题,当然没人会去外面说三道四。 听周恒这么安排,三人都齐刷刷点头,然后充满期盼地看着李诗意。 周恒的这番安排可谓是说到了李诗意心坎里,她对繁重的农活心中抵触,却又不得不干着。 谁让现在不兴正儿八经做买卖呢? 要想吃饱饭,除了当工人,就只能种地拿工分。 没想到现在只用给几个人做饭,就又能挣钱又能不劳作,当然欣然答应。 四个人,十二块呢,而且粮食什么的知青们会自己拿。 以后每个月加上补贴,能入账二十二块,都跟城里的正式工工资差不多了。 这活儿好,她喜欢,至少知青们考大学回城之前,她都有一份“正式工作”了。 “那成,”李诗意笑着答应,“那明天开始,你们就来我们家吃饭吧,中午那顿,我给你们做好送地里去。” 因为是秋收,都忙着干活,根本没时间回来吃饭,所以大家都是让家里做好送到地里吃。 既然周恒承诺给她安排个轻松活儿,那送顿饭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众人喝完糖水,事情也敲定,从明天中午开始。 四人都开始和李诗意家搭伙吃饭,众人预交了本月伙食费,就都带着包裹回知青点去了。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大喇叭开始准时叫醒,李诗意揉着惺忪的睡眼起来。 先洗漱干净,又在锅里熬了小米粥,见小米粥差不多好了,就把柴火撤了,将包子蒸在上面,等孩子们醒了就自己盛饭吃。 做完这些,李诗意就匆匆上工去了。 来到晒谷场,今天会开个动员大会,果然基本的社员都已经到了, 大队长见人都齐了,就开始讲话,依旧是一些鼓舞士气之类的话语。 末了,又听大队长说道:“社员李诗意前段时间脑部受创,县里医院开了证明,不能再做重活,所以今天起她分去割猪草,不过工分以后只能按4分算了。” 众人本来还羡慕李诗意因祸得福,以后不用干重活。 结果一听只有4个工分,养活自己都不够,还要养活三个孩子,顿时都幸灾乐祸。 有那好事地,还专门调笑老张家。 “这被你们推的干不了活了,以后是不是要帮忙养活一下孤儿寡母啊?” 徐兰花一听,立刻竖起眉毛,像是一只战斗的老母鸡。 “我呸!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该赔的该认的早就认过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丧良心的玩意儿,报应来了,活该!这一家子以后跟我们可没有任何关系,就是要饭都给我绕着我家要,晦气!” 虽说当时为抚恤金之事闹得挺难堪的,但三个孩子终究是老张家的亲骨肉。 现在徐兰花居然这么说,在场的好些社员都寒心不已。 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家,没人敢跟他打交道。 李诗意还在大队长那句县医院的证明中恍神。 这周恒一夜之间,竟能从县医院弄到一份证明给她? 这人脉关系,着实深厚啊。 也不知道这周家到底是干啥的,连地方的关系都这么好。 然后就听见徐兰花诅咒他们一家要饭,她不禁冷哼一声。 “大家都听见老太太这话了,真让人寒心,我就算了,亲生的孙子孙女他们也不管,既然不管我们死活,我就把话撂这儿了,老张家以后可别想要我们三房的任何人孝敬。” 徐兰花一听,立刻不干。 “那不行,那俩丫头和小子是我家三儿的,三儿死了,就该他们孝敬我们,只要我和老头子还活着,你们三房每年就要给我们养老。” “行啊,那娘您看,我这一天只挣四个工分,连养活自己都不够,还有三孩子呢,您想孩子孝敬您,也是情理之中,但是那也得孩子18岁成年之后吧,18岁之前老张家是不是要帮着一起养活养活呢?” 就徐兰花对三房那态度,要她出粮食养活三房的孩子,简直天方夜谭。 但是不付出就想要收获,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但是说到底三姐弟是老张家的嫡亲血脉,长大之后要是徐兰花二人来讨要孝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为了以后三姐弟不被别人诟病,李诗意今天必须逼他们表态。 “我们家自己都拉饥荒呢,哪管得了分出去的人,分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是死是活关我们什么事。” 徐兰花不想浪费一颗粮食进三房,当然不同意,这会儿三房又成分出去的外人了。 这话就连大队长都看不下去了,当即从记分员手中拿来纸笔。 “你们老张家到底以后帮不帮扶三房,要是不帮扶,今天大家伙都在,做个见证,以后不得让三房三个孩子给你们养老。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不养小,别人凭什么养你老?” 他唰唰唰在纸上写下见证,然后扔到张有根面前。 “你要是也像你老婆子那么觉得的你就签个字。赶紧的,别耽搁大家伙的时间。”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齐聚到张有根身上。 张有根细细思索,这李诗意性情大变,只要有她在,要她以后给他们养老,他敢打赌肯定扔几个烂红薯给他们就算了。 第44章 再怼陈梅 张有根在心里不停地拨弄着算盘。 虽然说李诗意如今每月有十块钱补贴,可是如今她又不能挣工分,要管一家四口的吃喝,这十块钱就如同那杯水车薪。 等到孩子都有个十来岁,那十块钱连一家子吃饭都不够,简直就是那入不敷出的无底洞。 到时候不还是得绞尽脑汁地让老屋这边帮着养活?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可不是开玩笑的,十来岁的孩子那一张张嘴可是永远也填不满! 更何况,丫头都是那赔钱货,就如同那泼出去的水,是别人家的人。 两个丫头片子才这么小,又不是立马能拿去换彩礼,养着也没什么用。 唯一的儿子也才一岁多,等这小崽子成年,说不定自己和老婆子都已经不在了。 无论他怎样绞尽脑汁地算计,这都注定是一笔血本无归的买卖。 当下,他便迫不及待地接过笔,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又重重地按下了手印。 李诗意接过大队长递来的纸张,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最后面的那句“三房子女(张文锦、张文玉、张文涛)成年后无需向张有根、徐兰花承担赡养责任”。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有了这张纸,她就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以后,老张家休想再从他们家揩到一丝一毫的油水,更别妄想道德绑架三姐弟去赡养老人。 这个小小的插曲转瞬即逝。 众人都走向记分员处领取农具,然后纷纷投入到劳作中去。 知青们需待老乡们领取完毕后,才会轮到他们。 此时此刻,晒谷场上仅余李诗意与一群知青。 就见那日跑走的陈梅,对着她幸灾乐祸地说道: “有些人这下连肚子都要填不饱咯,还穿的起细棉布不?别说细棉布,说不定,以后连粗布都穿不上咯。” 言语中还在记恨李诗意那天嘲笑她穿的不如孩子。 她并不知晓李诗意突然换活的理由,只当真是身体欠佳,不能再下地干农活了。 这年头,皆是凭一把劳力去挣得一口饭食,没了健康的身体,便等同于吃不饱饭。 更何况,李诗意还有三个孩子要养。 想起那日在李诗意手中所受的气,她便按捺不住,开始出言讥讽。 但李诗意是何许人也? 就连徐兰花这等名义上的婆婆,她都不曾惯着,更遑论你这一介外人。 “唉,是啊,可谁让我命好,有个好老公呢,就算死了国家都会发补贴,倒是有些人,日日在地里刨食儿,风吹日晒的,可惜了那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儿哦,简直比村姑还像村姑了。” 闻言,陈梅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 她是打心底里看不起乡下人,经常嘲笑乡下人又黑又土。 可自从下乡,她也晒黑了好多,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本来就心里惶恐的很,怕自己也彻底变成乡下人,李诗意还专挑她肺管子戳。 陈梅又怒又气,跺了跺脚,可论嘴皮子,她压根不是李诗意的对手。 最后,只是对着李诗意放了句不痛不痒的“狠话”:“我看你还笑的了多久!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什么?瞧你越来越黑越来越老?” 压根不把陈梅放在眼里,李诗意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把她气个半死。 “你!” 陈梅果然吃瘪,但她知道自己说不过,便狠狠一跺脚,嘴里“哼”的一声,就拉着旁边一个面生的女知青朝领农具那边去了。 剩下的知青四人都憋着笑意看着李诗意,林丽丽还俏皮眨了眨眼。 “诗意姐,每次看你怼陈梅,我都觉得浑身舒畅。” “就你喜欢看热闹。” 李诗意轻笑,这林丽丽单纯率真,她心底里看她就像是看涉世未深的小妹妹一样。 “谢谢你了周知青。” 她又对周恒说道,这周知青神通广大的,一夜之间就给她弄了个轻松活,每个月还有钱赚。 虽然拿钱这事不能拿出来摆在明面上说,但是好处却实实在在拿到手的。 想到以后每个月连同补贴一起二十多块钱,都赶上一级工人的工资了,李诗意心里高兴,大手一挥,“今天中午我给你们把饭送地里去。” 周恒点点头,示意不客气。 众人听她这么说,都开始憧憬中午的饭菜来。 之前在知青点,都是男同志弄柴火挑水,女同志轮流做饭。 林丽丽和王秀芝都是家里娇养大的,压根不会做饭,做的东西难以下咽。 而陈梅和其他两个女知青,因为家里条件不好,用什么都很省,做东西都是一锅煮熟,没盐没味。 而昨天李诗意家的盐水卤花生都吃的众人心满意足,更别说今天的正餐了。 分发完农具,众人都分道扬镳。 李诗意背着背篓来到野地上,今天她只需要割两背篓猪草回去,便算是完成了今日的劳作。 和着一群半大小孩子割着猪草,李诗意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毕竟比起去割麦子收水稻收玉米,割猪草简直是轻松的不能再轻松的活了。 可是,看着这一片野草地,李诗意傻眼了。 她不认识猪草。 也不怪她,虽说她小时候在农村生活了一段时间,可是那时候喂猪都是用家里种的红薯玉米什么的了。 而现在,连人都吃不饱,怎么会用这些东西喂猪,大家都是割些野菜回去掺着谷糠和磨碎的玉米棒子喂。 “有没有小朋友愿意教教我怎么割猪草啊?” 没办法,只能求助旁边这些孩子。 可是她现在“凶名”在外,一传十十传百,目前已经传成了她动不动就打人,连大人都随便打,更别说小孩子了。 小孩子都离的远远的,不敢靠近她。 李诗意正尴尬呢,寻思是不是最近太凶了把孩儿们都吓坏了,都没人敢跟她说话了? 这时,一旁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她弯下腰,拿上几株自己割的猪草然后朝着李诗意走近。 她一边将手里的猪草递给李诗意,一边说: “三婶,你就按着这些割就行了。” 李诗意微微挑起眉毛,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恍然惊觉,原来这位小姑娘竟然是大房那个向来毫无存在感可言的张小花。 这孩子自小就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仿佛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 李诗意常常会看到她瘦弱的身躯背负着一只几乎与人等高的巨大背篓,在大队里艰难地前行着。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然而,同属张家的孩子,铁蛋儿却能够自由自在地在村子里尽情嬉戏玩耍,不用干一点农活。 这种鲜明的对比,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记得上次李诗意前往老张家要抚恤金时,在那闷热嘈杂的厨房里默默地埋头苦干的身影,正是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小姑娘。 当时,老张一家人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院子里乘凉消暑,唯独留下她独自一人在厨房忙碌不停,烟熏火燎,汗流浃背。 此刻,看着张小花主动上前与自己搭话,李诗意心中满是诧异。 要知道,由于种种原因,她和老张家之间的关系早已势如水火,几近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按照常理来说,张家人理应避之不及,又怎会主动凑过来呢? 只听张小花怯生生地说道:“三婶,我爸动手打您确实是他做得不对,我在这里代替他向您赔礼道歉。” 听到这番话,李诗意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回想起那一家子人的种种行径,她实在难以想象,在那一屋子极品的老屋,竟还能有如此明事理的正常人存在。 一时间,李诗意内心五味杂陈,既为张小花的懂事感到欣慰,同时又对老张家其他人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懑不平。 怔愣片刻之后,李诗意回过神来,她轻轻地拍了拍张小花的肩膀,然后微笑着从口袋里摸索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缓缓递到了张小花面前。 “好孩子,谢谢你教三婶割猪草,三婶请你吃糖。你爸爸的错是你爸爸的,跟你没关系,你不必为他道歉,知道吗?” 第45章 歹竹出好笋 张小花像个小拨浪鼓一样,拼命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死活不愿意接过那颗诱人的糖果。 要知道,平日里她最多也就见过家中的那些普普通通的水果糖而已,而且还都是弟弟的专属。 而此刻,三婶手中拿着的这颗糖果,光是瞧一眼便能感觉到它的高级与美味。 张小花心里清楚,自己不过就是刚刚告诉三婶应该去割哪种草罢了,实在不好意思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 站在一旁的李诗意见状,不禁微微挑起了眉毛,哟,这老张家居然歹竹出好笋了,一屋子极品居然生出了个不占便宜的好孩子? 眼见小姑娘执意不肯收下糖果,李诗意索性不再啰嗦,伸手剥开糖纸,动作迅速地将那颗散发着香甜奶味的糖果塞进了张小花的嘴巴里。 就在那一瞬间,一股浓郁的、甜丝丝的奶香瞬间在张小花的口中融化开来。 她那双原本不算大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圆溜溜的,仿佛两颗明亮的宝石。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甜蜜无比的世界当中,这味道简直太美妙了! 她曾经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捡起地上弟弟不要的糖纸,然后趁大家不在的时候舔过,那味道甜丝丝的,可三婶给的这颗糖,不但甜,还有浓浓的奶香味,可比水果糖的糖纸好吃太多了! 她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周围其他的孩子们看到张小花仅仅因为教会李诗意辨认猪草就能得到一颗奶糖,一个个都懊悔不已,早知道他们也上去帮忙了。 奶糖啊!那可是大白兔! 一群孩子懊悔不已。 在张小花所提供的样本帮助下,李诗意很快便顺利地割满了整整两大筐猪草。 抬头看看天空中的太阳,估摸时间大概已经上午十点钟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背起装满猪草的箩筐,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目的地走去,准备交差之后赶紧回家做午饭。 回到家,三个崽也不在,早上厨房里热的粥和包子都不见了,看样子都被吃了,锅碗也刷的干干净净,估计是大妹洗的。 今天要做五大三小的饭菜,距离吃饭时间也不久了,想了想,盛了糙米白米小米玉米碴子混合起来,用铁罐在火塘里煮个混合杂粮饭。 又去地里摘了茄子,豆角,回家将土豆刮皮,抓了把粉条泡上。 随即她从空间里拿了不到半斤样子的五花肉出来,不是她不想多拿,实在是这个时候,能有肉味都不错了,像她这么“大手笔”一次性做三四两肉都已经是十分豪横的了。 知青们不像自家孩子,随便几句话能糊弄过去,要是顿顿像之前那样肉不计数的吃,会引起怀疑的。 只见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被稳稳地放置在案板上,李诗意手起刀落间,五花肉已被切成了一小段一小段,每一段都大小均匀。 随后,将这些切好的五花肉段下入了已经烧热的油锅中。 伴随着“呲啦”一声响,瞬间油烟四起,香气四溢。 李诗意手持锅铲不停地翻动着那些五花肉段,不多时,便有多余的油脂从肉里被逼了出来,整个厨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 紧接着,葱姜蒜也被纷纷投入锅中,它们与热油相遇,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原本浓郁的肉香味中又增添了几分葱姜蒜特有的辛香之气。 这些调料不仅能够有效地去除五花肉的腥味,更能为后续的烹饪增添不少风味。 待葱姜蒜的香味充分释放之后,一大勺色泽红亮的豆瓣酱被迅速倒入锅中。 她熟练地挥动着手中的锅铲,快速地翻炒着,豆瓣酱在高温的作用下很快就炒出了诱人的红油,那鲜艳的红色让人看了不禁食欲大增。 这时,早已准备好的土豆、茄子和豆角也被一齐倒入了锅中。 三种食材在锅中欢快地跳跃着,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诗意再次拿起锅铲,将它们翻炒得均匀有致,确保每一块食材都能裹满调料的香味。 一番翻炒过后,适量的清水被加入到锅中,锅盖轻轻盖上,抽掉多余的柴火,将火调至中小火,开始焖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她揭开锅盖查看锅内情况。 只见那原本坚硬的土豆此刻已经变得软糯,用筷子轻轻一戳就能轻松插入其中,显然已经熟透得差不多了。 就在此时,粉条也被放入了锅中。 粉条一入水,便如鱼儿般在水中舒展着身体,慢慢地变软、变透明。 李诗意继续耐心等待着粉条焖软,同时不时地搅拌一下锅中的食材,以免出现粘锅的情况。 而就在这时,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正在忙碌的李诗意闻声停下手中动作,走出厨房门想迎接孩子们回家。 可一到门口,她就恨不得立马回去。 只见大妹左手紧紧牵着弟弟的小手,右手则端着一个破旧的搪瓷缸。 凑近一看,那缸子里密密麻麻爬满了青虫,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再看二妹这边,她竟然用茅草叶子串着一大串青虫,正一甩一甩地往家里走着。 那两串青虫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有些青虫甚至还没有死透,依然在上面不停地卷曲着身躯,试图挣脱束缚逃走。 它们蠕动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恶心,李诗意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一下子立了起来。 她忍不住伸出双手用力地搓揉着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心里暗自想着:这招呼还是不打的好! 于是,她转身快步回到厨房,决定继续好好把菜做好。 孩子们将虫子丢进鸡舍,两只母鸡顿时来了精神,逮着青虫开始大快朵颐。 厨房的香气馋的三人口水直流,还没洗手呢,就都往厨房冲去。 “妈妈妈妈,我和姐姐今天抓了好多菜虫。” 二妹第一个冲进厨房,她早已不像当初一样内向害羞,主动地跟李诗意攀谈。 “做得真好,你们多抓点回来喂鸡,鸡就能多下蛋给你们吃。加油!” 李诗意出自内心地夸赞,不过孩子们抓虫一个是为了庄稼,二是为了回来喂鸡好下蛋,不过想到虫子的样子,让她干这活儿她肯定干不下来,孩子们却能面不改色地抓这么多回家,她夸夸是应该的。 二妹听到吃鸡蛋,两眼亮晶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虽然最近好吃好喝的多了,但是长期的食不果腹让她一听到吃的还是很高兴。 “饭做好了,我先去地里给几位叔叔阿姨送饭,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 将给知青们盛好的饭菜装进篮子,李诗意就要出门,走到院门口又突然想起,扭头提醒道:“大妹,给妹妹和弟弟把手洗干净再吃饭!” 想到刚才他们抓了虫子不洗手就吃饭,她可受不了。 来到地里,正是休息时间,已经有一些人的家人送来了饭菜,坐在一旁的树荫处吃起饭了。 见李诗意提着篮子过来,人们都非常惊讶,李诗意家又没有人上工,她来送什么饭菜? “诗意姐,这是给公公婆婆送饭呢?我就说嘛,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做媳妇的就要体谅公婆,你能听进我的话就对了,张叔徐婶,诗意姐给你们送饭来了!” 冯翠兰又在一旁开始当起了显眼包,在她看来,李诗意和她现在翻脸了,不可能再给她任何好处,更别说送饭了。 所以这饭肯定不是给她送的。 那就只能是张家二老送了。 所以她才抢先说出来,一是告诉大家是因为自己劝解李诗意才醒悟,才来给公婆送饭的,二嘛,也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找找前段时间丢失的面子。 你李诗意不是扬言要跟我断绝关系吗?那为啥又对我的话言听计从? 一旁徐兰花听她这么说,惊疑不定地看着李诗意,心想这人是一上午想通了还得他们老屋帮着她养孩子了?居然主动给他们送饭来了? 不过她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等下李诗意到她面前,她得好好拿一番乔,想要他们帮忙养孩子,首先得把那一千二百块还回来,其次那每个月的补贴也得给她。 再次,李诗意得重新回地里干活,工分也得归他们老张家,这样他们才有可能考虑帮忙养着三个小崽子。 就见李诗意越走越近,徐兰花心中飞快地想着自己的条件,一时间心跳加速,黝黑的脸上都泛起了红。 第46章 无视 李诗意对冯翠兰完全视若无睹,仿佛对方根本不存在一般。 她连半个字都不想和这个“绿茶”多说,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她步伐匆匆地朝着知青们所在的方向走去,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站着的徐兰花。 只见徐兰花和大儿媳妇一前一后地站在一起,徐兰花一脸激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挨着婆婆站着的张大嫂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她心道:只要婆婆待会开口,自己定要好好表现表现,毕竟,这老三媳妇儿从老张家拿走的东西可也有她的一份子! 那两张原本就黑红的脸此刻显得格外激动,那模样活脱脱像一只饿极了的野兽,正准备兴奋地扑上来将她一口吞下。 李诗意心里暗叫不好,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几分。 可千万别惹到这两个神经病。 万一她们突然发疯咬人,自己还得跑去打狂犬疫苗呢! 想到这儿,李诗意不由得一阵恶寒。 眼看着李诗意离自己越来越近,徐兰花心中暗自得意,心中盘算着:等会儿要先装出一副不稀罕吃她东西的样子,然后再顺势提出我刚才在脑子里想好的那些条件,好好刁难一下她。 每每想到自家的东西被老三媳妇儿要走,她都心痛的不行。 然而就在徐兰花刚想开口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李诗意竟然脚步不停地从她们身边快速走过,直直地朝着后方奔去。 徐兰花和张大嫂顿时愣住了,整个人就像一只被人突然掐住脖子的鸡,脸色涨得通红。 这一刻,她们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好像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那种尴尬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让人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些东西不是送给她们家的吗? 徐兰花和张大嫂满心疑惑,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就在众人惊诧不已的时候,只见李诗意迈着轻快的步伐,径直走到了知青们休憩的地方。 随后,李诗意轻轻地揭开篮子上面覆盖的布巾,从中小心翼翼地端出四个硕大的搪瓷碗。 这几个搪瓷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让人不禁对其中所盛之物充满好奇。 接着,她面带微笑,动作优雅地将这四个搪瓷碗分别递给了周恒、钱丰、林丽丽、和王秀芝。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尖锐而愤怒的叫骂声突然响起:“好哇!你个不知羞耻的贱人,竟然敢拿着我儿子用命换来的血汗钱去讨好别的男人!” 原来是徐兰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过来,她满脸怒容,眼睛死死地盯着李诗意手中正递给周恒的那个搪瓷碗,全然不顾还有林丽丽和王秀芝同样收到了李诗意的食物。 此刻的徐兰花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心认定李诗意就是在拿自己家的东西讨好野男人。 眼见李诗意还在继续递碗,徐兰花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她二话不说,便要冲上前来好好教训这个不要脸的s货。 与此同时,经过一上午辛苦劳作的周恒等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们原本一大早就盼望着今天中午能吃上一顿李嫂子做的饭菜,心中满怀着期待。 而此时此刻,当看到李诗意亲自送来午餐时,隐隐约约的香味透出来,几个人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声,那种饥饿感愈发强烈起来。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开饭。 正当大家准备享受这期待已久的午餐时,却发现徐兰花气势汹汹地朝这边冲了过来。 周恒见状,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不过很快,他便迅速冷静下来,并向身旁的钱丰使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的钱丰立即放下手中刚刚接过的碗筷,毫不犹豫地跨步向前,及时拦住了怒气冲冲的徐兰花。 “婶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是四个人一起在李诗意同志家搭伙,还有俩女同志呢!您老是哪只眼睛不好啊就偏偏看不见林丽丽她们也端着碗呢?” 徐兰花这个人可谓是典型的“纸老虎”,欺软怕硬。 要是面对大队里的社员,她必定会和对方对骂,甚至可能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厮打起来。 然而,这下面对的是这几个知青,尤其是听说他们背景来历不凡时,她立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连个响屁都不敢放了。 面对钱丰的阻拦,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钻回人群当中,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张国庆和张大嫂正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诗意。 原来,这两口子一直绞尽脑汁想要拉拢周知青钱知青到自己家中一起搭伙。 要知道,这周知青据说是颇有来头的人物,钱知青跟他是发小,那肯定也家世不凡。 而且他们两口子经常瞧见这两人时不时就跑去国营饭店打牙祭,好不惬意。 光是想想那国营饭店里的消费水平,吃一顿饭得花多少钱啊! 知青们挣工分都不够自己吃的,哪有多余的钱票下馆子。 由此可见,平日里家里肯定没少给他们寄钱和粮票。 倘若能够成功将他们请到自家来搭伙,哪怕只是从指头缝里稍微漏那么一点儿出来给自己,也足够让他们家赚一大笔了! 可惜呀,这么好的一桩美事竟然硬生生被李诗意给抢走了。 这下可好,新仇加上旧恨,这两口子对李诗意简直是恨之入骨。 一旁的老二张国强也面色不善。 他们没分家,好处都是一家人都能占的,李诗意把香饽饽抢走了,无疑也是从他碗里夺食。 一时间,张家人都面面相觑。 他们和老爹张有根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深意。 这李诗意什么都抢他们一家的,简直太可恨的! 看来,他们的计划得提前了。 社员们都知道周恒钱丰不是一般人,平时早上就见两人吃着鸡蛋糕上工,穿的更是干净整洁,的确良就没断过。 那两位女知青平时也是娇滴滴的,一眼就能瞧出其家境也颇为优渥。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四个知青竟然一同前往了李诗意家中搭伙吃饭。 人们顿时好奇心大发,纷纷伸直了脖颈,眼巴巴地地看着李诗意到底做了啥好吃的,咋大家都愿意吃她做的饭? 就在这时,只见周恒揭开了覆盖在大海碗上的盖子。 第47章 到底给了多少好处? 刹那间,一股浓郁诱人的香气如同一股无形的洪流般喷涌而出,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很明显,这些饭菜刚刚出锅没多久,甚至还带着些许滚烫的温度,周恒一个没注意,碰到碗肚子便被烫得缩手。 仔细看去,海碗的上方满满当当地铺着一层厚厚的粉条、茄子和土豆,而下方则紧紧压着一大碗杂粮饭。 单从外表上来看,这样的食物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最多也就是油荤稍微重了那么一点点罢了。 所以,围观众人在看清之后,瞬间便失去了继续探究下去的兴致,一个个都收回视线,重新专注于自己面前的饭菜。 毕竟对于劳作了一上午饥肠辘辘的人们来说,天大的事情也比不上填饱肚子来得重要。 不过,此时此刻唯有正端着饭碗的四个人心里最清楚,眼前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顿饭,实际上一点儿都不简单! 先说那碗杂粮饭,乍一看确实与寻常的饭差不多,但只要将其一勺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尝,便能立刻察觉到其中的玄机。 这饭中的白米所占比例显然要高出许多,因此吃起来不仅口感格外软糯香甜,而且丝毫不会有那种粗糙刮喉的感觉。 周恒夹起那土豆轻轻一咬,便在口里化开,粉粉的土豆吸满了肉汤,味道非常好。 当用筷子夹起粉条送入口中的瞬间,肉汤的醇厚香气立即充斥整个口腔,令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这粉条不仅口感绝佳,而且充分吸收了肉汤的精华,使得每一口咀嚼都带来满满的油香。 尽管加入了豆瓣酱,但它并没有带来过于强烈的辛辣感,反而是以一种温和而诱人的方式刺激着人们的味蕾,让大家的胃口如同被点燃的篝火一般熊熊燃烧起来。 男士们吃饭的速度明显要快得多,转眼间他们的碗边就已经隐隐见底。 随着碗里食物的减少,碗底的秘密终于逐渐显露出来。 原来,在那看似寻常的碗底之下,竟然还隐藏着几块油汪汪的的五花肉! 这些五花肉被杂粮饭巧妙地遮掩住,若不是吃到最后,恐怕很难发现这个惊喜。 周恒看到这一幕后,微微挑起了眉毛,但他的脸上并未流露出过多惊讶之色。 肉被埋在碗底,李诗意的深意他自然懂。 他依旧镇定自若,不紧不慢地将米饭压实,然后一口饭搭配着一口肉,细细品味着这份美味。 尽管此刻他吃得很快,但每一口都显得从容不迫,仿佛在享受一场难得的盛宴。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除了偶尔前往国营饭店改善一下伙食之外,他和钱丰几乎再未品尝过这样油水丰富的饭菜。 如今想到今后每天都能够吃到这种饭菜,周恒不禁喜形于色,就连那双原本深邃的眉眼之中也盈满了欢喜的笑意。 林丽丽更是满嘴不停歇,一边火速刨饭,一边对着李诗意夸道:“诗意姐,你做的饭也太好吃了!比我妈做的还好吃!” 就在此时,她不经意间瞥到了碗底的肉块,两只水灵灵的杏眼瞬间瞪得浑圆。 嘴巴微张,正欲开口之际,却瞧见坐在对面的李诗意正看着她轻轻地摇头。 她稍作思索,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表示明白对方的用意。 于是乎,她不再多言,默默地继续享用起碗中的饭菜来。 而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陈梅,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眼见四人大快朵颐,忍不住又酸起来,但她知道这几人自己都惹不起,只好在心里骂骂咧咧。 原来昨天晚上他们说今后不再在知青点一起搭伙做饭,竟是跑去跟李诗意搭伙去了! 自从上次坐牛车周恒也也跟着别人一起笑话她,她心里那点粉红泡泡早就消失了,如今再看他们,她甚至觉得周恒和林丽丽她们一样惹人讨厌。 在大家都省吃俭用的时候,他们天天吃好的穿好的,可千万别被她逮着证据,否则,她肯定去革委会举报他们。 毕竟,这事情她以前干过很多次了。 所以说陈梅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恨人有笑人无”的小人。 由于距离较近,她能够清晰地嗅到从众人碗中飘散出来的阵阵香气。 陈梅紧紧握着手中那块硬邦邦的窝头,恶狠狠地咬下一大口,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在这块窝头上似的。 其实,她也好想吃那样的饭菜啊?油水那么丰富,一看就好吃的不行! 可是,在这个年代,口粮极其有限,所以,即便再怎么想吃,只要稍微要点脸面的人,都绝不会开口说出“让我吃一口”这样的话语。 更何况,她和几人的关系一直不好,就算她提了,人家也不见得分给她吃一口。 当即,陈梅不再看他们,转头自顾自啃着自己的窝头。 此刻,四个知青都只顾着埋头苦干,尽情享受着饭菜。 尤其是王秀芝,起初对于每月需要支付三块钱的伙食费还有些心疼,但当尝到今日这第一餐后,她觉得这钱简直花的太值了。 瞧瞧这碗油水丰厚的饭菜,不仅味道绝佳,竟然还有令人馋涎欲滴的大块猪肉! 这待遇,哪怕每个月五块钱,甚至十块钱,她也心甘情愿。 没过多久,饭菜便被众人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每个人都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儿,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麻烦嫂子了,待会下工,我们先回知青点把口粮收拾好,再过来吃饭,晚饭嫂子你和孩子先吃,不用等我们。” 周恒吃完了,将空碗递给李诗意,说道。 一想到晚上又能吃到这样的饭菜,他已经不由得又开始期待。 李诗意微笑着点了点头,手脚麻利地收回来大家的碗筷,提着篮子,便迈着步伐朝山下走去。 当她经过其他社员聚集的地方时,马招娣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拉住了李诗意。 只见她满脸堆笑,扯着嗓子问道:“哎哟,我说李诗意呀,知青们在你家搭伙,是给粮食呢还是给钱票啊?” 随着马招娣这么一问,周围原本正闲聊着的众人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李诗意。 尤其是老张家的人,一个个更是竖起了耳朵,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恨不能立刻听到李诗意说出知青们究竟给了多少好处。 一时间,现场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李诗意的回答。 第48章 馓饭 “我说马大姐,搭伙吃饭,那肯定是交口粮啊,你也知道我一个女人没什么力气,我给他们做饭,他们帮我砍柴挑水,算是互帮互助了。咱们可不兴钻空子,搞资本主义那一套,钱不钱的你可别再开口了。” 李诗意随口应付了几句后,便脚步匆匆地下山而去。 当她踏入家门时,一眼就看到那几个可爱的孩子正乖巧地端坐在饭桌旁。 见到母亲归来,懂事的大妹赶忙起身,去橱柜去取碗碟。 尽管孩子们早就饿了,但他们仍然没有擅自动筷,而是静静地等待着妈妈回来一同用餐。 李诗意看着眼前这群听话的孩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她缓缓走到孩子们身边,温柔地伸出双手,依次轻轻揉捏着每个孩子的小脑袋。 随后,李诗意转身来到锅前,将锅中剩余的菜舀入碗中,并将杂粮饭也盛出来。 饥肠辘辘的一家人终于可以享受这顿迟来的午餐。 只见孩子们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食物,吃得津津有味。 而李诗意望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模样,自己的食欲也被瞬间点燃。 她夹起一筷子滑溜溜的粉条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那粉条入口即化,浓郁的香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让人回味无穷。 “这粉条简直比肉还要好吃!”李诗意忍不住赞叹道。 其实,能在这里做出好吃的饭菜,还得多亏了她那空间里调料充足。 若只是单纯依靠油和盐来烹饪,恐怕很难有这般味道。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大家都填饱了肚子。 李诗意手脚麻利地将用过的碗筷清洗干净。 孩子们吃完饭后已经困倦不堪,一个个像小鸡啄米似的打起瞌睡来。 于是,李诗意轻声呼唤着孩子们去午睡休息。 待孩子们都进入梦乡后,她想起昨日买的被面,便将其取出。 经过一番丈量与裁剪,她终于剪出了合适的尺寸,准备趁着下午这段时间,将被面缝制完成。 做被面这个不需要技术,只需要把尺寸把握好,然后将布料和棉被一起缝好就行了。 不过,除了做被面,她还打算做个现代的被罩,到时候直接拆下来洗,方便一点。 将被面缝好,又裁出两片大小一样的布料,将四边缝好,就成了被罩。 她都做了两床,大妹的小床也得用单独的被罩。 趁阳光好,她将被罩洗干净,晾晒在院子里的铁丝上。 做完这些,李诗意坐在屋檐下休息。 立秋之后虽然太阳还是大,可是已经不再炎热,微微的秋风吹过,她抬头看着蓝天白云,闻着清新的空气,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感。 目前温饱问题是解决了,三姐弟的自卑意识也被她改善的七七八八。 接下来,就是坐等改革开放,她得借着先知,抓紧机遇,给三姐弟创造更好的成长环境。 她在这里计划未来呢,殊不知,一个大麻烦即将来临。 怕三个孩子睡久了晚上不睡了,李诗意将三人叫起来,也差不多下午五点了,她得开始准备晚饭。 晚上打算做馓饭。 刮了几个土豆,又从缸里取出酸菜,馓饭的精髓就在酸菜。 将土豆切成条,酸菜切碎,下一点油,将土豆和酸菜炒香,就加入一大锅水,等水烧开,一只手拿筷子,一只手抓玉米面,一边撒一边搅动,防止结块。 一直到一整锅都浓稠,才停止下玉米面,但此时还得不停地搅动,不然容易粘锅。 馓饭煮好,放锅里晾着,估计等知青们过来刚好可以入口。 将剩下的土豆丝下锅炒了一盘土豆丝。 又去地里摘了一大筐辣椒,这种辣椒个头大,并不辣,适合做虎皮青椒。 抓起一把泡豇豆洗净,切碎,下猪油,炒了一大盆肉沫酸豆角。 这个年头的人们普遍饭量大,怕不够吃,她又揉了点面粉,炕了十几张薄饼,用竹筐装着。 饼刚做好,就听见门口有人声传来。 四个知青都提着一大袋子粮食进来。 “嫂子,这是我们这个月的口粮,” 将口袋扛进厨房,周恒又从兜里掏出一打票据和钱递给李诗意。 “嫂子,你的厨艺真是太好了,我们回去商量了一下,就把我们的肉票什么的都一起交给你,以后每顿饭嫂子看着安排就好。” 李诗意舍得放油和肉,他们也不能只给点口粮就算了,毕竟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不容易,他们不能占她的便宜。 李诗意接过票据,其实肉票什么的她不是特别需要,毕竟空间里有吃不完的肉。 不过要是天天做肉,她就不好给他们解释哪来的票能买这么多肉了。 有了他们的肉票,至少,她经常做肉不会招来怀疑了,而且,她也可以找人把肉票换成其他票用。 夜幕降临,饭菜的味道瞬间唤醒了他们辘辘饥肠中的馋虫,于是众人几乎是同时下意识地行动起来,纷纷自觉地端起饭碗,快步走向锅边准备盛饭。 不一会儿功夫,每个人手中便都稳稳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馓饭。 林丽丽将菜夹到碗里,还用饼夹好了土豆丝和酸豇豆,一手端碗,一手拿卷饼。 随后,大家齐刷刷地来到屋檐下找好位置坐下,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只见人们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拿着饼,大口咬下去的时候,嘴里顿时充满了浓郁的油香和泡菜的酸爽滋味。 这种美妙的口感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场味觉的盛宴在舌尖上展开,令人欲罢不能,只想不停地咀嚼再咀嚼,尽情享受这美食带来的满足感。 而那浓稠适度的馓饭,温度刚刚好,既不会太烫嘴,也没有凉掉影响口感。 对于劳累了一整天的人们来说,此刻这碗馓饭简直就是救星。 经过长时间的辛苦劳作,大家不仅身体疲惫不堪,而且整个白天都在劳作,喝水的机会很少,感觉嗓子眼儿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然而这碗馓饭却既能填饱肚子,又因为是糊糊,容易吞咽又即时补充水分,给人一种无比舒适的感受。 显然,李诗意在烹饪这顿晚餐时下足了功夫。 所以,面对如此晚饭,众人无不交口称赞,对李诗意的厨艺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连平日里一向话多的林丽丽,这会儿也完全顾不得跟旁人聊天打趣了,只顾埋苦吃这碗饭。 她狼吞虎咽地吃着,时不时还发出“吸溜”“滋滋”的声响,那副全然不顾及形象。 捧着碗吃过晚饭,众人都很自觉地去将自己的碗刷干净才一同回到知青点。 众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刚刚踏进知青点那破旧的大门,便一眼瞧见了陈梅以及其他几位知青正围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前,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碗看起来稀溜溜、颜色灰暗的杂面糊糊。 而在一旁摆放着一小碟黑乎乎的咸菜,这便是他们今日的晚餐了。 只见陈梅等人面无表情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杂面糊糊,然后艰难地送进嘴里咀嚼着。 每一口下去,似乎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那副模样味同嚼蜡,毫无滋味可言。 看着他们如此痛苦地进食,众人心中不禁同时涌起一个念头。 去李诗意家搭伙吃饭可真是他们这辈子所做出的最为明智的决定! 第49章 王大川 夜晚悄然降临,天空逐渐被乌云笼罩,随后便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夏季的天气总是如此变幻莫测,雨水似乎偏爱在夜间洒落,而到了次日清晨,又艳阳高照。 第二天,李诗意给知青们送完饭,便匆匆赶回家里。 望着窗外那片因昨夜降雨而显得格外清新翠绿的山林,昨夜下过雨,今天山上应该有菌子。 索性也无事可做,她决定去山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捡到菌子。 李诗意本身也是从小就在农村长大的孩子,捡菌子这种事小时候没少干,所以能分辨出哪些有毒哪些没毒。 一想到那些鲜嫩可口野生菌子,她不禁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毕竟,从滇省众多人们对菌子那种近乎痴迷的热爱程度便可看的出野生菌的鲜美。 即便有人因为食用未熟透的菌子而中毒,但大家也从不责怪菌子本身有毒,反而只怪自己烹饪不当。 由此可见,这野生菌子的味道该是何等鲜美、 然而,考虑到二妹和小弟还太小,带着他们上山多有不便,李诗意最终决定将三个孩子留在家里午睡,就不带他们三个一起上山了。 于是,她背起早已准备好的背篓,迈着步伐向着山中进发。 在不远处的田地里,勤劳的冯翠兰正弯着腰劳作着。 忽然间,她抬起头来,目光朝着远方小路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正是李诗意。 冯翠兰心中一动,眼珠滴溜溜一转,暗自思忖起来。 想起昨夜那场雨,冯翠兰猜测,李诗意八成是上山去捡菌子了。 想到这里,她脑子里闪过念头,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装作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急匆匆地向记分员告了个假。 然后,她鬼鬼祟祟地朝着娘家的方向奔去。 由于昨晚刚下过雨,路面变得泥泞湿滑,行走起来十分艰难。 李诗意身背一只大大的背篓,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小路上艰难前行。 每走上一小段路,她就得停下脚步,蹲下身来清理一下粘在脚上的厚厚泥巴。 她脚上穿着双胶鞋,是昨天从供销社买回来的,这双胶鞋不仅防滑,而且非常结实耐用。 这种胶鞋即便是到了九十年代,它依然是广大农村地区乃至工人阶级最为喜爱的鞋子。 走进这片山林,放眼望去,满目皆是郁郁葱葱的松树。 地面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松针。 李诗意今天运气好,刚刚踏入林中没多久,她便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地上竟然生长着一大片鲜嫩肥美的鸡枞。 见状,李诗意脸上顿时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将这片鸡枞采摘下来,放入背后的竹篓之中。 随后,她又沿着林间小道继续向上探寻。 一路上,她可谓是收获颇丰,不知不觉间,那只原本空空如也的背篓竟然已经被各种菌类填得满满当当。 抬头看看天色已经不早,李诗意打算收工回家。 这找菌子的时候不知道,这会儿打算走了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她竟然都爬了这么高了,站在大石头向山下望去,居然一眼望不到村子。 背起背篓往山下走,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才看到梁上村的影子,她找了块石头,将背篓放石头上歇口气。 梁上村离山脚下的张家大队可还有半小时的路程呢,她得加快步伐了,不然赶不上晚上做饭了。 正打算继续出发呢,就看不远处的灌木丛后跳出来一个男人,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你就是李诗意?” 只见来人站定之后,便开始用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将面前之人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起来。 当他看到眼前女子的面容时,那张原本就有些油腻的脸庞瞬间绽放出一抹令人作呕的猥琐笑容。 很显然,亲家小姑子并没有骗他,眼前的女子果真如她所说那般,是个美人胚子。 一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暗自窃喜。 原来,这正是冯翠兰想要给李诗意介绍的对象——王大川。 就在早些时候,冯翠兰特意寻到他,告诉他李诗意独自上山了。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劳作,山上几乎不会有其他人,正是堵住李诗意的绝佳时机。 只要能够成功在山中成其好事,那么无论如何,她都只能乖乖下嫁给王大川。 李诗意一脸嫌恶地盯着男人脸上那猥琐笑容。 尽管在前世与这个人仅有数面之缘,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究竟是谁。 这不正是前世后外公年轻时的模样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李诗意暗叫不好。 此时此刻身处这荒山野岭之中,而且从对方的架势来看,摆明了就是冲她而来。 虽说她已然认出了来者的身份,可这一世两人之间还都没见过面。 于是乎,为了以防万一,她决定假装不认识对方,故意开口问道:“你是谁?拦我的路干什么?” “我是谁?当然是你未来男人啊,”王大川嘬着牙花子,淫笑着靠近。 “老子好心好意先找人来跟你谈婚事,你倒好,敬酒不吃吃罚酒,臭b子,老子没嫌你生过三个娃,今天就让大爷我先来验验货......” “等我们好事成了,你不嫁给我又能嫁给谁?哈哈哈哈——” 王大川边说,边脱掉自己身上的外衣。 家中许久没有女人暖被窝了,他想到那画面心中火热,露出满嘴大黄牙就朝李诗意扑过来。 “认命吧,过了今天,你不想进也得进我王家的门!” 李诗意瞬间想到之前冯翠兰说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明着来不行,给她来暗的了。 不过曾经印象中头发花白的老人的年轻版居然想要对她为非作歹,李诗意心中一阵恶寒,只觉得恶心至极。 她脑海中快速搜索着脱身的方法。 就双方体力而言,她肯定不如王大川这种壮年男人,正面刚绝对没有胜算。 找外援更不可能了,大家都在地里劳作,此时荒山野岭连只鸟都看不见更别说人了,就是她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冷汗从李诗意额头滑落...... 她一只手悄悄伸进裤兜,从空间里拿出防狼喷雾,捏在手心,肌肉紧绷。 等那王大川到近点之后,李诗意趁其不备,拿着防狼喷雾就对着他一阵喷。 可是王大川似乎早有防备,竟然被他一偏头躲过大部分喷雾。 不过空气中散布的粉末还是让他生理性地开始流泪。 “救命啊!” 趁现在,李诗意连背篓都来不及背就往山下跑。 王大川用袖子擦干眼泪,眼睛缓和了许多,想到亲家小姑子说的这娘们不但有钱,人还漂亮,当下眼神一狠,他今天一定不能放走她。 毕竟是成年男人,即使李诗意先跑但很快还是被追上了。 王大川一把抓住李诗意的头发往后一拽,她直接被拉的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第50章 得救 幸运的是,地面铺满了厚厚的松针,所以当李诗意重重地摔倒在地时,并没有感到太多的痛楚。 然而,还没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男人便如饿狼一般迅速扑了过来。 李诗意心中一惊,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狠狠地朝着男人踹去。 可是,王大川竟然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的攻击瞬间落空。 “哼!不知好歹,今天别妄想能逃脱。给了你机会不识抬举,非要逼着我用手段!” 王大川恶狠狠地盯着躺在地上的李诗意,他的目光肆意地在她那张因急速奔跑而变得通红的白皙小脸上游移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瘙痒感。 “嘿嘿嘿,小美人儿,你还是乖乖认命吧!你今天是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哈哈哈哈哈……” 王大川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间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为了防止李诗意再次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具来反抗自己,王大川毫不留情地上前一步,用力卸掉了她的右手关节。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脱臼带来的剧痛瞬间传遍了李诗意的全身,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面对眼前无法逃脱的困境,李诗意的眼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她只不过是渴望能够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而已,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仅仅是希望能够用心将三个孩子抚养长大,避免重蹈上辈子的命运,可为什么这些恶人却要一次又一次地苦苦相逼? 上一世的时候,难道外婆也曾遭遇过这种事情吗? 否则怎么会嫁给王大川这种人呢? 回想起上一世她们一家人所承受的悲剧,李诗意便感到悲愤交加,呼吸变得愈发急促起来,一股滚烫的热血直冲脑门,脑海之中更是被上一世那些不甘情绪给彻底填满。 此时,只见王大川瞧见李诗意正静静地躺在地上,用手紧紧捂住受伤的右手,整个人呆若木鸡般发起愣来,完全没有了先前那般激烈反抗的劲头。 这个色胆包天的家伙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淫秽的笑容,急不可耐地开始动手脱去自己身上的裤子。 此刻摆在李诗意面前的仅有两条路可走: 一,便是冒险从空间中取出武器,跟王大川拼命; 其二,则是躲入空间以求自保。 然而,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的话,她实在是不愿轻易暴露自己有空间这件事。 要是她在此刻选择躲进空间,那么王大川定然会以为自己撞邪了。 到时候他回到生产队,对其他人说了这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她的处境将会变得非常危险。 那剩下的只有—— 她紧紧咬着嘴唇,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深吸一口气,她默默从空间里取出厨房里的水果刀。 此刻,她全身紧绷,像一张拉满弦的弓,只要王大川胆敢再向前一步,她便会毫不犹豫地挥起手中的水果刀,与对方拼死一搏。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在她严阵以待之际,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犹如一颗出膛的炮弹,突然自空中呼啸而来。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那块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王大川的脑袋上。 王大川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双手捂住脑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瞬间失去了意识。 李诗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下意识地朝着石头飞来的方向望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让她又惊又喜。 只见不远处的丛林中,一个身着迷彩服的身影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他身材高大挺拔,步伐稳健有力,身后还跟着两名同样身穿迷彩服的士兵。 待走近一些,李诗意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竟然是张启年! “是你!” 李诗意忍不住惊呼出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中,张启年会出现,并救了自己。 想到刚刚那一幕,以及自己原本抱着必死之心与王大川决一拼命情景,李诗意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之感。 此时的她,满心欢喜,激动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要是没有张启年出现,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由于右手被卸,只剩下生疏的左手。 如果不能够做到一击即中的话,那么一旦激怒了王大川,她很有可能会面临被反杀的绝境。 就算成功砍中了对方,但倘若王大川因此受重伤甚至丢掉性命,作为始作俑者的她必然难逃故意伤人罪的惩罚。 别说所谓的正当防卫,要知道这个时候,出现过太多起妇女遭受欺凌后奋起反抗杀死男子最终却被判处死刑的案例了。 就在李诗意陷入绝望的时候,竟然有人帮她化解了这场困局。 这一刻,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李诗意终于感到心头稍稍一松,两行清泪再也抑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她只能用左手紧紧攥住衣袖,拼命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真的太感谢您了!启年哥,还有这两位好心的同志,多谢您们出手相助!” 李诗意强忍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一边竭力控制住不断滚落的泪珠,一边向面前的几人表达着自己由衷的感激。 而此时,张启年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外表柔弱但内心刚强的女子。 只见她正努力克制着哭泣,同时还不忘真诚地向他们道谢,不知为何,他的心底竟悄然涌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受。 为了不让这种奇怪的感觉继续蔓延下去,张启年连忙冲着身旁的两个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赶快动手把王大川捆绑起来。 他迅速地走到李诗意身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那已经脱臼的右手,运用技巧将其关节复位。 接着,他轻轻地拉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不该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张启年的语气依旧如往常一般平静,但这句话却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李诗意的怒火。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刚刚救了自己的男人,心中愤愤不平:“怎么,难道我被人欺负还是我的错不成?这不是明摆着的受害者有罪论嘛!” 然而,尽管内心愤怒到了极点,李诗意还是强压住了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 毕竟,不管怎样,人家刚才确实出手救了自己一命,如果此时跟他争吵起来,未免显得有些不知好歹。 于是,李诗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缓缓站起身来,目光越过张启年,直直地落在不远处正躺在地上的王大川身上。 只见她一步步地朝着王大川走去,每一步都带着浓浓的恨意和怒气。 当她终于走到王大川跟前时,毫不犹豫地抬起右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王大川的裆部踹了下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响彻整个空间,王大川疼得满地打滚,脸色煞白。 可李诗意似乎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她的眼神变得愈发凶狠。 紧接着,她又一次抬起脚,再次对准那个部位猛踹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 第51章 摸不着头脑 她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通过这几脚发泄出来。 而周围的另外三个男人看到这一幕,早已吓得目瞪口呆,一个个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某种东西破裂的声音,那声音清脆而响亮,让人毛骨悚然。 “啊!” 王大川直接被痛醒过来。 他只觉得下身剧痛,条件反射地想要去捂住裆部,但他的手却被反剪捆在身后,只能痛的弓起身子,蜷成一团。 “我要杀了你!” 他痛的冷汗直流,被这么踹,那玩意儿肯定都废了,一时间目眦欲裂,恨不得将李诗意千刀万剐。 “你有那个命再说吧,”李诗意冷笑,朝旁边两个军装小哥敬礼道:“两位军人同志,我要告这个王大川耍流氓,企图qj妇女,希望两位同志能帮我做个证!” 在这个时代,普通女性若是遭遇此类事件,往往都会三缄其口、默不作声。 原因无他,即便最终罪犯落网,她们自己的名誉也难免会受到损害。 正所谓人言可畏,许多人根本无法承受那些流言蜚语带来的压力,甚至会因此而选择走上绝路。 然而,李诗意却全然不顾这些世俗的看法,她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一定要让歹徒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面对李诗意如此坚决的态度,那两位年轻的小同志不禁肃然起敬,并郑重地向她回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其中一人朗声道:“同志,请您放心!这样的歹徒,我们定会亲手将他押送公安机关!” “你没事吧?” 说话间,张启年微微皱起眉头,因为他发现李诗意不知为何突然板着脸,似乎对他很不满。 这让张启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今天他带着两个战士执行巡逻任务,老早就看见李诗意背着背篓上山,边走边采蘑菇,都快采到了他们戒严的位置了。 他想到李诗意最近的改变,又见她一直往深山里走,看起来确实是在采蘑菇,但是随着越来越靠近警戒线,不仅是他,隐蔽着的战士也都持枪警戒起来。 还好,就在他忍不住要出声呵止的时候,李诗意停下了继续上山的步伐,背着背篓就往回走。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想到山上的东西,张启年不敢掉以轻心,当即带着两个战士一起远远跟着李诗意下山,想暗中看她到底是真的回去还是去见别有用心的人。 结果,却撞见了王大川欲行不轨。 李诗意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上山采个菌子,居然被人当成了间谍。 但也正因为这样,今天才能脱险。 她赶紧回去背着采菌子的背篓,再也不敢一个人待在山上,得赶紧跟上张启年他们,几人一起下山。 当大家走到山脚下的时候,正好经过劳作区域。 就在这时,李诗意一行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李诗意正身背着一个背篓,步伐稳健地向前走着。 令人惊讶的是,在李诗意的身后竟然紧跟着三个身着整齐军装的人。 这三个人身姿挺拔,面容严肃,透露出一种威严的气息。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他们身后还有一根长长的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则紧紧拴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哎呀!那不是队长家的启年吗?” 突然,人群中有个眼尖的人大叫起来。他这么一喊,其他人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放下手中正在忙碌的活儿,定睛朝李诗意一行人的方向看去。 果然,领头的军人正是队长家的张启年。 他们身后还拴着十分狼狈的男人,头发凌乱不堪,衣服也浑身都是脏泥,破破烂烂的。 然而,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李诗意等人并未有丝毫停留之意。 不一会儿功夫,他们便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当中。 由于军人的出现、抓人事件以及李诗意这个近来备受关注的人物同时现身,众人顿时炸开了锅,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各种猜测和传言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播开来,整个劳作区域瞬间变得嘈杂喧闹。 而在人群之中,冯翠兰默默地注视着李诗意等人离去的背影。 她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下来,一双手不知不觉间紧紧捏住,就连指甲都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的肉里,留下一道道鲜红的印痕。 看来这次她的计划并没有成功,原以为,只要让王大哥和她生米煮成熟饭,好事不就成了吗? 结果,这李诗意运气可真好,她居然又躲过一劫。 不过,只不过上个山罢了,怎么会连当兵的都牵扯上了? 看样子,王大川是被抓了个现行,李诗意看上去还并没有什么损失,冯翠兰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他们该不会是去报公安吧? 心里惊疑不定,按一般来说,就是真的被qj了,女人也不会去报警的,否则就等着被唾沫星子淹死吧。 第52章 报案 可就她最近的种种表现来看,那李诗意哪里是一般人,说不定真会报公安。 万一真报公安了,王大川该不会把她供出来吧? 毕竟可是她去报信给王大川李诗意单独出门,而且示意可以“用点手段”的。 想到这里,冯翠兰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这边李诗意一行人来到镇上派出所。 王大川在家里作威作福,但其实就是个十足的窝里横。 当他被带到派出所时,甚至都没等到民警开口盘问呢,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是如何知晓李诗意孤身一人的情况,以及他们心里打着什么样的如意算盘等等,全都一五一十地交代得明明白白。 只见王大川满脸懊恼和悔恨,情绪异常激动,大声嚷嚷着:“都怪冯翠兰!若不是这个臭娘们儿从中作祟,我压根儿就不晓得李诗意究竟是谁,更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仿佛这样就能让别人更相信他几分。 没错,王大川如今已然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冯翠兰身上。 想当初,如果不是冯翠兰信誓旦旦地跟他讲,可以给他介绍一个既多金又貌美的媳妇儿,他又怎会鬼迷心窍,走上这条不归路? 再加上冯翠兰那句“女人嘛,只要身子给了谁,就算不情愿最终也只能乖乖认命”的教唆话语,更是让王大川彻底丧失了理智,做出这般荒唐之事来。 所以自己才鬼迷心窍,做出了这等事。 这下自己出了事,冯翠兰也别想逃。 这起案件由于得到了军人作为证人,调查进展得异常顺利。 当完成所有的询问和笔录工作之后,派出所所长竟然亲自将张启年一行人送出大门。 只见他紧紧地握住张启年的双手,目光坚定而诚恳地说道:“请各位尽管放心,像这样恶劣的事件居然发生在了咱们清水镇,我们警方必定全力以赴,彻查到底,给受害者一个满意的交代。” 就在此时,李诗意恰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微微一转,瞬间便计上心来。 紧接着,她快步走上前去,同样热情地握住了所长的手,并以略带哭腔但又不失条理的口吻说道:“所长同志啊,真是太感谢您和所里的同志们啦!若不是我的丈夫英勇无畏,为国捐躯,留下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又怎会遭此横祸,平白无故地受到这种欺负呢? 如今家里的顶梁柱已经离我而去,连他的尸骨都尚未寒透,竟就有人胆敢把歪心思动到我们孤儿寡母的头上来。所以恳请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严惩这些不法之徒,还老百姓一片安宁!” 说到这里,李诗意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语气忽然一变,言辞也变得越发犀利起来:“想想看,就连我这个军人遗孀都会被人如此肆意欺压,那么其他那些众多的军嫂们又该如何自处呢?倘若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广大的军人心寒?他们怎能安心地全心全意保卫国家、为人民服务服务呢?而且,以后还有哪个年轻人愿意投身军旅,保家卫国呀?三位解放军同志,你们说我说得对吧?” 那一番话,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指向众人的心窝。 她先是点明了自己身为军人遗孀的身份。 紧接着,她暗暗放出狠话,如果不能得到公正的处理结果,那么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毕竟,军人们正在前线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甚至有些已经为国捐躯,尸骨尚未寒透。 倘若在这大后方,他们的家属竟遭人肆意欺凌,这样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那些嗅觉敏锐如猎犬般的报社记者们必然会闻风而动,蜂拥而至。 届时,舆论的压力将会如山洪暴发一般汹涌袭来,而作为事件核心人物之一的所长,恐怕也难以承受这般巨大的冲击,毕竟他的辖区出现这种事,别说继续稳坐这个所长之位了,能否全身而退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再看此时,那两名年轻的战士更是因为听到她的这番慷慨陈词,频频点头,表示深深的认同和支持。 一时间,所长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不悦之情。 他原本以为眼前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应该是那种逆来顺受、任人摆布的性格。 没曾想到,她一开口竟是如此咄咄逼人,言辞犀利得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更让他感到恼怒的是,这女人竟然妄图借助军方的势力向自己施压,简直就是大胆! 然而,就在他怒目瞪视着李诗意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了她身后那个男人。 只见那张启山深邃如海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目光冷冽如刀,仿佛能洞悉一切。 刹那间,所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迅速传遍全身。 他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此刻绝不能意气用事。 于是,他强忍着内心深处的不悦情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位同志请放心,对于这种胆敢公然迫害军人遗孀的恶劣行径,我们一定会严惩不贷!到时候,定要将其树立成一个反面典型,好好警示一下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看看今后还有谁敢再起什么歪心思!” 也难怪所长会如此积极地配合工作,要知道上头在此前可是下发了一份高度机密的文件。 这份文件明确指出,张启山乃是专程被派遣至清江市执行特殊任务的重要人物,因此当地的公安武装力量务必毫无条件地给予全力支持与配合。 更何况呢,张启山出身于普通农民家庭,但凭借着自身卓越的能力和不懈的努力,年纪轻轻便已成功晋升至团长。 以其目前展现出的才华和潜力来看,未来的前程可谓是一片光明。 正因如此,所长自然也是乐意对他礼让三分,并卖给对方几分人情的。 而李诗意则佯装未曾察觉到所长起初流露出来的些许不快之色,只见她恭恭敬敬地朝着所长深鞠一躬,身体弯曲成了近乎直角的九十度,看上去显得格外诚恳谦逊。 紧接着,她面带微笑,语气真挚地向所长表达了谢意:“真是太感谢所长同志您啦!正是因为有着像您这样一心一意为人民群众无私奉献的优秀领导干部存在,我们广大民众才能够过上如此安定祥和的生活呀!您真的辛苦了!” 第53章 回家 反正说几句漂亮的场面话又不会损失什么,那些动听悦耳的话语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李诗意的口中倾泻而出,仿佛根本不需要花费任何成本似的。 待他们一行四人顺利走出公安局之后,便在门口处停住了脚步。 此时抬头望去,天空中的太阳已然开始西斜,天色逐渐变得昏暗起来。 回想起今日那惊心动魄的虎口脱险经历,李诗意不禁心生感慨,于是她满含真情实意地再次向张启山等三人表示了诚挚的感激之情。 “今天多谢三位了,要不是你们,我肯定脱不了身,天色不早了,我请三位去国营饭店吃个便饭吧。” “诶,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我们是为人民服务!” 两位小同志忙摇头。 其实,最该谢的还是张启年,毕竟是他救的她,而且,也是借着他的官威才能威慑到所长秉公办案。 但是想到在山上时,他说的那话,感觉好像是因为她乱跑才会招来祸事,李诗意就浑身不爽,对着张启年轻翻个白眼,鼻腔里哼了一声。 张启山满脸诧异地将目光投向李诗意,心中不解,他难道是在哪里不小心得罪到她了? 自从下了山之后,她就一直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简直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过,就在今天,这个女人再次让张启山大跌眼镜,彻底刷新了他对她的认识。 通常情况下,如果一个女人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大多数都会羞于启齿。 别说是去报警了,甚至为了不让这件丑事传播出去,她们很有可能会选择帮助强奸犯说话,以求息事宁人。 可李诗意却截然不同,她不仅毫不犹豫地主动报了警,而且还能够有条不紊地向公安机关清晰明了地讲述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还耍起了一点小小的心眼儿。 要知道,如今社会上走后门、将案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情况屡见不鲜,但她胆子可真大啊,竟敢借着他们的名号虚张声势,逼迫得所长当场表态一定会对此事严加惩处。 张启山不禁心生疑惑,以前那个如菟丝花般依附他人的女人怎么会突然拥有如此这般的头脑? 不过,就目前所观察到的情况来看,这个女人除了在家里专心照顾孩子之外,似乎并没有与其他任何人有所接触。 所以,单从表面上来看,她应该不太像那种有什么问题或者阴谋的人。 “你先回去吧,我们还有事。” 张启年说完就带着两名战士走了。 留李诗意一人还在原地。 此时天色渐晚,因为不放心三个孩子在家里,而且还有一伙知青等着吃晚饭,李诗意也没再停留,急忙往家里赶去。 回到家,天已经快黑了,路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往家里走。 三个孩子早就在家里等着了,见李诗意回来,都迎上来。 “妈妈!” 小弟还两岁不到,一整个白天都没看见妈妈,他迫不及待地奔进李诗意怀里。 李诗意蹲下来,将小弟抱在怀里,又拉过大妹二妹挨个在额头亲了亲。 这年头大家表达爱意的方式都很含蓄,像这种亲亲基本没人做,二妹还小,习惯妈妈的亲昵,大妹毕竟大了,脸蛋红扑扑的,但并没有拒绝,她也喜欢这样。 搂着三个宝贝,李诗意心中后怕,上辈子,是不是外婆就是遭遇了今天的事,所以不得不嫁给王大川,所以,其实她们家的悲惨开端,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而这一切,都是冯翠兰挑唆的。 李诗意想到上辈子他们家每个人后来的命运,就对冯翠兰恨的要死。 重来一世,她只想带着三个亲人远离上辈子的苦难,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她知道,要给冯翠兰定罪很难,毕竟没有证据只靠王大川一面之词,很难给她定罪。 不过,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必须想办法把此人解决了,否则她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臭虫一样,一直黏着她们家不放。 不过,从今天的事也可以看出来,命运并非无法更改,她这不就远离了上辈子的轨迹,将王大川送进去了吗。 知青们快回来了,来不及做饭菜,李诗意将今天捡来的鸡枞捡了些出来,收拾干净。 拍了些蒜末,切了葱花,油热倒入划散的鸡蛋液,等鸡蛋炒熟,放入蒜末,又将鸡枞菌倒进去,翻炒一会儿,又倒入清水。 等水开了,下入挂面,最后将葱花撒上去,很快,鸡枞鸡蛋汤面就做好了。 虽然简单,可是在这个啃窝头吃咸菜喝粗粮粥的年代,就白面条和鸡蛋,都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一顿饭了。 更何况李诗意做的饭油水足,味道好,因此知青们一进院门,就被香味吸引的开始分泌口水。 “诗意姐,今天吃什么?” 林丽丽率先跑进厨房,看到桌子上摆了好几碗白面条,饭桌中间放了盘油辣椒和小咸菜,还没等洗手,就端起一碗面条吸溜了一口汤汁。 几乎就是一瞬,林丽丽的眉头就扬起来,这汤汁鲜美的她差点连舌头都吞进去。 “诗意姐!这是啥,太好吃了!” 她赶紧跑出去把手洗净,又跑回来端起碗筷就开始吸溜。 众人见林丽丽吃的香,都洗了手过来端起碗开始品尝。 味道确实不错。 周恒先是上下打量了下李诗意,看起来没什么大碍,才放心地端起碗来大快朵颐。 从周恒上扬的眉眼就能看出来今天的饭菜味道确实很好,他能吃辣,还放了一大勺油泼辣子,夹了些小咸菜进碗里,混合着面条送进嘴里。 咯吱咯吱的咸菜下饭又解腻,众人一时间除了吸溜声,竟没一人开口说话。 吃完饭,众人还是都自己把自己的碗洗好,李诗意带着孩子们坐在桌子边还没吃完。 林丽丽一屁股坐到她旁边,拉着她的手腕说道:“诗意姐,今天你怎么和几个当兵的从山上下来啊?他们怎么还绑着人啊?” 第54章 冯翠兰被带走 众人见到林丽丽竟然如此直接了当地质问出口,纷纷流露出担忧之色,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李诗意身上。 面对众多探寻的眼神,李诗意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还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将此前与冯翠兰之间结下的梁子以及今日所发生之事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听完这一番叙述之后,林丽丽气得蛾眉倒蹙,眼睛怒视前方,愤愤不平。 “太可恶了!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紧接着,她又急切地追问道:“那警察怎么说呢?” 李诗意见状赶忙拍了拍情绪激动的林丽丽来。 然后,只见她不紧不慢地端起面前的汤碗,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碗,伸手轻轻拍了拍林丽丽那只因为紧张而紧紧揪住自己衣袖不放的手,柔声说道:“大家不必担心,相信以警察同志必定能够还我一个公道,给出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的。” 众人一时放下心,又说了些宽慰她的话,便都离开了李诗意家。 走到半道,周恒跟众人说:“你们先回去,我去支书家一趟。” 钱丰心知肚明,整个大队就支书家有电话,这小子多半是去打电话了。 周恒道支书家时,正巧遇见支书一家人刚刚用过晚餐,正围坐在院子当中悠闲地唠嗑闲聊。 见到周恒到来,支书赶忙起身迎上前去,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习惯性地开口问道:“哟呵,又是来打电话的呀,周知青?” 周恒微笑着点头应道:“是啊,支书。” 言罢,周恒径直走向电话机旁,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听筒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喂?” 周恒赶忙回应道:“舅舅……” 一番简短的通话结束后,周恒轻轻放下话筒,从兜里掏出两毛钱递给支书的媳妇,并连连道谢。 支书媳妇接过钱,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 紧接着,周恒转身离开支书家,往知青点走去。 望着周恒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身影,支书媳妇手中一边飞针走线缝补着衣物,嘴里一边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瞧瞧这位周知青,条件这么好,却跑到咱们这穷乡僻壤之地来受苦受累,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怎么想到哦!” 这时,坐在一旁悠然抽着叶子烟的支书听闻此言,轻咳一声,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反驳道:“妇道人家,懂个啥!这周知青可不简单,咱家里可得好生对人家。” 支书咂巴着嘴里的叶子烟,烟雾缭绕间,他那略显沧桑的面庞若隐若现。 就在这时,只见院门处忽然出现三道身影。 定睛一看,原来是三名身穿笔挺制服的警察正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院子。 为首的一名警察礼貌地开口问道:“您好,请问您是张家大队的支书吗?” 支书闻声连忙站起身来,看着突然登门造访的警察们,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和紧张。 但他还是老实地回答道:“是的,我就是张家大队的支书,不知道几位公安同志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其中一名警察再次说道:“麻烦您给我们带个路,我们想要找冯翠兰同志了解一些具体情况。” 支书虽然满心狐疑,但也不敢耽搁,赶忙应声道:“好嘞,各位请随我来吧。” 于是,他便领着民警们朝着张大虎家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一行人便来到了张大虎家门口。 此时的冯翠兰一见到民警到来,原本一直高悬着的心终于咯噔一声,落向了深渊。 然而紧接着,她却又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般,两腿开始不由自主地像筛糠似的颤抖起来,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你就是冯翠兰?” 冯翠兰此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张大虎帮她答的话。 “她是我婆娘冯翠兰,公安同志,你们找她有事?” “目前我们有起案件需要冯翠兰同志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警察说罢,就带着发抖的冯翠兰走了。 众人看着警察带着冯翠兰远去。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好奇地围拢过来,对着张大虎家指指点点。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警察竟会突然找上冯翠兰。 刹那间,原本平静的现场气氛骤然变得嘈杂不堪起来。 “这冯翠兰究竟犯了啥事儿呀?”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了疑问,声音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不知道啊。” 另一个人的回应随即传来,但同样也是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有人忽然想起了今日下午所见到的一幕,于是这人便忍不住多嘴说道:“你们说会不会跟李诗意今天那事儿有关联啊?” 此语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嗡嗡之声,人们开始交头接耳。 各种猜测和传闻如潮水般涌现,一时间,众说纷纭,整个场面愈发显得喧闹异常。 张大虎本来就因为自己媳妇儿被警察当众带走觉得失了面子,这群人还当着他的面议论,顿时不耐烦地吼道:“都散了!” “没听到警察说的是去配合调查吗?我媳妇儿没犯事,有空多回家管管自己家的破事儿,少来我家掺和。” 砰地一声,就关上了院门。 对于这些,李诗意都不知情,她在家里忙着收拾今天捡到的菌子。 菌子烂的很快,所以得快速处理出来。 她将泥土都清洗干净,然后取了五花肉出来剁成肉沫,剥了大蒜,切了葱姜末,又将沥干水分的菌子切成小块。 下宽油,放入肉沫,翻炒一下,又倒入一点白酒去腥,放入葱姜蒜沫,依次放入豆瓣酱,黄豆酱,再放入蘑菇丁,油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泡,香味也飘满了整个院子。 “这么晚了,做什么呢?” 李诗意听到院子里传来声音,出厨房一看,居然是赵春华带着两个孩子来了,身后还跟着王桂花和她孙子小军。 “你们怎么来了?” 李诗意忙将他们迎进来,给几个孩子抓了把水果糖,又给两个大人忙着倒糖水。 赵春华和王桂花在桌子旁坐下,见锅里还在翻滚,便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我就是来看看。” 第55章 冯翠兰回来了 “刚才公安来把冯翠兰带走了,听说跟你下午在山上有关系,我这不就着急忙慌地过来看看你吗?你没事吧诗意?” 烛光中,看到两人满脸的关心,李诗意心中感动,难得有真心关心她的人。 她一边翻铲着锅里的蘑菇肉酱,一边跟她们说着今天的事。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突然,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原来是赵春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她瞪大了眼睛,愤怒地说道:“这冯翠兰实在太可恶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她那副柔柔弱弱的外表下面,居然隐藏着如此狠毒的心肠。这次被抓走可算是老天睁眼了!这种人就应该把她送去好好改造,让她到农场里吃吃苦头!”” “太不像话了。”王桂花也附和道。 她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说:“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无凭无据,要想给她定罪恐怕没那么容易啊。” 王桂花想的比较远。 毕竟没有第三个人能证明这事是冯翠兰挑拨的,仅凭王大川一面之词,不足以给冯翠兰定罪啊。 不过,就算冯翠兰放回来,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最近冯翠兰在生产队里搅弄是非,煽风点火,队里风气都坏了。 等冯翠兰回来,得好好批评教育一番,不然,她这个妇女主任也不用做了。 还好有张启年他们在,不然今天李诗意就真的—— 同为女人,大家都知道要是这事情被王大川得手了,李诗意会有什么下场。 遇到这种事,无非两个选择, 要么嫁给王大川,可那王大川家是什么龙潭虎穴大家都清楚,能有什么未来? 要么就是王大川被抓,李诗意在村里的闲言碎语中夹着尾巴过日子,一辈子抬不起头。 “幸好我家启年在啊。”王桂花后怕地拍拍胸口。 “爸爸打坏人!” 小军听到说他爸爸,自豪地开口。 “对啊婶子,幸好你们家启年在。”赵春华接过话,“不过你们启年不是在华南部队吗?怎么会带着兵在我们这?” “我也不清楚,据说是有任务。” 王桂花不便多说,其实她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就随便敷衍回答了一句。 李诗意见锅中蘑菇肉酱炸好了,拿出两个碗,装了两大碗肉酱,就递给两人, “婶子,春华姐,这是今天采的蘑菇,趁新鲜做了酱,你们拿点回去尝尝。” 两人当然不会收她的东西,忙起身,打算出门。 “我们就是来看看,看到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这东西我们可不能要,你快收好自己家吃。” “哎呀,你们要是不收,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难得在这个时代遇到真心关心她的人,这么晚还摸着黑过来,只为确认她有没有事。 李诗意从来到这个时代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但今天,今天从她们的关心中感觉到了一丝归属感。 心意无价,更何况一碗肉酱。 两人推辞不过,苦笑着端着碗,回到了各自的家,想着改天做点自己能做的事,将人情还一还。 他们走后,李诗意将锅里的肉酱装进坛子里,因为油盐放的重,不怕坏,打算放着拿来拌面条吃。 带着孩子们洗漱完,躺在床上。 床下的稻草这几天她翻出来暴晒过,上面现在还铺了一层空间的褥子,铺了洗干净的毯子,整个床躺着松软舒适,已经和之前的破狗窝有天壤之别。 两个小的在床上开心地滚来滚去,被李诗意强行按住睡觉。 孩子们很快沉沉睡去。 李诗意盖着棉被,想到自己一开始来的时候家徒四壁,就几个地瓜,床上就一张发臭的破毯子,孩子们衣衫褴褛。 如今,吃不完的粮食,空间里的一千多块现金,每个月补贴和知青那交的生活费一共三十块。 在这个时代背景下,无疑已经是百分之九十家庭赶超不上的存在了。 温饱问题解决了,王大川目前来看,至少能判个十年,接下来,只用安心养崽崽,等到可以自己做生意了,她就去给孩子们挣家产去。 这一世,务必将三个崽崽养成自信阳光的富二代! 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张启年上一世去世的原因。 毕竟连上今天,张启年已经救她两次了,就凭桂花婶对她好,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张启年走上一辈子的老路。 回想了今天的事,张启年很明显是带兵驻扎在山上,一个山上需要部队驻军,很明显是要保护某样东西。 李诗意突然反应过来,是基地! 清江县不仅是有卫星发射基地,还顺带有导弹发射的导弹井。 要是这个年代就开始在研究了的话,那么敌特份子肯定是不计一切代价想要毁掉基地。 至于山上有什么,李诗意觉得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这山上有稀有金属,研究导弹和卫星需要,要么就是山上有到基地的小路,所以不得不驻军保护,不让人进入。 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李诗意睡意全无,要真是因为这样,那到底要怎么才能阻止张启年牺牲呢? 毕竟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她总不可能去让张启年别在那里执勤吧?就算张启年不去,总有其他战士去。 作为土生土长的华国人,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因为此事出事。 在床上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李诗意决定先不想了。 很快,她也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喇叭响起来,李诗意也跟着起了床。 因为有昨晚的肉酱,李诗意就下了点面条,拌着昨晚的肉酱吃。 孩子们都捧着碗吃的香喷喷,蘑菇肉酱鲜又美,孩子们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拌面,都将碗中的食物吃的一干二净。 吃完饭洗完碗,李诗意背着背篓出门,跟着人群先来到晒谷场分发农具。 来到地方,居然看到了冯翠兰。 果然她被放回来了。 李诗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冯翠兰,而冯翠兰则猛地扭过头来,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李诗意。 那眼神犹如锋利无比的刀刃一般,仿佛要将李诗意千刀万剐。 第56章 再打冯翠兰 面对如此凶狠的冯翠兰,李诗意毫无畏惧之色,反而毫不退缩地迎上前去,狠狠地瞪了回去。 这冯翠兰生得一副楚楚可怜、娇柔温婉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悯。 然而,又有谁能料到在这般平静如水的外表之下,竟然隐藏着无尽的阴险狡诈和处心积虑? 冯翠兰这种毒蛇,这次治不了她,不知道日后还要给自己使多少绊子。 想到这里,李诗意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将背后的竹篓往地上一扔,然后朝着冯翠兰猛扑过去。 眨眼之间,便冲到了冯翠兰面前,她扬起手掌,狠狠给了她好几个大耳刮子。 突遭重击,冯翠兰顿时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尖叫声。 紧接着,她便本能地想要反击。 可李诗意动作更迅速,只见她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抓住冯翠兰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拽。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再次高高举起,噼里啪啦地又赏了冯翠兰好几个结结实实的大嘴巴子。 就这样,没过多久,冯翠兰的脸变得红肿不堪,看上去十分狼狈。 “啊!你……你凭什么打我!” 冯翠兰一边捂着脸,一边气急败坏地冲着李诗意骂道。 “哼!凭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凭什么?冯翠兰,我一直以来都自认对你不薄,可你呢?你不仅不念我的号,还恩将仇报,王大川的事,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诗意质问道。 “王……什么王大川?我不懂你再说什么。” 看着冯翠兰一脸迷茫,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李诗意心中不禁暗暗惊叹。 这女人的演技可真精湛,简直可以以假乱真,若不是深知她的伟人,恐怕连自己都会被她骗过去。 李诗意强忍着笑意,差一点就要忍不住为冯翠兰鼓起掌来。 就在这时,只见冯翠兰又开口说道: “明明是你自己行为不检点,在山上跟人勾勾搭搭,现在还反倒怪罪起我来了!” 冯翠兰虽然心中对李诗意恨之入骨,但此时此刻她也清楚,绝对不能说出事情的真相。 不仅不能说出真相,反而还要不停地抹黑李诗意,毕竟一旦女人沾染上这种事,即使全身而退了,名声也得大打折扣。 “哦?你不认识王大川?那你就知道山上发生什么了?冯翠兰,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 听李诗意提起王大川,冯翠兰的脸有片刻不自然的扭曲。 想到原本完美的计划都能让李诗意逃脱,这王大川可真是个没用的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不过,李诗意到底是有多好的运气在身上? 冯翠兰原本就狰狞扭曲的面容此刻更是显得无比阴鸷,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诗意,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 她在心里则不断地咒骂着。 就算没有被王大川给糟蹋了又能怎样呢? 当时可没有第三个人能够站出来帮你作证说你李诗意是清白的,所以这盆脏水,今天她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 果不其然,当她把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周围原本还交头接耳的人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哄堂大笑响彻整个空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把充满嘲讽的目光投向了李诗意。 昨晚警察连夜带她回去调查,可她知道,只要她咬死不认,警察就拿她没办法。 要知道,当时她与王大川交谈的时候,周围空无一人,并没有第三者亲眼目睹这一情景。 仅仅依靠王大川单方面的攀咬,实在难以证实她存在教唆他人犯罪的行为。 再者而言,一直以来,她与人交流用的都是委婉曲折的说话方式。 尤其是在这件事情当中,她更是从未直截了当地说出过任何让王大川去强迫李诗意之类的话语。 想到这里,冯翠兰不禁暗自庆幸起自己平日里养成的这种说话从不把话说透的习惯来。 若是换作旁人,恐怕早就因为言语不慎而身陷囹圄了,但好在她足够谨慎小心,才得以安然脱身。 由于缺乏足够有力的证据,警方也别无他法,最终只得将她释放。 因此,就在这一刻,当面对着李诗意质问时,冯翠兰心中虽然有些慌乱,但表面上却依旧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 她深知此时绝不能自乱阵脚,稍有不慎便会掉入李诗意的陷阱。 “诗意姐,你可别乱说话呀!怎么能说是我害了你呢?” 冯翠兰瞪大了眼睛,满脸无辜地看着李诗意,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警察不过是因为我的娘家人跟王大哥沾亲带故,所以才让我过去协助调查罢了。至于你在山上碰到的那些事儿,我也是到了公安局之后才晓得的呀!” “你瞧瞧我现在这不也好好的嘛,如果真是我害了你,那警察早就该把我给抓走了,我真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诗意姐,你可要相信我。” 冯翠兰一边说着,还一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 “这荒郊野外的,你和王大哥上山......” 此话说了一半,却又停下, 给人无限遐想。 李诗意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早就看穿了冯翠兰的伪装。 都到这份儿上了,这冯翠兰居然还想着要误导大家,故意让旁人觉得自己已经遭受了不幸,实在是太恶毒了。 想到这里,李诗意二话不说,抬手又朝着冯翠兰扇了两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冯翠兰,警察是没证据,可你当大家都是瞎的吗?昨天我前脚进山,你后脚就请假,请了两个小时才回来,你去干什么了自己心里清楚。” “我昨天闹肚子了啊,我娘给我弄的偏方,结果吃了肚子痛,大虎哥,你知道的,你快帮我给诗意姐解释啊。” 冯翠兰仍旧装模作样,呼喊着张大虎过来给她帮腔。 虽然冯翠兰让他们家跟着丢人,可毕竟李诗意这么按着冯翠兰打也让她面子上过意不去。 张大虎过来劝道:“昨天早上翠兰确实是吃过偏方说肚子痛,不过我娘说她肯定是装的,就让她去上工了。” “没想到越来越痛,翠兰就请假回去休息了会,是真的。” 听到张大虎的解释,李诗意冷笑,她知道警察都将冯翠兰放了,她也拿她没办法,不过,今天就是想单纯地想撒撒气罢了。 此时此刻,就听人群中有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 “哎哟喂,我说张家三媳妇,瞧您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难不成翠兰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啊?难道您真的让那王大川给……那个啥啦?” 第57章 贴心的张小花 说话之人正是徐盼弟,之前因为孩子的事,与李诗意不对付,一听到冯翠兰的话,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罪名给李诗意死死扣住。 这边李诗意连开口反驳的机会都没有,那边王桂花已然忍不住“呸”的一声大骂起来。 “你们这几个整天在生产队里搬弄是非的家伙,简直就像一颗颗老鼠屎,把咱们整个生产队都搅得不得安宁!人家李诗意昨天可是被我们家启年给救下了山,你们这些人难道都眼瞎了吗?如果真要有啥事发生,她还能这样毫发无损地下得了山来?” “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净知道嚼舌根儿,有这闲工夫去操心别人家的事,倒不如先把自家那一摊子烂事儿给理清楚!” 紧接着,王桂花又将矛头指向了冯翠兰,继续怒斥道: “尤其是你,大虎家的!嘴巴一张就开始污蔑人家的名声,同是女人,你能不知道你这话会给人家带来多大的伤害?鉴于你的作风问题,罚你去掏一个月的旱厕,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王桂花双手叉着腰,气势汹汹,压根儿就不想再和她们多费口舌。 毕竟她不但是妇女主任,更是大队长的媳妇儿,而且她家儿子那也是村里数一数二出类拔萃的后生,所以她自然是底气十足。 冯翠兰一听让她去掏粪,两眼一黑,就要撅过去。 “够了!”大队长此时也开口,“这次是个误会就算了,要是让我知道谁一天天没事找事,害得这个季度优秀大队评选不下来,就给我搬出村子去。” “冯翠兰徐盼弟惹是生非,两个人都去给我掏一个月大粪,一个个我看就是吃饱了撑的,都去给我劳动改造,少惹事!” 要是冯翠兰昨晚被带走罪名坐实,那他们大队的评选肯定没了。 大队长的话自是没人敢反驳,冯翠兰只能咬牙认罚。 反而徐盼弟,见自己因为说了几句话也被罚,顿时恼了。 徐盼弟指着大队长喊道:“凭啥呀?我不过就是跟着说了几句,咋就跟冯翠兰一样的处罚了?” 大队长眼睛一瞪,“就凭我说了算!你要不认罚,现在就可以滚出张家大队。” 徐盼弟唬着脸,眼里满是怨恨却也不敢再多言。 冯翠兰走到徐盼弟身边,状似柔弱地说:“徐婶子,这事儿都怪我连累了你,要不是我不和诗意姐吵架,就不会有这事了。” 徐盼弟冷哼一声:“丧门星!就不该跟着你说话,要不是你,我能受这份罪?” 朝冯翠兰啐了一口唾沫,徐盼弟骂骂咧咧地扭头走了。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都纷纷领了农具上山。 此刻,只剩下冯翠兰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李诗意渐行渐远的身影,仿佛要将其深深地刻入自己的眼眸之中。 冯翠兰双眼闪烁着一种晦涩难明的光芒,她的脑海里无数个恶毒的念头此起彼伏,不断翻滚着。 这些念头如同一条条漆黑的毒蛇,在她的思绪深处肆意游走。 另一边,李诗意手握着镰刀,背着背篓,小心翼翼地上山而去。 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后,她再也不敢独自一人行动了。 她紧跟着村里的孩子们,一路辗转终于来到了平常大家割猪草的地方。 李诗意弯下腰,熟练地挥动起手中的镰刀,开始认真地割起猪草来。 正当她全神贯注之际,忽然感觉到身旁有一道人影靠近。 她下意识地扭头望去,只见一张充满关切之色的小脸映入眼帘。 原来是张小花悄悄地凑了过来。 张小花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压低声音轻声问道:“三婶,您没事儿吧?刚才看到那个冯婶子一直盯着您看呢,怪吓人的!” 说罢,还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 听到张小花的询问,李诗意心中不禁一暖。 她微笑着转过头,温柔地看向这个善良可爱的小女孩儿,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儿,谢谢你呀小花。” 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伸进衣兜摸索起来。不一会儿,便摸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李诗意动作轻柔地剥开糖纸,将那颗雪白圆润的糖果递到张小花嘴边,笑着说道:“来,小花,张嘴,这颗糖给你吃。” 张小花一愣,任由李诗意把那颗香甜可口的大白兔奶糖塞了进去。 这张小花身材瘦弱的跟麻杆没区别,那纤细的身形和之前的大妹她们相比不相上下。 想当初,大妹三姐弟之所以会如此消瘦,完全是由于缺衣少食所致。 可再瞧瞧眼前的张小花,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这般模样显然是在张家受尽了苛刻对待。 就在这时,一股甜甜的奶香味缓缓地从张小花的口腔中弥漫开来。 这股突如其来的甜美气息瞬间让她惊愕不已。 毕竟对于张小花来说,这样美妙的滋味实在是太过陌生和珍贵了。 从小到大,张小花仅仅只品尝过两次糖果而已,而且那还都是三婶送给她的。 此刻,她小心翼翼地将那颗糖含在口中,感受着甜蜜在舌尖化开的奇妙感觉,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尽管嘴里还包着糖,但她仍努力地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向三婶道谢道:“谢谢……三婶。” 年幼的张小花怎么也想不通,明明三婶对人那么友善和蔼,为何爷爷奶奶以及爸爸他们却总是在家中不停地咒骂三婶呢? 在她的记忆里,自家的糖果永远都是属于弟弟铁蛋一个人的。 哪怕只是多看一眼那些诱人的糖果,张小花都会招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 可是三婶不同,仅仅是帮助她辨认了一些猪草,便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颗糖果。 更令张小花感到意外的是,今日自己不过是出于真心地关心了一下三婶,居然又再次得到了一份甜蜜的馈赠。 明明三婶是顶顶好的人,从来不会把好吃的都给小弟一个人,她还偷偷看到好几次三婶挨个挨个亲大妹他们。 她好羡慕他们大妹姐弟三人,有这么好的妈妈。 要是自己也是三婶的孩子就好了。 想到这里,张小花难过地低下了头。 见小姑娘肉眼可见地情绪不高,李诗意不禁关心道:“小花,怎么了?” 张小花摇了摇头,转过头专心割猪草去了。 见张小花不回答,李诗意也没多问,忙着去割自己的猪草去了。 等她割完一筐猪草准备先弄回去交一半时,发现自己的背篓旁堆放着割好的猪草堆,一看就知道是别人割好放这里的。 抬眼四周看了看,张小花的影子都不见了。 “这孩子——”李诗意摇头笑笑,跟她客气什么? 第58章 张小花挨打 时光匆匆流逝,转眼间便迈入了九月。 今日对于李诗意家来说可是个重要的日子,因为大妹要去公社小学上学了。 天刚蒙蒙亮,李诗意就已经起床开始准备早饭。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不一会儿,一顿早餐就做好了。 接着,李诗意走到孩子们的床边,叫孩子们起床。 几个小家伙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洗漱完后坐到桌前吃起了早饭。 等大家都填饱肚子,李诗意仔细地帮大妹整理好书包背在肩上,然后一家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公社小学走去。 与此同时,在小学里等待多时的张启瑶一看到李诗意领着孩子们出现,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诗意姐,你们可算来啦!” 李诗意也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 张启瑶热情地带着李诗意一家来到教务处办理入学手续。 一切就绪之后,她牵着大妹的手走进了属于她们的教室。 这个教室里汇聚了来自附近好几个生产队的适龄儿童。 原本李诗意心里还有些担忧,害怕大妹会受到其他孩子的排挤。 然而当她往教室里张望时,发现居然有好几个都是自家大队熟悉的小脸。 如此一来,她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同学们,这位就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张文锦!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新同学加入到我们这个大家庭中来!” 伴随着张启瑶热情洋溢地介绍,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 此刻,张家大队的那几个小孩子更是毫在座位上冲着大妹挤眉弄眼,甚至有孩子拍拍旁边的空位,示意待会可以和她一起坐。 李诗意原本还有些担忧,看到眼前这一幕后,她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毕竟在此之前,她常常叮嘱孩子们带上糖果一同出去玩耍,而同村的那些小朋友被糖衣炮弹轰炸后,早就对自己孩子不再排斥。 见到这样有趣的场景,李诗意不禁微微一笑,彻底打消了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 于是,她放心地领着另外两个小家伙转身离去。 如今大妹已经开始上学读书了,李诗意不敢再将年纪尚小的二妹和三弟独自留在家中。 毕竟剩下的两个孩子还太小了,思来想去,今后无论走到哪儿,恐怕都得像现在这般时刻把他俩带在身边。 只是令人遗憾的是,在这个时候的农村地区,压根儿就没有幼儿园。 大多数家庭的孩子通常要等到五六岁时,才会被家长直接送往小学读一年级。 要是能有个幼儿园就好了,那样的话,李诗意便能顺理成章地把二妹也送去了。 不是说她不想带孩子,实在是平时忙,没有别人能帮着看孩子,她实在不放心。 而且孩子送往幼儿园,接受老师的培训,有时候比自己说的更有用。 看来,还是得多存点钱,有条件搬去城里生活,毕竟在农村,连个幼儿园都没有,在城里,为了照顾双职工家庭,是建有幼儿园的。 当她们返回张家大队的时候,时间尚早。 抬头看看天空中的太阳,估摸一下大概也就是上午九点钟左右的样子。 既然时间还算充裕,李诗意便决定趁着这会儿功夫,带上孩子们前往山坡那边的田地里,抓紧完成今日份的劳作任务。 李诗意领着两个孩子来到打猪草的空地。 这时候,正在忙碌的张小花抬起头,见李诗意来了,开心地跟她打招呼。 “三婶你来啦,今天怎么带着弟弟妹妹一起来啦?大妹呢?” 李诗意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拉过身旁的二妹,语气温柔地说道:“小玉啊,快告诉小花姐姐,你大姐这会儿干啥去啦?” 她有意锻炼一下二妹的勇气,之前的二妹实在太内向了,虽然这段时间几个孩子都自信了不少,但是二妹还是比较腼腆。 二妹似乎有些胆怯,她本能地紧紧抱住李诗意的大腿,将半个身子都躲藏在了李诗意的身后。 然而,当她看到李诗意那满含鼓励与期待的目光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勇气。 最终,她微微抬起头,用略带稚嫩却清晰的声音回答道:“姐姐读书去了。” 说完这句话后,二妹像是想起了早上妈妈对她说过的那些话,眼睛突然变得亮晶晶的,紧接着又开心地补充道:“妈妈还说了,等我再长大一些,也会送我去读书呢!” 张小花听完二妹的话,原本充满好奇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草地,真好,三婶送大妹去读书了,要是我也能读书该有多好啊…… 然而,她心里非常清楚,这件事情压根儿就没有实现的可能。 奶奶巴不得她在家里干活,而妈妈只关心弟弟,又怎会舍得花钱送她去上学呢? 李诗意见到这番情景,心中自然明了她此时此刻的想法。 瞧着眼前这个身型单薄的小女孩,低垂着脑袋,一副怯懦畏缩的模样,简直像极了从前的大妹和二妹。 可即便如此,她就算有再多的同情,终究也是爱莫能助。 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她实在不好插手干预。 而且徐兰花和张大嫂这种人,别说送小花去读书了,就算铁蛋儿,也是天天在家里疯玩,他们压根没有送孩子读书的意识。 无奈之下,李诗意唯有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张小花的头顶,柔声说道:“你每天下午的时候,可以来我们家玩儿哦。三婶这段时间里都会在家教弟弟妹妹们认字写字呢,你过来一起学学,能识字总是好的。” “谢谢三婶!” 张小花一听,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虽说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去学校里正儿八经地读书,但能够跟着三婶认字,对她来说已然是一件非常幸运且令人满足的事情了。 然而此时的张小花并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机会,却在数十年后的某一天,成为了她人生道路上至关重要的转折点。 当她回首儿时岁月时,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感激之情。 如果没有三婶当年教她认字、写字,或许她的命运将会截然不同。 站在一旁的李诗意一直注视着张小花那张因兴奋而微微扬起的小脸,突然间,她注意到张小花瘦弱的脸上,竟然有着好几道清晰可见的指印。 “谁打你了?” 李诗意气愤地问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究竟是谁如此狠心,竟会对这么一个小孩子下此毒手? 第59章 腊肉焖饭 简直太不是个东西了! 想到这里,李诗意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熊熊燃起。 张小花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再次默默地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得愈发低沉。 “奶奶说我丫头片子不配吃糖,应该给弟弟留着,就动手打我了。” 听到这里,李诗意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一定是其他小孩看到自己把糖给了张小花,然后跑到铁蛋那里去打了小报告。 铁蛋回家后便缠着大人也要吃糖,如此一来,张小花便无辜地遭受了一顿打骂。 想到这些,李诗意心里充满了愧疚之情,毕竟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因自己而起,如果当时能多考虑一下,不当着别人给她吃糖,或许就能避免让小花挨打了。 于是,她满怀歉意地看着张小花说道:“真是对不起呀小花,都怪三婶想得不够周到,害得你受委屈了。” 张小花听到这话后,急忙用力地摇着头,眼神坚定而真诚地看着李诗意说道:“三婶,您千万别这么说!比起我的妈和奶奶,你对我简直要好太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拉住三婶的衣角,仿佛生怕失去这份难得的关爱与温暖。 李诗意笑着摸了摸张小花的头,小声温柔地嘱咐道:“小花,以后吃完午饭就过来我家。记住一定要小心点儿,千万不能让你奶奶还有其他家里人看到。到时候我教你们认字。” 说完这番话,李诗意想到了张家那一大家子奇葩,一时间竟有些语噎。 最后,她索性闭上嘴巴,默默地转过身去,拿起镰刀开始熟练地收割起猪草来。 而张小花也懂事地点点头,跟着三婶一起弯下腰,努力地割着猪草。 将猪草交了,李诗意才带着孩子回家做饭。 回到家,望着知青们送来的那一堆粮食,其中玉米面和糙米占据了大半壁江山。 略作思考之后,她有了主意。 今天就来做一顿腊肉焖饭。 说干就干,她迅速行动起来。 先把豆角从自留地里上采摘下来,然后放到清水中仔细冲洗干净。 接着拿起土豆,用小刀地将外皮削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瑕疵。 随后,熟练地操起菜刀,把葱和蒜切成细碎的末儿备用。 空间里有腊肉,不过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特殊性,她不敢拿很多,只拿出大概二两腊肉。 这腊肉肥瘦相间、色泽红润,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她将腊肉切成均匀的小丁,每一块都大小适中。 一切准备就绪后,便正式点火。 往锅里倒入一些雪白的猪油,随着油温逐渐升高,猪油融化,紧接着将切好的腊肉丁放入锅中不断翻炒。 不一会儿功夫,腊肉的香气便弥漫开来,令人闻之食指大动。 再依次加入葱蒜末、土豆块以及豆角继续翻炒片刻。 待到食材充分融合并散发出阵阵香味时,最后将糙米一股脑儿全部倒进锅里,并加入适量的清水。 由于这次使用的是糙米,相比精米而言质地稍硬且表面带有一层薄薄的糠壳。 所以为了能让米饭口感更好,她特意比平常多加了一些水,延长了焖煮的时间,以便能够将外层的糠壳彻底焖软,这样吃起来才不会感觉喇嗓子。 盖上锅盖,静静等待一段时间。 渐渐地,一股浓郁的香气从厨房飘了出来。 趁着焖饭的间隙,她也没闲着,又跑到自留地里摘了些新鲜嫩绿的青菜回来。 回到厨房,简单清洗过后,熟练地起锅烧油,放入蒜末爆香,再将青菜快速倒入锅中翻炒几下,一盘色香味俱佳的蒜泥小白菜就做好了。 此外,她还不忘从咸菜缸里捞出一些自制的酱菜。 就这样,短短时间内,一顿午餐就已经大功告成了。 腊肉的咸香与米饭的清香完美交织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想要立刻大快朵颐。 而清爽解腻的蒜泥小白菜和风味独特的酱菜则可以解了焖饭的油腻。 将知青们的饭菜先装好送去地里,回来就带着两个孩子开始吃午饭。 因为只放了二两腊肉腊肉饭,所以表面上看肉块寥寥无几,土豆和豆角糙米最多,但是腊肉的味道却很足,烟熏后的腊肉别有一番风味。 尽管肉少,李诗意却舍得放油,整锅焖饭散发出浓郁的咸香气息,令人垂涎欲滴。 锅底结了一层金黄色的锅巴,经过长时间的焖煮,土豆已经变得软糯香甜,与酥脆可口的锅巴相互映衬,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组合。 两个孩子每人抱起一块锅巴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 眼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模样,李诗意频频提醒他们叫嚼碎了再咽。 毕竟小孩子的肠胃较为娇嫩,过多食用这种坚硬的食物可能会消化不良。 于是,见孩子们都吃了一小块了,就将饭碗递给他们,不许他们再吃锅巴。 孩子们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继续享受起这顿充满爱意的美食。 两人又捧起碗开始干饭。 正吃着,就听院门口有个小小的声音。 “三婶,你们在家吗?” 原来是张小花。 李诗意诧异她这么早就来了,不过想想也是,她得先做完饭去山上给知青送,送完才能回来吃饭,一般人家早就已经吃完饭了, “快进来。” 将张小花叫进来,直接去碗柜里拿了碗盛了一碗焖饭递给她。 “来,再吃点。” 张小花站在门口,看着桌上的饭菜,嘴巴张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也难怪奶奶整天在家里不停地骂三婶,这三婶家吃得也实在是太好了些啊! 只见桌上摆着一大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油焖干饭。 虽说只是糙米饭,但对于大多数家庭而言,能吃上这样一顿已经算是极为奢侈的享受了。 毕竟,大多数人家平日里吃的可都只是杂粮糊糊而已。 再看看那饭菜中的油水,更是让张小花惊掉了下巴。 这满满一盆干饭里,油光闪闪,仿佛每一粒米都被裹上了一层金黄的外衣,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而相比之下,自家的饭菜简直就是清汤寡水,毫无半点油水可言。 张小花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努力想要把快要流出来的口水给咽回去。 但那阵阵香味却不断地往鼻子里钻,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愈发难以自持。 虽然自己中午就吃了半碗杂面糊糊,压根没吃饱。 可是她不好意思乱吃别人的东西,三婶能让她来一起认字她已经很满足了,不能再占三婶一家的便宜了。 “三婶,不用啦,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就好,我先到外面去等着。” 张小花忙转身往院子外面跑,她怕跑晚了自己忍不住,三婶家的饭实在太香了! 李诗意忙上去拉住她。 感觉手中的手腕细的仿佛竹竿,她一脸心疼地上下打量着张小花,皱起眉头说道: “哎你这孩子,瞧瞧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快坐下,听话,赶紧把这碗饭给吃了。三婶家里可不差你这一碗饭。吃完之后记得去漱漱口,可千万别让你奶她们发现,要不然回去又得挨一顿打。” 说罢,她便轻轻地拉过张小花,将她按在了椅子上,并把热气腾腾的饭菜推到了她面前。 第60章 给孩子启蒙 张小花怔怔地望着眼前散发出诱人香气的饭菜,眼眶逐渐红了。 在家时,她总是食不果腹,而如今摆在面前的美食,与家里的清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特别是当她想到三婶对自己的照顾时,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一旁的李诗意见状轻声说道:“这饭也不是白让你吃的,三婶我有时候不在家,你就帮忙照看一下弟弟妹妹。” 李诗意心里很清楚张小花内心敏感,但又不想伤她的自尊心,所以才想出这样一个借口。 张小花听后,心中一阵感动,想要开口再次婉拒。 然而,那股浓郁的菜香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她的心,不断地诱惑着她。 而且,当她听到三婶说并非施舍,而是需要她付出劳动时,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于是,犹豫再三之后,她终于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饭碗,走到饭桌旁,在两个小家伙身边坐了下来。 她轻轻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口饭菜送进嘴里。 刹那间,一股无法形容的美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那每一根豆角都吸满了腊肉的香味,每一块土豆都被腊肉的咸香所浸润,让人回味无穷。 偶尔还能吃到腊肉丁,更是给长期缺少油水的肠胃带来了极大的满足感。 此外,还有那盘炒小白菜,清爽可口,化解了口中的油腻。 张小花陶醉在这碗焖饭里,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看着张小花吃得津津有味,二妹和小弟的食欲瞬间被勾了起来,他们俩也开始疯狂干饭。 原本今天大姐不在,这让两个小家伙多少有些不太适应,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 然而此刻张小花的到来,再加上她那大快朵颐的吃饭场面,一下子勾起了他们的食欲,纷纷埋头认真地吃起饭来。 不一会儿功夫,一顿饭菜便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后,李诗意都还未来得及起身收拾碗筷,张小花二话不说,迅速站起身来,动作利落地将桌上的碗筷一一收起。 李诗意见状,赶忙说道:“小花,放着我来洗吧!” 可谁知张小花却一脸坚决地摇了摇头,执意不肯让李诗意动手,然后自顾自地走进厨房忙活开了。 望着张小花那略显瘦弱但却十分麻利的身影在厨房里不停地穿梭忙碌着,李诗意不禁有些恍惚起来。 她的目光渐渐模糊,眼前张小花忙碌的身影似乎和上辈子妈妈和大姨年幼的时候逐渐重合。 张小花洗完碗后,李诗意带着几个孩子搭了板凳在屋檐下,准备给孩子们启蒙。 三个孩子充满好奇地看着李诗意。 因为是孩子们还小,且没有一点基础,李诗意拿一根烧过的柴火,在地板上写下了几个简单的数字—— 1、2、3。 由于这三个孩子都还处于启蒙阶段,没有任何基础知识,所以李诗意特意采用了一种生动有趣的教学方法。 她回忆起后世幼儿园里那些朗朗上口的顺口溜,于是便一边念着“2 像小鸭水中游”,一边在黑板上画出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鸭子。 孩子们被这种新奇的讲解方式深深吸引住了,眼睛紧紧盯着地板,耳朵也竖起来仔细听。 就这样,时间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孩子们全神贯注地跟随着李诗意的节奏,努力记住每一个数字。 李诗意面带微笑,用一种轻柔且缓慢的语调,讲述着一个个生动有趣的小故事。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让那三个孩子能够毫不费力地理解其中的含义。 孩子们紧紧围坐在她身旁,他们瞪大眼睛,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故事中的每一个情节。 当讲到精彩之处时,孩子们哈哈大笑,那笑声仿佛银铃一般清脆响亮,回荡在整个小院之中。 而她也被孩子们的欢乐所感染,与他们一同欢笑起来。 就在这时,不知道何时归来的大妹和张启年兄妹悄悄地走到了院门口。 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看到眼前这幅和谐美好的画面,他们不忍心打破这份宁静,都默契地没有开口打扰。 不知何时,一阵微风拂过,吹乱了李诗意额前的几缕发丝。 此时,那柔和而又温暖的夕阳余晖宛如一层金色的轻纱,轻轻地洒落在李诗意的脸上。 她的脸这段时间已经变得白净很多,在这夕阳的映照之下竟然微微透出一抹淡淡的莹润光泽来,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多看几眼。 张启年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颤。 但随即,他稳住心神。 李诗意察觉到异样,不经意地抬起头,却惊讶地发现大妹同张启瑶张启年都已经站在了院子门口。 “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刚才教孩子们她特地用比较幼稚的语气,被外人看见,还是蛮尴尬的。 “我哥正好来接我下班,就带着大妹一起回来了。”张启瑶笑着说,“诗意姐,没想到你还会教孩子呢!就是你学历不够,不然都可以来我们公社小学上班了!” “嗐!我就是瞎教教,我哪会教孩子啊,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李诗意随口敷衍过去,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毕竟,真正的李诗意可是只有小学文化的,说多了她可是要露馅的。 只见大妹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脚步轻盈地蹦蹦跳跳走了进来,看起来心情格外舒畅。 李诗意心中暗自欢喜,心想大妹今天一定过得非常开心。 就在这时,一直专心听讲的其他两个孩子也注意到了大妹的归来,纷纷兴奋地跑过去迎接。 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太阳已然西斜,天边泛起了一抹绚丽的晚霞。 张小花这才惊觉时间不早了,连忙站起身来向李诗意道:“哎呀,糟了!三婶我先走了,我得赶紧回家做饭去了!” 说完,她匆匆忙忙地与众人道别,然后小跑着离开了院子。 老屋张家一天的煮饭任务都落在这个十岁小姑娘身上,要是人回来了饭没做好,小姑娘搞不好要挨打骂的,所以她着急忙慌地往家里跑,众人都能理解。 李诗意轻轻抚摸着三个孩子的脑袋,温柔地说道:“好啦,姐姐回来啦,今天的课程就先到这里咯,咱们明天再继续。” 孩子们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那诗意姐你们忙,我和我哥先回家了。” 第61章 恶心人的张国强 见大妹回家,张启瑶就跟李诗意告辞。 等他们走后,李诗意也要开始忙活晚饭了。 一整天都没有看到大姐的身影,家里那两个小家伙一瞧见大姐回来了,便像两只欢快的小鸟一般,扑腾着翅膀迅速地围到大妹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把大妹团团围住。 厨房里,摆放着的粮食多数都是糙米以及玉米面之类的粗粮。 李诗意思索片刻后,今晚就简单做个土豆炖茄子。 她熟练地切好食材,点火热油,将切好的土豆和茄子放入锅中翻炒起来。不一会儿,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至于主食嘛,就和点玉米面在锅边贴大饼子吧。 这种大饼子虽然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咬上一口却是满满的香甜滋味。 考虑到此时人们的经济状况,李诗意可不敢顿顿都做肉食。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大多数家庭一个月能够吃上一回肉就算很不错了。 若是自家天天都能闻到肉香,难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乎,白天干活儿的时候,她才特意做了点儿肉让大家好好补补油水。 而到了晚上,还是以素食为主比较妥当,只要保证每个人都能吃饱肚子就行。 尽管只是一些素菜,但是李诗意做菜时从不吝啬放油,因此每道菜的味道都相当可口。 就在她刚刚把饭菜端上桌之际,突然听到院子大门传来一阵响动。 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最先传入耳朵里的并非林丽丽那标志性的每日一问。 反倒是一阵噼里啪啦、摔摔打打的嘈杂声响。 “怎么回事啊?” 李诗意见此情形,不禁出了厨房,疑惑地开口询问道。 林丽丽和王秀芝并肩走在前面,她们俩的面色看起来都有些阴沉,似乎心情并不是太好。 尤其是林丽丽,那张原本清秀可人的脸蛋此刻却鼓得像个河豚一般,显然正处于气恼之中。 当李诗意注意到这一幕并开口询问时,林丽丽猛地转过头来,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但同时也隐隐流露出一丝委屈之意。 她愤愤不平地说道:“哎呀,别提了!都怪那个张国强!真不知道他到底犯了哪门子病!我早就明明白白告诉他不需要他帮忙了,可这家伙倒好,一天到晚非得死皮赖脸地凑上来要给我干活儿。简直就像是一块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 原来,事情是这样。 林丽丽和王秀芝二人家中条件好,每个月家里都会寄包裹和钱票,因此即使下乡,二人生活质量也颇高。 再加上二人皮肤较为白净,且在穿着方面也很舍得,因此整体形象与周围的村姑们大相径庭。 如此出众的她们自然吸引了不少农村里的年轻小伙儿,使得这些人心中不禁萌生出些许念头。 早在下乡之前,两人便已被家人再三叮嘱,千万不能在乡下结婚。 因此即便面对众多男青年的示好,她们均态度坚决地予以回绝。 然而,其中这张国强,无论林丽丽如何拒绝,他始终不肯罢休。 今日,他主动前来帮助林丽丽收割麦子;明日,又会为她送上一个烤地瓜。 尽管林丽丽从未接纳过他的好意,但正所谓“众口铄金”,女子在这种事情上往往处于劣势地位。 久而久之,村里关于他们俩的流言蜚语逐渐多了起来。 这不,就在今日上工时,张国强又如往常一般兴冲冲地跑来,想要帮林丽丽掰玉米。 恰好此时正在相邻田地里忙碌的刘婶子瞧见了这一幕,不由得撇撇嘴,酸溜溜地说道:“哎哟哟,瞧瞧人家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自己都不用动手干活儿啦,自有那殷勤的人儿抢着来帮忙呢!” 说罢,还故意朝着林丽丽这边投来了别有深意的一瞥。 只见林丽丽面上瞬间涨得通红,气得浑身颤抖不已。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张国强,嘴里毫不留情地吐出一连串难听的话语:“张国强,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让你别白费力气了,可你倒好,还像只哈巴狗似的缠着我不放!你再敢靠近我一步试试,信不信我马上就去公安局告发你耍流氓!” 这一番痛骂震得周围的人都不禁为之侧目。 然而,张国强却似乎并未被吓住,只是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一副尴尬而又无奈的神情。 那表情仿佛在告诉别人,他们只是普通情侣在吵架,而他非常大度地在包容发脾气的对象。 这种赶不走甩不掉不掉的牛皮糖,着实把林丽丽恶心坏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下工的钟声敲响,林丽丽心中的怒火依然在燃烧。 一想到张国强那死缠烂打的模样,她就觉得恶心至极。 “哼,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我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他怎么还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林丽丽一边愤愤不平地嘟囔着,一边拉过王秀芝,快步朝李诗意家里走去。 当她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给李诗意听后,只见李诗意的脸色也是变得十分难看,心中更是如同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这不是典型的舔狗吗! 而且,还是听不懂人话的那种。 那个张国强,不就是徐兰花家的二儿子吗? 老张家的人,除了张小花,那一大家子能有什么好货色? 这张国强说不上媳妇儿,竟是把主意打到知青身上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居然敢缠着林丽丽。 李诗意有些担心,在这思想封闭的乡下,女子的名声本来就容易被人诟病,张国强这么死缠烂打,对林丽丽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林丽丽向来是个直肠子,她的脾气也是来得快去得快。 这不,刚刚还怒气冲冲的她,这会儿洗完手闻到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阵阵饭香,立马就把之前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撒腿便朝着厨房奔去,想要看看李诗意今晚到底准备了哪些好吃的东西。 第62章 买布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一般,秋收总算结束了。 自这天起,李诗意不用像之前那样每天中午去送饭了,她只需要在家中把饭菜做好,等知青们回来吃就行了。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日子就在这样平淡地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逐渐转凉,寒意悄然袭来。 一家人需要一些厚实的冬衣过冬。 这天,正好趁大妹放假在家,吃完午饭收拾完碗筷,李诗意决定前往镇上采购一些冬衣需要的棉花和布料。 当李诗意到供销社时,店内的售货员立刻向她投来了亲切的目光。 因为李诗意每次来买东西时总是十分爽快利落,而且出手大方,所以供销社的售货员对她的印象格外深刻,一来二去早就和李诗意熟悉了。 远看着,就跟她打招呼。 “哟呵,又来买东西啦,李大姐!” 李诗意听到这称呼,脚步一顿,在心里第n便劝自己接受“大姐”这个身份。 在现代,这个年纪好多年轻人都还没结婚呢,可是在这里,她已经是一个肩负着养育三个孩子重任的母亲。 李诗意不再纠结称呼,朝着售货员轻轻地点了点头。 “天气凉了,我寻思着过来买点厚实点儿的料子还有棉花,回家给孩子们做几件暖和的厚衣服穿。” 李诗意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地摩挲着货架上摆放的那些布料,仔细地挑选着。 “哎呀呀,您来得可真是太巧啦!” 售货员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喜。 就在上个礼拜,他们主任从外地弄回了一大批灯草绒的布料。 那料子确实是一等一的好,柔软光滑不说,保暖性能更是一流。 只可惜,在这小小的镇子上,大家手头都不宽裕,哪有人愿意花大价钱去买这种昂贵的料子。 所以这批布料就只能一直被搁置在仓库里,无人问津,都快积灰了。 要是今儿个能成功地将这些料子卖给眼前这位李大姐,那到了月末总结会上,自己肯定少不了要受到领导的表扬。 售货员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热情地对李诗意说道:“姐,您可真是来得巧!咱们这儿正好新到了一批灯草绒的布料。这种布料特别结实,而且保暖性又好,用来制作冬天穿的衣服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一边说着,她动作麻利地转身走进后面的仓库,不一会儿功夫,就双手捧着一匹青灰色质地柔软的灯草绒布料走了出来。 李诗意定睛一瞧,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这匹布料纹理细腻,摸上去手感厚实。 确实如售货员所说,不仅结实耐用,而且看上去就知道会非常暖和。 李诗意心中暗喜,当下便觉得十分满意,随即开口询问价格:“这么好的料子,那价格......” 话未说完,但未尽之意都懂。 售货员人精似的,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这镇上愿意花大价钱买这种布料的人少之又少,她实在不愿意放走好不容易来的顾客。 她面上笑容没变,声音清脆地回答道: “姐,还是您眼光独到,一下就能看出这布料的好来。这布确实不便宜,得一块五毛钱一尺,另外还要外加一尺布票才行。\" 说道这,她话风一转。 “但我跟您说句实在话,用它来做冬衣那绝对是物超所值,您瞧瞧这上面的纹路,织的密密的,肯定不透风,而且抗造,特别是适合小孩子穿,又暖和又不容易坏,你们家的孩子长得友好,保准穿上这料子做的衣服一个个都跟那福娃娃似的。” 听到这个价格,李诗意不禁心里暗暗咋舌。 一块五一尺着实不算便宜,按照她们家每人做一身衣服的用量计算下来,起码需要五十尺。 好在布票倒是有的,那些知青们每个月交完伙食费后,都会给发一些诸如布票、肉票之类的票据作为补贴。 这售货员可真会营销,她知道李诗意想要为孩子们做衣服,便巧妙地抓住这个点大做文章,句句不离孩子,让李诗意的心彻底被打动了。 尽管心里明白售货员的心思,但想到孩子们确实急需厚衣服,李诗意不禁咬了咬牙,最终下定决心要给每个孩子都做上一身新衣裳。 至于她自己嘛,她可以穿点其他的抗一抗。 实在不行还能依靠空间里存放着的那些秋裤和保暖内衣呢,把它们穿在里面照样能够保暖,而且从外面也瞧不出来。 所以还是别浪费这钱了。 当下便决定买! 看到李诗意竟然一下子购买了整整二十尺的布料,售货员脸上立刻乐开了花,满心欢喜地收下了钱,并手脚麻利地帮她裁剪好了布匹。 随后,售货员将那叠整齐的布料递到李诗意手中,同时她喜笑颜开地夸道: “姐,才短短几天没见,你这皮肤咋变得这么白嫩?快跟我讲讲到底是用了啥法子保养的,说真的,就您现在这样子,谁能相信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要知道就在两三个月前,那时的李诗意完全就是另外一番模样——头发干枯发黄得像稻草一样,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再加上那张由于常年劳作而显得黝黑粗糙的面庞,活脱脱就是一个典型的乡下妇女形象。 然而仅仅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她却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着实令人惊叹不已。 不仅衣着光鲜起来,就连头发都发生了显着变化。 原本有些枯黄干燥的发丝此刻变得乌黑油亮,乌黑的头发梳成了低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宛如一道黑色的瀑布流淌而下。 再看那张面庞,肌肤白皙清透,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虽然眼角处仍有着一条若隐若现的浅纹,但若是不凑近细看,根本难以察觉其存在。 每当李诗意展颜一笑时,这条细纹便会微微颤动,如同平静湖面上泛起的一丝涟漪,反倒为她增添了几分成熟韵味。 这段时间来李诗意几乎不再外出劳作,没有太阳晒,皮肤自然就白了。 每天晚上,当孩子们都入睡后,她就会悄悄进入空间保养皮肤。 洁面、爽肤、涂抹精华液和乳液等等步骤一个不落。 而且每隔两三天,她都会给自己敷上一片面膜,没有太阳晒,又勤加保养,皮肤当然越来越好了。 相较于曾经那个面容憔悴的三十多岁贫苦农妇形象,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城里新婚小媳妇,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别样的优雅气质。 李诗意不好意思地将碎发撩到耳后,回道: “也没怎么保养啊,只是突然想通了,舍得给自己投资了,你回去用雪花膏厚涂,你也可以皮肤变好的。” 售货员那张脸看上去十分干燥,由于长期缺乏滋养,肌肤表面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和弹性,甚至有些地方还出现了细小的皮屑。 李诗意见状,便好心地开口建议道:“妹子,你看你这脸就是是太干了,你回去每天用雪花膏厚厚地涂上一层,过不了几天,保证水润的很。” 第63章 孩子不见了 谁知,售货员听到这番话后,急忙连连摆手拒绝。 只见她一脸窘迫地说道:“哎呀,李姐,您快别打趣我了。像我这样的人,哪里能用得起那么高级的雪花膏啊!能有蛤蜊油擦擦脸,我就已经心满意足啦。雪花膏可是个稀罕物,价格又那么贵,还要厚涂……啧啧啧,我可是想都不敢想!” 说罢,售货员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那干燥起皮的脸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辛酸。 的确,对于她来说,一瓶雪花膏的价格整整八块钱,这几乎相当于她辛辛苦苦工作半个月才能挣到的工资。 这种好东西拿来厚涂,岂不是浪费? 想到这里,售货员忍不住暗暗怪不得这位李大姐的皮肤能够保持得这般水润,原来人家是真舍得在这上面花费大价钱。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自己现在没办法像她那样厚涂雪花膏,但等这个月发了工资之后,说什么也要去买上一瓶回来擦擦脸。 毕竟李诗意的变化可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她每天都坚持擦拭,想来自己要是也用上一段时间,皮肤多多少少应该也能变好一些吧。 想到这里,售货员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和憧憬。 李诗意又买了一大袋棉花,还特意给孩子们买了鸡蛋糕和江米条。 她将这些东西装进背篓里,背篓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然后,她便背着这沉甸甸的背篓,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然而此时的李诗意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家门之后不久,一场意想不到的大祸降临到了这个原本平静的家庭。 当她走后,大妹像往常一样带着弟弟妹妹在家。 她决定先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完成好,再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地里捉虫、挖蚯蚓来喂养家中的鸡。 大妹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里认真书写着作业,二妹与小弟在院子里玩耍嬉戏。 他们各自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当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悄悄逼近。 就在这时,在大妹视线无法触及的一个阴暗角落里,突然伸出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 只见那只手轻轻一挥,一颗奶糖划过半空,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院子门口附近的地面上。 眼尖的小弟一眼便瞧见了地上的糖果,他想都没想,立刻迈开小腿兴冲冲地朝着那颗奶糖飞奔而去。 眼看着小弟距离奶糖越来越近,即将伸手将其捡起放入口中之时,那只大手再次迅速探出,并同时带出一块脏兮兮的抹布。 说时迟那时快,那只手捂住了小弟口鼻。 可怜的小弟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救,眼前便是骤然一黑,紧接着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意识。 一直在院子里自顾自玩耍的二妹下意识地回过头张望。 然而此刻,空旷的院子里哪里还有小弟的身影? ““姐!姐!” 她惊慌失措地扭过头来,朝着屋内大喊道:“弟弟不见了!” 然而,正在屋中埋头写作业的大妹却并未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 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放在心上,只当小弟偷偷溜出家门玩去了。 如今这个时代可不比后世路上车辆到处都是,小孩子独自跑出门外倒也不至于让人如此提心吊胆。 因此大妹依旧不紧不慢地继续写着自己的作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大妹终于完成了所有的功课。 直到这时,她才缓缓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才带着二妹出去找人。 而此时此刻,在张家老屋之中,正上演着一幕令人发指的场景。 只见满脸皱纹的张有根哆哆嗦嗦地伸出那双如同枯枝般的手,战战兢兢地将手中紧紧攥着的一个破麻布袋递给站在面前的那位身材高大的男人。 随后,他又用那只不停颤抖着的右手,小心翼翼地从对方手中接过了两张“大团结”。 原来,张有根通过早年一同打牌的朋友结识了眼前这位被称作“虎爷”的男子。 据说此人专门从事贩卖妇女儿童的勾当,可谓是心狠手辣。 张有根一家都是欺软怕硬的,平时在村里横行霸道,可是面对真正的狠人,他仿佛是狗看见狼,只敢夹着尾巴走, 如非必要,他真是一点都不想同这种人打交道。 可是要把那小崽子处理掉,还得走虎爷的路子。 就在张有根还沉浸在不安之中时,站在一旁的徐兰花突然快步上前,毫不客气地一把夺过老头子手中刚刚拿到的那两张“大团结”,然后迅速将其对折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面。 紧接着,她转过头来,一脸谄媚地对着“虎爷”笑道:“这崽子还能值二十块呢,谢谢虎爷了!” 说完这番话,她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险狡诈的笑容。 事做都做了,再怕也没有退路,张有根狠了狠心,朝虎爷说道:“虎爷,这崽子记得卖远一点,这辈子都别让他回来了!” “你放心,到了我们手里,再跟你们见面,那只能是下辈子了。” 虎爷提着口袋就走。 眼见虎爷的背影消失,徐兰花长舒一口气。 “这下,没了男丁,李诗意不但得把上次要走的钱拿回来,还得把房子给我们还回来。我看她还怎么狂,呸!” 一想到李诗意得知孩子失踪的凄惨模样,徐兰花心中憋闷已久的恶气总算找到了出口。 她原本总是高高吊起的三角眼,此刻竟然微微弯起,露出了一丝笑容。 然而,那笑意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站在一旁的张有根,将徐兰花如此张狂得意的神态尽收眼底,不由得眉头紧皱。 他压低嗓音,恶狠狠地警告道:“这段日子里,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把那副张狂劲儿收起来!千万别露出什么破绽,让别人瞧出端倪来,否则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徐兰花听到老头子这番狠话,心里猛地一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深知眼前这个老头子可不是善茬,心狠手辣得很。 尤其是老头子卖掉亲生孙子时毫不犹豫的样子,更是对其心生恐惧。 在老头子眼中,亲情似乎一文不值,利益至上。 而就在此时,在隔壁房间的角落里,一双小小的眼睛正惊恐万分地盯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那双眼睛因为过度惊吓而瞪得浑圆如铜铃一般,两只小手死死地捂住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唯恐一不小心弄出声响,被人察觉。 第64章 找人(1) 过了一会儿,李诗意背着满满当当的背篓,步履蹒跚地回到家中。 然而,令她感到诧异的是,平日里热热闹闹的屋子里此时此刻竟空无一人。按照以往的经验,她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大妹领着弟弟妹妹们出去玩耍了,于是便放下背篓,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整理东西,并着手准备晚餐。 刚把晚饭做好,她就听见门外大妹二妹的哭声,赶紧脱下围裙出门。 见两人身上完好,不像是磕着碰着,李诗意问道:“咋了?你俩哭啥啊?” “呜呜呜妈妈——” 二妹率先扑进她怀里。 大妹站在原地不敢动,她弄丢了小弟,不知道怎么开口。 “妈妈,弟弟不见了!呜呜呜——” 大妹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不断地从眼眶涌出。 她原本可爱的小脸蛋此刻变得毫无血色。 同时她内心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她害怕因为这件事被妈妈打,但更令她感到害怕弟弟是真的丢了。 在惊恐之下,大妹忍不住抽泣着张开嘴巴,断断续续地讲述起事情的经过来。 “什么?!” 听到大妹的话,李诗意不禁惊呼出声,心中猛地一震。 她连忙焦急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快跟我说清楚。” 随着大妹抽噎着叙述完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李诗意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根据她们所说的情况判断,小弟恐怕十有八九是落入了人贩子的手中。 该死!都怪她!怎么能将孩子放在家里呢! 李诗意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心中懊悔不已。 之前只顾着考虑这个年代不会有汽车撞人的危险,却完全忽略了人贩子的存在。 谁能想到,在这样看似平静祥和的时期,人贩子居然如此猖獗。 如今可好,自己的亲舅舅就这样被拐走了! 不行,必须要冷静下来。 越是这种关键时刻,就越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李诗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看着眼前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不成模样的孩子们,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慌乱失措。 否则,孩子们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一点点胆量,恐怕会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又重新变回以前胆小怯懦的样子。 于是,李诗意强忍着内心的焦虑与担忧,拉起大妹的手,开始挨家挨户地询问是否有人见到过小弟或者陌生可疑的人员。 就连平根本不打交道的老张家,她也丝毫不怕被笑话,上前敲门询问。 徐兰花脸上挂着那副让人厌恶的看好戏的神情,嘴里吐出的话语全是些不咸不淡、冷嘲热讽的风凉话。 这让原本就焦急万分的她瞬间火冒三丈,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狠狠地回敬对方几句。 然而,此刻寻找小弟才是第一,理智告诉她必须强忍下怒火。 于是,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然后牵起身边孩子的小手,朝着大队长家走去。 当她们抵达大队长家时,王桂花正与大队长围坐在饭桌前吃晚餐。 听到孩子丢失的消息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碗筷,满脸关切地询问道:“队里都仔细找过了吗?会不会跑到哪个角落里玩去啦?” 大妹一边用手背抹着不断滚落的泪珠,一边哽咽着回答道:“能找的地方我全都找遍了,小涛他还那么小,平时根本不敢一个人独自跑出去玩的呀!” 说到最后,声音已然带上了明显的哭腔,满心的愧疚与自责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毕竟身为姐姐,没能照看好年幼的弟弟,她觉得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诗意心急如焚,但看到大妹如此自责难过的样子,她心疼不已。 连忙蹲下身子,轻轻拉住大妹的一只手,温柔而坚定地凝视着大妹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柔声安慰道:“大妹,别太责怪自己了,弟弟走丢这件事并不是你的过错,明白吗?” 大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妈妈,妈妈没有打骂她,也没有怪罪她,反而还安慰她,这让大妹恐惧的内心有一点放松。 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队长,我已经挨家挨户地仔细询问过了,可是谁都没有见过我家小涛。我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我家小涛可能是被拍花子给抓走了。” 李诗意满脸焦急与担忧,声音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如果真是拍花子干的,那他们抓了人之后肯定得想办法带离这里。要么就是从村子里穿过,要么就是往山上去,估计会选择走梁上村那条路绕行,然后再绕到县城逃跑掉。” 队长眉头紧锁,边思考边分析着情况。 “但是队长,我每一家、每一户都认认真真地问过了,所有人都告诉我说既没看到我家小涛,也没留意到什么陌生面孔出现。所以我恳请您能跟我一块儿去找一下民兵队长,多带些人手到山上去找找看。我感觉人应该就是往山上逃走了。” 李诗意紧紧拉住队长的衣袖,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大队长听完李诗意的分析之后,心中暗自思忖着,也觉得她说得极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表示对李诗意观点的认同。 一旁的王桂花见此情形,急忙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李诗意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诗意啊,别太着急啦!孩子肯定会找到的。你就放心吧,你们先去找人,这俩孩子放在我这儿照看着,保证不会出什么岔子。” 说着,王桂花还伸出手慈爱地摸了摸大妹和二妹的脑袋。 得到王桂花的安慰,李诗意感激地看了一眼王桂花,然后又匆忙与大队长对视了一下,两人心领神会,二话不说便迈开大步,急匆匆地朝着王铁生家径直走去。 一路上,他们步履如飞,恨不得能立刻飞到目的地。 就在他们前脚刚走没多久,张启年回到了家中。 只见他风尘仆仆地走进门来,先是习惯性地抖落掉身上的灰尘,随后便顺手将背包搁在了门口的一张凳子上。 正当他直起身子想要稍作歇息的时候,冷不丁一抬头,竟发现李诗意的两个天真无邪的女儿此刻正乖乖巧巧地待在自家屋子里。 第65章 找人(2) 张启年大吃一惊,他满脸狐疑地转头望向母亲王桂花,开口询问道:“妈,这是咋回事儿呀?这俩孩子咋跑到咱家来了?” 王桂花闻声转过头来,脸上满是忧虑之色,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唉,真是作孽哟!这天杀的人贩子,不知道啥时候把小涛给掳走了。这不,你爸带着人正在四处找着呢。诗意一个女人家,急得不行,哪还有心思照顾这俩孩子啊,所以就先放到咱们家来托付给我照看了。” 人贩子?张启年眉头一皱,启山的小儿子被人贩子抓走了? 他随即又提上自己的行李,出了门。 “妈,我出去一趟。” 王铁生家。 听着李诗意的描述,王铁生立即集齐民兵,叫了个人去镇上派出所报案,便带着人打着火把开始上山寻人。 当晚,张家大队燃起无数柄火把,叫喊声不绝于耳。 可是仍然没找到蛛丝马迹。 已经是凌晨两点,他们从张家大队的牛头山,绕过梁上村,都找到了牛背山的位置,仍然没有找到张文涛的踪迹。 队里其他民兵开始生出退意,纷纷劝道。 “李诗意,这都找了这么远了,说不定人早带着孩子到县城跑路了。” “就是就是,这么晚了,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找。” “对啊,白天还上工呢,晚上还这么整,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见众人都不愿再继续,王铁生只好为难地看着李诗意。 “大妹子,我已经找人去派出所报案了,这也出来找了大半夜了,大家伙儿确实累了,你看这。。。” 李诗意面无表情,扭过头举着火把继续往前走。 她无法道德绑架别人帮她一起找,但她自己不能放弃。 大部分人都陆陆续续回家,只剩下大队长,王铁生,还跟着李诗意在继续向山里找着。 不知道又找了多远,火把早就灭了,幸好这时候月光明亮,照的小路清晰可见,不然黑灯瞎火,危险着呢。 突然,李诗意一个没留意,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个趔趄就摔了下去。 手肘磕到了地上,痛的李诗意龇牙咧嘴。 可李诗意没来得及呼痛,因为地上一张大白兔奶糖的糖纸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 她颤抖着手捡起糖纸,看着上面交错的十字叠痕,心急如焚。 “大队长!” 她将大队长叫了过来。 “我们没错,人贩子确实带着我家孩子朝这边走了,你看,这是我家孩子吃过的糖纸。” “我说李诗意,你怕不是孩子丢了失心疯了,”王铁生此时也满肚子火,“是个糖纸就是你孩子吃的了?上面写你家名儿了?” 李诗意不在乎王铁生嘲弄的语气,她此时此刻只想把孩子找回来。 “我家小涛喜欢糖纸上的大白兔,每次吃完都会叠在一起,你看,这对折的两条线,一定是他的,估计是他兜里的糖纸掉出来了,这说明他们一定是从这边走的!” 见李诗意有理有据,王铁生又道:“就算知道是从这边走的又怎么样?这边过去该下山了,下山就是县城了,都这么久,人贩子估计早就到了县城,坐车跑了!” 虽然话语残忍,可李诗意心中一片寒冷,因为她知道,王铁生说的是事实,这里到县城,估计就半个多小时脚程了。 大半夜的时间过去,那人贩子估计早就带着孩子在县城逃之夭夭了。 另一边,清水县城。 城西一处民房。 这座房子看上去就历经了无数风雨侵蚀,破旧得简直超乎想象。 那房顶瓦片七零八落,东边缺失一块,西边又漏掉一片。 而墙壁更是惨不忍睹,大部分墙面都已经脱落,只留下一些残破不堪的竹篾艰难地粘着零星的石灰块,在风中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彻底崩塌下来。 在这破败不堪的房子角落里,有一群孩子正蜷缩成一团,他们一个个身体瑟瑟发抖,紧紧地挨在一起。 其中男孩子居多,女孩子较少,但无论是男是女,此刻全都神情惊恐万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扇陈旧的木门。 突然,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声,那扇木门缓缓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刹那间,屋内孩子们的眼神变得更加惶恐不安起来。 紧接着,只见从门外鱼贯而入三个男人。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身材异常高大威猛,满脸横肉,让人望而生畏。 他每迈出一步,都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仿佛整个房间都因他的到来而颤抖起来。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这个男人的身后竟然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布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虎爷,这哪又搞来的货?” 只见旁边那个长得尖嘴猴腮、身材消瘦的男子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中的麻布袋,当他看到里面正安静熟睡着一个小男孩时,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地开口问道:“这就是哪来的新货?” 一旁的虎爷没好气地回答道:“张家大队一个老头自己家卖的,亲孙子也卖,可真有他的!妈的,穷乡僻壤的,远的要死,差点没把腿给跑断!” 说罢,虎爷一把将装着小男孩的麻布袋连着人一起粗鲁地丢到了不远处那群孩子聚集的地方。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重物落地的声音骤然响起,犹如一道惊雷在孩子们中间炸响。 原本就惊恐万分的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颤,纷纷紧紧地依偎在了一起,他们那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这时,虎爷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对身边的两个手下吩咐道:“趁着现在风声还不太紧,你们两个明儿个赶紧走一批货出去,动作都麻利点!要是再拖拖拉拉的,等天气越来越冷,这些‘货’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就全砸在咱们自己手里头了!” 听到虎爷的命令,那两人连忙点头应道:“是,虎爷!您放心吧,我们一定照办!” 第66章 明澈 几人说罢,便合上了房门,随后各自找寻一处角落准备稍作休憩。 待到那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原本趴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的孩子们才逐渐放松下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确认四周没有危险后,纷纷朝着躺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小男孩围拢过去。 在这群孩子当中,有一个身穿西装马甲和白色衬衣的小男孩格外引人注目。 他叫明澈,不仅面容俊秀,五官精致得如同雕刻出来一般,而且其衣着打扮与周围的孩子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宛如一只高贵的白天鹅置身于一群丑小鸭之中。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昏迷在地的孩子。 只见那孩子紧闭双眼,但一张小脸却和他相似度极高。 而一旁围观的其他小孩子们,则一会儿将目光投向地上躺着的小家伙,一会儿又抬头看向明澈,眼中充满了好奇。 终于,有个胆子较大的孩子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这是你的弟弟吗?怎么感觉你们两个长得好像啊!” 明澈轻轻摇了摇头。 实际上,明澈自己也是被拐卖到这里来的,至今已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这段日子对他来说,每一天都像是一场噩梦,不知道何时才能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重新回到自己家里。 听为首的虎爷言语间的意思,绑架他似乎别有所图。 因此明澈随着这群人贩子辗转大江南北,从被拐那天到现在,差不多都有半年了。 身边的其他小孩子来了又走,都换了好几批了,只有明澈一直在。 最近虎爷似乎耐心不在,好几次想把他给处理了。 可是他今年已经六岁了,早就已经懂事了,记得自己家里人叫什么住哪里,所以这么大的孩子,一般不会有人愿意买。 这群黑心的人为了控制这群孩子,一天只给他们一人一个黑面窝头,孩子们饿的手脚发软,就没力气跑路。 明澈是来的最早的,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他早就开始感冒咳嗽。 “咳咳咳……” 明澈咳嗽几声,身体的不适让他停止对张文涛的好奇,又缩回角落蹲着去了。 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小涛,此时苏醒过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当他看清周围那完全陌生的环境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恐惧和无助感。 他还只是个不满两岁的孩子,如此幼小的年纪,却遭遇了被拐卖这样可怕的事情。 出于本能反应,他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那哭声犹如一把利剑,刺破了原本安静的空气,传向四周。 而就在此时,门外刚刚歇下来的三个人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惊扰。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后,猛地推开门冲了进来。 其中那个身材消瘦的家伙更是二话不说,扬起手来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小涛的小脸蛋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小涛那小小的脸蛋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五道清晰的手指印深深地烙印在上面。 \"再哭,老子就弄死你!\" 瘦子那张尖嘴猴腮的脸庞此刻布满了阴狠毒辣之色,他恶狠狠地瞪着小涛,仿佛只要他再多哭出一声,他便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人类对于危险往往有着与生俱来的畏惧,小涛被这凶狠的一巴掌彻底吓到了,他甚至忘记了哭泣,只能惊恐万分地瞪大双眼,望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坏人。 见小孩终于不再哭闹,那三人冷哼一声,随后又重重地关上房门转身离去。 小涛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朝着屋内其他同样可怜的孩子们望去。 也许是因为觉得明澈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熟悉,张文涛最终迈动着颤抖的双腿,径直朝着明澈走去,并紧紧地挨着他蹲坐了下来。 由于小孩子的靠近,一直沉默不语的明澈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紧绷起来。 然而,此时的他自身状况也十分糟糕。脑袋昏沉得厉害,四肢酸软无力,就连脸颊都泛起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他就这样半蹲着靠在墙边,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 咚地一声磕到地上,明澈蜷缩在一起,眼神开始迷离。 小涛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地盯着地上的小哥哥。 不知为何,这个小哥哥给他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仿佛就是长大后的自己一般。 只见明澈毫无生气地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小涛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轻轻地推了推小哥哥的肩膀,然而小哥哥一直沉睡,没有给出丝毫回应。 就在这时,明澈的肚子传来一阵低沉而连续的“咕噜噜”声响。 小弟不禁感到有些奇怪,难道小哥哥是因为太饿才会这样吗? 于是,他歪着头思考片刻后,突然灵机一动,迅速将手伸进自己的裤兜摸索起来。不一会儿,一颗大白兔奶糖出现在他小小的手掌心中。 小弟剥开糖纸,把那颗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大白兔奶糖轻轻塞入明澈微张的口中。 刹那间,一股浓郁的甜丝丝味道如同一股清泉般在明澈的口腔内蔓延开来,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随着那甜蜜滋味的扩散,原本如同被抽干力气的四肢似乎也开始慢慢地恢复了些许力量。 明澈努力想要睁开眼睛,想要跟这个和自己很像的弟弟说声谢谢,但极度的虚弱却令他连嘴唇都难以张开,话未出口,意识便再一次渐渐模糊,最终整个人彻底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望着小哥哥依旧紧闭双眼的模样,小弟满心疑惑,明明哥哥已经吃下了甜甜的糖果,为什么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呢? 正当他绞尽脑汁思索其中原因的时候,那扇破旧不堪的木门忽然发出“嘎吱”一声响,紧接着又一次被缓缓推开。 方才那三个态度蛮横的人此刻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而他们的身后竟然还紧跟着一个满脸凶相的陌生男人。 只听其中一人快步走到虎爷面前,压低声音焦急地说道:“虎爷,这地方恐怕不太安全了,咱们必须立刻转移!” 他的任务就是专门负责望风,一旦发现情况有变,就要立刻回来向众人通风报信。 他们原本计划得天一亮就迅速离开此地,但谁也没料到,就在今日竟然开始实行全城戒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他们所有的部署。 当机立断,他们决定马上转移,不能再有丝毫耽搁。 此时,那个瘦子正目光扫视着眼前的四五个孩子。 忽然,他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一个孩子。于是,他快步走上前去,弯下腰伸出手轻轻一摸那孩子的额头,瞬间一股滚烫的热度透过指尖传来,惊得瘦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大的恐怕不太妙啊!\" 瘦子一脸惊慌地喊道。 听到声音,虎爷赶忙走了过来。 只见他先是用手掌在孩子的脸上扇了几下,孩子没有任何反应。 接着又翻开孩子的眼皮查看,然而当看到那双原本应该灵动有神的眼睛此刻却变得空洞无神时,虎爷摇了摇头。 其实,早在最初的时候,上头只是命令虎爷绑架这个孩子,并叮嘱他一定要好生看管,千万不可将其弄死,因为这孩子将来会有大用处。 可是,自那之后事情却再无下文,等到后来上头更是直接传话过来说这孩子已经失去价值,让虎爷自行处置掉。 然而,这个年纪的孩子,想要找到合适的买家谈何容易? 更何况现在他们正忙于紧急转移,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眼看着这孩子生命垂危,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众人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虎爷眸光晦暗不明,这孩子反正零成本,也就损失了点口粮钱,当即便下了决定。 只见虎爷一脸冷漠地说道:“这小子看来已经撑不住了,瘦猴,你来把他扛起来,找一个隐蔽些的地方妥善处理掉。其他的人,带上这批‘货’赶紧走!” 话音刚落,那个被唤作瘦猴的家伙便迅速走到明澈身旁,弯下腰毫不费力地将其扛在了肩上。 然后,一行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房间。 此时,夜空中只有一轮明月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 瘦猴扛着明澈一路疾行,不多时便来到了山脚下。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环顾四周,发现了一条隐藏在草丛中的水沟。 没有丝毫犹豫,瘦猴直接将明澈像扔垃圾一样扔进了水沟里。 只听得“扑通”一声响,明澈的身体瞬间没入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做完这些后,瘦猴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一项微不足道的任务一般,转身朝着与同伴约定好的地点走去。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大队长和王铁生正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情绪激动的李诗意。 他们不停地劝道:“诗意啊,你先别着急,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等公安来了之后再做打算。” 然而,此刻的李诗意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告,她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恐惧,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孩子可能遭遇危险的画面。 无论大队长和王铁生如何劝说,她只是执拗地站在原地,不肯挪动半步。 第67章 送医院 “大队长啊!那可是我的亲生孩子,如果弄丢了,我这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的啊!” 李诗意紧紧地抓住大队长的衣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颤抖着说道。 一想到舅舅在上辈子对自己百般呵护,李诗意的心便揪成一团。 难道这辈子,自己竟会亲真的弄丢上辈子关爱她的人吗? 脑海中不断闪现人贩子拐卖孩子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其中不乏故意把他们弄残疾,逼迫他们上街去乞讨…… 光是想想这些场景,李诗意就觉得心如刀绞。 此刻的她心急如焚,心中犹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她又何尝不清楚,仅靠自己一人之力想要找回孩子无异于大海捞针,但让她就这样乖乖地回家等待消息,她实在无法做到。 于是,李诗意咬咬牙,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大队长和王叔,说道:“大队长,王叔,谢谢你们陪我找了这么久。不过现在天色已晚,你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想自己再四处找找看。” 然而,大队长怎么可能放心让李诗意独自一人在这深夜里继续寻找呢? 单从他培养出像张启年那样正直善良的好儿子这件事就能看出,大队长绝对称得上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更何况,如今已是深更半夜时分,四周漆黑一片,寂静得让人害怕。 而李诗意只是一个弱女子,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情况可如何是好? 所以无论如何,大队长也决不能丢下她不管。 如果真的那么凑巧遇到了人贩子,她不过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罢了,搞不好会和那孩子一样被一同掳走。 想到这里,大队长只能好言相劝身旁的王铁生道:“老王,你看,前面不远处可就是县城了,而且这天眼瞅着就要亮起来了。找了这么远也不差这点路,要不咱们干脆直接找到县城去,等会儿坐车回去吧,这样人也轻松点。” 王铁生略微思考了一下回去的道路状况,心里暗自琢磨着大队长说得确实不无道理,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提议。 就这样,三个人又马不停蹄地沿着山路继续前行,没过多久,他们就成功抵达了山脚下。 再往前走一点点距离,便是通往县城的大马路了。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自始至终都未能寻见小弟的半点儿踪影。 此时此刻,李诗意的心仿佛掉进了冰窖一般,冷得刺骨。 就在这时,突然间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响——“咚”的一声,就好像是什么东西重重地拍打在了水面之上。 要知道,这可是在荒无人烟的郊外,四周漆黑一片,连盏路灯都没有。 这样莫名其妙的声音,按常理来说应该是相当诡异恐怖的,但此刻满心牵挂着儿子安危的李诗意哪里还顾得上害怕,心想着万一是小弟发出的求救信号呢? 想到这,她毫不犹豫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来到一条水沟旁边,借助着皎洁的月光,李诗意惊讶地发现水沟里面竟然泡着一个年纪大约只有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儿。 由于近期雨水较多,这条水沟里的积水颇深,水流也显得格外湍急。 少年大半个身子都在水里泡着,上半身趴在岸边,李诗意估摸着,那声咚就是他爬上岸摔得声音。 她确实没猜错。 明澈被瘦子用力扔进了水沟之中,只见那水流异常湍急,瞬间就把明澈冲出去了好几米远。 原本处于昏迷状态的明澈,身体猛地受到这冰冷刺骨的河水强烈刺激后,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本来饿的浑身无力的明澈,因为小弟喂了一颗奶糖,所以有了点挣扎的力气。 或许正是那颗小小的糖果,给他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力量。 为了不让自己被这汹涌的河水淹没,明澈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紧紧抓住了岸边的一把水草。 然后,他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奋力向上一扒拉,试图能够爬上河岸去。 然而,此刻的他早已精疲力竭,刚刚那一丁点的力气也消耗殆尽。 还没等他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便感觉眼前一黑,又一次昏厥了过去。 而另一边,李诗意毫不犹豫地跳下了马路,快步跑到了水沟旁边。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伸出脚尖,轻轻踢了踢水中的少年,想看看他是否还有意识。 但是,少年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李诗意赶忙蹲下身子,伸手放在少年的鼻子下方,感受他的呼吸。 当察觉到还有气息时,李诗意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双手并用,迅速将少年从水里捞了起来。 就在这时,李诗意突然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温度传来,原来少年的身体滚烫得吓人。 李诗意忍不住惊叫出声:“队长叔!王叔!你们快过来呀!” 听到呼喊声,大队长和王铁生急忙跑了过来。他们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清楚了李诗意怀中抱着的孩子面容,顿时大吃一惊:“哎呀!这不是你们家的小三吗?不过……这个头大小不太对啊?” 小弟年龄尚不足两岁,但眼前的这个孩子,看起来至少都已经六岁有余了。 李诗意起初并未留意到孩子的面容,直到此刻她定睛一看,心中不由得猛地一震。 尽管小家伙此时那张小脸因严寒而变得青白交错,但李诗意却惊讶地发现,这张面庞竟然与自家小孩有着高达八成的相似度,活脱脱就像是长大了一些的张文涛! 然而,眼下显然并非是对这种巧合感到震惊的时候。 因为很明显,这个孩子正处于高烧状态,情况十分危急。 “这孩子正在发高烧呢,必须立刻送往医院才行!”她焦急地喊道。 于是乎,在场的三个人齐心协力,匆匆忙忙地将孩子一路护送至县医院。 当孩子被送到医院时,他全身湿透,整个人显得无比虚弱。 负责接诊的护士赶忙接过孩子,一眼便瞧出孩子病情严重,只见他烧得迷迷糊糊的,嘴里还开始说起了胡话。 护士见状,忍不住责怪道:“你们到底是怎么照看孩子的啊!” 随即便小心翼翼地将孩子轻轻地放置在了病床上,然后双手用力地推着病床朝病房里面走去,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呼喊着:“李医生!李医生!” 眼看着孩子被顺利地推进了病房里,李诗意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这时,天色已然完全大亮起来,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了医院的走廊里。 由于这个捡来的孩子身边有大人守着,所以大队长思忖片刻后提出建议说,由他和王铁生先前往县公安局去报案,并顺道向警察详细反映一下有关这个孩子的情况。 而李诗意则留下来继续等待孩子的救治结果。 听到这话,李诗意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只是神情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随后便缓缓走到一旁的长椅前坐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经过医护人员紧张有序的全力救治,孩子总算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得知这个消息后的李诗意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但与此同时,她又迎来了护士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 原来,在救治孩子的过程中产生了一笔费用需要缴纳,这本不该由与孩子毫无关系的李诗意来承担。 起初,李诗意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想着等到孩子的亲生父母找来之后,可以让他们自行与医院结清这笔费用。 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自家小弟那可爱的面容,以及此刻仍然生死未卜的情景。 她不禁暗自思忖,如果此时此刻遭遇危险、急需救助的人是自己的小弟,那么是否也会有幸碰到像她今天这样愿意伸出援手的好心人呢? 想到这里,李诗意紧紧地咬着牙关,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和纠结都嚼碎吞进肚子里一般。 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后,她终于去把那笔费用给交了。 毕竟,这个孩子不仅身世可怜,而且那张稚嫩的脸庞竟然与自己小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每当她凝视着那个孩子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弟弟小时候天真无邪的模样。这种莫名的亲切感让她无法坐视不理,即使医药费并不便宜。 于是,李诗意深吸一口气,走向缴费窗口。 她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完成缴费手续后,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但同时心里也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随后,李诗意来到病房前,轻轻地推开门。当她的目光落在病床上那个安静躺着的孩子身上时,一瞬间,时间似乎凝固了。 那张小脸和自己家孩子那么相似,此时虚弱地躺在床上。 望着孩子的面容,李诗意的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不知道小弟有没有也被像自己一样的好心人救下,一时间,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 与此同时,在县公安局内,大队长刚刚踏进大门,一眼便瞧见自家儿子正站在宽敞明亮的大厅中央。 他急忙快步走上前去,一把紧紧抓住张启年的手,满脸好奇地问道:“儿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诗意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张启年冷静开口,“接下来的事情有军方和公安接管,你们先回去吧。” 第68章 带明澈回家 事实上,就在昨天,他得知启山的小儿子失踪,便毫不犹豫地决定直奔公安局报案,以期借助公安机关的力量尽快找回孩子。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捉弄人。 当他刚刚抵达镇上时,突然收到了来自上级的一份紧急通知。 这份通知瞬间打乱了他原有的计划,上级要求他立刻带领一支小队前往县城集结。 经过进一步了解,他得知了事情的严重性。 原来,竟有不法分子受人指使,组织起一伙穷凶极恶的人贩子,胆大包天地绑架了首长的孙子。 更糟糕的是,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目前已逃窜至县城一带。 凭借多年的经验和敏锐直觉,张启年不禁心生疑虑:难道这伙人贩子喃道和绑架张文涛的是同一伙人? 要知道,这些人贩子可都不是善茬儿,他们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而且此次事件不仅牵涉到首长的亲人安危,其背后很可能还隐藏着更为巨大的阴谋。 鉴于事态如此严峻复杂,有关方面果断做出决策,将整个案件的处理权完全移交军方负责。 所以,这差事就落到了张启年头上。 因此,他才让大队长带领着一行人先行返回。 毕竟眼下这件事情十万火急,容不得丝毫耽搁。 张启年只来得及简单交代几句后,便匆匆离去。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大队长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又去找警察说明了捡到一个孩子的情况。 然而由于上头刚刚下发了一份红头文件,所有的民警此刻都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 于是乎,一名负责接待的民警只是随意指派了一位女民警前去处理此事,然后自己也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大队长与王铁生领着这位女民警一同回到了医院。 刚一走进大厅,远远地便瞧见李诗意正神情恍惚、失魂落魄地独坐在一张长椅上,那模样看上去令人心疼不已。 大队长见状,不由自主地深深叹息了一声。 要知道这李诗意实在是命运多舛,就在去年她的丈夫不幸离世,而今年就连儿子也莫名其妙地丢失了。 即便是像王铁生这样忙碌奔波了整整一晚、心情原本有些烦躁的人,此时此刻面对如此悲惨境遇的李诗意,心中的烦闷也不自觉地被压制了下去。 待到大队长等人走近,一直呆呆坐着的李诗意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急忙起身迎上前去,满脸焦虑地询问道:“队长叔,公安那边到底是怎么说的呀?” 大队长连忙安慰道:“诗意啊,咱们已经尽最大努力了,剩下的事情就得依靠公安部门去处理了,我刚才听他们说,好像连部队都已经介入调查了呢。你放心,小涛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诗意心中焦急万分,然而此刻她也深知别无他法,唯有先返回去等待消息。 就在刚刚与女民警完成笔录录制后,突然间听到护士传来喜讯,昨晚送来的那个孩子苏醒过来了。 听闻此讯,李诗意心头一震,赶忙领着女民警匆匆走进了病房。 进入病房之后,眼前的一幕令人揪心不已。 只见那小男孩满脸惊恐之色,紧紧地用被子将自己的小脑袋捂得严严实实,仿佛外界有着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正盯着他。 而一旁的护士则试图用力拉扯被子,想要让孩子露出头来接受后续的治疗,但无论怎样努力,那孩子都死死抓住被子不肯松手。 “我说这位家属,您究竟怎么带孩子的?医生都说了,孩子最重要的不是感冒问题,而是长期处于饥饿状态导致的营养不良。我们已经给他打过退烧针了,只要这瓶点滴打完,你们就能够回家去了,记得回去之后别再饿孩子了。” 护士略带责备地嘟囔着,手上动作不停,依旧使劲儿地拽着被子,希望能尽快给孩子打上点滴。 终于,经过一番艰难的拉锯战,护士成功地将被子扯开了一角。 刹那间,小男孩像是受到了极大惊吓般猛地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恐惧地扫视着四周,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他眼睛四处打量,见李诗意静静地站在床前,便飞快上前抱住了李诗意。 李诗意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她伸出双臂,轻轻地搂住孩子。 接着,她轻柔地拍打着孩子的后背:“没事啦,小朋友,不要害怕。护士姐姐只是要给你打个小小的针而已,打完之后,你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呢,所以一定要乖乖听话哦。” 听到李诗意这番温柔的安抚,一直站在一旁的护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位善良的女士并非孩子的母亲。 想到自己刚刚的误会,护士不禁有些羞赧,连忙向李诗意抱歉。 在李诗意的耐心抚慰之下,孩子原本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趁着这个时机,护士眼疾手快,迅速而又准确地将吊针成功打上。 随后,李诗意引领着民警来到床边,并缓缓坐了下来。 那位女民警也面带微笑,尽量用最为温和亲切的语气轻声询问道:“小朋友,能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吗?还有,你怎么会掉到水沟里面去呢?” 然而,无论女民警怎样柔声细语地发问,孩子却始终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不仅如此,他那双小手还死死地拽住李诗意的衣角不肯松开,仿佛只要一松手,李诗意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看到这种情况,李诗意心想或许自己在这里会影响到孩子与民警之间的交流,于是她轻轻起身,准备先暂时离开病房,好让民警能够单独与孩子问话。 可是,当孩子察觉到李诗意有要走的意图时,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惊恐之色,猛地从床上站起来,像一只小猴子一样,飞快地追上前去,紧紧抱住了李诗意纤细的腰肢。 刚打好的吊针瞬间被扯掉,护士生气地骂道:“干嘛啊这是!没看见打着针吗跑什么跑!” 见状,民警也没辙,只能没好气地说:“不然同志你先带着这孩子吧,到时候他家长找来了,我再带着他家长去找你,我这边留一个你的家庭住址。” 李诗意站在那里,眉头紧皱。 尽管她真的非常不愿意带着这个孩子回家,但看到那孩子可怜巴巴的模样,尤其是他目前这种状态,就像遭受过心理创伤,以至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自我封闭、对外界信息完全屏蔽的状态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软了下来。 再看看孩子紧紧抓住她衣角、只认准她一个人的样子,还有那张与自己孩子极为相似的可爱小脸,李诗意实在无法狠下心来对他置之不理。 最终,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决定暂时收留这个孩子。 于是,李诗意向女民警留下了自己详细地址,并静静地守在孩子身旁,等待着点滴结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点滴打完了,李诗意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一同走出了医院大门。 此刻,外面早已是天光大亮。 经过昨夜的长途跋涉,无论是李诗意,还是一路陪同而来的大队长和王铁生,大家都感到疲惫不堪,饥肠辘辘。 想到大队长和王铁生陪着自己奔波到县城,李诗意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就在这时,她开口提议道: “队长叔,王叔,找了一晚上,大家都饿了,不如我请大家去国营饭店吃点东西再回去。” 大队长原本想要拒绝,毕竟去国营饭店消费可不低,但当他看到一旁的王铁生时,拒绝的话说不出来了。 王铁生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听到要去吃饭,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松开一些。 就这样,一行人朝着国营饭店走去。 刚一进门,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李诗意点了三碗牛肉面,还特意加了一份色泽诱人的红烧肉。 不一会儿功夫,热气腾腾的菜肴就被服务员端上桌来。 众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此时见到美食当前,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纷纷迫不及待地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李诗意则细心地拿起一只小碗,从那碗没有放辣椒的面条里夹出一大半,小心翼翼地递到小男孩面前。 其实她心里一直牵挂着小弟,所以根本没有多少胃口进食,只是留下大半碗汤慢慢喝着,希望能暖暖胃。 小男孩看着眼前满满一碗面条,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正常的饭菜了,此时此刻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一般。 他二话不说,犹如饿虎扑食一样迅速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王铁生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嘴里的肉,一边斜眼瞄着李诗意和小男孩,突然开口调侃道:“诗意啊,你该不会真打算把这小家伙带回家去吧?我瞧着这小子跟你们家张启山长得还挺像呢,难道说……你们家老张以前在部队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家不成?” 话音未落,大队长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呵斥道:“王铁生,你这家伙给我闭嘴!好好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一时间,整个饭馆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王铁生此人随性,并不把大队长的话放在心上,一碗牛肉面加一份红烧肉下肚,夜晚找人的疲惫一扫而空。 第69章 徐兰花作妖 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不停地抱怨了,反而还有心思去安慰一旁的李诗意。 “咱们已经把能想到的能做到的事情全都做了,接下来,就得看看公安同志了。” 李诗意听后,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非常清楚此时除了耐心等待之外,确实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吃完饭后,这几个人稍作休整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客运站。 他们登上开往镇上的大巴车,随着车辆缓缓启动,一路颠簸着向目的地驶去。 当他们回到张家大队时,发现几乎所有的队员竟然都聚集在村口处。 他们一个个翘首以盼,目光紧紧锁定着道路的尽头,都想第一个知道结果。 就在这时,眼尖的队员看到了他们熟悉的身影逐渐靠近,于是立刻兴奋地大声呼喊起来:“队长回来啦!”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有些安静的人群瞬间变得嘈杂起来,众人如同潮水一般纷纷涌上前来,将刚刚下车的他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情况来。 “咋样啊?找到人没?” 其中一名队员满脸焦急地问道。 大队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这个反应,大家脸上的表情顿时明白了,现场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知青们迅速地围拢过来,将李诗意紧紧包围在中间。 只见林丽丽满脸焦急之色,一把抱住了李诗意的手臂,关切地注视着她失魂落魄的脸。 此时的李诗意,两绺凌乱不堪的碎发从额头处无力地垂落下来,遮住了她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眸。 她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憔悴和可怜。 看到这样的情景,林丽丽一时语噎。 但还是忍不住心疼地安慰道:“诗意姐,你别太着急了,现在有公安同志帮忙寻找,小涛他一定能够平安无事的。” 站在旁边的王秀芝也连忙附和着说道:“是啊,诗意姐,你可得坚强些,你别忘了,家里还有两个女儿等着你照顾呢,她们也需要你啊。” 然而,正当人们纷纷出言安抚李诗意的时候,突然间,人群之中传来了一道异常刺耳的声音。 只听得有人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嘁,女儿有什么用?”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原来说话之人竟然是徐兰花。 林丽丽见状顿时火冒三丈,她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我说徐婶子,你这话说得未免也太难听了吧!人家孩子走丢了,正着急,你不但不安慰几句,反而在这里冷嘲热讽,说这些风凉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再说了,那丢失的可是你的亲孙子啊,照理说你应该比任何人都着急才对,怎么我们反倒看不出你有半分担忧的样子呢?难不成……其实是你把小涛给偷偷藏起来了?” 岂料她这一番言语竟鬼使神差般地猜到了真相,然而,徐兰花哪里敢流露出半分真实情绪,当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暴跳如雷起来。 徐兰花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但她却依然强词夺理地反驳。 “哼,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我这也是实话实说嘛,女孩子长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哪能比得上男孩子传宗接代重要?” “你口口声声小丫头片子,难道你自己不是女人?你女儿不是女人?我看就是你偷偷把孩子藏起来了,现在在这来看诗意姐笑话呢!” 林丽丽才不惯着她,从小娇生惯养的她最看不惯重男轻女这种做派。 面对林丽丽毫不留情的质问,只见她面露狰狞之色,破口大骂道: “我呸!你这个小娼妇,居然胆敢血口喷人,将这脏水泼到我的身上来!” 话音未落,徐兰花整个人便如同一只被激怒的斗鸡,张牙舞爪、跃跃欲试要扑上来打人。 紧接着,她继续不依不饶地朝李诗意叫嚷着:“李诗意啊李诗意,都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害得我孙子不见了踪影!这笔账咱们可得好好算算清楚。 我早就跟你讲过,你就是个丧门星,先是克死了你男人,如今连我孙子都能给弄丢了,如今剩几个丫头片子又能顶什么用?统统都是些赔钱货,赶紧把我孙子还给我!” 一边叫骂着,徐兰花一边高高扬起手掌,恶狠狠地朝着李诗意扑去,看那样子似乎恨不得当场给她几记响亮的耳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林丽丽眼疾手快,迅速伸手一把紧紧抓住了徐兰花挥过来的巴掌,牢牢地护在了李诗意身前。 与此同时,一旁的赵春华见徐兰花越来越过分,终于按捺不住,忍不住开口劝说道:“我说徐婶子,您就行行好,积点德,少说两句吧,人家诗意已经够难受的了,您还一直捅刀子,人家到底是你家老三的儿媳妇,还得养大你那两个孙女呢。” 可谁知,徐兰花压根儿就听不进去任何劝告,此刻的她已然完全失去了理智,逮着谁就冲谁一通乱喷。 “我凭什么要少说两句啊?这个不知羞耻的小娼妇,整天拿着我家的钱,隔三岔五地就往镇上跑去,谁晓得她到底是去找哪个野男人胡混去!” 徐兰花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叫嚷着,那张刻薄的脸上满是愤怒和鄙夷。 “现在好了,居然还把我的宝贝孙子给弄丢了!大队长,这件事情您可得替我做主啊!我不管那么多,孙子没了,三房也就等于是断后了,必须让那个李诗意把我三儿的抚恤金全都交出来, 还有,既然没了儿子,那就成了绝户,他们住的那套房子也应该归还到我们老张家来!” 徐兰花越说越来劲,声音愈发尖锐刺耳,仿佛整个村子都能听到她的怒吼声。 大队长一脸疲惫地站在那里,昨夜为了寻找失踪的孩子,他已经忙碌了整整一宿。 此刻看到徐兰花如此泼辣,心中虽然气恼万分,但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毕竟按照当地的习俗,如果李诗意真的找不到小儿子,家里确实没有了男丁,按照村里的规矩来说,无论是钱财还是房屋,似乎都理应归还给老张家。 就在这时,一旁的赵春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说徐婶子,你说话能不能积点口德!人家诗意去镇上那可是为了给孩子们买粮食、买布料。 前阵子她还专门来找过我,拜托我给几个孩子做新衣裳呢,你可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污蔑人!” 赵春华的语气中带着不满和责备。 “我呸!你到底收了这破烂玩意儿多少好处啊?居然帮着她说话!哼,有那空闲时间,还是先好好管管你自家男人吧!说不定人家在城里早就养起小老婆来了,而你还被蒙在鼓里呢!” 徐兰花就像一只愤怒的斗鸡,逮到谁就向谁开火,那张嘴如同机关枪一般,不停地喷射着言语的子弹。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赵春华被徐兰花这番话气得心口一阵发堵,差点没喘过气来。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地指着徐兰花,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大队长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呵斥道:“够了!简直是胡闹!张有根,你能不能管管你家这婆娘?任由她在这里胡言乱语成何体统!” 听到大队长的训斥,张老汉不紧不慢地从嘴里拔出旱烟杆,在旁边的石头上磕了两下,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后,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老婆子说得倒也没错,如果小涛找不回来,那三房的财产自然就得全部还回来了。” 徐兰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老头子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暗自惊叹。 这老头子可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想当初,可是他亲自将人给卖掉的,如今竟然能够表现得如此镇定自若,仿佛这件事情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再看看他对三房那毫不在意的态度,徐兰花突然觉得自己当年所做的那些亏心事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毕竟,和眼前这位面不改色的老头子相比,自己还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那也得先找吧!” 大队长被这两人气得白眼直翻,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够狠心赶走,如今亲孙子丢了居然不急着去找,反倒是一门心思地争抢起了家产来。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诗意,终于打破了这份沉寂开口说话了。 她声音清脆地说道:“大家先别吵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孩子才行。”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李诗意,期待着她接下来还会说出怎样的话。 第70章 猜测 “爹,娘,你们可是孩子亲爷爷奶奶,孩子丢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赶紧去寻找他,反倒是心急火燎地跑来抢三房的财物,我真想问问,你们到底是不是张启山的亲生爹娘?” 李诗意冷哼一声,质问道。 “还有,可为啥满生产队别人家的孩子好好的,偏就咱们家的孩子丢了?而且,恰好还是丢的男孩儿,爹、娘,您二位说说看,这事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想起昨日找孩子的场景,李诗意只觉一阵后怕,但此时看着眼前这俩人那副贪婪急切的丑陋面容,她反倒渐渐冷静了下来。 脑海中开始快速复盘整个事件的经过: 昨天自己恰好有事外出,结果孩子就在家中不见了踪影。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偌大一个生产队,其他人家的孩子都安然无恙,唯独他们家的孩子失踪了。 而且丢失的孩子还是个男娃。 按常理来说,如果真是遇到了人贩子,当时二妹和小弟分明一同在院子里玩耍,真要下手的话,理应两个孩子一块儿被掳走才对。 可如今,张家老两口如此迫不及待地冲出来逼自己还钱还房,种种迹象联系起来,李诗意顿感如同福尔摩斯,敏锐地察觉到这里面必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见到李诗意的目光似乎已经联想到了自己和家人身上,张有根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瞬间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不过很快,他便定了定神,暗自思忖此时虎爷想必早已带着孩子跑得无影无踪了。 只要他咬紧牙关死不认账,哪怕李诗意真猜到是他弄走了孩子,又能奈他何? 反正也没人亲眼看见这事儿就是他干的。 想到这里,张有根壮起胆子,恶狠狠地瞪了李诗意一眼。 他大声嚷道:“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有这闲工夫,赶紧想办法把我的孙子给我找回来。我可警告你,如果找不回我的乖孙儿,之前从老子这儿拿走的那些个东西,就得原封不动地给我还回来!” 说罢,张有根阴沉着脸,嘴里叼着那杆老旧的旱烟枪,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一旁的徐兰花眼见李诗意此刻失魂落魄的样子,瞬间觉得这段时间心中的郁气消散许多,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 她就像一只骄傲大公鸡,耀武扬威地挺起胸膛,然后路过李诗意时,故意用肩膀狠狠地朝她撞了过去。 然后,她轻蔑地瞥了李诗意一眼,迈着大步紧紧跟随着张有根扬长而去。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站在李诗意身旁的林丽丽实在看不下去了,气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就要上前去为李诗意打抱不平。 然而李诗意伸出手轻轻按住了林丽丽,示意她不要冲动行事。 因为李诗意心里很清楚,按照当地的传统习俗,如果家中没有男性子嗣继承香火,那么所有财产都会默认为归属于同宗的兄弟所有。 更何况张启山的父母尚且健在,所以将他们家的财物归还到老张家,这几乎已经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因此即使张有根徐兰花这么过分地说话,都没有其他人为她说一句好话,就连大队长都不好劝阻。 所以李诗意不想让林丽丽为她强行出头,不想林丽丽因为她的缘故而得罪大队里的其他成员。 可难道她长久以来付出的努力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要被他人夺去了吗? 回想起过去那些艰难的日子,她好不容易才让家人们的生活渐渐有了希望和盼头。 然而此刻,她不禁开始质疑起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改变命运。 难道重活一世之后,一切竟然变得比上一世还要糟糕? 在上一世,虽然生活同样充满波折,但至少自始至终,母亲、大姨还有舅舅他们三个人始终相依相伴,从未分开过,未曾失去任何一个亲人。 正当李诗意沉浸于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时,周恒的视线却始终牢牢地锁定在她身后那个小小的身影之上,久久未能移开。 他眉头微皱,这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且瞧他那副模样,似乎对自己毫无印象可言。 按常理来说,自己离开家乡不过短短半年时间而已,即便是小孩子记性不好,容易遗忘事情,也不至于才仅仅过了半年就把自己给忘得一干二净吧? 想到此处,周恒索性直接开口向李诗意询问道:“诗意姐,这个小孩子是?” 就在他这么随口一问之后,现场所有人的目光才齐刷刷地转向了李诗意的身后,这时他们才惊觉原来李诗意的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小男孩。 待到众人定睛瞧清这个小男孩的面容之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小男孩生得眉清目秀、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和高挺的鼻梁,与小涛简直如出一辙。 “诗意姐?你啥时候悄咪咪多出了这么大一儿子啊?” 林丽丽向来心直口快,她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其他人听闻此言,也纷纷露出好奇之色,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在了李诗意和那个小男孩身上。 的确如此,这孩子的模样实在是与张文涛太过相似,如果再仔细端详一番,甚至会觉得他长得更像是张启山年轻的时候。 此时,大队长站出来向众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关于这个孩子的具体情况。 “这孩子是我们在路上捡的,也是凑巧了,长得和他们家孩子有几分相似,你们也别瞎猜,我和王铁生都能证明这孩子可和李诗意没什么关系。” 然后大手一挥,高声喊道:“好了好了,大家伙儿都别围在这里看热闹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还有,你们都各自回家把自家孩子给照看好,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大队长一边说着,一边挥动着手臂示意众人散去。 李诗意默默地点点头,顺从地跟着大队长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她就从大队长家里将大妹和二妹接回了家中。 然而,当大妹一眼瞧见只有妈妈一人归来,却并未见到弟弟的身影时,心中的自责之情顿时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仅仅只是与李诗意对视的那一瞬间,大颗大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一旁的二妹眼见大妹哭得如此伤心难过,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心疼的悲伤气氛。 看到眼前这两个哭泣不止的女孩子,李诗意心里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再继续消沉低落下去了。 她的状态直接影响到两个孩子的状态,即使是最坏的结果小弟找不回来了,她也还要带着两个女孩子好好生活。 如果她一直情绪低落,孩子也会受她的影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心将消失的干干净净。 再看她带回来的那个孩子,自打进到他们家门以来,愣是没从嘴里吐出过一个字来。 不管李诗意走到哪儿,小男孩都会如同影子般紧跟其后。 只要李诗意有所移动,小男孩像小尾巴一样紧紧相随,片刻也不肯离开。 就这样,日复一日,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与等待之中悄然流逝。 每一天都是如此漫长难熬,每一秒钟都好似一把看不见摸不着的锋利刀刃,无情地切割着人们的心脏。 谁也无法想象,在这段日子里,李诗意承受了多少内心的煎熬与压力…… 在这五天里,时光对于李诗意来说,简直比五个漫长的世纪还要难熬。 每一天清晨醒来,为了孩子,她都佯装轻松,表现的好像无事发生。 而当夜幕悄然降临时,她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每一个漆黑的角落似乎都隐藏着未知的恐惧和绝望,紧紧地揪住她的心弦。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怎样调整姿势,都无法找到一丝舒适与安宁。 脑海中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奔腾不息,回忆、忧虑和不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就这样,仅仅过去了短短几天时间,李诗意原本圆润的面庞变得憔悴不堪。 身上的衣物也显得愈发宽松,她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一大圈,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倒在地。 第71章 抓捕歹徒 且不说那李诗意此刻是怎样失魂落魄,单说这一边,只见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张启年率领着一队训练有素的人员,悄然无息地潜入了一条狭窄而幽暗的巷道之中。 由于事先得到可靠情报,得知此次行动的目标人物极有可能携带武器,因此每一名队员皆全副武装,手枪紧握在手,神情肃穆,严阵以待。 在这片漆黑如渊的夜幕之下,这一行人的身影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他们行动敏捷却又毫无声响,如同幽灵过境一般迅速而隐秘。 眨眼之间,便已将一幢看似普通的民房团团围住。 此时,屋内的气氛却是异常紧张压抑。 虎爷正与他的两名手下焦虑不安地盯着眼前的一群孩子,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作何抉择才好。 只听那身材瘦削的男子压低声音说道:“老大,依我看,咱们不如赶紧把这批‘货’给扔了算了!如今这大街之上到处都是警察和部队的人马,咱们要是还带着这些个累赘,恐怕连一步都迈不开!” 眼下出城的道路已然全部被封锁得水泄不通,警方更是挨家挨户地展开严密搜查。 照此情形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等到明日清晨,他们所在之处便会暴露无疑。 虎爷眉头紧蹙,满脸烦躁之色,两只粗壮的手掌不停地在后脑勺上来回摩挲着。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孩子,心中纠结不已。 要知道,这可是他的全部家当啊! 这次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将这些货物出手变现,所有的身家性命便已经通通押注在了这批货上面。 如果此刻将这些娃娃丢弃,那么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多年所积攒下的财富将会瞬间化为乌有,一切努力也都将付之东流,再次陷入一贫如洗的境地。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悄然逝去,每过去一秒钟,对于虎爷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一旁的瘦子眼见虎爷迟迟拿不定主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虎爷面前,满脸焦灼地催促道:“老大呀,您可得慎重考虑清楚,钱财这东西失去了我们日后还有机会重新赚回来,但若是今天咱们哥儿几个被警察给抓住送进局子里去,那可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说罢,瘦子抬手抹了一把额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额头上早已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正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下来。 他顾不上擦拭汗水,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虎爷:“再者说了,老大您仔细琢磨琢磨,如果让上头那些得知咱们此番行动失败,那后果根本无法想象啊......” 说话间,瘦子颤抖着伸出那只瘦骨嶙峋的右手食指,朝着上方胡乱比划了几下,眼神中更是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与不安。 虎爷当然清楚瘦子话语里所包含的深意,只要一联想到自己上面那个心狠手辣的人,他就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起来,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往上窜。 如果他们此次的行动计划失败,被警方抓捕的话,那么上边那个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那时,遭受牵连的恐怕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而已,甚至连他的家人也难以幸免,必然会遭到那人残酷无情的报复。 就这样,虎爷的内心陷入了一场思想挣扎之中。 一方面是任务失败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另一方面则是现在逃跑所要面临的风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终,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之后,虎爷狠狠咬了咬牙关,像是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一般。 “算了吧!算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赶紧撤退要紧!” 说完这句话,虎爷用力挥动着手臂,示意身边的众人跟随着他一同迅速撤离。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就在这时,只听见“哗啦”一声巨响传来,一名身手矫健的民警如同神兵天降一般,猛地冲破窗户闯进屋内。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原本紧闭着的大门被人狠狠地一脚踹开,一群全副武装、手持枪械的警察如潮水般涌进房间,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指向他们。 “蹲下!统统给我双手抱头!不许乱动!” 为首的那名警察大声呵斥道。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声,虎爷和瘦子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之色。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这些警察究竟是何时悄无声息地摸到这里来的? 虎爷和瘦子慢慢地举起双手,然后缓缓蹲下身子,表示放弃抵抗。 而另外两人看到同伴已经选择投降后,犹豫片刻,最终也跟随其后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要知道,面对着如此众多的警察和军人,他们区区四个人根本就毫无胜算可言。 见到这些人不再有任何反抗的举动,那位率先冲进房门的警察稍稍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也逐渐松弛下来。 他开始谨慎地环顾四周,仔细打量着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令他感到欣慰的是,这间屋子里并没有发现孩子们的身影。 于是,他转身扭动把手,打开了旁边的一扇门,看看孩子是否会藏在里面。 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直看似顺从的虎爷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将右手伸进自己的衣襟内,似乎正准备掏出武器。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骤然响起。 那名原本已经放松警惕的警察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浑身猛地一震,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想要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虎爷此刻痛苦万分地捧着自己的手倒在地上,那张原本凶狠的面庞因为剧痛而变得极度扭曲,看上去十分狰狞恐怖。 只见那只被小心翼翼捧着的手,鲜血正不断地从伤口处汩汩涌出,令人触目惊心。 而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地面上,赫然躺着一支手枪,冰冷的金属外壳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 张启年手持枪支,目光锐利如鹰隼,一步步地向前逼近。 他走到那把手枪前,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用力一踢,手枪便像一颗被击飞的石子一样,迅速滑向远处。 接着,他高声喊道:“搜身!” 听到命令后,几名训练有素的警察立即行动起来,他们敏捷地靠近那四名嫌疑人,开始仔细搜查每个人的身体。 他们的动作熟练而专业,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隐藏武器的角落。 经过一番严密的搜索,确定这四个人身上已经再无其他武器之后,警察们才取出手铐,将他们牢牢铐住。 看到眼前这一幕,最初到达现场的那位警察心中顿时恍然大悟,他哪里还会不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他满脸感激之情,快步走向张启年,激动地说道:“谢谢你啊,张团长。如果不是您及时赶到并果断出手相助,我今天恐怕真的就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张启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随后,他转身朝着隔壁房间大步走去。当他伸手推开房门时,身后的众多警察也跟随着他的脚步一同进入房间。 可就在房门完全敞开的瞬间,所有人都被眼前所见的景象震惊得呆立当场——只见房间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个小孩子,他们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如纸,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 有人前去探孩子们的鼻息,发现都还有呼吸,看来都还活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么大的阵仗都在熟睡没有醒来,不用想,肯定是被下了药。 第72章 明家 警察们上前,逐一检查着每个孩子的状况。 确认孩子们脉搏、呼吸都平稳,所有孩子都仅仅是陷入昏迷状态后,在场的警察们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军装的军人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 只见他手中紧握着一张照片,眼神专注而锐利。 他迅速走到孩子们身边,开始翻动着一个个孩子与手中的照片进行比对。 当他的目光落在张文涛身上时,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他皱起眉头,对着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张启年说道:“头,您看,这个孩子看起来很像照片上要找的那个,但这年龄好像不太对劲啊!” 说完,他将手中的孩子轻轻抱起,以便张启年能更清楚地观察。 张启年闻言快步走上前来,定睛一看,心中也是一惊。 原来,怀中抱着的孩子居然是李诗意正在苦苦寻找的张文涛。 他连忙从部下手中接过那张照片,再次认真端详起来。 随着视线在照片和孩子之间来回移动,张启年的表情也跟着惊讶。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上级要求自己寻找的孩子竟然与眼前的张文涛长得如此相似,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由于他一接到命令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执行任务,而那些至关重要的照片则是后续抵达现场的人员携带过来的。 因此在此之前,对于上头要求他寻找的孩子究竟长什么模样,他是一无所知。 此时,看着手上的照片,再瞥一眼不省人事的张文涛,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惊叹:这世间怎会存在如此相似之人! 警察们小心翼翼地抬起那些昏迷不醒的孩子们,以最快速度将其送往附近的医院接受救治。 与此同时,张启年一把抓过照片,步履匆匆地走向外间。 只见他眼神犀利如刀,猛地抬脚狠狠踹向蜷缩在角落里瘦猴身上,同时厉声喝问道:“这个孩子在哪里?” 被突如其来的重击吓破胆的瘦猴战战兢兢地抬头望了一眼那张照片,刹那间脸色变得煞白如纸,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因为他惊恐地发现,照片中的孩子竟然正是前些日子被自己狠心丢弃进臭水沟里的那个。 当时那个孩子已经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天气寒冷,就这样把他丢到那水沟里,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孩子必定没有活路。 瘦子越想越是心惊胆战,尤其是当他意识到这次竟然连军方的人都出动来专门寻找这个孩子的时候,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能让军方如此兴师动众地找寻,这小孩背后的背景肯定不简单,来头绝对不小。 可如今呢?这孩子却被他们给弄死并随意丢弃了! 一想到这里,瘦子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如同筛糠一般,无法控制。 他额头上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张启年敏锐地察觉到了瘦子的异样,他明显紧张且焦虑,显然心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方才瘦子亲眼目睹张启年开枪打虎爷时那杀伐果断的模样,瘦子深知眼前这个人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如果胆敢有所隐瞒,恐怕下场会极其凄惨。 于是,瘦子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刻老老实实地将有关明澈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听完瘦子的交代后,张启年二话不说,催促着瘦子赶紧带他前往水沟去找寻明澈的下落。 然而,当他们心急火燎地赶到水沟边时,放眼望去,哪里还有明澈的半点影子? 原本平静的水面此刻依旧波澜不惊,丝毫看不出曾经有人在此处出现过的痕迹。 张启年脚步匆匆地赶回公安局,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他来不及擦拭便一把抓起桌上的电话听筒,迅速拨通了师长的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师长沉稳而略带焦急的声音:“喂。” 张启年深吸一口气,将刚刚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向师长汇报。 师长听完之后,心中也是一惊,但他毕竟久经沙场,立刻镇定下来,说道:“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跟京都方面取得联系。” 说完,师长挂断电话,拿起另一部专线电话,开始与京都方面沟通情况。 与此同时,在京都一座幽静的大院内,明毅正一脸凝重地握着电话。 就在刚才,他接到了来自 q 市的电话,然而此刻,面对身旁满脸期待、眼神急切的父母和妻子,他却突然感到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q 市那边说了些什么?” 范小慧最先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她上前一步,紧紧拉住明毅的衣袖,目光死死地盯在丈夫脸上,追问道。 明毅嘴唇微微颤抖着,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们说……小澈已经……不在了。” 话音未落,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明老爷子如遭雷击般猛地站起身来。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儿子,嘴里喃喃道:“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紧接着,只见老爷子身体一晃,眼前发黑,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爸!” 明毅见状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去,伸出双臂堪堪接住即将摔倒在地的父亲。 一旁的明母和范小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围拢过来。 “呜呜呜呜呜呜!这真是作孽啊!” 叶彩英一听到这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噩耗,整个人都呆住了。 当她看到丈夫竟然承受不住打击直接晕倒在地时,心中那悲痛的情绪瞬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让她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哭声。 而另一边,范小慧在得知自己儿子遭遇不幸之后,也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眼泪不受控制地一直流淌着。 她嘴里不停地发出低沉的啜泣声,脑海里不断闪过与儿子相处的点点滴滴。 突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她想起了儿子失踪背后所隐藏的内情,于是便忍不住开始责怪起公公来。 “要是公爹当时能够答应那些人的条件,我的儿子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范小慧越想越觉得悲愤交加,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不满和怨恨全都发泄了出来。 然而,坐在一旁的明毅听到妻子这番话后,顿时火冒三丈。 他瞪大了双眼,怒视着范小慧,愤怒地质问道:“范小慧!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们身为明家的子孙,为国捐躯本就是义不容辞之事!父亲一生刚正不阿,又怎能因为孙子被绑架就轻易答应那些歹徒提出的会动摇国家根本的要求呢?” 面对丈夫的怒斥,范小慧并没有退缩,反而抬起头,毫不示弱地回应道:“你朝我吼什么吼?明毅,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个月才生下的亲生骨肉,如今他就这样离我而去,你叫我如何接受得了?就知道朝我吼,我看你怎么跟我爸妈交代!” 说完,范小慧已是泪流满面。 只见她一边哭泣着,一边快步走上楼去,然后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不一会儿功夫,她便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门,径直朝着娘家的方向走去…… 第73章 上门赶人 明毅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他根本无暇顾及仍在争吵中的范小慧,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赶快将父亲送往医院救治。 于是,他背起父亲,匆匆忙忙地往门外奔去。 此时,屋内一片狼藉。 儿子与儿媳的争吵声犹在耳边回荡,而丈夫却突然晕厥在地不省人事,更糟糕的是,可爱的孙子也没了。 叶彩英在家里收拾了点丈夫的衣物,也跟着去了医院。 片刻之后,明毅终于赶到了医院。 他焦急地守候在抢救室门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显得如此漫长难熬。 看到母亲来了,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一泣不成声,明毅实在不忍心,他缓缓走上前去,轻轻拉起母亲的手,安慰道:“妈,您别太伤心了,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呀?” 然而,叶彩英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悲痛之中,对于儿子的劝慰毫无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叶彩英才稍稍回过神来,她目光呆滞地望着明毅,嘴里喃喃自语着:“小毅啊,你说老天爷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们一家人?” “想当年,我和你爹年纪轻轻的时候,就把大儿子给弄丢了。如今好不容易熬到了晚年,本以为可以享享清福,没想到竟然连孙子也……这日子真没法过啦!” 说到这里,叶彩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放声大哭起来。 “妈,您先别哭了。其实,大哥丢失并不是您和爸的过错,也许大哥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呢。而且小澈……” 当提及到自己的儿子时,明毅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哽咽,心头一阵刺痛袭来。 但他还是强忍着继续说道:“身为明家人,为国捐躯,是他的宿命。” 听闻噩耗,父亲晕倒,妻子回了娘家,他作为丈夫、父亲,压根不敢表露分毫。 那可是他亲生儿子,他比任何人都痛啊! 但此时他只能安慰老人:“小澈没了,我们都很痛心,妈,你别太伤心了。” “爸是军人,不可能受歹徒要挟,小澈虽然死了,但他小小年纪,可以说是为国捐躯,我以他为豪!” 叶彩英心里其实非常清楚这些个道理,但方才因为太过激动,以至于情绪失控,这才说出了那番话。 此刻,她已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便紧闭双唇,不再多言一句。 就这样,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并肩而立,一同安静而焦急地等待着明老爷子苏醒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钟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没过多久,只听得“嘎吱”一声轻响,抢救室的大门缓缓开启。 明毅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满脸焦灼地向医生问道:“医生,我父亲他现在情况如何?” 声音之中明显带着一丝颤抖。 医生摘下口罩,缓声道:“放心吧,病人只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目前身体已无大碍。但是需要注意的是,病人年事已高,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如果再次遭受严重刺激,很有可能会引发中风。” 说罢,医生拍了拍明毅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转身离去。 听到这个消息,明毅和叶彩英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清江县医院。 将人贩子抓捕结束后,张启年就完成了任务,就带着队员回去报到了。 本来想着得空回去跟家里说一声孩子找到了,但上面又下了新的任务,想着警察会送着孩子回去的,张启年就马不停蹄地去执行新任务了。 接下来的工作由警方接手。 这天,张家老两口,以及张国庆两口子,张国强,全家齐聚李诗意家门口。 “我说李诗意,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你家那小子早不知道在哪旮旯了,什么时候把钱和房子给我还回来?!” 徐兰花一脚踹开大门,带着众人进了院子。 路边的人们听到了动静,他们纷纷叫上了左邻右舍,跑到李诗意门口想要凑个热闹看好戏。 眨眼之间,李诗意家的门口就挤满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把她家围得水泄不通。 而在这拥挤的人群之中,冯翠兰正得意洋洋地站在那里。 她死死地盯着从屋子里缓缓走出来的李诗意,眼神怨毒。 这回看你还怎么得意,李诗意,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想着想着,冯翠兰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了。 与此同时,大妹和二妹被突然破门而入的张家众人吓得浑身一颤,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李诗意见状,连忙快步走上前去,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两个孩子,温柔地安慰道:“别怕,有妈在呢!”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们拉到自己的身旁护着。 然后,她朝人群看去,瞥见徐兰花此刻正大大咧咧地站在自家的院子当中,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四处张望着,似乎正在审视着周围的一切。 只见她先是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显然对这院子颇为满意。 那眼神,透露出一种占有欲和志在必得的决心,仿佛这院子已然成为了她的囊中之物。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诗意突然眼神一冷。 她紧紧地盯着嚣张跋扈的徐兰花,心中的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只见李诗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汹涌的情绪,然后强迫自己冷静道:“娘,你们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我呸!谁是你娘?别在这里乱攀亲戚!” 话音未落,徐兰花便朝着脚下狠狠地啐了一口浓痰。 紧接着,徐兰花那张扭曲变形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她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李诗意,嘴里不停地咒骂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娼妇,把我家老三克死了,现在连我的宝贝孙子也被你给弄丢了!你简直就是个丧门星,马上给我收拾东西,带上你那两个赔钱货,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永远不要再踏进我们张家的大门一步!” 徐兰花一边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一边毫不留情地伸出右手食指,直直地指向李诗意。 那根手指仿佛化作了一把锋利的剑,要将李诗意刺穿。 当听到徐兰花提及自己早逝的小儿子时,李诗意那颗原本就因孩子失踪而焦急万分的心,刹那间像是被猛地浇上了一桶滚烫的热油。 熊熊怒火瞬间从心底升腾而起。 面对着徐兰花那如疾风骤雨般的谩骂声,她却丝毫不受影响,也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只见她柳眉倒竖,怒视着眼前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冷笑着说:“娘,半年过去了,您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呢?难道非要让革委会来好好地给您纠正一下错误思想不成吗?” 听到这话,徐兰花不禁气得浑身颤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然而,徐兰花毕竟不是省油的灯,短暂的惊愕过后,她很快便回过神来。 想到今日前来的真正目的,她突然咧开嘴角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然后双手用力地往腰间一叉,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势。 接着,她用手指着李诗意的鼻子,扯开嗓门儿大声叫嚷起来:“哼,老娘才没功夫和你在这里耍嘴皮子呢!你也不想想,咱家老三走得早,到现在连个传宗接代的血脉都没能留下来。这房子可是咱们老张家的产业,岂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你这个外姓人? 今儿个不管咋说,我都必须要把这房子给收回来!至于你,还有你那两个只会吃闲饭的丫头片子,赶紧给我收拾东西走人,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老太太一脸蛮横,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听闻这话,李诗意心里连连冷笑,可笑就连警察都还没放弃找人,老张家就迫不及待来赶她们走。 见识到老屋的人是多么无情无义,这一刻,李诗意心中最后一点耐心也荡然无存。 “老太太,你这话可就过分了,难道这俩丫头就不是张启山亲生的吗?” 然而,徐兰花压根就不管,反而变本加厉地辱骂起来。 “我呸!两个丫头片子能顶什么用?将来长大了还不是要嫁到别人家去?你们仨休想拿走我们老张家一分一毫,通通都得还给我!” 徐兰花左一个赔钱货,又一个丫头片子,彻底将李诗意惹怒。 第74章 私生子 “徐兰花!你竟然敢口口声声丫头片子、赔钱货,难不成你自己就不是个女人?” 李诗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地质问道。 听到这话,徐兰花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像是被人当众揭了短一般。 她气得浑身发抖,眼珠子似乎都快要瞪出来了,面容此刻有些狰狞。 她高高扬起了右手,想要给李诗意狠狠地上一巴掌。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小小的身影如同炮弹一般从堂屋里冲了出来。 “咚”的一声闷响,那小身影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徐兰花的肚子上。 这一撞可不得了,徐兰花被撞得连连后退,足足退了好几步远。 若不是张国庆眼疾手快,赶忙上前扶住了自己的娘,恐怕徐兰花就要狼狈地摔倒在地了。 “哎哟喂,我的腰啊——” 徐兰花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扶着腰,痛苦地呻吟着。 她的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而那个像小炮弹一样冲出来的小家伙,则站在原地,气鼓鼓地瞪着徐兰花。 徐兰花被这一撞,撞的眼冒金星。 好一阵她才缓过来,定睛一看撞他的人,顿时火冒三丈。 “好你个李诗意,果然是偷我们家钱养别的娃,这娃跟你家孩子长得一模一样,你啥时候偷人生的?!” 就在这时,只见徐兰花竟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地指责起来。 明眼人都看得见,这个小男孩无论是眉眼还是轮廓,都明显与张启山更为相似,要说私生,那也该是张启山在外面生的。 可她却偏要说是李诗意的私生子。 而此时的李诗意,则将站在自己身前的明澈紧紧拉入怀中。 很显然,这孩子一定是看到徐兰花气势汹汹地想要对李诗手动粗,才会从屋子里飞奔而出,挡在她面前想保护她。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大队长终于及时赶到现场。 徐兰花见状,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她迅速伸手死死抓住大队长的胳膊,同时还不忘继续哭诉道:“大队长啊,您可得给我做主啊!瞧瞧这李诗意,她趁着我家老三不在的时候竟敢偷偷摸摸和别的男人乱来,连野种都养得这么大了!这像什么话啊!简直就是败坏咱们生产队的风气!” 面对徐兰花的无理取闹,大队长却是脸色一沉。 怒喝一声:“胡闹!” 紧接着,他用力一挥手臂,一下子便扯回了被徐兰花揪住的袖子。 随后,大队长一脸严肃地解释道:“大家听好了,这个小男孩可不是什么私生子或者野种。昨天我们去县城回来的路上捡到了他,当时已经报过警了。 警察同志说了,暂时先由咱们村子把孩子带回来照顾着,等日后他的亲生父母找过来再让他们领走。所以,徐兰花,你别在这里瞎嚷嚷了!” 听到大队长的解释之后,围观众人的脸上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如此,竟是这么一回事 “可他跟李诗意的孩子长那么像,你怎么解释?” 徐兰花对大队长的劝说充耳不闻,依旧胡搅蛮缠。 大队长被她气得直跺脚,心中暗自咒骂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天底下长得像的人那么多,凑巧罢了。要说长得像,人家长得更像你们老三,人还没问你们是不是你们老三在外面乱来呢,你就来找别人麻烦了,徐兰花,你再胡搅蛮缠,分肉的时候你们家排最后面!” 这徐兰花整日里寻衅滋事,搞得整个大队都不得安宁,分肉是一年到头的头等大事,排队越前面,分的肉越好,要是排最后面,估计就只剩些边角料了。 这对于一年到头只能分一次肉的农村来说,分肉可谓是至关重要的了。 “你们今儿个到底想干什么?” 大队长强压着怒火问道。 只见徐兰花双手叉腰,下巴高高扬起,毫不示弱地回击道:“干什么?哼,本姑奶奶当然是要来讨回属于我的房子!” 一提到今日前来的目的,徐兰花原本稍微平息下去的怒火瞬间又熊熊燃烧起来,那嚣张跋扈的气焰仿佛能冲破云霄。 “李诗意那个小贱人居然把我家老三最后的一点儿血脉给弄丢了,如今我来收走这套房子天经地义,有何不妥之处?” 徐兰花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愤恨。 面对徐兰花如此咄咄逼人的架势,大队长一时间竟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毕竟,在这封闭落后的农村地区,若一个家庭没有了男丁,便会被视为绝户。 而那些贪婪成性之人,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侵吞绝户家产的机会。 “娘,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您觉得这两个丫头不是张启山亲生的不成?”李诗意紧紧地揽着身边的三个孩子,眼神冰冷地看向徐兰花,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只见那徐兰花撇撇嘴,小声嘟囔道:“哼,丫头片子能有啥用处?养大了还不是要嫁到别人家去!” 听到这番言论,李诗意顿时怒不可遏,她提高音量反驳道:“教员早就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如今时代不同了,丫头片子怎么就不能顶用啦?” 一提到伟人说过的这句话,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徐兰花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气焰全无。她就算再蛮横无理,此时也不敢再多嘴说一句丫头片子没用之类的话语了。然而,尽管如此,她那张嘴却依旧不肯罢休,仍旧嘀嘀咕咕地念叨个不停。 “反正我不管!按照咱们这儿的规矩,女孩子哪有什么继承权啊?这家里的所有财产自然都应该归咱们老张家才对!”徐兰花干脆耍起无赖来,直接躺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看到眼前这一幕,身为大队长的男人也是一脸无奈。毕竟在这个年代的华国,绝大多数人的观念里确实认为女孩子是没有继承权的。就连他自己,内心深处其实也或多或少有着这样的想法。只不过,通常情况下人们并不会做得像徐兰花这般绝情罢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然而,令人感到奇怪和不安的是,始终没有见到警察登门造访。 随着日子一天天流逝,众人心中那原本就不太乐观的念头愈发强烈起来——看来这个孩子多半是难以找回了。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冷笑传来:“呵,好大的口气!” 说话之人正是李诗意。 原来,徐兰花一直揪着张家没有继承人这件事情喋喋不休、不肯罢休。而李诗意一联想到张文涛莫名其妙地突然失踪,脑海中那个一直潜藏着的可怕想法便不受控制地再次涌现了出来。 第75章 你当我是吓大的? “娘,我真的严重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张启山的亲娘?怎么亲孙子丢了,都瞧不见有一星半点的伤心?” “反倒还三天两头地跑来寻我们的晦气,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诗意瞪大双眼,紧紧地盯着徐兰花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仿佛要将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生怕会错过一丁点儿重要的线索。 听到李诗意这般毫不留情地质问,徐兰花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像被人重重地敲了一记闷锤似的。 她那双原本还嚣张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之色。 然而,只是短短一瞬间,当她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的往事时,确定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心中顿时又多了几分底气,很快就重新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情。 只见徐兰花扬起下巴,梗着脖子,大声反驳道:“啥子叫不是亲生的?哼,这十个手指头伸出来都还有长短之分,我就是喜欢对哪个儿子好点,对哪个儿子差点,难道这也要你来指手画脚不成?你管得着么你!” 她的语气强硬而蛮横,丝毫没有因为李诗意的质问而有所退缩。 她继续说道:“少在这里跟老娘东拉西扯那些有的没的,赶紧把钱和房子还来,少整这些幺蛾子来打马虎眼!” 徐兰花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只想尽快将话题转移开去。 “别净扯些跟眼下不相干的事情,先说说这还钱还房的事儿咋办吧!” “坏人!” 大妹和二妹紧紧地依偎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充满了恐惧与愤怒。 她们幼小的心灵非常清楚,奶奶来目的就是要把她们赶走。 可是奶奶对她们一点也不好,凭什么还要来抢她们的东西? 李诗意怒目圆睁,直视着徐兰花,声音因愤怒而略微颤抖: “我说娘,这警察都没定论说孩子找不到了,你们怎能就认定我的孩子回不来了?难不成,你们清楚孩子去哪了?” 自从孩子失踪以来,她就一直对老张家的行为心生疑虑。 一般人家丢了孩子,都会着急地忙着找孩子,老张家不但不找孩子,还火急火燎地频繁上门赶她们走。 而且,就算是对这一家子没感情,想要来吃绝户,按常理而言,一般人家都会等待警方将案件定性为失踪后再做打算。 可这才过去没多久,他们便频频地上门,这种反常举动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我呸!” 徐兰花狠狠地啐了一口,脸上不屑一顾。 站在一旁的张国庆,眼见母亲屡屡遭到李诗意的质问和指责,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大声吼道:“够了!你把孩子都能弄丢,还有脸跑来问我们,识趣点,麻溜儿地收拾好你的东西,然后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话刚说完,只见他恶狠狠地伸出手来,示威般地亮出拳头,仿佛只要李诗意胆敢拒绝,他便会挥动拳头砸向对方。 然而,李诗意却丝毫没有被吓到。 相反,她镇定自若地先将三个孩子推进屋子里,随后才转过身来,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慢悠悠地朝着张国庆走去。 李诗意每向前一步,张国庆心中的不安就增添一分。 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实在太过难缠,根本就不是那种轻易能够吓唬住的角色。 而此刻,李诗意已经走到了距离张国庆不足一米之处停下脚步,微微仰起头,用一种轻蔑至极的眼神看着他,嘴角更是毫不掩饰地勾勒出一抹充满不屑的冷笑: “怎么?大哥莫不是忘记了上次跟我动手了?。既然大哥今天又想要动手,那不妨试试呢?只不过这一次嘛,恐怕就不会像上次那么容易善了喽。” 听到这番话,张国庆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想到上次不仅没能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莫名其妙地损失了一笔巨款。 他犹豫再三之后,终究还是缓缓松开拳头,缩回到徐兰花身后。 见到张国庆那副被唬住的样子,李诗意满脸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之后,便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仿佛多看他一秒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冷眼旁观着妻子和儿子们闹腾的张有根终于缓缓开了口。 只见他面色阴沉如水,一双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虽然他不像张国庆和徐兰花那样扯着嗓子大声叫嚷,但他那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语调反而更让人心里直发毛。 “李诗意,甭管怎么说,你把孩子弄丢了这是铁打的事实。咱们现在过来收回房子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就别在这里白费力气耍嘴皮子,听我一句劝,进屋去收拾几件行李,省得到时候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连一身换洗的衣裳都没得穿!” 然而面对张有根的这番话,李诗意却是毫无惧色,她挺直了腰板,昂着头,回应道:“哦?我就是不给,你又能奈我何?” 显然,李诗意并不是那种轻易会被吓到的女人。 听到李诗意如此强硬的态度,张有根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 他狠狠地瞪了李诗意一眼,然后转头对站在身旁的两个儿子沉声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根绳子来,好好送你们这位不知好歹的弟妹出这个门!” 张国庆和张国强两兄弟一听到父亲发号施令,哪里还敢怠慢? 他们俩赶忙跑到院子里的柴火堆旁,两人便各自捡到了一根麻绳,气势汹汹地朝着李诗意走了过去。 “住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切的呼喊声骤然响起。 原来是得知消息后的知青四人匆匆赶来,他们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 只见那两兄弟气势汹汹,正欲对李诗意动手,而林丽丽见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怒声呵斥道:“你们凭什么要赶诗意姐走?这可是她们的房子!” 林丽丽瞪大双眼,满脸愤怒,双手叉腰,清丽的小脸因为跑得太快染上红晕。 而此时,张国强一眼瞥见了林丽丽,他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饿极了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碗香喷喷的大米饭配上诱人的红烧肉,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然而,这样赤裸裸的目光却让林丽丽感到浑身不自在,她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这个张国强平日里就讨厌,总是找各种机会接近她,现在居然还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简直太过分了。 于是,林丽丽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你看什么看!张国强,再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信不信我马上告你耍流氓!” 面对林丽丽的严词警告,张国强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嬉皮笑脸地说道:“嘿嘿嘿,丽丽,别这么凶嘛!你吃过饭了吗?要是没吃,我这儿正好有刚买的鸡蛋糕,可香啦,专门留给你的!” 说着,他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压的瘪的不行的鸡蛋糕,在林丽丽面前晃了晃。 徐兰花眼瞅着自家儿子一瞧见那个女知青就跟丢了魂儿似的,心里不禁冒火,张嘴就开始咒骂: “好个不知羞耻的小骚货,竟然大摇大摆地跑出来勾引我儿子,我看你平时吃的好穿的好就是从我儿子这里骗走的!臭不要脸的小骚货,就你还配吃鸡蛋糕?!” 她一把抢过张国强手里的鸡蛋糕,塞进她自己的嘴里。 一边吃,还一边越想越来气,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林丽丽被徐兰花倒打一耙的话气的热血上涌,一张俏脸更是红的能滴血,但她一个读过书的知青又怎么会同这乡野村妇骂架,只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而另一边,周恒将张国强那令人作呕的目光尽收眼底,只见他的眼珠子像被强力胶粘住一般死死地黏在林丽丽的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周恒下意识地挪动脚步,稳稳当当地站到了林丽丽跟前。 一直浑身都不自在的林丽丽终于感觉到那种芒刺在背的不适感稍稍减轻了一些。 她感激地抬头望向周恒宽厚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与安心。 第76章 三天 ““张大叔,警察现在都还忙着找孩子呢,你怎么就如此着急忙慌地要赶人走啊?这样做不太合适吧?” 周恒打破了沉默说道。 要知道,他们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能够找到能不让他饿肚子的地方实属不易,他可不希望就这样失去这个“食堂”。 张有根平日里对着其他村民还能神气的很,但是对于周知青,他还是有所忌惮的。 毕竟周知青的家庭背景可不简单,不仅自己家境殷实,舅舅更是在清江县当官。 在县城里,县委书记可谓是一把手了。 因此,当周恒站出来说话时,张有根没有像之前那样盛气凌人。 只见张有根的脸色一会儿阴沉着,似乎在内心权衡利弊。 经过深思熟虑后,他终于缓缓开口道:“既然有周知青帮你们说话,那好,我就再多给你们三天时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三天过后,孩子还是没有找回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这番话,张有根便气势汹汹地带着自家人转身离开了。 众人一直等到张家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而,每个人的眉头却依旧紧紧地皱在一起,心情异常沉重。 因为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如果不能在三天之内找回失踪的小涛,那么到时候就再也阻止不了张家一家子来抢房子了。 到时候别说是周恒,就算他舅舅来了,也管不了这事儿。 毕竟当官的再大,在这个默认儿子才有继承权的年代,也挡不住别人“吃绝户”啊。 此时,原本围观看热闹的人们眼见事情已经平息,便也逐渐四散离去。 而站在不远处的冯翠兰,则眼睁睁地看着李诗意再一次成功躲过劫难,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气得她那原本还算端庄秀丽的面容都变得扭曲狰狞。 “哼!算你这小贱人走了狗屎运!但躲得过初一可躲不过十五!还有三天时间,到时候看你还怎么逃!” 冯翠兰咬牙切齿地暗自咒骂着,一想到再过三日便能看到李诗意凄惨的下场,她心中的愤恨稍稍得到了些许平复,于是也转身混入了渐渐远去的人群之中。 这边,李诗意心怀感激地看向身旁的周恒,轻声说道:“谢谢你啊,周知青。若不是有你,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终。” 周恒微笑着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 紧接着,李诗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面露愧疚之色,对着众人说道:“这几日家中突逢变故,我的心绪一直乱糟糟的,根本无暇顾及为大家准备饭菜。是我失职了,思来想去,倒不如我先把这个月的饭钱退还给大家。” 话音刚落,只见林丽丽快步走上前来,伸手轻轻挽住李诗意的胳膊,柔声安慰道:“诗意姐,您这是说哪里话?我们都知道你家里出了事,哪会在意这些呀?谁都难免会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能够体谅您的难处。”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点头附和,表示对李诗意的理解和支持。 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警方那边依旧没有传来任何有关小弟的消息。 她欲言又止地说道:“不过这都好几天了,警察还没消息,恐怕……” 虽然她的话语并未完整表达出来,但其中那令人不安的未尽之意却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上,大家对此心领神会。 刹那间,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沉闷压抑的氛围。 在过去的这几日里,家中原本就消沉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尤其是两个女孩子,好不容易在李诗意悉心关怀和鼓励下变得稍微开朗活泼一些,可是最近这几天因为担心小弟的安危,他们的性格似乎又开始出现了回缩的迹象,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 李诗意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己之前所付出的努力就这样付之东流,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脸上挤出一丝故作轻松的笑容,宽慰众人道: “好了,大家别这么愁眉苦脸的,警察肯定会把小弟给找回来的,这点毋庸置疑。今晚谁都不许走,全都留在我家吃晚饭。”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快步走进了厨房,着手准备晚餐。 说起来,由于这几天全家人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为小弟的突然失踪而忧心忡忡,所以在饮食方面也是能凑合则凑合,都是随便啃个饼煮个粥就打发一顿了,以至于大家已经连续好多天都没能吃上一顿像样的正经饭菜了。 想到这里,李诗意暗自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好好露一手,让大家饱餐一顿。 经过一番思索之后,她决定亲手包饺子给家人吃。 在这个年代,没什么能比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饺子更能振奋人心了。 知青们都留在了原地,谁也没有离开半步。 男知青们非常自觉地挑起水桶,快步走向水井边,一趟又一趟地将水缸装得满满当当。 而女知青们呢,则走进厨房,主动帮助李诗意准备这顿丰盛的饺子大餐。 王秀芝在案板上擀饺子皮,只见她手法娴熟,面团在她手中迅速变换形状,一张张薄厚均匀、大小适中的饺子皮就这样源源不断地被制作出来。 与此同时,李诗意也没闲着,她手持菜刀,动作利落地在案板上不停地剁着新鲜的猪肉。 不一会儿功夫,一堆细碎的肉末便呈现在眼前。 紧接着,她又细心地切起了葱姜丝,并将它们放入一碗滚烫的热水中浸泡起来备用。 没过多久,肉馅已经全部剁好。 李诗意开始将少量的葱姜水一点点地倒入肉馅当中,同时双手不断地搅拌着,让肉馅充分吸收这些葱姜水的香气。 如此这般重复操作几次之后,原本略带腥味的猪肉馅此时已完全闻不到一丝异味。 不仅如此,等到饺子煮熟的时候,那些多余的葱姜水还会转化成鲜美的汁水,让人一口咬下去便能感受到浓郁的汤汁在口中瞬间爆开。 再看另一边,林丽丽正拿着一大把绿油油的韭菜认真地摘选着上面的烂菜叶。 大家虽然嘴上都没有再提及关于小弟的事情,但彼此之间却有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 就在这种和谐有序的氛围中,饺子馅儿很快就调制完成了。 随后,王秀芝、李诗意以及林丽丽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动手包饺子。 想到今天张国强看林丽丽的眼神,李诗意忽然道:“丽丽,你千万别和那张国强走近了,今天我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那种眼神,仿佛饿了很久的狼终于看到一只羔羊一样,就差两眼放光了。 第77章 劝告 实际上,林丽丽自身条件就极为出色。 她的父亲是一家布料厂的副厂长,收入不低而且福利也好。 只可惜她的母亲早年便已离世,留下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不过,不久之后,林父续弦娶了新的妻子。 这位继母还带来了一个比林丽丽大的姐姐。 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和继母又生下一个弟弟。 本来日子相安无事地过着,结果知青下乡的浪潮汹涌而来。 由于林家有着三个孩子,根据当时的政策要求,其中要有一人前往农村插队落户。 面对如此局面,继母自然舍不得让自己亲生的孩子们去乡下吃苦。 于是乎,经过一番精心谋划,继母成功地将下乡的名额安在了林丽丽的头上。 当林父最终知晓这件事情之时,已然为时已晚,所有的安排都已经尘埃落定,无法再有任何更改的余地。 对于妻子这般自私自利,林父心中充满了愤懑与不满,但事已至此,他纵使有再多的怒火,也难以扭转眼前既定的现实。 身为父亲,此刻的他所能做的唯有每月竭尽所能地多给远在他乡的女儿寄送一些钱财与票据,期望能够稍稍改善一下孩子在乡下的生活状况,让她过得相对舒适一些。 而像林丽丽这样出身良好、条件优越的姑娘,来了张家大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在人们的眼中,她简直就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香饽饽。 且说这张国强,由于他那母亲徐兰花磋磨儿媳妇是出了名的,导致周围的几个大队里,基本上都没人乐意把自家闺女嫁到他们家去。 就算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愿意的,也都是些想要靠高额彩礼来卖女儿的人家。 可就凭徐兰花那小气抠搜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舍得花大价钱去“娶”这样的儿媳妇呢? 所以,这张国强都已经二十四岁了,却还是没能讨到老婆。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来下乡插队的林丽丽。 这林丽丽家境优越不说,本人更是长得眉清目秀。 张国强对她可谓是一见倾心,李诗意担心,要是哪天一个“不小心”出点儿啥事儿,按照当下这个时代人们的价值观来看,林丽丽恐怕除了乖乖地嫁给张国强以外,怕是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出路。 其实也不能怪李诗意总爱把别人想得太坏,实在是林丽丽自身各方面条件都太过出色了。 再加上今天她亲眼瞧见张国强看向林丽丽时的那副色眯眯的眼神,着实让人心里感到一阵阵地发毛。 更何况,老张家那一大家子干的缺德事还少吗? 因此,李诗意不得不多个心眼儿,多考虑一些,而且林丽丽人活泼正直,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李诗意不想她身上有什么意外。 正是出于这些原因,李诗意才会好心好意地给林丽丽提个醒儿。 林丽丽原本正悠闲地摘着菜,听到李诗意口中吐出“张国强”这三个字时,她的动作瞬间僵住了,手中的动作也停了。 紧接着,只见她那原本舒展的秀眉紧紧皱起。 “诗意姐,我知道啦!咱能不能别再提那个让人倒胃口的家伙?吃饭呢,一想到他那张脸,我连饭都要吃不下了!” 林丽丽一边抱怨着,一边一脸嫌弃地翻白眼。 大妹和二妹站在院子里,目光齐齐落在明澈身上。 这个安静的少年总是默默地待在一旁,来了这个家还没开口说过话。 两姐妹一度以为他是个小哑巴。 虽然没有语言交流,但那与小弟相似的面容却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让姐妹俩对他产生了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 此时,屋内大人们忙着准备午饭。 大妹拉着妹妹打算去挖点蚯蚓捉点菜虫回来喂鸡。 虽然弟弟暂时不见了,但是喂鸡的任务不能停。 把鸡喂好,多下点蛋,等弟弟回来好补身子。 说干就干,两姐妹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明澈顺手拿起角落里那个破罐子,紧紧跟上大妹的脚步。 这些天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大妹身后。 周恒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去的孩子们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要是他没认错,这不是明家的小孙子吗? 虽然已经离家快一年,但是小孩的面相变得并不大,他应该没认错才对。 明家的小孙子怎么会沦落到这个乡下地方? 一旁忙活的林丽丽也注意到了家里多了个孩子,她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便问道: “诗意姐,怎么你们家多了个孩子啊?” 李诗意边和馅儿,边回道:“我去找小涛的时候,在县城的水沟里捡到的这孩子。” “作孽哟,大冬天的,把发烧的孩子扔水沟里,冻得嘴都青了。我猜,这孩子家人是因为孩子生病了,不想去治,就把人扔一边自生自灭,幸好老天有眼,被我发现了,我和队长叔还有王叔一起把他送县医院才抢救过来,本来报了警,让警察帮忙找他爹妈的,可这孩子非要跟我一起,警察就让我先带回来了。” 听完来龙去脉,大家都一阵唏嘘,女人们都跟着纷纷谴责孩子家人。 周恒在一旁默默听着,听明白了来龙去脉,他跟李诗意说了过会儿回来,便走出了大门。 周恒独自来到支书家,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明家的电话此时响了起来,但是一家人都因为老爷子晕过去了在医院守着,所以并没有人接听。 反复地拨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周恒猜测家里是没人,便想着明天再打算了。 周恒又返回李诗意家。 等到三个孩子抱着一罐子虫子回来,李诗意已经把饺子都煮好了。 将虫子倒进鸡食盆,两只母鸡看见大餐来了,兴冲冲跑过来就开始享用大餐。 李诗意打水让三个孩子洗了手,一家人开始吃晚饭了。 不得不说,她是真的很有做饭的天赋。 一顿韭菜猪肉饺子,又有肉又有菜,咬开的一瞬间,肉汁四溢。 即使这么多天家里乌云笼罩,众人吃了饺子,都觉得心头的郁气散了许多。 “诗意姐,你这手艺真好。” 林丽丽嘴里塞满了饺子,还含含糊糊地夸奖道。 明澈端着饺子,几个月以来,他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因此吃饭都是狼吞虎咽,生怕吃不饱。 前几天心里焦急,李诗意做饭也是很随意,随便一顿粥或者随便下碗挂面,就解决了。 但是今天的饺子,他咬开的一瞬间,韭菜浓厚的香气,汁水里的肉香,竟让他不由自主慢慢一个一个品尝起来。 不得不说,李诗意真的很会做饭,但凡她认真做一顿饭,就没有不好吃的。 众人都端着碗,忙着吃,不再说话。 一顿韭菜猪肉饺子吃完,这个沉闷已久的家似乎多了一些活力。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小弟依旧没有消息。 第三天吃完晚饭,徐兰花张有根果然又带着人上门。 第78章 一把火都烧了 “李诗意,你给我滚出来!” 这声怒喝如同惊雷一般,在小院外炸响。 屋内的李诗意闻声心头一沉,但很快便镇定下来。 李诗意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阴沉之色。 想她堂堂一个现代人,活了二十多个年头,何曾受过这般欺凌? 可如今却被这可恶的张家人逼得走投无路。 但即便如此,她也绝不会轻易屈服。 因为她心里很明白,即使没有了房子和钱,只要有空间存在,哪怕失去了眼前的房屋和所有钱财,她依然能够活下去,并且将孩子们抚养成人。 毕竟,通过变卖空间里的各种物资,她总有办法维持生计,甚至还可以去四处寻觅失踪的小弟。 然而,让她把现有的房子以及之前好不容易得到的抚恤金拱手交还给张家? 哼,简直是痴人说梦!别说门儿都没有,就连窗户缝都不会给他们留一条! 便宜谁都不能便宜他们! 想到此处,诗意眼神坚定,她轻轻拍了拍三个孩子,轻声安慰道:“别怕,有妈妈在,你们待在屋里别出来。” 李诗意紧紧咬了咬牙,便一个人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三天的期限转瞬即逝,夜幕还未完全降临,许多人便早早地用过晚餐,迫不及待地涌向了李诗意所居住的小院四周。 他们或三两成群低声交谈着,或独自占据一角,眼睛却都紧紧盯着那座略显陈旧的院落,等待着即将上场的大戏。 冯翠兰更是早早地就来到小院外面。 她天不亮就开始谋划如何抢占最佳的观看位置,终于在离院门不远不近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既能看清院内情况又不易被他人注意到的角落。 此刻的她正满心欢喜地盘算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里暗自祈祷。 老天啊,保佑那老张家狠狠地收拾一下李诗意那个贱人,最好能先将她打得她哭爹喊娘、跪地求饶才好! 然后再把她家的钱财和房子统统抢走,让她们母女三人像丧家犬一样被扫地出门! “哈哈……” 想到得意处,冯翠兰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捂住嘴巴,警惕地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幻想。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院门忽然缓缓打开,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齐齐望向门口。 只见李诗意神态自若地走了出来,她先是略带讥讽地扫视了一圈围在院外的人群,那些人的脸上或是好奇、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冷漠,各种各样的表情尽收眼底。 然而,李诗意并未在意这些,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站在人群中的徐兰花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凉意。 她不急不躁地开口:“娘,你又想干什么?” “我呸!”徐兰花猛地向前啐了一口,那口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只见她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地骂道:“谁是你娘呢?真是臭不要脸的东西!少在这里攀亲带故的!” 紧接着,徐兰花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继续叫嚷着:“我家孙子呢!到底有没有找到啊?要是还没找到就赶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她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仿佛要把屋顶都给掀翻似的。 此时的李诗意面无表情地逐个打量着眼前的张家人。 她先是看了看老两口,然后看向老大夫妻,老二,甚至铁蛋儿。 他们脸上有轻蔑,有幸灾乐祸,有咬牙切齿...... 最后,当李诗意的视线落到张小花身上时,张小花像是被烫到一般,身子一颤,迅速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看到这一幕,李诗意心中不禁有一瞬间不舒服,仿佛之前对她的好像是喂了狗。 不过这种情绪她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毕竟,张小花只是个小姑娘,在家里连顿饱饭都难以吃上,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有能力帮自己说话呢? 待把这一家人的模样都瞧清楚之后,李诗意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用冰冷的语气开口说道:“娘,您真想要抢我这房子不成?” 李诗意的语气凉凉,是个人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我说徐婶子啊,就算小涛真找不回了了,但启山不是还有两个乖巧的闺女嘛!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要把他们都赶走呢?” 刚刚匆忙赶到现场的赵春华实在看不过去张家人这般冷酷无情的做法,忍不住站出来仗义执言。 徐兰花听到竟然有人帮着李诗意说话,当即转过头去查看是谁。 待看清来人是赵春华后,她那张原本就阴沉的脸瞬间变得更加狰狞起来,立刻毫不犹豫地将攻击的矛头直接指向了赵春华:“哼,我劝你还是闭上嘴巴少管闲事吧!” 接着,徐兰花越说越难听:“你与其在这里多嘴多舌,倒不如赶紧回家好好看着自家男人。说不定他这会儿正在城里头养着个年轻貌美的小老婆呢,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都管不好,就少来管别人家的闲事!” 这番话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赵春华的心窝,让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老太太竟然会突然转过身来咒骂自己。 一时间,赵春华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气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赵春华被自己成功地气到哑口无言、脸色铁青的模样,徐兰花心中不禁涌起得意之情,脸上也随之浮现出一抹洋洋自得的笑容。 只见她又朝着李诗意吼起来:“少跟我说那些没用的屁话!我告诉你,这房子必须还回来,而且钱也一分都不能少,想当初,你们从我们家里拿走了那么多东西,今天统统都得给老娘原样奉还回来!一个子儿也别想落下!” 听到徐兰花如此歇斯底里,李诗意竟然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轻声说道:“好啊。” 那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正当徐兰花准备继续破口大骂时,突然意识到李诗意竟然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她一下子愣住了,原本滔滔不绝的话语瞬间卡在了喉咙里,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诗意,似乎想要看穿对方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这小b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就见这时,李诗意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厨房走去。 再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根从灶孔里抽出了尚未完全燃烧殆尽的柴火。 “你……你要做什么?” 一直站在一旁的张有根眼见李诗意手持着火柴走了出来,当即脸色一变,厉声呵斥道。 “我要做什么?” 李诗意闻言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意。 “这些都是属于我的东西,没有任何人能够从我手中抢走!你们不是心心念念着这座房子吗?行啊,还给你们便是。” 话音未落,她毫不犹豫地扬起手臂,将手中的火焰径直扔向了旁边的柴火堆。 刹那间,火苗接触到干燥易燃的木柴,迅速蔓延开。 柴火堆边缘那些细小的木柴眨眼之间便熊熊燃烧了起来,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不好!快救火!” 赶来的大队长一来就看到着火的场景。 他看到火势越来越大,眼看着整个柴火堆即将被火海吞噬时,终于回过神来,急忙大声呼喊着让人前来灭火。 一群汉子冲了进来,端水的端水,扑火的扑火。 幸好火势还不大,很快就灭了下去。 李诗意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着那些人奋力扑火的场景,双手抱胸,丝毫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 她的眼神冷漠而锐利,仿佛在审视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这次你们倒是可以把火扑灭,但下一次呢?\" “下一次点火,是在这里呢?还是在你们家呢?” 李诗意突然开口说道,声音冰冷得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第79章 张小花作证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且残忍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谁要是敢断我的生路,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恶狠狠地说出口,她的话语如同诅咒,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头一紧,众人皆被李诗意那狰狞可怖的表情吓得不轻。 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如此决绝和疯狂,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打算放火烧掉这座房子。 毕竟,此时这房子的归属权还是在她自己手里,即使被公婆抢走,万一要是孩子被找了回来,这房子还是属于她的。 可即使这样,她也不愿意受人要挟,说点火就点火。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张有根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李诗意,差点没当场仰倒在地。 他怎么也想不到,印象里那个一向被老婆子欺负都逆来顺受的温顺的三儿媳妇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老大!老二!快给我上去把这个疯婆娘捆起来扔出去!\" 张有根气急败坏地吼道。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只见张国庆张国强两兄弟朝着李诗意逼近。 李诗意并没有退缩,反而悄悄地将手伸进衣兜里,紧紧握住那瓶藏在里面的防狼喷雾。 这一刻,她的心跳急速加快,心中有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看着逼近的二人,她想不通,难道真的是上天注定要灭亡她们一家人吗? 李诗意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 其实,她并非一定要霸占这座房子,毕竟凭借空间,就算离开了这里,她也有信心能够带着孩子们过上安稳的生活。 然而,她就是不愿意轻易认输,更不甘心就这样被他人欺负。 她不过是想和家人安稳度日,为何总是这么多磨难?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畏缩躲藏在人群后方的张小花,目睹着三婶被自家人逼的没了退路。 回想起三婶近些日子以来对自己无微不至照顾,一股勇气瞬间涌上心头。 只见她猛地冲向前去,径直站到了张国庆两兄弟跟前,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将他们拦住。 “你们不可以这样对三婶!” 张小花喊道,稚嫩的脸庞因为害怕而有些惨白。 面对女儿的阻拦,张国庆怒目圆睁,恶狠狠地骂道:“给老子滚开,死丫头片子!” 说罢,便用力地一把将张小花搡倒在地。 只听“扑通”一声闷响,张小花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石板路上。 她两只手摩擦在石板上,刹那间鲜血顺着手指汩汩流淌而下。 即便如此,张小花也顾不上手上钻心般的疼痛,她迅速从地上爬起,依旧倔强地挡在张国庆身前。 “你们不许欺负三婶!我亲眼看到,小涛是被爷爷奶奶给卖掉的!” 带着害怕和气愤,张小花是边哭边喊。 她不知道今天她说了这话,回到家会遭受多可怕的后果,但她知道,三婶对她好,她不能不告诉大家真相。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不禁大吃一惊。 李诗意更是恍然大悟。 原来之前自己的猜测一点儿没错,这两口子竟然真的如此丧尽天良! 而此时的徐兰花和张有根则面色骤变,如遭雷击一般。 他俩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居然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目睹。 周围的人们听到张小花的话语后,都觉得难以置信 他们都将目光投向徐兰花夫妇,眼神之中充满了震惊、鄙夷和谴责。 “死丫头片子,你在胡说什么,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恼羞成怒的张国庆扬起手掌,作势就要朝张小花扇去…… 他的眼神变得凶狠无比,暗骂丫头片子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看到自己父亲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张小花被吓得浑身发抖。 她惊恐万分地瑟缩在冰冷的地上,紧紧地闭上眼睛,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疼痛。 “你敢动她试试!” 就在此时,李诗意捡起一块粗壮的柴火,挡在了瑟瑟发抖的张小花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张国庆挥出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坚硬的柴火上。 随着“啪嗒”一声脆响传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心头一颤,仿佛听到了张国庆骨头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张国庆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他一边用左手死死捂住受伤的右臂,一边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 此刻,他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李诗意和张小花,恨不得将两人碎尸万段。 新仇旧恨,张国庆管不了什么赔钱不赔钱,他叫上老二张国强,发誓今天要给李诗意一点颜色看看。 周恒和钱丰见状不妙,赶紧挡在李诗意前面,怕她真的吃了亏。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双方之间剑拔弩张。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严厉的呵斥声:“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三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出现在了现场。 更令人惊讶的是,其中一名警察竟然还抱着一个孩子。 “这……这不是李诗意家的小儿子吗?” 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啊,看样子是找回来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随后便开始窃窃私语,猜测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警察们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缓缓地带着小孩走进了院子。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警察怀中正抱着孩子,他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面前显得有些呆愣的李诗意。 \"你就是李诗意?孩子我们已经给你找回来了,下次可得把孩子看紧点啊!\" 警察的声音严肃却又透着一丝关切。 李诗意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场景,仿佛觉得自己此刻正在做梦。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消失了快一个礼拜的孩子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警察怀里的小涛突然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妈妈。 他小嘴一撇,顿时发出了一阵嗷嗷大哭的声音。 一边哭,一边奋力地朝着李诗意伸出小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妈妈……抱抱……\" 李诗意见状,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向前一步,从警察手中接过了孩子。 第80章 找回来了 当孩子那温暖柔软的身躯重新回到她怀抱中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就好像这个孩子是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她下意识地将孩子紧紧地搂在了怀中,生怕一松手孩子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李诗意才渐渐从震惊和喜悦中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满含泪水地望向那些警察,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道:\"太感谢你们了,警察同志。如果不是你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着,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此时此刻,这些警察抱着孩子出现在她面前的身影,对于李诗意来说,就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是她绝望时刻的救命稻草。 她的心中充满了对警察们的感激。 而一旁的张有根,徐兰花,看到警察带着孩子回来了,心虚的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两人顿时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悄然往后退了几步,妄图偷溜。 警察向李诗意摆了摆手,沉声道:“今日来此,一来是归还孩子,二来是要找你们队里的两人谈话。”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警察要在他们大队找谁。 大队长此时问道:“不知警察同志要找我们队的哪两人?” 警察与他握了握手,言明来意。 “人贩子被捕后,供认孩子是被你们队的张有根、徐兰花卖给他的,现在这两人涉及到拐卖人口,麻烦队长带路,我们要带这两人回去。” “嗬!” 大家都深吸一口凉气。 还真被李诗意说中了,这张小花也没有撒谎。 张有根两口子真干的出来卖自己孙子的事! 眼看要溜走的张有根徐兰花,被众人团团围住。 “好啊你们,居然真的是你们卖我儿子!” 人群中传来李诗意一声怒喝。 她挤开人群,走到徐兰花和张有根面前,抬手就是两巴掌,“啪”“啪”两声脆响。 徐兰花和张有根则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巴掌打得一个踉跄,嘴角瞬间溢出丝丝鲜血。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们这种爷奶!”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两人破口大骂。 还是她太天真,居然低估了人性的恶,这两人为了那点钱,居然敢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现在众人都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啥。 要知道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两人为了抢回房子和钱,居然干出来卖孙子的事! 本来徐兰花在大队里口碑就差,还干出这种事,一时间,队员们都愤怒地指着老两口破口大骂。 “徐兰花张有根你俩真不是东西!” “小偷小摸就算了,连自己的亲孙子都卖,你还算个人吗?” “她能干出这种事太正常了,毕竟以前就能干出赶亲儿子出门的事!” “就是!黑心肝的家伙,老天爷怎么不一道雷劈死他们两口子!” “没想到这张有根平时大气不出一个的,也是个黑心肠的!” “怎么不是呢,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唾沫星子差点淹死两人。 徐兰花眼见形势不妙,心中大感恐慌,连忙伸手想要拉住身旁的张有根,企图趁乱逃跑。 但被周围的人死死围住。 “警察同志,你们赶紧带走这俩祸害吧。” 大队长也被气的无语。 没想到这两人真干的出来这种事,可是这事毕竟发生在自己大队。 大队长顿觉自己管理不善,脸上无光。 庆幸的是,前两个月秋收结束时,先进大队已经评下来了,否则张有根这事还得影响他们队的评比。 在众人的谩骂鄙视中,警察上前给张有根和徐兰花戴上了手铐,押着离开了。 张国庆和张国强两兄弟眼见形势不妙,暗叫不好。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趁着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徐兰花两口子身上,鬼鬼祟祟地从人群后面悄悄溜走了。 与此同时,身处人群之中的冯翠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当看到警察将人送回来之后,心中的嫉恨之情也疯狂滋长。 她咬牙切齿地盯着人群中的李诗意,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每一次都能如此幸运? 想到这里,冯翠兰的眼神变得愈发怨毒,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弟弟!” 伴随着这声呼喊,只见屋里的两个妹噔噔噔地从屋内飞奔而出。 其中尤以小锦最为激动,身为大姐的她,始终认为弟弟走丢完全是因为自己没有照看好的缘故。 此刻见到弟弟安然无恙地归来,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处。 这几天压在她心头的紧张与焦虑此刻彻底决堤,她紧紧抱住李诗意,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崩溃,放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小锦。” 李诗意见状,连忙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揽住大妹的脑袋,轻声安慰道。 而站在一旁的大队长、王桂花、赵春华以及几位知青们,看到李诗意的危机解除,也都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哎呀,人找回来就好,诗意啊,以后千万小心些,别再这么大意啦!” 赵春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语重心长地提醒着李诗意。 李诗意擦擦孩子的脸,将泪痕擦干,笑着对众人道:“今天大家都别走了,都在我家吃晚饭!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一起庆祝庆祝!” 因为孩子找回来了,众人都为李诗意感到高兴,见她提议,也都不想扫兴,便都应了下来。 将孩子放在地上,小军和三姐弟他们早已十分熟悉,而此刻又多了被捡来的明澈,几个孩子瞬间便开始疯玩起来。 与此同时,女人们都不约而同地跟随在李诗意的身后走进了厨房。 而男人们则自发地来到外面,开始收拾起刚刚因为灭火而弄得乱七八糟的柴堆。 “诗意姐,我们吃什么呀?” 林丽丽那清脆的声音响起,她永远是这群人中最好奇吃的那一个,眼中闪烁着对美食的渴望。 李诗意微笑着看着她,,说道:“今天我们吃肉!吃红烧肉!” 第81章 莫名情愫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愣了一下,因为来了这么久,李诗意还从未做过如此丰盛的大肉菜呢。 毕竟,在这个时代,家家户户都秉持着节俭的传统,每顿饭能闻到一点肉腥味都已经是极为奢侈的事情了。 李诗意也不常做这种油水大的菜,今天是因为孩子找回来了,她心里高兴,为了庆祝这个好日子,她决定做顿大餐。 “哇,红烧肉啊!” 林丽丽一听,原本就明亮的眼睛顿时又亮了几分,仿佛闪烁着光芒。 她是土生土长的沪市人,对于这种带着甜味的菜格外喜欢。 然而,自从来到这,她已经许久未曾品尝到家乡味道了。 此刻,李诗意看着厨房里的物资,柜子里有两条约莫四五斤重的三线五花,还有那一捆捆细细长长的粉条,以及挂在那里的腊肉,地上更是铺满了一个个圆滚滚的土豆。 她已经想好了今晚的菜品。 她连忙招呼来两个女知青,让她们赶紧去自留地摘些豆角和茄子回来,自己则和王桂花一同在厨房忙碌起来。 她将腊排骨递给王桂花。 “桂花婶,帮我把这腊排骨烧一烧吧。” 王桂花点点头,接过腊排骨便走向一旁的火塘,她拿起火钳,先将火点燃。 因为他们的腊肉都是烟熏腊肉,所以做之前得将腊肉放火上去先烧去浮尘和一些皮毛。 而李诗意则站在旁边,拿起菜刀切起了五花肉。 她的动作娴熟而利落,将五花肉切成了大小均匀的四方块,每一块都恰到好处,一口一个正合适。 很快,火焰炙烤肉类的香气就充斥着整个厨房。 王桂花一边烧肉,一边打量着正在做菜的李诗意。 只见她眼神专注地盯着锅中翻滚的肉块,手中的铲子不时翻动着。 昏暗的烛光如同一层薄薄的纱幕,轻轻地洒在李诗意的脸上,原本就精致的五官此刻更是多了几分朦胧婉约之美。 王桂花不禁心中一动,她这才发现,眼前这个李诗意,与之前那个干瘪黑瘦、眉头紧锁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之前的李诗意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即使长得还算好看,却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而现在,她的皮肤变得白皙了许多,身姿也愈发挺拔,五官也更清晰,看起来就像那二十四五岁的小媳妇一般。 李诗意在厨房里干起活来有模有样,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 她熟练地掌控着火候和时间,让每一道工序都恰到好处。 再想想最近他们家发生的变化,那些曾经骨瘦如柴的孩子们,如今一个个都变得精神抖擞,面容红润,成为了村里人人都羡慕的对象。 这一切的改变,都离不开李诗意的努力和付出。 她不仅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将孩子们也照顾的很好。 而面对老张家的威胁,李诗意的表现更是令人刮目相看。 她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在大队横行霸道的张家人在她手里没有一次讨着好过。 这样子性格坚定,又有手艺的勤劳女子,打着灯笼都难找。 王桂花边烧肉,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一个念头像是闪电,在脑海中一亮又转瞬而逝。 张启年回到家那一刻,家里的黑暗让他微微一愣,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他向邻居打听,得知家人都聚集在了李诗意家,顺便听队员说了李诗意家今天的事,他打算去看看顺便接家人回家。 来到李诗意家,推开门,张启年看到这样的景象。 院子里,男知青和自己的父亲正将那些略微燃烧过的柴火整理摆放在院子里。 因为救火的时候撒了水在上面,所以大家把柴摆院子里,等明天出太阳了好晒干。 坡下的自留地里,儿子小军和李诗意家的孩子们抓着青虫,他们的小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仿佛抓到青虫是一件无比了不起的壮举。 而大妹则调皮地抓着一只青虫,故意吓唬着小军,小军被吓得哇哇乱叫,模样十分可爱。 厨房内,母亲坐在火塘旁,一边烧肉,一边发着呆。 她的眼神空洞,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身旁,李诗意系着围裙,全神贯注地在锅里翻滚着红烧肉。 “妈。” 张启年开口,打断了王桂兰的发呆。 王桂花原本迷茫的眼神,在听到儿子的声音后,瞬间回过神来。 她满脸惊讶与疑惑,问道:“你回来了?!” 话语中透露出对儿子突然归来的欣喜。 张启年看着母亲的激动模样,他点点头。 “刚好有空,就回来看看。” 随后,他的目光缓缓转向一旁的李诗意,想到这次的事情,随口问道:“小涛没事吧?” 李诗意摇摇头。 “看起来没什么,就是瘦了点。” “这黑心肝的徐兰花......” 听儿子提起这回的事,王桂花忍不住接过话题,开始骂徐兰花张有根两口子。 “这关他们什么事?” 张启年还不知道孩子是被这两人卖掉的,便疑惑道。 王桂花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 张启年听完,沉默了半晌。 以前启山在的时候,他虽然觉得老两口对启山苛刻,但是也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 这回居然把自己的亲孙子卖了,只为要走之前李诗意分走的钱和他们现在的房子? 简直离谱,他不明白,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丧心病狂? 张启年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眼神不由自主地被里面那道忙碌的身影所吸引。 只见李诗意在厨房里来回穿梭着,熟练地切菜、炒菜,动作行云流水,好像王桂花说的这事不是发生在她家,这些事压根没影响到她一样。 跳跃的火苗映照着她专注的面庞,使得那张原本就美丽动人的脸蛋更增添了几分迷人的色彩。 不知为何,此刻的李诗意让张启年感到一阵陌生,好似他从未认识过她。 记忆中的她总是轻声细语,十分忍让,对生活的困难一直都是鸵鸟心态。 然而就在这段日子里,眼前的这个女人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彻底颠覆了往日的形象。 曾经那个总是唯唯诺诺、低声下气的她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形象——强势且充满自信。 现今的她,不管是面临别人的欺负,还是陷害,都毫无退缩之意。 就她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换作其他女人,早已崩溃。 然而,不论是上次在山上,还是这次孩子被偷,她都没有自乱阵脚,不对苦难服输。 而她的所有举动,只是为了能更好地维护自己的家庭,守护她的孩子们。 第82章 张启年的心思 为了给他们营造一个稳定的成长环境,她会毫不犹豫地与任何可能危及家人幸福的因素抗争到底。 她不是莬丝花,她是这样坚韧且勇敢。 就在这时,一缕昏黄的烛光照在了李诗意那莹白如玉的脸颊上。 光影交错间,竟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张启年整个人如同雕塑般呆呆地立在原地,目光直直地望向那个女子。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唯有她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李诗意正炒菜呢,就觉得有一股火热粘在自己身上。 她抬起头,就看见张启年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反应过来自己失态,张启年轻咳一声。 “如今正在严打,你放心,他们判的不会轻。” 李诗意挑眉,这算是在变着法安慰她? 这张启年平时看着冷冷的,没想到还会宽慰人。 想起他毕竟已经多次帮助自己,便决定放下心中上次对他的成见。 她微微抬起头,脸上绽放出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说道:“谢谢启年哥。” 那笑容发自真心,纯净而美好,仿佛能融化世间的一切冰冷。 张启年站在门口,静静地凝视着她,心中竟不禁为之一动。 那笑容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王桂花静静地站在一旁,将眼前的场景尽收眼底。 对于自己的儿子,她可是了解得不能再透彻了,从儿子此刻的神情和表现来看,这明摆着就是对李诗意动了心思。 回想起之前,自己费尽心机地给他介绍了一个又一个的女孩子,但这个混小子却总是不配合,怎么劝都没用。不过嘛,这一回可不一样,嘿嘿,她倒要瞧瞧这小子什么时候会乖乖地跑来求她帮忙。 注意到母亲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张启年不禁感到一阵无奈,只得伸手轻轻扶了一下额头。 知子莫若母,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心不在焉肯定已经被母亲给识破了。 而另一边的李诗意,则正全神贯注地忙碌中,压根儿没有闲暇功夫去留意母子之间的微妙气氛。 只见她手脚麻利,没过多久,就做好了四个菜。 一大盆色泽诱人的油汪汪红烧肉。 满满一锅软烂入味的排骨炖豆角。 还有一碟清爽开胃的土豆丝。 此外,还特意为孩子们炒了他们最爱吃的番茄炒鸡蛋。 当所有的饭菜都准备妥当之后,李诗意将菜端到餐桌上。 接着,她热情地向大家招了招手,高声喊道:“大家快过来吃饭!” 今天人多,一桌坐不下,李诗意只好将中间的客厅收拾出来,将大人都安排在这边。 而孩子,则单独在厨房这边他们经常吃饭的桌子上吃。 桌子上只放了三个菜。 一份红烧肉,一份土豆豆角炖腊排骨,里面还放了很多细细的红薯粉条,一份炒茄子。 招呼众人坐下。 虽然菜的种类不多,但每个菜的量都巨大,几乎三个菜就将桌子挤满了。 小孩子们都坐在隔壁桌已经开吃了。 小军夹了一块油汪汪的红烧肉,迫不及待地吃进嘴里,几乎是一瞬间, 五花肉入口即化,他被口中这味道幸福地眯起了双眼。 甜甜的红烧肉是孩子们的最爱。 明澈也夹起一块红烧肉,吃进嘴的一瞬间,油润充满了口腔。 站在站在门口的张启年看着吃的香喷喷的小军,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不是他们一直要找的孩子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居然在李诗意家里找到了。 “麻烦让让。” 李诗意拿着一大摞碗,胳膊顶了下杵在门口发愣的张启年。 这人也不知道咋回事儿,看孩子们吃饭还能看入神,都挡着她的道儿了也不知道往后退一下。 张启年这才回过神。 “抱歉。” 他一边说,一边接过李诗意手中的碗,又用下巴扬了扬明澈的方向。 “这孩子是......” 李诗意顺着看去,随口解释道:“这是上次我们去县城找小涛,在沟里捡到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大冬天的愣是把生病的孩子丢水坑里,幸好遇到我们,不然保准冻死了。” “诶,我跟你说,要不是张启山死了,我真想问问他是不是在外面还有另外一个老婆,你看这孩子,长得跟我们小涛是不是像极了?” 李诗意八卦地说道。 张启年恍然大悟。 见李诗意满脸八卦,似乎讨论的人与他无关似的,张启年嘴角抽了抽。 “别瞎说,启山只要放假便都是回家了,哪来的别的女人。” 他还是打抱不平为张启山说了句话。 “切,”李诗意不以为意,“开个玩笑罢了,那么认真干嘛。” “也不知道是什么父母,能狠心地把自己孩子丢了,我估计是看孩子生病了不想治了,就给人丢了......” 李诗意继续巴拉巴拉地开始猜测。 张启年听她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 “别乱猜,事情不是这样的,这段时间你把他照顾好,过几天他家里人会来接他的。” 李诗意闻言,一挑眉,听这话,敢情他知道孩子父母是谁? 但张启年并未继续说下去了,他抱着碗筷便去了隔壁。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李诗意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说话不说半截这哥们不知道吗?她现在心里跟猫抓一样,难受死了。 孩子们这边吃的满嘴流油,隔壁,大人们都落座。 李诗意端起杯子,以茶代酒,敬大家。 “这回我们家出这事儿,感谢各位对我们家的帮助,我李诗意铭记于心。” 自孩子丢后,大家都对她十分关心,尤其是大队长一家,不但当天晚上帮着一起找人,据说张启年也在里面出了不少力。 “诗意啊,孩子找回来就好。” 大队长端起茶杯,语重心长地说。 一时间,众人言笑晏晏,都恭喜李诗意一家虚惊一场。 鉴于李诗意厨艺不错,即使都是些大锅菜,味道都十分的好。 众人紧绷多日的神经也放松下来,这一顿饭,是吃的宾主尽欢。 一顿饭吃完,都已经很晚了,大家伙一起收拾完碗筷打扫完卫生,各自回家去。 李诗意给小孩子们都洗漱好,纷纷上了床。 因为小弟在外面惊恐了好几日,现在特别粘李诗意,明澈也黏着李诗意不放,只好大妹带着二妹睡小床,李诗意则带着两个男孩子睡大床。 拐卖危机一过,众人紧绷已久的神经都松了下来。 这段时间,大队里茶余饭后都是在讨论徐兰花张有根二人的所作所为。 张国庆张国强两兄弟这段时间在大队里恨不得自己隐形了,走路都躲着人走。 没办法,他们家干这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第83章 明家人 原本,徐兰花得了抚恤金后,张国强便不断苦苦哀求,希望她能帮自己找个媳妇成家。 徐兰花见儿子老大不小了也没个媳妇,觉得不是办法,可是没人愿意给他们家说媳妇啊。 只能多拿一些彩礼钱,看看有没有那些看着高彩礼的份上把女儿嫁过来。 如今更是出了这档子事儿,徐兰花两口子被抓,张家两兄弟在生产队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张国强娶亲的事就又耽搁下来了。 长时间处于单身状态,又要承受来自大队里众人那异样的目光,张国强变得越来越阴郁。 他看向别人的眼神,仿佛带着一股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一天,李诗意像往常一样送完猪草回家,准备动手做午饭。 正当她在厨房里备菜时,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呼喊:“家里有人吗?” 李诗意不禁心生疑惑,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找她? 怀着满心的狐疑,她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走到门口。 当她打开门一看,顿时愣住了——只见门口站着大队长、张启年以及两名身着制服的公安。 而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四五位陌生面孔。 其中为首的是一位大约六十多岁的老人,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但那双眼睛却是格外明亮,炯炯有神。 在老人身旁,则站着一位年纪相仿的女人,同样也是满头白发,不过她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此外,在这两位老人的两侧,分别站立着一名年轻男子和一名年轻女子。 眼前这个身着笔挺军装的男人,一身绿色的军装更是衬得他英姿飒爽,仿佛天生便是为这身戎装而生。 再看他那张脸,五官精致且立体,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剑眉星目、高挺鼻梁以及紧抿着的薄唇,无一不彰显出他的英俊与不凡。 就是这长相,李诗意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站在一旁的年轻女人身上穿着一件洁白如雪的的确良衬衣,搭配着一条黑色的西装裤,显得既干练又时尚。 脚下踩着的那双小巧玲珑的皮鞋,擦得锃亮无比,看的出这位女士对于自身形象的注重和讲究。 无需多言,单从外表和气质便能判断得出,这几人必定属于同一家人。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之际,李诗意率先打破沉默,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不知各位是……?” 话未说完,只见那位站在大队长身后,气质高雅出众的婆婆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来。 她动作迅速如风,眨眼间便已来到李诗意面前,并紧紧地握住了李诗意的双手。 此刻,婆婆情绪异常激动,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她一边哭泣,一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谢谢你啊!小姑娘,真是太感谢你救了我们家明澈,你可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呐!” 听到这里,李诗意不禁感到有些茫然失措。 就在这时,张启年从人群后方缓缓走了出来。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李诗意眼中流露出的迷茫之色,那张线条分明的薄唇微微开启,解释道:“这几位是你之前捡回来的那个孩子的家人。那孩子叫明澈。” 听到这话,李诗意恍然大悟,心中思忖着原来如此。 然而,当她回忆起当初捡到明澈时的情景,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只见她怒目圆睁,指着眼前的几个人大声呵斥道:“你们还有脸找上门来?自己的孩子生了病,不仅不送去医治,竟然就这样狠心将他丢弃到冰冷的沟里!你们这种行为简直跟谋杀没有两样,知道吗!?赶快给我滚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杀人犯!” 说罢,李诗意便毫不客气地开始驱赶这些人。 就在这时,一旁的大队长急忙走上前来阻拦,口中连声说道:“哎呀呀,诗意你先别急,你这是要做什么?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孩子是被人贩子拐卖走的,人家首长一家已经苦苦寻找了好几个月了!” 大队长又朝着其余人说道:“这位就是捡到小孩的同志,叫李诗意,是烈士家属。她以为孩子是被你们丢了的,所以才这么生气,这都是误会, 误会。” 听到这里,李诗意不禁心生疑虑,目光转向站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启年。 只见张启年轻咳一声,缓缓开口解释道:“上次我们抓捕的那群人贩子,恰好就是拐卖了明澈的人。这里面还牵涉到一些机密,不太方便详细向你说明,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绝对是明澈真正的亲人,这点毫无疑问。” 原本还心存芥蒂的李诗意这才放松下来。 说来也怪,尽管张启年有时候会说些她不认可的话,但不知怎的,他却总能莫名地让她产生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 经过一番思考,李诗意最终将这份信任感归结到了他身上穿的那身军装以及那张高颜值脸庞上。 毕竟,好看的人说什么都对。 听完张启年的解释,再回想捡到明澈的状况,一切似乎也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估计是那些人贩子看孩子生病奄奄一息,毫无利用价值可言,而且当时忙着逃跑,带上这么个拖累还怎么跑? 所以索性将孩子丢在了臭水沟自生自灭了。 屋内的孩子们听到了屋外传来的阵阵声响。 几个小萝卜头手牵着手,一同朝着门口走去。 众人见李诗意家走出大大小小好几个孩子,那赶来寻找孩子的一家人看到明澈时,都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泪水。 自从接到电话开始,他们便不敢有片刻耽搁地匆匆赶来…… 就连还在病床上的明老爷子,也不顾医生和护士们的劝阻,执意要起身来接孙子回家。 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亲眼看到自己的孙子安然无恙更重要的事情了。 他心里清楚,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孙子遭遇不幸,那么他这辈子都会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终于,当他们远远地望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所有人紧绷了大半年的神经在一瞬间都彻底放松了下来。 范小慧更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情感,激动得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上前去,一把将明澈紧紧地揽入怀中。 “我的儿啊!” 伴随着这声饱含深情的呼喊,范小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住明澈便放声痛哭起来。 那哭声仿佛要把这半年以来所有的担忧、思念以及痛苦全都宣泄出来。 她抱住明澈便痛哭出声。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然而眼前的儿子看起来却几乎没有长高多少。 不仅如此,他原本圆润可爱的脸蛋如今变得瘦削无比,身上更是瘦骨嶙峋,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肉包裹着骨头。 再看看他身上所穿的那件衣服,显然是这户人家亲手制作的粗布衣裳,虽然能够遮体保暖,但与之前相比显得格外寒酸。 范小慧望着儿子这般模样,心疼得如同刀绞一般,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不停地流淌而下。 第84章 奸夫淫妇 其实她不知道,明澈刚来李诗意家的时候更瘦小,如今的模样都是在李诗意家“长胖”后的样子了。 其余众人目睹此景,眼眶也渐渐湿润。 明老爷子颤巍巍地拄着那根雕花拐杖,身体微微颤抖着,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毫无防备的明澈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惊声尖叫起来,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范小慧的怀抱。 终于他成功摆脱了束缚,迅速朝着李诗意飞奔而去,躲在了她的身后。 自从上次苏醒过来之后,即使李诗意询问,明澈都从未提及他的家里人的情况。 本来李诗意也觉得,能将孩子丢了的人家能有什么好人,孩子不想说就算了。 但后来孩子一直不说话,她便觉得,或许是由于之前所经历的事情太过可怕,以至于他的大脑受到刺激,出于自我保护机制,选择性地屏蔽了那些令他感到恐惧的回忆。 那之后,李诗意再也不问孩子关于以前的事。 没想到,范小慧突然冲出来抱住他并又哭又闹,明澈自然惊恐万分,下意识地朝着他认为能够给予安全感的人狂奔而去。 而看到儿子如此这般反应,刚刚还沉浸在失而复得喜悦中的范小慧,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她脸色骤变,伸出手指直直指向李诗意,愤怒地质问道:“你这个乡下女人对我的儿子做了些什么?为何我儿子一见到我就跑!” 听到这话,与他们一同前来的明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对着范小慧大声怒吼道:“范小慧!你给我住口!” 老两口也盯着李诗意,脸上满是狐疑之色,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着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诗意见此情形,心中不禁觉得这一家人实在是有些可笑。 看这样子,竟然还怪罪起她来,认为是她将他们家的孩子教导得连自家人都不认得了不成? 她可绝对不会忍受这样的窝囊气。 于是,她当即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讽刺。 “呵!你们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认你们,难道不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身的问题吗?是不是平日里对孩子不够关心,以至于孩子现在连理都不想理你们?冲着我吼叫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自从孩子从医院出来后就是这个样子了,以前的事情他一点儿都记不得了。如果你们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亲自去县医院问问医生。” 她又没好气地向他们简单说明了情况,可别把啥屎盆子都扣她头上。 大队长见状,大也赶忙站出来附和道: “没错没错,这孩子当初可是诗意在臭水沟里救起来的,孩子苏醒过来以后只愿意紧跟着诗意。所以,警察才同意让我们先把孩子带回来照顾。而且,诗意对待这孩子可好了,你们瞧瞧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那可都是崭新的,跟她们自家孩子穿的没有任何差别!” 经过大队长的提醒,明家众人这才注意到,一旁还站着一男二女三个小孩子。 只见他们躲在角落里,怯生生地看着众人。 一脸骄横的范小慧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乡下女人竟敢跟自己顶嘴。 刹那间,范小慧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就好像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似的。 就在她怒不可遏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站在一旁的小弟。 当她清楚小弟的面容时,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一般呆住了。 因为眼前这个孩子的长相简直和她自己的儿子一模一样!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在范小慧的脑海里飞速闪过,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突然之间,范小慧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明城你这个王八蛋!” 紧接着,她如同疯了一般朝着明城扑了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叫骂。 “我说一个乡下女人怎么有胆子敢跟我叫板呢!原来都是因为你,明城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敢情这女人就是你的姘头吧?你们俩连私生子都生出来了,而且还长这么大了!真是欺人太甚,老娘跟你拼了!” 范小慧一边吼着,一边伸出双手,对着明城又抓又挠起来。 明家众人见此情形,全都惊呆了。 他们之前根本没有留意过小涛的模样,此刻仔细一看,也不禁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这孩子确实长得与明澈太过相似了。 整个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明城眼疾手快,一把紧紧地抓住了范小慧那挥舞着的双手,让她再也无法继续挥动拳头。 他皱起眉头,一脸无奈和恼怒地质问道:“范小慧,你又是发哪门子疯啊?吃错药了你!” 他真是感到无语,这个范小慧究竟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 且先不提自己根本就没有在外头乱来胡搞,就算退一万步讲,假如真像她所想象的那样自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那也绝对不可能把亲生儿子弄到这里来让她发现。 她莫不是疯了! 明城越想越觉得不可理喻,对眼前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简直不耐烦到了极点。 “我呸!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简直臭不要脸!我看,说不定就是你们故意涉及将我的儿子给拐卖的!放开我!我现在就要去革委会告发你们乱搞男女关系!” 好啊,怪不得从她来到这个地方开始,就对眼前这个女人横竖看不顺眼,敢情问题出在这里! 该死的明城,竟然背着她跑到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来偷腥! 李诗意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逐渐升级,眼看着范小慧越说越是不堪入耳,言辞也愈发地离谱起来,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我说你们二位,要是真想打骂个痛快,能不能麻烦移步到外面去闹腾?还有这位女士,请您说话注意点分寸,嘴巴放干净些!什么叫做‘奸夫淫妇’?睁大您的眼睛好好看看,我男人就在这儿盯着呢!” 说着,她伸手指向了堂屋正中墙上悬挂着的那张照片。 众人随着李诗意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照片之中,一名身着笔挺军装的年轻男子昂首挺胸,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前方,脸上透露出一股刚毅和果敢。 而此时的明家老两口,则呆呆地望着墙上的照片,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第85章 范小慧的烦恼 明家人看到照片,如遭雷击。 因为照片里年轻人,竟与明老爷子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仿佛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叶彩英看到这张照片时,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迈动脚步,缓缓地走进屋子里。 她那双布满风霜痕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伸向墙壁,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照片取了下来。 照片入手后,她的目光便再也无法移开,她紧紧地盯着照片中的年轻人,眼中泪光闪烁,一滴一滴眼泪不停地砸在照片上。 明老爷子见老伴如此模样,默默地跟随着她来到了老伴儿身旁。 当他的视线落在照片上那个英姿飒爽的年轻人身上时,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这个年轻人的身影,让两位老人想起了自己那失散多年的大儿子。 如果当初没有那场意外,他们的孩子如今也该长到这般年纪了。 然而,眼前的现实却无情地击碎了他们内心深处的幻想。 因为这张照片竟是黑白颜色的,而且还端端正正地悬挂在屋子的正中央,下方摆放着香炉和供品。 这些细节无一不在昭示着一个残酷的事实——这个与明老酷似的年轻人早已离开了人世。 想到这里,两位老人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他们相互依偎着,泣不成声,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哀伤。 命运为何总是如此弄人? 他们失去了儿子,而此刻,竟然又遇到了一个与儿子如此相像却已逝去的陌生人,这种巧合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当时国家才成立,明老爷子受中央任命,负责剿匪。 剿匪是结束了,可是匪徒的家人为了报仇,不惜潜伏在即将待产的叶彩英身边,等到叶彩英生产完,想方设法地偷走了孩子。 他们的儿子刚生下来三天,就被匪徒偷走,两口子当时又急又怕,急忙报警找人。 最后在山里找到匪徒的时候,只剩那女匪的尸身,压根不见孩子的身影。 所有人都觉得,孩子不是被野兽叼走了,就是已经遇害了。 但老两口一直觉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么多年从未放弃寻找过孩子。 虽然他们也清楚,刚出生三天的孩子,落入敌人手中,哪还有可能活下去?! 叶彩英颤颤巍巍地从明老爷子手中拿着照片,她满含热泪的眼睛看着李诗意,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这位女同志,照片上这人可是你丈夫?” 李诗意也被这群人的反应弄得非常疑惑,她承认,自己儿子跟别人儿子长得跟亲兄弟似的,她也很疑惑,甚至怀疑张启山是不是在外面偷人了。 可是人家夫妇都站在她面前,而且很明显这小孩就是这家人亲生的,不存在私生的可能。 “对啊,这就是亡夫。老人家,怎么了?” 只见老婆婆似是鼓足勇气般,半天才开口问道: “你丈夫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看着老人老泪纵横一脸期盼的模样,一个狗血的念头在她心里浮现,老天,该不会那死鬼男人真的不是徐兰花亲生的吧? 李诗意还是回答:“我丈夫家中一共四兄妹,除了他,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妹妹。老人家,您问这个干嘛?” 然而,要知道这世上长相相似者数不胜数。 难道仅仅因为外貌相像,两位老人就能笃定张启山便是他们失散已久的亲人吗? 真是这样,那后世那么多刻意模仿明星容貌的网红岂不是都是那些大明星的亲属了? 因此断不能以长相来认亲。 就在此时,大队长恰到好处地插话道:“没错,老夫人,张启山是咱们大队里土生土长的社员,大家伙儿都是看着他长大的。” 这番话犹如一把利剑,直插问题核心,试图驱散萦绕在众人心头的疑虑迷雾。 而听闻此言后,一直满怀期待的叶彩英,原本高高悬起的心瞬间仿佛失去了支撑的绳索,掉下无底深渊。 她以为上天垂怜她,让她找到了失踪几十年的大儿子,没想到,只是一个和他们长得像的人罢了。 可是,这也太凑巧了,救了自己孙子的人,居然是酷似大儿子的妻子。 叶彩英默默地擦了擦眼角的泪 她相信,即使这照片上的人不是自己儿子,那也一定是儿子在天上冥冥中保佑他们,专门安排了这一家人救她孙子。 一时间,她心里生出对李诗意的亲近之意。 她拉住李诗意的手,感叹道:“同志啊,谢谢你救了我们家小澈,要不是你,我们这个家就散了!老婆子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见老人家握着自己的手不停地落泪,李诗意赶紧拉着她坐下,又招呼众人进来坐。 “老人家,能救到你们孩子也是碰巧遇上了,都是缘分,您别客气了。” 一旁的范小慧仔细看了照片上的人,照片上的人和自己丈夫有三四成相似,而自己儿子反而更像照片上的人。 婆婆曾说过,自己儿子甚至比丈夫长得更像公公,也像那个从未谋面的大哥。 而照片上这个人,简直就是自己家里相册中年轻公公的翻版。 天,难不成这张照片上的人竟然真的就是传说中失踪的大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刚刚自己骂的那个女人岂不是就是她的妯娌? 一想到这里,范小慧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她心里暗自叫苦不迭,她不要啊! 瞧那女人那副样子,虽然穿着和屋子看起来很干净,但也掩盖不了她是个乡下人的事实。 乡下人天天鸡屎牛粪的到处踩,谁知道她身上有没有臭味儿。 而且,乡下人的习惯也不好,擦个鼻涕都是用手一擤,擦鞋帮子上。 范小慧光是想象一下,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她越想越是心烦意乱,原本找到儿子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爸,妈,你们可别老糊涂了,天下相似的人那么多,难道个个相似的都是大哥?” 范小慧决不允许老两口犯糊涂,看着长得像就随随便便认亲。 她翻个白眼,要她说,当年那个情况,孩子早就投胎了,也就是这老两口不肯相信现实,非说那么小的孩子还活着。 这些年,为了找一个说不定早就投胎的孩子,两口子的工资基本都剩下什么,以后财产到她手上都没几个子儿,她已经不满很久了。 第86章 失踪的真相 因此,范小慧对于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大哥可谓毫无半点好感可言。 此时此刻,眼看着这两口子竟然因为一张死人的照片而再度沉浸回忆之中,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无名之火,没好气地张嘴便开始泼起冷水来: “真不知道你们在感叹什么,大哥没准早就死了,就算是照片上这人,那也死了啊。” 站在一旁的明城眼见着妻子如此不尊重自己父母,再加上她之前的雁宇,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 他瞪大双眼,对着范小慧怒声呵斥道:“范小慧,你太过分了!” 然而,面对丈夫的斥责,范小慧非但没有丝毫收敛之意,反而将眉毛高高挑起,毫不示弱地回应道:“怎么?我说错了吗?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倒是你们,如果觉得受不了,可以选择不听啊!” 说完,她还故意把头扭向一边,但丈夫当众叱责自己,多少让她有点下不来台。 范小慧恼羞成怒。 “哎呀呀,反了天了明城!居然敢冲我耍威风!要不是老爷子,我儿子怎么可能会被人贩子给拐走?我含辛茹苦地把儿子拉扯长大,付出了多少心血,可如今倒好,儿子连他妈是谁都不知道了,这一切究竟该怪谁?都是因为你们这群没用的家伙!你竟然还有脸朝我发火!我跟你拼了!” 范小慧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毫不顾忌形象地朝着明城扑过去。 明城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范小慧胡乱挥舞的双手,他的眼眸之中充斥着难以掩饰的厌烦与不耐。 想当初,他一心只为了能够尽快升职,全然不顾家里人的规劝,执意迎娶了娘家能带来助力的范小慧。 然而时至今日,他总算是彻底领悟了为何当初爸妈坚决反对这段婚姻。 自从嫁入明家之后,范小慧二话不说便辞去了原本在文工团的工作,心安理得地在家做起了养尊处优的少奶奶。 以明家的经济实力而言,供养这样一个闲人自然不在话下,但问题在于,范小慧整日里只知沉迷于牌桌之上,对于家务活是碰都不愿意碰一下。 不仅如此,她还时常在家里对婆婆百般挑剔,故意挑起事端,把整个家闹得乌烟瘴气。 甚至有一天清晨,叶彩英上楼去叫范小慧来用早餐。 然而,前一晚因打麻将而很晚才归家的范小慧,此刻还在呼呼大睡,被突然的呼唤声惊醒,心情变得异常烦躁。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气冲冲地下楼,二话不说便将叶彩英一大清早辛辛苦苦做好的一桌饭菜猛地掀翻在地。 碗碟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仿佛一颗炸弹引爆了整个家庭长久以来压抑的矛盾与不满。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全家人都惊呆了。 最终,范小慧的嚣张无礼使得明城无法再忍她,可妻子是他自己选择的,离婚又哪有那么容易。 他只好带着范小慧搬离这个家,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不能再因为自己使范小慧继续影响自己的家人。 可是,搬出去之后的日子也并没有如明城所期望的那样平静。 范小慧依旧整天早出晚归,痴迷麻将,对家中的琐事一概不管。 衣服堆积如山也不洗,厨房更是冷冷清清,从未冒过烟。 有时候明城难得从部队回家一趟,却每次都是满怀期待而归,满心失望而去,连一口热乎乎的饭菜都吃不到。 久而久之,夫妻俩之间的感情愈发淡薄,彼此间的争吵和冷战成了家常便饭。 因此,早在很久以前,他俩的感情就已经出现了裂痕,时常闹得不可开交,甚至一度走到了离婚的边缘。 然而,就在这个时刻,命运似乎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范小慧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考虑到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两人不得不暂且放下离婚的念头,选择继续凑合着过日子。 “够了!范小慧!要不是你成天只知道打麻将,怎么可能连有人从家里把咱们的孩子抱走了你都不知道!我真是受够了,你再这样蛮不讲理,那咱回去就离婚!” 听到这番话,原本嚣张跋扈的范小慧像是被戳中了软肋一般,瞬间气焰消退了一些。 因为,儿子失踪这事,她确实要负主要责任。 那天,确实是自己忙着去打麻将,就将儿子丢在家中,她想着反正都在大院里,有动静她也能听到,肯定出不了啥事儿。 那天那一场麻将打的格外顺利,一点儿也没听到儿子的声音,她还寻思儿子今天好乖,一点也不闹人。 结果打完麻将回家一看,家里哪有儿子的身影? 一开始她以为儿子只是出门自己玩去了,可是直到天黑,也不见儿子回来。 她怒气冲冲地挨家挨户找,打算找到人就给他一顿竹笋炒肉,但是她找了一家又一家,却发现附近的人家都说没看见儿子的身影。 范小慧的心情逐渐由愤怒变得慌乱,直到找完最后一家,都没看到儿子的身影。 范小慧这时候才暗道不好,赶紧通知家里人,说孩子不见了。 明家人这才知道孩子丢了。 因此,可以说孩子弄丢这件事,范小慧实际上要承担绝大部分的责任。 眼见着丈夫已经开始算起旧账来,范小慧原本嚣张无比的气焰瞬间被浇灭,迅速地低落了下去。 一直嚣张的她此时不敢和丈夫呛声,因为她此时压根不想离婚,儿子这么大了,丈夫还能干,她傻子才会真的离婚。 但是当众被人下了面子,一向心高气傲的范小慧哪里服气?她狠狠地瞪着明城,暗恨丈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也不给自己面子。 这一切都怪那个乡下女人! 范小慧心里把李诗意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嘴里却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剑拔弩张。 大队长见都不说话,赶紧站出来邀请在场所有人先移步到堂屋里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如此一来,方才那令人感到有些窒息的尴尬氛围总算是被成功地打破了。 众人纷纷按照大队长的提议依次落座。 只见明老爷子和叶彩英并排坐在板凳之上,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挂在墙壁正中央那张张启山的黑白照片。 望着照片里熟悉的面容,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此时心里格外平静,那感觉,竟有种落叶归根的踏实感。 要是她儿子能活下来,应该有这么大了吧。 叶彩英的眼眶再次湿润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 “真是对不住啊,这位女同志。实在是我们太过想念我那失踪的孩子了,以至于刚刚才会产生那样的误会……” 叶彩英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花,一边满怀歉意地说道。 紧接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后,便开始缓缓讲述起那段往事。 第87章 回忆 话说当年,华国刚刚成立,国内局势尚未完全稳定,各地匪患横行。 就在这时,明老爷子临危受命前往 n 省剿灭土匪。 那时,叶彩英已经怀有身孕了,可月份小,两人并没有发现。 随着丈夫工作的调动,叶彩英也跟着来了n省。 大半年过去了,剿匪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叶彩英也即将生产。 可是,到了临盆的时候,她生孩子的过程并不顺利,经过三天三夜,终于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 两人看着刚出生的儿子,都很高兴,但是明老爷子还有剿匪的收尾工作,但经历难产的叶彩英身体极为虚弱,也需要人悉心照料。 而明老爷子无法时刻陪伴在妻儿身旁,无奈之下,只得找个保姆来暂时照顾产后的叶彩英和孩子。 也正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那些被明老爷子抓了的人对其恨之入骨。 尤其是其中一名土匪的老婆,当时她进城买东西,所以恰巧躲过了抓捕。 等她回到家,寨子里所有人死的死抓的抓,到了城里一看,原来是有人来剿匪。 她的儿子和丈夫的画像也被画在纸上。因为是匪首,而且拒不投降,她儿子和丈夫即将被枪毙。 等到丈夫和儿子死后,眼见丈夫和儿子死在自己眼前,匪徒对明老爷子恨之入骨,她发誓,她也要让明老爷子尝一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于是,土匪老婆无时无刻不在暗中窥视着明老爷子一家人的一举一动,妄图寻得合适时机展开报复。 因此,打听到他们要找保姆,处心积虑的土匪老婆瞅准了这个绝佳的机会。 她伪装成一个善良勤劳、经验丰富的妇人形象,成功混入了明家当上了保姆,并赢得了叶彩英的信任。 待到明老爷子再次离家外出执行任务后,保姆认为复仇的时候到了。 于是,她悄悄将老鼠药掺入给叶彩英的鸡蛋汤中,然后面带微笑地端到她面前,还嘱咐她趁热喝。 只见叶彩英毫不怀疑地接过了那一碗汤,保姆见状,心中笃定叶彩英必死无疑,便放心地转身走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她便抱着孩子匆匆离开了明家。并且走之前,还点了把 没过一会儿,明家已经是一片火海。 保姆想着,叶彩英不仅身中剧毒,而且还深陷火海之中,必然是必死无疑了。 她抱着孩子,一路朝着自己丈夫和儿子的墓地走去,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用仇人的血来祭奠男人和儿子。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并未像她以为的发展。 原来,就在刚才叶彩英接过那碗汤时,由于身体虚弱,加上犯困,她只是随手将碗放在了床边,想着待会再喝,随后便躺下身昏睡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叶彩英才从沉睡中被一股浓烟呛醒。 当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发现旁边的汤碗早就因为自己睡觉时姿势的改变,被碰翻了,结果导致整碗汤都尽数倒在了床上。 正在这时,叶彩英突然察觉到房间外面正不停地闪烁着火光,紧接着,一股股浓烈刺鼻的滚滚浓烟顺着门缝和窗户缝直往房间里面钻进来。 叶彩英顿时被吓得一惊,她大声呼喊着保姆的名字,然而,无论她怎样喊都没有任何回应。 从战乱年代走过来的叶彩英意识到不对,冲出去一看,只见火光冲天房间里除了她压根没有人影。 她意识到不对,在房间里没找到孩子,赶紧拼尽全力跑出了火海,就见此时明老爷子在外面带着人在救火。 二人知道孩子肯定被绑走了,心急如焚。 然而在当地搜寻了三天三夜,都没有搜到儿子的踪迹。 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即使命好没有被人害死,但三天也早该饿死了。 众人都觉得孩子已经不在了,明老爷子夫妇心里也清楚,孩子生还的希望不大了。 只是叶彩英心里总觉得,只要她一天没看到孩子的尸首,孩子就一定还活着。 李诗意默默地听完叶彩英讲述当年的故事,一边默默为老人递上手帕。 在那个年代,这样的事情再常见不过。 李诗意一边听,一边思忖。 在张家,徐兰花对另外的两个儿子都亲和有加,唯独对张启山一家格外苛刻。 这一点,确实蛮让人想不通的。 如果张启山不是她亲生的,那这一切就说得过去了。 她也不止一次怀疑过张启山不是老两口的亲生儿子。 不过,她也不敢随便乱攀亲戚,毕竟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太多了,不能只靠长相来认亲。 更何况,张启山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这时候又没dna技术,否则,就他们这么相像,还真的可以带孩子去和他们做做dna。 想到这里,她安慰叶彩英道:“阿姨,您节哀,说不定您大儿子确实还活在这世上呢?世上相似的人何其多,可不能因为长相就认亲啊。” 叶彩英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回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见自家婆婆和这个陌生村姑手拉着手,一副娘俩好的模样,范小慧瞬间心里拉起警报,她拉开皮包,从里面拿出一沓大团结,“啪”地一声扔到李诗意面前。 接着,她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不管怎么样,你救了我儿子,这是我们一家的谢礼,赶紧把钱收了,不要以为救了我儿子就能攀上明家了,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话说得好像李诗意好像会挟恩图报似的,想赶紧跟她划分界限,免得被李诗意缠上。 李诗意蹙了蹙眉,正想张嘴怼她,没想到,坐在对面的张启年却先开口。 “没有她,你家孩子早死在臭水沟了,而且这孩子在这家里,吃得好穿得暖,待遇跟其余几个孩子没有任何差别,你说这话,过分了。” 李诗意诧异地看着张启年,没想到,张启年还会帮着她说话。 “你!” 见有人反驳自己,范小慧声音突然拔高,染着猩红指甲的手指直直地指着张启年。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你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在部队里混不下去?” 第88章 帮他说话 张启年眉头紧蹙,要说她能给他在部队使小辫子,他信,但是他何时怕过这些? 他能有今天,都是他靠着自己的手打拼出来的。 不过,他压根不屑和一个女人争辩。 这一瞬间,气氛有些沉闷。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就听李诗意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不知是谁给你的勇气你敢说这种话?” “据我观察,你夫家看起来是明事理的人家,你自己看起来也不是能身居高位的年纪,那就只能是你娘家给了你这么大的自信想整谁就整谁咯?” “我竟不知道,这华国竟然是你们一家的华国了,居然这么猖狂,公然说要让一个团级干部在部队里混不下去?” “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从今天开始,要是张启年在部队受了半点不公平,我就一路举报,县里市里省里,甚至中央,树大招风,总有你们家的死对头愿意带着我去上访的,你动他一个试试看?!” 众人瞠目结舌地望着李诗意,完全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那番言论竟然出自李诗意的口中。 一时间,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特别是大队长夫妇,当最初听闻那个女子扬言要整治他们的儿子时,心中不由得开始慌乱。 因为从范小慧的气势和言语来看,她似乎颇有背景,倘若真对自家儿子下手,恐怕后果...... 在两人看来,儿子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夫妻俩最为引以为傲的存在,若是儿子遭遇不幸,那简直比要了他们的命还要难受。 正当二人不知所措之际,李诗意挺身而出,说出了那一番话。 大队长夫妇互相对视一眼,眼神对视间,都是对李诗意的肯定。 尤其是王桂花,她本就有着自己的算盘。 此刻见到李诗意站出来维护儿子,内心对李诗意的满意度瞬间飙升到了极点。 一旁的张启年看着李诗意如此强硬地放出狠话,尽管知道如今的她已不再像过去那般怯懦,但一想到此番她之所以这般凶悍全是为了自己,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便悄然掠过他的心间。 这种感觉犹如平静湖面泛起的微微涟漪,虽不强烈,却足以引起他内心深处的触动。 然而这一切李诗意都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张启年屡屡帮助自己,就刚刚都帮自己说过话,而且这范小慧看起来就是一副高不可攀的蛮横模样,她看不惯她很久了。 而且张启年本来就是人民子弟兵,靠着自己辛辛苦苦才走到今天的位置,眼前这女人不过是仗着自己出身好,就拿着鸡毛当令箭来威胁张启年,她实在看不下去。 所以才气势汹汹地说出那番话。 “你!” 范小慧被李诗意死死地盯着,就好像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给盯上,瞬间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其实范小慧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张启年罢了,因为她家老爷子曾经三番五次地告诫过她,绝对不允许她依仗着他的身份在外面肆意妄为。 刚才她也就是一时气昏了头,嘴巴比脑子快,随口那么一说,想吓唬吓唬眼前这个泥腿子而已。 谁能料到这群乡下人竟然压根不怕她的威胁,甚至还反过来把她怼得哑口无言。 这可让范小慧犯难了,到底该怎么回应才好呢? 如果真把自己家老头子的名号报出来,万一这个疯婆娘出去到处乱嚼舌根,让老头子知道自己在外边借着他的名头狐假虎威,那等回到家,老头子肯定不会轻饶了自己。 一旁的明家人看到李诗意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都心头一震。 他们没想到,在这样的穷乡僻壤,一个普通村妇居然会有如此见识,而且反应迅速。 要知道,由于范小慧自小就骄横跋扈惯了,在她们大院里,年轻一辈当中几乎没有人能够治得了她。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次来到这乡下,李诗意竟然让她吃了这么大一瘪,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还是明城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试图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只见明城脸上堆满了笑容,对着李诗意说道:“这位嫂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属她平日里也是口无遮拦惯了,刚刚那些话真就是随口一说,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在这里先给您赔个不是。”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始终没有吭声的明老爷子缓缓站起身来。 他先是弯下腰,把桌子上的那一捆大团结捡了起来。 与之前范小慧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截然不同,明老爷子显得格外谦卑,他恭恭敬敬地用自己那双布满皱纹的双手,将钱递到了李诗意的面前。 同时,明老爷子脸上也满是歉意,他说道:“哎呀,小同志,我这儿媳说话做事从来都不动脑子,今天真是太对不住你了。还望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才好。 不过,这一点心意的确是我们全家特意准备用来感谢你的。多亏了你出手相救,我们家孙子才能保住性命。要是没有你,我们家那孩子恐怕就……总之这份恩情我们全家都会铭记在心的。这点心意实在是微不足道,还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收下。” 李诗意看着眼前这位老人家,只见他那原本挺直的脊背不知何时开始微微弓起,此刻,老人正双手颤抖,紧紧握着一叠钞票递给自己。 他的脸上满是诚恳之色,每一道皱纹里似乎都藏着深深的歉意。 望着老人如此真诚的举动,李诗意心中那股怒火不知不觉间便消散了大半。 回想起种种不快,再看看眼前这位通情达理的老人家,她不禁暗自感叹,这范小慧人品着实不怎么样,但她这婆家却都是些明白事理之人。 只是可怜了这一家人,摊上这么个媳妇,真不知道对于明家来说,究竟算是幸运,还是一种不幸? 想到此处,李诗意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忙拦住老人递来的双手。 “老人家,可别这样,当时我就是看孩子可怜,才会把他带回来,你们找来就好,谢礼什么的就算了,我想,随便一个人当时在那种情况都会救人的。” 这时她从里面抽出几张大团结,又道:“当时孩子住院用了点钱,我把这个钱收回来就好了,其余的您就拿回去吧,我不会收的。” 第89章 李诗意提要求 “这——” 明老爷子看着送回来的大团结,一时语噎。 一旁的叶彩英看李诗意丝毫没想收那捆钱,有些诧异。 那可是一千块,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但李诗意不但没有见钱眼开,反而丁是丁卯是卯,将孩子住院费收了,就将剩余的还给了他们。 这么好的人,要是她当家的是她失踪的儿子,那眼前聪慧的女子便是自己的大儿媳了。 和范小慧这样的儿媳想比,眼前的女子不卑不亢,且是非分明,这样的女子,要是自己的儿媳该多好啊。 但是她也知道,不能单凭长相便认定照片上的人是自己儿子,这事还得回家之后让老头子找人好好调查。 但她实在喜爱眼前这个聪慧的女子,而且,看孙子对眼前女子亲近的模样,肯定这段时间在这个家里过的十分顺遂。 虽然孙子的穿着不是从家里离开的那身,而是一身厚实的粗布棉衣,但是料子确是和这个家里的几个孩子是差不多的,因此看得出来,李诗意并没有对孙子区别对待。 叶彩英这边是越看李诗意是越满意,因此,即使照片上的人不是自己儿子,她也想跟这女子结识一番。 想到此处,叶彩英一把拉过李诗意的手。 “姑娘,这回你救了我们家小澈,我们全家感谢你都来不及,再加上孩子们长得这么像,说明我们是有缘的。 小澈对你也是亲近的很,姑娘,你看我们这么有缘了,不如,我们认个干亲,这样,咱们两家就能常来往,小澈也能经常看到你了。” 叶彩英话音刚落,站在她身后的范小慧瞬间被点燃,柳眉倒立起来。 她瞪大双眼,怒不可遏地质问道:“什么?认干亲?” 紧接着,只听“啪”的一声巨响,范小慧猛地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然后霍然起身,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指着李诗意大声叫嚷道:“休想!我就说,你怎么会连这么多钱都不要,原来打的是这样的如意算盘!哼,想攀附我们明家,谋取更多的利益?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想都别想!” 范小慧此言一出,全场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明家众人听到她那无礼的话语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下来,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停止了流动。 他们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心中充满了惊愕和诧异。 紧接着,错愕过后,明家人的脸色迅速涨得通红,羞愤交加。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明城终于忍无可忍。 他满脸怒气地冲着范小慧怒吼道:“范小慧!够了!你给我闭嘴,不会说话你就滚出去!” 很明显,之前对范小慧的那些警告,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此刻看到她再次口出狂言,明城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了。 见丈夫对自己横眉冷对,范小慧又气又急。 这个死男人骂她干什么?她还不是为了他着想? 本来老两口的一切都是自己丈夫的,这要是在这里莫名其妙认个干亲,岂不是多个人出来分他们的东西? 然而看丈夫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范小慧压不住心中的委屈:“我走就走!明城,你吼什么吼,不知好歹,你等着后悔去吧!回去就离婚,谁不离谁孙子!” 范小慧心里清楚,她深知当初明城愿意与她成婚,无非就是看上了 她父亲手中的权力罢了。 毕竟,凭借着她这层关系,明城在部队中的地位能够更加稳固,前途自然也是一片光明。 她压根儿就不相信明城会愚蠢到真要跟自己离婚,故而才肆无忌惮地将离婚当作筹码来要挟他。 况且,这个破烂乡下地方,她真的连片刻都不愿再多做待,眼下刚好可以借此机会脱身。 因此,她毫不犹豫地对着明城回道:“走就走!” 然后,她又朝着李诗意身后的明澈高声呼喊起来:“儿子,赶紧的,跟妈妈一起回外婆家去!这破烂地方我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然而,此时此刻的明澈,望着眼前这个面容愤怒的女人正冲着自己吼叫,那副癫狂模样,竟不由自主地令他回忆起曾经落入人贩子魔掌时所经历过的那些可怕场景。 一想到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明澈便惊恐万分,他拼命地摇晃着脑袋,坚决表示不愿意跟随范小慧离开。 “你!” 见儿子像个鹌鹑似的缩在那个女人身后,对自己的提议表示拒绝,范小慧气的鼻子都歪了。 明明自己才是他亲娘,这场景好似她是坏人,而且,他还躲那个女人身后去,搞得好像那个女人才是他亲妈似的。 范小慧气极:“找你有什么用!你还不如给我死在外头!” 她骂骂咧咧一把抓过旁边的皮包,就冲向门外,一个人气冲冲地跑了。 明家人习以为常地看着这场闹剧,没有一个人去劝范小慧。 叶彩英不好意思地对李诗意道:“我这儿媳,度量小了些,你别放在心上。刚刚我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李诗意本来觉得,孩子们的长相很像,老两口看起来又很随和,自己刚好救了这孩子,也是一种缘分,便准备答应的,但见范小慧这么能整事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要是认了干亲,有了牵扯,以后指不定还有多少麻烦等着她呢。 她只是想把孩子们好好养大,不想节外生枝。 “老人家,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不过,认亲这种事还是要两家都认同才行,否则就不是结亲,是结仇了。至于报答,我当时救这孩子就没想过要什么报答,你们还是把钱收回去吧。” “这怎么能行?” 一旁的明城见李诗意不肯收下谢礼,眉头紧蹙,有恩报恩是他从小接受的教导,李诗意不接受他们的报答,让他不知所措。 见明家人一副自己不收礼不罢休的模样,李诗意认真想了想,道: “这样吧,我目前确实有个凭自己能力办不到的事。” “您要是真想报答我,不如帮我在城里找份工作,我想带着孩子去城里住。” 她想过了,生产队不但没有幼儿园,她不在家的时候孩子没人带,而且,只要老张家存在一天,她们家就十分危险。 第90章 自学成才 更何况,这次事件犹如一记沉重的警钟,让她意识到,绝对不能再单独将孩子留在家中了。 然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唯有前往城市才行。 因为只有在城里,才有幼儿园。 如此一来,孩子去幼儿园,自己去工作。 凭借着这份工作收入,完全足够支撑起她们一家人暂时度过改革开放前夕的时光。 此外,关于徐兰花这个人,她并非拐卖人口的罪魁祸首,估摸着劳改几年就能出来。 等时,在农村还要面对来自徐兰花的纠缠。 与其留在原地被动应对,倒不如趁此机会远走高飞,直接搬到城里去。 惹不起难道她还躲不起嘛,眼不见心不烦呀。 她仔细观察很久了,张启年对待明家人,特别是两个男人,都有着下级对上级的尊敬,不难推测出明家人定然在部队的身份地位。 既然如此,想要找份工作对于他们来说,想必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一桩小事罢了。 基于以上种种考虑,李诗意方才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这……” 听到李诗意的这番话语之后,叶彩英脸上是满满的诧异,他不敢相信李诗意竟如此干脆利落地回绝与明家结下干亲。 她凝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诗意,想要透过对方的眼睛看穿其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李同志,也许你对我们明家的情况了解得并不是很全面。实话跟你说,咱们明家在京都还是有点地位的,你真的就不再仔细考虑一下跟我们结干亲的事情吗?” 叶彩英显然她实在无法理解李诗意为何会拒绝。 在叶彩英看来,李诗意之所以会如此否决掉自己的建议,必定是因为她不清楚明家的背景和实力。 如果李诗意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放着成为明家干女儿所能够带来的种种好处不要,反而仅仅只是请求帮忙寻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呢? 更何况,只要成为了明家的干女儿,那就意味着在京都,可以凭借着这层身份轻而易举地获得许多常人难以企及的便利。 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是想要横着走,恐怕都不会有人胆敢轻易出面阻拦。 然而,李诗意却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弃了? 这着实让叶彩英不敢相信。 退一万步讲,如今城里就算买一份正式工作,也不过六七百块钱,换算下来,还不如直接拿着他们给的一千块自己去买呢。她这个要求,甚至还不如一开始提的直接拿一千块的现金来的值钱呢! 明家人面面相觑,眼中都有着不可思议。 但看李诗意心意已决,对李诗意这种不贪财不贪名声的做法,他们都很惊讶,彼此眼中都是对李诗意的肯定。 就连他们儿子明城,都为了在部队走的更顺利而娶了范小慧,而一个乡间女子,居然做得到不追名逐利。 大队长见李诗意提这么个要求,也觉得她十分地道,他似乎能懂为什么她想要去到城里,以她家目前的情况,要是有份工作去到城里,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更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还在村里,指不定张家人还要使什么坏主意呢。 大队长便道:“诗意这个提议不错,你们看——?” 他看着明老爷子,希望明老爷子发话。 明老爷子见李诗意眼里丝毫没有贪婪,内心对李诗意的好感倍增,明明有机会要求更多的,这个年轻人却只提了这么一个小小要求。 便点点头。 “这个要求很简单,你确定?” 李诗意点头。 明老爷子想了想,又问道:“你的文化程度怎么样?” 李诗意一怔,想到这个时代工作也是看文化程度的,后世她倒是211研究生,可这个年代,“李诗意”只是一个小学毕业文凭。 想了想,她便回道:“我只是小学毕业,但是这些年,我那死鬼男人教了我很多,再加上天天在家里自学,高中水平随便是有的。英语我也会一点。这段时间我还在家给孩子们启蒙呢。” 实际上,她最为精通的语言并非英语,而是德语。 她在大学时期本科专业便是德语,并且德语已经通过了专八考试。 相比之下,她的英语能力则稍显逊色,勉强刷过了六级而已。 然而,在那个时代,连英语都尚未得到广泛普及,更何况是鲜为人知的德语呢? 对于像她这样的普通妇女而言,能够掌握一点英语已实属不易,至于德语的学习条件,在现在的环境下根本就不存在。 所以,懂德语这一技能非但不能成为她的优势,反倒有可能给她带来致命的威胁。 当众人听到李诗意说她连英语都懂时,脸上皆不约而同地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谁能相信一个小学毕业的妇女能自学到高中,甚至还能自学英语? 眼见众人对自己所言并不相信,她赶忙将大妹和二妹召唤到身旁来。 “宝贝,过来说说妈妈在家里天天教了你们什么?” 大妹和二妹站在原地,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们身上,即便近来通过锻炼稍微增长了一些胆量,此刻两人还是有些害羞,脸蛋像是熟透的苹果一般,红彤彤的可爱极了。 李诗意见孩子有些胆怯,又鼓励道:“给大家背诵一些语录,好吗?还记得妈妈教过的吗?” 在李诗意的引导下,两人才没那么紧张。 她们怯生生地望向李诗意所在的方向,只见妈妈正用充满鼓励与期待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得到妈妈无声的支持后,大妹和二妹鼓起勇气,拉着年幼的弟弟缓缓开口。 “我们会背!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首先开口背诵的竟然是二妹。 要知道,以前的二妹可是个十分胆小怯懦的孩子,然而这段时间以来,由于天天跟在李诗意身后玩耍学习,二妹早已逐渐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变得勇敢起来。 尽管此时仍不免感到些许羞涩,但她依然鼓足了劲儿,声音清脆地背诵起语录来。 连话都说不太清楚的小弟居然也紧跟着姐姐们的节奏,嘴里发出“哇哇哇”的声音附和着。 虽然听不清楚小家伙具体说了些什么,但从他发音以及断句来看,显然平日里没少听到这些。 “妈妈还教我们讲英语,苹果是艾坡,小猫是卡特,小狗是道格......” 就连来这里不久的明澈,都能跟着背上两句。 随着孩子们一句一句“散装”英语,众人都被惊的差点下巴掉下来。 尤其叶彩英,听着这几个孩子的朗朗背诵声,眼中泪光闪烁。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明澈和这三个孩子待在一起,相似的眉眼,默契地背诵,那感觉仿佛觉得他们天生就是兄弟姐妹似的。 第91章 明澈回家 众人听完孩子们流利地背诵完,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惊愕之色。 他们难以相信,这些孩子们竟然已经拥有这么大的词汇量。 而作为他们的启蒙老师,李诗意说自己会英语,只怕是真的。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明老爷子突然开口说道:“好好好!” 他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洪亮而有力,显然内心十分激动。 他的眼睛此刻也闪烁着赞赏的光芒,直直地盯着站在面前的李诗意,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 明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接着缓声道:“年轻人,就是要有不断学习的精神。孩子们都有这样的水平,我相信你也有几分本事,绝不只是吹牛,老头子我今天就破例一次。” 他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你也别指望我直接给你安排个岗位就让你上岗,我只能给你提供一个参与竞争的机会。至于最终能否胜任,那可得看你自己的真本事!” “至于英语,希望你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如今斗争形势虽然不如前几年严峻,但是要是被有心人抓到,难免大做文章。” 明老爷子想了想,提点道。 李诗意感激地看了明老爷子一眼,对这位慈祥的老人的提醒深以为然。 是她一时嘴快了,虽然乡下地方很少再出现那种场景,但毕竟还是特殊时期,会英语这事不该拿出来显摆。 幸好在场的人都是正直之人,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告去革委会,自己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明老爷子实在是让人敬佩。 以老爷子的身份,如果想要利用手中的权力直接给自己安排一份工作简直易如反掌。 然而,这位老一辈的革命者却坚决不肯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原则。 正是这份坚持,让她对这位老人由衷地产生了敬仰之情。 好在,她本身也是具备一定实力的。 对于接下来的招工考试,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且,这年头最难的并不是招工考试本身,而是能够获得参加考试的名额。 许多招工信息都是被企业内部消化或者只对特定人群发布,对于外部人员来说,想要获取到这些招工信息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然而此刻,明老爷子竟然愿意给自己提供这样一个机会,已经很不错了。 “谢谢明老提点,我会提醒孩子们不要再说英语的。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李诗意真诚地向明老爷子道谢。 一旁的王桂花见状,不禁感叹道:“诗意呀,以前真没瞧出来,原来你整天待在家里居然是在看书自学呢?多学知识就是好啊!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赞赏。 一直以来,大家都以为李诗意不太爱出门只是性格内向,却未曾想到她原来是在家里默默地学习。 王桂花看着李诗意,她忽然觉得此时的李诗意有种别样的魅力。 果然还是要多读书才有出息啊,机会来了才能把握住。 倘若她还像过去那般,整日自怨自艾,不去努力提升自己,即便有再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恐怕也是无能为力的。 如今再看看李诗意,王桂花是打心眼里越发喜爱起来。 虽说这姑娘不再像以前能挣工分,但家里却被她打理得有条不紊,几个孩子也在她的照料下乖巧可爱。 如此优秀又上进的女子,怎能不让人喜欢呢? 而就在一旁站着的张启年,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李诗意。 在他眼里,此时李诗意整个人仿佛都被一层柔和的光芒所笼罩着,将他的所有注意力都给牢牢地吸引住了。 一时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砰砰”的心跳声。 这心跳声在他耳边不断回响着,越来越响,越来越快,好像要冲破胸腔蹦出来似的。 而李诗意,见大家都是一副赞许的眼光看着自己,对自己撒的小谎面不改色心不跳。 幸好以前张启山上进,家里堆了很多初高中课本,才给了她编瞎话的机会。 接着,明老爷子缓缓开口说道:“小同志,过几天自然会有人跟你联系的。” 说完,明家一家人便起身向李诗意道别,准备离开。 然而,或许是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明澈突然伸出小手,紧紧地抓住了李诗意的衣摆不肯松开。 这些日子以来,在这个家里,李诗意已然成为了他心中依赖的主心骨。 所以,当眼看着这群自称为自己家人的人们即将要把自己带走时,明澈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慌乱。 于是乎,出于本能反应,他下意识地挨近李诗意,抓住她死活也不愿意放手。 李诗意见状,赶忙蹲下身来,轻轻地抚摸着明澈那圆溜溜的小脑袋瓜儿。 她的目光无比温柔,同时又充满了坚定,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和眼神交流,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明澈内心深处的那份慌乱与不安。 “小澈,这些人都是你的家人,他们是你爷爷奶奶和爸爸,现在来接你回家啦,不用害怕好吗?” 明澈感受着来自李诗意的抚慰,仿佛一股温暖的春风拂过心间,原本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松弛下来。 他缓缓转过头,将视线投向身旁那些既熟悉却又有些许陌生的面庞。 明家众人无一不是用一种饱含着殷切期望的目光看着他。 尤其是叶彩英,她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其中既有对孩子的疼惜,又流露出一丝害怕。 她生怕会从他口中听到拒绝两个字。 就在这一刹那间,一直以来被小明澈深埋于心底的恐惧,迅速消散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过往在家中的点点滴滴开始如电影画面般在他的脑海之中不断放映: 慈祥可亲、无比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 一脸严肃但其实内心柔软的爸爸; 以及总是喜欢呼朋唤友一起打牌玩乐的妈妈…… 曾经那些平凡而温馨的场景一幕接着一幕地在他眼前清晰呈现。 不知不觉间,明澈的眼眶已然湿润,两行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下一秒钟,他猛地一下飞身扑进了叶彩英的怀抱之中,哽咽着喊道:“奶奶!” “欸!” 叶彩英激动万分地应道,同时张开双臂紧紧搂住失而复得的大孙子。 此时此刻,所有因孙子失踪而带来的消沉和痛苦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她怀抱着明澈,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纵是明老爷子和明城,也纷纷为之动容。 待明家一家情绪渐渐恢复平静,明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对李诗意说道: “不出三天,就会有人来通知你工作的消息,这期间尽量不要外出。” 嘱咐完,他就带着老人孩子离开了。 “小哥哥!我们会想你的!” 二妹紧紧地拽着李诗意的衣角,小脸涨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儿。 她眼睁睁地看着明澈渐行渐远,心中满是不舍。 此时,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明澈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幅温暖而美好的画面。 他朝着三姐弟用力地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弟弟妹妹,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声音清脆响亮,仿佛穿透云霄,直直地传入孩子们的心间。 大妹二妹紧紧抱着李诗意,依依不舍地看着明家人离去的方向。 直到明家人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道路尽头,她们还踮起脚尖,努力伸长脖子,希望能再多看一眼。 第92章 王桂花说亲 明家人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到了县城。 叶彩英看着在招待所床上熟睡中的明澈,她抚摸着明澈的头发,生怕惊醒了他。 “老头子,我这心里头一直觉得怪怪的。那张照片上的年轻人实在是和你年轻时长得太像了。 一看到那张照片,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似的,还有,当我瞧见小李同志家的那些孩子时,不知怎的,竟也觉得特别亲切,好像天生就该这样。” 叶彩英皱着眉头,不解地说道。 一旁的明老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着急,我也觉得事情没这么巧,我已经托人去调查那个张启山了,要是他不是张家亲生的,那说不定还真是咱们失散多年的孩子。” 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当他看到那张相片时,内心深处也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想要亲近的念头。 特别是后来那几个孩子走出来背书,他望着眼前那一排小萝卜头,心中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填满,仿佛真的体验到了那种含饴弄孙的感觉。 冥冥之中,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难道故去的张启山真是自己家被抱走的老大? 这种感觉来得如此强烈,似乎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据。 明老爷子能够一步步爬上如今的高位,最基本的洞察力与思维能力自然是有的。 他一旦心生疑虑,他便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于是乎,就在刚刚从张家大队离开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吩咐警卫员小李着手去调查了。 再说回张家大队这边。 待明家一行人彻彻底底地消失后,三个小家伙,一下子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都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方才那浩浩荡荡前来拜访的人群,此刻又如潮水般匆匆退去,只留下满地堆积如山的礼品,默默提醒着大家,刚才这里的确有人来过。 李诗意也有些怏怏不乐,毕竟明澈还是在家待了这些天,忽然走了,她多少有些不习惯。 张启年默默地注视着李诗意,只见她神情显得颇为低落。 不知为何,当他看到李诗意这般模样时,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忍。 于是,沉默片刻后,张启年不由自主地开口说道:“判决结果已经下来了,张有根被判了死刑,而徐兰花作为从犯,判了无期徒刑。再过段时间,她就得前往农场接受劳动改造了。” 说完这番话后,就连张启年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突兀地将消息告诉给李诗意,但内心深处却隐隐期待着能够借此将她从离别情绪当中拉出来。 果不其然,当李诗意听闻此言时,她的注意力瞬间便被吸引了过去。 那些因别离而生出的感伤,此刻统统被愤怒所取代。 一想起张家干的事,李诗意就气得浑身发抖,张有根判死刑简直死有余辜。 在后世,买卖人口罪行可远远达不到判死刑的程度。 如今正是严打时期,所以张有根才会从重处罚。 这个时候别说拐卖人口了,就是妇女同时多谈了两个男朋友,都是直接死刑的程度。 至于徐兰花,她年纪不小了,即便是无期,一旦去到农场,以农场的条件,估计她也撑不了多久。 等到大队长和张启年都离开之后,现场只剩下王桂花还留在这里。 她看着自家那个半天都转不过弯儿来的儿子,心中不禁暗自叹气。 没办法,既然儿子不开窍,那就只能由她这个当娘的亲自出马了。 只见王桂花满脸堆笑地走上前去,热情地拉住李诗意的手:“诗意啊,恭喜你啊!终于熬到头了。 那明家人可不是一般人物,肯定会给你安排一个顶好的工作。等你有了稳定的收入,养活孩子也就不成问题了,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王桂花私信里是真把李诗意当自家孩子看待,张启山死后,李诗意的不容易她看在眼里,所以现在看到她有个好将来是出自内心的为她高兴。 感慨完这些后,王桂花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紧接着又问道:“对了,诗意啊,你要是去了城里,那这院子你打算怎么办呢?” 经她这么一提醒,李诗意也才反应过来。 就因为那么一点点钱还有这座院子,差点儿就让她们一家子不能团聚了。 如今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进城去了,如果不把这院子处理好,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张家那两兄弟给霸占了去。 李诗意低头沉思片刻,很快便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她抬起头看向王桂花,眼中充满了信任,说道:“桂花婶,你平日里跟队里的人走动得多,关系也好。要不这样吧,你看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谁愿意买这房子呢?价钱方面都好商量。” 听到这话,王桂花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应承下来:“行,包在婶子身上,我一定帮你留心着点儿。” 说完,她正准备再嘱咐几句,却突然话锋一转…… “你有没有想过再找一个啊?” 王桂花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李诗意瞬间呆住了,只见她嘴巴大张着,一脸惊愕地望着对方,完全不理解王桂花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看看你呀,自从前段时间开始,家里经历的波折那可是一茬接一茬,从来就没有断过。我琢磨着吧,你年纪轻轻的,要是能再找一个伴儿,两个人相互扶持多好哇!这样一来,也省得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们总觉得你们家没个男人撑腰,老是变着法儿地欺负你。” 王桂花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拍了拍李诗意的肩膀。 听到这里,李诗意觉得自己额头像是挂了三条黑线,瞬间有些无语。 没想到重活一遭,孩子都有了,还要面临催婚? 正想着,只听王桂花接着说道:“你瞧瞧,我家老大咋样?”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接把李诗雷击在了原地。 她瞪大了眼睛,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张启年那张总是冷冰冰的脸庞。 天哪!王婶这是在给她推荐张启年? 回想起张启年平日里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李诗意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桂花婶子怎么还有喜欢给人牵红线的癖好?而且,张启年可是她亲儿子,自己这条件,她怎么就看的上的? 面对王桂花的提议,李诗意赶忙摆着手回应道:“桂花婶,我哪里配得上启年哥!他那么出色,娶个黄花大闺女都不为过。您可别打趣我了!” 自己和张启年哪里相配,以当下的主流观念来审视,自己一个快三十的寡妇,目前来说就是个农民,地里刨食还带着仨拖油瓶。 而张启年,虽然死了老婆,可自己是军官前途无量,家中孩子大了不需要照顾,老人也还身体硬朗且明事理。就他这条件,找黄花大闺女都使得。 他俩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哎呀,你这说的什么话!” 王桂花见李诗意如此贬低自身,赶忙开口回应道,“婶子看你近段时日,有勇有谋,将自家小日子经营得有声有色的,你也知道我们启年常年不在家,正需要你这种有主意的女人帮他打理家事,依我看,你再合适不过了。让我说,反倒是我家那个倔小子有些配不上你呢!” “诗意啊,我可是真心跟你说这事的。虽说我家那小子平素里不爱说话,但作为他娘,我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在上次你们去找小涛,他回到家中,一瞅见两个小丫头正在咱家里头,立马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听说孩子丢了,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一口,转身就急匆匆地出门去帮着寻找人了。我可是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这小子,分明就是对你格外地上心。” 李诗意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懵了。 王桂花刚才那番话实在是让她感到无比错愕。 天啊,谁能告诉她发生什么了,她不过就是希望能够将孩子们健康平安地抚养长大而已,压根就没有动过要给孩子们找个后爹的念头啊! 可是眼前的王桂花却是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李诗意眉头紧皱,思索着该如何婉言回绝对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经过思考之后,她总算是想到了一个还算合适的借口。 于是,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婶啊,我知道你想帮启年哥找个贤内助。但是,我真的不太合适。您想想看,启山就是在部队……启山走后,我根本就没心思考虑找对象,只想好好把孩子抚养长大。” “至于将来,就算哪天我改变主意了,要找对象,也一定不会是军人。” 听完李诗意这番话,原本还准备了一箩筐劝解之词的王桂花顿时哑口无言,所有想说的话一下子全都哽在了嗓子眼儿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第93章 冯翠兰憋坏 半晌,王桂花叹了口气,缓缓抬起手拍了拍李诗意的手背,最终啥也没说,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家里走去。 等她回到家中时,一眼便瞧见自家那父子俩正悠闲地坐在板凳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看起来好不惬意。 而这一幕落在王桂花眼里,却让她心中的火气噌地一下冒了起来,只觉得自己为了给儿子找个新媳妇忙前忙后操碎了心,可到头来倒像是只有她一个人在这儿瞎折腾似的。 王桂花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两人面前,双手叉腰,没好气儿地冲着张启年喊道:“你们爷俩倒是好啊!一个个的就知道当甩手掌柜,啥事儿都不管不顾!我说张启年,你都是个三十岁的人了,咋就不能为自己的将来好好打算打算呢?这人眼看着就要走了,你还在这儿慢悠悠地晃荡,难道真就想打一辈子光棍儿?” 张启年被母亲这突如其来的一顿训斥给骂得晕头转向,一时间竟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直犯嘀咕: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 什么媳妇儿?他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王桂花,试图从她的表情和话语里找出一些端倪来。 只见王桂花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我刚才去找诗意那丫头,跟她说让她考虑考虑跟你处对象,结果人家二话不说就直接给拒绝了!你看看你,都多大个人了,中意别人就去追求行不行,咋就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啥时候才能别再让我这么替你操心!” 听到这话,张启年一时间有些愣,呆呆地立在了原地。 他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竟然会背着他跑去跟李诗意提这件事,而且还遭到了对方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 他承认,这段时间他确实有被李诗意展露出来的样子吸引到,但是顾虑到自己和启山的关系,兄弟死了,自己对他媳妇打起了主意,这像什么样子。 因此他不敢跟李诗意表达心迹。 可听老妈说李诗意直接拒绝了,他瞬间又觉得心口闷闷的,不是滋味。 不过想一想,自己也没真正跟她相处过,只是自己对她心里有了些好感罢了,属于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拒绝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多少心里还是不痛快罢了。 张启年没说什么,起身,闷闷地回了自己房间。 看到儿子突然沉默下来,默默地回房间去了,王桂花只觉得脑袋疼。 自己想了这么多年想给儿子找个新媳妇,好不容易有个看得上的,结果人家压根看不上她儿子。 这叫什么事儿啊! 李诗意救了京都首长家的孩子,首长为了感谢她给她安排了工作的消息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牛背山公社。 一时间,李诗意这三字就成了整个公社的热门话题。 当冯翠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惊的手里的碗都掉到了地上,碗里清的能照镜子的稀粥瞬间融进了泥地里。 “你这败家玩意儿,端个碗都端不好,可惜了我的粮食哦!” 张大娘看着地上的几粒米,心疼地直抽抽,扑过来便对冯翠兰又打又踢。 冯翠兰压根不管婆婆的打骂,只是紧紧抓着她的衣角,眼睛瞪的溜圆。 “娘你说什么?李诗意救了人,别人还给她找了工作?!” 她紧紧盯着婆婆的嘴巴,希望从她嘴里能听到否定的答案。 这怎么可能!李诗意那个贱胚子怎么会那么好命? 张大娘见冯翠兰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被吓的退了半步,反应过来觉得有点丢面子,遂一耳光扇在冯翠兰脸上。 “你嚎什么嚎!人家马上就是工人了,你瞧瞧你自己,蛋也下不出来一个,我当初怎么瞎了眼给儿子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你瞧瞧你现在这样子,一身大粪味儿,熏的我儿子都不爱回家了,贱皮子,连个碗都端不稳,今天就别吃了!” 一把从冯翠兰手中扯过衣角,张大娘就回去继续吃饭了。 自从冯翠兰因为上次的事被罚去挑粪,张大虎嫌弃她一身大粪味儿,便天天在外面鬼混,已经好几天不回家了。 冯翠兰无力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心中满是绝望与悲愤。 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所经历的种种苦难,她觉得自己活得简直比野狗还要凄惨。 每日天不亮就得起床去挑粪,忍受着那令人作呕的恶臭,一路上还要遭受那些小孩的嘲笑与戏弄。 不仅如此,因为天天挑粪,她身上总有股洗不掉的味道,张大虎也因此对她充满了嫌弃。 他整日不着家,跟外面的寡妇搞在一起。 留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还要整天被这老虔婆折磨。 在她深陷泥沼的时候,李诗意却即将去当体面的工人了。 “啊!” 终于,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紧接着,她像是失去理智一般,疯狂地抡起双拳,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向身下的泥地。 她一边歇斯底里地喊着,一边继续用拳头猛烈地捶打着地面,直到双手开始渗血…… 她绝对不会让李诗意那个小贱人过得如此逍遥! 想到前些日子碰到的那个人,冯翠兰原本涣散无神的双眼便渐渐开始聚焦起来,心中也瞬间有了主意和决断。 此时,张大娘眼睁睁地瞧着冯翠兰像个疯子似的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不知为何,当她将目光从地上那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的身躯移到冯翠兰的眼睛时,竟从中察觉到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俗话说得好,咬人的狗通常都是不叫的。 一直以来,张大娘都觉得冯翠兰都是可以随意揉捏摆布的,却万万没有料到,此刻眼前的冯翠兰竟然会露出那样凶狠恶毒的目光来。 这可把张大娘吓得不轻,缩了缩脖子,甚至在那一瞬间,连平日里用来打骂冯翠兰的那些脏话狠话都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天下午,一个身穿着整洁笔挺的列宁装,看起来像是干事的男子踏入了村子的入口处。 此时此刻,大树底下的社员们正嘻嘻哈哈地互相开着玩笑,聊着最近的八卦。 他们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面孔,于是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面面相觑起来。 大家心里头都暗自琢磨着,究竟是谁家能有这样派头十足的亲戚啊? 正当众人好奇之际,只见那位干事抬手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然后面带微笑,对着在场的众人开口问道:“各位大娘们好!我想向你们打听一下,李诗意同志家应该怎么走呢?” 第94章 参加招工考试 “这位同志,你是李诗意的……?” 其中一个大娘满脸好奇地探过头来,开口询问道。 她那充满探究意味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仿佛想要从他身上挖掘出八卦似的。 而周围的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竖起耳朵,想要听听这个男人究竟会如何作答。 毕竟,这李诗意家里最近可是好生热闹,前两天才刚来了一家人寻亲,今儿个又冒出这么个陌生男子,怎能不让人感到好奇呢? 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男人身上,大家面面相觑,不禁都在揣测。 难不成,这李诗意是要找对象了? 寡妇的花边新闻在村子里可一直都是最热门的话题,能够引起人们极大的兴趣。 于是乎,一众大妈们全都等着男人给出答案,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只见那个男人不紧不慢地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然后彬彬有礼地回答道: “各位大娘好啊,我叫徐向前,是咱们县纺织厂人事组的一名干事。此次前来,主要是专程过来通知李诗意同志,下个月一号到厂里参加岗前考试的。” 男人话音未落,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叹声——“嚯!” 这一声惊呼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巨石般,瞬间激起千层浪。 “哎呀呀,原来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李诗意马上就要当工人的事儿竟然是真的呀!” “可不是嘛,我还以为只是谁瞎编的呢!” “这下好了,李诗意可要过上好日子咯!” 大妈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这两天确实有关于李诗意即将成为工人的传闻在村里流传开来,但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大多数人对此还是半信半疑的态度。 如今听到这男人亲口证实,大家都感叹李诗意以后真的要不一样了。 “这小贱人命可真好。”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突然间响起了一道极不和谐的刺耳声音。 众人纷纷朝那声音看去。 原来是徐盼弟,因为上次的事,她对李诗意是看不惯的很。因此看到李诗意得好处了,忍不住阴阳了一句。 见大家都看着她,她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看什么看!难道我说的不对?李诗意不过就是凑巧救下了别人家的孩子而已,没想到这孩子家里这么有本事,这小娘皮可真是好运气!随随便便就能被安排一份工作,走后门来的工作,有什么好羡慕的。” 原本神色平静的徐向前一听到徐盼弟说出这番话语,他的脸色骤然间发生了变化,只见他双眉紧蹙,满脸怒容地朝着徐盼弟呵斥道: “这位老人家,请您不要造谣!这份工作可是面向整个社会公开招聘的,任何人只要符合条件都能报名参加。” 徐向前面容严肃,继续说道: “而且,后勤部的工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胜任的,无论是谁,都必须要通过严格的岗前考试才有资格获得这份工作。 倘若她自身能力不足,无法通过考试,那么就算有人替她报名,那也无法胜任这份工作。所以,压根不存在什么走后门的情况!” 然而,对于徐向前义正言辞的驳斥,徐盼弟却显得毫不在意,甚至还不屑地发出一声嗤笑: “切,说得倒是好听,不就是帮着给她报个名,然后让她自己去参加考试呗?我还以为帮她的那人多大本事呢,原来就这么点能耐。 依我看,就凭李诗意的水平,想要考上简直比登天还难!要是她真能考上,我的脑袋直接摘下来给她当凳子坐都行!” 徐向前被这胡搅蛮缠的乡野农妇气的鲜血上涌,但他是有素质的人,不想跟这妇人计较。 徐盼弟见干事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正得意呢,就听到身后忽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既然如此,那徐婶儿,你还是好好琢磨一下要如何才能将你的头取下来给我当作凳子坐吧。” 这声音吓得她一个哆嗦。 原来是李诗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 就在这干事说来找她的时候,就有和大妹玩的好的孩子去了她家给她通风报信,一得到消息,她就过来了。 李诗意刚来到了现场,就听到耳边徐盼弟那不怀好意的话。 不过,恐怕要让她失望了,对这次招工机会,她势在必得。 当徐盼弟看到李诗意出现在眼前时,心中不禁一紧。 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李诗意简直邪门的很,不仅运气出奇地好,而且凡是与她作对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占到半点便宜。 徐盼弟知道自己在她手中占不到便宜。 于是趁着大家都在围着李诗意恭喜之时,她眼珠子一转,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趁着李诗意尚未注意到自己,悄悄地转身溜之大吉。 李诗意压根不想搭理徐盼弟,她面带微笑地朝着前来传递消息的干事走去,并主动伸出右手,礼貌地说道:“同志您好!我就是李诗意。真是辛苦您跑这一趟,大老远地赶来通知我。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否赏光随我一同回家用个便饭?” 本来,站在一旁的徐向前原本正被这些徐盼弟的粗鲁无礼的言辞气得半死。 他心想,如果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别人岂不是会认为他们纺织厂里招进来的全都是靠关系的人? 这不是败坏纺织厂的名声吗? 徐盼弟的无礼加深了他对乡下人的偏见,让他对这个生产队没有一点好印象。 不知不觉间,徐向前的内心深处对从未见过面的李诗意也产生了些许不满。 确实,招工考试是人人都能考,但是只有大家守在门口被通知的份,只有这个李诗意是上面专门派人说了要亲自去家里通知她的。 归根究底,这个大妈说的走后门还是占了那么一点的。 本来,他坐着大巴车摇摇晃晃从县里到镇上,又一路问路步行到了张家大队,早就又累又渴。 再加上这些妇人一起叽叽喳喳,徐向前本能的生出了几分厌烦,只怕这李诗意也和这群人差不了多少。 但赶来的李诗意五官秀美,衣服也是干干净净,和这一群乡下妇人截然不同,而且也很有礼貌,主动跟他握手,言行举止看上去就是讲究人。 徐向前原本烦闷的心有所好转。 而她此时邀请他前去家中吃饭,徐向前倒是没想过要真的吃饭,只是对方有这个态度,他觉得有被重视到。 他伸出手和李诗意握了握手。 “你好,我是徐向前,是厂里派来通知你参加下月一号的招工考试的。吃饭就不必了李诗意同志,我还赶着回厂子下午上班呢。” 徐向前见消息传到,就回去了。 大榕树下,一群妇人围着李诗意不停地叽叽喳喳。 第95章 张小花挨打了 众人呆呆地望着徐向前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野尽头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诗意啊,你可真行啊!” 马招娣扯着嗓子大喊道,她历来嗓门大,那声音震耳欲聋。 只见她扬起蒲扇一般的大手,用力地朝着李诗意的后背拍去。 “啪”的一声脆响,李诗意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得一个踉跄。 “瞧瞧,这下好了吧!以后你就是工人,吃的都是供应粮啦,再也不用发愁养不活三个孩子喽!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笑话你连自己的娃都养活不了!” 马招娣得意洋洋地说道,脸上洋溢着兴奋与自豪。那表情简直就像当上工人的是她自己一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挥舞着手臂,似乎想要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到这番话。 李诗意揉了揉被马招娣拍得生疼的后背,哭笑不得,这个马招娣,力气大,嗓门也高,就怕旁人听不到似的。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她赶紧解释道:“还不是呢,你没听他说吗,还要考试才行,考得上才能当工人。” “我看你最近干啥啥成,考个试你肯定可以!” 马招娣一向都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晓得她到底从哪儿来的自信,竟然如此坚定地认为自己一定能够考上。 这边,刚赶来的林丽丽也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大声附和说道:“诗意姐!马大姐说的不错,你肯定能考上。你瞧瞧,三个孩子都能被你教的认字认英语的,区区一场招工考试怎么可能难得倒你呢?我打赌,你肯定能考上!” 因为两人关系好,林丽丽对李诗意自带一层滤镜,自然而然地认定了李诗意必定会脱颖而出。 然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一处无人关注的僻静角落。 冯翠兰正躲在那里,双眼死死地盯着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李诗意,心中的恨意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火。 此刻的她,牙关紧咬,仿佛要将满口的牙齿都咬碎似的。 要是以前,与大家伙儿相处融洽的那个人分明是她冯翠兰,而那个只能畏缩在阴暗角落里、不敢抛头露面的,则应该是李诗意才对。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这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的李诗意摇身一变,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享受着无尽的赞美与追捧;而她自己,却是浑身沾满了令人作呕的粪臭味,走到哪儿都会遭受到旁人鄙夷和嫌弃的目光。 想到这里,冯翠兰那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庞瞬间变得扭曲起来,她那充满怨毒与愤恨的眼神如毒蛇一般,缓缓地、一寸寸地扫过眼前的整个群体。 而在这人群之中,最让她憎恶的莫过于正被众星捧月般围绕着的李诗意了。 “李诗意啊李诗意,”冯翠兰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道,“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哼,你就尽情地笑吧,过不了几天,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冯翠兰便感觉一股无法抑制的快意涌上心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李诗意的下场。 “想当工人?凭什么呀!你以为你是谁?”冯翠兰继续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就你这样的,也配?还有那个有眼无珠的张启山,居然会看上你这么个货色,你们俩倒是挺般配的,干脆一起去做对鬼夫妻好了!” 此时的冯翠兰再也看不下去众人满脸谄媚地讨好李诗意的丑态了,她紧紧地攥住手中的粪桶把手,因为太过用力以至于手背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 然后,她猛地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拖着粪桶,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随着她渐行渐远,那股浓烈的怨气似乎仍久久不散…… 李诗意见众人那副对她信心满满的模样,不禁感到有些许无语。 她心里自然明白自己有着那份自信和把握,但在其他人眼中,她仅仅只是一个小学毕业的人而已,真不晓得这些人的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就在林丽丽提及教导孩子念书一事时,李诗意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张小花的身影。 这个孩子,自从上次当着大家的面揭露了张有根和徐兰花的丑行之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说起这个,怎么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看到小花呢?” 李诗意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脱口问道。 一旁的林丽丽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色,轻声说道:“哎呀,诗意姐,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啊?自从那张有根和徐兰花被抓走以后,张老大气急败坏,大骂小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回到家后,他把小花狠狠地揍了一顿,打得那叫一个惨,听说这么久都下不来床呢!” 马招娣也接过话继续描述着张小花挨打的缘由。 张老大这个人可谓是心肠极其歹毒,他那爹娘丧尽天良地拐卖亲孙子,而他自己平日里也是尽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以至于整个生产队的人都对他嗤之以鼻,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自从出了拐卖事件,生产队的人看着张家人都没好脸色,毕竟,连亲孙子都卖,保不齐哪天就将他们的孩子卖了,所以,对于张家人,众人都很唾弃。 然而,张老大竟然将这所有的不幸和耻辱全都归咎到了张小花的头上。 在他看来,就是因为张小花指认了自己的爷爷奶奶,所以才致使二老身陷囹圄。 要是这件事不被揭发,众人就不会对着张家戳脊梁骨。 他自己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张小花。 于是乎,张老大一回到家中,二话不说,对着张小花便是一顿拳打脚踢,下手之狠简直令人发指。 据说,那次殴打过后,张小花伤势严重得连床都下不来了。 马招娣站在一旁,一边说张小花的情况,一边还不停地骂骂咧咧,满脸都是没好气儿的样子。 李诗意听完之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尽管她之前预料道张小花回到家后,日子恐怕不好过,但却怎么也没曾想过情况会如此糟糕。 这张老大两口子实在太过分了。 李诗意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当即朝着张家飞奔而去。 周围那些爱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见状,纷纷紧跟其后,想要去看热闹。 第96章 张老大夫妻 林丽丽快步跟在后面,她一路小跑着,生怕自己会跟不上前面的人。 不一会儿,李诗意便来到了张家的院子门口。 还没踏进院子,就看到张大嫂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板凳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哼着小曲儿。 她能这么悠闲地在这里嗑瓜子儿哼小曲儿,而没有去上工,完全是这两口子现在有底气了。 自从张家老两口被抓走,判决结果下来之后,张老大两口子心知这两人是回不来了。 他们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冲进了老两口的屋子里,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好不容易才从床底下一个洞里挖出了那个藏钱的盒子。 当两人打开盒子的时候,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叠又一叠的钞票,细数之下,竟然足足有三千块之多。 这个数目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款给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们原本以为上次已经分出去一千二百块给李诗意后,家里顶多也就剩下一千五百块左右了。 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老东西竟然如此深藏不露,暗中悄悄地存下了这么大一笔钱。 两口子当即私吞下这笔巨款。 然而,张大嫂却多留了一个心眼儿。 她不慌不忙地从那堆钞票中数出五百块,重新装入盒子,并将盒子原封不动地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待到晚上,夫妇二人拉着老二一同走进老两口的房间。 “二弟,这眼见着爹娘回不来了,但我们的生活得继续啊,我和你大哥寻思着,把家里的存款找出来,你也帮忙找找。” 张国强见大哥大嫂连找钱这样的事都不背着他,还拉着他一起找,心里顿觉得大哥大嫂心底不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人在屋子里东翻西找。 老大两口子装出一副四处寻找的模样,折腾了好半天,终于,张大嫂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喊道:“找到了!” 说着便一把从床底下拿出盒子。 随后,张大嫂故弄玄虚地轻轻吹去盒盖上的灰尘,慢慢打开了盒子。 盒子一打开,乍眼看,里面满满一盒钱,但细看之下,里面不过放着一些零碎的角票,数量多所以看起来多,其实大团结没几张。 张大嫂一边数钱,一边说:“老二,你看爹娘如今就这样了,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干等着不是?依我看,不如咱们就把这家给分一分得了。 按理说,这长房自然应当占据大头,再加上我们家还有四口人要养活,按理说是该多拿一些的。不过嘛……我跟你大哥都是心地善良之人,一想到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娶上媳妇,实在不忍心让你吃亏。所以呢,这些钱咱们就干脆平分成好了。” 她装模作样地数了数钱。 “这一共就五百块,小妹外嫁,不占家里财产,三房就算了,咱们两房一家一半,各得二百五十块。” 说完,她便从中取出二百五十块递给了站在一旁的老二,而剩下的二百五十块则被她迅速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此时,一直在旁边的张老大看到自家媳妇这般安排,心里不禁暗暗赞叹,这婆娘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不仅顺利地拿到了钱,还能落得一个好名声,当真是一箭双雕。 他也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委屈道:“上次爹娘拿出盒子的时候我看过,远远不止这点钱。都怪那个李诗意,分了我们一大半家产走,如今,咱兄弟俩只剩这点钱可分了。” “老二啊,这钱,俩就一人一半平分了。不过……” 张大嫂一边说着话,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张国强的反应,见他没有什么异常,便接着说道:“你看,我跟你大哥可不容易,家里有俩孩子得养活呢。所以呢,爹娘留下的这间屋子,你是不是能让出来给我们?毕竟你眼下还没成亲,孤身一人的,有一间房住着也就足够了。” 说完这番话后,张大嫂稍作停顿,观察了一下张国强的表情变化,发现他似乎有些犹豫,于是赶忙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大哥大嫂也不是占你便宜的人,在你成婚之前,咱们吃饭暂时就先不分家了。你瞧瞧你身边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大嫂我心疼你,以后这饭呐,还是由大嫂来做。至于干活挣的那些工分嘛,咱们依旧一起算,等哪天你成家了,大嫂我再把属于你的那份单独给你结算清楚。” 她的算盘打的叮当响,只要能先将这些东西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日后具体该如何分配,不还全凭她一张嘴说了算吗? 反正现在只需要稍微给老二一点甜头尝尝,给他弄些饭菜,洗洗衣服,然后再哄着他帮忙自家多干点活,这样一来简直不要太划算了。 而张国强呢,则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复杂深远。 他紧紧握着手中那二百五十块钱,再看看眼前一脸悲伤难过模样的大哥大嫂,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之情。 这钱按道理来说铁蛋儿也能分上一部分,但大哥大嫂顾着自己还没娶亲,居然直接分出一半的钱财给自己,果然,长兄如父这话不是白说的。 甚至还只分钱不分家,大嫂还愿意天天做饭给他吃,衣服也不用他自己洗。 仔细想一想,就自己一个人生活,也住不了两间房。 即便将来结婚生子,可孩子小的时候还不是跟父母住一间,又不会分房。 待到孩子真正需要独立房间时,恐怕这房子早已陈旧不堪,说不定那时自己早就另起新房了。 再者,就一间房,总不能一分为二。 大哥大嫂这么为自己着想,自己已经占了便宜了,房子就归大哥也无所谓。 如此一想,张老二顿时觉得大嫂所言甚是有理。 但他看着手里的二百五十块时,他又不禁怒上心头。 都怪李诗意!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与大哥每人至少还能够再多分六百块钱。 六百块钱呀,足以用来修建好几间宽敞气派的青砖大瓦房了。 老大两口子眼见着老二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自己给忽悠过去了,不禁暗自窃喜起来。 这次分家,他们不仅成功占了两千七百多元的现金,更是将主屋据为己有,更妙的是,居然还能让老二心甘情愿地免费为他们干活儿。 想到这里,两人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丝得意洋洋的笑容。 手中攥着钞票,又没有人约束,老大家的两口子彻底放飞了自我。 以前为了节省开支,每天煮饭只能喝粥,但如今可大不一样了,每顿饭都得是大干饭。 即便是过年才能吃上的大米饭,现在也是想吃就能吃上一顿。 此刻,张大嫂早已吃完了午饭,而铁蛋儿却依旧端着那只大碗,不紧不慢地吃着。 他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饭菜,一边还用筷子将碗中的米粒儿一粒粒地往地上夹去。 米粒儿落到地面上,引的小狗和小鸡兴奋地围在铁蛋儿身边不停地争抢。 与李诗意一同前来的人们目睹此景,心中不禁一阵愤怒。 要知道,在这个年头,很多人家一年到头来可能都吃不上纯大米饭。 铁蛋儿竟然如此肆意挥霍浪费粮食,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众人看着满地的米粒儿,心疼得直抽抽,纷纷摇头叹息:“哎呀呀,真是作孽!这么好的米饭怎么能拿来喂狗呢?” 正嗑瓜子的张大嫂一听别人数落自己儿子,立马将嘴里的瓜子皮一吐,就指着院门外骂道:“我儿子想吃就吃想丢就丢,关你屁事!” 那人被张大嫂呛声一句,正要回怼,就见李诗意一把推过他,风风火火闯进了院子。 张大嫂见状,微微抬眼斜睨了一下这位不速之客,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嗑着手中的瓜子,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哟呵,瞧瞧这是谁呀?三弟妹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面对大嫂的阴阳怪气,李诗意并未理会,而是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大嫂,小花呢?” 第97章 暴打 林丽丽跑在半路,想着李诗意一人去找张家的麻烦, 怕她吃亏,赶紧又转弯跑到大队长家。 通知了大队长,她又回到知青点,叫上周恒等人,才一起去了张家。 这边,张家院子里。 一听李诗意提起小花,张大嫂不禁嘁了一声,满脸不屑地撇撇嘴。 这老三媳妇可真够奇怪的,放着自己家铁蛋儿不疼,反倒对那个没什么用的赔钱货如此上心。 张大嫂悠哉悠哉地坐在板凳上,一边嗑着瓜子,嘴里嘟囔着:“那死丫头片子,不过就是被她爹给揍了一顿而已,居然还敢躺在床上装死!哼,真是矫情得很!” 说完,她又往地上吐了一口瓜子皮,继续不以为然地说道:“不就是挨了一顿打么?至于这样要死要活的吗?再说了,谁让她不知好歹,竟然敢帮着你这个外人说话来忤逆她亲爹!依我看,就算她爹把她打死也是活该!” 看着张大嫂那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李诗意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心中对她这种冷漠无情的态度感到十分反感。 同样是她的孩子,铁蛋儿是她捧在掌心疼爱的人,而小花则如野草,她压根不带看一眼的。 她实在懒得再听张大嫂继续啰嗦下去,于是干脆转身便朝着张小花的房间走去。 张家总共只有三间正房,其中老两口住一间,东边的屋子则归老大两口子以及铁蛋儿住。 西边的屋子住着老二。 至于张小花,则被狠心的张老大两口子赶到了堆放杂物的柴房里凑合。 当李诗意踏进这所谓的“房间”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由几块破旧不堪的木板拼凑而成的简易床铺。 床铺上面胡乱铺着一些稻草和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的棉布,看上去既肮脏又凌乱。 床板之上,隐约可见有个小小的身影微微拱起,形成了一道细微的弧度。 若不是定睛细看,恐怕很难察觉到这小小的被子之下竟然还藏着一个人。 “小花?” 李诗意轻声呼唤道,声音中带着担忧。 然而,四周依旧静谧无声,她迟迟未得到任何回应。 李诗意缓缓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掀开被子。 此刻的张小花正静静地趴在床板上,紧闭双眼,面色潮红,显然是处于昏睡状态之中。 李诗意心头一紧,赶忙伸手探向张小花的额头,只觉一股滚烫的热度瞬间传来。 她下意识地缩回手,眉头紧皱,心中暗惊,张小花在发烧! 她又掀开被子想要查看更多情况。 当目光触及到张小花背部的时候,李诗意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张小花的背上一片血红,原本衣衫上沾的血也早已干涸,紧紧黏附在伤口上。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那件破损的衣物,眼前的景象更是让她触目惊心。 张小花的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化脓溃烂。 那瘦骨嶙峋的身躯,上面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到处都是肿胀的痕迹。 不用猜就知道,这肯定是张国庆干的。 李诗意的眼睛有些湿润,张小花遭这么大的罪,都是因为她。 她想过张小花当众揭发徐兰花两人的恶行,回家必定不好过,但没想到,会遭受到这样的虐待。 可张小花说到底也是他们两口子亲生的,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么下的了如此毒手! 两口子将人毒打后便不闻不问,若不是她来,看张小花奄奄一息的样子,恐怕就是死在这里都没人发现。 一直昏睡的张小花忽然口中念念有词,但那些话语却模糊难辨,一看就是开始说胡话了。 见此情形,她急忙飞奔到门外,对着正在嗑瓜子的张大嫂喊道:“大嫂,小花是你亲生的吗?她伤的这么重,还发烧了,你都不送去医院看看吗?” 然而,张大嫂听了李诗意的话,不仅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若无其事地将嘴里的瓜子皮随口吐出。 她满不在乎地说道:“啥?上医院?就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还要上啥医院!不就是有点发热嘛,等退了热自然就好了呗。 咱们乡下的孩子可没城里娃那般金贵。还上医院?浪费那钱做什么,有这钱倒不如给我铁蛋儿攒着将来娶媳妇用呢。 哼,这死丫头要是能挺得过去那就让她自己熬着,要是实在挺不住……大不了找卷破旧席子把她一卷扔出去得了。” 听到这番毫无半点人情味可言的话语后,李诗意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响,怒火瞬间从心底升腾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处角落。 她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忍住心中澎湃的怒火。 因为她知道,此时不是跟人吵架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张小花的伤,便说:“你不带她去医院,我带!” 说完之后,她转身就准备带着张小花去医院。 然而,张大嫂却迅速冲了过来,伸出双手拦住了李诗意脚步。 “诶诶诶,我说她三婶,你可真是能耐大得很!这天上地下的事儿你都要管一管是吧?如今竟然连我们家的事情也要插手?这死丫头可是有爹有娘的人,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带去看病?我看,你就是存心想要让旁人对我们家说三道四!” 听到这番话语,李诗意气的咬紧牙关,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给她两巴掌。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讲理之人?自己不愿意带孩子去看病也就罢了,居然还不让别人带孩子去。 “既然害怕被别人说闲话,那倒是自己带着孩子去看病啊!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看着孩子死?” 说着,李诗意伸手指向了躺在床上的张小花。 此刻的张小花面色苍白如纸,嘴里还时不时地胡言乱语。 李诗意继续指责道:“这孩子都已经神志不清开始说起胡话来了,我且问问你,究竟是如何狠得下心眼看着张国庆将孩子打成这样?难道小花不是你亲生的吗?” 面对李诗意的质问,张大嫂却只是不屑地翻了个大白眼,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对方所说的一切。 第100章 我要告你 只见她走到张小花的床边,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扬起手,朝着张小花的后背,狠狠地连拍了两下。 只听“啪、啪”两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房间里,原本处于昏迷状态的张小花愣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给惊醒了过来。 “啊!” 那两巴掌让本来就痛苦的张小花发出凄厉的尖叫。 然而,张大嫂对于张小花的反应却丝毫不在意。 她看着因为疼痛而蜷缩起身体的张小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说道:“哼,看看,叫得这么大声,这不还是有精神头的吗?她三婶,你要是真替我们家操心,就把那抚恤金还回来,说不定,我还能让这死丫头多吃两口饭!” 说完,她便转身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房间。 李诗意被张大嫂的神操作惊呆了,这到底是些什么奇葩啊!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张大嫂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怒气瞬间如火山般喷涌而出。 盛怒之下的李诗意根本来不及多想,伸手便抄起旁边倚靠着墙壁的笤帚,气势汹汹地朝着张大嫂猛扑过去。 口中怒吼道:“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这些话,还是人话吗?你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此时的李诗意已经完全被愤怒所支配,心中的怒火犹如火山喷发,不可遏制。 这两口子,简直不是人,要是张老大也在家,她连着一起打! 张老大可恶,但张大嫂同样也可恨。 怎么有人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如此残忍! 想到此处,李诗意愈发怒不可遏,手中高举着笤帚,毫不留情地对着张大嫂劈头盖脸便是一顿疯狂暴击。 那笤帚在空中挥舞出一道道的弧线,带起阵阵劲风呼啸作响。 而猝不及防遭受袭击的张大嫂,则被打得抱头鼠窜。 她一边狼狈躲闪着笤帚的抽打,一边试图还手反击。 然而,李诗意此刻已然杀红了眼,那不断落下的笤帚,让张大嫂根本无从抵挡。 这把笤帚乃是用坚韧的竹条编织而成,打在人身上痛的不行,每一记抽打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割在张大嫂身上。 疼得她呲牙咧嘴,嘴里不停地发出凄惨的嚎叫声,只能拼命用双手护住头部和身体要害部位,妄图减少一些伤害。 “救命啊!打死人了!” 张大嫂一边躲,一边大喊。 “住手!” 匆匆忙忙赶回来的张国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瞧见自家媳妇正被李诗意暴打。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想要阻止。 然而,此时的李诗意已完全失去了理智,她瞥见张老大回来,她先发制人,立刻转过头来,手中的笤帚如疾风骤雨般朝张老大猛扇过去。 那笤帚上四处炸开的竹条,仿佛化作无数根尖锐的利刺,随着李诗意的挥动,向张老大席卷而来。 刹那间,张老大只觉得脸颊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一道道鲜红的血痕瞬间浮现出来。 剧痛令张老大气得火冒三丈,可李诗意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她挥舞着笤帚,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精准地朝着张老大的脑袋和脖颈部位攻去。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为了避免那些炸开的竹条不慎戳进眼睛里,张老大只能本能地紧闭双眼,并迅速伸出双手护住头部,竭尽全力地抵挡着李诗意一轮又一轮的猛烈攻击。 尽管张老大身强力壮,但在李诗意这般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之下,一时间竟然也难以找到还手之机,只能被动地防御。 见李诗意突然掉转矛头去攻击张老大,张大嫂暂时有了喘息之机。 但浑身的疼痛都在诉说刚才被打的憋屈,张大嫂此时有了反击的机会,嘴里发出“嗷”的一声惊叫声,然后朝着李诗意猛扑过去。 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李诗意,用尽全身力气困住她让她无法动弹。 “打她!快!当家的!打死她!” 张大嫂不停地叫嚷。 而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状态的张国庆,因为李诗意被困住,此刻终于得到了反击的机会。 他眼疾手快,一把猛地夺过李诗意手中紧握的笤帚,紧接着高高扬起右手,带着满腔的仇恨,狠狠地朝着李诗意的脸颊扇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诗意拼尽全力将自己的脑袋使劲往后一撞。 这一撞,正好撞在了张大嫂的鼻梁上。 “砰”的一声,张大嫂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眼前顿时金星乱冒,天旋地转,抱住李诗意的双手也瞬间撒开。 趁此良机,李诗意迅速蹲下身子,灵活地从张大嫂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与此同时,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张国庆的耳光直接落在了张大嫂身上。 随着这记响亮的耳光声落下,紧接着便传来了张大嫂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声。 “你个杀千刀的!你打我干什么!” 张大嫂捂住脸,她被这一耳光扇的整个人都一个趔趄,被打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鼻子还被李诗意撞的不停地流鼻血,看起来凄惨极了。 就在这时,李诗意瞅准时机,趁着那两人都还处于发懵状态的短暂间隙,毫不留情地抬起脚,用尽全力朝着张老大的裆部猛踹过去。 “啊!” 只听得一声惨叫,张老大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弯曲下来,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裤裆部位。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他痛苦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本处于劣势的李诗意立刻夺回了主动权。 她迅速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笤帚,毫不犹豫地挥舞起来,朝着张大嫂和张老大两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烈的攻击。 笤帚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凌厉的弧线,带着呼呼风声,不断抽打在张大嫂和张老大身上。每一下抽打都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在宣泄着李诗意心中的愤怒。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势,张大嫂和张老大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他们只能一边狼狈地躲避着笤帚的抽打,一边试图用手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但却无济于事。 转眼间,两人便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伤痕累累。 然而,正当李诗意打得兴起之时,突然传来一个严厉的喝止声:“住手!” 只见大队长匆匆赶来,他身后还跟着一群知青,所有人都满脸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大队长目光先是落在李诗意身上,然后又迅速移到倒在地上不断求饶的张老大夫妻俩身上,一时间有些被这场景搞的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李诗意一个人来对上张国庆夫妻必定讨不着好,但眼前的情况却是反转过来,那个动武的是看起来柔弱的李诗意,躺在地上哀嚎的居然是张老大两口子? 要知道,这张老大平日里在村子里也是蛮横惯了的主儿,怎么今天会被一个女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李诗意见大队长来了,虽然还想继续教训这丧心病狂的两口子,但大队长的面子她得给,只能无奈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微微喘着气,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原本柔顺的头发此刻也略显凌乱。 “大队长,你们可算是来了!” 张大嫂一边捂住自己惨不忍睹的面庞,一边眼泪汪汪地望着来人。 见终于有人制止李诗意的暴行,她并没有地上起身,而是索性一屁股坐在那里,扯开嗓子开始嗷嗷大哭起来。 “大队长,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你瞧瞧这个疯婆子把我们夫妻俩打成啥样儿啦!哎哟喂,我的天呐!赶紧把她给抓起来吧,直接送到公安局去,呜呜呜......” 张大嫂越哭越大声,同时,她还不忘伸出双腿胡乱蹬弹着,活脱脱就是一副标准的乡下妇女撒泼耍赖的无赖模样。 一旁的张国庆也是满脸痛苦,只见他一只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裤裆,另一只手指着李诗意,眼中喷射出熊熊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没错!大队长,快把这个疯婆子抓起来送公安局去,我们要告她!” 张老大嘴上恶狠狠一副要将李诗意告到牢底坐穿的模样,内心却开始琢磨起来…… 上一次,自己都没动手就被李诗意讹去了那么多钱,这一次,李诗意可是真真切切地将他们两个打成了这样,同样的手段,他张国庆也会,这回,他也要拿报公安吓唬她,不赔的她倾家荡产,这事儿不算完! 听到这话,李诗意突然冷笑出声来。 她此刻紧紧盯着张老大夫妻,但在那两口子看来,她清澈明亮的眼眸像是闪烁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哼!告我?行啊,那就尽管去告好了。但是在你们告我之前,我要先告你们!” 李诗意面沉似水,语气森冷得让张老大忍不住打个寒颤。 众人见李诗意如此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明明她才是施暴的那个人啊?怎么她还要告上人了?这不是倒反天罡嘛! “你……你凭什么告我们!我们可没打你!” 地上的张老大两口子防备地看着李诗意,不知道这恶婆娘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我要告你们故意杀人!” 什么?!众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惊,满脸不可置信。 不只是地上那两口子,就连周围那些原本只是凑过来瞧热闹的人们,此刻也全都被李诗意这番弄的摸不着头脑。 张老大怒指着李诗意大声吼道:“你胡说!我们什么时候杀人了!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周围的人见状,也是连忙附和着张老大说道:“就是啊!他俩杀谁了?我们怎么不知道?李诗意,你可别乱讲啊!” 面对众人的反应,李诗意提高音量反驳道:“先不说张小花被你们打得躺在床上只剩下半条命,如今正发着高烧,奄奄一息。我要送医你们却拦着不让送,要是她扛不过去,她就是你们害死的,你们就是实打实的杀人犯!” 一听这话,原本还好奇的众人,瞬间都笑了。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那张小花不就是他们俩口子的亲生女儿嘛!俗话说得好,棍棒底下出孝子,这父母教训自家孩子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算哪门子的杀人犯?” 人群中有个声音率先叫嚷起来。 “是啊是啊,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哪有爹娘不能管教自己孩子的道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不住地点头称是。 见众人不以为意,李诗意提高音量又说道:“你们可别想得太简单,这法律可不认什么‘父母打孩子天经地义’这套说法。以前大家总觉着把孩子打死了也没啥关系,那是因为没有人去告发。” “如果有人真跑去报警,那这打人致死的父母可就是板上钉钉的杀人犯,是要挨枪子儿的!甭管打死的是谁,只要死人了,那打死人的人就是杀人犯!” 众人被李诗意这番话唬的一愣一愣的,他们面面相觑,有些摸不清李诗意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其中一些人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周恒,带着几分询问和求证的意味说道:“周知青,李诗意讲的可是真的?” 周知青可是从大城市而来,而且还读过书,这样的人肯定见识比他们多,也比他们更懂法律。 所以,要判断李诗意是否说谎,大家都认为只需要问问周恒就知道了。 现场所有的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周恒身上,他此刻成了全场的焦点。 只见周恒先是不自觉地伸出右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挺直的鼻梁,随后微微点了下头,动作虽小,但却清晰地表明了他对李诗意所言观点的认可。 \"嗬!\"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声音之大,让周围的人都不禁吓了一跳。 紧接着有人喊道:\"那这么说以后就不能打孩子啦?!\" 这一嗓子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引发了众人的热议。 人们交头接耳,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愕与困惑交织的表情。 \"嗐!咱们平时打孩子哪能像那张家人那样啊,他们下起手来那叫一个狠毒,简直是要把孩子往死里打的节奏!\" 第101章 张小花住院 一位大妈皱着眉头,愤愤不平地说道。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嘛!咱们顶多也就是稍微教训一下自家的娃娃,让他们长长记性罢了。那张家才叫真正的心狠手辣,只恨不得把人活活打死,真不知道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就是就是!我看呐,那张老大和他那个人贩子老爹一样,都是没心肝的主儿!一家子都是坏透了的货色!\" 另一个人气愤填膺地叫嚷着。 “要不怎么说天生坏种呢!” “就是,要我说啊,就是张家人祖坟没埋好,一家人从根上就烂了!” 一时间,原本还算平静的场面变得喧闹起来,各种指责和谩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而这些言论无一例外,全部都指向了张老大及其家人,将他们批判得体无完肤。 张老大两口子本来见李诗意说得头头是道,像真事儿似的,就已经开始害怕了。 后来周知青也肯定了李诗意的说辞,他们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这时候大家伙儿围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使得他们本就忐忑的心情更加紧张。 原本,徐兰花和张有根因涉嫌拐卖儿童一事,张家早已成为生产队里人人唾弃的对象。 如今张家可谓是声名狼藉,备受众人鄙夷。 倘若张小花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些长舌妇们定然不会放过这个事,不知还要编造出多少有关他家的风言风语来呢! 不仅如此,李诗意必定也会死死咬住他们不放,一定会去报警他们打死人。 届时,警察势必会介入此事,将他们抓走。 一想到冰天雪地里,自己被囚禁在农场之中,还要被监工无情地挥舞着皮鞭抽打,不断地催促着干活时那种惨不忍睹的景象,两口子就禁不住浑身战栗起来。 他们不过就是打了几下自己的孩子罢了,怎料事情竟会发展到这般田地,还跟杀人凶手扯上了关系? 一时间,张国庆气急,他反手就给了张大嫂一耳光。 “都怪你生的死丫头片子,赔钱货,就知道给老子惹麻烦!” 张大嫂委屈地捂住脸,看着盛怒的张国庆,敢怒不敢言。 明明是他打的人,却怪上她了? 就在这时,李诗意看到这对夫妇内讧起来,知道自己的恐吓已然奏效,便懒得再去理睬他们。 毕竟屋外还有大队长等一众乡亲们盯着呢,谅那张老大夫妻俩也不敢再生什么事端。 主意已定,李诗意随即转过身去,脚下生风一般快速走进屋内。 不一会儿功夫,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抱着面色潮红、正发着高烧的张小花走了出来。 她抱着张小花快步走到门口,对着门外喊道:“队长叔,我想用用咱们村里的牛车。我得赶紧送小花去医院瞧瞧,这孩子现在的状况不太好!” 大队长目光落在张小花身上的瞬间,心中猛地一震。 只见孩子的小脸蛋此刻被高烧烧得通红,仿佛熟透的苹果一般,甚至隐隐能看到皮肤下跳动的血管。 而张小花整个人则软绵绵地靠在李诗意的怀里,双眼紧闭,气息微弱,一副极度虚弱的模样。 此情此景让大队长不禁大吃一惊,本来他还觉得不过就是打孩子罢了,谁家不打孩子,私心里,他还觉得李诗意小题大做。 然而此时此刻,看见孩子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只怪李诗意咋不再把那两个不像话的打的惨一点?! 这哪里是打孩子?这简直是要杀人啊! 救人如救火,大队长深知时间紧迫,容不得半分耽搁。 于是,他无暇顾及再去追究张老大两口子在此事中应当承担的责任,而是扯开嗓子,高声向身旁的人下达命令: “快快快!赶紧把牛车牵到村口那里等着!这孩子得赶紧去医院!” 话音未落,大队长已经小心翼翼地从李诗意怀里接过张小花。 他将孩子紧紧地抱在怀中,感受着那滚烫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过来。 随后,大队长深吸一口气,抱着孩子朝着村口飞奔而去。 李诗意见此情形,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紧跟在大队长身后。 一路上,两人脚下生风,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没过多久,他们就远远望见了停在村口等待的牛车。 众人都坐上牛车,牛车以最大的速度冲向镇卫生院。 等到牛车刚一停稳,李诗意便身手敏捷地一个箭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她迅速伸手抱起张小花,继续朝着卫生院狂奔而去。 边跑边大声呼喊着:“医生!医生!快来救救这个孩子啊!她发高烧晕了!” 这一声声焦急的呼唤犹如惊雷划破长空,在寂静的卫生院回荡。 卫生院内的医生正埋头处理手头的工作,突然间听到外面传来如此急切的呼喊声,心头一紧,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快步走出诊室。 当这位医生一眼看到李诗意怀中抱着的张小花时,不由得失声惊呼,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孩子面色赤红,呼吸急促,显然病情十分危急。 甚至因为高烧,她还开始抽搐起来。 张小花布满青紫的小脸除了脸蛋因为高烧有着不正常的红晕,其他地方除了青紫的伤痕没有一丝血色。 而她身上也布满了一道道伤痕,那显然是被鞭打过所留下的痕迹。 医生眉头紧皱,满脸怒容地质问李诗意道: “你这做家长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这么狠心打自己的小孩?我告诉你,你们农村那种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观念早就该丢掉了!瞧瞧你把这孩子打成什么样了!” “这孩子要是死了,你就是杀人犯!这是你孩子,又不是仇人,是犯了天条吗你把人打成这样?” 嘴上虽然怒斥着,但他手里的动作一点没停,给张小花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万幸的是,孩子没有内伤。 高烧应该是背上的溃烂感染引起的,外加没吃东西,免疫力低下,因此高烧不退。 并且,她检查时还发现,孩子的两根肋骨明显断裂了。 也不知道这人多狠的心才能把孩子打成这样。 而且孩子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肚子都瘪的陷进去老大一个坑,一看就是已经很久没进食过了。 就算条件不好,也不至于要把孩子饿死吧? 而且这孩子这么小,手上已经有一层厚厚的茧了,明眼人一看就是日复一日干活留下的。 早就听说农村人重男轻女,没想到居然严重成这样。这简直是不把女孩当人啊! 因为误会李诗意是张小花的家长,因此,医生对李诗意没有一点好感,她一把将李诗意推到门外。 “出去出去!这孩子需要处理伤口,你们在这里只会妨碍我们工作!出去等!” 医生满脸怒气,又将围聚在急救室的众人叫了出去。 等到众人都离开后,医生先给孩子打了退烧针,一针下去,没一会儿,张小花拧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然后,她又给她将伤口都清理一遍,因为处理的太晚,原本流的血已经干涸,背上的衣物都已经和伤口粘在一起,她一扯,张小花就疼的皱眉。 好不容易将伤口都清理完,医生又给孩子打上消炎的吊瓶,伤口严重感染,得外部消毒配上消炎杀菌的药一起用才行。 等到处理好这些,医生的额头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李诗意站在门外不停地来回走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急救室大门被推开。 一直守候在外的李诗意迫不及待地向里张望,只见一名护士正推着张小花从里面出来。 李诗意急忙迎上去,目光迅速扫过张小花全身上下,发现她身上伤口此刻都已经处理好了。 稍稍松了一口气后,李诗意又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张小花的额头,感觉到温度已经恢复正常,这让她心中稍微踏实了一些。 然而,尽管身体的伤被处理好,可张小花却依旧昏迷不醒。 “大夫,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有醒呢?” 李诗意望向大夫,眼中满是急切。 “孩子太久没进食了,身体太虚弱,现在得打点营养液,你们给人饿太久了,你有这工夫赶紧回去给孩子熬点粥,等她醒了好喝一点。” 听医生说张小花没有问题,李诗意这才放下心,刚刚吓死她了。 望着床上昏迷的张小花,李诗意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排这孩子。 这孩子秉性善良,但却摊上这么一对父母,就因为说了句公道话便被打成这样,回去之后,不知道还会面临什么样的场景。 她很想帮助张小花摆脱困境,让她过上正常孩子应该有的生活。 但现实却是残酷的,尽管张小花的亲生父母品行恶劣,可抚养权依然在他们手中。 按照张老大家那两口子一贯的行事作风,张小花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免费长工,不仅能够随意打骂出气,等将来长大了,还能捞上一笔彩礼。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肯定是绝不会轻易放弃张小花。 所以,自己想带走张小花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带不走人,那就只能给好处让张老大两口子少欺负点张小花。 但依那两口子的尿性,绝对会狮子大开口。 而自己如今这点小金库,就算耗尽都不够堵这两口子的嘴的。 一时间,如何安排张小花成了个无解的难题。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李诗意突然伸出手,抓住医生那只原本正准备记录病情的手,并用力一拽,硬生生地将医生从病床前拖到了角落里。 “诶诶诶,我说这位病人家属你到底想干什么呀?你别这样拉拉扯扯的好不好!” 被突然拉扯的医生显然有些猝不及防,她一边奋力想要挣脱李诗意的手,一边面露愠色地大声喊道。 难道这女人疯了不成?竟然把孩子打成这般模样,自己不过就是多说了她两句而已,她难道还想打自己? 李诗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她连忙松开了医生的手,嘴里不停地说着抱歉。 她解释道:“医生同志你误会了,其实我是这孩子的三婶。关于孩子身上的这些伤……” 李诗意接着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讲述给了医生听。 当医生听完整件事后,她那张原本还带着不耐烦的脸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这两口子的心肠怎么能如此狠毒?!这可是他们的亲生骨肉,他们怎么就能狠下心来下这样的毒手呢?!简直太不像话了!” “对啊,所以,能不能请您帮个忙?就说这孩子伤的很严重,要住院,您放心,住院费我帮她拿。” “我实在不放心就这么把人送回去,只好想这么个办法帮她拖一下时间,好让孩子恢复恢复,不然您也看到了,这要是再留她在家里,还指不定被糟蹋成啥样呢。” 一般来说,这年头受点伤,就算是腿断了都是去医院接好就回家养着了。 住院一天可花销不少钱呢,大部分人都舍不得花这钱。 但张小花这情况,要是现在就回了家,估计又要遭不少罪,李诗意就想着干脆让她在医院住一段时间,起码等伤养好。 这段时间她正好可以想想怎么才能帮这孩子摆脱困境。 而张老大两口子的秉性她再清楚不过了,要住院,这笔钱就得她拿,否则,张小花就算办了住院也得被拉回去。 想到这里,李诗意一边向医生说着情况,一边迅速地伸手到包里摸索着。 不一会儿,只见她掏出了一大把包大白兔奶糖。 她想要将这些大白兔塞进医生的包里。 然而医生眼疾手快地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动作。 “你的提议我答应了,但你的东西赶紧收回去,休想用糖衣炮弹来腐蚀我无产阶级的意志!” 医生一脸严肃地说道。 要知道,大白兔奶糖可是稀罕物呢,可医生居然不收。 李诗意一时间对自己“礼多人不怪”这点小心思感到羞愧。 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重新抬起头来,连连向医生道谢:“那我就替孩子先谢谢你了!” 第102章 垫付 大队长此时才带着人进来,就看到李诗意和医生站在一块,忙询问道:“怎么样了?孩子没事吧?” 还不等李诗意回答呢,医生就凶巴巴道:“你们生产队是什么情况?这是要出杀人犯呢?!” “好好的孩子打成这样,还不给人家吃饭,现在孩子身上好几处骨折,而且严重营养不良,床都下不了,要住院治疗观察一段时间,否则就有生命危险,你们谁去缴费?” 见医生演的跟真的似的,李诗意在心里忍不住给这女医生的演技默默点赞。 “这 ——” 大队长一听张小花要住院,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他心里清楚,依张老大两口子的吝啬劲儿,连饭都舍不得给张小花多吃两口,更别说为孩子出钱住院了。 所以这张小花要住院,这钱谁出?一时间,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然就把孩子再带回去? 毕竟住院可是个无底洞,这住一晚就要花不少钱了。 这年头,谁家有那么厚的家底经得起这么折腾啊? 辛辛苦苦挣一年工分,还不够来医院住十天半个月的。 怪就只能怪这孩子命不好,投胎到了那样的人家。 而且,他也觉得乡下人哪有那么娇贵,受点伤回去养养说不定也就好了。 看大队长犹豫不决的样子,李诗意这才开口:“队长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那两口子肯定是指望不上的,不如,孩子的住院费我来拿吧。” “这怎么能行?” 听李诗意这么说,大队长立刻否决,“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哪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呢。” “队长叔,说到底这孩子也是因为帮我才落的这样的下场,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万一孩子有个好歹,我的良心怕是一辈子都难安了。” “反正启山的抚恤金有这么多,小花是为了帮小涛和我才会这样,那么为小花花点钱又能算得了什么呢?你就让孩子在医院住着好好养伤吧。” 李诗意苦口婆心地说服大队长。 因为张小花的监护人不在这里,大队长才是那个能为张小花做决定的人,因此想要让张小花留在卫生院吗,必须得大队长点头才行。 大队长听完李诗意的话,犹豫了半晌,最终,他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拍了拍李诗意的肩膀,叹息道:“你是个好的。” 这意思,就是同意了。 这钱一给,照张老大两口子的尿性,估计是要不回来了。 这启山媳妇儿还是心善啊。 他不愿看着好人做好事还反被人欺负,当下便说: “你放心,待会我回去就让张老大两口子自己来缴费,到时候要是张老大两口子不认账,年底分粮食的时候,我直接将医药费换成粮食,让人给你抬回去。” 李诗意给了这钱,就没打算还能把钱要回来,没想到大队长还帮她想办法把损失找回来,看来她没把大队长看错,他绝对是个正直的好队长。 张老大两口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她当即感谢大队长。 “谢谢队长!”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张老大那两口子怎么可能会为一个“赔钱货”花钱。 大队长要是年底扣了他们的粮食,他们就算不得不给,但绝对也会撒泼打滚地闹一场。 然而大队长没有嫌麻烦,还是承诺要逼着张老大还这笔钱。 大队长这么做无疑是在帮她,不想让她吃亏。 “队长叔,这小花这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要不你干脆先回去?” 李诗意提议道:“你看你能先回去帮我拜托婶子帮我看着点孩子吗?这一时半会也离不开人,等小花醒了,我就回去。” “成。” 大队长答应了,随即带着人走了。 这时,卫生院的医生护士才吃全这个瓜,敢情这孩子的家人真是一家子奇葩,将孩子打成这样,送医院还是孩子三婶坚持送来的,也不说跟个人来看看啥情况。 结果住院费都要三婶来给,听他们的意思,孩子的爹妈是绝对不会给孩子交住院费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啊! 卫生院一时间话题全都变成了谴责张家人。 而张家大队的人今天也是对张老大一家讨论纷纷。 原本因徐兰花、张有根贩卖人口之事,整个生产队对张家就颇有微词。 今日目睹张老大对女儿的狠毒,众人的三观被彻底刷新,回家后便严令家中孩子不许再与铁蛋儿玩耍。 那些生了女儿的人家,也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日后决不能与这家人谈婚论嫁。 就张老大夫妇那般行事,将闺女送去他们家,无异于羊入虎口,不知道孩子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呢! 待大队长带着人离开后,李诗意瞧着仍在熟睡的孩子,满心都是担忧与心疼。 她想着,孩子昏睡许久,肚子又长时间没吃东西,得赶紧给孩子弄点吃的才行。 大夫之前特意叮嘱过,说孩子已经很久没有进食,肠胃脆弱,暂时只能先喝点小米粥之类的清淡食物调养调养。 于是,李诗意拜托刚才的医生帮自己看着点孩子,她则朝着国营饭店赶去,希望国营饭店今天有小米粥卖。 许是运气好,今天国营饭店竟真的有小米粥供应。 她还想着,要是没卖的就只能躲空间去现做呢。 只是这样一来,得一直待在空间守着熬,太浪费时间了。 见有小米粥供应,李诗意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买了小米粥就往卫生院赶。 走到半道,她转念又想,孩子身体虚弱,光吃小米粥哪里有营养。 便悄悄寻了个无人之处,从空间里拿出一些奶粉,仔细收放好,才匆匆往回赶。 当李诗意回到卫生院时,张小花依旧沉睡着。 她怕小米粥凉了,孩子吃了不舒服,赶忙找来一床棉被,将小米粥严严实实地捂着。 就在她刚掀开棉被查看时,身后传来一声气若游丝般的呼唤,那声音仿佛被风吹散的柳絮,脆弱得随时都会消逝。 “三婶 ——” 李诗意听见呼唤,她惊喜地转过身,目光瞬间锁定在病床上。 只见张小花那苍白如纸的脸上,双眼已缓缓睁开,眼神里满是害怕与无助。 “你醒啦?” 李诗意有些心疼,她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握住张小花的手。 因为打着点滴,张小花的手十分冰冷,李诗意心疼地哈了哈气,帮孩子暖暖小手。 “你醒的时间刚刚好,三婶给你买了粥回来,来把粥喝了,免得待会儿冷了。” 李诗意边说边转身,动作麻利地把刚捂好的粥端出来。 她拿起勺子,轻轻吹了吹,舀起一小勺,递到张小花嘴边,眼神里满是关切与温柔。 张小花似乎是饿极了,大口大口地喝着小米粥。 见她边喝边冷汗直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李诗意的心都揪紧了。 她连忙抽出一旁的手帕,轻轻帮她擦着额头的汗。 然而,她越擦,张小花的表情越难看,甚至还开始掉起了眼泪。 “怎么样小花?是不是三婶弄疼你了?” 李诗意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张小花没有再说话,她抿着泛白的嘴唇,看着李诗意,眼中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白色的床单上,洇出小小的水渍。 见张小花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哭,李诗意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她的眼眶也微微泛红,强忍着内心的酸涩,放下小米粥,又默默地兑好奶粉,再次递到张小花嘴边。 “别哭了小花,三婶已经将你爸妈揍了一顿,他们现在应该比你还惨。” 李诗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狠劲,像是在为张小花鸣不平,“你放心,三婶一定不会让你白挨这顿打。” “来喝点奶粉,医生说你需要补充营养,把奶粉喝了,待会我再回家给你炖点骨头汤,你能好得快一点。” 她的语气温柔,充满了安抚与关怀。 “你就放心在这住着,三婶已经跟医生说好了,让你住在医院养伤。” 李诗意轻轻抚摸着张小花的头发,眼神坚定而温暖,“等你伤养好了,三婶一定想办法把你从那个家里弄出来。” 李诗意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将泡奶粉的搪瓷缸递到张小花嘴边。 “来,小花,把这奶粉喝了,补充补充营养。” 那搪瓷缸里的奶粉散发着阵阵乳香,热气袅袅升腾。 张小花透过这朦胧的热气,看着三婶关切的面容若隐若现,眼眶不知不觉慢慢湿润了。 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三婶对自己如此温柔体贴,而自己的父母呢?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到那天,想到父母,张小花的身体忍不住害怕得瑟瑟发抖。 那天,张小花说完那些话,心里就非常清楚,等回到家里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趁着大家都在恭喜三婶,张国庆一把抓起她,如老鹰捉小鸡般将她硬生生地拖回了家里。 一进家门,张国庆二话不说,扬起砂锅大的拳头就朝着她狠狠地砸了过去。 雨点般的拳脚落在身上,一阵阵剧痛袭来,张小花忍不住发出凄惨的哭喊声。 她害怕到了极点,只能一边声泪俱下地求饶,“爸,别打了,我错了!” 一边拼命地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脑袋,生怕父亲一不小心打到头上,那模样像极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就在这时,一旁的弟弟铁蛋儿看到爸爸开始打姐姐,不但没有丝毫劝阻,反而迅速跑到旁边的竹林里,手脚麻利地砍下一根金竹根。 然后他屁颠屁颠地跑回院子,将金竹根递给了张国庆,脸上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说道:“爸,用这个打!” 听到儿子的话,张国庆想也没想,顺手接过金竹根,随即毫不留情地朝张小花抽了下去。 由于张小花此刻已经吓得蜷缩成一团,因此,那些抽打几乎全都落在了她的后背以及四肢上。 每一鞭落下,都会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皮肤瞬间红肿,继而渗出血来。 然而看着血色浸湿衣衫,张国庆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他双眼通红,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边打边不停地破口大骂: “我让你帮着那个贱货说话!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非把你给打死不可!” 可怜的张小花,只能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无助地承受着这一切。 可即便如此,张小花都不忘记为李诗意说话 ,她带着哭腔喊道:“爸,三婶她是好人,你们不能这么说她!” 这话刚出口,更激怒了张国庆,他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挥舞着手中的金竹棍,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打在张小花身上,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狠劲。 旁边铁蛋儿看着姐姐挨打,乐的哈哈大笑,还不停地拍手叫嚷:“打的好!死丫头片子害的奶奶被抓走了,以后再也没人给我好吃的了,爸,打!狠狠地打!打死她!” 张小花看着弟弟,心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绝望。 自己平时对他掏心掏肺,有好吃的都先想着他,可这时候弟弟不但不帮着自己说话,还帮爸爸砍工具,在一旁拍手叫好。 而妈妈此时站在一边,也是冷眼看着爸爸打自己,眼神里没有一丝心疼。 此时此刻,虽然肉体痛的让她无法呼吸,但她却庆幸自己当时站出来维护了三婶。 她在这个家就像是一头干不完活的老黄牛,每天从早忙到晚,可家里有啥好的都被弟弟占去了,她甚至连吃个饱饭都吃不上。 而三婶,不但给自己吃好吃的,还教自己认字,明事理,要是自己没帮三婶说话,她会一辈子良心过不去的! 打吧!打死她才好,死了就解脱了,下一辈子,她再也不要托生到这样的家庭! 张小花一声不吭,紧咬着牙关,任由张国庆一下又一下抽打着,直到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等到张国庆打累了,气喘吁吁地将手里的藤条扔到一边,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回屋去了。 第103章 鬼鬼祟祟的冯翠兰 张老大走后,铁蛋儿见没热闹可看,百无聊赖地耸耸肩,嘴里嘟囔着 “真没意思”,便跟着回屋了。 张大嫂瞧着儿子的背影,眼睛里满是宠溺,赶忙小步追了上去,嘴里亲昵地念叨着:“乖儿子,等等娘!”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张小花,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的风声呼啸而过。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无人问津,仿佛是一个被世界彻底遗弃的孤儿 ,孤独又无助。 而张老大三人回到房间,张大嫂走到门口,脚步顿住,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望着躺在院子里的张小花,心里想要不要去把那死丫头拖回房间里,毕竟天气冷了,可别晚上在外面冻死了。 张老大见她站在门口磨磨唧唧,眉头一皱,脸上满是不耐烦,当即扯着嗓子催促道: “你在磨叽什么?赶紧去给老子烧水,打了这死丫头半天,汗水都给老子打出来,累死老子了!” “对啊,妈,我饿了,你顺便再给我煮几个鸡蛋呗。” 铁蛋儿也在一旁嚷嚷着。 在宝贝儿子的呼喊下,张大嫂的犹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忙不迭地应道:“欸!” 随即转身,脚步轻快地朝着厨房走去,没心思再管外面躺在地上的张小花,一门心思去烧水煮鸡蛋伺候这两个 “祖宗” 了。 夜,格外漫长且寒冷。 直到半夜,张小花才悠悠转醒,浑身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烈火灼烧,那种剧痛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撕裂。 她的意识还处于混沌不清的状态,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必须回到屋里。 天气这么冷,要是在外面躺一晚上,她非得冻死不可。 她紧咬着牙关,牙齿都快被咬碎,嘴唇也因用力而泛白。 她颤颤巍巍地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每挪动一下,都像是有千万根针扎进肉里。 那一步一步,艰难得如同在荆棘丛中行走,钻心的疼痛让她冷汗如雨下,很快就湿透了衣衫。 好不容易爬回床上,之后,张小花的记忆就变得模糊不清。 她只记得自己浑身剧痛,仿佛被无数只蚂蚁啃噬,身体滚烫得像要燃烧起来。 在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了三婶和妈妈激烈的争吵声,妈妈的声音像尖锐的利器,不停地在她耳边回荡,震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再次醒来时,张小花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洁白的床单和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感到陌生又安心。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父母冷漠的面容,她知道,哪怕自己命悬一线,他们也绝不会送自己来医院。 是三婶,一定是三婶救了她。 想到这里,张小花的眼眶湿润了,她想哭,却发现眼泪早已干涸。 在这个世界上,父母视她如草芥,连牲口都不如,而三婶是唯一对她好的人。 搪瓷缸里的奶粉散发着香甜诱人的气息,张小花小口小口地抿着,那温暖的奶香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 李诗意见张小花眼神空洞,知道她定是想起了那些可怕的经历,心疼地轻轻搂住她,“别怕,小花,都过去了,以后有三婶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三婶。” 她突然哽咽着开口,声音里满是渴望,“我要是你的孩子就好了。” 与三婶相比,自己的父母简直可怕至极,他们的眼里只有弟弟,自己就像一个外人,永远融不进这个家。 闻言,李诗意心疼地摸了摸张小花的头,心中满是怜惜。 在这个社会,很多人都认为,一旦暴力与家庭扯上关系,似乎就与犯罪无关。 家暴事件层出不穷,无论丈夫把妻子打成什么样子,警察一来,往往都当作家庭矛盾调解一番便离开。 父母打孩子更是如此,就算打得伤残甚至致死,只要没人报案,最多也只是受到一些谴责。 很多时候,即便报了案,警察也只说是家庭内部矛盾,让自行解决。 这样的案例数不胜数,李诗意深知,通过常规渠道帮张小花脱离苦海是行不通的。 但她绝不能让孩子白白受委屈,所以在张家,她发了疯似的痛打那两口子,让他们也尝尝被暴打的滋味。 “对不起,小花,我知道你是因为帮我说话才遭了这场罪,三婶对不起你。” 李诗意看着张小花抱着搪瓷缸子,倔强地憋着眼泪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成长,却依然保持着善良和正直,没有被家庭的恶习所沾染,足以证明她是个好孩子。 如果继续让她留在那个家里,再过两年,等张小花十五六岁,说不定就会被张老大 “卖” 出去换彩礼钱。 李诗意实在不忍心看到张小花在那个家里继续被蹉跎。 可是张小花是未成年人,张老大夫妻是她的监护人,自己想要把她带走,谈何容易。 除非——张老大两口子死了或者坐牢。 杀人她自然做不到,但要是想办法送他们进监狱,还是有可能的。 李诗意陷入了沉思,绞尽脑汁地想着解救张小花的办法。 “三婶,谢谢你。” 张小花由衷地对李诗意道谢,若不是三婶带她来医院,她可能早就没命了。 她暗暗发誓,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报答三婶的救命之恩。 “傻丫头。” 李诗意摸了摸张小花的脑袋,心中感慨万千。 张小花当时完全可以不说出真相,这样她回家就不会遭到张国庆的毒打。 但她是个正直勇敢的孩子,即便知道说出真相会面临惩罚,还是义无反顾地将真相公之于众。 李诗意想了想,把自己让医生夸大她的伤势,说她需要住院的事情告诉了张小花。 “这不行!” 张小花一听,顾不上喝粥,连忙就要起身下床。 “住院一天得花多少钱啊,我不能浪费你的钱!” 她深知父母的吝啬秉性,自己要是住院,他们绝对不会出一分钱。 所以这住院费肯定是三婶出的,三婶的钱也来之不易,她不能这么浪费。 等她回去了,一定要每天多帮三婶打猪草,偿还三婶对她的恩情。 “我们这就走吧,我没事了。” 张小花催促李诗意回家。 “听我说,小花。” 李诗意按住想下床的张小花,语重心长地说: “你身上的伤太严重了,必须好好养着。你也清楚,你那爸妈,只要你能下床,肯定会让你不停地干活,你这伤得好好休养。而且,住院一天也不贵,就算你住一年,三婶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你就放心养着吧。 说到底,你是因为我才受的伤,医生也说了,你的肋骨断了两根,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三婶我心里怎么过得去?听话,不然以后三婶可不敢对你好了。” 张小花一听,毕竟还是个孩子,而且她所感受到的温暖都来自李诗意,因此李诗意说什么她便听什么,当下便乖乖地躺了回去。 见她听话地躺好,李诗意又给她喂奶粉。 目前来说,她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帮张小花拖延时间,养好伤。 至于伤好之后怎么办,李诗意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主意。 她没想到的是,这个主意很快就用不上了。 给张小花喂完奶,又吃了点粥,李诗意没让孩子再吃其他东西。 毕竟张小花许久未进食,肠胃脆弱,一下子吃太多可能会不舒服。 买回来的小米粥还剩下不少,李诗意打算留着给她晚上吃。 她准备先回去,给张小花熬点排骨汤带来。 俗话说以形补形,吃点荤的有利于身体恢复。 她嘱咐张小花放心在医院住着,有不舒服就叫护士,又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塞到张小花手里。 张小花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想要把钱推回去,“三婶,这钱我不能要!” 她的眼眶里又泛起了泪花,“我住院已经花了你好多钱,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 但李诗意却用力握住她的手,将钱硬塞给她。 “听话,小花。你也知道,三婶家还有弟弟妹妹,可能没办法那么及时地来看你。你把钱拿在身上,要是三婶没来,你就自己去买点吃的,别饿着自己。” 张小花的嘴唇微微颤抖,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看着李诗意坚定的眼神,她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把钱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李诗意又叮嘱了几句,告诉她明天一早再来看她,这才转身离开。 出了卫生院,李诗意想着给孩子们买点东西带回去。 而且桂花婶子帮自己看了一天孩子,也得给她家带点礼物,于是决定先去供销社一趟。 就在这时,她不经意间瞥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个人先是左顾右盼,警惕地张望四周,然后伸手拢了拢头上的头巾,把大半张脸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接着迅速钻进了小巷子里。 “咦?那不是冯翠兰吗?” 李诗意眉头一皱,冯翠兰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在搞什么名堂? 事出反常必有妖,就凭冯翠兰那见不得人的模样,肯定有猫腻。 怀揣着满心疑惑,李诗意悄悄地跟了上去...... 拐过七八个弯之后,终于可以看到冯翠兰到了一户人家门前,然后停下了脚步。 李诗意也赶紧在拐角停了下来,藏好后又开始偷偷观察冯翠兰。 只见冯翠兰抬起手来,非常有节奏和规律地敲击了几下眼前的木门。 随着 “咚咚咚” 几声轻响过后,那扇木门发出了一阵轻微的 “吱呀” 声,随后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紧接着,从门缝里,慢慢地探出了一个男人的脑袋。 这个男人留着一头短寸,一双吊三角眼,他的眼神狠戾,李诗意躲在暗处,仅仅打量了这男人一眼,就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这男人绝对不是善茬! 那男子先是警惕地快速扫视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等后,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然后,他侧过身子,腾出一点空间,示意冯翠兰赶紧走进门去。 听到关门响,李诗意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扇门移动过去。 靠近之后,她缓缓将耳朵轻轻地贴在门板上,想听门后的人究竟在做什么。 然而,就在她刚刚趴到门上的时候,突然间,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 李诗意暗道不好,但此时此刻,想要转身逃跑已经太迟了,电光火石之间,她直接闪身进了空间。 几乎是李诗意消失的下一秒钟,那扇原本紧闭的木门猛地被之前那个男子用力拉开。 此刻,他的右手紧握着一把尖刀,锋利的刀刃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 男子死死地盯着门外空荡荡的巷子,脸上满是疑惑。 他可是经过训练的人,耳力非凡,刚刚他分明清楚地听到有人来到了门前,可是当他打开门时,眼前竟然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难道大事将近,他过于紧张,以至于产生了幻听吗? 与此同时,躲进空间里的李诗意正心有余悸地透过透明的屏障注视着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她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心脏疯狂跳动。 这男子警惕性如此高,肯定是受过专门的训练,多亏自己有空间可以藏身,不然,今天她可就小命不保了。 只是,令她感到不解的是,冯翠兰怎么会突然和这种训练有素的亡命徒扯上关系呢? 那男人见虚惊一场,便又关上门。 李诗意此时也不敢出空间,她不敢保证这男人是否还会再开门。 反正里面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她在空间里更保险一点。 果不其然,那门刚关上不一会儿,就突然间又被男子打开。 他巡视了一遍四周,甚至出门四处巡逻了一遍,确定真的没有人后,这才回去又将门关上。 幸好她没出去! 第104章 我要李诗意死! 李诗意待在空间里,一颗心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自己一贯谨慎,没有贸然出去。 要是出去了,保不准就被那个男人发现了。 此时,外面的世界仿佛被一层诡异的静谧笼罩着。 终于,门关上之后,屋里传来了冯翠兰的声音。 “我都说了我一个人来的,没有人跟着我,你看你,疑神疑鬼的。” “这不是得小心为上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像从幽深的古井里传来,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寒意。 李诗意忍不住凑近了些,竖起耳朵,想要听清他们的对话。 “上次,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了,我愿意给你们带路。” 冯翠兰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决绝,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把自己的后路都给断了。 听到这话,李诗意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山上确实有条去水库的小路,不过途中有部队守着,上次我娘家大哥去山上,就被那群当兵的逮了下来。所以那条路,就只有李诗意,王大川和我知道。” 冯翠兰接着说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毕竟上次可是她挑唆王大川去跟着李诗意的,所以当时出事的大致方向,她是知道的。 李诗意听到这话,心里一沉,带路?带什么路? “李诗意那死鬼男人就是当兵的,你们的目的一看就不单纯,她那么正直的人绝对不会给你们带路,你要敢去找她,信不信下一秒就去告发你?” 冯翠兰的声音里充满了对李诗意的敌意。 “而王大川在劳改,出不来,所以,只剩下我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鸣得意。 “要我给你们带路,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冯翠兰的声音沙哑,却莫名地让人脊背发凉。 “你说。” 男人的声音依旧低沉,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我要你们帮我杀了李诗意!” 冯翠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李诗意听到这话,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怎么也想不到,冯翠兰跟她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想置她于死地。 就在之前,王大川在山上被抓下来后,山上有当兵的消息就像一阵风,迅速在村子里传开了。 不久后,这个男人忽然找上冯翠兰,许诺只要她带他上山去王大川被抓的地方,就可以给她一笔丰厚的报酬。 冯翠兰本来觉得此人莫名其妙,想立刻走掉。 那地方荒山野岭的,他们本地人都很少去那么上面,这人为什么会想去那里? 冯翠兰可不是傻子,她直觉不妙,就要拒绝。 之前王大川可是在那里被当兵的押下来的,这人想去那里,莫非是跟部队有什么牵扯? 此人目的不纯,且所图之事肯定很危险,搞不好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冯翠兰当即便装傻充愣说自己不清楚。 那人见冯翠兰不愿带路,便蛊惑她说,只要她带路,他们可以答应她任意一个条件。 冯翠兰可不傻,这人一看就不好招惹,而且还专挑部队在的地方要去,肯定图谋不轨。 她本来是不想趟这摊浑水的,但是那天一回家,就听婆婆说李诗意马上要去城里当工人的消息,想到李诗意马上要过上好日子了,从此以后她们的命运将截然不同。 她的心一下子就像被人捏住,难以呼吸。 凭什么?自己苦成这样,李诗意一个寡妇居然还能去城里吃香喝辣!她绝对不会让李诗意得逞的! 因此,她又找上这人,说自己愿意带路。 而她的要求,就是要这人弄死李诗意。 藏在空间里的李诗意被这话惊得一愣,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平时跟她连句话都说不上,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冯翠兰,让她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 就见那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阴森森地说道:“你放心好了,别说是区区一个李诗意,等到我事成之后,牛背山公社所有人,都得去见阎王爷!哈哈哈哈……” 男子虽然在笑,但那笑声阴森恐怖,仿佛让在场的空气都凝固起来。 李诗意在空间里听着,只觉得浑身发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冯翠兰不禁浑身一颤,心中涌起一股恐惧。她依然强忍着害怕,开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对冯翠兰的质问,男人却选择了沉默不语。 他只是用那双充满恶意和阴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冯翠兰,那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让人不寒而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种诡异的氛围愈发浓重,压得冯翠兰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也并非愚笨之人,经过短暂的慌乱后,她开始冷静下来思考男人话中的深意。 随着思绪逐渐清晰,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突然间,她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要炸水库?!” 牛背山公社后山翻过去有一个因为地震形成的巨大的堰塞湖,储水量巨大。 这些年,别的公社的人想用水,都得去到山下河里挑水,牛背山公社的人却不用,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依靠着堰塞湖流下来的支流生活。 公社的每个生产队甚至还修了水渠,将水引入村里,这样,社员们取水就方便多了。因此,这个堰塞湖就被他们顺口叫水库了。 牛背山四周都屹立着陡峭的山峰,仅有一条大路可以去到那水库,但那地方都有人随时守着。 要想去水库,除了走大路,就唯有从他们这边有一条小路可以上去,这男子执意要上山,而且危及全公社的人,那就只能是跟水库有关! 没想到,这人的目标居然是炸水库,那水库一炸,依靠牛背山生活的生产队全部会被淹,所有人都得死,这人只怕不是疯了就是间谍! 她原本以为面前的男人不过是个亡命徒,却万万没想到,此人竟是个卖国求荣的间谍! 要是早知道他是间谍,她打死都不会跟这人联系的! 那可是死罪啊,一旦暴露,自己也是死罪! 冯翠兰一时间悔不当初,真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不过是嫉妒李诗意罢了,如今居然把自己逼到如此绝境。 如今她骑虎难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诗意在空间里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脊背发凉。 她必须尽快想办法阻止这场可怕的阴谋,可现在该怎么做呢? 直接报警,没有证据会不会被当成胡言乱语? 告诉公社领导,又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们相信? 在空间里,李诗意像一只被困住的困兽,来回踱步,心急如焚。 她的眉头拧成了一个 “川” 字,脑海中不断地思索着应对眼前困境的办法,究竟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呢? 与此同时,在空间之外,冯翠兰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此刻,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内心深处的恐惧。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恐惧所冻结,压抑得让人窒息。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冷冷一笑。 那笑声带着阴森恐怖的气息,瞬间穿透冯翠兰的身体,让她毛骨悚然,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紧接着,男人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诱惑与煽动性,如同一条无形的毒蛇,悄然钻进冯翠兰的脑海: “你怕什么?我是来帮助你的,可不是来吓你的。你好好看看,这些人可曾给过你哪怕一丝生存的希望?你又何苦去在意他们的死活呢?他们的死,不正是你一直以来潜意识里所期望的吗?” 男人的话语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精准地刺向冯翠兰内心最脆弱的地方,让她在恐惧之中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与挣扎,内心的防线开始摇摇欲坠 。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死死地盯着冯翠兰的脸庞,那眼神仿佛能洞察她内心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随后,男人开始滔滔不绝地数落起冯翠兰这些年所遭受的苦难,仿佛他就是冯翠兰悲惨生活的见证者: “想想你的丈夫张大虎,他是何等的无情无义。稍有不顺心,就对你拳脚相加,把你当成发泄的对象。你的生活里,到处都是他留下的伤痛和恐惧。 再看看你的婆婆,她视你如草芥,对你百般刁难,肆意折磨。在那个家里,你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受尽了屈辱和委屈。” “这么多年来,你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忙里忙外,直到深夜才能上床睡觉。家里家外的各种脏活累活,全都落在了你一个人的肩膀上。 可即便如此,你得到了什么?你甚至连肚子都填不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有添置过一件新衣服吗?瞧瞧,冯翠兰,你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啊!”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激昂,仿佛在为冯翠兰鸣不平。 说到这里,男人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敏锐地留意到冯翠兰的神情开始出现了些许波动。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迷茫,似乎已经被男人的话语深深地触动了。 见状,男人趁热打铁,继续说道:“还有,你别忘了自己为什么一直怀不上孩子。若不是你那恶毒的婆婆长期虐待你,说不定你的孩子现在都和李诗意家的孩子一样,背着书包去上学了……” 男人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刺在冯翠兰的心上。 他似乎对冯翠兰的过往了如指掌,而他的嗓音仿佛被施了魔法,让冯翠兰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她的思绪渐渐飘远,开始不受控制地浮想联翩起来。 当男人提及孩子这个话题时,冯翠兰的心头猛地一阵刺痛,仿佛被重锤狠狠地击中。 是啊,哪个女人不渴望拥有自己的孩子呢?她又何尝不想享受为人母的喜悦呢?都怪那可恶的老虔婆,是她害自己连母亲都做不了! 冯翠兰的心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男人看着冯翠兰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便继续说道: “只要你帮我完成这件事,我保证,你将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可以离开这个让你痛苦的地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冯翠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她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 一方面是对复仇的渴望和对新生活的向往,另一方面是这件事一旦发生,所有人都会命丧黄泉,想到一下要害死这么多人,她到底有些犹豫。 冯翠兰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水。 “我…… 我再想想。” 冯翠兰的声音颤抖着。 男人见状,也不再逼迫,只是淡淡地说: “好,我给你十分钟考虑,不过你最好尽快做决定,机会可不等人。” 说完,男人便转身进了屋,留下冯翠兰一个人在院子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李诗意在空间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男人十分会挑拨人心,听他这些话,别说是冯翠兰了, 就连她都觉得男人口中的那些人十恶不赦。 怪就怪,张大虎母子这些人真的对冯翠兰太过恶毒,以至于,冯翠兰心中竟对家庭亲人没有一丝挂念。 而不管冯翠兰对自己如何有意见,但是那是他们俩的恩怨,不至于牵扯到牛背山所有人。 而这男人如此挑拨,难道就真的是为了冯翠兰着想吗? 当然不是! 干了这么大的事,别说他承诺给冯翠兰的什么过好日子了,留不留冯翠兰的命都是问题! 毕竟冯翠兰知道他们所有的计划,要是到时候他事成了,李诗意打赌,这男人恐怕第一个杀的就是冯翠兰! 李诗意躲在空间里,心里默默地祈祷冯翠兰脑子清醒点,可别中了男人的奸计。 而外面的冯翠兰,面容痛苦,她何尝不知道这男人只不过是蛊惑她罢了,但想起过去的每一天,她都过的无比痛苦。 到底该如何选择?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男人又从屋内走到院子里。 见冯翠兰还在犹豫,他冷冷一笑,这蠢女人明明就是心动了,只需要再添一把火,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你多犹豫十分钟,你的仇人可就多快乐十分钟。” 冯翠兰眼神躲闪,明显又被刺激到了。 第105章 蛊惑 只见男人微微眯起眼睛,见冯翠兰上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继续缓缓说道: “你的娘家,又何尝把你当人看待呢?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贪财,怎么可能会如此狠心,把你嫁给张大虎那样的窝囊废?你在娘家得不到关爱,在婆家受尽折磨,你的人生被他们毁得一塌糊涂。” “还有李诗意,她更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仇人。她夺走了本应属于你的生活,如今看看人家,过得多么逍遥自在,甚至很快就要成为工人了。 而你呢?还被困在这个充满痛苦的地方,继续忍受着折磨。我看张大虎是想把你扫地出门,好接那寡妇进门吧?…… 难道你不觉得,这些人全都该死吗?” 男人的话语像一把把盐,撒在冯翠兰的伤口上,让她的仇恨之火越烧越旺。 这男人就像一个邪恶的恶魔,一步步地引导着冯翠兰,让她陷入了仇恨的深渊无法自拔。 是啊,仔细想来,这些人的确死有余辜! 不光是他们几个,就连生产队里其他那些看似和善的人,又何尝不该死呢? 他们总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上对着自己满脸堆笑,转过身去却把自家的遭遇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到处传播。 哼,这样一群虚伪至极的家伙,通通都去死吧! 说到李诗意的时候,冯翠兰的愤恨瞬间爆发,她觉得李诗意最该死! 要不是她抢走了本属于自己的人生,自己何至于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 冯翠兰的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心中充满了嫉妒和不甘。 真是可笑,李诗意明明都成了寡妇了,居然还能去当工人,而自己却还要留在这里,继续受那对可恶的母子的蹉跎。 她不甘心,这种不甘心像毒药一样侵蚀着她的内心。 这是她们逼她的! 她恨啊! 恨李诗意抢了本该属于她的生活,恨她婆婆死劲儿磋磨她,恨张大虎只听他妈的话,不把她当人看,恨大队上的人背后都在嘲笑她,更恨娘家人只看钱不看人,将她往火坑里推! 所有这些人都该死! 她不服,她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都死! “行,我答应你们。” 冯翠兰咬着牙,一字一顿地答应了下来。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男子对自己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去炸毁水库,但是,男子的话犹如一把把尖锐的锥子,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她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管这个男人想干什么,她只要那些对不起她的人都死! 空间里的李诗意心头突然一惊,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冯翠兰为何对自己如此痛恨? 其实说到底,冯翠兰的苦难和自己并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的不幸,完全是她那贪财且重男轻女的父母,以及刻薄的婆家一手造成的。 然而,面对真正给她带来苦难的人,她不敢反抗,却把这一切都算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可不就印证了那句话 —— 弱者往往会举起手中的利刃,无情地挥向比他们更为弱小之人。 想想上辈子,冯翠兰的诡计一开始就成功了。 外婆被迫嫁给了王大川,生活过得一地鸡毛,导致三个孩子也终身操劳。 而这辈子,由于自己的到来,冯翠兰的计划没有得逞。 但是,她眼见一计不成,却想着更恶毒的点子来对付自己。 看来,自己和冯翠兰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想当初,冯翠兰从自己这里成功骗走那么多东西,自己都还没有去找她清算呢。 结果倒好,她居然在暗地里对自己心生嫉妒,想方设法地设计各种阴谋诡计,想要陷害自己。 再说那男人,平白无故地就要去炸毁水库,这怎么看都不正常啊! 有谁会毫无缘由地做出这种疯狂举动? 照自己想,这男人要么是心怀怨恨,企图通过这种极端行为来报复社会;要么就极有可能是个间谍。 就在这一瞬间,一个念头在李诗意的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 对啊,如果这个人真是间谍,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只要炸毁水库,那么洪水将会倾泻而下,别说是小小的牛背山了,就连整个清江县都会被淹没。 要是他是间谍,那么他的野心肯定远远不止于仅仅淹没一个清江县。 因为淹没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县城,对这些反华势力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她一边想,一边努力思索着清江县到底有什么吸引这些人的地方。 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是基地! 李诗意反应过来,这个间谍真正的目标是想要摧毁位于此地的卫星基地。 在他们的计划里,水淹清江县不过是迈向最终目标时附带引发的一场灾祸罢了。 李诗意知道,这些沦为外国势力走狗的家伙,为了帮那些心怀不轨的境外组织搞垮华国,已然毫无底线,手段之残忍、行事之疯狂,令人发指。 念及此处,李诗意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到了上辈子。 她清楚地记得,妈妈讲过,张启年离世那天,还有一场巨大的爆炸发生。 如今回想起来,李诗意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怀疑。 难道说,那场爆炸与眼前这个处心积虑妄图炸毁水库的神秘男人有关系? 这个想法一旦在她脑海中扎根,便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挥之不去。 她越想越觉得此事绝非巧合,或许,上辈子,正是这群人上山遇见了张启年他们,经过激烈的对战,最终双方同归于尽。 那既然同归于尽,爆炸又是怎么发生的呢? 可上辈子,也没有过水淹清江县这档子事啊! 难不成,上辈子的张启年是以生命为代价,才阻拦了这场灾难吗? 李诗意脑海中胡思乱想着,却不想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解开了张启年上辈子的死因。 回想起平日里桂花婶不仅时常帮自己照看着孩子们,而且这段时间他们家也帮了自己家好多忙。 倘若张启年死了,那桂花婶该会多么悲痛啊。 一念及此,李诗意的眼眸不由得黯淡下来。 不行,无论如何都必须得想出个法子来拯救张启年才行。 而且,她也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歹徒的阴谋得逞! 毕竟她们全家都在牛背山公社,要是这辈子歹徒成功了,她们家也会受到波及。 因此,她绝不能坐视不管。 可是,究竟怎样才能阻止这一切呢? 正当李诗意苦思冥想之际,突然间,只听得一阵 “吱呀” 声传来,木门缓缓被人推开了。 紧接着,冯翠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只见她又像之前一样,用头巾将整个脑袋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然后,她回头对着那男子说道:“今晚八点,我在大榕树那儿等着你。” 话音刚落,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去了。 而在冯翠兰离开没多久之后,那男子也背起一个沉甸甸的背篓,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另一边,张家大队。 大队长回到生产队就去找张老大两口子,通知他们去医院缴费。 两口子挨了一顿好打,正坐在门槛上唉声叹气呢。 李诗意这小贱人把他们打成这样,他们还偏偏拿她没办法。 两口子伤口痛,心里也窝火。 “张国庆,医生说小花伤的严重,你说说你,也真够狠心的,那么小个孩子,你给人肋骨都打断!” 大队长一边数落,想到张小花的惨状,到底没忍住,他脱下鞋子,朝着张国庆的脑袋就是邦邦两下。 张国庆被打得头晕目眩,差点从门槛上摔下来。 一旁的张大嫂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丈夫,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向大队长赔不是:“大队长您消消气,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大队长余怒未消,瞪着眼睛继续吼道: “现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赶紧去医院把费用给交了!医生都说了,小花的伤势很严重,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你们两个别磨蹭了,赶快收拾收拾,马上出发!” 他顿了顿,想到这两口子的尿性,怕他们阳奉阴违不当回事,就又加了句: “赶紧麻溜地去,别怪我没警告你,要是你不把这事处理好,我们生产队可就容不下你们这一家了。” 说完,他转身拂袖而去,留下张老大两口子坐在原地。 张国庆茫然地看着大队长远去,脑袋里嗡嗡作响,显然被打懵了。 他揉着被打的脑袋,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那死丫头片子贱命一条,她住什么院?我不过就是抽了她几下而已,怎么可能就骨折了呢?” 他脸上满是不甘和愤怒,朝着大队长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 “这老东西,就会向着外人,不就是个丫头片子,还当宝贝似的。” 张国庆气呼呼地嚷嚷着,满脸都是愤怒。 张大嫂也在一旁嘟囔: “就是,住院得多花多少钱啊,那钱拿来给铁蛋儿买糖吃不好吗。咱们农村哪家的孩子没挨过打呀?偏偏她就这么金贵,才打了几下就要住院,这不纯粹是浪费钱嘛!” 说着,张大嫂心疼地皱起眉头,别说是张小花了,就算是他们自己生病了,也都舍不得去看医生啊! 只要病情不严重,能拖就尽量拖着,拖一拖也就自然好了。 可这张小花倒好,不过就是挨了一顿打,居然还闹到要住院这么夸张的地步,这住一天院得花掉多少血汗钱啊! 想到这里,张大嫂不禁又瞪了一眼张国庆,埋怨他下手太重。 难怪人们常说女儿都是赔钱货,那老家伙的钱才刚刚到他们夫妻俩手中没几天,眼看着就要这样往外掏出去了。 两人虽满心不情愿,但想到大队长的警告,又不敢真的不去,只能一边抱怨,一边不情不愿地起身带着铁蛋儿一起准备去医院。 他们一家人来到医院,见张小花躺床上正睡着,张大嫂眉毛一拧。 要知道,他们可是着急忙慌一路小跑着赶过来的,没想到这个死丫头竟然悠然自得地在这里呼呼大睡! 张大嫂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毫不留情地伸手揪住了张小花的一只胳膊。 嘴里更是恶狠狠地骂道: “死丫头,赶紧给我起来回家!不就是挨个打嘛,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哪家的孩子没挨过打?就你金贵得不行,挨一顿揍还要住院,我看你是丫鬟的身子小姐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到底配不配!” 说着,她用力地拽起张小花,作势就要把她拖回家去。 而此时正在睡梦中的张小花,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一股力量在使劲儿地拉扯着自己。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了熟悉且令她最为恐惧的父母的声音。 她猛地一下子被惊醒了过来,满脸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就看见父母带着弟弟出现在病床前。 他们一个个对着自己怒目而视,仿佛自己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看到父母这个表情,张小花以为自己又要挨打,于是条件反射地开始发抖。 张老大一把扯过张小花,由于动作太过粗暴导致她手上输液的吊针随着拉扯直接被扯了出来,血管里的血液随着张小花的手指滴落到地上。 然而,两口子像是没看见似的,依旧不管不顾地要拉着张小花走。 “诶诶诶!” 刚刚的医生见到这两个满脸是伤的人进来,本以为他们是来给自己看伤的,没想到这两人来了就直奔病房,伸手就抓住病床上的张小花,作势要将其强行带走。 说时迟那时快,医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按住张小花正在滴血的手。 同时她怒目圆睁,对着张老大夫妻厉声呵斥道: “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抢人?!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外大喊保安,不一会儿,医院的保安就匆匆赶来,将张老大夫妻围了起来。 张老大夫妻见状,顿时慌了神,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 “这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们想带她走就带她走,关你们什么事!” 医生冷笑一声:“你们看看你们把孩子打成什么样了?她现在需要治疗,你们这样强行带走她,是要她的命吗?” 医生的话让周围的人纷纷投来谴责的目光,张老大夫妻被众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可还是不肯罢休。 第106章 一个丫头片子住什么院 “这就是打人的那家子吧?” “看他们那做派,是他们准没错!” “这一家子可真不得了,这是不把女儿当人啊往死里打。” 众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起张老大三人。 张老大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憋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随时都可能爆发。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围的人,恶狠狠地吼道: “你们少在这儿多管闲事!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来插手!” 张大嫂也不甘示弱,双手叉腰,泼妇般地叫嚷起来: “就是,我们自己的孩子想怎么管就怎么管,你们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你们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跟你们没完!” 说着,她还上前一步,摆出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 然而,众人并没有被他们的气势吓倒,反而更加愤怒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用拐杖指着张老大夫妻,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东西,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这么狠的手?孩子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你们这样做,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旁边一位年轻的妈妈也忍不住开口了: “我也是做母亲的,看着这孩子被打成这样,我心里实在是难受。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呢?要是你们不爱她,就别生她呀,生了又不好好对待,这不是造孽吗?” 随着大家的指责声越来越大,张老大夫妻的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他们的眼神开始闪躲,原本挺直的腰杆也渐渐弯了下去。 但他们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张老大一边用眼神狠狠地扫视着周围的人,一边嘴里嘟囔着: “哼,你们懂什么?小孩子不打不成器,我们这是为了她好,你们这些外人根本就不明白!”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时,铁蛋儿在病房里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 他那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瞧见隔壁病床上放着一盒鸡蛋糕,瞬间眼睛放光,也不管是谁的,像饿狼扑食一般冲过去,一把抓起鸡蛋糕就往嘴里塞。 病床上的小女孩看到自己心爱的鸡蛋糕被抢,顿时急得哇哇大哭起来: “那是我的鸡蛋糕,你怎么能抢我的东西!” 小女孩的母亲听到哭声,从外面匆匆走进病房,看到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指着铁蛋儿大声指责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随便抢别人的东西吃,家长是怎么教的!” 张老大夫妻听到这话,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下更是找到了发泄口。 张老大上前一步,指着小女孩母亲的鼻子骂道: “你说谁没教养呢?不就是一盒破鸡蛋糕吗,值几个钱?也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张大嫂也跟着帮腔: “就是,你家孩子哭哭啼啼的,吵得人烦死了,我们家铁蛋儿吃你家点东西怎么了,就当是给她个教训,让她别这么小气!” 小女孩的母亲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正常指责一下抢东西的孩子,竟然会招来这样一顿骂。 她看着眼前蛮不讲理的张老大夫妻,眼眶泛红,大声说道: “你们这一家人怎么这样?做错了事还这么理直气壮,你们要是不好好教育孩子,以后有你们后悔的!” 此时,病房里乱成了一锅粥,叫骂声、哭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愈发不可收拾。 “小花这孩子来这半天又乖巧又有礼貌,你们将人打成这样,儿子都偷人东西了还不管教,我看呐,以后老了有你们受的!”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张老大一听这话,脖子一梗,恶狠狠地回道:“你少在这儿多管闲事,张小花是我女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话还没说完,张老大猛地转过头,双眼圆睁,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几步冲到张小花床边,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她脸上,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张小花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她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整个人被打得歪倒在床上,眼神中满是恐惧和委屈。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看什么看!都怪你老子才跑来遭了这么多白眼!” 张老大一边骂着,一边又要伸手去打。 张大嫂也在一旁附和:“就是,还害的你弟弟也被人骂!” 说着,也撸起袖子,作势要冲上去。 众人看到这一幕,彻底被激怒了。 “太过分了!这也太重男轻女了吧!” “铁蛋儿抢东西你们不管,小花什么都没干就被打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了!” 大家纷纷指责,声音一个比一个高。 那位头发花白的大爷气得直跺脚,用拐杖用力地戳着地面:“你们这样对待女儿,不怕遭报应吗?同样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差别这么大!” 年轻妈妈也抱着小女孩,满脸愤慨:“你们这样的父母,简直是孩子的噩梦,只知道宠儿子,对女儿非打即骂,太让人心寒了!” 病房里的气氛剑拔弩张,所有人都对张老大夫妻的行为表示愤怒和不满,而张老大夫妻却依旧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正在他们想要对张小花继续动手的时候,两名保安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分别抓住张老大夫妻的胳膊,用力一扭,将他们控制住,让他们动弹不得。 “要闹滚出去闹,医院不是你们闹事的地方!” 医生寒着一张脸,声音冰冷地说道。 这一家人的所作所为,让她感到无比愤怒和心寒,她活了三十年,还第一次见到如此极品的父母。 再看张小花,本就因为受伤被包裹得像个粽子,如今脸上又多了个清晰的巴掌印,显得更加可怜无助。 她瑟缩在病床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被控制住的父母。 第107章 那钱能退吗? 张老大和他媳妇在村子里蛮横无理,但面对城里人的时候,心里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 在他们看来,城里人可是吃着国家供应粮的,身份地位自然要比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农民高出那么一些。 所以,哪怕此刻他们气的想再打一顿张小花,当听到医生怒喝之后,两人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 只见张老大腆着脸对医生说道:“是这样的医生,我俩是这孩子的父母,我们想带孩子回去。” “是啊是啊,”张大嫂也帮腔,“我们这家庭,哪里有钱住院啊,我们这就带孩子回家,不麻烦医院了。” 医生简直都被这两口子气笑了。 这俩人一来就说要带孩子走,压根不问问孩子情况如何,当父母当成这样子,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难怪那个三婶说叫她一定要给孩子开住院手续,这样的人家,孩子回去能捞的着好? “不想住院那你们下死手打人干嘛?打成这个样子,还不让住院治疗,有你们这么当父母的吗?那是你们的孩子,不是养的畜生!” “是是是。” 张老大听着医生的数落不停地点头,但无论医生怎么说,他们就是要带人走。 “你们两口子简直太不像话了!为了节省点住院费就非要带人走,你不知道你们把孩子的肋骨都打断了吗?孩子现在必须要住院休养,回去出了事你们谁负责?” 但随便医生好说歹说,两口子就是要带人走。 女医生简直要被这两口子气的骂娘,难怪孩子三婶说要她出钱让孩子住院,原来这孩子亲生父母竟是这种无赖。 她无奈地翻起白眼,没好气地说: “你俩放心,早就知道你俩是这样的人,孩子三婶早就交了一个礼拜的住院费了!不用你们交钱!” “啥?李诗意交了钱?” 张老大两口子面面相觑,随即又问道: “那,那这钱能退吗?” 正好退了他们自己拿着。 医生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 她简直被这两口子的无耻刷新了三观。 她觉得她一辈子的白眼都要在今天翻完了,没好气地回一句退不了,就转身去查别的病房了。 再留在这里她要被这两人气死。 两口子站在病床边半晌,大眼瞪小眼。 一开始不让去医院,是他俩舍不得钱,再说一个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就说是病死的,还少养活一张嘴,两口子还能轻松点。 但是这李诗意非要带着孩子来医院,闹的全队的人都知道了。 如今人都送来医院了,要是带回去,生产队的其他人还怎么看他们? 那些长舌妇天天就喜欢嚼舌根,自己家这么苛待闺女,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谈论他们呢。 到时候他们家风评不好,说不定还得影响铁蛋儿将来说亲事。 更何况,眼下这张小花已然能够帮着家里做不少活儿了,要是真带回去弄得伤情严重,那可真不划算。 一合计,既然不用他们出钱,李诗意预交的钱也退不了,床上张小花确实看着状态不好,住院就住院吧,反正只要不要他俩出钱就好。 铁蛋儿一进病房,就这儿摸摸、那儿瞧瞧,一刻都闲不下来。 这时,他瞧见床头摆放着一个搪瓷缸子,于是快步上前,伸手将盖子揭开。 只见里面盛着半碗黄澄澄的小米粥。 铁蛋儿二话不说,端起搪瓷缸子便往嘴里送,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这小米粥煮得十分软烂,入口即化。 因为李诗意在里面加了一点点白糖,所以小米粥有着一丝淡淡的甜味。 那甜味在铁蛋儿的舌尖蔓延开来,他三口并作两口,眨眼间就把那半碗小米粥喝了个精光。 他咂吧咂吧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显然没能吃饱。 铁蛋儿不甘心地晃了晃手中的空搪瓷缸,然后恶狠狠地瞪向坐在一旁的张小花,气呼呼地吼道: “死丫头,谁让你把我的小米粥给吃光啦?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知道留给我!” 说完,他又转过头来,紧紧揪住张大嫂的衣袖,开始撒泼耍赖: “妈,我还要喝甜甜的小米粥!我要嘛,我就要嘛!” 张大嫂看着宝贝儿子撒赖的,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她忍不住狠狠地剜了张小花一眼,这死丫头有好东西也不知道给弟弟留着。 随后,她拉起铁蛋儿的手,轻声安慰道: “好好好,乖儿子不哭哈,不就小米粥吗,咱回家熬就行了,到时候妈给你放多多的糖,保证甜。” 但铁蛋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一听到要回家才能吃到,就闹的更凶了。 “不要不要,我现在就要吃!” 张大嫂被他闹的没办法,只好说,“好好好,妈这会带你去国营饭店吃其他好吃的行不?” 听到这话,铁蛋儿立马止住了哭声。 张大嫂怕他又闹,赶紧拉着他往门外走去,一路上不停地哄着他。 而一直站在病床边的张老大,则瞪着缩成一团的张小花,冷冷地抛下一句话: “行了,等你身体好了就自己麻溜地滚回来!”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跟着老婆孩子离开了病房。 张小花看着鼻青脸肿的父母对着铁蛋嘘寒问暖的背影,她心中最后一丝对父母的期待也消失殆尽。 她将手伸进口袋,捏紧了口袋中三婶给的钱,这钱是三婶给她留着应急用的。 此刻,父母让她感觉心寒无比,而兜里带有三婶爱意的大团结却给了她无限温暖。 等她长大了,一定要对三婶好! 另一边。 李诗意躲在空间大气也不敢出,她怕男子杀个回马枪,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见确实没动静,才从空间出来。 李诗意快步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报警。 可是,她不知道此时男子到底去了哪里,看那男子背了那么大的背篓,搞不好就是装的炸药。 而且,警察局离她目前的位置有一段距离,若是去了警察局再赶回去通知张启年,肯定来不及了。 李诗意想了想,她随手拉过路边一个小孩。 “小朋友,你帮阿姨去警局.......” 详细说明完情况后,她用一颗大白兔做酬劳,叫了个小孩帮她去公安局报警,随后,她连忙向张启年家赶去,希望大队长能联系上张启年。 此时已经天黑了,看着天色,估计已经是六七点的样子,距离冯翠兰和那男人约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 第108章 冯翠兰打人 李诗意脚步匆匆地走在路上,脑海里不断闪过上辈子这场祸事的每一个细节。 她记得,上辈子这事明明发生在两年后。 然而如今,它却提前出现了。 她认为这可能是自己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 上辈子冯翠兰的阴谋得逞,外婆过早地嫁给了王大川,生活苦不堪言。 而这辈子,自己并未落入那些陷阱,反而愈发顺遂,冯翠兰心生嫉妒,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和这伙歹徒勾结,致使灾难提前降临。 回想起上辈子,虽然最后山上的人都牺牲了,但水库并没有被炸毁,歹徒的目标没有达到。 想到这里,李诗意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毕竟,就算时间有所变化,她相信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比上辈子更糟糕。 当务之急,是要提前告诉张启年,让他们做好应对敌人的准备。 她不想山上任何一个军人牺牲。 上辈子他们至少还有两年可活,但这辈子,因为自己和冯翠兰的过节,事情提前了。 军人保家卫国,令人敬仰,李诗意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自己和冯翠兰的恩怨牺牲。 脚下的步伐越发急促,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到生产队,好通知张启年早做准备…… 李诗意来到大队长家,见大队长、王桂花正带着四个孩子刚吃完晚餐。 张启瑶见李诗意神色匆匆,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 “诗意姐,你回来了,用过饭了吗?” 李诗意微微摇头,没顾得上回她,便径直询问大队长:“队长叔,你知道启年哥在哪吗?” 众人皆对李诗意寻找张启年之事感到疑惑不解。 “他在执行任务呢,好久没回家了,你找他有事?” 大队长答道。 为免引起恐慌,李诗意并未道出缘由,只是又急切地追问:“那你知道怎么联系他吗?”” “这......一般都是他联系我们,我们要想联系他,只能发电报。” 大队长如实说道。 闻言,李诗意一跺脚,这交通通信都不发达的年代可真要命。 她无暇多做解释,留下一句“桂花婶,今晚请帮我照看一下孩子”,便匆匆离去。 “这孩子......” 王桂花见李诗意匆匆来匆匆走,脸上满是笑意。 在她看来,这诗意要找自己儿子可是好事,两人至少是有联系了。 李诗意匆匆离开大队长家,就往山上赶。 没办法,如今只能赌一赌,希望她能在冯翠兰带人上山之前赶到上次在山上遇到张启年的地方,好通知战士们早做准备。 这边,冯翠兰回到家中,径直走进卧室,将这些年好不容易存的私房钱装进贴身的袋子里,然后准备出门。 张大娘见儿媳整日不见踪影,好不容易归家却又要外出,不禁怒从中来。 她踮着小脚快步跑到冯翠兰面前,手指着她,便开始训斥起来。 “你这不知好歹的贱人,整天就知道在外面游荡,连饭都不回来做,难道是想饿死我不成! 哪个女人像你整天的不着家?莫非是在外面与不三不四的男人厮混? 冯翠兰,你等我儿子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她言辞犀利,几近用最恶毒的言语数落着冯翠兰,那满是黑泥的指甲也不停地朝着冯翠兰的脸戳去。 然而,冯翠兰此时听着婆婆的责骂,却是出人意料地没有丝毫动怒。 她看着眼前蹦跶的小老太太,想到今晚她就是一具再也说不了话的尸体,冯翠兰心中充满了快意。 张大娘骂了半天,口水都骂干了。 见以往被自己骂的缩成一团的儿媳妇,今天居然还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甚至用那种像是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张大娘莫名的心里一紧。 她怒骂一声:“你看什么看,在看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冯翠兰缓缓垂下眼帘,注视着地面。 许久,就在张大娘以为她已被自己的怒斥吓住时,冯翠兰却突然扬起手,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啪!” “啪!” 接连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亮。 感受着手心的震颤,冯翠兰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怪不得这老虔婆老喜欢欺负自己,原来欺负人的感觉这么爽,可惜,今夜过后,她就没机会再欺负这老虔婆了。 想到这,冯翠兰又提起手,啪啪两耳光扇到张大娘脸上。 张大娘捂着脸,不敢置信。 她呆呆地看着过去逆来顺受的儿媳妇,忽然感觉今夜的冯翠兰无比陌生,简直与以往判若两人。 在月色的映照下,冯翠兰散乱的发丝低垂,面庞神色阴沉难辨,令张大娘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惧。 “我回娘家去了。” 冯翠兰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了门,仿佛身后的张大娘如同空气一般不存在。 而此时的张大娘还处于惊愕之中,她呆呆地望着冯翠兰离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她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自己竟然被儿媳妇给打了! “哎呀,真是反了天了!” 被这个家最底层的冯翠兰的冯翠兰打了,还被吓的忘了还手,张大娘想到刚刚的场景就恼羞成怒。 她气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不已,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冯翠兰这个小贱人,竟敢对我动手!” 说罢,她气急败坏地拿一双小脚不停地跺着地,扯起嗓子就朝着冯翠兰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起来。 就这样,张大娘足足骂了半个小时,直到骂得口干舌燥,这才心有不甘地停下嘴来。 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愤愤不平地转身往屋里走去。 一进房间,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了床上,心里越想越觉得愤怒。 “哼,等我儿子回来,一定要让他给我好好收拾这个娼妇!” 张大娘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居然敢动手打婆婆,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儿子已经好几天都没回家了,也不知道此刻正在哪家寡妇的温柔乡里沉醉着呢,说不定早就把她这个老娘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想到这里,张大娘不禁悲从中来,眼泪汪汪地开始抱怨起来: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个不孝子,娶了个恶媳妇,如今连个能给自己撑腰的人都没有……” 然而,抱怨归抱怨,张大娘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不断幻想着各种冯翠兰被儿子狠狠收拾的场景,在这些想象中,张大娘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只是在睡梦中,她依然紧蹙眉头,嘴里还不时嘟囔着一些咒骂冯翠兰的话语。 第109章 死人了 这边,张老大两口子伴着月光匆匆往家里赶。 因为铁蛋儿哭闹,两口子带着铁蛋儿去了国营商店吃饭,骤然暴富的张老大两口子得意忘形,在国营饭店里点了好些好菜,张老大甚至还要了二两白酒,喝的晕乎乎的。 一家人撑的肚子溜圆才慢慢往回走。 一路上,铁蛋儿兴奋地回味着刚才美味的红烧肉,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爸爸,那红烧肉可真是太好吃啦!明天我还想吃呢!” 张老大打了个嗝,喜笑颜开地抱起铁蛋儿,抱起来的一瞬间磕到了他肿成猪头的脸,疼的他龇牙咧嘴。 疼痛让他想起身上的伤,他在心中又狠狠地咒骂了李诗意一回,才答应铁蛋儿的话: “好嘞乖儿子!咱家现在有钱了,想吃啥就给你妈说,让你妈买回来给你做!” “做做做!明天妈就去割最好的五花肉给我儿子炖上!” 张大嫂也应和道。 “死丫头敢剩半碗小米粥给我,妈,等她回来了,你得好好收拾收拾她!” 铁蛋儿又想起那半碗香甜的小米粥。 虽然在国营饭店吃的很满足,但是在铁蛋儿心里,家中所有的好东西都是他的,张小花得了小米粥不给他留着,还敢偷吃他的小米粥,她就该打! “你不说等那小蹄子回家了我也不会放过她,死丫头片子害的我跟你爸挨了一顿好打,咱动不了李诗意那贱人,还动不了她吗?” 张大嫂摸着青肿的脑袋,咬牙切齿地说。 “等她回家了,我先饿她个三天,让她馋,敢喝我儿子的小米粥!” “好耶!” 铁蛋儿高兴地在张老大怀里像个泥鳅似的扭来扭去,听到姐姐回来的待遇,他开心地笑个不停。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回家的方向缓缓走去,眼看着就要走到村口了。 就在这时,张大嫂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下停住了脚步,并迅速伸手拉住了走在前面的张老大。 “当家的,你快瞅瞅那边!” 张大嫂压低声音说道,同时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大榕树方向。 张老大连忙顺着妻子所指的方向望去,借着皎洁的月色,他努力睁大双眼仔细瞧。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可把他给惊着了——可不就是大虎家的冯翠兰嘛! 此时的冯翠兰正静静地伫立在大榕树下,而在她身旁居然还站着一个身影模糊、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尽管如此,但仅仅从那个男子的身高来看,两口子心里瞬间便有了数:这人肯定不会是张大虎! 两口子下意识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心中揣测着,这深更半夜的,冯翠兰和这个陌生男子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难得晚归一次,没想到竟然会让他们撞上冯翠兰偷人的场面! 此刻,张老大两口子目光里都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张大嫂紧紧捂住铁蛋儿的嘴巴,生怕这个小家伙发出一点声音。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前方,期待着冯翠兰能够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然后她就能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大喊抓奸。 榕树下的冯翠兰刚等来男子。 她迫不及待地叫上男子想要出发。 然而却听到对方说道:“别着急,我还有几个兄弟马上到。” 话音刚落,两人突然同时感觉到有一股异样的视线正牢牢锁定着他们。 冯翠兰和那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缓缓转过头去,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的道路上,赫然站立着张老大一家。 刹那间,冯翠兰的脸色变得煞白,她怕他们叫嚷开来,把生产队里其他人惊动,那她们的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 张老大和他媳妇见被发现,索性心一横,径直冲到了冯翠兰跟前。 只见张老大气焰嚣张地用手指着冯翠兰,嘴里不干净地嘲讽起来: “哟呵,瞧瞧这是谁呀?原来是冯翠兰啊!这大半夜的不在家里好生待着,竟然跑到这儿来跟野男人幽会,啧啧啧…… 你说张大虎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儿,会怎么想呢?依张大虎的脾气,怕是能直接打死你哈哈......” 张老大呲出一口大黄牙,威胁着冯翠兰。 不过,就在这时,张老大突然眼珠子一转,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好主意,立马改了口风。 他压低声音说道:“嘿嘿,其实嘛,咱们都是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也不是那种不讲情面的人。 这样吧,只要你拿出二十块钱来孝敬我,我保证不会把这事张扬出去,绝对守口如瓶。 否则的话,可别怪我嘴快,到时候闹得全村皆知,可就收不了场了!” 一旁的张大嫂见丈夫竟然想到这么个点子,她崇拜地看着张老大,比起传八卦,还是弄好处比较实在,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还是男人脑子转得快啊。 她连忙附和道:“对对对,当家的说的没错!咱也是好心,不想看着你被张大虎收拾。 只要你肯拿出这二十块钱,今天晚上的事儿就算过去了,我们一家人权当啥都没看见,咋样?” 说完,她还得意洋洋地冲冯翠兰扬了扬下巴。 然而,面对这对夫妻如此无耻的勒索与威胁,冯翠兰气得浑身发抖。 她恨恨地瞪着这一家人,拳头紧紧攥起,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去了。 但是她却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你实在拿不出来钱也没关系,你让你这奸夫拿也一样,桀桀桀桀......” 张老大又扭头朝着男人说道。 男人领口高,挡住了半边脸,看不清楚长相。 但看那一身没有补丁的衣服就知道这人条件绝对不差。 他觉得自己太幸运了,没想到去城里吃个饭回来的功夫,还能捞一手偏财。 他见冯翠兰两人都默不作声,正想在威胁两句,就感觉背后一凉。 张老大扭头一看,就笑不出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身后竟然站着七八个高壮的男人。 而这几个男人,手里统一都抱着枪支,黑洞洞的枪口正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你...你们......” 此时的张老大终于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惊恐地望着眼前这群不速之客。 他看向到冯翠兰身旁那个男人,尽管月色朦胧,难以看清对方的面容全貌,但仅从那男人的眼神中,便能感受到一股森冷的杀意,直刺得他毛骨悚然。 他惊恐万分,本能地想带着老婆孩子跑。 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就在他刚刚转身想要迈步的时候,只见他身后的其中一个男人迅速上前。 他左手紧紧握住一把利刃,锋利的刀刃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右手则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抓住了张老大。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唰”的一声,那人扬起手臂,手中的利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接将张老大割喉。 刹那间,鲜血从张老大被割断的大动脉中喷涌而出。 温热的鲜血直接溅在张大嫂和她儿子的脸上。 母子二人目睹眼前这血腥残忍的一幕,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要尖叫出声。 然而,没等他们叫出来,另外几个人也在眨眼之间冲了上来。 这些人手起刀落,又是两道寒光闪过,割破了张大嫂和铁蛋儿的喉咙。 一时间,鲜血四溅,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第110章 时间紧迫 冯翠兰看到一家三口的惨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一不小心会惊叫出声。 只见那一家三口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鲜血从他们的手指缝隙中不断涌出。 他们嘴巴一张一合,想开口求救,却只能发出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声。 浓重的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冯翠兰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她忍不住弯下腰来,干呕起来。 尽管她知道如果今晚计划成功,这些人全都会被淹死,她也早就做好了面对死人的准备。 可是当如此血腥残忍的场景展现在眼前时,这恐怖的画面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惧和恶心。 只见为首的男子一脚踩在张老大的脸上,他目光冰冷地看着冯翠兰,嘴里凉凉道:“走吧,前面带路,要是你敢耍花招,这就是你的下场!” 说完,男子还故意加重了脚下的力道,那力道之大,直接将张老大的鼻子都踩歪了。 冯翠兰被这景象吓的生理性反胃,但见那男人目光冰冷地盯着自己,她赶紧捂住嘴巴,将涌上喉咙的呕吐物又憋了回去。 此时此刻,她见这男人行事如此狠辣,一时间,心中有些后悔跟这些人搭上关系。 看他们杀人跟切西瓜一样,完全没有任何人性可言,要是到时候事成了,他们会不会也像这样直接解决掉自己? 想到这里,冯翠兰两股颤颤,后悔起自己与虎谋皮的行为。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那男子见冯翠兰目露出悔意,他眸中寒光划过,伸手进怀中,掏出一把手枪,直接抵住冯翠兰的眉心。 “少给我耍花招,否则......” 否则二字后虽然无声了,但冯翠兰一瞬间就明白了男子的威胁。 刚才男子没有拿枪出来杀张老大一家,是因为枪声会惊扰附近的居民,要是打草惊蛇,可不利于他们今晚的行动。 可此时只是威胁威胁冯翠兰罢了,他直接掏出枪,警告冯翠兰不要想着逃跑。 他们可不是只有刀这么普通的武器,冯翠兰一旦逃跑,看是她跑的快,还是他手里的子弹飞得快。 冯翠兰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声音也是哆哆嗦嗦。 “我……我这就带你们去。求求你们了,千万别杀我!” 男子手持手枪,冰冷的枪口直直地抵住她的后脑勺。 冯翠兰只得乖乖地在前方引路,身后紧紧地跟着这伙歹徒。 与此同时,另一边,李诗意刚刚从大队长家中出来,便马不停蹄地朝着上次采蘑菇的地方奔去。 夜色渐浓,如水的月光透过树林,星星点点地洒落在林间的地面上。 李诗意凭借着自己的记忆,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向着山上狂奔。 她累得气喘吁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然而,即便喘的肺都快要爆炸,她仍不敢有丝毫的停顿。 这片树林异常茂密,月光只能勉强穿透层层枝叶,因此道路模糊不清。 李诗意一个不留神,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砰“地一声摔打在地上。 她的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杂草,手掌和膝盖也被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不过,她根本顾不上查看自己的伤势,咬咬牙迅速从地上爬起,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跑去。 其实她的空间里有手电筒,可此时,她却不敢取出来照明。 因为一旦打开手电筒,如果冯翠兰和那群歹徒距离她不远,那么手电筒发出的光芒势必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到时候恐怕只会打草惊蛇。 于是,李诗意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艰难地找路。 由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心中焦虑不安,此时差不多已经八点了,不知道冯翠兰有没有跟那个男人会合。 她别无他法,只能尽快赶到上次的位置,希望能够赶得及将消息传递给张启年,让他们尽早做好应对的准备。 李诗意一路疾驰着,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但她不敢有丝毫停歇。 终于,她抵达了上次采摘蘑菇的地点。 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张启年就在此地。 但他就算不在,应该也有其他人在。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一边急速喘气,一边呼喊起来:“张启年!张启年!” 守候在树林深处的战士们起初察觉到有人靠近时,出于本能立刻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然而,当他们听到来人竟然直呼头儿的姓名时,战士们不禁面面相觑,眉宇之间满是疑惑。 这个人到底是真的认识头儿呢?还是敌方特务精心设计的伪装手段? 一时之间,众人难以判断。 一名机智灵敏的小战士见状,当机立断迈开脚步,迅速朝大本营飞奔而去,打算向上级汇报并请求指示。 李诗意则依旧不停地呼喊着张启年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可是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本来就跑的很累,她喊了几声,不得已停下呐喊大喘气,好平复一下急促的呼吸。 一时间,这片被黑暗笼罩的树林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之前拼命奔跑的时候,李诗意一心只想快点找到张启年,倒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可现在停下呐喊之后,那种诡异的静谧感却如潮水般向她涌来,令她感到脊背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难道她猜错了?张启年他们警戒的位置不在这里? 她不死心,对着黑暗处继续叫道: “我知道你们有人在这里,我有要事要找张启年,有敌特份子密谋今晚要上山炸水库!” 黑暗中的战士们闻言一惊,手中的武器紧握,但没有上级的指令,他们不能随意暴露自己。 就在李诗意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这地方没人的时候,就见黑暗中,张启年迈着步子走了出来。 刚才报信的小战士找到他说明有人找的时候,张启年还是很惊讶为何会有人直接来这里找。 但来到这里,一看到李诗意,就明白了。 毫无疑问,定然是上次自己在此处的现身,引起了她的注意,进而察觉到此处的异样。以李诗意的聪明,稍作思索便能猜出其中端倪。 见张启年走出来,李诗意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启年哥你听我说,我今天在镇上不小心撞见了间谍!他要冯翠兰带着他们上这里来,我听那意思,是要来把水库炸了!他们手上有炸药,不排除也有枪,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第111章 枪响 张启年闻言,眉间一拧。 “此言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你当我有病啊这深更半夜地还往这鸟不拉屎的山上跑?” 李诗意气喘吁吁,对张启年的问话感到无语。 “你快点想办法吧,我估摸着,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留给你们应对的时间可不多了。” 李诗意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焦急地催促着张启年。 听到这话,张启年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将目光牢牢锁定在李诗意身上。 他的眼神仿佛变成了一盏强力的探照灯,似乎想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李诗意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 她忍不住说道:“你看着我干什么,你不会是怀疑我吧?我真服了,我好心好意大老远跑来给你们通风报信,你还怀疑我,张启年,你别太过分了!” 尽管此刻她十分不满,但理智还是让她冷静了下来。 毕竟,张启年身为一名军人,在执行任务时,面对突然出现并传递如此重要消息的人,保持应有的谨慎也是理所当然的。 从这一点来看,也恰好说明了张启年的严谨。 因此,她压下不满的情绪,正想开口继续说,就见张启年叫来刚才报信的小战士。 “带她回营,将消息上报。” “是!” 小战士敬礼回道。 “请吧这位女士。” “可......” 李诗意正想说她想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就见张启年对着小战士使了个眼色,小战士会意,立马前去拽住李诗意的手臂。 “得罪了!” 他嘴里说着,手上拖着李诗意,就往营地走。 “诶诶诶!” 张启年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李诗意逐渐远去的身影。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有一丝疑虑。 大半夜的,她完全可以直接报警,哪里用得着亲自跑来传递消息呢? 这其中存在两种可能性。 其一,这条消息是真的,而李诗意是出于善意前来通风报信的; 其二,或许她别有企图。 然而,在此之前,自己已对她展开过详尽的调查。 除了曾经有过一次性情上的转变之外,并未发现其他任何值得怀疑之处。 况且,经过这段时间与她的接触和了解,张启年深知她绝非恶人。 不知为何,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李诗意更有可能属于前者。 尽管如此,不论最终结果怎样,眼下都必须先将她带离此处。 因为倘若消息属实,那么用不了多久,这里势必会有一场恶战。 届时,让李诗意继续留在这里会非常危险。 李诗意被拽地不停地往上走,本来一晚上的奔波就已经消耗了她大部分体力,这小同志一直拽着她走,因为体力相差巨大,小同志的步伐跨的大,她在后面踉踉跄跄,更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又过一会儿,她喘着粗气说道:“这位同志,我要累死了,你先让喘喘气吧。” “不行,要是你说的是真的,我得赶紧回去寻求支援。” 小战士语气坚定,但看李诗意确实累的趴在地上喘大气,看起来走不动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样吧,你赶紧先去报信,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你报完信再来接我行吗?” 李诗意给了一个中肯的提议。 “反正我也不知道你们营地在哪,你留我在这里我也不会乱跑的,你要实在不放心,你把我捆树上,我是真的走不动了!” 她不顾形象地往地上一躺。 要命了,谁用跑马拉松的速度一直跑山路啊,她都要累死了,这回她说什么也不想走了。 小战士看李诗意这样子,确实是走不动了,他为难地想了想,最后道:“那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先去报信,报完信再来接你。” “好好好,你赶紧去吧。” 李诗意摆摆手,示意他先走。 小战士只好丢下她匆匆离去。 李诗意坐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等气息刚平稳下来,就听见从他们过来的方向响起了类似鞭炮的声音。 树林中夜栖的鸟被惊的大片大片地飞走,发出一片哗啦啦的声音。 可声音响过,也没有看见烟花炸开的景象。 李诗意心头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对!” 她失声惊呼道,“这绝对不是鞭炮声,而是……枪声!” 由于后世和平稳定,治安良好,李诗意起初根本没有将这声音与枪声联系到一起,还天真地以为是鞭炮。 直到此刻,当她终于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迅速蔓延至全身,刚刚因为奋力爬山而冒出的热汗,仿佛在一瞬间都冷却了,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难道是冯翠兰已经带人来了吗?” 李诗意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妙,想到上辈子,她来不及多想,霍然站起身来,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此时她再也管不了累不累了,脚下的枯枝败叶被她踩得嘎吱作响,只盼能赶紧赶过去。 再说这边。 冯翠兰战战兢兢地带着这几个人一路往上走,这一路,她已经在心里后悔了无数次。 一开始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想到那些欺负她的人马上就要死了,她心里很爽快。 但直到看到张国庆一家死在她面前,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在她面前悄无声息地逝去,冯翠兰起了兔死狐悲的心,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下场。 若是成功了,这几个心狠手辣的人为了不暴露肯定不会放过她。 若是失败了,自己和这群人被当兵的抓住,等待她的肯定也是死路一条。 她这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竟是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冯翠兰一路颤颤巍巍,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给自己找一条活路。 然而男人早已察觉到她的退缩,他伸出枪口抵着冯翠兰后背,然后阴恻恻地说: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少磨磨唧唧的,走快点!” 冯翠兰吓的一哆嗦。 她其实具体也不知道王大川上次是在哪遇到李诗意的,只能按着大致的方向往上走。 走错了两次路,冯翠兰才带着人来到了张启年他们的位置。 第112章 冯翠兰中枪 隐藏在密林的张启年见果然有人来了,而且,这些人带着武器,明显来者不善。 看来李诗意没有撒谎。 他眼神一凛,眸光紧紧锁住还未到眼前的一行人。 他此次的任务,就是守好这条唯一一条能通往山顶堰塞湖的小路。 上级特别指示,在排完湖水前,他们要死守这条路,防止敌特份子上山搞破坏。 山上的堰塞湖不但关系着整个清江县的安危,还关系着卫星基地的安危。 要是一旦堰塞湖被炸开,里面的水倾泻而下,那整个清江县即将变成一股汪洋,不远的卫星基地也会被摧毁。 而现如今正是华国卫星发射的关键时期。 这个关键档口,肯定会有敌特份子前来搞破坏,张启年此次任务就是守好这条唯一可能出现变故的小路,防止有敌特份子钻空子。 一直以来,驻地都相安无事。 而今天,李诗意突然跑来报信。 即使心中对李诗意有些不明情愫,可张启年还是保持着军人的警惕,他让人将李诗意带去营地,一是因为还不知道她的消息的真假,不能放她走。 二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若她说的属实,那待会儿一定会有一场恶战。 到时候双方交火,他怕李诗意待在这里会有危险。 而此时,果然如李诗意所说,有人上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战士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声警告道:“前方是管控区域,请来人止步!否则我们将采取必要措施!” 然而,歹徒对于战士的警告置若罔闻,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速度向他们冲了过来。 只见他右手迅速地伸进怀中,眨眼间便掏出一把枪。 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准了刚刚发出警告的小战士,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子弹瞬间击中了小战士的胸口。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小战士身体往后一仰,随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鲜血如泉涌般从小战士的伤口处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注意掩护!” 就在这时,只见一旁的张启年身形如电,他一个箭步冲向小战士所在之处。 眨眼间,他已来到小战士身旁。 他双手紧紧抓住其胳膊,猛地一拽,将受伤的小战士迅速拖至一棵粗壮的大树之后。 与此同时,他毫不犹豫地朝着歹徒的方向开火。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划破夜空,犹如一道道闪电撕裂黑暗。 战士们也跟着开枪,一时间,枪林弹雨迫使歹徒不得不减缓前进的步伐,暂时被压制住。 此时的张启年面色凝重,大声呼喊着:“大家小心!” 而另一边,给歹徒们带路的冯翠兰,当看到那人竟然毫不顾忌的直接对着军人开枪时,心中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完了,自己上了这伙人的贼船,怕是难以善终。 她就这么呆愣了一瞬,对面的回击已然到来。 只听得“嗖”的一声,一颗子弹呼啸而过,紧贴着冯翠兰的耳朵疾驰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危险吓得冯翠兰花容失色。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冯翠兰出于求生的本能,转身便向着山下狂奔,试图尽快逃离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众人都找好掩体后,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眼见冯翠兰企图逃跑,都看向与冯翠兰接头的那人。 其中一个人道:“头儿,这娘们儿跑了。” 就见与冯翠兰接头那人紧紧盯着她的背影。 黑暗中,那如猛兽一般的眸中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臂,瞄准冯翠兰那不断远去的背影,扣动了扳机。 “砰!” 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冯翠兰的身体被子弹带的向前一扑,便倒在地上。 接下来,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在夜幕下爆发。 双方的人数旗鼓相当,歹徒先发制人,而且自杀式的不计后果地向张启年等人进攻,这使得歹徒占据了上风。 张启年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他全神贯注地搜索着敌人的身影,不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只见他身手敏捷地穿梭于枪林弹雨之中,每一次扣动扳机,必然会有一名歹徒倒地不起。 然而,前来袭击的歹徒也是经过严格训练过的,身手了得。 尽管战士们枪法精准,连连得手,但双方依旧伤亡惨重。 眼看着自己的队友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张启年的双眼瞬间变得猩红。 今夜他们原本共有十八人在这里执行任务,可如今,除了他之外,其余十七人全都已经倒下,生死不明。 “啊!” 悲愤交加的张启年仰天怒吼一声,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再次连开两枪,又有一名歹徒应声倒下。 此时,场上只剩下张启年与歹徒首领,他们已经陷入了对峙状态。 两人都借着夜色的掩护,藏身于阴影之中。 双方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能迅速出手给予致命一击。 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突然打破了树林中的宁静。 张启年和歹徒头子几乎同时察觉到了响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身影正急匆匆地从山坡上奔跑而下,来人正是李诗意。 此刻的她心急如焚,她一边狂奔,一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让悲剧重演,不要让张启年再次像上辈子那样死在这里。 由于跑得太过匆忙,她甚至顾不上留意脚下的道路,好几次摔倒在地。 当李诗意终于赶到现场时,眼前的景象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体,有的歹徒的,有的战士们的,他们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李诗意心头一沉。 她只顾着往前跑,却没想已经跑进了战场正中心。 四周这么安静,难道他们已经打完了吗? 可她巡视了一圈,没有看见张启年还有那个和冯翠兰接头的男人的尸体啊。 她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身体被定住了似的,眼珠子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难道说,自己竟然这么倒霉,直接闯入了两个人对峙的局面当中?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果不其然,紧接着她便听到张启年大声吼道:“趴下!” 第113章 炸药 几乎就在张启年喊出这句话的同时,歹徒毫不犹豫朝着李诗意所在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声骤然响起。 “李诗意!” 张启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焦急地呼喊着李诗意的名字。 好在李诗意反应极为迅速,当她听到张启年的呼喊时,没有丝毫犹豫,瞬间朝地上一趴,并借势翻滚进旁边一个略微低洼的土坑里。 与此同时,只听得“噗”的一声闷响传来,子弹径直击中了她方才位站立地方的树干,打得木屑四溅。 李诗意趴在冰冷的土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心跳如鼓。 此刻的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引起歹徒的注意。 另一边,张启年心急,抬手便是一枪朝着歹徒开枪的位置还击过去。 然而可惜的是,歹徒在开完枪之后便躲到了另外一处掩体后面,张启年射出的这颗子弹扑了个空。 张启年眉头紧皱,他明明已经吩咐过小魏带着李诗意返回营地,怎么她会突然又折返回来? 而且这个歹徒手段残忍,枪法也是十分精准,李诗意待在这里会有生命危险的。 想到这里,张启年心急如焚。 他必须马上解决掉这人。 就在此刻,那歹徒仿佛洞悉到了张启年内心的顾虑。 刹那间,他将枪口对准了李诗意藏匿之处,接连扣动扳机。 几声清脆的枪声划破长空,径直射向那个方向。 \"诗意!\" 张启年眼睁睁地看着李诗意所在的方位尘土飞扬、碎石乱溅。 那里并没有坚固的掩体可以保护她,仅有一个稍显低洼的土坑可供躲藏。 张启年无法清晰地瞧见坑内的具体情形,他的心紧紧揪成一团,满是对李诗意安危的担忧。 在紧张的情绪下,张启年情不自禁地将身体探出了一半,目光急切地朝着李诗意的方向张望过去。 可他这个下意识的举动竟然给了歹徒可乘之机。 趁着张启年暴露身形的一刹那,歹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果断地再次扣动扳机。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一颗子弹击中了张启年右侧肩胛骨的部位。 一时间,鲜血喷涌而出。 但张启年强忍着剧痛,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倒下。 与此同时,就在歹徒因射击而短暂露出身位的瞬间,张启年迅速举起手中的武器,瞄准歹徒的胸口,毫不留情地扣动了扳机。 又是一声沉闷的枪响,这一枪直直地穿透了歹徒的胸膛。只见歹徒闷哼一声,直直地倒了下去,再也无法动弹分毫,彻底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张启年!” 李诗意两辈子第一次经历枪战,一时间两腿发软,两声枪响过后,许久没了动静。 她捡起一块石头,往外面随便一丢,见没人攻击,她才忙起身爬去张启年那边,想要查看他的情况。 “你怎么样了!” 李诗意焦急地大喊一声,慌忙从空间里掏出一个手电筒,手指颤抖着按下开关。 刹那间,明亮的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了眼前的一幕。 只见张启年的右肩胛骨处,鲜血正像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出,将周围的衣服染得鲜红一片。 而此刻的张启年,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 李诗意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坠入了无底深渊,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中枪,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头。 难道,这一世他也要像上一世那样牺牲在这里吗? 她来不及多想,急忙伸出双手,按压住张启年那不断冒血的伤口。 “张启年,你……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李诗意声音哽咽,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听到李诗意的呼喊,张启年艰难地睁开眼睛。 他努力地抬起右手,试图去抚摸李诗意的脸颊,但手臂刚刚抬到半空,便如同失去支撑一般,无力地垂落下来。 他晕了过去。 李诗意见他晕了过去,环视四周,没发现有人,于是从空间里直接拿出绷带,她用绷带将张启年的伤口扎紧,防止血液大量流失。 就在李诗意忙着帮张启年包扎的时候,那个被张启年击中的歹徒,缓缓扭过脑袋,死死地盯着李诗意他们藏身的大树。 虽然这一枪打中了他的要害,但此时他还未咽气。 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鲜血从胸口不断涌出,那双充满不甘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藏身树后的两人。 他叫栓子,是岛国人后裔。 当年岛国投降,岛国人全面从大陆撤退,他作为岛国军人与华国女人留下的后代,因为血统不纯的原因并未被带走。 这些年,栓子跟着他娘相依为命,因为历史原因,华国人对他们十分仇恨,他们母子一直被各种欺负。 他娘辛苦了半生,年轻时受了岛国人的欺负,好不容易岛国人走了,以为终于可以好好活下去了,没想到,华国人却觉得她伺候过岛国人,还生下了岛国人的孩子,是华国的耻辱。 从最初的恶语相向,到后面的拳脚相加,每个人都欺负他们母子。 这几年特殊时期,因为身份问题,他们更是遭受了各种非人的折磨。 吃大粪,跪瓦砾,这些都是再常见不过的遭遇了。 有一次,他们又被批斗,众人将他们绑起来半吊在空中,不让坐也不让站,直到手脚都麻木。 他们就这样被绑了一天一夜,要不是他娘伸腿让他坐在她腿上,他早就被折磨死了。 然而他娘的腿却因为长时间血液不流通坏死了。 革命闹的最严重的时候,每天都有各种各样难以想象的折磨手段施加于他们身上,每一种都足以让人精神崩溃。 终于,他娘受不了了,在一个午夜选择自我了断。 他也想跟他娘就这么去了,但这时,岛国的人来联系他了。 岛国人承诺,只要他能帮他们做事,立了大功他就能获得岛国身份,回岛国生活,再也不用受欺负了。 栓子不想去岛国,对于这个欺负过他娘的国家,他打心底里痛恨。 但华国人也同样可恨,他和他娘什么都没做错,却成了这些人的出气筒。 他记得他们每一个欺负过他们的人,记得他们对他和他娘的每一次虐待。 第114章 醒来 尤其他娘死后,这世上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都没了, 他心中无比痛苦。 这些华国人,他要他们都去死!都去给他娘陪葬! 因此岛国人找上他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与他一起来的其他人,也是他这些年结交的痛恨华国的人。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目标 —— 给华国搞破坏! 此次行动,他们肩负着炸开水库的任务,只要基地一淹,卫星无法发射,华国在世界的威信就会大大减弱。 而且洪水泛滥,清江县的人都要死。 可是如今任务失败,他们的计划落空。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拉着这两个华国人一同陪葬! 多死一个华国人,他娘在天之灵就多一分安宁。 于是,他伸手拽过原本用于炸水库的其中一个炸药包,点燃了导火索。 然后,他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将炸药朝李诗意和张启年所在之处投去。 看着炸药成功地投到还没死的两人身边,歹徒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冒着火星的炸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到了李诗意脚下。 引线在燃烧时发出的滋滋声,仿佛恶魔的低吟,不断地刺激着李诗意的神经,提醒着她此刻极度危险。 眼看引线燃烧得越来越短,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紧紧拉住张启年的胳膊,想要拽着他一起进空间。 可是,她发现,空间似乎对张启年有着一种无形的排斥力,任凭她如何拉,张启年就是无法进去。 眨眼间,就看到那引线就要烧到尽头。 她灵机一动,在爆炸的上一秒将炸药收进空间。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空间内部轰然炸响。 那股强大的冲击力使整个空间都剧烈地颤抖起来,空间内部被炸得一片狼藉。 李诗意本以为将炸药收进空间他们就没事了,却没想到,她依然无法逃脱爆炸的波及。 一瞬间,她只感觉到心口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 紧接着,一股腥甜味涌上喉咙,她再也忍耐不住,“噗” 的一声,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殷红的血雾在空中弥漫开来,触目惊心。 随着这口鲜血的喷涌而出,李诗意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身体软绵绵地向着地面倒去。 她瘫倒在了张启年的身旁,意识逐渐模糊时,李诗意仿佛看见山下急匆匆上来的警察和山上追下来的援兵。 她心里一松,接着双眼紧闭,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团长!” 支援部队这时候才赶过来,众人环视四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歹徒和战士的躯体,场面触目惊心。 众人心情沉重地开始检查这些伤者的情况。 他们发现歹徒已全部被击毙,战士们情况也不容乐观,大部分人都牺牲了,只有六人身负重伤,但好在还有生命体征。 他们迅速行动起来,小心地抬起每一名伤员,尽最快的速度送往医院。 不知过了多久,李诗意悠悠转醒。 她努力睁开双眼,却只看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意识逐渐清晰之后,她缓缓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医院里。 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间病房绝不可能属于镇卫生院,按照病房内的设施配备来看,这里至少也是县医院。 想必是援兵及时赶到现场,发现他们伤势严重,于是将大家转移到医院接受治疗。 她回忆了下当时的细节,炸弹在空间爆炸的同时,她似乎也能感受到那股冲击,不知道空间里现在变得怎么样了。 “小妹,你醒了?!” 李诗意正胡思乱想着,耳旁就传来一个惊喜的女声。 李诗意闻言看去,看到娘家大嫂梁翠芬坐在病床旁边,正焦急地看着自己。 “大嫂?你怎么在这?张启年呢?” 李诗意想到当时的场景,赶紧拉着大嫂的手问张启年的下落。 梁翠芬道:“你还有心思去管别人,你看看你自己,伤的这么严重,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和三个孩子怎么办? 还是警察来我们家通知我们说你受了伤,叫我们来医院看看的。你说说你,好好的怎么卷入这种事情里了?张启年是谁? 我只知道和你一起送来医院的有好多人,有一个和你同一生产队的女子,好像叫什么冯什么的,还有几个当兵的,你说的是哪个?” 梁翠芬并不认识张启年,只好问她说的是谁。 李诗意着急地说道:“就是那个右肩胛骨中枪的军人。” 梁翠芬这才恍然大悟:“哦,他呀,在特需病房,有当兵的守着,外人进不去,不过我听医生说,好像送来的这些受伤的都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李诗意得到想要的答案,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辈子她改变了张启年的命运。 张启年没死,那桂花婶儿和队长叔就不会像上辈子一样晚年丧子,过得那么孤苦凄凉。 她伸手猛地拔掉了手上正在输液的吊针,想看看张启年现在怎么样了,可是,当双脚刚刚着地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瞬间袭来,她又倒回床上。 梁翠芬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李诗意。她的脸上满是责备,语气焦急地说道: “哎呀,小妹你这是干啥,医生都说了你内脏出血,必须老老实实躺在床上静心调养才行!” 说到这里,梁翠芬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声音也略微有些哽咽: “你这个死妮子可知道,那天警察突然跑到咱们家来通报消息的时候有多吓人呐!当时娘听到这个噩耗,一下子就吓得昏了过去。 我和你大哥得知后,马不停蹄地就往这边赶来。谢天谢地,你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你可得听我的话,赶紧回到床上去躺着,老老实实地养病。 要是万一你再有个什么闪失,让你大哥知道了,他非得跟我拼命不可!” 梁翠芬嘴里不停地唠叨着,同时搀扶着李诗意重新躺回到病床上,并帮她盖好了被子。 而李诗意此刻也不再坚持,顺从地躺在了床上。 她暗自思忖着,既然张启年并没有死,那么想必他已经脱离了上辈子的命运轨迹吧。 这样一来,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去探望他,还是先等自己的身体稍微恢复一些之后再说吧。 想到此处,李诗意抬头看向梁翠芬,轻声问道:“大嫂,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你还问呢,” 梁翠芬又开始抱怨起来,“你都昏迷两天了, 吓死人了,你说说你,没事你跑那山上去干什么啊,你要是有个好歹,那你几个孩子怎么办?” 她居然昏迷了两天! 当时情况紧急,要是那炸药在外面炸开,他们肯定尸骨无存。 她只能将炸药收进空间里,结果没想到,炸药在空间里炸开,她自己也能受伤。 不过这也解释了上一世张启年等人为什么会被炸得惨不忍睹,当时情形肯定也差不多,炸药直接在他们身边炸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而这一次有她在,张启年只是中枪,并没有被炸死。 只是,不知道炸药在空间里爆炸,自己的小公寓怎么样了。 罢了,等她找机会一个人的时候再进空间看看吧。 “大嫂,你来了,那我哥呢?” 李诗意想起来,问道。 “你哥看你没生命危险就回你家去了,三个孩子离不开大人,就你刚说的那个什么年他妈也来医院照顾他了,你家里孩子没人带,我就让你大哥在家里把孩子都看好。 本来你大哥放心不下你,让我回去看孩子他在医院守着你,但我寻思你是女人,他一个男的来照顾你不方便,上厕所什么的他都没法扶一把,还是我来照顾你比较合理一些,就让他去你家了。” 闻言,李诗意放心多了。 她一听自己昏迷了两天,本来有些担心家里的孩子,一听到大哥在家看着孩子,瞬间将心缩回肚子里了。 “你就别操心了,当务之急,是好好养好伤,你不知道,我和你大哥听说你出事了,都快吓死了, 还有娘,一听说你受了伤,娘本来要来的,但是家里家禽什么的得天天喂着,孩子们也离不开人,而且娘年纪大了,在医院也搞不明白,所以我就说让娘在家里,我和你哥来照看你......” 听着大嫂絮絮叨叨,但李诗意却并不厌烦,这种有家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她躺在床上,只觉得有种莫名的放松感。 这时,就见三个警察带着踏入病房。 为首的警察面容严肃,眼神中透露出职业性的锐利,他走到李诗意的病床前,微微欠身,礼貌地说道: “李诗意同志,你好,我们是负责调查此次案件的警察,有些问题想向你了解一下,希望你能配合。” 李诗意点了点头,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她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强打起精神说道: “警察同志,你们问吧,我知道的一定会如实说。” 警察翻开手中的笔记本,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这些歹徒的阴谋的?在整个过程中,你都看到了什么?” 李诗意深吸一口气,缓缓将自己如何听到冯翠兰和歹徒的对话,以及得知他们要炸水库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警察们听得十分专注,不时提出一些细节问题,比如歹徒的外貌特征、说话口音以及他们携带的武器等。 当李诗意提到冯翠兰时,警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追问道: “这个冯翠兰,她和歹徒是怎么勾结上的?她在整个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李诗意将冯翠兰因为嫉妒自己能去城里当工人,以及多年来在婆家遭受的苦难,被歹徒利用,从而答应带路并要求杀死自己的事情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警察们听后,纷纷露出愤慨的神情,对冯翠兰的行为表示不齿。 这女人虽然确实过的悲惨,但她不去向真正该抗争的人抗争,反而因为莫须有的嫉妒,就甘愿当间谍的走狗,妄图让所有人都去死。 人的日子都是靠自己努力才能越过越好,她自己不去争取,却一味地怪别人抢走了她的好日子。 真是不可理喻。 接着,警察又询问了关于张启年和其他战士与歹徒搏斗的情况。 李诗意努力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将张启年如何英勇作战,如何为了保护她而受伤,一一讲述出来。 随后,警察的神色变得更加严肃,问道:“李诗意同志,现场发现有一捆炸药失踪了,你当时在现场,有注意到它的去向吗?” 李诗意心里一紧,但脸上仍努力保持镇定,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当时场面太混乱了,我只想着躲避危险,没注意到炸药去了哪里。” 警察盯着李诗意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破绽,李诗意坦然地迎上警察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片刻后,警察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 询问结束后,为首的警察合上笔记本,对李诗意说道: “李诗意同志,非常感谢你提供的这些重要线索,你的勇敢和配合对我们侦破此案起到了关键作用。你好好养伤,后续如果还有需要你协助的地方,我们会再来找你。” 李诗意点了点头,说道:“警察同志,希望你们能尽快将这些歹徒的幕后黑手绳之以法。” 警察们坚定地回答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给大家一个交代!” 几位民警问完,收好笔录本,其中一位民警拿出一个信封和一个奖状,递给了李诗意: “你可真了不起,听说你丈夫是烈士,你们夫妻都是好样的。 为了奖励你见义勇为,局里给你申请了一笔五百元的奖金,你住院的费用有政府报销,你只管放心休养。” 李诗意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惊喜,当即接过奖金,对着几位民警同志道:“这都是我们华国儿女该做的!谢谢党和人民的奖励!” 第115章 奖励 几位民警问完,收好笔录本,其中一位民警拿出一个信封和一个奖状,递给李诗意,眼神中满是赞许: “你可真了不起,听说你丈夫是烈士,你们夫妻都是好样的。为了奖励你见义勇为,局里给你申请了一笔五百元的奖金,你住院的费用有政府报销,你只管安心休养。” 李诗意着实没想到会有这般意外惊喜,当即接过奖金,对着几位民警郑重说道:“这都是我们华国儿女该做的!谢谢党和人民的奖励!” 民警离开后,李诗意轻轻接过奖状,“见义勇为” 四个大字刚劲有力,熠熠生辉。 她打开信封,崭新的五十张大团结整齐排列,散发着油墨的清香。 梁翠芬的目光自民警拿出信封起,便紧紧黏在上面,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将这一幕刻进心底。 待警察走后,她再也忍不住,惊呼出声:“哎呀,小妹,你这伤看起来也不白受啊,我的天,五百块啊!” 那可是整整五百块啊! 梁翠芬心里清楚,他们一家至今就十块钱存款,小妹却一下子得了这么一大笔奖金。 看着眼前的小妹,梁翠芬只觉得她与记忆中那个需要接济的小姑子判若两人。 自从小妹性情大变,好运便接踵而至,不仅自己生活好了起来,还时常帮扶他们家。 不说别的,单说小妞妞能活下来,就是全靠小妹送的奶粉。 曾经,自家日子过得紧巴巴,连饱饭都成问题,却还要时不时接济小姑子,为此,梁翠芬没少和李国勇闹矛盾。 毕竟谁在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还要分出一半口粮给别人,心里都会不好受。 可如今,小妹不仅不拖累他们,还对他们一家关怀备至。 梁翠芬也不是贪图小姑子什么,只是以前日子实在艰难,难免心生抱怨。 而如今小姑子这般有良心,她自然也不能忘恩负义。 这不,一听说小姑子出事,她和丈夫毫不犹豫地放下家中琐事,赶来照顾。 李诗意见大嫂一脸羡慕,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信封里抽出五十块,递到梁翠芬面前: “大嫂,辛苦你来照顾我了,这五十块钱你拿着,你来了两天,吃饭什么的花了不少钱吧?” 梁翠芬看着那递到眼前的钱,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但还是迅速将李诗意的手推了回去,语气坚决: “小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赶紧把钱收回去,咱是一家人,本来就该互帮互助,谈钱就生分了。 再说了,我这次出门从家里特意带来了不少粗面饼呢。要是肚子饿了,随便接一碗热水,然后就着这粗面饼,也能吃得饱饱的嘞,根本用不着去外头花钱买吃的。 嘿嘿,悄悄告诉你,我来到这儿两天,除了来时坐车花掉的车费之外,到现在为止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有往外掏过!” 说到这儿,梁翠芬脸上露出一抹自豪的笑容,仿佛这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 紧接着,她伸手打开自己随身的破布包,那布包的边角已经磨得发白,露出丝丝缕缕的线头。 她从中取出一块黑乎乎的粗面饼,递到李诗意面前展示起来。 这圆圆的粗面饼,大约与成年女子的手掌一般大小,表面坑洼不平,像是月球表面的陨石坑。 说是面饼,其实大部分都是粗糠,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酸味,看上去实在让人没有食欲。 李诗意伸手拿起一个粗面饼,触手粗糙,坚硬得如同石块,心想大嫂这两天就靠着这样的饼充饥,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针和分针刚好指向十一点半,正是饭点。 见梁翠芬不收钱,她也不再多说,直接把钱一把塞进大嫂的包里:“大嫂,这钱可不是给你的,这是这几天我俩的生活费,我饿了,想吃午饭了,你去帮我买点吃的。” “害,你想吃啥大嫂给你买就是了,还拿啥钱啊。” 梁翠芬说着,就要去掏包里李国勇给的那十块应急钱还给小妹。 李诗意赶忙按住她的手,语气真挚:“你们有多少钱我还不清楚吗?大嫂,你能来照顾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但要再让你们花钱,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你就收下吧。 再说了,我嘴刁,你去帮我买点大米饭和鸡汤,还得要一份红烧肉,再要个炒小青菜。” 梁翠芬听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老大:“我滴个乖乖,你没开玩笑吧?这么多菜,还都是好菜,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肯定吃的完,大嫂,我受了伤,就得多吃点肉补补,你赶紧去吧,我饿死了。” 李诗意假装生气,板着脸催促道。 梁翠芬好说歹说,李诗意就是不听,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嘀咕: “看不出来小妹人不大,胃口倒是不小,照她这么造,自己那点钱肯定不够的。” 没过多久,梁翠芬提着饭菜匆匆回来,嘴里还在念叨: “哎哟我的小妹啊,再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啊,就这点饭菜,就花了五块钱......” 她心疼得直抽抽,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把筷子递给李诗意。 随后,她拿起自己那掉了瓷的搪瓷缸,准备去接点热水泡饼吃。 “这碗筷还是食堂的,我给了押金,待会吃完了还得给人还回去,小妹你快吃吧,多吃点,医生说了你的伤还是挺严重的,得好好补补,你看你瘦的......” 不得不说,这菜虽然价格不菲,但分量十足。 三个菜,菜码都很大,就算三个人吃也绰绰有余。 李诗意接过筷子,又一把拿过梁翠芬手中的搪瓷缸,将大米饭分了一大半进去。 接着,她把那份红烧肉推到梁翠芬面前:“忽然又不想吃红烧肉了,大嫂你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梁翠芬赶忙推辞:“诶诶,小妹你这是干嘛?这些都是好东西,你身体虚弱,得多吃点补补,我身体好得很,哪里需要吃这些个好东西,我去热个饼吃就好了。” “大嫂,” 李诗意拉着她坐在病床上,目光真诚,“你来照顾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忍心看你吃那粗粮饼,更何况,我也不差这点钱,你就放心吃吧。 你看你生了孩子都没好好补补,也就比我大不了两岁,都开始有白头发了,赶紧趁热将肉吃了,我受了伤,也不适合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你要是不吃,我就倒了。” 说着,她端起红烧肉,佯装要倒进垃圾桶。 “诶诶诶,” 梁翠芬急忙拦住她,“别倒,我吃,我吃。” 她接过搪瓷缸,热气腾腾的大米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直往她鼻子里钻。 梁翠芬这时候心里才明白,小妹是故意叫自己去买这么多菜的,她哪里是不想吃,分明是心疼自己,想买点好的给自己吃。 她鼻子一酸,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梁翠芬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碗里的白米饭,这可是白米饭啊,他们家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能蒸点大米饭吃,还得掺着土豆和红薯等杂粮一起。 像这样纯净的白米饭,她也只有在小妹这里才能吃到。 米粒颗颗饱满,入口香甜,她吃得格外仔细,不小心掉了一颗米粒到床边,她赶紧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生怕浪费了这来之不易的粮食。 李诗意则端着鸡汤,小口小口地慢慢喝着。 这年头的鸡都是土鸡,熬出来的汤香气扑鼻,每一口都鲜美得让人陶醉。 昏迷了两天,肚子早就空空如也,李诗意喝了一小碗鸡汤,又夹起一筷子青菜。脆嫩的小白菜打过霜了,口感又脆又甜,李诗意不禁接连夹了好几筷子。 肚子里有了食物,身体的不适也减轻了许多。 见大嫂只端着米饭吃,李诗意直接端起那盘红烧肉,又倒了一半进梁翠芬的搪瓷缸里。 幸好那搪瓷缸够大,否则还真装不下这么多红烧肉。 “够了小妹,够了!” 梁翠芬赶忙把盘子放回去,“再倒该溢出去了。” 那可是肉啊,要是掉地上该多可惜啊! 梁翠芬用筷子轻轻夹住一块红烧肉,缓缓送进嘴里。 这块红烧肉烧得无比软烂,轻轻一抿,肉便瞬间化开,油脂在口腔中散开,浓郁的肉香瞬间爆发,强烈地刺激着她的唾液腺,让她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大量口水。 她慢慢地咀嚼着,感受着每一丝肉纤维与牙齿碰撞产生的美妙触感,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珍贵的美味。 不一会儿,整整一大缸子红烧肉就被她吃得精光。 底下的白米饭也早已被浓郁的红烧汁浸润得透透的,颗颗米粒都闪烁着诱人的油亮光泽,散发出阵阵迷人香气。 梁翠芬大口大口地将浸满汤汁的米饭往嘴里送,随着最后一粒米饭落入口中,她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哎呀妈呀,这红烧肉也太好吃了吧。” 上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是之前去小妹家的时候呢。 吃完饭后,梁翠芬起身去将搪瓷缸洗干净,把剩下的红烧肉倒进缸里。 见李诗意将鸡汤喝完了,碗里的鸡肉没怎么动,又把鸡肉也夹了进去,然后端着空的碗碟送了回去。 或许是还未完全恢复,李诗意的身体依旧十分虚弱。 吃过饭,她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不一会儿,便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梁翠芬看着熟睡的小妹,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就在这同一时间,京都,明家气氛有些凝重。 明老爷子端坐在椅子上,表情紧绷。 他紧握着手中的电话听筒,一言不发,但从他微微颤抖的手可以看出此刻内心的波澜起伏。 站在一旁的叶彩英则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睛直直地盯着明老爷子手中的电话。 终于,明老爷子缓缓放下了电话。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叶彩英便到了他的面前,满脸焦急与期待地连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快告诉我呀!” 明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女人。 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感慨,然后猛地伸出双臂,将妻子紧紧地揽入怀中。 这一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过了好一会儿,明老爷子才松开怀抱。 他轻声说道:“是……那养母承认了,张启山的确不是她亲生的孩子,而且时间、地点全都能对上。就是咱们失散多年的儿子,不会有错的。” 话音未落,叶彩英的泪水便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她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身体因为过度激动而不停地颤抖着。 二十多年了,整整二十多年啊! 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自己那仅仅见了一面就消失的骨肉,如今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然而命运却是如此弄人,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儿子的时候,却已经与他们天人永隔。 原来出生见那一面,竟是他们此生见的最后一面。 叶彩英悲从中来,忍不住大哭出声。 明老爷子也两眼泪花,他紧紧地抱着妻子,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拍着,给她无声的安慰。 “别哭了,这是好事,至少,咱们知道了儿子的下落,而且,儿子还给我们留下了三个可爱的孩子。” 明老爷子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轻声细语地劝慰道。 听到\"孩子\"二字,叶彩英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猛地抬起头来,用衣袖迅速抹去了满脸的泪痕。 是啊,儿子还给他们留下了三个可爱的孙子孙女! 一想到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她似乎得到了一丝慰藉,原本悲痛的情绪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对对对,咱们还有三个孙子孙女呢!走走走,咱们赶紧出发,现在就去把他们接回家!\" 叶彩英一边说着,一边匆匆忙忙地开始收拾行李。 不多时,两人便简单收拾好了一点必备的衣物和生活用品,然后再次踏上了前往清江县的路途。 原来,刚才给明老爷子打电话的正是之前派去打探张启年身世的人。 第116章 徐兰花的报应 经过漫长的等待,就在今日,他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派去调查的人走访了许久,终于在徐兰花那里得到了真相。 徐兰花因与张有根犯拐卖儿童罪,早已受到法律的制裁。 张有根被判处死刑,作为从犯的徐兰花虽逃过一死,但也未能幸免,最终被判劳改十年。 大约一月之前,终审判决正式下达,随后徐兰花便被发配至一处偏远农场接受劳动改造。 到了这里之后,她的生活简直可以用“水深火热”四个字来形容。 这个时代的劳改犯可是不像后世一样只需要踩踩缝纫机,此时的劳改犯可是要真的接受劳动改造的。 毕竟这时候全国人民都还在温饱线上挣扎,要是不去劳动,哪来的粮食养活他们? 在这里,每天不但要从事繁重的开荒劳作任务,连吃饱肚子都成了一种奢侈。 徐兰花年纪大了,干的活换来的粮食仅仅能够保证不被饿死罢了。 若想要填饱肚子,唯一的希望便是期盼儿子女儿能够给她捎点口粮来。 然而,令人心寒的是,尽管徐兰花膝下儿女众多,但日子一天天过去,竟没有一人来看望过她。 一开始,她还心存幻想,觉得孩子们肯定会来看她,就算老二不来,自己最疼爱的老大和闺女肯定也会来的。 到时候她就让他们给她定期送吃的,她就能过的稍微好一点了。 转眼间一个月都快过去了,张国庆三兄妹却连一次面都未曾露过。 徐兰花气得半死,直骂自己养了三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她辛辛苦苦拉扯大他们,如今竟然这样忘恩负义! 然而骂归骂,她心中还是存有一丝希望,自我安慰也许孩子们真的太忙了,说不定再过两天他们就会来看望她了。 要知道,对于那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正常人心底都是充满了痛恨。 所以当与徐兰花一同服刑的其他人得知她是因拐卖儿童之罪入狱后,无不对她厌恶至极。 每天,徐兰花的苦难都在不断上演。 开饭时,她刚拿到窝窝头,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会有犯人撞她的胳膊,窝窝头瞬间飞了出去,掉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沾上了厚厚的灰,根本没法再吃。 徐兰花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窝头,想要理论,却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 夜晚,当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那狭小的床铺,准备休息时,却发现床上早已被泼满了水,被褥湿透。 她愤怒地看向周围的犯人,那些人却只是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哄笑。 徐兰花无处可睡,只能和衣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满心的委屈和无奈。 更过分的是,有几个身强体壮的犯人,时常会在劳作间隙,故意找茬。 他们会猛地推搡徐兰花,让她摔倒在泥地里,然后围上来对她拳打脚踢。 徐兰花根本无力反抗,只能抱着头,任由他们发泄着心中的厌恶。 每次被打后,她都是鼻青脸肿,身上布满了淤青和伤痕。 起初,徐兰花还想把在生产队里的蛮横劲儿带到这里来。 每当有人欺负她,她便撒泼打滚,甚至还会直接动手反击。 第117章 身世 可惜,她似乎忘记了一点——当初在生产队能够肆意妄为,全仗着家中儿子多,可以给她撑腰壮胆。 但到了这里,她不过只是个老太婆罢了,又有谁会怕她?因此看她耍浑,又有谁会纵容她呢?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徐兰花就被打得惨不忍睹,不仅鼻青脸肿,就连牙齿都掉落了好几颗。 就算她向管理人员告状,别人也当没看见,有时候甚至还说她寻衅滋事,反过来罚她关禁闭。 徐兰花这回彻底老实了,不敢再跟别人硬碰硬,面对别人的欺负,她只能自己默默忍受。 白天要干体力活,晚上因为床铺湿的还只能和衣睡在地上,她每天都又冷又饿又累。 徐兰花哪里吃过这些苦? 回想起孩子们都成年后的日子,跟现在那简直是天壤之别。 以往在村里,她就像个威风凛凛的 “土霸王”,地里的活儿她连手指都不用碰一下,每天就是在村里东逛逛西瞅瞅,对别人的事评头论足。 全家的经济大权牢牢攥在她手里,家里人都得看她脸色行事。 那些年,张启山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进了她的腰包。 张启山死后,那抚恤金更是让她的腰包鼓了起来。 她得意洋洋,走路都带风,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有福气的老太太。 隔三岔五,她就会让家里人割上两斤肉,炖上一大锅,那香味飘满整个院子。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她总是把最好的肉夹到自己碗里,其他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来到这偏远的劳改农场,她的生活一落千丈。 每天天还没亮,就得被监工的哨声叫醒,拖着沉重的身体去开荒。 北风呼呼地吹着,她的脸早就皴的裂缝,手上满是血泡和老茧。 到了饭点,那两个小小的窝头就是她一天的指望。 可就这少得可怜的食物,还经常被别人抢走。 每每看见被抢走或者被撞在地上的窝窝头,她都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不敢吭声。 夜晚,是她最煎熬的时候。 那狭小潮湿的床铺,如今总是被人泼满水。 她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和衣而睡。 寒风从破旧的窗户缝里灌进来,她冻得瑟瑟发抖。 体力消耗大,摄入的食物又少得可怜,徐兰花每天都饿得头晕眼花,眼前直冒金星。 短短一个月,她就瘦得皮包骨头,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如今已经全白,脸上的皱纹像刻上去的一样,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 这天,有人来到农场,找到徐兰花之后,向她询问起了张启山的身世。 “呸!”听人提起张启山她就狠狠呸了口痰,“别跟我提这个克星!” 想当初,就不该去抱这个克星回家! 要是不抱他回来,说不定,自己家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自己也还在家里享受老太太的生活。 悔不当初啊! 徐兰花紧紧盯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 这个人是谁?怎么会突然跑来询问有关老三的事情? 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都没有任何人向她打听过老三的情况呀! 难道……是老三的亲生父母终于找上门来了吗? 徐兰花一边暗自思忖着,一边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人。 此人衣着光鲜亮丽,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能够如此轻易地进入这地方并直接提审自己,肯定身份不凡。 难不成,老三的亲生父母竟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想到此处,徐兰花的心又活泛了起来。 眼珠滴溜溜一转,一个绝妙的主意便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如果老三的父母真像自己猜测的那样厉害,那么让他们将自己从这个鬼地方解救出去岂不是轻而易举? 于是乎,徐兰花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和姿态,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 她微微仰着头,轻笑着对来人说道:“想知道张启山的来历?没问题,不过嘛,你得答应我一些条件。” “你说。”小李一摊手,示意她继续说。 “你得想法子把我从这儿弄出去,然后再给我准备五千块钱。只要做到这些,我保证告诉你们想要知道的一切!” 说完,徐兰花还得意洋洋地扬了扬下巴,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小李闻听此言,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讥讽。 他暗笑,这妇人倒是有些机敏,知道和他讨价还价。 先不说将她一个犯人从这里带走,就说那五千块钱,她是真敢想啊,她一辈子也挣不来五千块,但此时却敢跟自己狮子大开口。 如此贪得无厌,他绝对不会答应。 “徐兰花,你莫非以为,没了你我便无法查清真相?不妨告诉你,我之所以前来寻你,便是已有九成九的胜算。你若主动坦白,我还能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托人让你在这里好过一点,你若执意不配合……” 小李的话语戛然而止,然而那冷冰冰的语气,已然令西兰花心生恐惧。 见徐兰花被自己震慑住,小李心满意足,不再继续威逼,转而换了一种策略,循循善诱道: “这里目前的生活怎么样,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了,而且,你来这儿都快要满一个月了,你的子女有来探望过你吗?照我看,照你儿女那性格,此刻肯定都已分家去过自己的好日子去了。” 说罢,小李留意到徐兰花脸上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像是有所触动一般。于是,他趁热打铁,继续以一种温和而又充满诱导的口吻说道: “你看看你如今在这儿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每天连肚子都填不饱,还要遭受他人的欺负。再瞧瞧你自己现在的模样,说你七老八十也有人信啊!” 接着,他抛出了最后的诱饵:“只要你能老老实实把张启山的身世真相告诉我,我可以保证,给你换点轻松的活儿,再安排人手每隔几天就给你送粮食,让你不再挨饿。 并且,我跟你保证,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随便欺负你了。怎么样?你是个聪明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出明智的选择。” 徐兰花微微转动着眼珠,心中暗自思忖着对方所提出的条件。 这人既然来找自己,应该确实如他所说,早就知晓了老三的身世了。 毕竟,当年除了自己和那被她推下悬崖摔死的女人,再也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而他找上门,肯定已经知道当年的事了,所以,她的回答应该并不重要。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见好就收,利用自己知道的为自己讨要点好处。 况且,他开的条件已经足够让她心动了…… 张有根都死了,就算这时候她讲出真相,也不用怕他知道这么多年替别人养儿子而揍她。 只要自己告诉他,那今后就不用再饿肚子了,而且也不用再受这些人欺负,她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如今孩子们靠不上,只能自己给自己想点办法过好点了。 于是,在几番思索之后,徐兰花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二十多年前,因为一家生计,张有根在外地给人搬货,隔三差五才回家一次。 张有根不在家,家里做主的都是他娘。 徐兰花婆婆性格强势,在家里更是说一不二,年轻的时候徐兰花在她婆婆手下过的十分艰难。 她在家里稍不如意就对徐兰花又打又骂。 庆幸的是,她婆婆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仙婆,经常外出去别的村子跳大神。 因此,徐兰花不用天天受老太太磋磨。 她怀第三个孩子的时候,张有根的娘算过,这第三子能够让他们家改天换命,因此,张有根他娘很期待这个孩子。 徐兰花生产之时,张有根和他娘都不在家。 她一个人在家生了整整三天,终于将孩子生下来了,但是这孩子浑身青紫,无论她怎么拍打都不出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孩子已经憋死了。 徐兰花看着死婴不知所措,她害怕极了。 这孩子被她婆婆批过命,是要带着张家改换门楣的。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生下一个死婴,断了张家的希望,老虔婆肯定会打死自己的。 徐兰花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本能地恐惧婆婆回来,当即,就抱着死婴往娘家赶去,想在娘家避避难。 就在一片树林前,她刚坐下来休息,就见前方有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出现。 而她怀里的孩子,叫声宏亮,一看就很有活力,从那襁褓的大小,她猜测孩子应该也是刚出生没多久。 徐兰花见那女人一个人抱着孩子在这山路上行走,一个邪恶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要是自己把她的孩子抢过来,抱回家说是自己生的,那自己就不用被婆婆打了...... 她看了看前方狭窄的山路,计上心头。 她将死婴一丢,就尾随上了女人。 到了路最窄的地方时,她突然发力冲了上去,将女人手中的孩子一把抢过,接着猛地一脚,将女人踹下了山崖。 巧合的是,这女人正是偷了叶彩英孩子的土匪婆子。 而将女人推下悬崖后,徐兰花就将孩子带回了家,逢人就说是自己亲生的。 第二天,张有根和他娘得了消息回家。 张老太见徐兰花果然生了个儿子,和她算的一样,喜不自胜,当即摆起供桌感谢祖宗保佑,看来张家发达指日可待了。 甚至因为这个孩子,张老太都对徐兰花的好脸色都多了几分。 而徐兰花,心知那女人摔下山崖必死无疑,而且过了好久都没听到有人寻来,便将担心都收了起来。 后来,张老太并没有等到那一天,张启山还没满两岁,她就去世了。 老太太一死,压在徐兰花心头的大山终于没了。 她清楚张启山并不是自己亲生的,因此自老太太死后,她对张启山是各种厌恶。 反正不是自己亲生的,自己给了他碗饭吃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小小的张启山就成了全家的出气筒,谁不爽都能揍他一顿出出气。 而张有根,压根不信他娘那些迷信,对于这个儿子,他并没有特别的感受。 因此徐兰花虐待儿子,他只当没看到。 小小的张启山就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了。 小李得到真相之后,回去赶紧打电话报告给了明老爷子。 两位老人得知便迫不及待地想去接儿子一家回家。 两位老人坐在前往清江县的火车上,想到儿子这么多年的遭遇,都伤心不已。 还好儿子给他们留下了三个孙子孙女,想到那三个伶俐的孩子,明老和叶彩英才觉得悲痛的心情缓和了许多。 等火车到了清江县,明老和叶彩英迫不及待,满心急切地赶到了张家大队。 然而,当他们站在那扇院门前时,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踌躇许久,迟迟不敢迈进。 院子里,三个孩子正欢快地玩着游戏。 扎着羊角辫的大妹张文锦,笑声如银铃般清脆,蹦蹦跳跳间,蝴蝶结也跟着欢快地舞动; 稍大一点的二妹张文玉,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玩得兴起时,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却丝毫不影响他眼中闪烁的光芒; 最小的孩子张文涛,还不太能熟练地参与游戏,只是跟在姐姐们身后,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那肉嘟嘟的小手不时挥舞着,模样可爱极了。 明老夫妇望着孩子们那一张张天真无邪的小脸,眼眶瞬间湿润了。 他们想到了已经逝去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难过如潮水般涌来,可眼前这些鲜活的小生命,又让他们在悲伤中寻得了一丝慰藉,心底涌起阵阵欢喜。 他们既激动于能见到这些亲人,又因内心复杂的情绪而隐隐有些胆怯,不知该以怎样的姿态走进这个院子,也不知该怎么跟孩子解释自己的身份。 想到属下报告上来这些年孩子们的处境,两位老人只觉得面上无光,都怪他们,要是他们早点找到儿子说不定儿子就不用死。 都怪他们,要是他们能早点找到这一家人,孩子们就不用受那么多苦。 可如今见孩子们干干净净,一个个也白白胖胖,老两口内心对李诗意无比感激,幸好他们有个好儿媳! 第118章 因果报应 明老夫妇并肩伫立在村口,寒风瑟瑟,吹得他们衣角猎猎作响,两人的脸上满是凝重与踌躇。 他们深知,就这般毫无准备地踏入村子,极有可能被当成心怀不轨的人贩子,那可就麻烦大了。 一番深思熟虑后,明老拍了拍老伴的手,沉稳地说道:“咱们先去找大队长,有他帮忙引荐,事情肯定能顺利不少。” 叶彩英微微点头,眼中满是对丈夫的信任。 大队长瞧见眼前的两位老人,满脸疑惑。 这不是上次诗意救的那孩子的家人吗?怎么又来了? 他连忙迎上去。 明老快步上前,主动同大队长握手,神色凝重,言辞恳切,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大队长详细道来。 大队长听完,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声音带着哽咽,愤怒地说道: “我说那张有根和徐兰花咋对启山那般心狠,原来启山不是他们亲生的啊!” 这些年,大队长一直将张启山视作亲生儿子,对张启山遭受的种种不公平待遇,他全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如今得知启山有着这样的身世,大队长满心感慨,只是可惜张启山再也看不见了。 待情绪稍稍平复,大队长略带羞涩地擦了擦眼泪,开口说道: “这辈子你们能找到启山,也算是难得的缘分。只是眼下,诗意住院了,家里只有他大哥带着三个孩子。这样吧,我先带你们去他们家看看孩子。” “住院了?” 明老夫妇瞬间对视,眼中满是焦急,明老急忙追问道:“好好的人怎么就住院了呢?” 大队长便将李诗意勇敢揭露间谍密谋,最终不幸受伤的事情,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们。 明老听着听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之情油然而生,他重重地拍了下大腿,激动地说:“好样的,这才是我儿子的媳妇!” 他一生投身军旅,虽说儿子没能在自己身边成长,可最终也踏入了军队,延续了这份荣耀。 而自己的儿媳妇,竟也如此勇敢无畏,见义勇为,这才是真正配得上他们家的人啊! 明老在心里不住地感叹,对儿子儿媳的满意与骄傲溢于言表 ,紧接着,他说:“算了吧,我们刚刚见过那几个孩子了,既然诗意不在家,我们就先不去她家了,当务之急得先去医院看看诗意!” 说罢,便拉着叶彩英,匆匆返回了县城。 回到县城,二人先是去相关单位了解了情况,了解完了具体情况后,明老面色阴沉,语气冰冷,沉声开口:“这件事性质恶劣,影响重大,相关人员必须严惩!” “是是是,首长,这事肯定严肃处理。” 公安局长点头称是。 “这件事李诗意见义勇为,不顾自己安危都要通知军方,咱们可不能寒了热心人的心!” 明老提高了音量,眼含深意地看着公安局长。 见首长有意提到李诗意,公安局长心跟那明镜似的,连忙答道:“首长您放心,这种热心群众我们一定会好好表扬、好好奖励的!” 明老点点头,这才离开公安局,马不停蹄地前往县医院。 在那光线有些昏暗的病房里,李诗意悠悠转醒。 她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敲打过一般,昏昏沉沉的,每一次轻微的转动都牵扯着一阵剧痛。 胸口也仿佛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闷得难受,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但相较于之前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痛苦,这种不适感已然减轻了不少。 她的意识还在逐渐回笼,眼睛慢慢适应了病房里的光线,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思绪也开始慢慢飘回。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大嫂梁翠芬提着个暖水瓶走了进来。 梁翠芬是个风风火火的女人,此刻她脚步匆匆,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与关切。 一见到李诗意醒来,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赶忙放下手中的暖水瓶,快步走到床边,那关切的目光就像一道暖流,瞬间将李诗意包裹。 “诗意啊,感觉怎么样?好点没?” 梁翠芬的声音里满是担忧,她俯下身子,仔细地端详着李诗意的脸。 李诗意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笑容虽然看起来还是疲惫,但已经比之前一点精神都没有好多了。 她轻声回答道:“嗯,好多了,大嫂。” 梁翠芬松了口气,脸上的担忧之色稍稍褪去了一些。 她直起身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仿佛生怕被别人听到一般,对李诗意说: “我说诗意,就那个给坏分子带路的冯翠兰,她好像疯啦!她连警察都骂呢。” 说完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仿佛回想起冯翠兰的事情,还是会感到害怕。 李诗意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股疑惑。 她本以为冯翠兰会对自己怀恨在心,可现在听到她疯了,而且还骂警察,这让她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疑惑地问:“怎么回事儿?大嫂你慢慢说。” 梁翠芬皱着眉,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我刚才去打水的时候路过那间病房,就听到她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那声音啊,整个走廊都听得清清楚楚,把整个病房都闹得鸡飞狗跳的。 一会儿吼着什么演戏,一会儿又威胁着要警察好看,真是无法无天了!还真以为是前几年搞斗争呢,连警察都敢骂。” 她一边说,一边挥舞着双手,仿佛要把当时的情景再重现一遍。 “哦对了,她还嚷嚷着什么摄像机在哪,脸还真大,摄像机这么珍贵的东西,拍电影都不够用,一个坏分子还奢望用摄像机给她记录?我估计啊,她是真的疯了。” 梁翠芬一边摇头,一边不停地吐槽着。“真是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就算是疯了恐怕也躲不过法律的制裁。” 听着梁翠芬的吐槽,李诗意直觉冯翠兰这反应太不正常。 要是她发疯,最想骂的应该是自己才对,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去骂警察?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她正想细问呢,就见王桂花提着一袋子苹果和麦乳精走了进来。 “桂花婶。” 李诗意打了个招呼,想要坐起来表示礼貌。 王桂花忙快步上前,双手按住她,不让她乱动。 “你别起来,躺着就好,诗意啊,多亏有你啊,不然,我家启年怕是……” 后面的话她没继续说,但大家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那天,当警察来到她家,一脸严肃地告知她说张启年出事时,王桂花只感觉自己的脑袋 “嗡” 的一声响,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 下一秒,她双腿一软,若不是身旁正好有把椅子可以支撑,恐怕她早已瘫倒在地。 上次也是这般情景,警察上门带来噩耗,告诉他们启山牺牲了。 如今再次看到警察上门通知家属,王桂花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最糟糕的情况,难道这次轮到启年遭遇不测? 然而就在这时,警察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连忙补充道: “您先别太担心,张启年同志这回立了大功,他只是受了伤,目前已经送往医院救治,需要家属过去照顾一下。” 听到这话,王桂花那颗悬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稍稍落回了肚子里,但两腿依旧有些发软无力。 她强撑着身子,匆匆忙忙赶到了医院。 等终于抵达病房见到躺在病床上缠着绷带的儿子时,王桂花的眼泪没忍住,夺眶而出。 一时间,她再也不想让儿子当兵了,出不出息有什么关系?儿子好好活着才是正经! 经过一番了解,王桂花这才了解清楚事情的原委。 如果那天不是李诗意及时上山通知启年,恐怕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因此,听说李诗意醒了,她赶紧过来探望。 “诗意啊,婶儿谢谢你了,启年这条命就是你救的,以后你就是我王桂花的大恩人,谁要跟你过不去,我王桂花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她握着李诗意的手,想到那事,就忍不住一阵后怕。 她看李诗意面色苍白,忙将麦乳精打开,手脚麻利地去冲了一碗。 “来你快多喝点,这玩意儿据说大补,我听医生说你也受了伤,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可得好好养养。” 李诗意接过麦乳精,她刚喝完鸡汤,其实并不饿,但看王桂花期盼的眼神,还是将麦乳精喝了下去。 “婶子,你别这样,我相信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的,我也是恰巧撞上冯翠兰跟那歹人密谋……” 哪知她刚说冯翠兰三个字,就见王桂花满脸怒火。 “别提这个贱人了!” 王桂花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与厌恶。 “这人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副蛇蝎心肠,这要是被他们做成功了,得死多少人啊! 你说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咋心肠那么歹毒?亏我原来还觉得她可怜,老去帮她说张大虎他娘呢,要我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人都说‘祸害遗千年’,我看这话是有道理的,你看她,后背中了一枪都没死,给救回来了,刚才我路过她的病房,还听到她在喊什么‘不可能!她没有干过这些事!’我呸,她没干,难道是鬼上身替她干的?” 听桂花婶提起冯翠兰,李诗意打心底里生出一股抵触的情绪。 冯翠兰之所以掺和进这个事,完全是出于她对自己的嫉妒。 可她就因为嫉妒她,就选择和歹徒狼狈为奸,视清江县这么多人的生命于无物。 她承认,论命运,冯翠兰确实命运多舛,然而,她不去向那些真正造成她悲惨命运的人抗争,反而把原因怪到无辜的旁人身上,这何其可笑! 李诗意正想着呢,就听见王桂花又说到: “你说说这伙人多凶残啊,被这些歹徒割喉了!冯翠兰敢跟这种亡命徒扯上关系,就不怕自己也被灭口吗?” “等等,” 李诗意一下子坐起来,“婶儿你说什么?张国庆一家死了?” “可不咋地!” 王桂花想想那场景,都心有余悸。 “天杀的,这一家子再不是人,也不该被这么残忍地杀了啊,那铁蛋儿还是个孩子呢!早上队里那些娃子一出门,看见一家三口都躺在大榕树下,血流了一地,那惨样吓的好几个孩子当天就病的发起了高烧,现在生产队都没人敢去那块玩了。” 据王桂花所言,李诗意稍作思索后便忆起了当天发生的事。 那时,大队长说回去叫张老大来为张小花缴费。 想必后来那一家人后来听了大队长的话去了卫生院。 然而,这家人品性的李诗意太了解了,他们绝对不会替张小花给这笔住院费的。 按照他们的行事作风,听到医生说已经有人付过钱了,肯定会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思,将张小花留在卫生院。 就在回去的路上,他们恰好与冯翠兰以及歹徒相遇。眨眼之间,一家三口便惨遭灭口。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他们平日里重男轻女,对张小花非打即骂,下手毫不留情。 如今,他们因为张小花而命丧黄泉。 要是他们对张小花好一点,哪怕不那么暴打她,张小花也不会去医院,他们也不会因为被叫去医院缴费而丧命。 想到这一家子平素的种种恶行时,李诗意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 相反,她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自己之前计划的抢夺张小花的办法用不上了。 从今往后,张小花就是孤儿。如此一来,再没有人能够阻挡她收养小花了。 只要等到出院,她就将张小花接回自己家中。 想到自己目前还需要继续住院治疗一段时间,李诗意不禁暗自庆幸当初她给张小花留下了一点现金,不然的话,在她住院的这段日子里,恐怕小花连一口饭都吃不上。 李诗意在病床上静静地躺着,思绪却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她想着张小花,想着未来的日子,也想着冯翠兰那莫名其妙的疯癫…… 总觉得,仿佛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控制,变得不一样了...... 第119章 她也重生了 在医院的走廊里,静谧得有些压抑,只有偶尔传来的护士匆匆的脚步声和仪器轻微的滴答声。 李诗意坐在王桂花的病床边,专注地听着她讲述近期发生的事情。 然而,就在同一楼层的另一间病房里,一场激烈的冲突正在上演。 病房里,冯翠兰满脸怒容,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死死地盯着眼前看守她的两个女警。 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嘴里不停地咆哮着: “快说!你们到底是不是秦琴那个贱女人派过来吓唬我的?我告诉你们,就凭你们这点小伎俩还想装警察骗我?”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病房里回荡,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此时的冯翠兰情绪异常激动,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她的双手被手铐铐在病床上,只能不断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束缚,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女警,仿佛随时都会扑上去将她们撕成碎片。 那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怀疑和不甘,让人不寒而栗。 而被她怒斥的两个女警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困惑。 这年头大家的爱国心尤其强烈,面对冯翠兰这么个通敌卖国的间谍,他们是打心底里讨厌。 随着冯翠兰叫喊,她们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 其中一个女警跟同事对视了一眼,说道:“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另一个女警则轻轻摇了摇头,回应:“不知道,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两人都被冯翠兰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心里暗自想着,这人莫不是疯了不成? 见警察不理她,冯翠兰的怒火更旺了。 她的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继续朝着两个民警不停地咆哮: “拜托你们就算装能不能装得更像一点啊?居然穿着七八十年代的警服就敢冒充警察,难道不觉得这样不合理吗?赶快去把那个贱人给我叫过来,要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听好了,我是冯翠兰!我老公可是丁建国!得罪我们丁家,你们就等死吧!”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怨恨。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疑惑。 什么七八十年代?还有秦琴是谁?什么丁家? 这个丁家是谁?居然敢和公安机关叫板? 冯翠兰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呀! 她们在心里默默想着,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摇了摇头,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这冯翠兰估计是害怕面临即将吃枪子儿的结局,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而发疯了。 于是乎,她们索性白了冯翠兰一眼,全当没有听见她那歇斯底里的怒吼声,继续站在一旁,保持着沉默。 然而,冯翠兰却丝毫没有收口的意思,反而愈发变本加厉。 她一会儿嘴里嚷嚷着摄像头藏在哪里,一会儿又扬言要将她们曝光到网络上去。 她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疯狂。 这一连串令人费解的言论,搞得两位民警心烦意乱。 对于 “摄像头” 这个陌生的词汇,两位女民警可谓是闻所未闻。 她们只知道有一种叫做摄像机的东西,据说拍摄电影时会用到它。 可是,这 “摄像头” 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呢?发网上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网能网得住人?这些问题在她们脑海中盘旋,让她们感到无比困惑。 两位民警被冯翠兰吼得摸不着头脑,其中一个高个子女警终于忍不住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对着冯翠兰严肃地呵斥道: “冯翠兰,你少在这里装疯卖傻,你的罪名那是板上钉钉的,证人现在都还在隔壁病房躺着呢。我劝你节省点力气,还能在最后这段时间活得自在点。”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眼神中透露出威严。 “我呸!你个臭婊子,少在那里咒我!快说,秦琴那个贱货到底给了你多少片酬啊?能让你装模作样地在这里演戏?哼!告诉你,她出多少,本姑奶奶都给你双倍!我冯翠兰最不缺的就是钱!” 冯翠兰怒目圆睁,脸上的肉因为愤怒而不停地颤抖着。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仿佛在向女警展示她的财大气粗。 此时的冯翠兰心中充满了怀疑,她根本就不相信眼前这两个人会是什么警察。 明明晕倒前一秒,她还在和秦琴争吵呢。 一想到秦琴,冯翠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这一生,人到中年才生下了唯一的儿子。 前半生受尽苦难,后半生好不容易有个儿子,当然是当眼珠子似的疼。 为了这个儿子,她含辛茹苦,操碎了心。 儿子小时候生病,她整夜守在床边,眼睛都不敢合一下;儿子上学时成绩不好,她四处找老师,托关系,就希望儿子能有个好前程。 在冯翠兰眼中,儿子丁宇就是她的全世界,她的宠溺毫无底线,以至于将丁宇惯成了一个彻头彻尾、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整日只知寻欢作乐,毫无半点正经本事。 冯翠兰早已习惯了跟在儿子屁股后面,为他收拾那些因肆意妄为而留下的烂摊子。 丁宇呢,整日沉醉在灯红酒绿的奢靡生活中,豪车换了一辆又一辆,把马路当成自家游乐场,酒驾更是家常便饭,交通事故频发。 可即便如此,在他心里,似乎就没有什么事是父母摆不平的。 后来,在一个本该阖家团圆、充满温馨与欢乐的大年夜,丁宇却再次在酒精的麻痹下,驾驶着他那辆惹眼的豪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 突然,在一个十字路口,他的车如脱缰的野马般,直直地撞上了正过马路的一家三口。 巨大的冲击力将那一家三口瞬间撞飞,鲜血在冰冷的地面上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现场一片混乱,周围的人们惊恐地尖叫着,有人匆忙拨打急救电话,有人被这惨烈的场景吓得瘫倒在地。 这起事故犹如一颗重磅炸弹,迅速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 新闻媒体蜂拥而至,争相报道这起令人发指的恶性事件。 社交媒体上,网友们义愤填膺,纷纷谴责丁宇的恶劣行径,话题热度持续攀升,各种评论和指责如潮水般涌来。 一时间,丁宇的名字成为了众矢之的,人人唾弃。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冯翠兰慌了神,为了保住儿子,她匆忙安排丁宇出国,试图让他避开这场风暴,在异国他乡暂避风头。 有了这次事情,丁宇回国后更是猖狂的不行。 在丁宇扭曲的世界观里,人命似乎是世间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他从未真正理解生命的重量和价值,对于他来说,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不过如同吹灭一根蜡烛般简单。 连生命都漠视的丁宇,又怎么可能对身边的女人怀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责任感呢? 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女人只是他生活中的消遣和玩物。 这些年,他身边的女人如同走马灯般不断变换,一个接着一个,数量多得让人眼花缭乱,根本数都数不清。 每一段关系都如同过眼云烟,他随意地开始,又随意地结束,从不在乎对方的感受和付出。 眼看着儿子大了,却迟迟不愿意结婚,等着抱孙子的冯翠兰哪里甘心? 最后,好不容易在冯翠兰连哄带劝之下,丁宇才勉强同意娶了秦琴。 婚后的丁宇,依旧死性不改,在外面花天酒地,风流快活。 而冯翠兰呢,不但不训斥儿子的荒唐行径,反而还一门心思帮着儿子瞒着儿媳妇,就好像儿子的这些荒唐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两人结婚多年,冯翠兰眼巴巴地盼着抱孙子,盼了一年又一年,直到年近七十,才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正因如此,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孙子,她简直视若珍宝。 她把自己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孙子身上,孙子就是她的命根子。 然而,如今秦琴那个贱人居然胆敢跟她提出要和自己的儿子离婚,甚至还妄想把孙子带走! 不就是自家儿子在外头玩了几个女人嘛,这年头,哪个男人没有点儿花花肠子?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在冯翠兰的观念里,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是很正常的事情,女人就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秦琴倒好,知道这件事后便吵吵闹闹,非要离婚不可,还要带着孩子一起走。 这冯翠兰岂能轻易答应?绝对不可能! 两人开始激烈地争执不休。 起初,只是言语上的对骂,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冯翠兰的声音尖锐而泼辣,秦琴则不甘示弱,据理力争。 随着情绪愈发激动,这场争吵逐渐升级,最终演变成了一场肢体冲突。 刚开始的时候,冯翠兰凭借着一股怒气,单方面殴打秦琴。 她双手不停地挥舞着,朝着秦琴的身上打去,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 而秦琴,面对婆婆的打骂一直在忍耐,始终没有还手。 她紧紧咬着嘴唇,眼中含着泪水,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但这并没有让局面得到缓和,反而使得冯翠兰越发嚣张跋扈。 就在这时,冯翠兰一边动手打着秦琴,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秦琴的父母: “就是你爸妈这种下烂货色,才能养出像你这样一无是处的女儿!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还有脸闹离婚?” 这番话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深深地刺痛了秦琴的心。 她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她一把推开冯翠兰,然后猛地飞起一脚踹在了冯翠兰的肚子上,将她踢得向后倒去。 冯翠兰的后脑勺咚地撞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她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直接晕死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这里了。 冯翠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屋内富有年代感的装饰,心中不禁有些不安。 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海报,木质的桌椅散发着陈旧的气息,这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而诡异。 肚子的疼痛提醒她刚才被人伤到过,她想起来找秦琴算账,却发现手上还铐着手铐。 手铐的另一端还牢牢地铐在病床之上。 这个秦琴,反了天了! 居然敢这么对她,她这回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等她自由了,一定要将秦琴的卡全收了,到时候没钱,她看她还怎么跟她硬气! 除非,秦琴给她跪下认错,让她狠狠的扇两巴掌出出气,否则,她一定不会原谅她。 但是眼前这两人也太可恨了,居然敢跟着秦琴那个贱人一起演戏骗她,她都还没告秦琴打人呢,她倒是恶人先告状装起警察把她抓了。 当即,她就对病房内这两个穿着老土警服的女人骂起来。 可这两人执迷不悟,对她的话压根不放在心上。 刚刚警告冯翠兰好心提醒道:“冯翠兰,劝你少说点这些污言秽语,你辱骂执勤的警察,这可是构成了妨碍公务罪的,你可别罪加一等!” 冯翠兰压根不信她的,只是继续骂骂咧咧。 就在这时,一群警察带着大队长进来了。 “你辨认一下,这是你们大队的人吗?” 警察对着大队长问道。 “是,这是我们大队张大虎的媳妇,冯翠兰。” 大队长回答道。 “她跟间谍接触,你们大队有人察觉到过吗?” 警察又问道。 “这......” 大队长犯了难,“自从上次她教唆王大川那事之后,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没人注意到她在和谁交往啊。” 冯翠兰呆呆地看着警察对大队长问话。 看着眼前年轻的大队长,她惊得一时都忘记了骂人。 这是什么情况,大队长怎么变这么年轻了? 她记得,自从张启年死后,大队长两口子伤心欲绝,五十岁的人看起来像六七十岁,两口子好不容易将孙子养到十八岁就去世了。 见鬼了,眼前本应早已逝去的人,竟然活生生地站在了这里。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不仅活得好好的,而且还平白无故年轻了好几十岁! 冯翠兰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她完全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第120章 上一世的冯翠兰 冯翠兰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之色,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极度的不安与疑惑。 她的目光如同一把细密的梳子,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从他们身上那带着时代印记的衣着,到或整齐或凌乱的发型,无一遗漏。 随后,她又将视线缓缓转移到屋内的各种家具上,那些陈旧的桌椅、斑驳的衣柜,每一样都像是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落在了床头柜上的日历上。 那日历的纸张十分新,绝不可能是放了很久的老黄历。 她的眼睛瞬间瞪大,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嘴唇微微颤抖着,喃喃自语:“1975 年 12 月 12 日!” 这个日期如同一个重磅炸弹,在她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春天里疯长的野草,在她的脑海里迅速浮现 —— 难道,她回到了四十年前? 这个念头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被角,仿佛这样就能抓住现实,不让自己陷入这荒诞的梦境之中。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用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试着问道: “谁能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 她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众人都被冯翠兰的话问得一愣,他们的脸上露出了疑惑和不解的神情。 这时,刚才的女警对着进来的人行礼,动作干净利落,然后说道: “嫌疑人醒来后,不是胡言乱语就是在骂人,我怀疑她可能是接受不了现实疯了。” 女警的声音清脆,但在冯翠兰听来,却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刺痛着她的心。 为首的警察对冯翠兰严肃道: “哪一年那日历上不是写着呢嘛,冯翠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敢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地砸在冯翠兰的心上。 说完,他便带着人转身离开了病房,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 冯翠兰听到他的回答,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她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下,晕了过去。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居然又回到了人生中最黑暗的那几年! 那几年的生活,如同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她在张大虎家做牛做马,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一直忙到深夜。 张大虎他娘,那个尖酸刻薄的老虔婆,总是不停地磋磨她。 她做的每一件事,在老虔婆眼里都是错的,稍有不慎,便是一顿打骂。 她过得生不如死,每天都在痛苦和绝望中挣扎。 她清楚地记得,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一直持续到 1977 年才结束。 有一次,老虔婆不舍得扔家里发霉的剩饭,居然拿剩饭和几个发芽的土豆一起煮了,然后逼着她吃。 那饭菜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光是闻着就让人作呕。 但她不敢反抗,只能含着泪一口一口地咽下去。 结果,她吃下去当晚就觉得腹痛难忍。 那种疼痛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肠胃,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痛得冷汗直冒。 幸好她当时觉得味道不好,吃的不多,这才没出大事。 想到自己遭过的罪,冯翠兰的心中充满了怨恨。 她不敢在明面上表达,但心底对张大娘恨之入骨。 这个老虔婆居然让她吃这种东西,她一定要让老虔婆也尝尝这滋味。 于是,她趁着家里有发霉剩饭的时候,偷偷将剩饭和发芽土豆一起煮成了粥。 为了掩盖味道,她还特意放了腊肉和其他蔬菜,做成了重口味的咸粥,端到了张大虎和他娘面前。 因为天气热,为了凉快点,他们吃饭都在院子里。 张大娘见晚饭有肉,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叫儿子上桌吃饭。等到冯翠兰拿着碗去盛粥的时候,张大娘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抢过她的碗,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个不下蛋的母鸡,你配吃这么好的肉粥吗?”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夜枭的啼叫。 接着,她将碗里刚盛的半碗粥倒进自己碗里,然后指着厨房恶狠狠地说道: “自己去厨房啃个粗面窝窝,别在这碍老娘的眼,真是倒胃口!” 冯翠兰默默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她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路过的社员见到这一幕,听到她这么骂冯翠兰,皆是连连摇头。 大家都在心里想着,这张大娘真不干人事,人冯翠兰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居然连顿饭都不让人家吃。 可社员们都知道张大娘什么脾性,那可是和徐兰花并驾齐驱的刺头,因此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说什么便走了。 而冯翠兰还巴不得老虔婆不让她吃饭呢,她知道但凡有点好东西,老虔婆都不会让自己吃的。 她在心里冷冷地想着:就让你们吃了肚子疼吧! 她面无表情地回了厨房,啃着那又干又硬的粗面窝窝,心中却兴奋地等着张大虎母子闹肚子。 此时冯翠兰还以为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只是闹闹肚子,并没想到张大虎母子会因为这个丧命。 果然,到了晚上,张大虎二人就开始说肚子不舒服。 但他们并未引起重视,毕竟,乡下人有点不舒服,一般都自己先忍着,忍忍就过去了。 可这一回,却是越忍越痛,而且还一边呕吐一边肚子痛。 剧痛让两人冷汗连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发出一声声惨叫。 冯翠兰看着地上捂着肚子痛得打滚的母子,总算觉得心中的怨气发泄出来了一点。 她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在地上挣扎,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直到最后,两人的呼救声越来越小,冯翠兰才觉得不对劲。 后来,张大娘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听不太见了,不一会儿,张大娘就咽了气。 张大虎也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冯翠兰吓得赶紧跑出去叫人救命。 可由于送医太晚,张大虎也一命呜呼了。 一开始,看见婆婆和丈夫死了,冯翠兰吓死了,她不过是想教训教训他们,可没真的想弄死他们啊! 杀人犯可是要坐牢的!这个念头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但是,看着欺负了自己近十年的人死了,冯翠兰又觉得心中无比畅快。 她压抑了多年的怨恨,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想到自己干的事,冯翠兰有点心虚,但想了想,不过是点发霉的饭和发芽土豆而已,谁能想到会吃死人? 要怪就只能怪张大虎二人命该如此。 要不然为什么别人吃馊掉的饭菜都没事,他们吃了就出事了? 说不定是老天爷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帮自己出气呢! 这样想之后,冯翠兰瞬间就觉得心安理得了。 张大虎母子死后,生产队里偶尔会有质疑声,说是冯翠兰故意毒死张大虎母子的,不然为什么冯翠兰自己不吃那晚饭? 这时就有那天的目击证人站出来替冯翠兰证明,不是她不吃,是张大娘不让她吃。 更何况,谁能想到,就吃个剩饭能把人吃死啊。 所以张大虎母子的死最终以意外收尾。 冯翠兰虽然晕了,但脑海中在不停地回想着年轻时候的事情。 张大虎母子死后,冯翠兰一个没生育的寡妇很快被张大虎的堂兄弟从张家撵出去了。 她身无分文,只能回到娘家。 回到娘家之后,娘家大哥本来还想把她再卖一次,但牛背山公社全都在传她的风言风语。 大家都说她怀孕那么多次一个都没生下来,而且男人婆婆都死了,肯定是因为她是个天煞孤星,克夫又克子,谁要是想娶她回家,得先看自己命硬不硬。 有这样的名声,就连那老赖子都不愿意娶冯翠兰。 娘家人见打算落空,不但卖不到钱,留着她在家还要多吃一份粮食,最终气急败坏地将冯翠兰赶了出去。 在分产到户的浪潮下,集体经济成为过去式,冯翠兰陷入了绝境,连在生产队蹭口饭吃的可能都化为泡影,彻底没了依靠,只能四处流浪。 她的身影在各个村落间漂泊,饿了就去乞讨,遭人白眼更是家常便饭,甚至在极度饥饿时,只能啃食树皮。 后来,她被镇上一个老光棍收留。 本以为是生活的转机,却成了噩梦的开端。 老光棍是镇上有名的闲汉,没人愿意将女儿嫁给这种人。 他收留她不过是想着冯翠兰好歹是个女人,能睡就行。 不要钱的女人不要白不要,要是借着冯翠兰的肚子生个儿子出来,那可再好不过了。 在老光棍家中,她如同被奴役的牛马,天不亮就得起身劳作,洗衣、做饭、下地干活,繁重的家务和农活压得她喘不过气。 老光棍稍有不满,便会破口大骂。 夜晚,当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想要休息时,老光棍还会对她动手动脚,稍有反抗,便是一顿毒打。 冯翠兰只能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只为能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然而,两年时光匆匆而过,冯翠兰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 老光棍的耐心被消磨殆尽,怒火瞬间爆发。 他对着冯翠兰怒吼道:“你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娃都生不出来,留你何用,我可不想再养你这种吃白饭的东西,赶紧给我滚!” 随后,便像驱赶一只毫无价值的牲畜般,把冯翠兰撵出了家门。 被赶出家门的冯翠兰,失去了最后的容身之所,从此彻底沦为乞丐,在街头巷尾中,继续着她那悲惨的生活,不知未来在何方。 她一路乞讨,一路南下,希望发达一点的羊城能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一路上风餐露宿,靠乞讨为生。 每走一步,都充满了艰辛和无奈。 或许是她运气好,在有一天,她觉得自己快饿死的时候,一位卖馄饨的大婶收留了她,给了她一碗馄饨吃。 那碗馄饨的热气扑面而来,温暖了她冰冷的身体。 出于感激,冯翠兰吃完馄饨就主动去后厨帮大婶将所有装过馄饨的脏碗清洗干净。 大婶见她这么可怜,一时间起了恻隐之心,又见她做事麻利,就留她在馄饨店做服务员。 冯翠兰这才又有了落脚之处。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下去,然而,大婶什么都好,就是平时嘴碎,冯翠兰一丁点没做好就会受到她的责骂。 老板娘的责骂让她无意识就联想到以前的张大娘,久而久之,冯翠兰对这老板娘开始心怀怨恨。 终于,在她了解到老板娘也是孤身一人后,她心生歹念,又用毒害张大虎母子的办法毒死了老板娘。 老板娘死后,冯翠兰以远房侄女的身份接手了这个馄饨店。 最终,她靠着馄饨店在羊城扎下了根,还认识了后来的老公老丁,两人还在冯翠兰三十八岁的时候生下了儿子丁宇。 再后来,冯翠兰抵押了馄饨店,贷了款和老丁一起做起了家电生意。 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她们还创立了自己的电视品牌,至此,冯翠兰已经走上人生巅峰。 再后来,就是孩子长大,结婚,生子。 她的生活看似幸福美满,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午夜梦回,冯翠兰时常想起牛背山公社的李诗意。 听说她早就去见她那死鬼头婚老公了,三个孩子也都是过得窝窝囊囊。 对比之下,自己事业有成,儿孙绕膝,幸福得不能再幸福了。 冯翠兰冷笑,跟自己作对的人都没有好结局,不知道李诗意对她给她安排的人生还满意吗?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能幸福到底的时候,老天居然给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她居然又重生到了这个时候! 晕过去的冯翠兰眼皮不停地狂跳,人虽然是晕厥的,但冯翠兰此时却无比清醒,她大脑被动接受了很多不一样的记忆。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为什么,重生归来,她的记忆跟之前差别这么大? 第121章 认亲 为什么重生之后,上辈子与这辈子发生的事情竟然有如此大的差异?! 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甘愿嫁给王大川并为其任劳任怨当牛做马的李诗意,这次居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不仅没有嫁给他,反倒将王大川亲手送进了监狱。 再说那徐兰花夫妇俩,本应顺顺利利地昧下张启山所有的抚恤金,但这辈子也截然不同。 他们不但分钱给了李诗意,还因贩卖人口的罪进了监狱。 男的被直接枪毙,女的则锒铛入狱接受服刑改造。 而原本应该在悲惨命运中苦苦挣扎、过着如奴婢般生活的李诗意,却仿佛如有神助一般,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 为什么就连她自己,这一世的经历都与上辈子迥然不同? 回想起上辈子所受的种种苦难,她原以为那已经算是人生的低谷了,可谁能想到今生竟会更加凄惨! 哪怕上辈子再怎么艰辛困苦,起码还不至于沦落到去掏粪的地步。 然而现今,她不仅每天都得在大队里从事掏粪工作,搞得自己浑身上下臭气熏天,更糟糕的是,她竟然还莫名其妙地和间谍扯上了关系! 要知道,在这个年头,一旦被扣上间谍的罪名,那可是要掉脑袋吃枪子儿的啊! 真是万万没想到,刚刚获得重生的机会,眼看就又要被枪毙重新投胎了。 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海量的回忆疯狂地涌入冯翠兰的脑海,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 这些回忆犹如锋利的尖刺,无情地刺痛着她的大脑神经,令她头痛得仿佛要炸裂开来。 正当冯翠兰被这些回忆折磨得几近昏厥之时,突然间,一道灵光在她混沌的思绪中闪现而过。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至关重要的关键点——这辈子与上辈子之间天差地别的巨大差异,起点在李诗意突然的性情大变! 回想起这辈子李诗意的所作所为,冯翠兰简直难以置信,那个在上辈子怯懦愚钝、任人欺凌的李诗意,如今却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变得如此机智聪慧且胆大妄为。 难道说……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便如野草般在冯翠兰心中蔓延滋长。 莫非,这李诗意也跟自己一样重生了? 想到此处,冯翠兰不禁浑身一颤,猛地睁开双眼,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李诗意所在的病房里,刚刚送走王桂花没多久,明老夫妇二人便携同警卫员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这里。 可以明显看出,他们此番前来显得极为仓促,甚至连脸上都还残留着几分未及褪去的倦意。 李诗意见到此情此景,心中暗自诧,她不过就是受了点儿伤住个院而已,怎会有如此重量级的人物特意前来看望呢? 她可不认为面子有这么大,惊动的了首长来看她。 此时,站在一旁的叶彩英率先将目光投向了躺在病床上的李诗意。 只见李诗意正面带疑惑之色,直直地盯着他们一行人看。 只见她心急如焚,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冲上前去。 紧接着,她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李诗意的双手,脸上满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扯着嗓子喊道:“哎呀呀,我的好儿媳哟!” 站在一旁悉心照料着李诗意的梁翠芬,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顿时愣住了,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而李诗意本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她与梁翠芬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疑惑与惊讶。 然而,此时的叶彩英却好似根本没有留意到李诗意二人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拉着李诗意的手。 叶彩英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将她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 随着叶彩英的叙述,原本因受伤而感到有些昏沉的李诗意,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更是一团浆糊。 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戏码?难不成张启山果真是明家失散多年的孩子? 倘若如此,那么那三个可爱的孩子岂不就是拥有一个位高权重的首长爷爷了? 可这些事情在上辈子的时候,直至最后也没有发生过啊…… 想到此处,李诗意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困惑与震惊,连忙打断叶彩英的话语,追问道:“叶阿姨,您和叔叔真能确定吗?张启山他当真就是您们当年走失的那个孩子?” 李诗意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再次问道:“真……真的吗?不会弄错吧?” 她显然内心还存有一丝疑虑,想要再做最后的确认。 叶彩英紧紧地握住李诗意那略显冰凉的手,用力点了点头说道: “错不了!千真万确。这可是你婆婆亲口承认的呀!她说那张启山是她硬生生从别人手中抢夺过来的,而那个被抢走孩子的人,恰恰就是当年偷走我家孩子的贼人呐!那个人的死亡地点和你婆婆所说的完全吻合,所以,你丈夫就是我们失踪的孩子!” 说到这里,叶彩英激动得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站在一旁的梁翠芬早已惊得合不拢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连连摇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哎呀呀,我的老天爷哟!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咱家小妹竟然有如此这般的奇遇和造化。”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位新认下的大嫂来,越看越是满心欢喜。 这两位老同志看上去就知书达理、仪态端庄,定然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梁翠芬暗自琢磨着,这小妹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了,虽说男人不幸离世,但她毕竟还给张家生下了三个娃,绝对算得上是给老张家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功臣。 往后的日子,指定是吃喝不愁,衣食无忧喽! 就在众人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之中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明老爷子缓缓开了口: “诗意啊,既然启山已经不在人世了,你一个妇道人家独自拉扯着几个孩子过日子,实在是太辛苦了。 我们想把你们接到京城去,也好照顾你们。启山我们没机会照顾,现在他有了孩子,我们理应帮他照顾好孩子。” 李诗意愣了神,她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说。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婉拒道:“谢谢明老,如果启山真是你们的儿子,那我为你们感到高兴,但如今但启山已去,我带着孩子们去你们家不太合适。” 明老夫妇对视一眼,没想到,他们的提议居然这么容易就被否决了。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而且,启山还留下了三个孩子,我们有对不起启山,希望你能给我们两个老东西一个机会,好好补偿这几个孩子。” 叶彩英边说边忍不住流泪。 要是儿子还在,该多好,有这么优秀的儿媳,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启山该多么幸福! 面对两位老人邀请他们一家人去京都的提议,李诗意拒绝无果,只说等她考虑考虑,出院了再说。 众人寒暄了会儿,叶彩英和明老就和李诗意暂时告别,他们想去看看三个孩子。 李诗意靠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 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让她不知所措。 冯翠兰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此时,两个小护士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新的点滴瓶,准备给冯翠兰换上。 “诶,你听说了吗,这回立功的那个李诗意,居然是京都首长的儿媳妇!” 正在换药的小护士压低声音对旁边负责记录的另一个护士说道。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明首长打算亲自带她回京都呢!那可是京都的首长啊,啧啧啧……” 记录的护士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羡慕之色。 她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李诗意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病床上冯翠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冯翠兰面无表情地盯着白色的床单,仿佛想要把它看穿似的。 但实际上,她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思绪万千。 听到护士们口中所说的“京都首长”,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张启山的亲生父母。 怎么可能?难道他们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冯翠兰心中暗自思忖着。 她紧紧地攥着被角,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指甲快要陷入柔软的棉被之中。 上辈子,张启山的亲生爹娘也找来过,不过当时李诗意已经再嫁去了王大川的生产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徐兰花厚着脸皮,将黑的说成白的,以张启山的恩人自居,说养育了张启山这么多年多么不容易,明里暗里问明家人要了不少好处。 她居然还将孙子铁蛋儿说成是张启山留下的孩子,明家人信以为真,便将铁蛋儿带走了。 后来一段时间内,张家紧紧地抓住了明家所带来的种种便利条件,在清江县那可真是呼风唤雨,几乎到了没人敢管的地步。 明家人向来以正直着称,对于许多事情,他们清楚这些事并不合理,坚决不会帮助张家人。 然而,尽管如此,架不住下面的人会主动站出来替张家排忧解难。 在他们看来,帮助张家解决掉麻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就等于是间接地给明家卖了个人情。 不仅如此,就连明家那些平日里与之为敌的对头们,也是巴不得能够好好地利用一下张家这颗棋子,通过张家来给明家制造更多的污点。 所以,无论是出于讨好明家也好,还是想要借机打压明家也罢,总之有相当多的人开始或明或暗地向张家伸出援手,帮助他们“摆平各种事情”。 就这样,靠着明家的这份人情关系网以及众多人的助力,张家后来在清江县变得越发嚣张跋扈起来。 张老大一个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农民,直接被安排进了县公安局任副局长。 就连那混蛋张老二,看上了女知青林丽丽,直接将人强占,林丽丽的父亲找上门来,张家愣是将人活活打死,亲眼目睹自己父亲惨死眼前,林丽丽瞬间精神崩溃,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而张家人只因是张启山的“救命恩人”,便在清江县混成了土霸王,连打死人都被上面按下来,没有被追责。 后来,明家被死对头派人举报以权谋私,张家一家人都成了实打实的证据,张明两家判刑的判刑,枪毙的枪毙,无一幸免。 这辈子,事情变得完全不一样,徐兰花被抓走了,明家人还找到了李诗意。 张家人上辈子冒认都能混的风生水起,那么李诗意作为明家真正的儿媳妇,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冯翠兰眸中情绪晦暗不明。 这辈子的事情与她记忆中差别这么大,关键点就在李诗意身上。 难道,李诗意也如她一样,重生了? 如此一来,一切都开始说得通了。 然而,一想到李诗意那个窝囊废竟然也能够获得重生的机会,冯翠兰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愤怒。 她那个废物就算重生也是废物,凭她那点本事,又怎么可能斗得过自己呢? 不过老天真是不长眼睛,既然决定给人重生的机遇,为何却让李诗意捷足先登,抢在了自己前面那么久? 现在局面已经对自己极为不利,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够扭转乾坤呢? 冯翠兰脑海里不停地思索着应对之策。 私通间谍这项罪名在当今这个时代那可是死罪,一旦被定罪,等待她的必将是被枪毙。 那些间谍都已经死完了,她能被定罪的关键点就只有李诗意这个人证,只要她改口或消失,那么自己就能得救。 可是她如今孤立无援,人还被控制起来了,要想处理李诗意根本不可能啊! 一时间,冯翠兰陷入了僵局,竟找不到任何破解之法。 她知道,如今的她是因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要她可以下地了,恐怕立刻就会被相关人员带去监狱中。 想到这里,冯翠兰紧紧地咬着牙关,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第122章 拒绝 一个礼拜的时间,在医院那充满消毒水味的白色空间里,似乎被拉得格外漫长。 李诗意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每日望着窗外一成不变的天空,感受着身体的逐渐好转。 起初,她连坐起身都需要费好大的力气,伤口的疼痛如影随形,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伤口。 但在医护人员的照料和大嫂梁翠芬的日夜陪伴下,她的身体慢慢开始恢复。 如今,她已经可以在病房里缓慢地踱步,去卫生间也不再需要他人搀扶,身体基本已经好转,医生告知她可以出院了。 这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房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明亮的光斑。 李诗意和大嫂刚收拾好行李,把简单的衣物和洗漱用品整理进一个旧布包中。 她们正准备离开这个住了许久的病房,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李诗意下意识地抬起头,就见一名年轻的战士推着张启年进来了。 张启年坐在轮椅上,身上还穿着那身熟悉的军装,只是脸色略显苍白,眼神中却依旧透着军人特有的坚毅。 “启年哥!” 李诗意见他进来,忙热情地打招呼,脸上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 她的声音清脆,在这略显沉闷的病房里回荡。 “我还说去看看你呢,没想到你先过来看我了,怎么样,你的伤恢复的如何了?” 李诗意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张启年身边,关切地看着他。 亲眼见到张启年在她面前,她的心里才有了张启年命运已改变的真实感。 既然张启年的命运都能改变,那改变自己家人的命运,也一定能成功! 李诗意心中高兴,完全没注意到张启年的脸色有些不对。 张启年并没有立刻回答她。 他先轻轻地抬起手,示意小战士出去。 小战士愣了一下,看了看张启年,又看了看李诗意,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地退了出去。 接着,张启年又看向梁翠芬。 梁翠芬狐疑,指了指自己问到:“我也要出去?” 张启年点了点头。 梁翠芬立马皱了眉头,不乐意地咧咧道:“干嘛叫我们出去,你们俩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这可不行!” 这个男人看小妹的眼神可不对劲,梁翠芬狐疑地看了看小妹,又看了看男人,她可得帮着李国勇看着点小妹,不能让小妹吃亏。 就算这男人坐在轮椅上,看样子欺负不了小妹,但是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对小妹的名声也不好啊。 “这位大嫂,你先出去吧,我有点私事要同李诗意同志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关门,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张启年见梁翠芬不愿意出去,只好开口道。 梁翠芬看了看李诗意,见李诗意也点了点才嘴里嘟嘟囔囔地走出了病房。 待人都走后,张启年才又看向李诗意。 他的眼神变得格外凝重,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李诗意被他的眼神看的心里毛毛的,这人不说话一直盯着她看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张启年缓缓开口道: “诗意,警察清理当时场地的时候发现少了捆炸药,我记得,当时我似乎感觉到了那间谍有朝我们丢过一捆炸药,你知道那捆炸药的下落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中挤出来的。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地盯视着李诗意的面庞,不肯放过她脸上哪怕是一丝一毫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化,仿佛要看穿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李诗意瞪大了双眼,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怎么也预料不到,张启年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个。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震悚之感如电流般蹿过她的全身,她心头猛地一震,原本洋溢在脸上的灿烂笑容,就像被定格的画面,瞬间僵住,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想不到,当时看似昏迷不醒的张启年,竟并未完全丧失意识。 李诗意怕被看出异样,赶紧强装镇定,努力扯动嘴角,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如常,可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 实际上,她的心脏早已像敲起了急促的战鼓,跳得愈发剧烈。 空间这件事,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的秘密,一旦泄露,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绞尽脑汁,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机器,疯狂地思索着应对之策,可人就是这样,越紧张,反而脑海中一片空白,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说辞。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揪紧衣角,指甲深深陷入布料之中,留下一道道发白的痕迹。 仔细回想起那天,当时,只有她和张启年在树后,所以能看到的就只有张启年一个人,不会再有其他的旁观者。 张启年应该也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事,否则,那天警察来问话应该就问过这个问题了。 想到这里,李诗意的心才落了下来。 既然张启年没有对别人说,那么说明他也是站在她这一边为她着想的,既然如此,她索性决定装傻充愣,假装对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希望能够借此蒙混过关。 于是,她瞪大双眼,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就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明白似的。 “是吗,你记错了吧启年哥,我...... 我没有看到有炸药啊。你当时都半昏迷了,肯定是出现幻觉了。”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在理,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一些: “你想想,要是歹徒真引燃了炸弹,我们离的那么近,肯定会被炸的粉身碎骨,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张启年的表情,试图从他的反应中判断自己是否成功骗过了他。 见李诗意信誓旦旦的模样,张启年不由得心中一怔,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难道真的是他记错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他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那混乱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 然而,尽管当时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多年军旅生涯培养出的敏锐直觉却告诉他,自己绝对不可能感觉出错。 那种强烈的异样感仿佛还残留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之所以让其他人都离开房间,就是因为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情背后必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而且,这个秘密十有八九跟李诗意有关。 但李诗意没说,证明这个秘密不能被人发现,因此他才让其他人都出去了。 当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准备写报告时,手中的笔悬停在空中许久,做了很多思想斗争,究竟要不要将自己的怀疑写进去。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把自己的怀疑写入报告当中。 看着李诗意的态度,张启年明白,她显然是打定主意不肯为自己揭开这个谜团了。 不过好在,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和观察,他能够确定李诗意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既然她不愿吐露实情,或许其中确实存在着某些难言的苦衷。 也罢,既然如此,那就不再强求了。 他今天也不是来质问她的,只是想证实自己究竟是不是看错了,看李诗意的反应,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转换了话题,试图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气氛:“我听说,明老他们来认亲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一些往日的温和,眼神中却依旧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对啊。” 李诗意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慨。 她的思绪又被拉回到了明老来认亲的那天,那突如其来的亲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那......” 张启年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那你要搬去京都了?”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似乎在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明老提了,但我还没想好呢。” 李诗意轻声说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她确实还没有想好自己的未来,一边是从未谋面的亲人,一边是生活了许久的熟悉环境,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听到这个答案,张启年一时间心中有些慌乱。 若是她跟着明家人走了,岂不是以后他们再也见不了面了? 想到她不顾危险地连夜上山,张启年心里有个侥幸的想法 —— 她是不是对自己也有不一样的感觉,所以才不顾危险地要来通知他? 这个想法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让他鼓起了勇气。 “如果 —— 我是说如果,” 他鼓起勇气,继续问道:“我想代替启山照顾你们娘儿四个,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声音有些急促,脸上微微泛起红晕,那是紧张和期待交织的颜色。 啥?李诗意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平日里与她甚少交流的男人,心中不禁狐疑起来。 难道是她的耳朵出问题了?他刚才…… 他刚才居然说要照顾她们娘儿四个?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她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张启年身上,试图从他那向来严肃刻板的面庞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张启年此刻的表情依旧如往常一般严肃,只有他那染上红晕的耳朵尖在提醒两人他并没有在开玩笑。 张启年紧攥着衣角,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被捏得微微发白,见李诗意不说话,他又说道: “李诗意同志,我比你大三岁,有一个儿子,父母身体健康,每个月津贴 42 元,任务多的话奖金也多,足够养活你和孩子们,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坚定,但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李诗意看着紧张的张启年,只觉得内心凌乱。 原来上次桂花婶儿不是乱点鸳鸯谱的,敢情是张启山真看上她了啊? 妈耶,她上辈子单身二十六年,从没谈过恋爱,没想到,重活一世,还有人跟她表白上了? 如果单论条件,张启年容貌优秀,身材目测也是极佳的。 工作稳定,收入颇高,父母身体也硬朗,大队长不论官职大小也算是个官。 这样的条件摆在如今的相亲市场,那可是香饽饽! 可是,如今她对这些事完全没兴趣,她只想帮家人摆脱上一辈子的不幸,好好把三个孩子养大。 “对不起啊启年哥,” 想了想,她便开口道:“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启山的好兄弟,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那我说声抱歉,我没想过要再嫁。”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歉意。 “而且以你的条件,值得更好的,我一个寡妇还带着三个拖油瓶,配不上你的。” 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卑。她低下头,不敢看张启年的眼睛,生怕看到他眼中的失望。 然而听到李诗意拒绝的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都凝固了,时间也停滞不前。 他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脑海中一片空白。 之前所有美好的幻想和憧憬,在此刻统统化为泡影。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想到这里,张启年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不敢再看李诗意一眼,生怕自己眼中的失望会泄露无遗。 于是,他默默地转过身去,用手推动着轮椅,缓缓地离开了病房。他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天色渐暗,余晖洒在地面,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李诗意站在医院门口,目光紧紧跟随着张启年离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她才缓缓收回视线,心底悄然松了一口气。 方才,两人之间那略显尴尬的对话,此刻似乎还在空气中回荡,随着张启年的离开,尴尬的氛围也渐渐消散。 李诗意不禁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张启年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毫无防备。 她从未想过,在这个时代,还会有如此优秀的人对自己表露心意。 重活一世,她本以为生活就会这样平淡地过下去,没想到命运竟给她送来了一朵桃花。 她望着远方,心中五味杂陈,未来的路还很长,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为自己和孩子们的未来负责,在给孩子们一个稳定舒适的生活条件前,谈恋爱什么的,都不在她的考虑范畴。 第123章 接张小花回家 虽说她从没有过谈恋爱、结婚的打算,可被一个如此优秀的人喜欢,这让她内心泛起层层涟漪。 在这之前,她一直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努力适应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时代,从未想过会有人欣赏自己。 如今,张启年的表白让她意识到,自己也有着独特的闪光点,也是足够优秀的。 只是,她不免有些担忧。 自己这样干脆地拒绝了张启年,日后同在一个生产队,抬头不见低头见,该如何面对他呢? 即便张启年平日里在家的时间不多,为了工作四处奔波,但一年到头,总归还是会回来那么些日子的。 想到这里,李诗意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好在,她很快就要进城了。 一想到这件事,李诗意心中的担忧似乎减轻了不少。 她知道,进城之后,到时候几乎不会再有机会回去张家大队了,到时候,应该就不会再和张启年有见面的机会了。 李诗意一边思绪飘飞,天马行空地想着这些事儿,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行李。 不一会儿,所有的物品都被整齐地放进了行李箱。 办好出院手续后,她和梁翠芬一同踏上了回家的路。 从县城返回镇上,唯一的交通方式便是搭乘大巴车。 一回忆起前几次乘坐大巴时那令人崩溃的经历,李诗意的内心就被抗拒情绪填满。 她想起那拥挤的车厢,嘈杂的人声,还有那令人作呕的气味,整个人就坐立难安。 梁翠芬在一旁焦急地催促了好几回,“小妹,快点儿,车要开了!” 李诗意这才缓缓深吸一口气,最终无奈地接受现实,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车。 大巴车一启动,便如一艘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航行的破旧小船,一路摇摇晃晃。 车内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汽油味和汗臭味的刺鼻气息,每一次颠簸都像是在李诗意的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她紧紧地抓着座椅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双眼紧闭,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身体的不适。 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在考验着李诗意的忍耐极限。 漫长的四十分钟终于过去,大巴车缓缓停靠在清水镇的站台。 车门刚一打开,李诗意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下了车。 她踉跄着跑到一旁,双手撑着膝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呕~”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刚吃下的东西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酸水涌上喉咙,灼烧着她的口腔和鼻腔,让她难受得几乎窒息。 吐完之后,她的双腿发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 看着那辆还停在站台的大巴车,她在心底暗暗发誓,自己真的再也不想坐大巴车了! 梁翠芬赶忙上前,轻轻帮李诗意拍着背,顺着气,嘴里念叨着: “我说小妹,坐车多轻松的事儿啊,你居然还能晕车。” 李诗意摆摆手,她早已习惯了后世那些干净的地铁和公交车,再让她坐这拥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似的大巴车,实在是难以接受。 毕竟这个时候,大家不是每天都能洗澡,满满一车人挤在一起,再混杂着刺鼻的汽油味儿…… 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她又得吐了! 带着大嫂在供销社购置了些生活用品后,两人来到镇卫生院,打算接上张小花,一起回生产队。 两人刚到镇卫生院门口,就瞧见张小花正坐在那儿,两只小手托着脸颊,眼巴巴地朝外张望着。 当她一眼瞥见三婶的身影时,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像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一下子站起身,朝着李诗意飞奔而来。 “三婶!” 她一头扎进李诗意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 李诗意一个没稳住,差点被孩子这猛地一扑给撞倒。 “三婶,我都等你好多天了,你怎么才来接我呀。” 张小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 明明三婶之前说回去给她带饭来的,可她等了一天又一天,始终没等到三婶的身影。 经过这几天的悉心休养,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因此,张小花每天都在盼三婶来接自己出院。 这里多住一天,就得白花一天的钱,虽说三婶说过让她先住上半个月,可她不想白白浪费三婶的钱。 这些天,她每天闲来无事,就会坐在门口等三婶,一天,两天,三天…… 都过去一个礼拜了,三婶还是没来。 她心里想着,要是今天三婶再不来,她就打算自己回去了。 结果,今天三婶真的出现了! “你这死妮子,小心点儿,你三婶也才刚出院!” 梁翠芬紧张地赶忙拉开张小花,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又弄伤了李诗意。 “三婶你怎么受伤了?痛不痛啊?” 小花满脸担忧,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李诗意。 “没事,出了点意外,三婶已经好啦。” 想到张国庆一家的事儿,李诗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问问张小花的想法。 “小花,前几天出了件大事,你的家人……”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爸爸妈妈和弟弟,都不在了,三婶问你,你愿意跟着三婶一起生活吗?” 张小花一听,满脸茫然,疑惑地问道:“什么叫不在了?” “他们回家路上遇到了歹徒,很不幸,他们都遇害了。” “就是死了!” 梁翠芬扯着大嗓门直接吼道。 “小妹,你得说直白点,你这么文绉绉的,谁能听得懂啊。” 李诗意被噎了一下,她本还想着委婉些说,没想到大嫂这么直来直去,一下子就说了出来。 张小花闻言,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难过。 但仅仅一瞬,她便坚定地说道: “我愿意跟着你,三婶,我爸我妈只喜欢弟弟,那天,我妈还拦着你不让你带我去医院看病,其实我都知道,他们心里只有弟弟,从来都不喜欢我,我爸还老是打我,这回甚至差点把我打死,可他对铁蛋儿却宝贝得很!” 张小花说着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他们根本就不喜欢我,我不想做他们的孩子了,我想做三婶的孩子,三婶你放心,我吃得很少,还能做很多活儿,煮饭、洗衣服我都会,我还能照顾弟弟妹妹,三婶,我想跟着你!” 看着张小花那满含哀求的眼神,李诗意心里一软,这孩子,真是命苦啊。 好在这个年头,养个孩子的成本不算高,可比后世少多了。 所以,收养张小花对她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心疼这个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关爱的孩子,也欣赏张小花在明知自己会被殴打也要站出来帮她说话的勇气。 因此打心底里愿意收养她,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梁翠芬一听,脸色瞬间变了,急忙一把将李诗意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 “你这是干啥呀,小妹?多一个孩子就多一张嘴吃饭,这孩子爹妈没了,可还有叔叔呢,实在不行,还能送福利院去,你一个死了男人的三婶,收养她算怎么回事啊?” 小姑子如今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虽说有点积蓄,可也不能这么随便就花出去啊。 不远处的张小花,听到了梁翠芬的这番话,原本眼中闪烁的希望之光,瞬间熄灭了。 她的双眼黯淡下去,像是失去了所有光彩,只是默默地盯着地面,一动不动,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大嫂。” 李诗意打断了梁翠芬的唠叨。 “一号我就要去参加招工考试了,这份工作我志在必得,再加上每个月的补贴,收入可不少呢,养活几个孩子绝对没问题。” 小花这孩子乖巧懂事,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孩子沦为孤儿,无依无靠。 而且她心里清楚,两年后就会恢复高考,紧接着还会改革开放,那将是一个充满无限机遇的崭新时代。 她坚信,只要自己肯吃苦、肯努力,就一定能挣到足够的钱,养活孩子们,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未来。 因为有先知的能力,李诗意的心中对多养一个孩子,尤其是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子,没有丝毫的犹豫。 见李诗意心意已决,梁翠芬也不再劝了。 她知道李诗意是个有主见的人,一旦做出决定,就很难改变。 梁翠芬现在打心底里希望她能顺利通过招工考试,往后一家人的日子,也能过得轻松些。 想通之后,她笑着说: “也是,这孩子都十来岁了,能帮着干不少活儿了,到时候还能在家帮你做做家务、带带孩子,你也能省点心。” 李诗意听了,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大嫂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要是让大嫂知道自己还打算送孩子去读书,指不定得反对成什么样呢。 张小花见三婶最终还是决定收养自己,刚刚的低沉瞬间消失不见,又喜笑颜开起来。 “三婶,这是你上次给我的钱,我就花了五毛钱买二合面馒头吃,剩下的都还给你。” 张小花从兜里掏出那卷叠得整整齐齐的钱,递给李诗意。 李诗意看着那卷钱,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孩子,这么多天就买了点馒头吃,还不是白馒头,是二合面的。 而且,李诗意敢肯定,她买二合面馒头,准是因为食堂和国营饭店里最差的就只有二合面的,要是有粗面馒头,她肯定会买粗面的。 “你这孩子,三婶不是跟你说了,在三婶没时间来的时候,买点好吃的补补吗?怎么全买馒头吃了?你不多吃点好的,身体怎么能好得快呢?” 她略带责怪地说道,眼里满是心疼。 “没事的三婶,能吃到二合面馒头,已经比我平时吃的好多了,而且一个馒头就能让我吃得好饱好饱,这可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馒头呢!” 张小花满不在乎地说着,在她心里,能连着吃几天馒头,已经是件无比幸福的事儿了。 李诗意看着眼前的张小花,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算了吧,等回家了,再好好给她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去找医生办理出院手续时,帮李诗意给张小花办住院的医生刚好在。 她看着李诗意,心中松了口气。 这人一连消失这么多天,她还以为她不来了呢。 “你说说你们这,你那大哥大嫂究竟是些啥人啊,那天你走后,跑来好一顿闹腾,把隔壁病床的母女气的当时转了院!” “还有,居然还想把你交的住院费退回去,把孩子带走,天爷啊,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大夫絮絮叨叨,将那天张国庆三人来医院干的好事一一给李诗意念叨了一番,末了,还加了句:“照他们这样下去,把儿子惯成那个样子,老了能指望上儿子养老才怪呢!” 李诗意皱着眉头听完大夫讲述,没想到自己走后还出了这么多事。 当听到张国庆又打了张小花,她赶紧扭过头看着她:“他又来打你了?疼不疼?” 张小花听着医生讲完那天的事,父母的做派让她感到羞耻,然而三婶关心自己,她心里忽然就涌出一丝委屈。 以前她很羡慕那些孩子被欺负了回家有大人关心,如今,她也有了关心她的人。 张小花摇了摇头:“不疼,三婶,都过去了!” 李诗意在心里又骂了一回张老大两口子,见医生愤愤不平,她说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一家子如今都去见阎王爷了!那天回去的路上,他们就被人杀了。” 医生一惊:“什么?你说真的?” 李诗意点点头,将张老大一家子的死告诉了医生。 医生听完,唏嘘了一番。 “那这孩子?” “我打算收养她。”李诗意揽过张小花。 医生点点头,这人不过是孩子的婶子,连男人都死了,能做到这个份上,真的算不错了。 又和医生寒暄了一番,办好出院手续后,三人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们身上,仿佛为她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新的生活,似乎也在这一刻悄然开启。 第124章 李国勇的劝说 三人带上行李,回到了张家大队。 一路上,李诗意回想起上次心急火燎地赶回来找张启年报信时的情景,那时候的自己满心焦虑与不安。 如今再次站在这里,望着眼前这宁静祥和的村庄,李诗意心中不禁涌起一种恍若隔世般的感受。 终于到了院门口,她轻轻推开院门,抬眼望去,只见大哥李国勇正背对着院门,看着孩子们。 阳光洒在几人身上,勾勒出一幅温暖的画面。 大妹搬了一条高板凳和一条矮板凳,将它们搭成一套简易的课桌椅。 她微微弓着身子,背对着阳光,正专注地伏在高凳上写着作业。 另外两个小家伙安静地坐在大姐身边,手里还一人拿了一块鸡蛋糕。 李诗意猜测应该是大哥为了让两个小的不去打扰姐姐写作业,才一人给了点吃食转移注意力的。 但鸡蛋糕也没能挡住小弟去“骚扰”姐姐。 他将蛋糕掰下一小块,高高举起小手,递到大姐嘴边,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吃!” 大妹无奈,但还是顺从地咬了一小口,吃完还不忘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见得了姐姐鼓励,小弟又如法炮制,把另一小块送到了二妹面前。 二姐也跟着吃了一口。 给两个姐姐分完后,最后,小弟才给自己掰下一小块鸡蛋糕,塞进嘴巴里。 他细细品味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幸福的神情。 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 李诗意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 这种温馨时刻,让她感到无比欣慰。 前世这个时候,三姐弟已经到王大川家了。 在那个家里,他们不是被大人呼来喝去地使唤做各种杂务,就是被继兄继姐打骂和欺负。 因此即使他们年纪还小,却已饱尝人世间的人情冷暖,一个个都十分早熟,根本没有这样天真烂漫的时候。 院子里的甥侄四人这时候感觉到院门口有人来了,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李诗意的方向。 “妈妈!” 二妹率先看到妈妈回来了,赶紧丢下手中的玩具,朝着李诗意飞奔而来。 大妹和小弟也紧随其后,李诗意一时间又被三个孩子包围。 她一把将二妹抱了起来,吧唧一口亲在孩子的脸颊上。 接着是大妹,小弟,每个孩子都亲上一口。 孩子们都喜笑颜开。 “小妹,你这是都好了?” 李国勇放下手中的活,赶紧接过老婆和小妹身上的行李,放进房间去。 “大哥,幸好有你们,否则,我都不知道我出事了孩子们该怎么办。” 李诗意揽着孩子,一时唏嘘。 张小花本来缩在门口,她紧紧攥着衣角,呆呆地站在院门口,看着院内一派祥和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她的目光越过那扇敞开的院门,落在了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的三婶一家人身上。 这温馨和睦的场景让张小花感到既羡慕又有些局促不安。 虽然说三婶让自己以后跟着他们一起生活,可是,自己到底是个外人。 三婶养活三个弟弟妹妹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自己也跟着他们,那三婶不是会变得更辛苦吗? 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跟着三婶来到他们家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正当张小花内心纠结不已的时候,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突然拉住了她。 她惊愕地转过头,发现原来是李诗意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 李诗意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二话不说便将张小花往院子里拉去。 “对了,”她将身后的张小花拉到众人面前,“小花姐姐以后就在我们家生活了,以后你们三个不许欺负小花姐姐啊。” 三个孩子听说张小花以后跟着他们一起生活,都乐疯了。 以前,妈妈还没有变样的时候,其他的孩子们经常合起伙儿地欺负她们姐弟,小花姐姐经常站出来维护他们,所以他们很喜欢小花姐姐。 “好耶!”大妹首先开心地叫了一声,“我喜欢小花姐姐!” 她刚欢呼完,忽然想到张家出的事,便出声安慰张小花: “小花姐姐,以后我的妈妈就是你的妈妈,我的妹妹和弟弟同样也是你的妹妹与弟弟!铁蛋儿和大伯母他们老是欺负你,对你一点儿都不好,所以你不用为他们感到难,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大妹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看着张小花说道。 尽管家人们对待自己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至极,然而当大妹提及亲人时,张小花的心间仍旧不由自主地开始难过。 她的眼眶有些泛红。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大妹那充满温暖的安慰之语。 张小花原本冰冷的内心瞬间被一股暖流所包裹。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胡乱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随后紧紧握住了大妹的小手。 “谢谢你啊,小锦。放心吧,有你们在身边,姐姐一定不会再难过啦!” 张小花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而此时,另外两个小家伙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飞奔而来。 他们一边口中嚷嚷着:“花花姐姐,我们来啦!” 一边迅速扑上前去,两人分别抱住了张小花的大腿。 “花花姐姐,我最喜欢花花姐姐啦!” 小弟奶声奶气地喊道。 张小花见弟弟妹妹们都这么欢迎自己,心中的迟疑终于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婶和弟弟妹妹们对她很好,她想跟着他们一起生活! 以后她一定少吃一点,还要做很多事情,争取不变成三婶的负担。 李国勇轻轻地拽着李诗意的衣袖,趁孩子们不注意,将她拉入厨房,并顺手关上了门。 他先是探出脑袋,快速扫视了一下院子里正玩在一团的孩子们,确认没有人留意到他们之后,方才转过头来,压低声音对李诗意说道: “小妹啊,你这是打算收养那个孩子?” 看着大哥一脸严肃的表情,李诗意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心想大哥的反应跟大嫂之前如出一辙。 第125章 李国勇的劝说(下) 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解释道: “大哥,事情是这样的。之前那两个老东西想要拐卖小涛,是小花这孩子挺身而出,勇敢地站出来说出了真相。 结果她因此遭到了张老大的毒打,差点就丢了性命!现在她孤苦伶仃的,家里人都离她而去了。你说,我作为她的三婶,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呢?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照顾照顾她。” 然而,尽管李诗意说得情真意切,但李国勇仍然皱紧眉头,脸上满是不赞同的神色。 他摇着头说道: “小妹啊,不是大哥不近人情。你想想看,你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过日子,本来就够辛苦、够吃力的了。要是再添一张嘴,那你的负担得有多重啊! 而且还有一件事你别忘了,这几天你家启山的亲生爹娘可找过来了!启山根本就不是张家亲生的孩子,所以张家的这些破事儿跟咱们又有啥关系呢?咱犯不着去掺和呀!” “妹子啊,哥可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启山他那亲生父母,那派头、那气势,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呐,铁定是有大身份的人物!虽说启山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你毕竟给他们家生下了三个孙子孙女,你就是他们家的大功臣。 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只要你抓住了,就能跟着一起去京都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了!所以啊,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千万不能收养那张小花!你公公婆婆肯定不会答应让你带着个外人一块儿去京都的!” 李国勇一脸焦急地劝说着李诗意,心里只盼着她能赶紧改变主意,放弃收养张小花的想法。 然而,李诗意听完这番话后,不仅没有被打动,反而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大哥,实不相瞒,其实我压根儿就没想着要去京都。下个月 1 号,咱县里纺织厂不是有招工考试嘛,我已经报名了,而且我对自己可有信心了,相信一定能够考得上。到时候每个月能挣工资,养活孩子就轻松多了。 再说了,张启山他爹娘就算找上门来又怎样?张启山都死了,没有他在中间维系着,咱们和他们说白了也就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罢了。要是硬凑到一块儿生活,难免会生出许多摩擦。所以,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去京都的。” 说到这儿,李诗意不禁摇了摇头。 自古以来,婆媳之间的矛盾似乎一直都是难以调和的顽疾。 尽管此时此刻,叶彩英看起来平易近人,但只要一想到未来可能要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摩擦与冲突呢? 更不用说,如今张启山已经死了,如果自己真的去到他们家中,到时候恐怕连一个能够站出来替她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因此,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才决定,她不会阻拦自家的孩子们与爷爷奶奶保持联系,但她无论如何目前都绝不会前往明家生活。 “你竟然不想去京都?这怎么可以啊?” 李国勇听闻小妹所言,惊讶得险些蹦了起来。 他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妹妹,急切地劝说道: “我可听说了,那户人家每次出门时都会有警卫员随行呢!像这样有权有势的家庭,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要攀附上去。 只要你肯过去,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还用得着发愁吗?再说了,最近这段日子以来,那两位老人家几乎每天都会前来陪伴孩子们玩耍。看得出来,他们是非常喜欢咱这三个孩子,孩子们对他们也是相当亲昵。 倘若你执意不肯去,难道就不怕他们趁机将孩子们带走吗?那些可都是张启山的亲生骨肉,他们的亲孙子孙女啊!小妹,你如今可比以前聪明多了,在这件事情上,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犯糊涂!” 看着李国勇苦口婆心地不停地劝说着自己,李诗意轻轻地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地说道: “哥,行了别再说了,我心里有数。” 她明白,李国勇的担忧并不是毫无根据的。 如果她当真收养了张小花,要带着张小花一个外人去明家生活,别说明家人有意见了,她自己也不好意思这么干。 毕竟,谁都不会无缘无故养着一个外人。 但是,她压根没想过要去明家啊。 如果自己不去明家,那么明家人会不会因此跟她抢孩子呢? 李诗意想了想明老的处事方式,依她来看,他应当不至于做出这般有失体面之事。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他们真的想要抢走孩子,她也有的是办法让孩子们去不了京都。 毕竟明家可不止有她一个儿媳,照上次的情形来看,范小慧此人对于明家的财产看的十分重要,如今平白多出了一房人要和她分明家的财产,她绝对不会同意的。 所以啊,第一个坚决不希望他们进京的人,肯定非范小慧莫属了。 再看看明城,虽然他老是把离婚挂在嘴边来吓唬范小慧,但从上次的情况分析,如果他俩真的走到了要离婚的地步,恐怕早就分道扬镳了。 毕竟范小慧背后有着强大的家族背景撑腰,明家和范家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谁都不想轻易撕破脸。 这样一来,他们俩想要离婚几乎是天方夜谭。 既然离不了婚,那么范小慧必然会强烈反对她和孩子们进京这件事。 而且他们自己本身其实也并不愿意进京。 因此只要利用好范小慧,明家人想要带着孩子进京就绝对不可能。 见大哥又想劝,她望向李国勇,缓声道:“大哥,我心中有数,你尽管放宽心就是了。” 李国勇看着自家妹子此刻的模样,只见她那一脸坚定,哪有半点被自己说服的迹象,反倒像是打定主意要与他对着干似的。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李国勇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只愿你以后别后悔就行了……” 李国勇劝说无果,摇摇头,便开门出去和梁翠芬在院子里给孩子们分着带回来的零嘴。 李诗意也回到房间归置行李。 就在这时,众人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一声怒吼:“李诗意,你这个贱人,给我滚出来!” 第126章 范小慧闹事 听到这明显是找茬的声音,李诗意的秀眉紧紧蹙起。 她有些无语,自己好不容易才享受了几天的清静日子,怎么这么快就又有人跑来闹事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诗意!你给我滚出来!” 门外传来的呼喊声愈发尖锐刺耳,仿佛要穿透墙壁直抵人的耳膜。 李诗意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物,然后朝着门口走去。 待到走到门口时,她定睛一看,眼前站着的人竟然是上次半途匆匆离去的范小慧。 只见范小慧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瞪着李诗意,那副模样活像一只母老虎。 “是你?” 李诗意忍不住出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诧异。 范小慧见状,她猛地向前跨出一步,逼近李诗意,口中大声叫嚷道: “好哇,我说怎么给你一千块都不要呢,原来搁这等着我呢!你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心眼子比那蜂窝煤还要多得多!敢情你瞧不上钱,打的是想攀附我们明家的主意啊?哼,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说罢,她还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诗意,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哼!我告诉你,我是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大嫂的!你那个死鬼男人早就一命呜呼了,谁又能够证明他就是我们家大哥? 别以为你靠着花言巧语就能把我公公婆婆给糊弄住就能进我明家的门了,你骗得了他们,骗不了我!” 范小慧怒目圆睁,一边恶狠狠地说着,一边伸出双手,直直地朝着李诗意猛力推去。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李国勇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稳稳地挡在了李诗意的身前。 他一个大男人,都被范小慧推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只见他一脸严肃地看着范小慧,语气诚恳地说道: “这位同志,请不要冲动。依我看,这其中或许存在着一些误会。可是你家的公婆亲自找上门来找到诗意的呀,也是通过他们,我们才知晓原来启山竟然是你们家中的孩子。 所以说,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个巧合,并非像你所想的那样不堪。还望你能够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行吗?” 然而,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范小慧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 她一见李国勇挺身而出护着李诗意,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得愈发旺盛起来。 “滚开!你这个下贱的泥腿子,在这里瞎掺和什么?你竟然敢替她挡,难不成你就是她养的小白脸?” “哼,真是没想到啊,你这个不知羞耻的李诗意,竟然如此大胆,公然将情夫带到家中来。依我看,说不定你这三个小野种都不是张启山的血脉!” 范小慧扯着嗓子,满嘴喷粪地叫嚷着。 李国勇听到这不堪入耳的话语,气得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若不是因为他向来秉持着不打女人的原则,此刻真想冲上去狠狠地扇这恶妇几个耳光,让她知道乱说话的下场。 “你少在这胡言乱语!”李国勇气愤地吼道。 然而,范小慧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越发嚣张起来: “哟呵,瞧你这副猴急的模样,莫不是被我说中了心事?大家快来瞧瞧啊,李诗意家里藏奸夫啦!” “她死了男人之后一直未改嫁,如今却有个陌生男子出现在她家,不是奸夫又能是什么呢?一屋子不干不净的人,简直让人恶心透顶!我呸!” 说着,她还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满脸鄙夷地斜视着李国勇。 这时,梁翠芬赶忙走上前来,试图平息这场风波: “这位大妹子,这里面恐怕有些误会。这位是我的丈夫李国勇,我们俩可是李诗意正儿八经的哥嫂,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关系。你可别再瞎说啦。” 梁翠芬之所以会如此和颜悦色,耐着性子向她解释,纯粹只是因为她明家人的身份罢了。 如若不然,依着梁翠芬的火爆脾气,怕是早就冲上去直接撕烂对方嘴巴了。 他们瞪着范小慧,明明看着也是个有些身份地位之人,怎么就这么蛮不讲理? 而范小慧听了梁翠芬的解释,更是冷笑一声。 “你说是就是?我还说你是为了替他俩遮掩丑事而故意这么说呢!李诗意,你真觉得傍上了明家,便能野鸡变凤凰啦?哼!我今儿把话撂这儿了,只要有我在一日,你就休想进明家!” 李国勇与梁翠芬夫妇俩被范小慧不进油盐的态度气得面红耳赤,想去教训她,然而,一想到自家小妹日后还要到明家去,若是此刻得罪了范小慧,保不齐她往后会给自己小妹暗中使绊子。 想到这里,夫妻二人纵然心中怒火中烧,却也只能硬生生地将这股怒气压了下去。 范小慧眼见着二人敢怒不敢言,愈发变得趾高气扬起来,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简直令人作呕。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诗意终于开了口,只见冷声道:“大嫂,给我按住她!” 梁翠芬听到小妹那声令下后,心中那股憋了许久的怒气瞬间喷涌而出。 她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出双手死死地按住了范小慧。 村里的妇人们平日里可没少干各种重活累活,那一身的力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范小慧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梁翠芬紧紧钳制住,任凭她如何挣扎扭动,都动弹不了一点。 “李诗意!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赶快放开我,否则有你好受的!” 范小慧一边奋力想要挣脱束缚,一边气急败坏地冲着李诗意怒吼道。 然而,面对范小慧的威胁,李诗意只是微微挑起眉毛,一脸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的范小慧,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准备怎样让我‘好看’呢?”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李诗意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范小慧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范小慧眼冒金星,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李诗意。 “啊啊啊啊……你竟敢打我!” 范小慧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声音尖锐刺耳,划破了整个村庄的宁静。 她捂着自己火辣辣疼痛的脸颊,怒不可遏地质问着李诗意: “你个贱人!难道你就不怕得罪我们范家吗?难道你不想进明家的大门了吗?” 第127章 争执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范小慧,我忍你很久了,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呢? 离了你爹妈你男人,你范小慧屁都不是,你侮辱我就算了,连我哥嫂你也骂,你算个什么东西跑我家来耀武扬威?这一巴掌,是替我哥嫂帮你洗洗你那张臭嘴的!你要是再出言不逊,我不介意再帮你洗洗嘴巴。” “你疯了?!你不想进明家了?!” 范小慧怒目圆睁地瞪着眼前的女人,这个女人竟然欺负自己! 难道她真的不怕自己以后给她使绊子吗? 范小慧瞪着李诗意,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就对自己忌惮三分了,就算被自己指着鼻子骂,都得好好受着,还得变着法儿的讨好自己呢。 但看这女人嚣张跋扈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在范小慧看来,一个村妇能够进明家,简直就是乌鸦变凤凰。 而李诗意既然得到了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呢? 就听李诗意又说道:“首先,请你搞清楚状况,我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答应二老,其次,单看你这副尖酸刻薄的嘴脸,明家只要有你一天,我绝不会踏足明家半步! 所以,劝你还是赶紧收起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别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唯利是图。看到别人有点身份地位,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往上贴,争着当舔狗!” 可范小慧压根不信她的话,她反驳道: “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不想进明家谁信呐?除非有病差不多!” “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你?我要是有病,也是被你传染的。” 李诗意满脸嫌恶地瞪着范小慧,其实在此之前,她曾经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毕竟明家的家境优渥,拥有雄厚的财力和资源,如果孩子们能够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将来所能接受到的教育质量必然更为出色,所处的成长环境也定然更加优越。 然而,范小慧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明老夫妇膝下并非仅有张启山这一个儿子,他们还有另一个儿子明城。 相比于刚认回来的张启山,自幼便陪伴在父母身旁的明城与两位老人之间的情感联系显然更为紧密深厚。 而对于李诗意她们这一家四口而言,明老之所以表现出关怀备至,说到底不过是出于对那个失踪多年儿子的执念以及愧疚罢了。 再者说,到时候在明家孩子们凑到一块儿玩耍嬉闹时,难免会发生一些磕绊摩擦。 明澈自小就在爷爷奶奶跟前长大,与二老的关系自然格外亲昵。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明澈与自己的三个孩子产生了矛盾冲突,那结果几乎毋庸置疑,自己的孩子必定会处于下风,遭受委屈。 想到这些,李诗意不禁暗下决心,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带孩子们去明家! “大嫂,请她离开我们家!” 梁翠芬得令,双手紧紧地抓住范小慧的胳膊,用力一甩,直接将范小慧推出了院门。 然后她稳稳地站在了门口中央,挡住了范小慧企图再次闯入家门的去路。 范小慧猝不及防之下,身体猛地向后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脚跟。 获得自由后的她,先是轻轻揉了揉那被梁翠芬抓得生疼的手腕,随后又活动了几下已经有些酸痛麻木的手指关节。 她想起李诗意刚才说的绝对不会去明家时所说的话,不禁觉得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她恨不得立马冲进屋里,指着李诗意的鼻子好好嘲讽一番,然而,梁翠芬的身影却阻断了她的去路。 无奈之下,范小慧只得气鼓鼓地站在院门口,双手叉腰,胸脯剧烈起伏着,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冷嘲热讽道: “哼,我呸!你少在这里给我装什么清高!你不过就是个死了男人的穷寡妇罢了,如今能摇身一变成为明家的大儿媳?鬼才相信你心里没有半点儿别的想法呢!” 正当范小慧滔滔不绝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原来是匆匆赶来的明老和叶彩英。 而范小慧那刺耳的咆哮声也恰好传入了他们二人的耳中。 “小慧,你这又是在闹腾些什么啊?” 范小慧猛地扭过头去,目光直直地看向匆匆赶来的公公婆婆,那对秀丽的柳眉向上一挑,扯着嗓子便叫嚷起来: “你们背着我和明城,想要给咱们家再添一房人进来,以后家里你们的那些个东西可都得分成两份了,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我今儿就在这儿把丑话说在前头了,明家有我没她,你们二位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站在一旁的叶彩英听完这番话后,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眼前发黑,身子晃了几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好在明老爷子眼疾手快,赶忙伸手一把将妻子牢牢扶住。 眼见着范小慧这般蛮不讲理的样子,明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怒声呵斥道: “范小慧,你也忒不像话了!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一门心思地光惦记着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东西了?实话告诉你,启山正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大儿子,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要把老大他们一家人给接回来! 至于明家嘛,你要是愿意继续呆下去那就安安分分的,倘若不愿意,那就赶紧收拾东西滚回你自个儿娘家去吧!” 听了公公这番毫不留情面的斥责之语,范小慧顿时气得脸色煞白,浑身直哆嗦,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憋闷得难受极了。 自己这么多年在明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两个老家伙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而对这个土包子,态度竟截然相反。 真搞不懂那个土包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两个老家伙对她百般维护。 一时间,范小慧更坚定了绝对不能让这一家人进京的念头。 第128章 决定 如今都没进京都这样了,要是进了京都,到时候明家还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李诗意站在院内看见这一幕,眉头紧紧蹙起。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接着,等完全压下心底的烦躁,她才对着门口喊道:“大嫂,让他们都进来吧。” 她知道,如果今天不能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掉,以后范小慧肯定会隔三岔五地闹腾一番,到时候整个家都会被搅得鸡犬不宁,所有人都别想过上安稳日子。 索性今天都在,不如一次性将问题说清楚,免得日后又闹的难看。 诚然,要是去了京都,三个孩子有了好的出身,不管是教育还是生活环境都能得到极大的提升。 然而,因为来自后世,她很清楚,高考很快就能恢复,到时候就凭自己的能力绝对也能给孩子们创造好的条件。 所以,明家能给孩子提供的,过两年她一样能提供。 而她自己明家儿媳这个身份,她早就想清楚了,虽然明家权势滔天,然而,这跟她李诗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相反,自己如今一事无成,如果就这样随着明家人走,到时候不过是寄人篱下,又有何尊严可言? 更何况,明家还有个讨厌的范小慧。 与其去京都天天弄的鸡飞狗跳,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在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范畴里为三个孩子争取最大利益。 待众人走进屋内后,李诗意微微抬手,示意他们先坐下来。 然后,她转身快步走向厨房,提起一壶刚刚烧好的热水走了回来。 回到客厅,李诗意开始熟练地为每个人泡茶,除了范小慧。 然而,范小慧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 “哼,切,谁稀罕喝你泡的那破茶啊?说不定里面下了毒,我可不敢喝,万一中毒死了怎么办?” 说完,她还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狠狠地瞪了李诗意一眼。 李诗意没有理会范小慧,在她眼中,范小慧不过是那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两下。 尽管她嘴巴不依不饶,但实际上根本没能力做出任何真正威胁到她的事情来。 由于明老二人最近每天都会前来探望孩子们,久而久之,三个小家伙与两位老人之间已经变得十分熟稔。 或许真应了那句血浓于水吧,就连一向有些害羞内敛的二妹此刻爬上了叶彩英的大腿,奶声奶气又亲昵地唤了声:“奶奶!” “哎——” 听到这声甜甜的呼唤,叶彩英满心欢喜,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着能拥有一个温柔贴心的小孙女,然而范小慧在生下明澈后,因担心产后身材走形,说什么也不肯再生二胎了。 未曾想到如今竟一下子多出了两个如此可爱的外孙女,这可把叶彩英给高兴坏了,笑得嘴都合不拢。 这时,李诗意将目光投向正对着孩子们笑的合不拢嘴的两位老人,轻声说道: “叔叔阿姨,之前你们说要我们一起去京都,经过这段时间考虑,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还有孩子们都习惯了清江这边的生活,所以还是决定留在这里,就不和你们去了。” “什么?!” 李诗意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愕不已。 特别是范小慧,她原本以为李诗意声称不去明家不过是随口一说,意在敷衍自己罢了,万万没有料到,此刻李诗意竟然毫不避讳地当着两位老人的面再次表明态度。 只见李诗意继续说道: “请二位先耐心听完我的解释,我之所以做出这般决定,绝非一时冲动之举,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得出的结论。 其一,京都与清江两地无论是饮食习惯、气候环境还是当地方言都有很大的差异,孩子们年幼,初到陌生之地肯定难以迅速适应新环境; 其二,想必大家今日也都看到了,明家并非所有人都真心地欢迎咱们去。” 说到这里,众人都盯着范小慧看了一眼。 这时候李诗意又说到:“启山能够寻得亲生父母本是喜事,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已然离我们而去。至于三个孩子,你们毕竟血浓于水,我不会妨碍二位老人家探望孙儿孙女。 你们作为孩子们的亲爷爷奶奶,自然可以随时来看孩子们。等到孩子们长大成人之后,要是他们想要来京都和你们生活我也绝不阻拦。 在这里我只能承诺,以后过年的时候我可以带着孩子来京都看望你们,但要让咱们搬去京都,这一点恕我目前不能答应!” “这——” 叶彩英迟疑的和老爷子对视一眼,她万万没想到,李诗意居然不打算跟他们一起去京都。 要知道,这年头别说去京都了,就算从农村搬到城里都是天大的好事,更别说从这大山里搬到京都了,那可是全华国老百姓梦寐以求想去的的地方啊! “诗意,你要是因为范小慧而不想去京都,那完全可以放心,她和明城在外面住,不和我们住一块。” 明老爷子沉声说道。 “爸!” 范小慧不满地喊道。 然而,当她迎上明老爷子那充满威严和威胁意味的目光时,所有的不满瞬间化作了沉默,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毕竟,平日里虽然明老爷子在一些琐事上并不会过多地与晚辈斤斤计较,但只要是他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情,就绝对容不得家中任何一个人有丝毫的质疑和反对。 “明叔叔,我叫您明叔叔吧,” 李诗意想了想,说道: “我能理解您和阿姨想要带着孩子生活的心情,但是,我从出生就在这里,我的家人也在这里。 对于我们来说,您二老就是刚认识不久的人,贸然跟着你们去生活,大家生活习惯上都有着差别,硬要挤到一起,难免双方都不自在。” “对于孩子来说,你们是爷爷奶奶,可对于我来说,你们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我建议,不如我们先当亲戚先处着。 也许过两年,等两个小的都长大了,我会带他们来京都找你们,您看怎么样?我今天只能答应你们,不管平日里如何,过年的时候我一定带着孩子们来看你们。” 再过两年,该恢复高考了,她不信,凭她还考不上个京都的大学? 但如果此刻就跟随明家人一同前去,那就意味着她是依附于他人的存在。 自己没有底气,就只能被人欺负。 而她向来要强,她想要身份、地位,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 此时要是跟着明家人走,那她就是别人接孩子回家附带带回去的保姆,就算生活发生变化,那也是靠孩子才沾的光。 这种感觉让李诗意十分不爽,她觉得只有通过自身的奋斗,才能真正站稳脚跟,赢得他人尊重。 明家人之所以会找上她,原因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因为那三个孩子。 对于明家来说,这三个孩子才是真正与他们有着血脉相连的亲人。 而李诗意,尽管是孩子们的妈,但对他们来说,终究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而已。 范小慧今天完全不将李诗意放在眼里,公然找上门来挑衅滋事。 然而,仔细想想,这其中又何尝不是明家人事先没有协调处理好彼此之间的关系所导致的后果呢? 要知道,范小慧是什么样的性格脾气,明家人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他们真的重视李诗意,怎么可能不提前去做通范小慧的思想工作呢? 此时,众多人看着李诗意那坚定决绝的态度,一个个都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显然,大家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原本以为只是妯娌之间的扯皮,却没想到最终演变成了这般难以收拾的局面。 明老二人哑口无言。 本来这次是想来带孙子们回京都一起生活的,照这情形,估计是没戏了。 范小慧见李诗意不似作假,不禁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 “哼,你最好能真的说到做到!” 她想着,只要这个女人不去京都,不整日围绕在那两个老家伙身旁,即便他们最终认可并接纳了这一家人,可毕竟缺乏日积月累的情感。 而那两个老家伙最为疼爱的始终是自家儿子,待到分配财产的时候,定然会偏袒自己的儿子多分一些。 至于这几个泥腿子,分个三五百块打发了就行了。 明老二夫妻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只见叶彩英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们又怎会不清楚李诗意的忧虑呢? 然而,无论是大儿子还是小儿子,皆是他们的亲骨肉啊! 倘若真的让两家之间产生冲突,作为父母的他们会感到左右为难。 虽说范小慧平日里行事不太靠谱,但说到底她是明澈的亲生母亲。 而且明澈自幼便在他们身边下成长,与其他孩子相比自然有所不同。 所以,看在大孙子明澈的份儿上,对于范小慧种种过分的行为和言语,他们也只能选择多加包容了。 但包容范小慧,那他们必定会对不住大儿媳一家。 “你讲得没错,的确是咱们想得不够周全。” 明老缓缓地说道,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既然如此,老大已经走了,你独自抚养孩子,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决定每年寄你五百块钱,就算是替老大尽一份为人父的责任吧。 关于京都那边,平常时候你若是想过来看看,那尽管来就是,我们绝对不会强求于你。但是到了过年的时候,可一定得带上孩子回来跟大家一起团聚过年。” 当听到公公说要拿钱时,范小慧不由得又急上心头,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她犹豫再三之后,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两个老家伙可是铁了心地要接纳这家人,如果自己再继续强行阻拦,恐怕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还会惹来一身麻烦,落不到半点好处。 还算这女人有点眼力见儿,知道不跟着他们去京都。 其实对于明家来说,区区几百块钱不算什么,更为重要的是在老两口心目中所占有的份量。 只要这一家人不过去,那么自家儿子就永远都会是老头子老太太心中最为看重的那个人。 五百块钱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小钱,给也就给了,权且当作是打发来自乡下的穷亲戚了。 只要那两个老家伙不再闹腾着非要把人带走,其他事情都还好商量。 李诗意对此并未表示拒绝,因为在她的想法里,孩子爹不在了,爷爷奶奶愿意帮扶一下总比自己一个人养来得好,这笔钱她就收下了。 毕竟有谁会嫌弃钱太多呢? 就这样,大家最终达成了共识。 见事情的处理结果勉强还算满意,范小慧冷哼了一声,然后毫不客气地拎起自己的包包,头也不回地率先离开了。 叶彩英目睹着小儿媳这般任性而又无礼的举动,只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李诗意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中暗自思忖,幸亏她没答应现在就去明家,这范小慧平日里嚣张跋扈,当中未尝不是有着两位老人家的纵容。 要是自己天天和她在一个屋檐下,不知道自己要受多少委屈。 想到这里,她不禁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不已。 “诗意啊,既然你都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关于纺织厂那边,我这就亲自过去跟人家打声招呼。你下个月就直接去走马上任吧。” 经过一番深思之后,明老爷子终于再次缓缓开口说道。 尽管他心中着实不太愿意以权谋私,然而一想到大儿媳妇独自一人抚养着三个孩子,也确实不易。 他们一家人对于老大所欠下的情分实在太多了。 所以,就破例为她这么做一回吧。 可谁曾料到,李诗意竟然毫不犹豫地轻轻摇了摇头。 只见她一脸坚定且诚恳地回应道: “明叔,其实您能帮我报名争取到这个机会,我已经很感激了。至于这次考试,还是让我自己去考吧! 您若是真心想要帮我的话,能不能帮我搜集一些与考试相关的复习资料,我没什么门路去弄这些资料,若是有了资料复习,我感觉考上的几率能更高一点。” 第129章 消失一半的空间 见到李诗意如此乖巧懂事,明老不禁感到一丝欣慰之情。 他着实没有料到,自己生平唯一一次动了想要帮人走后门的念头,竟然就这样被拒绝了。 不过,既然这小姑娘如此胸有成竹,那么就任由她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吧。 而关于那些相关的资料,对于明老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妥的小事罢了。 等一会儿他回到县城,便立刻吩咐人将资料给她送来。 此时,只见李诗意轻声呼唤道:“小锦、小玉、小涛,快到这边来。” 听到母亲的召唤,三个可爱的孩子纷纷跑了过来。 李诗意温柔地看着他们,微笑着问道:“孩子们,这几日跟爷爷奶奶在一起玩耍,开不开心呀?” “嗯嗯嗯!” 三个小家伙忙不迭地点着头。 她蹲下身子,与孩子们平视,语气温柔地说道: “孩子们,你们愿不愿意跟着爷爷奶奶一起去京都生活?” 在她看来,这毕竟是孩子们的亲爷奶,血浓于水,她必须征询孩子们的意见。 要是他们想跟着爷爷奶奶去,她会尊重他们的选择。 小锦眨了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带着些许疑惑向母亲发问道:“那……妈妈你去吗?” 在她的心里,眼前的新爷爷奶奶与以往记忆中的旧爷爷奶奶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新爷爷奶奶不仅不打骂过他们,反而会给他们买好吃的,还会耐心地陪伴他们尽情嬉戏玩耍。 所以,从心底里来讲,他们对这两位和蔼可亲的新长辈打心底里很喜欢,要是能和他们天天待在一起就好了。 “妈妈不去,妈妈就在这里。” 三个小家伙一听,忙说:“那我们不去,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他们紧紧地拉住妈妈的衣角,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摇着头。 看着眼前这三张稚嫩的小脸,明老二人心里既欣慰又无奈。 见到孩子们不愿意跟自己回家,两位老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些失落。 但他们很快就调节好情绪了,毕竟能够重新找到失散的亲人,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 而且只要看到孩子们健康平安,对于他们来说也就足够了。 于是,大家又相互寒暄了好一阵子。 明老爷子和叶彩英不停地叮嘱着孩子们要好好听妈妈的话,注意身体等等。 最后,在一片依依不舍之中,明老夫妇俩起身告辞离开了。 等人都走光之后,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梁翠芬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忍不住凑到小姑子身边,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妹啊,你是真不打算去吗?” 被嫂子这么一问,李诗意低笑一声,轻轻点了点头回答道: “大嫂,你刚才也瞧见了吧,我那妯娌是什么样儿的人。我要是真跟着过去了,指不定得闹出多少乱子来。 再说了,我在这里陪着孩子们挺好的,还能经常看到你们,去了京都咱们想再见一面就难咯。” “倒也是呢,”梁翠芬砸吧砸吧嘴,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范小慧那张蛮横不讲理的面庞来,不由得皱起眉头。 她轻轻晃了晃脑袋说道:“你这位妯娌啊,可真是太过分了,你不去也好,省得受那份气。 反正那老两口不是已经答应每年都会拿钱给你嘛,即便你啥事儿都不做,光靠这笔钱也足够养活孩子了,这京都不去也罢。” 听到大嫂这么说,李诗意笑着回应道:“好啦大嫂,咱们别再想这些啦,今天可是咱们家的大喜日子。 要不这样,大嫂您辛苦一趟,去自留地里摘些大白菜回来呗?晚上咱们就做一顿香喷喷的猪肉炖粉条子,再包点儿白菜馅饺子吃吃。” “行嘞,没问题!这打过霜后的白菜啊,那味道鲜甜脆嫩,好吃得很呐!” 梁翠芬索性也不再去想明家的事,听说小姑子叫她去砍白菜,忙满口应承。 她转身快步走进屋里,拿起一把锋利的菜刀后,便风风火火地朝着自留地方向走去。 目送大嫂离开之后,李诗意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轻轻地合上房门,并小心翼翼地插上插销,然后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进空间。 刹那间,只觉得眼前光芒一闪,下一刻她整个人便已置身空间之中。 本来以为经历了爆炸,空间里应该是一片狼藉才对。 然而,这个空间竟然仿佛未曾被破坏一般,乍眼一看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对! 还是有不同的! 原本卧室连同卫生间的位置竟然凭空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诗意踱步到原本卧室门所在的位置,然而就在她即将靠近时,仿佛有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墙壁横亘在那里,硬生生地阻挡住了她前行的步伐。 李诗意意识到尽管自己拥有空间,但绝对不能对它进行破坏,否则,空间将会逐渐被吞噬直至完全消散。 回想起上次的爆炸,近乎一半的空间就这样消失,如今仅剩下客厅与厨房了。 她揣测,这个空间应该与自身的状况紧密相连。 倘若空间遭受破坏,那么自己恐怕也难以幸免,必然会受到相应程度的伤害。 要是空间消失,那么她应该也会跟着消失。 想到此处,李诗意不禁心有余悸,暗暗告诫自己,日后可不能再将那些危险物品随意扔进空间里了。 此次能够侥幸逃过一劫实在是幸运,下次她可没有把握能再全身而退了。 第130章 林丽丽出事 从空间出来之后,梁翠芬正巧拎着两颗新鲜的大白菜慢悠悠地走回院子里。 看到站在门口的李诗意,她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 李诗意见状赶忙迎上前去,伸出双手想要接过白菜,但梁翠芬却像早有预料一般,身子顺势轻轻一扭,巧妙地避开了李诗意伸来的手。 “哎呀,小妹呀,你这才刚刚出院,身子骨还弱着呢!这些粗活累活还是让嫂子我来干吧,你赶紧进屋去好好歇着。” 说着,梁翠芬不给李诗意任何反驳的机会,径直走进了厨房,把白菜放在案板上,准备大显身手。 今天晚上的晚餐计划是包饺子,顺带再煮一锅杂粮粥。 梁翠芬向来勤俭节约,过日子精打细算得很,所以在煮粥的时候,她总是习惯性地多放些糙米,而白米则相对较少一些。 就在这时,跟进来的李诗意见到盆子里糙米居多,白米寥寥无几的情景,二话不说,快步走上前去拿起勺子,毫不犹豫地又舀了满满一大碗白米倒进盆子里。 梁翠芬眼睁睁看着小姑子如此“大手大脚”地添加白米,心里不禁一阵抽搐,那可是白米啊,小姑子怎么一下子就加了这么多进去呢? 她心疼得要命,嘴巴张了几张,本想说几句责备的话。 但转念一想,小姑子毕竟身体尚未完全康复,需要补充营养,于是那些已经到嘴边的唠叨最终还是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过就在梁翠芬刚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接受了这顿饭用了这么多大米的时候,她一转眼却又瞥见小姑子正蹲在地上,从今天的背篓里掏出一块新鲜的猪肉来。 还没等梁翠芬反应过来呢,李诗意已经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切下了足足有半斤多重的五花肉放在案板之上。 这下子可把梁翠芬给急坏了,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情绪,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小妹呀!够啦够啦!哪有人家一顿饭能吃掉这么多肉的哟?这也太浪费啦!” 然而面对大嫂的劝阻,李诗意却是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只见她笑嘻嘻地说道: “大嫂,您就别管那么多啦,赶紧动手做就是了。我打算去知青点叫几个朋友过来一块儿吃呢,这些些菜一点也不多。” 一听说李诗意还要邀请客人,原本还舍不得那半斤多五花肉的梁翠芬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后便乖乖地拿起菜刀开始处理起那块五花肉来。 毕竟总不能让客人们来了之后没得吃吧? 而这边厢,李诗意转头便朝着正在院子角落里玩耍的大妹喊道:“小锦!快过来一下!” 等到大妹闻声跑过来之后,李诗意连忙吩咐道:“去帮妈妈去把丽丽她们四个喊过来,告诉她们今晚到咱们家来一起吃饭。” 一旁的小花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忙不迭地举起小手嚷嚷道:“三婶,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两个小的见大的都要去,忙也表示要去。 于是乎,眨眼之间这偌大的一个家里就仅仅剩下李诗意、梁翠芬以及李国勇三人了。 因为要请知青们吃饭,三人开始忙活起来,李国勇会擀面,梁翠芬在炒菜,将白菜猪肉炖上,李诗意则忙着调馅儿。 三个人都很利索,不一会儿,白菜猪肉粉条就炖的差不多了,饺子就包上了,就等着知青们来下锅煮了。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悦耳的呼喊声从院门口传来。 “诗意姐!你终于回来啦!”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如旋风般率先冲入院内,径直跑进了厨房。 来人正是林丽丽,她一见到李诗意,二话不说直接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 “诗意姐,你身体好点了吗?我本来早就想去医院看望你的呀,可是大队长说最近城里乱成一团糟,到处都在抓特务,他怕我们怕去城里危险根本不给我批假,呜呜呜……诗意姐,我可想死你啦!” 李诗意见状,不禁微微一笑,心中满是感动。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安慰,林丽丽紧接着又说道: “我真的太想念你做的饭菜啦!你看看你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我都快饿瘦咯!” 说完,还故意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儿,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得,敢情是想吃她的饭而已。 李诗意无奈地笑了笑,让她赶紧去洗手,这边下饺子了。 一个个白胖的饺子很快就浮出水面,点了三次凉水之后梁翠芬将饺子盛出来。 一共八盘大饺子,外加一盆猪肉炖粉条,一人再盛上一碗杂粮粥,这伙食美的几位知青都忍不住分泌口水。 这段日子,李诗意不在,他们都是自己做饭,但他们都不会做饭,做的都是糊糊,勉强果腹罢了。 李诗意给众人都分发好筷子,但开餐之前,她说道: “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跟大家聚餐了,可能你们也听说了,下个月一号我要去参加招工考试了,这段时间我得好好复习,可能没时间给大家做饭啦。” “什么?!” 林丽丽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诗意,“那岂不是以后不能再吃诗意姐做的菜了吗?不要啊~” 众人皆是不敢相信的表情,他们好不容易又能吃上一顿像样的饭了,结果居然是最后一顿。 “之前因为家里的事,也没怎么给你们好好做饭,这两个月的钱我会退给你们,感谢大家这几个月对我的包容,实在是对不住了!” 李诗意发自内心地向众人道歉,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是知青们的帮扶才让她们一家过的轻松一点,而且,在日日相处之下,她与他们,特别是林丽丽处成了关系要好的朋友。 本来,乍一听以后又没有好吃的饭菜只能回去继续吃难吃的糊糊,四人都觉得天都塌了。 但又听李诗意说要去参加招工,不出意外她应该能有更好的未来,众人又都为她感到欣慰。 在农村,单亲妈妈要养活这么多孩子实属不易,要是有了正式工作,那就轻松多了。 至于吃饭什么的,实在不行,又像以前,得空就去国营饭店打打牙祭吧。 久违的饭菜让众人胃口大开,不一会儿,一桌子饭菜便被吃的干干净净。 众人满足地打着饱嗝,然后都跟着梁翠芬一起收拾碗筷。 林丽丽摸了摸浑圆的肚子,忽然想起什么,她噌地一下站起来。 “诗意姐,我有个东西送你,你等我回去拿过来!” 接着,她一溜烟地就跑出去了。 可众人左等右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丽丽却迟迟没有回来。 第131章 张国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始终没有见到林丽丽归来的身影。 自从林丽丽离开之后,李诗意就莫名地感觉到自己的眼皮不停地跳动着,仿佛预示着即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她愈发地心慌意乱。 就在这时,张小花悄悄地靠近了李诗意。 她凑到李诗意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三婶,我跟您说个事儿。刚才咱们去知青点的时候,遇到二叔了。当时他正拉着林姐姐在一旁悄悄地说着些什么呢。 我瞧着林姐姐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脸色都沉下来了。后来还是我们走近了,二叔这才松开手丢下林姐姐急匆匆地走开了。” 张小花的一番话像是突然惊醒众人,李诗意和周恒等人对视一眼,都在心中 暗道一声不好。 “大嫂,麻烦你在家里收拾顺便看着孩子们,我们出去找找丽丽。” 李诗意对着梁翠芬说了一句,便拿上电筒,带着众人匆匆出了门。 他们行色匆匆,都想要赶紧找到林丽丽。 林丽丽一路小跑回到知青点,迅速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准备拿给李诗意的东西后,便又朝着李诗意家的方向匆匆赶去。 她原本想着顺手拿一个手电筒照明,可当她拿起手电筒时才发现,里面的电池早已没电了。 好在今晚的月色还算明亮,如水银般倾泻而下,铺满了乡间小道。 于是,林丽丽咬咬牙,决定借着这皎洁的月光去李诗意家。 冬天的夜晚,寒冷刺骨的北风呼啸着席卷而来,气温低得让人直打寒颤。 林丽丽不禁紧紧地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襟,试图抵御那阵阵寒意。 她脚下生风,步伐迈得飞快,在狭窄的小道上疾行。 也不知为何,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渐渐爬上心头。 她总觉得自己的后背仿佛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随着这种感觉愈发强烈,林丽丽不由得心生恐惧,脚步也变得越发慌乱。 她壮起胆子,猛地停下了脚步,并迅速扭过头去。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空荡荡的身后,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林丽丽不禁暗自思忖着,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 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浊气,定了定神后,再次抬起脚,准备继续向前走去。 然而,恰在此刻,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黑暗之中,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林丽丽的口鼻,而另一只手则直接将她猛地拽进了一旁的树林里。 “唔唔……” 林丽丽惊恐万分,出于本能反应,她想要放声尖叫。 但无奈那只捂住她口鼻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箍住,使得她根本无法发出丝毫声响。 “嘘!丽丽,是我啊,是我,求求你千万别叫!” 一个熟悉得令人生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张国强! 当林丽丽听清楚来人之后,心中的恐惧瞬间转化成了愤怒和厌恶。 她不顾一切地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试图挣脱张国强的束缚。 张国强眼见林丽丽如此拼命反抗,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他手中的力道也随之不自觉地加大,生怕稍有不慎让林丽丽挣脱开来并高声呼喊,从而引起他人的注意。 自己干的这事可不地道,要是被人发现,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大哥大嫂都死了,他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以前在家里,饭都是大嫂做,衣服也是大嫂洗,他只需要好好上工就行。 但自大哥大嫂离开人世之后,家中再也无人替他操持这些琐碎的家务。 由于他根本不擅长烹饪,所以近些日子以来,他待在家里的时候,能做的也就是随意弄点面糊糊来填饱肚子而已。 至于那些换下来的脏衣服,则如小山般堆积在角落里。 往往只有当他实在找不出能穿的衣服时,才会从那堆衣物里挑出一件,然后潦草地用清水揉搓几下了事。 这几日来,张国强的生活可谓是索然无味。 每天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中,面对着四壁萧然,他感觉自己像个老光棍。 张国强深深地意识到,绝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迫切需要找个女人帮他操持家务,而且他年纪也大了,别人像他这么大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而他连对象都没一个。 于是乎,娶媳妇这个念头愈发强烈地占据着他的心间。 提及娶媳妇,张国强的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林丽丽那娇俏动人的面容。 自从与她初次相见之后,其他那些村姑瞬间都变得黯然失色,再也无法入得了他的法眼。 就连林丽丽叫他滚,他都觉得心头痒痒的。 他就看上林丽丽了。 这天,张国强又如往常一样在家中草草扒拉了两口饭,便按捺不住内心对林丽丽的思念之情,鬼使神差般地朝着知青点走去。 他鬼鬼祟祟地靠近知青点,想要偷窥林丽丽在干嘛。。 当他刚刚来到知青点附近时,恰好看到林丽丽脚步匆匆地走回屋里取了一个包裹,然后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知青点。 张国强不由自主地像着了魔一样悄悄地跟在了林丽丽身后。 林丽丽好像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每次回头张望时,却总是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异常情况。 就在刚才,当林丽丽再一次不经意间回过头来的时候,她那娇俏动人的面容一下子就映入了张国强的眼帘。 那一刻,张国强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一般,猛地跳动起来,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涌上心头。 于是,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突然伸出手去,用力地一把将毫无防备的林丽丽拽进了旁边漆黑幽静的小树林里。 一开始,林丽丽还拼命地挣扎反抗着,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力气逐渐耗尽,动作也变得越来越微弱无力。 最终,林丽丽彻底停止了挣扎,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生命迹象似的。 第132章 发现 看到眼前这番情景,张国强这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此时正值深夜时分,天空中乌云密布,月亮被完全遮住,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阵阵寒冷刺骨的夜风不时地吹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张国强不禁浑身颤抖起来,他感觉到自己背上原本因为紧张激动而出的汗水此刻已经变得冰凉彻骨,那颗原本炽热如火的心也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迅速冷却了下来。 怀着满心的恐惧与忐忑不安,张国强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战战兢兢地凑到林丽丽的鼻子下方试探她是否还有呼吸。 当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从林丽丽鼻中呼出时,他高悬的心这才稍稍落回肚子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如同虚脱一般瘫坐在地上。 张国强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他竟然如此鲁莽地把林丽丽拽进了这片小树林里。 以林丽丽平日里对自己深恶痛绝的态度来看,一旦她苏醒过来,必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报警。 要知道,流氓罪可不是闹着玩的小罪名,情节严重者甚至有可能被判处死刑、直接枪毙掉。 倘若林丽丽真的醒来并报了警,那他可就彻底完蛋了。 想到这里,张国强的眼神瞬间黯淡无光,心中后悔的情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不过很快,另一种念头又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俗话说得好,女人嘛,只要生米煮成熟饭,那她除了乖乖认命之外恐怕别无他法。 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她还会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呢。 即便林丽丽性子刚烈,坚决不肯委身于自己,执意要去报警,那自己也算不枉此生了——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横竖都是赚了,一点都不吃亏。 反正无论如何,都好过现在这般啥都没干却还要被当成流氓给抓起来要强得多吧? 他深知此刻已经没有退路可言,索性把心一横,决定彻底豁出去! 只见他紧紧咬住牙关,一把牢牢地抓住了林丽丽纤细的手臂。 随后,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拖着林丽丽便沿着一条幽静而偏僻的小路飞奔而去。 这条小路蜿蜒曲折,两旁树木繁茂,月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李诗意等人正心急如焚地一路寻找着林丽丽的踪迹。 他们先是来到了知青点,但四处寻觅之后,却始终未能发现林丽丽的身影。 这时,陈梅恰好看到众人纷纷跑到知青点来找人,她那张刻薄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扭动着腰肢走上前来,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哟呵,我说你们这些人可真是够清闲的呀!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居然全都跑来这里找林丽丽。 不过呢,告诉你们吧,人家早就拎着个包袱出门啦!这深更半夜的,还急急忙忙往外跑,啧啧啧……真不愧是没娘教的丫头片子,一点儿也不知道自爱!谁晓得她这会儿出去是要找哪个野男人幽会呢?” 陈梅这番尖酸刻薄的话语传入众人耳中,顿时让所有人都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这个陈梅平日里不仅嘴巴恶毒、性格吝啬,还爱占便宜,整个知青点几乎没有人对她有好感。 如今听到她如此诋毁林丽丽,大家心里更是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听陈梅如此肆意地捏造林丽丽的谣言,李诗意本就焦急的内心更是怒火中烧。 她三步并作两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扬起右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给了陈梅一记耳光。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空间,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你……你竟敢打我!”陈梅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诗意。 平日里在知青点她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说习惯了,大家虽然讨厌她的话,但是,也没见过谁跟她动手。 她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随口编排了几句,李诗意居然就动手打她了, 此时的陈梅气得浑身发抖,尖叫声划破长空:“啊——” 她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一般,张牙舞爪地朝着李诗意扑过去,誓要与她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李诗意眼疾手快,迅速伸出左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陈梅的头发。 然后猛地用力一拧,陈梅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这一拧,仿佛将陈梅所有的力气都抽走了。 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剧痛袭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下去。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只能呲牙咧嘴地苦苦挣扎着,试图挣脱李诗意的束缚,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嘴巴不干净我这不是顺手帮你洗洗吗?陈梅,我李诗意最近这半年在生产队什么名声你也清楚,当着我的面胡说八道我给你这一巴掌都算轻的,你要是不服,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掰扯,不过今晚本姑奶奶没空,警告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否则,别怪我拳头没长眼睛。” 说完这番话后,李诗意用力甩开了陈梅紧紧抓住她胳膊的手。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带领着身后的众人,沿着来时的路继续往回走去,一路上都在焦急万分地四处张望着,想要尽快找到林丽丽的身影。 走着走着,突然之间,当他们来到小树林旁边时,李诗意猛地停下了脚步。 只见她目光如炬般死死地盯着地面上的某一处地方,眼神之中瞬间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 原来,就在那里,有一道非常显眼且清晰可见的拖拽痕迹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很显然,这道痕迹应该是有人曾经在这里拖拽过某个物体或者人物所留下来的。 一旁的周恒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个异常情况,他连忙快步走上前去仔细查看一番之后,抬起头来与李诗意相互对视了一眼。 仅仅只是这么一瞬间的交流,两人便心领神会,立刻明白了对方心中对于此事的大致猜测。 李诗意心里不好的感觉更加浓烈,但越是慌乱的时候,越要镇定。 她定了定神,扭头对众人道:“我怀疑丽丽被张老二绑走了,秀芝,钱丰,你俩结伴赶紧去找大队长和王队长,周恒,咱俩去张家。” 他们兵分两路,火速赶往各自的目的地。 第133章 暴打张国强 李诗意和周恒二人沿着痕迹,一路紧追不舍,最终来到了张家的门口。 尚未踏入这院子一步,一阵凄厉的女人呼救声便直直地传入他们的耳中。 “是丽丽!一定是她!” 李诗意面色骤变,双眸中满是焦急与担忧,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周恒,而周恒亦是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 只见周恒身形敏捷得如同一只猎豹,他几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一撑,双脚用力一蹬,瞬间便翻过了高高的院墙,稳稳地落在了院子里头。 紧接着,他快步走到院门边,伸手从里面打开了院门,那紧闭着的院门便被缓缓推开。 李诗意赶紧冲进了院子。 她脚步匆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丽丽。 眨眼间,她已经冲到了张老二的房前。 此时的她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其他,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应声而倒,扬起一片尘土。 屋内,光线昏暗而暧昧,张国强喘着粗气,将林丽丽轻轻地放在大床上。 他的眼神充满了欲望和冲动,仿佛一只饿狼看到了美味的猎物。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行动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原本紧闭双眼的林丽丽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苏醒过来。 林丽丽惊恐万分,环视四周,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张国强带回家了。 她清楚地意识到此刻想要逃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求生的本能让她迅速冷静下来,当即决定向张国强好言相劝,希望他能悬崖勒马。。 于是,她用颤抖的声音劝道道:“张国强,你要是现在放我走,我就当什么都没让生过,你可别一错再错!” 可是,此时的张国强早已被欲望冲昏头脑,根本听不进去林丽丽的劝解。 他狞笑着说:“哼,到嘴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你走的!” 说着,他再次扑向林丽丽,试图强行占有她。 林丽丽尖叫一声,一边推着张国强,嘴里一边求饶哭喊:“张国强,求求你放了我吧!” 泪水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滑落而下,显得楚楚可怜。 然而张国强充耳不闻,一心只想霸占林丽丽。 见示弱毫无作用,林丽丽瞬间陷入绝望之中。 但她并没有放弃抵抗,而是使出全身力气拼命挣扎起来。 她手脚并用,不停地踢打、抓挠着眼前这个男人。 然而,男女力量悬殊太大,没过多久,林丽丽就渐渐体力不支,最终还是被张国强强有力的双手死死按住,无法动弹分毫。 此时的林丽丽心如死灰,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笼罩着自己。 眼看着张国强那张狰狞丑陋的脸逐渐靠近,就要亲吻上来之际,突然间,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房门猛地被人一脚踹开了! “诗意姐!”伴随着一声惊呼声响起,只见李诗意如同一道闪电般冲进了房间。 原本心如死灰的林丽丽,在看到李诗意出现的那一刻,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 就在上一秒,林丽丽还认为自己已经陷入绝境,根本无法逃脱张国强的魔掌。 然而此刻,李诗意竟然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她面前,这让她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林丽丽知道,一定是因为自己迟迟未归,引起了诗意姐的警觉。 所以诗意姐才会出门找自己,这份情谊实在是太深厚了。 想着想着,林丽丽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得到了释放,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委屈,“哇”的一声便嚎啕大哭起来。 张国强恼怒地看向门口,自己的“好事”被人打断,他心里又害怕又愤怒,明明只差一点就能和丽丽成了,没想到这时候也能有人来打断他。 看着门口的李诗意,张国强新仇旧恨一时间齐齐涌上心头,恨不得将李诗意撕碎。 与此同时,李诗意也迅速将目光投向屋内。 当她看到林丽丽正被张国强死死地压在身下时,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过好在两人的衣物都还算完整,林丽丽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侵犯。 李诗意暗自庆幸她们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一想到张国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李诗意的怒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这张家一家人果真是蛇鼠一窝! 越想越生气的李诗意二话不说,顺手从门边抄起上次用来教训张老大夫妇的苕帚,毫不犹豫地朝着张国强狠狠地扇了过去。 心怀鬼胎的张国强早就把自己身上厚衣服给脱掉了,这时候,那由竹枝做成的苕帚疾风骤雨般猛地扇了过来,隔着单薄的衣服打在他的皮肉上。 只听得“呲啦”一声响,张国强身上的衣服瞬间就被刮破了,而且就连衣服下面的皮肉也未能幸免,被划出了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刹那间,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疼得张国强忍不住惨叫出声。 他迅速地从林丽丽的身上一跃而下,然后一边手忙脚乱地躲避着苕帚的攻击,一边不要命似的朝着李诗意猛扑过去。 眼看着张国强张牙舞爪地就要伸手一把抓住李诗意了,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守在门外的周恒眼疾手快,飞起一脚就狠狠地踹在了张国强的肚子上。 张国强整个人顿时飞了回去,最后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还摔了一个狼狈不堪的屁股墩儿。 趁着这个机会,李诗意毫不手软,再次挥舞起手中的苕帚,对着倒在地上的张国强就是一顿猛扇。 一时间,苕帚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呼呼”声不绝于耳,而张国强原本还算完好无损的衣服,此刻已经被竹枝刮出了一个又一个破洞,而每一个破洞都会伴随着新的血痕。 不仅如此,他的脸变得惨不忍睹起来,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血痕,看上去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林丽丽赶紧从床上下来,她跑到李诗意身边,紧紧地抱住李诗意。 “诗意姐!” 林丽丽哇的一声哭出来。 就在刚刚,她都吓死了,她以为今天她必然躲不过这一劫,没想到关键时候李诗意出现,救了她一条命。 其实明明是周恒和李诗意一起来的,但林丽丽此时心中全是李诗意踹门那一下,完全忽略了还有个周恒在一旁。 李诗意抱住瑟瑟发抖的林丽丽,伸出手一遍又一遍帮她疏气。 第134章 上辈子的渊源 张国强眼见着对方的攻击戛然而止,心中不禁一喜。 他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身子来,还未站稳脚跟便朝着门口飞奔而去,想着能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当他冲到门口时,却发现周恒正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张国强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大截儿的男人,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他很清楚,以自己的身板,绝对不可能是周恒的对手。 于是,张国强开始慢慢地向后退缩,同时将目光转向一旁站着的李诗意,满脸谄媚之色地求饶道: “弟妹啊,这次真是我的不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回吧。我真的就是太喜欢丽丽了,一时之间没能控制住自己,才鬼迷心窍地干出了这蠢事儿。求求你们行行好,别报警,放我走吧!” 可是,面对张国强的求饶,李诗意却是一脸冷漠,丝毫没有为之动容。 见状,张国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 他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才能脱身,忽然灵机一动,再次开口说道: “三弟妹,如果你们报了警,那丽丽的名声可就要毁了,到时候她不得被那些长舌妇们天天戳脊梁骨吗?我可以对天发誓,从今往后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我绝对半个字都不会往外吐露。看在丽丽名声的份儿上,咱们就把这事当作没发生过,好不好?” 看着眼前口若悬河的张国强,李诗意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这个男人自以为用丽丽的名声能威胁到他们的嘴脸让她感到无比厌恶。 如果今天真的让这个狗东西得逞了,那么对于林丽丽来说,后果将不堪设想。 要么被迫嫁给这个家伙,要么就得在后半生里一直承受着旁人的指指点点。 面对这种情况,很多妇女都会选择忍气吞声,因为这时候一个女人失贞那可是会被流言蜚语淹没的,很多人因为承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甚至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有很多人常年在这种高压环境下直接精神失常。 而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李诗意的脑海。 突然间,她想起了从前母亲常常跟自己提及的一件事…… 上辈子,妈妈经常给自己讲,因为她在继父家经常受欺负,有时候被欺负的狠了,妈妈也会跑回来找自己的爷爷奶奶,想让爷爷奶奶带着他们回到张家。 但是爷爷奶奶从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不但不会心疼他们的遭遇,还会将她臭骂一顿,又扭送回王家。 只有二房的疯二婶,每一回都会偷偷给她塞上一两个窝窝头。 听说疯二婶原本是大城市的知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疯了,然后嫁给了二叔。 妈妈常常跟自己提过这件事,她说她不明白为什么真正的亲人能对她如此冷血,而一个疯子却能对她好。 此时此刻,李诗意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上辈子妈妈所讲述的事情与眼前的现实情景不断重合在一起,一个推测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莫非,在上辈子的时候,张国强居然真的得逞了? 而且,林丽丽最终选择了忍气吞声嫁给了张国强? 但是,她最终忍受不了心中的煎熬最后变得精神失常。 想到这里,李诗意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对张国强的愤恨更是到达了顶点。 她咬牙切齿,恨不能马上冲过去将张国强扭送去公安局。 可是,当她低头看到怀中瑟瑟发抖、满脸惊恐的林丽丽时,却又突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决断。 虽然从目前来看,林丽丽并没有遭受实质性的侵犯,但要知道,在这个年代,男女之间的大防观念极为严重。 仅仅只是被张国强这样抱住,对于林丽丽来说,就已经算得上是一种难以启齿的接触了。 倘若林丽丽本人并不愿意报警,那么自己又怎能违背她的意愿强行去做呢? “丽丽,你想怎么办?” 李诗意经过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先征询一下林丽丽的看法。 岂料,林丽丽突然抬起头,她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张国强,而后目光转向李诗意,沉声道: “报警!必须报警!我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丽丽!丽丽!你不能报警。” 张国强一听林丽丽的话,顿时惊慌失措,急忙向林丽丽爬去,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 “丽丽,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刚才是猪油蒙了心,你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 林丽丽面露厌恶之色,用力一脚将张国强踹开。 “张国庆,我早就明确地拒绝过你,是你,像狗皮膏药一样一直缠着我,今天更是对我心生歹念,你以为我林丽丽真的那么好欺负吗?做了亏心事,你就等着被抓吧!” 林丽丽说完一扭头,不想再看张国庆。 张国强见林丽丽毫无转圜余地,只得将希望寄托于李诗意,苦苦哀求道:“弟妹,我的好弟妹,你帮二哥求求情吧,二哥已知错了,你让丽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我保证绝不再犯!” 望着张国强此刻惶恐的模样,李诗意狠狠地啐了一口。 “别说丽丽想报警,我都想报警抓你呢,一个大男人居然干出这种事,真不愧是张家的种,一屋子坏的流脓的玩意儿,我呸!” 见李诗意不准备帮自己说话,张国强表情一变。 自己好好的家,自从这李诗意开始性情大变之后,自家人是死的死,劳改的劳改,现在连自己都要被抓进去了。 张国强不再求饶,他阴狠地瞪着李诗意。 若不是这个女人,自己的父母双亲怎会离他而去,大哥大嫂又岂会命丧黄泉。 自家本来还是村中首屈一指的富裕人家,而他依然可以过着那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逍遥生活 。可现如今,这一切美好都已化为泡影。 思绪触及到家庭的巨变时,张国强便越发觉得这一切皆是因李诗意而起。 然而,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昔日那个任人欺凌的懦弱女子,为何会突然间拥有如此厉害的手段和心机呢?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张国强的脑海。 他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指着李诗意惊恐万分地连连后退,口中喃喃自语道:“你……你绝对不是李诗意!” 随着这个想法愈发清晰明确,张国强看向李诗意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李诗意那个愚蠢至极的婆娘,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这般聪明?你肯定不是她!快说!你究竟是谁?难道……你是老三不成?” 张国强凝视着李诗意,脑海中持续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莫非是老三的亡魂附在了李诗意身上,前来寻他们家复仇? 他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他满脸惊惧地望着李诗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臆想世界里。 李诗意三人看着胡言乱语的张国强,皆是一头雾水。 这人明明好好的,为何突然间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第135章 张启山去世真相 “张国强,你别以为你装疯卖傻这事就这么算了。” 周恒眉头一皱,他随手拿来门口的一根麻绳,将张国强捆了起来。 而李诗意见张国强突然嘴里开始说着胡话,听他那意思,难道是看出了此时这具身体里不是原来的李诗意? 他猜对了,却只猜对了一半。 芯子里的灵魂不是原主不假,从他的话语中可以判断,他以为借尸还魂的是张启山? 可问题来了,为何他害怕张启山呢?张启山不是他的弟吗? 这个疑问在李诗意的心头盘旋不去。 要知道,关于张启山并非张家亲生的真相,张家除了徐兰花之外没人知道。 所以在张国强眼里,张启山就是他的亲兄弟,怎么会有人会害怕自己的亲兄弟呢? 除非—— 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 李诗意眼珠一转,一个恶作剧的念头瞬间涌上心头。 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紧接着,她迅速收起笑容,换上一副极其严肃冷峻的表情,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二哥,你真聪明,这都让你猜到了。” 谁曾想,李诗意这句半开玩笑的话刚一出口,张国强的反应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只见那张老二脸色煞白,仿佛见到了鬼魅一般,整个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之色。 只见他颤抖着伸出双手,在空气之中毫无章法地胡乱挥舞着,同时嘴巴也不停地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话语: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想找人算账那就去找咱娘去吧!都是娘她让你拼命多接任务、努力挣钱好给我娶媳妇的,这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赶紧去找娘吧!” 听到张国强这番话后,站在一旁的李诗意突然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在此之前,她一直感到十分困惑不解,明明津贴已经足够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开销了,为何外公却还总是抢着去执行那些危险的任务呢? 如今看来,原来外公不仅仅需要负担起自家的生计问题,更要照顾到张家那一大家子吸血鬼。 甚至连张老二娶媳妇这种事情,徐兰花都会指使外公去想方设法挣钱。 可是在外公在部队,只有靠不停地接任务,争取拿到特殊任务的补助费,以此来满足这些人的贪婪。 最终,在某一次任务执行过程当中,外公终究还是没能挺住,永远地倒在了那次任务之中。 将因果串联起来,她明白了外公去世的原因,李诗意心中的怒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她眼里此刻充满了愤恨,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张国强,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张国强千刀万剐。 她的双手握紧,指尖都被捏的泛白,指甲盖都陷入了肉里,她却浑然不知。 就是这丧尽天良的一家子吸血鬼,害得外公早早离世。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外公怎么可能会这么早就离开人世? 外公要是还在世,他们一家人又怎会落到那么凄惨不堪的地步! 李诗意气得浑身发抖,怒目圆睁。 只见她迈着大步,冲到张国强跟前。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左手,一把死死抓住张国强那乱蓬蓬的头发,用力往后扯去,将他的脑袋牢牢固定住,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与此同时,她的右手高高扬起,带着满腔的愤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扇到张国强那令人憎恶脸上。 “啪!啪!” 两声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在空气中炸开,张国强的脸眨眼间便变得红肿。 然而,对于李诗意来说,仅仅这两记耳光远远不足以平息她心头的怒火。 回想起上一世自家所遭受的种种苦难,那些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李诗意越想越是气愤难平,她紧紧握住右拳,再次毫不留情地朝着张国强挥出两拳。 这两拳迅猛有力,直直地砸落在张国强的脸上。 刹那间,张国强的脑袋被打的猛地往一旁歪斜过去。 随着他的一侧头,一团殷红的血水顺着嘴角缓缓流淌而出,滴落在泥地上消失不见。 紧接着,张国强忍不住张开嘴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来。 周恒和林丽丽竟发现,那血水中竟混杂着两颗牙齿! 这得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将人的生生地打掉啊! 他俩目瞪口呆地盯着李诗意,看不出来李诗意小小一个人,居然力气这么大?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尽管张国强已经被打得狼狈不堪,但他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相反,他脸上的恐惧之色愈发浓重起来。 只见张国强涕泪横流,苦苦哀求道:“老三啊,老三!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收回之前那些混账话!二哥知道自己错了,二哥可从来没有真的想要欺负弟妹啊!” “我之前都是吓唬你的,我怕你不肯给我挣娶媳妇的钱,所以才想出用这种方式来威胁你,都是二哥一时糊涂!求求你就饶过二哥这一次吧!” 随着张国强不断吐露当年的真相,李诗意心中的怒火不仅没有丝毫熄灭的迹象,反倒燃烧得越来越旺盛了。 而周恒和林丽丽也纷纷从张国强这番语无伦次的求饶话语之中,大致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或许连张启山自己都不情愿一直被这一家子人这么吸血,所以当他们提出要让他继续赚钱来给老二娶媳妇时,张启山其实是先拒绝过张家人了。 然而,谁能想到张老二眼见张启山不肯答应,竟然恶向胆边生,生出了一条毒计来要挟张启山。 他威胁张启山说如果他不给他娶媳妇的钱,那么他将会在家里对李诗意动手动脚。 张启山在部队一年难得归家一次,而当时李诗意又没有随军的资格,两夫妻两地分居,要是张国强真的对李诗意图谋不轨,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因此,为了不让妻子受到任何伤害,他别无选择,只得咬咬牙,拼了命去执行更多充满危险的任务。 张启山不仅身体疲惫,内心所承受的巨大压力更是让他几近崩溃。 就在这样的状态下,他迎来了最后一次任务。 他本以为做完这一次,老二娶了媳妇,他们家就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 。 然而,命运似乎对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这次任务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林丽丽和周恒面面相觑,目光交汇时流露出深深的震惊与愤怒。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张家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居然合起伙来不要命地欺凌三房! 李诗意的怒火喷涌而出,她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愤恨,继续对着张国强拳脚相加。 张家这一家子真可谓是蛇鼠一窝,坏事做尽。 上一世,害的他们全家凄惨无比。 这一世,情况却悄然翻转。 张有根张国庆一家已经命丧黄泉,徐兰花则身陷囹圄。 而眼前这个张老二,想必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待李诗意将心中的怒火宣泄之后,她喘着粗气,狠狠地瞪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张国强。 这可恶的一家子,就算凌迟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身体上的苦算什么? 精神上的折磨才最痛苦。 突然之间,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只见她迅速收敛了怒容,转而换上一副阴森诡异的神情,装出张启山附身的模样。 接着,她缓缓低下头,靠近张国庆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的低沉声音轻声说道: “二哥,你说得一点儿没错,是我回来了!” “啊啊啊啊!” 张国强一听,双腿狠狠地蹬着地,身子往后缩,想远离李诗意。 然而,李诗意恶魔般的声音还在不停地传来: “张家之所以会落得这般田地,全都是拜我所赐。我和大哥大嫂,还有咱爹,此刻正在地府等着你来团聚呢。你别害怕,要不了多长时间,咱们就能再次相见了。” 张国强不停地摇着脑袋,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直冲脑门。 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李诗意,满脸惊恐之色。 紧接着,只听得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哼,白眼一翻,整个人便直直地向后倒去,彻底晕厥过去。 林丽丽看到张国强竟然被吓得昏死过去,快步走过来,靠近李诗意说道: “诗意姐,你看看这个家伙,居然会真的相信你是张启山借尸还魂呢,哼,就这么点儿胆量,居然还敢对我图谋不轨,你说他到底是胆大还是胆小呢?啧啧啧。” 说完,她忍不住撇撇嘴,满脸不屑一顾的神情。 就在这时,大队长带领着一群人赶到了张家。 他们一进门,就看到张国强昏倒在地,而且脸上布满了淤青和肿胀,模样十分狼狈凄惨。 所有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聚焦到了站在一旁的周恒身上,似乎认定他打的张国强。 面对众人怀疑的眼神,周恒摆起手来,解释道:“别看我呀,不是我干的,要是我动手,他现在应该已经咽气了。” “光天化日居然对着妇女同志耍流氓,是我我也揍他,活该,李诗意同志这算是见义勇为!” 说着,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李诗意。 大家顺着周恒所指的方向看去时,发现那个被指控为施暴者的竟然是李诗意。 怎么可能呢? 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孩子能把身强力壮的张国强打成这般模样?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纷纷从彼此的眼睛里读出了难以言喻的惊愕。 不过,想想这位大姐最近的战绩,把张家人打成猪头似乎也确实是她的风格。 这时,王铁生走上前去,抬起脚毫不客气地朝着躺在地上的张国强踹了几下,并大声喊道:“喂,张老二,快醒醒啦!别装死了!” 他接连踹了好几下之后,张国强终于悠悠转醒。 只见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王铁生原本满心期待着能够从张国强口中证实那几个知青说他耍流氓一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毕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哪个大队出了个流氓,那可是要影响整个生产队风气的,连年轻男女婚嫁都要受影响。 所以此刻,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张国强身上,等待着他给出答案。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事,当张国强悠悠转醒之后,竟然就像没看见他们一样,而且无论怎么问他什么问题也不回答。 只见他神情恍惚,目光游离不定,嘴里却始终念叨不停,一个劲儿地朝着李诗意高声呼喊着:“老三回来了,老三回来了!” 面对如此状况,在场之人皆感到迷惑不解。 不是说是张国强想要强暴林丽丽吗? 可眼前这场景怎会让人觉得张国庆才是那个受害者? 瞧人吓的,都精神失常开始说胡话了! 大队长和王铁生疑惑地看着李诗意等人,希望他们能给出个解释。 就在这时,周恒迈步走上前来,面色凝重地开口解释道: “诸位,张国强企图侵犯林丽丽这件事千真万确,我与李诗意同志当时就在现场,可以证实此事。 不过至于他为何突然间变成这模样,依我之见,想必是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担心会遭到法律的严惩,所以才故意装出这幅疯癫的样子想来逃避罪责。我们赶紧将他送去公安局吧。” 说话间,周恒不动声色地略过了张国强错把李诗意当成张启山的那段插曲。 张家对张启山的压迫,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就只剩下农场里的徐兰花知晓其中的内情了。 如果把这个秘密揭露出去,大家很难不会误解他们告张国强耍流氓是出于对张家的报复心理。 毕竟张国强欺负林丽丽的场景,仅仅只有他们三个人亲眼目睹过。 而且,他们与李诗意走得比较近,一旦从中间扯出李诗意和张国强有仇,恐怕连警察都会心生疑虑,认为他们是为了报私仇而故意诬陷张国强。 此刻,王铁生满脸狐疑地盯着李诗意,凭借着多年来当民兵的经验,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里头肯定还隐藏着一些秘密。 于是,他开口问道:“那你为啥会把他打成那样啊?” 面对王铁生的质问,李诗意倒是表现得颇为淡定,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这家伙竟敢欺负女同志,我实在看不过去眼儿,一时气愤,出手就稍微重了那么一点儿。” 在场的众人心里都清楚,李诗意和林丽丽之间的关系向来要好。 看到自己的好姐妹受欺负,心中想要替其出出气也是人之常情。 因此,对于李诗意给出的这番解释,并没有人对此产生丝毫的怀疑。 第136章 倒打一耙 大队长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张家走去的时候,平日里就爱看热闹的村民们,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跟在队伍后面,一时间,人群熙熙攘攘,嘈杂声不绝于耳。 不一会儿,张家就被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王铁生一脸严肃,转过头,向林丽丽问道:“你再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林丽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说道:“我本来在诗意姐家吃晚饭,听说她马上就要进城了,我就想着回去给她拿块我爸之前寄给我的布料,当作离别礼物送给她。”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回忆起那段可怕的经历,声音也微微颤抖。 “从知青点出来后,我就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当我路过小树林的时候,突然,一个黑影冲了出来,把我抓住了。你们可以去看看,小树林里肯定还有我挣扎的痕迹。” 林丽丽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狠狠地瞪了张国强一眼,心中咒骂着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对她做出这种事。 “然后他就把我拖到了这里,想对我做坏事。幸好诗意姐和周知青及时赶到,我才没有被欺负。王队长,我要告张国强耍流氓!” 林丽丽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情绪明显还未从恐惧与委屈中平复。 她缓缓伸出手臂,动作间带着一丝犹豫,仿佛揭开这伤疤会让痛苦再次加倍。 随着衣袖缓缓上挽,那张国强留下的抓痕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那痕迹此刻已呈现出触目惊心的青紫色,像是一条条扭曲的小蛇,蜿蜒盘踞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青紫的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红,一看就是刚抓不久。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看到这一幕,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写满了震惊。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低声咒骂,“这张老二莫不是疯了不成,平日里看着就不是个善茬,居然真能干出这种畜生事!” 众人的议论声逐渐嘈杂起来,望向林丽丽的眼神里,满是同情与不平。 人群中,有为林丽丽感到气愤,去骂张国强的,但也有其他不同的声音。 人群中,不知谁突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众人闻声看去,一个颧骨高耸、一脸刻薄相的妇人率先开口道: “哟呵,林知青,你瞧瞧你这模样,都被张国强又搂又抱的,该摸的地方怕是都被他摸遍了吧?以后还有哪个男人敢要你呀?依我看哪,你倒不如就从了张老二得了。”。 话音刚落,旁边立马有几个人随声附和起来:“可不是嘛,就是就是。” 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起哄道: “哼,我看就算没有走到最后那一步,估摸着张老二也早就把你浑身上下摸了个遍。除了嫁给他,你还能指望嫁给谁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完全不顾及林丽丽的感受。 面对这般不堪入耳的话语和冷嘲热讽,林丽丽气得浑身发抖,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怒目圆睁,指着那群胡言乱语之人娇斥道:“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然而,她的愤怒似乎只是火上浇油,那些人笑得越发张狂起来。 只见刚才那个最先发难的女人继续道: “嘿嘿,看看人家城里人到底就是不一样哈,都成破鞋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其他妇人也跟着起哄:“对对对,我瞧着啊,指不定就是因为她平日里行为举止不够检点,所以张老二才会专挑她来欺负,咋不见他去招惹其他姑娘家呢。” “你们瞧瞧她平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妖里妖气的,我老早就瞧出她不是个正经女人啦!” 一个人满脸鄙夷地说道。 另一个人立马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依我看啊,指不定她早就在哪个草垛子里和别人鬼混过了。” “就是就是,要不然,她怎么能天天吃香喝辣呢?这钱总不可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可不就是嘛!我觉得肯定是她去勾引那些男人才得到的钱。这种女人啊,真是不知廉耻!” 众人的话语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林丽丽的心。 这时,大队长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够了!都别胡说八道了!” 然而,尽管大队长已经出面制止,那些长舌妇们却依然不肯罢休,依旧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闲话。 只见人群中,徐盼弟更是振振有词地嚷嚷起来: “大队长,您冲我们吼叫有啥用呀?咱们可都是本本分分的良家妇女,从来不会像她那样去招蜂引蝶。要我说啊,一个巴掌拍不响,说不定是这个女人故意去勾引张老二,张老二才一时犯了糊涂呢!” 她的话让原本就委屈万分的林丽丽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几句,可是被人反泼脏水的极度委屈下,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才是受害者,为何这些人非但不同情她,反而还要帮着张国强那个坏蛋说话呢?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天理了吗?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林丽丽肆意诋毁时,李诗意拍了拍林丽丽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随后,她三两步出了大门,快步走到徐盼娣面前,抬手,“啪” 的一下扇在了她脸上。 “徐婶子,你不是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吗?这样够响吗?” 李诗意的声音冰冷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来闹哄哄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惊呆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李诗意和徐盼娣。 徐盼娣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她先是一愣,随即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啊!你居然敢打我!” 话音未落,她便朝李诗意扑去,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叫骂着: “我跟你拼了!你个不要脸的小贱货,不安分的骚寡妇,也只有你这种货色才会跟林丽丽那种狐狸精搅和在一起!” 听到徐盼娣的骂声,李诗意只是冷冷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深深的鄙夷。 她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如同小丑一般的徐盼娣。 就在徐盼娣的巴掌要扇到时,李诗意一把抓住她的手掌,然后猛地一搡将她推了回去。 “我不要脸?对,我不要了,都给你,正好你没有。一把年纪了,除了欺负欺负有礼貌的小姑娘,你还能做什么?” “你嘴要是闲的慌,就去把大家的厕所都去舔一遍。” 李诗意此话一出,众人一阵哄笑。 李诗意的话语充满了嘲讽,让徐盼娣一时语塞。 徐盼娣被大家的笑声笑得恼羞成怒。 她的脸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你…… 你别太过分!” 徐盼娣结结巴巴地叫嚷着,可声音却被笑声淹没,显得那么无力。 这李诗意,简直就像个滚刀肉,每次她跟她对上,准捞不到好。 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徐盼娣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又羞又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挽回这尴尬的局面。 然而李诗意并不再理会她,转而看着其他人。 “我警告你们,再在这里对林丽丽造谣,我连你们一起告,恶意诽谤别人,只要属实,轻则赔钱,重则入狱,婶子们,说话之前掂量掂量有些话该不该说。” 李诗意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眼神凌厉地扫过人群。 徐盼娣听后,她那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往上一翻,露出了大片眼白,脸上更是流露出一种不屑一顾的神情来。 紧接着,她发出了充满轻蔑意味的 “嘁” 声,对李诗意所说的话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别以为我们好糊弄就编瞎话吓唬我们,我可没听说过法还能管我们嘴里说啥了!” 李诗意懒得跟她掰扯,她转过头,对着王铁生道:“王队长,反正我们要去公安局,麻烦把徐盼娣也带着一起去,我们要告她诽谤。” 徐 盼娣一听,李诗意居然要动真格的,本来理直气壮的心顿时七上八下起来。 “你少吓唬人了,我不是吓大的!” 她心虚地吼完,又看向周恒,“周知青,她是在吓唬我们,对吧?” 周恒皱着眉头,他可不记得法律里有什么诽谤罪啊? 就这情况,就算给老太太们抓去公安局,警察最多也就是批评两句就算了,不会将他们抓起来的。 李诗意赶紧给周恒使眼色,她刚才的话当然是吓唬这群老太太的。 一直到 79 年,才会立案侮辱罪,97 年才有诽谤罪,现在从法律上来讲,他们还真拿这群老太太没办法。 周恒会意,他知道李诗意就想吓吓这群老太太,而且,他也觉得这群乡下妇人说的确实太过分了。 他想了想,便道:“婶子,若是你们捏造事实造成恶劣影响,公安机关确实会出面的。” 他偷换了个概念,只说了要是他们造成恶劣影响公安会出面,至于是批评还是抓捕,他可没说。 但这话在徐盼娣听来瞬间感觉天塌了。 她就说了几句话罢了,哪有这么严重? 当即,她讨好地看着李诗意,嘴里告饶道: “侄媳妇儿啊,你看我年纪大了,喜欢说点胡话,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我肯定不乱说了!” “还有那该死的张老二,什么癞蛤蟆居然想吃天鹅肉,林知青这么好的条件他给她提鞋都不配,你们赶紧将他送公安局去!” 李诗意似笑非笑地睨着徐盼娣,听着徐盼娣那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的说辞,李诗意只觉一阵强烈的讽刺涌上心头。 这女人,一会儿一个说法,全然不顾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就像墙头草,哪边风大往哪边倒,毫无廉耻之心,那副嘴脸实在是让人作呕。 她的脸皮简直厚得堪称一绝,国家真该给她那脸皮量身定制一件防弹衣,估计连导弹都穿不透。 李诗意冷眼扫视着这群妇人,从一开始听到她们宣扬那套受害者有罪论时,她就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们几个耳光。 这些人呐,刀不割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张国强的恶,明晃晃地摆在众人眼前;而这些妇人的恶,却如隐匿在黑暗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却又无比阴毒。 可惜啊,张国强还有法律能制裁他,可这些整日搬弄是非的长舌妇,却只能吓唬吓唬她们。 “婶子,你跟我道什么歉啊,你该道歉的人是丽丽。” 李诗意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瞬间打断了徐盼娣那假惺惺的求饶。 徐盼娣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赶紧扭头看向林丽丽,还故作姿态地伸出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那模样就像是在演一场滑稽的闹剧。 “林知青,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个老婆子计较,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你的坏话了。”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顺溜,可谁都能听出里面的虚伪。 林丽丽本来被这些人气得火冒三丈,五脏六腑都快被气炸了,没想到李诗意三言两语就把徐盼娣说得来道歉了。 看着眼前这副低声下气模样的徐盼娣,林丽丽只觉得心口那口恶气终于消散了些许。 李诗意目光如炬,用眼神挨个扫过人群,但凡被她目光触及的人,都像霜打的茄子,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各位婶子,还有你们,刚才诽谤过林知青的,赶紧都去给林知青道歉,否则,今天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公安局。” 李诗意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洪钟般响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听到她这么说,刚才还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妇人们,瞬间像没头的苍蝇般一拥而上,争先抢后地跟林丽丽道歉,那场面,生怕晚了一秒就真被李诗意拉去公安局了。 第137章 劝林丽丽回家 众人挨个向林丽丽道了歉。 大队长站在院子中央,猛地一挥手,说道:“你们一个个的,整天吃饱了撑得慌,没事干就知道嚼舌根。现在知道错了就行,往后都长点心! 以后没事就多去挣点工分,别净在那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这村里的风气都快被你们带坏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王铁生和身旁的两个民兵,指使道:“把张国强给我五花大绑起来,动作麻利点,赶紧送到镇上的派出所!” 知青四人以及李诗意作为受害者和目击证人,自然也得一同前往。 就在出发前,李诗意径直走向人群中那个最先恶语相向,骂林丽丽是 “破鞋” 的袁婶子。 她故意压低声音,脚步轻盈又迅速,像只敏捷的猫一般凑到袁婶子耳边,轻声说道:“袁婶子,上次您去供销社的时候,我可瞧见大华叔偷偷摸摸进了徐婶子家,那模样鬼鬼祟祟的,看着就不对劲。” 袁大娘一听,原本松弛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个紧紧的疙瘩,脸上的肌肉都跟着抽搐起来。 她心里直犯嘀咕,怪不得家里那口子最近老是往外跑,找各种借口出门,原来是跑去偷腥了! 这念头一冒出来,她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蹿上了脑门,二话不说,袖子用力一撸,露出结实的胳膊,气势汹汹地朝着徐盼娣冲了过去。 她冲到徐盼娣面前,一把掐住徐盼娣的脖子,手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 “好你个不要脸的老寡妇,下贱的臭婊子,竟敢勾引我男人!今天我非得把你这张老脸撕个稀巴烂,让你知道勾引别人男人的下场!”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原本还在小声议论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惊呼声。 只见袁大娘和徐盼娣像两只发疯的斗鸡,你揪我的头发,我抓你的脸,扭打在一起,尘土飞扬。 两人的尖叫声、咒骂声瞬间响彻整个院落,那声音尖锐又刺耳。 李诗意与林丽丽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得意,嘴角同时上扬。 随后,两人手牵着手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围观群众的视线中。 走出一段距离,确定已经远离人群后,林丽丽满心欢喜,忍不住凑近李诗意,轻声赞叹道: “诗意姐,你可太厉害了!就一句话,就把这事儿搅得这么精彩,让她们俩打得不可开交。” 尽管那些对她冷嘲热讽的人都已认错,但回想起之前那些尖酸刻薄的话,林丽丽心里还是堵得慌,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 而李诗意仅用一句话,就让最过分的两人自相残杀,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林丽丽只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胸口的大石头也仿佛一下子被搬走了。 “我可没瞎说,我真看见了。” 李诗意捂着嘴,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悄悄对林丽丽说。 林丽丽笑了笑,拉了拉李诗意的胳膊,由衷地道谢: “诗意姐,谢谢你。要不是你帮我出头,我指不定还得被这群人污蔑,” 说不定最后还会被颠倒黑白,说成是她故意勾引张国强,到时候张国强脱了罪,她还得被泼一身脏水,落个不检点的名声,那她可就真的没法活了。 到了派出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警察详细说明了情况,警察神色严肃,随后给众人做了笔录。 张国庆还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头发乱蓬蓬的,眼神涣散。 一见到李诗意,情绪就格外激动,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不停地念叨:“老三,我错了。” 警察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先把他收押起来,打算等他情绪稳定些再问话。 李诗意等人做完笔录便往回走。 此时已是后半夜,月色如水,银白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亮得都不用打手电筒就能看清脚下的路。 林丽丽挽着李诗意的手,一边走一边踢着路上的石子,石子在月光下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丽丽,” 李诗意突然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担忧,“要是可以,让你爸想办法,你回城吧。” “为什么?” 林丽丽一脸疑惑,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李诗意,月光下,她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虽说今晚张国强没来得及对你怎样,可人言可畏。等他们回过神,发现我是吓唬他们的,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你。 这乡下地方,女人名声要是坏了,日子可就难过了,保不准还会有那些闲汉来欺负你。所以,为了安全,能回城就回城吧。” 林丽丽知道李诗意说得在理,可一想到家里的情况,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实在不想回去。 自从父亲再婚,后妈生了弟弟,林丽丽就觉得那个家不再是自己的家了。 每次回家,后妈那冷漠的眼神、尖酸的话语,都像一根根刺扎在她心里,更何况后妈对她十分排斥。 要是回去了,指不定得受多少白眼。 “我不想回去,在这儿有你、秀芝,还有周知青这些朋友,虽说日子苦,可我们互相照顾,我过得开心。回了家,我还得天天受后妈的气,我不回去!” 见林丽丽不想回去,李诗意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劝道: “你这么想可就错了,丽丽。那是你爸,是你的家。你要不回去,可就真便宜外人了。有时候别太死脑筋,得学会随机应变。 后妈欺负你,别跟她吵,吵起来你不占理还吃亏。找到她的软肋,用她害怕的东西威胁她,保准她不敢再欺负你。 你想想,她能依仗什么?无非就是儿子和丈夫的关爱,再说了,她还指望你爸帮她养女儿呢。只要找准她害怕的地方下手,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林丽丽听得入了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诗意,似乎明白了些道理。 “我懂了,诗意姐,你说得对。那明明是我的家,凭什么我要让步?反正出了这事,我爸知道了肯定不会再让我在这儿待着,既然这样,我回海市去。我倒要看看,后妈还能怎么对我。” 见林丽丽听劝,李诗意稍微放下心来,虽然就目前来看,张国强应该是翻不出什么大浪了。 但她还是怕节外生枝,要是林丽丽远离这个地方,应该就能和上辈子的命运彻底说再见了吧。 第138章 冯翠兰跑了 等众人回到家,已经凌晨了。 大哥大嫂早就带着孩子睡了,整个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李诗意简单洗漱后,轻手轻脚地上床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诗意就收到明老派人送来的复习资料和五百块钱。 她坐在床边,仔细地算了算账,加上之前的一千二,家里现在有一千八百块存款了。 她吃的基本都从空间拿,平时也就买点衣服之类的,花销不大,这些钱足够她生活一阵子了。 吃过午饭,李国勇夫妇就要告辞了,他们出来太久,家里的活儿落下不少,心里惦记着家里。 李诗意又给他们收拾了一大背篓行李,里面装着一些生活用品和吃食。 趁两人不注意,她悄悄地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小心翼翼地往背篓里塞,动作迅速又隐蔽。 等李国勇夫妇走后,李诗意带着孩子们来到张家老宅。 因为打算领养张小花,她想先来打包些张小花的东西。 张有根被枪毙,徐兰花被抓,张老大三人被杀,张老二也被关进了监狱,如今整个张家老宅,就只剩下张小花一个人。 张小花看着空荡荡的宅子,也想起了家人。 不过,对于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她更多想到的是曾经遭受的虐待,那些被打骂、被饿肚子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 所以心里并没有什么难过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解脱。 她眼珠子滴溜一转,随后每个房间都去翻找了一遍。 不一会儿,就见她从房间里抱出一个饼干盒子,另一只手还抓着一大把现金,钞票有些皱巴巴的,像是被人随意塞在角落里。 李诗意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之前徐兰花藏钱的盒子吗? 她接过张小花递过来的盒子,打开一看,忍不住惊叹:“我的乖乖!这么多钱!” “三婶,这估计是我爷爷奶奶存的钱,被我爸妈拿走了,这些散钱是我二叔的,都给你!” 张小花把钱捧在手里,一股脑全塞给了李诗意,眼神中带着信任和依赖。 张小花一脸得意地说道: “我瞧着房间里乱得不成样子,估摸着是二叔进去翻找过了,不过他没找到我爸妈藏的钱。他哪里知道,我爸妈就爱把东西藏在门口的地洞里。” 张小花在家时,里里外外的活儿全是她一个人干,正因如此,她对这个家的角角落落都了如指掌,家里每个人习惯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她都一清二楚。 “三婶,这些钱都给您。这些钱,大部分是三叔给奶奶,奶奶攒下来的,还有一小部分是家里每年靠公分换来的。 都给您,有了这些钱,您养我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张小花的语气里满是讨好,她心里想着,把这些钱都给三婶,就不用担心三婶会因为养不活太多孩子而不养她了。 李诗意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数了数那把散钱,一共是三百三十块二毛。 而当打开饼干盒子时,更是被里面的数额惊到了,居然有三千一百块之多! 李诗意暗自算了算,就凭张家人挣工分,能攒下一千块都算张家人勤快了,其余的,多半是张启山这么多年给的。 “小花,就算没有这些钱,我也不会抛弃你的,三婶说了要养你就是养你,这些钱,三婶给你存一千五,等你长大了给你。” “其余的钱分成四份,给你们姐弟四人都存着,等你们长大了,这些钱都是你们的。” “等三婶去了纺织厂,到时候把你们都带进城里去,到时候,送你们姐弟四人都读书去。” 张小花呆立当场,她从小不知多少回幻想过自己能像其他家的孩子一样去读书,可就凭她那父母,怎么可能花钱送她读书? 而眼前这位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三婶,却说要送她去读书。 “三婶……” 张小花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感动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 李诗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无声地安慰着她。 等到情绪平复,张小花便提上她的小破布包,提醒着李诗意回家。 李诗意瞧见张小花收拾了半天,就这么一点东西,连一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 回想起早上出门前,十二月的天,寒意刺骨,张小花却只穿了两件薄薄的单衣,冻得整个人缩成一团,她实在看不下去,便找了件自己的旧棉衣给她穿上。 没想到,不是张小花不想穿棉衣,而是她真的一件都没有,哪怕是张大嫂淘汰下来的旧棉衣都没有。 “正好今天大妹放假,下午我带你们上街去,把小花的户口转到我们户口上来,顺便再给你们每人做一身新衣服!” 打定主意,李诗意笑着说道。 “耶!又有新衣服穿咯!” 三小只一听有新衣服,瞬间兴奋得蹦蹦跳跳。 张小花看着弟弟妹妹们如此开心,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 一想到三婶说下午去转户口,她心里就更是乐开了花。 “三婶,我就不做新衣服了吧?给弟弟妹妹们做就行,我穿你的旧棉衣就挺好的。” 张小花是真心觉得有旧棉衣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她连旧棉衣都穿不上。 李诗意看着如此懂事的小花,心里满是心疼,轻声说道: “小花,你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了,三婶对所有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弟弟妹妹们有的,你肯定也会有。” 张小花望着温柔的三婶,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帮着三婶多做些事,才能报答三婶对自己的这份好。 吃过午饭,一家人便来到了镇上,打算买点布回家做新衣服。 “李姐,好久不见啊,你这怎么又多了个孩子啊?” 售货员一边量着布,一边笑着打趣李诗意。 “这是我大侄女,她父母不在了,我就把她接过来一起生活了。” 李诗意解释道。 “李姐,你可真是心善。” 售货员寒暄着,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道:“姐,你知道吗,我听人说,上次抓的那个女间谍跑了!” 女间谍?跑了? 难道,是冯翠兰? 李诗意的心头猛地一沉。 第139章 赵春华挨打 李诗意的心头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暗自思忖,难道那个逃跑的人真的是冯翠兰? 这个女人心胸狭隘,报复心极强,简直就像一条隐匿在黑暗时刻准备发动的毒蛇。 李诗意深知,冯翠兰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寻上门来报复。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李诗意在心底默默感叹。 不过,她倒也并不惧怕冯翠兰,只是如今冯翠兰在暗处,自己必须得万分小心,时刻提防着。 回想起前世今生与冯翠兰之间那些的纠葛,李诗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冯翠兰,你要是敢来,她必定奉陪到底! 买好了棉花和布匹,李诗意便带着孩子匆匆忙忙往家赶。 刚到中午,她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就抱着布料去找赵春华帮忙裁剪新衣。 毕竟天气如此寒冷,得赶紧把棉袄都做出来,张小花才有换的衣服穿。 之前他们家的衣服都是找赵春华做的,赵春华心灵手巧,而且家里有缝纫机,做出来的衣裳又合身又好看,还比手工缝制快很多。 可当李诗意来到赵春华家门口时,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平日里总是敞开着的大门,此刻却紧紧关闭着。 四周一片死寂,一种不祥预感迅速涌上她的心头。 赵春华向来爱干净,家里总是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可如今,院子里却一片狼藉,柴火横七竖八地散落一地。 笤帚孤零零地横躺在院子中央。 厨房外,还有不少饭碗的碎渣,整个场景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混战。 李诗意轻声喊道:“春华姐?”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正当她满心疑惑的时候,赵春华的儿子小宇从厨房走了出来,他的袖子高高挽起,上面沾满了水渍和污渍,显然正在里头收拾这一片狼藉的残局。 小宇看到李诗意抱着布匹和棉花,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来意,脸上满是歉意地说道: “婶子,我妈这几天怕是没法帮你做衣裳了。昨天我爸回来,和我妈大吵了一架,还动手打了她。我妈受了伤,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小宇的眼神黯淡无光,脸上写满了难过与愤恨。 昨天下午,小宇兄弟俩像往常一样放学归来。 可一打开家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瞬间僵在了原地。 只见父母正在院子里激烈地扭打在一起,母亲赵春华更是被父亲张大伟狠狠地按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紧紧捂住脑袋,生怕被打到要害部位。 兄弟俩见状,愤怒瞬间涌上心头,书包 “啪” 的一声被重重地丢在一旁,他们心急如焚地冲过去,试图拉开暴怒的父亲。 张大伟满脸通红,双眼布满了血丝,就像一只愤怒的野兽。 他本就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此刻见儿子竟然帮着赵春华,心中的愤怒到了极点。 他猛地转过头,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变形,恶狠狠地瞪着两个儿子,嘶吼道: “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竟敢帮她来打你老子!看我不揍死你们两个小畜生!” 说着,他猛地甩开妻子,张牙舞爪地朝着儿子们扑了过去,拳头如雨点般朝着他们砸去,丝毫没有因为他们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而手下留情。 张大伟是个成年男子,在工厂干的是体力活,每日与沉重的机器和货物打交道,体格十分强壮,力气又大得惊人。 小宇兄弟俩还年幼,身形单薄,在张大伟面前,两人毫无反抗能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见儿子们被打,赵春华一时间目眦欲裂,肾上腺素急剧飙升,她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冲着张大伟冲了过去。 对赵春华来说,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她绝不容许他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但她刚拉住张大伟,就被张大伟猛地一推,重重地摔倒在地。 随后,张大伟又转身想去继续殴打赵春华。 小宇和弟弟虽年纪小,但他们明事理,这些年母亲在家里累死累活,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务,而父亲一回家,不是像个大爷似的等着人伺候,就是对妈妈恶语相向,甚至大打出手。 两兄弟如今又见父亲欺负母亲,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拼尽全力保护妈妈。 两人一人抱住一只张大伟的脚,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抱住,让他无法再向前挪动一步。 而赵春华趁着这个机会,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满腔的愤怒和委屈化作了无穷的力量,朝着张大伟冲过去,对着他的脸、胸膛一顿疯狂地暴揍。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他们逐渐占据了上风。 渐渐地,张大伟的体力开始不支,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 最终,在母子三人的持续攻击下,张大伟再也支撑不住,脸被挠得全是指甲印,头发也被扯得像个乱糟糟的鸡窝,模样狼狈不堪,就像一个落魄的乞丐。 趁着母子三人喘气的空当,张大伟像条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拼命逃窜,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院子的尽头。 李诗意听到小宇说赵春华挨打,心里 “咯噔” 一下。 她急忙放下布匹,快步朝着赵春华的房间跑去。 她轻轻推开房门,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昏暗阴森,她隐隐约约看到简陋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影。 “春华姐?” 李诗意轻声呼唤道。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朝着门口望去。 看清是李诗意后,赵春华挣扎着想要起身,可由于身上有伤,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伤口,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她只好勉强撑起半个身子跟李诗意打招呼。 李诗意急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说道:“春华姐,你慢点!” 走近一看,赵春华的脸肿胀得几乎让人认不出来了,颧骨高高隆起,像个小山包,眼眶淤青发紫,让人看了十分心疼。 李诗意撩起赵春华的衣袖,更觉得触目惊心。 衣物下的肌肤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有的地方还破了皮,鲜血正慢慢渗出来,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可想而知,被衣物遮住的地方,应该也布满了这些让人不忍直视的伤痕。 “春华姐,你怎么被打成这样?” 第140章 听我的 李诗意气愤地质问,“张大伟简直不是人!到底有多大仇,能下这么狠的手!” 赵春华听了,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像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 在儿子面前,她得坚强,不敢哭出来,然而此时在李诗意面前,她再也忍不住,积压在心底的委屈、痛苦和无助,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她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诗意啊,张大伟那个混蛋,在外面乱搞!” 赵春华哭喊着,面容因愤恨而扭曲。 “他好几个月没往家拿工资了,我打电话到钢铁厂问,会计说每月都是他‘对象’去领钱!我天天在家操持家务,忙得像个不停旋转的陀螺,哪有机会去领工资?他肯定是在外面勾搭上狐狸精了……” 赵春华气得浑身发抖,嘴唇不停地哆嗦,身体就像风中的落叶,摇摇欲坠。 “昨天傍晚,那没良心的回来了,一进门就质问我为啥给厂里打电话,还说我败坏他名声,倒打一耙!说着就对我拳打脚踢,把我打成了这样。” 赵春华边哭边说,颤抖着指向自己伤痕累累的脸。 想到张大伟,她心中痛不欲生。 她为这个家任劳任怨,照顾孩子,伺候瘫痪的婆婆直到老人去世,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可换来的却是背叛,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赵春华声嘶力竭地哭着,泪水汹涌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见赵春华哭得伤心欲绝,李诗意心疼地揽住她的肩膀。 瞧着她情绪如此激动,李诗意索性先不开口,只是默默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尽情发泄内心的痛苦。 “我当时真恨不得立刻跑去钢铁厂,举报他乱搞男女关系!可又一想,他要是没了工作,两个儿子读书可咋办啊,呜呜呜呜呜 ——” 赵春华边哭边说,声音里满是无奈与绝望。 李诗意轻轻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手绢,温柔而又默默地帮赵春华擦去脸上不断滚落的泪水。 上辈子,张大伟的花边新闻也是在差不多这个时候传得沸沸扬扬。 那时,赵春华为了两个儿子,最终还是选择了咽下这口气,默默忍受。 一直熬到改革开放后,张大伟竟堂而皇之地带着外边的女人回到家,赵春华实在忍无可忍,才下定决心和他离了婚。 可如今的情况不同,眼下真不是离婚的好时机。 赵春华只是个普通社员,离了婚,根本养活不了自己和儿子。 而且在这个年头,大家的观念还比较传统,普遍认为离婚是一件极其丢脸的事,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不过,那个小三也太嚣张了,居然明目张胆地霸占着张大伟的工资,不让他往家里寄钱,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春华姐,我问你,你还想跟张大伟继续过下去吗?” 李诗意一脸认真地看着赵春华,语气诚恳地问道。 “诗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离婚?虽然张大伟不是个东西,可他到底是孩子他爸,我……” 赵春华有些难为情,欲言又止。 她心里清楚李诗意是个有主见、有想法的人,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她生怕李诗意会看不起自己。 “春华姐,你别自责,错的不是你,是张大伟那个没良心的畜生!不过,他都这么对你了,你就没想过和他分开吗?” 李诗意的眼神里满是关切,试图引导赵春华勇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赵春华见李诗意并没有笑话自己,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看不起自己的神情,顿时心里踏实了不少。 可一听到李诗意最后那句话,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咱可不能离婚!离婚多丢人啊,要是离了,我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抬起头来做人?而且,离了婚,我儿子怎么办?我一个女人,根本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啊。” 赵春华越说越激动,眼眶又红了起来。 “你要是不想离,我这儿还有两个办法,你看看你想选哪个。” 李诗意神秘兮兮地说,成功引起了赵春华的好奇心。 一听李诗意说有办法,赵春华顿时来了精神,急切地问道:“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其一嘛,就是来个玉石俱焚。张大伟这么欺负你,你直接把他和外面那个女人一起举报了,让他们丢工作,接受批斗。” 李诗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在这个年代,乱搞男女关系可是严重的作风问题,一个不小心,真有可能出人命,毕竟在批斗的时候,被打死的人不在少数。 “我昨晚气不过的时候,确实有想过去举报,但是……” 赵春华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家两个孩子都是读书的好苗子,虽说现在不能高考了,可说不定以后能被推荐去工农兵大学呢?要是张大伟倒了,我一个人根本负担不起两个孩子的学费,所以,为了孩子读书,我不能这么干。” “你要是不想鱼死网破,那就只能委屈你自己了,春华姐。既然不打算分开,我的建议是,从此就当他是个为家里挣钱的工具人,别再对他抱有什么感情上的期待。” 李诗意无奈地说。 “可是,这个没良心的都好几个月没往家里拿钱了啊!” 一提到这个,赵春华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满心的委屈和无助。 “你先别哭,春花姐,这还不简单,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下个月张大伟就得乖乖把钱拿回来。” 李诗意拍着胸脯保证道。 “真的吗?” 赵春华一听,立马停止了哭泣,眼神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要是能把张大伟的工资拿回来,他人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永远不回家才好呢! “这样,春华姐,这几天你赶紧把伤养养,下个月一号我要去纺织厂考试,你跟我一起去,到时候考完试,我就带你去找张大伟要钱。” 李诗意信心满满地说。 “这能行吗?” 想到张大伟之前的态度,赵春华有些迟疑,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放心吧春华姐,不但能把张大伟这个月的工资拿回来,前几个月没拿回家的钱,他也得一分不少地乖乖送回来。” 李诗意眨巴眨巴眼睛,脸上露出狡黠的表情,逗得赵春华忍不住噗嗤一笑,可这一笑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她表情瞬间扭曲起来。 第141章 再遇张启年 李诗意抱着一大堆布料,脚步沉重地从赵春华家走出来。 她望着手中的布料,眉头紧锁,满心犯难。 赵春华受伤在身,肯定没法帮她做衣服了,可自己对针线活一窍不通。 她掰着指头数了数,认识的人里,除了赵春华,就只有王桂花会做衣服。 可上次拒绝了张启年,一想到要找王桂花,就要去他们家,要是碰上张启年该怎么办? 李诗意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但是又只有去找王桂花帮忙。 放眼整个大队,只有赵春华和王桂花家有缝纫机。 其他人做一件棉衣,全靠一针一线地手缝,自己一家四口,一人一件,要是让别人手缝,没个小半个月根本做不完。 思来想去,目前只能去找王桂花帮忙了。 她和张小花都只有两件棉衣,张小花穿了一件,她自己身上穿着一件,要是不做新衣服,连件换洗的都没有。 李诗意咬了咬牙,心一横,算了,张启年天天在部队,在家的时间少得可怜,自己总不至于那么倒霉,一去就碰上他吧。 于是,她先把四个孩子送回家,又抱着布料和棉花,朝着王桂花家走去。 还没进院子,就远远瞧见王桂花正拿着扫帚,一下一下地扫着院子。 李诗意见只有王桂花一个人在家,她才把心稍微放了下去。 她赶忙提高音量,喊了一声:“桂花婶子。” 王桂花闻声抬头,见是李诗意,脸上瞬间绽开笑容,热情地应道: “诗意呀,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啦?” 李诗意把怀里的东西往上提了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桂华婶子,我想求你件事儿,我想做几件棉衣,可我自己不会,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白做,我拿东西跟你换。” 说着,眼神里满是恳切。 “嗐,这算啥事儿,我一下午就能给你做出来,什么白做不白做的,这话可别再说了,你救了我家启年,我谢谢你都来不及呢,做几件棉衣多大点事儿啊。” 王桂花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接过了李诗意怀里的东西,动作麻利又热情。 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有时候你越怕什么,偏偏越来什么。 就见这时,屋里又走出一个人,正是张启年。 他这次受伤还未完全恢复,部队特批他回家休养。 李诗意看到他的那一刻,感觉脑袋 “嗡” 的一声,心里直叫苦,谁说张启年一年到头难得回家,怎么自己每次来都能碰到他! 她尴尬地杵在原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张启年抬眼看了一眼李诗意,但仅仅是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朝李诗意点了点头,神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李诗意站在原地,只觉得气氛尴尬得让人窒息。 王桂花看看两人,心里明白了几分,估摸着这俩孩子闹了什么不愉快。 她忙打着圆场说:“你们年轻人聊,我去给诗意倒点水。” 说完就快步走进了厨房,留下两人在院子里。 李诗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张启年,正想开口随便寒暄两句,却没想到张启年先开了口。 他打破沉默说:“上次的事你不用在意,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罢,他便转身回房间去了,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李诗意松了口气,但看着张启年消失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涌起一丝沉闷。 想到上次爆炸案,那歹徒对着她藏身的土坑扫射,张启年甚至不惜暴露自己来帮她转移歹徒的注意力。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受了伤。 她当时虽然躲在坑里,但能清楚地看见张启年为她担心焦急的表情,那是她第一次从张启年冷峻的脸上看出关心。 然而此时,他又恢复成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李诗意摇了摇头,努力将那一丝莫名其妙的情绪甩走。 这样也好,以后再见面就不用这么尴尬了。 等王桂花做好饭端出来时,看到只剩李诗意一个人在,她微微摇了摇头,在心里为自己家那个榆木脑袋儿子默哀。 将家里人的尺寸都告诉王桂花之后,李诗意就留下布料离开了。 第142章 招工考试 宁静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屋内,给整个屋子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李诗意正全神贯注地坐在桌前,翻阅着手中的资料。 她眉头微蹙,时而轻轻点头,时而在纸上写写画画。 就在这时,房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王桂花抱着一叠崭新的棉衣,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婶儿,这么快就做好啦!” 李诗意惊喜地说道,她急忙放下手中的资料,快步迎上前去,双手接过棉衣,仔细地端详着。那棉衣的针脚细密整齐,一看就是花了心思做的。 她刚刚在看明老爷子送来的招工考试的资料,如今这个年代,招工考试的难度并不大。 考试科目主要是初中水平的语文和数学,外加一本教员红宝书。 对于知识储备丰富的李诗意来说,语文和数学不过是小菜一碟,她唯一需要下功夫的,就是认真研读红宝书,熟练背诵里面的语录。 毕竟在这个特殊的时代背景下,语录可是至关重要的。 王桂花看着李诗意专注看书的模样,笑着说道:“我是不是打扰你看书了啊,诗意?”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哪里的话,桂花婶,看书啥时候都能看。” 李诗意微笑着回应,眼神中透着真诚。 她轻轻打开包裹,看着里面精致的棉衣,不禁赞叹道:“桂花婶,你这手也太巧了,居然还给孩子们绣了图案。” 只见王桂花在三个女孩子的棉衣上,精心绣上了娇艳的花朵,而男孩子的棉衣上,则绣着威风凛凛的老虎头等可爱的小动物。 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着她的心意。 李诗意不禁心想,也不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劲才完成这些衣服。 “桂花婶,你等我一下。” 李诗意说完,便将衣服拿进房间。 不一会儿,她从空间里拿出麦乳精和奶粉,用布包装好,再次走了出来。 她将包裹递给王桂花,诚恳地说道:“桂花婶,麻烦你帮我做这么多衣服了,绣花一定老费劲了吧?辛苦你了。” 王桂花急忙摆手,连忙说道:“诗意啊,本来我们就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不就做了几件衣服吗?哪里算得上劳累,东西我可不能收,你快拿回去。” 她坚决不肯收李诗意的东西。 但李诗意却充耳不闻,直接一把将包裹塞进王桂花手里,解释道: “桂花婶,这都是上次明家人送来的补品,我寻思启年哥不是受伤了吗,你拿回去给他补补。” “给启年的?” 王桂花一听,是给张启年的,拒绝的心顿时没那么强烈了。 她接过包裹,脸上洋溢着笑容,看着李诗意说道:“那成,既然是给启年的,那我帮你带给他,嘿嘿嘿......” 见王桂花一副误会了的样子,李诗意有些哭笑不得。 她只是想谢谢王桂花帮她做衣服,也不知道她此时又在脑补什么。 两人随便寒暄了几句,王桂花便抱着包裹急匆匆往家里赶。 她一边走一边想,也不知道那天儿子和诗意在医院病房里聊了什么,儿子从那病房出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医生可是嘱咐过了,他得保持心情愉悦才能更有利于伤口恢复。 这会儿她把东西拿回去,告诉儿子这是李诗意送给他的,他保准能开心。 王桂花一路小跑到家,就见张启年面无表情地坐在院子里,手里还拿着篾条编着框子。她一进院子,就将包裹塞进了张启年怀里。 怀里突然多了一团东西,张启年抬起头,看着自家母亲,眼里满是疑问。 “看什么看,这是人家诗意给的,说让拿回来给你好好补补。” 王桂花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我说你个榆木脑袋能不能主动一点啊,诗意可是个好孩子,你要是不主动点,说不定这回她去了城里,遇到其他人你就一点机会都没咯。” 张启年呆呆地看着包裹,想到李诗意给自己送东西,原本死寂的心又犹如被春风吹过。 她在关心他,所以她其实并不是对他完全没有感觉是吗? 他完全陷入了沉思,至于王桂花的唠叨,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就来到了元旦。 这天一大早,才刚六点钟,天还未完全亮,李诗意就已经出门了。 来到大榕树下,赵春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她满脸担忧,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李诗意,问道:“诗意,你真的有把握能要到钱?” 李诗意一把挽着赵春华的手臂,自信满满地边走边说道: “你就放心吧,春华姐,等我考完试,保准去给你把钱要回来。” 等到她们到达纺织厂时,刚好八点钟。 此时,纺织厂外面已经聚集了好几十人,男男女女都有。男士们大多穿着板正的中山装,显得精神抖擞。 而女性们则都穿着色彩鲜艳的大花袄,这时代大家都穿的很朴素,亮眼的红花袄确实是这年头不可多得的醒目面料,因此女同志逢年过节或者出席重要场合就会穿上大花袄。 李诗意和赵春华却都穿着自己做的朴素的青色棉衣,与这群人格格不入。 这些人因为都通过家里亲戚介绍来参加考试,所以大部分人都互相认识。 他们三三两两扎作一堆,本来都在低声交流着。 见李诗意和赵春华到来,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她们。. 因为两人的衣着与他们截然不同,众人一时都停下了讨论,齐齐打量着她们。 “哟,这是哪里来的土包子,认识字吗?这可是纺织厂招工考试,不是你们乡下割猪草比赛,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人群中,一个刺耳的男声突然传来。 随着他的声音落地,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的方向。 李诗意和赵春华也闻声看去,只见一个梳着大背头,头发上不知道抹了多少发油,在阳光下油光发亮的男人正轻蔑地看着她俩。 “看什么看!” 那人见李诗意二人盯着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嘲讽道: “你怕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吧,还跑来参加招工考试!赶紧回家奶孩子吧。” “我说袁鹏飞,你可别太过分了!” 这时,人群中一名身着大花袄的年轻女子听不下去,帮腔道。 “王芳,关你什么事,就你那草包脑袋,还来考什么试?要我说,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的,丢人!” 袁鹏飞笑得越发大声,言语中充满了对女性的轻蔑。 在场的女性都愤怒地瞪着袁鹏飞,周围有人小声议论,觉得袁鹏飞这样有些过分。 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公开还嘴。 只有一开始说话的王芳,满脸怒容地回道: “袁鹏飞,你不过就是有个副厂长舅舅吗?你得意什么?” “今天的招工考试有六十多个人报名,只招前五名,试卷是今早现拟的,卷子算完分是要公开的,你与其在这里侮辱女性,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多考点分不让你舅舅丢人吧!” 李诗意和赵春华对视一眼,怪不得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原来这小子是有后台的。 但王芳可不怕他,她爸爸是厂长,论官职,比他舅舅大;论亲疏,爸爸总比舅舅亲。 “你!你有空先管管你自己那身非洲皮吧,黑得像炭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女的,只怕是晚上出门不小心笑了,别人都要以为是见鬼了!” 被袁鹏飞这样一说,王芳小脸瞬间涨得通红,肤色是她最介意的地方,被人这样攻击,王芳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见王芳被自己气的要哭了,袁鹏飞见好就收,毕竟这 “黑鬼” 的爸爸是厂长,他不能做得太过分。他看了一圈,又将矛头对准李诗意二人。 “你们两个土包子没事来凑什么热闹?瞧瞧你们穿的这是什么破烂货,连件花棉袄都做不起。”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配来参加考试?就你们这样的,食堂的临时工都轮不到你们!” 第143章 作弊 李诗意听到袁鹏飞嘲笑她们穿衣土气,内心毫无波澜。 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布料颜色暗沉,也没有什么图案,所以鲜艳的花布料成了众人眼中的时髦象征。 可她来自后世,又怎么会看得上这艳俗的花布呢?她觉得自己身上这件纯色棉衣,一点也不老土。 不过,这人三番五次针对她们,要是不给他点教训,还真当自己是好欺负的软柿子。 李诗意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袁鹏飞,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位同志,你口口声声看不起女人,莫非,你是男人生的?” “哈哈哈......” 周围人瞬间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 笑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屋顶掀翻。 袁鹏飞见众人都在哄笑,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只觉得尴尬无比,脸色极为难看。 “至于我有没有资格考,可不是你说了算。” 李诗意语气平淡,还想继续怼他两句呢,结果这话刚说完,就见大门里走出一个人。 “安静点!吵什么吵!都进去找好自己的位置,准备开始考试!” 原来是考官来维持秩序,叫大家入场考试了。 “先提前说清楚,这场考试公平公正,绝对不允许搞小动作,要是被我发现你们作弊,以后就是我纺织厂的黑户,不允许再报名!” 考官警告完众人,又扫视了一番众人,这才让大家进场。 众人不再喧哗,都匆匆往考场走去。 李诗意也不再理会袁鹏飞,径直进了考场。 只留下袁鹏飞一人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怨毒,死死地盯着李诗意远去的背影。 找了半天,李诗意终于找到自己的位置,没想到她刚找到座位坐下,旁边就传来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 “是你啊,你可真是好样的,居然敢怼袁鹏飞。” 李诗意扭头一看,原来坐在旁边的正是之前怼人的王芳。 王芳见李诗意坐在旁边,立刻热情地跟她搭起话来。 “袁鹏飞那傻子就是被家里人惯坏了,你别听他瞎说。我看你长得这么好看,除了穿得土了点,哪里像农村人。” 王芳怕李诗意被袁鹏飞的话伤到,赶忙安慰她。 “噗。” 李诗意没忍住,笑了出来。 对于她们眼中的时髦,她实在喜欢不起来,她可不认为自己身上的纯色衣服土。 不过这姑娘心直口快,倒是个可爱的人。 “谢谢你。” 她由衷地道了谢,毕竟这姑娘在门外也帮她说过话。 看着李诗意莹白的笑脸,王芳不禁看呆了。 她做梦都想拥有这么白的皮肤。 此时此刻,她情不自禁地朝李诗意伸出手:“我叫王芳,很高兴认识你。你可真白啊,真好看!” 李诗意忙握住她的手,回道:“我叫李诗意,谢谢你的夸奖,你也很好看。” 这姑娘一身健康的小麦色肤色,在这个年代或许不是主流审美中的好看,但在李诗意这个后世之人看来,绝对是健康又充满活力的肤色。 “真的吗?” 听到夸奖,王芳眼神先是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他们都说我是非洲人,还给我取小黑妞这种外号。” “那肯定是他们嫉妒你。” 李诗意真诚地安慰道,“你看他们虽然不黑,但是也不白啊,还脸色蜡黄的,一看就没什么营养。你虽然肤色深了点,但脸上这么有光泽,一看就有福气。” “真的吗?” 王芳半信半疑地问道。 “当然了!” 李诗意用力点了点头。 见李诗意夸得真诚,王芳心里对肤色这个问题释怀了许多。 正想继续说话,就见一双腿停在了她们中间。 “让开, 好狗不挡道。” 两人齐齐抬眼望去,原来是刚才在外面跟他们作对的袁鹏飞。 李诗意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袁鹏飞,怼道:“好驴不乱叫。” “你!” 袁鹏飞顿时气急,撸起袖子,就想对李诗意动手。 这个村姑,居然一而再地让他下不来台,他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见袁鹏飞恼羞成怒,一点涵养都没有的想动手,李诗意冷冷一笑: “你要是敢动手,我保证,别说你了,就你那个舅舅副厂长,都得完蛋,不信你试试。” 袁鹏飞当然不把李诗意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听到这样的威胁,他大笑出声:“笑死,你这是在威胁我?” 李诗意跟看小丑似的看着他,嘴里继续怼道:“你死一个,我正好笑笑。” “你!” 意识到又被骂了,袁鹏飞停下笑,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更想教训这个村姑了。 然而此时,考官走进考场,见考室里乱哄哄的,大声道:“静静!考试开始了,谁要再大吼大叫就给我滚出去!” 袁鹏飞不甘心地看了李诗意一眼,这才去到后面的位置上坐好。 试卷分发下来,考试开始。 李诗意根本没把袁鹏飞这种跳梁小丑放在眼里,刚刚的小事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拿到卷子后,李诗意先浏览了一遍,果然如她所料,难度并不高,甚至还不如后世的中考试卷。 对她来说,唯一有点难度的也就是语录部分了,但还好她前几天恶补过,所以这部分也没什么问题。 做完试卷,她又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遍,觉得没有要修改的部分了,便坐在原地等着考试结束。 随着时间结束,考官准备开始收卷子。然而,走到李诗意身边时,就听后方的袁鹏飞大声叫道:“报告!我要举报这个村姑作弊!” 一时间,众人一片哗然。考官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看!这是她作弊的证据!” 袁鹏飞指着李诗意脚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那里竟然多了一团皱巴巴的小纸团。 考官弯腰捡起纸团,打开一看,面色更加难看。 “这是你的?” 他严肃地问道,然后狠狠地将纸条摔在李诗意的桌子上,“考试就考试,搞这些小动作做什么?你的考试资格被取消了,你走吧!” 他平生最见不得这种投机取巧的人,见有人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弊,厌恶地皱起眉头,只想让李诗意赶紧离开考室。 第144章 自证清白 看着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李诗意眉头紧紧皱起,她扭头看向袁鹏飞,只见对方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见袁鹏飞这副样子,李诗意心里明白,多半是这个家伙搞的鬼。 她捡起纸条,看了看上面的字。然后,李诗意挑眉一笑。 “同志你好,你看这上面的字迹,连我家刚上学的女儿写的都比这好,你再看看我的试卷,这绝不可能是我的东西!” 李诗意拿起自己的试卷,将两种字迹对比给考官看。 考官皱着眉头,试卷上的字迹整洁美观,犹如行云流水,而纸条上的字,就跟狗刨差不多。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出于一人之手。 见李诗意提出质疑,袁鹏飞原本看好戏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慌乱。 他是特地挑考试结束才 “举报” 李诗意作弊的,这样一来,大家都已经做完试卷,即使有心人想包庇这个村妇,让他们重新考一次,这些参考的人也不会同意。 但这个该死的乡巴佬居然能写得一手好字,这可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就算字迹不一样,那又怎么样? “也许是她故意在家里叫别人写的呢?这样就算被抓住也能证明不是她写的了。” 考官本来动摇的心,一下子又被袁鹏飞说的坚定了起来。 “你!赶紧给我出去!” “刘叔,这肯定不是李诗意干的,我刚刚看见了,纸团就是袁鹏飞扔过来的!” 旁边的王芳看不下去,站起来帮着李诗意澄清。 “你和这个女人今天都跟我吵过架,大家都看到了,所以你现在帮着这个女人污蔑我,你的话可不能作为证据。” 袁鹏飞得意洋洋地看着王芳,哼,跟他作对,她还嫩了点! “你!” 王芳被袁鹏飞的言语气得拍桌子。 但考室其他考生却都开始交头接耳,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一时间,考室里全是嗡嗡声。 他们看这样子,其实都明白更有可能是袁鹏飞陷害李诗意,但是,要是李诗意被踢出局,他们赢得胜算的可能就更高了。 因此,好几个人都纷纷站出来说:“就是,王芳今天和袁鹏飞吵过架,她的证词不可信!” “作弊!作弊!” “把作弊的人赶出去!” ...... 听着考室内嘈杂一片,刘立伟大吼一声 “肃静!” 刚刚喧哗的众人见考官发火,都偃旗息鼓,在位置上又乖乖坐好,生怕考官注意到了自己。 “刘叔!我没撒谎,真的是袁鹏飞丢过来的,我看见了!” 王芳着急地向刘立伟解释道。 刘立伟看着这个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侄女,微微叹了叹气,“孩子,你和袁鹏飞有过节,你的证词不能作为证据了。” 他其实也看出了门道,多半是这俩姑娘和袁鹏飞起了过节,袁鹏飞怀恨在心,想要报复这俩丫头。 但是王芳的后台比他硬,他不敢招惹王芳,便把矛头转向了这位农村来的姑娘。 刘立伟作为一个后勤主任,对于这二位身后的人,他是一个都惹不起。 而李诗意嘛,看起来是个农村姑娘,没什么后台,虽然看她写的一手好字,他觉得这位姑娘有些才气,要是就这样被赶走有些可惜,但是他也不想去趟这摊浑水。 毕竟得罪了副厂长林建国,他难免要被穿小鞋。 只能看这姑娘自己了,要是今天不能自证清白,他也无能为力。 袁鹏飞一脸坏笑地看着李诗意,嘲讽道: “我都说了,乡巴佬就是乡巴佬,想进城就靠着这些歪门邪道,这里可不是你那不讲规矩的乡下,作弊可是行不通的,我劝你啊,趁早回去打猪草还能赚两个公分!” 见对方笃定自己拿她没辙,李诗意一笑,她两步就走到袁鹏飞面前。 “你要干什么?” 袁鹏飞见人突然到自己面前,还以为这农村人会对他撒泼打滚呢,就见李诗意 “啪” 的一下拍到桌子上,然后,抓起袁鹏飞的试卷回到了原位。 “要知道这小抄是谁的,只需要对对字迹不就行了?要是这字迹和谁对的上,谁就是真正作弊的人!” 她一手抓着袁鹏飞的试卷,一手拿起小抄。 袁鹏飞目睹这一幕,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心里暗道大事不好。 他赶紧往前一扑,想要立刻抢回自己的卷子,但为时已晚。 李诗意的动作更快一步,直接将卷子和小抄送到了刘立伟手里,然后她手臂用力,反手一推,袁鹏飞被推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 刘立伟接过两样东西,目光在试卷和小抄上快速扫过。 这上面的字迹如出一辙,这就是铁证,作弊的人是袁鹏飞才对。 他不禁在心底暗暗赞叹:这姑娘,可真是聪慧过人! 旁边的几个考生早已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凑到刘立伟身旁。 看清了上面的字迹后,整个考场瞬间炸开了锅。 “这试卷和小抄分明就是一个人写的啊!” “就是就是。” 众人都看着袁鹏飞,希望他能给出解释。 “这......”袁鹏飞脑门上汗都急出来了,铁证如山,他到底该怎么才能摆脱嫌疑? “这......这一定是这个女人栽赃我!她故意模仿我的笔迹,对,一定是这样,她就是预谋好了要来害我的!” “人的字迹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要仿写,那也要经过长年累月的练习才行,你们俩素不相识,李诗意怎么会知道你的笔迹,她凭空就能写出你的笔迹?分明你才是那个作弊的人,还想栽赃李诗意,我呸!” 王芳立马补充道。 因为都在家属区住着,袁鹏飞天天嘲笑她的肤色,还看不起女人,她看不惯这个他很久了,这回终于看他吃瘪,她怎么能少的了落井下石? “就是,人家都不认识你,就能凭空会写你的笔迹了?” “你看看人家写的字那么好,再看看你写的这,跟狗刨似的,你也好意思说人家模仿你的笔迹?” “原来你才是那个作弊的人!” 众人根本不接受袁鹏飞的这个理由,一时间,指责声如汹涌的潮水般向袁鹏飞涌去。 对于其他考生而言,在这场竞争中,只要能少一个对手,不管是谁被淘汰,都算是好事。 袁鹏飞只觉天旋地转,事情败露的那一刻,他的脸瞬间变得如纸一般苍白,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舅舅早就把答案偷偷告诉了他,可他懒得去记,一心想着走捷径,便精心准备了小抄,满心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蒙混过关。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和李诗意、王芳起冲突。 本想给这个乡巴佬一点颜色瞧瞧,就临时起了恶念,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抓现行,就算舅舅再想帮他,此刻也无力回天了。 最终,这场闹剧以袁鹏飞被取消考试资格落幕。 随着监考老师的一声宣布,大家纷纷收拾东西,陆续退出考场。 第145章 袁鹏飞使坏 “李诗意!李诗意!” 一道清脆的呼喊声,从李诗意的身后传来。 李诗意脚步一顿,步伐就此停下,她缓缓回过头,只见王芳迈着轻快的步伐,满脸笑意地从后面追赶上来。 王芳自来熟地一把挽住李诗意的手臂,她的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兴奋地说道: “你可真聪明!袁鹏飞这下回家肯定得被他舅舅骂个狗血淋头,没了这次机会,他就得下乡插队咯!” 听着王芳的话,李诗意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他应得的。” 此时,袁鹏飞正站在考室门口,他的双眼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死死地盯着前面结伴而行的李诗意二人,那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怨毒,仿佛要将她们生吞活剥。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次彻底没了机会,只能乖乖去下乡了。 一想到下乡插队,他就满心厌恶,那农村到处都是臭烘烘的,干活又辛苦得要命,自己怎么可能受得了? 这一切都怪这个李诗意!都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自己没了资格,她也别想进纺织厂! 袁鹏飞咬着牙,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转身便朝着相反的办公大楼大步走去。 他径直来到副厂长办公室。 此时,林建国正优哉游哉地坐在办公桌前,他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喝着茶,眼睛扫着今天的报纸,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见侄子过来,林建国脸上笑容绽放,那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热情地招呼道:“考完了?这回总能考上吧?” 他心里暗自想着,自己都违规破例把答案给了这笨蛋侄子了,要是再考不上,可真是没救了。 林建国与妻子成婚多年,膝下一直无子。 这份对子女的渴望,使得他将满腔的疼爱都倾注在了侄子袁鹏飞身上,真真是把他当成亲儿子来对待。 可如今,提及这个侄子,林建国是又爱又恨。 早些时候,林建国费尽心思,动用自己的人脉,好不容易把袁鹏飞送进了钢铁厂。 可袁鹏飞学历有限,在钢铁厂也只能从事些卖力气的活儿。 即便如此,林建国也想着,只要他能踏实肯干,日子总会好起来。 可谁能料到,袁鹏飞不仅不安分工作,还三天两头旷工,对自己的工作毫无责任心。 更过分的是,他竟和工友大打出手,最终被钢铁厂劝退。 林建国没办法,只能趁这次机会将他安排进纺织厂。 而且,怕这个草包脑袋侄子考不上,他还特地提前泄露了答案给他,想着这样总能万无一失吧。 听到舅舅的询问,袁鹏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结结巴巴地将刚刚考场里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事情经过,林建国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心里大骂这个侄子太不争气! 不过,在他看来,千怪万怪还是怪这个李诗意! 既然挡了他侄子的路,那就不好意思,她也别想有机会。 林建国当即让袁鹏飞先回去,自己则跑去找刘立伟去了。 来到考室,刘立伟正和其他几名同事正在认真地批阅卷子。 “刘主任,这名考生居然全对! ” 一名改卷子的同事突然惊呼出声,那声音打破了考室原本的安静,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然后,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试卷,围过来都观摩起这份满分试卷来。 见那卷面不但整洁,而且没有一处错处,众人都满意地点点头。 刘立伟看着这熟悉的字体,这不就是那个李诗意的试卷吗? 想到李诗意刚才的表现,临危不乱,再看她的考试成绩,刘立伟心中对李诗意十分满意。 然而,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刘主任。” 林建国站在门口,目光冷冷地示意刘立伟出来。 见林建国出现,刘立伟心中猛地一咯噔,暗叫不好,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李诗意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就是运气不好,居然得罪了林副厂长,刘立伟在心中为李诗意叹息了一下,便出了考室。 “刘主任 ——” 林建国正要说话,就见对面厂长王党生也迎面走来,林建国只好咽下嘴里的话,先向王党生问好。 王党生笑了笑,乐呵呵地问刘立伟:“刘主任,这批考生里是不是有个叫李诗意的?考的怎么样?” 见厂长先提起李诗意,林建国以为他也和自己的目的一样,立马添油加醋地接话道: “报告厂长,这个人可不得了,一张嘴巧言令色,还在考场上制造混乱,我看,这种人就应该取消考试机会,列入黑名单永不录用!” 哪知,王党生听完,本来笑呵呵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去,他严肃地看着刘立伟,不怒自威: “刘主任,林副厂长说的可是真的?” 刘立伟夹在两座大山之间,林建国还威胁地看着他,一时间,汗水不停地从他额头渗出,就像细密的汗珠织成了一张网。 他不愿纺织厂失去这样的好苗子,但是林建国明摆着是不想要李诗意通过考试,一时间,刘立伟不知作何回答。 然而,还没等到他回答,王党生皱着眉,就又说道: “罢了罢了,这人是上头打过招呼的,不管她怎么样,先安排进来吧。” “什么?!” 林建国惊呼出声,他怎么也没想到,王党生居然是来给李诗意走后门的? 刘立伟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悬在他头上的刀不见了,他笑呵呵地回答: “是这样的厂长,这名李诗意同志成绩相当优异,三门考试都是满分,至于考场上嘛,确实是发生了点意外,不过都已经解决了。” “哦?” 王党生一听,本来还以为这李诗意是个关系户,没想到,居然还有点真本事? 王党生一生都奉献给了纺织厂,他把厂子简直视为生命,本来老首长告诉他破格收个人,他虽然答应了下来,却心中还是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充满偏见。 这下一听别人考试成绩优秀,他终于把心放了回去,只要是有用的人,不管走不走关系,他都欢迎来纺织厂这个大家庭。 见林建国一脸苦瓜相,王党生疑惑地问道:“怎么?林副厂长这是怎么了?” 第146章 第一名 林建国哪里敢说自己是为什么不高兴啊,他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啥,只是我那不争气的侄儿居然没考上,我替他惋惜罢了。” “那你确实该惋惜,” 王党生却当了真,“你那侄儿眼高手低,要是不好好教导,怕是以后容易走错路哦。” “是是是,您说的是。” 林建国脸上堆满了看似谦卑的笑容,可那笑容之下,藏着的是无尽的怨怼与不屑。 他在心里暗暗腹诽,不过就比自己高了一级官职,王党生就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居然还对他指手画脚起来。 王不过是仗着那点职权,就肆意地对他评头论足,这让他心里的怒火噌噌直冒。 王党生再牛又怎么样?年过半百就生了个丫头片子,连个种都没留下。 哪怕那女孩再乖巧听话,又有什么用呢? 在林建国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里,女儿始终是要嫁出去的,是别人家的人,就是个 “赔钱货”。 等王党生老了,去世的时候连个在灵前摔盆的人都没有,这人生该是多么凄凉啊。 反观自己的侄子,虽然平日里有些调皮捣蛋,做事也不太靠谱,时常惹出些麻烦事,但在林建国看来,侄子对自己那可是真心实意,掏心掏肺的。 在他心里,侄子就跟自己的亲儿子没什么两样,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值得依靠的人之一。 想到这儿,林建国对王党生的不满又多了几分,他笃定这个王党生一定是嫉妒自己有个能在灵前摔盆,给自己养老送终的侄子,所以才会故意挑刺,对他和侄子的关系说三道四。 “厂长,您不问问芳芳考的怎么样嘛?” 刘立伟见王党生只问李诗意,却绝口不提亲女儿,忍不住询问道。 哪知王党生摆摆手:“她能考的上就考,考不上就去插队下乡吧,我是不会给自己人走后门的。” 林建国见王党生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不走后门,反而为一个外人走后门,忍不住好奇问道: “厂长,这李诗意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请的您给她出面打招呼?” 见两人都看着自己,王党生只留下一句不方便说,便离去了。 看着王党生远去,林建国最终只能灰溜溜的也跟着走了。 阳光洒满了考场外的空地,那金色的光辉就像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李诗意和王芳走出考场,不远处,赵春华正站在一棵大树下,向她们招手。 待两人走近,赵春华笑着迎上去。李诗意热情地给双方做起介绍: “春华姐,这是王芳。王芳,这是赵春华。” 赵春华和王芳相视一笑,礼貌地握手问好,几句寒暄后,三人便一起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等待着招工考试成绩的公布。 这时,袁鹏飞满脸阴狠地来到他们面前站定。 “袁鹏飞,我要是你就赶紧消失,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脸还来我们眼前晃呢。” .王芳看着脸色阴沉的袁鹏飞,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袁鹏飞没有理会王芳,只是狠狠地瞪了李诗意一眼,嘴里嘲讽道:“我没资格参加招考又怎样,某人还不是跟我一样?” 王芳脸色一变,她噌地站起来:“袁鹏飞,你什么意思?” “你猜。” 袁鹏飞不再跟她们纠缠,跑到一边,等着看考官出来宣布名单。 他心里想着,不知道李诗意到时候听到没有她的名字,会不会哭鼻子? 他可得好好欣赏一下她等会儿的狼狈模样。 其实,在他的眼里,就算他不去找舅舅,估计这村姑自己也考不上。 毕竟参加的人这么多,只招五个,这没后台的村姑怎么可能会比其他人分数高? 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去了。 王芳焦急地拉了拉李诗意的袖子: “诗意,完了,这小子肯定是去使坏去了,他出了名的小心眼,你得罪了他,可怎么办啊!” “什么?这小子使阴招?” 赵春华听明白了意思,当即就想去找袁鹏飞算账。 这小子一开始就嘲笑他们是村姑,现在又在背后搞小动作,她非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两人都气嘟嘟的,然而李诗意却一点也不惊慌。 她安抚地拍了拍两人,示意她们别着急。 她相信,明老爷子打的招呼,别说她本来就有真本事了,就算没本事,也没人能动的了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就见刚才的考官刘立伟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顿时一窝蜂地围了上去,叽叽喳喳地开始问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肃静!” 刘立伟被吵得头皮发麻,大吼一声,那声音如同洪钟般响亮,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接下来,我宣布今天考试通过的同志。” 众人屏息静气,竖起耳朵听刘立伟念,生怕错过自己的名字。 “我从第五名念到第一名。” “白河。” “啊啊啊啊!我考上了!” 一名脸上长痘的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子一蹦三尺高,他开心坏了,没想到第一个通过的人就是他。 “郑飞。” “安媛。” “王芳。”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我!我考过了!” 王芳听到自己的名字,激动地挽着李诗意的胳膊,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但这都只有最后一个名额了,她怕李诗意落选,便强忍住内心的激动,不再尖叫。 一旁的袁鹏飞紧紧地盯着李诗意三人,脸上挂着一抹冷笑。 哼哼,他就等着看这村姑落选的表情,然后,他要在这村姑脸上狠狠嘲讽她一番,就凭她,也配跟他斗? 最后一个名额了,众人都无比希望刘立伟的嘴里念出自己的名字。 一时间,气氛甚至比一开始念名字还要紧张。 “李诗意!” 刘立伟嘴里念出最后一个人名,众人都失望的低下了头,但还是有很多人在人群中四处张望,想看看这个第一名是谁。 “什么!这不可能!” 袁鹏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 李诗意居然通过了?还是第一名! 不!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诗意三人,嫉妒的酸水都要从胃里溢出来了。 第147章 找小三 “诗意,你可太厉害了!居然考了第一名!” 赵春华紧紧拉着李诗意的手,兴奋得满脸通红,那模样,仿佛考第一名的不是李诗意,而是她自己 ,声音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欣喜。 “是啊,李诗意,真没想到,你竟然是第一名!” 王芳也满脸笑意,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为李诗意感到由衷的高兴。 经过今天看李诗意怼袁鹏飞的事,她对李诗意好感倍增,一想到以后能和李诗意一起工作,心里乐开了花。 “都晌午了,要不咱们去国营饭店吃顿饭吧?” 王芳热情提议,眼睛里满是期待,见李诗意和赵春华似乎有些犹豫,又连忙补充道,“我请客!” 那急切的样子,就怕两人不答应。 “不了,王芳同志。不瞒你说,我们待会儿还有要紧事要办,一起吃饭的事儿,下次再说吧。” 李诗意婉言拒绝,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 她和赵春华今天还得去钢铁厂要钱呢,怎么能平白无故接受一个刚认识的人的请客呢,这让她心里过意不去。 王芳见李诗意一脸认真,也不好再勉强,心想反正下个礼拜就要一起工作了,也不急在这一时,便笑着点点头,和两人告别。 和王芳分开后,李诗意和赵春华径直前往钢铁厂。 一路上,赵春华心里七上八下,一点底气都没有。 “诗意啊,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我们连那女人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找她要钱啊?” 她忐忑不安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嫂子,你就放心吧,待会儿看我的。” 李诗意胸有成竹,自信地拍了拍赵春华的肩膀。 不就是找小三算账嘛,在后世这种事也不少见,她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 不过,她们可是真的来算账的,不是来动手的,得靠智慧解决问题。 来到钢铁厂,李诗意先让赵春华在门口不远处的拐角等着,自己则径直走向门卫。 她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黄金叶香烟,笑着递给门卫大叔,脸上堆满了亲切的笑容: “大叔您好,我是张大伟的表妹。前几天表哥跟我妈换了些鸡蛋,让我给表哥表嫂送来,麻烦您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我嫂子,让她出来拿一下?” 她又是递烟,又是客客气气的,那热情劲儿让门卫大叔无法拒绝。 “你找张金华啊,行,我让人去叫。小姑娘真懂事。” 门卫大叔甚至没多问,就派人去叫人了。 李诗意又是一阵道谢,门卫大叔见她这么懂礼貌,还让她进保安亭躲躲风。 李诗意进了保安亭,有了遮挡,才感觉没那么冷了。 “大叔,我这表嫂人好相处吗?” 李诗意装作畏畏缩缩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保安呵呵一笑:“张金华啊,那也是个苦命人哦,自从她男人去世,她一个人带着个儿子很不好过,好不容易跟张大伟在了一起,这才又算是有了个家。” 保安边说边安慰李诗意道:“你放心,你表嫂虽然人功利了点,但到底都是为了孩子,唉...... 要是她说话不好听,你就担待点,当没听到就好了。” 从保安的话中,李诗意迅速提取到了想要的信息,心中慢慢有了对策。 她甜甜地对保安道了声谢,便安安分分坐着,不再多嘴,静静地等待着张金华的出现。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远处有个女人的身影慢慢走来。 “真是的,这么冷的天,叫我出来干嘛?什么穷亲戚都想上门占便宜,张大伟的表妹在哪儿呢?” 张金华满脸不耐烦,嘴里嘟囔着,这么冷的天,她可真不想出来吹冷风。 不过她知道张大伟前几天回乡下了,平时张大伟对她挺殷勤,估计又弄了些好东西给她补身体,所以有人说送东西来,她也没太惊讶。 李诗意从保安亭出来,张金华瞥了一眼眼前这个穿着朴素的农妇,满脸嫌弃,鼻孔都快朝天了,眼神里满是不屑。 “鸡蛋呢?在哪儿呢?” 她没好气地问道。 李诗意指了指不远处拐角的赵春华,憨厚地笑了笑: “嫂子,鸡蛋在我姐的背篓里呢。这大门口人来人往的,不太方便,您跟我过去拿吧。” 张金华不疑有他,跟着李诗意便走了过去。 到了赵春华跟前,因为张金华从没见过赵春华,所以也就不知道她就是张大伟的老婆。 又见赵春华和这个 “表妹” 一样穿得土里土气,便没起疑心,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道:“东西呢?” 赵春华跺着脚,看见李诗意带着个女人过来,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张大伟在外面的 “相好”。 她气得咬牙切齿,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了这个女人。 可看到李诗意示意她冷静的眼神,她还是强忍住了,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鸡蛋呢?” 张金华一心只想拿了鸡蛋赶紧走人。 “鸡蛋?张金华,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还想要鸡蛋?” 李 诗意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好好看看你眼前的人是谁,这可是张大伟的正牌老婆!” 张金华一听,脸色骤变,变得煞白,转身就要跑。 李诗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要是敢跑,信不信我们马上就去革委会举报你们乱搞男女关系?” “你敢!” 张金华又惊又怕,她赌赵春华为了儿子不敢跟她鱼死网破,可要是这两个女人在厂门口闹起来,她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待下去,名声可就全毁了。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诗意神色平静,松开了张金华的手。 张金华被放开后,反而不敢动了,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们想怎么样?” 她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 年长的那个满脸愤恨,却一直没说话,一看就是没什么主意的乡下妇人。 年轻的这个,脸蛋俊俏,眼神明亮,一看就不好对付。 “张金华,你哪来的胆子,居然敢把张大伟的工资全拿走?” 李诗意目光犀利地盯着张金华,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第148章 还钱 张金华心中一惊,眼神闪烁不定,不敢直视李诗意的眼睛。 她是钢铁厂的临时工,丈夫去世后,家里收入锐减,一个人拉扯儿子实在艰难,就想找个男人帮她养儿子。 可找了好久,这个年纪的男人,不是已经结婚,就是她看不上的老光棍。 好不容易盯上了张大伟,张大伟虽是农村人,却是高中毕业,有文化,还是正式工。 打听到他母亲已经去世,家里只有个农村老婆和两个儿子。 在她看来,有老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农村女人没什么见识,根本不用怕。 原以为就算自己插足不会有什么风险,凭农村人的见识和胆量,进了城连路都找不到,就算找来也能轻松打发。 她确实也没猜错,张大伟的老婆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人,见了她连话都不敢多说。可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有个这么精明的朋友。 她知道今天这事儿恐怕不好收场,便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你是个聪明人,我们今天来,是想给你和张大伟留最后一点脸面。你要是识趣,就把张大伟这几个月的工资还回来。” “我要是不呢?” 开玩笑,她找张大伟就是图钱,要她还钱?想都别想! “那我们就只好在你们厂门口闹,闹完再去革委会闹。到时候,你和张大伟不但会被开除,还得被拉去批斗,你自己选吧。” 李诗意冷冷地看着张金华,把难题又抛给了她。 “你疯了?” 张金华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人。“你不怕张大伟丢了工作没人给你养儿子了?” 赵春华愤愤不平:“他现在有工作也没见他拿钱养儿子!” “说起儿子,你倒是提醒我了。” 李诗意又适时地开口:“到时候我们顺便再去你儿子学校宣传宣传你的光辉事迹,不知道你儿子以后顶着烂名声,以后学校还收不收呢?” “你!” 张金华一下似乎被扼住了咽喉,嘴里反驳的话语瞬间再也说不出口。 儿子就是她的软肋,如今被别人用儿子来威胁自己,她嚣张的气势瞬间偃旗息鼓。 张金华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道:“可我上哪儿弄这么多钱?要不我先给你们二十,等以后有钱了,再拿给老张,让他带回来?” 思索良久,张金华咬了咬牙,决定先应付眼前这难关。 “张金华,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李诗意双手叉腰,眼中满是咄咄逼人的锋芒。 “我告诉你,从现在起,我只给你一个小时。一小时后要是看不到张大伟这半年的工资,我马上在你们厂里贴大字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干的好事!” 张金华狠狠地瞪着李诗意和赵春华,那目光仿佛能喷出火来。 就在这时,李诗意手指向钢铁厂门口的大时钟,冷冷说道:“现在是十点三十一分,十一点三十一分要是见不到你和钱,你就等着被处分,工作都保不住吧!” 张金华见她不像在开玩笑,才满心不甘地转身匆匆往厂子走去,一路上脚步慌乱,旁人跟她打招呼,她都像丢了魂一样,毫无反应。 回到宿舍,她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自从开始领张大伟的工资,他们在外就以夫妻相称,张大伟还常来她家里留宿。 要是把钱都还回去,那自己这些时日岂不是被他白白占了便宜? 可要是不还钱,就凭那两个女人的泼辣劲儿,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到时候工作没了,还要养活儿子,可怎么活下去? 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连孩子回家了都毫无察觉。 “妈,今天怎么没做饭?” 张可一进家门,就看到母亲失魂落魄地坐在屋子里。 往日这个时候,饭菜早就摆满了桌子,就等他回来吃,可今天却是冷锅冷灶,啥都没有。 张金华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年幼的儿子,心中的烦闷愈发浓重。 罢了罢了,还就还吧,这事要是闹开了,自己和张大伟都得丢工作。 儿子还这么小,要是自己没了工作,以后他们娘俩可怎么生活? 来日方长,她就不信了,只要牢牢抓住了张大伟的心,还怕对付不了一个乡下农妇? 她走进里屋,颤抖着打开藏钱的匣子,把这几个月从张大伟那里拿的钱全都拿了出来。 随后,她给张可拿了两块钱和粮食本,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儿子,你中午去厂子食堂对付一顿,妈有点急事。” 说完,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诗意啊,这女人真的会把钱还来吗?” 赵春华看着越来越近的时间,张金华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心里七上八下,慌得不行。 李诗意沉着脸,眼看着还有最后两分钟,看来这小三是软硬不吃了。 她一把拉住赵春华,抬腿就要往厂子里走。 “诗、诗意,真要去闹啊?” 赵春华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与犹豫,心里想着,要是真这么闹一场,张大伟没了工作,自己儿子以后可咋办啊? “春华姐,我们已经给了他们机会了,是他们自己不珍惜。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李诗意说着,就要张嘴喊人。 就在这时,只见大门口一个女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正是张金华。 她满脸怒容,没好气地一把将手里的钱塞给李诗意,气喘吁吁地说道:“这是张大伟这几个月的工资,赶紧拿走,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李诗意接过钱,转手塞给赵春华:“嫂子,你数数,数目对不对。” 赵春华数了数,点了点头。 李诗意这才看向张金华,眼神里满是警告:“看来你还是更在乎工作和你自己嘛。我警告你,以后离张大伟远点,否则,下一次可就不是把钱要回来这么简单了。” 张金华看着李诗意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心里一阵发慌,忐忑地说道:“钱我已经还给你们了,咱可是说好了啊,不能再在这闹了。” 她生怕李诗意出尔反尔,下一秒又在厂子里闹出什么动静,让自己彻底没了立足之地 。 第149章 张金华的谋算 “春华姐,我们走。” 李诗意连半点目光都没再给张金华,直接带着人走了。 “诗意啊,咱真的把钱拿回来啦!” 赵春华看着手上的钱,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又不占理,又想保住工作,当然得把钱还回来咯。” “可是 ——” 赵春华有些犹豫,“大伟回家不会跟我算账吧。” 闻言,李诗意停下脚步,眼神坚定地看着赵春华,双手扶住她的手臂: “春华姐,张大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把钱给女人花,证明他早就变心了,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们母子三人。对这样一个心里没你们的男人,你又何必处处忍让?” “可是,我不忍,我儿子的学费哪里来?” 赵春华依旧唉声叹气。 李诗意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能如此有底气,是因为她知道后来的事,赵春华就算不跟张大伟在一起了,也能自己开裁缝铺子养活自己和孩子。 虽然辛苦些,但到底靠自己吃饭,不用看别人脸色。 想了想,李诗意劝解道: “春华姐,张大伟如此欺负你,不过就是仗着他有个体面的工作。你既然什么都没有,你怕他什么?要是他把你逼急了,你就威胁他要去举报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谁横得过谁? 一旦张大伟示弱,你就要逼着他至少每个月把大部分工资拿回来,否则,你就闹着要鱼死网破。没了工作,张大伟不但要回农村种地,还要受人唾弃,他肯定不会愿意的。 但这一切有个前提,你不能再把他当你丈夫看,就把他当个给你们家挣钱的长工,等过几年要是社会风气变了, 你就赶紧离开这种人渣吧。” 赵春华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钢铁厂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工人们都疲惫不堪地下班。 张大伟急匆匆去食堂吃了饭,赶紧就往张金华处去了。 张金华虽说是个寡妇,但身段还不错,又是城里人,那一身皮肤白得很,甩家里那个黄脸婆不知道几条街。 他心急地来到张金华家。 张金华此时也刚好下工,正在家里做晚饭。 见张大伟来,张金华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愈发阴沉。 “哎哟我的心肝,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张大伟嘴上贫着,手不由自主地环上张金华的腰。 哪知平时柔情似水的女人,此刻脸色倏地一变,一把推开张大伟的手: “你有跑来跟我贫的功夫,不如去把你们家那个黄脸婆处理了。” “好哇张大伟,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两口子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前脚占完老娘的便宜,后脚就叫来你家那个黄脸婆把你的工资要回去!” “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有心机啊张大伟,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再对我动手动脚,否则,我就报警说你耍流氓!” 见张金华一脸认真,张大伟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赵春华来找你了?” 张金华斜睨了他一眼,冷哼道: “张大伟,以前是我傻,我以为你虽然出生农村,但是上进,你跟你那个农村老婆也肯定是包办婚姻,你们之间没有感情。 哪想到,你扮猪吃老虎,两头都想要,你不是人!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你给我走!” 她一边骂还一边不停地伸手打着张大伟。 张大伟一边躲,一边听明白了张金华的意思。 敢情是赵春华今天来找她了,还把他的工资要走了,所以这小祖宗才这么生气。 这赵春华也是出息了,居然敢来城里,还敢找小宝贝闹事? 看他回去不好好收拾她! 他一把抓住张金华的手:“小祖宗你先别气,这个周末我就回家跟这个黄脸婆提离婚,你可别气坏了身子。” 张金华听到这话,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作势倒在张大伟的怀里,委委屈屈地说道:“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见心上人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张大伟脑子一热赶紧表忠心。 张金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看来自己这以退为进的法子,还真起了作用。 她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只要张大伟离了婚,往后的日子可就全由自己拿捏了。 处理完赵春华的事儿,李诗意顾不上歇脚,又匆匆赶回纺织厂。 早上离开的太匆忙,她都忘了问住房是怎么分配的了。 要是分个单身宿舍,她还得出去租房子,不然他们一家五口可住不下。 到了纺织厂,她径直奔向后勤部。 来到后勤部办公室,她还没开口问呢,就见面前办公桌的人抬起头看着她。 “你好同志,我是今天新录取的李诗意,我想请问一下,我们的住房是怎么分配的?” 李诗意大方地伸出手,同面前的人问道。 谁知面前的人一听,立马停下手中正忙碌的活儿,放下笔,缓缓抬起头,目光像探照灯似的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你就是李诗意?”他似乎有些惊讶。 李诗意不知道的是,早在上午,王党生就已经跟后勤部打了招呼,让给她分配个宽敞一点的房子。 王厂长关照新人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后勤部,大家的好奇心被彻底点燃,私下里纷纷猜测,这李诗意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能让厂长亲自出面关照。 因此此时办事员听到她就是李诗意,才上下打量了她许久,想从她身上找到厂长格外关照的缘由 。 当看到眼前这个衣着朴素、面容普通的农村妇人时,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满心的期待瞬间化作了不解与疑惑。 不过,后勤部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心里明白,能让厂长上心的人,背后的关系肯定不简单,这样的人,可不是他们这些小角色能随意得罪的。 “你的住房分配在二楼,是个两进间。” 这话一出口,李诗意愣住了,她满心疑惑,按照常理,像自己这样初来乍到的新人,能有个单身宿舍就谢天谢地了。 “来,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子。” 办事员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在前面带路,脚步轻快。 李诗意赶忙跟上。 第150章 分房 来到住房区,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陈旧的老式住宿区,一栋栋三层高的水泥板房整齐排列,外墙斑驳,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走进楼里,因为此时正是午休时间,许多人家大门都打开了,因此,李诗意又看到了这个时代的“特色”。 在这个住房全靠分配的年代,因为住房资源紧张,许多人都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儿女结婚后,只能用一块破旧的帘子简单隔开,勉强营造出一点私密空间。 小两口想要有点亲昵举动,都得等到夜深人静,家人都熟睡之后,还得时刻警惕,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而李诗意走过走廊,路过的这些房间里无一不是这样挂满了帘子的。 走到二楼尽头,办事员终于站定。 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这是一套二进小套间。 一打开门,温暖的阳光便洒了进来,照亮了整个屋子。 房子一共就两间,里面的可以拿来作卧室,外面这间则可以拿来当客厅和餐厅。 至于做饭,大家都在走廊上做。 即使是这样的两间小房子,对于大家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好房子。 自从前主人半年前搬走后,这房子便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大家都使出浑身解数,送礼的、托关系的,无所不用其极,可房子却一直空着,再未分配出去。 如今,后勤部的人带着李诗意来认房了。 听到动静,邻居们纷纷从屋里探出头来,接着都走出房门,站在走廊上,紧紧盯着李诗意一行人。 大家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背景,凭什么一来就分走这大半年来大家心心念念的房子。 办事员打开房门,李诗意走进屋内,目光在屋内缓缓扫过,仔细打量着房子的每一处细节。 房子虽然不大,但住她们一家人绰绰有余。 回想起刚才路过的那些人家,屋内拉满了帘子,生活的局促与无奈尽显,她更加觉得自己能分到这样的房子是多么幸运。 她原本想着,她这样刚进来的新人,最多能分个单身宿舍,没想到竟然能拥有这样一套套间。 “你看看,这房子你满意吗?” 办事员笑着问道。 “满意,太满意了!” 李诗意忙不迭地点头。 赵春华也在屋子里兴奋地走来走去,眼睛里满是喜悦。 她转了一圈,走出来拉住李诗意的手,激动地说:“诗意啊,你可真是有大出息,这下你就是城里人了!” 在农村生活惯了的赵春华,觉得这房子空间还是小了些,就两间小屋子,还比不上村里自家宽敞的大房间呢,而且李诗意家孩子多,住起来肯定还是会有些拥挤。 但她心里明白,这房子可不只是一个居住的地方,它是李诗意在城里扎根的标志,有了正式工作,又有了住房,以后李诗意就是彻彻底底的城里人了!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真的是你,太好了李诗意!我们家住在楼上,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原来是上午一起参加考试的王芳,她满脸兴奋,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眼神里透着满满的亲切。 “真的吗?那太好了。” 李诗意也很高兴,王芳性格直爽开朗,像一束温暖的阳光,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新朋友。 门口的人越聚越多,看着李诗意和王芳聊得热火朝天的样子,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一个中年妇女快步上前,猛地将后勤办事员小胡拉到一旁,急切地问道:“小胡,你说说,这新来的到底什么来头,居然一个人能分这么大的房子?” 小胡面露难色,无奈地挠挠头,厂长只交代他给李诗意留好房子,可没说原因啊。 他苦笑着说:“这...... 我也不知道啊,是王厂长交代我给分的这房子。” “什么?!” 众人一听,瞬间炸开了锅,情绪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彻底爆发了。 “我说这半年这么多人想要这房子,厂长都不答应呢,敢情是留给自己走后门了啊。” “就是嘛,她一个女人,住这么大房子干嘛?我们这么多人都等着分住房呢,她一个刚来的女人就能分到这么大的房子,这合适吗?!” “就是!” “看来王厂长也就只是看起来公正,私下里没想到也是这种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 长久以来,住房紧缺的问题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大家心头,积累了无数的矛盾。 而如今,李诗意分到房子这件事,就像一把火,彻底点燃了众人心中的不满与愤怒。 “我要去举报!厂长以权谋私!” 人群中,突然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就是!我们举报去!” 众人纷纷响应,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不堪,大家情绪激动,推推搡搡,声音震耳欲聋。 “这......” 王芳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尽管大家都在指责自己的父亲,可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心里清楚,如今住房紧张到了极点,即便是自己家,也不过住着和李诗意这房子同等户型的房子罢了。 而李诗意作为一个新人,居然分了这么大的房子,还是自己爸爸走的后门,她作为女儿,也实在难以接受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 就在场面闹得不可开交之时,王党生匆匆赶来了。 “都静一静,静一静!” 他大声喊道,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显得有些微弱。 众人见王党生出现,立刻像潮水一般围了上去,将他团团围住。 尤其是李林蔚,她在纺织厂已经辛勤工作了快二十年,这么多年来,一家四口一直挤在一个狭小的小二间里。 去年,儿子好不容易结婚了,晚上却只能在客厅里拉个帘子勉强隔开。 闺女还小,晚上起夜的时候,总是不小心撞见小两口的亲密举动,这让她觉得尴尬又无奈,心里对再分房子的渴望愈发强烈。 没想到,这心心念念的大房子,居然被一个新来的人给分走了,她怎能不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