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清冷将军疯狂追妻》 第1章 被扑倒了 夏夜里,蝉鸣不止。 苏寻月躺在寺庙的榻上,只觉得浑身发热。 自及笄后,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如此。 苏寻月此时难耐极了,小脸一片通红,汗津津的,额头和脖子全是细密的薄汗。 她闭着眼睛,双腿死命夹住被褥,咬紧牙关,在心里告诉自己,很快就会过去了。 可到底还是泄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被门外守夜的陈嬷嬷听见了。 陈嬷嬷是苏寻月的奶娘,从小看着她长大,知道自家小姐又发病了,忍不住抹了一把泪,“我可怜的小姐啊。” 她边说边站起来去烧水,看来今夜又是不眠之夜。 只是她不知道,她一走,就有个走路踉踉跄跄的男子推开了她家小姐的门。 沉浸于缓解渴望中的苏寻月根本没注意有个男子溜了进来。 那男子呼吸不稳,一进门,便看到一姑娘躺在榻上,或许是因为太热,姑娘的胸前大大敞开着,露出白皙的肌肤与深邃迷人的沟壑…… 不仅如此,那女子还发出令人遐想的声音。 中了媚药的他早已失去了理智,眼里只雪白的肌肤。 他喉咙里溢出低哑的喘息,目光定格在那两团柔软上,再也移不开。 苏寻月感受到身旁多了一个人,猛然睁开眼睛! 可惜屋里的烛火早已灭掉,苏寻月看不清,她怕丢人,忙把枕头压着的手绢拿出来,蒙上脸,气喘吁吁道:“谁?可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扑倒了。 被男人触碰到的身体更是激动不已,苏寻月抵挡不住身体的快感,昏迷前,只听到男人在耳边道:“对不住,我会对你负责的。” 奈何直至她怀孕,生下龙凤胎,嫁进将军府,那男人都没有再出现。 …… “唔……” 苏寻月在一阵雨声中醒来,她一动,门外的陈嬷嬷便推门进来,“夫人为何要想不开?” 刚睡醒,苏寻月还有些懵懂,直到看到熟悉的房间和陈嬷嬷,她才觉得不对劲。 陈嬷嬷却没有发现,还在劝她,“就算将军纳妾又如何?您是正儿八经的将军夫人,老夫人说了,那小妾生的孩子会养在夫人身边……” 苏寻月脑子轰地炸开了。 小妾、老夫人? 小妾宋言心不是进门了吗? 苏寻月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她不是被沈知行的下属吊死了吗? 自从爆出她婚前失贞生子的事,将军府的人就把她当作眼中钉,她的丈夫沈知行更是直接消失了。 没人听她的解释,她隐瞒生子的事,是因为苏府的人拿她的孩子威胁,不许她说出去。 可惜没有人搭理她,她被关在房间里,直到最后被沈知行的下属用一条白绫吊死。 被勒死的瞬间那么清晰,苏寻月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热的,她还没有死。 她还梦到宋言心做了将军夫人,最后还做了皇后,宋言心和沈知行才是一对。 而她苏寻月,死了之后,根本没有人会记得。 她的父母哥嫂妹妹也不会伤心,他们恨她这个败坏苏府名声罪魁祸首。 她的丈夫更是直接娶宋言心为妻,只可怜她生下的一儿一女,小小年纪就没有了娘亲。 想到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寻月立马就起身,想去看他们。 可被陈嬷嬷拉住了:“夫人莫要去找将军,将军已然在荷花苑歇下。” 荷花苑是宋言心的院子。 是了,今夜是沈知行和宋言心的洞房花烛夜。 她知道沈知行同意纳妾后,便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昨日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陈嬷嬷才会劝她。 只怪沈知行太会演戏。 昨天晚上沈知行还说会给她一个孩子,可苏寻月知道,她与沈知行成亲三余载,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圆过房。 每次沈知行来,都会在她的茶水、酒水中下药,让她误以为他们两个同房。 可事实是,沈知行一直在为宋言心守身。 苏寻月因为婚前失贞生子的事,对沈知行有愧,再加上婆母一直想要抱孙子,于是总是使尽浑身解数去诱惑他。 只是沈知行从来没有正眼看她。 意识到自己还在想沈知行的事,苏寻月忙甩头,抓着陈嬷嬷的手,“嬷嬷,我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你帮我找一个信得过的男子,要会武功的,人品要好,再找一处安全的院子。” 陈嬷嬷一脸不解。 苏寻月也没有时间解释太多,“记住,不能告诉任何人,那个男子也不能跟我们有任何关系。”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得尽早安排好苏墨初和苏念初的住处,不能让任何人找到他们。 陈嬷嬷也没有多问,“好,我这就去。” 苏寻月点头,“叫人进来伺候,我今日要去天童寺请愿。” 天童寺是京安有名的求子圣地,香客众多。 苏寻月经常去,不仅仅去是求子,也是为了看苏墨初和苏念初。 他们就住在天童寺附近。 天蒙蒙亮,苏寻月已然洗漱完毕,她连东西都不想吃,直接让人准备马车,又让春安去禀报婆母,她今日不去请安。 做完这些,苏寻月才坐上马车,往天童寺的方向驶去。 苏寻月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苏墨初和苏念初了。 春安到的时候,柳氏已经醒了。 人上了年纪,觉不多,她把春安叫进来,“怎么了?” “回老夫人,夫人去天童寺请愿了,临走吩咐奴婢跟老夫人说一声。” 柳氏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春安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那关嬷嬷见春安带上了门,这才道:“依老奴看,夫人这是不想看到宋姨娘,这才跑出去的。” 宋姨娘是老夫人挑的,不想看到宋姨娘,也就不满老夫人纳妾的做法。 柳氏没说话。 关嬷嬷继续道:“夫人三年无出,也就碰到了主子您这样好的婆母,若是碰到其他人,早就一封休书给休了。” 柳氏叹了一口气,“只是天意弄人。” 她与丈夫一世一双人,她也不想做这个坏人,奈何他们沈家就只有沈知行一个独苗苗,总不能让他们沈家绝后吧? 若是苏寻月能生下一儿半女,她也不会想到纳妾这个方法。 如今只能盼着宋言心能尽快怀孕了。 “主子,您就是太好了。”关嬷嬷语重心长道:“苏氏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她就算天天去天童寺请愿也没有用,您让将军纳妾是对的。” 听到关嬷嬷的话,柳氏皱眉,“好了,别乱说。 “哎呦!”关嬷嬷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瞧老奴这张臭嘴,该打!” 柳氏揉了揉额角,“帮我梳妆。” “是。” 第2章 好生养 这头,苏寻月从将军府出来,径直去了天童寺,她要把一切交代好。 她一定要把苏墨初和苏念初送走,她要保护他们,不能让他们受伤害。 苏寻月生下一儿一女的事,只有陈嬷嬷和她的娘亲林氏知道。 此等密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让人把马车停在山下,自己走步梯。 传言走步梯代表着有诚心,送子娘娘会庇佑他们。 苏寻月每次都虔诚地祈祷。 这一次,她也一样。 苏寻月虔诚的样子落在不远处一个人的眼里。 她穿着朴素简单的衣裳,却掩饰不住她身上的高贵气质。 她的身材纤瘦,可是五官精致绝伦,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沈知行收了目光,转身骑着马走了,他要到军营处理事务,路上遇到沈府的马车,才得知是苏寻月来了天童寺。 身后的随从沈观见了,不由得道:“夫人是真的想要个孩子,我听说夫人几乎日日都来。\" 他觉得夫人挺好的。 沈知行淡淡道:“走。” 说完,他策马离开了。 沈观摸了摸脑袋,将军脾气越发古怪了。 苏寻月不知沈知行看到了自己,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苏墨初和苏念初。 她每次来,都是走步梯,有时会让陈嬷嬷跟着,这次陈嬷嬷不在,她就自己一个人。 苏墨初、苏念初的院子就在天童寺附近,周围有好几个院子。 为了掩人耳目,只说苏墨初和苏念初是来这边养病的,他们两个很少出去玩,所以也没什么人注意。 苏寻月走的很快,她怕耽搁了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见面时间。 \"叩叩叩......\"苏寻月敲了三下木板门,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是一直照顾苏墨初、苏念初的魏嬷嬷。 见到苏寻月的时候,魏嫲嫲也有些惊讶,“小姐怎么来了?” 怕被人发现,苏寻月来的频率并不高,初一十五的时候才会来。 今天竟然是初八就来了。 “我来看看他们。” 苏寻月环顾了四周,见人这才进门。 魏嬷嬷笑了笑,“夫人今日也来,在屋里头跟小公子和小小姐玩呢。” 苏寻月进了院子,就见到自己的母亲林氏捂着眼睛在数数,“墨初、念初藏好了没有?外祖母要来抓你们了。” 话落,林氏放下手,转过头就看到了苏寻月,她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寻月,你怎么又来了?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还嫌自己惹祸不够多吗?好好跟沈将军过日子,生下一儿半女才是真的,我都听说沈将军纳了一房小妾,你居然还有心思过来?\" 林氏怨苏寻月没能拴住沈知行的心,成亲前,沈知行只是一个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 两人的婚事是苏老爷子定的,当时沈老爷子在路上救了苏家老爷子一命,于是订下了这门亲事。 他们苏家是正四品下通议大夫,又是书香世家,沈家的家世根本不够看。 奈何这是苏家老爷子订下的婚事,他们苏家不能言而无信,再加上当时苏寻月失了贞洁。 林氏无法,到底还是想尽办法让苏寻月嫁进沈府,虽然攀不了高枝,也算是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 只是想不到短短三年间,沈知行竟成了从一品的大将军。 沈家也随之水涨船高,若是被沈家知道苏寻月婚前失贞生子,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苏家肯定会颜面扫地的! 他们苏家是书香世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一想到这里,林氏就觉得头疼,她看着苏寻月的肚子,“三年了,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这女儿是个好生养的,当年更是一举生下一双龙凤胎。 想到苏墨初和苏墨念那可爱的模样,林氏又觉得心软的厉害。 她尤其喜欢苏寻月生下的这一对龙凤胎,那小模样,每次听到他们喊自己外祖母,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林氏正想着苏墨初和苏念初,正好两人就跑了过来。 “娘亲——”远远的,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先他们一步钻进了苏寻月的耳中。 或许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苏寻月也不管林氏说什么,拎起裙摆就朝他们跑过去,“墨初、念初,娘来了。” 苏寻月一把抱住两个肉团子。 尤其是苏念初,仗着自己是妹妹,就天天嚷着妹妹最大,要吃最多,成功把自个吃得圆滚滚的。 苏寻月怀里抱着苏念初,手里牵着苏墨初。 苏念初黏糊糊地蹭着苏寻月的胸膛,软软糯糯地道:“娘亲,我好想你,想你想到只能吃下一碗饭了。” 小姑娘梳着双丫鬓,一拱一拱地诉说自己对苏寻月的思念。 三四岁正是离不开娘亲的时候,可她却不能守在他们两个身边。 她这个娘亲当真不称职,苏寻月愧疚极了,“是娘亲错了,你原谅娘亲好不好?” “娘亲才没有错,娘亲过来找我们很辛苦的。” 被牵着的苏墨初奶声奶气地安慰着苏寻月。 苏寻月的眼泪都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何其幸运,居然能生下如此懂事可爱的孩子。 见苏寻月哭了,苏念初忙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替苏寻月擦拭掉眼泪,脸也贴着她,“娘亲不哭,念初帮你呼呼好不好?” 每次撞到头,魏嬷嬷都会帮她呼呼,呼呼就不会疼了。 两人虽然是龙凤胎,但长相一点都不一样。 苏念初长得像缩小版的苏寻月,苏墨初则跟苏寻月毫无相似之处,苏墨初比较沉稳,不像苏念初那般活泼。 听到苏寻月哭了,苏墨初也跟着道:“娘亲,我给你吃糖。” 一旁的林氏见了,叹气道:“忘了外祖母跟你说的话了么?你们要喊月姨,而不是娘亲。” 怕小孩子在外边喊娘亲被人听到,林氏一直都不让他们喊苏寻月娘亲。 可现在,苏寻月一家三口只当她的话是耳边风。 苏寻月亲完苏念初,又去亲苏墨初,“好好好,娘亲不哭,娘亲最爱你们了。” “我也最爱娘亲!”两人异口同声道。 苏念初又加了一句:“我最爱最爱最爱最爱最爱最爱娘亲!我比较多!” 小姑娘说着,就用力往苏寻月怀里挤,苏寻月被她挤的差点喘不过气来,但还是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是是是,你最多,我家小念初是最乖的。” 第3章 增加受孕几率 林氏见不得他们一家三口如此亲密,不由得拉着苏寻月到一边,“知行都纳了一房小妾了,你还有心思笑?” 林氏恨铁不成钢,她的大女儿容貌出众,或许因为生过孩子的原因,身体更显得丰腴美丽。 她想不明白为何抓不住沈知行的心,如此貌美多娇的妇人,男人应当爱不释手才是。 更不懂为何成亲三年,苏寻月却一直没有身孕。 两人的身子都没有问题,难道是因为不懂? 她不由得以过来人的身份道:“同房之后,你先别洗漱,靠墙把腿抬高或者在腰下边垫枕头,如此便可增加受孕的几率。” 就是因为靠这个方法,她才生下三男两女。 苏寻月没说话,她跟沈知行根本没有圆房,若是她有孕了,那才是怪事。 只是叹气,“孩子的事不急,倒是娘亲为何经常过来?如若被人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上辈子,正因为娘亲经常过来,才引起了别人的怀疑,找到了墨初和念初,知道了她婚前失贞的事。 重活一世,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再次发生,她要护着她最重视的宝贝们,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林氏却不以为意,\"我小心得很,我来看看墨初和念初怎么了?我是他们的外祖母,我看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 说着话,林氏伸手摸了摸墨初和念初的头,“我们家墨初跟念初最喜欢跟外祖母玩捉迷藏了。” 林氏待她并不坏,只是更加看重苏家的名声,当初为了让她嫁给沈知行,竟拿两个孩子威胁她。 “娘亲,日后你别来了。”苏寻月低头看着苏墨初和苏念初,“不安全。” 林氏听了,不以为意,“我来天童寺是帮你求子,没有人会发现的,你别担心。\" 她觉得苏寻月太紧张了。 这三年多来,她经常过来天童寺,也没有人发现。 林氏说的轻描淡写,苏寻月却皱眉,她没想到娘亲这般执拗,“娘亲,我是真的怕。” 林氏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了,我会小心的。” 林氏的性格就是如此,总觉得自己是长辈,不愿意对晚辈妥协,做出让步。 苏寻月知道,再劝下去也是徒劳无功,索性就作罢,反正她很快就会把苏墨初和苏念初带走。 听到林氏吼苏寻月,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急红眼了, “外祖母不许骂娘亲。” “外祖母坏坏!”苏念初和苏墨初拦在了苏寻月的身前,张着双臂护着苏寻月。 苏寻月看着两个小身影,眼睛又是一红,他们那般小,却毫不畏惧,勇敢地站出来护着自己。 她的鼻子酸酸的,上辈子她居然护不住这么好的两个孩子,让他们受委屈。 苏寻月眼底闪过一丝冷厉,谁也不能伤害她的孩子。 她的墨初和念初真的很好。 苏寻月将两人抱在了怀里,在他们额头落下一吻,“墨初,念初,谢谢你们,娘亲没事。” 林氏见他们一家三口如此,语气缓和了一些,“好了好了,不提了,还要不要捉迷藏?还是要放纸鸢?” 今日林氏过来,不仅带了糕点,还给他们买了纸鸢,此时东风起,最是适合放纸鸢。 苏墨初听到了,双眼放光,“要放纸鸢!” 于是四人开始放纸鸢。 苏墨初的纸鸢是一个飞鹰,苏念初的纸鸢是一只大老虎。 苏念初的纸鸢飞的很高,她边扯线边道:“哥哥不如我飞得高!” “是娘亲帮你,你才飞得高的,”苏墨初不满地道。 苏念初撅嘴,把莲藕节一般白嫩嫩的手臂搭在苏寻月的手上,“我有帮忙的,是不是?娘亲我也有帮忙的。” 苏寻月看着苏念初的小手,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嗯,我们念初真厉害。” 得到苏寻月的夸赞,苏念初凑过去,亲了苏寻月一口。 林氏见了,也要苏念初亲她。 打打闹闹的,一上午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苏寻月根本不想走,她看着苏墨初的飞鹰纸鸢越来越高,腰被林氏推了一小把,给她打手势,用口型道:“你快走。” 两个孩子都黏苏寻月,每次她离开,苏念初都会哭得撕心裂肺,她就舍得走。 但是她更不想连累他们,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很快了,只要陈嫲嫲找到院子,她就立马把两个孩子带走。 苏寻月咬了咬牙,快速转身离开。 苏念初和苏墨初还没有发现苏寻月要离开,两人仰着头看着空中的纸鸢。 直到苏寻月出了门,空中的那只飞鹰纸鸢居然断了线,院子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喊声。 苏寻月的脚下一顿,差点就想折回去,但是她忍下来了,把眼眶都忍红了。 至山下,苏寻月抹了一把眼泪,还没有从离别的情绪中走出来,却看到了马车前的沈知行,不仅如此,他手里还拿着一只飞鹰纸鸢。 苏寻月觉得有些眼熟,可她目前顾不得这些,只想知道沈知行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苏寻月压下那因为紧张而狂跳的心脏,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 她的脚步很慢,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走到沈知行面前,“将军怎会在此?” 沈知行长得高,她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表情,苏寻月不敢错过他脸上的情绪。 只见沈知行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苏寻月觉得他的目光像是能看透一切,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沈知行这是怎么了?难道他真的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一想到沈知行发现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寻月就止不住发抖,她甚至摸了摸头上的发簪,若是沈知行有行动,她就拔下发簪抵在沈知行的脖子上。 苏寻月虽没有做过这种事,可为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她什么都管不了。 沈知行却收回了视线,“碰巧路过,我先去还纸鸢,等我一同回府。” 他从军营办完事,在回府的路上,却看到一只纸鸢从天童寺的方向飞了过来。 明显是断线了。 这飞鹰纸鸢如此精美,丢了的人肯定会很伤心,沈知行拿在手里,到底还是来了天童寺山下。 没想到沈家的马车还在,于是就想着和苏寻月一同回府。 听到沈知行的话,苏寻月这才松了一口。 可看着沈知行拿着纸鸢就要上山,苏寻月忙一把拦住他,“将军,这纸鸢是我的。” 第4章 马车里 这飞鹰纸鸢和娘亲买给墨初的一模一样,苏寻月猜到这纸鸢应该就是墨初的。 因为风大被吹断了线,恰巧被沈知行捡到,她怎么可能让沈知行上山? 听到苏寻月的话,沈知行顿了顿,“你在天童寺放纸鸢?” 沈知行有些怀疑。 先不说苏寻月是来天童寺求子的,便说她是书香世家,每日都是读书写字,沈知行从未见过她放纸鸢。 虽说今日天气好,苏寻月也不用特意到天童寺来放纸鸢罢? 沈知行是武将,可他这人看起来其实更像文官,所以心思也比较细腻,他的脑子转得极快,思维敏捷。 苏寻月一句话,便让他发现了异常。 他总觉得苏寻月的反常有问题,但具体是哪里,他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 苏寻月心中有鬼,不敢看沈知行的眼睛,低头解释道:“我娘亲听人说,在纸鸢上许上心愿,纸鸢飞远了,就会被送子娘娘看到。” 苏寻月的手心全是汗水,每次面对沈知行,她总是紧张,苏寻月怕露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沈知行打量的目光。 沈知行能在短短的三年间成为大将军,不是偶然的事,他的聪慧绝对不输于任何人。 能骗得过沈知行的人很少,苏寻月握紧拳头。 沈知行看不到苏寻月的表情,只看到她的头顶。 见她垂着头,以为她是在愧疚,苏寻月嫁进沈府三年多未有孕,这是她的心病,所以什么都想尝试也正常。 沈知行收回目光,翻看手里的纸鸢,“为何纸鸢上没有字?” 他太过于细心,苏寻月稍微有一点没注意,就会被他发现异样。 苏寻月的手心已经湿透了,幸亏她早已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写出来就不灵验了,将军,给我吧。” 苏寻月这时才抬头,沈知行长得太高了,每次看他,苏寻月都需要仰着抬头仰望,这让苏寻月有些不习惯。 沈知行把纸鸢递给苏寻月,看着苏寻月的眼睛。 四目相对时,苏寻月率先移开了眼睛,她从前对沈知行确实有好感。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外貌和才华,还有他的性格。 上辈子,她三年未有孕,沈知行从未说过什么,也没有纳妾的想法。 苏寻月当时还以为他是喜欢自己。 重活一世后,苏寻月才知道,沈知行对她只有责任。 她宁愿沈知行直接休了自己,而不是留着她的正妻位置,让她蹉跎岁月。 有时候,苏寻月真的不明白沈知行,既然他不喜欢自己,为何不把她休掉给宋言心腾位置呢? 一时间,苏寻月看沈知行的目光都充满了怨怼。 沈知行却没有看到,他收回目光,转身,“回府吧。” 苏寻月松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 沈知行先上了马车,刚想伸手拉苏寻月上来,苏寻月却抢先一步,跳上了马车。 苏寻月根本没看到沈知行的手,她默默走进马车坐下。 沈知行也收回了手。 苏寻月拘谨地坐在沈知行的对面,垂落的视线看着自己的裙摆。 裙摆上不知何时沾了一抹雨泥,应是和墨初、念初玩的时候弄上的。 苏寻月一直低着头,根本没有和他交谈的意思。 沈知行发现他的小妻子今日沉默了不少,往日,每次他们单独在一处,苏寻月总是会主动找话题。 甚至还会借机亲近他。 虽然他都会避开,可苏寻月这般安静,他突然有些许的不习惯。 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她在怨自己纳宋言心的事? 沈知行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不由得开口:“言心——”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苏寻月淡声道:“将军请放心,我会好好待宋妹妹的。” 话落,她就闭上眼睛,似乎很累。 也是,天还没有亮,苏寻月就过来天童寺了。 沈知行看着她疲惫的脸色,只得暂且作罢,不再说话。 沈知行不再说话,马车里也变得安静。 他掀开帘子,吩咐赶车的人,“回府。” “是,将军!” 马车缓缓启程,沈知行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怎么身边没有伺候的人?陈嬷嬷呢?” 苏寻月为人低调,即便成了将军夫人,屋里也没有添人手。 沈知行提出这个事,是在担心她的安危,无论如何,苏寻月始终是将军夫人,他还是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可这话听在苏寻月耳内,却误以为沈知行知道了陈嫲嫲的行踪,让她吓出一身汗。 上辈子被人吊死的疼感似乎又出现了,苏寻月太过于害怕重蹈覆辙,导致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吓得魂不附体。 “回将军,陈嫲嫲家中有事,我让她先回去处理了。” 说完这句话,苏寻月忍不住看向沈知行,生怕他真的知道了什么事。 她不愿意错过沈知行任何的表情。 只听沈知行道:“你屋里人太少,还是再添些人手吧。” 沈知行的语气很淡,但苏寻月却听出了他关切的意味。 原来是想往她院子里加人,可她不需要。 “谢将军,”苏寻月松了一口气,“不过不必了,我屋里的人手够了,我也没那么娇贵,倒是宋妹妹刚来,可能还有些不习惯。” 苏寻月这番拒绝的话,让沈知行的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他记得娘亲说起要为他纳妾的时候,苏寻月一脸委屈,甚至当天晚上都没有用膳。 可见她是不愿宋言心进府的。 只是如今苏寻月为何如此关心宋言心? 与苏寻月做了三年多的夫妻,虽然有名无实,可沈知行知道,苏寻月从来都是言行一致的。 就连母亲都没有说过苏寻月的不是。 沈知行皱眉思考,他不知苏寻月为何突然改变对宋言心的态度。 沈知行想不通,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疑惑,“随你。” 见沈知行不愿意多说宋言心,苏寻月低头无奈一笑,看来沈知行在防着她呢。 怕她嫉妒他爱宋言心,所以不愿意表现出他关心宋言心。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想太多了,她现在只想跟他和离,至于他喜欢谁,她才不在乎。 想到这里,苏寻月再次闭上眼睛,只是马车却突然颠簸起来,苏寻月坐不稳,居然直接撞到了沈知行的怀里。 第5章 怪病复发了? 她连忙站起身,想退出他的怀抱,奈何马车还在不停的摇晃,她根本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又跌进了他的怀中。 沈知行下意识护着她,苏寻月的鼻尖碰到了沈知行坚硬的胸膛。 闻着男人身上的味道,苏寻月心跳猛地加快,脸颊发烫,仿佛当年的怪病似乎又复发了。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 当年在寺庙失了贞后,苏寻月身上的怪病莫名消失了,苏寻月也不怕再见外男。 只是没想到刚回到府一个月,她却害了喜,被林氏送到了庄子养病。 十月怀胎生下墨初和念初。 四年了,她再也没有发过病,今天在这狭小的马车里,被沈知行抱着,她居然开始浑身发热了。 苏寻月顾不得其他,忙慌乱地推开他,“对不住,将军。” 马车外的车夫这时也说了话:“将军、夫人坐好,这路不好走。” 怀里的软玉温香消失了,沈知行居然有些不舍。 苏寻月仿佛棉花一般,浑身都是软绵绵的,他想,自己大概也是疯了,居然不习惯苏寻月的冷漠。 若是以往,苏寻月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赖在他身上,扭着细腰和他亲近, 沈知行正胡思乱想着,马车外却又传来车夫的声音:“将军,前面好像堵了一辆马车,要绕路么?” “嗯,绕路吧。” 闻言,苏寻月有些不耐烦地皱眉,本来和沈知回坐一辆马车,她就觉得不舒服。 如今又要绕路,那她和沈知行待在马车上的时间更长了,她真的怕沈知行问她问题。 马车渐渐驶远,苏寻月这才稍微安定了一点,她整理了一下衣衫,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沈知行那么大一个人就坐在她对面,两人方才还抱在了一起,这么近的距离...... 身体又燥热了起来,难道她的怪病真的复发了? 苏寻月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烧起来。 她想想都觉得可怕,忙低头去喝水,压下心中的火热。 苏寻月不再去看沈知行,只能尽量忽视他的存在,装睡。 可惜马车就只有那么一点空间,里边又不通风,独属于沈知行的味道一直往她鼻子里钻。 她隐隐觉得这香味有些熟悉,可又不记得在哪里闻过。 苏寻月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睡一觉,或许是她太累了。 不管怎样,苏寻月也不想再招惹沈知行,毕竟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 沈知行对她,也不过是利用和补偿,她会好好计划如何让出将军夫人的位置,不能让人生疑。 许是真的累了,苏寻月装睡着,居然真的睡了过去。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沈知行的目光也落在了苏寻月的身上。 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端详苏寻月的五官。 说不上哪里有变化,可沈知行就是觉得苏寻月不对劲。 她今年不过十九岁,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但是眉宇间总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眼神里也少了以往那种爱慕,整个人都显得很沉静,让人觉得距离感非常强烈。 他不明白为什么,苏寻月的变化如此之大。 以前的苏寻月,就算是再淡定,也总是会偷瞄他几眼。 但今日,就算他再愚钝,也能看出苏寻月在避嫌。 不过也好,沈知行也不想让苏寻月再爱慕他,免得最后会伤心。 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沈知行轻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左手的大拇指,曾经有个女子咬过这里,如今那个牙印早已消失不见。 连同那个女子,他也没有找到。 沈知行收敛了心神,继续看向窗外。 马车在街道中穿梭,不知道跑了多久。 马车终于在将军府停了下来。 苏寻月却没有醒过来,反而是梦呓般的喊着:“不要……不要……求求你们……” 梦里边,苏寻月又被沈知行的手下绑上了白绫。 苏寻月的话语中透露着浓浓的哀求和恐惧,沈知行听罢,不由得叫她一声,“寻月,到了。” 苏寻月猛地睁开双眸,喘着气,一双美眸子瞪得老大,像极了受惊的兔子。 沈知行不由得问:“做噩梦了?” 苏寻月抬头,入目的是沈知行担忧的神色,她怔愣片刻,才点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走吧,母亲跟宋妹妹还在等着我们。” 沈观先回府,已经和柳氏说了,将军会夫人一起回来用膳。 这会,宋言心和柳氏已然坐在了正厅里。 今日是宋言心进府的第二天,本来今日是要给柳氏、夫人敬茶的。 奈何夫人一大早便去了天童寺,宋言心预感到苏寻月不喜自己,可她没想到苏寻月竟如此不待见她。 连她的敬茶都不愿意喝。 她刚进府,苏寻月是正妻,若是被正妻针对了,她的日子就难熬了。 宋言心里很忐忑。 柳氏见她垂着头,清楚是因为什么,到底是自己选的人,她拍了拍宋言心的手背,“别拘束,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宋言心的父亲虽然是个小官,但她礼仪周到,面相又好,柳氏希望她能尽快怀孕。 得到柳氏的安慰,宋言心的心里稍微宽慰了些,“谢老夫人。” 柳氏笑了笑,又问她可否习惯,有没有缺什么。 两人闲聊间,沈知行和苏寻月从外边走了进来。 与宋言心不同,苏寻月因为身材丰盈一些,显得整个人都有些妖媚。 即便她穿着最朴素的衣物,依旧掩饰不住身段姣好。 宋言心暗自捏紧了帕子,看了苏寻月几眼,这才忙迎上去,“言心见过将军、夫人。” 苏寻月的目光扫过宋言心,忙把她扶起来,“宋妹妹有礼了,今日是我的不是,望宋妹妹莫要见怪。” 话落,苏寻月就让春安把自己的礼物呈了上来,“这是龙凤呈祥,希望妹妹能够喜欢。” “多谢夫人,那我现在给夫人敬茶。” 见苏寻月对自己笑了,宋言心这才放松了不少。 夫人其实挺和善的,而且笑起来也很好看。 苏寻月没说话,只是看向沈知行,“那就不必了,妹妹快坐下吃饭。” 宋言心可是沈知行的心上人,她怎么敢让宋言心给自己敬茶? 第6章 扭着腰勾引沈知行 上辈子她什么都不知道,不仅喝了宋言心敬的茶,还天天扭着腰勾引沈知行。 料想沈知行应该是很厌恶自己,所以在得知她婚前失贞后,就立马派人过来处死自己。 重活一世,她说什么也要讨好沈知行和宋言心,只求他们给自己一条生路。 毕竟他们是话本里的男女主,而她不过是个炮灰配角。 苏寻月不动声色地拉着宋言心坐下,果然沈知行没有说话,也就是说默认她的话了。 宋言心却有些惶恐,她出嫁前,阿娘阿爹就教导过她,让她好好守礼,不得任性。 她是做姨娘的,必须要敬主母,做好姨娘的事。 可主母苏寻月却不让她敬茶,这是不承认她是将军府的人吗? 宋言心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苏寻月。 她虽然只是一个妾室,可她也是和将军行了周公之礼的。 还是说,夫人是在考验她? 想到这里,宋言心不得不再次行礼,“夫人,我还没有给您敬茶,这不合礼数。” 宋言心一脸着急,她年纪比苏寻月小,整个人也是娇娇小小的,很是惹人怜爱。 连苏寻月都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资本,而她的长相更是绝佳,是个男人怕是都会忍不住喜欢上吧? 苏寻月偷偷看了沈知行一眼,见他看着宋言心,苏寻月再次把宋言心扶起来,“我跟将军都允许你不敬茶,你便不必敬茶。” 忙活了一整个上午,苏寻月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了,却因为敬茶的事,一直和宋言心僵持着,没有吃东西。 柳氏也看不下去了,“言心,起来吧,都是一家人,寻月允许你不敬茶,那你就听寻月的。” 宋言心看看苏寻月,再看看沈知行,心里有了计较,于是坐了下来,安静吃饭。 这是她第一次与将军府的人一起用膳。 她看到苏寻月低头吃东西,动作说不上优雅,可看着却让人觉得很是赏心悦目。 况且苏寻月的胃口很好,吃东西很香。 苏寻月见她盯着自己看,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妹妹怎么不吃啊?是觉得饭菜不合胃口么?” 自从知道宋言心是话本里的女主之后,苏寻月就想讨好她。 毕竟宋言心以后会是皇后娘娘,与她打好关系总归没错。 宋言心忙收回视线,“不是。” 话落,宋言心就低头吃东西。 苏寻月也不再看她,柳氏见苏寻月如此,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苏寻月是接受了。 她对苏寻月这个儿媳妇没有意见,甚至可以说是喜欢。 柳氏怕纳妾的事会引起苏寻月的不满,可如今看来,苏寻月是个以大局为重的。 他们沈府现在最需要的是孩子,只能委屈了苏寻月。 饭毕,柳氏把苏寻月留了下来,拍着她的手背道:“月儿,辛苦你了。” 柳氏虽然被丈夫宠了一辈子,可她也懂分寸,并未因为丈夫的宠爱而恃宠而骄,而是以夫君为重。 她看得出来苏寻月是真的接受了纳妾的事,很是识大体,这样的人最适合做将军府的主母了。 苏寻月摇头,“不辛苦的,是我身子不争气,怪不得任何人,母亲,我没有资格做将军夫人。” 她边说边低着头,“我对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娘亲,你让将军把我休了吧。” 沈知行最是孝顺,柳氏说什么,他都会听。 苏寻月想从柳氏这里下手,如若柳氏同意休了她,那沈知行肯定不会拒绝的。 沈知行重情重义,即便两人没有夫妻之实,沈知行还是把她当做将军夫人,从未想过休了她。 可苏寻月根本不想要他这份责任,她只想和离,跟沈府划清界限。 柳氏劝慰地拍着苏寻月的手背:“你这傻孩子,别胡思乱想,月儿,你是好孩子,娘亲和知行从未想过要休你,你永远都是将军夫人。” “可是......” 苏寻月还想再说什么,可柳氏打断了她:“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和知行已经拜堂成亲,你们是夫妻,成亲三余载,你舍得离开知行么?” 她当然舍得,只是话就到了嘴边,苏寻月又不能说出口,只能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夫人。” 其实她这些话也是想试探柳氏的态度,只是她没想到,她一提出让沈知行休了自己,柳氏就立马拒绝了。 不过苏寻月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了,沈知行如今是大将军,是有头有脸的。 如若把不能生育的夫人休掉,把小妾扶正,定然会遭人非议。 在这个节骨眼,被言官参上一本,于沈知行的名言,是有害无益的。 柳氏也是聪慧的,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她之所以坚决反对,是因为她想维护将军府的名声。 不管是苏府还是将军府,都把脸面看得极其重要,苏寻月在心里头叹气。 只能再想想其他办法了, “不管如何,月儿,你始终是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夫人,我向你保证,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将军夫人的位置。” 柳氏说完,又让关嬷嬷拿了好一些东西过来,递给苏寻月,“大夫说你的身体没事,你别想太多,说不准年底前就能怀上了。” “这是珍品斋定制的首饰,看看喜不喜欢?”柳氏把一只桃木盒子打开,摆在苏寻月面前。 珍品斋是京安贵女圈里最高档的珠宝店铺,里面的首饰精致华丽,是众多贵女趋之若鹜的地方。 苏寻月一看,盒子里放了七八套精美的头面,有金钗、簪子、玉镯、耳环、项链,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 巧的是,柳氏买的这几件都是她的杰作。 苏寻月从小就喜欢画画,做吃的。 林氏给她的嫁妆里,就有两间铺子,但都不太景气。 苏寻月就把铺子给改了,一间卖首饰,一间卖糕点。 卖首饰的铺子就叫珍品斋,此事只有苏寻月身边的人知道。 柳氏和沈知行都没有打听过她的嫁妆,苏寻月也就没有说。 她没想到自己的杰作会以这种方式回到自己的手里,苏寻月拿起其中一支梅花步摇簪,“多谢娘亲,我倒是觉得这支簪子很适合宋妹妹,想要借花献佛。” 柳氏笑了,她喜欢看到苏寻月和宋言心交好,“既是送予你的,你想如何便如何。” 第7章 沐浴 苏寻月也不客气了,再次道谢才离开。 关嬷嬷看着苏寻月婀娜多姿的身影,撇嘴,她才不信苏氏舍得放弃将军夫人的位置。 依她看,苏氏就是故意说给老夫人听的。 她知道老夫人心善,才敢说出这种话,惹老夫人愧疚。 果真是好计谋。 经过这一番,苏氏将军夫人这个位置坐得更稳了。 她很想把这些话说出口,可想到老夫人早上对苏氏的维护,关嬷嬷便把话咽了下去,把自己憋得气鼓鼓的。 从柳氏的房间出来,苏寻月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入眼的全是她自己的东西。 成婚后,沈知行一直都很忙,经常到军营处理事务。 回来晚了,便在书房歇下。 上辈子的苏寻月还觉得沈知行贴心,宁愿去睡书房,也不愿意吵醒自己。 如今看来,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怪她当初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沈知行这样的男子,哪会真心待她? 她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 苏寻月自嘲地勾起唇角,笑容里带了一丝讥讽。 春安远远地就跑了过来,“夫人可算是回来了,珍品斋那边有人订了一套头面,说是一个月之后就要,成亲用的。” “一个月之后?” 苏寻月仔细回想上辈子的事,一个月之后,也就是六月中旬。 六月中旬…… 六月二十五,是端静公主的成亲之日,也是她上辈子被吊死的日子。 苏寻月记得很清楚。 当时,她记不清自己被关在将军府多久了,只隐隐约约听到下人们说六月二十五是个好日子,端静公主要出嫁了。 她还听到下人们说起端静公主和沈知行的事。 三年前,端静公主一眼便看中了沈知行,要圣上赐旨沈知行做她的驸马。 只是当时她跟沈知行已然定了亲,端静公主这才歇下心思。 “怎么这般着急?”绘制一套头面的时间不短,通常来说,在得知婚期的那日,就会过来珍品斋定制头面,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 可端静公主为何在婚期临近的时候才定制头面? 难道......她不确定这个亲能不能成么? 苏寻月不敢肯定,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春安见苏寻月神色不对,以为她怕赶不出来,便劝道:“夫人不必担忧,奴婢相信夫人一定可以按时画出来的。” 从前夫人有了灵感之后,一天一夜就能绘制一套头面。 这么多年,无论时间多么赶,夫人都能及时绘制出来。 所以春安觉得时间不是问题。 苏寻月也没有解释,而是道:“这个单子接下了,你让人去烧水,我要沐浴。” 方才被沈知行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就有了反应,苏寻月总觉得不舒服,黏黏糊糊,还是沐浴比较好。 春安也没有多问,夫人一向喜洁,在外边待了这般久,天气也热了起来,出汗是很正常的事。 她点头,“奴婢这就去喊人。” 苏寻月坐了下来,把柳氏送她的盒子放在桌子上。 陈嬷嬷不在,苏寻月总怕会遇到什么事,她揉着额头,只希望一切顺顺利利的。 水很快就被抬了进来。 春安扭扭捏捏地道:“将军去了书房,夫人可要准备一些糕点送过去?” 以往,夫人都会亲手准备一些小糕点给将军。 夫人手巧,不仅画得一手好画,还能做出精美的糕点来,吃上一块就能赞不绝口。 夫人亲手做的糕点味道更甜美。 她记得,将军每次都会吃得一干二净。 春安也喜欢吃夫人做的小糕点。 苏寻月解下腰带,“不必了,将军刚用完午膳,这会定然吃不下。” 况且,她已经不想给沈知行做糕点了。 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糕点,沈知行根本没吃,反而都赏给了下人。 记得在一次宴会上,沈知行和旁人说起他不爱吃甜腻腻的糕点。 当时苏寻月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觉得甜蜜,以为沈知行只喜欢吃她做的糕点。 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重活一世,她不再想讨好沈知行,有这个闲工夫给沈知行做糕点,还不如做糕点给墨初、念初吃。 今日她去得太着急,没来得及做糕点给墨初和念初尝。 等明日吧。 明日她再去一趟,给他们各做一些新鲜的糕点。 春安有些失落,看来因为纳妾的事,夫人还是对将军寒了心,她也没有再说话。 夫人从来不让下人帮忙沐浴,这也是她的习惯。 春安把澡豆、衣物、粗葛布、小盆放在一边。 因为不是大沐浴,梳子和花油都没有拿。 苏寻月进了屏风,把衣服脱了下来,一头秀发散落在肩头,腰肢纤瘦柔软,肌肤雪白,胸脯高挺,双腿修长匀称,曲线玲珑,简直完美极了。 春安觉得夫人很好看。 她虽然年纪尚小,但也知道不少男女之间的事儿,看到夫人如此,总觉得特别诱人。 春安看了看,忍不住红了脸,连忙移开视线,低着头走了出去。 春安一走,苏寻月就抬起脚,踏进浴桶里,感受温热的水流缓缓浸泡在肌肤之上。 水温不热不冷,正正好好。 春安还在浴桶里撒了茉莉花,鼻尖满是花香味。 苏寻月不由得眯起眼眸,享受着这难得舒适的时刻。 春安带上了房门,在门口处守着。 这时突然走出来了一个婆子,抓着春安:“春姑娘,快,跟我去后厨,夫人买的那些东西好像不见了。” 夫人爱做糕点,所以买了许多东西放在后厨,好做糕点。 哪里想到被人拿走了,婆子怕被人说是她拿的,就拉着春安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春安有些纠结,毕竟夫人在沐浴,陈嬷嬷又不在,若是夫人有什么吩咐,谁来伺候? “春姑娘,你倒是快些啊!” 婆子急得团团转,夫人那些东西不贵,但特别难买,若是真的不见了,那她就惨了。 春安没办法,婆子又拽她,想着夫人应当没什么事,只好跟着婆子去后厨瞧瞧。 后厨里果然乱七八糟,夫人买的东西不见了。 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凄惨,“我才去个茅房,东西就不见了。” “春姑娘,你可要替老奴做主啊。” 春安让她别哭,“我去问问有谁来过。” 婆子抹了抹眼泪,点头。 春安正处理后厨的事,却不知苏寻月在喊她:“春安,把那件深色的袍子拿来,再帮我研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苏寻月以为是春安进来,也没有怀疑。 第8章 撞见 沈知行是过来找苏寻月商量庆功宴的事宜。 上一个月,他剿匪立了大功,皇帝龙颜大悦,特意赐下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许多珍稀的药材。 因纳妾之事,庆功宴耽搁了。 沈知行便推到了现在,想着犒劳将士。 不曾想,刚到门口,就听到苏寻月让他拿袍子和研墨。 沈知行没有听到苏寻月喊春安这两个字,以为叫的是自己,便推门而入。 一进门,便闻到了浓郁的茉莉花香,还有屏风后面传来了水声。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原来苏寻月在沐浴,沈知行只觉得尴尬极了,刚想开口,又听到苏寻月到:“春安?快些,我正好有了想法。” 本想离开的沈知行又折了回去,打开衣柜,第一眼便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小衣。 沈知行一看到那一排粉嫩的小衣,忙移开眼睛。 可眼睛看不到,那些小衣散发的香味却不断往他的鼻腔里钻,让他心跳加速。 沈知行觉得自己很龌龊,他竟然在看着苏寻月的衣服遐想。 他一定是疯了。 沈知行一目十行,找到那件深色的袍子之后,就要关上衣柜。 这时,屏风后的水声停了,苏寻月裹了一条素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端静公主要的那套头面她突然有了想法,苏寻月怕自己忘记了,便立马想画下来。 也不等春安的衣服,自己走出来穿,哪里想到外边的人是沈知行。 苏寻月一出来,正好看到沈知行站在衣柜前,手里拿着她的衣物。 沈知行一回神,便看到了苏寻月。 两人四目相对。 苏寻月愣了一下,她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素衣,里边的小衣是什么颜色的,都能一眼看透。 她忙转过身去,背对着沈知行,“将军怎么来了?” 而且还不说话。 若是早知道外边的人是沈知行,她说什么也不会这样出去的。 虽然她早已生下墨初和念初,可她也只有过一回,还是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人。 现在青天白日的,她就被沈知行看了去,苏寻月只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她不敢看沈知行,只好背对着他。 意识到沈知行就在她的身后,苏寻月的身体就像被烫到似的,不断在发热。 沈知行也是一脸窘迫,他也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撞见苏寻月。 虽然苏寻月背对着自己,可从背后看,仅仅是一个背影,那细腰和翘臀,就能勾勒出无限旖旎来。 沈知行觉得喉咙干涩,呼吸有些急促,他咽了咽口水,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我出去等你。” 话落,他把手中的深色袍子丢了过去,盖住了苏寻月那诱人的身姿。 看着沈知行目不斜视地从自己身前走过,苏寻月忙穿上外袍。 沈知行应当没有看到吧? 苏寻月低头摆弄着裙摆,在心里面安慰自己。 看到应该也没事,反正沈知行不喜欢自己,就算自己光着身子,沈知行也只觉得是一块肉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不知春安为何不跟她说沈知行来了。 苏寻月穿好衣服,确认没有任何纰漏之后,这才推门出去,“将军找我何事?” 她现在很是避嫌,也不敢靠近沈知行,在离沈知行一米的位置站定。 沈知行看到苏寻月一脸防备的样子,忍不住皱眉,但想到方才的事,确实是自己失礼了。 刚沐浴完,即便两人有一米的距离,沈知行还是能闻到苏寻月身上的茉莉花香味,淡淡的,很是好闻。 穿着深色的衣袍,越发显得苏寻月肌肤如雪。 白的白,黑的黑,很是分明。 苏寻月长相不差,尤其是一双眼睛,仿佛能勾魂摄魄一般。 他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开门见山道:“我想明日开庆功宴,宴请众将士,夫人觉得如何?” “明日?”苏寻月皱眉,“会不会太赶?帖子也没有下,宴请的名单也没有确认,还有——” 沈知行却打断她的话:“明日只是犒劳将士们,至于其他人,便不用宴请了,这是名单。” 开庆功宴本来是为了结交贵人,毕竟沈知行在京安就没有什么人脉。 柳氏也常在府中设宴,就是想借此机会拉拢朝臣,可如今沈知行却说只是犒赏将士,柳氏那边知道么? 不过,苏寻月知道沈知行并非那种爱出风头的人,既然他这么决定了,苏寻月也就不再阻止了。 苏寻月接过那张纸,仔细翻阅了一遍,确实都是一些武将,她抿唇,“母亲那边怎么说?” 沈知行道:“我与母亲提过了。” 柳氏也赞同他这个做法。 当今圣上宠信宦官,三皇子和五皇子又在暗中争斗,朝中分为三股势力,这种时候,还是韬光养晦的好。 苏寻月看完那份名册,便收起来了,“那就按照将军的安排办吧,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夫人请说。”沈知行垂眸看她。 苏寻月看向荷花苑的方向,“我想请宋妹妹搭把手。” 她还得绘制头面,又要安排好墨初和念初,实在是难以分身。 再加上宋言心最后会成为将军府的夫人,还不如现在就把将军府的事宜慢慢交给宋言心打理。 这样的话,也免去了苏寻月许多麻烦,落得清净。 苏寻月想着,宋言心是一定会帮忙的。 果不其然,沈知行听罢,就答应了,“夫人还有其他事,可派人到书房找我。” 言下之意,他不仅同意了,这两日也会在书房住下,不会来她房间。 苏寻月也放下心来,“多谢将军。” 苏寻月对沈知行道了谢,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窈窕的身形消失在视线内,他才收回视线,揉了揉额头。 甫一回到书房,沈观就拿着纸条进门,“将军,沈止传消息过来了。” 四年前,沈止就被将军派去寻找寺庙的那个女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沈止送消息过来,将军都尤为激动。 这次也是一样。 沈知行急忙拆开纸条,却见上面写着:属下已查清楚,宋府二小姐当晚确实在寺庙。 第9章 造化弄人 沈观凑过去,看着这几行字,惊讶道:“难不成宋姨娘当真是那晚的女子?” 之前沈止只是说宋姨娘去过开福寺,但没有明确日期,如今沈止调查清楚了,将军也把人纳进府了,这算不算是天赐良缘? 只是可惜了夫人。 想到夫人做的糕点,沈观颇为遗憾。 夫人性格好,从不苛责下人,做出来的糕点又好吃,对将军也是温柔体贴,却始终走不进将军的心。 真是造化弄人啊。 想到以后再也吃不到夫人做的糕点,沈观忍不住叹气。 “沈止还有没有别的话?”沈知行把纸条递回给沈观。 四年前,宋言心去开福寺做甚? 开福寺离京安有一段距离,一般人去请愿,都是去香火旺盛的开元寺。 况且开福寺也没有什么名望的香客,宋言心为何要去开福寺? 沈观摇摇头,“没有,就这么多了,将军为何不亲自去问宋姨娘?” 宋姨娘就在将军府,几步路而已,何必这般麻烦? 只要将军开口问,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将军找了四年多,也终于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沈知行没说话,这事不是沈观想的如此简单,他昨天晚上提到过开福寺,宋言心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样。 沈知行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既然人已经在将军府,他也不急在一时,当时他确实过分了,毕竟关乎女子的名声,宋言心不承认也是情有可原。 沈观退下后,沈知行看着窗外,神思飘忽。 …… 雪竹居。 苏寻月挽起袖子研墨,她刚放下墨条,春安就跑了进来,“夫人,奴婢来晚了。” “奴婢被叫去了后厨,夫人方才可是有吩咐?” 春安看着苏寻月亲手研墨,只觉得自己很没用,她忙把生宣展开,用压方把四个角压住,使得生宣变得平整。 “倒是没什么吩咐。”苏寻月抬手,拿起狼毫勾勒,“下不为例,你若是有事要忙,跟我说一声。” 苏寻月开始思考,是不是她院子里真的太缺人了,才会导致今日的事情发生。 可她已然打算离开将军府了,再要人,也是麻烦。 “是!奴婢记下了。”春安连忙点头,看着苏寻月的背影,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办事,不能让夫人忧心。 苏寻月不再说话,专心于画头面当中。 她先是把大概的轮廓勾勒出来,等着墨水干了,再上色。 可惜明日有庆功宴,苏寻月不得不停下来,对着春安道:“去把宋姨娘请过来。” 太久没画,画了好一会儿,苏寻月的手就有些酸了,春安忙帮她揉捏,“奴婢这就去。” 苏寻月低头把生宣放在架子上晾,怕被宋言心发现,她把架子搬到桌子底下,如此一来,有桌子挡住,就看不到了。 做完这些,苏寻月才净手。 擦手间,宋言心已经跟着春安走了过来。 苏寻月迎了上去,“宋妹妹。” “夫人。”宋言心微微弯腰,她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墨香味。 听闻夫人常练字,字写得尤为好,她还想拜读一番,可书桌上并没有纸笔,她只得作罢。 “宋妹妹可否帮我一个忙?” 宋言心没想到苏寻月会突然请她帮忙,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夫人尽管吩咐,我一定竭力完成。” 听到宋言心的回答,苏寻月点点头,把她拉到桌子旁边坐下,“将军明日要设庆功宴,我想请妹妹搭把手。” 苏寻月一副请求的模样,宋言心越发紧张了,“可是我从未办过宴会。” 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家里没办过什么宴会,她参加过的宴会屈指可数,不懂宴会的礼仪,更别提主持宴会了。 “无妨。”苏寻月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妹妹无需忧心,宴席都差不多,也无需讲究什么规矩,我教你就是了。” 等她跟沈知行和离了,宋言心应该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就算学不会,还有柳氏会帮忙,希望宋言心能记住她的好,将来做了皇后,别赶尽杀绝便好。 宋言心见苏寻月这么说,就放松了下来,“多谢夫人!” 她感激地朝着苏寻月鞠躬,无论夫人的目的是什么,只要能让她学到东西便好。 听人说,别的主母都怕小妾学到东西,但夫人好像跟别人不一样,她才刚进门第二天,夫人就把她叫到跟前,教她如何主持宴会。 宋言心感激不尽。 “不必多礼。”苏寻月扶起宋言心,把沈知行给她的名单递给宋言心,“先下帖子。” “是。” 苏寻月又把管家、厨子等人叫了过来。 将军府办过的庆功宴不少,自然有他们自己的习惯。 尤其是菜肴。 听到只是宴请将士,厨子立马有了想法,“都说冬天吃鸡,夏天吃鸭,五月的鸭正是肥膘最厚的季节,咱们可以烤、卤、炒、炖鸭。” “凉菜就鱼脍,也可以蒸鱼炖鱼,将士们就爱吃肉,再喝上一杯雄黄酒,保证将士们一醉解千愁!” 毕竟端午节刚过,他们酿的雄黄酒还未喝完。 厨子滔滔不绝,把他知道的菜式全部说了一遍,说得众人口水横流。 宋言心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些菜虽然简单粗糙,却都是将士们喜欢吃的。 苏寻月看着众人跃跃欲试的模样,点了点桌子,“酒换成菖蒲酒,菜名你们写出来给我,我晚上过目。” “是。” 之后苏寻月又和管家说了有多少人,需要多少桌子椅子,总之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 等管家离开了,宋言心忍不住问:“夫人,为何不喝青梅酒和桑葚酒?” 这个季节的青梅和桑葚最多,在闺阁的时候,她也帮忙酿过青梅酒。 青梅酒和桑葚酒喝了还有好处,宋言心觉得不如把菖蒲酒换成青梅酒。 看着宋言心一脸认真的模样,苏寻月站起身,“将士们喝不惯这些果酒,如若有女眷在,青梅酒倒是最适合不过。” 宋言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将士确实喜欢喝烈酒,她忙记了下来,“那我先去下帖子了。” “去吧。”生宣上的墨水应当干了,正好她可以上色,没有人过来打扰她。 第10章 抢功劳 宋言心走后,苏寻月就让春安守在门口。 下午的事让苏寻月心有余悸,现在她要上色,更不想让沈知行看到了。 从前因为没有想过和离的事,苏寻月不太在意珍品斋的生意,如今她想和离,还要带着墨初和念初一起生活,那她就需要钱。 而且还得是很多很多的银两。 等墨初、念初再大几岁,就需要上学堂读书,还有吃喝住行方面。 这样一想,苏寻月手下的动作更快了,她一定要努力赚银子,让墨初、念初过上好日子。 只是她今天太忙了,还没有上完色,天已经黑了。 陈嬷嬷还没有回来,春安掌灯,“夫人歇歇吧,不急在一时。” 昏黄的烛火下,夫人的脸在墨袍的映衬下,一张小脸白皙透亮,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浅淡的阴影,唇瓣红润,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春安看呆了眼,“夫人真好看。” 见她一脸崇拜,苏寻月都被她逗笑,放下手中的兼毫。 没人不喜欢被赞美,苏寻月也喜欢,被春安逗笑之后,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春安继续道:“奴婢就是觉得夫人好看,夫人不仅长得好,画工也好,要奴婢说,夫人才京安第一才女呢。” “你呀,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苏寻月摇摇头,对于春安的夸奖,她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她站起身,“把画晾一下。” 正好宋言心过来了,“夫人,帖子我写好了。” 宋言心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她不敢偷懒,水都不敢多喝,赶在天黑前终于写完了。 苏寻月拿起帖子仔细看了看,宋言心的写法是小楷,字体清秀,观赏性极强。 她满意的收起帖子,吩咐春安:“先让将军过目,再让人把帖子一一送过去。” “是。” 春安抱着帖子走了,房间里只剩下苏寻月和宋言心。 宋言心站在一边,苏寻月见了,拉着她坐下,“妹妹的字写得真好。” 宋言心羞涩地低下头,“姐姐谬赞了。” “妹妹也不用客气,我就是觉得,妹妹的字好,字里行间都有风骨,将军看了,一定会称赞。” 听了苏寻月的话,宋言心的脸微微发烫,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真好,居然能遇上这样好的主母。 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宋言心还有些飘飘然,她房里的庞嬷嬷见了,以为她看到了将军,笑着道:“可是将军夸姨娘了?老奴就说姨娘的字好。” “将军虽说是武官,听说文采也不差,姨娘可经常拿些诗句问将军,一来二去的,感情就深了。” 男子大都喜欢被人崇拜,庞嬷嬷认为将军也是一样,还教宋言心如何跟沈知行相处。 宋言心摇头,坐下给自己斟茶润润喉咙,“是夫人夸了我。” 至于将军,将军太忙了,他们也就昨天晚上说了话,今天将军都没看她。 “夫人?”听到宋言心的话,庞嬷嬷的脸都垮了,“姨娘竟把帖子给了夫人?” 庞嬷嬷懊恼地拍着大腿,“我的好主子啊,你这是把功劳都给了夫人,将军又不知道那些帖子是你写的。” 她说苏氏怎么这般好心让姨娘一同参与庆功宴呢,原来是想抢姨娘的功劳。 也就自家姨娘单纯善良,不会跟苏氏斗智斗勇,否则怎么会如此轻易就上当? 宋言心不明所以,“我写的帖子怎么了?” “姨娘还不明白吗?帖子是你辛辛苦苦写的,可你不仅给了夫人,还不告诉将军,那谁知道帖子是你写的?你还傻乎乎的帮她数钱,这不是把好事都给了她吗?” 庞嬷嬷恨铁不成钢,“我以为姨娘会拿给将军看,哪曾想到,姨娘直接拿给了夫人。” “姨娘啊姨娘,你真是太傻了,你忘记夫人当时的态度了吗?她都不喜你进府,你却把功劳给——” 宋言心打断庞嬷嬷的话,“嬷嬷,你就别担心了,我有分寸,夫人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觉得夫人会这样做,夫人看着就不屑于争什么功劳,就算夫人拿了自己的功劳,她也没所谓,只要能帮到将军府就好。 况且,她跟着夫人,还学到了不少东西。 人总是要知足常乐的。 宋言心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姨娘啊,姨娘啊,你真是气死老奴了。” 宋言心笑着拍庞嬷嬷的后背,“嬷嬷别气,我饿了,让他们摆膳。” “姨娘,你这样,老奴怎么能不担心呢?”庞嬷嬷叹气,继而又道:“姨娘不问将军是否用膳么?” 自家姨娘就是不懂得争宠,昨天晚上,将军怜惜姨娘,才叫了一回水,甚至都没有在姨娘身上留下痕迹,可见将军对姨娘有多宝贝。 姨娘现在去找将军用膳,将军一定会很开心的。 殊不知沈知行昨天晚上也给宋言心喂了药,他们两个并没有圆房,只因为沈知行还不确定宋言心就是开福寺的那个女子。 可庞嬷嬷并不知道这些,还一味让宋言心去找沈知行。 宋言心有些害羞,她昨天晚上都不敢看将军,后来喝了酒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身体有些疲倦,庞嬷嬷还拿着带血的喜帕给她看,原来昨天晚上她跟将军有了肌肤之亲。 如此一来,宋言心更加不知道如何面对沈知行了。 “将军似乎在书房忙着,我过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宋言心问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将军忙着公事,肯定没来得及用膳,你是将军的人,关心将军,当然合适。” 庞嬷嬷不由分说地把宋言心拉到门外,宋言心拗不过,只得随庞嬷嬷出去。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书房的灯还亮着,宋言心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她刚到,一旁的沈观立马就拱手行礼,“沈观见过宋姨娘。” 宋言心便知道,他的名字叫沈观。 忙让他起来,沈观不用问就明白了过来,“宋姨娘可是有事找将军?” “是,我想邀将军一起用膳。”说这话的时候,宋言心有些不自然地绞着手帕,既怕将军答应,又怕将军拒绝。 第11章 怄气 她脸上的神色太过于明显,沈观笑了笑,“姨娘自己进去找将军吧。” 每次看到宋姨娘,沈观都会在心里为夫人叹息。 之前宋姨娘还没有进府,夫人都会过来书房给将军送吃的。 夫人手巧,不是送糕点就是送一些汤汤水水。 自从宋姨娘进府之后,夫人就再也没有来过了,沈观觉得,夫人已经对将军寒了心。 从前将军与夫人也不太亲近,如今多了一个宋姨娘,两人的关系肯定更淡了。 沈观虽然觉得遗憾,可主子的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那就麻烦你了。”宋言心朝着沈观点头。 沈观笑着摆手,示意她不必客气。 宋言心推开书房的门,屋里的烛光摇曳,沈知行正埋首在案桌上。 “将军是不是还未用膳?”宋言心轻声唤了一声,沈知行闻声,放下手中的笔,抬头。 看清楚来人,他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点头,“嗯。” 感受到沈知行的目光,宋言心有些紧张,她鼓起勇气,默默替自己打气,“妾想请将军一起用膳。” 烛火下,眼前的女子熟悉又陌生,想到四年前的事,沈知行的目光不由得变柔了一些,“好,今天辛苦你写帖子了。” 苏寻月的人方才把帖子拿了过来,还特意说明是宋言心写的,他也看了宋言心的字,确实不错。 听到沈知行的话,宋言心松了口气,“不辛苦,那是妾的分内之事,那妾先下去准备饭菜了。” “去吧。” 沈观没想到宋言心这般快就出来,他还以为将军舍不得放人的,毕竟是找了四年多的人。 如今人就在眼前,将军怎么跟他预想中的不一样? 宋言从书房出来,就吩咐人去后厨准备晚膳。 她的心情不错,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庞嬷嬷见了,知道事成了,又嘱咐宋言心,“将军过来用膳的时候,姨娘就说手有些酸,就说是今日写帖子写的。” 她还不知道沈知行已经知道宋言心写帖子的事,宋言心也不瞒她,“将军已然知道了,是夫人派人告诉他的。” “她有这么好心?”庞嬷嬷不信,这些主母最恨的就是小妾,觉得小妾抢走了她们的丈夫,她才不信苏氏会突然大发善心,她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庞嬷嬷不由得叫宋言心注意一些,“姨娘小心,莫要着了她的道。” 宋言心觉得庞嬷嬷想太多了,庞嬷嬷还想说什么,春安就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奴婢见过姨娘,这是夫人送给姨娘的。” 话落,春安就把盒子递给庞嬷嬷。 因方才说了苏寻月的坏话,庞嬷嬷怕春安听到,有些尴尬地道谢,“夫人有心了。” “夫人说辛苦姨娘帮忙写帖子,这些膏药贴,治手酸特别管用。”春安又把膏药贴塞给庞嬷嬷,“奴婢就先走了。” 院子只剩下夫人一个人,春安不放心,想赶快回去。 宋言心只好抓着,“帮我跟夫人道谢。” 她没有准备好回礼,今日就收了夫人两份礼物,而且都价值不菲,宋言心很是不好意思。 “姨娘千万不要这么说,夫人也说姨娘劳累,特地吩咐厨房准备了膳食等姨娘,若姨娘真觉得过意不去,晚上好好用膳就是了。” “告诉夫人,我会的。”宋言心笑了笑。 “那姨娘留步,奴婢先回去复命了。” 春安笑眯眯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宋言心目送着春安离开,脑海里一直在想要送夫人什么礼物好。 庞嬷嬷却拆开盒盖,看到里边有三支金步摇,一支红宝石镶嵌的凤钗,另外两支一支是玉质的簪花,一支是翡翠做的簪子,都是极难见到的珍品。 而且盒子上还写着“珍品斋”三个大字,“姨娘你看,成色还不错,还算她大方。” 话落,庞嬷嬷又拿鼻子去嗅这些首饰,宋言心都看不下去了,夺过盒子,“嬷嬷,你在做什么?” “姨娘有所不知,大宅子里腌臜的事多了去了,那些侯府主母会在小妾的香囊里下药,害死小妾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会在衣服里下毒,让人生病......” 宋言心被庞嬷嬷吓住了,她连忙捂住庞嬷嬷的嘴巴,“嬷嬷,你胡说八道什么?” “姨娘,老奴只是提醒您,您不要小瞧了大户人家的阴险狡诈。” 宋言心没想到庞嬷嬷居然敢说夫人的坏话,有些不开心了,“嬷嬷,你别说了。” 看出宋言心不高兴,庞嬷嬷也知道适可而止,“姨娘,将军快来了,你先去打扮一番。” 她把宋言心推到镜子前坐下。 宋言心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只觉得经过一日的时间,妆有些融了,唇色也有点淡,还是听了庞嬷嬷的话补妆。 …… 苏寻月还在上色,春安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夫人,奴婢来了,可有什么吩咐?” 春安跟了她这么多年,苏寻月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着急,不由得笑了,“没事,你不必如此着急。” “也不知陈嬷嬷何时回来。”春安站在苏寻月身边,“将军去陪宋姨娘用膳了。” 以往夫人都会送东西给将军的,可自从宋姨娘进门之后,夫人也不再关心将军了。 夫人如此,岂不是把将军越推越远? 谁料夫人听了,居然点头称好,“挺好的。” 春安一时间都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夫人是在跟将军怄气么?” 得知将军纳妾的时候,夫人确实伤心了一段时间,可现在人都纳了,夫人若是再跟将军闹脾气,岂不是失了将军对她的宠爱? “没有,我只是想通了,他爱谁是他的事,我也管不了。”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她才不在乎沈知行喜欢谁宠爱谁。 话音刚落,苏寻月就看到沈知行从门外走了进来。 春安都惊呆了,夫人方才的话,将军是不是全都听见了? 这可如何是好? 春安刚想跪下来认错,却听到将军道:“陈嬷嬷在路上遇到了一些意外,如今在医馆里。” 本来还淡定的苏寻月听到这话,瞬间就把笔放了下来,“在哪个医馆?我现在就过去。” 第12章 安抚 她不过是让陈嬷嬷去找个院子,怎么就进了医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寻月也顾不得自己画的头面被沈知行看到了,她现在只想知道陈嬷嬷的情况。 “你先别担心,我带你过去。”沈知行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 陈嬷嬷回家办事,居然不坐将军府的马车,反而自己去车坊租马车,若不是有人认出陈嬷嬷的身份,恐怕还不知道陈嬷嬷受伤。 春安也跟着苏寻月一同去了。 马车上,苏寻月问沈知行,“陈嬷嬷为何会在医馆?可是伤到了哪里?” 一方面,苏寻月担心陈嬷嬷的伤势,另一方面,她担心陈嬷嬷去办的事被人发现。 一时间,苏寻月有些坐立不安,怎么会这般巧,她早上才让陈嬷嬷去办事,晚上便出事了。 苏寻月都怀疑有人针对自己。 “我也是才收到的消息,陈嬷嬷与端静公主的马车撞上了。” 据说,当时天太黑,两人的马车就撞上了,陈嬷嬷跟端静公主都受了伤。 “端静公主?”苏寻月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听到端静公主这个名字。 沈知行见她脸色不太好,安抚道:“陈嬷嬷没事。” 苏寻月没吭声。 怪不得沈知行会跟她一起来,原来是因为陈嬷嬷跟端静公主撞到了。 也不知道端静公主伤势如何,毕竟是公主,若是要问责,陈嬷嬷不会有事吧? 苏寻月只觉得头疼。 到了医馆,苏寻月自己跳下了马车,她穿着墨色的衣袍,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着急,沈知行只看到她的背影。 苏寻月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边上的端静公主,她们其实也只见过几次面。 每次见面,端静公主都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苏寻月只觉得很不舒服。 可是现在,苏寻月却不能表现出半分异样。 她走过去,对着端静公主跪了下来,“家奴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苏寻月一直低着头,不愿抬起,但她的手紧张地攥紧,连指甲深陷入肉里,都浑然不知,她怕端静公主会对陈嬷嬷出手。 等待的时间如此漫长,苏寻月觉得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终于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然后就感觉一双手将她扶了起来。 苏寻月抬头,对上沈知行安抚的眼神。 端静公主看向她身后的沈知行,眯了眯眼睛,“沈将军也来了?” 沈知行颔首,“微臣拜见公主。” 即便是行礼,沈知行也只是微微屈身而已。 可沈知行这样的男子,只是微微屈身,已然让人觉得是莫大的荣幸。 毕竟沈知行每次见她都是微微垂眸,根本没有抬眼看她的意思。 可今日,沈知行却看了自己一眼。 这样冷漠而强大的男人,真是让人着迷。 可惜她却得不到。 端静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是圣上最小的公主,母妃又是贵妃娘娘,从小就被众星捧月,所以她想要什么东西,父皇就给她什么。 可偏偏她在沈知行这里,吃了闭门羹。 沈知行不仅拒绝了她,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她,她端静公主何时受过这种气? 她不甘心,她也不明白,自己比苏寻月差在哪里,她会让沈知行后悔自己的选择。 端静公主收敛起心中所有的情绪,笑了起来,“沈将军,你可知道本宫为何在医馆里?” 端静公主的目光始终盯着苏寻月,果然,听到她的话,苏寻月的身体立马就变得僵硬无比。 这便害怕了? 真没用。 如此胆小,竟敢跟她抢男人? 简直不知所谓。 端静公主嘴角微翘,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苏寻月,到时候别哭鼻子。 若是沈知行能喜欢她该多好啊。 沈知行身着蓝色锦缎,高大挺拔,如此厉害的男子,才配得上她。 只见他的眉峰微蹙,显示出此刻他的不耐烦,因为他能感受到端静公主打量自己身体的目光。 沈知行只觉得恶心。 “自然是因为公主撞了内子的家奴。”沈知行依旧不卑不亢,没有一丝波澜。 端静公主撞的陈嬷嬷? 原来如此,那便是端静公主的责任了。 苏寻月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算落下来,不知为何,有沈知行在,她居然会觉得很安心。 可是端静公主为何会撞陈嬷嬷?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苏寻月不由得开始怀疑,也不怪她怀疑,事情发生得太过于巧合。 端静公主一向对她有意见,又正好撞到了陈嬷嬷,这一切都太凑巧了。 她现在很想去看陈嬷嬷,奈何事情还没有解决,她也不好走开。 端静公主脸色一沉,“你倒是维护得紧,不过,沈将军可有证据?” 当时路上根本没有人,就算有人,也不敢得罪她,而且天又黑,又有谁看到是她撞了家奴的马车? 端静公主就不相信,有人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她就是不承认。 苏寻月的心一凉,但她到底还是没有出声,反正她也是因为沈知行才被端静公主针对的。 沈知行维护她是应该的。 “微臣自然是有证据的。”沈知行说着,便朝外吩咐,“带人上来。” “沈将军,你这是......”端静公主见沈知行要叫人来抓人,她的脸色一变,沈知行居然真的有人证? 她还以为沈知行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 人很快就被带了上来,居然是她的车夫。 沈知行转过身来,把人带到端静公主的面前,“这是你御驾的车夫,公主可认得?” 那车夫都不敢看端静公主,只低着头。 端静公主笑了,一个小小的车夫竟敢背叛她,当初就不该留着他,不过现在也晚了。 “是又如何?”端静公主刮了刮额边的碎发,她倒要看看,这个车夫敢不敢指证自己。 苏寻月心中咯噔一下,难道端静公主真的是故意的? 那可是一条生命,端静怎能如此过分? 苏寻月真的要生气了,她以为端静只是被宠坏而已,但还是小孩子生性,可她万万想不到,端静她居然想杀人。 第13章 好生恩爱 如若撞得再重一些,陈嬷嬷就会性命不保,端静怎可以草菅人命? 苏寻月觉得端静很是可怕,想到她对自己的针对,一张小脸也更白了。 沈知行也察觉到,他微微侧身,将苏寻月挡住,将她与端静公主隔开。 端静公主看向车夫,“你是本宫的车夫?” 车夫点头,“小的......是,是。” 端静公主笑了,“那本宫倒要问问你了,为何要撞到将军夫人的家奴?” 车夫不停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是……是奴才看不清,是……天太黑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端静公主笑得越发开心了,“原是因为看不清,你的眼睛难道是用来装饰的么?” 端静公主的话说的尤为缓慢,苏寻月和沈知行同时皱起了眉头。 车夫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捂着自己的眼睛,“奴才知错,请公主饶恕。”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车夫,怎敢招惹端静公主? 只希望这一次,端静公主饶他一命。 端静公主哼了一声,“你求错人了,应当是求沈……不,是求将军夫人饶命。” 苏寻月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她忍不住往沈知行的身后躲了躲。 沈知行也想到过车夫会反水,只是没想到端静居然如此大胆,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的语气冷冰冰的,“此事,微臣会请皇上定夺。” 端静公主笑容一滞,她没想到沈知行竟然敢拿这个威胁她。 不过,沈知行越是这样,她就越有兴致玩儿下去。 端静公主挑衅道:“好啊,沈将军尽管去请旨,本公主等着。” 沈知行看着端静公主那副嚣张的模样,更加不想忍,可身后的苏寻月却在他的背部写了一个字:不。 苏寻月觉得越是这样,端静才会越来劲。 她不想再得罪端静,而且端静是公主,皇上又宠她,即便闹到皇上面前,皇上也定然不会治她的罪,还不如给个台阶她下。 只是委屈了陈嬷嬷,想到这里,苏寻月跪了下来,“既是因为天黑才撞到臣妇的家奴,也算是误会一桩,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沈知行看着下跪的苏寻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当然知道苏寻月这样做是为了自保,可他有些看不得苏寻月受委屈。 而且苏寻月根本没有错,这般想着,沈知行把苏寻月扶了起来。 端静公主站起身来,阴阳怪气道:“沈将军跟夫人真是好生恩爱啊,下个月本宫就要成亲了,沈将军跟夫人一定要赏脸到场,本宫也希望跟郎君恩恩爱爱的。” 端静公主说完这句话,便扬长而去,连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车夫一眼。 她这般嚣张跋扈,实属让人生厌。 沈知行也懒得理会。 苏寻月只觉得自己的腿都麻木了,尤其是想到端静成亲那天是她上辈子的死忌,苏寻月就觉得心惊肉跳,一直强忍着,才没有表露出来。 她推开了沈知行,忙去后堂找陈嬷嬷。 沈知行低头看着自己握过苏寻月的掌心,总觉得手上的触感有些熟悉。 这时沈观凑了过来,“将军要回府陪宋姨娘用膳么?” 将军还没有用膳就过来医馆,而且还没有跟宋姨娘说一声。 沈知行回想起苏寻月方才发抖的身体,到底还是留了下来,“找人告知她一声,下次我再过去。” 陈嬷嬷被撞是因他而起,如若他现在抛下苏寻月,实属无情寡义,所以沈知行还是决定留下。 沈观应声退下。 沈知行没有进后堂,而是在这里等着。 苏寻月跟春安走到后堂,便看到躺在床上的陈嬷嬷。 陈嬷嬷的额头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伤口虽然已经处理过了,可依旧隐约可见血痕。 看起来伤势颇重。 苏寻月看着心疼,春安却是吓傻了,眼泪跟着流了下来。 陈嬷嬷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似乎昏迷过去了。 苏寻月心头猛地一震,忙上前查看,确认了陈嬷嬷的呼吸正常之后,才松了口气。 春安见状,抹了一把眼泪。 一旁的大夫这才开口,“撞到了头,受了一些皮外伤,受到惊吓昏迷过去,半个时辰内应当就会醒过来,夫人不必担心。” 大夫把药递给春安,把后堂留给她们主仆。 果然,不到一会儿,陈嬷嬷就醒了,见到苏寻月跟春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夫人。” 苏寻月点点头,“嬷嬷,你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陈嬷嬷摇头,“老奴还好。” 她的伤并非很重,不过就是额角有些破皮罢了,陈嬷嬷觉得没什么大碍,“夫人可知道是谁撞了老奴?” 当时她已经在回将军府的路上了,突然被人从后边撞了一下,直接昏迷了过去。 苏寻月只好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 “居然是端静公主?那公主没事罢?”端静公主本来就对夫人有意见,若是被她抓到把柄,岂不是会对夫人不利。 “她没事,嬷嬷,辛苦你了。”若不是因为她,陈嬷嬷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陈嬷嬷摇头,“老奴没事的。” 又说了一会话,三人才从后堂走出来。 一出来,便看到了堂厅里的沈知行。 苏寻月没想到他还没有走,不由得道:“将军还是快回去陪宋妹妹用膳吧。” 这可是宋言心第一次邀请沈知行用膳,偏偏陈嬷嬷被端静撞了,也不知道宋言心会不会生气? 沈知行听出了苏寻月的弦外之音,嘴唇抿了抿,“一起走吧。” 这种时候,他也不可能抛下苏寻月。 陈嬷嬷跟春安同乘一辆马车,苏寻月跟沈知行一辆马车。 京安没有宵禁,一路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什么烧饼啦、驴肉火烧啦、葱花饼啦,香味直接飘进了马车。 苏寻月本来就饿,还未用膳,这会闻着香味,肚子“咕咕咕”地抗议,在安静的马车里尤为刺耳。 苏寻月有些尴尬地捂着肚子,沈知行也听到了,“饿了?” “嗯,将军先回去吧,在前面把我放下就好。” 苏寻月打算吃完东西再回去,她太饿了。 谁曾想她刚撩开帘子,就听到身后的男人道:“一起。” 第14章 想摸一下 苏寻月从未跟沈知行一起逛过街,而且还是在夜里。 京安的夜市最是繁华,不但各种店铺林立,而且卖艺的小贩也是数不胜数,各式各样的摊位,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有的摊位上摆满了糖葫芦,还有卖臭豆腐的...... 苏寻月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摊位,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她还没有说话,旁边的沈知行就掏了银子,“要一份。” 一路走过来,苏寻月的手里都拿满了东西。 臭豆腐、油炸丸子,还有一些炙肉,苏寻月边走边吃,期间问沈知行要不要,沈知行见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唇角微勾,“不必了。” 苏寻月也就不客气了,她是真的饿,今日又顾着绘制头面,根本没吃什么东西。 一直走到苏寻月所说的地方,两人才停下来,苏寻月擦了擦嘴巴,“这家馄饨可好吃了。” 沈知行看着她熟练地找了个地方坐下,苏寻月坐下来的时候,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夏日的衣物本来就薄,沈知行能看到她的小肚子微微凸起,不知为何,他竟然想摸一下,定然会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软。 见沈知行站着,苏寻月不由得朝他招手,“将军快过来坐,看看要吃什么。” 苏寻月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明明方才吃了那么多的小吃,这会儿居然还吃得下。 沈知行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居然能吃下那么多东西。 他不由得又看向苏寻月的肚子,可被衣物遮住,已然看不出了。 沈知行犹豫了片刻,终究走过去坐下。 苏寻月对着小摊贩道:“先来两碗馄饨,二两牛肉,再来一碗冰雪冷圆子。” 小摊贩听了立即笑眯眯道:“好嘞,您稍等!” 苏寻月看着沈知行,“你吃什么?” 沈知行愣住了,他以为苏寻月点的那些是同自己一起吃的,没料苏寻月一个人居然能吃这么多。 苏寻月见沈知行看自己的肚子,她不由得伸手捂住,“馄饨我们一人一碗,牛肉是一起吃的,将军看看还要吃什么。” 若是上辈子,苏寻月肯定不敢在沈知行面前吃那么多东西,因为她那时候想要跟沈知行在一起,想要沈知行心悦自己。 不过现在嘛,她已经不在乎沈知行对她的看法了。 她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沈知行不知她的想法,看了一眼菜单之后,他没点,“这些够了。” 苏寻月也没说什么,毕竟沈知行不喜甜食,想着或许他回府会跟宋言心一起吃宵夜,所以才吃这么一点。 不过这是他们的事,苏寻月觉得自己不必多管闲事。 馄饨上来之后,苏寻月便开始低头吃起来。 馄饨皮又滑又嫩,肉馅特别鲜美,苏寻月吃着吃着,就忍不住眯起眼睛,一脸满足。 她这个动作落入沈知行的眼中,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苏寻月的吃相特别好,吃得也特别香,任谁看了都会食指大动。 沈知行也不例外,他学着苏寻月,低头吃了馄饨,果然,一入口便觉得香极了。 馄饨皮很软,咬下去,肉馅鲜美多汁,汤味浓郁,让人齿颊留香。 沈知行的筷子一顿,不禁多吃了两口,“确实不错。” “那将军多吃一些。”苏寻月仰着头对着他笑,脸被蒸汽熏得微红,沈知行有过一瞬间的愣神。 觉得眼前的苏寻月有些陌生。 在将军府,苏寻月总是规规矩矩的,是京安贵女推崇的淑女典范,可是此刻的苏寻月却是如此率性自然,没有半分淑女可言。 就像草原上那些奔跑的野马,没有束缚,杂乱而狂野,却充满了生机。 苏寻月察觉到沈知行的注视,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盯着自己,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我吃到脸上了?” 沈知行回神,轻咳一声,掩盖住脸上的笑意,“没有。” 苏寻月没再说话,继续吃馄饨,还把卤牛肉泡在汤里,她的动作虽慢,但速度很快,不消片刻,一碗馄饨已经见底。 馄饨吃完,冰雪冷圆子就被端了上来。 初夏的天气还是有些闷热,苏寻月的鼻尖冒着汗珠,她拿起手帕子擦了擦。 才把冰雪冷圆子舀进嘴里里,瞬间就感觉一股清凉顺着喉咙缓缓流淌下去。 苏寻月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不习惯吃冰冷的东西,可又舍不得停下来。 沈知行看见苏寻月脸色变化,建议道:“若是太冰了,放着晾一会再吃。” 苏寻月摆手,表示不用。 吃着吃着,苏寻月就想到了墨初和念初,要是她能带墨初、念初过来吃就好了。 因为怕被人发现,苏寻月从未带过他们上街玩。 想到这里,苏寻月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她吃东西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沈知行以为她饱了,便说要结账,却听小商贩笑道:“不必了,夫人月结的银子还有。” 原是苏寻月每个月都会结给小商贩一些银子。 小商贩说完,转身离去。 沈知行有些讶异的看着苏寻月,“你经常过来吃?” 他以为苏寻月这种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子,只会去千味楼这种有名的酒楼,看不上这些地摊。 看来是他想错了。 苏寻月点点头。 她是在京安长大的,对京安很是熟悉,尤其是在吃的方面,京安有什么好吃的,她都知道。 吃完冰雪冷圆子后,苏寻月就站了起身,兴致也不太高了,“回去吧。” 她还得问陈嬷嬷有没有找到院子。 想到明日又有庆功宴,她不能去看墨初和念初,苏寻月就觉得没有意思。 方才还生机勃勃的女郎,此刻脸色突然垮了下来,一下子变成了无精打采的样子。 沈知行见状,不解的问道:“可是累了?” 苏寻月点点头,两人坐上了马车,一路无言,只因苏寻月直接闭上了眼睛,沈知行就算想跟她说话,也没有找到机会。 将军府。 宋言心已经让人把饭菜撤了下去,她自己吃了苏寻月送的膳食。 庞嬷嬷看不下去了,“听说将军是跟夫人一同出去的,还共乘一辆马车。” 第15章 等着将军 哪个时候去不好?偏偏在姨娘请将军用膳这个时候出去,庞嬷嬷怀疑苏寻月是故意的。 宋言心虽然也有点不舒服,可总觉得将军夫人肯定是有要事才会出去的,于是便说道:“嬷嬷少说两句,明日庆功宴,你觉得我穿什么衣裳比较合适?” 明日的庆功宴,是她嫁进将军府参与的第一宴会,宋言心自然不希望出现差错。 庞嬷嬷沉默了片刻,说道:“奴婢瞧着姨娘穿什么都好看,便穿素净一些吧,也不出风头,就那件藕色的襦裙,看着清清爽爽的,人也精神。” 宋言心也赞同庞嬷嬷的话,“首饰这些呢?” 庞嬷嬷又说了几个款式,“不如就带夫人送你的那些吧。” 苏氏送的首饰做工精细,每一支钗环的形状都精巧漂亮,比她们自己买的要好,宋言心也挺喜欢的,便答应了。 两人正聊着,门房来报,“姨娘,将军和夫人回来了。” 宋言心闻言立刻起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才走出屋子。 她也好奇到底发生了何事,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沈知行正站在马车旁边,准备扶着苏寻月下来。 苏寻月看着眼前男人宽厚的手掌,到底还是摇头,话还没有说出口,便看到一旁的宋言心。 她更加不想跟沈知行有肢体接触了,反而自己跳下了马车,“宋妹妹。” “将军、夫人。”宋言心微微屈身。 沈知行也收回了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宋言心进门之后,若是有别的人在旁边,苏寻月总是想和他保持距离。 “宋妹妹可用膳?”苏寻月关切的询问。 “谢夫人挂心,已经用过了。”宋言心回答道。 苏寻月抓着她的手,“对不住啊,今晚陈嬷嬷那边出了一些事,将军才不得不跟我一起出门的。” 这是在和她解释,他们出门是因为陈嬷嬷。 苏寻月话音刚落,柳氏就从门口处走了出来,“如何?端静公主没事罢?” 柳氏都快睡下了,才听到端静公主和陈嬷嬷的马车撞到了一块,她也顾不得其他,一听到沈知行苏寻月回来了,就急急忙忙走了过来, 当时端静公主就看中沈知行,要他做驸马,可那时沈知行已经跟苏寻月成亲,他们沈家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或许是因为这事,端静公主就记恨上了他们沈家。 柳氏是个聪慧的,一听到端静公主和陈嬷嬷的马车撞在一起,便知道是端静公主撞的陈嬷嬷。 奈何端静公主是金枝玉叶,就算是她故意撞的陈嬷嬷,他们也没有办法治她的罪,反而还要祈祷端静公主没有受伤。 柳氏一副担忧的样子,沈知行说道:“母亲别担心,端静公主没事。” 柳氏这才松了口气,又对着沈知行和苏寻月道:“你们跟我过来。” 苏寻月朝宋言心点了点头,这才跟着柳氏走。 沈知行走到宋言心面前,今晚的事,他确实有些抱歉,只能道:“后晚我们一起用膳,你先回去歇息。” 沈知行虽然是武将,可他颇具书香气息,大家都叫他玉面将军,斯斯文文的模样,惹得京安的贵女们芳心暗动。 宋言心也不例外,可她终究是个知礼的姑娘,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轻声回答:“妾身后晚等着将军。” 沈知行“嗯”了一声,“我先去找母亲。” 宋言心目送沈知行离开,又在院门口停留了片刻,这才往屋里走。 沈知行和端静公主的事,其实她也有耳闻,当年端静公主对沈知行一见倾心,却被沈知行拒绝,后来还闹得不愉快。 宋言心想,这事定然是端静公主故意的。 只是想到柳氏没叫她一起过去,宋言心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宋言心一行人进了屋,庞嬷嬷就不满道:“老夫人那是什么意思?姨娘都是将军的人了,有什么事是姨娘听不得的?” 况且将军跟端静公主的事,谁都知道,也不知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宋言心摇头,“洗漱吧,我有些累了。” 老夫人没叫她,她总不能腆着脸跟过去,问老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她可没这胆子。 庞嬷嬷见宋言心这副模样,也不敢再多嘴,只让人去打水。 …… 苏寻月和柳氏来到花厅,柳氏坐在主位,拉着苏寻月的手,“委屈陈嬷嬷了,陈嬷嬷伤势如何?我派人送些补品过去,给她好生养养。” “多谢母亲关心,陈嬷嬷受了些皮外伤。” 柳氏叹气,问起事情的经过,苏寻月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完,末了又道:“端静公主邀我跟将军一同参加她的婚宴。” 柳氏皱眉,“婚宴?端静公主怎么突然成亲了?” 这事她根本不知道。 “不知,说是下月中旬。”苏寻月也觉得突然,而且端静公主神神秘秘的,似乎也不确定婚宴能不能办下去。 有什么事会阻止婚宴?苏寻月越想越疑惑。 难不成是朝中大事? 柳氏也想不明白,“我总觉得蹊跷。” “不必理会。”沈知行走了进来,“那日我们不去。” 沈知行根本不把端静公主放在眼里,既然知道有蹊跷,那他们不去就是了。 柳氏也觉得有道理,“便说军营有公事要忙。” 沈知行不会阿谀奉承,与朝中大臣的关系并不好,柳氏知道他的性子,只好自己宴请贵女,替沈知行打好关系。 “至于寻月,女子总有几日身体不适,便用身体不适这个理由拒了。” 苏寻月点头,“我都听母亲的。” 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下个月还长,那时她应该跟沈知行和离了,端静公主的婚礼怎样,也不关她的事。 “明日便是庆功宴了,都安排妥当了吗?”柳氏问道。 苏寻月做事,她是放心的,只是照例问一问,她的丈夫又不在京安,将军府的事,都靠她和苏寻月打理。 “已经安排妥当了,多亏了宋妹妹的帮忙。” 苏寻月在柳氏面前赞了一番宋言心,柳氏这才想起方才她没有叫宋言心,当时她太过于着急,倒是忘了。 也罢,这事宋言心也帮不上忙,不叫她也无妨。 第16章 讨回公道 从柳氏的房间出来,苏寻月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知行与柳氏还有事,苏寻月便先出来了。 苏寻月先是去了陈嬷嬷的房间。 得知陈嬷嬷受伤,柳氏就给陈嬷嬷派了两个丫鬟伺候。 春安也在,几个人见到她后,忙行礼,“夫人。” “你们先下去吧。” 她要问陈嬷嬷院子的事,自然不能让她们听到,就连春安也不行。 春安走在最后,随后关上了房门。 苏寻月坐在床沿边上,拉住陈嬷嬷冰凉的手,“嬷嬷受苦了。” 陈嬷嬷笑了笑,“老奴已经好多了,没那么娇气,就是腿脚发软,不能走路罢了。” “那就躺着吧。”苏寻月又扶陈嬷嬷躺了下去。 “院子找得如何?有没有找到合适的男子?”苏寻月其实很着急,她想明日就把墨初、念初转移到其他地方去,这样才不会暴露行踪。 陈嬷嬷看了眼窗外,“已经找到了院子,只是......” “只是什么?”苏寻月急切的问道。 陈嬷嬷道:“老奴怕端静公主会知道。” 她是在路上碰到端静公主的,陈嬷嬷怕端静公主跟踪她。 陈嬷嬷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端静公主本来就对她有意见,肯定想方设法抓住她的把柄,说不准还会派人跟踪自己。 端静公主要是查到陈嬷嬷去买院子,肯定会怀疑的。 苏寻月也知道陈嬷嬷在顾虑什么,“嬷嬷放心,我自会安排妥当,绝不会让端静公主知道。” “院子我们先不要了,嬷嬷有没有找到可靠的男子?” 说到这个,陈嬷嬷摇头,“老奴办事不力,竟没找到合适的。” “不必自责,这件事你做得很好。”苏寻月安慰道,“你先休息,我再想办法。” 是她之前没想到端静公主这号人物,苏寻月没想到会如此困难,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再次被白绫吊住了脖子。 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明明上面什么都没有。 苏寻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沮丧下去。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要改变这种命运。 她一定要把墨初和念初带到安全的地方。 苏寻月正想着对策,许是想得太入迷,直接撞到了沈知行身上了,春安想提醒也已经来不及。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夫人撞到将军怀里。 沈知行却没有生气,他把苏寻月扶正,“没事吧?” 苏寻月抬头,对上沈知行深邃的双眸,她愣了愣,“没事。” 这一瞬间,苏寻月其实是怨沈知行的,若不是因为他,端静公主也不会盯上陈嬷嬷。 可是苏寻月也知道,沈知行是无辜的,他并不知晓端静公主看上他,更不知道端静公主因为他的拒绝而记恨上自己。 “今晚的事,我会帮你讨回公道。”沈知行见苏寻月一直不说话,以为她是在替陈嬷嬷担心。 沈知行也知道今天的事因他而起,若不是因为他,端静公主也不会撞到陈嬷嬷。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这么说,有些惊讶,随即又摇头,“将军别冲动,端静公主与其他人不一样,你越是跟她作对,她越是来劲。” 所以为了她的安全,苏寻月还是希望沈知行不要跟端静公主作对。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便好。”沈知行道。 虽然沈知行说的信誓旦旦,可是苏寻月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但是看着沈知行坚定的表情,苏寻月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于是她点点头。 沈知行不会轻易许下承诺,他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办成,所以苏寻月不担心沈知行会失约。 “那将军要多加小心。” 沈知行点点头,“你好好休息。” “好。” 沈知行离开了,苏寻月猜想他应该是去找宋言心了。 这样也好,只要宋言心有了身孕,沈知行肯定会觉得姨娘的身份配不上宋言心。 到时候只要她提和离,沈知行一定会答应的。 “夫人,夜深了。”见苏寻月停在原地,身后的春安不由得提醒她一句。 苏寻月这才继续往前走。 将军府的院落布置得很简洁,不像大户人家那般精致,却也不失雅致。 为了迎接明日的庆功宴,路边已经摆满了芍药,边上石榴花也开了,整个院子充斥着淡淡的香味儿。 苏寻月闻着这花香回了自己院子。 洗漱后,苏寻月睡不着,又开始给头面上色。 一直到丑时,她才睡下,夜里又做了噩梦,梦到墨初、念初被人端静抓住了,吓得苏寻月直接惊醒过来。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 她不断喘着粗气,拍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 一旁的春安也低头给她顺气,“夫人可是做噩梦了?” 她叫了夫人好几声,夫人都没有醒过来,反而一直在说梦话,她凑近一些,才听清楚夫人说的是“求求你”。 刚被吓醒,苏寻月没有什么精神,她“嗯”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辰时了。” “这般晚了?”苏寻月按了按发涨的额角,“我今日有些不舒服,你叫宋姨娘去看着他们,有什么拿不准的,让她去问老夫人。” 苏寻月不打算参加今日的庆功宴了,一方面是身体不适,另一方面是她打算跟沈知行和离,自然不想出现在众人面前,太惹眼了。 正好把这个机会递给宋言心,这次庆功宴办得好了,众人也自然知道宋言心这号人。 苏寻月打算慢慢淡出他们的视线。 春安有些担心,“要不要找大夫过来看看?” “不必了,你先去找宋姨娘。” 苏寻月吩咐道,然后闭目养神。 春安退了下去。 苏寻月还是觉得有些累,可想到墨初、念初,她又睡不着。 宋言心听到苏寻月不舒服,立马就过来了。 她今日穿着一身藕色襦裙,梳着朝云近香髻,插上她昨天送的簪子,整个人显得格外端庄恬静。 宋言心一脸担心,“夫人哪里不舒服?怎么不找大夫?” 昨天想着庆功宴有夫人在,她才没有那般慌张。 可不过一夜的时间,夫人便把庆功宴的事宜全部交予她决定,宋言心又没有任何的经验,庆功宴还未开始,她的手已然开始发抖了。 第17章 夫人……有事? 苏寻月睁开眼睛,扶着额头,“老毛病了,宋妹妹不用担心。” 宋言心见苏寻月脸色有些苍白,她不由得坐在床沿,伸手握住苏寻月的手,关切道:“夫人还没用早膳吧,我这就去厨房传些吃食过来。” 苏寻月摇头,“你先去后厨看看,他们把饭菜弄如何,有些耗时的菜样,要赶快上锅蒸,还有开宴的地方布置得如何,确保一切都没有问题。” 她细细叮嘱宋言心一些琐碎的事,宋言心都点头,“那我现在先去开宴的地方。” 宋言心很紧张,苏寻月看了她好几眼,又看了一眼天色,到底还是认命地站起身,“宋妹妹,你去开宴的地方就好,我去后厨看看。” 话落,又让春安跟着宋言心,“春安可以带妹妹认人,时间要来不及了。” “可是夫人……”宋言心一脸担心地看着苏寻月。 春安也舍不得离开她,苏寻月却摇头,披上了外袍,“我就过去后厨看看而已,能撑得住,你们快去吧。” 宋言心无法,只好往外走,春安一步三回头,“夫人有什么事派人过去找我。” “知道了。” 苏寻月看着她们两个消失在眼前,不由得叹气,其实她身体没事,就是想偷懒,又不想露脸,还是去后厨比较好。 说不准她还能给墨初、念初做牛乳糕,他们最喜欢吃牛乳糕了。 这般想着,苏寻月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后厨里全是人,端着盘子走来走去的,苏寻月站在他们身后,“耗时的菜样都蒸了么?” 那大厨子点头,“都蒸上了。” “糕点呢?” 那大厨子一脸懊恼地拍自己的头,“我忘记这事了。” 将军说是庆功宴,只请一些武将士兵过来,他就卯足劲做肉,根本没想起糕点这事,“夫人,这可如何是好?若不然就不上糕点了吧。” 有女眷在,糕点和蜜饯都是少不了的,可今日来的都是男子,大厨子觉得糕点没必要。 苏寻月却不赞同,“宴席要午时才开,这段时间你让将士们饿着肚子?” 大厨子不说话了,低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是老奴没考虑周全。” 苏寻月看了一眼自己做糕点的案桌,已然有了办法,“你先看着,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买糕点。” 芙蓉糕坊今日正好有牛舌饼,也不知够不够。 大厨子很快就找了三个人给苏寻月,和她一同出街。 苏寻月是从后门走的,拐了好几个弯,便看到了芙蓉糕坊三个大字。 店门口挂着好几个牌子,都是今日新做的糕点。 苏寻月一眼就看到了牛舌饼,又看到了花生酥,再买些其他糕点,应当够了。 跟在苏寻月身后的三个杂役见了,不由得皱眉,“怎么这么多人?” 不过是辰时,芙蓉糕坊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芙蓉糕坊是京安有名的糕点铺,听说宫里的贵人也喜欢吃他们家的糕点。而且芙蓉糕坊常会有做的糕点,新鲜又好吃,价钱公道,是大家最爱光顾的地儿。 “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杂役都觉得时间来不及了。 苏寻月却凑到了铺子门口,淡定地道:“掌柜的,我来拿昨日定的糕点,我姓苏。” 一听到姓苏,掌柜就热情地迎了上去,“已经做好了,夫人请进来。” 整个芙蓉糕坊,除了李掌柜,没人知道苏寻月才是芙蓉糕坊的老板,排队的人也没有怀疑。 宫里头设宴有时也会过来芙蓉糕坊订做糕点,更不必提寻常人家了。 苏寻月让人在门口等,她自己走了进去。 “小姐。”李掌柜要给她泡花茶,被苏寻月拒绝了。 “牛舌饼,花生酥还剩下多少?”客人陆陆续续就要到了,她没有时间跟李掌柜叙旧。 李掌柜默了默,“小姐需要多少?目前牛舌饼、花生酥差不多还有一百多个。” “其他的糕点呢?” “枣泥酥五十、凤尾卷一百五十……”李掌柜报数。 苏寻月算了一下,才道:“这些再装二十给我,让他们今日辛苦多做些,多给些工钱。” 临时过来买了这么多糕点,外边还有那么多人排队,苏寻月担心有些顾客买不到。 “是。” 李掌柜让人去打包苏寻月需要的糕点。 苏寻月这才让人进来拿,满满三大包,三人扛着准备回将军府。 一行人是走路过来的,苏寻月不如他们走得快,便让他们不必等她,“你们先回府。” 三人只好继续往前走。 经过客栈的时候,一男子被人从里边赶了出来,“去去去,我们这里不需要打杂,你别在这里挡着我们做生意。” 苏寻月只看到那个男人端着地面上捡书,离得近了,依稀看到《大学》、《中庸》等字眼。 猜测这男子应当是上京赶考的学子。 不过,离秋闱还有三个月,怎么就到京安来了? 那男子捡完书,就站了起来,挨家逐户地问:“这里需要人吗?” 苏寻月看了好几眼,到底还是跟了上去,“公子留步。” 张寄礼回过头,便看到一个妇人打扮的女人朝他走来,一双眸子清亮,像是一汪深泉。 他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一时间竟看呆了,说话也不利索,“夫……人有事?” 苏寻月见虽然穿着补丁的衣物,可手中的书却保护的很好,心下有了计较。 苏寻月看向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便让张寄礼跟着自己过来,“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张寄礼点了点头。 苏寻月微微一笑,“我家里刚好缺个护院,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苏寻月在巷子前停了下来,回过头仔细打量张寄礼。 此人虽然不如那些武将强壮,可身量也算是高大,又是读书人。 她亮出自己鼓囊囊的荷包,又走到了偏僻处,张寄礼也没有要抢的意思,甚至都不看一眼,便可知此人不贪财。 听到苏寻月要找护院,张寄礼立马抬头,“当真?” “嗯,只是我院子还未找到,而且我不想住在京安,你可否帮我找一处宅子?要大一些,适合一家三口住的。” 话落,苏寻月就给了他一两银子,“这是定金,如果你能找到我满意的宅子,还会有奖赏。” 第18章 可有婚配? 张寄礼看着苏寻月手上那块碎银,有些迟疑,“你......你不怕我拿了这钱跑了?” “不会,我相信公子。”苏寻月笑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苏寻月这么多年还从未看错过人。 张寄礼犹豫了半晌,还是把自己户贴递给了苏寻月,“这是我家的户贴。” 随后指着自己的名字,“我叫张寄礼。” 苏寻月看了一眼,张寄礼家中还有个大哥,父母已经双亡了,也是个可怜人。 而且他所在的地方很是偏远,苏寻月都没有听过,如此一来,就算有人要打听张寄礼的情况,也是很困难的。 “可有婚配?” 苏寻月很自然地问了出来,却把张寄礼闹了一个大红脸,他摇头,“没有。” “那你大哥呢?” “我不知。”张寄礼叹气,“我到京安,一来是为了秋闱,二来是为了找我大哥,自从他三年前到了京安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 “你是说,你大哥在京安?”苏寻月问。 “对。” “有没有画像?”苏寻月收了户帖,“我可以帮你找。” 张寄礼看着苏寻月,心里很感激她,这妇人长得漂亮,又懂礼貌,对人又好,他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她,“那就麻烦夫人了。” 他从胸口处掏出一张纸,递给苏寻月,“这是我的大哥。” 苏寻月展开一看,只觉得画中人与张寄礼有九分像,再一看画工,竟然很不错,画上之人栩栩如生的,“画工很好,可否告知我姓名? “夫人谬赞了。”张寄礼谦虚道,“这是我随便画的。” 苏寻月没想到张寄礼居然如此多才多艺,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找对人了,她收好画,“我会帮你留意你大哥的踪迹,相应的,你也要尽快帮我找到宅子,越来越好。” 这样一来,他们也是互相帮助的关系了,她自然也能更放心的把自己的事交给张寄礼了。 苏寻月始终觉得,互相帮助的关系才是最忠实的。 张寄礼连忙点头,“是,我会尽快帮夫人办妥这件事,我已经想到一个地方了。” “哪里?” “是合州,就在京安隔壁,来京安之前,我在合州待了半个月,觉得那里甚好。” 一来离京安近,二来,合州人口少,民风淳朴,地价也便宜。 苏寻月想了一下,合州离京安不过半天天路程,日后她到芙蓉糕坊、珍品斋看账本也方便,一来一回就一天的时间,“那就合州,你先去看院子,觉得合适了,把图纸拿到这里芙蓉糕坊。” 想到可以接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那就辛苦张公子了。”苏寻月笑吟吟地和他道别。 苏寻月满意的离去,张寄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却有些怅惘,他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偷走了一般,空落落的。 他不由得把握着碎银子的手放在胸口处,等平息过来后,就立马赶往合州。 ...... 回到将军府,苏寻月直奔厨房,那大厨子见到苏寻月,忙道:“夫人可算是回来了,菜已然准备好了,夫人就放心到前厅待客吧。” 他以为夫人是怕后厨出错,这才回来盯着他们,毕竟初夏的天,后厨又热蒸汽腾腾的,热得很,谁想呆在后厨? 更何况夫人是千金之躯,怎能忍受。 可是他没想到,苏寻月却道:“我过来做些糕点。” 后厨有个小灶台是苏寻月用来做糕点的,苏寻月想给墨初、念初做牛乳酥。 不过一天没见,苏寻月已经开始想他们了。 后厨里的食材都是现成的。 苏寻月把糕点摆放整齐之后,就站在小灶台前开始制作糕点。 大厨子也不是第一次见夫人做糕点了,他抹了一把汗,又去盯着菜。 前厅,陆续有客人上门?,见到宋言心,都觉得面生。 随即想到将军前几日纳了一位姨娘,想必就是这位了,他们朝宋言心点头,“二夫人好。” 都是男子,宋言心没有和别的男子见过面,心里有些慌,但也故作淡定地回应着。 春安在她耳边说起这几位武将的官职,“穿藏青色衣服的是贺副将贺安。” 那贺副将已经看了一圈,这才开口问春安,“表嫂呢?” 贺安与沈知行是表亲。 从前苏寻月为了讨好沈知行,经常到军营,给他们送吃的。 贺安吃了好几次苏寻月做的糕点,便念念不忘,时常到将军府来找苏寻月要糕点,两人的关系也不错。 “回贺副将,夫人今日身体不适,在后院歇息。”春安恭敬答道。 贺安闻言皱眉,“身体不适?可去看了大夫?” “何人身体不适?”沈知行也是才刚过来,一眼便看到贺安。 贺安牛高马大,虽然比他小一岁,可力大如牛,而且身形健硕,很是突出。 “是表嫂。”贺安一脸担心,“表哥,你竟不知表嫂身体不舒服?” 他这人高大,说话的声音也大,又不懂委婉,心里头有什么就说什么,“你一点都不关心表嫂,表哥,我对你很失望。” 贺安甚至看了宋言心一眼,隐隐有责怪的意思。 从前表哥虽然对表嫂的事不太上心,可也是有分寸的,自从这个二夫人进门后,表哥对表嫂越发的疏远了。 怪不得表嫂最近都不来军营了,原来表哥居然如此过分。 这会儿见贺安一副质问他的模样,沈知行也有些愧疚,忙对沈观道:“去请韩大夫过来。” 话落,他就往苏寻月的院子走去,贺贺紧跟其后。 二人一离开,宋言心就大口大口喘气,她总觉得贺安在怪自己,一时间,她觉得有些难堪。 可是客人在,宋言心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前。 没有女眷在,柳氏只招呼几句,便要离开,却被宋言心叫住了,“老夫人,夫人身体不适,还请老夫人指点一二。” 柳氏这才知道苏寻月身体不舒服,可宋言心又是第一次主持庆功宴,她走不开,想着等一会再去看苏寻月。 第19章 我帮你 沈知行到了苏寻月的院子,敲了好几声门,都没有得到回应。 贺安急得团团转,“表嫂莫不是睡着了?” 又见沈知行只是站在门前敲门,总觉得有些奇怪。 表哥表嫂成亲三年有余,身为丈夫的表哥居然如此彬彬有礼,竟不敢推门进去。 他们二人的关系是不是太疏远了一些? 贺安不解,“表哥为何不推门进去?” 他是外男不方便而已,表哥可是表嫂的丈夫,怎么反倒如此拘束了? 沈知行没说话,刚想推门,就看到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回将军,夫人在后厨。” 苏寻月怕有人找自己,于是派了一个丫鬟在院子守着,未曾想,居然真的被她猜中了。 “后厨?表嫂不是身体不适么?怎么又跑到后厨了?她真是……” 她真是什么,贺安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表嫂待表哥太好了,明明身体不舒服,偏偏还担心庆功宴的事,竟跑到后厨亲自监督。 初夏的天那般热,一般人都顶不住,更何况是表嫂。 贺安越想越替苏寻月不值,不由得看着沈知行,“表哥,你真得好好待表嫂。” 他的面目很严肃,沈知行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让丫鬟带路。 此时的苏寻月还在揉面团,因为想到墨初和念初,恬静的脸上露出浅笑。 她的动作很娴熟,似乎做过很多遍。 沈知行进入厨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只见苏寻月正认真地揉着面团,因为热,脸有些红,可她并不觉得辛苦,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面团,甚至还微微扬唇,仿佛遇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 沈知行还没有出声,身后的贺安却已经喊了表嫂。 他嗓音大,中气足,饶是后厨人多声杂,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苏寻月的动作顿了下来,抬眸看向沈知行身后的贺安,“表弟怎么来了?” 随即又看到眉毛拧成一条线的沈知行,不知为何,苏寻月有些心虚,微微低头,“将军。” 她没想到沈知行会来后厨。 “怎么跑到后厨来了?身体不适就不用逞强。”沈知行缓和了语气,“你先回去歇息,剩下的事,我来做。” “就是啊,表嫂,走,这里太闷热了。” 苏寻月低头,用手指戳了戳案桌上的面团,“我明日到天童寺请愿,不能没有糕点。” 意思就是她要亲自做糕点,不能半途而废,“等我做完再说,将军跟表弟快到前厅待客吧,我身体已经好了。” 苏寻月这是要赶客的意思。 话落,她就继续揉自己的面团,准备上锅蒸。 沈知行从不知道苏寻月如此倔强,明明她整个人看起来是软软糯糯的,可一旦做下决定,谁也劝不动。 而且她很有诚心,特别是在求子的事情上,总是亲力亲为,沈知行心里多少有些愧意,他撸起袖子走了过去,“还需要做什么?我帮你。” 一旁的贺安都惊了,表哥居然帮表嫂的忙? 他还从未看过表哥下厨。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寻月摇摇头,“不用劳烦将军,你快回前厅待客吧。” “不劳烦。”沈知行坚持,“我帮你。” “我也帮表嫂。”贺安一过来,整个小灶台都变得狭小了,偏偏贺安还不觉得。 还笑嘻嘻地看着苏寻月,露出洁白的牙齿,“表嫂,我帮你揉面团。” 苏寻月忙拦住他们,“上锅蒸就好了,不用你们帮忙。” 主要是怕他们帮倒忙,毕竟他们什么不懂,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那我帮你上锅蒸。” “不用不用。” 她怎么好意思让堂堂将军做这种粗活呢,而且她自己也可以。 火是婆子帮忙生的,她只需要把面团捏成鲤鱼就好。 牛乳酥还在定型中,苏寻月索性做起了鲤鱼糕。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揪了一团加了洛神花的粉红色面团,不到一会儿,一条鲜嫩漂亮的鲤鱼便做好了。 她打开蒸笼,放了进去。 贺安看得入了迷,“表嫂好厉害,那鲤鱼像是真的一样,能不能送我几条?” 说完,贺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看苏寻月的眼神亮晶晶的。 苏寻月有些为难,她准备的不多,墨初和念初一人就五块鲤鱼糕,若是给了贺安两块,那墨初和念初就只有三块了。 虽然她跟贺安的关系好,可墨初、念初才是她的宝贝,根据亲疏程度,她还是偏袒墨初和念初。 “下次吧。” 苏寻月直截了当地拒绝。 贺安有些失落,看着苏寻月捏了十个鲤鱼糕放在锅里蒸,却没有一个是他的。 沈知行也觉得苏寻月手巧,只是他之前不知道她还会捏鲤鱼,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一向话少,这次也难得称赞苏寻月,“比宫里的糕点师还要厉害。” 闻言,苏寻月有些受宠若惊,“将军谬赞了。” 见他们二人就杵在这里,苏寻月只好去洗手,“好了,你们快去前厅吧。” 出了一身汗,苏寻月还要沐浴,她今日是不打算露面了。 沈知行和贺安还是不放心,“先让大夫瞧瞧。” “表哥说的没错,大夫已经来了,让他帮你把把脉。” 苏寻月也不好拒绝。 果然,进了院子,就看到站在里边的大夫,苏寻月请他到亭子坐。 大夫把完脉,才道:“夫人没事,只是有些劳累,休养几日就好了,我给夫人开些安神汤。” 这几天她确实睡不好,一会梦到自己被吊死,一会又梦到端静要杀自己。 苏寻月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夫人言重了。”开好药方,大夫就起身告辞了。 贺安见苏寻月自始至终一个人,觉得不对劲,“陈嬷嬷呢?” 表嫂身边只有两个人,一个陈嬷嬷,一个春安。 春安在前厅陪着宋言心,他看到了,可陈嬷嬷的身影,他来了半天也没有见到。 “陈嬷嬷身体不舒服。”苏寻月站起身,手里拿着药方,“我有些累了,将军和表弟快去招待客人吧。” 说完后,苏寻月转过身去。 沈知行深深地望了苏寻月一眼。 第20章 偏心 贺安见了,不由得轻嗤一声,“见到表嫂如此冷淡,表哥可是后悔了?” 表嫂从前待表哥尤为热情,每次见到表哥,表嫂都是脸带笑容,眉眼弯弯的。 可今日,他只看到表嫂一味地推开表哥,仿佛是避之唯恐不及,不敢靠近一般。 看来,表嫂还是怨表哥让宋言心进门的。 贺安也不满沈知行的做法,所以这段时间天天在他耳边阴阳怪气的。 沈知行却不能说,但他确实对不起苏寻月,他转身离开。 贺安跟在沈知行后边,“表哥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 他很替表嫂不值,表嫂对表哥一片痴心,可表哥却......哎! 贺安继续追问:“表哥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真想不明白那个宋言心有什么好的,表哥,你真是瞎眼了!放着表嫂不要,硬要纳宋言心。” 宋言心哪里比得过表嫂? 表嫂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语气会这么冲,也有些懊恼,但他不后悔,他就是想为表嫂抱不平。 闻言,沈知行顿住脚步,转身,眸光清寒,“你不该诋毁她们。” 她们指的是宋言心和苏寻月,贺安不应该拿她们两个比较。 贺安撇嘴,他没读过书,并不明白沈知行的意思,还以为沈知行恼羞成怒了,“表哥就是偏心宋言心,我说她一句都不行。” “闭嘴。”沈知行的眉目间透着薄怒。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只认苏寻月是我表嫂,表哥你自己看着办。”贺安大步大步地往前走,不想看到沈知行了。 沈知行想着苏寻月的背影,到底还是找了个丫鬟在苏寻月院子里守着,“伺候好夫人。” “是。” 沈知行这才去了前厅。 人已经到齐了,宋言心在前面招呼着他们。 贺安抓了好几个糕点在旁边吃,看都不看宋言心一眼,甚至还满脸嫌弃。 柳氏也发现了,对着拘束的宋言心道:“贺安没有恶意,他只是小孩子心性,既然知行来了,那我先去看看月儿,你有何事,就找知行。” 好几个十男子在旁边,吱吱喳喳的,柳氏觉得吵,朝关嬷嬷使眼色,又对着众人道:“大伙吃好喝好。” “多谢老夫人!”武将中气充足,训练有素,光是这么一声,都震耳欲聋。 柳氏年纪大了,受不得这种阵仗。 听了这一嗓子,只觉得胸口疼,捂着胸口出了亭子,往苏寻月院子而去。 苏寻月正打算沐浴,就听外边的丫鬟说是老夫人了。 她只好低头整理衣物,打开门,果然看到了柳氏,她微微屈身,“母亲。” 柳氏走过去抓着她的手,“大夫怎么说?身体不适为何不告诉我?” 跟在柳氏身后的关嬷嬷见苏寻月脸色红润,分明就不像是身体不舒服,她怀疑苏寻月是装的。 苏寻月不知道她的心里想法,只跟柳氏复述大夫的话。 柳氏以为她还是对宋言心进府的事有怨言,不由得宽慰她,“月儿,有什么事,你跟娘说,别憋在心里头。” 苏寻月心里确实有很多事,可那些事根本说不得给柳氏听,于是她摇头,“只是天太热,睡不好罢了,娘莫要担心,我觉得宋妹妹甚好,我很是欢喜她。” 她主动说起宋言心,想要告诉柳氏,她并不是因为宋言心才睡不着。 或许上辈子她确实介意,可经过了那么多事,她现在只想和离,带着墨初、念初过好日子。 柳氏听苏寻月这番话,便知道她是真心喜欢宋言心。 苏氏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便不再说什么,“这就对了,日后你跟言心好好相处,你放心,她生下的孩子会养在你的名下。” 早在宋言心进府之前,他们就说好了,宋言心生下的孩子会抱到苏寻月名下养育,喊苏寻月娘亲。 柳氏这番话,也是为了保证苏寻月将来不受委屈。 苏寻月闻言,不免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宋言心居然会同意这个条件,难道宋言心一早就对沈知行倾了心? 因为知道宋言心是女主,苏寻月可不敢养她的孩子,于是道:“娘,不必了,孩子是宋妹妹生的,自然是她养。” “是我的身体不争气,才未能怀孕,我若是抱养了宋妹妹的孩子,她定然会难过的。” 况且,她自己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她才不需要宋言心的孩子。 柳氏不赞同苏寻月的观点,“言心已然答应了,你是正妻,于孩子而言,身份也不同。” 柳氏也有自己的考量,苏家是书香世家,孩子有个出身好的娘亲,于仕途是有益无害的。 她的孙儿,她自然想给他们最好的。 苏寻月这才反应过来,到了这一层,她怕是不好拒绝了。 不过她是要和离的人,等宋言心有身孕,她或许已经离开将军府了,便没有拒绝,“儿媳明白了。” 见苏寻月听进去了,柳氏颇为欣慰,“那你好好歇息,别太累,知道么?” 苏寻月点头,目送柳氏离开,这才开始洗漱。 沐浴过后,苏寻月穿了一件宽松的藕荷色衣裙,她并没有睡下,反而又拿出宣纸,继续上色。 入夜后,一众人才离开将军府,手上大包小包的,乐呵呵地走出了将军府。 今日都是宋言心在招待他们,几人不免提到宋言心,“二夫人果然是贤惠,怪不得将军喜欢。” “是啊,二夫人不仅长得美,脾气也极好,我看将军和老夫人对二夫人都是极宠爱的,说不准日后会抬她为正妻呢。” ...... 众人七嘴八舌地夸赞,听在贺安的耳朵里,只觉得怒火中烧,他抓着那个说抬宋言心为正妻的人的领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被他抓住的男子只觉得呼吸不畅,但还是不服输道:“我哪里说错了,将军和老夫人就是喜欢二夫人,我瞧着——” 那人话还没有说话,就被贺安重重扇了一巴掌,“你再胡说,信不信我宰了你?” 贺安一把将人推倒在地,扬长而去。 他心里很不痛快,再加上喝了一些酒,整个人都处于易怒的状态。 第21章 留宿? 表嫂若是听到这些话该有多难过? 表嫂这个人,最是善良,若是听到这些话,指不定要做出什么傻事呢。 这么想着,贺安更加烦躁,走到半路,又折了回去,想去找苏寻月。 他这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他认定的,便会义无反顾地付诸于行动。 他刚拐弯,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苏寻月。 他脚步一顿,见她穿着藕荷色的裙子,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衬托着她的肌肤如雪,眉目间的神情却带着几分疲惫,“表嫂这是要去哪里?” “表弟还未回去?”苏寻月担心他问自己要糕点。 别看贺安高大威猛的,但他这人嗜甜如命,是苏寻月见过最爱吃糕点的男子。 与沈知行简直是两个极端。 “是啊。”贺安点头,又无缘无故地说一句,“表嫂,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将军夫人。” 苏寻月:“……” 这于想要和离的苏寻月而言,简直就是最恶毒的诅咒好不好? 苏寻月满头雾水,“表弟为何跟我说这些话?” 月光撒在苏寻月的身上,衬托得她皮肤晶莹剔透,像表哥赏赐给他的珍珠一般。 贺安不禁看了好几眼。 他想到方才的事,脸上露出懊恼,“我只是看见表哥和宋言心走在一块,所以才忍不住说这些。” 原来是这个原因。 苏寻月很想告诉他,宋言心和沈知行本来就是一对,是话本里的男女主,走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 “无论如何,若是表哥想要抬她为 正妻,我是断然不允许的。” 贺安想到方才表哥看宋言心的神情,他便有些气愤,“表哥真是瞎了眼!” “我看表哥是疯了!” 因为喝了酒,贺安口不择言。 苏寻月摇头,“我看宋妹妹就挺好的,她不仅温婉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对将军更是痴情不悔,我瞧着她,就是一个值得男人好好疼惜的好姑娘。” 苏寻月让他别再说这种话了,“这是将军跟宋妹妹的私事,表弟就不必管了,我先去看看陈嬷嬷。” 见苏寻月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贺安更加着急了,他忙走到苏寻月面前,“表嫂!我不是开玩笑的!” 苏寻月笑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这毕竟是他们二人的事,表弟不必操心。” 说完,苏寻月便转身,离开了。 贺安望着苏寻月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睛里充满了忧虑。 表嫂怎么能不管?! 再这样下去,表哥真的会宋言心扶为正妻的! 贺安一边想,一边往前跑,不一会儿就追上了苏寻月。 苏寻月见贺安气喘吁吁的模样,忙停住脚步,“表弟?” 贺安怎么如此固执? 苏寻月真的很想告诉他,她根本不想做将军夫人。 可是想到贺安和沈知行的关系,只好作罢。 而且贺安还认定她是将军夫人,苏寻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表嫂,你真的打算这么轻易就放弃?” 苏寻月点头,“这些事你就别管了,表弟,回去让人煮着醒酒汤,我还有事。” 她不愿意和贺安再多说,便匆匆走开了。 贺安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他知道,表嫂这次是真的对表哥失望了。 他也知道,表嫂对表哥有感情,他只希望表哥能够早日回心转意。 贺安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她的眼神清澈纯净,仿佛没有任何杂质,让人一看便觉得心生怜悯,只想好好保护。 她是沈知行的妻子,也是他的表嫂。 贺安浑浑噩噩地走出将军府。 这边,春安跟在苏寻月身后,见贺安离开了,她忍不住道:“贺副将其实说得没错,夫人你——” “我有分寸。”苏寻月继续往前走,“也不知嬷嬷今日如何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陈嬷嬷的门前。 春安去敲门,“嬷嬷,夫人来看你。” 屋里边的陈嬷嬷立马应了一声,春安便推门而入,经过一日一夜的休养,陈嬷嬷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夫人。” 陈嬷嬷见苏寻月神色平静,并无异样,心里稍微宽慰了些。 因为她听闻宋姨娘今日在庆功宴上大出风头,大家都在赞叹宋姨娘,还说将军很爱宋姨娘。 这些事还是她在那两个丫鬟话里听来的。 她担心夫人会受影响,可今晚一见,夫人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嬷嬷今日感觉如何?”苏寻月坐在床边,拉着陈嬷嬷的手。 “奴婢感谢夫人,已经没有大碍了,明日就可以伺候夫人。” 离了夫人一日,陈嬷嬷就担心这担心那的,她还不如跟在夫人身边。 见苏寻月要拒绝,陈嬷嬷把自己的担心告诉她,“不跟在夫人身边,我总是不放心。” “那明日嬷嬷同我一起去天童寺。”糕点她已经打包好了,就等着明日带去给墨初和念初。 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陈嬷嬷欲言又止。 春安却直接问出了口,“夫人明日又去天童寺?” 昨日夫人才去过一次,明日又去?是不是太过于频繁了? “嗯,去请愿。。” “这......” 苏寻月看着春安为难的神色,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这两天她确实去得频繁,可她是真的想墨初和念初,也不放心他们,只好经常过去。 陈嬷嬷当然知道苏寻月的想法,也不好说什么,只点头,“明日老奴陪夫人去天童寺。”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苏寻月也没有再停留。 想着明日能看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不由得哼着歌儿,是一首摇篮曲。 当时墨初、念初出生还不到一个月,有天晚上闹腾得厉害,愣是不肯睡 觉。 苏寻月便哼着摇篮曲哄他们,谁料墨初、念初一听到这首摇篮曲,立马就不哭了。 可惜,如今她都没有机会哄墨初、念初睡觉了。 苏寻月叹气,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却看到了沈知行。 他就站在院子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寻月有些踌躇,沈知行这个时间点来找她,今晚莫不是要留宿吧? 第22章 怪病发作 往常沈知行都是初一、十五过来她的房间。 今天才初九,还不到十五,沈知行怎么就过来了? 宋言心才刚进府,沈知行应该去找宋言心才对,怎么跑来她这里了? 苏寻月心里有些忐忑,想躲避沈知行。 可是,沈知行却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苏寻月,“你去了哪里?” “刚去看了陈嬷嬷,将军这是找我有事?”苏寻月主动出击。 其实她有些搞不懂沈知行,如果真的如此排斥和她同房,不来找她就是了,为何还给她下药,制造二人同房的迹象? 苏寻月真的怕那些药会对她的身体有影响,毕竟是药三分毒。 这三年多来,她吃过多少次药,苏寻月已经记不清了。 又联想到昨天她身体的反应,总觉得是因为药的问题,她怕再吃多几次,自己的怪病会再犯。 苏寻月是真的怕,身体那种强烈的渴望和空虚让她迫切想要找男人,偏偏沈知行不愿意和她同房。 若是到时候真的发作起来,苏寻月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和沈知行还没有和离,又不能找其他男人,思来想去,苏寻月都决定不吃沈知行给她的药。 沈知行一直看她,见她避开了他的视线,他不由得道:“我今晚留宿。” 苏寻月心中更加烦闷,她忍着不适,回答,“将军,我有些不舒服,恐怕今晚伺候不了将军。” 她不想吃沈知行下的药。 沈知行听到苏寻月说自己不舒服,立即走到苏寻月身边,“怎么回事?” 苏寻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突然有些头晕。” 她边说着话边扶着自己额头,沈知行直接扶住了她,“先回房间。” 没听到沈知行去宋言心房里的回答,苏寻月颇为不安,这当口,沈知行已经扶着她进了房间。 进了门,闻到一股浓郁的墨香味,苏寻月才反应过来她没有把头面的宣纸收起来。 她不由得懊恼地闭上眼睛。 沈知行以为她更加难受了,随即一把将她抱起。 苏寻月猝不及防被抱了起来,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搂紧沈知行的脖颈,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这个动作,让沈知行的心漏跳半拍。 他的喉结滑动,目光幽深,“是不是头晕得厉害?” \"我......\"苏寻月语塞,她哪有什么头晕。 只不过是故意装的。 沈知行抱着苏寻月,走向床榻,春安早已离开,甚至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苏寻月和沈知行。 苏寻月紧张地抓着沈知行胸前的衣襟,两人离得太近,沈知行身上的热度传到她身上,烫得苏寻月脸红耳赤,心跳如雷。 昨天那种感觉又出现了,苏寻月的心怦怦直跳,身体也开始有了反应,她想推开沈知行,却发现手软脚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苏寻月有些慌乱,“将军,你快把我放下来。” 房门到床榻明明只有几步距离,可苏寻月却觉得异常的漫长。 她死死克制住身体那股强烈的渴望,却还是无法抵挡身体那种强烈的冲动,她的脸颊滚烫得快燃烧起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她的身体,已经在做最后挣扎。 沈知行终于把她放在了榻上,苏寻月连忙拉开二人的距离,睡到了最里边,拉着被子遮掩住自己,同时下了逐客令,“将军还是快离开吧。” 离了沈知行,她的身体才缓解了一些,可还是有些燥热,身体的某处正在渴求着什么。 沈知行却没动,他站在床边上,看着床榻上的苏寻月,她的额头已经出了薄薄一层细汗,脸颊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她的睫毛轻颤,看上去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这个时候,沈知行哪里能离开? 沈知行突然伸出手,放在了苏寻月的额头上。 苏寻月吓得一个哆嗦,她又要往里挪,“我没事,将军请回吧。” 苏寻月心底涌出怒火,她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欲望,又被沈知行勾了出来。 好难受,若不是闭着眼睛,她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勾引沈知行。 可眼睛闭上了,嗅觉却异常灵敏,沈知行身上的味道不断从她的鼻端,传遍全身。 身体察觉到有个男人在旁边,苏寻月能感受到身体在兴奋。 “是不是很难受,我让人找大夫过来。”他方才摸了一下苏寻月的额头,很烫,或许是发热了。 沈知行刚准备叫春安找大夫。 苏寻月已经开口阻止,“不用了,将军,我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你别担心,还请将军先出去。” 她不敢去看沈知行,被子下的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大腿肉,以痛感来唤醒自己的理智。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是快要蹦出来。 她的理智告诉她要清醒,她不想再失身于任何一个人,她也不希望再被沈知行碰触,可她的身体却像是不听她的指挥,在做着自己的挣扎。 她的脑袋里一直浮现沈知行的身影,身体在叫嚣着,让她扑倒沈知行。 沈知行却不相信,而且他觉得苏寻月今晚尤为奇怪,一直让他走。 到底为何让他走?沈知行不明白,只好耐着性子劝,“让大夫过来看一下,很快就好了。” “春安——” 沈知行刚喊了春安两个字,就被苏寻月捂住了嘴巴,她突然坐了起身,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全身湿透,她的眼神迷蒙,“将军,我真的没事,你赶紧走吧。” 她不敢抬眸,怕自己一抬眸,便会控制不住扑到沈知行怀里。 沈知行被她的举动弄得一脸疑惑,可他被苏寻月捂住了嘴巴,只感受到苏寻月的掌心很热。 下一息,苏寻月就放开了沈知行,“不用叫大夫。” “你......”沈知行一愣。 她竟然这么抗拒他,连大夫都不让看,她究竟是怎么了? 沈知行满肚子的疑惑,可苏寻月已经背对着他,还对着门外道:“春安,替我送送将军。” 门外的春安立马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军,这边请。” 沈知行不放心地看了苏寻月好几眼,但只能看到她的后背,他到底还是抬脚走了出去。 第23章 心猿意马 “吱呀”一声,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苏寻月这时才踢开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想不懂自己为何突然会发作。 联想到昨天自己发作的时候,是在马车里,当时马车不稳,她倒在了沈知行的怀里。 今晚,她被沈知行抱了起来,随后怪病就发作了。 昨天和今晚的共同点是沈知行,不,应当是和沈知行有肢体接触。 难道沈知行一触碰到她,她的怪病便会发作? 苏寻月觉得自己的思路越来越混乱,她的脑子里,有一团乱麻,再加上身体的躁动,让苏寻月根本无法思考。 沈知行走出了屋子,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春安跟在沈知行的身后,“将军慢走。” 沈知行没有再停留。 春安又回到门前守着。 房间里,苏寻月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放弃纠结。 她躺在榻上,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越是这样,她越发觉得难耐。 看来这次是真的发作了,也不知道为何一触碰到沈知行就会这样,还是说她跟其他男子肢体接触也会发作? 可是今早她把银子给张寄礼的时候,也碰到过他的掌心,为何当时没事? 回想这两次,她都是在沈知行怀里的。 苏寻月觉得,自己的怪病应该与沈知行有关系,或许是因为被沈知行抱在怀里的缘故。 她现在浑身都湿透了,苏寻月到底还是夹住了被子,缓解身体的渴望。 沈知行不放心,一出了苏寻月的院子,便动用武功跳上了屋顶。 他堂堂一将军,也是第一次用轻功来偷窥女子的房间。 沈知行也有些不自然,可想到苏寻月的身体状况,他到底还是掀开了屋顶上的瓦片。 屋里的烛火很亮,沈知行视力本来就好,他一眼就看到了榻上的苏寻月。 只见苏寻月抱着被子磨蹭着,小脸一片通红,大概是怕别人听到声音,她甚至还咬住了被角。 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愉悦,眼角隐隐有泪痕。 沈知行没想到会见到苏寻月这副模样,他心中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个时候,他应该立马收回视线的。 可他的目光却控制不住地落在苏寻月的身上。 因为动作有些大,苏寻月此时衣衫半露,雪色的肌肤露在空气里,春色乍泄,让人心猿意马。 沈知行的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他赶忙移开视线,不禁暗骂自己。 这时,苏寻月又发出了声响,声音很小,却又那么刺耳。 沈知行立马盖上了瓦片,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热了起来。 他转过身子,不愿再多看苏寻月一眼,飞速离开。 他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如果再待下去,恐怕他就要变成禽兽了。 他忙从屋顶下来,一路吹着夜风,也未能平息心头的躁动。 倒是沈观跑了过来,“将军这是去哪里了?属下找了你老半天了。” 他去了宋姨娘的院子,又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都没有找到将军。 难道将军去找夫人了? 沈知行掩饰自己的失态,“没什么,就是闲逛。” 沈观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将军是不是去找夫人了?” 他不仅找了,还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事,想起方才的画面,沈知行顿时有些耳热,他点头,“那边有消息了?” “是。”沈观把手里的信递给沈知行,“端静公主派人跟踪夫人。” “何时的事?”沈知行接了过来,两人一同进了书房。 沈知行拆开信,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今早就有人跟着夫人了,被我们的人抓住后,竟服毒自尽了。” 他们查了一天,才查到此人隶属勇兵部。 勇兵部在宦官汪保忠管理下,杀人无数,而且杀人毫无顾忌。 传说勇兵部无处不在,稍微口不择言,第二日便会被关押在勇兵部,一时间,人人闻之丧胆。勇兵部在京城里声名狼藉,而勇兵部的职责是搜集各类罪证。 这些人,听命于汪保忠,也都是忠于皇帝的人,可以说是朝廷的死士。 他们的任务是监视和抓捕一切反贼,一旦被抓到,便会直接斩首示众。 “今晚将军府周围多了一些面生的人,属下抓了几个人来问,一问就问出了是端静公主指使的。” 至于今早勇兵部的那个人,沈观也想不懂汪保忠为何要派人跟踪夫人。 如今三皇子,即端静公主的兄长:五皇子、汪保忠、将军四人分别形成四股势力。 难道是汪保忠与三皇子联手了? 沈知行捏着信纸的手紧了紧,信上面倒是没有写到端静和汪保忠的事,可他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你派几个人跟着夫人,务必保证夫人的安全。” 沈知行想到苏寻月明日要到天童寺请愿,便让沈观挑几个人跟着,“别告诉夫人。” 想了想,沈知行还是觉得不放心。 汪保忠和端静都是冲着他来的,若是误伤了苏寻月,他会良心不安。 此时,又有人拿着信过来。 沈知行也没有心思再想其他事,接过信,随后又回信,很是忙碌。 …… 房间里,苏寻月终于缓解了身体里的渴望,她躺在榻上,平息了好一会,才对着外边道:“春安,我要沐浴。” 苏寻月的声音有些哑,太久没有过,身体里的渴望堆积太久,急需一场抚慰。 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如此才平息下来。 苏寻月都没有力气了,她盖住被子,等着人抬水进来。 春安目不斜视地把水抬进门,随后又关上门,“夫人,水打来了。” 苏寻月这才坐起身,刚走一步,便觉得腿软得厉害,她忍着不适,扶着墙走向屏风后。 春安守在门外,苏寻月褪下衣物,泡进了水里,感受着舒适的热度,才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今晚的欲望来得突然,还如此猛烈,苏寻月此时还心有余悸。 无论如何,她是不敢再靠近沈知行了,那种渴求,她不想再经历多一次。 看来,和离的事要加快进度才行,苏寻月这边正在想办法,却不知,沈知行在想她。 第24章 我们和离吧 大抵是太累了,苏寻月洗漱完毕便睡着了。 一夜无梦到天亮。 想着等一会儿就能见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吃了一碗粥,便提着糕点上了马车。 只是她刚坐下,帘子却被人从外边撩开,只见一身玉白的沈知行站在帘外。 苏寻月一怔,满脸的笑意也转化成了疑惑,“将军?” 沈知行怎么来了?难道今日又去军营? 可是她记得沈知行每次去军营都会穿一身黑或者铠甲,这次却换了一件普通的白袍,看起来就像书生。 她的话还没问完,沈知行已经掀开了帘子坐进来。 苏寻月愣住,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生怕碰到沈知行。 她一脸避嫌的模样,沈知行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嘴上却道:“正好我今日休沐,陪你一起去请愿。” 昨晚思来想去,沈知行还是不放心,觉得有自己跟着,苏寻月才会安全。 苏寻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去天童寺这么多次,沈知行从未提起与她一起同行。 柳氏还安慰她,说沈知行忙,所以没有时间陪她一起去,苏寻月嘴上说没事,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是去看墨初和念初,自然不希望沈知行陪她去。 可今日,沈知行居然没有通知她,反而直接说跟她去天童寺。 马车已经动了起来,苏寻月忙道:“将军为何突然要陪我去天童寺?” 苏寻月一直以为沈知行不喜欢去佛寺,他甚至连庙宇都没有踏入一步。 况且宋言心已经进了府,既然他休沐,不应该在府中陪着宋言心吗?为何要跟着自己去天童寺? 对于沈知行的行为,苏寻月很是不满,但又不能直接说出口。 沈知行去了,那她就见不到墨初和念初,到底要如何才能把沈知行赶下马车? 苏寻月只觉得头疼。 两人离有一段距离,可马车就这么大,沈知行不用凑过去,也能闻到苏寻月身上的香味。 一时间,昨晚的记忆涌上心头,当时的苏寻月咬着被角,可怜兮兮地躺在榻上,不敢发出声音。 今日的苏寻月却一脸不满地质问他为何陪她一起去天童寺。 前后相差太大,沈知行一时竟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陌生,曾几何时,苏寻月会对他露出这般防备的表情,还带着一丝怒意? 难道她不知道,他对她,根本就没有恶意? “将军?” 苏寻月见沈知行没有说话,便又轻唤了一声,“趁着马车还未走远,将军还是回府中歇息吧。” 沈知行回神,眼睛紧紧地看着她,“夫人似乎不喜我同行。” 他说的是陈述句,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语气。 他是真的不喜欢苏寻月这副冷漠疏远的态度。 苏寻月微怔,没想到被沈知行看出来了,她有些尴尬地低着头,“将军说笑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是么?”他分明看到苏寻月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懊恼。 苏寻月抿了抿唇,“将军要去哪,就去哪吧,我也无权阻拦。” 她的确是不喜沈知行跟她一起去天童寺。 因为沈知行去了,她就不能去看墨初和念初了。 苏寻月已经开始沮丧了,明明方才还那么开心,如今多了沈知行一个人,她就耷拉着脑袋。 沈知行忍不住想,天童寺到底有什么让她开心的人或者事?而且还不能让自己知道。 到底是什么? 见沈知行不说话,苏寻月不由得偷偷抬头,只是触及到沈知行眼底的探究,苏寻月的警钟顿时敲响。 他怎么又在看着她?! 他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苏寻月心里咯噔一下。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心中的疑惑更甚。 苏寻月却淡定了下来,直接承认了,“我确实不想将军跟我一起去天童寺。” 她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将军不喜欢我,所以只想离将军远远的,如此,心里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天童寺最为清净,在那里,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说完这句话,苏寻月就垂眸盯着脚尖,不敢看沈知行的眼睛。 她怕沈知行再追问些什么。 然而她等了许久,沈知行却一直都没有开口。 苏寻月抬眸,却见沈知行正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 她咬咬牙,又道:“因为没有身孕,我每次回到将军府都特别难受。” 话落,苏寻月捂着脸,营造一种她在哭的假象,其实她根本没有哭。 沈知行却沉默了。 他看着苏寻月低着头,忽然伸手,一把握住苏寻月的肩膀,将她扳向自己。 苏寻月没料到沈知行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一下子撞到了沈知行结实的胸膛。 鼻尖撞到硬物,痛的苏寻月眼泪都快掉了下来,这次是真的哭了。 沈知行看着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才相信苏寻月是真的哭了。 苏寻月怕自己的怪病再次发作,立马推开沈知行,她的动作很快,又侧过头去,擦干眼角的泪水,不想让沈知行瞧见。 沈知行没有说话。 他没想到自己会失控,刚才那一刹那,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他不想苏寻月哭。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苏寻月察觉到他没有再追问,这才松了口气,又觉得奇怪,沈知行到底是不是已经在怀疑她了? 苏寻月的心里像堵了块石头,闷闷的难受。 车厢内又陷入了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行才开口,“我——” “我知道将军喜欢宋妹妹。”苏寻月突然打断他的话,“我愿意成全将军跟宋妹妹。” 苏寻月迫不及待将这句话说出口,“将军,我们和离吧。” 怕沈知行不信,苏寻月又捂着胸口哭,“我身体不好,未能替将军诞育子嗣。” 她哭的梨花带雨,“我们......我们就和离吧,好不好?” 苏寻月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我也不想耽搁将军和宋妹妹。” 她哭的伤心欲绝。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哭泣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心里也跟着难受,因为他根本没有跟苏寻月同房,苏寻月哪里会怀有身孕? 第25章 将军很是在乎夫人 他知道原因。 只是没想到苏寻月会如此伤心,竟然想跟他和离。 其实和离于他们而言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可他总觉得对不住苏寻月。 一时间,沈知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苏寻月却以为他默认了,“那说好了,我们明日就和离,你不必觉得对不住我。” 做了三年多的夫妻,虽然有名无实,可苏寻月还是很了解沈知行的。 沈知行这人重情义讲义气,只要是自己做错的,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弥补。 苏寻月现在就利用他的愧疚,希望他们二人能尽快和离。 到时候张寄礼帮她找到了房子,她正好可以和墨初、念初住在一起,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好好的。 沈知行还没有回答,马车已经在山下停了下来,“将军、夫人到了。” 今日是初十,山下已经有许多人,隔着帘子,喧闹声传了进来。 沈知行皱了皱眉,“此事等日后再说。” 话落,沈知行便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苏寻月气坏了,她愤愤地捶了捶马车的墙壁,刚想骂人,帘子再次被掀开,“我扶你下来。” 沈知行看着她的手握着拳头,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什么。”苏寻月连忙收回拳头,“我只是看到了蚊子。” 怕沈知行不信,苏寻月又伸手挥了挥,“这个时节好多蚊子。” 边说边挪动着,沈知行站在马车旁边,伸手要扶她,苏寻月可不敢跟他有肢体接触,避开他的手,“我自己可以。” 一旁的陈嬷嬷见了,有些不赞同努了努嘴,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往山上去,此时太阳刚升起,各种各样的鸟儿吱吱喳喳地叫着飞向高空,沈知行听见了鸟鸣,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他总觉得苏寻月似乎有点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上来。 一路无言,直到抵达天童寺。 天童寺是一座古建筑,据说是当代的大师建造的,据说当时天童寺的主持曾是个江湖术士,在当朝大学士的引荐下拜访当时皇帝,并且写下了一首诗,一语惊人。 这首诗被称为“天庭仙乐”,沈知行是第一次来,见到墙上的诗,倒是多看了几眼。 苏寻月知道沈知行不信佛,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来寺庙,今日突然有兴致给她来,苏寻月总觉得不安。 他们几个踏进了大门,很快就引起众人的注意。 大伙纷纷朝沈知行行注目礼。 毕竟他可是大将军,平日里就算不常露面,但那股尊贵的气度和俊美的容貌却是一点也掩盖不住的。 来天童寺的大都是女子,沈知行这么一个俊朗帅气的男子走进来,当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苏寻月有些紧张,她偷眼瞧了一眼沈知行,发现沈知行神色淡漠,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周围那些莺莺燕燕一般。 可那些人可不会放过他们。 都知道沈知行跟苏寻月成亲三余载,却一直都没有生养,这件事情在京城传开之后,就变成了笑柄,苏寻月也因此备受嘲讽。 而今沈知行突然来了,有关他们的议论更多了。 苏寻月有些担忧,可她还没来得及提醒沈知行,就已经听到有人低声道:“将军这是来求子?” “应当是了,求子都是妇人家来求的,将军怎么过来了?” “将军年纪也不小了,应当是急了。” “可不是吗?听说将军前几个才纳了宋二小姐,莫不是替宋二小姐求子来了?” “也是,毕竟夫人来了这么多次,都没有怀上,将军应当也是希望宋二小姐赶紧怀上。” “也就将军心善,若是其他人,早就把夫人休了,三年无出,是为大错。” …… 那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苏寻月已经习惯了。 可沈知行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他看向苏寻月,却发现苏寻月已经麻木了。 苏寻月也注意到他的视线,看着他道:“之前还有人说我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她很平静地说出口,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苏寻月说的是实话,之前沈知行从来不知道这些事,可当他亲耳听到时,他却觉得有些心疼。 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在这些流言蜚语中生活了这么久。 “你受苦了。”怪不得苏寻月想要和离,光是这些话,就足以让她伤心难过。 沈知行听到耳边的议论,下意识把苏寻月护在身后,“诸位莫要听信谗言,我沈某从未想过要跟夫人和离,如若再有人乱嚼舌根,别怪沈某不客气。”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浑身散发出的杀气不是装出来的,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连忙噤了声,唯恐惹怒了他,丢了性命。 那几个议论的妇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赔笑着退开了。 周围瞬间变得安静了不少。 沈知行的话让苏寻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愣了半晌,才缓缓点头。 苏寻月是个很敏感的人,沈知行对她的态度转变,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更加忐忑。 沈知行为什么会说不会跟她和离这种话?她在马车上已经和他说了和离的事,沈知行不应该顺着众人的话跟她和离吗? 她倒是不觉得沈知行会喜欢自己,他这人最是看重公事,苏寻月一度认为他不喜女子。 直到她死后,知道宋言心和沈知行是话本里的男女主,她才知道,原来沈知行也会喜欢女子。 原来沈知行也会为了一段感情付出真心。 “走吧,别听他们瞎说。”沈知行径直往大殿走去。 苏寻月和陈嬷嬷跟在身后,想到方才事,陈嬷嬷笑着道:“将军很是在意夫人。” 将军这段时间的变化她看在眼内,只觉得将军越发在意夫人了,曾几何时,将军也会替夫人说话? 可今日,她见到了。 苏寻月并不认同陈嬷嬷的话,“嬷嬷,你错了,将军并不是在乎我,他不过是在维护将军府的名声罢了。” “夫人,你怎会如此想?” 陈嬷嬷觉得自家夫人实在是悲观了一些,“将军的为人,我想夫人比谁都清楚。” 第26章 是不是哭鼻子了? 苏寻月又不说话了,她叹气,“嬷嬷,我想墨初和念初了。” 若不是沈知行在,此时她应该跟墨初、念初在院子里玩的。 她还给墨初、念初带了他们最爱吃的牛乳酥。 “他们一定很乖,等一会我们再去找他们。”苏寻月拉着陈嬷嬷的手就往里走。 陈嬷嬷拗不过她,只好任由她拉着。 两人走到大厅的时候,就看到沈知行正蹲下身子跟一个小沙弥在说着什么。 这个小沙弥苏寻月也认识,他尤为喜欢吃自己做的糕点。 不知道小沙弥说了什么,沈知行眼里带着笑。 “将军很是喜欢孩子。”陈嬷嬷忍不住说了一句,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其实她并不认为夫人生不了孩子,夫人明明是多子多福之人,若不是为何一胎会怀两个? 说不定是将军的问题,看过段日子宋姨娘有没有怀孕便知道了。 苏寻月也忍不住点头,况且沈知行很有耐心,待人很细致。 “施主,你来啦!” 小沙弥看到苏寻月过来,连忙冲她跑过来,笑嘻嘻地喊道。 苏寻月笑道:“你今儿还在啊!” 小沙弥摸摸自己的小脑袋,“我刚才在给将军念经文呢。” “那你可念好了?”苏寻月问道。 小沙弥懊恼地摇头,“我还有许多都不会背。” 小沙弥的年纪与墨初、念初相当,苏寻月每次见他总会觉得心软。 小沙弥见苏寻月笑着,忍不住挠挠头,“夫人,你别笑我,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只是他太容易打瞌睡了,每次早课的时候,师傅在念经书,他都睡过去了。 小沙弥指着桌案上的佛经,“我念《心经》给夫人听。” “也好。”苏寻月想了想,“这样,你给我念经,我给你糕点好不好?” “好!”小沙弥很兴奋,还礼貌地朝苏寻月道谢,“那我先多谢施主了。” “不客气。” 沈知行在不远处看着苏寻月跟小沙弥交谈甚欢的模样,让他心中微动。 陈嬷嬷看了一眼正厅,里面供奉着佛像,墙上贴满了字画,香火鼎盛。 她把糕点摆在香案上。 小沙弥看着那几条鲤鱼糕点,眼睛都直了,他正是好玩的年纪,对这些东西最是喜欢,眼馋得很,“施主,我想要鱼鱼!” “好,给你。”苏寻月蹲下身子回答他。 小沙弥这才得以看清楚苏寻月,他愣住了,指着苏寻月的眼睛,“施主怎么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哭鼻子了?” 他哭的时候,也是眼睛红红的,师兄们就会说他哭鼻子了。 苏寻月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在马车上跟沈知行做戏,假装哭了,现在眼睛还没有恢复正常。 正在点香的陈嬷嬷听到这话,立马转过身来,担心地看着苏寻月。 苏寻月否认了,“我没有哭鼻子,是你们天童寺香火太盛,把我熏哭了。” 今日的大殿确实很多香火,烟雾缭绕的,被熏哭也不是什么怪事。 小沙弥似懂非懂地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帮你扇扇。” 话落,小沙弥便用手掌在苏寻月面前扇风,试图不让烟熏到她。 苏寻月看着他的小手,只觉得可爱得很。 陈嬷嬷也松了一口气,明显是相信了这话。 只有沈知行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并没有拆穿苏寻月。 陈嬷嬷把香递给苏寻月,苏寻月拜了三把才把香插在香炉上。 沈知行跟着苏寻月敬酒,又烧元宝,随后跪在佛前,闭着眼睛许愿。 小沙弥念经书的声音就在耳边,苏寻月把自己的愿望一一默念着:保佑墨初、念初身体平平安安,保佑她顺顺利利跟沈知行和离。 苏寻月睁开眼睛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站起身了,也不知他许了什么愿,应当是跟宋言心有关吧? 不过也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苏寻月站起身,看着陈嬷嬷把糕点装了起来,她拉着小沙弥去后院净手,“走,洗完手吃鱼鱼糕点。” “好耶好耶!”小沙弥高兴地鼓着掌,他今早虽然也用了早膳,可一看到那些糕点,他就开始饿了。 这会听说可以吃糕点了,小沙弥只恨不得飞奔到后院,赶快洗完手,好好地尝尝鱼鱼糕点。 苏寻月牵着小沙弥的手,沈知行走在后面,看着苏寻月很认真地帮小沙弥撸起袖子,帮他打水洗干净手。 他不禁想,若是苏寻月有孩子……脑海里又浮现四年前那个夜晚,他中了媚药,与一个陌生女子有了肌肤之亲。 沈知行收敛心神。 苏寻月已经帮小沙弥擦干净手,牵着他往回走。 陈嬷嬷在亭子处等着他们,小沙弥已经迫不及待地坐在椅子上了。 小沙弥特别乖,明明糕点就在他的眼前,他也没有拿,只是坐着等着。 苏寻月从中拿了一条鲤鱼糕点给他。 小沙弥和她道谢后,这才开始吃,他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好吃,施主做的糕点最好吃了。” 鲤鱼糕点里边是红豆泥,香而不腻,小沙弥两三口就吃完了,又眼巴巴地看着苏寻月。 苏寻月笑了,又给他拿了一个,如今只剩下八个鲤鱼糕点,墨初和念初一人四个。 她都计算好了。 谁曾想,她刚递给小沙弥,旁边的沈知行也跟着拿了一个。 苏寻月眼睁睁看着沈知行一口一口吃掉她做的鲤鱼糕点。 苏寻月:“……” 沈知行不是不喜欢吃糕点么?今日怎么也吃了一块?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的脸色,不由得笑了笑,“夫人舍不得给我吃?” 苏寻月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才否认,“怎么会?将军多虑了。” 她低头看着碟子里的鲤鱼糕点,眼下只剩下七块了,早知道沈知行吃鲤鱼糕点,她应该让陈嬷嬷把糕点藏起来的。 苏寻月颇为肉疼,想了想,还是拿起一块给陈嬷嬷,“嬷嬷也吃。” 如此一来,只剩下六块鲤鱼糕点了。 陈嬷嬷也没有拒绝。 沈知行吃完一块还觉得意犹未尽,但看苏寻月护犊子一般把糕点收好,他便不再提了。 这期间,苏寻月正想着如何支开沈知行,或者让他先回府。 正好此时,沈观过来,在沈知行耳边低语着什么,苏寻月忙偷偷竖起耳朵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第27章 不甘心 苏寻月这个时候适时开口道:“将军若是有事,便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沈知行跟着,沈知行不在,她正好可以去看墨初和念初。 沈知行似乎有些犹豫。 苏寻月又道:“不会有事的,将军放心。” 她来天童寺这么多次,也没有出什么事,或许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来了。 沈观还在旁边候着,沈知行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道:“我派几个人跟着你。” 他确实有事要忙,又怕苏寻月出什么意外,不如就让人跟着。 “好,”苏寻月也知道沈知行是为了她好,她点头同意了,“那将军去忙吧。” 沈知行点点头。 苏寻月看着沈知行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可与此同时,苏寻月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她不是上辈子那个什么都不懂、只想讨好沈知行的苏寻月,她很清楚,沈知行今日为何会跟着她。 原来是她有危险。 是端静公主? 这附近是不是有端静公主的人?若不然沈知行今日也不会一直守在她身边。 想到这个问题,苏寻月的眉毛蹙起,有些心慌。 沈知行一走,周围顿时变得安静下来了,陈嬷嬷忙低声问苏寻月,“夫人,现在要去吗?” 小沙弥奇怪地看着她们,他总觉得施主好像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了。 苏寻月摇头,“不能去,应当是有人跟踪我们。” 她又想到昨日她让张寄礼去找院子的事,莫不是也被知道了? 苏寻月现在很慌,明明是初夏的天,她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沈知行一走,本来她可以开开心心去找墨初和念初的,可此时知道有人跟踪她,苏寻月顿时不敢动了。 “施主很热么?”小沙弥看着苏寻月的额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伸手到苏寻月面前,帮她扇风,“施主出了好多汗。” 苏寻月摇没有否认,她的手心全是冷汗,“确实有些热。” “夫人要不要去厢房坐一会?”陈嬷嬷看出了苏寻月的不对劲,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问问夫人。 “也好。” 小沙弥便在前面带路,苏寻月来了这么多次,其实很清楚天童寺的布局。 可她如今太慌,太过于担心墨初和念初,都开始走神了,还是陈嬷嬷拉着她,她才不至于走错路。 沈知行派的人就不远不近地跟在苏寻月身后。 小沙弥推开门,奶声奶气地道:“阿弥陀佛,施主不舒服的话,可以在这里歇息,我要过去找师傅了。” “去吧,麻烦小师傅了。”闻着厢房中淡淡的檀香味,苏寻月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一坐下,门口的人便分别守在门的两边。 苏寻月倒不担心他们会发现什么,反而是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他们到底是何时跟踪自己的? 沈知行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奈何沈知行跟沈观已经离开,苏寻月也得不到答案。 陈嬷嬷见她一脸凝重,给她斟茶,一时间,房间内茶香袅袅,她低声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有人跟踪我们,只是不知道是谁,沈知行也知道。”苏寻月接过茶,低头抿了一口。 她还没有跟沈知行,暂时还是将军夫人,竟然就有那么多人盯着她。 苏寻月觉得头痛,“今日我们不去看墨初跟念初了,你把糕点摆好,都放在香案上吧。” 陈嬷嬷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怪不得夫人如此担心,她点头,“老奴这就去。” 苏寻月打着身体不舒服的旗号,在厢房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打算下山。 时间还早,苏寻月却不得不离开。 至山下,苏寻月刚打算上马车,却看到苏府标志的马车。 苏寻月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她镇定地走过去,问一旁正在打瞌睡的车夫,“敢问这可是苏府的马车?可是母亲亦或是妹妹们过来天童寺祈福?” 苏寻月其实知道,未出阁的女子一般不会来天童寺,除非是特意过来给家人祈福请愿。 她心里暗暗希望是妹妹,可车夫一句话,直接让她凉透了心。 对于苏寻月的事,车夫也略有耳闻,想必这些应当是将军夫人了。 “回将军夫人,是夫人。”车夫揉揉眼睛,“夫人说要过来天童寺上香,奴才便奉命送她来。” 苏寻月的心里一沉。 是母亲! 她果然还是来了。 苏寻月差点站不稳,“母亲来了多久?” 为何她没有见到? “两炷香之前。”车夫恭恭敬敬地回答。 苏寻月又出了一身汗。 也就是她前脚刚到,母亲后脚就来了,她前天都让母亲别来了,她今日居然又来。 再加上有人跟踪自己,定然知道她跟苏府的关系。 若是认出了母亲,跟上去,再看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不敢想象后果。 难道她真的要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么? 不,她不甘心!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等母亲下山,劳驾你让她到将军府找我。” 车夫点头称是,“夫人放心吧。” 苏寻月这才坐上了马车。 苏寻月的马车走远之后,暗中跟随着她的几个平民打扮的人,才从树丛中走出来。 他们面容冷峻,一言不发,但从眼中流露出来的杀气却让人胆战心惊。 “要跟上去么?” “先回去禀报主子。” …… 苏寻月一路忐忑地回到将军府,只是刚下车,就听到春安小声道:“夫人,有人在芙蓉糕坊等你,说是有事找你。” 一开始,苏寻月以为是无关紧要的人,反应过来之后,才想起昨天她让张寄礼的事。 料想是张寄礼找到院子了。 从昨天晚上到方才都是坏消息,好不容易有个好消息,苏寻月却一刻也高兴不起来。 她吩咐春安:“先打些水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苏寻月边走路边想,张寄礼应当是找到了院子。 若是平时,她直接去见他也没事。 可如今,沈知行派人保护自己,暗处还有另一批跟踪自己,一直想抓住她的把柄。 在这种情况下,她该如何名正言顺去芙蓉糕坊?才不会被人怀疑? 第28章 试图挽回将军的心 苏寻月还在想事情,正好春安端着糕点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粗使婆子,“夫人,水打来了。” “夫人饿了么?后厨刚好蒸了一些糕点,夫人吃着垫垫肚子吧。” 春安把糕点端在苏寻月的面前,“夫人要不要试试?” 将军府后厨做的糕点味道不错,可惜她现在实在是没有胃口。 苏寻月摇摇头,低头洗手,“不用了,你放着,我先去换衣裳。” “是。” 苏寻月换了一件宽松的素白裙衫,她把长发挽成高髻,斜插一根白玉簪,简单又端庄。 桌子上那盘糕点还是原封不动地在桌子上,苏寻月看了几眼,顿时有了主意。 她对着春安道:“吩咐门房准备好轿子,我要去芙蓉糕坊。” 春安领命下去,陈嬷嬷一脸不解,“夫人到芙蓉糕坊做甚?” 芙蓉糕坊是夫人的产业,这几年,芙蓉糕坊在夫人的管理下,名声越发响亮了。 只是没人知道芙蓉糕坊背后的人是夫人,就连将军也不知。 夫人方才还和她说有人跟踪她,眼下夫人又去芙蓉糕坊,这不是给人递把柄么? 若是知道芙蓉糕坊是夫人的产业,那人会不会打压芙蓉糕坊? 苏寻月自然也想到这一层,但她有理由,“我只是觉得芙蓉糕坊的糕点做得好,想去偷偷师罢了。” 这话一出,陈嬷嬷便不由得称赞起来,“还是夫人有办法。” 都知道夫人爱做糕点,芙蓉糕坊又是京安有名的糕点铺,就连宫里头的贵人都喜欢吃,夫人过去偷师,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不过......陈嬷嬷还是忍不住担忧,“夫人一定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自从前天晚上,陈嬷嬷被端静公主撞了马车,她就觉得可怕。 那端静公主是真的想把她往死里撞,她还记得撞马车的力度有多大。 亏得她福大命大,这才逃过一劫。 苏寻月握着她的手,“嬷嬷,我会注意的,你在家等着母亲的消息,她若是来了,你找人通知我。” 芙蓉糕坊距离将军府很近,没用多少时间就到了。 苏寻月带着春安进门。 芙蓉糕坊的掌柜的见苏寻月过来,赶忙迎上来,笑容满面,“夫人好。” 铺子里还有其他人在,掌柜也不敢喊她东家。 苏寻月点头,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听闻芙蓉糕坊的糕点做得尤为好,可不可以让我拜一下师?” 闻言,掌柜故作为难地皱起眉头,“这……夫人也知道,我这里是以卖糕点为营生的,夫人若是想学,还是请另谋高明。” 这样一句拒绝之词,已经是很委婉了。 可惜...... 苏寻月并未因此而生气,她依旧温文尔雅,“我只是想学做糕点而已,不会耽搁多少时间的。” 她说完,又朝春安使眼色,春安立马会意,塞银子给掌柜,“掌柜的行行好。” 于是一行人便看到将军夫人跟着掌柜去了后厨。 “看来将军夫人当真喜欢做糕点。” “也不能这样说,听说将军夫人经常给将军做糕点,如今将军纳了宋二小姐,将军夫人应当是慌了,想着学芙蓉糕坊的糕点,做给将军吃,试图挽回将军的心。”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些心酸。 她们都是高门大户的人家,丈夫有了钱有了权便开始纳妾。 像将军这种只纳了一门妻妾的,在她们看来是极少见的。 “将军夫人也是可怜人啊,我们至少还有孩子傍身。” “是啊是啊,我看这次她是铁了心,非要去学芙蓉糕坊的糕点了!” …… 苏寻月进去之后,就问掌柜,“人呢?” 昨天她就特意嘱咐张寄礼,让他从后门进芙蓉糕坊,如此才不会招人怀疑。 张寄礼也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确实是从后门进来的。 掌柜还没有回话,苏寻月便看到张寄礼从门后走了过来,“夫人。” 苏寻月让春安守着门口看风,她跟张寄礼去了杂物房,“如何?” 张寄礼掏出来一沓图纸了出来,“这是我从庄宅牙行里拿出来的。” 苏寻月接了过来,能看到上面有批注和涂改。 “我都到实地去看了,这个院子并没有那么大,还有许多杂草,还有这间,有些破旧,这间倒是没什么毛病,就是贵了一些。” 张寄礼知道苏寻月着急,他连夜看了差不多一百家院子,从中选出了这些,希望苏寻月满意。 苏寻月也看出来了,“辛苦你了。” 合州离京安有半天的路程,张寄礼是昨日晌午出发的,定然是一夜没睡就赶了回来。 听到苏寻月这么说,张寄礼反而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不碍事。” 能得到夫人的赏识,是他的福气,他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 “昨日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跟踪你?”苏寻月边看图纸边问,这个对她尤为重要。 张寄礼却很肯定地摇头,“没有,我虽说是一介书生,却也很警惕,有人跟踪我,我定然会知道。” “那便好。” 苏寻月不再说话,她想要快速定下房子,把墨初和念初接过去,而张寄礼就是最好的人选。 看了好一会儿,苏寻月才决定买哪一间,她指着这张图纸,“这间的围墙如何?周围都是什么人家?” 买院子不仅要看里边的布置,还得了解旁边的邻居好不好相与。 张寄礼明显也想到这一层,这半年间,他都在外边奔波,自然也晓得邻里关系的重要性。 他仔细看了看,说,“我都听过了,这里边的人有做买卖的,也有做夫子的,都是一些良民,没有同人交恶,环境还算不错。” 苏寻月点点头,“那便定下这间,这是买院子的钱。” 随后,她又掏出一个香囊,“里边是给你的,寄礼,我还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那香囊看着就很有分量,张寄礼不肯收,夫人给他谋了一份差事,他已经感激不尽,怎么还能再收夫人的银子? “夫人,这不妥。”张寄礼推托,不愿意收。 “你拿着,不然我就不找你帮忙办事。”苏寻月板起脸,语气严肃了几分。 “这......好。” 苏寻月见他收下,这才放心,说出今晚的任务,“今晚你帮我护送三个人到合州,让他们在院子里住下。” 第29章 只会打草惊蛇 墨初、念初,再加上魏嬷嬷,正好三个人,至于粗使丫鬟,只能等他们安全抵达合州再买。 母亲那些人,为了墨初和念初的安全,她一个也不要。 张寄礼答应了,“那三人在何处?” “天童寺,入夜后,你到山下寻他们,我会让他们出示手中的玉佩。” 苏寻月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张寄礼。 张寄礼接过,仔细查看,只看到玉佩上面刻了一个“月”字,应当是这位夫人的闺名。 他把玉佩放在手上摩擦了一下,“我记下来了。” 随后玉佩又回到了苏寻月的手中。 明明已经布置好了一些,可苏寻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她点了点头,“务必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明白。”张寄礼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了。 苏寻月又道:“有什么事,可写信到芙蓉糕坊。” 她又记下了院子的地址,这才让张寄礼离开。 临走前,苏寻月把玉佩给了掌柜,“你派人送到天童寺的小竹院,让陈奇他们跟着。” 陈奇是苏寻月养的死士,从前只是为了保护芙蓉糕坊和珍品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苏寻月一般不会动用他们。 掌柜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郑重点头,“小姐请放心。” “让他们都带上那些武器,或许会有一场恶战。” 端静公主在暗,苏寻月根本不知道她的下一步是什么,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说完这些,苏寻月便听到了敲门声,“夫人,嬷嬷派人过来了,说是老夫人到了。” 是母亲来了。 苏寻月又叮嘱了掌柜几句,这才离开。 她是从厨房出来,还特意在众人面前跟掌柜道谢,“今日受益匪浅,贵店的糕点师手艺当真一流。” “夫人谬赞了。” 这一番话,即便是刚来的客人,没看到苏寻月要拜师的场面,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苏寻月没想到,她拜师学糕点的事,传着传着,居然成了她是挽回沈知行的手段。 当然这是后话。 从芙蓉糕坊出来,苏寻月的心情有些沉重,她下意识环顾四周,总觉得周围的行人都是端静公主的人。 其实她没有证据,可总是忍不住怀疑,但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太杞人忧天,毕竟沈知行的人还在她身边保护着他。 可苏寻月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绪,才上了轿子。 至将军府,便看到陈嬷嬷站在门口等她。 苏寻月提了一把裙摆,走了过去,“母亲呢?” “正在跟老夫人寒暄。” 林氏其实很少过来将军府,一来是为了避嫌,毕竟沈知行现在是大将军,她若是常来,必然会被人说是来占苏寻月的便宜。 二来是在她的观念中,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苏寻月是嫁出去的女人,所以她不喜与苏寻月多亲近。 但将军府发生的大事,她也是知道的,倒也会提点提点苏寻月。 苏寻月跟着陈嬷嬷进去,沈老夫人正坐在上首,林氏则在一旁陪着说笑 看她们聊得热火朝天,林氏、沈老夫人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也不知在聊一些什么。 见到苏寻月,柳氏便站起身告退,“亲家,下次再聊,我先跟月儿说说签子的事。” 原是林氏借着她今日到天童寺请愿,以解签子的缘由来找苏寻月。 “去吧,亲家要常来才是。”两人年纪相仿,林氏又是书香世家出来的,柳氏很是喜欢跟她说话。 林氏点头称是,苏寻月也笑了笑。 回到院子,苏寻月便让陈嬷嬷关上在外边守着。 房间里,只剩下苏寻月和柳氏。 “母亲今日去看墨初和念初,是否感觉到有人跟着?”苏寻月的声音颇为急切。 林氏也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你怎么这般紧张,可是知行发现了什么?” 苏寻月摇摇头,“不是沈知行,是端静公主。” “沈知行与我说了,端静公主派人跟踪我。”苏寻月看着林氏,“母亲今日不该出现在天童寺的,你还去看墨初跟念初。” 苏寻月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责怪母亲,可她前天已经跟母亲说了,让她不要来得这般频繁。 偏偏母亲不听,今日又去看望墨初和念初,端静公主的人定然看到了。 林氏只小声反驳,“我怎知端静派人跟踪你?你又没有跟我说。” 她又不是先知,根本没想到端静会 突然派人跟踪苏寻月。 而且,她都答应墨初、念初今日去看他们,她怎能言而无信? 苏寻月自知此时说再多也没用了,“我也是到了天童寺才知道这件事,母亲这几日别去天童寺了。” 今晚她就把墨初、念初接走,至于母亲的那些人,她也让掌柜的安置好,绝不能让任何人抓住。 林氏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贸然过去,端静应该不会发现什么。” 小竹院她经常去,只说是一好朋友的院落,端静应当没有想到孩子与苏寻月之间的关系罢? 林氏也开始愁了,他们苏府还有好几个女儿没有嫁人,苏寻月又是将军夫人,若是此时爆出苏寻月婚前失贞,还生下了孩子。 ...... 林氏越想越觉得心慌,脸色也越发难看。 苏寻月忙握住林氏的手,“我一定会保护好墨初跟念初的。” “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林氏的目光中满是焦虑,“再拖下去,你跟我们苏家都会身败名裂。” 她站起身,“我现在就派人把墨初跟念初接走。” 最好是赶在端静公主之前。 林氏如此想着,就想回府,却被苏寻月拦住,“母亲莫要轻举妄动,如此只会打草惊蛇。” 陈奇已经在小竹院附近守着,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眼下并没有消息,那便证明现在小竹院是安全的。 若母亲此时贸贸然把墨初、念初接走,势必会引起端静公主的怀疑。 “我们就等着端静抓住墨初跟念初?”林氏一脸不赞同,“趁着端静还没有发现之前,把墨初、念初接走才是最为安全的。” 第30章 要把知行留在你房里 林氏一向固执,又觉得自己是大家长,年纪又大,又是苏寻月的亲生母亲。 所以即便现在苏寻月已经是将军夫人,地位比她高,她也绝对不允许苏寻月忤逆自己。 她也实在没想到端静居然还记着沈知行。 明明都过去三年多了,她以为这件事早就过去了,哪里想到金枝玉叶的端静竟还想报复苏寻月,如此小气。 “母亲不要忘了。” 苏寻月语气严厉起来,“端静公主正在暗处看着我们,她或许就等着我们有所行动,好把我们抓个正着。” “若是被她发现,不止是我,恐怕整个苏府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可是......”林氏又坐了下来,“我们就只能干等着么?” 想到什么,林氏又开始怪起苏寻月来,“都怪你不检点,如今好了,我们苏家的好名声,都要被你毁尽了!” 自从苏寻月得了怪病之后,林氏就对她很不满,总觉得苏寻月的怪病让她蒙羞。 若非因为苏寻月现在成了将军夫人,她早就想跟她断绝了来往。 但她也确实喜欢墨初和念初那两个孩子,那般可人。 苏寻月已经习惯了她的指责,林氏稍微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就会把一腔怨气都撒到了她的身上。 今日也是如此。 果然,林氏已经开始了。 “我怎会如此不幸,生下你这个女儿。”林氏边说边捂脸。 苏寻月抿唇,沉默不语。 等林氏平复下来,又开始指责苏寻月的不是,苏寻月只觉得疲累不堪。 “你说你也真是的,好歹你也是将军夫人,怎么就不会笼络人心?我听说知行待那个小妾极好,若是那小妾肚子里还怀上知行的骨肉,你的将军夫人地位还怎么保得住?” “你说说你......” 林氏越说越激动,“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你若能做出点像样的事,我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年纪还在担惊受怕!” 苏寻月低垂着头,不去辩白,任由林氏发泄出来。 她只是在想墨初和念初在做什么,这个时间点,他们二人应当准备用午膳了。 林氏说了一大堆,都没得到苏寻月的反应,她更加生气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她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要被苏寻月气死。 苏寻月仍旧垂眸,只道:“我谨记母亲的教导。” 林氏冷哼一声,“要记在心里头,知行如今是将军,有什么事,你就顺着他,莫要伤了夫妻间的情分。” 苏寻月只敷衍地点头。 林氏突然又道:“我觉得还是要派人去小竹院看看。” 她还是担心。 苏寻月一听,立马摇头,“母亲要沉住气。” 主要是她今晚就要把墨初、念初带走,若是母亲的人守着,那她今晚还怎么把人接走? 墨初和念初相当于是质子,因为如此,她才会听母亲的话。 若是知道她要把人接走,母亲定然不会答应的。 林氏也想明白其中关键,还想再说什么,但见苏寻月神色坚决,她也只能作罢。 只盼望着端静不会发现,她不甘地叹气:“那我先回府,有什么消息,你要第一时间派人告知我。” “嗯。”苏寻月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你夜里一定要把知行留在你房里。”林氏临走之前不忘嘱咐苏寻月一句,“别让那小妾骑到你头上来。” 即便怀不上孩子,把人留住也是好的。 如若不然,到时候不仅没孩子,反而还留不住人,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苏寻月不想跟她吵起来,只能口头上答应。 林氏见她听话,这才满意地离开。 她一离开,苏寻月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她的眼前浮现出墨初、念初的模样。 那张稚嫩的脸庞,让她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浓烈的思念。 她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 林氏一走,苏寻月便有些坐立不安,在房内走来走去的,又对着外边道:“嬷嬷,可知将军在何处?” 她必须要问清楚沈知行是何时知道端静公主派人跟踪自己的。 门外的陈嬷嬷愣了一会儿才道:“将军……将军在荷花苑。” 荷花苑是宋姨娘的住处。 今日将军从天童寺回来,便急匆匆去了荷花苑。 苏寻月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问:“出了什么事?为何没人通知我?” “老奴也不知,将军似乎封锁了消息,不让人打听。” 陈嬷嬷心中其实有个不好的猜测,将军如此重视,莫不是宋姨娘有了身孕? 虽说宋姨娘才刚进府,可听人说将军早已跟宋姨娘见过面,两人私相授受了。 陈嬷嬷不敢告诉苏寻月。 苏寻月一时间也不知道沈知行是什么意思,可事关重大,她也不敢拖太久,“你派人去找将军,就说我有要事——”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人影,苏寻月突然改口,“去找沈观过来。” 沈观是沈知行的左右手,沈知行有什么事,沈观一般都知道,她差点忘记了。 陈嬷嬷忙找人过去把沈观请了过来。 沈观此时还在荷花苑门口站着,听闻夫人找他,他顿时有些为难,但到底还是来了。 苏寻月让春安准备了糕点,她记得沈观嗜甜,与贺安一般。 “夫人找我何事?”沈观恭恭敬敬地给苏寻月行礼。 苏寻月让他坐,又把糕点推到他的面前,“这是后厨新做的糕点。” 沈观只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以为苏寻月要问将军和宋姨娘的事,他不敢坐。 苏寻月不解,“怎么不坐?” 沈观一听,只好咬牙坐了下来。 苏寻月立马道:“端静公主是何时派人跟踪我的?” 还在纠结要不要说将军和宋姨娘关系的沈观:“……” 白白担心一场了。 原来夫人要问的是这个事,沈观一下子放松下来了,手也拿起糕点咬了一大口,“昨日发现的,他们跟着夫人到了芙蓉糕坊,不过将军让我们拦住了。” “查了这人才知道是端静公主派来的。” 他把勇兵部的事隐去了,只说是端静公主。 苏寻月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也就是说,没人看到她让张寄礼去合州找院子。 但苏寻月很快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将军是不是一直有派人保护我?” 若不然为何如此快就知道端静公主派人跟踪她? 难道沈知行一直派人监视她? 第31章 试探 闻言,沈观差点呛死,他咳了好几声,都把脸给咳红,也未能缓解。 因为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说不是。 苏寻月只好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沈观忙喝了一口,这才缓解过来,“当然不是。” 夫人这话说得好听一些是保护,说得难听一些就是跟踪监视。 那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将军可受不起。 “不过那个车夫确实会一些武功,在路上会保护好夫人,至于那日为何得知有人跟踪夫人,确实是因为将军派人保护夫人。” 沈观说得十分诚恳,“那晚陈嬷嬷被端静公主撞到了,将军担心夫人,这才派人保护夫人的。” 也就是说,从昨天开始,沈知行才派人保护她,那保护的人,有没有看到张寄礼? “将军是真的担心夫人的安危。”沈观感慨了一声,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夫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属下知无不言。” 苏寻月顿了顿,“昨天将军就派人保护我?那昨日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她这是在试探沈知行的那些人有没有见到张寄礼。 也怪端静公主,若不然,沈知行也不会派人保护她。 怪不得这两日她总觉得有人跟着她,原来她的感觉没错。 沈观很认真地想着。 苏寻月继续道:“保护我的人昨日是怎么跟你和将军说的?你一一道来就好。” 保护的人,定然会有一份详细的抄录,苏寻月其实是想看这个。 只是怕沈观怀疑,她并没有说出口。 沈观倒是没想那么多,他想了想,这才道:“夫人从将军府出来,随后出了芙蓉糕坊。” “在路上,他们发现了端静公主的人,因为事出突然,他们顾着抓人,等抓完人了,才知道夫人您回了府。” 这其实也算是他们的失职,幸亏夫人没事。 苏寻月把这些话串联起来就是:那些人并没有看到张寄礼,因为当时他们看到了端静公主的人。 她终于放下心来,“劳将军和你挂心了。”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沈观忙道,“属下也不瞒夫人,这件事是将军的命令,夫人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沈观这是想告诉苏寻月,沈知行其实很在乎她的安全。 让她不要寒心,即便沈知行纳了宋言心,在沈知行心里,她还是重要的。 苏寻月只是点头,沈知行在乎谁,在他心里谁最重要,苏寻月都不在意。 既然问到了她想要知道的事,苏寻月也不留沈观了,“那就不打扰你办事了。” 沈观又是一愣,夫人不问其他事了?比如将军跟宋姨娘现在在做什么?夫人都不想知道么? 他看了苏寻月一眼,只见她眉眼之间淡淡的,但细看,其实也能看到她的愁绪。 可夫人什么都没说,沈观也不好开口。 苏寻月让春安拿了油纸过来,她把糕点一块一块往里装,随后递给沈观,“知你喜欢糕点,这些你拿着。” 沈观确实喜欢吃糕点,尤其是苏寻月做的糕点,不像其他的糕点那般甜腻腻的,很清爽,而且味道很好,吃了还想吃。 后厨的糕点,比起夫人的手艺来,还是差一些,不过也是不错的,他接了过来,“谢夫人赏赐!” 苏寻月淡笑道:“不必客气。” 目送沈观离开后,苏寻月又让春安注意门房,看有没有她的信。 春安不敢松懈,找了一个小厮在门房处候着,一有什么消息,就立即禀报。 一直到用完晚膳,陈奇那边都没有写信过来,这是好消息。 这一整天,苏寻月都没有见到宋言心。 柳氏心善,她年纪大,吃得清淡,除了节日与他们一起用膳之外,其他时候,他们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用饭,所以见不到宋言心,苏寻月也不觉得奇怪。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苏寻月更加坐立不安了,她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小竹院。 魏嬷嬷只收拾了几件东西,趁着天黑,便偷偷带着墨初和念初出门。 怕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林氏只找了一个粗使婆子,还是个哑巴。 那个哑巴婆子还在后厨洗着碗。 墨初和念初小心地踮着脚,偷摸着,小声地问魏嬷嬷,“嬷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他们没有出去过,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在这个院子里,听到魏嬷嬷带他们出去,墨初跟念初别提有多开心了。 但他们也聪明,因为魏嬷嬷嘱咐过他们,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就放轻脚步。 魏嬷嬷推开门,笑着道:“去找小姐,小小姐和小少爷要乖乖的。” 听到是去找苏寻月,墨初和念初恨不得跳起来。 但魏嬷嬷说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只是用力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念初则在一旁不停地摆弄衣服袖口和裙角。 她很高兴,也很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出门,她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魏嬷嬷揉了揉她的头,“走吧。” 墨初和念初跟着魏嬷嬷一起往外跑。 出了屋子,魏嬷嬷先四周望了望,确认没有人,她才带着墨初、念初往山下去,还把苏寻月的玉佩放在显眼的地方,以便接他们的人看到。 陈奇在暗中保护他们,又让人把那个哑婆子绑了,院子里的东西也都一并丢掉。 第一次走出外边,墨初和念初觉得一切都很新鲜,他们左看看右看看的,对周围的环境充满了好奇,就差没飞起来了。 “嬷嬷,路上怎么都没有人?”念初突然扭头问魏嬷嬷。 魏嬷嬷一惊,差点撞到前面的石子,好在她反应快,稳住了身形,她笑着回答道:“因为天黑了,会有大虫吃人,所以大家都呆在家里了。” 娘亲跟她说过大虫很可怕,嘴巴大大的,牙齿很尖,会咬人。 苏念初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魏嬷嬷很紧张,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要提防。 苏墨初也察觉到了,他小声地道:“嬷嬷,是不是我们吵到了其他人?” 魏嬷嬷点头,“所以我们不说话了。” 她说罢,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加快了速度。 不多时,就已经到了山脚下。 第32章 端静公主发现了吗? 张寄礼正站在马车旁边,一直看着过往的人。 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山下已经没什么人了,但一个婆子带着两个小孩子,确实有些惹人注目。 魏嬷嬷没有认人的信物,她只好一直摆弄着挂在腰间的玉佩。 张寄礼果然看到了,忙走过来,“这边请。” 苏墨初和苏念初仰头看着他,“叔叔,是不是娘亲叫你过来接我们的?那娘亲在哪里?” 苏念初看到了马车,顿时兴奋地跳起来,她还把手放在嘴巴,对着张寄礼道:“我知道了,娘亲就在这马车上对不对?” 奶声奶气的。 虽然他们没见过真实的马车,可他们在娘亲的画册上见过马车是长什么样子的。 苏寻月怕他们困在院子里,很多东西都看不到,于是便给他们画了一套画册,里面记载了很多的东西,包括马车。 看着两个奶团似的小人儿,张寄礼不由得蹲下身子,笑道:“是啊,你们娘亲正在马车上等你们呢。” 话落,苏念初就拉着苏墨初就往前冲。 魏嬷嬷急忙拦住她,“慢点儿,小心摔倒。” 他们长得矮,根本爬不上马车。 苏念初急得很,忙张着手臂,“叔叔,快抱我上去,我要跟娘亲贴贴。” “我也要,我也要!”苏墨初也张着手臂。 张寄礼哪里会拒绝,一个一个把他们抱进去。 两个小孩子很乖,也不面生,愿意让他抱。 魏嬷嬷坐上了马车,也放下心来。 马车里。 苏墨初和苏念初没看到苏寻月,有些失望,“娘亲呢?娘亲为何不在里边?” 苏念初简直望眼欲穿,她盯着帘子,总想着苏寻月会掀开帘子进来。 可是等了半天,她也没见苏寻月掀开帘子,忍不住问道:“叔叔,娘亲呢?她怎么不进来?” “你们娘亲......” 张寄礼还没说完,马车便晃了两下。 魏嬷嬷忙抱紧怀里的小念初,她看向车窗。 只见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魏嬷嬷心跳得厉害,她朝苏墨初、苏念初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别吵。 苏墨初和苏念初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躲暗处的陈奇已经拿起了刀。 倒是充当车夫的张寄礼一脸淡定地看着拦下他们的人,“敢问几位爷有何贵干?” 那几人骑着马,应当是从京安来的,而且他们腰间都悬挂着剑,应该是武功高强之辈。 那几人把他们包围在中间。 一名身材瘦削的年轻男子打量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从何处来。” 他们把苏老夫人去了小竹院的事告诉端静公主后,端静公主就连夜派他们过来了。 只是还没有到天童寺,就遇到了张寄礼,担心与苏寻月有关,他们不得不拦了下来。 看到对方有武器,张寄礼确实有些怕,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叹了一口气,“我们是来天童寺看病的。” 听到“天童寺”三个大字,那些男人立马就伸手去摸剑。 张寄礼当作看不到,“可是明海大师说他们没救了。” 马车内的苏墨初和苏念初听到“没救了”这三个字,他们立马闭上眼睛,装病。 都知道天童寺的明海是神医,能治百病,所以许多外地人慕名而来,想请明海帮他们看看。 明海大师是个怪脾气,他看病只看病者的命数,不管你是谁,只要命数未尽,他都救。 况且张寄礼的口音有点重,一听就知道是外地的。 那些男人的手刚触及剑柄又放了下来,“何病?” 张寄礼摇头,或许是因为动作太大,他咳嗽了好几声,“我不知,明海大师说是肺什么——” 声音有些哑,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几人嫌弃地捂着嘴,一副粘上什么脏东西的模样,“赶紧滚!晦气,别传染给我们!” 看他咳的模样,应当是肺痨,这东西会传染人,要是被染上了,他们可就等死了。 张寄礼被他们骂的灰溜溜地走了。 到了大街上,张寄礼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换上了另一辆马车,又换了一身衣服,终于出了城。 这边,端静公主越想越不对劲,她让人换衣服,“本宫要去天童寺看一看。” 苏寻月去天童寺也就罢,她的娘亲林氏怎么也常去天童寺?而且还在那个院子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定然不简单。 端静公主正坐在镜前梳妆打扮,就收到了信,说他们已经包围了那个院子,目前一切正常。 她捏着信,突然站起身,“走,去请将军夫人跟本宫一起去天童寺。” 苏寻月没等到陈奇的信,反而收到了端静公主的传唤。 陈嬷嬷在一旁急死了,“这可如何是好?端静公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小小姐和小少爷就在天童寺的院子住着,偏偏端静公主叫夫人去天童寺,莫不是知道了小小姐和小少爷的存在? “不会吧......”陈嬷嬷喃喃自语,心乱如麻,都要哭出来了。 苏寻月也慌,因为她不知道陈奇和张寄礼有没有被人拦住,但她知道,这个时候更加不能乱。 “嬷嬷先不要慌,”苏寻月安抚道:“我们先出去。” 听说端静公主的鸾车已经在将军府门外候着了,若是她们再不去,定然会引起怀疑。 端静公主来得突然,柳氏快睡下了,听闻端静邀苏寻月到天童寺祈福,她顿时一个激灵,“快,快帮我更衣。” 苏寻月和陈嬷嬷至大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了端静公主的鸾车。 听到苏寻月来了,端静公主让人掀开帘子,她从中探头出来,“叨扰夫人了,听闻夫人常去天童寺,本宫想请教一番如何到天童寺请愿,不知夫人可否愿意?” 有理有据,苏寻月根本拒绝不了。 可苏寻月并不相信她这个说法,因为她看到端静公主眼睛里那抹兴奋的光。 难道她真的发现了墨初和念初?苏寻月的手紧了紧,她屈身行礼,“臣妇愿意。” “那便辛苦夫人了,快请夫人上车。” 苏寻月被人扶进了鸾车里,只是她刚坐下,车外就响起了沈知行的声音,“慢着。” 端静公主笑了,她侧过头看苏寻月,“将军怕是把本宫当作才豺狼虎豹,怕本宫吃了你。”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苏寻月莫名觉得身上发冷。 第33章 要有好戏看了 “公主你多虑了,您是公主,自然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苏寻月淡淡地道。 端静公主颇为意外地看她一眼,总觉得她在阳奉阴违。 只听沈知行对端静公主道:“公主既然有请求,那么请恕微臣直言,我家娘子今晚不宜出门。” 端静公主笑容依旧灿烂,“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本宫偏要带夫人出门呢?” “那也得问过微臣同不同意。” “将军是要跟本宫翻脸?”端静公主眯起了眼睛。 沈知行毫不示弱地道,“微臣没有。” 两人始终隔着一层帘子,眼神并没有交汇在一起,苏寻月却觉得一阵电闪雷鸣,似乎随时都会打起来。 沈知行便让人把苏寻月带下来,端静公主不同意,“将军就不好奇本宫为何要带夫人一起去?” “不好奇,沈观,把夫人请下来。”沈知行对外面喊了一句。 不多久,帘子被掀开,苏寻月还未看到沈观,就被端静公主的人围住了。 端静公主今晚有备而来,她不仅带了侍女,而且身边还跟着二十个武艺高强的侍卫。 她是铁了心要带自己走。 苏寻月看了看将军府的人数,确实比端静公主的人多,而且都是上过战场的战士,两相比较了一番,知道沈知行确实可以带自己走,只是肯定少不了一番打斗。 端静公主请她到天童寺的理由也很合理,若是沈知行此时派人跟端静公主抢她,只怕会遭人非议。 苏寻月索性不说话了,垂着头,看他们两个如何处理。 此时,柳氏来了。 “不知公主登门造访,老身有失远迎。”柳氏给她行了一个大礼,因帘子被掀开了,她得以看到了鸾车里头的苏寻月。 一时间,她心里也有了计较,只是不知端静要带苏寻月去哪里。 也怪他们将军府倒霉,怎么就惹上了端静公主? 柳氏想着想着,心里就有气。 也不知如何才能摆脱端静公主,只怕他们将军府要脱一层皮。 苏寻月也看到柳氏来了,她朝柳氏点了点头。 端静公主从鸾车里探出头来,笑盈盈地道:“老夫人这话客气了,本宫今日登门,是想请教夫人一些事情。” 她的语气平淡,像是只是随口提及,可苏寻月知道端静公主不是这么简单。 柳氏也觉察到了,嘴上却道:“能帮到公主,是月儿的荣幸,只是天这般晚了,月儿身体又不好,实在是不宜劳累,怕是不能陪公主。” 她的语气里满是疏远和客套,端静公主听着却不以为意,她笑道:“这有何妨?老夫人只管放心好了,本宫是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 柳氏不敢置信地望向端静公主,这是硬要抢人的意思?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柳氏以为端静公主讲理的人,没想到竟是个不要脸的! 柳氏不由得再重复一遍,“公主,月儿身子骨虚弱,不宜颠簸,若是有任何差池,恐怕公主担待不起啊。” 端静公主冷哼一声,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了,“老夫人多虑了,本宫也不是个没分寸的人。” 沈知行不愿跟她废话,朝沈观使了个眼色。 跟踪苏寻月的人已经被他抓住了,料想端静公主不会如此罢休,却不曾想,她居然直接把苏寻月带走了。 沈知行不放心。 毕竟端静最是任性妄为,又是最得陛下宠爱,谁也不能保证她会对苏寻月做什么。 柳氏眼看着沈观等人就要动手,忙朝沈知行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在柳氏心里,将军府的利益是最重要的。 沈知行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这个地位,各方都在盯着他,稍微有所差错,就会万劫不复。 沈知行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可他若是连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都保护不了,又怎配做个男人? 他握了握拳,柳氏却还是不同意,她低声道:“阿行,娘亲不敢赌,你若是要动武,就从为娘的尸体上踏过去。” 虽说在京安这几年她结交了很多贵人,可能与公主抗衡的,几乎没有。 所以,柳氏不愿看着沈知行去冒险。 柳氏见他没有反驳,也知他是答应了。 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真怕沈知行不管不顾,幸亏他没有。 端静公主见柳氏不说话,笑道:“不知夫人可曾听过天童寺的小竹院?本宫听闻,苏老夫人跟夫人经常去那儿,而且还会待上一个时辰,也不知里边有什么秘密。” 她边说边看苏寻月,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 端静公主的眼中闪过一抹阴毒。 她一定要把苏寻月带到小竹院,里边肯定大有乾坤。 光是看苏寻月的神色便知道,她在紧张。 要有好戏看了,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端静公主一脸期待。 苏寻月果然愣住,她的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越发着急起来。 柳氏心里一惊,不解地看向苏寻月,苏寻月却没说话。 端静公主的眼神在苏寻月脸上扫视了几圈,“夫人为何不说话?还是说那个秘密你也瞒着老夫人跟将军?” 柳氏不知端静公主说的秘密是什么意思,但苏寻月是她将军府的人,她自然会帮着苏寻月。 于是道:“那是月儿休息的小院罢了。” 天童寺人多眼杂,苏寻月又是将军夫人,在自己的小院休息也是情有可原。 柳氏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端静公主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是么?既然是休息的地方,那老夫人为何怕本宫去?” 柳氏一噎,没想到端静如此不讲理。 端静公主转头拍了拍苏寻月的手背,“不过是一处休息的院子罢了,老夫人跟将军要不要一同去?” 被端静公主触摸过的地方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苏寻月皱眉,不喜欢端静公主这样的亲近。 苏寻月不知道,她这个小动作落入端静公主的眼中,她眼眸一眯,眼底掠过一丝杀机。 “请老夫人跟将军上车!”端静公主能感受到苏寻月的身体在发抖。 那个小竹院到底有什么秘密?莫不是苏寻月在里边藏了个男人? 第34章 夫人在怕什么? 想到这里,端静公主只觉得有趣,她仔细看着苏寻月,多么美的一张脸啊,可惜了…… 她今晚就要苏寻月死无葬身之地!连同将军府给她的屈辱,也一并消失不见。 光是想到苏寻月死掉了,端静公主就浑身通畅,脸上的笑意也越发大了。 端静公主的笑容令苏寻月浑身不舒服,她知道端静公主已经起了杀心。苏寻月咬牙,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张寄礼应当不会让她失望的,她不能上了端静公主的当。 柳氏见端静态度强横,也不敢再拦。 她心里隐约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柳氏还在想办法,端静的人已经站在她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知行自然不愿意,他正想拔剑,柳氏再次拦住了他,“老身倒要看看端静公主说得秘密是什么!” 既然端静如此执着,她就奉陪到底。 柳氏也懒得多言,直接上了马车,还拉着沈知行。 端静公主见他们母子俩上了马车,得意地挑了挑眉,朝身后的侍卫道:“走,去天童寺的小竹院。” 话落,一行人往天童寺的方向走去。 马车内,沈知行坐到柳氏另一侧,他看着因为马车走动而晃动的帘子。 柳氏叹了口气,“阿行,我知道你在怨我,可我只是想保护将军府,你能懂娘的意思么?” 她的丈夫不过是个小小的官员,一直被外派着,家里头的事便只能全靠她。 沈知行又是块硬石头,不懂得交际,初初当上大将军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 还是她经常设宴,结交众多京安的名门世家,与女眷们打好关系,方才平息了许多风波。 柳氏也知道沈知行不满,便换了一种语气,“阿行,娘知道,你对娘不满,可娘也没法子。” 怪只怪端静公主太咄咄逼人,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可总有人要来找麻烦,这又叫她如何是好? 柳氏想起自己在端静公主那里吃了不少亏,心中更加郁闷。 端静这样的人,到底要如何才能放过他们将军府? “阿行,你别生娘的气,娘也是没有办法,你知道,咱们将军府现在的势力还不足以与端静公主相抗衡,娘也不想让你卷进去,可端静公主不依不饶,咱们也只好——” 沈知行打断了她的话,“娘,我知道您担心我,可是这件事情,我有自己的方法。” “什么方法?与端静打一场?还是说,你想把端静杀了?” 柳氏刻意压低“杀了”这两个字,“三皇子是端静公主的兄长,她又得圣上宠爱,你若真杀了端静,怕是要惹祸上身。” 沈知行冷笑了一声,“娘以为,端静公主会放过将军府么?” 柳氏愣了愣,这倒是,端静公主那样高傲的人,岂肯轻易善罢甘休? 沈知行道:“娘,您不用操心,儿子自有分寸。” 柳氏还是不放心,“你有什么计划,同娘商量。” 沈知行的自有分寸,她觉得他是在敷衍她,不愿意告诉她,柳氏心中很不舒坦,脸色微沉。 “也不知端静发现了什么。”端静公主若不是看到了什么,定然不敢如此兴师动众地带兵围堵将军府,她这么做无疑是在挑衅将军府。 沈知行没说话,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些什么。 鸾车上,苏寻月的额头已经出了层薄薄的汗,她不由得抬手擦了擦。 端静公主见了,还体贴地给她递了一张手绢,“夫人在怕什么?” “没……没什么。” 端静公主越发开心了,“可怜见的,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尤其是越来越靠近天童寺,她能感受到苏寻月更加坐立不安了。 听说苏寻月及笄那年生了一场怪病,很多名医都看不好,被送到了乡下的庄子养病。 她怀疑根本不是去养病,而是因为什么事被赶到了乡下。 到底是什么事呢?小竹院应该就是答案。 不管怎样,端静公主都认为苏寻月在害怕她。 她就不信,自己的身份,还比不上一个乡野村姑! 端静公主让宫女给她喂了一杯茶水,“夫人,你不必紧张,等到了天童寺,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苏寻月看着端静公主嘴角露出的笑容,有些毛骨悚然。 端静公主是个疯子,她的疯狂是没有止境的。 这样的女子,最是可怕。 只要端静一天是公主,她就一天不得安宁,到底要如何才能除掉端静公主? 苏寻月觉得自己忍了太多次,她不想再忍下去了。 况且,每次她都是被动着,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她一定要主动出击,彻底铲除端静公主这颗毒瘤! 那就要从三皇子这边下手,她记得前段时间,三王妃似乎给她下过帖子。 苏寻月握了握拳头,心中坚定起来。 天童寺离将军府并不远,马车只需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鸾车一停,端静公主就看向苏寻月,“夫人,到天童寺了。” 苏寻月点了点头,心思飞快地转动。 端静公主见状,不由得勾了勾唇。 下车后,端静公主让苏寻月先走,“夫人最是熟悉这附近,那就由夫人带路吧。” 她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寻月环顾四周,没见到陈奇和张寄礼的身影,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这个点,天童寺周围没有人,万籁俱寂,只有端静公主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林间徘徊着,显得尤为刺耳。 端静公主见苏寻月站着不动,便催促了一句,“走啊,你在等什么?”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四周,却什么也看不到。 苏寻月摇头,“没什么。” 这才迈步走了上去。 端静公主不甘心地收回视线,招呼沈知行和柳氏跟上。 一炷香之后,苏寻月终于来到了小竹院门前。 往日她最喜欢的院子,如今已经被端静公主的人团团包围着。 苏寻月看着木门上的门环一正一反,她的唇角微微扬了一下。 身后的端静公主催她,“为何不敲门?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寻月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抬手想敲门,顿时又放了下来,转身看着端静公主,“公主就这般确定里边有什么?若是没有呢?” “怎会没有?”端静公主不信,“你还想帮里边的人拖延时间?” 第35章 你就跟沈将军和离! 天还没有黑之前,她的人就已经在小竹院守着了,即便里边的人飞天遁地,也逃不出她布置的天罗地网。 苏寻月笑了笑,“臣妇没有拖延时间。” “那你为何迟迟不敲门?” 苏寻月只是看着她,“公主大晚上如此兴师动众带将军、母亲、臣妇一同前来,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公主又当如何?” 方才那个在鸾车上瑟瑟发抖的苏寻月不见了,转而变得牙尖嘴利。 端静公主皱眉,不明白她是哪里来的自信,顿时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里边什么都没有?若不然,为何苏寻月如此淡定? 还敢跟她谈条件? 一时间,端静公主不说话了,她在思考。 若是里边真的什么都没有,苏寻月方才在马车上的时候,为何这般慌张? 总不能是演的吧? 何况,她已经把沈老夫人和沈知行带到了小竹院,就这样打道回府,岂不是有损她颜面? 她怀疑苏寻月是故意的,或许里边真的有什么,眼下的苏寻月才是在演戏,她想让自己误以为里边什么都没有。 呵,苏寻月怎会如此天真?以为她真的相信吗? 苏寻月看到端静公主的表情,心中暗喜,面上不显,只是继续道:“不过是一处歇息的小院,公主既然觉得没什么,那臣妇还是回去吧。” 话落,她就要抬脚离开。 只是她刚踏出一步,就被端静公主拦住,“站住,谁允许你走了?” 她知道苏寻月这是激将法,可戏已经唱到这里了,若是她就这样放苏寻月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端静公主不想让苏寻月得逞,所以决定继续硬撑下去。 苏寻月停下来,脸色依旧淡淡的,“那公主想如何?” 端静公主一咬牙,“夫人想如何?本宫今日倒是要瞧一瞧,里边究竟有什么令夫人害怕的东西。” 听到端静公主的回答,苏寻月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她道:“不如何,臣妇只想向公主讨个恩典,若是里边没有公主想要的东西,还请公主日后莫要为难臣妇跟将军府。” 苏寻月直接把这件人人皆知的事说了一口。 当事人端静公主却不承认,“笑话,本宫何时针对过你跟将军府了?” 她这番话说完,苏寻月便轻声笑了起来,“若非如此,公主为何要强留臣妇?” 端静公主被她的噎住了。 好一会儿,端静公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冷哼一声,“你以为本宫愿意留你吗?本宫只是不想将军府的人蒙在鼓里而已。” 话落,她看向沈知行。 沈知行却不看她一眼,而是道:“将军府的事不劳公主挂心,公主还是多多约束自己吧。” 这是在说她多管闲事的意思,端静公主只觉得脸上一热,但她娇纵惯了,又被沈知行拒绝太多次,如今又信誓旦旦以为自己抓住了苏寻月的把柄。 此时无论沈知行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她也觉得无所谓。 端静公主说的确实是实话,可惜苏寻月早就习惯了,只是轻描淡写地问:“那公主答不答应?” 她没有拒绝:“好,本宫答应你,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本宫绝不和你们将军府计较。” “公主金口玉言。”苏寻月笑道,“既然如此,那臣妇就先谢过公主了。” 柳氏也跟着大声道,生怕别人听不清一样,“老身谢公主恩典,将军府就有劳公主照顾了。” 端静公主皱眉,可她已经答应苏寻月了,现下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看着苏寻月,“若是里边有什么呢?夫人又该如何?” 端静公主向来不吃亏,她当然要拿好处。 苏寻月也不怕,”公主尽管开口,只要臣妇能做到。” 见她如此爽快,端静公主觉得有诈,但又觉得不可能,于是道:“若是里边有什么,你就跟沈将军和离!”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只有苏寻月恨不得立马就答应,然后跟沈知行和离,只是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 与沈知行和离的事,也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于是她点头,“臣妇答应公主。” “现在可以开门了吧?”端静公主迫不及待想看到苏寻月跟沈知行和离。 里边一定有什么!若不然,她今日就丢脸了。 苏寻月却顿了一下,重复一遍,“公主当真要看?” 这在端静公主看来,苏寻月这是心虚了,她也不想再磨蹭下去,只想立马看到苏寻月跪地求饶的模样。 到时候,沈知行会不会后悔当初拒绝自己? 想到这里,端静公主再也不能平静,她直接挥手叫人,“你们来开门!” 苏寻月磨磨蹭蹭的,她已经等不及了。 端静公主的人很快就上前,还把苏寻月挤到一旁。 苏寻月紧了紧手,端静公主看在眼里,得意地道:“夫人要忍住,别等本宫找到东西的时候,你就哭鼻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欺负你呢。” 端静公主边说着话边看着侍卫撞开了门。 “沈将军,老夫人请随本宫一起进去。” 端静公主怕苏寻月跑掉,还拽着她的手腕不放,“夫人也一起。” 一行人走了进去。 入目的是一个空荡荡的院子,里边有几个缸,其余什么都没有。 端静公主皱起眉头,“怎会如此?” 她似乎不死心,又让人去搜,结果一无所获。 端静公主再也站不住了,“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苏寻月,是不是你在搞鬼?” 苏寻月表示自己很无辜,“公主在说什么?臣妇听不懂。” 看着苏寻月那张娇滴滴的小脸,端静公主恨不得撕烂她,可是又想到她刚才的话,只能压抑着火气。 “你不用装了,你刚才分明就是在诓骗本宫!” “公主何出此言?” 苏寻月笑眯眯地反驳她,“不是公主带臣妇过来的么?” “本宫说有便有,本宫说没有便没有!”端静公主快要被苏寻月气疯了。 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还有那几个缸,顿时想到了什么,忙道:“定然是藏在缸里头了,你们快搜!” 侍卫不敢耽搁,苏寻月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搜缸。 直到侍卫把缸打开,里边飘出来一阵难以形容的味道。 柳氏不由得捂着鼻子,“这是什么?怎么这般臭?” 第36章 公主莫急 倒是站在最后面的陈嬷嬷不好意思道:“回老夫人,是腌菜,炒着肉可下饭了。” 苏寻月走近,用手扇了扇,“闻着味,像是好了,嬷嬷,你来看看。” 陈嬷嬷忙走上前,低头看着缸,还用手指沾了一些腌汁,尝了尝,“回夫人,确实好了。” 端静公主看着她们主仆俩一唱一和的,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够了!”端静公主把脸都气红了,她用力地抓着苏寻月的手,“你一定是故意的!说,人被你送到哪里去了?” 端静公主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她已经开始抓狂,恨不得吃了苏寻月的肉,喝了苏寻月的血。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如此丢脸过了,而且还是在沈知行面前。 苏寻月被她抓得有些疼,她很淡定地道:“多谢公主大费周章的带臣妇过来,臣妇才知道腌菜好了。” “若公主喜欢,臣妇就让人把这一缸腌菜送到公主府,也不枉费公主的一番心意。” 端静公主觉得自己要被苏寻月气死了,她明明是来看苏寻月有什么把柄的,哪里会想到,居然被苏寻月说成是来帮她看腌咸菜。 苏寻月居然还要给她送一缸子腌咸菜,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么! 日后她看到这缸腌咸菜,都会想起今晚的事。 苏寻月好恶毒! 端静公主咬牙切齿地道:“你!” “公主莫急,臣妇还有话要说。”苏寻月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臣妇跟臣妾的母亲都喜欢吃腌咸菜,有时闲着无聊,便在这小竹院腌咸菜。” “有时会待上一个时辰左右,这是不是公主想要知道的秘密?公主方才说的话,还算数吧?” 话指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事,她端静公主都不会和将军府计较。 端静公主差点被气晕过去,“你!” “不知公主可否赏脸一同品尝腌咸菜?” 苏寻月说着话,还往前凑了凑,一副“你不来,我就要亲自喂你的”的架势。 端静公主觉得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她再也忍不住了,抬起手就要打苏寻月。 苏寻月早料到她会动手,因此一早就躲闪开,并且在她打过来之前就闪到了一旁。 可惜端静公主早已被苏寻月气到没有理智可言,她很快就又抬手,朝苏寻月扇去。 再加上周围的侍卫控制住了苏寻月,她动不了,这一巴掌若是真落下去,恐怕她会伤得不轻 苏寻月见状,也不再客气,伸脚踢向她的小腿弯,端静公主一时没防备,整个人摔了下来。 端静公主狼狈的趴在地上,眼神狠毒地盯着苏寻月,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苏寻月也有些怕了,她不应该冲动的,可她忍不住,身体最诚实的反应就是把端静公主这个麻烦解决掉。 可现在,她的脚也被人控制住了。 苏寻月如今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被端静公主打? 此时的端静公主已经被烧红了眼,她甚至还让宫女把鞭子给她。 苏寻月看着端静公主手上的鞭子,只觉得身体火辣辣的疼,眼看着鞭子就要落下,她忙挣扎起来。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苏寻月抬头,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苏寻月有些惊讶。 “将军?” 苏寻月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呆愣地望着他。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居然会挡在自己面前,她看到沈知行抓住了端静公主的鞭子。 端静公主看到沈知行护在苏寻月面前,更是怒从心头起,“沈知行,到了如今,你还护着这个贱妇?” 沈知行冷着脸,“端静公主,注意你的言辞,本将军的夫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他的语气不大,但威严却很足,端静公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端静公主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地一声响。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沈知行眼里,竟然如此不堪。 柳氏也没想到端静公主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苏寻月,她忙把苏寻月拉到一边。 沈知行接着道:“此事,微臣一定会上奏陛下,请陛下给微臣夫人一个交代。” 他不仅联合武将上奏,还会把之前端静公主做的那些事呈上去。 今夜端静公主如此大的动静,他不信陛下会不知道。 “来人,护老夫人和夫人回府。”沈知行吩咐道,又看了一眼院子,但他到底没有说什么。 端静公主看着苏寻月和柳氏走出了房门,她不甘心。 沈知行却把鞭子甩开,端静公主站不稳,差点摔倒,幸亏被身旁的宫女扶住。 “沈郎,苏寻月她肯定有事情瞒着你。”端静公主觉得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巧合。 苏寻月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才急急把人转移。 怪她来得太晚,竟让苏寻月跑了! 端静公主越想越不甘心,沈知行对苏寻月的维护,让她难受。 沈知行没看她,准备离开。 可端静公主早已察觉他的想法,忙把他拦着,“沈郎不觉得奇怪么?偌大的院子,被打扫得这般干净,却没有一个仆人。” 小竹院确实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可端静公主的人搜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找到人。 “定然是苏寻月心虚,怕本宫问出些什么事,早早就把人转移了。” 端静公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沈知行不愿和她说话,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端静公主却不肯放弃,追上去,“你就不好奇苏寻月及笄那年发生了什么事么?” 她故弄玄虚,似乎自己知道苏寻月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闻言,沈知行果然停了下来。 端静公主站在他前面,“沈郎若是想知道什么,本宫都可以告诉你。” 她有十足的把握,沈知行肯定在意。 至于苏寻月及笄那年发生的事,她已经派人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沈知行只觉得烦躁,他的声音越发冷了,“公主若是胆敢伤害微臣的夫人,微臣不介意用武器来解决。” 他的语气中,带着浓重的警告。 他不能容忍端静公主随便欺负苏寻月。 端静公主听了沈知行的话,只觉得全身冰凉。 第37章 真是心有灵犀 她从未见过如此绝情的男人,为了那个女人,他居然想杀了自己,一点都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沈知行一边说,一边抽出腰间佩戴的软剑,剑尖直指端静公主,剑锋直抵咽喉。 他是真的想杀自己,那抹浓郁的杀意,不是说说而已。 端静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知行,“沈郎——” 沈知行根本没兴趣听她废话,绕过她径直走出了小竹院。 他的态度很坚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端静公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涌上浓烈的怨恨,她握起拳头,苏寻月,本宫绝对会让你不得好死! 苏寻月被柳氏拉上了马车上。 解决了一件大事,苏寻月整个人都是放松的状态。 她终于把墨初、念初送到安全的地方了,若不然,今晚被端静公主发现墨初和念初的存在,她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 “月儿,你受累了。”柳氏抓着她的手,满脸愧疚地看着她。 苏寻月摇了摇头,“娘,我没事。” 她今晚其实也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只怕端静公主更加恨她了。 可她并不后悔,方才趁乱的时候踢了端静公主一脚,苏寻月觉得值了,可惜没有多踢几脚。 “是我们沈府连累了你。”柳氏是真的觉得抱歉。 苏寻月笑了笑,“娘,别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端静公主的错,我们都是无辜的。” 也怪端静公主小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端静公主还不肯放过自己。 不过看到端静公主今日的模样,倒让她出了一口气,很是痛快。 苏寻月虽然说着轻描淡写,但柳氏心里却有些难过。 她一向觉得苏寻月是个懂事的孩子,可这次.....端静差点用鞭子打她,若是这一鞭子下来,苏寻月不死也会一身伤。 柳氏心有余悸,“那端静怎能如此歹毒?!” “也不知她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竟如此大费周章地带我们来这里。” 还说什么秘密,不过是一些腌咸菜罢了。 柳氏不禁叹了口气,忙活一整晚上,她也有些累了。 苏寻月有些不自然,端静公主其实很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了小竹院,幸亏她转移得及时。 她不想再提这件事,“都过去了,她也答应我不会针对将军府,希望她信守承诺。” 说起这个事,柳氏觉得端静不靠谱,但她已经有了办法,“既然她答应了,她就不得不遵守,过几日,我设宴,把这事告诉那几位夫人,保准整个京安都知道。” 若是最后他们将军府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端静公主。 苏寻月觉得这个主意好,她点头,“母亲也给三王妃下帖子吧。” “你这是?”柳氏不太赞同,况且端静公主与三皇子是亲兄妹,把三王妃请过来,这不是对着外人说,他们将军府站三皇子么? 他们将军府一向中立,若是因此牵扯进去,恐怕会引来非议。 苏寻月摇头,“不,娘,这只是假象。” “我们要让三皇子知道,我们将军府是有意站他们的,只是端静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我们。” 柳氏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苏寻月的意思,“你是想通过三皇子牵制住端静?” “没错,儿媳就是这个意思。”三王妃肯定是三皇子授意让她亲近将军府的。 既然三皇子想拉拢将军府,那必然会讨好将军府。 于三皇子而言,亲妹妹固然重要,可那个位置,更加诱人。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得到这个位置。 而她苏寻月,正好可以利用三皇子的对那个位置的渴望,牵制住端静公主。 柳氏听到苏寻月的话,只觉得妙极了,“月儿好计谋,此番我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让端静不敢再对我们将军府出手,当真妙哉。” 她没想到苏寻月有如此深远的目光。 柳氏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欣赏。 苏寻月只觉得上辈子的自己太蠢,一味地忍让,到头来却落到被吊死的下场。 她相信,墨初和念初被发现,肯定也有端静公主的手笔。 她上辈子早该如此,那墨初、念初就无忧无虑地长大了。 苏寻月抿唇,“娘过奖了,只是此计或许会委屈了将军。” 她话音刚落,沈知行正好从外边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罐子。 沈知行递给苏寻月,指了指她被端静掐好的手腕。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她愣了片刻才接过罐子,轻声道谢。 沈知行微微颔首,在马车上坐了下来,“为何会委屈我?” 柳氏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满意地笑了笑,随后把苏寻月的计划告诉沈知行。 苏寻月能感受到沈知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探究,也有欣赏。 “月儿这步棋实在下得高,不过要劳烦你跟三皇子打交道了。”柳氏又有些担心,“若是三皇子一直催促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 如若三皇子已经牵制住了端静公主,而他们将军府还没有表态,岂不是会惹怒三皇子? 他们兄妹二人若是联手对付将军府,他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再加上沈知行刚正不阿,不喜跟人虚与委蛇,肯定少不了跟三皇子有摩擦。 柳氏心里有些忐忑,不由得看向苏寻月,希望她能想到好办法。 沈知行也看着她,“这倒算不上委屈。” 苏寻月低头把药抹在手腕上,一时间,马车里都是药香味,“我想想。” 两全其美的办法确实很难,三皇子不能得罪,更不能帮他。 苏寻月不认为他是一个好帝皇,况且,他也登不上那个位置。 于是道:“只能演戏了。” 苏寻月和沈知行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话音刚落,两人都有些惊讶。 柳氏见状,也不由得露出笑容,“你们不愧是夫妻,真是心有灵犀。” 苏寻月尴尬一笑,低头揉自己的手腕,她皮肤娇嫩,稍微碰一下就会留下红痕。 方才端静公主那么大力,苏寻月的皮肤又白,她的手腕直接红了一圈,看起来有些吓人。 沈知行也看到了,不由得道:“我帮你。” 第38章 腿都是软的 可他刚伸手,还没有碰到苏寻月手,苏寻月已经立马躲开了。 速度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沈知行的手僵在半空。 苏寻月低着头,有些懊恼,她也想到自己的反应这么快,其实她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怕跟沈知行有了肢体接触,自己又会发病。 苏寻月只好解释道:“我手上沾了膏药,怕弄脏将军的手,我没事的,就不劳烦将军了。” 她低垂着眉眼,语气里带着些许疏离。 柳氏见到方才那一幕,只觉得两人因为宋言心的事,到底还是生分了,但听到苏寻月的解释,她又觉得有道理。 苏寻月说了不会在意宋言心,柳氏相信,她不会跟沈知行计较的。 柳氏心中一松,“还是让阿行帮你吧。” “不用了,娘,我已经擦好了。”苏寻月把药盖子盖好,用手绢擦干净自己的手指。 见苏寻月都这样说了,沈知行便没说什么。 一直回到了将军府。 宋言心似乎是睡下了,并不知道他们被端静公主带走的事。 柳氏经过这么一折腾,更加累了,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已睡下,“都去睡吧。” 她被关嬷嬷扶回到房间。 苏寻月见柳氏走了,她也跟着走,“将军,我先回房了。” 她不愿跟沈知行待在一块。 也不等沈知行回答,她带着陈嬷嬷就要离开。 沈知行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这才收回视线。 沈观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看着沈知行欲言又止的。 “怎么?”沈知行坐在案桌前,低头处理着军务。 沈观挠头,一脸的纠结,“将军……” 沈知行停下手里的工作,抬起头,看着他,“有话就说,可是查到了?” 沈观这才点头,“将军料事如神,入夜后,确实有一个年轻的男子赶着一辆马车,从天童寺的方向过来。” 将军确实厉害,在得知端静公主带夫人去小竹院的时候,他就让人注意天童寺到京安这一路上的动静。 果然,很快就有消息传过来,说是不久前,有个年轻的男子赶着马车从天童寺的方向过来。 想到这里,沈观立马道:“将军可不要误会,那人虽说是一名年轻的男子,但属下知道,夫人与他定然是清清白白的!” 沈观生怕自家将军以为那男子是苏寻月的相好,所以急忙解释道。 在他心里,夫人那么爱将军,不可能是相好的! 沈知行却没说话。 沈观更加忐忑不安了,“将军?难道你不相信夫人么?夫人待你那般好,你不该怀疑她才是啊......” 他越说,越激动。 沈知行抬起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何时说过不相信?” 他看着沈观,“我今日才知道,你这般向着她。” 沈知行放下笔,站起身来。 沈观低头,小声解释着:“不是向着夫人,是夫人本来就没有错。” 错的是将军,好端端的,突然纳了宋姨娘,虽说宋姨娘可能是四年前的那个女子。 可沈观还是替夫人不值。 当然,这些话他不敢说出口,只敢在肚子里闷声发泄。 沈知行沉吟片刻,才问:“可查出那名男子的姓名?他要去往何处?” 沈观摇头,“那名男子颇为警惕,天又黑,没人看清楚他的模样,况且,他到了城外就换了一辆马车。” 沈知行闻言皱紧了眉头,“换了一辆马车?” “是,属下觉得,重要的是马车里的人或者是物,若不然,那男子定然会骑马走。” 若那个男子真的是夫人的相好,那人独身一人,骑马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那个男子没有,出了城之后,他又换了一辆马车,可见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踪迹。 沈观能想到,沈知行自然也能想到。 一开始,他确实怀疑苏寻月与那名年轻男子有关系。 毕竟这些年来,他待苏寻月很是冷淡,再加上苏寻月之前跟他提过和离,他便往这个方向想。 但沈观又提到马车,他便知道,马车里头的,才是苏寻月最在乎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 不得不说,沈知行很好奇。 沈观又道:“将军若是想知道,不妨去问问夫人,夫人肯定会说的,别伤了你们夫妻间的情分。” 猜来猜去最是损耗感情,沈观还是希望将军和夫人好好的。 沈知行睨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可沈观莫名觉得将军不开心,似乎在说:你在教我做事? 他摸了摸鼻尖,“男子的事,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没什么事的话,属下先行告退了。” 话落,他便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沈知行一个人,他靠在椅子上,眼睛看着房门。 沈观的话没错,可他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苏寻月。 从前他也以为,自己问什么,苏寻月都会答。 可从最近苏寻月的行为举止来看,苏寻月宁愿自己去做,也不愿意麻烦他。 而且,她做的很好,就拿今晚的事和如何牵制住端静公主的事,她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处理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她如此聪明,做得这样好,自己却一无所知,沈知行觉得自己有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又很期待苏寻月接下来的打算。 沈知行闭上眼,脑海中闪现出刚才的画面:他刚想帮苏寻月抹药,却被她躲开了。 细细想来,其实也有迹可循,自从宋言心进门之后,苏寻月便不想跟他有肢体接触了。 此前,他是不介意的,可不知为何,最近越发在意起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 这边,苏寻月可不知道沈知行的心思,她只觉得此刻畅快极了。 她抱着陈嬷嬷,“成功了!” 墨初和念初逃到了安全的地方,方才芙蓉糕坊已经把信送了过来,是张寄礼写的。 说他们换了一辆马车出城,苏寻月看完信,就把信烧了。 她太过于开心,又不能跟其他人分享这个消息,只能抱着陈嬷嬷转圈圈。 陈嬷嬷听到她这句话,不由得抹眼泪,“成功了就好,夫人你不知道,随端静公主去小竹的时候,我的腿都是软的。” 幸亏夫人早就做好了准备,若不然,小小姐和小少爷被人发现,夫人的处境就危险了。 第39章 怀有身孕了? 苏寻月帮陈嬷嬷擦眼泪,“你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跟孩子的。” 陈嬷嬷连忙擦干净眼角的眼泪,“那就好,那就好,让夫人看笑话了。” 一把年纪了,还被吓哭,陈嬷嬷觉得自己很没用。 苏寻月却抱着她,“才不是笑话,嬷嬷这是关心我,我都知道。” 陈嬷嬷虽说是她的奶娘,可苏寻月知道,陈嬷嬷这是把自己当作亲女儿。 因为害怕她出事,才会如此担忧。 上辈子,因为她出事后,陈嬷嬷也跟着去了。 陈嬷嬷的一辈子,似乎都是为她而活的。 苏寻月怎么会不懂? 陈嬷嬷听到这句话,更是忍不住又掉眼泪了,“夫人你......” “哎呀!”苏寻月连忙拍了拍陈嬷嬷的背,“这是大喜事,要笑。” 陈嬷嬷听到这句话,破涕为笑。 “夫人可要沐浴?”门外的春安敲门道,她只知道夫人今晚平安归来,至于其他的事,她还不知道。 苏寻月对春安道:“进来吧。” 春安应了一声是,推开门,看到苏寻月正抱着陈嬷嬷。 “夫人......”春安看到这一幕,愣了一瞬。 陈嬷嬷也有点尴尬,她挣扎着要从苏寻月怀中脱出来,“今夜你没看到,端静公主的脸都要绿了。” 她跟春安说起今天晚上的事,春安也特别为苏寻月高兴。 “我有些饿了,嬷嬷,我想吃你做的面。” 今夜一波三折,好在结果是好的。 多日以来的烦恼解决了,苏寻月现在只觉得浑身轻松。 等她和沈知行和离,她就能去合州找墨初和年初了。 陈嬷嬷道:“我看后厨还有什么,这就给夫人做。” 她急急忙忙去了后厨。 春安看着苏寻月,眼神复杂,“夫人......” “怎么了?”苏寻月问。 春安见苏寻月这般开心,有些不忍心说了。 “怎么了?”她觉得奇怪,“可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有什么事?” 苏寻月一下子担心起来了,春安负责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事宜,莫不是铺子出了什么事? 和离后,她就靠着这两间铺子养墨初和念初,可不能出事。 春安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了?”苏寻月皱眉,不是铺子的事,那是什么事? 春安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是……有关宋姨娘的事。” “宋妹妹?她怎么了?”不是铺子的有事,苏寻月放心下来,声音也有些懒懒的。 主要是她觉得宋言心不会出什么事,就算有事,沈知行也会帮忙解决。 不像她,只能靠自己。 “宋姨娘......”春安顿了顿,才继续道,“似乎是有了身孕。” 今早有丫鬟看到宋姨娘吐了,似乎是害喜,随后将军又让人把荷花苑围了起来,又请了大夫。 所以众人纷纷猜测,说宋姨娘有孕了,只是还不到三个月,所以不能往外说。 也有人说是将军是为了保住宋姨娘的名节,毕竟宋姨娘才刚进门不到一个月,却被查出怀有身孕,不就证明将军与宋姨娘在未进门之前便有了首尾么? 将军为了宋言心的名声,可谓是煞费苦心。 只是这件事,谁也不敢议论,只在私底下传播,但是却都认为,将军是真的爱惨了宋姨娘。 春安听到这些话,越发替夫人难受了。 “宋妹妹有了身孕?”苏寻月几乎激动地站了起来,宋言心居然怀了身孕!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让苏寻月措手不及。 这是不是说明她可以提和离给宋言心让位了? 那她要怎么提和离呢?既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又不能坏了沈知行和宋言心的名声。 苏寻月有些苦恼。 宋言心和沈知行是这个话本里头的男女主角,作者为了他们的好名声,让宋言心名正言顺做将军夫人,居然把她写死。 这事苏寻月依旧耿耿于怀。 春安见苏寻月这般激动,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夫人居然是开心的? 不过也好,夫人能想开就好,她拉着苏寻月,“还不知是真是假。” 将军瞒得这般紧,她们也只能猜测。 若是真的,春安觉得宋姨娘未免太过于轻浮,竟与一个有妇之夫有了肌肤之亲。 妄她还以为宋姨娘是个知礼节的,没想到人不可貌相。 重要的是,在整个事件中,最无辜的是夫人。 所以春安在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出口。 可想到夫人在别处知道,还不如她自己说出来。 幸亏夫人已经看淡了。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宋姨娘身体如何?” “不知。”春安摇头,“将军的人还在荷花苑守着。” 怪不得。 苏寻月也想起来了,今日沈知行陪她到天童寺,随后沈观来了,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沈知行就急急忙忙走了。 原来是宋言心有了身孕。 算算日子,他们早已在将军府外有了肌肤之亲。 也好,柳氏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 “你到库房挑着补身体的东西给宋姨娘送去。”苏寻月道,“就说让她好好养身体。” 春安领命而去。 苏寻月趁着这个时间,给张寄礼写信。 经过小竹院的事,她越发小心了,毕竟沈知行最是机警,稍微有一些不对劲,他就会怀疑。 苏寻月打算自己把信拿到芙蓉糕坊,毕竟这段时间她都会过去学做糕点,而且沈知行的人也在暗中保护着她。 她不能出差错。 把信写完,陈嬷嬷也端着面过来了,正好春安从荷花苑回来。 陈嬷嬷便道:“锅里还有些面,你去盛着吃。” 春安摇头,“我吃不下,宋姨娘似乎当真有了。” 荷花苑上下被包围了好几层,全是人。 看将军那架势,仿佛是在防什么人,担心有人害了宋姨娘一样。 可将军府就这么几个人,除了老夫人,就是夫人了。 将军这是担心夫人会害宋姨娘? 若是夫人知道,她好心送的补药给宋姨娘补身体,却被人用银针检查了好几次,夫人应当会寒心吧? 可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夫人心善,才不会害宋姨娘。 第40章 亵玩男子 春安看着他们用银针把夫人送的补药扎透了,越看越生气。 这会都气饱了,更别提吃东西了。 陈嬷嬷听到,也愣住了。 宋姨娘居然有了身孕? 春安把她今日的所听所闻告诉陈嬷嬷,陈嬷嬷一脸忧愁,“他们这是在折辱夫人。” 这下好了。 夫人的脸要往哪儿搁? 宋姨娘居然早就和将军有了肌肤之亲,这要传扬出去,夫人还怎么立足于将军府? 春安也是一脸愁容,“当真可恨。” 她骂的是那些用银针扎补药的人。 陈嬷嬷叹息,“也就夫人心善,但宋姨娘跟将军做的事情实在是有辱夫人,罢了,夫人今晚心情好,就不拿这些琐碎事烦她了。” “我先把面端过去。” 陈嬷嬷不再停留,忙走进房间。 远远的,苏寻月早就闻到了香味,这会看到陈嬷嬷端过来一碗面,眼睛都亮了。 她忙接过来。 只见里边铺着厚厚一层肉酱,还有蔬菜。 陈嬷嬷炒的肉酱最香了,苏寻月也顾不得其他,低头吃了起来。 她实在是饿了。 陈嬷嬷站在一旁看她吃面,笑得慈祥,“夫人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嗯。”苏寻月含糊地答应着。 她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是不是该写信告诉母亲?” 端静公主今晚如此大的阵仗,也不知苏府那边有没有收到消息。 可苏寻月想的是,若是告诉林氏她把墨初和念初带走了,林氏定然会想方设法问出他们的下落。 若是不说,林氏肯定又会自乱阵脚,想这想那的。 她那人最容易心乱。 陈嬷嬷点头,“老夫人若是知道,今晚大抵会睡不着,你不跟她说,她明日一定会上门来。” 苏寻月低头吃完最后一口面,擦了擦嘴巴,“拿笔墨来。” 她并没有说详细,只写墨初和念初在安全的地方,让她勿念。 陈嬷嬷拿着信封刚准备走,苏寻月又叫住她,“把你手里的信烧了。” 苏寻月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怎能如此大意呢?” 沈知行这会说不准已经怀疑她了,她居然大大咧咧地写下墨初和念初的名字,苏寻月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又写了一封信。 陈嬷嬷把先前那封信烧了,随后把苏寻月刚写完的信送到门房。 只是陈嬷嬷刚回到院子,那封信就已经被人送到沈知行的书桌上了。 “夫人房里的陈嬷嬷拿过来的,说是要送到苏府。”沈知行让他注意夫人的动静,有什么事都要跟他说。 一开始,沈观还以为将军在担心的夫人,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将军这是在怀疑夫人。 沈观想的没错,沈知行确实在怀疑苏寻月。 他虽然相信苏寻月的为人,可也难免会想多一些。 苏寻月身上似乎有许多的谜团,先是那个赶着马车离开的男子,再到他派人去追踪,都未曾找到他的踪迹。 沈知行总觉得,苏寻月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沈知行很想知道。 信封上印着封腊,沈观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拆开,随后把信纸递给沈知行。 沈知行展开,只见信纸上写着:母亲,小竹院的腌咸菜已经好了,母亲若是想吃,明日便可去拿。 沈观也凑过去看,看完便觉得自家将军太多心,“夫人只是让老夫人去拿腌咸菜而已。” 不管怎样,在沈观心里,夫人是永远不会做出伤害将军的事情来的。 他们的夫人心地善良,心思纯净,从来不会去嫉妒别人,更不会像别的人一样背叛将军。 沈知行冷着一张脸,“你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就不要妄加揣测。” 能在端静来之前就转移好一切的人,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露出破绽。 沈知行也知道自己不会发现什么,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去看有关苏寻月的一切。 他叹了一口气,让沈观把信收好。 沈观听到他的话,还不服,“反正属下就是知道,夫人对将军绝无二心!” “好了。”沈知行打断他,“荷花苑那边如何?” “一切安好。”沈观撇了撇嘴,将军就是个大猪蹄子,一会怀疑夫人,一会又担心宋姨娘,也不知他有几个心。 闻言,沈知行点点头,又低头处理军务。 沈观把信恢复原样,这才让人送到苏府。 一个晚上发生太多事,有人欢喜,有人愁。 小竹院里,端静公主把能砸的一切都砸了,还是觉得不解气,“一群废物!就这样让那个贱人逃过一劫,本宫养你们有何用?” 如此好的机会,还是被苏寻月那个贱人给跑掉了。 端静公主越想越气,她真恨不得用火药把小竹院炸了,尤其是看到院子里头那几缸腌咸菜。 月光下,那几个缸闪着寒光,看上去仿佛在嘲笑她这次的失败。 端静公主看了几眼就受不了,就要让人把缸炸了,还是被旁边的宫女劝了下来,“公主莫要气坏身子,您若是炸了这些缸,恐怕会落人口实。” “谁敢说?本宫是皇室公主,谁敢说本宫?!” “可是......” 端静公主一记冷眼射过来,\"还有没有规矩!\" 宫女急忙跪倒在地。 跪在旁边的侍卫们吓得瑟瑟发抖,他们的脸上已经挂了彩,全是被端静公主用鞭子打的。 跪在最前头的侍卫伤得最重,他低头捂着自己的脸,人群中,不知谁咳嗽了一声。 电光火石中,他想到了什么,立马跑到端静公主的面前,“公主,微臣记起来了,微臣在来小竹院的路上,碰到了一名男子!” “男子?”端静公主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兴奋,“那人定然就是苏寻月的奸夫!” 她就知道这小竹院里有秘密,果真如此! 她就说,那个贱妇经常过来小竹院,还同自己的母亲一同,说不准是母女二人一起亵玩那名男子。 她就知道苏寻月这贱人心术不正! 端静公主想到这儿,立即吩咐侍卫们去找那个男人,“快,去查查这个人的底细。” 她一定要弄清楚这男人究竟是谁 “遵命。” “慢着!”端静公主喊住要离开的侍卫,又道,“一定要留活口。” 话落,她这才挥手往门外走去,“回宫。” 第41章 夫人不是挡箭牌 将军府。 苏寻月刚用完早膳,柳氏便把帖子送了过来,那关嬷嬷眯着眼看苏寻月,“夫人这是要出去?” 观苏寻月这身打扮,似乎是要去哪儿? “嗯,我今日去芙蓉糕坊学做糕点。”苏寻月看到她手中的帖子,顿时食欲全无。 果然,关嬷嬷笑了,“今日夫人怕是去不了了,这是老夫人下的帖子,明日宴请京安诸位夫人赏鱼,还请夫人过目。” 苏寻月只觉得头大,她差点忘了,宋言心似乎有了身孕,主持不了宴会,那池亭赏鱼之事,便全落在她的头上了。 关嬷嬷就喜欢看苏寻月吃瘪的模样,“午时前,老奴再过来拿。” 她福了福身就转身走了,陈嬷嬷看不惯她这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这关嬷嬷为何对夫人有如此大的意见?我听闻,她还时常跟下人们编排夫人” “是么?”苏寻月似乎也反应过来了,经过端静公主的事,苏寻月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陈嬷嬷和春安都点头,“我听刘婶子说,前几日,关嬷嬷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夫人您的坏话。” 说夫人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不配做将军夫人。 那些话说的很是难听,春安听到的时候都要气哭了。 苏寻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春安,你找人跟着关嬷嬷,要机灵一点的,看她有没有跟什么人接触。” 她怕关嬷嬷是端静公主的人,若不然,为何如此针对她? 春安点头,苏寻月又道:“我今日怕是去不了芙蓉糕坊了,你把这信交给李叔,千万不能让人看到,再买些百果糕回来。” 百果糕的制作方法尤为简单,这道糕点还是苏寻月教给厨子的,将各种应季水果剁碎,加入糯米粉和糖搅拌均匀,再做成糕状,上锅蒸就可以了。 酸酸甜甜的,特别开胃,连柳氏都喜欢吃。 夏日天气炎热,就适合吃百果糕。 她打算明日在赏鱼宴上用百果糕,“你让李叔明日准备三百多块百果糕,到时我派人去拿。” 既然赏鱼宴由她负责,苏寻月就会把一切都做好。 春安领命下去,苏寻月便开始写帖子,对着关嬷嬷给的名单,一一写下她们的名字。 只是写到三王妃的名字时,苏寻月把笔放了下来,她边揉着脖子边问陈嬷嬷,“将军呢?可在府里?” 有关三皇子和三王妃的事,苏寻月觉得必须要问过沈知行。 “没听说将军出府,老奴去书房问问。”陈嬷嬷拿着帖子去了书房。 苏寻月继续写,把帖子写完后,陈嬷嬷才回来。 “如何?给将军了么?将军怎么说?” 陈嬷嬷“嗯”了一声,“给了沈观,将军去了荷花苑。” 她越想越觉得不公平,自家夫人在这里累死累活地帮他们家抄帖子,将军倒好,直接去陪自己的心上人了。 陈嬷嬷替自家夫人抱不平,但又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 苏寻月却并未因此而生气,她还劝说陈嬷嬷:“将军与宋妹妹情投意合,嬷嬷不必替我感到委屈,我早已想开了。” “可是夫人这般辛苦,昨晚才被被端静公主针对,今日又要操持将军府的一切事宜,还被关嬷嬷说坏话,什么坏事都有夫人顶着,夫人又不是挡箭牌,也会受伤的。” 陈嬷嬷虽然没有读什么事,但是看着苏寻月每日操劳,心疼极了。 她如今算是看出来,将军对夫人有多无情了。 苏寻月很认同陈嬷嬷的话,她确实是块挡箭牌,不过,她正在想办法,如何跟沈知行和离。 帖子刚写完,关嬷嬷就来了,“夫人写完了么?” “还有一张——” 苏寻月话还没有说完,关嬷嬷就立马道:“夫人不想写可以跟老奴说一声,这么长时间都写不完,依老奴看,夫人根本没有把老夫人的话放在眼里。” 好不容易抓住苏寻月的错,关嬷嬷自然要乘胜追击,岂会善罢甘休? “老夫人的话,我怎么会不听?”苏寻月皮笑肉不笑,“倒是关嬷嬷是以何种身份与我说话?” 关嬷嬷不过是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小小的管事嬷嬷,而她,则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 两相比较,她凭什么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讲话? 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任由她揉捏了? 关嬷嬷一噎,她还真忘了,苏寻月现在还是将军府的夫人,她这样对她不敬,确实是逾矩了。 但她很快就找到了应对的办法,“老奴也是为了夫人好,还望夫人恕罪。” 关嬷嬷立马弯腰道歉。 苏寻月没说话。 关嬷嬷继续道:“老奴也是怕误了时辰,如若不提醒夫人,岂不是辱没了老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这么久的身份?” 她一副替苏寻月担心的模样。 关嬷嬷能屈能伸,又会说话,怪不得能留在柳氏的身边,确实是个人精。 苏寻月心知肚明,但还是装傻充愣,“多谢嬷嬷关怀,不过,不是什么事都需要劳烦嬷嬷操心,我会处理的很好。” 关嬷嬷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 她在老夫人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如此不敬! 她不禁暗暗咬牙,但面上还是维持着笑意,“夫人还是赶紧写完吧,若是误了事,恐怕夫人也担待不起。” “什么担待不起?”正好沈知行拿着苏寻月写给三王妃的帖子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听到关嬷嬷这话了。 陈嬷嬷嘴快,立马就道:“关嬷嬷在责怪夫人,说夫人没写完帖子,可最后这一张帖子事关重大,需要将军拿主意。” 沈知行也明白过来了,看了一眼关嬷嬷,关嬷嬷立马低着头,“老奴只是担心误了送帖子的时辰,并没有要怪夫人的意思。” 她边说边跪了下来。 这副模样,倒像是她苏寻月欺负她这个老人一般。 苏寻月也懒得搭理她,她始终淡淡的。 沈知行把她的表情看在眼内,他发现苏寻月的脾气确实很好,没有昨天晚上与端静周旋时的大胆劲儿。 他记得昨天晚上,苏寻月趁乱的时候,还踢了端静一脚。 敢打皇室公主的人,沈知行还是第一次见。 今日苏寻月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反倒变得温顺了。 可他偏偏觉得,如此温顺的苏寻月竟让他有些心疼。 第42章 将军可自行休了我 话也下意识说出了口,“关氏对夫人不敬,罚半年月钱,今后谁若再犯,便自己去军营领五十板子。” 半年俸禄。 这个惩罚并不轻。 关嬷嬷吓得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她没想到沈知行竟然如此护短,不仅仅不怪罪苏寻月,还罚她! 苏寻月见状,脸色也立马变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沈知行,他人长得高大,此时站在逆光处,倒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之势。 关嬷嬷更是一惊,立马磕头求饶,“夫人,老奴知错了,求夫人宽恕,老奴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苏寻月听得有些心烦,又不是她罚关嬷嬷的,关嬷嬷求她作甚? 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求也是求沈知行才对啊,于是苏寻月不打算理她。 关嬷嬷见自己求了半天,都没有人 搭理她,顿时心急如焚,“老奴真的知错了,夫人饶命啊......” 她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 这个时候,苏寻月看向沈知行,沈知行只是目光冷冽地道:“滚。” 关嬷嬷再也不敢停留,灰溜溜地跑了,苏寻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帖子,关嬷嬷走了,那这些帖子谁去送?不会又要她安排吧? 自从有了和离的想法之后,苏寻月是一丁点活都不想干了,偏偏宋言心像是有了身孕,操持不了宴会,若不然,她还能偷懒。 苏寻月低头看着帖子,又看了沈知行一眼,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 “如何?将军觉得三王妃的帖子要改么?”这是他们将军府第一次宴请三王妃。 相信他们一把帖子送出去,整个京安的人都知道,肯定以为他们将军府要站队三皇子了。 沈知行却摇摇头,“这样挺好,就按你的意思做。” \"好。\" 苏寻月松了口气,拢了拢桌子上的帖子,“那将军派人把这些帖子送去吧。” 她甚至没问沈知行忙不忙,直接就把送帖子的事丢给了沈知行,沈知行看她一眼,也没拒绝。 苏寻月这么做的意图其实很简单,她想让沈知行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对三王爷的看重。 毕竟是沈知行亲自派人送的帖子。 这种手段虽然有些下作,但为了牵制住端静公主,苏寻月也没有办法。 当然,她也有偷懒的意思。 沈知行看着她。 苏寻月也没解释,只是笑笑,“劳烦将军了。” 沈知行让沈观去送帖子,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在苏寻月旁边坐下。 苏寻月不由皱眉,“将军还有别的吩咐么?” 她总觉得沈知行最近很闲,而且,自从昨天晚上他们被端静公主带到小竹院之后,沈知行看她的眼神就充满了探究。 难道沈知行发现了些什么? 沈知行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然后道:“夫人没有什么想说的?” 苏寻月心里咯噔一声,沈知行问这个做什么? 总不能是兴师问罪的吧? 她仔细想想最近自己有没有做了得罪沈知行的事,可苏寻月想遍了所有的可能性,也没找出自己哪里得罪了的沈知行,不由疑惑地摇头,“没有。” 沈知行看着她,“夫人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 “对。” 苏寻月仔细回忆,自己确实是没有忘记什么东西,她摇摇头,“我不懂将军的意思。” 沈知行一直看着苏寻月,观她一脸真诚的模样,他差点真的以为她什么事都没有做。 只能道:“若你有什么难处,我会帮你。” 他还是想知道苏寻月到底瞒了他们什么,如果是有什么苦衷,他可以帮忙。 如若再发生昨天晚上的事,他也能从容应对。 苏寻月闻言,心中一动,莫非......是有关宋言心的事? 她昨天晚上好像是让春安送了些补身体的药过去,难道那些药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苏寻月的神色严肃了不少。 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将军府里头,肯定有端静公主的人,或者还有其他人的眼线。 这些人在暗处,若是他们在她给宋言心的药里下药,那她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苏寻月的脑海中飞快闪过各种念头,她看向沈知行,“将军是指昨天晚上,我给宋妹妹送的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沈知行颇为意外地看她一眼。 苏寻月继续道:“那些药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难辞其咎,将军可自行休了我。” 话落,苏寻月跪了下来。 这已经是苏寻月第二次说和离的事了。 上一次还是和离,这一次直接说休书,难道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么? 和离是夫妻双方和议后分开,即便和离了,两家人的关系也没有收到影响。 休书不一样,休书是丈夫一纸休妻,根本不必与妻子商量,他只需要写出一条罪状,便可休了妻子。 苏寻月如今为了离开将军府,什么都不顾了。 她跪在沈知行面前,等待着沈知行的宣判。 苏寻月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沈知行答应休了她最好,不答应的话……那就只能另外想办法。 她不明白沈知行为何不愿意和离,明明他爱的人是宋言心,却不愿意给她将军夫人的位置,到底是为什么? 还是说,他想让自己继续当宋言心的挡箭牌? 也对,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沈知行应当更害怕端静公主找宋言心的麻烦。 有自己帮忙挡着,宋言心也会安全一些。 苏寻月越想越有可能。 沈知行沉默了许久,苏寻月跪得膝盖疼,她不由得伸手压了压。 终于,沈知行开了口,语气有些失望,“起来吧,我没说那些药有问题。” 苏寻月有些没反应过来,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沈知行想伸手去扶她,只是手还没有碰到苏寻月,就被苏寻月避了开去。 这已经是苏寻月第三次躲开他的触碰了,一两次还可以说是不小心,次数多了,便知道是故意而为之。 沈知行的眼眸微微眯起,看苏寻月的目光有些深邃,“夫人似乎不愿意与我有肢体接触。” 第43章 难道说,她的怪病好了? 他说的是肯定句,心里头已经知道了。 苏寻月抬起头看他,目光平静无波,“将军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正常?” “对,”苏寻月点头,“虽说我与将军是夫妻,可将军已经有了宋妹妹,便是宋妹妹的丈夫,我自然碰不得。” 沈知行简直要被她气笑,他知苏寻月喜洁,虽然她话里头并没有明说,可沈知行还是听出一股浓浓的嫌弃。 苏寻月觉得他有了别的女人,不干净了。 他从来不知,原来苏寻月如此伶牙俐齿,还擅长演戏。 连他一时半会儿都不知该怎么说。 沈知行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苏寻月一脸茫然,不知沈知行怎么就生气了。 但她也没有时间多想,又去了后厨。 明日就是赏鱼宴了,府里头不止有金鱼,还有锦鲤。 锦鲤易活,全都在一个池子里,还贪吃,每次见到人影就张大嘴巴,苏寻月打算让后厨做些鱼料,让那些贵女喂鱼,也别有一番趣味。 既然是贵女,那些鱼料便不能脏手,还不能有臭味。 苏寻月将自己的要求告于厨人,厨人也颇为苦恼,在他们乡下,鱼都是吃鱼虫或者鸡鸭血和面晒干搓成长条状。 而今让他做不脏手、不臭的鱼料,便不能用鸡鸭血。 鱼虫也不能用,会吓到贵女。 那他要如何做? 厨人完全没有头绪。 苏寻月也看出来了,她道:“不如用麦麸(fu)?” 麦麸没有臭味,甚至还有淡淡的麦香味,加入一些盐和香料增加味道,鱼也爱吃。 苏寻月看了眼天气,太阳正好,蒸好了再晒上半天,应当足以。 厨人当即就决定按照苏寻月所说的做,做之前还不忙称赞苏寻月,“夫人当真无所不知,上知地理下知天文,属下佩服。” “佩服表嫂什么?”正好贺安来了将军府,他直接到后厨,果然看到了苏寻月。 厨人便把苏寻月说的话告诉他。 贺安闻言,忍不住道:“表嫂当真聪慧,表嫂是怎么知道的?” 表嫂似乎什么都会做,不仅会做好吃的,还会喂鱼,这让贺安很是惊讶。 苏寻月没想到贺安又来了,听到他的夸奖,也只是笑笑,“多看些书,你也可以。” 贺安:“……” 他这人最讨厌看书了,一看到书便头疼,偏偏表哥硬是要他读书认字,若不然,就不带他带兵杀敌。 贺安不得已,只好开始看书写字,如今也算是勉强能识字看书了。 可若是此时让他看书看兵法,他还是不愿意看,有这闲工夫看书,不如去打几套拳法,甩几回枪舒爽。 贺安叹气,“表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莽夫,看不懂那些书。” “不过,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贺安听闻昨天晚上端静公主来了将军府,还把苏寻月、将军、老夫人带到天童寺去了,心里头不禁担忧,“可是端静又为难你了?” 说着话,贺安突然把拳头砸在墙壁上,苏寻月只听到“砰”地一声闷响,墙壁差点破了个洞。 然后贺安像是不知道痛一般,“我现在就找她算账去!” 贺安就像一头大力牛,他不懂什么叫讲道理,只懂得以武服人。 他虽然鲁莽,但他如老牛一般忠诚可靠,管他什么人,若是欺负他在意的人,他便不顾一切去拼命,哪怕死了都不怕。 贺安刚准备出门,就见苏寻月拉住了他,“贺安,你先别冲动。” 贺安怎能平静下来?先前端静说苏寻月是乡村野妇,他忍了下来。 如今,端静都欺负到苏寻月头上去了,他再不出手,他就枉为男儿! “表嫂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苏寻月怎么会相信?她还是拉着贺安,“我已经有法子对付她了,你贸贸然过去,只会给她递把柄。” “你们在做什么?”沈知行听闻贺安来了,便过来找他,哪里想到,竟看到贺安与苏寻月拉拉扯扯的。 他知道贺安与苏寻月什么事都没有,可见到苏寻月拉着贺安的手臂,他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尤其是苏寻月对他避之不及,却主动去拉贺安的手,还一副担忧的样子,更让沈知行怒火中烧。 方才在房间被苏寻月点燃的怒火还没有消散,这会儿又冒出了一股子酸气来。 “贺安,你过来。”沈知行语气不善地唤道。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忽然冒出来,吓了一跳,赶紧松开贺安。 随后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她竟然没事? 苏寻月有些不敢相信。 方才她拉着贺安的手,两人有了肢体接触,可她的怪病居然没有发作。 难道说,她的怪病好了? 见苏寻月一直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沈知行的火气越发旺盛,那双触碰到贺安的掌心就那般好看? 他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总之就是莫名其妙觉得烦躁,仿佛苏寻月的举动是背叛了他一般。 他冷冰冰地看向贺安,“还不过来?” 贺安本就因为苏寻月被端静欺负的事感到愤怒,这会儿又被沈知行呵斥,顿时脾气爆炸,“我要帮表嫂报仇!你们谁也别拦着我。” 表嫂那般好,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 “报仇?”沈知行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你要拿什么报仇?凭你那莽夫身手?” “我是莽夫不假!但我从未怕过什么!”贺安握紧拳头,看向沈知行,“莽夫总比你这个窝囊废强。” 沈知行脸色阴沉地盯着他,眼神危险,“你再说一遍试试?” “说十遍八遍也一样,你就是窝囊废,连表嫂都保护不好!” 苏寻月头都大了,她忙朝贺安使眼色,小声道:“你别说了。” 贺安这是不要命了吗?竟然敢骂沈知行是窝囊废? 贺安却置若罔闻,依旧道:“堂堂七尺男儿,连自家妻子都护不住,你简直丢尽了男人的脸面!” “闭嘴!”沈知行怒吼。 苏寻月是沈知行在军营中的威严,若是惹怒了他,贺安定然免不了一场罚。 “我为什么要闭嘴!”贺安梗着脖子道:“你根本不配做表嫂的丈夫。” “贺安!”苏寻月猛地喝止他,“你快走吧,我不需要你替我出头。” 第44章 仿佛要吃了她 虽然她很认同贺安的话,可沈知行毕竟是她夫君,而且她还是沈知行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希望贺安和沈知行闹得太僵。 贺安却不愿意走,他对沈知行早就不满了,尤其最近沈知行纳了宋言心。 每日都跟宋言心腻歪在一起,贺安便更加看他不顺眼,今日终于逮着机会,贺安自然要狠狠地教训教训沈知行! 于是贺安继续道:“表嫂,你别拦着我,我倒要问问他,他究竟是怎么做人丈夫的!” 沈知行想再开口,外头传来丫鬟通报的声音:“将军,夫人,苏老夫人过来了。” 沈知行立刻收敛神情,恢复往常的冷漠无波,看着贺安,“你到练功房等我。” 随后,他又跟苏寻月去门外迎接苏老夫人。 林氏见到沈知行,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苏寻月和沈知行成亲三余载,也就回门的时候,她才见到沈知行。 此次来拜访,沈知行还亲自去门外迎接,实属罕见,足见他对苏寻月的重视程度。 林氏一睁眼慌乱的心思也平静了一些,墨初和念初的事,沈知行应该不知道。 “丈母。”沈知行客套道,态度恭敬而礼貌。 林氏被喊得一愣,随后才点头,跟着苏寻月进入将军府。 林氏此次前来,苏寻月不用问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果然,一坐下来,林氏就要赶人,“将军有事便去忙吧,我来找月儿说说话。” 沈知行默了默,他觉得林氏今日上门定然不简单,或许与小竹院有关。 也就说,苏寻月的秘密,丈母也知道。 沈知行默了默,到底还是站起身,“那我先告辞了。” “去吧去吧。”林氏见沈知行要走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门被关上,林氏才小声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墨初跟念初呢?” 她今早去了小竹院,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吓得她差点呼吸不过来。 刚从小竹院回来,她就匆匆忙忙来了将军府。 苏寻月把昨天晚上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说到墨初跟念初,“他们现下在安全的地方,你不必挂念。” “什么叫不必挂念?你这是把他们藏起来了?”林氏抓着苏寻月的手,“把他们现在的住处告诉我。” 墨初跟念初是她看着长大的,因为是双胎,他们是早产儿,只有巴掌那般大的小娃娃,被她抱在怀里,如今都会跑会跳。 而且两人非常聪慧伶俐,又懂事乖巧,林氏喜欢极了他们。 如今听说墨初跟念初被苏寻月带走了,林氏只恨不能马上把他们找出来,哪儿还顾得上别的。 苏寻月摇摇头:“我并没有藏他们,只是……他们现在不方便露面,母亲忘记昨晚的事了么?正因为你出现在小竹院,端静公主才会怀疑我的。” 林氏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说什么?是因为我?” 苏寻月说过她好几次了,让她别经常过来小竹院,偏偏林氏不听,这次幸亏她做好了准备,若不然,墨初和念初就被人发现了。 林氏还不觉得自己有错,“端静一向与你不好对付,就算我不去,她也会怀疑。” 苏寻月并不认同她的话,她站了起来,“娘,我还有别的事要忙,你若是没事的话,就回吧。” “你这是在赶我走?”林氏一眼就看出了苏寻月的心思,“墨初跟念初的住处,你还没有告诉我。” “这件事改日再谈。”苏寻月道,“娘还是先离开将军府罢,以免节外生枝。” 林氏当真犹豫了一下。 她虽然想知道两个孩子的住处,但也知道苏寻月说得对,她来将军府太过于频繁,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就糟糕了。 林氏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女儿,叮嘱道:“你要照顾好他们,最近天热,蚊虫多,让人给他们送些驱虫药物过去。” 苏寻月点头。 林氏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这才离开。 苏寻月这才把陈嬷嬷叫来,“你去练功房看看,若是贺副将有什么事,你派人告诉我。” 她怕贺安会被沈知行打死。 陈嬷嬷想的是,那贺副将高大威猛,力大如牛,不知有事的是贺副将还是将军呢。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临走前叫了一个粗使丫鬟候在房门口。 苏寻月这才把之前绘制的头面拿出来。 这几天她太忙,都没有时间绘制头面,如今得了空,她立马就拿出来上色。 端静公主的头面要求是华丽高贵,给的价钱也高,苏寻月之前想过在头面上下一些慢性毒药。 可此举无异于砸自己的招牌,苏寻月做不到。 想到华丽高贵这四个字,苏寻月想到宝石、珍珠、金银等等。 如此一来,一套银鎏金点翠嵌宝石头面首饰就画好了。 此组共有九件饰,发簪三支,头饰四件,耳饰一对,是标准的套件首饰。考虑到端静是公主,过多的首饰会显得俗气。 所以除了头钗,其它饰品皆以淡雅素净为主。 苏寻月又少量添加了几样,比如碧玺、红玛瑙,以及珊瑚。 苏寻月看完图纸,仔细检查每一处细微之处,饰纹有花卉、囍等。 等她画完,送到匠人处,匠人采用缉缀、镶嵌、点翠、累丝等工艺,就可以制成头面。 等苏寻月画完,天色已经黑尽了。 夜风吹动窗帘,掀起轻纱飘舞,苏寻月还在做最后的收尾。 正好门口处传来了动静,苏寻月便以为是陈嬷嬷回来了,头都没有抬,便问:“贺副将有没有事?他回去了么?” 苏寻月问了半天,都没有得到陈嬷嬷的回答,她不由得抬起头,却看到沈知行站在她对面,脸色黑得惊人,还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她想要把头面绘制图收起来也迟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将军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烛火摇曳中,沈知行只看到苏寻月一脸心虚的模样。 他只觉得一团火从胸口处喷了上来,烧得他理智全无,“夫人就这般关心表弟?” 他着重强调“表弟”这两个字,似乎是要借此提醒自己,他才是她的男人! 还咬牙切齿的,目光凶狠至极,仿佛要吃了她。 第45章 霸王硬上弓 苏寻月只觉得莫名其妙,贺安因为想要替她出头,从而受了伤,她不关心贺安,难道关心他这个有名无实的丈夫? 谁是真心实意关心她,她当然看得出来。 她皱了皱眉,“表弟想帮我出头,我自然担心。”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控诉他对她的不关心。 沈知行见她不仅没有解释,反而变本加厉,心中更怒,可他还是忍耐着没有爆发出来。 只是一股火却憋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让他浑身燥热。 苏寻月感觉到他的怒气越来越浓烈,不明白他究竟发的哪门子疯,索性低头把宣纸折叠起来。 她的态度惹恼了沈知行,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迫使她停下动作,“苏寻月,我问你——” 只是他话还没有问完,苏寻月已经挣扎着要甩开他,“放开我!”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突然触碰自己,把她吓一跳,生怕自己怪病发作,苏寻月只想赶快甩开沈知行。 落在沈知行眼里,就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似的,苏寻月避之不及,拼命地想要躲远。 沈知行的手臂僵硬了一瞬,随即紧握成拳,青筋暴起,额头上的青筋根根凸出。 苏寻月见状,急得直跺脚,声音都带着哭腔了,“放开!沈知行,你放开我!” 挣扎间,两人离得越来越近了,苏寻月此时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沈知行盯着苏寻月,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你怕我?” 苏寻月不敢直视沈知行的眼神,转移注意力道:“你先松手。” 沈知行握紧了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道:“你怕什么?” 他从未做过伤害苏寻月的事,沈知行不明白苏寻月怕他什么,有了这个认知,沈知行也冷静下来了。 这两天来,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连脾气也跟着阴晴不定起来,这种情况很不好,必须尽早遏止住。 苏寻月听到沈知行的问题,心里苦笑一声。 她为何怕他?自然是因为她与男子有肢体接触,怪病就会发作。 换句话说,她不是怕沈知行,她是怕这世上所有的男子,除了贺安。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紊乱的呼吸,道:“将军快放开我。” 沈知行能察觉到苏寻月急促的呼吸声,他莫名想到那天晚上:苏寻月躺在榻上气喘吁吁的场景。 他的呼吸也变得炙热起来了,忙放开苏寻月,“你坐下吧。” 他的态度忽然温柔下来,倒让苏寻月不适应,怔愣片刻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嗯。” 她听话地坐了下来。 没有沈知行的触碰,身体稍稍平息了一些,但还是不舒服。 苏寻月觉得自己应当是年纪到了,身体对某一方面很是渴望,她几乎都要压制不住。 还是赶快跟沈知行和离,她自己找个听话的小哥儿养着,若不然,苏寻月真的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扑倒沈知行,霸王硬上弓。 她吁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出的薄汗。 一时间,房间变得安静下来了,谁也没有说话。 苏寻月觉得尴尬,便主动打破沉默,“贺安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也就是说,苏寻月并不觉得他是懦夫,护不住妻子。 “你的处境我都知道,贺安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贺安孤家寡人一个,爹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所以他做什么事都不计后果,包括上战场,根本不要命。 今日也是,他是找端静公主,就奔着跟端静公主同归于尽去的。 可沈知行不同,他手下还有一大帮人跟着他讨生活,还有公公和婆婆。 那么多人的前程和性命,都掌握在沈知行一人手中。 尤其是公公,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回府,其余时间,都是作为人质,是陛下使唤沈知行的一把利剑。 这些苏寻月都知道。 沈知行闻言,心中涌上一阵酸涩,从来没人理解过他,大家都以为他是大将军。 泼天的富贵荣华等着他去享受,却没人知道,他每天夜里辗转难眠,总是会梦到父亲,梦到父母的鲜血淋漓的模样,便会惊醒过来。 可偏偏,苏寻月却懂他。 这让沈知行既高兴又愧疚,高兴的是苏寻月懂得他,愧疚的是他没办法对苏寻月好。 因为从一开始,苏寻月只是陛下用来牵制他的棋子罢了。 苏家说好听一些是书香世家,说得不好听就是泥腿子,苏父也只是一个闲职。 如此,陛下才不担心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也放心继续让他办事。 沈知行抿唇,不说话。 苏寻月被沈知行灼热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垂眸遮挡,轻轻咳嗽两声,试图缓解尴尬。 苏寻月越是逃避,沈知行心里就越愧疚,他想跟苏寻月道歉,“我……” 只是他刚张嘴,就被苏寻月打断了,“因为三皇子的事,将军应该很忙吧?” 苏寻月也是最近才琢磨出来的,把公公当作人质,让沈知行听命于他的人定然不简单。 她隐隐约约猜到是谁了。 都说陛下不关心国事,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捏泥人,可苏寻月觉得,这不过是陛下的障眼法。 沈知行就是陛下的眼睛和耳朵,陛下想知道的消息,通过沈知行就能够传达给陛下,他能够洞悉朝廷内外的一举一动,而且非常敏锐。 如此看来,沈知行若是和三皇子有来往,那个人定然不会放任他们联系,甚至有可能还会对公公不利。 想到这里,苏寻月有些担心,也觉得用三皇子牵制端静公主这个方法不好。 她会不会害了公公? 苏寻月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虽说她一年就见过公公几次而已,没什么感情,可公公为人和善,对小辈很好。 苏寻月不希望他有事。 沈知行见苏寻月提起三皇子,眉宇间掠过一抹厌恶,淡漠道:“无妨,我会处理好。” 他低头看了一眼案桌上折起来的宣纸,只看到背面花花绿绿的,也不知苏寻月画了什么。 苏寻月似乎也没有要给他看的意思。 既然沈知行说没事,那她就放心了。 苏寻月正想再次赶人,哪知柳氏身边的大丫鬟如意就端了两碗药过来,“这是老夫人特意为将军和夫人熬的补药,将军夫人辛苦了,趁热喝吧。” 如意把一碗药放到苏寻月面前,另一碗则递给沈知行。 第46章 一夜夫妻百日恩 鼻端满是药味,苏寻月看着桌子上的汤药,只觉得是一碗砒霜。 她不是无知少女,自然知道柳氏送过来的不是普通的补药,至于里边加了什么,她不用懂药理也知道。 定然是滋阴补阳的药物,喝了浑身发烫、燥热、欲.火焚烧之类的…… 苏寻月顿时僵直了脊背,一点也不敢伸手去拿碗,她甚至还捂了捂鼻子,生怕这些补药通过蒸汽被她吸进身体。 沈知行见状,微蹙眉,“怎么了?” 苏寻月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身子弱,虚不受补,怕喝了药会伤身。” “怎么会呢?”旁边如意道:“老夫人说了,夫人这碗药都是一些温补的药材,不会让夫人虚不受补的。” 苏寻月:“……” 老夫人是不是太过于热心了? 如意笑道:“夫人还是先把这碗药喝了吧。” 苏寻月不动,如意也不走,她就坐在一旁,看起来像是一座雕塑,但目光却一瞬不瞬盯着苏寻月,分明是在告诉她。 如果苏寻月不喝,她就会一直站在这里。 苏寻月一时间有些为难,她搞不懂老夫人为何会撮合她跟沈知行。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汤药上,像极了待宰的羔羊,神色茫然又脆弱。 沈知行也明白过来了,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你先出去。” “不行,老夫人吩咐奴婢必须看着夫人和将军把药喝下去,否则老夫人就要亲自过来监督你们喝药。” 柳氏这是铁了心要促成他俩,连脸皮都不要了吗! 沈知行冷声道:“出去!” 如意咬牙,不肯离去,“奴婢不能走。” 沈知行气怒交加,“出去!” 如意仍旧纹丝不动地站着,“奴婢就算挨板子,也要守在这里!”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尽量平静地道:“你回去跟母亲说,让她来不必管这些事。” 如意道:“老夫人只是想给将军夫人补补身体,将军夫人,你们就别辜负老夫人一片好意了。” 苏寻月抬头看向沈知行,见他脸色微沉,显然也有些烦躁。 他们二人都不想跟对方同房,偏偏老夫人又横插一杠。 苏寻月叹气,慢腾腾道:“如意姑娘,麻烦你转告母亲,我身子骨确实比较弱,这样的药我喝了并不好,还请如意姑娘帮我谢母亲一番美意。” 说完,她就要起身,却看到柳氏从门外走了进来。 苏寻月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怪病发作的时候,就已经足够难耐,如今被沈知行触碰过后那股渴求还在,老夫人居然还要她喝这些补药。 那不是要她命吗? “娘,你怎么过来了?”苏寻月硬着头皮迎了过去。 柳氏看向苏寻月,又看了几眼沈知行,随即露出慈祥笑容,“你们怎么不喝药?” 苏寻月简直要石化了。 她原本以为,老夫人只是单纯想地撮合她跟沈知行,哪知老夫人竟然想让她和沈知行圆房。 他们两个都准备和离了,还圆什么房? 或许上辈子苏寻月会喝药,但现在的自己,她才不喝。 苏寻月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沈知行开了口,“娘,这汤药,我们不能喝。” “你们俩还真是……” 她的语气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苏寻月只能装傻充愣,笑眯眯道:“什么呀?” 柳氏瞪她一眼:“别装糊涂,快把补药喝了。” 经过昨天晚上的混乱,柳氏很晚才入睡,甚至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到苏寻月跟沈知行和离了,两人各奔东西,互相不认识,最终老死不相往来。 将军府没了苏寻月,宋言心根本不会管理,家奴甚至还勾结三皇子的人,一团糟。 这个梦吓醒了她,柳氏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不安,索性让人准备了两碗药。 今天晚上就送了过来。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苏寻月跟沈知行做了三年多的夫妻,只要他们两个重温旧梦,感情肯定会更深,到时候她就不用担忧了。 谁知沈知行却坚决不喝。 柳氏不由急了,这俩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柳氏不由问:“为什么不愿喝?” 沈知行皱眉道:“娘,今晚我还有正事要忙。” 他见苏寻月如此抗拒,沈知行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他也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喝药跟苏寻月圆房。 “什么正事?”林氏根本不信,前几日的时候,沈知行说自己最近会很清闲,没什么事。 如今又说有正事,他分明就是借机推脱。 三人就这样站着,谁也不愿意退一步。 屋内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苏寻月突然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苏寻月弯腰捂着胸口。 沈知行面色大变,“这是怎么了?” 他想要触碰苏寻月,又想起她的抗拒,只好站在一边。 苏寻月摇头,似乎说不出话来,她忙在旁边坐了下来。 柳氏担心她做戏,抓着她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好端端的,怎么咳嗽起来了?” 苏寻月喝了一杯茶,这才缓和一些,“可能是药味太重了一些。” “把药端走吧。”沈知行直接道,“我们不需要喝药。” 柳氏没说话。 沈知行叹气,“娘,你不要无理取闹。” 柳氏冷哼道:“我无理取闹?好,想不喝药也可以,那今晚你们睡一屋。” 苏寻月:“……” “如意,你在门外边守着,不许将军夫人出来。” 柳氏雷厉风行,转眼便把他们锁在门内。 房间里头,只有苏寻月和沈知行两人了。 如意带着另一名小丫鬟守在门外。 柳氏看着紧闭的房门,这才满意离开。 屋内再次恢复宁静。 苏寻月离沈知行远远的,突然说了一口,“将军不是会武功么?” 她记得沈知行似乎会飞檐走壁,怎么可能会被小小的房间困住? 况且她还没有洗漱,沈知行在这里,总觉得不习惯。 “飞檐走壁”这四个字,成功让沈知行想到了那天晚上他偷窥苏寻月的事,他下意识否认,“我不会。” 苏寻月只是敷衍地点头,想到之前沈知行每次过来她房间,都会给她下药,料想今晚应当也是。 所以她并不怕,毕竟沈知行的心上人是宋言心,她只要别跟他有肢体接触就好。 哪里想到她一站起来就天旋地转,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沈知行怀里了。 第47章 别碰我…… 苏寻月顿时慌张起来,她使劲挣扎,却被沈知行抱得更紧。 沈知行声音有些颤,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小心,可是哪里不舒服?” 方才苏寻月在他面前,就那样直直地往下倒,吓得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幸亏把人给救了,若不然,沈知行不敢再去想。 记得从前带兵打仗的时候,一个老兵在他面前摔倒,后脑勺着地,就这样没了。 沈知行心有余悸。 可苏寻月根本没有注意到沈知行的情绪,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再次被拖入情欲当中。 沈知行的怀抱很热,她能感受到他强健而结实的肌肉,鼻尖萦绕着浓烈的男子气味,令她浑身燥热起来。 “唔——” 她双颊染上绯红,忍不住低吟一声。 听到自己的声音,苏寻月羞得直接捂住嘴巴,她咬着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我没事,你放开我。” 苏寻月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撒娇,又像祈求。 水汪汪的眼睛却不敢看他,仿佛他是洪水猛兽。 沈知行心中微动,“真的没事?” “嗯。”苏寻月掐着自己的大腿,“我——” “没事”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苏寻月已经被沈知行打横抱起。 “啊——!”苏寻月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脖颈。 沈知行脚下生风,径直朝床榻走去。 “你、你做什么?”苏寻月吓得都结巴了,与之相比,门外的如意可开心了,听到苏寻月“啊”的一声,还以为事成了,捂着嘴笑。 苏寻月的身体本来就在渴望着,眼看着沈知行就要把自己放在榻上,苏寻月已经开始喘气了,脸也变得红红的。 她不由得扯了扯衣服,夏日的衣裳本来就薄,这么一扯,整件衣衫都散开了。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她领口处。 她的锁骨白皙,因为害羞,雪白的肩膀都缩了起来,越发显得某处的丰盈,诱惑得令人想狠狠揉捏一番。 沈知行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耳边又听到苏寻月粗重的呼吸声,他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什么。 苏寻月的反应,就像他四年前被人下了媚药一般,浑身发热发烫,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想要。 恨不得立刻解掉束缚,扑向对方,难耐至极。 “你、你出去吧……”苏寻月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抓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自己,“谢谢。” 谢谢他方才接住自己,谢谢他把自己抱到床榻上。 她的确很难受,身体的温度已经快要达到沸腾的程度,偏偏她又死命克制着,努力维持清醒。 这一次的发作,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苏寻月甚至想起身,抱着沈知行不放。 但她不行。 她不能这样做。 苏寻月咬着唇,拼命压抑自己。 她不停深呼吸,试图压抑下来。 但她的身体却告诉她,她想要得更多。 苏寻月咬着唇,不断催促自己:苏寻月,你冷静一点,那是沈知行,你不能沾染。 可是没用,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苏寻月睁开迷蒙的双眸,怔怔地看着沈知行。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抓着被子的手在发紧。 沈知行盯着她通红的脸颊,声音微哑,“我找大夫过来,应当是吸入了那些药物,才会如此。” 他以为是苏寻月是闻了娘亲那两碗补药才会如此,便准备去请大夫。 苏寻月摇头,汗珠顺着她红润的面庞滑下。 沈知行伸手想帮她擦干净眼角的泪,可他的指尖刚碰到苏寻月的眼睑,就见她抬起手掌,轻轻推拒他的手臂,含糊不清地吐字,“别碰我……” 沈知行僵硬地收回手掌,“你先躺会儿,需要什么,同我说。” 话落,沈知行就背对着苏寻月,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人知道,他此刻心在咚咚地响,再离得近些,他怀疑苏寻月都能听到。 苏寻月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抱着被子翻滚着,偏生沈知行还在,她疏解不了。 “沈知行,你出去好不好……”苏寻月喃喃喊了一声,伸手拉过被子蒙住脸庞。 这个时候让沈知行出去,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苏寻月已经顾不得女儿家的娇羞了,她太难受了,浑身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会在沈知行面前做出不雅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苏寻月便觉得羞耻,偏偏她的身体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 她的身体只要想到沈知行就兴奋起来,苏寻月根本控制不住。 沈知行听到这一声,只觉得莫名熟悉,一如四年前那个晚上…… 他似乎魔障了一般,鬼使神差地转过身来。 房间里并不亮,苏寻月藏在被窝里,露出的半截小腿和胳膊莹白修长,像极了冬夜里的雪莲花,美丽却致命。 沈知行不禁屏住呼吸。 他刚踏近一步,随即才清醒过来,忙转回身。 沈知行觉得自己越来越糊涂了,怎么会把苏寻月当成四年前那个女子? 苏寻月及笄后,便生了一场病,甚至还卧床不起,被送至乡下的庄子养病。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开福寺?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有那样荒唐的念头。 沈知行闭了闭眼,暗骂自己一声混账,然后道:“我先走了。” 话落,便急冲冲离开了。 苏寻月甚至没看清他是从哪里走的,是窗户还是屋顶? 她也没有心思想这些了,只夹着被子,努力舒缓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等到身体的燥热慢慢消退,苏寻月已然一身汗水,身体黏黏的,很是难受。 因为疏解太久,苏寻月的腿都有些软了。 她站起身,随后又坐回榻上,对着门外叫水。 那声音娇媚婉转,仿佛有钩子勾着人心,饶是陈嬷嬷也忍不住愣住了。 夫人与将军这是成事了? 一旁的如意已经乐开了花,还是老夫人的办法管用,她朝旁边的婆子点点头,“去端水过来。” 虽然听到是苏寻月叫水,可这般久时间了,料想将军应当是累了,如意笑了笑,转身去找老夫人复命。 第48章 望夫人莫要见谅 两个婆子很快就把水抬了过来,她们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并不敢抬头。 床榻那边有帘幕,罗帐又放下来了,她们根本看不到里边的情况。 只好动作麻利地做事,没几分钟就摆好了水。 随后走出屏风,对着床榻的方向问道:“夫人可要老奴伺候您洗漱?” 这般久,夫人跟将军应当是累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力气洗漱。 将军不愧是将军,力气和时间都是顶顶好的。 苏寻月没答话,只传出细微喘息声。 婆子们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瞧见惊讶之色,看样子还没有完事呢?还来? 两个婆子正暗中腹诽,就听到帘子里传出苏寻月的嗓音。 “不必了。” 她的声线很沙哑,带着浓重喘息,听起来有点虚弱,但语调仍旧平稳。 婆子顿了顿,又道:“那夫人有什么需要唤老奴。” 她们是老夫人派来伺候夫人的,夫人这边的人手太少,只有两个人,根本不够用。 两婆子说完,便退下去了。 苏寻月这才坐起来,掀开帷幕,一条白嫩的腿从被子底下探出来。 她穿着单薄的纱衣,衣襟敞开,隐约能瞧见一片春光,肌肤白皙光洁,散发着诱惑的光泽。 苏寻月扯了件袍子披上,将裙裾整理妥当,这才走进浴桶里,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她,让她舒服不少。 苏寻月仰靠在浴桶壁上,任由水波荡漾,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 尤其是想到方才的事,苏寻月只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发烫,她怪病发作,居然被沈知行看到了。 幸亏沈知行以为她是闻到柳氏给你那些汤药才会这样,并不知道这是她的怪病发作了。 苏寻月松口气,她双手撑在浴桶边沿,试图用热水浇灭自己身上的热度。 可惜,热水非但没有让她降温,反而让她更热了。 这次发作,不仅折磨了她,还害她丢尽了颜面。 苏寻月胡思乱想了一阵,忽然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 她今日还没有见到春安。 她怎么忘记了这茬了?苏寻月忙低头洗漱,擦干身体,换上衣裳,便叫了春安的名字。 春安很快就推门而入,“夫人。” “如何?李叔那边有没有什么话要说?”陈奇和张寄礼那边如果安全了,肯定会写信给她。 也不知墨初和念初如何了,他们第一次出门,习不习惯?会不会害怕? 可惜她这个娘亲居然不能在他们身边,苏寻月很担心。 她此时恨不得立马到合州,只是端静公主这个大敌还没有除,她这人又阴险狡诈,谁知她是否在路上设伏了? 苏寻月不敢赌。 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张寄礼和陈奇,希望他们那边顺顺利利。 果然,苏寻月猜得没错,春安立马就掏出了两封信,“这是李叔让奴婢交给夫人的。” 她是下午才回来的,只是她回府的时候,夫人正在描绘首饰,她也不好打扰。 毕竟夫人每次绘制首饰的时候最忌讳被人打断了,若是被人搅和了兴致,只怕夫人的灵感便会消失。 苏寻月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纸阅读,看完后,她轻叹一声。 春安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表情变化,小声询问道:“夫人,是不是出事儿了?” 苏寻月摇头,“没事。” 墨初和念初现在很安全,张寄礼的信中详细记录了他们第一次出门的情况。 他们很懂事,刚上马车的时候,还一直嚷着要找娘亲,可魏嬷嬷让他们别吵,他们便真的乖乖坐在座位上,不再说话。 在路上遇到有人检查,他们还会帮忙做掩护。 等到了合州之后,他们更加识趣,连东张西望都没有,只规矩坐在角落,像是两只小狗狗似的。 他们特别喜欢合州的院子,张寄礼还带他们到了街上,墨初和念初很兴奋。 给他们买冰糖葫芦的时候,墨初和念初说到了娘亲。 末了,张寄礼在信末提了一句:有人问我是孩子的谁,我当时嘴快,说了是孩子的爹爹,望夫人莫要见谅。 苏寻月看着这一句,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回过神。 这个主意,其实也不错,至少不会被人怀疑。 她不再多想,继续拆开陈奇的信。 陈奇的信如他的人一般简洁,只写了一行字:已安全,只是在途中遇上了京安的人,行为举止像是宫中之人。 苏寻月猜想,那些人应当是端静公主的人。 幸亏张寄礼换了马车和装扮,这才避免被他们找到。 苏寻月深知端静公主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他们要更加小心才是。 她想了想,提笔写了回信。 明日芙蓉糕坊的人会过来,她到时候就把信给那些人。 写完信,苏寻月又把张寄礼大哥的自画像拿出来,明日一同给李叔。 做完这些,苏寻月才让春安离开。 春安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以为沈知行在床榻上睡着了,竟没有怀疑房里只有苏寻月一人。 翌日。 苏寻月刚醒,陈嬷嬷就端着水进来,“将军一早就去练功了。” 刚睡醒,苏寻月还有些迷糊,“将军?” “是啊,将军从房里出来,让老奴不要吵醒夫人。” 苏寻月这才清醒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顿时懊恼不已。 天气炎热,苏寻月见沈知行走了,入睡前便穿得尤为清凉,甚至可以说是裸躺在沈知行面前的,今早进门的沈知行应该没有看到吧? 她哪里会知道沈知行早晨还回房,若是知道,她定然会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绝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皮肤。 苏寻月的脸又开始发烫,“我先去换身衣裳。” 她说着,转身往屏风后走去。 陈嬷嬷笑呵呵地跟上去,替她梳妆,“夫人不必急于一时,还早。” 苏寻月刚换好衣服,就有人来报,说是芙蓉糕坊的人送糕点来了。 她便带着管家一同过去,陈嬷嬷追在她身后,“夫人还是先用膳吧,这事交给老奴就好。” 夫人做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陈嬷嬷心疼。 苏寻月却没有停下来,只是刚到了转角,却遇上了刚练完功的沈知行。 第49章 久别胜新婚 他似乎刚练完功,额头渗着汗珠,身上穿着黑色劲装,显得他身材修长挺拔,俊美无匹。 他目光扫过苏寻月的时候,微怔片刻,随即恢复平常。 苏寻月一见到他,就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忍不住移开视线,“将军。” 这便算是和他打招呼了,她根本无法直视沈知行的双眸,因此并未抬头与他对视。 沈知行颔首,“这是去哪?怎么不用早膳?” 他的目光越发离不开苏寻月了,她出生于书香世家,但却不同那些世家小姐那般娇弱柔软,反倒有种英气勃发之感,眉目间带着几分飒爽英姿,仿佛是一朵傲霜寒梅。 她的肌肤胜雪,五官精致漂亮,一颦一笑之间皆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魅惑,偏偏她身体又柔软无骨、纤尘不染…… 尤其是她在某事上,竟出奇的大胆,就像昨天晚上那般,很少有女子会如此。 她们大都觉得羞耻,不肯缓解,苏寻月却不这样认为。 如此大的反差感,让他对苏寻月越来越好奇。 她今日穿着粉白相间的裙子,整个人散发着淡雅恬静的气息,仿佛春风拂面。 苏寻月见他盯着自己看,耳尖瞬间红透了,不知为何,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苏寻月现在见到沈知行,都莫名觉得尴尬,以至于不想看到他。 她如实回答:“芙蓉糕坊送糕点过来了,我带人去取。” “哦。”沈知行应了声,“我陪你一起去。” 说完便迈步朝外走。 “……”苏寻月愣了愣,立刻跟上他,小声道,“我去就够了。” 沈知行要是去了,那她怎么塞画像和信给李叔? 沈知行停下来,侧头看向她。 苏寻月正巧看向他,两人四目相接,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跳漏掉一拍,“将军刚练完功,还是歇着吧。” 话落,她忙转身跑了。 沈知行看着她三步作两步逃开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他确实需要喘口气,便回屋换衣裳。 逃离了沈知行的视线,苏寻月才大喘一口气,陈嬷嬷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由得揶揄道:“夫人跟将军都老夫老妻了,竟还这般害羞。” 许是二人太久没亲近了,昨天晚上被老夫人推了一把,也算是久别胜新婚。 今日夫人的气色越发好了,都不用上胭脂水粉,唇瓣红润饱满,眼睛乌溜溜地泛着水汽,仿佛能滴出水来,看着就叫人心痒难耐。 苏寻月嗔了她一眼,“胡说八道。” “哎哟,老奴不敢,不敢啦!”陈嬷嬷捂着嘴偷笑。 苏寻月哪敢和她说,她跟沈知行从始至终都没有圆房,更别说昨天晚上重温什么旧梦。 不过这种事也没必要说。 苏寻月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后门。 后门离厨房近,他们等下还要把百果糕装盘。 一到门口,就看到了李叔。 苏寻月朝他点点头,随后把银两、信和自画像递给她,陈嬷嬷在旁边帮他们打掩护。 “你留意一下这个人,若是有他的消息,写信给我,这信你送到合州。” 李叔忙把东西收到袖子里。 “糕点的数量对了吧?快把它们搬到后厨装盘。” 一阵忙碌。 苏寻月回到正厅,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到了。 宋言心不在,苏寻月只好去待客,先给夫人小姐们送了一些百果糕。 柳氏已经吃了起来,她旁边坐着丞相夫人,不知柳氏说了什么,逗得丞相夫人哈哈大笑。 苏寻月也不禁有些佩服柳氏,柳氏的交际能力确实很好。 她又让人把花茶端了上来。 客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甚至还有一些世家大族的夫人和小姐。 虽说陛下如今有意打压这些世家大族,但他们毕竟有根基,底蕴深厚,这么多年下来,自然也积累了不少人脉,所以他们在京安里依然拥有极高的地位。 正好汝南世家的周大小姐来了,苏寻月忙迎上去,“周小姐别来无恙啊。” 其实二人端午才见过,周家财大气租,最爱买芙蓉糕坊的糕点,苏寻月自然眼熟她们。 周小姐周媛淡淡地点头,“我自然好,不过我听说你近日不太好。” 苏寻月前天晚上被端静公主掳上天童寺的事,整个京安都知道了。 周媛知道也不足为奇。 苏寻月苦笑着,“周小姐就别来挖苦我了。” 都知道周媛这张嘴最会呛人,苏寻月被呛了这么多回还没有习惯。 周媛还没有说话呢,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突然插到苏寻月和周媛中间,“周姐姐怎么会挖苦表嫂呢?明明就是表嫂自己做贼心虚。” 苏寻月一看,才知道是江雪柔来了。 此人是沈知行的表妹,她的母亲与公公是兄妹。 她似乎并没有给江家写帖子,江家怎么来了? 而且,江雪柔打扮得尤为隆重,她家中本不富裕,还靠着将军接济才能勉强生计。 可她今天竟穿了件金丝织锦绣云纹长裙,手腕上戴着翡翠镯子,头顶梳着飞仙髻,插了支镶玉簪子,那簪子还是珍品斋去年流行的款式,脸蛋涂抹得比城墙还厚,一看就知道是盛装出席。 这种场合还不请自来,除非——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寻月微眯起眼睛,看向江雪柔的目光有些冷。 江雪柔毫无所察,只当苏寻月是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继续道:“端静公主是金枝玉叶,岂会无缘无故拉表嫂去天童寺?” 又抓着周媛的手道:“周姐姐,你就是太有善心了,才会觉得她过得不好,这分明就是她自己作的。” 江雪柔边说着话,边环顾四周,也不知在找谁。 这江雪柔针对自己也不是一两次了,如今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这身打扮,不请自来,应当是冲着沈知行来的。 苏寻月不想搭理她,任由她说,最好到时候缠着沈知行,让他没有时间调查自己。 她总觉得沈知行已经怀疑她,在背后查她了。 可苏寻月不在乎,不代表周媛不在乎,她嫌弃地抽回自己的手,还用让旁边的丫鬟用手帕帮她擦被江雪柔拉过的手,“我认识你么?就姐姐姐姐地喊,我可没有你这种妹妹。” 她满脸不耐烦,抓着苏寻月,“有什么吃的?还给我拿上来。” 江雪柔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了,脸仿佛被人打了几巴掌一样。 第50章 好事将近? 苏寻月这里总是有许多新鲜的事物,糕点啦,玩的小玩意等等,所以周媛才每次都会来。 闻言,苏寻月笑了,“自然是有的。” 话落,苏寻月让春安把百果糕端了上来。 周媛看着这花花绿绿的糕点,不由得伸手拿了一块,吃了起来,入口酸酸甜甜的,很是清爽。 “这是什么糕点?里边怎么会有李子、桑葚?”周媛觉得惊奇,她向来不吃李子,觉得酸,可加在糕点里,竟如此可口。 周媛吃完一块还有些意犹未尽。 苏寻月趁机开始推销,“这是芙蓉糕坊的新品,我吃了一回觉得好吃,便订了一些,叫做百果糕。” 周媛已经拿起另一块吃了起来,还不忙吩咐旁边的丫鬟,“你去芙蓉糕坊订五百块百果糕,明日送到府里。” 五百块糕点?苏寻月在心里默默算了一遍,只觉得自己又有一大笔银子收入,养墨初和念初的银子又增加了不少。 想到这里,苏寻月的笑容更大了,周媛向来大方,有她帮衬芙蓉糕坊,不愁赚不到银子。 周媛吃了三块百果糕才停了下来,这糕点吃起来不腻,甚至越吃越想吃,再配上一杯花茶,简直不要太舒服。 苏寻月问道:“周小姐喜欢吗?” 周媛轻轻点了一下头,“不错,不过你怎么如此窝囊?” 她记得从前的苏寻月可是打过江雪柔的,今日竟任由她骂? 周媛看不懂。 她说的是江雪柔的事,“你就任由一个小辈骑到你头上?” 提到这事,周媛还觉得晦气,十五、六岁的年纪,偏偏不学好,她都觉得自己的衣裳上粘上了江雪柔的狐媚子味,怪臭的。 苏寻月淡声道:“江雪柔不敢欺负我,我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她倒不是怕了江雪柔,她只是不想跟江雪柔浪费时间,毕竟她对沈知行已经没什么感觉。 若是上一辈子,知道江雪柔冲着沈知行而来,她定然会愤愤不平,还会打江雪柔。 可如今,她觉得这种事没所谓了,因为她以后不再是将军夫人。 谁想勾引沈知行,都与她无关。 而且这件事是她占着理,江雪柔若真闹大了,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周媛也发现苏寻月变了许多,联想最近沈知行纳了一房小妾,苏寻月应当是对沈知行寒心了,所以才会如此。 苏寻月不愿多说这些,百果糕她已推销出去,还有端静公主的没说。 她顿了顿,说起了前天晚上的事,“端静公主说过日后不会针对我跟将军府,还请周大小姐做个见证。” 这才是今日赏鱼宴的目的。 她跟柳氏要把端静公主架在最高处,若是她或者将军府出了什么问题,大众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端静公主。 周媛颔首,“我记下了,今日三王妃是不是会来?”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一阵尖细的声音,“三王妃到!” 柳氏糕点也不吃了,一众人到将军府门口去迎接三王妃。 苏寻月随众人走到门口,只见一辆马车徐徐驶进来,马车旁站着一名华贵妇人。 她面庞白皙,眉宇秀丽,身形婀娜,举止娴雅大方,身边立着一位宫女打扮的嬷嬷。 正是传说中的三王妃。 苏寻月不禁想,他们将军府有自己的考量,三王妃也有。 你看,她来将军府的动静如此大,今日过后,谁都以为将军府跟三王爷府交好了。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三王妃见到柳氏和苏氏,忙走过去,扶着她们起来,“快快请起,本宫来晚了,还请老夫人、夫人原谅。” 嘴上说着原谅,可苏寻月知道,三王妃是故意的。 她就是等着人来齐了,她才压轴登场。 如此一来,既不会有损她的身份,又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来了。 能当上王妃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 苏寻月笑了笑,借着三王妃的手站了起来。 “王妃言重了,您能来,真是让我们将军府蓬荜生辉。”柳氏恭维了一番。 苏寻月也跟着附和。 三王妃笑道:“哪里,今日本宫是来赔罪的,早该拜访的,只是听说老夫人身体不适,不敢叨扰,幸亏将军府不计较,否则本宫就真的是万死莫辞了。” 随后,她亲切地抓着苏寻月的手,“前天晚上是端静不懂事,王爷跟本宫已经训斥了她一顿,这是赔礼,望老夫人、夫人收下。” 苏寻月没想到三王妃会主动提起这件事,颇为意外,但也能感受到三王妃的讨好之意。 眼角余光瞥到那宫女捧了两盒锦盒过来,里面装着一套翡翠珠宝,虽然比不上皇家贡品,却也价值连城。 她微笑道:“王妃客气了。” “应当的,这是千年人参和灵芝,给老夫人补补身子。” 三王妃让宫女把盒子递给柳氏,又转向苏寻月道:“还望夫人别嫌弃,这是本宫和王爷的一片心意。” 柳氏笑呵呵道:“哪里哪里,王妃客气了。” 说罢,示意身边的嬷嬷把东西收下。 一行人这才往里走。 江雪柔见三王妃送如此贵重的东西给苏寻月,恨得牙痒痒的,凭什么? 她本应该是将军夫人,苏寻月根本不配! 但她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暗暗告诫自己,总有一天她会狠狠教训苏寻月,报方才被她羞辱之仇。 苏寻月不知江雪柔的想法,三王妃来了,赏鱼宴也正式开始了。 后院的小缸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金鱼,这些都是柳氏养的宝贝。 苏寻月跟在三王妃身后,给她一一介绍,说到金鱼的种类、生熟水,三王妃听得津津有道,“夫人真是见多识广,将军捡到宝了,只是怎么没见到宋言心?” 闻言,苏寻月愣住了,三王妃认识宋言心?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跟宫里头的人打交道就是累,他们有八百个心眼,稍微一不小心,就会被算计得死死的。 她不知道宋言心和三王妃的关系。 不过她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宋妹妹最近身体不适,在休养中。” “这样啊……”三王妃笑了笑,“莫不是好事将近?” 第51章 便想着勾引男人了 三王妃虽说只是试探一问,可苏寻月清楚,她应当是了解得差不多。 看来将军府的城墙还是透了风,各方面的势力都在关注将军府的事。 苏寻月越发想要逃离将军府了,但她目前也只能道:“希望如此。” 三王妃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又示意宫女上前,“这是本宫给宋妹妹的见面礼,既然她不方便,那就请夫人转交给她。” 不愧是皇室之人,出手就是大方,三王妃送给宋言心的东西,竟是一樽送子观音。 据说价值连城。 苏寻月接过盒子时,心里很震惊。 三王妃应当也知道宋言心才是沈知行的心上人,所以才会如此讨好宋言心。 三王妃做的准备很是充足。 苏寻月接过盒子,“那臣妇就替宋妹妹谢过王妃了。” 二人继续往前走,便看到了一方水池,里边的锦鲤听到脚步声,以为有吃的,便大张着嘴巴,活泼异常。 有一条鱼甚至跃出水面,溅起一片水花。 三王妃看着满池的锦鲤,忽而笑道:“这些锦鲤倒也有趣。” 苏寻月让春安把送子观音收好,又让把鱼料递给三王妃、周媛等人。 大家抓着鱼料便开始喂鱼,有些贵女已经在旁边荡起了秋千,玩投壶,很是惬意。 丞相夫人喂着鱼,反而对这毫无异味的鱼料有了兴趣,随即问柳氏,“这鱼料你是从何处买的?不仅好闻,还不脏手,甚是好用。” 提到这个,柳氏很是骄傲,“这是我家月儿做的。” 对于苏寻月,柳氏是一百个满意,除了生不出孩子之外,其它方面她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苏寻月性格内敛,但聪慧机敏,做事细致妥帖,又勤奋努力,绝非庸脂俗粉,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 她现在觉得,知行能娶到月儿,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丞相夫人讶异道:“寻月?竟是寻月做的?” 话落,丞相夫人便有些恨铁不成钢,“若我家那位能像寻月这般,本夫人怕是睡觉也会乐醒了。” 这话逗乐了众位小姐们,都哈哈笑起来。 柳氏笑道:“你家那位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是才女,天天给你写诗画画,我看你也高兴得睡不着,” 丞相夫人白了柳氏一眼,“这能一样吗?写诗画画可不如这些实在。” 虽说丞相夫人话里有些嫌弃,可语气还是带着几分炫耀,毕竟能找到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儿媳妇太不容易了。 柳氏抿唇轻笑,心想,月儿的字和画也极好,只是很多人不知而已,若是让她当场展示,很多贵女都不如她呢。 不过她很快压下了这念头,月儿的好,他们将军府的人知道便好。 因为都是女眷,沈知行并没有露面,一旁的江雪柔已经坐不住了。 她今日就是冲着沈知行来的,哪里想到沈知行根本没在场,连面都不愿意露。 更让她郁闷的是,明明是她先遇到表哥的,可他偏偏娶了苏寻月。 而且苏寻月三年多都怀不上孩子,他居然还没有休了苏寻月。 不过表哥如今纳了妾,是不是证明她也有机会了? 江雪柔忍了又忍,终究没有耐心,借口去茅房,起身出门,径直朝沈知行的书房走去。 她今日打扮得如此好看,穿得又素净淡雅,表哥见到她肯定会喜欢的吧? 江雪柔走得飞快,远远地便看见书房,门外只有沈观和几个小厮守着,她忙走过去,指着房门,“表哥可是在里边?” 江雪柔女儿家的心思显露无疑,沈观颇为不耻,小小年纪,便想着勾引男人了,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 不过沈观也懒得拆穿她,只冷冷道:“将军在忙,没有命令,谁也不许进去。” 他就看不得有人觊觎将军,将军是夫人的,谁都不能沾染。 大概是沈观念太多次夫人了,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夫人端着糕点走了过来。 沈观立马迎了上去,“夫人怎么来了?” 他满脸堆着笑,与方才对待江雪柔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母亲叫我过来送糕点。”林氏最近总想撮合她跟沈知行。 苏寻月也不愿呆在宴会里,便没有拒绝,端着糕点就过来了。 “这些给你。”苏寻月知道沈知行不爱吃糕点,便把这些糕点给沈观,如此也不浪费。 反正糕点最后都会给沈观。 “有劳夫人惦记,”沈观忙接了过来。 他刚接过来,书房的房门立马就被人从里边打开,沈知行听闻沈观喊夫人,一开门,果然看到了苏寻月。 沈知行很自然地拿过沈观手里的糕点,对着苏寻月道:“进来说吧。” 沈观人都傻了,这糕点是夫人给他的,将军怎么就这样拿走了? “这……”沈观急得涨红了脸,他真想告诉将军,夫人拿的糕点是给他吃的! 可在这个时候,他又不能说。 旁边的江雪柔见了,笑着道:“表哥。”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苏寻月听了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知行似乎才发现有这么一个人在,他满脸不悦。 江雪柔却当作没有见到一般,还指着他手上的糕点,“表哥不知道吧,这糕点是表嫂特意拿给沈观吃的。” 她加重了“特意”这两个字,好像苏寻月对沈观有多关心一般,反而忽略他这个丈夫。 沈观一听,急了,这表姑娘是在挑拨离间,借他的关系挑拨将军跟夫人,当真可恨! “将军别误会,不是她说得那样,属下与夫人清清白白!”沈观恨死江雪柔了,巴不得将她扔到乱葬岗去喂野狗! 这女人怎么如此讨厌? 沈知行看向苏寻月,本想着她会解释,但她仍旧站着没动,似乎并未把江雪柔的话放在心上。 沈观急了,“将军!” 将军不会真的相信这女人的鬼话吧? 江雪柔却丝毫不觉得羞愧,她就是故意要挑拨表哥和表嫂的关系。 “表嫂怎么不说话?是默认了么?”江雪柔扫了苏寻月一眼,转眸对沈知行微微一笑,“表哥莫生气,表嫂肯定不是故意的。” 第52章 就这般想跟我和离? 沈知行眉梢微抬,目光沉沉地望着苏寻月。 苏寻月能感受到沈知行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沈知行又不爱吃糕点,反正到最后,糕点都会给沈观。 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为何他这么一副自己背叛他的模样?苏寻月不解,“这糕点确实是我给沈观的。” 见苏寻月承认了,江雪柔笑得越发灿烂,“表哥你看,表嫂承认了,她真的是特意拿糕点给沈观的,也不知表嫂跟沈观是什么关系,表嫂竟如此担心沈观。” “表嫂莫不是有沈观有别的意思?” 她就差把苏寻月喜欢沈观这五个字说出来了。 沈观简直要抓狂,这种事情,夫人不是应该解释一番吗?怎么就这么坦然的承认了? 还有这个江雪柔,他真的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一个女子。 江雪柔笑盈盈地望着沈知行,等着他的反应。 表哥应该会接受不了吧?一定会讨厌苏寻月的。 苏寻月只觉得无聊,“我过来是想跟你,事情已经办妥了。” 端静公主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若是他们将军府出什么事,大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端静公主。 三王妃现在跟柳氏在聊天,表达的意思是:三皇子想跟沈知行尽快见面。 就看沈知行自己的意思了。 沈知行听完后,点头,又问她:“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没有了。”苏寻月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 可她话音刚落,沈知行肉眼可见地变得阴郁,他的目光紧盯着苏寻月,仿佛要将她整个吞噬掉一般。 偏偏江雪柔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在表哥面前,表嫂都敢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那若是表哥不在呢,岂不是更肆无忌惮了?” 说完这句话,江雪柔已经感受到沈知行那滔天的怒火了。 也是,有哪个男子喜欢看到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 即便表哥不喜苏寻月,可苏寻月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关乎他颜面,他肯定恨极了苏寻月。 要是表哥娶的是她,她才不会做这些令表哥生气的事。 苏寻月看向沈知行,沈知行神色冰冷,她突然就懂了。 沈知行以为她跟别的男人私底下有所牵扯。 那如果是这样,沈知行会不会同意跟她和离? 苏寻月已经想破罐子破摔了,为了能跟沈知行和离,她名声也不想要了,正想开口说什么。 在江雪柔看好戏的眼神下,沈知行突然道:“把人扔出去。” 这个人没有指名道姓,江雪柔以为沈知行是要把苏寻月丢出去,她不由得笑了出来,觉得将军夫人的位置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若是自己当上了将军夫人,后院那些宴会的夫人小姐,见到她都会巴结奉承,以后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 江雪柔笑得格外张扬。 看苏寻月这个贱蹄子以后拿什么跟她斗! 然而,江雪柔的笑容刚绽开,就僵住了,因为几个侍卫冲进来架起她就往外走。 她忙挣扎起来,“你们抓错人了!你们要抓的人应当是苏寻月,不是我!” 见侍卫不搭理她,江雪柔看向沈知行,“表哥,他们抓错人了,你快叫他们放开我。” “你们再不放开我,就等着挨板子吧!” 然而,沈知行并没有看她一眼。 侍卫不耐烦了,将她拖得远远的,江雪柔只好求饶,“表哥,救命啊!” 江雪柔被带到了门口,她终于慌了,拼命喊道:“表哥救我!那个贱妇苏寻月有什么的好的?她在外边都不知道给表哥戴了多少顶绿帽!我才是将军夫人!” “你们放开我……” 沈知行听到这些话,只觉得难听极了,可旁边苏寻月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他不由得道:“扔出去,此生不得再踏进将军府。” 江雪柔根本接受不了,她叫喊不断,她不甘心啊!她好不容易才偷溜进来的,她绝不能被赶出去! “表哥——” 她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侍卫捂住了嘴,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她的胳膊,硬生生将她拖了出去。 苏寻月看着江雪柔被拖走,没什么表示。 倒是沈观,忍不住替苏寻月辩驳道:“夫人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将军可不能冤枉夫人!” 沈知行淡淡扫了他一眼,却侧过头对着苏寻月道:“跟我进来。” 他的神色仍旧冷峻如霜,但苏寻月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周遭散发的寒意似乎弱了许多。 苏寻月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相信她,还是不信她? 苏寻月抬眼,恰巧与沈知行四目相撞,他的视线幽深难测,随后进了书房。 苏寻月犹豫片刻,跟在沈知行身后进了内室。 屋里燃着香炉,袅袅轻烟中,沈知行的面庞显得愈发深邃,他坐在桌案后,双眸漆黑,让人看不透情绪。 苏寻月觉得心累,因为她永远不知道沈知行在想什么,她也不想去猜,索性道:“糕点确实是我拿给沈观的,你要罚,就罚我吧,不关沈观的事。” 最好直接跟她和离,就是可能会影响沈观在沈知行心中的地位。 但她也顾不得其他。 她现在的心思已经飞到了合州,而且,苏寻月觉得,若是她跟沈知行和离,端静公主就会放过自己。 苏寻月总觉得她目前遇到的困境,都是沈知行带来的。 他既然要把自己当作挡箭牌,那她也没必要跟他客气了,不管怎么样,先脱离苦海再说。 苏寻月的决心很坚定,可她低估了沈知行的态度,沈知行沉默半晌,缓慢地吐出一句话:“就这般想跟我和离?” 沈知行的神色越发莫测。 苏寻月被他的话一噎,也不知沈知行怎么看出来的,她点头,承认了,“是。” 沈知行猛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他的瞳孔收缩,浑身的血液逆流,显然是生气的前兆,“为何?” 他以为苏寻月喜欢将军夫人这个位置,或者喜欢自己…… 没想到现在的苏寻月压根儿就不稀罕。 她不仅不稀罕,还一副迫切想要跟他和离的模样。 这种感觉让沈知行非常暴躁,他强迫自己压抑这股愤怒。 苏寻月平静地注视着他,“因为我累了。” 第53章 一个月后,我们就和离 “端静公主的针对,让我害怕,我不知她下一次又会如何对我。” 苏寻月说这些话时,神情恐惧。 她是真的怕了。 重生以来,她虽然逃过了一劫,可那些人在暗处,不知是端静公主还是其他人,都在盯着她。 她不能去找墨初和念初,更加不能出错,否则死得无疑比任何人都惨。 苏寻月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冷静,但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冷静厉害。 “我害怕。” “你明白吗?沈知行?” “我不愿意跟你有牵扯,只想自己安宁地活着,这样不行吗?” 苏寻月说完,便垂下头,不愿再多言。 她想要安稳地过日子,把墨初和念初带大,经营好珍品斋和芙蓉糕坊,但沈知行为何偏偏不同意她和离? 沈知行的骨节开始泛白了,他认真地看着苏寻月,“我会保护好你。” 苏寻月却不信,她摇头,“你要保护的人太多了,公公婆婆、宋妹妹,还有你那未出世的孩子。” 沈知行微怔,没料到她竟提到了孩子,觉得不可思议地摇头。 苏寻月顿了顿,声音低哑,“而且,将军已经有了宋妹妹,我不想破坏你跟宋妹妹之间的感情。” “你……” 沈知行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起。 他只要一想到跟苏寻月和离,就觉得难受,不是那种一下子就变得难受,而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仿佛有千万根刺扎在心脏,痛到几近麻痹。 他从小到大都没体验过这种滋味。 “我……”沈知行张了张嘴,嗓子却堵塞得难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寻月从期待再到失望,明明沈知行只需要点点头,他们两个就可以和离了,为什么沈知行却不肯答应? 他到底还在纠结什么? 她只求自保,难道他连这样的请求都做不到吗? 苏寻月闭上眼睛,眼角滑落泪水,她喃喃道:“我真的好累……” 沈知行听到她说这番话,胸口蓦然一紧,话也说出了口,“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苏寻月闻言睁开眼睛,她眼里含着热泪,问沈知行:“什么时候?” 沈知行道:“等我解决那些事。” 苏寻月抿唇,“你要我等多久?” 沈知行道:“半年左右。” “半年?你还想让我当半年的挡箭牌?”苏寻月觉得沈知行太可恶了,半年的时间,她都见不到墨初和念初,期间还要做宋言心的挡箭牌,凭什么? 她不是傻子。 沈知行又没有给她什么好处,反倒是一直拖着她,他还有脸说这种话? 苏寻月简直快崩溃了,“太久了,我不接受!” 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会这样以为,他不由得解释道:“我从未当过你是什么挡箭牌。” 他不明白苏寻月为何会这样想。 沈知行承认,这三年多来,他确实冷落了苏寻月,可他从未想过拿她当作挡箭牌。 一开始跟苏寻月成亲,是陛下的意思,也是爷爷的遗愿,他当时没有拒绝,确实对不起苏寻月。 所以陛下赏他什么东西,他都会给苏寻月,当作是弥补。 苏寻月却不信沈知行的解释,她咬牙道:“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宋妹妹被端静公主针对,才让我继续当这将军夫人。” “可我也是人,也会害怕。” 苏寻月抬手擦掉眼泪,哽咽着道:“我不敢想象,如果哪天端静公主把我杀了……我要怎么办……所以,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里,我会好好做好挡箭牌和将军夫人。” “一个月后,我们就和离。” 苏寻月不想再拖下去了,她是商人,深知合作才能共赢。 既然沈知行想让她当挡箭牌,那她就当,但相应的,沈知行要给她好处,那就是同意和离。 他们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的。 苏寻月这是把他们平和的表面撕开了,也证明她不想跟沈知行有什么关系。 她不喜欢沈知行了。 “将军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因为我也有喜欢的人,虽然他是一名车夫,但他很好。” 苏寻月编完故事,心里头默默对张寄礼道歉,“所以,将军无需担心我。” 既然沈知行已经开始怀疑,她索性把张寄礼当作是自己的情夫,到时候再对外说,她与张寄礼成亲,那墨初、念初喊她娘亲也不会惹人怀疑。 沈知行的人品她知道,他这人确实好,就是因为太好,顾这顾那的,所以就会显得优柔寡断。 就像这三年多来,即便他不喜自己,可金银珠宝他从未少过自己。 苏寻月不怨他,毕竟自己婚前失贞生子,她只希望两人平平和和的,即便最后和离了,也可以当朋友。 因为她知道沈知行是主角,最后会坐上那个位置,两人是朋友,沈知行也就不会找她麻烦。 听到苏寻月有喜欢的人,沈知行眉头皱了起来,语气沉闷,“他叫什么?” “我不方便告诉将军。”苏寻月摇头,“将军,我已经把天窗打开了,你同意吗?” “同意的话,在这上边签字。”苏寻月从袖子里把契书拿了出来。 沈知行没想到她居然提前准备好了契约,这是不是证明她一早就有了打算?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 那他方才的解释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沈知行心里就憋着一团火,那种不被苏寻月信任的愤怒,压抑在胸膛里,令他难受极了。 沈知行盯着苏寻月,眸色渐沉,话也说出了口,“好,我答应你。” 既然苏寻月觉得在将军府如此难受,那他就放她离开吧。 “你说真的?”苏寻月眼中闪过喜色。 沈知行看着她的笑颜,就更难受了,离开将军府和他,她就这般高兴? 但他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垂下眼睑,低声道:“但你也要记住自己今日说过的话。” “好,我一定牢牢记住!”苏寻月忙道,“将军在这里签字画押就好。” 苏寻月看着沈知行写下自己的名字,忍不住想,若是签的是和离书就好了。 不过,相信一个月之后,她就会如愿以偿拿到和离书。 第54章 他们两个定然有奸情! 沈知行一签完字,就看到苏寻月迫不及待地把契书拿了过去,脸上满是笑容,“那将军打算何时跟三王爷见面?” 她把契书折了起来。 沈知行只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刺眼,他顿时有些后悔了,不应该签下这份契书。 他淡淡道:“过几日。” “那我先退下了,将军忙。”苏寻月转身往门外走。 刚走出去一步,背后突然传来男人低沉而带着磁性的嗓音,“寻月。” 苏寻月脚步微顿,“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沈知行其实很少喊她的名字,他每次喊她时,总会让苏寻月莫名感到紧张。 沈知行似乎犹豫了一瞬,终于缓慢而艰涩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苏寻月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多谢将军。” 沈知行目送着她走远,心底空荡荡的,他闭上双眸,掩盖了所有神情。 苏寻月高高兴兴地从书房出来,正好看到沈观一副郁闷的模样,她看在眼里,不由得道:“等一会我让春安给你送糕点过来。” 她嫁进将军府三年多,沈观一直很敬重她,她没什么好回报的,知道沈观喜欢吃糕点,便打算让春安送些糕点过来。 还有一个月她就要离开将军府了,多送一些,也算是谢礼。 沈观闻言,直点头,“那就多谢夫人了。” 苏寻月没再说话,和他点点头就离开了。 沈观见苏寻月一脸笑容,心情如此好,猜想将军和夫人已经和好了,那他是不是可以进去找将军要糕点吃了? 这般想着,沈观便大着胆子往书房走去,敲门道:“将军。” 屋内没有回应,片刻后,才传来沈知行冷漠的声音,“进来。” “将军。”沈观恭敬地唤道朝着书房迈进了半步,可就在他踏入半步的瞬间,忽然察觉到屋内的气氛异常冰冷。 沈观不由得搓了搓手掌心,走到了沈知行面前。 只见沈知行独坐在桌案旁,正低头批阅奏章,心思却并没有放在奏章上,反而像是在放空。 而他心心念念的糕点就在将军的右手边,沈观咽了咽口水,从袖子里掏出纸条,“将军,这是那边的信。” 闻言,沈知行才抬起头接了过来。 沈观立马道:“既然将军不吃糕点,那我就把糕点端出去了。” 他眼馋很久了,反正将军不爱吃这些甜腻腻的糕点,留在这里也是浪费粮食,倒不如给他。 沈观已经把糕点拿在手上了,刚想转身就来,就被沈知行喊住了,“谁让你把糕点端走的?” 他的声音很冷,甚至隐隐带着怒意,吓得沈观一抖,差点把糕点扔掉。 他急忙站稳,不解,眨巴了下眼睛,“将军不是不喜欢吃糕点么?” 沈知行扫他一眼,“谁说我不吃的?” “我……” 沈观心头一跳,忙把东西递了过去,“那……将军您慢用。” 难道今日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要不然,为何将军会吃糕点? 真是奇怪。 沈知行没理他,捏开纸条,展开信笺。 沈观悄悄瞄了眼他的脸色,发现他脸色铁青。 将军和夫人怎么了? 他们吵架了? 可是夫人明明心情很好的模样,就是将军看起来似乎是生气了。 他摸不着头脑,干脆不敢乱问了,只是没吃到糕点,沈观觉得有些可惜。 沈知行看完纸条,这才开口,“你派人去查查珍品斋和芙蓉糕坊的底细。” 珍品斋和芙蓉糕坊最近风头很盛,尤其是芙蓉糕坊,每日都有人在门口排队,单单一日所赚的银子,比普通商户要高出许多。 更不用说珍品斋,一件首饰的成交价格就抵得上平民百姓好几年的收入。 收入如此高的两家商户,他竟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可见那人藏得有多深。 最近陛下缺钱,看中了这两家商户,让他约见幕后之人。 听沈知行提到珍品斋,沈观才猛然想起,“对了,将军,这两日夫人都会过去芙蓉糕坊学做糕点。” 其实沈观觉得没必要,夫人做的糕点比芙蓉糕坊卖的好吃百倍千倍万倍。 沈知行似乎有些惊讶,“夫人为何去芙蓉糕坊学糕点?” “听人说,是想要讨好将军。”知道将军生气了,沈观特意把这话告诉沈知行。 夫人真的特别好,为了将军特意去芙蓉糕坊学做糕点,希望将军别再生夫人的气了。 “是么?”沈知行一点都不信,方才苏寻月已经和他签订了契书,约定二人一个月就和离。 苏寻月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去学糕点?定然是为了她喜欢的人。 她喜欢的那个车夫也喜欢她做的糕点? 也对,毕竟苏寻月做的糕点确实好吃。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了那碟百果糕上,只觉得心里头涩涩的。 沈观还在说话,“夫人是真的想跟将军好好过日子,将军——”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知行打断,“出去!” 语气中夹杂着暴躁和怒意 将军怎么更加生气了?沈观很是疑惑,也不敢多问,吓得沈观连忙跑出了书房。 他一走,沈知行的心情愈发糟糕,他净了手,吃起了糕点。 百果糕一入口,便让他想起了苏寻月亲自下厨的场景,果肉清香、酸酸甜甜的,味蕾全部被满足了。 很好吃。 不知不觉,沈知行已经吃完了一盘百果糕。 从书房出来的苏寻月并不知道沈知行打算调查珍品斋和芙蓉糕坊。 她回到宴会上,先让春安拿些糕点给沈观,又陪着三王妃说说话。 三王妃没有得到沈知行约见三王爷的确切日期,又没见到宋言心,一时有些兴趣缺缺,便要告辞。 苏寻月一等人只好送她,只是她们一出门,就看到了端静公主的鸾车。 端静公主的鸾车,苏寻月前天晚上才见过,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一时间有些惴惴不安。 端静公主又来作甚? 她皱眉,到底还是走了过去。 端静公主确实来了,而且她的车上,还坐着江雪柔。 江雪柔把她今日在宴会上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苏寻月那贱妇勾引沈观,还当着表哥的面,给沈观送糕点!他们两个定然有奸情!” 第55章 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雪柔今日被侍卫扔出将军府,趴在地面上,只觉得丢死人了。 未曾想,她刚从地面上起来,就被端静公主请到鸾车上了。 她没见过端静公主,有些惊恐,可端静公主居然用手帕帮她擦干净脸上的尘土,那般温柔,根本不像外界说的那般坏。 再加上端静公主问她怎么了,江雪柔越发觉得委屈,便把今日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端静公主默默听着,听到江雪柔说:“表哥明明看见那贱妇给沈观送吃的,他居然把我赶了出来,也不知那贱妇有什么好的。” 开口闭口都是贱妇,可见她有多恨苏寻月。 端静公主低头抿了抿茶,江雪柔不失为一枚对付苏寻月的好棋子。 她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她三嫂的声音,“小静怎么来了?” 端静公主是三王爷的亲妹妹,二人都是贵妃所出,关系自然好。 三王妃对这个小姑子虽然不满,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记得端静被陛下禁足一个月了,今日怎么可以出来? 三王妃还把这件事告诉了苏寻月,这会对上了苏寻月疑惑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道:“小静或许是想亲自登门跟夫人道歉。” 都说天子一言九鼎,可陛下对端静确实溺爱,昨天还说禁足,今日端静又可以出来了。 端静公主笑吟吟地从鸾车上下来,“三皇嫂说得对,本宫确实想来跟夫人道歉的。” 她说着就朝苏寻月走来。 苏寻月微微皱了皱眉,但到底还是给她行了礼。 周媛和柳氏站在苏寻月的左右两边,见到端静公主一脸笑意,只觉得吓人。 周媛是个憋不住话的,“谁家好人登门道歉还一脸笑嘻嘻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上门挑衅呢!” 端静公主看向周媛,嘴角的笑容变冷了些,“周媛,你这张嘴啊,真是让本宫又爱又恨。” 虽说到爱,但她说得咬牙切齿的,定然是恨更多。 周媛看在眼里,却并不害怕,只是哼了一声,“多谢端静公主的厚爱,不过臣女可不稀罕。” “放肆!”端静公主厉喝一声,“你算哪根葱,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宫讲话?” 周媛丝毫不惧,昂首挺胸道:“臣女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公主怎么就生气了?” “……”端静公主气急反笑,“呵!好一句实话实说!” 周媛冷冷瞥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她最烦端静公主,仗着自己是公主,总要别人捧着才高兴,其实心胸狭窄得很,动辄拿身份压人,真当别人都怕了她吗? 端静公主被周媛噎了回去,心中十分恼怒,但也不能直接教训周媛,她深呼吸几次后才平息心情,才转身看向苏寻月。 苏寻月依旧淡淡然的模样,既没有因为她的突然造访感到诧异,也没有因此露出任何害怕愤怒的情绪。 她其实特别喜欢看到苏寻月因为害怕而颤抖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尤其是前天晚上的马车上,苏寻月瑟瑟发抖哭得梨花带雨的,端静公主越想越觉得畅快。 她本以为可以看到苏寻月痛哭流涕跪地的场景,只可惜…… 想到苏寻月逃脱了她的魔爪,她心里难免郁闷。 之前她也不是非要置苏寻月于死地,但前天晚上,她被苏寻月摆了一道,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她一定要狠狠折磨苏寻月! 端静公主掩饰住内心的阴暗,换上甜美可爱的笑容,“夫人,本宫来向您赔罪了。” 苏寻月见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缓缓抬眸,与她视线相撞。 端静公主勾唇一笑,“前天晚上是本宫不对,希望夫人大人有大量,原谅本宫一时糊涂。” 话落,她对着柳氏鞠躬,又送了一大堆的东西。 苏寻月微微眯眼,端静公主今日来道歉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不信端静公主会无缘无故跑来给她认错。 果然,端静公主话锋一转,“沈将军呢?本宫还未跟沈将军赔礼道歉。” 苏寻月闻言,顿时明白了,原来端静公主今日来是找沈知行的。 苏寻月不欲掺和这事,并不说话。 倒是柳氏开了口:“将军最近很是忙碌,公主若找他,恐怕需要等上几日。” “这样呀,”端静公主眨了眨眼睛,“那本宫只好改日再来了,不瞒你们说,父皇为前天晚上的事,已经把本宫禁足了。” 周媛听闻,差点就要鼓掌拍好了,她确实这样做了,“啪”地一声鼓掌声很是突兀,大家都看向她。 尤其是端静公主,她眯着眼。 苏寻月忙跟着也拍了一下,“是蚊子,夏日蚊虫多,公主跟三王妃要多多注意才是。” 周媛听到苏寻月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确实好多蚊子,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叫的,烦人!” 她这话是对着端静公主说的,还特意加重“烦人”二字,说不是在骂端静公主是蚊子都没有人信。 苏寻月只觉得周大小姐这真性子确实招人喜欢,但这次是真的救不了她,她有些无奈地看周媛一眼。 周媛完全不怕,还朝她摇头,示意她别管自己。 苏寻月也忍不住想笑,特别是看到端静公主那张黑脸,只能死死忍着。 见她就要发火,三王妃不由得拉了拉她的手,“看来小静是真的知错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便回宫吧。” 这个时候,她可不想端静在将军府门前大发雷霆,坏了三王爷跟将军府的大事。 端静公主也明白,她点点头,:“本宫今日过来是跟夫人们陪礼的,既然沈将军忙,那本宫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 话落,她转身就上了鸾车,三王妃抱歉地朝苏寻月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目送二人离开,苏寻月和柳氏都松了一口气。 周媛拍了拍手,“可算是把烦人的东西赶走了,苏寻月,我还想喂鱼。” “走吧。”苏寻月拉着她的手往门内走去。 鸾车上,端静公主把茶杯全扫落地,角落里的江雪柔连忙低下头,不敢吭声。 端静公主余怒未消,跪在一旁的男子忙凑上前,捧着端静公主的手背亲,“公主消消气。” 第56章 怎么会如此像…… 端静公主看着他的眉眼,不说话。 男子微微站立,温顺地替她揉肩,“奴才愿意替公主分忧。” 都说端静公主养了好几个面首,个个都长得貌比潘安、风华绝代。 江雪柔早就好奇极了,这会正好有机会,她不由得偷偷抬起头来。 只见端静公主捏住男子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 男子神色恭敬,似乎早已习惯她这样调戏自己,并没有任何抗拒或者羞涩的表现。 “你如何替本宫分忧?”端静公主问。 男子答:“奴才愿意帮助公主,让公主尽快忘却不愉快。” 端静公主嘴角微扬,“哦?那你打算怎么做?” “奴才任凭公主差遣。”男子语气谦卑,仿佛只要端静公主说一句话,他就会立刻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端静公主放开了手,靠在软枕上,闭上眼睛。 因为端静公主放开的力度有些大,导致男子的脸侧向了江雪柔的方向。 江雪柔也得以看清楚男人的脸,一时间,江雪柔都忘记了呼吸。 这张脸,她方才在将军府的时候就见过,分明就是表哥。 怎么会? 江雪柔觉得自己眼花了,表哥怎么会是公主的面首? 她再细看那张脸,除了五官长得和表哥一模一样之外,其它地方和表哥截然不同。 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张熟悉的脸。 怎么会如此像…… 江雪柔只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 “怎么,你也觉得很像么?”端静公主睁开眼睛看向她。 江雪柔猛地收回视线,心跳砰砰砰地剧烈狂跳起来,但也老老实实地点头,“确实很像,民女还以为表哥来了。” 这话一出,端静公主就笑了起来,“喜欢么?本宫赏你?” 正在按摩的男子听到她这话顿了顿,但到底没说什么。 江雪柔吓得直接跪了下来,“民女不敢。” 她是未出闺阁的女子,哪里敢养男宠?而且还是公主的面首,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要。 见江雪柔害怕的模样,端静公主只觉得她没用,不由得道:“你让你娘亲去求求老夫人,想办法进将军府。” 江雪柔是沈知行的表妹,二人有这一层关系,沈老夫人总归会心软。 只是江雪柔太蠢了,怕她再次坏事,端静公主嘱咐道:“你不是恨苏寻月么?她有什么事,你先告知本宫,本宫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光是“如愿以偿”这四个字,就足以让江雪柔心动,她立马同意下来了,“民女都听公主的。” 端静公主这才点头,让江雪柔离开。 …… 苏寻月与一众贵女回到后院喂鱼。 自见了端静公主之后,柳氏的脸色就很不好,苏寻月看在眼内,有些担心,“娘不舒服的话,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 这些人与苏寻月的关系还不错,就算三王妃在,苏寻月一个人也可以。 柳氏摇头,“没事,我只是觉得我们将军府倒霉,怎么就招惹上了端静?” 谁说不是呢? 苏寻月叹了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再坚持一个月就可以了。 “嗯,咱们家也没必要惧她。”柳氏又恢复斗志满满。 周媛边喂鱼边看着她们婆媳二人,见柳氏又拉着丞相夫人聊天,她便抓着苏寻月,“话说,你家那房小妾呢?” 听说前几天的庆功宴还是那个小妾主持的,办得还挺好。 这次赏鱼宴居然没见到她人,周媛有些好奇。 “她身子不太舒服。”在三王妃跟前,她也是这样说的。 周媛却不信,“不太舒服?不至于吧,这种场合她应该也会参加才对啊。” 苏寻月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不知道。” 宋言心有沈知行护着,有什么事,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她方才在书房提到了孩子的事,沈知行也没有否认,那宋言心应当是有了身孕。 也不知柳氏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不过知不知道都与她无关。 周媛见她不肯多说,就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何时有空?珍品斋新来了一批首饰,你眼光好,我想邀你一起去挑选一番。” 苏寻月不仅会做吃的,挑选饰品和衣裳也颇有造诣。 周媛就喜欢带她一起去买东西。 苏寻月当然乐意,她欣然地答应了,“好。” 周媛可是她的大客户,可不能怠慢。 周媛高兴极了,“明日如何?” “可。” 端静公主要的那套头面她也绘制好了,正好可以拿到珍品斋。 知道端静公主派人跟踪她,苏寻月都不敢让春安过去了,怕被人发现珍品斋是她的产业。 “那明日我过来接你。”周媛又撒了一把鱼料,看着那些锦鲤争先恐后地扑食,仿佛永远都吃不饱似的。 又玩了一会儿,众贵女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知周媛爱这百果糕,苏寻月便给她拿了一份,“给,这几块送你解解馋。” 她今日买了三百多块百果糕,就算周媛现在让人去订,也要明日才能拿到。 周媛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还夸奖她,“还是你最为周到,下次有什么宴会,我还要来。” 苏寻月笑着点头。 周媛拿着糕点美滋滋的走了。 本来是午膳时间,可苏寻月吃了一肚子的糕点,便没有让人摆膳。 她把绘制好的头面折了起来,脑海里又有其他想法,苏寻月忙让春安研墨。 春安已经见怪不怪,夫人有时候灵感乍现会突发奇想,每次都能弄出不一样的新鲜东西。 她磨好墨,苏寻月便坐在桌案旁开始画头面。 画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浮现周媛的模样。 苏寻月越画越趁手,简直到了忘我的状态。 沈知行到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的一幅画面:苏寻月伏在桌案上,纤秀白皙的手指握住毛笔,在纸上轻盈流畅地舞蹈。 沈知行从未见过苏寻月如此模样,他越发好奇苏寻月在画什么了,不由得走近。 却发现苏寻月在画首饰,那簪子上鸟儿就像是从画纸上飞出来一般,沈知行还想细看,却被苏寻月用纸张盖住了。 “将军怎么无声无息过来我的房间?”苏寻月的语气带着责备和不耐烦。 第57章 将军有事? 苏寻月在怨他为什么会突然过来,那双乌黑透亮的眸子像是浸入了清泉一般,清澈、干净,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懊恼与责怪。 沈知行这个时候应当是生气的,毕竟苏寻月说的是“她的房间”,仿佛二人只是陌生人一般。 可看着苏寻月的眼睛,沈知行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他微微愣神,随即转移视线,他淡淡问:“在作画?” 苏寻月放下毛笔,不说话了。 沈知行忽而有些不悦,但并非因为她冷淡,而是因为他刚刚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排斥。 她就这般讨厌自己么?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你……” 沈知行刚吐出一个字,就见苏寻月站了起来,“将军有事?” 沈知行皱眉,她是不想与他共处一室、赶他走的意思? 这样的念头让沈知行的心情更加糟糕了,但他仍旧保持着风度,“听闻你今日没有用午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端静今日也来了,沈知行知道没什么事发生,可听到苏寻月这边没有叫人摆膳,他还是不放心,到底还是过来了。 只是没想到,一过来就被苏寻月如此对待,沈知行多少有些受伤。 “谢谢将军关心。”苏寻月道,“不过我在宴会上多吃了一些,所以不打算用饭。”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很奇怪,她吃不吃饭与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在关心自己? 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了,沈知行居然会主动关心她? 苏寻月觉得不可思议,她甚至看了一眼窗外,以为大夏天的,外边要下雪了,才使沈知行变得这般古怪。 沈知行也发现苏寻月的眼神,只好道:“今日的宴会可还顺利?”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为何画首饰?可是缺银子? 他知道苏寻月的画工好,只是没想到她会画首饰。 苏寻月身上似乎有许多的谜团,沈知行迫切地想知道,却偏偏不知从哪里下手。 苏寻月摇摇头,“将军放心,一切都很顺利。” 她暗暗想,沈知行应当没看出她画的是簪子吧? 沈知行一个大男人,应该不太懂女儿家的小东西。 苏寻月稍稍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 屋内陷入沉默当中,见苏寻月没有说起画的事,沈知行顿了顿,终究忍不住道,“那就好,你若是缺银子,可以同我说。” 想到苏寻月在做好离开将军府的准备,沈知行便开始难受起来,他忙压下去,“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同我说。” 他会帮苏寻月,尽管他不知道该如何帮。 苏寻月看向沈知行,目光平静且疏远,“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缺银子。” 沈知行抿唇,“那你为何……” 他话未说完,便被苏寻月打断,“不为何,仅仅是想画些东西罢了。” 沈知行张了张嘴巴,到底没说什么,他其实想问苏寻月,不要他帮忙,是不是怕她喜欢的人误会? 是了,苏寻月总是如此真诚坦率,特别是爱一个人的时候,眼里心里也只有那个人,他曾经感受过。 “不过,还是多谢将军,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我必定会找将军。” 苏寻月不傻,沈知行可是这话本里的主角,最后还坐上了那个位置,有他这句话,她当然不会拒绝。 她抬眸望向沈知行,她本以为沈知行只是关心自己,却没想到他竟愿意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 苏寻月心里有点感动,也是真心实意感谢他的。 “好。”沈知行看着苏寻月,他的语气十分轻柔,就像春日湖水的波纹。 “将军还有什么事么?”苏寻月现在手痒得厉害,她想立马就完成那一套首饰,生怕拖久了,灵感就会消失。 沈知行也看得出来她似乎很着急,但他却无论如何都挪不动脚步,“需要我帮忙么?” 苏寻月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下意识开口,“将军很有空?” 她明明记得沈知行最忙了,一会军营,一会又要去打仗、剿匪,还要帮陛下办事。 如今居然肯浪费时间帮她?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简直是疯了! 沈知行点头,“嗯”了一声。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莫名地想留下来陪伴她。 苏寻月可不需要,她直接拒绝了,“不必了,将军如果有时间的话,还是多陪陪宋妹妹吧,毕竟宋妹妹现在情况特殊。” 听到苏寻月再次把自己推开,沈知行的表情僵硬住,心里直发酸,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一想到苏寻月有了喜欢的人,他就难受。 他沉默片刻,最终开口,“你先忙,有事就派人告诉我。” 苏寻月点头,“多谢将军。” 等沈知行走了之后,苏寻月立刻又拿起毛笔,开始绘制起来。 春安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待苏寻月画好,她忙跪了下来,“请夫人责罚,我今日没能拦住将军。” 差点就要被将军发现夫人的秘密,是她的失职。 苏寻月叹了一口气,“不怪你,起来吧,你把那套豆绿色的襦裙拿出来,我明日穿。” “是。” 傍晚,陈嬷嬷本来去端晚膳的,却两手空空回来,春安疑惑,“嬷嬷,晚膳呢?” “说是没有做夫人的晚膳,这帮狗腿子,当真气人!” 夫人只说不用午膳,哪里想到,后厨房居然听成了夫人今日不用膳,陈嬷嬷这个点去,什么都没有了。 难不成让夫人今晚饿着肚子? “后厨有食材,让膳夫现在做不行么?”春安提议。 陈嬷嬷却摇头,“我也是这般想的,可后厨只有一个膳夫在,他还在给宋姨娘煮粥。” 苏寻月把宣纸晾好,一过来就听到了“宋姨娘”的字眼,她不由得问:“宋妹妹出来了?” 陈嬷嬷只好把后厨发生的事告诉她,“他们狗眼看人低,这群老东西!” 因为将军派人围住了荷花苑,大家都在说宋姨娘怀了身孕,个个都抢着巴结宋姨娘。 就连后厨也避免不了,宋姨娘半夜饿了,都给她开小灶,夫人的晚膳没做,居然不给夫人做了。 陈嬷嬷咽不下这口气。 第58章 不是说将军不待见夫人么? 苏寻月倒是淡然,她吩咐陈嬷嬷,“我们去后厨看看。” 还有一个月,她就要离开将军府了,若是以前,苏寻月觉得这事就算了。 可是她今日画了好几副首饰,这会正饿着呢,膳夫居然不给她做晚膳,她可忍不了。 陈嬷嬷跟着苏寻月往后厨走去。 后厨里热火朝天,各司其职。 膳夫看见苏寻月,脸上堆满笑容,忙迎过来,“夫人、你怎么来了?” 苏寻月没理会膳夫,径直往里面走。 膳夫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道:“等我煮好宋姨娘这粥,就给夫人做晚膳。” 他没说要煮多久,可此时天都快黑了,煮完粥再给她煮饭,至少也得到一更了,她一顿没吃,怎么扛得住? 明明其他灶子还空着,偏偏膳夫还道:“我怕这粥糊掉,要时时刻刻看着,如今宋姨娘娇贵得紧,万万不能出岔子,夫人还是回院子吧,您稍微等等。” 宋姨娘有了身孕,将军又不爱去夫人房里,听说还是老夫人把将军跟夫人关在一个屋子里,将军才不得不跟夫人同房的。 两相比较,他们自然认为宋姨娘更加受宠。 苏寻月简直想要笑,她最讨厌被饿着了,心情也不好,“你明日不必来了。” 开口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冷,那膳夫一听,立马道:“我没做错什么事,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赶我走,我不服!” 他边说还边烧着火,火势越烧越旺。 锅里煮着粥,香味也出来了,苏寻月越发饿了,她刚想开口,身后突然传来沈知行的声音,“不敬主母,按照军法处置,杖一百,逐出将军府。” “将……将军!”膳夫慌张抬头,“我不敢对夫人不敬啊,将军!” 膳夫哪里会想到将军会过来后厨,还替夫人出头,不是说将军不待见夫人么? 他还指望靠着这份活计养家糊口呢! 沈知行站在门外,神情冷漠。 已经有侍卫过来抓他了,膳夫吓得跪地求饶,“奴才知错了,求将军夫人饶奴才一命!” 苏寻月转头,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也盯着她,眸光幽深,“你想放过他?” 苏寻月摇头,轻声开口,“怎么会?” 沈知行嘴角勾起弧度,似乎很满意苏寻月的答案。 膳夫一听,差点晕厥过去,他还以为夫人会帮他求情,未曾想,夫人竟如此狠心。 一百大板打下来,他不死也会残,他拼死抵抗,“奴才真的知道错了,求夫人网开一面。” 沈知行只觉得吵,他挥挥手,“拖下去。” “将军——”膳夫挣扎,“奴才是冤枉的,是夫人要杀奴才灭口!奴才是冤枉的!” 苏寻月皱眉,“我什么时候要杀你了?” “夫人要下毒毒害宋姨娘,奴才没有答应,夫人便恼羞成怒,要杀了奴才!将军救我!”膳夫哀嚎,希冀的目光落在沈知行身上。 站在苏寻月身边的春安和陈嬷嬷听到这话,只觉得气极了。 春安指着他,“你胡说八道,夫人才不会下毒谋害宋姨娘!” “你别血口喷人,污蔑我们夫人!”陈嬷嬷也附和道。 她们真的要被气哭了,这膳夫怎能如此过分,明知将军看重宋姨娘,竟胡言乱语,说夫人下毒毒害宋姨娘。 将军本来就对夫人冷淡,被膳夫这么一挑拨,将军岂不是会误解夫人? 这该如何是好? 陈嬷嬷和春安此时恨不得将这膳夫打死。 太恶毒了。 “我没有诬陷夫人!”膳夫喊道,“夫人就是想要毒害宋姨娘,这是物证。” 话落,他腰间掏出了一把东西,“这是夫人给我的。” 苏寻月眯起了眼睛,这膳夫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的,明显就是冲着她的,到底是谁? 端静公主?还是其他人? 苏寻月只觉得头疼。 但她并不替自己辩解,任由膳夫污蔑自己。 如此一来,沈知行会不会提前让她离开将军府? 想到这里,苏寻月越发沉默了。 那膳夫一看,以为苏寻月认命了,心里头更加得意。 眼看着沈知行已经把那包粉末接了过来。 膳夫继续道:“将军,您一定要替奴才和宋姨娘作主啊!” 膳夫很聪明,一直提到宋言心的名字。 他知道沈知行很疼爱宋言心。 果然,沈知行捏紧拳头,眼中闪烁着嗜骨寒芒,“你确定这是夫人给你的?” “当然!”膳夫急切道,“这是夫人亲手给奴才。” 陈嬷嬷气愤道:“这绝不是夫人给你的,是你栽赃嫁祸!” “夫人什么都没有给你!你不能胡说!”春安怒斥。 陈嬷嬷甚至跪了下来,“将军,您千万别信他的话,夫人平常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杀,她怎么可能拿毒药害人!将军,您不要相信他!” 膳夫却不依不饶:“人证物证俱在,将军,为了宋姨娘,您不能心软啊。” 他说完,偷偷瞄向苏寻月。 苏寻月仍旧低着头,她其实在想,自己要不要承认? 按照沈知行对宋言心的爱护,如若她承认下来,沈知行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如果是将她逐出府,她倒是愿意。 被逐出府的诱惑太大,苏寻月似乎已经听到了墨初和念初的声音,她抿唇。 如若是要杀了她呢?毕竟沈知行那么爱宋言心,她要是承认自己下毒毒害宋言心,沈知行怕是会毫不犹豫地取了她的性命吧。 想到军营里那些折磨人的手段,苏寻月怕得很,但她又想赌一把。 苏寻月闭了闭眼睛,“我——” 只是她刚说出一个字,就已经被沈知行打断,“此人诬陷夫人,拖下去,杖毙。” 膳夫听到“杖毙”这两个字,人都傻了,他本以为将军会相信自己,从而罚夫人的。 哪里想到,将军居然要将他杖毙?! 膳夫惊恐地睁大双眼,大叫,“不!将军,奴才是冤枉的!奴才没有说谎!将军——” 沈知行面色阴森,“拖下去!” 几个士兵立刻冲进来,拉住膳夫往外走。 膳夫挣扎惨叫,最终被拉出去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沈知行冷冷地看了苏寻月一眼,“你跟我过来。” 第59章 你弄疼我了 沈知行走出了后厨。 苏寻月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沈知行生气了,他是相信那个膳夫的话了? 她也顾不得其他,忙扶起陈嬷嬷,对着她们二人道:“你们先回去收拾好包袱,将军府的东西不必拿,其余的都带走。” 陈嬷嬷不解,“夫人这是……” “按照我说的去做,将军府,我们是待不了了。” 苏寻月的话有些着急,可陈嬷嬷和春安都听出她语气里的期待。 夫人想离开将军府。 有了这个认知,陈嬷嬷和春安也不知该说什么,只点头。 “那你们快去吧,不必担心我。” 丢下这句话,苏寻月也跟着走了过去。 走廊空旷寂寥,只余下两人的脚步声。 沈知行停下脚步,转身盯着苏寻月。 苏寻月抬头与他视线相撞,见他满脸的怒意,苏寻月忙低头,故作心虚。 她看不到沈知行的表情,只感受到他更加生气了,脚步走动更大。 苏寻月感觉到地面都在振动一般,她的头更低了,小步小步地跟着沈知行,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一样。 一直走进书房,苏寻月都不敢看他一眼。 书房里更加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苏寻月只觉得心慌,只是鼻尖里,却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她不由得嗅啊嗅啊,一抬头,便对上了沈知行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 “将军……”苏寻月吓得缩了缩脖子,又看到了桌子上有两个碗,里边装着她最爱吃馄饨和冰雪冷圆子。 那馄饨上边还放着卤牛肉,是她爱吃的那家小摊店买的! 苏寻月没有吃晚膳,此时正饿着,闻着这香味,肚子越发不争气了,咕咕地抗议着。 沈知行看在眼里,“吃完东西再说。”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苏寻月就走了过来,捧着碗,“多谢将军。” 书房只有一把椅子,苏寻月找不到地方吃,又怕弄脏他的书,刚想端出去吃,沈知行却站了起来,“坐这里吃。” 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冷,苏寻月一时间猜不透他的想法,但到底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毕竟她是真的饿了,才不跟吃的过不去。 馄饨已经凉了下来,不烫,苏寻月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苏寻月吃了半碗馄饨,胃里暖烘烘的,舒服极了,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沈知行站在一旁,看她鼓囊囊的嘴巴,眼神渐渐柔软。 苏寻月吃完馄饨,又吃完冰雪冷圆子后,擦了擦嘴巴,抬头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忙移开视线,目光清亮,淡淡问:“吃好了?” 苏寻月便知道,沈知行这是要和她算账了。 沈知行这人挺好的,在算账之前,还给她吃一顿饱饭,就像是断头饭似的。 苏寻月点点头,站了起来,低垂着头,“我吃好了,将军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沈知行看着她的头顶,缓慢吐出几个字,语气严厉。 苏寻月咬唇,片刻后,她抬起头,目光坚毅。 “下药的事,我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 闻言,沈知行只觉得自己要被苏寻月气死,“你的意思是,是你指使了那个膳夫下毒给宋言心?” 苏寻月不说话了,她低着脑袋,沉默许久,才道:“我知道瞒不过将军,但我并非存心下毒,我只是……” 她欲言又止。 沈知行看着她:“只是什么?”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坦白道:“我只是一时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沈知行冷笑一声。 “你为何要这般做?”沈知行逼近她,“你不是说你有了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乎我了么?为何还会嫉妒?” 他的气息喷洒在苏寻月耳侧,酥酥麻麻,苏寻月浑身颤栗,不自然地往后退,退无可退,后背抵上了书架。 苏寻月抿紧了唇,低下头,避免与他对视,“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沈知行皱眉,“不甘心?” 苏寻月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她推了推沈知行的胸膛,“你靠太近了。” 两人的距离本来很远,现在突然挨得如此近,苏寻月不习惯,生怕自己又再次发作。 她使劲推,手掌心下,隔着衣物触碰到沈知行的胸膛,苏寻月只觉得硬得惊人。 沈知行抓住她乱动的手腕,用力捏住,“是不甘心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做过?” 苏寻月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信那个膳夫的话。 他气的是苏寻月不仅没有解释,反而认了下来,说是她下毒毒害宋言心。 沈知行那一刻真的要被苏寻月气吐血,他忍了这般久,现在到书房问她,她居然还说是她让人下毒。 苏寻月到底要如何?她就这般想离开将军府?连被人冤枉下毒都不愿意辩驳? 苏寻月抬头看向沈知行。 他的五官立体分明,俊朗中透着凌厉的威势,苏寻月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害怕,“将军,你冷静一些,你弄疼我了。” 沈知行是武将,力气大,没轻没重的,再加上他正处于气头上,力气比平常更甚,苏寻月只觉得自己的手腕疼。 沈知行似乎才反应过来,苏寻月的皮肤嫩,稍微用点力就会留下痕迹,果然,他一放开,就看到了苏寻月手腕上多了一圈红痕。 尤为显眼。 沈知行心里懊恼,脸上还是不显,他依旧把苏寻月困在他和书架之间。 两人的距离更近了,沈知行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独特的馨香,他喉结滑动了一下。 苏寻月也感受到了,她的心跳忽然快速起来。 尤其是察觉到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苏寻月呼吸一滞,随即又变成了平常模样,“我就是不甘心,将军要如何罚我,我都接受。” 最好是把她赶出将军府。 闻言,沈知行简直被她气笑,“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 他不明白苏寻月为何要如此作贱自己,认下自己毒害宋言心,对她有什么好处? 何况,他中午的时候就跟她说过,让她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自己。 可苏寻月根本不信任自己,在面对污蔑的时候,她只想着认下,然后离开将军府。 第60章 还请将军责罚我 她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 沈知行越想越怒火攻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是我做的,将军你要杀要剐,都随你。”苏寻月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若苏寻月是他的兵,他有的是方法惩治她,可苏寻月不是,她是他的妻子。 沈知行握拳,“你就这般不信任我?” 闻言,苏寻月忙摇头否认,“怎会?我一直都相信着将军。” 相信并不代表着什么,她相信沈知行是个好人,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可她苏寻月也知道,她在沈知行心目中并不重要,甚至可以说,沈知行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难道相信沈知行,就要把自己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沈知行身上吗? 苏寻月做不到。 尤其是她重活了一辈子,她能靠的只有自己,沈知行再好,也不关她的事。 苏寻月垂眸,长睫掩盖住眼中情绪,“还请将军责罚我。” 沈知行盯着她的神色看,只觉得自己真的要被苏寻月气死。 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软的女子,内心却倔强得像块石头,她永远不懂自己的苦心,她总是想要逃离,总是想要离开他! 苏寻月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终于受不了了,“将军,你别这样看我……” “害怕了?”沈知行眯起眼,冷哼了一声,“你连我的责罚都不怕,怎会害怕我看你?” 上一息还在说她信任自己,下一息就要自己责罚她,他管了这么多的兵,从来没这般气过。 沈知行不禁怀疑,外头那个男子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令她无论如何都要逃离将军府。 那个男子就这般好? “将军?”苏寻月迟迟没有等到沈知行的答复,不由叫了他一声。 沈知行回神,拉开二人的距离,转身走向窗边,声音冰冷,“你出去。” 他怕自己再跟苏寻月理论,自己会被气吐血。 沈知行如今还气着。 苏寻月仿佛没有看到似的,还要跪他,“为了宋妹妹的安全着想,将军还是罚我吧,或者把我赶出——” “将军府”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沈知行打断,“出去!” 声音凶巴巴的,苏寻月都被他吓一跳,她也有些怒了。 她都说了这么多次,又有下毒给宋言心的理由,偏偏沈知行就是不愿意休了自己。 这么好的理由就这样浪费了,一个月后,她要是想成功和离,柳氏那边恐怕不会同意。 想到这里,苏寻月狠狠地瞪了沈知行一眼,偏偏沈知行后背像长了眼睛似的,她刚露出这种表情,沈知行马上就扭头朝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空气中瞬间弥漫着火药味。 沈知行压抑着怒气道:“出去!” 苏寻月咬牙切齿,半晌才挤出几个字,“知道了。” 她气冲冲地转身,开门,随后“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把站在门外的沈观等人吓一跳。 沈观看了一眼苏寻月,只见她鼓着一张脸颊,满脸的怒容,看起来很生气,他忙小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难道二人又吵架了? 不应当啊,将军知道夫人没用晚膳,还特意让人去买夫人喜欢吃的东西回来,而且还帮夫人撑腰,怎么夫人生气了? 怎么了? 苏寻月差点没骂人,但还是道:“没什么。” 她都这么卑微地求他了,沈知行竟然还不同意。 苏寻月越想越气愤,她大步大步地往前走,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沈观看着苏寻月的背影,眉宇微蹙,夫人之前从未发过这么大脾气,看来将军这次真的做得很过分,他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到底还是敲门,“将军?” “什么事?”沈知行捏着眉心,声音还带着怒气。 沈观这才知道,将军和夫人这次是真的吵架了。 之前那一次,只有将军生气,现在好了,不止将军生气,连夫人都气了,这下事态有些严重。 沈观暗叹口气,斟酌片刻,才小声道:“芙蓉糕坊那边有动静。” “进来说。”沈知行想借着这件事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一直想苏寻月,只会越来越气。 沈观推门进来,恭恭敬敬地道:“芙蓉糕坊入夜后,送了一封信到合州,属下怀疑,背后之人应当在合州。” 沈知行沉吟片刻,抬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需不需要把信件拦下来?”沈观一开始以为芙蓉糕坊只是一间很普通的糕点铺子。 可仔细一查,才发现里边大有乾坤,他们甚至在几年前就养了一批死士。 因此沈观便猜测,芙蓉糕坊肯定不简单。 知道有死士在保护着芙蓉糕坊,他们的人就更加谨慎了。 何况芙蓉糕坊每日卖出去的各类甜食、糖糕加起来高达数百斤,收入甚高。 这样庞大的利益,如果再加上珍品斋,那背后之人简直富可敌国了,怪不得陛下找主子调查芙蓉糕坊。 沈知行略作思索,道:“不必拦截,要锁定那人的住址,一旦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顿了顿,沈知行又道:“知道那人的住处后,我亲自过去一趟。” 一来,是为了躲开苏寻月,苏寻月为了离开将军府,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明明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苏寻月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他现在一想到苏寻月就头疼,倒不如先去处理好芙蓉糕坊的事。 二来,陛下急需用银子,又不好从国库拿,这个节骨眼儿上,若是有了线索,他也能顺势提供给陛下,尽快跟芙蓉糕坊谈好合作,他便可以查其他事。 两厢比较,皆是想尽快完成任务。 听到沈知行说要亲自去,沈观颇为惊讶,主子与陛下的关系并没有人知道。 如今主子提出要见芙蓉糕坊背后之人,岂不是会被那人知晓主子在帮陛下做事? 沈观能想到的事,沈知行自然也能想到,“我会易容。” 如此,沈观才放心。 这边,苏寻月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陈嬷嬷和春安已经收拾好了包袱。 苏寻月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陈嬷嬷见到苏寻月,忙迎上来,“夫人,东西都收拾好了,现在就回苏府么?” 第61章 只能远离沈知行 春安和陈嬷嬷不知苏寻月的打算,但苏寻月让她们收拾好东西,她们就收拾,还以为夫人跟将军吵架了,要回娘家。 观夫人的模样,夫人确实生气了,于是陈嬷嬷才问。 苏寻月看着她们收拾好的东西,叹气,“不回了。” 苏府有林氏在,她若是回去,林氏定然又会骂她,说她不懂事和沈知行吵架。 在林氏眼里,沈知行什么都好,又是大将军,她和沈知行吵架,肯定是她的错。 再加上她接走了墨初和念初,趁着她回苏府,林氏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势必要问出墨初和念初的下落。 考虑到这里,苏寻月觉得,还不如留在将军府,至少耳边清净。 陈嬷嬷松了一口气,她确实怕苏寻月回苏府。 夫人嫁到将军府三年多,从未跟将军吵过架,也没有回过娘家住。 若是这次回去了,外人又不知怎么编排夫人,可能还会说是将军把夫人赶回娘家的。 夫人现在的处境已经很不好,她不想夫人再被别人说闲话。 陈嬷嬷正想劝慰苏寻月几句,却见苏寻月神色疲惫地坐在椅子上。 陈嬷嬷忙道,“我让人煮了面,应当煮好了,我现在就过去炒卤子。” 夫人还未用膳,中午又没有吃午膳,这么久,定然饿极了。 陈嬷嬷心疼,就要去后厨,却被苏寻月拉住,“不必了。” 她在沈知行那里吃过了,还把肚子吃得圆圆的,这会还饱着,就算陈嬷嬷做的面再好吃,她也吃不下。 陈嬷嬷不放心,“夫人就算生气,也不能不吃东西呀。” “就是啊,夫人,你多少也吃一点,别饿坏了身子。” 春安也跟着劝。 也不知将军跟夫人说了什么,导致夫人都不想吃东西,她们担忧不已。 苏寻月摸着肚子,摇头。 “吃不下也总该喝碗热汤水吧。”陈嬷嬷不由分说,“我现在就去把面端过来。” 陈嬷嬷说什么也不让苏寻月饿着肚子。 苏寻月喊住她,“真不用,我吃过了。” “吃过了?”陈嬷嬷有些不信,“夫人在哪里吃的?” 她以为夫人骗自己。 “在书房。”苏寻月索性说了出来,“我和将军一起吃的,这样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陈嬷嬷这才相信,夫人说的是真的。 夫人居然是和将军一起用膳,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二人没有吵架? 陈嬷嬷满脸兴奋,激动道:“那就好,那就好。” 苏寻月也不管她们怎么想,只让春安去打水,“我要沐浴。” 方才在书房的时候,沈知行靠太近,她顿时又有了反应,苏寻月拿自己的身体没有办法,只能远离沈知行。 还有一个月,希望在这期间,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苏寻月决定不再胡思乱想,先休息休息,养精蓄锐。 陈嬷嬷听罢,立即带丫鬟去准备热水。 等热水烧好了,苏寻月泡了半个时辰,直到身体舒展开,这才穿衣洗漱完毕。 陈嬷嬷在屋内守了一整天,这时候也累了,苏寻月吩咐她早点歇息,她便退下。 今夜是春安守夜。 苏寻月躺床上闭目养神,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春安轻手轻脚推门而入,看到夫人睡着了,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关好房门。 …… 第二日,周家的马车便早早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前。 听闻苏寻月跟周媛到街上去,柳氏还给她了一袋银子,让她看中什么就买什么,不必省着。 苏寻月没有拒绝,收下了。 马车上,周媛捏着苏寻月的下巴,不住地称赞,“你今日的妆画得真好,可是春安画的?我想借用她一天。” 今日苏寻月一身豆绿色的襦裙,就连眼皮上都是绿闪闪的,远远看过去,就像夏日里迎风招展的翠竹叶,十分鲜嫩,她肤色本就白皙莹润,配着这身豆绿色,愈发显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闻言,一旁斟茶的春安笑了,“奴婢可没有这手艺,今日这妆,是夫人画的。” “哦?你还会化妆?”周媛惊讶地看着她,“真是稀奇,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苏寻月点头。 她对自己今天的装扮很满意,这种装扮在京城并不罕见,她也是突然想到的。 “改日我帮你画。”苏寻月微微一笑,“保证画得好看。” “那说好了。”周媛哼了一声,“画得不好,你给我做糕点吃。” 周媛馋苏寻月做的糕点,只可惜她最近都没有做糕点。 苏寻月莞尔一笑,“没问题。” 她想着自己就要离开京安了,以后可能也见不到周媛了,便答应下来。 周媛这才满意,又凑上来嗅了嗅,“嗯,香喷喷的。” 她总觉得苏寻月很香,不是香料熏出来的味儿,也不是胭脂水粉,更不是其它什么香料,总之,就是特别好闻。 苏寻月低头浅笑,任由她闻。 一直到了珍品斋。 周媛跟苏寻月一起下了马车。 最近珍品斋新上了好几样新品,许多贵女都争先恐后来挑选,珍品斋一楼已经挤满了人。 周媛皱了皱眉,“怎么这般多人?” 周媛平常没事喜欢逛街,珍品斋的新品她都很感兴趣,每次都会抢购,所以来的次数比较频繁。 珍品斋的掌柜见到苏寻月和周媛,连忙亲自过来伺候,“周大小姐、将军夫人,你们来了,快快请进,二楼还空着呢。” 杨掌柜穿着一身红,她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梳了妇人髻,脸蛋圆嘟嘟的,笑容和蔼可亲,很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周媛挽着苏寻月的胳膊往楼上走。 “新品还有吧?”周媛随口问了一句。 杨掌柜恭敬道:“有有有,我让她们摆上来。” “那就好。”周媛这才放心。 两人刚坐下,就有好几个姑娘上前,她们头戴着新品,在苏寻月、周媛面前转了一大圈。 珍品斋的生意如此好,也得益于她们的展示,首饰配什么样的发髻、衣裳,珍品斋都考虑好了。 苏寻月看在眼里,很是满意。 “我瞧着这几款挺适合你。”周媛指向其中一个姑娘,“寻月,你试试。” 那姑娘走了过来,朝苏寻月施礼后,便取下簪子,给苏寻月戴上,还拿出镜子让她看。 后头房间里,春安把苏寻月绘制好的头面递给杨掌柜,“这是六月中旬,客人要的头面,夫人都绘制好了。” 杨掌柜接了过来,却皱眉道:“我总觉得最近有人盯着我,你同夫人说一声,但愿是我的错觉。” 第62章 将军其实是去了合州 闻言,春安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了,“我晓得。” 杨掌柜没再说什么,拿着宣纸出去了。 珍品斋的人越来越多了,都跑到二楼去,正巧看到苏寻月。 人群中那抹绿太过于显眼,再加上苏寻月本来长得好看,众人忍不住议论纷纷。 “那位就是将军夫人吗?” “是啊,真漂亮!” “她那身打扮真是特别,眼皮子都是绿闪闪的。” “头上的簪子也好看,我要买!” …… 大家都围着苏寻月问这问那的,正巧有两个男子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苏寻月。 带头的那个男子不过三十出头,他身材高瘦,相貌俊朗,看起来阴阴柔柔的。 他一进门,杨掌柜就看到了,“这位相公可是要买首饰送予小娘子?” 那头,不知谁说了一句,“将军夫人打扮得如此特别,也不知将军会不会看她一眼。” “将军应当不会看,不过将军夫人为了将军,可真的花费了不少心思,一会做糕点,一会又是换妆容,啧啧啧……” 杨掌柜听了直皱眉,男子却摆手,“我们自己看就好。” 话落,他便当真去看首饰了。 来珍品斋买首饰的男子并不算少,这两名男子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因为大家都围着苏寻月。 那男子又看了苏寻月一眼,旁边较年轻的男子忙道:“爷,那就是将军夫人。” 男子饶有兴趣地点头,正想看苏寻月听到这些话会有何反应,却见她笑着道:“将军不看我,那是他自己没有眼光,诸位倒是有眼光,可别抢光我这簪子,我还没有买呢。” 听到苏寻月喜欢这簪子,大家二话不说就要买了下来,一时间,那簪子居然真的卖光了。 苏寻月忙道:“你们别抢了,给我留一支。” 众人都被逗乐了,苏寻月越是这样说,她们就抢得越欢。 那男子也跟着笑,“有意思。” 尤其是看到苏寻月脸上那明媚的笑容,仿佛阳光一般刺眼。 苏寻月察觉到有目光在看她,抬眸望过去,与那男子对视片刻。 她觉得奇怪。 男子却冲她淡淡点头,便收回视线继续看首饰。 苏寻月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周媛不服气,说什么也要帮她买下那支簪子,可惜没有抢到。 出了珍品斋,周媛还在生气,“我都出三倍的价钱了,她们居然还不肯让给我,当真可恨!” “别气,等下一批,下一批肯定能买到。”苏寻月其实很开心,粗粗计算一番,珍品斋今日进账可不少。 两人在外边用完了午膳才回府。 至将军府,已经是未时了。 府里头静悄悄的,苏寻月不愿见到沈知行,甚至还特意绕过书房,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回来,就听到陈嬷嬷道:“将军去办事了,时间不定,短则几日,长则一个月。” 苏寻月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听到春安的话:“杨姐说,她最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苏寻月脚步微顿,“有人跟踪杨姐?” “是,说是好几日了,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不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春安把杨掌柜的话告诉苏寻月。 苏寻月转头问陈嬷嬷,“将军可有说去何处办事?” 不知为何,苏寻月总觉得这事与沈知行有关。 难道沈知行已经知道珍品斋是她的产业? 苏寻月有些慌乱,她怕沈知行根本没有离开将军府,就等着她有所行动。 陈嬷嬷摇头,“没说。” “沈观在么?还是跟着将军一起?” 苏寻月刚说到沈观,就看到沈观从门口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东西,“夫人可算是回来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苏寻月压下心里头的慌张,请沈观坐了下来。 亭子里的风很是凉爽,沈观把手里的盒子递给苏寻月,“这是将军让属下送过来的,是上好的颜料。” 知道夫人爱画画,沈知行便专程托人找了些颜料,这种颜料在京安极受欢迎,却很难买到。 苏寻月打开盒子,果然发现了色彩鲜艳的颜料。 苏寻月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将军有心了。” 如此丰富的色彩,绘制首饰正好。 沈观听到苏寻月提到沈知行,他立马道:“将军很是关心夫人,他吩咐了,这段日子他不在府中,夫人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属下。” 不在府中? 难道沈知行当真离京了? 苏寻月不太确定,故意不经意地问:“将军去了何处?远么?” 沈观似乎并没有怀疑,老老实实地回答着:“不远,就半天路程。” 他并没有说出确切的地名,只说半天路程,苏寻月顿了顿,“将军的去处可是要保密?” 闻言,沈观为难了起来,“也不是保密。” 怕苏寻月多想,以为将军不信任她,沈观又道:“只是属下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并不是有意隐瞒夫人。” 苏寻月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 “还请夫人见谅。”沈观站起身拱手 作揖,神情郑重,显得诚恳无比。 “无妨。”苏寻月挥手示意他不必客套。 沈观坐下后才松了口气。 苏寻月又随口问:“不知将军何时归来?” 沈观沉吟了下,答道:“属下也不清楚,若是顺利,应该会在三日内回来吧,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或许需要十五六日。” 苏寻月点头,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摩挲手里的颜料。 沈观默了默,到底还是小声道:“将军其实是去了合州,夫人莫要担心。” 听到“合州”这两个字,苏寻月只觉得浑身冰凉,怕沈观看出来,她死死忍了下来。 后来沈观说了什么,苏寻月已经记不得了,她立马把春安叫过去,“去芙蓉糕坊订些茯苓糕,再把这封信给李叔。” 苏寻月很是着急,她怕沈知行找到了墨初和念初,一时间坐立不安的,只盼着李叔快些把消息带回来。 春安不敢多问,立马拿着信出去。 …… 合州。 沈知行易容成了一个普通人的模样,旁边的手下指着那院子,“就是这里。” 手下话音刚落,就见那宅子的大门从里边打开,两个小孩子冲了出来。 其中一个女娃娃跑在最前面,一脸得意地朝身后的男娃娃做鬼脸,“哥哥,我比你跑得快!” 第63章 这个臭叔叔 被唤为哥哥的男娃娃轻哼了声,“这次你赢了,我认输。” 可沈知行分明看到,是那小男娃故意落后一步的,好让小女娃赢。 小女娃听到哥哥认输,更加开心了,她倒着走,没看路,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沈知行身上。 沈知行下意识扶住她,小女娃捂着后脑勺,疼得眼睛都红了,“唔,好疼呀!” 小女娃大大的眼睛里泪水盈满,一副快哭的样子。 不知为何,沈知行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尤其是看到小女娃疼得皱巴巴的脸,沈知行隐隐觉得有些心疼,他忙蹲下身子,“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边道歉,一边替她揉着脑袋,“是不是撞到了这里?” 小女娃还没有开口呢,那个做哥哥的就跑了过来,将小女娃拉了护在自己身后,“你们是谁?” 语气很凶狠,他虽然年纪尚小,可是周身却散发着冷冽的气势,生怕别人会伤害他妹妹一般。 沈知行愣了下,“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帮她揉揉伤处而已。” 小男娃却不相信,“谁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他说完,拉着妹妹转身进了屋。 被拉着的小女娃转头看了沈知行一眼,并不说话。 眼看着他们就要进屋了,沈知行忙道:“我找你们阿爹。” 苏墨初听完,停了下来,屋里的魏嬷嬷听到动静,跑了出来,正看到苏念初红着眼,不由得道:“小小姐这是怎么了?” 她心疼地捧着苏念初的脸,上下左右仔细地查看。 苏念初指了指自己的头,“撞到了。” 魏嬷嬷连忙放开她的脸,检查她的头部,生怕撞伤了,幸亏没事。 她松了一口气,一起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沈知行。 沈知行易了容,魏嬷嬷也认不出来,只是问他:“公子可是有事?” 他们来合州好几天了,周围的邻居都认得差不多。 看到沈知行这个陌生的面孔,有些警惕,她忙让苏墨初和苏念初回到院子里。 沈知行只好说明来意,“我找你们家男主子有事。” 手下已经查清楚,芙蓉糕坊的从京安送的信就是送到此处,这里住着一个男子,他带着一儿一女。 方才那两个小娃娃,就是他的儿女。 听说男子从乡下来的,没人见过他的妻子。 他们是前不久才搬到合州来的。 魏嬷嬷一听到他们是来找张寄礼,眼里的警惕才消散一些,“主子他不在家,说不准何时回来,公子还是先回去吧,等他回来,老奴会告诉主子的。” 即便离了京安,魏嬷嬷还是担心,怕人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身世,不愿意跟陌生人接触。 可沈知行却道:“我在这里等张公子。” 魏嬷嬷一听,没法,只好请他进了院子,她不敢关门,任由大门敞开着,过往的人都能见到。 沈知行也发现了,这个婆子很是小心谨慎。 也不请他进去屋里,只在院子里坐着。 魏嬷嬷给他们倒了茶,便跟在了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身后。 苏墨初时不时看他一眼,还握着拳头做威胁状,似乎在说:你敢过来,我就打死你。 沈知行对上苏墨初警告的目光,嘴唇忍不住扯了扯。 这般小的人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点都不怕他们两个大人,懂得保护妹妹,可见孩子的阿爹教得很好。 他低头喝了口热茶,粗茶有些苦涩,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苏寻月。 苏寻月得知他离开将军府,不知会有什么表情,会觉得松一口气还是骂他不愿意让她离开将军府? 想到这里,他竟微笑起来,眉间浮现浅淡温柔之色。 苏念初注意到了,忍不住问道:“叔叔,你笑什么?” 奶声奶气的。 沈知行抬眸,冲苏念初笑了笑,“没事,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高兴的事。” 苏念初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什么高兴的事情?是想到叔叔的娘亲了么?” 她每次想到娘亲都想笑,因为娘亲特别好,会给他们带吃的、带好玩的,可是娘亲好久没有来看她和哥哥了。 想到这里,苏念初有些难过,她想走过去跟沈知行说话,却被苏墨初拦住,“你不能过去。” 苏墨初对沈知行的敌意很大,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会保护好娘亲和妹妹,绝不能让妹妹受到伤害。 沈知行也看出来了,他从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了几个草编的蚂蚱,“这个送给你们。” 这种草编的东西,沈知行从小就会编,在来合州的路上,知道张寄礼有两个孩子,便想着讨他们开心,编了几个。 果然,苏念初见了,双眼立即放光,她的小手手指着那几个蚂蚱,“哇,叔叔,那是什么?” 苏念初很想要,她觉得这个叔叔虽然长得不好看,不如张爹爹俊,可叔叔真厉害啊,会弄好玩的东西。 苏墨初瞪着苏念初,用眼神示意他不许拿。 苏念初瘪了瘪嘴,“哥哥,我就拿一个好不好?” 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做了“一”的手势。 她的模样实在太可爱,沈知行心都化了,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把蚂蚱全给了苏念初,“都给你,希望你喜欢。” 苏念初看着满手的蚂蚱,也不害怕,她的手小小的,几个蚂蚱就已经满了,她抓得牢牢的。 她看了眼哥哥,又看向沈知行,“谢谢叔叔!” 她抱紧了手中的蚂蚱,像是抱着最珍贵的宝物,一蹦一跳地走了,生怕苏墨初让她还回去。 她走了以后,苏墨初盯着沈知行的背影,大声道:“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妹妹。” 他看到这个叔叔,心里总有种怪异的感觉。 妹妹这么可爱,这个臭叔叔还一直盯着妹妹看,定然不怀好意,他不能让这个臭叔叔把妹妹带走。 一旁的魏嬷嬷听到了,只好笑着道:“公子莫要见怪。” 沈知行说了无妨,便蹲下身子,与苏墨初平视着:“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我为何要告诉你?”苏墨初觉得自己不够高,便垫脚,想从气势上压倒沈知行。 沈知行看着苏墨初仰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的模样,越发觉得眼熟,不知为何,他又想到了苏寻月。 昨天晚上在书房,苏寻月就是这般,明明不是她做,却偏偏要认下别人的诬陷。 一想到苏寻月,沈知行的气息就有些不稳,苏墨初还以为他怕了,越发大胆起来。 第64章 别怪我不客气 他一步跨近,俯视着沈知行:“我打人可是很疼的。” 苏墨初边说边握起拳头,“你要是敢带走我妹妹,别怪我不客气!” 人小小的,口气可不小。 沈知行的思绪被他的话打断,他看着眼前的小娃娃,无奈道:“我何时说过要带走你妹妹。” 虽然那个小女娃确实可爱漂亮,但他并未想过带走她。 苏墨初眨了眨眼睛,“你刚才……” 他本想说刚才他分明在笑,肯定是想带走妹妹。 苏墨初狐疑地盯着他,半晌,他慢吞吞吐出两个字:“骗子。” 沈知行失笑:“你怎么知道我是骗子?” “反正我就是知道,我不会被你骗到的,你不许靠近我妹妹。”苏墨初一脸敌意,仿佛沈知行若敢碰他妹妹一下,他就扑上去挠花他的脸。 “……”沈知行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哼,我才不会告诉你呢。”苏墨初转过身,朝苏念初跑去。 苏墨初跑到了苏念初的面前,苏念初将手里的几个蚂蚱举高,“哥哥,你要不要玩蚂蚱?” 男娃娃满眼的想玩,却倔强地摇头,“坏人给的东西,我才不想玩。” 沈知行无奈一笑,他站了起身。 苏墨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想,难不成被他猜中了,他是坏人? 可是不对呀,坏人不该是凶巴巴的吗? 不管,反正他别想带走妹妹! 苏墨初再次握起拳头,跟在苏念初的身边。 张寄礼今日去买书了,他刚拿着书本回来,便看到院子里多了两个男子。 他心下不解,脸上却不显,反而看向魏嬷嬷,“这两位是?” 沈知行迎了上去,“张公子,我叫柳行,有要事想跟张公子商议。” 张寄礼比他想象中要年轻,书卷气很浓,看着就是个读书人,未曾想,他居然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主人,还有这么多的产业。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张寄礼顿时心生警惕,不动声色道:“请进屋详谈。” 他领着沈知行往里走,走到桌案前,他请沈知行坐下。 待沈知行坐下之后,张寄礼才开口说道:“柳先生,你此次登门拜访,所谓何事?” 他不认识什么柳行,听这人的口音,倒像是京安人士,难道是寻月夫人那边派来的人? 张寄礼不敢确定,他如今还带着两个孩子,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沈知行直接开门见山,他看着张寄礼,目光灼灼,“张公子,我想跟你谈笔交易。” 张寄礼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开口问,反而道:“什么交易?” 他一介穷书生,能有什么交易值得对方惦记? 况且,他根本不认识这人。 沈知行微微一笑,“我知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是张公子的产业,张公子若是不嫌弃,柳某想跟张公子合作。” 张寄礼眉头皱得死紧,芙蓉糕坊和珍品斋? 他记得寻月夫人让他寄信到芙蓉糕坊,料想寻月夫人与芙蓉糕坊的关系不一般。 至于珍品斋,他倒是不知道,不过他并没有否认,张寄礼冷静地答道:“不行。” 沈知行没想到张寄礼拒绝得这么干脆,他愣了一下,随即道:“为何?” 张寄礼道:“芙蓉糕坊和珍品斋,不卖。” “不卖?”沈知行愣住,随即笑了笑:“柳某并不是想买珍品斋和芙蓉糕坊。” 原来是张寄礼误会了,沈知行跟他解释,“珍品斋跟芙蓉糕坊生意好,柳某想做长久的,不知张公子可愿意跟柳某共谋发展。” 他的语气诚恳而真挚。 张寄礼犹豫了一瞬,终究是没办法抵抗诱惑。 “你想合作什么?” “柳某想与张公子合作,把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推广到全国各地,尤其是富庶之地。” 既然芙蓉糕坊和珍品斋在京安可以如此出名,那在其他地方也必然可以,甚至比京安更加盛名远播。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糕点新颖,价格也公道,若是能把生意铺开,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张寄礼心神震撼,他没想到柳姓男子竟会有如此宏图霸略。 不过他并不赞同:“各地饮食文化不同,你们想将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推销出去,恐怕不容易。” “况且,我凭什么跟你合作?与你合作,我有什么好处?你又想得到什么?”张寄礼不傻,他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冒险,万一对方是别有用心呢? 既然柳行以为他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老板,那他便好好打听一番,到时再告知寻月夫人。 沈知行早已考虑周全,“我们会结合当地人的口味,如若张公子同意合作,我三成,张公子七成,铺子我们也会准备好,张公子只需要把糕点师、画师请过去。” 陛下现在缺银子,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只能用这个方法赚银子。 虽说他们只拿三成,但按照珍品斋和芙蓉糕坊的收入情况,三成并不少。 张寄礼沉默了,这听起来确实是一桩好买卖,他顿了顿,神色依旧平静,“我会考虑一番,柳公子若是没事,便请回吧。” 沈知行也知道自己这件事操之过急,张寄礼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答应,他站起身,冲张寄礼抱拳,“张公子慢慢想,柳某等候佳音。” 他站起身,临走之前深深看了张寄礼一眼,才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 张寄礼送他到院门外,沈知行拱拱手,“张公子留步。” 待沈知行离开后,魏嬷嬷忍不住嘀咕道:“他是什么人啊,怎么突然找上门来了。” 张寄礼望向沈知行消失的方向,直到沈知行离开了,他才道:“没什么事,墨初、念初,快过来,看阿爹给你们带了什么?” 话落,张寄礼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万花筒、不倒翁和鲁班锁。 闻言,苏墨初和苏念初跑了过来,“多谢张爹爹!” 苏念初嘴甜,也不面生,叫爹也叫得顺口。 苏墨初却叫不出爹,他拿着鲁班锁,只叫张寄礼哥哥。 魏嬷嬷听到张寄礼自称是苏墨初、苏念初的爹爹,总觉得有些不妥,可她又不能说什么。 看着张寄礼和墨初、念初玩了一会儿,张寄礼又回房间。 他得写信给苏寻月了。 第65章 将军夫人恼羞成怒 苏寻月收到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看到张寄礼的信,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陈嬷嬷在旁边道:“夫人,情况如何了?” 听闻将军去了合州,陈嬷嬷也是惊出一身冷汗,生怕将军找到了小少爷和小小姐,心脏突突狂跳,一刻都没停止过。 幸好,将军没有发现。 苏寻月放松下来,“将军原来是想找我谈合作。” 陈嬷嬷松口气,又担忧地问:“那将军……” “他不知道,他以为张公子就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老板。”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居然查到了珍品斋和合州。 那跟踪杨姐的人,必定就是沈知行了。 只是她没想到,陛下居然派沈知行跟她谈合作。 苏寻月沉默了下来,有沈知行做中间人,她自然很放心,只是生意大了,便不太好管理。 但若是不答应,依照陛下多疑小气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苏寻月只觉得很是为难。 不过既然沈知行认为张寄礼是幕后之人,那她将计就计,就让沈知行以为张寄礼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幕后东家也未尝不可。 反正张寄礼也不会泄密,沈知行便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幸亏沈知行没有步步紧逼,她也需要时间筹划。 思及此,苏寻月提笔,将自己的想法写下来,明日再送到芙蓉糕坊。 陈嬷嬷心中充满疑惑,明明夫人已经够小心了,又不常去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怎么会被将军盯上呢? “那将军是不是看到小少爷和小小姐了?”小小姐与夫人的长相有些相似,陈嬷嬷担心沈知行会看出来。 她还是害怕将军追究夫人,毕竟夫人婚前失贞生子在先。 “见到了。”苏寻月想到张寄礼的信,“不仅见了,他还给墨初、念初送了礼物。” 沈知行这人最是有耐心,甚至还跟墨初说了好一会的话。 他必定是一个好爹爹。 不过,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苏寻月继续写字。 陈嬷嬷却慌了,“夫人,不如我们把小少爷和小小姐带到别的院子吧,将军在,我总是担心。” 她抹了一把汗,“若是将军知道小少爷和小小姐姓苏,定然会怀疑的。” 苏寻月也担心,可是,突然把墨初、念初移走,沈知行必定会怀疑,她已经嘱咐过张寄礼了,让墨初、念初别说自己的姓。 就怕墨初、念初会说漏嘴,只能再次在信上跟张寄礼强调这件事。 陈嬷嬷也只能点头,“希望将军什么都没有发现。” 苏寻月写字的手顿了顿,到底还是答应了沈知行的提议。 沈知行留在合州多一日,墨初和念初的危险就多一分。 她今夜就让死士送过去,明日一早,张寄礼应当就会收到了。 苏寻月第一次动用死士送信,陈奇还在合州保护着墨初和念初,只能让云一去送了。 她先让春安到后门边系上红绳,果然,不到一会儿,窗门就被敲响。 苏寻月直接推开窗户,“可有人看到你?” 云一摇头,“我都避开了。” 苏寻月这才放心,把信封交给他,“尽快送到合州。” “我晓得了。”云一的身影与夜色融成一体。 苏寻月点点头,“去吧,务必要小心。” “是。” 云一悄无声息地离开,苏寻月并没有关窗,她趴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的月亮,这才准备歇息。 入睡前,苏寻月还在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第二日,苏寻月早早便醒了,让春安帮她画了个淡妆,便去了芙蓉糕坊。 她打着学做糕点的名号,倒也没人怀疑她。 沈知行一直在暗中派人保护她,苏寻月都知道,所以她并没有表现出担忧的情绪。 苏寻月在后厨待了一个上午,等着张寄礼的信到来。 只是信还没有到,倒是见到了大理寺的人。 “可是将军夫人苏氏?”大理寺的官兵将芙蓉糕坊围住了,买糕点的人都在旁边看热闹。 苏寻月的手上还沾着面粉,听到他们的话,忙从后厨出来,“是我,怎么了?” 大理寺怎么找上她了?苏寻月感到十分困惑。 为首的衙役道:“有桩案子想请将军夫人协助调查。” 苏寻月淡定地道:“我必定知无不言。” 衙役道:“苏夫人不必拘谨,只是例行询问而已。” “昨日在珍品斋,夫人有没有见到太学博士萧正的二女儿萧晴和起居郎郭书翰的大女儿郭霜?” 苏寻月认真想了想,点头,“昨日在珍品斋确实见到了。” “那她们是不是诋毁过你?说你无论花多少心思,沈大将军也不会看你?” 此话一出,大家都议论纷纷,有说苏寻月不该嫁进沈府的,也有说苏寻月活该的。 苏寻月脸色微变,她没料到,大理寺的人会拿萧晴和郭霜诋毁她的事情问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她们确实说过类似的话。”苏寻月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堪,她还是仰着头。 大街上,一辆马车停靠在芙蓉糕坊对门,有人掀开帘子,一男子正看着苏寻月。 见她还是如此镇定,他“呵”了一声,继续看。 衙役在旁边记录着,那人又道:“这便对了,萧氏和郭氏昨夜被人杀害,近日只有你跟她们有过冲突,所以,我们要请你协助调查。” 旁边围观的人已经惊呆了。 “意思是,将军夫人恼羞成怒,杀了她们?” “没想到,将军夫人表面上看着不介意,暗地里却把人杀了。” “当真可怕!” …… “你们胡说!”陈嬷嬷怒斥,“你们血口喷人。” 夫人怎么可能会杀人? 昨夜夫人还为将军在合州的事发愁,怎么有心思去做其他事? 这根本就是陷害!陈嬷嬷不服。 衙役皱眉道:“稍安勿躁,这件事兹事体大,我们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同样,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这句话里隐含警告,苏寻月转头安抚陈嬷嬷,让她别担心。 随后才道:“你们要问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没有其他证据,你们不能私自逮捕我。” 进了大理寺,想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苏寻月不傻,她知道自己不能进去。 对面,马车上的男人还在看,他看到这里,倒是真诚地笑了一声,“真有意思。” “大太监说什么有意思?”旁边年轻的男子细声细气地问。 汪保忠却并没有明说,只是一直盯着苏寻月,他的目光太过于阴暗,像毒蛇,仿佛随时就要凑上前咬一口。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但苏寻月清楚地感受到。 苏寻月抬眸,便对上了汪保忠的视线。 这个男人,她昨天在珍品斋见过。 第66章 我看谁敢抓拿我的夫人 汪保忠注意到了苏寻月的目光,他朝苏寻月勾唇一笑,眼睛眯了眯。 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直让苏寻月打了个寒颤,总让她觉得坐在马车上的不是人。 她不由得抱了抱双臂,却还是直视着那个男人。 汪保忠眼里的意味越发浓郁,他朝年轻男子挥手,“将军夫人似乎有困难,我们下去帮帮她。” 苏寻月就这样看着那个男人走了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汪保忠今日低调出行,倒是没什么认得出他,可苏寻月知道他不简单。 苏寻月也没见过汪保忠,可根据世人对汪保忠为人的描述,她很快就知道了他是什么人。 听闻汪保忠很是平易近人,见到人的时候,总是笑容满面,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很少摆架子。 但是传言往往是反的,苏寻月觉得汪保忠很不简单,他不过是在掩藏自己的獠牙罢了。 苏寻月收敛了神色,拱手行礼,“见过大太监。” 对于苏寻月是怎么认出自己的,汪保忠确实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倒是旁人听到苏寻月喊他大太监,都跟着行了礼,面露惊奇。 他们没想到大太监如此年轻,模样也与平常的男人没什么区别,竟然会是传言中的九千岁。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众人都不敢说话了。 汪保忠虚扶了苏寻月一把,“夫人不必多礼,我只是路过芙蓉糕坊,恰巧遇上此事,特地前来看看究竟。” 苏寻月垂下头,“多谢大太监关心,只是,我确实与萧小姐、郭小姐之死毫无瓜葛。” 汪保忠笑了笑,“我相信夫人。” 听闻汪保忠这话,大理寺的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汪保忠旁边的男子立马道:“还愣着做什么?大太监都说夫人是无辜的,难道你们还怀疑不成?” 苏寻月微愕,总觉得这男子说的话很奇怪,这不是在说她在仗着汪保忠的势力摆脱罪名吗? 若是她让大理寺的人走了,那她杀人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虽说她确实无辜,可人言可畏,到时,她就算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苏寻月忙道:“多谢大太监的信任,我确实是无辜的,何况大理寺没找到人证物证,我绝不跟你们走。” 一句话,苏寻月便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了“人证物证”上。 只是她话音刚落,却被两个妇人缠住了,说是萧晴、郭霜的娘亲,一直哭着要苏寻月偿命。 一环扣一环,身后之人是真的想让她死,甚至可以损害将军府的名誉。 而且,她的人还被扣着,将军府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背后之人一直想让她进大理寺,若是她进去了,就算凶手不是她,也会是她。 这可如何是好? 苏寻月环顾四周,没看到熟悉的面孔,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保护她的人身上了。 沈知行的人应当在附近吧? 苏寻月就站在那里,身边是两位妇人的哭声,对面是汪保忠似笑非笑的目光,还假装着关心她,还有大理寺的人。 一群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就等着她什么时候分神出错,他们便会上前,将她撕裂。 她不能输。 苏寻月一直重复着那句话,“我要看到人证物证。” 她跟陈嬷嬷已经被挤到了中间,大家都在指责她,苏寻月却还是把脊背挺得笔直,丝毫不曾动摇。 这份倔强坚定的态度,令所有人侧目,包括汪保忠。 他不由得看向大理寺的人,那两人见到了,立马上前,抓着苏寻月的手臂,“夫人想要的人证物证,我们自然会拿出来。” 那两人的力气很大,几乎是拖拽着苏寻月离开的,苏寻月能感受到手臂上的疼痛感。 苏寻月死死扒拉着门,“你们不能这样。” 大理寺的人却冷笑道:“夫人在等什么?是在等将军么?夫人恐怕比我们都清楚,将军不在京安。” 其中一人又道:“就算将军在京安又如何?夫人以为将军会救你么?我猜,将军这会定然恨不得休了你,好跟你这个杀人犯划清关系。” “夫人,您最好老实点儿,否则,我们兄弟俩对付女流之辈也是绰绰有余的。” 另外一人也跟着道:“何必呢?只要你配合我们,便会性命无忧,我听说……” 另一人立刻瞪了同伴一眼,示意他闭嘴。 这话若是被外人听了去,那他们两个岂不是完蛋了? 可惜苏寻月耳朵尖,把他俩的话全听进了耳里,心底不禁一阵冰凉。 这是拿她对付将军府?就算她性命无忧,可进了大理寺,也会脱一层皮。 苏寻月挣扎着,却无济于事,眼看着她的手就要脱离门。 陈嬷嬷也被人拦在了一边,苏寻月还不愿意认命,就在她想办法的时候。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哒哒的响,仿佛从天际传来,很快就到了街角。 随即,一匹黑色骏马踏空疾驰而来,速度极快。 它像风一般穿透了围观百姓,直奔苏寻月这边。 “驾!” 那人猛地勒紧缰绳,马长嘶一声,高高扬起前蹄。 马背上的人翻身而下,“我看谁敢抓拿我的夫人。” 沈知行直直往苏寻月的位置走来,看到苏寻月被人抓着手臂的时候,目眦欲裂,双眸血红。 他抬起手掌,用力拍向抓着苏寻月胳膊的人,将那人打飞数米,狠狠撞到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众人皆震撼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居然敢对朝廷命官动手?! 苏寻月见状,连忙跑到沈知行身边。 沈知行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厉声喝问道:“是谁给你们胆子碰她的?证据呢?” 那两个大理寺的捕快还躺在地上呻吟。 不是说沈大将军不在京安吗?不是说沈大将军一点都不在乎苏寻月吗? 怎么沈大将军会及时赶来,并且毫不留情地揍了大理寺的人? 而且沈知行一副护犊子的架势,显然是真心维护苏寻月。 大理寺的人捂着胸口,只觉得传言并不可信。 沈大将军一副要吃了他们的模样,明显就是很在乎苏寻月。 第67章 糟糕,她的怪病又要发作了! 沈知行一大早就收到了张寄礼的邀请,说是同意跟他合作。 二人签下了契书,沈知行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还听到那个男娃娃对女娃娃道:“那个臭叔叔又来了,念初,你快跟我回房间。” 臭叔叔沈知行无奈一笑,却见那被称为念初的小女娃摇头,“他不是臭叔叔,他虽然长得不好看,但他编的蚂蚱好看,我还想要蚂蚱。” 沈知行:“……” 沈知行走过去,蹲了下来摸摸小姑娘的脑袋瓜,“原来你叫念初啊?” 苏念初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乖巧地喊了声“叔叔”。 因为她说了叔叔不好看,又怕被沈知行,这会眼神有些心虚。 沈知行看在眼里,觉得念初可爱极了,正想说以后给她编蚂蚱,却见苏墨初皱着眉看他,“你不许带走我妹妹!” 小男娃气鼓鼓的,沈知行不由得又想到了苏寻月。 想着既然事情都办完了,还是赶快回府。 沈知行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见到苏寻月,不管她是否在生气,总该先看到她再说。 “念初,下次叔叔再给你带草编的蚂蚱。”沈知行温和地哄着孩子,“叔叔就先告辞了。” 沈知行走后,念初抱住苏墨初的脖颈,软声糯语道:“哥哥,叔叔真的是坏人么?” 苏墨初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的手掌心里,多了一副弹弓,是那个臭叔叔方才塞给他的。 沈知行无比庆幸自己回来了,回到半路的时候,就听到了苏寻月被人冤枉的人,他忙加快速度。 终于在苏寻月被大理寺的人扣押前赶到了。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回来得这般快,但不可否认的是,有沈知行在,她莫名会安心一些。 沈知行转过头看苏寻月,柔声问:“没事吧?” 苏寻月摇头,“谢谢你能及时赶来,我没事。” 她这次是真心实意感谢沈知行,若是他没有回来,那她今日必定会被人抓进大理寺。 沈知行满脸愧疚,尤其看到苏寻月被人拽红的手腕,心里开始发疼,他道:“夫妻之间,不必说这些,你先进去铺子等着,让陈嬷嬷替你敷一下手。” 他很想触碰苏寻月,可又怕弄伤她,只能死死压着这股冲动,强迫自己保持克制。 苏寻月却没有答应,反而道:“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不回避,我要跟你一起面对。” 光是听到“一起”这两个字,沈知行就觉得心跳乱了节奏,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 “将军,你相信我吗?” “嗯。” “那你等我一会儿。”苏寻月说完,松开沈知行的手,径直走到大理寺衙役旁边。 那衙役已经爬起来了,见到苏寻月过来,他们看向沈知行,生怕他突然又打他们,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夫人有什么事?” “人不是我杀的,你们没有证据,不能逮捕我。”苏寻月还是那句话。 她其实还想说,让他们别在背后搞小动作,可又怕得罪人,毕竟一个月后,她就跟沈知行和离,不宜树敌太多。 大理寺衙役犹豫片刻,最后咬牙道:“大理寺办案讲究公允,夫人放心,我们会秉公执法的。” 苏寻月闻言,便退到一边。 那两个衙役互相对视一眼,但没有动。 沈知行这时似乎才看到汪保忠,他朝汪保忠点点头,汪保忠笑眯眯的,“夫人当真叫人佩服。” 也不等沈知行的回答,他对着衙役道:“既然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抓人?还不赶紧走?” 他话音刚落,大理寺的人便道:“是我们太过于着急破案,唐突了夫人,还请将军、夫人莫要见怪。” 沈将军方才那一脚踢得他们骨折了好几根肋骨,现在浑身都痛,哪里还顾得上找什么证据,只求能尽快离开,免得再挨打。 大理寺的人撤退,围观百姓纷纷散去,唯独汪保忠还站在原地,笑容满面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目光冷淡,绕过汪保忠,护着苏寻月上了马车。 他能感受到汪保忠对苏寻月的欣赏,这种欣赏不单纯,更像是男人的占有欲。 他不喜欢别人盯着苏寻月看。 沈知行微垂着眸,心底沉甸甸的,一时竟分辨不清楚,这种复杂的滋味究竟算什么。 苏寻月坐在马车里,见他久久不动,忍不住撩起帘子看了一眼。 沈知行正低头思索什么,忽然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苏寻月怔了一下,立即垂眸道:“将军不走么?” 这话却让沈知行误解了,以为苏寻月邀请他上马车。 他回头睨了汪保忠一眼,那一眼蕴含着警告。 汪保忠却当作没看到,还郑重地嘱咐道:“夫人今日受惊了,将军要好好安抚夫人才是。” “我的夫人,我自然会安抚,大太监不必担心。” 这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的意思,汪保忠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沈知行不愿与他周旋,便掀开马车帘子,钻入了马车里。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坐马车,一时间,只觉得马车内尤为闷热,独属于沈知行的气息再次紧紧地包围着她。 苏寻月下意识屏住呼吸。 沈知行却并没有感受到这些,反而低头伸手扶着她的手腕,轻声道:“疼不疼?” 那两个衙役几乎是拖拽着苏寻月往前走的,把苏寻月的手腕都掐红紫,触目惊心。 苏寻月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想要抽回手,“我没事。” 沈知行却没有放开她。 苏寻月皱眉,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将军……” “我帮你擦药。” 他说罢便用另一只手覆上她的伤处,察觉到红紫的地方在发烫,不由得低头,对着那处吹气。 苏寻月只觉得他嘴唇温润湿滑,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仿佛能够缓解她肌肤上的灼痛,她忍不住颤栗了一瞬。 “我……我不疼了,将军放手吧。”她低声拒绝道。 沈知行却很固执,把她的手按在腿上,取出膏药。 膏药冰冰凉凉的,让发肿的手腕舒服了不少,可她身上的热度却不断在增加。 苏寻月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渴望越来越强。 糟糕,她的怪病又要发作了! 第68章 我难受……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苏寻月心中一慌,忙挣扎着想要收回手,奈何沈知行握得极紧,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将军……”苏寻月语无伦次地哀求道:“我……我自己来就好,放开我。” 沈知行却还是专心帮她擦药。 苏寻月暗道一声不妙,忙闭上双眼,强忍着不让体内的燥\/热爆发出来。 沈知行替她抹匀膏药,见她满脸通红,呼吸急促,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关切地询问:“还好么?” 耳边传来沈知行关切的声音,同时他的手贴在了她额头,“怎么这般热?” 他的掌心贴在她额头,让苏寻月脑袋一阵眩晕,她忙避开沈知行,用仅存的力量抗衡体内的异常。 可惜效果甚微,因为沈知行又贴了过来,明明在他去合州之前,两人还是争吵的状态。 只不过是一天没见,沈知行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想念她,恨不能时时刻刻黏在苏寻月身边,永远都不要分开。 “将军。”她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知行,“我……我想喝水。” 沈知行从善如流,起身倒了杯茶递给苏寻月,见她双颊嫣红,眼神迷茫,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便俯身凑向她。 苏寻月被他靠近的气息扰乱,下意识躲避了一下。 沈知行顿住动作,“怎么了?” 苏寻月喘着粗气道:“我想出去……透透气。” 她死死抵制着那股陌生的热浪,铺天盖地的潮涌席卷全身,仿佛要冲毁她所有的防线。 她不能让它继续蔓延,否则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沈知行只是碰她的手,又没有抱她,为何她身体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苏寻月不懂,但她确实很难受,若不及时纾解,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身体越来越热,连带着脑袋也开始昏昏涨涨,也顾不得其他,忙站起身,就要出去。 奈何马车突然一个颠簸,苏寻月直直倒了下去。 沈知行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进怀里,同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 苏寻月整个人撞在沈知行胸口,闻着熟悉的味道,她的意识终于渐渐涣散,软绵绵地趴在沈知行肩膀上。 她的手甚至放在了沈知行的胸膛,想要寻找慰藉。 沈知行浑身僵硬,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女人。 她的皮肤滚烫滚烫的,隔着薄薄的衣料依旧烫的吓人,沈知行只觉得喉咙干涩,身体紧绷成了石块。 苏寻月这反应,怎么像是被人下了药? 沈知行想到汪保忠那番话,手上的青筋顿时暴露了出来,眼睛赤红,几乎能滴出血来,“他竟敢下药。” 若是他没有出现,那苏寻月……沈知行根本不敢想。 苏寻月只迷迷糊糊听到“下药”两个字,她艰难地唤了一句,“将军……” 二人的距离太近,只要沈知行稍微一低头,两人就会亲吻到一起。 亲密相贴,鼻尖萦绕着苏寻月身上的香气,让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了。 但想到苏寻月已然有了心上人,他此时此刻若是趁人之危,那跟下药的汪保忠又有什么区别? 沈知行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躁\/热,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的,我们先回府找大夫。” 苏寻月却像溺水者一般,紧紧攀附在他身上,她根本听不清沈知行在说什么。 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却愈发热了,她想要汲取更多的凉意,情不自禁搂紧了沈知行精瘦的腰身,柔软的唇瓣贴了上去。 苏寻月的嘴唇就贴在他的侧脸上,她柔嫩细腻,沈知行的皮肤则比她略厚一点。 她的双手胡乱地摸着沈知行的胸膛,又慢慢往下,到了腰间。 沈知行身子一震,猛然扣住了苏寻月的双手,不让她动。 苏寻月的手动不了,有些委屈地抬起头,与沈知行对视。 她的眼眸蒙着水汽,娇艳欲滴的唇微张着,呼出一团炙热的气息,眼角隐约挂着泪珠,衬得她格外楚楚可怜。 “难受……”苏寻月因为手动不了,整个人只能蠕动着,双眸水雾朦胧。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结滑动了几下,哑声道:“别动。” 苏寻月太难受了,她根本听不清沈知行在说什么,只凑上前亲吻他的下巴,“我……我难受……” 她的唇软软糯糯,沈知行的心跳骤然加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胸腔。 “等一下就好了。”沈知行哑声道:“你乖一点。” 苏寻月却没有回答,而是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沈知行猝不及防,被苏寻月偷袭,一瞬间失了神。 苏寻月却像是沙漠中饥渴的旅人,疯狂地索取着沈知行身上的甘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舒缓她的痛苦。 她的吻技并不娴熟,但是她的唇太诱人了,令他沉醉不已,他竟完全忘记了反抗。 苏寻月的手仍旧牢牢缠在沈知行劲腰间,这样的刺激让沈知行险些招架不住,幸亏他定力尚且坚挺,才勉强维持着冷静。 但苏寻月却越吻越投入,甚至不断地蹭着沈知行的腹部,小嘴里不断溢出暧昧的呢喃。 沈知行已渐渐开始失控了,他吻得用力,仿佛要把苏寻月吃掉一般。 正好此时,马车停了下来,陈嬷嬷在外边道:“将军、夫人到了。” 马车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口,陈嬷嬷这一声,将沈知行的理性拉了回来,他有些不舍地松开了苏寻月。 可苏寻月刚得到一些抚慰,哪里肯让他走,双手也勾住了沈知行的脖颈。 她的脸色潮红,媚态横生,看得沈知行差点又失守了。 但他知道现在不行,再次推拒着她,“我送你回房间。” 苏寻月无法思考,只知道身体很燥热,方才舒服了一些,现在又开始折磨人,忍不住想要更多,“我难受……” 沈知行不由分说地将她从怀里捞了出来,抱了起来。 马车外面还有陈嬷嬷和丫鬟,他必须做些什么,掩饰自己跟苏寻月的异常。 苏寻月不安分,她双脚悬空,小脑袋下意识地蹭着沈知行的胸膛。 第69章 不行!绝对不行! 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忍不住的。 沈知行还在想着方才的吻,呼吸已经开始不稳,他忙扯过马车上的毯子,将苏寻月围住,这才把她抱下马车。 站在马车旁边的陈嬷嬷见沈知行抱着苏寻月下来,很是担心,“夫人这是怎么了?” 明明上马车前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成这样了? “回去再说。”沈知行低声吩咐:“你先给夫人准备冷水。” 听到冷水这两个字,陈嬷嬷立马明白了过来。 夫人的怪病发作了? 若不然,为何会叫冷水? 夫人自从有了小小姐和小少爷之后,怪病就没有再发作过。 如今突然发作,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嬷嬷也不敢再拖延,立即领命去办了。 沈知行抱着苏寻月往内院走去,苏寻月整个人都不安地扭动着,可惜被毯子包住了,她动不了。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沈知行把苏寻月放在榻上,便让人去找女大夫。 苏寻月这种情况,他不放心找男大夫,毕竟苏寻月中的是媚药。 陈嬷嬷端了盆冷水进屋,帮苏寻月擦脸,擦脖子。 苏寻月浑身滚烫,她闭着眼睛,任凭陈嬷嬷摆弄。 细长白嫩的脖子上铺上了一层水珠。 沈知行看着,觉得自己的手似乎也跟着烧了起来,他忙转过身去,“你先伺候着夫人。” 话落,便急冲冲走了出去。 陈嬷嬷忙着替苏寻月降温,倒也没顾得上沈知行,只是心里纳闷:将军如此着急去做什么? 苏寻月躺在床榻上,感觉身体里有火焰在燃烧,她的手伸向自己的衣襟,想解开束缚,可惜毯子系得太严实,她费了半天功夫也没解开。 一直嚷着热。 陈嬷嬷忙帮她解开。 苏寻月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扯了扯身上的毯子,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还有纤细优美的锁骨。 陈嬷嬷看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又帮苏寻月擦了一遍,苏寻月这时才清醒了一些,对于马车上的记忆,她其实有些混乱。 她只记得自己想跟沈知行在马车上亲近,其它的都模模糊糊的。 她的手抓紧身下的褥子,正想开口,却听门外的春安道:“夫人,医女来了。” 闻言,苏寻月整个人都僵住了,也猜到这是沈知行的意思。 方才在马车上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下药”的字眼。 难不成沈知行以为她被人下药了? 可是医女来了,若是诊出她没被人下药,那她的行为又该如何解释? 况且,她的怪病根本诊不出来。 不行!绝对不行! 苏寻月挣扎着坐了起来,道:“嬷嬷,别让医女进来,你就说我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还喘着大气。 她现在需要纾解欲望,只有这样,她才能恢复正常。 这一次,身体的反应尤为强烈,以至于她失去了理智,连平日里最注重仪表形象的习惯都抛弃了,因此才会让沈知行看到她如此狼狈的一面。 甚至还主动勾引沈知行。 “这……”陈嬷嬷犹豫着问:“夫人真的没事吗?为何不让将军帮你?” 陈嬷嬷觉得奇怪,夫人与将军是夫妻,二人成亲三余载,前几日在老夫人的撮合下,还重温了旧梦。 如今夫人怪病发作,夫人为何不让将军帮忙? 苏寻月摇头,陈嬷嬷不知她跟沈知行还没有圆房,就算沈知行肯帮她,她也不敢要,只能道:“别让医女进来。” 陈嬷嬷不敢违背苏寻月的命令,只好出门,打发了医女:“夫人已经好了,麻烦医女走一趟,请您先回去吧。” 医女虽然觉得奇怪,但她也只是奉命行事,既然主人家已经没事,那便告辞离开了。 沈知行让她先等等,随后问陈嬷嬷:“夫人当真好了?” 他不相信,也担心。 毕竟不知那些人给苏寻月下了什么媚药,媚药的种类很多。 有些若是得不到解药,便会七孔流血而亡,沈知行不敢赌。 苏寻月方才如此难受,不过是用冷水擦了一番,就已经好了? 陈嬷嬷却点头,“确实好了,夫人说不必麻烦医女。” 也就是说,这是苏寻月的意思。 她为何不愿意让医女诊脉? 沈知行皱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只好对着医女道:“你先别走,稍等片刻。” 话落,便推门而入。 苏寻月正在擦身,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陈嬷嬷,随即道:“嬷嬷,再打一盆冷水过来。” 边说着话,边喘息着,明显还没有好。 沈知行愣了一下,苏寻月并未察觉异常,继续擦着自己的肌肤。 因为擦身,再加上热,她身上只剩下一脸桃红色的肚兜儿,胸前高耸着,露出一抹诱人的风光。 沈知行艰难地把视线移开,身体那股躁动似乎又卷土重来,“怎么不让医女诊断?” 苏寻月没想到是沈知行,慌忙拿毯子遮掩自己。 沈知行背对着她,目光深沉。 苏寻月死死攥着毯子,摇头道:“我不想看,将军……你赶快出去。” 身体上的渴望还没有消退,又跟沈知行单独在一个房间,孤男寡女的,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 她不想这样。 沈知行见苏寻月不肯让医女诊治,愈发疑惑,他想不通苏寻月为何不让医女瞧病,但他仍坚持道:“让医女进来诊脉。” 苏寻月咬牙道:“不行。” 她声音娇柔无力,尾音微扬,带着丝颤抖,听得沈知行耳朵都软了。 沈知行喉咙滑动了一下,嗓音变得沙哑:“为何?” “不为何。”苏寻月道:“你快出去。” 很不容易用冷水压下去的欲望又涌了上来,苏寻月这会只想自己缓解。 她不能让任何人碰自己,否则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寻月。”沈知行突然唤她,语调低沉暗哑。 苏寻月听得浑身战栗,她抬眸望了他一眼,见沈知行转过身来,顿时吓了一跳。 她忙低头,“出去。” 苏寻月又开始喘气了,她努力抑制,可是越是克制,反弹就越厉害,身体像被夺舍了一般。 第70章 腰酸背痛的 明明是一句生气的话,可因为怪病发作,苏寻月说起来像撒娇一般。 沈知行盯着她,见她额角沁出一层薄汗,脸颊绯红,嘴唇轻启,呼吸急促而暧昧,他总想替她做点什么。 只是他刚往床榻的方向靠近一步,苏寻月立马道:“你出去!” 沈知行这是在做什么?他是想帮自己?那宋言心又算什么? 即便她现在很难受,也还记得宋言心和沈知行才是一对,眼看着沈知行又靠近了一些。 苏寻月裹紧了被子,“将军别忘了,你我都有心上人了。” 沈知行脚步蓦地停滞,半晌,他终究是没有再靠近,转身离开了房间。 …… 柳氏是第二日才知道苏寻月的事,还是江雪柔告诉她的,“舅母,表嫂似乎杀人了!” 趁着沈知行不在家,江雪柔便带着自家母亲一起讨好柳氏,柳氏并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江雪柔也不说,柳氏心软,也就让她们一家子自由进出将军府。 柳氏听江雪柔提起这件事,顿时惊讶道:“杀人?” “嗯!”江雪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神情严肃:“舅母你不晓得,昨个中午,大理寺的人就到芙蓉糕坊抓拿表嫂。” 江雪柔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那些人太过分了,当着表嫂的面,说表哥的心思不在表嫂这里,还说无论表嫂做什么,表哥都不会看她一眼。” “这不是在戳表嫂的痛处吗?” 江雪柔故作一脸难过,“她们怎能如此说表嫂呢?” 在柳氏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笑容越发得意了。 “你说什么?”柳氏震惊,“月儿怎会杀人?定然是他们搞错了!” 苏寻月是什么性子,她最是清楚不过,怎么可能会杀人? “我也希望弄错了,可是衙役搜查时,明确表示,那两位小姐只跟表嫂有过冲突。”江雪柔小心翼翼观察柳氏的表情,“不过衙役没有人证物证,应该是那群衙役冤枉了她。” 话落,江雪柔又叹气,“只是外边的人不知道,还说表嫂杀了人,都对着将军府指指点点的。” 端静公主知道柳氏最在乎沈知行和将军府的名声,若是苏寻月败坏了将军府的名声。 柳氏和苏寻月之间必定会产生隔阂,到时候她再添油加醋挑拨几句,柳氏绝对会恨透了苏寻月。 这些话江雪柔可想不出来,都是端静公主教她的。 果真,柳氏的眉毛几乎拧成了疙瘩,她勃然大怒:“简直荒谬!那些人凭什么胡乱猜测?” “这世道本来就是这样。”江雪柔苦口婆心劝导:“舅母,您要相信表嫂啊。” “我去看看月儿。”柳氏再也忍不住,如此大的事,她居然什么也没有听说,定然是沈知行特意吩咐,让下人不准告诉她。 “哎呀。”江雪柔拉住柳氏的手腕,皱眉道:“表嫂现在正难受,您还是等晚些再去吧。” “她身体不适?”柳氏问。 “不知。”江雪柔道:“我昨日在街上见到表嫂,正想去问候几句,却见她腿脚都站不稳,脸色通红,倒像是——” 说到这里,江雪柔故意停顿下来。 关嬷嬷正听得津津有味,见她停下来,心脏像小猫挠了好几下似的难受,催促道:“倒像是什么?” 她这话一出,柳氏就忍不住看她一眼。 关嬷嬷忙捂着嘴巴。 江雪柔露出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摇摇头。 柳氏也忍不住追问:“月儿怎么了?” 江雪柔看她一眼,这才犹犹豫豫地道:“倒像是服用了五石散。” 近年来,文人客士都在跟风服用五石散,听闻服用之后,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的,还会忘却悲伤。 只是刚服用的时候,人有些飘飘然,走不了路,还会发热,需要用冰块降温。 “听后厨说,昨夜表嫂房里叫了好几回冷水。”江雪柔见柳氏似乎相信了,又道:“不过一切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江雪柔的意思是:因为沈知行冷落了苏寻月,苏寻月觉得痛苦,所以服用了五石散。 再结合昨晚苏寻月叫了好几回冷水。 柳氏听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一方面担忧苏寻月,另一方面又在想苏寻月是不是真的服用了五石散。 听闻服用五石散后,整个人都会亢奋,变得力大无比,此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是个疯子。 这种情况下,杀人是有可能的。 这个念头一出,柳氏就坐不住了,她匆匆往外走。 江雪柔看着她的身影,只觉得苏寻月很快就要下堂了。 一个服用五石散的人,怎么配做将军夫人? 江雪柔忙跟了上去。 苏寻月此时此刻还在榻上躺着。 昨天的怪病来得气势汹汹,苏寻月到了半夜才恢复正常,此时她腰酸背痛的,腿也发软。 听闻柳氏来了,她忙起身,但腰太酸,到底还是靠在床头坐着。 陈嬷嬷说苏寻月不舒服,可她进门,却看到苏寻月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哪里像是身体不适的模样? 柳氏目光微闪,“月儿,你没事吧?” “娘。”苏寻月轻唤一声,低头揉揉额角,“我没事,你别担心。” “听闻大理寺的人昨日找了你?”柳氏问。 苏寻月知道这件事瞒不过柳氏,于是点头。 “知行还跟大理寺的人起了冲突?”柳氏最是担心沈知行,他这人太过于正直,不懂得与人打交道。 昨日居然还出手伤了大理寺的人,若是被人参奏一本,岂不是麻烦? 柳氏越想越害怕,她得问问丞相夫人才是,让人把参奏沈知行的奏子拦下来。 这事苏寻月无法否认,她点头,“他们一直想把我带走,娘,我猜想,这件事不简单。” “怎么不简单?”江雪柔从外边走了进来,“表嫂没事吧?” 再次见到江雪柔,苏寻月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沈知行不是禁止她进将军府么?她今日是怎么进来的? 看来是柳氏允许的。 苏寻月并没有说什么,只道:“我没事,多谢关心。” 没事? 江雪柔在心里头冷笑,你很快就有事了。 她死死忍住自己想要开口嘲讽的欲望。 第71章 降火用的 端静公主告诉过她,不能说太多,也不能提前得意,要等到苏寻月被休弃那一天,才能痛快报仇。 到时候,苏寻月服用五石散的消息也会传遍整个京安,就算是假的,苏寻月想要翻身,也比登天还难。 江雪柔心中暗喜。 她就算不动手,也能毁掉苏寻月的名誉! 柳氏没注意到两人暗潮涌动,她只是焦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寻月大概说了一遍昨天的事,“我总觉得有人故意陷害我们将军府。” 江雪柔本来是不想说话的,但听到苏寻月扯上将军府,她不乐意了,“是针对将军府还是针对表嫂?” 如果是针对苏寻月,却连累了将军府,舅母肯定会觉得苏寻月晦气。 江雪柔这话分明是在说她得罪了什么,才会被人陷害。 可她能得罪什么人?不就是端静公主么? 苏寻月此时又累又困,根本不想和江雪柔计较,只淡淡扫她一眼,懒得说话。 江雪柔被她眼神一刺,莫名感觉到一阵寒凉,总觉得苏寻月这一眼跟表哥莫名像,她竟鬼使神差地闭上了嘴。 苏寻月不在乎,却不代表别人不在乎,听闻柳氏去了苏寻月的房间,沈知行就急急走了过来。 正好听到江雪柔那句话,他冷冷地道:“寻月是将军夫人,她与将军府是一体,陷害寻月,就是与将军府作对。” 再一次看到苏寻月,沈知行又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个荒唐的梦,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柳氏却敏锐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当即怒瞪向江雪柔。 江雪柔心虚极了,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不是,便滚出去。”沈知行道:“以后也不必来了。” 他的语气冷漠至极,丝毫不给面子,江雪柔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柳氏忙劝道:“知行,小孩子家家胡言乱语而已,你何必生气呢。” “小孩子家家?”沈知行冷哼一声,“小孩子可没有这么多坏心思。” 江雪柔咬牙道:“表哥你误会了,从前是我不懂事,如今我已经知道错了。” 江雪柔说着,跪下磕头,哭道:“求表哥表嫂原谅我。” 这副姿态,仿佛受尽委屈的是她江雪柔。 柳氏看了看她,又看向沈知行,“知行……” 沈知行没有说话,明显不愿意让步。 “雪柔。”柳氏道:“你先出去。” 柳氏都发话了,江雪柔就算有千万般不甘,也只能站起身退了出去。 她离开后,屋内只剩下三人。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来,忆起昨日之事,总觉得尴尬。 柳氏却拉住她的手,“你不必担心,你是无辜的,娘会替你讨回公道。” 苏寻月点头,“多谢母亲。” 柳氏感受到她手掌心上的热气,不由得道:“听闻你昨夜叫了好几回冷水?” 此话一出,苏寻月和沈知行都低头咳嗽一声。 尤其是苏寻月,恨不得挖条缝钻进去。 她昨天确实叫了冷水,是用来降火的。 柳氏看他们二人的气氛,莫名觉得奇怪,“为何要叫如此多回冷水?” 况且沈知行昨夜又不在苏寻月的房中,若是在,还能说是二人同房后一起用的。 但明显不是。 苏寻月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沈知行更加不知如何解释,干脆沉默。 “昨晚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柳氏试探性地问道。 难道知行昨夜偷摸去了苏寻月房里? 沈知行倒吸一口气,倒是苏寻月开了口,“昨晚太热了,我用冷水洗漱而已。” “热?”柳氏想到了五石散,很是担心,“怎么会热到洗冷水?” 初夏的天气,白日闷热,夜里还是挺凉快的,苏寻月这样说,反而更引人怀疑了。 除非她真的服用五石散。 苏寻月垂眸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上火了罢。” 柳氏一直看着苏寻月,随后又想到前几日她让人送过来补汤。 里边确实下了许多上火的药材,难道是因为那碗药? “可有找大夫看过?”柳氏还是不放心,她是真的怕苏寻月服用五石散,那东西会让人上瘾,最终迷失自己,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没事。”苏寻月摇头,“只是偶尔热一热而已,我睡醒后便觉得好多了,大夫也说我身体没什么异常。” 这番说辞倒是合乎常理,只是她的反应未免太平静了些。 柳氏仍旧担忧,又不能问苏寻月是不是服用五石散了,只能把目光投向沈知行,“你怎么看?” 沈知行皱眉道:“或许是真的上火了。” 见他没有说什么,柳氏松了口气,既然沈知行说没事,那便是没事。 柳氏这才说起昨天的事,“到底是谁想要陷害月儿?” 其实她心里隐隐有了答案,难不成是端静公主? 苏寻月也在想这件事,她得罪的人只有端静公主,可他们已经说服三皇子牵制端静公主。 而且端静公主被陛下禁了足,她冒如此大的风险来陷害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是想逼迫将军府休了她? 苏寻月百思不得其解,杀人可不是小事,那是两条生命。 端静公主竟如此心狠手辣,为了陷害她,竟杀了两个人。 “此事我会调查清楚。”沈知行忽然开口,打断了苏寻月的思绪。 苏寻月抬头望他,恰好撞进男人深邃的黑眸,他眼底带着关切与疼惜。 苏寻月不禁恍惚了片刻,忙移开视线,她总觉得沈知行最近看她的目光很怪。 “嗯。”她轻轻颔首,“多谢将军。” 柳氏跟着道:“这几日你先不要出去了,免得大理寺的人就在外边蹲着你。” 苏寻月若是被他们抓进大理寺,就算她是无辜的,恐怕也难逃一劫。 她只好暂时待在将军府,等风波平息再说。 苏寻月觉得可惜,不过好在沈知行从合州回来了,墨初和念初也暂时安全,他们的信件往来也不用如此频繁。 于是苏寻月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母亲提醒。” “那你好好歇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柳氏一离开,房间就只剩下苏寻月和沈知行二人。 第72章 看她的红唇 经过昨天的事,苏寻月现在见到沈知行都有些尴尬,尤其现在又是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 苏寻月总觉得她昨日在马车里,似乎占了沈知行的便宜。 可当时太过于混乱,苏寻月其实已经记不清究竟碰到了哪里,只记得沈知行的胸膛很硬,像是铁块一般坚韧。 “你——” “我——” 二人同时开口,苏寻月与沈知行皆是一愣,随即对视一眼,苏寻月先移开了视线。 沈知行道:“你先说。” “将军去忙吧。”苏寻月的脸色淡淡的,与昨天在马车上那个热情如火的女子截然相反。 沈知行顿时有些不习惯,“我还有话与你说。” 他不走,苏寻月也不好赶他走。 苏寻月看了看他,问道:“将军有什么吩咐吗?” 沈知行犹豫半晌,才慢慢张口道:“你身体如何?” 昨天晚上,沈知行担心苏寻月,他一整夜都没有睡着,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比如苏寻月靠在马车上难耐的模样,以及她抱着自己求欢。 还有他们亲吻的画面,她紧紧搂着自己,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浮木。 那些画面令沈知行心跳加速,血脉贲张,他甚至忍不住回忆,苏寻月的嘴唇柔软芬芳。 他触碰她时,她的双颊染上诱人的嫣红,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神态娇媚动人。 这种复杂的滋味折磨得他辗转反侧,早晨起来时胡茬满面,双眼布满血丝。 苏寻月听了这句话,却是一怔,苏寻月微怔,没料到沈知行问的是这种问题。 虽然这并不是重点,可她仍是老老实实答了:“尚好,将军不必挂怀。” 虽然昨晚她很累,可到底还是疏解了。 只要沈知行别靠近自己就好,昨日的渴望太过于强烈,苏寻月不想再次经历。 太难受了。 苏寻月不愿意想那些羞耻的细节,索性避开这个话题,低声问道:“不知将军可有头绪?” 苏寻月耐心等着。 沈知行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他原本想跟苏寻月谈谈,但是又不知该说什么。 沈知行想了一夜,到底还是道:“你认识大太监?” 昨日他与汪保忠行礼的时候,苏寻月并不惊讶,仿佛早已知道那人就是汪保忠。 再想到汪保忠看苏寻月的眼神,沈知行有些坐不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苏寻月并没有见过汪保忠,那她为何知道汪保忠? 苏寻月闻言,把她的猜测告诉沈知行,“不认识,我第一次见他是在珍品斋,第二次就是在昨天,我是根据他的相貌猜出来的。” “怎么了?”苏寻月敏感地嗅出了异样,“莫非有什么问题?” 沈知行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他与端静似乎有来往。” 苏寻月猛然想到了什么,昨天萧晴和郭霜说她的时候,汪保忠就在现场,“所以这件事有可能是他们二人合谋陷害于我。” “有这个可能。”沈知行点头,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之前有神兵部的人跟踪你,那是汪保忠的人。” 苏寻月一惊,也就是说,一开始跟踪她的人是汪保忠派来的? 汪保忠与端静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苏寻月搜遍了记忆,却发现二人并没有任何关联。 那这位大太监为何会帮端静公主对付自己?还杀了人。 而且三皇子与汪保忠应当是敌对的关系,难道说三皇子与汪保忠联手了? 苏寻月只觉得眼前的谜团越来越大,即便她重活一辈子,也搞不清楚。 “那现在呢?”苏寻月皱眉问道。 “神兵部的人已经撤退,只是他却亲自过来找你。”沈知行说完停顿片刻,补充道,“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是冲我来的。” 他与汪保忠其实并没有矛盾,只是二人都是陛下一手提携的,汪保忠在明面上帮陛下办事,大家都看得到。 他却是见不得光的,只有陛下一人知道,但他是大将军,拥有兵权。 汪保忠却只有神兵部,众官员都讨厌他,又怕他,生怕被他抓住什么把柄。 沈知行猜想,汪保忠应当是知道了他在暗地里替陛下办事,只是知道多少,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 苏寻月没想到这一层,沈知行说得没错,他与汪保忠确实是竞争关系。 沈知行一离京,汪保忠就开始对付自己,陷害自己杀人,也是在损害将军府的名声。 苏寻月觉得很乱,再加上昨天晚上忙活了那么久,她的精神其实不太好,因此也没有太多精力思考。 “那将军打算怎么做?”她可不希望这两人斗来斗去牵连到她自己。 “我会协助大理寺办案,还你清白。”沈知行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 苏寻月想到了一个月后,她真能安然无恙离开将军府么? 就算她离开将军府,端静公主和汪保忠会放过自己么? 苏寻月不知道,她揉了揉额角,“这段时间就麻烦将军了。” 她不想再与沈知行多谈,因为她发现,这个男人有太多秘密瞒着她。 神兵部跟踪她的事,沈知行并没有说,只是昨天遇到了汪保忠,沈知行才说起这事。 苏寻月不禁想,沈知行是不是还有很多事瞒着自己? 其他事便算了,可些事关乎自己的人身安全,为何沈知行不告诉自己? 如若她一开始就知道神兵部的人跟踪自己,那她在见到汪保忠的时候,一定会有所提防。 偏偏沈知行不告诉她这件事,苏寻月搞不懂沈知行到底在想什么。 沈知行却站着没有动,苏寻月抬眸看了他一眼。 两人目光对上后,空气瞬间凝固,一股诡异的氛围弥漫在屋内。 苏寻月皱眉,沈知行方才在看什么?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沈知行应当是在看她的嘴唇。 沈知行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一直在想昨天马车上的那个吻,一时间,视线便不由自主地看向苏寻月的红唇。 他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移开视线,“不麻烦。” 说完这话,沈知行居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条草编鲤鱼,这是他从合州回来路上编的。 第73章 将军有心了 他回来得太过于匆忙,没有时间买礼物,便想着自己编一些东西送给苏寻月。 路边全是野草,他抓了几把草,便把草编成了鲤鱼。 张寄礼的一儿一女都喜欢蚂蚱,他不知苏寻月喜欢什么,想到苏寻月之前做的鲤鱼糕,便自作主张编了一条锦鲤。 他把草编鲤鱼递到苏寻月面前,微笑道:“我编了一条鲤鱼给你。” 昨天的情况太过于混乱,在那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心思和时间给苏寻月送礼物。 苏寻月盯着鲤鱼,愣住了。 一看到鲤鱼,她就想到了墨初和念初。 他们二人一定很喜欢。 苏寻月是在京安长大的,及笄那年因为生了怪病,被林氏送到了乡下。 但怕怪病发作,她很少出去,也就没有机会见到这些民间的小玩意。 确实有些新奇。 她看了半晌,才道,“将军编的?” 沈知行嗯了一声,他其实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送礼物给女子,虽然这条鲤鱼看上去平淡无奇,但他用心编织,又费尽心血。 只希望苏寻月喜欢。 苏寻月却没有接过来,“将军有心了,将军有给宋妹妹带礼物么?” 沈知行脸色僵硬,轻咳了一声,“……带了。” 其实并没有,他去合州的路上,就一直想着苏寻月。 但是这样的解释未免显得苍白,毕竟他根本没给宋言心准备礼物,反倒是在与苏寻月争吵后,便日日夜夜想着她。 况且宋言心……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你拿着。” 他把鲤鱼塞在苏寻月手里,也不管苏寻月接不接受,转身走了。 苏寻月低头看着手中的鲤鱼,有点莫名其妙。 但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沈知行今天特别古怪。 苏寻月把鲤鱼放在边上,想着到时候给墨初、念初带过去,要是有两条草编鲤鱼就好了。 墨初和念初一人一条。 也不知墨初跟念初现在在做什么,她真的很想他们。 苏寻月叹了一口气,数了数日子,还有二十多天才能跟沈知行和离。 想到这件事,她又觉得有些疲惫。 因为不能出门,苏寻月这几日便在厨房捣鼓着。 天气越发热了起来,但荷花苑那边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算算日子,苏寻月已经快半个月没看到宋言心了。 沈知行这段时间忙着帮大理寺查案,也不怎么去荷花苑。 苏寻月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好说什么。 沈知行的速度很快,不过三日时间,便抓住了杀害萧郭二人的凶手,原是一对兄弟。 那二人在街上闲逛时,见萧郭二人穿金戴银,便动了歪心思,暗中尾随而至,趁着入夜,悄悄摸入府邸,割断二人喉咙。 兄弟二人被抓以后,很快招供了,说是他们嫁祸于苏寻月。 这样一来,萧郭二人的死,便跟苏寻月毫无瓜葛。 可苏寻月知道,那两兄弟,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他们背后肯定另有其人。 只是这幕后黑手隐藏得极深,到底还是查不到端静公主和汪保忠的身上。 神兵部内。 汪保忠听着手下的汇报,听到此案已结,颇为满意地点头,“一切都要处理干净,莫要留下痕迹。” “是。” 手下离开了。 站在汪保忠旁边的男人拿着扇子给他扇风,“大太监为何不让人指证是将军夫人收买他们杀人?” 如果让他们指证,那人证便有了。 他搞不懂大太监先前费了那么多心思,到最后居然放过了将军夫人。 明明是一石二鸟的计划,一来可以损害将军府的名声,打压将军府,二来可以帮端静公主除掉苏寻月这个眼中钉,可谓一举两得。 汪保忠想到苏寻月的笑容,他摇头,“不急。”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苏寻月的笑容太过于刺眼,想要毁掉。 于是便设计了萧郭二人的死,本以为苏寻月见到大理寺的人,会吓哭,会惊慌失措。 可她并没有,她很冷静,甚至连慌乱都没有。 她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艳高贵,令人忍不住想采摘。 汪保忠想到那双清澈的杏仁眼,心里升腾起一阵可惜。 如此特别、聪明的女子,沈知行这块臭石头根本不配拥有。 “那我们还要继续盯着苏寻月么?”男人不敢追问,只问他接下来的安排。 汪保忠点头,“看她每日在做什么,让他们详细地记录下来。” 闻言,男子愣住了,他没想到大太监对苏寻月有如此浓的兴趣,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太监难道是对她……”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把剩下的话讲出来。 他只是个小奴才,哪里敢揣测汪保忠的心思。 只是他总感觉大太监似乎比从前更加肆无忌惮了。 汪保忠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对她如何?” 男子摇头,“不如何,属下先行告退。” 等到男子退下以后,汪保忠仍旧坐在屋檐下,看向远方。 阳光照耀下来,落在他的衣服上,仿佛染了金芒一般。 他的眼眸似乎比阳光更加明亮璀璨。 因为案件了结,苏寻月终于可以出门。 她先是去了芙蓉糕坊,拿到张寄礼给她寄的信。 上面写着墨初、念初一天在做什么。 念初这几天都在玩沈知行送她的草编蚂蚱,墨初则玩弹弓,还射下好几个信鸽。 信末,张寄礼才提起合作的事,说是沈知行已经在准备店铺,过几日就让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师傅过去,让苏寻月挑好人选。 芙蓉糕坊的老师傅,苏寻月是不会让他们去的,便挑了几个学徒。 他们在芙蓉糕坊也学了一段时间,手艺基础还算扎实,而且性格沉稳踏实,适合外派。 只是珍品斋那边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人,便让杨掌柜贴出告示,再招几个人。 正好她根据周媛绘制的首饰也画好了,索性让李叔派人送过去,做好这些,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 苏寻月把自己做的糕点打包好,让人送到合州给墨初、念初。 只是她刚把糕点送走,沈知行便来了,他甚至还进了后厨,“今日如何?都做好了?你做的是哪些?我有些饿。” 也就是想吃的意思。 苏寻月胡乱指了一下,沈知行便拿起一块山药糕,咬一口,却觉得怪异。 偏偏苏寻月还问他:“好吃么?这些都是我做的。” 沈知行点头,看着苏寻月的目光却带着探究。 第74章 夫人打算如何弥补我? 虽然他只吃过几次苏寻月做的糕点,可他还是尝得出来,味道有些微的变化。 苏寻月做的糕点根本不是这个味道,不会这般甜。 苏寻月察觉到他的目光,脸色微僵。 沈知行这是怎么了? 她不由得问道:“怎么了?不合将军口味?” 这款山药糕挺多人买的,尤其是孩童和妇人,是老少咸宜的食物。 苏寻月觉得应该不会出错啊。 沈知行没说话,他又咬了一口。 还是没有熟悉的味道。 “这些糕点真的是你做的?”沈知行突然问。 苏寻月怔住,沈知行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尝出来这些糕点不是自己做的? 不可能。 苏寻月强撑镇定,轻咳一声道:“当然是我做的,将军喜欢可以多吃一些。” 她不相信沈知行可以尝出来。 沈知行看着她的模样,心情忽然复杂起来,但他到底没有说什么,低头默默将手里的山药糕吃完,便没有再吃。 方才还说自己饿的人,居然只吃一块糕点,苏寻月看得有些疑惑。 但她什么都没说,毕竟沈知行一向不爱吃糕点。 沈知行看了她好几眼,才道:“回府吧。” 他今日特意过来接苏寻月回府的。 苏寻月也没有多想,只是坐上马车的时候,她直接坐在外边,不愿意与沈知行处于一个封闭的空间。 一旁的春安和车夫都有些惊讶。 “夫人怎么能坐外边?”夏日的阳光本来就猛烈,坐在外边岂不晒伤了皮肤? 苏寻月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她坐在春安身旁,“无妨,我想坐外边透透气。” 隔着帘子,沈知行听到苏寻月这话,直皱眉。 他知道,苏寻月这是不乐意跟自己共乘一辆马车。 联想到前几天马车上的吻,沈知行忍不住想,苏寻月是不是在避嫌? 他们二人都没有提起那天发生的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尤其是苏寻月,表现得极其平静,好像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沈知行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莫名不舒服起来。 以至于回到府后,他跟着苏寻月回了房间,直接问她:“那天在马车里发生的事,夫人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么?” 他顿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语调很高,吓了苏寻月一跳。 “那天发生什么事了?”她茫然反问。 沈知行看见她装傻充愣,心情越发烦躁,“夫人不必在我面前演戏!” “我不懂将军在说什么。”苏寻月神情认真道,“将军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 她转身欲要离开,手腕被人拽住。 沈知行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拉。 苏寻月自然不愿意,她挣开沈知行,踉跄着站定脚步,惊怒交集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却并未理会她,他紧盯着苏寻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日在马车上,你对我做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语速缓慢而沉重,每个字都敲击在苏寻月的心尖。 她整个人呆立当场。 那天在马车内,她怪病发作,似乎主动抱住了沈知行。 至于其他事,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况且,只是抱他而已,他们二人又不是没有抱过,沈知行至于那么生气吗?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尽量冷静地说道:“我那日被下了药,才会对将军如此,如若冒犯了将军,还请将军——” “够了!”沈知行忽然大吼一声,打断了苏寻月的话。 苏寻月愣住。 他怎么了?为何忽然这么凶悍? 沈知行像个被抛弃的小丈夫似的,神情看起来都有些委屈,“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想算了?” 苏寻月眨了眨眼睛,“不算了又能如何?” 闻言,沈知行简直要被她气死,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苏寻月能这般气人。 分明是她亲了自己,如今居然还能说这种风凉话! “不如何。”沈知行深吸一口气,“既然夫人忘了那晚发生的事,我便帮夫人回忆一下。” 沈知行咬牙切齿地盯着苏寻月。 苏寻月莫名被瞪得心虚,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我不想回忆。” 话落,她便后退一步,生怕沈知行凑过来。 沈知行看在眼里,“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才对我那般,但既然你亲了我……” 他顿了顿,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夫人不打算给我一个说法么?” 听到这里,苏寻月心下一惊。 她居然亲了沈知行? 为何她什么印象都没有? 苏寻月努力回想着,可惜仍旧一无所获。 “说法?”苏寻月摇了摇头,“我没有印象。” 她确实是没有印象,但沈知行显然不这么想。 他冷笑道:“夫人倒是会装疯卖傻。” 苏寻月蹙起秀丽的柳叶眉。 她确实没有印象,沈知行凭什么用这种质问的态度对待她? 况且,她也是有原因的,若不是沈知行硬是要靠近自己,她的怪病就不会发作,也就不会强吻沈知行。 苏寻月想说一切都是沈知行的错,但又不能说出自己的怪病,只能道:“我也是情不得已,那时我被下了药,做了冒犯将军的事,将军,对不住,我会弥补你的。” 她诚诚恳恳的道歉,沈知行心中更加不快了。 尤其是苏寻月还说自己不记得二人亲吻的事,就像在笑话他一般,因为他不仅想,甚至做梦的时候,也梦到了这一幕。 沈知行心中恼火之际,也觉得有些难堪。 这件事,他一定要让苏寻月负责。 否则,他怎么对得起自己。 沈知行不依不饶,“夫人打算如何弥补我?” 他又看向苏寻月的嘴唇,苏寻月这才想起那天沈知行的眼神。 那天她没有看错,沈知行看的确实是她的嘴唇。 怪不得…… 苏寻月忙撇过头去,不让他看,“我给你做糕点赔礼道歉。” 她最擅长做吃的,用吃的赔礼道歉,也算是有诚意。 反正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苏寻月不想跟他交恶。 偏偏沈知行还不太满意,“只是如此?” 苏寻月第一次发现沈知行这般贪心,有些不耐烦地道:“那将军还想要什么?” 第75章 贪得无厌 周媛、贺安想吃她做的糕点都没有机会吃呢。 现在她主动说给他做糕点,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挑三拣四,简直莫名其妙。 苏寻月越想越气,恨不能甩手走人。 可惜沈知行却不放过她,他目光幽幽道:“你再送我一幅你的字画和一个香囊。” 苏寻月:“……” 她从前真的错看沈知行了,这人竟如此贪得无厌,不止要她的字画,还想要她做的香囊。 苏寻月本以为自己不答应他,他便会收敛些许。 结果沈知行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提出了更过分的条件。 他说:“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总该表示一番吧?” 苏寻月脸色铁青,到底还是点头,“我送你就是了。” 只是送香囊这事未免太过于暧昧一些。 女子喜欢这个男子,才会送这个男子香囊。 她与沈知行不过是表面夫妻罢了,根本谈不上喜欢,哪儿来的情? 苏寻月不想给沈知行送香囊,“香囊不行,你再换别的东西吧。” 沈知行却固执地说:“除了香囊,别的东西我统统都不稀罕。” 这是什么逻辑? 苏寻月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这沈知行最近怎么变得如此奇怪? 又是给她送草编鲤鱼,又让她送香囊,怎么像是他们二人互送定情信物一般? “不行,必须换。”苏寻月坚持道。 沈知行皱紧眉头,“夫人是嫌我提出的要求太苛刻了吗?” 苏寻月摇了摇头。 沈知行道:“既然如此,夫人又何必拒绝?” 苏寻月一噎,“你——” 沈知行不等她把话说完,继续追问:“还是说夫人——” 闻言,苏寻月急急打断他的话,“我是怕他误会。” 他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他若是知道我送你香囊,定然会不开心的。” 苏寻月又默默在心里头跟张寄礼道歉:对不住,又把你当作挡箭牌了。 “误会?”沈知行冷笑,“不过是个香囊罢了,他误会什么?还是说,夫人也误会我喜欢你?” 苏寻月当然不会,她忙摆手,“我知将军喜欢的人是宋妹妹,自然不会误会。” 沈知行又被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明明是他让苏寻月不要误会的,可听说苏寻月不会误会,他自己又觉得难受极了。 他沉声道:“既然没有误会,那你为何不敢送我香囊?” 沈知行的嘴巴太过于厉害,苏寻月若是拒绝,那就说明她误会了,自作多情以为沈知行喜欢自己。 但若是她没有拒绝,送沈知行香囊,怎么看都觉得怪。 奈何沈知行不给她拒绝的时间,“那便这般说定了,我等着你送我字画和香囊。” 丢下这句话,沈知行便离开了。 苏寻月看着他的背影叹气,算了,不过是香囊而已,只要她跟沈知行都不说,又有谁知道是她送的? 这般想着,苏寻月就让春安研墨。 她这人不爱拖延,有什么事,总想快点完成。 今日事今日毕。 苏墨初与她一样,倒是苏念初懒,什么事都要赖到最后才做。 想到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寻月不由露出微笑。 尤其是念初,小人人的,鬼主意却很多。 “夫人,您笑什么呢?是不是有开心的事?”春安见她突然笑起来,忍不住凑近询问。 “嗯。” 春安还不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的存在,苏寻月便没有再说。 见到苏寻月开心,春安也跟着笑。 这边,沈知行从苏寻月的房间出来,便找到了沈观,“夫人今日在芙蓉糕坊,可有什么异常。” 他还是觉得奇怪。 苏寻月到芙蓉糕坊是为了做糕点,可为何那些糕点都不是她做的? 她做的糕点去了何处? 如若她没有做糕点,那她去芙蓉糕坊又是为了什么?为何又骗自己,说那些糕点是她做的? 若她做了糕点,那她做的糕点又去了何处? 太多太多的疑惑萦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散,令他百思不解。 沈观听他语气不佳,猜测道:“没什么特别之处,夫人一直芙蓉糕坊的后厨。” 想到什么,他才道:“倒是将军夫人一离开,芙蓉糕坊便送了一些东西去合州。” 最近芙蓉糕坊与合州的信件往来越来越频繁了,或许是已经跟主子合作的原因,芙蓉糕坊也不躲着他们了。 “合州……”沈知行默念这两个字,“送了什么东西过去?” 若是糕点,那便能说通了,苏寻月做的糕点,应当是寄去了合州。 那苏寻月跟张寄礼又是什么关系? “不知。”沈观迟疑半晌,终究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主子不是说不必拦着么?” 之前知道芙蓉糕坊寄东西到合州,他问主子要不要拦下来,主子说不用。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里边是什么。 沈知行这次却道:“去看看是什么,莫要声张,如若是糕点,拿回来给我。” 沈观不敢停留,忙走了出去。 沈知行坐在书房里,只觉得坐立难安,一方面,他很怕送到合州的东西是糕点。 那是不是证明苏寻月那个心上人就是张寄礼? 可他记得,苏寻月说她的心上人是一位车夫,可张寄礼明显不是,难道说张寄礼骗了苏寻月? 何况,张寄礼还有一儿一女,虽然他们长得很是可爱,苏寻月难不成还想着给他们当继母? 不可否认的是,沈知行知道苏寻月并不介意做念初他们的继母。 沈知行想到苏寻月经常到天童寺请愿,便可以知道苏寻月很喜欢孩子。 张寄礼家的一儿一女又如此可爱,连他都恨不得抱一抱。 倘若张寄礼真的是苏寻月的心上人……沈知行不禁蹙起眉,眼底闪过慌乱。 沈知行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猜对了,也不确定苏寻月是不是故意瞒着他。 他站起身,慢慢踱步至窗前。 屋外的阳光正好,照射在青石板街道,阴影处的小草正迎风飘扬。 沈知行心中烦躁不堪,索性转身,朝外走去。 他本想去看看苏寻月,可脚步刚踏出书房,又收了回来。 沈观还没有回来,若他此时过去,定然会忍不住问苏寻月的。 也不知为何,在苏寻月面前,他总是沉不住气。 第76章 怀有身孕 沈观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说是让人拦住了,如若顺利,傍晚时分应当可以将东西拦下。 沈知行点头,心下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如果送过去的是糕点,他又该如何? 如若是真的,他不想承认,他嫉妒那个张寄礼,嫉妒得发狂。 沈观并没有退下,等了好一会儿,才道:“将军?” 他叫了好几声,将军都没有回过神来,也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将军?” 沈知行蓦地抬起头来,“怎么?” “宋姨娘醒了。”沈观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这段时间,将军与夫人的相处,他看在眼里。 两人虽然有过争吵,但夫妻嘛,有时反而越吵感情便越好。 况且,昨日,将军还到芙蓉糕坊去接夫人,这不就证明将军对夫人的在乎么? 可惜,好日子不长,宋姨娘醒了。 闻言,沈知行问,“何时的事?” 宋氏突然昏迷不醒,他曾去看望过几次,每次都是匆匆而过,未曾仔细打量过,没想到她竟然已经醒了。 沈观低下头,轻声道:“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大夫给宋姨娘把脉,便发现她醒了。” “只是——” 沈观又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沈知行并没有动。 沈观道:“大夫说宋姨娘虽然清醒了,但似乎是失忆了,也不记得自己是谁,大夫说她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不宜受刺激,或许过一段日子便会记起来。” 他这番话,直让沈知行皱眉:“我过去看看。” 沈观没有看到沈知行脸上的高兴,顿时很不解。 按理说,宋姨娘终于醒了,将军应该是最开心的那个,况且宋姨娘还怀孕了…… 这个消息,将军还未告诉老夫人和夫人。 如今宋姨娘醒了,她怀有身孕的消息,应当很快就会传遍整座将军府。 届时…… 夫人恐怕心里不太好受。 沈观跟随沈知行来到宋氏所居院落,院门敞开着,丫鬟婆子进进出出,皆是一脸喜色。 见沈知行过来,众人纷纷向他行礼。 沈知行目不斜视,径直跨进院落。 宋言心靠在床头,听着庞嬷嬷道:“姨娘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可要多吃一些。” 宋言心只是满脸的茫然。 庞嬷嬷一见,不由得捂脸哭,“姨娘当真不记得老奴了么?” 沈知行进了房间,宋言心和庞嬷嬷都看向他。 庞嬷嬷忙道:“姨娘,这是将军,是你的夫君。” 宋言心似乎有些胆怯,也不敢看他,只是轻轻唤了句:“将、将军……” 沈知行“嗯”了一声。 庞嬷嬷立马有眼色地退了下去,还贴心地带上房门。 屋内安静下来,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药香味。 沈知行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他想过千百种与宋氏相遇后的画面,却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 “身体可还好?” 沈知行试探着问。 宋言心摇摇头,仍旧不敢看他,“妾身……无碍。” 她的声音很柔软,透着一丝害羞和忐忑,仿佛还带着些许不知所措。 沈知行本来有许多的话要问,可宋言心此时失忆,他什么也问不出来。 他不知宋言心是否是那天晚上的女子,也不知她对自己的感情如何。 他只知道,宋言心确实怀有身孕,孩子却不是他的。 沈知行担心有人欺负了宋言心,让人着手去查宋言心出嫁前与何人接触过,可查了这般久,却毫无所获。 这也证明,有人抹掉了所有的痕迹,不让任何人找到。 而能这样做的人,定然不简单。 再加上沈止那边又传来的消息,说宋言心四年前那晚确实住在开福寺,只是她住的西厢房。 他那天晚上去的是东厢房。 事情的真相也变得扑朔迷离了。 如今宋言心又不记得任何事,包括自己,包括孩子,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 他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道:“你好好养身体。” 不论如何,如今宋言心都是他们将军府的人,即便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会让人好好照顾宋言心。 沈知行说完这句话,便去找大夫。 大夫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姨娘情况特殊,可能是身子还未好,暂时记不起来从前的事,不妨先养身子,待她慢慢恢复了,身体恢复了之后,或许能想起来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劳烦你费心了。”沈知行客气地道。 “将军放心吧。” 大夫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 沈知行没有再进宋言心的房间,他刚准备回书房,庞嬷嬷便喊道:“将军今晚同姨娘一起用膳么?” 这段时间,庞嬷嬷也听说将军与夫人的事,她沉不住气,这会宋姨娘刚醒,又有身孕,要抓住机会跟将军好好相处才是。 毕竟宋姨娘昏迷了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姨娘如果不趁这段时间表示亲近,以后可就难办了。 哪知,沈知行却拒绝了:“不必,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伺候好姨娘便好。” 话落,沈知行便不再停留。 庞嬷嬷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急得团团转,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往柳氏的院子走去。 …… 苏寻月作画到入夜,刚把笔放下,陈嬷嬷便道:“夫人,老夫人去了荷花苑。” “老夫人去荷花苑很奇怪么?”苏寻月不以为然,她对自己这幅画很是满意,又低头看了几眼。 陈嬷嬷与春安对视一眼,到底还是道:“不奇怪,宋姨娘有了身孕,老夫人过去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身孕”两个字,苏寻月才把画放下,觉得奇怪,“将军居然告诉了老夫人?” 那将军府上下岂不是全都知道了? 沈知行这是正式公开宋言心有孕的事了? 只是按照月份,宋言心这胎是她进府前怀上的,若是被外人知道了,虽说沈知行跟宋言心是两情相悦,但终归对宋言心的名声不太好。 以她对沈知行的理解,他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公布才是,难不成是宋言心有了身孕,沈知行被冲昏了头脑? 若不然,苏寻月想不到沈知行为何会这样做。 第77章 便急着邀功 春安小声道:“不知,倒是有人看到庞嬷嬷去了老夫人院子,随后,老夫人便去了荷花苑。” 如此,便能解释清楚了。 是庞嬷嬷沉不住气,见沈知行没有动静,便把宋言心有身孕的消息告诉了老夫人。 都知道老夫人急着抱孙子,因为苏寻月未能生育,才把宋言心抬进来的。 如今宋言心有了身孕,最高兴的人,定然是老夫人。 苏寻月想到这里,只觉得这庞嬷嬷有些上不得台面,居然如此大胆,不问主子的意思,便急着邀功。 她相信宋言心并不知情庞嬷嬷去找老夫人的事。 宋言心不会这般蠢,让人知道她婚前就与沈知行有了首尾。 苏寻月无奈地摇头,“你们先去准备一些补药,我要过去看看宋妹妹。” 听到苏寻月叹气,陈嬷嬷和春安还以为她在伤感自己的遭遇,皆劝慰道:“夫人莫要太难过,将军他——” 将军这段日子对夫人的好,她们都看在眼内。 如今宋姨娘有了身孕,将军与夫人的关系……怕是好不了了。 “不必担忧,我只是在感叹而已,与将军无关。”苏寻月笑着摆摆手。 她也不解释,反正还有二十多天,她就和沈知行和离了,到时候,相信陈嬷嬷和春安都会理解自己。 苏寻月带着丫鬟去了荷花苑。 荷花苑里有一个荷花池,正值夏天,里边的荷花已然盛开,在被晚风吹得摇摇晃晃的,仿佛在跟人打招呼。 苏寻月穿过长廊,还未走进房间,远远便听见老夫人的笑声。 她一进去,就听到庞嬷嬷道:“姨娘最近很是受罪,还卧床不起,老奴——” 庞嬷嬷见到苏寻月,便闭上了嘴巴,“夫人。” 柳氏这才知道苏寻月来了,她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月儿你来了。” 苏寻月点头,走近床榻,却发现宋言心看她的目光充满了陌生。 她心下觉得奇怪。 还是庞嬷嬷道:“姨娘身子不好,似乎忘记了一些事。” 苏寻月这才恍然大悟,宋言心原来是失忆了。 庞嬷嬷说是忘了一些事,恐怕不止如此,苏寻月看得出来,宋言心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了。 柳氏也发愁,“怀孕怎会失忆呢?大夫怎么说?” 庞嬷嬷便把大夫的话说了一遍。 此时,沈知行也来了,他似乎来得很急,苏寻月能够明显感觉到他气息不稳。 沈知行叫了一声母亲,便看向苏寻月,“我——” 奈何他话还没有说完,苏寻月就笑着道喜:“恭喜将军。” 苏寻月这是真心话,她知道沈知行和宋言心是话本里的男女主,他们本来就是一对。 如今宋言心又有了身孕,沈知行定然很开心。 “很开心”的沈知行却只是看着她,见她眉宇舒展,双眸晶亮,神采奕奕,似乎真的替他开心,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难道她对自己真的完全没有感觉么? 他的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怒火,语气也冷了许多:“谢谢。” 苏寻月愣住了,她怎么觉得沈知行好像生气了? 可她并没有惹到他。 不管怎么样,她是真心祝福宋言心有了孩子,沈知行可能是高兴过头才会如此。 沈知行见苏寻月笑盈盈的模样,更加恼火。 偏偏苏寻月没有发觉,还对着宋言心道:“宋妹妹,你有了身孕之后,什么都不要想,就想着每日想吃什么,但是也不能吃太多,胎儿太大了,生下来也费劲。” 她絮絮叨叨的,仿佛一位生产经验丰富的妇人。 柳氏却抓住她的手,“月儿,你有心了,竟知道这些。” 她知道苏寻月想要孩子,奈何一直怀不上,心里一定不好受。 但是,她知道宋言心有了身孕,居然将这些重要的事告诉宋言心,可见是用了真心的。 苏寻月笑道:“我平日里闲着无聊,看书的时候常看医书,知道这些不足为奇。” 柳氏听了心里更暖,若是月儿能怀孕便好了。 可惜了……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温柔娴淑的样子,越看越心梗。 她怎么能笑得如此开心? 苏寻月并没有注意沈知行,她把自己之前怀墨初、念初的经验告诉了宋言心。 宋言心很认真地听着,末了还跟她道歉。 但是一旁的庞嬷嬷一脸不屑,在心里道:夫人又没有怀过孕,为何一副有经验的模样? 谁不知道她嫁给大将军三年多,都没有再传出过任何喜讯。 庞嬷嬷虽然心里鄙夷苏寻月,但表面却很谦卑,毕竟苏寻月是将军夫人,而她自己只是个奴才罢了。 “你若是害喜得厉害,可让人买些果脯或者煮些酸汤水,夏日怀孕难受,多用些冰。” 这话庞嬷嬷便不爱听了,“夫人没怀过孕,可能不知道,怀有身孕的妇人最怕就是感染风寒。” 这苏寻月居然还让姨娘多用些冰,若是冷着了该如何是好? 庞嬷嬷太过于着急,居然把那句“没怀过孕”说了出来。 一时间,房内都冷了几个度,是沈知行身上散发出来的。 苏寻月也感受到了,她根本不把庞嬷嬷的话当回事,毕竟她生的是龙凤胎。 可她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沈知行沉声道:“来人,把她拖出去,此等不敬主母的奴才,将军府不需要。” 早在他知道庞嬷嬷自作主张去找母亲,将宋言心怀有身孕的事情说出去之后,他就已经决定处置庞嬷嬷。 只因庞嬷嬷是宋言心的陪嫁嬷嬷,宋言心又失忆了,所以他才想留她多一段时间。 未曾想,她越来越放肆,竟敢对苏寻月说这样的话。 他忍不了。 庞嬷嬷吓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姨娘刚醒来,将军就要赶她走! 姨娘现在还怀着孕,又失忆,她如若不在了,那姨娘该如何是好? 庞嬷嬷哭喊道:“将军,饶命啊!老奴知错了!求将军饶命!” 沈知行不理睬她的哭嚎,径直吩咐外面守门的侍卫,将她押出院子。 柳氏也没料到沈知行会做得这么绝,她忙拦住沈知行,劝道:“行儿,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宋言心才有孕,行儿就要赶走庞嬷嬷,若是宋言心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要怎么面对沈家的列祖列宗? 沈知行的态度却很坚决,“母亲别说了。” 第78章 你与张寄礼是什么关系? 柳氏还欲再说,对上沈知行的目光,她顿时噤声。 只能眼睁睁看着庞嬷嬷被拖了下去,她忙安慰一脸茫然的宋言心,“言心,我再找几个人伺候你。” 如今宋言心有了身孕,万一磕碰到了,伤及腹中胎儿,那岂非大事不妙。 所以必须小心谨慎。 宋言心没有拒绝,她现在确实挺乱的,只是她仍旧有很多的疑惑。 可惜庞嬷嬷不在了,她只有一个陪嫁丫鬟绿云,有什么事,只能问她了。 柳氏又关心了几句,听闻宋言心还没有用膳,便让人准备好吃食,看着宋言心吃饱,才心满意足离开。 等苏寻月等人一走,宋言心才让绿云进来,“你跟我说说之前的事。” 庞嬷嬷说将军最是宠她爱她,可她方才见到将军,只觉得将军对她淡淡的,倒是对那位夫人很是看重。 庞嬷嬷得罪她,便被将军让人拉了下来。 宋言心摸着肚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绿云见状,连忙把这半年来的事说与宋言心听。 “姨娘你昏迷了半个月,将军就封锁了消息,谁也不知。” 至于姨娘为什么会昏迷,其实她也不知道原因,将军不说,她们什么也不知道。 宋言心听完,陷入沉思。 她和沈知行相识的点点滴滴浮现脑海,可惜她忘记了太多东西,只隐约记得一些片段,其余的一概不清楚。 绿云继续道:“姨娘昏睡了整整半个月,这期间将军经常过来,除了偶尔有公务缠身才会出府办事,将军是极为关心姨娘的。” 这话,宋言心可不信。 如若将军真的关心她,那他方才不会对自己这么冷淡,也不会处理庞嬷嬷。 “绿云,我想出去透透气,你扶我起来吧。” 绿云忙上前。 宋言心缓步走到庭院中,看着院落里花木扶疏、假山嶙峋,即便在黑夜中,也能抚慰人心。 只是她才刚走几步,柳氏的人就劝她回去,“姨娘身子重,天又黑,看不清路,姨娘还是赶紧回去吧。” 宋言心无奈,只好回房间。 …… 从荷花苑出来,苏寻月就跟在沈知行和柳氏的身后。 柳氏还是觉得沈知行罚庞嬷嬷太过于了。 “行儿,庞嬷嬷的事,你先别计较。”柳氏追了上来,小声地劝他。 因为苏寻月就在他们身后,柳氏也不好让她听到。 “她罪有应得。”沈知行冷声道。 居然敢那般说苏寻月,还将宋言心有孕的消息告诉了娘亲。 如此一来,谁都知道宋言心有孕了,于宋言心和将军府而言,都不是好事。 若是娘亲知道宋言心肚子里的不是他的孩子,只怕娘亲会受不了。 苏寻月定然也误会了自己。 他罚庞嬷嬷已经够轻了。 柳氏叹口气,“她毕竟是言心的奶娘,你罚她,不就是在打言心的脸么?” 宋言心怀着孕,本来身体就不舒服,若是再胡思乱想,对她肚子里的胎儿不利。 “我自有分寸。”沈知行并不想解释。 这种事解释再多也是无用,他看不得别人拿不能怀孕的事来说苏寻月。 柳氏知晓沈知行的性格,也懒得管他,只叮嘱道:“那你平日里要多去看言心,千万莫要让她劳累。” 宋言心现在身娇肉贵,柳氏恨不得将她接到自己的院子里照顾。 苏寻月只看到柳氏在跟沈知行说话,至于说什么,她并不知道。 她甚至还故意落后几步,好让柳氏能跟沈知行说话。 宋言心有孕,柳氏定然有很多话想跟沈知行说,她在旁边不太方便。 苏寻月走着走着,已经绕到了另一条路上,与沈知行等人分道扬镳。 她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便到了湖边。 湖水波光粼粼,微风习习,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苏寻月抬眸望去,只见沈知行正站在远处望着自己,神色复杂,像是担忧、愤怒,更多的却是质问。 她愣怔住了。 沈知行来找自己作甚? 苏寻月并没有动,她站在原地,“将军有事?”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 陈嬷嬷和春安见到沈知行之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此刻只剩下他们二人。 湖畔静谧幽深,只有湖中莲灯闪烁。 苏寻月站了一会儿,才听到男人低哑的嗓音,“你就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么?” 跟柳氏说完话,没看到苏寻月,他便找了过来。 方才人多眼杂,他不好问,这会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知行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苏寻月摇头:“我不曾有任何话想对将军说。” 沈知行似乎不信,他往苏寻月的方向靠了过来,二人的距离太远,总有种他怎么也追不上苏寻月的感觉,让沈知行生出几分挫败。 所以他想离苏寻月近一点。 只是他一靠近,苏寻月便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几步,“我先回去做香囊了。” 苏寻月找了个借口就要离开,她怕跟沈知行接触,怪病又会发作。 “苏寻月!” 沈知行叫住她,语气里带着浓烈的失望。 苏寻月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朝他,眉宇间尽是倔强。 “难道就没有话对我说吗?” “没有。”苏寻月很是肯定。 “我给你时间考虑。”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疯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明确表示过自己有心上人,沈知行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是想让自己质问他跟宋言心的事? 苏寻月一头雾水,“我真的没什么要问的,只希望将军跟宋妹妹恩爱美满,多子多福。” 她在提醒沈知行,他已经有了宋言心,而且宋言心也有了孩子,让他好好对待宋言心。 沈知行听懂了,他把薄唇抿得紧紧的,“我自会保护好她和我的骨血,不必你说。” 语气有些冲。 这是又生气了?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最近很爱生气,真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他执意要这样认为,她索性闭嘴不说了。 “既如此,我先回去了。” 苏寻月转身离开。 “等一下。”沈知行又喊住她。 “将军还有何吩咐?”苏寻月停下来,回过头看他。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我……有话要问你。” “将军请讲。” “你与芙蓉糕坊的张寄礼是什么关系?” 第79章 我与他确实有关系 沈知行盯着她的脸,目光晦涩。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沈观还没有将东西拦下来,他自己便沉不住气,问了出口。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可每次在苏寻月的事情上,他就变成了毫无理智的莽夫。 不仅没有胜算,就连机智聪慧四个字,也被他丢弃殆尽。 在面对苏寻月的时候,他心里也没有赢的字眼,他只想知道苏寻月与张寄礼的关系。 他不知苏寻月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他变成这般模样。 苏寻月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张寄礼,难道他查到了什么,于是反问道:“将军都查到他了,难道不清楚么?” 她不知沈知行查到了什么,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竟让沈知行知道她跟张寄礼有来往。 只能试探问一下,想知道他查到了什么。 沈知行蹙眉,显然对她这个答案不满意,“我想听你亲口说。” 只要苏寻月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便会相信,哪怕苏寻月说谎,他也愿意当作不知道。 因为她愿意花心思骗自己。 可惜苏寻月偏不如他愿,承认了,“我与他确实有关系。” “你喜欢他?” 沈知行问得直截了当。 苏寻月只觉得好笑,“我喜欢谁,与将军又有什么干系?” 是不是沈知行什么也没有查到?他也在试探自己? 沈知行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自然有资格管束你。” 他又气又难受,只觉得心里头堵了团棉花,压抑得令他喘不过气来。 苏寻月嗤笑:“我不需要别人来管束我,况且……” “况且什么?”沈知行冷着脸看着她。 “况且我也不需要将军来插手我的私事。” 沈知行双手骤然收紧,捏得拳头咯吱作响。 “我是你丈夫,寻月,别气我,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沈知行努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妒火。 他不想让自己失态,所以竭力隐忍。 可苏寻月根本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道:“将军猜对了,我的心上人便是他。” 苏寻月直接说了出来,既然沈知行都查到了,一个月后,她跟沈知行和离,也会去合州,不如现在就承认。 “当真?”沈知行仍旧怀疑。 “自然是真的。”苏寻月平静地回视他,“若我有半句虚言,便让我——” “够了。”沈知行忽然抬高了声音,他的声线很低沉,“你不必发誓。” 他知苏寻月不是轻易发誓的人,但为了让他相信,竟敢发毒誓,沈知行听不得“死”字。 即便知道苏寻月不会有事,但他还是怕,这种怕是深入骨髓的。 苏寻月不解地看着他。 沈知行到底还是不甘心,“所以你早便知道芙蓉糕坊是他产业?” 苏寻月点头,开始编故事,“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寄礼愿意对我坦诚相待,我便知晓了。” “我虽然与他相处的日子不长,却能感觉得到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我想嫁给他,跟他一起养育墨初跟念初。” “毕竟我不能生育,而张寄礼正好有一儿一女。” 知道沈知行见过墨初和念初,苏寻月索性都说了出来。 沈知行看到苏寻月眼中的渴望,只觉得刺痛。 他的夫人竟然对另一个男子有这样的期盼。 而且苏寻月已经见过了那两个孩子,她跟张寄礼竟如此亲密。 此时此刻,沈知行差点忍不住想说出真相:其实是他们根本没有圆房。 苏寻月也是能生育。 是不是他给苏寻月一个孩子,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沈知行后悔了。 他本来想着,张寄礼会瞒着苏寻月有关芙蓉糕坊和孩子的事。 如此一来,他就能站在道德最高点指责张寄礼,说他瞒着苏寻月,不是良人。 人人都说他英明神武、大义凛然的大将军,可在此刻,他竟卑劣地想要拿张寄礼的短处来挽留苏寻月。 “他的妻子呢?”沈知行问。 张寄礼的年纪不大,就有了一对儿女,那他的妻子年纪应当也很小。 而且他没找到张寄礼成亲的记录,那便是无媒苟合。 小小年纪就祸害了姑娘,还不跟别人成亲,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担当。 不管怎样,沈知行就是觉得张寄礼不好,他想劝苏寻月放弃,“如果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你。” 他知道苏寻月喜欢孩子,否则她也不会天天去天童寺请愿。 怪他。 之前一直想着寺庙那晚的女子,从而忽略了苏寻月。 苏寻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从未想过沈知行会提出这样荒唐的要求,他甚至都没考虑过她是否愿意。 沈知行这是想跟她生孩子?还是想把宋言心的孩子抱过来给她养? 那宋言心怎么办? “你疯了吗?” 苏寻月怒极反笑,嘲讽道:“将军别忘了,一个月之后,我们就会和离,你的孩子,与我无关。” 她不想再跟沈知行废话,她怀疑沈知行最近吃错药了,简直荒谬至极! 只是苏寻月刚转身,又被沈知行拦住,他想要抓住苏寻月的手,却被她躲开,“将军请自重。” 苏寻月这话成功让沈知行僵硬在原地。 她这是要断绝与他的关系? 沈知行胸腔中似乎有一股闷气升腾而起,他猛地攥住苏寻月肩膀,目光执着:“我们是夫妻。” “将军不用跟我强调这些,你我都知道,我们根本没有感情。”苏寻月避开沈知行的接触,生怕自己怪病发作。 “况且,我已然爱上了寄礼,将军这般做,又是为何?”苏寻月从来不觉得沈知行会喜欢自己。 若是喜欢自己,早在他们成亲后的三年时间里,沈知行就喜欢自己了。 总不能是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沈知行才发现他喜欢的人是自己吧? 那他冷落自己这么长时间又算什么? 不过是沈知行的占有欲在作怪而已。 沈知行应当是不甘心,往常自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把他当作自己的天。 如今自己醒悟了,不想跟他了,沈知行就恼羞成怒,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第80章 那便祝你如愿以偿! 沈知行被问住,不知该怎样辩驳,有一瞬间的反应不过来。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说你爱上他?”沈知行问。 “我爱他,比任何人都爱他。”苏寻月心不跳脸不红,“我不会背叛他。” “你不会背叛他?”沈知行冷笑,“那他呢?” “小小年纪就有了一儿一女,他的妻子又在何处?”沈知行咄咄逼人,“他若是把你当作外室,你又该如何?” “……”苏寻月怔愣片刻才明白沈知行为什么如此愤怒,因为他误会张寄礼有妻子,误会他跟妻子还好好的,只是没有住在一起。 可是,张寄礼根本没有妻子。 “我相信他。”苏寻月道,“他不会骗我的,他的妻子已经走了,多谢将军关心。” 说这话的同时,苏寻月又在心里跟张寄礼道歉。 闻言,沈知行面色微变,下意识道:“你凭什么相信他?你才跟他认识多久?万一他欺骗你呢?” “他不会骗我。”苏寻月斩钉截铁,“他不像将军。” 这话犹如一柄利剑戳进了沈知行心里,沈知行从来不知,原来苏寻月竟会杀人诛心。 一句话,让他无比痛恨从前的自己。 苏寻月说得没错,他确实骗了苏寻月,有很多事,他都没有跟苏寻月说。 可是他又嫉妒苏寻月对张寄礼的信任,“你就这般信任他?” “我信他。”苏寻月毫不迟疑,“他不会伤害我。” 看着苏寻月坚定的眼神,沈知行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想说,张寄礼根本就是个混蛋,但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希望你慎重。”沈知行突然有种挫败感,他的语气平静了许多。 苏寻月没有说话。 她知道沈知行是为她好,可是她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正好今晚一次性说清楚,“我会的,若是我这辈子错过了张郎,我恐怕会活不下去。” 也就是说,张寄礼比她的性命还要重要。 这句话让沈知行彻底失控,他捏紧了拳头,“随便你!” 此时此刻,他真想跑到合州,想撕碎张寄礼,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值得苏寻月喜欢的。 但是沈知行不能。 他若是敢去合州找张寄礼,苏寻月肯定会跟自己拼命。 沈知行转过身去,“那便祝你如愿以偿!”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的。 丢下这句话,沈知行便大步离开了。 苏寻月站在原地,望向他的背影。 他的步伐凌乱而仓促,像极了一个狼狈的赌徒,输尽所有财产却依旧不肯罢休。 苏寻月收回视线,叹息一声,可算是把人打发走了。 她都说出张寄礼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了,沈知行应当会成全她的吧? 只是想到她方才说爱张寄礼的那些话,苏寻月就觉得不好意思,鸡皮疙瘩也爬满了身体。 唉,她现在真是越来越会撒谎了,连爱人都敢说了,幸亏张寄礼没有听到。 夏日蚊虫多,苏寻月不敢再留,把陈嬷嬷和春安叫回来,便一起回院子。回屋后便点燃了驱纹香,坐在桌旁,翻阅着账簿。 春安管理着账务,而且她每笔银钱都记载得很详细,苏寻月一目了然。 这段时间,珍品斋和芙蓉糕坊间的进账确实多,怪不得陛下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 分店的事不用她操心,只需要出人就好,有沈知行做中间人,苏寻月还是放心的。 她又低头看账本,边看边吃着零嘴,好不惬意。 与之相反,书房这里倒是让人压抑得很。 沈观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惊扰到沈知行的沉思。 明明将军手里拿着书,可看了大半天,他都没有翻页,可见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书上。 也不知将军怎么了,宋姨娘有了身孕,将军应当开心才是,怎么会黑着一张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观满头雾水。 过了好半晌,沈知行才开口:“她为何如此信任张寄礼?” “啊?”沈观诧异抬眸,见沈知行面无表情盯着书本,赶紧答道,“或许是张公子慧眼识珠,若不然,也不会把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经营得如此好。” 毕竟将军就要跟张公子一起开分店,那将军肯定是觉得张公子厉害,才会跟他合作的,所以他才夸张寄礼。 况且,他打心里头觉得张寄礼很有能耐。 只是他没想到,他刚夸完张寄礼,却发现将军看他的眼神更加冷了,“呵,你也觉得他很好?那你是不是也想跟着他做生意?” 沈观:“……”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跟张寄礼做生意了? 沈观欲哭无泪,忙解释道:“将军莫要冤枉属下,属下绝无此意,您待属下恩重如山,属下怎会生出二心?” 沈知行冷哼一声,“你不是想跟着张寄礼做生意?那你为何这般夸他?” 想到苏寻月说张寄礼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他就忍不住嫉妒,他们才认识多长时间,苏寻月竟这般爱他。 他不甘心,不服气,更嫉妒得要命。 “呃……”沈观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属下只是随口一说,并非是真心想跟着张公子做生意,请将军明鉴。” 张公子何时得罪将军了?为何将军如此反感张公子? 他真的没有啊,求将军别瞎说! 想到等下他要说的事,沈观就觉得头疼。 “将、将军。”沈观斟酌道,“合州那边的东西拦下来了,要不要现在就拿过来?” 芙蓉糕坊送到合州的东西,他让人拦下来了,里边确实有糕点。 闻言,沈知行把书丢在了桌上,“不必了。” 既然苏寻月承认她的心上人就是张寄礼,那他看这些糕点又有什么用? 只会看到苏寻月对张寄礼的爱意有多浓,即便二人不在一个地方,苏寻月也会亲手做糕点送过去给张寄礼吃。 而他,甚至都不配吃她做的糕点。 想到中午时,他到芙蓉糕坊接苏寻月回府,苏寻月竟拿厨子做的糕点敷衍他,说是她做的。 沈知行的怒火顿时烧遍全身,手上的青筋凸显得格外吓人,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似的。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能再想了。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疯掉。 沈知行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睁开双眸,“从今往后,不必再盯着芙蓉糕坊同合州。” 第81章 这是喜事 既然苏寻月如此爱张寄礼,那他就祝福他们。 说完这句话,沈知行便低头处理公事。 见状,沈观心下咯噔一声,暗暗叫糟。 将军这一次真的很生气,也不知张公子怎么得罪将军了。 他也不敢说什么,只道:“属下明白了。” 沈观见沈知行没有什么吩咐,他便从书房出来。 把书房门带上后,沈观才松了一口气,还是外边舒坦啊。 他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让人不用再盯着合州和芙蓉糕坊了,又让他们把傍晚拦下的东西送回合州。 做完这些,沈观便准备回房睡觉。 可才迈开步子,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个小厮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里,沈观便停下脚步,朝他招招手。 小厮愣怔片刻,快步跑过来,恭敬地问道:“观爷有何吩咐?” 沈观看看四周,才低声问:“将军今晚见了谁?” 小厮摇头,“我不知,我只是在抓耗子而已。” 不知为何,最近府里头多了很多耗子,管家让他入夜后过来抓耗子,他怎么知道将军见了谁? 沈观:“……” 算了,他还是不要问了。 他摆摆手:“聘几只狸奴过来抓耗子吧,将军在里边忙着,你走,别打扰将军处理公事。” 小厮点头,转身离开。 沈观看着这浓重的夜色,陷入沉默。 难道张公子来了京安? 他虽然不清楚沈知行和张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但他猜测,将军定然是接触到了跟张公子有关的人。 至于是谁,他不清楚。 罢了,想太多也没用,他还是睡觉去吧。 沈观打了一个哈欠,便往自己的房间去。 …… 一连好几日,苏寻月都没有再见到沈知行。 她还收到了陈奇的信,说将军府的人已经离开了,不再监视张寄礼。 珍品斋那边也是,杨姐说最近没人跟踪她了。 这是喜事。 她的话果然还是起了作用。 沈知行应该是放弃追查她跟张寄礼的关系。 沈知行的为人正直,不屑于耍那种卑鄙手段,既然已经相信了苏寻月的话,想来不会再继续调查下去。 不过,苏寻月仍旧不放心。 她不知道沈知行究竟听进去没有,但沈知行这两天都没有找过她,她怕沈知行不相信,又派人继续监视合州和珍品斋。 苏寻月怕沈知行查出芙蓉糕坊的主人是她。 只能先按兵不动,尽量避免与墨初、念初他们碰面。 虽然她真的很想他们,希望他们喜欢自己做的糕点。 陈嬷嬷正在收拾房间,见角落里的绣盒,不由得端出来,只见上面还有个未成形的香囊,“夫人,这香囊你还要继续绣么?” 夫人女红不太好,老夫人每年都会买一批布料供夫人练手,但夫人却始终学不会,绣出来的东西像狗爬似的,总被老夫人嫌弃。 后来被老爷训斥过一顿后,倒是学乖了,现在绣出来的香囊,针法虽然不精致,但胜在细腻整齐,不像以前,绣出来的香囊歪七扭八。 苏寻月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闻言,她微微垂眸,道:“应当是不绣了,先存起来吧。” “好。”陈嬷嬷把香囊放进柜子里锁了起来。 这时,春安推门进来,手里捧着茶盘,笑眯眯道:“夫人,雪花酪来了。” “辛苦你了,都过来尝一下。”苏寻月伸手,笑盈盈道。 夏日天气炎热,苏寻月便跟着古书,做了几碗雪花酪,制作方法很简单,就是将冰块弄成冰糊,再加上糖汁,水果酱,或者自己喜欢干果。 她让人送了一碗给柳氏,听闻柳氏最近食欲不振,苏寻月特意给柳氏加了一些开胃的果酱。 苏寻月正美美地跟陈嬷嬷、春安一起吃雪花酪,未曾想,柳氏跟宋言心居然过来了。 柳氏看到桌子上的雪花酪,顿时道:“月儿的手真巧,可还有雪花酪?言心跟我都想吃。” 想到什么,柳氏又道:“天气炎热,行儿那边你也送过去了罢?” 每次苏寻月做吃的,都会送给她和知行,料想这次也是。 闻言,苏寻月愣住了。 她当然没有把雪花酪送过去给沈知行,一时间,苏寻月有些尴尬,她把嘴里的雪花酪咽了下去,才道:“既然母亲喜欢,那我便再去做几碗。” 苏寻月没说有没有送给沈知行,柳氏却以为她送了。 “辛苦月儿了。”柳氏也不客气。 苏寻月看了宋言心几眼,才道:“宋妹妹可以吃雪花酪么?雪花酪是用冰块刮的。” 其实可以吃,她当时怀墨初跟念初的时候,天气热,她受不了,便做雪花酪吃。 不过不能经常吃,偶尔吃一些,还是可以的。 宋言心如今是将军府的大宝贝,虽然她知道可以吃,但宋言心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 所以苏寻月才会提醒她。 宋言心看看苏寻月,又看看柳氏,有些迟疑。 她没怎么看过医书,哪懂这些?平时吃的都是厨娘做的东西,以为雪花酪也可以吃。 如今被苏寻月这么一问,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柳氏也皱起了眉,“竟是冰块做的?言心,你还是别吃了。” 她看着宋言心尚且平坦的肚子,“雪花酪太凉了,吃坏了孩子怎么办?” 宋言心咬唇,只好应下。 她最近害喜,没什么胃口,见到柳氏吃雪花酪,好不容易想吃,如今又不能吃。 柳氏拍了拍她的手背:“等你生完孩子,想吃什么都可以。” “嗯。”宋言心勉强露出个笑脸,“谢谢老夫人。” 苏寻月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在柳氏眼里,将军府的名声和子嗣是最重要的。 不过怀孕了,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苏寻月不再停留,带着春安去了后厨,让人旋冰。 到底还是给沈知行做了一碗雪花酪。 知道他不爱吃甜,只给他加了一些牛乳和糖,连水果都没有放,便让后厨的人端了过去。 此时沈知行还在处理公事,见沈观端着一碗白茫茫的东西进来,一下子就想到是谁做的了。 他放下毛笔,故作不经意地问:“夫人来了?” 第82章 是他自作多情了 沈知行的声音带着惊喜,他没想到苏寻月居然给他做吃的,还亲自送了过来。 苏寻月是不是知道他生气了,所以过来赔罪? 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如今因为这碗奶糊,又开始动摇起来。 未曾想,沈观摇头,“夫人没来,是后厨的人送过来的,属下也得了一碗,听说这叫雪花酪,是用冰块做的,吃起来很是凉快,可以消暑,将军快尝尝吧。” 再次吃到夫人做的东西,沈观别提有多开心了,他这会只想让将军快点吃。 如此他才能出去,吃夫人做的雪花酪。 想到雪花酪,沈观一直狂咽口水,却没有注意到沈知行的神色,“你也得了一碗?” 沈知行的语气有些失望,他以为苏寻月是专门过来找自己的。 熟料,只是让人送雪花酪过来,连沈观都得了一碗。 是他自作多情了。 但苏寻月给他送雪花酪,还是她亲自做的,是不是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情意? 沈知行低头看着桌上的雪花酪。 “是啊!”沈观兴奋道,“夫人当真贴心。” 他搓了搓手掌,想要出去吃雪花酪,但也没好意思说。 沈知行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 他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送进嘴巴里,入口即化的奶味,清新甜润,确实清爽解渴。 沈知行突然发现,他长了这么大,似乎错过了许多的美食。 他喝了好几口,才对着沈观道:“把你那碗也端过来。” 沈观顿时警惕起来了,将军这是要抢他的雪花酪? 不是吧,将军何时变得如此贪吃小气了? 不过是一碗雪花酪,他都要抢自己的? 是不是太没有人性了? 沈观不动,“将军,那雪花酪是夫人赏我的,您……” “少废话。”沈知行打断他,“让你端过来就端过来,废话这么多作甚?” 沈知行向来高冷严肃,此刻难得凶了沈观一回,沈观吓了一跳,立马屁颠屁颠跑出去,将雪花酪端了过来。 入眼的是一碗放着各式各样干果水果酱的雪花酪,五颜六色的,甚至中间还插了一朵小花。 看得出来,苏寻月在制作这碗雪花酪的时候,是用了心思的。 对比他这碗雪花酪,里边什么都没有加,只放了牛乳和糖,简直寒酸极了。 沈观也发现了,他忙道:“将军,这都是我自己要加的,夫人知道你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所以才没有加。” 一开始看到这两碗雪花酪的时候,沈观还以为那碗什么都不加的是自己的。 哪里想到,后厨的人把那碗料多的递给他,说这碗才是他的。 沈观受宠若惊,只觉得夫人特别好。 只是没想到,将军会让他把雪花酪端进来。 沈知行看着面前的雪花酪,沉默片刻,才道:“你出去吧。” 闻言,沈观就要端起自己那碗雪花酪,却被沈知行叫住了,“雪花酪留下。” 沈观震惊脸,将军这是要抢走他的雪花酪?! 不要啊,沈观哀嚎一声:“将军,这是夫人给属下的,属下也就跟着您沾沾光,您就不要跟属下计较了。” 他真的很想吃雪花酪。 沈知行睨他一眼,掏出了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你去外边重新买一碗。” 意思就是说,这碗归他了。 沈观欲哭无泪。 外边的雪花酪哪里能跟夫人做的比?将军怎能如此蛮横无理?! 沈观就站在桌子前,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沈知行。 可惜沈知行根本不管他愿不愿意,就要收回银子。 沈观无奈之下,只好拿过银子,认命道:“那属下先出去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多嘴说夫人给他雪花酪了。 想到这里,沈观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这下好了,吃不到夫人做的雪花酪。 沈观唉声叹气地走了出去。 沈知行坐在椅子上,静静盯着雪花酪,目光幽深复杂。 良久,他终于拿起汤匙,轻抿了一口,奶香浓郁。 沈知行连吃了两碗雪花酪。 苏寻月并不清楚书房发生的事,还以为沈知行不爱吃雪花酪。 她让人把雪花酪端到柳氏的面前,宋言心就在旁边看着,满眼的渴望。 苏寻月都有些不忍心,可宋言心如今怀有身孕,她实在不敢冒险给她喝这个,万一吃坏了怎么办? 苏寻月只当没有看到。 柳氏一直低头吃雪花酪,一边喝一边赞苏寻月。 宋言心看在眼里,不知在想什么。 六月一到,天气就更加热了。 柳氏吃完雪花酥,才道:“端静最近有没有找你?” 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就是端静的成亲之日了。 最近整个京安都在讨论这件事。 苏寻月闻言,摇头,“不曾。” 眼看着就要到端静公主的婚礼了,苏寻月心里也不踏实,她怕自己会像上辈子一样,被人吊死。 可她已经安排好了墨初和念初,应当不会被人发现。 “那便不要管她,她被陛下禁足着,待成婚之日才能出来,若是她给你发请帖,你也不要去。” 苏寻月刚想回答,就见门房拿着帖子过来了,“夫人,这是公主府的帖子。” 怕什么就来什么。 柳氏皱眉,“拿给我瞧瞧。” 等看了帖子内容,柳氏冷笑,“她倒是厚脸皮,居然还让你务必到场,只怕是鸿门宴。” 况且,这新郎官她根本听都没有听过,也不知端静公主从哪里找来的男子。 宋言心见柳氏面色难看,不由得道:“那该如何是好?” 端静公主在帖子里要求苏寻月必须到场,苏寻月若是不去,岂不是驳了公主的面子? 柳氏道:“她既然邀你赴约,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的,若是你不去,反而显得你胆怯懦弱。” 宋言心也跟着点头。 “若是去了,她定然不会这般容易放过你。”柳氏也开始纠结起来。 苏寻月已经有了主意,“我去。” 与其在府中坐以待毙,不如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礼,至少端静公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做什么,自己也看得到。 婚礼上那么多人,端静公主总不能杀了她。 不是伤及性命的事,苏寻月都不在乎。 只是苏寻月的话刚落,身后就响起沈知行的声音,“你不必去。” 第83章 她竟然敢给沈知行戴绿帽子? 苏寻月看着沈知行走到了她的面前。 几日没见,沈知行似乎又变回他们刚成亲时的模样了,神色淡淡的,眼睛深邃平静,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他的注意。 看不出情绪。 但是,苏寻月却能感觉到,沈知行的心情很好。 难道是有什么喜事? 但这跟她去不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有什么关系? 苏寻月问他:“为何?” 沈知行低头看着她,几日没见,苏寻月似乎什么影响都没有,她整个人甚至都变得更加好看了。 明媚的阳光透过亭子照射进来,洒在她的身上,使得她肌肤晶莹剔透,犹如美玉一般,泛着温润柔软的光泽。 沈知行发现,他远比他想象中更加想苏寻月。 这种心情,他根本无法控制。 柳氏和宋言知也看着他,“行儿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对于苏寻月跟沈知行吵架的事,柳氏根本不知道。 也不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苏寻月就要跟沈知行和离。 柳氏只知道她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他们将军府有个能干的儿媳妇,如今宋言知又怀孕了。 她已然圆满,根本没有看出沈知行和苏寻月之间有什么问题。 沈知行微微垂眸,语气依旧淡漠:“因为你要跟我一起到西北办事。” 此话一出,柳氏跟宋言心都愣住了。 “行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知行好不容易才回来京安,管着军营,如今又要去西北? 可是西北那边有战事? 柳氏心中大惊。 宋言心也有些担心。 她现在怀孕,沈知行若是去了,会在她生产之前回来吗? 而且还带着苏寻月一同,他们二人一同去西北,感情肯定会越来越深的。 “老夫人,这……” 宋言知正欲劝阻柳氏,沈知行却抬手打断了她,继续道:“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是临时接到了旨意,母亲不必担心。” 柳氏张了张嘴,还是不甘心地问了句,“那你们何时回来?” 宋言心和柳氏似乎都默认苏寻月会去,连沈知行也是如此认为,可苏寻月却道:“我身子不好,去了西北,只怕会拖累将军。” 西北那里有大草原,有牛马,有沙漠,也有美食,苏寻月其实想过去西北的。 尤其是初初成亲的时候,沈知行都在西北,当时她想过去陪他,却被沈知行拒绝,怕她身体不适。 如今沈知行倒是直接让她去,她却不想去了。 只是这事却由不得苏寻月拒绝,沈知行用公事压她,“此次去西北,是为了公事,陛下也同意了,半个月便可完成任务。” 柳氏一听,便跟着劝苏寻月,“西北气候虽然比不上京安,但养人,你看,那些西北人个个都高大威猛,说不准月儿去了,身体也会变好。” 宋言心没劝,此时她倒是烦自己为何怀孕,若不然,就能跟沈知行一同去西北,路上也能培养感情。 她觉得沈知行对她太过于冷淡,明明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沈知行却始终对自己相敬如宾。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宋言知暗自叹息,她早就察觉到沈知行对自己并无爱意,似乎只把自己当做是生育工具。 可是听绿云和庞嬷嬷说,从前沈知行待她很好,也很宠爱她。 她醒来得知怀孕之后,沈知行就不怎么来看她,也不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宋言心已经开始胡思乱想,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知行的? 她竟然敢给沈知行戴绿帽子? 宋言心觉得不可能,可她又不知道原因。 苏寻月最后被迫答应了去西北的要求。 不过她还是提议让沈知行先送她回房休息,沈知行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往外走,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即便如此,沈知行还是莫名的开心。 直到快走到院子里时,苏寻月才开口,“将军,我答应你去西北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沈知行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苏寻月。 苏寻月道:“我想在合州住几天。” 去西北的途中需要经过合州,沈知行身边的人也厉害,如若她去看墨初跟念初,那便不用担心被端静公主知道。 她太想墨初跟念初了,一想到自己要到西北,还要待上半个月,苏寻月就受不了。 不过,从西北回来,她和沈知行就会和离,如此一想,其实也不会那么难受。 合州有张寄礼在,沈知行当然知道她想做什么。 他没说话,明显是不愿意。 让他看着苏寻月跟别的男人朝夕相处,他做不到。 苏寻月却坚持道:“将军若不允许我留在合州,那我便不去西北。” 不过是顺路的事,为何沈知行不同意? 沈知行心里酸得厉害。 他知道苏寻月不是故意的,但她总是轻易就能挑动他的情绪,令他难受,“你在威胁我?” 沈知行还是第一次被人威胁,滋味很不好。 “不是。”苏寻月摇头道:“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何况这只是顺路的事,我想见见张郎、墨初跟念初,将军总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不答应吧?” 听到苏寻月想见张寄礼,沈知行心里不舒服极了,可他面上却不显,“可停留一日。” “只是一日?” 一天的时间,吃一顿饭就过去了,根本没有时间时间陪墨初和念初。 苏寻月似乎不满意这个决定,她本来是打算陪墨初、念初三日的,但沈知行的公事似乎很急,于是退一步,“两日半。” 沈知行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只有一天,这一天还是挤出来的,公事要紧,没有空闲时间。” 他一脸严肃的模样,苏寻月想着墨初跟念初,到底还是同意了。 只是声音多少有些不情愿,“一日便一日。” 沈知行这才点头,“三日后出发,你做好准备。” 他绝对不会让苏寻月在合州过夜,这是他的私心。 苏寻月点头,“我明白了,将军慢走。” 这是不打算请他进房间坐坐的意思。 沈知行心里虽然有气,但也没有明显出来,他转身离开了。 不急,他们会一同去西北,在那里,他跟苏寻月多的是时间。 第84章 原来这般粘人 苏寻月进了院子,就让陈嬷嬷收拾东西,“三日后,我跟将军去西北。” 春安忙跟着一起收拾,“奴婢听人说,西北风沙大,又晒,可要注意避暑。” 她话音刚落,就被苏寻月抓住了手,“你先别忙。” 春安停了下来,又听到苏寻月道:“春安,你不必跟我去西北。” 他们还要去合州跟墨初、念初玩一天,再加上珍品斋和芙蓉糕坊都需要人看着,春安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苏寻月打算只带陈嬷嬷一个人去。 “珍品斋和芙蓉糕坊还需要你打理,我不在京安,这段日子,要辛苦你了。” 听到苏寻月说辛苦,春安摇头,“奴婢不辛苦,夫人你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守着珍品斋和芙蓉糕坊。” “嗯。”苏寻月笑着道:“你帮了我很多,春安,多谢你,有什么事,你记得写信给我。” “奴婢晓得的。”春安点头,她不舍地握了握苏寻月的手,“夫人,您一切小心。” 苏寻月点头,“我会的,等我回来。” …… 书房内。 沈知行让人安排好了西北的一切,包括女子需要用到的东西。 “夫人平常用的东西,都要准备好。”沈知行说完,似乎还不放心,又站起身,跟沈观道:“你让夫人列一张清单。” 沈观还没有说话。 沈知行却道:“算了,还是我去。” 沈观已经习惯了将军的喜怒无常,尤其是在夫人的事情上,将军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就是想多见见夫人么? 啧啧啧,他倒是没想到,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原来这般粘人。 沈观忍不住偷笑。 沈知行见沈观笑得诡异,皱眉问:“你在笑什么?” 沈观忙敛起神色,恭敬道:“属下不敢。” 沈知行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出门。 只是他刚走出书房的门,迎面就遇到了宋言心。 此时已经入夜,宋言心身后的丫鬟还拿着食盒,明显是过来送吃的。 沈知行不动,“怎么过来了?” 声音比夜色还凉,透着一丝疏远与客套,仿佛在问一个陌生人。 宋言心心下一紧,抿唇道:“我今晚做了一些甜食,将军要不要尝一下?” 还有三日的时间,沈知行就要去西北了,宋言心左思右想,到底还是忍不住,做了一些甜食给沈知行。 这也是她听绿云说的,在她还没有进府,苏寻月经常到后厨给沈知行做糕点。 后厨甚至有苏寻月自己的小灶台,想到这里,宋言心便以为沈知行喜欢吃甜食。 于是今晚自己也做了一些,她很有信心,沈知行一定没有吃过她做的甜食。 可她没想到,沈知行拒绝了,“不必了。” 沈知行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她手中精致的食盒。 宋言心咬唇。 听绿云说,从前沈知行待她并不差,她写的帖子,沈知行都会夸赞几句。 如今却变得这样冷淡。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宋言心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沈知行没再说话,径直越过她往外走。 “将军!”宋言心追了两步,却始终没能追上。 沈知行已经走出院子,背影冷硬而孤傲,像极了一座雕塑。 宋言心咬住嘴唇,她不甘心就这么错过机会。 如果不趁着现在跟沈知行说几句,等他到了西北之后,那她连沈知行的脸都见不到了。 宋言心也顾不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了,快跑几步,冲到沈知行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将军!” 身后的绿云见了,吓得要命,忙跟过去扶着宋言心。 沈知行有些不耐烦,失忆后的宋言心性子也变得跟从前的不一样了,很是聒噪,居然还学苏寻月做糕点讨他欢心。 他冷声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 宋言心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沈知行是真的厌恶她。 她强忍着委屈,红了双目,低声道:“将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你如此讨厌我?” 宋言心真的不懂,她如今怀了孕,大家都说她是将军府的宝贝,她说一,就没人敢说二。 老夫人也宠着她,什么金银珠宝、千年人参都往她院子里送,还派人伺候她,生怕她有什么事。 虽然宋言心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她也能感受到老夫人对她的照顾。 只是为什么沈知行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每次见她,厌弃的感觉越发强烈,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沈知行如此讨厌自己? 宋言心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将军,我到底哪里惹你生气了?” 她真的很想知道。 沈知行听到她的哭声和质问声,只觉得烦躁不堪,但到底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道:“你想太多了。” 说罢绕过宋言心离开。 “将军——”宋言心泪流满面。 绿云看得揪心,忙跟着道:“将军,姨娘现在失忆,什么都记不得了,还请将军怜悯。” 姨娘亲自去后厨给将军做甜食,就是希望能跟将军多亲近一点,未曾想,将军居然拒绝了。 姨娘难免会伤心。 沈知行当然知道宋言心失忆,就是因为失忆,此事才会难办。 如若宋言心没有失忆,那他就能问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毫无头绪。 再加上庞嬷嬷告诉了娘亲宋言心怀孕的事,如若他现在跟娘亲说,宋言心怀的不是他的孩子,娘亲定然又会哭着求着帮他纳妾。 从前就是因为如此,他不忍心娘亲绝食跪着求他,才娶了苏寻月、纳了宋言心。 如今,他不愿意妥协了,因为妥协,不仅害了他,也耽误了苏寻月和宋言心。 他好不容易才认清自己对苏寻月的感情,实在不想破坏二人这一刻的平和。 一切待他们从西北回来再做打算,他希望苏寻月能再次爱上自己。 想到苏寻月,沈知行心里就变得平和了一些,到底还是告诉了宋言心,还让绿云回避,只告知她一人,“你肚子里孩子,不是我的。” 他不想宋言心再缠着自己,索性把事实告诉她,“我会帮你找到那个人。” 闻言,宋言心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浑身冰冷,原来她真的给沈知行戴了绿帽子。 第85章 那个奸夫到底是谁? 直到沈知行走了,宋言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绿云上前去扶她,宋言心被吓得一个激灵,抬手打翻了她手上的食盒。 一时间,砵仔糕、绿豆沙等全倒在了地面上,香味四溢,狼藉一片。 绿云吓呆了,“姨娘……” 宋言心却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怔怔地盯着沈知行离开的方向,神魂不属,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怎么敢给沈知行戴绿帽子?要是被人发现,这可是要浸猪笼的! 真是不要命了! 那个奸夫到底是谁? 宋言心迫切想要知道。 事关她的性命安危,她不敢轻举妄动。 但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主动出击,去查出这件事的真相,找到那个奸夫。 可是她该如何去查呢? 沈知行明摆着讨厌她,如今愿意帮她查奸夫,已经算是有情有义了。 宋言心神情恍惚,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绿云急了,“姨娘怎么了?有没有事?” 宋言心没有吭声,只是木然地站着。 绿云更慌了,拉扯她袖子,“姨娘!” 宋言心这才清醒过来,她不能坐视不管。 可是天大地大,她该如何查探? 宋言心摇了摇头,“我没事。” 想到什么,她又道:“厨房剩下的那些,给夫人送过去吧。” 绿云点头,扶着她的手,“将军到底跟姨娘说了什么?” 姨娘方才的状态根本不对,魂不守舍的,绿云很是担心。 “没什么。”宋言心不想多说。 回到荷花苑,宋言心才严肃地问:“嫁到将军府之前,我跟哪个男子好?” 她猜想宋言心应当是被人始乱终弃了,或者是被人欺负了,若不然,她怎么可能会怀孕。 绿云摇头,“姨娘不曾跟其他男子好。” “你再仔细想想。”身为她的贴身丫鬟,绿云肯定比旁人更清楚。 绿云皱眉沉思片刻,突然道:“奴婢想起来了。” 宋言心追问:“是谁?” 绿云犹豫片刻才道:“是……将军。” 宋言心:“……” 若真是沈知行的,他怎么会不承认?绿云肯定是怕人怀疑她的清白,所以才说是沈知行。 宋言心根本不相信。 绿云却继续道:“奴婢也是才想起来的,林将军府之前,姨娘有几次都是单独出去的。” “直到姨娘出嫁那天,奴婢听到姨娘说,日后终于不用偷偷摸摸跟将军见面了。” 所以宋姨娘怀孕,她们一点都惊讶,都以为是将军的。 听完绿云的话,宋言心更加迷茫了,她婚前就跟沈知行好了? 那为什么沈知行说不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沈知行总不能失忆了吧? 还是说,有人假扮沈知行,骗了她的身子? 宋言心觉得第二个可能性最大,她叹了一口气,身体也有些累了,便让绿云伺候她洗漱。 …… 沈知行前脚刚到,宋言心送的东西后脚就到了。 那婆子道:“这是宋姨娘亲手做的甜食,原本宋姨娘是打算亲自过来的,只是忙活太久,有些累了,便让老奴拿过来,说是请夫人品赏一番。” 苏寻月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倒是很有兴趣,她指着那几个半圆,“这是什么?” “姨娘说是砵仔糕,这是奶茶。” 婆子把碗端到苏寻月的面前,苏寻月也不客气,直接喝起了奶茶。 甜甜的,有奶香,还有茶香,很是特别。 苏寻月不由得多喝了几口,“多谢宋妹妹,这奶茶很是好喝。” 她没想到宋言心竟然还会做吃的,而且奶茶她没有喝过。 听到苏寻月夸宋言心,沈知行不乐意了,在旁边道:“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这是游牧民族的饮子,也叫乳茶,到了西北,满大街都是。” 婆子尴尬一笑,“那老奴先下去了。” 苏寻月摆了摆手,把奶茶喝完,又吃了一个砵仔糕,才问:“将军找我何事?” 明明下午二人才见过面,商量好了去西北的事,如今沈知行又过来,莫不是他反悔了,不让她去合州? 也不怪苏寻月胡思乱想,实在是沈知行最近太过于反常。 一会儿让她送他字画和香囊,一会儿又生她气,如今又三番五次来找她,苏寻月难免会误解。 沈知行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心里不舒服,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道:“把你日常要用的东西写下来,怕你用不惯,我让人去采买。” 苏寻月没想到是这事,她真的不知原来沈知行如此体贴入微。 可惜她并不需要,她自己有银子,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根本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于是她摇头,“不必了,多谢将军,我已然准备好了。” 沈知行又是一噎,苏寻月总有能耐气自己。 他想要对她好,她还是不愿意接受。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里头的气,“若是缺什么,你同我说。” “知道了,多谢将军。”苏寻月没看他,而是一直看着桌子上的甜食。 沈知行看得出来,她很想吃,但碍于自己在这里,她又不能吃。 他顿了顿,主动说了告辞。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看到苏寻月松了一口气,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样。 沈知行心里又是一团火,大步大步地离开了。 苏寻月终于放心吃东西。 这晚过后,宋言心越发低调了,居然足不出门,整日待在荷花苑。 苏寻月还担心她的身体,去探望一番才放心,又问她关于砵仔糕的做法。 宋言心之前是不打算说的,因为她打算做砵仔糕来讨好沈知行。 只是知道沈知行根本不爱自己,她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沈知行的,也就没有这个必要,全都告诉了苏寻月,“里边可以加红豆,或者夫人喜欢的东西。” 苏寻月拿笔,一一记了下来,她打算做给墨初和念初吃。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苏寻月才离开。 一晃眼,三天就过去了。 想到可以看墨初和念初,苏寻月根本睡不着,一大早就起来,把自己做的糕点打包好,等下拿给墨初和念初吃。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跟柳氏、宋言心等人道别,马车却突然坏了,导致天黑都没有到合州。 苏寻月哪里忍得住?就要自己租马车去合州,被沈知行拦住了,“天黑,路上不安全,你怕糕点坏掉,我让人送过去就好。” 话落,就有人上前拿着糕点离开。 如此一来,她跟沈知行只能在驿站度过一晚了。 第86章 男色 一到驿站门口,便有驿吏们上前,帮他们搬东西。 得知沈知行是将军,自然给他们准备了最好的房间。 苏寻月没有住过驿站,这会看着院子里的牛和马,觉得有趣,还蹲了下来,给它们喂草。 沈知行虽然跟驿吏们说着话,眼睛却看着苏寻月。 很快,驿吏们就收拾好房间了,恭恭敬敬地道:“夫人,房间收拾好了。” 苏寻月这才站起身,跟着陈嬷嬷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上房,虽说是驿站,可房间很是干净整洁,面积也大,苏寻月挺满意的。 只是…… “将军也住这里?”苏寻月见到了沈知行的东西,才发现,今晚他们住一屋。 陈嬷嬷觉得夫人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夫妻不都是住一屋的么? 难不成还分房睡? 况且这里是驿站,房间本来就少,若是分房睡,驿吏们肯定会觉得奇怪。 将军跟夫人分房睡,定然会认为他们关系不好。 于是她点头,“驿站里头,就这间房间舒适,其他房间似乎还没有收拾出来。” 陈嬷嬷话音刚落,沈知行就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端着饭菜的驿吏。 “夫人饿了罢?快坐下用膳,有什么忌口的,都可以跟我说。”他们可没什么机会见到大将军这种级别的官员,自然要好好巴结。 苏寻月倒是想换房间,她也直接说出口,“咳咳咳,我最近感染了风寒,怕传染给将军,可否帮我准备另一间房间?” 话落,旁边的沈观都惊呆了,夫人什么时候感染风寒?为什么他不知道? 沈知行也是一愣,他直直地看着苏寻月。 也不知苏寻月是心虚还是怎样,就是不看他。 沈知行不说话。 驿吏们很会看眼色,见沈知行一直看着苏寻月,苏寻月却只是低着头,便以为他们夫妻俩吵架了,于是忙道:“夫人,不是我不愿意收拾,实在是驿站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他指着房间的左右两边,“都住满了,最近公务多,实在是没有空余的房间。” 苏寻月还不死心,想去住客栈,沈知行这个时候却开了口,“先用膳。” “那将军夫人用膳,小的先出去。”驿吏们把饭菜放下,这才离开。 昏黄的烛火下,沈知行脸色淡淡的,他坐了下来,抬眼看着不远处的苏寻月,“不饿么?” 赶了一条的路,半路马车又坏了,到不了合州,苏寻月这一路上都没什么东西吃。 苏寻月看着摆在面前精致可口的饭菜,肚子咕噜叫了几声。 她也懒得再折腾,走到圆凳上坐下,埋头开始吃起来。 沈知行喜欢看她吃东西,每次看着,都会食指大动。 见苏寻月吃得差不多了,他才道:“明日一早到合州,天黑前我们再启程。” 本来吃着肉的苏寻月瞬间没了胃口,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反问沈知行:“不是说在合州停留一日么?” 早上到合州,天黑前就走,根本没有一日的时间! 苏寻月很不满。 可沈知行却像没听到苏寻月的抗议般,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天亮到天黑,已然是一天。” 苏寻月只觉得沈知行在诡辩,什么天亮到天黑就一天?满打满算也才半天的时间好不好? 她气鼓鼓地瞪着沈知行,用他方才说过的话堵他,“天黑赶路不安全,明晚我们在合州过夜。” 在合州过夜,她就能跟墨初和念初睡一起,她还准备了好几个故事,打算睡前跟他们讲故事。 偏偏沈知行早已想好了对策,“合州到徐州走的是官道,人多,安全。” 苏寻月差点被气死,她站起身,“将军慢慢吃,我到客栈去看看!” 明日天亮她就自己去合州,沈知行摆明就是在诓骗自己,若是明日马车又坏,那她岂不是都见不到墨初和念初? 想到,苏寻月就忍不了。 只是她刚走几步,就听到沈知行道:“此处偏僻,方圆几里都没有人烟和客栈,还是住驿站安全。” 抬脚的苏寻月又放了下来,她总觉得沈知行是故意的。 苏寻月生气了,索性就不理他,径自往外走。 谁料,她刚走到门口,手腕忽然被捉住。 她扭头怒视沈知行,“你作甚?” 沈知行握着她手腕的力气微微加重,“别任性了,乖乖待着,不许乱跑。” 苏寻月甩开他的手,气冲冲地道:“你松开我!” 她避自己如蛇蝎的模样被沈知行看在眼里,沈知行心里难受,但到底还是放开了她,“明日天亮我们就出发。” 他不知道那个张寄礼到底有什么好的,竟让苏寻月如此不顾自己的安全也要去找他。 沈知行心里苦涩得厉害,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苏寻月不知他所想,她现在只是想出去消消食,听到沈知行的话,只是点头:“我先出去走走。” 她一出门,陈嬷嬷和沈观就跟在她身后。 等她回来,准备洗漱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 苏寻月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打水过来。 洗漱完毕,苏寻月就躺下了,还特意叮嘱陈嬷嬷,“若是将军回来了,你叫醒我。” 陈嬷嬷点头。 苏寻月便在地面上打地铺睡,把床留给沈知行。 地面到底比不上床榻,苏寻月睡不习惯,好不容易睡着了,身体却突然腾空而起。 苏寻月立马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穿着中衣的沈知行。 中衣松松垮垮的,隐约能看到他结实的胸膛。 苏寻月一个激灵,连忙推开他,却被沈知行抱得更紧,“将军做什么?” 沈知行没说话。 “我睡地板。”苏寻月咬牙切齿,她真怀疑沈知行是故意的。 沈知行道:“这床足够宽敞。” 苏寻月不信,“你分明是故意的!” 明明到床榻的距离只有短短的几步,可苏寻月却觉得异常的漫长,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偏偏沈知行的胸膛就在眼前,苏寻月忙闭上眼睛。 可眼睛闭上了,其他的感官却越发敏感,脑海里甚至还浮现沈知行的胸膛,鼻尖又全是沈知行的气息。 这具身体很没出息地有了反应。 第87章 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滔天的渴望吞没了她的理智,苏寻月死死地掐着自己大腿,企图让疼痛来转移注意力,可效果并不显着,反而让她越发难耐。 她根本不敢说话,怕泄露自己的声音。 终于,苏寻月猛地睁开眼睛,伸出手狠狠地推开沈知行。 沈知行猝不及防,但还是稳稳地把她放在榻上。 他一低头,却发现苏寻月的异常,只见她满脸通红,紧咬着嘴唇,双目迷蒙,双手揪着被单,整个身子蜷成一团,似乎正忍受某种煎熬。 “怎么了?”沈知行关切道。 苏寻月咬着下唇摇头。 沈知行不放心,以为她真的感染了风寒,正在发热,于是轻声问:“可是冷得难受?” “……”苏寻月不回答,她浑身热烫,仿佛置身在蒸笼之内。 “寻月。”沈知行俯下身,帮她盖好被子,刚想伸手摸她的额头。 却被苏寻拍开。 “滚开!”苏寻月双目赤红,恨极了自己这副无法控制的模样,“我不要你碰!” 说完话,苏寻月就已经气喘吁吁的,汗珠顺着额角淌落下来,浸湿了鬓发,她的小腹剧烈起伏,呼吸粗重,胸脯随之起伏,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苏寻月捂着脸,羞愧欲死,恨不得当场挖个坑埋掉。 沈知行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起身了,“我去找大夫。” 闻言,苏寻月立马道:“不许……去。” 她直接发出了暧昧的声音,像是在恳求他不要去找大夫,可又带了些哭腔,显得软绵绵的,莫名惹人怜爱。 沈知行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什么。 苏寻月这副模样,怎么这么像她之前被下药后的情况? 难道有谁给苏寻月下了媚药? 可他跟苏寻月吃的东西一样,为何他没事? 沈知行眉心蹙起,“究竟是何缘由?” 苏寻月哪敢告诉他,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只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不让别人看到自己,也不想看到沈知行,“你出去……” 沈知行没动。 苏寻月急了,大声道:“快出……去!” 沈知行依旧没动,苏寻月顿时火冒三丈,沈知行到底在干什么? 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很难受?为什么他还不出去? 苏寻月很是气恼,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一些:“你给……我滚出去!” 沈知行仍旧没动,他盯着苏寻月道:“你确定要让我滚出去?” 苏寻月有些迷迷糊糊的,她不懂沈知行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此时此刻只想疏解自己身体的渴望。 沈知行缓慢开口:“如果我不呢?”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平静且温柔,而且他还朝苏寻月走了过来。 夏日的衣裳本来就薄,沈知行本来就只是穿着中衣,方才拉扯间,带子也掉了下来,露出半个胸膛。 苏寻月能感受到沈知行的气息越来越近,她身体在叫嚣着,让她伸手去碰沈知行。 可苏寻月做不到,她抓着床褥,摇着头,“不可以……” 沈知行却骤然掀开她盖在脸上的被子,俯身吻住她的唇瓣。 苏寻月惊呆了,她睁开了眼睛。 沈知行居然…… 他居然趁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亲她,简直太卑鄙了! 他的吻技虽然谈不上熟练,却十分有技巧,不多时便撬开了苏寻月的贝齿。 苏寻月想躲避却抵挡不住,只能任凭他予取予夺。 身体也开始兴奋起来,苏寻月也想沉沦,可想到宋言心,想到沈知行是主角,苏寻月难得清醒过来,张嘴咬了他一口。 一时间,满嘴的铁锈味,沈知行吃痛,却没有退开。 苏寻月又要咬他,血腥气充斥着两人的口腔。 沈知行却毫不在意,继续吻她。 两人纠缠着,沈知行的手掌从苏寻月腰侧探进去。 苏寻月倒抽一口凉气,猛然回过神来,抬脚踹向沈知行。 沈知行闷哼一声,后退了一步,两人的嘴唇上都有血。 苏寻月忍着难受,“我……不能对不起寄礼,还有宋妹妹……” 她忍得眼泪都出来了,泪眼婆娑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于心不忍,担心她有事,可是听到她提起张寄礼,他的心就开始闷疼,声音生硬道:“我只是想帮你,怕你有事。” “不必了。”苏寻月抱着自己,“你叫嬷嬷……进来就好。” 她受不了了,“我就算死了,也不能对不起……寄礼。” 看着苏寻月就算死都要为张寄礼守身,沈知行心里的嫉妒几乎要将他湮灭。 忽然又觉得很讽刺,当时苏寻月如此爱他,天天跟在他身后讨好他,可他却看不见。 如今,苏寻月爱上别人了,他却后悔了,看着苏寻月为了别人,居然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他嫉妒得要命。 可他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沈知行的神色里透着悲凉。 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 想到苏寻月之前跟在他身后的模样,沈知行觉得,他也可以那样对苏寻月好。 况且这一路上只有他跟苏寻月,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让他眼睁睁看着苏寻月和张寄礼好,他做不到。 沈知行压下心里头的苦闷,抬手系好衣服,对着外边叫了水。 陈嬷嬷还以为苏寻月与沈知行同了房,也没有想太多,刚让人叫水,却看到沈知行打了开门,“太热,用冷水就好。” 冷水? 陈嬷嬷觉得奇怪,但也不敢耽搁,便让沈观去叫人。 沈知行穿好衣服便离开了,说是有公事。 冷水很快就打了过来,还是井水,很是清凉。 苏寻月泡在冷水里,天都快亮了,才把这火降了下来。 沈知行也一夜未睡,沈观睡了一觉才起来,让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他找到了沈知行,“将军,一切已经打点好,随时都可以出发。” 沈知行点头,却问他:“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一种病,就是——” 想到什么,沈知行停了下来。 沈观挠头,看向沈知行,“将军在说什么?什么病?” 这么一看,沈观才发现沈知行的嘴唇破了,看上去像是被人咬破的,难道是夫人? 没想到夫人居然这么狂野。 沈观忙移开视线,沈知行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最后还是说了出口,“男子经常想女子,会不会是一种病?就像吃了媚药一般。” 沈观听完后,笑了,“这怎么可能是病?分明就是这男子好色。” 第88章 他就是我们的阿爹吗? 沈观以为将军说的是他自己,而且想的还是夫人。 他忍不住,笑容越发大了,原来将军这般好色。 对上沈知行的视线,沈观忙收敛起笑容,捂着嘴巴。 沈知行脸都黑了,“很好笑?” 沈观忙摇头,“不好笑。”他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属下绝无嘲笑将军之意。” “……”沈知行面无表情地扫了沈观一眼。 沈观立即闭上了嘴巴。 沈知行又往屋内看了一眼,他其实并不是因为好色而想女子,而是因为他喜欢的女子就在自己眼前,他才会想。 可苏寻月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而他问的是苏寻月,只是怕沈观听出来,才把女子换成男子。 苏寻月的身体很奇怪,就算没有被人下媚药,她也会产生渴望,所以他才想到这么一招。 可惜,沈观也不懂这些。 看来,他要找个大夫问问才行。 沈知行转身走了。 沈观站在原处摸了摸脑袋,他觉得,自家将军好像更加奇怪了。 昨晚折腾了一宿,苏寻月其实很累,但因为今日可以见到墨初和念初,她的精神很好。 不用沈知行派人过来叫她,她已经起来,早膳也不想吃,直接上了马车。 沈知行也在马车里,可谁都没有提及昨天晚上的事。 苏寻月心里也只有墨初跟念初,根本没有把昨天晚上的事放在心里。 可沈知行却很在乎,他一路上都在想那件事。 尤其是想到苏寻月为了给张寄礼守身,宁愿死也不愿意给自己碰。 那个张寄礼真的有这么好?他到底要怎样才能让苏寻月再次爱上自己? 沈知行很在意,他一直在想这件事,以至于苏寻月跟他说话,他都没反应过来。 苏寻月见他神游,皱眉道:“将军?” 沈知行嗯了一声,“怎么了?” “我说,等一下在门口把我放下来就好,将军去办自己的事。” 想到等一下就能见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整个人都雀跃起来,恨不能现在就飞到合州去。 沈知行当然看出苏寻月的好心情。 与张寄礼见面,她就这般开心? 沈知行觉得不甘心,这样的笑容,苏寻月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笑过。 沈知行沉默片刻,说:“我没有事情办,我陪你一块进去。” 闻言,苏寻月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将军,你为何要跟我一起去?” 苏寻月觉得怪异极了,她去看墨初和念初,沈知行跟着一起,墨初、念初藏不住事,要是说了什么话,沈知行定然会怀疑的。 她不想沈知行跟着一起去。 苏寻月脸上的不愿意太过于明显,沈知行心里又是一痛,但他不想放弃。 “我跟张寄礼有公事。”沈知行煞有其事,“开分店的事,我们还需要商量。” 苏寻月气结,可沈知行说得有理有据,开分店的事确实很重要。 可开分店的事。他们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人也在选了,还需要商量什么? 苏寻月怀疑沈知行是故意的,但她又没有证据,只能闷闷的。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苏寻月也发现了,她不等沈观说话,立马就掀开帘子,果真看到了熟悉的院子。 她没有亲眼见过这座院子,只有在图纸上见过。 与她想象中的一样,院子很是宽敞,苏寻月下了马车。 沈知行跟在她身后,见她如此迫不及待,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但他仍旧紧握住拳头。 他相信总有一天,苏寻月会重新接受自己。 苏寻月也不管沈知行,她跟着陈嬷嬷走到了门前,有种近乡情怯的激动感,到底还是敲响了门。 墨初和念初刚醒,突然听到了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奶声奶气地道:“是谁呀?” 魏嬷嬷给他们擦完脸,这才去开门。 墨初和念初好奇,便跟在魏嬷嬷身后。 他们此时还有些迷糊,直到看到苏寻月,他们都瞪大了眼睛,随后冲过去,抱住苏寻月,“阿娘!” 这一声“阿娘”直把沈观人给喊没了,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在做梦。 夫人什么时候有孩子了?而且还这么大了! 陈嬷嬷也被墨初、念初这一声“阿娘”给吓到了,她忙看向沈知行,生怕将军怀疑。 幸亏将军没什么表情,她松了一口气。 沈观还在看着墨初和念初。 两个娃娃长得玉雪可爱,粉雕玉琢,尤其是那双大眼睛,乌溜溜的,仿佛会说话似的,简直可爱极了。 别说,这么一看,那个女娃娃倒是跟夫人有些相似,那个男娃娃也越看越熟悉。 可他没想到像谁。 难道这两个娃娃真是夫人生的?为什么他不知道? 沈观都惊呆了,久久不能平静。 苏寻月一把抱住墨初和念初,她轻柔地抚摸着两个娃娃的小脸,眼眶微红,哽咽道:“阿娘来了,阿娘带你们去玩好不好?” 两个娃娃乖巧点头。 念初抱着苏寻月不撒手,“阿娘,我真的好想你,你终于来看我们了。” 声音委屈巴巴的,她连做梦都在想阿娘。 还有外祖母,最近外祖母也不来找他们了。 他们只有魏嬷嬷和张爹爹,她都以为娘亲和外祖母不要他们了。 不过好在,阿娘今日来了,那她就好心原谅她一次。 念初哼了一声,在苏寻月的怀里蹭了一下,“阿娘,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再这么久来看妹妹和哥哥,我就不理了。” 她自称自己为妹妹。 苏寻月心都要化了,也很惭愧,她这次确实太久没有来看他们,她点头,“是阿娘错了。” 意识到沈知行还在,苏寻月忙拉着两个孩子,对沈知行道:“让将军见笑了,他们习惯叫我阿娘。” 这是在跟他解释,墨初和念初不是她的孩子,但他们习惯喊她阿娘。 沈知行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倒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苏寻月确实很喜欢张寄礼这一双儿女。 而且墨初和念初很喜欢苏寻月,看来他们相处了很久。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也确实介意墨初、念初喊苏寻月阿娘,因为他们喊张寄礼阿爹。 阿爹跟阿娘是一对。 沈知行正在胡思乱想的,不曾想,自己的袖子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 他低头,就看到了念初睁圆了黑葡萄一样的眼眸,正仰头望着他,“阿娘,他就是我们的阿爹吗?” 第89章 夫人怎么可能背叛将军? 稚嫩的声音唤回了沈知行飘远的思绪。 听到念初喊他阿爹,沈知行下意识想应,却被苏寻月笑着打断,“将军,不好意思,念初见到好看的人,都会下意识喊他爹爹。” 苏寻月也是惊魂未定,幸亏她反应快,她没想到念初如此大胆,居然喊沈知行阿爹。 她忙将苏念初拉到身后。 陈嬷嬷和魏嬷嬷都差点昏过去了,满头的大汗,多得夫人和将军解释清楚。 若不然,真的会说不清。 可苏念初还在看沈知行,苏墨初也看着他。 苏墨初人小小的,却一脸深沉,听到苏寻月说沈知行不是他们阿爹,便朝苏念初摇头,“妹妹,他不是。” “可是他长得好看,我还以为是我们爹爹呢。”苏念初一脸遗憾。 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还是跟阿娘一起来的,从前,阿娘也没有跟男子一起来过。 听宝珠说,阿娘跟阿爹是在一起的,看到这位叔叔跟阿娘一起出现,便以为他是阿爹。 可娘亲说不是。 苏念初还想说什么,苏寻月忙道:“那将军忙,我们先去玩。” 话落,她便拉着苏墨初和苏念初离开了。 苏寻月也惊出一身冷汗,直到远离了沈知行的视线,进了苏墨初和苏念初的房间,她才放缓呼吸,背靠着门板,长舒一口气。 苏墨初站在床边,看着苏寻月,皱眉问:“阿娘,你怎么了?” 他刚刚明显感觉到,阿娘害怕沈知行。 苏寻月把自己带的东西拿出来,掩饰掉自己的慌乱,“阿娘没事,墨初、念初,快来,看阿娘给你们带了什么。” 她不仅做了糕点,还买了许多小玩意,不倒翁、布老虎、九连环等等给苏墨初和苏念初。 苏墨初和苏念初果然很喜欢,“多谢阿娘,不过阿娘,那个叔叔当真不是阿爹么?” 也不为何,即便苏念初手里还拿着不倒翁,但她仍旧记挂着方才沈知行的事。 苏寻月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笑道:“他不是阿爹,念初,你忘了么,阿娘跟你和哥哥说过的,你们阿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苏念初点头,又问:“阿娘,那个叔叔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看?他是不是也觉得妹妹跟哥哥很好看?” 苏寻月被她的话逗笑了,苏念初总是这样精灵古怪的,她捏了捏苏念初肉嘟嘟的脸,笑容温婉,“你说得对,因为你们很好看,所以他才一直看着你们。” 苏念初立刻高兴起来,“我就知道。” 苏墨初默默翻了个白眼。 苏寻月哭笑不得,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嗯,今日吃了什么?要不要吃阿娘做的糕点?” “要!”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苏寻月便净手,给他们喂糕点,可吃糕点也堵不住苏念初的嘴。 “阿娘,那我可以喊那个叔叔阿爹吗?” 张爹爹可以喊爹爹,那这个叔叔应该也可以喊阿爹吧? 苏念初吃着糕点,含糊不清地问。 苏寻月也没想到苏念初对沈知行如此好奇,也看得出来,苏念初很喜欢沈知行。 可是…… 苏寻月又给她喂了一块牛乳酥,摇头,“不行哦,因为那个叔叔是别人的阿爹。” 宋言心现在怀孕了,还有八九个月左右,他们的孩子就会出生。 再加上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便会跟沈知行和离,苏墨初和苏念初也不会有机会再跟沈知行见面。 所以苏寻月并不想让苏念初对沈知行有感情。 听到沈知行是别人阿爹,苏念初皱了皱鼻子,傲娇道:“原来他有别的哥哥跟妹妹了,那我不要他了。” “就是,那个男的有什么好的?还是张爹爹好。”苏墨初觉得张爹爹好,还会教他们读书写字。 魏嬷嬷在旁边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忍不住抹泪。 陈嬷嬷也是,夫人不容易啊,小少爷和小小姐那么小,却又这么懂事,可是他们一家三口却不能经常见面。 这些年,她一直跟在夫人身边,也知道夫人有多想小小姐和小少爷。 她们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房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 苏念初一直粘着苏寻月,不愿意放开她,“阿娘,你也吃,妹妹喂你吃。” “阿娘,我也喂你。” 苏寻月被苏墨初和苏念初包围着,她什么也不想,只想抱着他们。 这边一家三口喜重聚,那边,沈观还是满头雾水。 “将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怎么可能背叛将军? 他不信! 沈知行看向苏寻月所在的房间,淡淡道:“夫人不是说了么?他们见到好看的人,都会喊爹娘。” 沈观了然地点点头,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既然看到好看的人就会喊爹娘,那夫人为何跟他们如此熟悉? 沈观还想问什么,沈知行已经去了书房。 张寄礼在书房看书写字,秋闱就快开始了,他最近都在用功复习。 看到沈知行进来,他这才停笔,“你是?” 他没见过沈知行,只见过他易容的模样。 沈知行简单地介绍自己,“我是柳行派来的,跟你谈谈开店的事,你有事的话,先忙。” 谈分店的事不过是一个借口,他只是不想让苏寻月和张寄礼单独见面罢了。 今日看来,苏寻月爱孩子多过张寄礼。 他不禁想,若是他跟苏寻月有孩子,苏寻月是不是就不会跟自己和离? 看得出来,苏寻月是真的很喜欢孩子,以至于到了合州,第一时间就是跟孩子玩,而不是来找张寄礼。 听说沈知行说起开店的事,张寄礼哪里还有心思复习,于是道:“有什么事?公子请说。” 他还不知道苏寻月来了,以为只有沈知行过来。 沈知行顿了顿,这才随意说起开店的事,“我观公子的字很好,那幡子就由公子来写。” “还有珍品斋的头面,都是谁画的?” 沈知行其实没有问题可问,又怕张寄礼去找苏寻月,于是随便问了一下。 因为他想到了苏寻月之前画的首饰,难道珍品斋的头面都是苏寻月设计的? 当时他以为苏寻月缺钱,才会绘制头面,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这个问题倒是把张寄礼问到了,但他还是不慌不忙的,“是几位师傅一起画的。” 他说话的时候,沈知行就一直看着他,目光不善。 因为他看不出张寄礼有什么好的,不过是比他年轻几岁罢了。 第90章 二人眼去眉来 张寄礼觉得这位公子很奇怪,一直用不善的目光看他,他不由得疑惑起来,自己究竟哪里惹恼了他? 他仔细回忆,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做过什么让这位公子误会的事,更没有得罪过他。 因为他都没有见过这位公子,怎么可能会得罪他? 张寄礼不明白,“公子为何这般看着我?” 沈知行淡淡地收回视线,“没什么,继续。” 只要张寄礼一直说话,他就没有时间过去找苏寻月。 只是沈知行的算盘打得再好也没用,中午时刻,魏嬷嬷就敲响了书房的门,“老爷,午膳做好了,而且苏夫人也到了。” 听到苏夫人这三个字,张寄礼下意识站了起来。 苏夫人居然到了? 他昨天才收到苏寻月的信,说是会在合州停留一日,还在信中麻烦他,让自己配合她扮演一日的恋人。 张寄礼多少有些紧张,他没有跟谁相恋过,也没有扮演过谁的恋人。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抬眸看去,正好与沈知行对视一眼。 沈知行听到魏嬷嬷的话后,抬眸扫了眼张寄礼。 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因为张寄礼要出去,“公子,如若不着急的话,留下来用膳吧。” 沈知行不动,“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张公子,糕点的价格你打算怎么定?” 他就是死死缠着张寄礼,不让他出去。 可张寄礼出不去,不代表苏寻月进不来。 这不,才刚过一会儿,苏寻月就带着苏墨初和苏念初过来了。 苏墨初和苏念初站在苏寻月左右两边,本来还喊沈知行阿爹的苏念初,这会也不看沈知行了,反而跑到张寄礼面前,“阿爹,肚子饿饿,要吃饭。” 阿娘说了,不能喊张阿爹,要喊阿爹。 苏墨初依旧警惕地瞪着沈知行。 张寄礼没想到苏寻月会过来,他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但听到苏念初喊他阿爹。 他忙把她抱起来,“念初饿了?那阿爹抱你去吃饭。” 苏寻月能感受到沈知行一直在注视着她,她生怕沈知行看出破绽,忙道:“寄礼,先去用膳。” 她笑吟吟地看着张寄礼,眼睛一眨不眨的,张寄礼也是,二人眉来眼去的。 沈知行看着这一幕,拳头握得死紧,指节泛白。 他从未像今天这么嫉妒过别的男人。 他恨不得冲上去揍人,却又不能。 沈知行清咳一声,不动声色挡在他们中间,“既然做好了午膳,那便一起去吃。” 他看着张寄礼怀里苏念初,柔着声音道:“我抱你好不好?” 明明方才念初还主动扯他的袖子,可此时却摇头,不愿意他抱,“不要!” 这位叔叔已经有别的哥哥和妹妹了,她才不稀罕被他抱呢! 沈知行的脸顿时僵住了。 张寄礼看出这位沈公子不高兴,忙道:“念初怕生,公子莫要见怪。” 又哄苏念初,“念初乖,等吃完饭,阿爹给你买冰糖葫芦。” 苏念初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我要买五串!” 她一副财迷模样。 “好。”张寄礼应承道。 沈知行心塞得厉害,此时又看到苏寻月拉着墨初站在张寄礼旁边,就像一家四口一样,他的怒火就更盛了。 他冷着脸道:“寻月,带我过去。” 他喊得如此亲密,张寄礼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位公子也喜欢苏夫人。 不过,这位公子跟苏夫人是什么关系? 他很疑惑。 苏寻月听到沈知行叫她,只对着门外的陈嬷嬷道:“嬷嬷,你带他过去。” 陈嬷嬷和点头,“请跟老奴来。” 沈知行却不动,只是一直看着苏寻月。 场面有一瞬间的尴尬。 到底还是苏寻月打破了沉默,“一起吧。” 她搞不懂沈知行在做什么,太怪异了,本来她还想跟张寄礼说会话。 奈何沈知行不肯走,苏寻月无法,只好放下这个念头。 沈知行闻言,这才往门外走,可走出门口又停了下来,“你们先走,我不认路。” 准备带路的陈嬷嬷:“……” 苏寻月只好带着苏墨初和苏念初一起,张寄礼走在他们旁边。 沈知行走在最后面,见苏寻月和张寄礼没什么交流,他才放心。 他们来到大堂,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苏寻月和张寄礼坐在两边,中间坐着苏念初和苏墨初。 苏念初坐在苏寻月的旁边,她眼巴巴地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咽了咽口水。 苏寻月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温柔地问道:“念初,你想吃什么?” “念初想吃肉!”苏念初毫不犹豫地举手报告,“要肉肉!” “好。”苏寻月宠溺地答应,给她和苏墨初夹肉。 她才给苏墨初夹完,张寄礼给她夹了块鱼,还挑了鱼刺,“尝尝看。” 鱼肉软软滑滑的,也不腥,魏嬷嬷的手艺一如既往地好,苏寻月点头,当即露出一抹微笑,“好吃。” 张寄礼这才吁一口气,他不知道苏寻月喜欢吃什么,只知道合州的鱼肉特别鲜美,连苏墨初都爱吃。 所以他才想着给苏寻月给夹。 苏寻月给他夹了红烧狮子头,二人你夹给我,我夹给你,仿佛当沈知行不存在一般。 沈知行吃着鱼肉,只觉得味同嚼蜡。 他就这么坐在四人的对面,目光始终锁在苏寻月身上。 她低头喂孩子吃东西,偶尔会抬头朝张寄礼笑一笑,张寄礼也会温润一笑,她再喂给念初,她脸上就更添几分温柔。 这一切看上去,竟是那样温馨。 沈知行越看越难受。 但他不愿意错失任何机会,他必须抓牢苏寻月。 他夹了一筷子鲜笋炒肉丝送到苏寻月碗里。 苏寻月拿筷子的动作一顿,淡淡瞥向沈知行。 她没想到沈知行会给自己夹菜,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毕竟沈知行是个骄傲的人。 苏寻月轻轻咬唇,不知该不该吃下去。 沈知行见她迟疑,心里更难受,他甚至有种想将筷子夺走扔掉的冲动,但他忍住了,他仍保持平静的神态,“尝尝看。” 他语气温柔,似乎怕吓到她。 苏寻月索性不拒绝,“谢谢。” 可她没想到,沈知行像夹上瘾一样,一直给她夹菜。 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91章 简直不知羞耻 苏寻月抬眸看他,沈知行却不看她,神色如常地继续夹菜。 她皱了皱眉。 一旁的张寄礼看得明明白白,原来这位公子真的喜欢苏夫人,他没有猜错。 有了这个认知,他看向沈知行,“公子自己吃吧,我会帮月儿夹菜。” 他喊苏寻月“月儿”,口气熟稔又亲密。 最主要的是,苏寻月还给他夹菜,沈知行看在眼里,他给苏寻月夹了这多次菜,苏寻月都没有给他夹。 苏寻月的偏爱很明显了。 他不相信苏寻月不知道这件事情。 可她还是选择了张寄礼。 这让他非常挫败与愤懑。 他强迫自己收敛情绪,“顺手而已。” 苏寻月见状,也不理她,又给苏墨初、苏念初夹吃的。 沈知行眼睁睁看着他们四人相谈甚欢,心里堵得慌。 这顿饭他吃得食之无味,草草结束。 吃过午饭,苏寻月带着苏念初和苏墨初在院子里玩。 张寄礼刚想过去,就被沈知行拦住,“继续谈开分店的事。” 一开始张寄礼还以为自己得罪了沈知行,可经过方才,他才得知,沈知行喜欢苏夫人。 怪不得苏夫人让他扮演恋人,原来是想劝退沈知行。 既然知道苏夫人的目的,张寄礼自然不会再顺着沈知行。 他道:“开店的事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月儿好不容易过来,我想陪陪她。” 他边说边看着不远处的苏寻月。 沈知行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见到苏寻月正和苏墨初、苏念初玩得热闹,他心里突然有一个荒谬的想法。 若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 想到这里,沈知行看张寄礼的目光都充满了审视,“张公子年纪轻轻便有了一儿一女,你的妻子呢?” 他总觉得张寄礼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准他为了攀上苏寻月,从而抛弃了糟糠之妻。 沈知行的目光确实很令人有压力,可苏夫人早已告诉他该怎么应对,他很是淡定,“我的妻子走了。” “为何?”沈知行并没有放过他。 张寄礼继续看着苏寻月,“她生了一场病,临走前,她嘱咐我一定好好照顾墨初跟念初。” “月儿待他们很好,我也很爱她,所以还请公子成全。” 张寄礼直接说了出来。 闻言,沈知行冷笑一声,“成全你们?寻月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与她无名无分,只会害了她!” 张寄礼没想到苏夫人与眼前这位公子是夫妻,那苏墨初和苏念初和这位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正好苏墨初拿着不倒翁在玩,喊了一声阿娘。 张寄礼越看越觉得苏墨初眼熟,再一对上沈知行,他才反应过来苏墨初像谁。 原来是跟眼前这个公子相似。 难道苏墨初和苏念初是这位公子和苏夫人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这位公子不知道?还任由苏墨初和苏念初喊他阿爹? 张寄礼想不明白,但到底没有把疑惑问出口,反而道:“你跟月儿是夫妻又如何?月儿喜欢的人是我,你凭什么阻止我们在一起?” 沈知行听罢,只觉得胸腔内涌现出一股怒火。 “妄你熟读四书五经,寻月是有妇之夫,你竟然勾引她,简直不知廉耻!” 都说读书人最懂礼义仁智信,可这个张寄礼根本没有道德底线,苏寻月到底看上他什么? “我跟月儿是两情相悦。”张寄礼沉声道,“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们的感情。” 沈知行不屑地嗤笑一声,“你们的感情只会被世人唾弃。” 张寄礼知道苏寻月喜欢孩子,于是利用自己的一儿一女,故意让墨初、念初去讨好苏寻月。 墨初和念初长得好,苏寻月果然心软,还是跟他在一起了。 若不是有墨初和念初,苏寻月根本不会喜欢上张寄礼。 张寄礼摇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你们就和离了,我跟月儿的感情会受到世人的祝福。” 他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 苏寻月竟然和张寄礼说他们和离的事? 沈知行有些不敢相信。 他从来不觉得苏寻月会真的跟他和离,可是这一次,苏寻月似乎是来真的。 张寄礼看出沈知行脸上的惊讶,微笑道:“既然你们没有感情,还是早一些跟月儿和离吧。” “公子,我敬您为人正派,但您千万别因为私心毁了月儿的一辈子。”张寄礼苦口婆心劝道。 沈知行脸色发青。 张寄礼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朝苏寻月、苏墨初、苏寻月走过去,“你们在玩什么?我也想玩。” 苏念初听了,拍掌,“我们在玩不倒翁,阿爹快来。” 苏墨初也招呼张寄礼过来。 四人在石桌旁坐下,苏寻月教他们玩游戏。 沈知行站在不远处,盯着四人看。 张寄礼也注意到他的目光,故意凑近苏寻月,“他在看你。” 闻言,苏寻月抬手,帮张寄礼理了理他的领口,语调温柔,“你穿这身衣服好看。” 张寄礼眼睛亮了亮。 耳朵也不自觉发红发烫,他没有跟女子如此亲近过,尤其对象还是苏寻月,更让他羞涩难当。 沈知行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握紧双拳。 每次他靠近苏寻月的时候,苏寻月都迫不及待地逃离,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可眼下,她居然主动靠近张寄礼,还一脸笑容。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沈知行越看张寄礼,就越觉得碍眼。 知道沈知行还在观察着他们,苏寻月道:“你搂我肩膀。” “那我失礼了。”张寄礼的脸都红了,他伸手揽住苏寻月的肩膀。 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知行紧紧攥拳,牙齿咬得咯吱响,他再也忍不住,走了过去,“在玩什么?” 他故意往张寄礼和苏寻月的中间挤去,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故意的。 苏念初把眉头皱得紧紧的,她一脸嫌弃地看着沈知行,“叔叔,你挤到阿爹了!” “是么?让他往外挪一下就好。” 往外挪,就不会跟苏寻月贴在一起了。 张寄礼当然知道,但他不愿意,又拉着苏寻月到了另外一边。 苏寻月这才小声道:“你哥哥似乎有消息了。” 第92章 心思龌龊 有人在京安见过张寄礼的哥哥,只是她的人过去的时候,却没有找到。 张寄礼很激动,即便没有找到,他也很感激苏寻月,“多谢。” “应该的,只要他还在京安,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 张寄礼不知该说什么好,正想开口,却被沈知行挤开,“你踩到我了。” 这么一挤,张寄礼就和苏寻月分开了。 “你……”张寄礼愤愤地瞪向沈知行,他什么时候踩到他了?这位公子简直在胡言乱语。 沈知行神态坦荡,仿佛刚才的举动不过是无心之失。 苏念初见了,立刻瞪向沈知行,叉着腰,“叔叔你怎么欺负我阿爹?” 沈知行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孩童,神色缓和许多,“没有欺负,我是在陪他玩而已。” 张寄礼:“……” 苏寻月:“……” 苏寻月第一次知道沈知行睁眼说瞎话的功力。 奈何苏念初只是个三岁多的小孩,听到沈知行说他跟张爹爹一起玩,便露出天真烂漫的表情。 “原来叔叔跟阿爹在玩。” 沈知行点头,“你要不要玩?” 苏念初兴奋极了,“要!” 可沈知行又道:“这个需要你阿娘的协助。” 沈知行边说边看着苏寻月,他知道,只要涉及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绝对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苏寻月看到念初期盼的眼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来帮忙。” 沈知行满足地弯唇笑了笑,念初立马扑进苏寻月怀里,甜蜜撒娇。 说是帮忙,其实苏寻月只是跟在沈知行身后,看着沈知行把苏念初抱了起来。 念初很开心,也不怕,“我飞起来了,好高呀!” 苏寻月看得心惊胆战,一直道:“你抱稳一点,别抱太高。” 她的目光一直锁定着念初,生怕她掉下来。 沈知行看在眼里,“别担心。” 只要苏寻月不看张寄礼就好,即便看的不是他,他也很满足。 苏念初嘻嘻笑,搂紧他的脖子,“阿娘,哥哥,我飞起来了!” 苏墨初仰头看着自家哈哈大笑的妹妹,无奈地摇头。 他觉得自家妹妹太笨了。 沈知行抱了念初好一会儿,这才把念初放下,苏寻月忙蹲下身子,摸着念初的头,“要不要喝水?” 苏念初很兴奋,玩得小脸红扑扑的,她摇头,还想玩。 苏寻月给她喂了一杯温水。 苏念初咕咚咕咚几口灌完,又跑去找沈知行,“我还要飞。” 被晾在一边的张寄礼这时也凑了过来,“阿爹抱你,不过你刚喝完水,不能飞太高。” 苏念初张手抱着张寄礼。 看着张寄礼抱着她,沈知行只觉得张寄礼是学人精,目光不善。 张寄礼当作没看到。 一直玩到中午,苏念初打了好几个哈欠,苏寻月忙道:“我带他们去睡觉。” 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有午睡的习惯,虽然苏寻月难得来一次,可看着他们睡觉,苏寻月也看不够。 “我送你们去休息。”张寄礼提议道。 苏寻月抱着苏念初,点了点头。 她的右手还牵着苏墨初,苏念初已经睡着了。 听到张寄礼要跟苏寻月回房间,沈知行气得很,认为张寄礼心思龌龊,他说什么也跟着。 苏寻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怕吵醒念初,由着他跟着。 张寄礼冷冷扫他一眼,“你跟着做甚?” 沈知行不说话。 回到房间,苏寻月把苏念初放到床榻上。 苏念初翻了个身继续睡。 沈知行站在床边,盯着苏寻月看。 苏寻月把苏念初、苏墨初的外衣脱掉,小声地对着苏墨初道:“睡吧。” 她拍着苏墨初的后背,嘴里哼着童谣。 这一幅场景,让沈知行很是动容,他舍不得眨眼,想将这个画面印在脑海里。 他越发希望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了,突如其来的占有欲,让沈知行想做些什么。 见苏寻月正在哄睡苏墨初,张寄礼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温柔了,只是想到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他再也忍不住,拉着沈知行走了出去。 随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一出来,张寄礼就收起笑容,“这位公子,你到底要做甚?” 先是挤开他,讨好苏念初,现在又跟着他们回房间。 即便他是苏夫人的丈夫,张寄礼还是觉得他很冒昧。 沈知行看向苏寻月所在的房间,“墨初、念初真的是你的孩子?” 张寄礼本来想骂他的,听到他这句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们就是我的孩子,还请公子莫要胡言乱语。” 他以为这位公子看出了什么,心里头多少有些忐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良久,沈知行才道:“把孩子过继给我,条件随你提。” 沈知行也是想了许久,才会提出这个想法,他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荒谬,可他真的很喜欢墨初和念初。 他从未如此喜欢过孩子,只对墨初和念初这样。 张寄礼也想不到沈知行会提出过继,听到沈知行的话,先是觉得不可思议,随后便冷笑一声,“你想要孩子,自己生便可,我绝对不会把孩子过继给你。” 这个公子简直在痴人说梦话,居然想要苏墨初和苏念初,那个父亲会不要自己的儿女? 即便他不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亲爹,他也不会卖孩子。 “我可以帮你谋一个官职,让你衣食无忧。”他知道张寄礼想要考取功名,便投其所好。 张寄礼只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我会靠自己考取功名,请你出去!” 张寄礼是寒门子弟,他读书多年,最渴望的便是科考,从来没有想过靠谁,只想靠自己的努力夺得头筹。 可今日,竟被人如此践踏。 张寄礼是真的气,他推着沈知行,不愿意再看到他。 沈知行还是不愿意放弃,“你确定不考虑?” 张寄礼嘲讽道:“朝廷有你这种利欲熏心的官员,危矣。” 尊重是互相的,眼前的男人都不尊重自己,他凭什么尊重他? 果然,沈知行听到他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了。 张寄礼丝毫不惧。 “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张寄礼咬牙切齿,“请你马上离开。” 沈知行不肯走。 第93章 沈知行是疯了吧? 他若是走了,苏寻月跟张寄礼就会黏在一起,他绝不允许他们二人单独一起。 沈知行也知道方才自己的话很过分,但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张寄礼经商能力很强,又是读书人,陛下一直想拉拢他,想给他官职。 沈知行当然知道陛下的想法,不过是想通过官职,慢慢把张寄礼的产业收到自己的手中。 因为知道陛下的目的,所以他一开始就帮张寄礼拒绝了陛下的要求。 如今因为苏寻月的关系,他才把陛下的原话说了出来。 张寄礼不同意,他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觉得遗憾。 他真的特别喜欢墨初和念初,想让他们当自己的孩子,只可惜张寄礼不会同意。 既然谈不拢,那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公子。”张寄礼皱眉,“请你离开。” “我若是不走呢?”沈知行问。 “那我只好报官了。”张寄礼威胁道,“这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沈知行淡淡的,“你尽管试试。” 张寄礼:“……” 也是,这个人居然可以给他官职,官肯定不小,就算他报官,也没用,毕竟官官相护。 张寄礼有些沮丧,不再看沈知行,独自去了书房。 沈知行就坐在院子里,时不时看向苏寻月所在的房间,将厚脸皮进行到底。 房间里,苏寻月把苏墨初哄睡后,自己也躺了下来。 天气热,孩子又体热,苏寻月帮他们扇风,她舍不得闭眼睡觉,干脆侧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怎么看也看不够。 足足看了一个时辰左右,苏墨初率先醒了过来,看到苏寻月,忙笑着凑过去,“阿娘。” 他还以为自己睡醒后,阿娘又会消失不见。 苏墨初的感情比较内敛,他不会跟苏念初一样如此外放,有什么说什么,他也比苏念初稳重一点,懂得照顾妹妹。 “乖。”苏寻月摸摸苏墨初的脑袋,看着他清澈纯净的双眸,心软成一滩水,低声说:“阿娘今日陪着你们,哪里也不去。” 苏墨初满足地笑了笑。 苏寻月把他抱起来,“阿娘还给你们买了新衣裳,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她不在孩子身边,不知道他们高了多少,重了多少,只能用衣服尺寸来判断。 两个孩子的衣服都是按照三岁的孩童尺寸制作的,穿在苏墨初身上刚刚好。 苏寻月买了很多的款式,短衫、圆领袍、还有肚兜。 鞋子有靴和履。 苏寻月让苏墨初穿一下肚兜,苏墨初害羞,“阿娘,我不想穿这个,我已经长大了。” 在苏墨的的观念里,肚兜是小孩子穿的,他已经长大了,要穿短衫和圆领袍。 看着小小的人儿,苏寻月忍不住笑了,“是啊,我家墨初已经长大了,可在阿娘眼里,墨初永远都是小孩子。” 说完她拿出自己做的鞋袜给他换上。 苏墨初穿上苏寻月准备的靴子之后,立刻变得高挑起来,像是一棵竹子似的。 “墨初真俊。” 苏墨初到底还是个孩子,听到自家阿娘赞自己,也颇为配合地转圈,让苏寻月看。 不过一会儿,苏念初也醒了。 见到哥哥穿新衣,她也要。 苏寻月给她穿上缩小版襦裙,苏念初臭美,觉得好看,便一直在苏寻月面前转圈圈。 苏寻月一直夸她。 她把两个孩子抱到梳妆台旁,让他们趴在桌上,拿起梳子,替他们梳头。 刚帮他们梳完头,苏念初就迫不及待跑了出去。 只是她跑出去,没看到张阿爹,只看到那个有哥哥妹妹的叔叔。 苏念初不由得退后几步,可沈知行眼尖,抱着她,“念初真好看。” 被别的人赞,苏念初骄傲地仰着头,“我阿娘好看,我当然好看。” 沈知行被她的话逗笑,点头,“念初说得对。” 苏寻月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沈知行抱着苏念初,不知道沈知行说了什么,把苏念初逗得哈哈大笑。 沈知行也跟着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 苏寻月心里有了计较,她拉着苏墨初走近,让陈嬷嬷和魏嬷嬷看着他们,才把沈知行叫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沈知行忙跟过去,“什么事?” 他垂眸看着苏寻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表情。 苏寻月却避开他的视线,“我想在合州再待一天。” 越是跟苏墨初、苏念初在一起,她就越舍不得离开他们。 一想到今晚就要跟墨初和念初分开,苏寻月就难受。 她看到沈知行这么喜欢苏念初,便以为他会同意。 哪里想到,沈知行直接拒绝了,“时间紧迫,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了,今晚就必须走。” 他其实也有些舍不得墨初和念初,可一想到苏寻月会跟张寄礼一起过夜,他说什么也不同意。 “那你先走。”苏寻月道:“明日我再走。” “我不答应。”沈知行坚持,“你现在留在这里,只会拖累进度。” 他一脸严肃。 苏寻月怔怔的,片刻后,轻叹口气,“好吧。” 她本以为,沈知行至少会犹豫半晌,没想到这么快就拒绝,而且毫不留恋的模样,看来他并没有很喜欢墨初和念初。 苏寻月苦笑一下,自己还真是太天真了。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少了,苏寻月不想再浪费时间,她都守在墨初和念初的身边。 下午的时候,张寄礼也过来了,他看沈知行的目光越发厌恶。 苏寻月也看出来了,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不由得问他:“怎么了?” 张寄礼为人其实很随和,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可见沈知行定是做了很过分的事。 听到苏寻月问起,张寄礼也不忍着,凑到苏寻月耳边,把沈知行中午做的事告诉她。 苏寻月听完,也是一脸震惊。 沈知行是疯了吧?居然想过继墨初和念初? 宋言心都怀孕了,他又不是没有孩子,为何要墨初和念初? 而且还对张寄礼说这么难听的话,苏寻月觉得沈知行有些陌生。 沈知行当然看到张寄礼和苏寻月在咬耳朵,也知道张寄礼在向苏寻月打小报告。 他想解释,可看到苏寻月那避之不及的眼神,心痛得无法呼吸。 第94章 他们互不相欠 沈知行忽然明白,苏寻月或许真的不爱他了。 但是她喜欢念初和墨初是真的。 他不愿意承认苏寻月喜欢张寄礼。 这么一想,沈知行心里更加疼痛了。 沈知行站在原地,久久凝望苏寻月,“你相信我吗?” 苏寻月抿唇不语,她要怎么相信沈知行? 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况且他一直欺骗着自己。 苏寻月没看他。 沈知行也不走,就这样站在苏寻月身后。 张寄礼却不惯着他,一直挡着他,不让他靠近苏寻月、苏墨初和苏念初。 沈知行无法,也不好在墨初、念初面前打起来,只好作罢。 苏寻月和苏墨初、念初又玩了好会,天便快黑了。 这意味着她就要离开,苏寻月舍不得两个宝贝。 可是,她又不能耽搁时间。 她抱住墨初和念初,亲吻着他们。 “阿娘……”苏念初的眼泪簌簌地掉,声音稚嫩,“别走!” 苏寻月用力搂住他们,“下一次阿娘再来看你们。” 苏墨初也抱着她,懂事地道:“好,我跟妹妹在这里等着阿娘。” 苏念初却不肯放开,小小的人儿已经感受到离别的伤感,她不愿意阿娘走。 她的眼眶红红的,“阿娘……” 才跟苏寻月玩了一天,突然间要跟阿娘分开,她舍不得,也害怕。 苏寻月摸摸她的脑袋,“阿娘下一次就来看你们。” 苏念初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依旧哭。 她哭得厉害。 “乖,不哭,阿娘保证,以后经常来看你们,好不好?”苏寻月安慰着两个宝贝。 “嗯。”苏墨初点头。 “不哭了。”苏寻月哄道:“阿娘走了,你们记得要好好吃饭。” 苏墨初重重地点头。 苏念初抱着她不放手。 一旁的沈知行见了,也于心不忍,他蹲下身子,摸着苏念初的头,“我跟你阿娘很快就过来看你们。” 等忙完西北的事,回京安的时候,他跟苏寻月就再来一次。 沈知行似乎忘记了,等他们从西北回来,已经到了他们约定和离的时间。 就算是来合州,也是苏寻月一个人来。 只是现在的气氛太过于沉重,耳边都是小孩子的哭声,苏寻月心疼得厉害,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话。 张寄礼也舍不得,临走前,他大着胆子抓住了苏寻月的手,“月儿,我跟孩子们在这里等着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满脸的不舍。 苏寻月都被他的演技给感染到了,觉得张寄礼很会演戏。 她根本不知道,张寄礼这是真情流露,比谁都难过。 “好。”苏寻月见沈知行在马车上看着他们,她索性一把抱住张寄礼:“你跟他们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等我回来找你们。” 被苏寻月这么一抱,张寄礼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带着耳朵都变红。 幸亏天黑,没人看到他发红的双耳,他正想回抱苏寻月。 可怀里的佳人已经放开他,“我先走了。” 跟张寄礼拥抱,她的身体什么反应都没有,苏寻月第一次跟张寄礼见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可拥抱也没事,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为什么她跟沈知行接触的时候,怪病就会发作? 而跟张寄礼拥抱都没有事? 苏寻月百思不得其解,也没有琢磨此事,只好暂且放下此事。 她转过身,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月儿!”张寄礼叫了她一声。 苏寻月停步,转身看着他。 张寄礼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只是深深地盯着苏寻月看了一会儿,拉着苏墨初和念初的手,“我们在这里等你回家。” 看到这一幕,苏寻月的眼睛发热,她点了点头,“你们快回去吧。” 沈知行眼睁睁看着苏寻月主动抱住张寄礼,一旁的沈观已经惊呆了。 他就算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也猜到夫人与这位公子关系匪浅。 夫人喜欢这位公子。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夫人跟那公子的儿女如此熟悉,原来他们经常见面。 将军明显也知道夫人跟那位公子有情,可他也看出将军此时很生气。 既然将军在意夫人,为何还要带夫人来见情郎? 将军也太大度了吧? 换作是他,如果自己的妻子喜欢上了别人,他才不会带她过来约会情郎呢。 他要努力赢回妻子的心。 将军这样做,根本就是把夫人往外推。 所以沈观觉得将军做错了,他决定劝劝将军。 沈观刚想开口,就被沈知行瞪了一眼,吓得他又缩回去。 沈知行冷着脸:“你别说话。” 沈观一愣,将军难道猜到他要说什么? 将军虽然平日里待人温和有礼,但生气起来,真的特别吓人。 算了,他还是不说话了。 沈观虽然不理解沈知行,但他仍然遵循自己的职责,默默守护在一旁。 苏寻月这才上了马车。 一进到马车,她顿时就感受到沈知行的怒意。 她只当看不到,掀开帘子,跟张寄礼、苏墨初、苏念初挥手,“回去吧。” 马车动了起来,苏墨初、苏念初、张寄礼的身影越来越少,直到完全看不到,苏寻月才收回视线。 一把帘子放开,苏寻月就对上了沈知行幽暗冰冷的目光。 他死死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透。 苏寻月坦然迎上他的目光,问:“怎么了?” 沈知行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苏寻月便不再说话,找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坐下。 她对自己如此避嫌,却主动去抱张寄礼,两相比较,沈知行心里越发不平衡,也嫉妒得要命。 “你就这般爱他?”半晌之后,沈知行忽然问。 “是,不过我爱谁跟你有什么关系?”苏寻月抬眸,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沈知行攥紧拳头,青筋凸现。 苏寻月根本没有想惹他生气的意思,她只是想告诉沈知行,她有心上人,而且心上人还有两个孩子,她会过得很好。 所以请沈知行放心跟她和离,他们互不相欠。 可沈知行根本不是这个反应,他似乎很生气。 为何? 苏寻月想不明白,她低垂着脑袋,不再说话。 沈知行见状,胸腔里像塞了块棉花,堵得他喘不过气。 他突然伸出手,握住苏寻月的肩膀,用力捏紧。 第95章 太荒谬了 苏寻月皱眉,她不想怪病再次发抖,太难受了。 她挣扎得厉害,一下子就把沈知行甩开,一副被脏东西缠上的模样。 沈知行怕弄伤她,本来就没有用力,再加上他隐隐约约猜到,每次他跟苏寻月接触,苏寻月都会像吃了媚药一般。 所以他用的力度很轻,也没有防备,就这样被苏寻月甩开。 这一瞬间,他心中涌起强烈的愤怒。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寻月,她竟然宁愿跟别人搂搂抱抱,也不肯碰自己一分,甚至躲避自己的亲密举止…… 那些她曾经爱过自己的画面,全成了泡沫,消散无踪。 苏寻月退到角落里,神色淡漠,似乎并不打算理会他。 “为什么!” 沈知行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往上冒,他从未如此憋屈过。 他不明白,她为何能够这样冷静,她为何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哪怕只是一丝丝在乎。 苏寻月听到他的质疑,很是不解,“什么为什么?” 她有些听不懂沈知行的话,他今晚到底怎么了? 她只是说自己喜欢上张寄礼,他却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这是为什么? 苏寻月不解地看着沈知行,不明白他的怒火从何而来。 “你不是爱慕我吗?”沈知行冷笑:“既然爱慕我,你为何又要跟别的男人亲近?” 苏寻月:“……” 沈知行的反应是不是太慢了? 她早就说自己爱上张寄礼了,他现在才反过来指责自己,早干嘛去了? 而且,她爱慕他的事,已经过去了。 苏寻月叹气,“将军,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这般反应,总不能是发现自己喜欢上我了吧?” 她这话是笑着说的,有开玩笑的成分,毕竟她知道,沈知行爱的人是宋言心,而且宋言心已经怀孕,他们将会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三口。 谁曾想,苏寻月的话音刚落,沈知行却道:“如果我说是呢?” 本来还笑着的苏寻月,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她有些慌乱道:“将军别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她捂着耳朵,不想再听沈知行说话。 沈知行喜欢自己? 太荒谬了。 上辈子她对他那般好,每天都花费心思去讨好他。 偏偏沈知行看不上她,后来发现她婚前失贞生子,还把她关了起来,之后还派人把她吊死。 重活一世后,她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本话本,里边的男女主是沈知行和宋言心,于是她主动跟沈知行和离,只想把墨初、念初养大,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哪里想到,她主动跟沈知行和离,沈知行居然说他喜欢自己。 太讽刺了。 苏寻月根本不相信。 难道男子就是这般贱?喜欢他的时候,无论做得再多,他只会厌恶。 不喜欢他的时候,她什么都不做,他都会喜欢自己? 苏寻月真的觉得沈知行不正常。 沈知行却不想退缩,他一字一顿:“苏寻月,我没有开玩笑,我就是喜欢你。” 马车就这么大,即便苏寻月躲到最远的角落,捂着耳朵,也还是能听到他的声音。 如雷贯耳一般,传入她的耳内。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真的变了,变得很陌生。 上辈子她喜欢过的沈知行,是一个君子,他一心一意爱着宋言心,从来不会多看别的女子一眼。 他善良正直,不会以官职压人,知道小兵家里父亲病重,会特意锻炼他,知道他可以当大任,便会提拔他,帮他找大夫。 可这一世的沈知行,不仅以官职压人,还一心二意。 明明已经有了宋言心,而且宋言心已经怀孕了,他居然还说喜欢自己。 沈知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因为自己移情别恋,他心有不甘? 苏寻月压住心里头的可惜,平静地道:“将军,如果你对我主动提出和离不满,那这一次你主动提出就好,是你不要我,这样做,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一些?” 她还是不相信沈知行会喜欢自己,以为是自己先提出和离,或者是自己先说自己有心上人,沈知行才会如此。 毕竟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沈知行,只有沈知行不要别人的份。 自己是第一个提出要跟他和离的人,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接受不了。 苏寻月一直以为沈知行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如今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 原来沈知行也这般小气。 但为了能顺利和离,她也不敢骂沈知行,只希望他能想开一点。 他现在就是气在头上,才会说喜欢自己,等他清醒过来,就会知道,他喜欢的人是宋言心。 苏寻月觉得自己已经为沈知行考虑很多,偏偏沈知行并不接受她的好心,他朝苏寻月挪近,“我就是喜欢你,没有别的缘由。” 听到苏寻月那番话,他真的很气,为何苏寻月不愿意相信自己? 沈知行越凑越近,眼看着二人就要亲上了,苏寻月忙撇过一边,“将军慎言,你说喜欢我,那你又把宋妹妹置于何地?她现在还怀着你的孩子!” 二人没有肢体接触,苏寻月的怪病并没有发作,可她还是怕,怕沈知行会靠过来。 沈知行确实想靠过来,他边靠边道:“她的孩子——” 话还没有说完,马车却停了下来。 帘子外响起沈观的声音,“将军、夫人,驿站到了。” 沈知行的话戛然而止。 苏寻月一头雾水,但怕他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忙从他的手臂下钻了出来,下了马车。 也不管沈知行有没有下来,苏寻月就要走。 沈观看着苏寻月急急忙忙的身影,觉得奇怪,他转头看了一眼马车,不由得道:“将军?” 夫人都下来了,将军还没有出来,到底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沈知行才出来。 沈观见他沉着一张脸,不敢上前。 驿吏迎了上去。 苏寻月挑了一间小房,自从听到沈知行说他喜欢自己,她便不敢跟他睡一个房间。 驿吏们觉得奇怪,可沈知行给出解释,说他最近忙,怕半夜回来吵醒苏寻月。 众人也没有说什么。 苏寻月默默低头吃饭,不说话。 两人分房睡,沈知行也不睡觉,就坐在书桌前,直到沈观敲门过来,“主子,宋姨娘的事……有消息了。” 第96章 你怕跟我有肢体接触? 沈观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将军的。 而且将军跟宋姨娘根本没有圆房。 宋姨娘也不是四年前那个女子。 得知消息的沈观,莫名觉得将军很可怜,是个人都受不了,自己的小妾有了别人的孩子。 但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是庆幸的,因为他觉得夫人才是最合适将军的人。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到了合州后,夫人居然跟其他男子这般亲密。 想到宋姨娘跟夫人都同时背叛了将军,沈观就觉得将军很惨,这会看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 沈知行当然也感受到了,他抬眸扫了沈观一眼,淡漠道:“查清楚了?” 沈观低头,忙应了声是,“姨娘进府前,私会的人,是将军。” 闻言,沈知行皱眉,“我竟不知我私会她。” 沈观继续道:“准确来说,应当是打着将军名号的人。” 暗卫也是无意间才答应的,宋姨娘有一段时间经常到茶楼喝茶,查着查着,有店小二听到那男子竟自称是将军。 再加上庞嬷嬷的口供,这才确认有人打着将军的旗号,引诱了宋姨娘。 如今宋姨娘还怀有身孕,老夫人盼了这么久,若是知道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将军的,恐怕要活活气死。 怪不得将军知道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并没有告诉老夫人。 换作是他,也会瞒着。 沈知行问:“可查出那男人是谁?” 他倒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东西,居然敢冒用他的名义。 “查出来了,”沈观有些为难地道:“是五王爷。” “五王爷?” 沈知行皱眉,“我不记得有跟他结怨。”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是五王爷嫉妒您,所以使计陷害将军,好借机抢夺兵权。” 沈知行只是冷笑,他看向苏寻月所在的方向,“你派人给五王爷传个话,就说他的妻儿在我手中。” 都说五王爷清心寡欲,天天吃斋念佛,不曾想,竟打着他的名号睡女人。 沈知行只觉得讽刺至极。 沈观就要领命离开,又被沈知行叫住,“派人通知宋言心,我已经帮她找到人了。” 至于宋言心怎么做,他就不得而知。 他相信宋言心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沈观点头,忙退出房间。 沈知行根本睡不着,一直想着苏寻月主动去抱张寄礼的画面。 明明苏寻月跟自己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就会出现像吃了媚药的情况。 可她跟张寄礼拥抱,为何什么事都没有? 他想不明白,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沈知行不相信,只是他也不好去试探,因为苏寻月明显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她很谨慎,总是避免和自己有肢体接触。 每次想到苏寻月,沈知行都又气又爱。 沈知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衣下榻,看起了书。 第二日,苏寻月早早就起来了。 只是没想到,她洗漱完推开门,就看到了沈知行。 苏寻月微微一愣,随即朝他问好,“将军早安。” 话落,就要绕过他离开。 语气很是疏远,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沈知行过来,本来是想跟她解释宋言心孩子的事,只是看到苏寻月如此避之不及自己。 他心情顿时变差,冷声问:“你想单方面毁约?” 之前二人签过协约,苏寻月在这一个月里,要好好扮演将军夫人,他也会遵守承诺,跟她和离。 可如今,苏寻月在做什么? 对他如此冷淡,仿佛他们是陌生人一般。 苏寻月摇头,“不是。” 她只是不太习惯跟他单独相处而已,尤其是沈知行昨天晚上说他喜欢自己。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沈知行,怕他又说喜欢自己的话。 怪让人不习惯。 “既然不是,那就过来伺候我更衣。”沈知行试探道。 他想知道,苏寻月与他有肢体接触,是不是真的会有媚药发作的反应。 只是他刚说完,就被苏寻月拒绝了,“我笨手笨脚的,恐伺候不了将军,我让其他人帮你。” 沈知行没有贴身侍女,听说都是他自己起床更衣的,今日突然让她更衣,苏寻月觉得很奇怪。 “不必,”沈知行淡淡道:“我只想要你。” 苏寻月怔住。 沈知行很是强势,“身为将军夫人,替丈夫更衣,是你份内之责。” 苏寻月抿唇不语。 沈知行等了片刻,见苏寻月始终站着不动,忍不住反问:“你不愿意?” 他打量的目光太过于直白,苏寻月总觉得他似乎知道了什么,心下紧张,低声道:“我不会。” 不会? 也对。 恐怕苏寻月最会的就是气自己。 在气他这方面,苏寻月简直天赋异禀。 他步步紧逼,“不会,我可以教你。” 苏寻月往后退了两步,“我手脚笨,学不会,时间紧迫,将军还是找其他人吧。” 她拿昨天沈知行的话堵他,是他说时间紧迫,任务重的,如今却为了让她帮忙更衣,而耽误时间,岂不可笑。 那沈知行昨天说的话又算什么? 他是不是为了不让自己留在合州,才会说那些话骗自己? 沈知行眯了眯眼,压制着怒气道:“你究竟有多讨厌我!” 他几乎要失控了,这样一个女人,怎么就天天只会气他,“是学不会,还是你根本就不敢靠近我?” 苏寻月心下一惊,嘴上还是不承认:“我不懂将军在说什么。” 难道沈知行真的发现了她的怪病?苏寻月有些乱,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可不会傻兮兮地顺着他的思路走。 既然沈知行只是怀疑,那她更加不能上当。 沈知行脸色沉了几分。 苏寻月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转身就要离开,可沈知行早就猜到了她的打算。 一个跨步,就拦住她,“你又想跑到哪里去?” 沈知行人长得高大,又经常练武,若是硬碰硬,苏寻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让她乖乖帮他更衣,她做不到。 一时间,苏寻月不知该说什么。 沈知行却不肯放过她,“为何不说话?可是被我猜中了?你怕跟我有肢体接触?” 第97章 夫人今日就自求多福吧 “……不是。” 苏寻月否认,“我只是不擅长这种事。” “不擅长,就学,我可以教你。”沈知行轻描淡写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们换个条件,比如让我牵你的手。” 他今日似乎打定主意要证实自己的猜测。 “……”苏寻月无语,“将军请自重。” 她一直知道沈知行聪明敏锐,仅靠这几次,便猜到了她身体的异常。 但没料到他竟然还能把脑子用在这种事情上。 苏寻月不由想,这男人是不是除了战场外,其余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研究别人身上了? 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恐怕真的会被他证实,到时候自己真的百口莫辩。 “你在害怕什么?”沈知行居高临下地看她。 他眸色漆黑,深邃如潭水,苏寻月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确定,他此刻很危险,令人望而生畏。 苏寻月垂下眼帘,遮挡自己的情绪,“我不明白。” 沈知行冷漠道:“是不明白我为何非要你伺候,还是不明白我为何会知道?” 苏寻月默不吭声。 沈知行觉得苏寻月太过于狡猾,他不想再这样浪费时间,于是直接道:“既然不怕,那便帮我更衣。” “我……” 苏寻月刚想拒绝,就看到沈观跑了过来,“夫人,将军吩咐奴才送了两套新衣过来,还请您移步更衣。” 看来沈知行是做足了准备,如今多了一个沈观,她还有什么胜算? 苏寻月心里头有些慌,只觉得进退两难。 若是她答应帮沈知行更衣,在更衣途中,沈知行肯定会强行跟她有肢体接触。 毕竟他一副势在必行的感觉。 如若她不答应,在沈知行的眼里,就是她心虚。 苏寻月陷入了艰难抉择,沈观催促道:“夫人,请吧。” 苏寻月抬起眼睑,恰好撞进沈知行幽暗的眸底。 她顿时心脏狂跳,猛地避开视线,低头走进了房间。 沈知行盯着她纤细的背影,薄唇勾了勾,随即又敛去了。 苏寻月在门口站着,她是想让沈知行先进去,奈何她不说话,沈知行就不动。 这人真讨厌。 苏寻月无法,到底还是叫他,“将军进来吧。” 沈知行这才抬脚,走进了房间。 苏寻月随后跟过去,怕沈知行耍流氓,她都不敢关门,就这样让刺啦啦地让房门大开着。 沈观守着外边,正想贴心地关上门,就被苏寻月拦住,“不必关。” 沈观点点头,又看向屋里。 屋里有些暗,窗户半掩,微风吹来,纱幔飘扬,显得格外宁静。 沈观将衣服放在屏风上,便退了出去。 苏寻月拿过衣裳,有些踌躇。 沈知行背对着她,张开双臂,“开始吧。” 苏寻月看着他高大背影,恨得牙痒痒的,她现在真是越来越讨厌沈知行了,让她帮忙更衣?做梦去吧! 她甩了甩衣袍,又对着外边的沈观道:“帮我打些热水过来,我想帮将军梳头束发。” 沈观没想到夫人如此贴心,也没有多想,忙道:“属下这就去。” 闻言,沈知行倒是一愣,苏寻月居然如此好心帮他束头? 他总觉得有诈。 不可否认的是,心里头又有甜蜜涌了上来,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只是笑意还没有到达眼底,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原是苏寻月把衣袍劈头盖脑地甩在他头上了。 苏寻月气得很,把衣袍甩开后,就跳起来把两件绑在一起的衣袍往沈知行的身上甩去,还利落地用衣袍两边的袖子打结。 眼看着沈知行挣扎起来,苏寻月怕他挣开,脚底像是抹油一般,跑掉了。 沈观打水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将军的头被衣袍绑住,夫人却不见了踪影。 糟糕! 他被夫人骗了! 沈观欲哭无泪,夫人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待下人也好,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也被夫人给坑惨了。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赶紧帮将军松开衣袍吧。 只是他刚走近,却听到“刺啦”一声,是布料撕裂的声音。 沈观眼睁睁看着自家将军把衣袍撕碎,因为被蒙在衣袍里,沈知行挣扎得厉害,此时头发也有些乱。 他怕将军迁怒自己,忙道:“将军,属下再帮你找一件衣袍过来。” 沈知行确实很生气,可气着气着,反而是笑出了声音。 这可把沈观给吓坏了,他狂咽口水,重复一遍方才的话:“将军,属下去拿衣袍。” 沈知行低头看着手掌心上的碎布,无奈地摇头,“去吧。” 沈观立马跑了。 这应该是苏寻月第一次反抗自己,从前她都是唯唯诺诺的,即便心里头不愿意,也会答应帮忙。 可那样的她,总让人觉得像个假人,没有什么情绪一般,只是将军夫人。 只有这一次,离了将军府,苏寻月胆子也大了,居然敢如此对他,这相当于殴打朝廷命官。 可他为何会莫名觉得开心? 尤其是方才听到苏寻月那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脚步声,让苏寻月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他有些遗憾,因为方才他的脸被蒙住了,未能看到苏寻月脸上的表情。 真可惜。 苏寻月可不知他此时此刻的想法。 她跑了许久,见沈知行没有追上来,这才停下来。 正好跑到了后厨房,陈嬷嬷正端着早膳出来,见到苏寻月,还以为她饿极了,不好意思道:“老奴耽搁了一些时辰,夫人饿坏了吧?” 苏寻月并没有否认,让陈嬷嬷端到大厅。 陈嬷嬷照做不误。 一到大厅,苏寻月就坐下吃早膳,她今日吃东西的速度很快,还时不时看向门口。 陈嬷嬷在旁边见了,一直让她吃慢一点。 苏寻月怕见到沈知行,梳头束发加更衣,应当会耗费一些时辰。 如若不是她房里没有茶水,她还想把茶水全倒在沈知行头上了,谁让他天天试探自己? 是不是以为她好欺负? 不过…… 想到沈知行那般小气,苏寻月到底还是有些怕,她吃完东西,就坐在了马车里头。 等沈知行收拾好自己,果然见不到苏寻月的身影,他不由得勾唇一笑。 沈观见到这一幕,默默替夫人抹一把汗。 夫人今日就自求多福吧,他也救不了她了。 第98章 如果我说不呢? 苏寻月坐进了马车里,立马就闭上眼睛装睡。 沈知行上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幅画面:苏寻月歪躺在软垫上,侧颜恬美,睫毛轻颤,呼吸浅淡,似乎已经熟睡了过去。 他缓缓走近,眼睛在苏寻月眉宇间轻轻描摹。 装睡的苏寻月差点吓死,生怕沈知行趁着自己“睡着”,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她方才胆大包天,直接用衣袍绑住了沈知行。 沈知行这人又小气记仇,要是他报复自己的话,苏寻月真怀疑自己今日要被活剥了。 她只希望沈知行别恼羞成怒,报复她,或者跟她有肢体接触。 还有半个月时间,她只希望沈知行能遵守约定,跟她和离。 她正胡思乱想着,沈知行俯下\/身,靠近了苏寻月。 感受到男性的逼迫气息,苏寻月的心脏猛地跳漏了几拍,心跳如雷,沈知行该不会是想亲她吧? 那不行! 她才不想跟他有肢体接触,不行,还是得醒过来。 这样才能看清楚沈知行在做什么,她现在闭着眼睛,沈知行在暗,她在明,实在是危险。 大不了她正面跟沈知行对抗,反正事情她已经做了,她不怕承担后果。 就在苏寻月准备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的男人气息顿时消失,沈知行坐直了身子。 苏寻月隐隐听到翻书的声音,她顿时放心下来。 幸亏沈知行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否则她非得跟他拼命。 沈知行看书似乎看得入迷,丝毫没注意到苏寻月是何时睁开眼睛,也没察觉到她偷瞄自己的目光。 他看着书页上的字迹,嘴角始终带着笑容,神色宁静安详,仿佛在欣赏世外桃源般优雅安谧。 可苏寻月看到他嘴角的笑容,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立了起来。 怕沈知行看到自己,苏寻月再次闭上眼睛。 本来是想装睡的,只是伴着翻书声,苏寻月倒是真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接近中午,还是陈嬷嬷叫醒她,“夫人,该起来用膳了。” 苏寻月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环顾四周,马车上只有她一个人。 陈嬷嬷注意到她的视线,知道她在找沈知行,于是道:“将军去办事了,很快就回来。” 苏寻月一听沈知行不在,忙下马车用膳。 沈观守在她旁边,目光时不时看向苏寻月,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真的不敢相信,夫人居然骗了他,被他认为最不可能骗人的夫人,早上居然欺骗了他! 沈观都以为眼前的夫人被人掉包了,若不然,夫人怎么会骗人? 他的目光存在感太强,苏寻月想忽视都难,想到早上的事,她擦了擦嘴巴,才道:“早上是我骗了你,对不住。” 无论怎样,沈观都是无辜的,他只是听沈知行的吩咐办事而已,只有沈知行才是最可恶的。 她分得很清楚。 沈观没想到夫人会主动和他道歉,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夫人无须道歉,夫人这般做,定然是有你的原因,只是将军真的很生气。” “夫人,你哄着点将军。” 他只能帮夫人到这里了。 苏寻月感激地朝他点头。 只是…… 让她哄沈知行? 她做不出这种事。 赶在沈知行回来之前,苏寻月又躺在马车里装睡。 沈知行竟也没有叫醒她。 这么一来,苏寻月装睡了一整天,也以为这事过去了。 只是入夜后,马车在驿站外边停了下来,苏寻月揉着眼睛醒来,黑暗中,她一睁眼,就与不远处的沈知行对上了视线。 “醒了?” 苏寻月:“……” 感情沈知行就坐在这里等她醒过来? 只是沈知行的神色很平静,没有生气的意思,苏寻月一时也猜不透,干脆转移话题问:“什么时辰了?” “酉时。” 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苏寻月点点头,“是不是该用膳了?” 她低头摸着肚子,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沈知行笑了,“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 果然,她猜得没错,沈知行就是小气。 苏寻月摇摇头,假装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我没有话要跟将军说。” 但她这番表演落入沈知行眼中,无端让沈知行的笑容更大。 他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苏寻月如此会装疯卖傻,但又如此可爱。 沈知行盯着苏寻月看了片刻,才道:“去用膳。” 苏寻月松口气,跟着沈知行下了马车。 用完晚膳,苏寻月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已经把早上的事抛之脑后。 于是像往常一样,让陈嬷嬷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坐了一天的马车,也睡了一日,苏寻月觉得周身疲倦,她正躺在浴桶里泡澡,却突然听见门吱呀一声响。 随即,沈知行推开房门进来。 这个小房间没有屏风,沈知行一进来,便看到了沐浴中的苏寻月。 苏寻月刚洗了头,长发披散在肩膀两侧,湿漉漉的,露出白皙细腻的颈项,皮肤吹弹可破,泛着莹润光泽。 沈知行眼眸微沉。 苏寻月感受到一股炽热的目光,立刻拿手遮挡,“你、你怎么进来了?” 沈知行道:“我们成婚多年,你有必要避讳么?” 苏寻月不说话,只是死死地捂着自己。 虽然二人成婚三年多,可他们根本就没有圆房,再加上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会和离,当然需要回避! 苏寻月气得胸口起伏着,“请你出去!” 沈知行不仅没有出去,反而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我为何要出去?”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寻月,一双眼瞳深邃得吓人。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如此不要脸,她退无可退,眼睁睁看着沈知行走到了浴桶旁边。 沈知行缓缓靠近苏寻月。 苏寻月咬牙瞪着他,“出去!” 浴桶里的热水很是清澈,即便苏寻月把自己的关键部位捂住,他也能看到她的细腰和修长的双腿。 尤其是在她的瞪视下,沈知行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苏寻月紧张地看着沈知行,生怕他乱来,故作平静道:“有什么事,等我洗漱完再说,你先出去。” 沈知行没动,反而伸手进浴桶,撩起了水花,泼洒在她身上,“如果我说不呢?” 第99章 她这是在给夫人送银子 水本来不太热,可经沈知行的动作后,水温似乎增高了,烫得苏寻月一个激灵。 她不敢动了,觉得沈知行很卑鄙,竟在这个时候进来。 苏寻月看了一眼衣物所在位置,很近,只要她伸手就可以。 拿到衣袍其实很简单,只是怎么穿上去,这是一个问题。 沈知行离她太近,她一站起来,那沈知行什么都看到了。 让她在沈知行面前袒露身体,苏寻月做不到,只能另想办法。 沈知行也不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淅淅沥沥的水声,是沈知行把水泼在她的身上。 他的神情很认真,仿佛只是想帮她洗漱,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底有些火光在跳跃,而且越烧得越来越旺盛。 苏寻月心跳漏了几拍,连忙挪动身体躲到浴桶的另一边,背脊紧贴着墙壁,警惕地望着沈知行道:“我自己来吧。” 沈知行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逼迫她,只拿过一旁的手绢子擦手,“今日早上的事,我想要听你的解释。” 今早他确实有些气,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戏弄他,可气过后,又想笑。 他如今已经不气了,只是想知道苏寻月跟自己有肢体接触,是不是会出现反应。 苏寻月这般聪明,定然很早就知道这个事,若不然,她不会一直远离自己。 闻言,苏寻月以为沈知行还在生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敷衍地道歉,“今早是我的错。” “还有呢?”沈知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苏寻月就在他面前,咫尺之间,只要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可沈知行还是想亲耳听到苏寻月自己承认。 他很有耐心地等着,将手擦干后,就要把手绢放在旁边。 苏寻月看在眼里,趁着这个时间,她突然朝沈知行泼水。 沈知行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再次睁眼,苏寻月已经套上了衣袍。 因为没有擦干身体,导致衣物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更勾勒出她胸前的丰盈和纤瘦的腰肢线条。 苏寻月快速系好带子,离沈知行远远的,“不好意思,弄湿了将军,更深露重,将军还是回去换一身衣服吧。” 她总是避开那个问题,沈知行皱眉。 苏寻月又对着外边道:“陈嬷嬷,让沈观准备热水,将军要洗漱。” 沈知行的手又放在了浴桶里,“既然是夫人弄湿的,那便请夫人帮我洗漱。” 苏寻月暗骂一句无耻,冷笑道:“将军说笑了,我一介妇人,哪里伺候得了将军。” 沈知行道:“夫人不愿意就算了,那我自己来。” 他作势要脱衣服。 “等等!”苏寻月赶紧叫住他,“你别胡闹!” 沈知行挑了挑唇角,“难道你要帮忙?” “当然不是!” 她可不愿意伺候他。 沈知行似乎没有听到的话,反而解开了腰带。 苏寻月忙套上外袍,直接就要走。 只是她刚踏出一步,却被沈知行拦住,“你就这样出去?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他手里拿着苏寻月的小衣把玩着。 苏寻月背对着他,并不知道,也不想听他废话,开门就跑到了旁边的小房间。 她不知道,她走后,沈知行死死地看着她的小衣。 躺在隔壁的小床上,苏寻月才发现自己没有穿贴身衣物,怪不得沈知行方才那样说。 她捂脸。 好在没人看到。 苏寻月坐在床沿,脑海中不停浮现沈知行刚才的举动,他的目光太赤裸,让她浑身燥热,像是有团火焰在燃烧。 过了片刻,她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旁边的小房间也变得安静下来,也不知沈知行是不是在沐浴。 不过在不在也跟她没关系,苏寻月让陈嬷嬷帮她拿了一件新的小衣。 陈嬷嬷拿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夫人,春安写信过来了。” 苏寻月一听,立马接了过来。 只见上面写着:端静公主来拿头面,说是非常满意,奖赏了珍品斋。 还写了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收入情况,信末写到了京安的商会邀请她加入。 加入京会是有条件的,不是谁都能进,需要银钱达到一定的数量,或者是某一个行业的佼佼者,否则根本无法入会。 京会在各州府、各省、各城都设有分会,由各大商会的管理者组成,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抱团取暖。 毕竟朝廷打压商人。 如今朝廷虽然改革了律法,但仍旧存在着许多弊端,商人的地位还是不太高。 苏寻月想到珍品斋和芙蓉糕坊的进账,倒也不急着回复。 只是想到端静公主奖赏了那么多银子,她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挂不住。 端静公主肯定想不到珍品斋是她的产业,还给她砸银子,让她离京安首富更近一步。 见苏寻月笑,陈嬷嬷忙问:“可是有什么喜事?” 苏寻月便把端静公主奖赏的事告诉她,不止如此,因为端静公主还给贵妃订了一套,说是下个月来取,若是满意,便会给更多的奖赏。 陈嬷嬷听了,也跟着大笑起来,“她这是在给夫人送银子,如若她知道绘制头面的人是夫人,她定然会被气死。” 想到端静公主被气死,陈嬷嬷就开心。 苏寻月把信折了起来,她真没想到,帮她打开宫廷大门市场的人,居然是端静公主。 毕竟宫里头有专门制作饰品头面的造办处,华丽又漂亮,沈知行之前送过很多给她。 所以宫妃们都不会选择外边的饰品,即便她们有银子,也看不上其他铺子的饰品。 可端静公主这一次不仅给自己定制头面,还给贵妃娘娘定了一套,那说明端静公主很满意。 若是贵妃娘娘戴了珍品斋的饰品,其他妃子见了,定然会打听。 她记得有好几个宫女经常托人买珍品斋的首饰,到时候让杨姐姐找她们帮忙,四处散播贵妃娘娘的饰品是珍品斋的。 如此一来,她们珍品斋的名声便会越来越响。 那她可得好好绘制贵妃娘娘的头面。 这么想着,苏寻月让陈嬷嬷研墨给春安回信,把安排告诉她,让她去珍品斋找杨姐姐。 第100章 做了龌龊之事 苏寻月写好信,就让陈嬷嬷送了过去。 怕沈知行跑过来,她直接锁住了房门,这才放心躺下。 只是心里头挂着自己的小衣,可又不想现在过去,她怕沈知行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想了想,苏寻月还是打算让陈嬷嬷明日过去拿。 明天再赶一天路就到西北,她也可以开始绘制头面了。 苏寻月喜欢睡前想东西,随后安排好一切,便放心入睡。 她睡得着,有人却睡不着。 沈知行本想拿着小衣还给苏寻月,也好找个理由去见她。 奈何苏寻月把门关得紧紧的,还用桌子抵住了,将他当作洪水猛兽般防着,他根本推不开,所以只好作罢。 小衣现在被他放在床榻上,似有若无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沈知行深吸口气,感觉全身血液沸腾。 这股香味,与他梦里的味道相同。 像是鹅梨帐中香的气味,细闻又不像,可是很熟悉,就像四年前那个晚上的香味。 难道苏寻月才是自己要找的人? 可是苏寻月一直在乡下养伤,况且开福寺离苏寻月所在的乡下很远很远,怎么可能会是她? 沈知行觉得自己最近确实魔障了。 他从未有过这种奇怪的念头,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过…… 若真是她就好了。 或许是他心里头也希望苏寻月是那天晚上的女子,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 也只会娶一个女子。 爹娘一直就很恩爱,即便当初娘亲子嗣艰难,只生下他一个,爹也没有想着要纳妾。 他从小就看着爹娘琴瑟和鸣,爹对娘总是百依百顺,宠溺至极,连娘亲做错了事也不舍得责备。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温馨的家庭氛围。 所以也向往这种生活,小时候的他盼望着长大,他也会娶一个自己很爱的女子,然后宠着她。 只是事与愿违,四年前,他因为中了媚药,夺取了一个女子的清白。 即便他不认识那个女子,可责任心不允许他退缩,他也做好了迎娶那个女子的打算。 奈何他找了这般久,都没有找到那个女子,反而娶了祖父订下的苏寻月,之后以为宋言心是那个女子,又纳了宋言心。 是他太过于心急,再加上娘亲的自责和哭诉,才会让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如今找到是五皇子引诱了宋言心,他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他也会找个机会跟苏寻月说明一切。 他闭上眼睛,想要强迫自己睡觉。 可是越想睡觉,却越清醒。 他忍无可忍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小衣。 眼看着夜色渐深,想起前几天梦里的旖旎,眼眸微眯,到底还是伸手拿起了小衣。 …… 翌日清晨,沈知行已经起床梳洗,正坐在桌前用膳,见苏寻月终于从隔壁房内走出来。 她今日换了一件素净的裙衫,整个人透出几分温婉,想到他昨天晚上做的事,沈知行多少有些不自然。 苏寻月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在自己的房里吃完东西,就打算坐到马车上。 陈嬷嬷负责收拾东西。 苏寻月正靠在马车上,陈嬷嬷收拾完东西后,这才告知苏寻月,“夫人,少了一件小衣。” 女儿家的贴身衣物不见了,这可是大事。 陈嬷嬷很紧张,她找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有,而那间房间,将军昨晚睡了一晚。 她隐隐约约猜到,应该是将军拿去了,可她没有证据,也不好质问。 苏寻月皱眉,“我昨晚出去的,看见它还在椅子边,你别急,兴许是掉落了什么地方吧。” 她不相信沈知行会偷拿她的小衣。 陈嬷嬷只好道:“老奴再去看看。” 话落,陈嬷嬷下了马车。 苏寻月也有些着急,等了好一会儿,陈嬷嬷才回来,摇头,“还是没有。” “柜子、床底呢?” “都找遍了,还是没有。” 陈嬷嬷犹豫片刻,还是提醒苏寻月,“将军昨晚睡在那个房间,会不会是将军……” 她想说是不是将军拿的,毕竟夫人跟将军是夫妻,若是将军拿了,倒也不用那般担心。 闻言,苏寻月摇头,“不会。” 陈嬷嬷叹息,“夫人啊,您怎么能这样肯定?万一真是将军偷了你的小衣呢?” 苏寻月很是肯定,“嬷嬷,我和将军虽是夫妻,可我们并不亲近,他为何会偷拿我的小衣?” 只是想到昨天晚上沈知行在她沐浴的时候闯进门,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现在这个沈知行跟上辈子的沈知行似乎不一样,或许他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想到这里,苏寻月不淡定了。 陈嬷嬷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建议道:“夫人不妨问问将军。” 小衣总不能凭空消失吧?那个房间也只有将军住,不是将军拿的还能是谁? 陈嬷嬷看得清清楚楚,一定是将军拿的。 苏寻月听她这么说,点点头:“我等一下问问将军。” 她话音刚落,沈知行正好掀开帘子进来,“问我什么?” 他今日一身素色,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苏寻月一噎。 陈嬷嬷见了,忙退了下来。 “想问我什么?”沈知行追问。 苏寻月这才道:“不知将军有没有看到我的衣物?” “什么衣物?”沈知行面露茫然。 苏寻月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她顿了顿,只能道:“是小衣。” 她认真注视着沈知行,不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变化,包括他的瞳孔。 果然沈知行怔住,半晌才轻咳一声,“我不记得了,似乎没有,怎么了?” 苏寻月越发觉得沈知行在撒谎,声音都变冷了,“你再认真想一想。” 沈知行却还是摇头,“没有,或许是收拾衣物的时候,混在一起了。” 其实他多少有些心虚,因为他确实拿了苏寻月的小衣,昨晚还拿来做了龌龊之事。 而且那小衣还没有晾干,他怎么好意思还给苏寻月? 等到了西北,若是干了,再做打算。 苏寻月还是看着他,她真的不敢相信沈知行居然做出这种事,她有些生气了,“拿来!” 她摊开掌心,根本不相信沈知行的说辞。 第101章 鬼迷心窍 沈知行有苦说不出,也怪他昨晚鬼迷心窍,如今让他拿出来他哪里拿得出来? 他只得道:“到了西北,我再找找。” 沈知行一脸正经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苏寻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选择相信他,“将军最好说到做到。” “放心。”沈知行承诺道。 两人没有再多交流。 马车缓慢地朝着城外驶去。 苏寻月又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抵达西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沈知行从前就是在西北当差,对此熟悉无比,带着苏寻月直奔自己的府邸。 府邸外,早就有人在迎接他们了。 沈知行先跳下马车,随即就在马车旁边等着苏寻月从下来。 他知道苏寻月不敢跟自己有肢体接触,所以也没有扶她,反正都会被苏寻月拒绝。 只是其他人不清楚,见沈知行直直地杵在马车旁边,也不伸手去扶苏寻月,不由得叹气。 看来在京安待了这般久,将军还是一块臭石头,一丁点圆滑都学不会,难为夫人了。 苏寻月不知道他们心目中的想法,她站稳以后,立刻往周围扫了一圈。 西北的风沙确实有些大,屋子的结构也不一样,窗户很小,从外往里看,光秃秃的。 沈知行转头对苏寻月道:“我先送你进去休息。” 苏寻月点点头,跟着沈知行走了进去, 府邸占地极广,光庭院便足足有四进,更别提还有主厢和耳房,甚至还有后花园。 说是后花园,其实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朵花,但看得出来,这些植物被人照料得很好。 沈知行带着苏寻月往里面走,一路上遇到好几个人。 他介绍道:“这些都是我的心腹,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们。” 一进到大厅,苏寻月就闻到一股肉香味。 有人走了过来,“将军、夫人,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正好,尝一下饭菜合不合你胃口。”沈知行带着苏寻月坐了下来。 只见桌子上摆着羊肉、牛肉和各式各样的面食,还准备了一两碟绿色的蔬菜。 沈知行直接拿了一串炙羊肉给她,“尝尝。” 那羊肉被穿在树枝上,香味很是诱人。 苏寻月爱吃肉,她也不扭捏,直接接了过来,张口就咬下一块肉。 肉十分鲜嫩,香料也渗透进了羊肉里边,混合着羊肉的香味,也不膻,甚至带着些许的乳香味。 很好吃! 苏寻月根本没有机会说话,只顾着吃肉。 沈知行见状,又递了一串给她。 苏寻月连续吃了五六串,才停止了动作。 “好吃么?”沈知行含笑望着她。 苏寻月嘴角沾满油渍,她抬眸看向沈知行,见他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神色温柔,她突然有点愣怔。 沈知行不吃肉看她做什么?她又不是肉。 在美食面前,沈知行竟然不吃,真是暴殄天物。 苏寻月低垂下眼睑,避开沈知行灼热的目光,轻声道:“好吃,你也快吃吧。” 别看她了。 若是从前的苏寻月,被沈知行看着,肯定不会别扭,因为她知道沈知行不会喜欢自己。 但现在不一样了,就在昨天,沈知行居然说他喜欢自己。 她完全没想过这件事。 这会被沈知行看着,就会觉得很奇怪,也觉得尴尬。 苏寻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索性装傻充愣。 反正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要和离。 希望这期间,沈知行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沈知行看着她,嘴角噙着浅浅的弧度,“那就好。” 话落,他才低头吃炙羊肉。 听到苏寻月说好吃,旁边伺候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一顿晚饭吃完,苏寻月几乎是扶着墙出去的,因为太好吃,导致她吃太饱,以至于陈嬷嬷一直帮她揉肚子。 “夫人也真是的,就算这饭菜好吃,你也不能吃这般多,若是撑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夫人都做娘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贪吃,吃到好吃的就停不下来,陈嬷嬷哭笑不得。 苏寻月坐在罗汉床上,背靠着墙壁,被陈嬷嬷揉着肚子,哼了哼,“嬷嬷,你不知,那炙羊肉、炙羊腿、肉夹馍跟那些油泼面有多好吃。” 陈嬷嬷无奈地笑了笑,“好吃归好吃,又不是只能吃一顿,夫人这段日子会天天吃,不急在一时。” “知道啦,嬷嬷,你也去吃吧,别管我了。”苏寻月乖巧地应了一句。 陈嬷嬷没走,还是帮苏寻月揉着有些鼓胀的肚皮,“我再帮夫人揉揉,会好受一些。” 此时,沈知行却端着一碗东西过来,见陈嬷嬷帮苏寻月揉着肚子,苏寻月还哼哼唧唧的,他眸色顿时暗了暗。 苏寻月见到沈知行,立马坐直身子,抬手让陈嬷嬷别揉了,看着沈知行碗里的东西,不由得问:“过来找我有事?” 陈嬷嬷一听,立马转身出去,留他们二人在房里。 沈知行把碗放在小桌子上,“这是消食化积的茶。” 他知苏寻月吃多了,便让人煮了一些消食茶,希望苏寻月能舒服一些。 沈知行是不是太过于细心体贴了? 从前不喜欢她的时候,别说她吃撑了,就算是她生病,沈知行也只是过来看一看而已。 如今喜欢自己了,连她吃撑都要关心慰问一番,还给她准备消食茶。 看来,沈知行并不是不懂得怎么爱人,他从前只是懒得搭理她而已。 她又忍不住想,宋言心是不是也得到过沈知行这般照顾?那他变心后,宋言心是不是接受不了如此大的反差? 苏寻月不知道宋言心的想法。 可她自己很清楚,她绝对不会接受沈知行。 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男子,很快就会爱上的另外一个女子。 不过苏寻月也没推脱,捧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一口。 刚才吃得太猛,这会儿有点渴,正好着消食茶酸酸甜甜的,解腻又解渴。 喝完之后,感觉果然舒服了一些。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巴,才发现沈知行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她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舒服,便道:“可是找到我的衣物了?” 第102章 你要支棱起来才是 苏寻月还是记挂着她的小衣,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心下虽然不自然,脸上却不显,“还没有找。” 他等下还要跟西北的下属们聚一聚,确实没有时间找。 况且,他自己也不想找。 本来是想晾干小衣后,就还给苏寻月,可小衣干了,他心里头那股舍不得越发强烈,隐隐想把苏寻月的小衣占为己有。 因为那上面带着苏寻月的香味。 一想到是苏寻月的贴身小衣,他的整颗心脏就像被羽毛挠了似的,痒酥酥的,难受得紧。 沈知行皱眉,这种感觉太过于强烈。 他深吸了口气,压制住体内的欲望,“我先去处理公务,有什么事,跟门房说便好。” 沈知行的呼吸声都变重了一些,苏寻月却没有注意这些,只嗯了一声,心底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沈知行过来,就是把小衣还给她的,而且她觉得沈知行有些怪异,但哪里怪异,却又说不上来。 或者是自己最近想太多了? 沈知行总不能偷藏她的小衣吧?堂堂一个大将军不至于如此猥琐。 苏寻月忙把心里头的想法甩掉,又低头喝消食茶。 沈知行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免得控制不住自己。 “我先走了。”沈知行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他跟沈观去了营帐,一进去,就被士兵们团团围住。 “贺副将这次怎么没来?” “对呀,我都许久没跟他喝酒了。” …… 大家纷纷议论着贺安。 沈知行只说他在京安帮自己管理军营。 真正的原因只有他知道,他不带贺安过来,是有私心。 贺安与苏寻月的关系好,贺安还经常在他耳朵提起苏寻月的好,天天只会喊表嫂,喊苏寻月给他做糕点吃。 如若他跟过来,肯定天天缠着苏寻月,那他还怎么跟苏寻月培养感情? 贺安得知他带苏寻月过来西北的时候,一直嚷着要跟过来,他自然不愿意,找了让他管理军营的名头,才稳住贺安。 沈知行在军中素来有威严,所以即使他来得不频繁,众将士依旧敬畏他。 如今沈知行既然带了苏寻月过来,他们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要敬他酒。 沈知行不敢多喝,只抿了几口,众将士不满意了,“大将军,你喝酒的功力退步了,怎么只喝一点?” “就是,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大将军,快来喝。” 一众人涌上来。 还是林都尉和韩校尉把人给拉开的,“行了行了,你们悠着点,大将军还带着夫人呢。” 提到苏寻月,大家都纷纷赞了起来,“夫人长得真好,水灵灵的,跟画上的仙姑似的,咱们大将军有福了!” “大将军眼光真好!” “就是啊,夫人长得比仙女还漂亮呢,我都不敢直视。” “夫人长得美,性格也好,还温柔贤惠,听说做糕点也好吃。” …… 之前,大将军从没有带夫人过来西北,只说自己已经成亲,他们还以为夫人长得一般,大将军也不爱夫人。 可今晚一见,才发现夫人简直是绝色,不仅如此,再加上她手巧,做的糕点也好吃,将军怎么忍心让夫人在京安守那么久的寡? 他们真的搞不懂。 听到大家赞苏寻月,沈知行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他仰头,干掉了一整杯酒。 众将士一看,便知道大将军这是高兴,于是他们夸苏寻月夸得越发起劲了。 韩校尉也跟着喝了一杯酒,这才开口,“大将军啊,既然夫人这般好,你也要好好待夫人,要温柔体贴,可不能像今晚一般,都不扶一下夫人下马车。” 沈观在旁边跟着狂点头,喝了一点酒,他胆子也大了起来,“是呀,大将军,你要支棱起来才是,以后千万不能让夫人独守空闺,你要多陪陪夫人,让夫人知道你有多疼惜她。” 就是因为将军从前经常冷落夫人,导致夫人如今都找别的男子。 沈知行一听,淡淡地看了沈观一眼,本来还在喝酒的沈观一个激灵,忙捂着了嘴巴,怕他生气。 沈知行倒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点头道:“夫人在这边没有手帕交,明日让你们的家眷过去陪陪她。” “晓得了,我家婆娘最会说话,明日我就让她过去。”韩校尉拍胸口保证。 沈知行朝他敬了一杯酒,心里头却一直想着苏寻月,越是想她,酒喝得就越多。 热热闹闹的,一群人闹到半夜,也就是在和平年代,他们才敢如此放肆。 …… 刚到新地方,苏寻月却有些睡不着,心里头又想着事,导致她半夜惊醒,还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梦里边,沈知行拿着她的小衣做龌龊的事。 苏寻月只觉得恶寒,她的小衣,即便是剪烂了,也不能给沈知行。 想到这里,苏寻月坐起来,问守门的丫鬟,“将军回来了么?” “未曾。” 陈嬷嬷跟着她赶了这么久的路,苏寻月怕她累,便让她去休息,只找了一个小丫鬟守夜。 她跟沈知行分房睡,沈知行的房间就在她隔壁,想到梦里头的情景。 苏寻月到底忍不住,她推开门,对着小丫鬟道:“你先回去歇息,这里不用人守着。” 小丫鬟虽然是沈知行的人,但被派给夫人,就是夫人的人,夫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苏寻月目送小丫鬟离开,她才轻手轻脚推开沈知行的房间。 借着月光,苏寻月打量着这间房。 沈知行的房间很空,里边什么都没有,就一床被子,衣柜里的衣服也只有几件,她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自己的小衣。 难道真的不见了? 苏寻月有些苦恼,她又找了一遍床褥,也还是没有。 她正想开门出去,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人声,“大将军,走这边。” 是沈观的声音。 而且听这声音,他们是往这边来。 苏寻月慌不择路,一下子就想钻到床底,可想到什么,她又站起身。 她没有做亏心事,为何要藏起来? 但是…… 想到沈知行说喜欢自己,若是他深夜见到自己出现在他房间,岂不是说她投怀送抱? 不行。 她不能给沈知行这种错觉。 苏寻月忙钻到了衣柜里,又关上了衣柜的门。 第103章 像做贼一般 她刚钻进去,房门就被人从外边打开。 苏寻月透过柜门的缝隙,看到沈观扶着沈知行进来,“将军,属下扶你去睡觉。” 沈知行明显是喝醉了,但他并没有发酒疯,反而安安静静的,沈观把他扶到榻上,他便躺了下来。 特别听话。 苏寻月都没有想到,原来沈知行喝醉会如此乖,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那她是不是可以趁着沈知行喝醉,让他签下和离书? 虽然还没有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也有些不道德,可苏寻月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反正早晚都要签,早些签完,免得夜长梦多。 只是她没把和离书放在身上,还得出去拿。 有些麻烦。 苏寻月记得这间房似乎有笔墨和宣纸,那她就现场再写一篇和离书。 就等着沈观离开了。 观沈知行那模样,应该醉得不省人事,等下只让他签名画押,顺便问出小衣的下落。 苏寻月蹲在衣柜里,看着沈观替沈知行擦脸、脱靴子,动作十分娴熟,仿佛做过无数次。 沈知行闭着眼睛,睫毛很长,眉峰微蹙,鼻梁挺拔,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她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样的沈知行竟有些顺眼,因为她瞒着沈知行太多东西,每次沈知行看她,她总觉得沈知行什么都知道。 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她很是心虚。 现在不一样,现在沈知行喝醉了酒,眼睛紧闭着,五官变得柔和许多,连那双眼尾略长的桃花眸都失去了威严与凌厉。 所以她现在看着他,竟莫名其妙觉得他很安全。 苏寻月不敢动弹,唯恐沈观发现她。 毕竟沈观是沈知行的左右手,能力强,和沈知行一样敏锐。 若是被他发现,那沈知行肯定也会知道。 好在,沈观终究没有回头,苏寻月暗松了口气,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 可她一动,衣柜顶端的木板忽然晃动了一下。 苏寻月瞬间屏住呼吸,即便沈知行喝醉酒,苏寻月还是不敢松懈,她捂着自己的嘴巴,看向床榻的方向。 沈知行似乎没有听到,他闭着眼睛,已然睡着。 苏寻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很憋屈。 她明明才是有理的一方,因为她丢了小衣,想要寻回来,可如今,她竟像做贼一般躲在衣柜里面,连动都不敢动。 这感觉简直糟糕极了!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沈知行已经醉过去了,应当听不到什么动静。 苏寻月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她慢吞吞挪出了衣柜,走到床边,看到沈知行侧身躺在那儿,呼吸绵长均匀。 应该是睡着了。 苏寻月忙走到桌子边,借着月光,重新写了一篇和离书,随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又拿着笔,到床边,她刻意压低嗓音,模仿沈观的声音,“将军,请在这里签字。” 她叫一声的时候,沈知行并没有反应。 苏寻月只好把笔塞在沈知行手里,重复方才的话,“将军,签字了。” 沈知行这时握起了笔,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但他仍然紧闭着双眼,仿佛陷入了沉眠。 苏寻月心跳如擂鼓,她咽了咽唾沫,又喊了一声:“将军?” 沈知行仍然没有任何动作。 他是睡死了吗? 苏寻月壮着胆子,用衣袖包裹着手指,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将军,签字。” 她正要收回手,指尖碰触到男人的皮肤,温暖干燥,让苏寻月的心漏了一拍。 苏寻月急忙抽回手,她抬手抹了抹额角的汗珠,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自己的怪病并没有发作。 可是沈知行不签字,她要怎么办?苏寻月蹲在床边,恨不得抓起沈知行的手帮他签,但她又怕惊醒了沈知行,到时候闹起来,就不好收场了。 而且她碰到沈知行,又会怪病发作。 思来想去,苏寻月到底还是用手帕包住自己的手,随后隔着手帕,握住沈知行的手,写下沈知行的名字。 眼看着“知”字就要写完了,苏寻月只觉得小心脏怦怦乱跳,她的手甚至冒了冷汗。 “啪嗒。” 笔掉了。 苏寻月吓得魂飞魄散,她慌张四处看了看,确认沈知行没有醒,这才弯腰捡起笔。 她的手心已经湿了。 包着手绢子,她再次握着沈知行的右手,只要写下“行”字,她就能跟沈知行和离了。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胜利在望,她很快就可以跟墨初、念初见面了。 然而就在最后一笔马上就要写好的时候,沈知行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苏寻月愣住了,她突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就见沈知行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盯着苏寻月。 苏寻月被他吓了一跳,她立刻把手缩了回去,结果忘了自己是蹲着的,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完了。 沈知行怎么突然醒了? 苏寻月也顾不得摔疼,忙把和离书藏在袖口处,故作自然道:“听闻将军吃醉了,我过来看看。” 她一副关心沈知行的模样。 只是沈知行没有说话,仍旧保持刚才的姿势,目光幽黑,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苏寻月。 他不动,苏寻月更加摸不准他心中所想,只好继续解释道:“既然将军醉成这样,那我先回房了。” 苏寻月站起来,匆匆往外走。 走到一半,她又不放心,怕沈知行跟过来,忙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沈知行,见他还躺着,于是轻声道,“将军好好休息。” 语罢,她便疾步朝外跑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她方才应该已经签完字了,只是当时太过于紧张,没有看清楚,到时候便把和离书拿出来跟沈知行和离。 只是,苏寻月刚准备打开门,身后却突然贴上来一具火热的身躯,将她抱进怀里。 苏寻月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一时间并没有推开沈知行,有些反应不过来,也不敢动。 沈知行也没有动,两人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谁也没有出声。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只有风吹过窗台,带起沙沙声。 第104章 简直太无耻 苏寻月心脏狂跳,她看着房门,心下一片惊慌。 不过片刻功夫,她的额头上已布满了细密汗珠。 她忍不住咽了咽唾沫,试探着喊了一句:“……将军?” 没有反应。 他依旧只是抱着苏寻月。 苏寻月害怕自己怪病发作,就要推开他。 哪知刚一用力,她整个人便被沈知行扯入怀中,沈知行单手搂着她的纤腰,另一手则托着她的腰,使她靠在他胸膛上。 苏寻月的脸蹭在沈知行胸前,耳畔传来沉稳而富有节奏的心跳声。 “你别乱走。”沈知行低哑道,“乖点。” 苏寻月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听他的语气却充满祈求之意,让苏寻月的动作顿在半空。 “你……” “月月。”沈知行打断苏寻月的话,低低叹了口气,“你终于来看我了。” 月月? 这是在喊她?苏寻月眨了眨眼,一阵恍惚。 这个称谓对于苏寻月来说,实在是陌生而遥远。 他从未唤她过月月,也没有这样亲昵的唤过她。 可此刻,苏寻月只觉得别扭极了。 她垂眸,不敢去看沈知行。 “将军,我不是你的月月。”苏寻月就要开门离开,可她只是稍微一动,就被沈知行直接打横抱起。 “你就是我的月月。”声音落下,苏寻月便被扔在了床榻上。 沈知行欺身而上,他高大挺拔的身躯笼罩着苏寻月娇小玲珑的身体,让苏寻月瞬间喘不过气来。 “你……”苏寻月的声音颤抖,“你喝醉了,快放开我。” 她收回方才说沈知行喝醉酒很乖的那句话。 沈知行一点都不听话,还这般强势,她的怪病已经要开始发作了! 苏寻月越发焦虑,挣扎得愈加厉害,她想要逃离,但却无路可逃,只能拼命推拒沈知行,却不料沈知行的大掌竟覆盖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白皙修长,沈知行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滑向她的脸颊,随后俯身吻住了她。 “唔……”苏寻月抗拒无效,只能由着沈知行为非作歹,他的手掌滑入她宽敞的衣襟内,肆意揉捏。 苏寻月感觉到了痛意。 这种痛意比之前每次的怪病发作更令她难受,可身体却很兴奋,她控制不住的叫了几声,随即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咒一般,彻底僵住。 她不敢相信沈知行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他竟然……居然…… 苏寻月都说不出口,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想与他合二为一。 她的呼吸变得粗重,她的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她的脸涨红,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她浑身战栗,却又因为沈知行的吻而酥麻。 沈知行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他低头看向苏寻月,苏寻月的眼神迷离,脸颊泛红,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月月。”沈知行的呼吸粗重,他凑近苏寻月,鼻翼摩挲着她的脸颊,缓缓吐出几个字,“像那天晚上一样,脱掉我的衣服。” 方才可怜哀求她别走的男人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强势霸道的沈知行。 苏寻月有些迷茫,可身上的渴望让她思考不了。 那天晚上? 她什么时候脱掉沈知行的衣服了? 还是说,沈知行喝醉酒后记忆紊乱,产生了幻觉? 她不敢去碰沈知行,只能咬着自己的嘴唇,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这次身体的渴求更加强,沈知行不仅亲了她,还摸遍了她,甚至连她的裙摆都拉下了大半。 苏寻月不肯配合,她死死拽着床边的帐幔,想要躲避沈知行的抚摸。 “将军,你认错人了,快放开我。”她哭丧着脸道。 沈知行却根本没理她,他的指腹沿着她的曲线慢条斯理地游移。 苏寻月觉得痒极了,她抓紧床幔,双腿绷得很紧,像一只弓起背脊防御的猫儿,全身都竖起了刺,唯独尾巴软趴趴地搭在身后。 她明显已经有了反应,沈知行看在眼里,眼眶渐渐湿润,眼角溢出血丝。 “月月,给我吧。”他喃喃道,“我想要你。” 苏寻月摇头,“不可以,沈知行,你已经有——” “宋妹妹”这三个字,苏寻月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知行直接从胸口处掏出一块布料堵住了。 苏寻月低头一看,差点气死过去。 那块红红绿绿的布料,居然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小衣。 也就是说,沈知行不仅偷藏了她的小衣,还一直装在胸口处,简直太无耻! 苏寻月想骂他,奈何被小衣堵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抗议声。 沈知行今晚确实喝了好多酒,他一时间都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以为是在梦中,可今天晚上的苏寻月太过于生动,身体也是热的,就是话太多,一直拒绝他。 明明那天晚上的苏寻月很乖,而且还主动脱他衣服,一直喊他夫君,直把他的魂都勾走了。 于是他根本没有控制自己,在梦里头用尽各种方式去欺负苏寻月,把人都给欺负哭了。 他对苏寻月有太多龌龊的心事,也想跟她做这些龌龊的事,可在面对苏寻月的时候,他又不敢,怕吓坏苏寻月。 只好把这些龌龊的心思都用来对付梦里边的苏寻月。 如果说他平日里冷静克制得犹如一座冰山,那么现在的他,就如同野兽一般疯狂。 沈知行的眼睛里燃烧着烈焰,炙热滚烫,他压抑许久的欲\/火喷涌而出,恨不能把苏寻月吞进肚子里。 苏寻月心里害怕着,身体却期待着,整个人像是被分成两份。 身体根本拒绝不了沈知行。 怎么办,难道她今晚真的失身于沈知行?而且她的身体那么难受,只想让沈知行更加靠近自己。 她的脑袋晕沉沉的,只想让自己变得更舒服一些,再舒服一些。 沈知行也受不了,再加上酒精放大了他的渴望,使得他更加迫切。 他将苏寻月按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低头亲吻她的耳廓和颈部,并伸手解开了她腰间的盘扣。 苏寻月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却隐约听见沈知行贴着自己的耳朵低声道:“月月,我爱你。” 第105章 她都快招架不住 沈知行爱她? 苏寻月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起来,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任凭沈知行继续亲吻。 “喜欢吗?”沈知行问,语调沙哑,带着浓厚的诱哄味道。 苏寻月抿了抿嘴,也说不出话来。 沈知行也不介意。 不知过去了多久,苏寻月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散架了一般,身体得到满足后,却仍旧不愿从刚才的幻境中走出。 她和沈知行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圆房了。 沈知行搂着她躺在床上,苏寻月则枕在他臂弯里,身上盖着薄毯。 苏寻月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总归是懊恼、慌张、惊恐的,还夹杂着些许的不敢相信。 她侧过头看着沈知行的睡颜,天快亮了,苏寻月不敢多待,忙穿好衣服,把被蹂躏得皱巴巴地小衣也带上,还有和离书,全都拿上,这才扶着腰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沈知行不知多久没有行房,像恶狼猛虎一般折腾了苏寻月一宿,她虽然不至于伤筋断骨,但身体也吃不消,肚子也胀得厉害。 所幸沈知行还算有良心,最终还是留了力,否则她现在只怕下不了床。 但身体还是酸疼得厉害,连走路都有点吃力,她边龇牙咧嘴的,还边回头看沈知行,生怕他醒过来。 好不容易走到门边,苏寻月就大口喘气,她扶着门板休息片刻,才推门出去。 幸亏她昨夜让小丫鬟回去,若不然,她这副模样,根本见不了人。 天色还没有亮,苏寻月像做贼一般,忙跑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随后关上门。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全是昨天晚上的情景。 在外人面前清冷的沈知行,被人说是臭石头的沈知行,竟会有如此火热的一面。 还亲遍了她全身,如今她的身上全是红点点,她都快招架不住。 想到这里,苏寻月的身体更软了。 她吁了一口气,只觉得目前的情况有些糟糕,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她就要跟沈知行和离。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们却行了房。 苏寻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当然不会因为跟沈知行有了肌肤之亲就要死要活,她就是怕沈知行不肯放自己走。 那就麻烦了。 苏寻月有些头疼,不过,目前还有一个很要紧的事,她昨晚跟沈知行缠绵了这般久,如若没喝避子汤,只怕会怀孕。 她已经有了墨初和念初,若是有了沈知行的孩子,只怕沈知行更加不会同意和离,也不会让她离开。 所以她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买到避子汤,还不能被沈知行发现。 即便身体很累,可苏寻月已经没了睡意,她坐了起来,门外立马传来陈嬷嬷的声音,“夫人醒了?” 原是陈嬷嬷过来了。 苏寻月忙叫她进来。 陈嬷嬷也没有多想,只是道:“夫人怎么起得这般早?可是不适应?” 她年纪大,觉少,才会醒得早。 可这会看到夫人,却见她脸色红润有光泽,说是人比花娇也不为过,一点都不像熬夜过后的样子。 气色特别好,难道西北的气候当真养人? 陈嬷嬷刚想赞她,耳边却听到自家夫人道:“嬷嬷,我水土不服,昨夜呕吐得厉害,身体不舒服。” 闻言,陈嬷嬷满头雾水,夫人这副模样,怎么会水土不服? 陈嬷嬷疑惑归疑惑,面上却露出担忧神色,急声问道:“夫人,您哪儿不舒服?” 苏寻月摇头,让她去打些热水过来,她身上黏糊糊的,肚子又胀,必须要清理干净。 但又不能沐浴,只好拿手绢子擦擦。 等陈嬷嬷打了水过来,苏寻月又道:“嬷嬷,你去买些避子汤,不能叫人看见。” 如此一来,陈嬷嬷就都明白过来了,她忙道:“可是有人欺负了夫人?” 陈嬷嬷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以为苏寻月是被别的男人占了便宜。 如若是将军,夫人肯定不会喝避子汤的。 夫人跟将军成亲三余年,夫人一直想给将军生孩子,从来没有喝过避子汤,怎么这次偏偏要喝避子汤? 陈嬷嬷不明白。 “不是别人,你先去买。”苏寻月怕会来不及。 陈嬷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自家夫人是能生育的,因为之前就生下了小少爷和小小姐,若是这次怀了将军的孩子,那就是天大的喜事,看谁还敢说她家夫人不能生育! 可夫人为何要喝避子汤?难道夫人不想有将军的孩子? 陈嬷嬷想劝她,“夫人,那避子汤伤身,既然是将军,怀了便生下来,夫人为何想不开?” “这件事你先莫要管。”苏寻月说完,便对陈嬷嬷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 陈嬷嬷无奈,只得照办。 苏寻月松了口气,这才感觉身体稍微舒坦了些。 她按着腹部,正准备起来,突然又愣住。 苏寻月低头看向床单,脸颊又烫了几度,心里头暗骂沈知行。 沈知行这禽兽,昨晚也太疯狂了。 苏寻月用手帕擦拭掉床单上的污物,然后裹着衣裳下了床。 幸亏她用了水土不服、呕吐不止的借口,换被褥床单也不会有人发现。 擦身的时候,看到身上的红点,苏寻月都有些不敢直视。 沈知行竟然连她的脖子都没有放过。 夏日衣裳本来就清凉,包裹不住脖子,尤其是锁骨以上,苏寻月甚至能感觉到沈知行留下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胸前,简直羞耻极了。 她的皮肤本就娇嫩,一旦沾染了红痕,就显得格外惹眼。 苏寻月咬唇,得用粉敷一下才行。 好不容易洗漱完,苏寻月已经把沈知行骂了十万八千遍。 而被骂了十万八千遍的沈知行才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浑身赤裸。 宿醉让他很是头疼。 昨天晚上他似乎又梦到苏寻月了,还与她春风一度。 只是昨天晚上的触感太过于真实,他一时间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 沈知行看着床褥,脑海中浮现出苏寻月的脸。 她娇艳欲滴,眸含秋波,双颊绯红,整个人仿佛涂抹了胭脂。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记得,苏寻月平日里端庄守礼,温婉娴雅,可昨晚她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应当是在梦里边,现实中,苏寻月只想离他远远的。 只是…… 沈知行找遍了自己的房间,都没有找到苏寻月那件小衣,难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不是一场梦? 第106章 总觉得不对劲 想到这里,沈知行不由得眯起眼睛。 前几日他梦到苏寻月,自己也没有浑身赤裸醒来。 昨晚喝醉了酒,梦到苏寻月,今日竟没穿衣服,连带着苏寻月那件小衣也不见。 梦里边,他似乎用了小衣堵住苏寻月的嘴。 一想到这里,沈知行倒吸一口气,身体又开始燥热起来,他穿上了衣服,才让沈观进门。 “昨晚我喝醉后,夫人有没有过来找我?” 沈知行揉着额角,他大可以直接去问苏寻月这个当事人,如此更加方便。 但他不想打草惊蛇,苏寻月最是聪明,如若自己没有证据证明苏寻月昨天晚上来过,苏寻月定然不会承认。 况且他自己也不确定昨天晚上的事是做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或许苏寻月根本就没来,毕竟她是那么厌恶自己。 沈知行叹息一声。 沈观见状,忙答道:“昨天晚上将军喝醉了,属下送将军回房后,自己也回房了,并不知道夫人有没有来过。” 难道苏寻月昨晚因为担心他,所以偷偷溜过来? 可沈观的下一句话,直接把他的疑虑打消,“何况昨夜夫人水土不服,呕吐不止,说是今早才好一些,应当是顾不上将军。” 沈知行眉梢轻蹙,“怎么不早些告知我?” 他想象着苏寻月水土不服的模样,心里顿时升腾起愧疚感,苏寻月身体弱,这种情况,恐怕要卧床休息好长一段时间。 也顾不得其他,忙推开门,去了隔壁,却只看到苏寻月的门前只有一个小丫鬟守着。 沈知行觉得奇怪,“陈嬷嬷呢?” 苏寻月不习惯用别的丫鬟,她身边都是陈嬷嬷和春安伺候,如今苏寻月水土不服,陈嬷嬷居然不在? “陈嬷嬷去药铺抓药了。” 沈知行担心苏寻月,也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而入,差点把房间里头的苏寻月吓死。 幸亏她做了伪装,敷了粉,把脸、嘴唇都涂白了一些,还用粉把脖子上的红痕覆盖住,否则这副尊容被沈知行瞧见,还不知会怎样。 其实苏寻月心里头很是慌张,她不知道沈知行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但她绝不承认昨天晚上的事。 尤其是她一见到沈知行,就想到昨夜的疯狂,只觉得腿软得厉害。 “将军怎么来了?”苏寻月压抑着声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有气无力的。 毕竟她现在水土不服。 沈知行皱眉,目光落在苏寻月颈侧,他记得昨天晚上他亲了苏寻月这里。 如若昨天晚上的不是梦,那苏寻月的脖子上定然会有红痕。 苏寻月见他盯着自己脖子看,心跳骤然漏了半拍。 难道沈知行发现了?可是她都敷粉掩饰了,他不该发现才是啊。 苏寻月越发心虚起来。 “怎么不找大夫?身体如何?” 沈知行走近两步,仔细打量着苏寻月的神色,见她面色苍白憔悴,心中隐隐作痛。 方才他还想试探苏寻月昨夜有没有过来他的房间找他,可如今见到她苍白的脸色,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带她来西北。 苏寻月身体本来就不好,如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到庄子养病多年。 如果不是他强行把苏寻月带来西北,她也不会水土不服,沈知行很是愧疚。 苏寻月听到他要请大夫,吓得立马摇头,“不必了,陈嬷嬷问人拿了一些药方,说是可以治水土不服,我如今也好一些了。” 看起来,沈知行应当是不记得昨晚的事,毕竟他昨天晚上喝醉,苏寻月松了一口气,这样正好。 正好此时,陈嬷嬷端了药过来,“夫人,药煮好了。” 沈知行一听,立马让陈嬷嬷端进来。 苏寻月想要拒绝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嬷嬷把避子汤端进房间。 陈嬷嬷没想到沈知行也在,将军知道夫人喝避子汤么? 还是将军默许夫人喝避子汤?将军喜欢宋姨娘,不许夫人生孩子? 若不然,将军为何不阻止夫人? 避子汤寒凉,即便她让人加了一些补身子的药材熬制,也还是有害身体,不宜喝。 陈嬷嬷对沈知行颇有微词,刚想说什么,却听到沈知行问:“这就是可以治水土不服的汤药?” 沈知行把陈嬷嬷手里的碗接了过来,只觉得这药香味很是陌生。 他从来没有闻过。 看到沈知行闻着药,苏寻月紧张地抓着床褥,忙朝陈嬷嬷使眼色。 陈嬷嬷点头,“是水土不服的药。” 原来将军并不知道夫人喝避子汤,她已经糊涂了,不知夫人为何要这般做。 可又不能跟将军说。 陈嬷嬷只垂着头站在一边。 沈知行迟迟不把药递给苏寻月。 苏寻月只好伸手,“将军,给我吧,趁热喝才好。” 沈知行没动。 苏寻月抬眼,对上沈知行深邃的目光。 那里面饱含着关切与疑惑,苏寻月担心被他发现,忙从他手中接过碗,一口喝完。 苏寻月觉得胃部泛酸,沈知行给她倒水漱口,又给她拿了一些腌梅。 体贴入微。 苏寻月喝了药之后,便有些困了,她昨夜基本上没有睡,此时一切都办妥了,她顿时松懈下来,打了几个哈欠,“将军,我有些累了,想歇息。” 沈知行还不想走,他担心苏寻月,于是道:“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昨夜他喝醉酒,不知苏寻月水土不服,没能照顾她,他很是自责。 如今只想守着苏寻月。 苏寻月听到他这话,只觉得心惊,“不必了,我已然好多了,将军守着,我睡不着。” 这是拒绝他的意思。 沈知行看了一眼碗里的药残渣,到底还是应下了,“那你好生歇息,有事叫人去找我。” 苏寻月点点头,目送着沈知行离开,她才再次躺下来。 一旁的陈嬷嬷欲言又止。 苏寻月看在眼里,随后闭上眼睛,“我知道嬷嬷是为我好,可我有墨初、念初已然足够。” 陈嬷嬷不再说什么,只低头帮她掖被子。 从苏寻月的房间出来,沈知行就把沈观叫到跟前,“你去查陈嬷嬷在药铺买的是什么药,药渣也拿去问军医。” 他总觉得不对劲,尤其是陈嬷嬷,她似乎不愿意让苏寻月喝这药。 第107章 不愿意怀他的孩子 如果真是水土不服的汤药,陈嬷嬷为何会一脸担心? 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沈知行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偏偏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 沈观领命离开,沈知行独自往花园走。 花园冷清清的,连鸟儿都没有一只,偶尔有虫鸣声响起,更衬托出院外的静谧。 沈知行漫无目的走在园中,脑海中浮现出苏寻月的容颜,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等沈观派人去药铺回来,沈知行还站在原地。 沈观忙道:“将军,已经派人去问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药渣也让人去问军医。” 沈知行点头,“昨夜我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如若昨天晚上是一场梦,那苏寻月的小衣无缘无故不见,是不是被他丢在了什么地方? 找到小衣,他才会打消对苏寻月的怀疑,没找到小衣,他终究还是会怀疑。 “没有。”沈观摇头,他回想昨晚自己扶着将军回房的情景,并没有发现将军丢了什么。 沈知行不放心,“你带我走一遍昨夜的路。” 小衣是女子的贴身衣物,如若真的丢了,会对女子的名声造成影响,沈知行自然希望能找回来。 “是。”沈观点头,他虽然不解,却不敢违抗沈知行的吩咐。 他们沿着昨日走的路走了片刻,仍旧没有任何收获,沈知行不禁陷入沉思。 沈观提议道:“将军,不如去问问营帐里的士兵?你说丢了什么,大伙帮您一起找。” 毕竟营帐人多,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 沈知行却拒绝了,“不必了,此事暂且搁置。” 如此私密的物品,他不能说,一说大家都知道是苏寻月的。 昨天晚上他就不应该把小衣带在身上,沈知行有些后悔。 但此时后悔也没用,不知为何,他很希望昨天晚上的不是梦。 想到什么,沈知行便往军医的方向走去。 既然到了营帐,他倒要看看苏寻月喝的是什么药。 两人一路到军医的营帐,正看到郭军医在查看药渣,见到沈知行,就要起来行礼,被沈知行拦住,“不必多礼,郭军医,可查出是什么药?是不是治水土不服的药?” 沈知行有些急切,语速比平常快许多,他很怕苏寻月的身体有什么差池。 郭军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答道:“是一些补身体的药,至于可不可以治水土不服,属下不太清楚。” “只是补身体的药?”沈知行捏了一把药渣,心下的疑惑并没有打消。 郭军医点头,“确实是补身体的,黄芪补气,还有……” 说了一大堆的药材名字。 沈知行怎么都想不明白,既然是一些补身体的药,陈嬷嬷的神情为何如此怪? 难道是在担心苏寻月? 不对。 一定有什么瞒着他,沈知行从军医的营帐出来,再次吩咐沈观:“派人去看着陈嬷嬷,看她今日是不是只煮了一锅汤药。” 他有理由怀疑,陈嬷嬷煮了两锅汤药,一锅汤药是用于补身体,另一锅汤药定然有别的用途。 而且,陈嬷嬷竟如此聪明,算到他会拿药渣,用补药的药渣迷惑他。 他倒是小看陈嬷嬷的。 但是…… 如若陈嬷嬷和苏寻月串通好的呢? 沈知行不敢想,他不愿意相信苏寻月会骗自己。 沈观领命而去,沈知行坐在营帐内,仔细回忆昨夜发生的事。 越想越觉得是真实发生的。 偏偏他昨夜吃醉了酒。 …… 苏寻月眯了一会,便惊醒过来,陈嬷嬷在旁边帮她擦汗,“夫人猜得没错,我埋的那些药渣已经被人挖去了。” 陈嬷嬷一开始只是买避子汤,还是夫人提醒她,买补身体的药材。 至于避子汤,陈嬷嬷不是在药铺买的,是她从京安带过来的。 陈嬷嬷年纪大的,总是容易腰酸背痛,看了大夫,大夫让她喝藏红花水,说是可以镇痛,活血化瘀。 而藏红花正好是避子汤的主药材。 陈嬷嬷的腰酸背痛,苏寻月一直知道,也记得她经常喝藏红花水。 她记得之前看过的古书,上面详细记录着避子汤的药方,第一个药材就是藏红花。 于是她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办法。 果不其然,沈知行还是怀疑了。 “将军如今在营帐里,还有,门外有许多夫人求见,说是来陪夫人解闷聊天,是将士们的家眷,老奴都给打发了,说您水土不服。” 至于谁让那些家眷过来的,苏寻月跟陈嬷嬷都很清楚。 陈嬷嬷叹气,“依老奴看,将军待夫人很好,为何夫人要如此想不开?伤了自己的身子?” 明明夫人那般喜欢小孩子,从前还时常求神拜佛,想要怀上将军的孩子,如今却喝避子汤。 陈嬷嬷真的想不明白。 苏寻月靠在榻上,看向窗外,她已然是死过一回的人,也知道他们所处的世界不过是话本。 沈知行和宋言心才是一对。 但这件事,即便她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陈嬷嬷也一定会认为她在胡言乱语。 所以她也没有打算说。 只是不知为何,这一世沈知行竟像被人下了蛊一般,爱上了她。 如今宋言心已经怀了孕,她不想自己的孩子跟别自己一般,跟着一群人争爹爹的宠爱。 况且,她已有了墨初和念初,于她而言,早便足够。 再加上她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会跟沈知行和离,她不想跟沈知行有什么纠缠。 苏寻月也不想多言,“嬷嬷,你记住,将军爱的人是宋妹妹,我不想插足他们二人。” 她要的从来是一心一意。 既然沈知行有了别人,那她便不要。 陈嬷嬷只心疼自家夫人,她替苏寻月擦着汗,“老奴一定会把药藏好,绝不让将军发现。” 苏寻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发现便发现,藏红花是大夫开给嬷嬷治镇痛的,他有什么理由怀疑到我身上?”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承认。 陈嬷嬷觉得自家夫人说得有道理,但心里头还是有些担忧。 如若将军知道夫人不顾自己的身子都要喝下避子汤,不愿意怀他的孩子,那将军定然会勃然大怒。 第108章 给我一个孩子,这是你欠我的 她不想看到那种局面,但更不愿夫人看到伤心。 苏寻月又问:“你刚才说,将军到了营帐,还查到了什么?” “不知。”陈嬷嬷顿了顿,“应当是派人去去了药铺,至于其他,老奴便不清楚,夫人饿了么?老奴让人摆膳。” 闻言,苏寻月摸了摸肚子,喝了避子汤后,她的肚子便不太舒服,也不太有胃口。 苏寻月摇摇头,“我没胃口,等我缓缓再吃吧。” 陈嬷嬷劝道:“您还是先垫垫肚子,免得到时候饿坏了身子。” 苏寻月点点头,“那煮些面片汤吧。” 她的确需要填饱肚子。 陈嬷嬷立即叫人去准备。 没多久,面片汤就被端上桌,闻着香味,苏寻月顿时食欲大增,又对着陈嬷嬷道:“再上些肉,我有胃口了,但别让人看到。” 毕竟她现在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定然不能让别人看到她大口吃肉。 若是被人发现了,只怕会怀疑。 陈嬷嬷宠溺地笑了笑,“老奴这就去拿,绝不让人发现。” 苏寻月边吃着面片汤边点头。 陈嬷嬷很快便出去,不一会儿,就带了羊腿、羊肉过来。 苏寻月接了过来,还不忘问一句,“没有人看到吧?” “没有,老奴说是自己吃的,应当也没有人怀疑。” 苏寻月这才放心,拿起羊腿啃。 她从小胃口就好,即便身体不适,也能吃得下东西,只是吃的东西比以往少了一些。 吃完一只羊腿,又啃了几块肉,苏寻月感觉腹中暖洋洋的,浑身充满力量,方才的不适似乎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拿起羊排,正咬一口的时候,房门却被人从外边踢开了。 没错,是踢开的! 苏寻月吓一跳,手一抖,差点吓掉手里的羊排。 她抬眼看去。 只见沈知行站在房门口,目光冷冽盯着她。 苏寻月咽了口唾沫,低下脑袋,用手绢子擦干净嘴和手,不去看他,“将军,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沈知行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饭菜,只看到好几个羊骨头,有羊腿有羊排的,“你不是水土不服么?”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沈观站在门前,都不敢动,忙朝苏寻月旁边的陈嬷嬷使眼色。 陈嬷嬷才反应过来,早知道,在夫人吃东西的时候,她便出去外边放风,在看到将军的时候,也好提醒夫人。 而不是这般,被将军发现夫人装病。 可她也不能做什么,只能退出去,带上门,心里忐忑不安的。 跟陈嬷嬷一样,沈观也是一脸担心,他没想到夫人不仅坑他,还做出这种事情来,身为男人,他很明白将军的感受。 将军生气是正常,但愿夫人没事,能哄好将军。 房间内,苏寻月看着沈知行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她不由得站起身,解释道:“喝了治水土不服的汤药,睡一觉,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不提汤药还好,一提汤药,沈知行像是吃了火药一般,把手里的东西摔到苏寻月面前,“你还想骗我?你本就不是水土不服!” 他的表情极其愤怒。 苏寻月垂眸看去,发现是藏红花,这么快就发现了? 不愧是沈知行,警惕性实在太高。 真的什么都瞒不住他。 沈知行指着桌上的藏红花,眼睛气得通红,“你告诉我,你今早喝的是什么汤药?昨晚是你是不是?” 他没说昨晚上发生什么事,但他知道苏寻月一定知道。 苏寻月抿唇不语,心里也有些烦躁。 她原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却没想到,还是逃不脱沈知行的双眼。 她不吭声,在沈知行眼里,也就是她默认了。 沈知行气得抓住苏寻月的手,也顾不得轻重,“你为何不说话?” 他现在很生气,根本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特别是在看到藏红花的那一刻,他就彻底暴怒。 今早得知苏寻月水土不服的时候,他就开始自责,认为是自己带她过来西北,她才会水土不服。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就是个骗局,苏寻月根本没有水土不服! 她在骗自己。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是苏寻月,然而她不仅不承认,还喝下了藏红花水。 怪不得陈嬷嬷不愿意让苏寻月喝。 藏红花,治妇女经闭,产后瘀血腹痛,跌扑肿痛,却又可以避子。 他知道苏寻月想要跟自己和离,可他想不到的是,苏寻月宁愿喝避子汤,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意怀上自己的孩子。 沈知行怎能不怒? 况且苏寻月还骗他,如若不是他让人查陈嬷嬷的房间里的藏红花,他此时还被蒙在鼓里。 他的夫人,当真好计谋! 苏寻月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可惜她没什么力气,沈知行握得更紧了。 “给我一个孩子,这是你欠我的。” 话落,他就一把将苏寻月抱起。 如若苏寻月今早没有喝下那碗避子汤,或许下个月就能被诊出怀孕。 既然苏寻月宁愿喝避子汤都不愿意怀他的孩子,那他就直接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他的速度太快,苏寻月甚至没来得及反抗,人就已经被扔到床上了。 沈知行压上她的身子,狠狠堵住她的嘴巴,不容拒绝地撬开牙关…… 苏寻月拼命推搡他的肩膀,“将军……唔……你误会了……” 她不愿意。 身体明明昨天晚上已经被满足,可此时此刻被沈知行亲着,隐隐又有些空虚难耐的感觉。 沈知行吻着她,与她纠缠,同时将身子挤压得越来越近,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入骨髓。 他的动作急促又霸道,不容抗拒。 苏寻月心中难堪又羞恼,她不断扭动身躯,企图躲开他的吻,“将军,你听我说……我……” 沈知行不管不顾,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苏寻月越是不配合,他的动作就越激烈。 但苏寻月仍旧不肯妥协。 沈知行哪管她同意与否,他被气疯了头,只管强取豪夺。 苏寻月死死咬了他一口,疼得沈知行闷哼一声,松开了她。 趁着这个空隙,苏寻月猛然翻身,从他身下爬了出来,离沈知行远远的,艰难地道:“将军,你误会了,那藏红花,不是我用的,是陈嬷嬷。” 第109章 除非你脱掉身上的衣物 沈知行根本不信,他还要去抓苏寻月,“如今你的话,我半句都不会信。” 他从来没想过,苏寻月会骗自己,还喝避子汤伤害自己的身子。 他带苏寻月过来西北,一来是想培养二人的感情,二来是想带苏寻月换换环境,毕竟将军府带给苏寻月太多的压力。 所以他想带苏寻月出来散散心,如果苏寻月喜欢西北,那他就请奏陛下调离京安,长期居住在西北。 可是她竟然这般对他! 苏寻月看穿沈知行的想法,忙喊住他,“将军,你听我说,那真是陈嬷嬷自己用的,如若你不信,派人到京安妙手堂问问便知。” 沈知行似乎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实性。 片刻后,他终于停了动作,皱眉看向苏寻月,“你刚刚说,藏红花是陈嬷嬷用的?” 苏寻月见他停手,暗暗舒了口气,连忙将陈嬷嬷的病情告知,最后总结道:“藏红花可镇痛,嬷嬷已经用了许久。” 沈知行咄咄逼人的,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尤其是她现在腰酸腿软的,身体乏得很,只想躺着。 沈知自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说辞,转而问其他,“昨夜是不是你?” 问这话的时候,沈知行紧紧地盯着她。 苏寻月一时间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回想今早她从沈知行房间里出来,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既然沈知行没有证据,那她怎么都不会承认。 想到这里,苏寻月一脸茫然,“将军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闻言,沈知行冷笑一声,“你明白,只不过你不敢承认罢了。” 苏寻月微愣,她不明白沈知行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她绝不承认,“不知将军在说什么。” 沈知行差点又被气死,他快步走到苏寻月面前,伸出大掌掐住苏寻月的下巴,逼迫她迎视自己的目光,声音低沉冰凉,“苏寻月,你休想再糊弄我!昨夜根本就是你!” 他太过于强势,眼睛又被气得有些红,苏寻月仰头看着他,心里头多少有些怕。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只是不好意思道:“其实是我昨夜吃撑了,怕被人笑话,才说是水土不服。” 这样的解释倒是勉强能够接受。 但沈知行仍旧不相信她,“我不信!你骗不过我!除非你脱掉身上的衣物。” 他记得昨夜自己吻遍了苏寻月的全身,苏寻月的皮肤本来就娇嫩,稍微一碰就会留下红痕印迹,更别提他昨夜那般粗鲁。 虽然他没有用尽全力,但她身上必定留下了痕迹。 他不信她能完美掩饰,只需脱掉衣衫就能一目了然。 苏寻月似乎不敢相信沈知行竟说出这种话来,“将军这是在羞辱我么?” 她泪光闪闪的模样令沈知行心脏骤缩,有些于心不忍。 但一想到苏寻月骗自己,他便恨得牙痒,狠下心来,“只需要把衣物退到肩膀,还是说你心虚了?” 他依旧死死地看着苏寻月,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神色变化。 苏寻月垂下睫毛,遮挡住眸中神色。 她没料到,他竟然要看自己的身体。 “将军不相信我,我无话可说。”她躲开了沈知行的触碰。 这在沈知行看来,就是她心虚了,他再也忍不住,大手一伸,直接扯开了苏寻月胸襟处的盘扣,露出她精致锁骨,肌肤白皙柔嫩,宛若新剥鸡蛋。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苏寻月只觉得肌肤刺痛,慌乱之际抬手去阻止,却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牢牢禁锢在身侧。 沈知行低头看向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 他的眼睛顿时染上几分猩红,他俯身,还想扯开更多的衣服,脸上被人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是苏寻月红着眼眶打他,“将军怎能如此羞辱我?” 沈知行呼吸一滞,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似的,有些喘不过气。 苏寻月捂着裸露的肩膀,转身朝内室跑去。 沈知行僵立原地,望着苏寻月的背影。 他的双拳握成了拳状,骨节泛白,怎会这样?难道昨晚真的只是一场梦? 若不然苏寻月的身上为何没有他留下来的红痕? 沈知行闭上眼,努力平息自己紊乱的气息。 不可能是假的,绝不可能。 还是说从始至终苏寻月都没有骗自己? 沈知行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很胀痛,一股怒火从四肢百骸涌上来,让他浑身都燃起了熊熊烈焰。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被苏寻月打了一巴掌,他只想知道昨夜是不是苏寻月。 可很明显,现在的一切都在向他表明,昨晚不是苏寻月。 沈知行缓慢转身,往床边走去。 苏寻月裹着锦缎被褥,哭得一抽一抽,她哭起来的时候声音细细的,很轻,让人心疼。 “寻月……”沈知行站在床前唤她,“别哭了,是我对不住你。” 苏寻月不理他,仍旧趴在枕头上哭。 沈知行伸手想安抚她,却被苏寻月拒绝,“将军别碰我,我心里只有寄礼一人,还请将军成全。” 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委屈极了,让沈知行心头揪紧。 沈知行抿了抿唇角,道:“我——” “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一见到你……我就想到了方才的事。” 她的哭声更大了。 沈知行没法,只好站起身,“你好好歇息,我先走了。” 话落,沈知行才强迫自己离开。 直到听到关门声,苏寻月才把脸从被窝里露出来,脸上竟没有一点泪水,哪里像是哭了的模样? 她警惕地看着房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打沈知行的手还在发麻,那一下确实是用尽全力。 也是在报昨夜的仇,谁让沈知行昨夜那般粗鲁? 活该! 不过,在打沈知行那一巴掌的时候,苏寻月心里其实是很慌张的,她怕沈知行会打自己。 幸亏他没有计较。 苏寻月侧头看向自己光滑的肩膀,也有些敬佩自己的机智。 她知道沈知行机警多疑,脖子、锁骨上的红痕用粉盖住后,她还不放心,于是把肩膀也敷上了粉。 如若沈知行把衣服再扯下一些,其他都没有敷粉的红痕就会显露出来。 太危险了。 苏寻月惊出一身汗,想到自己欺骗沈知行,还打了他一巴掌,只恨不得赶快和离。 第110章 沈知行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若不然,被沈知行发现自己骗他,恐怕不会放过自己。 只是她要怎么提前跟沈知行和离?而且还不能让沈知行怀疑,让他心甘情愿放自己走? 苏寻月根本想不出头绪。 不过经过这一次,沈知行应当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过来找自己。 那她就可以安心绘制头面了。 想到要帮贵妃娘娘绘制头面,苏寻月一下子就到了桌边,自己研墨,开始作画。 以贵妃娘娘的地位,什么华贵的首饰都见过,她绘制的头面,不需要太或许华丽,但又不能太素净太简单,否则反而失了贵妃娘娘的风范。 所以苏寻月选择了用珍珠、宝石和金银做底,最后缀上玉石,简单雅致,又不失奢华,恰到好处。 耳饰是五瓣梅花。 梅花就是常见纹样之一。 因在严冬开放,清香傲然,梅花一直是高洁品行的象征。 五瓣梅花也代表着福、禄、寿、喜、财这五种祝福,正好适合贵妃娘娘。 又画了梅花形金镶宝石簪。 苏寻月完全沉浸于绘制头面中,根本不知道外边发生什么事。 陈嬷嬷和沈观看着自家将军从房间出来,神色看起来似乎有些颓败,细看又不像。 明明进房间前,将军还一脸怒气冲冲的,怎么出来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夫人哄好了将军? 沈观走了过去,却看到了自家将军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房间里只有将军跟夫人两个人,总不能是将军自己打的吧?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夫人打的。 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可见夫人有多用力,沈观看着都觉得疼,可自家将军像是没事人一般,对着陈嬷嬷道:“好生伺候夫人。” 话落,便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陈嬷嬷觉得将军有些奇怪,也不好说什么,推门进了房间。 沈观忙跟上去,“将军,你要不要敷一下脸?” 毕竟脸上的巴掌印那么清晰,将军还要见士兵,若是被士兵看到了,总归会不太好,会削弱将军的威严。 听到沈观的话,沈知行似乎才记起自己被苏寻月打了一巴掌,他顿了顿,才道:“嗯,拿些冰块过来。” 沈观其实有满肚子的疑惑,可这到底是主子们的私事,他又不好问,只能憋着,便去给沈知行取冰块。 片刻后,沈观取来了冰块,递给沈知行,“将军小心一些。” 沈知行微颔首,随即将右手伸进到冰盆里,冷冰冰的寒意从指尖传入体内,沈知行拿起一块,放在被苏寻月打过的脸上。 脸有些疼,敷上冰块后,才舒服不少。 这时沈观开口:“将军,可要审问昨夜在夫人门前守夜的丫鬟?” 在他们回到府中后,将军就吩咐他去找昨夜给夫人守夜的小丫鬟。 现在人找过来了,就问将军要不要审问。 沈知行正想让沈观把人带过来,却听到门房拍门:“将军,嘉亲王请您跟夫人到府上聚一聚。” 嘉亲王是陛下的弟弟,陛下怀疑嘉亲王与京安的人有来往,遂派到西北调查。 他还没有上门,嘉亲王倒是让人过来请了。 沈知行站起身,“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又对沈观道:“先别审问。” 虽然他还有诸多的疑惑,可他并无证据,如若那个小丫鬟也说苏寻月昨晚一直在房中,他又该如何是好? 沈知行不想再听到这个结果。 他还是觉得昨晚不是一场梦,他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 只是如今他不知从何下手。 沈观点头,“是。” 随后跟着沈知行前往亲王府。 嘉亲王的封地是在西北,陛下登基后,一直安分守己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偶尔和陛下议事,也只谈论国事,从未参与党争,算是比较忠君爱民的藩王。 嘉亲王是个闲散王爷,日子过得十分悠哉,每天除了吃喝玩乐,也没什么烦恼。 嘉亲王妃是个贤惠温柔的性子,沈知行见过几次。 他一到亲王府门口,便看到嘉亲王和嘉亲王妃,没看到他带苏寻月,似乎有些埋怨,“怎么不把夫人带过来?” “她第一次来西北,有些水土不服。”沈知行用苏寻月的话堵他们。 嘉亲王和嘉亲王妃也不好说什么,只请他进府,问了陛下的身体情况,便说起了闲事,似乎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边,苏寻月不知沈知行去了亲王府,她一直画到天黑,才放下笔。 陈嬷嬷点上灯,房间瞬间亮了起来,“将军去了亲王府,临走前,还找了迎春。” 迎春是昨夜给她守夜的丫鬟。 苏寻月顿时一惊,坏了,她千算万算,唯独漏了迎春。 虽然半夜的时候她让迎春回房了,若是沈知行问起来,那就没人作证她昨夜呕吐,也没有证明她昨夜一直在房间。 苏寻月有些懊恼,她怎么能把迎春忘了? 陈嬷嬷见她这样,忙道:“需不需要老奴去把迎春叫过来问问?” “不行。”苏寻月摇头,若是她此时去找迎春,只会让沈知行怀疑。 迎春不知道她有没有去沈知行的房间,但她现在把迎春找过来,就说明她心虚,她不能让沈知行抓住任何破绽。 反正如今没有任何的证据,只要她咬死不认,沈知行也不会拿她怎么办,只是她到底还是有些害怕。 沈知行的怒火,她真的承受不起,也承担不起。 她方才好不容易才打消沈知行的怀疑,却又被迎春勾起了,沈知行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苏寻月揉了揉眉心,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身上的痕迹赶紧消退。 陈嬷嬷见状,连忙安慰道:“夫人莫急,或许将军还未来得及问迎春,听闻嘉亲王突然派人过来,似乎很是匆忙。” “但愿吧。”苏寻月把昨夜的和离书拿了出来,只见上面写着沈知行的名字,只是“行”的竖钩有些歪。 却也能看出是个行字,是沈知行的字迹。 是不是签上她的名字,就可以跟沈知行和离? 苏寻月有些不确定,她怕沈知行不肯放她离开,毕竟西北是他的地盘。 第111章 沈知行竟冷漠薄情到这种地步? 自这日之后,苏寻月有好几日没有见到沈知行,即便二人的房间就只有一墙之隔,苏寻月也没有踏足他的院子。 沈知行也没有来找她,仿佛他已经将苏寻月忘掉了。 苏寻月第一天还忐忑不安的,晚上睡不着,生怕沈知行突然带着迎春过来审问自己。 直到她都绘制好头面,送到京安了,沈知行也没有过来。 难道真被陈嬷嬷猜对了,沈知行并没有时间审问迎春? 还是说,沈知行已经打消了对她的怀疑?苏寻月不知道。 沈知行早出晚归的,即便二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苏寻月也未能见到他的脸。 不过这样也好,怕只怕沈知行在背后调查她,所以苏寻月不敢有所行动。 日子如常地过去,直到春安寄过来了一封信。 一开始,苏寻月以为春安写信过来,是为了跟她汇报贵妃娘娘头面的制作情况,哪里想到,看到最后,竟是此等大事。 苏寻月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这是真事。 “夫人?这是怎么了?”陈嬷嬷见自家夫人一脸凝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由担忧地问了一句。 苏寻月还是看着信,低声道:“宋妹妹没了。” 陈嬷嬷吓了一跳,“什么!?宋姨娘,宋姨娘怎么会……将军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难道将军这些天都是在处理宋姨娘的事?既然宋姨娘没了,他们为何不回京安? 陈嬷嬷觉得特别奇怪。 苏寻月也有同样的感觉,按理说,宋言心是沈知行的心上人,如今又有了沈知行的孩子。 沈知行应当更重视宋言心才是。 但现在宋言心没了,沈知行不仅没和她说,也没有回京安的打算,更加没有要帮宋言心报仇的打算。 毕竟宋言心如此年轻,不可能无缘无故没了,定然是被人毒杀,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沈知行竟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他对宋言心的情谊,就这般消散了?竟不回京安料理她的后事? 沈知行竟冷漠薄情到这种地步?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且这件事透露着古怪,沈知行一向谨慎细致,做什么事都滴水不漏,他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任由宋言心被人毒害。 但这件事摆在眼前,不管是谁做的,沈知行应该都会查清楚才是。 难道宋言心没事? 一切都是障眼法? 陈嬷嬷见苏寻月盯着纸张出神,叹了一口气,“老夫人应当会很伤心很难受。” 毕竟老夫人盼了这么久的孙子,如今不仅孙子没了,连宋姨娘也跟着去了,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好事落空,老夫人肯定受不了。 陈嬷嬷想到此处,忍不住流泪,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劝慰道:“夫人,您也别太伤心,宋姨娘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这么伤心。” 苏寻月抬眸,目光沉静,“此事怕不简单,宋妹妹或许没事。” 仔细想来,此事漏洞太大,宋言心若是没有了,柳氏定然会派人告知他们,让他们回京安处理后事。 但是老夫人没有派人过来,连沈知行都没有动静,她猜测,宋言心肯定没事,只是不知宋言心为何要假死。 但她又隐约感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陈嬷嬷听到苏寻月这话,很是惊讶,“既然没事,为何要散布自己死了这种消息?多不吉利,何况宋姨娘还怀着孩子,她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老夫人那般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又是将军府的第一个孩子,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过分。 宋姨娘为何想不开,说自己死了? 陈嬷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苏寻月听到陈嬷嬷提到“孩子”这两个字,似乎想到了什么。 如若宋言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知行的呢?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老夫人一直想要孙子,好不容易有了,可到头来却发现不是沈家的骨肉,老夫人肯定会怨宋言心。 可老夫人极其看中将军府的名声,怎么不操办宋言心的后事? 苏寻月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又看到贵妃娘娘的字眼,这才想起,再过几日就是太后的生日,之后就是端静公主的成亲之日。 此时若是操办白事,确实不太好。 宋言心没了的事,春安也是无意间才知道的,而且最近有个表姑娘过来投靠将军府,说是要成亲,听说与她成亲之人是五皇子。 结合这些事情,苏寻月顿时都明白过来。 那个表姑娘,应当是宋言心,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五皇子的。 苏寻月都惊呆了,她从不知道宋言心与五皇子在一起。 上辈子,宋言心一直和沈知行一起,这辈子,她怎么跟五皇子扯上了关系? 她和五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况且,宋言心以将军府远房亲戚的名义嫁给五皇子,那岂不是说将军府与五皇子联合起来了? 三皇子那边肯定不会罢休的。 当时将军府宴请三王妃,抛出橄榄枝,让三皇子以为将军府有意于他们,三皇子才会牵制住端静公主,不让端静公主找他们将军府的麻烦。 如今宋言心以将军府远房亲戚的身份嫁给五皇子,亲疏有别,还不知三皇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沈知行知不知情? 他知道吗?还是他根本就默认了这门婚事? 苏寻月心里乱糟糟的。 她不相信沈知行会如此糊涂,可是事实又摆在面前,苏寻月只觉得头疼,想到端静公主那个疯子,怕是不能安生。 即便五皇子是半个出家人,天天吃斋念佛,可没有人能抗拒当皇上,或许五皇子出家也只是障眼法。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苏寻月什么都不怕,就怕端静公主对付自己,眼看着那个日子就快到了,苏寻月莫名不安。 她忙写信给春安,让她去找死士盯着端静公主和三皇子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告知她。 至于五皇子和宋言心的事,她虽然不解,倒也不太想知道。 写完信,苏寻月就让陈嬷嬷送走。 就在这时,沈知行回来了。 第112章 苏寻月是他的,谁也抢不到 有三四天没见沈知行了,苏寻月在见到他的时候,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将军。” 沈知行颔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身体好些了么?” “嗯。”苏寻月想到宋言心的事,到底没忍住问他,“宋妹妹到底怎么了?” 沈知行似乎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顿了顿,才道:“她没事。” “那她——”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五皇子的。”沈知行并没有隐瞒,反而直接说了出来。 苏寻月虽然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但她没想到沈知行居然不介意,反而直接说了出口。 而且,还促成了五皇子跟宋言心的婚事,很是大度。 苏寻月心里也有了一个主意,但在此之前,她还是怕端静公主对自己不利。 “那个远房表亲,便是宋妹妹是不是?”苏寻月试探着问。 沈知行点头,“不错。” 他也不惊讶,以苏寻月的才智,她不可能猜不到。 苏寻月皱眉道:“将军府明面上跟五皇子联亲,那三皇子那边怎么办?” 她怕端静公主对付自己,对付墨初和念初,苏寻月不敢赌。 沈知行和老夫人也不跟自己商量,竟就这样任由宋言心以将军府表亲的名义嫁给五皇子,这样真的妥帖么? 她真的很害怕,尤其是那个日期就要到了,总怕自己会再次被吊死。 三皇子跟五皇子一直不好对付,怎么偏偏如此大张旗鼓让宋言心嫁给五皇子? 如此一来,三皇子肯定以为自己被耍了,新仇旧恨一起,不知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苏寻月哪能放心? 沈知行见她一脸担忧,有些愧疚,他的本意是不想让苏寻月担心,哪里想到,到底还是吓着她了,她比他想象中还要怕端静。 “别担心。”沈知行想要握住苏寻月的手,却被她躲开,他微叹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苏寻月避开沈知行的触碰,垂下眼帘。 “我答应过你,要保护你,就绝不食言。”沈知行道,“三皇子如今有别的事要忙,他讨好我们还来不及。” 也就是说三皇子有把柄在他手中。 苏寻月闻言,这才稍稍放心,本想问他是不是跟五皇子联手,可想到他们的做法,其实已经很明显。 若是沈知行和五皇子联手,那此事跟不跟她商量也不重要,定然是他们早已讨好了条件,即便她拒绝又如何? 上辈子,沈知行确实跟五皇子有过来往。 不过,这些事都与她无关,她只是想保护自己和两个孩子。 至于他们怎么争夺皇位,都跟她无关。 “那便多谢将军保护,还望将军莫要食言。”即便如此,苏寻月还是觉得自己要把死士调过来。 她还是不太信任沈知行,她只信她自己。 眼看着苏寻月对自己越来越疏远,沈知行有种挫败感,他不知该怎么跟苏寻月解释他的用意,只能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但你记住,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苏寻月抬头看他一眼,见他双眼漆黑沉稳,目光坚毅清亮,仿佛带着穿透力,让她的心跳慢了一拍。 她相信沈知行此时的话是真心实意的,只是人心易变,再加上沈知行掺和了夺权之事。 在权力面前,沈知行还会顾着自己么? 就拿这一次宋言心跟五皇子的事来说,他明明知道自己怕端静公主,也知道这个做法会得罪三皇子,可他连跟自己商量都做不到。 他考虑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他而遭受什么。 不过也对,毕竟端静公主针对的永远只有她,而不是沈知行,沈知行又怕什么? 她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替自己谋出路,“没什么事的话,将军请回吧。” 苏寻月这会不想见到沈知行,总怕自己忍不住骂他自私。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她比谁都怕死,所以更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她必须尽全力活着,才能继续保护好自己爱护的人。 如若端静公主还抓着她不放,那她不介意自己动手。 她不求荣华富贵,只希望平淡幸福。 沈知行见苏寻月神色冷漠,眸光幽暗,莫名心疼,总觉得她有什么事,到底还是舍不得走。 “寻月,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与我说。”他其实更想喊她月月,只是怕刺激到她,才改了称呼。 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层距离,他暂时不能逾矩。 “我能有什么事?”苏寻月淡声道,“只是有些诧异罢了。” 她没有看沈知行,低垂着头,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语气听起来很冷漠,甚至还有几分排斥。 沈知行却突然伸手抱住她,把她揽进怀里。 苏寻月愣了一瞬,随后挣扎起来。 沈知行紧紧地箍住她,声音压抑沙哑,“别推开我。” 苏寻月咬牙,“沈知行!” 沈知行仍不松手,低喃道:“对不起,我……我只是想抱抱你,你不喜欢,那算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惹怒苏寻月。 可这样的姿势,苏寻月根本动弹不得,她气得浑身颤抖,最终也未能推开他。 “我只想抱你一会儿。” 他觉得方才的苏寻月身上带着浓浓的哀伤,可她却不敢寻求任何的帮助,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扛着。 苏寻月怕自己怪病发作,到底还是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将军,我说过的,我喜欢的人是寄礼。” 她不知道沈知行对她的怜悯和同情从哪儿来的,但她不需要。 她不想跟沈知行有过多牵扯,只希望他不要打扰到自己。 再次听到苏寻月提起张寄礼的名字,沈知行的心又开始闷痛起来,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苏寻月是他的,谁也抢不到。 他把心口的痛压了下来,“这几日我都在府中,你想不想出去逛逛?” 苏寻月来了西北好几天,因为忙着公事,他都没有好好陪苏寻月逛街买东西,难得这几天有空闲,他当然想趁机补偿一番。 谁料还是被苏寻月拒绝了,“不必了,我明日约了韩校尉的夫人,她们带我。” 第113章 吃亏的终归是自己 韩夫人很是热情,来找她好几次,都被苏寻月以水土不服的理由打发掉。 如今她已经画好头面,自然有时间。 沈知行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明晚我们一起用膳。” 这几天沈知行都在营帐跟将士们一起吃饭,虽说他是大将军,但在军中并非高高在上,反倒与众将士融洽相处,很快赢得将士们的好感。 “嗯。”苏寻月没有拒绝。 她以为沈知行走了,可一抬头便对上了沈知行的视线,苏寻月一顿,“将军还有事?” 自上次见到沈知行生气之后,苏寻月蛮怕他的,毕竟是武将,力气又大,真要闹起来,吃亏的终归是自己。 况且她确实骗了沈知行,不止那天晚上是她,还喝了避子汤,芙蓉糕坊和珍品斋也是她的产业,再加上墨初、念初等等。 她瞒着沈知行的事情很多,每次被沈知行注视着,她都怕沈知行查出来了,没来由的心惊。 可沈知行看她的目光温柔极了,似乎能掐出水来,苏寻月不习惯他这般注视,偏过头道:“我要休息了,将军请回。” 沈知行点点头,转身出门。 苏寻月等他走了,这才缓缓吐出胸口的浊气。 第二日一早,苏寻月便起来。 西北的天气干燥,她晚上都会敷一些花膏花油才入睡,皮肤倒也没有很干。 苏寻月上了妆,又拿了几支簪子,打算送给韩夫人她们。 她收拾好后,带着陈嬷嬷出门。 刚出房门,就看到沈知行光着上半身在院子里打拳。 他似乎打了好一会儿,额角微汗,肌肉结实匀称,宽肩窄臀,腰部曲线流畅漂亮。 苏寻月看了,顿时脸红心跳起来,脑海里也浮现沈知行醉酒的那天晚上,身体开始发烫,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她赶紧移开视线,故作镇定道:“将军怎么起得这么早?” 沈知行是她见过最勤快的人了,即便休沐,也会早早起来,大冬天也不会睡懒觉,起来打拳。 沈知行停下来,见她今日梳妆打扮了一番,整个人容光焕发,娇艳欲滴,尤其是两颊染上绯红,显得愈发娇媚动人。 沈知行喉咙一滚,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制下内心汹涌澎湃的冲动,努力维持表面平静:“我送你出去。” 苏寻月摇摇头,“不必,韩夫人会在门口等我,将军继续打拳吧。” 话落,苏寻月就要转身离开,可沈知行的目光太过于炽热,即便她背对着沈知行,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苏寻月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了一般,她不敢回头,快速走出大门口。 果然,韩夫人正站在马车旁边等她。 “将军夫人。”韩夫人笑吟吟迎上前。 苏寻月笑着应道:“叫我寻月便好,让夫人久等了。” “我也是刚来,那便叫我萧长清。”萧长清挽着她上了马车,“寻月可会骑马?” 她们这帮人本来是想骑马过来的,毕竟骑马方便,又凉爽,可想到苏寻月不知会不会骑马,若是不会骑马,岂不是会让苏寻月尴尬,遂决定乘坐马车来。 马车很宽敞,足够坐五六个人 苏寻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会,只是学过一点皮毛。” 苏家是书香世家,看重女儿家的才学、女红和管家能力,还觉得骑射有辱斯文。 还是苏寻月自己到庄子上养病的时候学了一些。 “原来寻月还会骑马啊,不错不错。”萧长清赞叹道。 苏寻月谦虚道:“只是粗通而已。” “如若寻月想学,我们都可以教你。”萧长清话音刚落,马车里头的女子也跟着道,“没错,你想学什么都可以。” 她们的打扮很简单,首饰也不太多,皮肤红润,带着健康的光泽,苏寻月顿时觉得自己带来的首饰配不上她们。 一时间有些窘迫,不知该拿什么送给她们。 萧长清似乎察觉到她的窘态,笑道:“怎么了?” “我给各位姐妹带了一些首饰,希望你们喜欢。” 话落,陈嬷嬷便把首饰递给苏寻月。 苏寻月打开,“这是我从京安带过来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还请收下。” 众人见这簪子如此精致,雕刻细密,一看就价值不菲,连忙推辞道:“寻月,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苏寻月不肯,“这是我的一番心意,姐妹不收,便是不给我面子。” 她故作生气的模样,众人忙笑着接了过来。 萧长清也接了过去,仔细端详一阵,“好精巧的簪子,我瞧着比御品堂的金银珠宝还要好看呢。” 虽说她们不经常打扮,可过年过节,宴会什么的,也要装扮,簪子是少不了的。 如今苏寻月送她们如此精致的簪子,她们很是开心,纷纷道:“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我们也有礼物送你。” 萧长清第一个拿出来,是一个袖箭,“这是我自己制作的,想送给你防身用的。” 她是将门之后,从小就喜欢耍刀弄枪,对于女儿家的东西也不太熟悉,便想送苏寻月一些暗器。 苏寻月几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袖箭,小小的,套在手腕上,根本没有人可以发现。 箭筒里头可以装十二箭。 想到端静公主针对自己的事,苏寻月在出门之前,就想过今日买一些武器备着。 没想到,萧长清居然送给了自己,她一脸惊喜,“谢谢你,长清。” 苏寻月简直爱不释手,又不敢碰,生怕触发机关。 萧长清见了,忙道:“我教你怎么使用。” 她观苏寻月是真的喜欢,才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送了飞镖、飞刀这些,苏寻月全收下,打算在西北学骑马和使用暗器。 几个人听到苏寻月想学,立马拍手保证道:“我们一定会教会你。” 本来计划带苏寻月去逛街的几人一拍即合,带苏寻月去了训练场。 一直到天黑,苏寻月才依依不舍回来,萧长清安抚她道:“明日我们再来接你。” 经过一天的相处,萧长清等人便喜欢上了苏寻月。 本以为苏寻月会很娇弱,觉得她们粗鲁,可苏寻月并没有,反而很能吃苦,而且很聪明,一教就会,她们都想跟苏寻月过两招。 苏寻月和她们约定好后,转身,就看到了门前的沈知行。 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收回来,就听到沈知行道:“饿了罢?晚膳已然准备好了。” 第114章 怕不是害喜了吧? 苏寻月脸上的笑意太过于明媚,他从未见过她对自己这样笑。 听闻苏寻月今日去了训练场,还学了骑马,其实这些他也可以教她的。 沈知行也很高兴苏寻月能喜欢西北,如此一来,他们定居在西北,远离京安,苏寻月身上的压力就不会这般大。 他心里头有了打算,随即很自然地问她今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奈何苏寻月只道:“随意逛逛而已,今日吃什么?” 她今日也在训练场周围吃了很多东西,但又是骑马,又是射箭的,早就饿了。 况且,与她和沈知行的关系,二人都快和离了,倒也不必说得那般细致。 沈知行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于着急,说了几个菜名。 西北牛羊多,不论是煮还是炙烤都非常美味。 沈知行亲自下厨,做了四菜一汤。 苏寻月尝了一口羊肉,鲜嫩多汁,格外诱人,“好吃。” 沈知行嘴角微勾,“多吃点。” 苏寻月嗯了声,埋头喝羊汤,她的确很饿了。 饭桌上的气氛颇为融洽。 见苏寻月喝完羊肉汤,旁边的管家才道:“这是大将军亲自下厨煮的,夫人可喜欢?” 苏寻月抬起头,怔怔地望向沈知行。 他穿着黑子锦衣,眉目英挺,俊朗的脸庞因为温柔而平添了几分儒雅,苏寻月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喜欢。” 沈知行见她这副表情,心中升腾起一丝暖流,嘴角的弧度不由加深,“你喜欢就好。” “不止呢,这些肉也是将军炙的。” 苏寻月毫不吝啬夸奖:“大将军的手艺极好。” 管家笑了起来。 苏寻月低垂眸子,掩住眼中的情绪,轻抿一口茶水,开始吃肉。 她实在是饿,也顾不得说什么话,沈知行见她喜欢,便一直给她布菜。 一顿饭下来,苏寻月记不清自己吃了多少东西,或许是吃太饱了,还是今日吃的东西太杂。 苏寻月吃着吃着,竟觉得有些反胃。 她捂着嘴巴,陈嬷嬷见了,忙把痰盂拿过来。 苏寻月忙跑了出去,沈知行有些担心,以为她水土不服,也跟着走出去。 此时苏寻月已经吐完,陈嬷嬷拿着茶水给她漱口帮她顺气,“夫人觉得现在如何?” “好一些了。”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吐,只是吐出来舒服了不少。 对上沈知行关心的眼神,苏寻月抱歉道:“我没事,怕是扰了将军用膳。” 沈知行还未说话,一旁的管家却看着苏寻月,“夫人这般,怕不是害喜了吧?” 沈观听了,也觉得有可能,毛遂自荐道:“我现在就去请大夫!” 只是话音刚落,就被人异口同声喊住了,“不必了。” 叫他的人是将军和夫人。 苏寻月捂着胸口,“先别着急,也不一定是,或许是我最近肠胃不好。” 她根本不可能怀孕,因为前几天她才跟沈知行圆了房,即便怀孕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害喜,再加上她还喝了避子汤,根本不可能怀孕。 所以苏寻月不想找大夫,至于沈知行为何不让找大夫,她也隐隐约约能猜到是什么。 或许她可以借助这次假孕,让沈知行心甘情愿放过自己。 沈观看向沈知行,“将军,要请大夫么?” 他觉得将军特别奇怪,将军最是关心夫人,夫人有什么风吹草动,将军总是比谁都紧张。 如今夫人都当着他的脸吐了,将军竟然无动于衷?还不让他请大夫? 这是为何? 如若夫人是真的害喜,这可是大喜事一桩,将军应该尽快让人去请大夫才是。 毕竟夫人总不能跟宋姨娘一般,怀了别人的种。 将军莫不是高兴坏了吧?还怕这是一场梦? 沈观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他道:“我这就去请大夫!” “站住!”沈知行冷冷道:“我说了不必了,难不成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沈观愣住,这才意识到,将军似乎有些有些生气,沈观不明白沈知行的意思,但也不好违背,只得站住。 沈知行也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他面色不变,淡淡道:“夫人只是肠胃不适,并非害喜。” 他不愿意相信,也害怕知道那个结果。 苏寻月跟着点头,“我先回房了,将军慢慢吃。” 方才她也已经吃饱,苏寻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沈知行见了,只觉得心口一阵闷痛。 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如若苏寻月一个月之后害喜,他便可以确认那天晚上不是梦,是苏寻月。 为何偏偏这个时候,苏寻月却突然呕吐。 沈知行不敢往下想,怕知晓答案,更怕失望。 苏寻月回到房间,便靠在榻上。 她侧着身子,脑海中仍旧不断闪现方才的情形,沈知行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可苏寻月就是能感受到他的自欺欺人。 他怕自己怀孕,所以不敢找大夫。 可他既然能接受宋言心怀了别人的孩子,还风风光光以将军府远房亲戚的名号出嫁,为何她不行? 从前宋言心不是他的心上人么? 他也说过喜欢自己,既然宋言心可以,那她肯定也可以。 而且她不需要借将军府的名头出嫁,她只想平平静静地和离,两人谁也不欠谁的。 或者让她假死也可以,只要放她离开就好。 苏寻月本来打算过几日才执行这个计划的,万万没想到,不用准备,她今晚就吐了出来。 她还想着收买大夫,或者吃一些假孕的药。 毕竟沈知行如此聪明,就怕他另外找大夫亲自为自己诊治,那她假孕之事就会被戳破。 可今晚看来,沈知行似乎很怕知道自己怀孕,宁愿不找大夫把脉,自欺欺人一般,觉得她只是肠胃不好。 沈知行竟也有如此懦弱的时候?苏寻月有些不敢相信。 或许宋言心怀了五皇子的孩子,给他的打击太大,如果自己也怀了,那沈知行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岂不是要彻底碎裂? 所以才会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甚至宁愿相信,这是一场噩梦,醒来之后,什么都不会改变。 可是不行,她必须要让沈知行接受她怀了张寄礼的孩子这个“事实”。 第115章 我背叛了将军,还请将军休了我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妻子怀着其他男人的孩子,肯定不会那么快就能接受。 苏寻月也知道,所以她打算慢慢来。 本以为今晚沈知行会过来,可一连好几日,她都没有见到沈知行,仿佛沈知行又忙了起来。 明明这人说过自己这几日都有空闲的时间,可现在又开始忙了。 苏寻月怀疑沈知行在躲着她。 苏寻月坐在窗边的小桌旁,看着院子里的树影婆娑,叹息一声。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不想等待,她想早日跟沈知行和离,早日与沈知行撇清关系。 可惜…… 苏寻月闭了闭眼睛。 他们之间似乎已经闹僵,沈知行不想见到自己,理所当然,但苏寻月却不希望沈知行躲着自己。 沈知行不来,她便去。 苏寻月让人煮了一些消暑的甜汤,便带着陈嬷嬷一起去了军营。 为了营造自己怀孕的假象,苏寻月最近都不跟萧长清她们一起骑马学武器了,也不吃什么肉,每天都假装害喜。 苏寻月又爱吃肉,最近天天吃不饱,都瘦了许多。 陈嬷嬷看在眼里,担心极了,劝她不要做如此冒险的事,奈何苏寻月一意孤行,无论陈嬷嬷怎么劝,她都不听。 陈嬷嬷没办法,只得陪着苏寻月。 到了军营,苏寻月直奔沈知行所在的地方。 士兵们听说苏寻月过来,忙带着她去找沈知行。 沈知行正在训练士兵,他们手持长枪,身姿挺拔,步伐矫健。 苏寻月远远瞧了一会儿,便朝沈知行所在的位置走去。 沈知行拿着长枪,一脸严肃,“手要拿稳,不可抖!” 众人立刻端正神色,目视前方。 “左腿要抬得高,腰腹力量一定要足够,否则重心不稳,容易跌倒!”沈知行提醒道:“你们的胳膊臂膀不要绷得那么紧,要柔软一点,不然容易拉伤。” 沈知行的声音浑厚有力,众士兵们齐刷刷地应了声是。 苏寻月走近了,才看清楚沈知行手中的长枪竟然是一杆铁枪。 沈知行将铁枪横在胸前,目视前方,“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长枪,它就像你们的性命,不可轻易丢弃。” 他话音刚落,一士兵就跑过来,“大将军,夫人来了。” 最近大将军也不知怎么了,一天到晚都留在军营中,也不回府,天天练他们,明明夫人就在府中,夫人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将军也不陪夫人。 偏偏要过来操练他们,士兵们有苦说不出。 如今见夫人来了,猜想二人应当是吵架,大将军没地方去,便在军营操练他们。 见到夫人,他们也不敢打趣,还是认真地练功。 沈知行听到苏寻月过来,拿着长枪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把长枪递给沈观,“你们好好练。” 话落,便朝苏寻月走过去。 几日不见,苏寻月似乎消瘦了一些,人也有些憔悴。 管家派人告诉过他,夫人最近吃不了肉,一闻到肉味就吐。 他听到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见到人,才发觉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不由眉头蹙起。 他走过去问:“夫人今日怎么到军营里来?” 沈知行带着苏寻月去他住的营帐。 “听说将军最近公务繁忙,于是特地煮了一些消暑的甜汤过来。”苏寻月温顺道。 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如此贴心,明知她过来找自己是别有目的,却还是不忍拒绝她的讨好。 苏寻月给他倒了一碗甜汤,沈知行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仰头喝了好几口。 味道淡甜,不腻人,确实可以解暑。 苏寻月见状,又给他满上。 二人谁都不说话,苏寻月还在找合适的机会,沈知行却不敢问。 他有很多话想要问苏寻月,想问她为何瘦了这般多,想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想问她过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要问,即便他心里头也有答案,可他不愿意听苏寻月亲口承认这件事。 可他不问,不代表苏寻月不会说。 见沈知行喝完了第二碗甜汤,苏寻月清了清嗓子,“将军,我——” 只是她还没有把话说完,就被沈知行打断了,“再给我来一碗。” 苏寻月没有办法,只能又给他盛了一碗。 一碗又一碗,沈知行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碗,直到再也喝不下,他才站起身道:“我先去操练士兵,今日辛苦你了。” 话落,沈知行转身就要走,仿佛落败的逃兵。 苏寻月知道,沈知行这是在逃避。 她不想再这样拖下去。 苏寻月赶紧叫住他:“将军……” “我今日没空,等过几日得空了,夫人再说。”沈知行背对着她,语气平静,看不透他的情绪。 苏寻月咬了咬唇,沈知行根本就是拖延时间,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放弃。 但她绝对不会放弃!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将军不想知道我这两日怎么了么?” 沈知行背脊微颤,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苏寻月继续道:“还是说将军已然猜到了什么?” 沈知行脚步蓦地停住。 他缓缓握紧双拳,指甲陷入掌心,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不能慌乱,“你多虑了,西北夏日炎热,许是苦夏也不一定,没什么事的话,我先——” “将军。”苏寻月打断他,她往前走了几步,与他并肩而站,“你在逃避什么?”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砸在沈知行脑海里。 他不说话了。 苏寻月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眼睛直直地看向沈知行,“将军,我怀孕了,怀的是——” “张寄礼”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沈知行阻止,“够了。” 沈知行的眼睛有些红,“你只是苦夏而已,莫要胡言乱语!” 语气有些失控,可这已经是沈知行死死压制过后的结果了,但还是泄露他心中的情绪。 这相当于是警告苏寻月,不准再说出更多关于怀孕的事。 若换成旁人,怕是已经被吓得不敢开口。 可苏寻月是个例外,她盯着沈知行,“我背叛了将军,还请将军休了我。” 第116章 囚禁 此言一出,四周瞬间变得安静。 甚至连外边士兵的叫喊声都停了下来,突然之间变得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才传来士兵们打拳声。 只见沈知行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俊美的面庞沉寂得可怕,漆黑的瞳眸里蕴含着风暴和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苏寻月心里其实有些害怕,毕竟沈知行发起火来很吓人。 可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若是再退缩的话,就真的输了。 因此,她毫不怯懦地迎上沈知行的目光,与他对视。 沈知行终究是舍不得对苏寻月发火,他狠狠捏紧拳头,骨节泛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苏寻月一字一句道:“我要和离,请将军成全!请将军让我们一家人团聚。” “一家人”三字从苏寻月嘴里说出来,沈知行只觉得自己的心疼得无法呼吸。 苏寻月跟张寄礼他们是一家人,那他这个正牌丈夫又算什么? 沈知行猛地攥紧双手,“苏寻月,你莫要再说了,你此时不过是苦夏而已。” 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苏寻月见了,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沈知行了,她摸着肚子,“将军,你为何要执迷不悟?” 都说她怀了张寄礼的孩子,为什么沈知行不愿意和离? 明明他都让宋言心风光大嫁嫁给五皇子,为何自己不行? 难道只是因为张寄礼是个普通老百姓,沈知行便看不上他么? 苏寻月不服,“你不同意,我便写信给母亲,让母亲来裁决此事。” 她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逼沈知行做出选择。 说做就要做,马上就要唤来小厮取笔墨纸砚。 沈知行胸腔内翻滚着愤懑的血液,“苏寻月,我再说一遍,你没有怀孕,不要惹我生气。” 苏寻月不理他,就要出门找人拿纸笔。 “苏寻月!”沈知行低吼道:“你闹够了没有!” 苏寻月怔怔地看着他。 沈知行脸色阴沉道:“你就这般想要离开我?” “是!”苏寻月也恼了,“我只是让你休了我罢了,你不肯,我只有去求母亲来做主了!” 沈知行脸色铁青,他看着苏寻月,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你非要如此?难道从前你对我的那些好,那些爱意都是假的么?” 他不相信苏寻月真的移情别恋,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只觉得苏寻月在撒谎骗他。 肯定是他纳了宋言心,苏寻月恼他,才会这样对待自己。 “我不否认,或许我曾经喜欢过你,可现在——”苏寻月顿了顿,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和天空,轻描淡写道:“早就不喜欢了。” “而且,我从前讨好你,也只是为了你大将军的身份,我从未喜欢过你。” 沈知行心脏抽痛了一下。 “我不信。”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受了极重的伤,“你定然是在骗我!” 苏寻月认真地看着他,“是真的,我从未喜欢过将军。” “苏寻月!你闭嘴!”沈知行的眼睛都气得通红了,“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吗?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信的!” 他不会再相信她了,永远都不会再信了。 “将军既然不信我,又为何不跟我和离?” 沈知行又不说话了。 苏寻月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说干了,沈知行居然还是没有答应,她有点烦,“我说的都是真话。” 此时,沈知行忽然冲上去抓住苏寻月,“你骗人!你明明喜欢我的!” 他的力气极大,苏寻月猝不及防被他拉进怀里。 苏寻月挣扎不过,索性任由沈知行抱着她,她仰头看着沈知行,一字一句道:“我不骗你,我从未喜欢过你。” 她能看到沈知行眼里的不可置信,还有愤怒和哀怨,以及悲凉交织在一起,复杂得令人心惊。 她心里升腾起不忍来,但她仍旧固执地道:“是你不要我的,将军,你不能怪我。” 她想到了前世,沈知行娶宋言心时,她的绝望和无助,还有被吊死时的满腹委屈和怨愤。 所以这辈子她才坚持要和离。 她还有墨初和念初,她要好好保护他们。 沈知行也想到自己对苏寻月的冷漠和忽视,他知道自己伤害了苏寻月,可他舍不得放手。 他可以改的。 沈知行看到苏寻月脸上的坚决,却对着外边道:“送夫人回府,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她出门半步。” 说完,他松开了苏寻月,转身快步走回房中,关上门落锁,把苏寻月隔绝在屋外。 苏寻月简直不敢相信,沈知行居然要囚禁她。 她急了,拼命拍打房门,大声道:“沈知行!你疯了吗!你不能这样对我。” 然而屋内始终没有传来沈知行的回应。 沈知行坐在床沿,整个人被黑暗吞没。 他不想听苏寻月说要和离,可她的声音却清晰地钻入耳朵。 苏寻月不愿意放弃,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沈知行囚禁起来,她还想拍门。 可旁边士兵已经开口,“夫人,别为难我们,先回府吧,将军也是为您好。” 士兵们以为将军是在保护夫人,哪里想到自家将军其实在耍流氓,不愿意放人离开,也不愿意和离。 陈嬷嬷忙扶起苏寻月。 苏寻月此时像是游魂一般,任由着陈嬷嬷将她扶回府中。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被沈知行囚禁起来了。 不能出房间的门,也不能踏出院子半步。 陈嬷嬷劝慰她,“夫人,你先别急,等将军冷静下来,就会把你放出来的。” 她不知道夫人跟将军在营帐里头说了什么,只知道将军发了好大一通火。 苏寻月垂首坐在窗边,她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墨初和念初的模样。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想她。 她不想说话,看着丫鬟把饭菜端过来,她也不想吃,“撤走吧,我不想吃。” 陈嬷嬷见了,又想劝她,却被苏寻月拦住,“嬷嬷,我真的没有胃口。” “唉……”陈嬷嬷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不吃东西怎么行?夫人,吃两口也是好的。” 苏寻月摇头。 陈嬷嬷无法,只好吩咐丫鬟退下。 苏寻月靠在椅背上,神思恍惚。 第117章 只顾着自己的兽欲 苏寻月一坐就是坐一整天,什么也不做,也不说话,不喝不吃的。 丫鬟端过来的饭菜原地不动地拿出去,管家担心极了,忙让人去禀报沈知行。 沈知行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直在营帐里头,也不饮不吃的,但心里头一直记挂着苏寻月,“她如何?” 想起中午时,苏寻月让他不能这样对她,沈知行就觉得心里不好受。 可是他没有办法,不知张寄礼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她不顾自己的性命和名声,也要跟张寄礼在一起。 还要写信告知母亲,若是母亲知道,定然不会放过苏寻月,他深知母亲最是看重将军府的名声。 之前宋言心怀孕的事,母亲先是大喜,到最后发现宋言心怀的是五皇子的孩子,母亲大病一场。 如若苏寻月现在写信过去,只怕母亲不会放过苏寻月。 再加上他有私心,想跟苏寻月和好,自然不愿意让母亲知道这些事,又怕苏寻月要回合州找张寄礼,所以他才把苏寻月关起来。 沈知行没有说她是谁,可沈观不用猜都知道“她”指的是夫人,他有些担忧道:“夫人没用晚膳,就坐在榻上,什么话也不说。” 要知道,夫人是很爱吃的,即便有时候身体不舒服,也都强迫自己吃点东西。 这次却不吃不喝,肚子里可能还怀着孩子呢,可见她这次是真的生将军的气,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 也不知将军跟夫人为何会闹到这种程度,夫人都怀孕了,将军也不知道体贴一些。 沈观看着自家将军黑着一张脸,心里直叹: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也不敢说什么,还是希望将军跟夫人好好过日子。 将军还是别惹夫人生气了。 沈知行闻言,眉毛皱了皱,立刻起身,“备马。” 二人出了营帐,就往沈府的方向那边去。 前几日,他都是带着喜悦的心情回来,甚至迫不及待想见苏寻月。 可今晚,那种喜悦的心情全然消失,心里头只有担心和烦闷,很是复杂。 沈知行下了马,便来到苏寻月房门前,敲了敲门。 苏寻月并不理睬,依旧靠在墙壁上,双眸呆滞地盯着某个方向。 沈知行喊她的名字,见苏寻月没回应,这才推门而入。 苏寻月坐在软榻上,不知在想什么,直到他靠近,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沈知行让人把粥端上来,他低头慢慢搅拌着,怕烫着苏寻月,语气尽量温柔:“吃一点。” 但他心里头到底还是有些气的,尤其是苏寻月似乎还怀着别人的孩子,可是让他放开苏寻月,他又舍不得。 苏寻月抬眼看他一眼,又移开目光,不肯吃饭。 他舀了勺热粥凑到嘴边吹凉喂给她,“多少吃点,别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苏寻月却突然笑了,嘲讽道:“你这样装给谁看?沈知行,你当真虚伪!” 她从中午就憋了一团气,偏偏沈知行还过来找她,那她这团火自然要对着沈知行发泄出来。 沈知行任由她骂,只是重复那句话,让她吃东西。 苏寻月梗着脖子,就是不吃,“沈知行,你快放了我,我要去找——” “张寄礼”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沈知行就看准机会,把勺子塞进苏寻月的嘴里,喂了她一口粥。 沈知行箭法最准,此时喂粥给苏寻月也不例外。 他捏紧苏寻月的下巴,不让她吐出粥粒,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使她无处躲避,硬逼着她咽了下去。 苏寻月剧烈挣扎,因为嘴里有粥,她说不清话,只发出“呜呜呜”的抗议声,可沈知行也知道苏寻月定然是在骂自己。 她越挣扎,沈知行越是不放,粥到底是被苏寻月吞下去了。 粥是用小火熬煮的,虽说比不上陈嬷嬷熬制的浓稠,可味道香甜,入口即化,苏寻月本就饥饿,吃了一口粥,有些意犹未尽。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是瞪着沈知行,“你卑鄙无——!” 沈知行又给苏寻月喂了一口粥。 她怎么也想不到,沈知行怎么会变成这样,竟要囚禁她,还强行喂她吃粥。 怕沈知行再次喂她粥,苏寻月不愿意说话了,只是用仇视的目光瞪他。 她策划了这么久,本以为今日就要成功,哪里想到沈知行竟然把她囚禁了起来,苏寻月是真的又气又恨。 为什么宋言心怀了别人的孩子,沈知行可以放了宋言心,还风风光光送她出嫁,而自己却不行? 苏寻月想不明白,她跟宋言心犯了同样的错误,得到的结果却不一样,苏寻月心里很难受,可她又不能哭出来。 她已经忍够了,不想再委曲求全,更不愿意再继续留在沈知行身边,她只是想离开他而已,他为什么要阻止? 苏寻月咬牙切齿道:“我不吃。” “我喂你。”沈知行不容置喙道。 沈知行当然能看出她的愤怒与怨怼,可那个张寄礼真有这么好么? 他不信。 他强硬地捏着苏寻月的下巴,喂了她好几口粥后,才放心一些。 偏偏苏寻月就要激怒他,“寄礼才不会这般待我,只有你,不仅忽略了我三年多,如今还囚禁我,沈知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已经有了寄礼的孩子,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意么?” 苏寻月不信,沈知行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计前嫌地养其他男人的孩子? 他能如此大度? 难不成他想让自己吃药落胎?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苏寻月顿时觉得浑身发冷。 或许沈知行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于是她看沈知行的目光都充满了戒备。 沈知行看在眼里,被心爱的女子怀疑自己的用心,他只觉得心里一疼,到底忍不住道:“他若是真有这般好,就不会让你此时怀孕!” 二人无媒苟合,甚至还让苏寻月怀孕,张寄礼到底知不知道,若是苏寻月怀孕被人发现,苏寻月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还是说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苏寻月的处境,只顾着自己的兽欲? 如此一个没有担当,还用花言巧语诱哄女子的男人,根本配不上苏寻月! 第118章 我有分寸的 听到沈知行如此贬低张寄礼,苏寻月下意识反驳,“他很好!” 因为张寄礼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一切都是她瞎编的,而且张寄礼帮她照顾墨初和念初,还教他们两个读书写字,相当于是墨初、念初的夫子。 所以听到沈知行的话,她立马就帮张寄礼说话。 沈知行却误会了,以为她被张寄礼蒙蔽了心神,恨铁不成钢道:“他有什么好?值得你一次又一次为他辩解?” “他……”苏寻月想解释,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总不能告诉沈知行,她怀孕是假的,喜欢张寄礼是假的,只为了跟他和离吧? 苏寻月可不傻,她若是说出来,那这辈子她都逃离不了将军府。 “他哪儿都好,我爱他!”苏寻月坚决道,“我永远也不可能背叛他!你关得住我的人,也关不住我的心!我就算死,也要跟他在一起!” 沈知行觉得自己要被苏寻月气吐血了,喉咙处一股腥甜味,他忍着不适,又强硬喂了苏寻月好几口粥,这才落荒而逃。 出了苏寻月的房间,他就吐了一口血,吓得周围的人忙迎上来。 尤其是沈观和陈嬷嬷。 将军怎么突然吐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将军,快快去请大夫!”沈观扶着沈知行。 沈知行却像个没事人一般,抹掉嘴角的血迹,“我没事。” “都吐血了还没事?将军你又不是神仙!”沈观觉得自己操碎了心。 幸亏他们晚上带了军医回来,若不然,一来一回的,不知浪费了多少时辰。 沈观扶着沈知行进房间,军医就被人请了过来。 陈嬷嬷在门外看着军医把脉,只听他道:“将军怒火攻心导致吐血,需要休养几日,不可再动怒。” “这……”沈观愣住了,“将军是因为如此才会吐血?” 他还以为有人给将军下毒,才会让将军吐血,没想到,居然是气。 夫人到底做了什么?让将军这般生气,都气吐血了。 “老朽诊断不会出错。”军医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又嘱咐沈观好生服侍沈知行,便离开了。 门前的陈嬷嬷把这些话听在耳内,也有些好奇。 夫人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将军这般生气? 她忍不住,让人打水给苏寻月洗漱,便把沈知行吐血的事告诉苏寻月,“将军方才吐血了。” 苏寻月顿了顿,才道:“他为何会吐血?可有事?府里头居然有人下毒?” 那她方才吃的粥是不是也有毒? 苏寻月想到端静公主,又想到汪保忠、三皇子等人,她一一分析这几个人的动机,难道是汪保忠和三皇子? 还是和沈知行来西北的事有关? 苏寻月觉得都有可能。 偏偏陈嬷嬷摇头,“不是被人下毒,将军是怒火攻心才会吐血,大夫说没事,休养几日便好。” 苏寻月:“……” 枉她想了这么多人,到头来,沈知行是因为怒火攻心? 不过……这怒火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吧? “他还怒火攻心?怒火攻心的应当是我吧?”苏寻月也没想到沈知行会被她气吐血,可她明明也很气,今日都吃不下东西。 明明两人都这么气,两人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偏偏沈知行不愿意放她走,也不愿意和离。 该,就让他吐血去! 苏寻月暗中腹诽了几句。 “夫人莫要胡思乱想,将军对您的情深义重,岂是旁人能比的?将军应当是担心夫人不用膳,才会如此。”陈嬷嬷劝道。 苏寻月觉得陈嬷嬷这话不对,“什么是因为我?明明是他自找的,他若是同意跟我和离,便不会发生吐血的事。” “什么?和离?”正在帮苏寻月梳头的陈嬷嬷都愣住了,她从来不知夫人居然想跟将军和离。 怪不得将军如此生气,她就觉得最近夫人的行为很奇怪,一会喝避子汤,一会又假装怀有身孕。 原来夫人竟有和离的心思,她却看不出来。 苏寻月这次倒没有瞒着陈嬷嬷,她点头,“我很早之前便想跟他和离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可是因为宋姨娘?”陈嬷嬷问。 苏寻月叹一口气,“不完全是,嬷嬷,我很怕,我怕端静公主,我怕死,我若是不在了,墨初跟念初怎么办?” 苏府有她没她都一样,沈知行又是话本里的男主,他是大将军,前途无量。 只有墨初和念初,他们那么小,能依靠的只有她。 “我如今只想好好把墨初、念初养大,好好经营珍品斋和芙蓉糕坊,至于其他事,都与我无关。” 陈嬷嬷听完,忍不住哭了,“夫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老奴以后不劝夫人了,老奴一定尽全力帮夫人。” 她也见识过端静公主的狠劲,当时她在马车里,端静公主是真的想把她弄死。 夫人与端静公主交手过好几次,定然也知道端静公主是什么人,所以才会这般怕她。 端静公主因为将军,一直针对夫人,枉她看着夫人从小长大,却因为将军吐血,还想让夫人去哄将军。 都不知道夫人如此难受,是她给夫人的关心不够。 陈嬷嬷很是自责。 苏寻月拉着她的手,“嬷嬷,我不怪你,你也是为我好,这几日,我打算绝食,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这一切她一定要成功。 她本来打算吃假死药死遁,但她想到日后和墨初、念初见面都要遮遮掩掩的,苏寻月就觉得难受。 她要墨初和念初光明正大地喊她娘亲。 “夫人,这万万使不得啊!绝食伤身体,饿几日人会没的!”陈嬷嬷惊恐极了。 “嬷嬷别急,我有分寸的。”苏寻月笑笑,“我会吃一点的,实在饿得难受,便让嬷嬷准备一些吃的,嬷嬷放心,我不会伤害自己的。” 只希望沈知行别太过分,别逼她真的绝食。 闻言,陈嬷嬷才放心,“那便好。” 苏寻月不再说话,进到屏风后面沐浴。 沈知行躺在床上,唇色有些苍白地望向房门口,沈知见了,忙道:“陈嬷嬷已经进去了,相信夫人已经知道将军身体不适,肯定会来探望将军的。” 第119章 好让她跟张寄礼双宿双栖 探望他? 沈知行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苏寻月此时定然恨不得他吐血而死,好让她跟张寄礼双宿双栖,怎么可能会过来探望他? 可明知如此,他心里头还是渴望苏寻月会过来看他,那便可以证明苏寻月心里头有他。 他没有睡,一直在等着苏寻月。 奈何苏寻月早就睡下了,都说沈知行是因为她生气才会吐血的,那她还去看沈知行,岂不是让他更气上加气? 再加上她现在被沈知行囚禁了,不能出去,那她就更加不可能去探望沈知行了。 苏寻月睡得很心安理得,根本不知道沈知行等了很久。 直到苏寻月房间里的烛火灭掉,沈观才相信,夫人真的不打算过来看将军。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挠头,要怎么和将军说这件事? 沈观觉得自己这张嘴真的口无遮拦,方才怎么就跟将军说夫人会来呢? 他不由得捂着自己的嘴,这下子他要怎么跟将军说夫人不仅没来,还睡着了? 沈观抓着自己的头发,到底还是回到了将军的房间。 他一进来,将军就立马看向他。 沈观便知道,将军以为他是夫人,所以才会这般惊喜。 他顿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道:“夫人可能太累,所以先歇下了。” 沈知行有些失落,只点点头,没说话。 沈观见了,更加不忍心了,“夫人心里头肯定是担心将军的。” “好了。”苏寻月对他如何,他很清楚,也不需要旁的人来劝慰他,“你也休息罢。” 这几天,沈观跟着他也很累,不必一直守着他。 沈观点头,犹豫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将军,夫人虽然没来看你,但她其实还是爱您的。” 他是亲眼看着将军对夫人的感情变得越来越深,夫人却慢慢淡了,觉得特别唏嘘,所以他想让将军跟夫人好好的。 沈知行没说话,只是摆手。 沈观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随即剪灭烛火,关上了门。 …… 苏寻月昨夜睡得很好,只是有些饿,一大早就被饿醒,偷偷让陈嬷嬷给她带了点吃的,吃完便坐在榻上不动了。 刚吃完不久,沈知行就来了。 苏寻月不看他,沈知行让人摆膳,就拉着她坐下来,“先吃早膳。”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真的不怕死,昨夜才被自己气吐血,今日一大早又过来,要是再被自己气吐血怎么办? “不吃,吃多少吐多少,吃了反胃。”苏寻月冷冷地拒绝。 沈知行眉头皱起,“你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苏寻月抬眸看着他,“那你把我放了,我就吃。” “我是担心你。”沈知行说。 苏寻月反问:“担心我什么?你这样软禁我,我连自由都没有,你担心我?” 沈知行抿紧薄唇,没再说话。 他承认苏寻月确实说的有理,他不该用软禁她威胁她,可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只想将她锁在自己身边,哪儿也不许她去,她去哪儿,他便跟去哪儿。 这是一种病态的占有欲,尤其想到苏寻月还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他便嫉妒得快疯了。 可他又舍不得伤她一丝一毫,最后他做出决定,让她待在家里,不管她答应或者不答应,他都会把她圈在屋内。 苏寻月没料到沈知行竟然不说话了,他的沉默令她心中警惕,总觉得沈知行又在生气。 等下又要气吐血。 还不如赶快离开。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苏寻月站起身,转身背对着他,不愿意再理他。 沈知行站在那儿没动,他没走,沉默了许久,“你想如何?”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真的奇怪,他明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偏偏又要问她,她说了,他又不开心,又不会同意。 “我想跟你和离,想去合州,你同意么?” 沈知行脸色微变,“不行,我不同意和离,你哪儿都不许去!” 苏寻月冷冷地盯着他,“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她就知道沈知行不会同意的,所以这句话也只是试探。 果然,沈知行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咬牙道:“先用膳。” “吃不下。”苏寻月摸着自己的肚子,阴阳怪气道:“我的孩子不喜欢这里。” 看着她一脸慈爱的模样,沈知行又觉得的气血涌上了心头,隐隐又有吐血的前兆。 他压抑着怒火,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语调平静,“张寄礼不是良人,为了孩子,你更应该吃东西。” 沈知行似乎已经接受她怀孕的事实,也没有说打掉孩子什么的,苏寻月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但她还是不愿意屈服,不说话,就坐在榻上。 沈知行见她如此倔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每次跟苏寻月说话,他都会很气。 现在也是如此。 军医让他不可动气,否则身体吃不消,可是苏寻月却三番四次惹恼他,让她吃饭也不吃。 沈知行知道苏寻月绝食是为了让他妥协。 她那么喜爱孩子,定然不舍得伤害肚子里的孩子,绝食或许只是给他看的,可他还是担心苏寻月。 想到这里,声音也低了许多,“你先吃饭,其他事,等你吃完东西再说。” 苏寻月却不搭理他,只是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嘴里还说着:“你是不是也想你阿爹了?” “阿爹”这两个字眼,直接让沈知行心头剧痛,他猛地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跳,片刻之后,他突然伸手按住苏寻月肩膀,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哑着嗓子道:“他不是!” 任何男人听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说这话,都会受不了。 沈知行也不例外,他眼睛都红了。 苏寻月看在眼里,却还是继续道:“他就是!沈知行,你是不是想看着我死?” 绝食不行,她就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 沈知行一听到这个“死”字,便整颗心脏都揪成一团,仿佛被利刃刺穿一般,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松开苏寻月,踉跄退后几步,神色颓废而悲恸。 沈知行握紧双拳,喉咙滚动,好一会儿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不许胡说八道!我不许你死。” 第120章 沈知行!你混蛋! 他的声音嘶哑,像极了一个濒临崩溃的老人。 苏寻月心中也难过,却仍旧硬着心肠道:“你不愿和离,那就是想看着我死。” “你若敢死,信不信我让张寄礼他们一家陪葬!” “沈知行!你混蛋!” 苏寻月万万没有想到,沈知行居然拿张寄礼、墨初和念初的性命威胁她! 她愤恨得浑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她捂住耳朵,哭喊:“你走啊!走啊!” 墨初、念初是她的软肋,是她最重要的人,沈知行他竟然敢! 沈知行见状,也是心慌意乱,忙安抚她,“好了,不要说这种话,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你滚!”苏寻月直接从头上拔下簪子,对着自己的脖子抵住,“你再逼我一下,我马上死在你面前,我宁肯去死,也不想留在这里,我宁可死了,也要跟你和离,你根本就是在逼我死!” 沈知行没提到墨初、念初,苏寻月还能平静,可他方才居然以墨初、念初的性命威胁她,苏寻月根本平静不下来。 那一刻,她真的想杀了沈知行。 沈知行有些怕了,只能退后,妥协着:“好,我走了,你先别激动。” 那簪子已经划破了她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滴落下来,沈知行心疼得要命,原来苏寻月真的这般在乎张寄礼他们一家。 他想说什么,可看到苏寻月苍白的小脸,还有颤巍巍抵在脖子上的簪子,到底还是忍了回去。 苏寻月见沈知行退了出去,这才把簪子放了下来,陈嬷嬷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脖子上的血,差点吓掉半条命,“夫人!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有血? 陈嬷嬷很是担心。 苏寻月却只是抱着陈嬷嬷哭,“他怎能如此待我!” 嫁进将军府三年多,她侍奉公婆,把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如今只是想和离,沈知行居然用墨初和念初的性命来要挟她。 苏寻月只恨不得把沈知行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可她不能这么冲动,若是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陈嬷嬷见她哭得厉害,劝慰道:“夫人莫哭,有什么事慢慢说。” 苏寻月说不出话来,她一边哭一边想着办法。 …… 从苏寻月的房间出来,沈知行也不好受,他这次一连吐了好几口血,直接晕了过去。 一大早,沈府就不太平,在鸡飞狗跳中度过,沈观一个头两个大。 听到军医说将军吐血昏迷,更是吓坏了,急忙赶往将军院子,结果刚推门进去,就瞧见将军满嘴鲜血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气息奄奄,看得沈观惊骇无比。 军医正准备给他喂药,沈观忙道:“将军如何?” “肝火旺、休息不好、脾胃失衡、要注意日常的保养,这几日不可再惹将军生气。” 沈观闻言,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当然不会惹将军生气,可他怎么劝夫人不让将军生气? 这太难了。 “那将军何时才会醒过来?”他还没有见过如此虚弱憔悴的将军。 军医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看将军自己的意愿。” 沈观叹了口气,看向床上的将军,只见他呼吸微弱,眉宇紧皱。 他沉默良久,到底还是不放心,就这样守着将军。 一直到天黑,他用完饭,就敲响苏寻月的房门。 苏寻月还以为是沈知行,顿时警惕起来,听到是沈观,她才放心。 “夫人,是我。”沈观报上了姓名,苏寻月便让陈嬷嬷去开门。 苏寻月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看向沈观,“找我何事?” 她以为是沈知行让沈观过来的,脸色有些冷。 沈观也察觉到了,只觉得左右为难,一边是将军,一边是夫人,偏袒谁都不合适。 他索性就直说了:“将军吐血晕过去了。” 苏寻月听罢,并未流露出太多情绪,淡淡道:“我知道了。” 便没有再说话。 沈观没想到夫人居然如此冷漠,难道她真的不爱将军了? “没什么事的话,你先下去吧。”苏寻月现在不想见到任何有关沈知行的事或者人。 而且她不知道沈知行是真的吐血,还是只是苦肉计,但都跟她没有关系。 沈观只好硬着头皮:“还请夫人莫要再惹将军生气,若不然,将军只怕不好。” 苏寻月觉得很讽刺,既然觉得自己气他,为何他还要来找自己? 沈知行不来找自己不就好了? 她轻嗤道:“你拦着他,别让他过来找我便好。” 沈观见苏寻月如此,实在无奈,只好退出屋子。 苏寻月这才问陈嬷嬷,“沈观说的可是真的?” “他说得没错,将军吐了许多血,如今还在昏迷中。” 苏寻月点头,她记得沈知行的身体特别好,如今居然吐血昏迷了,倒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也好,这样便不会过来找她。 苏寻月想通过写字画画来转移注意力,她没有再打听沈知行的消息。 期间,沈观来了两次,都来求她去看沈知行。 “将军一直昏迷不醒,夫人,求求你去见见将军吧。” 军医说了,将军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在沈观看来,夫人就是将军的心药。 只是夫人却不愿意,“沈观,你忘了么?我已经被他软禁了,没有他的命令,我不得出房门半步。” 这确实是将军的原话。 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让将军醒来,哪怕是违背将军的命令又如何呢? 沈观跪下来:“夫人,我求您去看看将军吧,否则将军会撑不下去的。” 苏寻月不语。 沈观继续哀求:“求您了,将军真的快不行了。” 苏寻月这才抬眸看向他,“沈观,他会醒过来的,你快起来吧。” 她不愿意为难沈观。 沈知行是话本里的主角,那么重要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死掉? 她不信。 所以哪怕是沈观跪地恳求,她仍旧坚持己见。 沈观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得作罢。 沈知行是第三天才醒过来的,这期间,他其实一直有意识,能听到沈观、韩校尉等人的话。 只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听到苏寻月的声音。 或许苏寻月真的不爱他了,即便他死掉,苏寻月也不会在乎。 而且苏寻月即便是自我了断,也要跟他和离。 沈知行看着房门,心里头做下了一个决定。 第121章 写下和离书 沈观见到自家将军醒了,简直喜极而泣,“将军,你总算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他一把泪一把鼻涕,看起来很伤心。 因为将军从来没有昏迷过这么久,无论他们说什么,将军都没有苏醒的迹象,沈观真的很害怕。 沈知行闭了闭眼睛,“我很好,你去帮我拿纸笔过来。” 沈观一怔,拿纸笔?刚睡醒,将军拿纸笔做什么? 他也没有问,忙把纸笔拿了过来。 沈知行站起身,就要往书桌的方向走去,被沈观扶着,“将军刚醒, 有什么事,等吃些东西再处理罢。” 在沈观眼里,现在的将军尤为脆弱,毕竟昏迷了三天,期间什么也没有吃,也不喝水,身子肯定很虚弱。 “不必,”沈知行挣脱了沈观的手,径直走向书桌前,提起狼毫,开始写。 他写了一封和离书。 沈观震惊极了,虽然将军昏迷的时候,夫人确实没有过来看将军,但将军一向是宽厚的,怎么突然就写和离书了? 那他日后岂不是再也吃不到夫人做的糕点? 一想到这里,沈观就觉得难受,“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夫人跟将军明明是相爱的,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夫人她其实也是关心你的,将军,你这和离书若是写下了,那你跟夫人就再也没有可能。” 闻言,沈知行拿笔的手停顿了下来,只要他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他跟苏寻月就会成为陌路。 苏寻月会跟张寄礼成亲,会为他生儿育女,就算是如此,他都不在乎么? 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他当然在乎,他在乎得要命,可苏寻月为了跟他和离,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沈知行永远记得苏寻月拿簪子抵住自己脖子的画面,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为了跟他和离,毫不犹豫把簪子插进自己的颈部,只为了摆脱他。 她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不敢相信她是真的下得了手,可事实告诉他,苏寻月对自己真的狠得下心。 这种感觉,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他宁愿让她恨,宁愿让她怨,也不希望她伤害自己。 沈知行闭了闭眼睛,缓缓落下一句话,“我知道。” 沈观不知该说些什么,但还是觉得有余地:“将军,和离之事,还是告知老夫人一声罢。” 将军最是听老夫人的话,而且老夫人很是喜欢夫人,她一定不同意将军跟夫人和离的。 能拖一时是一时。 沈观真的不想将军跟夫人和离,有什么事好好说,怎么也不至于就这样和离。 可沈知行想到苏寻月眼里的坚决,他缓缓垂下眼帘,与其痛苦地纠缠,倒不如彻底斩断,给彼此一条生路。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缓缓落笔。 待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感觉自己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他把笔放下,转过身去,“拿去给她吧。” 这是苏寻月最想要的东西。 沈知行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他想问苏寻月在他昏迷这几天有没有好好用膳,身体如何?是不是还经常害喜?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要问。 全都是关于苏寻月的。 可他问了,只怕自己舍不得。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子,在他喜欢她的时候,那个女子早已喜欢上了其他人。 沈知行的心口很疼很疼,他紧紧捂住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少心口传递而来的剧烈痛楚。 他知道苏寻月想要和离书,那他便如她所愿。 沈观把和离书拿了起来,“将军,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他摆手,“我先休息一下,你去吧。” 赶在他后悔之前,快把和离交给苏寻月,他怕自己会反悔。 沈观不想离开,他走到将军跟前,还想说什么,可看将军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显然是极其难受,于是只好应下,“将军,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军医过来?” 沈知行只是摆手,“不必,你快去找她。” 沈观叹口气,他也清楚将军的性格,只好先退了出去。 等沈观出去后,沈知行慢慢坐了下来,低垂着头。 苏寻月在房里练字,听到脚步声,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她没有抬头,以为沈观又来求她去看沈知行。 可沈观只是道:“夫人,将军醒了。” 苏寻月的表情依旧淡漠,继续写字,直到沈观把和离书摊开在桌面上,“夫人,这是将军给你的。” 苏寻月看到“和离书”那三个大字,脸上的情绪终于有了变化。 尤其是看到沈知行签下了自己的姓名,这一瞬间,苏寻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知行居然同意跟她和离了? 惊喜来得太过于突然,她以为沈知行还会关着自己,拖一段时间,直到来到他们约定好的和离时间。 但沈知行没有,他直接签下了和离书。 苏寻月也顾不得其他,忙迫不及待提起笔,在另一个空白处写下自己的名字,生怕沈知行后悔一般。 “沈观,辛苦你了。”苏寻月把和离书折了起来,脸上挂着笑容。 这是夫人到西北之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竟是因为这封和离书。 沈观已经看不懂。 明明从前夫人那般爱将军,如今却这么轻易地割舍掉,究竟是为什么? 沈观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夫人的改变太过巨大。 不仅性情大变,还变得冷静沉稳。 他不明白,只是觉得很难过,“夫人,你……你真的打算跟将军和离?” 沈观还是不相信将军会跟夫人和离。 苏寻月抿唇笑了笑,“我知道这件事情让你难以接受,可我已经想通了,这段婚姻本就是我高攀,与其做一对怨偶,不如放过彼此。” “可是……” 他想说将军已经爱上了夫人,只是看到夫人兴高采烈地让陈嬷嬷收拾东西,又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夫妻俩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解决为妙,外人插手,只会越掺和越乱。 既然他们打算和离,那他说什么也没用。 沈观在心里叹息一声,随后才道:“将军会派人护送夫人到合州,人就在门口候着。” 第122章 夫人四年前也去了开福寺! 西北到合州的路途太过于遥远,沈知行不放心,到底还是派出自己的得力骑兵,把苏寻月平平安安送到合州。 闻言,苏寻月却摇头,“替我多谢将军,不过不必了。” 她早已把自己培养的死士调了过来,就是怕端静公主会派人刺杀自己,如今倒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一想到过几天就可以跟墨初、念初团聚,苏寻月简直欣喜若狂。 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很想他们。 而且,她跟沈知行已经和离,他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分开了。 沈知行并不赞同,“这一路颠簸劳累,万一遇到危险……” 苏寻月道:“无须担忧,我早就准备好了。” 一来她不想再麻烦沈知行,二来她也怕沈知行突然反悔,他的人要是护送自己,自己根本跑不掉,只要沈知行一声令下,她就会被沈知行的人抓起来。 苏寻月怕了。 况且,她打算带墨初和念初离开合州,总觉得那里不太安全,自然不想沈知行的人跟着。 “那……夫人一路顺风,祝夫人心想事成,属下会照顾好将军的。”沈观想了半晌,也想不出别的话来劝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留下照顾好将军。 即便将军跟夫人和离了,他还是希望夫人好好的。 苏寻月闻言,倒是真诚地和他道谢。 沈观不再停留,走了。 他回来的时候,沈知行还是维持方才的动作。 沈观于心不忍,“夫人让属下谢谢将军,也希望将军好好保重,夫人今日就启程离开西北,但她不想让将军的人护送。” 沈知行早就猜到她会拒绝,只是听到她如此迫不及待逃离自己,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他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追究苏寻月怀孕的事,打算把孩子当作是自己亲生的。 奈何苏寻月一意孤行,一定要跟他和离,甚至以自己的性命相逼,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 沈知行也生气了,觉得自己的自尊被苏寻月踩在脚下,他冷冷道:“日后有关苏寻月的事,都不必向我汇报。” 话落,他便低头处理军务,似乎真的不打算再管夫人的事。 可沈观知道,将军那么爱夫人,只是嘴上说不关心,心里头定然还是着急。 他想问将军要不要送送夫人,可也知道将军在气头上,只能作罢。 …… 陈嬷嬷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 嫁进将军府三余年,苏寻月的东西其实不多,那些沈知行送的珠宝,她一件都没有拿,全都留在了将军府。 倒是沈知行送她的草编鲤鱼,她带来了西北,之前在合州的时候,被念初看到了,嚷着要,她就给了念初。 沈知行应该不会问她拿回来吧? 苏寻月心里也不太确定。 至于其他沈知行送的东西,她一个也没要,因为她自己有银子,可以自己买,也怕沈知行以此为借口找自己。 她再次确认没有遗漏什么,便关上了门,对着陈嬷嬷道:“走吧。” 陈嬷嬷有些不舍,又问苏寻月,“夫人不打算告知两位老夫人一声么?” 尤其是林老夫人,若是知道夫人跟将军和离,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苏寻月想到自家娘亲,知道她和沈知行和离,一定会大闹一场,甚至可能又会用墨初、念初威胁她。 那她更加没有必要让她知道。 反正天高皇帝远,娘亲总不会真的派人来找她。 而且木已成舟,即便娘亲不同意又怎样?沈知行已经签字了。 至于柳氏那边,她相信沈知行会解释清楚的。 苏寻月乐得轻松,此时只想赶快见到墨初和念初。 “不必,走吧,嬷嬷。” 她雇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外,死士也安排好了,只等她出发。 临走前,苏寻月也通知了萧长清等人,说她要回京安了,等日后有时间再过来跟她们练习。 萧长清等人自然不舍,忙把自己的飞刀、袖箭的使用方法写画在纸上,嘱咐苏寻月跟着练,“等你下次来,我们一决高下。” 苏寻月接下了战书。 其实她很喜欢西北,喜欢这里的美食,也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更喜欢萧长清她们。 只是沈知行在这里,她不可能定居在此处。 天大地大,肯定还有她喜欢的地方。 看着萧长清她们的背影渐渐模糊,苏寻月才把马车上的车帘子放了下来。 自始至终,沈知行都没有出现,苏寻月没说,陈嬷嬷也不提,直到马车驶出了西北城。 沈知行和沈观才从路边出来。 沈观都不敢说自家将军,上一息还在说有关夫人的事不必跟他说,下一息,又安排人暗中保护夫人,这会更是偷偷目送夫人离开。 简直把口是心非演绎到极致。 沈知行看着那辆离开的马车,不动。 眼看着马车就是消失不见,沈观忍不住道:“将军,要不要跟上去?” 他看得出来,将军很是不舍,又怕夫人看到,只能偷偷摸摸的,既然舍不得,还不如跟上去。 闻言,沈知行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属下逾越了!请将军恕罪。”沈观立刻闭了嘴。 他明白,将军这会儿还气着,谁说话谁遭殃,他就不应该多嘴的。 再一次看向马车消失的方向,沈知行转身,回了将军府。 苏寻月离开后,将军府更加安静了,沈知行不顾自己刚吐血昏迷,直接住在军营里,都不回府了。 沈观担心得要命,时常在沈知行耳边叮嘱他,让他注意身体,可沈知行根本不听。 沈知行这么固执,连沈观都拿他没办法,只能尽职守责。 苏寻月离开的第二日,沈观收到了沈止的信件。 要知道,自从知道宋氏不是那天晚上的女子之后,沈止已然许久没有消息送过来。 如今突然写信过来,难道是查到四年前那天晚上的女子了? 沈观不好耽误,忙把信拆开,只是看到信中的内容之后,沈观直接跑了起来,大喊着:“将军!将军!夫人!夫人!” 沈知行此时还在处理军务,听到沈观的说到“夫人”这两个字,他皱眉,“不是说了么?日后,她的事都不必跟我汇报。” 他不想听苏寻月跟张寄礼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故事。 沈观摇头,气都还没有喘上来,急急道:“夫人四年前也去了开福寺!” 第123章 竟让他的孩子喊别人爹 话音刚落,沈知行已经站起身,“备马!” 他甚至都没有问沈观那些详细的事,此时只想看到苏寻月。 只想当面问她。 可他不问,不代表沈观不会说,“当晚,夫人住的就是东厢房。” 沈止也是偶然间发现的,开福寺到了夏季,落葵结果,便有许多人慕名而来,采落葵果制作丁香紫。 夫人当年到开福寺,便是为了落葵果而来,那方丈的房间内,还有夫人的画作。 沈止威逼利诱了许久,又使了一些诈,才从方丈嘴里问出夫人的姓名。 再结合庄子婆子的说辞,当年夫人确实从庄子偷溜出来,去了开福寺。 而且…… 沈观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那张寄礼根本就没有成亲,也没有相好的女子,却突然多了一双儿女。” 他其实想说,那一双儿女似乎是夫人的,因为他们喊夫人是娘亲,喊张寄礼是张阿爹。 怪不得他看那个小男娃越看越熟悉,原来是长得像将军。 简直是跟将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为何他当初没有发现? 沈观都想回到当初,把自己打一顿,让他这般眼拙。 不过沈观不敢说,自己的孩子喊别人爹,哪个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将军。 果然,将军抓着缰绳的手 青筋暴起,脸色黑沉如墨,额头隐隐跳起青筋。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你再说一遍?” 苏寻月竟让他的孩子喊别人爹,好个偷天换日瞒天过海! 沈知行又想到念初第一次见到他时,奶声奶气地问他是不是他们阿爹。 原来他根本就是他们阿爹。 沈知行的脸色更加不好。 沈观吓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他哭丧着脸道:“将军,夫人定然是有苦衷的。” 他还想说什么,沈知行已经骑着马走了。 沈观无法,忙跟上去。 苏寻月已经离开两天,若是顺利的话,还有一日的时间,应当到了合州。 沈知行只想赶快见到她,问她为何要骗自己,为何要让他的孩子喊别人阿爹! 路途中的苏寻月根本不知道沈知行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每次在客栈停歇,她都会拉着陈嬷嬷去买东西。 全都是买给墨初和念初的,有吃的,有玩的,也有给张寄礼的。 其实苏寻月有些心虚,虽然她跟张寄礼串通好了,说他们二人有私情,可她没跟张寄礼说,她假装怀了他的孩子。 不过既然已经跟沈知行和离,这事也只有沈知行知道,那应当不会有事。 她们已经到了江州,苏寻月在大街逛了一遍,又问了屋子的价钱,倒是比合州贵一些,但院子也大。 苏寻月起了心思,又看了几间屋子,都觉得很不错。 不如就住在江州好了,景色也好,气候宜人,适合居住。 她正犹豫,突然听见陈嬷嬷惊呼一声。 “啊——” 陈嬷嬷被撞得往前扑去。 苏寻月扶稳陈嬷嬷后,低头看去,竟是几个顽皮的男娃娃,见到自己闯祸撞到人后,便灰溜溜跑了,头都不敢回。 陈嬷嬷年纪大了,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此时被撞,整个人都站不起来。 苏寻月吓得满头大汗,忙带着她去看大夫,只是她一个人,根本背不了陈嬷嬷。 正想喊死士的时候,此时汪保忠却突然出现,看到苏寻月扶着陈嬷嬷,他也顾不得问其他,就一把背起陈嬷嬷去了医馆。 汪保忠不是在京安么?怎么突然出现在江州? 苏寻月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但眼下最要紧的是陈嬷嬷的伤。 到了医馆,大夫诊治后,说是扭伤,要正骨,之后再休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苏寻月这才放心,她跟汪保忠站在外边,等着大夫跟陈嬷嬷正骨。 只有他们两个人,苏寻月不敢靠近汪保忠,只是问他:“大太监怎会在江州?” 她怕汪保忠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如此一来,苏寻月就不敢回合州了。 “过来办一些公事,倒是你,不是在西北么?怎会来江州?” 汪保忠一副平民打扮,身后也没有跟着随从,看起来平易近人的,可苏寻月却总觉得,她在西北的事,汪保忠肯定都知道。 不止汪保忠知道,端静公主也可能知道。 当时跟踪她的人,就是神兵部的,陷害她杀人的,也是汪保忠。 苏寻月对他的防范与戒备并未减少半分。 她淡淡道:“我到西北后,觉得无聊,便出来走走逛逛,顺便采采风。” 整个京安的人都知她喜爱画画,这个理由倒是没有人怀疑。 她说完,悄悄抬眸看向汪保忠,想看看汪保忠什么反应。 可惜,汪保忠依旧笑吟吟的,“沈大将军居然不派人保护你?就不怕你被人拐走么?” “拐走”这两个字他说得特别轻,苏寻月却浑身一震。 汪保忠这是在试探她? 苏寻月立即警惕起来,也跟着笑道:“自然是有的,只是他们在暗处。”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心里有些虚,她都拒绝沈知行了,沈知行怎么还会派人保护她?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撒谎。 汪保忠笑意不改,目光落在苏寻月脸上,道:“也是,若是我有这么一位娘子,我也舍不得离开她有危险,肯定恨不得贴身伺候,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 苏寻月听罢,眉尖微蹙,只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恶心,像是黏糊糊的虫子,爬在身上,又痒又疼,让她忍不住躲避,可偏偏又甩脱不掉。 “大太监说笑了。”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转移话题,“今日多谢大太监帮忙,改日我一定登门道谢。”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正好有空,你要如何答谢我?”汪保忠看着眼前姣好的女子,只觉得手痒得厉害,想摸一把。 苏寻月皱眉。 她虽然对汪保忠厌恶至极,但也清楚,以她的功力,不是汪保忠的对手,贸然动手,恐怕凶多吉少。 于是她为难道:“家奴身体不适,我得照料她。” 熟料汪保忠居然步步紧逼,“我可以找人帮你照料。” 他就爱苏寻月这副模样,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像饱满多汁熟透的桃子一般诱人,咬上一口,定然口齿留香。 第124章 你要带我的孩子去哪里? 汪保忠打定主意,今日就要带走苏寻月,他已经等太久了,再也不想等。 今日就是个好机会。 错过今日,便不知还要等多久。 他看上苏寻月有一段日子了,正好西北那边有消息传来,说苏寻月与沈知行正在闹和离。 恰巧他就在这边办事,得知苏寻月到了江州,就赶了过来。 未曾想,真被他遇上了。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如此机警聪明,还骗他出来采风,说沈知行的人在暗处保护着她。 怎会如此可爱? 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苏寻月了。 只是他脸上不显,“饿了罢?到前面的茶楼坐坐吧,吃杯茶再走。” 他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座三层小楼。 苏寻月不愿与他同桌饮茶,只是摇头拒绝,“不必了,多谢大太监,我就不打扰大太监办事了。” “不打扰,先去茶楼。”汪保忠就要把人往茶楼里带,只是他还没有触碰到苏寻月,便注意到门外有好几个男人往自己胸口处摸索着什么。 汪保忠看在眼里,顿时黑脸。 沈知当真派人暗中保护苏寻月?那他们二人和离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他记得,沈知行对苏寻月并不上心,即便成亲三余年,沈知行也是对苏寻月淡淡的,甚至在她生不出孩子的情况下,纳了一房小妾。 若是二人真的和离,沈知行会派人暗中保护苏寻月? 想到这里,汪保忠有些迟疑了。 如今他跟沈知行还没有撕开脸,万一沈知行和苏寻月没有和离,真的派人暗中保护苏寻月,他贸然动手,沈知行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更重要的是,如若他带走苏寻月,那便是劫持朝廷命妇。 这个罪名可不小。 汪保忠思考了一番,到底还是退让了好几步,终究没有硬拉苏寻月进茶楼喝茶,他只是对苏寻月温柔地说了句:“既然你有急事要忙,便先如此。待你闲下来,再到这个客栈找我。” 他把自己目前住的客栈名字写了下来,递给苏寻月。 苏寻月接了,心里头松了一口。 她不知道汪保忠为何突然放过自己,她都准备把死士叫出来了,幸好汪保忠没有再继续纠缠自己。 苏寻月点头,“那大太监去忙罢。” 别在这里缠着她了,苏寻月觉得有些恶心,尤其是想到汪保忠之前陷害自己的事。 汪保忠也不勉强,只是道:“我帮你扶着家奴回去。” 如此一来,就能跟苏寻月多相处一会,却还是被苏寻月拒绝了,“大夫会帮忙,就不麻烦大太监了。” 汪保忠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走出医馆的时候,果真看到许多腰板挺得直直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加的士兵。 看来,这些真的是沈知行的人。 那他就不好带走苏寻月了。 汪保忠有些遗憾,本以为今日他会抱得美人归,未曾想,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再往前走几步,就有随从在他耳边低语。 他猜测得没错,沈知行果真派人暗中保护苏寻月。 也罢,日后终归有机会的。 汪保忠再次看向医馆的方向,这才转身去办事。 他一走,死士也给苏寻月写了纸条。 见到有人暗中保护她这几个字眼时,苏寻月抿了抿唇。 她知道是谁。 是沈知行。 今日也多亏了沈知行,若不然,汪保忠定然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她。 也好,算沈知行救她一次。 苏寻月还是故作不知道有人暗中保护她。 大夫很快就帮陈嬷嬷正完骨,苏寻月问他一些注意事项,“赶路会不会加重伤势?” 汪保忠在江州,苏寻月不放心,而且,她也想墨初和念初,只想赶紧回到合州。 “坐马车倒是不会,要铺多一些软垫,不过也不能太赶,我再给她开几副膏药。” 苏寻月跟大夫道谢后,便拜托药童等人抬着陈嬷嬷回客栈。 陈嬷嬷觉得自己耽误行程,颇为内疚,“夫人,都怪我不好,若是我小心一些,便不会扭伤。” 夫人那般想小少爷和小小姐,却因为她的缘故,耽搁了行程。 陈嬷嬷内疚极了。 “嬷嬷千万莫要胡思乱想,明日赶路也是一样。”苏寻月安抚她,“你也不想受伤的,疼不疼?” 陈嬷嬷摇头,“不疼的。” 苏寻月不信,陈嬷嬷这是不想她担心而已,她从包袱里掏出几颗糖,“吃点就不会那般疼了。” 苏念初就是这样哄人的。 陈嬷嬷笑了笑,接了过来剥开吃下。 因为陈嬷嬷受伤,苏寻月打算在江州过一夜,明日再赶路。 本来苏寻月是打算带着苏墨初、苏念初住江州的,奈何偏偏遇上了汪保忠。 苏寻月顿时把这个计划取消。 在客栈用了晚膳后,才入睡。 第二日。 陈嬷嬷的腰骨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也能下地,就是需要人搀扶。 苏寻月在马车上铺了许多软垫,又让人背着陈嬷嬷坐上马车,便启程。 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事,顺利的话,天黑之前便可抵达合州。 苏寻月兴奋又期待着,以至于都没有睡觉,一直看着窗外,时不时帮陈嬷嬷敷药。 春安那边她也写了信,不出意外的话,春安明日也到了,就是不知老夫人那边如何。 沈知行应当会解释清楚。 她对柳氏没什么意见,这三年间,二人从未红过脸,只是她终究只是话本里的一个小配角,能带着苏墨初、苏念初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天黑后,马车缓缓驶进了合州城内,直到在她买的院子面前停了下来。 苏寻月再也等不及,掀起裙摆就跳下了马车敲门。 之前她一敲门,苏墨初和苏念初便屁颠屁颠跑来敲门。 今夜门里却安安静静的,难道他们出去玩了? 合州没有宵禁,夜市繁华,苏墨初和苏念初贪玩,出去玩也是正常的。 但她到底不死心,又敲了好几下,“墨初、念初,娘亲来了,快来开门好不好?” 话音刚落,苏寻月贴着大门,总算听到了脚步声。 苏寻月笑了,看来他们并没有出去玩,于是道:“娘亲带了好多好多东西给你们,而且,日后娘亲都不走了,娘亲带你们到处玩。” 她刚说完这句话,大门便被人从里边打开。 苏寻月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就看到前几日刚跟她和离的沈知行,手里还牵着苏墨初和苏念初,“你要带我的孩子去哪里?” 第125章 与她春风一度的男子居然是沈知行 “我的孩子”这四个字眼他咬得尤为重,苏寻月根本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满头雾水的。 苏墨初和苏念初见到苏寻月,就冲了过去抱住她,“阿娘,他真的是我们的阿爹么?” 闻言,苏寻月蹲下身子,也不知沈知行突然发什么神经,明明都签下和离书了,如今又过来找苏墨初、苏念初他们,还说自己是他们的爹。 苏寻月很是无奈,她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沈知行果然后悔了。 她摸着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脸,“他不是,你们已经有阿爹了。” 这个阿爹指的自然是张寄礼。 苏念初听到苏寻月的话,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沈知行,“可是他说他才是我们的阿爹。” 而且这个阿爹长得更加好看,之前阿娘说这位阿爹已经有其他的哥哥妹妹了,但这位阿爹说没有,他只有她跟哥哥。 苏念初被绕晕了,她其实挺喜欢这个阿爹的,可是阿娘又说他不是他们阿爹。 好复杂呀。 苏念初已然懵了,皱着小眉头。 “所以说,他骗了我跟哥哥?”苏念初歪了歪脑袋,不高兴道:“他怎么能骗小孩呢?” 苏墨初却没有出声,因为他觉得这位男子真有可能是他们阿爹,因为他跟自己长得很像。 只是不知阿娘为何说不是,他也在思考。 听到苏寻月说他不是他们阿爹,沈知行要气疯了,他压抑着心里头的怒气,对着苏墨初和苏念初道:“阿爹没有骗你们。” 他耐心地解释,“我就是他们的阿爹。” 沈知行边说话边看着苏寻月,眼神中怒火翻滚着。 “你……” 苏寻月惊愕的看着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们是张寄礼的孩子。” 不说张寄礼这三个字还好,一提到张寄礼,沈知行更加气。 身后的沈观捂脸,夫人也真是的,这个时候居然还想骗将军?还敢说张寄礼? 夫人没看到将军手背上因生气而凸起来的青筋么? 沈观真想让夫人别说话了,越说,只会让将军越生气,若是又被气吐血,那便不好。 怕夫人再次说出令将军生气的话,沈观忙道:“小姐、少爷,快过来我这边,我带你们出去玩。” 还是把空间留给将军跟夫人,有少爷和小姐在,说什么都不方便。 苏寻月和沈知行也是这个意思,于是示意沈观把人带走。 苏念初还依依不舍的,侧过头看向苏墨初,“哥哥,你说他真的是我们阿爹么?” “我们听阿娘的话,阿娘说不是就不是。”定然是阿爹做了错事,阿娘才不让他们认他的。 而且他们都长得这么大了,阿爹才来找他们,苏墨初觉得这个阿爹不太好。 沈观听到他们的话,头都大了,不由得道:“将军就是你们阿爹。” 随后又捏着苏墨初的下巴,对着苏念初道:“你不觉得你哥哥跟将军长得一模一样么?” 苏念初看了苏墨初一眼,又转身去看沈知行,来来回回看了几眼,才道:“确实有些像。” 苏墨初被沈观捏着下巴,让他动不了,嘴唇也嘟着,他觉得别扭,于是看向沈观,想让沈观放开自己。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沈观就立马放开了他,“是属下越矩,还请少爷莫要见怪。” 这根本就是将军的孩子,方才少爷看他的眼神,简直跟将军生气时一模一样,吓得他赶紧松手。 不过,看着缩小版的将军,其实蛮有意思的。 沈观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走,把空间留给将军跟夫人。 苏墨初、苏念初一走,苏寻月就忍不住了,“沈知行,你到底什么意思?” 早就几天前,他们二人已然签下了和离书,她以为二人结束了,没想到,沈知行居然来了合州,还找了苏墨初和苏念初,说他是他们的阿爹。 而且比她到达的时间早,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自己明明比他早出发好几日,却比他晚。 苏寻月永远忘不了沈知行拿苏墨初、苏念初的性命威胁她这件事,方才看到沈知行牵着苏墨初和苏念初的时候,她都忘记了呼吸。 生怕沈知行对苏墨初和苏念初做出什么伤害他们的事。 虽然她知道沈知行的人品不坏,甚至称得上是大好人,但他毕竟威胁过自己,苏寻月不得不提防,她只想沈知行立马离开这里。 “你问我什么意思?”沈知行一步一步走近她,“四年前,你是不是去了开福寺?” 说罢,伸手抓住苏寻月的胳膊,用力一扯,就把她拉入怀中。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沈知行,你快放开我!”苏寻月奋力挣扎着,但她毕竟是女人家,比不过日日锻炼的大将军。 与此同时,她也心慌得要命。 沈知行怎么会知道开福寺的事?难道他已经查出来了? 那他是不是又要派人吊死自己? 她都已经那般努力了,又跟沈知行和离了,重活一世,难道还是逃不过被吊死的结果? 不!她不服! 为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她说什么也不屈服! 想到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寻月就变得异常冷静,她仰着头看向沈知行,一字一字地道:“我从未去过开福寺,将军没有证据,可莫要随意冤枉我。” 声音无比清晰,震得沈知行耳朵发闷。 到了这个时候,苏寻月居然还想骗自己,沈知行差点又气吐血,他直接道:“四年前的七月九日晚,你在开福寺的东厢房与我春风一度,你认还是不认?”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双目赤红地瞪着苏寻月。 可见他有多生气。 他找了苏寻月四年多,无数个日夜,他都在想苏寻月,想她如今怎么样,为何不来找他,他明明给她留了住址的。 可苏寻月一直没有来。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苏寻月居然还让他的孩子喊别人阿爹,还不愿意承认那天晚上的事。 沈知行只觉得胸腔内仿佛有一股气堵着,喘不过气来。 苏寻月闻言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四年前那个中了媚药与她春风一度的男子,居然是沈知行? 她原先以为沈知行只是查到她婚前失贞,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第126章 阿爹好好教育阿娘 这个消息于苏寻月而言,实在是太过于震撼,她整个人直接呆在原地,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沈知行竟是那晚的男子,也就是说,他确实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阿爹。 他也确实娶了自己,没有食言。 只是他们已然和离,况且沈知行和宋言心才是一对。 再加上沈知行拿苏墨初和苏念初的性命威胁她,光是这一点,苏寻月就无法原谅他。 不过,既然那天晚上的人是沈知行,那她婚前失贞这个罪名便不会成立。 这是好事。 想到这里,苏寻月终于缓过劲儿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认。” 听到这两个字,沈知行的怒气才消散一些,只是苏寻月的下一句话,又再次让他怒气冲天。 “只是墨初跟念初不是你的孩子,他们的阿爹是张寄礼,我当初并没有怀孕。” 如若沈知行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是他的孩子,那他肯定会把他们抢走的。 尤其是老夫人这么着急抱孙子,要是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是沈知行的孩子,定然会跟她抢孩子。 再加上端静公主的存在。 苏寻月害怕,她只求苏墨初和苏念初平平安安的长大,其他事,她一概不理。 看着苏寻月倔强的模样,沈知行把她逼到了墙角,“张寄礼本就没有成亲,哪里来的孩子?” 沈知行逼近苏寻月,恨不得咬她一口,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在面对苏寻月的时候,他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隔着衣裳,沈知行咬在了苏寻月圆润的肩膀上,二人的距离太近,苏寻月的身体有了反应,呼吸声已然变得粗重起来。 沈知行也发现了,低头又堵住她的嘴巴,不愿意再听她说那些难听的话。 他是带着怒气的,把苏寻月的嘴唇啃得鲜红欲滴,似乎是想把她吃进肚子里。 苏寻月拼尽全力推开他,“沈知行……唔我已经喜欢上别人了,你快放开我……不然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闻言,沈知行放开她,半晌后突然笑了起来,“喜欢上别人?” 虽然是笑着,可沈知行的表情尤为吓人。 苏寻月有些怕他,可沈知行不愿意放过她,逼着苏寻月直视自己,语气森寒:“你敢喜欢上除了我之外任何一个男人试试!” 霸道又固执。 苏寻月忍着身体上的难耐,继续道:“我们已经和离,我跟张……他是两情相悦,将军何必如此?” 她从来没想过沈知行会是四年前那个男子,恨他吗? 并没有。 当时她正好怪病发作,沈知行也算是她的药。 而且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事,苏墨初和苏念初就不会出生。 她从来不后悔。 只是如今二人缘分已尽,为何他们不能好聚好散? 沈知行直接一把抱起苏寻月,就往房间的方向去。 他受不了苏寻月喜欢上别人,也受不了她的眼里有别的男人,他更受不了她的口口声声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绝不允许! 苏寻月被他扛在肩头上,有些颠簸,但她也顾不得这些, 她知道沈知行很生气,可也不该在这种时候还想着那事,于是挣扎着,愤怒地骂道:“沈知行,你疯了!你赶紧放开我!” 她越是挣扎,沈知行越是生气,沉默不语地把她抱进了房间里,甚至还锁上了门。 他把苏寻月扔到床上,俯瞰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苏寻月察觉到了危险。 房间很暗,可苏寻月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知行身上散发的怒气。 她试图开口想让沈知行冷静下来,可她还没有张嘴,沈知行已然欺身压了上去,狠狠封住了她嘴唇,手臂撑在她颈部两侧,牢牢控制住她,让她不能动弹。 身体在沉沦,苏寻月却还是不愿意,可她根本抗拒不了。 沈知行的动作太过凶猛,苏寻月只觉得腰部被掐痛,不由皱眉。 沈知行盯着她的脸,眸色愈发幽暗,声音沙哑道:“还要不要和离?” 苏寻月不说话,偏生沈知行不放过她,又问了三遍。 “要不要和离?” 苏寻月依旧不吭声,只是微闭着双眼,显然是不愿意回答。 她越是这样,沈知行越是恼火,干脆用牙齿啃咬她的锁骨。 苏寻月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还是不发一言。 沈知行从未见过如此倔强的女子,他气极反笑,“无所谓你说什么,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 话落,他便用牙齿轻轻磨蹭着她敏感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子上,痒痒麻麻的,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沈知行顺势吻住她的耳垂。 苏寻月被他撩拨得浑身颤栗,最终败下阵来,她小声哀求道:“沈知行,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这声音像水般柔软,像花瓣般娇弱,让沈知行更想去欺负她去索取。 苏寻月很快就缴械投降,她紧抓着被褥,身体剧烈战栗。 不知过去了多久,苏寻月浑身汗,被沈知行一碰,就下意识道:“沈知行……你别闹了……我真的累了……” 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沈知行停下了动作。 他望着身下浑身红痕的女子,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不愿意放过她。 这个时候的苏寻月太乖了,如若她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沈知行吻掉她泪珠滑落的眼泪,动作轻柔而怜惜。 他爱惨了这份柔软。 他不知疲惫。 …… 苏寻月再次醒来,天光已经大亮,她一动就牵扯到酸痛不堪的身体,还有…… 她低头看了一眼床单,小脸顿时变得又红又白,沈知行怎能…… 苏寻月扶着腰,刚想站起身,就听到了门外传来沈知行的声音,“阿娘应当醒了,我去看看她,你们在这里玩好不好?” “我们不能进去看阿娘么?”是苏念初的声音,“阿娘赖了这般久的床,我要跟她讲道理才行。” 苏念初终于找到机会当小夫子,自然不愿意放过。 门内的苏寻月听到这话,简直又气又急,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只能继续屏息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 不知沈知行说了什么,苏念初笑了,“好吧,那就麻烦阿爹好好教育阿娘了。” 第127章 昨晚他确实孟浪了一些 沈知行让沈观带他们去玩,苏墨初有些不放心,“阿娘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今早阿爹带他们玩了很多东西,苏墨初和苏念初此时的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看着缩小版的自己,沈知行心软得厉害,苏寻月把他们养得很好,很懂事。 苏念初也皱着小鼻子,“我要见阿娘。” 奶声奶气的。 房里的苏寻月听了,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她的孩子到底是关心她的,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见他们。 沈知行哄了许久,才让他们打消进来看苏寻月的念头。 得知沈知行就要进来,苏寻月忍着腰酸腿软躺回榻上,忙用被子盖住自己。 她刚盖好,沈知行就推门而入。 苏寻月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下意识闭上眼睛装睡。 只是她装睡的演技太过于生硬,以至于沈知行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在床沿边上坐了下来,“先起来用膳,饿了吧?” 他伸手抚摸她的鬓角,嗓音温柔似水,哪里还有昨夜暴戾的影子。 可苏寻月身上的不适告诉她,昨夜那个不知疲倦的沈知行确实是存在的。 苏寻月“嗯”了一声,沈知行便让人打水进来,帮苏寻月洗漱,还喂她吃东西,一切都亲力亲为的。 明明昨夜折腾了自己这般久,偏沈知行还是精神满满的,还收拾了自己一番,下巴的胡须也剃得干干净净。 他穿戴整齐,又恢复成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苏寻月忍不住抬头偷瞄了他几眼,他正好也望了过来。 视线撞上,苏寻月慌乱地移开,心跳砰砰砰地加速。 沈知行笑了笑,“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昨夜他确实猛浪了一些,可他当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苏寻月说孩子不是他的,又说她喜欢上了别人。 他气得要命,理智全失,只知道狠狠惩罚她,不断占有她,直到她昏过去。 但他并不后悔,他们错过了太多,怎么索取都弥补不回来。 他想了一晚上,想通了一件事,苏寻月让墨初、念初他们喊张寄礼为阿爹,也是逼不得已。 苏寻月未婚先孕本就艰难,她独自带大两个孩子,其中的艰辛只怕比谁都多。 她嫁进沈家之前,肯定吃了不少苦。 可他呢? 他只顾着生气、发怒,却忘了苏寻月的不易,只记得她的背叛与伤害。 二人成亲三余载,他还经常冷落苏寻月。 他不仅辜负了苏寻月,甚至还用墨初、念初的性命威胁苏寻月。 这么一想,他简直就是个混蛋。 沈知行想到这里,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握着苏寻月的手,目露歉意:“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往后,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再也不分开。” 苏寻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想说,她并不想和他在一起。 苏寻月心绪复杂,沈知行虽然是墨初和念初的亲生阿爹,可也是话本里头的男主。 在话本里,沈知行跟宋言心才是一对,如若他强行跟自己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若是最后沈知行还是跟宋言心在一起呢? 苏寻月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她不愿意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更何况端静公主、汪保忠,甚至还有三皇子他们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将军府。 若是她真的跟沈知行在一起,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不想墨初、念初他们有事。 跟沈知行在一起,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对待什么事都很谨慎。 尤其是终身大事,她不能糊涂。 她知晓沈知行的性格,他若是不愿意做的事,旁人强迫不了,他要跟自己一起,也没人拦得住他。 唯一的出路就是逃跑。 可是她还有墨初和念初需要照料,她总不能让两个孩子跟着她颠沛流离。 而且,带墨初、念初一起跑的难度太大,她一有动作,沈知行肯定就会发现的。 昨天晚上,她就一直强调苏墨初和苏念初不是他的孩子,可沈知行根本不听。 他很肯定,苏墨初、苏念初就是他的孩子,也不知他为何如此笃定。 不过……孩子…… 想到孩子这两个字,苏寻月忙隔着被褥摸向自己的肚子,她怎么就忘记这事了? 苏寻月没有附和沈知行的话,反而问他:“寄礼呢?” 自她昨晚来到这处院子,就没有看到张寄礼,苏寻月担心沈知行会对他不利。 苏寻月又摸了一下肚子,她的动作太过于明显,沈知行不想发现都不行,他的眼神立马变了。 得知苏寻月是四年前那夜的女子,还给他生了墨初和念初,之后又气苏寻月让他的孩子喊别人阿爹,一晚上大悲大喜,沈知行已然忘了苏寻月之前害喜的事。 难道苏寻月真的怀了张寄礼的孩子? 沈知行的眸色沉了下去,他压抑着心头的难受和嫉妒,尽量平静地说:“他活得好好的,你不必担心。” 活得好好的?那有没有受伤? 苏寻月顿时一阵愧疚,若不是她,张寄礼也不会遭受这些,她连忙道:“寄礼是无辜的!你快把他放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张寄礼因为她出了什么,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苏寻月越解释,沈知行眉宇间的阴霾就越重,等她说完,沈知行的声音都变冷了,“所以呢?你想让我原谅他,不计较他骗了我,引诱我的妻子,还想当我孩子的爹?他这是在欺诈朝廷命官,罪应当诛!” 如若他真的听信张寄礼的话,那他不仅没了孩子,甚至还会失去了苏寻月。 此事若是上奏朝廷,张寄礼根本活不了。 他念在苏寻月的份上,才没有取他性命,这已然是最大的恩赐了。 苏寻月听到“罪应当诛”这四个字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看向沈知行,“难道你想让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阿爹么?” 她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苏寻月已然记不清她骗了沈知行多少次,可她也是没有办法,她只想活着,难道有错么? 第128章 引诱了苏寻月 听到苏寻月亲自说出口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沈知行的心口一阵绞痛,以至于他捂着胸口,死死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味,“你又在骗我对不对?” 他一直以为苏寻月和他一样,这四年来,一直不间断地寻找着彼此,期间没有爱上任何人,也没有跟任何人有亲密关系。 可他错了。 苏寻月不仅爱上了别人,还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如若他早些发现苏寻月就是那夜的女子,是不是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他在恨自己的同时,也在恨张寄礼,恨他趁虚而入,引诱了苏寻月。 恨得他的双眼又开始变红。 苏寻月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她低着头,“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怀了寄礼的孩子,我们的事已然过去了,求将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沈知行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般,“你觉得我该放手?看着你幸福安稳地和另外一个男人过一生?” 他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寻月:“我告诉你,我做不到,苏寻月,你最好不要骗我!来人,请大夫过来!” 苏寻月的手无意识地抓着被褥,尤其是听到沈知行要请大夫的时候,她的紧张几乎溢于言表。 即便昨天晚上已经见到暴怒的沈知行,可今日见了,她还是不适应。 嫁给沈知行三年多,她从未见过沈知行生气,他永远都是淡淡的,哪怕是愤怒之时,语气也是轻缓柔和的。 可是今日他眼眶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属实把苏寻月吓到了。 沈知行看在眼里,看出苏寻月内心的慌乱,心里隐隐约约猜到她在骗自己,语气不由得变轻了一些,“我知道是我从前不好,是我冷落了你。” “如今我已知错,还找回了彼此,为了张寄礼,你连墨初跟念初都不要了?” 他希望苏寻月是在骗自己的,或许她心里头还在怪自己,但没有关系,日后,他一定好好对苏寻月的。 他们还有一儿一女,往后的日子里他们会一家团圆的,一定会的。 苏寻月闻言怔住。 沈知行在向她认错? 她抬眼看他,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沈知行从来都是好高大上的,他是少年将军,天之骄子,从不屑于向谁低头认错,更别提是对她。 可他今日却用一种卑微的姿态,在向她认错。 她不由得有些心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她不该用这种方式刺激沈知行,毕竟这种方式确实很难让人接受。 可是,也只有这种方式能让沈知行死心。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上辈子婚前失贞,沈知行问都问没有问,就派人把她吊死了。 她要怎么相信沈知行? 苏寻月到底还是没有退缩,因为心里想着事,她一时竟忘了说话,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动又委屈。 沈知行的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面庞透露出丝丝的期待,“月月,墨初和念初还小,他们需要阿娘,也需要阿爹,所以你不能不要他们。” 也不能不要他。 只是后面一句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知道苏寻月会懂。 苏寻月摇头,“我没有不要墨初和念初,”她急切地辩解,“你先放了寄礼,事情是我做的,要杀要剐随你。” 沈知行深吸口气,他已经再给苏寻月机会了,偏偏她还要跟自己作对。 张寄礼如今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拔掉不易,可是不拔,这根刺会一直扎着他,不让他们二人靠近。 可如若可以让苏寻月回心转意,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伸手拉住苏寻月,强硬地把人带进怀里。 苏寻月挣脱不得,只好顺势倒在沈知行怀中,仰头看着他。 “月月……”沈知行抱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的唇瓣温热且干燥,落在她额头上时,令她的身体微颤了一下,“如果你是怕我介意孩子的事,那我告诉你,我会把他当作亲生孩子一般。” 这是沈知行之前没有说出口的话。 苏寻月被张寄礼引诱,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冷落了苏寻月,苏寻月才会跟张寄礼…… 既然之前是他做错,那他就弥补,“我不允许你带着墨初、念初嫁给他。” 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他还活着,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喊别人阿爹? 他没有办法做到,更不会眼睁睁看着苏寻月嫁给其他人。 “你……你疯了吗?”苏寻月震惊地瞪大了双眸,“我怀的是别人的孩子。” 她万万没有想到,沈知行居然会如此大度,大度到帮别人养孩子。 即便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沈知行也不介意,还会把孩子当作是自己的孩子。 难道他就这般爱自己?即便是爱屋及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帮人养孩子他都不介意,那他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苏寻月已经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沈知行只是低头亲她,“即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那便是我的孩子,月月,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不介意。” 苏寻月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身体因为昨天晚上被满足,此时也没有蠢蠢欲动。 她沉默着,直到大夫的到来。 沈知行很是体贴,怕她与其他男子有肢体接触,就会有反应,于是特意请了女医。 他扶着苏寻月坐起来,也没有走,不知是怕苏寻月与女医串通起来还是怎样,他根本没有走开的意思。 女医见他没有走,便拿出脉诊垫,“夫人,请把手伸出来。” 方才沈知行帮她穿上了中衣,可锁骨上的红痕还是藏不住,女医也看到了,但也只当看不到。 苏寻月有些犹豫,可沈知行一直在看着她,伸手和不伸手,都是一样的结果,无论如何,沈知行都不会放她走。 那她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她做了那么多事,沈知行都不介意,说什么也要跟她在一起。 苏寻月觉得很心累,但最后还是伸了手。 女医把手搭在苏寻月的脉象上,明明是苏寻月被人诊脉,可紧张的人不是她,反而是沈知行。 第129章 使劲地折腾她 女医诊完脉后,沈知行立马问:“大夫,如何?” 女医恭敬回答:“恭喜,这位夫人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两个多月? 那岂不是就在京安的时候怀上的? 沈知行顿时呆愣住了,苏寻月竟然真的怀孕? 他以为苏寻月是骗自己,可大夫告诉他,苏寻月已经有了两个多月身孕,也就是在京安的时候怀上的。 可那时,他与苏寻月根本没有同房,唯一的解释就是苏寻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本来还自信满满的沈知行,听到医女的话后,直接沉默了起来。 苏寻月没有骗自己。 见沈知行没有说话,医女以为他太过于开心,继续道:“夫人虽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但胎脉还未平稳,要禁止同房。” 医女见苏寻月锁骨上的红痕,便知道二人昨天晚上定然是行房了,所以才会让他们节制一些,“至少要等到三个月之后,胎象稳了,才可同房,但也要节制一些。” 沈知行此时也回过神来了,点头,“多谢医女。” 他又问了一些注意事项。 苏寻月垂着眼睑不说话,只觉得尴尬极了,昨天晚上,沈知行简直像个猛兽一般,使劲地折腾她。 今日知道她怀孕,沈知行应当不敢乱来了。 苏寻月也松了一口气,她之前还怕自己的脉象会有问题,但是并没有,医女根本没有发现她服用了假孕药。 她知道沈知行多疑,早在西北的时候,她肠胃不舒服,也就是“害喜”的第二天,她就服用了假孕药。 服下假孕药之后,脉象就会跟普通怀孕妇人的脉象一般,只是到了第六个月,假孕药就会失效,自然小产。 这是苏寻月在医书上看到的。 当年因为怪病发作,苏寻月看了许多的医书,想要医治自己的怪病。 不曾想,医书上竟没有记录她这种怪病,倒是让她看到了避子汤、假孕药等等。 今日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只是沈知行根本不打算放过自己,即便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他也不介意。 苏寻月已然不知该怎么办。 服用假孕药后,这六个月她都不会怀孕,所以这一次她不用喝避子汤。 苏寻月在想事情,根本没有听清楚医女在说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医女已然走了,房间内只剩下她跟沈知行。 苏寻月还不死心,还想沈知行放了自己,于是道:“如今你相信我没有骗你了吧?”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我确实怀了寄礼的骨肉,你快把他放了。” 沈知行看向苏寻月尚且平坦的肚子,心里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他忽略心痛感,声音沙哑着,“是他引诱了你!他死有余辜!” 此时此刻,沈知行恨不得杀了张寄礼,他怎么敢在这种情况让苏寻月怀孕?若是被人怀疑,苏寻月又该怎么办? 沈知行心疼苏寻月,可苏寻月竟还护着张寄礼,他气不过,就要站起身。 苏寻月见了,也顾不得身上的不适,忙抓住他的胳膊。 沈知行怒视着她,咬牙切齿,“你还护着他?”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愿的。”苏寻月忍着酸胀道:“是我自愿为他生儿育女。” 苏寻月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若沈知行真的杀了张寄礼,那她就是千古罪人。 可若是让她承认自己骗了沈知行,只怕他会更加生气。 苏寻月完全没了主意。 沈知行闻言,目光骤然变冷,“月月,你先放手。” 苏寻月摇头,甚至从身后抱住了他,“沈知行,你不要迁怒于寄礼。” 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张寄礼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张寄礼帮了她那么多,她不仅未能帮他找到兄长,还让沈知行误会他,差点要杀了他,是她不好。 可苏寻月也不知该怎么办,她只能紧紧抱着沈知行,不让他走。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主动抱他,沈知行应当感到开心才是。 若是之前,他一定会欣喜若狂,觉得苏寻月终于回心转意,再次喜欢上了自己。 可如今,他却半分也高兴不起来。 他只觉得悲伤,胸腔似乎被撕裂成碎片,鲜血淋漓。 原来苏寻月对自己早就没有感情了,她真的爱上了张寄礼,愿意为他生儿育女。 可笑的是,他居然以为苏寻月怀孕是骗他的。 多么可笑? 他沈知行居然如此自大,自大到以为苏寻月还喜欢自己,自大到苏寻月会和他在一起。 可是就算苏寻月喜欢上了其他人,怀上其他人骨肉,他也放不开她。 “月月,放手,听话。” 苏寻月却是摇了摇头,将脸颊靠在他背脊处,喃喃道:“别走。” 沈知行握紧双拳,他确实想跟张寄礼算账,可被苏寻月这般抱着,又狠不下心推开她。 夏日衣衫本来就薄,苏寻月还只是套了一件薄薄的中衣,他能感受到苏寻月的柔软和温热,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沈知行深吸几口气,压抑住体内躁动的欲望。 苏寻月并没有发现,反而轻轻蹭了几下,声音哀求道:“沈知行……你别生气好不好?别走。” 沈知行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将苏寻月抱进怀中,轻拍着她的肩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于苏寻月怀了别人的孩子,说不介意是假的,可他更多的是担忧和心疼,心疼苏寻月被张寄礼引诱。 可让苏寻月堕胎,他也舍不得,怕伤害到苏寻月的身体。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苏寻月,气她归气她,可他终究舍不得真的伤害她。 所以他索性不说话,心里头也在难受纠结着。 苏寻月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沉默着,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抱着抱着,二人都有些情动了。 苏寻月察觉到沈知行的变化后,忙跟他拉开距离,咽了咽口水道:“总之你别伤害他。” 她的身体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可医女说,他们要节制,短期内,他们不能同房,只要沈知行不接近她,她就能忍着。 偏偏沈知行又抱住她,亲着她的后颈,“我可以不伤害他,但是月月,你不能离开我。” 第130章 可是想了? 苏寻月似乎点了点头。 她已然没有任何办法,无论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是她喜欢上了别人,沈知行都不愿意跟她和离、放她走,更别说他现在还知道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 如今又加上了一个张寄礼,她根本没有退路,难道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张寄礼死掉? 她做不到。 况且她不知道沈知行把张寄礼关在哪里,她养了死士,若是她此时想走,只要派出死士,也有百分之九十的胜算能逃离沈知行。 只是张寄礼的安全,她不得不妥协。 逃跑的事,只能待她的人找到张寄礼,再将他救出来,再从长计议。 她还是怕自己被吊死,还是怕自己保护不了墨初和念初。 她抿了抿唇,到底还是道:“我答应你,只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你真的能接受么?” 苏寻月还是抱有期望,希望沈知行介意,可以放她走。 沈知行却抱紧她,“我会慢慢接受。” 在西北时,见苏寻月害喜,他就想过,若是苏寻月真的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就把孩子当作亲生孩子对待。 只是想是一回事,真正面对现实,却又是另一回事,说完全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只能让自己慢慢接受。 苏寻月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觉得很可惜。 她推了推沈知行,“我饿了,想吃饭。” 别抱她了,再抱她,她又要忍不住了。 也不知为何,苏寻月觉得最近的身体很是贪心。 明明昨天晚上才经过一晚如此猛烈的对待,可今日,只是被沈知行抱了一会儿,竟又开始想了。 苏寻月只想离沈知行远远的。 然而沈知行却不肯松开她,低头吻住的她耳垂,“可是想了?” 其实沈知行也发现了苏寻月身体的特殊性,之前与他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她的身体就会有反应。 他吻着苏寻月耳朵周围的皮肤,酥麻的痒意从脚趾窜到尾椎骨,令她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苏寻月伸手去推他,“沈知行……” 她说不出来,觉得很羞耻。 沈知行却一直诱惑她,“我可以帮你,是不是只有我可以让你如此?” 他之前看到过苏寻月跟张寄礼一起,他虽然妒忌,却也发现,苏寻月与张寄礼有肢体接触,苏寻月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反应。 所以他猜测,只有自己才能让苏寻月的身体有反应。 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寻月的身体早已选择了他。 即便是这种事,他也要比较。 张寄礼喊苏寻月月儿,他便喊苏寻月月月。 苏寻月被沈知行撩拨得几乎站不稳,红着脸想否认,可声音却小得像蚊子哼哼,“不是……” 她虽然极力克制着,可声音仍旧颤抖的厉害,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 沈知行眸色渐浓,低声唤道:“月月。” 苏寻月微微闭上眼睛。 沈知行轻轻拢住了苏寻月的腰,“是不是只有我?” 他能感受到苏寻月的身体变化,知道她在渴望中,偏偏他又不愿意帮她,要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苏寻月咬着牙不愿意吭声。 沈知行也不动,二人暗暗在较劲着。。 他们其实很像,都不愿意向彼此认输。 可沈知行太过于狡诈,居然俯下身,含住了她柔软的嘴唇,带着强势和占有欲,仿佛要将苏寻月吞入腹中。 一吻毕又放开她。 苏寻月直接站不稳了,靠在沈知行的的身上,喘息着,浑身发烫,脑袋昏晕。 “你说是不是?”沈知行的手指摩挲着苏寻月的脸,轻轻地捏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苏寻月已然被他蛊惑着。 这人天天说别人引诱自己,其实最会引诱她的人,明明就是他。 苏寻月被他勾得不能自已,到底还是艰难地点了一下。 沈知行见了,顿时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他低哑道,“只有我。” 说罢,沈知行直接抱起她。 苏寻月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眼前的世界忽然晃悠起来。 等到她清醒时,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浑身无力,被子滑落,露出雪白纤细的脖子。 沈知行覆在她身上,“我让人送饭进来。” 苏寻月整个人还处于迷糊中,沈知行太过于好学,在她假孕的情况下,也能让她的身体满足。 而且时间还非常短。 想到方才的事,苏寻月多少有些不自然,尤其是看到沈知行喂她吃东西的手,她恨不得挖条地缝钻下去。 沈知行瞧她娇羞的模样,低声一笑,明知故问,“怎么了?” 苏寻月不敢看他,摇摇头表示没事。 沈知行道:“来张嘴吃饭。” 此时已经中午,苏寻月也顾不得其他,张嘴吃了起来。 期间,沈知行一边喂她吃东西,一边帮她擦嘴。 吃饱后,苏寻月便问起陈嬷嬷的伤势。 沈知行说找了大夫守着陈嬷嬷,苏寻月这才放心。 “你跟墨初、念初怎么说的?”苏墨初和苏念初从前问有关阿爹的事,她都说他们阿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能让苏墨初、苏念初认他为阿爹,苏寻月很好奇他用了什么方法。 沈知行给她斟了一杯茶漱口,“这个保密。” 他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认他,总要留下点悬念,才能显得他神秘。 好让苏寻月对他好奇。 苏寻月:“……” 她还以为沈知行会说呢,没想到他直接说这种话。 苏寻月瞪他,“不告诉我就算了。” 沈知行笑了笑,拉她坐在腿上,“母亲入夜后,便会到合州。” 在他得知墨初、念初是自己的孩子后,他便派人通知了母亲。 母亲是长辈,苏寻月向来尊敬她,她若是来了,苏寻月就算是跑也要斟酌考虑一番。 他怕苏寻月带着墨初、念初跑掉,索性告知了母亲。 母亲听闻苏寻月为他生了一对龙凤胎,当下就直接过来了。 她盼了这么久的孙子,苏寻月居然早就生下了,而且还是龙凤胎,她简直高兴坏了。 苏寻月自然知道沈知行在想什么,告知柳氏,不就是怕她跑掉么? 沈知行确实聪明,知道她最是舍不得墨初和念初,柳氏又盼着抱着孙子,她若是跑了,也带不走墨初和念初。 第131章 我要亲亲你 她又那么爱墨初和念初,定然会舍不得跑掉。 苏寻月在心里头叹气,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坐起身,“我去看一下墨初和念初。” 昨天晚上她就回来,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墨初和念初,反而跟沈知行纠缠在一起,如今倒是有空了。 她掀了薄被,刚准备下床,沈知行却按住了她的肩膀。 苏寻月抬眸。 沈知行道:“你能走路么?累不累?” 他昨天晚上根本没有收着力,折腾苏寻月许久,方才又帮她疏解了一回,沈知行怕她累。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太过于别扭,昨夜缠着她不放的人是他,若是真的怕她累,为何昨夜不肯早点放过她? 如今却来关心她累不累,昨夜干什么去了? 苏寻月忍着骂人的冲动,嘴上却道:“不太累。” 话落,她就要起身。 沈知行见了,忙扶着她,“我跟你一起去。” 苏寻月没有拒绝,任由他帮自己穿上外袍,洗漱。 收拾完毕,沈知行又扶着她出门。 苏寻月的走路姿势有些别扭,而且还腰酸腿软的,确实有些难受,但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尽量平静的往外走。 两人刚出房门,就碰见了迎面走来的苏念初和苏墨初。 见到苏寻月和沈知行,苏墨初和苏念初忙冲过来,一把抱着苏寻月。 二人太想苏寻月了,有些不知轻重,整个人直接撞到苏寻月的身上,差点让苏寻月站不稳,幸亏身后有沈知行扶着。 沈知行稳稳地抱着苏寻月,对着苏墨初和苏念初道:“你们小心一些,阿娘——”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寻月打断,“阿娘给你们带了许多礼物。” 听到有礼物,苏念初鼓掌,又要亲苏寻月,“阿娘,你快弯腰,我要亲亲你。” 一段时间,苏念初整个人似乎又圆了一些,不过也长高了不少,唯一不变的是,还是这般爱撒娇。 苏寻月对他们向来有求必应,听到苏念初要亲自己,她笑着蹲下来,只是蹲下来的时候,只觉得更加难受了。 腿这么软,她根本蹲不下来。 沈知行看在眼里,双手握着她的腰,让她别蹲,随后抱起苏念初,“这般,你就能亲到阿娘了。” 苏念初先搂住沈知行的颈脖,嘟着嘴巴亲了亲他的侧脸,甜甜道:“谢谢阿爹。” 这是苏念初第一次亲她,沈知行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整个人像是呆住了一般。 苏寻月哪里见过这样的沈知行? 沈知行从来就是冷静沉稳之人,即使再激烈的场面他也能够做到游刃有余,这般傻傻的,还是第一次见,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阿爹?”苏念初伸手在沈知行眼前晃了晃,“阿爹,你怎么啦?” 沈知行回过神来,微微侧过身去,让苏念初亲到了苏寻月。 她一连亲了好几口,还想苏寻月抱,张开双臂,“阿娘抱抱。” 苏寻月刚想抱苏念初,却被沈知行躲开,“我抱着便好。” 苏念初吃得圆滚滚的,体重可不轻,苏寻月身子又不太舒服,他怕她抱不住。 苏念初撇了撇嘴,乖乖地窝在沈知行怀里,仰头看着苏寻月,“那就让阿爹抱着我吧。” 阿爹长得高,力气又大,抱着比较安全。 苏墨初也凑上来,“我也要抱抱。” 他扯了扯沈知行的袍子。 苏墨初比苏念初成熟一些,虽然知道沈知行是他的亲爹,可他并没有喊他阿爹,不知是叫不出还是其他原因。 反正他就是不喊。 沈知行也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尤其是看到他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沈知行总是觉得很奇妙。 怎会如此像?为何他当初没有想到苏墨初是他的孩子? 低头看着墨初,沈知行笑了一声,也蹲下身子把苏墨初抱了起来。 苏念初直接大喊起来,鼓着掌,“阿爹好厉害!居然可以一同抱起我跟哥哥!” 她从来没有试过这样,不由得兴奋起来,还示意苏墨初,“哥哥你快看,我们一样高了,好厉害!” 苏寻月看着父女、父子亲昵的画面,忽然觉得心里头有些复杂。 她一直以为,只要她给苏墨初、苏念初很多很多的关心,他们就不需要阿爹。 可今日她才知道,她作为阿娘,有很多事情,她其实做不到。 就比如一起抱起两个孩子,她就做不到。 她一直知道沈知行会是一个好父亲,如今看来,她确实没有看错。 苏墨初却不说话,只鼓着一张脸,要凑近苏寻月,“我要看娘亲。” 沈知行便抱着他们靠近苏寻月。 苏寻月摸了摸苏念初和苏墨初的脑袋,目光温柔,“阿娘在这里呢。” 苏墨初却自顾自地地道:“阿娘,我学了《三字经》,我要背给你听。” 这段时间,苏墨初和苏念初都跟着张寄礼读书写字,已经认识很多字了,甚至会背三字经。 “我也会背!”苏念初也跟着一起背,“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一旁的沈观听得咋舌,小姐和少爷也太聪明了吧?这《三字经》背得比贺副将还要流畅。 真想让贺副将来听听少爷和小姐是怎么背诗的。 可是想到贺副将那高大威猛的身躯,沈观就觉得还是别叫贺副将过来,若不然,他恼羞成怒,肯定会打扁自己。 他并没有要贬低贺副将的意思,他就是觉得少爷和小姐很厉害而已。 苏墨初和苏念初不知沈观心里头的想法,他们二人背完《三字经》,就得到了苏寻月和沈知行的一顿夸奖。 苏念初骄傲地叉着腰,“张阿爹说了,我跟哥哥都是天才,将来都能当状元郎。” 听到“张阿爹”这三个字,苏寻月忙看向沈知行,果然看到这人的脸全绿了。 苏寻月有些心虚,她让苏墨初、苏念初喊张寄礼阿爹确实不对,可是她也是逼不得已才会这样做。 沈知行怎么能这么小气呢? 小气的沈知行此时看着苏寻月,“念初乖,阿爹是不能乱喊的,我才是你们阿爹,以后,你们喊他夫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苏念初不解,看向苏寻月,“可是阿娘让我们喊张阿爹为阿爹的。” 第132章 命真好 他们最是听阿娘的话,如今阿爹又让他们喊张阿爹为夫子。 苏念初都被他们搞懵了,小小的脑瓜子里有大大的疑问。 苏墨初也看向苏寻月,“我喜欢张阿爹,他什么诗词都会背。” 这话简直就是一把刀子,直直捅进沈知行的心口窝。 苏墨初不愧是和他长得像,连说话气人的功夫都如出一辙,怪不得同僚别人都说他是一块又硬又臭的石头。 他如今倒是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眼看着沈知行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苏寻月颇为头疼,又怕沈知行迁怒于张寄礼。 毕竟张寄礼现在下落不明,被沈知行关着,为了张寄礼安全,苏寻月只能道:“之前喊阿爹是为了玩游戏。” “眼下游戏结束了,你们又找到了真正的阿爹,若是再喊他阿爹,那你们便输了。” 苏墨初和苏念初正是好动爱玩的年纪,也爱玩游戏,更爱赢。 听到喊张阿爹会输,苏念初顿时伸出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认认真真道:“那我以后不喊了,我们要赢。” 苏寻月看着她莲藕一般的小手,忍不住亲了好几口,惹得苏念初咯咯笑,“阿娘,痒痒!” 苏墨初也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以后我就喊张夫子。” 他的语气多少有些遗憾,沈知行也听出来了,忍不住道:“阿爹已然找到你们了,你可以喊我阿爹。” 沈知行其实很期待墨初喊他阿爹,他太过于倔强,对他也淡淡的。 他没有跟过三岁多的娃娃打交道的经验,他怕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孩子。 唯一跟苏念初和苏墨初打过的交道,就是他曾经给他们编蚂蚱,还送了一副弹弓给苏墨初。 可惜他当初易了容,苏墨初肯定没有认出他来。 苏墨初抬眸盯着沈知行看了许久,抿着唇不说话,还是不愿意喊他阿爹。 沈知行心里虽然觉得难受,但也不强求,他相信墨初会接受自己的,只是道:“今晚祖母会过来看你们。” 提到祖母,苏念初立马想到了经常跟他们玩捉迷藏的外祖母,她问:“外祖母为何不来?祖母也会跟我们玩捉迷藏么?” 外祖母? 沈知行想到了天童寺的小竹院,也终于清楚,苏寻月为何经常去天童寺,原来是去看墨初和念初。 当时小竹院里,住的应当是墨初和念初。 他曾经离墨初、念初如此近,却没有见到他们。 又想到端静那晚气势汹汹地带苏寻月去小竹院,若不是苏寻月早已做好准备,被人看到墨初和念初,后果他简直不敢想。 一时间,沈知行看苏寻月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心疼。 苏寻月哄着苏念初,“外祖母有事,等她忙完了,再来找你们玩,至于祖母——” “祖母很喜欢你们,一听阿爹找到了你们,她便坐马车过来。”沈知行顺势接过苏寻月的话。 听到祖母喜欢他们,苏念初哼了哼,“我跟哥哥那般可爱,谁都会喜欢我们的。” 说到这儿,她转头朝苏墨初挤眉弄眼,“哥哥,你说是吧?” 苏墨初点头附和。 苏寻月听到苏念初的话,笑开了。 沈知行也露出微笑,看着苏寻月,“我们到那边去坐坐。” 随后,沈知行将苏念初举过头顶,苏念初欢呼着搂紧他的脖颈。 沈知行抱着苏念初转了几圈,才缓缓将她放在地上。 苏墨初看着,却没有行动。 苏寻月也察觉出来了,“墨初,你不想玩么?叫阿爹也抱抱你。” 苏墨初摇头,“阿娘,他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跟妹妹?” 他指的是沈知行。 虽然能找到阿爹,他挺开心的,可他总觉得阿爹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苏寻月被他这话给问住了,她刚想回答,沈知行却直接抱起苏墨初,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苏墨初板着一张脸让他放自己下来,“你放我下来,我一点都不想玩。” 其实不是。 他想玩的,就是不知怎么开口,也不想开口求这个阿爹。 苏念初靠在苏寻月怀里,大声道:“可好玩了,哥哥玩了,便知道。” 沈知行也不管苏墨初说什么,还是坚持带着他玩。 一家四口玩了一整个下午。 天还没有黑,沈观就来报,说是老夫人来了。 苏寻月等人还没有出门迎接,柳氏已然跑了进来,看到苏寻月旁边的墨初和念初,忙迎了上去,“你们就是墨初跟念初呀,我是祖母。” 苏墨初和苏念初奶声奶气道:“祖母好。” 柳氏直接笑开了花,这两个娃娃太惹人喜爱了。 她身后的关嬷嬷只觉得脸疼,因为她之前说过苏寻月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如今她不仅能下蛋,甚至还生了一对龙凤胎。 命真好。 关嬷嬷不得不朝沈知行和苏寻月行礼,“将军夫人好。” 柳氏已经抱起了苏念初,还想抱苏墨初,被沈知行阻止了,“母亲别逞强。” 他一个壮年男子抱两个娃娃还好,母亲四五十岁的人,哪能抱得动? 柳氏讪讪的,只能把苏念初递给沈知行,“快把孩子抱稳了,小心别摔着。”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边拿起帕子擦汗,方才急匆匆地跑来,热出了满额的汗水。 沈知行替她倒了杯茶,“母亲喝口水歇息片刻。” “嗯。” 她手里还牵着苏墨初,这时看向苏寻月,“月儿,谢谢你,这些年,你辛苦了。” 沈知行已然跟她说了当年的事,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早在四年前,她就已经当上了祖母。 但她不知道,以为苏寻月子嗣艰难,还纳了一房小妾给沈知行。 她真的太过分了。 柳氏哭得不能自已,苏念初忙伸出胖手帮她抹眼泪,“祖母别哭别哭。” 苏寻月也劝慰道:“母亲,我没事。” 柳氏哽咽道:“我……我对不起你。” “母亲莫要自责,这件事并不怪您。”苏寻月轻拍着她的背部。 柳氏还是很愧疚,手抓着苏墨初、苏念初不放,可见她确实很喜欢他们,怎么看都看不够,还让关嬷嬷把长命锁等东西拿上来。 她帮苏墨初、苏念初戴上。 赶了半天的路,柳氏也不累,还要跟苏墨初、苏念初玩捉迷藏。 多一个人爱苏墨初、苏念初,苏寻月觉得挺好的,只是他日她要带他们走,恐怕不容易。 沈知行不知她的想法,他在桌底下,拉着苏寻月的手。 二人十指紧扣。 正在这时,沈观急急地跑了进来,“将军夫人,端静公主在外边求见。” 几乎是沈观的话音刚落,苏寻月的掌心就开始变冷,随后甩开了他的手。 第133章 十指紧扣 苏寻月想不到端静公主为何会过来,她立马站起身,对着魏嬷嬷道:“带少爷和小姐回房间。” 又蹲下身子摸了摸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脸,“你们乖乖在房间里待着,别出声。” 她怕端静公主看到苏墨初和苏念初,会对他们不利。 如若只是她一个人,她倒是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苏墨初和苏念初在,她不能冒险,她必须先保证两个孩子安全无虞。 苏念初忙捂着自己的嘴巴,懂事道:“阿娘放心,我跟哥哥保证不闹腾,乖乖在房间里等着你。” 苏寻月又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温柔道:“真乖。” 做完这些,苏寻月就要出去,却被沈知行拉住了手,再次跟她十指紧扣,“月月。” 他想说有他在,可他这人嘴笨,向来都是做得多,说得少。 因为知道了墨初、念初的存在,沈知行也明白苏寻月当初在小竹院的无助。 他紧紧地握着苏寻月的手,“你跟墨初、念初他们一起,我出去便好。” 他跟苏寻月说过很多次,他会保护苏寻月。 从前他确实做得不好,导致苏寻月对他不信任。 没关系,接下来的时间,他会证明给苏寻月看,他可以保护好他们,不会让他们受伤的。 柳氏也跟着道:“我跟行儿一起出去,月儿,你别怕,端静若是敢伤害你们,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住你们。” 苏寻月却没有退缩,“我们一起去。” 她倒要看看端静公主过来做什么,有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 “母亲,你到合州的消息,可有告诉其他人?” 她总觉得不对,端静公主来得太快了。 也就是说柳氏前脚刚来合州,端静公主后脚就来了,是不是太过于凑巧? 柳氏也发现了,她皱眉,“你的意思是府里头有端静的内应?我谁也没说,也没说墨初、念初的事。” 苏寻月没说话,而是看向一旁的关嬷嬷。 她其实一直怀疑,关嬷嬷是端静公主的人,只是她没有证据。 被苏寻月注视着,关嬷嬷慌乱地摆手,“不是老奴,就算老奴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端静公主通风报信啊!” 她这句话似乎有些奇怪。 关嬷嬷在她身边这么多年,除了有些势利眼,倒也没有什么大的缺点。 柳氏道:“你既然没做,那定是端静公主派人盯着我的,这件事我会查清楚,若真是我身边的人,定不饶她。” 关嬷嬷面色惨白,“奴婢绝无此心。” 苏寻月淡淡扫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可沈知行已然叫人把关嬷嬷拖了下去,“审清楚,这般诋毁主母的人,不必再留着。” 即便关嬷嬷不是端静的人,就凭她之前对苏寻月不敬,沈知行也不会姑息她。 关嬷嬷被拖下去时,忍不住喊冤枉,一直让柳氏救她。 可惜柳氏也觉得沈知行做得有道理,她来合州,也就关嬷嬷知道,她很难不怀疑关嬷嬷。 况且关嬷嬷本就对苏寻月不满,见她嫁入沈家三年多,没有生下孩子,便对她诸多怠慢,她早该察觉到端倪的,只是碍于旧情,她不愿意追究罢了。 这次,她定不会饶了关嬷嬷。 关嬷嬷被拖下去之后,屋子里恢复平静。 苏寻月感受到沈知行握着自己手,很紧很紧,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镶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她抬眸看他,却见沈知行也看向她,“相信我。”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苏寻月莫名安心,她没说什么,和沈知行、柳氏一同走了出去。 果然,一走出大门,就看到了端静公主的鸾车。 知道他们来,端静公主也不出来,似乎还要他们三拜九叩请他们出来。 沈观直接在旁边大喊着:“大将军、夫人、老夫人到!” 这是在提醒鸾车内的端静公主,大将军来了。 好一会儿,端静公主才让人掀开车帘,从鸾车上下来,“沈大将军、夫人、老夫人,许久未见,你们可好?” 端静公主今日穿了件红裙子,显得格外艳丽张扬,脸上仍然是往常那种骄傲嚣张。 她的目光从苏寻月的腹部掠过,最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沈知行、苏寻月、柳氏朝她行礼,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苏寻月:“公主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还有几日的时间,端静公主就要成亲了,此时却过来合州,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 端静公主笑道:“听闻大将军认回了一双儿女,本宫特意过来瞧瞧,顺便认一下干女儿和干儿子。” 她果真知道了墨初和念初的存在。 听着她的话,苏寻月几乎把手掌心抠破,还是被沈知行阻止了。 他另一只手扶着苏寻月,淡淡地拒绝道:“不必,微臣受不起。” 端静公主却不愿意放弃,“本宫与他们投缘,想认下这两个孩子,他们在何处,本宫想见见他们。” 她看到苏寻月一脸害怕的模样,端静公主就觉得有趣。 那两个孩子,应当就是沈知行和苏寻月的软肋罢? 她倒是不知道,二人在四年前就勾搭上了,还生下一双儿女。 这么隐蔽的秘密,苏寻月居然瞒了他们四年! 当真有手段,连她都被蒙骗了。 她就知道,天童寺那个小竹院里边有秘密。 苏寻月竟然敢愚弄她! 想到当时她被苏寻月耍得团团转的事,端静公主就吞不下这口气。 她就是要恶心苏寻月,让她的一双儿女喊自己干娘! 苏寻月听出端静公主口气中的轻蔑,她不愿意端静公主见苏墨初和苏念初,更加不愿意认她为干娘。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他们身子不适,恐会冲撞到公主。” 柳氏也帮腔道:“公主还未嫁娶,怎能乱认干亲?若传出去,怕是会影响公主声誉。” 端静公主冷哼一声,“本宫不在意,你们这是不欢迎本宫?” 柳氏道:“公主误会了。” 端静公主道:“既如此,那便带本宫去看看他们,本宫还给他们带了礼物。” 沈知行却忍不了,“沈观送客,公主若是还敢耍花招,别怪微臣不客气。” 他的话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第134章 他想跟她单独相处 端静公主想到沈知行的手段,虽然有些怕,但错过这么一个好时机,她又不甘心,日后再恶心苏寻月,怕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她冷笑一声:“沈大将军这是在威胁本宫?若本宫今日非要进去呢?” 本来沈知行带苏寻月去西北,她就有意见,好不容易在合州找到他们,还知道他们有一双儿女,端静公主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羞辱他们的机会。 沈知行不动声色地挡在苏寻月身前,沉声道:“公主若是执迷不悟,大可以试试。”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杀过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浑身透露着一股血腥煞气。 端静公主被吓到,但还是硬撑着,“你敢动本宫一根毫毛,本宫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知行不屑,就要让人拿长枪过来。 柳氏也连忙拉扯沈知行,低声劝道:“别忘了公主身份尊贵,我们惹不起。” 沈知行却还是一意孤行。 端静公主愣住了。 她原以为沈知行至少会顾及一下自己的颜面,却没料到沈知行会说出这番话,连考虑都不用考虑吗? 沈知行莫不是真的想杀她? 端静公主紧了紧手掌,“沈大将军这是要造反?” 她是公主,沈知行居然敢动她! 沈知行还是没有搭理她,而是一直安慰着苏寻月,“莫怕,没事的。” 他知道苏寻月怕端静公主,但他会尽最大努力,以他的方式把端静公主这个威胁解决掉。 端静公主咬牙切齿,沈知行竟敢这样对她说话,他以为他能耐得了谁?她偏要看看,他敢不敢杀了自己! “好啊,本宫就在这里等着,看沈大将军到底敢不敢杀了本宫!” 端静公主怒喝一声。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沈知行。 沈知行倏然松开苏寻月,猛然抽刀,朝端静公主砍去。 他这一刀,快准狠,丝毫不留余地。 端静公主吓了一跳,看着那长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那长刀自带的冷光映照在她眼睛里,让她瞳孔缩了一下,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不由尖叫一声,“沈知行——” 柳氏也被这变故吓坏了,她完全没想到沈知行会忽然拔刀,她甚至来不及制止,便眼睁睁看着沈知行朝端静公主砍去。 “不……” 柳氏忙拉着沈知行,端静公主被这么一吓,坐在地面上,倒也脱离了沈知行的刀。 可她确实被沈知行吓到了,再加上沈知行那番话,“公主买爵鬻官,微臣已告知陛下。” 端静公主通过买卖官职敛财,沈知行早就收集好证据,上奏陛下。 这只是一件小事,虽然不足以扳倒端静,但他目前还在调查私募兵马之事。 买爵鬻官不过是障眼法,但也足以让端静害怕。 果然,端静公主满眼不敢置信,她没想到沈知行有这么多后招。 宫女们忙把端静公主扶起来,灰溜溜地跑了,还丢下一句体面的话,“既然不方便,那本宫改日再来。” 沈知行握紧手里的刀,下一次,他定然让端静有来无回! 端静公主离开后,柳氏就捂着胸口埋怨沈知行,“行儿,你要吓死为娘,你怎能如此冲动?竟拿刀枪对着端静?” 若是有心人把这事告诉陛下,那又该如何是好? 岂不是说他公然造反? 沈知行让她别担心,“我有分寸。” “你每次都有分寸,可每次都得罪人,为何不想一想月儿、墨初和念初? “你如今是当爹的人了,总得替他们多考虑考虑,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柳氏恨铁不成钢地道。 沈知行没吭声,他从小性格倔强,认定的事情,旁人很难扭转。 提到墨初和念初,柳氏想到他们的模样,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此时也顾不得训沈知行,二是搓着手掌,“我先去看我的两个乖孙。” 若不是端静突然到访,她此时还陪着墨初、念初玩。 盼了这么多年的孙,柳氏心头像是装了蜜罐似的,乐呵呵地走了。 沈知行摸摸鼻子,他这么做,不知苏寻月有什么想法。 他看向站在门口,神色复杂的苏寻月月。 沈知行走过去,伸手揽住苏寻月的肩膀,“我们也回去,日后,我都会保护好你们。” 苏寻月确实没有想到沈知行会拿出刀,而且还有端静公主买爵鬻官的事。 早在他说出让苏寻月相信他的时候,他就开始布局了,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便开始收网。 他不会让苏寻月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只希望苏寻月能相信自己。 “谢谢你。”谢谢他没有答应端静公主的请求,若是让端静公主看到苏墨初和苏念初,只怕会生出歹毒的心思。 沈知行觉得她太过于客气:“你我之间,谈什么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寻月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饿不饿?要不要去夜市逛逛?”他记得之前在京安的时候,苏寻月带他穿街走巷去吃宵夜。 苏寻月吃到好吃的,便眯着眼睛的模样,他想跟她单独相处。 被沈知行期望的眼神看着,苏寻月有些不忍心拒绝,他太过于温柔真诚,一点一点击破她的防备。 苏寻月到底还是没有拒绝,任由沈知行拉着她出门。 合州的夜市很是繁华,各种各样的小摊摆在路边,贩夫走卒来来往往,叫卖声不断,热闹极了。 沈知行牵着苏寻月的手慢悠悠走在其中,偶尔停下来吃些东西。 苏寻月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诗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论哪个时代,美食永远是人类的追求。 如今是夏日,天气炎热,街上卖的都是降温解暑的饮品。 苏寻月要了一碗酸梅饮,沈知行付完钱,端过来之后,才想起来,“你如今怀着身孕,酸梅汤有山楂,大夫说不能喝,我给你买其他的饮品。” 他特意问了小摊贩,有没有加山楂。 苏寻月没想到他会如此细心,她自己都忘记怀孕之事了,只好换了一碗紫苏饮。 听说紫苏可止呕安胎。 她是假孕,根本不需要,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沈知行和酸梅饮。 想到假孕的事,她不由得道:“我怀孕之事,你不必告知母亲。” 第135章 你喂我 “为何?可是想过了头三个月再说?”一般妇人怀孕后,都是等三个月胎儿稳了,才会告知别人。 沈知行把酸梅汤喝完,他觉得有些酸,微微皱着眉头。 对于苏寻月肚子里的孩子,沈知行一直在说服自己接受,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难受,他只能忽略。 在心里告诉自己,苏寻月的孩子,便是他的孩子。 苏寻月摇头,“就算过了三个月,你也别跟母亲说。” 因为六个月之后,她肚子里的假胎就会消失不见,到时候她到哪里找个孩子过来? 六个月后,说不准她已经带着墨初、念初跑掉了。 只要端静公主还在一天,苏寻月就不放心。 再加上宋言心和沈知行才是男女主,苏寻月没有什么信心留在沈知行身边,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贪恋沈知行给予的温暖与宠溺,从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她更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卷入危险当中。 说到底,她还是不信沈知行。 沈知行不解,“可是怕母亲会怀疑?此事我会处理。” “不是,总之你别跟母亲说。”苏寻月不能跟他说自己吃了假孕药的事,也找不到其他借口,只能让他别说。 可这话根本说服不了沈知行,他定定地看着苏寻月,“你是不是想偷偷生下这个孩子?怕这个孩子姓沈?” 若不然,他想不出苏寻月这样做的原因。 她就这般喜欢张寄礼?无论如何,都想着让孩子跟张寄礼姓? 一想到这里,沈知行便嫉妒得发狂,心脏疼得几乎窒息。 苏寻月脸色微变,急切辩驳:“当然不是。” “那就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 苏寻月低垂着眸,她不是故意瞒着沈知行的,只是……她无法解释清楚。 她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打消沈知行的疑惑。 “你为何不肯告诉母亲?”沈知行仍旧执拗地问,他抓着苏寻月的手。 他不求苏寻月现在就对他回心转意,但他希望苏寻月至少不要再想着张寄礼。 沈知行的目光太过于急切,苏寻月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道:“墨初跟念初知道了,定然会接受不了,我亏欠他们太多。” 她陪墨初和念初的时间很少,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又“怀孕”了,多一个人跟他们抢阿娘,肯定会难过的。 而且她根本没有怀孕,到时候墨初和念初接受了,开始盼弟弟妹妹,她却生出不来,她到哪里给他们找弟弟妹妹过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谁也不告诉,六个月后,假孕消失,她就跟沈知行说自己小产就好。 听到苏寻月不是为了张寄礼,沈知行稍稍好受了一些,“你说得也有道理。” “所以你谁也不要告诉。”苏寻月主动抓着他的手。 明明更加亲密的事,他们都做过,可被苏寻月抓了一下手,沈知行却感觉浑身酥麻,连呼吸都变得急促,面颊滚烫。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自己。 虽然只是轻轻碰了碰,但足以令沈知行感到幸福,他紧紧握着苏寻月的手,郑重承诺:“好,我谁也不说。” 苏寻月笑了一下,她看得出来,沈知行很喜欢自己跟他亲近。 赶在她的身体有反应之前,苏寻月就放开了沈知行。 街头全是食物的香味,苏寻月有些馋了,什么都想吃。 只是她目前“怀孕”了,有很多东西,苏寻月都不能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 沈知行见了,有些忍俊不禁,安慰她:“等你生完,我再带你过来吃。” 苏寻月点头,心里头却想着怎么趁着沈知行不注意的时候吃掉。 正好沈知行被人认了出来,对方也是朝廷命官,苏寻月说不打扰他们,自己溜到小摊贩那边,偷偷摸摸吃了起来。 边吃还要边观察沈知行,只要他一看过来,苏寻月就低头。 好不容易吃完,苏寻月就擦干净嘴巴,生怕沈知行看出来。 若是被沈知行看出来,那她假孕的事就会被揭穿,苏寻月很是小心。 沈知行跟那人说了一会儿,就走了过来,见苏寻月嘴唇红润有光泽,明显是吃了什么东西。 他不由得问:“方才吃了什么?” 苏寻月早已做好准备,摊开掌心的蜜饯给沈知行看,“吃了这个,将军要不要吃?” 沈知行点头,“你喂我,我的手有些脏。” 苏寻月:“……” 她就不应该问这话的。 大街上都是人,也有不少成双成对的男女,倒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苏寻月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但到底还是给他喂了一块蜜饯。 喂蜜饯的时候,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沈知行温热的薄唇,苏寻月像触电似的缩回手。 沈知行却抓住了她的,在她的手指上吻了吻,“果然很甜。” 不知是说蜜饯甜,还是说她的手指甜。 苏寻月脸色涨红,想抽回手,奈何力气敌不过沈知行,只好任由他。 沈知行亲罢,抬眸看向苏寻月,见她面若桃花,神态羞怯,不知怎的,喉咙发痒。 苏寻月应当也是喜欢他的罢? 若不然,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沈知行越想心跳越快,他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对苏寻月道:“月月,你要不要吃蜜饯?我喂你。” 苏寻月:“……” 不是说手脏么?怎么又喂她吃蜜饯? 而且她有手,会自己吃。 苏寻月拒绝了。 沈知行也不怒,不仅给苏寻月买一大堆蜜饯,还直接带她买首饰。 苏寻月满头雾水,搞不懂沈知行为何如此开心,给她买了这么多东西。 只可怜跟在他们身后的沈观,根本拎不了这么多,整个人左歪右扭的,走不了路,只能叫暗卫出来帮忙。 将军也真是的,夫人不过是喂他吃个蜜饯,将军就高兴得找不着北,什么都想给夫人买。 若是夫人亲将军一口,将军是不是就要把整个合州买下来送给夫人? 别说,这事将军真能做出来。 沈观在背后哀嚎,沈知行和苏寻月根本不知道,可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沈观又觉得这样很好。 将军跟夫人就该这样,别再吵架了。 第136章 让他独守空房,他不答应 回到院子后,苏寻月就要去找墨初和念初,她今晚打算跟墨初、念初一起睡,给他们讲故事。 苏寻月走到墨初、念初的房门,魏嬷嬷就迎上去,“小姐来得正好,小小姐和小少爷正闹着找小姐,不肯睡觉,老夫人正在里边哄他们。” 魏嬷嬷和陈嬷嬷都是看着苏寻月长大,即便苏寻月如今是将军夫人,她也总是喊她小姐。 沈知行听了,刻意道:“小姐跟少爷从前也闹着找夫人么?” 魏嬷嬷也反应过来了,忙纠正过来:“偶尔会找夫人,见了夫人之后,也不要老奴伺候了。” 小姐和少爷没看到夫人还好,一见到夫人,就闹着要夫人陪他们,不愿意睡。 苏寻月让人打水过来,她先净手,也顾不得沈知行,就进了墨初和念初的房间。 一进门,就听到念初问:“阿娘什么时候回来?” 声音有些哑,应当是方才哭过。 苏寻月心疼得厉害,忙掀开帘子走过去,“阿娘回来了。” 听到苏寻月的声音,苏墨初和苏念初立马从榻上跑下来,迈着短腿飞奔过来。 苏寻月弯腰抱了抱两个孩子,在两人粉嫩嫩的脸蛋上各吧唧一口,柔声哄着:“阿娘回来晚了,对不起。” 柳氏见二人围着苏寻月,她有点累了,便道:“那祖母明日再来陪你们玩。” 墨初和念初正是闹腾的年纪,精力无限,她陪他们玩了一会,就有些累,可是又舍不得走。 不过知道苏寻月跟沈知行他们跟墨初、念初相处的时间不多,于是就把时间留给他们一家四口。 柳氏依依不舍地走了,房间里,就只剩下沈知行、苏寻月、墨初和念初。 墨初和念初已经洗漱好了,此时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问苏寻月,“阿娘今晚要说什么故事。” 他们完全没有睡意。 苏寻月无奈地点了点他们的小脸,“今晚讲女娲的故事。” “我知道我知道,女娲会捏泥人!”苏念初兴奋地喊着,“这个故事娘亲说过。” 苏墨初也跟着点头,看向苏寻月身后的沈知行,淡淡道:“我也记得。” 多一个人,还是他们刚认的阿爹,苏墨初有些不习惯。 苏念初却很热情,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着沈知行道:“阿爹也躺下来听。” 苏寻月这才发现沈知行在身后,不由得道:“阿爹还有事情要忙,今晚我陪你们睡好不好?” 床就这般大,多她一个人已经很挤,这几天她也打算让苏墨初和苏念初分开住了,再给苏念初挑几个丫鬟。 从前因为条件有限,怕请多几个人,就会暴露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身份,才会让他们睡一屋,让魏嬷嬷好照顾到他们。 如今知道沈知行就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阿爹,他们的身份也不怕被人知道了。 苏寻月这么打算着,以为沈知行就要离开,谁知沈知行道:“等我洗漱完就过来。” 他把手放在苏寻月的肩膀上,“辛苦你给他们讲故事,我等一会就过来。” 话落,他便离开了。 苏寻月有一瞬间的愣神,仿佛这一幕发生了无数遍一样,可他们一家四口明明是第一次相处啊,她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她摇了摇头,坐在床沿摸了摸两个宝贝儿的脑袋,轻声道:“阿娘现在给你们讲故事。” 两个孩子乖巧地点点头,又问她,“不等阿爹么?” “阿爹听过了。” “这样呀,那阿娘说吧。”苏念初一脸期待。 苏寻月给他们扇着风,开始给两个孩子讲女娲补天的故事。 故事很简单,但是她用了很多心思去描绘女娲的功德,例如她拯救了苍生百姓,还救活了许多受伤的百姓;例如她教导人类文字,还让人类繁荣昌盛,流芳百世。 她讲得动容,苏墨初和苏念初渐渐入迷了。 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追问几句。 “那女娲是不是长得特别高?比阿爹还高?若不然她怎么补天?”苏念初站起身,展开双手比划着。 苏寻月还没有开口回答,身后就传来了沈知行的声音,“因为女娲会飞。” 他边说着话,边走了过来,坐在苏寻月的旁边,身上带着皂角的香气。 “哇,女娲好厉害!居然会飞!我也想要飞!”苏念初说着,就在床上跳了下来,想要飞。 她肉嘟嘟的,跳的时候,肚子上的肉和脸上的肉晃荡了好几下。 可爱极了,苏寻月忍不住,亲了她一大口。 沈知行见了,伸手将苏念初提了起来。 “哎哟——”苏念初突然被提起,高兴地喊了起来,“我会飞了!哥哥,你快看,我飞起来了!” 苏墨初看着沈知行抱着苏念初飞,眼睛都不眨一下,又不说话。 “墨初,你想飞么?”苏寻月问他。 苏墨初鼓着一张脸,“幼稚,我才不想玩。” 可不想玩的苏墨初被沈知行抱起来后,却笑得很开心。 苏寻月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苏墨初的性子像谁,如此傲娇。 见他们三人玩着,苏寻月便去洗漱,临出门前,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待她回来,房间变得异常安静,苏寻月推门而入,见到苏墨初和苏念初已然趴在榻上睡着。 沈知行坐在旁边帮他们扇风,察觉到苏寻月来了,他小声道:“我们到隔壁去。” 苏寻月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沈知行能把苏墨初、苏念初哄睡着。 要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粘她,每次她来,谁都不要,只要她哄才睡着,今晚竟然不用她哄就睡着了。 也不知沈知行用了什么方法。 苏寻月没有转身走,反而直接坐下,接过沈知行手里的葵扇,轻声道:“我来就好,将军到隔壁休息吧。” 她今晚跟苏墨初、苏念初他们睡。 沈知行自然听出来她的意思,可让他独守空房,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我留下来陪你。” 虽然这张床有些小,但挤一挤,还是能睡得下的。 沈知行不打算去隔壁了。 苏寻月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第137章 将军,你靠得太近了 “床太小了,将军还是到隔壁吧。”苏寻月看了一眼只剩下半个人大小的床榻,再加上一个沈知行,这么一个大男人,根本睡不下。 就算睡得下,也翻不了身。 “无妨。”沈知行语气温和,“睡吧。” 他的表情坚定,苏寻月拒绝不了。 最终她拗不过沈知行,同意让沈知行留在屋内。 苏寻月只好在苏念初旁边躺了下来,她是侧躺的。 沈知行先是熄灭了烛火,随后在苏寻月身后躺了下来。 他也是侧躺。 床就这般大,苏墨初和苏念初又占据了一大半,再加上两个成年人,连翻身的空间都没有。 沈知行紧紧地贴着苏寻月,手还放在她的腰肢上,她能感受到男人炙热气息喷洒在她的头顶和耳际,让她浑身酥麻。 苏寻月微僵了片刻,随即放松了身体,小声道:“将军,你靠得太近了。” 身体已经慢慢开始有了反应。 她不喜欢和男子有接触,就是怕自己的怪病发作,但她并没有排斥与沈知行靠近,其实她的身体是渴望沈知行的。 只是……她还没适应与沈知行同床共枕罢了。 苏寻月闭了闭眼睛,想要压下身体上的渴望,可她身后的沈知行根本没有挪开,反而越来越过分,手掌顺着衣襟往上探去,触碰到苏寻月光洁细腻的皮肤。 苏寻月立刻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将军。” “嗯。”沈知行并没有收回手,似乎并未把苏寻月的话放在心上。 而且,他身体的反应,苏寻月也感受得到。 眼前漆黑一片,身后男人的存在感更加强。 苏寻月只好自己拉开距离,往苏念初的方向挪了挪,只是她刚挪好,身后的沈知行又贴了上来,像黏糊糊的面粉一般,死死地缠着她。 苏寻月只觉得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 “你……”苏寻月低声道:“将军,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沈知行顿了顿,缓缓收回了胳膊。 可床上空间有限,即便他把手收回去了,二人的身体还是贴在一起的。 苏寻月能感受到他的胸膛硬朗有力,与她的后背靠在一起。 “这般会不会好一些?” 苏寻月:“……” 根本没有区别好不好?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将军,你先起来。”她耐心尽失。 沈知行顿了一秒,缓缓抬头,借助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芒,他对上苏寻月略显恼怒的目光。 苏寻月瞪他,“你这般,我根本睡不着。” 明明隔壁有床,他偏偏要跟自己挤一起,如若他真的想跟苏墨初、苏念初一起睡,他应当主动跟自己提才是。 毕竟他们刚刚相认,沈知行想跟苏墨初和苏念初培养感情很正常,苏寻月也能理解。 于是她道:“那将军今晚陪着他们睡觉吧,我去隔壁睡。” 沈知行能哄睡他们,就说明苏墨初、苏念初不排斥他,那她就把房间留给他们。 苏寻月坐起了身,就要离开,却被沈知行按住了肩膀,“我跟你一起。” 苏寻月:“……” 苏寻月忍着骂人的冲动,她从来不知沈知行是这种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知行却以为她舍不得走,伸手摸着她的脸,“我抱你出去。” 多了两个孩子,沈知行总归有些束手束脚的,而且他才刚找回苏寻月,自然忍不住跟她亲近。 他们错过了四年多时间,现在好容易重新相聚,沈知行希望能够弥补曾经缺少的东西。 这四年中,即便他们是夫妻,可因为他的原因,他们之间的关系疏远了许多,他此时只想跟苏寻月好好相处,希望她能回心转意,再次爱上自己。 苏寻月却挣脱了他的怀抱,站起来道:“不必了,我自己走过去便好。” 沈知行给她套了一件外袍,这才牵着她一起出去。 魏嬷嬷在门外守着,见到沈知行和苏寻月出来,隐隐猜到了什么。 大将军血气方刚的,又才找到夫人,二人自然蜜里调油,只怕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有小姐和少爷在,也成不了事。 魏嬷嬷并没有显露出来,反而朝两人行礼问候。 “墨初、念初睡下了,嬷嬷进去歇息吧。” 房间里有个小榻,是魏嬷嬷睡的,方便她照顾墨初、念初。 平时听到墨初、念初有什么动静,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将军夫人放心,老奴会好好照料少爷和小姐的。”魏嬷嬷恭敬道。 “辛苦嬷嬷了。” 苏寻月顶着魏嬷嬷带着打趣的目光,随着沈知行回了房间。 这是主人房,比苏墨初、苏念初那间房间大不少,本来能跟苏寻月睡一起,沈知行挺开心的。 只是推开门时,看到梳妆台上的那本《礼记》的时候,沈知行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礼记》是五经之一,也是科举考的内容,这本书属于谁的,根本不用猜。 除了张寄礼,还有谁? 一想到张寄礼和苏寻月在这个房间做过什么,沈知行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虽说他知道苏寻月没有住过这里,可只要想到张寄礼住过这个房间,他就受不了。 苏寻月此时正在整理床褥,正想躺下,却被沈知行拉了起来,“我们去别的房间睡。” 他甚至不跟苏寻月商量一声,就要拉着她走。 苏寻月皱眉,满脸不解,沈知行又在发什么疯,“为何?” “我住着不舒服。”沈知行态度坚决,拉着她就走。 他力气极大,苏寻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任由他拉着。 沈知行直接带着苏寻月去了偏房。 偏房也被打扫过了,里边一尘不染,并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沈知行看了好几眼,没发现书籍等东西,这才放心,“日后,我们睡这里。” 他明明让人把张寄礼的东西全都扔掉了,偏偏留下了一本《礼记》,还在他跟苏寻月缠绵过的地方。 沈知行难受得很,心里又怕,怕苏寻月不要自己。 苏寻月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沈知行今晚怪怪的,她刚坐下,就被沈知行压倒在榻上。 第138章 简直要榨干她 吻来得太过于突然,而且还来势汹汹的,苏寻月几乎招架不住,连忙推搡着他,“将军……你……别这样……” 沈知行没有回答,仍旧固执地吻着她,继续攻城掠池。 苏寻月被他弄得晕头转向,双腿软绵无力,根本抵抗不了他,索性也就不管了,只睁着水润的眸子,静静凝视着他。 她的眼神勾魂夺魄,让沈知行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月月,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只要一想到别的男人拥有过苏寻月,沈知行就嫉妒得快要发狂,恨不得杀了那个男人! 但是他又不敢伤害苏寻月,唯恐吓坏了她,所以他只能拼命地占据她的身体,让她彻底属于自己。 他已经迫切想跟她融合在一起,他想告诉她,她是他的,他永远都只喜欢她,只爱她,绝不会抛弃她。 沈知行觉得自己魔怔了,他想占据苏寻月,想得快要发疯了。 苏寻月轻喘着,感觉到沈知行的动作越来越大,她想阻止沈知行,想要喊停,然而喉咙干涩,发不出半句话来。 最终她只能无助地攀附着沈知行,推了推他,“沈知行……” 她目前还在假孕,医女说,要等三个月稳定之后才能同房。 苏寻月怕被沈知行发现,不由得提醒他,“孩子……孩子……” 在苏寻月心中,沈知行其实是个君子,既然是君子,肯定会尊重自己。 然而她没想到,她低估了沈知行的野兽本性,“别怕,不会有事的。” 苏寻月的身体也在渴望着,根本舍不得推开沈知行。 她不仅不愿意推开沈知行,甚至还主动迎合他。 于是,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衣衫尽褪,肌肤相贴,苏寻月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知行滚烫炙热的体温,像烙铁一样,让她颤栗。 沈知行更是呼吸急促,他俯首咬住苏寻月耳垂,哑声道:“别怕,像中午一般,不会有事的。” 说完后,二人翻滚着,激烈的动作令人面红耳赤。 沈知行想让苏寻月的身上沾满自己的味道,苏寻月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因担心苏寻月的身体,临睡前,沈知行还摸着她的肚子问有没有事? 苏寻月似乎是摇了头。 她好累,不知道沈知行的精力为何会这么好,简直要榨干她,她现在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沈知行看了一眼窗外,天快亮了,便搂着她安慰了几句,沉沉睡去。 入睡前,苏寻月还在庆幸,幸亏她现在是假孕,若不然,被沈知行这样对待,她定然很快就会怀孕。 因为昨天起得太晚,苏寻月今日很早就起来了,沈知行并不在,苏寻月也不管他。 而是让人打水过来洗漱。 陈嬷嬷受伤还没有好,苏墨初、苏念初那边又有老夫人等人照顾着。 于是魏嬷嬷过来伺候苏寻月。 见她脸色红润,脸颊微微泛粉,不由得道:“夫人被滋润得真好看。” 魏嬷嬷不知道苏寻月跟沈知行和离的事,以为苏寻月跟沈知行的感情很好,所以打趣她。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苏寻月觉得有些臊。 在面对自己身体渴望的时候,苏寻月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听魏嬷嬷说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有沈知行在,确实让她免去了很多烦恼,至少在她怪病发作的时候,可以帮她缓解,不用她自己动手,也不用物色其他男人。 之前想着沈知行和离后,她就养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哥儿,等她怪病发作了,就让小哥儿帮她缓解。 哪知沈知行不愿意放过她,也幸亏不知道她想养小哥儿,若不然,沈知行可能会把整个合州的男子都抓起来。 沈知行对她的占有欲很强。 苏寻月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魏嬷嬷帮她梳完头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忙拍了拍自己的头,“夫人,芙蓉糕坊写信来了。” 这是陈奇今早给她的,她差点忘记这事了。 苏寻月忙接过来拆开,是李叔写来的,说是有人认识张寄礼的哥哥,说他去了西北,他已经派人去找了。 之后,李叔在信上说,他联系不上春安,问春安是不是过来找她了。 苏寻月正想着回信,沈知行却这个时候进来的,吓得苏寻月忙把信藏进胸口。 她低着头,假装整理衣服。 魏嬷嬷见到沈知行,便知趣走了出去,带上门。 “怎么今日这般早就起来了?可是身体不适?”沈知行走了过来,从身后抱住苏寻月,依恋地亲了亲她的后颈,痒得苏寻月往前躲。 “我没事,只是想起来跟墨初、念初玩。”她想跟沈知行拉开距离。 可沈知行直接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母亲正在院子里陪墨初、念初玩。” 沈知行把头埋在苏寻月的胸前,怕他看到她胸口里的信,苏寻月忙捂着胸口,“那我出去陪他们一起玩。” 和沈知行相认之后,苏寻月觉得自己陪墨初、念初的时间太少,沈知行每次都会黏上来,让她忍不住想起前世。 那时候沈知行对她冷漠疏离,苏寻月根本想象不到,相认之后,沈知行天天对她做那些禽兽之事,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 总觉得有些不太习惯,像是两个人一般,她觉得上辈子那个才是沈知行。 这辈子的沈知行太孟浪了。 沈知行却不乐意她离开自己的怀抱,他伸出手环着她的腰肢,“等一会我们再出去。” 他知道,一出去,苏寻月的眼里就只剩下墨初和念初,他想苏寻月一直看着自己。 “月月,我们明日回西北。”合州这个小院子太小,墨初和念初也要分房住了,房间不太够用。 当然,他也有私心,他不想苏寻月、墨初、念初看到与张寄礼有关的事物。 张寄礼在这个院子里住过。 尤其是昨天晚上他看到《礼记》的事,让他失控,差点伤害了苏寻月,他再也不想发生这种事。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回西北,那里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不会有其他人。 第139章 将军还是收敛一些罢 “怎么这般突然?可是西北那边有什么事?”苏寻月不想走,因为她还不知道张寄礼在哪里,她想要查到张寄礼的下落。 奈何她又不敢问沈知行,因为她一说起张寄礼,沈知行就会发疯,所以只能让陈奇他们去找。 目前还没有张寄礼的消息,也不知沈知行把人藏在哪里了。 “如若将军有急事,可以先去忙。” 从合州到西北,路途遥远,苏墨初和苏念初还没有出过远门,苏寻月担心他们受不住。 可这话听到沈知行耳里,就是苏寻月不愿意跟他回西北,他顿时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合州这个小院是张寄礼买的,他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苏寻月舍不得走,是不是因为张寄礼? 想到此处,沈知行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妒火。 苏寻月不知沈知行心里在想什么,但见他神色阴晴不定,猜测到了什么,于是柔声劝道:“我是怕墨初、念初不适应,毕竟他们还未出过远门。” 沈知行闻言,心中稍微舒坦了一点,但还是不愿意放弃,“慢慢走,就当是游历,觉得身子不舒服了,便停下来,合州的院子太小,墨初和念初已有三岁多,也要分开住了。” 虽说男女三岁不同席七岁不同榻,可在京安的世家大族里,男女一出生就分开住,都有自己独立的院落。 西北的院子大,他已经想好如何安排墨初、念初的住处了。 而且,他还打算教墨初、念初一些拳打脚踢的功夫,能防身,也能强身健体。 他沈知行的儿女,他自然想给他们最好的。 苏寻月听罢,皱眉,她知道沈知行说得有道理,可一想到去西北,那里是沈知行的地盘,她若是想逃跑,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犹豫了。 “你不愿意去么?”沈知行摸着苏寻月的头,“为何不愿意去?给我一个理由。” 如若是为了张寄礼,他就算是绑,也要把苏寻月绑过去。 苏寻月抬头望向沈知行。 沈知行神色温柔,眼睛深邃,让她有片刻的恍惚。 她曾经也喜欢过这双眼睛的主人,可惜沈知行从前辜负了她的爱慕,她移开视线,低语道:“我不是不愿意去,只是……” “只是什么?” 沈知行却捏紧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向自己,“为何不说?” “没什么。”苏寻月轻轻道:“只是怕我跟墨初、念初的身子受不了罢。” “不怕,我让医女跟着。”无论怎样,沈知行都要带他们去西北。 苏寻月知道改变不了沈知行,也只能接受。 况且,去西北也不是全是坏处,在西北,端静公主定然不敢派人伤害墨初和念初,她也可以继续跟萧长清她们一起练习比武。 想清楚后,苏寻月没有再抗拒,而是道:“都听将军的。” 沈知行这才满意,松开了她的下巴。 见她的下巴带着指痕,他又想俯身吻了吻苏寻月的下巴,作为安抚。 苏寻月却别过头,“青天白日的,怪难为情的,将军还是收敛一些罢。” 主要是她的身体特殊,沈知行最近又痴迷男女之事,二人一亲近,就没完没了的。 一开始只是一个吻,可到了后边,二人就顾不得其他,就会胡闹起来。 苏寻月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榻上,这两日已经浪费许多了。 沈知行觉得可惜,但也没有强迫她,还是一直抱着她。 苏寻月想到那封信的事,不由得道:“我联系不上春安了,她应当昨晚就会到合州,可我今日都没有她的消息。” 她有些担心。 春安一个人在京安,也不知会不会遇到什么事。 听到苏寻月提到春安,沈知行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原因无他,因为他把春安关了起来。 在得知苏寻月就是四年前那个女子,苏寻月正好又跟他和离,很明显想逃跑后,他就让人把春安关起来了。 既然是逃跑,她的人,苏寻月肯定都会带上。 怕苏寻月真的跑掉了,沈知行立马写信,让人把春安关起来。 他知道苏寻月最重情义,春安又是她的陪嫁丫鬟,只要春安在他手中,苏寻月就跑不掉。 沈知行承认,他很怕苏寻月消失不见,即便他已经有了墨初和念初这两个“筹码”,但他依旧不放心。 再加上他向来只做有把握的事,总会考虑周全,所以才把春安关起来。 沈知行知道此时的自己很卑劣,可只要能留住苏寻月,他再卑劣又如何? “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我派人去调查一番,一有消息,我便告知你。” 沈知行人脉广,有他这一句话,相信春安很快就会有消息。 苏寻月放了心,不由得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那便麻烦将军了。” 说完,她便匆忙转身离去,仿佛背后有洪水猛兽追赶似的。 沈知行笑了一声,看着她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眸光渐沉。 他喜欢苏寻月依赖自己。 苏寻月从房间跑出来,就看到苏墨初、苏念初、柳氏在捉迷藏。 柳氏确实很喜欢苏墨初和苏念初,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蹲下身子,任由苏念初帮她绑眼带。 苏念初边绑还边严肃道:“祖母不许偷看哦!” “祖母不看。”柳氏抱着苏念初圆滚滚的小身子,只觉得怎么都抱不够。 她因为身体原因,只生了沈知行一个儿子,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小姑娘,都稀罕得不行。 如今苏寻月给他们沈家生了一双龙凤胎,有儿有女,柳氏别提有多高兴了,即便苏念初把她当作马儿骑,她也心甘情愿。 苏墨初已经爬到了树枝上,魏嬷嬷一脸担心地站在底下,让他下来。 苏墨初却摇头。 幸亏树枝不高,苏寻月倒也不担心,她相信苏墨初不会有事。 她刚想走过去,身后就贴上了一个人, 不用回头,苏寻月都知道是沈知行,他简直比苏墨初、苏念初还要粘她。 苏寻月有些无奈,又不能说什么。 沈知行站在她身后,手虚虚地护着她,他一直记得苏寻月怀着孕,总怕她踩空或者摔倒,所以异常小心。 第140章 你别这样 苏寻月见了,忙抓住他的手,“你别这样。” 幸亏柳氏被蒙着眼睛,和苏墨初、苏念初他们玩捉迷藏,若不然,看到沈知行这样,定然会怀疑的。 毕竟她是假孕,到时候小产了,柳氏肯定接受不了。 沈知行并未坚持。 苏寻月也松了口气。 因为在玩捉迷藏,苏墨初、苏念初见到苏寻月,也不敢叫她。 苏寻月指了指厅堂的位置,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她现在去吃饭。 苏墨初和苏念初点头。 苏念初机灵得很,直接跑到魏嬷嬷的身后,任由柳氏怎么也抓不住他们,“你们在哪里?祖母怎么都抓不到?” 闻言,苏念初就捂着嘴巴偷笑。 苏寻月看在眼里,也跟着笑了笑,这才去用早膳。 只是进了厅堂,看到早膳,苏寻月就笑不出来了。 都是一些非常清淡的吃食,什么金丝燕窝粥、燕窝八宝粥等等,全是粥,一点肉都没有。 苏寻月看着就没有胃口。 一旁的婆子还道:“这是将军特意吩咐后厨做的,要清淡一些,夫人觉得合胃口么?” 之前在西北的时候,她吃得太杂,还一直跑动,所以吐了出来,她骗沈知行说是害喜。 现在沈知行相信了,怕她吃到肉,或者闻到肉味会害喜,所以特意让人给她煮清淡的粥。 苏寻月有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但又不能说什么,只能笑着道谢:“多谢将军。” “不必跟我客气。”沈知行不喜苏寻月跟他道谢,天天谢来谢去的,总觉得二人的关系很疏远。 婆子很快就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苏寻月和沈知行两人,苏寻月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沈知行这是要看着她吃完这些粥? 若是陈嬷嬷的身体好了,还能给她拿一些肉饼或者包子什么的。 可惜陈嬷嬷的身体还没有好,她就只能吃一些清淡的粥了。 沈知行倒像是没发现她的难过,到底拿起勺子喂她。 苏寻月本想躲,到底还是喝了一碗燕窝粥,就摇头了,“不想吃了。” 这般清淡,吃起来没滋没味的,苏寻月真的很想吃肉。 难道她直到“小产”之前,都要吃得如此清淡? 一想到以后都吃不到肉,苏寻月不淡定了,她开口道:“我害喜已然好了,能吃得下其他东西。” 沈知行道:“大夫说你现在不宜乱吃,要吃清淡一些。” 他还看了医书,说怀孕的妇人不能多吃,若不然,胎儿太大,也会有危险。 墨初和念初出生之前,他没有好好照顾过苏寻月。 此时苏寻月怀着孕,他也想弥补一番。 苏寻月恨不得这假孕药赶紧失效,她是不是不应该骗沈知行说自己怀孕? 真是苦了她了。 沈知行又舀了一勺粥递过去。 苏寻月伸手挡了挡:“真的不想吃了。” 沈知行眉头微皱,摸了摸她的肚子,“那你想吃什么?” 她想吃的多了,只是都是一些重口的东西,但她不能说。 在沈知行眼里,她是一个很喜欢孩子的人,怀孕了还吃那么刺激油腻的东西,对孩子和她都不好。 她这么喜欢孩子的人,不可能会吃的,只能退而求其次,“我想吃面,鸡丝凉面。” 沈知行便让人去准备,苏寻月在心里头松了一口气。 很快,婆子就把鸡丝凉面端了上来,只有半碗,从颜色上看,就已经看得出很是寡淡,里边有鸡肉丝和一些胡萝卜、黄瓜,连一点辣椒都没有。 苏寻月也不挑,低头吃完了半碗,便出去跟苏墨初、苏念初他们玩。 期间,沈知行提到去西北,柳氏闻言,很是不赞同,“西北风沙大,路途又遥远,墨初跟念初怎么受得住?” 而且她在京安,她若是想墨初、念初了怎么办? 柳氏不同意。 “你在西北忙完之后,就会回来京安,不如让月儿、墨初和念初跟我一起回京安。” 这样一来,她就能经常看到墨初和念初了。 在她知道墨初、念初的存在后,也给丈夫写了信,只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丈夫回不来,只能在春节期间,才能见到墨初和念初。 不过她也跟墨初、念初说起了祖父的事,让墨初和念初有个印象。 墨初、念初年纪还小,能记住的东西不多,她想经常跟他们说。 “母亲也一同去西北。”京安是非太多,沈知行还是喜欢西北。 军营有贺安看着,他也放心。 再加上端静、汪保忠、三皇子等人,沈知行实在不放心柳氏回京安。 尤其是他目前调查的事情牵扯甚广,沈知行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 柳氏不乐意了,“我不能离开京安。” 她在京安这么多年,为将军府打理好一切,才让将军府稳固至今,她不能丢下这些不管。 “您若是留在京安,万一遇到危险,岂不是让我跟爹分心?”沈知行劝道。 柳氏沉默了。 苏寻月并没有帮忙劝说柳氏,她知道柳氏最在乎将军府,更何况她经常设宴,巴结那些世家大族,就是为了将军府和沈知行。 让她如今放弃一切去西北,那就代表切断过去的一切,柳氏不可能答应。 果然,柳氏坚持,“我会守着将军府,如今又不是战乱年代,端静难不成敢明目张胆对我不利?” 她捏了捏苏念初的小脸,“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听到沈知行说起明日,柳氏越发舍不得墨初和念初了。 柳氏不肯去西北,谁都没有办法,沈知行只能派多一些人保护柳氏。 二人都没有再提这件事。 倒是苏寻月问起了春安。 柳氏不解,“她不是去找你了么?我记得她比我早出发,按理说,应当比我早到,难不成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提到春安,沈知行忙使眼色给沈观,沈知立马会意:“属下已经写信了,有些弟兄说,在路上见到过春安姑娘,相信很快就会有春安姑娘的消息。” 苏寻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春安。 沈知行跟沈观也去了书房议事,苏寻月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想让陈奇过去偷听,又怕被沈知行发现。 她总觉得沈观和沈知行在说有关张寄礼的事。 苏寻月猜得没错,沈观确实是因为张寄礼的事,才过来找沈知行。 也不知张寄礼怎么回事,珍品斋、芙蓉糕坊开分店的事宜,张寄礼竟拿不了主意,还一问三不知。 沈观都怀疑他是不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东家了。 第141章 将军没有骗我罢? 一直拖着,不知是怨主子把他关起来不肯合作,还是什么都不懂。 好几个地方的铺子都装修好了,却因为张寄礼迟迟不愿意盖章,开分店的事也耽搁了。 “珍品斋那边,张公子什么情况也不知,也不愿意配合,他说让你放了他。” 沈观也很为难,他这段时间一直跟张公子打交道,发现这人挺难搞的,不愧是读书人,确实聪明,而且也不文绉绉的。 被将军关着,他此时还雷打不动地每日坚持看书写字。 店铺的事情也不管,而且很多事,他都不清楚,能把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经营得如此好,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或许张公子在装傻充愣,想要以此来威胁将军放了他。 可将军好不容易才认回夫人,若是把张公子放了,只怕会影响夫人跟将军的感情。 一时间,沈观也拿不了主意,只好过来找自家将军。 沈知行默默听着,最后才道:“我今晚过去看看。” 开分店的事刻不容缓,不能再拖延。 “京安那边也给张公子写了信,要拿给他么?” 张公子跟京安最近没有通信,因为张公子被将军关了起来,怕夫人知道张公子被关的位置,将军不允许张公子写信。 闻言,沈知行顿了顿,才道:“拿过来给我看。” 沈观忙让人拿了进来。 好几封都是芙蓉糕坊那边写来的,都是赚到了多少银子,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的事。 沈知行觉得有些怪,仿佛张寄礼是账房先生一般,可他明明才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东家。 “将军可是有什么发现?”沈观见自家将军一直看着京安寄过来的信,以为他看出了什么,忍不住问了出来。 沈知行把信折起来,“没什么,最近加紧人手,保护好夫人、少爷跟小姐。” 提到这个,沈观忙点头,“属下明白,只是最近弟兄们发现有人在院子外边守着,也没有动静,不知是敌是友。” 也是他们今天偶然才发现的,那些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武功高强,就潜伏在周围,沈观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端静公主目前还在合州,再加上他们多了少爷和小姐,做什么都要小心谨慎。 听到这里,沈知行不淡定了,只要涉及到苏寻月、墨初和念初的安全,他都不愿意冒险,“立刻派人过去围剿。” 他说过,他会保护苏寻月他们的安全,他就一定会做到。 沈知行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苏寻月的声音,“将军,我做了一些雪花酪,特意拿些过来给将军。” 听到夫人做了雪花酪,沈观立马吞了吞口水,他眼巴巴地看向房门的方向,夫人会给他准备一碗吗? 当时在京安的时候,他那碗雪花酪就被将军抢走了,这次他说什么也要吃到夫人做的雪花酪。 一听到苏寻月的声音,沈知行也顾不得怀疑她为何会此时出现,还特意给他做雪花酪。 他只觉得开心。 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苏寻月心里边还有他的时候。 光是这样想,沈知行就激动不已,他立马起身,给门外的苏寻月开门,“怎么做了雪花酪?” 他小心翼翼地护着苏寻月,生怕她有什么事。 苏寻月摇头,“我没事,只是调个味而已,墨初、念初嚷着天太热,我便给他们做了雪花酪,沈观也在?正好,一人一碗,不够再去后厨拿。” 魏嬷嬷忙把雪花酪端到桌子上,沈观忙道谢,“多谢夫人,属下有口福了。” 话落,他便迫不及待地端起雪花酪,只是手还没有碰到碗,就听到自家将军道:“吩咐下去了么?” 他的声音很严肃,沈观伸出去的手忙放了下来,“属下现在就去。” 看来他今日又吃不上夫人做的雪花酪了,沈观很是遗憾地退下去。 苏寻月看在眼里,她方才来得太晚,只听到“围剿”的字眼,总怕沈知行对张寄礼不理。 她把雪花酪端到沈知行面前,不动声色地道:“可是有什么大事?竟如此紧迫,连吃个雪花酪的功夫都没有?” 苏寻月在试探沈知行,如若是公事,围剿土匪这些还好,就怕沈知行不愿意放过张寄礼。 她心里头有些紧张,表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 沈知行接过她递过来的雪花酪,眼角带着满足的笑意,“一些军务,不是什么大事。” 怕苏寻月担心,他并没有说有人在暗中监视着这个小院子。 沈知行越是这样,苏寻月觉得越奇怪,她不信,“将军没有骗我罢?” 苏寻月盯着沈知行看,眼睛里带着探究之意,“你别骗我。” 沈知行无奈地叹气,“真的没什么事,只是一些琐碎的事,处理完便好。” 他的神态语气都非常真诚,苏寻月半信半疑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无论是为她好骗她,亦或者是因为其他事骗她,苏寻月都不会接受。 她不是易碎娃娃,她有能力处理很多事。 沈知行知道她的脾性,她从不喜欢被人欺骗,但有些事他不想让她知晓,“你不相信我么?还是说你怀疑我要对付谁?” 苏寻月一开始问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如今才想明白,苏寻月这是担心他要对张寄礼不利。 怪不得她今日会主动给自己做雪花酪,还亲自端过来给他。 原来是为了试探他。 一想到这里,嘴里的雪花酪也不甜了,只剩下苦涩。 沈知行的脸沉了沉,他忽略掉自己心底的酸涩,继续问:“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草菅人命的恶霸?” “我若想杀他,早就杀了。” 这句话虽然冷硬,却透着几分真切。 他与张寄礼无冤无仇,又岂会滥杀无辜?他虽然嫉妒张寄礼,但也不会蠢到杀他。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杀了张寄礼,那他跟苏寻月再无可能。 苏寻月抬头,看着他的双眼,也有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过分,“我知道将军是个英雄,不屑于做这种阴私勾当,但是,我心里头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她说着微微蹙眉,轻轻咬唇。 第142章 他吃醋了 “知道你是墨初、念初的阿爹之后,我已然在慢慢接受你。” 这话不知是真是假,但苏寻月已经说了出来。 她真实的内心想法是什么,苏寻月其实很清楚,她不太信任沈知行。 他们之间隔着很多东西,有端静公主、有宋言心、有皇权,但她的内心确实在慢慢接受沈知行。 沈知行想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根本没有人能拒绝得了。 更何况她上辈子就喜欢他。 只是她很清楚,如若有机会能跑,她还是会离开沈知行。 因为上辈子自己是被沈知行的人吊死的,而且上辈子沈知行和宋言心是一对,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怎么还会如此傻乎乎地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到沈知行手里? 她做不到。 沈知行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哑然。 他的确是有事瞒着她,沈知行握着她的手,柔软温暖,他心里瞬间变得更软,“我只是不希望你操心而已,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 他说话的同时,眸子深邃地凝视着苏寻月,里面蕴藏着浓烈的爱恋,“月月,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跟孩子的。” 沈知行的手掌宽厚,带着炙热的温度,苏寻月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火炉旁,呼吸困难。 她慌乱地移开目光,不想再与他直视,这样深情的眼神,是苏寻月曾经渴求过无数次的。 如今她得到了,可这样深情的眼神,沈知行是不是也对宋言心展露过? 苏寻月不知。 她的喉咙顿时堵住,鼻尖泛酸,她垂下睫毛掩盖住眼中的泪意,“多谢将军,只是我不希望你骗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有知道的权利。” 她这般执拗,倒叫沈知行无奈,“好吧,我告诉你。” “有人在盯着我们。”沈知行简单概括,“所以我让沈观派人去围剿他们。” 苏寻月怔愣片刻,旋即皱眉,“可知那些人是谁派来的?” “不知,不论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在徐州的时候,让苏寻月遇上汪保忠,是他没有做好,当时的苏寻月应当很可怕吧? 可惜他没有在苏寻月身边,他一定会以自己的方式帮苏寻月报仇。 如今的汪保忠,只怕忙得焦头烂额,但这还远远不够。 敢肖想他的人,他绝对会那些人付出代价。 沈知行握着苏寻月的手,他不会让苏寻月受到任何伤害。 苏寻月不解,“他们有没有做什么?” 她隐隐有些不安,因为陈奇他们就在附近,如若沈知行说的是陈奇,那他们岂不是有危险? 陈奇明明是保护他们的,如今却被沈知行以为是端静公主的人,苏寻月很着急。 “没有。”沈知行摇头,“或许他们只负责监视,不敢对我们做什么。” 苏寻月已经猜到沈知行说的就是陈奇他们,她忙道:“将军慢慢吃,墨初和念初似乎喊我了。” 她扯开沈知行的手,就要走。 沈知行却拉住她的手腕,苏寻月挣扎不开,只能转过头看向他,“将军……” “我没听到墨初和念初的声音,你许是听错了。” 苏寻月:“……” 苏墨初和苏念初确实没有喊她,这不过是离开的借口罢了。 想到陈奇他们的安危,苏寻月不敢耽搁,“是么?我先去看看他们,将军忙。” 丢下这句话,苏寻月就离开了,走得步伐有些急,沈知行以为她担心墨初和念初,不由得叮嘱她,“慢一些。” “知道了。” 苏寻月连头都没有回,沈知行很担心,想跟过去,正好沈观又走了过来,“将军,人已经整装完毕。” 沈知行只能停下来,“去吧,抓活的。” “是。” 苏寻月拉着魏嬷嬷去找了陈奇。 她培养了这么多年的死士,若是折在沈知行手里,人和钱都没有,她不仅赔大了,也良心难安。 所以她必须把陈奇他们救下。 苏寻月忙在窗户边摆了一个梨,这是暗号,示意他们离开。 苏墨初和苏念初跟在苏寻月身后,见她把梨放在窗台上,很好奇,“阿娘在做什么?梨子放在这里,是不是会更甜?” 苏念初刚吃完一碗雪花酪,还没有吃过瘾,看到梨子,还想吃。 苏寻月只好多拿几个梨子,放在窗台晒一会儿,才递给苏墨初和苏念初,“你们尝尝便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苏念初咬了一口,就哇了一声,“阿娘好厉害!真的真的特别甜。” 苏寻月哭笑不得,这傻孩子真好骗。 苏墨初咬了好几口,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还是雪花酪好吃,“阿娘,我还是想吃雪花酪。” 苏寻月道:“待会儿再吃。” “谢谢阿娘。” 两个人乖巧地抱着梨子啃,苏寻月怕他们吃了雪花酪着凉,不敢给他们多吃,最后两人又吃了半碗,剩下的,便让人收了起来,打算给沈观他们吃。 也不知沈观有没有抓到陈奇他们,苏寻月坐立不安的。 直到天黑,用完晚饭,沈观都没有回来,苏寻月忍不住问,“沈观他们还没有回来么?”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沈观怒冲冲地跑了进来,此时他们一家子在院中乘凉,沈观走到一边说有事禀报。 苏寻月也跟着凑过去,找了个借口,“沈观,我给你留了一些雪花酪,就在后厨,你等会去吃,别让墨初、念初他们看到。” 沈观本来满肚子怒火的,如今听到夫人给他留了雪花酪,脸色顿时缓和不少,“多谢夫人!” “沈观,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苏寻月追问。 沈观犹豫了一番,看向沈知行,沈知行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有点差,朝他点头。 沈观索性不忍着了,直接把今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属下去的时候,那帮人早就离开了,仿佛提前知道了消息一般。” “属下只好去找他们,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还中了他们的埋伏,属下的衣服都是湿的。” 那些人根本就是在逗弄他,居然做了机关,泼了他一身的水,幸亏是水,若是其他东西,他定然饶不了他们! 苏寻月的头靠得更低了,她没想到陈奇他们居然还设了埋伏。 不过没事便好,至于沈观,她只能给他几碗雪花酪,以此来道歉,希望沈观能原谅陈奇他们。 只是沈知行却不乐意,他又吃醋了。 第143章 我并没有怪将军 沈知行板着一张脸,也不说话,沈观一时间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将军,那属下告退了。” 他要去后厨吃雪花酪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然而沈知行却道:“吃一碗便好,我怕你受凉。” 明明是关心的语气,可沈观怎么听都觉得奇怪,总觉得将军这是警告他一样。 将军这是怎么了? 他摸不着头脑,只好答应下来,“是。” 沈知行这才满意了,“去吧。” 沈观离开后,周围一阵沉默,只余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苏寻月没注意到沈知行的情绪变化,继续去跟苏墨初、苏念初玩。 因为明日就要去西北,柳氏舍不得墨初和念初,一直在跟他们说话。 苏墨初和苏念初也很喜欢这个祖母,尤其是苏念初,拉着柳氏,“祖母为何不跟我们一起去?一起去的话,我们就可以天天玩捉迷藏了。” 他们两个还是爱玩的年纪。 听阿爹说,那里的院子特别大,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苏念初没有去过,听到阿爹这样的描述,越发迫不及待了。 柳氏听着苏念初的童言无忌,只是笑,“等中秋节,祖母再陪你们玩。” 她也想去,只是她去了,谁来主持将军府? 将军府的根基本来就薄,不如那些世家大族,虽说皇帝赐了将军府,但也只是表面风光,其实并非富贵之处,府邸中的人力物力,都远远比不上其他世家大族。 若她走了,偌大的将军府就没有人支撑住,那些世家大族也会慢慢淡忘将军府。 更何况她现在有了孙儿,墨初和念初长大后,也需要婚配,她更加要处理好跟世家大族的关系。 所以她绝不能走。 苏寻月在旁边道:“京安的事,就拜托母亲了。” “不必客气,对了,我还未同你母亲提起墨初、念初的事。” 林氏在得知苏寻月去了西北后,来过几次将军府,但也只是闲聊。 柳氏知道,林氏定然也知道墨初、念初的存在,她猜测,当时墨初、念初应当就是住在天童寺的小竹院里。 想到苏寻月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这些年,难为你了,月儿。”柳氏叹气,“从前我让行儿纳宋言心,是我不对,当初是我以死相逼,行儿才不得不答应的。” “所以月儿,你别怪行儿。” 这两日,她看到沈知行跟苏寻月恩恩爱爱的,可苏寻月待沈知行到底有些疏远。 柳氏便以为,是因为当初她执意让沈知行纳宋言心的事,让苏寻月心里头有了疙瘩,于是她就解释。 沈知行最是孝顺,那时她为了沈家有后,逼他纳妾,他不肯,还曾与她吵架,最后她以死相逼,沈知行只能答应。 哪知苏寻月早就在四年前就帮他们沈家生下了一儿一女。 苏寻月如今就是他们将军府的大功臣。 苏寻月微怔,“母亲,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怪将军。” 话本就是这样安排的,没有宋言心也有其他人。 而且,当时沈知行确实喜欢宋言心,只是没有想到宋言心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是五皇子的。 上辈子这些事根本没有发生,宋言心也没有嫁给五皇子。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这些都是过往的事了,不提也罢。”柳氏感叹道:“只要你们夫妇和睦就好。” 提到宋言心,柳氏心里也是有怨言的,“那宋言心瞒得我好苦,她竟是五皇子的人,还怀上了五皇子的孩子!” 亏她还以为宋言心肚子里的是沈知行的孩子,害她白白高兴一场。 “至于为何让她成为表姑娘,也都是我的主意,跟行儿无关。” 其实是她跟宋言心达成了交易。 宋言心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她以为宋言心没什么心眼,也没有什么能耐。 却不曾想,她竟挺着个大肚子跟她谈交易,“老夫人若是认我做亲戚,我成了五王妃之后,定然会护着将军府。” 宋言心的身份太低,若是以宋家的身份出嫁,只能做一个侍妾,可要是跟将军府扯上关系,成了将军府的表姑娘,那王妃之位,只能是她的。 苏寻月默默听着柳氏的话,也没想到宋言心会跟柳氏谈交易。 不过也正常,毕竟宋言心是话本里的女主,定然比谁都聪明。 既然怀了五皇子的孩子,那她就要做王妃,毕竟到最后,她会成为沈知行的皇后。 而且沈知行也没有拒绝,二人定然也达成了什么交易。 与她之前的猜想基本吻合。 只是宋言心既然嫁给了五皇子,成了五王妃,那之后的剧情又该怎么安排? 苏寻月觉得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 柳氏不知她的想法,还要说宋言心的不是,“我们将军府待她不薄,她便这样回馈我们,实在是寒心,但我又奈何不了她。” 如今每次见到宋言心,柳氏都很生气,但人家如今是五王妃,又怀着五皇子的第一个孩子,她就算再讨厌她,也拿她没办法。 “母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军府,儿媳明白。” 柳氏很是感动,“月儿,我们将军府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是我们将军府的福气,瞧着你如今跟行儿的关系越来越好,我已然没有遗憾。” 苏寻月垂眸。 她跟沈知行表面上看起来亲近,其实二人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 不提也罢。 夜渐深,沈知行还没有回来,苏寻月哄睡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后,便也躺了下来。 可她心里有事,总觉得沈知行这次出去,是去看张寄礼。 奈何陈奇等人已离开,她也找不到人去跟踪沈知行,只能干等着。 沈知行在沈观哀怨的注视下,吃完了苏寻月做的雪花酪,这才去看张寄礼。 沈观只吃了一碗雪花酪,明明夫人说送他好几碗,但都被将军抢走了。 他不敢怒,更不敢言。 张寄礼被关在郊外的一处小院子里。 沈知行到的时候,他还在看书,直到沈观说将军来了,张寄礼这才放下书本,抬头看向沈知行。 这应该是他第三次见沈知行,不,应当是第四次,第一次他易容成柳行的模样,给苏念初送了草编的蚂蚱。 苏寻月第一次来的时候,也给苏念初一只草编兔子。 编织的手法一致,所以柳行就是沈知行。 第144章 将军跟夫人最是般配 “我应当叫你柳行还是沈知行?”他坐在椅子上,总觉得矮人一截。 张寄礼不愿意认输,他也站了起来,直视着沈知行。 沈知行镖骑大将军,战无不胜,击退敌寇,名声赫赫,人长相斯文,被百姓称为玉面将军。 他曾经也很敬佩沈知行,觉得沈知行这种人,才称得上是他们朝阳国的男儿。 只是…… 他的后院之事,张寄礼实在唾弃。 做了大将军后,竟嫌弃糟糠之妻生育不了,转而娶了小妾。 糟糠之妻就是帮助他的夫人,苏寻月。 想到这里,张寄礼看沈知行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你配不上月儿。” 那样一个心思玲珑的女子,不仅模样好,还将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经营的风生水起,甚至连宫里的贵人都赞不绝口,可见她本事极大。 可沈知行竟纳了一房小妾,那苏寻月从前在京安守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盼到沈知行回京,他竟纳了小妾。 当真讽刺! 所以苏寻月跟沈知行和离,他是很赞成的。 沈知行脸色更加不好了:“我配不配得上她,轮不到你来评判。” 一旁的沈观觉得张寄礼胆子真大,竟敢说出这种话来! 他不赞同! 夫人和将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不能离开谁! 更加不能和离。 沈观作为沈知行的属下,听到张寄礼这话比沈知行还要生气,他撸起袖子,“你再说一遍?我保证打死你!我们将军跟夫人才是最般配的!” 他突然发怒,让张寄礼有些惊讶。 与沈观相处这几天,觉得他这个人还是挺平和的,哪里想到提到这件事,他居然这般生气。 张寄礼也不再啰嗦,“你快把我放了。” 他被沈知行关起来,苏寻月、苏墨初和苏念初肯定会担心他的。 而且他联络不上京安那边,也联络不到苏寻月,被困在这里,他除了看书,什么都做不到。 沈知行是不是拿他威胁苏寻月? 张寄礼不想因为自己,导致苏寻月妥协。 在他看来,沈知行是个好将军,却不是个好丈夫。 沈知行没有搭理他的话,反而拿出分店的契约,让他签字。 张寄礼冷哼一声,“我不签,除非你放我走!” “你不能拿我威胁月儿,如若你真的在乎月儿的感受,当初你就不会纳小妾!” 都纳了小妾,苏寻月想跟他和离,他居然不愿意,还用自己来威胁苏寻月,当真无耻! “你住口!”沈观忍不了了,自家将军纳宋言心,是有苦衷的! 将军以为宋言心是四年前在开福寺的那个女子,他才会同意宋言心进门。 知道夫人才是四年前那个女子,将军也特别愧疚。 张公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骂将军,简直是胡搅蛮缠。 “我劝你最好乖乖签了字!否则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沈观恶狠狠地盯着张寄礼,恨不得打他一顿。 张寄礼冷笑:“你尽管试试看,我倒要看看,堂堂骁骑大将军怎么动用私刑。” 沈观:“……” 这个臭小子,真的欠揍! “将军,您先出去吧。”沈观低声对沈知行道,“属下留下来教训他,不会出事的。” 张公子说这些话,将军听了也难受,还不如他来劝张公子。 沈知行摆手制止沈观的动作,目光淡漠地看着张寄礼,语调微沉,“你必须签字。” 张寄礼咬牙:“你休想!” 沈知行还是一脸冷淡,“你不签字,开分店的事便会推迟,损害的不止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声誉,也会影响买卖。” 张寄礼脸色铁青,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是苏寻月的心血,他当然舍不得毁了它们。 只是印章不在他手中,还在书房,他就算要签,也要有印章才行。 况且,开分店的其他事宜他没有跟苏寻月沟通过,他自己也做不了主。 张寄礼沉默下来了。 沈知行继续道:“之前你从珍品斋挑选的人手不够,还需要三个人左右,你再挑一些。” “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你不签,那开分店的事只能作废。” 他没这么多耐心跟张寄礼耗费,明日,他就会带着苏寻月、墨初、念初他们去西北。 张寄礼便可以回到那个小院子里,但他会一直派人盯着张寄礼。 他不会让张寄礼跟苏寻月见面。 丢下这句话,沈知行就要离开。 张寄礼不让他走,“我想见月儿,见了,我就签字。” 沈观觉得张寄礼不要命了,居然还想着夫人! 沈知行脚步未停:“她不想见你。” 张寄礼才不信他的鬼话,“你骗人!月儿不会不想见我,沈知行……” 剩下的话,沈知行已经听不到,他走出了房间,看着银色的月光洒在地面上,脑海里浮现苏寻月的模样。 她如今是不是陪着墨初和念初? 明明只是分开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已经开始想她了。 沈知行再也忍不了,往院子的方向走去。 沈观跟在他身后,还是觉得今日下午的事很奇怪,“将军,属下总觉得有人透露了风声,或许我们的人当中有内奸。” 若不然,为何那帮人会撤退得如此迅速。 “可是,这件事,除了将军、属下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想到什么,沈观忙道:“将军,你可别怀疑属下,属下就算死也不会背叛将军的。” 除了他和将军,他不可能是内奸,将军更加不会是内奸,那到底是怎么走漏风声的? 沈观百思不得其解。 沈知行却想到了苏寻月,这件事除了他和沈观,苏寻月也是第三个知情人。 尤其是苏寻月下午给他送雪花酪,随后又找借口离开,莫名其妙。 虽说苏寻月不是内应,但她的确隐瞒了什么事。 沈知行眉头紧锁,他心中就隐隐有了猜测,那些人,或许是苏寻月的人。 只是她为何会养暗卫?又为何要瞒着自己? 她越是刻意疏远自己,沈知行越是难受。 沈知行不由加快了步伐。 到院子的时候,苏寻月、苏墨初、苏念初已然睡着。 三人睡在一起,沈知行轻手轻脚地把边上的苏寻月抱起来。 第145章 我来补偿你 苏寻月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整个人像是漂浮在空中一般,她抬头,就看到了沈知行。 “你回来了?怎么不让我留下来陪墨初跟念初?” 这不是沈知行第一次抱她了,之前她睡着的时候,沈知行也抱过她。 不过那时他们都在京安。 “吵醒你了?”沈知行推开门,轻柔地把她放在榻上。 苏寻月“嗯”了一声,她本来跟苏墨初、苏念初他们睡得好好的,沈知行去把她抱起来,弄醒了她。 偏偏沈知行并不觉得抱歉,反而道:“你不在,我睡不好。” 苏寻月:“……” 他们之前分房睡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他睡不好? 不过苏寻月也没有说出来,她躺在榻上,盖着被子,不经意地问:“今晚的事情顺利么?” “还好。”沈知行脸色淡淡的,“我先去洗漱。” 夏日炎热,即便是夜里,还是热得很,沈知行方才走太快,这会出了一身汗,他到井边打水冲了一下,这才回房间。 苏寻月想着张寄礼的事,并没有睡着,听到开门声,她望过去,就看到沈知行光着上半身走进来。 烛火有些暗,可苏寻月还是能看到他肌肉线条分明,腹部结实有力,胸膛平坦,上面还隐隐挂着水珠。 那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腰腹,慢慢滑落,随后消失不见。 不知为何,苏寻月看着,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一定是天气太热,她低低地吁了一口气。 沈知行似乎察觉到苏寻月的目光,转过身来,正巧与她视线相碰,他微微一愣,随后走近床榻。 他伸手摸了摸苏寻月的额头,“还没睡?” 她体温有点高。 苏寻月推开他的手,“准备睡了,你怎么不穿衣服?” 光着上半身走来走去的,成何体统? 沈知行神色自若地答道:“天太热,只是光着膀子而已,你又不是没有见过,难不成还害羞了?。” “……”苏寻月无语凝噎,不理会沈知行,翻过身去。 沈知行看着她纤细的后颈,忽然俯身贴了上去,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也不说话。 苏寻月见不到他的神色,一时间猜不到他什么意思,“怎么了?” 她总觉得沈知行似乎有话跟她说,而且他一直贴着自己,她觉得很热,手不由得往后推了推,“热,你别贴太近。” 是他说天气热的,又是他要贴着自己的,当真矛盾。 沈知行松开了一些,但还是抱着她,他其实想问那些监视他们的人,是不是苏寻月的人? 为何要瞒着他? 而且养暗卫需要不少钱,苏寻月哪里来的银子?银子够不够用? 他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只是不敢贸然发问,他希望苏寻月能主动告诉自己。 她既然不愿告诉他,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意思,所以,他尊重她的选择。 “没什么,这般还热不热?”他还是贴着苏寻月,只是微微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可他身上的热气却源源不断涌向苏寻月。 苏寻月很是无奈,“热,你别抱着我。” “那我让人弄些冰块过来。”用了冰块,他就可以抱着苏寻月入睡了。 苏寻月:“……” 这里又不是西北和京安,弄冰块可不容易,今日她买一块冰做雪花酪都很艰难,更别提用冰块取凉了。 可偏偏沈知行就是有办法。 不一会儿,冰就送了过来,墨初、念初的房间也放了一些。 柳氏年纪大,怕寒凉,倒是不要。 剩下的冰都放在他们这边。 有了冰之后,果真凉快了不少,沈知行抱着苏寻月,也没听到她喊热,只是身体多少有些躁动。 苏寻月微微喘息着,“将军还是放开我吧。”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毕竟最近她根本没有忍过,也忘记忍耐是什么感觉。 最近都是沈知行帮她缓解身体,胃口都被养刁了,怕是以后自己疏解都疏解不了。 沈知行却没有放开,反而问她:“可是又发作了?这是何时开始的?大夫怎么说?”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怪的病,只要跟他接触,苏寻月就会发作。 “及笄那年。”刚开始的时候,她看到个男子都会有反应。 怀了墨初、念初之后,怪病倒是消失了,她都以为痊愈了,没想到,跟沈知行有肢体接触之后,更加严重。 当然,苏寻月没说她怀孕后,怪病就没有发作,毕竟她现在还在“怀孕”当中。 “大夫也看不出来。”只让她不要见到男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寻月都习惯了,若不是跟沈知行有肢体接触,她已然忘记怪病发作是什么滋味。 听到这里,沈知行只觉得心疼,又庆幸四年前是他闯进了苏寻月的房间,若不然,他不敢想。 只要一想到苏寻月不属于他,沈知行就觉得痛苦万分,将苏寻月抱得越发紧了,像是要揉进他的骨子里似的。 苏寻月觉得自己呼吸不了了,“将军……咳……我喘不过气来。” 沈知行才发现自己又陷入疯魔状态了。 他立刻松开苏寻月,替她拍背顺气:“对不起,月月……是我太激动了,我来补偿你。” 苏寻月长舒一口气,还没有问他怎么补偿,沈知行已然吻上了她。 外边突然下起雨,雨势未停。 雨滴打在屋顶瓦片上,噼啪作响。 夏雨一阵一阵的,不过一会儿,雨也停了下来。 苏寻月气喘吁吁地靠在沈知行的怀里,任由他帮自己擦洗。 原来他说得补偿,竟是这般。 苏寻月脸色酡红,像是喝了酒一般,沈知行擦洗完毕,又抱着她问:“方才舒服么?” 苏寻月:“……” 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也不知沈知行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花招,让她惊讶不已。 而且沈知行看起来很是熟练,莫不是经常帮人如此? 思及此,苏寻月顿时觉得恶心,看沈知行的眼神多了几分厌恶,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沈知行也看出来了,顿时觉得自己很冤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第146章 没有其他人 苏寻月却只是看着他,没说信不信,可她的眼神还是刺痛了沈知行。 他拉着苏寻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月月,我只有过你,从来没有其他人。” 此时的沈知行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给她看,只求证明他对她的忠诚。 苏寻月的手指轻颤了一瞬,依旧不吭声,甚至想抽回自己的手。 她不想再纠缠这件事情,“我信你,将军,我累了,想休息了。” 苏寻月不知自己在逃避什么,只觉得这件事似乎也没有必要说。 沈知行有过多少女子,也与她没有关系,她最后还是会跟沈知行分开,不能贪图他的好,否则,最后受伤的人一定是自己。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不该被眼前的美好迷住了眼,这一切不过是假象。 苏寻月的脑海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刚准备闭上眼睛,却被沈知行捏住了鼻子,不许她逃避,“月月,你不能什么都不问,就判我死刑,这样不公平,我想要申辩。” 沈知行很是无奈,苏寻月总是这样,什么都不问他,就已经认定他是个坏人,从而疏远他。 可明明他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他只想苏寻月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 苏寻月皱眉,想挣脱他的手掌,可惜力道比不过他。 她不禁恼火,“你究竟想怎样?我问了你就会说么?” 苏寻月也觉得委屈,就拿今日的事情来说,若不是她再三强调,不喜欢别人欺骗自己,沈知行下午就不会跟她说发现有人监视他们的事。 那陈奇他们就会有危险。 就像之前汪保忠派人跟踪她,沈知行打着为她好的旗号,也没有告诉她,反而一直瞒着她。 这会沈知行居然说,她什么都不问,明明她问了,沈知行也不会说,那她为何要问? 沈知行总觉得她什么都不用知道,觉得她没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所以不打算告诉她。 沈知行就是强势,觉得自己不如他,便要什么都听他的。 可是苏寻月却觉得自己已经长大,能独立处理很多事,凭什么沈知行觉得她没用? 沈知行是大将军,千千万万的将士都听他的,可她苏寻月不是他沈知行的兵,凭什么也要遵循他的命令? 她是一介女流不假,可她并不弱! 沈知行见她生气了,也想到之前的事,还有下午的事,他不觉得自己有错,辩解着:“我不想你担忧,因为这些事我都会处理掉。” 苏寻月不赞同地摇头,“可你又知不知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会胡思乱想,反而会更加担忧?” 她直直地看着沈知行,“这只是你自己认为,你没有问过我的想法。” 一切都是沈知行自认为是对她好,就像林氏一般,觉得为她好,就让她刚生产完,就拿着苏墨初和苏念初威胁她,让她跟沈知行成亲。 从来没人问过她的想法,这样的好,她真的不需要。 沈知行听着苏寻月的质问,心头微震,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细细想来,确实全都是他的认为。 苏寻月是一个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意愿,是他不能左右的。 沈知行叹气,伸臂拥抱苏寻月,低喃着说:“对不住,你说得对,是我做得不够好,我日后一定改。” 他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沈知行向来高傲,可在面对苏寻月时,却还是愿意低下头颅认错, 苏寻月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嗯,睡吧。” 沈知行改不改她不知道,但听到他这番话,倒是觉得真诚。 看到苏寻月点头,沈知行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觉得更加紧张,他觉得这般好的解释机会,不能就这样让它溜走。 他趁机道:“你如今定然想问,我这般熟练,是不是对其他女子用过?” 沈知行让苏寻月面对着自己,不想二人的误会再次加深。 心里头的想法被沈知行看了出来,苏寻月有些恼怒,她不愿意承认,“这个问题不重要。” “重要。”沈知行捏着她的下巴,不允许她躲避,“没有其他人,至于我为何会纳宋言心,一方面是母亲的施压,另一方面,是我以为她是你,她四年前也去了开福寺。” 这是沈知行第一次提起自己为何会娶宋言心。 一直以来,他都避免说起宋言心的事,怕苏寻月会胡思乱想。 而且,这也是他心虚的点,因为他纳妾。 即便他跟宋言心什么事都没有,可他到底还是纳了宋言心进将军府。 在这件事上,是他对不起苏寻月。 他一直不愿意提,是因为这件事,他也觉得难堪,觉得对不起她。 可他不提,竟引发苏寻月这般误会自己,他索性全部坦白。 二人的关系本来就不太好,沈知行不想再让苏寻月推开自己。 苏寻月愣了片刻,才慢慢消化了沈知行的话。 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沈知行纳宋言心,只是因为她四年前也去了开福寺,而不是因为他喜欢宋言心。 宋言心当时去开福寺,是为了给她的祖母祈福,完成祈祷后,天太晚,她便在开福寺的西厢房住下,第二日又早起念经,这才急急回府伺候身子不适的祖母。 或许是她祈祷太虔诚,又或许是老太太身体底子好,过一段时日,竟全好了。 沈知行已然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也就全都说了出来,希望苏寻月能相信自己。 可是…… 苏寻月忽然抬眸看他,“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一回事?我听闻,早在她进府前,你们已然走在了一起。” 是宋言心身边的人说的,这事在将军府传了很久,所以众人才没有怀疑宋言心肚子里的孩子,都以为二人在府外已然有了肌肤之亲。 沈知行只好把五皇子以自己大将军的名义约见宋言心的事。 苏寻月总觉得不对劲,“五皇子易容成了你的模样?” 这又是为何?她记得五皇子与沈知行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怨。 “应当是,也有可能是他找了一个与我相似的人,宋言心自始至终都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 当年给他下药的人,沈知行也怀疑是五皇子,而宋言心当晚正好在开福寺。 第147章 流氓 只是没想到被他查出来,而将宋言心当作棋子的五皇子,也被宋言心拿捏了一回,两个人拜堂成了夫妻。 互相利用的两个人,日子应当不太好过。 “五皇子此举,目的是什么?”苏寻月问。 沈知行淡声答道:“他想除掉我,当时给我下毒药,不知为何成了媚药,如今想借助将军府的身份,在朝中站稳脚。” 当时他被陛下派去调查五皇子,被他发现,遂对他下药。 如今五皇子回到朝中,却因为带发修行,朝中根本没有什么势力,所以才会同意娶宋言心。 苏寻月皱了皱眉头,“那将军为何要答应他?不怕将军府的名声被他搞臭么?” 而且,沈知行是陛下的人,陛下绝对不允许他站队,背叛自己。 闻言,沈知行笑了,“多一个人跟三皇子斗,岂不是更有乐趣?” 能给三皇子和端静添堵,他也乐意。 这或许也是陛下愿意看到的吧? 将军府的名声越臭,陛下应当也会高兴。 他在百姓的心目中太好,陛下反而觉得他功高盖主,会引起陛下的忌惮。 苏寻月也听明白了,“五皇子倒是聪明,那他……” “好了,别说他了。”沈知行不喜苏寻月对其他的男人好奇,“你现下是不是也想知道,我为何如此熟练?” 苏寻月:“……” 谁想知道这个? 她根本不想知道好不好? 见她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沈知行忍俊不禁,“我不瞒你,你不知道我是怎样练习的……” 他凑近苏寻月耳畔,轻语几句。 苏寻月先是瞪圆了眼睛,随后涨红了脸,羞愤欲死地瞪着他,“流氓!” 沈知行只是抱着她笑,“你若是想看,到了西北,我就拿过来给你看。” 他是在男人堆里长大的,行军打仗的时候,那些年长的将士无聊,便会说起男女之事。 沈知行听得多,也知道一些。 再加上春图的帮助,他便知道怎么做会让女子愉悦,于是全把这些本事用在了苏寻月身上。 只希望苏寻月能喜欢。 苏寻月确实喜欢,只是这个档口,她不好意思承认,只闭着眼睛,“快睡吧,别说话了,明日要赶路。” “好。” 沈知行亲了亲她,“你先睡,我去洗个冷水澡。” 其实他大可以让苏寻月帮他,可他舍不得,又怕自己弄伤苏寻月,他知道自己对苏寻月的渴望有多大。 不过帮苏寻月疏解一回而已,自己已然情动,奈何苏寻月还怀着孕,不到三个月,他也只能忍着。 沈知行不敢再抱苏寻月,自己坐起身,出了房间。 苏寻月看着他的背影,整个人都开始迷茫起来了。 沈知行从未喜欢过其他人,她心中的疑惑,沈知行也一一解答了,可苏寻月仍旧感觉像做梦一般。 她可以相信沈知行吗? 苏寻月不知道。 可是上辈子是沈知行的手下吊死了她,这个疙瘩一直在,她跨不过去。 ** 翌日。 天刚蒙蒙亮,沈知行便睁开了双眼,看着床榻上熟睡的人儿,他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便起床练武。 沈知行打拳的时候,苏墨初和苏念初也起来了。 苏念初特别捧场,还学着沈知行,“阿爹阿爹,我做得对不对?” 她扎着马步,双臂撑在腰上,小腿抖啊抖的,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表情十分认真,看起来格外滑稽可爱。 沈知行揉了揉她的脑袋,“嗯,念念做的很好。” 苏寻月此时也起来了。 苏念初也跟着叫了声,“娘,你看我。” 苏寻月瞧见苏念初在那晃荡着小短腿,嘴角不由抽搐了一瞬,但还是鼓励她道:“嗯,做得很好。” 苏墨初没有靠近沈知行,但却看了沈知行好几眼,目光充满了好奇。 之前张阿爹都是大早上起来念书背书的,他没见过人练武打拳,这种活动方式新鲜极了。 沈知行练了半个时辰,便收了招式,回头见苏墨初一脸新奇地盯着自己,不免失笑。 他弯下腰,拍了拍苏墨初的肩膀,“我教你练拳。” 苏墨初却仰着头,“我才不用你教。” 话落,便跑到苏寻月的身边。 沈知行也束手无策。 苏墨初对谁都好,就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同性相斥。 沈知行也不好强迫苏墨初。 苏寻月看在眼里,只好低头看着苏墨初,“墨初,你不喜欢阿爹么?” 她记得苏墨初对张寄礼很是崇拜,或许苏墨初喜欢文不喜欢武? 苏墨初摇摇头,“我不喜欢他。” 苏寻月:“……” 沈知行:“……” 沈知行摸摸鼻尖,笑道:“算了,你不想学就不学吧。” 被儿子当众说不喜欢自己,沈知行多少有些伤心难过。 柳氏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笑:“小孩子家家的,行儿你别放在心上。” 她抱着苏念初都舍不得放手,因为等一下他们就要分开了。 苏念初挠头,“可是阿爹长得这么好看,哥哥为何不喜欢阿爹?” 柳氏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越发舍不得苏念初了。 沈知行也柔柔一笑。 苏寻月算是发现了,苏念初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稍微长得不看,她都不愿意搭理人家。 沈观已经体验过了,自家小姐哪里都好,就是眼睛太毒辣,他永远忘记不了小姐看到他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长得这么丑呀? 当时的沈观都想哭了,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他丑的。 小姐还一脸真诚,仿佛只是阐述事实,沈观更加难受了,最近都不好意思凑到小姐面前,怕他丑到小姐。 今日就要启程去西北,苏寻月也没有什么东西,倒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东西多,装了满满两辆马车。 陈嬷嬷也能下地走路了,一行人用完早膳就准备出发。 苏寻月看着这个小院子,最后才慢慢收回了视线,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时间回来。 这个小院子,承载着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她想过会在这里陪着苏墨初、苏念初长大。 可惜最后还是离开了。 马车跑了起来,苏寻月对着沈知行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张寄礼?” 第148章 这不就是张寄礼的目的么? 他们已经离开合州,苏寻月希望沈知行能把张寄礼放了。 沈知行没说话。 耳边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声音,二人把头探出马车外,兴奋地喊着,“好快呀!哥哥,你看外边!” “那边也有马车。”苏墨初指给苏念初看。 苏寻月就看着沈知行,等着他的回答。 “过几日再说。”沈知行道。 他还是不喜苏寻月说起张寄礼的名字,毕竟苏寻月肚子里还怀着张寄礼的孩子,他到底还是介意。 介意张寄礼这个人。 因为他跟张寄礼完全没有相似之处,张寄礼是读书人,文质彬彬,满嘴仁义道德。 而他是武将,即便也时常看书,可到底还是跟读书人沾不上边。 他胡思乱想起来,或许苏寻月就是喜欢读书人,而他是个武将,与她喜欢的男人类型恰好不符。 沈知行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变得像读书人一般,苏寻月就会喜欢自己? 苏寻月不明白沈知行在想什么,但她清楚一件事,张寄礼在沈知行心目中,是一个不能提的存在。 可为了张寄礼的安全,她不得不提。 昨天晚上沈知行都提到了宋言心,他还纳了宋言心进门,而且,上辈子,他们还是夫妻。 即便那是上辈子的事,可苏寻月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她都不介意沈知行提到苏寻月,为何沈知行就介意她提张寄礼? 如若没有张寄礼把苏墨初和苏念初带走,那端静公主肯定会发现苏墨初和苏念初的。 张寄礼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沈知行不应该如此对待张寄礼的。 想到这里,苏寻月更加觉得自己对不起张寄礼,“他是我、墨初、念初的救命恩人,你既然抓了他,就应该把他送回原来的地方去。”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非常坚决。 张寄礼帮了她那么多,她不仅未能帮他找回哥哥,还导致他被沈知行抓了起来。 苏寻月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张寄礼,她深吸口气,继续道:“你一定要把他放了,他是无辜的。”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为了张寄礼向他求情,心里酸得要命,“我会放了他。” 声音也有些硬。 他当然知道是张寄礼救了墨初、念初他们,可是,张寄礼绝对是有目的靠近苏寻月的,若不然,苏寻月为何会怀了他的孩子? 这不就是张寄礼的目的么? 沈知行一边恨张寄礼,一边又怨自己没有早点查到苏寻月就是四年前那个女子。 他到底还是不放心,“我会放他,只是你们不能见面。” 张寄礼只能留在合州,哪里也不能去。 “我不见他可以,但你要让他参加秋闱。”这是张寄礼的梦想,他为秋闱做了这么多的准备,若是他因为自己,今年未能参加秋闱,苏寻月会自责一辈子的。 “可以。”沈知行的声音更冷了,尤其是看到苏寻月如此担心张寄礼,什么都替他想好的模样,让他嫉妒得要命。 偏偏一旁的苏墨初还问:“阿娘,张阿爹去哪里了?我许久不见他了。” 张阿爹? 沈知行的怒火更盛,但也知道不能对墨初发火,只能压下心头的火气,严肃道:“我才是你们的阿爹,日后莫要再提起这个人。” 即便沈知行已然极力克制,但还是泄露出几分怒气,惹得苏墨初和苏念初面面相觑。 “阿爹,为何不能说张阿爹?”苏念初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睛,问道。 张阿爹那么好看,对她和哥哥也好,为何不能说? 苏墨初皱着眉头看着沈知行。 他本以为父亲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儒雅君子,像张阿爹一样,但刚才沈知行的反应让他改变了这种想法。 苏墨初怕他打人,立马就护在苏寻月和苏念初的面前,“我就是要喊张阿爹,张阿爹比你好,他才不会这么大声跟我们说话!我跟阿娘、妹妹都讨厌你!” 今早可以说是童言无忌,不能当真。 可是现在,看着苏墨初满脸的厌恶,沈知行心里很不舒服,他不能动怒,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苏寻月见状连忙拉了拉苏墨初,示意他别再顶撞沈知行,“他是你们阿爹,张寄信不是,墨初,你向阿爹道歉。” 苏墨初却梗着脖子,不说话。 沈知行闭了闭眼,尽量平息自己心头的怒火。 可心里头的气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他道:“我先出去。” 他揉了揉苏念初的头,“张寄礼只是你们的夫子,念初,你要记着,我才是你们阿爹,若不然,张夫子的哥哥妹妹听到了,会很伤心的。” 闻言,苏念初懵了,“张阿……夫子有其他的哥哥同妹妹了?” 沈知行点头。 苏念初有些伤心,“那好吧,以后我跟哥哥就喊他张夫子。” 原来张夫子已经有了其他的哥哥妹妹,怪不得他都不来找她跟哥哥了。 沈知行撒起谎了,脸不红,心不跳的,他说完话之后,就掀开帘子出去骑马了。 苏寻月夹在苏墨初和沈知行中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拉着苏墨初坐下来,很认真地道:“墨初,你方才伤害了阿爹。” “他才不是我阿爹!我跟妹妹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来找过我们!我恨他!” 苏墨初一直以为他们只有阿娘,可到了外边才知道,别的孩童,都有阿爹和阿娘。 后来阿娘让张阿爹带他们走,他以为自己终于有阿爹,不曾想,张阿爹不是他的阿爹,那个人才是。 苏寻月从来不知道苏墨初会这样想,见苏墨初哭了,苏念初也吸了吸小鼻子,想哭,“哥哥不要阿爹,那我不要!” 完了。 苏寻月被他们哭得一个头两个大,不由得抱住他们两个,“阿爹也不是故意的,他一直都在找墨初跟念初,只是阿娘把你们藏起来,他找不到。” “就像躲猫猫一样,阿娘把你们藏得严严实实的,阿爹他找遍了,都找不到你们。” 苏念初不解,“阿娘为何要把我们藏起来?” “因为……”苏念初亲了亲她的额头,“因为有坏人要抓墨初和念初,阿娘只有把你们藏起来,才不会让他们抓到。” 苏念初似懂非懂地点头。 苏墨初反问她是不是真的。 第149章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自然是真的,阿爹找你们找了四年,为了找你们,很辛苦的。”苏寻月柔声解释。 这四年来,沈知行确实一直在找他们,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而且还是怀的龙凤胎。 苏墨初咬唇不语,他虽然年纪小,人却固执得很,他相信苏寻月的话,但并没有什么表示。 苏寻月见他们都不说话,叹了口气,“墨初,你跟阿爹道歉好不好?” 在这件事情上,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确实无辜,也很可怜,她忍不住替他解释。 闻言,苏墨初却一脸为难,“我、我不喜欢阿爹,也不愿意叫他阿爹。” 苏寻月诧异,“可他就是你们的阿爹,他待你们很好,会抱你们飞高高,还教你们打拳,给你们买吃的、讲故事哄你们入睡,墨初,这些你都忘记了么?” 苏墨初抿紧嘴唇不说话。 他当然记得这些,可他就是讨厌沈知行,明明他对自己很好,自己却不愿意叫他阿爹。 而且,他刚才和阿爹说了,他讨厌阿爹,现在让他跟阿爹道歉,他总觉得很丢人。 苏墨初摇了摇头,只能道:“我就是不喜欢他。” “为何?”苏寻月紧追不舍,她想要苏墨初明白,沈知行是真心待他们的。 苏墨初却不肯说。 孩童的喜欢和讨厌都是莫名其妙的,苏寻月也不好说什么 苏寻月摸摸他的脑袋,耐心劝他:“那日后你不能这般跟你阿爹说话了,最好还是当年跟他道歉比较好,若不然,阿爹会很伤心的。” 她看得出来,沈知行听到苏墨初的话后,神情很是落寞。 “我答应你不说了。”只是让他道歉,他说不出口。 苏念初默默在旁边听着,此时却道:“阿娘,我可以替哥哥向阿爹道歉的。” 她最是热心,觉得什么都可以替人,暖心得很,苏寻月当然没有拒绝,还道:“那就辛苦念初了。” 苏念初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仿佛在说:包在我身上。 惹得苏寻月哭笑不得。 苏墨初和沈知行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若是她押着苏墨初去给沈知行道歉,只会适得其反。 无论怎样,他们都是父子,相信有一天来,他们的关系一定会变好的。 午时,他们找了一个客栈吃饭,苏墨初看到沈知行,也不说话,淡淡的,倒是苏念初冲了上去,在沈知行面前弯腰,“阿爹,我替哥哥向你道歉,请你别生气,原谅哥哥吧。” 弯腰的姿势也特别标准,不知道跟谁学,沈知行就算有再多的气,看到这一幕,也发作不出来,甚至有些想笑,他把苏念初抱了起来,“好,阿爹答应你。” “阿爹其实也做错了许多事,也亏欠了阿娘和你们太多。” 这话沈知行是看着苏寻月说出来的,他的目光充满愧疚与温情,苏寻月微愣,随即垂眸掩饰了所有情绪。 不知为何,她不敢跟沈知行对视。 “嗯!”苏念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阿爹真好。” 沈知行抱着苏念初在前边走。 苏墨初看了他一眼,跟了上去。 苏念初却很兴奋,一路吱吱喳喳地说了好半晌。 吃饭的时候,苏墨初依旧沉默寡言。 苏寻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用膳期间,沈知行才说起春安的事,“我已经派人送她回京安了。” 原来是春安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事,她迷路了,在路上耽搁许久。 如今她也前往西北,又没有跟沈知行和离,珍品斋和芙蓉糕坊也需要春安。 沈知行送她回京安也好。 苏寻月没有什么异议,却不知沈知行说起此事的时候,心里头有多么慌张。 春安是他抓起来,想要威胁苏寻月的筹码,现在苏寻月没有提和离的事,那他只能把春安送回京安。 苏寻月如此念旧情,就算跑,也会带上春安,有春安在,他也放心一些。 苏寻月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轻咳了一声,“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苏墨初和苏念初自己拿着筷子吃饭,魏嬷嬷和陈嬷嬷分别站在他们旁边伺候着。 吃完饭后,沈知行又带着苏寻月、苏墨初、苏念初到大街上逛了一圈,给他们买了一些当地的吃食和小玩意后,才继续赶路。 一家子都坐在马车上。 苏寻月觉得有些累了,便靠在马车墙壁上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间,她被沈知行抱在了怀里,有听到苏念初的声音,“阿爹,这是我跟哥哥晒的梨,送你,你快吃,可甜了。” “昨天阿娘就是放在窗台上晒的,我跟哥哥都学会了。” 本来还有睡意的苏寻月顿时惊醒过来。 可那被太阳晒过的梨已经被沈知行握在了手里,他侧过头看向苏寻月,“晒过的梨真的会变甜么?” 不知是不是苏寻月的错觉,她总觉得沈知行加重了“梨”字的语气。 她很心虚,但还是点头,“确实会甜一些,将军试试便知道。” 沈知行却没有试,反而把玩着手里的梨。 被太阳晒过的梨,表面微烫。 梨,离。 所以沈观说的那些人,确实是苏寻月的人,也是她通风报信,让他们离开的。 苏寻月紧张极了,隐隐觉得沈知行发现了什么,她攥紧了手掌,故作自然道:“将军怎么不吃?” “对呀,阿爹你为何不吃?”苏念初仰着头问,又揉了揉眼睛,似乎困了。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笑了笑,“阿爹现下就吃,看这个梨甜不甜。” 还是加重“梨”的读音,苏寻月一时间分不清他说的是“梨”还是“离”,只当作听不懂。 沈知行用温热的水洗了一下梨,这才开始吃。 咔嚓咔嚓的,可见这梨有多脆。 “阿爹,甜么?”苏念初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还记着这事。 沈知行点头,把苏念初放在软垫上,“甜。” 另外一只手又拍着苏念初的后背,哄她睡觉。 苏墨初已经在苏念初睡着了。 马车里头顿时变得安静起来,也放了冰块,倒是不热。 苏寻月还想继续睡,奈何耳边却听到沈知行问:“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第150章 他喜欢被苏寻月依赖 沈知行到底还是发现了。 也对,以他的聪明才智,又岂会猜测不出来呢。 但苏寻月还是不愿意承认,“我不知将军在说什么。” 沈知行笑了,他把另一个没有咬过的梨放在苏寻月的面前,“晒太阳的梨?还是放在窗台,是不是在告诉别人,让他们走。” 他没想到苏寻月还在装,索性直接戳破她,“那些是你的人。” 苏寻月咬住下唇,低声道:“你既已猜出是我,又何必再问我?”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我希望你能主动跟我说,可你并没有,月月,你为何要瞒着我这些?那些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们确实是我的人。”苏寻月坦荡地看向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瞒着你什么。” 只是有很多东西,她不能说而已。 因为她一开始就骗了沈知行,之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这个谎。 可她也不打算一直欺骗沈知行,只是她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告诉我。”沈知行认真地看着她,把梨放在她的手掌心上,“他们是谁?都一一告诉我。” 苏寻月握着手里已经凉了的梨子,抬头看着沈知行,“他们是我养的死士。” 富贵人家一般都会养死士保护自己,而且死士价格昂贵,养一个死士的钱财,足够普通百姓家活几辈子了,更遑论苏寻月养了五、六个死士。 需要一笔巨大的银子。 沈知行不清楚苏寻月怎么能养得起。 “为何?”沈知行不解,“为何你不肯告诉我?” 说到底,苏寻月还是不放心自己,不信任自己可以保护他们。 这些死士,是她的底牌。 苏寻月摇头,“我不知怎么说。” “那你的银子可够?”苏家是书香世家,在京安多年,攒下的家业应该不少,可苏寻月已然是嫁出去的女儿,他仍是担心她的花费问题。 毕竟养死士需要的银子很多。 苏寻月没料到沈知行竟然会问自己银子的问题,她怔了怔,然后摇头,“我不缺银子。” 她以为沈知行会生气,生气她为何不告诉有关死士的事。 可沈知行却是问她银子够不够用。 “西北仓库的钥匙也交给你,你拿仓库的银子去养死士。” 既然苏寻月觉得养死士有安全感,那他就出银子让她养,“五六个还是太少了,再养十个,银子都从仓库拿。” 这些年他替陛下办事,也积攒了一些银子,他没有什么花银子的地方,就都存了下来,正好给苏寻月养死士。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如此大方,沈知行又补充道:“若是不够的话,你跟我说,我去想办法。” 苏寻月不知怎么拒绝沈知行,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只是她是京安首富,真的不缺这点银子,但她又不能说。 况且,五六个死士,她觉得已经足够了,人太多了,反而会招人怀疑。 两人沉默片刻,最终是苏寻月先开口,她说:“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她没说出来。 “嗯?”沈知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只是什么?” 他想要苏寻月全身心地依赖自己,或者告诉自己,她想要什么,他一定会努力做到。 “只是我太害怕端静公主了。”尤其是端静公主现在还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的存在。 苏寻月不敢赌,万一端静公主伤害了他们兄妹二人怎么办? 虽然现在看来,端静公主有忌惮,并未对她们下杀手。 但谁能保证日后端静公主不会变卦? 沈知行眉头轻蹙,“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等回了西北,他就把收集到的证据呈给陛下,把端静公主、三皇子一网打尽。 沈知行把苏寻月抱得更紧了,“日后,有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 他喜欢被苏寻月依赖。 苏寻月点头,没说什么。 只是想到她把死士的底牌亮了出来,那意味着,她逃跑的机会又变得渺茫起来了。 苏寻月在心里头叹气。 多了两个孩子,他们赶路的速度更加慢了,比以往迟了好几日才抵达西北。 沈知行早已吩咐人布置好苏墨初和苏念初的房间。 一进门,苏念初就喊着要去看她的房间,沈知行给她喂了一口气,便拉着她过去。 苏念初有自己的独立院子,里边已然种好了花,有秋千,房间很大,里边有她喜欢的草编蚂蚱,旁边还搁置了许多小玩意儿。 “哇!”苏念初兴奋地跑过去拿起东西,“好多东西。” 苏寻月则坐在一侧的凳子上,托腮观察苏念初和沈知行的神情。 沈知行摸摸女儿柔顺的头发,笑道:“喜欢么?” 苏念初重重地点头,“喜欢,多谢阿爹。” 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她爱不释手,只是听到沈知行说:“这间房子,以后就是你的。” “不是我跟哥哥的么?”苏念初手里拿着万花筒,有些伤心难过,“这么大的房间,哥哥肯定可以住下来的。” 想到自己一个人睡,苏念初就害怕。 苏寻月也觉得现在就分房睡太早,她想再推迟一点,可沈知行不同意,他道:“哥哥也会有自己的房间,不怕,魏嬷嬷会陪着你的。” 至于苏墨初,他打算在府里头挑个随从跟着他。 “好吧。”苏念初依依不舍地抓着苏墨初的手,“那哥哥一定要经常陪我玩。” “我会的。” 随后,又去看了苏墨初的房间,与苏念初的房间差不多,都有很多小孩子的玩意。 苏念初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的,也很喜欢。 “墨初觉得如何?”沈知行问他。 苏墨初有些不自然的点头,“还凑合。” 这是自那天之后,他们二人第一次说话,沈知行也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又怕他说多错多,惹得苏墨初更加讨厌自己。 于是他选择不说话。 看完两个孩子的房间,最后就是他们二人的房间。 他们这次没有分房睡,反而住在了一块,管家在旁边问苏寻月还需要什么。 苏寻月看了一眼,就让他下去了。 日后,她都会跟沈知行睡在一起,一想到这里,苏寻月总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了?”见她不说话,沈知行从身后抱着她,“房间布置得不好么?” 第151章 洗冷水澡 “不是。”苏寻月摇头。 “那就是哪里不满意?”沈知行问。 “不是。”苏寻月继续摇头。 “那就是有什么烦恼?”沈知行低声道。 苏寻月抿了抿嘴唇,低头看了一眼大床,也不知是不是沈知行特意叮嘱过的原因,这床特别大,而且上面铺了好几层褥子,看上去就特别软。 “我们日后……就睡这张床吗?”苏寻月试探性的问。 “当然,我们是夫妻。”沈知行道:“不睡在一起,难不成分开睡?” 自从和苏寻月睡一起之后,苏寻月不在,他就睡不着。 他不可能跟她分开睡。 “可是我怀着孕,帮不了你,你会不会很难受?”主要是她最近这段时间吃得太过于清淡,还想着找陈嬷嬷,让她偷偷拿点肉给自己打牙祭。 可要是跟沈知行睡一个房间,那她做什么,沈知行都会知道。 苏寻月不想这样。 而且,沈知行每次帮自己疏解之后,都会出去洗冷水澡,苏寻月觉得还不如分开住。 听到苏寻月是担心自己,沈知行心中微暖,语气越发温和,“无妨,我能控制得住。” 他会克制住自己,除非是在他控制不住的情况下,否则不会乱动她的。 苏寻月便知道,沈知行不会跟她分开住。 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算了,到时候她去陈嬷嬷的房间吃。 西北的牛羊肉这么好吃,她可忍不住不吃。 “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儿?”沈知行揉着她的肚子,总觉得她最近清减了不少。 在京安时,苏寻月吃饱后,小肚子就会显露出来,看起来柔柔软软,特别好摸。 可如今,她的肚子平坦,一点赘肉都没有,或许是最近吃得太过于清淡,再加上之前害喜的原因。 沈知行心疼。 苏寻月摇头,“不累,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跟孩子的。” 他们今日刚到西北,军营中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沈知行决策,苏寻月不想耽误他。 而且,有沈知行在,她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 “不忙。”沈知行舍不得放开她,“再抱一会,过几日,我想在府里设宴,把墨初、念初介绍给所有人,我想让他们知道,我有儿女了。” 沈知行在西北待的时间最长,相较于京安,西北才是他的地盘。 那些陪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也在西北,之前成亲太过于着急,没有时间通知他们,如今他找到墨初和念初,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他要让别人知道,他有妻儿了,他要把墨初、念初的身份公布出去。 如此一来,苏寻月即便要跑,也要三思而后行,毕竟人人都知道她、墨初和念初跟他是什么关系。 等春节了,再带着墨初、念初认祖归宗。 苏寻月惊讶,“为何这般突然,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她担心苏墨初、苏念初的安全。 虽说端静公主被沈知行打发了,可嘉亲王也在西北,此人跟沈知行没什么往来,可苏寻月总觉得嘉亲王不简单。 听说沈知行这次到西北,就是为了调查嘉亲王。 苏寻月不放心,“等再过一段时间好不好?我担心有人会趁着宴会,伤害墨初和念初。” “你说的不无道理,是我太过于心急了。”沈知行点头。 四年了,他不仅找回苏寻月,还找回了一双儿女,便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苏寻月是他的,墨初和念初是他儿女。 苏寻月松了一口气,只听他又道:“不过,我会保护好你跟墨初、念初,若是真有人对你们不利,我一定会杀了他。” 沈知行每次都会和她保证,他会保护她、苏墨初和苏念初。 苏寻月听在耳里,总有些迷茫,她觉得上辈子的沈知行和这辈子的沈知行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这辈子的沈知行太好了,即便知道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他也依旧待她极好。 但上辈子,他却那般残忍,知道她婚前失贞,生下苏墨初和苏念初后,竟派人吊死她。 到底哪一个人才是真正的沈知行? 苏寻月不知道。 或许这两个人都是沈知行,或许都不是,因为她始终弄不懂沈知行的想法。 苏寻月也不愿意去猜。 “墨初的事,我很抱歉。”想到前几日,苏墨初说讨厌他的事,苏寻月心中仍感到愧疚。 她没想到,苏墨初对沈知行会有如此大的怨言。 “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用放在心上。”沈知行叹了一口气,“确实是我做得不够好,月月,我给你留了住处,为何你当年没有来找我?” 这是沈知行一直想问的。 那晚,他记得二人在亲近的时候,他在苏寻月耳边说了好几遍他的住处,让苏寻月去找他,他会对她负责。 时间紧迫,他怕被人找上门,天还没有亮,就给苏寻月写下住处才离开。 可这么多年过去,苏寻月也没有到住处找他。 闻言,苏寻月一头雾水,“你有给过我住处?” 当时,苏寻月也慌张,她一个未出闺阁的女子,竟与陌生男子有了肌肤之亲。 她哪里敢问沈知行的身份? 天一亮,她就让陈嬷嬷收拾东西走人,离开开福寺,根本没看到沈知行写下的住处,也记不清他说了什么。 只有那一句:我会对你负责。 沈知行皱眉,“怎么没有?” “我不记得有。”苏寻月想了想,“当时我脑袋晕乎乎的,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清楚,根本没注意听你说了什么。” 沈知行仔细回忆了一番,发现当时的情况确实很混乱。 他还以为是苏寻月怨他,不愿意找他,“怪我当时中计,被人下了药。” 若不然,他也不会夺了苏寻月的清白。 幸亏他现在找回了苏寻月,他们没有错过。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给她留住处,若是她记得,也看到住处的纸条,她会去找沈知行吗? 她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 没有重生过的苏寻月一定不会去找沈知行,因为她懦弱,不敢反抗家里的联姻。 也不知道她会被人发现婚前失贞,从而被吊死。 而重活一次的她,若是看到沈知行留下的地址,她一定会过去找他。 第152章 眼熟的小衣 去找沈知行的话,那他们的结局是不是不会像今日这般? 苏寻月不知道,只是如今沈知行已找到她,认回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她的命运应该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悲惨了吧? 苏寻月转过身来,望向沈知行。 “怎么了?” 苏寻月伸手环住沈知行的腰身,将脸埋进他胸膛里,轻声道:“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上辈子,她是真的喜欢过沈知行的。 只是这份喜欢太短暂,还来不及绽放便凋谢了。 这辈子,沈知行对她很好,她应当好好珍惜才是,可她心里头终究还是不安的。 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会主动抱自己,愣了一瞬,随即嘴角微扬,将人揽的更紧。 他轻拍苏寻月的背,低笑一声。 苏寻月没有吭声。 她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好好活着。 既然重生了,那她就要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不管如何,她都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苏墨初和苏念初。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沈知行才去办事。 苏寻月在房间,又收到了春安的信。 春安说起自己被关起来的事,她不知道是被谁关了起来,但他们并没有伤害她。 不知道关了几天,他们又蒙着她的眼睛,把她带上马车,塞进了一辆马车。 春安被绑着双臂坐在马车内,她想挣扎却浑身使不上力气。 等她终于能够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将军府。 春安也觉得特别懵,所以找到机会,就给苏寻月写信。 苏寻月看到这里,不由得敲了敲桌子,到底是谁抓了春安?没有伤害她,也没有问她话,那抓春安是为何? “夫人?”陈嬷嬷见苏寻月如此,不由得问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腿脚好不容易好了,又得知将军就是四年前跟夫人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子,也就是少爷和小姐的亲爹。 陈嬷嬷知道的时候,睡觉都能笑醒,心情好了,伤势也好得快,夫人跟将军也算是天赐的缘分。 虽然好事多磨,但二人总算是相认了。 她好不容易开心几天,可别又遇到什么烦心事,陈嬷嬷不由替苏寻月担忧起来。 “嬷嬷别紧张。”苏寻月摇摇头,“我只是在想,到底是什么人绑走了春安,他们绑走春安是为了什么?” 苏寻月忍不住想,难道是同行?见到春安经常到芙蓉糕坊,莫不是以为春安就是芙蓉糕坊的东家? 所以他们想试探春安是不是芙蓉糕坊的东家? 若不然,他们为何要绑架春安? 而且,沈知行还说春安是迷路了,这话是春安自己说的,还是沈知行帮她说的? 苏寻月很怀疑。 “什么?春安被人绑走了?”陈嬷嬷觉得自己的腿脚受伤之后,错过了很多东西。 如今春安被人绑走,她都不知道,所以陈嬷嬷特别慌,“是不是端静公主干的?” 夫人和将军都不在京安,端静公主又知道夫人和将军四年前就好上了,而且夫人还生下一双龙凤胎。 端静公主气不过,于是找春安出气? 陈嬷嬷越想越有可能,于是跟苏寻月一一分析。 苏寻月并没有否认陈嬷嬷的话,只说现在春安没有事,已经回了京安。 “此事我会让陈奇他们去调查一番,你等一会儿直接去找他们,也不用避着将军的人。” 反正沈知行也知道她养了死士。 陈嬷嬷点头。 苏寻月继续看下去,看到贵妃娘娘很喜欢她的簪子,导致京安的女子都在疯抢珍品斋的簪子,以至于珍品斋的首饰都买空了。 如今珍品斋的头面供不应求,让苏寻月赶快多绘制一些头面。 苏寻月也才反应过来,自从她忙着跟沈知行和离,再到相认之后,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绘制头面。 珍品斋的生意这么好,她当然开心,她忙把信折起来,让陈嬷嬷研墨,“珍品斋的首饰供不应求,陈嬷嬷,我们要发大财了。” 多得端静公主和贵妃娘娘,若不是她们的大力推广,珍品斋也不会如此受欢迎。 再加上杨掌柜让那个宫女宣传贵妃娘娘戴的是珍品斋的头面,苏寻月也要趁热打铁,画了一批新式样的头面送到珍品斋。 这段时间,京城的达官显贵几乎都知道了珍品斋的存在。 她们在京安做了三四年的首饰,如今总算是出头了。 珍品斋在京安终于有了一席之地。 再加上贵妃娘娘和端静公主的赏赐,苏寻月见到那个数量都惊讶。 不愧是皇家之人,出手就是大方。 苏寻月干劲十足,正在书房里找手感。 沈知行知道她的丹青极好,于是把她从前的房间改为书房,供她画画写生。 苏寻月感激沈知行的体贴。 她一绘制头面就忘记了时间,还是陈嬷嬷再三催促,她才用膳。 苏墨初和苏念初直接玩疯了,跟着沈知行去了军营。 他们天黑才回来,怕沈知行说她绘制头面废寝忘食,苏寻月忙囫囵吞枣地吃了点东西。 听到陈嬷嬷说沈知行他们回来了,苏寻月忙把嘴里的面吞下去,又吃了好几筷子,就让陈嬷嬷端下去。 她跑到了屋里,让人打水洗漱。 因为往常这个点,她已经在洗漱,实在是她今日绘制头面忘记了时间,担心沈知行说她,所以她便去洗漱。 陈嬷嬷看到苏寻月逃离的背影,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沈知行把苏墨初、苏念初送到房间才回来。 陈嬷嬷在房门边守着,见到沈知行,忙道:“夫人在洗漱。” 沈知行也没有多想,他推门进去,果真听到屏风里边响起了流水声。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屏风上的倒影,“今日你去了书房?画了什么?” 苏寻月有些心虚,只说看了一点书。 沈知行也没有怀疑,反而说起苏墨初和苏念初今日在军营的事。 “念初的箭法特别准,墨初倒是喜欢长枪,只是他太小,还拿不动,我打算让念初学射箭,墨初学长枪。” 苏寻月当然没有意见,她害怕沈知行迂腐,不同意念初学武呢。 沐浴完,苏寻月才发现自己跑得太急,没有来得及让陈嬷嬷帮她拿衣物,只能让沈知行帮忙。 沈知行轻笑一声,倒也没有拒绝。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沈知行却手拿着一件她很眼熟的小衣走了进来,还在她面前扬了扬,“它为何在你手里?” 第153章 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这件小衣,沈知行找了很久,一度以为丢了,却没有想到,这件小衣居然在苏寻月的衣柜里。 这是不是说明,他醉酒的那天晚上根本不是梦? 而是苏寻月? 沈知行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浴桶里赤裸的苏寻月,“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当时他就觉得那个不是梦,如此真实,触感也是热的,与他从前做过的梦完全不一样。 可偏偏苏寻月不肯承认,还说自己水土不服,又呕又吐,一整夜都在自己的房间歇息。 她的锁骨、肩膀也没有他留下来的红痕,苏寻月就是预判了他的预判,他根本找不到证据证明那天晚上是苏寻月。 因为苏寻月一口咬定她没有离开过房间。 他便相信了苏寻月的话,以为是梦,以为这件小衣被自己弄掉了,他找了很长时间。 西北军营到沈府这条路上,他找了上万遍,如今还在找。 可是今晚,他居然在苏寻月的衣柜里找到了。 苏寻月这件小衣,他记得尤为清楚,毕竟是他偷偷摸摸藏起来的,还用来做过龌龊之事。 他不可能看错。 沈知行就这样看着苏寻月,他从来不知道,苏寻月如此会撒谎,那晚的痕迹,她都抹得一干二净。 肩膀和脖子上的红痕,一定是她用粉掩盖住了,怪他当时太着急,没有看清楚,或者用手指搓一搓。 而且那时苏寻月闹着要跟他和离,他也没有找在苏寻月屋外守夜的丫鬟。 他太过于粗心,也正好表明苏寻月很了解自己。 苏寻月很聪明,只是为何这聪明偏偏用在他的身上? 沈知行很是受伤。 苏寻月整个人都懵了,这件小衣,陈嬷嬷怎么还收着?而且还让沈知行看到了。 或许是之前和离太过于着急,她也无暇顾及这件小衣,以为跟沈知行和离,二人就不会见面。 哪里想到,沈知行是四年前的那个男子,他们又在了一起。 她听着沈知行质问自己,又看到他满脸的难过,苏寻月心虚得要命。 若是沈知行没有拿着这件小衣,她或许可以狡辩,可如今物证就在她面前,苏寻月都愣住了。 她不敢直视沈知行,垂着头看着水面,“这是我的小衣,不在我这里,还能去哪里?况且,我有许多件这样的小衣。” 苏寻月还是不想承认,总觉得当时的自己太过分,怕沈知行发火。 沈知行简直要被气死,“事到如今?你还想着骗我?” 他走近苏寻月,把小衣破损处拿给她看,“分明就是同一件小衣,这个缺口是我弄的,月月,你还想着骗我?” 沈知行恨不得把苏寻月亲乖,她这张嘴总是骗自己,让他难过伤心。 他就这样看着苏寻月,让她无处可躲。 苏寻月也有些不忍心了,她一把抢过沈知行手中的小衣,“确实是那件小衣,我承认,我当时骗你也是逼不得已。” “我还未说你呢,好端端的,为何要偷拿我的小衣?害我以为不见了。” 想沈知行堂堂一个大将军,居然偷拿她的小衣,苏寻月都觉得不可思议。 果然,提及此事,沈知行也有些不自然,因为他不仅偷拿了苏寻月的小衣,还拿她的小衣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但沈知行并没有否认,“我当时是鬼迷心窍。” 他那时就喜欢苏寻月,奈何苏寻月根本不待见他,正好那天晚上苏寻月遗漏了小衣,他便捡走了,其实并不算偷。 苏寻月想到他拿了自己的小衣,心跳就开始加速,感受到浴桶里的水已经凉了,她忙道:“那此事我们都有错,你不许再说了,骗你确实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水凉了。” “你帮我拿中衣进来。” 她手里只拿着小衣,总不能就这样穿着小衣出去吧,只能让沈知行帮她拿中衣过来。 沈知行却没动,反而夺过她手上的小衣,“我帮你穿。” 他没有帮女子穿过小衣。 苏寻月很害羞,摇着头,“我自己来就好。” 沈知行不答应,“你站起身来,我帮你。” 他另外一只手牵着苏寻月,要把她拉起来。 苏寻月无法,只好站了起来,只是背对着他,从浴桶里走了出来。 莹白的女体身上,挂满了水珠,沈知行看着那些紧紧依附在苏寻月酮体上的水珠,竟升起了妒忌。 苏寻月的身体,只有他才能触碰,即便是水珠,都不能。 若是他告诉苏寻月自己这个想法,苏寻月会不会骂他不正常? 沈知行不知道,他拿着巾帕细心地帮苏寻月擦干她身上的水珠。 苏寻月不习惯极了。 即便是陈嬷嬷,也没有如此帮过她,苏寻月咬着唇,身体因为沈知行的接触而微微发抖着。 “好了么?”即便是背对着沈知行,苏寻月还是能感受到沈知行的目光在她的身体上游走。 被沈知行注视过的皮肤在微微发烫。 “还没有。”或许是靠得太近,沈知行说话的时候,炙热的气息喷洒在了她脖子上,惹得苏寻月忍不住哼出声音。 她忙捂着嘴巴,可惜已然迟了,全被沈知行听了去。 沈知行轻笑一声,“可是想了?” 苏寻月的身体太过于奇怪,可于男人而言,其实是大宝贝。 如今敏感,只是肢体接触,她就会有反应。 苏寻月不愿意承认,“不是,你快一些。” 沈知行擦得太过于细致了,又轻柔,仿佛她是一件名贵的艺术品。 这于苏寻月而言,是一种折磨。 “这就好了。”沈知行的手来到了她的双腿,苏寻月几乎站不稳。 幸亏有沈知行扶着。 好不容易擦干水后,沈知行这才拿过小衣,套在她的身上。 小衣花花绿绿的,颜色尤为深,可却很衬苏寻月的肤色,很白。 沈知行并不急着打结,反而一直在摆弄着后背的绳子。 苏寻月有些受不了了,想伸手自己去绑,反而被沈知行拉着了手,低头亲了亲她的后背,“别着急,我会帮你的。” 第154章 学坏了 这话不知是帮她把小衣绑起来,还是会帮她疏解渴望,太过于暧昧了。 苏寻月只觉得浑身发烫,她从来不知,原来沈知行会如此撩拨人。 沈知行依旧慢悠悠的,手指顺着她的脖颈,慢慢滑落,终于到了她的后背。 苏寻月觉得痒极了,“沈……知行!” 明明是一句警告的话,可因为她被沈知行撩拨着,此时听起来却像是撒娇。 “我在。”沈知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隐隐还带着笑意,苏寻月越发觉得羞耻。 可就在此时,沈知行绑好了。 随即从背后一把抱起苏寻月,吓得苏寻月叫了一声,忙抓住他的手臂,“沈知行!” 她真的是第一次知道沈知行如此会捉弄人。 而且她现在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小衣,真是羞死人了。 沈知行亲了亲她的后背,“很美,很香。” 苏寻月更加说不出话来了,直到沈知行把她放在榻上。 苏寻月立马就要去盖被子,只是她的手刚掀起被子,就被沈知行阻止了,“很美,别遮着,让我多看看。” 他的眼神有些痴迷,抓着苏寻月的手不放。 苏寻月不敢看他,眼睛不知道要往哪里看,只是问他:“你不难受么?” 她觉得沈知行很奇怪,在他眼里,她目前是怀有身孕的,不能跟他同房,可沈知行偏偏还要看,撩拨她。 如此一来,两个人都会难受。 不过,沈知行会帮她,帮她疏解后,他自己则出去洗冷水澡。 苏寻月搞不懂他为何要如此做,让自己难受,难不成他喜欢洗冷水澡? 她真的想不明白。 沈知行吻着她,“难受,可我能忍得住。” 苏寻月也不好说什么。 “你也难受是不是?”其实不用问,他也能发现苏寻月身体的变化,可他还是要问,想听到苏寻月亲自回答。 苏寻月也想不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他们方才还在讨论小衣的事和那天晚上她骗了沈知行。 本应是激烈对峙的场面,可他们如今却亲密地靠在一起,造成另一种激烈对峙的场景。 不过这样也好。 沈知行就不会问起藏红花的事,还有她今日绘制头面,忘记用膳的事。 于是她点头,“是,沈知行,我难受,你帮帮我。” 跟着沈知行,她也学坏了不少,此时竟大胆地碰了碰他的喉结,撩人而不自知。 沈知行本来还很淡定的,想要慢慢来,可此时此刻,他哪里还能想到这些? 他只想着让苏寻月求饶。 沈知行再一次身体力行帮她疏解,只是他太坏,居然提起今晚的事,“你今晚是不是忘记用膳了?” 苏寻月在府里头做什么事。他虽然知道得不太详细,但也知道她在什么时间做什么。 尤其是用膳这件事,苏寻月今日居然不用午膳,而且还那么晚才用晚膳,她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怎能因为看书而忘记用膳? 他很担心她,要让她记住这次教训。 苏寻月难耐极了,她没想到沈知行到底还是发现了,还用这种事来惩罚她。 她只好乖乖听话,“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你别这样折磨我……” 苏寻月是真的受不了,沈知行这种行为,实在可恶。 沈知行却还是没有放过她,“你保证,还有,把和离书拿出来。” 他要亲手撕碎和离书,如此才会放心。 若不然,他总怕苏寻月会拿着和离书离开,毕竟上面有他的签字,即便别人知道苏寻月是他的夫人,可看到和离书,也只会以为他们二人和离了。 苏寻月闻言,只觉得沈知行太过于狡诈,她开始装傻充愣,“和离书不知被我放在哪里了,或许是路上丢了,沈知行,我们别说这个了好不好?” 其实她又撒谎了。 和离书被她好好藏起来了,这是她最后的底牌,她忘不了上辈子的事,如若沈知行有什么不对劲,她立马就拿着和离书走人。 她总觉得这是一场梦,沈知行确实对她很好,可她到底是不安的。 总有种错觉,仿佛这一切是她偷来的。 苏墨初和苏念初找到了亲生阿爹,有沈知行、柳氏和公爹的疼爱,还得到将军府的庇护。 让她安心了不少。 可眼看着过几日就是端静公主的成亲之日,她又开始害怕起来,总是疑神疑鬼的。 那封和离书,她更加不想拿出来了。 苏寻月很坚持,无论沈知行怎样做,她都不吭声,死死忍着,只说和离书不见了,忍得眼睛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沈知行看了就心疼,也舍不得在逼迫她,终于还是帮了她。 他很清楚地知道,苏寻月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那封和离书,能给苏寻月带来安全感。 是他未能让苏寻月有安全感,可是他应该怎么做? 好像他做什么,苏寻月还是有所保留,沈知行也迷茫了。 苏寻月的防备心太重,或许是因为端静公主的原因,那他就把端静公主拉下来,让她永远消失在苏寻月面前。 这样一来,苏寻月应当会安心了罢? 沈知行也不知道,但他会努力去做,让苏寻月相信自己。 帮苏寻月缓解后,沈知行就拍着她的后背,抹掉她眼角的泪水,“月月,我爱你。” 苏寻月似乎是听到,可她喘着大气,根本回应不了。 沈知行只是抱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等苏寻月平静下来了,他才去洗冷水澡。 其实他大可以问起藏红花的事,他也知道,当时的藏红花,定然是苏寻月喝了的。 只是…… 如若苏寻月真的喝下了红花汤,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何没事? 藏红花可避孕,也可堕胎,按照时间,那时的苏寻月应当是有两个月的身孕,但她喝下红花汤,孩子却没有事。 难不成苏寻月当时没有喝下红花汤? 沈知行不清楚。 苏寻月欺骗他的事情太多,很多事,都要反过来想。 苏寻月说自己没有喝红花汤,是陈嬷嬷喝的,反过来就是,苏寻月喝下了红花汤。 或许,他该找个有名的大夫来帮苏寻月把脉才行,喝过红花汤的身子,却怀上了孩子,会不会对母体或者孩子不好? 第155章 你别撩拨我 沈知行很是担心。 这件事不能再拖延,要尽快去做才是。 苏寻月躺在床上,也是浑身酸软,迷迷糊糊的,都要睡着了。 沈知行洗完冷水澡后,换上寝衣,坐在床沿边,轻轻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低声道:“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方才她叫了这么久,定然会口干舌燥,他想起刚才自己帮她疏解的时候,她脸色红润,嘴巴微张着,还流下了眼泪。 “我给你倒杯水?” “好。” 沈知行倒杯温热的水喂给她。 苏寻月喝完后,整个人舒服了一些,她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伸手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又凑过去亲她嘴唇,“最近觉得身子如何?我听闻这边来了一位神医,对妇人怀孕之事颇为擅长,改天请过来给你瞧瞧?” 他不能明说,只能这样,好打消苏寻月的怀疑。 可本来还准备睡觉的苏寻月听到这话,顿时清醒过来。 沈知行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事?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不应该啊,她隐瞒得这般好,饮食也清淡,沈知行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她找大夫? 况且,她也没有害喜,身子也没有不舒服。 沈知行是在试探她还是关心她? 苏寻月心里边有很多想法,可还是没有问出口,故作震惊道:“不必了,我现下很好。” 她边说边摸着自己的肚子,反正还有三个多月,这个孩子便会自然流产,苏寻月不想节外生枝。 沈知行说那大夫很是擅长妇人之事,若是被大夫看出来,她又该怎么跟沈知行解释? 苏寻月到底还是心虚的,而且她不想跟沈知行吵架,也不想沈知行难过,因为她骗他的事情太多了。 而且想到上辈子是沈知行身边的人吊死她,苏寻月仍旧有种窒息的恐惧。 她希望这辈子不要再经历这样残酷的事。 所以苏寻月选择继续瞒着。 沈知行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只道:“那好吧,等你什么时候需要了,就告诉我。” 苏寻月嗯了一声,又靠进了他怀里。 她闭上眼便觉得恐惧不已。 沈知行喜欢苏寻月主动靠近自己,他嘴角微微上扬着,又道:“我请大夫过来家里住,有什么事,大夫也能照应,到时候你生产了,我也能放心。” 他是真的不放心,那藏红花的药效如此霸道,他就怕对苏寻月和孩子都不好。 苏寻月没有再拒绝,应了下来,“还是将军想得周到。” 她服用假孕药,脉象就是喜脉,一般的大夫看不出来,就怕那种神医不一样。 可沈知行处处为她好,说得也如此有道理,她若是再不答应,岂不是辜负了沈知行一片良苦用心? 沈知行见她没有再排斥,心中略微松了口气,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夜晚的烛光下,他眉目俊朗,眸光深邃如海,苏寻月不由得沉醉其中。 她想,沈知行长得真好,明明是武将偏偏比文臣还要俊美,若他生为女子,定然是祸国殃民的妖孽! 想到这里,苏寻月不禁噗嗤笑了。 沈知行挑眉,“你笑甚?” 苏寻月摇摇头,“没事,我就是觉得,将军生得真好看。” 沈知行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谢谢你夸奖我。” 苏寻月心里头百转千回,她抬起头,对上沈知行深幽的双眸,这样好看的男人,为什么偏偏喜欢她呢? 那双眼眸像是旋涡,她一旦与之对视,便无法移开视线,甚至忘记呼吸。 沈知行勾唇,他似乎看到了苏寻月眼里的痴迷,即便苏寻月喜欢的是他这张皮囊, 沈知行也是开心的。 苏寻月从前总是抗拒他,每次碰触她,都恨不得杀了他,而如今的她,却是一副小姑娘模样,娇憨动人。 沈知行心中一荡,忍不住将她搂紧了,又吻上她的嘴唇。 他吻得缠绵悱恻,苏寻月脑袋晕乎乎的,几乎忘了呼吸,待沈知行结束这个吻时,她整个人都瘫软在床榻上。 苏寻月羞耻极了,却又忍不住往沈知行的怀里蹭。 她的身体很敏|感,只要沈知行稍稍撩拨,她便能立刻变得不同。 沈知行也察觉到了,他喉咙滑动,嗓音嘶哑,“月月……” 苏寻月咬着唇瓣,“我要歇息了,你别撩拨我。” 才疏解过,又来的话,苏寻月怕自己受不住。 “好。”沈知行克制着,没有强求她。 虽说这些日子他们朝夕相处,可是他毕竟没吃肉,这几天都是素的,今日又折腾了半宿,早就情动,可苏寻月怀着孕,他不敢胡来,便忍耐着。 “那我们歇息吧。” 沈知行握着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胸膛,“这里,只属于你一人。” 苏寻月愣愣地看着他。 他突然又向自己表明心意,虽然这句话他说了好几次。 可每一次听,苏寻月的感觉都不同, 有甜蜜、羞涩、感激,更多的却是忐忑。 但这一次,让她更加确信了,沈知行是真的爱自己。 苏寻月缓缓靠近他,慢慢抱住他精瘦的腰肢,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将军,你对我真好。” “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两人依偎在一起,彼此享受这份安宁静谧。 一夜好眠。 苏寻月醒来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离开了。 她让陈嬷嬷打水过来,问她今日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 “少爷跟小姐缠着沈观,让他带他们去军营。” 自从来了西北之后,苏墨初和苏念初就像是脱缰的野马,铆足劲往外边跑,都不愿意在府里头待着了。 不过也是,他们二人从小就被困在院子里,很多东西,即便是马车、马儿都是从书上或者图册上知道的。 如今无拘无束,哪里都能去,还能触碰一切他们没有见过的东西,自然觉得新奇,也哪里都想去。 苏寻月也能理解,“那他们如今在何处?” 她想带苏墨初、苏念初出去逛逛。 “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不过,今日将军让人带了一个大夫过来,是个妇人,夫人,你服用假孕药的事,还没有跟将军坦白么?” 第156章 不要疼,不要疼 不应当啊,眼看着夫人跟将军的感情越来越好,她还以为夫人把假孕药的事告诉了将军,原来夫人没说? 要不然,将军怎么会找擅长妇人之事的大夫上门? 这还是陈嬷嬷套大夫的话,那妇人还是个妇科圣手,救了许多妇人跟婴儿。 陈嬷嬷才反应过来,将军还不知道夫人服用假孕药。 其实她之前也阻拦过夫人,怕那假孕药伤身,也怕服用假孕药,有了喜脉之后,会伤到将军跟夫人之间的感情。 毕竟那段时间,将军跟夫人并没有同房。 再加上最近知道将军就是四年前跟夫人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子,少爷跟小姐也有了阿爹,夫人跟将军应该是最幸福的一对才是。 为何夫人还没有跟将军坦白自己服用假孕药? 陈嬷嬷不明白,夫人还在顾虑什么? 她不知道苏寻月已经死过一次,当然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苏寻月叹了一口气,“嬷嬷,如果我说,我梦到沈知行杀了我呢?” 这是她第一次跟别人提起这件事,“梦里发生的事太过于真实,嬷嬷,我害怕。” 那是真实发生的事件,而且这是一个话本世界,她不是主角,若是沈知行真的杀了她,为宋言心铺路,她又该如何? 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退路。 而且,那个日期就要到了。 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陈嬷嬷不知苏寻月内心的恐惧,只是安慰她,“夫人,梦都是相反的,将军那般爱你,怎么会舍得伤害你?” “何况你还生下了少爷跟小姐,是将军府的大功臣,将军疼你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害你?” “万一他真的杀了我呢?”苏寻月低声道:“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办?” 陈嬷嬷顿时吓了一跳,忙劝苏寻月冷静,“夫人,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将军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嬷嬷,你不懂,假孕药此事,你谁都不能说。” 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份危险。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告诉沈知行,只能先这样,走一步看一步。 陈嬷嬷点头,“老奴知道了,只是若是被那个女医看出来呢?将军知道夫人欺骗他,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苏寻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知行,或许沈知行会骂她是骗子,不愿意再相信她。 她不知道沈知行会有什么反应。 “夫人,您就别瞒着将军了,你们一家团聚,岂不是比什么都重要?”陈嬷嬷苦口婆心道:“夫人,你主动跟将军坦白认错,将军定然不会怪你的。” 这段日子,将军对夫人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实在是不希望夫人犯糊涂,到时候被将军知道了,二人肯定会吵架闹矛盾的。 苏寻月摇头,“不行。” 她现在根本想不到怎么跟沈知行说假孕药的事,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陈嬷嬷见她态度坚决,也不敢多劝。 “夫人,你饿么?我给你煮碗面条吃吧,昨晚上,你吃得太过于清淡了。”陈嬷嬷关切道。 就那么几块肉,自家夫人是个无肉不欢的,如今因为假孕吃得这般清淡,陈嬷嬷心疼。 苏寻月摸了摸肚子,的确觉得饿了,“好,嬷嬷夹多一些肉,偷偷拿过来,莫要被人发现。” 陈嬷嬷给她做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苏寻月便出去找苏墨初和苏念初。 魏嬷嬷和沈知在院子里看着他们,苏墨初和苏念初还没有忘记去军营的事,一直喊沈知,“我想去找阿爹。” 苏念初昨天第一次去军营,已然被震撼到了。 虽然她才三岁多,可是从前她都被困在院子里,不能出去,从未见识过沙场的风光,所以看着那些将士们舞刀弄枪的,她觉得很是新奇。 阿爹还教她射箭,说她很有天赋,苏念初听到了,恨不得天天到军营练习。 苏墨初也差不多。 他们俩昨日玩累了,又缠着沈知去军营转了半圈。 沈知行耐心地教导他们骑射,一刻不停。 苏墨初跟苏念初乐在其中。 今日阿爹却没有带他们去,苏墨初也有些生气,但他还是没有喊出阿爹这两个字。 沈知很是无奈,“小姐,等下一次,今日将军有事,实在是不能带你们过去。” 话落,他看到了苏寻月,立马跟苏寻月行礼,“夫人。” “阿娘——”苏念初撒丫子朝苏寻月跑过去,扑进了苏寻月怀里。 苏寻月笑了笑,轻抚着她柔软的头发。 “阿娘。”苏念初抬头看着苏寻月,噘了噘嘴,“阿爹今日没空陪我们,还不带我跟哥哥去军营玩。” 他们昨天明明那么乖,都没有捣乱,阿爹为何不带他们去。 苏墨初也跟着控诉,“他就是不想带我们。” 他指的是沈知行。 看来他们是真的很喜欢军营,奈何沈知行今日有事,不能陪他们。 苏寻月只好道:“阿娘带他们出去玩好不好?” 顺便去看一下萧长清她们。 苏寻月还以为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兜兜转转,她没能跟沈知行和离,还是回到了西北。 能跟苏寻月出去玩,苏墨初、苏念初当然乐意,他们看着苏寻月吃面,馋得直吞口水。 苏寻月只好喂他们几口。 吃完东西,苏寻月才牵着他们出门。 夏日太阳大,陈嬷嬷、魏嬷嬷她们跟在苏寻月身边打着伞。 可苏念初太过于兴奋,根本遮不了她,直把她的小脸晒得通红。 苏寻月忙拉着她的手,“念初,你这样会晒伤的,脱皮,会很疼的。” 闻言,苏念初就捂着脸,“不要疼,不要疼。” 可爱得紧。 他们没有坐轿子,就想着带苏墨初、苏念初走路,消耗他们的体力。 只是没想到,竟在大街上遇到了端静公主。 她见到苏寻月的时候,似乎也颇为意外,挑了挑眉,“夫人,这就是你跟将军的那一双儿女?长得真可爱。” 苏寻月下意识把苏墨初、苏念初护在身后,压下心里头的不安和恐惧,“公主谬赞了。” 端静公主来了西北,她居然不知道,苏寻月有些慌张。 端静公主笑了笑,“莫要谦虚,哦,对了,三日后,本宫会在这边举行婚礼,夫人务必要来。” 话落,她就让人把帖子递给陈嬷嬷。 第157章 故作姿态? 陈嬷嬷不接,反而看向苏寻月。 苏寻月也在犹豫要不要接,三日后,还是跟上辈子一样的日期,只是这辈子,端静公主成亲的地点变了,变成了西北。 端静公主很奇怪,一直坚持要让她参加她的婚宴,为何?为何一定要她去? 看来这场婚宴,注定是场鸿门宴,还是针对她跟沈知行的。 苏寻月越发警惕起来,她不说话,陈嬷嬷也不敢接。 “本宫大婚,夫人不愿意赏脸?”端静公主问。 她看着苏寻月那双儿女,长得确实可爱,尤其是这个小姑娘,长得像极了她,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特别机灵。 “阿娘。”苏念初拽了拽苏寻月的衣角,“我们快走吧,阿爹还等着我们。” 那个男孩几乎跟沈知行长得一模一样 端静公主眸色微沉,她一早就看苏寻月不顺眼,若不是沈知行威胁她,哥哥和嫂嫂都拦住她,她早就派人暗杀这母子三人了,哪里容得他们活到现在? 苏寻月将她耍得团团转,竟敢戏弄她,简直罪该万死! 苏念初见端静公主目露凶光,吓得忙把头缩回去,躲到了苏寻月背后。 苏寻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看向端静公主,“公主邀请臣妇去赴约,臣妇荣幸之至,但是……” “怎么?难道你要拒绝本宫的宴请?”端静公主语调阴冷,“你最好搞清楚,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本宫宴请你,是看得起你。” “臣妇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苏寻月道:“只是最近身体不舒服,怕是赶不及参加公主的婚宴,劳烦公主恕罪。” “原来夫人病了啊!”端静公主却并不相信苏寻月的话,“本宫观夫人气色红润,精神饱满,哪里像是病重的人?夫人莫非是瞧不起本宫的身份,故作姿态?” 她的脸色确实很好,端静公主也不是傻瓜,自然看得出来苏寻月在说谎 “臣妇不敢。”苏寻月垂首,掩饰眸底的情绪。 “既然不敢,就不要推三阻四的!”端静公主不悦道:“本宫给足了你颜面,你若是再推诿,休怪本宫翻脸!” 话落,端静公主就让侍女把帖子塞到陈嬷嬷的手中。 她今日本来就是打算送帖子到沈府的,没想到竟在大街上遇到了苏寻月,倒是有些遗憾。 她还想看看沈府是什么样的呢,听说这是沈知行住了一两年的地方,她想看看。 只是如今应当没有机会了。 不过没关系,再过几日,她不仅能在沈府住,还要让沈知行后悔一辈子! 苏寻月看着陈嬷嬷手中的帖子,她咬了咬唇瓣,没有再拒绝,低声应道:“谢公主厚待。” “如此甚好,那本宫先告辞了,三日后,本宫希望你准时过来。” 丢下这句话,端静公主又朝苏寻月身后偷看的苏墨初和苏念初点头,“三日后见,把孩子也带过来,热闹一些。” 苏寻月没说话。 端静公主也不介意,带着她的人离开了。 端静公主一走,陈嬷嬷就松了口气,“夫人,怪老奴收下了帖子。” 陈嬷嬷只觉得自己手上的帖子有千斤重。 苏寻月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是你的错。” 陈嬷嬷还是很愧疚:“她明显是想找借口报复夫人,夫人,这婚宴你还是别去了。” 苏寻月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握紧手掌,心里很焦虑,“我考虑一下。” 不去的话,她总觉得端静公主还有后招,上辈子不就是这样么? 她被关在将军府,却还是被人吊死了。 是不是她看着端静公主,结果会不一样? 苏寻月也不清楚,心里乱糟糟的,似乎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一个让她去,一个让你别去,两个小人儿打得难舍难分。 苏念初从她身后探出脑袋,看了端静公主远去的背影一眼,疑惑地问:“阿娘,刚刚那位凶巴巴的人是谁,她好可怕,我不喜欢她。” “我也是,阿娘,你怕不怕?”苏墨初也跟着道,还抱了抱苏寻月,似乎认为这样,苏寻月就不会怕。 苏寻月摸摸他们的脑袋,心里很暖,“阿娘不怕,有阿娘在呢,阿娘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的。” 苏念初和苏墨初同时伸手抱紧苏寻月,乖巧地靠在她怀里。 苏寻月轻叹,心里软软的。 虽然端静公主表面上对她很客套,可她知道,端静公主心里定然恨极了她。 苏寻月安抚完苏墨初和苏念初后,让陈嬷嬷收好帖子,继续逛街。 她才不会让端静公主影响他们游玩的心情。 况且,小孩子的心思本来就敏感,若是她此时暴露自己焦虑的情绪,苏墨初和苏念初肯定也会跟着担心,跟着不开心的。 所以,苏寻月决定把担忧藏在心里,带着他们继续逛,“想吃什么,阿娘给你们买。” 她买了许多东西,都是苏念初和苏墨初喜欢吃的零嘴,一路上,苏念初的小肚子便鼓囊囊的。 一路走到萧长清的住处,苏寻月跟守门的人通报了一声。 其实她今日过来得很突然,也不知萧长清有没有去训练,若是去了,那她就是白跑一趟了。 只是她还没有见到萧长清,沈知行就来了。 他似乎来得很急,身上的盔甲还没有卸下来,就从马上下来,抓着苏寻月的手问:“没事罢?” 今日是校阅,检查士兵们最近的训练情况,就连沈知行自己也要参加,所以他才没有带墨初、念初过去。 只是他方才刚骑射完,就有人过来跟他禀报,说是苏寻月遇上端静公主。 沈知行也顾不得校阅了,急急忙忙就跑了过来,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没能挡在苏寻月面前,替她面对端静公主。 “我没事。”苏寻月看了他一眼,“你今日这是?” “回夫人,今日校阅。”沈知行旁边的士兵道。 苏寻月顿时明白过来了,看沈知行这装扮,应当是还没有结束,他很担心自己。 “我已经没事了。”苏寻月道:“你不用特意抽空跑一趟。” 沈知行皱眉道:“我说了,我会保护你们,今日是我来得太晚。” 第158章 看来,是他误会了 他总是这样,虽然不善言辞,可他会用自己的行动向苏寻月表明,他会保护好他们。 端静公主和苏寻月说了什么,他也清楚,“此事你不必理会,我会处理。” 苏寻月却摇头,“将军,这件事我自己能够解决。” 就在方才,她已经想好了,她会去,她倒要看看端静公主给她准备了什么,一直让她过去。 她不想再坐以待毙,总是提心吊胆,想着端静公主什么时候会出招,她想试着反抗,不想太过于被动。 况且端静公主既然都做到这个地步了,那她也不能再害怕退缩,她要保护好苏墨初和苏念初。 听到苏寻月的话,沈知行似乎不太赞同,“月月,我想帮你。” 这不是苏寻月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将军府的事情,端静公主既然针对苏寻月,就一定会把他牵连进来。 他是苏寻月的丈夫,也是将军府的主人,这个时候怎么能袖手旁观? 端静公主不管怎么样都是皇室公主,即使她权力不大,那也代表她背后站着皇家。 沈知行不惧怕端静公主,自然也不想苏寻月去冒险。 眼看着二人又要吵起来,萧长清这时候却从府里头走了出来,“寻月!” 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苏寻月,所以萧长清很是惊喜。 这一声打破了二人的僵持,苏寻月抬眸,正好对上萧长清含笑的双目。 “长清。” 苏寻月也是很开心,于是对着沈知行道:“这件事,我们回府再商量好不好?你先去校阅,回去我等你。” 她觉得沈知行并没有错,他想帮自己,可是她也不想退缩。 在大街上吵来吵去的,总归不好看。 而且沈知行也忙。 “也好。”沈知行依依不舍地松开苏寻月的手。 苏念初见到沈知行后,就嚷着沈知行带她去军营,苏墨初也是,“我要去军营。” 他们两个其实很讲道理,只是现在以为沈知行忙完了,才想着让沈知行带他们去。 萧长清这才看到苏墨初和苏念初,“这就是你生的两个小将军?” 苏念初没被人喊过小将军,于是很高兴地点头,“嗯,这是我哥哥,墨初。” “那你叫什么名字?”萧长清蹲下身子,与苏念初平视着。 苏念初指着自己,“我叫念初,那姨母叫什么名字?” 趁着苏念初和萧长清说话的时候,苏寻月忙朝沈知行使眼色,让他走。 可沈知行似乎没有看懂,他还抓着苏寻月的手不放,却被苏寻月推了一把,“你赶紧走。” 她说得小声,生怕苏墨初和苏念初听到。 沈知行似乎才反应过来,他还以为苏寻月要跟他说什么悄悄话。 看来,是他误会了。 沈知行低咳一声,“那我先走了,晚上见。” 他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苏寻月从来不知道他这般粘人,感受到萧长清调侃的眼神。 在熟人面前,苏寻月只觉得尴尬,羞涩不已,忙朝沈知行摆手,让他赶紧走。 沈知行只好牵着马离开。 等苏念初、苏墨初跟萧长清说完话后,回过头,哪里还有阿爹的身影? 苏念初顿时气鼓鼓的,叉着腰,“阿爹过分!居然偷偷摸摸地走了!我再也不想理他了!” 苏墨初都要被气哭了,“阿娘,我们不要他了!” 苏寻月哭笑不得,忙安慰他们道:“阿爹忙着跟士兵训练,他没有时间带你们玩,墨初、念初,阿爹真的不是故意的,等他忙完了,一定会带你们玩的。” 好说歹说,可算是哄好他们两个小祖宗了。 萧长清带着他们进府,偷偷跟苏寻月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将军如此粘人。” 在她的记忆中,大将军总是冷冷的,很是严肃的模样,像个木桩子一样,别人想靠近他都难。 可今日,她却看到大将军主动牵起苏寻月的手,两人很是恩爱。 萧长清道:“大将军是个好男儿,值得你托付终身。” 苏寻月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沈知行有多好,只是…… 不说也罢。 萧长清的家里居然也有训练场。 苏墨初、苏念初见了,便嚷着要射箭。 萧长清给他们拿了一些木箭,这是她的孩子们玩的,只是他们这个时间点在学堂。 想到这里,萧长清不由得问苏寻月,“这两位小将军几岁了?可有上学堂?” 那学堂是大将军他们几个人筹办的,目的是为了这些将士们的家眷有学堂上,规模并不小。 西北地大,不愁没地,学堂自然往大建,大将军有时候还会到学堂教他们拳法、刀法等等。 苏寻月刚来,萧长清觉得她不知道学堂这个地方,便都告诉了她。 苏寻月确实不知道,她看着正在射箭的苏念初和苏墨初,“还不到四岁,只是他们还不认字,打算在家里教几年再去。” 因为怕被人发现,她都不敢给苏墨初、苏念初请夫子,也就在合州的时候,张寄礼教过他们一段时间,认得几个字。 可到底还是比不上人家上学堂,若是让他们上学堂,总不能让夫子单独教他们两个吧? 这对其他学子来说,太不公平了,也会耽误其他学子的进度。 “才三岁多啊?”萧长清似乎有些惊讶,“那还不着急。” 她以为墨初、念初五六岁了,尤其是念初,肉墩墩的,如此可爱,没想到才三岁多。 苏寻月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像我,吃得多,而且还爱吃肉。” 闻言,萧长清哈哈大笑起来,“正常,小孩子还在长个期间,自然爱吃,我家那几个也是。” 聊了一会儿孩子,苏寻月又想训练了,她摸了摸手腕上的袖箭,“长清,我想练习一些袖箭。” 三日后就是端静公主的婚宴了,她必须要有自保的本事。 萧长清点头,带着她去。 苏寻月在韩府待了一天,入夜才回去。 沈知行今日比她早回来,她带着苏墨初、苏念初过去的,迎面却碰上了沈知行请回来的女医。 苏寻月有一瞬间的慌乱,女医朝她行礼,“夫人,可否要请脉?” 听闻大夫通过看,也能看出一个人有没有病,那大夫是不是也能看出她有没有怀孕? 苏寻月多少有些紧张。 第159章 你我是夫妻 感受到女医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苏寻月总怕她下一息就说她没有怀孕。 她顿了顿才道,“今日太晚了,改日吧。” 那女医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听到苏寻月说改日,倒是没有再勉强,“好,改日我再过来。” 话落,她便转身离开。 苏寻月在心底吁了一口气,沈知行已经过来接过苏墨初和苏念初。 因为他今日偷偷摸摸溜走,导致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有些生气。 不过他们在韩府玩了一个下午,早就忘记这事了,这会看到沈知行,就奶声奶气地喊他阿爹。 还是苏墨初提醒苏念初,“他今日偷偷摸摸跑了,不愿意带我们去军营。” 苏墨初记仇,越发不肯喊他阿爹。 沈知行只好蹲下身子来,跟他们解释,“阿爹不是故意,阿爹今日忙着训练士兵,校阅,所以没有时间带你们玩,后日我就带你们去军营。” 他特别有耐心,一直用温柔的语气哄着他们。 果然,这一招管用,苏墨初虽然依旧绷着脸,但明显有些松动了,皱着眉,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原谅他。 两个小包子的脸蛋红扑扑的。 苏念初更是乖巧,拉着沈知行的手撒娇,“阿爹最疼我们了,阿爹最厉害,阿爹是大将军。” 沈知行笑了笑,抬头看向了苏寻月,只见她柔柔地对着他们笑,沈知行心底软得不像话,他摸了摸墨初和念初的头,“累了吧?先去洗漱。” 他们在韩府已经用完膳,得知苏寻月带了他们一天,沈知行很是心疼,“是不是很累?” 再加上苏寻月怀着孕,所以他才想着经常带墨初、念初去军营玩,这样一来,便不用苏寻月带孩子。 墨初、念初正是调皮的时候,精力无限,他一个大男人带他们的时候都费劲,更别说是苏寻月一个孕妇。 苏寻月摇了摇头,“还好,多谢将军关心,墨初和念初不是故意生你的气的。” 能带苏墨初和苏念初,是苏寻月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她带苏墨初、苏念初的时间太短,现在能光明正大地带他们出去玩,苏寻月就算是累,也心甘情愿。 听到苏寻月再次给自己道谢,沈知行叹气,“月月,你我是夫妻,是一家人,为何要如此疏远?” 仿佛墨初、念初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跟他这个亲生阿爹无关。 沈知行不喜这样。 闻言,苏寻月有些讪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她欲言又止。 沈知行握住她的手,低低地道:“我知晓,我们之间隔阂太深,或许要慢慢来,才能消除。” 说完,沈知行忽然抱住了苏寻月。 “如若我做错了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别让他一个人猜来猜去,他真的承担不起失去苏寻月的痛苦。 他不擅长表达,但是他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 苏寻月眼眶微热,轻轻应了一声,“嗯。” 她从未见过哪个男人能够对她做到如此。 即使是父亲,也不曾如此细腻体贴地照顾过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总归是很幸福的。 沈知行给了她一种家的感觉。 苏寻月伸出手臂,回拥了他,轻声道:“谢谢你。” “不用谢我。”沈知行摸着她的头。 苏寻月靠在他怀里,或许是他们最近亲近的次数比较多,身体似乎渐渐习惯了被沈知行触碰。 像现在这种拥抱、牵手等简单的触碰,除了让她心跳加速之外,并无其他感觉。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跟他和离不了,似乎是个好事,至少她不需要再忍受怪病的折磨。 不过…… 想到三日后就是端静公主的成婚之日,也是她上辈子的死期,苏寻月不由得道:“将军,三日后,我要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 她的语气很是肯定,端静公主一直邀请她去,定然是有什么事。 “你要去?”沈知行问。 苏寻月点头,“是,我想去。” 端静公主对她恨之入骨,她去了之后,不知道会遇上什么。 可如若她不去,端静公主就会放过她吗? 不会。 苏寻月很确定。 端静公主如此讨厌她,一定是无所不用其极,把她杀掉。 “我不准。”沈知行立刻拒绝,“你怀着身孕呢,怎么能随便乱走?” 他知道端静肯定会在婚宴上设置陷阱,就等着苏寻月往下跳,他怎么可能放心? 怎么会放心让苏寻月过去? “我想去,不过,我需要借助你的人。” 苏寻月坚持,“她既然想让我去,我若是不去,只怕她还有另一手准备,我要看看她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还有两天的时间,她可以让萧长清教她一些防身的武功,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也能抵挡一阵子。 沈知行蹙眉,“我不愿意你去冒险,月月,你不需要去,我可以摆平一切。” 西北是他的地盘,他开口,没人敢说什么,即便是端静也不例外。 苏寻月知道他是担忧自己,便柔声安慰道:“我相信你,可我不想当缩头乌龟,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有危险的。” 沈知行仍然犹豫,毕竟是他的妻儿,他实在不敢拿他们的安危赌博。 苏寻月继续劝他,“你若是不放心,便派武功最高强的侍卫保护我。”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沈知行拗不过她,终于答应,“我陪你一起去。” 他不能让苏寻月有事, 如若苏寻月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苏寻月有些惊讶,“将军,你——” “我不放心你。”只有他亲眼确认苏寻月是安全的,他才不会担忧,若不然,他什么都做不好,会被苏寻月分神。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最大的让步。 苏寻月没有再拒绝。 “至于墨初、念初,我会派人把沈府围起来,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他们。” 沈知行做了好几手的准备,绝对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苏寻月在他的怀里点点头,有沈知行在,她总是安心不少。 “只是月月,你跟芙蓉糕坊有何关系?” 第160章 别让我等太久 沈知行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京安的人来报,春安时不时就会去芙蓉糕坊,虽然都会买一些糕点,可这个频率,沈知行觉得不对劲。 即便春安喜欢吃糕点,可她一个丫鬟,三天两头就去买芙蓉糕坊的糕点,根本不符合她的身份。 芙蓉糕坊的糕点好吃精美,价格却比普通糕点铺的高。 春安一个丫鬟,哪里会有如此多的银子去买糕点? 何况,每次春安去芙蓉糕坊,当晚,芙蓉糕坊就会寄信到西北。 是不是太过于巧合? 一次两次是这样,超过三次,那便不是巧合,而是西北有他们重要的人在。 据他所知,芙蓉糕坊和珍品斋都是张寄礼的产业,难不成张寄礼把芙蓉糕坊送给了苏寻月? 沈知行一向谨慎,又怕苏寻月跑掉,因此才特意找人盯着春安,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人查探到春安与芙蓉糕坊的掌柜似乎很熟稔。 还通过李掌柜,写信给苏寻月,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沈知行不想提张寄礼的名字,他只想知道,苏寻月跟芙蓉糕坊是什么关系。 还是说,苏寻月跟张寄礼还有联系? 苏寻月是不是通过芙蓉糕坊,把信传给张寄礼?告知他自己怀了身孕? 她是不是还放不下张寄礼? 这段时间,虽然他还关着张寄礼,可张寄礼以开分店的名义,与芙蓉糕坊、珍品斋恢复了通信。 他怕,怕苏寻月跟张寄礼旧情复燃,更怕苏寻月参加端静的婚宴,会趁机逃走。 沈知行越想心中越不安,面色冷沉得吓人。 苏寻月被他突如其来的冷厉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沈知行回过神来,连忙收敛周身戾气,露出笑容,“没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苏寻月的脸上,“月月,不要骗我,芙蓉糕坊到底与你有何关系?” “芙蓉糕坊寄了好几次信给你。” 春安也在将军府寄过信,他也从来没有阻止春安写信过来,只是他到底不放心,会过目信的内容,确认没什么异常,才让人把信给苏寻月送过去。 明明可以在将军府寄信,偏偏春安要通过李掌柜给苏寻月写信,那就意味着,信里的内容,不能让他知道。 苏寻月还是瞒着他一些事。 最近他们一家四口过得太过于幸福,以至于沈知行忘记了,苏寻月一直想跟他和离,一直想离开他这件事。 他们表面上很是恩爱,可苏寻月心里,始终惦记着离开他,嫁给别的男人。 她对他,真正的情谊有多少? 他甚至无法估量。 沈知行心脏仿佛坠进了冰窖,浑身冰凉彻骨。 “将军……”见他脸色阴晴不定,苏寻月心中有些慌乱。 沈知行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难不成他一直派人跟踪春安? 还是说,他一直监视着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动静? 她也确实从信里头得知,张寄礼没有事,只是被沈知行的人关在了合州,就在合州她之前买的院子里。 可她并没有跟张寄礼通过信。 如今沈知行突然问起芙蓉糕坊和她的关系,苏寻月很是纠结,不知该不该说她就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背后的东家。 沈知行又是陛下的人,最近刚跟她签订了开分店的契约书,如若知道她是东家,又是京安的首富,陛下会不会抢走她的铺子? 花一些银子,苏寻月是不在乎的,就怕陛下贪心不足,要把她的芙蓉糕坊和珍品斋吞掉。 苏寻月心思百转千回,却迟迟没有回答。 半晌,苏寻月咬住唇,低着头,“将军,你是不是听谁嚼舌根,故意诈我?”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眸中带着一抹失望。 原来她从未相信过他,或者说,她从未把他当成可以完全依靠的丈夫。 沈知行忽而勾起一丝苦笑,“你不愿意说?为何?这个问题就这般难回答?” 不知为何,看着沈知行满脸失望的模样,苏寻月的心里也开始闷痛起来,很不舒服,她不由得捂住胸口,“再给我一些时间,到时候我全告诉你好不好?” 她的态度已经软化,语气中透着恳求,沈知行也开始动摇。 苏寻月应当是有什么苦衷罢,他总是下意识帮她辩解。 沈知行漆黑深邃的眸子紧锁着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别让我等太久,月月,我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 他总觉得他们二人之间隔着太多东西,苏寻月也不信任他,让他觉得难过。 沈知行的语调温和平静,仿佛方才的失望只是错觉,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心里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他在隐忍。 他不想在这种时候逼迫苏寻月。 苏寻月很感动,不由得回抱着沈知行,“好,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至于她说的一切是什么,沈知行以为是了结端静的事。 沈知行还想说什么,却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将军。” 是沈观的声音。 苏寻月不由得放开他。 沈观很少会在这个时候找沈知行,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苏寻月不敢耽误他。 沈知行却还是舍不得放开她,只是对着沈观道:“我知道了。” 敲门声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二人的呼吸声,“我要去忙了,今夜恐怕要在军营过夜。” 这是他们和好之后,第一次分开睡,苏寻月心里有些不舍,却仍旧乖顺地点头,“好,你别太累。” 沈知行又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什么事,让门房去找我。” 他叮嘱了好几句,这才放开苏寻月,打开门出去了。 今夜苏寻月自己一个人睡。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很奇怪,从前她一个人睡,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如今沈知行不在,她居然毫无睡意。 苏寻月只好套上外衣,去了苏念初的房间。 苏念初早就睡着了,趴在床上,苏寻月躺在苏念初的旁边,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睡着了,苏念初却像是在床上练武功一般,睡得七斜八歪的。 苏寻月一整夜都睡不好。 天亮后,苏念初就趴在她的身上,黏糊糊地喊她阿娘,那般可爱,全然不像夜里那般烦人。 苏寻月立马就消气。 这时陈嬷嬷却急急忙忙跑进来,“夫人,外边都在传你背叛了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第161章 红杏出墙 其实外边传得更加难听,说夫人红杏出墙,与别的男子有私情,那一儿一女,说不准都不是将军的。 大街上都在传,陈嬷嬷听到的时候,简直要气哭,一直跟外人强调夫人并没有对不起将军。 可那些人根本不听,只会一直在说夫人耐不住寂寞什么的,难听至极。 陈嬷嬷说不赢他们,只好跑回府,问苏寻月该怎么办。 苏寻月得知这件事后,却觉得这件事太过于巧合,就像上辈子一样,她婚前失贞,被沈知行的人吊死。 这辈子,难道也是这个结果? 而且听陈嬷嬷的描述,这些人分明就是有组织的,故意散播这些事,就是冲着她来的。 到底是谁? 难不成是端静公主? 苏寻月也不想怀疑她,可目前为止,最恨她的人就是端静公主。 况且昨天她才跟端静公主见过面,今日就有这种流言蜚语。 再加上端静公主就在西北,苏寻月很难不怀疑。 “嬷嬷,你先别管,你帮我找几个人,把驸马爷的身份散布出去。” 她让陈嬷嬷凑过来,低语了几句。 端静公主的丈夫是什么身份,苏寻月不知道,可她不知道,并不代表她不能猜测。 是一介武夫还是南风馆里的小倌?谁知道呢? 这样的话题是不是更引人好奇? 陈嬷嬷顿时笑了起来,“还是夫人厉害,老奴现在就去。” 临走前,陈嬷嬷又让人帮苏寻月打水洗漱。 苏寻月突然很想知道沈知行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想? 别人怎么说她,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和张寄礼之间是清白的。 苏墨初和苏念初也是沈知行的孩子,沈知行也是他们的爹。 苏寻月心里矛盾万分。 她既希望沈知行能够理解她,也希望他知道这件事后能对她冷淡。 但他若真的生气了,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都怪沈知行对她太好了,以致她有时候都会忘记了她上辈子是被沈知行的人吊死的。 苏寻月心事重重的坐在镜台前,镜中映照出她出神的面孔。 她摇摇头,现在她想再多也是无谓的,还是先封锁府里头的消息。 苏墨初和苏念初还小。若是府里头的人嚼舌根,跟他们说起这些事,苏墨初和苏念初还小,承受不住这些压力。 苏寻月不敢赌。 这样的话题,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是无辜的。 她要保护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受伤! 苏寻月拿了梳妆匣子,挑了一支玉簪插在发髻中,对着铜镜左右照了照,就出了房间。 只是她刚出去,陈嬷嬷又跑了回来,“夫人,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把驸马爷的身份说了出去,听说还真是个小倌,还好几个恩客呢。” 陈嬷嬷还没有找到人了,本来还在讨论夫人的事的,可她一出府,就听到那些人都在讨论端静公主的新郎官是什么人。 她听了好几句,居然和夫人说的相差不大,甚至还夸张了许多,陈嬷嬷也顾不上别的,赶紧跑来通报给苏寻月。 苏寻月眉毛拧了拧,她已经猜到是谁了。 陈嬷嬷也猜到了,笑着道:“将军跟夫人真是心有灵犀,你们两人都想到一处去了。” 将军即便忙着其他事,也会把夫人的事放在第一位,直接帮夫人解决了。 她今早听到那些话的时候,还怕将军对夫人有所怀疑,没想到,将军直接帮夫人搞定了。 苏寻月也没想到沈知行的速度这么快,“陈嬷嬷,墨初、念初那边怎样?” “管家说了,若是谁敢乱嚼舌根,就杀无赦。”陈嬷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苏寻月便知道,沈知行早已想到这一层了。 他说过会保护他们,自然会做到。 苏寻月心里暖烘烘的,可同时,又有点担心,诋毁她的事,是端静公主一个人做的还是还有其他的帮手? 她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端静公主的身后或许还有其他人。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看苏墨初。 苏念初还在睡觉,不知道苏墨初有没有醒。 府里头确实没人提起她的事,大家都在忙活,可见沈府的管教很严,听说这些人都是沈知行的心腹。 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些打杂人员,但实际上都是暗卫,每个人都武艺高强,忠心耿耿。 他们不仅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还要保护他们母子三人的安全。 她到苏墨初院子的时候,苏墨初已经起来了,正在打拳,见到苏寻月之后,忙把手背在身后。 苏寻月看在眼里,觉得他方才的拳法很是熟悉,沈知行似乎也打过。 苏墨初这是在模仿沈知行? 嘴上说讨厌沈知行,不愿意喊他爹,背地里却学沈知行的拳法。 苏寻月看着他有些尴尬的神色,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也不知苏墨初像谁,小小年纪的,就这般傲娇。 苏墨初见她看着他,不由得脸红了,忙转开视线,“阿娘,你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 往常他练好拳,阿娘都还没有起来。 今天竟然起得这般早,还被阿娘看到自己练那个人的拳法。 苏墨初觉得很丢脸。 苏寻月摸了摸苏墨初的脑袋,“怎么不打了?阿娘并没有阻止你打拳。” 虽然苏墨初年纪还小,可他的自尊心强,苏寻月并没有笑他,反而鼓励他继续打拳。 可苏墨初却摇头,“已经打完了。” 他脸红红的,不愿意在苏寻月面前练沈知行的拳法。 虽然沈知行对他很好,但他还是不喜欢不太喜欢那个人,更加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学那个人的拳法。 苏寻月并没有拆穿他,见他不练了,也只是拉着他的手去吃早膳。 苏念初醒来见不到苏寻月,哭着跑来找她,苏寻月哄了她好一会儿,又喂她吃东西后,苏念初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吃完东西,苏寻月又带着他们两个去韩府,她要抓紧时间练习。 也不知道外边有关驸马爷身份的消息传得有那么离谱,都在说端静公主自甘堕落,竟嫁给一个小倌。 也有人说这小倌伺候人的功夫了得,端静公主才会上瘾,离不开那个小倌。 第162章 不对劲 那些传言,自然也传到了端静公主的耳边,她一怒之下,差点掀翻桌子,把茶杯摔碎,\"谁胡说八道!\" 她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倌迷惑,她是端静公主,是当朝的公主,哪个男人能入她的法眼? 端静公主越想越生气,不用调查,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能如此快速把她的消息传开,除了沈知行,还有谁? 她倒是没有想到沈知行还是个情种,苏寻月都红杏出墙了,沈知行居然也不在意。 呵,她不信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背叛自己。 沈知行表面上或许不在意,可心里边一定耿耿于怀。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长,等到时机合适,沈知行肯定会发作,苏寻月受得起吗? 想到这儿,端静公主的心情就格外愉悦。 她倒是想看看,沈知行到底能忍多久。 一旁的宫女都垂着头,良久,见端静公主平静,忙问:“公主,可要奴婢去查查是哪个狗奴才嚼舌根?” “不必了,”端静公主懒懒道:“随他去吧。” 她的驸马爷身份如何,和她又没什么关系,她也不在意。 宫女忙应了声是。 她们也知道端静公主的性子,她要是想整治谁,那人就休想逃脱。 “请帖都发出去了么?所有的家眷,都务必到场。” 明明后天就是她的成亲之日,可端静公主却一点也不紧张,倒是看起来很兴奋。 这些人,不过是她的筹码罢了。 端静公主想要的,从来不是沈知行这个人。 她要的,是沈知行的身份。 “回公主,都发出去了,只是有些人不收。”特别是与沈知行交好的韩校尉等人,直接拒收了请帖,说是当日有事,不能前来参加。 端静公主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们这是不给本宫面子?” 宫女连忙劝慰道:“公主莫恼,他们也是因为沈大将军才会如此,或许是沈大将军特意嘱咐过他们的。” 若不然,他们为何都同时拒绝请帖? 端静公主冷哼一声,“本宫偏不信这个邪,本宫是公主,还需要看他们的脸色?你告诉他们,他们若不来,以后休怪本宫不留情面!” “是。”宫女低声应了声。 端静公主还觉得不安,又问人:“沈知行在军营做甚?” 昨天晚上沈知行就在军营,还待了一个晚上,莫不是他也在做准备? 若真如此,她可得加倍小心,千万不能给沈知行可乘之机。 “沈大将军……”宫女顿住了。 “嗯?”端静公主皱眉。 “沈大将军什么都没做,只是住在军营。”宫女斟酌着字句答复道:“似乎是跟苏寻月吵架了。” 昨天晚上,沈大将军突然从沈府跑出来,怒气冲冲的,众人都在猜测,沈大将军似乎是跟夫人吵架了。 而且,军营什么事都没有,沈知行却住在了军营,不回府,不是跟夫人吵架了还能是什么? 端静公主听完,脸色更加阴沉了。 沈知行和苏寻月吵架了,这对她来说可算得上一件大喜事。 毕竟苏寻月竟敢给沈知行戴绿帽子,他们二人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吵架? 她虽恨透了苏寻月,但也十分忌惮沈知行,怕他真的会找自己麻烦。 现在苏寻月惹了沈知行,那她对付苏寻月,沈知行为何又要帮她? 只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 端静公主还是有些犹豫,只是道:“继续派人盯着他,若是他有什么事,再告知本宫。” 还有两天的时间,端静公主多少有些紧张。 她吩咐完后,又叫人进来吩咐后天的事,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出一点点错。 这一次,她必须成功,不能失败。 …… 苏寻月在韩府训练完之后,天还没有黑。 夏天的白日时长总是特别长,此时即便已经是酉时,可天还亮着。 他们一从韩府出来,苏念初看不到沈知行,多少有些失落,“阿爹怎么不来接我们回家?” “我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见到他了。”苏念初掰着手指算道:“我是昨晚见到他的,他还说明天带我跟哥哥去玩,现在还没来。” 她嘟囔道:“他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她最近学会了计数,每天都会算一算,今天正好算了和沈知行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苏墨初只是牵她的手,默默道:“不如我们去找他吧。” 他就是怕沈知行说话不算数,明天不带他们去军营,苏墨初有些着急。 苏寻月顿了顿,到底还是和随从道:“我们去军营。” 西北的军营,苏寻月还没有来过,不知为何,不过一天一夜没见,苏寻月居然有些紧张。 她也不知紧张从何而来,只是觉得有些慌乱,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似的,让她呼吸困难。 走到门口,她忽地停住脚步。 “怎么了?”苏墨初问。 “没事,我们进去吧。”苏寻月深吸一口气,率先往里面走。 只是走到沈知行的营帐外边,却听沈观道:“夫人,将军不在里边,他出去办事了。” 沈观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苏寻月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反而问他:“那将军何时才会回来?我跟墨初、念初在这里等他。” 正好,可以当面跟他道谢,多谢他今早替自己做的事。 苏寻月正想带苏墨初、苏念初进去沈知行的帐篷,沈观忙拦住他们,“将军没说,恐怕时间不短,夫人还是回府吧。” 闻言,苏寻月方才那股不安和怀疑顿时冒了出来。 不对劲。 沈观不对劲,沈知行更加不对劲。 难道沈知行的主角属性觉醒了?想要娶宋言心,从而要疏远自己? 可这一切不过是她的猜测,苏寻月看了一眼沈知行的帐篷,既然不让她进去,那她就回家好了。 苏寻月点头,“那我带他们回去。” 又低头跟苏墨初、苏念初解释:“阿爹出去办事了,他很忙,所以我们回去吧。” 苏墨初和苏念初虽然不满,可还是乖乖听话,跟着苏寻月离开。 只是他们往前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正准备转头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沈知行掀开帘子。 第163章 还以为他是采花大盗 苏念初立马兴奋喊道:“阿爹——” 可她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阿爹在嘴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噤声。 苏念初立刻捂住了嘴巴。 苏寻月也被惊动了,下意识转过头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她不由得问苏念初,“怎么了?” 苏念初眨了眨眼睛,“我想阿爹了。” 闻言,苏寻月摸了摸她的头,“等阿爹忙完了,你就可以看到他了。” 她也不知沈知行在做什么, 不过既然他不让他们打扰,那她就先带孩子回家。 兄妹俩也没有追问,乖巧地跟着母亲回了沈府。 沈知行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眼神里充满了眷恋,可惜他现在不能出去。 端静公主的人见到苏寻月带着两个孩子失望地离开后,忙去禀告端静公主,“公主,沈大将军跟苏寻月真的吵架了,还是公主有妙计,离间他们夫妻的关系。” “那沈大将军就在营帐里,却不想见苏寻月和孩子,看来,他也介意苏寻月红杏出墙。” 那人越说越兴奋,他就说沈知行自己在军营做什么,原来是躲苏寻月,不愿意见到苏寻月啊! 端静公主听罢,微微眯起了双眸。 “沈知行既然不肯见他们母子,你再把苏寻月的事闹大,让百姓知道他们感情破裂,到时候本宫倒要看看,沈知行还怎么帮苏寻月。” 既然沈知行在乎,那她就再添一把火,直接让沈知行厌恶苏寻月。 端静公主的人连连称好,“公主英明。” “另外,你继续派人暗中监视沈知行的行踪。”端静公主补充道:“他若是有什么动静,你要立即回来禀报本宫。。” “奴才遵命。” …… 苏寻月带着苏墨初、苏念初回府,喂他们吃完饭,又哄睡他们之后,自己却去了书房。 明明她今日练了一天,可她居然不累,也不困,睡不着,她索性起来绘制头面,也算是打发时间。 夜晚那么安静,苏寻月灵感突发,拿笔画出一支珠钗。 她仔细看了几遍,终于确定了哪儿需要修改,苏寻月又抬笔去改。 只要每次绘制首饰,她的心里就会非常平静,毫无杂念,之前甚至通宵画首饰图稿,也没觉得疲惫。 苏寻月一直画着。 门外的陈嬷嬷都看不过去了,“夫人,夜深了,你还是赶紧歇息吧,这样对身子不好。” 前段时间将军在家的时候,夫人都不敢画这么晚,如今将军不在,夫人居然又开始任性了。 苏寻月对着门外道:“嬷嬷,你快去休息吧,这么晚了,不用担心我。” “老奴不放心,您还是去歇息吧。”陈嬷嬷叹气道:“夫人,身子重要啊。” 也不知道将军在忙什么,都两个晚上不回来了,夫人这两晚也睡不好。 今晚更是在书房画首饰,看样子,夫人又打算熬通宵,她劝也劝不住,陈嬷嬷很是担心。 “我没事,等我弄好这支簪子,嬷嬷,你先去歇息。” 陈嬷嬷拗不过她,只好叹了口气退到一旁。 屋内烛火明亮,映照在女子脸上,光影交错。 苏寻月全神贯注地描摹着,窗户突然响了一下,她一怔,警惕地转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窗外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苏寻月只好继续低头画首饰。 可她刚画了一下,身后的窗户又响了一下,这一次,她听得清清楚楚,是有人在敲窗户。 “是谁?”苏寻月猛地转头,莫不是陈奇?难道有紧要的事? 窗外依旧没有回应,可苏寻月知道有人。 苏寻月握紧手腕上的袖箭,缓步向窗户靠近,然后推开窗户。 却看到沈知行站在窗户外边,见到她开窗,忙钻了进来。 不知为何,苏寻月有些心虚,趁着沈知行关窗的瞬间,她忙把自己画的首饰对折起来,“将军,你怎么来了?” 而且还是从窗户跳进来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采花大盗呢。 想他一个大将军,还是在自己的家里,不走正门,反而是从窗户跳进来,简直匪夷所思。 “我不能来么?”沈知行挑眉反问,目光落在苏寻月脸上,随后一把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他真的很想苏寻月。 沈知行轻哼一声,“我不能来找我的妻子?” “不是,”苏寻月噎住,“我只是有点惊讶。” 她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沈知行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她也没有怪他的意思,也没有不让他来找自己。 明明是这人不想见他们的,今日就在营帐里,苏念初已经告诉她了,可沈知行偏偏吩咐沈观,让他说他去忙了,苏寻月不懂他要做什么。 方才不愿意见他们,如今又从窗户里进来找她,这到底唱的哪一出戏? 她根本搞不懂他究竟要做什么? “你别多想。”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误会了,沈知行忙道:“今天晚上我不是故意躲你,我只是……” 他想跟她解释,可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然而,苏寻月这次却道::“我相信将军,是不是端静公主那边有什么动静?” “你猜得没错,只是如今还不知道她是不是会行动,月月,我好想你。”他也不问苏寻月想不想自己,总之,他就是很想苏寻月。 如若方才不是自己死死忍住,他肯定会忍不住从营帐跑出去,抱着苏寻月。 可他到底还是沉不住气,还是掀开了帘子去偷看苏寻月。 他承认,他离不开苏寻月,只要远远看她一眼,他也开心。 只是今晚他实在忍不住,怕苏寻月误会自己,他还是跑了过来,跟她解释,“端静想离间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还派人暗中监视我们,于是我便将计就计。” 他不想打草惊蛇,这次,他不会再放过端静。 提到端静,苏寻月便想到了今早的事,“怪不得,今早的事,多谢你。” 一开始,她还以为沈知行介意了,可从军营回来,苏念初偷偷和她说,阿爹在里边看着他们。 所以苏寻月便知道,沈知行不是不想见他们,而是有什么苦衷。 第164章 夫君…… 所以她这几天的焦虑,也消散不少,只是她实在睡不着,今晚才想着来书房画首饰的。 哪里想到,沈知行居然从窗户外边跳了进来,怕沈知行说她不睡觉,苏寻月直接转移话题,“你进来的时候,应当没有人发现吧?” 沈知行把她抱得很紧,炙热的呼吸声也喷洒在她的脖子上。 不过一天一夜没有亲密过的人,如今被沈知行这么一抱,苏寻月的身体顿时软成水,她双腿发软,差点摔倒,幸亏沈知行及时揽住了她的腰肢。 “怎么了?”沈知行贴着她的耳朵道:“可是又难受了?” 苏寻月的身体太过于特殊,他没有帮她疏解,她就会很难受。 尤其现在他还抱着她。 沈知行蹭着她的脖子,“我想帮你。” 苏寻月根本说不出话来,她的身体太过于敏感,稍微碰触一下,她便浑身酥麻,像是电流划过。 她就像一块干柴般,恨不得燃烧殆尽。 可是这是书房。 苏寻月拼命摇头,“不行,现在不行。” 沈知行皱眉:“为何?” 苏寻月咬牙道:“就是……” 就是不适合。 书房这个地方是为了读书写字画首饰,而不是任由他们二人两个乱来。 “不怕,闭上眼睛。” 沈知行的声音带着诱惑,苏寻月的身体不争气,居然听话地闭上眼睛。 沈知行低笑一声,吻了吻她的唇,然后扶住她的纤腰,他的大手带给她阵阵颤栗,苏寻月睁开眼睛,羞耻又期待地看着他。 “我爱你。” 苏寻月怔住。 沈知行的声音温柔极致,“月月,我很爱你。” 苏寻月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管他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喜欢听他说这三个字。 她情不自禁搂住他的脖颈。 沈知行隔着单薄的布料抚摸她柔嫩的肌肤,苏寻月身体颤栗,脑海里仿佛炸开一片烟花,她抓住沈知行的手,“知行……” “叫我夫君。”沈知行声音嘶哑道:“我喜欢听你叫我夫君,听你叫我夫君,我就觉得格外满足。” 苏寻月抿着嘴巴,有些说不出口。 她确实没有喊过沈知行“夫君”,而是一直喊他将军或者沈知行。 特别是自从她重生之后,更加不愿意喊沈知行夫君了,因为她总觉得他们二人会和离。 所以在苏寻月心里边,沈知行根本不是她的夫君。 可是,他们未能和离,沈知行还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亲生阿爹,他待自己也特别好。 沈知行对自己有多好,她看得清清楚楚。 苏寻月咬唇,却还是不愿意喊他夫君。 沈知行看在眼里,心里头闪过了落寞,居然动用了恶劣的手段来威胁苏寻月,“喊夫君。” 他的声音明明很温柔,可他的手段却并不温柔,苏寻月此时只觉得自己就像要死了一般。 偏偏沈知行就是不愿意放过她,还在她耳边坚定地道:“月月,我是你的夫君。” 他的嗓音沙哑性感,语调却强硬无比,让人抗拒不得。 苏寻月终究是败下阵来,她红着脸小声叫道:“夫君......” 她太难受了,偏偏沈知行还要折磨她。 听到苏寻月喊他夫君,沈知行的眼眸亮得惊人。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喊他夫君。 “乖,”他捧着她的脸颊,轻轻在她额头印上一吻,然后缓缓向下,最后吻上她的红唇。 终于不再折磨她。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寻月坐在桌子上,整个人都靠在沈知行的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沈知行抚摸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眼睛却看到了桌子上的宣纸,“今晚为何这般晚还没有睡下?” 虽然他不在府中,可苏寻月他们在做什么事情,他一清二楚。 昨天晚上,苏寻月跟念初一起睡。 今晚,却独自一人待在书房,也不知在做什么?是在画画么? 沈知行想要翻开宣纸,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宣纸,就已然被苏寻月握住,“我好累啊,想去歇息,今晚画画太久了。” 苏寻月故作自然地揉了揉眼睛,“你今晚要在府里头歇息么?” 这么晚了,沈知行还要跑回军营,苏寻月觉得很辛苦。 可不回去,又怕被端静公主的人发现,苏寻月也不知沈知行的打算,只好试探地问了问。 “明日我再回军营。”沈知行道:“我今晚留在这里陪你。” 苏寻月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抬眸望着沈知行,他的目光里面却有浓烈得化不开的深情与宠溺。 苏寻月一颗心狂乱地跳动着。 沈知行伸手把她拉入怀中,“我带你去洗漱。” 洗漱间,沈知行却还是抓着她不睡觉的事,“日后不许这般晚歇息了,有什么事,白天处理,知道么?” 苏寻月只能装鹌鹑,点着头。 沈知行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又…… 苏寻月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只知道她醒来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离开了。 仿佛昨天晚上是她做的一场梦,苏寻月躺在床榻上,想了很久,才慢吞吞地下了床。 关于沈知行昨天晚上回来的事,除了她,谁都不知道。 苏寻月照旧去韩府锻炼,萧长清这才跟她说起端静公主送帖子的事,“我都说了不去,那端静公主竟拿她的皇家身份来压我。” 端静公主是从京安过来的,也不知她为何到西北这种地方成亲,萧长清猜测可能是端静公主有什么打算,所以才会到西北。 而且那端静公主四年前就看中沈大将军,想让沈大将军做她的驸马爷。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如今沈大将军在西北,她也在西北成亲,这很难不让人联想,端静公主在西北成亲,是因为沈大将军。 “那你答应了么?”苏寻月问。 端静公主总是这样,用她的公主身份压着人。 萧长清很是无奈,“我若是不答应,岂非显得胆怯了,我倒要看看端静公主设的鸿门宴如何。” “寻月,别怕,到时候,我会保护你的。”萧长清是武将之后,从小练到大,反应能力比一般人强。 第165章 今晚不行 如若在婚宴上,端静公主真的敢对苏寻月动手,那她绝对不会让苏寻月受伤。 她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但萧长清很欣赏她,既然认定了苏寻月是她的朋友,便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苏寻月很是感动,开口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谢谢你,长清。” 萧长清不畏惧端静公主的身份,也不顾自己的安危,都要保护她。 苏寻月怎能不感激? “寻月,哭什么呢?”萧长清取笑她。 苏寻月擦干净眼角泪水,“我哪有哭,分明是热的!” 萧长清见状,忍俊不禁。 明日就是端静公主的婚宴了,苏寻月不敢偷懒,还是跟着萧长清,认认真真地学了一天。 她的眼力好,瞄准率高,几乎每一箭都射中靶心,这让萧长清刮目相看。 萧长清道:“我原先以为你只懂琴棋书画。” 没想到箭法也射得这么准。 原先她还担心苏寻月没学过射箭,怕她会瞄不准,或者会很娇气,毕竟当初在苏府的时候,苏寻月连弓弦都没摸过。 结果没想到,苏寻月学东西这么快,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寻月,你当真没有做过射箭么?我怀疑你是射箭的奇才,改日,我一定要跟你比一局。” 明明苏寻月才刚刚接触袖箭不久,但她的射击技巧似乎已经很熟稔了,这样的天赋让萧长清羡慕,她是从小学到大的,都是一点点摸索着来的。 “奇才?长清你怎么这么会说话?”没有人不喜欢被夸,苏寻月也不例外。 在京安的时候,她的画总是被人夸奖,当时的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因为她的画,是从小就被夸大的,母亲总是站在她旁边,监督她画画。 说她是苏家的女儿,是书香世家,琴棋书画必须要有一样拔尖的。 苏寻月记不清自己画了多少幅画,才有今日的功力。 只是她现在都不太想画画,反而把自己的画工放在画首饰上。 她以为自己只有画画能得到别人的夸奖,可她没有想到,她的箭法也有人夸。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被人夸箭法好,她心里有些雀跃。 甚至想跟别人炫耀,却又觉得这样做有些幼稚,因此笑着道:“长清,你这般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萧长清摇头,“这样的称赞,你值得。”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话,直到天黑,苏寻月才离开。 临走前,萧长清问她:“你等一下会去军营找沈大将军么?” 这两天,大家都在传,说将军跟苏寻月吵架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苏寻月在京安寂寞难耐,背着沈大将军跟别的男子来往。 还说墨初、念初不是沈大将军的孩子,萧长清听到的时候,差点冲进军营质问沈大将军,幸亏及时冷静下来。 她当然知道苏寻月是清白的,即便她们相识的时间不长,可苏寻月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 苏寻月绝对不会背叛沈大将军。 她想揪出那个背后黑手。 可偏生那散播谣言的人是端静公主,萧长清也只能憋着火气。 既然端静公主那边抓不了,那她还是希望苏寻月和沈大将军说开,这其实是误会。 她本以为苏寻月会去找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竟然拒绝了,“他今夜估计没空,我就不过去了,等他有时间,我再去找他。” 昨天晚上听完沈知行的话,苏寻月已经明白过来了。 他们现在是“吵架”了,沈知行生她的气,她也生沈知行的气,所以才不要去找他。 苏寻月猜测,端静公主的人肯定会在附近监视她们。 于是苏寻月的神色很不好。 萧长清看在眼里,不由得劝她,“寻月,连我都知道这是一场误会,沈大将军也一定会知道的,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去跟他说清楚,他一定会相信你的。” 这事连萧长清都知道了,可见他们两个的演技有多好。 苏寻月摇头,“他不愿意相信我,就不愿意相信我,大不了,我们和离。”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捂着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耳朵,“我在京安替他守着将军府这般久,他竟听信谣言,误会我对他不忠,还说墨初和念初不配留在将军府,他凭什么这么说!” “他不是听信谣言……”萧长清顿住,“寻月,我觉得这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苏寻月道:“长清,你别为他说话了,这两日,我已经对他寒了心。” “我没有。”萧长清叹息一声,“我只是觉得委屈了你。” 沈大将军前两年一直在西北,苏寻月带着孩子在京安,她也是为人母,自然知道期间的艰辛。 虽然沈大将军很好,也是个大英雄,但萧长清依旧希望苏寻月得到更好的。 苏寻月淡淡一笑,“我不委屈。” “寻月。”萧长清握紧她的手,欲言又止。 她虽然没有亲历苏寻月的处境,但光想想也知道,苏寻月定然不容易。 “长清,我很好,你不必挂怀,你也别提他了,他既然不愿意见我,我又何必贴着脸去求他,免得惹人厌恶。” 萧长清点点头,不再提沈大将军的事情。 “那我们先回去了。”苏寻月没有再停留。 苏墨初和苏念初却嚷着要去军营找阿爹,苏寻月不同意,“阿爹在忙,我们改日再去,你们不饿么?回家吃好吃的好不好?” 小孩子都喜欢吃,苏墨初和苏念初也不例外,二人一听到吃的,立马把去军营的事抛之脑后。 “好!妹妹要吃好吃的!”苏念初举起双手大喊着。 苏墨初亦是满眼兴奋。 萧长清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很是感叹。 回到沈府,苏寻月就带着他们吃饭。 准备入睡的时候,苏念初拉着苏寻月的手,“阿娘,你今晚怎么不陪我一起睡?” 前天晚上,阿娘就陪着她睡,昨天晚上也没有来,今天晚上应该轮到她了吧? 苏寻月轻咳一声,“今晚不行,阿娘有事。” 她不知道沈知行会不会来,而且,她有些担心明天。 因为明天就是上辈子她被吊死的日期。 第166章 今晚我还想要帮你 今夜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苏寻月怕会影响到苏念初,所以她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哦。”苏念初失落地垂下眼睛,小手抓着被子,“那我自己睡吧。” 她嘟着嘴巴,明显舍不得苏寻月,想要跟苏寻月一起睡。 苏念初一直很黏苏寻月。 苏寻月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哄道:“乖啊,阿娘答应你,明天晚上陪你睡好不好?” 苏念初闻言,重新抬起眼眸,“真的吗?” 苏寻月笑着点点头。 苏念初这才勉强答应, 苏寻月温柔道:“睡吧,阿娘给你讲故事。” “谢谢阿娘!”苏念初高兴地扑到床中央躺好,“阿娘,你说吧。” 苏寻月给她读起了故事,哄她睡觉,等她睡着,苏寻月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夜晚很安静,苏寻月坐在床上,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其实她觉得今天晚上很适合画首饰,因为她完全没有睡意。 脑海里一直浮现上辈子自己被吊死的惨状,那种窒息的恐惧感如今还深深烙印在她心口,让她无法忽略。 她不甘心,重活一世,她想报仇,她要让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上辈子到底是谁下令要吊死她?是沈知行吗?亦或者是其他人? 苏寻月不知道。 她很是焦虑,想去画首饰 可她又怕沈知行突然回来,看到她在画首饰,不睡觉,定然又会罚她的。 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苏寻月就脸红心跳。 如今她想到书房,就想到昨天晚上她跟沈知行在里边做了什么不正经的事,越想越羞耻。 她干脆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内心波动的情绪,可是她根本无法平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看向窗户的方向。 沈知行不会突然闯进来吧? 苏寻月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 窗户没关,一直敞开着,苏寻月趴在窗户前,不知是在看月色还是在等人。 意识到自己心中期望着沈知行的到来,苏寻月忙站起身,她怎么就这么想沈知行过来? 不,她才不想。 想到这里,苏寻月就要关上窗户,可她还没有关上窗,就被站在窗户外边的沈知行拦着,“抱歉,我来晚了。” 窗户是开着的,苏寻月是不是想着他来? 或许苏寻月已经等了自己很久,所以才想着关窗。 沈知行从窗台处跳了进来,“月月,你是不是生气了?” 其实他今晚来的时间比昨天晚上的早,可苏寻月要是生气了呢?那他就好好道歉。 苏寻月怔怔地看着沈知行,他道歉什么? 苏寻月咬唇,“今天晚上,你怎么又来了?” 她不是生气,她只是矫情,明明盼着沈知行的到来,可她又不愿意承认。 再加上想到上辈子自己被沈知行的人吊死,她现在对沈知行的感情很是复杂。 沈知行沉默片刻,“那你现在能原谅我么?下次不会让你等这么久了。” 他的道歉态度很是诚恳,苏寻月却莫名觉得委屈。 沈知行为何什么都顺着她? 若是这般爱自己,为何上辈子又派人吊死她?不听她的解释? 即便她知道这辈子的沈知行根本不知道上辈子发生什么事,可她仍旧很想问他:为何如此狠心吊死她? 苏寻月抿唇不语。 她不能问。 这辈子的沈知行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于是她点了点头,“原谅你了,不过,明日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么?” 端静公主这次倒是没有强调让沈知行一起去,如若沈知行跟她同时出行,那他们两个吵架的事是不是就会被人拆穿?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吵架,只是在演戏,可很多人都以为沈知行讨厌她,因为她红杏出墙。 这时还一起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大家一定会觉得他们已经和好。 尤其是端静公主,那他们演的这几天吵架的戏码,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苏寻月猜不透沈知行在想什么。 沈知行点点头,“嗯,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只是我应当不会露脸,我会在暗中保护着你。” 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好吧。”苏寻月无奈,既然他执意要去,那就随他吧,反正她也需要有个人帮她撑腰,沈知行的武功高强,有他在,她也能安心一些。 沈知行又说起自己安排了多少人保护墨初和念初,还有其他的安排。 苏寻月默默听着,只觉得似乎有大事发生,“难不成端静公主养了许多私兵?” 还是沈知行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才会派出这么多人? 沈知行点头,“确实有很多,月月,明日无论端静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不能上当,你记住,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他转身关上窗户,拥着苏寻月到了床边,“听闻你最近都去韩府锻炼,都学了什么?” 苏寻月把萧长清教她的东西都说了出来,不过三天的时间实在太短,就算她有心学,也学不了多少。 “萧长清说你箭法很好,原来月月这般厉害。” 沈知行这人总是清清冷冷的,他很少称赞人,如今却眉眼弯弯地夸奖她,苏寻月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不,其实他很会称赞人,尤其是在床榻的时候,沈知行总说她…… 想到这些,苏寻月的心脏跳得更快了,连带着耳朵尖儿也泛起粉色。 沈知行见她面颊泛红,不由伸手摸摸她的脸蛋儿,“月月,你怎么脸红了?” 苏寻月瞪他一眼,“我才没有。” 那一眼含嗔带怒,媚眼如丝,沈知行顿时喉咙一紧。 苏寻月敏锐察觉他的变化,立马收回目光。 沈知行低笑,将她揽入怀中,“别躲,你刚才的表情太勾魂儿了,我忍不住……” 沈知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嗓音低沉微哑,“今晚我还想要帮你。” 他能看得出来,苏寻月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她在焦虑,看他的眼神也很复杂。 沈知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想用床榻之事转移她的注意力,希望苏寻月别那般紧绷。 他看着心疼。 明日有他在,他不会让苏寻月有事的。 第167章 可以么 他的声音低柔而强势,苏寻月听得浑身酥麻,仿佛触电。 他的话,让她又惊又慌。 身体拒绝不了他的提议,可嘴上却道:“不可,明日要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 果然还是因为端静。 沈知行很是心疼,“月月,别担心。” 他竟不知苏寻月因为端静成亲之事,会焦虑得睡不着觉。 “沈知行,你答应过我,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伤害我,如果……如果你骗我……”苏寻月的心揪痛起来。 “不会!”沈知行坚决道。 苏寻月闭上双眸,轻轻靠在沈知行肩膀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知行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夜深了,先歇息好不好?” 他知道苏寻月还是不信任自己,可他没有想到,苏寻月竟如此不信任,到底他做了什么事,让苏寻月这样误会他? 沈知行不由得问:“月月,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他明明一直在强调,他会保护苏寻月、墨初、念初他们。 为何苏寻月觉得自己会伤害她? 沈知行想不明白,他的神色很是认真,“月月,如若是我做错,我希望你一定要说出来。” 他们之间的误会一直很多,苏寻月不愿告诉他原因,沈知行也不逼迫,但他希望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误会,他希望他们可以互相坦白彼此心思。 可每次苏寻月都不肯相信他,这种滋味实在难受。 苏寻月不敢抬头,她怕看到沈知行的眼睛,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而且还是他的人吊死自己的。 她要怎么说? 但是不说,沈知行又要一直问。 苏寻月只好抬头,她盯着沈知行的双眸,“我怕你伤害我。” 她说完这句话后,心里有些酸楚。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前世的遭遇历历在目,这一世的她能改变自己的结局吗? “伤害你?”沈知行不懂,“我怎么会伤害你?” 他爱她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伤害她? “我就是担心,沈知行,如若明天我有什么——”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知行强势打断,“你不会有任何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有些红了,他根本接受不了苏寻月离开自己的场景。 她是他唯一爱的女人。 苏寻月心口一窒,一想到她的结局和上辈子,她也特别难受。 她张口欲言,沈知行已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 他霸道地勾着她,缠绵缱绻,辗转流连。 他不给她任何机会再开口,苏寻月只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胸膛剧烈起伏。 最后被他抱在榻上翻滚一番,压在身下的时候,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沈知行,我……唔!” 他的气息太热,烫的她舌头发软,她甚至连说话都忘记了,只知道承受他铺天盖地袭卷而来的热情。 沈知行一边吻她,手上动作也未停止,他解开她的外衫。 男人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背脊,动作缓慢,充满怜惜。 她感觉身体渐渐变得火热,心中也有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她知道沈知行在做什么。 他不仅仅在撩拨她,还试图诱哄她。 苏寻月毫无招架之力。 今晚,正好是她假孕的三个月正,沈知行也忍不了了,“月月,可以么?” 苏寻月咬住牙齿,不吭声,因为她不想拒绝,也想和沈知行亲近。 “我会小心一点的。” “月月……”沈知行唤她名字,语气带着几分期盼,“可以么?” 苏寻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继续咬着唇。 沈知行便继续引诱她,苏寻月的手指在他胸膛划圈,一下比一下急促。 “月月……”沈知行闷哼一声,猛地按住她不老实的小手,“这是同意的意思么?” 苏寻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羞耻的感觉像海浪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几乎要淹没了她。 沈知行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带着隐约的激动。 苏寻月虽然闭着眼,却感觉到身上男人身体某处的反应,她睁开眼睛,恰巧撞进沈知行幽深灼热的黑瞳里。 她脸皮薄,忙扭过头。 沈知行捧住她的脸,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月月……” “嗯……”苏寻月轻声应道,睁着眼睛看他,黑漆漆的眼珠子像小鹿一般湿漉漉的。 沈知行吻她的耳垂,他喜欢的人,他的妻,即将与他共度良宵。 他的妻,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她心脏怦怦狂跳,双手攥得死紧。 沈知行轻轻拉扯她的衣服,动作极尽温柔。 …… 苏寻月不记得自己怎么睡过去的,这一晚的沈知行尤为克制温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折腾她许久。 只是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边,沈知行杀了端静公主、三皇子、五皇子和汪保忠。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沈知行,站在黑暗中,她隐隐听到:“月月,我替你报仇了。” 苏墨初、苏念初也被他接到了皇宫,成为公主和太子,待他们长大后,苏墨初成了皇上,而沈知行,直接自杀了。 那条白绫,就这样穿过悬梁,吊在沈知行的脖子上。 无论她怎么喊,沈知行都没有喊人救自己。 苏寻月哭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发现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屋内昏暗的光线从窗户照射进来,映衬着纱幔,朦胧迷离。 沈知行呢? 他走了? 苏寻月快速撑着身子坐起身,掀开被褥下床,来到窗边,打开窗户,探头往外面瞧了瞧。 她迫切想要看到沈知行的身影,哪怕只看一眼,她都会安心。 她左右张望,却始终没有发现沈知行的踪迹,她顿时失落地关上窗户,眼角的泪水也滴落下来,发出“啪嗒”的一声。 那个梦境太过于真实,让苏寻月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她不知所措。 她蹲了下来,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呜咽了一声。 她的心仿佛空荡荡的,缺了一块。 昨天晚上那个梦,是上辈子沈知行的结局吗?他把苏墨初、苏念初抚养成人之后,却选择了自杀。 是觉得对不住自己么? 苏寻月捂住嘴巴,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第168章 上辈子,沈知行也爱自己么? 她想象不出来,那样骄傲冷峻的男人,在梦里居然会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上辈子,沈知行也爱自己么? 苏寻月不知道,她现在很混乱,一会以为昨夜的梦就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一会又觉得是她做的一场梦,或者这根本不是梦,只是她一直想着上辈子的事,所以才会梦到这些事。 苏寻月抹干净脸颊上的泪痕,她不想哭,可是泪水总是不争气地滑下来。 因为哭是懦弱的表现。 可是,她心里的悲痛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为什么梦里的沈知行和她看到的沈知行截然不同? 苏寻月坐在凳子上,脑袋一片空白。 如若沈知行真的爱自己,上辈子替自己报了仇,那他又为何会娶宋言心? 宋言心是他唯一的皇后,上辈子,他应当也是喜欢宋言心的吧? 想到这里,苏寻月慢慢平静下来,或许她昨天晚上的梦,其实不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沈知行不应该会自杀的。 没错,就是这样。 苏寻月让陈嬷嬷打水进来,她要开始洗漱。 陈嬷嬷倒是没想到苏寻月这么早就起来,而且满脸的泪痕,把陈嬷嬷吓坏了,“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最近夫人都不让她守夜,说是让她好好休息,陈嬷嬷也没有多想。 她年纪大了,觉少,醒得早,于是早早就在门边守着。 这会天刚蒙蒙亮,夫人就醒来了,而且一脸的泪痕,明显是刚哭过。 陈嬷嬷慌了神,“夫人,有什么事,你跟老奴说,不要一直憋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在陈嬷嬷眼里,自家夫人一直都很开朗,就是最近因为端静公主的事,夫人变了不少,晚上不睡觉,整个人都很紧张。 陈嬷嬷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道:“夫人,你今日若是不想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那就不去了,就说身子不舒服。” 那端静公主这么热情宴请夫人,一定没安好心。 陈嬷嬷也不想夫人去。 也不知道端静公主会怎么针对夫人,夫人去了,岂不是任由端静公主宰割? 端静公主都要成亲了,居然还想着将军,要对付夫人,就不能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么? 陈嬷嬷真的觉得端静公主很过分,仗着自己是皇家的人,竟如此对待夫人。 苏寻月摇摇头,拿过帕子擦掉眼角的泪,“我没事,只是做噩梦罢了。” “梦都是相反的,夫人,别担心。”陈嬷嬷安慰她。 又帮她洗漱梳头打扮。 今日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苏寻月也没有特意打扮,穿得很是普通,她是一点风头也不想出。 袖箭已经绑在手腕,苏寻月抬手摸了摸,如若端静公主真的对自己不利,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她正在沉吟间,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随即是苏念初的声音:“阿娘!” 苏寻月连忙收敛神情,朝门口走去:“念初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 魏嬷嬷笑了,“回夫人,小姐是被饿醒的,老奴已经喂了小姐饭。” 这会苏念初把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正嚷着要苏寻月抱,“阿娘,我们等一会是要去长清姨母的家么?” 这几日,他们都去韩府,苏念初也习惯了,以为今日也是去韩府玩耍。 苏寻月摸了摸女儿肉嘟嘟的小脸蛋:“我们今天不去韩府,阿娘今日有事要办,你跟哥哥好好待在家里,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能出去。” 至少她自己有防身的袖箭,可苏墨初、苏念初还那么小,她又不在他们身边,苏寻月是真的担心他们。 可沈知行说了,他已经派人将沈府围了起来,没有人能够闯进来。 苏寻月也稍微放心一些。 当然,她也可以带苏墨初、苏念初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可是那样更加危险。 她一个人根本顾不了两个孩子。 比起跟她在一起,不如就让他们留在沈府。 既然沈知行说了会保护他们,那苏墨初和苏念初就会安全。 “阿娘去做什么?可是去找爹爹?”苏念初眨巴着大眼睛。 “对呀,找你爹爹。”苏寻月低头蹭了蹭女儿的额头,“你想不想爹爹?” “想爹爹。”苏念初立刻回答道,“不过,我也想去找阿爹。” 她已经快三天没有见到阿爹了。 苏寻月轻叹一声,“念初乖,阿娘去找阿爹,你乖乖待在家里,不准跑出去,知道吗?阿娘答应你,会带阿爹回家的。” 这是不带她的意思,苏念初很想去,却没有闹,“我知道了,虽然我很想阿爹,不过阿娘不带我去,那我就不去。” 苏念初很乖巧,懂事得让苏寻月难受,她忍不住抱住女儿,“念初,你要乖,阿娘、阿爹很快就回来陪你们。” “嗯。”苏念初乖乖点头,“我在家里等阿爹、阿娘回来,阿娘不要忘记了哦,不然我会伤心死的。” “不会忘记的,阿娘永远都不会忘记。” 母子俩互相依偎着,谁也舍不得松手。 苏寻月离开之前,让陈嬷嬷去叫苏墨初起床。 两个小家伙很听话,吃完早膳,便一同送苏寻月离开。 萧长清已经来了,就在沈府门外等着苏寻月,二人坐着马车去了端静公主的别院。 她们一到,就被端静公主的人团团围住,“听闻将军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公主想蹭蹭夫人的喜气,还请夫人随我到公主的新房。” 那宫女很是有礼貌,可话里的压迫感十足,端静公主这是要蹭她喜气,如若她不过去,就是不把端静公主看在眼里,这是要给她扣帽子。 苏寻月淡声道:“长清,我记得有好几位夫人都是儿女双全,把她们都叫上,保准让端静公主多子多福。” 萧长清立马喊了一声,好几个妇人便跟在苏寻月身后。 怕端静公主会单独对付自己,苏寻月不敢自己一个人去,有萧长清她们在,她才放心一些。 苏寻月环顾一下四周,没看到沈知行,只看到有好几个人注意到她们这边。 她猜测,这些应该是沈知行的人。 第169章 刁难 不知道沈知行有没有易容,他说了自己会来,就一定会来,只是苏寻月并没有看到他。 苏寻月收回视线,那宫女见这些夫人都跟着,她似乎有些为难,但也没有说什么,“夫人们,请随我来吧。” 萧长清拍了拍苏寻月的手背,让她别怕,有她在。 她们到端静公主的时候,还看到了嘉亲王妃。 苏寻月不认识她,但也猜到她的身份。 西北这边,端静公主只有嘉亲王一个长辈,她必然会把嘉亲王妃请过来。 嘉亲王妃第一次看到苏寻月,她满脸的笑意,亲昵地拉着苏寻月的手,“怪不得沈大将军要把你藏起来,都不愿意把你介绍给我认识,原来是怕我把你拐走。” 在场都是聪明,自然知道嘉亲王妃这是在说客套话,可也是在怪罪沈知行,不让他们认识。 苏寻月垂着头,“怪我没有出息,刚来西北水土不服,才没有上门拜访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嘉亲王妃道:“这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身体养好了就好,我也常年呆在西北,倒是没机会认识夫人,现在你我认识了,往后可以经常来往。” 苏寻月笑着点了点头。 嘉亲王妃看向其他夫人:“诸位也都是老熟人了,可不能说我偏心,喜欢寻月。” “自然不会。” 门里的端静公主听到声音,能对着外边道:“皇婶,可是苏寻月来了?” 听到端静公主的声音,苏寻月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她忙摸了一下绑在手腕上的袖箭,这才安心不少。 “是来了,我现在就带她们进去,可不能误了吉时。” 端静公主跟嘉亲王妃也就春节的时候见过面,二人也没有什么交情,可在端静公主的婚宴上,嘉亲王妃都是亲力亲为的。 这不,此时她已经带着苏寻月她们进了新房。 端静公主已然梳好妆,戴着她之前绘制的头面,看起来格外精致华贵。 端静公主先是打量了苏寻月一番,而后道:“你可算是来了,本宫想要蹭蹭你的福气,皇婶说了,只要你在床褥上跪一天,本宫就能蹭到你的福气。” 果然,端静公主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都知道成亲的床褥上会放许多花生等,端静公主让她跪,那里边不一定只有花生、核桃这些。 或许还有别的伤膝盖的东西。 且不说跪这些坚硬的东西,就说跪一整天 ……苏寻月觉得腿肯定会废掉的。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端静公主,“公主说笑了,臣妇从未听过这样的习俗。” “是啊,况且这么多人,能跪得下么?”萧长清没想到端静公主这么过分,想让苏寻月跪一整天。 她们这帮人自然帮着苏寻月,都在议论纷纷的,“就是啊,这到底是哪个地方的风俗?” “公主,臣妇们都是来喝你喜酒的,怎么能让臣妇们跪着?” …… 大家议论纷纷的,不愿接受端静公主的提议。 这时候端静公主忽然站了起来。 苏寻月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 端静公主冷哼了一声,“你们是以为本宫是故意刁难苏寻月?” “没错。”萧长清根本不怕她,“公主这么折腾人,不像是为了沾染福气,反而像是专程找茬!” “你!”端静公主怒目瞪着萧长清,“你竟敢顶撞本宫!” “臣妇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萧长清冷漠道,“公主何必恼羞成怒呢?” “你——” 端静公主正想发作,苏寻月突然道:“公主别耽误了吉时,臣妇们先行离开了。” 她不想再跟端静公主说废话,也不想面对端静公主。 萧长清等人就护着苏寻月离开。 端静公主差点气死,还是嘉亲王妃安慰她,“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新郎就要来了,你莫要生气。” 端静公主没有说话,嘉亲王妃便把红盖头盖在她的头上。 苏寻月跟着萧长清离开,迎面却看到新郎走了过来。 苏寻月抬头望去,却发现那个新郎跟沈知行居然长得一模一样。 第170章 你只许看着我 可细看,也能看出不同,新郎身上毫无正义之气,身子也单薄,离得近了,还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阴柔的味道,和沈知行身上的阳刚完全不同。 沈知行身上的正气很重,很令人心安。 而眼前这人身上除了有些病态的白皙,还有种阴沉的诡异之美,如果不仔细观察,恐怕很难发现两者之间的区别。 萧长清也发现了,她的眼睛都瞪大,“这是新郎官?怎么……” 她想说沈大将军的名字,可想到端静公主跟沈大将军的事,她便把话都吞了下去。 都知道端静公主四年前就看中了沈大将军,如今成亲嫁人了,那个新郎官居然跟沈大将军长得这般像,简直太荒谬了。 萧长清没有吭声,不代表其他人不说话。 那几个夫人看到新郎官朝他们这边走过来,新郎官还看了苏寻月几眼,脸上挂着笑容,她们都忍不住了,“我是不是眼花了?沈大将军怎么会在这里?” 萧长清一听,立马看向苏寻月,苏寻月苏寻月虽然惊讶,但她已经反应过来了,“这是哪家的公子?” “不清楚。”萧长清摇头,“应当就是传闻那般,是个小倌。” 端静公主也真是费尽苦心,为了找个像沈大将军的人,不管那人的身份如何,竟就这样成亲了。 苏寻月微微蹙眉,那个新郎官莫不是易了容? 她又忍不住抬眸朝那个男人看去,那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自以为很温柔的笑,苏寻月顿时浑身冰凉,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汗毛竖起。 旁边有人喊道:“驸马爷来了!” 苏寻月低头,掩饰掉眼神里流露出的厌恶,又拉着萧长清她们往酒席处走去。 她们找好位置坐下后,周围已经有很多人,都是一些女眷。 苏寻月、萧长清等人什么都不敢吃,坐了一会儿,苏寻月想要去如厕,萧长清便陪着她去。 方便完,苏寻月一出来,却被人捂着嘴巴拉到了一边,吓得苏寻月差点尖叫起来。若不是闻到熟悉的味道,苏寻月早用袖箭了,她压抑住声音道:“沈知行,你做什么?!”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是端静公主的人,没想到是沈知行。 因为背对着他,苏寻月并没有看到他的脸。 沈知行直接把她带到角落里,苏寻月这才看清楚沈知行,他一副侍卫的装扮,脸也易了容,“方才你为何看他看那么久?” 方才沈知行就站在驸马爷的身后,他看到苏寻月一瞬不瞬地盯着驸马爷看,沈知行吃醋了。 以为苏寻月把驸马爷看成了他。 “他?”想了好一会儿,苏寻月才知道他说的是谁,“我只觉得,他一点都不像你,你比他好看多了,阳刚多了。” 这是苏寻月的心里话,沈知行是独一无二的,都说驸马爷像沈知行,可驸马爷根本不如沈知行。 沈知行被苏寻月夸奖,心里很高兴,嘴角上扬着,“所以你没有认错我,你爱的人也是我。” 苏寻月:“……” 见她不语,沈知行霸道地亲她:“你只许看着我。” 苏寻月:“……” 她从来不知道沈知行的醋劲这么大,不过是看驸马爷几眼而已,沈知行居然这么介意。 “我要走了,长清看不到我的,会担心的。” 她转身欲走,手腕突然被抓紧,沈知行把她拉了回来,“等一会,你跟着萧长清走,我会护着你的。” 苏寻月点头,这才急急忙忙离开。 她到的时候,萧长歌刚好出来,二人回到宴会后,就看到端静公主、驸马爷从门外走进来。 第171章 端静公主是懂得恶心人的 端静公主盖着红盖头,一些小孩子围在他们两个身边,说着吉祥的话。 苏寻月粗粗看了几眼,只有十桌左右,而且,按照成亲的习俗,端静公主跟驸马爷来这里做什么? 尤其是看到驸马爷那张脸,苏寻月都觉得膈应人。 端静公主是懂得恶心人的。 苏寻月移开视线,她手里抓着花生,也不敢剥,可旁边的人已经吃了好几颗花生,也没有什么事。 待她再抬头的时候,门外却突然被侍卫围了起来,那些人的手里还拿着刀枪。 有些胆小的妇人已经尖叫起来,她们还带着孩子,看到这架势,纷纷抱着孩子。 苏寻月看着这情况,也有点害怕,她不禁抓紧了手指。 端静公主却在她的位置停了下来,她掀开红盖头,对着那些侍卫道:“好好照顾将军夫人,其余人,都抓起来!” 苏寻月这才反应过来,端静公主这是在造反,拿她们这些家眷逼迫武将帮他们造反? 端静公主是疯了吗? 这种办法亏她想得出来! “端静公主,你不要冲动啊!”有妇人哭喊。 “闭嘴!”端静公主冷喝道,“你们再敢乱叫一句,本宫就割了你们的舌头!” 她的目光落在一群老弱妇孺身上,眼里浮现杀意,“谁敢阻拦,本宫杀光他全家!” 既然沈知行已然找到她私铸钱币和私养兵马,那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造反。 都怪兄长那个蠢蛋,私养兵马都被沈知行查到,端静公主不得不跟他联合。 兄长在京安造反,那她便在西北,用家眷控制住这些武将,希望一切都顺利。 看着苏寻月被人带走,端静公主又把信给侍卫,“把信交给沈知行。” 她就不信,他的妻儿都在她手中,沈知行 不投鼠忌器。 “是。”侍卫领命退下。 萧长清想要去拉苏寻月,却见苏寻月朝她摇头,让她别冲动。 他们人多势众,她跟萧长清她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沈知行还在府中。 沈知行应当也知道端静公主的想法。 苏寻月被侍卫带到了一间空房里边,随后被关上,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一会儿,端静公主也来了,苏寻月捂着袖子里的袖箭,退后了好几步。 看到苏寻月惊慌的眼神,端静公主笑了起来,“你在怕什么?” 她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卫,那些人的目光都落在苏寻月身上,淫\/秽的,贪婪的,显然是准备对付苏寻月。 苏寻月攥紧拳头。 “放心吧。”端静公主拍了拍她的肩膀,“本宫今晚是特地请你来的,不会伤害你,只会让你流连忘返。” “你们几个,给本宫好好伺候将军夫人。” 好好伺候这四个字,端静公主说得尤为暧昧,“本宫倒要看看,你苏寻月有什么好的。” 她还记恨着沈知行没有选她,若是选她,她就可以直接利用沈知行的身份,铲除掉一切的威胁,登上皇位! 偏偏杀出了一个苏寻月,沈知行宁愿娶苏寻月,也不愿意看她一眼,端静公主哪里能不生气? 如今找到机会,她势必要让苏寻月付出代价! 听到端静公主的话,苏寻月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她没想到端静公主如此恶毒,竟想让这些男的侮辱自己。 这些男的,虽然穿戴整齐,但从他们露骨的眼神来看,就知道绝非良善之辈。 苏寻月咬唇:“端静公主……” 端静公主打断她:“你就乖乖等着吧,很快你就能体会到作为女人的快乐。” 她转身离去,并吩咐那几名男子赶紧上前。 苏寻月趁着她转身的瞬间,立马掏出袖箭,朝端静公主射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很近,苏寻月也是练过的,端静公主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苏寻月射中了后背。 “噗嗤”一声,端静公主的后背一疼,脸上的怒气更加明显,她是身娇体贵的公主,从未受过皮肉之苦。 这时却被苏寻月弄伤,她只恨不得弄死苏寻月。 第172章 没事了没事了 “苏寻月,你好大的胆子!”端静公主捂住后背,转过身,眼神阴郁,“本宫原本只是想折磨你一顿便算了,没想到你竟然敢动手?!” 苏寻月冷眼看着她,从袖子里掏出几枚袖箭,“你有这个胆子造反,我自然有这个胆子杀你。” 她握紧袖箭,又朝端静公主放箭,只可惜这一次端静公主有了准备,她避过袖箭,然后对那些侍卫道:“抓住这个贱人!” 那些侍卫立马围上前来,苏寻月手忙脚乱,一时半会儿也脱身不了。 苏寻月被逼到墙角,端静公主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躲了?!” 端静公主恨极了苏寻月,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变得这么狼狈,急急忙忙起事。 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许失败,端静公主捏着苏寻月的下巴,就要抬手打她。 就在端静公主扬起手的刹那,她的身子忽然飞了起来,撞到墙壁。 端静公主闷哼一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一柄匕首插在她胸口,鲜血汩汩流淌,她瞪大双眼看着沈知行。 “你、你……” 沈知行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她不知道。 沈知行根本不搭理她,反而牵起苏寻月,“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端静公主捂着胸口,满脸震惊:“沈知行……你……你竟然……你竟然真的敢……”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本宫抓住他们,快——” 端静公主话音刚落,沈知行已经挥剑刺进另一名侍卫胸膛,然后拔剑,抽出。 侍卫的尸体倒地。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知行的人已经来了,抓住了端静公主的人。 端静公主倒在血泊里,她没想到沈知行居然发现了她的计划。 她想要挣扎,却浑身无力,只得睁圆双眸,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面色冰冷,将苏寻月护在怀里。 苏寻月伸手搂住他的腰,眼眶微红,声音轻颤,“沈知行……” 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可沈知行还是来了。 沈知行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他把她揽进怀里,亲吻她耳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 他温热湿润的触感贴着耳畔,酥酥麻麻的,令苏寻月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她一睁眼,却发现萧长清等人都睁着眼睛看着她和沈知行。 苏寻月顿时脸红起来,一把推开沈知行,“端静公主要造反,恐怕京安也不安全。” 萧长清笑了,“贺副将已经在京安做好准备,相信不日就会有好消息。” 所以端静公主要谋反的事,他们都知道?沈知行也提前知道了? 可为什么沈知行不跟自己说? 苏寻月心里有些不舒服,可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沈知行还要处理端静公主造反的事。 端静公主已死,苏寻月心里多少轻松了一些,她迫不及待想回沈府,“我想见墨初和念初。” 她担心苏墨初和苏念初。 沈知行也清楚,他拉着苏寻月上马车,仔细叮嘱道:“你先回去,我很快就会过来。” 苏寻月点头,“你要小心一些。” 沈知行亲了亲她,这才依依不舍送她回府。 沈府。 因为沈知行做足了准备,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没事,二人还在玩游戏。 苏寻月虚惊一场,也知道自己改写了上辈子的结局,她没有死。 她抱着苏墨初和苏念初,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段时间,她都怕自己会在今年死掉,做梦也能梦到,可今日,她脱险了,苏寻月怎么可能不激动? 苏墨初和苏念初听到苏寻月的哭泣,吓得他们忙安慰苏寻月,苏寻月摇头,“阿娘没事,阿娘就是太高兴了。” 端静公主一死,那她便可以放心不少。 沈知行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还把沈观留下来照顾他们。 沈知行不在,苏寻月根本睡不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离不开沈知行,一直在担心着他的安危。 第173章 想要一个人 也正是这个时候,陈奇找到了张寄礼的哥哥。 原来张寄礼的哥哥成了端静公主的私兵,可他是被迫的,那些人威胁他,如若不加入他们,就会把他杀死。 张寄礼的哥哥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端静公主居然想造反。 即便他没有参加造反,可他是端静公主的侍卫,如今也被沈知行关了起来。 因为还在抓逃跑的嘉亲王,沈知行这几日都没有回来。 苏寻月也不敢出去,天天跟苏墨初、苏念初一起,生怕他们有事。 京安那边也传来消息,三皇子弑君,给皇上下毒,如今皇上昏迷不醒,三皇子、汪保忠已被贺安等人诛杀。 如今五皇子在京安坐镇,贺安也不敢离开。 虽然表面上,贺安跟五皇子是一伙,可一想到这人给沈知行戴绿帽子,他就气不过,也不退兵,守着皇宫,问沈知行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整个京安乱成一锅粥,苏寻月也是听沈观说的。 苏家和将军府被贺安护着,什么事都没有,让苏寻月不要担心。 苏寻月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陛下昏迷不醒,没有人指派新皇帝登基,那……沈知行便是唯一的选择。 怪不得沈知行最后会登基,原来是端静公主他们造反。 趁着三皇子他们造反,沈知行趁此机会铲除异己。 汪保忠、三皇子、端静公主已死,如今只剩下五皇子,沈知行怎么名正言顺坐上那个位置? 苏寻月虽然好奇,可也没有多问,她只是一直问沈观,沈知行何时回来,她想救下张寄礼的哥哥。 沈观也不知道沈知行的归期,“夫人莫要担心,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属下相信将军很快就会回来。” 一日又一日,苏寻月怕张寄礼的哥哥有事,只好找沈观,让他找一个叫张寄书的士兵。 张寄礼、张寄书,这一听就知道是两兄弟,闻言,沈观吞了吞口水,故作不知道:“夫人找他作甚?如若他投降了,将军是不会对付他的。” 将军最是有原则,知道很多私兵是被逼无奈,只要张寄书投降,将军肯定会善待他们。 苏寻月点头,“他一定会投降的,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我想送他去见寄礼。” 张寄礼帮了她那么多,如今她终于找到张寄书,自然想赶快让他们兄弟俩见面。 沈观却犹豫起来了,“可是,他毕竟是叛军底下的人,如若他对夫人不利……” 苏寻月摇头:“他既然答应投降,就肯定不会伤害我,我只是想把他送回张寄礼身边。” 沈观见劝不动苏寻月,只怕将军跟夫人因为这事又要吵架,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属下这就去禀报将军。” “辛苦你了。” 沈观叹气,只好骑上马去找将军。 此时,沈知行已然抓住了嘉亲王,想着处理好事情之后,今晚就回家。 只是没想到,沈观来了,沈知行也匆忙走过去,以为苏寻月他们有什么事,“你怎么来了?” 他吩咐过沈观,要一刻不离苏寻月他们,如今沈观过来,沈知行心里有些慌张。 沈观知道将军误会了,忙解释,“是夫人喊属下过来找将军的,夫人担心将军。” 闻言,沈知行这才放心,脸上露出笑容,“我没事,我处理好这些事,今晚就回去,让她别担心。” 沈知行以为自己说完这些话,沈观便可以回府告知苏寻月。 可沈观没动,只见他很是为难地挠头,“夫人想要一个人,叫张寄书。” 沈观话音刚落,沈知行旁边的一个士兵立马瞪大眼睛看他,“你认识我?我就是张寄书。” 闻言,沈知行的脸瞬间黑了起来。 张寄书还在问沈观话:“夫人找我作甚?我如今在沈大将军的手下办事。” 提到沈大将军这四个字的时候,张寄书满脸的崇拜。 张寄书和张寄礼虽然是亲兄弟,可两人长得完全不一样。 第174章 你摸摸看就知道了 张寄书比张寄礼长得白净,但他喜欢动来动去的,尤其喜欢练武。 当时他去京安,就是奔着沈大将军而去的,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被端静公主的抓了,让他当了私兵。 幸亏现在他们都被沈大将军救了下来,成了沈大将军的下属。 张寄书已经很满足,就是不知夫人为何要找他。 沈知行想不到张寄书和张寄礼有关系,因为他不知道张寄书的名字,大家都喊他张弟,他就以为张寄书叫做张弟。 殊不知,是因为张寄书长得嫩,显小,但他人也机灵,很多端静造反的线索,都是他提供的。 如今沈观告诉他,苏寻月想问他要张寄书,而且张寄书还是张寄礼的家人。 这么一想,沈知行的心里便有些膈应,他很欣赏张寄书,但他是明事理的人,一码还一码。 张寄书适合当武将,帮了他很多,他自然不会因为张寄礼的关系而迁怒于他。 沈知行顿了顿,把手上的事交给沈观,“你处理这些事,我回去一趟。” 他的神色看不出喜怒,沈观担心自家将军生气,忙道:“夫人这几日很是担心将军,吃不下也睡不好,将军回去,也能让夫人放心一些。” 言外之意就是夫人不止是想帮张寄礼找到大哥,也是想将军的,甚至担心将军担心到睡不好,吃不下东西。 这也确实是事实,夫人确实担心将军,只是能找到张寄礼的大哥,夫人也很开心就是了。 沈知行点头,这才骑马离开。 张寄书还问沈观:“夫人找我何事?” 沈观卖起关子,“过几日你就会知道。” 张寄书不再问,一直辅助他办事。 沈府。 沈观离开后,苏寻月就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午觉也不睡,就等着沈观带消息回来。 可回来的根本不是沈观,而是沈知行,因为回来得太急,他甚至没来得及剃胡须,盔甲上也留下许多血迹。 苏寻月忙迎上前去,“将军,你受伤了吗?严重吗?快让我瞧瞧!” 见到苏寻月担心自己的模样,沈知行心中颇暖,心中的醋气也消散了不少。 他以为苏寻月只想着帮张寄礼找人,根本没时间担心他,可如今看来,是他想错了。 苏寻月很关心他,这会已经在扒拉他的衣服,要看他的伤口了。 这是沈知行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他嘴角上扬着,愣是不说自己没有受伤,而是抱着苏寻月,“怎瘦了这般多?” 苏寻月根本听不清沈知行在说什么,她只想知道沈知行哪里受伤了,有没有事,“你哪里受伤了?疼不疼” “浑身都疼。”沈知行低沉的声音传入耳朵,“你摸摸看就知道了。” 他的语气暧昧极了,本来还担心他的苏寻月一听,忍不住红了脸,抬眸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先把铠甲脱了,我替你检查一下。” 沈知行笑着按照苏寻月的指示褪掉铠甲等衣物,他的胸膛上没有新伤,可旧伤却不少。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如此认真看沈知行的伤痕,沈知行怕苏寻月不喜欢,忙要穿上衣服,“我没事,那些血不是我的,我……” “是不是很疼?”苏寻月打断了他的话,摸着他胸膛上的伤疤,声音都颤抖了。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沈知行身上有那么多的伤痕。 在看到的那一刻,她一下子就心疼了。 沈知行没有人脉,他是靠自己一刀一刀拼出来的,这其中的艰辛,苏寻月不敢想。 沈知行握住苏寻月的手,轻声道:“不疼,你看,这是我以前留下来的,现在早就结痂了,所以不疼的。” 苏寻月眼眶湿润了。 沈知行伸手抚平她眉毛,“傻瓜,哭什么。” 他俯首吻住她的唇,温柔缱绻,辗转厮磨,“这算不上是伤,这些年刀枪剑雨,我早习惯了,你别哭,你一哭,我就疼。” 受伤他其实不怕,他怕苏寻月嫌弃自己,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看自己身上的伤疤。 毕竟张寄礼是读书人,身上一定没有伤疤。 可如今,苏寻月根本不介意他身上的伤疤,反而心疼他。 她越是这样,沈知行就越爱她,恨不得立即拥她入怀。 苏寻月仰头承接着沈知行的亲吻,他的吻炙热滚烫,像火山爆发,又像冰川融化,一路蔓延到苏寻月的心底,她感觉整颗心都在燃烧着,仿佛随时要被融化。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分开后,苏寻月用力搂紧他,泪水打湿了沈知行的肩膀,“以后,为了我跟孩子,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第175章 我好想你 以前苏寻月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看到沈知行身上的伤疤,她突然觉得无法承受,害怕沈知行再受伤。 沈知行轻拍她的背,柔声道:“嗯,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陪伴你跟孩子。” 苏寻月抹了抹泪,松开沈知行,可沈知行却舍不得放开她,因为没有及时剃胡须,冒出来的胡须扎着苏寻月娇嫩的皮肤,有些刺痒。 沈知行低头含住她的唇瓣,细细吮吸舔舐,像品尝美味佳肴一般。 片刻后,苏寻月喘着粗气推开沈知行,“你胡子没刮干净,扎死我了。” 沈知行笑,“是么?我这就去刮。” 这几日太忙,也没有机会收拾一下自己,在苏寻月面前,他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能比张寄礼差。 他站起身准备去洗漱,苏寻月拉住他的袖子,“我帮你。” 沈知行把刮刀递给苏寻月,苏寻月怕弄伤他,还给他的胡须涂抹了花油,顿时间,沈知行的鼻端满是花油的香味。 苏寻月就这样被他抱着,趴在他身上,姿势很是暧昧,苏寻月的身体有了反应,忙要站起来,却被沈知行抓住了手,“手怎么抖了?” 简直明知故问,这人真不怕自己划伤他? 苏寻月羞恼地白了沈知行一眼,“你别乱动。” 沈知行果然乖乖坐在椅子上,任由她摆布。 苏寻月站在他身前,仔细地帮他刮胡须。 沈知行垂眸盯着她,目光灼热。 苏寻月被他看得心慌,“你别这般看着我。” “我只看你。”沈知行低哑的嗓音响起。 苏寻月微怔。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小嘴上,喉咙滑动,凑过去啄了一口她的唇角。 苏寻月被他闹得不知该做何表情,只能继续帮他刮胡子。 沈知行趁她专注,一把揽住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双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你做什么呢?”苏寻月推拒他,“小心我划伤你。” 她第一次帮人刮胡须,没什么经验,万一划伤了怎么办? “我相信夫人不会。”沈知行低笑一声,“你若真的不小心弄伤了我,我也不会觉得疼。” 姜若离:“……” 沈知行的唇落在她脖颈处,苏寻月身上的肌肤敏感又脆弱,被他触碰后便战栗个不停,“你、你快起来。” 今日的沈知行怎能如此闹人? “你是我夫人,我亲近你天经地义。”沈知行说完,更加肆虐地吻住她的耳垂。 “不要……”苏寻月被沈知行撩拨得全身瘫软,她推着沈知行的胳膊,“你、你别乱来。” 她越挣扎,沈知行就越是兴奋,“这几日有没有想我?我好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睡不着,他就起来继续办事,其实他这几日也没有多少时间能休息。 京安那边他也要盯着,确实累,只有现在,跟苏寻月一起,他才觉得放松,不必强撑着自己。 苏寻月当然想他,想他每夜搂着她入眠。 只是被他吻得意识模糊,根本回不了话,幸亏理智占了上风,推开他,继续帮他刮胡须。 她心里有事,刮着划着,就停了下来,“将军,我想问你要一个人。”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有些惴惴不安,总怕沈知行会生气,毕竟这是跟张寄礼有关的事。 每次她提到张寄礼,沈知行总是冷着脸,疯狂吃醋。 两人好不容易见面,苏寻月不想跟他吵起来,可张寄礼哥哥的事也不能拖。 虽然知道苏寻月会提起这件事,可真的听她提起,沈知行到底还是不高兴了。 他这样撩拨她,苏寻月还是记得这件事,可见在她心目中,张寄礼的地位有多高。 一想到,沈知行就醋得厉害,不说话了。 苏寻月也看出来了,她把刮刀放下,抓着沈知行的手,“他帮了我许多,张寄书是他的哥哥,还请将军让他们兄弟团聚。” 张寄礼帮了她这么多,就只求她帮忙找到他哥哥,这一件事,她必须要办好。 第176章 太纵容 张寄礼如今还被沈知行关着,苏寻月还找不到他被关在哪里,只能希望沈知行把张寄书送过去。 “张寄书他是被迫成为端静公主的私兵。”苏寻月停了下来,“将军,你的意思呢?” 沈知行抬眸凝视她,淡漠道:“你希望我如何对待张寄书?” 苏寻月抿唇,“张寄礼救过我们,我希望他们兄弟团聚。”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了他?”沈知行语调凉薄,“若他是端静的人,对我们不利呢?你怎么不替我考虑一番?” 他知道张寄书跟端静无关,可他还是忍不住问苏寻月,她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的处境? 苏寻月愣住了。 沈知行的话没错,若是张寄书是端静公主的人,他还想着帮端静公主办事,那就不止沈知行有事,她、苏墨初和苏念初都逃不掉。 苏寻月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自然会替你考虑,如若他真的是端静公主的人,那将军就按律法办事,只是在他行刑之前,可以让他们兄弟见一面。” 张寄书是叛军,她自然不会为张寄书求情。 而且她也认为,这件事是他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但张寄礼帮了她许多,苏寻月希望张寄书在行刑前,能够见他们最后一面。 沈知行应当没有拒绝的理由吧? “夫人真是善解人意。”沈知行勾起唇角,低低笑出声来。 苏寻月却觉得他在讽刺自己,也有些不高兴了,那要她怎么做?难道让她不要管有关张寄礼的事? 那她做不到,尤其是有关张寄礼哥哥的事。 “既然将军觉得没有问题,那便麻烦将军了,我去后厨给将军煮一碗面。” 话落,苏寻月就要转过身离开,该说的她已经说了,如若沈知行还是不愿意让张寄礼、张寄书他们两个见面,那她也没有办法。 沈知行握紧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她重新跌进他怀里。 “生气了?” 苏寻月皱眉,否认了,“我没有。” 沈知行捏了捏她的掌心,“我都没有生气,你倒是生气上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为了其他的男人向他求情,难道他不应该生气? 可他都没有生气,苏寻月倒是给他摆上了脸色。 沈知行想,或许是他太纵容她了,导致苏寻月都不怕自己生气。 可谁叫苏寻月是他最爱的人呢?他舍不得对她发脾气。 苏寻月被他抱在腿上,“我是觉得,张寄礼帮了我许多,我只是想报答他,并非因为喜欢他。” “我知道。”沈知行抚摸她的头发,柔顺的青丝从指尖溜走,“你想让他们兄弟俩见一面也无妨,这一次,张寄书帮了我大忙,可是月月,你日后能不能不要管他们张家的事?” “他帮了我们,我报答他就是了。”他就是怕苏寻月心里还放不下张寄礼,所以才会不断阻拦。 苏寻月抬头看他,“那他的秋闱……” “我会让他如期参加秋闱。”沈知行摸着她的肚子,“日后,他们的事,都归我管,你好好养胎便好,孩子有没有闹你?” 被沈知行这么一提醒,苏寻月才想起自己还在假孕着,多少有些心虚,想着该找个时间跟沈知行坦白才行。 她摇头,“没有,他很乖,墨初和念初也很乖,只是他们一直念叨着你。” “我等一会去看他们。” 也就是说,他还想跟苏寻月说说话。 “京安那边如何?”苏寻月记得,上辈子似乎也是因为三皇子、端静公主、嘉亲王造反,沈知行才会登上皇位。 只是不知还有多长时间。 而且,若是沈知行做了皇上,那他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本来还想着坦白的苏寻月又开始犹豫了。 她眼里容不得沙子,沈知行做了皇上,会有三千佳丽,她根本接受不了。 到时候她又该何去何从? 才捡回一条命,苏寻月又要开始担心其他事。 第177章 我刚才可比流氓更流氓 沈知行不知她心里边的想法,与她说起京安的事,“贺安在京安守着,陛下昏迷不醒,一切事宜都由五皇子代办,母亲那边有贺安,你不必担心。” 京安的事,沈知行确实有些担心,尤其是陛下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就怕五皇子不老实。 不过有贺安在,他也放心不少。 苏寻月点了点头,“饿了么?我给你做碗面。” “不必,我不饿。”沈知行抓着苏寻月不放,“我想跟你说说话。” 这几日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处理好西北的事,他就要回京安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苏寻月垂眸看他,片刻后,终究没能抗拒得了他炽热的目光,慢吞吞地坐在了他腿上,“我陪你说。” 沈知行轻吻她的脖颈,呼吸渐渐变得滚烫。 “不是要说话么?”苏寻月轻咬嘴唇。 怎么又亲她了! 沈知行低笑一声,将她压在桌案上,双手撑着桌沿,俯身含住了她的耳垂,“不说了。” 苏寻月浑身僵硬,推搡他的胸膛,小声嘀咕道:“别闹,青天白日的,会被人听见的。” “这屋子里只有咱们两个。”沈知行轻咬她的耳朵,“他们不敢的。” 苏寻月推脱不了,到底还是被他得了手,沈知行不敢放肆,毕竟苏寻月还怀着孕,只弄了一回,就放过了苏寻月。 苏寻月枕在沈知行肩膀上,心中却仍旧翻江倒海。 刚才的感觉实在令人羞耻。 沈知行虽然没有继续,却把她撩拨的欲火焚身,整个人软绵绵的,连腰都酸痛。 苏寻月红着脸瞪他,“你怎么像个流氓一样。” “嗯?”沈知行挑了挑眉,凑近她耳畔低声道:“我刚才可比流氓更流氓。” 苏寻月脸颊更红,不说话了,沈知行喟叹一声,“我明日回京安,你跟墨初、念初留在西北。” 陛下若是能醒过来,一切都好,要是醒不过来,到时候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实在是太危险,他不敢带苏寻月回京安。 “你要去多久?”回不回京安,苏寻月觉得无所谓。 沈知行道:“不定,待陛下醒过来了,我就回来。” 苏寻月抿了抿唇,陛下不会醒了,半晌后,她才开口:“好,那你早去早回。” 趁着沈知行不在,她自己也要做好打算才是。 下次沈知行回来,便会成为皇上,朝廷之内权势滔天,沈知行肯定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 苏寻月现在特别乱,不知该怎么做。 沈知行只是抱着她,“我一定会尽早回来,沈观会留下来保护你们。” 苏寻月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她不是小姑娘,知道沈知行有自己的野心和抱负,他迟早会飞黄腾达,而她也不是菟丝花,需要他的庇护。 只不过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眷恋这份温暖。 她也在思考,该怎么利用现在拥有的一切,为自己和墨初、念初争取最大化的权益。 皇家的子女,为了那个位置争得你死我活,端静公主、三皇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是沈知行当了皇上,那他就不只有苏墨初、苏念初这一儿一女,他以后肯定还有更多的子女。 可她就只有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墨初和苏念初是她的心头肉,她不想他们受伤。 苏寻月埋在沈知行的胸膛里,心里却做下了一个决定。 二人缓了好一会儿,又叫了水,洗漱一下,沈知行才去找苏墨初和苏念初。 几天没见,苏墨初、苏念初突然见到沈知行,两个人眼里都有惊喜,可还是生气了,说他不讲信用,不带他们去军营玩。 沈知行好说歹说,才把他们二人哄好。 苏墨初虽然还是跟沈知行不亲近,可听说他就要去京安,居然把自己的长枪送给他,“给你,不要受伤了。” 声音似乎有些不情愿,可沈知行却知道他在关心自己。 他摸了摸苏墨初的脑袋,“谢谢。” 苏墨初扭过身子不搭理他了,转而跑到苏寻月跟前撒娇,拉着她的胳膊晃啊晃。 苏念初也把自己的宝剑递给了沈知行,“拿去防身,不许丢了。” 沈知行哭笑不得,“好,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我不在,你们好好听你阿娘的话。” 话落,他又带着墨初、念初去玩。 第178章 逃 知道沈知行要离开,苏墨初、苏念初都舍不得他,一直抓着沈知行说话,让他不要去。 沈知行耐心地跟他们解释,他去京安有很重要的事要忙。 苏墨初嘟囔道:“反正你又回不来,你说的话谁稀罕!” 沈知行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我一定会回来的。” 哄好了二人,又玩了一会。 苏念初已经困得直点头了,还是舍不得离开沈知行的怀抱。 苏寻月看在眼里,也不好说什么。 沈知行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苏念初。 苏念初眼圈红了红,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阿爹……” “阿爹在。” 到底还是睡着了,沈知行分别将苏墨初、苏念初抱回房间。 苏寻月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躺着了。 沈知行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背对着自己,不由得凑过去,抱着她的腰,又开始蠢蠢欲动,“月月,再来一次好不好?” 他到京安之后,回来的时间不定,还没有离开,他就已经开始想她了,如今她已经完全适应了他,也不排斥他的接触,沈知行越发放纵自己。 难得的是苏寻月居然没有拒绝,而是默许他的胡作非为。 沈知行顿时激动起来,一把掀开床帐,迫不及待地吻上苏寻月的唇。 苏寻月微微愣神之后,也搂住他的脖子,回应起来。 沈知行高兴极了,立马褪掉她身上仅剩的衣裳,压了上去。 苏寻月闭上眼睛,任由他摆布。 夜晚的春色格外旖旎,床榻吱呀作响。 苏寻月微微喘息,双手紧搂着他劲瘦的腰,将脑袋贴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强烈的存在感。 …… 苏寻月醒来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离开,他不让苏寻月、苏墨初和苏念初去送他,反而自己悄悄地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床榻,苏寻月多少有些不习惯,若不是自己的腰有些酸,她还以为昨天晚上是一场梦。 吃早饭的时候,苏念初问:“娘,阿爹真的走啦?” “嗯。”苏寻月淡淡答道。 苏墨初撇嘴,“他都没有告诉我们。” “阿爹只是怕你们难过。”苏寻月给他们夹肉,“而且他起得早,也不好打扰你们。” 也不知道苏墨初有没有听进去。 沈知行一离开,西北似乎再次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苏寻月经常找萧长清她们一起玩,还比试了一场。 沈知行离开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苏寻月和往常一样,去找萧长清,沈观这时却突然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信,“夫人!将军来信了!” “不,如今不是将军了,是摄政王!” 沈观太过于激动,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苏寻月拆开了信,沈知行却没有说自己是摄政王的事,只是说他很想他们,过几日就把他们接到京安。 她只好问沈观。 “五王爷与陛下先后离开,五王妃受了惊吓,早产了,生下皇子,那皇子如今就是新皇帝。” 苏寻月听在耳内,总觉得五王爷离开这件事太过于诡异。 陛下离开情有可原,毕竟被下毒,可五王爷正值壮年,年纪轻轻就走了,实在让人费解。 “将军可还有说什么?”苏寻月问。 沈观摇头。 苏寻月只好让他退下。 如今沈知行是摄政王,宋言心是太后,二人把持着朝政,与上辈子的结局不一样,可二人却还是站在最高的位置。 再加上沈知行信里的隐瞒,什么都不跟自己说,苏寻月有些乱,可她很快就压了下去。 而是写信给陈奇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 正好春安也准备来西北,那她离开也能简单一些,她实在是慌,总觉得沈知行跟宋言心的关系不简单。 若不然,为什么沈知行不愿意跟她说宋言心当上太后的事? 苏寻月想不明白,她也不想了。 这一日,苏寻月跟往常一样,带着苏墨初、苏念初等人出门。 沈观正打算跟上去,却听苏寻月道:“你身子不舒服,好好在家歇着,有其他人跟着就好。” 最近沈观有些咳嗽,没有想太多,也就没有跟上去。 待他睡一觉起来,却发现,夫人并没有回家。 他找遍了西北,都没有找到夫人的身影,只好写信给将军,希望夫人是去找将军了。 西北离京安的路程很远,即便是加急,也要三四天,待沈知行知道苏寻月离开,已经是三四天之后的事情了。 第179章 抓住 沈知行正在回西北的路上,收到沈观的信,也顾不得其他,立马回西北。 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得苏寻月要带着墨初、念初离开。 心里边又怕苏寻月还想着张寄礼,所以才想离开自己。 可是苏寻月如今怀着孕,还带着两个孩子,她要去哪里? 沈知行找了好几天,总算找到了线索。 苏寻月一行人往江中的方向去了,沈知行怕是苏寻月的遮眼法,也没有放弃其他路线的寻找。 终于在第五日,他找到了苏寻月的住处。 她确实在江中。 苏寻月此时正带着苏墨初、苏念初去玩,一出到门口,就看到了满脸胡须的沈知行。 若不是他身边站着沈观,苏寻月差点认不出沈知行来了。 倒是沈观跪了下来,“夫人,属下总算找到夫人了,还请夫人发落!” 沈观这么一跪,倒是把苏墨初、苏念初吓坏了。 苏念初歪着头看他,“观叔叔,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观摇头,还是跪着。 苏寻月忙让苏墨初、苏念初把他拉起来,她很是愧疚,见沈知行一直站着,也不说话,她更加心虚了。 于是转头对着陈嬷嬷和春安道:“你们看着墨初和念初。” 苏寻月把苏墨初、苏念初和交给陈嬷嬷和春安,自己则来到了沈知行面前,声音低柔温软,“将军,我……” 沈知行沉默地盯着她看,仿佛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 “你是不是生气了?”苏寻月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沈知行语气冰冷,“你一声不吭,就带着墨初、念初离开,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这一次,沈知行是真的生气了,苏寻月什么都不跟他说,就独自带着墨初、念初离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面对沈知行的质问,苏寻月根本说不出话。 难道要和他说,她重生了,知道他跟宋言心是一对?所以他才瞒着自己,不跟她说宋言心当太后的事? 沈知行如今是摄政王,辅助刚出世不久的新皇帝,可新皇帝只是个婴儿,那一切事宜肯定是沈知行、宋言心二人一起商量。 他明明知道自己介意宋言心,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跟自己说。 也不说他什么时候过来接自己、墨初、念初他们回京安,就像是遥遥无期一般,她拿什么相信他? 苏寻月知道自己没有安全感,她也不奢望沈知行给她安全感,所以她选择自己给自己安全感。 只要她离开沈知行,她就不再患得患失,不会想沈知行跟宋言心会不会死灰复燃,会不会跟上辈子一样。 那墨初、念初也就不会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就永远只有他们母子三人,他们依旧会健康成长,不用担心有人欺负他们。 但是苏寻月怎么都没想到,她这一举动反而刺激到了沈知行,沈知行竟然追到了江中来。 “沈观,看好小姐和少爷。” 沈观忙站起身,拉着墨初、念初离开,只剩下苏寻月和沈知行相对。 “我自然有想过你,可你也没有跟我提到宋言心的事,她如今是太后,这其中发生什么事,你有想过跟我说么?” “沈知行,我们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们性格不合,你如今是摄政王,你想娶谁就娶谁,想有多少孩子就有多少孩子,我求你,放了我吧。” 苏寻月承认,她就是懦弱,事情还没有发生,她自己已经怕了 ,害怕受伤。 她怕自己变成上辈子那样,被别人抛弃,被人厌恶,最后被活活吊死。 她不想死 她爱沈知行,但却宁愿自私地逃避,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沈知行听到她说的话,心里痛极,也气她,“你就这般想我?苏寻月,你让我放了你,可以,但墨初、念初绝不能跟你走。” 第180章 穿帮 苏寻月听到他这话,眼睛酸了起来,他明明知道墨初、念初是她的心头肉,居然不让她带他们走,这跟挖她的心脏有什么区别? 她抬起头,倔强地看着他,“墨初、念初是我的骨血,我必须带他们走。” 有她护着墨初和念初,他们还是安全的,如若她离开了,沈知行还那么年轻,他肯定还会再娶。 那他的妻子对墨初、念初好吗? 苏寻月不知道,她也不想去赌,她只想要墨初和念初,“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们两个,沈知行,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眼眶红红的,沈知行见了心疼,“那就不要离开我,月月。” 苏寻月却摇头,“你跟宋言心——”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知行打断,“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至于我为何不跟你说,当时情况情急,我只想写信告诉你,我没有受伤。” 于沈知行而言,宋言心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当时他当上了摄政王,只想赶快告知苏寻月,他很安全。 哪里想到,苏寻月居然以为他跟宋言心有事。 “是贺安替我跟她谈判的,月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沈知行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好让她看看自己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苏寻月似乎还不相信,“可你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的。” 闻言,沈知行一头雾水,“月月,你为何会这般想?” 他抓着苏寻月的手,不让她退缩,“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寻月咬了咬唇瓣,闭嘴不言,难道她要说自己死过一回了?还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话本。 沈知行是男主,宋言心是女主。 “怎么不说话了?月月,你到底是从何处听来的?”沈知行并没有放弃,他一直追问着。 苏寻月也觉得委屈,她忍不住道:“若是事实呢?早在你进京前,我便梦到了你当皇上,而宋言心就是你的皇后。” “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你是摄政王。” “那我就不当这个摄政王。”沈知行的语气很是坚决,“月月,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苏寻月直接愣住了。 沈知行弯着腰看她,“我现下就去写信,让贺安当摄政王。” 既然苏寻月在意这件事,那他就不当摄政王,不跟宋言心有来往。 这样一来,苏寻月也不担心自己会有其他的女子。 沈知行从来不在乎自己当什么,他只想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强盛,天下太平,这便够了。 他确实也喜欢权力,却不贪恋权势,谁当摄政王都没所谓,只要保证百姓安稳度日便好。 苏寻月张口结舌,呆滞片刻,才猛地挣脱开他的手,“沈知行!” 她吼他,“你疯了么?你把天下百姓置于何地?” 放眼望去,如今只有沈知行最有资格做摄政王,若是他不做,各个势力肯定又会蠢蠢欲动。 到时候再有战乱,只会苦普通老百姓。 “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的。”沈知行亲了亲她的手背,他想要给苏寻月安全感。 苏寻月不让他写信,她垂着头道:“或许梦境也不一定是真的。” 她觉得自己很别扭,总是被上一辈子的事困住,根本走不出来。 也怕沈知行以后怨她。 沈知行却认真地看着她,“我自己愿意的,不关你的事。” “不要。”苏寻月不同意了,“我跟你一起回京安。” 经过这一次,苏寻月发现,她离不开沈知行,这几天,她睡不好,还一直想着沈知行。 沈知行没说话,只觉得自己心爱的女人心太软,明明一直都没有安全感,可却为他考虑这么多。 他只能抱着她,“月月,这辈子,我只爱你。” 苏寻月听了进去,如若沈知行爱上了其他人,她自己就会离开,绝不留恋。 两人重归于好,打算在江中住一晚才回京安。 当晚,二人睡一起。 两个多月都没有同过房,两人都想得紧,到底还是纠缠在了一起。 只是还没有开始,沈知行就发现苏寻月出血了,吓得沈知行立马派人去找大夫。 苏寻月想拦已经来不及,只能任由女医把脉。 “如何?”沈知行守着床边,“孩子没事吧?” 女医一头雾水,“什么孩子?夫人并未怀孕,也没有小产的迹象,身体很好。” 苏寻月一听,便知道自己假孕的事穿帮了。 第181章 他生我气了 她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的假孕药似乎是这几天消失的,当时她只顾着逃跑,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哪里想到,沈知行居然追了过来,还跟她同房,发现她出血,从而找了医女,揭穿她假孕的事实。 “我需要一个解释。”沈知行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情绪。 苏寻月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医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里头只有她跟沈知行两个人。 她抿唇,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沈知行却误会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 他真的没有想到苏寻月居然如此大胆,假装怀孕,就为了离开自己。 这一刻,沈知行承认,他真的特别受伤,也生气,更是不解。 苏寻月无法,只好把自己服用假孕药的事告诉沈知行,“我当初一直以为你喜欢的人是宋言心,便想跟你和离,其实我跟张寄礼什么事都没有。” 沈知行看着她,“所以你宁可吃下假孕药,假孕自己怀孕,也不愿意问我,听我好好解释,是么?” 苏寻月沉默半晌,才点了点头。 “好,好……”沈知行连说三个好字,“你好狠的心!” 当初他知道苏寻月怀孕的时候,他遭受的痛苦有多大? 而且这些假孕药对身体有没有害?即便知道自己被苏寻月骗了,他此时此刻还是担心她的身体。 苏寻月咬牙,不说话了。 沈知行却突然转过身去,“我还有事要处理,医女还在府中,有哪里不舒服就请她过来。” 丢下这句话,沈知行就离开了。 苏寻月也知道,这一次,沈知行是真的生气了,她看着沈知行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陈嬷嬷推门而入,她才反应过来。 “夫人,你没事罢?”陈嬷嬷扶着苏寻月躺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奴看到将军脸色很差,往少爷的房间去了。” 明明方才将军跟夫人还好好的,将军也没有再追究夫人逃跑的事,怎么这会将军突然生气了? 陈嬷嬷想不明白。 “他知道我假孕的事了。”苏寻月躺在床上,看着床帘,“他生我气了。” 被人这么欺骗,就算是菩萨都会有三分脾气,苏寻月也能理解。 可理解是一回事,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委屈,尤其是想到沈知行离开的背影,仿佛回到了上辈子。 上辈子,她看到最多的就是沈知行的背影,他对自己总是冷冷的。 经过这一次的事,他是不是会变得跟上辈子一样,不搭理她了? 一想到沈知行不理她,苏寻月就觉得难受,她捂着自己的胸口。 陈嬷嬷没想到是将军发现了夫人假孕的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安慰她,“将军还在气头上,等将军气消了,就会原谅夫人的,夫人别担心。” 苏寻月摇了摇头,“他不会原谅我的。” “怎么会呢?将军对夫人的好,老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将军对您是一片真心的。” 陈嬷嬷看得清清楚楚,将军对夫人,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将军一定会原谅夫人的。 “夫人好好睡一觉,明日做些糕点,亲自给将军送过去,将军肯定就不生气了。”陈嬷嬷拍着苏寻月的后背,“夫人先睡觉吧,夜深了。” 这几日,夫人都睡不好,她知道夫人是在担心将军,所以才睡不着。 如今将军也追过来,夫人应当要好好睡一觉才是。 “我要不要追出去?”苏寻月确实也有些困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方才明明很精神的,这些天也睡不着,可是现在躺在床上,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快便闭上了眼睛。 陈嬷嬷轻叹了一声,夫人这是病急乱投医啊,将军已经去了少爷的房间,而且将军还生着气,夫人再追过去又有什么用。 她刚想开口,可听到夫人均匀的呼吸声,便知道夫人已经睡着。 陈嬷嬷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这边,沈知行坐在榻上,跟苏墨初大眼瞪小眼的。 苏墨初没想到他突然过来,他扯了扯被子,“我要睡觉了。” “睡吧,阿爹今晚陪你睡。”末了又问门外的沈观,“夫人来了没有?” 第182章 夫人并没有过来 知道真相的沈知行确实很生气,他真的不知道,原来苏寻月这么想离开他。 居然服用假孕药,假装自己怀孕,也要离开他,还说她怀了张寄礼的孩子。 得知苏寻月跟张寄礼什么事都没有,他确实高兴,可这并不代表他不生苏寻月的气。 这会他正等着苏寻月过来找他,跟他道歉,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可沈观却告诉他:“夫人并没有过来。” 沈观觉得将军跟夫人奇奇怪怪的,将军好不容易才找到夫人,却又突然跑到少爷的房间,还问他夫人有没有来。 大晚上的,将军跟夫人这是在玩捉迷藏? 要不然,他实在想不到将军跟夫人到底怎么了。 沈知行愣住了,苏寻月竟然没有过来?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正在生气吗? 她居然不追过来? 沈知行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顿时又涌了上来。 “我累了,要休息了。”苏墨初合上双眸,语气带着疲惫,“你怎么还不走?” 他从来没有跟过沈知行睡,也不习惯跟沈知行。 沈知行却不走,他把外衣脱下,自然地道:“我今晚跟你一起睡。” 苏寻月没有追过来,他也不想回过头去找她,他也是有脾气的。 没有回去找苏寻月,这就意味着他没有地方睡,只能跟墨初一起睡。 他直接躺了下来。 苏墨初简直要被他气死,“我不要跟你睡!” 只是他实在是太困了,说话的语气都没有震慑感。 沈知行却轻拍着他的背,“睡吧。” 不一会儿,苏墨初就睡着了。 沈知行却怎么也睡不着,一直想着苏寻月在做什么,医女说她的身体没事,只是可能是葵水快来了,才会出血。 既然没事,苏寻月为何不来找自己? 沈知行根本没有睡意,也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 苏寻月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而且她居然在马车上,见她醒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就凑了过来,“阿娘,你睡醒啦,阿爹说要带我们回家。” 当初带苏墨初、苏念初来江中的时候,苏寻月只说带他们去玩。 苏墨初和苏念初也以为是去玩,玩够了,他们就回家。 根本不知道苏寻月是带他们逃跑的。 这会沈知行说带他们回家,他们也没有怀疑。 苏寻月点了点头,“嗯,睡醒了,你们吃饭了没有?” 她有些懊恼地坐起身,怎么能睡得这么死,她本来还想着做一些糕点给沈知行赔礼道歉的。 她记得沈知行似乎很喜欢鲤鱼糕,临睡前,她已经想好今天早起给沈知行做鲤鱼糕。 哪里想到,她睡过头了,还坐上了马车,苏寻月揉了揉额头。 苏念初也把自己胖嘟嘟的小手伸过来,帮她按,“吃过了,阿娘是不是头疼?我帮你。” 苏寻月任由她帮自己按,随后又问她:“是不是阿爹把我抱上来的?” “不不不。”苏念初摇着头,“是妹妹、哥哥、阿爹一起把阿娘抱上马车的。” “没错。”苏墨初也附和着。 苏寻月已经想到那个画面了,说是一起抱,应当是沈知行抱着她,而苏墨初、苏念初跟着,只扶着她的腿或者手。 想到这里,苏寻月不由得笑了一下,“那阿爹呢?” 她迫切想要知道沈知行去哪里了,怎么不坐马车,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 苏念初指了指门外,“阿爹骑着马,只是他好忙,一直跟沈观叔叔说话。” 苏寻月不由得掀开帘子,却没有看到沈知行的身影,可能在队伍的前头。 看来,沈知行确实还在生气。 这也是人之常情,她骗了他,假装自己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一时半会恐怕无法释怀。 虽然那是一场误会,但是对沈知行来说,这件事依旧让他无法释怀。 苏寻月放下帘子,她也不勉强他立刻就释怀。 “阿娘,阿爹说带我们回去京安的家,京安的家漂亮么?”苏念初靠近苏寻月,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满脸期盼地望着她。 他们还没有见过京安的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很漂亮,也很大,还有祖母也在那里。”苏寻月跟她描述着,说了一会儿话,陈嬷嬷就拿水过来给她洗漱,又吃了一点东西。 中午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苏寻月把苏墨初、苏念初交给陈嬷嬷、魏嬷嬷照顾,自己则去找沈知行。 第183章 吃不好睡不好 只是她根本看不到沈知行,只看到沈观,“将军去哪里了?” 她总觉得沈知行在躲着她,不愿意见她。 沈观很是不解,也不知将军跟夫人为什么又吵架了。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夫人,您还是先去用膳吧。” 苏寻月不解地皱眉,沈知行去哪里了?为什么沈观不愿意跟她说? “将军去哪里了?”苏寻月有些急了,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沈知行生气,她是真的想跟沈知行道歉。 沈观只好硬着头皮道:“将军在处理正事,夫人有什么事,可以跟属下说,属下一定会如实转告将军。” 道歉的事,怎能让其他人转述? “既然忙着正事,那我便不打扰了。”苏寻月想着,等沈知行有空,她再跟他道歉。 只是她没有想到,沈知行不仅中午要处理正事,连晚上也忙着,而且还不跟她同一个房间睡。 她去找沈知行,却还是见不到他的面,都是沈观转述,说沈知行有很多事要忙,怕打扰到她休息,所以就安排了两间房。 沈知行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既然这样说,那证明沈知行最近不想看到她。 苏寻月想到这里,只好暂时歇了向沈知行道歉的心思。 她不知道沈知行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原谅她,但是她会尽力弥补他。 沈观看着夫人转身离开。 他原本以为将军和夫人很快就会和好,哪里想到他们越闹越僵。 沈观也不知该怎么办。 这天夜里,苏寻月睡得极其不踏实,梦里都在想着沈知行,她索性去了苏念初的房间,跟苏念初一起睡。 反正路途遥远,她就不信沈知行一直不出现。 苏寻月已经做好了长远的打算,但她没有想到,从江中到京安,几乎有半个月的路程,沈知行居然真的都没有出现过。 她从来不知,原来沈知行生起气来,居然可以这么久。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沈知行是不是已经对她失望,不愿意再跟她在一起了? 苏寻月不禁有些慌乱,因此这几天她都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到了京安,回到了将军府。 不,现在应该是摄政王府,她才见到沈知行。 沈知行似乎瘦了一些,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跟沈知行说话,柳氏跟林氏已经围了上来。 尤其是林氏,得知苏墨初、苏念初是沈知行的骨肉,她别提有多开心了,此时看到苏墨初和苏念初,忍不住抱着他们,“有没有想外祖母?” 又问苏寻月的身体情况,叙着旧。 等她再次回头,哪里还有沈知行的身影? 柳氏知道他们累,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们去休息。 苏寻月想到道歉的事,便去后厨做糕点,她做了几条鲤鱼糕,还把自己之前绣的香囊也送了过去。 到书房门前,却还是被沈观拦着了,“夫人,将军在里边忙着,这些属下帮你送进去。” 还是不愿意见她。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次。苏寻月已经麻木了,不过她也做了两手准备,掏出了信。 既然沈知行不愿意见她,那她就写信道歉。 如若沈知行不接受她的道歉……那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毕竟她确实做错了事,沈知行不原谅她,她也强迫不了他原谅自己。 把东西交给沈观,苏寻月就离开了,或许是因为赶路的原因,她觉得特别累,此时只想睡觉。 沈观目送苏寻月离开,这才把东西端进书房,“将军,这是夫人送过来的。” 沈知行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忙,可苏寻月方才在门外,他是知道的。 他拿起香囊,看到上面的图案,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他看不出图案上的是猪还是鸳鸯。 沈知行拿着香囊,就舍不得放手,“夫人有没有说什么?” 沈观摇头,把信递给他,“夫人没说什么,只让属下送信。” 沈知行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信。 他其实早就已经原谅了苏寻月,只是他最近确实忙,而且很烦,但他不想把这些情绪带给苏寻月。 再加上他想让苏寻月长教训,也想让苏寻月主动,主动找他,可苏寻月的脾气实在太好,他说自己忙,不见她,苏寻月也不多问,更没有强硬闯进来找他。 她似乎什么影响都没有,反倒是自己这个被骗的人,吃不好睡不好,还天天想着苏寻月。 此时看到苏寻月的道歉信,心里越发动容,若是苏寻月能亲口对他说这些话,该有多好? 第184章 被宠坏了 苏寻月在面对他的时候,实在是太过于平静,真心喜欢一个人,当真会如此平静么? 他钻着牛角尖,总觉得苏寻月不爱他。 沈知行捏着信,正打算去看找苏寻月,却听到母亲在外边敲门,“行儿,我找你有事。” “母亲,进来吧。” 柳氏这才推门而入,看到桌子上的鲤鱼糕,如此精美,一看就知道是苏寻月做的。 沈观忙退后,带上了门。 “寻月来过?” 沈知行点头,“母亲可是有事?” 如今陛下走了,他也成了摄政王,再无人能牵制住他,父亲也在回京的路上了,他终于可以松口气。 但他并没有完全卸下心防,他还需要继续努力,争取做好,免得落人口舌。 柳氏轻咳了一声,说道:“你跟寻月是不是吵架了?” 回府后,他们还分房睡,沈知行竟是直接住在书房,当真有这么忙? 可看到苏寻月送过来的糕点,她又觉得二人和好了,柳氏想不明白。 “没有,只是我最近太忙。”沈知行站起身,给柳氏斟茶,“这几日,辛苦母亲。” 他去找苏寻月,母亲则留在京安帮他顶着压力。 柳氏还没有说话,书房门突然从外边被人打开,苏寻月气势汹汹地跑了进来。 她给沈知行送好信之后,就回了房间,想着沈知行看完信,就会过来找她。 可她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沈知行,她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她都在信中写了这么清楚,沈知行都没有过来,难道他因为这事,心寒了,要跟自己的分开? 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吗?可真到了这一刻,她竟觉得心口隐隐发闷,让她呼吸不了。 苏寻月实在忍不住,直接来了书房,即便沈观拦着她,说将军有事,她也顾不得其他,只以为这是沈知行不见她的借口。 终于见到沈知行,苏寻月眼眶泛红,她冲进屋内,直奔沈知行,身体先她一步,抱住了沈知行,“沈知行,你为何不肯见我?” 语气里透着委屈和伤感。 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会直接冲了进来,心里头又惊又喜,忙回抱着她。 多日未见,此时此刻,沈知行抱着怀里的人,他发现他比想象中还要想苏寻月。 站在里间的柳氏微讶,因为她被柱子挡着,苏寻月并没有看到她,她没料到苏寻月会突然冲进来,而且还抱着沈知行。 此时,她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柳氏有点犹豫,索性站着不动了。 沈知行也没有想到,苏寻月会直接扑上来,他心软得厉害,“你先放开我。” 他还记得母亲在书房中,知道苏寻月脸皮薄,要是知道母亲看到他们二人抱在一起,苏寻月定然会羞得抬不起头来。 可苏寻月却误会了,以为沈知行不想跟她有肢体接触,因为之前沈知行总是粘着她,常常抱她亲她,甚至在床榻上,也会抱着她缠绵悱恻,她以为沈知行是喜欢这样的。 可是今日,沈知行居然让她放开他。 沈知行不爱她了,所以不想跟她有任何的接触。 苏寻月觉得难堪,心里头像是被人捏碎一般疼,她愣怔了片刻,就松开了沈知行,她咬唇,低声道:“对不住,是我失礼了。” 她觉得自己被沈知行宠坏了,习惯了沈知行的好,得知他不爱自己,自己就受不了。 因为她曾经得到过沈知行的温柔呵护,一下子失去了,她根本适应不了。 但她可以忍住,她紧紧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既然你忙,那我先走了。” 是她太过于自信,以为沈知行还爱着自己。 话落,苏寻月就要转身走。 沈知行却下意识抓着苏寻月的手,不知为何,他有种错觉,仿佛他这一次放苏寻月走之后,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 他朝柳氏看了一眼,“母亲可要喝茶?” 苏寻月一愣,这才看到里间的柳氏,苏寻月神色尴尬极了。 母亲居然在书房! 那她方才抱着沈知行,母亲是不是都看到了? 一时间,苏寻月不自然极了,只低低喊了她一声母亲。 柳氏作为过来人,也猜测到他们二人大概是闹矛盾了。 不过他们会找彼此解释清楚,那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她也就放心了。 她从柱子后走了出来,“茶我就不喝了,你们忙。” 说完这句话,柳氏便抬脚离开。 第185章 可见你有多想我 柳氏一走,沈知行就把人扯到了怀里,“你能来,我很开心。” 苏寻月终于为他冲动了一回,而且还是在母亲的面前,沈知行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一刻的愉悦。 “你怎么不告诉我母亲也在?”苏寻月靠在沈知行的胸膛上,只觉得方才丢死人了。 在柳氏眼里,她是端庄守礼的朝廷命妇,什么事都办得漂漂亮亮的。 方才却在柳氏的眼皮底下,冲进书房,还抱着沈知行,质问他为何不愿意见自己。 越想,苏寻月越觉得尴尬,忍不住狠狠捶了沈知行两拳,“你为什么瞒着我?” 沈知行任由她捶着,笑着道:“我来不及说,你便开口了,可见你有多想我。” 苏寻月根本没注意听他的话,反而一直想着柳氏。 “母亲……她不会笑话我吧?”苏寻月有些担忧。 她觉得自己维持这么多年的端庄形象,今日都被毁掉了。 “你想什么呢?”沈知行揉揉她的长发,“母亲不仅不会笑话你,反而会夸奖你。” 苏寻月嫁来他们沈家之后,就把沈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之前在西北,苏寻月便帮他照顾好母亲,把沈家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管理得妥帖无比,连他娘每天吃几顿饭,穿几件衣服,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做的事,母亲都看在眼里。 她这么懂规矩,都把自己的天性都禁锢起来了。 苏寻月一定很压抑,在将军府的时候,她只是将军夫人,不允许自己出任何的错误。 可苏寻月方才不顾沈观的阻抗,冲进来质问自己,足见她憋久了,如果她再不宣泄出来,恐怕不好。 他想让苏寻月把这摄政王府当作是自己的家,既然是家,就不必忍着,心里有什么事都说出来。 他要的从来不是将军夫人,而是苏寻月。 “母亲会夸我?”苏寻月狐疑地望向沈知行。 沈知行笃定地道:“一定会。” 苏寻月半信半疑,但还是推开了他,“你忙的话,那我就先回房了。” 在来书房见沈知行之前,她有一大堆的话想跟沈知行说。 可被母亲撞见后,那些话,又被她憋了回去,总觉得今日不适宜说。 “我不忙。”沈知行低头看她,“可是怨我一直在躲着你?” 不提起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事,苏寻月就有些委屈,她当时只是想见沈知行一面,然后跟他道歉。 哪里想到,沈知行居然躲着她,不愿意见她,一直躲了半个月。 她也知道假孕的事,是她做错了,可她当时想着要跟沈知行和离,才会假装怀孕。 苏寻月也不替自己辩解,她就是想跟沈知行说清楚,和他道歉。 只是沈知行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今日她终于憋不住,给他写了道歉的信,又冲进来书房见他。 苏寻月眼眶红红的,沈知行看着她这模样,心疼得很,“躲着你,是我不好。” 苏寻月却摇头,“我也不好,你明明生气了,我能感觉到,你不肯见我,一定是被我气极了。” “我当时确实生气,因为我不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一直想离开我,为了跟我和离,竟假孕。” 得知真相的沈知行,其实一直在反省自己,一开始他确实做得不够好,苏寻月想跟他和离是正常的。 只是后来知道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他也一直在弥补苏寻月,这期间,他们明明相处得很好。 他也能感受到苏寻月对自己的情谊,他都接受苏寻月怀的不是他的孩子,苏寻月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跟他解释假孕的事。 偏偏苏寻月什么也没说,最后是他自己发现了真相。 但凡苏寻月提前跟他说清楚,他也不至于会生气。 苏寻月吸了吸鼻子,“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只是你为何一直躲着我?你看完我写的信之后,还是不愿意见我么?” 她仰着头看沈知行,一大滴的泪水从眼眶滑落,“你说话呀,沈知行。” 只是沈知行还没有回答,苏寻月这时候却突然晕了过去。 第186章 摄政王妃 沈知行几乎吓死,抱着怀里的苏寻月,忙让门外的沈观去找大夫。 他把苏寻月抱回房间,一直守着床前,抓着苏寻月的手不放,这一刻,他无比恨自己为什么不懂医术。 如果他懂医术,他就会立马诊治苏寻月,而不是在这里傻坐着,担心着。 幸亏沈观很快就请来医女,给苏寻月诊脉后,才道:“摄政王妃没事。” 沈观听着摄政王妃这四个字,有些反应不过来的。 是了,如今将军成了摄政王,夫人也成了摄政王妃。 只是他们都还没有改口。 将军也是,总是叫夫人。 “没事?怎会晕倒?”沈知行紧张得声音微抖。 苏寻月的假孕药失去效果不到一个月,他担心是因为药物的影响。 “摄政王妃心情太过于激动。”医女继续道:“而且摄政王妃还怀着孕。” 沈知行闻言,有些不敢相信,难道假孕药的效果还没有过去? 他不由得将疑惑问了出口,“王妃怀孕几月了?” 苏寻月跟他提起过,服用假孕药后,脉搏会是喜脉,到了五、六个月后,就会自动小产。 假孕药从前是宫中嫔妃争宠用的,没什么害处。 这个医女之前没有诊治过苏寻月,自然不知道她“怀孕”过的事。 只恭恭敬敬道:“四个月有余。” 算算日子,是在西北怀上的。 他知道,苏寻月没有背叛过他,也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 明明他已经为人父,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苏寻月怀孕,可他居然开始紧张了。 苏寻月怀墨初、念初的时候,他不知道,所以也就没有照顾到苏寻月。 如今苏寻月再次怀孕,沈知行问了一堆事宜。 医女思忖片刻,都一一回道了,“夫人身体好,胎也好,不会有事的。” 如若她知道苏寻月之前服用过假孕药,而且才刚刚“流产”不久,定然会大吃一惊。 这孩子的生命力真强。 医女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才离开。 苏寻月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榻上,而且沈知行就坐在床沿边上。 她一睁开眼睛,沈知行就靠了过来,“如何?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怎么了?” 苏寻月只觉得自己冲进书房,去找沈知行,没想到母亲也在,然后她跟沈知行说了几句话,之后的事,她就不知道。 房间里也只有她跟沈知行,她也只能问沈知行。 沈知行抱着她,“她方才晕倒了。” “晕倒?”苏寻月靠在沈知行的怀里,“许是最近赶路太累了,而且你还不理我,都怪你,沈知行。”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控诉,沈知行并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伸手摸着她的肚子。 快四个月,可苏寻月的肚子还没有显怀,听人说,有些妇人到了最后几个月,肚子就会疯长。 也不知道苏寻月是不是这样。 如若不是医女说她怀孕,沈知行都不知道。 感受着沈知行的大手摸着她的肚子,苏寻月觉得奇怪,以为他还怪自己服用假孕药的事。 她再一次道歉,“假孕药的事,我确实做错了,我对不起你,你要是还生气,你就骂我吧。” 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做错了,她就得承担沈知行的怒气。 苏寻月已经闭上眼睛,“你骂我或者打我,我都不会还嘴还手。” 但她还是不要亲眼看着沈知行骂自己、打自己,要不然,她肯定会忍不住哭的。 也不知为何,她最近变得脆弱起来了,沈知行不见她,躲着她,她就觉得委屈想哭。 明明是她骗了沈知行的,沈知行气她是应该的,可她就是觉得委屈。 苏寻月越发觉得自己不对劲了,仿佛变成了一个哭包。 第187章 主动扑倒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眼眶也有些红,她真的受不了沈知行躲着她。 她可以接受沈知行大声质问她,也可以接受沈知行冷漠地拒绝她,她更愿意和沈知行面对面地谈话,却唯独无法接受他躲着她,不见她。 她甚至觉得,他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 苏寻月越想越伤心,鼻尖酸涩,泪珠儿就滚落下来。 沈知行察觉到她的异常,低头轻吻掉她的眼泪,温柔道:“没有责怪你。” 他低头吻了吻苏寻月的额角,温柔地说道:“别瞎猜。” 他怎么舍得责备她呢? 之前他就舍不得打骂苏寻月,更别提她现在怀孕了,他只会更加心疼苏寻月。 苏寻月这才慢慢睁开双眼,见沈知行正盯着她的脸庞,目光温柔而专注,“你原谅我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 方才在书房的时候,她以为沈知行已经对她失望透了,不爱她了,所以才不愿意见。 她以为她跟沈知行已经结束了。 可现在沈知行告诉她,他没有责怪她,那是不是原谅她的意思? “嗯。”沈知行回答着,大手还放在她的肚子,“我不见你,是因为我不知该怎么面对你,也想看看,你到底爱不爱我。” 苏寻月对他的爱意,他有时候根本感受不到,尤其是她再次逃跑,狠心不要他,带着墨初、念初去了江中。 那个时候的沈知行觉得苏寻月不爱他。 因为真的爱一个人,怎么舍得离开他?之后又得知苏寻月假孕,就为了离开他。 他跟苏寻月的过往一幕一幕在他眼前闪过,沈知行找不到苏寻月爱他的证据。 躲着苏寻月,不只是因为他不知该怎么面对苏寻月,也怕苏寻月要跟他分开。 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波折,才走到这一步,他不希望苏寻月再离开他。 苏寻月怔怔地盯着沈知行,她从来不知,原来沈知行如此没有安全感。 明明自己做了这么过分的事,骗他自己怀了张寄礼的孩子,可知道真相后的沈知行,还是原谅了她。 沈知行是不是很爱她? 苏寻月的心突然就软化了,她伸出手搂住沈知行的脖颈,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沈知行一怔,旋即回抱住她,两人忘我地吻了起来,直到苏寻月快呼吸不了,沈知行才松开她。 “月月……” 他的嗓音低哑,眸子深邃,里面燃烧着炙热的火焰。 此时此刻,苏寻月觉得自己爱极了沈知行,她主动扑倒沈知行,就要跟他亲近。 苏寻月扯着沈知行的衣服,太久没有过,她很想沈知行,偏偏沈知行一直拦着她,“月月,现在还不行。” 沈知行也忍得难受。 苏寻月第一次如此主动,沈知行别提有多欢喜了,他只恨不得立即就要了她。 可惜苏寻月现在有孕在身,方才还激动得晕倒了,并不适合同房。 听到沈知行拒绝的话,苏寻月多少有些错愕,从前都是她推脱沈知行的,可今晚,他们的位置调换了过来,轮到沈知行拒绝她了。 在西北的时候,沈知行每天晚上都想要她,她虽然嘴上说着不要,可内心还是渴望和他交缠在一起的,现在他竟然说现在不行! 苏寻月咬紧牙关,一言不发,转头从沈知行身上起来,趴在枕头上,将小脑袋埋进被窝里,模样看起来很是可怜。 沈知行叹息一声,将她扳正过来,却发现苏寻月又哭了,哭得无声无息的,惹人怜爱,“怎么哭了?” 苏寻月听到这话,越发觉得委屈,“你对我已经没有兴趣了么?” 要不然为何会拒绝她的求欢?苏寻月不明白,明明沈知行最是热衷这档子事的。 “胡思乱想什么?”沈知行捏了捏她的脸颊,哭笑不得道:“我何时候对你没兴趣了?你难道没有感受到我身体的渴望么?” 方才确实感受到了,可沈知行并没有继续。 “你不想要我。”苏寻月哽咽道:“若不然为何会停下来?” 沈知行没法,只好边亲着她边道:“月月,你怀孕了,墨初和念初要有妹妹弟弟了。” 第188章 情不自禁想要跟你亲近 苏寻月闻言,呆住了,半晌反应过来,她抬起头,满脸震惊,手摸了摸平坦的腹部,“真的吗?” 可是她的假孕药早就在半个月之前就失效了,服用假孕药期间,也不会怀孕,她怎么会怀孕呢? 难道她的假孕药还没失效? 苏寻月很是不解。 “嗯。”沈知行抚摸着苏寻月的肚皮,“医女说,已经四个月有余,你觉得身体如何?” 妇人怀孕最是难受,当年苏寻月怀墨初、念初的时候,他不在苏寻月身边,没能照顾,更不能替她承担任何痛苦。 现在苏寻月怀上孩子,沈知行一点都不敢马虎,生怕苏寻月哪里不舒服。 但苏寻月却没有他那般高兴,她皱着眉头,陷入了沉默。 沈知行见状,以为苏寻月哪里不舒服,忙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叫医女过来给你瞧瞧?” 苏寻月摇头,“我没事,将军,或许我根本没有怀孕,只是假孕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去。” 假孕药的效果也会根据每个人的体质产生变化,比如有些人吃了假孕药后,会怀孕七个月才会小产;也有些人吃了假孕药后,一段时间内不会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而她服用假孕药后,虽然小产了,但喜脉依旧在。 这种情况非常普遍,不足为奇。 苏寻月自认自己身体素质良好,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的。 但她体质特殊,假孕药在她的身体里效果会更加久。 苏寻月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怀孕了,要不然到时候她没怀孕,沈知行和母亲都会失望。 “医女说是四个月余,如若是假孕药,那应当是七个月左右。” 沈知行拍了拍她的背,“最近有没有觉得恶心难受?我看了一些医书,上面记录假孕药的事宜,小产后,假孕药的效果就会消失,月月,这个孩子没有受到假孕药的影响,他很坚强。” 苏寻月仔细回想着,“没有,我除了犯困,睡不够之后,再没有其他症状。” 如此想来,或许她真的怀孕了,最近她嗜睡很是严重,明明上一息还在想着沈知行的事,可一息,她就睡着了。 怀孕确实会嗜睡。 或许因为体质好的原因,她怀墨初、念初的时候,并没有孕吐,很是顺利,但当时也嗜睡,胃口特别好。 苏寻月摸着自己的肚皮,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当真怀孕了?” 想到什么,苏寻月忙凑近沈知行去亲他,沈知行不懂苏寻月为何会亲吻自己,但他也没有躲,甚至夺回主动权。 把苏寻月吻得气喘吁吁的。 苏寻月瞪他,“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若是怀孕了,我跟你肢体接触,怪病就不会发作。” “那你得出结论了么?”沈知行又亲了亲她的眼睛。 苏寻月觉得眼皮有些痒,“并没有。” 或许是她心里头有了沈知行,与他接触后,自己就心跳加速,整颗心都像泡在蜜糖水中,所以才会情动。 她爱上了沈知行。 沈知行这才明白,原来苏寻月怀孕后,怪病就不会发作。 怪不得叫作怪病,确实很怪。 “为何?”沈知行轻柔地问:“方才,你的怪病也发作了?” 苏寻月不情不愿地点头,“或许是我心里头装着你,便情不自禁想要跟你亲近。”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向沈知行表明自己的心意,她喜欢沈知行,喜欢他的温柔体贴,他的宠溺纵容,喜欢他的一切,包括性格脾气。 说完这句话,苏寻月顿时羞涩起来,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沈知行心花怒放,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怀里的体温如此真实,告诉他这不是梦。 他低头覆上苏寻月的额头,深情且珍视地吻着,“月月,再说一遍,我想听。” 第189章 心悦你 苏寻月咬唇,“……我心悦你。” 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没有发现自己对沈知行的情谊。 因为她被上辈子的事困着,总怕会重蹈覆辙,也怕沈知行不要自己,爱上别人。 这些事一直束缚着她,让她根本察觉不到自己对沈知行的情谊。 待她离开了沈知行,去了江中,没有沈知行在身边,她吃不好睡不好,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她的心脏。 再次见到沈知行之后,她才知道,原来撕扯她的动作叫作思念。 在西北的时候,沈知行每晚抱着她睡,给她极致的快乐,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沈知行不在,她竟然睡不着。 每天都在胡思乱想,夜夜辗转难眠。 这样的感觉,她从未体验过。 直到沈知行来找她,他带给她无尽安全感,让她觉得,只要沈知行在身边,她就会觉得安心。 她说完这话,整个脸都烧红了,不敢再看沈知行,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处,感受着沈知行剧烈的心跳声。 沈知行激动极了,他从未想过,苏寻月居然对他有如此大的情意。 “月月,谢谢你,我也心悦你。” 苏寻月记不清沈知行说了多少次爱她,那时候,她只以为沈知行在诓骗自己,她根本不信。 又觉得沈知行和宋言心才是一对,沈知行喜欢她也是暂时的。 可沈知行总是孜孜不倦地在她耳畔述说爱意,一遍又一遍,仿佛要说到天荒地老。 她终于相信,沈知行喜欢的是她。 苏寻月紧紧抓着沈知行的衣襟,喃喃问:“为何?” 她骗了沈知行那么多次,甚至还吃假孕药,假装自己怀了张寄礼的孩子,沈知行还是原谅她了。 她何德何能? 苏寻月知道自己的缺点,也知道自己的优点,她只是没有想到沈知行对她的爱意这么深。 从小到大,苏寻月都不信这世上会有真挚的感情,就算是有,也只是暂时的,就像她的阿爹和阿娘。 阿爹和阿娘初初成亲的时候,二人很是恩爱了,可时间长了,阿爹便渐渐开始厌烦阿娘,纳了两房小妾。 阿娘得知后,天天以泪洗脸,但因为当家主母的身份,对外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操持家事。 照顾公婆,打理庶务,教导幼弟幼妹,忙碌得脚不沾地,一年到头,却没有得到阿爹一句感谢。 仿佛一切都是阿娘应该做的。 后来,他们长大了,哥哥弟弟功课好,有了出息,她也成了将军夫人,阿爹待阿娘越来越好了。 阿娘似乎忘记当初阿爹的打骂,二人变得亲近起来,过往的那些事,似乎只有她记得一般。 因为目睹阿爹阿娘的事,苏寻月曾经想过,等自己嫁人,也绝对不要这样的夫君。 她希望自己的夫君只属于她一人,她不想与其他人共侍一夫。 所以,上辈子知道沈知行纳了宋言心,她是真的难过,她接受不了,原来到头来,她还是跟她阿娘一样。 只是之后沈知行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纳宋言心是误会,还解决了端静公主。 沈知行不会说那些花言巧语,相比于说,他还是喜欢做,用事实来向苏寻月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能感受到沈知行的爱。 他的爱太沉默,也太内敛,可这正是她最喜欢的。 因为他足够尊重她,哪怕是她不愿意的事情,也绝对不勉强她,而是用行动证明。 沈知行捧着苏寻月的脸蛋,目光缱绻眷恋地凝视着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时时刻刻都看着你,看着你就觉得欢喜,看不到你便会担心。” “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看到好的东西,第一个也是想到你,月月,我总怕我对你不够好。” 爱是亏欠,他只想给苏寻月最好的。 第190章 太后宋言心 可他并不擅长言辞。 苏寻月听到这里,有些感动得说不出话,她死死攥住沈知行的手,眼眶微热,她忍住眼泪,“你怎么会对我不好?” 沈知行对她实在是太好,好到让她害怕。 她害怕失去这份感情。 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着,生怕她磕碰到一分。 她都快不知道怎么回报他了。 她低头吻上他,柔软温热的双唇贴合在一起,彼此的呼吸缠绕交织在一起,甜蜜得令人眩晕。 良久,苏寻月松开他,抬眸看着他。 沈知行轻柔摩挲着她脸,“我对你好是应当的,不止这些,我还有更多,我想永远陪伴你左右。” 他的眼睛漆黑幽邃,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她吸入其中。 苏寻月根本拒绝不了,能遇上沈知行,确实是她的福气。 她一定会好好珍惜沈知行。 …… 因为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怀孕,苏寻月并没有告知柳氏等人。 沈知行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她,他不在,新皇登基仪式也推迟了。 正打算这日举行。 柳氏并不知道苏寻月离开过,只以为苏寻月在西北出了一些事,沈知行才过去处理。 如今看到苏寻月、墨初、念初平平安安的,柳氏也没有多想,今日开开心心地带着墨初、念初去参加新皇登基。 此时天还亮着,沈知行早早就进了宫,苏寻月作为摄政王妃,再一次踏进皇宫。 这一座皇宫跟之前没有任何的区别,即便先皇已经走了,换了新的帝皇,它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还是那样的富丽堂皇,奢华贵气。 苏寻月坐在轿辇中,透过窗帘缝隙打量四周。 忽然有人在她轿辇旁停下来,掀开帘子。 “给摄政王妃请安,太后许久未见王妃,想请王妃过去聚一聚。” 苏寻月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宫女说的太后是宋言心。 她正想出去,却被柳氏拉着,细细叮嘱着:“宋言心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月儿,当初是我逼着行儿纳她的,行儿对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柳氏跟宋言心打过交道,才发现她主意多得很,早在进将军府之前,就跟五皇子有了夫妻之实。 还骗他们,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行儿的。 被拆穿后,就跟她谈判,想当将军府的远房亲戚,说她会护着将军府。 饶是她跟那么多世家大族打交道,还是第一次像是吃到苍蝇一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如今宋言心当上了太后,柳氏更加不放心,“不行,我还是跟你一块去,免得你着了她的道。” 仿佛宋言心是什么豺狼虎豹一样。 苏寻月却压着她的手,“母亲,我去就好,你看着墨初跟念初。” 苏墨初、苏念初第一次进皇宫,还穿了新衣服,二人特别兴奋,又是小孩子,不懂什么事,若是被有心人挑唆,说出什么事来,怕是不妥。 她们之间,必须要留下一个人来照顾墨初和念初。 柳氏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墨初和念初,她只好点头,“好,我看着他们,月儿,你多多小心。” 她总觉得五王爷的死跟宋言心脱不了干系,她甚至觉得是宋言心杀了五王爷,一个为了权力,杀了枕边人的人,柳氏怎么想都觉得恐怖。 “若是宋言心为难你,你派人去找行儿,宫中有行儿的人。”如今宋言心母子两人,就是依仗着沈知行。 苏寻月也明白,沈知行是忠义之士,不会背叛朝廷,即便他手上有兵,轻而易举就可以坐上那个位置,但沈知行并没有那样做。 所以宋言心才能坐稳太后的位置。 第1章 被扑倒了 夏夜里,蝉鸣不止。 苏寻月躺在寺庙的榻上,只觉得浑身发热。 自及笄后,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如此。 苏寻月此时难耐极了,小脸一片通红,汗津津的,额头和脖子全是细密的薄汗。 她闭着眼睛,双腿死命夹住被褥,咬紧牙关,在心里告诉自己,很快就会过去了。 可到底还是泄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被门外守夜的陈嬷嬷听见了。 陈嬷嬷是苏寻月的奶娘,从小看着她长大,知道自家小姐又发病了,忍不住抹了一把泪,“我可怜的小姐啊。” 她边说边站起来去烧水,看来今夜又是不眠之夜。 只是她不知道,她一走,就有个走路踉踉跄跄的男子推开了她家小姐的门。 沉浸于缓解渴望中的苏寻月根本没注意有个男子溜了进来。 那男子呼吸不稳,一进门,便看到一姑娘躺在榻上,或许是因为太热,姑娘的胸前大大敞开着,露出白皙的肌肤与深邃迷人的沟壑…… 不仅如此,那女子还发出令人遐想的声音。 中了媚药的他早已失去了理智,眼里只雪白的肌肤。 他喉咙里溢出低哑的喘息,目光定格在那两团柔软上,再也移不开。 苏寻月感受到身旁多了一个人,猛然睁开眼睛! 可惜屋里的烛火早已灭掉,苏寻月看不清,她怕丢人,忙把枕头压着的手绢拿出来,蒙上脸,气喘吁吁道:“谁?可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扑倒了。 被男人触碰到的身体更是激动不已,苏寻月抵挡不住身体的快感,昏迷前,只听到男人在耳边道:“对不住,我会对你负责的。” 奈何直至她怀孕,生下龙凤胎,嫁进将军府,那男人都没有再出现。 …… “唔……” 苏寻月在一阵雨声中醒来,她一动,门外的陈嬷嬷便推门进来,“夫人为何要想不开?” 刚睡醒,苏寻月还有些懵懂,直到看到熟悉的房间和陈嬷嬷,她才觉得不对劲。 陈嬷嬷却没有发现,还在劝她,“就算将军纳妾又如何?您是正儿八经的将军夫人,老夫人说了,那小妾生的孩子会养在夫人身边……” 苏寻月脑子轰地炸开了。 小妾、老夫人? 小妾宋言心不是进门了吗? 苏寻月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她不是被沈知行的下属吊死了吗? 自从爆出她婚前失贞生子的事,将军府的人就把她当作眼中钉,她的丈夫沈知行更是直接消失了。 没人听她的解释,她隐瞒生子的事,是因为苏府的人拿她的孩子威胁,不许她说出去。 可惜没有人搭理她,她被关在房间里,直到最后被沈知行的下属用一条白绫吊死。 被勒死的瞬间那么清晰,苏寻月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热的,她还没有死。 她还梦到宋言心做了将军夫人,最后还做了皇后,宋言心和沈知行才是一对。 而她苏寻月,死了之后,根本没有人会记得。 她的父母哥嫂妹妹也不会伤心,他们恨她这个败坏苏府名声罪魁祸首。 她的丈夫更是直接娶宋言心为妻,只可怜她生下的一儿一女,小小年纪就没有了娘亲。 想到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寻月立马就起身,想去看他们。 可被陈嬷嬷拉住了:“夫人莫要去找将军,将军已然在荷花苑歇下。” 荷花苑是宋言心的院子。 是了,今夜是沈知行和宋言心的洞房花烛夜。 她知道沈知行同意纳妾后,便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昨日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陈嬷嬷才会劝她。 只怪沈知行太会演戏。 昨天晚上沈知行还说会给她一个孩子,可苏寻月知道,她与沈知行成亲三余载,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圆过房。 每次沈知行来,都会在她的茶水、酒水中下药,让她误以为他们两个同房。 可事实是,沈知行一直在为宋言心守身。 苏寻月因为婚前失贞生子的事,对沈知行有愧,再加上婆母一直想要抱孙子,于是总是使尽浑身解数去诱惑他。 只是沈知行从来没有正眼看她。 意识到自己还在想沈知行的事,苏寻月忙甩头,抓着陈嬷嬷的手,“嬷嬷,我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你帮我找一个信得过的男子,要会武功的,人品要好,再找一处安全的院子。” 陈嬷嬷一脸不解。 苏寻月也没有时间解释太多,“记住,不能告诉任何人,那个男子也不能跟我们有任何关系。”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得尽早安排好苏墨初和苏念初的住处,不能让任何人找到他们。 陈嬷嬷也没有多问,“好,我这就去。” 苏寻月点头,“叫人进来伺候,我今日要去天童寺请愿。” 天童寺是京安有名的求子圣地,香客众多。 苏寻月经常去,不仅仅去是求子,也是为了看苏墨初和苏念初。 他们就住在天童寺附近。 天蒙蒙亮,苏寻月已然洗漱完毕,她连东西都不想吃,直接让人准备马车,又让春安去禀报婆母,她今日不去请安。 做完这些,苏寻月才坐上马车,往天童寺的方向驶去。 苏寻月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苏墨初和苏念初了。 春安到的时候,柳氏已经醒了。 人上了年纪,觉不多,她把春安叫进来,“怎么了?” “回老夫人,夫人去天童寺请愿了,临走吩咐奴婢跟老夫人说一声。” 柳氏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春安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那关嬷嬷见春安带上了门,这才道:“依老奴看,夫人这是不想看到宋姨娘,这才跑出去的。” 宋姨娘是老夫人挑的,不想看到宋姨娘,也就不满老夫人纳妾的做法。 柳氏没说话。 关嬷嬷继续道:“夫人三年无出,也就碰到了主子您这样好的婆母,若是碰到其他人,早就一封休书给休了。” 柳氏叹了一口气,“只是天意弄人。” 她与丈夫一世一双人,她也不想做这个坏人,奈何他们沈家就只有沈知行一个独苗苗,总不能让他们沈家绝后吧? 若是苏寻月能生下一儿半女,她也不会想到纳妾这个方法。 如今只能盼着宋言心能尽快怀孕了。 “主子,您就是太好了。”关嬷嬷语重心长道:“苏氏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她就算天天去天童寺请愿也没有用,您让将军纳妾是对的。” 听到关嬷嬷的话,柳氏皱眉,“好了,别乱说。 “哎呦!”关嬷嬷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瞧老奴这张臭嘴,该打!” 柳氏揉了揉额角,“帮我梳妆。” “是。” 第2章 好生养 这头,苏寻月从将军府出来,径直去了天童寺,她要把一切交代好。 她一定要把苏墨初和苏念初送走,她要保护他们,不能让他们受伤害。 苏寻月生下一儿一女的事,只有陈嬷嬷和她的娘亲林氏知道。 此等密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让人把马车停在山下,自己走步梯。 传言走步梯代表着有诚心,送子娘娘会庇佑他们。 苏寻月每次都虔诚地祈祷。 这一次,她也一样。 苏寻月虔诚的样子落在不远处一个人的眼里。 她穿着朴素简单的衣裳,却掩饰不住她身上的高贵气质。 她的身材纤瘦,可是五官精致绝伦,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沈知行收了目光,转身骑着马走了,他要到军营处理事务,路上遇到沈府的马车,才得知是苏寻月来了天童寺。 身后的随从沈观见了,不由得道:“夫人是真的想要个孩子,我听说夫人几乎日日都来。\" 他觉得夫人挺好的。 沈知行淡淡道:“走。” 说完,他策马离开了。 沈观摸了摸脑袋,将军脾气越发古怪了。 苏寻月不知沈知行看到了自己,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苏墨初和苏念初。 她每次来,都是走步梯,有时会让陈嬷嬷跟着,这次陈嬷嬷不在,她就自己一个人。 苏墨初、苏念初的院子就在天童寺附近,周围有好几个院子。 为了掩人耳目,只说苏墨初和苏念初是来这边养病的,他们两个很少出去玩,所以也没什么人注意。 苏寻月走的很快,她怕耽搁了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见面时间。 \"叩叩叩......\"苏寻月敲了三下木板门,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是一直照顾苏墨初、苏念初的魏嬷嬷。 见到苏寻月的时候,魏嫲嫲也有些惊讶,“小姐怎么来了?” 怕被人发现,苏寻月来的频率并不高,初一十五的时候才会来。 今天竟然是初八就来了。 “我来看看他们。” 苏寻月环顾了四周,见人这才进门。 魏嬷嬷笑了笑,“夫人今日也来,在屋里头跟小公子和小小姐玩呢。” 苏寻月进了院子,就见到自己的母亲林氏捂着眼睛在数数,“墨初、念初藏好了没有?外祖母要来抓你们了。” 话落,林氏放下手,转过头就看到了苏寻月,她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寻月,你怎么又来了?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还嫌自己惹祸不够多吗?好好跟沈将军过日子,生下一儿半女才是真的,我都听说沈将军纳了一房小妾,你居然还有心思过来?\" 林氏怨苏寻月没能拴住沈知行的心,成亲前,沈知行只是一个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 两人的婚事是苏老爷子定的,当时沈老爷子在路上救了苏家老爷子一命,于是订下了这门亲事。 他们苏家是正四品下通议大夫,又是书香世家,沈家的家世根本不够看。 奈何这是苏家老爷子订下的婚事,他们苏家不能言而无信,再加上当时苏寻月失了贞洁。 林氏无法,到底还是想尽办法让苏寻月嫁进沈府,虽然攀不了高枝,也算是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 只是想不到短短三年间,沈知行竟成了从一品的大将军。 沈家也随之水涨船高,若是被沈家知道苏寻月婚前失贞生子,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苏家肯定会颜面扫地的! 他们苏家是书香世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一想到这里,林氏就觉得头疼,她看着苏寻月的肚子,“三年了,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这女儿是个好生养的,当年更是一举生下一双龙凤胎。 想到苏墨初和苏墨念那可爱的模样,林氏又觉得心软的厉害。 她尤其喜欢苏寻月生下的这一对龙凤胎,那小模样,每次听到他们喊自己外祖母,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林氏正想着苏墨初和苏念初,正好两人就跑了过来。 “娘亲——”远远的,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先他们一步钻进了苏寻月的耳中。 或许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苏寻月也不管林氏说什么,拎起裙摆就朝他们跑过去,“墨初、念初,娘来了。” 苏寻月一把抱住两个肉团子。 尤其是苏念初,仗着自己是妹妹,就天天嚷着妹妹最大,要吃最多,成功把自个吃得圆滚滚的。 苏寻月怀里抱着苏念初,手里牵着苏墨初。 苏念初黏糊糊地蹭着苏寻月的胸膛,软软糯糯地道:“娘亲,我好想你,想你想到只能吃下一碗饭了。” 小姑娘梳着双丫鬓,一拱一拱地诉说自己对苏寻月的思念。 三四岁正是离不开娘亲的时候,可她却不能守在他们两个身边。 她这个娘亲当真不称职,苏寻月愧疚极了,“是娘亲错了,你原谅娘亲好不好?” “娘亲才没有错,娘亲过来找我们很辛苦的。” 被牵着的苏墨初奶声奶气地安慰着苏寻月。 苏寻月的眼泪都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何其幸运,居然能生下如此懂事可爱的孩子。 见苏寻月哭了,苏念初忙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替苏寻月擦拭掉眼泪,脸也贴着她,“娘亲不哭,念初帮你呼呼好不好?” 每次撞到头,魏嬷嬷都会帮她呼呼,呼呼就不会疼了。 两人虽然是龙凤胎,但长相一点都不一样。 苏念初长得像缩小版的苏寻月,苏墨初则跟苏寻月毫无相似之处,苏墨初比较沉稳,不像苏念初那般活泼。 听到苏寻月哭了,苏墨初也跟着道:“娘亲,我给你吃糖。” 一旁的林氏见了,叹气道:“忘了外祖母跟你说的话了么?你们要喊月姨,而不是娘亲。” 怕小孩子在外边喊娘亲被人听到,林氏一直都不让他们喊苏寻月娘亲。 可现在,苏寻月一家三口只当她的话是耳边风。 苏寻月亲完苏念初,又去亲苏墨初,“好好好,娘亲不哭,娘亲最爱你们了。” “我也最爱娘亲!”两人异口同声道。 苏念初又加了一句:“我最爱最爱最爱最爱最爱最爱娘亲!我比较多!” 小姑娘说着,就用力往苏寻月怀里挤,苏寻月被她挤的差点喘不过气来,但还是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是是是,你最多,我家小念初是最乖的。” 第3章 增加受孕几率 林氏见不得他们一家三口如此亲密,不由得拉着苏寻月到一边,“知行都纳了一房小妾了,你还有心思笑?” 林氏恨铁不成钢,她的大女儿容貌出众,或许因为生过孩子的原因,身体更显得丰腴美丽。 她想不明白为何抓不住沈知行的心,如此貌美多娇的妇人,男人应当爱不释手才是。 更不懂为何成亲三年,苏寻月却一直没有身孕。 两人的身子都没有问题,难道是因为不懂? 她不由得以过来人的身份道:“同房之后,你先别洗漱,靠墙把腿抬高或者在腰下边垫枕头,如此便可增加受孕的几率。” 就是因为靠这个方法,她才生下三男两女。 苏寻月没说话,她跟沈知行根本没有圆房,若是她有孕了,那才是怪事。 只是叹气,“孩子的事不急,倒是娘亲为何经常过来?如若被人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上辈子,正因为娘亲经常过来,才引起了别人的怀疑,找到了墨初和念初,知道了她婚前失贞的事。 重活一世,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再次发生,她要护着她最重视的宝贝们,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林氏却不以为意,\"我小心得很,我来看看墨初和念初怎么了?我是他们的外祖母,我看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 说着话,林氏伸手摸了摸墨初和念初的头,“我们家墨初跟念初最喜欢跟外祖母玩捉迷藏了。” 林氏待她并不坏,只是更加看重苏家的名声,当初为了让她嫁给沈知行,竟拿两个孩子威胁她。 “娘亲,日后你别来了。”苏寻月低头看着苏墨初和苏念初,“不安全。” 林氏听了,不以为意,“我来天童寺是帮你求子,没有人会发现的,你别担心。\" 她觉得苏寻月太紧张了。 这三年多来,她经常过来天童寺,也没有人发现。 林氏说的轻描淡写,苏寻月却皱眉,她没想到娘亲这般执拗,“娘亲,我是真的怕。” 林氏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了,我会小心的。” 林氏的性格就是如此,总觉得自己是长辈,不愿意对晚辈妥协,做出让步。 苏寻月知道,再劝下去也是徒劳无功,索性就作罢,反正她很快就会把苏墨初和苏念初带走。 听到林氏吼苏寻月,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急红眼了, “外祖母不许骂娘亲。” “外祖母坏坏!”苏念初和苏墨初拦在了苏寻月的身前,张着双臂护着苏寻月。 苏寻月看着两个小身影,眼睛又是一红,他们那般小,却毫不畏惧,勇敢地站出来护着自己。 她的鼻子酸酸的,上辈子她居然护不住这么好的两个孩子,让他们受委屈。 苏寻月眼底闪过一丝冷厉,谁也不能伤害她的孩子。 她的墨初和念初真的很好。 苏寻月将两人抱在了怀里,在他们额头落下一吻,“墨初,念初,谢谢你们,娘亲没事。” 林氏见他们一家三口如此,语气缓和了一些,“好了好了,不提了,还要不要捉迷藏?还是要放纸鸢?” 今日林氏过来,不仅带了糕点,还给他们买了纸鸢,此时东风起,最是适合放纸鸢。 苏墨初听到了,双眼放光,“要放纸鸢!” 于是四人开始放纸鸢。 苏墨初的纸鸢是一个飞鹰,苏念初的纸鸢是一只大老虎。 苏念初的纸鸢飞的很高,她边扯线边道:“哥哥不如我飞得高!” “是娘亲帮你,你才飞得高的,”苏墨初不满地道。 苏念初撅嘴,把莲藕节一般白嫩嫩的手臂搭在苏寻月的手上,“我有帮忙的,是不是?娘亲我也有帮忙的。” 苏寻月看着苏念初的小手,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嗯,我们念初真厉害。” 得到苏寻月的夸赞,苏念初凑过去,亲了苏寻月一口。 林氏见了,也要苏念初亲她。 打打闹闹的,一上午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苏寻月根本不想走,她看着苏墨初的飞鹰纸鸢越来越高,腰被林氏推了一小把,给她打手势,用口型道:“你快走。” 两个孩子都黏苏寻月,每次她离开,苏念初都会哭得撕心裂肺,她就舍得走。 但是她更不想连累他们,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很快了,只要陈嫲嫲找到院子,她就立马把两个孩子带走。 苏寻月咬了咬牙,快速转身离开。 苏念初和苏墨初还没有发现苏寻月要离开,两人仰着头看着空中的纸鸢。 直到苏寻月出了门,空中的那只飞鹰纸鸢居然断了线,院子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喊声。 苏寻月的脚下一顿,差点就想折回去,但是她忍下来了,把眼眶都忍红了。 至山下,苏寻月抹了一把眼泪,还没有从离别的情绪中走出来,却看到了马车前的沈知行,不仅如此,他手里还拿着一只飞鹰纸鸢。 苏寻月觉得有些眼熟,可她目前顾不得这些,只想知道沈知行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苏寻月压下那因为紧张而狂跳的心脏,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 她的脚步很慢,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走到沈知行面前,“将军怎会在此?” 沈知行长得高,她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表情,苏寻月不敢错过他脸上的情绪。 只见沈知行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苏寻月觉得他的目光像是能看透一切,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沈知行这是怎么了?难道他真的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一想到沈知行发现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寻月就止不住发抖,她甚至摸了摸头上的发簪,若是沈知行有行动,她就拔下发簪抵在沈知行的脖子上。 苏寻月虽没有做过这种事,可为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她什么都管不了。 沈知行却收回了视线,“碰巧路过,我先去还纸鸢,等我一同回府。” 他从军营办完事,在回府的路上,却看到一只纸鸢从天童寺的方向飞了过来。 明显是断线了。 这飞鹰纸鸢如此精美,丢了的人肯定会很伤心,沈知行拿在手里,到底还是来了天童寺山下。 没想到沈家的马车还在,于是就想着和苏寻月一同回府。 听到沈知行的话,苏寻月这才松了一口。 可看着沈知行拿着纸鸢就要上山,苏寻月忙一把拦住他,“将军,这纸鸢是我的。” 第4章 马车里 这飞鹰纸鸢和娘亲买给墨初的一模一样,苏寻月猜到这纸鸢应该就是墨初的。 因为风大被吹断了线,恰巧被沈知行捡到,她怎么可能让沈知行上山? 听到苏寻月的话,沈知行顿了顿,“你在天童寺放纸鸢?” 沈知行有些怀疑。 先不说苏寻月是来天童寺求子的,便说她是书香世家,每日都是读书写字,沈知行从未见过她放纸鸢。 虽说今日天气好,苏寻月也不用特意到天童寺来放纸鸢罢? 沈知行是武将,可他这人看起来其实更像文官,所以心思也比较细腻,他的脑子转得极快,思维敏捷。 苏寻月一句话,便让他发现了异常。 他总觉得苏寻月的反常有问题,但具体是哪里,他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 苏寻月心中有鬼,不敢看沈知行的眼睛,低头解释道:“我娘亲听人说,在纸鸢上许上心愿,纸鸢飞远了,就会被送子娘娘看到。” 苏寻月的手心全是汗水,每次面对沈知行,她总是紧张,苏寻月怕露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沈知行打量的目光。 沈知行能在短短的三年间成为大将军,不是偶然的事,他的聪慧绝对不输于任何人。 能骗得过沈知行的人很少,苏寻月握紧拳头。 沈知行看不到苏寻月的表情,只看到她的头顶。 见她垂着头,以为她是在愧疚,苏寻月嫁进沈府三年多未有孕,这是她的心病,所以什么都想尝试也正常。 沈知行收回目光,翻看手里的纸鸢,“为何纸鸢上没有字?” 他太过于细心,苏寻月稍微有一点没注意,就会被他发现异样。 苏寻月的手心已经湿透了,幸亏她早已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写出来就不灵验了,将军,给我吧。” 苏寻月这时才抬头,沈知行长得太高了,每次看他,苏寻月都需要仰着抬头仰望,这让苏寻月有些不习惯。 沈知行把纸鸢递给苏寻月,看着苏寻月的眼睛。 四目相对时,苏寻月率先移开了眼睛,她从前对沈知行确实有好感。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外貌和才华,还有他的性格。 上辈子,她三年未有孕,沈知行从未说过什么,也没有纳妾的想法。 苏寻月当时还以为他是喜欢自己。 重活一世后,苏寻月才知道,沈知行对她只有责任。 她宁愿沈知行直接休了自己,而不是留着她的正妻位置,让她蹉跎岁月。 有时候,苏寻月真的不明白沈知行,既然他不喜欢自己,为何不把她休掉给宋言心腾位置呢? 一时间,苏寻月看沈知行的目光都充满了怨怼。 沈知行却没有看到,他收回目光,转身,“回府吧。” 苏寻月松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 沈知行先上了马车,刚想伸手拉苏寻月上来,苏寻月却抢先一步,跳上了马车。 苏寻月根本没看到沈知行的手,她默默走进马车坐下。 沈知行也收回了手。 苏寻月拘谨地坐在沈知行的对面,垂落的视线看着自己的裙摆。 裙摆上不知何时沾了一抹雨泥,应是和墨初、念初玩的时候弄上的。 苏寻月一直低着头,根本没有和他交谈的意思。 沈知行发现他的小妻子今日沉默了不少,往日,每次他们单独在一处,苏寻月总是会主动找话题。 甚至还会借机亲近他。 虽然他都会避开,可苏寻月这般安静,他突然有些许的不习惯。 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她在怨自己纳宋言心的事? 沈知行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不由得开口:“言心——”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苏寻月淡声道:“将军请放心,我会好好待宋妹妹的。” 话落,她就闭上眼睛,似乎很累。 也是,天还没有亮,苏寻月就过来天童寺了。 沈知行看着她疲惫的脸色,只得暂且作罢,不再说话。 沈知行不再说话,马车里也变得安静。 他掀开帘子,吩咐赶车的人,“回府。” “是,将军!” 马车缓缓启程,沈知行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怎么身边没有伺候的人?陈嬷嬷呢?” 苏寻月为人低调,即便成了将军夫人,屋里也没有添人手。 沈知行提出这个事,是在担心她的安危,无论如何,苏寻月始终是将军夫人,他还是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可这话听在苏寻月耳内,却误以为沈知行知道了陈嫲嫲的行踪,让她吓出一身汗。 上辈子被人吊死的疼感似乎又出现了,苏寻月太过于害怕重蹈覆辙,导致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吓得魂不附体。 “回将军,陈嫲嫲家中有事,我让她先回去处理了。” 说完这句话,苏寻月忍不住看向沈知行,生怕他真的知道了什么事。 她不愿意错过沈知行任何的表情。 只听沈知行道:“你屋里人太少,还是再添些人手吧。” 沈知行的语气很淡,但苏寻月却听出了他关切的意味。 原来是想往她院子里加人,可她不需要。 “谢将军,”苏寻月松了一口气,“不过不必了,我屋里的人手够了,我也没那么娇贵,倒是宋妹妹刚来,可能还有些不习惯。” 苏寻月这番拒绝的话,让沈知行的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他记得娘亲说起要为他纳妾的时候,苏寻月一脸委屈,甚至当天晚上都没有用膳。 可见她是不愿宋言心进府的。 只是如今苏寻月为何如此关心宋言心? 与苏寻月做了三年多的夫妻,虽然有名无实,可沈知行知道,苏寻月从来都是言行一致的。 就连母亲都没有说过苏寻月的不是。 沈知行皱眉思考,他不知苏寻月为何突然改变对宋言心的态度。 沈知行想不通,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疑惑,“随你。” 见沈知行不愿意多说宋言心,苏寻月低头无奈一笑,看来沈知行在防着她呢。 怕她嫉妒他爱宋言心,所以不愿意表现出他关心宋言心。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想太多了,她现在只想跟他和离,至于他喜欢谁,她才不在乎。 想到这里,苏寻月再次闭上眼睛,只是马车却突然颠簸起来,苏寻月坐不稳,居然直接撞到了沈知行的怀里。 第5章 怪病复发了? 她连忙站起身,想退出他的怀抱,奈何马车还在不停的摇晃,她根本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又跌进了他的怀中。 沈知行下意识护着她,苏寻月的鼻尖碰到了沈知行坚硬的胸膛。 闻着男人身上的味道,苏寻月心跳猛地加快,脸颊发烫,仿佛当年的怪病似乎又复发了。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 当年在寺庙失了贞后,苏寻月身上的怪病莫名消失了,苏寻月也不怕再见外男。 只是没想到刚回到府一个月,她却害了喜,被林氏送到了庄子养病。 十月怀胎生下墨初和念初。 四年了,她再也没有发过病,今天在这狭小的马车里,被沈知行抱着,她居然开始浑身发热了。 苏寻月顾不得其他,忙慌乱地推开他,“对不住,将军。” 马车外的车夫这时也说了话:“将军、夫人坐好,这路不好走。” 怀里的软玉温香消失了,沈知行居然有些不舍。 苏寻月仿佛棉花一般,浑身都是软绵绵的,他想,自己大概也是疯了,居然不习惯苏寻月的冷漠。 若是以往,苏寻月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赖在他身上,扭着细腰和他亲近, 沈知行正胡思乱想着,马车外却又传来车夫的声音:“将军,前面好像堵了一辆马车,要绕路么?” “嗯,绕路吧。” 闻言,苏寻月有些不耐烦地皱眉,本来和沈知回坐一辆马车,她就觉得不舒服。 如今又要绕路,那她和沈知行待在马车上的时间更长了,她真的怕沈知行问她问题。 马车渐渐驶远,苏寻月这才稍微安定了一点,她整理了一下衣衫,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沈知行那么大一个人就坐在她对面,两人方才还抱在了一起,这么近的距离...... 身体又燥热了起来,难道她的怪病真的复发了? 苏寻月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烧起来。 她想想都觉得可怕,忙低头去喝水,压下心中的火热。 苏寻月不再去看沈知行,只能尽量忽视他的存在,装睡。 可惜马车就只有那么一点空间,里边又不通风,独属于沈知行的味道一直往她鼻子里钻。 她隐隐觉得这香味有些熟悉,可又不记得在哪里闻过。 苏寻月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睡一觉,或许是她太累了。 不管怎样,苏寻月也不想再招惹沈知行,毕竟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 沈知行对她,也不过是利用和补偿,她会好好计划如何让出将军夫人的位置,不能让人生疑。 许是真的累了,苏寻月装睡着,居然真的睡了过去。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沈知行的目光也落在了苏寻月的身上。 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端详苏寻月的五官。 说不上哪里有变化,可沈知行就是觉得苏寻月不对劲。 她今年不过十九岁,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但是眉宇间总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眼神里也少了以往那种爱慕,整个人都显得很沉静,让人觉得距离感非常强烈。 他不明白为什么,苏寻月的变化如此之大。 以前的苏寻月,就算是再淡定,也总是会偷瞄他几眼。 但今日,就算他再愚钝,也能看出苏寻月在避嫌。 不过也好,沈知行也不想让苏寻月再爱慕他,免得最后会伤心。 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沈知行轻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左手的大拇指,曾经有个女子咬过这里,如今那个牙印早已消失不见。 连同那个女子,他也没有找到。 沈知行收敛了心神,继续看向窗外。 马车在街道中穿梭,不知道跑了多久。 马车终于在将军府停了下来。 苏寻月却没有醒过来,反而是梦呓般的喊着:“不要……不要……求求你们……” 梦里边,苏寻月又被沈知行的手下绑上了白绫。 苏寻月的话语中透露着浓浓的哀求和恐惧,沈知行听罢,不由得叫她一声,“寻月,到了。” 苏寻月猛地睁开双眸,喘着气,一双美眸子瞪得老大,像极了受惊的兔子。 沈知行不由得问:“做噩梦了?” 苏寻月抬头,入目的是沈知行担忧的神色,她怔愣片刻,才点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走吧,母亲跟宋妹妹还在等着我们。” 沈观先回府,已经和柳氏说了,将军会夫人一起回来用膳。 这会,宋言心和柳氏已然坐在了正厅里。 今日是宋言心进府的第二天,本来今日是要给柳氏、夫人敬茶的。 奈何夫人一大早便去了天童寺,宋言心预感到苏寻月不喜自己,可她没想到苏寻月竟如此不待见她。 连她的敬茶都不愿意喝。 她刚进府,苏寻月是正妻,若是被正妻针对了,她的日子就难熬了。 宋言心里很忐忑。 柳氏见她垂着头,清楚是因为什么,到底是自己选的人,她拍了拍宋言心的手背,“别拘束,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宋言心的父亲虽然是个小官,但她礼仪周到,面相又好,柳氏希望她能尽快怀孕。 得到柳氏的安慰,宋言心的心里稍微宽慰了些,“谢老夫人。” 柳氏笑了笑,又问她可否习惯,有没有缺什么。 两人闲聊间,沈知行和苏寻月从外边走了进来。 与宋言心不同,苏寻月因为身材丰盈一些,显得整个人都有些妖媚。 即便她穿着最朴素的衣物,依旧掩饰不住身段姣好。 宋言心暗自捏紧了帕子,看了苏寻月几眼,这才忙迎上去,“言心见过将军、夫人。” 苏寻月的目光扫过宋言心,忙把她扶起来,“宋妹妹有礼了,今日是我的不是,望宋妹妹莫要见怪。” 话落,苏寻月就让春安把自己的礼物呈了上来,“这是龙凤呈祥,希望妹妹能够喜欢。” “多谢夫人,那我现在给夫人敬茶。” 见苏寻月对自己笑了,宋言心这才放松了不少。 夫人其实挺和善的,而且笑起来也很好看。 苏寻月没说话,只是看向沈知行,“那就不必了,妹妹快坐下吃饭。” 宋言心可是沈知行的心上人,她怎么敢让宋言心给自己敬茶? 第6章 扭着腰勾引沈知行 上辈子她什么都不知道,不仅喝了宋言心敬的茶,还天天扭着腰勾引沈知行。 料想沈知行应该是很厌恶自己,所以在得知她婚前失贞后,就立马派人过来处死自己。 重活一世,她说什么也要讨好沈知行和宋言心,只求他们给自己一条生路。 毕竟他们是话本里的男女主,而她不过是个炮灰配角。 苏寻月不动声色地拉着宋言心坐下,果然沈知行没有说话,也就是说默认她的话了。 宋言心却有些惶恐,她出嫁前,阿娘阿爹就教导过她,让她好好守礼,不得任性。 她是做姨娘的,必须要敬主母,做好姨娘的事。 可主母苏寻月却不让她敬茶,这是不承认她是将军府的人吗? 宋言心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苏寻月。 她虽然只是一个妾室,可她也是和将军行了周公之礼的。 还是说,夫人是在考验她? 想到这里,宋言心不得不再次行礼,“夫人,我还没有给您敬茶,这不合礼数。” 宋言心一脸着急,她年纪比苏寻月小,整个人也是娇娇小小的,很是惹人怜爱。 连苏寻月都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资本,而她的长相更是绝佳,是个男人怕是都会忍不住喜欢上吧? 苏寻月偷偷看了沈知行一眼,见他看着宋言心,苏寻月再次把宋言心扶起来,“我跟将军都允许你不敬茶,你便不必敬茶。” 忙活了一整个上午,苏寻月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了,却因为敬茶的事,一直和宋言心僵持着,没有吃东西。 柳氏也看不下去了,“言心,起来吧,都是一家人,寻月允许你不敬茶,那你就听寻月的。” 宋言心看看苏寻月,再看看沈知行,心里有了计较,于是坐了下来,安静吃饭。 这是她第一次与将军府的人一起用膳。 她看到苏寻月低头吃东西,动作说不上优雅,可看着却让人觉得很是赏心悦目。 况且苏寻月的胃口很好,吃东西很香。 苏寻月见她盯着自己看,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妹妹怎么不吃啊?是觉得饭菜不合胃口么?” 自从知道宋言心是话本里的女主之后,苏寻月就想讨好她。 毕竟宋言心以后会是皇后娘娘,与她打好关系总归没错。 宋言心忙收回视线,“不是。” 话落,宋言心就低头吃东西。 苏寻月也不再看她,柳氏见苏寻月如此,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苏寻月是接受了。 她对苏寻月这个儿媳妇没有意见,甚至可以说是喜欢。 柳氏怕纳妾的事会引起苏寻月的不满,可如今看来,苏寻月是个以大局为重的。 他们沈府现在最需要的是孩子,只能委屈了苏寻月。 饭毕,柳氏把苏寻月留了下来,拍着她的手背道:“月儿,辛苦你了。” 柳氏虽然被丈夫宠了一辈子,可她也懂分寸,并未因为丈夫的宠爱而恃宠而骄,而是以夫君为重。 她看得出来苏寻月是真的接受了纳妾的事,很是识大体,这样的人最适合做将军府的主母了。 苏寻月摇头,“不辛苦的,是我身子不争气,怪不得任何人,母亲,我没有资格做将军夫人。” 她边说边低着头,“我对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娘亲,你让将军把我休了吧。” 沈知行最是孝顺,柳氏说什么,他都会听。 苏寻月想从柳氏这里下手,如若柳氏同意休了她,那沈知行肯定不会拒绝的。 沈知行重情重义,即便两人没有夫妻之实,沈知行还是把她当做将军夫人,从未想过休了她。 可苏寻月根本不想要他这份责任,她只想和离,跟沈府划清界限。 柳氏劝慰地拍着苏寻月的手背:“你这傻孩子,别胡思乱想,月儿,你是好孩子,娘亲和知行从未想过要休你,你永远都是将军夫人。” “可是......” 苏寻月还想再说什么,可柳氏打断了她:“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和知行已经拜堂成亲,你们是夫妻,成亲三余载,你舍得离开知行么?” 她当然舍得,只是话就到了嘴边,苏寻月又不能说出口,只能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夫人。” 其实她这些话也是想试探柳氏的态度,只是她没想到,她一提出让沈知行休了自己,柳氏就立马拒绝了。 不过苏寻月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了,沈知行如今是大将军,是有头有脸的。 如若把不能生育的夫人休掉,把小妾扶正,定然会遭人非议。 在这个节骨眼,被言官参上一本,于沈知行的名言,是有害无益的。 柳氏也是聪慧的,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她之所以坚决反对,是因为她想维护将军府的名声。 不管是苏府还是将军府,都把脸面看得极其重要,苏寻月在心里头叹气。 只能再想想其他办法了, “不管如何,月儿,你始终是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夫人,我向你保证,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将军夫人的位置。” 柳氏说完,又让关嬷嬷拿了好一些东西过来,递给苏寻月,“大夫说你的身体没事,你别想太多,说不准年底前就能怀上了。” “这是珍品斋定制的首饰,看看喜不喜欢?”柳氏把一只桃木盒子打开,摆在苏寻月面前。 珍品斋是京安贵女圈里最高档的珠宝店铺,里面的首饰精致华丽,是众多贵女趋之若鹜的地方。 苏寻月一看,盒子里放了七八套精美的头面,有金钗、簪子、玉镯、耳环、项链,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 巧的是,柳氏买的这几件都是她的杰作。 苏寻月从小就喜欢画画,做吃的。 林氏给她的嫁妆里,就有两间铺子,但都不太景气。 苏寻月就把铺子给改了,一间卖首饰,一间卖糕点。 卖首饰的铺子就叫珍品斋,此事只有苏寻月身边的人知道。 柳氏和沈知行都没有打听过她的嫁妆,苏寻月也就没有说。 她没想到自己的杰作会以这种方式回到自己的手里,苏寻月拿起其中一支梅花步摇簪,“多谢娘亲,我倒是觉得这支簪子很适合宋妹妹,想要借花献佛。” 柳氏笑了,她喜欢看到苏寻月和宋言心交好,“既是送予你的,你想如何便如何。” 第7章 沐浴 苏寻月也不客气了,再次道谢才离开。 关嬷嬷看着苏寻月婀娜多姿的身影,撇嘴,她才不信苏氏舍得放弃将军夫人的位置。 依她看,苏氏就是故意说给老夫人听的。 她知道老夫人心善,才敢说出这种话,惹老夫人愧疚。 果真是好计谋。 经过这一番,苏氏将军夫人这个位置坐得更稳了。 她很想把这些话说出口,可想到老夫人早上对苏氏的维护,关嬷嬷便把话咽了下去,把自己憋得气鼓鼓的。 从柳氏的房间出来,苏寻月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入眼的全是她自己的东西。 成婚后,沈知行一直都很忙,经常到军营处理事务。 回来晚了,便在书房歇下。 上辈子的苏寻月还觉得沈知行贴心,宁愿去睡书房,也不愿意吵醒自己。 如今看来,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怪她当初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沈知行这样的男子,哪会真心待她? 她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 苏寻月自嘲地勾起唇角,笑容里带了一丝讥讽。 春安远远地就跑了过来,“夫人可算是回来了,珍品斋那边有人订了一套头面,说是一个月之后就要,成亲用的。” “一个月之后?” 苏寻月仔细回想上辈子的事,一个月之后,也就是六月中旬。 六月中旬…… 六月二十五,是端静公主的成亲之日,也是她上辈子被吊死的日子。 苏寻月记得很清楚。 当时,她记不清自己被关在将军府多久了,只隐隐约约听到下人们说六月二十五是个好日子,端静公主要出嫁了。 她还听到下人们说起端静公主和沈知行的事。 三年前,端静公主一眼便看中了沈知行,要圣上赐旨沈知行做她的驸马。 只是当时她跟沈知行已然定了亲,端静公主这才歇下心思。 “怎么这般着急?”绘制一套头面的时间不短,通常来说,在得知婚期的那日,就会过来珍品斋定制头面,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 可端静公主为何在婚期临近的时候才定制头面? 难道......她不确定这个亲能不能成么? 苏寻月不敢肯定,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春安见苏寻月神色不对,以为她怕赶不出来,便劝道:“夫人不必担忧,奴婢相信夫人一定可以按时画出来的。” 从前夫人有了灵感之后,一天一夜就能绘制一套头面。 这么多年,无论时间多么赶,夫人都能及时绘制出来。 所以春安觉得时间不是问题。 苏寻月也没有解释,而是道:“这个单子接下了,你让人去烧水,我要沐浴。” 方才被沈知行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就有了反应,苏寻月总觉得不舒服,黏黏糊糊,还是沐浴比较好。 春安也没有多问,夫人一向喜洁,在外边待了这般久,天气也热了起来,出汗是很正常的事。 她点头,“奴婢这就去喊人。” 苏寻月坐了下来,把柳氏送她的盒子放在桌子上。 陈嬷嬷不在,苏寻月总怕会遇到什么事,她揉着额头,只希望一切顺顺利利的。 水很快就被抬了进来。 春安扭扭捏捏地道:“将军去了书房,夫人可要准备一些糕点送过去?” 以往,夫人都会亲手准备一些小糕点给将军。 夫人手巧,不仅画得一手好画,还能做出精美的糕点来,吃上一块就能赞不绝口。 夫人亲手做的糕点味道更甜美。 她记得,将军每次都会吃得一干二净。 春安也喜欢吃夫人做的小糕点。 苏寻月解下腰带,“不必了,将军刚用完午膳,这会定然吃不下。” 况且,她已经不想给沈知行做糕点了。 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糕点,沈知行根本没吃,反而都赏给了下人。 记得在一次宴会上,沈知行和旁人说起他不爱吃甜腻腻的糕点。 当时苏寻月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觉得甜蜜,以为沈知行只喜欢吃她做的糕点。 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重活一世,她不再想讨好沈知行,有这个闲工夫给沈知行做糕点,还不如做糕点给墨初、念初吃。 今日她去得太着急,没来得及做糕点给墨初和念初尝。 等明日吧。 明日她再去一趟,给他们各做一些新鲜的糕点。 春安有些失落,看来因为纳妾的事,夫人还是对将军寒了心,她也没有再说话。 夫人从来不让下人帮忙沐浴,这也是她的习惯。 春安把澡豆、衣物、粗葛布、小盆放在一边。 因为不是大沐浴,梳子和花油都没有拿。 苏寻月进了屏风,把衣服脱了下来,一头秀发散落在肩头,腰肢纤瘦柔软,肌肤雪白,胸脯高挺,双腿修长匀称,曲线玲珑,简直完美极了。 春安觉得夫人很好看。 她虽然年纪尚小,但也知道不少男女之间的事儿,看到夫人如此,总觉得特别诱人。 春安看了看,忍不住红了脸,连忙移开视线,低着头走了出去。 春安一走,苏寻月就抬起脚,踏进浴桶里,感受温热的水流缓缓浸泡在肌肤之上。 水温不热不冷,正正好好。 春安还在浴桶里撒了茉莉花,鼻尖满是花香味。 苏寻月不由得眯起眼眸,享受着这难得舒适的时刻。 春安带上了房门,在门口处守着。 这时突然走出来了一个婆子,抓着春安:“春姑娘,快,跟我去后厨,夫人买的那些东西好像不见了。” 夫人爱做糕点,所以买了许多东西放在后厨,好做糕点。 哪里想到被人拿走了,婆子怕被人说是她拿的,就拉着春安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春安有些纠结,毕竟夫人在沐浴,陈嬷嬷又不在,若是夫人有什么吩咐,谁来伺候? “春姑娘,你倒是快些啊!” 婆子急得团团转,夫人那些东西不贵,但特别难买,若是真的不见了,那她就惨了。 春安没办法,婆子又拽她,想着夫人应当没什么事,只好跟着婆子去后厨瞧瞧。 后厨里果然乱七八糟,夫人买的东西不见了。 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凄惨,“我才去个茅房,东西就不见了。” “春姑娘,你可要替老奴做主啊。” 春安让她别哭,“我去问问有谁来过。” 婆子抹了抹眼泪,点头。 春安正处理后厨的事,却不知苏寻月在喊她:“春安,把那件深色的袍子拿来,再帮我研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苏寻月以为是春安进来,也没有怀疑。 第8章 撞见 沈知行是过来找苏寻月商量庆功宴的事宜。 上一个月,他剿匪立了大功,皇帝龙颜大悦,特意赐下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许多珍稀的药材。 因纳妾之事,庆功宴耽搁了。 沈知行便推到了现在,想着犒劳将士。 不曾想,刚到门口,就听到苏寻月让他拿袍子和研墨。 沈知行没有听到苏寻月喊春安这两个字,以为叫的是自己,便推门而入。 一进门,便闻到了浓郁的茉莉花香,还有屏风后面传来了水声。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原来苏寻月在沐浴,沈知行只觉得尴尬极了,刚想开口,又听到苏寻月到:“春安?快些,我正好有了想法。” 本想离开的沈知行又折了回去,打开衣柜,第一眼便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小衣。 沈知行一看到那一排粉嫩的小衣,忙移开眼睛。 可眼睛看不到,那些小衣散发的香味却不断往他的鼻腔里钻,让他心跳加速。 沈知行觉得自己很龌龊,他竟然在看着苏寻月的衣服遐想。 他一定是疯了。 沈知行一目十行,找到那件深色的袍子之后,就要关上衣柜。 这时,屏风后的水声停了,苏寻月裹了一条素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端静公主要的那套头面她突然有了想法,苏寻月怕自己忘记了,便立马想画下来。 也不等春安的衣服,自己走出来穿,哪里想到外边的人是沈知行。 苏寻月一出来,正好看到沈知行站在衣柜前,手里拿着她的衣物。 沈知行一回神,便看到了苏寻月。 两人四目相对。 苏寻月愣了一下,她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素衣,里边的小衣是什么颜色的,都能一眼看透。 她忙转过身去,背对着沈知行,“将军怎么来了?” 而且还不说话。 若是早知道外边的人是沈知行,她说什么也不会这样出去的。 虽然她早已生下墨初和念初,可她也只有过一回,还是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人。 现在青天白日的,她就被沈知行看了去,苏寻月只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她不敢看沈知行,只好背对着他。 意识到沈知行就在她的身后,苏寻月的身体就像被烫到似的,不断在发热。 沈知行也是一脸窘迫,他也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撞见苏寻月。 虽然苏寻月背对着自己,可从背后看,仅仅是一个背影,那细腰和翘臀,就能勾勒出无限旖旎来。 沈知行觉得喉咙干涩,呼吸有些急促,他咽了咽口水,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我出去等你。” 话落,他把手中的深色袍子丢了过去,盖住了苏寻月那诱人的身姿。 看着沈知行目不斜视地从自己身前走过,苏寻月忙穿上外袍。 沈知行应当没有看到吧? 苏寻月低头摆弄着裙摆,在心里面安慰自己。 看到应该也没事,反正沈知行不喜欢自己,就算自己光着身子,沈知行也只觉得是一块肉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不知春安为何不跟她说沈知行来了。 苏寻月穿好衣服,确认没有任何纰漏之后,这才推门出去,“将军找我何事?” 她现在很是避嫌,也不敢靠近沈知行,在离沈知行一米的位置站定。 沈知行看到苏寻月一脸防备的样子,忍不住皱眉,但想到方才的事,确实是自己失礼了。 刚沐浴完,即便两人有一米的距离,沈知行还是能闻到苏寻月身上的茉莉花香味,淡淡的,很是好闻。 穿着深色的衣袍,越发显得苏寻月肌肤如雪。 白的白,黑的黑,很是分明。 苏寻月长相不差,尤其是一双眼睛,仿佛能勾魂摄魄一般。 他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开门见山道:“我想明日开庆功宴,宴请众将士,夫人觉得如何?” “明日?”苏寻月皱眉,“会不会太赶?帖子也没有下,宴请的名单也没有确认,还有——” 沈知行却打断她的话:“明日只是犒劳将士们,至于其他人,便不用宴请了,这是名单。” 开庆功宴本来是为了结交贵人,毕竟沈知行在京安就没有什么人脉。 柳氏也常在府中设宴,就是想借此机会拉拢朝臣,可如今沈知行却说只是犒赏将士,柳氏那边知道么? 不过,苏寻月知道沈知行并非那种爱出风头的人,既然他这么决定了,苏寻月也就不再阻止了。 苏寻月接过那张纸,仔细翻阅了一遍,确实都是一些武将,她抿唇,“母亲那边怎么说?” 沈知行道:“我与母亲提过了。” 柳氏也赞同他这个做法。 当今圣上宠信宦官,三皇子和五皇子又在暗中争斗,朝中分为三股势力,这种时候,还是韬光养晦的好。 苏寻月看完那份名册,便收起来了,“那就按照将军的安排办吧,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夫人请说。”沈知行垂眸看她。 苏寻月看向荷花苑的方向,“我想请宋妹妹搭把手。” 她还得绘制头面,又要安排好墨初和念初,实在是难以分身。 再加上宋言心最后会成为将军府的夫人,还不如现在就把将军府的事宜慢慢交给宋言心打理。 这样的话,也免去了苏寻月许多麻烦,落得清净。 苏寻月想着,宋言心是一定会帮忙的。 果不其然,沈知行听罢,就答应了,“夫人还有其他事,可派人到书房找我。” 言下之意,他不仅同意了,这两日也会在书房住下,不会来她房间。 苏寻月也放下心来,“多谢将军。” 苏寻月对沈知行道了谢,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窈窕的身形消失在视线内,他才收回视线,揉了揉额头。 甫一回到书房,沈观就拿着纸条进门,“将军,沈止传消息过来了。” 四年前,沈止就被将军派去寻找寺庙的那个女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沈止送消息过来,将军都尤为激动。 这次也是一样。 沈知行急忙拆开纸条,却见上面写着:属下已查清楚,宋府二小姐当晚确实在寺庙。 第9章 造化弄人 沈观凑过去,看着这几行字,惊讶道:“难不成宋姨娘当真是那晚的女子?” 之前沈止只是说宋姨娘去过开福寺,但没有明确日期,如今沈止调查清楚了,将军也把人纳进府了,这算不算是天赐良缘? 只是可惜了夫人。 想到夫人做的糕点,沈观颇为遗憾。 夫人性格好,从不苛责下人,做出来的糕点又好吃,对将军也是温柔体贴,却始终走不进将军的心。 真是造化弄人啊。 想到以后再也吃不到夫人做的糕点,沈观忍不住叹气。 “沈止还有没有别的话?”沈知行把纸条递回给沈观。 四年前,宋言心去开福寺做甚? 开福寺离京安有一段距离,一般人去请愿,都是去香火旺盛的开元寺。 况且开福寺也没有什么名望的香客,宋言心为何要去开福寺? 沈观摇摇头,“没有,就这么多了,将军为何不亲自去问宋姨娘?” 宋姨娘就在将军府,几步路而已,何必这般麻烦? 只要将军开口问,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将军找了四年多,也终于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沈知行没说话,这事不是沈观想的如此简单,他昨天晚上提到过开福寺,宋言心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样。 沈知行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既然人已经在将军府,他也不急在一时,当时他确实过分了,毕竟关乎女子的名声,宋言心不承认也是情有可原。 沈观退下后,沈知行看着窗外,神思飘忽。 …… 雪竹居。 苏寻月挽起袖子研墨,她刚放下墨条,春安就跑了进来,“夫人,奴婢来晚了。” “奴婢被叫去了后厨,夫人方才可是有吩咐?” 春安看着苏寻月亲手研墨,只觉得自己很没用,她忙把生宣展开,用压方把四个角压住,使得生宣变得平整。 “倒是没什么吩咐。”苏寻月抬手,拿起狼毫勾勒,“下不为例,你若是有事要忙,跟我说一声。” 苏寻月开始思考,是不是她院子里真的太缺人了,才会导致今日的事情发生。 可她已然打算离开将军府了,再要人,也是麻烦。 “是!奴婢记下了。”春安连忙点头,看着苏寻月的背影,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办事,不能让夫人忧心。 苏寻月不再说话,专心于画头面当中。 她先是把大概的轮廓勾勒出来,等着墨水干了,再上色。 可惜明日有庆功宴,苏寻月不得不停下来,对着春安道:“去把宋姨娘请过来。” 太久没画,画了好一会儿,苏寻月的手就有些酸了,春安忙帮她揉捏,“奴婢这就去。” 苏寻月低头把生宣放在架子上晾,怕被宋言心发现,她把架子搬到桌子底下,如此一来,有桌子挡住,就看不到了。 做完这些,苏寻月才净手。 擦手间,宋言心已经跟着春安走了过来。 苏寻月迎了上去,“宋妹妹。” “夫人。”宋言心微微弯腰,她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墨香味。 听闻夫人常练字,字写得尤为好,她还想拜读一番,可书桌上并没有纸笔,她只得作罢。 “宋妹妹可否帮我一个忙?” 宋言心没想到苏寻月会突然请她帮忙,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夫人尽管吩咐,我一定竭力完成。” 听到宋言心的回答,苏寻月点点头,把她拉到桌子旁边坐下,“将军明日要设庆功宴,我想请妹妹搭把手。” 苏寻月一副请求的模样,宋言心越发紧张了,“可是我从未办过宴会。” 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家里没办过什么宴会,她参加过的宴会屈指可数,不懂宴会的礼仪,更别提主持宴会了。 “无妨。”苏寻月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妹妹无需忧心,宴席都差不多,也无需讲究什么规矩,我教你就是了。” 等她跟沈知行和离了,宋言心应该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就算学不会,还有柳氏会帮忙,希望宋言心能记住她的好,将来做了皇后,别赶尽杀绝便好。 宋言心见苏寻月这么说,就放松了下来,“多谢夫人!” 她感激地朝着苏寻月鞠躬,无论夫人的目的是什么,只要能让她学到东西便好。 听人说,别的主母都怕小妾学到东西,但夫人好像跟别人不一样,她才刚进门第二天,夫人就把她叫到跟前,教她如何主持宴会。 宋言心感激不尽。 “不必多礼。”苏寻月扶起宋言心,把沈知行给她的名单递给宋言心,“先下帖子。” “是。” 苏寻月又把管家、厨子等人叫了过来。 将军府办过的庆功宴不少,自然有他们自己的习惯。 尤其是菜肴。 听到只是宴请将士,厨子立马有了想法,“都说冬天吃鸡,夏天吃鸭,五月的鸭正是肥膘最厚的季节,咱们可以烤、卤、炒、炖鸭。” “凉菜就鱼脍,也可以蒸鱼炖鱼,将士们就爱吃肉,再喝上一杯雄黄酒,保证将士们一醉解千愁!” 毕竟端午节刚过,他们酿的雄黄酒还未喝完。 厨子滔滔不绝,把他知道的菜式全部说了一遍,说得众人口水横流。 宋言心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些菜虽然简单粗糙,却都是将士们喜欢吃的。 苏寻月看着众人跃跃欲试的模样,点了点桌子,“酒换成菖蒲酒,菜名你们写出来给我,我晚上过目。” “是。” 之后苏寻月又和管家说了有多少人,需要多少桌子椅子,总之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 等管家离开了,宋言心忍不住问:“夫人,为何不喝青梅酒和桑葚酒?” 这个季节的青梅和桑葚最多,在闺阁的时候,她也帮忙酿过青梅酒。 青梅酒和桑葚酒喝了还有好处,宋言心觉得不如把菖蒲酒换成青梅酒。 看着宋言心一脸认真的模样,苏寻月站起身,“将士们喝不惯这些果酒,如若有女眷在,青梅酒倒是最适合不过。” 宋言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将士确实喜欢喝烈酒,她忙记了下来,“那我先去下帖子了。” “去吧。”生宣上的墨水应当干了,正好她可以上色,没有人过来打扰她。 第10章 抢功劳 宋言心走后,苏寻月就让春安守在门口。 下午的事让苏寻月心有余悸,现在她要上色,更不想让沈知行看到了。 从前因为没有想过和离的事,苏寻月不太在意珍品斋的生意,如今她想和离,还要带着墨初和念初一起生活,那她就需要钱。 而且还得是很多很多的银两。 等墨初、念初再大几岁,就需要上学堂读书,还有吃喝住行方面。 这样一想,苏寻月手下的动作更快了,她一定要努力赚银子,让墨初、念初过上好日子。 只是她今天太忙了,还没有上完色,天已经黑了。 陈嬷嬷还没有回来,春安掌灯,“夫人歇歇吧,不急在一时。” 昏黄的烛火下,夫人的脸在墨袍的映衬下,一张小脸白皙透亮,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浅淡的阴影,唇瓣红润,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春安看呆了眼,“夫人真好看。” 见她一脸崇拜,苏寻月都被她逗笑,放下手中的兼毫。 没人不喜欢被赞美,苏寻月也喜欢,被春安逗笑之后,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春安继续道:“奴婢就是觉得夫人好看,夫人不仅长得好,画工也好,要奴婢说,夫人才京安第一才女呢。” “你呀,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苏寻月摇摇头,对于春安的夸奖,她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她站起身,“把画晾一下。” 正好宋言心过来了,“夫人,帖子我写好了。” 宋言心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她不敢偷懒,水都不敢多喝,赶在天黑前终于写完了。 苏寻月拿起帖子仔细看了看,宋言心的写法是小楷,字体清秀,观赏性极强。 她满意的收起帖子,吩咐春安:“先让将军过目,再让人把帖子一一送过去。” “是。” 春安抱着帖子走了,房间里只剩下苏寻月和宋言心。 宋言心站在一边,苏寻月见了,拉着她坐下,“妹妹的字写得真好。” 宋言心羞涩地低下头,“姐姐谬赞了。” “妹妹也不用客气,我就是觉得,妹妹的字好,字里行间都有风骨,将军看了,一定会称赞。” 听了苏寻月的话,宋言心的脸微微发烫,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真好,居然能遇上这样好的主母。 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宋言心还有些飘飘然,她房里的庞嬷嬷见了,以为她看到了将军,笑着道:“可是将军夸姨娘了?老奴就说姨娘的字好。” “将军虽说是武官,听说文采也不差,姨娘可经常拿些诗句问将军,一来二去的,感情就深了。” 男子大都喜欢被人崇拜,庞嬷嬷认为将军也是一样,还教宋言心如何跟沈知行相处。 宋言心摇头,坐下给自己斟茶润润喉咙,“是夫人夸了我。” 至于将军,将军太忙了,他们也就昨天晚上说了话,今天将军都没看她。 “夫人?”听到宋言心的话,庞嬷嬷的脸都垮了,“姨娘竟把帖子给了夫人?” 庞嬷嬷懊恼地拍着大腿,“我的好主子啊,你这是把功劳都给了夫人,将军又不知道那些帖子是你写的。” 她说苏氏怎么这般好心让姨娘一同参与庆功宴呢,原来是想抢姨娘的功劳。 也就自家姨娘单纯善良,不会跟苏氏斗智斗勇,否则怎么会如此轻易就上当? 宋言心不明所以,“我写的帖子怎么了?” “姨娘还不明白吗?帖子是你辛辛苦苦写的,可你不仅给了夫人,还不告诉将军,那谁知道帖子是你写的?你还傻乎乎的帮她数钱,这不是把好事都给了她吗?” 庞嬷嬷恨铁不成钢,“我以为姨娘会拿给将军看,哪曾想到,姨娘直接拿给了夫人。” “姨娘啊姨娘,你真是太傻了,你忘记夫人当时的态度了吗?她都不喜你进府,你却把功劳给——” 宋言心打断庞嬷嬷的话,“嬷嬷,你就别担心了,我有分寸,夫人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觉得夫人会这样做,夫人看着就不屑于争什么功劳,就算夫人拿了自己的功劳,她也没所谓,只要能帮到将军府就好。 况且,她跟着夫人,还学到了不少东西。 人总是要知足常乐的。 宋言心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姨娘啊,姨娘啊,你真是气死老奴了。” 宋言心笑着拍庞嬷嬷的后背,“嬷嬷别气,我饿了,让他们摆膳。” “姨娘,你这样,老奴怎么能不担心呢?”庞嬷嬷叹气,继而又道:“姨娘不问将军是否用膳么?” 自家姨娘就是不懂得争宠,昨天晚上,将军怜惜姨娘,才叫了一回水,甚至都没有在姨娘身上留下痕迹,可见将军对姨娘有多宝贝。 姨娘现在去找将军用膳,将军一定会很开心的。 殊不知沈知行昨天晚上也给宋言心喂了药,他们两个并没有圆房,只因为沈知行还不确定宋言心就是开福寺的那个女子。 可庞嬷嬷并不知道这些,还一味让宋言心去找沈知行。 宋言心有些害羞,她昨天晚上都不敢看将军,后来喝了酒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身体有些疲倦,庞嬷嬷还拿着带血的喜帕给她看,原来昨天晚上她跟将军有了肌肤之亲。 如此一来,宋言心更加不知道如何面对沈知行了。 “将军似乎在书房忙着,我过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宋言心问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将军忙着公事,肯定没来得及用膳,你是将军的人,关心将军,当然合适。” 庞嬷嬷不由分说地把宋言心拉到门外,宋言心拗不过,只得随庞嬷嬷出去。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书房的灯还亮着,宋言心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她刚到,一旁的沈观立马就拱手行礼,“沈观见过宋姨娘。” 宋言心便知道,他的名字叫沈观。 忙让他起来,沈观不用问就明白了过来,“宋姨娘可是有事找将军?” “是,我想邀将军一起用膳。”说这话的时候,宋言心有些不自然地绞着手帕,既怕将军答应,又怕将军拒绝。 第11章 怄气 她脸上的神色太过于明显,沈观笑了笑,“姨娘自己进去找将军吧。” 每次看到宋姨娘,沈观都会在心里为夫人叹息。 之前宋姨娘还没有进府,夫人都会过来书房给将军送吃的。 夫人手巧,不是送糕点就是送一些汤汤水水。 自从宋姨娘进府之后,夫人就再也没有来过了,沈观觉得,夫人已经对将军寒了心。 从前将军与夫人也不太亲近,如今多了一个宋姨娘,两人的关系肯定更淡了。 沈观虽然觉得遗憾,可主子的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那就麻烦你了。”宋言心朝着沈观点头。 沈观笑着摆手,示意她不必客气。 宋言心推开书房的门,屋里的烛光摇曳,沈知行正埋首在案桌上。 “将军是不是还未用膳?”宋言心轻声唤了一声,沈知行闻声,放下手中的笔,抬头。 看清楚来人,他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点头,“嗯。” 感受到沈知行的目光,宋言心有些紧张,她鼓起勇气,默默替自己打气,“妾想请将军一起用膳。” 烛火下,眼前的女子熟悉又陌生,想到四年前的事,沈知行的目光不由得变柔了一些,“好,今天辛苦你写帖子了。” 苏寻月的人方才把帖子拿了过来,还特意说明是宋言心写的,他也看了宋言心的字,确实不错。 听到沈知行的话,宋言心松了口气,“不辛苦,那是妾的分内之事,那妾先下去准备饭菜了。” “去吧。” 沈观没想到宋言心这般快就出来,他还以为将军舍不得放人的,毕竟是找了四年多的人。 如今人就在眼前,将军怎么跟他预想中的不一样? 宋言从书房出来,就吩咐人去后厨准备晚膳。 她的心情不错,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庞嬷嬷见了,知道事成了,又嘱咐宋言心,“将军过来用膳的时候,姨娘就说手有些酸,就说是今日写帖子写的。” 她还不知道沈知行已经知道宋言心写帖子的事,宋言心也不瞒她,“将军已然知道了,是夫人派人告诉他的。” “她有这么好心?”庞嬷嬷不信,这些主母最恨的就是小妾,觉得小妾抢走了她们的丈夫,她才不信苏氏会突然大发善心,她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庞嬷嬷不由得叫宋言心注意一些,“姨娘小心,莫要着了她的道。” 宋言心觉得庞嬷嬷想太多了,庞嬷嬷还想说什么,春安就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奴婢见过姨娘,这是夫人送给姨娘的。” 话落,春安就把盒子递给庞嬷嬷。 因方才说了苏寻月的坏话,庞嬷嬷怕春安听到,有些尴尬地道谢,“夫人有心了。” “夫人说辛苦姨娘帮忙写帖子,这些膏药贴,治手酸特别管用。”春安又把膏药贴塞给庞嬷嬷,“奴婢就先走了。” 院子只剩下夫人一个人,春安不放心,想赶快回去。 宋言心只好抓着,“帮我跟夫人道谢。” 她没有准备好回礼,今日就收了夫人两份礼物,而且都价值不菲,宋言心很是不好意思。 “姨娘千万不要这么说,夫人也说姨娘劳累,特地吩咐厨房准备了膳食等姨娘,若姨娘真觉得过意不去,晚上好好用膳就是了。” “告诉夫人,我会的。”宋言心笑了笑。 “那姨娘留步,奴婢先回去复命了。” 春安笑眯眯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宋言心目送着春安离开,脑海里一直在想要送夫人什么礼物好。 庞嬷嬷却拆开盒盖,看到里边有三支金步摇,一支红宝石镶嵌的凤钗,另外两支一支是玉质的簪花,一支是翡翠做的簪子,都是极难见到的珍品。 而且盒子上还写着“珍品斋”三个大字,“姨娘你看,成色还不错,还算她大方。” 话落,庞嬷嬷又拿鼻子去嗅这些首饰,宋言心都看不下去了,夺过盒子,“嬷嬷,你在做什么?” “姨娘有所不知,大宅子里腌臜的事多了去了,那些侯府主母会在小妾的香囊里下药,害死小妾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会在衣服里下毒,让人生病......” 宋言心被庞嬷嬷吓住了,她连忙捂住庞嬷嬷的嘴巴,“嬷嬷,你胡说八道什么?” “姨娘,老奴只是提醒您,您不要小瞧了大户人家的阴险狡诈。” 宋言心没想到庞嬷嬷居然敢说夫人的坏话,有些不开心了,“嬷嬷,你别说了。” 看出宋言心不高兴,庞嬷嬷也知道适可而止,“姨娘,将军快来了,你先去打扮一番。” 她把宋言心推到镜子前坐下。 宋言心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只觉得经过一日的时间,妆有些融了,唇色也有点淡,还是听了庞嬷嬷的话补妆。 …… 苏寻月还在上色,春安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夫人,奴婢来了,可有什么吩咐?” 春安跟了她这么多年,苏寻月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着急,不由得笑了,“没事,你不必如此着急。” “也不知陈嬷嬷何时回来。”春安站在苏寻月身边,“将军去陪宋姨娘用膳了。” 以往夫人都会送东西给将军的,可自从宋姨娘进门之后,夫人也不再关心将军了。 夫人如此,岂不是把将军越推越远? 谁料夫人听了,居然点头称好,“挺好的。” 春安一时间都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夫人是在跟将军怄气么?” 得知将军纳妾的时候,夫人确实伤心了一段时间,可现在人都纳了,夫人若是再跟将军闹脾气,岂不是失了将军对她的宠爱? “没有,我只是想通了,他爱谁是他的事,我也管不了。”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她才不在乎沈知行喜欢谁宠爱谁。 话音刚落,苏寻月就看到沈知行从门外走了进来。 春安都惊呆了,夫人方才的话,将军是不是全都听见了? 这可如何是好? 春安刚想跪下来认错,却听到将军道:“陈嬷嬷在路上遇到了一些意外,如今在医馆里。” 本来还淡定的苏寻月听到这话,瞬间就把笔放了下来,“在哪个医馆?我现在就过去。” 第12章 安抚 她不过是让陈嬷嬷去找个院子,怎么就进了医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寻月也顾不得自己画的头面被沈知行看到了,她现在只想知道陈嬷嬷的情况。 “你先别担心,我带你过去。”沈知行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 陈嬷嬷回家办事,居然不坐将军府的马车,反而自己去车坊租马车,若不是有人认出陈嬷嬷的身份,恐怕还不知道陈嬷嬷受伤。 春安也跟着苏寻月一同去了。 马车上,苏寻月问沈知行,“陈嬷嬷为何会在医馆?可是伤到了哪里?” 一方面,苏寻月担心陈嬷嬷的伤势,另一方面,她担心陈嬷嬷去办的事被人发现。 一时间,苏寻月有些坐立不安,怎么会这般巧,她早上才让陈嬷嬷去办事,晚上便出事了。 苏寻月都怀疑有人针对自己。 “我也是才收到的消息,陈嬷嬷与端静公主的马车撞上了。” 据说,当时天太黑,两人的马车就撞上了,陈嬷嬷跟端静公主都受了伤。 “端静公主?”苏寻月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听到端静公主这个名字。 沈知行见她脸色不太好,安抚道:“陈嬷嬷没事。” 苏寻月没吭声。 怪不得沈知行会跟她一起来,原来是因为陈嬷嬷跟端静公主撞到了。 也不知道端静公主伤势如何,毕竟是公主,若是要问责,陈嬷嬷不会有事吧? 苏寻月只觉得头疼。 到了医馆,苏寻月自己跳下了马车,她穿着墨色的衣袍,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着急,沈知行只看到她的背影。 苏寻月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边上的端静公主,她们其实也只见过几次面。 每次见面,端静公主都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苏寻月只觉得很不舒服。 可是现在,苏寻月却不能表现出半分异样。 她走过去,对着端静公主跪了下来,“家奴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苏寻月一直低着头,不愿抬起,但她的手紧张地攥紧,连指甲深陷入肉里,都浑然不知,她怕端静公主会对陈嬷嬷出手。 等待的时间如此漫长,苏寻月觉得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终于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然后就感觉一双手将她扶了起来。 苏寻月抬头,对上沈知行安抚的眼神。 端静公主看向她身后的沈知行,眯了眯眼睛,“沈将军也来了?” 沈知行颔首,“微臣拜见公主。” 即便是行礼,沈知行也只是微微屈身而已。 可沈知行这样的男子,只是微微屈身,已然让人觉得是莫大的荣幸。 毕竟沈知行每次见她都是微微垂眸,根本没有抬眼看她的意思。 可今日,沈知行却看了自己一眼。 这样冷漠而强大的男人,真是让人着迷。 可惜她却得不到。 端静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是圣上最小的公主,母妃又是贵妃娘娘,从小就被众星捧月,所以她想要什么东西,父皇就给她什么。 可偏偏她在沈知行这里,吃了闭门羹。 沈知行不仅拒绝了她,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她,她端静公主何时受过这种气? 她不甘心,她也不明白,自己比苏寻月差在哪里,她会让沈知行后悔自己的选择。 端静公主收敛起心中所有的情绪,笑了起来,“沈将军,你可知道本宫为何在医馆里?” 端静公主的目光始终盯着苏寻月,果然,听到她的话,苏寻月的身体立马就变得僵硬无比。 这便害怕了? 真没用。 如此胆小,竟敢跟她抢男人? 简直不知所谓。 端静公主嘴角微翘,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苏寻月,到时候别哭鼻子。 若是沈知行能喜欢她该多好啊。 沈知行身着蓝色锦缎,高大挺拔,如此厉害的男子,才配得上她。 只见他的眉峰微蹙,显示出此刻他的不耐烦,因为他能感受到端静公主打量自己身体的目光。 沈知行只觉得恶心。 “自然是因为公主撞了内子的家奴。”沈知行依旧不卑不亢,没有一丝波澜。 端静公主撞的陈嬷嬷? 原来如此,那便是端静公主的责任了。 苏寻月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算落下来,不知为何,有沈知行在,她居然会觉得很安心。 可是端静公主为何会撞陈嬷嬷?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苏寻月不由得开始怀疑,也不怪她怀疑,事情发生得太过于巧合。 端静公主一向对她有意见,又正好撞到了陈嬷嬷,这一切都太凑巧了。 她现在很想去看陈嬷嬷,奈何事情还没有解决,她也不好走开。 端静公主脸色一沉,“你倒是维护得紧,不过,沈将军可有证据?” 当时路上根本没有人,就算有人,也不敢得罪她,而且天又黑,又有谁看到是她撞了家奴的马车? 端静公主就不相信,有人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她就是不承认。 苏寻月的心一凉,但她到底还是没有出声,反正她也是因为沈知行才被端静公主针对的。 沈知行维护她是应该的。 “微臣自然是有证据的。”沈知行说着,便朝外吩咐,“带人上来。” “沈将军,你这是......”端静公主见沈知行要叫人来抓人,她的脸色一变,沈知行居然真的有人证? 她还以为沈知行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 人很快就被带了上来,居然是她的车夫。 沈知行转过身来,把人带到端静公主的面前,“这是你御驾的车夫,公主可认得?” 那车夫都不敢看端静公主,只低着头。 端静公主笑了,一个小小的车夫竟敢背叛她,当初就不该留着他,不过现在也晚了。 “是又如何?”端静公主刮了刮额边的碎发,她倒要看看,这个车夫敢不敢指证自己。 苏寻月心中咯噔一下,难道端静公主真的是故意的? 那可是一条生命,端静怎能如此过分? 苏寻月真的要生气了,她以为端静只是被宠坏而已,但还是小孩子生性,可她万万想不到,端静她居然想杀人。 第13章 好生恩爱 如若撞得再重一些,陈嬷嬷就会性命不保,端静怎可以草菅人命? 苏寻月觉得端静很是可怕,想到她对自己的针对,一张小脸也更白了。 沈知行也察觉到,他微微侧身,将苏寻月挡住,将她与端静公主隔开。 端静公主看向车夫,“你是本宫的车夫?” 车夫点头,“小的......是,是。” 端静公主笑了,“那本宫倒要问问你了,为何要撞到将军夫人的家奴?” 车夫不停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是……是奴才看不清,是……天太黑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端静公主笑得越发开心了,“原是因为看不清,你的眼睛难道是用来装饰的么?” 端静公主的话说的尤为缓慢,苏寻月和沈知行同时皱起了眉头。 车夫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捂着自己的眼睛,“奴才知错,请公主饶恕。”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车夫,怎敢招惹端静公主? 只希望这一次,端静公主饶他一命。 端静公主哼了一声,“你求错人了,应当是求沈……不,是求将军夫人饶命。” 苏寻月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她忍不住往沈知行的身后躲了躲。 沈知行也想到过车夫会反水,只是没想到端静居然如此大胆,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的语气冷冰冰的,“此事,微臣会请皇上定夺。” 端静公主笑容一滞,她没想到沈知行竟然敢拿这个威胁她。 不过,沈知行越是这样,她就越有兴致玩儿下去。 端静公主挑衅道:“好啊,沈将军尽管去请旨,本公主等着。” 沈知行看着端静公主那副嚣张的模样,更加不想忍,可身后的苏寻月却在他的背部写了一个字:不。 苏寻月觉得越是这样,端静才会越来劲。 她不想再得罪端静,而且端静是公主,皇上又宠她,即便闹到皇上面前,皇上也定然不会治她的罪,还不如给个台阶她下。 只是委屈了陈嬷嬷,想到这里,苏寻月跪了下来,“既是因为天黑才撞到臣妇的家奴,也算是误会一桩,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沈知行看着下跪的苏寻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当然知道苏寻月这样做是为了自保,可他有些看不得苏寻月受委屈。 而且苏寻月根本没有错,这般想着,沈知行把苏寻月扶了起来。 端静公主站起身来,阴阳怪气道:“沈将军跟夫人真是好生恩爱啊,下个月本宫就要成亲了,沈将军跟夫人一定要赏脸到场,本宫也希望跟郎君恩恩爱爱的。” 端静公主说完这句话,便扬长而去,连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车夫一眼。 她这般嚣张跋扈,实属让人生厌。 沈知行也懒得理会。 苏寻月只觉得自己的腿都麻木了,尤其是想到端静成亲那天是她上辈子的死忌,苏寻月就觉得心惊肉跳,一直强忍着,才没有表露出来。 她推开了沈知行,忙去后堂找陈嬷嬷。 沈知行低头看着自己握过苏寻月的掌心,总觉得手上的触感有些熟悉。 这时沈观凑了过来,“将军要回府陪宋姨娘用膳么?” 将军还没有用膳就过来医馆,而且还没有跟宋姨娘说一声。 沈知行回想起苏寻月方才发抖的身体,到底还是留了下来,“找人告知她一声,下次我再过去。” 陈嬷嬷被撞是因他而起,如若他现在抛下苏寻月,实属无情寡义,所以沈知行还是决定留下。 沈观应声退下。 沈知行没有进后堂,而是在这里等着。 苏寻月跟春安走到后堂,便看到躺在床上的陈嬷嬷。 陈嬷嬷的额头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伤口虽然已经处理过了,可依旧隐约可见血痕。 看起来伤势颇重。 苏寻月看着心疼,春安却是吓傻了,眼泪跟着流了下来。 陈嬷嬷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似乎昏迷过去了。 苏寻月心头猛地一震,忙上前查看,确认了陈嬷嬷的呼吸正常之后,才松了口气。 春安见状,抹了一把眼泪。 一旁的大夫这才开口,“撞到了头,受了一些皮外伤,受到惊吓昏迷过去,半个时辰内应当就会醒过来,夫人不必担心。” 大夫把药递给春安,把后堂留给她们主仆。 果然,不到一会儿,陈嬷嬷就醒了,见到苏寻月跟春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夫人。” 苏寻月点点头,“嬷嬷,你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陈嬷嬷摇头,“老奴还好。” 她的伤并非很重,不过就是额角有些破皮罢了,陈嬷嬷觉得没什么大碍,“夫人可知道是谁撞了老奴?” 当时她已经在回将军府的路上了,突然被人从后边撞了一下,直接昏迷了过去。 苏寻月只好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 “居然是端静公主?那公主没事罢?”端静公主本来就对夫人有意见,若是被她抓到把柄,岂不是会对夫人不利。 “她没事,嬷嬷,辛苦你了。”若不是因为她,陈嬷嬷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陈嬷嬷摇头,“老奴没事的。” 又说了一会话,三人才从后堂走出来。 一出来,便看到了堂厅里的沈知行。 苏寻月没想到他还没有走,不由得道:“将军还是快回去陪宋妹妹用膳吧。” 这可是宋言心第一次邀请沈知行用膳,偏偏陈嬷嬷被端静撞了,也不知道宋言心会不会生气? 沈知行听出了苏寻月的弦外之音,嘴唇抿了抿,“一起走吧。” 这种时候,他也不可能抛下苏寻月。 陈嬷嬷跟春安同乘一辆马车,苏寻月跟沈知行一辆马车。 京安没有宵禁,一路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什么烧饼啦、驴肉火烧啦、葱花饼啦,香味直接飘进了马车。 苏寻月本来就饿,还未用膳,这会闻着香味,肚子“咕咕咕”地抗议,在安静的马车里尤为刺耳。 苏寻月有些尴尬地捂着肚子,沈知行也听到了,“饿了?” “嗯,将军先回去吧,在前面把我放下就好。” 苏寻月打算吃完东西再回去,她太饿了。 谁曾想她刚撩开帘子,就听到身后的男人道:“一起。” 第14章 想摸一下 苏寻月从未跟沈知行一起逛过街,而且还是在夜里。 京安的夜市最是繁华,不但各种店铺林立,而且卖艺的小贩也是数不胜数,各式各样的摊位,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有的摊位上摆满了糖葫芦,还有卖臭豆腐的...... 苏寻月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摊位,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她还没有说话,旁边的沈知行就掏了银子,“要一份。” 一路走过来,苏寻月的手里都拿满了东西。 臭豆腐、油炸丸子,还有一些炙肉,苏寻月边走边吃,期间问沈知行要不要,沈知行见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唇角微勾,“不必了。” 苏寻月也就不客气了,她是真的饿,今日又顾着绘制头面,根本没吃什么东西。 一直走到苏寻月所说的地方,两人才停下来,苏寻月擦了擦嘴巴,“这家馄饨可好吃了。” 沈知行看着她熟练地找了个地方坐下,苏寻月坐下来的时候,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夏日的衣物本来就薄,沈知行能看到她的小肚子微微凸起,不知为何,他竟然想摸一下,定然会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软。 见沈知行站着,苏寻月不由得朝他招手,“将军快过来坐,看看要吃什么。” 苏寻月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明明方才吃了那么多的小吃,这会儿居然还吃得下。 沈知行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居然能吃下那么多东西。 他不由得又看向苏寻月的肚子,可被衣物遮住,已然看不出了。 沈知行犹豫了片刻,终究走过去坐下。 苏寻月对着小摊贩道:“先来两碗馄饨,二两牛肉,再来一碗冰雪冷圆子。” 小摊贩听了立即笑眯眯道:“好嘞,您稍等!” 苏寻月看着沈知行,“你吃什么?” 沈知行愣住了,他以为苏寻月点的那些是同自己一起吃的,没料苏寻月一个人居然能吃这么多。 苏寻月见沈知行看自己的肚子,她不由得伸手捂住,“馄饨我们一人一碗,牛肉是一起吃的,将军看看还要吃什么。” 若是上辈子,苏寻月肯定不敢在沈知行面前吃那么多东西,因为她那时候想要跟沈知行在一起,想要沈知行心悦自己。 不过现在嘛,她已经不在乎沈知行对她的看法了。 她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沈知行不知她的想法,看了一眼菜单之后,他没点,“这些够了。” 苏寻月也没说什么,毕竟沈知行不喜甜食,想着或许他回府会跟宋言心一起吃宵夜,所以才吃这么一点。 不过这是他们的事,苏寻月觉得自己不必多管闲事。 馄饨上来之后,苏寻月便开始低头吃起来。 馄饨皮又滑又嫩,肉馅特别鲜美,苏寻月吃着吃着,就忍不住眯起眼睛,一脸满足。 她这个动作落入沈知行的眼中,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苏寻月的吃相特别好,吃得也特别香,任谁看了都会食指大动。 沈知行也不例外,他学着苏寻月,低头吃了馄饨,果然,一入口便觉得香极了。 馄饨皮很软,咬下去,肉馅鲜美多汁,汤味浓郁,让人齿颊留香。 沈知行的筷子一顿,不禁多吃了两口,“确实不错。” “那将军多吃一些。”苏寻月仰着头对着他笑,脸被蒸汽熏得微红,沈知行有过一瞬间的愣神。 觉得眼前的苏寻月有些陌生。 在将军府,苏寻月总是规规矩矩的,是京安贵女推崇的淑女典范,可是此刻的苏寻月却是如此率性自然,没有半分淑女可言。 就像草原上那些奔跑的野马,没有束缚,杂乱而狂野,却充满了生机。 苏寻月察觉到沈知行的注视,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盯着自己,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我吃到脸上了?” 沈知行回神,轻咳一声,掩盖住脸上的笑意,“没有。” 苏寻月没再说话,继续吃馄饨,还把卤牛肉泡在汤里,她的动作虽慢,但速度很快,不消片刻,一碗馄饨已经见底。 馄饨吃完,冰雪冷圆子就被端了上来。 初夏的天气还是有些闷热,苏寻月的鼻尖冒着汗珠,她拿起手帕子擦了擦。 才把冰雪冷圆子舀进嘴里里,瞬间就感觉一股清凉顺着喉咙缓缓流淌下去。 苏寻月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不习惯吃冰冷的东西,可又舍不得停下来。 沈知行看见苏寻月脸色变化,建议道:“若是太冰了,放着晾一会再吃。” 苏寻月摆手,表示不用。 吃着吃着,苏寻月就想到了墨初和念初,要是她能带墨初、念初过来吃就好了。 因为怕被人发现,苏寻月从未带过他们上街玩。 想到这里,苏寻月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她吃东西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沈知行以为她饱了,便说要结账,却听小商贩笑道:“不必了,夫人月结的银子还有。” 原是苏寻月每个月都会结给小商贩一些银子。 小商贩说完,转身离去。 沈知行有些讶异的看着苏寻月,“你经常过来吃?” 他以为苏寻月这种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子,只会去千味楼这种有名的酒楼,看不上这些地摊。 看来是他想错了。 苏寻月点点头。 她是在京安长大的,对京安很是熟悉,尤其是在吃的方面,京安有什么好吃的,她都知道。 吃完冰雪冷圆子后,苏寻月就站了起身,兴致也不太高了,“回去吧。” 她还得问陈嬷嬷有没有找到院子。 想到明日又有庆功宴,她不能去看墨初和念初,苏寻月就觉得没有意思。 方才还生机勃勃的女郎,此刻脸色突然垮了下来,一下子变成了无精打采的样子。 沈知行见状,不解的问道:“可是累了?” 苏寻月点点头,两人坐上了马车,一路无言,只因苏寻月直接闭上了眼睛,沈知行就算想跟她说话,也没有找到机会。 将军府。 宋言心已经让人把饭菜撤了下去,她自己吃了苏寻月送的膳食。 庞嬷嬷看不下去了,“听说将军是跟夫人一同出去的,还共乘一辆马车。” 第15章 等着将军 哪个时候去不好?偏偏在姨娘请将军用膳这个时候出去,庞嬷嬷怀疑苏寻月是故意的。 宋言心虽然也有点不舒服,可总觉得将军夫人肯定是有要事才会出去的,于是便说道:“嬷嬷少说两句,明日庆功宴,你觉得我穿什么衣裳比较合适?” 明日的庆功宴,是她嫁进将军府参与的第一宴会,宋言心自然不希望出现差错。 庞嬷嬷沉默了片刻,说道:“奴婢瞧着姨娘穿什么都好看,便穿素净一些吧,也不出风头,就那件藕色的襦裙,看着清清爽爽的,人也精神。” 宋言心也赞同庞嬷嬷的话,“首饰这些呢?” 庞嬷嬷又说了几个款式,“不如就带夫人送你的那些吧。” 苏氏送的首饰做工精细,每一支钗环的形状都精巧漂亮,比她们自己买的要好,宋言心也挺喜欢的,便答应了。 两人正聊着,门房来报,“姨娘,将军和夫人回来了。” 宋言心闻言立刻起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才走出屋子。 她也好奇到底发生了何事,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沈知行正站在马车旁边,准备扶着苏寻月下来。 苏寻月看着眼前男人宽厚的手掌,到底还是摇头,话还没有说出口,便看到一旁的宋言心。 她更加不想跟沈知行有肢体接触了,反而自己跳下了马车,“宋妹妹。” “将军、夫人。”宋言心微微屈身。 沈知行也收回了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宋言心进门之后,若是有别的人在旁边,苏寻月总是想和他保持距离。 “宋妹妹可用膳?”苏寻月关切的询问。 “谢夫人挂心,已经用过了。”宋言心回答道。 苏寻月抓着她的手,“对不住啊,今晚陈嬷嬷那边出了一些事,将军才不得不跟我一起出门的。” 这是在和她解释,他们出门是因为陈嬷嬷。 苏寻月话音刚落,柳氏就从门口处走了出来,“如何?端静公主没事罢?” 柳氏都快睡下了,才听到端静公主和陈嬷嬷的马车撞到了一块,她也顾不得其他,一听到沈知行苏寻月回来了,就急急忙忙走了过来, 当时端静公主就看中沈知行,要他做驸马,可那时沈知行已经跟苏寻月成亲,他们沈家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或许是因为这事,端静公主就记恨上了他们沈家。 柳氏是个聪慧的,一听到端静公主和陈嬷嬷的马车撞在一起,便知道是端静公主撞的陈嬷嬷。 奈何端静公主是金枝玉叶,就算是她故意撞的陈嬷嬷,他们也没有办法治她的罪,反而还要祈祷端静公主没有受伤。 柳氏一副担忧的样子,沈知行说道:“母亲别担心,端静公主没事。” 柳氏这才松了口气,又对着沈知行和苏寻月道:“你们跟我过来。” 苏寻月朝宋言心点了点头,这才跟着柳氏走。 沈知行走到宋言心面前,今晚的事,他确实有些抱歉,只能道:“后晚我们一起用膳,你先回去歇息。” 沈知行虽然是武将,可他颇具书香气息,大家都叫他玉面将军,斯斯文文的模样,惹得京安的贵女们芳心暗动。 宋言心也不例外,可她终究是个知礼的姑娘,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轻声回答:“妾身后晚等着将军。” 沈知行“嗯”了一声,“我先去找母亲。” 宋言心目送沈知行离开,又在院门口停留了片刻,这才往屋里走。 沈知行和端静公主的事,其实她也有耳闻,当年端静公主对沈知行一见倾心,却被沈知行拒绝,后来还闹得不愉快。 宋言心想,这事定然是端静公主故意的。 只是想到柳氏没叫她一起过去,宋言心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宋言心一行人进了屋,庞嬷嬷就不满道:“老夫人那是什么意思?姨娘都是将军的人了,有什么事是姨娘听不得的?” 况且将军跟端静公主的事,谁都知道,也不知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宋言心摇头,“洗漱吧,我有些累了。” 老夫人没叫她,她总不能腆着脸跟过去,问老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她可没这胆子。 庞嬷嬷见宋言心这副模样,也不敢再多嘴,只让人去打水。 …… 苏寻月和柳氏来到花厅,柳氏坐在主位,拉着苏寻月的手,“委屈陈嬷嬷了,陈嬷嬷伤势如何?我派人送些补品过去,给她好生养养。” “多谢母亲关心,陈嬷嬷受了些皮外伤。” 柳氏叹气,问起事情的经过,苏寻月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完,末了又道:“端静公主邀我跟将军一同参加她的婚宴。” 柳氏皱眉,“婚宴?端静公主怎么突然成亲了?” 这事她根本不知道。 “不知,说是下月中旬。”苏寻月也觉得突然,而且端静公主神神秘秘的,似乎也不确定婚宴能不能办下去。 有什么事会阻止婚宴?苏寻月越想越疑惑。 难不成是朝中大事? 柳氏也想不明白,“我总觉得蹊跷。” “不必理会。”沈知行走了进来,“那日我们不去。” 沈知行根本不把端静公主放在眼里,既然知道有蹊跷,那他们不去就是了。 柳氏也觉得有道理,“便说军营有公事要忙。” 沈知行不会阿谀奉承,与朝中大臣的关系并不好,柳氏知道他的性子,只好自己宴请贵女,替沈知行打好关系。 “至于寻月,女子总有几日身体不适,便用身体不适这个理由拒了。” 苏寻月点头,“我都听母亲的。” 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下个月还长,那时她应该跟沈知行和离了,端静公主的婚礼怎样,也不关她的事。 “明日便是庆功宴了,都安排妥当了吗?”柳氏问道。 苏寻月做事,她是放心的,只是照例问一问,她的丈夫又不在京安,将军府的事,都靠她和苏寻月打理。 “已经安排妥当了,多亏了宋妹妹的帮忙。” 苏寻月在柳氏面前赞了一番宋言心,柳氏这才想起方才她没有叫宋言心,当时她太过于着急,倒是忘了。 也罢,这事宋言心也帮不上忙,不叫她也无妨。 第16章 讨回公道 从柳氏的房间出来,苏寻月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知行与柳氏还有事,苏寻月便先出来了。 苏寻月先是去了陈嬷嬷的房间。 得知陈嬷嬷受伤,柳氏就给陈嬷嬷派了两个丫鬟伺候。 春安也在,几个人见到她后,忙行礼,“夫人。” “你们先下去吧。” 她要问陈嬷嬷院子的事,自然不能让她们听到,就连春安也不行。 春安走在最后,随后关上了房门。 苏寻月坐在床沿边上,拉住陈嬷嬷冰凉的手,“嬷嬷受苦了。” 陈嬷嬷笑了笑,“老奴已经好多了,没那么娇气,就是腿脚发软,不能走路罢了。” “那就躺着吧。”苏寻月又扶陈嬷嬷躺了下去。 “院子找得如何?有没有找到合适的男子?”苏寻月其实很着急,她想明日就把墨初、念初转移到其他地方去,这样才不会暴露行踪。 陈嬷嬷看了眼窗外,“已经找到了院子,只是......” “只是什么?”苏寻月急切的问道。 陈嬷嬷道:“老奴怕端静公主会知道。” 她是在路上碰到端静公主的,陈嬷嬷怕端静公主跟踪她。 陈嬷嬷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端静公主本来就对她有意见,肯定想方设法抓住她的把柄,说不准还会派人跟踪自己。 端静公主要是查到陈嬷嬷去买院子,肯定会怀疑的。 苏寻月也知道陈嬷嬷在顾虑什么,“嬷嬷放心,我自会安排妥当,绝不会让端静公主知道。” “院子我们先不要了,嬷嬷有没有找到可靠的男子?” 说到这个,陈嬷嬷摇头,“老奴办事不力,竟没找到合适的。” “不必自责,这件事你做得很好。”苏寻月安慰道,“你先休息,我再想办法。” 是她之前没想到端静公主这号人物,苏寻月没想到会如此困难,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再次被白绫吊住了脖子。 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明明上面什么都没有。 苏寻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沮丧下去。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要改变这种命运。 她一定要把墨初和念初带到安全的地方。 苏寻月正想着对策,许是想得太入迷,直接撞到了沈知行身上了,春安想提醒也已经来不及。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夫人撞到将军怀里。 沈知行却没有生气,他把苏寻月扶正,“没事吧?” 苏寻月抬头,对上沈知行深邃的双眸,她愣了愣,“没事。” 这一瞬间,苏寻月其实是怨沈知行的,若不是因为他,端静公主也不会盯上陈嬷嬷。 可是苏寻月也知道,沈知行是无辜的,他并不知晓端静公主看上他,更不知道端静公主因为他的拒绝而记恨上自己。 “今晚的事,我会帮你讨回公道。”沈知行见苏寻月一直不说话,以为她是在替陈嬷嬷担心。 沈知行也知道今天的事因他而起,若不是因为他,端静公主也不会撞到陈嬷嬷。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这么说,有些惊讶,随即又摇头,“将军别冲动,端静公主与其他人不一样,你越是跟她作对,她越是来劲。” 所以为了她的安全,苏寻月还是希望沈知行不要跟端静公主作对。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便好。”沈知行道。 虽然沈知行说的信誓旦旦,可是苏寻月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但是看着沈知行坚定的表情,苏寻月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于是她点点头。 沈知行不会轻易许下承诺,他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办成,所以苏寻月不担心沈知行会失约。 “那将军要多加小心。” 沈知行点点头,“你好好休息。” “好。” 沈知行离开了,苏寻月猜想他应该是去找宋言心了。 这样也好,只要宋言心有了身孕,沈知行肯定会觉得姨娘的身份配不上宋言心。 到时候只要她提和离,沈知行一定会答应的。 “夫人,夜深了。”见苏寻月停在原地,身后的春安不由得提醒她一句。 苏寻月这才继续往前走。 将军府的院落布置得很简洁,不像大户人家那般精致,却也不失雅致。 为了迎接明日的庆功宴,路边已经摆满了芍药,边上石榴花也开了,整个院子充斥着淡淡的香味儿。 苏寻月闻着这花香回了自己院子。 洗漱后,苏寻月睡不着,又开始给头面上色。 一直到丑时,她才睡下,夜里又做了噩梦,梦到墨初、念初被人端静抓住了,吓得苏寻月直接惊醒过来。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 她不断喘着粗气,拍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 一旁的春安也低头给她顺气,“夫人可是做噩梦了?” 她叫了夫人好几声,夫人都没有醒过来,反而一直在说梦话,她凑近一些,才听清楚夫人说的是“求求你”。 刚被吓醒,苏寻月没有什么精神,她“嗯”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辰时了。” “这般晚了?”苏寻月按了按发涨的额角,“我今日有些不舒服,你叫宋姨娘去看着他们,有什么拿不准的,让她去问老夫人。” 苏寻月不打算参加今日的庆功宴了,一方面是身体不适,另一方面是她打算跟沈知行和离,自然不想出现在众人面前,太惹眼了。 正好把这个机会递给宋言心,这次庆功宴办得好了,众人也自然知道宋言心这号人。 苏寻月打算慢慢淡出他们的视线。 春安有些担心,“要不要找大夫过来看看?” “不必了,你先去找宋姨娘。” 苏寻月吩咐道,然后闭目养神。 春安退了下去。 苏寻月还是觉得有些累,可想到墨初、念初,她又睡不着。 宋言心听到苏寻月不舒服,立马就过来了。 她今日穿着一身藕色襦裙,梳着朝云近香髻,插上她昨天送的簪子,整个人显得格外端庄恬静。 宋言心一脸担心,“夫人哪里不舒服?怎么不找大夫?” 昨天想着庆功宴有夫人在,她才没有那般慌张。 可不过一夜的时间,夫人便把庆功宴的事宜全部交予她决定,宋言心又没有任何的经验,庆功宴还未开始,她的手已然开始发抖了。 第17章 夫人……有事? 苏寻月睁开眼睛,扶着额头,“老毛病了,宋妹妹不用担心。” 宋言心见苏寻月脸色有些苍白,她不由得坐在床沿,伸手握住苏寻月的手,关切道:“夫人还没用早膳吧,我这就去厨房传些吃食过来。” 苏寻月摇头,“你先去后厨看看,他们把饭菜弄如何,有些耗时的菜样,要赶快上锅蒸,还有开宴的地方布置得如何,确保一切都没有问题。” 她细细叮嘱宋言心一些琐碎的事,宋言心都点头,“那我现在先去开宴的地方。” 宋言心很紧张,苏寻月看了她好几眼,又看了一眼天色,到底还是认命地站起身,“宋妹妹,你去开宴的地方就好,我去后厨看看。” 话落,又让春安跟着宋言心,“春安可以带妹妹认人,时间要来不及了。” “可是夫人……”宋言心一脸担心地看着苏寻月。 春安也舍不得离开她,苏寻月却摇头,披上了外袍,“我就过去后厨看看而已,能撑得住,你们快去吧。” 宋言心无法,只好往外走,春安一步三回头,“夫人有什么事派人过去找我。” “知道了。” 苏寻月看着她们两个消失在眼前,不由得叹气,其实她身体没事,就是想偷懒,又不想露脸,还是去后厨比较好。 说不准她还能给墨初、念初做牛乳糕,他们最喜欢吃牛乳糕了。 这般想着,苏寻月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后厨里全是人,端着盘子走来走去的,苏寻月站在他们身后,“耗时的菜样都蒸了么?” 那大厨子点头,“都蒸上了。” “糕点呢?” 那大厨子一脸懊恼地拍自己的头,“我忘记这事了。” 将军说是庆功宴,只请一些武将士兵过来,他就卯足劲做肉,根本没想起糕点这事,“夫人,这可如何是好?若不然就不上糕点了吧。” 有女眷在,糕点和蜜饯都是少不了的,可今日来的都是男子,大厨子觉得糕点没必要。 苏寻月却不赞同,“宴席要午时才开,这段时间你让将士们饿着肚子?” 大厨子不说话了,低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是老奴没考虑周全。” 苏寻月看了一眼自己做糕点的案桌,已然有了办法,“你先看着,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买糕点。” 芙蓉糕坊今日正好有牛舌饼,也不知够不够。 大厨子很快就找了三个人给苏寻月,和她一同出街。 苏寻月是从后门走的,拐了好几个弯,便看到了芙蓉糕坊三个大字。 店门口挂着好几个牌子,都是今日新做的糕点。 苏寻月一眼就看到了牛舌饼,又看到了花生酥,再买些其他糕点,应当够了。 跟在苏寻月身后的三个杂役见了,不由得皱眉,“怎么这么多人?” 不过是辰时,芙蓉糕坊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芙蓉糕坊是京安有名的糕点铺,听说宫里的贵人也喜欢吃他们家的糕点。而且芙蓉糕坊常会有做的糕点,新鲜又好吃,价钱公道,是大家最爱光顾的地儿。 “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杂役都觉得时间来不及了。 苏寻月却凑到了铺子门口,淡定地道:“掌柜的,我来拿昨日定的糕点,我姓苏。” 一听到姓苏,掌柜就热情地迎了上去,“已经做好了,夫人请进来。” 整个芙蓉糕坊,除了李掌柜,没人知道苏寻月才是芙蓉糕坊的老板,排队的人也没有怀疑。 宫里头设宴有时也会过来芙蓉糕坊订做糕点,更不必提寻常人家了。 苏寻月让人在门口等,她自己走了进去。 “小姐。”李掌柜要给她泡花茶,被苏寻月拒绝了。 “牛舌饼,花生酥还剩下多少?”客人陆陆续续就要到了,她没有时间跟李掌柜叙旧。 李掌柜默了默,“小姐需要多少?目前牛舌饼、花生酥差不多还有一百多个。” “其他的糕点呢?” “枣泥酥五十、凤尾卷一百五十……”李掌柜报数。 苏寻月算了一下,才道:“这些再装二十给我,让他们今日辛苦多做些,多给些工钱。” 临时过来买了这么多糕点,外边还有那么多人排队,苏寻月担心有些顾客买不到。 “是。” 李掌柜让人去打包苏寻月需要的糕点。 苏寻月这才让人进来拿,满满三大包,三人扛着准备回将军府。 一行人是走路过来的,苏寻月不如他们走得快,便让他们不必等她,“你们先回府。” 三人只好继续往前走。 经过客栈的时候,一男子被人从里边赶了出来,“去去去,我们这里不需要打杂,你别在这里挡着我们做生意。” 苏寻月只看到那个男人端着地面上捡书,离得近了,依稀看到《大学》、《中庸》等字眼。 猜测这男子应当是上京赶考的学子。 不过,离秋闱还有三个月,怎么就到京安来了? 那男子捡完书,就站了起来,挨家逐户地问:“这里需要人吗?” 苏寻月看了好几眼,到底还是跟了上去,“公子留步。” 张寄礼回过头,便看到一个妇人打扮的女人朝他走来,一双眸子清亮,像是一汪深泉。 他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一时间竟看呆了,说话也不利索,“夫……人有事?” 苏寻月见虽然穿着补丁的衣物,可手中的书却保护的很好,心下有了计较。 苏寻月看向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便让张寄礼跟着自己过来,“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张寄礼点了点头。 苏寻月微微一笑,“我家里刚好缺个护院,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苏寻月在巷子前停了下来,回过头仔细打量张寄礼。 此人虽然不如那些武将强壮,可身量也算是高大,又是读书人。 她亮出自己鼓囊囊的荷包,又走到了偏僻处,张寄礼也没有要抢的意思,甚至都不看一眼,便可知此人不贪财。 听到苏寻月要找护院,张寄礼立马抬头,“当真?” “嗯,只是我院子还未找到,而且我不想住在京安,你可否帮我找一处宅子?要大一些,适合一家三口住的。” 话落,苏寻月就给了他一两银子,“这是定金,如果你能找到我满意的宅子,还会有奖赏。” 第18章 可有婚配? 张寄礼看着苏寻月手上那块碎银,有些迟疑,“你......你不怕我拿了这钱跑了?” “不会,我相信公子。”苏寻月笑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苏寻月这么多年还从未看错过人。 张寄礼犹豫了半晌,还是把自己户贴递给了苏寻月,“这是我家的户贴。” 随后指着自己的名字,“我叫张寄礼。” 苏寻月看了一眼,张寄礼家中还有个大哥,父母已经双亡了,也是个可怜人。 而且他所在的地方很是偏远,苏寻月都没有听过,如此一来,就算有人要打听张寄礼的情况,也是很困难的。 “可有婚配?” 苏寻月很自然地问了出来,却把张寄礼闹了一个大红脸,他摇头,“没有。” “那你大哥呢?” “我不知。”张寄礼叹气,“我到京安,一来是为了秋闱,二来是为了找我大哥,自从他三年前到了京安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 “你是说,你大哥在京安?”苏寻月问。 “对。” “有没有画像?”苏寻月收了户帖,“我可以帮你找。” 张寄礼看着苏寻月,心里很感激她,这妇人长得漂亮,又懂礼貌,对人又好,他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她,“那就麻烦夫人了。” 他从胸口处掏出一张纸,递给苏寻月,“这是我的大哥。” 苏寻月展开一看,只觉得画中人与张寄礼有九分像,再一看画工,竟然很不错,画上之人栩栩如生的,“画工很好,可否告知我姓名? “夫人谬赞了。”张寄礼谦虚道,“这是我随便画的。” 苏寻月没想到张寄礼居然如此多才多艺,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找对人了,她收好画,“我会帮你留意你大哥的踪迹,相应的,你也要尽快帮我找到宅子,越来越好。” 这样一来,他们也是互相帮助的关系了,她自然也能更放心的把自己的事交给张寄礼了。 苏寻月始终觉得,互相帮助的关系才是最忠实的。 张寄礼连忙点头,“是,我会尽快帮夫人办妥这件事,我已经想到一个地方了。” “哪里?” “是合州,就在京安隔壁,来京安之前,我在合州待了半个月,觉得那里甚好。” 一来离京安近,二来,合州人口少,民风淳朴,地价也便宜。 苏寻月想了一下,合州离京安不过半天天路程,日后她到芙蓉糕坊、珍品斋看账本也方便,一来一回就一天的时间,“那就合州,你先去看院子,觉得合适了,把图纸拿到这里芙蓉糕坊。” 想到可以接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那就辛苦张公子了。”苏寻月笑吟吟地和他道别。 苏寻月满意的离去,张寄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却有些怅惘,他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偷走了一般,空落落的。 他不由得把握着碎银子的手放在胸口处,等平息过来后,就立马赶往合州。 ...... 回到将军府,苏寻月直奔厨房,那大厨子见到苏寻月,忙道:“夫人可算是回来了,菜已然准备好了,夫人就放心到前厅待客吧。” 他以为夫人是怕后厨出错,这才回来盯着他们,毕竟初夏的天,后厨又热蒸汽腾腾的,热得很,谁想呆在后厨? 更何况夫人是千金之躯,怎能忍受。 可是他没想到,苏寻月却道:“我过来做些糕点。” 后厨有个小灶台是苏寻月用来做糕点的,苏寻月想给墨初、念初做牛乳酥。 不过一天没见,苏寻月已经开始想他们了。 后厨里的食材都是现成的。 苏寻月把糕点摆放整齐之后,就站在小灶台前开始制作糕点。 大厨子也不是第一次见夫人做糕点了,他抹了一把汗,又去盯着菜。 前厅,陆续有客人上门?,见到宋言心,都觉得面生。 随即想到将军前几日纳了一位姨娘,想必就是这位了,他们朝宋言心点头,“二夫人好。” 都是男子,宋言心没有和别的男子见过面,心里有些慌,但也故作淡定地回应着。 春安在她耳边说起这几位武将的官职,“穿藏青色衣服的是贺副将贺安。” 那贺副将已经看了一圈,这才开口问春安,“表嫂呢?” 贺安与沈知行是表亲。 从前苏寻月为了讨好沈知行,经常到军营,给他们送吃的。 贺安吃了好几次苏寻月做的糕点,便念念不忘,时常到将军府来找苏寻月要糕点,两人的关系也不错。 “回贺副将,夫人今日身体不适,在后院歇息。”春安恭敬答道。 贺安闻言皱眉,“身体不适?可去看了大夫?” “何人身体不适?”沈知行也是才刚过来,一眼便看到贺安。 贺安牛高马大,虽然比他小一岁,可力大如牛,而且身形健硕,很是突出。 “是表嫂。”贺安一脸担心,“表哥,你竟不知表嫂身体不舒服?” 他这人高大,说话的声音也大,又不懂委婉,心里头有什么就说什么,“你一点都不关心表嫂,表哥,我对你很失望。” 贺安甚至看了宋言心一眼,隐隐有责怪的意思。 从前表哥虽然对表嫂的事不太上心,可也是有分寸的,自从这个二夫人进门后,表哥对表嫂越发的疏远了。 怪不得表嫂最近都不来军营了,原来表哥居然如此过分。 这会儿见贺安一副质问他的模样,沈知行也有些愧疚,忙对沈观道:“去请韩大夫过来。” 话落,他就往苏寻月的院子走去,贺贺紧跟其后。 二人一离开,宋言心就大口大口喘气,她总觉得贺安在怪自己,一时间,她觉得有些难堪。 可是客人在,宋言心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前。 没有女眷在,柳氏只招呼几句,便要离开,却被宋言心叫住了,“老夫人,夫人身体不适,还请老夫人指点一二。” 柳氏这才知道苏寻月身体不舒服,可宋言心又是第一次主持庆功宴,她走不开,想着等一会再去看苏寻月。 第19章 我帮你 沈知行到了苏寻月的院子,敲了好几声门,都没有得到回应。 贺安急得团团转,“表嫂莫不是睡着了?” 又见沈知行只是站在门前敲门,总觉得有些奇怪。 表哥表嫂成亲三年有余,身为丈夫的表哥居然如此彬彬有礼,竟不敢推门进去。 他们二人的关系是不是太疏远了一些? 贺安不解,“表哥为何不推门进去?” 他是外男不方便而已,表哥可是表嫂的丈夫,怎么反倒如此拘束了? 沈知行没说话,刚想推门,就看到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回将军,夫人在后厨。” 苏寻月怕有人找自己,于是派了一个丫鬟在院子守着,未曾想,居然真的被她猜中了。 “后厨?表嫂不是身体不适么?怎么又跑到后厨了?她真是……” 她真是什么,贺安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表嫂待表哥太好了,明明身体不舒服,偏偏还担心庆功宴的事,竟跑到后厨亲自监督。 初夏的天那般热,一般人都顶不住,更何况是表嫂。 贺安越想越替苏寻月不值,不由得看着沈知行,“表哥,你真得好好待表嫂。” 他的面目很严肃,沈知行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让丫鬟带路。 此时的苏寻月还在揉面团,因为想到墨初和念初,恬静的脸上露出浅笑。 她的动作很娴熟,似乎做过很多遍。 沈知行进入厨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只见苏寻月正认真地揉着面团,因为热,脸有些红,可她并不觉得辛苦,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面团,甚至还微微扬唇,仿佛遇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 沈知行还没有出声,身后的贺安却已经喊了表嫂。 他嗓音大,中气足,饶是后厨人多声杂,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苏寻月的动作顿了下来,抬眸看向沈知行身后的贺安,“表弟怎么来了?” 随即又看到眉毛拧成一条线的沈知行,不知为何,苏寻月有些心虚,微微低头,“将军。” 她没想到沈知行会来后厨。 “怎么跑到后厨来了?身体不适就不用逞强。”沈知行缓和了语气,“你先回去歇息,剩下的事,我来做。” “就是啊,表嫂,走,这里太闷热了。” 苏寻月低头,用手指戳了戳案桌上的面团,“我明日到天童寺请愿,不能没有糕点。” 意思就是她要亲自做糕点,不能半途而废,“等我做完再说,将军跟表弟快到前厅待客吧,我身体已经好了。” 苏寻月这是要赶客的意思。 话落,她就继续揉自己的面团,准备上锅蒸。 沈知行从不知道苏寻月如此倔强,明明她整个人看起来是软软糯糯的,可一旦做下决定,谁也劝不动。 而且她很有诚心,特别是在求子的事情上,总是亲力亲为,沈知行心里多少有些愧意,他撸起袖子走了过去,“还需要做什么?我帮你。” 一旁的贺安都惊了,表哥居然帮表嫂的忙? 他还从未看过表哥下厨。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寻月摇摇头,“不用劳烦将军,你快回前厅待客吧。” “不劳烦。”沈知行坚持,“我帮你。” “我也帮表嫂。”贺安一过来,整个小灶台都变得狭小了,偏偏贺安还不觉得。 还笑嘻嘻地看着苏寻月,露出洁白的牙齿,“表嫂,我帮你揉面团。” 苏寻月忙拦住他们,“上锅蒸就好了,不用你们帮忙。” 主要是怕他们帮倒忙,毕竟他们什么不懂,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那我帮你上锅蒸。” “不用不用。” 她怎么好意思让堂堂将军做这种粗活呢,而且她自己也可以。 火是婆子帮忙生的,她只需要把面团捏成鲤鱼就好。 牛乳酥还在定型中,苏寻月索性做起了鲤鱼糕。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揪了一团加了洛神花的粉红色面团,不到一会儿,一条鲜嫩漂亮的鲤鱼便做好了。 她打开蒸笼,放了进去。 贺安看得入了迷,“表嫂好厉害,那鲤鱼像是真的一样,能不能送我几条?” 说完,贺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看苏寻月的眼神亮晶晶的。 苏寻月有些为难,她准备的不多,墨初和念初一人就五块鲤鱼糕,若是给了贺安两块,那墨初和念初就只有三块了。 虽然她跟贺安的关系好,可墨初、念初才是她的宝贝,根据亲疏程度,她还是偏袒墨初和念初。 “下次吧。” 苏寻月直截了当地拒绝。 贺安有些失落,看着苏寻月捏了十个鲤鱼糕放在锅里蒸,却没有一个是他的。 沈知行也觉得苏寻月手巧,只是他之前不知道她还会捏鲤鱼,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一向话少,这次也难得称赞苏寻月,“比宫里的糕点师还要厉害。” 闻言,苏寻月有些受宠若惊,“将军谬赞了。” 见他们二人就杵在这里,苏寻月只好去洗手,“好了,你们快去前厅吧。” 出了一身汗,苏寻月还要沐浴,她今日是不打算露面了。 沈知行和贺安还是不放心,“先让大夫瞧瞧。” “表哥说的没错,大夫已经来了,让他帮你把把脉。” 苏寻月也不好拒绝。 果然,进了院子,就看到站在里边的大夫,苏寻月请他到亭子坐。 大夫把完脉,才道:“夫人没事,只是有些劳累,休养几日就好了,我给夫人开些安神汤。” 这几天她确实睡不好,一会梦到自己被吊死,一会又梦到端静要杀自己。 苏寻月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夫人言重了。”开好药方,大夫就起身告辞了。 贺安见苏寻月自始至终一个人,觉得不对劲,“陈嬷嬷呢?” 表嫂身边只有两个人,一个陈嬷嬷,一个春安。 春安在前厅陪着宋言心,他看到了,可陈嬷嬷的身影,他来了半天也没有见到。 “陈嬷嬷身体不舒服。”苏寻月站起身,手里拿着药方,“我有些累了,将军和表弟快去招待客人吧。” 说完后,苏寻月转过身去。 沈知行深深地望了苏寻月一眼。 第20章 偏心 贺安见了,不由得轻嗤一声,“见到表嫂如此冷淡,表哥可是后悔了?” 表嫂从前待表哥尤为热情,每次见到表哥,表嫂都是脸带笑容,眉眼弯弯的。 可今日,他只看到表嫂一味地推开表哥,仿佛是避之唯恐不及,不敢靠近一般。 看来,表嫂还是怨表哥让宋言心进门的。 贺安也不满沈知行的做法,所以这段时间天天在他耳边阴阳怪气的。 沈知行却不能说,但他确实对不起苏寻月,他转身离开。 贺安跟在沈知行后边,“表哥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 他很替表嫂不值,表嫂对表哥一片痴心,可表哥却......哎! 贺安继续追问:“表哥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真想不明白那个宋言心有什么好的,表哥,你真是瞎眼了!放着表嫂不要,硬要纳宋言心。” 宋言心哪里比得过表嫂? 表嫂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语气会这么冲,也有些懊恼,但他不后悔,他就是想为表嫂抱不平。 闻言,沈知行顿住脚步,转身,眸光清寒,“你不该诋毁她们。” 她们指的是宋言心和苏寻月,贺安不应该拿她们两个比较。 贺安撇嘴,他没读过书,并不明白沈知行的意思,还以为沈知行恼羞成怒了,“表哥就是偏心宋言心,我说她一句都不行。” “闭嘴。”沈知行的眉目间透着薄怒。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只认苏寻月是我表嫂,表哥你自己看着办。”贺安大步大步地往前走,不想看到沈知行了。 沈知行想着苏寻月的背影,到底还是找了个丫鬟在苏寻月院子里守着,“伺候好夫人。” “是。” 沈知行这才去了前厅。 人已经到齐了,宋言心在前面招呼着他们。 贺安抓了好几个糕点在旁边吃,看都不看宋言心一眼,甚至还满脸嫌弃。 柳氏也发现了,对着拘束的宋言心道:“贺安没有恶意,他只是小孩子心性,既然知行来了,那我先去看看月儿,你有何事,就找知行。” 好几个十男子在旁边,吱吱喳喳的,柳氏觉得吵,朝关嬷嬷使眼色,又对着众人道:“大伙吃好喝好。” “多谢老夫人!”武将中气充足,训练有素,光是这么一声,都震耳欲聋。 柳氏年纪大了,受不得这种阵仗。 听了这一嗓子,只觉得胸口疼,捂着胸口出了亭子,往苏寻月院子而去。 苏寻月正打算沐浴,就听外边的丫鬟说是老夫人了。 她只好低头整理衣物,打开门,果然看到了柳氏,她微微屈身,“母亲。” 柳氏走过去抓着她的手,“大夫怎么说?身体不适为何不告诉我?” 跟在柳氏身后的关嬷嬷见苏寻月脸色红润,分明就不像是身体不舒服,她怀疑苏寻月是装的。 苏寻月不知道她的心里想法,只跟柳氏复述大夫的话。 柳氏以为她还是对宋言心进府的事有怨言,不由得宽慰她,“月儿,有什么事,你跟娘说,别憋在心里头。” 苏寻月心里确实有很多事,可那些事根本说不得给柳氏听,于是她摇头,“只是天太热,睡不好罢了,娘莫要担心,我觉得宋妹妹甚好,我很是欢喜她。” 她主动说起宋言心,想要告诉柳氏,她并不是因为宋言心才睡不着。 或许上辈子她确实介意,可经过了那么多事,她现在只想和离,带着墨初、念初过好日子。 柳氏听苏寻月这番话,便知道她是真心喜欢宋言心。 苏氏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便不再说什么,“这就对了,日后你跟言心好好相处,你放心,她生下的孩子会养在你的名下。” 早在宋言心进府之前,他们就说好了,宋言心生下的孩子会抱到苏寻月名下养育,喊苏寻月娘亲。 柳氏这番话,也是为了保证苏寻月将来不受委屈。 苏寻月闻言,不免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宋言心居然会同意这个条件,难道宋言心一早就对沈知行倾了心? 因为知道宋言心是女主,苏寻月可不敢养她的孩子,于是道:“娘,不必了,孩子是宋妹妹生的,自然是她养。” “是我的身体不争气,才未能怀孕,我若是抱养了宋妹妹的孩子,她定然会难过的。” 况且,她自己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她才不需要宋言心的孩子。 柳氏不赞同苏寻月的观点,“言心已然答应了,你是正妻,于孩子而言,身份也不同。” 柳氏也有自己的考量,苏家是书香世家,孩子有个出身好的娘亲,于仕途是有益无害的。 她的孙儿,她自然想给他们最好的。 苏寻月这才反应过来,到了这一层,她怕是不好拒绝了。 不过她是要和离的人,等宋言心有身孕,她或许已经离开将军府了,便没有拒绝,“儿媳明白了。” 见苏寻月听进去了,柳氏颇为欣慰,“那你好好歇息,别太累,知道么?” 苏寻月点头,目送柳氏离开,这才开始洗漱。 沐浴过后,苏寻月穿了一件宽松的藕荷色衣裙,她并没有睡下,反而又拿出宣纸,继续上色。 入夜后,一众人才离开将军府,手上大包小包的,乐呵呵地走出了将军府。 今日都是宋言心在招待他们,几人不免提到宋言心,“二夫人果然是贤惠,怪不得将军喜欢。” “是啊,二夫人不仅长得美,脾气也极好,我看将军和老夫人对二夫人都是极宠爱的,说不准日后会抬她为正妻呢。” ...... 众人七嘴八舌地夸赞,听在贺安的耳朵里,只觉得怒火中烧,他抓着那个说抬宋言心为正妻的人的领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被他抓住的男子只觉得呼吸不畅,但还是不服输道:“我哪里说错了,将军和老夫人就是喜欢二夫人,我瞧着——” 那人话还没有说话,就被贺安重重扇了一巴掌,“你再胡说,信不信我宰了你?” 贺安一把将人推倒在地,扬长而去。 他心里很不痛快,再加上喝了一些酒,整个人都处于易怒的状态。 第21章 留宿? 表嫂若是听到这些话该有多难过? 表嫂这个人,最是善良,若是听到这些话,指不定要做出什么傻事呢。 这么想着,贺安更加烦躁,走到半路,又折了回去,想去找苏寻月。 他这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他认定的,便会义无反顾地付诸于行动。 他刚拐弯,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苏寻月。 他脚步一顿,见她穿着藕荷色的裙子,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衬托着她的肌肤如雪,眉目间的神情却带着几分疲惫,“表嫂这是要去哪里?” “表弟还未回去?”苏寻月担心他问自己要糕点。 别看贺安高大威猛的,但他这人嗜甜如命,是苏寻月见过最爱吃糕点的男子。 与沈知行简直是两个极端。 “是啊。”贺安点头,又无缘无故地说一句,“表嫂,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将军夫人。” 苏寻月:“……” 这于想要和离的苏寻月而言,简直就是最恶毒的诅咒好不好? 苏寻月满头雾水,“表弟为何跟我说这些话?” 月光撒在苏寻月的身上,衬托得她皮肤晶莹剔透,像表哥赏赐给他的珍珠一般。 贺安不禁看了好几眼。 他想到方才的事,脸上露出懊恼,“我只是看见表哥和宋言心走在一块,所以才忍不住说这些。” 原来是这个原因。 苏寻月很想告诉他,宋言心和沈知行本来就是一对,是话本里的男女主,走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 “无论如何,若是表哥想要抬她为 正妻,我是断然不允许的。” 贺安想到方才表哥看宋言心的神情,他便有些气愤,“表哥真是瞎了眼!” “我看表哥是疯了!” 因为喝了酒,贺安口不择言。 苏寻月摇头,“我看宋妹妹就挺好的,她不仅温婉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对将军更是痴情不悔,我瞧着她,就是一个值得男人好好疼惜的好姑娘。” 苏寻月让他别再说这种话了,“这是将军跟宋妹妹的私事,表弟就不必管了,我先去看看陈嬷嬷。” 见苏寻月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贺安更加着急了,他忙走到苏寻月面前,“表嫂!我不是开玩笑的!” 苏寻月笑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这毕竟是他们二人的事,表弟不必操心。” 说完,苏寻月便转身,离开了。 贺安望着苏寻月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睛里充满了忧虑。 表嫂怎么能不管?! 再这样下去,表哥真的会宋言心扶为正妻的! 贺安一边想,一边往前跑,不一会儿就追上了苏寻月。 苏寻月见贺安气喘吁吁的模样,忙停住脚步,“表弟?” 贺安怎么如此固执? 苏寻月真的很想告诉他,她根本不想做将军夫人。 可是想到贺安和沈知行的关系,只好作罢。 而且贺安还认定她是将军夫人,苏寻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表嫂,你真的打算这么轻易就放弃?” 苏寻月点头,“这些事你就别管了,表弟,回去让人煮着醒酒汤,我还有事。” 她不愿意和贺安再多说,便匆匆走开了。 贺安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他知道,表嫂这次是真的对表哥失望了。 他也知道,表嫂对表哥有感情,他只希望表哥能够早日回心转意。 贺安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她的眼神清澈纯净,仿佛没有任何杂质,让人一看便觉得心生怜悯,只想好好保护。 她是沈知行的妻子,也是他的表嫂。 贺安浑浑噩噩地走出将军府。 这边,春安跟在苏寻月身后,见贺安离开了,她忍不住道:“贺副将其实说得没错,夫人你——” “我有分寸。”苏寻月继续往前走,“也不知嬷嬷今日如何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陈嬷嬷的门前。 春安去敲门,“嬷嬷,夫人来看你。” 屋里边的陈嬷嬷立马应了一声,春安便推门而入,经过一日一夜的休养,陈嬷嬷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夫人。” 陈嬷嬷见苏寻月神色平静,并无异样,心里稍微宽慰了些。 因为她听闻宋姨娘今日在庆功宴上大出风头,大家都在赞叹宋姨娘,还说将军很爱宋姨娘。 这些事还是她在那两个丫鬟话里听来的。 她担心夫人会受影响,可今晚一见,夫人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嬷嬷今日感觉如何?”苏寻月坐在床边,拉着陈嬷嬷的手。 “奴婢感谢夫人,已经没有大碍了,明日就可以伺候夫人。” 离了夫人一日,陈嬷嬷就担心这担心那的,她还不如跟在夫人身边。 见苏寻月要拒绝,陈嬷嬷把自己的担心告诉她,“不跟在夫人身边,我总是不放心。” “那明日嬷嬷同我一起去天童寺。”糕点她已经打包好了,就等着明日带去给墨初和念初。 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陈嬷嬷欲言又止。 春安却直接问出了口,“夫人明日又去天童寺?” 昨日夫人才去过一次,明日又去?是不是太过于频繁了? “嗯,去请愿。。” “这......” 苏寻月看着春安为难的神色,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这两天她确实去得频繁,可她是真的想墨初和念初,也不放心他们,只好经常过去。 陈嬷嬷当然知道苏寻月的想法,也不好说什么,只点头,“明日老奴陪夫人去天童寺。”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苏寻月也没有再停留。 想着明日能看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不由得哼着歌儿,是一首摇篮曲。 当时墨初、念初出生还不到一个月,有天晚上闹腾得厉害,愣是不肯睡 觉。 苏寻月便哼着摇篮曲哄他们,谁料墨初、念初一听到这首摇篮曲,立马就不哭了。 可惜,如今她都没有机会哄墨初、念初睡觉了。 苏寻月叹气,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却看到了沈知行。 他就站在院子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寻月有些踌躇,沈知行这个时间点来找她,今晚莫不是要留宿吧? 第22章 怪病发作 往常沈知行都是初一、十五过来她的房间。 今天才初九,还不到十五,沈知行怎么就过来了? 宋言心才刚进府,沈知行应该去找宋言心才对,怎么跑来她这里了? 苏寻月心里有些忐忑,想躲避沈知行。 可是,沈知行却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苏寻月,“你去了哪里?” “刚去看了陈嬷嬷,将军这是找我有事?”苏寻月主动出击。 其实她有些搞不懂沈知行,如果真的如此排斥和她同房,不来找她就是了,为何还给她下药,制造二人同房的迹象? 苏寻月真的怕那些药会对她的身体有影响,毕竟是药三分毒。 这三年多来,她吃过多少次药,苏寻月已经记不清了。 又联想到昨天她身体的反应,总觉得是因为药的问题,她怕再吃多几次,自己的怪病会再犯。 苏寻月是真的怕,身体那种强烈的渴望和空虚让她迫切想要找男人,偏偏沈知行不愿意和她同房。 若是到时候真的发作起来,苏寻月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和沈知行还没有和离,又不能找其他男人,思来想去,苏寻月都决定不吃沈知行给她的药。 沈知行一直看她,见她避开了他的视线,他不由得道:“我今晚留宿。” 苏寻月心中更加烦闷,她忍着不适,回答,“将军,我有些不舒服,恐怕今晚伺候不了将军。” 她不想吃沈知行下的药。 沈知行听到苏寻月说自己不舒服,立即走到苏寻月身边,“怎么回事?” 苏寻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突然有些头晕。” 她边说着话边扶着自己额头,沈知行直接扶住了她,“先回房间。” 没听到沈知行去宋言心房里的回答,苏寻月颇为不安,这当口,沈知行已经扶着她进了房间。 进了门,闻到一股浓郁的墨香味,苏寻月才反应过来她没有把头面的宣纸收起来。 她不由得懊恼地闭上眼睛。 沈知行以为她更加难受了,随即一把将她抱起。 苏寻月猝不及防被抱了起来,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搂紧沈知行的脖颈,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这个动作,让沈知行的心漏跳半拍。 他的喉结滑动,目光幽深,“是不是头晕得厉害?” \"我......\"苏寻月语塞,她哪有什么头晕。 只不过是故意装的。 沈知行抱着苏寻月,走向床榻,春安早已离开,甚至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苏寻月和沈知行。 苏寻月紧张地抓着沈知行胸前的衣襟,两人离得太近,沈知行身上的热度传到她身上,烫得苏寻月脸红耳赤,心跳如雷。 昨天那种感觉又出现了,苏寻月的心怦怦直跳,身体也开始有了反应,她想推开沈知行,却发现手软脚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苏寻月有些慌乱,“将军,你快把我放下来。” 房门到床榻明明只有几步距离,可苏寻月却觉得异常的漫长。 她死死克制住身体那股强烈的渴望,却还是无法抵挡身体那种强烈的冲动,她的脸颊滚烫得快燃烧起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她的身体,已经在做最后挣扎。 沈知行终于把她放在了榻上,苏寻月连忙拉开二人的距离,睡到了最里边,拉着被子遮掩住自己,同时下了逐客令,“将军还是快离开吧。” 离了沈知行,她的身体才缓解了一些,可还是有些燥热,身体的某处正在渴求着什么。 沈知行却没动,他站在床边上,看着床榻上的苏寻月,她的额头已经出了薄薄一层细汗,脸颊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她的睫毛轻颤,看上去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这个时候,沈知行哪里能离开? 沈知行突然伸出手,放在了苏寻月的额头上。 苏寻月吓得一个哆嗦,她又要往里挪,“我没事,将军请回吧。” 苏寻月心底涌出怒火,她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欲望,又被沈知行勾了出来。 好难受,若不是闭着眼睛,她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勾引沈知行。 可眼睛闭上了,嗅觉却异常灵敏,沈知行身上的味道不断从她的鼻端,传遍全身。 身体察觉到有个男人在旁边,苏寻月能感受到身体在兴奋。 “是不是很难受,我让人找大夫过来。”他方才摸了一下苏寻月的额头,很烫,或许是发热了。 沈知行刚准备叫春安找大夫。 苏寻月已经开口阻止,“不用了,将军,我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你别担心,还请将军先出去。” 她不敢去看沈知行,被子下的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大腿肉,以痛感来唤醒自己的理智。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是快要蹦出来。 她的理智告诉她要清醒,她不想再失身于任何一个人,她也不希望再被沈知行碰触,可她的身体却像是不听她的指挥,在做着自己的挣扎。 她的脑袋里一直浮现沈知行的身影,身体在叫嚣着,让她扑倒沈知行。 沈知行却不相信,而且他觉得苏寻月今晚尤为奇怪,一直让他走。 到底为何让他走?沈知行不明白,只好耐着性子劝,“让大夫过来看一下,很快就好了。” “春安——” 沈知行刚喊了春安两个字,就被苏寻月捂住了嘴巴,她突然坐了起身,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全身湿透,她的眼神迷蒙,“将军,我真的没事,你赶紧走吧。” 她不敢抬眸,怕自己一抬眸,便会控制不住扑到沈知行怀里。 沈知行被她的举动弄得一脸疑惑,可他被苏寻月捂住了嘴巴,只感受到苏寻月的掌心很热。 下一息,苏寻月就放开了沈知行,“不用叫大夫。” “你......”沈知行一愣。 她竟然这么抗拒他,连大夫都不让看,她究竟是怎么了? 沈知行满肚子的疑惑,可苏寻月已经背对着他,还对着门外道:“春安,替我送送将军。” 门外的春安立马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军,这边请。” 沈知行不放心地看了苏寻月好几眼,但只能看到她的后背,他到底还是抬脚走了出去。 第23章 心猿意马 “吱呀”一声,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苏寻月这时才踢开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想不懂自己为何突然会发作。 联想到昨天自己发作的时候,是在马车里,当时马车不稳,她倒在了沈知行的怀里。 今晚,她被沈知行抱了起来,随后怪病就发作了。 昨天和今晚的共同点是沈知行,不,应当是和沈知行有肢体接触。 难道沈知行一触碰到她,她的怪病便会发作? 苏寻月觉得自己的思路越来越混乱,她的脑子里,有一团乱麻,再加上身体的躁动,让苏寻月根本无法思考。 沈知行走出了屋子,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春安跟在沈知行的身后,“将军慢走。” 沈知行没有再停留。 春安又回到门前守着。 房间里,苏寻月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放弃纠结。 她躺在榻上,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越是这样,她越发觉得难耐。 看来这次是真的发作了,也不知道为何一触碰到沈知行就会这样,还是说她跟其他男子肢体接触也会发作? 可是今早她把银子给张寄礼的时候,也碰到过他的掌心,为何当时没事? 回想这两次,她都是在沈知行怀里的。 苏寻月觉得,自己的怪病应该与沈知行有关系,或许是因为被沈知行抱在怀里的缘故。 她现在浑身都湿透了,苏寻月到底还是夹住了被子,缓解身体的渴望。 沈知行不放心,一出了苏寻月的院子,便动用武功跳上了屋顶。 他堂堂一将军,也是第一次用轻功来偷窥女子的房间。 沈知行也有些不自然,可想到苏寻月的身体状况,他到底还是掀开了屋顶上的瓦片。 屋里的烛火很亮,沈知行视力本来就好,他一眼就看到了榻上的苏寻月。 只见苏寻月抱着被子磨蹭着,小脸一片通红,大概是怕别人听到声音,她甚至还咬住了被角。 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愉悦,眼角隐隐有泪痕。 沈知行没想到会见到苏寻月这副模样,他心中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个时候,他应该立马收回视线的。 可他的目光却控制不住地落在苏寻月的身上。 因为动作有些大,苏寻月此时衣衫半露,雪色的肌肤露在空气里,春色乍泄,让人心猿意马。 沈知行的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他赶忙移开视线,不禁暗骂自己。 这时,苏寻月又发出了声响,声音很小,却又那么刺耳。 沈知行立马盖上了瓦片,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热了起来。 他转过身子,不愿再多看苏寻月一眼,飞速离开。 他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如果再待下去,恐怕他就要变成禽兽了。 他忙从屋顶下来,一路吹着夜风,也未能平息心头的躁动。 倒是沈观跑了过来,“将军这是去哪里了?属下找了你老半天了。” 他去了宋姨娘的院子,又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都没有找到将军。 难道将军去找夫人了? 沈知行掩饰自己的失态,“没什么,就是闲逛。” 沈观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将军是不是去找夫人了?” 他不仅找了,还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事,想起方才的画面,沈知行顿时有些耳热,他点头,“那边有消息了?” “是。”沈观把手里的信递给沈知行,“端静公主派人跟踪夫人。” “何时的事?”沈知行接了过来,两人一同进了书房。 沈知行拆开信,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今早就有人跟着夫人了,被我们的人抓住后,竟服毒自尽了。” 他们查了一天,才查到此人隶属勇兵部。 勇兵部在宦官汪保忠管理下,杀人无数,而且杀人毫无顾忌。 传说勇兵部无处不在,稍微口不择言,第二日便会被关押在勇兵部,一时间,人人闻之丧胆。勇兵部在京城里声名狼藉,而勇兵部的职责是搜集各类罪证。 这些人,听命于汪保忠,也都是忠于皇帝的人,可以说是朝廷的死士。 他们的任务是监视和抓捕一切反贼,一旦被抓到,便会直接斩首示众。 “今晚将军府周围多了一些面生的人,属下抓了几个人来问,一问就问出了是端静公主指使的。” 至于今早勇兵部的那个人,沈观也想不懂汪保忠为何要派人跟踪夫人。 如今三皇子,即端静公主的兄长:五皇子、汪保忠、将军四人分别形成四股势力。 难道是汪保忠与三皇子联手了? 沈知行捏着信纸的手紧了紧,信上面倒是没有写到端静和汪保忠的事,可他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你派几个人跟着夫人,务必保证夫人的安全。” 沈知行想到苏寻月明日要到天童寺请愿,便让沈观挑几个人跟着,“别告诉夫人。” 想了想,沈知行还是觉得不放心。 汪保忠和端静都是冲着他来的,若是误伤了苏寻月,他会良心不安。 此时,又有人拿着信过来。 沈知行也没有心思再想其他事,接过信,随后又回信,很是忙碌。 …… 房间里,苏寻月终于缓解了身体里的渴望,她躺在榻上,平息了好一会,才对着外边道:“春安,我要沐浴。” 苏寻月的声音有些哑,太久没有过,身体里的渴望堆积太久,急需一场抚慰。 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如此才平息下来。 苏寻月都没有力气了,她盖住被子,等着人抬水进来。 春安目不斜视地把水抬进门,随后又关上门,“夫人,水打来了。” 苏寻月这才坐起身,刚走一步,便觉得腿软得厉害,她忍着不适,扶着墙走向屏风后。 春安守在门外,苏寻月褪下衣物,泡进了水里,感受着舒适的热度,才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今晚的欲望来得突然,还如此猛烈,苏寻月此时还心有余悸。 无论如何,她是不敢再靠近沈知行了,那种渴求,她不想再经历多一次。 看来,和离的事要加快进度才行,苏寻月这边正在想办法,却不知,沈知行在想她。 第24章 我们和离吧 大抵是太累了,苏寻月洗漱完毕便睡着了。 一夜无梦到天亮。 想着等一会儿就能见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吃了一碗粥,便提着糕点上了马车。 只是她刚坐下,帘子却被人从外边撩开,只见一身玉白的沈知行站在帘外。 苏寻月一怔,满脸的笑意也转化成了疑惑,“将军?” 沈知行怎么来了?难道今日又去军营? 可是她记得沈知行每次去军营都会穿一身黑或者铠甲,这次却换了一件普通的白袍,看起来就像书生。 她的话还没问完,沈知行已经掀开了帘子坐进来。 苏寻月愣住,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生怕碰到沈知行。 她一脸避嫌的模样,沈知行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嘴上却道:“正好我今日休沐,陪你一起去请愿。” 昨晚思来想去,沈知行还是不放心,觉得有自己跟着,苏寻月才会安全。 苏寻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去天童寺这么多次,沈知行从未提起与她一起同行。 柳氏还安慰她,说沈知行忙,所以没有时间陪她一起去,苏寻月嘴上说没事,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是去看墨初和念初,自然不希望沈知行陪她去。 可今日,沈知行居然没有通知她,反而直接说跟她去天童寺。 马车已经动了起来,苏寻月忙道:“将军为何突然要陪我去天童寺?” 苏寻月一直以为沈知行不喜欢去佛寺,他甚至连庙宇都没有踏入一步。 况且宋言心已经进了府,既然他休沐,不应该在府中陪着宋言心吗?为何要跟着自己去天童寺? 对于沈知行的行为,苏寻月很是不满,但又不能直接说出口。 沈知行去了,那她就见不到墨初和念初,到底要如何才能把沈知行赶下马车? 苏寻月只觉得头疼。 两人离有一段距离,可马车就这么大,沈知行不用凑过去,也能闻到苏寻月身上的香味。 一时间,昨晚的记忆涌上心头,当时的苏寻月咬着被角,可怜兮兮地躺在榻上,不敢发出声音。 今日的苏寻月却一脸不满地质问他为何陪她一起去天童寺。 前后相差太大,沈知行一时竟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陌生,曾几何时,苏寻月会对他露出这般防备的表情,还带着一丝怒意? 难道她不知道,他对她,根本就没有恶意? “将军?” 苏寻月见沈知行没有说话,便又轻唤了一声,“趁着马车还未走远,将军还是回府中歇息吧。” 沈知行回神,眼睛紧紧地看着她,“夫人似乎不喜我同行。” 他说的是陈述句,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语气。 他是真的不喜欢苏寻月这副冷漠疏远的态度。 苏寻月微怔,没想到被沈知行看出来了,她有些尴尬地低着头,“将军说笑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是么?”他分明看到苏寻月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懊恼。 苏寻月抿了抿唇,“将军要去哪,就去哪吧,我也无权阻拦。” 她的确是不喜沈知行跟她一起去天童寺。 因为沈知行去了,她就不能去看墨初和念初了。 苏寻月已经开始沮丧了,明明方才还那么开心,如今多了沈知行一个人,她就耷拉着脑袋。 沈知行忍不住想,天童寺到底有什么让她开心的人或者事?而且还不能让自己知道。 到底是什么? 见沈知行不说话,苏寻月不由得偷偷抬头,只是触及到沈知行眼底的探究,苏寻月的警钟顿时敲响。 他怎么又在看着她?! 他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苏寻月心里咯噔一下。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心中的疑惑更甚。 苏寻月却淡定了下来,直接承认了,“我确实不想将军跟我一起去天童寺。” 她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将军不喜欢我,所以只想离将军远远的,如此,心里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天童寺最为清净,在那里,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说完这句话,苏寻月就垂眸盯着脚尖,不敢看沈知行的眼睛。 她怕沈知行再追问些什么。 然而她等了许久,沈知行却一直都没有开口。 苏寻月抬眸,却见沈知行正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 她咬咬牙,又道:“因为没有身孕,我每次回到将军府都特别难受。” 话落,苏寻月捂着脸,营造一种她在哭的假象,其实她根本没有哭。 沈知行却沉默了。 他看着苏寻月低着头,忽然伸手,一把握住苏寻月的肩膀,将她扳向自己。 苏寻月没料到沈知行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一下子撞到了沈知行结实的胸膛。 鼻尖撞到硬物,痛的苏寻月眼泪都快掉了下来,这次是真的哭了。 沈知行看着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才相信苏寻月是真的哭了。 苏寻月怕自己的怪病再次发作,立马推开沈知行,她的动作很快,又侧过头去,擦干眼角的泪水,不想让沈知行瞧见。 沈知行没有说话。 他没想到自己会失控,刚才那一刹那,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他不想苏寻月哭。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苏寻月察觉到他没有再追问,这才松了口气,又觉得奇怪,沈知行到底是不是已经在怀疑她了? 苏寻月的心里像堵了块石头,闷闷的难受。 车厢内又陷入了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行才开口,“我——” “我知道将军喜欢宋妹妹。”苏寻月突然打断他的话,“我愿意成全将军跟宋妹妹。” 苏寻月迫不及待将这句话说出口,“将军,我们和离吧。” 怕沈知行不信,苏寻月又捂着胸口哭,“我身体不好,未能替将军诞育子嗣。” 她哭的梨花带雨,“我们......我们就和离吧,好不好?” 苏寻月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我也不想耽搁将军和宋妹妹。” 她哭的伤心欲绝。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哭泣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心里也跟着难受,因为他根本没有跟苏寻月同房,苏寻月哪里会怀有身孕? 第25章 将军很是在乎夫人 他知道原因。 只是没想到苏寻月会如此伤心,竟然想跟他和离。 其实和离于他们而言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可他总觉得对不住苏寻月。 一时间,沈知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苏寻月却以为他默认了,“那说好了,我们明日就和离,你不必觉得对不住我。” 做了三年多的夫妻,虽然有名无实,可苏寻月还是很了解沈知行的。 沈知行这人重情义讲义气,只要是自己做错的,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弥补。 苏寻月现在就利用他的愧疚,希望他们二人能尽快和离。 到时候张寄礼帮她找到了房子,她正好可以和墨初、念初住在一起,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好好的。 沈知行还没有回答,马车已经在山下停了下来,“将军、夫人到了。” 今日是初十,山下已经有许多人,隔着帘子,喧闹声传了进来。 沈知行皱了皱眉,“此事等日后再说。” 话落,沈知行便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苏寻月气坏了,她愤愤地捶了捶马车的墙壁,刚想骂人,帘子再次被掀开,“我扶你下来。” 沈知行看着她的手握着拳头,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什么。”苏寻月连忙收回拳头,“我只是看到了蚊子。” 怕沈知行不信,苏寻月又伸手挥了挥,“这个时节好多蚊子。” 边说边挪动着,沈知行站在马车旁边,伸手要扶她,苏寻月可不敢跟他有肢体接触,避开他的手,“我自己可以。” 一旁的陈嬷嬷见了,有些不赞同努了努嘴,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往山上去,此时太阳刚升起,各种各样的鸟儿吱吱喳喳地叫着飞向高空,沈知行听见了鸟鸣,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他总觉得苏寻月似乎有点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上来。 一路无言,直到抵达天童寺。 天童寺是一座古建筑,据说是当代的大师建造的,据说当时天童寺的主持曾是个江湖术士,在当朝大学士的引荐下拜访当时皇帝,并且写下了一首诗,一语惊人。 这首诗被称为“天庭仙乐”,沈知行是第一次来,见到墙上的诗,倒是多看了几眼。 苏寻月知道沈知行不信佛,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来寺庙,今日突然有兴致给她来,苏寻月总觉得不安。 他们几个踏进了大门,很快就引起众人的注意。 大伙纷纷朝沈知行行注目礼。 毕竟他可是大将军,平日里就算不常露面,但那股尊贵的气度和俊美的容貌却是一点也掩盖不住的。 来天童寺的大都是女子,沈知行这么一个俊朗帅气的男子走进来,当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苏寻月有些紧张,她偷眼瞧了一眼沈知行,发现沈知行神色淡漠,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周围那些莺莺燕燕一般。 可那些人可不会放过他们。 都知道沈知行跟苏寻月成亲三余载,却一直都没有生养,这件事情在京城传开之后,就变成了笑柄,苏寻月也因此备受嘲讽。 而今沈知行突然来了,有关他们的议论更多了。 苏寻月有些担忧,可她还没来得及提醒沈知行,就已经听到有人低声道:“将军这是来求子?” “应当是了,求子都是妇人家来求的,将军怎么过来了?” “将军年纪也不小了,应当是急了。” “可不是吗?听说将军前几个才纳了宋二小姐,莫不是替宋二小姐求子来了?” “也是,毕竟夫人来了这么多次,都没有怀上,将军应当也是希望宋二小姐赶紧怀上。” “也就将军心善,若是其他人,早就把夫人休了,三年无出,是为大错。” …… 那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苏寻月已经习惯了。 可沈知行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他看向苏寻月,却发现苏寻月已经麻木了。 苏寻月也注意到他的视线,看着他道:“之前还有人说我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她很平静地说出口,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苏寻月说的是实话,之前沈知行从来不知道这些事,可当他亲耳听到时,他却觉得有些心疼。 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在这些流言蜚语中生活了这么久。 “你受苦了。”怪不得苏寻月想要和离,光是这些话,就足以让她伤心难过。 沈知行听到耳边的议论,下意识把苏寻月护在身后,“诸位莫要听信谗言,我沈某从未想过要跟夫人和离,如若再有人乱嚼舌根,别怪沈某不客气。”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浑身散发出的杀气不是装出来的,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连忙噤了声,唯恐惹怒了他,丢了性命。 那几个议论的妇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赔笑着退开了。 周围瞬间变得安静了不少。 沈知行的话让苏寻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愣了半晌,才缓缓点头。 苏寻月是个很敏感的人,沈知行对她的态度转变,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更加忐忑。 沈知行为什么会说不会跟她和离这种话?她在马车上已经和他说了和离的事,沈知行不应该顺着众人的话跟她和离吗? 她倒是不觉得沈知行会喜欢自己,他这人最是看重公事,苏寻月一度认为他不喜女子。 直到她死后,知道宋言心和沈知行是话本里的男女主,她才知道,原来沈知行也会喜欢女子。 原来沈知行也会为了一段感情付出真心。 “走吧,别听他们瞎说。”沈知行径直往大殿走去。 苏寻月和陈嬷嬷跟在身后,想到方才事,陈嬷嬷笑着道:“将军很是在意夫人。” 将军这段时间的变化她看在眼内,只觉得将军越发在意夫人了,曾几何时,将军也会替夫人说话? 可今日,她见到了。 苏寻月并不认同陈嬷嬷的话,“嬷嬷,你错了,将军并不是在乎我,他不过是在维护将军府的名声罢了。” “夫人,你怎会如此想?” 陈嬷嬷觉得自家夫人实在是悲观了一些,“将军的为人,我想夫人比谁都清楚。” 第26章 是不是哭鼻子了? 苏寻月又不说话了,她叹气,“嬷嬷,我想墨初和念初了。” 若不是沈知行在,此时她应该跟墨初、念初在院子里玩的。 她还给墨初、念初带了他们最爱吃的牛乳酥。 “他们一定很乖,等一会我们再去找他们。”苏寻月拉着陈嬷嬷的手就往里走。 陈嬷嬷拗不过她,只好任由她拉着。 两人走到大厅的时候,就看到沈知行正蹲下身子跟一个小沙弥在说着什么。 这个小沙弥苏寻月也认识,他尤为喜欢吃自己做的糕点。 不知道小沙弥说了什么,沈知行眼里带着笑。 “将军很是喜欢孩子。”陈嬷嬷忍不住说了一句,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其实她并不认为夫人生不了孩子,夫人明明是多子多福之人,若不是为何一胎会怀两个? 说不定是将军的问题,看过段日子宋姨娘有没有怀孕便知道了。 苏寻月也忍不住点头,况且沈知行很有耐心,待人很细致。 “施主,你来啦!” 小沙弥看到苏寻月过来,连忙冲她跑过来,笑嘻嘻地喊道。 苏寻月笑道:“你今儿还在啊!” 小沙弥摸摸自己的小脑袋,“我刚才在给将军念经文呢。” “那你可念好了?”苏寻月问道。 小沙弥懊恼地摇头,“我还有许多都不会背。” 小沙弥的年纪与墨初、念初相当,苏寻月每次见他总会觉得心软。 小沙弥见苏寻月笑着,忍不住挠挠头,“夫人,你别笑我,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只是他太容易打瞌睡了,每次早课的时候,师傅在念经书,他都睡过去了。 小沙弥指着桌案上的佛经,“我念《心经》给夫人听。” “也好。”苏寻月想了想,“这样,你给我念经,我给你糕点好不好?” “好!”小沙弥很兴奋,还礼貌地朝苏寻月道谢,“那我先多谢施主了。” “不客气。” 沈知行在不远处看着苏寻月跟小沙弥交谈甚欢的模样,让他心中微动。 陈嬷嬷看了一眼正厅,里面供奉着佛像,墙上贴满了字画,香火鼎盛。 她把糕点摆在香案上。 小沙弥看着那几条鲤鱼糕点,眼睛都直了,他正是好玩的年纪,对这些东西最是喜欢,眼馋得很,“施主,我想要鱼鱼!” “好,给你。”苏寻月蹲下身子回答他。 小沙弥这才得以看清楚苏寻月,他愣住了,指着苏寻月的眼睛,“施主怎么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哭鼻子了?” 他哭的时候,也是眼睛红红的,师兄们就会说他哭鼻子了。 苏寻月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在马车上跟沈知行做戏,假装哭了,现在眼睛还没有恢复正常。 正在点香的陈嬷嬷听到这话,立马转过身来,担心地看着苏寻月。 苏寻月否认了,“我没有哭鼻子,是你们天童寺香火太盛,把我熏哭了。” 今日的大殿确实很多香火,烟雾缭绕的,被熏哭也不是什么怪事。 小沙弥似懂非懂地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帮你扇扇。” 话落,小沙弥便用手掌在苏寻月面前扇风,试图不让烟熏到她。 苏寻月看着他的小手,只觉得可爱得很。 陈嬷嬷也松了一口气,明显是相信了这话。 只有沈知行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并没有拆穿苏寻月。 陈嬷嬷把香递给苏寻月,苏寻月拜了三把才把香插在香炉上。 沈知行跟着苏寻月敬酒,又烧元宝,随后跪在佛前,闭着眼睛许愿。 小沙弥念经书的声音就在耳边,苏寻月把自己的愿望一一默念着:保佑墨初、念初身体平平安安,保佑她顺顺利利跟沈知行和离。 苏寻月睁开眼睛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站起身了,也不知他许了什么愿,应当是跟宋言心有关吧? 不过也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苏寻月站起身,看着陈嬷嬷把糕点装了起来,她拉着小沙弥去后院净手,“走,洗完手吃鱼鱼糕点。” “好耶好耶!”小沙弥高兴地鼓着掌,他今早虽然也用了早膳,可一看到那些糕点,他就开始饿了。 这会听说可以吃糕点了,小沙弥只恨不得飞奔到后院,赶快洗完手,好好地尝尝鱼鱼糕点。 苏寻月牵着小沙弥的手,沈知行走在后面,看着苏寻月很认真地帮小沙弥撸起袖子,帮他打水洗干净手。 他不禁想,若是苏寻月有孩子……脑海里又浮现四年前那个夜晚,他中了媚药,与一个陌生女子有了肌肤之亲。 沈知行收敛心神。 苏寻月已经帮小沙弥擦干净手,牵着他往回走。 陈嬷嬷在亭子处等着他们,小沙弥已经迫不及待地坐在椅子上了。 小沙弥特别乖,明明糕点就在他的眼前,他也没有拿,只是坐着等着。 苏寻月从中拿了一条鲤鱼糕点给他。 小沙弥和她道谢后,这才开始吃,他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好吃,施主做的糕点最好吃了。” 鲤鱼糕点里边是红豆泥,香而不腻,小沙弥两三口就吃完了,又眼巴巴地看着苏寻月。 苏寻月笑了,又给他拿了一个,如今只剩下八个鲤鱼糕点,墨初和念初一人四个。 她都计算好了。 谁曾想,她刚递给小沙弥,旁边的沈知行也跟着拿了一个。 苏寻月眼睁睁看着沈知行一口一口吃掉她做的鲤鱼糕点。 苏寻月:“……” 沈知行不是不喜欢吃糕点么?今日怎么也吃了一块?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的脸色,不由得笑了笑,“夫人舍不得给我吃?” 苏寻月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才否认,“怎么会?将军多虑了。” 她低头看着碟子里的鲤鱼糕点,眼下只剩下七块了,早知道沈知行吃鲤鱼糕点,她应该让陈嬷嬷把糕点藏起来的。 苏寻月颇为肉疼,想了想,还是拿起一块给陈嬷嬷,“嬷嬷也吃。” 如此一来,只剩下六块鲤鱼糕点了。 陈嬷嬷也没有拒绝。 沈知行吃完一块还觉得意犹未尽,但看苏寻月护犊子一般把糕点收好,他便不再提了。 这期间,苏寻月正想着如何支开沈知行,或者让他先回府。 正好此时,沈观过来,在沈知行耳边低语着什么,苏寻月忙偷偷竖起耳朵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第27章 不甘心 苏寻月这个时候适时开口道:“将军若是有事,便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沈知行跟着,沈知行不在,她正好可以去看墨初和念初。 沈知行似乎有些犹豫。 苏寻月又道:“不会有事的,将军放心。” 她来天童寺这么多次,也没有出什么事,或许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来了。 沈观还在旁边候着,沈知行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道:“我派几个人跟着你。” 他确实有事要忙,又怕苏寻月出什么意外,不如就让人跟着。 “好,”苏寻月也知道沈知行是为了她好,她点头同意了,“那将军去忙吧。” 沈知行点点头。 苏寻月看着沈知行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可与此同时,苏寻月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她不是上辈子那个什么都不懂、只想讨好沈知行的苏寻月,她很清楚,沈知行今日为何会跟着她。 原来是她有危险。 是端静公主? 这附近是不是有端静公主的人?若不然沈知行今日也不会一直守在她身边。 想到这个问题,苏寻月的眉毛蹙起,有些心慌。 沈知行一走,周围顿时变得安静下来了,陈嬷嬷忙低声问苏寻月,“夫人,现在要去吗?” 小沙弥奇怪地看着她们,他总觉得施主好像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了。 苏寻月摇头,“不能去,应当是有人跟踪我们。” 她又想到昨日她让张寄礼去找院子的事,莫不是也被知道了? 苏寻月现在很慌,明明是初夏的天,她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沈知行一走,本来她可以开开心心去找墨初和念初的,可此时知道有人跟踪她,苏寻月顿时不敢动了。 “施主很热么?”小沙弥看着苏寻月的额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伸手到苏寻月面前,帮她扇风,“施主出了好多汗。” 苏寻月摇没有否认,她的手心全是冷汗,“确实有些热。” “夫人要不要去厢房坐一会?”陈嬷嬷看出了苏寻月的不对劲,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问问夫人。 “也好。” 小沙弥便在前面带路,苏寻月来了这么多次,其实很清楚天童寺的布局。 可她如今太慌,太过于担心墨初和念初,都开始走神了,还是陈嬷嬷拉着她,她才不至于走错路。 沈知行派的人就不远不近地跟在苏寻月身后。 小沙弥推开门,奶声奶气地道:“阿弥陀佛,施主不舒服的话,可以在这里歇息,我要过去找师傅了。” “去吧,麻烦小师傅了。”闻着厢房中淡淡的檀香味,苏寻月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一坐下,门口的人便分别守在门的两边。 苏寻月倒不担心他们会发现什么,反而是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他们到底是何时跟踪自己的? 沈知行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奈何沈知行跟沈观已经离开,苏寻月也得不到答案。 陈嬷嬷见她一脸凝重,给她斟茶,一时间,房间内茶香袅袅,她低声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有人跟踪我们,只是不知道是谁,沈知行也知道。”苏寻月接过茶,低头抿了一口。 她还没有跟沈知行,暂时还是将军夫人,竟然就有那么多人盯着她。 苏寻月觉得头痛,“今日我们不去看墨初跟念初了,你把糕点摆好,都放在香案上吧。” 陈嬷嬷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怪不得夫人如此担心,她点头,“老奴这就去。” 苏寻月打着身体不舒服的旗号,在厢房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打算下山。 时间还早,苏寻月却不得不离开。 至山下,苏寻月刚打算上马车,却看到苏府标志的马车。 苏寻月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她镇定地走过去,问一旁正在打瞌睡的车夫,“敢问这可是苏府的马车?可是母亲亦或是妹妹们过来天童寺祈福?” 苏寻月其实知道,未出阁的女子一般不会来天童寺,除非是特意过来给家人祈福请愿。 她心里暗暗希望是妹妹,可车夫一句话,直接让她凉透了心。 对于苏寻月的事,车夫也略有耳闻,想必这些应当是将军夫人了。 “回将军夫人,是夫人。”车夫揉揉眼睛,“夫人说要过来天童寺上香,奴才便奉命送她来。” 苏寻月的心里一沉。 是母亲! 她果然还是来了。 苏寻月差点站不稳,“母亲来了多久?” 为何她没有见到? “两炷香之前。”车夫恭恭敬敬地回答。 苏寻月又出了一身汗。 也就是她前脚刚到,母亲后脚就来了,她前天都让母亲别来了,她今日居然又来。 再加上有人跟踪自己,定然知道她跟苏府的关系。 若是认出了母亲,跟上去,再看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不敢想象后果。 难道她真的要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么? 不,她不甘心!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等母亲下山,劳驾你让她到将军府找我。” 车夫点头称是,“夫人放心吧。” 苏寻月这才坐上了马车。 苏寻月的马车走远之后,暗中跟随着她的几个平民打扮的人,才从树丛中走出来。 他们面容冷峻,一言不发,但从眼中流露出来的杀气却让人胆战心惊。 “要跟上去么?” “先回去禀报主子。” …… 苏寻月一路忐忑地回到将军府,只是刚下车,就听到春安小声道:“夫人,有人在芙蓉糕坊等你,说是有事找你。” 一开始,苏寻月以为是无关紧要的人,反应过来之后,才想起昨天她让张寄礼的事。 料想是张寄礼找到院子了。 从昨天晚上到方才都是坏消息,好不容易有个好消息,苏寻月却一刻也高兴不起来。 她吩咐春安:“先打些水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苏寻月边走路边想,张寄礼应当是找到了院子。 若是平时,她直接去见他也没事。 可如今,沈知行派人保护自己,暗处还有另一批跟踪自己,一直想抓住她的把柄。 在这种情况下,她该如何名正言顺去芙蓉糕坊?才不会被人怀疑? 第28章 试图挽回将军的心 苏寻月还在想事情,正好春安端着糕点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粗使婆子,“夫人,水打来了。” “夫人饿了么?后厨刚好蒸了一些糕点,夫人吃着垫垫肚子吧。” 春安把糕点端在苏寻月的面前,“夫人要不要试试?” 将军府后厨做的糕点味道不错,可惜她现在实在是没有胃口。 苏寻月摇摇头,低头洗手,“不用了,你放着,我先去换衣裳。” “是。” 苏寻月换了一件宽松的素白裙衫,她把长发挽成高髻,斜插一根白玉簪,简单又端庄。 桌子上那盘糕点还是原封不动地在桌子上,苏寻月看了几眼,顿时有了主意。 她对着春安道:“吩咐门房准备好轿子,我要去芙蓉糕坊。” 春安领命下去,陈嬷嬷一脸不解,“夫人到芙蓉糕坊做甚?” 芙蓉糕坊是夫人的产业,这几年,芙蓉糕坊在夫人的管理下,名声越发响亮了。 只是没人知道芙蓉糕坊背后的人是夫人,就连将军也不知。 夫人方才还和她说有人跟踪她,眼下夫人又去芙蓉糕坊,这不是给人递把柄么? 若是知道芙蓉糕坊是夫人的产业,那人会不会打压芙蓉糕坊? 苏寻月自然也想到这一层,但她有理由,“我只是觉得芙蓉糕坊的糕点做得好,想去偷偷师罢了。” 这话一出,陈嬷嬷便不由得称赞起来,“还是夫人有办法。” 都知道夫人爱做糕点,芙蓉糕坊又是京安有名的糕点铺,就连宫里头的贵人都喜欢吃,夫人过去偷师,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不过......陈嬷嬷还是忍不住担忧,“夫人一定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自从前天晚上,陈嬷嬷被端静公主撞了马车,她就觉得可怕。 那端静公主是真的想把她往死里撞,她还记得撞马车的力度有多大。 亏得她福大命大,这才逃过一劫。 苏寻月握着她的手,“嬷嬷,我会注意的,你在家等着母亲的消息,她若是来了,你找人通知我。” 芙蓉糕坊距离将军府很近,没用多少时间就到了。 苏寻月带着春安进门。 芙蓉糕坊的掌柜的见苏寻月过来,赶忙迎上来,笑容满面,“夫人好。” 铺子里还有其他人在,掌柜也不敢喊她东家。 苏寻月点头,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听闻芙蓉糕坊的糕点做得尤为好,可不可以让我拜一下师?” 闻言,掌柜故作为难地皱起眉头,“这……夫人也知道,我这里是以卖糕点为营生的,夫人若是想学,还是请另谋高明。” 这样一句拒绝之词,已经是很委婉了。 可惜...... 苏寻月并未因此而生气,她依旧温文尔雅,“我只是想学做糕点而已,不会耽搁多少时间的。” 她说完,又朝春安使眼色,春安立马会意,塞银子给掌柜,“掌柜的行行好。” 于是一行人便看到将军夫人跟着掌柜去了后厨。 “看来将军夫人当真喜欢做糕点。” “也不能这样说,听说将军夫人经常给将军做糕点,如今将军纳了宋二小姐,将军夫人应当是慌了,想着学芙蓉糕坊的糕点,做给将军吃,试图挽回将军的心。”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些心酸。 她们都是高门大户的人家,丈夫有了钱有了权便开始纳妾。 像将军这种只纳了一门妻妾的,在她们看来是极少见的。 “将军夫人也是可怜人啊,我们至少还有孩子傍身。” “是啊是啊,我看这次她是铁了心,非要去学芙蓉糕坊的糕点了!” …… 苏寻月进去之后,就问掌柜,“人呢?” 昨天她就特意嘱咐张寄礼,让他从后门进芙蓉糕坊,如此才不会招人怀疑。 张寄礼也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确实是从后门进来的。 掌柜还没有回话,苏寻月便看到张寄礼从门后走了过来,“夫人。” 苏寻月让春安守着门口看风,她跟张寄礼去了杂物房,“如何?” 张寄礼掏出来一沓图纸了出来,“这是我从庄宅牙行里拿出来的。” 苏寻月接了过来,能看到上面有批注和涂改。 “我都到实地去看了,这个院子并没有那么大,还有许多杂草,还有这间,有些破旧,这间倒是没什么毛病,就是贵了一些。” 张寄礼知道苏寻月着急,他连夜看了差不多一百家院子,从中选出了这些,希望苏寻月满意。 苏寻月也看出来了,“辛苦你了。” 合州离京安有半天的路程,张寄礼是昨日晌午出发的,定然是一夜没睡就赶了回来。 听到苏寻月这么说,张寄礼反而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不碍事。” 能得到夫人的赏识,是他的福气,他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 “昨日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跟踪你?”苏寻月边看图纸边问,这个对她尤为重要。 张寄礼却很肯定地摇头,“没有,我虽说是一介书生,却也很警惕,有人跟踪我,我定然会知道。” “那便好。” 苏寻月不再说话,她想要快速定下房子,把墨初和念初接过去,而张寄礼就是最好的人选。 看了好一会儿,苏寻月才决定买哪一间,她指着这张图纸,“这间的围墙如何?周围都是什么人家?” 买院子不仅要看里边的布置,还得了解旁边的邻居好不好相与。 张寄礼明显也想到这一层,这半年间,他都在外边奔波,自然也晓得邻里关系的重要性。 他仔细看了看,说,“我都听过了,这里边的人有做买卖的,也有做夫子的,都是一些良民,没有同人交恶,环境还算不错。” 苏寻月点点头,“那便定下这间,这是买院子的钱。” 随后,她又掏出一个香囊,“里边是给你的,寄礼,我还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那香囊看着就很有分量,张寄礼不肯收,夫人给他谋了一份差事,他已经感激不尽,怎么还能再收夫人的银子? “夫人,这不妥。”张寄礼推托,不愿意收。 “你拿着,不然我就不找你帮忙办事。”苏寻月板起脸,语气严肃了几分。 “这......好。” 苏寻月见他收下,这才放心,说出今晚的任务,“今晚你帮我护送三个人到合州,让他们在院子里住下。” 第29章 只会打草惊蛇 墨初、念初,再加上魏嬷嬷,正好三个人,至于粗使丫鬟,只能等他们安全抵达合州再买。 母亲那些人,为了墨初和念初的安全,她一个也不要。 张寄礼答应了,“那三人在何处?” “天童寺,入夜后,你到山下寻他们,我会让他们出示手中的玉佩。” 苏寻月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张寄礼。 张寄礼接过,仔细查看,只看到玉佩上面刻了一个“月”字,应当是这位夫人的闺名。 他把玉佩放在手上摩擦了一下,“我记下来了。” 随后玉佩又回到了苏寻月的手中。 明明已经布置好了一些,可苏寻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她点了点头,“务必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明白。”张寄礼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了。 苏寻月又道:“有什么事,可写信到芙蓉糕坊。” 她又记下了院子的地址,这才让张寄礼离开。 临走前,苏寻月把玉佩给了掌柜,“你派人送到天童寺的小竹院,让陈奇他们跟着。” 陈奇是苏寻月养的死士,从前只是为了保护芙蓉糕坊和珍品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苏寻月一般不会动用他们。 掌柜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郑重点头,“小姐请放心。” “让他们都带上那些武器,或许会有一场恶战。” 端静公主在暗,苏寻月根本不知道她的下一步是什么,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说完这些,苏寻月便听到了敲门声,“夫人,嬷嬷派人过来了,说是老夫人到了。” 是母亲来了。 苏寻月又叮嘱了掌柜几句,这才离开。 她是从厨房出来,还特意在众人面前跟掌柜道谢,“今日受益匪浅,贵店的糕点师手艺当真一流。” “夫人谬赞了。” 这一番话,即便是刚来的客人,没看到苏寻月要拜师的场面,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苏寻月没想到,她拜师学糕点的事,传着传着,居然成了她是挽回沈知行的手段。 当然这是后话。 从芙蓉糕坊出来,苏寻月的心情有些沉重,她下意识环顾四周,总觉得周围的行人都是端静公主的人。 其实她没有证据,可总是忍不住怀疑,但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太杞人忧天,毕竟沈知行的人还在她身边保护着他。 可苏寻月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绪,才上了轿子。 至将军府,便看到陈嬷嬷站在门口等她。 苏寻月提了一把裙摆,走了过去,“母亲呢?” “正在跟老夫人寒暄。” 林氏其实很少过来将军府,一来是为了避嫌,毕竟沈知行现在是大将军,她若是常来,必然会被人说是来占苏寻月的便宜。 二来是在她的观念中,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苏寻月是嫁出去的女人,所以她不喜与苏寻月多亲近。 但将军府发生的大事,她也是知道的,倒也会提点提点苏寻月。 苏寻月跟着陈嬷嬷进去,沈老夫人正坐在上首,林氏则在一旁陪着说笑 看她们聊得热火朝天,林氏、沈老夫人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也不知在聊一些什么。 见到苏寻月,柳氏便站起身告退,“亲家,下次再聊,我先跟月儿说说签子的事。” 原是林氏借着她今日到天童寺请愿,以解签子的缘由来找苏寻月。 “去吧,亲家要常来才是。”两人年纪相仿,林氏又是书香世家出来的,柳氏很是喜欢跟她说话。 林氏点头称是,苏寻月也笑了笑。 回到院子,苏寻月便让陈嬷嬷关上在外边守着。 房间里,只剩下苏寻月和柳氏。 “母亲今日去看墨初和念初,是否感觉到有人跟着?”苏寻月的声音颇为急切。 林氏也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你怎么这般紧张,可是知行发现了什么?” 苏寻月摇摇头,“不是沈知行,是端静公主。” “沈知行与我说了,端静公主派人跟踪我。”苏寻月看着林氏,“母亲今日不该出现在天童寺的,你还去看墨初跟念初。” 苏寻月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责怪母亲,可她前天已经跟母亲说了,让她不要来得这般频繁。 偏偏母亲不听,今日又去看望墨初和念初,端静公主的人定然看到了。 林氏只小声反驳,“我怎知端静派人跟踪你?你又没有跟我说。” 她又不是先知,根本没想到端静会 突然派人跟踪苏寻月。 而且,她都答应墨初、念初今日去看他们,她怎能言而无信? 苏寻月自知此时说再多也没用了,“我也是到了天童寺才知道这件事,母亲这几日别去天童寺了。” 今晚她就把墨初、念初接走,至于母亲的那些人,她也让掌柜的安置好,绝不能让任何人抓住。 林氏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贸然过去,端静应该不会发现什么。” 小竹院她经常去,只说是一好朋友的院落,端静应当没有想到孩子与苏寻月之间的关系罢? 林氏也开始愁了,他们苏府还有好几个女儿没有嫁人,苏寻月又是将军夫人,若是此时爆出苏寻月婚前失贞,还生下了孩子。 ...... 林氏越想越觉得心慌,脸色也越发难看。 苏寻月忙握住林氏的手,“我一定会保护好墨初跟念初的。” “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林氏的目光中满是焦虑,“再拖下去,你跟我们苏家都会身败名裂。” 她站起身,“我现在就派人把墨初跟念初接走。” 最好是赶在端静公主之前。 林氏如此想着,就想回府,却被苏寻月拦住,“母亲莫要轻举妄动,如此只会打草惊蛇。” 陈奇已经在小竹院附近守着,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眼下并没有消息,那便证明现在小竹院是安全的。 若母亲此时贸贸然把墨初、念初接走,势必会引起端静公主的怀疑。 “我们就等着端静抓住墨初跟念初?”林氏一脸不赞同,“趁着端静还没有发现之前,把墨初、念初接走才是最为安全的。” 第30章 要把知行留在你房里 林氏一向固执,又觉得自己是大家长,年纪又大,又是苏寻月的亲生母亲。 所以即便现在苏寻月已经是将军夫人,地位比她高,她也绝对不允许苏寻月忤逆自己。 她也实在没想到端静居然还记着沈知行。 明明都过去三年多了,她以为这件事早就过去了,哪里想到金枝玉叶的端静竟还想报复苏寻月,如此小气。 “母亲不要忘了。” 苏寻月语气严厉起来,“端静公主正在暗处看着我们,她或许就等着我们有所行动,好把我们抓个正着。” “若是被她发现,不止是我,恐怕整个苏府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可是......”林氏又坐了下来,“我们就只能干等着么?” 想到什么,林氏又开始怪起苏寻月来,“都怪你不检点,如今好了,我们苏家的好名声,都要被你毁尽了!” 自从苏寻月得了怪病之后,林氏就对她很不满,总觉得苏寻月的怪病让她蒙羞。 若非因为苏寻月现在成了将军夫人,她早就想跟她断绝了来往。 但她也确实喜欢墨初和念初那两个孩子,那般可人。 苏寻月已经习惯了她的指责,林氏稍微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就会把一腔怨气都撒到了她的身上。 今日也是如此。 果然,林氏已经开始了。 “我怎会如此不幸,生下你这个女儿。”林氏边说边捂脸。 苏寻月抿唇,沉默不语。 等林氏平复下来,又开始指责苏寻月的不是,苏寻月只觉得疲累不堪。 “你说你也真是的,好歹你也是将军夫人,怎么就不会笼络人心?我听说知行待那个小妾极好,若是那小妾肚子里还怀上知行的骨肉,你的将军夫人地位还怎么保得住?” “你说说你......” 林氏越说越激动,“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你若能做出点像样的事,我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年纪还在担惊受怕!” 苏寻月低垂着头,不去辩白,任由林氏发泄出来。 她只是在想墨初和念初在做什么,这个时间点,他们二人应当准备用午膳了。 林氏说了一大堆,都没得到苏寻月的反应,她更加生气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她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要被苏寻月气死。 苏寻月仍旧垂眸,只道:“我谨记母亲的教导。” 林氏冷哼一声,“要记在心里头,知行如今是将军,有什么事,你就顺着他,莫要伤了夫妻间的情分。” 苏寻月只敷衍地点头。 林氏突然又道:“我觉得还是要派人去小竹院看看。” 她还是担心。 苏寻月一听,立马摇头,“母亲要沉住气。” 主要是她今晚就要把墨初、念初带走,若是母亲的人守着,那她今晚还怎么把人接走? 墨初和念初相当于是质子,因为如此,她才会听母亲的话。 若是知道她要把人接走,母亲定然不会答应的。 林氏也想明白其中关键,还想再说什么,但见苏寻月神色坚决,她也只能作罢。 只盼望着端静不会发现,她不甘地叹气:“那我先回府,有什么消息,你要第一时间派人告知我。” “嗯。”苏寻月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你夜里一定要把知行留在你房里。”林氏临走之前不忘嘱咐苏寻月一句,“别让那小妾骑到你头上来。” 即便怀不上孩子,把人留住也是好的。 如若不然,到时候不仅没孩子,反而还留不住人,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苏寻月不想跟她吵起来,只能口头上答应。 林氏见她听话,这才满意地离开。 她一离开,苏寻月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她的眼前浮现出墨初、念初的模样。 那张稚嫩的脸庞,让她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浓烈的思念。 她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 林氏一走,苏寻月便有些坐立不安,在房内走来走去的,又对着外边道:“嬷嬷,可知将军在何处?” 她必须要问清楚沈知行是何时知道端静公主派人跟踪自己的。 门外的陈嬷嬷愣了一会儿才道:“将军……将军在荷花苑。” 荷花苑是宋姨娘的住处。 今日将军从天童寺回来,便急匆匆去了荷花苑。 苏寻月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问:“出了什么事?为何没人通知我?” “老奴也不知,将军似乎封锁了消息,不让人打听。” 陈嬷嬷心中其实有个不好的猜测,将军如此重视,莫不是宋姨娘有了身孕? 虽说宋姨娘才刚进府,可听人说将军早已跟宋姨娘见过面,两人私相授受了。 陈嬷嬷不敢告诉苏寻月。 苏寻月一时间也不知道沈知行是什么意思,可事关重大,她也不敢拖太久,“你派人去找将军,就说我有要事——”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人影,苏寻月突然改口,“去找沈观过来。” 沈观是沈知行的左右手,沈知行有什么事,沈观一般都知道,她差点忘记了。 陈嬷嬷忙找人过去把沈观请了过来。 沈观此时还在荷花苑门口站着,听闻夫人找他,他顿时有些为难,但到底还是来了。 苏寻月让春安准备了糕点,她记得沈观嗜甜,与贺安一般。 “夫人找我何事?”沈观恭恭敬敬地给苏寻月行礼。 苏寻月让他坐,又把糕点推到他的面前,“这是后厨新做的糕点。” 沈观只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以为苏寻月要问将军和宋姨娘的事,他不敢坐。 苏寻月不解,“怎么不坐?” 沈观一听,只好咬牙坐了下来。 苏寻月立马道:“端静公主是何时派人跟踪我的?” 还在纠结要不要说将军和宋姨娘关系的沈观:“……” 白白担心一场了。 原来夫人要问的是这个事,沈观一下子放松下来了,手也拿起糕点咬了一大口,“昨日发现的,他们跟着夫人到了芙蓉糕坊,不过将军让我们拦住了。” “查了这人才知道是端静公主派来的。” 他把勇兵部的事隐去了,只说是端静公主。 苏寻月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也就是说,没人看到她让张寄礼去合州找院子。 但苏寻月很快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将军是不是一直有派人保护我?” 若不然为何如此快就知道端静公主派人跟踪她? 难道沈知行一直派人监视她? 第31章 试探 闻言,沈观差点呛死,他咳了好几声,都把脸给咳红,也未能缓解。 因为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说不是。 苏寻月只好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沈观忙喝了一口,这才缓解过来,“当然不是。” 夫人这话说得好听一些是保护,说得难听一些就是跟踪监视。 那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将军可受不起。 “不过那个车夫确实会一些武功,在路上会保护好夫人,至于那日为何得知有人跟踪夫人,确实是因为将军派人保护夫人。” 沈观说得十分诚恳,“那晚陈嬷嬷被端静公主撞到了,将军担心夫人,这才派人保护夫人的。” 也就是说,从昨天开始,沈知行才派人保护她,那保护的人,有没有看到张寄礼? “将军是真的担心夫人的安危。”沈观感慨了一声,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夫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属下知无不言。” 苏寻月顿了顿,“昨天将军就派人保护我?那昨日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她这是在试探沈知行的那些人有没有见到张寄礼。 也怪端静公主,若不然,沈知行也不会派人保护她。 怪不得这两日她总觉得有人跟着她,原来她的感觉没错。 沈观很认真地想着。 苏寻月继续道:“保护我的人昨日是怎么跟你和将军说的?你一一道来就好。” 保护的人,定然会有一份详细的抄录,苏寻月其实是想看这个。 只是怕沈观怀疑,她并没有说出口。 沈观倒是没想那么多,他想了想,这才道:“夫人从将军府出来,随后出了芙蓉糕坊。” “在路上,他们发现了端静公主的人,因为事出突然,他们顾着抓人,等抓完人了,才知道夫人您回了府。” 这其实也算是他们的失职,幸亏夫人没事。 苏寻月把这些话串联起来就是:那些人并没有看到张寄礼,因为当时他们看到了端静公主的人。 她终于放下心来,“劳将军和你挂心了。”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沈观忙道,“属下也不瞒夫人,这件事是将军的命令,夫人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沈观这是想告诉苏寻月,沈知行其实很在乎她的安全。 让她不要寒心,即便沈知行纳了宋言心,在沈知行心里,她还是重要的。 苏寻月只是点头,沈知行在乎谁,在他心里谁最重要,苏寻月都不在意。 既然问到了她想要知道的事,苏寻月也不留沈观了,“那就不打扰你办事了。” 沈观又是一愣,夫人不问其他事了?比如将军跟宋姨娘现在在做什么?夫人都不想知道么? 他看了苏寻月一眼,只见她眉眼之间淡淡的,但细看,其实也能看到她的愁绪。 可夫人什么都没说,沈观也不好开口。 苏寻月让春安拿了油纸过来,她把糕点一块一块往里装,随后递给沈观,“知你喜欢糕点,这些你拿着。” 沈观确实喜欢吃糕点,尤其是苏寻月做的糕点,不像其他的糕点那般甜腻腻的,很清爽,而且味道很好,吃了还想吃。 后厨的糕点,比起夫人的手艺来,还是差一些,不过也是不错的,他接了过来,“谢夫人赏赐!” 苏寻月淡笑道:“不必客气。” 目送沈观离开后,苏寻月又让春安注意门房,看有没有她的信。 春安不敢松懈,找了一个小厮在门房处候着,一有什么消息,就立即禀报。 一直到用完晚膳,陈奇那边都没有写信过来,这是好消息。 这一整天,苏寻月都没有见到宋言心。 柳氏心善,她年纪大,吃得清淡,除了节日与他们一起用膳之外,其他时候,他们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用饭,所以见不到宋言心,苏寻月也不觉得奇怪。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苏寻月更加坐立不安了,她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小竹院。 魏嬷嬷只收拾了几件东西,趁着天黑,便偷偷带着墨初和念初出门。 怕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林氏只找了一个粗使婆子,还是个哑巴。 那个哑巴婆子还在后厨洗着碗。 墨初和念初小心地踮着脚,偷摸着,小声地问魏嬷嬷,“嬷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他们没有出去过,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在这个院子里,听到魏嬷嬷带他们出去,墨初跟念初别提有多开心了。 但他们也聪明,因为魏嬷嬷嘱咐过他们,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就放轻脚步。 魏嬷嬷推开门,笑着道:“去找小姐,小小姐和小少爷要乖乖的。” 听到是去找苏寻月,墨初和念初恨不得跳起来。 但魏嬷嬷说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只是用力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念初则在一旁不停地摆弄衣服袖口和裙角。 她很高兴,也很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出门,她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魏嬷嬷揉了揉她的头,“走吧。” 墨初和念初跟着魏嬷嬷一起往外跑。 出了屋子,魏嬷嬷先四周望了望,确认没有人,她才带着墨初、念初往山下去,还把苏寻月的玉佩放在显眼的地方,以便接他们的人看到。 陈奇在暗中保护他们,又让人把那个哑婆子绑了,院子里的东西也都一并丢掉。 第一次走出外边,墨初和念初觉得一切都很新鲜,他们左看看右看看的,对周围的环境充满了好奇,就差没飞起来了。 “嬷嬷,路上怎么都没有人?”念初突然扭头问魏嬷嬷。 魏嬷嬷一惊,差点撞到前面的石子,好在她反应快,稳住了身形,她笑着回答道:“因为天黑了,会有大虫吃人,所以大家都呆在家里了。” 娘亲跟她说过大虫很可怕,嘴巴大大的,牙齿很尖,会咬人。 苏念初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魏嬷嬷很紧张,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要提防。 苏墨初也察觉到了,他小声地道:“嬷嬷,是不是我们吵到了其他人?” 魏嬷嬷点头,“所以我们不说话了。” 她说罢,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加快了速度。 不多时,就已经到了山脚下。 第32章 端静公主发现了吗? 张寄礼正站在马车旁边,一直看着过往的人。 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山下已经没什么人了,但一个婆子带着两个小孩子,确实有些惹人注目。 魏嬷嬷没有认人的信物,她只好一直摆弄着挂在腰间的玉佩。 张寄礼果然看到了,忙走过来,“这边请。” 苏墨初和苏念初仰头看着他,“叔叔,是不是娘亲叫你过来接我们的?那娘亲在哪里?” 苏念初看到了马车,顿时兴奋地跳起来,她还把手放在嘴巴,对着张寄礼道:“我知道了,娘亲就在这马车上对不对?” 奶声奶气的。 虽然他们没见过真实的马车,可他们在娘亲的画册上见过马车是长什么样子的。 苏寻月怕他们困在院子里,很多东西都看不到,于是便给他们画了一套画册,里面记载了很多的东西,包括马车。 看着两个奶团似的小人儿,张寄礼不由得蹲下身子,笑道:“是啊,你们娘亲正在马车上等你们呢。” 话落,苏念初就拉着苏墨初就往前冲。 魏嬷嬷急忙拦住她,“慢点儿,小心摔倒。” 他们长得矮,根本爬不上马车。 苏念初急得很,忙张着手臂,“叔叔,快抱我上去,我要跟娘亲贴贴。” “我也要,我也要!”苏墨初也张着手臂。 张寄礼哪里会拒绝,一个一个把他们抱进去。 两个小孩子很乖,也不面生,愿意让他抱。 魏嬷嬷坐上了马车,也放下心来。 马车里。 苏墨初和苏念初没看到苏寻月,有些失望,“娘亲呢?娘亲为何不在里边?” 苏念初简直望眼欲穿,她盯着帘子,总想着苏寻月会掀开帘子进来。 可是等了半天,她也没见苏寻月掀开帘子,忍不住问道:“叔叔,娘亲呢?她怎么不进来?” “你们娘亲......” 张寄礼还没说完,马车便晃了两下。 魏嬷嬷忙抱紧怀里的小念初,她看向车窗。 只见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魏嬷嬷心跳得厉害,她朝苏墨初、苏念初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别吵。 苏墨初和苏念初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躲暗处的陈奇已经拿起了刀。 倒是充当车夫的张寄礼一脸淡定地看着拦下他们的人,“敢问几位爷有何贵干?” 那几人骑着马,应当是从京安来的,而且他们腰间都悬挂着剑,应该是武功高强之辈。 那几人把他们包围在中间。 一名身材瘦削的年轻男子打量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从何处来。” 他们把苏老夫人去了小竹院的事告诉端静公主后,端静公主就连夜派他们过来了。 只是还没有到天童寺,就遇到了张寄礼,担心与苏寻月有关,他们不得不拦了下来。 看到对方有武器,张寄礼确实有些怕,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叹了一口气,“我们是来天童寺看病的。” 听到“天童寺”三个大字,那些男人立马就伸手去摸剑。 张寄礼当作看不到,“可是明海大师说他们没救了。” 马车内的苏墨初和苏念初听到“没救了”这三个字,他们立马闭上眼睛,装病。 都知道天童寺的明海是神医,能治百病,所以许多外地人慕名而来,想请明海帮他们看看。 明海大师是个怪脾气,他看病只看病者的命数,不管你是谁,只要命数未尽,他都救。 况且张寄礼的口音有点重,一听就知道是外地的。 那些男人的手刚触及剑柄又放了下来,“何病?” 张寄礼摇头,或许是因为动作太大,他咳嗽了好几声,“我不知,明海大师说是肺什么——” 声音有些哑,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几人嫌弃地捂着嘴,一副粘上什么脏东西的模样,“赶紧滚!晦气,别传染给我们!” 看他咳的模样,应当是肺痨,这东西会传染人,要是被染上了,他们可就等死了。 张寄礼被他们骂的灰溜溜地走了。 到了大街上,张寄礼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换上了另一辆马车,又换了一身衣服,终于出了城。 这边,端静公主越想越不对劲,她让人换衣服,“本宫要去天童寺看一看。” 苏寻月去天童寺也就罢,她的娘亲林氏怎么也常去天童寺?而且还在那个院子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定然不简单。 端静公主正坐在镜前梳妆打扮,就收到了信,说他们已经包围了那个院子,目前一切正常。 她捏着信,突然站起身,“走,去请将军夫人跟本宫一起去天童寺。” 苏寻月没等到陈奇的信,反而收到了端静公主的传唤。 陈嬷嬷在一旁急死了,“这可如何是好?端静公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小小姐和小少爷就在天童寺的院子住着,偏偏端静公主叫夫人去天童寺,莫不是知道了小小姐和小少爷的存在? “不会吧......”陈嬷嬷喃喃自语,心乱如麻,都要哭出来了。 苏寻月也慌,因为她不知道陈奇和张寄礼有没有被人拦住,但她知道,这个时候更加不能乱。 “嬷嬷先不要慌,”苏寻月安抚道:“我们先出去。” 听说端静公主的鸾车已经在将军府门外候着了,若是她们再不去,定然会引起怀疑。 端静公主来得突然,柳氏快睡下了,听闻端静邀苏寻月到天童寺祈福,她顿时一个激灵,“快,快帮我更衣。” 苏寻月和陈嬷嬷至大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了端静公主的鸾车。 听到苏寻月来了,端静公主让人掀开帘子,她从中探头出来,“叨扰夫人了,听闻夫人常去天童寺,本宫想请教一番如何到天童寺请愿,不知夫人可否愿意?” 有理有据,苏寻月根本拒绝不了。 可苏寻月并不相信她这个说法,因为她看到端静公主眼睛里那抹兴奋的光。 难道她真的发现了墨初和念初?苏寻月的手紧了紧,她屈身行礼,“臣妇愿意。” “那便辛苦夫人了,快请夫人上车。” 苏寻月被人扶进了鸾车里,只是她刚坐下,车外就响起了沈知行的声音,“慢着。” 端静公主笑了,她侧过头看苏寻月,“将军怕是把本宫当作才豺狼虎豹,怕本宫吃了你。”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苏寻月莫名觉得身上发冷。 第33章 要有好戏看了 “公主你多虑了,您是公主,自然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苏寻月淡淡地道。 端静公主颇为意外地看她一眼,总觉得她在阳奉阴违。 只听沈知行对端静公主道:“公主既然有请求,那么请恕微臣直言,我家娘子今晚不宜出门。” 端静公主笑容依旧灿烂,“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本宫偏要带夫人出门呢?” “那也得问过微臣同不同意。” “将军是要跟本宫翻脸?”端静公主眯起了眼睛。 沈知行毫不示弱地道,“微臣没有。” 两人始终隔着一层帘子,眼神并没有交汇在一起,苏寻月却觉得一阵电闪雷鸣,似乎随时都会打起来。 沈知行便让人把苏寻月带下来,端静公主不同意,“将军就不好奇本宫为何要带夫人一起去?” “不好奇,沈观,把夫人请下来。”沈知行对外面喊了一句。 不多久,帘子被掀开,苏寻月还未看到沈观,就被端静公主的人围住了。 端静公主今晚有备而来,她不仅带了侍女,而且身边还跟着二十个武艺高强的侍卫。 她是铁了心要带自己走。 苏寻月看了看将军府的人数,确实比端静公主的人多,而且都是上过战场的战士,两相比较了一番,知道沈知行确实可以带自己走,只是肯定少不了一番打斗。 端静公主请她到天童寺的理由也很合理,若是沈知行此时派人跟端静公主抢她,只怕会遭人非议。 苏寻月索性不说话了,垂着头,看他们两个如何处理。 此时,柳氏来了。 “不知公主登门造访,老身有失远迎。”柳氏给她行了一个大礼,因帘子被掀开了,她得以看到了鸾车里头的苏寻月。 一时间,她心里也有了计较,只是不知端静要带苏寻月去哪里。 也怪他们将军府倒霉,怎么就惹上了端静公主? 柳氏想着想着,心里就有气。 也不知如何才能摆脱端静公主,只怕他们将军府要脱一层皮。 苏寻月也看到柳氏来了,她朝柳氏点了点头。 端静公主从鸾车里探出头来,笑盈盈地道:“老夫人这话客气了,本宫今日登门,是想请教夫人一些事情。” 她的语气平淡,像是只是随口提及,可苏寻月知道端静公主不是这么简单。 柳氏也觉察到了,嘴上却道:“能帮到公主,是月儿的荣幸,只是天这般晚了,月儿身体又不好,实在是不宜劳累,怕是不能陪公主。” 她的语气里满是疏远和客套,端静公主听着却不以为意,她笑道:“这有何妨?老夫人只管放心好了,本宫是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 柳氏不敢置信地望向端静公主,这是硬要抢人的意思?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柳氏以为端静公主讲理的人,没想到竟是个不要脸的! 柳氏不由得再重复一遍,“公主,月儿身子骨虚弱,不宜颠簸,若是有任何差池,恐怕公主担待不起啊。” 端静公主冷哼一声,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了,“老夫人多虑了,本宫也不是个没分寸的人。” 沈知行不愿跟她废话,朝沈观使了个眼色。 跟踪苏寻月的人已经被他抓住了,料想端静公主不会如此罢休,却不曾想,她居然直接把苏寻月带走了。 沈知行不放心。 毕竟端静最是任性妄为,又是最得陛下宠爱,谁也不能保证她会对苏寻月做什么。 柳氏眼看着沈观等人就要动手,忙朝沈知行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在柳氏心里,将军府的利益是最重要的。 沈知行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这个地位,各方都在盯着他,稍微有所差错,就会万劫不复。 沈知行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可他若是连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都保护不了,又怎配做个男人? 他握了握拳,柳氏却还是不同意,她低声道:“阿行,娘亲不敢赌,你若是要动武,就从为娘的尸体上踏过去。” 虽说在京安这几年她结交了很多贵人,可能与公主抗衡的,几乎没有。 所以,柳氏不愿看着沈知行去冒险。 柳氏见他没有反驳,也知他是答应了。 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真怕沈知行不管不顾,幸亏他没有。 端静公主见柳氏不说话,笑道:“不知夫人可曾听过天童寺的小竹院?本宫听闻,苏老夫人跟夫人经常去那儿,而且还会待上一个时辰,也不知里边有什么秘密。” 她边说边看苏寻月,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 端静公主的眼中闪过一抹阴毒。 她一定要把苏寻月带到小竹院,里边肯定大有乾坤。 光是看苏寻月的神色便知道,她在紧张。 要有好戏看了,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端静公主一脸期待。 苏寻月果然愣住,她的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越发着急起来。 柳氏心里一惊,不解地看向苏寻月,苏寻月却没说话。 端静公主的眼神在苏寻月脸上扫视了几圈,“夫人为何不说话?还是说那个秘密你也瞒着老夫人跟将军?” 柳氏不知端静公主说的秘密是什么意思,但苏寻月是她将军府的人,她自然会帮着苏寻月。 于是道:“那是月儿休息的小院罢了。” 天童寺人多眼杂,苏寻月又是将军夫人,在自己的小院休息也是情有可原。 柳氏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端静公主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是么?既然是休息的地方,那老夫人为何怕本宫去?” 柳氏一噎,没想到端静如此不讲理。 端静公主转头拍了拍苏寻月的手背,“不过是一处休息的院子罢了,老夫人跟将军要不要一同去?” 被端静公主触摸过的地方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苏寻月皱眉,不喜欢端静公主这样的亲近。 苏寻月不知道,她这个小动作落入端静公主的眼中,她眼眸一眯,眼底掠过一丝杀机。 “请老夫人跟将军上车!”端静公主能感受到苏寻月的身体在发抖。 那个小竹院到底有什么秘密?莫不是苏寻月在里边藏了个男人? 第34章 夫人在怕什么? 想到这里,端静公主只觉得有趣,她仔细看着苏寻月,多么美的一张脸啊,可惜了…… 她今晚就要苏寻月死无葬身之地!连同将军府给她的屈辱,也一并消失不见。 光是想到苏寻月死掉了,端静公主就浑身通畅,脸上的笑意也越发大了。 端静公主的笑容令苏寻月浑身不舒服,她知道端静公主已经起了杀心。苏寻月咬牙,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张寄礼应当不会让她失望的,她不能上了端静公主的当。 柳氏见端静态度强横,也不敢再拦。 她心里隐约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柳氏还在想办法,端静的人已经站在她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知行自然不愿意,他正想拔剑,柳氏再次拦住了他,“老身倒要看看端静公主说得秘密是什么!” 既然端静如此执着,她就奉陪到底。 柳氏也懒得多言,直接上了马车,还拉着沈知行。 端静公主见他们母子俩上了马车,得意地挑了挑眉,朝身后的侍卫道:“走,去天童寺的小竹院。” 话落,一行人往天童寺的方向走去。 马车内,沈知行坐到柳氏另一侧,他看着因为马车走动而晃动的帘子。 柳氏叹了口气,“阿行,我知道你在怨我,可我只是想保护将军府,你能懂娘的意思么?” 她的丈夫不过是个小小的官员,一直被外派着,家里头的事便只能全靠她。 沈知行又是块硬石头,不懂得交际,初初当上大将军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 还是她经常设宴,结交众多京安的名门世家,与女眷们打好关系,方才平息了许多风波。 柳氏也知道沈知行不满,便换了一种语气,“阿行,娘知道,你对娘不满,可娘也没法子。” 怪只怪端静公主太咄咄逼人,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可总有人要来找麻烦,这又叫她如何是好? 柳氏想起自己在端静公主那里吃了不少亏,心中更加郁闷。 端静这样的人,到底要如何才能放过他们将军府? “阿行,你别生娘的气,娘也是没有办法,你知道,咱们将军府现在的势力还不足以与端静公主相抗衡,娘也不想让你卷进去,可端静公主不依不饶,咱们也只好——” 沈知行打断了她的话,“娘,我知道您担心我,可是这件事情,我有自己的方法。” “什么方法?与端静打一场?还是说,你想把端静杀了?” 柳氏刻意压低“杀了”这两个字,“三皇子是端静公主的兄长,她又得圣上宠爱,你若真杀了端静,怕是要惹祸上身。” 沈知行冷笑了一声,“娘以为,端静公主会放过将军府么?” 柳氏愣了愣,这倒是,端静公主那样高傲的人,岂肯轻易善罢甘休? 沈知行道:“娘,您不用操心,儿子自有分寸。” 柳氏还是不放心,“你有什么计划,同娘商量。” 沈知行的自有分寸,她觉得他是在敷衍她,不愿意告诉她,柳氏心中很不舒坦,脸色微沉。 “也不知端静发现了什么。”端静公主若不是看到了什么,定然不敢如此兴师动众地带兵围堵将军府,她这么做无疑是在挑衅将军府。 沈知行没说话,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些什么。 鸾车上,苏寻月的额头已经出了层薄薄的汗,她不由得抬手擦了擦。 端静公主见了,还体贴地给她递了一张手绢,“夫人在怕什么?” “没……没什么。” 端静公主越发开心了,“可怜见的,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尤其是越来越靠近天童寺,她能感受到苏寻月更加坐立不安了。 听说苏寻月及笄那年生了一场怪病,很多名医都看不好,被送到了乡下的庄子养病。 她怀疑根本不是去养病,而是因为什么事被赶到了乡下。 到底是什么事呢?小竹院应该就是答案。 不管怎样,端静公主都认为苏寻月在害怕她。 她就不信,自己的身份,还比不上一个乡野村姑! 端静公主让宫女给她喂了一杯茶水,“夫人,你不必紧张,等到了天童寺,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苏寻月看着端静公主嘴角露出的笑容,有些毛骨悚然。 端静公主是个疯子,她的疯狂是没有止境的。 这样的女子,最是可怕。 只要端静一天是公主,她就一天不得安宁,到底要如何才能除掉端静公主? 苏寻月觉得自己忍了太多次,她不想再忍下去了。 况且,每次她都是被动着,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她一定要主动出击,彻底铲除端静公主这颗毒瘤! 那就要从三皇子这边下手,她记得前段时间,三王妃似乎给她下过帖子。 苏寻月握了握拳头,心中坚定起来。 天童寺离将军府并不远,马车只需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鸾车一停,端静公主就看向苏寻月,“夫人,到天童寺了。” 苏寻月点了点头,心思飞快地转动。 端静公主见状,不由得勾了勾唇。 下车后,端静公主让苏寻月先走,“夫人最是熟悉这附近,那就由夫人带路吧。” 她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寻月环顾四周,没见到陈奇和张寄礼的身影,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这个点,天童寺周围没有人,万籁俱寂,只有端静公主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林间徘徊着,显得尤为刺耳。 端静公主见苏寻月站着不动,便催促了一句,“走啊,你在等什么?”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四周,却什么也看不到。 苏寻月摇头,“没什么。” 这才迈步走了上去。 端静公主不甘心地收回视线,招呼沈知行和柳氏跟上。 一炷香之后,苏寻月终于来到了小竹院门前。 往日她最喜欢的院子,如今已经被端静公主的人团团包围着。 苏寻月看着木门上的门环一正一反,她的唇角微微扬了一下。 身后的端静公主催她,“为何不敲门?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寻月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抬手想敲门,顿时又放了下来,转身看着端静公主,“公主就这般确定里边有什么?若是没有呢?” “怎会没有?”端静公主不信,“你还想帮里边的人拖延时间?” 第35章 你就跟沈将军和离! 天还没有黑之前,她的人就已经在小竹院守着了,即便里边的人飞天遁地,也逃不出她布置的天罗地网。 苏寻月笑了笑,“臣妇没有拖延时间。” “那你为何迟迟不敲门?” 苏寻月只是看着她,“公主大晚上如此兴师动众带将军、母亲、臣妇一同前来,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公主又当如何?” 方才那个在鸾车上瑟瑟发抖的苏寻月不见了,转而变得牙尖嘴利。 端静公主皱眉,不明白她是哪里来的自信,顿时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里边什么都没有?若不然,为何苏寻月如此淡定? 还敢跟她谈条件? 一时间,端静公主不说话了,她在思考。 若是里边真的什么都没有,苏寻月方才在马车上的时候,为何这般慌张? 总不能是演的吧? 何况,她已经把沈老夫人和沈知行带到了小竹院,就这样打道回府,岂不是有损她颜面? 她怀疑苏寻月是故意的,或许里边真的有什么,眼下的苏寻月才是在演戏,她想让自己误以为里边什么都没有。 呵,苏寻月怎会如此天真?以为她真的相信吗? 苏寻月看到端静公主的表情,心中暗喜,面上不显,只是继续道:“不过是一处歇息的小院,公主既然觉得没什么,那臣妇还是回去吧。” 话落,她就要抬脚离开。 只是她刚踏出一步,就被端静公主拦住,“站住,谁允许你走了?” 她知道苏寻月这是激将法,可戏已经唱到这里了,若是她就这样放苏寻月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端静公主不想让苏寻月得逞,所以决定继续硬撑下去。 苏寻月停下来,脸色依旧淡淡的,“那公主想如何?” 端静公主一咬牙,“夫人想如何?本宫今日倒是要瞧一瞧,里边究竟有什么令夫人害怕的东西。” 听到端静公主的回答,苏寻月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她道:“不如何,臣妇只想向公主讨个恩典,若是里边没有公主想要的东西,还请公主日后莫要为难臣妇跟将军府。” 苏寻月直接把这件人人皆知的事说了一口。 当事人端静公主却不承认,“笑话,本宫何时针对过你跟将军府了?” 她这番话说完,苏寻月便轻声笑了起来,“若非如此,公主为何要强留臣妇?” 端静公主被她的噎住了。 好一会儿,端静公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冷哼一声,“你以为本宫愿意留你吗?本宫只是不想将军府的人蒙在鼓里而已。” 话落,她看向沈知行。 沈知行却不看她一眼,而是道:“将军府的事不劳公主挂心,公主还是多多约束自己吧。” 这是在说她多管闲事的意思,端静公主只觉得脸上一热,但她娇纵惯了,又被沈知行拒绝太多次,如今又信誓旦旦以为自己抓住了苏寻月的把柄。 此时无论沈知行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她也觉得无所谓。 端静公主说的确实是实话,可惜苏寻月早就习惯了,只是轻描淡写地问:“那公主答不答应?” 她没有拒绝:“好,本宫答应你,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本宫绝不和你们将军府计较。” “公主金口玉言。”苏寻月笑道,“既然如此,那臣妇就先谢过公主了。” 柳氏也跟着大声道,生怕别人听不清一样,“老身谢公主恩典,将军府就有劳公主照顾了。” 端静公主皱眉,可她已经答应苏寻月了,现下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看着苏寻月,“若是里边有什么呢?夫人又该如何?” 端静公主向来不吃亏,她当然要拿好处。 苏寻月也不怕,”公主尽管开口,只要臣妇能做到。” 见她如此爽快,端静公主觉得有诈,但又觉得不可能,于是道:“若是里边有什么,你就跟沈将军和离!”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只有苏寻月恨不得立马就答应,然后跟沈知行和离,只是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 与沈知行和离的事,也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于是她点头,“臣妇答应公主。” “现在可以开门了吧?”端静公主迫不及待想看到苏寻月跟沈知行和离。 里边一定有什么!若不然,她今日就丢脸了。 苏寻月却顿了一下,重复一遍,“公主当真要看?” 这在端静公主看来,苏寻月这是心虚了,她也不想再磨蹭下去,只想立马看到苏寻月跪地求饶的模样。 到时候,沈知行会不会后悔当初拒绝自己? 想到这里,端静公主再也不能平静,她直接挥手叫人,“你们来开门!” 苏寻月磨磨蹭蹭的,她已经等不及了。 端静公主的人很快就上前,还把苏寻月挤到一旁。 苏寻月紧了紧手,端静公主看在眼里,得意地道:“夫人要忍住,别等本宫找到东西的时候,你就哭鼻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欺负你呢。” 端静公主边说着话边看着侍卫撞开了门。 “沈将军,老夫人请随本宫一起进去。” 端静公主怕苏寻月跑掉,还拽着她的手腕不放,“夫人也一起。” 一行人走了进去。 入目的是一个空荡荡的院子,里边有几个缸,其余什么都没有。 端静公主皱起眉头,“怎会如此?” 她似乎不死心,又让人去搜,结果一无所获。 端静公主再也站不住了,“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苏寻月,是不是你在搞鬼?” 苏寻月表示自己很无辜,“公主在说什么?臣妇听不懂。” 看着苏寻月那张娇滴滴的小脸,端静公主恨不得撕烂她,可是又想到她刚才的话,只能压抑着火气。 “你不用装了,你刚才分明就是在诓骗本宫!” “公主何出此言?” 苏寻月笑眯眯地反驳她,“不是公主带臣妇过来的么?” “本宫说有便有,本宫说没有便没有!”端静公主快要被苏寻月气疯了。 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还有那几个缸,顿时想到了什么,忙道:“定然是藏在缸里头了,你们快搜!” 侍卫不敢耽搁,苏寻月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搜缸。 直到侍卫把缸打开,里边飘出来一阵难以形容的味道。 柳氏不由得捂着鼻子,“这是什么?怎么这般臭?” 第36章 公主莫急 倒是站在最后面的陈嬷嬷不好意思道:“回老夫人,是腌菜,炒着肉可下饭了。” 苏寻月走近,用手扇了扇,“闻着味,像是好了,嬷嬷,你来看看。” 陈嬷嬷忙走上前,低头看着缸,还用手指沾了一些腌汁,尝了尝,“回夫人,确实好了。” 端静公主看着她们主仆俩一唱一和的,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够了!”端静公主把脸都气红了,她用力地抓着苏寻月的手,“你一定是故意的!说,人被你送到哪里去了?” 端静公主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她已经开始抓狂,恨不得吃了苏寻月的肉,喝了苏寻月的血。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如此丢脸过了,而且还是在沈知行面前。 苏寻月被她抓得有些疼,她很淡定地道:“多谢公主大费周章的带臣妇过来,臣妇才知道腌菜好了。” “若公主喜欢,臣妇就让人把这一缸腌菜送到公主府,也不枉费公主的一番心意。” 端静公主觉得自己要被苏寻月气死了,她明明是来看苏寻月有什么把柄的,哪里会想到,居然被苏寻月说成是来帮她看腌咸菜。 苏寻月居然还要给她送一缸子腌咸菜,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么! 日后她看到这缸腌咸菜,都会想起今晚的事。 苏寻月好恶毒! 端静公主咬牙切齿地道:“你!” “公主莫急,臣妇还有话要说。”苏寻月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臣妇跟臣妾的母亲都喜欢吃腌咸菜,有时闲着无聊,便在这小竹院腌咸菜。” “有时会待上一个时辰左右,这是不是公主想要知道的秘密?公主方才说的话,还算数吧?” 话指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事,她端静公主都不会和将军府计较。 端静公主差点被气晕过去,“你!” “不知公主可否赏脸一同品尝腌咸菜?” 苏寻月说着话,还往前凑了凑,一副“你不来,我就要亲自喂你的”的架势。 端静公主觉得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她再也忍不住了,抬起手就要打苏寻月。 苏寻月早料到她会动手,因此一早就躲闪开,并且在她打过来之前就闪到了一旁。 可惜端静公主早已被苏寻月气到没有理智可言,她很快就又抬手,朝苏寻月扇去。 再加上周围的侍卫控制住了苏寻月,她动不了,这一巴掌若是真落下去,恐怕她会伤得不轻 苏寻月见状,也不再客气,伸脚踢向她的小腿弯,端静公主一时没防备,整个人摔了下来。 端静公主狼狈的趴在地上,眼神狠毒地盯着苏寻月,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苏寻月也有些怕了,她不应该冲动的,可她忍不住,身体最诚实的反应就是把端静公主这个麻烦解决掉。 可现在,她的脚也被人控制住了。 苏寻月如今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被端静公主打? 此时的端静公主已经被烧红了眼,她甚至还让宫女把鞭子给她。 苏寻月看着端静公主手上的鞭子,只觉得身体火辣辣的疼,眼看着鞭子就要落下,她忙挣扎起来。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苏寻月抬头,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苏寻月有些惊讶。 “将军?” 苏寻月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呆愣地望着他。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居然会挡在自己面前,她看到沈知行抓住了端静公主的鞭子。 端静公主看到沈知行护在苏寻月面前,更是怒从心头起,“沈知行,到了如今,你还护着这个贱妇?” 沈知行冷着脸,“端静公主,注意你的言辞,本将军的夫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他的语气不大,但威严却很足,端静公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端静公主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地一声响。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沈知行眼里,竟然如此不堪。 柳氏也没想到端静公主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苏寻月,她忙把苏寻月拉到一边。 沈知行接着道:“此事,微臣一定会上奏陛下,请陛下给微臣夫人一个交代。” 他不仅联合武将上奏,还会把之前端静公主做的那些事呈上去。 今夜端静公主如此大的动静,他不信陛下会不知道。 “来人,护老夫人和夫人回府。”沈知行吩咐道,又看了一眼院子,但他到底没有说什么。 端静公主看着苏寻月和柳氏走出了房门,她不甘心。 沈知行却把鞭子甩开,端静公主站不稳,差点摔倒,幸亏被身旁的宫女扶住。 “沈郎,苏寻月她肯定有事情瞒着你。”端静公主觉得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巧合。 苏寻月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才急急把人转移。 怪她来得太晚,竟让苏寻月跑了! 端静公主越想越不甘心,沈知行对苏寻月的维护,让她难受。 沈知行没看她,准备离开。 可端静公主早已察觉他的想法,忙把他拦着,“沈郎不觉得奇怪么?偌大的院子,被打扫得这般干净,却没有一个仆人。” 小竹院确实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可端静公主的人搜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找到人。 “定然是苏寻月心虚,怕本宫问出些什么事,早早就把人转移了。” 端静公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沈知行不愿和她说话,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端静公主却不肯放弃,追上去,“你就不好奇苏寻月及笄那年发生了什么事么?” 她故弄玄虚,似乎自己知道苏寻月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闻言,沈知行果然停了下来。 端静公主站在他前面,“沈郎若是想知道什么,本宫都可以告诉你。” 她有十足的把握,沈知行肯定在意。 至于苏寻月及笄那年发生的事,她已经派人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沈知行只觉得烦躁,他的声音越发冷了,“公主若是胆敢伤害微臣的夫人,微臣不介意用武器来解决。” 他的语气中,带着浓重的警告。 他不能容忍端静公主随便欺负苏寻月。 端静公主听了沈知行的话,只觉得全身冰凉。 第37章 真是心有灵犀 她从未见过如此绝情的男人,为了那个女人,他居然想杀了自己,一点都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沈知行一边说,一边抽出腰间佩戴的软剑,剑尖直指端静公主,剑锋直抵咽喉。 他是真的想杀自己,那抹浓郁的杀意,不是说说而已。 端静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知行,“沈郎——” 沈知行根本没兴趣听她废话,绕过她径直走出了小竹院。 他的态度很坚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端静公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涌上浓烈的怨恨,她握起拳头,苏寻月,本宫绝对会让你不得好死! 苏寻月被柳氏拉上了马车上。 解决了一件大事,苏寻月整个人都是放松的状态。 她终于把墨初、念初送到安全的地方了,若不然,今晚被端静公主发现墨初和念初的存在,她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 “月儿,你受累了。”柳氏抓着她的手,满脸愧疚地看着她。 苏寻月摇了摇头,“娘,我没事。” 她今晚其实也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只怕端静公主更加恨她了。 可她并不后悔,方才趁乱的时候踢了端静公主一脚,苏寻月觉得值了,可惜没有多踢几脚。 “是我们沈府连累了你。”柳氏是真的觉得抱歉。 苏寻月笑了笑,“娘,别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端静公主的错,我们都是无辜的。” 也怪端静公主小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端静公主还不肯放过自己。 不过看到端静公主今日的模样,倒让她出了一口气,很是痛快。 苏寻月虽然说着轻描淡写,但柳氏心里却有些难过。 她一向觉得苏寻月是个懂事的孩子,可这次.....端静差点用鞭子打她,若是这一鞭子下来,苏寻月不死也会一身伤。 柳氏心有余悸,“那端静怎能如此歹毒?!” “也不知她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竟如此大费周章地带我们来这里。” 还说什么秘密,不过是一些腌咸菜罢了。 柳氏不禁叹了口气,忙活一整晚上,她也有些累了。 苏寻月有些不自然,端静公主其实很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了小竹院,幸亏她转移得及时。 她不想再提这件事,“都过去了,她也答应我不会针对将军府,希望她信守承诺。” 说起这个事,柳氏觉得端静不靠谱,但她已经有了办法,“既然她答应了,她就不得不遵守,过几日,我设宴,把这事告诉那几位夫人,保准整个京安都知道。” 若是最后他们将军府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端静公主。 苏寻月觉得这个主意好,她点头,“母亲也给三王妃下帖子吧。” “你这是?”柳氏不太赞同,况且端静公主与三皇子是亲兄妹,把三王妃请过来,这不是对着外人说,他们将军府站三皇子么? 他们将军府一向中立,若是因此牵扯进去,恐怕会引来非议。 苏寻月摇头,“不,娘,这只是假象。” “我们要让三皇子知道,我们将军府是有意站他们的,只是端静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我们。” 柳氏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苏寻月的意思,“你是想通过三皇子牵制住端静?” “没错,儿媳就是这个意思。”三王妃肯定是三皇子授意让她亲近将军府的。 既然三皇子想拉拢将军府,那必然会讨好将军府。 于三皇子而言,亲妹妹固然重要,可那个位置,更加诱人。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得到这个位置。 而她苏寻月,正好可以利用三皇子的对那个位置的渴望,牵制住端静公主。 柳氏听到苏寻月的话,只觉得妙极了,“月儿好计谋,此番我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让端静不敢再对我们将军府出手,当真妙哉。” 她没想到苏寻月有如此深远的目光。 柳氏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欣赏。 苏寻月只觉得上辈子的自己太蠢,一味地忍让,到头来却落到被吊死的下场。 她相信,墨初和念初被发现,肯定也有端静公主的手笔。 她上辈子早该如此,那墨初、念初就无忧无虑地长大了。 苏寻月抿唇,“娘过奖了,只是此计或许会委屈了将军。” 她话音刚落,沈知行正好从外边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罐子。 沈知行递给苏寻月,指了指她被端静掐好的手腕。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她愣了片刻才接过罐子,轻声道谢。 沈知行微微颔首,在马车上坐了下来,“为何会委屈我?” 柳氏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满意地笑了笑,随后把苏寻月的计划告诉沈知行。 苏寻月能感受到沈知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探究,也有欣赏。 “月儿这步棋实在下得高,不过要劳烦你跟三皇子打交道了。”柳氏又有些担心,“若是三皇子一直催促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 如若三皇子已经牵制住了端静公主,而他们将军府还没有表态,岂不是会惹怒三皇子? 他们兄妹二人若是联手对付将军府,他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再加上沈知行刚正不阿,不喜跟人虚与委蛇,肯定少不了跟三皇子有摩擦。 柳氏心里有些忐忑,不由得看向苏寻月,希望她能想到好办法。 沈知行也看着她,“这倒算不上委屈。” 苏寻月低头把药抹在手腕上,一时间,马车里都是药香味,“我想想。” 两全其美的办法确实很难,三皇子不能得罪,更不能帮他。 苏寻月不认为他是一个好帝皇,况且,他也登不上那个位置。 于是道:“只能演戏了。” 苏寻月和沈知行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话音刚落,两人都有些惊讶。 柳氏见状,也不由得露出笑容,“你们不愧是夫妻,真是心有灵犀。” 苏寻月尴尬一笑,低头揉自己的手腕,她皮肤娇嫩,稍微碰一下就会留下红痕。 方才端静公主那么大力,苏寻月的皮肤又白,她的手腕直接红了一圈,看起来有些吓人。 沈知行也看到了,不由得道:“我帮你。” 第38章 腿都是软的 可他刚伸手,还没有碰到苏寻月手,苏寻月已经立马躲开了。 速度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沈知行的手僵在半空。 苏寻月低着头,有些懊恼,她也想到自己的反应这么快,其实她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怕跟沈知行有了肢体接触,自己又会发病。 苏寻月只好解释道:“我手上沾了膏药,怕弄脏将军的手,我没事的,就不劳烦将军了。” 她低垂着眉眼,语气里带着些许疏离。 柳氏见到方才那一幕,只觉得两人因为宋言心的事,到底还是生分了,但听到苏寻月的解释,她又觉得有道理。 苏寻月说了不会在意宋言心,柳氏相信,她不会跟沈知行计较的。 柳氏心中一松,“还是让阿行帮你吧。” “不用了,娘,我已经擦好了。”苏寻月把药盖子盖好,用手绢擦干净自己的手指。 见苏寻月都这样说了,沈知行便没说什么。 一直回到了将军府。 宋言心似乎是睡下了,并不知道他们被端静公主带走的事。 柳氏经过这么一折腾,更加累了,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已睡下,“都去睡吧。” 她被关嬷嬷扶回到房间。 苏寻月见柳氏走了,她也跟着走,“将军,我先回房了。” 她不愿跟沈知行待在一块。 也不等沈知行回答,她带着陈嬷嬷就要离开。 沈知行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这才收回视线。 沈观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看着沈知行欲言又止的。 “怎么?”沈知行坐在案桌前,低头处理着军务。 沈观挠头,一脸的纠结,“将军……” 沈知行停下手里的工作,抬起头,看着他,“有话就说,可是查到了?” 沈观这才点头,“将军料事如神,入夜后,确实有一个年轻的男子赶着一辆马车,从天童寺的方向过来。” 将军确实厉害,在得知端静公主带夫人去小竹院的时候,他就让人注意天童寺到京安这一路上的动静。 果然,很快就有消息传过来,说是不久前,有个年轻的男子赶着马车从天童寺的方向过来。 想到这里,沈观立马道:“将军可不要误会,那人虽说是一名年轻的男子,但属下知道,夫人与他定然是清清白白的!” 沈观生怕自家将军以为那男子是苏寻月的相好,所以急忙解释道。 在他心里,夫人那么爱将军,不可能是相好的! 沈知行却没说话。 沈观更加忐忑不安了,“将军?难道你不相信夫人么?夫人待你那般好,你不该怀疑她才是啊......” 他越说,越激动。 沈知行抬起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何时说过不相信?” 他看着沈观,“我今日才知道,你这般向着她。” 沈知行放下笔,站起身来。 沈观低头,小声解释着:“不是向着夫人,是夫人本来就没有错。” 错的是将军,好端端的,突然纳了宋姨娘,虽说宋姨娘可能是四年前的那个女子。 可沈观还是替夫人不值。 当然,这些话他不敢说出口,只敢在肚子里闷声发泄。 沈知行沉吟片刻,才问:“可查出那名男子的姓名?他要去往何处?” 沈观摇头,“那名男子颇为警惕,天又黑,没人看清楚他的模样,况且,他到了城外就换了一辆马车。” 沈知行闻言皱紧了眉头,“换了一辆马车?” “是,属下觉得,重要的是马车里的人或者是物,若不然,那男子定然会骑马走。” 若那个男子真的是夫人的相好,那人独身一人,骑马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那个男子没有,出了城之后,他又换了一辆马车,可见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踪迹。 沈观能想到,沈知行自然也能想到。 一开始,他确实怀疑苏寻月与那名年轻男子有关系。 毕竟这些年来,他待苏寻月很是冷淡,再加上苏寻月之前跟他提过和离,他便往这个方向想。 但沈观又提到马车,他便知道,马车里头的,才是苏寻月最在乎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 不得不说,沈知行很好奇。 沈观又道:“将军若是想知道,不妨去问问夫人,夫人肯定会说的,别伤了你们夫妻间的情分。” 猜来猜去最是损耗感情,沈观还是希望将军和夫人好好的。 沈知行睨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可沈观莫名觉得将军不开心,似乎在说:你在教我做事? 他摸了摸鼻尖,“男子的事,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没什么事的话,属下先行告退了。” 话落,他便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沈知行一个人,他靠在椅子上,眼睛看着房门。 沈观的话没错,可他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苏寻月。 从前他也以为,自己问什么,苏寻月都会答。 可从最近苏寻月的行为举止来看,苏寻月宁愿自己去做,也不愿意麻烦他。 而且,她做的很好,就拿今晚的事和如何牵制住端静公主的事,她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处理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她如此聪明,做得这样好,自己却一无所知,沈知行觉得自己有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又很期待苏寻月接下来的打算。 沈知行闭上眼,脑海中闪现出刚才的画面:他刚想帮苏寻月抹药,却被她躲开了。 细细想来,其实也有迹可循,自从宋言心进门之后,苏寻月便不想跟他有肢体接触了。 此前,他是不介意的,可不知为何,最近越发在意起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 这边,苏寻月可不知道沈知行的心思,她只觉得此刻畅快极了。 她抱着陈嬷嬷,“成功了!” 墨初和念初逃到了安全的地方,方才芙蓉糕坊已经把信送了过来,是张寄礼写的。 说他们换了一辆马车出城,苏寻月看完信,就把信烧了。 她太过于开心,又不能跟其他人分享这个消息,只能抱着陈嬷嬷转圈圈。 陈嬷嬷听到她这句话,不由得抹眼泪,“成功了就好,夫人你不知道,随端静公主去小竹的时候,我的腿都是软的。” 幸亏夫人早就做好了准备,若不然,小小姐和小少爷被人发现,夫人的处境就危险了。 第39章 怀有身孕了? 苏寻月帮陈嬷嬷擦眼泪,“你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跟孩子的。” 陈嬷嬷连忙擦干净眼角的眼泪,“那就好,那就好,让夫人看笑话了。” 一把年纪了,还被吓哭,陈嬷嬷觉得自己很没用。 苏寻月却抱着她,“才不是笑话,嬷嬷这是关心我,我都知道。” 陈嬷嬷虽说是她的奶娘,可苏寻月知道,陈嬷嬷这是把自己当作亲女儿。 因为害怕她出事,才会如此担忧。 上辈子,因为她出事后,陈嬷嬷也跟着去了。 陈嬷嬷的一辈子,似乎都是为她而活的。 苏寻月怎么会不懂? 陈嬷嬷听到这句话,更是忍不住又掉眼泪了,“夫人你......” “哎呀!”苏寻月连忙拍了拍陈嬷嬷的背,“这是大喜事,要笑。” 陈嬷嬷听到这句话,破涕为笑。 “夫人可要沐浴?”门外的春安敲门道,她只知道夫人今晚平安归来,至于其他的事,她还不知道。 苏寻月对春安道:“进来吧。” 春安应了一声是,推开门,看到苏寻月正抱着陈嬷嬷。 “夫人......”春安看到这一幕,愣了一瞬。 陈嬷嬷也有点尴尬,她挣扎着要从苏寻月怀中脱出来,“今夜你没看到,端静公主的脸都要绿了。” 她跟春安说起今天晚上的事,春安也特别为苏寻月高兴。 “我有些饿了,嬷嬷,我想吃你做的面。” 今夜一波三折,好在结果是好的。 多日以来的烦恼解决了,苏寻月现在只觉得浑身轻松。 等她和沈知行和离,她就能去合州找墨初和年初了。 陈嬷嬷道:“我看后厨还有什么,这就给夫人做。” 她急急忙忙去了后厨。 春安看着苏寻月,眼神复杂,“夫人......” “怎么了?”苏寻月问。 春安见苏寻月这般开心,有些不忍心说了。 “怎么了?”她觉得奇怪,“可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有什么事?” 苏寻月一下子担心起来了,春安负责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事宜,莫不是铺子出了什么事? 和离后,她就靠着这两间铺子养墨初和念初,可不能出事。 春安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了?”苏寻月皱眉,不是铺子的事,那是什么事? 春安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是……有关宋姨娘的事。” “宋妹妹?她怎么了?”不是铺子的有事,苏寻月放心下来,声音也有些懒懒的。 主要是她觉得宋言心不会出什么事,就算有事,沈知行也会帮忙解决。 不像她,只能靠自己。 “宋姨娘......”春安顿了顿,才继续道,“似乎是有了身孕。” 今早有丫鬟看到宋姨娘吐了,似乎是害喜,随后将军又让人把荷花苑围了起来,又请了大夫。 所以众人纷纷猜测,说宋姨娘有孕了,只是还不到三个月,所以不能往外说。 也有人说是将军是为了保住宋姨娘的名节,毕竟宋姨娘才刚进门不到一个月,却被查出怀有身孕,不就证明将军与宋姨娘在未进门之前便有了首尾么? 将军为了宋言心的名声,可谓是煞费苦心。 只是这件事,谁也不敢议论,只在私底下传播,但是却都认为,将军是真的爱惨了宋姨娘。 春安听到这些话,越发替夫人难受了。 “宋妹妹有了身孕?”苏寻月几乎激动地站了起来,宋言心居然怀了身孕!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让苏寻月措手不及。 这是不是说明她可以提和离给宋言心让位了? 那她要怎么提和离呢?既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又不能坏了沈知行和宋言心的名声。 苏寻月有些苦恼。 宋言心和沈知行是这个话本里头的男女主角,作者为了他们的好名声,让宋言心名正言顺做将军夫人,居然把她写死。 这事苏寻月依旧耿耿于怀。 春安见苏寻月这般激动,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夫人居然是开心的? 不过也好,夫人能想开就好,她拉着苏寻月,“还不知是真是假。” 将军瞒得这般紧,她们也只能猜测。 若是真的,春安觉得宋姨娘未免太过于轻浮,竟与一个有妇之夫有了肌肤之亲。 妄她还以为宋姨娘是个知礼节的,没想到人不可貌相。 重要的是,在整个事件中,最无辜的是夫人。 所以春安在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出口。 可想到夫人在别处知道,还不如她自己说出来。 幸亏夫人已经看淡了。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宋姨娘身体如何?” “不知。”春安摇头,“将军的人还在荷花苑守着。” 怪不得。 苏寻月也想起来了,今日沈知行陪她到天童寺,随后沈观来了,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沈知行就急急忙忙走了。 原来是宋言心有了身孕。 算算日子,他们早已在将军府外有了肌肤之亲。 也好,柳氏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 “你到库房挑着补身体的东西给宋姨娘送去。”苏寻月道,“就说让她好好养身体。” 春安领命而去。 苏寻月趁着这个时间,给张寄礼写信。 经过小竹院的事,她越发小心了,毕竟沈知行最是机警,稍微有一些不对劲,他就会怀疑。 苏寻月打算自己把信拿到芙蓉糕坊,毕竟这段时间她都会过去学做糕点,而且沈知行的人也在暗中保护着她。 她不能出差错。 把信写完,陈嬷嬷也端着面过来了,正好春安从荷花苑回来。 陈嬷嬷便道:“锅里还有些面,你去盛着吃。” 春安摇头,“我吃不下,宋姨娘似乎当真有了。” 荷花苑上下被包围了好几层,全是人。 看将军那架势,仿佛是在防什么人,担心有人害了宋姨娘一样。 可将军府就这么几个人,除了老夫人,就是夫人了。 将军这是担心夫人会害宋姨娘? 若是夫人知道,她好心送的补药给宋姨娘补身体,却被人用银针检查了好几次,夫人应当会寒心吧? 可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夫人心善,才不会害宋姨娘。 第40章 亵玩男子 春安看着他们用银针把夫人送的补药扎透了,越看越生气。 这会都气饱了,更别提吃东西了。 陈嬷嬷听到,也愣住了。 宋姨娘居然有了身孕? 春安把她今日的所听所闻告诉陈嬷嬷,陈嬷嬷一脸忧愁,“他们这是在折辱夫人。” 这下好了。 夫人的脸要往哪儿搁? 宋姨娘居然早就和将军有了肌肤之亲,这要传扬出去,夫人还怎么立足于将军府? 春安也是一脸愁容,“当真可恨。” 她骂的是那些用银针扎补药的人。 陈嬷嬷叹息,“也就夫人心善,但宋姨娘跟将军做的事情实在是有辱夫人,罢了,夫人今晚心情好,就不拿这些琐碎事烦她了。” “我先把面端过去。” 陈嬷嬷不再停留,忙走进房间。 远远的,苏寻月早就闻到了香味,这会看到陈嬷嬷端过来一碗面,眼睛都亮了。 她忙接过来。 只见里边铺着厚厚一层肉酱,还有蔬菜。 陈嬷嬷炒的肉酱最香了,苏寻月也顾不得其他,低头吃了起来。 她实在是饿了。 陈嬷嬷站在一旁看她吃面,笑得慈祥,“夫人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嗯。”苏寻月含糊地答应着。 她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是不是该写信告诉母亲?” 端静公主今晚如此大的阵仗,也不知苏府那边有没有收到消息。 可苏寻月想的是,若是告诉林氏她把墨初和念初带走了,林氏定然会想方设法问出他们的下落。 若是不说,林氏肯定又会自乱阵脚,想这想那的。 她那人最容易心乱。 陈嬷嬷点头,“老夫人若是知道,今晚大抵会睡不着,你不跟她说,她明日一定会上门来。” 苏寻月低头吃完最后一口面,擦了擦嘴巴,“拿笔墨来。” 她并没有说详细,只写墨初和念初在安全的地方,让她勿念。 陈嬷嬷拿着信封刚准备走,苏寻月又叫住她,“把你手里的信烧了。” 苏寻月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怎能如此大意呢?” 沈知行这会说不准已经怀疑她了,她居然大大咧咧地写下墨初和念初的名字,苏寻月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又写了一封信。 陈嬷嬷把先前那封信烧了,随后把苏寻月刚写完的信送到门房。 只是陈嬷嬷刚回到院子,那封信就已经被人送到沈知行的书桌上了。 “夫人房里的陈嬷嬷拿过来的,说是要送到苏府。”沈知行让他注意夫人的动静,有什么事都要跟他说。 一开始,沈观还以为将军在担心的夫人,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将军这是在怀疑夫人。 沈观想的没错,沈知行确实在怀疑苏寻月。 他虽然相信苏寻月的为人,可也难免会想多一些。 苏寻月身上似乎有许多的谜团,先是那个赶着马车离开的男子,再到他派人去追踪,都未曾找到他的踪迹。 沈知行总觉得,苏寻月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沈知行很想知道。 信封上印着封腊,沈观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拆开,随后把信纸递给沈知行。 沈知行展开,只见信纸上写着:母亲,小竹院的腌咸菜已经好了,母亲若是想吃,明日便可去拿。 沈观也凑过去看,看完便觉得自家将军太多心,“夫人只是让老夫人去拿腌咸菜而已。” 不管怎样,在沈观心里,夫人是永远不会做出伤害将军的事情来的。 他们的夫人心地善良,心思纯净,从来不会去嫉妒别人,更不会像别的人一样背叛将军。 沈知行冷着一张脸,“你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就不要妄加揣测。” 能在端静来之前就转移好一切的人,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露出破绽。 沈知行也知道自己不会发现什么,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去看有关苏寻月的一切。 他叹了一口气,让沈观把信收好。 沈观听到他的话,还不服,“反正属下就是知道,夫人对将军绝无二心!” “好了。”沈知行打断他,“荷花苑那边如何?” “一切安好。”沈观撇了撇嘴,将军就是个大猪蹄子,一会怀疑夫人,一会又担心宋姨娘,也不知他有几个心。 闻言,沈知行点点头,又低头处理军务。 沈观把信恢复原样,这才让人送到苏府。 一个晚上发生太多事,有人欢喜,有人愁。 小竹院里,端静公主把能砸的一切都砸了,还是觉得不解气,“一群废物!就这样让那个贱人逃过一劫,本宫养你们有何用?” 如此好的机会,还是被苏寻月那个贱人给跑掉了。 端静公主越想越气,她真恨不得用火药把小竹院炸了,尤其是看到院子里头那几缸腌咸菜。 月光下,那几个缸闪着寒光,看上去仿佛在嘲笑她这次的失败。 端静公主看了几眼就受不了,就要让人把缸炸了,还是被旁边的宫女劝了下来,“公主莫要气坏身子,您若是炸了这些缸,恐怕会落人口实。” “谁敢说?本宫是皇室公主,谁敢说本宫?!” “可是......” 端静公主一记冷眼射过来,\"还有没有规矩!\" 宫女急忙跪倒在地。 跪在旁边的侍卫们吓得瑟瑟发抖,他们的脸上已经挂了彩,全是被端静公主用鞭子打的。 跪在最前头的侍卫伤得最重,他低头捂着自己的脸,人群中,不知谁咳嗽了一声。 电光火石中,他想到了什么,立马跑到端静公主的面前,“公主,微臣记起来了,微臣在来小竹院的路上,碰到了一名男子!” “男子?”端静公主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兴奋,“那人定然就是苏寻月的奸夫!” 她就知道这小竹院里有秘密,果真如此! 她就说,那个贱妇经常过来小竹院,还同自己的母亲一同,说不准是母女二人一起亵玩那名男子。 她就知道苏寻月这贱人心术不正! 端静公主想到这儿,立即吩咐侍卫们去找那个男人,“快,去查查这个人的底细。” 她一定要弄清楚这男人究竟是谁 “遵命。” “慢着!”端静公主喊住要离开的侍卫,又道,“一定要留活口。” 话落,她这才挥手往门外走去,“回宫。” 第41章 夫人不是挡箭牌 将军府。 苏寻月刚用完早膳,柳氏便把帖子送了过来,那关嬷嬷眯着眼看苏寻月,“夫人这是要出去?” 观苏寻月这身打扮,似乎是要去哪儿? “嗯,我今日去芙蓉糕坊学做糕点。”苏寻月看到她手中的帖子,顿时食欲全无。 果然,关嬷嬷笑了,“今日夫人怕是去不了了,这是老夫人下的帖子,明日宴请京安诸位夫人赏鱼,还请夫人过目。” 苏寻月只觉得头大,她差点忘了,宋言心似乎有了身孕,主持不了宴会,那池亭赏鱼之事,便全落在她的头上了。 关嬷嬷就喜欢看苏寻月吃瘪的模样,“午时前,老奴再过来拿。” 她福了福身就转身走了,陈嬷嬷看不惯她这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这关嬷嬷为何对夫人有如此大的意见?我听闻,她还时常跟下人们编排夫人” “是么?”苏寻月似乎也反应过来了,经过端静公主的事,苏寻月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陈嬷嬷和春安都点头,“我听刘婶子说,前几日,关嬷嬷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夫人您的坏话。” 说夫人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不配做将军夫人。 那些话说的很是难听,春安听到的时候都要气哭了。 苏寻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春安,你找人跟着关嬷嬷,要机灵一点的,看她有没有跟什么人接触。” 她怕关嬷嬷是端静公主的人,若不然,为何如此针对她? 春安点头,苏寻月又道:“我今日怕是去不了芙蓉糕坊了,你把这信交给李叔,千万不能让人看到,再买些百果糕回来。” 百果糕的制作方法尤为简单,这道糕点还是苏寻月教给厨子的,将各种应季水果剁碎,加入糯米粉和糖搅拌均匀,再做成糕状,上锅蒸就可以了。 酸酸甜甜的,特别开胃,连柳氏都喜欢吃。 夏日天气炎热,就适合吃百果糕。 她打算明日在赏鱼宴上用百果糕,“你让李叔明日准备三百多块百果糕,到时我派人去拿。” 既然赏鱼宴由她负责,苏寻月就会把一切都做好。 春安领命下去,苏寻月便开始写帖子,对着关嬷嬷给的名单,一一写下她们的名字。 只是写到三王妃的名字时,苏寻月把笔放了下来,她边揉着脖子边问陈嬷嬷,“将军呢?可在府里?” 有关三皇子和三王妃的事,苏寻月觉得必须要问过沈知行。 “没听说将军出府,老奴去书房问问。”陈嬷嬷拿着帖子去了书房。 苏寻月继续写,把帖子写完后,陈嬷嬷才回来。 “如何?给将军了么?将军怎么说?” 陈嬷嬷“嗯”了一声,“给了沈观,将军去了荷花苑。” 她越想越觉得不公平,自家夫人在这里累死累活地帮他们家抄帖子,将军倒好,直接去陪自己的心上人了。 陈嬷嬷替自家夫人抱不平,但又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 苏寻月却并未因此而生气,她还劝说陈嬷嬷:“将军与宋妹妹情投意合,嬷嬷不必替我感到委屈,我早已想开了。” “可是夫人这般辛苦,昨晚才被被端静公主针对,今日又要操持将军府的一切事宜,还被关嬷嬷说坏话,什么坏事都有夫人顶着,夫人又不是挡箭牌,也会受伤的。” 陈嬷嬷虽然没有读什么事,但是看着苏寻月每日操劳,心疼极了。 她如今算是看出来,将军对夫人有多无情了。 苏寻月很认同陈嬷嬷的话,她确实是块挡箭牌,不过,她正在想办法,如何跟沈知行和离。 帖子刚写完,关嬷嬷就来了,“夫人写完了么?” “还有一张——” 苏寻月话还没有说完,关嬷嬷就立马道:“夫人不想写可以跟老奴说一声,这么长时间都写不完,依老奴看,夫人根本没有把老夫人的话放在眼里。” 好不容易抓住苏寻月的错,关嬷嬷自然要乘胜追击,岂会善罢甘休? “老夫人的话,我怎么会不听?”苏寻月皮笑肉不笑,“倒是关嬷嬷是以何种身份与我说话?” 关嬷嬷不过是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小小的管事嬷嬷,而她,则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 两相比较,她凭什么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讲话? 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任由她揉捏了? 关嬷嬷一噎,她还真忘了,苏寻月现在还是将军府的夫人,她这样对她不敬,确实是逾矩了。 但她很快就找到了应对的办法,“老奴也是为了夫人好,还望夫人恕罪。” 关嬷嬷立马弯腰道歉。 苏寻月没说话。 关嬷嬷继续道:“老奴也是怕误了时辰,如若不提醒夫人,岂不是辱没了老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这么久的身份?” 她一副替苏寻月担心的模样。 关嬷嬷能屈能伸,又会说话,怪不得能留在柳氏的身边,确实是个人精。 苏寻月心知肚明,但还是装傻充愣,“多谢嬷嬷关怀,不过,不是什么事都需要劳烦嬷嬷操心,我会处理的很好。” 关嬷嬷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 她在老夫人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如此不敬! 她不禁暗暗咬牙,但面上还是维持着笑意,“夫人还是赶紧写完吧,若是误了事,恐怕夫人也担待不起。” “什么担待不起?”正好沈知行拿着苏寻月写给三王妃的帖子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听到关嬷嬷这话了。 陈嬷嬷嘴快,立马就道:“关嬷嬷在责怪夫人,说夫人没写完帖子,可最后这一张帖子事关重大,需要将军拿主意。” 沈知行也明白过来了,看了一眼关嬷嬷,关嬷嬷立马低着头,“老奴只是担心误了送帖子的时辰,并没有要怪夫人的意思。” 她边说边跪了下来。 这副模样,倒像是她苏寻月欺负她这个老人一般。 苏寻月也懒得搭理她,她始终淡淡的。 沈知行把她的表情看在眼内,他发现苏寻月的脾气确实很好,没有昨天晚上与端静周旋时的大胆劲儿。 他记得昨天晚上,苏寻月趁乱的时候,还踢了端静一脚。 敢打皇室公主的人,沈知行还是第一次见。 今日苏寻月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反倒变得温顺了。 可他偏偏觉得,如此温顺的苏寻月竟让他有些心疼。 第42章 将军可自行休了我 话也下意识说出了口,“关氏对夫人不敬,罚半年月钱,今后谁若再犯,便自己去军营领五十板子。” 半年俸禄。 这个惩罚并不轻。 关嬷嬷吓得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她没想到沈知行竟然如此护短,不仅仅不怪罪苏寻月,还罚她! 苏寻月见状,脸色也立马变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沈知行,他人长得高大,此时站在逆光处,倒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之势。 关嬷嬷更是一惊,立马磕头求饶,“夫人,老奴知错了,求夫人宽恕,老奴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苏寻月听得有些心烦,又不是她罚关嬷嬷的,关嬷嬷求她作甚? 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求也是求沈知行才对啊,于是苏寻月不打算理她。 关嬷嬷见自己求了半天,都没有人 搭理她,顿时心急如焚,“老奴真的知错了,夫人饶命啊......” 她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 这个时候,苏寻月看向沈知行,沈知行只是目光冷冽地道:“滚。” 关嬷嬷再也不敢停留,灰溜溜地跑了,苏寻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帖子,关嬷嬷走了,那这些帖子谁去送?不会又要她安排吧? 自从有了和离的想法之后,苏寻月是一丁点活都不想干了,偏偏宋言心像是有了身孕,操持不了宴会,若不然,她还能偷懒。 苏寻月低头看着帖子,又看了沈知行一眼,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 “如何?将军觉得三王妃的帖子要改么?”这是他们将军府第一次宴请三王妃。 相信他们一把帖子送出去,整个京安的人都知道,肯定以为他们将军府要站队三皇子了。 沈知行却摇摇头,“这样挺好,就按你的意思做。” \"好。\" 苏寻月松了口气,拢了拢桌子上的帖子,“那将军派人把这些帖子送去吧。” 她甚至没问沈知行忙不忙,直接就把送帖子的事丢给了沈知行,沈知行看她一眼,也没拒绝。 苏寻月这么做的意图其实很简单,她想让沈知行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对三王爷的看重。 毕竟是沈知行亲自派人送的帖子。 这种手段虽然有些下作,但为了牵制住端静公主,苏寻月也没有办法。 当然,她也有偷懒的意思。 沈知行看着她。 苏寻月也没解释,只是笑笑,“劳烦将军了。” 沈知行让沈观去送帖子,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在苏寻月旁边坐下。 苏寻月不由皱眉,“将军还有别的吩咐么?” 她总觉得沈知行最近很闲,而且,自从昨天晚上他们被端静公主带到小竹院之后,沈知行看她的眼神就充满了探究。 难道沈知行发现了些什么? 沈知行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然后道:“夫人没有什么想说的?” 苏寻月心里咯噔一声,沈知行问这个做什么? 总不能是兴师问罪的吧? 她仔细想想最近自己有没有做了得罪沈知行的事,可苏寻月想遍了所有的可能性,也没找出自己哪里得罪了的沈知行,不由疑惑地摇头,“没有。” 沈知行看着她,“夫人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 “对。” 苏寻月仔细回忆,自己确实是没有忘记什么东西,她摇摇头,“我不懂将军的意思。” 沈知行一直看着苏寻月,观她一脸真诚的模样,他差点真的以为她什么事都没有做。 只能道:“若你有什么难处,我会帮你。” 他还是想知道苏寻月到底瞒了他们什么,如果是有什么苦衷,他可以帮忙。 如若再发生昨天晚上的事,他也能从容应对。 苏寻月闻言,心中一动,莫非......是有关宋言心的事? 她昨天晚上好像是让春安送了些补身体的药过去,难道那些药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苏寻月的神色严肃了不少。 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将军府里头,肯定有端静公主的人,或者还有其他人的眼线。 这些人在暗处,若是他们在她给宋言心的药里下药,那她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苏寻月的脑海中飞快闪过各种念头,她看向沈知行,“将军是指昨天晚上,我给宋妹妹送的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沈知行颇为意外地看她一眼。 苏寻月继续道:“那些药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难辞其咎,将军可自行休了我。” 话落,苏寻月跪了下来。 这已经是苏寻月第二次说和离的事了。 上一次还是和离,这一次直接说休书,难道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么? 和离是夫妻双方和议后分开,即便和离了,两家人的关系也没有收到影响。 休书不一样,休书是丈夫一纸休妻,根本不必与妻子商量,他只需要写出一条罪状,便可休了妻子。 苏寻月如今为了离开将军府,什么都不顾了。 她跪在沈知行面前,等待着沈知行的宣判。 苏寻月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沈知行答应休了她最好,不答应的话……那就只能另外想办法。 她不明白沈知行为何不愿意和离,明明他爱的人是宋言心,却不愿意给她将军夫人的位置,到底是为什么? 还是说,他想让自己继续当宋言心的挡箭牌? 也对,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沈知行应当更害怕端静公主找宋言心的麻烦。 有自己帮忙挡着,宋言心也会安全一些。 苏寻月越想越有可能。 沈知行沉默了许久,苏寻月跪得膝盖疼,她不由得伸手压了压。 终于,沈知行开了口,语气有些失望,“起来吧,我没说那些药有问题。” 苏寻月有些没反应过来,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沈知行想伸手去扶她,只是手还没有碰到苏寻月,就被苏寻月避了开去。 这已经是苏寻月第三次躲开他的触碰了,一两次还可以说是不小心,次数多了,便知道是故意而为之。 沈知行的眼眸微微眯起,看苏寻月的目光有些深邃,“夫人似乎不愿意与我有肢体接触。” 第43章 难道说,她的怪病好了? 他说的是肯定句,心里头已经知道了。 苏寻月抬起头看他,目光平静无波,“将军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正常?” “对,”苏寻月点头,“虽说我与将军是夫妻,可将军已经有了宋妹妹,便是宋妹妹的丈夫,我自然碰不得。” 沈知行简直要被她气笑,他知苏寻月喜洁,虽然她话里头并没有明说,可沈知行还是听出一股浓浓的嫌弃。 苏寻月觉得他有了别的女人,不干净了。 他从来不知,原来苏寻月如此伶牙俐齿,还擅长演戏。 连他一时半会儿都不知该怎么说。 沈知行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苏寻月一脸茫然,不知沈知行怎么就生气了。 但她也没有时间多想,又去了后厨。 明日就是赏鱼宴了,府里头不止有金鱼,还有锦鲤。 锦鲤易活,全都在一个池子里,还贪吃,每次见到人影就张大嘴巴,苏寻月打算让后厨做些鱼料,让那些贵女喂鱼,也别有一番趣味。 既然是贵女,那些鱼料便不能脏手,还不能有臭味。 苏寻月将自己的要求告于厨人,厨人也颇为苦恼,在他们乡下,鱼都是吃鱼虫或者鸡鸭血和面晒干搓成长条状。 而今让他做不脏手、不臭的鱼料,便不能用鸡鸭血。 鱼虫也不能用,会吓到贵女。 那他要如何做? 厨人完全没有头绪。 苏寻月也看出来了,她道:“不如用麦麸(fu)?” 麦麸没有臭味,甚至还有淡淡的麦香味,加入一些盐和香料增加味道,鱼也爱吃。 苏寻月看了眼天气,太阳正好,蒸好了再晒上半天,应当足以。 厨人当即就决定按照苏寻月所说的做,做之前还不忙称赞苏寻月,“夫人当真无所不知,上知地理下知天文,属下佩服。” “佩服表嫂什么?”正好贺安来了将军府,他直接到后厨,果然看到了苏寻月。 厨人便把苏寻月说的话告诉他。 贺安闻言,忍不住道:“表嫂当真聪慧,表嫂是怎么知道的?” 表嫂似乎什么都会做,不仅会做好吃的,还会喂鱼,这让贺安很是惊讶。 苏寻月没想到贺安又来了,听到他的夸奖,也只是笑笑,“多看些书,你也可以。” 贺安:“……” 他这人最讨厌看书了,一看到书便头疼,偏偏表哥硬是要他读书认字,若不然,就不带他带兵杀敌。 贺安不得已,只好开始看书写字,如今也算是勉强能识字看书了。 可若是此时让他看书看兵法,他还是不愿意看,有这闲工夫看书,不如去打几套拳法,甩几回枪舒爽。 贺安叹气,“表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莽夫,看不懂那些书。” “不过,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贺安听闻昨天晚上端静公主来了将军府,还把苏寻月、将军、老夫人带到天童寺去了,心里头不禁担忧,“可是端静又为难你了?” 说着话,贺安突然把拳头砸在墙壁上,苏寻月只听到“砰”地一声闷响,墙壁差点破了个洞。 然后贺安像是不知道痛一般,“我现在就找她算账去!” 贺安就像一头大力牛,他不懂什么叫讲道理,只懂得以武服人。 他虽然鲁莽,但他如老牛一般忠诚可靠,管他什么人,若是欺负他在意的人,他便不顾一切去拼命,哪怕死了都不怕。 贺安刚准备出门,就见苏寻月拉住了他,“贺安,你先别冲动。” 贺安怎能平静下来?先前端静说苏寻月是乡村野妇,他忍了下来。 如今,端静都欺负到苏寻月头上去了,他再不出手,他就枉为男儿! “表嫂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苏寻月怎么会相信?她还是拉着贺安,“我已经有法子对付她了,你贸贸然过去,只会给她递把柄。” “你们在做什么?”沈知行听闻贺安来了,便过来找他,哪里想到,竟看到贺安与苏寻月拉拉扯扯的。 他知道贺安与苏寻月什么事都没有,可见到苏寻月拉着贺安的手臂,他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尤其是苏寻月对他避之不及,却主动去拉贺安的手,还一副担忧的样子,更让沈知行怒火中烧。 方才在房间被苏寻月点燃的怒火还没有消散,这会儿又冒出了一股子酸气来。 “贺安,你过来。”沈知行语气不善地唤道。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忽然冒出来,吓了一跳,赶紧松开贺安。 随后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她竟然没事? 苏寻月有些不敢相信。 方才她拉着贺安的手,两人有了肢体接触,可她的怪病居然没有发作。 难道说,她的怪病好了? 见苏寻月一直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沈知行的火气越发旺盛,那双触碰到贺安的掌心就那般好看? 他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总之就是莫名其妙觉得烦躁,仿佛苏寻月的举动是背叛了他一般。 他冷冰冰地看向贺安,“还不过来?” 贺安本就因为苏寻月被端静欺负的事感到愤怒,这会儿又被沈知行呵斥,顿时脾气爆炸,“我要帮表嫂报仇!你们谁也别拦着我。” 表嫂那般好,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 “报仇?”沈知行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你要拿什么报仇?凭你那莽夫身手?” “我是莽夫不假!但我从未怕过什么!”贺安握紧拳头,看向沈知行,“莽夫总比你这个窝囊废强。” 沈知行脸色阴沉地盯着他,眼神危险,“你再说一遍试试?” “说十遍八遍也一样,你就是窝囊废,连表嫂都保护不好!” 苏寻月头都大了,她忙朝贺安使眼色,小声道:“你别说了。” 贺安这是不要命了吗?竟然敢骂沈知行是窝囊废? 贺安却置若罔闻,依旧道:“堂堂七尺男儿,连自家妻子都护不住,你简直丢尽了男人的脸面!” “闭嘴!”沈知行怒吼。 苏寻月是沈知行在军营中的威严,若是惹怒了他,贺安定然免不了一场罚。 “我为什么要闭嘴!”贺安梗着脖子道:“你根本不配做表嫂的丈夫。” “贺安!”苏寻月猛地喝止他,“你快走吧,我不需要你替我出头。” 第44章 仿佛要吃了她 虽然她很认同贺安的话,可沈知行毕竟是她夫君,而且她还是沈知行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希望贺安和沈知行闹得太僵。 贺安却不愿意走,他对沈知行早就不满了,尤其最近沈知行纳了宋言心。 每日都跟宋言心腻歪在一起,贺安便更加看他不顺眼,今日终于逮着机会,贺安自然要狠狠地教训教训沈知行! 于是贺安继续道:“表嫂,你别拦着我,我倒要问问他,他究竟是怎么做人丈夫的!” 沈知行想再开口,外头传来丫鬟通报的声音:“将军,夫人,苏老夫人过来了。” 沈知行立刻收敛神情,恢复往常的冷漠无波,看着贺安,“你到练功房等我。” 随后,他又跟苏寻月去门外迎接苏老夫人。 林氏见到沈知行,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苏寻月和沈知行成亲三余载,也就回门的时候,她才见到沈知行。 此次来拜访,沈知行还亲自去门外迎接,实属罕见,足见他对苏寻月的重视程度。 林氏一睁眼慌乱的心思也平静了一些,墨初和念初的事,沈知行应该不知道。 “丈母。”沈知行客套道,态度恭敬而礼貌。 林氏被喊得一愣,随后才点头,跟着苏寻月进入将军府。 林氏此次前来,苏寻月不用问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果然,一坐下来,林氏就要赶人,“将军有事便去忙吧,我来找月儿说说话。” 沈知行默了默,他觉得林氏今日上门定然不简单,或许与小竹院有关。 也就说,苏寻月的秘密,丈母也知道。 沈知行默了默,到底还是站起身,“那我先告辞了。” “去吧去吧。”林氏见沈知行要走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门被关上,林氏才小声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墨初跟念初呢?” 她今早去了小竹院,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吓得她差点呼吸不过来。 刚从小竹院回来,她就匆匆忙忙来了将军府。 苏寻月把昨天晚上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说到墨初跟念初,“他们现下在安全的地方,你不必挂念。” “什么叫不必挂念?你这是把他们藏起来了?”林氏抓着苏寻月的手,“把他们现在的住处告诉我。” 墨初跟念初是她看着长大的,因为是双胎,他们是早产儿,只有巴掌那般大的小娃娃,被她抱在怀里,如今都会跑会跳。 而且两人非常聪慧伶俐,又懂事乖巧,林氏喜欢极了他们。 如今听说墨初跟念初被苏寻月带走了,林氏只恨不能马上把他们找出来,哪儿还顾得上别的。 苏寻月摇摇头:“我并没有藏他们,只是……他们现在不方便露面,母亲忘记昨晚的事了么?正因为你出现在小竹院,端静公主才会怀疑我的。” 林氏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说什么?是因为我?” 苏寻月说过她好几次了,让她别经常过来小竹院,偏偏林氏不听,这次幸亏她做好了准备,若不然,墨初和念初就被人发现了。 林氏还不觉得自己有错,“端静一向与你不好对付,就算我不去,她也会怀疑。” 苏寻月并不认同她的话,她站了起来,“娘,我还有别的事要忙,你若是没事的话,就回吧。” “你这是在赶我走?”林氏一眼就看出了苏寻月的心思,“墨初跟念初的住处,你还没有告诉我。” “这件事改日再谈。”苏寻月道,“娘还是先离开将军府罢,以免节外生枝。” 林氏当真犹豫了一下。 她虽然想知道两个孩子的住处,但也知道苏寻月说得对,她来将军府太过于频繁,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就糟糕了。 林氏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女儿,叮嘱道:“你要照顾好他们,最近天热,蚊虫多,让人给他们送些驱虫药物过去。” 苏寻月点头。 林氏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这才离开。 苏寻月这才把陈嬷嬷叫来,“你去练功房看看,若是贺副将有什么事,你派人告诉我。” 她怕贺安会被沈知行打死。 陈嬷嬷想的是,那贺副将高大威猛,力大如牛,不知有事的是贺副将还是将军呢。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临走前叫了一个粗使丫鬟候在房门口。 苏寻月这才把之前绘制的头面拿出来。 这几天她太忙,都没有时间绘制头面,如今得了空,她立马就拿出来上色。 端静公主的头面要求是华丽高贵,给的价钱也高,苏寻月之前想过在头面上下一些慢性毒药。 可此举无异于砸自己的招牌,苏寻月做不到。 想到华丽高贵这四个字,苏寻月想到宝石、珍珠、金银等等。 如此一来,一套银鎏金点翠嵌宝石头面首饰就画好了。 此组共有九件饰,发簪三支,头饰四件,耳饰一对,是标准的套件首饰。考虑到端静是公主,过多的首饰会显得俗气。 所以除了头钗,其它饰品皆以淡雅素净为主。 苏寻月又少量添加了几样,比如碧玺、红玛瑙,以及珊瑚。 苏寻月看完图纸,仔细检查每一处细微之处,饰纹有花卉、囍等。 等她画完,送到匠人处,匠人采用缉缀、镶嵌、点翠、累丝等工艺,就可以制成头面。 等苏寻月画完,天色已经黑尽了。 夜风吹动窗帘,掀起轻纱飘舞,苏寻月还在做最后的收尾。 正好门口处传来了动静,苏寻月便以为是陈嬷嬷回来了,头都没有抬,便问:“贺副将有没有事?他回去了么?” 苏寻月问了半天,都没有得到陈嬷嬷的回答,她不由得抬起头,却看到沈知行站在她对面,脸色黑得惊人,还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她想要把头面绘制图收起来也迟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将军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烛火摇曳中,沈知行只看到苏寻月一脸心虚的模样。 他只觉得一团火从胸口处喷了上来,烧得他理智全无,“夫人就这般关心表弟?” 他着重强调“表弟”这两个字,似乎是要借此提醒自己,他才是她的男人! 还咬牙切齿的,目光凶狠至极,仿佛要吃了她。 第45章 霸王硬上弓 苏寻月只觉得莫名其妙,贺安因为想要替她出头,从而受了伤,她不关心贺安,难道关心他这个有名无实的丈夫? 谁是真心实意关心她,她当然看得出来。 她皱了皱眉,“表弟想帮我出头,我自然担心。”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控诉他对她的不关心。 沈知行见她不仅没有解释,反而变本加厉,心中更怒,可他还是忍耐着没有爆发出来。 只是一股火却憋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让他浑身燥热。 苏寻月感觉到他的怒气越来越浓烈,不明白他究竟发的哪门子疯,索性低头把宣纸折叠起来。 她的态度惹恼了沈知行,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迫使她停下动作,“苏寻月,我问你——” 只是他话还没有问完,苏寻月已经挣扎着要甩开他,“放开我!”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突然触碰自己,把她吓一跳,生怕自己怪病发作,苏寻月只想赶快甩开沈知行。 落在沈知行眼里,就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似的,苏寻月避之不及,拼命地想要躲远。 沈知行的手臂僵硬了一瞬,随即紧握成拳,青筋暴起,额头上的青筋根根凸出。 苏寻月见状,急得直跺脚,声音都带着哭腔了,“放开!沈知行,你放开我!” 挣扎间,两人离得越来越近了,苏寻月此时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沈知行盯着苏寻月,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你怕我?” 苏寻月不敢直视沈知行的眼神,转移注意力道:“你先松手。” 沈知行握紧了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道:“你怕什么?” 他从未做过伤害苏寻月的事,沈知行不明白苏寻月怕他什么,有了这个认知,沈知行也冷静下来了。 这两天来,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连脾气也跟着阴晴不定起来,这种情况很不好,必须尽早遏止住。 苏寻月听到沈知行的问题,心里苦笑一声。 她为何怕他?自然是因为她与男子有肢体接触,怪病就会发作。 换句话说,她不是怕沈知行,她是怕这世上所有的男子,除了贺安。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紊乱的呼吸,道:“将军快放开我。” 沈知行能察觉到苏寻月急促的呼吸声,他莫名想到那天晚上:苏寻月躺在榻上气喘吁吁的场景。 他的呼吸也变得炙热起来了,忙放开苏寻月,“你坐下吧。” 他的态度忽然温柔下来,倒让苏寻月不适应,怔愣片刻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嗯。” 她听话地坐了下来。 没有沈知行的触碰,身体稍稍平息了一些,但还是不舒服。 苏寻月觉得自己应当是年纪到了,身体对某一方面很是渴望,她几乎都要压制不住。 还是赶快跟沈知行和离,她自己找个听话的小哥儿养着,若不然,苏寻月真的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扑倒沈知行,霸王硬上弓。 她吁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出的薄汗。 一时间,房间变得安静下来了,谁也没有说话。 苏寻月觉得尴尬,便主动打破沉默,“贺安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也就是说,苏寻月并不觉得他是懦夫,护不住妻子。 “你的处境我都知道,贺安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贺安孤家寡人一个,爹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所以他做什么事都不计后果,包括上战场,根本不要命。 今日也是,他是找端静公主,就奔着跟端静公主同归于尽去的。 可沈知行不同,他手下还有一大帮人跟着他讨生活,还有公公和婆婆。 那么多人的前程和性命,都掌握在沈知行一人手中。 尤其是公公,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回府,其余时间,都是作为人质,是陛下使唤沈知行的一把利剑。 这些苏寻月都知道。 沈知行闻言,心中涌上一阵酸涩,从来没人理解过他,大家都以为他是大将军。 泼天的富贵荣华等着他去享受,却没人知道,他每天夜里辗转难眠,总是会梦到父亲,梦到父母的鲜血淋漓的模样,便会惊醒过来。 可偏偏,苏寻月却懂他。 这让沈知行既高兴又愧疚,高兴的是苏寻月懂得他,愧疚的是他没办法对苏寻月好。 因为从一开始,苏寻月只是陛下用来牵制他的棋子罢了。 苏家说好听一些是书香世家,说得不好听就是泥腿子,苏父也只是一个闲职。 如此,陛下才不担心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也放心继续让他办事。 沈知行抿唇,不说话。 苏寻月被沈知行灼热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垂眸遮挡,轻轻咳嗽两声,试图缓解尴尬。 苏寻月越是逃避,沈知行心里就越愧疚,他想跟苏寻月道歉,“我……” 只是他刚张嘴,就被苏寻月打断了,“因为三皇子的事,将军应该很忙吧?” 苏寻月也是最近才琢磨出来的,把公公当作人质,让沈知行听命于他的人定然不简单。 她隐隐约约猜到是谁了。 都说陛下不关心国事,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捏泥人,可苏寻月觉得,这不过是陛下的障眼法。 沈知行就是陛下的眼睛和耳朵,陛下想知道的消息,通过沈知行就能够传达给陛下,他能够洞悉朝廷内外的一举一动,而且非常敏锐。 如此看来,沈知行若是和三皇子有来往,那个人定然不会放任他们联系,甚至有可能还会对公公不利。 想到这里,苏寻月有些担心,也觉得用三皇子牵制端静公主这个方法不好。 她会不会害了公公? 苏寻月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虽说她一年就见过公公几次而已,没什么感情,可公公为人和善,对小辈很好。 苏寻月不希望他有事。 沈知行见苏寻月提起三皇子,眉宇间掠过一抹厌恶,淡漠道:“无妨,我会处理好。” 他低头看了一眼案桌上折起来的宣纸,只看到背面花花绿绿的,也不知苏寻月画了什么。 苏寻月似乎也没有要给他看的意思。 既然沈知行说没事,那她就放心了。 苏寻月正想再次赶人,哪知柳氏身边的大丫鬟如意就端了两碗药过来,“这是老夫人特意为将军和夫人熬的补药,将军夫人辛苦了,趁热喝吧。” 如意把一碗药放到苏寻月面前,另一碗则递给沈知行。 第46章 一夜夫妻百日恩 鼻端满是药味,苏寻月看着桌子上的汤药,只觉得是一碗砒霜。 她不是无知少女,自然知道柳氏送过来的不是普通的补药,至于里边加了什么,她不用懂药理也知道。 定然是滋阴补阳的药物,喝了浑身发烫、燥热、欲.火焚烧之类的…… 苏寻月顿时僵直了脊背,一点也不敢伸手去拿碗,她甚至还捂了捂鼻子,生怕这些补药通过蒸汽被她吸进身体。 沈知行见状,微蹙眉,“怎么了?” 苏寻月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身子弱,虚不受补,怕喝了药会伤身。” “怎么会呢?”旁边如意道:“老夫人说了,夫人这碗药都是一些温补的药材,不会让夫人虚不受补的。” 苏寻月:“……” 老夫人是不是太过于热心了? 如意笑道:“夫人还是先把这碗药喝了吧。” 苏寻月不动,如意也不走,她就坐在一旁,看起来像是一座雕塑,但目光却一瞬不瞬盯着苏寻月,分明是在告诉她。 如果苏寻月不喝,她就会一直站在这里。 苏寻月一时间有些为难,她搞不懂老夫人为何会撮合她跟沈知行。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汤药上,像极了待宰的羔羊,神色茫然又脆弱。 沈知行也明白过来了,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你先出去。” “不行,老夫人吩咐奴婢必须看着夫人和将军把药喝下去,否则老夫人就要亲自过来监督你们喝药。” 柳氏这是铁了心要促成他俩,连脸皮都不要了吗! 沈知行冷声道:“出去!” 如意咬牙,不肯离去,“奴婢不能走。” 沈知行气怒交加,“出去!” 如意仍旧纹丝不动地站着,“奴婢就算挨板子,也要守在这里!”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尽量平静地道:“你回去跟母亲说,让她来不必管这些事。” 如意道:“老夫人只是想给将军夫人补补身体,将军夫人,你们就别辜负老夫人一片好意了。” 苏寻月抬头看向沈知行,见他脸色微沉,显然也有些烦躁。 他们二人都不想跟对方同房,偏偏老夫人又横插一杠。 苏寻月叹气,慢腾腾道:“如意姑娘,麻烦你转告母亲,我身子骨确实比较弱,这样的药我喝了并不好,还请如意姑娘帮我谢母亲一番美意。” 说完,她就要起身,却看到柳氏从门外走了进来。 苏寻月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怪病发作的时候,就已经足够难耐,如今被沈知行触碰过后那股渴求还在,老夫人居然还要她喝这些补药。 那不是要她命吗? “娘,你怎么过来了?”苏寻月硬着头皮迎了过去。 柳氏看向苏寻月,又看了几眼沈知行,随即露出慈祥笑容,“你们怎么不喝药?” 苏寻月简直要石化了。 她原本以为,老夫人只是单纯想地撮合她跟沈知行,哪知老夫人竟然想让她和沈知行圆房。 他们两个都准备和离了,还圆什么房? 或许上辈子苏寻月会喝药,但现在的自己,她才不喝。 苏寻月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沈知行开了口,“娘,这汤药,我们不能喝。” “你们俩还真是……” 她的语气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苏寻月只能装傻充愣,笑眯眯道:“什么呀?” 柳氏瞪她一眼:“别装糊涂,快把补药喝了。” 经过昨天晚上的混乱,柳氏很晚才入睡,甚至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到苏寻月跟沈知行和离了,两人各奔东西,互相不认识,最终老死不相往来。 将军府没了苏寻月,宋言心根本不会管理,家奴甚至还勾结三皇子的人,一团糟。 这个梦吓醒了她,柳氏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不安,索性让人准备了两碗药。 今天晚上就送了过来。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苏寻月跟沈知行做了三年多的夫妻,只要他们两个重温旧梦,感情肯定会更深,到时候她就不用担忧了。 谁知沈知行却坚决不喝。 柳氏不由急了,这俩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柳氏不由问:“为什么不愿喝?” 沈知行皱眉道:“娘,今晚我还有正事要忙。” 他见苏寻月如此抗拒,沈知行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他也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喝药跟苏寻月圆房。 “什么正事?”林氏根本不信,前几日的时候,沈知行说自己最近会很清闲,没什么事。 如今又说有正事,他分明就是借机推脱。 三人就这样站着,谁也不愿意退一步。 屋内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苏寻月突然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苏寻月弯腰捂着胸口。 沈知行面色大变,“这是怎么了?” 他想要触碰苏寻月,又想起她的抗拒,只好站在一边。 苏寻月摇头,似乎说不出话来,她忙在旁边坐了下来。 柳氏担心她做戏,抓着她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好端端的,怎么咳嗽起来了?” 苏寻月喝了一杯茶,这才缓和一些,“可能是药味太重了一些。” “把药端走吧。”沈知行直接道,“我们不需要喝药。” 柳氏没说话。 沈知行叹气,“娘,你不要无理取闹。” 柳氏冷哼道:“我无理取闹?好,想不喝药也可以,那今晚你们睡一屋。” 苏寻月:“……” “如意,你在门外边守着,不许将军夫人出来。” 柳氏雷厉风行,转眼便把他们锁在门内。 房间里头,只有苏寻月和沈知行两人了。 如意带着另一名小丫鬟守在门外。 柳氏看着紧闭的房门,这才满意离开。 屋内再次恢复宁静。 苏寻月离沈知行远远的,突然说了一口,“将军不是会武功么?” 她记得沈知行似乎会飞檐走壁,怎么可能会被小小的房间困住? 况且她还没有洗漱,沈知行在这里,总觉得不习惯。 “飞檐走壁”这四个字,成功让沈知行想到了那天晚上他偷窥苏寻月的事,他下意识否认,“我不会。” 苏寻月只是敷衍地点头,想到之前沈知行每次过来她房间,都会给她下药,料想今晚应当也是。 所以她并不怕,毕竟沈知行的心上人是宋言心,她只要别跟他有肢体接触就好。 哪里想到她一站起来就天旋地转,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沈知行怀里了。 第47章 别碰我…… 苏寻月顿时慌张起来,她使劲挣扎,却被沈知行抱得更紧。 沈知行声音有些颤,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小心,可是哪里不舒服?” 方才苏寻月在他面前,就那样直直地往下倒,吓得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幸亏把人给救了,若不然,沈知行不敢再去想。 记得从前带兵打仗的时候,一个老兵在他面前摔倒,后脑勺着地,就这样没了。 沈知行心有余悸。 可苏寻月根本没有注意到沈知行的情绪,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再次被拖入情欲当中。 沈知行的怀抱很热,她能感受到他强健而结实的肌肉,鼻尖萦绕着浓烈的男子气味,令她浑身燥热起来。 “唔——” 她双颊染上绯红,忍不住低吟一声。 听到自己的声音,苏寻月羞得直接捂住嘴巴,她咬着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我没事,你放开我。” 苏寻月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撒娇,又像祈求。 水汪汪的眼睛却不敢看他,仿佛他是洪水猛兽。 沈知行心中微动,“真的没事?” “嗯。”苏寻月掐着自己的大腿,“我——” “没事”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苏寻月已经被沈知行打横抱起。 “啊——!”苏寻月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脖颈。 沈知行脚下生风,径直朝床榻走去。 “你、你做什么?”苏寻月吓得都结巴了,与之相比,门外的如意可开心了,听到苏寻月“啊”的一声,还以为事成了,捂着嘴笑。 苏寻月的身体本来就在渴望着,眼看着沈知行就要把自己放在榻上,苏寻月已经开始喘气了,脸也变得红红的。 她不由得扯了扯衣服,夏日的衣裳本来就薄,这么一扯,整件衣衫都散开了。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她领口处。 她的锁骨白皙,因为害羞,雪白的肩膀都缩了起来,越发显得某处的丰盈,诱惑得令人想狠狠揉捏一番。 沈知行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耳边又听到苏寻月粗重的呼吸声,他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什么。 苏寻月的反应,就像他四年前被人下了媚药一般,浑身发热发烫,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想要。 恨不得立刻解掉束缚,扑向对方,难耐至极。 “你、你出去吧……”苏寻月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抓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自己,“谢谢。” 谢谢他方才接住自己,谢谢他把自己抱到床榻上。 她的确很难受,身体的温度已经快要达到沸腾的程度,偏偏她又死命克制着,努力维持清醒。 这一次的发作,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苏寻月甚至想起身,抱着沈知行不放。 但她不行。 她不能这样做。 苏寻月咬着唇,拼命压抑自己。 她不停深呼吸,试图压抑下来。 但她的身体却告诉她,她想要得更多。 苏寻月咬着唇,不断催促自己:苏寻月,你冷静一点,那是沈知行,你不能沾染。 可是没用,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苏寻月睁开迷蒙的双眸,怔怔地看着沈知行。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抓着被子的手在发紧。 沈知行盯着她通红的脸颊,声音微哑,“我找大夫过来,应当是吸入了那些药物,才会如此。” 他以为是苏寻月是闻了娘亲那两碗补药才会如此,便准备去请大夫。 苏寻月摇头,汗珠顺着她红润的面庞滑下。 沈知行伸手想帮她擦干净眼角的泪,可他的指尖刚碰到苏寻月的眼睑,就见她抬起手掌,轻轻推拒他的手臂,含糊不清地吐字,“别碰我……” 沈知行僵硬地收回手掌,“你先躺会儿,需要什么,同我说。” 话落,沈知行就背对着苏寻月,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人知道,他此刻心在咚咚地响,再离得近些,他怀疑苏寻月都能听到。 苏寻月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抱着被子翻滚着,偏生沈知行还在,她疏解不了。 “沈知行,你出去好不好……”苏寻月喃喃喊了一声,伸手拉过被子蒙住脸庞。 这个时候让沈知行出去,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苏寻月已经顾不得女儿家的娇羞了,她太难受了,浑身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会在沈知行面前做出不雅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苏寻月便觉得羞耻,偏偏她的身体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 她的身体只要想到沈知行就兴奋起来,苏寻月根本控制不住。 沈知行听到这一声,只觉得莫名熟悉,一如四年前那个晚上…… 他似乎魔障了一般,鬼使神差地转过身来。 房间里并不亮,苏寻月藏在被窝里,露出的半截小腿和胳膊莹白修长,像极了冬夜里的雪莲花,美丽却致命。 沈知行不禁屏住呼吸。 他刚踏近一步,随即才清醒过来,忙转回身。 沈知行觉得自己越来越糊涂了,怎么会把苏寻月当成四年前那个女子? 苏寻月及笄后,便生了一场病,甚至还卧床不起,被送至乡下的庄子养病。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开福寺?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有那样荒唐的念头。 沈知行闭了闭眼,暗骂自己一声混账,然后道:“我先走了。” 话落,便急冲冲离开了。 苏寻月甚至没看清他是从哪里走的,是窗户还是屋顶? 她也没有心思想这些了,只夹着被子,努力舒缓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等到身体的燥热慢慢消退,苏寻月已然一身汗水,身体黏黏的,很是难受。 因为疏解太久,苏寻月的腿都有些软了。 她站起身,随后又坐回榻上,对着门外叫水。 那声音娇媚婉转,仿佛有钩子勾着人心,饶是陈嬷嬷也忍不住愣住了。 夫人与将军这是成事了? 一旁的如意已经乐开了花,还是老夫人的办法管用,她朝旁边的婆子点点头,“去端水过来。” 虽然听到是苏寻月叫水,可这般久时间了,料想将军应当是累了,如意笑了笑,转身去找老夫人复命。 第48章 望夫人莫要见谅 两个婆子很快就把水抬了过来,她们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并不敢抬头。 床榻那边有帘幕,罗帐又放下来了,她们根本看不到里边的情况。 只好动作麻利地做事,没几分钟就摆好了水。 随后走出屏风,对着床榻的方向问道:“夫人可要老奴伺候您洗漱?” 这般久,夫人跟将军应当是累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力气洗漱。 将军不愧是将军,力气和时间都是顶顶好的。 苏寻月没答话,只传出细微喘息声。 婆子们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瞧见惊讶之色,看样子还没有完事呢?还来? 两个婆子正暗中腹诽,就听到帘子里传出苏寻月的嗓音。 “不必了。” 她的声线很沙哑,带着浓重喘息,听起来有点虚弱,但语调仍旧平稳。 婆子顿了顿,又道:“那夫人有什么需要唤老奴。” 她们是老夫人派来伺候夫人的,夫人这边的人手太少,只有两个人,根本不够用。 两婆子说完,便退下去了。 苏寻月这才坐起来,掀开帷幕,一条白嫩的腿从被子底下探出来。 她穿着单薄的纱衣,衣襟敞开,隐约能瞧见一片春光,肌肤白皙光洁,散发着诱惑的光泽。 苏寻月扯了件袍子披上,将裙裾整理妥当,这才走进浴桶里,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她,让她舒服不少。 苏寻月仰靠在浴桶壁上,任由水波荡漾,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 尤其是想到方才的事,苏寻月只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发烫,她怪病发作,居然被沈知行看到了。 幸亏沈知行以为她是闻到柳氏给你那些汤药才会这样,并不知道这是她的怪病发作了。 苏寻月松口气,她双手撑在浴桶边沿,试图用热水浇灭自己身上的热度。 可惜,热水非但没有让她降温,反而让她更热了。 这次发作,不仅折磨了她,还害她丢尽了颜面。 苏寻月胡思乱想了一阵,忽然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 她今日还没有见到春安。 她怎么忘记了这茬了?苏寻月忙低头洗漱,擦干身体,换上衣裳,便叫了春安的名字。 春安很快就推门而入,“夫人。” “如何?李叔那边有没有什么话要说?”陈奇和张寄礼那边如果安全了,肯定会写信给她。 也不知墨初和念初如何了,他们第一次出门,习不习惯?会不会害怕? 可惜她这个娘亲居然不能在他们身边,苏寻月很担心。 她此时恨不得立马到合州,只是端静公主这个大敌还没有除,她这人又阴险狡诈,谁知她是否在路上设伏了? 苏寻月不敢赌。 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张寄礼和陈奇,希望他们那边顺顺利利。 果然,苏寻月猜得没错,春安立马就掏出了两封信,“这是李叔让奴婢交给夫人的。” 她是下午才回来的,只是她回府的时候,夫人正在描绘首饰,她也不好打扰。 毕竟夫人每次绘制首饰的时候最忌讳被人打断了,若是被人搅和了兴致,只怕夫人的灵感便会消失。 苏寻月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纸阅读,看完后,她轻叹一声。 春安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表情变化,小声询问道:“夫人,是不是出事儿了?” 苏寻月摇头,“没事。” 墨初和念初现在很安全,张寄礼的信中详细记录了他们第一次出门的情况。 他们很懂事,刚上马车的时候,还一直嚷着要找娘亲,可魏嬷嬷让他们别吵,他们便真的乖乖坐在座位上,不再说话。 在路上遇到有人检查,他们还会帮忙做掩护。 等到了合州之后,他们更加识趣,连东张西望都没有,只规矩坐在角落,像是两只小狗狗似的。 他们特别喜欢合州的院子,张寄礼还带他们到了街上,墨初和念初很兴奋。 给他们买冰糖葫芦的时候,墨初和念初说到了娘亲。 末了,张寄礼在信末提了一句:有人问我是孩子的谁,我当时嘴快,说了是孩子的爹爹,望夫人莫要见谅。 苏寻月看着这一句,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回过神。 这个主意,其实也不错,至少不会被人怀疑。 她不再多想,继续拆开陈奇的信。 陈奇的信如他的人一般简洁,只写了一行字:已安全,只是在途中遇上了京安的人,行为举止像是宫中之人。 苏寻月猜想,那些人应当是端静公主的人。 幸亏张寄礼换了马车和装扮,这才避免被他们找到。 苏寻月深知端静公主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他们要更加小心才是。 她想了想,提笔写了回信。 明日芙蓉糕坊的人会过来,她到时候就把信给那些人。 写完信,苏寻月又把张寄礼大哥的自画像拿出来,明日一同给李叔。 做完这些,苏寻月才让春安离开。 春安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以为沈知行在床榻上睡着了,竟没有怀疑房里只有苏寻月一人。 翌日。 苏寻月刚醒,陈嬷嬷就端着水进来,“将军一早就去练功了。” 刚睡醒,苏寻月还有些迷糊,“将军?” “是啊,将军从房里出来,让老奴不要吵醒夫人。” 苏寻月这才清醒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顿时懊恼不已。 天气炎热,苏寻月见沈知行走了,入睡前便穿得尤为清凉,甚至可以说是裸躺在沈知行面前的,今早进门的沈知行应该没有看到吧? 她哪里会知道沈知行早晨还回房,若是知道,她定然会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绝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皮肤。 苏寻月的脸又开始发烫,“我先去换身衣裳。” 她说着,转身往屏风后走去。 陈嬷嬷笑呵呵地跟上去,替她梳妆,“夫人不必急于一时,还早。” 苏寻月刚换好衣服,就有人来报,说是芙蓉糕坊的人送糕点来了。 她便带着管家一同过去,陈嬷嬷追在她身后,“夫人还是先用膳吧,这事交给老奴就好。” 夫人做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陈嬷嬷心疼。 苏寻月却没有停下来,只是刚到了转角,却遇上了刚练完功的沈知行。 第49章 久别胜新婚 他似乎刚练完功,额头渗着汗珠,身上穿着黑色劲装,显得他身材修长挺拔,俊美无匹。 他目光扫过苏寻月的时候,微怔片刻,随即恢复平常。 苏寻月一见到他,就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忍不住移开视线,“将军。” 这便算是和他打招呼了,她根本无法直视沈知行的双眸,因此并未抬头与他对视。 沈知行颔首,“这是去哪?怎么不用早膳?” 他的目光越发离不开苏寻月了,她出生于书香世家,但却不同那些世家小姐那般娇弱柔软,反倒有种英气勃发之感,眉目间带着几分飒爽英姿,仿佛是一朵傲霜寒梅。 她的肌肤胜雪,五官精致漂亮,一颦一笑之间皆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魅惑,偏偏她身体又柔软无骨、纤尘不染…… 尤其是她在某事上,竟出奇的大胆,就像昨天晚上那般,很少有女子会如此。 她们大都觉得羞耻,不肯缓解,苏寻月却不这样认为。 如此大的反差感,让他对苏寻月越来越好奇。 她今日穿着粉白相间的裙子,整个人散发着淡雅恬静的气息,仿佛春风拂面。 苏寻月见他盯着自己看,耳尖瞬间红透了,不知为何,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苏寻月现在见到沈知行,都莫名觉得尴尬,以至于不想看到他。 她如实回答:“芙蓉糕坊送糕点过来了,我带人去取。” “哦。”沈知行应了声,“我陪你一起去。” 说完便迈步朝外走。 “……”苏寻月愣了愣,立刻跟上他,小声道,“我去就够了。” 沈知行要是去了,那她怎么塞画像和信给李叔? 沈知行停下来,侧头看向她。 苏寻月正巧看向他,两人四目相接,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跳漏掉一拍,“将军刚练完功,还是歇着吧。” 话落,她忙转身跑了。 沈知行看着她三步作两步逃开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他确实需要喘口气,便回屋换衣裳。 逃离了沈知行的视线,苏寻月才大喘一口气,陈嬷嬷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由得揶揄道:“夫人跟将军都老夫老妻了,竟还这般害羞。” 许是二人太久没亲近了,昨天晚上被老夫人推了一把,也算是久别胜新婚。 今日夫人的气色越发好了,都不用上胭脂水粉,唇瓣红润饱满,眼睛乌溜溜地泛着水汽,仿佛能滴出水来,看着就叫人心痒难耐。 苏寻月嗔了她一眼,“胡说八道。” “哎哟,老奴不敢,不敢啦!”陈嬷嬷捂着嘴偷笑。 苏寻月哪敢和她说,她跟沈知行从始至终都没有圆房,更别说昨天晚上重温什么旧梦。 不过这种事也没必要说。 苏寻月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后门。 后门离厨房近,他们等下还要把百果糕装盘。 一到门口,就看到了李叔。 苏寻月朝他点点头,随后把银两、信和自画像递给她,陈嬷嬷在旁边帮他们打掩护。 “你留意一下这个人,若是有他的消息,写信给我,这信你送到合州。” 李叔忙把东西收到袖子里。 “糕点的数量对了吧?快把它们搬到后厨装盘。” 一阵忙碌。 苏寻月回到正厅,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到了。 宋言心不在,苏寻月只好去待客,先给夫人小姐们送了一些百果糕。 柳氏已经吃了起来,她旁边坐着丞相夫人,不知柳氏说了什么,逗得丞相夫人哈哈大笑。 苏寻月也不禁有些佩服柳氏,柳氏的交际能力确实很好。 她又让人把花茶端了上来。 客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甚至还有一些世家大族的夫人和小姐。 虽说陛下如今有意打压这些世家大族,但他们毕竟有根基,底蕴深厚,这么多年下来,自然也积累了不少人脉,所以他们在京安里依然拥有极高的地位。 正好汝南世家的周大小姐来了,苏寻月忙迎上去,“周小姐别来无恙啊。” 其实二人端午才见过,周家财大气租,最爱买芙蓉糕坊的糕点,苏寻月自然眼熟她们。 周小姐周媛淡淡地点头,“我自然好,不过我听说你近日不太好。” 苏寻月前天晚上被端静公主掳上天童寺的事,整个京安都知道了。 周媛知道也不足为奇。 苏寻月苦笑着,“周小姐就别来挖苦我了。” 都知道周媛这张嘴最会呛人,苏寻月被呛了这么多回还没有习惯。 周媛还没有说话呢,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突然插到苏寻月和周媛中间,“周姐姐怎么会挖苦表嫂呢?明明就是表嫂自己做贼心虚。” 苏寻月一看,才知道是江雪柔来了。 此人是沈知行的表妹,她的母亲与公公是兄妹。 她似乎并没有给江家写帖子,江家怎么来了? 而且,江雪柔打扮得尤为隆重,她家中本不富裕,还靠着将军接济才能勉强生计。 可她今天竟穿了件金丝织锦绣云纹长裙,手腕上戴着翡翠镯子,头顶梳着飞仙髻,插了支镶玉簪子,那簪子还是珍品斋去年流行的款式,脸蛋涂抹得比城墙还厚,一看就知道是盛装出席。 这种场合还不请自来,除非——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寻月微眯起眼睛,看向江雪柔的目光有些冷。 江雪柔毫无所察,只当苏寻月是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继续道:“端静公主是金枝玉叶,岂会无缘无故拉表嫂去天童寺?” 又抓着周媛的手道:“周姐姐,你就是太有善心了,才会觉得她过得不好,这分明就是她自己作的。” 江雪柔边说着话,边环顾四周,也不知在找谁。 这江雪柔针对自己也不是一两次了,如今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这身打扮,不请自来,应当是冲着沈知行来的。 苏寻月不想搭理她,任由她说,最好到时候缠着沈知行,让他没有时间调查自己。 她总觉得沈知行已经怀疑她,在背后查她了。 可苏寻月不在乎,不代表周媛不在乎,她嫌弃地抽回自己的手,还用让旁边的丫鬟用手帕帮她擦被江雪柔拉过的手,“我认识你么?就姐姐姐姐地喊,我可没有你这种妹妹。” 她满脸不耐烦,抓着苏寻月,“有什么吃的?还给我拿上来。” 江雪柔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了,脸仿佛被人打了几巴掌一样。 第50章 好事将近? 苏寻月这里总是有许多新鲜的事物,糕点啦,玩的小玩意等等,所以周媛才每次都会来。 闻言,苏寻月笑了,“自然是有的。” 话落,苏寻月让春安把百果糕端了上来。 周媛看着这花花绿绿的糕点,不由得伸手拿了一块,吃了起来,入口酸酸甜甜的,很是清爽。 “这是什么糕点?里边怎么会有李子、桑葚?”周媛觉得惊奇,她向来不吃李子,觉得酸,可加在糕点里,竟如此可口。 周媛吃完一块还有些意犹未尽。 苏寻月趁机开始推销,“这是芙蓉糕坊的新品,我吃了一回觉得好吃,便订了一些,叫做百果糕。” 周媛已经拿起另一块吃了起来,还不忙吩咐旁边的丫鬟,“你去芙蓉糕坊订五百块百果糕,明日送到府里。” 五百块糕点?苏寻月在心里默默算了一遍,只觉得自己又有一大笔银子收入,养墨初和念初的银子又增加了不少。 想到这里,苏寻月的笑容更大了,周媛向来大方,有她帮衬芙蓉糕坊,不愁赚不到银子。 周媛吃了三块百果糕才停了下来,这糕点吃起来不腻,甚至越吃越想吃,再配上一杯花茶,简直不要太舒服。 苏寻月问道:“周小姐喜欢吗?” 周媛轻轻点了一下头,“不错,不过你怎么如此窝囊?” 她记得从前的苏寻月可是打过江雪柔的,今日竟任由她骂? 周媛看不懂。 她说的是江雪柔的事,“你就任由一个小辈骑到你头上?” 提到这事,周媛还觉得晦气,十五、六岁的年纪,偏偏不学好,她都觉得自己的衣裳上粘上了江雪柔的狐媚子味,怪臭的。 苏寻月淡声道:“江雪柔不敢欺负我,我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她倒不是怕了江雪柔,她只是不想跟江雪柔浪费时间,毕竟她对沈知行已经没什么感觉。 若是上一辈子,知道江雪柔冲着沈知行而来,她定然会愤愤不平,还会打江雪柔。 可如今,她觉得这种事没所谓了,因为她以后不再是将军夫人。 谁想勾引沈知行,都与她无关。 而且这件事是她占着理,江雪柔若真闹大了,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周媛也发现苏寻月变了许多,联想最近沈知行纳了一房小妾,苏寻月应当是对沈知行寒心了,所以才会如此。 苏寻月不愿多说这些,百果糕她已推销出去,还有端静公主的没说。 她顿了顿,说起了前天晚上的事,“端静公主说过日后不会针对我跟将军府,还请周大小姐做个见证。” 这才是今日赏鱼宴的目的。 她跟柳氏要把端静公主架在最高处,若是她或者将军府出了什么问题,大众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端静公主。 周媛颔首,“我记下了,今日三王妃是不是会来?”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一阵尖细的声音,“三王妃到!” 柳氏糕点也不吃了,一众人到将军府门口去迎接三王妃。 苏寻月随众人走到门口,只见一辆马车徐徐驶进来,马车旁站着一名华贵妇人。 她面庞白皙,眉宇秀丽,身形婀娜,举止娴雅大方,身边立着一位宫女打扮的嬷嬷。 正是传说中的三王妃。 苏寻月不禁想,他们将军府有自己的考量,三王妃也有。 你看,她来将军府的动静如此大,今日过后,谁都以为将军府跟三王爷府交好了。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三王妃见到柳氏和苏氏,忙走过去,扶着她们起来,“快快请起,本宫来晚了,还请老夫人、夫人原谅。” 嘴上说着原谅,可苏寻月知道,三王妃是故意的。 她就是等着人来齐了,她才压轴登场。 如此一来,既不会有损她的身份,又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来了。 能当上王妃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 苏寻月笑了笑,借着三王妃的手站了起来。 “王妃言重了,您能来,真是让我们将军府蓬荜生辉。”柳氏恭维了一番。 苏寻月也跟着附和。 三王妃笑道:“哪里,今日本宫是来赔罪的,早该拜访的,只是听说老夫人身体不适,不敢叨扰,幸亏将军府不计较,否则本宫就真的是万死莫辞了。” 随后,她亲切地抓着苏寻月的手,“前天晚上是端静不懂事,王爷跟本宫已经训斥了她一顿,这是赔礼,望老夫人、夫人收下。” 苏寻月没想到三王妃会主动提起这件事,颇为意外,但也能感受到三王妃的讨好之意。 眼角余光瞥到那宫女捧了两盒锦盒过来,里面装着一套翡翠珠宝,虽然比不上皇家贡品,却也价值连城。 她微笑道:“王妃客气了。” “应当的,这是千年人参和灵芝,给老夫人补补身子。” 三王妃让宫女把盒子递给柳氏,又转向苏寻月道:“还望夫人别嫌弃,这是本宫和王爷的一片心意。” 柳氏笑呵呵道:“哪里哪里,王妃客气了。” 说罢,示意身边的嬷嬷把东西收下。 一行人这才往里走。 江雪柔见三王妃送如此贵重的东西给苏寻月,恨得牙痒痒的,凭什么? 她本应该是将军夫人,苏寻月根本不配! 但她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暗暗告诫自己,总有一天她会狠狠教训苏寻月,报方才被她羞辱之仇。 苏寻月不知江雪柔的想法,三王妃来了,赏鱼宴也正式开始了。 后院的小缸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金鱼,这些都是柳氏养的宝贝。 苏寻月跟在三王妃身后,给她一一介绍,说到金鱼的种类、生熟水,三王妃听得津津有道,“夫人真是见多识广,将军捡到宝了,只是怎么没见到宋言心?” 闻言,苏寻月愣住了,三王妃认识宋言心?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跟宫里头的人打交道就是累,他们有八百个心眼,稍微一不小心,就会被算计得死死的。 她不知道宋言心和三王妃的关系。 不过她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宋妹妹最近身体不适,在休养中。” “这样啊……”三王妃笑了笑,“莫不是好事将近?” 第51章 便想着勾引男人了 三王妃虽说只是试探一问,可苏寻月清楚,她应当是了解得差不多。 看来将军府的城墙还是透了风,各方面的势力都在关注将军府的事。 苏寻月越发想要逃离将军府了,但她目前也只能道:“希望如此。” 三王妃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又示意宫女上前,“这是本宫给宋妹妹的见面礼,既然她不方便,那就请夫人转交给她。” 不愧是皇室之人,出手就是大方,三王妃送给宋言心的东西,竟是一樽送子观音。 据说价值连城。 苏寻月接过盒子时,心里很震惊。 三王妃应当也知道宋言心才是沈知行的心上人,所以才会如此讨好宋言心。 三王妃做的准备很是充足。 苏寻月接过盒子,“那臣妇就替宋妹妹谢过王妃了。” 二人继续往前走,便看到了一方水池,里边的锦鲤听到脚步声,以为有吃的,便大张着嘴巴,活泼异常。 有一条鱼甚至跃出水面,溅起一片水花。 三王妃看着满池的锦鲤,忽而笑道:“这些锦鲤倒也有趣。” 苏寻月让春安把送子观音收好,又让把鱼料递给三王妃、周媛等人。 大家抓着鱼料便开始喂鱼,有些贵女已经在旁边荡起了秋千,玩投壶,很是惬意。 丞相夫人喂着鱼,反而对这毫无异味的鱼料有了兴趣,随即问柳氏,“这鱼料你是从何处买的?不仅好闻,还不脏手,甚是好用。” 提到这个,柳氏很是骄傲,“这是我家月儿做的。” 对于苏寻月,柳氏是一百个满意,除了生不出孩子之外,其它方面她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苏寻月性格内敛,但聪慧机敏,做事细致妥帖,又勤奋努力,绝非庸脂俗粉,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 她现在觉得,知行能娶到月儿,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丞相夫人讶异道:“寻月?竟是寻月做的?” 话落,丞相夫人便有些恨铁不成钢,“若我家那位能像寻月这般,本夫人怕是睡觉也会乐醒了。” 这话逗乐了众位小姐们,都哈哈笑起来。 柳氏笑道:“你家那位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是才女,天天给你写诗画画,我看你也高兴得睡不着,” 丞相夫人白了柳氏一眼,“这能一样吗?写诗画画可不如这些实在。” 虽说丞相夫人话里有些嫌弃,可语气还是带着几分炫耀,毕竟能找到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儿媳妇太不容易了。 柳氏抿唇轻笑,心想,月儿的字和画也极好,只是很多人不知而已,若是让她当场展示,很多贵女都不如她呢。 不过她很快压下了这念头,月儿的好,他们将军府的人知道便好。 因为都是女眷,沈知行并没有露面,一旁的江雪柔已经坐不住了。 她今日就是冲着沈知行来的,哪里想到沈知行根本没在场,连面都不愿意露。 更让她郁闷的是,明明是她先遇到表哥的,可他偏偏娶了苏寻月。 而且苏寻月三年多都怀不上孩子,他居然还没有休了苏寻月。 不过表哥如今纳了妾,是不是证明她也有机会了? 江雪柔忍了又忍,终究没有耐心,借口去茅房,起身出门,径直朝沈知行的书房走去。 她今日打扮得如此好看,穿得又素净淡雅,表哥见到她肯定会喜欢的吧? 江雪柔走得飞快,远远地便看见书房,门外只有沈观和几个小厮守着,她忙走过去,指着房门,“表哥可是在里边?” 江雪柔女儿家的心思显露无疑,沈观颇为不耻,小小年纪,便想着勾引男人了,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 不过沈观也懒得拆穿她,只冷冷道:“将军在忙,没有命令,谁也不许进去。” 他就看不得有人觊觎将军,将军是夫人的,谁都不能沾染。 大概是沈观念太多次夫人了,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夫人端着糕点走了过来。 沈观立马迎了上去,“夫人怎么来了?” 他满脸堆着笑,与方才对待江雪柔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母亲叫我过来送糕点。”林氏最近总想撮合她跟沈知行。 苏寻月也不愿呆在宴会里,便没有拒绝,端着糕点就过来了。 “这些给你。”苏寻月知道沈知行不爱吃糕点,便把这些糕点给沈观,如此也不浪费。 反正糕点最后都会给沈观。 “有劳夫人惦记,”沈观忙接了过来。 他刚接过来,书房的房门立马就被人从里边打开,沈知行听闻沈观喊夫人,一开门,果然看到了苏寻月。 沈知行很自然地拿过沈观手里的糕点,对着苏寻月道:“进来说吧。” 沈观人都傻了,这糕点是夫人给他的,将军怎么就这样拿走了? “这……”沈观急得涨红了脸,他真想告诉将军,夫人拿的糕点是给他吃的! 可在这个时候,他又不能说。 旁边的江雪柔见了,笑着道:“表哥。”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苏寻月听了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知行似乎才发现有这么一个人在,他满脸不悦。 江雪柔却当作没有见到一般,还指着他手上的糕点,“表哥不知道吧,这糕点是表嫂特意拿给沈观吃的。” 她加重了“特意”这两个字,好像苏寻月对沈观有多关心一般,反而忽略他这个丈夫。 沈观一听,急了,这表姑娘是在挑拨离间,借他的关系挑拨将军跟夫人,当真可恨! “将军别误会,不是她说得那样,属下与夫人清清白白!”沈观恨死江雪柔了,巴不得将她扔到乱葬岗去喂野狗! 这女人怎么如此讨厌? 沈知行看向苏寻月,本想着她会解释,但她仍旧站着没动,似乎并未把江雪柔的话放在心上。 沈观急了,“将军!” 将军不会真的相信这女人的鬼话吧? 江雪柔却丝毫不觉得羞愧,她就是故意要挑拨表哥和表嫂的关系。 “表嫂怎么不说话?是默认了么?”江雪柔扫了苏寻月一眼,转眸对沈知行微微一笑,“表哥莫生气,表嫂肯定不是故意的。” 第52章 就这般想跟我和离? 沈知行眉梢微抬,目光沉沉地望着苏寻月。 苏寻月能感受到沈知行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沈知行又不爱吃糕点,反正到最后,糕点都会给沈观。 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为何他这么一副自己背叛他的模样?苏寻月不解,“这糕点确实是我给沈观的。” 见苏寻月承认了,江雪柔笑得越发灿烂,“表哥你看,表嫂承认了,她真的是特意拿糕点给沈观的,也不知表嫂跟沈观是什么关系,表嫂竟如此担心沈观。” “表嫂莫不是有沈观有别的意思?” 她就差把苏寻月喜欢沈观这五个字说出来了。 沈观简直要抓狂,这种事情,夫人不是应该解释一番吗?怎么就这么坦然的承认了? 还有这个江雪柔,他真的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一个女子。 江雪柔笑盈盈地望着沈知行,等着他的反应。 表哥应该会接受不了吧?一定会讨厌苏寻月的。 苏寻月只觉得无聊,“我过来是想跟你,事情已经办妥了。” 端静公主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若是他们将军府出什么事,大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端静公主。 三王妃现在跟柳氏在聊天,表达的意思是:三皇子想跟沈知行尽快见面。 就看沈知行自己的意思了。 沈知行听完后,点头,又问她:“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没有了。”苏寻月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 可她话音刚落,沈知行肉眼可见地变得阴郁,他的目光紧盯着苏寻月,仿佛要将她整个吞噬掉一般。 偏偏江雪柔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在表哥面前,表嫂都敢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那若是表哥不在呢,岂不是更肆无忌惮了?” 说完这句话,江雪柔已经感受到沈知行那滔天的怒火了。 也是,有哪个男子喜欢看到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 即便表哥不喜苏寻月,可苏寻月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关乎他颜面,他肯定恨极了苏寻月。 要是表哥娶的是她,她才不会做这些令表哥生气的事。 苏寻月看向沈知行,沈知行神色冰冷,她突然就懂了。 沈知行以为她跟别的男人私底下有所牵扯。 那如果是这样,沈知行会不会同意跟她和离? 苏寻月已经想破罐子破摔了,为了能跟沈知行和离,她名声也不想要了,正想开口说什么。 在江雪柔看好戏的眼神下,沈知行突然道:“把人扔出去。” 这个人没有指名道姓,江雪柔以为沈知行是要把苏寻月丢出去,她不由得笑了出来,觉得将军夫人的位置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若是自己当上了将军夫人,后院那些宴会的夫人小姐,见到她都会巴结奉承,以后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 江雪柔笑得格外张扬。 看苏寻月这个贱蹄子以后拿什么跟她斗! 然而,江雪柔的笑容刚绽开,就僵住了,因为几个侍卫冲进来架起她就往外走。 她忙挣扎起来,“你们抓错人了!你们要抓的人应当是苏寻月,不是我!” 见侍卫不搭理她,江雪柔看向沈知行,“表哥,他们抓错人了,你快叫他们放开我。” “你们再不放开我,就等着挨板子吧!” 然而,沈知行并没有看她一眼。 侍卫不耐烦了,将她拖得远远的,江雪柔只好求饶,“表哥,救命啊!” 江雪柔被带到了门口,她终于慌了,拼命喊道:“表哥救我!那个贱妇苏寻月有什么的好的?她在外边都不知道给表哥戴了多少顶绿帽!我才是将军夫人!” “你们放开我……” 沈知行听到这些话,只觉得难听极了,可旁边苏寻月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他不由得道:“扔出去,此生不得再踏进将军府。” 江雪柔根本接受不了,她叫喊不断,她不甘心啊!她好不容易才偷溜进来的,她绝不能被赶出去! “表哥——” 她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侍卫捂住了嘴,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她的胳膊,硬生生将她拖了出去。 苏寻月看着江雪柔被拖走,没什么表示。 倒是沈观,忍不住替苏寻月辩驳道:“夫人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将军可不能冤枉夫人!” 沈知行淡淡扫了他一眼,却侧过头对着苏寻月道:“跟我进来。” 他的神色仍旧冷峻如霜,但苏寻月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周遭散发的寒意似乎弱了许多。 苏寻月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相信她,还是不信她? 苏寻月抬眼,恰巧与沈知行四目相撞,他的视线幽深难测,随后进了书房。 苏寻月犹豫片刻,跟在沈知行身后进了内室。 屋里燃着香炉,袅袅轻烟中,沈知行的面庞显得愈发深邃,他坐在桌案后,双眸漆黑,让人看不透情绪。 苏寻月觉得心累,因为她永远不知道沈知行在想什么,她也不想去猜,索性道:“糕点确实是我拿给沈观的,你要罚,就罚我吧,不关沈观的事。” 最好直接跟她和离,就是可能会影响沈观在沈知行心中的地位。 但她也顾不得其他。 她现在的心思已经飞到了合州,而且,苏寻月觉得,若是她跟沈知行和离,端静公主就会放过自己。 苏寻月总觉得她目前遇到的困境,都是沈知行带来的。 他既然要把自己当作挡箭牌,那她也没必要跟他客气了,不管怎么样,先脱离苦海再说。 苏寻月的决心很坚定,可她低估了沈知行的态度,沈知行沉默半晌,缓慢地吐出一句话:“就这般想跟我和离?” 沈知行的神色越发莫测。 苏寻月被他的话一噎,也不知沈知行怎么看出来的,她点头,承认了,“是。” 沈知行猛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他的瞳孔收缩,浑身的血液逆流,显然是生气的前兆,“为何?” 他以为苏寻月喜欢将军夫人这个位置,或者喜欢自己…… 没想到现在的苏寻月压根儿就不稀罕。 她不仅不稀罕,还一副迫切想要跟他和离的模样。 这种感觉让沈知行非常暴躁,他强迫自己压抑这股愤怒。 苏寻月平静地注视着他,“因为我累了。” 第53章 一个月后,我们就和离 “端静公主的针对,让我害怕,我不知她下一次又会如何对我。” 苏寻月说这些话时,神情恐惧。 她是真的怕了。 重生以来,她虽然逃过了一劫,可那些人在暗处,不知是端静公主还是其他人,都在盯着她。 她不能去找墨初和念初,更加不能出错,否则死得无疑比任何人都惨。 苏寻月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冷静,但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冷静厉害。 “我害怕。” “你明白吗?沈知行?” “我不愿意跟你有牵扯,只想自己安宁地活着,这样不行吗?” 苏寻月说完,便垂下头,不愿再多言。 她想要安稳地过日子,把墨初和念初带大,经营好珍品斋和芙蓉糕坊,但沈知行为何偏偏不同意她和离? 沈知行的骨节开始泛白了,他认真地看着苏寻月,“我会保护好你。” 苏寻月却不信,她摇头,“你要保护的人太多了,公公婆婆、宋妹妹,还有你那未出世的孩子。” 沈知行微怔,没料到她竟提到了孩子,觉得不可思议地摇头。 苏寻月顿了顿,声音低哑,“而且,将军已经有了宋妹妹,我不想破坏你跟宋妹妹之间的感情。” “你……” 沈知行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起。 他只要一想到跟苏寻月和离,就觉得难受,不是那种一下子就变得难受,而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仿佛有千万根刺扎在心脏,痛到几近麻痹。 他从小到大都没体验过这种滋味。 “我……”沈知行张了张嘴,嗓子却堵塞得难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寻月从期待再到失望,明明沈知行只需要点点头,他们两个就可以和离了,为什么沈知行却不肯答应? 他到底还在纠结什么? 她只求自保,难道他连这样的请求都做不到吗? 苏寻月闭上眼睛,眼角滑落泪水,她喃喃道:“我真的好累……” 沈知行听到她说这番话,胸口蓦然一紧,话也说出了口,“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苏寻月闻言睁开眼睛,她眼里含着热泪,问沈知行:“什么时候?” 沈知行道:“等我解决那些事。” 苏寻月抿唇,“你要我等多久?” 沈知行道:“半年左右。” “半年?你还想让我当半年的挡箭牌?”苏寻月觉得沈知行太可恶了,半年的时间,她都见不到墨初和念初,期间还要做宋言心的挡箭牌,凭什么? 她不是傻子。 沈知行又没有给她什么好处,反倒是一直拖着她,他还有脸说这种话? 苏寻月简直快崩溃了,“太久了,我不接受!” 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会这样以为,他不由得解释道:“我从未当过你是什么挡箭牌。” 他不明白苏寻月为何会这样想。 沈知行承认,这三年多来,他确实冷落了苏寻月,可他从未想过拿她当作挡箭牌。 一开始跟苏寻月成亲,是陛下的意思,也是爷爷的遗愿,他当时没有拒绝,确实对不起苏寻月。 所以陛下赏他什么东西,他都会给苏寻月,当作是弥补。 苏寻月却不信沈知行的解释,她咬牙道:“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宋妹妹被端静公主针对,才让我继续当这将军夫人。” “可我也是人,也会害怕。” 苏寻月抬手擦掉眼泪,哽咽着道:“我不敢想象,如果哪天端静公主把我杀了……我要怎么办……所以,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里,我会好好做好挡箭牌和将军夫人。” “一个月后,我们就和离。” 苏寻月不想再拖下去了,她是商人,深知合作才能共赢。 既然沈知行想让她当挡箭牌,那她就当,但相应的,沈知行要给她好处,那就是同意和离。 他们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的。 苏寻月这是把他们平和的表面撕开了,也证明她不想跟沈知行有什么关系。 她不喜欢沈知行了。 “将军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因为我也有喜欢的人,虽然他是一名车夫,但他很好。” 苏寻月编完故事,心里头默默对张寄礼道歉,“所以,将军无需担心我。” 既然沈知行已经开始怀疑,她索性把张寄礼当作是自己的情夫,到时候再对外说,她与张寄礼成亲,那墨初、念初喊她娘亲也不会惹人怀疑。 沈知行的人品她知道,他这人确实好,就是因为太好,顾这顾那的,所以就会显得优柔寡断。 就像这三年多来,即便他不喜自己,可金银珠宝他从未少过自己。 苏寻月不怨他,毕竟自己婚前失贞生子,她只希望两人平平和和的,即便最后和离了,也可以当朋友。 因为她知道沈知行是主角,最后会坐上那个位置,两人是朋友,沈知行也就不会找她麻烦。 听到苏寻月有喜欢的人,沈知行眉头皱了起来,语气沉闷,“他叫什么?” “我不方便告诉将军。”苏寻月摇头,“将军,我已经把天窗打开了,你同意吗?” “同意的话,在这上边签字。”苏寻月从袖子里把契书拿了出来。 沈知行没想到她居然提前准备好了契约,这是不是证明她一早就有了打算?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 那他方才的解释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沈知行心里就憋着一团火,那种不被苏寻月信任的愤怒,压抑在胸膛里,令他难受极了。 沈知行盯着苏寻月,眸色渐沉,话也说出了口,“好,我答应你。” 既然苏寻月觉得在将军府如此难受,那他就放她离开吧。 “你说真的?”苏寻月眼中闪过喜色。 沈知行看着她的笑颜,就更难受了,离开将军府和他,她就这般高兴? 但他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垂下眼睑,低声道:“但你也要记住自己今日说过的话。” “好,我一定牢牢记住!”苏寻月忙道,“将军在这里签字画押就好。” 苏寻月看着沈知行写下自己的名字,忍不住想,若是签的是和离书就好了。 不过,相信一个月之后,她就会如愿以偿拿到和离书。 第54章 他们两个定然有奸情! 沈知行一签完字,就看到苏寻月迫不及待地把契书拿了过去,脸上满是笑容,“那将军打算何时跟三王爷见面?” 她把契书折了起来。 沈知行只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刺眼,他顿时有些后悔了,不应该签下这份契书。 他淡淡道:“过几日。” “那我先退下了,将军忙。”苏寻月转身往门外走。 刚走出去一步,背后突然传来男人低沉而带着磁性的嗓音,“寻月。” 苏寻月脚步微顿,“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沈知行其实很少喊她的名字,他每次喊她时,总会让苏寻月莫名感到紧张。 沈知行似乎犹豫了一瞬,终于缓慢而艰涩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苏寻月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多谢将军。” 沈知行目送着她走远,心底空荡荡的,他闭上双眸,掩盖了所有神情。 苏寻月高高兴兴地从书房出来,正好看到沈观一副郁闷的模样,她看在眼里,不由得道:“等一会我让春安给你送糕点过来。” 她嫁进将军府三年多,沈观一直很敬重她,她没什么好回报的,知道沈观喜欢吃糕点,便打算让春安送些糕点过来。 还有一个月她就要离开将军府了,多送一些,也算是谢礼。 沈观闻言,直点头,“那就多谢夫人了。” 苏寻月没再说话,和他点点头就离开了。 沈观见苏寻月一脸笑容,心情如此好,猜想将军和夫人已经和好了,那他是不是可以进去找将军要糕点吃了? 这般想着,沈观便大着胆子往书房走去,敲门道:“将军。” 屋内没有回应,片刻后,才传来沈知行冷漠的声音,“进来。” “将军。”沈观恭敬地唤道朝着书房迈进了半步,可就在他踏入半步的瞬间,忽然察觉到屋内的气氛异常冰冷。 沈观不由得搓了搓手掌心,走到了沈知行面前。 只见沈知行独坐在桌案旁,正低头批阅奏章,心思却并没有放在奏章上,反而像是在放空。 而他心心念念的糕点就在将军的右手边,沈观咽了咽口水,从袖子里掏出纸条,“将军,这是那边的信。” 闻言,沈知行才抬起头接了过来。 沈观立马道:“既然将军不吃糕点,那我就把糕点端出去了。” 他眼馋很久了,反正将军不爱吃这些甜腻腻的糕点,留在这里也是浪费粮食,倒不如给他。 沈观已经把糕点拿在手上了,刚想转身就来,就被沈知行喊住了,“谁让你把糕点端走的?” 他的声音很冷,甚至隐隐带着怒意,吓得沈观一抖,差点把糕点扔掉。 他急忙站稳,不解,眨巴了下眼睛,“将军不是不喜欢吃糕点么?” 沈知行扫他一眼,“谁说我不吃的?” “我……” 沈观心头一跳,忙把东西递了过去,“那……将军您慢用。” 难道今日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要不然,为何将军会吃糕点? 真是奇怪。 沈知行没理他,捏开纸条,展开信笺。 沈观悄悄瞄了眼他的脸色,发现他脸色铁青。 将军和夫人怎么了? 他们吵架了? 可是夫人明明心情很好的模样,就是将军看起来似乎是生气了。 他摸不着头脑,干脆不敢乱问了,只是没吃到糕点,沈观觉得有些可惜。 沈知行看完纸条,这才开口,“你派人去查查珍品斋和芙蓉糕坊的底细。” 珍品斋和芙蓉糕坊最近风头很盛,尤其是芙蓉糕坊,每日都有人在门口排队,单单一日所赚的银子,比普通商户要高出许多。 更不用说珍品斋,一件首饰的成交价格就抵得上平民百姓好几年的收入。 收入如此高的两家商户,他竟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可见那人藏得有多深。 最近陛下缺钱,看中了这两家商户,让他约见幕后之人。 听沈知行提到珍品斋,沈观才猛然想起,“对了,将军,这两日夫人都会过去芙蓉糕坊学做糕点。” 其实沈观觉得没必要,夫人做的糕点比芙蓉糕坊卖的好吃百倍千倍万倍。 沈知行似乎有些惊讶,“夫人为何去芙蓉糕坊学糕点?” “听人说,是想要讨好将军。”知道将军生气了,沈观特意把这话告诉沈知行。 夫人真的特别好,为了将军特意去芙蓉糕坊学做糕点,希望将军别再生夫人的气了。 “是么?”沈知行一点都不信,方才苏寻月已经和他签订了契书,约定二人一个月就和离。 苏寻月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去学糕点?定然是为了她喜欢的人。 她喜欢的那个车夫也喜欢她做的糕点? 也对,毕竟苏寻月做的糕点确实好吃。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了那碟百果糕上,只觉得心里头涩涩的。 沈观还在说话,“夫人是真的想跟将军好好过日子,将军——”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知行打断,“出去!” 语气中夹杂着暴躁和怒意 将军怎么更加生气了?沈观很是疑惑,也不敢多问,吓得沈观连忙跑出了书房。 他一走,沈知行的心情愈发糟糕,他净了手,吃起了糕点。 百果糕一入口,便让他想起了苏寻月亲自下厨的场景,果肉清香、酸酸甜甜的,味蕾全部被满足了。 很好吃。 不知不觉,沈知行已经吃完了一盘百果糕。 从书房出来的苏寻月并不知道沈知行打算调查珍品斋和芙蓉糕坊。 她回到宴会上,先让春安拿些糕点给沈观,又陪着三王妃说说话。 三王妃没有得到沈知行约见三王爷的确切日期,又没见到宋言心,一时有些兴趣缺缺,便要告辞。 苏寻月一等人只好送她,只是她们一出门,就看到了端静公主的鸾车。 端静公主的鸾车,苏寻月前天晚上才见过,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一时间有些惴惴不安。 端静公主又来作甚? 她皱眉,到底还是走了过去。 端静公主确实来了,而且她的车上,还坐着江雪柔。 江雪柔把她今日在宴会上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苏寻月那贱妇勾引沈观,还当着表哥的面,给沈观送糕点!他们两个定然有奸情!” 第55章 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雪柔今日被侍卫扔出将军府,趴在地面上,只觉得丢死人了。 未曾想,她刚从地面上起来,就被端静公主请到鸾车上了。 她没见过端静公主,有些惊恐,可端静公主居然用手帕帮她擦干净脸上的尘土,那般温柔,根本不像外界说的那般坏。 再加上端静公主问她怎么了,江雪柔越发觉得委屈,便把今日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端静公主默默听着,听到江雪柔说:“表哥明明看见那贱妇给沈观送吃的,他居然把我赶了出来,也不知那贱妇有什么好的。” 开口闭口都是贱妇,可见她有多恨苏寻月。 端静公主低头抿了抿茶,江雪柔不失为一枚对付苏寻月的好棋子。 她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她三嫂的声音,“小静怎么来了?” 端静公主是三王爷的亲妹妹,二人都是贵妃所出,关系自然好。 三王妃对这个小姑子虽然不满,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记得端静被陛下禁足一个月了,今日怎么可以出来? 三王妃还把这件事告诉了苏寻月,这会对上了苏寻月疑惑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道:“小静或许是想亲自登门跟夫人道歉。” 都说天子一言九鼎,可陛下对端静确实溺爱,昨天还说禁足,今日端静又可以出来了。 端静公主笑吟吟地从鸾车上下来,“三皇嫂说得对,本宫确实想来跟夫人道歉的。” 她说着就朝苏寻月走来。 苏寻月微微皱了皱眉,但到底还是给她行了礼。 周媛和柳氏站在苏寻月的左右两边,见到端静公主一脸笑意,只觉得吓人。 周媛是个憋不住话的,“谁家好人登门道歉还一脸笑嘻嘻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上门挑衅呢!” 端静公主看向周媛,嘴角的笑容变冷了些,“周媛,你这张嘴啊,真是让本宫又爱又恨。” 虽说到爱,但她说得咬牙切齿的,定然是恨更多。 周媛看在眼里,却并不害怕,只是哼了一声,“多谢端静公主的厚爱,不过臣女可不稀罕。” “放肆!”端静公主厉喝一声,“你算哪根葱,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宫讲话?” 周媛丝毫不惧,昂首挺胸道:“臣女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公主怎么就生气了?” “……”端静公主气急反笑,“呵!好一句实话实说!” 周媛冷冷瞥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她最烦端静公主,仗着自己是公主,总要别人捧着才高兴,其实心胸狭窄得很,动辄拿身份压人,真当别人都怕了她吗? 端静公主被周媛噎了回去,心中十分恼怒,但也不能直接教训周媛,她深呼吸几次后才平息心情,才转身看向苏寻月。 苏寻月依旧淡淡然的模样,既没有因为她的突然造访感到诧异,也没有因此露出任何害怕愤怒的情绪。 她其实特别喜欢看到苏寻月因为害怕而颤抖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尤其是前天晚上的马车上,苏寻月瑟瑟发抖哭得梨花带雨的,端静公主越想越觉得畅快。 她本以为可以看到苏寻月痛哭流涕跪地的场景,只可惜…… 想到苏寻月逃脱了她的魔爪,她心里难免郁闷。 之前她也不是非要置苏寻月于死地,但前天晚上,她被苏寻月摆了一道,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她一定要狠狠折磨苏寻月! 端静公主掩饰住内心的阴暗,换上甜美可爱的笑容,“夫人,本宫来向您赔罪了。” 苏寻月见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缓缓抬眸,与她视线相撞。 端静公主勾唇一笑,“前天晚上是本宫不对,希望夫人大人有大量,原谅本宫一时糊涂。” 话落,她对着柳氏鞠躬,又送了一大堆的东西。 苏寻月微微眯眼,端静公主今日来道歉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不信端静公主会无缘无故跑来给她认错。 果然,端静公主话锋一转,“沈将军呢?本宫还未跟沈将军赔礼道歉。” 苏寻月闻言,顿时明白了,原来端静公主今日来是找沈知行的。 苏寻月不欲掺和这事,并不说话。 倒是柳氏开了口:“将军最近很是忙碌,公主若找他,恐怕需要等上几日。” “这样呀,”端静公主眨了眨眼睛,“那本宫只好改日再来了,不瞒你们说,父皇为前天晚上的事,已经把本宫禁足了。” 周媛听闻,差点就要鼓掌拍好了,她确实这样做了,“啪”地一声鼓掌声很是突兀,大家都看向她。 尤其是端静公主,她眯着眼。 苏寻月忙跟着也拍了一下,“是蚊子,夏日蚊虫多,公主跟三王妃要多多注意才是。” 周媛听到苏寻月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确实好多蚊子,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叫的,烦人!” 她这话是对着端静公主说的,还特意加重“烦人”二字,说不是在骂端静公主是蚊子都没有人信。 苏寻月只觉得周大小姐这真性子确实招人喜欢,但这次是真的救不了她,她有些无奈地看周媛一眼。 周媛完全不怕,还朝她摇头,示意她别管自己。 苏寻月也忍不住想笑,特别是看到端静公主那张黑脸,只能死死忍着。 见她就要发火,三王妃不由得拉了拉她的手,“看来小静是真的知错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便回宫吧。” 这个时候,她可不想端静在将军府门前大发雷霆,坏了三王爷跟将军府的大事。 端静公主也明白,她点点头,:“本宫今日过来是跟夫人们陪礼的,既然沈将军忙,那本宫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 话落,她转身就上了鸾车,三王妃抱歉地朝苏寻月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目送二人离开,苏寻月和柳氏都松了一口气。 周媛拍了拍手,“可算是把烦人的东西赶走了,苏寻月,我还想喂鱼。” “走吧。”苏寻月拉着她的手往门内走去。 鸾车上,端静公主把茶杯全扫落地,角落里的江雪柔连忙低下头,不敢吭声。 端静公主余怒未消,跪在一旁的男子忙凑上前,捧着端静公主的手背亲,“公主消消气。” 第56章 怎么会如此像…… 端静公主看着他的眉眼,不说话。 男子微微站立,温顺地替她揉肩,“奴才愿意替公主分忧。” 都说端静公主养了好几个面首,个个都长得貌比潘安、风华绝代。 江雪柔早就好奇极了,这会正好有机会,她不由得偷偷抬起头来。 只见端静公主捏住男子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 男子神色恭敬,似乎早已习惯她这样调戏自己,并没有任何抗拒或者羞涩的表现。 “你如何替本宫分忧?”端静公主问。 男子答:“奴才愿意帮助公主,让公主尽快忘却不愉快。” 端静公主嘴角微扬,“哦?那你打算怎么做?” “奴才任凭公主差遣。”男子语气谦卑,仿佛只要端静公主说一句话,他就会立刻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端静公主放开了手,靠在软枕上,闭上眼睛。 因为端静公主放开的力度有些大,导致男子的脸侧向了江雪柔的方向。 江雪柔也得以看清楚男人的脸,一时间,江雪柔都忘记了呼吸。 这张脸,她方才在将军府的时候就见过,分明就是表哥。 怎么会? 江雪柔觉得自己眼花了,表哥怎么会是公主的面首? 她再细看那张脸,除了五官长得和表哥一模一样之外,其它地方和表哥截然不同。 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张熟悉的脸。 怎么会如此像…… 江雪柔只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 “怎么,你也觉得很像么?”端静公主睁开眼睛看向她。 江雪柔猛地收回视线,心跳砰砰砰地剧烈狂跳起来,但也老老实实地点头,“确实很像,民女还以为表哥来了。” 这话一出,端静公主就笑了起来,“喜欢么?本宫赏你?” 正在按摩的男子听到她这话顿了顿,但到底没说什么。 江雪柔吓得直接跪了下来,“民女不敢。” 她是未出闺阁的女子,哪里敢养男宠?而且还是公主的面首,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要。 见江雪柔害怕的模样,端静公主只觉得她没用,不由得道:“你让你娘亲去求求老夫人,想办法进将军府。” 江雪柔是沈知行的表妹,二人有这一层关系,沈老夫人总归会心软。 只是江雪柔太蠢了,怕她再次坏事,端静公主嘱咐道:“你不是恨苏寻月么?她有什么事,你先告知本宫,本宫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光是“如愿以偿”这四个字,就足以让江雪柔心动,她立马同意下来了,“民女都听公主的。” 端静公主这才点头,让江雪柔离开。 …… 苏寻月与一众贵女回到后院喂鱼。 自见了端静公主之后,柳氏的脸色就很不好,苏寻月看在眼内,有些担心,“娘不舒服的话,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 这些人与苏寻月的关系还不错,就算三王妃在,苏寻月一个人也可以。 柳氏摇头,“没事,我只是觉得我们将军府倒霉,怎么就招惹上了端静?” 谁说不是呢? 苏寻月叹了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再坚持一个月就可以了。 “嗯,咱们家也没必要惧她。”柳氏又恢复斗志满满。 周媛边喂鱼边看着她们婆媳二人,见柳氏又拉着丞相夫人聊天,她便抓着苏寻月,“话说,你家那房小妾呢?” 听说前几天的庆功宴还是那个小妾主持的,办得还挺好。 这次赏鱼宴居然没见到她人,周媛有些好奇。 “她身子不太舒服。”在三王妃跟前,她也是这样说的。 周媛却不信,“不太舒服?不至于吧,这种场合她应该也会参加才对啊。” 苏寻月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不知道。” 宋言心有沈知行护着,有什么事,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她方才在书房提到了孩子的事,沈知行也没有否认,那宋言心应当是有了身孕。 也不知柳氏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不过知不知道都与她无关。 周媛见她不肯多说,就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何时有空?珍品斋新来了一批首饰,你眼光好,我想邀你一起去挑选一番。” 苏寻月不仅会做吃的,挑选饰品和衣裳也颇有造诣。 周媛就喜欢带她一起去买东西。 苏寻月当然乐意,她欣然地答应了,“好。” 周媛可是她的大客户,可不能怠慢。 周媛高兴极了,“明日如何?” “可。” 端静公主要的那套头面她也绘制好了,正好可以拿到珍品斋。 知道端静公主派人跟踪她,苏寻月都不敢让春安过去了,怕被人发现珍品斋是她的产业。 “那明日我过来接你。”周媛又撒了一把鱼料,看着那些锦鲤争先恐后地扑食,仿佛永远都吃不饱似的。 又玩了一会儿,众贵女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知周媛爱这百果糕,苏寻月便给她拿了一份,“给,这几块送你解解馋。” 她今日买了三百多块百果糕,就算周媛现在让人去订,也要明日才能拿到。 周媛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还夸奖她,“还是你最为周到,下次有什么宴会,我还要来。” 苏寻月笑着点头。 周媛拿着糕点美滋滋的走了。 本来是午膳时间,可苏寻月吃了一肚子的糕点,便没有让人摆膳。 她把绘制好的头面折了起来,脑海里又有其他想法,苏寻月忙让春安研墨。 春安已经见怪不怪,夫人有时候灵感乍现会突发奇想,每次都能弄出不一样的新鲜东西。 她磨好墨,苏寻月便坐在桌案旁开始画头面。 画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浮现周媛的模样。 苏寻月越画越趁手,简直到了忘我的状态。 沈知行到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的一幅画面:苏寻月伏在桌案上,纤秀白皙的手指握住毛笔,在纸上轻盈流畅地舞蹈。 沈知行从未见过苏寻月如此模样,他越发好奇苏寻月在画什么了,不由得走近。 却发现苏寻月在画首饰,那簪子上鸟儿就像是从画纸上飞出来一般,沈知行还想细看,却被苏寻月用纸张盖住了。 “将军怎么无声无息过来我的房间?”苏寻月的语气带着责备和不耐烦。 第57章 将军有事? 苏寻月在怨他为什么会突然过来,那双乌黑透亮的眸子像是浸入了清泉一般,清澈、干净,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懊恼与责怪。 沈知行这个时候应当是生气的,毕竟苏寻月说的是“她的房间”,仿佛二人只是陌生人一般。 可看着苏寻月的眼睛,沈知行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他微微愣神,随即转移视线,他淡淡问:“在作画?” 苏寻月放下毛笔,不说话了。 沈知行忽而有些不悦,但并非因为她冷淡,而是因为他刚刚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排斥。 她就这般讨厌自己么?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你……” 沈知行刚吐出一个字,就见苏寻月站了起来,“将军有事?” 沈知行皱眉,她是不想与他共处一室、赶他走的意思? 这样的念头让沈知行的心情更加糟糕了,但他仍旧保持着风度,“听闻你今日没有用午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端静今日也来了,沈知行知道没什么事发生,可听到苏寻月这边没有叫人摆膳,他还是不放心,到底还是过来了。 只是没想到,一过来就被苏寻月如此对待,沈知行多少有些受伤。 “谢谢将军关心。”苏寻月道,“不过我在宴会上多吃了一些,所以不打算用饭。”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很奇怪,她吃不吃饭与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在关心自己? 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了,沈知行居然会主动关心她? 苏寻月觉得不可思议,她甚至看了一眼窗外,以为大夏天的,外边要下雪了,才使沈知行变得这般古怪。 沈知行也发现苏寻月的眼神,只好道:“今日的宴会可还顺利?”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为何画首饰?可是缺银子? 他知道苏寻月的画工好,只是没想到她会画首饰。 苏寻月身上似乎有许多的谜团,沈知行迫切地想知道,却偏偏不知从哪里下手。 苏寻月摇摇头,“将军放心,一切都很顺利。” 她暗暗想,沈知行应当没看出她画的是簪子吧? 沈知行一个大男人,应该不太懂女儿家的小东西。 苏寻月稍稍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 屋内陷入沉默当中,见苏寻月没有说起画的事,沈知行顿了顿,终究忍不住道,“那就好,你若是缺银子,可以同我说。” 想到苏寻月在做好离开将军府的准备,沈知行便开始难受起来,他忙压下去,“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同我说。” 他会帮苏寻月,尽管他不知道该如何帮。 苏寻月看向沈知行,目光平静且疏远,“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缺银子。” 沈知行抿唇,“那你为何……” 他话未说完,便被苏寻月打断,“不为何,仅仅是想画些东西罢了。” 沈知行张了张嘴巴,到底没说什么,他其实想问苏寻月,不要他帮忙,是不是怕她喜欢的人误会? 是了,苏寻月总是如此真诚坦率,特别是爱一个人的时候,眼里心里也只有那个人,他曾经感受过。 “不过,还是多谢将军,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我必定会找将军。” 苏寻月不傻,沈知行可是这话本里的主角,最后还坐上了那个位置,有他这句话,她当然不会拒绝。 她抬眸望向沈知行,她本以为沈知行只是关心自己,却没想到他竟愿意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 苏寻月心里有点感动,也是真心实意感谢他的。 “好。”沈知行看着苏寻月,他的语气十分轻柔,就像春日湖水的波纹。 “将军还有什么事么?”苏寻月现在手痒得厉害,她想立马就完成那一套首饰,生怕拖久了,灵感就会消失。 沈知行也看得出来她似乎很着急,但他却无论如何都挪不动脚步,“需要我帮忙么?” 苏寻月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下意识开口,“将军很有空?” 她明明记得沈知行最忙了,一会军营,一会又要去打仗、剿匪,还要帮陛下办事。 如今居然肯浪费时间帮她?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简直是疯了! 沈知行点头,“嗯”了一声。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莫名地想留下来陪伴她。 苏寻月可不需要,她直接拒绝了,“不必了,将军如果有时间的话,还是多陪陪宋妹妹吧,毕竟宋妹妹现在情况特殊。” 听到苏寻月再次把自己推开,沈知行的表情僵硬住,心里直发酸,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一想到苏寻月有了喜欢的人,他就难受。 他沉默片刻,最终开口,“你先忙,有事就派人告诉我。” 苏寻月点头,“多谢将军。” 等沈知行走了之后,苏寻月立刻又拿起毛笔,开始绘制起来。 春安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待苏寻月画好,她忙跪了下来,“请夫人责罚,我今日没能拦住将军。” 差点就要被将军发现夫人的秘密,是她的失职。 苏寻月叹了一口气,“不怪你,起来吧,你把那套豆绿色的襦裙拿出来,我明日穿。” “是。” 傍晚,陈嬷嬷本来去端晚膳的,却两手空空回来,春安疑惑,“嬷嬷,晚膳呢?” “说是没有做夫人的晚膳,这帮狗腿子,当真气人!” 夫人只说不用午膳,哪里想到,后厨房居然听成了夫人今日不用膳,陈嬷嬷这个点去,什么都没有了。 难不成让夫人今晚饿着肚子? “后厨有食材,让膳夫现在做不行么?”春安提议。 陈嬷嬷却摇头,“我也是这般想的,可后厨只有一个膳夫在,他还在给宋姨娘煮粥。” 苏寻月把宣纸晾好,一过来就听到了“宋姨娘”的字眼,她不由得问:“宋妹妹出来了?” 陈嬷嬷只好把后厨发生的事告诉她,“他们狗眼看人低,这群老东西!” 因为将军派人围住了荷花苑,大家都在说宋姨娘怀了身孕,个个都抢着巴结宋姨娘。 就连后厨也避免不了,宋姨娘半夜饿了,都给她开小灶,夫人的晚膳没做,居然不给夫人做了。 陈嬷嬷咽不下这口气。 第58章 不是说将军不待见夫人么? 苏寻月倒是淡然,她吩咐陈嬷嬷,“我们去后厨看看。” 还有一个月,她就要离开将军府了,若是以前,苏寻月觉得这事就算了。 可是她今日画了好几副首饰,这会正饿着呢,膳夫居然不给她做晚膳,她可忍不了。 陈嬷嬷跟着苏寻月往后厨走去。 后厨里热火朝天,各司其职。 膳夫看见苏寻月,脸上堆满笑容,忙迎过来,“夫人、你怎么来了?” 苏寻月没理会膳夫,径直往里面走。 膳夫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道:“等我煮好宋姨娘这粥,就给夫人做晚膳。” 他没说要煮多久,可此时天都快黑了,煮完粥再给她煮饭,至少也得到一更了,她一顿没吃,怎么扛得住? 明明其他灶子还空着,偏偏膳夫还道:“我怕这粥糊掉,要时时刻刻看着,如今宋姨娘娇贵得紧,万万不能出岔子,夫人还是回院子吧,您稍微等等。” 宋姨娘有了身孕,将军又不爱去夫人房里,听说还是老夫人把将军跟夫人关在一个屋子里,将军才不得不跟夫人同房的。 两相比较,他们自然认为宋姨娘更加受宠。 苏寻月简直想要笑,她最讨厌被饿着了,心情也不好,“你明日不必来了。” 开口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冷,那膳夫一听,立马道:“我没做错什么事,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赶我走,我不服!” 他边说还边烧着火,火势越烧越旺。 锅里煮着粥,香味也出来了,苏寻月越发饿了,她刚想开口,身后突然传来沈知行的声音,“不敬主母,按照军法处置,杖一百,逐出将军府。” “将……将军!”膳夫慌张抬头,“我不敢对夫人不敬啊,将军!” 膳夫哪里会想到将军会过来后厨,还替夫人出头,不是说将军不待见夫人么? 他还指望靠着这份活计养家糊口呢! 沈知行站在门外,神情冷漠。 已经有侍卫过来抓他了,膳夫吓得跪地求饶,“奴才知错了,求将军夫人饶奴才一命!” 苏寻月转头,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也盯着她,眸光幽深,“你想放过他?” 苏寻月摇头,轻声开口,“怎么会?” 沈知行嘴角勾起弧度,似乎很满意苏寻月的答案。 膳夫一听,差点晕厥过去,他还以为夫人会帮他求情,未曾想,夫人竟如此狠心。 一百大板打下来,他不死也会残,他拼死抵抗,“奴才真的知道错了,求夫人网开一面。” 沈知行只觉得吵,他挥挥手,“拖下去。” “将军——”膳夫挣扎,“奴才是冤枉的,是夫人要杀奴才灭口!奴才是冤枉的!” 苏寻月皱眉,“我什么时候要杀你了?” “夫人要下毒毒害宋姨娘,奴才没有答应,夫人便恼羞成怒,要杀了奴才!将军救我!”膳夫哀嚎,希冀的目光落在沈知行身上。 站在苏寻月身边的春安和陈嬷嬷听到这话,只觉得气极了。 春安指着他,“你胡说八道,夫人才不会下毒谋害宋姨娘!” “你别血口喷人,污蔑我们夫人!”陈嬷嬷也附和道。 她们真的要被气哭了,这膳夫怎能如此过分,明知将军看重宋姨娘,竟胡言乱语,说夫人下毒毒害宋姨娘。 将军本来就对夫人冷淡,被膳夫这么一挑拨,将军岂不是会误解夫人? 这该如何是好? 陈嬷嬷和春安此时恨不得将这膳夫打死。 太恶毒了。 “我没有诬陷夫人!”膳夫喊道,“夫人就是想要毒害宋姨娘,这是物证。” 话落,他腰间掏出了一把东西,“这是夫人给我的。” 苏寻月眯起了眼睛,这膳夫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的,明显就是冲着她的,到底是谁? 端静公主?还是其他人? 苏寻月只觉得头疼。 但她并不替自己辩解,任由膳夫污蔑自己。 如此一来,沈知行会不会提前让她离开将军府? 想到这里,苏寻月越发沉默了。 那膳夫一看,以为苏寻月认命了,心里头更加得意。 眼看着沈知行已经把那包粉末接了过来。 膳夫继续道:“将军,您一定要替奴才和宋姨娘作主啊!” 膳夫很聪明,一直提到宋言心的名字。 他知道沈知行很疼爱宋言心。 果然,沈知行捏紧拳头,眼中闪烁着嗜骨寒芒,“你确定这是夫人给你的?” “当然!”膳夫急切道,“这是夫人亲手给奴才。” 陈嬷嬷气愤道:“这绝不是夫人给你的,是你栽赃嫁祸!” “夫人什么都没有给你!你不能胡说!”春安怒斥。 陈嬷嬷甚至跪了下来,“将军,您千万别信他的话,夫人平常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杀,她怎么可能拿毒药害人!将军,您不要相信他!” 膳夫却不依不饶:“人证物证俱在,将军,为了宋姨娘,您不能心软啊。” 他说完,偷偷瞄向苏寻月。 苏寻月仍旧低着头,她其实在想,自己要不要承认? 按照沈知行对宋言心的爱护,如若她承认下来,沈知行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如果是将她逐出府,她倒是愿意。 被逐出府的诱惑太大,苏寻月似乎已经听到了墨初和念初的声音,她抿唇。 如若是要杀了她呢?毕竟沈知行那么爱宋言心,她要是承认自己下毒毒害宋言心,沈知行怕是会毫不犹豫地取了她的性命吧。 想到军营里那些折磨人的手段,苏寻月怕得很,但她又想赌一把。 苏寻月闭了闭眼睛,“我——” 只是她刚说出一个字,就已经被沈知行打断,“此人诬陷夫人,拖下去,杖毙。” 膳夫听到“杖毙”这两个字,人都傻了,他本以为将军会相信自己,从而罚夫人的。 哪里想到,将军居然要将他杖毙?! 膳夫惊恐地睁大双眼,大叫,“不!将军,奴才是冤枉的!奴才没有说谎!将军——” 沈知行面色阴森,“拖下去!” 几个士兵立刻冲进来,拉住膳夫往外走。 膳夫挣扎惨叫,最终被拉出去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沈知行冷冷地看了苏寻月一眼,“你跟我过来。” 第59章 你弄疼我了 沈知行走出了后厨。 苏寻月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沈知行生气了,他是相信那个膳夫的话了? 她也顾不得其他,忙扶起陈嬷嬷,对着她们二人道:“你们先回去收拾好包袱,将军府的东西不必拿,其余的都带走。” 陈嬷嬷不解,“夫人这是……” “按照我说的去做,将军府,我们是待不了了。” 苏寻月的话有些着急,可陈嬷嬷和春安都听出她语气里的期待。 夫人想离开将军府。 有了这个认知,陈嬷嬷和春安也不知该说什么,只点头。 “那你们快去吧,不必担心我。” 丢下这句话,苏寻月也跟着走了过去。 走廊空旷寂寥,只余下两人的脚步声。 沈知行停下脚步,转身盯着苏寻月。 苏寻月抬头与他视线相撞,见他满脸的怒意,苏寻月忙低头,故作心虚。 她看不到沈知行的表情,只感受到他更加生气了,脚步走动更大。 苏寻月感觉到地面都在振动一般,她的头更低了,小步小步地跟着沈知行,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一样。 一直走进书房,苏寻月都不敢看他一眼。 书房里更加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苏寻月只觉得心慌,只是鼻尖里,却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她不由得嗅啊嗅啊,一抬头,便对上了沈知行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 “将军……”苏寻月吓得缩了缩脖子,又看到了桌子上有两个碗,里边装着她最爱吃馄饨和冰雪冷圆子。 那馄饨上边还放着卤牛肉,是她爱吃的那家小摊店买的! 苏寻月没有吃晚膳,此时正饿着,闻着这香味,肚子越发不争气了,咕咕地抗议着。 沈知行看在眼里,“吃完东西再说。”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苏寻月就走了过来,捧着碗,“多谢将军。” 书房只有一把椅子,苏寻月找不到地方吃,又怕弄脏他的书,刚想端出去吃,沈知行却站了起来,“坐这里吃。” 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冷,苏寻月一时间猜不透他的想法,但到底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毕竟她是真的饿了,才不跟吃的过不去。 馄饨已经凉了下来,不烫,苏寻月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苏寻月吃了半碗馄饨,胃里暖烘烘的,舒服极了,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沈知行站在一旁,看她鼓囊囊的嘴巴,眼神渐渐柔软。 苏寻月吃完馄饨,又吃完冰雪冷圆子后,擦了擦嘴巴,抬头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忙移开视线,目光清亮,淡淡问:“吃好了?” 苏寻月便知道,沈知行这是要和她算账了。 沈知行这人挺好的,在算账之前,还给她吃一顿饱饭,就像是断头饭似的。 苏寻月点点头,站了起来,低垂着头,“我吃好了,将军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沈知行看着她的头顶,缓慢吐出几个字,语气严厉。 苏寻月咬唇,片刻后,她抬起头,目光坚毅。 “下药的事,我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 闻言,沈知行只觉得自己要被苏寻月气死,“你的意思是,是你指使了那个膳夫下毒给宋言心?” 苏寻月不说话了,她低着脑袋,沉默许久,才道:“我知道瞒不过将军,但我并非存心下毒,我只是……” 她欲言又止。 沈知行看着她:“只是什么?”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坦白道:“我只是一时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沈知行冷笑一声。 “你为何要这般做?”沈知行逼近她,“你不是说你有了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乎我了么?为何还会嫉妒?” 他的气息喷洒在苏寻月耳侧,酥酥麻麻,苏寻月浑身颤栗,不自然地往后退,退无可退,后背抵上了书架。 苏寻月抿紧了唇,低下头,避免与他对视,“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沈知行皱眉,“不甘心?” 苏寻月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她推了推沈知行的胸膛,“你靠太近了。” 两人的距离本来很远,现在突然挨得如此近,苏寻月不习惯,生怕自己又再次发作。 她使劲推,手掌心下,隔着衣物触碰到沈知行的胸膛,苏寻月只觉得硬得惊人。 沈知行抓住她乱动的手腕,用力捏住,“是不甘心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做过?” 苏寻月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信那个膳夫的话。 他气的是苏寻月不仅没有解释,反而认了下来,说是她下毒毒害宋言心。 沈知行那一刻真的要被苏寻月气吐血,他忍了这般久,现在到书房问她,她居然还说是她让人下毒。 苏寻月到底要如何?她就这般想离开将军府?连被人冤枉下毒都不愿意辩驳? 苏寻月抬头看向沈知行。 他的五官立体分明,俊朗中透着凌厉的威势,苏寻月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害怕,“将军,你冷静一些,你弄疼我了。” 沈知行是武将,力气大,没轻没重的,再加上他正处于气头上,力气比平常更甚,苏寻月只觉得自己的手腕疼。 沈知行似乎才反应过来,苏寻月的皮肤嫩,稍微用点力就会留下痕迹,果然,他一放开,就看到了苏寻月手腕上多了一圈红痕。 尤为显眼。 沈知行心里懊恼,脸上还是不显,他依旧把苏寻月困在他和书架之间。 两人的距离更近了,沈知行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独特的馨香,他喉结滑动了一下。 苏寻月也感受到了,她的心跳忽然快速起来。 尤其是察觉到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苏寻月呼吸一滞,随即又变成了平常模样,“我就是不甘心,将军要如何罚我,我都接受。” 最好是把她赶出将军府。 闻言,沈知行简直被她气笑,“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 他不明白苏寻月为何要如此作贱自己,认下自己毒害宋言心,对她有什么好处? 何况,他中午的时候就跟她说过,让她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自己。 可苏寻月根本不信任自己,在面对污蔑的时候,她只想着认下,然后离开将军府。 第60章 还请将军责罚我 她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 沈知行越想越怒火攻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是我做的,将军你要杀要剐,都随你。”苏寻月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若苏寻月是他的兵,他有的是方法惩治她,可苏寻月不是,她是他的妻子。 沈知行握拳,“你就这般不信任我?” 闻言,苏寻月忙摇头否认,“怎会?我一直都相信着将军。” 相信并不代表着什么,她相信沈知行是个好人,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可她苏寻月也知道,她在沈知行心目中并不重要,甚至可以说,沈知行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难道相信沈知行,就要把自己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沈知行身上吗? 苏寻月做不到。 尤其是她重活了一辈子,她能靠的只有自己,沈知行再好,也不关她的事。 苏寻月垂眸,长睫掩盖住眼中情绪,“还请将军责罚我。” 沈知行盯着她的神色看,只觉得自己真的要被苏寻月气死。 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软的女子,内心却倔强得像块石头,她永远不懂自己的苦心,她总是想要逃离,总是想要离开他! 苏寻月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终于受不了了,“将军,你别这样看我……” “害怕了?”沈知行眯起眼,冷哼了一声,“你连我的责罚都不怕,怎会害怕我看你?” 上一息还在说她信任自己,下一息就要自己责罚她,他管了这么多的兵,从来没这般气过。 沈知行不禁怀疑,外头那个男子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令她无论如何都要逃离将军府。 那个男子就这般好? “将军?”苏寻月迟迟没有等到沈知行的答复,不由叫了他一声。 沈知行回神,拉开二人的距离,转身走向窗边,声音冰冷,“你出去。” 他怕自己再跟苏寻月理论,自己会被气吐血。 沈知行如今还气着。 苏寻月仿佛没有看到似的,还要跪他,“为了宋妹妹的安全着想,将军还是罚我吧,或者把我赶出——” “将军府”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沈知行打断,“出去!” 声音凶巴巴的,苏寻月都被他吓一跳,她也有些怒了。 她都说了这么多次,又有下毒给宋言心的理由,偏偏沈知行就是不愿意休了自己。 这么好的理由就这样浪费了,一个月后,她要是想成功和离,柳氏那边恐怕不会同意。 想到这里,苏寻月狠狠地瞪了沈知行一眼,偏偏沈知行后背像长了眼睛似的,她刚露出这种表情,沈知行马上就扭头朝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空气中瞬间弥漫着火药味。 沈知行压抑着怒气道:“出去!” 苏寻月咬牙切齿,半晌才挤出几个字,“知道了。” 她气冲冲地转身,开门,随后“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把站在门外的沈观等人吓一跳。 沈观看了一眼苏寻月,只见她鼓着一张脸颊,满脸的怒容,看起来很生气,他忙小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难道二人又吵架了? 不应当啊,将军知道夫人没用晚膳,还特意让人去买夫人喜欢吃的东西回来,而且还帮夫人撑腰,怎么夫人生气了? 怎么了? 苏寻月差点没骂人,但还是道:“没什么。” 她都这么卑微地求他了,沈知行竟然还不同意。 苏寻月越想越气愤,她大步大步地往前走,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沈观看着苏寻月的背影,眉宇微蹙,夫人之前从未发过这么大脾气,看来将军这次真的做得很过分,他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到底还是敲门,“将军?” “什么事?”沈知行捏着眉心,声音还带着怒气。 沈观这才知道,将军和夫人这次是真的吵架了。 之前那一次,只有将军生气,现在好了,不止将军生气,连夫人都气了,这下事态有些严重。 沈观暗叹口气,斟酌片刻,才小声道:“芙蓉糕坊那边有动静。” “进来说。”沈知行想借着这件事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一直想苏寻月,只会越来越气。 沈观推门进来,恭恭敬敬地道:“芙蓉糕坊入夜后,送了一封信到合州,属下怀疑,背后之人应当在合州。” 沈知行沉吟片刻,抬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需不需要把信件拦下来?”沈观一开始以为芙蓉糕坊只是一间很普通的糕点铺子。 可仔细一查,才发现里边大有乾坤,他们甚至在几年前就养了一批死士。 因此沈观便猜测,芙蓉糕坊肯定不简单。 知道有死士在保护着芙蓉糕坊,他们的人就更加谨慎了。 何况芙蓉糕坊每日卖出去的各类甜食、糖糕加起来高达数百斤,收入甚高。 这样庞大的利益,如果再加上珍品斋,那背后之人简直富可敌国了,怪不得陛下找主子调查芙蓉糕坊。 沈知行略作思索,道:“不必拦截,要锁定那人的住址,一旦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顿了顿,沈知行又道:“知道那人的住处后,我亲自过去一趟。” 一来,是为了躲开苏寻月,苏寻月为了离开将军府,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明明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苏寻月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他现在一想到苏寻月就头疼,倒不如先去处理好芙蓉糕坊的事。 二来,陛下急需用银子,又不好从国库拿,这个节骨眼儿上,若是有了线索,他也能顺势提供给陛下,尽快跟芙蓉糕坊谈好合作,他便可以查其他事。 两厢比较,皆是想尽快完成任务。 听到沈知行说要亲自去,沈观颇为惊讶,主子与陛下的关系并没有人知道。 如今主子提出要见芙蓉糕坊背后之人,岂不是会被那人知晓主子在帮陛下做事? 沈观能想到的事,沈知行自然也能想到,“我会易容。” 如此,沈观才放心。 这边,苏寻月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陈嬷嬷和春安已经收拾好了包袱。 苏寻月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陈嬷嬷见到苏寻月,忙迎上来,“夫人,东西都收拾好了,现在就回苏府么?” 第61章 只能远离沈知行 春安和陈嬷嬷不知苏寻月的打算,但苏寻月让她们收拾好东西,她们就收拾,还以为夫人跟将军吵架了,要回娘家。 观夫人的模样,夫人确实生气了,于是陈嬷嬷才问。 苏寻月看着她们收拾好的东西,叹气,“不回了。” 苏府有林氏在,她若是回去,林氏定然又会骂她,说她不懂事和沈知行吵架。 在林氏眼里,沈知行什么都好,又是大将军,她和沈知行吵架,肯定是她的错。 再加上她接走了墨初和念初,趁着她回苏府,林氏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势必要问出墨初和念初的下落。 考虑到这里,苏寻月觉得,还不如留在将军府,至少耳边清净。 陈嬷嬷松了一口气,她确实怕苏寻月回苏府。 夫人嫁到将军府三年多,从未跟将军吵过架,也没有回过娘家住。 若是这次回去了,外人又不知怎么编排夫人,可能还会说是将军把夫人赶回娘家的。 夫人现在的处境已经很不好,她不想夫人再被别人说闲话。 陈嬷嬷正想劝慰苏寻月几句,却见苏寻月神色疲惫地坐在椅子上。 陈嬷嬷忙道,“我让人煮了面,应当煮好了,我现在就过去炒卤子。” 夫人还未用膳,中午又没有吃午膳,这么久,定然饿极了。 陈嬷嬷心疼,就要去后厨,却被苏寻月拉住,“不必了。” 她在沈知行那里吃过了,还把肚子吃得圆圆的,这会还饱着,就算陈嬷嬷做的面再好吃,她也吃不下。 陈嬷嬷不放心,“夫人就算生气,也不能不吃东西呀。” “就是啊,夫人,你多少也吃一点,别饿坏了身子。” 春安也跟着劝。 也不知将军跟夫人说了什么,导致夫人都不想吃东西,她们担忧不已。 苏寻月摸着肚子,摇头。 “吃不下也总该喝碗热汤水吧。”陈嬷嬷不由分说,“我现在就去把面端过来。” 陈嬷嬷说什么也不让苏寻月饿着肚子。 苏寻月喊住她,“真不用,我吃过了。” “吃过了?”陈嬷嬷有些不信,“夫人在哪里吃的?” 她以为夫人骗自己。 “在书房。”苏寻月索性说了出来,“我和将军一起吃的,这样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陈嬷嬷这才相信,夫人说的是真的。 夫人居然是和将军一起用膳,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二人没有吵架? 陈嬷嬷满脸兴奋,激动道:“那就好,那就好。” 苏寻月也不管她们怎么想,只让春安去打水,“我要沐浴。” 方才在书房的时候,沈知行靠太近,她顿时又有了反应,苏寻月拿自己的身体没有办法,只能远离沈知行。 还有一个月,希望在这期间,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苏寻月决定不再胡思乱想,先休息休息,养精蓄锐。 陈嬷嬷听罢,立即带丫鬟去准备热水。 等热水烧好了,苏寻月泡了半个时辰,直到身体舒展开,这才穿衣洗漱完毕。 陈嬷嬷在屋内守了一整天,这时候也累了,苏寻月吩咐她早点歇息,她便退下。 今夜是春安守夜。 苏寻月躺床上闭目养神,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春安轻手轻脚推门而入,看到夫人睡着了,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关好房门。 …… 第二日,周家的马车便早早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前。 听闻苏寻月跟周媛到街上去,柳氏还给她了一袋银子,让她看中什么就买什么,不必省着。 苏寻月没有拒绝,收下了。 马车上,周媛捏着苏寻月的下巴,不住地称赞,“你今日的妆画得真好,可是春安画的?我想借用她一天。” 今日苏寻月一身豆绿色的襦裙,就连眼皮上都是绿闪闪的,远远看过去,就像夏日里迎风招展的翠竹叶,十分鲜嫩,她肤色本就白皙莹润,配着这身豆绿色,愈发显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闻言,一旁斟茶的春安笑了,“奴婢可没有这手艺,今日这妆,是夫人画的。” “哦?你还会化妆?”周媛惊讶地看着她,“真是稀奇,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苏寻月点头。 她对自己今天的装扮很满意,这种装扮在京城并不罕见,她也是突然想到的。 “改日我帮你画。”苏寻月微微一笑,“保证画得好看。” “那说好了。”周媛哼了一声,“画得不好,你给我做糕点吃。” 周媛馋苏寻月做的糕点,只可惜她最近都没有做糕点。 苏寻月莞尔一笑,“没问题。” 她想着自己就要离开京安了,以后可能也见不到周媛了,便答应下来。 周媛这才满意,又凑上来嗅了嗅,“嗯,香喷喷的。” 她总觉得苏寻月很香,不是香料熏出来的味儿,也不是胭脂水粉,更不是其它什么香料,总之,就是特别好闻。 苏寻月低头浅笑,任由她闻。 一直到了珍品斋。 周媛跟苏寻月一起下了马车。 最近珍品斋新上了好几样新品,许多贵女都争先恐后来挑选,珍品斋一楼已经挤满了人。 周媛皱了皱眉,“怎么这般多人?” 周媛平常没事喜欢逛街,珍品斋的新品她都很感兴趣,每次都会抢购,所以来的次数比较频繁。 珍品斋的掌柜见到苏寻月和周媛,连忙亲自过来伺候,“周大小姐、将军夫人,你们来了,快快请进,二楼还空着呢。” 杨掌柜穿着一身红,她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梳了妇人髻,脸蛋圆嘟嘟的,笑容和蔼可亲,很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周媛挽着苏寻月的胳膊往楼上走。 “新品还有吧?”周媛随口问了一句。 杨掌柜恭敬道:“有有有,我让她们摆上来。” “那就好。”周媛这才放心。 两人刚坐下,就有好几个姑娘上前,她们头戴着新品,在苏寻月、周媛面前转了一大圈。 珍品斋的生意如此好,也得益于她们的展示,首饰配什么样的发髻、衣裳,珍品斋都考虑好了。 苏寻月看在眼里,很是满意。 “我瞧着这几款挺适合你。”周媛指向其中一个姑娘,“寻月,你试试。” 那姑娘走了过来,朝苏寻月施礼后,便取下簪子,给苏寻月戴上,还拿出镜子让她看。 后头房间里,春安把苏寻月绘制好的头面递给杨掌柜,“这是六月中旬,客人要的头面,夫人都绘制好了。” 杨掌柜接了过来,却皱眉道:“我总觉得最近有人盯着我,你同夫人说一声,但愿是我的错觉。” 第62章 将军其实是去了合州 闻言,春安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了,“我晓得。” 杨掌柜没再说什么,拿着宣纸出去了。 珍品斋的人越来越多了,都跑到二楼去,正巧看到苏寻月。 人群中那抹绿太过于显眼,再加上苏寻月本来长得好看,众人忍不住议论纷纷。 “那位就是将军夫人吗?” “是啊,真漂亮!” “她那身打扮真是特别,眼皮子都是绿闪闪的。” “头上的簪子也好看,我要买!” …… 大家都围着苏寻月问这问那的,正巧有两个男子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苏寻月。 带头的那个男子不过三十出头,他身材高瘦,相貌俊朗,看起来阴阴柔柔的。 他一进门,杨掌柜就看到了,“这位相公可是要买首饰送予小娘子?” 那头,不知谁说了一句,“将军夫人打扮得如此特别,也不知将军会不会看她一眼。” “将军应当不会看,不过将军夫人为了将军,可真的花费了不少心思,一会做糕点,一会又是换妆容,啧啧啧……” 杨掌柜听了直皱眉,男子却摆手,“我们自己看就好。” 话落,他便当真去看首饰了。 来珍品斋买首饰的男子并不算少,这两名男子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因为大家都围着苏寻月。 那男子又看了苏寻月一眼,旁边较年轻的男子忙道:“爷,那就是将军夫人。” 男子饶有兴趣地点头,正想看苏寻月听到这些话会有何反应,却见她笑着道:“将军不看我,那是他自己没有眼光,诸位倒是有眼光,可别抢光我这簪子,我还没有买呢。” 听到苏寻月喜欢这簪子,大家二话不说就要买了下来,一时间,那簪子居然真的卖光了。 苏寻月忙道:“你们别抢了,给我留一支。” 众人都被逗乐了,苏寻月越是这样说,她们就抢得越欢。 那男子也跟着笑,“有意思。” 尤其是看到苏寻月脸上那明媚的笑容,仿佛阳光一般刺眼。 苏寻月察觉到有目光在看她,抬眸望过去,与那男子对视片刻。 她觉得奇怪。 男子却冲她淡淡点头,便收回视线继续看首饰。 苏寻月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周媛不服气,说什么也要帮她买下那支簪子,可惜没有抢到。 出了珍品斋,周媛还在生气,“我都出三倍的价钱了,她们居然还不肯让给我,当真可恨!” “别气,等下一批,下一批肯定能买到。”苏寻月其实很开心,粗粗计算一番,珍品斋今日进账可不少。 两人在外边用完了午膳才回府。 至将军府,已经是未时了。 府里头静悄悄的,苏寻月不愿见到沈知行,甚至还特意绕过书房,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回来,就听到陈嬷嬷道:“将军去办事了,时间不定,短则几日,长则一个月。” 苏寻月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听到春安的话:“杨姐说,她最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苏寻月脚步微顿,“有人跟踪杨姐?” “是,说是好几日了,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不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春安把杨掌柜的话告诉苏寻月。 苏寻月转头问陈嬷嬷,“将军可有说去何处办事?” 不知为何,苏寻月总觉得这事与沈知行有关。 难道沈知行已经知道珍品斋是她的产业? 苏寻月有些慌乱,她怕沈知行根本没有离开将军府,就等着她有所行动。 陈嬷嬷摇头,“没说。” “沈观在么?还是跟着将军一起?” 苏寻月刚说到沈观,就看到沈观从门口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东西,“夫人可算是回来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苏寻月压下心里头的慌张,请沈观坐了下来。 亭子里的风很是凉爽,沈观把手里的盒子递给苏寻月,“这是将军让属下送过来的,是上好的颜料。” 知道夫人爱画画,沈知行便专程托人找了些颜料,这种颜料在京安极受欢迎,却很难买到。 苏寻月打开盒子,果然发现了色彩鲜艳的颜料。 苏寻月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将军有心了。” 如此丰富的色彩,绘制首饰正好。 沈观听到苏寻月提到沈知行,他立马道:“将军很是关心夫人,他吩咐了,这段日子他不在府中,夫人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属下。” 不在府中? 难道沈知行当真离京了? 苏寻月不太确定,故意不经意地问:“将军去了何处?远么?” 沈观似乎并没有怀疑,老老实实地回答着:“不远,就半天路程。” 他并没有说出确切的地名,只说半天路程,苏寻月顿了顿,“将军的去处可是要保密?” 闻言,沈观为难了起来,“也不是保密。” 怕苏寻月多想,以为将军不信任她,沈观又道:“只是属下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并不是有意隐瞒夫人。” 苏寻月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 “还请夫人见谅。”沈观站起身拱手 作揖,神情郑重,显得诚恳无比。 “无妨。”苏寻月挥手示意他不必客套。 沈观坐下后才松了口气。 苏寻月又随口问:“不知将军何时归来?” 沈观沉吟了下,答道:“属下也不清楚,若是顺利,应该会在三日内回来吧,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或许需要十五六日。” 苏寻月点头,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摩挲手里的颜料。 沈观默了默,到底还是小声道:“将军其实是去了合州,夫人莫要担心。” 听到“合州”这两个字,苏寻月只觉得浑身冰凉,怕沈观看出来,她死死忍了下来。 后来沈观说了什么,苏寻月已经记不得了,她立马把春安叫过去,“去芙蓉糕坊订些茯苓糕,再把这封信给李叔。” 苏寻月很是着急,她怕沈知行找到了墨初和念初,一时间坐立不安的,只盼着李叔快些把消息带回来。 春安不敢多问,立马拿着信出去。 …… 合州。 沈知行易容成了一个普通人的模样,旁边的手下指着那院子,“就是这里。” 手下话音刚落,就见那宅子的大门从里边打开,两个小孩子冲了出来。 其中一个女娃娃跑在最前面,一脸得意地朝身后的男娃娃做鬼脸,“哥哥,我比你跑得快!” 第63章 这个臭叔叔 被唤为哥哥的男娃娃轻哼了声,“这次你赢了,我认输。” 可沈知行分明看到,是那小男娃故意落后一步的,好让小女娃赢。 小女娃听到哥哥认输,更加开心了,她倒着走,没看路,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沈知行身上。 沈知行下意识扶住她,小女娃捂着后脑勺,疼得眼睛都红了,“唔,好疼呀!” 小女娃大大的眼睛里泪水盈满,一副快哭的样子。 不知为何,沈知行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尤其是看到小女娃疼得皱巴巴的脸,沈知行隐隐觉得有些心疼,他忙蹲下身子,“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边道歉,一边替她揉着脑袋,“是不是撞到了这里?” 小女娃还没有开口呢,那个做哥哥的就跑了过来,将小女娃拉了护在自己身后,“你们是谁?” 语气很凶狠,他虽然年纪尚小,可是周身却散发着冷冽的气势,生怕别人会伤害他妹妹一般。 沈知行愣了下,“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帮她揉揉伤处而已。” 小男娃却不相信,“谁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他说完,拉着妹妹转身进了屋。 被拉着的小女娃转头看了沈知行一眼,并不说话。 眼看着他们就要进屋了,沈知行忙道:“我找你们阿爹。” 苏墨初听完,停了下来,屋里的魏嬷嬷听到动静,跑了出来,正看到苏念初红着眼,不由得道:“小小姐这是怎么了?” 她心疼地捧着苏念初的脸,上下左右仔细地查看。 苏念初指了指自己的头,“撞到了。” 魏嬷嬷连忙放开她的脸,检查她的头部,生怕撞伤了,幸亏没事。 她松了一口气,一起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沈知行。 沈知行易了容,魏嬷嬷也认不出来,只是问他:“公子可是有事?” 他们来合州好几天了,周围的邻居都认得差不多。 看到沈知行这个陌生的面孔,有些警惕,她忙让苏墨初和苏念初回到院子里。 沈知行只好说明来意,“我找你们家男主子有事。” 手下已经查清楚,芙蓉糕坊的从京安送的信就是送到此处,这里住着一个男子,他带着一儿一女。 方才那两个小娃娃,就是他的儿女。 听说男子从乡下来的,没人见过他的妻子。 他们是前不久才搬到合州来的。 魏嬷嬷一听到他们是来找张寄礼,眼里的警惕才消散一些,“主子他不在家,说不准何时回来,公子还是先回去吧,等他回来,老奴会告诉主子的。” 即便离了京安,魏嬷嬷还是担心,怕人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身世,不愿意跟陌生人接触。 可沈知行却道:“我在这里等张公子。” 魏嬷嬷一听,没法,只好请他进了院子,她不敢关门,任由大门敞开着,过往的人都能见到。 沈知行也发现了,这个婆子很是小心谨慎。 也不请他进去屋里,只在院子里坐着。 魏嬷嬷给他们倒了茶,便跟在了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身后。 苏墨初时不时看他一眼,还握着拳头做威胁状,似乎在说:你敢过来,我就打死你。 沈知行对上苏墨初警告的目光,嘴唇忍不住扯了扯。 这般小的人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点都不怕他们两个大人,懂得保护妹妹,可见孩子的阿爹教得很好。 他低头喝了口热茶,粗茶有些苦涩,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苏寻月。 苏寻月得知他离开将军府,不知会有什么表情,会觉得松一口气还是骂他不愿意让她离开将军府? 想到这里,他竟微笑起来,眉间浮现浅淡温柔之色。 苏念初注意到了,忍不住问道:“叔叔,你笑什么?” 奶声奶气的。 沈知行抬眸,冲苏念初笑了笑,“没事,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高兴的事。” 苏念初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什么高兴的事情?是想到叔叔的娘亲了么?” 她每次想到娘亲都想笑,因为娘亲特别好,会给他们带吃的、带好玩的,可是娘亲好久没有来看她和哥哥了。 想到这里,苏念初有些难过,她想走过去跟沈知行说话,却被苏墨初拦住,“你不能过去。” 苏墨初对沈知行的敌意很大,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会保护好娘亲和妹妹,绝不能让妹妹受到伤害。 沈知行也看出来了,他从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了几个草编的蚂蚱,“这个送给你们。” 这种草编的东西,沈知行从小就会编,在来合州的路上,知道张寄礼有两个孩子,便想着讨他们开心,编了几个。 果然,苏念初见了,双眼立即放光,她的小手手指着那几个蚂蚱,“哇,叔叔,那是什么?” 苏念初很想要,她觉得这个叔叔虽然长得不好看,不如张爹爹俊,可叔叔真厉害啊,会弄好玩的东西。 苏墨初瞪着苏念初,用眼神示意他不许拿。 苏念初瘪了瘪嘴,“哥哥,我就拿一个好不好?” 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做了“一”的手势。 她的模样实在太可爱,沈知行心都化了,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把蚂蚱全给了苏念初,“都给你,希望你喜欢。” 苏念初看着满手的蚂蚱,也不害怕,她的手小小的,几个蚂蚱就已经满了,她抓得牢牢的。 她看了眼哥哥,又看向沈知行,“谢谢叔叔!” 她抱紧了手中的蚂蚱,像是抱着最珍贵的宝物,一蹦一跳地走了,生怕苏墨初让她还回去。 她走了以后,苏墨初盯着沈知行的背影,大声道:“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妹妹。” 他看到这个叔叔,心里总有种怪异的感觉。 妹妹这么可爱,这个臭叔叔还一直盯着妹妹看,定然不怀好意,他不能让这个臭叔叔把妹妹带走。 一旁的魏嬷嬷听到了,只好笑着道:“公子莫要见怪。” 沈知行说了无妨,便蹲下身子,与苏墨初平视着:“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我为何要告诉你?”苏墨初觉得自己不够高,便垫脚,想从气势上压倒沈知行。 沈知行看着苏墨初仰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的模样,越发觉得眼熟,不知为何,他又想到了苏寻月。 昨天晚上在书房,苏寻月就是这般,明明不是她做,却偏偏要认下别人的诬陷。 一想到苏寻月,沈知行的气息就有些不稳,苏墨初还以为他怕了,越发大胆起来。 第64章 别怪我不客气 他一步跨近,俯视着沈知行:“我打人可是很疼的。” 苏墨初边说边握起拳头,“你要是敢带走我妹妹,别怪我不客气!” 人小小的,口气可不小。 沈知行的思绪被他的话打断,他看着眼前的小娃娃,无奈道:“我何时说过要带走你妹妹。” 虽然那个小女娃确实可爱漂亮,但他并未想过带走她。 苏墨初眨了眨眼睛,“你刚才……” 他本想说刚才他分明在笑,肯定是想带走妹妹。 苏墨初狐疑地盯着他,半晌,他慢吞吞吐出两个字:“骗子。” 沈知行失笑:“你怎么知道我是骗子?” “反正我就是知道,我不会被你骗到的,你不许靠近我妹妹。”苏墨初一脸敌意,仿佛沈知行若敢碰他妹妹一下,他就扑上去挠花他的脸。 “……”沈知行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哼,我才不会告诉你呢。”苏墨初转过身,朝苏念初跑去。 苏墨初跑到了苏念初的面前,苏念初将手里的几个蚂蚱举高,“哥哥,你要不要玩蚂蚱?” 男娃娃满眼的想玩,却倔强地摇头,“坏人给的东西,我才不想玩。” 沈知行无奈一笑,他站了起身。 苏墨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想,难不成被他猜中了,他是坏人? 可是不对呀,坏人不该是凶巴巴的吗? 不管,反正他别想带走妹妹! 苏墨初再次握起拳头,跟在苏念初的身边。 张寄礼今日去买书了,他刚拿着书本回来,便看到院子里多了两个男子。 他心下不解,脸上却不显,反而看向魏嬷嬷,“这两位是?” 沈知行迎了上去,“张公子,我叫柳行,有要事想跟张公子商议。” 张寄礼比他想象中要年轻,书卷气很浓,看着就是个读书人,未曾想,他居然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主人,还有这么多的产业。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张寄礼顿时心生警惕,不动声色道:“请进屋详谈。” 他领着沈知行往里走,走到桌案前,他请沈知行坐下。 待沈知行坐下之后,张寄礼才开口说道:“柳先生,你此次登门拜访,所谓何事?” 他不认识什么柳行,听这人的口音,倒像是京安人士,难道是寻月夫人那边派来的人? 张寄礼不敢确定,他如今还带着两个孩子,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沈知行直接开门见山,他看着张寄礼,目光灼灼,“张公子,我想跟你谈笔交易。” 张寄礼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开口问,反而道:“什么交易?” 他一介穷书生,能有什么交易值得对方惦记? 况且,他根本不认识这人。 沈知行微微一笑,“我知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是张公子的产业,张公子若是不嫌弃,柳某想跟张公子合作。” 张寄礼眉头皱得死紧,芙蓉糕坊和珍品斋? 他记得寻月夫人让他寄信到芙蓉糕坊,料想寻月夫人与芙蓉糕坊的关系不一般。 至于珍品斋,他倒是不知道,不过他并没有否认,张寄礼冷静地答道:“不行。” 沈知行没想到张寄礼拒绝得这么干脆,他愣了一下,随即道:“为何?” 张寄礼道:“芙蓉糕坊和珍品斋,不卖。” “不卖?”沈知行愣住,随即笑了笑:“柳某并不是想买珍品斋和芙蓉糕坊。” 原来是张寄礼误会了,沈知行跟他解释,“珍品斋跟芙蓉糕坊生意好,柳某想做长久的,不知张公子可愿意跟柳某共谋发展。” 他的语气诚恳而真挚。 张寄礼犹豫了一瞬,终究是没办法抵抗诱惑。 “你想合作什么?” “柳某想与张公子合作,把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推广到全国各地,尤其是富庶之地。” 既然芙蓉糕坊和珍品斋在京安可以如此出名,那在其他地方也必然可以,甚至比京安更加盛名远播。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糕点新颖,价格也公道,若是能把生意铺开,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张寄礼心神震撼,他没想到柳姓男子竟会有如此宏图霸略。 不过他并不赞同:“各地饮食文化不同,你们想将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推销出去,恐怕不容易。” “况且,我凭什么跟你合作?与你合作,我有什么好处?你又想得到什么?”张寄礼不傻,他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冒险,万一对方是别有用心呢? 既然柳行以为他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老板,那他便好好打听一番,到时再告知寻月夫人。 沈知行早已考虑周全,“我们会结合当地人的口味,如若张公子同意合作,我三成,张公子七成,铺子我们也会准备好,张公子只需要把糕点师、画师请过去。” 陛下现在缺银子,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只能用这个方法赚银子。 虽说他们只拿三成,但按照珍品斋和芙蓉糕坊的收入情况,三成并不少。 张寄礼沉默了,这听起来确实是一桩好买卖,他顿了顿,神色依旧平静,“我会考虑一番,柳公子若是没事,便请回吧。” 沈知行也知道自己这件事操之过急,张寄礼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答应,他站起身,冲张寄礼抱拳,“张公子慢慢想,柳某等候佳音。” 他站起身,临走之前深深看了张寄礼一眼,才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 张寄礼送他到院门外,沈知行拱拱手,“张公子留步。” 待沈知行离开后,魏嬷嬷忍不住嘀咕道:“他是什么人啊,怎么突然找上门来了。” 张寄礼望向沈知行消失的方向,直到沈知行离开了,他才道:“没什么事,墨初、念初,快过来,看阿爹给你们带了什么?” 话落,张寄礼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万花筒、不倒翁和鲁班锁。 闻言,苏墨初和苏念初跑了过来,“多谢张爹爹!” 苏念初嘴甜,也不面生,叫爹也叫得顺口。 苏墨初却叫不出爹,他拿着鲁班锁,只叫张寄礼哥哥。 魏嬷嬷听到张寄礼自称是苏墨初、苏念初的爹爹,总觉得有些不妥,可她又不能说什么。 看着张寄礼和墨初、念初玩了一会儿,张寄礼又回房间。 他得写信给苏寻月了。 第65章 将军夫人恼羞成怒 苏寻月收到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看到张寄礼的信,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陈嬷嬷在旁边道:“夫人,情况如何了?” 听闻将军去了合州,陈嬷嬷也是惊出一身冷汗,生怕将军找到了小少爷和小小姐,心脏突突狂跳,一刻都没停止过。 幸好,将军没有发现。 苏寻月放松下来,“将军原来是想找我谈合作。” 陈嬷嬷松口气,又担忧地问:“那将军……” “他不知道,他以为张公子就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老板。”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居然查到了珍品斋和合州。 那跟踪杨姐的人,必定就是沈知行了。 只是她没想到,陛下居然派沈知行跟她谈合作。 苏寻月沉默了下来,有沈知行做中间人,她自然很放心,只是生意大了,便不太好管理。 但若是不答应,依照陛下多疑小气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苏寻月只觉得很是为难。 不过既然沈知行认为张寄礼是幕后之人,那她将计就计,就让沈知行以为张寄礼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幕后东家也未尝不可。 反正张寄礼也不会泄密,沈知行便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幸亏沈知行没有步步紧逼,她也需要时间筹划。 思及此,苏寻月提笔,将自己的想法写下来,明日再送到芙蓉糕坊。 陈嬷嬷心中充满疑惑,明明夫人已经够小心了,又不常去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怎么会被将军盯上呢? “那将军是不是看到小少爷和小小姐了?”小小姐与夫人的长相有些相似,陈嬷嬷担心沈知行会看出来。 她还是害怕将军追究夫人,毕竟夫人婚前失贞生子在先。 “见到了。”苏寻月想到张寄礼的信,“不仅见了,他还给墨初、念初送了礼物。” 沈知行这人最是有耐心,甚至还跟墨初说了好一会的话。 他必定是一个好爹爹。 不过,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苏寻月继续写字。 陈嬷嬷却慌了,“夫人,不如我们把小少爷和小小姐带到别的院子吧,将军在,我总是担心。” 她抹了一把汗,“若是将军知道小少爷和小小姐姓苏,定然会怀疑的。” 苏寻月也担心,可是,突然把墨初、念初移走,沈知行必定会怀疑,她已经嘱咐过张寄礼了,让墨初、念初别说自己的姓。 就怕墨初、念初会说漏嘴,只能再次在信上跟张寄礼强调这件事。 陈嬷嬷也只能点头,“希望将军什么都没有发现。” 苏寻月写字的手顿了顿,到底还是答应了沈知行的提议。 沈知行留在合州多一日,墨初和念初的危险就多一分。 她今夜就让死士送过去,明日一早,张寄礼应当就会收到了。 苏寻月第一次动用死士送信,陈奇还在合州保护着墨初和念初,只能让云一去送了。 她先让春安到后门边系上红绳,果然,不到一会儿,窗门就被敲响。 苏寻月直接推开窗户,“可有人看到你?” 云一摇头,“我都避开了。” 苏寻月这才放心,把信封交给他,“尽快送到合州。” “我晓得了。”云一的身影与夜色融成一体。 苏寻月点点头,“去吧,务必要小心。” “是。” 云一悄无声息地离开,苏寻月并没有关窗,她趴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的月亮,这才准备歇息。 入睡前,苏寻月还在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第二日,苏寻月早早便醒了,让春安帮她画了个淡妆,便去了芙蓉糕坊。 她打着学做糕点的名号,倒也没人怀疑她。 沈知行一直在暗中派人保护她,苏寻月都知道,所以她并没有表现出担忧的情绪。 苏寻月在后厨待了一个上午,等着张寄礼的信到来。 只是信还没有到,倒是见到了大理寺的人。 “可是将军夫人苏氏?”大理寺的官兵将芙蓉糕坊围住了,买糕点的人都在旁边看热闹。 苏寻月的手上还沾着面粉,听到他们的话,忙从后厨出来,“是我,怎么了?” 大理寺怎么找上她了?苏寻月感到十分困惑。 为首的衙役道:“有桩案子想请将军夫人协助调查。” 苏寻月淡定地道:“我必定知无不言。” 衙役道:“苏夫人不必拘谨,只是例行询问而已。” “昨日在珍品斋,夫人有没有见到太学博士萧正的二女儿萧晴和起居郎郭书翰的大女儿郭霜?” 苏寻月认真想了想,点头,“昨日在珍品斋确实见到了。” “那她们是不是诋毁过你?说你无论花多少心思,沈大将军也不会看你?” 此话一出,大家都议论纷纷,有说苏寻月不该嫁进沈府的,也有说苏寻月活该的。 苏寻月脸色微变,她没料到,大理寺的人会拿萧晴和郭霜诋毁她的事情问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她们确实说过类似的话。”苏寻月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堪,她还是仰着头。 大街上,一辆马车停靠在芙蓉糕坊对门,有人掀开帘子,一男子正看着苏寻月。 见她还是如此镇定,他“呵”了一声,继续看。 衙役在旁边记录着,那人又道:“这便对了,萧氏和郭氏昨夜被人杀害,近日只有你跟她们有过冲突,所以,我们要请你协助调查。” 旁边围观的人已经惊呆了。 “意思是,将军夫人恼羞成怒,杀了她们?” “没想到,将军夫人表面上看着不介意,暗地里却把人杀了。” “当真可怕!” …… “你们胡说!”陈嬷嬷怒斥,“你们血口喷人。” 夫人怎么可能会杀人? 昨夜夫人还为将军在合州的事发愁,怎么有心思去做其他事? 这根本就是陷害!陈嬷嬷不服。 衙役皱眉道:“稍安勿躁,这件事兹事体大,我们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同样,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这句话里隐含警告,苏寻月转头安抚陈嬷嬷,让她别担心。 随后才道:“你们要问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没有其他证据,你们不能私自逮捕我。” 进了大理寺,想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苏寻月不傻,她知道自己不能进去。 对面,马车上的男人还在看,他看到这里,倒是真诚地笑了一声,“真有意思。” “大太监说什么有意思?”旁边年轻的男子细声细气地问。 汪保忠却并没有明说,只是一直盯着苏寻月,他的目光太过于阴暗,像毒蛇,仿佛随时就要凑上前咬一口。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但苏寻月清楚地感受到。 苏寻月抬眸,便对上了汪保忠的视线。 这个男人,她昨天在珍品斋见过。 第66章 我看谁敢抓拿我的夫人 汪保忠注意到了苏寻月的目光,他朝苏寻月勾唇一笑,眼睛眯了眯。 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直让苏寻月打了个寒颤,总让她觉得坐在马车上的不是人。 她不由得抱了抱双臂,却还是直视着那个男人。 汪保忠眼里的意味越发浓郁,他朝年轻男子挥手,“将军夫人似乎有困难,我们下去帮帮她。” 苏寻月就这样看着那个男人走了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汪保忠今日低调出行,倒是没什么认得出他,可苏寻月知道他不简单。 苏寻月也没见过汪保忠,可根据世人对汪保忠为人的描述,她很快就知道了他是什么人。 听闻汪保忠很是平易近人,见到人的时候,总是笑容满面,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很少摆架子。 但是传言往往是反的,苏寻月觉得汪保忠很不简单,他不过是在掩藏自己的獠牙罢了。 苏寻月收敛了神色,拱手行礼,“见过大太监。” 对于苏寻月是怎么认出自己的,汪保忠确实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倒是旁人听到苏寻月喊他大太监,都跟着行了礼,面露惊奇。 他们没想到大太监如此年轻,模样也与平常的男人没什么区别,竟然会是传言中的九千岁。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众人都不敢说话了。 汪保忠虚扶了苏寻月一把,“夫人不必多礼,我只是路过芙蓉糕坊,恰巧遇上此事,特地前来看看究竟。” 苏寻月垂下头,“多谢大太监关心,只是,我确实与萧小姐、郭小姐之死毫无瓜葛。” 汪保忠笑了笑,“我相信夫人。” 听闻汪保忠这话,大理寺的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汪保忠旁边的男子立马道:“还愣着做什么?大太监都说夫人是无辜的,难道你们还怀疑不成?” 苏寻月微愕,总觉得这男子说的话很奇怪,这不是在说她在仗着汪保忠的势力摆脱罪名吗? 若是她让大理寺的人走了,那她杀人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虽说她确实无辜,可人言可畏,到时,她就算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苏寻月忙道:“多谢大太监的信任,我确实是无辜的,何况大理寺没找到人证物证,我绝不跟你们走。” 一句话,苏寻月便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了“人证物证”上。 只是她话音刚落,却被两个妇人缠住了,说是萧晴、郭霜的娘亲,一直哭着要苏寻月偿命。 一环扣一环,身后之人是真的想让她死,甚至可以损害将军府的名誉。 而且,她的人还被扣着,将军府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背后之人一直想让她进大理寺,若是她进去了,就算凶手不是她,也会是她。 这可如何是好? 苏寻月环顾四周,没看到熟悉的面孔,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保护她的人身上了。 沈知行的人应当在附近吧? 苏寻月就站在那里,身边是两位妇人的哭声,对面是汪保忠似笑非笑的目光,还假装着关心她,还有大理寺的人。 一群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就等着她什么时候分神出错,他们便会上前,将她撕裂。 她不能输。 苏寻月一直重复着那句话,“我要看到人证物证。” 她跟陈嬷嬷已经被挤到了中间,大家都在指责她,苏寻月却还是把脊背挺得笔直,丝毫不曾动摇。 这份倔强坚定的态度,令所有人侧目,包括汪保忠。 他不由得看向大理寺的人,那两人见到了,立马上前,抓着苏寻月的手臂,“夫人想要的人证物证,我们自然会拿出来。” 那两人的力气很大,几乎是拖拽着苏寻月离开的,苏寻月能感受到手臂上的疼痛感。 苏寻月死死扒拉着门,“你们不能这样。” 大理寺的人却冷笑道:“夫人在等什么?是在等将军么?夫人恐怕比我们都清楚,将军不在京安。” 其中一人又道:“就算将军在京安又如何?夫人以为将军会救你么?我猜,将军这会定然恨不得休了你,好跟你这个杀人犯划清关系。” “夫人,您最好老实点儿,否则,我们兄弟俩对付女流之辈也是绰绰有余的。” 另外一人也跟着道:“何必呢?只要你配合我们,便会性命无忧,我听说……” 另一人立刻瞪了同伴一眼,示意他闭嘴。 这话若是被外人听了去,那他们两个岂不是完蛋了? 可惜苏寻月耳朵尖,把他俩的话全听进了耳里,心底不禁一阵冰凉。 这是拿她对付将军府?就算她性命无忧,可进了大理寺,也会脱一层皮。 苏寻月挣扎着,却无济于事,眼看着她的手就要脱离门。 陈嬷嬷也被人拦在了一边,苏寻月还不愿意认命,就在她想办法的时候。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哒哒的响,仿佛从天际传来,很快就到了街角。 随即,一匹黑色骏马踏空疾驰而来,速度极快。 它像风一般穿透了围观百姓,直奔苏寻月这边。 “驾!” 那人猛地勒紧缰绳,马长嘶一声,高高扬起前蹄。 马背上的人翻身而下,“我看谁敢抓拿我的夫人。” 沈知行直直往苏寻月的位置走来,看到苏寻月被人抓着手臂的时候,目眦欲裂,双眸血红。 他抬起手掌,用力拍向抓着苏寻月胳膊的人,将那人打飞数米,狠狠撞到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众人皆震撼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居然敢对朝廷命官动手?! 苏寻月见状,连忙跑到沈知行身边。 沈知行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厉声喝问道:“是谁给你们胆子碰她的?证据呢?” 那两个大理寺的捕快还躺在地上呻吟。 不是说沈大将军不在京安吗?不是说沈大将军一点都不在乎苏寻月吗? 怎么沈大将军会及时赶来,并且毫不留情地揍了大理寺的人? 而且沈知行一副护犊子的架势,显然是真心维护苏寻月。 大理寺的人捂着胸口,只觉得传言并不可信。 沈大将军一副要吃了他们的模样,明显就是很在乎苏寻月。 第67章 糟糕,她的怪病又要发作了! 沈知行一大早就收到了张寄礼的邀请,说是同意跟他合作。 二人签下了契书,沈知行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还听到那个男娃娃对女娃娃道:“那个臭叔叔又来了,念初,你快跟我回房间。” 臭叔叔沈知行无奈一笑,却见那被称为念初的小女娃摇头,“他不是臭叔叔,他虽然长得不好看,但他编的蚂蚱好看,我还想要蚂蚱。” 沈知行:“……” 沈知行走过去,蹲了下来摸摸小姑娘的脑袋瓜,“原来你叫念初啊?” 苏念初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乖巧地喊了声“叔叔”。 因为她说了叔叔不好看,又怕被沈知行,这会眼神有些心虚。 沈知行看在眼里,觉得念初可爱极了,正想说以后给她编蚂蚱,却见苏墨初皱着眉看他,“你不许带走我妹妹!” 小男娃气鼓鼓的,沈知行不由得又想到了苏寻月。 想着既然事情都办完了,还是赶快回府。 沈知行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见到苏寻月,不管她是否在生气,总该先看到她再说。 “念初,下次叔叔再给你带草编的蚂蚱。”沈知行温和地哄着孩子,“叔叔就先告辞了。” 沈知行走后,念初抱住苏墨初的脖颈,软声糯语道:“哥哥,叔叔真的是坏人么?” 苏墨初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的手掌心里,多了一副弹弓,是那个臭叔叔方才塞给他的。 沈知行无比庆幸自己回来了,回到半路的时候,就听到了苏寻月被人冤枉的人,他忙加快速度。 终于在苏寻月被大理寺的人扣押前赶到了。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回来得这般快,但不可否认的是,有沈知行在,她莫名会安心一些。 沈知行转过头看苏寻月,柔声问:“没事吧?” 苏寻月摇头,“谢谢你能及时赶来,我没事。” 她这次是真心实意感谢沈知行,若是他没有回来,那她今日必定会被人抓进大理寺。 沈知行满脸愧疚,尤其看到苏寻月被人拽红的手腕,心里开始发疼,他道:“夫妻之间,不必说这些,你先进去铺子等着,让陈嬷嬷替你敷一下手。” 他很想触碰苏寻月,可又怕弄伤她,只能死死压着这股冲动,强迫自己保持克制。 苏寻月却没有答应,反而道:“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不回避,我要跟你一起面对。” 光是听到“一起”这两个字,沈知行就觉得心跳乱了节奏,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 “将军,你相信我吗?” “嗯。” “那你等我一会儿。”苏寻月说完,松开沈知行的手,径直走到大理寺衙役旁边。 那衙役已经爬起来了,见到苏寻月过来,他们看向沈知行,生怕他突然又打他们,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夫人有什么事?” “人不是我杀的,你们没有证据,不能逮捕我。”苏寻月还是那句话。 她其实还想说,让他们别在背后搞小动作,可又怕得罪人,毕竟一个月后,她就跟沈知行和离,不宜树敌太多。 大理寺衙役犹豫片刻,最后咬牙道:“大理寺办案讲究公允,夫人放心,我们会秉公执法的。” 苏寻月闻言,便退到一边。 那两个衙役互相对视一眼,但没有动。 沈知行这时似乎才看到汪保忠,他朝汪保忠点点头,汪保忠笑眯眯的,“夫人当真叫人佩服。” 也不等沈知行的回答,他对着衙役道:“既然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抓人?还不赶紧走?” 他话音刚落,大理寺的人便道:“是我们太过于着急破案,唐突了夫人,还请将军、夫人莫要见怪。” 沈将军方才那一脚踢得他们骨折了好几根肋骨,现在浑身都痛,哪里还顾得上找什么证据,只求能尽快离开,免得再挨打。 大理寺的人撤退,围观百姓纷纷散去,唯独汪保忠还站在原地,笑容满面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目光冷淡,绕过汪保忠,护着苏寻月上了马车。 他能感受到汪保忠对苏寻月的欣赏,这种欣赏不单纯,更像是男人的占有欲。 他不喜欢别人盯着苏寻月看。 沈知行微垂着眸,心底沉甸甸的,一时竟分辨不清楚,这种复杂的滋味究竟算什么。 苏寻月坐在马车里,见他久久不动,忍不住撩起帘子看了一眼。 沈知行正低头思索什么,忽然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苏寻月怔了一下,立即垂眸道:“将军不走么?” 这话却让沈知行误解了,以为苏寻月邀请他上马车。 他回头睨了汪保忠一眼,那一眼蕴含着警告。 汪保忠却当作没看到,还郑重地嘱咐道:“夫人今日受惊了,将军要好好安抚夫人才是。” “我的夫人,我自然会安抚,大太监不必担心。” 这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的意思,汪保忠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沈知行不愿与他周旋,便掀开马车帘子,钻入了马车里。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坐马车,一时间,只觉得马车内尤为闷热,独属于沈知行的气息再次紧紧地包围着她。 苏寻月下意识屏住呼吸。 沈知行却并没有感受到这些,反而低头伸手扶着她的手腕,轻声道:“疼不疼?” 那两个衙役几乎是拖拽着苏寻月往前走的,把苏寻月的手腕都掐红紫,触目惊心。 苏寻月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想要抽回手,“我没事。” 沈知行却没有放开她。 苏寻月皱眉,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将军……” “我帮你擦药。” 他说罢便用另一只手覆上她的伤处,察觉到红紫的地方在发烫,不由得低头,对着那处吹气。 苏寻月只觉得他嘴唇温润湿滑,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仿佛能够缓解她肌肤上的灼痛,她忍不住颤栗了一瞬。 “我……我不疼了,将军放手吧。”她低声拒绝道。 沈知行却很固执,把她的手按在腿上,取出膏药。 膏药冰冰凉凉的,让发肿的手腕舒服了不少,可她身上的热度却不断在增加。 苏寻月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渴望越来越强。 糟糕,她的怪病又要发作了! 第68章 我难受……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苏寻月心中一慌,忙挣扎着想要收回手,奈何沈知行握得极紧,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将军……”苏寻月语无伦次地哀求道:“我……我自己来就好,放开我。” 沈知行却还是专心帮她擦药。 苏寻月暗道一声不妙,忙闭上双眼,强忍着不让体内的燥\/热爆发出来。 沈知行替她抹匀膏药,见她满脸通红,呼吸急促,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关切地询问:“还好么?” 耳边传来沈知行关切的声音,同时他的手贴在了她额头,“怎么这般热?” 他的掌心贴在她额头,让苏寻月脑袋一阵眩晕,她忙避开沈知行,用仅存的力量抗衡体内的异常。 可惜效果甚微,因为沈知行又贴了过来,明明在他去合州之前,两人还是争吵的状态。 只不过是一天没见,沈知行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想念她,恨不能时时刻刻黏在苏寻月身边,永远都不要分开。 “将军。”她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知行,“我……我想喝水。” 沈知行从善如流,起身倒了杯茶递给苏寻月,见她双颊嫣红,眼神迷茫,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便俯身凑向她。 苏寻月被他靠近的气息扰乱,下意识躲避了一下。 沈知行顿住动作,“怎么了?” 苏寻月喘着粗气道:“我想出去……透透气。” 她死死抵制着那股陌生的热浪,铺天盖地的潮涌席卷全身,仿佛要冲毁她所有的防线。 她不能让它继续蔓延,否则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沈知行只是碰她的手,又没有抱她,为何她身体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苏寻月不懂,但她确实很难受,若不及时纾解,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身体越来越热,连带着脑袋也开始昏昏涨涨,也顾不得其他,忙站起身,就要出去。 奈何马车突然一个颠簸,苏寻月直直倒了下去。 沈知行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进怀里,同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 苏寻月整个人撞在沈知行胸口,闻着熟悉的味道,她的意识终于渐渐涣散,软绵绵地趴在沈知行肩膀上。 她的手甚至放在了沈知行的胸膛,想要寻找慰藉。 沈知行浑身僵硬,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女人。 她的皮肤滚烫滚烫的,隔着薄薄的衣料依旧烫的吓人,沈知行只觉得喉咙干涩,身体紧绷成了石块。 苏寻月这反应,怎么像是被人下了药? 沈知行想到汪保忠那番话,手上的青筋顿时暴露了出来,眼睛赤红,几乎能滴出血来,“他竟敢下药。” 若是他没有出现,那苏寻月……沈知行根本不敢想。 苏寻月只迷迷糊糊听到“下药”两个字,她艰难地唤了一句,“将军……” 二人的距离太近,只要沈知行稍微一低头,两人就会亲吻到一起。 亲密相贴,鼻尖萦绕着苏寻月身上的香气,让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了。 但想到苏寻月已然有了心上人,他此时此刻若是趁人之危,那跟下药的汪保忠又有什么区别? 沈知行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躁\/热,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的,我们先回府找大夫。” 苏寻月却像溺水者一般,紧紧攀附在他身上,她根本听不清沈知行在说什么。 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却愈发热了,她想要汲取更多的凉意,情不自禁搂紧了沈知行精瘦的腰身,柔软的唇瓣贴了上去。 苏寻月的嘴唇就贴在他的侧脸上,她柔嫩细腻,沈知行的皮肤则比她略厚一点。 她的双手胡乱地摸着沈知行的胸膛,又慢慢往下,到了腰间。 沈知行身子一震,猛然扣住了苏寻月的双手,不让她动。 苏寻月的手动不了,有些委屈地抬起头,与沈知行对视。 她的眼眸蒙着水汽,娇艳欲滴的唇微张着,呼出一团炙热的气息,眼角隐约挂着泪珠,衬得她格外楚楚可怜。 “难受……”苏寻月因为手动不了,整个人只能蠕动着,双眸水雾朦胧。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结滑动了几下,哑声道:“别动。” 苏寻月太难受了,她根本听不清沈知行在说什么,只凑上前亲吻他的下巴,“我……我难受……” 她的唇软软糯糯,沈知行的心跳骤然加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胸腔。 “等一下就好了。”沈知行哑声道:“你乖一点。” 苏寻月却没有回答,而是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沈知行猝不及防,被苏寻月偷袭,一瞬间失了神。 苏寻月却像是沙漠中饥渴的旅人,疯狂地索取着沈知行身上的甘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舒缓她的痛苦。 她的吻技并不娴熟,但是她的唇太诱人了,令他沉醉不已,他竟完全忘记了反抗。 苏寻月的手仍旧牢牢缠在沈知行劲腰间,这样的刺激让沈知行险些招架不住,幸亏他定力尚且坚挺,才勉强维持着冷静。 但苏寻月却越吻越投入,甚至不断地蹭着沈知行的腹部,小嘴里不断溢出暧昧的呢喃。 沈知行已渐渐开始失控了,他吻得用力,仿佛要把苏寻月吃掉一般。 正好此时,马车停了下来,陈嬷嬷在外边道:“将军、夫人到了。” 马车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口,陈嬷嬷这一声,将沈知行的理性拉了回来,他有些不舍地松开了苏寻月。 可苏寻月刚得到一些抚慰,哪里肯让他走,双手也勾住了沈知行的脖颈。 她的脸色潮红,媚态横生,看得沈知行差点又失守了。 但他知道现在不行,再次推拒着她,“我送你回房间。” 苏寻月无法思考,只知道身体很燥热,方才舒服了一些,现在又开始折磨人,忍不住想要更多,“我难受……” 沈知行不由分说地将她从怀里捞了出来,抱了起来。 马车外面还有陈嬷嬷和丫鬟,他必须做些什么,掩饰自己跟苏寻月的异常。 苏寻月不安分,她双脚悬空,小脑袋下意识地蹭着沈知行的胸膛。 第69章 不行!绝对不行! 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忍不住的。 沈知行还在想着方才的吻,呼吸已经开始不稳,他忙扯过马车上的毯子,将苏寻月围住,这才把她抱下马车。 站在马车旁边的陈嬷嬷见沈知行抱着苏寻月下来,很是担心,“夫人这是怎么了?” 明明上马车前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成这样了? “回去再说。”沈知行低声吩咐:“你先给夫人准备冷水。” 听到冷水这两个字,陈嬷嬷立马明白了过来。 夫人的怪病发作了? 若不然,为何会叫冷水? 夫人自从有了小小姐和小少爷之后,怪病就没有再发作过。 如今突然发作,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嬷嬷也不敢再拖延,立即领命去办了。 沈知行抱着苏寻月往内院走去,苏寻月整个人都不安地扭动着,可惜被毯子包住了,她动不了。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沈知行把苏寻月放在榻上,便让人去找女大夫。 苏寻月这种情况,他不放心找男大夫,毕竟苏寻月中的是媚药。 陈嬷嬷端了盆冷水进屋,帮苏寻月擦脸,擦脖子。 苏寻月浑身滚烫,她闭着眼睛,任凭陈嬷嬷摆弄。 细长白嫩的脖子上铺上了一层水珠。 沈知行看着,觉得自己的手似乎也跟着烧了起来,他忙转过身去,“你先伺候着夫人。” 话落,便急冲冲走了出去。 陈嬷嬷忙着替苏寻月降温,倒也没顾得上沈知行,只是心里纳闷:将军如此着急去做什么? 苏寻月躺在床榻上,感觉身体里有火焰在燃烧,她的手伸向自己的衣襟,想解开束缚,可惜毯子系得太严实,她费了半天功夫也没解开。 一直嚷着热。 陈嬷嬷忙帮她解开。 苏寻月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扯了扯身上的毯子,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还有纤细优美的锁骨。 陈嬷嬷看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又帮苏寻月擦了一遍,苏寻月这时才清醒了一些,对于马车上的记忆,她其实有些混乱。 她只记得自己想跟沈知行在马车上亲近,其它的都模模糊糊的。 她的手抓紧身下的褥子,正想开口,却听门外的春安道:“夫人,医女来了。” 闻言,苏寻月整个人都僵住了,也猜到这是沈知行的意思。 方才在马车上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下药”的字眼。 难不成沈知行以为她被人下药了? 可是医女来了,若是诊出她没被人下药,那她的行为又该如何解释? 况且,她的怪病根本诊不出来。 不行!绝对不行! 苏寻月挣扎着坐了起来,道:“嬷嬷,别让医女进来,你就说我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还喘着大气。 她现在需要纾解欲望,只有这样,她才能恢复正常。 这一次,身体的反应尤为强烈,以至于她失去了理智,连平日里最注重仪表形象的习惯都抛弃了,因此才会让沈知行看到她如此狼狈的一面。 甚至还主动勾引沈知行。 “这……”陈嬷嬷犹豫着问:“夫人真的没事吗?为何不让将军帮你?” 陈嬷嬷觉得奇怪,夫人与将军是夫妻,二人成亲三余载,前几日在老夫人的撮合下,还重温了旧梦。 如今夫人怪病发作,夫人为何不让将军帮忙? 苏寻月摇头,陈嬷嬷不知她跟沈知行还没有圆房,就算沈知行肯帮她,她也不敢要,只能道:“别让医女进来。” 陈嬷嬷不敢违背苏寻月的命令,只好出门,打发了医女:“夫人已经好了,麻烦医女走一趟,请您先回去吧。” 医女虽然觉得奇怪,但她也只是奉命行事,既然主人家已经没事,那便告辞离开了。 沈知行让她先等等,随后问陈嬷嬷:“夫人当真好了?” 他不相信,也担心。 毕竟不知那些人给苏寻月下了什么媚药,媚药的种类很多。 有些若是得不到解药,便会七孔流血而亡,沈知行不敢赌。 苏寻月方才如此难受,不过是用冷水擦了一番,就已经好了? 陈嬷嬷却点头,“确实好了,夫人说不必麻烦医女。” 也就是说,这是苏寻月的意思。 她为何不愿意让医女诊脉? 沈知行皱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只好对着医女道:“你先别走,稍等片刻。” 话落,便推门而入。 苏寻月正在擦身,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陈嬷嬷,随即道:“嬷嬷,再打一盆冷水过来。” 边说着话,边喘息着,明显还没有好。 沈知行愣了一下,苏寻月并未察觉异常,继续擦着自己的肌肤。 因为擦身,再加上热,她身上只剩下一脸桃红色的肚兜儿,胸前高耸着,露出一抹诱人的风光。 沈知行艰难地把视线移开,身体那股躁动似乎又卷土重来,“怎么不让医女诊断?” 苏寻月没想到是沈知行,慌忙拿毯子遮掩自己。 沈知行背对着她,目光深沉。 苏寻月死死攥着毯子,摇头道:“我不想看,将军……你赶快出去。” 身体上的渴望还没有消退,又跟沈知行单独在一个房间,孤男寡女的,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 她不想这样。 沈知行见苏寻月不肯让医女诊治,愈发疑惑,他想不通苏寻月为何不让医女瞧病,但他仍坚持道:“让医女进来诊脉。” 苏寻月咬牙道:“不行。” 她声音娇柔无力,尾音微扬,带着丝颤抖,听得沈知行耳朵都软了。 沈知行喉咙滑动了一下,嗓音变得沙哑:“为何?” “不为何。”苏寻月道:“你快出去。” 很不容易用冷水压下去的欲望又涌了上来,苏寻月这会只想自己缓解。 她不能让任何人碰自己,否则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寻月。”沈知行突然唤她,语调低沉暗哑。 苏寻月听得浑身战栗,她抬眸望了他一眼,见沈知行转过身来,顿时吓了一跳。 她忙低头,“出去。” 苏寻月又开始喘气了,她努力抑制,可是越是克制,反弹就越厉害,身体像被夺舍了一般。 第70章 腰酸背痛的 明明是一句生气的话,可因为怪病发作,苏寻月说起来像撒娇一般。 沈知行盯着她,见她额角沁出一层薄汗,脸颊绯红,嘴唇轻启,呼吸急促而暧昧,他总想替她做点什么。 只是他刚往床榻的方向靠近一步,苏寻月立马道:“你出去!” 沈知行这是在做什么?他是想帮自己?那宋言心又算什么? 即便她现在很难受,也还记得宋言心和沈知行才是一对,眼看着沈知行又靠近了一些。 苏寻月裹紧了被子,“将军别忘了,你我都有心上人了。” 沈知行脚步蓦地停滞,半晌,他终究是没有再靠近,转身离开了房间。 …… 柳氏是第二日才知道苏寻月的事,还是江雪柔告诉她的,“舅母,表嫂似乎杀人了!” 趁着沈知行不在家,江雪柔便带着自家母亲一起讨好柳氏,柳氏并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江雪柔也不说,柳氏心软,也就让她们一家子自由进出将军府。 柳氏听江雪柔提起这件事,顿时惊讶道:“杀人?” “嗯!”江雪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神情严肃:“舅母你不晓得,昨个中午,大理寺的人就到芙蓉糕坊抓拿表嫂。” 江雪柔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那些人太过分了,当着表嫂的面,说表哥的心思不在表嫂这里,还说无论表嫂做什么,表哥都不会看她一眼。” “这不是在戳表嫂的痛处吗?” 江雪柔故作一脸难过,“她们怎能如此说表嫂呢?” 在柳氏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笑容越发得意了。 “你说什么?”柳氏震惊,“月儿怎会杀人?定然是他们搞错了!” 苏寻月是什么性子,她最是清楚不过,怎么可能会杀人? “我也希望弄错了,可是衙役搜查时,明确表示,那两位小姐只跟表嫂有过冲突。”江雪柔小心翼翼观察柳氏的表情,“不过衙役没有人证物证,应该是那群衙役冤枉了她。” 话落,江雪柔又叹气,“只是外边的人不知道,还说表嫂杀了人,都对着将军府指指点点的。” 端静公主知道柳氏最在乎沈知行和将军府的名声,若是苏寻月败坏了将军府的名声。 柳氏和苏寻月之间必定会产生隔阂,到时候她再添油加醋挑拨几句,柳氏绝对会恨透了苏寻月。 这些话江雪柔可想不出来,都是端静公主教她的。 果真,柳氏的眉毛几乎拧成了疙瘩,她勃然大怒:“简直荒谬!那些人凭什么胡乱猜测?” “这世道本来就是这样。”江雪柔苦口婆心劝导:“舅母,您要相信表嫂啊。” “我去看看月儿。”柳氏再也忍不住,如此大的事,她居然什么也没有听说,定然是沈知行特意吩咐,让下人不准告诉她。 “哎呀。”江雪柔拉住柳氏的手腕,皱眉道:“表嫂现在正难受,您还是等晚些再去吧。” “她身体不适?”柳氏问。 “不知。”江雪柔道:“我昨日在街上见到表嫂,正想去问候几句,却见她腿脚都站不稳,脸色通红,倒像是——” 说到这里,江雪柔故意停顿下来。 关嬷嬷正听得津津有味,见她停下来,心脏像小猫挠了好几下似的难受,催促道:“倒像是什么?” 她这话一出,柳氏就忍不住看她一眼。 关嬷嬷忙捂着嘴巴。 江雪柔露出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摇摇头。 柳氏也忍不住追问:“月儿怎么了?” 江雪柔看她一眼,这才犹犹豫豫地道:“倒像是服用了五石散。” 近年来,文人客士都在跟风服用五石散,听闻服用之后,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的,还会忘却悲伤。 只是刚服用的时候,人有些飘飘然,走不了路,还会发热,需要用冰块降温。 “听后厨说,昨夜表嫂房里叫了好几回冷水。”江雪柔见柳氏似乎相信了,又道:“不过一切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江雪柔的意思是:因为沈知行冷落了苏寻月,苏寻月觉得痛苦,所以服用了五石散。 再结合昨晚苏寻月叫了好几回冷水。 柳氏听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一方面担忧苏寻月,另一方面又在想苏寻月是不是真的服用了五石散。 听闻服用五石散后,整个人都会亢奋,变得力大无比,此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是个疯子。 这种情况下,杀人是有可能的。 这个念头一出,柳氏就坐不住了,她匆匆往外走。 江雪柔看着她的身影,只觉得苏寻月很快就要下堂了。 一个服用五石散的人,怎么配做将军夫人? 江雪柔忙跟了上去。 苏寻月此时此刻还在榻上躺着。 昨天的怪病来得气势汹汹,苏寻月到了半夜才恢复正常,此时她腰酸背痛的,腿也发软。 听闻柳氏来了,她忙起身,但腰太酸,到底还是靠在床头坐着。 陈嬷嬷说苏寻月不舒服,可她进门,却看到苏寻月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哪里像是身体不适的模样? 柳氏目光微闪,“月儿,你没事吧?” “娘。”苏寻月轻唤一声,低头揉揉额角,“我没事,你别担心。” “听闻大理寺的人昨日找了你?”柳氏问。 苏寻月知道这件事瞒不过柳氏,于是点头。 “知行还跟大理寺的人起了冲突?”柳氏最是担心沈知行,他这人太过于正直,不懂得与人打交道。 昨日居然还出手伤了大理寺的人,若是被人参奏一本,岂不是麻烦? 柳氏越想越害怕,她得问问丞相夫人才是,让人把参奏沈知行的奏子拦下来。 这事苏寻月无法否认,她点头,“他们一直想把我带走,娘,我猜想,这件事不简单。” “怎么不简单?”江雪柔从外边走了进来,“表嫂没事吧?” 再次见到江雪柔,苏寻月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沈知行不是禁止她进将军府么?她今日是怎么进来的? 看来是柳氏允许的。 苏寻月并没有说什么,只道:“我没事,多谢关心。” 没事? 江雪柔在心里头冷笑,你很快就有事了。 她死死忍住自己想要开口嘲讽的欲望。 第71章 降火用的 端静公主告诉过她,不能说太多,也不能提前得意,要等到苏寻月被休弃那一天,才能痛快报仇。 到时候,苏寻月服用五石散的消息也会传遍整个京安,就算是假的,苏寻月想要翻身,也比登天还难。 江雪柔心中暗喜。 她就算不动手,也能毁掉苏寻月的名誉! 柳氏没注意到两人暗潮涌动,她只是焦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寻月大概说了一遍昨天的事,“我总觉得有人故意陷害我们将军府。” 江雪柔本来是不想说话的,但听到苏寻月扯上将军府,她不乐意了,“是针对将军府还是针对表嫂?” 如果是针对苏寻月,却连累了将军府,舅母肯定会觉得苏寻月晦气。 江雪柔这话分明是在说她得罪了什么,才会被人陷害。 可她能得罪什么人?不就是端静公主么? 苏寻月此时又累又困,根本不想和江雪柔计较,只淡淡扫她一眼,懒得说话。 江雪柔被她眼神一刺,莫名感觉到一阵寒凉,总觉得苏寻月这一眼跟表哥莫名像,她竟鬼使神差地闭上了嘴。 苏寻月不在乎,却不代表别人不在乎,听闻柳氏去了苏寻月的房间,沈知行就急急走了过来。 正好听到江雪柔那句话,他冷冷地道:“寻月是将军夫人,她与将军府是一体,陷害寻月,就是与将军府作对。” 再一次看到苏寻月,沈知行又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个荒唐的梦,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柳氏却敏锐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当即怒瞪向江雪柔。 江雪柔心虚极了,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不是,便滚出去。”沈知行道:“以后也不必来了。” 他的语气冷漠至极,丝毫不给面子,江雪柔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柳氏忙劝道:“知行,小孩子家家胡言乱语而已,你何必生气呢。” “小孩子家家?”沈知行冷哼一声,“小孩子可没有这么多坏心思。” 江雪柔咬牙道:“表哥你误会了,从前是我不懂事,如今我已经知道错了。” 江雪柔说着,跪下磕头,哭道:“求表哥表嫂原谅我。” 这副姿态,仿佛受尽委屈的是她江雪柔。 柳氏看了看她,又看向沈知行,“知行……” 沈知行没有说话,明显不愿意让步。 “雪柔。”柳氏道:“你先出去。” 柳氏都发话了,江雪柔就算有千万般不甘,也只能站起身退了出去。 她离开后,屋内只剩下三人。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来,忆起昨日之事,总觉得尴尬。 柳氏却拉住她的手,“你不必担心,你是无辜的,娘会替你讨回公道。” 苏寻月点头,“多谢母亲。” 柳氏感受到她手掌心上的热气,不由得道:“听闻你昨夜叫了好几回冷水?” 此话一出,苏寻月和沈知行都低头咳嗽一声。 尤其是苏寻月,恨不得挖条缝钻进去。 她昨天确实叫了冷水,是用来降火的。 柳氏看他们二人的气氛,莫名觉得奇怪,“为何要叫如此多回冷水?” 况且沈知行昨夜又不在苏寻月的房中,若是在,还能说是二人同房后一起用的。 但明显不是。 苏寻月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沈知行更加不知如何解释,干脆沉默。 “昨晚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柳氏试探性地问道。 难道知行昨夜偷摸去了苏寻月房里? 沈知行倒吸一口气,倒是苏寻月开了口,“昨晚太热了,我用冷水洗漱而已。” “热?”柳氏想到了五石散,很是担心,“怎么会热到洗冷水?” 初夏的天气,白日闷热,夜里还是挺凉快的,苏寻月这样说,反而更引人怀疑了。 除非她真的服用五石散。 苏寻月垂眸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上火了罢。” 柳氏一直看着苏寻月,随后又想到前几日她让人送过来补汤。 里边确实下了许多上火的药材,难道是因为那碗药? “可有找大夫看过?”柳氏还是不放心,她是真的怕苏寻月服用五石散,那东西会让人上瘾,最终迷失自己,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没事。”苏寻月摇头,“只是偶尔热一热而已,我睡醒后便觉得好多了,大夫也说我身体没什么异常。” 这番说辞倒是合乎常理,只是她的反应未免太平静了些。 柳氏仍旧担忧,又不能问苏寻月是不是服用五石散了,只能把目光投向沈知行,“你怎么看?” 沈知行皱眉道:“或许是真的上火了。” 见他没有说什么,柳氏松了口气,既然沈知行说没事,那便是没事。 柳氏这才说起昨天的事,“到底是谁想要陷害月儿?” 其实她心里隐隐有了答案,难不成是端静公主? 苏寻月也在想这件事,她得罪的人只有端静公主,可他们已经说服三皇子牵制端静公主。 而且端静公主被陛下禁了足,她冒如此大的风险来陷害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是想逼迫将军府休了她? 苏寻月百思不得其解,杀人可不是小事,那是两条生命。 端静公主竟如此心狠手辣,为了陷害她,竟杀了两个人。 “此事我会调查清楚。”沈知行忽然开口,打断了苏寻月的思绪。 苏寻月抬头望他,恰好撞进男人深邃的黑眸,他眼底带着关切与疼惜。 苏寻月不禁恍惚了片刻,忙移开视线,她总觉得沈知行最近看她的目光很怪。 “嗯。”她轻轻颔首,“多谢将军。” 柳氏跟着道:“这几日你先不要出去了,免得大理寺的人就在外边蹲着你。” 苏寻月若是被他们抓进大理寺,就算她是无辜的,恐怕也难逃一劫。 她只好暂时待在将军府,等风波平息再说。 苏寻月觉得可惜,不过好在沈知行从合州回来了,墨初和念初也暂时安全,他们的信件往来也不用如此频繁。 于是苏寻月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母亲提醒。” “那你好好歇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柳氏一离开,房间就只剩下苏寻月和沈知行二人。 第72章 看她的红唇 经过昨天的事,苏寻月现在见到沈知行都有些尴尬,尤其现在又是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 苏寻月总觉得她昨日在马车里,似乎占了沈知行的便宜。 可当时太过于混乱,苏寻月其实已经记不清究竟碰到了哪里,只记得沈知行的胸膛很硬,像是铁块一般坚韧。 “你——” “我——” 二人同时开口,苏寻月与沈知行皆是一愣,随即对视一眼,苏寻月先移开了视线。 沈知行道:“你先说。” “将军去忙吧。”苏寻月的脸色淡淡的,与昨天在马车上那个热情如火的女子截然相反。 沈知行顿时有些不习惯,“我还有话与你说。” 他不走,苏寻月也不好赶他走。 苏寻月看了看他,问道:“将军有什么吩咐吗?” 沈知行犹豫半晌,才慢慢张口道:“你身体如何?” 昨天晚上,沈知行担心苏寻月,他一整夜都没有睡着,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比如苏寻月靠在马车上难耐的模样,以及她抱着自己求欢。 还有他们亲吻的画面,她紧紧搂着自己,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浮木。 那些画面令沈知行心跳加速,血脉贲张,他甚至忍不住回忆,苏寻月的嘴唇柔软芬芳。 他触碰她时,她的双颊染上诱人的嫣红,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神态娇媚动人。 这种复杂的滋味折磨得他辗转反侧,早晨起来时胡茬满面,双眼布满血丝。 苏寻月听了这句话,却是一怔,苏寻月微怔,没料到沈知行问的是这种问题。 虽然这并不是重点,可她仍是老老实实答了:“尚好,将军不必挂怀。” 虽然昨晚她很累,可到底还是疏解了。 只要沈知行别靠近自己就好,昨日的渴望太过于强烈,苏寻月不想再次经历。 太难受了。 苏寻月不愿意想那些羞耻的细节,索性避开这个话题,低声问道:“不知将军可有头绪?” 苏寻月耐心等着。 沈知行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他原本想跟苏寻月谈谈,但是又不知该说什么。 沈知行想了一夜,到底还是道:“你认识大太监?” 昨日他与汪保忠行礼的时候,苏寻月并不惊讶,仿佛早已知道那人就是汪保忠。 再想到汪保忠看苏寻月的眼神,沈知行有些坐不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苏寻月并没有见过汪保忠,那她为何知道汪保忠? 苏寻月闻言,把她的猜测告诉沈知行,“不认识,我第一次见他是在珍品斋,第二次就是在昨天,我是根据他的相貌猜出来的。” “怎么了?”苏寻月敏感地嗅出了异样,“莫非有什么问题?” 沈知行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他与端静似乎有来往。” 苏寻月猛然想到了什么,昨天萧晴和郭霜说她的时候,汪保忠就在现场,“所以这件事有可能是他们二人合谋陷害于我。” “有这个可能。”沈知行点头,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之前有神兵部的人跟踪你,那是汪保忠的人。” 苏寻月一惊,也就是说,一开始跟踪她的人是汪保忠派来的? 汪保忠与端静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苏寻月搜遍了记忆,却发现二人并没有任何关联。 那这位大太监为何会帮端静公主对付自己?还杀了人。 而且三皇子与汪保忠应当是敌对的关系,难道说三皇子与汪保忠联手了? 苏寻月只觉得眼前的谜团越来越大,即便她重活一辈子,也搞不清楚。 “那现在呢?”苏寻月皱眉问道。 “神兵部的人已经撤退,只是他却亲自过来找你。”沈知行说完停顿片刻,补充道,“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是冲我来的。” 他与汪保忠其实并没有矛盾,只是二人都是陛下一手提携的,汪保忠在明面上帮陛下办事,大家都看得到。 他却是见不得光的,只有陛下一人知道,但他是大将军,拥有兵权。 汪保忠却只有神兵部,众官员都讨厌他,又怕他,生怕被他抓住什么把柄。 沈知行猜想,汪保忠应当是知道了他在暗地里替陛下办事,只是知道多少,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 苏寻月没想到这一层,沈知行说得没错,他与汪保忠确实是竞争关系。 沈知行一离京,汪保忠就开始对付自己,陷害自己杀人,也是在损害将军府的名声。 苏寻月觉得很乱,再加上昨天晚上忙活了那么久,她的精神其实不太好,因此也没有太多精力思考。 “那将军打算怎么做?”她可不希望这两人斗来斗去牵连到她自己。 “我会协助大理寺办案,还你清白。”沈知行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 苏寻月想到了一个月后,她真能安然无恙离开将军府么? 就算她离开将军府,端静公主和汪保忠会放过自己么? 苏寻月不知道,她揉了揉额角,“这段时间就麻烦将军了。” 她不想再与沈知行多谈,因为她发现,这个男人有太多秘密瞒着她。 神兵部跟踪她的事,沈知行并没有说,只是昨天遇到了汪保忠,沈知行才说起这事。 苏寻月不禁想,沈知行是不是还有很多事瞒着自己? 其他事便算了,可些事关乎自己的人身安全,为何沈知行不告诉自己? 如若她一开始就知道神兵部的人跟踪自己,那她在见到汪保忠的时候,一定会有所提防。 偏偏沈知行不告诉她这件事,苏寻月搞不懂沈知行到底在想什么。 沈知行却站着没有动,苏寻月抬眸看了他一眼。 两人目光对上后,空气瞬间凝固,一股诡异的氛围弥漫在屋内。 苏寻月皱眉,沈知行方才在看什么?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沈知行应当是在看她的嘴唇。 沈知行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一直在想昨天马车上的那个吻,一时间,视线便不由自主地看向苏寻月的红唇。 他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移开视线,“不麻烦。” 说完这话,沈知行居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条草编鲤鱼,这是他从合州回来路上编的。 第73章 将军有心了 他回来得太过于匆忙,没有时间买礼物,便想着自己编一些东西送给苏寻月。 路边全是野草,他抓了几把草,便把草编成了鲤鱼。 张寄礼的一儿一女都喜欢蚂蚱,他不知苏寻月喜欢什么,想到苏寻月之前做的鲤鱼糕,便自作主张编了一条锦鲤。 他把草编鲤鱼递到苏寻月面前,微笑道:“我编了一条鲤鱼给你。” 昨天的情况太过于混乱,在那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心思和时间给苏寻月送礼物。 苏寻月盯着鲤鱼,愣住了。 一看到鲤鱼,她就想到了墨初和念初。 他们二人一定很喜欢。 苏寻月是在京安长大的,及笄那年因为生了怪病,被林氏送到了乡下。 但怕怪病发作,她很少出去,也就没有机会见到这些民间的小玩意。 确实有些新奇。 她看了半晌,才道,“将军编的?” 沈知行嗯了一声,他其实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送礼物给女子,虽然这条鲤鱼看上去平淡无奇,但他用心编织,又费尽心血。 只希望苏寻月喜欢。 苏寻月却没有接过来,“将军有心了,将军有给宋妹妹带礼物么?” 沈知行脸色僵硬,轻咳了一声,“……带了。” 其实并没有,他去合州的路上,就一直想着苏寻月。 但是这样的解释未免显得苍白,毕竟他根本没给宋言心准备礼物,反倒是在与苏寻月争吵后,便日日夜夜想着她。 况且宋言心……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你拿着。” 他把鲤鱼塞在苏寻月手里,也不管苏寻月接不接受,转身走了。 苏寻月低头看着手中的鲤鱼,有点莫名其妙。 但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沈知行今天特别古怪。 苏寻月把鲤鱼放在边上,想着到时候给墨初、念初带过去,要是有两条草编鲤鱼就好了。 墨初和念初一人一条。 也不知墨初跟念初现在在做什么,她真的很想他们。 苏寻月叹了一口气,数了数日子,还有二十多天才能跟沈知行和离。 想到这件事,她又觉得有些疲惫。 因为不能出门,苏寻月这几日便在厨房捣鼓着。 天气越发热了起来,但荷花苑那边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算算日子,苏寻月已经快半个月没看到宋言心了。 沈知行这段时间忙着帮大理寺查案,也不怎么去荷花苑。 苏寻月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好说什么。 沈知行的速度很快,不过三日时间,便抓住了杀害萧郭二人的凶手,原是一对兄弟。 那二人在街上闲逛时,见萧郭二人穿金戴银,便动了歪心思,暗中尾随而至,趁着入夜,悄悄摸入府邸,割断二人喉咙。 兄弟二人被抓以后,很快招供了,说是他们嫁祸于苏寻月。 这样一来,萧郭二人的死,便跟苏寻月毫无瓜葛。 可苏寻月知道,那两兄弟,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他们背后肯定另有其人。 只是这幕后黑手隐藏得极深,到底还是查不到端静公主和汪保忠的身上。 神兵部内。 汪保忠听着手下的汇报,听到此案已结,颇为满意地点头,“一切都要处理干净,莫要留下痕迹。” “是。” 手下离开了。 站在汪保忠旁边的男人拿着扇子给他扇风,“大太监为何不让人指证是将军夫人收买他们杀人?” 如果让他们指证,那人证便有了。 他搞不懂大太监先前费了那么多心思,到最后居然放过了将军夫人。 明明是一石二鸟的计划,一来可以损害将军府的名声,打压将军府,二来可以帮端静公主除掉苏寻月这个眼中钉,可谓一举两得。 汪保忠想到苏寻月的笑容,他摇头,“不急。”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苏寻月的笑容太过于刺眼,想要毁掉。 于是便设计了萧郭二人的死,本以为苏寻月见到大理寺的人,会吓哭,会惊慌失措。 可她并没有,她很冷静,甚至连慌乱都没有。 她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艳高贵,令人忍不住想采摘。 汪保忠想到那双清澈的杏仁眼,心里升腾起一阵可惜。 如此特别、聪明的女子,沈知行这块臭石头根本不配拥有。 “那我们还要继续盯着苏寻月么?”男人不敢追问,只问他接下来的安排。 汪保忠点头,“看她每日在做什么,让他们详细地记录下来。” 闻言,男子愣住了,他没想到大太监对苏寻月有如此浓的兴趣,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太监难道是对她……”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把剩下的话讲出来。 他只是个小奴才,哪里敢揣测汪保忠的心思。 只是他总感觉大太监似乎比从前更加肆无忌惮了。 汪保忠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对她如何?” 男子摇头,“不如何,属下先行告退。” 等到男子退下以后,汪保忠仍旧坐在屋檐下,看向远方。 阳光照耀下来,落在他的衣服上,仿佛染了金芒一般。 他的眼眸似乎比阳光更加明亮璀璨。 因为案件了结,苏寻月终于可以出门。 她先是去了芙蓉糕坊,拿到张寄礼给她寄的信。 上面写着墨初、念初一天在做什么。 念初这几天都在玩沈知行送她的草编蚂蚱,墨初则玩弹弓,还射下好几个信鸽。 信末,张寄礼才提起合作的事,说是沈知行已经在准备店铺,过几日就让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师傅过去,让苏寻月挑好人选。 芙蓉糕坊的老师傅,苏寻月是不会让他们去的,便挑了几个学徒。 他们在芙蓉糕坊也学了一段时间,手艺基础还算扎实,而且性格沉稳踏实,适合外派。 只是珍品斋那边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人,便让杨掌柜贴出告示,再招几个人。 正好她根据周媛绘制的首饰也画好了,索性让李叔派人送过去,做好这些,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 苏寻月把自己做的糕点打包好,让人送到合州给墨初、念初。 只是她刚把糕点送走,沈知行便来了,他甚至还进了后厨,“今日如何?都做好了?你做的是哪些?我有些饿。” 也就是想吃的意思。 苏寻月胡乱指了一下,沈知行便拿起一块山药糕,咬一口,却觉得怪异。 偏偏苏寻月还问他:“好吃么?这些都是我做的。” 沈知行点头,看着苏寻月的目光却带着探究。 第74章 夫人打算如何弥补我? 虽然他只吃过几次苏寻月做的糕点,可他还是尝得出来,味道有些微的变化。 苏寻月做的糕点根本不是这个味道,不会这般甜。 苏寻月察觉到他的目光,脸色微僵。 沈知行这是怎么了? 她不由得问道:“怎么了?不合将军口味?” 这款山药糕挺多人买的,尤其是孩童和妇人,是老少咸宜的食物。 苏寻月觉得应该不会出错啊。 沈知行没说话,他又咬了一口。 还是没有熟悉的味道。 “这些糕点真的是你做的?”沈知行突然问。 苏寻月怔住,沈知行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尝出来这些糕点不是自己做的? 不可能。 苏寻月强撑镇定,轻咳一声道:“当然是我做的,将军喜欢可以多吃一些。” 她不相信沈知行可以尝出来。 沈知行看着她的模样,心情忽然复杂起来,但他到底没有说什么,低头默默将手里的山药糕吃完,便没有再吃。 方才还说自己饿的人,居然只吃一块糕点,苏寻月看得有些疑惑。 但她什么都没说,毕竟沈知行一向不爱吃糕点。 沈知行看了她好几眼,才道:“回府吧。” 他今日特意过来接苏寻月回府的。 苏寻月也没有多想,只是坐上马车的时候,她直接坐在外边,不愿意与沈知行处于一个封闭的空间。 一旁的春安和车夫都有些惊讶。 “夫人怎么能坐外边?”夏日的阳光本来就猛烈,坐在外边岂不晒伤了皮肤? 苏寻月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她坐在春安身旁,“无妨,我想坐外边透透气。” 隔着帘子,沈知行听到苏寻月这话,直皱眉。 他知道,苏寻月这是不乐意跟自己共乘一辆马车。 联想到前几天马车上的吻,沈知行忍不住想,苏寻月是不是在避嫌? 他们二人都没有提起那天发生的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尤其是苏寻月,表现得极其平静,好像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沈知行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莫名不舒服起来。 以至于回到府后,他跟着苏寻月回了房间,直接问她:“那天在马车里发生的事,夫人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么?” 他顿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语调很高,吓了苏寻月一跳。 “那天发生什么事了?”她茫然反问。 沈知行看见她装傻充愣,心情越发烦躁,“夫人不必在我面前演戏!” “我不懂将军在说什么。”苏寻月神情认真道,“将军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 她转身欲要离开,手腕被人拽住。 沈知行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拉。 苏寻月自然不愿意,她挣开沈知行,踉跄着站定脚步,惊怒交集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却并未理会她,他紧盯着苏寻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日在马车上,你对我做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语速缓慢而沉重,每个字都敲击在苏寻月的心尖。 她整个人呆立当场。 那天在马车内,她怪病发作,似乎主动抱住了沈知行。 至于其他事,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况且,只是抱他而已,他们二人又不是没有抱过,沈知行至于那么生气吗?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尽量冷静地说道:“我那日被下了药,才会对将军如此,如若冒犯了将军,还请将军——” “够了!”沈知行忽然大吼一声,打断了苏寻月的话。 苏寻月愣住。 他怎么了?为何忽然这么凶悍? 沈知行像个被抛弃的小丈夫似的,神情看起来都有些委屈,“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想算了?” 苏寻月眨了眨眼睛,“不算了又能如何?” 闻言,沈知行简直要被她气死,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苏寻月能这般气人。 分明是她亲了自己,如今居然还能说这种风凉话! “不如何。”沈知行深吸一口气,“既然夫人忘了那晚发生的事,我便帮夫人回忆一下。” 沈知行咬牙切齿地盯着苏寻月。 苏寻月莫名被瞪得心虚,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我不想回忆。” 话落,她便后退一步,生怕沈知行凑过来。 沈知行看在眼里,“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才对我那般,但既然你亲了我……” 他顿了顿,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夫人不打算给我一个说法么?” 听到这里,苏寻月心下一惊。 她居然亲了沈知行? 为何她什么印象都没有? 苏寻月努力回想着,可惜仍旧一无所获。 “说法?”苏寻月摇了摇头,“我没有印象。” 她确实是没有印象,但沈知行显然不这么想。 他冷笑道:“夫人倒是会装疯卖傻。” 苏寻月蹙起秀丽的柳叶眉。 她确实没有印象,沈知行凭什么用这种质问的态度对待她? 况且,她也是有原因的,若不是沈知行硬是要靠近自己,她的怪病就不会发作,也就不会强吻沈知行。 苏寻月想说一切都是沈知行的错,但又不能说出自己的怪病,只能道:“我也是情不得已,那时我被下了药,做了冒犯将军的事,将军,对不住,我会弥补你的。” 她诚诚恳恳的道歉,沈知行心中更加不快了。 尤其是苏寻月还说自己不记得二人亲吻的事,就像在笑话他一般,因为他不仅想,甚至做梦的时候,也梦到了这一幕。 沈知行心中恼火之际,也觉得有些难堪。 这件事,他一定要让苏寻月负责。 否则,他怎么对得起自己。 沈知行不依不饶,“夫人打算如何弥补我?” 他又看向苏寻月的嘴唇,苏寻月这才想起那天沈知行的眼神。 那天她没有看错,沈知行看的确实是她的嘴唇。 怪不得…… 苏寻月忙撇过头去,不让他看,“我给你做糕点赔礼道歉。” 她最擅长做吃的,用吃的赔礼道歉,也算是有诚意。 反正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苏寻月不想跟他交恶。 偏偏沈知行还不太满意,“只是如此?” 苏寻月第一次发现沈知行这般贪心,有些不耐烦地道:“那将军还想要什么?” 第75章 贪得无厌 周媛、贺安想吃她做的糕点都没有机会吃呢。 现在她主动说给他做糕点,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挑三拣四,简直莫名其妙。 苏寻月越想越气,恨不能甩手走人。 可惜沈知行却不放过她,他目光幽幽道:“你再送我一幅你的字画和一个香囊。” 苏寻月:“……” 她从前真的错看沈知行了,这人竟如此贪得无厌,不止要她的字画,还想要她做的香囊。 苏寻月本以为自己不答应他,他便会收敛些许。 结果沈知行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提出了更过分的条件。 他说:“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总该表示一番吧?” 苏寻月脸色铁青,到底还是点头,“我送你就是了。” 只是送香囊这事未免太过于暧昧一些。 女子喜欢这个男子,才会送这个男子香囊。 她与沈知行不过是表面夫妻罢了,根本谈不上喜欢,哪儿来的情? 苏寻月不想给沈知行送香囊,“香囊不行,你再换别的东西吧。” 沈知行却固执地说:“除了香囊,别的东西我统统都不稀罕。” 这是什么逻辑? 苏寻月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这沈知行最近怎么变得如此奇怪? 又是给她送草编鲤鱼,又让她送香囊,怎么像是他们二人互送定情信物一般? “不行,必须换。”苏寻月坚持道。 沈知行皱紧眉头,“夫人是嫌我提出的要求太苛刻了吗?” 苏寻月摇了摇头。 沈知行道:“既然如此,夫人又何必拒绝?” 苏寻月一噎,“你——” 沈知行不等她把话说完,继续追问:“还是说夫人——” 闻言,苏寻月急急打断他的话,“我是怕他误会。” 他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他若是知道我送你香囊,定然会不开心的。” 苏寻月又默默在心里头跟张寄礼道歉:对不住,又把你当作挡箭牌了。 “误会?”沈知行冷笑,“不过是个香囊罢了,他误会什么?还是说,夫人也误会我喜欢你?” 苏寻月当然不会,她忙摆手,“我知将军喜欢的人是宋妹妹,自然不会误会。” 沈知行又被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明明是他让苏寻月不要误会的,可听说苏寻月不会误会,他自己又觉得难受极了。 他沉声道:“既然没有误会,那你为何不敢送我香囊?” 沈知行的嘴巴太过于厉害,苏寻月若是拒绝,那就说明她误会了,自作多情以为沈知行喜欢自己。 但若是她没有拒绝,送沈知行香囊,怎么看都觉得怪。 奈何沈知行不给她拒绝的时间,“那便这般说定了,我等着你送我字画和香囊。” 丢下这句话,沈知行便离开了。 苏寻月看着他的背影叹气,算了,不过是香囊而已,只要她跟沈知行都不说,又有谁知道是她送的? 这般想着,苏寻月就让春安研墨。 她这人不爱拖延,有什么事,总想快点完成。 今日事今日毕。 苏墨初与她一样,倒是苏念初懒,什么事都要赖到最后才做。 想到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寻月不由露出微笑。 尤其是念初,小人人的,鬼主意却很多。 “夫人,您笑什么呢?是不是有开心的事?”春安见她突然笑起来,忍不住凑近询问。 “嗯。” 春安还不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的存在,苏寻月便没有再说。 见到苏寻月开心,春安也跟着笑。 这边,沈知行从苏寻月的房间出来,便找到了沈观,“夫人今日在芙蓉糕坊,可有什么异常。” 他还是觉得奇怪。 苏寻月到芙蓉糕坊是为了做糕点,可为何那些糕点都不是她做的? 她做的糕点去了何处? 如若她没有做糕点,那她去芙蓉糕坊又是为了什么?为何又骗自己,说那些糕点是她做的? 若她做了糕点,那她做的糕点又去了何处? 太多太多的疑惑萦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散,令他百思不解。 沈观听他语气不佳,猜测道:“没什么特别之处,夫人一直芙蓉糕坊的后厨。” 想到什么,他才道:“倒是将军夫人一离开,芙蓉糕坊便送了一些东西去合州。” 最近芙蓉糕坊与合州的信件往来越来越频繁了,或许是已经跟主子合作的原因,芙蓉糕坊也不躲着他们了。 “合州……”沈知行默念这两个字,“送了什么东西过去?” 若是糕点,那便能说通了,苏寻月做的糕点,应当是寄去了合州。 那苏寻月跟张寄礼又是什么关系? “不知。”沈观迟疑半晌,终究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主子不是说不必拦着么?” 之前知道芙蓉糕坊寄东西到合州,他问主子要不要拦下来,主子说不用。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里边是什么。 沈知行这次却道:“去看看是什么,莫要声张,如若是糕点,拿回来给我。” 沈观不敢停留,忙走了出去。 沈知行坐在书房里,只觉得坐立难安,一方面,他很怕送到合州的东西是糕点。 那是不是证明苏寻月那个心上人就是张寄礼? 可他记得,苏寻月说她的心上人是一位车夫,可张寄礼明显不是,难道说张寄礼骗了苏寻月? 何况,张寄礼还有一儿一女,虽然他们长得很是可爱,苏寻月难不成还想着给他们当继母? 不可否认的是,沈知行知道苏寻月并不介意做念初他们的继母。 沈知行想到苏寻月经常到天童寺请愿,便可以知道苏寻月很喜欢孩子。 张寄礼家的一儿一女又如此可爱,连他都恨不得抱一抱。 倘若张寄礼真的是苏寻月的心上人……沈知行不禁蹙起眉,眼底闪过慌乱。 沈知行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猜对了,也不确定苏寻月是不是故意瞒着他。 他站起身,慢慢踱步至窗前。 屋外的阳光正好,照射在青石板街道,阴影处的小草正迎风飘扬。 沈知行心中烦躁不堪,索性转身,朝外走去。 他本想去看看苏寻月,可脚步刚踏出书房,又收了回来。 沈观还没有回来,若他此时过去,定然会忍不住问苏寻月的。 也不知为何,在苏寻月面前,他总是沉不住气。 第76章 怀有身孕 沈观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说是让人拦住了,如若顺利,傍晚时分应当可以将东西拦下。 沈知行点头,心下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如果送过去的是糕点,他又该如何? 如若是真的,他不想承认,他嫉妒那个张寄礼,嫉妒得发狂。 沈观并没有退下,等了好一会儿,才道:“将军?” 他叫了好几声,将军都没有回过神来,也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将军?” 沈知行蓦地抬起头来,“怎么?” “宋姨娘醒了。”沈观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这段时间,将军与夫人的相处,他看在眼里。 两人虽然有过争吵,但夫妻嘛,有时反而越吵感情便越好。 况且,昨日,将军还到芙蓉糕坊去接夫人,这不就证明将军对夫人的在乎么? 可惜,好日子不长,宋姨娘醒了。 闻言,沈知行问,“何时的事?” 宋氏突然昏迷不醒,他曾去看望过几次,每次都是匆匆而过,未曾仔细打量过,没想到她竟然已经醒了。 沈观低下头,轻声道:“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大夫给宋姨娘把脉,便发现她醒了。” “只是——” 沈观又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沈知行并没有动。 沈观道:“大夫说宋姨娘虽然清醒了,但似乎是失忆了,也不记得自己是谁,大夫说她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不宜受刺激,或许过一段日子便会记起来。” 他这番话,直让沈知行皱眉:“我过去看看。” 沈观没有看到沈知行脸上的高兴,顿时很不解。 按理说,宋姨娘终于醒了,将军应该是最开心的那个,况且宋姨娘还怀孕了…… 这个消息,将军还未告诉老夫人和夫人。 如今宋姨娘醒了,她怀有身孕的消息,应当很快就会传遍整座将军府。 届时…… 夫人恐怕心里不太好受。 沈观跟随沈知行来到宋氏所居院落,院门敞开着,丫鬟婆子进进出出,皆是一脸喜色。 见沈知行过来,众人纷纷向他行礼。 沈知行目不斜视,径直跨进院落。 宋言心靠在床头,听着庞嬷嬷道:“姨娘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可要多吃一些。” 宋言心只是满脸的茫然。 庞嬷嬷一见,不由得捂脸哭,“姨娘当真不记得老奴了么?” 沈知行进了房间,宋言心和庞嬷嬷都看向他。 庞嬷嬷忙道:“姨娘,这是将军,是你的夫君。” 宋言心似乎有些胆怯,也不敢看他,只是轻轻唤了句:“将、将军……” 沈知行“嗯”了一声。 庞嬷嬷立马有眼色地退了下去,还贴心地带上房门。 屋内安静下来,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药香味。 沈知行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他想过千百种与宋氏相遇后的画面,却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 “身体可还好?” 沈知行试探着问。 宋言心摇摇头,仍旧不敢看他,“妾身……无碍。” 她的声音很柔软,透着一丝害羞和忐忑,仿佛还带着些许不知所措。 沈知行本来有许多的话要问,可宋言心此时失忆,他什么也问不出来。 他不知宋言心是否是那天晚上的女子,也不知她对自己的感情如何。 他只知道,宋言心确实怀有身孕,孩子却不是他的。 沈知行担心有人欺负了宋言心,让人着手去查宋言心出嫁前与何人接触过,可查了这般久,却毫无所获。 这也证明,有人抹掉了所有的痕迹,不让任何人找到。 而能这样做的人,定然不简单。 再加上沈止那边又传来的消息,说宋言心四年前那晚确实住在开福寺,只是她住的西厢房。 他那天晚上去的是东厢房。 事情的真相也变得扑朔迷离了。 如今宋言心又不记得任何事,包括自己,包括孩子,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 他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道:“你好好养身体。” 不论如何,如今宋言心都是他们将军府的人,即便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会让人好好照顾宋言心。 沈知行说完这句话,便去找大夫。 大夫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姨娘情况特殊,可能是身子还未好,暂时记不起来从前的事,不妨先养身子,待她慢慢恢复了,身体恢复了之后,或许能想起来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劳烦你费心了。”沈知行客气地道。 “将军放心吧。” 大夫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 沈知行没有再进宋言心的房间,他刚准备回书房,庞嬷嬷便喊道:“将军今晚同姨娘一起用膳么?” 这段时间,庞嬷嬷也听说将军与夫人的事,她沉不住气,这会宋姨娘刚醒,又有身孕,要抓住机会跟将军好好相处才是。 毕竟宋姨娘昏迷了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姨娘如果不趁这段时间表示亲近,以后可就难办了。 哪知,沈知行却拒绝了:“不必,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伺候好姨娘便好。” 话落,沈知行便不再停留。 庞嬷嬷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急得团团转,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往柳氏的院子走去。 …… 苏寻月作画到入夜,刚把笔放下,陈嬷嬷便道:“夫人,老夫人去了荷花苑。” “老夫人去荷花苑很奇怪么?”苏寻月不以为然,她对自己这幅画很是满意,又低头看了几眼。 陈嬷嬷与春安对视一眼,到底还是道:“不奇怪,宋姨娘有了身孕,老夫人过去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身孕”两个字,苏寻月才把画放下,觉得奇怪,“将军居然告诉了老夫人?” 那将军府上下岂不是全都知道了? 沈知行这是正式公开宋言心有孕的事了? 只是按照月份,宋言心这胎是她进府前怀上的,若是被外人知道了,虽说沈知行跟宋言心是两情相悦,但终归对宋言心的名声不太好。 以她对沈知行的理解,他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公布才是,难不成是宋言心有了身孕,沈知行被冲昏了头脑? 若不然,苏寻月想不到沈知行为何会这样做。 第77章 便急着邀功 春安小声道:“不知,倒是有人看到庞嬷嬷去了老夫人院子,随后,老夫人便去了荷花苑。” 如此,便能解释清楚了。 是庞嬷嬷沉不住气,见沈知行没有动静,便把宋言心有身孕的消息告诉了老夫人。 都知道老夫人急着抱孙子,因为苏寻月未能生育,才把宋言心抬进来的。 如今宋言心有了身孕,最高兴的人,定然是老夫人。 苏寻月想到这里,只觉得这庞嬷嬷有些上不得台面,居然如此大胆,不问主子的意思,便急着邀功。 她相信宋言心并不知情庞嬷嬷去找老夫人的事。 宋言心不会这般蠢,让人知道她婚前就与沈知行有了首尾。 苏寻月无奈地摇头,“你们先去准备一些补药,我要过去看看宋妹妹。” 听到苏寻月叹气,陈嬷嬷和春安还以为她在伤感自己的遭遇,皆劝慰道:“夫人莫要太难过,将军他——” 将军这段日子对夫人的好,她们都看在眼内。 如今宋姨娘有了身孕,将军与夫人的关系……怕是好不了了。 “不必担忧,我只是在感叹而已,与将军无关。”苏寻月笑着摆摆手。 她也不解释,反正还有二十多天,她就和沈知行和离了,到时候,相信陈嬷嬷和春安都会理解自己。 苏寻月带着丫鬟去了荷花苑。 荷花苑里有一个荷花池,正值夏天,里边的荷花已然盛开,在被晚风吹得摇摇晃晃的,仿佛在跟人打招呼。 苏寻月穿过长廊,还未走进房间,远远便听见老夫人的笑声。 她一进去,就听到庞嬷嬷道:“姨娘最近很是受罪,还卧床不起,老奴——” 庞嬷嬷见到苏寻月,便闭上了嘴巴,“夫人。” 柳氏这才知道苏寻月来了,她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月儿你来了。” 苏寻月点头,走近床榻,却发现宋言心看她的目光充满了陌生。 她心下觉得奇怪。 还是庞嬷嬷道:“姨娘身子不好,似乎忘记了一些事。” 苏寻月这才恍然大悟,宋言心原来是失忆了。 庞嬷嬷说是忘了一些事,恐怕不止如此,苏寻月看得出来,宋言心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了。 柳氏也发愁,“怀孕怎会失忆呢?大夫怎么说?” 庞嬷嬷便把大夫的话说了一遍。 此时,沈知行也来了,他似乎来得很急,苏寻月能够明显感觉到他气息不稳。 沈知行叫了一声母亲,便看向苏寻月,“我——” 奈何他话还没有说完,苏寻月就笑着道喜:“恭喜将军。” 苏寻月这是真心话,她知道沈知行和宋言心是话本里的男女主,他们本来就是一对。 如今宋言心又有了身孕,沈知行定然很开心。 “很开心”的沈知行却只是看着她,见她眉宇舒展,双眸晶亮,神采奕奕,似乎真的替他开心,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难道她对自己真的完全没有感觉么? 他的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怒火,语气也冷了许多:“谢谢。” 苏寻月愣住了,她怎么觉得沈知行好像生气了? 可她并没有惹到他。 不管怎么样,她是真心祝福宋言心有了孩子,沈知行可能是高兴过头才会如此。 沈知行见苏寻月笑盈盈的模样,更加恼火。 偏偏苏寻月没有发觉,还对着宋言心道:“宋妹妹,你有了身孕之后,什么都不要想,就想着每日想吃什么,但是也不能吃太多,胎儿太大了,生下来也费劲。” 她絮絮叨叨的,仿佛一位生产经验丰富的妇人。 柳氏却抓住她的手,“月儿,你有心了,竟知道这些。” 她知道苏寻月想要孩子,奈何一直怀不上,心里一定不好受。 但是,她知道宋言心有了身孕,居然将这些重要的事告诉宋言心,可见是用了真心的。 苏寻月笑道:“我平日里闲着无聊,看书的时候常看医书,知道这些不足为奇。” 柳氏听了心里更暖,若是月儿能怀孕便好了。 可惜了……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温柔娴淑的样子,越看越心梗。 她怎么能笑得如此开心? 苏寻月并没有注意沈知行,她把自己之前怀墨初、念初的经验告诉了宋言心。 宋言心很认真地听着,末了还跟她道歉。 但是一旁的庞嬷嬷一脸不屑,在心里道:夫人又没有怀过孕,为何一副有经验的模样? 谁不知道她嫁给大将军三年多,都没有再传出过任何喜讯。 庞嬷嬷虽然心里鄙夷苏寻月,但表面却很谦卑,毕竟苏寻月是将军夫人,而她自己只是个奴才罢了。 “你若是害喜得厉害,可让人买些果脯或者煮些酸汤水,夏日怀孕难受,多用些冰。” 这话庞嬷嬷便不爱听了,“夫人没怀过孕,可能不知道,怀有身孕的妇人最怕就是感染风寒。” 这苏寻月居然还让姨娘多用些冰,若是冷着了该如何是好? 庞嬷嬷太过于着急,居然把那句“没怀过孕”说了出来。 一时间,房内都冷了几个度,是沈知行身上散发出来的。 苏寻月也感受到了,她根本不把庞嬷嬷的话当回事,毕竟她生的是龙凤胎。 可她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沈知行沉声道:“来人,把她拖出去,此等不敬主母的奴才,将军府不需要。” 早在他知道庞嬷嬷自作主张去找母亲,将宋言心怀有身孕的事情说出去之后,他就已经决定处置庞嬷嬷。 只因庞嬷嬷是宋言心的陪嫁嬷嬷,宋言心又失忆了,所以他才想留她多一段时间。 未曾想,她越来越放肆,竟敢对苏寻月说这样的话。 他忍不了。 庞嬷嬷吓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姨娘刚醒来,将军就要赶她走! 姨娘现在还怀着孕,又失忆,她如若不在了,那姨娘该如何是好? 庞嬷嬷哭喊道:“将军,饶命啊!老奴知错了!求将军饶命!” 沈知行不理睬她的哭嚎,径直吩咐外面守门的侍卫,将她押出院子。 柳氏也没料到沈知行会做得这么绝,她忙拦住沈知行,劝道:“行儿,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宋言心才有孕,行儿就要赶走庞嬷嬷,若是宋言心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要怎么面对沈家的列祖列宗? 沈知行的态度却很坚决,“母亲别说了。” 第78章 你与张寄礼是什么关系? 柳氏还欲再说,对上沈知行的目光,她顿时噤声。 只能眼睁睁看着庞嬷嬷被拖了下去,她忙安慰一脸茫然的宋言心,“言心,我再找几个人伺候你。” 如今宋言心有了身孕,万一磕碰到了,伤及腹中胎儿,那岂非大事不妙。 所以必须小心谨慎。 宋言心没有拒绝,她现在确实挺乱的,只是她仍旧有很多的疑惑。 可惜庞嬷嬷不在了,她只有一个陪嫁丫鬟绿云,有什么事,只能问她了。 柳氏又关心了几句,听闻宋言心还没有用膳,便让人准备好吃食,看着宋言心吃饱,才心满意足离开。 等苏寻月等人一走,宋言心才让绿云进来,“你跟我说说之前的事。” 庞嬷嬷说将军最是宠她爱她,可她方才见到将军,只觉得将军对她淡淡的,倒是对那位夫人很是看重。 庞嬷嬷得罪她,便被将军让人拉了下来。 宋言心摸着肚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绿云见状,连忙把这半年来的事说与宋言心听。 “姨娘你昏迷了半个月,将军就封锁了消息,谁也不知。” 至于姨娘为什么会昏迷,其实她也不知道原因,将军不说,她们什么也不知道。 宋言心听完,陷入沉思。 她和沈知行相识的点点滴滴浮现脑海,可惜她忘记了太多东西,只隐约记得一些片段,其余的一概不清楚。 绿云继续道:“姨娘昏睡了整整半个月,这期间将军经常过来,除了偶尔有公务缠身才会出府办事,将军是极为关心姨娘的。” 这话,宋言心可不信。 如若将军真的关心她,那他方才不会对自己这么冷淡,也不会处理庞嬷嬷。 “绿云,我想出去透透气,你扶我起来吧。” 绿云忙上前。 宋言心缓步走到庭院中,看着院落里花木扶疏、假山嶙峋,即便在黑夜中,也能抚慰人心。 只是她才刚走几步,柳氏的人就劝她回去,“姨娘身子重,天又黑,看不清路,姨娘还是赶紧回去吧。” 宋言心无奈,只好回房间。 …… 从荷花苑出来,苏寻月就跟在沈知行和柳氏的身后。 柳氏还是觉得沈知行罚庞嬷嬷太过于了。 “行儿,庞嬷嬷的事,你先别计较。”柳氏追了上来,小声地劝他。 因为苏寻月就在他们身后,柳氏也不好让她听到。 “她罪有应得。”沈知行冷声道。 居然敢那般说苏寻月,还将宋言心有孕的消息告诉了娘亲。 如此一来,谁都知道宋言心有孕了,于宋言心和将军府而言,都不是好事。 若是娘亲知道宋言心肚子里的不是他的孩子,只怕娘亲会受不了。 苏寻月定然也误会了自己。 他罚庞嬷嬷已经够轻了。 柳氏叹口气,“她毕竟是言心的奶娘,你罚她,不就是在打言心的脸么?” 宋言心怀着孕,本来身体就不舒服,若是再胡思乱想,对她肚子里的胎儿不利。 “我自有分寸。”沈知行并不想解释。 这种事解释再多也是无用,他看不得别人拿不能怀孕的事来说苏寻月。 柳氏知晓沈知行的性格,也懒得管他,只叮嘱道:“那你平日里要多去看言心,千万莫要让她劳累。” 宋言心现在身娇肉贵,柳氏恨不得将她接到自己的院子里照顾。 苏寻月只看到柳氏在跟沈知行说话,至于说什么,她并不知道。 她甚至还故意落后几步,好让柳氏能跟沈知行说话。 宋言心有孕,柳氏定然有很多话想跟沈知行说,她在旁边不太方便。 苏寻月走着走着,已经绕到了另一条路上,与沈知行等人分道扬镳。 她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便到了湖边。 湖水波光粼粼,微风习习,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苏寻月抬眸望去,只见沈知行正站在远处望着自己,神色复杂,像是担忧、愤怒,更多的却是质问。 她愣怔住了。 沈知行来找自己作甚? 苏寻月并没有动,她站在原地,“将军有事?”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 陈嬷嬷和春安见到沈知行之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此刻只剩下他们二人。 湖畔静谧幽深,只有湖中莲灯闪烁。 苏寻月站了一会儿,才听到男人低哑的嗓音,“你就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么?” 跟柳氏说完话,没看到苏寻月,他便找了过来。 方才人多眼杂,他不好问,这会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知行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苏寻月摇头:“我不曾有任何话想对将军说。” 沈知行似乎不信,他往苏寻月的方向靠了过来,二人的距离太远,总有种他怎么也追不上苏寻月的感觉,让沈知行生出几分挫败。 所以他想离苏寻月近一点。 只是他一靠近,苏寻月便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几步,“我先回去做香囊了。” 苏寻月找了个借口就要离开,她怕跟沈知行接触,怪病又会发作。 “苏寻月!” 沈知行叫住她,语气里带着浓烈的失望。 苏寻月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朝他,眉宇间尽是倔强。 “难道就没有话对我说吗?” “没有。”苏寻月很是肯定。 “我给你时间考虑。”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疯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明确表示过自己有心上人,沈知行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是想让自己质问他跟宋言心的事? 苏寻月一头雾水,“我真的没什么要问的,只希望将军跟宋妹妹恩爱美满,多子多福。” 她在提醒沈知行,他已经有了宋言心,而且宋言心也有了孩子,让他好好对待宋言心。 沈知行听懂了,他把薄唇抿得紧紧的,“我自会保护好她和我的骨血,不必你说。” 语气有些冲。 这是又生气了?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最近很爱生气,真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他执意要这样认为,她索性闭嘴不说了。 “既如此,我先回去了。” 苏寻月转身离开。 “等一下。”沈知行又喊住她。 “将军还有何吩咐?”苏寻月停下来,回过头看他。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我……有话要问你。” “将军请讲。” “你与芙蓉糕坊的张寄礼是什么关系?” 第79章 我与他确实有关系 沈知行盯着她的脸,目光晦涩。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沈观还没有将东西拦下来,他自己便沉不住气,问了出口。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可每次在苏寻月的事情上,他就变成了毫无理智的莽夫。 不仅没有胜算,就连机智聪慧四个字,也被他丢弃殆尽。 在面对苏寻月的时候,他心里也没有赢的字眼,他只想知道苏寻月与张寄礼的关系。 他不知苏寻月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他变成这般模样。 苏寻月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张寄礼,难道他查到了什么,于是反问道:“将军都查到他了,难道不清楚么?” 她不知沈知行查到了什么,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竟让沈知行知道她跟张寄礼有来往。 只能试探问一下,想知道他查到了什么。 沈知行蹙眉,显然对她这个答案不满意,“我想听你亲口说。” 只要苏寻月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便会相信,哪怕苏寻月说谎,他也愿意当作不知道。 因为她愿意花心思骗自己。 可惜苏寻月偏不如他愿,承认了,“我与他确实有关系。” “你喜欢他?” 沈知行问得直截了当。 苏寻月只觉得好笑,“我喜欢谁,与将军又有什么干系?” 是不是沈知行什么也没有查到?他也在试探自己? 沈知行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自然有资格管束你。” 他又气又难受,只觉得心里头堵了团棉花,压抑得令他喘不过气来。 苏寻月嗤笑:“我不需要别人来管束我,况且……” “况且什么?”沈知行冷着脸看着她。 “况且我也不需要将军来插手我的私事。” 沈知行双手骤然收紧,捏得拳头咯吱作响。 “我是你丈夫,寻月,别气我,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沈知行努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妒火。 他不想让自己失态,所以竭力隐忍。 可苏寻月根本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道:“将军猜对了,我的心上人便是他。” 苏寻月直接说了出来,既然沈知行都查到了,一个月后,她跟沈知行和离,也会去合州,不如现在就承认。 “当真?”沈知行仍旧怀疑。 “自然是真的。”苏寻月平静地回视他,“若我有半句虚言,便让我——” “够了。”沈知行忽然抬高了声音,他的声线很低沉,“你不必发誓。” 他知苏寻月不是轻易发誓的人,但为了让他相信,竟敢发毒誓,沈知行听不得“死”字。 即便知道苏寻月不会有事,但他还是怕,这种怕是深入骨髓的。 苏寻月不解地看着他。 沈知行到底还是不甘心,“所以你早便知道芙蓉糕坊是他产业?” 苏寻月点头,开始编故事,“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寄礼愿意对我坦诚相待,我便知晓了。” “我虽然与他相处的日子不长,却能感觉得到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我想嫁给他,跟他一起养育墨初跟念初。” “毕竟我不能生育,而张寄礼正好有一儿一女。” 知道沈知行见过墨初和念初,苏寻月索性都说了出来。 沈知行看到苏寻月眼中的渴望,只觉得刺痛。 他的夫人竟然对另一个男子有这样的期盼。 而且苏寻月已经见过了那两个孩子,她跟张寄礼竟如此亲密。 此时此刻,沈知行差点忍不住想说出真相:其实是他们根本没有圆房。 苏寻月也是能生育。 是不是他给苏寻月一个孩子,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沈知行后悔了。 他本来想着,张寄礼会瞒着苏寻月有关芙蓉糕坊和孩子的事。 如此一来,他就能站在道德最高点指责张寄礼,说他瞒着苏寻月,不是良人。 人人都说他英明神武、大义凛然的大将军,可在此刻,他竟卑劣地想要拿张寄礼的短处来挽留苏寻月。 “他的妻子呢?”沈知行问。 张寄礼的年纪不大,就有了一对儿女,那他的妻子年纪应当也很小。 而且他没找到张寄礼成亲的记录,那便是无媒苟合。 小小年纪就祸害了姑娘,还不跟别人成亲,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担当。 不管怎样,沈知行就是觉得张寄礼不好,他想劝苏寻月放弃,“如果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你。” 他知道苏寻月喜欢孩子,否则她也不会天天去天童寺请愿。 怪他。 之前一直想着寺庙那晚的女子,从而忽略了苏寻月。 苏寻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从未想过沈知行会提出这样荒唐的要求,他甚至都没考虑过她是否愿意。 沈知行这是想跟她生孩子?还是想把宋言心的孩子抱过来给她养? 那宋言心怎么办? “你疯了吗?” 苏寻月怒极反笑,嘲讽道:“将军别忘了,一个月之后,我们就会和离,你的孩子,与我无关。” 她不想再跟沈知行废话,她怀疑沈知行最近吃错药了,简直荒谬至极! 只是苏寻月刚转身,又被沈知行拦住,他想要抓住苏寻月的手,却被她躲开,“将军请自重。” 苏寻月这话成功让沈知行僵硬在原地。 她这是要断绝与他的关系? 沈知行胸腔中似乎有一股闷气升腾而起,他猛地攥住苏寻月肩膀,目光执着:“我们是夫妻。” “将军不用跟我强调这些,你我都知道,我们根本没有感情。”苏寻月避开沈知行的接触,生怕自己怪病发作。 “况且,我已然爱上了寄礼,将军这般做,又是为何?”苏寻月从来不觉得沈知行会喜欢自己。 若是喜欢自己,早在他们成亲后的三年时间里,沈知行就喜欢自己了。 总不能是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沈知行才发现他喜欢的人是自己吧? 那他冷落自己这么长时间又算什么? 不过是沈知行的占有欲在作怪而已。 沈知行应当是不甘心,往常自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把他当作自己的天。 如今自己醒悟了,不想跟他了,沈知行就恼羞成怒,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第80章 那便祝你如愿以偿! 沈知行被问住,不知该怎样辩驳,有一瞬间的反应不过来。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说你爱上他?”沈知行问。 “我爱他,比任何人都爱他。”苏寻月心不跳脸不红,“我不会背叛他。” “你不会背叛他?”沈知行冷笑,“那他呢?” “小小年纪就有了一儿一女,他的妻子又在何处?”沈知行咄咄逼人,“他若是把你当作外室,你又该如何?” “……”苏寻月怔愣片刻才明白沈知行为什么如此愤怒,因为他误会张寄礼有妻子,误会他跟妻子还好好的,只是没有住在一起。 可是,张寄礼根本没有妻子。 “我相信他。”苏寻月道,“他不会骗我的,他的妻子已经走了,多谢将军关心。” 说这话的同时,苏寻月又在心里跟张寄礼道歉。 闻言,沈知行面色微变,下意识道:“你凭什么相信他?你才跟他认识多久?万一他欺骗你呢?” “他不会骗我。”苏寻月斩钉截铁,“他不像将军。” 这话犹如一柄利剑戳进了沈知行心里,沈知行从来不知,原来苏寻月竟会杀人诛心。 一句话,让他无比痛恨从前的自己。 苏寻月说得没错,他确实骗了苏寻月,有很多事,他都没有跟苏寻月说。 可是他又嫉妒苏寻月对张寄礼的信任,“你就这般信任他?” “我信他。”苏寻月毫不迟疑,“他不会伤害我。” 看着苏寻月坚定的眼神,沈知行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想说,张寄礼根本就是个混蛋,但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希望你慎重。”沈知行突然有种挫败感,他的语气平静了许多。 苏寻月没有说话。 她知道沈知行是为她好,可是她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正好今晚一次性说清楚,“我会的,若是我这辈子错过了张郎,我恐怕会活不下去。” 也就是说,张寄礼比她的性命还要重要。 这句话让沈知行彻底失控,他捏紧了拳头,“随便你!” 此时此刻,他真想跑到合州,想撕碎张寄礼,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值得苏寻月喜欢的。 但是沈知行不能。 他若是敢去合州找张寄礼,苏寻月肯定会跟自己拼命。 沈知行转过身去,“那便祝你如愿以偿!”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的。 丢下这句话,沈知行便大步离开了。 苏寻月站在原地,望向他的背影。 他的步伐凌乱而仓促,像极了一个狼狈的赌徒,输尽所有财产却依旧不肯罢休。 苏寻月收回视线,叹息一声,可算是把人打发走了。 她都说出张寄礼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了,沈知行应当会成全她的吧? 只是想到她方才说爱张寄礼的那些话,苏寻月就觉得不好意思,鸡皮疙瘩也爬满了身体。 唉,她现在真是越来越会撒谎了,连爱人都敢说了,幸亏张寄礼没有听到。 夏日蚊虫多,苏寻月不敢再留,把陈嬷嬷和春安叫回来,便一起回院子。回屋后便点燃了驱纹香,坐在桌旁,翻阅着账簿。 春安管理着账务,而且她每笔银钱都记载得很详细,苏寻月一目了然。 这段时间,珍品斋和芙蓉糕坊间的进账确实多,怪不得陛下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 分店的事不用她操心,只需要出人就好,有沈知行做中间人,苏寻月还是放心的。 她又低头看账本,边看边吃着零嘴,好不惬意。 与之相反,书房这里倒是让人压抑得很。 沈观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惊扰到沈知行的沉思。 明明将军手里拿着书,可看了大半天,他都没有翻页,可见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书上。 也不知将军怎么了,宋姨娘有了身孕,将军应当开心才是,怎么会黑着一张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观满头雾水。 过了好半晌,沈知行才开口:“她为何如此信任张寄礼?” “啊?”沈观诧异抬眸,见沈知行面无表情盯着书本,赶紧答道,“或许是张公子慧眼识珠,若不然,也不会把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经营得如此好。” 毕竟将军就要跟张公子一起开分店,那将军肯定是觉得张公子厉害,才会跟他合作的,所以他才夸张寄礼。 况且,他打心里头觉得张寄礼很有能耐。 只是他没想到,他刚夸完张寄礼,却发现将军看他的眼神更加冷了,“呵,你也觉得他很好?那你是不是也想跟着他做生意?” 沈观:“……”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跟张寄礼做生意了? 沈观欲哭无泪,忙解释道:“将军莫要冤枉属下,属下绝无此意,您待属下恩重如山,属下怎会生出二心?” 沈知行冷哼一声,“你不是想跟着张寄礼做生意?那你为何这般夸他?” 想到苏寻月说张寄礼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他就忍不住嫉妒,他们才认识多长时间,苏寻月竟这般爱他。 他不甘心,不服气,更嫉妒得要命。 “呃……”沈观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属下只是随口一说,并非是真心想跟着张公子做生意,请将军明鉴。” 张公子何时得罪将军了?为何将军如此反感张公子? 他真的没有啊,求将军别瞎说! 想到等下他要说的事,沈观就觉得头疼。 “将、将军。”沈观斟酌道,“合州那边的东西拦下来了,要不要现在就拿过来?” 芙蓉糕坊送到合州的东西,他让人拦下来了,里边确实有糕点。 闻言,沈知行把书丢在了桌上,“不必了。” 既然苏寻月承认她的心上人就是张寄礼,那他看这些糕点又有什么用? 只会看到苏寻月对张寄礼的爱意有多浓,即便二人不在一个地方,苏寻月也会亲手做糕点送过去给张寄礼吃。 而他,甚至都不配吃她做的糕点。 想到中午时,他到芙蓉糕坊接苏寻月回府,苏寻月竟拿厨子做的糕点敷衍他,说是她做的。 沈知行的怒火顿时烧遍全身,手上的青筋凸显得格外吓人,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似的。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能再想了。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疯掉。 沈知行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睁开双眸,“从今往后,不必再盯着芙蓉糕坊同合州。” 第81章 这是喜事 既然苏寻月如此爱张寄礼,那他就祝福他们。 说完这句话,沈知行便低头处理公事。 见状,沈观心下咯噔一声,暗暗叫糟。 将军这一次真的很生气,也不知张公子怎么得罪将军了。 他也不敢说什么,只道:“属下明白了。” 沈观见沈知行没有什么吩咐,他便从书房出来。 把书房门带上后,沈观才松了一口气,还是外边舒坦啊。 他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让人不用再盯着合州和芙蓉糕坊了,又让他们把傍晚拦下的东西送回合州。 做完这些,沈观便准备回房睡觉。 可才迈开步子,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个小厮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里,沈观便停下脚步,朝他招招手。 小厮愣怔片刻,快步跑过来,恭敬地问道:“观爷有何吩咐?” 沈观看看四周,才低声问:“将军今晚见了谁?” 小厮摇头,“我不知,我只是在抓耗子而已。” 不知为何,最近府里头多了很多耗子,管家让他入夜后过来抓耗子,他怎么知道将军见了谁? 沈观:“……” 算了,他还是不要问了。 他摆摆手:“聘几只狸奴过来抓耗子吧,将军在里边忙着,你走,别打扰将军处理公事。” 小厮点头,转身离开。 沈观看着这浓重的夜色,陷入沉默。 难道张公子来了京安? 他虽然不清楚沈知行和张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但他猜测,将军定然是接触到了跟张公子有关的人。 至于是谁,他不清楚。 罢了,想太多也没用,他还是睡觉去吧。 沈观打了一个哈欠,便往自己的房间去。 …… 一连好几日,苏寻月都没有再见到沈知行。 她还收到了陈奇的信,说将军府的人已经离开了,不再监视张寄礼。 珍品斋那边也是,杨姐说最近没人跟踪她了。 这是喜事。 她的话果然还是起了作用。 沈知行应该是放弃追查她跟张寄礼的关系。 沈知行的为人正直,不屑于耍那种卑鄙手段,既然已经相信了苏寻月的话,想来不会再继续调查下去。 不过,苏寻月仍旧不放心。 她不知道沈知行究竟听进去没有,但沈知行这两天都没有找过她,她怕沈知行不相信,又派人继续监视合州和珍品斋。 苏寻月怕沈知行查出芙蓉糕坊的主人是她。 只能先按兵不动,尽量避免与墨初、念初他们碰面。 虽然她真的很想他们,希望他们喜欢自己做的糕点。 陈嬷嬷正在收拾房间,见角落里的绣盒,不由得端出来,只见上面还有个未成形的香囊,“夫人,这香囊你还要继续绣么?” 夫人女红不太好,老夫人每年都会买一批布料供夫人练手,但夫人却始终学不会,绣出来的东西像狗爬似的,总被老夫人嫌弃。 后来被老爷训斥过一顿后,倒是学乖了,现在绣出来的香囊,针法虽然不精致,但胜在细腻整齐,不像以前,绣出来的香囊歪七扭八。 苏寻月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闻言,她微微垂眸,道:“应当是不绣了,先存起来吧。” “好。”陈嬷嬷把香囊放进柜子里锁了起来。 这时,春安推门进来,手里捧着茶盘,笑眯眯道:“夫人,雪花酪来了。” “辛苦你了,都过来尝一下。”苏寻月伸手,笑盈盈道。 夏日天气炎热,苏寻月便跟着古书,做了几碗雪花酪,制作方法很简单,就是将冰块弄成冰糊,再加上糖汁,水果酱,或者自己喜欢干果。 她让人送了一碗给柳氏,听闻柳氏最近食欲不振,苏寻月特意给柳氏加了一些开胃的果酱。 苏寻月正美美地跟陈嬷嬷、春安一起吃雪花酪,未曾想,柳氏跟宋言心居然过来了。 柳氏看到桌子上的雪花酪,顿时道:“月儿的手真巧,可还有雪花酪?言心跟我都想吃。” 想到什么,柳氏又道:“天气炎热,行儿那边你也送过去了罢?” 每次苏寻月做吃的,都会送给她和知行,料想这次也是。 闻言,苏寻月愣住了。 她当然没有把雪花酪送过去给沈知行,一时间,苏寻月有些尴尬,她把嘴里的雪花酪咽了下去,才道:“既然母亲喜欢,那我便再去做几碗。” 苏寻月没说有没有送给沈知行,柳氏却以为她送了。 “辛苦月儿了。”柳氏也不客气。 苏寻月看了宋言心几眼,才道:“宋妹妹可以吃雪花酪么?雪花酪是用冰块刮的。” 其实可以吃,她当时怀墨初跟念初的时候,天气热,她受不了,便做雪花酪吃。 不过不能经常吃,偶尔吃一些,还是可以的。 宋言心如今是将军府的大宝贝,虽然她知道可以吃,但宋言心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 所以苏寻月才会提醒她。 宋言心看看苏寻月,又看看柳氏,有些迟疑。 她没怎么看过医书,哪懂这些?平时吃的都是厨娘做的东西,以为雪花酪也可以吃。 如今被苏寻月这么一问,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柳氏也皱起了眉,“竟是冰块做的?言心,你还是别吃了。” 她看着宋言心尚且平坦的肚子,“雪花酪太凉了,吃坏了孩子怎么办?” 宋言心咬唇,只好应下。 她最近害喜,没什么胃口,见到柳氏吃雪花酪,好不容易想吃,如今又不能吃。 柳氏拍了拍她的手背:“等你生完孩子,想吃什么都可以。” “嗯。”宋言心勉强露出个笑脸,“谢谢老夫人。” 苏寻月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在柳氏眼里,将军府的名声和子嗣是最重要的。 不过怀孕了,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苏寻月不再停留,带着春安去了后厨,让人旋冰。 到底还是给沈知行做了一碗雪花酪。 知道他不爱吃甜,只给他加了一些牛乳和糖,连水果都没有放,便让后厨的人端了过去。 此时沈知行还在处理公事,见沈观端着一碗白茫茫的东西进来,一下子就想到是谁做的了。 他放下毛笔,故作不经意地问:“夫人来了?” 第82章 是他自作多情了 沈知行的声音带着惊喜,他没想到苏寻月居然给他做吃的,还亲自送了过来。 苏寻月是不是知道他生气了,所以过来赔罪? 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如今因为这碗奶糊,又开始动摇起来。 未曾想,沈观摇头,“夫人没来,是后厨的人送过来的,属下也得了一碗,听说这叫雪花酪,是用冰块做的,吃起来很是凉快,可以消暑,将军快尝尝吧。” 再次吃到夫人做的东西,沈观别提有多开心了,他这会只想让将军快点吃。 如此他才能出去,吃夫人做的雪花酪。 想到雪花酪,沈观一直狂咽口水,却没有注意到沈知行的神色,“你也得了一碗?” 沈知行的语气有些失望,他以为苏寻月是专门过来找自己的。 熟料,只是让人送雪花酪过来,连沈观都得了一碗。 是他自作多情了。 但苏寻月给他送雪花酪,还是她亲自做的,是不是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情意? 沈知行低头看着桌上的雪花酪。 “是啊!”沈观兴奋道,“夫人当真贴心。” 他搓了搓手掌,想要出去吃雪花酪,但也没好意思说。 沈知行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 他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送进嘴巴里,入口即化的奶味,清新甜润,确实清爽解渴。 沈知行突然发现,他长了这么大,似乎错过了许多的美食。 他喝了好几口,才对着沈观道:“把你那碗也端过来。” 沈观顿时警惕起来了,将军这是要抢他的雪花酪? 不是吧,将军何时变得如此贪吃小气了? 不过是一碗雪花酪,他都要抢自己的? 是不是太没有人性了? 沈观不动,“将军,那雪花酪是夫人赏我的,您……” “少废话。”沈知行打断他,“让你端过来就端过来,废话这么多作甚?” 沈知行向来高冷严肃,此刻难得凶了沈观一回,沈观吓了一跳,立马屁颠屁颠跑出去,将雪花酪端了过来。 入眼的是一碗放着各式各样干果水果酱的雪花酪,五颜六色的,甚至中间还插了一朵小花。 看得出来,苏寻月在制作这碗雪花酪的时候,是用了心思的。 对比他这碗雪花酪,里边什么都没有加,只放了牛乳和糖,简直寒酸极了。 沈观也发现了,他忙道:“将军,这都是我自己要加的,夫人知道你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所以才没有加。” 一开始看到这两碗雪花酪的时候,沈观还以为那碗什么都不加的是自己的。 哪里想到,后厨的人把那碗料多的递给他,说这碗才是他的。 沈观受宠若惊,只觉得夫人特别好。 只是没想到,将军会让他把雪花酪端进来。 沈知行看着面前的雪花酪,沉默片刻,才道:“你出去吧。” 闻言,沈观就要端起自己那碗雪花酪,却被沈知行叫住了,“雪花酪留下。” 沈观震惊脸,将军这是要抢走他的雪花酪?! 不要啊,沈观哀嚎一声:“将军,这是夫人给属下的,属下也就跟着您沾沾光,您就不要跟属下计较了。” 他真的很想吃雪花酪。 沈知行睨他一眼,掏出了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你去外边重新买一碗。” 意思就是说,这碗归他了。 沈观欲哭无泪。 外边的雪花酪哪里能跟夫人做的比?将军怎能如此蛮横无理?! 沈观就站在桌子前,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沈知行。 可惜沈知行根本不管他愿不愿意,就要收回银子。 沈观无奈之下,只好拿过银子,认命道:“那属下先出去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多嘴说夫人给他雪花酪了。 想到这里,沈观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这下好了,吃不到夫人做的雪花酪。 沈观唉声叹气地走了出去。 沈知行坐在椅子上,静静盯着雪花酪,目光幽深复杂。 良久,他终于拿起汤匙,轻抿了一口,奶香浓郁。 沈知行连吃了两碗雪花酪。 苏寻月并不清楚书房发生的事,还以为沈知行不爱吃雪花酪。 她让人把雪花酪端到柳氏的面前,宋言心就在旁边看着,满眼的渴望。 苏寻月都有些不忍心,可宋言心如今怀有身孕,她实在不敢冒险给她喝这个,万一吃坏了怎么办? 苏寻月只当没有看到。 柳氏一直低头吃雪花酪,一边喝一边赞苏寻月。 宋言心看在眼里,不知在想什么。 六月一到,天气就更加热了。 柳氏吃完雪花酥,才道:“端静最近有没有找你?” 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就是端静的成亲之日了。 最近整个京安都在讨论这件事。 苏寻月闻言,摇头,“不曾。” 眼看着就要到端静公主的婚礼了,苏寻月心里也不踏实,她怕自己会像上辈子一样,被人吊死。 可她已经安排好了墨初和念初,应当不会被人发现。 “那便不要管她,她被陛下禁足着,待成婚之日才能出来,若是她给你发请帖,你也不要去。” 苏寻月刚想回答,就见门房拿着帖子过来了,“夫人,这是公主府的帖子。” 怕什么就来什么。 柳氏皱眉,“拿给我瞧瞧。” 等看了帖子内容,柳氏冷笑,“她倒是厚脸皮,居然还让你务必到场,只怕是鸿门宴。” 况且,这新郎官她根本听都没有听过,也不知端静公主从哪里找来的男子。 宋言心见柳氏面色难看,不由得道:“那该如何是好?” 端静公主在帖子里要求苏寻月必须到场,苏寻月若是不去,岂不是驳了公主的面子? 柳氏道:“她既然邀你赴约,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的,若是你不去,反而显得你胆怯懦弱。” 宋言心也跟着点头。 “若是去了,她定然不会这般容易放过你。”柳氏也开始纠结起来。 苏寻月已经有了主意,“我去。” 与其在府中坐以待毙,不如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礼,至少端静公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做什么,自己也看得到。 婚礼上那么多人,端静公主总不能杀了她。 不是伤及性命的事,苏寻月都不在乎。 只是苏寻月的话刚落,身后就响起沈知行的声音,“你不必去。” 第83章 她竟然敢给沈知行戴绿帽子? 苏寻月看着沈知行走到了她的面前。 几日没见,沈知行似乎又变回他们刚成亲时的模样了,神色淡淡的,眼睛深邃平静,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他的注意。 看不出情绪。 但是,苏寻月却能感觉到,沈知行的心情很好。 难道是有什么喜事? 但这跟她去不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有什么关系? 苏寻月问他:“为何?” 沈知行低头看着她,几日没见,苏寻月似乎什么影响都没有,她整个人甚至都变得更加好看了。 明媚的阳光透过亭子照射进来,洒在她的身上,使得她肌肤晶莹剔透,犹如美玉一般,泛着温润柔软的光泽。 沈知行发现,他远比他想象中更加想苏寻月。 这种心情,他根本无法控制。 柳氏和宋言知也看着他,“行儿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对于苏寻月跟沈知行吵架的事,柳氏根本不知道。 也不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苏寻月就要跟沈知行和离。 柳氏只知道她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他们将军府有个能干的儿媳妇,如今宋言知又怀孕了。 她已然圆满,根本没有看出沈知行和苏寻月之间有什么问题。 沈知行微微垂眸,语气依旧淡漠:“因为你要跟我一起到西北办事。” 此话一出,柳氏跟宋言心都愣住了。 “行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知行好不容易才回来京安,管着军营,如今又要去西北? 可是西北那边有战事? 柳氏心中大惊。 宋言心也有些担心。 她现在怀孕,沈知行若是去了,会在她生产之前回来吗? 而且还带着苏寻月一同,他们二人一同去西北,感情肯定会越来越深的。 “老夫人,这……” 宋言知正欲劝阻柳氏,沈知行却抬手打断了她,继续道:“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是临时接到了旨意,母亲不必担心。” 柳氏张了张嘴,还是不甘心地问了句,“那你们何时回来?” 宋言心和柳氏似乎都默认苏寻月会去,连沈知行也是如此认为,可苏寻月却道:“我身子不好,去了西北,只怕会拖累将军。” 西北那里有大草原,有牛马,有沙漠,也有美食,苏寻月其实想过去西北的。 尤其是初初成亲的时候,沈知行都在西北,当时她想过去陪他,却被沈知行拒绝,怕她身体不适。 如今沈知行倒是直接让她去,她却不想去了。 只是这事却由不得苏寻月拒绝,沈知行用公事压她,“此次去西北,是为了公事,陛下也同意了,半个月便可完成任务。” 柳氏一听,便跟着劝苏寻月,“西北气候虽然比不上京安,但养人,你看,那些西北人个个都高大威猛,说不准月儿去了,身体也会变好。” 宋言心没劝,此时她倒是烦自己为何怀孕,若不然,就能跟沈知行一同去西北,路上也能培养感情。 她觉得沈知行对她太过于冷淡,明明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沈知行却始终对自己相敬如宾。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宋言知暗自叹息,她早就察觉到沈知行对自己并无爱意,似乎只把自己当做是生育工具。 可是听绿云和庞嬷嬷说,从前沈知行待她很好,也很宠爱她。 她醒来得知怀孕之后,沈知行就不怎么来看她,也不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宋言心已经开始胡思乱想,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知行的? 她竟然敢给沈知行戴绿帽子? 宋言心觉得不可能,可她又不知道原因。 苏寻月最后被迫答应了去西北的要求。 不过她还是提议让沈知行先送她回房休息,沈知行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往外走,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即便如此,沈知行还是莫名的开心。 直到快走到院子里时,苏寻月才开口,“将军,我答应你去西北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沈知行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苏寻月。 苏寻月道:“我想在合州住几天。” 去西北的途中需要经过合州,沈知行身边的人也厉害,如若她去看墨初跟念初,那便不用担心被端静公主知道。 她太想墨初跟念初了,一想到自己要到西北,还要待上半个月,苏寻月就受不了。 不过,从西北回来,她和沈知行就会和离,如此一想,其实也不会那么难受。 合州有张寄礼在,沈知行当然知道她想做什么。 他没说话,明显是不愿意。 让他看着苏寻月跟别的男人朝夕相处,他做不到。 苏寻月却坚持道:“将军若不允许我留在合州,那我便不去西北。” 不过是顺路的事,为何沈知行不同意? 沈知行心里酸得厉害。 他知道苏寻月不是故意的,但她总是轻易就能挑动他的情绪,令他难受,“你在威胁我?” 沈知行还是第一次被人威胁,滋味很不好。 “不是。”苏寻月摇头道:“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何况这只是顺路的事,我想见见张郎、墨初跟念初,将军总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不答应吧?” 听到苏寻月想见张寄礼,沈知行心里不舒服极了,可他面上却不显,“可停留一日。” “只是一日?” 一天的时间,吃一顿饭就过去了,根本没有时间时间陪墨初和念初。 苏寻月似乎不满意这个决定,她本来是打算陪墨初、念初三日的,但沈知行的公事似乎很急,于是退一步,“两日半。” 沈知行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只有一天,这一天还是挤出来的,公事要紧,没有空闲时间。” 他一脸严肃的模样,苏寻月想着墨初跟念初,到底还是同意了。 只是声音多少有些不情愿,“一日便一日。” 沈知行这才点头,“三日后出发,你做好准备。” 他绝对不会让苏寻月在合州过夜,这是他的私心。 苏寻月点头,“我明白了,将军慢走。” 这是不打算请他进房间坐坐的意思。 沈知行心里虽然有气,但也没有明显出来,他转身离开了。 不急,他们会一同去西北,在那里,他跟苏寻月多的是时间。 第84章 原来这般粘人 苏寻月进了院子,就让陈嬷嬷收拾东西,“三日后,我跟将军去西北。” 春安忙跟着一起收拾,“奴婢听人说,西北风沙大,又晒,可要注意避暑。” 她话音刚落,就被苏寻月抓住了手,“你先别忙。” 春安停了下来,又听到苏寻月道:“春安,你不必跟我去西北。” 他们还要去合州跟墨初、念初玩一天,再加上珍品斋和芙蓉糕坊都需要人看着,春安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苏寻月打算只带陈嬷嬷一个人去。 “珍品斋和芙蓉糕坊还需要你打理,我不在京安,这段日子,要辛苦你了。” 听到苏寻月说辛苦,春安摇头,“奴婢不辛苦,夫人你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守着珍品斋和芙蓉糕坊。” “嗯。”苏寻月笑着道:“你帮了我很多,春安,多谢你,有什么事,你记得写信给我。” “奴婢晓得的。”春安点头,她不舍地握了握苏寻月的手,“夫人,您一切小心。” 苏寻月点头,“我会的,等我回来。” …… 书房内。 沈知行让人安排好了西北的一切,包括女子需要用到的东西。 “夫人平常用的东西,都要准备好。”沈知行说完,似乎还不放心,又站起身,跟沈观道:“你让夫人列一张清单。” 沈观还没有说话。 沈知行却道:“算了,还是我去。” 沈观已经习惯了将军的喜怒无常,尤其是在夫人的事情上,将军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就是想多见见夫人么? 啧啧啧,他倒是没想到,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原来这般粘人。 沈观忍不住偷笑。 沈知行见沈观笑得诡异,皱眉问:“你在笑什么?” 沈观忙敛起神色,恭敬道:“属下不敢。” 沈知行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出门。 只是他刚走出书房的门,迎面就遇到了宋言心。 此时已经入夜,宋言心身后的丫鬟还拿着食盒,明显是过来送吃的。 沈知行不动,“怎么过来了?” 声音比夜色还凉,透着一丝疏远与客套,仿佛在问一个陌生人。 宋言心心下一紧,抿唇道:“我今晚做了一些甜食,将军要不要尝一下?” 还有三日的时间,沈知行就要去西北了,宋言心左思右想,到底还是忍不住,做了一些甜食给沈知行。 这也是她听绿云说的,在她还没有进府,苏寻月经常到后厨给沈知行做糕点。 后厨甚至有苏寻月自己的小灶台,想到这里,宋言心便以为沈知行喜欢吃甜食。 于是今晚自己也做了一些,她很有信心,沈知行一定没有吃过她做的甜食。 可她没想到,沈知行拒绝了,“不必了。” 沈知行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她手中精致的食盒。 宋言心咬唇。 听绿云说,从前沈知行待她并不差,她写的帖子,沈知行都会夸赞几句。 如今却变得这样冷淡。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宋言心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沈知行没再说话,径直越过她往外走。 “将军!”宋言心追了两步,却始终没能追上。 沈知行已经走出院子,背影冷硬而孤傲,像极了一座雕塑。 宋言心咬住嘴唇,她不甘心就这么错过机会。 如果不趁着现在跟沈知行说几句,等他到了西北之后,那她连沈知行的脸都见不到了。 宋言心也顾不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了,快跑几步,冲到沈知行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将军!” 身后的绿云见了,吓得要命,忙跟过去扶着宋言心。 沈知行有些不耐烦,失忆后的宋言心性子也变得跟从前的不一样了,很是聒噪,居然还学苏寻月做糕点讨他欢心。 他冷声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 宋言心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沈知行是真的厌恶她。 她强忍着委屈,红了双目,低声道:“将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你如此讨厌我?” 宋言心真的不懂,她如今怀了孕,大家都说她是将军府的宝贝,她说一,就没人敢说二。 老夫人也宠着她,什么金银珠宝、千年人参都往她院子里送,还派人伺候她,生怕她有什么事。 虽然宋言心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她也能感受到老夫人对她的照顾。 只是为什么沈知行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每次见她,厌弃的感觉越发强烈,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沈知行如此讨厌自己? 宋言心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将军,我到底哪里惹你生气了?” 她真的很想知道。 沈知行听到她的哭声和质问声,只觉得烦躁不堪,但到底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道:“你想太多了。” 说罢绕过宋言心离开。 “将军——”宋言心泪流满面。 绿云看得揪心,忙跟着道:“将军,姨娘现在失忆,什么都记不得了,还请将军怜悯。” 姨娘亲自去后厨给将军做甜食,就是希望能跟将军多亲近一点,未曾想,将军居然拒绝了。 姨娘难免会伤心。 沈知行当然知道宋言心失忆,就是因为失忆,此事才会难办。 如若宋言心没有失忆,那他就能问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毫无头绪。 再加上庞嬷嬷告诉了娘亲宋言心怀孕的事,如若他现在跟娘亲说,宋言心怀的不是他的孩子,娘亲定然又会哭着求着帮他纳妾。 从前就是因为如此,他不忍心娘亲绝食跪着求他,才娶了苏寻月、纳了宋言心。 如今,他不愿意妥协了,因为妥协,不仅害了他,也耽误了苏寻月和宋言心。 他好不容易才认清自己对苏寻月的感情,实在不想破坏二人这一刻的平和。 一切待他们从西北回来再做打算,他希望苏寻月能再次爱上自己。 想到苏寻月,沈知行心里就变得平和了一些,到底还是告诉了宋言心,还让绿云回避,只告知她一人,“你肚子里孩子,不是我的。” 他不想宋言心再缠着自己,索性把事实告诉她,“我会帮你找到那个人。” 闻言,宋言心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浑身冰冷,原来她真的给沈知行戴了绿帽子。 第85章 那个奸夫到底是谁? 直到沈知行走了,宋言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绿云上前去扶她,宋言心被吓得一个激灵,抬手打翻了她手上的食盒。 一时间,砵仔糕、绿豆沙等全倒在了地面上,香味四溢,狼藉一片。 绿云吓呆了,“姨娘……” 宋言心却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怔怔地盯着沈知行离开的方向,神魂不属,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怎么敢给沈知行戴绿帽子?要是被人发现,这可是要浸猪笼的! 真是不要命了! 那个奸夫到底是谁? 宋言心迫切想要知道。 事关她的性命安危,她不敢轻举妄动。 但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主动出击,去查出这件事的真相,找到那个奸夫。 可是她该如何去查呢? 沈知行明摆着讨厌她,如今愿意帮她查奸夫,已经算是有情有义了。 宋言心神情恍惚,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绿云急了,“姨娘怎么了?有没有事?” 宋言心没有吭声,只是木然地站着。 绿云更慌了,拉扯她袖子,“姨娘!” 宋言心这才清醒过来,她不能坐视不管。 可是天大地大,她该如何查探? 宋言心摇了摇头,“我没事。” 想到什么,她又道:“厨房剩下的那些,给夫人送过去吧。” 绿云点头,扶着她的手,“将军到底跟姨娘说了什么?” 姨娘方才的状态根本不对,魂不守舍的,绿云很是担心。 “没什么。”宋言心不想多说。 回到荷花苑,宋言心才严肃地问:“嫁到将军府之前,我跟哪个男子好?” 她猜想宋言心应当是被人始乱终弃了,或者是被人欺负了,若不然,她怎么可能会怀孕。 绿云摇头,“姨娘不曾跟其他男子好。” “你再仔细想想。”身为她的贴身丫鬟,绿云肯定比旁人更清楚。 绿云皱眉沉思片刻,突然道:“奴婢想起来了。” 宋言心追问:“是谁?” 绿云犹豫片刻才道:“是……将军。” 宋言心:“……” 若真是沈知行的,他怎么会不承认?绿云肯定是怕人怀疑她的清白,所以才说是沈知行。 宋言心根本不相信。 绿云却继续道:“奴婢也是才想起来的,林将军府之前,姨娘有几次都是单独出去的。” “直到姨娘出嫁那天,奴婢听到姨娘说,日后终于不用偷偷摸摸跟将军见面了。” 所以宋姨娘怀孕,她们一点都惊讶,都以为是将军的。 听完绿云的话,宋言心更加迷茫了,她婚前就跟沈知行好了? 那为什么沈知行说不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沈知行总不能失忆了吧? 还是说,有人假扮沈知行,骗了她的身子? 宋言心觉得第二个可能性最大,她叹了一口气,身体也有些累了,便让绿云伺候她洗漱。 …… 沈知行前脚刚到,宋言心送的东西后脚就到了。 那婆子道:“这是宋姨娘亲手做的甜食,原本宋姨娘是打算亲自过来的,只是忙活太久,有些累了,便让老奴拿过来,说是请夫人品赏一番。” 苏寻月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倒是很有兴趣,她指着那几个半圆,“这是什么?” “姨娘说是砵仔糕,这是奶茶。” 婆子把碗端到苏寻月的面前,苏寻月也不客气,直接喝起了奶茶。 甜甜的,有奶香,还有茶香,很是特别。 苏寻月不由得多喝了几口,“多谢宋妹妹,这奶茶很是好喝。” 她没想到宋言心竟然还会做吃的,而且奶茶她没有喝过。 听到苏寻月夸宋言心,沈知行不乐意了,在旁边道:“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这是游牧民族的饮子,也叫乳茶,到了西北,满大街都是。” 婆子尴尬一笑,“那老奴先下去了。” 苏寻月摆了摆手,把奶茶喝完,又吃了一个砵仔糕,才问:“将军找我何事?” 明明下午二人才见过面,商量好了去西北的事,如今沈知行又过来,莫不是他反悔了,不让她去合州? 也不怪苏寻月胡思乱想,实在是沈知行最近太过于反常。 一会儿让她送他字画和香囊,一会儿又生她气,如今又三番五次来找她,苏寻月难免会误解。 沈知行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心里不舒服,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道:“把你日常要用的东西写下来,怕你用不惯,我让人去采买。” 苏寻月没想到是这事,她真的不知原来沈知行如此体贴入微。 可惜她并不需要,她自己有银子,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根本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于是她摇头,“不必了,多谢将军,我已然准备好了。” 沈知行又是一噎,苏寻月总有能耐气自己。 他想要对她好,她还是不愿意接受。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里头的气,“若是缺什么,你同我说。” “知道了,多谢将军。”苏寻月没看他,而是一直看着桌子上的甜食。 沈知行看得出来,她很想吃,但碍于自己在这里,她又不能吃。 他顿了顿,主动说了告辞。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看到苏寻月松了一口气,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样。 沈知行心里又是一团火,大步大步地离开了。 苏寻月终于放心吃东西。 这晚过后,宋言心越发低调了,居然足不出门,整日待在荷花苑。 苏寻月还担心她的身体,去探望一番才放心,又问她关于砵仔糕的做法。 宋言心之前是不打算说的,因为她打算做砵仔糕来讨好沈知行。 只是知道沈知行根本不爱自己,她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沈知行的,也就没有这个必要,全都告诉了苏寻月,“里边可以加红豆,或者夫人喜欢的东西。” 苏寻月拿笔,一一记了下来,她打算做给墨初和念初吃。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苏寻月才离开。 一晃眼,三天就过去了。 想到可以看墨初和念初,苏寻月根本睡不着,一大早就起来,把自己做的糕点打包好,等下拿给墨初和念初吃。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跟柳氏、宋言心等人道别,马车却突然坏了,导致天黑都没有到合州。 苏寻月哪里忍得住?就要自己租马车去合州,被沈知行拦住了,“天黑,路上不安全,你怕糕点坏掉,我让人送过去就好。” 话落,就有人上前拿着糕点离开。 如此一来,她跟沈知行只能在驿站度过一晚了。 第86章 男色 一到驿站门口,便有驿吏们上前,帮他们搬东西。 得知沈知行是将军,自然给他们准备了最好的房间。 苏寻月没有住过驿站,这会看着院子里的牛和马,觉得有趣,还蹲了下来,给它们喂草。 沈知行虽然跟驿吏们说着话,眼睛却看着苏寻月。 很快,驿吏们就收拾好房间了,恭恭敬敬地道:“夫人,房间收拾好了。” 苏寻月这才站起身,跟着陈嬷嬷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上房,虽说是驿站,可房间很是干净整洁,面积也大,苏寻月挺满意的。 只是…… “将军也住这里?”苏寻月见到了沈知行的东西,才发现,今晚他们住一屋。 陈嬷嬷觉得夫人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夫妻不都是住一屋的么? 难不成还分房睡? 况且这里是驿站,房间本来就少,若是分房睡,驿吏们肯定会觉得奇怪。 将军跟夫人分房睡,定然会认为他们关系不好。 于是她点头,“驿站里头,就这间房间舒适,其他房间似乎还没有收拾出来。” 陈嬷嬷话音刚落,沈知行就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端着饭菜的驿吏。 “夫人饿了罢?快坐下用膳,有什么忌口的,都可以跟我说。”他们可没什么机会见到大将军这种级别的官员,自然要好好巴结。 苏寻月倒是想换房间,她也直接说出口,“咳咳咳,我最近感染了风寒,怕传染给将军,可否帮我准备另一间房间?” 话落,旁边的沈观都惊呆了,夫人什么时候感染风寒?为什么他不知道? 沈知行也是一愣,他直直地看着苏寻月。 也不知苏寻月是心虚还是怎样,就是不看他。 沈知行不说话。 驿吏们很会看眼色,见沈知行一直看着苏寻月,苏寻月却只是低着头,便以为他们夫妻俩吵架了,于是忙道:“夫人,不是我不愿意收拾,实在是驿站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他指着房间的左右两边,“都住满了,最近公务多,实在是没有空余的房间。” 苏寻月还不死心,想去住客栈,沈知行这个时候却开了口,“先用膳。” “那将军夫人用膳,小的先出去。”驿吏们把饭菜放下,这才离开。 昏黄的烛火下,沈知行脸色淡淡的,他坐了下来,抬眼看着不远处的苏寻月,“不饿么?” 赶了一条的路,半路马车又坏了,到不了合州,苏寻月这一路上都没什么东西吃。 苏寻月看着摆在面前精致可口的饭菜,肚子咕噜叫了几声。 她也懒得再折腾,走到圆凳上坐下,埋头开始吃起来。 沈知行喜欢看她吃东西,每次看着,都会食指大动。 见苏寻月吃得差不多了,他才道:“明日一早到合州,天黑前我们再启程。” 本来吃着肉的苏寻月瞬间没了胃口,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反问沈知行:“不是说在合州停留一日么?” 早上到合州,天黑前就走,根本没有一日的时间! 苏寻月很不满。 可沈知行却像没听到苏寻月的抗议般,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天亮到天黑,已然是一天。” 苏寻月只觉得沈知行在诡辩,什么天亮到天黑就一天?满打满算也才半天的时间好不好? 她气鼓鼓地瞪着沈知行,用他方才说过的话堵他,“天黑赶路不安全,明晚我们在合州过夜。” 在合州过夜,她就能跟墨初和念初睡一起,她还准备了好几个故事,打算睡前跟他们讲故事。 偏偏沈知行早已想好了对策,“合州到徐州走的是官道,人多,安全。” 苏寻月差点被气死,她站起身,“将军慢慢吃,我到客栈去看看!” 明日天亮她就自己去合州,沈知行摆明就是在诓骗自己,若是明日马车又坏,那她岂不是都见不到墨初和念初? 想到,苏寻月就忍不了。 只是她刚走几步,就听到沈知行道:“此处偏僻,方圆几里都没有人烟和客栈,还是住驿站安全。” 抬脚的苏寻月又放了下来,她总觉得沈知行是故意的。 苏寻月生气了,索性就不理他,径自往外走。 谁料,她刚走到门口,手腕忽然被捉住。 她扭头怒视沈知行,“你作甚?” 沈知行握着她手腕的力气微微加重,“别任性了,乖乖待着,不许乱跑。” 苏寻月甩开他的手,气冲冲地道:“你松开我!” 她避自己如蛇蝎的模样被沈知行看在眼里,沈知行心里难受,但到底还是放开了她,“明日天亮我们就出发。” 他不知道那个张寄礼到底有什么好的,竟让苏寻月如此不顾自己的安全也要去找他。 沈知行心里苦涩得厉害,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苏寻月不知他所想,她现在只是想出去消消食,听到沈知行的话,只是点头:“我先出去走走。” 她一出门,陈嬷嬷和沈观就跟在她身后。 等她回来,准备洗漱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 苏寻月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打水过来。 洗漱完毕,苏寻月就躺下了,还特意叮嘱陈嬷嬷,“若是将军回来了,你叫醒我。” 陈嬷嬷点头。 苏寻月便在地面上打地铺睡,把床留给沈知行。 地面到底比不上床榻,苏寻月睡不习惯,好不容易睡着了,身体却突然腾空而起。 苏寻月立马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穿着中衣的沈知行。 中衣松松垮垮的,隐约能看到他结实的胸膛。 苏寻月一个激灵,连忙推开他,却被沈知行抱得更紧,“将军做什么?” 沈知行没说话。 “我睡地板。”苏寻月咬牙切齿,她真怀疑沈知行是故意的。 沈知行道:“这床足够宽敞。” 苏寻月不信,“你分明是故意的!” 明明到床榻的距离只有短短的几步,可苏寻月却觉得异常的漫长,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偏偏沈知行的胸膛就在眼前,苏寻月忙闭上眼睛。 可眼睛闭上了,其他的感官却越发敏感,脑海里甚至还浮现沈知行的胸膛,鼻尖又全是沈知行的气息。 这具身体很没出息地有了反应。 第87章 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滔天的渴望吞没了她的理智,苏寻月死死地掐着自己大腿,企图让疼痛来转移注意力,可效果并不显着,反而让她越发难耐。 她根本不敢说话,怕泄露自己的声音。 终于,苏寻月猛地睁开眼睛,伸出手狠狠地推开沈知行。 沈知行猝不及防,但还是稳稳地把她放在榻上。 他一低头,却发现苏寻月的异常,只见她满脸通红,紧咬着嘴唇,双目迷蒙,双手揪着被单,整个身子蜷成一团,似乎正忍受某种煎熬。 “怎么了?”沈知行关切道。 苏寻月咬着下唇摇头。 沈知行不放心,以为她真的感染了风寒,正在发热,于是轻声问:“可是冷得难受?” “……”苏寻月不回答,她浑身热烫,仿佛置身在蒸笼之内。 “寻月。”沈知行俯下身,帮她盖好被子,刚想伸手摸她的额头。 却被苏寻拍开。 “滚开!”苏寻月双目赤红,恨极了自己这副无法控制的模样,“我不要你碰!” 说完话,苏寻月就已经气喘吁吁的,汗珠顺着额角淌落下来,浸湿了鬓发,她的小腹剧烈起伏,呼吸粗重,胸脯随之起伏,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苏寻月捂着脸,羞愧欲死,恨不得当场挖个坑埋掉。 沈知行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起身了,“我去找大夫。” 闻言,苏寻月立马道:“不许……去。” 她直接发出了暧昧的声音,像是在恳求他不要去找大夫,可又带了些哭腔,显得软绵绵的,莫名惹人怜爱。 沈知行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什么。 苏寻月这副模样,怎么这么像她之前被下药后的情况? 难道有谁给苏寻月下了媚药? 可他跟苏寻月吃的东西一样,为何他没事? 沈知行眉心蹙起,“究竟是何缘由?” 苏寻月哪敢告诉他,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只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不让别人看到自己,也不想看到沈知行,“你出去……” 沈知行没动。 苏寻月急了,大声道:“快出……去!” 沈知行依旧没动,苏寻月顿时火冒三丈,沈知行到底在干什么? 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很难受?为什么他还不出去? 苏寻月很是气恼,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一些:“你给……我滚出去!” 沈知行仍旧没动,他盯着苏寻月道:“你确定要让我滚出去?” 苏寻月有些迷迷糊糊的,她不懂沈知行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此时此刻只想疏解自己身体的渴望。 沈知行缓慢开口:“如果我不呢?”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平静且温柔,而且他还朝苏寻月走了过来。 夏日的衣裳本来就薄,沈知行本来就只是穿着中衣,方才拉扯间,带子也掉了下来,露出半个胸膛。 苏寻月能感受到沈知行的气息越来越近,她身体在叫嚣着,让她伸手去碰沈知行。 可苏寻月做不到,她抓着床褥,摇着头,“不可以……” 沈知行却骤然掀开她盖在脸上的被子,俯身吻住她的唇瓣。 苏寻月惊呆了,她睁开了眼睛。 沈知行居然…… 他居然趁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亲她,简直太卑鄙了! 他的吻技虽然谈不上熟练,却十分有技巧,不多时便撬开了苏寻月的贝齿。 苏寻月想躲避却抵挡不住,只能任凭他予取予夺。 身体也开始兴奋起来,苏寻月也想沉沦,可想到宋言心,想到沈知行是主角,苏寻月难得清醒过来,张嘴咬了他一口。 一时间,满嘴的铁锈味,沈知行吃痛,却没有退开。 苏寻月又要咬他,血腥气充斥着两人的口腔。 沈知行却毫不在意,继续吻她。 两人纠缠着,沈知行的手掌从苏寻月腰侧探进去。 苏寻月倒抽一口凉气,猛然回过神来,抬脚踹向沈知行。 沈知行闷哼一声,后退了一步,两人的嘴唇上都有血。 苏寻月忍着难受,“我……不能对不起寄礼,还有宋妹妹……” 她忍得眼泪都出来了,泪眼婆娑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于心不忍,担心她有事,可是听到她提起张寄礼,他的心就开始闷疼,声音生硬道:“我只是想帮你,怕你有事。” “不必了。”苏寻月抱着自己,“你叫嬷嬷……进来就好。” 她受不了了,“我就算死了,也不能对不起……寄礼。” 看着苏寻月就算死都要为张寄礼守身,沈知行心里的嫉妒几乎要将他湮灭。 忽然又觉得很讽刺,当时苏寻月如此爱他,天天跟在他身后讨好他,可他却看不见。 如今,苏寻月爱上别人了,他却后悔了,看着苏寻月为了别人,居然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他嫉妒得要命。 可他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沈知行的神色里透着悲凉。 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 想到苏寻月之前跟在他身后的模样,沈知行觉得,他也可以那样对苏寻月好。 况且这一路上只有他跟苏寻月,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让他眼睁睁看着苏寻月和张寄礼好,他做不到。 沈知行压下心里头的苦闷,抬手系好衣服,对着外边叫了水。 陈嬷嬷还以为苏寻月与沈知行同了房,也没有想太多,刚让人叫水,却看到沈知行打了开门,“太热,用冷水就好。” 冷水? 陈嬷嬷觉得奇怪,但也不敢耽搁,便让沈观去叫人。 沈知行穿好衣服便离开了,说是有公事。 冷水很快就打了过来,还是井水,很是清凉。 苏寻月泡在冷水里,天都快亮了,才把这火降了下来。 沈知行也一夜未睡,沈观睡了一觉才起来,让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他找到了沈知行,“将军,一切已经打点好,随时都可以出发。” 沈知行点头,却问他:“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一种病,就是——” 想到什么,沈知行停了下来。 沈观挠头,看向沈知行,“将军在说什么?什么病?” 这么一看,沈观才发现沈知行的嘴唇破了,看上去像是被人咬破的,难道是夫人? 没想到夫人居然这么狂野。 沈观忙移开视线,沈知行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最后还是说了出口,“男子经常想女子,会不会是一种病?就像吃了媚药一般。” 沈观听完后,笑了,“这怎么可能是病?分明就是这男子好色。” 第88章 他就是我们的阿爹吗? 沈观以为将军说的是他自己,而且想的还是夫人。 他忍不住,笑容越发大了,原来将军这般好色。 对上沈知行的视线,沈观忙收敛起笑容,捂着嘴巴。 沈知行脸都黑了,“很好笑?” 沈观忙摇头,“不好笑。”他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属下绝无嘲笑将军之意。” “……”沈知行面无表情地扫了沈观一眼。 沈观立即闭上了嘴巴。 沈知行又往屋内看了一眼,他其实并不是因为好色而想女子,而是因为他喜欢的女子就在自己眼前,他才会想。 可苏寻月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而他问的是苏寻月,只是怕沈观听出来,才把女子换成男子。 苏寻月的身体很奇怪,就算没有被人下媚药,她也会产生渴望,所以他才想到这么一招。 可惜,沈观也不懂这些。 看来,他要找个大夫问问才行。 沈知行转身走了。 沈观站在原处摸了摸脑袋,他觉得,自家将军好像更加奇怪了。 昨晚折腾了一宿,苏寻月其实很累,但因为今日可以见到墨初和念初,她的精神很好。 不用沈知行派人过来叫她,她已经起来,早膳也不想吃,直接上了马车。 沈知行也在马车里,可谁都没有提及昨天晚上的事。 苏寻月心里也只有墨初跟念初,根本没有把昨天晚上的事放在心里。 可沈知行却很在乎,他一路上都在想那件事。 尤其是想到苏寻月为了给张寄礼守身,宁愿死也不愿意给自己碰。 那个张寄礼真的有这么好?他到底要怎样才能让苏寻月再次爱上自己? 沈知行很在意,他一直在想这件事,以至于苏寻月跟他说话,他都没反应过来。 苏寻月见他神游,皱眉道:“将军?” 沈知行嗯了一声,“怎么了?” “我说,等一下在门口把我放下来就好,将军去办自己的事。” 想到等一下就能见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整个人都雀跃起来,恨不能现在就飞到合州去。 沈知行当然看出苏寻月的好心情。 与张寄礼见面,她就这般开心? 沈知行觉得不甘心,这样的笑容,苏寻月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笑过。 沈知行沉默片刻,说:“我没有事情办,我陪你一块进去。” 闻言,苏寻月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将军,你为何要跟我一起去?” 苏寻月觉得怪异极了,她去看墨初和念初,沈知行跟着一起,墨初、念初藏不住事,要是说了什么话,沈知行定然会怀疑的。 她不想沈知行跟着一起去。 苏寻月脸上的不愿意太过于明显,沈知行心里又是一痛,但他不想放弃。 “我跟张寄礼有公事。”沈知行煞有其事,“开分店的事,我们还需要商量。” 苏寻月气结,可沈知行说得有理有据,开分店的事确实很重要。 可开分店的事。他们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人也在选了,还需要商量什么? 苏寻月怀疑沈知行是故意的,但她又没有证据,只能闷闷的。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苏寻月也发现了,她不等沈观说话,立马就掀开帘子,果真看到了熟悉的院子。 她没有亲眼见过这座院子,只有在图纸上见过。 与她想象中的一样,院子很是宽敞,苏寻月下了马车。 沈知行跟在她身后,见她如此迫不及待,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但他仍旧紧握住拳头。 他相信总有一天,苏寻月会重新接受自己。 苏寻月也不管沈知行,她跟着陈嬷嬷走到了门前,有种近乡情怯的激动感,到底还是敲响了门。 墨初和念初刚醒,突然听到了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奶声奶气地道:“是谁呀?” 魏嬷嬷给他们擦完脸,这才去开门。 墨初和念初好奇,便跟在魏嬷嬷身后。 他们此时还有些迷糊,直到看到苏寻月,他们都瞪大了眼睛,随后冲过去,抱住苏寻月,“阿娘!” 这一声“阿娘”直把沈观人给喊没了,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在做梦。 夫人什么时候有孩子了?而且还这么大了! 陈嬷嬷也被墨初、念初这一声“阿娘”给吓到了,她忙看向沈知行,生怕将军怀疑。 幸亏将军没什么表情,她松了一口气。 沈观还在看着墨初和念初。 两个娃娃长得玉雪可爱,粉雕玉琢,尤其是那双大眼睛,乌溜溜的,仿佛会说话似的,简直可爱极了。 别说,这么一看,那个女娃娃倒是跟夫人有些相似,那个男娃娃也越看越熟悉。 可他没想到像谁。 难道这两个娃娃真是夫人生的?为什么他不知道? 沈观都惊呆了,久久不能平静。 苏寻月一把抱住墨初和念初,她轻柔地抚摸着两个娃娃的小脸,眼眶微红,哽咽道:“阿娘来了,阿娘带你们去玩好不好?” 两个娃娃乖巧点头。 念初抱着苏寻月不撒手,“阿娘,我真的好想你,你终于来看我们了。” 声音委屈巴巴的,她连做梦都在想阿娘。 还有外祖母,最近外祖母也不来找他们了。 他们只有魏嬷嬷和张爹爹,她都以为娘亲和外祖母不要他们了。 不过好在,阿娘今日来了,那她就好心原谅她一次。 念初哼了一声,在苏寻月的怀里蹭了一下,“阿娘,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再这么久来看妹妹和哥哥,我就不理了。” 她自称自己为妹妹。 苏寻月心都要化了,也很惭愧,她这次确实太久没有来看他们,她点头,“是阿娘错了。” 意识到沈知行还在,苏寻月忙拉着两个孩子,对沈知行道:“让将军见笑了,他们习惯叫我阿娘。” 这是在跟他解释,墨初和念初不是她的孩子,但他们习惯喊她阿娘。 沈知行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倒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苏寻月确实很喜欢张寄礼这一双儿女。 而且墨初和念初很喜欢苏寻月,看来他们相处了很久。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也确实介意墨初、念初喊苏寻月阿娘,因为他们喊张寄礼阿爹。 阿爹跟阿娘是一对。 沈知行正在胡思乱想的,不曾想,自己的袖子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 他低头,就看到了念初睁圆了黑葡萄一样的眼眸,正仰头望着他,“阿娘,他就是我们的阿爹吗?” 第89章 夫人怎么可能背叛将军? 稚嫩的声音唤回了沈知行飘远的思绪。 听到念初喊他阿爹,沈知行下意识想应,却被苏寻月笑着打断,“将军,不好意思,念初见到好看的人,都会下意识喊他爹爹。” 苏寻月也是惊魂未定,幸亏她反应快,她没想到念初如此大胆,居然喊沈知行阿爹。 她忙将苏念初拉到身后。 陈嬷嬷和魏嬷嬷都差点昏过去了,满头的大汗,多得夫人和将军解释清楚。 若不然,真的会说不清。 可苏念初还在看沈知行,苏墨初也看着他。 苏墨初人小小的,却一脸深沉,听到苏寻月说沈知行不是他们阿爹,便朝苏念初摇头,“妹妹,他不是。” “可是他长得好看,我还以为是我们爹爹呢。”苏念初一脸遗憾。 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还是跟阿娘一起来的,从前,阿娘也没有跟男子一起来过。 听宝珠说,阿娘跟阿爹是在一起的,看到这位叔叔跟阿娘一起出现,便以为他是阿爹。 可娘亲说不是。 苏念初还想说什么,苏寻月忙道:“那将军忙,我们先去玩。” 话落,她便拉着苏墨初和苏念初离开了。 苏寻月也惊出一身冷汗,直到远离了沈知行的视线,进了苏墨初和苏念初的房间,她才放缓呼吸,背靠着门板,长舒一口气。 苏墨初站在床边,看着苏寻月,皱眉问:“阿娘,你怎么了?” 他刚刚明显感觉到,阿娘害怕沈知行。 苏寻月把自己带的东西拿出来,掩饰掉自己的慌乱,“阿娘没事,墨初、念初,快来,看阿娘给你们带了什么。” 她不仅做了糕点,还买了许多小玩意,不倒翁、布老虎、九连环等等给苏墨初和苏念初。 苏墨初和苏念初果然很喜欢,“多谢阿娘,不过阿娘,那个叔叔当真不是阿爹么?” 也不为何,即便苏念初手里还拿着不倒翁,但她仍旧记挂着方才沈知行的事。 苏寻月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笑道:“他不是阿爹,念初,你忘了么,阿娘跟你和哥哥说过的,你们阿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苏念初点头,又问:“阿娘,那个叔叔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看?他是不是也觉得妹妹跟哥哥很好看?” 苏寻月被她的话逗笑了,苏念初总是这样精灵古怪的,她捏了捏苏念初肉嘟嘟的脸,笑容温婉,“你说得对,因为你们很好看,所以他才一直看着你们。” 苏念初立刻高兴起来,“我就知道。” 苏墨初默默翻了个白眼。 苏寻月哭笑不得,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嗯,今日吃了什么?要不要吃阿娘做的糕点?” “要!”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苏寻月便净手,给他们喂糕点,可吃糕点也堵不住苏念初的嘴。 “阿娘,那我可以喊那个叔叔阿爹吗?” 张爹爹可以喊爹爹,那这个叔叔应该也可以喊阿爹吧? 苏念初吃着糕点,含糊不清地问。 苏寻月也没想到苏念初对沈知行如此好奇,也看得出来,苏念初很喜欢沈知行。 可是…… 苏寻月又给她喂了一块牛乳酥,摇头,“不行哦,因为那个叔叔是别人的阿爹。” 宋言心现在怀孕了,还有八九个月左右,他们的孩子就会出生。 再加上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便会跟沈知行和离,苏墨初和苏念初也不会有机会再跟沈知行见面。 所以苏寻月并不想让苏念初对沈知行有感情。 听到沈知行是别人阿爹,苏念初皱了皱鼻子,傲娇道:“原来他有别的哥哥跟妹妹了,那我不要他了。” “就是,那个男的有什么好的?还是张爹爹好。”苏墨初觉得张爹爹好,还会教他们读书写字。 魏嬷嬷在旁边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忍不住抹泪。 陈嬷嬷也是,夫人不容易啊,小少爷和小小姐那么小,却又这么懂事,可是他们一家三口却不能经常见面。 这些年,她一直跟在夫人身边,也知道夫人有多想小小姐和小少爷。 她们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房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 苏念初一直粘着苏寻月,不愿意放开她,“阿娘,你也吃,妹妹喂你吃。” “阿娘,我也喂你。” 苏寻月被苏墨初和苏念初包围着,她什么也不想,只想抱着他们。 这边一家三口喜重聚,那边,沈观还是满头雾水。 “将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怎么可能背叛将军? 他不信! 沈知行看向苏寻月所在的房间,淡淡道:“夫人不是说了么?他们见到好看的人,都会喊爹娘。” 沈观了然地点点头,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既然看到好看的人就会喊爹娘,那夫人为何跟他们如此熟悉? 沈观还想问什么,沈知行已经去了书房。 张寄礼在书房看书写字,秋闱就快开始了,他最近都在用功复习。 看到沈知行进来,他这才停笔,“你是?” 他没见过沈知行,只见过他易容的模样。 沈知行简单地介绍自己,“我是柳行派来的,跟你谈谈开店的事,你有事的话,先忙。” 谈分店的事不过是一个借口,他只是不想让苏寻月和张寄礼单独见面罢了。 今日看来,苏寻月爱孩子多过张寄礼。 他不禁想,若是他跟苏寻月有孩子,苏寻月是不是就不会跟自己和离? 看得出来,苏寻月是真的很喜欢孩子,以至于到了合州,第一时间就是跟孩子玩,而不是来找张寄礼。 听说沈知行说起开店的事,张寄礼哪里还有心思复习,于是道:“有什么事?公子请说。” 他还不知道苏寻月来了,以为只有沈知行过来。 沈知行顿了顿,这才随意说起开店的事,“我观公子的字很好,那幡子就由公子来写。” “还有珍品斋的头面,都是谁画的?” 沈知行其实没有问题可问,又怕张寄礼去找苏寻月,于是随便问了一下。 因为他想到了苏寻月之前画的首饰,难道珍品斋的头面都是苏寻月设计的? 当时他以为苏寻月缺钱,才会绘制头面,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这个问题倒是把张寄礼问到了,但他还是不慌不忙的,“是几位师傅一起画的。” 他说话的时候,沈知行就一直看着他,目光不善。 因为他看不出张寄礼有什么好的,不过是比他年轻几岁罢了。 第90章 二人眼去眉来 张寄礼觉得这位公子很奇怪,一直用不善的目光看他,他不由得疑惑起来,自己究竟哪里惹恼了他? 他仔细回忆,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做过什么让这位公子误会的事,更没有得罪过他。 因为他都没有见过这位公子,怎么可能会得罪他? 张寄礼不明白,“公子为何这般看着我?” 沈知行淡淡地收回视线,“没什么,继续。” 只要张寄礼一直说话,他就没有时间过去找苏寻月。 只是沈知行的算盘打得再好也没用,中午时刻,魏嬷嬷就敲响了书房的门,“老爷,午膳做好了,而且苏夫人也到了。” 听到苏夫人这三个字,张寄礼下意识站了起来。 苏夫人居然到了? 他昨天才收到苏寻月的信,说是会在合州停留一日,还在信中麻烦他,让自己配合她扮演一日的恋人。 张寄礼多少有些紧张,他没有跟谁相恋过,也没有扮演过谁的恋人。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抬眸看去,正好与沈知行对视一眼。 沈知行听到魏嬷嬷的话后,抬眸扫了眼张寄礼。 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因为张寄礼要出去,“公子,如若不着急的话,留下来用膳吧。” 沈知行不动,“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张公子,糕点的价格你打算怎么定?” 他就是死死缠着张寄礼,不让他出去。 可张寄礼出不去,不代表苏寻月进不来。 这不,才刚过一会儿,苏寻月就带着苏墨初和苏念初过来了。 苏墨初和苏念初站在苏寻月左右两边,本来还喊沈知行阿爹的苏念初,这会也不看沈知行了,反而跑到张寄礼面前,“阿爹,肚子饿饿,要吃饭。” 阿娘说了,不能喊张阿爹,要喊阿爹。 苏墨初依旧警惕地瞪着沈知行。 张寄礼没想到苏寻月会过来,他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但听到苏念初喊他阿爹。 他忙把她抱起来,“念初饿了?那阿爹抱你去吃饭。” 苏寻月能感受到沈知行一直在注视着她,她生怕沈知行看出破绽,忙道:“寄礼,先去用膳。” 她笑吟吟地看着张寄礼,眼睛一眨不眨的,张寄礼也是,二人眉来眼去的。 沈知行看着这一幕,拳头握得死紧,指节泛白。 他从未像今天这么嫉妒过别的男人。 他恨不得冲上去揍人,却又不能。 沈知行清咳一声,不动声色挡在他们中间,“既然做好了午膳,那便一起去吃。” 他看着张寄礼怀里苏念初,柔着声音道:“我抱你好不好?” 明明方才念初还主动扯他的袖子,可此时却摇头,不愿意他抱,“不要!” 这位叔叔已经有别的哥哥和妹妹了,她才不稀罕被他抱呢! 沈知行的脸顿时僵住了。 张寄礼看出这位沈公子不高兴,忙道:“念初怕生,公子莫要见怪。” 又哄苏念初,“念初乖,等吃完饭,阿爹给你买冰糖葫芦。” 苏念初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我要买五串!” 她一副财迷模样。 “好。”张寄礼应承道。 沈知行心塞得厉害,此时又看到苏寻月拉着墨初站在张寄礼旁边,就像一家四口一样,他的怒火就更盛了。 他冷着脸道:“寻月,带我过去。” 他喊得如此亲密,张寄礼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位公子也喜欢苏夫人。 不过,这位公子跟苏夫人是什么关系? 他很疑惑。 苏寻月听到沈知行叫她,只对着门外的陈嬷嬷道:“嬷嬷,你带他过去。” 陈嬷嬷和点头,“请跟老奴来。” 沈知行却不动,只是一直看着苏寻月。 场面有一瞬间的尴尬。 到底还是苏寻月打破了沉默,“一起吧。” 她搞不懂沈知行在做什么,太怪异了,本来她还想跟张寄礼说会话。 奈何沈知行不肯走,苏寻月无法,只好放下这个念头。 沈知行闻言,这才往门外走,可走出门口又停了下来,“你们先走,我不认路。” 准备带路的陈嬷嬷:“……” 苏寻月只好带着苏墨初和苏念初一起,张寄礼走在他们旁边。 沈知行走在最后面,见苏寻月和张寄礼没什么交流,他才放心。 他们来到大堂,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苏寻月和张寄礼坐在两边,中间坐着苏念初和苏墨初。 苏念初坐在苏寻月的旁边,她眼巴巴地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咽了咽口水。 苏寻月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温柔地问道:“念初,你想吃什么?” “念初想吃肉!”苏念初毫不犹豫地举手报告,“要肉肉!” “好。”苏寻月宠溺地答应,给她和苏墨初夹肉。 她才给苏墨初夹完,张寄礼给她夹了块鱼,还挑了鱼刺,“尝尝看。” 鱼肉软软滑滑的,也不腥,魏嬷嬷的手艺一如既往地好,苏寻月点头,当即露出一抹微笑,“好吃。” 张寄礼这才吁一口气,他不知道苏寻月喜欢吃什么,只知道合州的鱼肉特别鲜美,连苏墨初都爱吃。 所以他才想着给苏寻月给夹。 苏寻月给他夹了红烧狮子头,二人你夹给我,我夹给你,仿佛当沈知行不存在一般。 沈知行吃着鱼肉,只觉得味同嚼蜡。 他就这么坐在四人的对面,目光始终锁在苏寻月身上。 她低头喂孩子吃东西,偶尔会抬头朝张寄礼笑一笑,张寄礼也会温润一笑,她再喂给念初,她脸上就更添几分温柔。 这一切看上去,竟是那样温馨。 沈知行越看越难受。 但他不愿意错失任何机会,他必须抓牢苏寻月。 他夹了一筷子鲜笋炒肉丝送到苏寻月碗里。 苏寻月拿筷子的动作一顿,淡淡瞥向沈知行。 她没想到沈知行会给自己夹菜,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毕竟沈知行是个骄傲的人。 苏寻月轻轻咬唇,不知该不该吃下去。 沈知行见她迟疑,心里更难受,他甚至有种想将筷子夺走扔掉的冲动,但他忍住了,他仍保持平静的神态,“尝尝看。” 他语气温柔,似乎怕吓到她。 苏寻月索性不拒绝,“谢谢。” 可她没想到,沈知行像夹上瘾一样,一直给她夹菜。 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91章 简直不知羞耻 苏寻月抬眸看他,沈知行却不看她,神色如常地继续夹菜。 她皱了皱眉。 一旁的张寄礼看得明明白白,原来这位公子真的喜欢苏夫人,他没有猜错。 有了这个认知,他看向沈知行,“公子自己吃吧,我会帮月儿夹菜。” 他喊苏寻月“月儿”,口气熟稔又亲密。 最主要的是,苏寻月还给他夹菜,沈知行看在眼里,他给苏寻月夹了这多次菜,苏寻月都没有给他夹。 苏寻月的偏爱很明显了。 他不相信苏寻月不知道这件事情。 可她还是选择了张寄礼。 这让他非常挫败与愤懑。 他强迫自己收敛情绪,“顺手而已。” 苏寻月见状,也不理她,又给苏墨初、苏念初夹吃的。 沈知行眼睁睁看着他们四人相谈甚欢,心里堵得慌。 这顿饭他吃得食之无味,草草结束。 吃过午饭,苏寻月带着苏念初和苏墨初在院子里玩。 张寄礼刚想过去,就被沈知行拦住,“继续谈开分店的事。” 一开始张寄礼还以为自己得罪了沈知行,可经过方才,他才得知,沈知行喜欢苏夫人。 怪不得苏夫人让他扮演恋人,原来是想劝退沈知行。 既然知道苏夫人的目的,张寄礼自然不会再顺着沈知行。 他道:“开店的事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月儿好不容易过来,我想陪陪她。” 他边说边看着不远处的苏寻月。 沈知行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见到苏寻月正和苏墨初、苏念初玩得热闹,他心里突然有一个荒谬的想法。 若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 想到这里,沈知行看张寄礼的目光都充满了审视,“张公子年纪轻轻便有了一儿一女,你的妻子呢?” 他总觉得张寄礼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准他为了攀上苏寻月,从而抛弃了糟糠之妻。 沈知行的目光确实很令人有压力,可苏夫人早已告诉他该怎么应对,他很是淡定,“我的妻子走了。” “为何?”沈知行并没有放过他。 张寄礼继续看着苏寻月,“她生了一场病,临走前,她嘱咐我一定好好照顾墨初跟念初。” “月儿待他们很好,我也很爱她,所以还请公子成全。” 张寄礼直接说了出来。 闻言,沈知行冷笑一声,“成全你们?寻月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与她无名无分,只会害了她!” 张寄礼没想到苏夫人与眼前这位公子是夫妻,那苏墨初和苏念初和这位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正好苏墨初拿着不倒翁在玩,喊了一声阿娘。 张寄礼越看越觉得苏墨初眼熟,再一对上沈知行,他才反应过来苏墨初像谁。 原来是跟眼前这个公子相似。 难道苏墨初和苏念初是这位公子和苏夫人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这位公子不知道?还任由苏墨初和苏念初喊他阿爹? 张寄礼想不明白,但到底没有把疑惑问出口,反而道:“你跟月儿是夫妻又如何?月儿喜欢的人是我,你凭什么阻止我们在一起?” 沈知行听罢,只觉得胸腔内涌现出一股怒火。 “妄你熟读四书五经,寻月是有妇之夫,你竟然勾引她,简直不知廉耻!” 都说读书人最懂礼义仁智信,可这个张寄礼根本没有道德底线,苏寻月到底看上他什么? “我跟月儿是两情相悦。”张寄礼沉声道,“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们的感情。” 沈知行不屑地嗤笑一声,“你们的感情只会被世人唾弃。” 张寄礼知道苏寻月喜欢孩子,于是利用自己的一儿一女,故意让墨初、念初去讨好苏寻月。 墨初和念初长得好,苏寻月果然心软,还是跟他在一起了。 若不是有墨初和念初,苏寻月根本不会喜欢上张寄礼。 张寄礼摇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你们就和离了,我跟月儿的感情会受到世人的祝福。” 他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 苏寻月竟然和张寄礼说他们和离的事? 沈知行有些不敢相信。 他从来不觉得苏寻月会真的跟他和离,可是这一次,苏寻月似乎是来真的。 张寄礼看出沈知行脸上的惊讶,微笑道:“既然你们没有感情,还是早一些跟月儿和离吧。” “公子,我敬您为人正派,但您千万别因为私心毁了月儿的一辈子。”张寄礼苦口婆心劝道。 沈知行脸色发青。 张寄礼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朝苏寻月、苏墨初、苏寻月走过去,“你们在玩什么?我也想玩。” 苏念初听了,拍掌,“我们在玩不倒翁,阿爹快来。” 苏墨初也招呼张寄礼过来。 四人在石桌旁坐下,苏寻月教他们玩游戏。 沈知行站在不远处,盯着四人看。 张寄礼也注意到他的目光,故意凑近苏寻月,“他在看你。” 闻言,苏寻月抬手,帮张寄礼理了理他的领口,语调温柔,“你穿这身衣服好看。” 张寄礼眼睛亮了亮。 耳朵也不自觉发红发烫,他没有跟女子如此亲近过,尤其对象还是苏寻月,更让他羞涩难当。 沈知行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握紧双拳。 每次他靠近苏寻月的时候,苏寻月都迫不及待地逃离,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可眼下,她居然主动靠近张寄礼,还一脸笑容。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沈知行越看张寄礼,就越觉得碍眼。 知道沈知行还在观察着他们,苏寻月道:“你搂我肩膀。” “那我失礼了。”张寄礼的脸都红了,他伸手揽住苏寻月的肩膀。 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知行紧紧攥拳,牙齿咬得咯吱响,他再也忍不住,走了过去,“在玩什么?” 他故意往张寄礼和苏寻月的中间挤去,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故意的。 苏念初把眉头皱得紧紧的,她一脸嫌弃地看着沈知行,“叔叔,你挤到阿爹了!” “是么?让他往外挪一下就好。” 往外挪,就不会跟苏寻月贴在一起了。 张寄礼当然知道,但他不愿意,又拉着苏寻月到了另外一边。 苏寻月这才小声道:“你哥哥似乎有消息了。” 第92章 心思龌龊 有人在京安见过张寄礼的哥哥,只是她的人过去的时候,却没有找到。 张寄礼很激动,即便没有找到,他也很感激苏寻月,“多谢。” “应该的,只要他还在京安,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 张寄礼不知该说什么好,正想开口,却被沈知行挤开,“你踩到我了。” 这么一挤,张寄礼就和苏寻月分开了。 “你……”张寄礼愤愤地瞪向沈知行,他什么时候踩到他了?这位公子简直在胡言乱语。 沈知行神态坦荡,仿佛刚才的举动不过是无心之失。 苏念初见了,立刻瞪向沈知行,叉着腰,“叔叔你怎么欺负我阿爹?” 沈知行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孩童,神色缓和许多,“没有欺负,我是在陪他玩而已。” 张寄礼:“……” 苏寻月:“……” 苏寻月第一次知道沈知行睁眼说瞎话的功力。 奈何苏念初只是个三岁多的小孩,听到沈知行说他跟张爹爹一起玩,便露出天真烂漫的表情。 “原来叔叔跟阿爹在玩。” 沈知行点头,“你要不要玩?” 苏念初兴奋极了,“要!” 可沈知行又道:“这个需要你阿娘的协助。” 沈知行边说边看着苏寻月,他知道,只要涉及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绝对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苏寻月看到念初期盼的眼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来帮忙。” 沈知行满足地弯唇笑了笑,念初立马扑进苏寻月怀里,甜蜜撒娇。 说是帮忙,其实苏寻月只是跟在沈知行身后,看着沈知行把苏念初抱了起来。 念初很开心,也不怕,“我飞起来了,好高呀!” 苏寻月看得心惊胆战,一直道:“你抱稳一点,别抱太高。” 她的目光一直锁定着念初,生怕她掉下来。 沈知行看在眼里,“别担心。” 只要苏寻月不看张寄礼就好,即便看的不是他,他也很满足。 苏念初嘻嘻笑,搂紧他的脖子,“阿娘,哥哥,我飞起来了!” 苏墨初仰头看着自家哈哈大笑的妹妹,无奈地摇头。 他觉得自家妹妹太笨了。 沈知行抱了念初好一会儿,这才把念初放下,苏寻月忙蹲下身子,摸着念初的头,“要不要喝水?” 苏念初很兴奋,玩得小脸红扑扑的,她摇头,还想玩。 苏寻月给她喂了一杯温水。 苏念初咕咚咕咚几口灌完,又跑去找沈知行,“我还要飞。” 被晾在一边的张寄礼这时也凑了过来,“阿爹抱你,不过你刚喝完水,不能飞太高。” 苏念初张手抱着张寄礼。 看着张寄礼抱着她,沈知行只觉得张寄礼是学人精,目光不善。 张寄礼当作没看到。 一直玩到中午,苏念初打了好几个哈欠,苏寻月忙道:“我带他们去睡觉。” 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有午睡的习惯,虽然苏寻月难得来一次,可看着他们睡觉,苏寻月也看不够。 “我送你们去休息。”张寄礼提议道。 苏寻月抱着苏念初,点了点头。 她的右手还牵着苏墨初,苏念初已经睡着了。 听到张寄礼要跟苏寻月回房间,沈知行气得很,认为张寄礼心思龌龊,他说什么也跟着。 苏寻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怕吵醒念初,由着他跟着。 张寄礼冷冷扫他一眼,“你跟着做甚?” 沈知行不说话。 回到房间,苏寻月把苏念初放到床榻上。 苏念初翻了个身继续睡。 沈知行站在床边,盯着苏寻月看。 苏寻月把苏念初、苏墨初的外衣脱掉,小声地对着苏墨初道:“睡吧。” 她拍着苏墨初的后背,嘴里哼着童谣。 这一幅场景,让沈知行很是动容,他舍不得眨眼,想将这个画面印在脑海里。 他越发希望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了,突如其来的占有欲,让沈知行想做些什么。 见苏寻月正在哄睡苏墨初,张寄礼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温柔了,只是想到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他再也忍不住,拉着沈知行走了出去。 随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一出来,张寄礼就收起笑容,“这位公子,你到底要做甚?” 先是挤开他,讨好苏念初,现在又跟着他们回房间。 即便他是苏夫人的丈夫,张寄礼还是觉得他很冒昧。 沈知行看向苏寻月所在的房间,“墨初、念初真的是你的孩子?” 张寄礼本来想骂他的,听到他这句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们就是我的孩子,还请公子莫要胡言乱语。” 他以为这位公子看出了什么,心里头多少有些忐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良久,沈知行才道:“把孩子过继给我,条件随你提。” 沈知行也是想了许久,才会提出这个想法,他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荒谬,可他真的很喜欢墨初和念初。 他从未如此喜欢过孩子,只对墨初和念初这样。 张寄礼也想不到沈知行会提出过继,听到沈知行的话,先是觉得不可思议,随后便冷笑一声,“你想要孩子,自己生便可,我绝对不会把孩子过继给你。” 这个公子简直在痴人说梦话,居然想要苏墨初和苏念初,那个父亲会不要自己的儿女? 即便他不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亲爹,他也不会卖孩子。 “我可以帮你谋一个官职,让你衣食无忧。”他知道张寄礼想要考取功名,便投其所好。 张寄礼只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我会靠自己考取功名,请你出去!” 张寄礼是寒门子弟,他读书多年,最渴望的便是科考,从来没有想过靠谁,只想靠自己的努力夺得头筹。 可今日,竟被人如此践踏。 张寄礼是真的气,他推着沈知行,不愿意再看到他。 沈知行还是不愿意放弃,“你确定不考虑?” 张寄礼嘲讽道:“朝廷有你这种利欲熏心的官员,危矣。” 尊重是互相的,眼前的男人都不尊重自己,他凭什么尊重他? 果然,沈知行听到他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了。 张寄礼丝毫不惧。 “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张寄礼咬牙切齿,“请你马上离开。” 沈知行不肯走。 第93章 沈知行是疯了吧? 他若是走了,苏寻月跟张寄礼就会黏在一起,他绝不允许他们二人单独一起。 沈知行也知道方才自己的话很过分,但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张寄礼经商能力很强,又是读书人,陛下一直想拉拢他,想给他官职。 沈知行当然知道陛下的想法,不过是想通过官职,慢慢把张寄礼的产业收到自己的手中。 因为知道陛下的目的,所以他一开始就帮张寄礼拒绝了陛下的要求。 如今因为苏寻月的关系,他才把陛下的原话说了出来。 张寄礼不同意,他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觉得遗憾。 他真的特别喜欢墨初和念初,想让他们当自己的孩子,只可惜张寄礼不会同意。 既然谈不拢,那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公子。”张寄礼皱眉,“请你离开。” “我若是不走呢?”沈知行问。 “那我只好报官了。”张寄礼威胁道,“这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沈知行淡淡的,“你尽管试试。” 张寄礼:“……” 也是,这个人居然可以给他官职,官肯定不小,就算他报官,也没用,毕竟官官相护。 张寄礼有些沮丧,不再看沈知行,独自去了书房。 沈知行就坐在院子里,时不时看向苏寻月所在的房间,将厚脸皮进行到底。 房间里,苏寻月把苏墨初哄睡后,自己也躺了下来。 天气热,孩子又体热,苏寻月帮他们扇风,她舍不得闭眼睡觉,干脆侧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怎么看也看不够。 足足看了一个时辰左右,苏墨初率先醒了过来,看到苏寻月,忙笑着凑过去,“阿娘。” 他还以为自己睡醒后,阿娘又会消失不见。 苏墨初的感情比较内敛,他不会跟苏念初一样如此外放,有什么说什么,他也比苏念初稳重一点,懂得照顾妹妹。 “乖。”苏寻月摸摸苏墨初的脑袋,看着他清澈纯净的双眸,心软成一滩水,低声说:“阿娘今日陪着你们,哪里也不去。” 苏墨初满足地笑了笑。 苏寻月把他抱起来,“阿娘还给你们买了新衣裳,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她不在孩子身边,不知道他们高了多少,重了多少,只能用衣服尺寸来判断。 两个孩子的衣服都是按照三岁的孩童尺寸制作的,穿在苏墨初身上刚刚好。 苏寻月买了很多的款式,短衫、圆领袍、还有肚兜。 鞋子有靴和履。 苏寻月让苏墨初穿一下肚兜,苏墨初害羞,“阿娘,我不想穿这个,我已经长大了。” 在苏墨的的观念里,肚兜是小孩子穿的,他已经长大了,要穿短衫和圆领袍。 看着小小的人儿,苏寻月忍不住笑了,“是啊,我家墨初已经长大了,可在阿娘眼里,墨初永远都是小孩子。” 说完她拿出自己做的鞋袜给他换上。 苏墨初穿上苏寻月准备的靴子之后,立刻变得高挑起来,像是一棵竹子似的。 “墨初真俊。” 苏墨初到底还是个孩子,听到自家阿娘赞自己,也颇为配合地转圈,让苏寻月看。 不过一会儿,苏念初也醒了。 见到哥哥穿新衣,她也要。 苏寻月给她穿上缩小版襦裙,苏念初臭美,觉得好看,便一直在苏寻月面前转圈圈。 苏寻月一直夸她。 她把两个孩子抱到梳妆台旁,让他们趴在桌上,拿起梳子,替他们梳头。 刚帮他们梳完头,苏念初就迫不及待跑了出去。 只是她跑出去,没看到张阿爹,只看到那个有哥哥妹妹的叔叔。 苏念初不由得退后几步,可沈知行眼尖,抱着她,“念初真好看。” 被别的人赞,苏念初骄傲地仰着头,“我阿娘好看,我当然好看。” 沈知行被她的话逗笑,点头,“念初说得对。” 苏寻月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沈知行抱着苏念初,不知道沈知行说了什么,把苏念初逗得哈哈大笑。 沈知行也跟着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 苏寻月心里有了计较,她拉着苏墨初走近,让陈嬷嬷和魏嬷嬷看着他们,才把沈知行叫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沈知行忙跟过去,“什么事?” 他垂眸看着苏寻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表情。 苏寻月却避开他的视线,“我想在合州再待一天。” 越是跟苏墨初、苏念初在一起,她就越舍不得离开他们。 一想到今晚就要跟墨初和念初分开,苏寻月就难受。 她看到沈知行这么喜欢苏念初,便以为他会同意。 哪里想到,沈知行直接拒绝了,“时间紧迫,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了,今晚就必须走。” 他其实也有些舍不得墨初和念初,可一想到苏寻月会跟张寄礼一起过夜,他说什么也不同意。 “那你先走。”苏寻月道:“明日我再走。” “我不答应。”沈知行坚持,“你现在留在这里,只会拖累进度。” 他一脸严肃。 苏寻月怔怔的,片刻后,轻叹口气,“好吧。” 她本以为,沈知行至少会犹豫半晌,没想到这么快就拒绝,而且毫不留恋的模样,看来他并没有很喜欢墨初和念初。 苏寻月苦笑一下,自己还真是太天真了。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少了,苏寻月不想再浪费时间,她都守在墨初和念初的身边。 下午的时候,张寄礼也过来了,他看沈知行的目光越发厌恶。 苏寻月也看出来了,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不由得问他:“怎么了?” 张寄礼为人其实很随和,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可见沈知行定是做了很过分的事。 听到苏寻月问起,张寄礼也不忍着,凑到苏寻月耳边,把沈知行中午做的事告诉她。 苏寻月听完,也是一脸震惊。 沈知行是疯了吧?居然想过继墨初和念初? 宋言心都怀孕了,他又不是没有孩子,为何要墨初和念初? 而且还对张寄礼说这么难听的话,苏寻月觉得沈知行有些陌生。 沈知行当然看到张寄礼和苏寻月在咬耳朵,也知道张寄礼在向苏寻月打小报告。 他想解释,可看到苏寻月那避之不及的眼神,心痛得无法呼吸。 第94章 他们互不相欠 沈知行忽然明白,苏寻月或许真的不爱他了。 但是她喜欢念初和墨初是真的。 他不愿意承认苏寻月喜欢张寄礼。 这么一想,沈知行心里更加疼痛了。 沈知行站在原地,久久凝望苏寻月,“你相信我吗?” 苏寻月抿唇不语,她要怎么相信沈知行? 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况且他一直欺骗着自己。 苏寻月没看他。 沈知行也不走,就这样站在苏寻月身后。 张寄礼却不惯着他,一直挡着他,不让他靠近苏寻月、苏墨初和苏念初。 沈知行无法,也不好在墨初、念初面前打起来,只好作罢。 苏寻月和苏墨初、念初又玩了好会,天便快黑了。 这意味着她就要离开,苏寻月舍不得两个宝贝。 可是,她又不能耽搁时间。 她抱住墨初和念初,亲吻着他们。 “阿娘……”苏念初的眼泪簌簌地掉,声音稚嫩,“别走!” 苏寻月用力搂住他们,“下一次阿娘再来看你们。” 苏墨初也抱着她,懂事地道:“好,我跟妹妹在这里等着阿娘。” 苏念初却不肯放开,小小的人儿已经感受到离别的伤感,她不愿意阿娘走。 她的眼眶红红的,“阿娘……” 才跟苏寻月玩了一天,突然间要跟阿娘分开,她舍不得,也害怕。 苏寻月摸摸她的脑袋,“阿娘下一次就来看你们。” 苏念初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依旧哭。 她哭得厉害。 “乖,不哭,阿娘保证,以后经常来看你们,好不好?”苏寻月安慰着两个宝贝。 “嗯。”苏墨初点头。 “不哭了。”苏寻月哄道:“阿娘走了,你们记得要好好吃饭。” 苏墨初重重地点头。 苏念初抱着她不放手。 一旁的沈知行见了,也于心不忍,他蹲下身子,摸着苏念初的头,“我跟你阿娘很快就过来看你们。” 等忙完西北的事,回京安的时候,他跟苏寻月就再来一次。 沈知行似乎忘记了,等他们从西北回来,已经到了他们约定和离的时间。 就算是来合州,也是苏寻月一个人来。 只是现在的气氛太过于沉重,耳边都是小孩子的哭声,苏寻月心疼得厉害,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话。 张寄礼也舍不得,临走前,他大着胆子抓住了苏寻月的手,“月儿,我跟孩子们在这里等着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满脸的不舍。 苏寻月都被他的演技给感染到了,觉得张寄礼很会演戏。 她根本不知道,张寄礼这是真情流露,比谁都难过。 “好。”苏寻月见沈知行在马车上看着他们,她索性一把抱住张寄礼:“你跟他们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等我回来找你们。” 被苏寻月这么一抱,张寄礼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带着耳朵都变红。 幸亏天黑,没人看到他发红的双耳,他正想回抱苏寻月。 可怀里的佳人已经放开他,“我先走了。” 跟张寄礼拥抱,她的身体什么反应都没有,苏寻月第一次跟张寄礼见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可拥抱也没事,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为什么她跟沈知行接触的时候,怪病就会发作? 而跟张寄礼拥抱都没有事? 苏寻月百思不得其解,也没有琢磨此事,只好暂且放下此事。 她转过身,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月儿!”张寄礼叫了她一声。 苏寻月停步,转身看着他。 张寄礼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只是深深地盯着苏寻月看了一会儿,拉着苏墨初和念初的手,“我们在这里等你回家。” 看到这一幕,苏寻月的眼睛发热,她点了点头,“你们快回去吧。” 沈知行眼睁睁看着苏寻月主动抱住张寄礼,一旁的沈观已经惊呆了。 他就算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也猜到夫人与这位公子关系匪浅。 夫人喜欢这位公子。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夫人跟那公子的儿女如此熟悉,原来他们经常见面。 将军明显也知道夫人跟那位公子有情,可他也看出将军此时很生气。 既然将军在意夫人,为何还要带夫人来见情郎? 将军也太大度了吧? 换作是他,如果自己的妻子喜欢上了别人,他才不会带她过来约会情郎呢。 他要努力赢回妻子的心。 将军这样做,根本就是把夫人往外推。 所以沈观觉得将军做错了,他决定劝劝将军。 沈观刚想开口,就被沈知行瞪了一眼,吓得他又缩回去。 沈知行冷着脸:“你别说话。” 沈观一愣,将军难道猜到他要说什么? 将军虽然平日里待人温和有礼,但生气起来,真的特别吓人。 算了,他还是不说话了。 沈观虽然不理解沈知行,但他仍然遵循自己的职责,默默守护在一旁。 苏寻月这才上了马车。 一进到马车,她顿时就感受到沈知行的怒意。 她只当看不到,掀开帘子,跟张寄礼、苏墨初、苏念初挥手,“回去吧。” 马车动了起来,苏墨初、苏念初、张寄礼的身影越来越少,直到完全看不到,苏寻月才收回视线。 一把帘子放开,苏寻月就对上了沈知行幽暗冰冷的目光。 他死死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透。 苏寻月坦然迎上他的目光,问:“怎么了?” 沈知行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苏寻月便不再说话,找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坐下。 她对自己如此避嫌,却主动去抱张寄礼,两相比较,沈知行心里越发不平衡,也嫉妒得要命。 “你就这般爱他?”半晌之后,沈知行忽然问。 “是,不过我爱谁跟你有什么关系?”苏寻月抬眸,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沈知行攥紧拳头,青筋凸现。 苏寻月根本没有想惹他生气的意思,她只是想告诉沈知行,她有心上人,而且心上人还有两个孩子,她会过得很好。 所以请沈知行放心跟她和离,他们互不相欠。 可沈知行根本不是这个反应,他似乎很生气。 为何? 苏寻月想不明白,她低垂着脑袋,不再说话。 沈知行见状,胸腔里像塞了块棉花,堵得他喘不过气。 他突然伸出手,握住苏寻月的肩膀,用力捏紧。 第95章 太荒谬了 苏寻月皱眉,她不想怪病再次发抖,太难受了。 她挣扎得厉害,一下子就把沈知行甩开,一副被脏东西缠上的模样。 沈知行怕弄伤她,本来就没有用力,再加上他隐隐约约猜到,每次他跟苏寻月接触,苏寻月都会像吃了媚药一般。 所以他用的力度很轻,也没有防备,就这样被苏寻月甩开。 这一瞬间,他心中涌起强烈的愤怒。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寻月,她竟然宁愿跟别人搂搂抱抱,也不肯碰自己一分,甚至躲避自己的亲密举止…… 那些她曾经爱过自己的画面,全成了泡沫,消散无踪。 苏寻月退到角落里,神色淡漠,似乎并不打算理会他。 “为什么!” 沈知行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往上冒,他从未如此憋屈过。 他不明白,她为何能够这样冷静,她为何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哪怕只是一丝丝在乎。 苏寻月听到他的质疑,很是不解,“什么为什么?” 她有些听不懂沈知行的话,他今晚到底怎么了? 她只是说自己喜欢上张寄礼,他却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这是为什么? 苏寻月不解地看着沈知行,不明白他的怒火从何而来。 “你不是爱慕我吗?”沈知行冷笑:“既然爱慕我,你为何又要跟别的男人亲近?” 苏寻月:“……” 沈知行的反应是不是太慢了? 她早就说自己爱上张寄礼了,他现在才反过来指责自己,早干嘛去了? 而且,她爱慕他的事,已经过去了。 苏寻月叹气,“将军,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这般反应,总不能是发现自己喜欢上我了吧?” 她这话是笑着说的,有开玩笑的成分,毕竟她知道,沈知行爱的人是宋言心,而且宋言心已经怀孕,他们将会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三口。 谁曾想,苏寻月的话音刚落,沈知行却道:“如果我说是呢?” 本来还笑着的苏寻月,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她有些慌乱道:“将军别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她捂着耳朵,不想再听沈知行说话。 沈知行喜欢自己? 太荒谬了。 上辈子她对他那般好,每天都花费心思去讨好他。 偏偏沈知行看不上她,后来发现她婚前失贞生子,还把她关了起来,之后还派人把她吊死。 重活一世后,她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本话本,里边的男女主是沈知行和宋言心,于是她主动跟沈知行和离,只想把墨初、念初养大,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哪里想到,她主动跟沈知行和离,沈知行居然说他喜欢自己。 太讽刺了。 苏寻月根本不相信。 难道男子就是这般贱?喜欢他的时候,无论做得再多,他只会厌恶。 不喜欢他的时候,她什么都不做,他都会喜欢自己? 苏寻月真的觉得沈知行不正常。 沈知行却不想退缩,他一字一顿:“苏寻月,我没有开玩笑,我就是喜欢你。” 马车就这么大,即便苏寻月躲到最远的角落,捂着耳朵,也还是能听到他的声音。 如雷贯耳一般,传入她的耳内。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真的变了,变得很陌生。 上辈子她喜欢过的沈知行,是一个君子,他一心一意爱着宋言心,从来不会多看别的女子一眼。 他善良正直,不会以官职压人,知道小兵家里父亲病重,会特意锻炼他,知道他可以当大任,便会提拔他,帮他找大夫。 可这一世的沈知行,不仅以官职压人,还一心二意。 明明已经有了宋言心,而且宋言心已经怀孕了,他居然还说喜欢自己。 沈知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因为自己移情别恋,他心有不甘? 苏寻月压住心里头的可惜,平静地道:“将军,如果你对我主动提出和离不满,那这一次你主动提出就好,是你不要我,这样做,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一些?” 她还是不相信沈知行会喜欢自己,以为是自己先提出和离,或者是自己先说自己有心上人,沈知行才会如此。 毕竟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沈知行,只有沈知行不要别人的份。 自己是第一个提出要跟他和离的人,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接受不了。 苏寻月一直以为沈知行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如今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 原来沈知行也这般小气。 但为了能顺利和离,她也不敢骂沈知行,只希望他能想开一点。 他现在就是气在头上,才会说喜欢自己,等他清醒过来,就会知道,他喜欢的人是宋言心。 苏寻月觉得自己已经为沈知行考虑很多,偏偏沈知行并不接受她的好心,他朝苏寻月挪近,“我就是喜欢你,没有别的缘由。” 听到苏寻月那番话,他真的很气,为何苏寻月不愿意相信自己? 沈知行越凑越近,眼看着二人就要亲上了,苏寻月忙撇过一边,“将军慎言,你说喜欢我,那你又把宋妹妹置于何地?她现在还怀着你的孩子!” 二人没有肢体接触,苏寻月的怪病并没有发作,可她还是怕,怕沈知行会靠过来。 沈知行确实想靠过来,他边靠边道:“她的孩子——” 话还没有说完,马车却停了下来。 帘子外响起沈观的声音,“将军、夫人,驿站到了。” 沈知行的话戛然而止。 苏寻月一头雾水,但怕他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忙从他的手臂下钻了出来,下了马车。 也不管沈知行有没有下来,苏寻月就要走。 沈观看着苏寻月急急忙忙的身影,觉得奇怪,他转头看了一眼马车,不由得道:“将军?” 夫人都下来了,将军还没有出来,到底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沈知行才出来。 沈观见他沉着一张脸,不敢上前。 驿吏迎了上去。 苏寻月挑了一间小房,自从听到沈知行说他喜欢自己,她便不敢跟他睡一个房间。 驿吏们觉得奇怪,可沈知行给出解释,说他最近忙,怕半夜回来吵醒苏寻月。 众人也没有说什么。 苏寻月默默低头吃饭,不说话。 两人分房睡,沈知行也不睡觉,就坐在书桌前,直到沈观敲门过来,“主子,宋姨娘的事……有消息了。” 第96章 你怕跟我有肢体接触? 沈观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将军的。 而且将军跟宋姨娘根本没有圆房。 宋姨娘也不是四年前那个女子。 得知消息的沈观,莫名觉得将军很可怜,是个人都受不了,自己的小妾有了别人的孩子。 但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是庆幸的,因为他觉得夫人才是最合适将军的人。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到了合州后,夫人居然跟其他男子这般亲密。 想到宋姨娘跟夫人都同时背叛了将军,沈观就觉得将军很惨,这会看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 沈知行当然也感受到了,他抬眸扫了沈观一眼,淡漠道:“查清楚了?” 沈观低头,忙应了声是,“姨娘进府前,私会的人,是将军。” 闻言,沈知行皱眉,“我竟不知我私会她。” 沈观继续道:“准确来说,应当是打着将军名号的人。” 暗卫也是无意间才答应的,宋姨娘有一段时间经常到茶楼喝茶,查着查着,有店小二听到那男子竟自称是将军。 再加上庞嬷嬷的口供,这才确认有人打着将军的旗号,引诱了宋姨娘。 如今宋姨娘还怀有身孕,老夫人盼了这么久,若是知道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将军的,恐怕要活活气死。 怪不得将军知道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并没有告诉老夫人。 换作是他,也会瞒着。 沈知行问:“可查出那男人是谁?” 他倒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东西,居然敢冒用他的名义。 “查出来了,”沈观有些为难地道:“是五王爷。” “五王爷?” 沈知行皱眉,“我不记得有跟他结怨。”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是五王爷嫉妒您,所以使计陷害将军,好借机抢夺兵权。” 沈知行只是冷笑,他看向苏寻月所在的方向,“你派人给五王爷传个话,就说他的妻儿在我手中。” 都说五王爷清心寡欲,天天吃斋念佛,不曾想,竟打着他的名号睡女人。 沈知行只觉得讽刺至极。 沈观就要领命离开,又被沈知行叫住,“派人通知宋言心,我已经帮她找到人了。” 至于宋言心怎么做,他就不得而知。 他相信宋言心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沈观点头,忙退出房间。 沈知行根本睡不着,一直想着苏寻月主动去抱张寄礼的画面。 明明苏寻月跟自己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就会出现像吃了媚药的情况。 可她跟张寄礼拥抱,为何什么事都没有? 他想不明白,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沈知行不相信,只是他也不好去试探,因为苏寻月明显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她很谨慎,总是避免和自己有肢体接触。 每次想到苏寻月,沈知行都又气又爱。 沈知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衣下榻,看起了书。 第二日,苏寻月早早就起来了。 只是没想到,她洗漱完推开门,就看到了沈知行。 苏寻月微微一愣,随即朝他问好,“将军早安。” 话落,就要绕过他离开。 语气很是疏远,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沈知行过来,本来是想跟她解释宋言心孩子的事,只是看到苏寻月如此避之不及自己。 他心情顿时变差,冷声问:“你想单方面毁约?” 之前二人签过协约,苏寻月在这一个月里,要好好扮演将军夫人,他也会遵守承诺,跟她和离。 可如今,苏寻月在做什么? 对他如此冷淡,仿佛他们是陌生人一般。 苏寻月摇头,“不是。” 她只是不太习惯跟他单独相处而已,尤其是沈知行昨天晚上说他喜欢自己。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沈知行,怕他又说喜欢自己的话。 怪让人不习惯。 “既然不是,那就过来伺候我更衣。”沈知行试探道。 他想知道,苏寻月与他有肢体接触,是不是真的会有媚药发作的反应。 只是他刚说完,就被苏寻月拒绝了,“我笨手笨脚的,恐伺候不了将军,我让其他人帮你。” 沈知行没有贴身侍女,听说都是他自己起床更衣的,今日突然让她更衣,苏寻月觉得很奇怪。 “不必,”沈知行淡淡道:“我只想要你。” 苏寻月怔住。 沈知行很是强势,“身为将军夫人,替丈夫更衣,是你份内之责。” 苏寻月抿唇不语。 沈知行等了片刻,见苏寻月始终站着不动,忍不住反问:“你不愿意?” 他打量的目光太过于直白,苏寻月总觉得他似乎知道了什么,心下紧张,低声道:“我不会。” 不会? 也对。 恐怕苏寻月最会的就是气自己。 在气他这方面,苏寻月简直天赋异禀。 他步步紧逼,“不会,我可以教你。” 苏寻月往后退了两步,“我手脚笨,学不会,时间紧迫,将军还是找其他人吧。” 她拿昨天沈知行的话堵他,是他说时间紧迫,任务重的,如今却为了让她帮忙更衣,而耽误时间,岂不可笑。 那沈知行昨天说的话又算什么? 他是不是为了不让自己留在合州,才会说那些话骗自己? 沈知行眯了眯眼,压制着怒气道:“你究竟有多讨厌我!” 他几乎要失控了,这样一个女人,怎么就天天只会气他,“是学不会,还是你根本就不敢靠近我?” 苏寻月心下一惊,嘴上还是不承认:“我不懂将军在说什么。” 难道沈知行真的发现了她的怪病?苏寻月有些乱,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可不会傻兮兮地顺着他的思路走。 既然沈知行只是怀疑,那她更加不能上当。 沈知行脸色沉了几分。 苏寻月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转身就要离开,可沈知行早就猜到了她的打算。 一个跨步,就拦住她,“你又想跑到哪里去?” 沈知行人长得高大,又经常练武,若是硬碰硬,苏寻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让她乖乖帮他更衣,她做不到。 一时间,苏寻月不知该说什么。 沈知行却不肯放过她,“为何不说话?可是被我猜中了?你怕跟我有肢体接触?” 第97章 夫人今日就自求多福吧 “……不是。” 苏寻月否认,“我只是不擅长这种事。” “不擅长,就学,我可以教你。”沈知行轻描淡写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们换个条件,比如让我牵你的手。” 他今日似乎打定主意要证实自己的猜测。 “……”苏寻月无语,“将军请自重。” 她一直知道沈知行聪明敏锐,仅靠这几次,便猜到了她身体的异常。 但没料到他竟然还能把脑子用在这种事情上。 苏寻月不由想,这男人是不是除了战场外,其余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研究别人身上了? 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恐怕真的会被他证实,到时候自己真的百口莫辩。 “你在害怕什么?”沈知行居高临下地看她。 他眸色漆黑,深邃如潭水,苏寻月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确定,他此刻很危险,令人望而生畏。 苏寻月垂下眼帘,遮挡自己的情绪,“我不明白。” 沈知行冷漠道:“是不明白我为何非要你伺候,还是不明白我为何会知道?” 苏寻月默不吭声。 沈知行觉得苏寻月太过于狡猾,他不想再这样浪费时间,于是直接道:“既然不怕,那便帮我更衣。” “我……” 苏寻月刚想拒绝,就看到沈观跑了过来,“夫人,将军吩咐奴才送了两套新衣过来,还请您移步更衣。” 看来沈知行是做足了准备,如今多了一个沈观,她还有什么胜算? 苏寻月心里头有些慌,只觉得进退两难。 若是她答应帮沈知行更衣,在更衣途中,沈知行肯定会强行跟她有肢体接触。 毕竟他一副势在必行的感觉。 如若她不答应,在沈知行的眼里,就是她心虚。 苏寻月陷入了艰难抉择,沈观催促道:“夫人,请吧。” 苏寻月抬起眼睑,恰好撞进沈知行幽暗的眸底。 她顿时心脏狂跳,猛地避开视线,低头走进了房间。 沈知行盯着她纤细的背影,薄唇勾了勾,随即又敛去了。 苏寻月在门口站着,她是想让沈知行先进去,奈何她不说话,沈知行就不动。 这人真讨厌。 苏寻月无法,到底还是叫他,“将军进来吧。” 沈知行这才抬脚,走进了房间。 苏寻月随后跟过去,怕沈知行耍流氓,她都不敢关门,就这样让刺啦啦地让房门大开着。 沈观守着外边,正想贴心地关上门,就被苏寻月拦住,“不必关。” 沈观点点头,又看向屋里。 屋里有些暗,窗户半掩,微风吹来,纱幔飘扬,显得格外宁静。 沈观将衣服放在屏风上,便退了出去。 苏寻月拿过衣裳,有些踌躇。 沈知行背对着她,张开双臂,“开始吧。” 苏寻月看着他高大背影,恨得牙痒痒的,她现在真是越来越讨厌沈知行了,让她帮忙更衣?做梦去吧! 她甩了甩衣袍,又对着外边的沈观道:“帮我打些热水过来,我想帮将军梳头束发。” 沈观没想到夫人如此贴心,也没有多想,忙道:“属下这就去。” 闻言,沈知行倒是一愣,苏寻月居然如此好心帮他束头? 他总觉得有诈。 不可否认的是,心里头又有甜蜜涌了上来,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只是笑意还没有到达眼底,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原是苏寻月把衣袍劈头盖脑地甩在他头上了。 苏寻月气得很,把衣袍甩开后,就跳起来把两件绑在一起的衣袍往沈知行的身上甩去,还利落地用衣袍两边的袖子打结。 眼看着沈知行挣扎起来,苏寻月怕他挣开,脚底像是抹油一般,跑掉了。 沈观打水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将军的头被衣袍绑住,夫人却不见了踪影。 糟糕! 他被夫人骗了! 沈观欲哭无泪,夫人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待下人也好,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也被夫人给坑惨了。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赶紧帮将军松开衣袍吧。 只是他刚走近,却听到“刺啦”一声,是布料撕裂的声音。 沈观眼睁睁看着自家将军把衣袍撕碎,因为被蒙在衣袍里,沈知行挣扎得厉害,此时头发也有些乱。 他怕将军迁怒自己,忙道:“将军,属下再帮你找一件衣袍过来。” 沈知行确实很生气,可气着气着,反而是笑出了声音。 这可把沈观给吓坏了,他狂咽口水,重复一遍方才的话:“将军,属下去拿衣袍。” 沈知行低头看着手掌心上的碎布,无奈地摇头,“去吧。” 沈观立马跑了。 这应该是苏寻月第一次反抗自己,从前她都是唯唯诺诺的,即便心里头不愿意,也会答应帮忙。 可那样的她,总让人觉得像个假人,没有什么情绪一般,只是将军夫人。 只有这一次,离了将军府,苏寻月胆子也大了,居然敢如此对他,这相当于殴打朝廷命官。 可他为何会莫名觉得开心? 尤其是方才听到苏寻月那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脚步声,让苏寻月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他有些遗憾,因为方才他的脸被蒙住了,未能看到苏寻月脸上的表情。 真可惜。 苏寻月可不知他此时此刻的想法。 她跑了许久,见沈知行没有追上来,这才停下来。 正好跑到了后厨房,陈嬷嬷正端着早膳出来,见到苏寻月,还以为她饿极了,不好意思道:“老奴耽搁了一些时辰,夫人饿坏了吧?” 苏寻月并没有否认,让陈嬷嬷端到大厅。 陈嬷嬷照做不误。 一到大厅,苏寻月就坐下吃早膳,她今日吃东西的速度很快,还时不时看向门口。 陈嬷嬷在旁边见了,一直让她吃慢一点。 苏寻月怕见到沈知行,梳头束发加更衣,应当会耗费一些时辰。 如若不是她房里没有茶水,她还想把茶水全倒在沈知行头上了,谁让他天天试探自己? 是不是以为她好欺负? 不过…… 想到沈知行那般小气,苏寻月到底还是有些怕,她吃完东西,就坐在了马车里头。 等沈知行收拾好自己,果然见不到苏寻月的身影,他不由得勾唇一笑。 沈观见到这一幕,默默替夫人抹一把汗。 夫人今日就自求多福吧,他也救不了她了。 第98章 如果我说不呢? 苏寻月坐进了马车里,立马就闭上眼睛装睡。 沈知行上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幅画面:苏寻月歪躺在软垫上,侧颜恬美,睫毛轻颤,呼吸浅淡,似乎已经熟睡了过去。 他缓缓走近,眼睛在苏寻月眉宇间轻轻描摹。 装睡的苏寻月差点吓死,生怕沈知行趁着自己“睡着”,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她方才胆大包天,直接用衣袍绑住了沈知行。 沈知行这人又小气记仇,要是他报复自己的话,苏寻月真怀疑自己今日要被活剥了。 她只希望沈知行别恼羞成怒,报复她,或者跟她有肢体接触。 还有半个月时间,她只希望沈知行能遵守约定,跟她和离。 她正胡思乱想着,沈知行俯下\/身,靠近了苏寻月。 感受到男性的逼迫气息,苏寻月的心脏猛地跳漏了几拍,心跳如雷,沈知行该不会是想亲她吧? 那不行! 她才不想跟他有肢体接触,不行,还是得醒过来。 这样才能看清楚沈知行在做什么,她现在闭着眼睛,沈知行在暗,她在明,实在是危险。 大不了她正面跟沈知行对抗,反正事情她已经做了,她不怕承担后果。 就在苏寻月准备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的男人气息顿时消失,沈知行坐直了身子。 苏寻月隐隐听到翻书的声音,她顿时放心下来。 幸亏沈知行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否则她非得跟他拼命。 沈知行看书似乎看得入迷,丝毫没注意到苏寻月是何时睁开眼睛,也没察觉到她偷瞄自己的目光。 他看着书页上的字迹,嘴角始终带着笑容,神色宁静安详,仿佛在欣赏世外桃源般优雅安谧。 可苏寻月看到他嘴角的笑容,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立了起来。 怕沈知行看到自己,苏寻月再次闭上眼睛。 本来是想装睡的,只是伴着翻书声,苏寻月倒是真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接近中午,还是陈嬷嬷叫醒她,“夫人,该起来用膳了。” 苏寻月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环顾四周,马车上只有她一个人。 陈嬷嬷注意到她的视线,知道她在找沈知行,于是道:“将军去办事了,很快就回来。” 苏寻月一听沈知行不在,忙下马车用膳。 沈观守在她旁边,目光时不时看向苏寻月,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真的不敢相信,夫人居然骗了他,被他认为最不可能骗人的夫人,早上居然欺骗了他! 沈观都以为眼前的夫人被人掉包了,若不然,夫人怎么会骗人? 他的目光存在感太强,苏寻月想忽视都难,想到早上的事,她擦了擦嘴巴,才道:“早上是我骗了你,对不住。” 无论怎样,沈观都是无辜的,他只是听沈知行的吩咐办事而已,只有沈知行才是最可恶的。 她分得很清楚。 沈观没想到夫人会主动和他道歉,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夫人无须道歉,夫人这般做,定然是有你的原因,只是将军真的很生气。” “夫人,你哄着点将军。” 他只能帮夫人到这里了。 苏寻月感激地朝他点头。 只是…… 让她哄沈知行? 她做不出这种事。 赶在沈知行回来之前,苏寻月又躺在马车里装睡。 沈知行竟也没有叫醒她。 这么一来,苏寻月装睡了一整天,也以为这事过去了。 只是入夜后,马车在驿站外边停了下来,苏寻月揉着眼睛醒来,黑暗中,她一睁眼,就与不远处的沈知行对上了视线。 “醒了?” 苏寻月:“……” 感情沈知行就坐在这里等她醒过来? 只是沈知行的神色很平静,没有生气的意思,苏寻月一时也猜不透,干脆转移话题问:“什么时辰了?” “酉时。” 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苏寻月点点头,“是不是该用膳了?” 她低头摸着肚子,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沈知行笑了,“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 果然,她猜得没错,沈知行就是小气。 苏寻月摇摇头,假装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我没有话要跟将军说。” 但她这番表演落入沈知行眼中,无端让沈知行的笑容更大。 他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苏寻月如此会装疯卖傻,但又如此可爱。 沈知行盯着苏寻月看了片刻,才道:“去用膳。” 苏寻月松口气,跟着沈知行下了马车。 用完晚膳,苏寻月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已经把早上的事抛之脑后。 于是像往常一样,让陈嬷嬷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坐了一天的马车,也睡了一日,苏寻月觉得周身疲倦,她正躺在浴桶里泡澡,却突然听见门吱呀一声响。 随即,沈知行推开房门进来。 这个小房间没有屏风,沈知行一进来,便看到了沐浴中的苏寻月。 苏寻月刚洗了头,长发披散在肩膀两侧,湿漉漉的,露出白皙细腻的颈项,皮肤吹弹可破,泛着莹润光泽。 沈知行眼眸微沉。 苏寻月感受到一股炽热的目光,立刻拿手遮挡,“你、你怎么进来了?” 沈知行道:“我们成婚多年,你有必要避讳么?” 苏寻月不说话,只是死死地捂着自己。 虽然二人成婚三年多,可他们根本就没有圆房,再加上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会和离,当然需要回避! 苏寻月气得胸口起伏着,“请你出去!” 沈知行不仅没有出去,反而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我为何要出去?”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寻月,一双眼瞳深邃得吓人。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如此不要脸,她退无可退,眼睁睁看着沈知行走到了浴桶旁边。 沈知行缓缓靠近苏寻月。 苏寻月咬牙瞪着他,“出去!” 浴桶里的热水很是清澈,即便苏寻月把自己的关键部位捂住,他也能看到她的细腰和修长的双腿。 尤其是在她的瞪视下,沈知行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苏寻月紧张地看着沈知行,生怕他乱来,故作平静道:“有什么事,等我洗漱完再说,你先出去。” 沈知行没动,反而伸手进浴桶,撩起了水花,泼洒在她身上,“如果我说不呢?” 第99章 她这是在给夫人送银子 水本来不太热,可经沈知行的动作后,水温似乎增高了,烫得苏寻月一个激灵。 她不敢动了,觉得沈知行很卑鄙,竟在这个时候进来。 苏寻月看了一眼衣物所在位置,很近,只要她伸手就可以。 拿到衣袍其实很简单,只是怎么穿上去,这是一个问题。 沈知行离她太近,她一站起来,那沈知行什么都看到了。 让她在沈知行面前袒露身体,苏寻月做不到,只能另想办法。 沈知行也不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淅淅沥沥的水声,是沈知行把水泼在她的身上。 他的神情很认真,仿佛只是想帮她洗漱,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底有些火光在跳跃,而且越烧得越来越旺盛。 苏寻月心跳漏了几拍,连忙挪动身体躲到浴桶的另一边,背脊紧贴着墙壁,警惕地望着沈知行道:“我自己来吧。” 沈知行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逼迫她,只拿过一旁的手绢子擦手,“今日早上的事,我想要听你的解释。” 今早他确实有些气,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戏弄他,可气过后,又想笑。 他如今已经不气了,只是想知道苏寻月跟自己有肢体接触,是不是会出现反应。 苏寻月这般聪明,定然很早就知道这个事,若不然,她不会一直远离自己。 闻言,苏寻月以为沈知行还在生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敷衍地道歉,“今早是我的错。” “还有呢?”沈知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苏寻月就在他面前,咫尺之间,只要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可沈知行还是想亲耳听到苏寻月自己承认。 他很有耐心地等着,将手擦干后,就要把手绢放在旁边。 苏寻月看在眼里,趁着这个时间,她突然朝沈知行泼水。 沈知行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再次睁眼,苏寻月已经套上了衣袍。 因为没有擦干身体,导致衣物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更勾勒出她胸前的丰盈和纤瘦的腰肢线条。 苏寻月快速系好带子,离沈知行远远的,“不好意思,弄湿了将军,更深露重,将军还是回去换一身衣服吧。” 她总是避开那个问题,沈知行皱眉。 苏寻月又对着外边道:“陈嬷嬷,让沈观准备热水,将军要洗漱。” 沈知行的手又放在了浴桶里,“既然是夫人弄湿的,那便请夫人帮我洗漱。” 苏寻月暗骂一句无耻,冷笑道:“将军说笑了,我一介妇人,哪里伺候得了将军。” 沈知行道:“夫人不愿意就算了,那我自己来。” 他作势要脱衣服。 “等等!”苏寻月赶紧叫住他,“你别胡闹!” 沈知行挑了挑唇角,“难道你要帮忙?” “当然不是!” 她可不愿意伺候他。 沈知行似乎没有听到的话,反而解开了腰带。 苏寻月忙套上外袍,直接就要走。 只是她刚踏出一步,却被沈知行拦住,“你就这样出去?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他手里拿着苏寻月的小衣把玩着。 苏寻月背对着他,并不知道,也不想听他废话,开门就跑到了旁边的小房间。 她不知道,她走后,沈知行死死地看着她的小衣。 躺在隔壁的小床上,苏寻月才发现自己没有穿贴身衣物,怪不得沈知行方才那样说。 她捂脸。 好在没人看到。 苏寻月坐在床沿,脑海中不停浮现沈知行刚才的举动,他的目光太赤裸,让她浑身燥热,像是有团火焰在燃烧。 过了片刻,她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旁边的小房间也变得安静下来,也不知沈知行是不是在沐浴。 不过在不在也跟她没关系,苏寻月让陈嬷嬷帮她拿了一件新的小衣。 陈嬷嬷拿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夫人,春安写信过来了。” 苏寻月一听,立马接了过来。 只见上面写着:端静公主来拿头面,说是非常满意,奖赏了珍品斋。 还写了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收入情况,信末写到了京安的商会邀请她加入。 加入京会是有条件的,不是谁都能进,需要银钱达到一定的数量,或者是某一个行业的佼佼者,否则根本无法入会。 京会在各州府、各省、各城都设有分会,由各大商会的管理者组成,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抱团取暖。 毕竟朝廷打压商人。 如今朝廷虽然改革了律法,但仍旧存在着许多弊端,商人的地位还是不太高。 苏寻月想到珍品斋和芙蓉糕坊的进账,倒也不急着回复。 只是想到端静公主奖赏了那么多银子,她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挂不住。 端静公主肯定想不到珍品斋是她的产业,还给她砸银子,让她离京安首富更近一步。 见苏寻月笑,陈嬷嬷忙问:“可是有什么喜事?” 苏寻月便把端静公主奖赏的事告诉她,不止如此,因为端静公主还给贵妃订了一套,说是下个月来取,若是满意,便会给更多的奖赏。 陈嬷嬷听了,也跟着大笑起来,“她这是在给夫人送银子,如若她知道绘制头面的人是夫人,她定然会被气死。” 想到端静公主被气死,陈嬷嬷就开心。 苏寻月把信折了起来,她真没想到,帮她打开宫廷大门市场的人,居然是端静公主。 毕竟宫里头有专门制作饰品头面的造办处,华丽又漂亮,沈知行之前送过很多给她。 所以宫妃们都不会选择外边的饰品,即便她们有银子,也看不上其他铺子的饰品。 可端静公主这一次不仅给自己定制头面,还给贵妃娘娘定了一套,那说明端静公主很满意。 若是贵妃娘娘戴了珍品斋的饰品,其他妃子见了,定然会打听。 她记得有好几个宫女经常托人买珍品斋的首饰,到时候让杨姐姐找她们帮忙,四处散播贵妃娘娘的饰品是珍品斋的。 如此一来,她们珍品斋的名声便会越来越响。 那她可得好好绘制贵妃娘娘的头面。 这么想着,苏寻月让陈嬷嬷研墨给春安回信,把安排告诉她,让她去珍品斋找杨姐姐。 第100章 做了龌龊之事 苏寻月写好信,就让陈嬷嬷送了过去。 怕沈知行跑过来,她直接锁住了房门,这才放心躺下。 只是心里头挂着自己的小衣,可又不想现在过去,她怕沈知行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想了想,苏寻月还是打算让陈嬷嬷明日过去拿。 明天再赶一天路就到西北,她也可以开始绘制头面了。 苏寻月喜欢睡前想东西,随后安排好一切,便放心入睡。 她睡得着,有人却睡不着。 沈知行本想拿着小衣还给苏寻月,也好找个理由去见她。 奈何苏寻月把门关得紧紧的,还用桌子抵住了,将他当作洪水猛兽般防着,他根本推不开,所以只好作罢。 小衣现在被他放在床榻上,似有若无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沈知行深吸口气,感觉全身血液沸腾。 这股香味,与他梦里的味道相同。 像是鹅梨帐中香的气味,细闻又不像,可是很熟悉,就像四年前那个晚上的香味。 难道苏寻月才是自己要找的人? 可是苏寻月一直在乡下养伤,况且开福寺离苏寻月所在的乡下很远很远,怎么可能会是她? 沈知行觉得自己最近确实魔障了。 他从未有过这种奇怪的念头,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过…… 若真是她就好了。 或许是他心里头也希望苏寻月是那天晚上的女子,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 也只会娶一个女子。 爹娘一直就很恩爱,即便当初娘亲子嗣艰难,只生下他一个,爹也没有想着要纳妾。 他从小就看着爹娘琴瑟和鸣,爹对娘总是百依百顺,宠溺至极,连娘亲做错了事也不舍得责备。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温馨的家庭氛围。 所以也向往这种生活,小时候的他盼望着长大,他也会娶一个自己很爱的女子,然后宠着她。 只是事与愿违,四年前,他因为中了媚药,夺取了一个女子的清白。 即便他不认识那个女子,可责任心不允许他退缩,他也做好了迎娶那个女子的打算。 奈何他找了这般久,都没有找到那个女子,反而娶了祖父订下的苏寻月,之后以为宋言心是那个女子,又纳了宋言心。 是他太过于心急,再加上娘亲的自责和哭诉,才会让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如今找到是五皇子引诱了宋言心,他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他也会找个机会跟苏寻月说明一切。 他闭上眼睛,想要强迫自己睡觉。 可是越想睡觉,却越清醒。 他忍无可忍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小衣。 眼看着夜色渐深,想起前几天梦里的旖旎,眼眸微眯,到底还是伸手拿起了小衣。 …… 翌日清晨,沈知行已经起床梳洗,正坐在桌前用膳,见苏寻月终于从隔壁房内走出来。 她今日换了一件素净的裙衫,整个人透出几分温婉,想到他昨天晚上做的事,沈知行多少有些不自然。 苏寻月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在自己的房里吃完东西,就打算坐到马车上。 陈嬷嬷负责收拾东西。 苏寻月正靠在马车上,陈嬷嬷收拾完东西后,这才告知苏寻月,“夫人,少了一件小衣。” 女儿家的贴身衣物不见了,这可是大事。 陈嬷嬷很紧张,她找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有,而那间房间,将军昨晚睡了一晚。 她隐隐约约猜到,应该是将军拿去了,可她没有证据,也不好质问。 苏寻月皱眉,“我昨晚出去的,看见它还在椅子边,你别急,兴许是掉落了什么地方吧。” 她不相信沈知行会偷拿她的小衣。 陈嬷嬷只好道:“老奴再去看看。” 话落,陈嬷嬷下了马车。 苏寻月也有些着急,等了好一会儿,陈嬷嬷才回来,摇头,“还是没有。” “柜子、床底呢?” “都找遍了,还是没有。” 陈嬷嬷犹豫片刻,还是提醒苏寻月,“将军昨晚睡在那个房间,会不会是将军……” 她想说是不是将军拿的,毕竟夫人跟将军是夫妻,若是将军拿了,倒也不用那般担心。 闻言,苏寻月摇头,“不会。” 陈嬷嬷叹息,“夫人啊,您怎么能这样肯定?万一真是将军偷了你的小衣呢?” 苏寻月很是肯定,“嬷嬷,我和将军虽是夫妻,可我们并不亲近,他为何会偷拿我的小衣?” 只是想到昨天晚上沈知行在她沐浴的时候闯进门,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现在这个沈知行跟上辈子的沈知行似乎不一样,或许他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想到这里,苏寻月不淡定了。 陈嬷嬷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建议道:“夫人不妨问问将军。” 小衣总不能凭空消失吧?那个房间也只有将军住,不是将军拿的还能是谁? 陈嬷嬷看得清清楚楚,一定是将军拿的。 苏寻月听她这么说,点点头:“我等一下问问将军。” 她话音刚落,沈知行正好掀开帘子进来,“问我什么?” 他今日一身素色,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苏寻月一噎。 陈嬷嬷见了,忙退了下来。 “想问我什么?”沈知行追问。 苏寻月这才道:“不知将军有没有看到我的衣物?” “什么衣物?”沈知行面露茫然。 苏寻月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她顿了顿,只能道:“是小衣。” 她认真注视着沈知行,不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变化,包括他的瞳孔。 果然沈知行怔住,半晌才轻咳一声,“我不记得了,似乎没有,怎么了?” 苏寻月越发觉得沈知行在撒谎,声音都变冷了,“你再认真想一想。” 沈知行却还是摇头,“没有,或许是收拾衣物的时候,混在一起了。” 其实他多少有些心虚,因为他确实拿了苏寻月的小衣,昨晚还拿来做了龌龊之事。 而且那小衣还没有晾干,他怎么好意思还给苏寻月? 等到了西北,若是干了,再做打算。 苏寻月还是看着他,她真的不敢相信沈知行居然做出这种事,她有些生气了,“拿来!” 她摊开掌心,根本不相信沈知行的说辞。 第101章 鬼迷心窍 沈知行有苦说不出,也怪他昨晚鬼迷心窍,如今让他拿出来他哪里拿得出来? 他只得道:“到了西北,我再找找。” 沈知行一脸正经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苏寻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选择相信他,“将军最好说到做到。” “放心。”沈知行承诺道。 两人没有再多交流。 马车缓慢地朝着城外驶去。 苏寻月又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抵达西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沈知行从前就是在西北当差,对此熟悉无比,带着苏寻月直奔自己的府邸。 府邸外,早就有人在迎接他们了。 沈知行先跳下马车,随即就在马车旁边等着苏寻月从下来。 他知道苏寻月不敢跟自己有肢体接触,所以也没有扶她,反正都会被苏寻月拒绝。 只是其他人不清楚,见沈知行直直地杵在马车旁边,也不伸手去扶苏寻月,不由得叹气。 看来在京安待了这般久,将军还是一块臭石头,一丁点圆滑都学不会,难为夫人了。 苏寻月不知道他们心目中的想法,她站稳以后,立刻往周围扫了一圈。 西北的风沙确实有些大,屋子的结构也不一样,窗户很小,从外往里看,光秃秃的。 沈知行转头对苏寻月道:“我先送你进去休息。” 苏寻月点点头,跟着沈知行走了进去, 府邸占地极广,光庭院便足足有四进,更别提还有主厢和耳房,甚至还有后花园。 说是后花园,其实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朵花,但看得出来,这些植物被人照料得很好。 沈知行带着苏寻月往里面走,一路上遇到好几个人。 他介绍道:“这些都是我的心腹,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们。” 一进到大厅,苏寻月就闻到一股肉香味。 有人走了过来,“将军、夫人,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正好,尝一下饭菜合不合你胃口。”沈知行带着苏寻月坐了下来。 只见桌子上摆着羊肉、牛肉和各式各样的面食,还准备了一两碟绿色的蔬菜。 沈知行直接拿了一串炙羊肉给她,“尝尝。” 那羊肉被穿在树枝上,香味很是诱人。 苏寻月爱吃肉,她也不扭捏,直接接了过来,张口就咬下一块肉。 肉十分鲜嫩,香料也渗透进了羊肉里边,混合着羊肉的香味,也不膻,甚至带着些许的乳香味。 很好吃! 苏寻月根本没有机会说话,只顾着吃肉。 沈知行见状,又递了一串给她。 苏寻月连续吃了五六串,才停止了动作。 “好吃么?”沈知行含笑望着她。 苏寻月嘴角沾满油渍,她抬眸看向沈知行,见他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神色温柔,她突然有点愣怔。 沈知行不吃肉看她做什么?她又不是肉。 在美食面前,沈知行竟然不吃,真是暴殄天物。 苏寻月低垂下眼睑,避开沈知行灼热的目光,轻声道:“好吃,你也快吃吧。” 别看她了。 若是从前的苏寻月,被沈知行看着,肯定不会别扭,因为她知道沈知行不会喜欢自己。 但现在不一样了,就在昨天,沈知行居然说他喜欢自己。 她完全没想过这件事。 这会被沈知行看着,就会觉得很奇怪,也觉得尴尬。 苏寻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索性装傻充愣。 反正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要和离。 希望这期间,沈知行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沈知行看着她,嘴角噙着浅浅的弧度,“那就好。” 话落,他才低头吃炙羊肉。 听到苏寻月说好吃,旁边伺候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一顿晚饭吃完,苏寻月几乎是扶着墙出去的,因为太好吃,导致她吃太饱,以至于陈嬷嬷一直帮她揉肚子。 “夫人也真是的,就算这饭菜好吃,你也不能吃这般多,若是撑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夫人都做娘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贪吃,吃到好吃的就停不下来,陈嬷嬷哭笑不得。 苏寻月坐在罗汉床上,背靠着墙壁,被陈嬷嬷揉着肚子,哼了哼,“嬷嬷,你不知,那炙羊肉、炙羊腿、肉夹馍跟那些油泼面有多好吃。” 陈嬷嬷无奈地笑了笑,“好吃归好吃,又不是只能吃一顿,夫人这段日子会天天吃,不急在一时。” “知道啦,嬷嬷,你也去吃吧,别管我了。”苏寻月乖巧地应了一句。 陈嬷嬷没走,还是帮苏寻月揉着有些鼓胀的肚皮,“我再帮夫人揉揉,会好受一些。” 此时,沈知行却端着一碗东西过来,见陈嬷嬷帮苏寻月揉着肚子,苏寻月还哼哼唧唧的,他眸色顿时暗了暗。 苏寻月见到沈知行,立马坐直身子,抬手让陈嬷嬷别揉了,看着沈知行碗里的东西,不由得问:“过来找我有事?” 陈嬷嬷一听,立马转身出去,留他们二人在房里。 沈知行把碗放在小桌子上,“这是消食化积的茶。” 他知苏寻月吃多了,便让人煮了一些消食茶,希望苏寻月能舒服一些。 沈知行是不是太过于细心体贴了? 从前不喜欢她的时候,别说她吃撑了,就算是她生病,沈知行也只是过来看一看而已。 如今喜欢自己了,连她吃撑都要关心慰问一番,还给她准备消食茶。 看来,沈知行并不是不懂得怎么爱人,他从前只是懒得搭理她而已。 她又忍不住想,宋言心是不是也得到过沈知行这般照顾?那他变心后,宋言心是不是接受不了如此大的反差? 苏寻月不知道宋言心的想法。 可她自己很清楚,她绝对不会接受沈知行。 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男子,很快就会爱上的另外一个女子。 不过苏寻月也没推脱,捧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一口。 刚才吃得太猛,这会儿有点渴,正好着消食茶酸酸甜甜的,解腻又解渴。 喝完之后,感觉果然舒服了一些。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巴,才发现沈知行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她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舒服,便道:“可是找到我的衣物了?” 第102章 你要支棱起来才是 苏寻月还是记挂着她的小衣,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心下虽然不自然,脸上却不显,“还没有找。” 他等下还要跟西北的下属们聚一聚,确实没有时间找。 况且,他自己也不想找。 本来是想晾干小衣后,就还给苏寻月,可小衣干了,他心里头那股舍不得越发强烈,隐隐想把苏寻月的小衣占为己有。 因为那上面带着苏寻月的香味。 一想到是苏寻月的贴身小衣,他的整颗心脏就像被羽毛挠了似的,痒酥酥的,难受得紧。 沈知行皱眉,这种感觉太过于强烈。 他深吸了口气,压制住体内的欲望,“我先去处理公务,有什么事,跟门房说便好。” 沈知行的呼吸声都变重了一些,苏寻月却没有注意这些,只嗯了一声,心底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沈知行过来,就是把小衣还给她的,而且她觉得沈知行有些怪异,但哪里怪异,却又说不上来。 或者是自己最近想太多了? 沈知行总不能偷藏她的小衣吧?堂堂一个大将军不至于如此猥琐。 苏寻月忙把心里头的想法甩掉,又低头喝消食茶。 沈知行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免得控制不住自己。 “我先走了。”沈知行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他跟沈观去了营帐,一进去,就被士兵们团团围住。 “贺副将这次怎么没来?” “对呀,我都许久没跟他喝酒了。” …… 大家纷纷议论着贺安。 沈知行只说他在京安帮自己管理军营。 真正的原因只有他知道,他不带贺安过来,是有私心。 贺安与苏寻月的关系好,贺安还经常在他耳朵提起苏寻月的好,天天只会喊表嫂,喊苏寻月给他做糕点吃。 如若他跟过来,肯定天天缠着苏寻月,那他还怎么跟苏寻月培养感情? 贺安得知他带苏寻月过来西北的时候,一直嚷着要跟过来,他自然不愿意,找了让他管理军营的名头,才稳住贺安。 沈知行在军中素来有威严,所以即使他来得不频繁,众将士依旧敬畏他。 如今沈知行既然带了苏寻月过来,他们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要敬他酒。 沈知行不敢多喝,只抿了几口,众将士不满意了,“大将军,你喝酒的功力退步了,怎么只喝一点?” “就是,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大将军,快来喝。” 一众人涌上来。 还是林都尉和韩校尉把人给拉开的,“行了行了,你们悠着点,大将军还带着夫人呢。” 提到苏寻月,大家都纷纷赞了起来,“夫人长得真好,水灵灵的,跟画上的仙姑似的,咱们大将军有福了!” “大将军眼光真好!” “就是啊,夫人长得比仙女还漂亮呢,我都不敢直视。” “夫人长得美,性格也好,还温柔贤惠,听说做糕点也好吃。” …… 之前,大将军从没有带夫人过来西北,只说自己已经成亲,他们还以为夫人长得一般,大将军也不爱夫人。 可今晚一见,才发现夫人简直是绝色,不仅如此,再加上她手巧,做的糕点也好吃,将军怎么忍心让夫人在京安守那么久的寡? 他们真的搞不懂。 听到大家赞苏寻月,沈知行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他仰头,干掉了一整杯酒。 众将士一看,便知道大将军这是高兴,于是他们夸苏寻月夸得越发起劲了。 韩校尉也跟着喝了一杯酒,这才开口,“大将军啊,既然夫人这般好,你也要好好待夫人,要温柔体贴,可不能像今晚一般,都不扶一下夫人下马车。” 沈观在旁边跟着狂点头,喝了一点酒,他胆子也大了起来,“是呀,大将军,你要支棱起来才是,以后千万不能让夫人独守空闺,你要多陪陪夫人,让夫人知道你有多疼惜她。” 就是因为将军从前经常冷落夫人,导致夫人如今都找别的男子。 沈知行一听,淡淡地看了沈观一眼,本来还在喝酒的沈观一个激灵,忙捂着了嘴巴,怕他生气。 沈知行倒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点头道:“夫人在这边没有手帕交,明日让你们的家眷过去陪陪她。” “晓得了,我家婆娘最会说话,明日我就让她过去。”韩校尉拍胸口保证。 沈知行朝他敬了一杯酒,心里头却一直想着苏寻月,越是想她,酒喝得就越多。 热热闹闹的,一群人闹到半夜,也就是在和平年代,他们才敢如此放肆。 …… 刚到新地方,苏寻月却有些睡不着,心里头又想着事,导致她半夜惊醒,还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梦里边,沈知行拿着她的小衣做龌龊的事。 苏寻月只觉得恶寒,她的小衣,即便是剪烂了,也不能给沈知行。 想到这里,苏寻月坐起来,问守门的丫鬟,“将军回来了么?” “未曾。” 陈嬷嬷跟着她赶了这么久的路,苏寻月怕她累,便让她去休息,只找了一个小丫鬟守夜。 她跟沈知行分房睡,沈知行的房间就在她隔壁,想到梦里头的情景。 苏寻月到底忍不住,她推开门,对着小丫鬟道:“你先回去歇息,这里不用人守着。” 小丫鬟虽然是沈知行的人,但被派给夫人,就是夫人的人,夫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苏寻月目送小丫鬟离开,她才轻手轻脚推开沈知行的房间。 借着月光,苏寻月打量着这间房。 沈知行的房间很空,里边什么都没有,就一床被子,衣柜里的衣服也只有几件,她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自己的小衣。 难道真的不见了? 苏寻月有些苦恼,她又找了一遍床褥,也还是没有。 她正想开门出去,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人声,“大将军,走这边。” 是沈观的声音。 而且听这声音,他们是往这边来。 苏寻月慌不择路,一下子就想钻到床底,可想到什么,她又站起身。 她没有做亏心事,为何要藏起来? 但是…… 想到沈知行说喜欢自己,若是他深夜见到自己出现在他房间,岂不是说她投怀送抱? 不行。 她不能给沈知行这种错觉。 苏寻月忙钻到了衣柜里,又关上了衣柜的门。 第103章 像做贼一般 她刚钻进去,房门就被人从外边打开。 苏寻月透过柜门的缝隙,看到沈观扶着沈知行进来,“将军,属下扶你去睡觉。” 沈知行明显是喝醉了,但他并没有发酒疯,反而安安静静的,沈观把他扶到榻上,他便躺了下来。 特别听话。 苏寻月都没有想到,原来沈知行喝醉会如此乖,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那她是不是可以趁着沈知行喝醉,让他签下和离书? 虽然还没有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也有些不道德,可苏寻月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反正早晚都要签,早些签完,免得夜长梦多。 只是她没把和离书放在身上,还得出去拿。 有些麻烦。 苏寻月记得这间房似乎有笔墨和宣纸,那她就现场再写一篇和离书。 就等着沈观离开了。 观沈知行那模样,应该醉得不省人事,等下只让他签名画押,顺便问出小衣的下落。 苏寻月蹲在衣柜里,看着沈观替沈知行擦脸、脱靴子,动作十分娴熟,仿佛做过无数次。 沈知行闭着眼睛,睫毛很长,眉峰微蹙,鼻梁挺拔,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她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样的沈知行竟有些顺眼,因为她瞒着沈知行太多东西,每次沈知行看她,她总觉得沈知行什么都知道。 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她很是心虚。 现在不一样,现在沈知行喝醉了酒,眼睛紧闭着,五官变得柔和许多,连那双眼尾略长的桃花眸都失去了威严与凌厉。 所以她现在看着他,竟莫名其妙觉得他很安全。 苏寻月不敢动弹,唯恐沈观发现她。 毕竟沈观是沈知行的左右手,能力强,和沈知行一样敏锐。 若是被他发现,那沈知行肯定也会知道。 好在,沈观终究没有回头,苏寻月暗松了口气,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 可她一动,衣柜顶端的木板忽然晃动了一下。 苏寻月瞬间屏住呼吸,即便沈知行喝醉酒,苏寻月还是不敢松懈,她捂着自己的嘴巴,看向床榻的方向。 沈知行似乎没有听到,他闭着眼睛,已然睡着。 苏寻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很憋屈。 她明明才是有理的一方,因为她丢了小衣,想要寻回来,可如今,她竟像做贼一般躲在衣柜里面,连动都不敢动。 这感觉简直糟糕极了!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沈知行已经醉过去了,应当听不到什么动静。 苏寻月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她慢吞吞挪出了衣柜,走到床边,看到沈知行侧身躺在那儿,呼吸绵长均匀。 应该是睡着了。 苏寻月忙走到桌子边,借着月光,重新写了一篇和离书,随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又拿着笔,到床边,她刻意压低嗓音,模仿沈观的声音,“将军,请在这里签字。” 她叫一声的时候,沈知行并没有反应。 苏寻月只好把笔塞在沈知行手里,重复方才的话,“将军,签字了。” 沈知行这时握起了笔,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但他仍然紧闭着双眼,仿佛陷入了沉眠。 苏寻月心跳如擂鼓,她咽了咽唾沫,又喊了一声:“将军?” 沈知行仍然没有任何动作。 他是睡死了吗? 苏寻月壮着胆子,用衣袖包裹着手指,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将军,签字。” 她正要收回手,指尖碰触到男人的皮肤,温暖干燥,让苏寻月的心漏了一拍。 苏寻月急忙抽回手,她抬手抹了抹额角的汗珠,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自己的怪病并没有发作。 可是沈知行不签字,她要怎么办?苏寻月蹲在床边,恨不得抓起沈知行的手帮他签,但她又怕惊醒了沈知行,到时候闹起来,就不好收场了。 而且她碰到沈知行,又会怪病发作。 思来想去,苏寻月到底还是用手帕包住自己的手,随后隔着手帕,握住沈知行的手,写下沈知行的名字。 眼看着“知”字就要写完了,苏寻月只觉得小心脏怦怦乱跳,她的手甚至冒了冷汗。 “啪嗒。” 笔掉了。 苏寻月吓得魂飞魄散,她慌张四处看了看,确认沈知行没有醒,这才弯腰捡起笔。 她的手心已经湿了。 包着手绢子,她再次握着沈知行的右手,只要写下“行”字,她就能跟沈知行和离了。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胜利在望,她很快就可以跟墨初、念初见面了。 然而就在最后一笔马上就要写好的时候,沈知行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苏寻月愣住了,她突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就见沈知行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盯着苏寻月。 苏寻月被他吓了一跳,她立刻把手缩了回去,结果忘了自己是蹲着的,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完了。 沈知行怎么突然醒了? 苏寻月也顾不得摔疼,忙把和离书藏在袖口处,故作自然道:“听闻将军吃醉了,我过来看看。” 她一副关心沈知行的模样。 只是沈知行没有说话,仍旧保持刚才的姿势,目光幽黑,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苏寻月。 他不动,苏寻月更加摸不准他心中所想,只好继续解释道:“既然将军醉成这样,那我先回房了。” 苏寻月站起来,匆匆往外走。 走到一半,她又不放心,怕沈知行跟过来,忙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沈知行,见他还躺着,于是轻声道,“将军好好休息。” 语罢,她便疾步朝外跑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她方才应该已经签完字了,只是当时太过于紧张,没有看清楚,到时候便把和离书拿出来跟沈知行和离。 只是,苏寻月刚准备打开门,身后却突然贴上来一具火热的身躯,将她抱进怀里。 苏寻月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一时间并没有推开沈知行,有些反应不过来,也不敢动。 沈知行也没有动,两人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谁也没有出声。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只有风吹过窗台,带起沙沙声。 第104章 简直太无耻 苏寻月心脏狂跳,她看着房门,心下一片惊慌。 不过片刻功夫,她的额头上已布满了细密汗珠。 她忍不住咽了咽唾沫,试探着喊了一句:“……将军?” 没有反应。 他依旧只是抱着苏寻月。 苏寻月害怕自己怪病发作,就要推开他。 哪知刚一用力,她整个人便被沈知行扯入怀中,沈知行单手搂着她的纤腰,另一手则托着她的腰,使她靠在他胸膛上。 苏寻月的脸蹭在沈知行胸前,耳畔传来沉稳而富有节奏的心跳声。 “你别乱走。”沈知行低哑道,“乖点。” 苏寻月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听他的语气却充满祈求之意,让苏寻月的动作顿在半空。 “你……” “月月。”沈知行打断苏寻月的话,低低叹了口气,“你终于来看我了。” 月月? 这是在喊她?苏寻月眨了眨眼,一阵恍惚。 这个称谓对于苏寻月来说,实在是陌生而遥远。 他从未唤她过月月,也没有这样亲昵的唤过她。 可此刻,苏寻月只觉得别扭极了。 她垂眸,不敢去看沈知行。 “将军,我不是你的月月。”苏寻月就要开门离开,可她只是稍微一动,就被沈知行直接打横抱起。 “你就是我的月月。”声音落下,苏寻月便被扔在了床榻上。 沈知行欺身而上,他高大挺拔的身躯笼罩着苏寻月娇小玲珑的身体,让苏寻月瞬间喘不过气来。 “你……”苏寻月的声音颤抖,“你喝醉了,快放开我。” 她收回方才说沈知行喝醉酒很乖的那句话。 沈知行一点都不听话,还这般强势,她的怪病已经要开始发作了! 苏寻月越发焦虑,挣扎得愈加厉害,她想要逃离,但却无路可逃,只能拼命推拒沈知行,却不料沈知行的大掌竟覆盖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白皙修长,沈知行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滑向她的脸颊,随后俯身吻住了她。 “唔……”苏寻月抗拒无效,只能由着沈知行为非作歹,他的手掌滑入她宽敞的衣襟内,肆意揉捏。 苏寻月感觉到了痛意。 这种痛意比之前每次的怪病发作更令她难受,可身体却很兴奋,她控制不住的叫了几声,随即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咒一般,彻底僵住。 她不敢相信沈知行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他竟然……居然…… 苏寻月都说不出口,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想与他合二为一。 她的呼吸变得粗重,她的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她的脸涨红,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她浑身战栗,却又因为沈知行的吻而酥麻。 沈知行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他低头看向苏寻月,苏寻月的眼神迷离,脸颊泛红,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月月。”沈知行的呼吸粗重,他凑近苏寻月,鼻翼摩挲着她的脸颊,缓缓吐出几个字,“像那天晚上一样,脱掉我的衣服。” 方才可怜哀求她别走的男人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强势霸道的沈知行。 苏寻月有些迷茫,可身上的渴望让她思考不了。 那天晚上? 她什么时候脱掉沈知行的衣服了? 还是说,沈知行喝醉酒后记忆紊乱,产生了幻觉? 她不敢去碰沈知行,只能咬着自己的嘴唇,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这次身体的渴求更加强,沈知行不仅亲了她,还摸遍了她,甚至连她的裙摆都拉下了大半。 苏寻月不肯配合,她死死拽着床边的帐幔,想要躲避沈知行的抚摸。 “将军,你认错人了,快放开我。”她哭丧着脸道。 沈知行却根本没理她,他的指腹沿着她的曲线慢条斯理地游移。 苏寻月觉得痒极了,她抓紧床幔,双腿绷得很紧,像一只弓起背脊防御的猫儿,全身都竖起了刺,唯独尾巴软趴趴地搭在身后。 她明显已经有了反应,沈知行看在眼里,眼眶渐渐湿润,眼角溢出血丝。 “月月,给我吧。”他喃喃道,“我想要你。” 苏寻月摇头,“不可以,沈知行,你已经有——” “宋妹妹”这三个字,苏寻月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知行直接从胸口处掏出一块布料堵住了。 苏寻月低头一看,差点气死过去。 那块红红绿绿的布料,居然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小衣。 也就是说,沈知行不仅偷藏了她的小衣,还一直装在胸口处,简直太无耻! 苏寻月想骂他,奈何被小衣堵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抗议声。 沈知行今晚确实喝了好多酒,他一时间都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以为是在梦中,可今天晚上的苏寻月太过于生动,身体也是热的,就是话太多,一直拒绝他。 明明那天晚上的苏寻月很乖,而且还主动脱他衣服,一直喊他夫君,直把他的魂都勾走了。 于是他根本没有控制自己,在梦里头用尽各种方式去欺负苏寻月,把人都给欺负哭了。 他对苏寻月有太多龌龊的心事,也想跟她做这些龌龊的事,可在面对苏寻月的时候,他又不敢,怕吓坏苏寻月。 只好把这些龌龊的心思都用来对付梦里边的苏寻月。 如果说他平日里冷静克制得犹如一座冰山,那么现在的他,就如同野兽一般疯狂。 沈知行的眼睛里燃烧着烈焰,炙热滚烫,他压抑许久的欲\/火喷涌而出,恨不能把苏寻月吞进肚子里。 苏寻月心里害怕着,身体却期待着,整个人像是被分成两份。 身体根本拒绝不了沈知行。 怎么办,难道她今晚真的失身于沈知行?而且她的身体那么难受,只想让沈知行更加靠近自己。 她的脑袋晕沉沉的,只想让自己变得更舒服一些,再舒服一些。 沈知行也受不了,再加上酒精放大了他的渴望,使得他更加迫切。 他将苏寻月按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低头亲吻她的耳廓和颈部,并伸手解开了她腰间的盘扣。 苏寻月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却隐约听见沈知行贴着自己的耳朵低声道:“月月,我爱你。” 第105章 她都快招架不住 沈知行爱她? 苏寻月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起来,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任凭沈知行继续亲吻。 “喜欢吗?”沈知行问,语调沙哑,带着浓厚的诱哄味道。 苏寻月抿了抿嘴,也说不出话来。 沈知行也不介意。 不知过去了多久,苏寻月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散架了一般,身体得到满足后,却仍旧不愿从刚才的幻境中走出。 她和沈知行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圆房了。 沈知行搂着她躺在床上,苏寻月则枕在他臂弯里,身上盖着薄毯。 苏寻月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总归是懊恼、慌张、惊恐的,还夹杂着些许的不敢相信。 她侧过头看着沈知行的睡颜,天快亮了,苏寻月不敢多待,忙穿好衣服,把被蹂躏得皱巴巴地小衣也带上,还有和离书,全都拿上,这才扶着腰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沈知行不知多久没有行房,像恶狼猛虎一般折腾了苏寻月一宿,她虽然不至于伤筋断骨,但身体也吃不消,肚子也胀得厉害。 所幸沈知行还算有良心,最终还是留了力,否则她现在只怕下不了床。 但身体还是酸疼得厉害,连走路都有点吃力,她边龇牙咧嘴的,还边回头看沈知行,生怕他醒过来。 好不容易走到门边,苏寻月就大口喘气,她扶着门板休息片刻,才推门出去。 幸亏她昨夜让小丫鬟回去,若不然,她这副模样,根本见不了人。 天色还没有亮,苏寻月像做贼一般,忙跑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随后关上门。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全是昨天晚上的情景。 在外人面前清冷的沈知行,被人说是臭石头的沈知行,竟会有如此火热的一面。 还亲遍了她全身,如今她的身上全是红点点,她都快招架不住。 想到这里,苏寻月的身体更软了。 她吁了一口气,只觉得目前的情况有些糟糕,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她就要跟沈知行和离。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们却行了房。 苏寻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当然不会因为跟沈知行有了肌肤之亲就要死要活,她就是怕沈知行不肯放自己走。 那就麻烦了。 苏寻月有些头疼,不过,目前还有一个很要紧的事,她昨晚跟沈知行缠绵了这般久,如若没喝避子汤,只怕会怀孕。 她已经有了墨初和念初,若是有了沈知行的孩子,只怕沈知行更加不会同意和离,也不会让她离开。 所以她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买到避子汤,还不能被沈知行发现。 即便身体很累,可苏寻月已经没了睡意,她坐了起来,门外立马传来陈嬷嬷的声音,“夫人醒了?” 原是陈嬷嬷过来了。 苏寻月忙叫她进来。 陈嬷嬷也没有多想,只是道:“夫人怎么起得这般早?可是不适应?” 她年纪大,觉少,才会醒得早。 可这会看到夫人,却见她脸色红润有光泽,说是人比花娇也不为过,一点都不像熬夜过后的样子。 气色特别好,难道西北的气候当真养人? 陈嬷嬷刚想赞她,耳边却听到自家夫人道:“嬷嬷,我水土不服,昨夜呕吐得厉害,身体不舒服。” 闻言,陈嬷嬷满头雾水,夫人这副模样,怎么会水土不服? 陈嬷嬷疑惑归疑惑,面上却露出担忧神色,急声问道:“夫人,您哪儿不舒服?” 苏寻月摇头,让她去打些热水过来,她身上黏糊糊的,肚子又胀,必须要清理干净。 但又不能沐浴,只好拿手绢子擦擦。 等陈嬷嬷打了水过来,苏寻月又道:“嬷嬷,你去买些避子汤,不能叫人看见。” 如此一来,陈嬷嬷就都明白过来了,她忙道:“可是有人欺负了夫人?” 陈嬷嬷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以为苏寻月是被别的男人占了便宜。 如若是将军,夫人肯定不会喝避子汤的。 夫人跟将军成亲三余年,夫人一直想给将军生孩子,从来没有喝过避子汤,怎么这次偏偏要喝避子汤? 陈嬷嬷不明白。 “不是别人,你先去买。”苏寻月怕会来不及。 陈嬷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自家夫人是能生育的,因为之前就生下了小少爷和小小姐,若是这次怀了将军的孩子,那就是天大的喜事,看谁还敢说她家夫人不能生育! 可夫人为何要喝避子汤?难道夫人不想有将军的孩子? 陈嬷嬷想劝她,“夫人,那避子汤伤身,既然是将军,怀了便生下来,夫人为何想不开?” “这件事你先莫要管。”苏寻月说完,便对陈嬷嬷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 陈嬷嬷无奈,只得照办。 苏寻月松了口气,这才感觉身体稍微舒坦了些。 她按着腹部,正准备起来,突然又愣住。 苏寻月低头看向床单,脸颊又烫了几度,心里头暗骂沈知行。 沈知行这禽兽,昨晚也太疯狂了。 苏寻月用手帕擦拭掉床单上的污物,然后裹着衣裳下了床。 幸亏她用了水土不服、呕吐不止的借口,换被褥床单也不会有人发现。 擦身的时候,看到身上的红点,苏寻月都有些不敢直视。 沈知行竟然连她的脖子都没有放过。 夏日衣裳本来就清凉,包裹不住脖子,尤其是锁骨以上,苏寻月甚至能感觉到沈知行留下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胸前,简直羞耻极了。 她的皮肤本就娇嫩,一旦沾染了红痕,就显得格外惹眼。 苏寻月咬唇,得用粉敷一下才行。 好不容易洗漱完,苏寻月已经把沈知行骂了十万八千遍。 而被骂了十万八千遍的沈知行才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浑身赤裸。 宿醉让他很是头疼。 昨天晚上他似乎又梦到苏寻月了,还与她春风一度。 只是昨天晚上的触感太过于真实,他一时间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 沈知行看着床褥,脑海中浮现出苏寻月的脸。 她娇艳欲滴,眸含秋波,双颊绯红,整个人仿佛涂抹了胭脂。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记得,苏寻月平日里端庄守礼,温婉娴雅,可昨晚她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应当是在梦里边,现实中,苏寻月只想离他远远的。 只是…… 沈知行找遍了自己的房间,都没有找到苏寻月那件小衣,难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不是一场梦? 第106章 总觉得不对劲 想到这里,沈知行不由得眯起眼睛。 前几日他梦到苏寻月,自己也没有浑身赤裸醒来。 昨晚喝醉了酒,梦到苏寻月,今日竟没穿衣服,连带着苏寻月那件小衣也不见。 梦里边,他似乎用了小衣堵住苏寻月的嘴。 一想到这里,沈知行倒吸一口气,身体又开始燥热起来,他穿上了衣服,才让沈观进门。 “昨晚我喝醉后,夫人有没有过来找我?” 沈知行揉着额角,他大可以直接去问苏寻月这个当事人,如此更加方便。 但他不想打草惊蛇,苏寻月最是聪明,如若自己没有证据证明苏寻月昨天晚上来过,苏寻月定然不会承认。 况且他自己也不确定昨天晚上的事是做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或许苏寻月根本就没来,毕竟她是那么厌恶自己。 沈知行叹息一声。 沈观见状,忙答道:“昨天晚上将军喝醉了,属下送将军回房后,自己也回房了,并不知道夫人有没有来过。” 难道苏寻月昨晚因为担心他,所以偷偷溜过来? 可沈观的下一句话,直接把他的疑虑打消,“何况昨夜夫人水土不服,呕吐不止,说是今早才好一些,应当是顾不上将军。” 沈知行眉梢轻蹙,“怎么不早些告知我?” 他想象着苏寻月水土不服的模样,心里顿时升腾起愧疚感,苏寻月身体弱,这种情况,恐怕要卧床休息好长一段时间。 也顾不得其他,忙推开门,去了隔壁,却只看到苏寻月的门前只有一个小丫鬟守着。 沈知行觉得奇怪,“陈嬷嬷呢?” 苏寻月不习惯用别的丫鬟,她身边都是陈嬷嬷和春安伺候,如今苏寻月水土不服,陈嬷嬷居然不在? “陈嬷嬷去药铺抓药了。” 沈知行担心苏寻月,也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而入,差点把房间里头的苏寻月吓死。 幸亏她做了伪装,敷了粉,把脸、嘴唇都涂白了一些,还用粉把脖子上的红痕覆盖住,否则这副尊容被沈知行瞧见,还不知会怎样。 其实苏寻月心里头很是慌张,她不知道沈知行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但她绝不承认昨天晚上的事。 尤其是她一见到沈知行,就想到昨夜的疯狂,只觉得腿软得厉害。 “将军怎么来了?”苏寻月压抑着声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有气无力的。 毕竟她现在水土不服。 沈知行皱眉,目光落在苏寻月颈侧,他记得昨天晚上他亲了苏寻月这里。 如若昨天晚上的不是梦,那苏寻月的脖子上定然会有红痕。 苏寻月见他盯着自己脖子看,心跳骤然漏了半拍。 难道沈知行发现了?可是她都敷粉掩饰了,他不该发现才是啊。 苏寻月越发心虚起来。 “怎么不找大夫?身体如何?” 沈知行走近两步,仔细打量着苏寻月的神色,见她面色苍白憔悴,心中隐隐作痛。 方才他还想试探苏寻月昨夜有没有过来他的房间找他,可如今见到她苍白的脸色,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带她来西北。 苏寻月身体本来就不好,如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到庄子养病多年。 如果不是他强行把苏寻月带来西北,她也不会水土不服,沈知行很是愧疚。 苏寻月听到他要请大夫,吓得立马摇头,“不必了,陈嬷嬷问人拿了一些药方,说是可以治水土不服,我如今也好一些了。” 看起来,沈知行应当是不记得昨晚的事,毕竟他昨天晚上喝醉,苏寻月松了一口气,这样正好。 正好此时,陈嬷嬷端了药过来,“夫人,药煮好了。” 沈知行一听,立马让陈嬷嬷端进来。 苏寻月想要拒绝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嬷嬷把避子汤端进房间。 陈嬷嬷没想到沈知行也在,将军知道夫人喝避子汤么? 还是将军默许夫人喝避子汤?将军喜欢宋姨娘,不许夫人生孩子? 若不然,将军为何不阻止夫人? 避子汤寒凉,即便她让人加了一些补身子的药材熬制,也还是有害身体,不宜喝。 陈嬷嬷对沈知行颇有微词,刚想说什么,却听到沈知行问:“这就是可以治水土不服的汤药?” 沈知行把陈嬷嬷手里的碗接了过来,只觉得这药香味很是陌生。 他从来没有闻过。 看到沈知行闻着药,苏寻月紧张地抓着床褥,忙朝陈嬷嬷使眼色。 陈嬷嬷点头,“是水土不服的药。” 原来将军并不知道夫人喝避子汤,她已经糊涂了,不知夫人为何要这般做。 可又不能跟将军说。 陈嬷嬷只垂着头站在一边。 沈知行迟迟不把药递给苏寻月。 苏寻月只好伸手,“将军,给我吧,趁热喝才好。” 沈知行没动。 苏寻月抬眼,对上沈知行深邃的目光。 那里面饱含着关切与疑惑,苏寻月担心被他发现,忙从他手中接过碗,一口喝完。 苏寻月觉得胃部泛酸,沈知行给她倒水漱口,又给她拿了一些腌梅。 体贴入微。 苏寻月喝了药之后,便有些困了,她昨夜基本上没有睡,此时一切都办妥了,她顿时松懈下来,打了几个哈欠,“将军,我有些累了,想歇息。” 沈知行还不想走,他担心苏寻月,于是道:“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昨夜他喝醉酒,不知苏寻月水土不服,没能照顾她,他很是自责。 如今只想守着苏寻月。 苏寻月听到他这话,只觉得心惊,“不必了,我已然好多了,将军守着,我睡不着。” 这是拒绝他的意思。 沈知行看了一眼碗里的药残渣,到底还是应下了,“那你好生歇息,有事叫人去找我。” 苏寻月点点头,目送着沈知行离开,她才再次躺下来。 一旁的陈嬷嬷欲言又止。 苏寻月看在眼里,随后闭上眼睛,“我知道嬷嬷是为我好,可我有墨初、念初已然足够。” 陈嬷嬷不再说什么,只低头帮她掖被子。 从苏寻月的房间出来,沈知行就把沈观叫到跟前,“你去查陈嬷嬷在药铺买的是什么药,药渣也拿去问军医。” 他总觉得不对劲,尤其是陈嬷嬷,她似乎不愿意让苏寻月喝这药。 第107章 不愿意怀他的孩子 如果真是水土不服的汤药,陈嬷嬷为何会一脸担心? 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沈知行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偏偏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 沈观领命离开,沈知行独自往花园走。 花园冷清清的,连鸟儿都没有一只,偶尔有虫鸣声响起,更衬托出院外的静谧。 沈知行漫无目的走在园中,脑海中浮现出苏寻月的容颜,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等沈观派人去药铺回来,沈知行还站在原地。 沈观忙道:“将军,已经派人去问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药渣也让人去问军医。” 沈知行点头,“昨夜我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如若昨天晚上是一场梦,那苏寻月的小衣无缘无故不见,是不是被他丢在了什么地方? 找到小衣,他才会打消对苏寻月的怀疑,没找到小衣,他终究还是会怀疑。 “没有。”沈观摇头,他回想昨晚自己扶着将军回房的情景,并没有发现将军丢了什么。 沈知行不放心,“你带我走一遍昨夜的路。” 小衣是女子的贴身衣物,如若真的丢了,会对女子的名声造成影响,沈知行自然希望能找回来。 “是。”沈观点头,他虽然不解,却不敢违抗沈知行的吩咐。 他们沿着昨日走的路走了片刻,仍旧没有任何收获,沈知行不禁陷入沉思。 沈观提议道:“将军,不如去问问营帐里的士兵?你说丢了什么,大伙帮您一起找。” 毕竟营帐人多,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 沈知行却拒绝了,“不必了,此事暂且搁置。” 如此私密的物品,他不能说,一说大家都知道是苏寻月的。 昨天晚上他就不应该把小衣带在身上,沈知行有些后悔。 但此时后悔也没用,不知为何,他很希望昨天晚上的不是梦。 想到什么,沈知行便往军医的方向走去。 既然到了营帐,他倒要看看苏寻月喝的是什么药。 两人一路到军医的营帐,正看到郭军医在查看药渣,见到沈知行,就要起来行礼,被沈知行拦住,“不必多礼,郭军医,可查出是什么药?是不是治水土不服的药?” 沈知行有些急切,语速比平常快许多,他很怕苏寻月的身体有什么差池。 郭军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答道:“是一些补身体的药,至于可不可以治水土不服,属下不太清楚。” “只是补身体的药?”沈知行捏了一把药渣,心下的疑惑并没有打消。 郭军医点头,“确实是补身体的,黄芪补气,还有……” 说了一大堆的药材名字。 沈知行怎么都想不明白,既然是一些补身体的药,陈嬷嬷的神情为何如此怪? 难道是在担心苏寻月? 不对。 一定有什么瞒着他,沈知行从军医的营帐出来,再次吩咐沈观:“派人去看着陈嬷嬷,看她今日是不是只煮了一锅汤药。” 他有理由怀疑,陈嬷嬷煮了两锅汤药,一锅汤药是用于补身体,另一锅汤药定然有别的用途。 而且,陈嬷嬷竟如此聪明,算到他会拿药渣,用补药的药渣迷惑他。 他倒是小看陈嬷嬷的。 但是…… 如若陈嬷嬷和苏寻月串通好的呢? 沈知行不敢想,他不愿意相信苏寻月会骗自己。 沈观领命而去,沈知行坐在营帐内,仔细回忆昨夜发生的事。 越想越觉得是真实发生的。 偏偏他昨夜吃醉了酒。 …… 苏寻月眯了一会,便惊醒过来,陈嬷嬷在旁边帮她擦汗,“夫人猜得没错,我埋的那些药渣已经被人挖去了。” 陈嬷嬷一开始只是买避子汤,还是夫人提醒她,买补身体的药材。 至于避子汤,陈嬷嬷不是在药铺买的,是她从京安带过来的。 陈嬷嬷年纪大的,总是容易腰酸背痛,看了大夫,大夫让她喝藏红花水,说是可以镇痛,活血化瘀。 而藏红花正好是避子汤的主药材。 陈嬷嬷的腰酸背痛,苏寻月一直知道,也记得她经常喝藏红花水。 她记得之前看过的古书,上面详细记录着避子汤的药方,第一个药材就是藏红花。 于是她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办法。 果不其然,沈知行还是怀疑了。 “将军如今在营帐里,还有,门外有许多夫人求见,说是来陪夫人解闷聊天,是将士们的家眷,老奴都给打发了,说您水土不服。” 至于谁让那些家眷过来的,苏寻月跟陈嬷嬷都很清楚。 陈嬷嬷叹气,“依老奴看,将军待夫人很好,为何夫人要如此想不开?伤了自己的身子?” 明明夫人那般喜欢小孩子,从前还时常求神拜佛,想要怀上将军的孩子,如今却喝避子汤。 陈嬷嬷真的想不明白。 苏寻月靠在榻上,看向窗外,她已然是死过一回的人,也知道他们所处的世界不过是话本。 沈知行和宋言心才是一对。 但这件事,即便她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陈嬷嬷也一定会认为她在胡言乱语。 所以她也没有打算说。 只是不知为何,这一世沈知行竟像被人下了蛊一般,爱上了她。 如今宋言心已经怀了孕,她不想自己的孩子跟别自己一般,跟着一群人争爹爹的宠爱。 况且,她已有了墨初和念初,于她而言,早便足够。 再加上她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会跟沈知行和离,她不想跟沈知行有什么纠缠。 苏寻月也不想多言,“嬷嬷,你记住,将军爱的人是宋妹妹,我不想插足他们二人。” 她要的从来是一心一意。 既然沈知行有了别人,那她便不要。 陈嬷嬷只心疼自家夫人,她替苏寻月擦着汗,“老奴一定会把药藏好,绝不让将军发现。” 苏寻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发现便发现,藏红花是大夫开给嬷嬷治镇痛的,他有什么理由怀疑到我身上?”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承认。 陈嬷嬷觉得自家夫人说得有道理,但心里头还是有些担忧。 如若将军知道夫人不顾自己的身子都要喝下避子汤,不愿意怀他的孩子,那将军定然会勃然大怒。 第108章 给我一个孩子,这是你欠我的 她不想看到那种局面,但更不愿夫人看到伤心。 苏寻月又问:“你刚才说,将军到了营帐,还查到了什么?” “不知。”陈嬷嬷顿了顿,“应当是派人去去了药铺,至于其他,老奴便不清楚,夫人饿了么?老奴让人摆膳。” 闻言,苏寻月摸了摸肚子,喝了避子汤后,她的肚子便不太舒服,也不太有胃口。 苏寻月摇摇头,“我没胃口,等我缓缓再吃吧。” 陈嬷嬷劝道:“您还是先垫垫肚子,免得到时候饿坏了身子。” 苏寻月点点头,“那煮些面片汤吧。” 她的确需要填饱肚子。 陈嬷嬷立即叫人去准备。 没多久,面片汤就被端上桌,闻着香味,苏寻月顿时食欲大增,又对着陈嬷嬷道:“再上些肉,我有胃口了,但别让人看到。” 毕竟她现在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定然不能让别人看到她大口吃肉。 若是被人发现了,只怕会怀疑。 陈嬷嬷宠溺地笑了笑,“老奴这就去拿,绝不让人发现。” 苏寻月边吃着面片汤边点头。 陈嬷嬷很快便出去,不一会儿,就带了羊腿、羊肉过来。 苏寻月接了过来,还不忘问一句,“没有人看到吧?” “没有,老奴说是自己吃的,应当也没有人怀疑。” 苏寻月这才放心,拿起羊腿啃。 她从小胃口就好,即便身体不适,也能吃得下东西,只是吃的东西比以往少了一些。 吃完一只羊腿,又啃了几块肉,苏寻月感觉腹中暖洋洋的,浑身充满力量,方才的不适似乎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拿起羊排,正咬一口的时候,房门却被人从外边踢开了。 没错,是踢开的! 苏寻月吓一跳,手一抖,差点吓掉手里的羊排。 她抬眼看去。 只见沈知行站在房门口,目光冷冽盯着她。 苏寻月咽了口唾沫,低下脑袋,用手绢子擦干净嘴和手,不去看他,“将军,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沈知行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饭菜,只看到好几个羊骨头,有羊腿有羊排的,“你不是水土不服么?”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沈观站在门前,都不敢动,忙朝苏寻月旁边的陈嬷嬷使眼色。 陈嬷嬷才反应过来,早知道,在夫人吃东西的时候,她便出去外边放风,在看到将军的时候,也好提醒夫人。 而不是这般,被将军发现夫人装病。 可她也不能做什么,只能退出去,带上门,心里忐忑不安的。 跟陈嬷嬷一样,沈观也是一脸担心,他没想到夫人不仅坑他,还做出这种事情来,身为男人,他很明白将军的感受。 将军生气是正常,但愿夫人没事,能哄好将军。 房间内,苏寻月看着沈知行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她不由得站起身,解释道:“喝了治水土不服的汤药,睡一觉,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不提汤药还好,一提汤药,沈知行像是吃了火药一般,把手里的东西摔到苏寻月面前,“你还想骗我?你本就不是水土不服!” 他的表情极其愤怒。 苏寻月垂眸看去,发现是藏红花,这么快就发现了? 不愧是沈知行,警惕性实在太高。 真的什么都瞒不住他。 沈知行指着桌上的藏红花,眼睛气得通红,“你告诉我,你今早喝的是什么汤药?昨晚是你是不是?” 他没说昨晚上发生什么事,但他知道苏寻月一定知道。 苏寻月抿唇不语,心里也有些烦躁。 她原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却没想到,还是逃不脱沈知行的双眼。 她不吭声,在沈知行眼里,也就是她默认了。 沈知行气得抓住苏寻月的手,也顾不得轻重,“你为何不说话?” 他现在很生气,根本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特别是在看到藏红花的那一刻,他就彻底暴怒。 今早得知苏寻月水土不服的时候,他就开始自责,认为是自己带她过来西北,她才会水土不服。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就是个骗局,苏寻月根本没有水土不服! 她在骗自己。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是苏寻月,然而她不仅不承认,还喝下了藏红花水。 怪不得陈嬷嬷不愿意让苏寻月喝。 藏红花,治妇女经闭,产后瘀血腹痛,跌扑肿痛,却又可以避子。 他知道苏寻月想要跟自己和离,可他想不到的是,苏寻月宁愿喝避子汤,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意怀上自己的孩子。 沈知行怎能不怒? 况且苏寻月还骗他,如若不是他让人查陈嬷嬷的房间里的藏红花,他此时还被蒙在鼓里。 他的夫人,当真好计谋! 苏寻月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可惜她没什么力气,沈知行握得更紧了。 “给我一个孩子,这是你欠我的。” 话落,他就一把将苏寻月抱起。 如若苏寻月今早没有喝下那碗避子汤,或许下个月就能被诊出怀孕。 既然苏寻月宁愿喝避子汤都不愿意怀他的孩子,那他就直接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他的速度太快,苏寻月甚至没来得及反抗,人就已经被扔到床上了。 沈知行压上她的身子,狠狠堵住她的嘴巴,不容拒绝地撬开牙关…… 苏寻月拼命推搡他的肩膀,“将军……唔……你误会了……” 她不愿意。 身体明明昨天晚上已经被满足,可此时此刻被沈知行亲着,隐隐又有些空虚难耐的感觉。 沈知行吻着她,与她纠缠,同时将身子挤压得越来越近,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入骨髓。 他的动作急促又霸道,不容抗拒。 苏寻月心中难堪又羞恼,她不断扭动身躯,企图躲开他的吻,“将军,你听我说……我……” 沈知行不管不顾,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苏寻月越是不配合,他的动作就越激烈。 但苏寻月仍旧不肯妥协。 沈知行哪管她同意与否,他被气疯了头,只管强取豪夺。 苏寻月死死咬了他一口,疼得沈知行闷哼一声,松开了她。 趁着这个空隙,苏寻月猛然翻身,从他身下爬了出来,离沈知行远远的,艰难地道:“将军,你误会了,那藏红花,不是我用的,是陈嬷嬷。” 第109章 除非你脱掉身上的衣物 沈知行根本不信,他还要去抓苏寻月,“如今你的话,我半句都不会信。” 他从来没想过,苏寻月会骗自己,还喝避子汤伤害自己的身子。 他带苏寻月过来西北,一来是想培养二人的感情,二来是想带苏寻月换换环境,毕竟将军府带给苏寻月太多的压力。 所以他想带苏寻月出来散散心,如果苏寻月喜欢西北,那他就请奏陛下调离京安,长期居住在西北。 可是她竟然这般对他! 苏寻月看穿沈知行的想法,忙喊住他,“将军,你听我说,那真是陈嬷嬷自己用的,如若你不信,派人到京安妙手堂问问便知。” 沈知行似乎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实性。 片刻后,他终于停了动作,皱眉看向苏寻月,“你刚刚说,藏红花是陈嬷嬷用的?” 苏寻月见他停手,暗暗舒了口气,连忙将陈嬷嬷的病情告知,最后总结道:“藏红花可镇痛,嬷嬷已经用了许久。” 沈知行咄咄逼人的,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尤其是她现在腰酸腿软的,身体乏得很,只想躺着。 沈知自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说辞,转而问其他,“昨夜是不是你?” 问这话的时候,沈知行紧紧地盯着她。 苏寻月一时间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回想今早她从沈知行房间里出来,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既然沈知行没有证据,那她怎么都不会承认。 想到这里,苏寻月一脸茫然,“将军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闻言,沈知行冷笑一声,“你明白,只不过你不敢承认罢了。” 苏寻月微愣,她不明白沈知行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她绝不承认,“不知将军在说什么。” 沈知行差点又被气死,他快步走到苏寻月面前,伸出大掌掐住苏寻月的下巴,逼迫她迎视自己的目光,声音低沉冰凉,“苏寻月,你休想再糊弄我!昨夜根本就是你!” 他太过于强势,眼睛又被气得有些红,苏寻月仰头看着他,心里头多少有些怕。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只是不好意思道:“其实是我昨夜吃撑了,怕被人笑话,才说是水土不服。” 这样的解释倒是勉强能够接受。 但沈知行仍旧不相信她,“我不信!你骗不过我!除非你脱掉身上的衣物。” 他记得昨夜自己吻遍了苏寻月的全身,苏寻月的皮肤本来就娇嫩,稍微一碰就会留下红痕印迹,更别提他昨夜那般粗鲁。 虽然他没有用尽全力,但她身上必定留下了痕迹。 他不信她能完美掩饰,只需脱掉衣衫就能一目了然。 苏寻月似乎不敢相信沈知行竟说出这种话来,“将军这是在羞辱我么?” 她泪光闪闪的模样令沈知行心脏骤缩,有些于心不忍。 但一想到苏寻月骗自己,他便恨得牙痒,狠下心来,“只需要把衣物退到肩膀,还是说你心虚了?” 他依旧死死地看着苏寻月,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神色变化。 苏寻月垂下睫毛,遮挡住眸中神色。 她没料到,他竟然要看自己的身体。 “将军不相信我,我无话可说。”她躲开了沈知行的触碰。 这在沈知行看来,就是她心虚了,他再也忍不住,大手一伸,直接扯开了苏寻月胸襟处的盘扣,露出她精致锁骨,肌肤白皙柔嫩,宛若新剥鸡蛋。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苏寻月只觉得肌肤刺痛,慌乱之际抬手去阻止,却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牢牢禁锢在身侧。 沈知行低头看向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 他的眼睛顿时染上几分猩红,他俯身,还想扯开更多的衣服,脸上被人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是苏寻月红着眼眶打他,“将军怎能如此羞辱我?” 沈知行呼吸一滞,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似的,有些喘不过气。 苏寻月捂着裸露的肩膀,转身朝内室跑去。 沈知行僵立原地,望着苏寻月的背影。 他的双拳握成了拳状,骨节泛白,怎会这样?难道昨晚真的只是一场梦? 若不然苏寻月的身上为何没有他留下来的红痕? 沈知行闭上眼,努力平息自己紊乱的气息。 不可能是假的,绝不可能。 还是说从始至终苏寻月都没有骗自己? 沈知行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很胀痛,一股怒火从四肢百骸涌上来,让他浑身都燃起了熊熊烈焰。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被苏寻月打了一巴掌,他只想知道昨夜是不是苏寻月。 可很明显,现在的一切都在向他表明,昨晚不是苏寻月。 沈知行缓慢转身,往床边走去。 苏寻月裹着锦缎被褥,哭得一抽一抽,她哭起来的时候声音细细的,很轻,让人心疼。 “寻月……”沈知行站在床前唤她,“别哭了,是我对不住你。” 苏寻月不理他,仍旧趴在枕头上哭。 沈知行伸手想安抚她,却被苏寻月拒绝,“将军别碰我,我心里只有寄礼一人,还请将军成全。” 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委屈极了,让沈知行心头揪紧。 沈知行抿了抿唇角,道:“我——” “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一见到你……我就想到了方才的事。” 她的哭声更大了。 沈知行没法,只好站起身,“你好好歇息,我先走了。” 话落,沈知行才强迫自己离开。 直到听到关门声,苏寻月才把脸从被窝里露出来,脸上竟没有一点泪水,哪里像是哭了的模样? 她警惕地看着房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打沈知行的手还在发麻,那一下确实是用尽全力。 也是在报昨夜的仇,谁让沈知行昨夜那般粗鲁? 活该! 不过,在打沈知行那一巴掌的时候,苏寻月心里其实是很慌张的,她怕沈知行会打自己。 幸亏他没有计较。 苏寻月侧头看向自己光滑的肩膀,也有些敬佩自己的机智。 她知道沈知行机警多疑,脖子、锁骨上的红痕用粉盖住后,她还不放心,于是把肩膀也敷上了粉。 如若沈知行把衣服再扯下一些,其他都没有敷粉的红痕就会显露出来。 太危险了。 苏寻月惊出一身汗,想到自己欺骗沈知行,还打了他一巴掌,只恨不得赶快和离。 第110章 沈知行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若不然,被沈知行发现自己骗他,恐怕不会放过自己。 只是她要怎么提前跟沈知行和离?而且还不能让沈知行怀疑,让他心甘情愿放自己走? 苏寻月根本想不出头绪。 不过经过这一次,沈知行应当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过来找自己。 那她就可以安心绘制头面了。 想到要帮贵妃娘娘绘制头面,苏寻月一下子就到了桌边,自己研墨,开始作画。 以贵妃娘娘的地位,什么华贵的首饰都见过,她绘制的头面,不需要太或许华丽,但又不能太素净太简单,否则反而失了贵妃娘娘的风范。 所以苏寻月选择了用珍珠、宝石和金银做底,最后缀上玉石,简单雅致,又不失奢华,恰到好处。 耳饰是五瓣梅花。 梅花就是常见纹样之一。 因在严冬开放,清香傲然,梅花一直是高洁品行的象征。 五瓣梅花也代表着福、禄、寿、喜、财这五种祝福,正好适合贵妃娘娘。 又画了梅花形金镶宝石簪。 苏寻月完全沉浸于绘制头面中,根本不知道外边发生什么事。 陈嬷嬷和沈观看着自家将军从房间出来,神色看起来似乎有些颓败,细看又不像。 明明进房间前,将军还一脸怒气冲冲的,怎么出来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夫人哄好了将军? 沈观走了过去,却看到了自家将军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房间里只有将军跟夫人两个人,总不能是将军自己打的吧?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夫人打的。 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可见夫人有多用力,沈观看着都觉得疼,可自家将军像是没事人一般,对着陈嬷嬷道:“好生伺候夫人。” 话落,便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陈嬷嬷觉得将军有些奇怪,也不好说什么,推门进了房间。 沈观忙跟上去,“将军,你要不要敷一下脸?” 毕竟脸上的巴掌印那么清晰,将军还要见士兵,若是被士兵看到了,总归会不太好,会削弱将军的威严。 听到沈观的话,沈知行似乎才记起自己被苏寻月打了一巴掌,他顿了顿,才道:“嗯,拿些冰块过来。” 沈观其实有满肚子的疑惑,可这到底是主子们的私事,他又不好问,只能憋着,便去给沈知行取冰块。 片刻后,沈观取来了冰块,递给沈知行,“将军小心一些。” 沈知行微颔首,随即将右手伸进到冰盆里,冷冰冰的寒意从指尖传入体内,沈知行拿起一块,放在被苏寻月打过的脸上。 脸有些疼,敷上冰块后,才舒服不少。 这时沈观开口:“将军,可要审问昨夜在夫人门前守夜的丫鬟?” 在他们回到府中后,将军就吩咐他去找昨夜给夫人守夜的小丫鬟。 现在人找过来了,就问将军要不要审问。 沈知行正想让沈观把人带过来,却听到门房拍门:“将军,嘉亲王请您跟夫人到府上聚一聚。” 嘉亲王是陛下的弟弟,陛下怀疑嘉亲王与京安的人有来往,遂派到西北调查。 他还没有上门,嘉亲王倒是让人过来请了。 沈知行站起身,“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又对沈观道:“先别审问。” 虽然他还有诸多的疑惑,可他并无证据,如若那个小丫鬟也说苏寻月昨晚一直在房中,他又该如何是好? 沈知行不想再听到这个结果。 他还是觉得昨晚不是一场梦,他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 只是如今他不知从何下手。 沈观点头,“是。” 随后跟着沈知行前往亲王府。 嘉亲王的封地是在西北,陛下登基后,一直安分守己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偶尔和陛下议事,也只谈论国事,从未参与党争,算是比较忠君爱民的藩王。 嘉亲王是个闲散王爷,日子过得十分悠哉,每天除了吃喝玩乐,也没什么烦恼。 嘉亲王妃是个贤惠温柔的性子,沈知行见过几次。 他一到亲王府门口,便看到嘉亲王和嘉亲王妃,没看到他带苏寻月,似乎有些埋怨,“怎么不把夫人带过来?” “她第一次来西北,有些水土不服。”沈知行用苏寻月的话堵他们。 嘉亲王和嘉亲王妃也不好说什么,只请他进府,问了陛下的身体情况,便说起了闲事,似乎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边,苏寻月不知沈知行去了亲王府,她一直画到天黑,才放下笔。 陈嬷嬷点上灯,房间瞬间亮了起来,“将军去了亲王府,临走前,还找了迎春。” 迎春是昨夜给她守夜的丫鬟。 苏寻月顿时一惊,坏了,她千算万算,唯独漏了迎春。 虽然半夜的时候她让迎春回房了,若是沈知行问起来,那就没人作证她昨夜呕吐,也没有证明她昨夜一直在房间。 苏寻月有些懊恼,她怎么能把迎春忘了? 陈嬷嬷见她这样,忙道:“需不需要老奴去把迎春叫过来问问?” “不行。”苏寻月摇头,若是她此时去找迎春,只会让沈知行怀疑。 迎春不知道她有没有去沈知行的房间,但她现在把迎春找过来,就说明她心虚,她不能让沈知行抓住任何破绽。 反正如今没有任何的证据,只要她咬死不认,沈知行也不会拿她怎么办,只是她到底还是有些害怕。 沈知行的怒火,她真的承受不起,也承担不起。 她方才好不容易才打消沈知行的怀疑,却又被迎春勾起了,沈知行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苏寻月揉了揉眉心,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身上的痕迹赶紧消退。 陈嬷嬷见状,连忙安慰道:“夫人莫急,或许将军还未来得及问迎春,听闻嘉亲王突然派人过来,似乎很是匆忙。” “但愿吧。”苏寻月把昨夜的和离书拿了出来,只见上面写着沈知行的名字,只是“行”的竖钩有些歪。 却也能看出是个行字,是沈知行的字迹。 是不是签上她的名字,就可以跟沈知行和离? 苏寻月有些不确定,她怕沈知行不肯放她离开,毕竟西北是他的地盘。 第111章 沈知行竟冷漠薄情到这种地步? 自这日之后,苏寻月有好几日没有见到沈知行,即便二人的房间就只有一墙之隔,苏寻月也没有踏足他的院子。 沈知行也没有来找她,仿佛他已经将苏寻月忘掉了。 苏寻月第一天还忐忑不安的,晚上睡不着,生怕沈知行突然带着迎春过来审问自己。 直到她都绘制好头面,送到京安了,沈知行也没有过来。 难道真被陈嬷嬷猜对了,沈知行并没有时间审问迎春? 还是说,沈知行已经打消了对她的怀疑?苏寻月不知道。 沈知行早出晚归的,即便二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苏寻月也未能见到他的脸。 不过这样也好,怕只怕沈知行在背后调查她,所以苏寻月不敢有所行动。 日子如常地过去,直到春安寄过来了一封信。 一开始,苏寻月以为春安写信过来,是为了跟她汇报贵妃娘娘头面的制作情况,哪里想到,看到最后,竟是此等大事。 苏寻月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这是真事。 “夫人?这是怎么了?”陈嬷嬷见自家夫人一脸凝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由担忧地问了一句。 苏寻月还是看着信,低声道:“宋妹妹没了。” 陈嬷嬷吓了一跳,“什么!?宋姨娘,宋姨娘怎么会……将军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难道将军这些天都是在处理宋姨娘的事?既然宋姨娘没了,他们为何不回京安? 陈嬷嬷觉得特别奇怪。 苏寻月也有同样的感觉,按理说,宋言心是沈知行的心上人,如今又有了沈知行的孩子。 沈知行应当更重视宋言心才是。 但现在宋言心没了,沈知行不仅没和她说,也没有回京安的打算,更加没有要帮宋言心报仇的打算。 毕竟宋言心如此年轻,不可能无缘无故没了,定然是被人毒杀,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沈知行竟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他对宋言心的情谊,就这般消散了?竟不回京安料理她的后事? 沈知行竟冷漠薄情到这种地步?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且这件事透露着古怪,沈知行一向谨慎细致,做什么事都滴水不漏,他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任由宋言心被人毒害。 但这件事摆在眼前,不管是谁做的,沈知行应该都会查清楚才是。 难道宋言心没事? 一切都是障眼法? 陈嬷嬷见苏寻月盯着纸张出神,叹了一口气,“老夫人应当会很伤心很难受。” 毕竟老夫人盼了这么久的孙子,如今不仅孙子没了,连宋姨娘也跟着去了,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好事落空,老夫人肯定受不了。 陈嬷嬷想到此处,忍不住流泪,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劝慰道:“夫人,您也别太伤心,宋姨娘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这么伤心。” 苏寻月抬眸,目光沉静,“此事怕不简单,宋妹妹或许没事。” 仔细想来,此事漏洞太大,宋言心若是没有了,柳氏定然会派人告知他们,让他们回京安处理后事。 但是老夫人没有派人过来,连沈知行都没有动静,她猜测,宋言心肯定没事,只是不知宋言心为何要假死。 但她又隐约感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陈嬷嬷听到苏寻月这话,很是惊讶,“既然没事,为何要散布自己死了这种消息?多不吉利,何况宋姨娘还怀着孩子,她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老夫人那般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又是将军府的第一个孩子,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过分。 宋姨娘为何想不开,说自己死了? 陈嬷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苏寻月听到陈嬷嬷提到“孩子”这两个字,似乎想到了什么。 如若宋言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知行的呢?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老夫人一直想要孙子,好不容易有了,可到头来却发现不是沈家的骨肉,老夫人肯定会怨宋言心。 可老夫人极其看中将军府的名声,怎么不操办宋言心的后事? 苏寻月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又看到贵妃娘娘的字眼,这才想起,再过几日就是太后的生日,之后就是端静公主的成亲之日。 此时若是操办白事,确实不太好。 宋言心没了的事,春安也是无意间才知道的,而且最近有个表姑娘过来投靠将军府,说是要成亲,听说与她成亲之人是五皇子。 结合这些事情,苏寻月顿时都明白过来。 那个表姑娘,应当是宋言心,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五皇子的。 苏寻月都惊呆了,她从不知道宋言心与五皇子在一起。 上辈子,宋言心一直和沈知行一起,这辈子,她怎么跟五皇子扯上了关系? 她和五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况且,宋言心以将军府远房亲戚的名义嫁给五皇子,那岂不是说将军府与五皇子联合起来了? 三皇子那边肯定不会罢休的。 当时将军府宴请三王妃,抛出橄榄枝,让三皇子以为将军府有意于他们,三皇子才会牵制住端静公主,不让端静公主找他们将军府的麻烦。 如今宋言心以将军府远房亲戚的身份嫁给五皇子,亲疏有别,还不知三皇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沈知行知不知情? 他知道吗?还是他根本就默认了这门婚事? 苏寻月心里乱糟糟的。 她不相信沈知行会如此糊涂,可是事实又摆在面前,苏寻月只觉得头疼,想到端静公主那个疯子,怕是不能安生。 即便五皇子是半个出家人,天天吃斋念佛,可没有人能抗拒当皇上,或许五皇子出家也只是障眼法。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苏寻月什么都不怕,就怕端静公主对付自己,眼看着那个日子就快到了,苏寻月莫名不安。 她忙写信给春安,让她去找死士盯着端静公主和三皇子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告知她。 至于五皇子和宋言心的事,她虽然不解,倒也不太想知道。 写完信,苏寻月就让陈嬷嬷送走。 就在这时,沈知行回来了。 第112章 苏寻月是他的,谁也抢不到 有三四天没见沈知行了,苏寻月在见到他的时候,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将军。” 沈知行颔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身体好些了么?” “嗯。”苏寻月想到宋言心的事,到底没忍住问他,“宋妹妹到底怎么了?” 沈知行似乎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顿了顿,才道:“她没事。” “那她——”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五皇子的。”沈知行并没有隐瞒,反而直接说了出来。 苏寻月虽然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但她没想到沈知行居然不介意,反而直接说了出口。 而且,还促成了五皇子跟宋言心的婚事,很是大度。 苏寻月心里也有了一个主意,但在此之前,她还是怕端静公主对自己不利。 “那个远房表亲,便是宋妹妹是不是?”苏寻月试探着问。 沈知行点头,“不错。” 他也不惊讶,以苏寻月的才智,她不可能猜不到。 苏寻月皱眉道:“将军府明面上跟五皇子联亲,那三皇子那边怎么办?” 她怕端静公主对付自己,对付墨初和念初,苏寻月不敢赌。 沈知行和老夫人也不跟自己商量,竟就这样任由宋言心以将军府表亲的名义嫁给五皇子,这样真的妥帖么? 她真的很害怕,尤其是那个日期就要到了,总怕自己会再次被吊死。 三皇子跟五皇子一直不好对付,怎么偏偏如此大张旗鼓让宋言心嫁给五皇子? 如此一来,三皇子肯定以为自己被耍了,新仇旧恨一起,不知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苏寻月哪能放心? 沈知行见她一脸担忧,有些愧疚,他的本意是不想让苏寻月担心,哪里想到,到底还是吓着她了,她比他想象中还要怕端静。 “别担心。”沈知行想要握住苏寻月的手,却被她躲开,他微叹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苏寻月避开沈知行的触碰,垂下眼帘。 “我答应过你,要保护你,就绝不食言。”沈知行道,“三皇子如今有别的事要忙,他讨好我们还来不及。” 也就是说三皇子有把柄在他手中。 苏寻月闻言,这才稍稍放心,本想问他是不是跟五皇子联手,可想到他们的做法,其实已经很明显。 若是沈知行和五皇子联手,那此事跟不跟她商量也不重要,定然是他们早已讨好了条件,即便她拒绝又如何? 上辈子,沈知行确实跟五皇子有过来往。 不过,这些事都与她无关,她只是想保护自己和两个孩子。 至于他们怎么争夺皇位,都跟她无关。 “那便多谢将军保护,还望将军莫要食言。”即便如此,苏寻月还是觉得自己要把死士调过来。 她还是不太信任沈知行,她只信她自己。 眼看着苏寻月对自己越来越疏远,沈知行有种挫败感,他不知该怎么跟苏寻月解释他的用意,只能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但你记住,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苏寻月抬头看他一眼,见他双眼漆黑沉稳,目光坚毅清亮,仿佛带着穿透力,让她的心跳慢了一拍。 她相信沈知行此时的话是真心实意的,只是人心易变,再加上沈知行掺和了夺权之事。 在权力面前,沈知行还会顾着自己么? 就拿这一次宋言心跟五皇子的事来说,他明明知道自己怕端静公主,也知道这个做法会得罪三皇子,可他连跟自己商量都做不到。 他考虑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他而遭受什么。 不过也对,毕竟端静公主针对的永远只有她,而不是沈知行,沈知行又怕什么? 她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替自己谋出路,“没什么事的话,将军请回吧。” 苏寻月这会不想见到沈知行,总怕自己忍不住骂他自私。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她比谁都怕死,所以更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她必须尽全力活着,才能继续保护好自己爱护的人。 如若端静公主还抓着她不放,那她不介意自己动手。 她不求荣华富贵,只希望平淡幸福。 沈知行见苏寻月神色冷漠,眸光幽暗,莫名心疼,总觉得她有什么事,到底还是舍不得走。 “寻月,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与我说。”他其实更想喊她月月,只是怕刺激到她,才改了称呼。 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层距离,他暂时不能逾矩。 “我能有什么事?”苏寻月淡声道,“只是有些诧异罢了。” 她没有看沈知行,低垂着头,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语气听起来很冷漠,甚至还有几分排斥。 沈知行却突然伸手抱住她,把她揽进怀里。 苏寻月愣了一瞬,随后挣扎起来。 沈知行紧紧地箍住她,声音压抑沙哑,“别推开我。” 苏寻月咬牙,“沈知行!” 沈知行仍不松手,低喃道:“对不起,我……我只是想抱抱你,你不喜欢,那算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惹怒苏寻月。 可这样的姿势,苏寻月根本动弹不得,她气得浑身颤抖,最终也未能推开他。 “我只想抱你一会儿。” 他觉得方才的苏寻月身上带着浓浓的哀伤,可她却不敢寻求任何的帮助,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扛着。 苏寻月怕自己怪病发作,到底还是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将军,我说过的,我喜欢的人是寄礼。” 她不知道沈知行对她的怜悯和同情从哪儿来的,但她不需要。 她不想跟沈知行有过多牵扯,只希望他不要打扰到自己。 再次听到苏寻月提起张寄礼的名字,沈知行的心又开始闷痛起来,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苏寻月是他的,谁也抢不到。 他把心口的痛压了下来,“这几日我都在府中,你想不想出去逛逛?” 苏寻月来了西北好几天,因为忙着公事,他都没有好好陪苏寻月逛街买东西,难得这几天有空闲,他当然想趁机补偿一番。 谁料还是被苏寻月拒绝了,“不必了,我明日约了韩校尉的夫人,她们带我。” 第113章 吃亏的终归是自己 韩夫人很是热情,来找她好几次,都被苏寻月以水土不服的理由打发掉。 如今她已经画好头面,自然有时间。 沈知行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明晚我们一起用膳。” 这几天沈知行都在营帐跟将士们一起吃饭,虽说他是大将军,但在军中并非高高在上,反倒与众将士融洽相处,很快赢得将士们的好感。 “嗯。”苏寻月没有拒绝。 她以为沈知行走了,可一抬头便对上了沈知行的视线,苏寻月一顿,“将军还有事?” 自上次见到沈知行生气之后,苏寻月蛮怕他的,毕竟是武将,力气又大,真要闹起来,吃亏的终归是自己。 况且她确实骗了沈知行,不止那天晚上是她,还喝了避子汤,芙蓉糕坊和珍品斋也是她的产业,再加上墨初、念初等等。 她瞒着沈知行的事情很多,每次被沈知行注视着,她都怕沈知行查出来了,没来由的心惊。 可沈知行看她的目光温柔极了,似乎能掐出水来,苏寻月不习惯他这般注视,偏过头道:“我要休息了,将军请回。” 沈知行点点头,转身出门。 苏寻月等他走了,这才缓缓吐出胸口的浊气。 第二日一早,苏寻月便起来。 西北的天气干燥,她晚上都会敷一些花膏花油才入睡,皮肤倒也没有很干。 苏寻月上了妆,又拿了几支簪子,打算送给韩夫人她们。 她收拾好后,带着陈嬷嬷出门。 刚出房门,就看到沈知行光着上半身在院子里打拳。 他似乎打了好一会儿,额角微汗,肌肉结实匀称,宽肩窄臀,腰部曲线流畅漂亮。 苏寻月看了,顿时脸红心跳起来,脑海里也浮现沈知行醉酒的那天晚上,身体开始发烫,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她赶紧移开视线,故作镇定道:“将军怎么起得这么早?” 沈知行是她见过最勤快的人了,即便休沐,也会早早起来,大冬天也不会睡懒觉,起来打拳。 沈知行停下来,见她今日梳妆打扮了一番,整个人容光焕发,娇艳欲滴,尤其是两颊染上绯红,显得愈发娇媚动人。 沈知行喉咙一滚,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制下内心汹涌澎湃的冲动,努力维持表面平静:“我送你出去。” 苏寻月摇摇头,“不必,韩夫人会在门口等我,将军继续打拳吧。” 话落,苏寻月就要转身离开,可沈知行的目光太过于炽热,即便她背对着沈知行,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苏寻月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了一般,她不敢回头,快速走出大门口。 果然,韩夫人正站在马车旁边等她。 “将军夫人。”韩夫人笑吟吟迎上前。 苏寻月笑着应道:“叫我寻月便好,让夫人久等了。” “我也是刚来,那便叫我萧长清。”萧长清挽着她上了马车,“寻月可会骑马?” 她们这帮人本来是想骑马过来的,毕竟骑马方便,又凉爽,可想到苏寻月不知会不会骑马,若是不会骑马,岂不是会让苏寻月尴尬,遂决定乘坐马车来。 马车很宽敞,足够坐五六个人 苏寻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会,只是学过一点皮毛。” 苏家是书香世家,看重女儿家的才学、女红和管家能力,还觉得骑射有辱斯文。 还是苏寻月自己到庄子上养病的时候学了一些。 “原来寻月还会骑马啊,不错不错。”萧长清赞叹道。 苏寻月谦虚道:“只是粗通而已。” “如若寻月想学,我们都可以教你。”萧长清话音刚落,马车里头的女子也跟着道,“没错,你想学什么都可以。” 她们的打扮很简单,首饰也不太多,皮肤红润,带着健康的光泽,苏寻月顿时觉得自己带来的首饰配不上她们。 一时间有些窘迫,不知该拿什么送给她们。 萧长清似乎察觉到她的窘态,笑道:“怎么了?” “我给各位姐妹带了一些首饰,希望你们喜欢。” 话落,陈嬷嬷便把首饰递给苏寻月。 苏寻月打开,“这是我从京安带过来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还请收下。” 众人见这簪子如此精致,雕刻细密,一看就价值不菲,连忙推辞道:“寻月,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苏寻月不肯,“这是我的一番心意,姐妹不收,便是不给我面子。” 她故作生气的模样,众人忙笑着接了过来。 萧长清也接了过去,仔细端详一阵,“好精巧的簪子,我瞧着比御品堂的金银珠宝还要好看呢。” 虽说她们不经常打扮,可过年过节,宴会什么的,也要装扮,簪子是少不了的。 如今苏寻月送她们如此精致的簪子,她们很是开心,纷纷道:“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我们也有礼物送你。” 萧长清第一个拿出来,是一个袖箭,“这是我自己制作的,想送给你防身用的。” 她是将门之后,从小就喜欢耍刀弄枪,对于女儿家的东西也不太熟悉,便想送苏寻月一些暗器。 苏寻月几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袖箭,小小的,套在手腕上,根本没有人可以发现。 箭筒里头可以装十二箭。 想到端静公主针对自己的事,苏寻月在出门之前,就想过今日买一些武器备着。 没想到,萧长清居然送给了自己,她一脸惊喜,“谢谢你,长清。” 苏寻月简直爱不释手,又不敢碰,生怕触发机关。 萧长清见了,忙道:“我教你怎么使用。” 她观苏寻月是真的喜欢,才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送了飞镖、飞刀这些,苏寻月全收下,打算在西北学骑马和使用暗器。 几个人听到苏寻月想学,立马拍手保证道:“我们一定会教会你。” 本来计划带苏寻月去逛街的几人一拍即合,带苏寻月去了训练场。 一直到天黑,苏寻月才依依不舍回来,萧长清安抚她道:“明日我们再来接你。” 经过一天的相处,萧长清等人便喜欢上了苏寻月。 本以为苏寻月会很娇弱,觉得她们粗鲁,可苏寻月并没有,反而很能吃苦,而且很聪明,一教就会,她们都想跟苏寻月过两招。 苏寻月和她们约定好后,转身,就看到了门前的沈知行。 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收回来,就听到沈知行道:“饿了罢?晚膳已然准备好了。” 第114章 怕不是害喜了吧? 苏寻月脸上的笑意太过于明媚,他从未见过她对自己这样笑。 听闻苏寻月今日去了训练场,还学了骑马,其实这些他也可以教她的。 沈知行也很高兴苏寻月能喜欢西北,如此一来,他们定居在西北,远离京安,苏寻月身上的压力就不会这般大。 他心里头有了打算,随即很自然地问她今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奈何苏寻月只道:“随意逛逛而已,今日吃什么?” 她今日也在训练场周围吃了很多东西,但又是骑马,又是射箭的,早就饿了。 况且,与她和沈知行的关系,二人都快和离了,倒也不必说得那般细致。 沈知行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于着急,说了几个菜名。 西北牛羊多,不论是煮还是炙烤都非常美味。 沈知行亲自下厨,做了四菜一汤。 苏寻月尝了一口羊肉,鲜嫩多汁,格外诱人,“好吃。” 沈知行嘴角微勾,“多吃点。” 苏寻月嗯了声,埋头喝羊汤,她的确很饿了。 饭桌上的气氛颇为融洽。 见苏寻月喝完羊肉汤,旁边的管家才道:“这是大将军亲自下厨煮的,夫人可喜欢?” 苏寻月抬起头,怔怔地望向沈知行。 他穿着黑子锦衣,眉目英挺,俊朗的脸庞因为温柔而平添了几分儒雅,苏寻月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喜欢。” 沈知行见她这副表情,心中升腾起一丝暖流,嘴角的弧度不由加深,“你喜欢就好。” “不止呢,这些肉也是将军炙的。” 苏寻月毫不吝啬夸奖:“大将军的手艺极好。” 管家笑了起来。 苏寻月低垂眸子,掩住眼中的情绪,轻抿一口茶水,开始吃肉。 她实在是饿,也顾不得说什么话,沈知行见她喜欢,便一直给她布菜。 一顿饭下来,苏寻月记不清自己吃了多少东西,或许是吃太饱了,还是今日吃的东西太杂。 苏寻月吃着吃着,竟觉得有些反胃。 她捂着嘴巴,陈嬷嬷见了,忙把痰盂拿过来。 苏寻月忙跑了出去,沈知行有些担心,以为她水土不服,也跟着走出去。 此时苏寻月已经吐完,陈嬷嬷拿着茶水给她漱口帮她顺气,“夫人觉得现在如何?” “好一些了。”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吐,只是吐出来舒服了不少。 对上沈知行关心的眼神,苏寻月抱歉道:“我没事,怕是扰了将军用膳。” 沈知行还未说话,一旁的管家却看着苏寻月,“夫人这般,怕不是害喜了吧?” 沈观听了,也觉得有可能,毛遂自荐道:“我现在就去请大夫!” 只是话音刚落,就被人异口同声喊住了,“不必了。” 叫他的人是将军和夫人。 苏寻月捂着胸口,“先别着急,也不一定是,或许是我最近肠胃不好。” 她根本不可能怀孕,因为前几天她才跟沈知行圆了房,即便怀孕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害喜,再加上她还喝了避子汤,根本不可能怀孕。 所以苏寻月不想找大夫,至于沈知行为何不让找大夫,她也隐隐约约能猜到是什么。 或许她可以借助这次假孕,让沈知行心甘情愿放过自己。 沈观看向沈知行,“将军,要请大夫么?” 他觉得将军特别奇怪,将军最是关心夫人,夫人有什么风吹草动,将军总是比谁都紧张。 如今夫人都当着他的脸吐了,将军竟然无动于衷?还不让他请大夫? 这是为何? 如若夫人是真的害喜,这可是大喜事一桩,将军应该尽快让人去请大夫才是。 毕竟夫人总不能跟宋姨娘一般,怀了别人的种。 将军莫不是高兴坏了吧?还怕这是一场梦? 沈观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他道:“我这就去请大夫!” “站住!”沈知行冷冷道:“我说了不必了,难不成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沈观愣住,这才意识到,将军似乎有些有些生气,沈观不明白沈知行的意思,但也不好违背,只得站住。 沈知行也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他面色不变,淡淡道:“夫人只是肠胃不适,并非害喜。” 他不愿意相信,也害怕知道那个结果。 苏寻月跟着点头,“我先回房了,将军慢慢吃。” 方才她也已经吃饱,苏寻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沈知行见了,只觉得心口一阵闷痛。 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如若苏寻月一个月之后害喜,他便可以确认那天晚上不是梦,是苏寻月。 为何偏偏这个时候,苏寻月却突然呕吐。 沈知行不敢往下想,怕知晓答案,更怕失望。 苏寻月回到房间,便靠在榻上。 她侧着身子,脑海中仍旧不断闪现方才的情形,沈知行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可苏寻月就是能感受到他的自欺欺人。 他怕自己怀孕,所以不敢找大夫。 可他既然能接受宋言心怀了别人的孩子,还风风光光以将军府远房亲戚的名号出嫁,为何她不行? 从前宋言心不是他的心上人么? 他也说过喜欢自己,既然宋言心可以,那她肯定也可以。 而且她不需要借将军府的名头出嫁,她只想平平静静地和离,两人谁也不欠谁的。 或者让她假死也可以,只要放她离开就好。 苏寻月本来打算过几日才执行这个计划的,万万没想到,不用准备,她今晚就吐了出来。 她还想着收买大夫,或者吃一些假孕的药。 毕竟沈知行如此聪明,就怕他另外找大夫亲自为自己诊治,那她假孕之事就会被戳破。 可今晚看来,沈知行似乎很怕知道自己怀孕,宁愿不找大夫把脉,自欺欺人一般,觉得她只是肠胃不好。 沈知行竟也有如此懦弱的时候?苏寻月有些不敢相信。 或许宋言心怀了五皇子的孩子,给他的打击太大,如果自己也怀了,那沈知行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岂不是要彻底碎裂? 所以才会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甚至宁愿相信,这是一场噩梦,醒来之后,什么都不会改变。 可是不行,她必须要让沈知行接受她怀了张寄礼的孩子这个“事实”。 第115章 我背叛了将军,还请将军休了我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妻子怀着其他男人的孩子,肯定不会那么快就能接受。 苏寻月也知道,所以她打算慢慢来。 本以为今晚沈知行会过来,可一连好几日,她都没有见到沈知行,仿佛沈知行又忙了起来。 明明这人说过自己这几日都有空闲的时间,可现在又开始忙了。 苏寻月怀疑沈知行在躲着她。 苏寻月坐在窗边的小桌旁,看着院子里的树影婆娑,叹息一声。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不想等待,她想早日跟沈知行和离,早日与沈知行撇清关系。 可惜…… 苏寻月闭了闭眼睛。 他们之间似乎已经闹僵,沈知行不想见到自己,理所当然,但苏寻月却不希望沈知行躲着自己。 沈知行不来,她便去。 苏寻月让人煮了一些消暑的甜汤,便带着陈嬷嬷一起去了军营。 为了营造自己怀孕的假象,苏寻月最近都不跟萧长清她们一起骑马学武器了,也不吃什么肉,每天都假装害喜。 苏寻月又爱吃肉,最近天天吃不饱,都瘦了许多。 陈嬷嬷看在眼里,担心极了,劝她不要做如此冒险的事,奈何苏寻月一意孤行,无论陈嬷嬷怎么劝,她都不听。 陈嬷嬷没办法,只得陪着苏寻月。 到了军营,苏寻月直奔沈知行所在的地方。 士兵们听说苏寻月过来,忙带着她去找沈知行。 沈知行正在训练士兵,他们手持长枪,身姿挺拔,步伐矫健。 苏寻月远远瞧了一会儿,便朝沈知行所在的位置走去。 沈知行拿着长枪,一脸严肃,“手要拿稳,不可抖!” 众人立刻端正神色,目视前方。 “左腿要抬得高,腰腹力量一定要足够,否则重心不稳,容易跌倒!”沈知行提醒道:“你们的胳膊臂膀不要绷得那么紧,要柔软一点,不然容易拉伤。” 沈知行的声音浑厚有力,众士兵们齐刷刷地应了声是。 苏寻月走近了,才看清楚沈知行手中的长枪竟然是一杆铁枪。 沈知行将铁枪横在胸前,目视前方,“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长枪,它就像你们的性命,不可轻易丢弃。” 他话音刚落,一士兵就跑过来,“大将军,夫人来了。” 最近大将军也不知怎么了,一天到晚都留在军营中,也不回府,天天练他们,明明夫人就在府中,夫人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将军也不陪夫人。 偏偏要过来操练他们,士兵们有苦说不出。 如今见夫人来了,猜想二人应当是吵架,大将军没地方去,便在军营操练他们。 见到夫人,他们也不敢打趣,还是认真地练功。 沈知行听到苏寻月过来,拿着长枪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把长枪递给沈观,“你们好好练。” 话落,便朝苏寻月走过去。 几日不见,苏寻月似乎消瘦了一些,人也有些憔悴。 管家派人告诉过他,夫人最近吃不了肉,一闻到肉味就吐。 他听到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见到人,才发觉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不由眉头蹙起。 他走过去问:“夫人今日怎么到军营里来?” 沈知行带着苏寻月去他住的营帐。 “听说将军最近公务繁忙,于是特地煮了一些消暑的甜汤过来。”苏寻月温顺道。 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如此贴心,明知她过来找自己是别有目的,却还是不忍拒绝她的讨好。 苏寻月给他倒了一碗甜汤,沈知行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仰头喝了好几口。 味道淡甜,不腻人,确实可以解暑。 苏寻月见状,又给他满上。 二人谁都不说话,苏寻月还在找合适的机会,沈知行却不敢问。 他有很多话想要问苏寻月,想问她为何瘦了这般多,想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想问她过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要问,即便他心里头也有答案,可他不愿意听苏寻月亲口承认这件事。 可他不问,不代表苏寻月不会说。 见沈知行喝完了第二碗甜汤,苏寻月清了清嗓子,“将军,我——” 只是她还没有把话说完,就被沈知行打断了,“再给我来一碗。” 苏寻月没有办法,只能又给他盛了一碗。 一碗又一碗,沈知行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碗,直到再也喝不下,他才站起身道:“我先去操练士兵,今日辛苦你了。” 话落,沈知行转身就要走,仿佛落败的逃兵。 苏寻月知道,沈知行这是在逃避。 她不想再这样拖下去。 苏寻月赶紧叫住他:“将军……” “我今日没空,等过几日得空了,夫人再说。”沈知行背对着她,语气平静,看不透他的情绪。 苏寻月咬了咬唇,沈知行根本就是拖延时间,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放弃。 但她绝对不会放弃!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将军不想知道我这两日怎么了么?” 沈知行背脊微颤,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苏寻月继续道:“还是说将军已然猜到了什么?” 沈知行脚步蓦地停住。 他缓缓握紧双拳,指甲陷入掌心,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不能慌乱,“你多虑了,西北夏日炎热,许是苦夏也不一定,没什么事的话,我先——” “将军。”苏寻月打断他,她往前走了几步,与他并肩而站,“你在逃避什么?”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砸在沈知行脑海里。 他不说话了。 苏寻月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眼睛直直地看向沈知行,“将军,我怀孕了,怀的是——” “张寄礼”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沈知行阻止,“够了。” 沈知行的眼睛有些红,“你只是苦夏而已,莫要胡言乱语!” 语气有些失控,可这已经是沈知行死死压制过后的结果了,但还是泄露他心中的情绪。 这相当于是警告苏寻月,不准再说出更多关于怀孕的事。 若换成旁人,怕是已经被吓得不敢开口。 可苏寻月是个例外,她盯着沈知行,“我背叛了将军,还请将军休了我。” 第116章 囚禁 此言一出,四周瞬间变得安静。 甚至连外边士兵的叫喊声都停了下来,突然之间变得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才传来士兵们打拳声。 只见沈知行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俊美的面庞沉寂得可怕,漆黑的瞳眸里蕴含着风暴和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苏寻月心里其实有些害怕,毕竟沈知行发起火来很吓人。 可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若是再退缩的话,就真的输了。 因此,她毫不怯懦地迎上沈知行的目光,与他对视。 沈知行终究是舍不得对苏寻月发火,他狠狠捏紧拳头,骨节泛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苏寻月一字一句道:“我要和离,请将军成全!请将军让我们一家人团聚。” “一家人”三字从苏寻月嘴里说出来,沈知行只觉得自己的心疼得无法呼吸。 苏寻月跟张寄礼他们是一家人,那他这个正牌丈夫又算什么? 沈知行猛地攥紧双手,“苏寻月,你莫要再说了,你此时不过是苦夏而已。” 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苏寻月见了,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沈知行了,她摸着肚子,“将军,你为何要执迷不悟?” 都说她怀了张寄礼的孩子,为什么沈知行不愿意和离? 明明他都让宋言心风光大嫁嫁给五皇子,为何自己不行? 难道只是因为张寄礼是个普通老百姓,沈知行便看不上他么? 苏寻月不服,“你不同意,我便写信给母亲,让母亲来裁决此事。” 她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逼沈知行做出选择。 说做就要做,马上就要唤来小厮取笔墨纸砚。 沈知行胸腔内翻滚着愤懑的血液,“苏寻月,我再说一遍,你没有怀孕,不要惹我生气。” 苏寻月不理他,就要出门找人拿纸笔。 “苏寻月!”沈知行低吼道:“你闹够了没有!” 苏寻月怔怔地看着他。 沈知行脸色阴沉道:“你就这般想要离开我?” “是!”苏寻月也恼了,“我只是让你休了我罢了,你不肯,我只有去求母亲来做主了!” 沈知行脸色铁青,他看着苏寻月,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你非要如此?难道从前你对我的那些好,那些爱意都是假的么?” 他不相信苏寻月真的移情别恋,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只觉得苏寻月在撒谎骗他。 肯定是他纳了宋言心,苏寻月恼他,才会这样对待自己。 “我不否认,或许我曾经喜欢过你,可现在——”苏寻月顿了顿,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和天空,轻描淡写道:“早就不喜欢了。” “而且,我从前讨好你,也只是为了你大将军的身份,我从未喜欢过你。” 沈知行心脏抽痛了一下。 “我不信。”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受了极重的伤,“你定然是在骗我!” 苏寻月认真地看着他,“是真的,我从未喜欢过将军。” “苏寻月!你闭嘴!”沈知行的眼睛都气得通红了,“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吗?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信的!” 他不会再相信她了,永远都不会再信了。 “将军既然不信我,又为何不跟我和离?” 沈知行又不说话了。 苏寻月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说干了,沈知行居然还是没有答应,她有点烦,“我说的都是真话。” 此时,沈知行忽然冲上去抓住苏寻月,“你骗人!你明明喜欢我的!” 他的力气极大,苏寻月猝不及防被他拉进怀里。 苏寻月挣扎不过,索性任由沈知行抱着她,她仰头看着沈知行,一字一句道:“我不骗你,我从未喜欢过你。” 她能看到沈知行眼里的不可置信,还有愤怒和哀怨,以及悲凉交织在一起,复杂得令人心惊。 她心里升腾起不忍来,但她仍旧固执地道:“是你不要我的,将军,你不能怪我。” 她想到了前世,沈知行娶宋言心时,她的绝望和无助,还有被吊死时的满腹委屈和怨愤。 所以这辈子她才坚持要和离。 她还有墨初和念初,她要好好保护他们。 沈知行也想到自己对苏寻月的冷漠和忽视,他知道自己伤害了苏寻月,可他舍不得放手。 他可以改的。 沈知行看到苏寻月脸上的坚决,却对着外边道:“送夫人回府,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她出门半步。” 说完,他松开了苏寻月,转身快步走回房中,关上门落锁,把苏寻月隔绝在屋外。 苏寻月简直不敢相信,沈知行居然要囚禁她。 她急了,拼命拍打房门,大声道:“沈知行!你疯了吗!你不能这样对我。” 然而屋内始终没有传来沈知行的回应。 沈知行坐在床沿,整个人被黑暗吞没。 他不想听苏寻月说要和离,可她的声音却清晰地钻入耳朵。 苏寻月不愿意放弃,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沈知行囚禁起来,她还想拍门。 可旁边士兵已经开口,“夫人,别为难我们,先回府吧,将军也是为您好。” 士兵们以为将军是在保护夫人,哪里想到自家将军其实在耍流氓,不愿意放人离开,也不愿意和离。 陈嬷嬷忙扶起苏寻月。 苏寻月此时像是游魂一般,任由着陈嬷嬷将她扶回府中。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被沈知行囚禁起来了。 不能出房间的门,也不能踏出院子半步。 陈嬷嬷劝慰她,“夫人,你先别急,等将军冷静下来,就会把你放出来的。” 她不知道夫人跟将军在营帐里头说了什么,只知道将军发了好大一通火。 苏寻月垂首坐在窗边,她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墨初和念初的模样。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想她。 她不想说话,看着丫鬟把饭菜端过来,她也不想吃,“撤走吧,我不想吃。” 陈嬷嬷见了,又想劝她,却被苏寻月拦住,“嬷嬷,我真的没有胃口。” “唉……”陈嬷嬷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不吃东西怎么行?夫人,吃两口也是好的。” 苏寻月摇头。 陈嬷嬷无法,只好吩咐丫鬟退下。 苏寻月靠在椅背上,神思恍惚。 第117章 只顾着自己的兽欲 苏寻月一坐就是坐一整天,什么也不做,也不说话,不喝不吃的。 丫鬟端过来的饭菜原地不动地拿出去,管家担心极了,忙让人去禀报沈知行。 沈知行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直在营帐里头,也不饮不吃的,但心里头一直记挂着苏寻月,“她如何?” 想起中午时,苏寻月让他不能这样对她,沈知行就觉得心里不好受。 可是他没有办法,不知张寄礼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她不顾自己的性命和名声,也要跟张寄礼在一起。 还要写信告知母亲,若是母亲知道,定然不会放过苏寻月,他深知母亲最是看重将军府的名声。 之前宋言心怀孕的事,母亲先是大喜,到最后发现宋言心怀的是五皇子的孩子,母亲大病一场。 如若苏寻月现在写信过去,只怕母亲不会放过苏寻月。 再加上他有私心,想跟苏寻月和好,自然不愿意让母亲知道这些事,又怕苏寻月要回合州找张寄礼,所以他才把苏寻月关起来。 沈知行没有说她是谁,可沈观不用猜都知道“她”指的是夫人,他有些担忧道:“夫人没用晚膳,就坐在榻上,什么话也不说。” 要知道,夫人是很爱吃的,即便有时候身体不舒服,也都强迫自己吃点东西。 这次却不吃不喝,肚子里可能还怀着孩子呢,可见她这次是真的生将军的气,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 也不知将军跟夫人为何会闹到这种程度,夫人都怀孕了,将军也不知道体贴一些。 沈观看着自家将军黑着一张脸,心里直叹: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也不敢说什么,还是希望将军跟夫人好好过日子。 将军还是别惹夫人生气了。 沈知行闻言,眉毛皱了皱,立刻起身,“备马。” 二人出了营帐,就往沈府的方向那边去。 前几日,他都是带着喜悦的心情回来,甚至迫不及待想见苏寻月。 可今晚,那种喜悦的心情全然消失,心里头只有担心和烦闷,很是复杂。 沈知行下了马,便来到苏寻月房门前,敲了敲门。 苏寻月并不理睬,依旧靠在墙壁上,双眸呆滞地盯着某个方向。 沈知行喊她的名字,见苏寻月没回应,这才推门而入。 苏寻月坐在软榻上,不知在想什么,直到他靠近,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沈知行让人把粥端上来,他低头慢慢搅拌着,怕烫着苏寻月,语气尽量温柔:“吃一点。” 但他心里头到底还是有些气的,尤其是苏寻月似乎还怀着别人的孩子,可是让他放开苏寻月,他又舍不得。 苏寻月抬眼看他一眼,又移开目光,不肯吃饭。 他舀了勺热粥凑到嘴边吹凉喂给她,“多少吃点,别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苏寻月却突然笑了,嘲讽道:“你这样装给谁看?沈知行,你当真虚伪!” 她从中午就憋了一团气,偏偏沈知行还过来找她,那她这团火自然要对着沈知行发泄出来。 沈知行任由她骂,只是重复那句话,让她吃东西。 苏寻月梗着脖子,就是不吃,“沈知行,你快放了我,我要去找——” “张寄礼”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沈知行就看准机会,把勺子塞进苏寻月的嘴里,喂了她一口粥。 沈知行箭法最准,此时喂粥给苏寻月也不例外。 他捏紧苏寻月的下巴,不让她吐出粥粒,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使她无处躲避,硬逼着她咽了下去。 苏寻月剧烈挣扎,因为嘴里有粥,她说不清话,只发出“呜呜呜”的抗议声,可沈知行也知道苏寻月定然是在骂自己。 她越挣扎,沈知行越是不放,粥到底是被苏寻月吞下去了。 粥是用小火熬煮的,虽说比不上陈嬷嬷熬制的浓稠,可味道香甜,入口即化,苏寻月本就饥饿,吃了一口粥,有些意犹未尽。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是瞪着沈知行,“你卑鄙无——!” 沈知行又给苏寻月喂了一口粥。 她怎么也想不到,沈知行怎么会变成这样,竟要囚禁她,还强行喂她吃粥。 怕沈知行再次喂她粥,苏寻月不愿意说话了,只是用仇视的目光瞪他。 她策划了这么久,本以为今日就要成功,哪里想到沈知行竟然把她囚禁了起来,苏寻月是真的又气又恨。 为什么宋言心怀了别人的孩子,沈知行可以放了宋言心,还风风光光送她出嫁,而自己却不行? 苏寻月想不明白,她跟宋言心犯了同样的错误,得到的结果却不一样,苏寻月心里很难受,可她又不能哭出来。 她已经忍够了,不想再委曲求全,更不愿意再继续留在沈知行身边,她只是想离开他而已,他为什么要阻止? 苏寻月咬牙切齿道:“我不吃。” “我喂你。”沈知行不容置喙道。 沈知行当然能看出她的愤怒与怨怼,可那个张寄礼真有这么好么? 他不信。 他强硬地捏着苏寻月的下巴,喂了她好几口粥后,才放心一些。 偏偏苏寻月就要激怒他,“寄礼才不会这般待我,只有你,不仅忽略了我三年多,如今还囚禁我,沈知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已经有了寄礼的孩子,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意么?” 苏寻月不信,沈知行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计前嫌地养其他男人的孩子? 他能如此大度? 难不成他想让自己吃药落胎?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苏寻月顿时觉得浑身发冷。 或许沈知行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于是她看沈知行的目光都充满了戒备。 沈知行看在眼里,被心爱的女子怀疑自己的用心,他只觉得心里一疼,到底忍不住道:“他若是真有这般好,就不会让你此时怀孕!” 二人无媒苟合,甚至还让苏寻月怀孕,张寄礼到底知不知道,若是苏寻月怀孕被人发现,苏寻月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还是说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苏寻月的处境,只顾着自己的兽欲? 如此一个没有担当,还用花言巧语诱哄女子的男人,根本配不上苏寻月! 第118章 我有分寸的 听到沈知行如此贬低张寄礼,苏寻月下意识反驳,“他很好!” 因为张寄礼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一切都是她瞎编的,而且张寄礼帮她照顾墨初和念初,还教他们两个读书写字,相当于是墨初、念初的夫子。 所以听到沈知行的话,她立马就帮张寄礼说话。 沈知行却误会了,以为她被张寄礼蒙蔽了心神,恨铁不成钢道:“他有什么好?值得你一次又一次为他辩解?” “他……”苏寻月想解释,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总不能告诉沈知行,她怀孕是假的,喜欢张寄礼是假的,只为了跟他和离吧? 苏寻月可不傻,她若是说出来,那这辈子她都逃离不了将军府。 “他哪儿都好,我爱他!”苏寻月坚决道,“我永远也不可能背叛他!你关得住我的人,也关不住我的心!我就算死,也要跟他在一起!” 沈知行觉得自己要被苏寻月气吐血了,喉咙处一股腥甜味,他忍着不适,又强硬喂了苏寻月好几口粥,这才落荒而逃。 出了苏寻月的房间,他就吐了一口血,吓得周围的人忙迎上来。 尤其是沈观和陈嬷嬷。 将军怎么突然吐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将军,快快去请大夫!”沈观扶着沈知行。 沈知行却像个没事人一般,抹掉嘴角的血迹,“我没事。” “都吐血了还没事?将军你又不是神仙!”沈观觉得自己操碎了心。 幸亏他们晚上带了军医回来,若不然,一来一回的,不知浪费了多少时辰。 沈观扶着沈知行进房间,军医就被人请了过来。 陈嬷嬷在门外看着军医把脉,只听他道:“将军怒火攻心导致吐血,需要休养几日,不可再动怒。” “这……”沈观愣住了,“将军是因为如此才会吐血?” 他还以为有人给将军下毒,才会让将军吐血,没想到,居然是气。 夫人到底做了什么?让将军这般生气,都气吐血了。 “老朽诊断不会出错。”军医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又嘱咐沈观好生服侍沈知行,便离开了。 门前的陈嬷嬷把这些话听在耳内,也有些好奇。 夫人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将军这般生气? 她忍不住,让人打水给苏寻月洗漱,便把沈知行吐血的事告诉苏寻月,“将军方才吐血了。” 苏寻月顿了顿,才道:“他为何会吐血?可有事?府里头居然有人下毒?” 那她方才吃的粥是不是也有毒? 苏寻月想到端静公主,又想到汪保忠、三皇子等人,她一一分析这几个人的动机,难道是汪保忠和三皇子? 还是和沈知行来西北的事有关? 苏寻月觉得都有可能。 偏偏陈嬷嬷摇头,“不是被人下毒,将军是怒火攻心才会吐血,大夫说没事,休养几日便好。” 苏寻月:“……” 枉她想了这么多人,到头来,沈知行是因为怒火攻心? 不过……这怒火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吧? “他还怒火攻心?怒火攻心的应当是我吧?”苏寻月也没想到沈知行会被她气吐血,可她明明也很气,今日都吃不下东西。 明明两人都这么气,两人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偏偏沈知行不愿意放她走,也不愿意和离。 该,就让他吐血去! 苏寻月暗中腹诽了几句。 “夫人莫要胡思乱想,将军对您的情深义重,岂是旁人能比的?将军应当是担心夫人不用膳,才会如此。”陈嬷嬷劝道。 苏寻月觉得陈嬷嬷这话不对,“什么是因为我?明明是他自找的,他若是同意跟我和离,便不会发生吐血的事。” “什么?和离?”正在帮苏寻月梳头的陈嬷嬷都愣住了,她从来不知夫人居然想跟将军和离。 怪不得将军如此生气,她就觉得最近夫人的行为很奇怪,一会喝避子汤,一会又假装怀有身孕。 原来夫人竟有和离的心思,她却看不出来。 苏寻月这次倒没有瞒着陈嬷嬷,她点头,“我很早之前便想跟他和离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可是因为宋姨娘?”陈嬷嬷问。 苏寻月叹一口气,“不完全是,嬷嬷,我很怕,我怕端静公主,我怕死,我若是不在了,墨初跟念初怎么办?” 苏府有她没她都一样,沈知行又是话本里的男主,他是大将军,前途无量。 只有墨初和念初,他们那么小,能依靠的只有她。 “我如今只想好好把墨初、念初养大,好好经营珍品斋和芙蓉糕坊,至于其他事,都与我无关。” 陈嬷嬷听完,忍不住哭了,“夫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老奴以后不劝夫人了,老奴一定尽全力帮夫人。” 她也见识过端静公主的狠劲,当时她在马车里,端静公主是真的想把她弄死。 夫人与端静公主交手过好几次,定然也知道端静公主是什么人,所以才会这般怕她。 端静公主因为将军,一直针对夫人,枉她看着夫人从小长大,却因为将军吐血,还想让夫人去哄将军。 都不知道夫人如此难受,是她给夫人的关心不够。 陈嬷嬷很是自责。 苏寻月拉着她的手,“嬷嬷,我不怪你,你也是为我好,这几日,我打算绝食,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这一切她一定要成功。 她本来打算吃假死药死遁,但她想到日后和墨初、念初见面都要遮遮掩掩的,苏寻月就觉得难受。 她要墨初和念初光明正大地喊她娘亲。 “夫人,这万万使不得啊!绝食伤身体,饿几日人会没的!”陈嬷嬷惊恐极了。 “嬷嬷别急,我有分寸的。”苏寻月笑笑,“我会吃一点的,实在饿得难受,便让嬷嬷准备一些吃的,嬷嬷放心,我不会伤害自己的。” 只希望沈知行别太过分,别逼她真的绝食。 闻言,陈嬷嬷才放心,“那便好。” 苏寻月不再说话,进到屏风后面沐浴。 沈知行躺在床上,唇色有些苍白地望向房门口,沈知见了,忙道:“陈嬷嬷已经进去了,相信夫人已经知道将军身体不适,肯定会来探望将军的。” 第119章 好让她跟张寄礼双宿双栖 探望他? 沈知行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苏寻月此时定然恨不得他吐血而死,好让她跟张寄礼双宿双栖,怎么可能会过来探望他? 可明知如此,他心里头还是渴望苏寻月会过来看他,那便可以证明苏寻月心里头有他。 他没有睡,一直在等着苏寻月。 奈何苏寻月早就睡下了,都说沈知行是因为她生气才会吐血的,那她还去看沈知行,岂不是让他更气上加气? 再加上她现在被沈知行囚禁了,不能出去,那她就更加不可能去探望沈知行了。 苏寻月睡得很心安理得,根本不知道沈知行等了很久。 直到苏寻月房间里的烛火灭掉,沈观才相信,夫人真的不打算过来看将军。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挠头,要怎么和将军说这件事? 沈观觉得自己这张嘴真的口无遮拦,方才怎么就跟将军说夫人会来呢? 他不由得捂着自己的嘴,这下子他要怎么跟将军说夫人不仅没来,还睡着了? 沈观抓着自己的头发,到底还是回到了将军的房间。 他一进来,将军就立马看向他。 沈观便知道,将军以为他是夫人,所以才会这般惊喜。 他顿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道:“夫人可能太累,所以先歇下了。” 沈知行有些失落,只点点头,没说话。 沈观见了,更加不忍心了,“夫人心里头肯定是担心将军的。” “好了。”苏寻月对他如何,他很清楚,也不需要旁的人来劝慰他,“你也休息罢。” 这几天,沈观跟着他也很累,不必一直守着他。 沈观点头,犹豫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将军,夫人虽然没来看你,但她其实还是爱您的。” 他是亲眼看着将军对夫人的感情变得越来越深,夫人却慢慢淡了,觉得特别唏嘘,所以他想让将军跟夫人好好的。 沈知行没说话,只是摆手。 沈观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随即剪灭烛火,关上了门。 …… 苏寻月昨夜睡得很好,只是有些饿,一大早就被饿醒,偷偷让陈嬷嬷给她带了点吃的,吃完便坐在榻上不动了。 刚吃完不久,沈知行就来了。 苏寻月不看他,沈知行让人摆膳,就拉着她坐下来,“先吃早膳。”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真的不怕死,昨夜才被自己气吐血,今日一大早又过来,要是再被自己气吐血怎么办? “不吃,吃多少吐多少,吃了反胃。”苏寻月冷冷地拒绝。 沈知行眉头皱起,“你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苏寻月抬眸看着他,“那你把我放了,我就吃。” “我是担心你。”沈知行说。 苏寻月反问:“担心我什么?你这样软禁我,我连自由都没有,你担心我?” 沈知行抿紧薄唇,没再说话。 他承认苏寻月确实说的有理,他不该用软禁她威胁她,可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只想将她锁在自己身边,哪儿也不许她去,她去哪儿,他便跟去哪儿。 这是一种病态的占有欲,尤其想到苏寻月还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他便嫉妒得快疯了。 可他又舍不得伤她一丝一毫,最后他做出决定,让她待在家里,不管她答应或者不答应,他都会把她圈在屋内。 苏寻月没料到沈知行竟然不说话了,他的沉默令她心中警惕,总觉得沈知行又在生气。 等下又要气吐血。 还不如赶快离开。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苏寻月站起身,转身背对着他,不愿意再理他。 沈知行站在那儿没动,他没走,沉默了许久,“你想如何?”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真的奇怪,他明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偏偏又要问她,她说了,他又不开心,又不会同意。 “我想跟你和离,想去合州,你同意么?” 沈知行脸色微变,“不行,我不同意和离,你哪儿都不许去!” 苏寻月冷冷地盯着他,“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她就知道沈知行不会同意的,所以这句话也只是试探。 果然,沈知行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咬牙道:“先用膳。” “吃不下。”苏寻月摸着自己的肚子,阴阳怪气道:“我的孩子不喜欢这里。” 看着她一脸慈爱的模样,沈知行又觉得的气血涌上了心头,隐隐又有吐血的前兆。 他压抑着怒火,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语调平静,“张寄礼不是良人,为了孩子,你更应该吃东西。” 沈知行似乎已经接受她怀孕的事实,也没有说打掉孩子什么的,苏寻月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但她还是不愿意屈服,不说话,就坐在榻上。 沈知行见她如此倔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每次跟苏寻月说话,他都会很气。 现在也是如此。 军医让他不可动气,否则身体吃不消,可是苏寻月却三番四次惹恼他,让她吃饭也不吃。 沈知行知道苏寻月绝食是为了让他妥协。 她那么喜爱孩子,定然不舍得伤害肚子里的孩子,绝食或许只是给他看的,可他还是担心苏寻月。 想到这里,声音也低了许多,“你先吃饭,其他事,等你吃完东西再说。” 苏寻月却不搭理他,只是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嘴里还说着:“你是不是也想你阿爹了?” “阿爹”这两个字眼,直接让沈知行心头剧痛,他猛地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跳,片刻之后,他突然伸手按住苏寻月肩膀,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哑着嗓子道:“他不是!” 任何男人听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说这话,都会受不了。 沈知行也不例外,他眼睛都红了。 苏寻月看在眼里,却还是继续道:“他就是!沈知行,你是不是想看着我死?” 绝食不行,她就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 沈知行一听到这个“死”字,便整颗心脏都揪成一团,仿佛被利刃刺穿一般,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松开苏寻月,踉跄退后几步,神色颓废而悲恸。 沈知行握紧双拳,喉咙滚动,好一会儿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不许胡说八道!我不许你死。” 第120章 沈知行!你混蛋! 他的声音嘶哑,像极了一个濒临崩溃的老人。 苏寻月心中也难过,却仍旧硬着心肠道:“你不愿和离,那就是想看着我死。” “你若敢死,信不信我让张寄礼他们一家陪葬!” “沈知行!你混蛋!” 苏寻月万万没有想到,沈知行居然拿张寄礼、墨初和念初的性命威胁她! 她愤恨得浑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她捂住耳朵,哭喊:“你走啊!走啊!” 墨初、念初是她的软肋,是她最重要的人,沈知行他竟然敢! 沈知行见状,也是心慌意乱,忙安抚她,“好了,不要说这种话,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你滚!”苏寻月直接从头上拔下簪子,对着自己的脖子抵住,“你再逼我一下,我马上死在你面前,我宁肯去死,也不想留在这里,我宁可死了,也要跟你和离,你根本就是在逼我死!” 沈知行没提到墨初、念初,苏寻月还能平静,可他方才居然以墨初、念初的性命威胁她,苏寻月根本平静不下来。 那一刻,她真的想杀了沈知行。 沈知行有些怕了,只能退后,妥协着:“好,我走了,你先别激动。” 那簪子已经划破了她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滴落下来,沈知行心疼得要命,原来苏寻月真的这般在乎张寄礼他们一家。 他想说什么,可看到苏寻月苍白的小脸,还有颤巍巍抵在脖子上的簪子,到底还是忍了回去。 苏寻月见沈知行退了出去,这才把簪子放了下来,陈嬷嬷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脖子上的血,差点吓掉半条命,“夫人!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有血? 陈嬷嬷很是担心。 苏寻月却只是抱着陈嬷嬷哭,“他怎能如此待我!” 嫁进将军府三年多,她侍奉公婆,把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如今只是想和离,沈知行居然用墨初和念初的性命来要挟她。 苏寻月只恨不得把沈知行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可她不能这么冲动,若是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陈嬷嬷见她哭得厉害,劝慰道:“夫人莫哭,有什么事慢慢说。” 苏寻月说不出话来,她一边哭一边想着办法。 …… 从苏寻月的房间出来,沈知行也不好受,他这次一连吐了好几口血,直接晕了过去。 一大早,沈府就不太平,在鸡飞狗跳中度过,沈观一个头两个大。 听到军医说将军吐血昏迷,更是吓坏了,急忙赶往将军院子,结果刚推门进去,就瞧见将军满嘴鲜血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气息奄奄,看得沈观惊骇无比。 军医正准备给他喂药,沈观忙道:“将军如何?” “肝火旺、休息不好、脾胃失衡、要注意日常的保养,这几日不可再惹将军生气。” 沈观闻言,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当然不会惹将军生气,可他怎么劝夫人不让将军生气? 这太难了。 “那将军何时才会醒过来?”他还没有见过如此虚弱憔悴的将军。 军医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看将军自己的意愿。” 沈观叹了口气,看向床上的将军,只见他呼吸微弱,眉宇紧皱。 他沉默良久,到底还是不放心,就这样守着将军。 一直到天黑,他用完饭,就敲响苏寻月的房门。 苏寻月还以为是沈知行,顿时警惕起来,听到是沈观,她才放心。 “夫人,是我。”沈观报上了姓名,苏寻月便让陈嬷嬷去开门。 苏寻月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看向沈观,“找我何事?” 她以为是沈知行让沈观过来的,脸色有些冷。 沈观也察觉到了,只觉得左右为难,一边是将军,一边是夫人,偏袒谁都不合适。 他索性就直说了:“将军吐血晕过去了。” 苏寻月听罢,并未流露出太多情绪,淡淡道:“我知道了。” 便没有再说话。 沈观没想到夫人居然如此冷漠,难道她真的不爱将军了? “没什么事的话,你先下去吧。”苏寻月现在不想见到任何有关沈知行的事或者人。 而且她不知道沈知行是真的吐血,还是只是苦肉计,但都跟她没有关系。 沈观只好硬着头皮:“还请夫人莫要再惹将军生气,若不然,将军只怕不好。” 苏寻月觉得很讽刺,既然觉得自己气他,为何他还要来找自己? 沈知行不来找自己不就好了? 她轻嗤道:“你拦着他,别让他过来找我便好。” 沈观见苏寻月如此,实在无奈,只好退出屋子。 苏寻月这才问陈嬷嬷,“沈观说的可是真的?” “他说得没错,将军吐了许多血,如今还在昏迷中。” 苏寻月点头,她记得沈知行的身体特别好,如今居然吐血昏迷了,倒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也好,这样便不会过来找她。 苏寻月想通过写字画画来转移注意力,她没有再打听沈知行的消息。 期间,沈观来了两次,都来求她去看沈知行。 “将军一直昏迷不醒,夫人,求求你去见见将军吧。” 军医说了,将军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在沈观看来,夫人就是将军的心药。 只是夫人却不愿意,“沈观,你忘了么?我已经被他软禁了,没有他的命令,我不得出房门半步。” 这确实是将军的原话。 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让将军醒来,哪怕是违背将军的命令又如何呢? 沈观跪下来:“夫人,我求您去看看将军吧,否则将军会撑不下去的。” 苏寻月不语。 沈观继续哀求:“求您了,将军真的快不行了。” 苏寻月这才抬眸看向他,“沈观,他会醒过来的,你快起来吧。” 她不愿意为难沈观。 沈知行是话本里的主角,那么重要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死掉? 她不信。 所以哪怕是沈观跪地恳求,她仍旧坚持己见。 沈观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得作罢。 沈知行是第三天才醒过来的,这期间,他其实一直有意识,能听到沈观、韩校尉等人的话。 只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听到苏寻月的声音。 或许苏寻月真的不爱他了,即便他死掉,苏寻月也不会在乎。 而且苏寻月即便是自我了断,也要跟他和离。 沈知行看着房门,心里头做下了一个决定。 第121章 写下和离书 沈观见到自家将军醒了,简直喜极而泣,“将军,你总算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他一把泪一把鼻涕,看起来很伤心。 因为将军从来没有昏迷过这么久,无论他们说什么,将军都没有苏醒的迹象,沈观真的很害怕。 沈知行闭了闭眼睛,“我很好,你去帮我拿纸笔过来。” 沈观一怔,拿纸笔?刚睡醒,将军拿纸笔做什么? 他也没有问,忙把纸笔拿了过来。 沈知行站起身,就要往书桌的方向走去,被沈观扶着,“将军刚醒, 有什么事,等吃些东西再处理罢。” 在沈观眼里,现在的将军尤为脆弱,毕竟昏迷了三天,期间什么也没有吃,也不喝水,身子肯定很虚弱。 “不必,”沈知行挣脱了沈观的手,径直走向书桌前,提起狼毫,开始写。 他写了一封和离书。 沈观震惊极了,虽然将军昏迷的时候,夫人确实没有过来看将军,但将军一向是宽厚的,怎么突然就写和离书了? 那他日后岂不是再也吃不到夫人做的糕点? 一想到这里,沈观就觉得难受,“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夫人跟将军明明是相爱的,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夫人她其实也是关心你的,将军,你这和离书若是写下了,那你跟夫人就再也没有可能。” 闻言,沈知行拿笔的手停顿了下来,只要他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他跟苏寻月就会成为陌路。 苏寻月会跟张寄礼成亲,会为他生儿育女,就算是如此,他都不在乎么? 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他当然在乎,他在乎得要命,可苏寻月为了跟他和离,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沈知行永远记得苏寻月拿簪子抵住自己脖子的画面,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为了跟他和离,毫不犹豫把簪子插进自己的颈部,只为了摆脱他。 她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不敢相信她是真的下得了手,可事实告诉他,苏寻月对自己真的狠得下心。 这种感觉,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他宁愿让她恨,宁愿让她怨,也不希望她伤害自己。 沈知行闭了闭眼睛,缓缓落下一句话,“我知道。” 沈观不知该说些什么,但还是觉得有余地:“将军,和离之事,还是告知老夫人一声罢。” 将军最是听老夫人的话,而且老夫人很是喜欢夫人,她一定不同意将军跟夫人和离的。 能拖一时是一时。 沈观真的不想将军跟夫人和离,有什么事好好说,怎么也不至于就这样和离。 可沈知行想到苏寻月眼里的坚决,他缓缓垂下眼帘,与其痛苦地纠缠,倒不如彻底斩断,给彼此一条生路。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缓缓落笔。 待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感觉自己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他把笔放下,转过身去,“拿去给她吧。” 这是苏寻月最想要的东西。 沈知行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他想问苏寻月在他昏迷这几天有没有好好用膳,身体如何?是不是还经常害喜?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要问。 全都是关于苏寻月的。 可他问了,只怕自己舍不得。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子,在他喜欢她的时候,那个女子早已喜欢上了其他人。 沈知行的心口很疼很疼,他紧紧捂住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少心口传递而来的剧烈痛楚。 他知道苏寻月想要和离书,那他便如她所愿。 沈观把和离书拿了起来,“将军,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他摆手,“我先休息一下,你去吧。” 赶在他后悔之前,快把和离交给苏寻月,他怕自己会反悔。 沈观不想离开,他走到将军跟前,还想说什么,可看将军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显然是极其难受,于是只好应下,“将军,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军医过来?” 沈知行只是摆手,“不必,你快去找她。” 沈观叹口气,他也清楚将军的性格,只好先退了出去。 等沈观出去后,沈知行慢慢坐了下来,低垂着头。 苏寻月在房里练字,听到脚步声,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她没有抬头,以为沈观又来求她去看沈知行。 可沈观只是道:“夫人,将军醒了。” 苏寻月的表情依旧淡漠,继续写字,直到沈观把和离书摊开在桌面上,“夫人,这是将军给你的。” 苏寻月看到“和离书”那三个大字,脸上的情绪终于有了变化。 尤其是看到沈知行签下了自己的姓名,这一瞬间,苏寻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知行居然同意跟她和离了? 惊喜来得太过于突然,她以为沈知行还会关着自己,拖一段时间,直到来到他们约定好的和离时间。 但沈知行没有,他直接签下了和离书。 苏寻月也顾不得其他,忙迫不及待提起笔,在另一个空白处写下自己的名字,生怕沈知行后悔一般。 “沈观,辛苦你了。”苏寻月把和离书折了起来,脸上挂着笑容。 这是夫人到西北之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竟是因为这封和离书。 沈观已经看不懂。 明明从前夫人那般爱将军,如今却这么轻易地割舍掉,究竟是为什么? 沈观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夫人的改变太过巨大。 不仅性情大变,还变得冷静沉稳。 他不明白,只是觉得很难过,“夫人,你……你真的打算跟将军和离?” 沈观还是不相信将军会跟夫人和离。 苏寻月抿唇笑了笑,“我知道这件事情让你难以接受,可我已经想通了,这段婚姻本就是我高攀,与其做一对怨偶,不如放过彼此。” “可是……” 他想说将军已经爱上了夫人,只是看到夫人兴高采烈地让陈嬷嬷收拾东西,又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夫妻俩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解决为妙,外人插手,只会越掺和越乱。 既然他们打算和离,那他说什么也没用。 沈观在心里叹息一声,随后才道:“将军会派人护送夫人到合州,人就在门口候着。” 第122章 夫人四年前也去了开福寺! 西北到合州的路途太过于遥远,沈知行不放心,到底还是派出自己的得力骑兵,把苏寻月平平安安送到合州。 闻言,苏寻月却摇头,“替我多谢将军,不过不必了。” 她早已把自己培养的死士调了过来,就是怕端静公主会派人刺杀自己,如今倒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一想到过几天就可以跟墨初、念初团聚,苏寻月简直欣喜若狂。 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很想他们。 而且,她跟沈知行已经和离,他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分开了。 沈知行并不赞同,“这一路颠簸劳累,万一遇到危险……” 苏寻月道:“无须担忧,我早就准备好了。” 一来她不想再麻烦沈知行,二来她也怕沈知行突然反悔,他的人要是护送自己,自己根本跑不掉,只要沈知行一声令下,她就会被沈知行的人抓起来。 苏寻月怕了。 况且,她打算带墨初和念初离开合州,总觉得那里不太安全,自然不想沈知行的人跟着。 “那……夫人一路顺风,祝夫人心想事成,属下会照顾好将军的。”沈观想了半晌,也想不出别的话来劝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留下照顾好将军。 即便将军跟夫人和离了,他还是希望夫人好好的。 苏寻月闻言,倒是真诚地和他道谢。 沈观不再停留,走了。 他回来的时候,沈知行还是维持方才的动作。 沈观于心不忍,“夫人让属下谢谢将军,也希望将军好好保重,夫人今日就启程离开西北,但她不想让将军的人护送。” 沈知行早就猜到她会拒绝,只是听到她如此迫不及待逃离自己,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他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追究苏寻月怀孕的事,打算把孩子当作是自己亲生的。 奈何苏寻月一意孤行,一定要跟他和离,甚至以自己的性命相逼,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 沈知行也生气了,觉得自己的自尊被苏寻月踩在脚下,他冷冷道:“日后有关苏寻月的事,都不必向我汇报。” 话落,他便低头处理军务,似乎真的不打算再管夫人的事。 可沈观知道,将军那么爱夫人,只是嘴上说不关心,心里头定然还是着急。 他想问将军要不要送送夫人,可也知道将军在气头上,只能作罢。 …… 陈嬷嬷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 嫁进将军府三余年,苏寻月的东西其实不多,那些沈知行送的珠宝,她一件都没有拿,全都留在了将军府。 倒是沈知行送她的草编鲤鱼,她带来了西北,之前在合州的时候,被念初看到了,嚷着要,她就给了念初。 沈知行应该不会问她拿回来吧? 苏寻月心里也不太确定。 至于其他沈知行送的东西,她一个也没要,因为她自己有银子,可以自己买,也怕沈知行以此为借口找自己。 她再次确认没有遗漏什么,便关上了门,对着陈嬷嬷道:“走吧。” 陈嬷嬷有些不舍,又问苏寻月,“夫人不打算告知两位老夫人一声么?” 尤其是林老夫人,若是知道夫人跟将军和离,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苏寻月想到自家娘亲,知道她和沈知行和离,一定会大闹一场,甚至可能又会用墨初、念初威胁她。 那她更加没有必要让她知道。 反正天高皇帝远,娘亲总不会真的派人来找她。 而且木已成舟,即便娘亲不同意又怎样?沈知行已经签字了。 至于柳氏那边,她相信沈知行会解释清楚的。 苏寻月乐得轻松,此时只想赶快见到墨初和念初。 “不必,走吧,嬷嬷。” 她雇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外,死士也安排好了,只等她出发。 临走前,苏寻月也通知了萧长清等人,说她要回京安了,等日后有时间再过来跟她们练习。 萧长清等人自然不舍,忙把自己的飞刀、袖箭的使用方法写画在纸上,嘱咐苏寻月跟着练,“等你下次来,我们一决高下。” 苏寻月接下了战书。 其实她很喜欢西北,喜欢这里的美食,也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更喜欢萧长清她们。 只是沈知行在这里,她不可能定居在此处。 天大地大,肯定还有她喜欢的地方。 看着萧长清她们的背影渐渐模糊,苏寻月才把马车上的车帘子放了下来。 自始至终,沈知行都没有出现,苏寻月没说,陈嬷嬷也不提,直到马车驶出了西北城。 沈知行和沈观才从路边出来。 沈观都不敢说自家将军,上一息还在说有关夫人的事不必跟他说,下一息,又安排人暗中保护夫人,这会更是偷偷目送夫人离开。 简直把口是心非演绎到极致。 沈知行看着那辆离开的马车,不动。 眼看着马车就是消失不见,沈观忍不住道:“将军,要不要跟上去?” 他看得出来,将军很是不舍,又怕夫人看到,只能偷偷摸摸的,既然舍不得,还不如跟上去。 闻言,沈知行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属下逾越了!请将军恕罪。”沈观立刻闭了嘴。 他明白,将军这会儿还气着,谁说话谁遭殃,他就不应该多嘴的。 再一次看向马车消失的方向,沈知行转身,回了将军府。 苏寻月离开后,将军府更加安静了,沈知行不顾自己刚吐血昏迷,直接住在军营里,都不回府了。 沈观担心得要命,时常在沈知行耳边叮嘱他,让他注意身体,可沈知行根本不听。 沈知行这么固执,连沈观都拿他没办法,只能尽职守责。 苏寻月离开的第二日,沈观收到了沈止的信件。 要知道,自从知道宋氏不是那天晚上的女子之后,沈止已然许久没有消息送过来。 如今突然写信过来,难道是查到四年前那天晚上的女子了? 沈观不好耽误,忙把信拆开,只是看到信中的内容之后,沈观直接跑了起来,大喊着:“将军!将军!夫人!夫人!” 沈知行此时还在处理军务,听到沈观的说到“夫人”这两个字,他皱眉,“不是说了么?日后,她的事都不必跟我汇报。” 他不想听苏寻月跟张寄礼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故事。 沈观摇头,气都还没有喘上来,急急道:“夫人四年前也去了开福寺!” 第123章 竟让他的孩子喊别人爹 话音刚落,沈知行已经站起身,“备马!” 他甚至都没有问沈观那些详细的事,此时只想看到苏寻月。 只想当面问她。 可他不问,不代表沈观不会说,“当晚,夫人住的就是东厢房。” 沈止也是偶然间发现的,开福寺到了夏季,落葵结果,便有许多人慕名而来,采落葵果制作丁香紫。 夫人当年到开福寺,便是为了落葵果而来,那方丈的房间内,还有夫人的画作。 沈止威逼利诱了许久,又使了一些诈,才从方丈嘴里问出夫人的姓名。 再结合庄子婆子的说辞,当年夫人确实从庄子偷溜出来,去了开福寺。 而且…… 沈观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那张寄礼根本就没有成亲,也没有相好的女子,却突然多了一双儿女。” 他其实想说,那一双儿女似乎是夫人的,因为他们喊夫人是娘亲,喊张寄礼是张阿爹。 怪不得他看那个小男娃越看越熟悉,原来是长得像将军。 简直是跟将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为何他当初没有发现? 沈观都想回到当初,把自己打一顿,让他这般眼拙。 不过沈观不敢说,自己的孩子喊别人爹,哪个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将军。 果然,将军抓着缰绳的手 青筋暴起,脸色黑沉如墨,额头隐隐跳起青筋。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你再说一遍?” 苏寻月竟让他的孩子喊别人爹,好个偷天换日瞒天过海! 沈知行又想到念初第一次见到他时,奶声奶气地问他是不是他们阿爹。 原来他根本就是他们阿爹。 沈知行的脸色更加不好。 沈观吓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他哭丧着脸道:“将军,夫人定然是有苦衷的。” 他还想说什么,沈知行已经骑着马走了。 沈观无法,忙跟上去。 苏寻月已经离开两天,若是顺利的话,还有一日的时间,应当到了合州。 沈知行只想赶快见到她,问她为何要骗自己,为何要让他的孩子喊别人阿爹! 路途中的苏寻月根本不知道沈知行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每次在客栈停歇,她都会拉着陈嬷嬷去买东西。 全都是买给墨初和念初的,有吃的,有玩的,也有给张寄礼的。 其实苏寻月有些心虚,虽然她跟张寄礼串通好了,说他们二人有私情,可她没跟张寄礼说,她假装怀了他的孩子。 不过既然已经跟沈知行和离,这事也只有沈知行知道,那应当不会有事。 她们已经到了江州,苏寻月在大街逛了一遍,又问了屋子的价钱,倒是比合州贵一些,但院子也大。 苏寻月起了心思,又看了几间屋子,都觉得很不错。 不如就住在江州好了,景色也好,气候宜人,适合居住。 她正犹豫,突然听见陈嬷嬷惊呼一声。 “啊——” 陈嬷嬷被撞得往前扑去。 苏寻月扶稳陈嬷嬷后,低头看去,竟是几个顽皮的男娃娃,见到自己闯祸撞到人后,便灰溜溜跑了,头都不敢回。 陈嬷嬷年纪大了,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此时被撞,整个人都站不起来。 苏寻月吓得满头大汗,忙带着她去看大夫,只是她一个人,根本背不了陈嬷嬷。 正想喊死士的时候,此时汪保忠却突然出现,看到苏寻月扶着陈嬷嬷,他也顾不得问其他,就一把背起陈嬷嬷去了医馆。 汪保忠不是在京安么?怎么突然出现在江州? 苏寻月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但眼下最要紧的是陈嬷嬷的伤。 到了医馆,大夫诊治后,说是扭伤,要正骨,之后再休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苏寻月这才放心,她跟汪保忠站在外边,等着大夫跟陈嬷嬷正骨。 只有他们两个人,苏寻月不敢靠近汪保忠,只是问他:“大太监怎会在江州?” 她怕汪保忠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如此一来,苏寻月就不敢回合州了。 “过来办一些公事,倒是你,不是在西北么?怎会来江州?” 汪保忠一副平民打扮,身后也没有跟着随从,看起来平易近人的,可苏寻月却总觉得,她在西北的事,汪保忠肯定都知道。 不止汪保忠知道,端静公主也可能知道。 当时跟踪她的人,就是神兵部的,陷害她杀人的,也是汪保忠。 苏寻月对他的防范与戒备并未减少半分。 她淡淡道:“我到西北后,觉得无聊,便出来走走逛逛,顺便采采风。” 整个京安的人都知她喜爱画画,这个理由倒是没有人怀疑。 她说完,悄悄抬眸看向汪保忠,想看看汪保忠什么反应。 可惜,汪保忠依旧笑吟吟的,“沈大将军居然不派人保护你?就不怕你被人拐走么?” “拐走”这两个字他说得特别轻,苏寻月却浑身一震。 汪保忠这是在试探她? 苏寻月立即警惕起来,也跟着笑道:“自然是有的,只是他们在暗处。”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心里有些虚,她都拒绝沈知行了,沈知行怎么还会派人保护她?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撒谎。 汪保忠笑意不改,目光落在苏寻月脸上,道:“也是,若是我有这么一位娘子,我也舍不得离开她有危险,肯定恨不得贴身伺候,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 苏寻月听罢,眉尖微蹙,只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恶心,像是黏糊糊的虫子,爬在身上,又痒又疼,让她忍不住躲避,可偏偏又甩脱不掉。 “大太监说笑了。”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转移话题,“今日多谢大太监帮忙,改日我一定登门道谢。”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正好有空,你要如何答谢我?”汪保忠看着眼前姣好的女子,只觉得手痒得厉害,想摸一把。 苏寻月皱眉。 她虽然对汪保忠厌恶至极,但也清楚,以她的功力,不是汪保忠的对手,贸然动手,恐怕凶多吉少。 于是她为难道:“家奴身体不适,我得照料她。” 熟料汪保忠居然步步紧逼,“我可以找人帮你照料。” 他就爱苏寻月这副模样,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像饱满多汁熟透的桃子一般诱人,咬上一口,定然口齿留香。 第124章 你要带我的孩子去哪里? 汪保忠打定主意,今日就要带走苏寻月,他已经等太久了,再也不想等。 今日就是个好机会。 错过今日,便不知还要等多久。 他看上苏寻月有一段日子了,正好西北那边有消息传来,说苏寻月与沈知行正在闹和离。 恰巧他就在这边办事,得知苏寻月到了江州,就赶了过来。 未曾想,真被他遇上了。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如此机警聪明,还骗他出来采风,说沈知行的人在暗处保护着她。 怎会如此可爱? 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苏寻月了。 只是他脸上不显,“饿了罢?到前面的茶楼坐坐吧,吃杯茶再走。” 他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座三层小楼。 苏寻月不愿与他同桌饮茶,只是摇头拒绝,“不必了,多谢大太监,我就不打扰大太监办事了。” “不打扰,先去茶楼。”汪保忠就要把人往茶楼里带,只是他还没有触碰到苏寻月,便注意到门外有好几个男人往自己胸口处摸索着什么。 汪保忠看在眼里,顿时黑脸。 沈知当真派人暗中保护苏寻月?那他们二人和离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他记得,沈知行对苏寻月并不上心,即便成亲三余年,沈知行也是对苏寻月淡淡的,甚至在她生不出孩子的情况下,纳了一房小妾。 若是二人真的和离,沈知行会派人暗中保护苏寻月? 想到这里,汪保忠有些迟疑了。 如今他跟沈知行还没有撕开脸,万一沈知行和苏寻月没有和离,真的派人暗中保护苏寻月,他贸然动手,沈知行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更重要的是,如若他带走苏寻月,那便是劫持朝廷命妇。 这个罪名可不小。 汪保忠思考了一番,到底还是退让了好几步,终究没有硬拉苏寻月进茶楼喝茶,他只是对苏寻月温柔地说了句:“既然你有急事要忙,便先如此。待你闲下来,再到这个客栈找我。” 他把自己目前住的客栈名字写了下来,递给苏寻月。 苏寻月接了,心里头松了一口。 她不知道汪保忠为何突然放过自己,她都准备把死士叫出来了,幸好汪保忠没有再继续纠缠自己。 苏寻月点头,“那大太监去忙罢。” 别在这里缠着她了,苏寻月觉得有些恶心,尤其是想到汪保忠之前陷害自己的事。 汪保忠也不勉强,只是道:“我帮你扶着家奴回去。” 如此一来,就能跟苏寻月多相处一会,却还是被苏寻月拒绝了,“大夫会帮忙,就不麻烦大太监了。” 汪保忠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走出医馆的时候,果真看到许多腰板挺得直直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加的士兵。 看来,这些真的是沈知行的人。 那他就不好带走苏寻月了。 汪保忠有些遗憾,本以为今日他会抱得美人归,未曾想,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再往前走几步,就有随从在他耳边低语。 他猜测得没错,沈知行果真派人暗中保护苏寻月。 也罢,日后终归有机会的。 汪保忠再次看向医馆的方向,这才转身去办事。 他一走,死士也给苏寻月写了纸条。 见到有人暗中保护她这几个字眼时,苏寻月抿了抿唇。 她知道是谁。 是沈知行。 今日也多亏了沈知行,若不然,汪保忠定然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她。 也好,算沈知行救她一次。 苏寻月还是故作不知道有人暗中保护她。 大夫很快就帮陈嬷嬷正完骨,苏寻月问他一些注意事项,“赶路会不会加重伤势?” 汪保忠在江州,苏寻月不放心,而且,她也想墨初和念初,只想赶紧回到合州。 “坐马车倒是不会,要铺多一些软垫,不过也不能太赶,我再给她开几副膏药。” 苏寻月跟大夫道谢后,便拜托药童等人抬着陈嬷嬷回客栈。 陈嬷嬷觉得自己耽误行程,颇为内疚,“夫人,都怪我不好,若是我小心一些,便不会扭伤。” 夫人那般想小少爷和小小姐,却因为她的缘故,耽搁了行程。 陈嬷嬷内疚极了。 “嬷嬷千万莫要胡思乱想,明日赶路也是一样。”苏寻月安抚她,“你也不想受伤的,疼不疼?” 陈嬷嬷摇头,“不疼的。” 苏寻月不信,陈嬷嬷这是不想她担心而已,她从包袱里掏出几颗糖,“吃点就不会那般疼了。” 苏念初就是这样哄人的。 陈嬷嬷笑了笑,接了过来剥开吃下。 因为陈嬷嬷受伤,苏寻月打算在江州过一夜,明日再赶路。 本来苏寻月是打算带着苏墨初、苏念初住江州的,奈何偏偏遇上了汪保忠。 苏寻月顿时把这个计划取消。 在客栈用了晚膳后,才入睡。 第二日。 陈嬷嬷的腰骨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也能下地,就是需要人搀扶。 苏寻月在马车上铺了许多软垫,又让人背着陈嬷嬷坐上马车,便启程。 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事,顺利的话,天黑之前便可抵达合州。 苏寻月兴奋又期待着,以至于都没有睡觉,一直看着窗外,时不时帮陈嬷嬷敷药。 春安那边她也写了信,不出意外的话,春安明日也到了,就是不知老夫人那边如何。 沈知行应当会解释清楚。 她对柳氏没什么意见,这三年间,二人从未红过脸,只是她终究只是话本里的一个小配角,能带着苏墨初、苏念初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天黑后,马车缓缓驶进了合州城内,直到在她买的院子面前停了下来。 苏寻月再也等不及,掀起裙摆就跳下了马车敲门。 之前她一敲门,苏墨初和苏念初便屁颠屁颠跑来敲门。 今夜门里却安安静静的,难道他们出去玩了? 合州没有宵禁,夜市繁华,苏墨初和苏念初贪玩,出去玩也是正常的。 但她到底不死心,又敲了好几下,“墨初、念初,娘亲来了,快来开门好不好?” 话音刚落,苏寻月贴着大门,总算听到了脚步声。 苏寻月笑了,看来他们并没有出去玩,于是道:“娘亲带了好多好多东西给你们,而且,日后娘亲都不走了,娘亲带你们到处玩。” 她刚说完这句话,大门便被人从里边打开。 苏寻月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就看到前几日刚跟她和离的沈知行,手里还牵着苏墨初和苏念初,“你要带我的孩子去哪里?” 第125章 与她春风一度的男子居然是沈知行 “我的孩子”这四个字眼他咬得尤为重,苏寻月根本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满头雾水的。 苏墨初和苏念初见到苏寻月,就冲了过去抱住她,“阿娘,他真的是我们的阿爹么?” 闻言,苏寻月蹲下身子,也不知沈知行突然发什么神经,明明都签下和离书了,如今又过来找苏墨初、苏念初他们,还说自己是他们的爹。 苏寻月很是无奈,她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沈知行果然后悔了。 她摸着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脸,“他不是,你们已经有阿爹了。” 这个阿爹指的自然是张寄礼。 苏念初听到苏寻月的话,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沈知行,“可是他说他才是我们的阿爹。” 而且这个阿爹长得更加好看,之前阿娘说这位阿爹已经有其他的哥哥妹妹了,但这位阿爹说没有,他只有她跟哥哥。 苏念初被绕晕了,她其实挺喜欢这个阿爹的,可是阿娘又说他不是他们阿爹。 好复杂呀。 苏念初已然懵了,皱着小眉头。 “所以说,他骗了我跟哥哥?”苏念初歪了歪脑袋,不高兴道:“他怎么能骗小孩呢?” 苏墨初却没有出声,因为他觉得这位男子真有可能是他们阿爹,因为他跟自己长得很像。 只是不知阿娘为何说不是,他也在思考。 听到苏寻月说他不是他们阿爹,沈知行要气疯了,他压抑着心里头的怒气,对着苏墨初和苏念初道:“阿爹没有骗你们。” 他耐心地解释,“我就是他们的阿爹。” 沈知行边说话边看着苏寻月,眼神中怒火翻滚着。 “你……” 苏寻月惊愕的看着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们是张寄礼的孩子。” 不说张寄礼这三个字还好,一提到张寄礼,沈知行更加气。 身后的沈观捂脸,夫人也真是的,这个时候居然还想骗将军?还敢说张寄礼? 夫人没看到将军手背上因生气而凸起来的青筋么? 沈观真想让夫人别说话了,越说,只会让将军越生气,若是又被气吐血,那便不好。 怕夫人再次说出令将军生气的话,沈观忙道:“小姐、少爷,快过来我这边,我带你们出去玩。” 还是把空间留给将军跟夫人,有少爷和小姐在,说什么都不方便。 苏寻月和沈知行也是这个意思,于是示意沈观把人带走。 苏念初还依依不舍的,侧过头看向苏墨初,“哥哥,你说他真的是我们阿爹么?” “我们听阿娘的话,阿娘说不是就不是。”定然是阿爹做了错事,阿娘才不让他们认他的。 而且他们都长得这么大了,阿爹才来找他们,苏墨初觉得这个阿爹不太好。 沈观听到他们的话,头都大了,不由得道:“将军就是你们阿爹。” 随后又捏着苏墨初的下巴,对着苏念初道:“你不觉得你哥哥跟将军长得一模一样么?” 苏念初看了苏墨初一眼,又转身去看沈知行,来来回回看了几眼,才道:“确实有些像。” 苏墨初被沈观捏着下巴,让他动不了,嘴唇也嘟着,他觉得别扭,于是看向沈观,想让沈观放开自己。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沈观就立马放开了他,“是属下越矩,还请少爷莫要见怪。” 这根本就是将军的孩子,方才少爷看他的眼神,简直跟将军生气时一模一样,吓得他赶紧松手。 不过,看着缩小版的将军,其实蛮有意思的。 沈观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走,把空间留给将军跟夫人。 苏墨初、苏念初一走,苏寻月就忍不住了,“沈知行,你到底什么意思?” 早就几天前,他们二人已然签下了和离书,她以为二人结束了,没想到,沈知行居然来了合州,还找了苏墨初和苏念初,说他是他们的阿爹。 而且比她到达的时间早,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自己明明比他早出发好几日,却比他晚。 苏寻月永远忘不了沈知行拿苏墨初、苏念初的性命威胁她这件事,方才看到沈知行牵着苏墨初和苏念初的时候,她都忘记了呼吸。 生怕沈知行对苏墨初和苏念初做出什么伤害他们的事。 虽然她知道沈知行的人品不坏,甚至称得上是大好人,但他毕竟威胁过自己,苏寻月不得不提防,她只想沈知行立马离开这里。 “你问我什么意思?”沈知行一步一步走近她,“四年前,你是不是去了开福寺?” 说罢,伸手抓住苏寻月的胳膊,用力一扯,就把她拉入怀中。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沈知行,你快放开我!”苏寻月奋力挣扎着,但她毕竟是女人家,比不过日日锻炼的大将军。 与此同时,她也心慌得要命。 沈知行怎么会知道开福寺的事?难道他已经查出来了? 那他是不是又要派人吊死自己? 她都已经那般努力了,又跟沈知行和离了,重活一世,难道还是逃不过被吊死的结果? 不!她不服! 为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她说什么也不屈服! 想到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寻月就变得异常冷静,她仰着头看向沈知行,一字一字地道:“我从未去过开福寺,将军没有证据,可莫要随意冤枉我。” 声音无比清晰,震得沈知行耳朵发闷。 到了这个时候,苏寻月居然还想骗自己,沈知行差点又气吐血,他直接道:“四年前的七月九日晚,你在开福寺的东厢房与我春风一度,你认还是不认?”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双目赤红地瞪着苏寻月。 可见他有多生气。 他找了苏寻月四年多,无数个日夜,他都在想苏寻月,想她如今怎么样,为何不来找他,他明明给她留了住址的。 可苏寻月一直没有来。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苏寻月居然还让他的孩子喊别人阿爹,还不愿意承认那天晚上的事。 沈知行只觉得胸腔内仿佛有一股气堵着,喘不过气来。 苏寻月闻言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四年前那个中了媚药与她春风一度的男子,居然是沈知行? 她原先以为沈知行只是查到她婚前失贞,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第126章 阿爹好好教育阿娘 这个消息于苏寻月而言,实在是太过于震撼,她整个人直接呆在原地,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沈知行竟是那晚的男子,也就是说,他确实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阿爹。 他也确实娶了自己,没有食言。 只是他们已然和离,况且沈知行和宋言心才是一对。 再加上沈知行拿苏墨初和苏念初的性命威胁她,光是这一点,苏寻月就无法原谅他。 不过,既然那天晚上的人是沈知行,那她婚前失贞这个罪名便不会成立。 这是好事。 想到这里,苏寻月终于缓过劲儿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认。” 听到这两个字,沈知行的怒气才消散一些,只是苏寻月的下一句话,又再次让他怒气冲天。 “只是墨初跟念初不是你的孩子,他们的阿爹是张寄礼,我当初并没有怀孕。” 如若沈知行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是他的孩子,那他肯定会把他们抢走的。 尤其是老夫人这么着急抱孙子,要是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是沈知行的孩子,定然会跟她抢孩子。 再加上端静公主的存在。 苏寻月害怕,她只求苏墨初和苏念初平平安安的长大,其他事,她一概不理。 看着苏寻月倔强的模样,沈知行把她逼到了墙角,“张寄礼本就没有成亲,哪里来的孩子?” 沈知行逼近苏寻月,恨不得咬她一口,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在面对苏寻月的时候,他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隔着衣裳,沈知行咬在了苏寻月圆润的肩膀上,二人的距离太近,苏寻月的身体有了反应,呼吸声已然变得粗重起来。 沈知行也发现了,低头又堵住她的嘴巴,不愿意再听她说那些难听的话。 他是带着怒气的,把苏寻月的嘴唇啃得鲜红欲滴,似乎是想把她吃进肚子里。 苏寻月拼尽全力推开他,“沈知行……唔我已经喜欢上别人了,你快放开我……不然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闻言,沈知行放开她,半晌后突然笑了起来,“喜欢上别人?” 虽然是笑着,可沈知行的表情尤为吓人。 苏寻月有些怕他,可沈知行不愿意放过她,逼着苏寻月直视自己,语气森寒:“你敢喜欢上除了我之外任何一个男人试试!” 霸道又固执。 苏寻月忍着身体上的难耐,继续道:“我们已经和离,我跟张……他是两情相悦,将军何必如此?” 她从来没想过沈知行会是四年前那个男子,恨他吗? 并没有。 当时她正好怪病发作,沈知行也算是她的药。 而且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事,苏墨初和苏念初就不会出生。 她从来不后悔。 只是如今二人缘分已尽,为何他们不能好聚好散? 沈知行直接一把抱起苏寻月,就往房间的方向去。 他受不了苏寻月喜欢上别人,也受不了她的眼里有别的男人,他更受不了她的口口声声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绝不允许! 苏寻月被他扛在肩头上,有些颠簸,但她也顾不得这些, 她知道沈知行很生气,可也不该在这种时候还想着那事,于是挣扎着,愤怒地骂道:“沈知行,你疯了!你赶紧放开我!” 她越是挣扎,沈知行越是生气,沉默不语地把她抱进了房间里,甚至还锁上了门。 他把苏寻月扔到床上,俯瞰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苏寻月察觉到了危险。 房间很暗,可苏寻月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知行身上散发的怒气。 她试图开口想让沈知行冷静下来,可她还没有张嘴,沈知行已然欺身压了上去,狠狠封住了她嘴唇,手臂撑在她颈部两侧,牢牢控制住她,让她不能动弹。 身体在沉沦,苏寻月却还是不愿意,可她根本抗拒不了。 沈知行的动作太过凶猛,苏寻月只觉得腰部被掐痛,不由皱眉。 沈知行盯着她的脸,眸色愈发幽暗,声音沙哑道:“还要不要和离?” 苏寻月不说话,偏生沈知行不放过她,又问了三遍。 “要不要和离?” 苏寻月依旧不吭声,只是微闭着双眼,显然是不愿意回答。 她越是这样,沈知行越是恼火,干脆用牙齿啃咬她的锁骨。 苏寻月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还是不发一言。 沈知行从未见过如此倔强的女子,他气极反笑,“无所谓你说什么,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 话落,他便用牙齿轻轻磨蹭着她敏感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子上,痒痒麻麻的,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沈知行顺势吻住她的耳垂。 苏寻月被他撩拨得浑身颤栗,最终败下阵来,她小声哀求道:“沈知行,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这声音像水般柔软,像花瓣般娇弱,让沈知行更想去欺负她去索取。 苏寻月很快就缴械投降,她紧抓着被褥,身体剧烈战栗。 不知过去了多久,苏寻月浑身汗,被沈知行一碰,就下意识道:“沈知行……你别闹了……我真的累了……” 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沈知行停下了动作。 他望着身下浑身红痕的女子,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不愿意放过她。 这个时候的苏寻月太乖了,如若她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沈知行吻掉她泪珠滑落的眼泪,动作轻柔而怜惜。 他爱惨了这份柔软。 他不知疲惫。 …… 苏寻月再次醒来,天光已经大亮,她一动就牵扯到酸痛不堪的身体,还有…… 她低头看了一眼床单,小脸顿时变得又红又白,沈知行怎能…… 苏寻月扶着腰,刚想站起身,就听到了门外传来沈知行的声音,“阿娘应当醒了,我去看看她,你们在这里玩好不好?” “我们不能进去看阿娘么?”是苏念初的声音,“阿娘赖了这般久的床,我要跟她讲道理才行。” 苏念初终于找到机会当小夫子,自然不愿意放过。 门内的苏寻月听到这话,简直又气又急,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只能继续屏息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 不知沈知行说了什么,苏念初笑了,“好吧,那就麻烦阿爹好好教育阿娘了。” 第127章 昨晚他确实孟浪了一些 沈知行让沈观带他们去玩,苏墨初有些不放心,“阿娘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今早阿爹带他们玩了很多东西,苏墨初和苏念初此时的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看着缩小版的自己,沈知行心软得厉害,苏寻月把他们养得很好,很懂事。 苏念初也皱着小鼻子,“我要见阿娘。” 奶声奶气的。 房里的苏寻月听了,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她的孩子到底是关心她的,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见他们。 沈知行哄了许久,才让他们打消进来看苏寻月的念头。 得知沈知行就要进来,苏寻月忍着腰酸腿软躺回榻上,忙用被子盖住自己。 她刚盖好,沈知行就推门而入。 苏寻月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下意识闭上眼睛装睡。 只是她装睡的演技太过于生硬,以至于沈知行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在床沿边上坐了下来,“先起来用膳,饿了吧?” 他伸手抚摸她的鬓角,嗓音温柔似水,哪里还有昨夜暴戾的影子。 可苏寻月身上的不适告诉她,昨夜那个不知疲倦的沈知行确实是存在的。 苏寻月“嗯”了一声,沈知行便让人打水进来,帮苏寻月洗漱,还喂她吃东西,一切都亲力亲为的。 明明昨夜折腾了自己这般久,偏沈知行还是精神满满的,还收拾了自己一番,下巴的胡须也剃得干干净净。 他穿戴整齐,又恢复成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苏寻月忍不住抬头偷瞄了他几眼,他正好也望了过来。 视线撞上,苏寻月慌乱地移开,心跳砰砰砰地加速。 沈知行笑了笑,“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昨夜他确实猛浪了一些,可他当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苏寻月说孩子不是他的,又说她喜欢上了别人。 他气得要命,理智全失,只知道狠狠惩罚她,不断占有她,直到她昏过去。 但他并不后悔,他们错过了太多,怎么索取都弥补不回来。 他想了一晚上,想通了一件事,苏寻月让墨初、念初他们喊张寄礼为阿爹,也是逼不得已。 苏寻月未婚先孕本就艰难,她独自带大两个孩子,其中的艰辛只怕比谁都多。 她嫁进沈家之前,肯定吃了不少苦。 可他呢? 他只顾着生气、发怒,却忘了苏寻月的不易,只记得她的背叛与伤害。 二人成亲三余载,他还经常冷落苏寻月。 他不仅辜负了苏寻月,甚至还用墨初、念初的性命威胁苏寻月。 这么一想,他简直就是个混蛋。 沈知行想到这里,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握着苏寻月的手,目露歉意:“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往后,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再也不分开。” 苏寻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想说,她并不想和他在一起。 苏寻月心绪复杂,沈知行虽然是墨初和念初的亲生阿爹,可也是话本里头的男主。 在话本里,沈知行跟宋言心才是一对,如若他强行跟自己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若是最后沈知行还是跟宋言心在一起呢? 苏寻月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她不愿意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更何况端静公主、汪保忠,甚至还有三皇子他们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将军府。 若是她真的跟沈知行在一起,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不想墨初、念初他们有事。 跟沈知行在一起,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对待什么事都很谨慎。 尤其是终身大事,她不能糊涂。 她知晓沈知行的性格,他若是不愿意做的事,旁人强迫不了,他要跟自己一起,也没人拦得住他。 唯一的出路就是逃跑。 可是她还有墨初和念初需要照料,她总不能让两个孩子跟着她颠沛流离。 而且,带墨初、念初一起跑的难度太大,她一有动作,沈知行肯定就会发现的。 昨天晚上,她就一直强调苏墨初和苏念初不是他的孩子,可沈知行根本不听。 他很肯定,苏墨初、苏念初就是他的孩子,也不知他为何如此笃定。 不过……孩子…… 想到孩子这两个字,苏寻月忙隔着被褥摸向自己的肚子,她怎么就忘记这事了? 苏寻月没有附和沈知行的话,反而问他:“寄礼呢?” 自她昨晚来到这处院子,就没有看到张寄礼,苏寻月担心沈知行会对他不利。 苏寻月又摸了一下肚子,她的动作太过于明显,沈知行不想发现都不行,他的眼神立马变了。 得知苏寻月是四年前那夜的女子,还给他生了墨初和念初,之后又气苏寻月让他的孩子喊别人阿爹,一晚上大悲大喜,沈知行已然忘了苏寻月之前害喜的事。 难道苏寻月真的怀了张寄礼的孩子? 沈知行的眸色沉了下去,他压抑着心头的难受和嫉妒,尽量平静地说:“他活得好好的,你不必担心。” 活得好好的?那有没有受伤? 苏寻月顿时一阵愧疚,若不是她,张寄礼也不会遭受这些,她连忙道:“寄礼是无辜的!你快把他放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张寄礼因为她出了什么,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苏寻月越解释,沈知行眉宇间的阴霾就越重,等她说完,沈知行的声音都变冷了,“所以呢?你想让我原谅他,不计较他骗了我,引诱我的妻子,还想当我孩子的爹?他这是在欺诈朝廷命官,罪应当诛!” 如若他真的听信张寄礼的话,那他不仅没了孩子,甚至还会失去了苏寻月。 此事若是上奏朝廷,张寄礼根本活不了。 他念在苏寻月的份上,才没有取他性命,这已然是最大的恩赐了。 苏寻月听到“罪应当诛”这四个字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看向沈知行,“难道你想让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阿爹么?” 她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苏寻月已然记不清她骗了沈知行多少次,可她也是没有办法,她只想活着,难道有错么? 第128章 引诱了苏寻月 听到苏寻月亲自说出口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沈知行的心口一阵绞痛,以至于他捂着胸口,死死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味,“你又在骗我对不对?” 他一直以为苏寻月和他一样,这四年来,一直不间断地寻找着彼此,期间没有爱上任何人,也没有跟任何人有亲密关系。 可他错了。 苏寻月不仅爱上了别人,还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如若他早些发现苏寻月就是那夜的女子,是不是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他在恨自己的同时,也在恨张寄礼,恨他趁虚而入,引诱了苏寻月。 恨得他的双眼又开始变红。 苏寻月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她低着头,“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怀了寄礼的孩子,我们的事已然过去了,求将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沈知行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般,“你觉得我该放手?看着你幸福安稳地和另外一个男人过一生?” 他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寻月:“我告诉你,我做不到,苏寻月,你最好不要骗我!来人,请大夫过来!” 苏寻月的手无意识地抓着被褥,尤其是听到沈知行要请大夫的时候,她的紧张几乎溢于言表。 即便昨天晚上已经见到暴怒的沈知行,可今日见了,她还是不适应。 嫁给沈知行三年多,她从未见过沈知行生气,他永远都是淡淡的,哪怕是愤怒之时,语气也是轻缓柔和的。 可是今日他眼眶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属实把苏寻月吓到了。 沈知行看在眼里,看出苏寻月内心的慌乱,心里隐隐约约猜到她在骗自己,语气不由得变轻了一些,“我知道是我从前不好,是我冷落了你。” “如今我已知错,还找回了彼此,为了张寄礼,你连墨初跟念初都不要了?” 他希望苏寻月是在骗自己的,或许她心里头还在怪自己,但没有关系,日后,他一定好好对苏寻月的。 他们还有一儿一女,往后的日子里他们会一家团圆的,一定会的。 苏寻月闻言怔住。 沈知行在向她认错? 她抬眼看他,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沈知行从来都是好高大上的,他是少年将军,天之骄子,从不屑于向谁低头认错,更别提是对她。 可他今日却用一种卑微的姿态,在向她认错。 她不由得有些心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她不该用这种方式刺激沈知行,毕竟这种方式确实很难让人接受。 可是,也只有这种方式能让沈知行死心。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上辈子婚前失贞,沈知行问都问没有问,就派人把她吊死了。 她要怎么相信沈知行? 苏寻月到底还是没有退缩,因为心里想着事,她一时竟忘了说话,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动又委屈。 沈知行的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面庞透露出丝丝的期待,“月月,墨初和念初还小,他们需要阿娘,也需要阿爹,所以你不能不要他们。” 也不能不要他。 只是后面一句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知道苏寻月会懂。 苏寻月摇头,“我没有不要墨初和念初,”她急切地辩解,“你先放了寄礼,事情是我做的,要杀要剐随你。” 沈知行深吸口气,他已经再给苏寻月机会了,偏偏她还要跟自己作对。 张寄礼如今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拔掉不易,可是不拔,这根刺会一直扎着他,不让他们二人靠近。 可如若可以让苏寻月回心转意,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伸手拉住苏寻月,强硬地把人带进怀里。 苏寻月挣脱不得,只好顺势倒在沈知行怀中,仰头看着他。 “月月……”沈知行抱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的唇瓣温热且干燥,落在她额头上时,令她的身体微颤了一下,“如果你是怕我介意孩子的事,那我告诉你,我会把他当作亲生孩子一般。” 这是沈知行之前没有说出口的话。 苏寻月被张寄礼引诱,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冷落了苏寻月,苏寻月才会跟张寄礼…… 既然之前是他做错,那他就弥补,“我不允许你带着墨初、念初嫁给他。” 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他还活着,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喊别人阿爹? 他没有办法做到,更不会眼睁睁看着苏寻月嫁给其他人。 “你……你疯了吗?”苏寻月震惊地瞪大了双眸,“我怀的是别人的孩子。” 她万万没有想到,沈知行居然会如此大度,大度到帮别人养孩子。 即便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沈知行也不介意,还会把孩子当作是自己的孩子。 难道他就这般爱自己?即便是爱屋及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帮人养孩子他都不介意,那他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苏寻月已经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沈知行只是低头亲她,“即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那便是我的孩子,月月,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不介意。” 苏寻月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身体因为昨天晚上被满足,此时也没有蠢蠢欲动。 她沉默着,直到大夫的到来。 沈知行很是体贴,怕她与其他男子有肢体接触,就会有反应,于是特意请了女医。 他扶着苏寻月坐起来,也没有走,不知是怕苏寻月与女医串通起来还是怎样,他根本没有走开的意思。 女医见他没有走,便拿出脉诊垫,“夫人,请把手伸出来。” 方才沈知行帮她穿上了中衣,可锁骨上的红痕还是藏不住,女医也看到了,但也只当看不到。 苏寻月有些犹豫,可沈知行一直在看着她,伸手和不伸手,都是一样的结果,无论如何,沈知行都不会放她走。 那她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她做了那么多事,沈知行都不介意,说什么也要跟她在一起。 苏寻月觉得很心累,但最后还是伸了手。 女医把手搭在苏寻月的脉象上,明明是苏寻月被人诊脉,可紧张的人不是她,反而是沈知行。 第129章 使劲地折腾她 女医诊完脉后,沈知行立马问:“大夫,如何?” 女医恭敬回答:“恭喜,这位夫人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两个多月? 那岂不是就在京安的时候怀上的? 沈知行顿时呆愣住了,苏寻月竟然真的怀孕? 他以为苏寻月是骗自己,可大夫告诉他,苏寻月已经有了两个多月身孕,也就是在京安的时候怀上的。 可那时,他与苏寻月根本没有同房,唯一的解释就是苏寻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本来还自信满满的沈知行,听到医女的话后,直接沉默了起来。 苏寻月没有骗自己。 见沈知行没有说话,医女以为他太过于开心,继续道:“夫人虽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但胎脉还未平稳,要禁止同房。” 医女见苏寻月锁骨上的红痕,便知道二人昨天晚上定然是行房了,所以才会让他们节制一些,“至少要等到三个月之后,胎象稳了,才可同房,但也要节制一些。” 沈知行此时也回过神来了,点头,“多谢医女。” 他又问了一些注意事项。 苏寻月垂着眼睑不说话,只觉得尴尬极了,昨天晚上,沈知行简直像个猛兽一般,使劲地折腾她。 今日知道她怀孕,沈知行应当不敢乱来了。 苏寻月也松了一口气,她之前还怕自己的脉象会有问题,但是并没有,医女根本没有发现她服用了假孕药。 她知道沈知行多疑,早在西北的时候,她肠胃不舒服,也就是“害喜”的第二天,她就服用了假孕药。 服下假孕药之后,脉象就会跟普通怀孕妇人的脉象一般,只是到了第六个月,假孕药就会失效,自然小产。 这是苏寻月在医书上看到的。 当年因为怪病发作,苏寻月看了许多的医书,想要医治自己的怪病。 不曾想,医书上竟没有记录她这种怪病,倒是让她看到了避子汤、假孕药等等。 今日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只是沈知行根本不打算放过自己,即便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他也不介意。 苏寻月已然不知该怎么办。 服用假孕药后,这六个月她都不会怀孕,所以这一次她不用喝避子汤。 苏寻月在想事情,根本没有听清楚医女在说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医女已然走了,房间内只剩下她跟沈知行。 苏寻月还不死心,还想沈知行放了自己,于是道:“如今你相信我没有骗你了吧?”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我确实怀了寄礼的骨肉,你快把他放了。” 沈知行看向苏寻月尚且平坦的肚子,心里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他忽略心痛感,声音沙哑着,“是他引诱了你!他死有余辜!” 此时此刻,沈知行恨不得杀了张寄礼,他怎么敢在这种情况让苏寻月怀孕?若是被人怀疑,苏寻月又该怎么办? 沈知行心疼苏寻月,可苏寻月竟还护着张寄礼,他气不过,就要站起身。 苏寻月见了,也顾不得身上的不适,忙抓住他的胳膊。 沈知行怒视着她,咬牙切齿,“你还护着他?”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愿的。”苏寻月忍着酸胀道:“是我自愿为他生儿育女。” 苏寻月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若沈知行真的杀了张寄礼,那她就是千古罪人。 可若是让她承认自己骗了沈知行,只怕他会更加生气。 苏寻月完全没了主意。 沈知行闻言,目光骤然变冷,“月月,你先放手。” 苏寻月摇头,甚至从身后抱住了他,“沈知行,你不要迁怒于寄礼。” 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张寄礼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张寄礼帮了她那么多,她不仅未能帮他找到兄长,还让沈知行误会他,差点要杀了他,是她不好。 可苏寻月也不知该怎么办,她只能紧紧抱着沈知行,不让他走。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主动抱他,沈知行应当感到开心才是。 若是之前,他一定会欣喜若狂,觉得苏寻月终于回心转意,再次喜欢上了自己。 可如今,他却半分也高兴不起来。 他只觉得悲伤,胸腔似乎被撕裂成碎片,鲜血淋漓。 原来苏寻月对自己早就没有感情了,她真的爱上了张寄礼,愿意为他生儿育女。 可笑的是,他居然以为苏寻月怀孕是骗他的。 多么可笑? 他沈知行居然如此自大,自大到以为苏寻月还喜欢自己,自大到苏寻月会和他在一起。 可是就算苏寻月喜欢上了其他人,怀上其他人骨肉,他也放不开她。 “月月,放手,听话。” 苏寻月却是摇了摇头,将脸颊靠在他背脊处,喃喃道:“别走。” 沈知行握紧双拳,他确实想跟张寄礼算账,可被苏寻月这般抱着,又狠不下心推开她。 夏日衣衫本来就薄,苏寻月还只是套了一件薄薄的中衣,他能感受到苏寻月的柔软和温热,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沈知行深吸几口气,压抑住体内躁动的欲望。 苏寻月并没有发现,反而轻轻蹭了几下,声音哀求道:“沈知行……你别生气好不好?别走。” 沈知行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将苏寻月抱进怀中,轻拍着她的肩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于苏寻月怀了别人的孩子,说不介意是假的,可他更多的是担忧和心疼,心疼苏寻月被张寄礼引诱。 可让苏寻月堕胎,他也舍不得,怕伤害到苏寻月的身体。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苏寻月,气她归气她,可他终究舍不得真的伤害她。 所以他索性不说话,心里头也在难受纠结着。 苏寻月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沉默着,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抱着抱着,二人都有些情动了。 苏寻月察觉到沈知行的变化后,忙跟他拉开距离,咽了咽口水道:“总之你别伤害他。” 她的身体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可医女说,他们要节制,短期内,他们不能同房,只要沈知行不接近她,她就能忍着。 偏偏沈知行又抱住她,亲着她的后颈,“我可以不伤害他,但是月月,你不能离开我。” 第130章 可是想了? 苏寻月似乎点了点头。 她已然没有任何办法,无论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是她喜欢上了别人,沈知行都不愿意跟她和离、放她走,更别说他现在还知道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 如今又加上了一个张寄礼,她根本没有退路,难道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张寄礼死掉? 她做不到。 况且她不知道沈知行把张寄礼关在哪里,她养了死士,若是她此时想走,只要派出死士,也有百分之九十的胜算能逃离沈知行。 只是张寄礼的安全,她不得不妥协。 逃跑的事,只能待她的人找到张寄礼,再将他救出来,再从长计议。 她还是怕自己被吊死,还是怕自己保护不了墨初和念初。 她抿了抿唇,到底还是道:“我答应你,只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你真的能接受么?” 苏寻月还是抱有期望,希望沈知行介意,可以放她走。 沈知行却抱紧她,“我会慢慢接受。” 在西北时,见苏寻月害喜,他就想过,若是苏寻月真的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就把孩子当作亲生孩子对待。 只是想是一回事,真正面对现实,却又是另一回事,说完全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只能让自己慢慢接受。 苏寻月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觉得很可惜。 她推了推沈知行,“我饿了,想吃饭。” 别抱她了,再抱她,她又要忍不住了。 也不知为何,苏寻月觉得最近的身体很是贪心。 明明昨天晚上才经过一晚如此猛烈的对待,可今日,只是被沈知行抱了一会儿,竟又开始想了。 苏寻月只想离沈知行远远的。 然而沈知行却不肯松开她,低头吻住的她耳垂,“可是想了?” 其实沈知行也发现了苏寻月身体的特殊性,之前与他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她的身体就会有反应。 他吻着苏寻月耳朵周围的皮肤,酥麻的痒意从脚趾窜到尾椎骨,令她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苏寻月伸手去推他,“沈知行……” 她说不出来,觉得很羞耻。 沈知行却一直诱惑她,“我可以帮你,是不是只有我可以让你如此?” 他之前看到过苏寻月跟张寄礼一起,他虽然妒忌,却也发现,苏寻月与张寄礼有肢体接触,苏寻月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反应。 所以他猜测,只有自己才能让苏寻月的身体有反应。 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寻月的身体早已选择了他。 即便是这种事,他也要比较。 张寄礼喊苏寻月月儿,他便喊苏寻月月月。 苏寻月被沈知行撩拨得几乎站不稳,红着脸想否认,可声音却小得像蚊子哼哼,“不是……” 她虽然极力克制着,可声音仍旧颤抖的厉害,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 沈知行眸色渐浓,低声唤道:“月月。” 苏寻月微微闭上眼睛。 沈知行轻轻拢住了苏寻月的腰,“是不是只有我?” 他能感受到苏寻月的身体变化,知道她在渴望中,偏偏他又不愿意帮她,要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苏寻月咬着牙不愿意吭声。 沈知行也不动,二人暗暗在较劲着。。 他们其实很像,都不愿意向彼此认输。 可沈知行太过于狡诈,居然俯下身,含住了她柔软的嘴唇,带着强势和占有欲,仿佛要将苏寻月吞入腹中。 一吻毕又放开她。 苏寻月直接站不稳了,靠在沈知行的的身上,喘息着,浑身发烫,脑袋昏晕。 “你说是不是?”沈知行的手指摩挲着苏寻月的脸,轻轻地捏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苏寻月已然被他蛊惑着。 这人天天说别人引诱自己,其实最会引诱她的人,明明就是他。 苏寻月被他勾得不能自已,到底还是艰难地点了一下。 沈知行见了,顿时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他低哑道,“只有我。” 说罢,沈知行直接抱起她。 苏寻月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眼前的世界忽然晃悠起来。 等到她清醒时,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浑身无力,被子滑落,露出雪白纤细的脖子。 沈知行覆在她身上,“我让人送饭进来。” 苏寻月整个人还处于迷糊中,沈知行太过于好学,在她假孕的情况下,也能让她的身体满足。 而且时间还非常短。 想到方才的事,苏寻月多少有些不自然,尤其是看到沈知行喂她吃东西的手,她恨不得挖条地缝钻下去。 沈知行瞧她娇羞的模样,低声一笑,明知故问,“怎么了?” 苏寻月不敢看他,摇摇头表示没事。 沈知行道:“来张嘴吃饭。” 此时已经中午,苏寻月也顾不得其他,张嘴吃了起来。 期间,沈知行一边喂她吃东西,一边帮她擦嘴。 吃饱后,苏寻月便问起陈嬷嬷的伤势。 沈知行说找了大夫守着陈嬷嬷,苏寻月这才放心。 “你跟墨初、念初怎么说的?”苏墨初和苏念初从前问有关阿爹的事,她都说他们阿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能让苏墨初、苏念初认他为阿爹,苏寻月很好奇他用了什么方法。 沈知行给她斟了一杯茶漱口,“这个保密。” 他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认他,总要留下点悬念,才能显得他神秘。 好让苏寻月对他好奇。 苏寻月:“……” 她还以为沈知行会说呢,没想到他直接说这种话。 苏寻月瞪他,“不告诉我就算了。” 沈知行笑了笑,拉她坐在腿上,“母亲入夜后,便会到合州。” 在他得知墨初、念初是自己的孩子后,他便派人通知了母亲。 母亲是长辈,苏寻月向来尊敬她,她若是来了,苏寻月就算是跑也要斟酌考虑一番。 他怕苏寻月带着墨初、念初跑掉,索性告知了母亲。 母亲听闻苏寻月为他生了一对龙凤胎,当下就直接过来了。 她盼了这么久的孙子,苏寻月居然早就生下了,而且还是龙凤胎,她简直高兴坏了。 苏寻月自然知道沈知行在想什么,告知柳氏,不就是怕她跑掉么? 沈知行确实聪明,知道她最是舍不得墨初和念初,柳氏又盼着抱着孙子,她若是跑了,也带不走墨初和念初。 第131章 我要亲亲你 她又那么爱墨初和念初,定然会舍不得跑掉。 苏寻月在心里头叹气,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坐起身,“我去看一下墨初和念初。” 昨天晚上她就回来,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墨初和念初,反而跟沈知行纠缠在一起,如今倒是有空了。 她掀了薄被,刚准备下床,沈知行却按住了她的肩膀。 苏寻月抬眸。 沈知行道:“你能走路么?累不累?” 他昨天晚上根本没有收着力,折腾苏寻月许久,方才又帮她疏解了一回,沈知行怕她累。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太过于别扭,昨夜缠着她不放的人是他,若是真的怕她累,为何昨夜不肯早点放过她? 如今却来关心她累不累,昨夜干什么去了? 苏寻月忍着骂人的冲动,嘴上却道:“不太累。” 话落,她就要起身。 沈知行见了,忙扶着她,“我跟你一起去。” 苏寻月没有拒绝,任由他帮自己穿上外袍,洗漱。 收拾完毕,沈知行又扶着她出门。 苏寻月的走路姿势有些别扭,而且还腰酸腿软的,确实有些难受,但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尽量平静的往外走。 两人刚出房门,就碰见了迎面走来的苏念初和苏墨初。 见到苏寻月和沈知行,苏墨初和苏念初忙冲过来,一把抱着苏寻月。 二人太想苏寻月了,有些不知轻重,整个人直接撞到苏寻月的身上,差点让苏寻月站不稳,幸亏身后有沈知行扶着。 沈知行稳稳地抱着苏寻月,对着苏墨初和苏念初道:“你们小心一些,阿娘——”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寻月打断,“阿娘给你们带了许多礼物。” 听到有礼物,苏念初鼓掌,又要亲苏寻月,“阿娘,你快弯腰,我要亲亲你。” 一段时间,苏念初整个人似乎又圆了一些,不过也长高了不少,唯一不变的是,还是这般爱撒娇。 苏寻月对他们向来有求必应,听到苏念初要亲自己,她笑着蹲下来,只是蹲下来的时候,只觉得更加难受了。 腿这么软,她根本蹲不下来。 沈知行看在眼里,双手握着她的腰,让她别蹲,随后抱起苏念初,“这般,你就能亲到阿娘了。” 苏念初先搂住沈知行的颈脖,嘟着嘴巴亲了亲他的侧脸,甜甜道:“谢谢阿爹。” 这是苏念初第一次亲她,沈知行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整个人像是呆住了一般。 苏寻月哪里见过这样的沈知行? 沈知行从来就是冷静沉稳之人,即使再激烈的场面他也能够做到游刃有余,这般傻傻的,还是第一次见,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阿爹?”苏念初伸手在沈知行眼前晃了晃,“阿爹,你怎么啦?” 沈知行回过神来,微微侧过身去,让苏念初亲到了苏寻月。 她一连亲了好几口,还想苏寻月抱,张开双臂,“阿娘抱抱。” 苏寻月刚想抱苏念初,却被沈知行躲开,“我抱着便好。” 苏念初吃得圆滚滚的,体重可不轻,苏寻月身子又不太舒服,他怕她抱不住。 苏念初撇了撇嘴,乖乖地窝在沈知行怀里,仰头看着苏寻月,“那就让阿爹抱着我吧。” 阿爹长得高,力气又大,抱着比较安全。 苏墨初也凑上来,“我也要抱抱。” 他扯了扯沈知行的袍子。 苏墨初比苏念初成熟一些,虽然知道沈知行是他的亲爹,可他并没有喊他阿爹,不知是叫不出还是其他原因。 反正他就是不喊。 沈知行也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尤其是看到他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沈知行总是觉得很奇妙。 怎会如此像?为何他当初没有想到苏墨初是他的孩子? 低头看着墨初,沈知行笑了一声,也蹲下身子把苏墨初抱了起来。 苏念初直接大喊起来,鼓着掌,“阿爹好厉害!居然可以一同抱起我跟哥哥!” 她从来没有试过这样,不由得兴奋起来,还示意苏墨初,“哥哥你快看,我们一样高了,好厉害!” 苏寻月看着父女、父子亲昵的画面,忽然觉得心里头有些复杂。 她一直以为,只要她给苏墨初、苏念初很多很多的关心,他们就不需要阿爹。 可今日她才知道,她作为阿娘,有很多事情,她其实做不到。 就比如一起抱起两个孩子,她就做不到。 她一直知道沈知行会是一个好父亲,如今看来,她确实没有看错。 苏墨初却不说话,只鼓着一张脸,要凑近苏寻月,“我要看娘亲。” 沈知行便抱着他们靠近苏寻月。 苏寻月摸了摸苏念初和苏墨初的脑袋,目光温柔,“阿娘在这里呢。” 苏墨初却自顾自地地道:“阿娘,我学了《三字经》,我要背给你听。” 这段时间,苏墨初和苏念初都跟着张寄礼读书写字,已经认识很多字了,甚至会背三字经。 “我也会背!”苏念初也跟着一起背,“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一旁的沈观听得咋舌,小姐和少爷也太聪明了吧?这《三字经》背得比贺副将还要流畅。 真想让贺副将来听听少爷和小姐是怎么背诗的。 可是想到贺副将那高大威猛的身躯,沈观就觉得还是别叫贺副将过来,若不然,他恼羞成怒,肯定会打扁自己。 他并没有要贬低贺副将的意思,他就是觉得少爷和小姐很厉害而已。 苏墨初和苏念初不知沈观心里头的想法,他们二人背完《三字经》,就得到了苏寻月和沈知行的一顿夸奖。 苏念初骄傲地叉着腰,“张阿爹说了,我跟哥哥都是天才,将来都能当状元郎。” 听到“张阿爹”这三个字,苏寻月忙看向沈知行,果然看到这人的脸全绿了。 苏寻月有些心虚,她让苏墨初、苏念初喊张寄礼阿爹确实不对,可是她也是逼不得已才会这样做。 沈知行怎么能这么小气呢? 小气的沈知行此时看着苏寻月,“念初乖,阿爹是不能乱喊的,我才是你们阿爹,以后,你们喊他夫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苏念初不解,看向苏寻月,“可是阿娘让我们喊张阿爹为阿爹的。” 第132章 命真好 他们最是听阿娘的话,如今阿爹又让他们喊张阿爹为夫子。 苏念初都被他们搞懵了,小小的脑瓜子里有大大的疑问。 苏墨初也看向苏寻月,“我喜欢张阿爹,他什么诗词都会背。” 这话简直就是一把刀子,直直捅进沈知行的心口窝。 苏墨初不愧是和他长得像,连说话气人的功夫都如出一辙,怪不得同僚别人都说他是一块又硬又臭的石头。 他如今倒是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眼看着沈知行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苏寻月颇为头疼,又怕沈知行迁怒于张寄礼。 毕竟张寄礼现在下落不明,被沈知行关着,为了张寄礼安全,苏寻月只能道:“之前喊阿爹是为了玩游戏。” “眼下游戏结束了,你们又找到了真正的阿爹,若是再喊他阿爹,那你们便输了。” 苏墨初和苏念初正是好动爱玩的年纪,也爱玩游戏,更爱赢。 听到喊张阿爹会输,苏念初顿时伸出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认认真真道:“那我以后不喊了,我们要赢。” 苏寻月看着她莲藕一般的小手,忍不住亲了好几口,惹得苏念初咯咯笑,“阿娘,痒痒!” 苏墨初也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以后我就喊张夫子。” 他的语气多少有些遗憾,沈知行也听出来了,忍不住道:“阿爹已然找到你们了,你可以喊我阿爹。” 沈知行其实很期待墨初喊他阿爹,他太过于倔强,对他也淡淡的。 他没有跟过三岁多的娃娃打交道的经验,他怕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孩子。 唯一跟苏念初和苏墨初打过的交道,就是他曾经给他们编蚂蚱,还送了一副弹弓给苏墨初。 可惜他当初易了容,苏墨初肯定没有认出他来。 苏墨初抬眸盯着沈知行看了许久,抿着唇不说话,还是不愿意喊他阿爹。 沈知行心里虽然觉得难受,但也不强求,他相信墨初会接受自己的,只是道:“今晚祖母会过来看你们。” 提到祖母,苏念初立马想到了经常跟他们玩捉迷藏的外祖母,她问:“外祖母为何不来?祖母也会跟我们玩捉迷藏么?” 外祖母? 沈知行想到了天童寺的小竹院,也终于清楚,苏寻月为何经常去天童寺,原来是去看墨初和念初。 当时小竹院里,住的应当是墨初和念初。 他曾经离墨初、念初如此近,却没有见到他们。 又想到端静那晚气势汹汹地带苏寻月去小竹院,若不是苏寻月早已做好准备,被人看到墨初和念初,后果他简直不敢想。 一时间,沈知行看苏寻月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心疼。 苏寻月哄着苏念初,“外祖母有事,等她忙完了,再来找你们玩,至于祖母——” “祖母很喜欢你们,一听阿爹找到了你们,她便坐马车过来。”沈知行顺势接过苏寻月的话。 听到祖母喜欢他们,苏念初哼了哼,“我跟哥哥那般可爱,谁都会喜欢我们的。” 说到这儿,她转头朝苏墨初挤眉弄眼,“哥哥,你说是吧?” 苏墨初点头附和。 苏寻月听到苏念初的话,笑开了。 沈知行也露出微笑,看着苏寻月,“我们到那边去坐坐。” 随后,沈知行将苏念初举过头顶,苏念初欢呼着搂紧他的脖颈。 沈知行抱着苏念初转了几圈,才缓缓将她放在地上。 苏墨初看着,却没有行动。 苏寻月也察觉出来了,“墨初,你不想玩么?叫阿爹也抱抱你。” 苏墨初摇头,“阿娘,他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跟妹妹?” 他指的是沈知行。 虽然能找到阿爹,他挺开心的,可他总觉得阿爹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苏寻月被他这话给问住了,她刚想回答,沈知行却直接抱起苏墨初,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苏墨初板着一张脸让他放自己下来,“你放我下来,我一点都不想玩。” 其实不是。 他想玩的,就是不知怎么开口,也不想开口求这个阿爹。 苏念初靠在苏寻月怀里,大声道:“可好玩了,哥哥玩了,便知道。” 沈知行也不管苏墨初说什么,还是坚持带着他玩。 一家四口玩了一整个下午。 天还没有黑,沈观就来报,说是老夫人来了。 苏寻月等人还没有出门迎接,柳氏已然跑了进来,看到苏寻月旁边的墨初和念初,忙迎了上去,“你们就是墨初跟念初呀,我是祖母。” 苏墨初和苏念初奶声奶气道:“祖母好。” 柳氏直接笑开了花,这两个娃娃太惹人喜爱了。 她身后的关嬷嬷只觉得脸疼,因为她之前说过苏寻月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如今她不仅能下蛋,甚至还生了一对龙凤胎。 命真好。 关嬷嬷不得不朝沈知行和苏寻月行礼,“将军夫人好。” 柳氏已经抱起了苏念初,还想抱苏墨初,被沈知行阻止了,“母亲别逞强。” 他一个壮年男子抱两个娃娃还好,母亲四五十岁的人,哪能抱得动? 柳氏讪讪的,只能把苏念初递给沈知行,“快把孩子抱稳了,小心别摔着。”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边拿起帕子擦汗,方才急匆匆地跑来,热出了满额的汗水。 沈知行替她倒了杯茶,“母亲喝口水歇息片刻。” “嗯。” 她手里还牵着苏墨初,这时看向苏寻月,“月儿,谢谢你,这些年,你辛苦了。” 沈知行已然跟她说了当年的事,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早在四年前,她就已经当上了祖母。 但她不知道,以为苏寻月子嗣艰难,还纳了一房小妾给沈知行。 她真的太过分了。 柳氏哭得不能自已,苏念初忙伸出胖手帮她抹眼泪,“祖母别哭别哭。” 苏寻月也劝慰道:“母亲,我没事。” 柳氏哽咽道:“我……我对不起你。” “母亲莫要自责,这件事并不怪您。”苏寻月轻拍着她的背部。 柳氏还是很愧疚,手抓着苏墨初、苏念初不放,可见她确实很喜欢他们,怎么看都看不够,还让关嬷嬷把长命锁等东西拿上来。 她帮苏墨初、苏念初戴上。 赶了半天的路,柳氏也不累,还要跟苏墨初、苏念初玩捉迷藏。 多一个人爱苏墨初、苏念初,苏寻月觉得挺好的,只是他日她要带他们走,恐怕不容易。 沈知行不知她的想法,他在桌底下,拉着苏寻月的手。 二人十指紧扣。 正在这时,沈观急急地跑了进来,“将军夫人,端静公主在外边求见。” 几乎是沈观的话音刚落,苏寻月的掌心就开始变冷,随后甩开了他的手。 第133章 十指紧扣 苏寻月想不到端静公主为何会过来,她立马站起身,对着魏嬷嬷道:“带少爷和小姐回房间。” 又蹲下身子摸了摸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脸,“你们乖乖在房间里待着,别出声。” 她怕端静公主看到苏墨初和苏念初,会对他们不利。 如若只是她一个人,她倒是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苏墨初和苏念初在,她不能冒险,她必须先保证两个孩子安全无虞。 苏念初忙捂着自己的嘴巴,懂事道:“阿娘放心,我跟哥哥保证不闹腾,乖乖在房间里等着你。” 苏寻月又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温柔道:“真乖。” 做完这些,苏寻月就要出去,却被沈知行拉住了手,再次跟她十指紧扣,“月月。” 他想说有他在,可他这人嘴笨,向来都是做得多,说得少。 因为知道了墨初、念初的存在,沈知行也明白苏寻月当初在小竹院的无助。 他紧紧地握着苏寻月的手,“你跟墨初、念初他们一起,我出去便好。” 他跟苏寻月说过很多次,他会保护苏寻月。 从前他确实做得不好,导致苏寻月对他不信任。 没关系,接下来的时间,他会证明给苏寻月看,他可以保护好他们,不会让他们受伤的。 柳氏也跟着道:“我跟行儿一起出去,月儿,你别怕,端静若是敢伤害你们,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住你们。” 苏寻月却没有退缩,“我们一起去。” 她倒要看看端静公主过来做什么,有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 “母亲,你到合州的消息,可有告诉其他人?” 她总觉得不对,端静公主来得太快了。 也就是说柳氏前脚刚来合州,端静公主后脚就来了,是不是太过于凑巧? 柳氏也发现了,她皱眉,“你的意思是府里头有端静的内应?我谁也没说,也没说墨初、念初的事。” 苏寻月没说话,而是看向一旁的关嬷嬷。 她其实一直怀疑,关嬷嬷是端静公主的人,只是她没有证据。 被苏寻月注视着,关嬷嬷慌乱地摆手,“不是老奴,就算老奴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端静公主通风报信啊!” 她这句话似乎有些奇怪。 关嬷嬷在她身边这么多年,除了有些势利眼,倒也没有什么大的缺点。 柳氏道:“你既然没做,那定是端静公主派人盯着我的,这件事我会查清楚,若真是我身边的人,定不饶她。” 关嬷嬷面色惨白,“奴婢绝无此心。” 苏寻月淡淡扫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可沈知行已然叫人把关嬷嬷拖了下去,“审清楚,这般诋毁主母的人,不必再留着。” 即便关嬷嬷不是端静的人,就凭她之前对苏寻月不敬,沈知行也不会姑息她。 关嬷嬷被拖下去时,忍不住喊冤枉,一直让柳氏救她。 可惜柳氏也觉得沈知行做得有道理,她来合州,也就关嬷嬷知道,她很难不怀疑关嬷嬷。 况且关嬷嬷本就对苏寻月不满,见她嫁入沈家三年多,没有生下孩子,便对她诸多怠慢,她早该察觉到端倪的,只是碍于旧情,她不愿意追究罢了。 这次,她定不会饶了关嬷嬷。 关嬷嬷被拖下去之后,屋子里恢复平静。 苏寻月感受到沈知行握着自己手,很紧很紧,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镶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她抬眸看他,却见沈知行也看向她,“相信我。”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苏寻月莫名安心,她没说什么,和沈知行、柳氏一同走了出去。 果然,一走出大门,就看到了端静公主的鸾车。 知道他们来,端静公主也不出来,似乎还要他们三拜九叩请他们出来。 沈观直接在旁边大喊着:“大将军、夫人、老夫人到!” 这是在提醒鸾车内的端静公主,大将军来了。 好一会儿,端静公主才让人掀开车帘,从鸾车上下来,“沈大将军、夫人、老夫人,许久未见,你们可好?” 端静公主今日穿了件红裙子,显得格外艳丽张扬,脸上仍然是往常那种骄傲嚣张。 她的目光从苏寻月的腹部掠过,最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沈知行、苏寻月、柳氏朝她行礼,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苏寻月:“公主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还有几日的时间,端静公主就要成亲了,此时却过来合州,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 端静公主笑道:“听闻大将军认回了一双儿女,本宫特意过来瞧瞧,顺便认一下干女儿和干儿子。” 她果真知道了墨初和念初的存在。 听着她的话,苏寻月几乎把手掌心抠破,还是被沈知行阻止了。 他另一只手扶着苏寻月,淡淡地拒绝道:“不必,微臣受不起。” 端静公主却不愿意放弃,“本宫与他们投缘,想认下这两个孩子,他们在何处,本宫想见见他们。” 她看到苏寻月一脸害怕的模样,端静公主就觉得有趣。 那两个孩子,应当就是沈知行和苏寻月的软肋罢? 她倒是不知道,二人在四年前就勾搭上了,还生下一双儿女。 这么隐蔽的秘密,苏寻月居然瞒了他们四年! 当真有手段,连她都被蒙骗了。 她就知道,天童寺那个小竹院里边有秘密。 苏寻月竟然敢愚弄她! 想到当时她被苏寻月耍得团团转的事,端静公主就吞不下这口气。 她就是要恶心苏寻月,让她的一双儿女喊自己干娘! 苏寻月听出端静公主口气中的轻蔑,她不愿意端静公主见苏墨初和苏念初,更加不愿意认她为干娘。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他们身子不适,恐会冲撞到公主。” 柳氏也帮腔道:“公主还未嫁娶,怎能乱认干亲?若传出去,怕是会影响公主声誉。” 端静公主冷哼一声,“本宫不在意,你们这是不欢迎本宫?” 柳氏道:“公主误会了。” 端静公主道:“既如此,那便带本宫去看看他们,本宫还给他们带了礼物。” 沈知行却忍不了,“沈观送客,公主若是还敢耍花招,别怪微臣不客气。” 他的话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第134章 他想跟她单独相处 端静公主想到沈知行的手段,虽然有些怕,但错过这么一个好时机,她又不甘心,日后再恶心苏寻月,怕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她冷笑一声:“沈大将军这是在威胁本宫?若本宫今日非要进去呢?” 本来沈知行带苏寻月去西北,她就有意见,好不容易在合州找到他们,还知道他们有一双儿女,端静公主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羞辱他们的机会。 沈知行不动声色地挡在苏寻月身前,沉声道:“公主若是执迷不悟,大可以试试。”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杀过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浑身透露着一股血腥煞气。 端静公主被吓到,但还是硬撑着,“你敢动本宫一根毫毛,本宫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知行不屑,就要让人拿长枪过来。 柳氏也连忙拉扯沈知行,低声劝道:“别忘了公主身份尊贵,我们惹不起。” 沈知行却还是一意孤行。 端静公主愣住了。 她原以为沈知行至少会顾及一下自己的颜面,却没料到沈知行会说出这番话,连考虑都不用考虑吗? 沈知行莫不是真的想杀她? 端静公主紧了紧手掌,“沈大将军这是要造反?” 她是公主,沈知行居然敢动她! 沈知行还是没有搭理她,而是一直安慰着苏寻月,“莫怕,没事的。” 他知道苏寻月怕端静公主,但他会尽最大努力,以他的方式把端静公主这个威胁解决掉。 端静公主咬牙切齿,沈知行竟敢这样对她说话,他以为他能耐得了谁?她偏要看看,他敢不敢杀了自己! “好啊,本宫就在这里等着,看沈大将军到底敢不敢杀了本宫!” 端静公主怒喝一声。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沈知行。 沈知行倏然松开苏寻月,猛然抽刀,朝端静公主砍去。 他这一刀,快准狠,丝毫不留余地。 端静公主吓了一跳,看着那长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那长刀自带的冷光映照在她眼睛里,让她瞳孔缩了一下,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不由尖叫一声,“沈知行——” 柳氏也被这变故吓坏了,她完全没想到沈知行会忽然拔刀,她甚至来不及制止,便眼睁睁看着沈知行朝端静公主砍去。 “不……” 柳氏忙拉着沈知行,端静公主被这么一吓,坐在地面上,倒也脱离了沈知行的刀。 可她确实被沈知行吓到了,再加上沈知行那番话,“公主买爵鬻官,微臣已告知陛下。” 端静公主通过买卖官职敛财,沈知行早就收集好证据,上奏陛下。 这只是一件小事,虽然不足以扳倒端静,但他目前还在调查私募兵马之事。 买爵鬻官不过是障眼法,但也足以让端静害怕。 果然,端静公主满眼不敢置信,她没想到沈知行有这么多后招。 宫女们忙把端静公主扶起来,灰溜溜地跑了,还丢下一句体面的话,“既然不方便,那本宫改日再来。” 沈知行握紧手里的刀,下一次,他定然让端静有来无回! 端静公主离开后,柳氏就捂着胸口埋怨沈知行,“行儿,你要吓死为娘,你怎能如此冲动?竟拿刀枪对着端静?” 若是有心人把这事告诉陛下,那又该如何是好? 岂不是说他公然造反? 沈知行让她别担心,“我有分寸。” “你每次都有分寸,可每次都得罪人,为何不想一想月儿、墨初和念初? “你如今是当爹的人了,总得替他们多考虑考虑,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柳氏恨铁不成钢地道。 沈知行没吭声,他从小性格倔强,认定的事情,旁人很难扭转。 提到墨初和念初,柳氏想到他们的模样,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此时也顾不得训沈知行,二是搓着手掌,“我先去看我的两个乖孙。” 若不是端静突然到访,她此时还陪着墨初、念初玩。 盼了这么多年的孙,柳氏心头像是装了蜜罐似的,乐呵呵地走了。 沈知行摸摸鼻子,他这么做,不知苏寻月有什么想法。 他看向站在门口,神色复杂的苏寻月月。 沈知行走过去,伸手揽住苏寻月的肩膀,“我们也回去,日后,我都会保护好你们。” 苏寻月确实没有想到沈知行会拿出刀,而且还有端静公主买爵鬻官的事。 早在他说出让苏寻月相信他的时候,他就开始布局了,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便开始收网。 他不会让苏寻月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只希望苏寻月能相信自己。 “谢谢你。”谢谢他没有答应端静公主的请求,若是让端静公主看到苏墨初和苏念初,只怕会生出歹毒的心思。 沈知行觉得她太过于客气:“你我之间,谈什么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寻月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饿不饿?要不要去夜市逛逛?”他记得之前在京安的时候,苏寻月带他穿街走巷去吃宵夜。 苏寻月吃到好吃的,便眯着眼睛的模样,他想跟她单独相处。 被沈知行期望的眼神看着,苏寻月有些不忍心拒绝,他太过于温柔真诚,一点一点击破她的防备。 苏寻月到底还是没有拒绝,任由沈知行拉着她出门。 合州的夜市很是繁华,各种各样的小摊摆在路边,贩夫走卒来来往往,叫卖声不断,热闹极了。 沈知行牵着苏寻月的手慢悠悠走在其中,偶尔停下来吃些东西。 苏寻月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诗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论哪个时代,美食永远是人类的追求。 如今是夏日,天气炎热,街上卖的都是降温解暑的饮品。 苏寻月要了一碗酸梅饮,沈知行付完钱,端过来之后,才想起来,“你如今怀着身孕,酸梅汤有山楂,大夫说不能喝,我给你买其他的饮品。” 他特意问了小摊贩,有没有加山楂。 苏寻月没想到他会如此细心,她自己都忘记怀孕之事了,只好换了一碗紫苏饮。 听说紫苏可止呕安胎。 她是假孕,根本不需要,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沈知行和酸梅饮。 想到假孕的事,她不由得道:“我怀孕之事,你不必告知母亲。” 第135章 你喂我 “为何?可是想过了头三个月再说?”一般妇人怀孕后,都是等三个月胎儿稳了,才会告知别人。 沈知行把酸梅汤喝完,他觉得有些酸,微微皱着眉头。 对于苏寻月肚子里的孩子,沈知行一直在说服自己接受,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难受,他只能忽略。 在心里告诉自己,苏寻月的孩子,便是他的孩子。 苏寻月摇头,“就算过了三个月,你也别跟母亲说。” 因为六个月之后,她肚子里的假胎就会消失不见,到时候她到哪里找个孩子过来? 六个月后,说不准她已经带着墨初、念初跑掉了。 只要端静公主还在一天,苏寻月就不放心。 再加上宋言心和沈知行才是男女主,苏寻月没有什么信心留在沈知行身边,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贪恋沈知行给予的温暖与宠溺,从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她更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卷入危险当中。 说到底,她还是不信沈知行。 沈知行不解,“可是怕母亲会怀疑?此事我会处理。” “不是,总之你别跟母亲说。”苏寻月不能跟他说自己吃了假孕药的事,也找不到其他借口,只能让他别说。 可这话根本说服不了沈知行,他定定地看着苏寻月,“你是不是想偷偷生下这个孩子?怕这个孩子姓沈?” 若不然,他想不出苏寻月这样做的原因。 她就这般喜欢张寄礼?无论如何,都想着让孩子跟张寄礼姓? 一想到这里,沈知行便嫉妒得发狂,心脏疼得几乎窒息。 苏寻月脸色微变,急切辩驳:“当然不是。” “那就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 苏寻月低垂着眸,她不是故意瞒着沈知行的,只是……她无法解释清楚。 她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打消沈知行的疑惑。 “你为何不肯告诉母亲?”沈知行仍旧执拗地问,他抓着苏寻月的手。 他不求苏寻月现在就对他回心转意,但他希望苏寻月至少不要再想着张寄礼。 沈知行的目光太过于急切,苏寻月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道:“墨初跟念初知道了,定然会接受不了,我亏欠他们太多。” 她陪墨初和念初的时间很少,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又“怀孕”了,多一个人跟他们抢阿娘,肯定会难过的。 而且她根本没有怀孕,到时候墨初和念初接受了,开始盼弟弟妹妹,她却生出不来,她到哪里给他们找弟弟妹妹过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谁也不告诉,六个月后,假孕消失,她就跟沈知行说自己小产就好。 听到苏寻月不是为了张寄礼,沈知行稍稍好受了一些,“你说得也有道理。” “所以你谁也不要告诉。”苏寻月主动抓着他的手。 明明更加亲密的事,他们都做过,可被苏寻月抓了一下手,沈知行却感觉浑身酥麻,连呼吸都变得急促,面颊滚烫。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自己。 虽然只是轻轻碰了碰,但足以令沈知行感到幸福,他紧紧握着苏寻月的手,郑重承诺:“好,我谁也不说。” 苏寻月笑了一下,她看得出来,沈知行很喜欢自己跟他亲近。 赶在她的身体有反应之前,苏寻月就放开了沈知行。 街头全是食物的香味,苏寻月有些馋了,什么都想吃。 只是她目前“怀孕”了,有很多东西,苏寻月都不能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 沈知行见了,有些忍俊不禁,安慰她:“等你生完,我再带你过来吃。” 苏寻月点头,心里头却想着怎么趁着沈知行不注意的时候吃掉。 正好沈知行被人认了出来,对方也是朝廷命官,苏寻月说不打扰他们,自己溜到小摊贩那边,偷偷摸摸吃了起来。 边吃还要边观察沈知行,只要他一看过来,苏寻月就低头。 好不容易吃完,苏寻月就擦干净嘴巴,生怕沈知行看出来。 若是被沈知行看出来,那她假孕的事就会被揭穿,苏寻月很是小心。 沈知行跟那人说了一会儿,就走了过来,见苏寻月嘴唇红润有光泽,明显是吃了什么东西。 他不由得问:“方才吃了什么?” 苏寻月早已做好准备,摊开掌心的蜜饯给沈知行看,“吃了这个,将军要不要吃?” 沈知行点头,“你喂我,我的手有些脏。” 苏寻月:“……” 她就不应该问这话的。 大街上都是人,也有不少成双成对的男女,倒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苏寻月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但到底还是给他喂了一块蜜饯。 喂蜜饯的时候,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沈知行温热的薄唇,苏寻月像触电似的缩回手。 沈知行却抓住了她的,在她的手指上吻了吻,“果然很甜。” 不知是说蜜饯甜,还是说她的手指甜。 苏寻月脸色涨红,想抽回手,奈何力气敌不过沈知行,只好任由他。 沈知行亲罢,抬眸看向苏寻月,见她面若桃花,神态羞怯,不知怎的,喉咙发痒。 苏寻月应当也是喜欢他的罢? 若不然,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沈知行越想心跳越快,他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对苏寻月道:“月月,你要不要吃蜜饯?我喂你。” 苏寻月:“……” 不是说手脏么?怎么又喂她吃蜜饯? 而且她有手,会自己吃。 苏寻月拒绝了。 沈知行也不怒,不仅给苏寻月买一大堆蜜饯,还直接带她买首饰。 苏寻月满头雾水,搞不懂沈知行为何如此开心,给她买了这么多东西。 只可怜跟在他们身后的沈观,根本拎不了这么多,整个人左歪右扭的,走不了路,只能叫暗卫出来帮忙。 将军也真是的,夫人不过是喂他吃个蜜饯,将军就高兴得找不着北,什么都想给夫人买。 若是夫人亲将军一口,将军是不是就要把整个合州买下来送给夫人? 别说,这事将军真能做出来。 沈观在背后哀嚎,沈知行和苏寻月根本不知道,可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沈观又觉得这样很好。 将军跟夫人就该这样,别再吵架了。 第136章 让他独守空房,他不答应 回到院子后,苏寻月就要去找墨初和念初,她今晚打算跟墨初、念初一起睡,给他们讲故事。 苏寻月走到墨初、念初的房门,魏嬷嬷就迎上去,“小姐来得正好,小小姐和小少爷正闹着找小姐,不肯睡觉,老夫人正在里边哄他们。” 魏嬷嬷和陈嬷嬷都是看着苏寻月长大,即便苏寻月如今是将军夫人,她也总是喊她小姐。 沈知行听了,刻意道:“小姐跟少爷从前也闹着找夫人么?” 魏嬷嬷也反应过来了,忙纠正过来:“偶尔会找夫人,见了夫人之后,也不要老奴伺候了。” 小姐和少爷没看到夫人还好,一见到夫人,就闹着要夫人陪他们,不愿意睡。 苏寻月让人打水过来,她先净手,也顾不得沈知行,就进了墨初和念初的房间。 一进门,就听到念初问:“阿娘什么时候回来?” 声音有些哑,应当是方才哭过。 苏寻月心疼得厉害,忙掀开帘子走过去,“阿娘回来了。” 听到苏寻月的声音,苏墨初和苏念初立马从榻上跑下来,迈着短腿飞奔过来。 苏寻月弯腰抱了抱两个孩子,在两人粉嫩嫩的脸蛋上各吧唧一口,柔声哄着:“阿娘回来晚了,对不起。” 柳氏见二人围着苏寻月,她有点累了,便道:“那祖母明日再来陪你们玩。” 墨初和念初正是闹腾的年纪,精力无限,她陪他们玩了一会,就有些累,可是又舍不得走。 不过知道苏寻月跟沈知行他们跟墨初、念初相处的时间不多,于是就把时间留给他们一家四口。 柳氏依依不舍地走了,房间里,就只剩下沈知行、苏寻月、墨初和念初。 墨初和念初已经洗漱好了,此时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问苏寻月,“阿娘今晚要说什么故事。” 他们完全没有睡意。 苏寻月无奈地点了点他们的小脸,“今晚讲女娲的故事。” “我知道我知道,女娲会捏泥人!”苏念初兴奋地喊着,“这个故事娘亲说过。” 苏墨初也跟着点头,看向苏寻月身后的沈知行,淡淡道:“我也记得。” 多一个人,还是他们刚认的阿爹,苏墨初有些不习惯。 苏念初却很热情,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着沈知行道:“阿爹也躺下来听。” 苏寻月这才发现沈知行在身后,不由得道:“阿爹还有事情要忙,今晚我陪你们睡好不好?” 床就这般大,多她一个人已经很挤,这几天她也打算让苏墨初和苏念初分开住了,再给苏念初挑几个丫鬟。 从前因为条件有限,怕请多几个人,就会暴露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身份,才会让他们睡一屋,让魏嬷嬷好照顾到他们。 如今知道沈知行就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阿爹,他们的身份也不怕被人知道了。 苏寻月这么打算着,以为沈知行就要离开,谁知沈知行道:“等我洗漱完就过来。” 他把手放在苏寻月的肩膀上,“辛苦你给他们讲故事,我等一会就过来。” 话落,他便离开了。 苏寻月有一瞬间的愣神,仿佛这一幕发生了无数遍一样,可他们一家四口明明是第一次相处啊,她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她摇了摇头,坐在床沿摸了摸两个宝贝儿的脑袋,轻声道:“阿娘现在给你们讲故事。” 两个孩子乖巧地点点头,又问她,“不等阿爹么?” “阿爹听过了。” “这样呀,那阿娘说吧。”苏念初一脸期待。 苏寻月给他们扇着风,开始给两个孩子讲女娲补天的故事。 故事很简单,但是她用了很多心思去描绘女娲的功德,例如她拯救了苍生百姓,还救活了许多受伤的百姓;例如她教导人类文字,还让人类繁荣昌盛,流芳百世。 她讲得动容,苏墨初和苏念初渐渐入迷了。 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追问几句。 “那女娲是不是长得特别高?比阿爹还高?若不然她怎么补天?”苏念初站起身,展开双手比划着。 苏寻月还没有开口回答,身后就传来了沈知行的声音,“因为女娲会飞。” 他边说着话,边走了过来,坐在苏寻月的旁边,身上带着皂角的香气。 “哇,女娲好厉害!居然会飞!我也想要飞!”苏念初说着,就在床上跳了下来,想要飞。 她肉嘟嘟的,跳的时候,肚子上的肉和脸上的肉晃荡了好几下。 可爱极了,苏寻月忍不住,亲了她一大口。 沈知行见了,伸手将苏念初提了起来。 “哎哟——”苏念初突然被提起,高兴地喊了起来,“我会飞了!哥哥,你快看,我飞起来了!” 苏墨初看着沈知行抱着苏念初飞,眼睛都不眨一下,又不说话。 “墨初,你想飞么?”苏寻月问他。 苏墨初鼓着一张脸,“幼稚,我才不想玩。” 可不想玩的苏墨初被沈知行抱起来后,却笑得很开心。 苏寻月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苏墨初的性子像谁,如此傲娇。 见他们三人玩着,苏寻月便去洗漱,临出门前,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待她回来,房间变得异常安静,苏寻月推门而入,见到苏墨初和苏念初已然趴在榻上睡着。 沈知行坐在旁边帮他们扇风,察觉到苏寻月来了,他小声道:“我们到隔壁去。” 苏寻月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沈知行能把苏墨初、苏念初哄睡着。 要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粘她,每次她来,谁都不要,只要她哄才睡着,今晚竟然不用她哄就睡着了。 也不知沈知行用了什么方法。 苏寻月没有转身走,反而直接坐下,接过沈知行手里的葵扇,轻声道:“我来就好,将军到隔壁休息吧。” 她今晚跟苏墨初、苏念初他们睡。 沈知行自然听出来她的意思,可让他独守空房,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我留下来陪你。” 虽然这张床有些小,但挤一挤,还是能睡得下的。 沈知行不打算去隔壁了。 苏寻月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第137章 将军,你靠得太近了 “床太小了,将军还是到隔壁吧。”苏寻月看了一眼只剩下半个人大小的床榻,再加上一个沈知行,这么一个大男人,根本睡不下。 就算睡得下,也翻不了身。 “无妨。”沈知行语气温和,“睡吧。” 他的表情坚定,苏寻月拒绝不了。 最终她拗不过沈知行,同意让沈知行留在屋内。 苏寻月只好在苏念初旁边躺了下来,她是侧躺的。 沈知行先是熄灭了烛火,随后在苏寻月身后躺了下来。 他也是侧躺。 床就这般大,苏墨初和苏念初又占据了一大半,再加上两个成年人,连翻身的空间都没有。 沈知行紧紧地贴着苏寻月,手还放在她的腰肢上,她能感受到男人炙热气息喷洒在她的头顶和耳际,让她浑身酥麻。 苏寻月微僵了片刻,随即放松了身体,小声道:“将军,你靠得太近了。” 身体已经慢慢开始有了反应。 她不喜欢和男子有接触,就是怕自己的怪病发作,但她并没有排斥与沈知行靠近,其实她的身体是渴望沈知行的。 只是……她还没适应与沈知行同床共枕罢了。 苏寻月闭了闭眼睛,想要压下身体上的渴望,可她身后的沈知行根本没有挪开,反而越来越过分,手掌顺着衣襟往上探去,触碰到苏寻月光洁细腻的皮肤。 苏寻月立刻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将军。” “嗯。”沈知行并没有收回手,似乎并未把苏寻月的话放在心上。 而且,他身体的反应,苏寻月也感受得到。 眼前漆黑一片,身后男人的存在感更加强。 苏寻月只好自己拉开距离,往苏念初的方向挪了挪,只是她刚挪好,身后的沈知行又贴了上来,像黏糊糊的面粉一般,死死地缠着她。 苏寻月只觉得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 “你……”苏寻月低声道:“将军,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沈知行顿了顿,缓缓收回了胳膊。 可床上空间有限,即便他把手收回去了,二人的身体还是贴在一起的。 苏寻月能感受到他的胸膛硬朗有力,与她的后背靠在一起。 “这般会不会好一些?” 苏寻月:“……” 根本没有区别好不好?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将军,你先起来。”她耐心尽失。 沈知行顿了一秒,缓缓抬头,借助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芒,他对上苏寻月略显恼怒的目光。 苏寻月瞪他,“你这般,我根本睡不着。” 明明隔壁有床,他偏偏要跟自己挤一起,如若他真的想跟苏墨初、苏念初一起睡,他应当主动跟自己提才是。 毕竟他们刚刚相认,沈知行想跟苏墨初和苏念初培养感情很正常,苏寻月也能理解。 于是她道:“那将军今晚陪着他们睡觉吧,我去隔壁睡。” 沈知行能哄睡他们,就说明苏墨初、苏念初不排斥他,那她就把房间留给他们。 苏寻月坐起了身,就要离开,却被沈知行按住了肩膀,“我跟你一起。” 苏寻月:“……” 苏寻月忍着骂人的冲动,她从来不知沈知行是这种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知行却以为她舍不得走,伸手摸着她的脸,“我抱你出去。” 多了两个孩子,沈知行总归有些束手束脚的,而且他才刚找回苏寻月,自然忍不住跟她亲近。 他们错过了四年多时间,现在好容易重新相聚,沈知行希望能够弥补曾经缺少的东西。 这四年中,即便他们是夫妻,可因为他的原因,他们之间的关系疏远了许多,他此时只想跟苏寻月好好相处,希望她能回心转意,再次爱上自己。 苏寻月却挣脱了他的怀抱,站起来道:“不必了,我自己走过去便好。” 沈知行给她套了一件外袍,这才牵着她一起出去。 魏嬷嬷在门外守着,见到沈知行和苏寻月出来,隐隐猜到了什么。 大将军血气方刚的,又才找到夫人,二人自然蜜里调油,只怕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有小姐和少爷在,也成不了事。 魏嬷嬷并没有显露出来,反而朝两人行礼问候。 “墨初、念初睡下了,嬷嬷进去歇息吧。” 房间里有个小榻,是魏嬷嬷睡的,方便她照顾墨初、念初。 平时听到墨初、念初有什么动静,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将军夫人放心,老奴会好好照料少爷和小姐的。”魏嬷嬷恭敬道。 “辛苦嬷嬷了。” 苏寻月顶着魏嬷嬷带着打趣的目光,随着沈知行回了房间。 这是主人房,比苏墨初、苏念初那间房间大不少,本来能跟苏寻月睡一起,沈知行挺开心的。 只是推开门时,看到梳妆台上的那本《礼记》的时候,沈知行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礼记》是五经之一,也是科举考的内容,这本书属于谁的,根本不用猜。 除了张寄礼,还有谁? 一想到张寄礼和苏寻月在这个房间做过什么,沈知行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虽说他知道苏寻月没有住过这里,可只要想到张寄礼住过这个房间,他就受不了。 苏寻月此时正在整理床褥,正想躺下,却被沈知行拉了起来,“我们去别的房间睡。” 他甚至不跟苏寻月商量一声,就要拉着她走。 苏寻月皱眉,满脸不解,沈知行又在发什么疯,“为何?” “我住着不舒服。”沈知行态度坚决,拉着她就走。 他力气极大,苏寻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任由他拉着。 沈知行直接带着苏寻月去了偏房。 偏房也被打扫过了,里边一尘不染,并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沈知行看了好几眼,没发现书籍等东西,这才放心,“日后,我们睡这里。” 他明明让人把张寄礼的东西全都扔掉了,偏偏留下了一本《礼记》,还在他跟苏寻月缠绵过的地方。 沈知行难受得很,心里又怕,怕苏寻月不要自己。 苏寻月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沈知行今晚怪怪的,她刚坐下,就被沈知行压倒在榻上。 第138章 简直要榨干她 吻来得太过于突然,而且还来势汹汹的,苏寻月几乎招架不住,连忙推搡着他,“将军……你……别这样……” 沈知行没有回答,仍旧固执地吻着她,继续攻城掠池。 苏寻月被他弄得晕头转向,双腿软绵无力,根本抵抗不了他,索性也就不管了,只睁着水润的眸子,静静凝视着他。 她的眼神勾魂夺魄,让沈知行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月月,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只要一想到别的男人拥有过苏寻月,沈知行就嫉妒得快要发狂,恨不得杀了那个男人! 但是他又不敢伤害苏寻月,唯恐吓坏了她,所以他只能拼命地占据她的身体,让她彻底属于自己。 他已经迫切想跟她融合在一起,他想告诉她,她是他的,他永远都只喜欢她,只爱她,绝不会抛弃她。 沈知行觉得自己魔怔了,他想占据苏寻月,想得快要发疯了。 苏寻月轻喘着,感觉到沈知行的动作越来越大,她想阻止沈知行,想要喊停,然而喉咙干涩,发不出半句话来。 最终她只能无助地攀附着沈知行,推了推他,“沈知行……” 她目前还在假孕,医女说,要等三个月稳定之后才能同房。 苏寻月怕被沈知行发现,不由得提醒他,“孩子……孩子……” 在苏寻月心中,沈知行其实是个君子,既然是君子,肯定会尊重自己。 然而她没想到,她低估了沈知行的野兽本性,“别怕,不会有事的。” 苏寻月的身体也在渴望着,根本舍不得推开沈知行。 她不仅不愿意推开沈知行,甚至还主动迎合他。 于是,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衣衫尽褪,肌肤相贴,苏寻月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知行滚烫炙热的体温,像烙铁一样,让她颤栗。 沈知行更是呼吸急促,他俯首咬住苏寻月耳垂,哑声道:“别怕,像中午一般,不会有事的。” 说完后,二人翻滚着,激烈的动作令人面红耳赤。 沈知行想让苏寻月的身上沾满自己的味道,苏寻月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因担心苏寻月的身体,临睡前,沈知行还摸着她的肚子问有没有事? 苏寻月似乎是摇了头。 她好累,不知道沈知行的精力为何会这么好,简直要榨干她,她现在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沈知行看了一眼窗外,天快亮了,便搂着她安慰了几句,沉沉睡去。 入睡前,苏寻月还在庆幸,幸亏她现在是假孕,若不然,被沈知行这样对待,她定然很快就会怀孕。 因为昨天起得太晚,苏寻月今日很早就起来了,沈知行并不在,苏寻月也不管他。 而是让人打水过来洗漱。 陈嬷嬷受伤还没有好,苏墨初、苏念初那边又有老夫人等人照顾着。 于是魏嬷嬷过来伺候苏寻月。 见她脸色红润,脸颊微微泛粉,不由得道:“夫人被滋润得真好看。” 魏嬷嬷不知道苏寻月跟沈知行和离的事,以为苏寻月跟沈知行的感情很好,所以打趣她。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苏寻月觉得有些臊。 在面对自己身体渴望的时候,苏寻月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听魏嬷嬷说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有沈知行在,确实让她免去了很多烦恼,至少在她怪病发作的时候,可以帮她缓解,不用她自己动手,也不用物色其他男人。 之前想着沈知行和离后,她就养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哥儿,等她怪病发作了,就让小哥儿帮她缓解。 哪知沈知行不愿意放过她,也幸亏不知道她想养小哥儿,若不然,沈知行可能会把整个合州的男子都抓起来。 沈知行对她的占有欲很强。 苏寻月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魏嬷嬷帮她梳完头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忙拍了拍自己的头,“夫人,芙蓉糕坊写信来了。” 这是陈奇今早给她的,她差点忘记这事了。 苏寻月忙接过来拆开,是李叔写来的,说是有人认识张寄礼的哥哥,说他去了西北,他已经派人去找了。 之后,李叔在信上说,他联系不上春安,问春安是不是过来找她了。 苏寻月正想着回信,沈知行却这个时候进来的,吓得苏寻月忙把信藏进胸口。 她低着头,假装整理衣服。 魏嬷嬷见到沈知行,便知趣走了出去,带上门。 “怎么今日这般早就起来了?可是身体不适?”沈知行走了过来,从身后抱住苏寻月,依恋地亲了亲她的后颈,痒得苏寻月往前躲。 “我没事,只是想起来跟墨初、念初玩。”她想跟沈知行拉开距离。 可沈知行直接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母亲正在院子里陪墨初、念初玩。” 沈知行把头埋在苏寻月的胸前,怕他看到她胸口里的信,苏寻月忙捂着胸口,“那我出去陪他们一起玩。” 和沈知行相认之后,苏寻月觉得自己陪墨初、念初的时间太少,沈知行每次都会黏上来,让她忍不住想起前世。 那时候沈知行对她冷漠疏离,苏寻月根本想象不到,相认之后,沈知行天天对她做那些禽兽之事,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 总觉得有些不太习惯,像是两个人一般,她觉得上辈子那个才是沈知行。 这辈子的沈知行太孟浪了。 沈知行却不乐意她离开自己的怀抱,他伸出手环着她的腰肢,“等一会我们再出去。” 他知道,一出去,苏寻月的眼里就只剩下墨初和念初,他想苏寻月一直看着自己。 “月月,我们明日回西北。”合州这个小院子太小,墨初和念初也要分房住了,房间不太够用。 当然,他也有私心,他不想苏寻月、墨初、念初看到与张寄礼有关的事物。 张寄礼在这个院子里住过。 尤其是昨天晚上他看到《礼记》的事,让他失控,差点伤害了苏寻月,他再也不想发生这种事。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回西北,那里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不会有其他人。 第139章 将军还是收敛一些罢 “怎么这般突然?可是西北那边有什么事?”苏寻月不想走,因为她还不知道张寄礼在哪里,她想要查到张寄礼的下落。 奈何她又不敢问沈知行,因为她一说起张寄礼,沈知行就会发疯,所以只能让陈奇他们去找。 目前还没有张寄礼的消息,也不知沈知行把人藏在哪里了。 “如若将军有急事,可以先去忙。” 从合州到西北,路途遥远,苏墨初和苏念初还没有出过远门,苏寻月担心他们受不住。 可这话听到沈知行耳里,就是苏寻月不愿意跟他回西北,他顿时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合州这个小院是张寄礼买的,他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苏寻月舍不得走,是不是因为张寄礼? 想到此处,沈知行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妒火。 苏寻月不知沈知行心里在想什么,但见他神色阴晴不定,猜测到了什么,于是柔声劝道:“我是怕墨初、念初不适应,毕竟他们还未出过远门。” 沈知行闻言,心中稍微舒坦了一点,但还是不愿意放弃,“慢慢走,就当是游历,觉得身子不舒服了,便停下来,合州的院子太小,墨初和念初已有三岁多,也要分开住了。” 虽说男女三岁不同席七岁不同榻,可在京安的世家大族里,男女一出生就分开住,都有自己独立的院落。 西北的院子大,他已经想好如何安排墨初、念初的住处了。 而且,他还打算教墨初、念初一些拳打脚踢的功夫,能防身,也能强身健体。 他沈知行的儿女,他自然想给他们最好的。 苏寻月听罢,皱眉,她知道沈知行说得有道理,可一想到去西北,那里是沈知行的地盘,她若是想逃跑,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犹豫了。 “你不愿意去么?”沈知行摸着苏寻月的头,“为何不愿意去?给我一个理由。” 如若是为了张寄礼,他就算是绑,也要把苏寻月绑过去。 苏寻月抬头望向沈知行。 沈知行神色温柔,眼睛深邃,让她有片刻的恍惚。 她曾经也喜欢过这双眼睛的主人,可惜沈知行从前辜负了她的爱慕,她移开视线,低语道:“我不是不愿意去,只是……” “只是什么?” 沈知行却捏紧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向自己,“为何不说?” “没什么。”苏寻月轻轻道:“只是怕我跟墨初、念初的身子受不了罢。” “不怕,我让医女跟着。”无论怎样,沈知行都要带他们去西北。 苏寻月知道改变不了沈知行,也只能接受。 况且,去西北也不是全是坏处,在西北,端静公主定然不敢派人伤害墨初和念初,她也可以继续跟萧长清她们一起练习比武。 想清楚后,苏寻月没有再抗拒,而是道:“都听将军的。” 沈知行这才满意,松开了她的下巴。 见她的下巴带着指痕,他又想俯身吻了吻苏寻月的下巴,作为安抚。 苏寻月却别过头,“青天白日的,怪难为情的,将军还是收敛一些罢。” 主要是她的身体特殊,沈知行最近又痴迷男女之事,二人一亲近,就没完没了的。 一开始只是一个吻,可到了后边,二人就顾不得其他,就会胡闹起来。 苏寻月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榻上,这两日已经浪费许多了。 沈知行觉得可惜,但也没有强迫她,还是一直抱着她。 苏寻月想到那封信的事,不由得道:“我联系不上春安了,她应当昨晚就会到合州,可我今日都没有她的消息。” 她有些担心。 春安一个人在京安,也不知会不会遇到什么事。 听到苏寻月提到春安,沈知行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原因无他,因为他把春安关了起来。 在得知苏寻月就是四年前那个女子,苏寻月正好又跟他和离,很明显想逃跑后,他就让人把春安关起来了。 既然是逃跑,她的人,苏寻月肯定都会带上。 怕苏寻月真的跑掉了,沈知行立马写信,让人把春安关起来。 他知道苏寻月最重情义,春安又是她的陪嫁丫鬟,只要春安在他手中,苏寻月就跑不掉。 沈知行承认,他很怕苏寻月消失不见,即便他已经有了墨初和念初这两个“筹码”,但他依旧不放心。 再加上他向来只做有把握的事,总会考虑周全,所以才把春安关起来。 沈知行知道此时的自己很卑劣,可只要能留住苏寻月,他再卑劣又如何? “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我派人去调查一番,一有消息,我便告知你。” 沈知行人脉广,有他这一句话,相信春安很快就会有消息。 苏寻月放了心,不由得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那便麻烦将军了。” 说完,她便匆忙转身离去,仿佛背后有洪水猛兽追赶似的。 沈知行笑了一声,看着她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眸光渐沉。 他喜欢苏寻月依赖自己。 苏寻月从房间跑出来,就看到苏墨初、苏念初、柳氏在捉迷藏。 柳氏确实很喜欢苏墨初和苏念初,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蹲下身子,任由苏念初帮她绑眼带。 苏念初边绑还边严肃道:“祖母不许偷看哦!” “祖母不看。”柳氏抱着苏念初圆滚滚的小身子,只觉得怎么都抱不够。 她因为身体原因,只生了沈知行一个儿子,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小姑娘,都稀罕得不行。 如今苏寻月给他们沈家生了一双龙凤胎,有儿有女,柳氏别提有多高兴了,即便苏念初把她当作马儿骑,她也心甘情愿。 苏墨初已经爬到了树枝上,魏嬷嬷一脸担心地站在底下,让他下来。 苏墨初却摇头。 幸亏树枝不高,苏寻月倒也不担心,她相信苏墨初不会有事。 她刚想走过去,身后就贴上了一个人, 不用回头,苏寻月都知道是沈知行,他简直比苏墨初、苏念初还要粘她。 苏寻月有些无奈,又不能说什么。 沈知行站在她身后,手虚虚地护着她,他一直记得苏寻月怀着孕,总怕她踩空或者摔倒,所以异常小心。 第140章 你别这样 苏寻月见了,忙抓住他的手,“你别这样。” 幸亏柳氏被蒙着眼睛,和苏墨初、苏念初他们玩捉迷藏,若不然,看到沈知行这样,定然会怀疑的。 毕竟她是假孕,到时候小产了,柳氏肯定接受不了。 沈知行并未坚持。 苏寻月也松了口气。 因为在玩捉迷藏,苏墨初、苏念初见到苏寻月,也不敢叫她。 苏寻月指了指厅堂的位置,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她现在去吃饭。 苏墨初和苏念初点头。 苏念初机灵得很,直接跑到魏嬷嬷的身后,任由柳氏怎么也抓不住他们,“你们在哪里?祖母怎么都抓不到?” 闻言,苏念初就捂着嘴巴偷笑。 苏寻月看在眼里,也跟着笑了笑,这才去用早膳。 只是进了厅堂,看到早膳,苏寻月就笑不出来了。 都是一些非常清淡的吃食,什么金丝燕窝粥、燕窝八宝粥等等,全是粥,一点肉都没有。 苏寻月看着就没有胃口。 一旁的婆子还道:“这是将军特意吩咐后厨做的,要清淡一些,夫人觉得合胃口么?” 之前在西北的时候,她吃得太杂,还一直跑动,所以吐了出来,她骗沈知行说是害喜。 现在沈知行相信了,怕她吃到肉,或者闻到肉味会害喜,所以特意让人给她煮清淡的粥。 苏寻月有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但又不能说什么,只能笑着道谢:“多谢将军。” “不必跟我客气。”沈知行不喜苏寻月跟他道谢,天天谢来谢去的,总觉得二人的关系很疏远。 婆子很快就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苏寻月和沈知行两人,苏寻月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沈知行这是要看着她吃完这些粥? 若是陈嬷嬷的身体好了,还能给她拿一些肉饼或者包子什么的。 可惜陈嬷嬷的身体还没有好,她就只能吃一些清淡的粥了。 沈知行倒像是没发现她的难过,到底拿起勺子喂她。 苏寻月本想躲,到底还是喝了一碗燕窝粥,就摇头了,“不想吃了。” 这般清淡,吃起来没滋没味的,苏寻月真的很想吃肉。 难道她直到“小产”之前,都要吃得如此清淡? 一想到以后都吃不到肉,苏寻月不淡定了,她开口道:“我害喜已然好了,能吃得下其他东西。” 沈知行道:“大夫说你现在不宜乱吃,要吃清淡一些。” 他还看了医书,说怀孕的妇人不能多吃,若不然,胎儿太大,也会有危险。 墨初和念初出生之前,他没有好好照顾过苏寻月。 此时苏寻月怀着孕,他也想弥补一番。 苏寻月恨不得这假孕药赶紧失效,她是不是不应该骗沈知行说自己怀孕? 真是苦了她了。 沈知行又舀了一勺粥递过去。 苏寻月伸手挡了挡:“真的不想吃了。” 沈知行眉头微皱,摸了摸她的肚子,“那你想吃什么?” 她想吃的多了,只是都是一些重口的东西,但她不能说。 在沈知行眼里,她是一个很喜欢孩子的人,怀孕了还吃那么刺激油腻的东西,对孩子和她都不好。 她这么喜欢孩子的人,不可能会吃的,只能退而求其次,“我想吃面,鸡丝凉面。” 沈知行便让人去准备,苏寻月在心里头松了一口气。 很快,婆子就把鸡丝凉面端了上来,只有半碗,从颜色上看,就已经看得出很是寡淡,里边有鸡肉丝和一些胡萝卜、黄瓜,连一点辣椒都没有。 苏寻月也不挑,低头吃完了半碗,便出去跟苏墨初、苏念初他们玩。 期间,沈知行提到去西北,柳氏闻言,很是不赞同,“西北风沙大,路途又遥远,墨初跟念初怎么受得住?” 而且她在京安,她若是想墨初、念初了怎么办? 柳氏不同意。 “你在西北忙完之后,就会回来京安,不如让月儿、墨初和念初跟我一起回京安。” 这样一来,她就能经常看到墨初和念初了。 在她知道墨初、念初的存在后,也给丈夫写了信,只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丈夫回不来,只能在春节期间,才能见到墨初和念初。 不过她也跟墨初、念初说起了祖父的事,让墨初和念初有个印象。 墨初、念初年纪还小,能记住的东西不多,她想经常跟他们说。 “母亲也一同去西北。”京安是非太多,沈知行还是喜欢西北。 军营有贺安看着,他也放心。 再加上端静、汪保忠、三皇子等人,沈知行实在不放心柳氏回京安。 尤其是他目前调查的事情牵扯甚广,沈知行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 柳氏不乐意了,“我不能离开京安。” 她在京安这么多年,为将军府打理好一切,才让将军府稳固至今,她不能丢下这些不管。 “您若是留在京安,万一遇到危险,岂不是让我跟爹分心?”沈知行劝道。 柳氏沉默了。 苏寻月并没有帮忙劝说柳氏,她知道柳氏最在乎将军府,更何况她经常设宴,巴结那些世家大族,就是为了将军府和沈知行。 让她如今放弃一切去西北,那就代表切断过去的一切,柳氏不可能答应。 果然,柳氏坚持,“我会守着将军府,如今又不是战乱年代,端静难不成敢明目张胆对我不利?” 她捏了捏苏念初的小脸,“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听到沈知行说起明日,柳氏越发舍不得墨初和念初了。 柳氏不肯去西北,谁都没有办法,沈知行只能派多一些人保护柳氏。 二人都没有再提这件事。 倒是苏寻月问起了春安。 柳氏不解,“她不是去找你了么?我记得她比我早出发,按理说,应当比我早到,难不成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提到春安,沈知行忙使眼色给沈观,沈知立马会意:“属下已经写信了,有些弟兄说,在路上见到过春安姑娘,相信很快就会有春安姑娘的消息。” 苏寻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春安。 沈知行跟沈观也去了书房议事,苏寻月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想让陈奇过去偷听,又怕被沈知行发现。 她总觉得沈观和沈知行在说有关张寄礼的事。 苏寻月猜得没错,沈观确实是因为张寄礼的事,才过来找沈知行。 也不知张寄礼怎么回事,珍品斋、芙蓉糕坊开分店的事宜,张寄礼竟拿不了主意,还一问三不知。 沈观都怀疑他是不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东家了。 第141章 将军没有骗我罢? 一直拖着,不知是怨主子把他关起来不肯合作,还是什么都不懂。 好几个地方的铺子都装修好了,却因为张寄礼迟迟不愿意盖章,开分店的事也耽搁了。 “珍品斋那边,张公子什么情况也不知,也不愿意配合,他说让你放了他。” 沈观也很为难,他这段时间一直跟张公子打交道,发现这人挺难搞的,不愧是读书人,确实聪明,而且也不文绉绉的。 被将军关着,他此时还雷打不动地每日坚持看书写字。 店铺的事情也不管,而且很多事,他都不清楚,能把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经营得如此好,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或许张公子在装傻充愣,想要以此来威胁将军放了他。 可将军好不容易才认回夫人,若是把张公子放了,只怕会影响夫人跟将军的感情。 一时间,沈观也拿不了主意,只好过来找自家将军。 沈知行默默听着,最后才道:“我今晚过去看看。” 开分店的事刻不容缓,不能再拖延。 “京安那边也给张公子写了信,要拿给他么?” 张公子跟京安最近没有通信,因为张公子被将军关了起来,怕夫人知道张公子被关的位置,将军不允许张公子写信。 闻言,沈知行顿了顿,才道:“拿过来给我看。” 沈观忙让人拿了进来。 好几封都是芙蓉糕坊那边写来的,都是赚到了多少银子,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的事。 沈知行觉得有些怪,仿佛张寄礼是账房先生一般,可他明明才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东家。 “将军可是有什么发现?”沈观见自家将军一直看着京安寄过来的信,以为他看出了什么,忍不住问了出来。 沈知行把信折起来,“没什么,最近加紧人手,保护好夫人、少爷跟小姐。” 提到这个,沈观忙点头,“属下明白,只是最近弟兄们发现有人在院子外边守着,也没有动静,不知是敌是友。” 也是他们今天偶然才发现的,那些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武功高强,就潜伏在周围,沈观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端静公主目前还在合州,再加上他们多了少爷和小姐,做什么都要小心谨慎。 听到这里,沈知行不淡定了,只要涉及到苏寻月、墨初和念初的安全,他都不愿意冒险,“立刻派人过去围剿。” 他说过,他会保护苏寻月他们的安全,他就一定会做到。 沈知行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苏寻月的声音,“将军,我做了一些雪花酪,特意拿些过来给将军。” 听到夫人做了雪花酪,沈观立马吞了吞口水,他眼巴巴地看向房门的方向,夫人会给他准备一碗吗? 当时在京安的时候,他那碗雪花酪就被将军抢走了,这次他说什么也要吃到夫人做的雪花酪。 一听到苏寻月的声音,沈知行也顾不得怀疑她为何会此时出现,还特意给他做雪花酪。 他只觉得开心。 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苏寻月心里边还有他的时候。 光是这样想,沈知行就激动不已,他立马起身,给门外的苏寻月开门,“怎么做了雪花酪?” 他小心翼翼地护着苏寻月,生怕她有什么事。 苏寻月摇头,“我没事,只是调个味而已,墨初、念初嚷着天太热,我便给他们做了雪花酪,沈观也在?正好,一人一碗,不够再去后厨拿。” 魏嬷嬷忙把雪花酪端到桌子上,沈观忙道谢,“多谢夫人,属下有口福了。” 话落,他便迫不及待地端起雪花酪,只是手还没有碰到碗,就听到自家将军道:“吩咐下去了么?” 他的声音很严肃,沈观伸出去的手忙放了下来,“属下现在就去。” 看来他今日又吃不上夫人做的雪花酪了,沈观很是遗憾地退下去。 苏寻月看在眼里,她方才来得太晚,只听到“围剿”的字眼,总怕沈知行对张寄礼不理。 她把雪花酪端到沈知行面前,不动声色地道:“可是有什么大事?竟如此紧迫,连吃个雪花酪的功夫都没有?” 苏寻月在试探沈知行,如若是公事,围剿土匪这些还好,就怕沈知行不愿意放过张寄礼。 她心里头有些紧张,表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 沈知行接过她递过来的雪花酪,眼角带着满足的笑意,“一些军务,不是什么大事。” 怕苏寻月担心,他并没有说有人在暗中监视着这个小院子。 沈知行越是这样,苏寻月觉得越奇怪,她不信,“将军没有骗我罢?” 苏寻月盯着沈知行看,眼睛里带着探究之意,“你别骗我。” 沈知行无奈地叹气,“真的没什么事,只是一些琐碎的事,处理完便好。” 他的神态语气都非常真诚,苏寻月半信半疑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无论是为她好骗她,亦或者是因为其他事骗她,苏寻月都不会接受。 她不是易碎娃娃,她有能力处理很多事。 沈知行知道她的脾性,她从不喜欢被人欺骗,但有些事他不想让她知晓,“你不相信我么?还是说你怀疑我要对付谁?” 苏寻月一开始问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如今才想明白,苏寻月这是担心他要对张寄礼不利。 怪不得她今日会主动给自己做雪花酪,还亲自端过来给他。 原来是为了试探他。 一想到这里,嘴里的雪花酪也不甜了,只剩下苦涩。 沈知行的脸沉了沉,他忽略掉自己心底的酸涩,继续问:“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草菅人命的恶霸?” “我若想杀他,早就杀了。” 这句话虽然冷硬,却透着几分真切。 他与张寄礼无冤无仇,又岂会滥杀无辜?他虽然嫉妒张寄礼,但也不会蠢到杀他。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杀了张寄礼,那他跟苏寻月再无可能。 苏寻月抬头,看着他的双眼,也有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过分,“我知道将军是个英雄,不屑于做这种阴私勾当,但是,我心里头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她说着微微蹙眉,轻轻咬唇。 第142章 他吃醋了 “知道你是墨初、念初的阿爹之后,我已然在慢慢接受你。” 这话不知是真是假,但苏寻月已经说了出来。 她真实的内心想法是什么,苏寻月其实很清楚,她不太信任沈知行。 他们之间隔着很多东西,有端静公主、有宋言心、有皇权,但她的内心确实在慢慢接受沈知行。 沈知行想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根本没有人能拒绝得了。 更何况她上辈子就喜欢他。 只是她很清楚,如若有机会能跑,她还是会离开沈知行。 因为上辈子自己是被沈知行的人吊死的,而且上辈子沈知行和宋言心是一对,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怎么还会如此傻乎乎地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到沈知行手里? 她做不到。 沈知行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哑然。 他的确是有事瞒着她,沈知行握着她的手,柔软温暖,他心里瞬间变得更软,“我只是不希望你操心而已,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 他说话的同时,眸子深邃地凝视着苏寻月,里面蕴藏着浓烈的爱恋,“月月,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跟孩子的。” 沈知行的手掌宽厚,带着炙热的温度,苏寻月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火炉旁,呼吸困难。 她慌乱地移开目光,不想再与他直视,这样深情的眼神,是苏寻月曾经渴求过无数次的。 如今她得到了,可这样深情的眼神,沈知行是不是也对宋言心展露过? 苏寻月不知。 她的喉咙顿时堵住,鼻尖泛酸,她垂下睫毛掩盖住眼中的泪意,“多谢将军,只是我不希望你骗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有知道的权利。” 她这般执拗,倒叫沈知行无奈,“好吧,我告诉你。” “有人在盯着我们。”沈知行简单概括,“所以我让沈观派人去围剿他们。” 苏寻月怔愣片刻,旋即皱眉,“可知那些人是谁派来的?” “不知,不论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在徐州的时候,让苏寻月遇上汪保忠,是他没有做好,当时的苏寻月应当很可怕吧? 可惜他没有在苏寻月身边,他一定会以自己的方式帮苏寻月报仇。 如今的汪保忠,只怕忙得焦头烂额,但这还远远不够。 敢肖想他的人,他绝对会那些人付出代价。 沈知行握着苏寻月的手,他不会让苏寻月受到任何伤害。 苏寻月不解,“他们有没有做什么?” 她隐隐有些不安,因为陈奇他们就在附近,如若沈知行说的是陈奇,那他们岂不是有危险? 陈奇明明是保护他们的,如今却被沈知行以为是端静公主的人,苏寻月很着急。 “没有。”沈知行摇头,“或许他们只负责监视,不敢对我们做什么。” 苏寻月已经猜到沈知行说的就是陈奇他们,她忙道:“将军慢慢吃,墨初和念初似乎喊我了。” 她扯开沈知行的手,就要走。 沈知行却拉住她的手腕,苏寻月挣扎不开,只能转过头看向他,“将军……” “我没听到墨初和念初的声音,你许是听错了。” 苏寻月:“……” 苏墨初和苏念初确实没有喊她,这不过是离开的借口罢了。 想到陈奇他们的安危,苏寻月不敢耽搁,“是么?我先去看看他们,将军忙。” 丢下这句话,苏寻月就离开了,走得步伐有些急,沈知行以为她担心墨初和念初,不由得叮嘱她,“慢一些。” “知道了。” 苏寻月连头都没有回,沈知行很担心,想跟过去,正好沈观又走了过来,“将军,人已经整装完毕。” 沈知行只能停下来,“去吧,抓活的。” “是。” 苏寻月拉着魏嬷嬷去找了陈奇。 她培养了这么多年的死士,若是折在沈知行手里,人和钱都没有,她不仅赔大了,也良心难安。 所以她必须把陈奇他们救下。 苏寻月忙在窗户边摆了一个梨,这是暗号,示意他们离开。 苏墨初和苏念初跟在苏寻月身后,见她把梨放在窗台上,很好奇,“阿娘在做什么?梨子放在这里,是不是会更甜?” 苏念初刚吃完一碗雪花酪,还没有吃过瘾,看到梨子,还想吃。 苏寻月只好多拿几个梨子,放在窗台晒一会儿,才递给苏墨初和苏念初,“你们尝尝便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苏念初咬了一口,就哇了一声,“阿娘好厉害!真的真的特别甜。” 苏寻月哭笑不得,这傻孩子真好骗。 苏墨初咬了好几口,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还是雪花酪好吃,“阿娘,我还是想吃雪花酪。” 苏寻月道:“待会儿再吃。” “谢谢阿娘。” 两个人乖巧地抱着梨子啃,苏寻月怕他们吃了雪花酪着凉,不敢给他们多吃,最后两人又吃了半碗,剩下的,便让人收了起来,打算给沈观他们吃。 也不知沈观有没有抓到陈奇他们,苏寻月坐立不安的。 直到天黑,用完晚饭,沈观都没有回来,苏寻月忍不住问,“沈观他们还没有回来么?”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沈观怒冲冲地跑了进来,此时他们一家子在院中乘凉,沈观走到一边说有事禀报。 苏寻月也跟着凑过去,找了个借口,“沈观,我给你留了一些雪花酪,就在后厨,你等会去吃,别让墨初、念初他们看到。” 沈观本来满肚子怒火的,如今听到夫人给他留了雪花酪,脸色顿时缓和不少,“多谢夫人!” “沈观,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苏寻月追问。 沈观犹豫了一番,看向沈知行,沈知行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有点差,朝他点头。 沈观索性不忍着了,直接把今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属下去的时候,那帮人早就离开了,仿佛提前知道了消息一般。” “属下只好去找他们,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还中了他们的埋伏,属下的衣服都是湿的。” 那些人根本就是在逗弄他,居然做了机关,泼了他一身的水,幸亏是水,若是其他东西,他定然饶不了他们! 苏寻月的头靠得更低了,她没想到陈奇他们居然还设了埋伏。 不过没事便好,至于沈观,她只能给他几碗雪花酪,以此来道歉,希望沈观能原谅陈奇他们。 只是沈知行却不乐意,他又吃醋了。 第143章 我并没有怪将军 沈知行板着一张脸,也不说话,沈观一时间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将军,那属下告退了。” 他要去后厨吃雪花酪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然而沈知行却道:“吃一碗便好,我怕你受凉。” 明明是关心的语气,可沈观怎么听都觉得奇怪,总觉得将军这是警告他一样。 将军这是怎么了? 他摸不着头脑,只好答应下来,“是。” 沈知行这才满意了,“去吧。” 沈观离开后,周围一阵沉默,只余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苏寻月没注意到沈知行的情绪变化,继续去跟苏墨初、苏念初玩。 因为明日就要去西北,柳氏舍不得墨初和念初,一直在跟他们说话。 苏墨初和苏念初也很喜欢这个祖母,尤其是苏念初,拉着柳氏,“祖母为何不跟我们一起去?一起去的话,我们就可以天天玩捉迷藏了。” 他们两个还是爱玩的年纪。 听阿爹说,那里的院子特别大,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苏念初没有去过,听到阿爹这样的描述,越发迫不及待了。 柳氏听着苏念初的童言无忌,只是笑,“等中秋节,祖母再陪你们玩。” 她也想去,只是她去了,谁来主持将军府? 将军府的根基本来就薄,不如那些世家大族,虽说皇帝赐了将军府,但也只是表面风光,其实并非富贵之处,府邸中的人力物力,都远远比不上其他世家大族。 若她走了,偌大的将军府就没有人支撑住,那些世家大族也会慢慢淡忘将军府。 更何况她现在有了孙儿,墨初和念初长大后,也需要婚配,她更加要处理好跟世家大族的关系。 所以她绝不能走。 苏寻月在旁边道:“京安的事,就拜托母亲了。” “不必客气,对了,我还未同你母亲提起墨初、念初的事。” 林氏在得知苏寻月去了西北后,来过几次将军府,但也只是闲聊。 柳氏知道,林氏定然也知道墨初、念初的存在,她猜测,当时墨初、念初应当就是住在天童寺的小竹院里。 想到苏寻月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这些年,难为你了,月儿。”柳氏叹气,“从前我让行儿纳宋言心,是我不对,当初是我以死相逼,行儿才不得不答应的。” “所以月儿,你别怪行儿。” 这两日,她看到沈知行跟苏寻月恩恩爱爱的,可苏寻月待沈知行到底有些疏远。 柳氏便以为,是因为当初她执意让沈知行纳宋言心的事,让苏寻月心里头有了疙瘩,于是她就解释。 沈知行最是孝顺,那时她为了沈家有后,逼他纳妾,他不肯,还曾与她吵架,最后她以死相逼,沈知行只能答应。 哪知苏寻月早就在四年前就帮他们沈家生下了一儿一女。 苏寻月如今就是他们将军府的大功臣。 苏寻月微怔,“母亲,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怪将军。” 话本就是这样安排的,没有宋言心也有其他人。 而且,当时沈知行确实喜欢宋言心,只是没有想到宋言心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是五皇子的。 上辈子这些事根本没有发生,宋言心也没有嫁给五皇子。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这些都是过往的事了,不提也罢。”柳氏感叹道:“只要你们夫妇和睦就好。” 提到宋言心,柳氏心里也是有怨言的,“那宋言心瞒得我好苦,她竟是五皇子的人,还怀上了五皇子的孩子!” 亏她还以为宋言心肚子里的是沈知行的孩子,害她白白高兴一场。 “至于为何让她成为表姑娘,也都是我的主意,跟行儿无关。” 其实是她跟宋言心达成了交易。 宋言心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她以为宋言心没什么心眼,也没有什么能耐。 却不曾想,她竟挺着个大肚子跟她谈交易,“老夫人若是认我做亲戚,我成了五王妃之后,定然会护着将军府。” 宋言心的身份太低,若是以宋家的身份出嫁,只能做一个侍妾,可要是跟将军府扯上关系,成了将军府的表姑娘,那王妃之位,只能是她的。 苏寻月默默听着柳氏的话,也没想到宋言心会跟柳氏谈交易。 不过也正常,毕竟宋言心是话本里的女主,定然比谁都聪明。 既然怀了五皇子的孩子,那她就要做王妃,毕竟到最后,她会成为沈知行的皇后。 而且沈知行也没有拒绝,二人定然也达成了什么交易。 与她之前的猜想基本吻合。 只是宋言心既然嫁给了五皇子,成了五王妃,那之后的剧情又该怎么安排? 苏寻月觉得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 柳氏不知她的想法,还要说宋言心的不是,“我们将军府待她不薄,她便这样回馈我们,实在是寒心,但我又奈何不了她。” 如今每次见到宋言心,柳氏都很生气,但人家如今是五王妃,又怀着五皇子的第一个孩子,她就算再讨厌她,也拿她没办法。 “母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军府,儿媳明白。” 柳氏很是感动,“月儿,我们将军府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是我们将军府的福气,瞧着你如今跟行儿的关系越来越好,我已然没有遗憾。” 苏寻月垂眸。 她跟沈知行表面上看起来亲近,其实二人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 不提也罢。 夜渐深,沈知行还没有回来,苏寻月哄睡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后,便也躺了下来。 可她心里有事,总觉得沈知行这次出去,是去看张寄礼。 奈何陈奇等人已离开,她也找不到人去跟踪沈知行,只能干等着。 沈知行在沈观哀怨的注视下,吃完了苏寻月做的雪花酪,这才去看张寄礼。 沈观只吃了一碗雪花酪,明明夫人说送他好几碗,但都被将军抢走了。 他不敢怒,更不敢言。 张寄礼被关在郊外的一处小院子里。 沈知行到的时候,他还在看书,直到沈观说将军来了,张寄礼这才放下书本,抬头看向沈知行。 这应该是他第三次见沈知行,不,应当是第四次,第一次他易容成柳行的模样,给苏念初送了草编的蚂蚱。 苏寻月第一次来的时候,也给苏念初一只草编兔子。 编织的手法一致,所以柳行就是沈知行。 第144章 将军跟夫人最是般配 “我应当叫你柳行还是沈知行?”他坐在椅子上,总觉得矮人一截。 张寄礼不愿意认输,他也站了起来,直视着沈知行。 沈知行镖骑大将军,战无不胜,击退敌寇,名声赫赫,人长相斯文,被百姓称为玉面将军。 他曾经也很敬佩沈知行,觉得沈知行这种人,才称得上是他们朝阳国的男儿。 只是…… 他的后院之事,张寄礼实在唾弃。 做了大将军后,竟嫌弃糟糠之妻生育不了,转而娶了小妾。 糟糠之妻就是帮助他的夫人,苏寻月。 想到这里,张寄礼看沈知行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你配不上月儿。” 那样一个心思玲珑的女子,不仅模样好,还将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经营的风生水起,甚至连宫里的贵人都赞不绝口,可见她本事极大。 可沈知行竟纳了一房小妾,那苏寻月从前在京安守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盼到沈知行回京,他竟纳了小妾。 当真讽刺! 所以苏寻月跟沈知行和离,他是很赞成的。 沈知行脸色更加不好了:“我配不配得上她,轮不到你来评判。” 一旁的沈观觉得张寄礼胆子真大,竟敢说出这种话来! 他不赞同! 夫人和将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不能离开谁! 更加不能和离。 沈观作为沈知行的属下,听到张寄礼这话比沈知行还要生气,他撸起袖子,“你再说一遍?我保证打死你!我们将军跟夫人才是最般配的!” 他突然发怒,让张寄礼有些惊讶。 与沈观相处这几天,觉得他这个人还是挺平和的,哪里想到提到这件事,他居然这般生气。 张寄礼也不再啰嗦,“你快把我放了。” 他被沈知行关起来,苏寻月、苏墨初和苏念初肯定会担心他的。 而且他联络不上京安那边,也联络不到苏寻月,被困在这里,他除了看书,什么都做不到。 沈知行是不是拿他威胁苏寻月? 张寄礼不想因为自己,导致苏寻月妥协。 在他看来,沈知行是个好将军,却不是个好丈夫。 沈知行没有搭理他的话,反而拿出分店的契约,让他签字。 张寄礼冷哼一声,“我不签,除非你放我走!” “你不能拿我威胁月儿,如若你真的在乎月儿的感受,当初你就不会纳小妾!” 都纳了小妾,苏寻月想跟他和离,他居然不愿意,还用自己来威胁苏寻月,当真无耻! “你住口!”沈观忍不了了,自家将军纳宋言心,是有苦衷的! 将军以为宋言心是四年前在开福寺的那个女子,他才会同意宋言心进门。 知道夫人才是四年前那个女子,将军也特别愧疚。 张公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骂将军,简直是胡搅蛮缠。 “我劝你最好乖乖签了字!否则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沈观恶狠狠地盯着张寄礼,恨不得打他一顿。 张寄礼冷笑:“你尽管试试看,我倒要看看,堂堂骁骑大将军怎么动用私刑。” 沈观:“……” 这个臭小子,真的欠揍! “将军,您先出去吧。”沈观低声对沈知行道,“属下留下来教训他,不会出事的。” 张公子说这些话,将军听了也难受,还不如他来劝张公子。 沈知行摆手制止沈观的动作,目光淡漠地看着张寄礼,语调微沉,“你必须签字。” 张寄礼咬牙:“你休想!” 沈知行还是一脸冷淡,“你不签字,开分店的事便会推迟,损害的不止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声誉,也会影响买卖。” 张寄礼脸色铁青,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是苏寻月的心血,他当然舍不得毁了它们。 只是印章不在他手中,还在书房,他就算要签,也要有印章才行。 况且,开分店的其他事宜他没有跟苏寻月沟通过,他自己也做不了主。 张寄礼沉默下来了。 沈知行继续道:“之前你从珍品斋挑选的人手不够,还需要三个人左右,你再挑一些。” “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你不签,那开分店的事只能作废。” 他没这么多耐心跟张寄礼耗费,明日,他就会带着苏寻月、墨初、念初他们去西北。 张寄礼便可以回到那个小院子里,但他会一直派人盯着张寄礼。 他不会让张寄礼跟苏寻月见面。 丢下这句话,沈知行就要离开。 张寄礼不让他走,“我想见月儿,见了,我就签字。” 沈观觉得张寄礼不要命了,居然还想着夫人! 沈知行脚步未停:“她不想见你。” 张寄礼才不信他的鬼话,“你骗人!月儿不会不想见我,沈知行……” 剩下的话,沈知行已经听不到,他走出了房间,看着银色的月光洒在地面上,脑海里浮现苏寻月的模样。 她如今是不是陪着墨初和念初? 明明只是分开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已经开始想她了。 沈知行再也忍不了,往院子的方向走去。 沈观跟在他身后,还是觉得今日下午的事很奇怪,“将军,属下总觉得有人透露了风声,或许我们的人当中有内奸。” 若不然,为何那帮人会撤退得如此迅速。 “可是,这件事,除了将军、属下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想到什么,沈观忙道:“将军,你可别怀疑属下,属下就算死也不会背叛将军的。” 除了他和将军,他不可能是内奸,将军更加不会是内奸,那到底是怎么走漏风声的? 沈观百思不得其解。 沈知行却想到了苏寻月,这件事除了他和沈观,苏寻月也是第三个知情人。 尤其是苏寻月下午给他送雪花酪,随后又找借口离开,莫名其妙。 虽说苏寻月不是内应,但她的确隐瞒了什么事。 沈知行眉头紧锁,他心中就隐隐有了猜测,那些人,或许是苏寻月的人。 只是她为何会养暗卫?又为何要瞒着自己? 她越是刻意疏远自己,沈知行越是难受。 沈知行不由加快了步伐。 到院子的时候,苏寻月、苏墨初、苏念初已然睡着。 三人睡在一起,沈知行轻手轻脚地把边上的苏寻月抱起来。 第145章 我来补偿你 苏寻月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整个人像是漂浮在空中一般,她抬头,就看到了沈知行。 “你回来了?怎么不让我留下来陪墨初跟念初?” 这不是沈知行第一次抱她了,之前她睡着的时候,沈知行也抱过她。 不过那时他们都在京安。 “吵醒你了?”沈知行推开门,轻柔地把她放在榻上。 苏寻月“嗯”了一声,她本来跟苏墨初、苏念初他们睡得好好的,沈知行去把她抱起来,弄醒了她。 偏偏沈知行并不觉得抱歉,反而道:“你不在,我睡不好。” 苏寻月:“……” 他们之前分房睡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他睡不好? 不过苏寻月也没有说出来,她躺在榻上,盖着被子,不经意地问:“今晚的事情顺利么?” “还好。”沈知行脸色淡淡的,“我先去洗漱。” 夏日炎热,即便是夜里,还是热得很,沈知行方才走太快,这会出了一身汗,他到井边打水冲了一下,这才回房间。 苏寻月想着张寄礼的事,并没有睡着,听到开门声,她望过去,就看到沈知行光着上半身走进来。 烛火有些暗,可苏寻月还是能看到他肌肉线条分明,腹部结实有力,胸膛平坦,上面还隐隐挂着水珠。 那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腰腹,慢慢滑落,随后消失不见。 不知为何,苏寻月看着,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一定是天气太热,她低低地吁了一口气。 沈知行似乎察觉到苏寻月的目光,转过身来,正巧与她视线相碰,他微微一愣,随后走近床榻。 他伸手摸了摸苏寻月的额头,“还没睡?” 她体温有点高。 苏寻月推开他的手,“准备睡了,你怎么不穿衣服?” 光着上半身走来走去的,成何体统? 沈知行神色自若地答道:“天太热,只是光着膀子而已,你又不是没有见过,难不成还害羞了?。” “……”苏寻月无语凝噎,不理会沈知行,翻过身去。 沈知行看着她纤细的后颈,忽然俯身贴了上去,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也不说话。 苏寻月见不到他的神色,一时间猜不到他什么意思,“怎么了?” 她总觉得沈知行似乎有话跟她说,而且他一直贴着自己,她觉得很热,手不由得往后推了推,“热,你别贴太近。” 是他说天气热的,又是他要贴着自己的,当真矛盾。 沈知行松开了一些,但还是抱着她,他其实想问那些监视他们的人,是不是苏寻月的人? 为何要瞒着他? 而且养暗卫需要不少钱,苏寻月哪里来的银子?银子够不够用? 他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只是不敢贸然发问,他希望苏寻月能主动告诉自己。 她既然不愿告诉他,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意思,所以,他尊重她的选择。 “没什么,这般还热不热?”他还是贴着苏寻月,只是微微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可他身上的热气却源源不断涌向苏寻月。 苏寻月很是无奈,“热,你别抱着我。” “那我让人弄些冰块过来。”用了冰块,他就可以抱着苏寻月入睡了。 苏寻月:“……” 这里又不是西北和京安,弄冰块可不容易,今日她买一块冰做雪花酪都很艰难,更别提用冰块取凉了。 可偏偏沈知行就是有办法。 不一会儿,冰就送了过来,墨初、念初的房间也放了一些。 柳氏年纪大,怕寒凉,倒是不要。 剩下的冰都放在他们这边。 有了冰之后,果真凉快了不少,沈知行抱着苏寻月,也没听到她喊热,只是身体多少有些躁动。 苏寻月微微喘息着,“将军还是放开我吧。”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毕竟最近她根本没有忍过,也忘记忍耐是什么感觉。 最近都是沈知行帮她缓解身体,胃口都被养刁了,怕是以后自己疏解都疏解不了。 沈知行却没有放开,反而问她:“可是又发作了?这是何时开始的?大夫怎么说?”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怪的病,只要跟他接触,苏寻月就会发作。 “及笄那年。”刚开始的时候,她看到个男子都会有反应。 怀了墨初、念初之后,怪病倒是消失了,她都以为痊愈了,没想到,跟沈知行有肢体接触之后,更加严重。 当然,苏寻月没说她怀孕后,怪病就没有发作,毕竟她现在还在“怀孕”当中。 “大夫也看不出来。”只让她不要见到男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寻月都习惯了,若不是跟沈知行有肢体接触,她已然忘记怪病发作是什么滋味。 听到这里,沈知行只觉得心疼,又庆幸四年前是他闯进了苏寻月的房间,若不然,他不敢想。 只要一想到苏寻月不属于他,沈知行就觉得痛苦万分,将苏寻月抱得越发紧了,像是要揉进他的骨子里似的。 苏寻月觉得自己呼吸不了了,“将军……咳……我喘不过气来。” 沈知行才发现自己又陷入疯魔状态了。 他立刻松开苏寻月,替她拍背顺气:“对不起,月月……是我太激动了,我来补偿你。” 苏寻月长舒一口气,还没有问他怎么补偿,沈知行已然吻上了她。 外边突然下起雨,雨势未停。 雨滴打在屋顶瓦片上,噼啪作响。 夏雨一阵一阵的,不过一会儿,雨也停了下来。 苏寻月气喘吁吁地靠在沈知行的怀里,任由他帮自己擦洗。 原来他说得补偿,竟是这般。 苏寻月脸色酡红,像是喝了酒一般,沈知行擦洗完毕,又抱着她问:“方才舒服么?” 苏寻月:“……” 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也不知沈知行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花招,让她惊讶不已。 而且沈知行看起来很是熟练,莫不是经常帮人如此? 思及此,苏寻月顿时觉得恶心,看沈知行的眼神多了几分厌恶,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沈知行也看出来了,顿时觉得自己很冤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第146章 没有其他人 苏寻月却只是看着他,没说信不信,可她的眼神还是刺痛了沈知行。 他拉着苏寻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月月,我只有过你,从来没有其他人。” 此时的沈知行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给她看,只求证明他对她的忠诚。 苏寻月的手指轻颤了一瞬,依旧不吭声,甚至想抽回自己的手。 她不想再纠缠这件事情,“我信你,将军,我累了,想休息了。” 苏寻月不知自己在逃避什么,只觉得这件事似乎也没有必要说。 沈知行有过多少女子,也与她没有关系,她最后还是会跟沈知行分开,不能贪图他的好,否则,最后受伤的人一定是自己。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不该被眼前的美好迷住了眼,这一切不过是假象。 苏寻月的脑海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刚准备闭上眼睛,却被沈知行捏住了鼻子,不许她逃避,“月月,你不能什么都不问,就判我死刑,这样不公平,我想要申辩。” 沈知行很是无奈,苏寻月总是这样,什么都不问他,就已经认定他是个坏人,从而疏远他。 可明明他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他只想苏寻月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 苏寻月皱眉,想挣脱他的手掌,可惜力道比不过他。 她不禁恼火,“你究竟想怎样?我问了你就会说么?” 苏寻月也觉得委屈,就拿今日的事情来说,若不是她再三强调,不喜欢别人欺骗自己,沈知行下午就不会跟她说发现有人监视他们的事。 那陈奇他们就会有危险。 就像之前汪保忠派人跟踪她,沈知行打着为她好的旗号,也没有告诉她,反而一直瞒着她。 这会沈知行居然说,她什么都不问,明明她问了,沈知行也不会说,那她为何要问? 沈知行总觉得她什么都不用知道,觉得她没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所以不打算告诉她。 沈知行就是强势,觉得自己不如他,便要什么都听他的。 可是苏寻月却觉得自己已经长大,能独立处理很多事,凭什么沈知行觉得她没用? 沈知行是大将军,千千万万的将士都听他的,可她苏寻月不是他沈知行的兵,凭什么也要遵循他的命令? 她是一介女流不假,可她并不弱! 沈知行见她生气了,也想到之前的事,还有下午的事,他不觉得自己有错,辩解着:“我不想你担忧,因为这些事我都会处理掉。” 苏寻月不赞同地摇头,“可你又知不知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会胡思乱想,反而会更加担忧?” 她直直地看着沈知行,“这只是你自己认为,你没有问过我的想法。” 一切都是沈知行自认为是对她好,就像林氏一般,觉得为她好,就让她刚生产完,就拿着苏墨初和苏念初威胁她,让她跟沈知行成亲。 从来没人问过她的想法,这样的好,她真的不需要。 沈知行听着苏寻月的质问,心头微震,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细细想来,确实全都是他的认为。 苏寻月是一个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意愿,是他不能左右的。 沈知行叹气,伸臂拥抱苏寻月,低喃着说:“对不住,你说得对,是我做得不够好,我日后一定改。” 他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沈知行向来高傲,可在面对苏寻月时,却还是愿意低下头颅认错, 苏寻月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嗯,睡吧。” 沈知行改不改她不知道,但听到他这番话,倒是觉得真诚。 看到苏寻月点头,沈知行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觉得更加紧张,他觉得这般好的解释机会,不能就这样让它溜走。 他趁机道:“你如今定然想问,我这般熟练,是不是对其他女子用过?” 沈知行让苏寻月面对着自己,不想二人的误会再次加深。 心里头的想法被沈知行看了出来,苏寻月有些恼怒,她不愿意承认,“这个问题不重要。” “重要。”沈知行捏着她的下巴,不允许她躲避,“没有其他人,至于我为何会纳宋言心,一方面是母亲的施压,另一方面,是我以为她是你,她四年前也去了开福寺。” 这是沈知行第一次提起自己为何会娶宋言心。 一直以来,他都避免说起宋言心的事,怕苏寻月会胡思乱想。 而且,这也是他心虚的点,因为他纳妾。 即便他跟宋言心什么事都没有,可他到底还是纳了宋言心进将军府。 在这件事上,是他对不起苏寻月。 他一直不愿意提,是因为这件事,他也觉得难堪,觉得对不起她。 可他不提,竟引发苏寻月这般误会自己,他索性全部坦白。 二人的关系本来就不太好,沈知行不想再让苏寻月推开自己。 苏寻月愣了片刻,才慢慢消化了沈知行的话。 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沈知行纳宋言心,只是因为她四年前也去了开福寺,而不是因为他喜欢宋言心。 宋言心当时去开福寺,是为了给她的祖母祈福,完成祈祷后,天太晚,她便在开福寺的西厢房住下,第二日又早起念经,这才急急回府伺候身子不适的祖母。 或许是她祈祷太虔诚,又或许是老太太身体底子好,过一段时日,竟全好了。 沈知行已然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也就全都说了出来,希望苏寻月能相信自己。 可是…… 苏寻月忽然抬眸看他,“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一回事?我听闻,早在她进府前,你们已然走在了一起。” 是宋言心身边的人说的,这事在将军府传了很久,所以众人才没有怀疑宋言心肚子里的孩子,都以为二人在府外已然有了肌肤之亲。 沈知行只好把五皇子以自己大将军的名义约见宋言心的事。 苏寻月总觉得不对劲,“五皇子易容成了你的模样?” 这又是为何?她记得五皇子与沈知行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怨。 “应当是,也有可能是他找了一个与我相似的人,宋言心自始至终都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 当年给他下药的人,沈知行也怀疑是五皇子,而宋言心当晚正好在开福寺。 第147章 流氓 只是没想到被他查出来,而将宋言心当作棋子的五皇子,也被宋言心拿捏了一回,两个人拜堂成了夫妻。 互相利用的两个人,日子应当不太好过。 “五皇子此举,目的是什么?”苏寻月问。 沈知行淡声答道:“他想除掉我,当时给我下毒药,不知为何成了媚药,如今想借助将军府的身份,在朝中站稳脚。” 当时他被陛下派去调查五皇子,被他发现,遂对他下药。 如今五皇子回到朝中,却因为带发修行,朝中根本没有什么势力,所以才会同意娶宋言心。 苏寻月皱了皱眉头,“那将军为何要答应他?不怕将军府的名声被他搞臭么?” 而且,沈知行是陛下的人,陛下绝对不允许他站队,背叛自己。 闻言,沈知行笑了,“多一个人跟三皇子斗,岂不是更有乐趣?” 能给三皇子和端静添堵,他也乐意。 这或许也是陛下愿意看到的吧? 将军府的名声越臭,陛下应当也会高兴。 他在百姓的心目中太好,陛下反而觉得他功高盖主,会引起陛下的忌惮。 苏寻月也听明白了,“五皇子倒是聪明,那他……” “好了,别说他了。”沈知行不喜苏寻月对其他的男人好奇,“你现下是不是也想知道,我为何如此熟练?” 苏寻月:“……” 谁想知道这个? 她根本不想知道好不好? 见她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沈知行忍俊不禁,“我不瞒你,你不知道我是怎样练习的……” 他凑近苏寻月耳畔,轻语几句。 苏寻月先是瞪圆了眼睛,随后涨红了脸,羞愤欲死地瞪着他,“流氓!” 沈知行只是抱着她笑,“你若是想看,到了西北,我就拿过来给你看。” 他是在男人堆里长大的,行军打仗的时候,那些年长的将士无聊,便会说起男女之事。 沈知行听得多,也知道一些。 再加上春图的帮助,他便知道怎么做会让女子愉悦,于是全把这些本事用在了苏寻月身上。 只希望苏寻月能喜欢。 苏寻月确实喜欢,只是这个档口,她不好意思承认,只闭着眼睛,“快睡吧,别说话了,明日要赶路。” “好。” 沈知行亲了亲她,“你先睡,我去洗个冷水澡。” 其实他大可以让苏寻月帮他,可他舍不得,又怕自己弄伤苏寻月,他知道自己对苏寻月的渴望有多大。 不过帮苏寻月疏解一回而已,自己已然情动,奈何苏寻月还怀着孕,不到三个月,他也只能忍着。 沈知行不敢再抱苏寻月,自己坐起身,出了房间。 苏寻月看着他的背影,整个人都开始迷茫起来了。 沈知行从未喜欢过其他人,她心中的疑惑,沈知行也一一解答了,可苏寻月仍旧感觉像做梦一般。 她可以相信沈知行吗? 苏寻月不知道。 可是上辈子是沈知行的手下吊死了她,这个疙瘩一直在,她跨不过去。 ** 翌日。 天刚蒙蒙亮,沈知行便睁开了双眼,看着床榻上熟睡的人儿,他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便起床练武。 沈知行打拳的时候,苏墨初和苏念初也起来了。 苏念初特别捧场,还学着沈知行,“阿爹阿爹,我做得对不对?” 她扎着马步,双臂撑在腰上,小腿抖啊抖的,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表情十分认真,看起来格外滑稽可爱。 沈知行揉了揉她的脑袋,“嗯,念念做的很好。” 苏寻月此时也起来了。 苏念初也跟着叫了声,“娘,你看我。” 苏寻月瞧见苏念初在那晃荡着小短腿,嘴角不由抽搐了一瞬,但还是鼓励她道:“嗯,做得很好。” 苏墨初没有靠近沈知行,但却看了沈知行好几眼,目光充满了好奇。 之前张阿爹都是大早上起来念书背书的,他没见过人练武打拳,这种活动方式新鲜极了。 沈知行练了半个时辰,便收了招式,回头见苏墨初一脸新奇地盯着自己,不免失笑。 他弯下腰,拍了拍苏墨初的肩膀,“我教你练拳。” 苏墨初却仰着头,“我才不用你教。” 话落,便跑到苏寻月的身边。 沈知行也束手无策。 苏墨初对谁都好,就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同性相斥。 沈知行也不好强迫苏墨初。 苏寻月看在眼里,只好低头看着苏墨初,“墨初,你不喜欢阿爹么?” 她记得苏墨初对张寄礼很是崇拜,或许苏墨初喜欢文不喜欢武? 苏墨初摇摇头,“我不喜欢他。” 苏寻月:“……” 沈知行:“……” 沈知行摸摸鼻尖,笑道:“算了,你不想学就不学吧。” 被儿子当众说不喜欢自己,沈知行多少有些伤心难过。 柳氏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笑:“小孩子家家的,行儿你别放在心上。” 她抱着苏念初都舍不得放手,因为等一下他们就要分开了。 苏念初挠头,“可是阿爹长得这么好看,哥哥为何不喜欢阿爹?” 柳氏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越发舍不得苏念初了。 沈知行也柔柔一笑。 苏寻月算是发现了,苏念初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稍微长得不看,她都不愿意搭理人家。 沈观已经体验过了,自家小姐哪里都好,就是眼睛太毒辣,他永远忘记不了小姐看到他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长得这么丑呀? 当时的沈观都想哭了,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他丑的。 小姐还一脸真诚,仿佛只是阐述事实,沈观更加难受了,最近都不好意思凑到小姐面前,怕他丑到小姐。 今日就要启程去西北,苏寻月也没有什么东西,倒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东西多,装了满满两辆马车。 陈嬷嬷也能下地走路了,一行人用完早膳就准备出发。 苏寻月看着这个小院子,最后才慢慢收回了视线,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时间回来。 这个小院子,承载着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她想过会在这里陪着苏墨初、苏念初长大。 可惜最后还是离开了。 马车跑了起来,苏寻月对着沈知行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张寄礼?” 第148章 这不就是张寄礼的目的么? 他们已经离开合州,苏寻月希望沈知行能把张寄礼放了。 沈知行没说话。 耳边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声音,二人把头探出马车外,兴奋地喊着,“好快呀!哥哥,你看外边!” “那边也有马车。”苏墨初指给苏念初看。 苏寻月就看着沈知行,等着他的回答。 “过几日再说。”沈知行道。 他还是不喜苏寻月说起张寄礼的名字,毕竟苏寻月肚子里还怀着张寄礼的孩子,他到底还是介意。 介意张寄礼这个人。 因为他跟张寄礼完全没有相似之处,张寄礼是读书人,文质彬彬,满嘴仁义道德。 而他是武将,即便也时常看书,可到底还是跟读书人沾不上边。 他胡思乱想起来,或许苏寻月就是喜欢读书人,而他是个武将,与她喜欢的男人类型恰好不符。 沈知行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变得像读书人一般,苏寻月就会喜欢自己? 苏寻月不明白沈知行在想什么,但她清楚一件事,张寄礼在沈知行心目中,是一个不能提的存在。 可为了张寄礼的安全,她不得不提。 昨天晚上沈知行都提到了宋言心,他还纳了宋言心进门,而且,上辈子,他们还是夫妻。 即便那是上辈子的事,可苏寻月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她都不介意沈知行提到苏寻月,为何沈知行就介意她提张寄礼? 如若没有张寄礼把苏墨初和苏念初带走,那端静公主肯定会发现苏墨初和苏念初的。 张寄礼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沈知行不应该如此对待张寄礼的。 想到这里,苏寻月更加觉得自己对不起张寄礼,“他是我、墨初、念初的救命恩人,你既然抓了他,就应该把他送回原来的地方去。”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非常坚决。 张寄礼帮了她那么多,她不仅未能帮他找回哥哥,还导致他被沈知行抓了起来。 苏寻月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张寄礼,她深吸口气,继续道:“你一定要把他放了,他是无辜的。”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为了张寄礼向他求情,心里酸得要命,“我会放了他。” 声音也有些硬。 他当然知道是张寄礼救了墨初、念初他们,可是,张寄礼绝对是有目的靠近苏寻月的,若不然,苏寻月为何会怀了他的孩子? 这不就是张寄礼的目的么? 沈知行一边恨张寄礼,一边又怨自己没有早点查到苏寻月就是四年前那个女子。 他到底还是不放心,“我会放他,只是你们不能见面。” 张寄礼只能留在合州,哪里也不能去。 “我不见他可以,但你要让他参加秋闱。”这是张寄礼的梦想,他为秋闱做了这么多的准备,若是他因为自己,今年未能参加秋闱,苏寻月会自责一辈子的。 “可以。”沈知行的声音更冷了,尤其是看到苏寻月如此担心张寄礼,什么都替他想好的模样,让他嫉妒得要命。 偏偏一旁的苏墨初还问:“阿娘,张阿爹去哪里了?我许久不见他了。” 张阿爹? 沈知行的怒火更盛,但也知道不能对墨初发火,只能压下心头的火气,严肃道:“我才是你们的阿爹,日后莫要再提起这个人。” 即便沈知行已然极力克制,但还是泄露出几分怒气,惹得苏墨初和苏念初面面相觑。 “阿爹,为何不能说张阿爹?”苏念初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睛,问道。 张阿爹那么好看,对她和哥哥也好,为何不能说? 苏墨初皱着眉头看着沈知行。 他本以为父亲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儒雅君子,像张阿爹一样,但刚才沈知行的反应让他改变了这种想法。 苏墨初怕他打人,立马就护在苏寻月和苏念初的面前,“我就是要喊张阿爹,张阿爹比你好,他才不会这么大声跟我们说话!我跟阿娘、妹妹都讨厌你!” 今早可以说是童言无忌,不能当真。 可是现在,看着苏墨初满脸的厌恶,沈知行心里很不舒服,他不能动怒,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苏寻月见状连忙拉了拉苏墨初,示意他别再顶撞沈知行,“他是你们阿爹,张寄信不是,墨初,你向阿爹道歉。” 苏墨初却梗着脖子,不说话。 沈知行闭了闭眼,尽量平息自己心头的怒火。 可心里头的气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他道:“我先出去。” 他揉了揉苏念初的头,“张寄礼只是你们的夫子,念初,你要记着,我才是你们阿爹,若不然,张夫子的哥哥妹妹听到了,会很伤心的。” 闻言,苏念初懵了,“张阿……夫子有其他的哥哥同妹妹了?” 沈知行点头。 苏念初有些伤心,“那好吧,以后我跟哥哥就喊他张夫子。” 原来张夫子已经有了其他的哥哥妹妹,怪不得他都不来找她跟哥哥了。 沈知行撒起谎了,脸不红,心不跳的,他说完话之后,就掀开帘子出去骑马了。 苏寻月夹在苏墨初和沈知行中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拉着苏墨初坐下来,很认真地道:“墨初,你方才伤害了阿爹。” “他才不是我阿爹!我跟妹妹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来找过我们!我恨他!” 苏墨初一直以为他们只有阿娘,可到了外边才知道,别的孩童,都有阿爹和阿娘。 后来阿娘让张阿爹带他们走,他以为自己终于有阿爹,不曾想,张阿爹不是他的阿爹,那个人才是。 苏寻月从来不知道苏墨初会这样想,见苏墨初哭了,苏念初也吸了吸小鼻子,想哭,“哥哥不要阿爹,那我不要!” 完了。 苏寻月被他们哭得一个头两个大,不由得抱住他们两个,“阿爹也不是故意的,他一直都在找墨初跟念初,只是阿娘把你们藏起来,他找不到。” “就像躲猫猫一样,阿娘把你们藏得严严实实的,阿爹他找遍了,都找不到你们。” 苏念初不解,“阿娘为何要把我们藏起来?” “因为……”苏念初亲了亲她的额头,“因为有坏人要抓墨初和念初,阿娘只有把你们藏起来,才不会让他们抓到。” 苏念初似懂非懂地点头。 苏墨初反问她是不是真的。 第149章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自然是真的,阿爹找你们找了四年,为了找你们,很辛苦的。”苏寻月柔声解释。 这四年来,沈知行确实一直在找他们,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而且还是怀的龙凤胎。 苏墨初咬唇不语,他虽然年纪小,人却固执得很,他相信苏寻月的话,但并没有什么表示。 苏寻月见他们都不说话,叹了口气,“墨初,你跟阿爹道歉好不好?” 在这件事情上,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确实无辜,也很可怜,她忍不住替他解释。 闻言,苏墨初却一脸为难,“我、我不喜欢阿爹,也不愿意叫他阿爹。” 苏寻月诧异,“可他就是你们的阿爹,他待你们很好,会抱你们飞高高,还教你们打拳,给你们买吃的、讲故事哄你们入睡,墨初,这些你都忘记了么?” 苏墨初抿紧嘴唇不说话。 他当然记得这些,可他就是讨厌沈知行,明明他对自己很好,自己却不愿意叫他阿爹。 而且,他刚才和阿爹说了,他讨厌阿爹,现在让他跟阿爹道歉,他总觉得很丢人。 苏墨初摇了摇头,只能道:“我就是不喜欢他。” “为何?”苏寻月紧追不舍,她想要苏墨初明白,沈知行是真心待他们的。 苏墨初却不肯说。 孩童的喜欢和讨厌都是莫名其妙的,苏寻月也不好说什么 苏寻月摸摸他的脑袋,耐心劝他:“那日后你不能这般跟你阿爹说话了,最好还是当年跟他道歉比较好,若不然,阿爹会很伤心的。” 她看得出来,沈知行听到苏墨初的话后,神情很是落寞。 “我答应你不说了。”只是让他道歉,他说不出口。 苏念初默默在旁边听着,此时却道:“阿娘,我可以替哥哥向阿爹道歉的。” 她最是热心,觉得什么都可以替人,暖心得很,苏寻月当然没有拒绝,还道:“那就辛苦念初了。” 苏念初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仿佛在说:包在我身上。 惹得苏寻月哭笑不得。 苏墨初和沈知行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若是她押着苏墨初去给沈知行道歉,只会适得其反。 无论怎样,他们都是父子,相信有一天来,他们的关系一定会变好的。 午时,他们找了一个客栈吃饭,苏墨初看到沈知行,也不说话,淡淡的,倒是苏念初冲了上去,在沈知行面前弯腰,“阿爹,我替哥哥向你道歉,请你别生气,原谅哥哥吧。” 弯腰的姿势也特别标准,不知道跟谁学,沈知行就算有再多的气,看到这一幕,也发作不出来,甚至有些想笑,他把苏念初抱了起来,“好,阿爹答应你。” “阿爹其实也做错了许多事,也亏欠了阿娘和你们太多。” 这话沈知行是看着苏寻月说出来的,他的目光充满愧疚与温情,苏寻月微愣,随即垂眸掩饰了所有情绪。 不知为何,她不敢跟沈知行对视。 “嗯!”苏念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阿爹真好。” 沈知行抱着苏念初在前边走。 苏墨初看了他一眼,跟了上去。 苏念初却很兴奋,一路吱吱喳喳地说了好半晌。 吃饭的时候,苏墨初依旧沉默寡言。 苏寻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用膳期间,沈知行才说起春安的事,“我已经派人送她回京安了。” 原来是春安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事,她迷路了,在路上耽搁许久。 如今她也前往西北,又没有跟沈知行和离,珍品斋和芙蓉糕坊也需要春安。 沈知行送她回京安也好。 苏寻月没有什么异议,却不知沈知行说起此事的时候,心里头有多么慌张。 春安是他抓起来,想要威胁苏寻月的筹码,现在苏寻月没有提和离的事,那他只能把春安送回京安。 苏寻月如此念旧情,就算跑,也会带上春安,有春安在,他也放心一些。 苏寻月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轻咳了一声,“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苏墨初和苏念初自己拿着筷子吃饭,魏嬷嬷和陈嬷嬷分别站在他们旁边伺候着。 吃完饭后,沈知行又带着苏寻月、苏墨初、苏念初到大街上逛了一圈,给他们买了一些当地的吃食和小玩意后,才继续赶路。 一家子都坐在马车上。 苏寻月觉得有些累了,便靠在马车墙壁上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间,她被沈知行抱在了怀里,有听到苏念初的声音,“阿爹,这是我跟哥哥晒的梨,送你,你快吃,可甜了。” “昨天阿娘就是放在窗台上晒的,我跟哥哥都学会了。” 本来还有睡意的苏寻月顿时惊醒过来。 可那被太阳晒过的梨已经被沈知行握在了手里,他侧过头看向苏寻月,“晒过的梨真的会变甜么?” 不知是不是苏寻月的错觉,她总觉得沈知行加重了“梨”字的语气。 她很心虚,但还是点头,“确实会甜一些,将军试试便知道。” 沈知行却没有试,反而把玩着手里的梨。 被太阳晒过的梨,表面微烫。 梨,离。 所以沈观说的那些人,确实是苏寻月的人,也是她通风报信,让他们离开的。 苏寻月紧张极了,隐隐觉得沈知行发现了什么,她攥紧了手掌,故作自然道:“将军怎么不吃?” “对呀,阿爹你为何不吃?”苏念初仰着头问,又揉了揉眼睛,似乎困了。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笑了笑,“阿爹现下就吃,看这个梨甜不甜。” 还是加重“梨”的读音,苏寻月一时间分不清他说的是“梨”还是“离”,只当作听不懂。 沈知行用温热的水洗了一下梨,这才开始吃。 咔嚓咔嚓的,可见这梨有多脆。 “阿爹,甜么?”苏念初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还记着这事。 沈知行点头,把苏念初放在软垫上,“甜。” 另外一只手又拍着苏念初的后背,哄她睡觉。 苏墨初已经在苏念初睡着了。 马车里头顿时变得安静起来,也放了冰块,倒是不热。 苏寻月还想继续睡,奈何耳边却听到沈知行问:“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第150章 他喜欢被苏寻月依赖 沈知行到底还是发现了。 也对,以他的聪明才智,又岂会猜测不出来呢。 但苏寻月还是不愿意承认,“我不知将军在说什么。” 沈知行笑了,他把另一个没有咬过的梨放在苏寻月的面前,“晒太阳的梨?还是放在窗台,是不是在告诉别人,让他们走。” 他没想到苏寻月还在装,索性直接戳破她,“那些是你的人。” 苏寻月咬住下唇,低声道:“你既已猜出是我,又何必再问我?”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我希望你能主动跟我说,可你并没有,月月,你为何要瞒着我这些?那些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们确实是我的人。”苏寻月坦荡地看向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瞒着你什么。” 只是有很多东西,她不能说而已。 因为她一开始就骗了沈知行,之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这个谎。 可她也不打算一直欺骗沈知行,只是她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告诉我。”沈知行认真地看着她,把梨放在她的手掌心上,“他们是谁?都一一告诉我。” 苏寻月握着手里已经凉了的梨子,抬头看着沈知行,“他们是我养的死士。” 富贵人家一般都会养死士保护自己,而且死士价格昂贵,养一个死士的钱财,足够普通百姓家活几辈子了,更遑论苏寻月养了五、六个死士。 需要一笔巨大的银子。 沈知行不清楚苏寻月怎么能养得起。 “为何?”沈知行不解,“为何你不肯告诉我?” 说到底,苏寻月还是不放心自己,不信任自己可以保护他们。 这些死士,是她的底牌。 苏寻月摇头,“我不知怎么说。” “那你的银子可够?”苏家是书香世家,在京安多年,攒下的家业应该不少,可苏寻月已然是嫁出去的女儿,他仍是担心她的花费问题。 毕竟养死士需要的银子很多。 苏寻月没料到沈知行竟然会问自己银子的问题,她怔了怔,然后摇头,“我不缺银子。” 她以为沈知行会生气,生气她为何不告诉有关死士的事。 可沈知行却是问她银子够不够用。 “西北仓库的钥匙也交给你,你拿仓库的银子去养死士。” 既然苏寻月觉得养死士有安全感,那他就出银子让她养,“五六个还是太少了,再养十个,银子都从仓库拿。” 这些年他替陛下办事,也积攒了一些银子,他没有什么花银子的地方,就都存了下来,正好给苏寻月养死士。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如此大方,沈知行又补充道:“若是不够的话,你跟我说,我去想办法。” 苏寻月不知怎么拒绝沈知行,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只是她是京安首富,真的不缺这点银子,但她又不能说。 况且,五六个死士,她觉得已经足够了,人太多了,反而会招人怀疑。 两人沉默片刻,最终是苏寻月先开口,她说:“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她没说出来。 “嗯?”沈知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只是什么?” 他想要苏寻月全身心地依赖自己,或者告诉自己,她想要什么,他一定会努力做到。 “只是我太害怕端静公主了。”尤其是端静公主现在还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的存在。 苏寻月不敢赌,万一端静公主伤害了他们兄妹二人怎么办? 虽然现在看来,端静公主有忌惮,并未对她们下杀手。 但谁能保证日后端静公主不会变卦? 沈知行眉头轻蹙,“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等回了西北,他就把收集到的证据呈给陛下,把端静公主、三皇子一网打尽。 沈知行把苏寻月抱得更紧了,“日后,有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 他喜欢被苏寻月依赖。 苏寻月点头,没说什么。 只是想到她把死士的底牌亮了出来,那意味着,她逃跑的机会又变得渺茫起来了。 苏寻月在心里头叹气。 多了两个孩子,他们赶路的速度更加慢了,比以往迟了好几日才抵达西北。 沈知行早已吩咐人布置好苏墨初和苏念初的房间。 一进门,苏念初就喊着要去看她的房间,沈知行给她喂了一口气,便拉着她过去。 苏念初有自己的独立院子,里边已然种好了花,有秋千,房间很大,里边有她喜欢的草编蚂蚱,旁边还搁置了许多小玩意儿。 “哇!”苏念初兴奋地跑过去拿起东西,“好多东西。” 苏寻月则坐在一侧的凳子上,托腮观察苏念初和沈知行的神情。 沈知行摸摸女儿柔顺的头发,笑道:“喜欢么?” 苏念初重重地点头,“喜欢,多谢阿爹。” 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她爱不释手,只是听到沈知行说:“这间房子,以后就是你的。” “不是我跟哥哥的么?”苏念初手里拿着万花筒,有些伤心难过,“这么大的房间,哥哥肯定可以住下来的。” 想到自己一个人睡,苏念初就害怕。 苏寻月也觉得现在就分房睡太早,她想再推迟一点,可沈知行不同意,他道:“哥哥也会有自己的房间,不怕,魏嬷嬷会陪着你的。” 至于苏墨初,他打算在府里头挑个随从跟着他。 “好吧。”苏念初依依不舍地抓着苏墨初的手,“那哥哥一定要经常陪我玩。” “我会的。” 随后,又去看了苏墨初的房间,与苏念初的房间差不多,都有很多小孩子的玩意。 苏念初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的,也很喜欢。 “墨初觉得如何?”沈知行问他。 苏墨初有些不自然的点头,“还凑合。” 这是自那天之后,他们二人第一次说话,沈知行也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又怕他说多错多,惹得苏墨初更加讨厌自己。 于是他选择不说话。 看完两个孩子的房间,最后就是他们二人的房间。 他们这次没有分房睡,反而住在了一块,管家在旁边问苏寻月还需要什么。 苏寻月看了一眼,就让他下去了。 日后,她都会跟沈知行睡在一起,一想到这里,苏寻月总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了?”见她不说话,沈知行从身后抱着她,“房间布置得不好么?” 第151章 洗冷水澡 “不是。”苏寻月摇头。 “那就是哪里不满意?”沈知行问。 “不是。”苏寻月继续摇头。 “那就是有什么烦恼?”沈知行低声道。 苏寻月抿了抿嘴唇,低头看了一眼大床,也不知是不是沈知行特意叮嘱过的原因,这床特别大,而且上面铺了好几层褥子,看上去就特别软。 “我们日后……就睡这张床吗?”苏寻月试探性的问。 “当然,我们是夫妻。”沈知行道:“不睡在一起,难不成分开睡?” 自从和苏寻月睡一起之后,苏寻月不在,他就睡不着。 他不可能跟她分开睡。 “可是我怀着孕,帮不了你,你会不会很难受?”主要是她最近这段时间吃得太过于清淡,还想着找陈嬷嬷,让她偷偷拿点肉给自己打牙祭。 可要是跟沈知行睡一个房间,那她做什么,沈知行都会知道。 苏寻月不想这样。 而且,沈知行每次帮自己疏解之后,都会出去洗冷水澡,苏寻月觉得还不如分开住。 听到苏寻月是担心自己,沈知行心中微暖,语气越发温和,“无妨,我能控制得住。” 他会克制住自己,除非是在他控制不住的情况下,否则不会乱动她的。 苏寻月便知道,沈知行不会跟她分开住。 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算了,到时候她去陈嬷嬷的房间吃。 西北的牛羊肉这么好吃,她可忍不住不吃。 “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儿?”沈知行揉着她的肚子,总觉得她最近清减了不少。 在京安时,苏寻月吃饱后,小肚子就会显露出来,看起来柔柔软软,特别好摸。 可如今,她的肚子平坦,一点赘肉都没有,或许是最近吃得太过于清淡,再加上之前害喜的原因。 沈知行心疼。 苏寻月摇头,“不累,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跟孩子的。” 他们今日刚到西北,军营中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沈知行决策,苏寻月不想耽误他。 而且,有沈知行在,她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 “不忙。”沈知行舍不得放开她,“再抱一会,过几日,我想在府里设宴,把墨初、念初介绍给所有人,我想让他们知道,我有儿女了。” 沈知行在西北待的时间最长,相较于京安,西北才是他的地盘。 那些陪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也在西北,之前成亲太过于着急,没有时间通知他们,如今他找到墨初和念初,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他要让别人知道,他有妻儿了,他要把墨初、念初的身份公布出去。 如此一来,苏寻月即便要跑,也要三思而后行,毕竟人人都知道她、墨初和念初跟他是什么关系。 等春节了,再带着墨初、念初认祖归宗。 苏寻月惊讶,“为何这般突然,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她担心苏墨初、苏念初的安全。 虽说端静公主被沈知行打发了,可嘉亲王也在西北,此人跟沈知行没什么往来,可苏寻月总觉得嘉亲王不简单。 听说沈知行这次到西北,就是为了调查嘉亲王。 苏寻月不放心,“等再过一段时间好不好?我担心有人会趁着宴会,伤害墨初和念初。” “你说的不无道理,是我太过于心急了。”沈知行点头。 四年了,他不仅找回苏寻月,还找回了一双儿女,便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苏寻月是他的,墨初和念初是他儿女。 苏寻月松了一口气,只听他又道:“不过,我会保护好你跟墨初、念初,若是真有人对你们不利,我一定会杀了他。” 沈知行每次都会和她保证,他会保护她、苏墨初和苏念初。 苏寻月听在耳里,总有些迷茫,她觉得上辈子的沈知行和这辈子的沈知行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这辈子的沈知行太好了,即便知道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他也依旧待她极好。 但上辈子,他却那般残忍,知道她婚前失贞,生下苏墨初和苏念初后,竟派人吊死她。 到底哪一个人才是真正的沈知行? 苏寻月不知道。 或许这两个人都是沈知行,或许都不是,因为她始终弄不懂沈知行的想法。 苏寻月也不愿意去猜。 “墨初的事,我很抱歉。”想到前几日,苏墨初说讨厌他的事,苏寻月心中仍感到愧疚。 她没想到,苏墨初对沈知行会有如此大的怨言。 “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用放在心上。”沈知行叹了一口气,“确实是我做得不够好,月月,我给你留了住处,为何你当年没有来找我?” 这是沈知行一直想问的。 那晚,他记得二人在亲近的时候,他在苏寻月耳边说了好几遍他的住处,让苏寻月去找他,他会对她负责。 时间紧迫,他怕被人找上门,天还没有亮,就给苏寻月写下住处才离开。 可这么多年过去,苏寻月也没有到住处找他。 闻言,苏寻月一头雾水,“你有给过我住处?” 当时,苏寻月也慌张,她一个未出闺阁的女子,竟与陌生男子有了肌肤之亲。 她哪里敢问沈知行的身份? 天一亮,她就让陈嬷嬷收拾东西走人,离开开福寺,根本没看到沈知行写下的住处,也记不清他说了什么。 只有那一句:我会对你负责。 沈知行皱眉,“怎么没有?” “我不记得有。”苏寻月想了想,“当时我脑袋晕乎乎的,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清楚,根本没注意听你说了什么。” 沈知行仔细回忆了一番,发现当时的情况确实很混乱。 他还以为是苏寻月怨他,不愿意找他,“怪我当时中计,被人下了药。” 若不然,他也不会夺了苏寻月的清白。 幸亏他现在找回了苏寻月,他们没有错过。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给她留住处,若是她记得,也看到住处的纸条,她会去找沈知行吗? 她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 没有重生过的苏寻月一定不会去找沈知行,因为她懦弱,不敢反抗家里的联姻。 也不知道她会被人发现婚前失贞,从而被吊死。 而重活一次的她,若是看到沈知行留下的地址,她一定会过去找他。 第152章 眼熟的小衣 去找沈知行的话,那他们的结局是不是不会像今日这般? 苏寻月不知道,只是如今沈知行已找到她,认回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她的命运应该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悲惨了吧? 苏寻月转过身来,望向沈知行。 “怎么了?” 苏寻月伸手环住沈知行的腰身,将脸埋进他胸膛里,轻声道:“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上辈子,她是真的喜欢过沈知行的。 只是这份喜欢太短暂,还来不及绽放便凋谢了。 这辈子,沈知行对她很好,她应当好好珍惜才是,可她心里头终究还是不安的。 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会主动抱自己,愣了一瞬,随即嘴角微扬,将人揽的更紧。 他轻拍苏寻月的背,低笑一声。 苏寻月没有吭声。 她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好好活着。 既然重生了,那她就要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不管如何,她都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苏墨初和苏念初。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沈知行才去办事。 苏寻月在房间,又收到了春安的信。 春安说起自己被关起来的事,她不知道是被谁关了起来,但他们并没有伤害她。 不知道关了几天,他们又蒙着她的眼睛,把她带上马车,塞进了一辆马车。 春安被绑着双臂坐在马车内,她想挣扎却浑身使不上力气。 等她终于能够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将军府。 春安也觉得特别懵,所以找到机会,就给苏寻月写信。 苏寻月看到这里,不由得敲了敲桌子,到底是谁抓了春安?没有伤害她,也没有问她话,那抓春安是为何? “夫人?”陈嬷嬷见苏寻月如此,不由得问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腿脚好不容易好了,又得知将军就是四年前跟夫人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子,也就是少爷和小姐的亲爹。 陈嬷嬷知道的时候,睡觉都能笑醒,心情好了,伤势也好得快,夫人跟将军也算是天赐的缘分。 虽然好事多磨,但二人总算是相认了。 她好不容易开心几天,可别又遇到什么烦心事,陈嬷嬷不由替苏寻月担忧起来。 “嬷嬷别紧张。”苏寻月摇摇头,“我只是在想,到底是什么人绑走了春安,他们绑走春安是为了什么?” 苏寻月忍不住想,难道是同行?见到春安经常到芙蓉糕坊,莫不是以为春安就是芙蓉糕坊的东家? 所以他们想试探春安是不是芙蓉糕坊的东家? 若不然,他们为何要绑架春安? 而且,沈知行还说春安是迷路了,这话是春安自己说的,还是沈知行帮她说的? 苏寻月很怀疑。 “什么?春安被人绑走了?”陈嬷嬷觉得自己的腿脚受伤之后,错过了很多东西。 如今春安被人绑走,她都不知道,所以陈嬷嬷特别慌,“是不是端静公主干的?” 夫人和将军都不在京安,端静公主又知道夫人和将军四年前就好上了,而且夫人还生下一双龙凤胎。 端静公主气不过,于是找春安出气? 陈嬷嬷越想越有可能,于是跟苏寻月一一分析。 苏寻月并没有否认陈嬷嬷的话,只说现在春安没有事,已经回了京安。 “此事我会让陈奇他们去调查一番,你等一会儿直接去找他们,也不用避着将军的人。” 反正沈知行也知道她养了死士。 陈嬷嬷点头。 苏寻月继续看下去,看到贵妃娘娘很喜欢她的簪子,导致京安的女子都在疯抢珍品斋的簪子,以至于珍品斋的首饰都买空了。 如今珍品斋的头面供不应求,让苏寻月赶快多绘制一些头面。 苏寻月也才反应过来,自从她忙着跟沈知行和离,再到相认之后,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绘制头面。 珍品斋的生意这么好,她当然开心,她忙把信折起来,让陈嬷嬷研墨,“珍品斋的首饰供不应求,陈嬷嬷,我们要发大财了。” 多得端静公主和贵妃娘娘,若不是她们的大力推广,珍品斋也不会如此受欢迎。 再加上杨掌柜让那个宫女宣传贵妃娘娘戴的是珍品斋的头面,苏寻月也要趁热打铁,画了一批新式样的头面送到珍品斋。 这段时间,京城的达官显贵几乎都知道了珍品斋的存在。 她们在京安做了三四年的首饰,如今总算是出头了。 珍品斋在京安终于有了一席之地。 再加上贵妃娘娘和端静公主的赏赐,苏寻月见到那个数量都惊讶。 不愧是皇家之人,出手就是大方。 苏寻月干劲十足,正在书房里找手感。 沈知行知道她的丹青极好,于是把她从前的房间改为书房,供她画画写生。 苏寻月感激沈知行的体贴。 她一绘制头面就忘记了时间,还是陈嬷嬷再三催促,她才用膳。 苏墨初和苏念初直接玩疯了,跟着沈知行去了军营。 他们天黑才回来,怕沈知行说她绘制头面废寝忘食,苏寻月忙囫囵吞枣地吃了点东西。 听到陈嬷嬷说沈知行他们回来了,苏寻月忙把嘴里的面吞下去,又吃了好几筷子,就让陈嬷嬷端下去。 她跑到了屋里,让人打水洗漱。 因为往常这个点,她已经在洗漱,实在是她今日绘制头面忘记了时间,担心沈知行说她,所以她便去洗漱。 陈嬷嬷看到苏寻月逃离的背影,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沈知行把苏墨初、苏念初送到房间才回来。 陈嬷嬷在房门边守着,见到沈知行,忙道:“夫人在洗漱。” 沈知行也没有多想,他推门进去,果真听到屏风里边响起了流水声。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屏风上的倒影,“今日你去了书房?画了什么?” 苏寻月有些心虚,只说看了一点书。 沈知行也没有怀疑,反而说起苏墨初和苏念初今日在军营的事。 “念初的箭法特别准,墨初倒是喜欢长枪,只是他太小,还拿不动,我打算让念初学射箭,墨初学长枪。” 苏寻月当然没有意见,她害怕沈知行迂腐,不同意念初学武呢。 沐浴完,苏寻月才发现自己跑得太急,没有来得及让陈嬷嬷帮她拿衣物,只能让沈知行帮忙。 沈知行轻笑一声,倒也没有拒绝。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沈知行却手拿着一件她很眼熟的小衣走了进来,还在她面前扬了扬,“它为何在你手里?” 第153章 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这件小衣,沈知行找了很久,一度以为丢了,却没有想到,这件小衣居然在苏寻月的衣柜里。 这是不是说明,他醉酒的那天晚上根本不是梦? 而是苏寻月? 沈知行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浴桶里赤裸的苏寻月,“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当时他就觉得那个不是梦,如此真实,触感也是热的,与他从前做过的梦完全不一样。 可偏偏苏寻月不肯承认,还说自己水土不服,又呕又吐,一整夜都在自己的房间歇息。 她的锁骨、肩膀也没有他留下来的红痕,苏寻月就是预判了他的预判,他根本找不到证据证明那天晚上是苏寻月。 因为苏寻月一口咬定她没有离开过房间。 他便相信了苏寻月的话,以为是梦,以为这件小衣被自己弄掉了,他找了很长时间。 西北军营到沈府这条路上,他找了上万遍,如今还在找。 可是今晚,他居然在苏寻月的衣柜里找到了。 苏寻月这件小衣,他记得尤为清楚,毕竟是他偷偷摸摸藏起来的,还用来做过龌龊之事。 他不可能看错。 沈知行就这样看着苏寻月,他从来不知道,苏寻月如此会撒谎,那晚的痕迹,她都抹得一干二净。 肩膀和脖子上的红痕,一定是她用粉掩盖住了,怪他当时太着急,没有看清楚,或者用手指搓一搓。 而且那时苏寻月闹着要跟他和离,他也没有找在苏寻月屋外守夜的丫鬟。 他太过于粗心,也正好表明苏寻月很了解自己。 苏寻月很聪明,只是为何这聪明偏偏用在他的身上? 沈知行很是受伤。 苏寻月整个人都懵了,这件小衣,陈嬷嬷怎么还收着?而且还让沈知行看到了。 或许是之前和离太过于着急,她也无暇顾及这件小衣,以为跟沈知行和离,二人就不会见面。 哪里想到,沈知行是四年前的那个男子,他们又在了一起。 她听着沈知行质问自己,又看到他满脸的难过,苏寻月心虚得要命。 若是沈知行没有拿着这件小衣,她或许可以狡辩,可如今物证就在她面前,苏寻月都愣住了。 她不敢直视沈知行,垂着头看着水面,“这是我的小衣,不在我这里,还能去哪里?况且,我有许多件这样的小衣。” 苏寻月还是不想承认,总觉得当时的自己太过分,怕沈知行发火。 沈知行简直要被气死,“事到如今?你还想着骗我?” 他走近苏寻月,把小衣破损处拿给她看,“分明就是同一件小衣,这个缺口是我弄的,月月,你还想着骗我?” 沈知行恨不得把苏寻月亲乖,她这张嘴总是骗自己,让他难过伤心。 他就这样看着苏寻月,让她无处可躲。 苏寻月也有些不忍心了,她一把抢过沈知行手中的小衣,“确实是那件小衣,我承认,我当时骗你也是逼不得已。” “我还未说你呢,好端端的,为何要偷拿我的小衣?害我以为不见了。” 想沈知行堂堂一个大将军,居然偷拿她的小衣,苏寻月都觉得不可思议。 果然,提及此事,沈知行也有些不自然,因为他不仅偷拿了苏寻月的小衣,还拿她的小衣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但沈知行并没有否认,“我当时是鬼迷心窍。” 他那时就喜欢苏寻月,奈何苏寻月根本不待见他,正好那天晚上苏寻月遗漏了小衣,他便捡走了,其实并不算偷。 苏寻月想到他拿了自己的小衣,心跳就开始加速,感受到浴桶里的水已经凉了,她忙道:“那此事我们都有错,你不许再说了,骗你确实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水凉了。” “你帮我拿中衣进来。” 她手里只拿着小衣,总不能就这样穿着小衣出去吧,只能让沈知行帮她拿中衣过来。 沈知行却没动,反而夺过她手上的小衣,“我帮你穿。” 他没有帮女子穿过小衣。 苏寻月很害羞,摇着头,“我自己来就好。” 沈知行不答应,“你站起身来,我帮你。” 他另外一只手牵着苏寻月,要把她拉起来。 苏寻月无法,只好站了起来,只是背对着他,从浴桶里走了出来。 莹白的女体身上,挂满了水珠,沈知行看着那些紧紧依附在苏寻月酮体上的水珠,竟升起了妒忌。 苏寻月的身体,只有他才能触碰,即便是水珠,都不能。 若是他告诉苏寻月自己这个想法,苏寻月会不会骂他不正常? 沈知行不知道,他拿着巾帕细心地帮苏寻月擦干她身上的水珠。 苏寻月不习惯极了。 即便是陈嬷嬷,也没有如此帮过她,苏寻月咬着唇,身体因为沈知行的接触而微微发抖着。 “好了么?”即便是背对着沈知行,苏寻月还是能感受到沈知行的目光在她的身体上游走。 被沈知行注视过的皮肤在微微发烫。 “还没有。”或许是靠得太近,沈知行说话的时候,炙热的气息喷洒在了她脖子上,惹得苏寻月忍不住哼出声音。 她忙捂着嘴巴,可惜已然迟了,全被沈知行听了去。 沈知行轻笑一声,“可是想了?” 苏寻月的身体太过于奇怪,可于男人而言,其实是大宝贝。 如今敏感,只是肢体接触,她就会有反应。 苏寻月不愿意承认,“不是,你快一些。” 沈知行擦得太过于细致了,又轻柔,仿佛她是一件名贵的艺术品。 这于苏寻月而言,是一种折磨。 “这就好了。”沈知行的手来到了她的双腿,苏寻月几乎站不稳。 幸亏有沈知行扶着。 好不容易擦干水后,沈知行这才拿过小衣,套在她的身上。 小衣花花绿绿的,颜色尤为深,可却很衬苏寻月的肤色,很白。 沈知行并不急着打结,反而一直在摆弄着后背的绳子。 苏寻月有些受不了了,想伸手自己去绑,反而被沈知行拉着了手,低头亲了亲她的后背,“别着急,我会帮你的。” 第154章 学坏了 这话不知是帮她把小衣绑起来,还是会帮她疏解渴望,太过于暧昧了。 苏寻月只觉得浑身发烫,她从来不知,原来沈知行会如此撩拨人。 沈知行依旧慢悠悠的,手指顺着她的脖颈,慢慢滑落,终于到了她的后背。 苏寻月觉得痒极了,“沈……知行!” 明明是一句警告的话,可因为她被沈知行撩拨着,此时听起来却像是撒娇。 “我在。”沈知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隐隐还带着笑意,苏寻月越发觉得羞耻。 可就在此时,沈知行绑好了。 随即从背后一把抱起苏寻月,吓得苏寻月叫了一声,忙抓住他的手臂,“沈知行!” 她真的是第一次知道沈知行如此会捉弄人。 而且她现在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小衣,真是羞死人了。 沈知行亲了亲她的后背,“很美,很香。” 苏寻月更加说不出话来了,直到沈知行把她放在榻上。 苏寻月立马就要去盖被子,只是她的手刚掀起被子,就被沈知行阻止了,“很美,别遮着,让我多看看。” 他的眼神有些痴迷,抓着苏寻月的手不放。 苏寻月不敢看他,眼睛不知道要往哪里看,只是问他:“你不难受么?” 她觉得沈知行很奇怪,在他眼里,她目前是怀有身孕的,不能跟他同房,可沈知行偏偏还要看,撩拨她。 如此一来,两个人都会难受。 不过,沈知行会帮她,帮她疏解后,他自己则出去洗冷水澡。 苏寻月搞不懂他为何要如此做,让自己难受,难不成他喜欢洗冷水澡? 她真的想不明白。 沈知行吻着她,“难受,可我能忍得住。” 苏寻月也不好说什么。 “你也难受是不是?”其实不用问,他也能发现苏寻月身体的变化,可他还是要问,想听到苏寻月亲自回答。 苏寻月也想不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他们方才还在讨论小衣的事和那天晚上她骗了沈知行。 本应是激烈对峙的场面,可他们如今却亲密地靠在一起,造成另一种激烈对峙的场景。 不过这样也好。 沈知行就不会问起藏红花的事,还有她今日绘制头面,忘记用膳的事。 于是她点头,“是,沈知行,我难受,你帮帮我。” 跟着沈知行,她也学坏了不少,此时竟大胆地碰了碰他的喉结,撩人而不自知。 沈知行本来还很淡定的,想要慢慢来,可此时此刻,他哪里还能想到这些? 他只想着让苏寻月求饶。 沈知行再一次身体力行帮她疏解,只是他太坏,居然提起今晚的事,“你今晚是不是忘记用膳了?” 苏寻月在府里头做什么事。他虽然知道得不太详细,但也知道她在什么时间做什么。 尤其是用膳这件事,苏寻月今日居然不用午膳,而且还那么晚才用晚膳,她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怎能因为看书而忘记用膳? 他很担心她,要让她记住这次教训。 苏寻月难耐极了,她没想到沈知行到底还是发现了,还用这种事来惩罚她。 她只好乖乖听话,“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你别这样折磨我……” 苏寻月是真的受不了,沈知行这种行为,实在可恶。 沈知行却还是没有放过她,“你保证,还有,把和离书拿出来。” 他要亲手撕碎和离书,如此才会放心。 若不然,他总怕苏寻月会拿着和离书离开,毕竟上面有他的签字,即便别人知道苏寻月是他的夫人,可看到和离书,也只会以为他们二人和离了。 苏寻月闻言,只觉得沈知行太过于狡诈,她开始装傻充愣,“和离书不知被我放在哪里了,或许是路上丢了,沈知行,我们别说这个了好不好?” 其实她又撒谎了。 和离书被她好好藏起来了,这是她最后的底牌,她忘不了上辈子的事,如若沈知行有什么不对劲,她立马就拿着和离书走人。 她总觉得这是一场梦,沈知行确实对她很好,可她到底是不安的。 总有种错觉,仿佛这一切是她偷来的。 苏墨初和苏念初找到了亲生阿爹,有沈知行、柳氏和公爹的疼爱,还得到将军府的庇护。 让她安心了不少。 可眼看着过几日就是端静公主的成亲之日,她又开始害怕起来,总是疑神疑鬼的。 那封和离书,她更加不想拿出来了。 苏寻月很坚持,无论沈知行怎样做,她都不吭声,死死忍着,只说和离书不见了,忍得眼睛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沈知行看了就心疼,也舍不得在逼迫她,终于还是帮了她。 他很清楚地知道,苏寻月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那封和离书,能给苏寻月带来安全感。 是他未能让苏寻月有安全感,可是他应该怎么做? 好像他做什么,苏寻月还是有所保留,沈知行也迷茫了。 苏寻月的防备心太重,或许是因为端静公主的原因,那他就把端静公主拉下来,让她永远消失在苏寻月面前。 这样一来,苏寻月应当会安心了罢? 沈知行也不知道,但他会努力去做,让苏寻月相信自己。 帮苏寻月缓解后,沈知行就拍着她的后背,抹掉她眼角的泪水,“月月,我爱你。” 苏寻月似乎是听到,可她喘着大气,根本回应不了。 沈知行只是抱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等苏寻月平静下来了,他才去洗冷水澡。 其实他大可以问起藏红花的事,他也知道,当时的藏红花,定然是苏寻月喝了的。 只是…… 如若苏寻月真的喝下了红花汤,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何没事? 藏红花可避孕,也可堕胎,按照时间,那时的苏寻月应当是有两个月的身孕,但她喝下红花汤,孩子却没有事。 难不成苏寻月当时没有喝下红花汤? 沈知行不清楚。 苏寻月欺骗他的事情太多,很多事,都要反过来想。 苏寻月说自己没有喝红花汤,是陈嬷嬷喝的,反过来就是,苏寻月喝下了红花汤。 或许,他该找个有名的大夫来帮苏寻月把脉才行,喝过红花汤的身子,却怀上了孩子,会不会对母体或者孩子不好? 第155章 你别撩拨我 沈知行很是担心。 这件事不能再拖延,要尽快去做才是。 苏寻月躺在床上,也是浑身酸软,迷迷糊糊的,都要睡着了。 沈知行洗完冷水澡后,换上寝衣,坐在床沿边,轻轻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低声道:“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方才她叫了这么久,定然会口干舌燥,他想起刚才自己帮她疏解的时候,她脸色红润,嘴巴微张着,还流下了眼泪。 “我给你倒杯水?” “好。” 沈知行倒杯温热的水喂给她。 苏寻月喝完后,整个人舒服了一些,她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伸手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又凑过去亲她嘴唇,“最近觉得身子如何?我听闻这边来了一位神医,对妇人怀孕之事颇为擅长,改天请过来给你瞧瞧?” 他不能明说,只能这样,好打消苏寻月的怀疑。 可本来还准备睡觉的苏寻月听到这话,顿时清醒过来。 沈知行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事?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不应该啊,她隐瞒得这般好,饮食也清淡,沈知行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她找大夫? 况且,她也没有害喜,身子也没有不舒服。 沈知行是在试探她还是关心她? 苏寻月心里边有很多想法,可还是没有问出口,故作震惊道:“不必了,我现下很好。” 她边说边摸着自己的肚子,反正还有三个多月,这个孩子便会自然流产,苏寻月不想节外生枝。 沈知行说那大夫很是擅长妇人之事,若是被大夫看出来,她又该怎么跟沈知行解释? 苏寻月到底还是心虚的,而且她不想跟沈知行吵架,也不想沈知行难过,因为她骗他的事情太多了。 而且想到上辈子是沈知行身边的人吊死她,苏寻月仍旧有种窒息的恐惧。 她希望这辈子不要再经历这样残酷的事。 所以苏寻月选择继续瞒着。 沈知行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只道:“那好吧,等你什么时候需要了,就告诉我。” 苏寻月嗯了一声,又靠进了他怀里。 她闭上眼便觉得恐惧不已。 沈知行喜欢苏寻月主动靠近自己,他嘴角微微上扬着,又道:“我请大夫过来家里住,有什么事,大夫也能照应,到时候你生产了,我也能放心。” 他是真的不放心,那藏红花的药效如此霸道,他就怕对苏寻月和孩子都不好。 苏寻月没有再拒绝,应了下来,“还是将军想得周到。” 她服用假孕药,脉象就是喜脉,一般的大夫看不出来,就怕那种神医不一样。 可沈知行处处为她好,说得也如此有道理,她若是再不答应,岂不是辜负了沈知行一片良苦用心? 沈知行见她没有再排斥,心中略微松了口气,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夜晚的烛光下,他眉目俊朗,眸光深邃如海,苏寻月不由得沉醉其中。 她想,沈知行长得真好,明明是武将偏偏比文臣还要俊美,若他生为女子,定然是祸国殃民的妖孽! 想到这里,苏寻月不禁噗嗤笑了。 沈知行挑眉,“你笑甚?” 苏寻月摇摇头,“没事,我就是觉得,将军生得真好看。” 沈知行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谢谢你夸奖我。” 苏寻月心里头百转千回,她抬起头,对上沈知行深幽的双眸,这样好看的男人,为什么偏偏喜欢她呢? 那双眼眸像是旋涡,她一旦与之对视,便无法移开视线,甚至忘记呼吸。 沈知行勾唇,他似乎看到了苏寻月眼里的痴迷,即便苏寻月喜欢的是他这张皮囊, 沈知行也是开心的。 苏寻月从前总是抗拒他,每次碰触她,都恨不得杀了他,而如今的她,却是一副小姑娘模样,娇憨动人。 沈知行心中一荡,忍不住将她搂紧了,又吻上她的嘴唇。 他吻得缠绵悱恻,苏寻月脑袋晕乎乎的,几乎忘了呼吸,待沈知行结束这个吻时,她整个人都瘫软在床榻上。 苏寻月羞耻极了,却又忍不住往沈知行的怀里蹭。 她的身体很敏|感,只要沈知行稍稍撩拨,她便能立刻变得不同。 沈知行也察觉到了,他喉咙滑动,嗓音嘶哑,“月月……” 苏寻月咬着唇瓣,“我要歇息了,你别撩拨我。” 才疏解过,又来的话,苏寻月怕自己受不住。 “好。”沈知行克制着,没有强求她。 虽说这些日子他们朝夕相处,可是他毕竟没吃肉,这几天都是素的,今日又折腾了半宿,早就情动,可苏寻月怀着孕,他不敢胡来,便忍耐着。 “那我们歇息吧。” 沈知行握着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胸膛,“这里,只属于你一人。” 苏寻月愣愣地看着他。 他突然又向自己表明心意,虽然这句话他说了好几次。 可每一次听,苏寻月的感觉都不同, 有甜蜜、羞涩、感激,更多的却是忐忑。 但这一次,让她更加确信了,沈知行是真的爱自己。 苏寻月缓缓靠近他,慢慢抱住他精瘦的腰肢,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将军,你对我真好。” “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两人依偎在一起,彼此享受这份安宁静谧。 一夜好眠。 苏寻月醒来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离开了。 她让陈嬷嬷打水过来,问她今日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 “少爷跟小姐缠着沈观,让他带他们去军营。” 自从来了西北之后,苏墨初和苏念初就像是脱缰的野马,铆足劲往外边跑,都不愿意在府里头待着了。 不过也是,他们二人从小就被困在院子里,很多东西,即便是马车、马儿都是从书上或者图册上知道的。 如今无拘无束,哪里都能去,还能触碰一切他们没有见过的东西,自然觉得新奇,也哪里都想去。 苏寻月也能理解,“那他们如今在何处?” 她想带苏墨初、苏念初出去逛逛。 “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不过,今日将军让人带了一个大夫过来,是个妇人,夫人,你服用假孕药的事,还没有跟将军坦白么?” 第156章 不要疼,不要疼 不应当啊,眼看着夫人跟将军的感情越来越好,她还以为夫人把假孕药的事告诉了将军,原来夫人没说? 要不然,将军怎么会找擅长妇人之事的大夫上门? 这还是陈嬷嬷套大夫的话,那妇人还是个妇科圣手,救了许多妇人跟婴儿。 陈嬷嬷才反应过来,将军还不知道夫人服用假孕药。 其实她之前也阻拦过夫人,怕那假孕药伤身,也怕服用假孕药,有了喜脉之后,会伤到将军跟夫人之间的感情。 毕竟那段时间,将军跟夫人并没有同房。 再加上最近知道将军就是四年前跟夫人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子,少爷跟小姐也有了阿爹,夫人跟将军应该是最幸福的一对才是。 为何夫人还没有跟将军坦白自己服用假孕药? 陈嬷嬷不明白,夫人还在顾虑什么? 她不知道苏寻月已经死过一次,当然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苏寻月叹了一口气,“嬷嬷,如果我说,我梦到沈知行杀了我呢?” 这是她第一次跟别人提起这件事,“梦里发生的事太过于真实,嬷嬷,我害怕。” 那是真实发生的事件,而且这是一个话本世界,她不是主角,若是沈知行真的杀了她,为宋言心铺路,她又该如何? 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退路。 而且,那个日期就要到了。 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陈嬷嬷不知苏寻月内心的恐惧,只是安慰她,“夫人,梦都是相反的,将军那般爱你,怎么会舍得伤害你?” “何况你还生下了少爷跟小姐,是将军府的大功臣,将军疼你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害你?” “万一他真的杀了我呢?”苏寻月低声道:“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办?” 陈嬷嬷顿时吓了一跳,忙劝苏寻月冷静,“夫人,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将军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嬷嬷,你不懂,假孕药此事,你谁都不能说。” 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份危险。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告诉沈知行,只能先这样,走一步看一步。 陈嬷嬷点头,“老奴知道了,只是若是被那个女医看出来呢?将军知道夫人欺骗他,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苏寻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知行,或许沈知行会骂她是骗子,不愿意再相信她。 她不知道沈知行会有什么反应。 “夫人,您就别瞒着将军了,你们一家团聚,岂不是比什么都重要?”陈嬷嬷苦口婆心道:“夫人,你主动跟将军坦白认错,将军定然不会怪你的。” 这段日子,将军对夫人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实在是不希望夫人犯糊涂,到时候被将军知道了,二人肯定会吵架闹矛盾的。 苏寻月摇头,“不行。” 她现在根本想不到怎么跟沈知行说假孕药的事,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陈嬷嬷见她态度坚决,也不敢多劝。 “夫人,你饿么?我给你煮碗面条吃吧,昨晚上,你吃得太过于清淡了。”陈嬷嬷关切道。 就那么几块肉,自家夫人是个无肉不欢的,如今因为假孕吃得这般清淡,陈嬷嬷心疼。 苏寻月摸了摸肚子,的确觉得饿了,“好,嬷嬷夹多一些肉,偷偷拿过来,莫要被人发现。” 陈嬷嬷给她做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苏寻月便出去找苏墨初和苏念初。 魏嬷嬷和沈知在院子里看着他们,苏墨初和苏念初还没有忘记去军营的事,一直喊沈知,“我想去找阿爹。” 苏念初昨天第一次去军营,已然被震撼到了。 虽然她才三岁多,可是从前她都被困在院子里,不能出去,从未见识过沙场的风光,所以看着那些将士们舞刀弄枪的,她觉得很是新奇。 阿爹还教她射箭,说她很有天赋,苏念初听到了,恨不得天天到军营练习。 苏墨初也差不多。 他们俩昨日玩累了,又缠着沈知去军营转了半圈。 沈知行耐心地教导他们骑射,一刻不停。 苏墨初跟苏念初乐在其中。 今日阿爹却没有带他们去,苏墨初也有些生气,但他还是没有喊出阿爹这两个字。 沈知很是无奈,“小姐,等下一次,今日将军有事,实在是不能带你们过去。” 话落,他看到了苏寻月,立马跟苏寻月行礼,“夫人。” “阿娘——”苏念初撒丫子朝苏寻月跑过去,扑进了苏寻月怀里。 苏寻月笑了笑,轻抚着她柔软的头发。 “阿娘。”苏念初抬头看着苏寻月,噘了噘嘴,“阿爹今日没空陪我们,还不带我跟哥哥去军营玩。” 他们昨天明明那么乖,都没有捣乱,阿爹为何不带他们去。 苏墨初也跟着控诉,“他就是不想带我们。” 他指的是沈知行。 看来他们是真的很喜欢军营,奈何沈知行今日有事,不能陪他们。 苏寻月只好道:“阿娘带他们出去玩好不好?” 顺便去看一下萧长清她们。 苏寻月还以为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兜兜转转,她没能跟沈知行和离,还是回到了西北。 能跟苏寻月出去玩,苏墨初、苏念初当然乐意,他们看着苏寻月吃面,馋得直吞口水。 苏寻月只好喂他们几口。 吃完东西,苏寻月才牵着他们出门。 夏日太阳大,陈嬷嬷、魏嬷嬷她们跟在苏寻月身边打着伞。 可苏念初太过于兴奋,根本遮不了她,直把她的小脸晒得通红。 苏寻月忙拉着她的手,“念初,你这样会晒伤的,脱皮,会很疼的。” 闻言,苏念初就捂着脸,“不要疼,不要疼。” 可爱得紧。 他们没有坐轿子,就想着带苏墨初、苏念初走路,消耗他们的体力。 只是没想到,竟在大街上遇到了端静公主。 她见到苏寻月的时候,似乎也颇为意外,挑了挑眉,“夫人,这就是你跟将军的那一双儿女?长得真可爱。” 苏寻月下意识把苏墨初、苏念初护在身后,压下心里头的不安和恐惧,“公主谬赞了。” 端静公主来了西北,她居然不知道,苏寻月有些慌张。 端静公主笑了笑,“莫要谦虚,哦,对了,三日后,本宫会在这边举行婚礼,夫人务必要来。” 话落,她就让人把帖子递给陈嬷嬷。 第157章 故作姿态? 陈嬷嬷不接,反而看向苏寻月。 苏寻月也在犹豫要不要接,三日后,还是跟上辈子一样的日期,只是这辈子,端静公主成亲的地点变了,变成了西北。 端静公主很奇怪,一直坚持要让她参加她的婚宴,为何?为何一定要她去? 看来这场婚宴,注定是场鸿门宴,还是针对她跟沈知行的。 苏寻月越发警惕起来,她不说话,陈嬷嬷也不敢接。 “本宫大婚,夫人不愿意赏脸?”端静公主问。 她看着苏寻月那双儿女,长得确实可爱,尤其是这个小姑娘,长得像极了她,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特别机灵。 “阿娘。”苏念初拽了拽苏寻月的衣角,“我们快走吧,阿爹还等着我们。” 那个男孩几乎跟沈知行长得一模一样 端静公主眸色微沉,她一早就看苏寻月不顺眼,若不是沈知行威胁她,哥哥和嫂嫂都拦住她,她早就派人暗杀这母子三人了,哪里容得他们活到现在? 苏寻月将她耍得团团转,竟敢戏弄她,简直罪该万死! 苏念初见端静公主目露凶光,吓得忙把头缩回去,躲到了苏寻月背后。 苏寻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看向端静公主,“公主邀请臣妇去赴约,臣妇荣幸之至,但是……” “怎么?难道你要拒绝本宫的宴请?”端静公主语调阴冷,“你最好搞清楚,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本宫宴请你,是看得起你。” “臣妇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苏寻月道:“只是最近身体不舒服,怕是赶不及参加公主的婚宴,劳烦公主恕罪。” “原来夫人病了啊!”端静公主却并不相信苏寻月的话,“本宫观夫人气色红润,精神饱满,哪里像是病重的人?夫人莫非是瞧不起本宫的身份,故作姿态?” 她的脸色确实很好,端静公主也不是傻瓜,自然看得出来苏寻月在说谎 “臣妇不敢。”苏寻月垂首,掩饰眸底的情绪。 “既然不敢,就不要推三阻四的!”端静公主不悦道:“本宫给足了你颜面,你若是再推诿,休怪本宫翻脸!” 话落,端静公主就让侍女把帖子塞到陈嬷嬷的手中。 她今日本来就是打算送帖子到沈府的,没想到竟在大街上遇到了苏寻月,倒是有些遗憾。 她还想看看沈府是什么样的呢,听说这是沈知行住了一两年的地方,她想看看。 只是如今应当没有机会了。 不过没关系,再过几日,她不仅能在沈府住,还要让沈知行后悔一辈子! 苏寻月看着陈嬷嬷手中的帖子,她咬了咬唇瓣,没有再拒绝,低声应道:“谢公主厚待。” “如此甚好,那本宫先告辞了,三日后,本宫希望你准时过来。” 丢下这句话,端静公主又朝苏寻月身后偷看的苏墨初和苏念初点头,“三日后见,把孩子也带过来,热闹一些。” 苏寻月没说话。 端静公主也不介意,带着她的人离开了。 端静公主一走,陈嬷嬷就松了口气,“夫人,怪老奴收下了帖子。” 陈嬷嬷只觉得自己手上的帖子有千斤重。 苏寻月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是你的错。” 陈嬷嬷还是很愧疚:“她明显是想找借口报复夫人,夫人,这婚宴你还是别去了。” 苏寻月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握紧手掌,心里很焦虑,“我考虑一下。” 不去的话,她总觉得端静公主还有后招,上辈子不就是这样么? 她被关在将军府,却还是被人吊死了。 是不是她看着端静公主,结果会不一样? 苏寻月也不清楚,心里乱糟糟的,似乎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一个让她去,一个让你别去,两个小人儿打得难舍难分。 苏念初从她身后探出脑袋,看了端静公主远去的背影一眼,疑惑地问:“阿娘,刚刚那位凶巴巴的人是谁,她好可怕,我不喜欢她。” “我也是,阿娘,你怕不怕?”苏墨初也跟着道,还抱了抱苏寻月,似乎认为这样,苏寻月就不会怕。 苏寻月摸摸他们的脑袋,心里很暖,“阿娘不怕,有阿娘在呢,阿娘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的。” 苏念初和苏墨初同时伸手抱紧苏寻月,乖巧地靠在她怀里。 苏寻月轻叹,心里软软的。 虽然端静公主表面上对她很客套,可她知道,端静公主心里定然恨极了她。 苏寻月安抚完苏墨初和苏念初后,让陈嬷嬷收好帖子,继续逛街。 她才不会让端静公主影响他们游玩的心情。 况且,小孩子的心思本来就敏感,若是她此时暴露自己焦虑的情绪,苏墨初和苏念初肯定也会跟着担心,跟着不开心的。 所以,苏寻月决定把担忧藏在心里,带着他们继续逛,“想吃什么,阿娘给你们买。” 她买了许多东西,都是苏念初和苏墨初喜欢吃的零嘴,一路上,苏念初的小肚子便鼓囊囊的。 一路走到萧长清的住处,苏寻月跟守门的人通报了一声。 其实她今日过来得很突然,也不知萧长清有没有去训练,若是去了,那她就是白跑一趟了。 只是她还没有见到萧长清,沈知行就来了。 他似乎来得很急,身上的盔甲还没有卸下来,就从马上下来,抓着苏寻月的手问:“没事罢?” 今日是校阅,检查士兵们最近的训练情况,就连沈知行自己也要参加,所以他才没有带墨初、念初过去。 只是他方才刚骑射完,就有人过来跟他禀报,说是苏寻月遇上端静公主。 沈知行也顾不得校阅了,急急忙忙就跑了过来,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没能挡在苏寻月面前,替她面对端静公主。 “我没事。”苏寻月看了他一眼,“你今日这是?” “回夫人,今日校阅。”沈知行旁边的士兵道。 苏寻月顿时明白过来了,看沈知行这装扮,应当是还没有结束,他很担心自己。 “我已经没事了。”苏寻月道:“你不用特意抽空跑一趟。” 沈知行皱眉道:“我说了,我会保护你们,今日是我来得太晚。” 第158章 看来,是他误会了 他总是这样,虽然不善言辞,可他会用自己的行动向苏寻月表明,他会保护好他们。 端静公主和苏寻月说了什么,他也清楚,“此事你不必理会,我会处理。” 苏寻月却摇头,“将军,这件事我自己能够解决。” 就在方才,她已经想好了,她会去,她倒要看看端静公主给她准备了什么,一直让她过去。 她不想再坐以待毙,总是提心吊胆,想着端静公主什么时候会出招,她想试着反抗,不想太过于被动。 况且端静公主既然都做到这个地步了,那她也不能再害怕退缩,她要保护好苏墨初和苏念初。 听到苏寻月的话,沈知行似乎不太赞同,“月月,我想帮你。” 这不是苏寻月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将军府的事情,端静公主既然针对苏寻月,就一定会把他牵连进来。 他是苏寻月的丈夫,也是将军府的主人,这个时候怎么能袖手旁观? 端静公主不管怎么样都是皇室公主,即使她权力不大,那也代表她背后站着皇家。 沈知行不惧怕端静公主,自然也不想苏寻月去冒险。 眼看着二人又要吵起来,萧长清这时候却从府里头走了出来,“寻月!” 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苏寻月,所以萧长清很是惊喜。 这一声打破了二人的僵持,苏寻月抬眸,正好对上萧长清含笑的双目。 “长清。” 苏寻月也是很开心,于是对着沈知行道:“这件事,我们回府再商量好不好?你先去校阅,回去我等你。” 她觉得沈知行并没有错,他想帮自己,可是她也不想退缩。 在大街上吵来吵去的,总归不好看。 而且沈知行也忙。 “也好。”沈知行依依不舍地松开苏寻月的手。 苏念初见到沈知行后,就嚷着沈知行带她去军营,苏墨初也是,“我要去军营。” 他们两个其实很讲道理,只是现在以为沈知行忙完了,才想着让沈知行带他们去。 萧长清这才看到苏墨初和苏念初,“这就是你生的两个小将军?” 苏念初没被人喊过小将军,于是很高兴地点头,“嗯,这是我哥哥,墨初。” “那你叫什么名字?”萧长清蹲下身子,与苏念初平视着。 苏念初指着自己,“我叫念初,那姨母叫什么名字?” 趁着苏念初和萧长清说话的时候,苏寻月忙朝沈知行使眼色,让他走。 可沈知行似乎没有看懂,他还抓着苏寻月的手不放,却被苏寻月推了一把,“你赶紧走。” 她说得小声,生怕苏墨初和苏念初听到。 沈知行似乎才反应过来,他还以为苏寻月要跟他说什么悄悄话。 看来,是他误会了。 沈知行低咳一声,“那我先走了,晚上见。” 他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苏寻月从来不知道他这般粘人,感受到萧长清调侃的眼神。 在熟人面前,苏寻月只觉得尴尬,羞涩不已,忙朝沈知行摆手,让他赶紧走。 沈知行只好牵着马离开。 等苏念初、苏墨初跟萧长清说完话后,回过头,哪里还有阿爹的身影? 苏念初顿时气鼓鼓的,叉着腰,“阿爹过分!居然偷偷摸摸地走了!我再也不想理他了!” 苏墨初都要被气哭了,“阿娘,我们不要他了!” 苏寻月哭笑不得,忙安慰他们道:“阿爹忙着跟士兵训练,他没有时间带你们玩,墨初、念初,阿爹真的不是故意的,等他忙完了,一定会带你们玩的。” 好说歹说,可算是哄好他们两个小祖宗了。 萧长清带着他们进府,偷偷跟苏寻月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将军如此粘人。” 在她的记忆中,大将军总是冷冷的,很是严肃的模样,像个木桩子一样,别人想靠近他都难。 可今日,她却看到大将军主动牵起苏寻月的手,两人很是恩爱。 萧长清道:“大将军是个好男儿,值得你托付终身。” 苏寻月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沈知行有多好,只是…… 不说也罢。 萧长清的家里居然也有训练场。 苏墨初、苏念初见了,便嚷着要射箭。 萧长清给他们拿了一些木箭,这是她的孩子们玩的,只是他们这个时间点在学堂。 想到这里,萧长清不由得问苏寻月,“这两位小将军几岁了?可有上学堂?” 那学堂是大将军他们几个人筹办的,目的是为了这些将士们的家眷有学堂上,规模并不小。 西北地大,不愁没地,学堂自然往大建,大将军有时候还会到学堂教他们拳法、刀法等等。 苏寻月刚来,萧长清觉得她不知道学堂这个地方,便都告诉了她。 苏寻月确实不知道,她看着正在射箭的苏念初和苏墨初,“还不到四岁,只是他们还不认字,打算在家里教几年再去。” 因为怕被人发现,她都不敢给苏墨初、苏念初请夫子,也就在合州的时候,张寄礼教过他们一段时间,认得几个字。 可到底还是比不上人家上学堂,若是让他们上学堂,总不能让夫子单独教他们两个吧? 这对其他学子来说,太不公平了,也会耽误其他学子的进度。 “才三岁多啊?”萧长清似乎有些惊讶,“那还不着急。” 她以为墨初、念初五六岁了,尤其是念初,肉墩墩的,如此可爱,没想到才三岁多。 苏寻月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像我,吃得多,而且还爱吃肉。” 闻言,萧长清哈哈大笑起来,“正常,小孩子还在长个期间,自然爱吃,我家那几个也是。” 聊了一会儿孩子,苏寻月又想训练了,她摸了摸手腕上的袖箭,“长清,我想练习一些袖箭。” 三日后就是端静公主的婚宴了,她必须要有自保的本事。 萧长清点头,带着她去。 苏寻月在韩府待了一天,入夜才回去。 沈知行今日比她早回来,她带着苏墨初、苏念初过去的,迎面却碰上了沈知行请回来的女医。 苏寻月有一瞬间的慌乱,女医朝她行礼,“夫人,可否要请脉?” 听闻大夫通过看,也能看出一个人有没有病,那大夫是不是也能看出她有没有怀孕? 苏寻月多少有些紧张。 第159章 你我是夫妻 感受到女医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苏寻月总怕她下一息就说她没有怀孕。 她顿了顿才道,“今日太晚了,改日吧。” 那女医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听到苏寻月说改日,倒是没有再勉强,“好,改日我再过来。” 话落,她便转身离开。 苏寻月在心底吁了一口气,沈知行已经过来接过苏墨初和苏念初。 因为他今日偷偷摸摸溜走,导致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有些生气。 不过他们在韩府玩了一个下午,早就忘记这事了,这会看到沈知行,就奶声奶气地喊他阿爹。 还是苏墨初提醒苏念初,“他今日偷偷摸摸跑了,不愿意带我们去军营。” 苏墨初记仇,越发不肯喊他阿爹。 沈知行只好蹲下身子来,跟他们解释,“阿爹不是故意,阿爹今日忙着训练士兵,校阅,所以没有时间带你们玩,后日我就带你们去军营。” 他特别有耐心,一直用温柔的语气哄着他们。 果然,这一招管用,苏墨初虽然依旧绷着脸,但明显有些松动了,皱着眉,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原谅他。 两个小包子的脸蛋红扑扑的。 苏念初更是乖巧,拉着沈知行的手撒娇,“阿爹最疼我们了,阿爹最厉害,阿爹是大将军。” 沈知行笑了笑,抬头看向了苏寻月,只见她柔柔地对着他们笑,沈知行心底软得不像话,他摸了摸墨初和念初的头,“累了吧?先去洗漱。” 他们在韩府已经用完膳,得知苏寻月带了他们一天,沈知行很是心疼,“是不是很累?” 再加上苏寻月怀着孕,所以他才想着经常带墨初、念初去军营玩,这样一来,便不用苏寻月带孩子。 墨初、念初正是调皮的时候,精力无限,他一个大男人带他们的时候都费劲,更别说是苏寻月一个孕妇。 苏寻月摇了摇头,“还好,多谢将军关心,墨初和念初不是故意生你的气的。” 能带苏墨初和苏念初,是苏寻月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她带苏墨初、苏念初的时间太短,现在能光明正大地带他们出去玩,苏寻月就算是累,也心甘情愿。 听到苏寻月再次给自己道谢,沈知行叹气,“月月,你我是夫妻,是一家人,为何要如此疏远?” 仿佛墨初、念初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跟他这个亲生阿爹无关。 沈知行不喜这样。 闻言,苏寻月有些讪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她欲言又止。 沈知行握住她的手,低低地道:“我知晓,我们之间隔阂太深,或许要慢慢来,才能消除。” 说完,沈知行忽然抱住了苏寻月。 “如若我做错了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别让他一个人猜来猜去,他真的承担不起失去苏寻月的痛苦。 他不擅长表达,但是他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 苏寻月眼眶微热,轻轻应了一声,“嗯。” 她从未见过哪个男人能够对她做到如此。 即使是父亲,也不曾如此细腻体贴地照顾过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总归是很幸福的。 沈知行给了她一种家的感觉。 苏寻月伸出手臂,回拥了他,轻声道:“谢谢你。” “不用谢我。”沈知行摸着她的头。 苏寻月靠在他怀里,或许是他们最近亲近的次数比较多,身体似乎渐渐习惯了被沈知行触碰。 像现在这种拥抱、牵手等简单的触碰,除了让她心跳加速之外,并无其他感觉。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跟他和离不了,似乎是个好事,至少她不需要再忍受怪病的折磨。 不过…… 想到三日后就是端静公主的成婚之日,也是她上辈子的死期,苏寻月不由得道:“将军,三日后,我要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 她的语气很是肯定,端静公主一直邀请她去,定然是有什么事。 “你要去?”沈知行问。 苏寻月点头,“是,我想去。” 端静公主对她恨之入骨,她去了之后,不知道会遇上什么。 可如若她不去,端静公主就会放过她吗? 不会。 苏寻月很确定。 端静公主如此讨厌她,一定是无所不用其极,把她杀掉。 “我不准。”沈知行立刻拒绝,“你怀着身孕呢,怎么能随便乱走?” 他知道端静肯定会在婚宴上设置陷阱,就等着苏寻月往下跳,他怎么可能放心? 怎么会放心让苏寻月过去? “我想去,不过,我需要借助你的人。” 苏寻月坚持,“她既然想让我去,我若是不去,只怕她还有另一手准备,我要看看她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还有两天的时间,她可以让萧长清教她一些防身的武功,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也能抵挡一阵子。 沈知行蹙眉,“我不愿意你去冒险,月月,你不需要去,我可以摆平一切。” 西北是他的地盘,他开口,没人敢说什么,即便是端静也不例外。 苏寻月知道他是担忧自己,便柔声安慰道:“我相信你,可我不想当缩头乌龟,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有危险的。” 沈知行仍然犹豫,毕竟是他的妻儿,他实在不敢拿他们的安危赌博。 苏寻月继续劝他,“你若是不放心,便派武功最高强的侍卫保护我。”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沈知行拗不过她,终于答应,“我陪你一起去。” 他不能让苏寻月有事, 如若苏寻月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苏寻月有些惊讶,“将军,你——” “我不放心你。”只有他亲眼确认苏寻月是安全的,他才不会担忧,若不然,他什么都做不好,会被苏寻月分神。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最大的让步。 苏寻月没有再拒绝。 “至于墨初、念初,我会派人把沈府围起来,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他们。” 沈知行做了好几手的准备,绝对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苏寻月在他的怀里点点头,有沈知行在,她总是安心不少。 “只是月月,你跟芙蓉糕坊有何关系?” 第160章 别让我等太久 沈知行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京安的人来报,春安时不时就会去芙蓉糕坊,虽然都会买一些糕点,可这个频率,沈知行觉得不对劲。 即便春安喜欢吃糕点,可她一个丫鬟,三天两头就去买芙蓉糕坊的糕点,根本不符合她的身份。 芙蓉糕坊的糕点好吃精美,价格却比普通糕点铺的高。 春安一个丫鬟,哪里会有如此多的银子去买糕点? 何况,每次春安去芙蓉糕坊,当晚,芙蓉糕坊就会寄信到西北。 是不是太过于巧合? 一次两次是这样,超过三次,那便不是巧合,而是西北有他们重要的人在。 据他所知,芙蓉糕坊和珍品斋都是张寄礼的产业,难不成张寄礼把芙蓉糕坊送给了苏寻月? 沈知行一向谨慎,又怕苏寻月跑掉,因此才特意找人盯着春安,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人查探到春安与芙蓉糕坊的掌柜似乎很熟稔。 还通过李掌柜,写信给苏寻月,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沈知行不想提张寄礼的名字,他只想知道,苏寻月跟芙蓉糕坊是什么关系。 还是说,苏寻月跟张寄礼还有联系? 苏寻月是不是通过芙蓉糕坊,把信传给张寄礼?告知他自己怀了身孕? 她是不是还放不下张寄礼? 这段时间,虽然他还关着张寄礼,可张寄礼以开分店的名义,与芙蓉糕坊、珍品斋恢复了通信。 他怕,怕苏寻月跟张寄礼旧情复燃,更怕苏寻月参加端静的婚宴,会趁机逃走。 沈知行越想心中越不安,面色冷沉得吓人。 苏寻月被他突如其来的冷厉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沈知行回过神来,连忙收敛周身戾气,露出笑容,“没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苏寻月的脸上,“月月,不要骗我,芙蓉糕坊到底与你有何关系?” “芙蓉糕坊寄了好几次信给你。” 春安也在将军府寄过信,他也从来没有阻止春安写信过来,只是他到底不放心,会过目信的内容,确认没什么异常,才让人把信给苏寻月送过去。 明明可以在将军府寄信,偏偏春安要通过李掌柜给苏寻月写信,那就意味着,信里的内容,不能让他知道。 苏寻月还是瞒着他一些事。 最近他们一家四口过得太过于幸福,以至于沈知行忘记了,苏寻月一直想跟他和离,一直想离开他这件事。 他们表面上很是恩爱,可苏寻月心里,始终惦记着离开他,嫁给别的男人。 她对他,真正的情谊有多少? 他甚至无法估量。 沈知行心脏仿佛坠进了冰窖,浑身冰凉彻骨。 “将军……”见他脸色阴晴不定,苏寻月心中有些慌乱。 沈知行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难不成他一直派人跟踪春安? 还是说,他一直监视着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动静? 她也确实从信里头得知,张寄礼没有事,只是被沈知行的人关在了合州,就在合州她之前买的院子里。 可她并没有跟张寄礼通过信。 如今沈知行突然问起芙蓉糕坊和她的关系,苏寻月很是纠结,不知该不该说她就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背后的东家。 沈知行又是陛下的人,最近刚跟她签订了开分店的契约书,如若知道她是东家,又是京安的首富,陛下会不会抢走她的铺子? 花一些银子,苏寻月是不在乎的,就怕陛下贪心不足,要把她的芙蓉糕坊和珍品斋吞掉。 苏寻月心思百转千回,却迟迟没有回答。 半晌,苏寻月咬住唇,低着头,“将军,你是不是听谁嚼舌根,故意诈我?”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眸中带着一抹失望。 原来她从未相信过他,或者说,她从未把他当成可以完全依靠的丈夫。 沈知行忽而勾起一丝苦笑,“你不愿意说?为何?这个问题就这般难回答?” 不知为何,看着沈知行满脸失望的模样,苏寻月的心里也开始闷痛起来,很不舒服,她不由得捂住胸口,“再给我一些时间,到时候我全告诉你好不好?” 她的态度已经软化,语气中透着恳求,沈知行也开始动摇。 苏寻月应当是有什么苦衷罢,他总是下意识帮她辩解。 沈知行漆黑深邃的眸子紧锁着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别让我等太久,月月,我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 他总觉得他们二人之间隔着太多东西,苏寻月也不信任他,让他觉得难过。 沈知行的语调温和平静,仿佛方才的失望只是错觉,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心里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他在隐忍。 他不想在这种时候逼迫苏寻月。 苏寻月很感动,不由得回抱着沈知行,“好,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至于她说的一切是什么,沈知行以为是了结端静的事。 沈知行还想说什么,却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将军。” 是沈观的声音。 苏寻月不由得放开他。 沈观很少会在这个时候找沈知行,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苏寻月不敢耽误他。 沈知行却还是舍不得放开她,只是对着沈观道:“我知道了。” 敲门声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二人的呼吸声,“我要去忙了,今夜恐怕要在军营过夜。” 这是他们和好之后,第一次分开睡,苏寻月心里有些不舍,却仍旧乖顺地点头,“好,你别太累。” 沈知行又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什么事,让门房去找我。” 他叮嘱了好几句,这才放开苏寻月,打开门出去了。 今夜苏寻月自己一个人睡。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很奇怪,从前她一个人睡,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如今沈知行不在,她居然毫无睡意。 苏寻月只好套上外衣,去了苏念初的房间。 苏念初早就睡着了,趴在床上,苏寻月躺在苏念初的旁边,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睡着了,苏念初却像是在床上练武功一般,睡得七斜八歪的。 苏寻月一整夜都睡不好。 天亮后,苏念初就趴在她的身上,黏糊糊地喊她阿娘,那般可爱,全然不像夜里那般烦人。 苏寻月立马就消气。 这时陈嬷嬷却急急忙忙跑进来,“夫人,外边都在传你背叛了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第161章 红杏出墙 其实外边传得更加难听,说夫人红杏出墙,与别的男子有私情,那一儿一女,说不准都不是将军的。 大街上都在传,陈嬷嬷听到的时候,简直要气哭,一直跟外人强调夫人并没有对不起将军。 可那些人根本不听,只会一直在说夫人耐不住寂寞什么的,难听至极。 陈嬷嬷说不赢他们,只好跑回府,问苏寻月该怎么办。 苏寻月得知这件事后,却觉得这件事太过于巧合,就像上辈子一样,她婚前失贞,被沈知行的人吊死。 这辈子,难道也是这个结果? 而且听陈嬷嬷的描述,这些人分明就是有组织的,故意散播这些事,就是冲着她来的。 到底是谁? 难不成是端静公主? 苏寻月也不想怀疑她,可目前为止,最恨她的人就是端静公主。 况且昨天她才跟端静公主见过面,今日就有这种流言蜚语。 再加上端静公主就在西北,苏寻月很难不怀疑。 “嬷嬷,你先别管,你帮我找几个人,把驸马爷的身份散布出去。” 她让陈嬷嬷凑过来,低语了几句。 端静公主的丈夫是什么身份,苏寻月不知道,可她不知道,并不代表她不能猜测。 是一介武夫还是南风馆里的小倌?谁知道呢? 这样的话题是不是更引人好奇? 陈嬷嬷顿时笑了起来,“还是夫人厉害,老奴现在就去。” 临走前,陈嬷嬷又让人帮苏寻月打水洗漱。 苏寻月突然很想知道沈知行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想? 别人怎么说她,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和张寄礼之间是清白的。 苏墨初和苏念初也是沈知行的孩子,沈知行也是他们的爹。 苏寻月心里矛盾万分。 她既希望沈知行能够理解她,也希望他知道这件事后能对她冷淡。 但他若真的生气了,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都怪沈知行对她太好了,以致她有时候都会忘记了她上辈子是被沈知行的人吊死的。 苏寻月心事重重的坐在镜台前,镜中映照出她出神的面孔。 她摇摇头,现在她想再多也是无谓的,还是先封锁府里头的消息。 苏墨初和苏念初还小。若是府里头的人嚼舌根,跟他们说起这些事,苏墨初和苏念初还小,承受不住这些压力。 苏寻月不敢赌。 这样的话题,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是无辜的。 她要保护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受伤! 苏寻月拿了梳妆匣子,挑了一支玉簪插在发髻中,对着铜镜左右照了照,就出了房间。 只是她刚出去,陈嬷嬷又跑了回来,“夫人,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把驸马爷的身份说了出去,听说还真是个小倌,还好几个恩客呢。” 陈嬷嬷还没有找到人了,本来还在讨论夫人的事的,可她一出府,就听到那些人都在讨论端静公主的新郎官是什么人。 她听了好几句,居然和夫人说的相差不大,甚至还夸张了许多,陈嬷嬷也顾不上别的,赶紧跑来通报给苏寻月。 苏寻月眉毛拧了拧,她已经猜到是谁了。 陈嬷嬷也猜到了,笑着道:“将军跟夫人真是心有灵犀,你们两人都想到一处去了。” 将军即便忙着其他事,也会把夫人的事放在第一位,直接帮夫人解决了。 她今早听到那些话的时候,还怕将军对夫人有所怀疑,没想到,将军直接帮夫人搞定了。 苏寻月也没想到沈知行的速度这么快,“陈嬷嬷,墨初、念初那边怎样?” “管家说了,若是谁敢乱嚼舌根,就杀无赦。”陈嬷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苏寻月便知道,沈知行早已想到这一层了。 他说过会保护他们,自然会做到。 苏寻月心里暖烘烘的,可同时,又有点担心,诋毁她的事,是端静公主一个人做的还是还有其他的帮手? 她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端静公主的身后或许还有其他人。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看苏墨初。 苏念初还在睡觉,不知道苏墨初有没有醒。 府里头确实没人提起她的事,大家都在忙活,可见沈府的管教很严,听说这些人都是沈知行的心腹。 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些打杂人员,但实际上都是暗卫,每个人都武艺高强,忠心耿耿。 他们不仅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还要保护他们母子三人的安全。 她到苏墨初院子的时候,苏墨初已经起来了,正在打拳,见到苏寻月之后,忙把手背在身后。 苏寻月看在眼里,觉得他方才的拳法很是熟悉,沈知行似乎也打过。 苏墨初这是在模仿沈知行? 嘴上说讨厌沈知行,不愿意喊他爹,背地里却学沈知行的拳法。 苏寻月看着他有些尴尬的神色,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也不知苏墨初像谁,小小年纪的,就这般傲娇。 苏墨初见她看着他,不由得脸红了,忙转开视线,“阿娘,你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 往常他练好拳,阿娘都还没有起来。 今天竟然起得这般早,还被阿娘看到自己练那个人的拳法。 苏墨初觉得很丢脸。 苏寻月摸了摸苏墨初的脑袋,“怎么不打了?阿娘并没有阻止你打拳。” 虽然苏墨初年纪还小,可他的自尊心强,苏寻月并没有笑他,反而鼓励他继续打拳。 可苏墨初却摇头,“已经打完了。” 他脸红红的,不愿意在苏寻月面前练沈知行的拳法。 虽然沈知行对他很好,但他还是不喜欢不太喜欢那个人,更加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学那个人的拳法。 苏寻月并没有拆穿他,见他不练了,也只是拉着他的手去吃早膳。 苏念初醒来见不到苏寻月,哭着跑来找她,苏寻月哄了她好一会儿,又喂她吃东西后,苏念初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吃完东西,苏寻月又带着他们两个去韩府,她要抓紧时间练习。 也不知道外边有关驸马爷身份的消息传得有那么离谱,都在说端静公主自甘堕落,竟嫁给一个小倌。 也有人说这小倌伺候人的功夫了得,端静公主才会上瘾,离不开那个小倌。 第162章 不对劲 那些传言,自然也传到了端静公主的耳边,她一怒之下,差点掀翻桌子,把茶杯摔碎,\"谁胡说八道!\" 她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倌迷惑,她是端静公主,是当朝的公主,哪个男人能入她的法眼? 端静公主越想越生气,不用调查,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能如此快速把她的消息传开,除了沈知行,还有谁? 她倒是没有想到沈知行还是个情种,苏寻月都红杏出墙了,沈知行居然也不在意。 呵,她不信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背叛自己。 沈知行表面上或许不在意,可心里边一定耿耿于怀。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长,等到时机合适,沈知行肯定会发作,苏寻月受得起吗? 想到这儿,端静公主的心情就格外愉悦。 她倒是想看看,沈知行到底能忍多久。 一旁的宫女都垂着头,良久,见端静公主平静,忙问:“公主,可要奴婢去查查是哪个狗奴才嚼舌根?” “不必了,”端静公主懒懒道:“随他去吧。” 她的驸马爷身份如何,和她又没什么关系,她也不在意。 宫女忙应了声是。 她们也知道端静公主的性子,她要是想整治谁,那人就休想逃脱。 “请帖都发出去了么?所有的家眷,都务必到场。” 明明后天就是她的成亲之日,可端静公主却一点也不紧张,倒是看起来很兴奋。 这些人,不过是她的筹码罢了。 端静公主想要的,从来不是沈知行这个人。 她要的,是沈知行的身份。 “回公主,都发出去了,只是有些人不收。”特别是与沈知行交好的韩校尉等人,直接拒收了请帖,说是当日有事,不能前来参加。 端静公主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们这是不给本宫面子?” 宫女连忙劝慰道:“公主莫恼,他们也是因为沈大将军才会如此,或许是沈大将军特意嘱咐过他们的。” 若不然,他们为何都同时拒绝请帖? 端静公主冷哼一声,“本宫偏不信这个邪,本宫是公主,还需要看他们的脸色?你告诉他们,他们若不来,以后休怪本宫不留情面!” “是。”宫女低声应了声。 端静公主还觉得不安,又问人:“沈知行在军营做甚?” 昨天晚上沈知行就在军营,还待了一个晚上,莫不是他也在做准备? 若真如此,她可得加倍小心,千万不能给沈知行可乘之机。 “沈大将军……”宫女顿住了。 “嗯?”端静公主皱眉。 “沈大将军什么都没做,只是住在军营。”宫女斟酌着字句答复道:“似乎是跟苏寻月吵架了。” 昨天晚上,沈大将军突然从沈府跑出来,怒气冲冲的,众人都在猜测,沈大将军似乎是跟夫人吵架了。 而且,军营什么事都没有,沈知行却住在了军营,不回府,不是跟夫人吵架了还能是什么? 端静公主听完,脸色更加阴沉了。 沈知行和苏寻月吵架了,这对她来说可算得上一件大喜事。 毕竟苏寻月竟敢给沈知行戴绿帽子,他们二人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吵架? 她虽恨透了苏寻月,但也十分忌惮沈知行,怕他真的会找自己麻烦。 现在苏寻月惹了沈知行,那她对付苏寻月,沈知行为何又要帮她? 只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 端静公主还是有些犹豫,只是道:“继续派人盯着他,若是他有什么事,再告知本宫。” 还有两天的时间,端静公主多少有些紧张。 她吩咐完后,又叫人进来吩咐后天的事,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出一点点错。 这一次,她必须成功,不能失败。 …… 苏寻月在韩府训练完之后,天还没有黑。 夏天的白日时长总是特别长,此时即便已经是酉时,可天还亮着。 他们一从韩府出来,苏念初看不到沈知行,多少有些失落,“阿爹怎么不来接我们回家?” “我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见到他了。”苏念初掰着手指算道:“我是昨晚见到他的,他还说明天带我跟哥哥去玩,现在还没来。” 她嘟囔道:“他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她最近学会了计数,每天都会算一算,今天正好算了和沈知行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苏墨初只是牵她的手,默默道:“不如我们去找他吧。” 他就是怕沈知行说话不算数,明天不带他们去军营,苏墨初有些着急。 苏寻月顿了顿,到底还是和随从道:“我们去军营。” 西北的军营,苏寻月还没有来过,不知为何,不过一天一夜没见,苏寻月居然有些紧张。 她也不知紧张从何而来,只是觉得有些慌乱,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似的,让她呼吸困难。 走到门口,她忽地停住脚步。 “怎么了?”苏墨初问。 “没事,我们进去吧。”苏寻月深吸一口气,率先往里面走。 只是走到沈知行的营帐外边,却听沈观道:“夫人,将军不在里边,他出去办事了。” 沈观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苏寻月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反而问他:“那将军何时才会回来?我跟墨初、念初在这里等他。” 正好,可以当面跟他道谢,多谢他今早替自己做的事。 苏寻月正想带苏墨初、苏念初进去沈知行的帐篷,沈观忙拦住他们,“将军没说,恐怕时间不短,夫人还是回府吧。” 闻言,苏寻月方才那股不安和怀疑顿时冒了出来。 不对劲。 沈观不对劲,沈知行更加不对劲。 难道沈知行的主角属性觉醒了?想要娶宋言心,从而要疏远自己? 可这一切不过是她的猜测,苏寻月看了一眼沈知行的帐篷,既然不让她进去,那她就回家好了。 苏寻月点头,“那我带他们回去。” 又低头跟苏墨初、苏念初解释:“阿爹出去办事了,他很忙,所以我们回去吧。” 苏墨初和苏念初虽然不满,可还是乖乖听话,跟着苏寻月离开。 只是他们往前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正准备转头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沈知行掀开帘子。 第163章 还以为他是采花大盗 苏念初立马兴奋喊道:“阿爹——” 可她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阿爹在嘴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噤声。 苏念初立刻捂住了嘴巴。 苏寻月也被惊动了,下意识转过头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她不由得问苏念初,“怎么了?” 苏念初眨了眨眼睛,“我想阿爹了。” 闻言,苏寻月摸了摸她的头,“等阿爹忙完了,你就可以看到他了。” 她也不知沈知行在做什么, 不过既然他不让他们打扰,那她就先带孩子回家。 兄妹俩也没有追问,乖巧地跟着母亲回了沈府。 沈知行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眼神里充满了眷恋,可惜他现在不能出去。 端静公主的人见到苏寻月带着两个孩子失望地离开后,忙去禀告端静公主,“公主,沈大将军跟苏寻月真的吵架了,还是公主有妙计,离间他们夫妻的关系。” “那沈大将军就在营帐里,却不想见苏寻月和孩子,看来,他也介意苏寻月红杏出墙。” 那人越说越兴奋,他就说沈知行自己在军营做什么,原来是躲苏寻月,不愿意见到苏寻月啊! 端静公主听罢,微微眯起了双眸。 “沈知行既然不肯见他们母子,你再把苏寻月的事闹大,让百姓知道他们感情破裂,到时候本宫倒要看看,沈知行还怎么帮苏寻月。” 既然沈知行在乎,那她就再添一把火,直接让沈知行厌恶苏寻月。 端静公主的人连连称好,“公主英明。” “另外,你继续派人暗中监视沈知行的行踪。”端静公主补充道:“他若是有什么动静,你要立即回来禀报本宫。。” “奴才遵命。” …… 苏寻月带着苏墨初、苏念初回府,喂他们吃完饭,又哄睡他们之后,自己却去了书房。 明明她今日练了一天,可她居然不累,也不困,睡不着,她索性起来绘制头面,也算是打发时间。 夜晚那么安静,苏寻月灵感突发,拿笔画出一支珠钗。 她仔细看了几遍,终于确定了哪儿需要修改,苏寻月又抬笔去改。 只要每次绘制首饰,她的心里就会非常平静,毫无杂念,之前甚至通宵画首饰图稿,也没觉得疲惫。 苏寻月一直画着。 门外的陈嬷嬷都看不过去了,“夫人,夜深了,你还是赶紧歇息吧,这样对身子不好。” 前段时间将军在家的时候,夫人都不敢画这么晚,如今将军不在,夫人居然又开始任性了。 苏寻月对着门外道:“嬷嬷,你快去休息吧,这么晚了,不用担心我。” “老奴不放心,您还是去歇息吧。”陈嬷嬷叹气道:“夫人,身子重要啊。” 也不知道将军在忙什么,都两个晚上不回来了,夫人这两晚也睡不好。 今晚更是在书房画首饰,看样子,夫人又打算熬通宵,她劝也劝不住,陈嬷嬷很是担心。 “我没事,等我弄好这支簪子,嬷嬷,你先去歇息。” 陈嬷嬷拗不过她,只好叹了口气退到一旁。 屋内烛火明亮,映照在女子脸上,光影交错。 苏寻月全神贯注地描摹着,窗户突然响了一下,她一怔,警惕地转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窗外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苏寻月只好继续低头画首饰。 可她刚画了一下,身后的窗户又响了一下,这一次,她听得清清楚楚,是有人在敲窗户。 “是谁?”苏寻月猛地转头,莫不是陈奇?难道有紧要的事? 窗外依旧没有回应,可苏寻月知道有人。 苏寻月握紧手腕上的袖箭,缓步向窗户靠近,然后推开窗户。 却看到沈知行站在窗户外边,见到她开窗,忙钻了进来。 不知为何,苏寻月有些心虚,趁着沈知行关窗的瞬间,她忙把自己画的首饰对折起来,“将军,你怎么来了?” 而且还是从窗户跳进来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采花大盗呢。 想他一个大将军,还是在自己的家里,不走正门,反而是从窗户跳进来,简直匪夷所思。 “我不能来么?”沈知行挑眉反问,目光落在苏寻月脸上,随后一把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他真的很想苏寻月。 沈知行轻哼一声,“我不能来找我的妻子?” “不是,”苏寻月噎住,“我只是有点惊讶。” 她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沈知行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她也没有怪他的意思,也没有不让他来找自己。 明明是这人不想见他们的,今日就在营帐里,苏念初已经告诉她了,可沈知行偏偏吩咐沈观,让他说他去忙了,苏寻月不懂他要做什么。 方才不愿意见他们,如今又从窗户里进来找她,这到底唱的哪一出戏? 她根本搞不懂他究竟要做什么? “你别多想。”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误会了,沈知行忙道:“今天晚上我不是故意躲你,我只是……” 他想跟她解释,可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然而,苏寻月这次却道::“我相信将军,是不是端静公主那边有什么动静?” “你猜得没错,只是如今还不知道她是不是会行动,月月,我好想你。”他也不问苏寻月想不想自己,总之,他就是很想苏寻月。 如若方才不是自己死死忍住,他肯定会忍不住从营帐跑出去,抱着苏寻月。 可他到底还是沉不住气,还是掀开了帘子去偷看苏寻月。 他承认,他离不开苏寻月,只要远远看她一眼,他也开心。 只是今晚他实在忍不住,怕苏寻月误会自己,他还是跑了过来,跟她解释,“端静想离间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还派人暗中监视我们,于是我便将计就计。” 他不想打草惊蛇,这次,他不会再放过端静。 提到端静,苏寻月便想到了今早的事,“怪不得,今早的事,多谢你。” 一开始,她还以为沈知行介意了,可从军营回来,苏念初偷偷和她说,阿爹在里边看着他们。 所以苏寻月便知道,沈知行不是不想见他们,而是有什么苦衷。 第164章 夫君…… 所以她这几天的焦虑,也消散不少,只是她实在睡不着,今晚才想着来书房画首饰的。 哪里想到,沈知行居然从窗户外边跳了进来,怕沈知行说她不睡觉,苏寻月直接转移话题,“你进来的时候,应当没有人发现吧?” 沈知行把她抱得很紧,炙热的呼吸声也喷洒在她的脖子上。 不过一天一夜没有亲密过的人,如今被沈知行这么一抱,苏寻月的身体顿时软成水,她双腿发软,差点摔倒,幸亏沈知行及时揽住了她的腰肢。 “怎么了?”沈知行贴着她的耳朵道:“可是又难受了?” 苏寻月的身体太过于特殊,他没有帮她疏解,她就会很难受。 尤其现在他还抱着她。 沈知行蹭着她的脖子,“我想帮你。” 苏寻月根本说不出话来,她的身体太过于敏感,稍微碰触一下,她便浑身酥麻,像是电流划过。 她就像一块干柴般,恨不得燃烧殆尽。 可是这是书房。 苏寻月拼命摇头,“不行,现在不行。” 沈知行皱眉:“为何?” 苏寻月咬牙道:“就是……” 就是不适合。 书房这个地方是为了读书写字画首饰,而不是任由他们二人两个乱来。 “不怕,闭上眼睛。” 沈知行的声音带着诱惑,苏寻月的身体不争气,居然听话地闭上眼睛。 沈知行低笑一声,吻了吻她的唇,然后扶住她的纤腰,他的大手带给她阵阵颤栗,苏寻月睁开眼睛,羞耻又期待地看着他。 “我爱你。” 苏寻月怔住。 沈知行的声音温柔极致,“月月,我很爱你。” 苏寻月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管他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喜欢听他说这三个字。 她情不自禁搂住他的脖颈。 沈知行隔着单薄的布料抚摸她柔嫩的肌肤,苏寻月身体颤栗,脑海里仿佛炸开一片烟花,她抓住沈知行的手,“知行……” “叫我夫君。”沈知行声音嘶哑道:“我喜欢听你叫我夫君,听你叫我夫君,我就觉得格外满足。” 苏寻月抿着嘴巴,有些说不出口。 她确实没有喊过沈知行“夫君”,而是一直喊他将军或者沈知行。 特别是自从她重生之后,更加不愿意喊沈知行夫君了,因为她总觉得他们二人会和离。 所以在苏寻月心里边,沈知行根本不是她的夫君。 可是,他们未能和离,沈知行还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亲生阿爹,他待自己也特别好。 沈知行对自己有多好,她看得清清楚楚。 苏寻月咬唇,却还是不愿意喊他夫君。 沈知行看在眼里,心里头闪过了落寞,居然动用了恶劣的手段来威胁苏寻月,“喊夫君。” 他的声音明明很温柔,可他的手段却并不温柔,苏寻月此时只觉得自己就像要死了一般。 偏偏沈知行就是不愿意放过她,还在她耳边坚定地道:“月月,我是你的夫君。” 他的嗓音沙哑性感,语调却强硬无比,让人抗拒不得。 苏寻月终究是败下阵来,她红着脸小声叫道:“夫君......” 她太难受了,偏偏沈知行还要折磨她。 听到苏寻月喊他夫君,沈知行的眼眸亮得惊人。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喊他夫君。 “乖,”他捧着她的脸颊,轻轻在她额头印上一吻,然后缓缓向下,最后吻上她的红唇。 终于不再折磨她。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寻月坐在桌子上,整个人都靠在沈知行的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沈知行抚摸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眼睛却看到了桌子上的宣纸,“今晚为何这般晚还没有睡下?” 虽然他不在府中,可苏寻月他们在做什么事情,他一清二楚。 昨天晚上,苏寻月跟念初一起睡。 今晚,却独自一人待在书房,也不知在做什么?是在画画么? 沈知行想要翻开宣纸,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宣纸,就已然被苏寻月握住,“我好累啊,想去歇息,今晚画画太久了。” 苏寻月故作自然地揉了揉眼睛,“你今晚要在府里头歇息么?” 这么晚了,沈知行还要跑回军营,苏寻月觉得很辛苦。 可不回去,又怕被端静公主的人发现,苏寻月也不知沈知行的打算,只好试探地问了问。 “明日我再回军营。”沈知行道:“我今晚留在这里陪你。” 苏寻月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抬眸望着沈知行,他的目光里面却有浓烈得化不开的深情与宠溺。 苏寻月一颗心狂乱地跳动着。 沈知行伸手把她拉入怀中,“我带你去洗漱。” 洗漱间,沈知行却还是抓着她不睡觉的事,“日后不许这般晚歇息了,有什么事,白天处理,知道么?” 苏寻月只能装鹌鹑,点着头。 沈知行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又…… 苏寻月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只知道她醒来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离开了。 仿佛昨天晚上是她做的一场梦,苏寻月躺在床榻上,想了很久,才慢吞吞地下了床。 关于沈知行昨天晚上回来的事,除了她,谁都不知道。 苏寻月照旧去韩府锻炼,萧长清这才跟她说起端静公主送帖子的事,“我都说了不去,那端静公主竟拿她的皇家身份来压我。” 端静公主是从京安过来的,也不知她为何到西北这种地方成亲,萧长清猜测可能是端静公主有什么打算,所以才会到西北。 而且那端静公主四年前就看中沈大将军,想让沈大将军做她的驸马爷。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如今沈大将军在西北,她也在西北成亲,这很难不让人联想,端静公主在西北成亲,是因为沈大将军。 “那你答应了么?”苏寻月问。 端静公主总是这样,用她的公主身份压着人。 萧长清很是无奈,“我若是不答应,岂非显得胆怯了,我倒要看看端静公主设的鸿门宴如何。” “寻月,别怕,到时候,我会保护你的。”萧长清是武将之后,从小练到大,反应能力比一般人强。 第165章 今晚不行 如若在婚宴上,端静公主真的敢对苏寻月动手,那她绝对不会让苏寻月受伤。 她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但萧长清很欣赏她,既然认定了苏寻月是她的朋友,便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苏寻月很是感动,开口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谢谢你,长清。” 萧长清不畏惧端静公主的身份,也不顾自己的安危,都要保护她。 苏寻月怎能不感激? “寻月,哭什么呢?”萧长清取笑她。 苏寻月擦干净眼角泪水,“我哪有哭,分明是热的!” 萧长清见状,忍俊不禁。 明日就是端静公主的婚宴了,苏寻月不敢偷懒,还是跟着萧长清,认认真真地学了一天。 她的眼力好,瞄准率高,几乎每一箭都射中靶心,这让萧长清刮目相看。 萧长清道:“我原先以为你只懂琴棋书画。” 没想到箭法也射得这么准。 原先她还担心苏寻月没学过射箭,怕她会瞄不准,或者会很娇气,毕竟当初在苏府的时候,苏寻月连弓弦都没摸过。 结果没想到,苏寻月学东西这么快,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寻月,你当真没有做过射箭么?我怀疑你是射箭的奇才,改日,我一定要跟你比一局。” 明明苏寻月才刚刚接触袖箭不久,但她的射击技巧似乎已经很熟稔了,这样的天赋让萧长清羡慕,她是从小学到大的,都是一点点摸索着来的。 “奇才?长清你怎么这么会说话?”没有人不喜欢被夸,苏寻月也不例外。 在京安的时候,她的画总是被人夸奖,当时的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因为她的画,是从小就被夸大的,母亲总是站在她旁边,监督她画画。 说她是苏家的女儿,是书香世家,琴棋书画必须要有一样拔尖的。 苏寻月记不清自己画了多少幅画,才有今日的功力。 只是她现在都不太想画画,反而把自己的画工放在画首饰上。 她以为自己只有画画能得到别人的夸奖,可她没有想到,她的箭法也有人夸。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被人夸箭法好,她心里有些雀跃。 甚至想跟别人炫耀,却又觉得这样做有些幼稚,因此笑着道:“长清,你这般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萧长清摇头,“这样的称赞,你值得。”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话,直到天黑,苏寻月才离开。 临走前,萧长清问她:“你等一下会去军营找沈大将军么?” 这两天,大家都在传,说将军跟苏寻月吵架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苏寻月在京安寂寞难耐,背着沈大将军跟别的男子来往。 还说墨初、念初不是沈大将军的孩子,萧长清听到的时候,差点冲进军营质问沈大将军,幸亏及时冷静下来。 她当然知道苏寻月是清白的,即便她们相识的时间不长,可苏寻月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 苏寻月绝对不会背叛沈大将军。 她想揪出那个背后黑手。 可偏生那散播谣言的人是端静公主,萧长清也只能憋着火气。 既然端静公主那边抓不了,那她还是希望苏寻月和沈大将军说开,这其实是误会。 她本以为苏寻月会去找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竟然拒绝了,“他今夜估计没空,我就不过去了,等他有时间,我再去找他。” 昨天晚上听完沈知行的话,苏寻月已经明白过来了。 他们现在是“吵架”了,沈知行生她的气,她也生沈知行的气,所以才不要去找他。 苏寻月猜测,端静公主的人肯定会在附近监视她们。 于是苏寻月的神色很不好。 萧长清看在眼里,不由得劝她,“寻月,连我都知道这是一场误会,沈大将军也一定会知道的,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去跟他说清楚,他一定会相信你的。” 这事连萧长清都知道了,可见他们两个的演技有多好。 苏寻月摇头,“他不愿意相信我,就不愿意相信我,大不了,我们和离。”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捂着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耳朵,“我在京安替他守着将军府这般久,他竟听信谣言,误会我对他不忠,还说墨初和念初不配留在将军府,他凭什么这么说!” “他不是听信谣言……”萧长清顿住,“寻月,我觉得这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苏寻月道:“长清,你别为他说话了,这两日,我已经对他寒了心。” “我没有。”萧长清叹息一声,“我只是觉得委屈了你。” 沈大将军前两年一直在西北,苏寻月带着孩子在京安,她也是为人母,自然知道期间的艰辛。 虽然沈大将军很好,也是个大英雄,但萧长清依旧希望苏寻月得到更好的。 苏寻月淡淡一笑,“我不委屈。” “寻月。”萧长清握紧她的手,欲言又止。 她虽然没有亲历苏寻月的处境,但光想想也知道,苏寻月定然不容易。 “长清,我很好,你不必挂怀,你也别提他了,他既然不愿意见我,我又何必贴着脸去求他,免得惹人厌恶。” 萧长清点点头,不再提沈大将军的事情。 “那我们先回去了。”苏寻月没有再停留。 苏墨初和苏念初却嚷着要去军营找阿爹,苏寻月不同意,“阿爹在忙,我们改日再去,你们不饿么?回家吃好吃的好不好?” 小孩子都喜欢吃,苏墨初和苏念初也不例外,二人一听到吃的,立马把去军营的事抛之脑后。 “好!妹妹要吃好吃的!”苏念初举起双手大喊着。 苏墨初亦是满眼兴奋。 萧长清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很是感叹。 回到沈府,苏寻月就带着他们吃饭。 准备入睡的时候,苏念初拉着苏寻月的手,“阿娘,你今晚怎么不陪我一起睡?” 前天晚上,阿娘就陪着她睡,昨天晚上也没有来,今天晚上应该轮到她了吧? 苏寻月轻咳一声,“今晚不行,阿娘有事。” 她不知道沈知行会不会来,而且,她有些担心明天。 因为明天就是上辈子她被吊死的日期。 第166章 今晚我还想要帮你 今夜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苏寻月怕会影响到苏念初,所以她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哦。”苏念初失落地垂下眼睛,小手抓着被子,“那我自己睡吧。” 她嘟着嘴巴,明显舍不得苏寻月,想要跟苏寻月一起睡。 苏念初一直很黏苏寻月。 苏寻月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哄道:“乖啊,阿娘答应你,明天晚上陪你睡好不好?” 苏念初闻言,重新抬起眼眸,“真的吗?” 苏寻月笑着点点头。 苏念初这才勉强答应, 苏寻月温柔道:“睡吧,阿娘给你讲故事。” “谢谢阿娘!”苏念初高兴地扑到床中央躺好,“阿娘,你说吧。” 苏寻月给她读起了故事,哄她睡觉,等她睡着,苏寻月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夜晚很安静,苏寻月坐在床上,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其实她觉得今天晚上很适合画首饰,因为她完全没有睡意。 脑海里一直浮现上辈子自己被吊死的惨状,那种窒息的恐惧感如今还深深烙印在她心口,让她无法忽略。 她不甘心,重活一世,她想报仇,她要让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上辈子到底是谁下令要吊死她?是沈知行吗?亦或者是其他人? 苏寻月不知道。 她很是焦虑,想去画首饰 可她又怕沈知行突然回来,看到她在画首饰,不睡觉,定然又会罚她的。 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苏寻月就脸红心跳。 如今她想到书房,就想到昨天晚上她跟沈知行在里边做了什么不正经的事,越想越羞耻。 她干脆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内心波动的情绪,可是她根本无法平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看向窗户的方向。 沈知行不会突然闯进来吧? 苏寻月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 窗户没关,一直敞开着,苏寻月趴在窗户前,不知是在看月色还是在等人。 意识到自己心中期望着沈知行的到来,苏寻月忙站起身,她怎么就这么想沈知行过来? 不,她才不想。 想到这里,苏寻月就要关上窗户,可她还没有关上窗,就被站在窗户外边的沈知行拦着,“抱歉,我来晚了。” 窗户是开着的,苏寻月是不是想着他来? 或许苏寻月已经等了自己很久,所以才想着关窗。 沈知行从窗台处跳了进来,“月月,你是不是生气了?” 其实他今晚来的时间比昨天晚上的早,可苏寻月要是生气了呢?那他就好好道歉。 苏寻月怔怔地看着沈知行,他道歉什么? 苏寻月咬唇,“今天晚上,你怎么又来了?” 她不是生气,她只是矫情,明明盼着沈知行的到来,可她又不愿意承认。 再加上想到上辈子自己被沈知行的人吊死,她现在对沈知行的感情很是复杂。 沈知行沉默片刻,“那你现在能原谅我么?下次不会让你等这么久了。” 他的道歉态度很是诚恳,苏寻月却莫名觉得委屈。 沈知行为何什么都顺着她? 若是这般爱自己,为何上辈子又派人吊死她?不听她的解释? 即便她知道这辈子的沈知行根本不知道上辈子发生什么事,可她仍旧很想问他:为何如此狠心吊死她? 苏寻月抿唇不语。 她不能问。 这辈子的沈知行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于是她点了点头,“原谅你了,不过,明日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么?” 端静公主这次倒是没有强调让沈知行一起去,如若沈知行跟她同时出行,那他们两个吵架的事是不是就会被人拆穿?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吵架,只是在演戏,可很多人都以为沈知行讨厌她,因为她红杏出墙。 这时还一起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大家一定会觉得他们已经和好。 尤其是端静公主,那他们演的这几天吵架的戏码,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苏寻月猜不透沈知行在想什么。 沈知行点点头,“嗯,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只是我应当不会露脸,我会在暗中保护着你。” 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好吧。”苏寻月无奈,既然他执意要去,那就随他吧,反正她也需要有个人帮她撑腰,沈知行的武功高强,有他在,她也能安心一些。 沈知行又说起自己安排了多少人保护墨初和念初,还有其他的安排。 苏寻月默默听着,只觉得似乎有大事发生,“难不成端静公主养了许多私兵?” 还是沈知行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才会派出这么多人? 沈知行点头,“确实有很多,月月,明日无论端静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不能上当,你记住,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他转身关上窗户,拥着苏寻月到了床边,“听闻你最近都去韩府锻炼,都学了什么?” 苏寻月把萧长清教她的东西都说了出来,不过三天的时间实在太短,就算她有心学,也学不了多少。 “萧长清说你箭法很好,原来月月这般厉害。” 沈知行这人总是清清冷冷的,他很少称赞人,如今却眉眼弯弯地夸奖她,苏寻月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不,其实他很会称赞人,尤其是在床榻的时候,沈知行总说她…… 想到这些,苏寻月的心脏跳得更快了,连带着耳朵尖儿也泛起粉色。 沈知行见她面颊泛红,不由伸手摸摸她的脸蛋儿,“月月,你怎么脸红了?” 苏寻月瞪他一眼,“我才没有。” 那一眼含嗔带怒,媚眼如丝,沈知行顿时喉咙一紧。 苏寻月敏锐察觉他的变化,立马收回目光。 沈知行低笑,将她揽入怀中,“别躲,你刚才的表情太勾魂儿了,我忍不住……” 沈知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嗓音低沉微哑,“今晚我还想要帮你。” 他能看得出来,苏寻月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她在焦虑,看他的眼神也很复杂。 沈知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想用床榻之事转移她的注意力,希望苏寻月别那般紧绷。 他看着心疼。 明日有他在,他不会让苏寻月有事的。 第167章 可以么 他的声音低柔而强势,苏寻月听得浑身酥麻,仿佛触电。 他的话,让她又惊又慌。 身体拒绝不了他的提议,可嘴上却道:“不可,明日要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 果然还是因为端静。 沈知行很是心疼,“月月,别担心。” 他竟不知苏寻月因为端静成亲之事,会焦虑得睡不着觉。 “沈知行,你答应过我,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伤害我,如果……如果你骗我……”苏寻月的心揪痛起来。 “不会!”沈知行坚决道。 苏寻月闭上双眸,轻轻靠在沈知行肩膀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知行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夜深了,先歇息好不好?” 他知道苏寻月还是不信任自己,可他没有想到,苏寻月竟如此不信任,到底他做了什么事,让苏寻月这样误会他? 沈知行不由得问:“月月,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他明明一直在强调,他会保护苏寻月、墨初、念初他们。 为何苏寻月觉得自己会伤害她? 沈知行想不明白,他的神色很是认真,“月月,如若是我做错,我希望你一定要说出来。” 他们之间的误会一直很多,苏寻月不愿告诉他原因,沈知行也不逼迫,但他希望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误会,他希望他们可以互相坦白彼此心思。 可每次苏寻月都不肯相信他,这种滋味实在难受。 苏寻月不敢抬头,她怕看到沈知行的眼睛,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而且还是他的人吊死自己的。 她要怎么说? 但是不说,沈知行又要一直问。 苏寻月只好抬头,她盯着沈知行的双眸,“我怕你伤害我。” 她说完这句话后,心里有些酸楚。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前世的遭遇历历在目,这一世的她能改变自己的结局吗? “伤害你?”沈知行不懂,“我怎么会伤害你?” 他爱她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伤害她? “我就是担心,沈知行,如若明天我有什么——”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知行强势打断,“你不会有任何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有些红了,他根本接受不了苏寻月离开自己的场景。 她是他唯一爱的女人。 苏寻月心口一窒,一想到她的结局和上辈子,她也特别难受。 她张口欲言,沈知行已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 他霸道地勾着她,缠绵缱绻,辗转流连。 他不给她任何机会再开口,苏寻月只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胸膛剧烈起伏。 最后被他抱在榻上翻滚一番,压在身下的时候,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沈知行,我……唔!” 他的气息太热,烫的她舌头发软,她甚至连说话都忘记了,只知道承受他铺天盖地袭卷而来的热情。 沈知行一边吻她,手上动作也未停止,他解开她的外衫。 男人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背脊,动作缓慢,充满怜惜。 她感觉身体渐渐变得火热,心中也有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她知道沈知行在做什么。 他不仅仅在撩拨她,还试图诱哄她。 苏寻月毫无招架之力。 今晚,正好是她假孕的三个月正,沈知行也忍不了了,“月月,可以么?” 苏寻月咬住牙齿,不吭声,因为她不想拒绝,也想和沈知行亲近。 “我会小心一点的。” “月月……”沈知行唤她名字,语气带着几分期盼,“可以么?” 苏寻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继续咬着唇。 沈知行便继续引诱她,苏寻月的手指在他胸膛划圈,一下比一下急促。 “月月……”沈知行闷哼一声,猛地按住她不老实的小手,“这是同意的意思么?” 苏寻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羞耻的感觉像海浪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几乎要淹没了她。 沈知行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带着隐约的激动。 苏寻月虽然闭着眼,却感觉到身上男人身体某处的反应,她睁开眼睛,恰巧撞进沈知行幽深灼热的黑瞳里。 她脸皮薄,忙扭过头。 沈知行捧住她的脸,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月月……” “嗯……”苏寻月轻声应道,睁着眼睛看他,黑漆漆的眼珠子像小鹿一般湿漉漉的。 沈知行吻她的耳垂,他喜欢的人,他的妻,即将与他共度良宵。 他的妻,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她心脏怦怦狂跳,双手攥得死紧。 沈知行轻轻拉扯她的衣服,动作极尽温柔。 …… 苏寻月不记得自己怎么睡过去的,这一晚的沈知行尤为克制温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折腾她许久。 只是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边,沈知行杀了端静公主、三皇子、五皇子和汪保忠。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沈知行,站在黑暗中,她隐隐听到:“月月,我替你报仇了。” 苏墨初、苏念初也被他接到了皇宫,成为公主和太子,待他们长大后,苏墨初成了皇上,而沈知行,直接自杀了。 那条白绫,就这样穿过悬梁,吊在沈知行的脖子上。 无论她怎么喊,沈知行都没有喊人救自己。 苏寻月哭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发现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屋内昏暗的光线从窗户照射进来,映衬着纱幔,朦胧迷离。 沈知行呢? 他走了? 苏寻月快速撑着身子坐起身,掀开被褥下床,来到窗边,打开窗户,探头往外面瞧了瞧。 她迫切想要看到沈知行的身影,哪怕只看一眼,她都会安心。 她左右张望,却始终没有发现沈知行的踪迹,她顿时失落地关上窗户,眼角的泪水也滴落下来,发出“啪嗒”的一声。 那个梦境太过于真实,让苏寻月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她不知所措。 她蹲了下来,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呜咽了一声。 她的心仿佛空荡荡的,缺了一块。 昨天晚上那个梦,是上辈子沈知行的结局吗?他把苏墨初、苏念初抚养成人之后,却选择了自杀。 是觉得对不住自己么? 苏寻月捂住嘴巴,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第168章 上辈子,沈知行也爱自己么? 她想象不出来,那样骄傲冷峻的男人,在梦里居然会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上辈子,沈知行也爱自己么? 苏寻月不知道,她现在很混乱,一会以为昨夜的梦就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一会又觉得是她做的一场梦,或者这根本不是梦,只是她一直想着上辈子的事,所以才会梦到这些事。 苏寻月抹干净脸颊上的泪痕,她不想哭,可是泪水总是不争气地滑下来。 因为哭是懦弱的表现。 可是,她心里的悲痛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为什么梦里的沈知行和她看到的沈知行截然不同? 苏寻月坐在凳子上,脑袋一片空白。 如若沈知行真的爱自己,上辈子替自己报了仇,那他又为何会娶宋言心? 宋言心是他唯一的皇后,上辈子,他应当也是喜欢宋言心的吧? 想到这里,苏寻月慢慢平静下来,或许她昨天晚上的梦,其实不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沈知行不应该会自杀的。 没错,就是这样。 苏寻月让陈嬷嬷打水进来,她要开始洗漱。 陈嬷嬷倒是没想到苏寻月这么早就起来,而且满脸的泪痕,把陈嬷嬷吓坏了,“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最近夫人都不让她守夜,说是让她好好休息,陈嬷嬷也没有多想。 她年纪大了,觉少,醒得早,于是早早就在门边守着。 这会天刚蒙蒙亮,夫人就醒来了,而且一脸的泪痕,明显是刚哭过。 陈嬷嬷慌了神,“夫人,有什么事,你跟老奴说,不要一直憋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在陈嬷嬷眼里,自家夫人一直都很开朗,就是最近因为端静公主的事,夫人变了不少,晚上不睡觉,整个人都很紧张。 陈嬷嬷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道:“夫人,你今日若是不想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那就不去了,就说身子不舒服。” 那端静公主这么热情宴请夫人,一定没安好心。 陈嬷嬷也不想夫人去。 也不知道端静公主会怎么针对夫人,夫人去了,岂不是任由端静公主宰割? 端静公主都要成亲了,居然还想着将军,要对付夫人,就不能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么? 陈嬷嬷真的觉得端静公主很过分,仗着自己是皇家的人,竟如此对待夫人。 苏寻月摇摇头,拿过帕子擦掉眼角的泪,“我没事,只是做噩梦罢了。” “梦都是相反的,夫人,别担心。”陈嬷嬷安慰她。 又帮她洗漱梳头打扮。 今日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苏寻月也没有特意打扮,穿得很是普通,她是一点风头也不想出。 袖箭已经绑在手腕,苏寻月抬手摸了摸,如若端静公主真的对自己不利,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她正在沉吟间,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随即是苏念初的声音:“阿娘!” 苏寻月连忙收敛神情,朝门口走去:“念初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 魏嬷嬷笑了,“回夫人,小姐是被饿醒的,老奴已经喂了小姐饭。” 这会苏念初把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正嚷着要苏寻月抱,“阿娘,我们等一会是要去长清姨母的家么?” 这几日,他们都去韩府,苏念初也习惯了,以为今日也是去韩府玩耍。 苏寻月摸了摸女儿肉嘟嘟的小脸蛋:“我们今天不去韩府,阿娘今日有事要办,你跟哥哥好好待在家里,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能出去。” 至少她自己有防身的袖箭,可苏墨初、苏念初还那么小,她又不在他们身边,苏寻月是真的担心他们。 可沈知行说了,他已经派人将沈府围了起来,没有人能够闯进来。 苏寻月也稍微放心一些。 当然,她也可以带苏墨初、苏念初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可是那样更加危险。 她一个人根本顾不了两个孩子。 比起跟她在一起,不如就让他们留在沈府。 既然沈知行说了会保护他们,那苏墨初和苏念初就会安全。 “阿娘去做什么?可是去找爹爹?”苏念初眨巴着大眼睛。 “对呀,找你爹爹。”苏寻月低头蹭了蹭女儿的额头,“你想不想爹爹?” “想爹爹。”苏念初立刻回答道,“不过,我也想去找阿爹。” 她已经快三天没有见到阿爹了。 苏寻月轻叹一声,“念初乖,阿娘去找阿爹,你乖乖待在家里,不准跑出去,知道吗?阿娘答应你,会带阿爹回家的。” 这是不带她的意思,苏念初很想去,却没有闹,“我知道了,虽然我很想阿爹,不过阿娘不带我去,那我就不去。” 苏念初很乖巧,懂事得让苏寻月难受,她忍不住抱住女儿,“念初,你要乖,阿娘、阿爹很快就回来陪你们。” “嗯。”苏念初乖乖点头,“我在家里等阿爹、阿娘回来,阿娘不要忘记了哦,不然我会伤心死的。” “不会忘记的,阿娘永远都不会忘记。” 母子俩互相依偎着,谁也舍不得松手。 苏寻月离开之前,让陈嬷嬷去叫苏墨初起床。 两个小家伙很听话,吃完早膳,便一同送苏寻月离开。 萧长清已经来了,就在沈府门外等着苏寻月,二人坐着马车去了端静公主的别院。 她们一到,就被端静公主的人团团围住,“听闻将军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公主想蹭蹭夫人的喜气,还请夫人随我到公主的新房。” 那宫女很是有礼貌,可话里的压迫感十足,端静公主这是要蹭她喜气,如若她不过去,就是不把端静公主看在眼里,这是要给她扣帽子。 苏寻月淡声道:“长清,我记得有好几位夫人都是儿女双全,把她们都叫上,保准让端静公主多子多福。” 萧长清立马喊了一声,好几个妇人便跟在苏寻月身后。 怕端静公主会单独对付自己,苏寻月不敢自己一个人去,有萧长清她们在,她才放心一些。 苏寻月环顾一下四周,没看到沈知行,只看到有好几个人注意到她们这边。 她猜测,这些应该是沈知行的人。 第169章 刁难 不知道沈知行有没有易容,他说了自己会来,就一定会来,只是苏寻月并没有看到他。 苏寻月收回视线,那宫女见这些夫人都跟着,她似乎有些为难,但也没有说什么,“夫人们,请随我来吧。” 萧长清拍了拍苏寻月的手背,让她别怕,有她在。 她们到端静公主的时候,还看到了嘉亲王妃。 苏寻月不认识她,但也猜到她的身份。 西北这边,端静公主只有嘉亲王一个长辈,她必然会把嘉亲王妃请过来。 嘉亲王妃第一次看到苏寻月,她满脸的笑意,亲昵地拉着苏寻月的手,“怪不得沈大将军要把你藏起来,都不愿意把你介绍给我认识,原来是怕我把你拐走。” 在场都是聪明,自然知道嘉亲王妃这是在说客套话,可也是在怪罪沈知行,不让他们认识。 苏寻月垂着头,“怪我没有出息,刚来西北水土不服,才没有上门拜访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嘉亲王妃道:“这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身体养好了就好,我也常年呆在西北,倒是没机会认识夫人,现在你我认识了,往后可以经常来往。” 苏寻月笑着点了点头。 嘉亲王妃看向其他夫人:“诸位也都是老熟人了,可不能说我偏心,喜欢寻月。” “自然不会。” 门里的端静公主听到声音,能对着外边道:“皇婶,可是苏寻月来了?” 听到端静公主的声音,苏寻月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她忙摸了一下绑在手腕上的袖箭,这才安心不少。 “是来了,我现在就带她们进去,可不能误了吉时。” 端静公主跟嘉亲王妃也就春节的时候见过面,二人也没有什么交情,可在端静公主的婚宴上,嘉亲王妃都是亲力亲为的。 这不,此时她已经带着苏寻月她们进了新房。 端静公主已然梳好妆,戴着她之前绘制的头面,看起来格外精致华贵。 端静公主先是打量了苏寻月一番,而后道:“你可算是来了,本宫想要蹭蹭你的福气,皇婶说了,只要你在床褥上跪一天,本宫就能蹭到你的福气。” 果然,端静公主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都知道成亲的床褥上会放许多花生等,端静公主让她跪,那里边不一定只有花生、核桃这些。 或许还有别的伤膝盖的东西。 且不说跪这些坚硬的东西,就说跪一整天 ……苏寻月觉得腿肯定会废掉的。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端静公主,“公主说笑了,臣妇从未听过这样的习俗。” “是啊,况且这么多人,能跪得下么?”萧长清没想到端静公主这么过分,想让苏寻月跪一整天。 她们这帮人自然帮着苏寻月,都在议论纷纷的,“就是啊,这到底是哪个地方的风俗?” “公主,臣妇们都是来喝你喜酒的,怎么能让臣妇们跪着?” …… 大家议论纷纷的,不愿接受端静公主的提议。 这时候端静公主忽然站了起来。 苏寻月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 端静公主冷哼了一声,“你们是以为本宫是故意刁难苏寻月?” “没错。”萧长清根本不怕她,“公主这么折腾人,不像是为了沾染福气,反而像是专程找茬!” “你!”端静公主怒目瞪着萧长清,“你竟敢顶撞本宫!” “臣妇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萧长清冷漠道,“公主何必恼羞成怒呢?” “你——” 端静公主正想发作,苏寻月突然道:“公主别耽误了吉时,臣妇们先行离开了。” 她不想再跟端静公主说废话,也不想面对端静公主。 萧长清等人就护着苏寻月离开。 端静公主差点气死,还是嘉亲王妃安慰她,“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新郎就要来了,你莫要生气。” 端静公主没有说话,嘉亲王妃便把红盖头盖在她的头上。 苏寻月跟着萧长清离开,迎面却看到新郎走了过来。 苏寻月抬头望去,却发现那个新郎跟沈知行居然长得一模一样。 第170章 你只许看着我 可细看,也能看出不同,新郎身上毫无正义之气,身子也单薄,离得近了,还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阴柔的味道,和沈知行身上的阳刚完全不同。 沈知行身上的正气很重,很令人心安。 而眼前这人身上除了有些病态的白皙,还有种阴沉的诡异之美,如果不仔细观察,恐怕很难发现两者之间的区别。 萧长清也发现了,她的眼睛都瞪大,“这是新郎官?怎么……” 她想说沈大将军的名字,可想到端静公主跟沈大将军的事,她便把话都吞了下去。 都知道端静公主四年前就看中了沈大将军,如今成亲嫁人了,那个新郎官居然跟沈大将军长得这般像,简直太荒谬了。 萧长清没有吭声,不代表其他人不说话。 那几个夫人看到新郎官朝他们这边走过来,新郎官还看了苏寻月几眼,脸上挂着笑容,她们都忍不住了,“我是不是眼花了?沈大将军怎么会在这里?” 萧长清一听,立马看向苏寻月,苏寻月苏寻月虽然惊讶,但她已经反应过来了,“这是哪家的公子?” “不清楚。”萧长清摇头,“应当就是传闻那般,是个小倌。” 端静公主也真是费尽苦心,为了找个像沈大将军的人,不管那人的身份如何,竟就这样成亲了。 苏寻月微微蹙眉,那个新郎官莫不是易了容? 她又忍不住抬眸朝那个男人看去,那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自以为很温柔的笑,苏寻月顿时浑身冰凉,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汗毛竖起。 旁边有人喊道:“驸马爷来了!” 苏寻月低头,掩饰掉眼神里流露出的厌恶,又拉着萧长清她们往酒席处走去。 她们找好位置坐下后,周围已经有很多人,都是一些女眷。 苏寻月、萧长清等人什么都不敢吃,坐了一会儿,苏寻月想要去如厕,萧长清便陪着她去。 方便完,苏寻月一出来,却被人捂着嘴巴拉到了一边,吓得苏寻月差点尖叫起来。若不是闻到熟悉的味道,苏寻月早用袖箭了,她压抑住声音道:“沈知行,你做什么?!”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是端静公主的人,没想到是沈知行。 因为背对着他,苏寻月并没有看到他的脸。 沈知行直接把她带到角落里,苏寻月这才看清楚沈知行,他一副侍卫的装扮,脸也易了容,“方才你为何看他看那么久?” 方才沈知行就站在驸马爷的身后,他看到苏寻月一瞬不瞬地盯着驸马爷看,沈知行吃醋了。 以为苏寻月把驸马爷看成了他。 “他?”想了好一会儿,苏寻月才知道他说的是谁,“我只觉得,他一点都不像你,你比他好看多了,阳刚多了。” 这是苏寻月的心里话,沈知行是独一无二的,都说驸马爷像沈知行,可驸马爷根本不如沈知行。 沈知行被苏寻月夸奖,心里很高兴,嘴角上扬着,“所以你没有认错我,你爱的人也是我。” 苏寻月:“……” 见她不语,沈知行霸道地亲她:“你只许看着我。” 苏寻月:“……” 她从来不知道沈知行的醋劲这么大,不过是看驸马爷几眼而已,沈知行居然这么介意。 “我要走了,长清看不到我的,会担心的。” 她转身欲走,手腕突然被抓紧,沈知行把她拉了回来,“等一会,你跟着萧长清走,我会护着你的。” 苏寻月点头,这才急急忙忙离开。 她到的时候,萧长歌刚好出来,二人回到宴会后,就看到端静公主、驸马爷从门外走进来。 第171章 端静公主是懂得恶心人的 端静公主盖着红盖头,一些小孩子围在他们两个身边,说着吉祥的话。 苏寻月粗粗看了几眼,只有十桌左右,而且,按照成亲的习俗,端静公主跟驸马爷来这里做什么? 尤其是看到驸马爷那张脸,苏寻月都觉得膈应人。 端静公主是懂得恶心人的。 苏寻月移开视线,她手里抓着花生,也不敢剥,可旁边的人已经吃了好几颗花生,也没有什么事。 待她再抬头的时候,门外却突然被侍卫围了起来,那些人的手里还拿着刀枪。 有些胆小的妇人已经尖叫起来,她们还带着孩子,看到这架势,纷纷抱着孩子。 苏寻月看着这情况,也有点害怕,她不禁抓紧了手指。 端静公主却在她的位置停了下来,她掀开红盖头,对着那些侍卫道:“好好照顾将军夫人,其余人,都抓起来!” 苏寻月这才反应过来,端静公主这是在造反,拿她们这些家眷逼迫武将帮他们造反? 端静公主是疯了吗? 这种办法亏她想得出来! “端静公主,你不要冲动啊!”有妇人哭喊。 “闭嘴!”端静公主冷喝道,“你们再敢乱叫一句,本宫就割了你们的舌头!” 她的目光落在一群老弱妇孺身上,眼里浮现杀意,“谁敢阻拦,本宫杀光他全家!” 既然沈知行已然找到她私铸钱币和私养兵马,那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造反。 都怪兄长那个蠢蛋,私养兵马都被沈知行查到,端静公主不得不跟他联合。 兄长在京安造反,那她便在西北,用家眷控制住这些武将,希望一切都顺利。 看着苏寻月被人带走,端静公主又把信给侍卫,“把信交给沈知行。” 她就不信,他的妻儿都在她手中,沈知行 不投鼠忌器。 “是。”侍卫领命退下。 萧长清想要去拉苏寻月,却见苏寻月朝她摇头,让她别冲动。 他们人多势众,她跟萧长清她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沈知行还在府中。 沈知行应当也知道端静公主的想法。 苏寻月被侍卫带到了一间空房里边,随后被关上,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一会儿,端静公主也来了,苏寻月捂着袖子里的袖箭,退后了好几步。 看到苏寻月惊慌的眼神,端静公主笑了起来,“你在怕什么?” 她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卫,那些人的目光都落在苏寻月身上,淫\/秽的,贪婪的,显然是准备对付苏寻月。 苏寻月攥紧拳头。 “放心吧。”端静公主拍了拍她的肩膀,“本宫今晚是特地请你来的,不会伤害你,只会让你流连忘返。” “你们几个,给本宫好好伺候将军夫人。” 好好伺候这四个字,端静公主说得尤为暧昧,“本宫倒要看看,你苏寻月有什么好的。” 她还记恨着沈知行没有选她,若是选她,她就可以直接利用沈知行的身份,铲除掉一切的威胁,登上皇位! 偏偏杀出了一个苏寻月,沈知行宁愿娶苏寻月,也不愿意看她一眼,端静公主哪里能不生气? 如今找到机会,她势必要让苏寻月付出代价! 听到端静公主的话,苏寻月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她没想到端静公主如此恶毒,竟想让这些男的侮辱自己。 这些男的,虽然穿戴整齐,但从他们露骨的眼神来看,就知道绝非良善之辈。 苏寻月咬唇:“端静公主……” 端静公主打断她:“你就乖乖等着吧,很快你就能体会到作为女人的快乐。” 她转身离去,并吩咐那几名男子赶紧上前。 苏寻月趁着她转身的瞬间,立马掏出袖箭,朝端静公主射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很近,苏寻月也是练过的,端静公主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苏寻月射中了后背。 “噗嗤”一声,端静公主的后背一疼,脸上的怒气更加明显,她是身娇体贵的公主,从未受过皮肉之苦。 这时却被苏寻月弄伤,她只恨不得弄死苏寻月。 第172章 没事了没事了 “苏寻月,你好大的胆子!”端静公主捂住后背,转过身,眼神阴郁,“本宫原本只是想折磨你一顿便算了,没想到你竟然敢动手?!” 苏寻月冷眼看着她,从袖子里掏出几枚袖箭,“你有这个胆子造反,我自然有这个胆子杀你。” 她握紧袖箭,又朝端静公主放箭,只可惜这一次端静公主有了准备,她避过袖箭,然后对那些侍卫道:“抓住这个贱人!” 那些侍卫立马围上前来,苏寻月手忙脚乱,一时半会儿也脱身不了。 苏寻月被逼到墙角,端静公主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躲了?!” 端静公主恨极了苏寻月,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变得这么狼狈,急急忙忙起事。 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许失败,端静公主捏着苏寻月的下巴,就要抬手打她。 就在端静公主扬起手的刹那,她的身子忽然飞了起来,撞到墙壁。 端静公主闷哼一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一柄匕首插在她胸口,鲜血汩汩流淌,她瞪大双眼看着沈知行。 “你、你……” 沈知行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她不知道。 沈知行根本不搭理她,反而牵起苏寻月,“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端静公主捂着胸口,满脸震惊:“沈知行……你……你竟然……你竟然真的敢……”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本宫抓住他们,快——” 端静公主话音刚落,沈知行已经挥剑刺进另一名侍卫胸膛,然后拔剑,抽出。 侍卫的尸体倒地。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知行的人已经来了,抓住了端静公主的人。 端静公主倒在血泊里,她没想到沈知行居然发现了她的计划。 她想要挣扎,却浑身无力,只得睁圆双眸,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面色冰冷,将苏寻月护在怀里。 苏寻月伸手搂住他的腰,眼眶微红,声音轻颤,“沈知行……” 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可沈知行还是来了。 沈知行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他把她揽进怀里,亲吻她耳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 他温热湿润的触感贴着耳畔,酥酥麻麻的,令苏寻月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她一睁眼,却发现萧长清等人都睁着眼睛看着她和沈知行。 苏寻月顿时脸红起来,一把推开沈知行,“端静公主要造反,恐怕京安也不安全。” 萧长清笑了,“贺副将已经在京安做好准备,相信不日就会有好消息。” 所以端静公主要谋反的事,他们都知道?沈知行也提前知道了? 可为什么沈知行不跟自己说? 苏寻月心里有些不舒服,可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沈知行还要处理端静公主造反的事。 端静公主已死,苏寻月心里多少轻松了一些,她迫不及待想回沈府,“我想见墨初和念初。” 她担心苏墨初和苏念初。 沈知行也清楚,他拉着苏寻月上马车,仔细叮嘱道:“你先回去,我很快就会过来。” 苏寻月点头,“你要小心一些。” 沈知行亲了亲她,这才依依不舍送她回府。 沈府。 因为沈知行做足了准备,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没事,二人还在玩游戏。 苏寻月虚惊一场,也知道自己改写了上辈子的结局,她没有死。 她抱着苏墨初和苏念初,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段时间,她都怕自己会在今年死掉,做梦也能梦到,可今日,她脱险了,苏寻月怎么可能不激动? 苏墨初和苏念初听到苏寻月的哭泣,吓得他们忙安慰苏寻月,苏寻月摇头,“阿娘没事,阿娘就是太高兴了。” 端静公主一死,那她便可以放心不少。 沈知行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还把沈观留下来照顾他们。 沈知行不在,苏寻月根本睡不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离不开沈知行,一直在担心着他的安危。 第173章 想要一个人 也正是这个时候,陈奇找到了张寄礼的哥哥。 原来张寄礼的哥哥成了端静公主的私兵,可他是被迫的,那些人威胁他,如若不加入他们,就会把他杀死。 张寄礼的哥哥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端静公主居然想造反。 即便他没有参加造反,可他是端静公主的侍卫,如今也被沈知行关了起来。 因为还在抓逃跑的嘉亲王,沈知行这几日都没有回来。 苏寻月也不敢出去,天天跟苏墨初、苏念初一起,生怕他们有事。 京安那边也传来消息,三皇子弑君,给皇上下毒,如今皇上昏迷不醒,三皇子、汪保忠已被贺安等人诛杀。 如今五皇子在京安坐镇,贺安也不敢离开。 虽然表面上,贺安跟五皇子是一伙,可一想到这人给沈知行戴绿帽子,他就气不过,也不退兵,守着皇宫,问沈知行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整个京安乱成一锅粥,苏寻月也是听沈观说的。 苏家和将军府被贺安护着,什么事都没有,让苏寻月不要担心。 苏寻月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陛下昏迷不醒,没有人指派新皇帝登基,那……沈知行便是唯一的选择。 怪不得沈知行最后会登基,原来是端静公主他们造反。 趁着三皇子他们造反,沈知行趁此机会铲除异己。 汪保忠、三皇子、端静公主已死,如今只剩下五皇子,沈知行怎么名正言顺坐上那个位置? 苏寻月虽然好奇,可也没有多问,她只是一直问沈观,沈知行何时回来,她想救下张寄礼的哥哥。 沈观也不知道沈知行的归期,“夫人莫要担心,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属下相信将军很快就会回来。” 一日又一日,苏寻月怕张寄礼的哥哥有事,只好找沈观,让他找一个叫张寄书的士兵。 张寄礼、张寄书,这一听就知道是两兄弟,闻言,沈观吞了吞口水,故作不知道:“夫人找他作甚?如若他投降了,将军是不会对付他的。” 将军最是有原则,知道很多私兵是被逼无奈,只要张寄书投降,将军肯定会善待他们。 苏寻月点头,“他一定会投降的,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我想送他去见寄礼。” 张寄礼帮了她那么多,如今她终于找到张寄书,自然想赶快让他们兄弟俩见面。 沈观却犹豫起来了,“可是,他毕竟是叛军底下的人,如若他对夫人不利……” 苏寻月摇头:“他既然答应投降,就肯定不会伤害我,我只是想把他送回张寄礼身边。” 沈观见劝不动苏寻月,只怕将军跟夫人因为这事又要吵架,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属下这就去禀报将军。” “辛苦你了。” 沈观叹气,只好骑上马去找将军。 此时,沈知行已然抓住了嘉亲王,想着处理好事情之后,今晚就回家。 只是没想到,沈观来了,沈知行也匆忙走过去,以为苏寻月他们有什么事,“你怎么来了?” 他吩咐过沈观,要一刻不离苏寻月他们,如今沈观过来,沈知行心里有些慌张。 沈观知道将军误会了,忙解释,“是夫人喊属下过来找将军的,夫人担心将军。” 闻言,沈知行这才放心,脸上露出笑容,“我没事,我处理好这些事,今晚就回去,让她别担心。” 沈知行以为自己说完这些话,沈观便可以回府告知苏寻月。 可沈观没动,只见他很是为难地挠头,“夫人想要一个人,叫张寄书。” 沈观话音刚落,沈知行旁边的一个士兵立马瞪大眼睛看他,“你认识我?我就是张寄书。” 闻言,沈知行的脸瞬间黑了起来。 张寄书还在问沈观话:“夫人找我作甚?我如今在沈大将军的手下办事。” 提到沈大将军这四个字的时候,张寄书满脸的崇拜。 张寄书和张寄礼虽然是亲兄弟,可两人长得完全不一样。 第174章 你摸摸看就知道了 张寄书比张寄礼长得白净,但他喜欢动来动去的,尤其喜欢练武。 当时他去京安,就是奔着沈大将军而去的,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被端静公主的抓了,让他当了私兵。 幸亏现在他们都被沈大将军救了下来,成了沈大将军的下属。 张寄书已经很满足,就是不知夫人为何要找他。 沈知行想不到张寄书和张寄礼有关系,因为他不知道张寄书的名字,大家都喊他张弟,他就以为张寄书叫做张弟。 殊不知,是因为张寄书长得嫩,显小,但他人也机灵,很多端静造反的线索,都是他提供的。 如今沈观告诉他,苏寻月想问他要张寄书,而且张寄书还是张寄礼的家人。 这么一想,沈知行的心里便有些膈应,他很欣赏张寄书,但他是明事理的人,一码还一码。 张寄书适合当武将,帮了他很多,他自然不会因为张寄礼的关系而迁怒于他。 沈知行顿了顿,把手上的事交给沈观,“你处理这些事,我回去一趟。” 他的神色看不出喜怒,沈观担心自家将军生气,忙道:“夫人这几日很是担心将军,吃不下也睡不好,将军回去,也能让夫人放心一些。” 言外之意就是夫人不止是想帮张寄礼找到大哥,也是想将军的,甚至担心将军担心到睡不好,吃不下东西。 这也确实是事实,夫人确实担心将军,只是能找到张寄礼的大哥,夫人也很开心就是了。 沈知行点头,这才骑马离开。 张寄书还问沈观:“夫人找我何事?” 沈观卖起关子,“过几日你就会知道。” 张寄书不再问,一直辅助他办事。 沈府。 沈观离开后,苏寻月就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午觉也不睡,就等着沈观带消息回来。 可回来的根本不是沈观,而是沈知行,因为回来得太急,他甚至没来得及剃胡须,盔甲上也留下许多血迹。 苏寻月忙迎上前去,“将军,你受伤了吗?严重吗?快让我瞧瞧!” 见到苏寻月担心自己的模样,沈知行心中颇暖,心中的醋气也消散了不少。 他以为苏寻月只想着帮张寄礼找人,根本没时间担心他,可如今看来,是他想错了。 苏寻月很关心他,这会已经在扒拉他的衣服,要看他的伤口了。 这是沈知行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他嘴角上扬着,愣是不说自己没有受伤,而是抱着苏寻月,“怎瘦了这般多?” 苏寻月根本听不清沈知行在说什么,她只想知道沈知行哪里受伤了,有没有事,“你哪里受伤了?疼不疼” “浑身都疼。”沈知行低沉的声音传入耳朵,“你摸摸看就知道了。” 他的语气暧昧极了,本来还担心他的苏寻月一听,忍不住红了脸,抬眸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先把铠甲脱了,我替你检查一下。” 沈知行笑着按照苏寻月的指示褪掉铠甲等衣物,他的胸膛上没有新伤,可旧伤却不少。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如此认真看沈知行的伤痕,沈知行怕苏寻月不喜欢,忙要穿上衣服,“我没事,那些血不是我的,我……” “是不是很疼?”苏寻月打断了他的话,摸着他胸膛上的伤疤,声音都颤抖了。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沈知行身上有那么多的伤痕。 在看到的那一刻,她一下子就心疼了。 沈知行没有人脉,他是靠自己一刀一刀拼出来的,这其中的艰辛,苏寻月不敢想。 沈知行握住苏寻月的手,轻声道:“不疼,你看,这是我以前留下来的,现在早就结痂了,所以不疼的。” 苏寻月眼眶湿润了。 沈知行伸手抚平她眉毛,“傻瓜,哭什么。” 他俯首吻住她的唇,温柔缱绻,辗转厮磨,“这算不上是伤,这些年刀枪剑雨,我早习惯了,你别哭,你一哭,我就疼。” 受伤他其实不怕,他怕苏寻月嫌弃自己,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看自己身上的伤疤。 毕竟张寄礼是读书人,身上一定没有伤疤。 可如今,苏寻月根本不介意他身上的伤疤,反而心疼他。 她越是这样,沈知行就越爱她,恨不得立即拥她入怀。 苏寻月仰头承接着沈知行的亲吻,他的吻炙热滚烫,像火山爆发,又像冰川融化,一路蔓延到苏寻月的心底,她感觉整颗心都在燃烧着,仿佛随时要被融化。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分开后,苏寻月用力搂紧他,泪水打湿了沈知行的肩膀,“以后,为了我跟孩子,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第175章 我好想你 以前苏寻月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看到沈知行身上的伤疤,她突然觉得无法承受,害怕沈知行再受伤。 沈知行轻拍她的背,柔声道:“嗯,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陪伴你跟孩子。” 苏寻月抹了抹泪,松开沈知行,可沈知行却舍不得放开她,因为没有及时剃胡须,冒出来的胡须扎着苏寻月娇嫩的皮肤,有些刺痒。 沈知行低头含住她的唇瓣,细细吮吸舔舐,像品尝美味佳肴一般。 片刻后,苏寻月喘着粗气推开沈知行,“你胡子没刮干净,扎死我了。” 沈知行笑,“是么?我这就去刮。” 这几日太忙,也没有机会收拾一下自己,在苏寻月面前,他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能比张寄礼差。 他站起身准备去洗漱,苏寻月拉住他的袖子,“我帮你。” 沈知行把刮刀递给苏寻月,苏寻月怕弄伤他,还给他的胡须涂抹了花油,顿时间,沈知行的鼻端满是花油的香味。 苏寻月就这样被他抱着,趴在他身上,姿势很是暧昧,苏寻月的身体有了反应,忙要站起来,却被沈知行抓住了手,“手怎么抖了?” 简直明知故问,这人真不怕自己划伤他? 苏寻月羞恼地白了沈知行一眼,“你别乱动。” 沈知行果然乖乖坐在椅子上,任由她摆布。 苏寻月站在他身前,仔细地帮他刮胡须。 沈知行垂眸盯着她,目光灼热。 苏寻月被他看得心慌,“你别这般看着我。” “我只看你。”沈知行低哑的嗓音响起。 苏寻月微怔。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小嘴上,喉咙滑动,凑过去啄了一口她的唇角。 苏寻月被他闹得不知该做何表情,只能继续帮他刮胡子。 沈知行趁她专注,一把揽住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双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你做什么呢?”苏寻月推拒他,“小心我划伤你。” 她第一次帮人刮胡须,没什么经验,万一划伤了怎么办? “我相信夫人不会。”沈知行低笑一声,“你若真的不小心弄伤了我,我也不会觉得疼。” 姜若离:“……” 沈知行的唇落在她脖颈处,苏寻月身上的肌肤敏感又脆弱,被他触碰后便战栗个不停,“你、你快起来。” 今日的沈知行怎能如此闹人? “你是我夫人,我亲近你天经地义。”沈知行说完,更加肆虐地吻住她的耳垂。 “不要……”苏寻月被沈知行撩拨得全身瘫软,她推着沈知行的胳膊,“你、你别乱来。” 她越挣扎,沈知行就越是兴奋,“这几日有没有想我?我好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睡不着,他就起来继续办事,其实他这几日也没有多少时间能休息。 京安那边他也要盯着,确实累,只有现在,跟苏寻月一起,他才觉得放松,不必强撑着自己。 苏寻月当然想他,想他每夜搂着她入眠。 只是被他吻得意识模糊,根本回不了话,幸亏理智占了上风,推开他,继续帮他刮胡须。 她心里有事,刮着划着,就停了下来,“将军,我想问你要一个人。”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有些惴惴不安,总怕沈知行会生气,毕竟这是跟张寄礼有关的事。 每次她提到张寄礼,沈知行总是冷着脸,疯狂吃醋。 两人好不容易见面,苏寻月不想跟他吵起来,可张寄礼哥哥的事也不能拖。 虽然知道苏寻月会提起这件事,可真的听她提起,沈知行到底还是不高兴了。 他这样撩拨她,苏寻月还是记得这件事,可见在她心目中,张寄礼的地位有多高。 一想到,沈知行就醋得厉害,不说话了。 苏寻月也看出来了,她把刮刀放下,抓着沈知行的手,“他帮了我许多,张寄书是他的哥哥,还请将军让他们兄弟团聚。” 张寄礼帮了她这么多,就只求她帮忙找到他哥哥,这一件事,她必须要办好。 第176章 太纵容 张寄礼如今还被沈知行关着,苏寻月还找不到他被关在哪里,只能希望沈知行把张寄书送过去。 “张寄书他是被迫成为端静公主的私兵。”苏寻月停了下来,“将军,你的意思呢?” 沈知行抬眸凝视她,淡漠道:“你希望我如何对待张寄书?” 苏寻月抿唇,“张寄礼救过我们,我希望他们兄弟团聚。”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了他?”沈知行语调凉薄,“若他是端静的人,对我们不利呢?你怎么不替我考虑一番?” 他知道张寄书跟端静无关,可他还是忍不住问苏寻月,她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的处境? 苏寻月愣住了。 沈知行的话没错,若是张寄书是端静公主的人,他还想着帮端静公主办事,那就不止沈知行有事,她、苏墨初和苏念初都逃不掉。 苏寻月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自然会替你考虑,如若他真的是端静公主的人,那将军就按律法办事,只是在他行刑之前,可以让他们兄弟见一面。” 张寄书是叛军,她自然不会为张寄书求情。 而且她也认为,这件事是他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但张寄礼帮了她许多,苏寻月希望张寄书在行刑前,能够见他们最后一面。 沈知行应当没有拒绝的理由吧? “夫人真是善解人意。”沈知行勾起唇角,低低笑出声来。 苏寻月却觉得他在讽刺自己,也有些不高兴了,那要她怎么做?难道让她不要管有关张寄礼的事? 那她做不到,尤其是有关张寄礼哥哥的事。 “既然将军觉得没有问题,那便麻烦将军了,我去后厨给将军煮一碗面。” 话落,苏寻月就要转过身离开,该说的她已经说了,如若沈知行还是不愿意让张寄礼、张寄书他们两个见面,那她也没有办法。 沈知行握紧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她重新跌进他怀里。 “生气了?” 苏寻月皱眉,否认了,“我没有。” 沈知行捏了捏她的掌心,“我都没有生气,你倒是生气上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为了其他的男人向他求情,难道他不应该生气? 可他都没有生气,苏寻月倒是给他摆上了脸色。 沈知行想,或许是他太纵容她了,导致苏寻月都不怕自己生气。 可谁叫苏寻月是他最爱的人呢?他舍不得对她发脾气。 苏寻月被他抱在腿上,“我是觉得,张寄礼帮了我许多,我只是想报答他,并非因为喜欢他。” “我知道。”沈知行抚摸她的头发,柔顺的青丝从指尖溜走,“你想让他们兄弟俩见一面也无妨,这一次,张寄书帮了我大忙,可是月月,你日后能不能不要管他们张家的事?” “他帮了我们,我报答他就是了。”他就是怕苏寻月心里还放不下张寄礼,所以才会不断阻拦。 苏寻月抬头看他,“那他的秋闱……” “我会让他如期参加秋闱。”沈知行摸着她的肚子,“日后,他们的事,都归我管,你好好养胎便好,孩子有没有闹你?” 被沈知行这么一提醒,苏寻月才想起自己还在假孕着,多少有些心虚,想着该找个时间跟沈知行坦白才行。 她摇头,“没有,他很乖,墨初和念初也很乖,只是他们一直念叨着你。” “我等一会去看他们。” 也就是说,他还想跟苏寻月说说话。 “京安那边如何?”苏寻月记得,上辈子似乎也是因为三皇子、端静公主、嘉亲王造反,沈知行才会登上皇位。 只是不知还有多长时间。 而且,若是沈知行做了皇上,那他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本来还想着坦白的苏寻月又开始犹豫了。 她眼里容不得沙子,沈知行做了皇上,会有三千佳丽,她根本接受不了。 到时候她又该何去何从? 才捡回一条命,苏寻月又要开始担心其他事。 第177章 我刚才可比流氓更流氓 沈知行不知她心里边的想法,与她说起京安的事,“贺安在京安守着,陛下昏迷不醒,一切事宜都由五皇子代办,母亲那边有贺安,你不必担心。” 京安的事,沈知行确实有些担心,尤其是陛下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就怕五皇子不老实。 不过有贺安在,他也放心不少。 苏寻月点了点头,“饿了么?我给你做碗面。” “不必,我不饿。”沈知行抓着苏寻月不放,“我想跟你说说话。” 这几日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处理好西北的事,他就要回京安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苏寻月垂眸看他,片刻后,终究没能抗拒得了他炽热的目光,慢吞吞地坐在了他腿上,“我陪你说。” 沈知行轻吻她的脖颈,呼吸渐渐变得滚烫。 “不是要说话么?”苏寻月轻咬嘴唇。 怎么又亲她了! 沈知行低笑一声,将她压在桌案上,双手撑着桌沿,俯身含住了她的耳垂,“不说了。” 苏寻月浑身僵硬,推搡他的胸膛,小声嘀咕道:“别闹,青天白日的,会被人听见的。” “这屋子里只有咱们两个。”沈知行轻咬她的耳朵,“他们不敢的。” 苏寻月推脱不了,到底还是被他得了手,沈知行不敢放肆,毕竟苏寻月还怀着孕,只弄了一回,就放过了苏寻月。 苏寻月枕在沈知行肩膀上,心中却仍旧翻江倒海。 刚才的感觉实在令人羞耻。 沈知行虽然没有继续,却把她撩拨的欲火焚身,整个人软绵绵的,连腰都酸痛。 苏寻月红着脸瞪他,“你怎么像个流氓一样。” “嗯?”沈知行挑了挑眉,凑近她耳畔低声道:“我刚才可比流氓更流氓。” 苏寻月脸颊更红,不说话了,沈知行喟叹一声,“我明日回京安,你跟墨初、念初留在西北。” 陛下若是能醒过来,一切都好,要是醒不过来,到时候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实在是太危险,他不敢带苏寻月回京安。 “你要去多久?”回不回京安,苏寻月觉得无所谓。 沈知行道:“不定,待陛下醒过来了,我就回来。” 苏寻月抿了抿唇,陛下不会醒了,半晌后,她才开口:“好,那你早去早回。” 趁着沈知行不在,她自己也要做好打算才是。 下次沈知行回来,便会成为皇上,朝廷之内权势滔天,沈知行肯定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 苏寻月现在特别乱,不知该怎么做。 沈知行只是抱着她,“我一定会尽早回来,沈观会留下来保护你们。” 苏寻月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她不是小姑娘,知道沈知行有自己的野心和抱负,他迟早会飞黄腾达,而她也不是菟丝花,需要他的庇护。 只不过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眷恋这份温暖。 她也在思考,该怎么利用现在拥有的一切,为自己和墨初、念初争取最大化的权益。 皇家的子女,为了那个位置争得你死我活,端静公主、三皇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是沈知行当了皇上,那他就不只有苏墨初、苏念初这一儿一女,他以后肯定还有更多的子女。 可她就只有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墨初和苏念初是她的心头肉,她不想他们受伤。 苏寻月埋在沈知行的胸膛里,心里却做下了一个决定。 二人缓了好一会儿,又叫了水,洗漱一下,沈知行才去找苏墨初和苏念初。 几天没见,苏墨初、苏念初突然见到沈知行,两个人眼里都有惊喜,可还是生气了,说他不讲信用,不带他们去军营玩。 沈知行好说歹说,才把他们二人哄好。 苏墨初虽然还是跟沈知行不亲近,可听说他就要去京安,居然把自己的长枪送给他,“给你,不要受伤了。” 声音似乎有些不情愿,可沈知行却知道他在关心自己。 他摸了摸苏墨初的脑袋,“谢谢。” 苏墨初扭过身子不搭理他了,转而跑到苏寻月跟前撒娇,拉着她的胳膊晃啊晃。 苏念初也把自己的宝剑递给了沈知行,“拿去防身,不许丢了。” 沈知行哭笑不得,“好,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我不在,你们好好听你阿娘的话。” 话落,他又带着墨初、念初去玩。 第178章 逃 知道沈知行要离开,苏墨初、苏念初都舍不得他,一直抓着沈知行说话,让他不要去。 沈知行耐心地跟他们解释,他去京安有很重要的事要忙。 苏墨初嘟囔道:“反正你又回不来,你说的话谁稀罕!” 沈知行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我一定会回来的。” 哄好了二人,又玩了一会。 苏念初已经困得直点头了,还是舍不得离开沈知行的怀抱。 苏寻月看在眼里,也不好说什么。 沈知行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苏念初。 苏念初眼圈红了红,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阿爹……” “阿爹在。” 到底还是睡着了,沈知行分别将苏墨初、苏念初抱回房间。 苏寻月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躺着了。 沈知行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背对着自己,不由得凑过去,抱着她的腰,又开始蠢蠢欲动,“月月,再来一次好不好?” 他到京安之后,回来的时间不定,还没有离开,他就已经开始想她了,如今她已经完全适应了他,也不排斥他的接触,沈知行越发放纵自己。 难得的是苏寻月居然没有拒绝,而是默许他的胡作非为。 沈知行顿时激动起来,一把掀开床帐,迫不及待地吻上苏寻月的唇。 苏寻月微微愣神之后,也搂住他的脖子,回应起来。 沈知行高兴极了,立马褪掉她身上仅剩的衣裳,压了上去。 苏寻月闭上眼睛,任由他摆布。 夜晚的春色格外旖旎,床榻吱呀作响。 苏寻月微微喘息,双手紧搂着他劲瘦的腰,将脑袋贴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强烈的存在感。 …… 苏寻月醒来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离开,他不让苏寻月、苏墨初和苏念初去送他,反而自己悄悄地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床榻,苏寻月多少有些不习惯,若不是自己的腰有些酸,她还以为昨天晚上是一场梦。 吃早饭的时候,苏念初问:“娘,阿爹真的走啦?” “嗯。”苏寻月淡淡答道。 苏墨初撇嘴,“他都没有告诉我们。” “阿爹只是怕你们难过。”苏寻月给他们夹肉,“而且他起得早,也不好打扰你们。” 也不知道苏墨初有没有听进去。 沈知行一离开,西北似乎再次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苏寻月经常找萧长清她们一起玩,还比试了一场。 沈知行离开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苏寻月和往常一样,去找萧长清,沈观这时却突然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信,“夫人!将军来信了!” “不,如今不是将军了,是摄政王!” 沈观太过于激动,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苏寻月拆开了信,沈知行却没有说自己是摄政王的事,只是说他很想他们,过几日就把他们接到京安。 她只好问沈观。 “五王爷与陛下先后离开,五王妃受了惊吓,早产了,生下皇子,那皇子如今就是新皇帝。” 苏寻月听在耳内,总觉得五王爷离开这件事太过于诡异。 陛下离开情有可原,毕竟被下毒,可五王爷正值壮年,年纪轻轻就走了,实在让人费解。 “将军可还有说什么?”苏寻月问。 沈观摇头。 苏寻月只好让他退下。 如今沈知行是摄政王,宋言心是太后,二人把持着朝政,与上辈子的结局不一样,可二人却还是站在最高的位置。 再加上沈知行信里的隐瞒,什么都不跟自己说,苏寻月有些乱,可她很快就压了下去。 而是写信给陈奇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 正好春安也准备来西北,那她离开也能简单一些,她实在是慌,总觉得沈知行跟宋言心的关系不简单。 若不然,为什么沈知行不愿意跟她说宋言心当上太后的事? 苏寻月想不明白,她也不想了。 这一日,苏寻月跟往常一样,带着苏墨初、苏念初等人出门。 沈观正打算跟上去,却听苏寻月道:“你身子不舒服,好好在家歇着,有其他人跟着就好。” 最近沈观有些咳嗽,没有想太多,也就没有跟上去。 待他睡一觉起来,却发现,夫人并没有回家。 他找遍了西北,都没有找到夫人的身影,只好写信给将军,希望夫人是去找将军了。 西北离京安的路程很远,即便是加急,也要三四天,待沈知行知道苏寻月离开,已经是三四天之后的事情了。 第179章 抓住 沈知行正在回西北的路上,收到沈观的信,也顾不得其他,立马回西北。 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得苏寻月要带着墨初、念初离开。 心里边又怕苏寻月还想着张寄礼,所以才想离开自己。 可是苏寻月如今怀着孕,还带着两个孩子,她要去哪里? 沈知行找了好几天,总算找到了线索。 苏寻月一行人往江中的方向去了,沈知行怕是苏寻月的遮眼法,也没有放弃其他路线的寻找。 终于在第五日,他找到了苏寻月的住处。 她确实在江中。 苏寻月此时正带着苏墨初、苏念初去玩,一出到门口,就看到了满脸胡须的沈知行。 若不是他身边站着沈观,苏寻月差点认不出沈知行来了。 倒是沈观跪了下来,“夫人,属下总算找到夫人了,还请夫人发落!” 沈观这么一跪,倒是把苏墨初、苏念初吓坏了。 苏念初歪着头看他,“观叔叔,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观摇头,还是跪着。 苏寻月忙让苏墨初、苏念初把他拉起来,她很是愧疚,见沈知行一直站着,也不说话,她更加心虚了。 于是转头对着陈嬷嬷和春安道:“你们看着墨初和念初。” 苏寻月把苏墨初、苏念初和交给陈嬷嬷和春安,自己则来到了沈知行面前,声音低柔温软,“将军,我……” 沈知行沉默地盯着她看,仿佛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 “你是不是生气了?”苏寻月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沈知行语气冰冷,“你一声不吭,就带着墨初、念初离开,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这一次,沈知行是真的生气了,苏寻月什么都不跟他说,就独自带着墨初、念初离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面对沈知行的质问,苏寻月根本说不出话。 难道要和他说,她重生了,知道他跟宋言心是一对?所以他才瞒着自己,不跟她说宋言心当太后的事? 沈知行如今是摄政王,辅助刚出世不久的新皇帝,可新皇帝只是个婴儿,那一切事宜肯定是沈知行、宋言心二人一起商量。 他明明知道自己介意宋言心,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跟自己说。 也不说他什么时候过来接自己、墨初、念初他们回京安,就像是遥遥无期一般,她拿什么相信他? 苏寻月知道自己没有安全感,她也不奢望沈知行给她安全感,所以她选择自己给自己安全感。 只要她离开沈知行,她就不再患得患失,不会想沈知行跟宋言心会不会死灰复燃,会不会跟上辈子一样。 那墨初、念初也就不会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就永远只有他们母子三人,他们依旧会健康成长,不用担心有人欺负他们。 但是苏寻月怎么都没想到,她这一举动反而刺激到了沈知行,沈知行竟然追到了江中来。 “沈观,看好小姐和少爷。” 沈观忙站起身,拉着墨初、念初离开,只剩下苏寻月和沈知行相对。 “我自然有想过你,可你也没有跟我提到宋言心的事,她如今是太后,这其中发生什么事,你有想过跟我说么?” “沈知行,我们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们性格不合,你如今是摄政王,你想娶谁就娶谁,想有多少孩子就有多少孩子,我求你,放了我吧。” 苏寻月承认,她就是懦弱,事情还没有发生,她自己已经怕了 ,害怕受伤。 她怕自己变成上辈子那样,被别人抛弃,被人厌恶,最后被活活吊死。 她不想死 她爱沈知行,但却宁愿自私地逃避,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沈知行听到她说的话,心里痛极,也气她,“你就这般想我?苏寻月,你让我放了你,可以,但墨初、念初绝不能跟你走。” 第180章 穿帮 苏寻月听到他这话,眼睛酸了起来,他明明知道墨初、念初是她的心头肉,居然不让她带他们走,这跟挖她的心脏有什么区别? 她抬起头,倔强地看着他,“墨初、念初是我的骨血,我必须带他们走。” 有她护着墨初和念初,他们还是安全的,如若她离开了,沈知行还那么年轻,他肯定还会再娶。 那他的妻子对墨初、念初好吗? 苏寻月不知道,她也不想去赌,她只想要墨初和念初,“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们两个,沈知行,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眼眶红红的,沈知行见了心疼,“那就不要离开我,月月。” 苏寻月却摇头,“你跟宋言心——”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知行打断,“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至于我为何不跟你说,当时情况情急,我只想写信告诉你,我没有受伤。” 于沈知行而言,宋言心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当时他当上了摄政王,只想赶快告知苏寻月,他很安全。 哪里想到,苏寻月居然以为他跟宋言心有事。 “是贺安替我跟她谈判的,月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沈知行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好让她看看自己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苏寻月似乎还不相信,“可你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的。” 闻言,沈知行一头雾水,“月月,你为何会这般想?” 他抓着苏寻月的手,不让她退缩,“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寻月咬了咬唇瓣,闭嘴不言,难道她要说自己死过一回了?还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话本。 沈知行是男主,宋言心是女主。 “怎么不说话了?月月,你到底是从何处听来的?”沈知行并没有放弃,他一直追问着。 苏寻月也觉得委屈,她忍不住道:“若是事实呢?早在你进京前,我便梦到了你当皇上,而宋言心就是你的皇后。” “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你是摄政王。” “那我就不当这个摄政王。”沈知行的语气很是坚决,“月月,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苏寻月直接愣住了。 沈知行弯着腰看她,“我现下就去写信,让贺安当摄政王。” 既然苏寻月在意这件事,那他就不当摄政王,不跟宋言心有来往。 这样一来,苏寻月也不担心自己会有其他的女子。 沈知行从来不在乎自己当什么,他只想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强盛,天下太平,这便够了。 他确实也喜欢权力,却不贪恋权势,谁当摄政王都没所谓,只要保证百姓安稳度日便好。 苏寻月张口结舌,呆滞片刻,才猛地挣脱开他的手,“沈知行!” 她吼他,“你疯了么?你把天下百姓置于何地?” 放眼望去,如今只有沈知行最有资格做摄政王,若是他不做,各个势力肯定又会蠢蠢欲动。 到时候再有战乱,只会苦普通老百姓。 “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的。”沈知行亲了亲她的手背,他想要给苏寻月安全感。 苏寻月不让他写信,她垂着头道:“或许梦境也不一定是真的。” 她觉得自己很别扭,总是被上一辈子的事困住,根本走不出来。 也怕沈知行以后怨她。 沈知行却认真地看着她,“我自己愿意的,不关你的事。” “不要。”苏寻月不同意了,“我跟你一起回京安。” 经过这一次,苏寻月发现,她离不开沈知行,这几天,她睡不好,还一直想着沈知行。 沈知行没说话,只觉得自己心爱的女人心太软,明明一直都没有安全感,可却为他考虑这么多。 他只能抱着她,“月月,这辈子,我只爱你。” 苏寻月听了进去,如若沈知行爱上了其他人,她自己就会离开,绝不留恋。 两人重归于好,打算在江中住一晚才回京安。 当晚,二人睡一起。 两个多月都没有同过房,两人都想得紧,到底还是纠缠在了一起。 只是还没有开始,沈知行就发现苏寻月出血了,吓得沈知行立马派人去找大夫。 苏寻月想拦已经来不及,只能任由女医把脉。 “如何?”沈知行守着床边,“孩子没事吧?” 女医一头雾水,“什么孩子?夫人并未怀孕,也没有小产的迹象,身体很好。” 苏寻月一听,便知道自己假孕的事穿帮了。 第181章 他生我气了 她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的假孕药似乎是这几天消失的,当时她只顾着逃跑,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哪里想到,沈知行居然追了过来,还跟她同房,发现她出血,从而找了医女,揭穿她假孕的事实。 “我需要一个解释。”沈知行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情绪。 苏寻月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医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里头只有她跟沈知行两个人。 她抿唇,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沈知行却误会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 他真的没有想到苏寻月居然如此大胆,假装怀孕,就为了离开自己。 这一刻,沈知行承认,他真的特别受伤,也生气,更是不解。 苏寻月无法,只好把自己服用假孕药的事告诉沈知行,“我当初一直以为你喜欢的人是宋言心,便想跟你和离,其实我跟张寄礼什么事都没有。” 沈知行看着她,“所以你宁可吃下假孕药,假孕自己怀孕,也不愿意问我,听我好好解释,是么?” 苏寻月沉默半晌,才点了点头。 “好,好……”沈知行连说三个好字,“你好狠的心!” 当初他知道苏寻月怀孕的时候,他遭受的痛苦有多大? 而且这些假孕药对身体有没有害?即便知道自己被苏寻月骗了,他此时此刻还是担心她的身体。 苏寻月咬牙,不说话了。 沈知行却突然转过身去,“我还有事要处理,医女还在府中,有哪里不舒服就请她过来。” 丢下这句话,沈知行就离开了。 苏寻月也知道,这一次,沈知行是真的生气了,她看着沈知行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陈嬷嬷推门而入,她才反应过来。 “夫人,你没事罢?”陈嬷嬷扶着苏寻月躺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奴看到将军脸色很差,往少爷的房间去了。” 明明方才将军跟夫人还好好的,将军也没有再追究夫人逃跑的事,怎么这会将军突然生气了? 陈嬷嬷想不明白。 “他知道我假孕的事了。”苏寻月躺在床上,看着床帘,“他生我气了。” 被人这么欺骗,就算是菩萨都会有三分脾气,苏寻月也能理解。 可理解是一回事,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委屈,尤其是想到沈知行离开的背影,仿佛回到了上辈子。 上辈子,她看到最多的就是沈知行的背影,他对自己总是冷冷的。 经过这一次的事,他是不是会变得跟上辈子一样,不搭理她了? 一想到沈知行不理她,苏寻月就觉得难受,她捂着自己的胸口。 陈嬷嬷没想到是将军发现了夫人假孕的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安慰她,“将军还在气头上,等将军气消了,就会原谅夫人的,夫人别担心。” 苏寻月摇了摇头,“他不会原谅我的。” “怎么会呢?将军对夫人的好,老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将军对您是一片真心的。” 陈嬷嬷看得清清楚楚,将军对夫人,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将军一定会原谅夫人的。 “夫人好好睡一觉,明日做些糕点,亲自给将军送过去,将军肯定就不生气了。”陈嬷嬷拍着苏寻月的后背,“夫人先睡觉吧,夜深了。” 这几日,夫人都睡不好,她知道夫人是在担心将军,所以才睡不着。 如今将军也追过来,夫人应当要好好睡一觉才是。 “我要不要追出去?”苏寻月确实也有些困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方才明明很精神的,这些天也睡不着,可是现在躺在床上,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快便闭上了眼睛。 陈嬷嬷轻叹了一声,夫人这是病急乱投医啊,将军已经去了少爷的房间,而且将军还生着气,夫人再追过去又有什么用。 她刚想开口,可听到夫人均匀的呼吸声,便知道夫人已经睡着。 陈嬷嬷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这边,沈知行坐在榻上,跟苏墨初大眼瞪小眼的。 苏墨初没想到他突然过来,他扯了扯被子,“我要睡觉了。” “睡吧,阿爹今晚陪你睡。”末了又问门外的沈观,“夫人来了没有?” 第182章 夫人并没有过来 知道真相的沈知行确实很生气,他真的不知道,原来苏寻月这么想离开他。 居然服用假孕药,假装自己怀孕,也要离开他,还说她怀了张寄礼的孩子。 得知苏寻月跟张寄礼什么事都没有,他确实高兴,可这并不代表他不生苏寻月的气。 这会他正等着苏寻月过来找他,跟他道歉,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可沈观却告诉他:“夫人并没有过来。” 沈观觉得将军跟夫人奇奇怪怪的,将军好不容易才找到夫人,却又突然跑到少爷的房间,还问他夫人有没有来。 大晚上的,将军跟夫人这是在玩捉迷藏? 要不然,他实在想不到将军跟夫人到底怎么了。 沈知行愣住了,苏寻月竟然没有过来?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正在生气吗? 她居然不追过来? 沈知行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顿时又涌了上来。 “我累了,要休息了。”苏墨初合上双眸,语气带着疲惫,“你怎么还不走?” 他从来没有跟过沈知行睡,也不习惯跟沈知行。 沈知行却不走,他把外衣脱下,自然地道:“我今晚跟你一起睡。” 苏寻月没有追过来,他也不想回过头去找她,他也是有脾气的。 没有回去找苏寻月,这就意味着他没有地方睡,只能跟墨初一起睡。 他直接躺了下来。 苏墨初简直要被他气死,“我不要跟你睡!” 只是他实在是太困了,说话的语气都没有震慑感。 沈知行却轻拍着他的背,“睡吧。” 不一会儿,苏墨初就睡着了。 沈知行却怎么也睡不着,一直想着苏寻月在做什么,医女说她的身体没事,只是可能是葵水快来了,才会出血。 既然没事,苏寻月为何不来找自己? 沈知行根本没有睡意,也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 苏寻月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而且她居然在马车上,见她醒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就凑了过来,“阿娘,你睡醒啦,阿爹说要带我们回家。” 当初带苏墨初、苏念初来江中的时候,苏寻月只说带他们去玩。 苏墨初和苏念初也以为是去玩,玩够了,他们就回家。 根本不知道苏寻月是带他们逃跑的。 这会沈知行说带他们回家,他们也没有怀疑。 苏寻月点了点头,“嗯,睡醒了,你们吃饭了没有?” 她有些懊恼地坐起身,怎么能睡得这么死,她本来还想着做一些糕点给沈知行赔礼道歉的。 她记得沈知行似乎很喜欢鲤鱼糕,临睡前,她已经想好今天早起给沈知行做鲤鱼糕。 哪里想到,她睡过头了,还坐上了马车,苏寻月揉了揉额头。 苏念初也把自己胖嘟嘟的小手伸过来,帮她按,“吃过了,阿娘是不是头疼?我帮你。” 苏寻月任由她帮自己按,随后又问她:“是不是阿爹把我抱上来的?” “不不不。”苏念初摇着头,“是妹妹、哥哥、阿爹一起把阿娘抱上马车的。” “没错。”苏墨初也附和着。 苏寻月已经想到那个画面了,说是一起抱,应当是沈知行抱着她,而苏墨初、苏念初跟着,只扶着她的腿或者手。 想到这里,苏寻月不由得笑了一下,“那阿爹呢?” 她迫切想要知道沈知行去哪里了,怎么不坐马车,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 苏念初指了指门外,“阿爹骑着马,只是他好忙,一直跟沈观叔叔说话。” 苏寻月不由得掀开帘子,却没有看到沈知行的身影,可能在队伍的前头。 看来,沈知行确实还在生气。 这也是人之常情,她骗了他,假装自己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一时半会恐怕无法释怀。 虽然那是一场误会,但是对沈知行来说,这件事依旧让他无法释怀。 苏寻月放下帘子,她也不勉强他立刻就释怀。 “阿娘,阿爹说带我们回去京安的家,京安的家漂亮么?”苏念初靠近苏寻月,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满脸期盼地望着她。 他们还没有见过京安的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很漂亮,也很大,还有祖母也在那里。”苏寻月跟她描述着,说了一会儿话,陈嬷嬷就拿水过来给她洗漱,又吃了一点东西。 中午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苏寻月把苏墨初、苏念初交给陈嬷嬷、魏嬷嬷照顾,自己则去找沈知行。 第183章 吃不好睡不好 只是她根本看不到沈知行,只看到沈观,“将军去哪里了?” 她总觉得沈知行在躲着她,不愿意见她。 沈观很是不解,也不知将军跟夫人为什么又吵架了。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夫人,您还是先去用膳吧。” 苏寻月不解地皱眉,沈知行去哪里了?为什么沈观不愿意跟她说? “将军去哪里了?”苏寻月有些急了,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沈知行生气,她是真的想跟沈知行道歉。 沈观只好硬着头皮道:“将军在处理正事,夫人有什么事,可以跟属下说,属下一定会如实转告将军。” 道歉的事,怎能让其他人转述? “既然忙着正事,那我便不打扰了。”苏寻月想着,等沈知行有空,她再跟他道歉。 只是她没有想到,沈知行不仅中午要处理正事,连晚上也忙着,而且还不跟她同一个房间睡。 她去找沈知行,却还是见不到他的面,都是沈观转述,说沈知行有很多事要忙,怕打扰到她休息,所以就安排了两间房。 沈知行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既然这样说,那证明沈知行最近不想看到她。 苏寻月想到这里,只好暂时歇了向沈知行道歉的心思。 她不知道沈知行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原谅她,但是她会尽力弥补他。 沈观看着夫人转身离开。 他原本以为将军和夫人很快就会和好,哪里想到他们越闹越僵。 沈观也不知该怎么办。 这天夜里,苏寻月睡得极其不踏实,梦里都在想着沈知行,她索性去了苏念初的房间,跟苏念初一起睡。 反正路途遥远,她就不信沈知行一直不出现。 苏寻月已经做好了长远的打算,但她没有想到,从江中到京安,几乎有半个月的路程,沈知行居然真的都没有出现过。 她从来不知,原来沈知行生起气来,居然可以这么久。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沈知行是不是已经对她失望,不愿意再跟她在一起了? 苏寻月不禁有些慌乱,因此这几天她都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到了京安,回到了将军府。 不,现在应该是摄政王府,她才见到沈知行。 沈知行似乎瘦了一些,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跟沈知行说话,柳氏跟林氏已经围了上来。 尤其是林氏,得知苏墨初、苏念初是沈知行的骨肉,她别提有多开心了,此时看到苏墨初和苏念初,忍不住抱着他们,“有没有想外祖母?” 又问苏寻月的身体情况,叙着旧。 等她再次回头,哪里还有沈知行的身影? 柳氏知道他们累,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们去休息。 苏寻月想到道歉的事,便去后厨做糕点,她做了几条鲤鱼糕,还把自己之前绣的香囊也送了过去。 到书房门前,却还是被沈观拦着了,“夫人,将军在里边忙着,这些属下帮你送进去。” 还是不愿意见她。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次。苏寻月已经麻木了,不过她也做了两手准备,掏出了信。 既然沈知行不愿意见她,那她就写信道歉。 如若沈知行不接受她的道歉……那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毕竟她确实做错了事,沈知行不原谅她,她也强迫不了他原谅自己。 把东西交给沈观,苏寻月就离开了,或许是因为赶路的原因,她觉得特别累,此时只想睡觉。 沈观目送苏寻月离开,这才把东西端进书房,“将军,这是夫人送过来的。” 沈知行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忙,可苏寻月方才在门外,他是知道的。 他拿起香囊,看到上面的图案,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他看不出图案上的是猪还是鸳鸯。 沈知行拿着香囊,就舍不得放手,“夫人有没有说什么?” 沈观摇头,把信递给他,“夫人没说什么,只让属下送信。” 沈知行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信。 他其实早就已经原谅了苏寻月,只是他最近确实忙,而且很烦,但他不想把这些情绪带给苏寻月。 再加上他想让苏寻月长教训,也想让苏寻月主动,主动找他,可苏寻月的脾气实在太好,他说自己忙,不见她,苏寻月也不多问,更没有强硬闯进来找他。 她似乎什么影响都没有,反倒是自己这个被骗的人,吃不好睡不好,还天天想着苏寻月。 此时看到苏寻月的道歉信,心里越发动容,若是苏寻月能亲口对他说这些话,该有多好? 第184章 被宠坏了 苏寻月在面对他的时候,实在是太过于平静,真心喜欢一个人,当真会如此平静么? 他钻着牛角尖,总觉得苏寻月不爱他。 沈知行捏着信,正打算去看找苏寻月,却听到母亲在外边敲门,“行儿,我找你有事。” “母亲,进来吧。” 柳氏这才推门而入,看到桌子上的鲤鱼糕,如此精美,一看就知道是苏寻月做的。 沈观忙退后,带上了门。 “寻月来过?” 沈知行点头,“母亲可是有事?” 如今陛下走了,他也成了摄政王,再无人能牵制住他,父亲也在回京的路上了,他终于可以松口气。 但他并没有完全卸下心防,他还需要继续努力,争取做好,免得落人口舌。 柳氏轻咳了一声,说道:“你跟寻月是不是吵架了?” 回府后,他们还分房睡,沈知行竟是直接住在书房,当真有这么忙? 可看到苏寻月送过来的糕点,她又觉得二人和好了,柳氏想不明白。 “没有,只是我最近太忙。”沈知行站起身,给柳氏斟茶,“这几日,辛苦母亲。” 他去找苏寻月,母亲则留在京安帮他顶着压力。 柳氏还没有说话,书房门突然从外边被人打开,苏寻月气势汹汹地跑了进来。 她给沈知行送好信之后,就回了房间,想着沈知行看完信,就会过来找她。 可她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沈知行,她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她都在信中写了这么清楚,沈知行都没有过来,难道他因为这事,心寒了,要跟自己的分开? 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吗?可真到了这一刻,她竟觉得心口隐隐发闷,让她呼吸不了。 苏寻月实在忍不住,直接来了书房,即便沈观拦着她,说将军有事,她也顾不得其他,只以为这是沈知行不见她的借口。 终于见到沈知行,苏寻月眼眶泛红,她冲进屋内,直奔沈知行,身体先她一步,抱住了沈知行,“沈知行,你为何不肯见我?” 语气里透着委屈和伤感。 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会直接冲了进来,心里头又惊又喜,忙回抱着她。 多日未见,此时此刻,沈知行抱着怀里的人,他发现他比想象中还要想苏寻月。 站在里间的柳氏微讶,因为她被柱子挡着,苏寻月并没有看到她,她没料到苏寻月会突然冲进来,而且还抱着沈知行。 此时,她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柳氏有点犹豫,索性站着不动了。 沈知行也没有想到,苏寻月会直接扑上来,他心软得厉害,“你先放开我。” 他还记得母亲在书房中,知道苏寻月脸皮薄,要是知道母亲看到他们二人抱在一起,苏寻月定然会羞得抬不起头来。 可苏寻月却误会了,以为沈知行不想跟她有肢体接触,因为之前沈知行总是粘着她,常常抱她亲她,甚至在床榻上,也会抱着她缠绵悱恻,她以为沈知行是喜欢这样的。 可是今日,沈知行居然让她放开他。 沈知行不爱她了,所以不想跟她有任何的接触。 苏寻月觉得难堪,心里头像是被人捏碎一般疼,她愣怔了片刻,就松开了沈知行,她咬唇,低声道:“对不住,是我失礼了。” 她觉得自己被沈知行宠坏了,习惯了沈知行的好,得知他不爱自己,自己就受不了。 因为她曾经得到过沈知行的温柔呵护,一下子失去了,她根本适应不了。 但她可以忍住,她紧紧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既然你忙,那我先走了。” 是她太过于自信,以为沈知行还爱着自己。 话落,苏寻月就要转身走。 沈知行却下意识抓着苏寻月的手,不知为何,他有种错觉,仿佛他这一次放苏寻月走之后,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 他朝柳氏看了一眼,“母亲可要喝茶?” 苏寻月一愣,这才看到里间的柳氏,苏寻月神色尴尬极了。 母亲居然在书房! 那她方才抱着沈知行,母亲是不是都看到了? 一时间,苏寻月不自然极了,只低低喊了她一声母亲。 柳氏作为过来人,也猜测到他们二人大概是闹矛盾了。 不过他们会找彼此解释清楚,那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她也就放心了。 她从柱子后走了出来,“茶我就不喝了,你们忙。” 说完这句话,柳氏便抬脚离开。 第185章 可见你有多想我 柳氏一走,沈知行就把人扯到了怀里,“你能来,我很开心。” 苏寻月终于为他冲动了一回,而且还是在母亲的面前,沈知行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一刻的愉悦。 “你怎么不告诉我母亲也在?”苏寻月靠在沈知行的胸膛上,只觉得方才丢死人了。 在柳氏眼里,她是端庄守礼的朝廷命妇,什么事都办得漂漂亮亮的。 方才却在柳氏的眼皮底下,冲进书房,还抱着沈知行,质问他为何不愿意见自己。 越想,苏寻月越觉得尴尬,忍不住狠狠捶了沈知行两拳,“你为什么瞒着我?” 沈知行任由她捶着,笑着道:“我来不及说,你便开口了,可见你有多想我。” 苏寻月根本没注意听他的话,反而一直想着柳氏。 “母亲……她不会笑话我吧?”苏寻月有些担忧。 她觉得自己维持这么多年的端庄形象,今日都被毁掉了。 “你想什么呢?”沈知行揉揉她的长发,“母亲不仅不会笑话你,反而会夸奖你。” 苏寻月嫁来他们沈家之后,就把沈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之前在西北,苏寻月便帮他照顾好母亲,把沈家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管理得妥帖无比,连他娘每天吃几顿饭,穿几件衣服,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做的事,母亲都看在眼里。 她这么懂规矩,都把自己的天性都禁锢起来了。 苏寻月一定很压抑,在将军府的时候,她只是将军夫人,不允许自己出任何的错误。 可苏寻月方才不顾沈观的阻抗,冲进来质问自己,足见她憋久了,如果她再不宣泄出来,恐怕不好。 他想让苏寻月把这摄政王府当作是自己的家,既然是家,就不必忍着,心里有什么事都说出来。 他要的从来不是将军夫人,而是苏寻月。 “母亲会夸我?”苏寻月狐疑地望向沈知行。 沈知行笃定地道:“一定会。” 苏寻月半信半疑,但还是推开了他,“你忙的话,那我就先回房了。” 在来书房见沈知行之前,她有一大堆的话想跟沈知行说。 可被母亲撞见后,那些话,又被她憋了回去,总觉得今日不适宜说。 “我不忙。”沈知行低头看她,“可是怨我一直在躲着你?” 不提起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事,苏寻月就有些委屈,她当时只是想见沈知行一面,然后跟他道歉。 哪里想到,沈知行居然躲着她,不愿意见她,一直躲了半个月。 她也知道假孕的事,是她做错了,可她当时想着要跟沈知行和离,才会假装怀孕。 苏寻月也不替自己辩解,她就是想跟沈知行说清楚,和他道歉。 只是沈知行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今日她终于憋不住,给他写了道歉的信,又冲进来书房见他。 苏寻月眼眶红红的,沈知行看着她这模样,心疼得很,“躲着你,是我不好。” 苏寻月却摇头,“我也不好,你明明生气了,我能感觉到,你不肯见我,一定是被我气极了。” “我当时确实生气,因为我不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一直想离开我,为了跟我和离,竟假孕。” 得知真相的沈知行,其实一直在反省自己,一开始他确实做得不够好,苏寻月想跟他和离是正常的。 只是后来知道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他也一直在弥补苏寻月,这期间,他们明明相处得很好。 他也能感受到苏寻月对自己的情谊,他都接受苏寻月怀的不是他的孩子,苏寻月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跟他解释假孕的事。 偏偏苏寻月什么也没说,最后是他自己发现了真相。 但凡苏寻月提前跟他说清楚,他也不至于会生气。 苏寻月吸了吸鼻子,“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只是你为何一直躲着我?你看完我写的信之后,还是不愿意见我么?” 她仰着头看沈知行,一大滴的泪水从眼眶滑落,“你说话呀,沈知行。” 只是沈知行还没有回答,苏寻月这时候却突然晕了过去。 第186章 摄政王妃 沈知行几乎吓死,抱着怀里的苏寻月,忙让门外的沈观去找大夫。 他把苏寻月抱回房间,一直守着床前,抓着苏寻月的手不放,这一刻,他无比恨自己为什么不懂医术。 如果他懂医术,他就会立马诊治苏寻月,而不是在这里傻坐着,担心着。 幸亏沈观很快就请来医女,给苏寻月诊脉后,才道:“摄政王妃没事。” 沈观听着摄政王妃这四个字,有些反应不过来的。 是了,如今将军成了摄政王,夫人也成了摄政王妃。 只是他们都还没有改口。 将军也是,总是叫夫人。 “没事?怎会晕倒?”沈知行紧张得声音微抖。 苏寻月的假孕药失去效果不到一个月,他担心是因为药物的影响。 “摄政王妃心情太过于激动。”医女继续道:“而且摄政王妃还怀着孕。” 沈知行闻言,有些不敢相信,难道假孕药的效果还没有过去? 他不由得将疑惑问了出口,“王妃怀孕几月了?” 苏寻月跟他提起过,服用假孕药后,脉搏会是喜脉,到了五、六个月后,就会自动小产。 假孕药从前是宫中嫔妃争宠用的,没什么害处。 这个医女之前没有诊治过苏寻月,自然不知道她“怀孕”过的事。 只恭恭敬敬道:“四个月有余。” 算算日子,是在西北怀上的。 他知道,苏寻月没有背叛过他,也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 明明他已经为人父,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苏寻月怀孕,可他居然开始紧张了。 苏寻月怀墨初、念初的时候,他不知道,所以也就没有照顾到苏寻月。 如今苏寻月再次怀孕,沈知行问了一堆事宜。 医女思忖片刻,都一一回道了,“夫人身体好,胎也好,不会有事的。” 如若她知道苏寻月之前服用过假孕药,而且才刚刚“流产”不久,定然会大吃一惊。 这孩子的生命力真强。 医女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才离开。 苏寻月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榻上,而且沈知行就坐在床沿边上。 她一睁开眼睛,沈知行就靠了过来,“如何?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怎么了?” 苏寻月只觉得自己冲进书房,去找沈知行,没想到母亲也在,然后她跟沈知行说了几句话,之后的事,她就不知道。 房间里也只有她跟沈知行,她也只能问沈知行。 沈知行抱着她,“她方才晕倒了。” “晕倒?”苏寻月靠在沈知行的怀里,“许是最近赶路太累了,而且你还不理我,都怪你,沈知行。”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控诉,沈知行并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伸手摸着她的肚子。 快四个月,可苏寻月的肚子还没有显怀,听人说,有些妇人到了最后几个月,肚子就会疯长。 也不知道苏寻月是不是这样。 如若不是医女说她怀孕,沈知行都不知道。 感受着沈知行的大手摸着她的肚子,苏寻月觉得奇怪,以为他还怪自己服用假孕药的事。 她再一次道歉,“假孕药的事,我确实做错了,我对不起你,你要是还生气,你就骂我吧。” 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做错了,她就得承担沈知行的怒气。 苏寻月已经闭上眼睛,“你骂我或者打我,我都不会还嘴还手。” 但她还是不要亲眼看着沈知行骂自己、打自己,要不然,她肯定会忍不住哭的。 也不知为何,她最近变得脆弱起来了,沈知行不见她,躲着她,她就觉得委屈想哭。 明明是她骗了沈知行的,沈知行气她是应该的,可她就是觉得委屈。 苏寻月越发觉得自己不对劲了,仿佛变成了一个哭包。 第187章 主动扑倒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眼眶也有些红,她真的受不了沈知行躲着她。 她可以接受沈知行大声质问她,也可以接受沈知行冷漠地拒绝她,她更愿意和沈知行面对面地谈话,却唯独无法接受他躲着她,不见她。 她甚至觉得,他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 苏寻月越想越伤心,鼻尖酸涩,泪珠儿就滚落下来。 沈知行察觉到她的异常,低头轻吻掉她的眼泪,温柔道:“没有责怪你。” 他低头吻了吻苏寻月的额角,温柔地说道:“别瞎猜。” 他怎么舍得责备她呢? 之前他就舍不得打骂苏寻月,更别提她现在怀孕了,他只会更加心疼苏寻月。 苏寻月这才慢慢睁开双眼,见沈知行正盯着她的脸庞,目光温柔而专注,“你原谅我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 方才在书房的时候,她以为沈知行已经对她失望透了,不爱她了,所以才不愿意见。 她以为她跟沈知行已经结束了。 可现在沈知行告诉她,他没有责怪她,那是不是原谅她的意思? “嗯。”沈知行回答着,大手还放在她的肚子,“我不见你,是因为我不知该怎么面对你,也想看看,你到底爱不爱我。” 苏寻月对他的爱意,他有时候根本感受不到,尤其是她再次逃跑,狠心不要他,带着墨初、念初去了江中。 那个时候的沈知行觉得苏寻月不爱他。 因为真的爱一个人,怎么舍得离开他?之后又得知苏寻月假孕,就为了离开他。 他跟苏寻月的过往一幕一幕在他眼前闪过,沈知行找不到苏寻月爱他的证据。 躲着苏寻月,不只是因为他不知该怎么面对苏寻月,也怕苏寻月要跟他分开。 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波折,才走到这一步,他不希望苏寻月再离开他。 苏寻月怔怔地盯着沈知行,她从来不知,原来沈知行如此没有安全感。 明明自己做了这么过分的事,骗他自己怀了张寄礼的孩子,可知道真相后的沈知行,还是原谅了她。 沈知行是不是很爱她? 苏寻月的心突然就软化了,她伸出手搂住沈知行的脖颈,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沈知行一怔,旋即回抱住她,两人忘我地吻了起来,直到苏寻月快呼吸不了,沈知行才松开她。 “月月……” 他的嗓音低哑,眸子深邃,里面燃烧着炙热的火焰。 此时此刻,苏寻月觉得自己爱极了沈知行,她主动扑倒沈知行,就要跟他亲近。 苏寻月扯着沈知行的衣服,太久没有过,她很想沈知行,偏偏沈知行一直拦着她,“月月,现在还不行。” 沈知行也忍得难受。 苏寻月第一次如此主动,沈知行别提有多欢喜了,他只恨不得立即就要了她。 可惜苏寻月现在有孕在身,方才还激动得晕倒了,并不适合同房。 听到沈知行拒绝的话,苏寻月多少有些错愕,从前都是她推脱沈知行的,可今晚,他们的位置调换了过来,轮到沈知行拒绝她了。 在西北的时候,沈知行每天晚上都想要她,她虽然嘴上说着不要,可内心还是渴望和他交缠在一起的,现在他竟然说现在不行! 苏寻月咬紧牙关,一言不发,转头从沈知行身上起来,趴在枕头上,将小脑袋埋进被窝里,模样看起来很是可怜。 沈知行叹息一声,将她扳正过来,却发现苏寻月又哭了,哭得无声无息的,惹人怜爱,“怎么哭了?” 苏寻月听到这话,越发觉得委屈,“你对我已经没有兴趣了么?” 要不然为何会拒绝她的求欢?苏寻月不明白,明明沈知行最是热衷这档子事的。 “胡思乱想什么?”沈知行捏了捏她的脸颊,哭笑不得道:“我何时候对你没兴趣了?你难道没有感受到我身体的渴望么?” 方才确实感受到了,可沈知行并没有继续。 “你不想要我。”苏寻月哽咽道:“若不然为何会停下来?” 沈知行没法,只好边亲着她边道:“月月,你怀孕了,墨初和念初要有妹妹弟弟了。” 第188章 情不自禁想要跟你亲近 苏寻月闻言,呆住了,半晌反应过来,她抬起头,满脸震惊,手摸了摸平坦的腹部,“真的吗?” 可是她的假孕药早就在半个月之前就失效了,服用假孕药期间,也不会怀孕,她怎么会怀孕呢? 难道她的假孕药还没失效? 苏寻月很是不解。 “嗯。”沈知行抚摸着苏寻月的肚皮,“医女说,已经四个月有余,你觉得身体如何?” 妇人怀孕最是难受,当年苏寻月怀墨初、念初的时候,他不在苏寻月身边,没能照顾,更不能替她承担任何痛苦。 现在苏寻月怀上孩子,沈知行一点都不敢马虎,生怕苏寻月哪里不舒服。 但苏寻月却没有他那般高兴,她皱着眉头,陷入了沉默。 沈知行见状,以为苏寻月哪里不舒服,忙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叫医女过来给你瞧瞧?” 苏寻月摇头,“我没事,将军,或许我根本没有怀孕,只是假孕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去。” 假孕药的效果也会根据每个人的体质产生变化,比如有些人吃了假孕药后,会怀孕七个月才会小产;也有些人吃了假孕药后,一段时间内不会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而她服用假孕药后,虽然小产了,但喜脉依旧在。 这种情况非常普遍,不足为奇。 苏寻月自认自己身体素质良好,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的。 但她体质特殊,假孕药在她的身体里效果会更加久。 苏寻月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怀孕了,要不然到时候她没怀孕,沈知行和母亲都会失望。 “医女说是四个月余,如若是假孕药,那应当是七个月左右。” 沈知行拍了拍她的背,“最近有没有觉得恶心难受?我看了一些医书,上面记录假孕药的事宜,小产后,假孕药的效果就会消失,月月,这个孩子没有受到假孕药的影响,他很坚强。” 苏寻月仔细回想着,“没有,我除了犯困,睡不够之后,再没有其他症状。” 如此想来,或许她真的怀孕了,最近她嗜睡很是严重,明明上一息还在想着沈知行的事,可一息,她就睡着了。 怀孕确实会嗜睡。 或许因为体质好的原因,她怀墨初、念初的时候,并没有孕吐,很是顺利,但当时也嗜睡,胃口特别好。 苏寻月摸着自己的肚皮,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当真怀孕了?” 想到什么,苏寻月忙凑近沈知行去亲他,沈知行不懂苏寻月为何会亲吻自己,但他也没有躲,甚至夺回主动权。 把苏寻月吻得气喘吁吁的。 苏寻月瞪他,“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若是怀孕了,我跟你肢体接触,怪病就不会发作。” “那你得出结论了么?”沈知行又亲了亲她的眼睛。 苏寻月觉得眼皮有些痒,“并没有。” 或许是她心里头有了沈知行,与他接触后,自己就心跳加速,整颗心都像泡在蜜糖水中,所以才会情动。 她爱上了沈知行。 沈知行这才明白,原来苏寻月怀孕后,怪病就不会发作。 怪不得叫作怪病,确实很怪。 “为何?”沈知行轻柔地问:“方才,你的怪病也发作了?” 苏寻月不情不愿地点头,“或许是我心里头装着你,便情不自禁想要跟你亲近。”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向沈知行表明自己的心意,她喜欢沈知行,喜欢他的温柔体贴,他的宠溺纵容,喜欢他的一切,包括性格脾气。 说完这句话,苏寻月顿时羞涩起来,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沈知行心花怒放,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怀里的体温如此真实,告诉他这不是梦。 他低头覆上苏寻月的额头,深情且珍视地吻着,“月月,再说一遍,我想听。” 第189章 心悦你 苏寻月咬唇,“……我心悦你。” 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没有发现自己对沈知行的情谊。 因为她被上辈子的事困着,总怕会重蹈覆辙,也怕沈知行不要自己,爱上别人。 这些事一直束缚着她,让她根本察觉不到自己对沈知行的情谊。 待她离开了沈知行,去了江中,没有沈知行在身边,她吃不好睡不好,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她的心脏。 再次见到沈知行之后,她才知道,原来撕扯她的动作叫作思念。 在西北的时候,沈知行每晚抱着她睡,给她极致的快乐,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沈知行不在,她竟然睡不着。 每天都在胡思乱想,夜夜辗转难眠。 这样的感觉,她从未体验过。 直到沈知行来找她,他带给她无尽安全感,让她觉得,只要沈知行在身边,她就会觉得安心。 她说完这话,整个脸都烧红了,不敢再看沈知行,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处,感受着沈知行剧烈的心跳声。 沈知行激动极了,他从未想过,苏寻月居然对他有如此大的情意。 “月月,谢谢你,我也心悦你。” 苏寻月记不清沈知行说了多少次爱她,那时候,她只以为沈知行在诓骗自己,她根本不信。 又觉得沈知行和宋言心才是一对,沈知行喜欢她也是暂时的。 可沈知行总是孜孜不倦地在她耳畔述说爱意,一遍又一遍,仿佛要说到天荒地老。 她终于相信,沈知行喜欢的是她。 苏寻月紧紧抓着沈知行的衣襟,喃喃问:“为何?” 她骗了沈知行那么多次,甚至还吃假孕药,假装自己怀了张寄礼的孩子,沈知行还是原谅她了。 她何德何能? 苏寻月知道自己的缺点,也知道自己的优点,她只是没有想到沈知行对她的爱意这么深。 从小到大,苏寻月都不信这世上会有真挚的感情,就算是有,也只是暂时的,就像她的阿爹和阿娘。 阿爹和阿娘初初成亲的时候,二人很是恩爱了,可时间长了,阿爹便渐渐开始厌烦阿娘,纳了两房小妾。 阿娘得知后,天天以泪洗脸,但因为当家主母的身份,对外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操持家事。 照顾公婆,打理庶务,教导幼弟幼妹,忙碌得脚不沾地,一年到头,却没有得到阿爹一句感谢。 仿佛一切都是阿娘应该做的。 后来,他们长大了,哥哥弟弟功课好,有了出息,她也成了将军夫人,阿爹待阿娘越来越好了。 阿娘似乎忘记当初阿爹的打骂,二人变得亲近起来,过往的那些事,似乎只有她记得一般。 因为目睹阿爹阿娘的事,苏寻月曾经想过,等自己嫁人,也绝对不要这样的夫君。 她希望自己的夫君只属于她一人,她不想与其他人共侍一夫。 所以,上辈子知道沈知行纳了宋言心,她是真的难过,她接受不了,原来到头来,她还是跟她阿娘一样。 只是之后沈知行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纳宋言心是误会,还解决了端静公主。 沈知行不会说那些花言巧语,相比于说,他还是喜欢做,用事实来向苏寻月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能感受到沈知行的爱。 他的爱太沉默,也太内敛,可这正是她最喜欢的。 因为他足够尊重她,哪怕是她不愿意的事情,也绝对不勉强她,而是用行动证明。 沈知行捧着苏寻月的脸蛋,目光缱绻眷恋地凝视着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时时刻刻都看着你,看着你就觉得欢喜,看不到你便会担心。” “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看到好的东西,第一个也是想到你,月月,我总怕我对你不够好。” 爱是亏欠,他只想给苏寻月最好的。 第190章 太后宋言心 可他并不擅长言辞。 苏寻月听到这里,有些感动得说不出话,她死死攥住沈知行的手,眼眶微热,她忍住眼泪,“你怎么会对我不好?” 沈知行对她实在是太好,好到让她害怕。 她害怕失去这份感情。 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着,生怕她磕碰到一分。 她都快不知道怎么回报他了。 她低头吻上他,柔软温热的双唇贴合在一起,彼此的呼吸缠绕交织在一起,甜蜜得令人眩晕。 良久,苏寻月松开他,抬眸看着他。 沈知行轻柔摩挲着她脸,“我对你好是应当的,不止这些,我还有更多,我想永远陪伴你左右。” 他的眼睛漆黑幽邃,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她吸入其中。 苏寻月根本拒绝不了,能遇上沈知行,确实是她的福气。 她一定会好好珍惜沈知行。 …… 因为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怀孕,苏寻月并没有告知柳氏等人。 沈知行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她,他不在,新皇登基仪式也推迟了。 正打算这日举行。 柳氏并不知道苏寻月离开过,只以为苏寻月在西北出了一些事,沈知行才过去处理。 如今看到苏寻月、墨初、念初平平安安的,柳氏也没有多想,今日开开心心地带着墨初、念初去参加新皇登基。 此时天还亮着,沈知行早早就进了宫,苏寻月作为摄政王妃,再一次踏进皇宫。 这一座皇宫跟之前没有任何的区别,即便先皇已经走了,换了新的帝皇,它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还是那样的富丽堂皇,奢华贵气。 苏寻月坐在轿辇中,透过窗帘缝隙打量四周。 忽然有人在她轿辇旁停下来,掀开帘子。 “给摄政王妃请安,太后许久未见王妃,想请王妃过去聚一聚。” 苏寻月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宫女说的太后是宋言心。 她正想出去,却被柳氏拉着,细细叮嘱着:“宋言心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月儿,当初是我逼着行儿纳她的,行儿对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柳氏跟宋言心打过交道,才发现她主意多得很,早在进将军府之前,就跟五皇子有了夫妻之实。 还骗他们,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行儿的。 被拆穿后,就跟她谈判,想当将军府的远房亲戚,说她会护着将军府。 饶是她跟那么多世家大族打交道,还是第一次像是吃到苍蝇一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如今宋言心当上了太后,柳氏更加不放心,“不行,我还是跟你一块去,免得你着了她的道。” 仿佛宋言心是什么豺狼虎豹一样。 苏寻月却压着她的手,“母亲,我去就好,你看着墨初跟念初。” 苏墨初、苏念初第一次进皇宫,还穿了新衣服,二人特别兴奋,又是小孩子,不懂什么事,若是被有心人挑唆,说出什么事来,怕是不妥。 她们之间,必须要留下一个人来照顾墨初和念初。 柳氏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墨初和念初,她只好点头,“好,我看着他们,月儿,你多多小心。” 她总觉得五王爷的死跟宋言心脱不了干系,她甚至觉得是宋言心杀了五王爷,一个为了权力,杀了枕边人的人,柳氏怎么想都觉得恐怖。 “若是宋言心为难你,你派人去找行儿,宫中有行儿的人。”如今宋言心母子两人,就是依仗着沈知行。 苏寻月也明白,沈知行是忠义之士,不会背叛朝廷,即便他手上有兵,轻而易举就可以坐上那个位置,但沈知行并没有那样做。 所以宋言心才能坐稳太后的位置。 第1章 被扑倒了 夏夜里,蝉鸣不止。 苏寻月躺在寺庙的榻上,只觉得浑身发热。 自及笄后,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如此。 苏寻月此时难耐极了,小脸一片通红,汗津津的,额头和脖子全是细密的薄汗。 她闭着眼睛,双腿死命夹住被褥,咬紧牙关,在心里告诉自己,很快就会过去了。 可到底还是泄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被门外守夜的陈嬷嬷听见了。 陈嬷嬷是苏寻月的奶娘,从小看着她长大,知道自家小姐又发病了,忍不住抹了一把泪,“我可怜的小姐啊。” 她边说边站起来去烧水,看来今夜又是不眠之夜。 只是她不知道,她一走,就有个走路踉踉跄跄的男子推开了她家小姐的门。 沉浸于缓解渴望中的苏寻月根本没注意有个男子溜了进来。 那男子呼吸不稳,一进门,便看到一姑娘躺在榻上,或许是因为太热,姑娘的胸前大大敞开着,露出白皙的肌肤与深邃迷人的沟壑…… 不仅如此,那女子还发出令人遐想的声音。 中了媚药的他早已失去了理智,眼里只雪白的肌肤。 他喉咙里溢出低哑的喘息,目光定格在那两团柔软上,再也移不开。 苏寻月感受到身旁多了一个人,猛然睁开眼睛! 可惜屋里的烛火早已灭掉,苏寻月看不清,她怕丢人,忙把枕头压着的手绢拿出来,蒙上脸,气喘吁吁道:“谁?可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扑倒了。 被男人触碰到的身体更是激动不已,苏寻月抵挡不住身体的快感,昏迷前,只听到男人在耳边道:“对不住,我会对你负责的。” 奈何直至她怀孕,生下龙凤胎,嫁进将军府,那男人都没有再出现。 …… “唔……” 苏寻月在一阵雨声中醒来,她一动,门外的陈嬷嬷便推门进来,“夫人为何要想不开?” 刚睡醒,苏寻月还有些懵懂,直到看到熟悉的房间和陈嬷嬷,她才觉得不对劲。 陈嬷嬷却没有发现,还在劝她,“就算将军纳妾又如何?您是正儿八经的将军夫人,老夫人说了,那小妾生的孩子会养在夫人身边……” 苏寻月脑子轰地炸开了。 小妾、老夫人? 小妾宋言心不是进门了吗? 苏寻月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她不是被沈知行的下属吊死了吗? 自从爆出她婚前失贞生子的事,将军府的人就把她当作眼中钉,她的丈夫沈知行更是直接消失了。 没人听她的解释,她隐瞒生子的事,是因为苏府的人拿她的孩子威胁,不许她说出去。 可惜没有人搭理她,她被关在房间里,直到最后被沈知行的下属用一条白绫吊死。 被勒死的瞬间那么清晰,苏寻月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热的,她还没有死。 她还梦到宋言心做了将军夫人,最后还做了皇后,宋言心和沈知行才是一对。 而她苏寻月,死了之后,根本没有人会记得。 她的父母哥嫂妹妹也不会伤心,他们恨她这个败坏苏府名声罪魁祸首。 她的丈夫更是直接娶宋言心为妻,只可怜她生下的一儿一女,小小年纪就没有了娘亲。 想到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寻月立马就起身,想去看他们。 可被陈嬷嬷拉住了:“夫人莫要去找将军,将军已然在荷花苑歇下。” 荷花苑是宋言心的院子。 是了,今夜是沈知行和宋言心的洞房花烛夜。 她知道沈知行同意纳妾后,便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昨日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陈嬷嬷才会劝她。 只怪沈知行太会演戏。 昨天晚上沈知行还说会给她一个孩子,可苏寻月知道,她与沈知行成亲三余载,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圆过房。 每次沈知行来,都会在她的茶水、酒水中下药,让她误以为他们两个同房。 可事实是,沈知行一直在为宋言心守身。 苏寻月因为婚前失贞生子的事,对沈知行有愧,再加上婆母一直想要抱孙子,于是总是使尽浑身解数去诱惑他。 只是沈知行从来没有正眼看她。 意识到自己还在想沈知行的事,苏寻月忙甩头,抓着陈嬷嬷的手,“嬷嬷,我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你帮我找一个信得过的男子,要会武功的,人品要好,再找一处安全的院子。” 陈嬷嬷一脸不解。 苏寻月也没有时间解释太多,“记住,不能告诉任何人,那个男子也不能跟我们有任何关系。”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得尽早安排好苏墨初和苏念初的住处,不能让任何人找到他们。 陈嬷嬷也没有多问,“好,我这就去。” 苏寻月点头,“叫人进来伺候,我今日要去天童寺请愿。” 天童寺是京安有名的求子圣地,香客众多。 苏寻月经常去,不仅仅去是求子,也是为了看苏墨初和苏念初。 他们就住在天童寺附近。 天蒙蒙亮,苏寻月已然洗漱完毕,她连东西都不想吃,直接让人准备马车,又让春安去禀报婆母,她今日不去请安。 做完这些,苏寻月才坐上马车,往天童寺的方向驶去。 苏寻月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苏墨初和苏念初了。 春安到的时候,柳氏已经醒了。 人上了年纪,觉不多,她把春安叫进来,“怎么了?” “回老夫人,夫人去天童寺请愿了,临走吩咐奴婢跟老夫人说一声。” 柳氏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春安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那关嬷嬷见春安带上了门,这才道:“依老奴看,夫人这是不想看到宋姨娘,这才跑出去的。” 宋姨娘是老夫人挑的,不想看到宋姨娘,也就不满老夫人纳妾的做法。 柳氏没说话。 关嬷嬷继续道:“夫人三年无出,也就碰到了主子您这样好的婆母,若是碰到其他人,早就一封休书给休了。” 柳氏叹了一口气,“只是天意弄人。” 她与丈夫一世一双人,她也不想做这个坏人,奈何他们沈家就只有沈知行一个独苗苗,总不能让他们沈家绝后吧? 若是苏寻月能生下一儿半女,她也不会想到纳妾这个方法。 如今只能盼着宋言心能尽快怀孕了。 “主子,您就是太好了。”关嬷嬷语重心长道:“苏氏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她就算天天去天童寺请愿也没有用,您让将军纳妾是对的。” 听到关嬷嬷的话,柳氏皱眉,“好了,别乱说。 “哎呦!”关嬷嬷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瞧老奴这张臭嘴,该打!” 柳氏揉了揉额角,“帮我梳妆。” “是。” 第2章 好生养 这头,苏寻月从将军府出来,径直去了天童寺,她要把一切交代好。 她一定要把苏墨初和苏念初送走,她要保护他们,不能让他们受伤害。 苏寻月生下一儿一女的事,只有陈嬷嬷和她的娘亲林氏知道。 此等密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让人把马车停在山下,自己走步梯。 传言走步梯代表着有诚心,送子娘娘会庇佑他们。 苏寻月每次都虔诚地祈祷。 这一次,她也一样。 苏寻月虔诚的样子落在不远处一个人的眼里。 她穿着朴素简单的衣裳,却掩饰不住她身上的高贵气质。 她的身材纤瘦,可是五官精致绝伦,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沈知行收了目光,转身骑着马走了,他要到军营处理事务,路上遇到沈府的马车,才得知是苏寻月来了天童寺。 身后的随从沈观见了,不由得道:“夫人是真的想要个孩子,我听说夫人几乎日日都来。\" 他觉得夫人挺好的。 沈知行淡淡道:“走。” 说完,他策马离开了。 沈观摸了摸脑袋,将军脾气越发古怪了。 苏寻月不知沈知行看到了自己,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苏墨初和苏念初。 她每次来,都是走步梯,有时会让陈嬷嬷跟着,这次陈嬷嬷不在,她就自己一个人。 苏墨初、苏念初的院子就在天童寺附近,周围有好几个院子。 为了掩人耳目,只说苏墨初和苏念初是来这边养病的,他们两个很少出去玩,所以也没什么人注意。 苏寻月走的很快,她怕耽搁了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见面时间。 \"叩叩叩......\"苏寻月敲了三下木板门,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是一直照顾苏墨初、苏念初的魏嬷嬷。 见到苏寻月的时候,魏嫲嫲也有些惊讶,“小姐怎么来了?” 怕被人发现,苏寻月来的频率并不高,初一十五的时候才会来。 今天竟然是初八就来了。 “我来看看他们。” 苏寻月环顾了四周,见人这才进门。 魏嬷嬷笑了笑,“夫人今日也来,在屋里头跟小公子和小小姐玩呢。” 苏寻月进了院子,就见到自己的母亲林氏捂着眼睛在数数,“墨初、念初藏好了没有?外祖母要来抓你们了。” 话落,林氏放下手,转过头就看到了苏寻月,她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寻月,你怎么又来了?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还嫌自己惹祸不够多吗?好好跟沈将军过日子,生下一儿半女才是真的,我都听说沈将军纳了一房小妾,你居然还有心思过来?\" 林氏怨苏寻月没能拴住沈知行的心,成亲前,沈知行只是一个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 两人的婚事是苏老爷子定的,当时沈老爷子在路上救了苏家老爷子一命,于是订下了这门亲事。 他们苏家是正四品下通议大夫,又是书香世家,沈家的家世根本不够看。 奈何这是苏家老爷子订下的婚事,他们苏家不能言而无信,再加上当时苏寻月失了贞洁。 林氏无法,到底还是想尽办法让苏寻月嫁进沈府,虽然攀不了高枝,也算是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 只是想不到短短三年间,沈知行竟成了从一品的大将军。 沈家也随之水涨船高,若是被沈家知道苏寻月婚前失贞生子,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苏家肯定会颜面扫地的! 他们苏家是书香世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一想到这里,林氏就觉得头疼,她看着苏寻月的肚子,“三年了,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这女儿是个好生养的,当年更是一举生下一双龙凤胎。 想到苏墨初和苏墨念那可爱的模样,林氏又觉得心软的厉害。 她尤其喜欢苏寻月生下的这一对龙凤胎,那小模样,每次听到他们喊自己外祖母,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林氏正想着苏墨初和苏念初,正好两人就跑了过来。 “娘亲——”远远的,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先他们一步钻进了苏寻月的耳中。 或许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苏寻月也不管林氏说什么,拎起裙摆就朝他们跑过去,“墨初、念初,娘来了。” 苏寻月一把抱住两个肉团子。 尤其是苏念初,仗着自己是妹妹,就天天嚷着妹妹最大,要吃最多,成功把自个吃得圆滚滚的。 苏寻月怀里抱着苏念初,手里牵着苏墨初。 苏念初黏糊糊地蹭着苏寻月的胸膛,软软糯糯地道:“娘亲,我好想你,想你想到只能吃下一碗饭了。” 小姑娘梳着双丫鬓,一拱一拱地诉说自己对苏寻月的思念。 三四岁正是离不开娘亲的时候,可她却不能守在他们两个身边。 她这个娘亲当真不称职,苏寻月愧疚极了,“是娘亲错了,你原谅娘亲好不好?” “娘亲才没有错,娘亲过来找我们很辛苦的。” 被牵着的苏墨初奶声奶气地安慰着苏寻月。 苏寻月的眼泪都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何其幸运,居然能生下如此懂事可爱的孩子。 见苏寻月哭了,苏念初忙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替苏寻月擦拭掉眼泪,脸也贴着她,“娘亲不哭,念初帮你呼呼好不好?” 每次撞到头,魏嬷嬷都会帮她呼呼,呼呼就不会疼了。 两人虽然是龙凤胎,但长相一点都不一样。 苏念初长得像缩小版的苏寻月,苏墨初则跟苏寻月毫无相似之处,苏墨初比较沉稳,不像苏念初那般活泼。 听到苏寻月哭了,苏墨初也跟着道:“娘亲,我给你吃糖。” 一旁的林氏见了,叹气道:“忘了外祖母跟你说的话了么?你们要喊月姨,而不是娘亲。” 怕小孩子在外边喊娘亲被人听到,林氏一直都不让他们喊苏寻月娘亲。 可现在,苏寻月一家三口只当她的话是耳边风。 苏寻月亲完苏念初,又去亲苏墨初,“好好好,娘亲不哭,娘亲最爱你们了。” “我也最爱娘亲!”两人异口同声道。 苏念初又加了一句:“我最爱最爱最爱最爱最爱最爱娘亲!我比较多!” 小姑娘说着,就用力往苏寻月怀里挤,苏寻月被她挤的差点喘不过气来,但还是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是是是,你最多,我家小念初是最乖的。” 第3章 增加受孕几率 林氏见不得他们一家三口如此亲密,不由得拉着苏寻月到一边,“知行都纳了一房小妾了,你还有心思笑?” 林氏恨铁不成钢,她的大女儿容貌出众,或许因为生过孩子的原因,身体更显得丰腴美丽。 她想不明白为何抓不住沈知行的心,如此貌美多娇的妇人,男人应当爱不释手才是。 更不懂为何成亲三年,苏寻月却一直没有身孕。 两人的身子都没有问题,难道是因为不懂? 她不由得以过来人的身份道:“同房之后,你先别洗漱,靠墙把腿抬高或者在腰下边垫枕头,如此便可增加受孕的几率。” 就是因为靠这个方法,她才生下三男两女。 苏寻月没说话,她跟沈知行根本没有圆房,若是她有孕了,那才是怪事。 只是叹气,“孩子的事不急,倒是娘亲为何经常过来?如若被人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上辈子,正因为娘亲经常过来,才引起了别人的怀疑,找到了墨初和念初,知道了她婚前失贞的事。 重活一世,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再次发生,她要护着她最重视的宝贝们,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林氏却不以为意,\"我小心得很,我来看看墨初和念初怎么了?我是他们的外祖母,我看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 说着话,林氏伸手摸了摸墨初和念初的头,“我们家墨初跟念初最喜欢跟外祖母玩捉迷藏了。” 林氏待她并不坏,只是更加看重苏家的名声,当初为了让她嫁给沈知行,竟拿两个孩子威胁她。 “娘亲,日后你别来了。”苏寻月低头看着苏墨初和苏念初,“不安全。” 林氏听了,不以为意,“我来天童寺是帮你求子,没有人会发现的,你别担心。\" 她觉得苏寻月太紧张了。 这三年多来,她经常过来天童寺,也没有人发现。 林氏说的轻描淡写,苏寻月却皱眉,她没想到娘亲这般执拗,“娘亲,我是真的怕。” 林氏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了,我会小心的。” 林氏的性格就是如此,总觉得自己是长辈,不愿意对晚辈妥协,做出让步。 苏寻月知道,再劝下去也是徒劳无功,索性就作罢,反正她很快就会把苏墨初和苏念初带走。 听到林氏吼苏寻月,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急红眼了, “外祖母不许骂娘亲。” “外祖母坏坏!”苏念初和苏墨初拦在了苏寻月的身前,张着双臂护着苏寻月。 苏寻月看着两个小身影,眼睛又是一红,他们那般小,却毫不畏惧,勇敢地站出来护着自己。 她的鼻子酸酸的,上辈子她居然护不住这么好的两个孩子,让他们受委屈。 苏寻月眼底闪过一丝冷厉,谁也不能伤害她的孩子。 她的墨初和念初真的很好。 苏寻月将两人抱在了怀里,在他们额头落下一吻,“墨初,念初,谢谢你们,娘亲没事。” 林氏见他们一家三口如此,语气缓和了一些,“好了好了,不提了,还要不要捉迷藏?还是要放纸鸢?” 今日林氏过来,不仅带了糕点,还给他们买了纸鸢,此时东风起,最是适合放纸鸢。 苏墨初听到了,双眼放光,“要放纸鸢!” 于是四人开始放纸鸢。 苏墨初的纸鸢是一个飞鹰,苏念初的纸鸢是一只大老虎。 苏念初的纸鸢飞的很高,她边扯线边道:“哥哥不如我飞得高!” “是娘亲帮你,你才飞得高的,”苏墨初不满地道。 苏念初撅嘴,把莲藕节一般白嫩嫩的手臂搭在苏寻月的手上,“我有帮忙的,是不是?娘亲我也有帮忙的。” 苏寻月看着苏念初的小手,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嗯,我们念初真厉害。” 得到苏寻月的夸赞,苏念初凑过去,亲了苏寻月一口。 林氏见了,也要苏念初亲她。 打打闹闹的,一上午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苏寻月根本不想走,她看着苏墨初的飞鹰纸鸢越来越高,腰被林氏推了一小把,给她打手势,用口型道:“你快走。” 两个孩子都黏苏寻月,每次她离开,苏念初都会哭得撕心裂肺,她就舍得走。 但是她更不想连累他们,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很快了,只要陈嫲嫲找到院子,她就立马把两个孩子带走。 苏寻月咬了咬牙,快速转身离开。 苏念初和苏墨初还没有发现苏寻月要离开,两人仰着头看着空中的纸鸢。 直到苏寻月出了门,空中的那只飞鹰纸鸢居然断了线,院子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喊声。 苏寻月的脚下一顿,差点就想折回去,但是她忍下来了,把眼眶都忍红了。 至山下,苏寻月抹了一把眼泪,还没有从离别的情绪中走出来,却看到了马车前的沈知行,不仅如此,他手里还拿着一只飞鹰纸鸢。 苏寻月觉得有些眼熟,可她目前顾不得这些,只想知道沈知行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苏寻月压下那因为紧张而狂跳的心脏,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 她的脚步很慢,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走到沈知行面前,“将军怎会在此?” 沈知行长得高,她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表情,苏寻月不敢错过他脸上的情绪。 只见沈知行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苏寻月觉得他的目光像是能看透一切,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沈知行这是怎么了?难道他真的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一想到沈知行发现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寻月就止不住发抖,她甚至摸了摸头上的发簪,若是沈知行有行动,她就拔下发簪抵在沈知行的脖子上。 苏寻月虽没有做过这种事,可为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她什么都管不了。 沈知行却收回了视线,“碰巧路过,我先去还纸鸢,等我一同回府。” 他从军营办完事,在回府的路上,却看到一只纸鸢从天童寺的方向飞了过来。 明显是断线了。 这飞鹰纸鸢如此精美,丢了的人肯定会很伤心,沈知行拿在手里,到底还是来了天童寺山下。 没想到沈家的马车还在,于是就想着和苏寻月一同回府。 听到沈知行的话,苏寻月这才松了一口。 可看着沈知行拿着纸鸢就要上山,苏寻月忙一把拦住他,“将军,这纸鸢是我的。” 第4章 马车里 这飞鹰纸鸢和娘亲买给墨初的一模一样,苏寻月猜到这纸鸢应该就是墨初的。 因为风大被吹断了线,恰巧被沈知行捡到,她怎么可能让沈知行上山? 听到苏寻月的话,沈知行顿了顿,“你在天童寺放纸鸢?” 沈知行有些怀疑。 先不说苏寻月是来天童寺求子的,便说她是书香世家,每日都是读书写字,沈知行从未见过她放纸鸢。 虽说今日天气好,苏寻月也不用特意到天童寺来放纸鸢罢? 沈知行是武将,可他这人看起来其实更像文官,所以心思也比较细腻,他的脑子转得极快,思维敏捷。 苏寻月一句话,便让他发现了异常。 他总觉得苏寻月的反常有问题,但具体是哪里,他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 苏寻月心中有鬼,不敢看沈知行的眼睛,低头解释道:“我娘亲听人说,在纸鸢上许上心愿,纸鸢飞远了,就会被送子娘娘看到。” 苏寻月的手心全是汗水,每次面对沈知行,她总是紧张,苏寻月怕露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沈知行打量的目光。 沈知行能在短短的三年间成为大将军,不是偶然的事,他的聪慧绝对不输于任何人。 能骗得过沈知行的人很少,苏寻月握紧拳头。 沈知行看不到苏寻月的表情,只看到她的头顶。 见她垂着头,以为她是在愧疚,苏寻月嫁进沈府三年多未有孕,这是她的心病,所以什么都想尝试也正常。 沈知行收回目光,翻看手里的纸鸢,“为何纸鸢上没有字?” 他太过于细心,苏寻月稍微有一点没注意,就会被他发现异样。 苏寻月的手心已经湿透了,幸亏她早已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写出来就不灵验了,将军,给我吧。” 苏寻月这时才抬头,沈知行长得太高了,每次看他,苏寻月都需要仰着抬头仰望,这让苏寻月有些不习惯。 沈知行把纸鸢递给苏寻月,看着苏寻月的眼睛。 四目相对时,苏寻月率先移开了眼睛,她从前对沈知行确实有好感。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外貌和才华,还有他的性格。 上辈子,她三年未有孕,沈知行从未说过什么,也没有纳妾的想法。 苏寻月当时还以为他是喜欢自己。 重活一世后,苏寻月才知道,沈知行对她只有责任。 她宁愿沈知行直接休了自己,而不是留着她的正妻位置,让她蹉跎岁月。 有时候,苏寻月真的不明白沈知行,既然他不喜欢自己,为何不把她休掉给宋言心腾位置呢? 一时间,苏寻月看沈知行的目光都充满了怨怼。 沈知行却没有看到,他收回目光,转身,“回府吧。” 苏寻月松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 沈知行先上了马车,刚想伸手拉苏寻月上来,苏寻月却抢先一步,跳上了马车。 苏寻月根本没看到沈知行的手,她默默走进马车坐下。 沈知行也收回了手。 苏寻月拘谨地坐在沈知行的对面,垂落的视线看着自己的裙摆。 裙摆上不知何时沾了一抹雨泥,应是和墨初、念初玩的时候弄上的。 苏寻月一直低着头,根本没有和他交谈的意思。 沈知行发现他的小妻子今日沉默了不少,往日,每次他们单独在一处,苏寻月总是会主动找话题。 甚至还会借机亲近他。 虽然他都会避开,可苏寻月这般安静,他突然有些许的不习惯。 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她在怨自己纳宋言心的事? 沈知行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不由得开口:“言心——”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苏寻月淡声道:“将军请放心,我会好好待宋妹妹的。” 话落,她就闭上眼睛,似乎很累。 也是,天还没有亮,苏寻月就过来天童寺了。 沈知行看着她疲惫的脸色,只得暂且作罢,不再说话。 沈知行不再说话,马车里也变得安静。 他掀开帘子,吩咐赶车的人,“回府。” “是,将军!” 马车缓缓启程,沈知行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怎么身边没有伺候的人?陈嬷嬷呢?” 苏寻月为人低调,即便成了将军夫人,屋里也没有添人手。 沈知行提出这个事,是在担心她的安危,无论如何,苏寻月始终是将军夫人,他还是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可这话听在苏寻月耳内,却误以为沈知行知道了陈嫲嫲的行踪,让她吓出一身汗。 上辈子被人吊死的疼感似乎又出现了,苏寻月太过于害怕重蹈覆辙,导致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吓得魂不附体。 “回将军,陈嫲嫲家中有事,我让她先回去处理了。” 说完这句话,苏寻月忍不住看向沈知行,生怕他真的知道了什么事。 她不愿意错过沈知行任何的表情。 只听沈知行道:“你屋里人太少,还是再添些人手吧。” 沈知行的语气很淡,但苏寻月却听出了他关切的意味。 原来是想往她院子里加人,可她不需要。 “谢将军,”苏寻月松了一口气,“不过不必了,我屋里的人手够了,我也没那么娇贵,倒是宋妹妹刚来,可能还有些不习惯。” 苏寻月这番拒绝的话,让沈知行的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他记得娘亲说起要为他纳妾的时候,苏寻月一脸委屈,甚至当天晚上都没有用膳。 可见她是不愿宋言心进府的。 只是如今苏寻月为何如此关心宋言心? 与苏寻月做了三年多的夫妻,虽然有名无实,可沈知行知道,苏寻月从来都是言行一致的。 就连母亲都没有说过苏寻月的不是。 沈知行皱眉思考,他不知苏寻月为何突然改变对宋言心的态度。 沈知行想不通,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疑惑,“随你。” 见沈知行不愿意多说宋言心,苏寻月低头无奈一笑,看来沈知行在防着她呢。 怕她嫉妒他爱宋言心,所以不愿意表现出他关心宋言心。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想太多了,她现在只想跟他和离,至于他喜欢谁,她才不在乎。 想到这里,苏寻月再次闭上眼睛,只是马车却突然颠簸起来,苏寻月坐不稳,居然直接撞到了沈知行的怀里。 第5章 怪病复发了? 她连忙站起身,想退出他的怀抱,奈何马车还在不停的摇晃,她根本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又跌进了他的怀中。 沈知行下意识护着她,苏寻月的鼻尖碰到了沈知行坚硬的胸膛。 闻着男人身上的味道,苏寻月心跳猛地加快,脸颊发烫,仿佛当年的怪病似乎又复发了。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 当年在寺庙失了贞后,苏寻月身上的怪病莫名消失了,苏寻月也不怕再见外男。 只是没想到刚回到府一个月,她却害了喜,被林氏送到了庄子养病。 十月怀胎生下墨初和念初。 四年了,她再也没有发过病,今天在这狭小的马车里,被沈知行抱着,她居然开始浑身发热了。 苏寻月顾不得其他,忙慌乱地推开他,“对不住,将军。” 马车外的车夫这时也说了话:“将军、夫人坐好,这路不好走。” 怀里的软玉温香消失了,沈知行居然有些不舍。 苏寻月仿佛棉花一般,浑身都是软绵绵的,他想,自己大概也是疯了,居然不习惯苏寻月的冷漠。 若是以往,苏寻月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赖在他身上,扭着细腰和他亲近, 沈知行正胡思乱想着,马车外却又传来车夫的声音:“将军,前面好像堵了一辆马车,要绕路么?” “嗯,绕路吧。” 闻言,苏寻月有些不耐烦地皱眉,本来和沈知回坐一辆马车,她就觉得不舒服。 如今又要绕路,那她和沈知行待在马车上的时间更长了,她真的怕沈知行问她问题。 马车渐渐驶远,苏寻月这才稍微安定了一点,她整理了一下衣衫,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沈知行那么大一个人就坐在她对面,两人方才还抱在了一起,这么近的距离...... 身体又燥热了起来,难道她的怪病真的复发了? 苏寻月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烧起来。 她想想都觉得可怕,忙低头去喝水,压下心中的火热。 苏寻月不再去看沈知行,只能尽量忽视他的存在,装睡。 可惜马车就只有那么一点空间,里边又不通风,独属于沈知行的味道一直往她鼻子里钻。 她隐隐觉得这香味有些熟悉,可又不记得在哪里闻过。 苏寻月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睡一觉,或许是她太累了。 不管怎样,苏寻月也不想再招惹沈知行,毕竟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 沈知行对她,也不过是利用和补偿,她会好好计划如何让出将军夫人的位置,不能让人生疑。 许是真的累了,苏寻月装睡着,居然真的睡了过去。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沈知行的目光也落在了苏寻月的身上。 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端详苏寻月的五官。 说不上哪里有变化,可沈知行就是觉得苏寻月不对劲。 她今年不过十九岁,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但是眉宇间总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眼神里也少了以往那种爱慕,整个人都显得很沉静,让人觉得距离感非常强烈。 他不明白为什么,苏寻月的变化如此之大。 以前的苏寻月,就算是再淡定,也总是会偷瞄他几眼。 但今日,就算他再愚钝,也能看出苏寻月在避嫌。 不过也好,沈知行也不想让苏寻月再爱慕他,免得最后会伤心。 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沈知行轻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左手的大拇指,曾经有个女子咬过这里,如今那个牙印早已消失不见。 连同那个女子,他也没有找到。 沈知行收敛了心神,继续看向窗外。 马车在街道中穿梭,不知道跑了多久。 马车终于在将军府停了下来。 苏寻月却没有醒过来,反而是梦呓般的喊着:“不要……不要……求求你们……” 梦里边,苏寻月又被沈知行的手下绑上了白绫。 苏寻月的话语中透露着浓浓的哀求和恐惧,沈知行听罢,不由得叫她一声,“寻月,到了。” 苏寻月猛地睁开双眸,喘着气,一双美眸子瞪得老大,像极了受惊的兔子。 沈知行不由得问:“做噩梦了?” 苏寻月抬头,入目的是沈知行担忧的神色,她怔愣片刻,才点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走吧,母亲跟宋妹妹还在等着我们。” 沈观先回府,已经和柳氏说了,将军会夫人一起回来用膳。 这会,宋言心和柳氏已然坐在了正厅里。 今日是宋言心进府的第二天,本来今日是要给柳氏、夫人敬茶的。 奈何夫人一大早便去了天童寺,宋言心预感到苏寻月不喜自己,可她没想到苏寻月竟如此不待见她。 连她的敬茶都不愿意喝。 她刚进府,苏寻月是正妻,若是被正妻针对了,她的日子就难熬了。 宋言心里很忐忑。 柳氏见她垂着头,清楚是因为什么,到底是自己选的人,她拍了拍宋言心的手背,“别拘束,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宋言心的父亲虽然是个小官,但她礼仪周到,面相又好,柳氏希望她能尽快怀孕。 得到柳氏的安慰,宋言心的心里稍微宽慰了些,“谢老夫人。” 柳氏笑了笑,又问她可否习惯,有没有缺什么。 两人闲聊间,沈知行和苏寻月从外边走了进来。 与宋言心不同,苏寻月因为身材丰盈一些,显得整个人都有些妖媚。 即便她穿着最朴素的衣物,依旧掩饰不住身段姣好。 宋言心暗自捏紧了帕子,看了苏寻月几眼,这才忙迎上去,“言心见过将军、夫人。” 苏寻月的目光扫过宋言心,忙把她扶起来,“宋妹妹有礼了,今日是我的不是,望宋妹妹莫要见怪。” 话落,苏寻月就让春安把自己的礼物呈了上来,“这是龙凤呈祥,希望妹妹能够喜欢。” “多谢夫人,那我现在给夫人敬茶。” 见苏寻月对自己笑了,宋言心这才放松了不少。 夫人其实挺和善的,而且笑起来也很好看。 苏寻月没说话,只是看向沈知行,“那就不必了,妹妹快坐下吃饭。” 宋言心可是沈知行的心上人,她怎么敢让宋言心给自己敬茶? 第6章 扭着腰勾引沈知行 上辈子她什么都不知道,不仅喝了宋言心敬的茶,还天天扭着腰勾引沈知行。 料想沈知行应该是很厌恶自己,所以在得知她婚前失贞后,就立马派人过来处死自己。 重活一世,她说什么也要讨好沈知行和宋言心,只求他们给自己一条生路。 毕竟他们是话本里的男女主,而她不过是个炮灰配角。 苏寻月不动声色地拉着宋言心坐下,果然沈知行没有说话,也就是说默认她的话了。 宋言心却有些惶恐,她出嫁前,阿娘阿爹就教导过她,让她好好守礼,不得任性。 她是做姨娘的,必须要敬主母,做好姨娘的事。 可主母苏寻月却不让她敬茶,这是不承认她是将军府的人吗? 宋言心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苏寻月。 她虽然只是一个妾室,可她也是和将军行了周公之礼的。 还是说,夫人是在考验她? 想到这里,宋言心不得不再次行礼,“夫人,我还没有给您敬茶,这不合礼数。” 宋言心一脸着急,她年纪比苏寻月小,整个人也是娇娇小小的,很是惹人怜爱。 连苏寻月都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资本,而她的长相更是绝佳,是个男人怕是都会忍不住喜欢上吧? 苏寻月偷偷看了沈知行一眼,见他看着宋言心,苏寻月再次把宋言心扶起来,“我跟将军都允许你不敬茶,你便不必敬茶。” 忙活了一整个上午,苏寻月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了,却因为敬茶的事,一直和宋言心僵持着,没有吃东西。 柳氏也看不下去了,“言心,起来吧,都是一家人,寻月允许你不敬茶,那你就听寻月的。” 宋言心看看苏寻月,再看看沈知行,心里有了计较,于是坐了下来,安静吃饭。 这是她第一次与将军府的人一起用膳。 她看到苏寻月低头吃东西,动作说不上优雅,可看着却让人觉得很是赏心悦目。 况且苏寻月的胃口很好,吃东西很香。 苏寻月见她盯着自己看,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妹妹怎么不吃啊?是觉得饭菜不合胃口么?” 自从知道宋言心是话本里的女主之后,苏寻月就想讨好她。 毕竟宋言心以后会是皇后娘娘,与她打好关系总归没错。 宋言心忙收回视线,“不是。” 话落,宋言心就低头吃东西。 苏寻月也不再看她,柳氏见苏寻月如此,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苏寻月是接受了。 她对苏寻月这个儿媳妇没有意见,甚至可以说是喜欢。 柳氏怕纳妾的事会引起苏寻月的不满,可如今看来,苏寻月是个以大局为重的。 他们沈府现在最需要的是孩子,只能委屈了苏寻月。 饭毕,柳氏把苏寻月留了下来,拍着她的手背道:“月儿,辛苦你了。” 柳氏虽然被丈夫宠了一辈子,可她也懂分寸,并未因为丈夫的宠爱而恃宠而骄,而是以夫君为重。 她看得出来苏寻月是真的接受了纳妾的事,很是识大体,这样的人最适合做将军府的主母了。 苏寻月摇头,“不辛苦的,是我身子不争气,怪不得任何人,母亲,我没有资格做将军夫人。” 她边说边低着头,“我对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娘亲,你让将军把我休了吧。” 沈知行最是孝顺,柳氏说什么,他都会听。 苏寻月想从柳氏这里下手,如若柳氏同意休了她,那沈知行肯定不会拒绝的。 沈知行重情重义,即便两人没有夫妻之实,沈知行还是把她当做将军夫人,从未想过休了她。 可苏寻月根本不想要他这份责任,她只想和离,跟沈府划清界限。 柳氏劝慰地拍着苏寻月的手背:“你这傻孩子,别胡思乱想,月儿,你是好孩子,娘亲和知行从未想过要休你,你永远都是将军夫人。” “可是......” 苏寻月还想再说什么,可柳氏打断了她:“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和知行已经拜堂成亲,你们是夫妻,成亲三余载,你舍得离开知行么?” 她当然舍得,只是话就到了嘴边,苏寻月又不能说出口,只能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夫人。” 其实她这些话也是想试探柳氏的态度,只是她没想到,她一提出让沈知行休了自己,柳氏就立马拒绝了。 不过苏寻月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了,沈知行如今是大将军,是有头有脸的。 如若把不能生育的夫人休掉,把小妾扶正,定然会遭人非议。 在这个节骨眼,被言官参上一本,于沈知行的名言,是有害无益的。 柳氏也是聪慧的,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她之所以坚决反对,是因为她想维护将军府的名声。 不管是苏府还是将军府,都把脸面看得极其重要,苏寻月在心里头叹气。 只能再想想其他办法了, “不管如何,月儿,你始终是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夫人,我向你保证,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将军夫人的位置。” 柳氏说完,又让关嬷嬷拿了好一些东西过来,递给苏寻月,“大夫说你的身体没事,你别想太多,说不准年底前就能怀上了。” “这是珍品斋定制的首饰,看看喜不喜欢?”柳氏把一只桃木盒子打开,摆在苏寻月面前。 珍品斋是京安贵女圈里最高档的珠宝店铺,里面的首饰精致华丽,是众多贵女趋之若鹜的地方。 苏寻月一看,盒子里放了七八套精美的头面,有金钗、簪子、玉镯、耳环、项链,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 巧的是,柳氏买的这几件都是她的杰作。 苏寻月从小就喜欢画画,做吃的。 林氏给她的嫁妆里,就有两间铺子,但都不太景气。 苏寻月就把铺子给改了,一间卖首饰,一间卖糕点。 卖首饰的铺子就叫珍品斋,此事只有苏寻月身边的人知道。 柳氏和沈知行都没有打听过她的嫁妆,苏寻月也就没有说。 她没想到自己的杰作会以这种方式回到自己的手里,苏寻月拿起其中一支梅花步摇簪,“多谢娘亲,我倒是觉得这支簪子很适合宋妹妹,想要借花献佛。” 柳氏笑了,她喜欢看到苏寻月和宋言心交好,“既是送予你的,你想如何便如何。” 第7章 沐浴 苏寻月也不客气了,再次道谢才离开。 关嬷嬷看着苏寻月婀娜多姿的身影,撇嘴,她才不信苏氏舍得放弃将军夫人的位置。 依她看,苏氏就是故意说给老夫人听的。 她知道老夫人心善,才敢说出这种话,惹老夫人愧疚。 果真是好计谋。 经过这一番,苏氏将军夫人这个位置坐得更稳了。 她很想把这些话说出口,可想到老夫人早上对苏氏的维护,关嬷嬷便把话咽了下去,把自己憋得气鼓鼓的。 从柳氏的房间出来,苏寻月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入眼的全是她自己的东西。 成婚后,沈知行一直都很忙,经常到军营处理事务。 回来晚了,便在书房歇下。 上辈子的苏寻月还觉得沈知行贴心,宁愿去睡书房,也不愿意吵醒自己。 如今看来,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怪她当初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沈知行这样的男子,哪会真心待她? 她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 苏寻月自嘲地勾起唇角,笑容里带了一丝讥讽。 春安远远地就跑了过来,“夫人可算是回来了,珍品斋那边有人订了一套头面,说是一个月之后就要,成亲用的。” “一个月之后?” 苏寻月仔细回想上辈子的事,一个月之后,也就是六月中旬。 六月中旬…… 六月二十五,是端静公主的成亲之日,也是她上辈子被吊死的日子。 苏寻月记得很清楚。 当时,她记不清自己被关在将军府多久了,只隐隐约约听到下人们说六月二十五是个好日子,端静公主要出嫁了。 她还听到下人们说起端静公主和沈知行的事。 三年前,端静公主一眼便看中了沈知行,要圣上赐旨沈知行做她的驸马。 只是当时她跟沈知行已然定了亲,端静公主这才歇下心思。 “怎么这般着急?”绘制一套头面的时间不短,通常来说,在得知婚期的那日,就会过来珍品斋定制头面,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 可端静公主为何在婚期临近的时候才定制头面? 难道......她不确定这个亲能不能成么? 苏寻月不敢肯定,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春安见苏寻月神色不对,以为她怕赶不出来,便劝道:“夫人不必担忧,奴婢相信夫人一定可以按时画出来的。” 从前夫人有了灵感之后,一天一夜就能绘制一套头面。 这么多年,无论时间多么赶,夫人都能及时绘制出来。 所以春安觉得时间不是问题。 苏寻月也没有解释,而是道:“这个单子接下了,你让人去烧水,我要沐浴。” 方才被沈知行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就有了反应,苏寻月总觉得不舒服,黏黏糊糊,还是沐浴比较好。 春安也没有多问,夫人一向喜洁,在外边待了这般久,天气也热了起来,出汗是很正常的事。 她点头,“奴婢这就去喊人。” 苏寻月坐了下来,把柳氏送她的盒子放在桌子上。 陈嬷嬷不在,苏寻月总怕会遇到什么事,她揉着额头,只希望一切顺顺利利的。 水很快就被抬了进来。 春安扭扭捏捏地道:“将军去了书房,夫人可要准备一些糕点送过去?” 以往,夫人都会亲手准备一些小糕点给将军。 夫人手巧,不仅画得一手好画,还能做出精美的糕点来,吃上一块就能赞不绝口。 夫人亲手做的糕点味道更甜美。 她记得,将军每次都会吃得一干二净。 春安也喜欢吃夫人做的小糕点。 苏寻月解下腰带,“不必了,将军刚用完午膳,这会定然吃不下。” 况且,她已经不想给沈知行做糕点了。 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糕点,沈知行根本没吃,反而都赏给了下人。 记得在一次宴会上,沈知行和旁人说起他不爱吃甜腻腻的糕点。 当时苏寻月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觉得甜蜜,以为沈知行只喜欢吃她做的糕点。 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重活一世,她不再想讨好沈知行,有这个闲工夫给沈知行做糕点,还不如做糕点给墨初、念初吃。 今日她去得太着急,没来得及做糕点给墨初和念初尝。 等明日吧。 明日她再去一趟,给他们各做一些新鲜的糕点。 春安有些失落,看来因为纳妾的事,夫人还是对将军寒了心,她也没有再说话。 夫人从来不让下人帮忙沐浴,这也是她的习惯。 春安把澡豆、衣物、粗葛布、小盆放在一边。 因为不是大沐浴,梳子和花油都没有拿。 苏寻月进了屏风,把衣服脱了下来,一头秀发散落在肩头,腰肢纤瘦柔软,肌肤雪白,胸脯高挺,双腿修长匀称,曲线玲珑,简直完美极了。 春安觉得夫人很好看。 她虽然年纪尚小,但也知道不少男女之间的事儿,看到夫人如此,总觉得特别诱人。 春安看了看,忍不住红了脸,连忙移开视线,低着头走了出去。 春安一走,苏寻月就抬起脚,踏进浴桶里,感受温热的水流缓缓浸泡在肌肤之上。 水温不热不冷,正正好好。 春安还在浴桶里撒了茉莉花,鼻尖满是花香味。 苏寻月不由得眯起眼眸,享受着这难得舒适的时刻。 春安带上了房门,在门口处守着。 这时突然走出来了一个婆子,抓着春安:“春姑娘,快,跟我去后厨,夫人买的那些东西好像不见了。” 夫人爱做糕点,所以买了许多东西放在后厨,好做糕点。 哪里想到被人拿走了,婆子怕被人说是她拿的,就拉着春安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春安有些纠结,毕竟夫人在沐浴,陈嬷嬷又不在,若是夫人有什么吩咐,谁来伺候? “春姑娘,你倒是快些啊!” 婆子急得团团转,夫人那些东西不贵,但特别难买,若是真的不见了,那她就惨了。 春安没办法,婆子又拽她,想着夫人应当没什么事,只好跟着婆子去后厨瞧瞧。 后厨里果然乱七八糟,夫人买的东西不见了。 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凄惨,“我才去个茅房,东西就不见了。” “春姑娘,你可要替老奴做主啊。” 春安让她别哭,“我去问问有谁来过。” 婆子抹了抹眼泪,点头。 春安正处理后厨的事,却不知苏寻月在喊她:“春安,把那件深色的袍子拿来,再帮我研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苏寻月以为是春安进来,也没有怀疑。 第8章 撞见 沈知行是过来找苏寻月商量庆功宴的事宜。 上一个月,他剿匪立了大功,皇帝龙颜大悦,特意赐下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许多珍稀的药材。 因纳妾之事,庆功宴耽搁了。 沈知行便推到了现在,想着犒劳将士。 不曾想,刚到门口,就听到苏寻月让他拿袍子和研墨。 沈知行没有听到苏寻月喊春安这两个字,以为叫的是自己,便推门而入。 一进门,便闻到了浓郁的茉莉花香,还有屏风后面传来了水声。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原来苏寻月在沐浴,沈知行只觉得尴尬极了,刚想开口,又听到苏寻月到:“春安?快些,我正好有了想法。” 本想离开的沈知行又折了回去,打开衣柜,第一眼便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小衣。 沈知行一看到那一排粉嫩的小衣,忙移开眼睛。 可眼睛看不到,那些小衣散发的香味却不断往他的鼻腔里钻,让他心跳加速。 沈知行觉得自己很龌龊,他竟然在看着苏寻月的衣服遐想。 他一定是疯了。 沈知行一目十行,找到那件深色的袍子之后,就要关上衣柜。 这时,屏风后的水声停了,苏寻月裹了一条素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端静公主要的那套头面她突然有了想法,苏寻月怕自己忘记了,便立马想画下来。 也不等春安的衣服,自己走出来穿,哪里想到外边的人是沈知行。 苏寻月一出来,正好看到沈知行站在衣柜前,手里拿着她的衣物。 沈知行一回神,便看到了苏寻月。 两人四目相对。 苏寻月愣了一下,她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素衣,里边的小衣是什么颜色的,都能一眼看透。 她忙转过身去,背对着沈知行,“将军怎么来了?” 而且还不说话。 若是早知道外边的人是沈知行,她说什么也不会这样出去的。 虽然她早已生下墨初和念初,可她也只有过一回,还是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人。 现在青天白日的,她就被沈知行看了去,苏寻月只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她不敢看沈知行,只好背对着他。 意识到沈知行就在她的身后,苏寻月的身体就像被烫到似的,不断在发热。 沈知行也是一脸窘迫,他也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撞见苏寻月。 虽然苏寻月背对着自己,可从背后看,仅仅是一个背影,那细腰和翘臀,就能勾勒出无限旖旎来。 沈知行觉得喉咙干涩,呼吸有些急促,他咽了咽口水,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我出去等你。” 话落,他把手中的深色袍子丢了过去,盖住了苏寻月那诱人的身姿。 看着沈知行目不斜视地从自己身前走过,苏寻月忙穿上外袍。 沈知行应当没有看到吧? 苏寻月低头摆弄着裙摆,在心里面安慰自己。 看到应该也没事,反正沈知行不喜欢自己,就算自己光着身子,沈知行也只觉得是一块肉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不知春安为何不跟她说沈知行来了。 苏寻月穿好衣服,确认没有任何纰漏之后,这才推门出去,“将军找我何事?” 她现在很是避嫌,也不敢靠近沈知行,在离沈知行一米的位置站定。 沈知行看到苏寻月一脸防备的样子,忍不住皱眉,但想到方才的事,确实是自己失礼了。 刚沐浴完,即便两人有一米的距离,沈知行还是能闻到苏寻月身上的茉莉花香味,淡淡的,很是好闻。 穿着深色的衣袍,越发显得苏寻月肌肤如雪。 白的白,黑的黑,很是分明。 苏寻月长相不差,尤其是一双眼睛,仿佛能勾魂摄魄一般。 他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开门见山道:“我想明日开庆功宴,宴请众将士,夫人觉得如何?” “明日?”苏寻月皱眉,“会不会太赶?帖子也没有下,宴请的名单也没有确认,还有——” 沈知行却打断她的话:“明日只是犒劳将士们,至于其他人,便不用宴请了,这是名单。” 开庆功宴本来是为了结交贵人,毕竟沈知行在京安就没有什么人脉。 柳氏也常在府中设宴,就是想借此机会拉拢朝臣,可如今沈知行却说只是犒赏将士,柳氏那边知道么? 不过,苏寻月知道沈知行并非那种爱出风头的人,既然他这么决定了,苏寻月也就不再阻止了。 苏寻月接过那张纸,仔细翻阅了一遍,确实都是一些武将,她抿唇,“母亲那边怎么说?” 沈知行道:“我与母亲提过了。” 柳氏也赞同他这个做法。 当今圣上宠信宦官,三皇子和五皇子又在暗中争斗,朝中分为三股势力,这种时候,还是韬光养晦的好。 苏寻月看完那份名册,便收起来了,“那就按照将军的安排办吧,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夫人请说。”沈知行垂眸看她。 苏寻月看向荷花苑的方向,“我想请宋妹妹搭把手。” 她还得绘制头面,又要安排好墨初和念初,实在是难以分身。 再加上宋言心最后会成为将军府的夫人,还不如现在就把将军府的事宜慢慢交给宋言心打理。 这样的话,也免去了苏寻月许多麻烦,落得清净。 苏寻月想着,宋言心是一定会帮忙的。 果不其然,沈知行听罢,就答应了,“夫人还有其他事,可派人到书房找我。” 言下之意,他不仅同意了,这两日也会在书房住下,不会来她房间。 苏寻月也放下心来,“多谢将军。” 苏寻月对沈知行道了谢,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窈窕的身形消失在视线内,他才收回视线,揉了揉额头。 甫一回到书房,沈观就拿着纸条进门,“将军,沈止传消息过来了。” 四年前,沈止就被将军派去寻找寺庙的那个女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沈止送消息过来,将军都尤为激动。 这次也是一样。 沈知行急忙拆开纸条,却见上面写着:属下已查清楚,宋府二小姐当晚确实在寺庙。 第9章 造化弄人 沈观凑过去,看着这几行字,惊讶道:“难不成宋姨娘当真是那晚的女子?” 之前沈止只是说宋姨娘去过开福寺,但没有明确日期,如今沈止调查清楚了,将军也把人纳进府了,这算不算是天赐良缘? 只是可惜了夫人。 想到夫人做的糕点,沈观颇为遗憾。 夫人性格好,从不苛责下人,做出来的糕点又好吃,对将军也是温柔体贴,却始终走不进将军的心。 真是造化弄人啊。 想到以后再也吃不到夫人做的糕点,沈观忍不住叹气。 “沈止还有没有别的话?”沈知行把纸条递回给沈观。 四年前,宋言心去开福寺做甚? 开福寺离京安有一段距离,一般人去请愿,都是去香火旺盛的开元寺。 况且开福寺也没有什么名望的香客,宋言心为何要去开福寺? 沈观摇摇头,“没有,就这么多了,将军为何不亲自去问宋姨娘?” 宋姨娘就在将军府,几步路而已,何必这般麻烦? 只要将军开口问,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将军找了四年多,也终于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沈知行没说话,这事不是沈观想的如此简单,他昨天晚上提到过开福寺,宋言心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样。 沈知行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既然人已经在将军府,他也不急在一时,当时他确实过分了,毕竟关乎女子的名声,宋言心不承认也是情有可原。 沈观退下后,沈知行看着窗外,神思飘忽。 …… 雪竹居。 苏寻月挽起袖子研墨,她刚放下墨条,春安就跑了进来,“夫人,奴婢来晚了。” “奴婢被叫去了后厨,夫人方才可是有吩咐?” 春安看着苏寻月亲手研墨,只觉得自己很没用,她忙把生宣展开,用压方把四个角压住,使得生宣变得平整。 “倒是没什么吩咐。”苏寻月抬手,拿起狼毫勾勒,“下不为例,你若是有事要忙,跟我说一声。” 苏寻月开始思考,是不是她院子里真的太缺人了,才会导致今日的事情发生。 可她已然打算离开将军府了,再要人,也是麻烦。 “是!奴婢记下了。”春安连忙点头,看着苏寻月的背影,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办事,不能让夫人忧心。 苏寻月不再说话,专心于画头面当中。 她先是把大概的轮廓勾勒出来,等着墨水干了,再上色。 可惜明日有庆功宴,苏寻月不得不停下来,对着春安道:“去把宋姨娘请过来。” 太久没画,画了好一会儿,苏寻月的手就有些酸了,春安忙帮她揉捏,“奴婢这就去。” 苏寻月低头把生宣放在架子上晾,怕被宋言心发现,她把架子搬到桌子底下,如此一来,有桌子挡住,就看不到了。 做完这些,苏寻月才净手。 擦手间,宋言心已经跟着春安走了过来。 苏寻月迎了上去,“宋妹妹。” “夫人。”宋言心微微弯腰,她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墨香味。 听闻夫人常练字,字写得尤为好,她还想拜读一番,可书桌上并没有纸笔,她只得作罢。 “宋妹妹可否帮我一个忙?” 宋言心没想到苏寻月会突然请她帮忙,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夫人尽管吩咐,我一定竭力完成。” 听到宋言心的回答,苏寻月点点头,把她拉到桌子旁边坐下,“将军明日要设庆功宴,我想请妹妹搭把手。” 苏寻月一副请求的模样,宋言心越发紧张了,“可是我从未办过宴会。” 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家里没办过什么宴会,她参加过的宴会屈指可数,不懂宴会的礼仪,更别提主持宴会了。 “无妨。”苏寻月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妹妹无需忧心,宴席都差不多,也无需讲究什么规矩,我教你就是了。” 等她跟沈知行和离了,宋言心应该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就算学不会,还有柳氏会帮忙,希望宋言心能记住她的好,将来做了皇后,别赶尽杀绝便好。 宋言心见苏寻月这么说,就放松了下来,“多谢夫人!” 她感激地朝着苏寻月鞠躬,无论夫人的目的是什么,只要能让她学到东西便好。 听人说,别的主母都怕小妾学到东西,但夫人好像跟别人不一样,她才刚进门第二天,夫人就把她叫到跟前,教她如何主持宴会。 宋言心感激不尽。 “不必多礼。”苏寻月扶起宋言心,把沈知行给她的名单递给宋言心,“先下帖子。” “是。” 苏寻月又把管家、厨子等人叫了过来。 将军府办过的庆功宴不少,自然有他们自己的习惯。 尤其是菜肴。 听到只是宴请将士,厨子立马有了想法,“都说冬天吃鸡,夏天吃鸭,五月的鸭正是肥膘最厚的季节,咱们可以烤、卤、炒、炖鸭。” “凉菜就鱼脍,也可以蒸鱼炖鱼,将士们就爱吃肉,再喝上一杯雄黄酒,保证将士们一醉解千愁!” 毕竟端午节刚过,他们酿的雄黄酒还未喝完。 厨子滔滔不绝,把他知道的菜式全部说了一遍,说得众人口水横流。 宋言心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些菜虽然简单粗糙,却都是将士们喜欢吃的。 苏寻月看着众人跃跃欲试的模样,点了点桌子,“酒换成菖蒲酒,菜名你们写出来给我,我晚上过目。” “是。” 之后苏寻月又和管家说了有多少人,需要多少桌子椅子,总之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 等管家离开了,宋言心忍不住问:“夫人,为何不喝青梅酒和桑葚酒?” 这个季节的青梅和桑葚最多,在闺阁的时候,她也帮忙酿过青梅酒。 青梅酒和桑葚酒喝了还有好处,宋言心觉得不如把菖蒲酒换成青梅酒。 看着宋言心一脸认真的模样,苏寻月站起身,“将士们喝不惯这些果酒,如若有女眷在,青梅酒倒是最适合不过。” 宋言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将士确实喜欢喝烈酒,她忙记了下来,“那我先去下帖子了。” “去吧。”生宣上的墨水应当干了,正好她可以上色,没有人过来打扰她。 第10章 抢功劳 宋言心走后,苏寻月就让春安守在门口。 下午的事让苏寻月心有余悸,现在她要上色,更不想让沈知行看到了。 从前因为没有想过和离的事,苏寻月不太在意珍品斋的生意,如今她想和离,还要带着墨初和念初一起生活,那她就需要钱。 而且还得是很多很多的银两。 等墨初、念初再大几岁,就需要上学堂读书,还有吃喝住行方面。 这样一想,苏寻月手下的动作更快了,她一定要努力赚银子,让墨初、念初过上好日子。 只是她今天太忙了,还没有上完色,天已经黑了。 陈嬷嬷还没有回来,春安掌灯,“夫人歇歇吧,不急在一时。” 昏黄的烛火下,夫人的脸在墨袍的映衬下,一张小脸白皙透亮,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浅淡的阴影,唇瓣红润,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春安看呆了眼,“夫人真好看。” 见她一脸崇拜,苏寻月都被她逗笑,放下手中的兼毫。 没人不喜欢被赞美,苏寻月也喜欢,被春安逗笑之后,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春安继续道:“奴婢就是觉得夫人好看,夫人不仅长得好,画工也好,要奴婢说,夫人才京安第一才女呢。” “你呀,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苏寻月摇摇头,对于春安的夸奖,她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她站起身,“把画晾一下。” 正好宋言心过来了,“夫人,帖子我写好了。” 宋言心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她不敢偷懒,水都不敢多喝,赶在天黑前终于写完了。 苏寻月拿起帖子仔细看了看,宋言心的写法是小楷,字体清秀,观赏性极强。 她满意的收起帖子,吩咐春安:“先让将军过目,再让人把帖子一一送过去。” “是。” 春安抱着帖子走了,房间里只剩下苏寻月和宋言心。 宋言心站在一边,苏寻月见了,拉着她坐下,“妹妹的字写得真好。” 宋言心羞涩地低下头,“姐姐谬赞了。” “妹妹也不用客气,我就是觉得,妹妹的字好,字里行间都有风骨,将军看了,一定会称赞。” 听了苏寻月的话,宋言心的脸微微发烫,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真好,居然能遇上这样好的主母。 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宋言心还有些飘飘然,她房里的庞嬷嬷见了,以为她看到了将军,笑着道:“可是将军夸姨娘了?老奴就说姨娘的字好。” “将军虽说是武官,听说文采也不差,姨娘可经常拿些诗句问将军,一来二去的,感情就深了。” 男子大都喜欢被人崇拜,庞嬷嬷认为将军也是一样,还教宋言心如何跟沈知行相处。 宋言心摇头,坐下给自己斟茶润润喉咙,“是夫人夸了我。” 至于将军,将军太忙了,他们也就昨天晚上说了话,今天将军都没看她。 “夫人?”听到宋言心的话,庞嬷嬷的脸都垮了,“姨娘竟把帖子给了夫人?” 庞嬷嬷懊恼地拍着大腿,“我的好主子啊,你这是把功劳都给了夫人,将军又不知道那些帖子是你写的。” 她说苏氏怎么这般好心让姨娘一同参与庆功宴呢,原来是想抢姨娘的功劳。 也就自家姨娘单纯善良,不会跟苏氏斗智斗勇,否则怎么会如此轻易就上当? 宋言心不明所以,“我写的帖子怎么了?” “姨娘还不明白吗?帖子是你辛辛苦苦写的,可你不仅给了夫人,还不告诉将军,那谁知道帖子是你写的?你还傻乎乎的帮她数钱,这不是把好事都给了她吗?” 庞嬷嬷恨铁不成钢,“我以为姨娘会拿给将军看,哪曾想到,姨娘直接拿给了夫人。” “姨娘啊姨娘,你真是太傻了,你忘记夫人当时的态度了吗?她都不喜你进府,你却把功劳给——” 宋言心打断庞嬷嬷的话,“嬷嬷,你就别担心了,我有分寸,夫人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觉得夫人会这样做,夫人看着就不屑于争什么功劳,就算夫人拿了自己的功劳,她也没所谓,只要能帮到将军府就好。 况且,她跟着夫人,还学到了不少东西。 人总是要知足常乐的。 宋言心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姨娘啊,姨娘啊,你真是气死老奴了。” 宋言心笑着拍庞嬷嬷的后背,“嬷嬷别气,我饿了,让他们摆膳。” “姨娘,你这样,老奴怎么能不担心呢?”庞嬷嬷叹气,继而又道:“姨娘不问将军是否用膳么?” 自家姨娘就是不懂得争宠,昨天晚上,将军怜惜姨娘,才叫了一回水,甚至都没有在姨娘身上留下痕迹,可见将军对姨娘有多宝贝。 姨娘现在去找将军用膳,将军一定会很开心的。 殊不知沈知行昨天晚上也给宋言心喂了药,他们两个并没有圆房,只因为沈知行还不确定宋言心就是开福寺的那个女子。 可庞嬷嬷并不知道这些,还一味让宋言心去找沈知行。 宋言心有些害羞,她昨天晚上都不敢看将军,后来喝了酒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身体有些疲倦,庞嬷嬷还拿着带血的喜帕给她看,原来昨天晚上她跟将军有了肌肤之亲。 如此一来,宋言心更加不知道如何面对沈知行了。 “将军似乎在书房忙着,我过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宋言心问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将军忙着公事,肯定没来得及用膳,你是将军的人,关心将军,当然合适。” 庞嬷嬷不由分说地把宋言心拉到门外,宋言心拗不过,只得随庞嬷嬷出去。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书房的灯还亮着,宋言心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她刚到,一旁的沈观立马就拱手行礼,“沈观见过宋姨娘。” 宋言心便知道,他的名字叫沈观。 忙让他起来,沈观不用问就明白了过来,“宋姨娘可是有事找将军?” “是,我想邀将军一起用膳。”说这话的时候,宋言心有些不自然地绞着手帕,既怕将军答应,又怕将军拒绝。 第11章 怄气 她脸上的神色太过于明显,沈观笑了笑,“姨娘自己进去找将军吧。” 每次看到宋姨娘,沈观都会在心里为夫人叹息。 之前宋姨娘还没有进府,夫人都会过来书房给将军送吃的。 夫人手巧,不是送糕点就是送一些汤汤水水。 自从宋姨娘进府之后,夫人就再也没有来过了,沈观觉得,夫人已经对将军寒了心。 从前将军与夫人也不太亲近,如今多了一个宋姨娘,两人的关系肯定更淡了。 沈观虽然觉得遗憾,可主子的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那就麻烦你了。”宋言心朝着沈观点头。 沈观笑着摆手,示意她不必客气。 宋言心推开书房的门,屋里的烛光摇曳,沈知行正埋首在案桌上。 “将军是不是还未用膳?”宋言心轻声唤了一声,沈知行闻声,放下手中的笔,抬头。 看清楚来人,他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点头,“嗯。” 感受到沈知行的目光,宋言心有些紧张,她鼓起勇气,默默替自己打气,“妾想请将军一起用膳。” 烛火下,眼前的女子熟悉又陌生,想到四年前的事,沈知行的目光不由得变柔了一些,“好,今天辛苦你写帖子了。” 苏寻月的人方才把帖子拿了过来,还特意说明是宋言心写的,他也看了宋言心的字,确实不错。 听到沈知行的话,宋言心松了口气,“不辛苦,那是妾的分内之事,那妾先下去准备饭菜了。” “去吧。” 沈观没想到宋言心这般快就出来,他还以为将军舍不得放人的,毕竟是找了四年多的人。 如今人就在眼前,将军怎么跟他预想中的不一样? 宋言从书房出来,就吩咐人去后厨准备晚膳。 她的心情不错,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庞嬷嬷见了,知道事成了,又嘱咐宋言心,“将军过来用膳的时候,姨娘就说手有些酸,就说是今日写帖子写的。” 她还不知道沈知行已经知道宋言心写帖子的事,宋言心也不瞒她,“将军已然知道了,是夫人派人告诉他的。” “她有这么好心?”庞嬷嬷不信,这些主母最恨的就是小妾,觉得小妾抢走了她们的丈夫,她才不信苏氏会突然大发善心,她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庞嬷嬷不由得叫宋言心注意一些,“姨娘小心,莫要着了她的道。” 宋言心觉得庞嬷嬷想太多了,庞嬷嬷还想说什么,春安就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奴婢见过姨娘,这是夫人送给姨娘的。” 话落,春安就把盒子递给庞嬷嬷。 因方才说了苏寻月的坏话,庞嬷嬷怕春安听到,有些尴尬地道谢,“夫人有心了。” “夫人说辛苦姨娘帮忙写帖子,这些膏药贴,治手酸特别管用。”春安又把膏药贴塞给庞嬷嬷,“奴婢就先走了。” 院子只剩下夫人一个人,春安不放心,想赶快回去。 宋言心只好抓着,“帮我跟夫人道谢。” 她没有准备好回礼,今日就收了夫人两份礼物,而且都价值不菲,宋言心很是不好意思。 “姨娘千万不要这么说,夫人也说姨娘劳累,特地吩咐厨房准备了膳食等姨娘,若姨娘真觉得过意不去,晚上好好用膳就是了。” “告诉夫人,我会的。”宋言心笑了笑。 “那姨娘留步,奴婢先回去复命了。” 春安笑眯眯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宋言心目送着春安离开,脑海里一直在想要送夫人什么礼物好。 庞嬷嬷却拆开盒盖,看到里边有三支金步摇,一支红宝石镶嵌的凤钗,另外两支一支是玉质的簪花,一支是翡翠做的簪子,都是极难见到的珍品。 而且盒子上还写着“珍品斋”三个大字,“姨娘你看,成色还不错,还算她大方。” 话落,庞嬷嬷又拿鼻子去嗅这些首饰,宋言心都看不下去了,夺过盒子,“嬷嬷,你在做什么?” “姨娘有所不知,大宅子里腌臜的事多了去了,那些侯府主母会在小妾的香囊里下药,害死小妾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会在衣服里下毒,让人生病......” 宋言心被庞嬷嬷吓住了,她连忙捂住庞嬷嬷的嘴巴,“嬷嬷,你胡说八道什么?” “姨娘,老奴只是提醒您,您不要小瞧了大户人家的阴险狡诈。” 宋言心没想到庞嬷嬷居然敢说夫人的坏话,有些不开心了,“嬷嬷,你别说了。” 看出宋言心不高兴,庞嬷嬷也知道适可而止,“姨娘,将军快来了,你先去打扮一番。” 她把宋言心推到镜子前坐下。 宋言心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只觉得经过一日的时间,妆有些融了,唇色也有点淡,还是听了庞嬷嬷的话补妆。 …… 苏寻月还在上色,春安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夫人,奴婢来了,可有什么吩咐?” 春安跟了她这么多年,苏寻月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着急,不由得笑了,“没事,你不必如此着急。” “也不知陈嬷嬷何时回来。”春安站在苏寻月身边,“将军去陪宋姨娘用膳了。” 以往夫人都会送东西给将军的,可自从宋姨娘进门之后,夫人也不再关心将军了。 夫人如此,岂不是把将军越推越远? 谁料夫人听了,居然点头称好,“挺好的。” 春安一时间都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夫人是在跟将军怄气么?” 得知将军纳妾的时候,夫人确实伤心了一段时间,可现在人都纳了,夫人若是再跟将军闹脾气,岂不是失了将军对她的宠爱? “没有,我只是想通了,他爱谁是他的事,我也管不了。”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她才不在乎沈知行喜欢谁宠爱谁。 话音刚落,苏寻月就看到沈知行从门外走了进来。 春安都惊呆了,夫人方才的话,将军是不是全都听见了? 这可如何是好? 春安刚想跪下来认错,却听到将军道:“陈嬷嬷在路上遇到了一些意外,如今在医馆里。” 本来还淡定的苏寻月听到这话,瞬间就把笔放了下来,“在哪个医馆?我现在就过去。” 第12章 安抚 她不过是让陈嬷嬷去找个院子,怎么就进了医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寻月也顾不得自己画的头面被沈知行看到了,她现在只想知道陈嬷嬷的情况。 “你先别担心,我带你过去。”沈知行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 陈嬷嬷回家办事,居然不坐将军府的马车,反而自己去车坊租马车,若不是有人认出陈嬷嬷的身份,恐怕还不知道陈嬷嬷受伤。 春安也跟着苏寻月一同去了。 马车上,苏寻月问沈知行,“陈嬷嬷为何会在医馆?可是伤到了哪里?” 一方面,苏寻月担心陈嬷嬷的伤势,另一方面,她担心陈嬷嬷去办的事被人发现。 一时间,苏寻月有些坐立不安,怎么会这般巧,她早上才让陈嬷嬷去办事,晚上便出事了。 苏寻月都怀疑有人针对自己。 “我也是才收到的消息,陈嬷嬷与端静公主的马车撞上了。” 据说,当时天太黑,两人的马车就撞上了,陈嬷嬷跟端静公主都受了伤。 “端静公主?”苏寻月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听到端静公主这个名字。 沈知行见她脸色不太好,安抚道:“陈嬷嬷没事。” 苏寻月没吭声。 怪不得沈知行会跟她一起来,原来是因为陈嬷嬷跟端静公主撞到了。 也不知道端静公主伤势如何,毕竟是公主,若是要问责,陈嬷嬷不会有事吧? 苏寻月只觉得头疼。 到了医馆,苏寻月自己跳下了马车,她穿着墨色的衣袍,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着急,沈知行只看到她的背影。 苏寻月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边上的端静公主,她们其实也只见过几次面。 每次见面,端静公主都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苏寻月只觉得很不舒服。 可是现在,苏寻月却不能表现出半分异样。 她走过去,对着端静公主跪了下来,“家奴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苏寻月一直低着头,不愿抬起,但她的手紧张地攥紧,连指甲深陷入肉里,都浑然不知,她怕端静公主会对陈嬷嬷出手。 等待的时间如此漫长,苏寻月觉得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终于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然后就感觉一双手将她扶了起来。 苏寻月抬头,对上沈知行安抚的眼神。 端静公主看向她身后的沈知行,眯了眯眼睛,“沈将军也来了?” 沈知行颔首,“微臣拜见公主。” 即便是行礼,沈知行也只是微微屈身而已。 可沈知行这样的男子,只是微微屈身,已然让人觉得是莫大的荣幸。 毕竟沈知行每次见她都是微微垂眸,根本没有抬眼看她的意思。 可今日,沈知行却看了自己一眼。 这样冷漠而强大的男人,真是让人着迷。 可惜她却得不到。 端静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是圣上最小的公主,母妃又是贵妃娘娘,从小就被众星捧月,所以她想要什么东西,父皇就给她什么。 可偏偏她在沈知行这里,吃了闭门羹。 沈知行不仅拒绝了她,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她,她端静公主何时受过这种气? 她不甘心,她也不明白,自己比苏寻月差在哪里,她会让沈知行后悔自己的选择。 端静公主收敛起心中所有的情绪,笑了起来,“沈将军,你可知道本宫为何在医馆里?” 端静公主的目光始终盯着苏寻月,果然,听到她的话,苏寻月的身体立马就变得僵硬无比。 这便害怕了? 真没用。 如此胆小,竟敢跟她抢男人? 简直不知所谓。 端静公主嘴角微翘,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苏寻月,到时候别哭鼻子。 若是沈知行能喜欢她该多好啊。 沈知行身着蓝色锦缎,高大挺拔,如此厉害的男子,才配得上她。 只见他的眉峰微蹙,显示出此刻他的不耐烦,因为他能感受到端静公主打量自己身体的目光。 沈知行只觉得恶心。 “自然是因为公主撞了内子的家奴。”沈知行依旧不卑不亢,没有一丝波澜。 端静公主撞的陈嬷嬷? 原来如此,那便是端静公主的责任了。 苏寻月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算落下来,不知为何,有沈知行在,她居然会觉得很安心。 可是端静公主为何会撞陈嬷嬷?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苏寻月不由得开始怀疑,也不怪她怀疑,事情发生得太过于巧合。 端静公主一向对她有意见,又正好撞到了陈嬷嬷,这一切都太凑巧了。 她现在很想去看陈嬷嬷,奈何事情还没有解决,她也不好走开。 端静公主脸色一沉,“你倒是维护得紧,不过,沈将军可有证据?” 当时路上根本没有人,就算有人,也不敢得罪她,而且天又黑,又有谁看到是她撞了家奴的马车? 端静公主就不相信,有人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她就是不承认。 苏寻月的心一凉,但她到底还是没有出声,反正她也是因为沈知行才被端静公主针对的。 沈知行维护她是应该的。 “微臣自然是有证据的。”沈知行说着,便朝外吩咐,“带人上来。” “沈将军,你这是......”端静公主见沈知行要叫人来抓人,她的脸色一变,沈知行居然真的有人证? 她还以为沈知行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 人很快就被带了上来,居然是她的车夫。 沈知行转过身来,把人带到端静公主的面前,“这是你御驾的车夫,公主可认得?” 那车夫都不敢看端静公主,只低着头。 端静公主笑了,一个小小的车夫竟敢背叛她,当初就不该留着他,不过现在也晚了。 “是又如何?”端静公主刮了刮额边的碎发,她倒要看看,这个车夫敢不敢指证自己。 苏寻月心中咯噔一下,难道端静公主真的是故意的? 那可是一条生命,端静怎能如此过分? 苏寻月真的要生气了,她以为端静只是被宠坏而已,但还是小孩子生性,可她万万想不到,端静她居然想杀人。 第13章 好生恩爱 如若撞得再重一些,陈嬷嬷就会性命不保,端静怎可以草菅人命? 苏寻月觉得端静很是可怕,想到她对自己的针对,一张小脸也更白了。 沈知行也察觉到,他微微侧身,将苏寻月挡住,将她与端静公主隔开。 端静公主看向车夫,“你是本宫的车夫?” 车夫点头,“小的......是,是。” 端静公主笑了,“那本宫倒要问问你了,为何要撞到将军夫人的家奴?” 车夫不停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是……是奴才看不清,是……天太黑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端静公主笑得越发开心了,“原是因为看不清,你的眼睛难道是用来装饰的么?” 端静公主的话说的尤为缓慢,苏寻月和沈知行同时皱起了眉头。 车夫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捂着自己的眼睛,“奴才知错,请公主饶恕。”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车夫,怎敢招惹端静公主? 只希望这一次,端静公主饶他一命。 端静公主哼了一声,“你求错人了,应当是求沈……不,是求将军夫人饶命。” 苏寻月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她忍不住往沈知行的身后躲了躲。 沈知行也想到过车夫会反水,只是没想到端静居然如此大胆,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的语气冷冰冰的,“此事,微臣会请皇上定夺。” 端静公主笑容一滞,她没想到沈知行竟然敢拿这个威胁她。 不过,沈知行越是这样,她就越有兴致玩儿下去。 端静公主挑衅道:“好啊,沈将军尽管去请旨,本公主等着。” 沈知行看着端静公主那副嚣张的模样,更加不想忍,可身后的苏寻月却在他的背部写了一个字:不。 苏寻月觉得越是这样,端静才会越来劲。 她不想再得罪端静,而且端静是公主,皇上又宠她,即便闹到皇上面前,皇上也定然不会治她的罪,还不如给个台阶她下。 只是委屈了陈嬷嬷,想到这里,苏寻月跪了下来,“既是因为天黑才撞到臣妇的家奴,也算是误会一桩,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沈知行看着下跪的苏寻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当然知道苏寻月这样做是为了自保,可他有些看不得苏寻月受委屈。 而且苏寻月根本没有错,这般想着,沈知行把苏寻月扶了起来。 端静公主站起身来,阴阳怪气道:“沈将军跟夫人真是好生恩爱啊,下个月本宫就要成亲了,沈将军跟夫人一定要赏脸到场,本宫也希望跟郎君恩恩爱爱的。” 端静公主说完这句话,便扬长而去,连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车夫一眼。 她这般嚣张跋扈,实属让人生厌。 沈知行也懒得理会。 苏寻月只觉得自己的腿都麻木了,尤其是想到端静成亲那天是她上辈子的死忌,苏寻月就觉得心惊肉跳,一直强忍着,才没有表露出来。 她推开了沈知行,忙去后堂找陈嬷嬷。 沈知行低头看着自己握过苏寻月的掌心,总觉得手上的触感有些熟悉。 这时沈观凑了过来,“将军要回府陪宋姨娘用膳么?” 将军还没有用膳就过来医馆,而且还没有跟宋姨娘说一声。 沈知行回想起苏寻月方才发抖的身体,到底还是留了下来,“找人告知她一声,下次我再过去。” 陈嬷嬷被撞是因他而起,如若他现在抛下苏寻月,实属无情寡义,所以沈知行还是决定留下。 沈观应声退下。 沈知行没有进后堂,而是在这里等着。 苏寻月跟春安走到后堂,便看到躺在床上的陈嬷嬷。 陈嬷嬷的额头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伤口虽然已经处理过了,可依旧隐约可见血痕。 看起来伤势颇重。 苏寻月看着心疼,春安却是吓傻了,眼泪跟着流了下来。 陈嬷嬷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似乎昏迷过去了。 苏寻月心头猛地一震,忙上前查看,确认了陈嬷嬷的呼吸正常之后,才松了口气。 春安见状,抹了一把眼泪。 一旁的大夫这才开口,“撞到了头,受了一些皮外伤,受到惊吓昏迷过去,半个时辰内应当就会醒过来,夫人不必担心。” 大夫把药递给春安,把后堂留给她们主仆。 果然,不到一会儿,陈嬷嬷就醒了,见到苏寻月跟春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夫人。” 苏寻月点点头,“嬷嬷,你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陈嬷嬷摇头,“老奴还好。” 她的伤并非很重,不过就是额角有些破皮罢了,陈嬷嬷觉得没什么大碍,“夫人可知道是谁撞了老奴?” 当时她已经在回将军府的路上了,突然被人从后边撞了一下,直接昏迷了过去。 苏寻月只好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 “居然是端静公主?那公主没事罢?”端静公主本来就对夫人有意见,若是被她抓到把柄,岂不是会对夫人不利。 “她没事,嬷嬷,辛苦你了。”若不是因为她,陈嬷嬷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陈嬷嬷摇头,“老奴没事的。” 又说了一会话,三人才从后堂走出来。 一出来,便看到了堂厅里的沈知行。 苏寻月没想到他还没有走,不由得道:“将军还是快回去陪宋妹妹用膳吧。” 这可是宋言心第一次邀请沈知行用膳,偏偏陈嬷嬷被端静撞了,也不知道宋言心会不会生气? 沈知行听出了苏寻月的弦外之音,嘴唇抿了抿,“一起走吧。” 这种时候,他也不可能抛下苏寻月。 陈嬷嬷跟春安同乘一辆马车,苏寻月跟沈知行一辆马车。 京安没有宵禁,一路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什么烧饼啦、驴肉火烧啦、葱花饼啦,香味直接飘进了马车。 苏寻月本来就饿,还未用膳,这会闻着香味,肚子“咕咕咕”地抗议,在安静的马车里尤为刺耳。 苏寻月有些尴尬地捂着肚子,沈知行也听到了,“饿了?” “嗯,将军先回去吧,在前面把我放下就好。” 苏寻月打算吃完东西再回去,她太饿了。 谁曾想她刚撩开帘子,就听到身后的男人道:“一起。” 第14章 想摸一下 苏寻月从未跟沈知行一起逛过街,而且还是在夜里。 京安的夜市最是繁华,不但各种店铺林立,而且卖艺的小贩也是数不胜数,各式各样的摊位,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有的摊位上摆满了糖葫芦,还有卖臭豆腐的...... 苏寻月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摊位,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她还没有说话,旁边的沈知行就掏了银子,“要一份。” 一路走过来,苏寻月的手里都拿满了东西。 臭豆腐、油炸丸子,还有一些炙肉,苏寻月边走边吃,期间问沈知行要不要,沈知行见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唇角微勾,“不必了。” 苏寻月也就不客气了,她是真的饿,今日又顾着绘制头面,根本没吃什么东西。 一直走到苏寻月所说的地方,两人才停下来,苏寻月擦了擦嘴巴,“这家馄饨可好吃了。” 沈知行看着她熟练地找了个地方坐下,苏寻月坐下来的时候,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夏日的衣物本来就薄,沈知行能看到她的小肚子微微凸起,不知为何,他竟然想摸一下,定然会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软。 见沈知行站着,苏寻月不由得朝他招手,“将军快过来坐,看看要吃什么。” 苏寻月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明明方才吃了那么多的小吃,这会儿居然还吃得下。 沈知行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居然能吃下那么多东西。 他不由得又看向苏寻月的肚子,可被衣物遮住,已然看不出了。 沈知行犹豫了片刻,终究走过去坐下。 苏寻月对着小摊贩道:“先来两碗馄饨,二两牛肉,再来一碗冰雪冷圆子。” 小摊贩听了立即笑眯眯道:“好嘞,您稍等!” 苏寻月看着沈知行,“你吃什么?” 沈知行愣住了,他以为苏寻月点的那些是同自己一起吃的,没料苏寻月一个人居然能吃这么多。 苏寻月见沈知行看自己的肚子,她不由得伸手捂住,“馄饨我们一人一碗,牛肉是一起吃的,将军看看还要吃什么。” 若是上辈子,苏寻月肯定不敢在沈知行面前吃那么多东西,因为她那时候想要跟沈知行在一起,想要沈知行心悦自己。 不过现在嘛,她已经不在乎沈知行对她的看法了。 她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沈知行不知她的想法,看了一眼菜单之后,他没点,“这些够了。” 苏寻月也没说什么,毕竟沈知行不喜甜食,想着或许他回府会跟宋言心一起吃宵夜,所以才吃这么一点。 不过这是他们的事,苏寻月觉得自己不必多管闲事。 馄饨上来之后,苏寻月便开始低头吃起来。 馄饨皮又滑又嫩,肉馅特别鲜美,苏寻月吃着吃着,就忍不住眯起眼睛,一脸满足。 她这个动作落入沈知行的眼中,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苏寻月的吃相特别好,吃得也特别香,任谁看了都会食指大动。 沈知行也不例外,他学着苏寻月,低头吃了馄饨,果然,一入口便觉得香极了。 馄饨皮很软,咬下去,肉馅鲜美多汁,汤味浓郁,让人齿颊留香。 沈知行的筷子一顿,不禁多吃了两口,“确实不错。” “那将军多吃一些。”苏寻月仰着头对着他笑,脸被蒸汽熏得微红,沈知行有过一瞬间的愣神。 觉得眼前的苏寻月有些陌生。 在将军府,苏寻月总是规规矩矩的,是京安贵女推崇的淑女典范,可是此刻的苏寻月却是如此率性自然,没有半分淑女可言。 就像草原上那些奔跑的野马,没有束缚,杂乱而狂野,却充满了生机。 苏寻月察觉到沈知行的注视,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盯着自己,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我吃到脸上了?” 沈知行回神,轻咳一声,掩盖住脸上的笑意,“没有。” 苏寻月没再说话,继续吃馄饨,还把卤牛肉泡在汤里,她的动作虽慢,但速度很快,不消片刻,一碗馄饨已经见底。 馄饨吃完,冰雪冷圆子就被端了上来。 初夏的天气还是有些闷热,苏寻月的鼻尖冒着汗珠,她拿起手帕子擦了擦。 才把冰雪冷圆子舀进嘴里里,瞬间就感觉一股清凉顺着喉咙缓缓流淌下去。 苏寻月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不习惯吃冰冷的东西,可又舍不得停下来。 沈知行看见苏寻月脸色变化,建议道:“若是太冰了,放着晾一会再吃。” 苏寻月摆手,表示不用。 吃着吃着,苏寻月就想到了墨初和念初,要是她能带墨初、念初过来吃就好了。 因为怕被人发现,苏寻月从未带过他们上街玩。 想到这里,苏寻月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她吃东西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沈知行以为她饱了,便说要结账,却听小商贩笑道:“不必了,夫人月结的银子还有。” 原是苏寻月每个月都会结给小商贩一些银子。 小商贩说完,转身离去。 沈知行有些讶异的看着苏寻月,“你经常过来吃?” 他以为苏寻月这种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子,只会去千味楼这种有名的酒楼,看不上这些地摊。 看来是他想错了。 苏寻月点点头。 她是在京安长大的,对京安很是熟悉,尤其是在吃的方面,京安有什么好吃的,她都知道。 吃完冰雪冷圆子后,苏寻月就站了起身,兴致也不太高了,“回去吧。” 她还得问陈嬷嬷有没有找到院子。 想到明日又有庆功宴,她不能去看墨初和念初,苏寻月就觉得没有意思。 方才还生机勃勃的女郎,此刻脸色突然垮了下来,一下子变成了无精打采的样子。 沈知行见状,不解的问道:“可是累了?” 苏寻月点点头,两人坐上了马车,一路无言,只因苏寻月直接闭上了眼睛,沈知行就算想跟她说话,也没有找到机会。 将军府。 宋言心已经让人把饭菜撤了下去,她自己吃了苏寻月送的膳食。 庞嬷嬷看不下去了,“听说将军是跟夫人一同出去的,还共乘一辆马车。” 第15章 等着将军 哪个时候去不好?偏偏在姨娘请将军用膳这个时候出去,庞嬷嬷怀疑苏寻月是故意的。 宋言心虽然也有点不舒服,可总觉得将军夫人肯定是有要事才会出去的,于是便说道:“嬷嬷少说两句,明日庆功宴,你觉得我穿什么衣裳比较合适?” 明日的庆功宴,是她嫁进将军府参与的第一宴会,宋言心自然不希望出现差错。 庞嬷嬷沉默了片刻,说道:“奴婢瞧着姨娘穿什么都好看,便穿素净一些吧,也不出风头,就那件藕色的襦裙,看着清清爽爽的,人也精神。” 宋言心也赞同庞嬷嬷的话,“首饰这些呢?” 庞嬷嬷又说了几个款式,“不如就带夫人送你的那些吧。” 苏氏送的首饰做工精细,每一支钗环的形状都精巧漂亮,比她们自己买的要好,宋言心也挺喜欢的,便答应了。 两人正聊着,门房来报,“姨娘,将军和夫人回来了。” 宋言心闻言立刻起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才走出屋子。 她也好奇到底发生了何事,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沈知行正站在马车旁边,准备扶着苏寻月下来。 苏寻月看着眼前男人宽厚的手掌,到底还是摇头,话还没有说出口,便看到一旁的宋言心。 她更加不想跟沈知行有肢体接触了,反而自己跳下了马车,“宋妹妹。” “将军、夫人。”宋言心微微屈身。 沈知行也收回了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宋言心进门之后,若是有别的人在旁边,苏寻月总是想和他保持距离。 “宋妹妹可用膳?”苏寻月关切的询问。 “谢夫人挂心,已经用过了。”宋言心回答道。 苏寻月抓着她的手,“对不住啊,今晚陈嬷嬷那边出了一些事,将军才不得不跟我一起出门的。” 这是在和她解释,他们出门是因为陈嬷嬷。 苏寻月话音刚落,柳氏就从门口处走了出来,“如何?端静公主没事罢?” 柳氏都快睡下了,才听到端静公主和陈嬷嬷的马车撞到了一块,她也顾不得其他,一听到沈知行苏寻月回来了,就急急忙忙走了过来, 当时端静公主就看中沈知行,要他做驸马,可那时沈知行已经跟苏寻月成亲,他们沈家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或许是因为这事,端静公主就记恨上了他们沈家。 柳氏是个聪慧的,一听到端静公主和陈嬷嬷的马车撞在一起,便知道是端静公主撞的陈嬷嬷。 奈何端静公主是金枝玉叶,就算是她故意撞的陈嬷嬷,他们也没有办法治她的罪,反而还要祈祷端静公主没有受伤。 柳氏一副担忧的样子,沈知行说道:“母亲别担心,端静公主没事。” 柳氏这才松了口气,又对着沈知行和苏寻月道:“你们跟我过来。” 苏寻月朝宋言心点了点头,这才跟着柳氏走。 沈知行走到宋言心面前,今晚的事,他确实有些抱歉,只能道:“后晚我们一起用膳,你先回去歇息。” 沈知行虽然是武将,可他颇具书香气息,大家都叫他玉面将军,斯斯文文的模样,惹得京安的贵女们芳心暗动。 宋言心也不例外,可她终究是个知礼的姑娘,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轻声回答:“妾身后晚等着将军。” 沈知行“嗯”了一声,“我先去找母亲。” 宋言心目送沈知行离开,又在院门口停留了片刻,这才往屋里走。 沈知行和端静公主的事,其实她也有耳闻,当年端静公主对沈知行一见倾心,却被沈知行拒绝,后来还闹得不愉快。 宋言心想,这事定然是端静公主故意的。 只是想到柳氏没叫她一起过去,宋言心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宋言心一行人进了屋,庞嬷嬷就不满道:“老夫人那是什么意思?姨娘都是将军的人了,有什么事是姨娘听不得的?” 况且将军跟端静公主的事,谁都知道,也不知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宋言心摇头,“洗漱吧,我有些累了。” 老夫人没叫她,她总不能腆着脸跟过去,问老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她可没这胆子。 庞嬷嬷见宋言心这副模样,也不敢再多嘴,只让人去打水。 …… 苏寻月和柳氏来到花厅,柳氏坐在主位,拉着苏寻月的手,“委屈陈嬷嬷了,陈嬷嬷伤势如何?我派人送些补品过去,给她好生养养。” “多谢母亲关心,陈嬷嬷受了些皮外伤。” 柳氏叹气,问起事情的经过,苏寻月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完,末了又道:“端静公主邀我跟将军一同参加她的婚宴。” 柳氏皱眉,“婚宴?端静公主怎么突然成亲了?” 这事她根本不知道。 “不知,说是下月中旬。”苏寻月也觉得突然,而且端静公主神神秘秘的,似乎也不确定婚宴能不能办下去。 有什么事会阻止婚宴?苏寻月越想越疑惑。 难不成是朝中大事? 柳氏也想不明白,“我总觉得蹊跷。” “不必理会。”沈知行走了进来,“那日我们不去。” 沈知行根本不把端静公主放在眼里,既然知道有蹊跷,那他们不去就是了。 柳氏也觉得有道理,“便说军营有公事要忙。” 沈知行不会阿谀奉承,与朝中大臣的关系并不好,柳氏知道他的性子,只好自己宴请贵女,替沈知行打好关系。 “至于寻月,女子总有几日身体不适,便用身体不适这个理由拒了。” 苏寻月点头,“我都听母亲的。” 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下个月还长,那时她应该跟沈知行和离了,端静公主的婚礼怎样,也不关她的事。 “明日便是庆功宴了,都安排妥当了吗?”柳氏问道。 苏寻月做事,她是放心的,只是照例问一问,她的丈夫又不在京安,将军府的事,都靠她和苏寻月打理。 “已经安排妥当了,多亏了宋妹妹的帮忙。” 苏寻月在柳氏面前赞了一番宋言心,柳氏这才想起方才她没有叫宋言心,当时她太过于着急,倒是忘了。 也罢,这事宋言心也帮不上忙,不叫她也无妨。 第16章 讨回公道 从柳氏的房间出来,苏寻月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知行与柳氏还有事,苏寻月便先出来了。 苏寻月先是去了陈嬷嬷的房间。 得知陈嬷嬷受伤,柳氏就给陈嬷嬷派了两个丫鬟伺候。 春安也在,几个人见到她后,忙行礼,“夫人。” “你们先下去吧。” 她要问陈嬷嬷院子的事,自然不能让她们听到,就连春安也不行。 春安走在最后,随后关上了房门。 苏寻月坐在床沿边上,拉住陈嬷嬷冰凉的手,“嬷嬷受苦了。” 陈嬷嬷笑了笑,“老奴已经好多了,没那么娇气,就是腿脚发软,不能走路罢了。” “那就躺着吧。”苏寻月又扶陈嬷嬷躺了下去。 “院子找得如何?有没有找到合适的男子?”苏寻月其实很着急,她想明日就把墨初、念初转移到其他地方去,这样才不会暴露行踪。 陈嬷嬷看了眼窗外,“已经找到了院子,只是......” “只是什么?”苏寻月急切的问道。 陈嬷嬷道:“老奴怕端静公主会知道。” 她是在路上碰到端静公主的,陈嬷嬷怕端静公主跟踪她。 陈嬷嬷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端静公主本来就对她有意见,肯定想方设法抓住她的把柄,说不准还会派人跟踪自己。 端静公主要是查到陈嬷嬷去买院子,肯定会怀疑的。 苏寻月也知道陈嬷嬷在顾虑什么,“嬷嬷放心,我自会安排妥当,绝不会让端静公主知道。” “院子我们先不要了,嬷嬷有没有找到可靠的男子?” 说到这个,陈嬷嬷摇头,“老奴办事不力,竟没找到合适的。” “不必自责,这件事你做得很好。”苏寻月安慰道,“你先休息,我再想办法。” 是她之前没想到端静公主这号人物,苏寻月没想到会如此困难,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再次被白绫吊住了脖子。 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明明上面什么都没有。 苏寻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沮丧下去。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要改变这种命运。 她一定要把墨初和念初带到安全的地方。 苏寻月正想着对策,许是想得太入迷,直接撞到了沈知行身上了,春安想提醒也已经来不及。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夫人撞到将军怀里。 沈知行却没有生气,他把苏寻月扶正,“没事吧?” 苏寻月抬头,对上沈知行深邃的双眸,她愣了愣,“没事。” 这一瞬间,苏寻月其实是怨沈知行的,若不是因为他,端静公主也不会盯上陈嬷嬷。 可是苏寻月也知道,沈知行是无辜的,他并不知晓端静公主看上他,更不知道端静公主因为他的拒绝而记恨上自己。 “今晚的事,我会帮你讨回公道。”沈知行见苏寻月一直不说话,以为她是在替陈嬷嬷担心。 沈知行也知道今天的事因他而起,若不是因为他,端静公主也不会撞到陈嬷嬷。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这么说,有些惊讶,随即又摇头,“将军别冲动,端静公主与其他人不一样,你越是跟她作对,她越是来劲。” 所以为了她的安全,苏寻月还是希望沈知行不要跟端静公主作对。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便好。”沈知行道。 虽然沈知行说的信誓旦旦,可是苏寻月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但是看着沈知行坚定的表情,苏寻月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于是她点点头。 沈知行不会轻易许下承诺,他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办成,所以苏寻月不担心沈知行会失约。 “那将军要多加小心。” 沈知行点点头,“你好好休息。” “好。” 沈知行离开了,苏寻月猜想他应该是去找宋言心了。 这样也好,只要宋言心有了身孕,沈知行肯定会觉得姨娘的身份配不上宋言心。 到时候只要她提和离,沈知行一定会答应的。 “夫人,夜深了。”见苏寻月停在原地,身后的春安不由得提醒她一句。 苏寻月这才继续往前走。 将军府的院落布置得很简洁,不像大户人家那般精致,却也不失雅致。 为了迎接明日的庆功宴,路边已经摆满了芍药,边上石榴花也开了,整个院子充斥着淡淡的香味儿。 苏寻月闻着这花香回了自己院子。 洗漱后,苏寻月睡不着,又开始给头面上色。 一直到丑时,她才睡下,夜里又做了噩梦,梦到墨初、念初被人端静抓住了,吓得苏寻月直接惊醒过来。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 她不断喘着粗气,拍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 一旁的春安也低头给她顺气,“夫人可是做噩梦了?” 她叫了夫人好几声,夫人都没有醒过来,反而一直在说梦话,她凑近一些,才听清楚夫人说的是“求求你”。 刚被吓醒,苏寻月没有什么精神,她“嗯”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辰时了。” “这般晚了?”苏寻月按了按发涨的额角,“我今日有些不舒服,你叫宋姨娘去看着他们,有什么拿不准的,让她去问老夫人。” 苏寻月不打算参加今日的庆功宴了,一方面是身体不适,另一方面是她打算跟沈知行和离,自然不想出现在众人面前,太惹眼了。 正好把这个机会递给宋言心,这次庆功宴办得好了,众人也自然知道宋言心这号人。 苏寻月打算慢慢淡出他们的视线。 春安有些担心,“要不要找大夫过来看看?” “不必了,你先去找宋姨娘。” 苏寻月吩咐道,然后闭目养神。 春安退了下去。 苏寻月还是觉得有些累,可想到墨初、念初,她又睡不着。 宋言心听到苏寻月不舒服,立马就过来了。 她今日穿着一身藕色襦裙,梳着朝云近香髻,插上她昨天送的簪子,整个人显得格外端庄恬静。 宋言心一脸担心,“夫人哪里不舒服?怎么不找大夫?” 昨天想着庆功宴有夫人在,她才没有那般慌张。 可不过一夜的时间,夫人便把庆功宴的事宜全部交予她决定,宋言心又没有任何的经验,庆功宴还未开始,她的手已然开始发抖了。 第17章 夫人……有事? 苏寻月睁开眼睛,扶着额头,“老毛病了,宋妹妹不用担心。” 宋言心见苏寻月脸色有些苍白,她不由得坐在床沿,伸手握住苏寻月的手,关切道:“夫人还没用早膳吧,我这就去厨房传些吃食过来。” 苏寻月摇头,“你先去后厨看看,他们把饭菜弄如何,有些耗时的菜样,要赶快上锅蒸,还有开宴的地方布置得如何,确保一切都没有问题。” 她细细叮嘱宋言心一些琐碎的事,宋言心都点头,“那我现在先去开宴的地方。” 宋言心很紧张,苏寻月看了她好几眼,又看了一眼天色,到底还是认命地站起身,“宋妹妹,你去开宴的地方就好,我去后厨看看。” 话落,又让春安跟着宋言心,“春安可以带妹妹认人,时间要来不及了。” “可是夫人……”宋言心一脸担心地看着苏寻月。 春安也舍不得离开她,苏寻月却摇头,披上了外袍,“我就过去后厨看看而已,能撑得住,你们快去吧。” 宋言心无法,只好往外走,春安一步三回头,“夫人有什么事派人过去找我。” “知道了。” 苏寻月看着她们两个消失在眼前,不由得叹气,其实她身体没事,就是想偷懒,又不想露脸,还是去后厨比较好。 说不准她还能给墨初、念初做牛乳糕,他们最喜欢吃牛乳糕了。 这般想着,苏寻月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后厨里全是人,端着盘子走来走去的,苏寻月站在他们身后,“耗时的菜样都蒸了么?” 那大厨子点头,“都蒸上了。” “糕点呢?” 那大厨子一脸懊恼地拍自己的头,“我忘记这事了。” 将军说是庆功宴,只请一些武将士兵过来,他就卯足劲做肉,根本没想起糕点这事,“夫人,这可如何是好?若不然就不上糕点了吧。” 有女眷在,糕点和蜜饯都是少不了的,可今日来的都是男子,大厨子觉得糕点没必要。 苏寻月却不赞同,“宴席要午时才开,这段时间你让将士们饿着肚子?” 大厨子不说话了,低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是老奴没考虑周全。” 苏寻月看了一眼自己做糕点的案桌,已然有了办法,“你先看着,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买糕点。” 芙蓉糕坊今日正好有牛舌饼,也不知够不够。 大厨子很快就找了三个人给苏寻月,和她一同出街。 苏寻月是从后门走的,拐了好几个弯,便看到了芙蓉糕坊三个大字。 店门口挂着好几个牌子,都是今日新做的糕点。 苏寻月一眼就看到了牛舌饼,又看到了花生酥,再买些其他糕点,应当够了。 跟在苏寻月身后的三个杂役见了,不由得皱眉,“怎么这么多人?” 不过是辰时,芙蓉糕坊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芙蓉糕坊是京安有名的糕点铺,听说宫里的贵人也喜欢吃他们家的糕点。而且芙蓉糕坊常会有做的糕点,新鲜又好吃,价钱公道,是大家最爱光顾的地儿。 “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杂役都觉得时间来不及了。 苏寻月却凑到了铺子门口,淡定地道:“掌柜的,我来拿昨日定的糕点,我姓苏。” 一听到姓苏,掌柜就热情地迎了上去,“已经做好了,夫人请进来。” 整个芙蓉糕坊,除了李掌柜,没人知道苏寻月才是芙蓉糕坊的老板,排队的人也没有怀疑。 宫里头设宴有时也会过来芙蓉糕坊订做糕点,更不必提寻常人家了。 苏寻月让人在门口等,她自己走了进去。 “小姐。”李掌柜要给她泡花茶,被苏寻月拒绝了。 “牛舌饼,花生酥还剩下多少?”客人陆陆续续就要到了,她没有时间跟李掌柜叙旧。 李掌柜默了默,“小姐需要多少?目前牛舌饼、花生酥差不多还有一百多个。” “其他的糕点呢?” “枣泥酥五十、凤尾卷一百五十……”李掌柜报数。 苏寻月算了一下,才道:“这些再装二十给我,让他们今日辛苦多做些,多给些工钱。” 临时过来买了这么多糕点,外边还有那么多人排队,苏寻月担心有些顾客买不到。 “是。” 李掌柜让人去打包苏寻月需要的糕点。 苏寻月这才让人进来拿,满满三大包,三人扛着准备回将军府。 一行人是走路过来的,苏寻月不如他们走得快,便让他们不必等她,“你们先回府。” 三人只好继续往前走。 经过客栈的时候,一男子被人从里边赶了出来,“去去去,我们这里不需要打杂,你别在这里挡着我们做生意。” 苏寻月只看到那个男人端着地面上捡书,离得近了,依稀看到《大学》、《中庸》等字眼。 猜测这男子应当是上京赶考的学子。 不过,离秋闱还有三个月,怎么就到京安来了? 那男子捡完书,就站了起来,挨家逐户地问:“这里需要人吗?” 苏寻月看了好几眼,到底还是跟了上去,“公子留步。” 张寄礼回过头,便看到一个妇人打扮的女人朝他走来,一双眸子清亮,像是一汪深泉。 他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一时间竟看呆了,说话也不利索,“夫……人有事?” 苏寻月见虽然穿着补丁的衣物,可手中的书却保护的很好,心下有了计较。 苏寻月看向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便让张寄礼跟着自己过来,“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张寄礼点了点头。 苏寻月微微一笑,“我家里刚好缺个护院,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苏寻月在巷子前停了下来,回过头仔细打量张寄礼。 此人虽然不如那些武将强壮,可身量也算是高大,又是读书人。 她亮出自己鼓囊囊的荷包,又走到了偏僻处,张寄礼也没有要抢的意思,甚至都不看一眼,便可知此人不贪财。 听到苏寻月要找护院,张寄礼立马抬头,“当真?” “嗯,只是我院子还未找到,而且我不想住在京安,你可否帮我找一处宅子?要大一些,适合一家三口住的。” 话落,苏寻月就给了他一两银子,“这是定金,如果你能找到我满意的宅子,还会有奖赏。” 第18章 可有婚配? 张寄礼看着苏寻月手上那块碎银,有些迟疑,“你......你不怕我拿了这钱跑了?” “不会,我相信公子。”苏寻月笑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苏寻月这么多年还从未看错过人。 张寄礼犹豫了半晌,还是把自己户贴递给了苏寻月,“这是我家的户贴。” 随后指着自己的名字,“我叫张寄礼。” 苏寻月看了一眼,张寄礼家中还有个大哥,父母已经双亡了,也是个可怜人。 而且他所在的地方很是偏远,苏寻月都没有听过,如此一来,就算有人要打听张寄礼的情况,也是很困难的。 “可有婚配?” 苏寻月很自然地问了出来,却把张寄礼闹了一个大红脸,他摇头,“没有。” “那你大哥呢?” “我不知。”张寄礼叹气,“我到京安,一来是为了秋闱,二来是为了找我大哥,自从他三年前到了京安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 “你是说,你大哥在京安?”苏寻月问。 “对。” “有没有画像?”苏寻月收了户帖,“我可以帮你找。” 张寄礼看着苏寻月,心里很感激她,这妇人长得漂亮,又懂礼貌,对人又好,他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她,“那就麻烦夫人了。” 他从胸口处掏出一张纸,递给苏寻月,“这是我的大哥。” 苏寻月展开一看,只觉得画中人与张寄礼有九分像,再一看画工,竟然很不错,画上之人栩栩如生的,“画工很好,可否告知我姓名? “夫人谬赞了。”张寄礼谦虚道,“这是我随便画的。” 苏寻月没想到张寄礼居然如此多才多艺,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找对人了,她收好画,“我会帮你留意你大哥的踪迹,相应的,你也要尽快帮我找到宅子,越来越好。” 这样一来,他们也是互相帮助的关系了,她自然也能更放心的把自己的事交给张寄礼了。 苏寻月始终觉得,互相帮助的关系才是最忠实的。 张寄礼连忙点头,“是,我会尽快帮夫人办妥这件事,我已经想到一个地方了。” “哪里?” “是合州,就在京安隔壁,来京安之前,我在合州待了半个月,觉得那里甚好。” 一来离京安近,二来,合州人口少,民风淳朴,地价也便宜。 苏寻月想了一下,合州离京安不过半天天路程,日后她到芙蓉糕坊、珍品斋看账本也方便,一来一回就一天的时间,“那就合州,你先去看院子,觉得合适了,把图纸拿到这里芙蓉糕坊。” 想到可以接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那就辛苦张公子了。”苏寻月笑吟吟地和他道别。 苏寻月满意的离去,张寄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却有些怅惘,他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偷走了一般,空落落的。 他不由得把握着碎银子的手放在胸口处,等平息过来后,就立马赶往合州。 ...... 回到将军府,苏寻月直奔厨房,那大厨子见到苏寻月,忙道:“夫人可算是回来了,菜已然准备好了,夫人就放心到前厅待客吧。” 他以为夫人是怕后厨出错,这才回来盯着他们,毕竟初夏的天,后厨又热蒸汽腾腾的,热得很,谁想呆在后厨? 更何况夫人是千金之躯,怎能忍受。 可是他没想到,苏寻月却道:“我过来做些糕点。” 后厨有个小灶台是苏寻月用来做糕点的,苏寻月想给墨初、念初做牛乳酥。 不过一天没见,苏寻月已经开始想他们了。 后厨里的食材都是现成的。 苏寻月把糕点摆放整齐之后,就站在小灶台前开始制作糕点。 大厨子也不是第一次见夫人做糕点了,他抹了一把汗,又去盯着菜。 前厅,陆续有客人上门?,见到宋言心,都觉得面生。 随即想到将军前几日纳了一位姨娘,想必就是这位了,他们朝宋言心点头,“二夫人好。” 都是男子,宋言心没有和别的男子见过面,心里有些慌,但也故作淡定地回应着。 春安在她耳边说起这几位武将的官职,“穿藏青色衣服的是贺副将贺安。” 那贺副将已经看了一圈,这才开口问春安,“表嫂呢?” 贺安与沈知行是表亲。 从前苏寻月为了讨好沈知行,经常到军营,给他们送吃的。 贺安吃了好几次苏寻月做的糕点,便念念不忘,时常到将军府来找苏寻月要糕点,两人的关系也不错。 “回贺副将,夫人今日身体不适,在后院歇息。”春安恭敬答道。 贺安闻言皱眉,“身体不适?可去看了大夫?” “何人身体不适?”沈知行也是才刚过来,一眼便看到贺安。 贺安牛高马大,虽然比他小一岁,可力大如牛,而且身形健硕,很是突出。 “是表嫂。”贺安一脸担心,“表哥,你竟不知表嫂身体不舒服?” 他这人高大,说话的声音也大,又不懂委婉,心里头有什么就说什么,“你一点都不关心表嫂,表哥,我对你很失望。” 贺安甚至看了宋言心一眼,隐隐有责怪的意思。 从前表哥虽然对表嫂的事不太上心,可也是有分寸的,自从这个二夫人进门后,表哥对表嫂越发的疏远了。 怪不得表嫂最近都不来军营了,原来表哥居然如此过分。 这会儿见贺安一副质问他的模样,沈知行也有些愧疚,忙对沈观道:“去请韩大夫过来。” 话落,他就往苏寻月的院子走去,贺贺紧跟其后。 二人一离开,宋言心就大口大口喘气,她总觉得贺安在怪自己,一时间,她觉得有些难堪。 可是客人在,宋言心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前。 没有女眷在,柳氏只招呼几句,便要离开,却被宋言心叫住了,“老夫人,夫人身体不适,还请老夫人指点一二。” 柳氏这才知道苏寻月身体不舒服,可宋言心又是第一次主持庆功宴,她走不开,想着等一会再去看苏寻月。 第19章 我帮你 沈知行到了苏寻月的院子,敲了好几声门,都没有得到回应。 贺安急得团团转,“表嫂莫不是睡着了?” 又见沈知行只是站在门前敲门,总觉得有些奇怪。 表哥表嫂成亲三年有余,身为丈夫的表哥居然如此彬彬有礼,竟不敢推门进去。 他们二人的关系是不是太疏远了一些? 贺安不解,“表哥为何不推门进去?” 他是外男不方便而已,表哥可是表嫂的丈夫,怎么反倒如此拘束了? 沈知行没说话,刚想推门,就看到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回将军,夫人在后厨。” 苏寻月怕有人找自己,于是派了一个丫鬟在院子守着,未曾想,居然真的被她猜中了。 “后厨?表嫂不是身体不适么?怎么又跑到后厨了?她真是……” 她真是什么,贺安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表嫂待表哥太好了,明明身体不舒服,偏偏还担心庆功宴的事,竟跑到后厨亲自监督。 初夏的天那般热,一般人都顶不住,更何况是表嫂。 贺安越想越替苏寻月不值,不由得看着沈知行,“表哥,你真得好好待表嫂。” 他的面目很严肃,沈知行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让丫鬟带路。 此时的苏寻月还在揉面团,因为想到墨初和念初,恬静的脸上露出浅笑。 她的动作很娴熟,似乎做过很多遍。 沈知行进入厨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只见苏寻月正认真地揉着面团,因为热,脸有些红,可她并不觉得辛苦,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面团,甚至还微微扬唇,仿佛遇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 沈知行还没有出声,身后的贺安却已经喊了表嫂。 他嗓音大,中气足,饶是后厨人多声杂,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苏寻月的动作顿了下来,抬眸看向沈知行身后的贺安,“表弟怎么来了?” 随即又看到眉毛拧成一条线的沈知行,不知为何,苏寻月有些心虚,微微低头,“将军。” 她没想到沈知行会来后厨。 “怎么跑到后厨来了?身体不适就不用逞强。”沈知行缓和了语气,“你先回去歇息,剩下的事,我来做。” “就是啊,表嫂,走,这里太闷热了。” 苏寻月低头,用手指戳了戳案桌上的面团,“我明日到天童寺请愿,不能没有糕点。” 意思就是她要亲自做糕点,不能半途而废,“等我做完再说,将军跟表弟快到前厅待客吧,我身体已经好了。” 苏寻月这是要赶客的意思。 话落,她就继续揉自己的面团,准备上锅蒸。 沈知行从不知道苏寻月如此倔强,明明她整个人看起来是软软糯糯的,可一旦做下决定,谁也劝不动。 而且她很有诚心,特别是在求子的事情上,总是亲力亲为,沈知行心里多少有些愧意,他撸起袖子走了过去,“还需要做什么?我帮你。” 一旁的贺安都惊了,表哥居然帮表嫂的忙? 他还从未看过表哥下厨。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寻月摇摇头,“不用劳烦将军,你快回前厅待客吧。” “不劳烦。”沈知行坚持,“我帮你。” “我也帮表嫂。”贺安一过来,整个小灶台都变得狭小了,偏偏贺安还不觉得。 还笑嘻嘻地看着苏寻月,露出洁白的牙齿,“表嫂,我帮你揉面团。” 苏寻月忙拦住他们,“上锅蒸就好了,不用你们帮忙。” 主要是怕他们帮倒忙,毕竟他们什么不懂,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那我帮你上锅蒸。” “不用不用。” 她怎么好意思让堂堂将军做这种粗活呢,而且她自己也可以。 火是婆子帮忙生的,她只需要把面团捏成鲤鱼就好。 牛乳酥还在定型中,苏寻月索性做起了鲤鱼糕。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揪了一团加了洛神花的粉红色面团,不到一会儿,一条鲜嫩漂亮的鲤鱼便做好了。 她打开蒸笼,放了进去。 贺安看得入了迷,“表嫂好厉害,那鲤鱼像是真的一样,能不能送我几条?” 说完,贺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看苏寻月的眼神亮晶晶的。 苏寻月有些为难,她准备的不多,墨初和念初一人就五块鲤鱼糕,若是给了贺安两块,那墨初和念初就只有三块了。 虽然她跟贺安的关系好,可墨初、念初才是她的宝贝,根据亲疏程度,她还是偏袒墨初和念初。 “下次吧。” 苏寻月直截了当地拒绝。 贺安有些失落,看着苏寻月捏了十个鲤鱼糕放在锅里蒸,却没有一个是他的。 沈知行也觉得苏寻月手巧,只是他之前不知道她还会捏鲤鱼,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一向话少,这次也难得称赞苏寻月,“比宫里的糕点师还要厉害。” 闻言,苏寻月有些受宠若惊,“将军谬赞了。” 见他们二人就杵在这里,苏寻月只好去洗手,“好了,你们快去前厅吧。” 出了一身汗,苏寻月还要沐浴,她今日是不打算露面了。 沈知行和贺安还是不放心,“先让大夫瞧瞧。” “表哥说的没错,大夫已经来了,让他帮你把把脉。” 苏寻月也不好拒绝。 果然,进了院子,就看到站在里边的大夫,苏寻月请他到亭子坐。 大夫把完脉,才道:“夫人没事,只是有些劳累,休养几日就好了,我给夫人开些安神汤。” 这几天她确实睡不好,一会梦到自己被吊死,一会又梦到端静要杀自己。 苏寻月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夫人言重了。”开好药方,大夫就起身告辞了。 贺安见苏寻月自始至终一个人,觉得不对劲,“陈嬷嬷呢?” 表嫂身边只有两个人,一个陈嬷嬷,一个春安。 春安在前厅陪着宋言心,他看到了,可陈嬷嬷的身影,他来了半天也没有见到。 “陈嬷嬷身体不舒服。”苏寻月站起身,手里拿着药方,“我有些累了,将军和表弟快去招待客人吧。” 说完后,苏寻月转过身去。 沈知行深深地望了苏寻月一眼。 第20章 偏心 贺安见了,不由得轻嗤一声,“见到表嫂如此冷淡,表哥可是后悔了?” 表嫂从前待表哥尤为热情,每次见到表哥,表嫂都是脸带笑容,眉眼弯弯的。 可今日,他只看到表嫂一味地推开表哥,仿佛是避之唯恐不及,不敢靠近一般。 看来,表嫂还是怨表哥让宋言心进门的。 贺安也不满沈知行的做法,所以这段时间天天在他耳边阴阳怪气的。 沈知行却不能说,但他确实对不起苏寻月,他转身离开。 贺安跟在沈知行后边,“表哥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 他很替表嫂不值,表嫂对表哥一片痴心,可表哥却......哎! 贺安继续追问:“表哥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真想不明白那个宋言心有什么好的,表哥,你真是瞎眼了!放着表嫂不要,硬要纳宋言心。” 宋言心哪里比得过表嫂? 表嫂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语气会这么冲,也有些懊恼,但他不后悔,他就是想为表嫂抱不平。 闻言,沈知行顿住脚步,转身,眸光清寒,“你不该诋毁她们。” 她们指的是宋言心和苏寻月,贺安不应该拿她们两个比较。 贺安撇嘴,他没读过书,并不明白沈知行的意思,还以为沈知行恼羞成怒了,“表哥就是偏心宋言心,我说她一句都不行。” “闭嘴。”沈知行的眉目间透着薄怒。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只认苏寻月是我表嫂,表哥你自己看着办。”贺安大步大步地往前走,不想看到沈知行了。 沈知行想着苏寻月的背影,到底还是找了个丫鬟在苏寻月院子里守着,“伺候好夫人。” “是。” 沈知行这才去了前厅。 人已经到齐了,宋言心在前面招呼着他们。 贺安抓了好几个糕点在旁边吃,看都不看宋言心一眼,甚至还满脸嫌弃。 柳氏也发现了,对着拘束的宋言心道:“贺安没有恶意,他只是小孩子心性,既然知行来了,那我先去看看月儿,你有何事,就找知行。” 好几个十男子在旁边,吱吱喳喳的,柳氏觉得吵,朝关嬷嬷使眼色,又对着众人道:“大伙吃好喝好。” “多谢老夫人!”武将中气充足,训练有素,光是这么一声,都震耳欲聋。 柳氏年纪大了,受不得这种阵仗。 听了这一嗓子,只觉得胸口疼,捂着胸口出了亭子,往苏寻月院子而去。 苏寻月正打算沐浴,就听外边的丫鬟说是老夫人了。 她只好低头整理衣物,打开门,果然看到了柳氏,她微微屈身,“母亲。” 柳氏走过去抓着她的手,“大夫怎么说?身体不适为何不告诉我?” 跟在柳氏身后的关嬷嬷见苏寻月脸色红润,分明就不像是身体不舒服,她怀疑苏寻月是装的。 苏寻月不知道她的心里想法,只跟柳氏复述大夫的话。 柳氏以为她还是对宋言心进府的事有怨言,不由得宽慰她,“月儿,有什么事,你跟娘说,别憋在心里头。” 苏寻月心里确实有很多事,可那些事根本说不得给柳氏听,于是她摇头,“只是天太热,睡不好罢了,娘莫要担心,我觉得宋妹妹甚好,我很是欢喜她。” 她主动说起宋言心,想要告诉柳氏,她并不是因为宋言心才睡不着。 或许上辈子她确实介意,可经过了那么多事,她现在只想和离,带着墨初、念初过好日子。 柳氏听苏寻月这番话,便知道她是真心喜欢宋言心。 苏氏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便不再说什么,“这就对了,日后你跟言心好好相处,你放心,她生下的孩子会养在你的名下。” 早在宋言心进府之前,他们就说好了,宋言心生下的孩子会抱到苏寻月名下养育,喊苏寻月娘亲。 柳氏这番话,也是为了保证苏寻月将来不受委屈。 苏寻月闻言,不免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宋言心居然会同意这个条件,难道宋言心一早就对沈知行倾了心? 因为知道宋言心是女主,苏寻月可不敢养她的孩子,于是道:“娘,不必了,孩子是宋妹妹生的,自然是她养。” “是我的身体不争气,才未能怀孕,我若是抱养了宋妹妹的孩子,她定然会难过的。” 况且,她自己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她才不需要宋言心的孩子。 柳氏不赞同苏寻月的观点,“言心已然答应了,你是正妻,于孩子而言,身份也不同。” 柳氏也有自己的考量,苏家是书香世家,孩子有个出身好的娘亲,于仕途是有益无害的。 她的孙儿,她自然想给他们最好的。 苏寻月这才反应过来,到了这一层,她怕是不好拒绝了。 不过她是要和离的人,等宋言心有身孕,她或许已经离开将军府了,便没有拒绝,“儿媳明白了。” 见苏寻月听进去了,柳氏颇为欣慰,“那你好好歇息,别太累,知道么?” 苏寻月点头,目送柳氏离开,这才开始洗漱。 沐浴过后,苏寻月穿了一件宽松的藕荷色衣裙,她并没有睡下,反而又拿出宣纸,继续上色。 入夜后,一众人才离开将军府,手上大包小包的,乐呵呵地走出了将军府。 今日都是宋言心在招待他们,几人不免提到宋言心,“二夫人果然是贤惠,怪不得将军喜欢。” “是啊,二夫人不仅长得美,脾气也极好,我看将军和老夫人对二夫人都是极宠爱的,说不准日后会抬她为正妻呢。” ...... 众人七嘴八舌地夸赞,听在贺安的耳朵里,只觉得怒火中烧,他抓着那个说抬宋言心为正妻的人的领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被他抓住的男子只觉得呼吸不畅,但还是不服输道:“我哪里说错了,将军和老夫人就是喜欢二夫人,我瞧着——” 那人话还没有说话,就被贺安重重扇了一巴掌,“你再胡说,信不信我宰了你?” 贺安一把将人推倒在地,扬长而去。 他心里很不痛快,再加上喝了一些酒,整个人都处于易怒的状态。 第21章 留宿? 表嫂若是听到这些话该有多难过? 表嫂这个人,最是善良,若是听到这些话,指不定要做出什么傻事呢。 这么想着,贺安更加烦躁,走到半路,又折了回去,想去找苏寻月。 他这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他认定的,便会义无反顾地付诸于行动。 他刚拐弯,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苏寻月。 他脚步一顿,见她穿着藕荷色的裙子,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衬托着她的肌肤如雪,眉目间的神情却带着几分疲惫,“表嫂这是要去哪里?” “表弟还未回去?”苏寻月担心他问自己要糕点。 别看贺安高大威猛的,但他这人嗜甜如命,是苏寻月见过最爱吃糕点的男子。 与沈知行简直是两个极端。 “是啊。”贺安点头,又无缘无故地说一句,“表嫂,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将军夫人。” 苏寻月:“……” 这于想要和离的苏寻月而言,简直就是最恶毒的诅咒好不好? 苏寻月满头雾水,“表弟为何跟我说这些话?” 月光撒在苏寻月的身上,衬托得她皮肤晶莹剔透,像表哥赏赐给他的珍珠一般。 贺安不禁看了好几眼。 他想到方才的事,脸上露出懊恼,“我只是看见表哥和宋言心走在一块,所以才忍不住说这些。” 原来是这个原因。 苏寻月很想告诉他,宋言心和沈知行本来就是一对,是话本里的男女主,走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 “无论如何,若是表哥想要抬她为 正妻,我是断然不允许的。” 贺安想到方才表哥看宋言心的神情,他便有些气愤,“表哥真是瞎了眼!” “我看表哥是疯了!” 因为喝了酒,贺安口不择言。 苏寻月摇头,“我看宋妹妹就挺好的,她不仅温婉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对将军更是痴情不悔,我瞧着她,就是一个值得男人好好疼惜的好姑娘。” 苏寻月让他别再说这种话了,“这是将军跟宋妹妹的私事,表弟就不必管了,我先去看看陈嬷嬷。” 见苏寻月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贺安更加着急了,他忙走到苏寻月面前,“表嫂!我不是开玩笑的!” 苏寻月笑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这毕竟是他们二人的事,表弟不必操心。” 说完,苏寻月便转身,离开了。 贺安望着苏寻月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睛里充满了忧虑。 表嫂怎么能不管?! 再这样下去,表哥真的会宋言心扶为正妻的! 贺安一边想,一边往前跑,不一会儿就追上了苏寻月。 苏寻月见贺安气喘吁吁的模样,忙停住脚步,“表弟?” 贺安怎么如此固执? 苏寻月真的很想告诉他,她根本不想做将军夫人。 可是想到贺安和沈知行的关系,只好作罢。 而且贺安还认定她是将军夫人,苏寻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表嫂,你真的打算这么轻易就放弃?” 苏寻月点头,“这些事你就别管了,表弟,回去让人煮着醒酒汤,我还有事。” 她不愿意和贺安再多说,便匆匆走开了。 贺安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他知道,表嫂这次是真的对表哥失望了。 他也知道,表嫂对表哥有感情,他只希望表哥能够早日回心转意。 贺安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她的眼神清澈纯净,仿佛没有任何杂质,让人一看便觉得心生怜悯,只想好好保护。 她是沈知行的妻子,也是他的表嫂。 贺安浑浑噩噩地走出将军府。 这边,春安跟在苏寻月身后,见贺安离开了,她忍不住道:“贺副将其实说得没错,夫人你——” “我有分寸。”苏寻月继续往前走,“也不知嬷嬷今日如何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陈嬷嬷的门前。 春安去敲门,“嬷嬷,夫人来看你。” 屋里边的陈嬷嬷立马应了一声,春安便推门而入,经过一日一夜的休养,陈嬷嬷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夫人。” 陈嬷嬷见苏寻月神色平静,并无异样,心里稍微宽慰了些。 因为她听闻宋姨娘今日在庆功宴上大出风头,大家都在赞叹宋姨娘,还说将军很爱宋姨娘。 这些事还是她在那两个丫鬟话里听来的。 她担心夫人会受影响,可今晚一见,夫人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嬷嬷今日感觉如何?”苏寻月坐在床边,拉着陈嬷嬷的手。 “奴婢感谢夫人,已经没有大碍了,明日就可以伺候夫人。” 离了夫人一日,陈嬷嬷就担心这担心那的,她还不如跟在夫人身边。 见苏寻月要拒绝,陈嬷嬷把自己的担心告诉她,“不跟在夫人身边,我总是不放心。” “那明日嬷嬷同我一起去天童寺。”糕点她已经打包好了,就等着明日带去给墨初和念初。 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陈嬷嬷欲言又止。 春安却直接问出了口,“夫人明日又去天童寺?” 昨日夫人才去过一次,明日又去?是不是太过于频繁了? “嗯,去请愿。。” “这......” 苏寻月看着春安为难的神色,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这两天她确实去得频繁,可她是真的想墨初和念初,也不放心他们,只好经常过去。 陈嬷嬷当然知道苏寻月的想法,也不好说什么,只点头,“明日老奴陪夫人去天童寺。”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苏寻月也没有再停留。 想着明日能看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不由得哼着歌儿,是一首摇篮曲。 当时墨初、念初出生还不到一个月,有天晚上闹腾得厉害,愣是不肯睡 觉。 苏寻月便哼着摇篮曲哄他们,谁料墨初、念初一听到这首摇篮曲,立马就不哭了。 可惜,如今她都没有机会哄墨初、念初睡觉了。 苏寻月叹气,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却看到了沈知行。 他就站在院子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寻月有些踌躇,沈知行这个时间点来找她,今晚莫不是要留宿吧? 第22章 怪病发作 往常沈知行都是初一、十五过来她的房间。 今天才初九,还不到十五,沈知行怎么就过来了? 宋言心才刚进府,沈知行应该去找宋言心才对,怎么跑来她这里了? 苏寻月心里有些忐忑,想躲避沈知行。 可是,沈知行却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苏寻月,“你去了哪里?” “刚去看了陈嬷嬷,将军这是找我有事?”苏寻月主动出击。 其实她有些搞不懂沈知行,如果真的如此排斥和她同房,不来找她就是了,为何还给她下药,制造二人同房的迹象? 苏寻月真的怕那些药会对她的身体有影响,毕竟是药三分毒。 这三年多来,她吃过多少次药,苏寻月已经记不清了。 又联想到昨天她身体的反应,总觉得是因为药的问题,她怕再吃多几次,自己的怪病会再犯。 苏寻月是真的怕,身体那种强烈的渴望和空虚让她迫切想要找男人,偏偏沈知行不愿意和她同房。 若是到时候真的发作起来,苏寻月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和沈知行还没有和离,又不能找其他男人,思来想去,苏寻月都决定不吃沈知行给她的药。 沈知行一直看她,见她避开了他的视线,他不由得道:“我今晚留宿。” 苏寻月心中更加烦闷,她忍着不适,回答,“将军,我有些不舒服,恐怕今晚伺候不了将军。” 她不想吃沈知行下的药。 沈知行听到苏寻月说自己不舒服,立即走到苏寻月身边,“怎么回事?” 苏寻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突然有些头晕。” 她边说着话边扶着自己额头,沈知行直接扶住了她,“先回房间。” 没听到沈知行去宋言心房里的回答,苏寻月颇为不安,这当口,沈知行已经扶着她进了房间。 进了门,闻到一股浓郁的墨香味,苏寻月才反应过来她没有把头面的宣纸收起来。 她不由得懊恼地闭上眼睛。 沈知行以为她更加难受了,随即一把将她抱起。 苏寻月猝不及防被抱了起来,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搂紧沈知行的脖颈,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这个动作,让沈知行的心漏跳半拍。 他的喉结滑动,目光幽深,“是不是头晕得厉害?” \"我......\"苏寻月语塞,她哪有什么头晕。 只不过是故意装的。 沈知行抱着苏寻月,走向床榻,春安早已离开,甚至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苏寻月和沈知行。 苏寻月紧张地抓着沈知行胸前的衣襟,两人离得太近,沈知行身上的热度传到她身上,烫得苏寻月脸红耳赤,心跳如雷。 昨天那种感觉又出现了,苏寻月的心怦怦直跳,身体也开始有了反应,她想推开沈知行,却发现手软脚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苏寻月有些慌乱,“将军,你快把我放下来。” 房门到床榻明明只有几步距离,可苏寻月却觉得异常的漫长。 她死死克制住身体那股强烈的渴望,却还是无法抵挡身体那种强烈的冲动,她的脸颊滚烫得快燃烧起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她的身体,已经在做最后挣扎。 沈知行终于把她放在了榻上,苏寻月连忙拉开二人的距离,睡到了最里边,拉着被子遮掩住自己,同时下了逐客令,“将军还是快离开吧。” 离了沈知行,她的身体才缓解了一些,可还是有些燥热,身体的某处正在渴求着什么。 沈知行却没动,他站在床边上,看着床榻上的苏寻月,她的额头已经出了薄薄一层细汗,脸颊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她的睫毛轻颤,看上去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这个时候,沈知行哪里能离开? 沈知行突然伸出手,放在了苏寻月的额头上。 苏寻月吓得一个哆嗦,她又要往里挪,“我没事,将军请回吧。” 苏寻月心底涌出怒火,她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欲望,又被沈知行勾了出来。 好难受,若不是闭着眼睛,她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勾引沈知行。 可眼睛闭上了,嗅觉却异常灵敏,沈知行身上的味道不断从她的鼻端,传遍全身。 身体察觉到有个男人在旁边,苏寻月能感受到身体在兴奋。 “是不是很难受,我让人找大夫过来。”他方才摸了一下苏寻月的额头,很烫,或许是发热了。 沈知行刚准备叫春安找大夫。 苏寻月已经开口阻止,“不用了,将军,我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你别担心,还请将军先出去。” 她不敢去看沈知行,被子下的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大腿肉,以痛感来唤醒自己的理智。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是快要蹦出来。 她的理智告诉她要清醒,她不想再失身于任何一个人,她也不希望再被沈知行碰触,可她的身体却像是不听她的指挥,在做着自己的挣扎。 她的脑袋里一直浮现沈知行的身影,身体在叫嚣着,让她扑倒沈知行。 沈知行却不相信,而且他觉得苏寻月今晚尤为奇怪,一直让他走。 到底为何让他走?沈知行不明白,只好耐着性子劝,“让大夫过来看一下,很快就好了。” “春安——” 沈知行刚喊了春安两个字,就被苏寻月捂住了嘴巴,她突然坐了起身,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全身湿透,她的眼神迷蒙,“将军,我真的没事,你赶紧走吧。” 她不敢抬眸,怕自己一抬眸,便会控制不住扑到沈知行怀里。 沈知行被她的举动弄得一脸疑惑,可他被苏寻月捂住了嘴巴,只感受到苏寻月的掌心很热。 下一息,苏寻月就放开了沈知行,“不用叫大夫。” “你......”沈知行一愣。 她竟然这么抗拒他,连大夫都不让看,她究竟是怎么了? 沈知行满肚子的疑惑,可苏寻月已经背对着他,还对着门外道:“春安,替我送送将军。” 门外的春安立马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军,这边请。” 沈知行不放心地看了苏寻月好几眼,但只能看到她的后背,他到底还是抬脚走了出去。 第23章 心猿意马 “吱呀”一声,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苏寻月这时才踢开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想不懂自己为何突然会发作。 联想到昨天自己发作的时候,是在马车里,当时马车不稳,她倒在了沈知行的怀里。 今晚,她被沈知行抱了起来,随后怪病就发作了。 昨天和今晚的共同点是沈知行,不,应当是和沈知行有肢体接触。 难道沈知行一触碰到她,她的怪病便会发作? 苏寻月觉得自己的思路越来越混乱,她的脑子里,有一团乱麻,再加上身体的躁动,让苏寻月根本无法思考。 沈知行走出了屋子,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春安跟在沈知行的身后,“将军慢走。” 沈知行没有再停留。 春安又回到门前守着。 房间里,苏寻月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放弃纠结。 她躺在榻上,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越是这样,她越发觉得难耐。 看来这次是真的发作了,也不知道为何一触碰到沈知行就会这样,还是说她跟其他男子肢体接触也会发作? 可是今早她把银子给张寄礼的时候,也碰到过他的掌心,为何当时没事? 回想这两次,她都是在沈知行怀里的。 苏寻月觉得,自己的怪病应该与沈知行有关系,或许是因为被沈知行抱在怀里的缘故。 她现在浑身都湿透了,苏寻月到底还是夹住了被子,缓解身体的渴望。 沈知行不放心,一出了苏寻月的院子,便动用武功跳上了屋顶。 他堂堂一将军,也是第一次用轻功来偷窥女子的房间。 沈知行也有些不自然,可想到苏寻月的身体状况,他到底还是掀开了屋顶上的瓦片。 屋里的烛火很亮,沈知行视力本来就好,他一眼就看到了榻上的苏寻月。 只见苏寻月抱着被子磨蹭着,小脸一片通红,大概是怕别人听到声音,她甚至还咬住了被角。 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愉悦,眼角隐隐有泪痕。 沈知行没想到会见到苏寻月这副模样,他心中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个时候,他应该立马收回视线的。 可他的目光却控制不住地落在苏寻月的身上。 因为动作有些大,苏寻月此时衣衫半露,雪色的肌肤露在空气里,春色乍泄,让人心猿意马。 沈知行的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他赶忙移开视线,不禁暗骂自己。 这时,苏寻月又发出了声响,声音很小,却又那么刺耳。 沈知行立马盖上了瓦片,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热了起来。 他转过身子,不愿再多看苏寻月一眼,飞速离开。 他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如果再待下去,恐怕他就要变成禽兽了。 他忙从屋顶下来,一路吹着夜风,也未能平息心头的躁动。 倒是沈观跑了过来,“将军这是去哪里了?属下找了你老半天了。” 他去了宋姨娘的院子,又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都没有找到将军。 难道将军去找夫人了? 沈知行掩饰自己的失态,“没什么,就是闲逛。” 沈观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将军是不是去找夫人了?” 他不仅找了,还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事,想起方才的画面,沈知行顿时有些耳热,他点头,“那边有消息了?” “是。”沈观把手里的信递给沈知行,“端静公主派人跟踪夫人。” “何时的事?”沈知行接了过来,两人一同进了书房。 沈知行拆开信,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今早就有人跟着夫人了,被我们的人抓住后,竟服毒自尽了。” 他们查了一天,才查到此人隶属勇兵部。 勇兵部在宦官汪保忠管理下,杀人无数,而且杀人毫无顾忌。 传说勇兵部无处不在,稍微口不择言,第二日便会被关押在勇兵部,一时间,人人闻之丧胆。勇兵部在京城里声名狼藉,而勇兵部的职责是搜集各类罪证。 这些人,听命于汪保忠,也都是忠于皇帝的人,可以说是朝廷的死士。 他们的任务是监视和抓捕一切反贼,一旦被抓到,便会直接斩首示众。 “今晚将军府周围多了一些面生的人,属下抓了几个人来问,一问就问出了是端静公主指使的。” 至于今早勇兵部的那个人,沈观也想不懂汪保忠为何要派人跟踪夫人。 如今三皇子,即端静公主的兄长:五皇子、汪保忠、将军四人分别形成四股势力。 难道是汪保忠与三皇子联手了? 沈知行捏着信纸的手紧了紧,信上面倒是没有写到端静和汪保忠的事,可他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你派几个人跟着夫人,务必保证夫人的安全。” 沈知行想到苏寻月明日要到天童寺请愿,便让沈观挑几个人跟着,“别告诉夫人。” 想了想,沈知行还是觉得不放心。 汪保忠和端静都是冲着他来的,若是误伤了苏寻月,他会良心不安。 此时,又有人拿着信过来。 沈知行也没有心思再想其他事,接过信,随后又回信,很是忙碌。 …… 房间里,苏寻月终于缓解了身体里的渴望,她躺在榻上,平息了好一会,才对着外边道:“春安,我要沐浴。” 苏寻月的声音有些哑,太久没有过,身体里的渴望堆积太久,急需一场抚慰。 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如此才平息下来。 苏寻月都没有力气了,她盖住被子,等着人抬水进来。 春安目不斜视地把水抬进门,随后又关上门,“夫人,水打来了。” 苏寻月这才坐起身,刚走一步,便觉得腿软得厉害,她忍着不适,扶着墙走向屏风后。 春安守在门外,苏寻月褪下衣物,泡进了水里,感受着舒适的热度,才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今晚的欲望来得突然,还如此猛烈,苏寻月此时还心有余悸。 无论如何,她是不敢再靠近沈知行了,那种渴求,她不想再经历多一次。 看来,和离的事要加快进度才行,苏寻月这边正在想办法,却不知,沈知行在想她。 第24章 我们和离吧 大抵是太累了,苏寻月洗漱完毕便睡着了。 一夜无梦到天亮。 想着等一会儿就能见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吃了一碗粥,便提着糕点上了马车。 只是她刚坐下,帘子却被人从外边撩开,只见一身玉白的沈知行站在帘外。 苏寻月一怔,满脸的笑意也转化成了疑惑,“将军?” 沈知行怎么来了?难道今日又去军营? 可是她记得沈知行每次去军营都会穿一身黑或者铠甲,这次却换了一件普通的白袍,看起来就像书生。 她的话还没问完,沈知行已经掀开了帘子坐进来。 苏寻月愣住,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生怕碰到沈知行。 她一脸避嫌的模样,沈知行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嘴上却道:“正好我今日休沐,陪你一起去请愿。” 昨晚思来想去,沈知行还是不放心,觉得有自己跟着,苏寻月才会安全。 苏寻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去天童寺这么多次,沈知行从未提起与她一起同行。 柳氏还安慰她,说沈知行忙,所以没有时间陪她一起去,苏寻月嘴上说没事,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是去看墨初和念初,自然不希望沈知行陪她去。 可今日,沈知行居然没有通知她,反而直接说跟她去天童寺。 马车已经动了起来,苏寻月忙道:“将军为何突然要陪我去天童寺?” 苏寻月一直以为沈知行不喜欢去佛寺,他甚至连庙宇都没有踏入一步。 况且宋言心已经进了府,既然他休沐,不应该在府中陪着宋言心吗?为何要跟着自己去天童寺? 对于沈知行的行为,苏寻月很是不满,但又不能直接说出口。 沈知行去了,那她就见不到墨初和念初,到底要如何才能把沈知行赶下马车? 苏寻月只觉得头疼。 两人离有一段距离,可马车就这么大,沈知行不用凑过去,也能闻到苏寻月身上的香味。 一时间,昨晚的记忆涌上心头,当时的苏寻月咬着被角,可怜兮兮地躺在榻上,不敢发出声音。 今日的苏寻月却一脸不满地质问他为何陪她一起去天童寺。 前后相差太大,沈知行一时竟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陌生,曾几何时,苏寻月会对他露出这般防备的表情,还带着一丝怒意? 难道她不知道,他对她,根本就没有恶意? “将军?” 苏寻月见沈知行没有说话,便又轻唤了一声,“趁着马车还未走远,将军还是回府中歇息吧。” 沈知行回神,眼睛紧紧地看着她,“夫人似乎不喜我同行。” 他说的是陈述句,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语气。 他是真的不喜欢苏寻月这副冷漠疏远的态度。 苏寻月微怔,没想到被沈知行看出来了,她有些尴尬地低着头,“将军说笑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是么?”他分明看到苏寻月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懊恼。 苏寻月抿了抿唇,“将军要去哪,就去哪吧,我也无权阻拦。” 她的确是不喜沈知行跟她一起去天童寺。 因为沈知行去了,她就不能去看墨初和念初了。 苏寻月已经开始沮丧了,明明方才还那么开心,如今多了沈知行一个人,她就耷拉着脑袋。 沈知行忍不住想,天童寺到底有什么让她开心的人或者事?而且还不能让自己知道。 到底是什么? 见沈知行不说话,苏寻月不由得偷偷抬头,只是触及到沈知行眼底的探究,苏寻月的警钟顿时敲响。 他怎么又在看着她?! 他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苏寻月心里咯噔一下。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心中的疑惑更甚。 苏寻月却淡定了下来,直接承认了,“我确实不想将军跟我一起去天童寺。” 她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将军不喜欢我,所以只想离将军远远的,如此,心里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天童寺最为清净,在那里,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说完这句话,苏寻月就垂眸盯着脚尖,不敢看沈知行的眼睛。 她怕沈知行再追问些什么。 然而她等了许久,沈知行却一直都没有开口。 苏寻月抬眸,却见沈知行正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 她咬咬牙,又道:“因为没有身孕,我每次回到将军府都特别难受。” 话落,苏寻月捂着脸,营造一种她在哭的假象,其实她根本没有哭。 沈知行却沉默了。 他看着苏寻月低着头,忽然伸手,一把握住苏寻月的肩膀,将她扳向自己。 苏寻月没料到沈知行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一下子撞到了沈知行结实的胸膛。 鼻尖撞到硬物,痛的苏寻月眼泪都快掉了下来,这次是真的哭了。 沈知行看着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才相信苏寻月是真的哭了。 苏寻月怕自己的怪病再次发作,立马推开沈知行,她的动作很快,又侧过头去,擦干眼角的泪水,不想让沈知行瞧见。 沈知行没有说话。 他没想到自己会失控,刚才那一刹那,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他不想苏寻月哭。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苏寻月察觉到他没有再追问,这才松了口气,又觉得奇怪,沈知行到底是不是已经在怀疑她了? 苏寻月的心里像堵了块石头,闷闷的难受。 车厢内又陷入了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行才开口,“我——” “我知道将军喜欢宋妹妹。”苏寻月突然打断他的话,“我愿意成全将军跟宋妹妹。” 苏寻月迫不及待将这句话说出口,“将军,我们和离吧。” 怕沈知行不信,苏寻月又捂着胸口哭,“我身体不好,未能替将军诞育子嗣。” 她哭的梨花带雨,“我们......我们就和离吧,好不好?” 苏寻月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我也不想耽搁将军和宋妹妹。” 她哭的伤心欲绝。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哭泣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心里也跟着难受,因为他根本没有跟苏寻月同房,苏寻月哪里会怀有身孕? 第25章 将军很是在乎夫人 他知道原因。 只是没想到苏寻月会如此伤心,竟然想跟他和离。 其实和离于他们而言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可他总觉得对不住苏寻月。 一时间,沈知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苏寻月却以为他默认了,“那说好了,我们明日就和离,你不必觉得对不住我。” 做了三年多的夫妻,虽然有名无实,可苏寻月还是很了解沈知行的。 沈知行这人重情义讲义气,只要是自己做错的,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弥补。 苏寻月现在就利用他的愧疚,希望他们二人能尽快和离。 到时候张寄礼帮她找到了房子,她正好可以和墨初、念初住在一起,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好好的。 沈知行还没有回答,马车已经在山下停了下来,“将军、夫人到了。” 今日是初十,山下已经有许多人,隔着帘子,喧闹声传了进来。 沈知行皱了皱眉,“此事等日后再说。” 话落,沈知行便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苏寻月气坏了,她愤愤地捶了捶马车的墙壁,刚想骂人,帘子再次被掀开,“我扶你下来。” 沈知行看着她的手握着拳头,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什么。”苏寻月连忙收回拳头,“我只是看到了蚊子。” 怕沈知行不信,苏寻月又伸手挥了挥,“这个时节好多蚊子。” 边说边挪动着,沈知行站在马车旁边,伸手要扶她,苏寻月可不敢跟他有肢体接触,避开他的手,“我自己可以。” 一旁的陈嬷嬷见了,有些不赞同努了努嘴,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往山上去,此时太阳刚升起,各种各样的鸟儿吱吱喳喳地叫着飞向高空,沈知行听见了鸟鸣,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他总觉得苏寻月似乎有点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上来。 一路无言,直到抵达天童寺。 天童寺是一座古建筑,据说是当代的大师建造的,据说当时天童寺的主持曾是个江湖术士,在当朝大学士的引荐下拜访当时皇帝,并且写下了一首诗,一语惊人。 这首诗被称为“天庭仙乐”,沈知行是第一次来,见到墙上的诗,倒是多看了几眼。 苏寻月知道沈知行不信佛,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来寺庙,今日突然有兴致给她来,苏寻月总觉得不安。 他们几个踏进了大门,很快就引起众人的注意。 大伙纷纷朝沈知行行注目礼。 毕竟他可是大将军,平日里就算不常露面,但那股尊贵的气度和俊美的容貌却是一点也掩盖不住的。 来天童寺的大都是女子,沈知行这么一个俊朗帅气的男子走进来,当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苏寻月有些紧张,她偷眼瞧了一眼沈知行,发现沈知行神色淡漠,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周围那些莺莺燕燕一般。 可那些人可不会放过他们。 都知道沈知行跟苏寻月成亲三余载,却一直都没有生养,这件事情在京城传开之后,就变成了笑柄,苏寻月也因此备受嘲讽。 而今沈知行突然来了,有关他们的议论更多了。 苏寻月有些担忧,可她还没来得及提醒沈知行,就已经听到有人低声道:“将军这是来求子?” “应当是了,求子都是妇人家来求的,将军怎么过来了?” “将军年纪也不小了,应当是急了。” “可不是吗?听说将军前几个才纳了宋二小姐,莫不是替宋二小姐求子来了?” “也是,毕竟夫人来了这么多次,都没有怀上,将军应当也是希望宋二小姐赶紧怀上。” “也就将军心善,若是其他人,早就把夫人休了,三年无出,是为大错。” …… 那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苏寻月已经习惯了。 可沈知行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他看向苏寻月,却发现苏寻月已经麻木了。 苏寻月也注意到他的视线,看着他道:“之前还有人说我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她很平静地说出口,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苏寻月说的是实话,之前沈知行从来不知道这些事,可当他亲耳听到时,他却觉得有些心疼。 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在这些流言蜚语中生活了这么久。 “你受苦了。”怪不得苏寻月想要和离,光是这些话,就足以让她伤心难过。 沈知行听到耳边的议论,下意识把苏寻月护在身后,“诸位莫要听信谗言,我沈某从未想过要跟夫人和离,如若再有人乱嚼舌根,别怪沈某不客气。”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浑身散发出的杀气不是装出来的,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连忙噤了声,唯恐惹怒了他,丢了性命。 那几个议论的妇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赔笑着退开了。 周围瞬间变得安静了不少。 沈知行的话让苏寻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愣了半晌,才缓缓点头。 苏寻月是个很敏感的人,沈知行对她的态度转变,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更加忐忑。 沈知行为什么会说不会跟她和离这种话?她在马车上已经和他说了和离的事,沈知行不应该顺着众人的话跟她和离吗? 她倒是不觉得沈知行会喜欢自己,他这人最是看重公事,苏寻月一度认为他不喜女子。 直到她死后,知道宋言心和沈知行是话本里的男女主,她才知道,原来沈知行也会喜欢女子。 原来沈知行也会为了一段感情付出真心。 “走吧,别听他们瞎说。”沈知行径直往大殿走去。 苏寻月和陈嬷嬷跟在身后,想到方才事,陈嬷嬷笑着道:“将军很是在意夫人。” 将军这段时间的变化她看在眼内,只觉得将军越发在意夫人了,曾几何时,将军也会替夫人说话? 可今日,她见到了。 苏寻月并不认同陈嬷嬷的话,“嬷嬷,你错了,将军并不是在乎我,他不过是在维护将军府的名声罢了。” “夫人,你怎会如此想?” 陈嬷嬷觉得自家夫人实在是悲观了一些,“将军的为人,我想夫人比谁都清楚。” 第26章 是不是哭鼻子了? 苏寻月又不说话了,她叹气,“嬷嬷,我想墨初和念初了。” 若不是沈知行在,此时她应该跟墨初、念初在院子里玩的。 她还给墨初、念初带了他们最爱吃的牛乳酥。 “他们一定很乖,等一会我们再去找他们。”苏寻月拉着陈嬷嬷的手就往里走。 陈嬷嬷拗不过她,只好任由她拉着。 两人走到大厅的时候,就看到沈知行正蹲下身子跟一个小沙弥在说着什么。 这个小沙弥苏寻月也认识,他尤为喜欢吃自己做的糕点。 不知道小沙弥说了什么,沈知行眼里带着笑。 “将军很是喜欢孩子。”陈嬷嬷忍不住说了一句,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其实她并不认为夫人生不了孩子,夫人明明是多子多福之人,若不是为何一胎会怀两个? 说不定是将军的问题,看过段日子宋姨娘有没有怀孕便知道了。 苏寻月也忍不住点头,况且沈知行很有耐心,待人很细致。 “施主,你来啦!” 小沙弥看到苏寻月过来,连忙冲她跑过来,笑嘻嘻地喊道。 苏寻月笑道:“你今儿还在啊!” 小沙弥摸摸自己的小脑袋,“我刚才在给将军念经文呢。” “那你可念好了?”苏寻月问道。 小沙弥懊恼地摇头,“我还有许多都不会背。” 小沙弥的年纪与墨初、念初相当,苏寻月每次见他总会觉得心软。 小沙弥见苏寻月笑着,忍不住挠挠头,“夫人,你别笑我,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只是他太容易打瞌睡了,每次早课的时候,师傅在念经书,他都睡过去了。 小沙弥指着桌案上的佛经,“我念《心经》给夫人听。” “也好。”苏寻月想了想,“这样,你给我念经,我给你糕点好不好?” “好!”小沙弥很兴奋,还礼貌地朝苏寻月道谢,“那我先多谢施主了。” “不客气。” 沈知行在不远处看着苏寻月跟小沙弥交谈甚欢的模样,让他心中微动。 陈嬷嬷看了一眼正厅,里面供奉着佛像,墙上贴满了字画,香火鼎盛。 她把糕点摆在香案上。 小沙弥看着那几条鲤鱼糕点,眼睛都直了,他正是好玩的年纪,对这些东西最是喜欢,眼馋得很,“施主,我想要鱼鱼!” “好,给你。”苏寻月蹲下身子回答他。 小沙弥这才得以看清楚苏寻月,他愣住了,指着苏寻月的眼睛,“施主怎么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哭鼻子了?” 他哭的时候,也是眼睛红红的,师兄们就会说他哭鼻子了。 苏寻月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在马车上跟沈知行做戏,假装哭了,现在眼睛还没有恢复正常。 正在点香的陈嬷嬷听到这话,立马转过身来,担心地看着苏寻月。 苏寻月否认了,“我没有哭鼻子,是你们天童寺香火太盛,把我熏哭了。” 今日的大殿确实很多香火,烟雾缭绕的,被熏哭也不是什么怪事。 小沙弥似懂非懂地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帮你扇扇。” 话落,小沙弥便用手掌在苏寻月面前扇风,试图不让烟熏到她。 苏寻月看着他的小手,只觉得可爱得很。 陈嬷嬷也松了一口气,明显是相信了这话。 只有沈知行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并没有拆穿苏寻月。 陈嬷嬷把香递给苏寻月,苏寻月拜了三把才把香插在香炉上。 沈知行跟着苏寻月敬酒,又烧元宝,随后跪在佛前,闭着眼睛许愿。 小沙弥念经书的声音就在耳边,苏寻月把自己的愿望一一默念着:保佑墨初、念初身体平平安安,保佑她顺顺利利跟沈知行和离。 苏寻月睁开眼睛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站起身了,也不知他许了什么愿,应当是跟宋言心有关吧? 不过也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苏寻月站起身,看着陈嬷嬷把糕点装了起来,她拉着小沙弥去后院净手,“走,洗完手吃鱼鱼糕点。” “好耶好耶!”小沙弥高兴地鼓着掌,他今早虽然也用了早膳,可一看到那些糕点,他就开始饿了。 这会听说可以吃糕点了,小沙弥只恨不得飞奔到后院,赶快洗完手,好好地尝尝鱼鱼糕点。 苏寻月牵着小沙弥的手,沈知行走在后面,看着苏寻月很认真地帮小沙弥撸起袖子,帮他打水洗干净手。 他不禁想,若是苏寻月有孩子……脑海里又浮现四年前那个夜晚,他中了媚药,与一个陌生女子有了肌肤之亲。 沈知行收敛心神。 苏寻月已经帮小沙弥擦干净手,牵着他往回走。 陈嬷嬷在亭子处等着他们,小沙弥已经迫不及待地坐在椅子上了。 小沙弥特别乖,明明糕点就在他的眼前,他也没有拿,只是坐着等着。 苏寻月从中拿了一条鲤鱼糕点给他。 小沙弥和她道谢后,这才开始吃,他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好吃,施主做的糕点最好吃了。” 鲤鱼糕点里边是红豆泥,香而不腻,小沙弥两三口就吃完了,又眼巴巴地看着苏寻月。 苏寻月笑了,又给他拿了一个,如今只剩下八个鲤鱼糕点,墨初和念初一人四个。 她都计算好了。 谁曾想,她刚递给小沙弥,旁边的沈知行也跟着拿了一个。 苏寻月眼睁睁看着沈知行一口一口吃掉她做的鲤鱼糕点。 苏寻月:“……” 沈知行不是不喜欢吃糕点么?今日怎么也吃了一块?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的脸色,不由得笑了笑,“夫人舍不得给我吃?” 苏寻月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才否认,“怎么会?将军多虑了。” 她低头看着碟子里的鲤鱼糕点,眼下只剩下七块了,早知道沈知行吃鲤鱼糕点,她应该让陈嬷嬷把糕点藏起来的。 苏寻月颇为肉疼,想了想,还是拿起一块给陈嬷嬷,“嬷嬷也吃。” 如此一来,只剩下六块鲤鱼糕点了。 陈嬷嬷也没有拒绝。 沈知行吃完一块还觉得意犹未尽,但看苏寻月护犊子一般把糕点收好,他便不再提了。 这期间,苏寻月正想着如何支开沈知行,或者让他先回府。 正好此时,沈观过来,在沈知行耳边低语着什么,苏寻月忙偷偷竖起耳朵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第27章 不甘心 苏寻月这个时候适时开口道:“将军若是有事,便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沈知行跟着,沈知行不在,她正好可以去看墨初和念初。 沈知行似乎有些犹豫。 苏寻月又道:“不会有事的,将军放心。” 她来天童寺这么多次,也没有出什么事,或许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来了。 沈观还在旁边候着,沈知行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道:“我派几个人跟着你。” 他确实有事要忙,又怕苏寻月出什么意外,不如就让人跟着。 “好,”苏寻月也知道沈知行是为了她好,她点头同意了,“那将军去忙吧。” 沈知行点点头。 苏寻月看着沈知行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可与此同时,苏寻月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她不是上辈子那个什么都不懂、只想讨好沈知行的苏寻月,她很清楚,沈知行今日为何会跟着她。 原来是她有危险。 是端静公主? 这附近是不是有端静公主的人?若不然沈知行今日也不会一直守在她身边。 想到这个问题,苏寻月的眉毛蹙起,有些心慌。 沈知行一走,周围顿时变得安静下来了,陈嬷嬷忙低声问苏寻月,“夫人,现在要去吗?” 小沙弥奇怪地看着她们,他总觉得施主好像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了。 苏寻月摇头,“不能去,应当是有人跟踪我们。” 她又想到昨日她让张寄礼去找院子的事,莫不是也被知道了? 苏寻月现在很慌,明明是初夏的天,她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沈知行一走,本来她可以开开心心去找墨初和念初的,可此时知道有人跟踪她,苏寻月顿时不敢动了。 “施主很热么?”小沙弥看着苏寻月的额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伸手到苏寻月面前,帮她扇风,“施主出了好多汗。” 苏寻月摇没有否认,她的手心全是冷汗,“确实有些热。” “夫人要不要去厢房坐一会?”陈嬷嬷看出了苏寻月的不对劲,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问问夫人。 “也好。” 小沙弥便在前面带路,苏寻月来了这么多次,其实很清楚天童寺的布局。 可她如今太慌,太过于担心墨初和念初,都开始走神了,还是陈嬷嬷拉着她,她才不至于走错路。 沈知行派的人就不远不近地跟在苏寻月身后。 小沙弥推开门,奶声奶气地道:“阿弥陀佛,施主不舒服的话,可以在这里歇息,我要过去找师傅了。” “去吧,麻烦小师傅了。”闻着厢房中淡淡的檀香味,苏寻月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一坐下,门口的人便分别守在门的两边。 苏寻月倒不担心他们会发现什么,反而是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他们到底是何时跟踪自己的? 沈知行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奈何沈知行跟沈观已经离开,苏寻月也得不到答案。 陈嬷嬷见她一脸凝重,给她斟茶,一时间,房间内茶香袅袅,她低声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有人跟踪我们,只是不知道是谁,沈知行也知道。”苏寻月接过茶,低头抿了一口。 她还没有跟沈知行,暂时还是将军夫人,竟然就有那么多人盯着她。 苏寻月觉得头痛,“今日我们不去看墨初跟念初了,你把糕点摆好,都放在香案上吧。” 陈嬷嬷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怪不得夫人如此担心,她点头,“老奴这就去。” 苏寻月打着身体不舒服的旗号,在厢房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打算下山。 时间还早,苏寻月却不得不离开。 至山下,苏寻月刚打算上马车,却看到苏府标志的马车。 苏寻月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她镇定地走过去,问一旁正在打瞌睡的车夫,“敢问这可是苏府的马车?可是母亲亦或是妹妹们过来天童寺祈福?” 苏寻月其实知道,未出阁的女子一般不会来天童寺,除非是特意过来给家人祈福请愿。 她心里暗暗希望是妹妹,可车夫一句话,直接让她凉透了心。 对于苏寻月的事,车夫也略有耳闻,想必这些应当是将军夫人了。 “回将军夫人,是夫人。”车夫揉揉眼睛,“夫人说要过来天童寺上香,奴才便奉命送她来。” 苏寻月的心里一沉。 是母亲! 她果然还是来了。 苏寻月差点站不稳,“母亲来了多久?” 为何她没有见到? “两炷香之前。”车夫恭恭敬敬地回答。 苏寻月又出了一身汗。 也就是她前脚刚到,母亲后脚就来了,她前天都让母亲别来了,她今日居然又来。 再加上有人跟踪自己,定然知道她跟苏府的关系。 若是认出了母亲,跟上去,再看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不敢想象后果。 难道她真的要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么? 不,她不甘心!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等母亲下山,劳驾你让她到将军府找我。” 车夫点头称是,“夫人放心吧。” 苏寻月这才坐上了马车。 苏寻月的马车走远之后,暗中跟随着她的几个平民打扮的人,才从树丛中走出来。 他们面容冷峻,一言不发,但从眼中流露出来的杀气却让人胆战心惊。 “要跟上去么?” “先回去禀报主子。” …… 苏寻月一路忐忑地回到将军府,只是刚下车,就听到春安小声道:“夫人,有人在芙蓉糕坊等你,说是有事找你。” 一开始,苏寻月以为是无关紧要的人,反应过来之后,才想起昨天她让张寄礼的事。 料想是张寄礼找到院子了。 从昨天晚上到方才都是坏消息,好不容易有个好消息,苏寻月却一刻也高兴不起来。 她吩咐春安:“先打些水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苏寻月边走路边想,张寄礼应当是找到了院子。 若是平时,她直接去见他也没事。 可如今,沈知行派人保护自己,暗处还有另一批跟踪自己,一直想抓住她的把柄。 在这种情况下,她该如何名正言顺去芙蓉糕坊?才不会被人怀疑? 第28章 试图挽回将军的心 苏寻月还在想事情,正好春安端着糕点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粗使婆子,“夫人,水打来了。” “夫人饿了么?后厨刚好蒸了一些糕点,夫人吃着垫垫肚子吧。” 春安把糕点端在苏寻月的面前,“夫人要不要试试?” 将军府后厨做的糕点味道不错,可惜她现在实在是没有胃口。 苏寻月摇摇头,低头洗手,“不用了,你放着,我先去换衣裳。” “是。” 苏寻月换了一件宽松的素白裙衫,她把长发挽成高髻,斜插一根白玉簪,简单又端庄。 桌子上那盘糕点还是原封不动地在桌子上,苏寻月看了几眼,顿时有了主意。 她对着春安道:“吩咐门房准备好轿子,我要去芙蓉糕坊。” 春安领命下去,陈嬷嬷一脸不解,“夫人到芙蓉糕坊做甚?” 芙蓉糕坊是夫人的产业,这几年,芙蓉糕坊在夫人的管理下,名声越发响亮了。 只是没人知道芙蓉糕坊背后的人是夫人,就连将军也不知。 夫人方才还和她说有人跟踪她,眼下夫人又去芙蓉糕坊,这不是给人递把柄么? 若是知道芙蓉糕坊是夫人的产业,那人会不会打压芙蓉糕坊? 苏寻月自然也想到这一层,但她有理由,“我只是觉得芙蓉糕坊的糕点做得好,想去偷偷师罢了。” 这话一出,陈嬷嬷便不由得称赞起来,“还是夫人有办法。” 都知道夫人爱做糕点,芙蓉糕坊又是京安有名的糕点铺,就连宫里头的贵人都喜欢吃,夫人过去偷师,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不过......陈嬷嬷还是忍不住担忧,“夫人一定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自从前天晚上,陈嬷嬷被端静公主撞了马车,她就觉得可怕。 那端静公主是真的想把她往死里撞,她还记得撞马车的力度有多大。 亏得她福大命大,这才逃过一劫。 苏寻月握着她的手,“嬷嬷,我会注意的,你在家等着母亲的消息,她若是来了,你找人通知我。” 芙蓉糕坊距离将军府很近,没用多少时间就到了。 苏寻月带着春安进门。 芙蓉糕坊的掌柜的见苏寻月过来,赶忙迎上来,笑容满面,“夫人好。” 铺子里还有其他人在,掌柜也不敢喊她东家。 苏寻月点头,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听闻芙蓉糕坊的糕点做得尤为好,可不可以让我拜一下师?” 闻言,掌柜故作为难地皱起眉头,“这……夫人也知道,我这里是以卖糕点为营生的,夫人若是想学,还是请另谋高明。” 这样一句拒绝之词,已经是很委婉了。 可惜...... 苏寻月并未因此而生气,她依旧温文尔雅,“我只是想学做糕点而已,不会耽搁多少时间的。” 她说完,又朝春安使眼色,春安立马会意,塞银子给掌柜,“掌柜的行行好。” 于是一行人便看到将军夫人跟着掌柜去了后厨。 “看来将军夫人当真喜欢做糕点。” “也不能这样说,听说将军夫人经常给将军做糕点,如今将军纳了宋二小姐,将军夫人应当是慌了,想着学芙蓉糕坊的糕点,做给将军吃,试图挽回将军的心。”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些心酸。 她们都是高门大户的人家,丈夫有了钱有了权便开始纳妾。 像将军这种只纳了一门妻妾的,在她们看来是极少见的。 “将军夫人也是可怜人啊,我们至少还有孩子傍身。” “是啊是啊,我看这次她是铁了心,非要去学芙蓉糕坊的糕点了!” …… 苏寻月进去之后,就问掌柜,“人呢?” 昨天她就特意嘱咐张寄礼,让他从后门进芙蓉糕坊,如此才不会招人怀疑。 张寄礼也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确实是从后门进来的。 掌柜还没有回话,苏寻月便看到张寄礼从门后走了过来,“夫人。” 苏寻月让春安守着门口看风,她跟张寄礼去了杂物房,“如何?” 张寄礼掏出来一沓图纸了出来,“这是我从庄宅牙行里拿出来的。” 苏寻月接了过来,能看到上面有批注和涂改。 “我都到实地去看了,这个院子并没有那么大,还有许多杂草,还有这间,有些破旧,这间倒是没什么毛病,就是贵了一些。” 张寄礼知道苏寻月着急,他连夜看了差不多一百家院子,从中选出了这些,希望苏寻月满意。 苏寻月也看出来了,“辛苦你了。” 合州离京安有半天的路程,张寄礼是昨日晌午出发的,定然是一夜没睡就赶了回来。 听到苏寻月这么说,张寄礼反而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不碍事。” 能得到夫人的赏识,是他的福气,他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 “昨日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跟踪你?”苏寻月边看图纸边问,这个对她尤为重要。 张寄礼却很肯定地摇头,“没有,我虽说是一介书生,却也很警惕,有人跟踪我,我定然会知道。” “那便好。” 苏寻月不再说话,她想要快速定下房子,把墨初和念初接过去,而张寄礼就是最好的人选。 看了好一会儿,苏寻月才决定买哪一间,她指着这张图纸,“这间的围墙如何?周围都是什么人家?” 买院子不仅要看里边的布置,还得了解旁边的邻居好不好相与。 张寄礼明显也想到这一层,这半年间,他都在外边奔波,自然也晓得邻里关系的重要性。 他仔细看了看,说,“我都听过了,这里边的人有做买卖的,也有做夫子的,都是一些良民,没有同人交恶,环境还算不错。” 苏寻月点点头,“那便定下这间,这是买院子的钱。” 随后,她又掏出一个香囊,“里边是给你的,寄礼,我还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那香囊看着就很有分量,张寄礼不肯收,夫人给他谋了一份差事,他已经感激不尽,怎么还能再收夫人的银子? “夫人,这不妥。”张寄礼推托,不愿意收。 “你拿着,不然我就不找你帮忙办事。”苏寻月板起脸,语气严肃了几分。 “这......好。” 苏寻月见他收下,这才放心,说出今晚的任务,“今晚你帮我护送三个人到合州,让他们在院子里住下。” 第29章 只会打草惊蛇 墨初、念初,再加上魏嬷嬷,正好三个人,至于粗使丫鬟,只能等他们安全抵达合州再买。 母亲那些人,为了墨初和念初的安全,她一个也不要。 张寄礼答应了,“那三人在何处?” “天童寺,入夜后,你到山下寻他们,我会让他们出示手中的玉佩。” 苏寻月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张寄礼。 张寄礼接过,仔细查看,只看到玉佩上面刻了一个“月”字,应当是这位夫人的闺名。 他把玉佩放在手上摩擦了一下,“我记下来了。” 随后玉佩又回到了苏寻月的手中。 明明已经布置好了一些,可苏寻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她点了点头,“务必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明白。”张寄礼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了。 苏寻月又道:“有什么事,可写信到芙蓉糕坊。” 她又记下了院子的地址,这才让张寄礼离开。 临走前,苏寻月把玉佩给了掌柜,“你派人送到天童寺的小竹院,让陈奇他们跟着。” 陈奇是苏寻月养的死士,从前只是为了保护芙蓉糕坊和珍品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苏寻月一般不会动用他们。 掌柜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郑重点头,“小姐请放心。” “让他们都带上那些武器,或许会有一场恶战。” 端静公主在暗,苏寻月根本不知道她的下一步是什么,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说完这些,苏寻月便听到了敲门声,“夫人,嬷嬷派人过来了,说是老夫人到了。” 是母亲来了。 苏寻月又叮嘱了掌柜几句,这才离开。 她是从厨房出来,还特意在众人面前跟掌柜道谢,“今日受益匪浅,贵店的糕点师手艺当真一流。” “夫人谬赞了。” 这一番话,即便是刚来的客人,没看到苏寻月要拜师的场面,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苏寻月没想到,她拜师学糕点的事,传着传着,居然成了她是挽回沈知行的手段。 当然这是后话。 从芙蓉糕坊出来,苏寻月的心情有些沉重,她下意识环顾四周,总觉得周围的行人都是端静公主的人。 其实她没有证据,可总是忍不住怀疑,但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太杞人忧天,毕竟沈知行的人还在她身边保护着他。 可苏寻月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绪,才上了轿子。 至将军府,便看到陈嬷嬷站在门口等她。 苏寻月提了一把裙摆,走了过去,“母亲呢?” “正在跟老夫人寒暄。” 林氏其实很少过来将军府,一来是为了避嫌,毕竟沈知行现在是大将军,她若是常来,必然会被人说是来占苏寻月的便宜。 二来是在她的观念中,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苏寻月是嫁出去的女人,所以她不喜与苏寻月多亲近。 但将军府发生的大事,她也是知道的,倒也会提点提点苏寻月。 苏寻月跟着陈嬷嬷进去,沈老夫人正坐在上首,林氏则在一旁陪着说笑 看她们聊得热火朝天,林氏、沈老夫人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也不知在聊一些什么。 见到苏寻月,柳氏便站起身告退,“亲家,下次再聊,我先跟月儿说说签子的事。” 原是林氏借着她今日到天童寺请愿,以解签子的缘由来找苏寻月。 “去吧,亲家要常来才是。”两人年纪相仿,林氏又是书香世家出来的,柳氏很是喜欢跟她说话。 林氏点头称是,苏寻月也笑了笑。 回到院子,苏寻月便让陈嬷嬷关上在外边守着。 房间里,只剩下苏寻月和柳氏。 “母亲今日去看墨初和念初,是否感觉到有人跟着?”苏寻月的声音颇为急切。 林氏也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你怎么这般紧张,可是知行发现了什么?” 苏寻月摇摇头,“不是沈知行,是端静公主。” “沈知行与我说了,端静公主派人跟踪我。”苏寻月看着林氏,“母亲今日不该出现在天童寺的,你还去看墨初跟念初。” 苏寻月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责怪母亲,可她前天已经跟母亲说了,让她不要来得这般频繁。 偏偏母亲不听,今日又去看望墨初和念初,端静公主的人定然看到了。 林氏只小声反驳,“我怎知端静派人跟踪你?你又没有跟我说。” 她又不是先知,根本没想到端静会 突然派人跟踪苏寻月。 而且,她都答应墨初、念初今日去看他们,她怎能言而无信? 苏寻月自知此时说再多也没用了,“我也是到了天童寺才知道这件事,母亲这几日别去天童寺了。” 今晚她就把墨初、念初接走,至于母亲的那些人,她也让掌柜的安置好,绝不能让任何人抓住。 林氏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贸然过去,端静应该不会发现什么。” 小竹院她经常去,只说是一好朋友的院落,端静应当没有想到孩子与苏寻月之间的关系罢? 林氏也开始愁了,他们苏府还有好几个女儿没有嫁人,苏寻月又是将军夫人,若是此时爆出苏寻月婚前失贞,还生下了孩子。 ...... 林氏越想越觉得心慌,脸色也越发难看。 苏寻月忙握住林氏的手,“我一定会保护好墨初跟念初的。” “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林氏的目光中满是焦虑,“再拖下去,你跟我们苏家都会身败名裂。” 她站起身,“我现在就派人把墨初跟念初接走。” 最好是赶在端静公主之前。 林氏如此想着,就想回府,却被苏寻月拦住,“母亲莫要轻举妄动,如此只会打草惊蛇。” 陈奇已经在小竹院附近守着,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眼下并没有消息,那便证明现在小竹院是安全的。 若母亲此时贸贸然把墨初、念初接走,势必会引起端静公主的怀疑。 “我们就等着端静抓住墨初跟念初?”林氏一脸不赞同,“趁着端静还没有发现之前,把墨初、念初接走才是最为安全的。” 第30章 要把知行留在你房里 林氏一向固执,又觉得自己是大家长,年纪又大,又是苏寻月的亲生母亲。 所以即便现在苏寻月已经是将军夫人,地位比她高,她也绝对不允许苏寻月忤逆自己。 她也实在没想到端静居然还记着沈知行。 明明都过去三年多了,她以为这件事早就过去了,哪里想到金枝玉叶的端静竟还想报复苏寻月,如此小气。 “母亲不要忘了。” 苏寻月语气严厉起来,“端静公主正在暗处看着我们,她或许就等着我们有所行动,好把我们抓个正着。” “若是被她发现,不止是我,恐怕整个苏府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可是......”林氏又坐了下来,“我们就只能干等着么?” 想到什么,林氏又开始怪起苏寻月来,“都怪你不检点,如今好了,我们苏家的好名声,都要被你毁尽了!” 自从苏寻月得了怪病之后,林氏就对她很不满,总觉得苏寻月的怪病让她蒙羞。 若非因为苏寻月现在成了将军夫人,她早就想跟她断绝了来往。 但她也确实喜欢墨初和念初那两个孩子,那般可人。 苏寻月已经习惯了她的指责,林氏稍微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就会把一腔怨气都撒到了她的身上。 今日也是如此。 果然,林氏已经开始了。 “我怎会如此不幸,生下你这个女儿。”林氏边说边捂脸。 苏寻月抿唇,沉默不语。 等林氏平复下来,又开始指责苏寻月的不是,苏寻月只觉得疲累不堪。 “你说你也真是的,好歹你也是将军夫人,怎么就不会笼络人心?我听说知行待那个小妾极好,若是那小妾肚子里还怀上知行的骨肉,你的将军夫人地位还怎么保得住?” “你说说你......” 林氏越说越激动,“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你若能做出点像样的事,我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年纪还在担惊受怕!” 苏寻月低垂着头,不去辩白,任由林氏发泄出来。 她只是在想墨初和念初在做什么,这个时间点,他们二人应当准备用午膳了。 林氏说了一大堆,都没得到苏寻月的反应,她更加生气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她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要被苏寻月气死。 苏寻月仍旧垂眸,只道:“我谨记母亲的教导。” 林氏冷哼一声,“要记在心里头,知行如今是将军,有什么事,你就顺着他,莫要伤了夫妻间的情分。” 苏寻月只敷衍地点头。 林氏突然又道:“我觉得还是要派人去小竹院看看。” 她还是担心。 苏寻月一听,立马摇头,“母亲要沉住气。” 主要是她今晚就要把墨初、念初带走,若是母亲的人守着,那她今晚还怎么把人接走? 墨初和念初相当于是质子,因为如此,她才会听母亲的话。 若是知道她要把人接走,母亲定然不会答应的。 林氏也想明白其中关键,还想再说什么,但见苏寻月神色坚决,她也只能作罢。 只盼望着端静不会发现,她不甘地叹气:“那我先回府,有什么消息,你要第一时间派人告知我。” “嗯。”苏寻月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你夜里一定要把知行留在你房里。”林氏临走之前不忘嘱咐苏寻月一句,“别让那小妾骑到你头上来。” 即便怀不上孩子,把人留住也是好的。 如若不然,到时候不仅没孩子,反而还留不住人,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苏寻月不想跟她吵起来,只能口头上答应。 林氏见她听话,这才满意地离开。 她一离开,苏寻月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她的眼前浮现出墨初、念初的模样。 那张稚嫩的脸庞,让她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浓烈的思念。 她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 林氏一走,苏寻月便有些坐立不安,在房内走来走去的,又对着外边道:“嬷嬷,可知将军在何处?” 她必须要问清楚沈知行是何时知道端静公主派人跟踪自己的。 门外的陈嬷嬷愣了一会儿才道:“将军……将军在荷花苑。” 荷花苑是宋姨娘的住处。 今日将军从天童寺回来,便急匆匆去了荷花苑。 苏寻月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问:“出了什么事?为何没人通知我?” “老奴也不知,将军似乎封锁了消息,不让人打听。” 陈嬷嬷心中其实有个不好的猜测,将军如此重视,莫不是宋姨娘有了身孕? 虽说宋姨娘才刚进府,可听人说将军早已跟宋姨娘见过面,两人私相授受了。 陈嬷嬷不敢告诉苏寻月。 苏寻月一时间也不知道沈知行是什么意思,可事关重大,她也不敢拖太久,“你派人去找将军,就说我有要事——”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人影,苏寻月突然改口,“去找沈观过来。” 沈观是沈知行的左右手,沈知行有什么事,沈观一般都知道,她差点忘记了。 陈嬷嬷忙找人过去把沈观请了过来。 沈观此时还在荷花苑门口站着,听闻夫人找他,他顿时有些为难,但到底还是来了。 苏寻月让春安准备了糕点,她记得沈观嗜甜,与贺安一般。 “夫人找我何事?”沈观恭恭敬敬地给苏寻月行礼。 苏寻月让他坐,又把糕点推到他的面前,“这是后厨新做的糕点。” 沈观只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以为苏寻月要问将军和宋姨娘的事,他不敢坐。 苏寻月不解,“怎么不坐?” 沈观一听,只好咬牙坐了下来。 苏寻月立马道:“端静公主是何时派人跟踪我的?” 还在纠结要不要说将军和宋姨娘关系的沈观:“……” 白白担心一场了。 原来夫人要问的是这个事,沈观一下子放松下来了,手也拿起糕点咬了一大口,“昨日发现的,他们跟着夫人到了芙蓉糕坊,不过将军让我们拦住了。” “查了这人才知道是端静公主派来的。” 他把勇兵部的事隐去了,只说是端静公主。 苏寻月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也就是说,没人看到她让张寄礼去合州找院子。 但苏寻月很快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将军是不是一直有派人保护我?” 若不然为何如此快就知道端静公主派人跟踪她? 难道沈知行一直派人监视她? 第31章 试探 闻言,沈观差点呛死,他咳了好几声,都把脸给咳红,也未能缓解。 因为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说不是。 苏寻月只好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沈观忙喝了一口,这才缓解过来,“当然不是。” 夫人这话说得好听一些是保护,说得难听一些就是跟踪监视。 那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将军可受不起。 “不过那个车夫确实会一些武功,在路上会保护好夫人,至于那日为何得知有人跟踪夫人,确实是因为将军派人保护夫人。” 沈观说得十分诚恳,“那晚陈嬷嬷被端静公主撞到了,将军担心夫人,这才派人保护夫人的。” 也就是说,从昨天开始,沈知行才派人保护她,那保护的人,有没有看到张寄礼? “将军是真的担心夫人的安危。”沈观感慨了一声,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夫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属下知无不言。” 苏寻月顿了顿,“昨天将军就派人保护我?那昨日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她这是在试探沈知行的那些人有没有见到张寄礼。 也怪端静公主,若不然,沈知行也不会派人保护她。 怪不得这两日她总觉得有人跟着她,原来她的感觉没错。 沈观很认真地想着。 苏寻月继续道:“保护我的人昨日是怎么跟你和将军说的?你一一道来就好。” 保护的人,定然会有一份详细的抄录,苏寻月其实是想看这个。 只是怕沈观怀疑,她并没有说出口。 沈观倒是没想那么多,他想了想,这才道:“夫人从将军府出来,随后出了芙蓉糕坊。” “在路上,他们发现了端静公主的人,因为事出突然,他们顾着抓人,等抓完人了,才知道夫人您回了府。” 这其实也算是他们的失职,幸亏夫人没事。 苏寻月把这些话串联起来就是:那些人并没有看到张寄礼,因为当时他们看到了端静公主的人。 她终于放下心来,“劳将军和你挂心了。”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沈观忙道,“属下也不瞒夫人,这件事是将军的命令,夫人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沈观这是想告诉苏寻月,沈知行其实很在乎她的安全。 让她不要寒心,即便沈知行纳了宋言心,在沈知行心里,她还是重要的。 苏寻月只是点头,沈知行在乎谁,在他心里谁最重要,苏寻月都不在意。 既然问到了她想要知道的事,苏寻月也不留沈观了,“那就不打扰你办事了。” 沈观又是一愣,夫人不问其他事了?比如将军跟宋姨娘现在在做什么?夫人都不想知道么? 他看了苏寻月一眼,只见她眉眼之间淡淡的,但细看,其实也能看到她的愁绪。 可夫人什么都没说,沈观也不好开口。 苏寻月让春安拿了油纸过来,她把糕点一块一块往里装,随后递给沈观,“知你喜欢糕点,这些你拿着。” 沈观确实喜欢吃糕点,尤其是苏寻月做的糕点,不像其他的糕点那般甜腻腻的,很清爽,而且味道很好,吃了还想吃。 后厨的糕点,比起夫人的手艺来,还是差一些,不过也是不错的,他接了过来,“谢夫人赏赐!” 苏寻月淡笑道:“不必客气。” 目送沈观离开后,苏寻月又让春安注意门房,看有没有她的信。 春安不敢松懈,找了一个小厮在门房处候着,一有什么消息,就立即禀报。 一直到用完晚膳,陈奇那边都没有写信过来,这是好消息。 这一整天,苏寻月都没有见到宋言心。 柳氏心善,她年纪大,吃得清淡,除了节日与他们一起用膳之外,其他时候,他们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用饭,所以见不到宋言心,苏寻月也不觉得奇怪。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苏寻月更加坐立不安了,她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小竹院。 魏嬷嬷只收拾了几件东西,趁着天黑,便偷偷带着墨初和念初出门。 怕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林氏只找了一个粗使婆子,还是个哑巴。 那个哑巴婆子还在后厨洗着碗。 墨初和念初小心地踮着脚,偷摸着,小声地问魏嬷嬷,“嬷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他们没有出去过,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在这个院子里,听到魏嬷嬷带他们出去,墨初跟念初别提有多开心了。 但他们也聪明,因为魏嬷嬷嘱咐过他们,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就放轻脚步。 魏嬷嬷推开门,笑着道:“去找小姐,小小姐和小少爷要乖乖的。” 听到是去找苏寻月,墨初和念初恨不得跳起来。 但魏嬷嬷说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只是用力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念初则在一旁不停地摆弄衣服袖口和裙角。 她很高兴,也很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出门,她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魏嬷嬷揉了揉她的头,“走吧。” 墨初和念初跟着魏嬷嬷一起往外跑。 出了屋子,魏嬷嬷先四周望了望,确认没有人,她才带着墨初、念初往山下去,还把苏寻月的玉佩放在显眼的地方,以便接他们的人看到。 陈奇在暗中保护他们,又让人把那个哑婆子绑了,院子里的东西也都一并丢掉。 第一次走出外边,墨初和念初觉得一切都很新鲜,他们左看看右看看的,对周围的环境充满了好奇,就差没飞起来了。 “嬷嬷,路上怎么都没有人?”念初突然扭头问魏嬷嬷。 魏嬷嬷一惊,差点撞到前面的石子,好在她反应快,稳住了身形,她笑着回答道:“因为天黑了,会有大虫吃人,所以大家都呆在家里了。” 娘亲跟她说过大虫很可怕,嘴巴大大的,牙齿很尖,会咬人。 苏念初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魏嬷嬷很紧张,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要提防。 苏墨初也察觉到了,他小声地道:“嬷嬷,是不是我们吵到了其他人?” 魏嬷嬷点头,“所以我们不说话了。” 她说罢,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加快了速度。 不多时,就已经到了山脚下。 第32章 端静公主发现了吗? 张寄礼正站在马车旁边,一直看着过往的人。 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山下已经没什么人了,但一个婆子带着两个小孩子,确实有些惹人注目。 魏嬷嬷没有认人的信物,她只好一直摆弄着挂在腰间的玉佩。 张寄礼果然看到了,忙走过来,“这边请。” 苏墨初和苏念初仰头看着他,“叔叔,是不是娘亲叫你过来接我们的?那娘亲在哪里?” 苏念初看到了马车,顿时兴奋地跳起来,她还把手放在嘴巴,对着张寄礼道:“我知道了,娘亲就在这马车上对不对?” 奶声奶气的。 虽然他们没见过真实的马车,可他们在娘亲的画册上见过马车是长什么样子的。 苏寻月怕他们困在院子里,很多东西都看不到,于是便给他们画了一套画册,里面记载了很多的东西,包括马车。 看着两个奶团似的小人儿,张寄礼不由得蹲下身子,笑道:“是啊,你们娘亲正在马车上等你们呢。” 话落,苏念初就拉着苏墨初就往前冲。 魏嬷嬷急忙拦住她,“慢点儿,小心摔倒。” 他们长得矮,根本爬不上马车。 苏念初急得很,忙张着手臂,“叔叔,快抱我上去,我要跟娘亲贴贴。” “我也要,我也要!”苏墨初也张着手臂。 张寄礼哪里会拒绝,一个一个把他们抱进去。 两个小孩子很乖,也不面生,愿意让他抱。 魏嬷嬷坐上了马车,也放下心来。 马车里。 苏墨初和苏念初没看到苏寻月,有些失望,“娘亲呢?娘亲为何不在里边?” 苏念初简直望眼欲穿,她盯着帘子,总想着苏寻月会掀开帘子进来。 可是等了半天,她也没见苏寻月掀开帘子,忍不住问道:“叔叔,娘亲呢?她怎么不进来?” “你们娘亲......” 张寄礼还没说完,马车便晃了两下。 魏嬷嬷忙抱紧怀里的小念初,她看向车窗。 只见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魏嬷嬷心跳得厉害,她朝苏墨初、苏念初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别吵。 苏墨初和苏念初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躲暗处的陈奇已经拿起了刀。 倒是充当车夫的张寄礼一脸淡定地看着拦下他们的人,“敢问几位爷有何贵干?” 那几人骑着马,应当是从京安来的,而且他们腰间都悬挂着剑,应该是武功高强之辈。 那几人把他们包围在中间。 一名身材瘦削的年轻男子打量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从何处来。” 他们把苏老夫人去了小竹院的事告诉端静公主后,端静公主就连夜派他们过来了。 只是还没有到天童寺,就遇到了张寄礼,担心与苏寻月有关,他们不得不拦了下来。 看到对方有武器,张寄礼确实有些怕,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叹了一口气,“我们是来天童寺看病的。” 听到“天童寺”三个大字,那些男人立马就伸手去摸剑。 张寄礼当作看不到,“可是明海大师说他们没救了。” 马车内的苏墨初和苏念初听到“没救了”这三个字,他们立马闭上眼睛,装病。 都知道天童寺的明海是神医,能治百病,所以许多外地人慕名而来,想请明海帮他们看看。 明海大师是个怪脾气,他看病只看病者的命数,不管你是谁,只要命数未尽,他都救。 况且张寄礼的口音有点重,一听就知道是外地的。 那些男人的手刚触及剑柄又放了下来,“何病?” 张寄礼摇头,或许是因为动作太大,他咳嗽了好几声,“我不知,明海大师说是肺什么——” 声音有些哑,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几人嫌弃地捂着嘴,一副粘上什么脏东西的模样,“赶紧滚!晦气,别传染给我们!” 看他咳的模样,应当是肺痨,这东西会传染人,要是被染上了,他们可就等死了。 张寄礼被他们骂的灰溜溜地走了。 到了大街上,张寄礼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换上了另一辆马车,又换了一身衣服,终于出了城。 这边,端静公主越想越不对劲,她让人换衣服,“本宫要去天童寺看一看。” 苏寻月去天童寺也就罢,她的娘亲林氏怎么也常去天童寺?而且还在那个院子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定然不简单。 端静公主正坐在镜前梳妆打扮,就收到了信,说他们已经包围了那个院子,目前一切正常。 她捏着信,突然站起身,“走,去请将军夫人跟本宫一起去天童寺。” 苏寻月没等到陈奇的信,反而收到了端静公主的传唤。 陈嬷嬷在一旁急死了,“这可如何是好?端静公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小小姐和小少爷就在天童寺的院子住着,偏偏端静公主叫夫人去天童寺,莫不是知道了小小姐和小少爷的存在? “不会吧......”陈嬷嬷喃喃自语,心乱如麻,都要哭出来了。 苏寻月也慌,因为她不知道陈奇和张寄礼有没有被人拦住,但她知道,这个时候更加不能乱。 “嬷嬷先不要慌,”苏寻月安抚道:“我们先出去。” 听说端静公主的鸾车已经在将军府门外候着了,若是她们再不去,定然会引起怀疑。 端静公主来得突然,柳氏快睡下了,听闻端静邀苏寻月到天童寺祈福,她顿时一个激灵,“快,快帮我更衣。” 苏寻月和陈嬷嬷至大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了端静公主的鸾车。 听到苏寻月来了,端静公主让人掀开帘子,她从中探头出来,“叨扰夫人了,听闻夫人常去天童寺,本宫想请教一番如何到天童寺请愿,不知夫人可否愿意?” 有理有据,苏寻月根本拒绝不了。 可苏寻月并不相信她这个说法,因为她看到端静公主眼睛里那抹兴奋的光。 难道她真的发现了墨初和念初?苏寻月的手紧了紧,她屈身行礼,“臣妇愿意。” “那便辛苦夫人了,快请夫人上车。” 苏寻月被人扶进了鸾车里,只是她刚坐下,车外就响起了沈知行的声音,“慢着。” 端静公主笑了,她侧过头看苏寻月,“将军怕是把本宫当作才豺狼虎豹,怕本宫吃了你。”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苏寻月莫名觉得身上发冷。 第33章 要有好戏看了 “公主你多虑了,您是公主,自然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苏寻月淡淡地道。 端静公主颇为意外地看她一眼,总觉得她在阳奉阴违。 只听沈知行对端静公主道:“公主既然有请求,那么请恕微臣直言,我家娘子今晚不宜出门。” 端静公主笑容依旧灿烂,“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本宫偏要带夫人出门呢?” “那也得问过微臣同不同意。” “将军是要跟本宫翻脸?”端静公主眯起了眼睛。 沈知行毫不示弱地道,“微臣没有。” 两人始终隔着一层帘子,眼神并没有交汇在一起,苏寻月却觉得一阵电闪雷鸣,似乎随时都会打起来。 沈知行便让人把苏寻月带下来,端静公主不同意,“将军就不好奇本宫为何要带夫人一起去?” “不好奇,沈观,把夫人请下来。”沈知行对外面喊了一句。 不多久,帘子被掀开,苏寻月还未看到沈观,就被端静公主的人围住了。 端静公主今晚有备而来,她不仅带了侍女,而且身边还跟着二十个武艺高强的侍卫。 她是铁了心要带自己走。 苏寻月看了看将军府的人数,确实比端静公主的人多,而且都是上过战场的战士,两相比较了一番,知道沈知行确实可以带自己走,只是肯定少不了一番打斗。 端静公主请她到天童寺的理由也很合理,若是沈知行此时派人跟端静公主抢她,只怕会遭人非议。 苏寻月索性不说话了,垂着头,看他们两个如何处理。 此时,柳氏来了。 “不知公主登门造访,老身有失远迎。”柳氏给她行了一个大礼,因帘子被掀开了,她得以看到了鸾车里头的苏寻月。 一时间,她心里也有了计较,只是不知端静要带苏寻月去哪里。 也怪他们将军府倒霉,怎么就惹上了端静公主? 柳氏想着想着,心里就有气。 也不知如何才能摆脱端静公主,只怕他们将军府要脱一层皮。 苏寻月也看到柳氏来了,她朝柳氏点了点头。 端静公主从鸾车里探出头来,笑盈盈地道:“老夫人这话客气了,本宫今日登门,是想请教夫人一些事情。” 她的语气平淡,像是只是随口提及,可苏寻月知道端静公主不是这么简单。 柳氏也觉察到了,嘴上却道:“能帮到公主,是月儿的荣幸,只是天这般晚了,月儿身体又不好,实在是不宜劳累,怕是不能陪公主。” 她的语气里满是疏远和客套,端静公主听着却不以为意,她笑道:“这有何妨?老夫人只管放心好了,本宫是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 柳氏不敢置信地望向端静公主,这是硬要抢人的意思?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柳氏以为端静公主讲理的人,没想到竟是个不要脸的! 柳氏不由得再重复一遍,“公主,月儿身子骨虚弱,不宜颠簸,若是有任何差池,恐怕公主担待不起啊。” 端静公主冷哼一声,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了,“老夫人多虑了,本宫也不是个没分寸的人。” 沈知行不愿跟她废话,朝沈观使了个眼色。 跟踪苏寻月的人已经被他抓住了,料想端静公主不会如此罢休,却不曾想,她居然直接把苏寻月带走了。 沈知行不放心。 毕竟端静最是任性妄为,又是最得陛下宠爱,谁也不能保证她会对苏寻月做什么。 柳氏眼看着沈观等人就要动手,忙朝沈知行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在柳氏心里,将军府的利益是最重要的。 沈知行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这个地位,各方都在盯着他,稍微有所差错,就会万劫不复。 沈知行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可他若是连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都保护不了,又怎配做个男人? 他握了握拳,柳氏却还是不同意,她低声道:“阿行,娘亲不敢赌,你若是要动武,就从为娘的尸体上踏过去。” 虽说在京安这几年她结交了很多贵人,可能与公主抗衡的,几乎没有。 所以,柳氏不愿看着沈知行去冒险。 柳氏见他没有反驳,也知他是答应了。 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真怕沈知行不管不顾,幸亏他没有。 端静公主见柳氏不说话,笑道:“不知夫人可曾听过天童寺的小竹院?本宫听闻,苏老夫人跟夫人经常去那儿,而且还会待上一个时辰,也不知里边有什么秘密。” 她边说边看苏寻月,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 端静公主的眼中闪过一抹阴毒。 她一定要把苏寻月带到小竹院,里边肯定大有乾坤。 光是看苏寻月的神色便知道,她在紧张。 要有好戏看了,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端静公主一脸期待。 苏寻月果然愣住,她的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越发着急起来。 柳氏心里一惊,不解地看向苏寻月,苏寻月却没说话。 端静公主的眼神在苏寻月脸上扫视了几圈,“夫人为何不说话?还是说那个秘密你也瞒着老夫人跟将军?” 柳氏不知端静公主说的秘密是什么意思,但苏寻月是她将军府的人,她自然会帮着苏寻月。 于是道:“那是月儿休息的小院罢了。” 天童寺人多眼杂,苏寻月又是将军夫人,在自己的小院休息也是情有可原。 柳氏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端静公主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是么?既然是休息的地方,那老夫人为何怕本宫去?” 柳氏一噎,没想到端静如此不讲理。 端静公主转头拍了拍苏寻月的手背,“不过是一处休息的院子罢了,老夫人跟将军要不要一同去?” 被端静公主触摸过的地方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苏寻月皱眉,不喜欢端静公主这样的亲近。 苏寻月不知道,她这个小动作落入端静公主的眼中,她眼眸一眯,眼底掠过一丝杀机。 “请老夫人跟将军上车!”端静公主能感受到苏寻月的身体在发抖。 那个小竹院到底有什么秘密?莫不是苏寻月在里边藏了个男人? 第34章 夫人在怕什么? 想到这里,端静公主只觉得有趣,她仔细看着苏寻月,多么美的一张脸啊,可惜了…… 她今晚就要苏寻月死无葬身之地!连同将军府给她的屈辱,也一并消失不见。 光是想到苏寻月死掉了,端静公主就浑身通畅,脸上的笑意也越发大了。 端静公主的笑容令苏寻月浑身不舒服,她知道端静公主已经起了杀心。苏寻月咬牙,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张寄礼应当不会让她失望的,她不能上了端静公主的当。 柳氏见端静态度强横,也不敢再拦。 她心里隐约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柳氏还在想办法,端静的人已经站在她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知行自然不愿意,他正想拔剑,柳氏再次拦住了他,“老身倒要看看端静公主说得秘密是什么!” 既然端静如此执着,她就奉陪到底。 柳氏也懒得多言,直接上了马车,还拉着沈知行。 端静公主见他们母子俩上了马车,得意地挑了挑眉,朝身后的侍卫道:“走,去天童寺的小竹院。” 话落,一行人往天童寺的方向走去。 马车内,沈知行坐到柳氏另一侧,他看着因为马车走动而晃动的帘子。 柳氏叹了口气,“阿行,我知道你在怨我,可我只是想保护将军府,你能懂娘的意思么?” 她的丈夫不过是个小小的官员,一直被外派着,家里头的事便只能全靠她。 沈知行又是块硬石头,不懂得交际,初初当上大将军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 还是她经常设宴,结交众多京安的名门世家,与女眷们打好关系,方才平息了许多风波。 柳氏也知道沈知行不满,便换了一种语气,“阿行,娘知道,你对娘不满,可娘也没法子。” 怪只怪端静公主太咄咄逼人,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可总有人要来找麻烦,这又叫她如何是好? 柳氏想起自己在端静公主那里吃了不少亏,心中更加郁闷。 端静这样的人,到底要如何才能放过他们将军府? “阿行,你别生娘的气,娘也是没有办法,你知道,咱们将军府现在的势力还不足以与端静公主相抗衡,娘也不想让你卷进去,可端静公主不依不饶,咱们也只好——” 沈知行打断了她的话,“娘,我知道您担心我,可是这件事情,我有自己的方法。” “什么方法?与端静打一场?还是说,你想把端静杀了?” 柳氏刻意压低“杀了”这两个字,“三皇子是端静公主的兄长,她又得圣上宠爱,你若真杀了端静,怕是要惹祸上身。” 沈知行冷笑了一声,“娘以为,端静公主会放过将军府么?” 柳氏愣了愣,这倒是,端静公主那样高傲的人,岂肯轻易善罢甘休? 沈知行道:“娘,您不用操心,儿子自有分寸。” 柳氏还是不放心,“你有什么计划,同娘商量。” 沈知行的自有分寸,她觉得他是在敷衍她,不愿意告诉她,柳氏心中很不舒坦,脸色微沉。 “也不知端静发现了什么。”端静公主若不是看到了什么,定然不敢如此兴师动众地带兵围堵将军府,她这么做无疑是在挑衅将军府。 沈知行没说话,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些什么。 鸾车上,苏寻月的额头已经出了层薄薄的汗,她不由得抬手擦了擦。 端静公主见了,还体贴地给她递了一张手绢,“夫人在怕什么?” “没……没什么。” 端静公主越发开心了,“可怜见的,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尤其是越来越靠近天童寺,她能感受到苏寻月更加坐立不安了。 听说苏寻月及笄那年生了一场怪病,很多名医都看不好,被送到了乡下的庄子养病。 她怀疑根本不是去养病,而是因为什么事被赶到了乡下。 到底是什么事呢?小竹院应该就是答案。 不管怎样,端静公主都认为苏寻月在害怕她。 她就不信,自己的身份,还比不上一个乡野村姑! 端静公主让宫女给她喂了一杯茶水,“夫人,你不必紧张,等到了天童寺,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苏寻月看着端静公主嘴角露出的笑容,有些毛骨悚然。 端静公主是个疯子,她的疯狂是没有止境的。 这样的女子,最是可怕。 只要端静一天是公主,她就一天不得安宁,到底要如何才能除掉端静公主? 苏寻月觉得自己忍了太多次,她不想再忍下去了。 况且,每次她都是被动着,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她一定要主动出击,彻底铲除端静公主这颗毒瘤! 那就要从三皇子这边下手,她记得前段时间,三王妃似乎给她下过帖子。 苏寻月握了握拳头,心中坚定起来。 天童寺离将军府并不远,马车只需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鸾车一停,端静公主就看向苏寻月,“夫人,到天童寺了。” 苏寻月点了点头,心思飞快地转动。 端静公主见状,不由得勾了勾唇。 下车后,端静公主让苏寻月先走,“夫人最是熟悉这附近,那就由夫人带路吧。” 她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寻月环顾四周,没见到陈奇和张寄礼的身影,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这个点,天童寺周围没有人,万籁俱寂,只有端静公主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林间徘徊着,显得尤为刺耳。 端静公主见苏寻月站着不动,便催促了一句,“走啊,你在等什么?”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四周,却什么也看不到。 苏寻月摇头,“没什么。” 这才迈步走了上去。 端静公主不甘心地收回视线,招呼沈知行和柳氏跟上。 一炷香之后,苏寻月终于来到了小竹院门前。 往日她最喜欢的院子,如今已经被端静公主的人团团包围着。 苏寻月看着木门上的门环一正一反,她的唇角微微扬了一下。 身后的端静公主催她,“为何不敲门?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寻月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抬手想敲门,顿时又放了下来,转身看着端静公主,“公主就这般确定里边有什么?若是没有呢?” “怎会没有?”端静公主不信,“你还想帮里边的人拖延时间?” 第35章 你就跟沈将军和离! 天还没有黑之前,她的人就已经在小竹院守着了,即便里边的人飞天遁地,也逃不出她布置的天罗地网。 苏寻月笑了笑,“臣妇没有拖延时间。” “那你为何迟迟不敲门?” 苏寻月只是看着她,“公主大晚上如此兴师动众带将军、母亲、臣妇一同前来,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公主又当如何?” 方才那个在鸾车上瑟瑟发抖的苏寻月不见了,转而变得牙尖嘴利。 端静公主皱眉,不明白她是哪里来的自信,顿时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里边什么都没有?若不然,为何苏寻月如此淡定? 还敢跟她谈条件? 一时间,端静公主不说话了,她在思考。 若是里边真的什么都没有,苏寻月方才在马车上的时候,为何这般慌张? 总不能是演的吧? 何况,她已经把沈老夫人和沈知行带到了小竹院,就这样打道回府,岂不是有损她颜面? 她怀疑苏寻月是故意的,或许里边真的有什么,眼下的苏寻月才是在演戏,她想让自己误以为里边什么都没有。 呵,苏寻月怎会如此天真?以为她真的相信吗? 苏寻月看到端静公主的表情,心中暗喜,面上不显,只是继续道:“不过是一处歇息的小院,公主既然觉得没什么,那臣妇还是回去吧。” 话落,她就要抬脚离开。 只是她刚踏出一步,就被端静公主拦住,“站住,谁允许你走了?” 她知道苏寻月这是激将法,可戏已经唱到这里了,若是她就这样放苏寻月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端静公主不想让苏寻月得逞,所以决定继续硬撑下去。 苏寻月停下来,脸色依旧淡淡的,“那公主想如何?” 端静公主一咬牙,“夫人想如何?本宫今日倒是要瞧一瞧,里边究竟有什么令夫人害怕的东西。” 听到端静公主的回答,苏寻月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她道:“不如何,臣妇只想向公主讨个恩典,若是里边没有公主想要的东西,还请公主日后莫要为难臣妇跟将军府。” 苏寻月直接把这件人人皆知的事说了一口。 当事人端静公主却不承认,“笑话,本宫何时针对过你跟将军府了?” 她这番话说完,苏寻月便轻声笑了起来,“若非如此,公主为何要强留臣妇?” 端静公主被她的噎住了。 好一会儿,端静公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冷哼一声,“你以为本宫愿意留你吗?本宫只是不想将军府的人蒙在鼓里而已。” 话落,她看向沈知行。 沈知行却不看她一眼,而是道:“将军府的事不劳公主挂心,公主还是多多约束自己吧。” 这是在说她多管闲事的意思,端静公主只觉得脸上一热,但她娇纵惯了,又被沈知行拒绝太多次,如今又信誓旦旦以为自己抓住了苏寻月的把柄。 此时无论沈知行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她也觉得无所谓。 端静公主说的确实是实话,可惜苏寻月早就习惯了,只是轻描淡写地问:“那公主答不答应?” 她没有拒绝:“好,本宫答应你,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本宫绝不和你们将军府计较。” “公主金口玉言。”苏寻月笑道,“既然如此,那臣妇就先谢过公主了。” 柳氏也跟着大声道,生怕别人听不清一样,“老身谢公主恩典,将军府就有劳公主照顾了。” 端静公主皱眉,可她已经答应苏寻月了,现下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看着苏寻月,“若是里边有什么呢?夫人又该如何?” 端静公主向来不吃亏,她当然要拿好处。 苏寻月也不怕,”公主尽管开口,只要臣妇能做到。” 见她如此爽快,端静公主觉得有诈,但又觉得不可能,于是道:“若是里边有什么,你就跟沈将军和离!”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只有苏寻月恨不得立马就答应,然后跟沈知行和离,只是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 与沈知行和离的事,也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于是她点头,“臣妇答应公主。” “现在可以开门了吧?”端静公主迫不及待想看到苏寻月跟沈知行和离。 里边一定有什么!若不然,她今日就丢脸了。 苏寻月却顿了一下,重复一遍,“公主当真要看?” 这在端静公主看来,苏寻月这是心虚了,她也不想再磨蹭下去,只想立马看到苏寻月跪地求饶的模样。 到时候,沈知行会不会后悔当初拒绝自己? 想到这里,端静公主再也不能平静,她直接挥手叫人,“你们来开门!” 苏寻月磨磨蹭蹭的,她已经等不及了。 端静公主的人很快就上前,还把苏寻月挤到一旁。 苏寻月紧了紧手,端静公主看在眼里,得意地道:“夫人要忍住,别等本宫找到东西的时候,你就哭鼻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欺负你呢。” 端静公主边说着话边看着侍卫撞开了门。 “沈将军,老夫人请随本宫一起进去。” 端静公主怕苏寻月跑掉,还拽着她的手腕不放,“夫人也一起。” 一行人走了进去。 入目的是一个空荡荡的院子,里边有几个缸,其余什么都没有。 端静公主皱起眉头,“怎会如此?” 她似乎不死心,又让人去搜,结果一无所获。 端静公主再也站不住了,“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苏寻月,是不是你在搞鬼?” 苏寻月表示自己很无辜,“公主在说什么?臣妇听不懂。” 看着苏寻月那张娇滴滴的小脸,端静公主恨不得撕烂她,可是又想到她刚才的话,只能压抑着火气。 “你不用装了,你刚才分明就是在诓骗本宫!” “公主何出此言?” 苏寻月笑眯眯地反驳她,“不是公主带臣妇过来的么?” “本宫说有便有,本宫说没有便没有!”端静公主快要被苏寻月气疯了。 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还有那几个缸,顿时想到了什么,忙道:“定然是藏在缸里头了,你们快搜!” 侍卫不敢耽搁,苏寻月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搜缸。 直到侍卫把缸打开,里边飘出来一阵难以形容的味道。 柳氏不由得捂着鼻子,“这是什么?怎么这般臭?” 第36章 公主莫急 倒是站在最后面的陈嬷嬷不好意思道:“回老夫人,是腌菜,炒着肉可下饭了。” 苏寻月走近,用手扇了扇,“闻着味,像是好了,嬷嬷,你来看看。” 陈嬷嬷忙走上前,低头看着缸,还用手指沾了一些腌汁,尝了尝,“回夫人,确实好了。” 端静公主看着她们主仆俩一唱一和的,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够了!”端静公主把脸都气红了,她用力地抓着苏寻月的手,“你一定是故意的!说,人被你送到哪里去了?” 端静公主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她已经开始抓狂,恨不得吃了苏寻月的肉,喝了苏寻月的血。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如此丢脸过了,而且还是在沈知行面前。 苏寻月被她抓得有些疼,她很淡定地道:“多谢公主大费周章的带臣妇过来,臣妇才知道腌菜好了。” “若公主喜欢,臣妇就让人把这一缸腌菜送到公主府,也不枉费公主的一番心意。” 端静公主觉得自己要被苏寻月气死了,她明明是来看苏寻月有什么把柄的,哪里会想到,居然被苏寻月说成是来帮她看腌咸菜。 苏寻月居然还要给她送一缸子腌咸菜,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么! 日后她看到这缸腌咸菜,都会想起今晚的事。 苏寻月好恶毒! 端静公主咬牙切齿地道:“你!” “公主莫急,臣妇还有话要说。”苏寻月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臣妇跟臣妾的母亲都喜欢吃腌咸菜,有时闲着无聊,便在这小竹院腌咸菜。” “有时会待上一个时辰左右,这是不是公主想要知道的秘密?公主方才说的话,还算数吧?” 话指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事,她端静公主都不会和将军府计较。 端静公主差点被气晕过去,“你!” “不知公主可否赏脸一同品尝腌咸菜?” 苏寻月说着话,还往前凑了凑,一副“你不来,我就要亲自喂你的”的架势。 端静公主觉得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她再也忍不住了,抬起手就要打苏寻月。 苏寻月早料到她会动手,因此一早就躲闪开,并且在她打过来之前就闪到了一旁。 可惜端静公主早已被苏寻月气到没有理智可言,她很快就又抬手,朝苏寻月扇去。 再加上周围的侍卫控制住了苏寻月,她动不了,这一巴掌若是真落下去,恐怕她会伤得不轻 苏寻月见状,也不再客气,伸脚踢向她的小腿弯,端静公主一时没防备,整个人摔了下来。 端静公主狼狈的趴在地上,眼神狠毒地盯着苏寻月,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苏寻月也有些怕了,她不应该冲动的,可她忍不住,身体最诚实的反应就是把端静公主这个麻烦解决掉。 可现在,她的脚也被人控制住了。 苏寻月如今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被端静公主打? 此时的端静公主已经被烧红了眼,她甚至还让宫女把鞭子给她。 苏寻月看着端静公主手上的鞭子,只觉得身体火辣辣的疼,眼看着鞭子就要落下,她忙挣扎起来。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苏寻月抬头,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苏寻月有些惊讶。 “将军?” 苏寻月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呆愣地望着他。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居然会挡在自己面前,她看到沈知行抓住了端静公主的鞭子。 端静公主看到沈知行护在苏寻月面前,更是怒从心头起,“沈知行,到了如今,你还护着这个贱妇?” 沈知行冷着脸,“端静公主,注意你的言辞,本将军的夫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他的语气不大,但威严却很足,端静公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端静公主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地一声响。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沈知行眼里,竟然如此不堪。 柳氏也没想到端静公主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苏寻月,她忙把苏寻月拉到一边。 沈知行接着道:“此事,微臣一定会上奏陛下,请陛下给微臣夫人一个交代。” 他不仅联合武将上奏,还会把之前端静公主做的那些事呈上去。 今夜端静公主如此大的动静,他不信陛下会不知道。 “来人,护老夫人和夫人回府。”沈知行吩咐道,又看了一眼院子,但他到底没有说什么。 端静公主看着苏寻月和柳氏走出了房门,她不甘心。 沈知行却把鞭子甩开,端静公主站不稳,差点摔倒,幸亏被身旁的宫女扶住。 “沈郎,苏寻月她肯定有事情瞒着你。”端静公主觉得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巧合。 苏寻月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才急急把人转移。 怪她来得太晚,竟让苏寻月跑了! 端静公主越想越不甘心,沈知行对苏寻月的维护,让她难受。 沈知行没看她,准备离开。 可端静公主早已察觉他的想法,忙把他拦着,“沈郎不觉得奇怪么?偌大的院子,被打扫得这般干净,却没有一个仆人。” 小竹院确实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可端静公主的人搜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找到人。 “定然是苏寻月心虚,怕本宫问出些什么事,早早就把人转移了。” 端静公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沈知行不愿和她说话,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端静公主却不肯放弃,追上去,“你就不好奇苏寻月及笄那年发生了什么事么?” 她故弄玄虚,似乎自己知道苏寻月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闻言,沈知行果然停了下来。 端静公主站在他前面,“沈郎若是想知道什么,本宫都可以告诉你。” 她有十足的把握,沈知行肯定在意。 至于苏寻月及笄那年发生的事,她已经派人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沈知行只觉得烦躁,他的声音越发冷了,“公主若是胆敢伤害微臣的夫人,微臣不介意用武器来解决。” 他的语气中,带着浓重的警告。 他不能容忍端静公主随便欺负苏寻月。 端静公主听了沈知行的话,只觉得全身冰凉。 第37章 真是心有灵犀 她从未见过如此绝情的男人,为了那个女人,他居然想杀了自己,一点都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沈知行一边说,一边抽出腰间佩戴的软剑,剑尖直指端静公主,剑锋直抵咽喉。 他是真的想杀自己,那抹浓郁的杀意,不是说说而已。 端静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知行,“沈郎——” 沈知行根本没兴趣听她废话,绕过她径直走出了小竹院。 他的态度很坚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端静公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涌上浓烈的怨恨,她握起拳头,苏寻月,本宫绝对会让你不得好死! 苏寻月被柳氏拉上了马车上。 解决了一件大事,苏寻月整个人都是放松的状态。 她终于把墨初、念初送到安全的地方了,若不然,今晚被端静公主发现墨初和念初的存在,她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 “月儿,你受累了。”柳氏抓着她的手,满脸愧疚地看着她。 苏寻月摇了摇头,“娘,我没事。” 她今晚其实也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只怕端静公主更加恨她了。 可她并不后悔,方才趁乱的时候踢了端静公主一脚,苏寻月觉得值了,可惜没有多踢几脚。 “是我们沈府连累了你。”柳氏是真的觉得抱歉。 苏寻月笑了笑,“娘,别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端静公主的错,我们都是无辜的。” 也怪端静公主小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端静公主还不肯放过自己。 不过看到端静公主今日的模样,倒让她出了一口气,很是痛快。 苏寻月虽然说着轻描淡写,但柳氏心里却有些难过。 她一向觉得苏寻月是个懂事的孩子,可这次.....端静差点用鞭子打她,若是这一鞭子下来,苏寻月不死也会一身伤。 柳氏心有余悸,“那端静怎能如此歹毒?!” “也不知她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竟如此大费周章地带我们来这里。” 还说什么秘密,不过是一些腌咸菜罢了。 柳氏不禁叹了口气,忙活一整晚上,她也有些累了。 苏寻月有些不自然,端静公主其实很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了小竹院,幸亏她转移得及时。 她不想再提这件事,“都过去了,她也答应我不会针对将军府,希望她信守承诺。” 说起这个事,柳氏觉得端静不靠谱,但她已经有了办法,“既然她答应了,她就不得不遵守,过几日,我设宴,把这事告诉那几位夫人,保准整个京安都知道。” 若是最后他们将军府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端静公主。 苏寻月觉得这个主意好,她点头,“母亲也给三王妃下帖子吧。” “你这是?”柳氏不太赞同,况且端静公主与三皇子是亲兄妹,把三王妃请过来,这不是对着外人说,他们将军府站三皇子么? 他们将军府一向中立,若是因此牵扯进去,恐怕会引来非议。 苏寻月摇头,“不,娘,这只是假象。” “我们要让三皇子知道,我们将军府是有意站他们的,只是端静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我们。” 柳氏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苏寻月的意思,“你是想通过三皇子牵制住端静?” “没错,儿媳就是这个意思。”三王妃肯定是三皇子授意让她亲近将军府的。 既然三皇子想拉拢将军府,那必然会讨好将军府。 于三皇子而言,亲妹妹固然重要,可那个位置,更加诱人。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得到这个位置。 而她苏寻月,正好可以利用三皇子的对那个位置的渴望,牵制住端静公主。 柳氏听到苏寻月的话,只觉得妙极了,“月儿好计谋,此番我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让端静不敢再对我们将军府出手,当真妙哉。” 她没想到苏寻月有如此深远的目光。 柳氏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欣赏。 苏寻月只觉得上辈子的自己太蠢,一味地忍让,到头来却落到被吊死的下场。 她相信,墨初和念初被发现,肯定也有端静公主的手笔。 她上辈子早该如此,那墨初、念初就无忧无虑地长大了。 苏寻月抿唇,“娘过奖了,只是此计或许会委屈了将军。” 她话音刚落,沈知行正好从外边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罐子。 沈知行递给苏寻月,指了指她被端静掐好的手腕。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她愣了片刻才接过罐子,轻声道谢。 沈知行微微颔首,在马车上坐了下来,“为何会委屈我?” 柳氏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满意地笑了笑,随后把苏寻月的计划告诉沈知行。 苏寻月能感受到沈知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探究,也有欣赏。 “月儿这步棋实在下得高,不过要劳烦你跟三皇子打交道了。”柳氏又有些担心,“若是三皇子一直催促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 如若三皇子已经牵制住了端静公主,而他们将军府还没有表态,岂不是会惹怒三皇子? 他们兄妹二人若是联手对付将军府,他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再加上沈知行刚正不阿,不喜跟人虚与委蛇,肯定少不了跟三皇子有摩擦。 柳氏心里有些忐忑,不由得看向苏寻月,希望她能想到好办法。 沈知行也看着她,“这倒算不上委屈。” 苏寻月低头把药抹在手腕上,一时间,马车里都是药香味,“我想想。” 两全其美的办法确实很难,三皇子不能得罪,更不能帮他。 苏寻月不认为他是一个好帝皇,况且,他也登不上那个位置。 于是道:“只能演戏了。” 苏寻月和沈知行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话音刚落,两人都有些惊讶。 柳氏见状,也不由得露出笑容,“你们不愧是夫妻,真是心有灵犀。” 苏寻月尴尬一笑,低头揉自己的手腕,她皮肤娇嫩,稍微碰一下就会留下红痕。 方才端静公主那么大力,苏寻月的皮肤又白,她的手腕直接红了一圈,看起来有些吓人。 沈知行也看到了,不由得道:“我帮你。” 第38章 腿都是软的 可他刚伸手,还没有碰到苏寻月手,苏寻月已经立马躲开了。 速度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沈知行的手僵在半空。 苏寻月低着头,有些懊恼,她也想到自己的反应这么快,其实她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怕跟沈知行有了肢体接触,自己又会发病。 苏寻月只好解释道:“我手上沾了膏药,怕弄脏将军的手,我没事的,就不劳烦将军了。” 她低垂着眉眼,语气里带着些许疏离。 柳氏见到方才那一幕,只觉得两人因为宋言心的事,到底还是生分了,但听到苏寻月的解释,她又觉得有道理。 苏寻月说了不会在意宋言心,柳氏相信,她不会跟沈知行计较的。 柳氏心中一松,“还是让阿行帮你吧。” “不用了,娘,我已经擦好了。”苏寻月把药盖子盖好,用手绢擦干净自己的手指。 见苏寻月都这样说了,沈知行便没说什么。 一直回到了将军府。 宋言心似乎是睡下了,并不知道他们被端静公主带走的事。 柳氏经过这么一折腾,更加累了,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已睡下,“都去睡吧。” 她被关嬷嬷扶回到房间。 苏寻月见柳氏走了,她也跟着走,“将军,我先回房了。” 她不愿跟沈知行待在一块。 也不等沈知行回答,她带着陈嬷嬷就要离开。 沈知行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这才收回视线。 沈观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看着沈知行欲言又止的。 “怎么?”沈知行坐在案桌前,低头处理着军务。 沈观挠头,一脸的纠结,“将军……” 沈知行停下手里的工作,抬起头,看着他,“有话就说,可是查到了?” 沈观这才点头,“将军料事如神,入夜后,确实有一个年轻的男子赶着一辆马车,从天童寺的方向过来。” 将军确实厉害,在得知端静公主带夫人去小竹院的时候,他就让人注意天童寺到京安这一路上的动静。 果然,很快就有消息传过来,说是不久前,有个年轻的男子赶着马车从天童寺的方向过来。 想到这里,沈观立马道:“将军可不要误会,那人虽说是一名年轻的男子,但属下知道,夫人与他定然是清清白白的!” 沈观生怕自家将军以为那男子是苏寻月的相好,所以急忙解释道。 在他心里,夫人那么爱将军,不可能是相好的! 沈知行却没说话。 沈观更加忐忑不安了,“将军?难道你不相信夫人么?夫人待你那般好,你不该怀疑她才是啊......” 他越说,越激动。 沈知行抬起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何时说过不相信?” 他看着沈观,“我今日才知道,你这般向着她。” 沈知行放下笔,站起身来。 沈观低头,小声解释着:“不是向着夫人,是夫人本来就没有错。” 错的是将军,好端端的,突然纳了宋姨娘,虽说宋姨娘可能是四年前的那个女子。 可沈观还是替夫人不值。 当然,这些话他不敢说出口,只敢在肚子里闷声发泄。 沈知行沉吟片刻,才问:“可查出那名男子的姓名?他要去往何处?” 沈观摇头,“那名男子颇为警惕,天又黑,没人看清楚他的模样,况且,他到了城外就换了一辆马车。” 沈知行闻言皱紧了眉头,“换了一辆马车?” “是,属下觉得,重要的是马车里的人或者是物,若不然,那男子定然会骑马走。” 若那个男子真的是夫人的相好,那人独身一人,骑马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那个男子没有,出了城之后,他又换了一辆马车,可见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踪迹。 沈观能想到,沈知行自然也能想到。 一开始,他确实怀疑苏寻月与那名年轻男子有关系。 毕竟这些年来,他待苏寻月很是冷淡,再加上苏寻月之前跟他提过和离,他便往这个方向想。 但沈观又提到马车,他便知道,马车里头的,才是苏寻月最在乎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 不得不说,沈知行很好奇。 沈观又道:“将军若是想知道,不妨去问问夫人,夫人肯定会说的,别伤了你们夫妻间的情分。” 猜来猜去最是损耗感情,沈观还是希望将军和夫人好好的。 沈知行睨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可沈观莫名觉得将军不开心,似乎在说:你在教我做事? 他摸了摸鼻尖,“男子的事,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没什么事的话,属下先行告退了。” 话落,他便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沈知行一个人,他靠在椅子上,眼睛看着房门。 沈观的话没错,可他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苏寻月。 从前他也以为,自己问什么,苏寻月都会答。 可从最近苏寻月的行为举止来看,苏寻月宁愿自己去做,也不愿意麻烦他。 而且,她做的很好,就拿今晚的事和如何牵制住端静公主的事,她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处理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她如此聪明,做得这样好,自己却一无所知,沈知行觉得自己有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又很期待苏寻月接下来的打算。 沈知行闭上眼,脑海中闪现出刚才的画面:他刚想帮苏寻月抹药,却被她躲开了。 细细想来,其实也有迹可循,自从宋言心进门之后,苏寻月便不想跟他有肢体接触了。 此前,他是不介意的,可不知为何,最近越发在意起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 这边,苏寻月可不知道沈知行的心思,她只觉得此刻畅快极了。 她抱着陈嬷嬷,“成功了!” 墨初和念初逃到了安全的地方,方才芙蓉糕坊已经把信送了过来,是张寄礼写的。 说他们换了一辆马车出城,苏寻月看完信,就把信烧了。 她太过于开心,又不能跟其他人分享这个消息,只能抱着陈嬷嬷转圈圈。 陈嬷嬷听到她这句话,不由得抹眼泪,“成功了就好,夫人你不知道,随端静公主去小竹的时候,我的腿都是软的。” 幸亏夫人早就做好了准备,若不然,小小姐和小少爷被人发现,夫人的处境就危险了。 第39章 怀有身孕了? 苏寻月帮陈嬷嬷擦眼泪,“你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跟孩子的。” 陈嬷嬷连忙擦干净眼角的眼泪,“那就好,那就好,让夫人看笑话了。” 一把年纪了,还被吓哭,陈嬷嬷觉得自己很没用。 苏寻月却抱着她,“才不是笑话,嬷嬷这是关心我,我都知道。” 陈嬷嬷虽说是她的奶娘,可苏寻月知道,陈嬷嬷这是把自己当作亲女儿。 因为害怕她出事,才会如此担忧。 上辈子,因为她出事后,陈嬷嬷也跟着去了。 陈嬷嬷的一辈子,似乎都是为她而活的。 苏寻月怎么会不懂? 陈嬷嬷听到这句话,更是忍不住又掉眼泪了,“夫人你......” “哎呀!”苏寻月连忙拍了拍陈嬷嬷的背,“这是大喜事,要笑。” 陈嬷嬷听到这句话,破涕为笑。 “夫人可要沐浴?”门外的春安敲门道,她只知道夫人今晚平安归来,至于其他的事,她还不知道。 苏寻月对春安道:“进来吧。” 春安应了一声是,推开门,看到苏寻月正抱着陈嬷嬷。 “夫人......”春安看到这一幕,愣了一瞬。 陈嬷嬷也有点尴尬,她挣扎着要从苏寻月怀中脱出来,“今夜你没看到,端静公主的脸都要绿了。” 她跟春安说起今天晚上的事,春安也特别为苏寻月高兴。 “我有些饿了,嬷嬷,我想吃你做的面。” 今夜一波三折,好在结果是好的。 多日以来的烦恼解决了,苏寻月现在只觉得浑身轻松。 等她和沈知行和离,她就能去合州找墨初和年初了。 陈嬷嬷道:“我看后厨还有什么,这就给夫人做。” 她急急忙忙去了后厨。 春安看着苏寻月,眼神复杂,“夫人......” “怎么了?”苏寻月问。 春安见苏寻月这般开心,有些不忍心说了。 “怎么了?”她觉得奇怪,“可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有什么事?” 苏寻月一下子担心起来了,春安负责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事宜,莫不是铺子出了什么事? 和离后,她就靠着这两间铺子养墨初和念初,可不能出事。 春安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了?”苏寻月皱眉,不是铺子的事,那是什么事? 春安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是……有关宋姨娘的事。” “宋妹妹?她怎么了?”不是铺子的有事,苏寻月放心下来,声音也有些懒懒的。 主要是她觉得宋言心不会出什么事,就算有事,沈知行也会帮忙解决。 不像她,只能靠自己。 “宋姨娘......”春安顿了顿,才继续道,“似乎是有了身孕。” 今早有丫鬟看到宋姨娘吐了,似乎是害喜,随后将军又让人把荷花苑围了起来,又请了大夫。 所以众人纷纷猜测,说宋姨娘有孕了,只是还不到三个月,所以不能往外说。 也有人说是将军是为了保住宋姨娘的名节,毕竟宋姨娘才刚进门不到一个月,却被查出怀有身孕,不就证明将军与宋姨娘在未进门之前便有了首尾么? 将军为了宋言心的名声,可谓是煞费苦心。 只是这件事,谁也不敢议论,只在私底下传播,但是却都认为,将军是真的爱惨了宋姨娘。 春安听到这些话,越发替夫人难受了。 “宋妹妹有了身孕?”苏寻月几乎激动地站了起来,宋言心居然怀了身孕!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让苏寻月措手不及。 这是不是说明她可以提和离给宋言心让位了? 那她要怎么提和离呢?既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又不能坏了沈知行和宋言心的名声。 苏寻月有些苦恼。 宋言心和沈知行是这个话本里头的男女主角,作者为了他们的好名声,让宋言心名正言顺做将军夫人,居然把她写死。 这事苏寻月依旧耿耿于怀。 春安见苏寻月这般激动,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夫人居然是开心的? 不过也好,夫人能想开就好,她拉着苏寻月,“还不知是真是假。” 将军瞒得这般紧,她们也只能猜测。 若是真的,春安觉得宋姨娘未免太过于轻浮,竟与一个有妇之夫有了肌肤之亲。 妄她还以为宋姨娘是个知礼节的,没想到人不可貌相。 重要的是,在整个事件中,最无辜的是夫人。 所以春安在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出口。 可想到夫人在别处知道,还不如她自己说出来。 幸亏夫人已经看淡了。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宋姨娘身体如何?” “不知。”春安摇头,“将军的人还在荷花苑守着。” 怪不得。 苏寻月也想起来了,今日沈知行陪她到天童寺,随后沈观来了,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沈知行就急急忙忙走了。 原来是宋言心有了身孕。 算算日子,他们早已在将军府外有了肌肤之亲。 也好,柳氏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 “你到库房挑着补身体的东西给宋姨娘送去。”苏寻月道,“就说让她好好养身体。” 春安领命而去。 苏寻月趁着这个时间,给张寄礼写信。 经过小竹院的事,她越发小心了,毕竟沈知行最是机警,稍微有一些不对劲,他就会怀疑。 苏寻月打算自己把信拿到芙蓉糕坊,毕竟这段时间她都会过去学做糕点,而且沈知行的人也在暗中保护着她。 她不能出差错。 把信写完,陈嬷嬷也端着面过来了,正好春安从荷花苑回来。 陈嬷嬷便道:“锅里还有些面,你去盛着吃。” 春安摇头,“我吃不下,宋姨娘似乎当真有了。” 荷花苑上下被包围了好几层,全是人。 看将军那架势,仿佛是在防什么人,担心有人害了宋姨娘一样。 可将军府就这么几个人,除了老夫人,就是夫人了。 将军这是担心夫人会害宋姨娘? 若是夫人知道,她好心送的补药给宋姨娘补身体,却被人用银针检查了好几次,夫人应当会寒心吧? 可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夫人心善,才不会害宋姨娘。 第40章 亵玩男子 春安看着他们用银针把夫人送的补药扎透了,越看越生气。 这会都气饱了,更别提吃东西了。 陈嬷嬷听到,也愣住了。 宋姨娘居然有了身孕? 春安把她今日的所听所闻告诉陈嬷嬷,陈嬷嬷一脸忧愁,“他们这是在折辱夫人。” 这下好了。 夫人的脸要往哪儿搁? 宋姨娘居然早就和将军有了肌肤之亲,这要传扬出去,夫人还怎么立足于将军府? 春安也是一脸愁容,“当真可恨。” 她骂的是那些用银针扎补药的人。 陈嬷嬷叹息,“也就夫人心善,但宋姨娘跟将军做的事情实在是有辱夫人,罢了,夫人今晚心情好,就不拿这些琐碎事烦她了。” “我先把面端过去。” 陈嬷嬷不再停留,忙走进房间。 远远的,苏寻月早就闻到了香味,这会看到陈嬷嬷端过来一碗面,眼睛都亮了。 她忙接过来。 只见里边铺着厚厚一层肉酱,还有蔬菜。 陈嬷嬷炒的肉酱最香了,苏寻月也顾不得其他,低头吃了起来。 她实在是饿了。 陈嬷嬷站在一旁看她吃面,笑得慈祥,“夫人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嗯。”苏寻月含糊地答应着。 她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是不是该写信告诉母亲?” 端静公主今晚如此大的阵仗,也不知苏府那边有没有收到消息。 可苏寻月想的是,若是告诉林氏她把墨初和念初带走了,林氏定然会想方设法问出他们的下落。 若是不说,林氏肯定又会自乱阵脚,想这想那的。 她那人最容易心乱。 陈嬷嬷点头,“老夫人若是知道,今晚大抵会睡不着,你不跟她说,她明日一定会上门来。” 苏寻月低头吃完最后一口面,擦了擦嘴巴,“拿笔墨来。” 她并没有说详细,只写墨初和念初在安全的地方,让她勿念。 陈嬷嬷拿着信封刚准备走,苏寻月又叫住她,“把你手里的信烧了。” 苏寻月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怎能如此大意呢?” 沈知行这会说不准已经怀疑她了,她居然大大咧咧地写下墨初和念初的名字,苏寻月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又写了一封信。 陈嬷嬷把先前那封信烧了,随后把苏寻月刚写完的信送到门房。 只是陈嬷嬷刚回到院子,那封信就已经被人送到沈知行的书桌上了。 “夫人房里的陈嬷嬷拿过来的,说是要送到苏府。”沈知行让他注意夫人的动静,有什么事都要跟他说。 一开始,沈观还以为将军在担心的夫人,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将军这是在怀疑夫人。 沈观想的没错,沈知行确实在怀疑苏寻月。 他虽然相信苏寻月的为人,可也难免会想多一些。 苏寻月身上似乎有许多的谜团,先是那个赶着马车离开的男子,再到他派人去追踪,都未曾找到他的踪迹。 沈知行总觉得,苏寻月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沈知行很想知道。 信封上印着封腊,沈观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拆开,随后把信纸递给沈知行。 沈知行展开,只见信纸上写着:母亲,小竹院的腌咸菜已经好了,母亲若是想吃,明日便可去拿。 沈观也凑过去看,看完便觉得自家将军太多心,“夫人只是让老夫人去拿腌咸菜而已。” 不管怎样,在沈观心里,夫人是永远不会做出伤害将军的事情来的。 他们的夫人心地善良,心思纯净,从来不会去嫉妒别人,更不会像别的人一样背叛将军。 沈知行冷着一张脸,“你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就不要妄加揣测。” 能在端静来之前就转移好一切的人,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露出破绽。 沈知行也知道自己不会发现什么,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去看有关苏寻月的一切。 他叹了一口气,让沈观把信收好。 沈观听到他的话,还不服,“反正属下就是知道,夫人对将军绝无二心!” “好了。”沈知行打断他,“荷花苑那边如何?” “一切安好。”沈观撇了撇嘴,将军就是个大猪蹄子,一会怀疑夫人,一会又担心宋姨娘,也不知他有几个心。 闻言,沈知行点点头,又低头处理军务。 沈观把信恢复原样,这才让人送到苏府。 一个晚上发生太多事,有人欢喜,有人愁。 小竹院里,端静公主把能砸的一切都砸了,还是觉得不解气,“一群废物!就这样让那个贱人逃过一劫,本宫养你们有何用?” 如此好的机会,还是被苏寻月那个贱人给跑掉了。 端静公主越想越气,她真恨不得用火药把小竹院炸了,尤其是看到院子里头那几缸腌咸菜。 月光下,那几个缸闪着寒光,看上去仿佛在嘲笑她这次的失败。 端静公主看了几眼就受不了,就要让人把缸炸了,还是被旁边的宫女劝了下来,“公主莫要气坏身子,您若是炸了这些缸,恐怕会落人口实。” “谁敢说?本宫是皇室公主,谁敢说本宫?!” “可是......” 端静公主一记冷眼射过来,\"还有没有规矩!\" 宫女急忙跪倒在地。 跪在旁边的侍卫们吓得瑟瑟发抖,他们的脸上已经挂了彩,全是被端静公主用鞭子打的。 跪在最前头的侍卫伤得最重,他低头捂着自己的脸,人群中,不知谁咳嗽了一声。 电光火石中,他想到了什么,立马跑到端静公主的面前,“公主,微臣记起来了,微臣在来小竹院的路上,碰到了一名男子!” “男子?”端静公主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兴奋,“那人定然就是苏寻月的奸夫!” 她就知道这小竹院里有秘密,果真如此! 她就说,那个贱妇经常过来小竹院,还同自己的母亲一同,说不准是母女二人一起亵玩那名男子。 她就知道苏寻月这贱人心术不正! 端静公主想到这儿,立即吩咐侍卫们去找那个男人,“快,去查查这个人的底细。” 她一定要弄清楚这男人究竟是谁 “遵命。” “慢着!”端静公主喊住要离开的侍卫,又道,“一定要留活口。” 话落,她这才挥手往门外走去,“回宫。” 第41章 夫人不是挡箭牌 将军府。 苏寻月刚用完早膳,柳氏便把帖子送了过来,那关嬷嬷眯着眼看苏寻月,“夫人这是要出去?” 观苏寻月这身打扮,似乎是要去哪儿? “嗯,我今日去芙蓉糕坊学做糕点。”苏寻月看到她手中的帖子,顿时食欲全无。 果然,关嬷嬷笑了,“今日夫人怕是去不了了,这是老夫人下的帖子,明日宴请京安诸位夫人赏鱼,还请夫人过目。” 苏寻月只觉得头大,她差点忘了,宋言心似乎有了身孕,主持不了宴会,那池亭赏鱼之事,便全落在她的头上了。 关嬷嬷就喜欢看苏寻月吃瘪的模样,“午时前,老奴再过来拿。” 她福了福身就转身走了,陈嬷嬷看不惯她这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这关嬷嬷为何对夫人有如此大的意见?我听闻,她还时常跟下人们编排夫人” “是么?”苏寻月似乎也反应过来了,经过端静公主的事,苏寻月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陈嬷嬷和春安都点头,“我听刘婶子说,前几日,关嬷嬷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夫人您的坏话。” 说夫人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不配做将军夫人。 那些话说的很是难听,春安听到的时候都要气哭了。 苏寻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春安,你找人跟着关嬷嬷,要机灵一点的,看她有没有跟什么人接触。” 她怕关嬷嬷是端静公主的人,若不然,为何如此针对她? 春安点头,苏寻月又道:“我今日怕是去不了芙蓉糕坊了,你把这信交给李叔,千万不能让人看到,再买些百果糕回来。” 百果糕的制作方法尤为简单,这道糕点还是苏寻月教给厨子的,将各种应季水果剁碎,加入糯米粉和糖搅拌均匀,再做成糕状,上锅蒸就可以了。 酸酸甜甜的,特别开胃,连柳氏都喜欢吃。 夏日天气炎热,就适合吃百果糕。 她打算明日在赏鱼宴上用百果糕,“你让李叔明日准备三百多块百果糕,到时我派人去拿。” 既然赏鱼宴由她负责,苏寻月就会把一切都做好。 春安领命下去,苏寻月便开始写帖子,对着关嬷嬷给的名单,一一写下她们的名字。 只是写到三王妃的名字时,苏寻月把笔放了下来,她边揉着脖子边问陈嬷嬷,“将军呢?可在府里?” 有关三皇子和三王妃的事,苏寻月觉得必须要问过沈知行。 “没听说将军出府,老奴去书房问问。”陈嬷嬷拿着帖子去了书房。 苏寻月继续写,把帖子写完后,陈嬷嬷才回来。 “如何?给将军了么?将军怎么说?” 陈嬷嬷“嗯”了一声,“给了沈观,将军去了荷花苑。” 她越想越觉得不公平,自家夫人在这里累死累活地帮他们家抄帖子,将军倒好,直接去陪自己的心上人了。 陈嬷嬷替自家夫人抱不平,但又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 苏寻月却并未因此而生气,她还劝说陈嬷嬷:“将军与宋妹妹情投意合,嬷嬷不必替我感到委屈,我早已想开了。” “可是夫人这般辛苦,昨晚才被被端静公主针对,今日又要操持将军府的一切事宜,还被关嬷嬷说坏话,什么坏事都有夫人顶着,夫人又不是挡箭牌,也会受伤的。” 陈嬷嬷虽然没有读什么事,但是看着苏寻月每日操劳,心疼极了。 她如今算是看出来,将军对夫人有多无情了。 苏寻月很认同陈嬷嬷的话,她确实是块挡箭牌,不过,她正在想办法,如何跟沈知行和离。 帖子刚写完,关嬷嬷就来了,“夫人写完了么?” “还有一张——” 苏寻月话还没有说完,关嬷嬷就立马道:“夫人不想写可以跟老奴说一声,这么长时间都写不完,依老奴看,夫人根本没有把老夫人的话放在眼里。” 好不容易抓住苏寻月的错,关嬷嬷自然要乘胜追击,岂会善罢甘休? “老夫人的话,我怎么会不听?”苏寻月皮笑肉不笑,“倒是关嬷嬷是以何种身份与我说话?” 关嬷嬷不过是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小小的管事嬷嬷,而她,则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 两相比较,她凭什么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讲话? 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任由她揉捏了? 关嬷嬷一噎,她还真忘了,苏寻月现在还是将军府的夫人,她这样对她不敬,确实是逾矩了。 但她很快就找到了应对的办法,“老奴也是为了夫人好,还望夫人恕罪。” 关嬷嬷立马弯腰道歉。 苏寻月没说话。 关嬷嬷继续道:“老奴也是怕误了时辰,如若不提醒夫人,岂不是辱没了老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这么久的身份?” 她一副替苏寻月担心的模样。 关嬷嬷能屈能伸,又会说话,怪不得能留在柳氏的身边,确实是个人精。 苏寻月心知肚明,但还是装傻充愣,“多谢嬷嬷关怀,不过,不是什么事都需要劳烦嬷嬷操心,我会处理的很好。” 关嬷嬷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 她在老夫人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如此不敬! 她不禁暗暗咬牙,但面上还是维持着笑意,“夫人还是赶紧写完吧,若是误了事,恐怕夫人也担待不起。” “什么担待不起?”正好沈知行拿着苏寻月写给三王妃的帖子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听到关嬷嬷这话了。 陈嬷嬷嘴快,立马就道:“关嬷嬷在责怪夫人,说夫人没写完帖子,可最后这一张帖子事关重大,需要将军拿主意。” 沈知行也明白过来了,看了一眼关嬷嬷,关嬷嬷立马低着头,“老奴只是担心误了送帖子的时辰,并没有要怪夫人的意思。” 她边说边跪了下来。 这副模样,倒像是她苏寻月欺负她这个老人一般。 苏寻月也懒得搭理她,她始终淡淡的。 沈知行把她的表情看在眼内,他发现苏寻月的脾气确实很好,没有昨天晚上与端静周旋时的大胆劲儿。 他记得昨天晚上,苏寻月趁乱的时候,还踢了端静一脚。 敢打皇室公主的人,沈知行还是第一次见。 今日苏寻月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反倒变得温顺了。 可他偏偏觉得,如此温顺的苏寻月竟让他有些心疼。 第42章 将军可自行休了我 话也下意识说出了口,“关氏对夫人不敬,罚半年月钱,今后谁若再犯,便自己去军营领五十板子。” 半年俸禄。 这个惩罚并不轻。 关嬷嬷吓得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她没想到沈知行竟然如此护短,不仅仅不怪罪苏寻月,还罚她! 苏寻月见状,脸色也立马变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沈知行,他人长得高大,此时站在逆光处,倒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之势。 关嬷嬷更是一惊,立马磕头求饶,“夫人,老奴知错了,求夫人宽恕,老奴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苏寻月听得有些心烦,又不是她罚关嬷嬷的,关嬷嬷求她作甚? 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求也是求沈知行才对啊,于是苏寻月不打算理她。 关嬷嬷见自己求了半天,都没有人 搭理她,顿时心急如焚,“老奴真的知错了,夫人饶命啊......” 她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 这个时候,苏寻月看向沈知行,沈知行只是目光冷冽地道:“滚。” 关嬷嬷再也不敢停留,灰溜溜地跑了,苏寻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帖子,关嬷嬷走了,那这些帖子谁去送?不会又要她安排吧? 自从有了和离的想法之后,苏寻月是一丁点活都不想干了,偏偏宋言心像是有了身孕,操持不了宴会,若不然,她还能偷懒。 苏寻月低头看着帖子,又看了沈知行一眼,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 “如何?将军觉得三王妃的帖子要改么?”这是他们将军府第一次宴请三王妃。 相信他们一把帖子送出去,整个京安的人都知道,肯定以为他们将军府要站队三皇子了。 沈知行却摇摇头,“这样挺好,就按你的意思做。” \"好。\" 苏寻月松了口气,拢了拢桌子上的帖子,“那将军派人把这些帖子送去吧。” 她甚至没问沈知行忙不忙,直接就把送帖子的事丢给了沈知行,沈知行看她一眼,也没拒绝。 苏寻月这么做的意图其实很简单,她想让沈知行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对三王爷的看重。 毕竟是沈知行亲自派人送的帖子。 这种手段虽然有些下作,但为了牵制住端静公主,苏寻月也没有办法。 当然,她也有偷懒的意思。 沈知行看着她。 苏寻月也没解释,只是笑笑,“劳烦将军了。” 沈知行让沈观去送帖子,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在苏寻月旁边坐下。 苏寻月不由皱眉,“将军还有别的吩咐么?” 她总觉得沈知行最近很闲,而且,自从昨天晚上他们被端静公主带到小竹院之后,沈知行看她的眼神就充满了探究。 难道沈知行发现了些什么? 沈知行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然后道:“夫人没有什么想说的?” 苏寻月心里咯噔一声,沈知行问这个做什么? 总不能是兴师问罪的吧? 她仔细想想最近自己有没有做了得罪沈知行的事,可苏寻月想遍了所有的可能性,也没找出自己哪里得罪了的沈知行,不由疑惑地摇头,“没有。” 沈知行看着她,“夫人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 “对。” 苏寻月仔细回忆,自己确实是没有忘记什么东西,她摇摇头,“我不懂将军的意思。” 沈知行一直看着苏寻月,观她一脸真诚的模样,他差点真的以为她什么事都没有做。 只能道:“若你有什么难处,我会帮你。” 他还是想知道苏寻月到底瞒了他们什么,如果是有什么苦衷,他可以帮忙。 如若再发生昨天晚上的事,他也能从容应对。 苏寻月闻言,心中一动,莫非......是有关宋言心的事? 她昨天晚上好像是让春安送了些补身体的药过去,难道那些药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苏寻月的神色严肃了不少。 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将军府里头,肯定有端静公主的人,或者还有其他人的眼线。 这些人在暗处,若是他们在她给宋言心的药里下药,那她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苏寻月的脑海中飞快闪过各种念头,她看向沈知行,“将军是指昨天晚上,我给宋妹妹送的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沈知行颇为意外地看她一眼。 苏寻月继续道:“那些药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难辞其咎,将军可自行休了我。” 话落,苏寻月跪了下来。 这已经是苏寻月第二次说和离的事了。 上一次还是和离,这一次直接说休书,难道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么? 和离是夫妻双方和议后分开,即便和离了,两家人的关系也没有收到影响。 休书不一样,休书是丈夫一纸休妻,根本不必与妻子商量,他只需要写出一条罪状,便可休了妻子。 苏寻月如今为了离开将军府,什么都不顾了。 她跪在沈知行面前,等待着沈知行的宣判。 苏寻月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沈知行答应休了她最好,不答应的话……那就只能另外想办法。 她不明白沈知行为何不愿意和离,明明他爱的人是宋言心,却不愿意给她将军夫人的位置,到底是为什么? 还是说,他想让自己继续当宋言心的挡箭牌? 也对,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沈知行应当更害怕端静公主找宋言心的麻烦。 有自己帮忙挡着,宋言心也会安全一些。 苏寻月越想越有可能。 沈知行沉默了许久,苏寻月跪得膝盖疼,她不由得伸手压了压。 终于,沈知行开了口,语气有些失望,“起来吧,我没说那些药有问题。” 苏寻月有些没反应过来,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沈知行想伸手去扶她,只是手还没有碰到苏寻月,就被苏寻月避了开去。 这已经是苏寻月第三次躲开他的触碰了,一两次还可以说是不小心,次数多了,便知道是故意而为之。 沈知行的眼眸微微眯起,看苏寻月的目光有些深邃,“夫人似乎不愿意与我有肢体接触。” 第43章 难道说,她的怪病好了? 他说的是肯定句,心里头已经知道了。 苏寻月抬起头看他,目光平静无波,“将军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正常?” “对,”苏寻月点头,“虽说我与将军是夫妻,可将军已经有了宋妹妹,便是宋妹妹的丈夫,我自然碰不得。” 沈知行简直要被她气笑,他知苏寻月喜洁,虽然她话里头并没有明说,可沈知行还是听出一股浓浓的嫌弃。 苏寻月觉得他有了别的女人,不干净了。 他从来不知,原来苏寻月如此伶牙俐齿,还擅长演戏。 连他一时半会儿都不知该怎么说。 沈知行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苏寻月一脸茫然,不知沈知行怎么就生气了。 但她也没有时间多想,又去了后厨。 明日就是赏鱼宴了,府里头不止有金鱼,还有锦鲤。 锦鲤易活,全都在一个池子里,还贪吃,每次见到人影就张大嘴巴,苏寻月打算让后厨做些鱼料,让那些贵女喂鱼,也别有一番趣味。 既然是贵女,那些鱼料便不能脏手,还不能有臭味。 苏寻月将自己的要求告于厨人,厨人也颇为苦恼,在他们乡下,鱼都是吃鱼虫或者鸡鸭血和面晒干搓成长条状。 而今让他做不脏手、不臭的鱼料,便不能用鸡鸭血。 鱼虫也不能用,会吓到贵女。 那他要如何做? 厨人完全没有头绪。 苏寻月也看出来了,她道:“不如用麦麸(fu)?” 麦麸没有臭味,甚至还有淡淡的麦香味,加入一些盐和香料增加味道,鱼也爱吃。 苏寻月看了眼天气,太阳正好,蒸好了再晒上半天,应当足以。 厨人当即就决定按照苏寻月所说的做,做之前还不忙称赞苏寻月,“夫人当真无所不知,上知地理下知天文,属下佩服。” “佩服表嫂什么?”正好贺安来了将军府,他直接到后厨,果然看到了苏寻月。 厨人便把苏寻月说的话告诉他。 贺安闻言,忍不住道:“表嫂当真聪慧,表嫂是怎么知道的?” 表嫂似乎什么都会做,不仅会做好吃的,还会喂鱼,这让贺安很是惊讶。 苏寻月没想到贺安又来了,听到他的夸奖,也只是笑笑,“多看些书,你也可以。” 贺安:“……” 他这人最讨厌看书了,一看到书便头疼,偏偏表哥硬是要他读书认字,若不然,就不带他带兵杀敌。 贺安不得已,只好开始看书写字,如今也算是勉强能识字看书了。 可若是此时让他看书看兵法,他还是不愿意看,有这闲工夫看书,不如去打几套拳法,甩几回枪舒爽。 贺安叹气,“表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莽夫,看不懂那些书。” “不过,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贺安听闻昨天晚上端静公主来了将军府,还把苏寻月、将军、老夫人带到天童寺去了,心里头不禁担忧,“可是端静又为难你了?” 说着话,贺安突然把拳头砸在墙壁上,苏寻月只听到“砰”地一声闷响,墙壁差点破了个洞。 然后贺安像是不知道痛一般,“我现在就找她算账去!” 贺安就像一头大力牛,他不懂什么叫讲道理,只懂得以武服人。 他虽然鲁莽,但他如老牛一般忠诚可靠,管他什么人,若是欺负他在意的人,他便不顾一切去拼命,哪怕死了都不怕。 贺安刚准备出门,就见苏寻月拉住了他,“贺安,你先别冲动。” 贺安怎能平静下来?先前端静说苏寻月是乡村野妇,他忍了下来。 如今,端静都欺负到苏寻月头上去了,他再不出手,他就枉为男儿! “表嫂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苏寻月怎么会相信?她还是拉着贺安,“我已经有法子对付她了,你贸贸然过去,只会给她递把柄。” “你们在做什么?”沈知行听闻贺安来了,便过来找他,哪里想到,竟看到贺安与苏寻月拉拉扯扯的。 他知道贺安与苏寻月什么事都没有,可见到苏寻月拉着贺安的手臂,他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尤其是苏寻月对他避之不及,却主动去拉贺安的手,还一副担忧的样子,更让沈知行怒火中烧。 方才在房间被苏寻月点燃的怒火还没有消散,这会儿又冒出了一股子酸气来。 “贺安,你过来。”沈知行语气不善地唤道。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忽然冒出来,吓了一跳,赶紧松开贺安。 随后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她竟然没事? 苏寻月有些不敢相信。 方才她拉着贺安的手,两人有了肢体接触,可她的怪病居然没有发作。 难道说,她的怪病好了? 见苏寻月一直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沈知行的火气越发旺盛,那双触碰到贺安的掌心就那般好看? 他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总之就是莫名其妙觉得烦躁,仿佛苏寻月的举动是背叛了他一般。 他冷冰冰地看向贺安,“还不过来?” 贺安本就因为苏寻月被端静欺负的事感到愤怒,这会儿又被沈知行呵斥,顿时脾气爆炸,“我要帮表嫂报仇!你们谁也别拦着我。” 表嫂那般好,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 “报仇?”沈知行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你要拿什么报仇?凭你那莽夫身手?” “我是莽夫不假!但我从未怕过什么!”贺安握紧拳头,看向沈知行,“莽夫总比你这个窝囊废强。” 沈知行脸色阴沉地盯着他,眼神危险,“你再说一遍试试?” “说十遍八遍也一样,你就是窝囊废,连表嫂都保护不好!” 苏寻月头都大了,她忙朝贺安使眼色,小声道:“你别说了。” 贺安这是不要命了吗?竟然敢骂沈知行是窝囊废? 贺安却置若罔闻,依旧道:“堂堂七尺男儿,连自家妻子都护不住,你简直丢尽了男人的脸面!” “闭嘴!”沈知行怒吼。 苏寻月是沈知行在军营中的威严,若是惹怒了他,贺安定然免不了一场罚。 “我为什么要闭嘴!”贺安梗着脖子道:“你根本不配做表嫂的丈夫。” “贺安!”苏寻月猛地喝止他,“你快走吧,我不需要你替我出头。” 第44章 仿佛要吃了她 虽然她很认同贺安的话,可沈知行毕竟是她夫君,而且她还是沈知行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希望贺安和沈知行闹得太僵。 贺安却不愿意走,他对沈知行早就不满了,尤其最近沈知行纳了宋言心。 每日都跟宋言心腻歪在一起,贺安便更加看他不顺眼,今日终于逮着机会,贺安自然要狠狠地教训教训沈知行! 于是贺安继续道:“表嫂,你别拦着我,我倒要问问他,他究竟是怎么做人丈夫的!” 沈知行想再开口,外头传来丫鬟通报的声音:“将军,夫人,苏老夫人过来了。” 沈知行立刻收敛神情,恢复往常的冷漠无波,看着贺安,“你到练功房等我。” 随后,他又跟苏寻月去门外迎接苏老夫人。 林氏见到沈知行,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苏寻月和沈知行成亲三余载,也就回门的时候,她才见到沈知行。 此次来拜访,沈知行还亲自去门外迎接,实属罕见,足见他对苏寻月的重视程度。 林氏一睁眼慌乱的心思也平静了一些,墨初和念初的事,沈知行应该不知道。 “丈母。”沈知行客套道,态度恭敬而礼貌。 林氏被喊得一愣,随后才点头,跟着苏寻月进入将军府。 林氏此次前来,苏寻月不用问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果然,一坐下来,林氏就要赶人,“将军有事便去忙吧,我来找月儿说说话。” 沈知行默了默,他觉得林氏今日上门定然不简单,或许与小竹院有关。 也就说,苏寻月的秘密,丈母也知道。 沈知行默了默,到底还是站起身,“那我先告辞了。” “去吧去吧。”林氏见沈知行要走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门被关上,林氏才小声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墨初跟念初呢?” 她今早去了小竹院,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吓得她差点呼吸不过来。 刚从小竹院回来,她就匆匆忙忙来了将军府。 苏寻月把昨天晚上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说到墨初跟念初,“他们现下在安全的地方,你不必挂念。” “什么叫不必挂念?你这是把他们藏起来了?”林氏抓着苏寻月的手,“把他们现在的住处告诉我。” 墨初跟念初是她看着长大的,因为是双胎,他们是早产儿,只有巴掌那般大的小娃娃,被她抱在怀里,如今都会跑会跳。 而且两人非常聪慧伶俐,又懂事乖巧,林氏喜欢极了他们。 如今听说墨初跟念初被苏寻月带走了,林氏只恨不能马上把他们找出来,哪儿还顾得上别的。 苏寻月摇摇头:“我并没有藏他们,只是……他们现在不方便露面,母亲忘记昨晚的事了么?正因为你出现在小竹院,端静公主才会怀疑我的。” 林氏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说什么?是因为我?” 苏寻月说过她好几次了,让她别经常过来小竹院,偏偏林氏不听,这次幸亏她做好了准备,若不然,墨初和念初就被人发现了。 林氏还不觉得自己有错,“端静一向与你不好对付,就算我不去,她也会怀疑。” 苏寻月并不认同她的话,她站了起来,“娘,我还有别的事要忙,你若是没事的话,就回吧。” “你这是在赶我走?”林氏一眼就看出了苏寻月的心思,“墨初跟念初的住处,你还没有告诉我。” “这件事改日再谈。”苏寻月道,“娘还是先离开将军府罢,以免节外生枝。” 林氏当真犹豫了一下。 她虽然想知道两个孩子的住处,但也知道苏寻月说得对,她来将军府太过于频繁,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就糟糕了。 林氏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女儿,叮嘱道:“你要照顾好他们,最近天热,蚊虫多,让人给他们送些驱虫药物过去。” 苏寻月点头。 林氏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这才离开。 苏寻月这才把陈嬷嬷叫来,“你去练功房看看,若是贺副将有什么事,你派人告诉我。” 她怕贺安会被沈知行打死。 陈嬷嬷想的是,那贺副将高大威猛,力大如牛,不知有事的是贺副将还是将军呢。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临走前叫了一个粗使丫鬟候在房门口。 苏寻月这才把之前绘制的头面拿出来。 这几天她太忙,都没有时间绘制头面,如今得了空,她立马就拿出来上色。 端静公主的头面要求是华丽高贵,给的价钱也高,苏寻月之前想过在头面上下一些慢性毒药。 可此举无异于砸自己的招牌,苏寻月做不到。 想到华丽高贵这四个字,苏寻月想到宝石、珍珠、金银等等。 如此一来,一套银鎏金点翠嵌宝石头面首饰就画好了。 此组共有九件饰,发簪三支,头饰四件,耳饰一对,是标准的套件首饰。考虑到端静是公主,过多的首饰会显得俗气。 所以除了头钗,其它饰品皆以淡雅素净为主。 苏寻月又少量添加了几样,比如碧玺、红玛瑙,以及珊瑚。 苏寻月看完图纸,仔细检查每一处细微之处,饰纹有花卉、囍等。 等她画完,送到匠人处,匠人采用缉缀、镶嵌、点翠、累丝等工艺,就可以制成头面。 等苏寻月画完,天色已经黑尽了。 夜风吹动窗帘,掀起轻纱飘舞,苏寻月还在做最后的收尾。 正好门口处传来了动静,苏寻月便以为是陈嬷嬷回来了,头都没有抬,便问:“贺副将有没有事?他回去了么?” 苏寻月问了半天,都没有得到陈嬷嬷的回答,她不由得抬起头,却看到沈知行站在她对面,脸色黑得惊人,还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她想要把头面绘制图收起来也迟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将军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烛火摇曳中,沈知行只看到苏寻月一脸心虚的模样。 他只觉得一团火从胸口处喷了上来,烧得他理智全无,“夫人就这般关心表弟?” 他着重强调“表弟”这两个字,似乎是要借此提醒自己,他才是她的男人! 还咬牙切齿的,目光凶狠至极,仿佛要吃了她。 第45章 霸王硬上弓 苏寻月只觉得莫名其妙,贺安因为想要替她出头,从而受了伤,她不关心贺安,难道关心他这个有名无实的丈夫? 谁是真心实意关心她,她当然看得出来。 她皱了皱眉,“表弟想帮我出头,我自然担心。”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控诉他对她的不关心。 沈知行见她不仅没有解释,反而变本加厉,心中更怒,可他还是忍耐着没有爆发出来。 只是一股火却憋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让他浑身燥热。 苏寻月感觉到他的怒气越来越浓烈,不明白他究竟发的哪门子疯,索性低头把宣纸折叠起来。 她的态度惹恼了沈知行,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迫使她停下动作,“苏寻月,我问你——” 只是他话还没有问完,苏寻月已经挣扎着要甩开他,“放开我!”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突然触碰自己,把她吓一跳,生怕自己怪病发作,苏寻月只想赶快甩开沈知行。 落在沈知行眼里,就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似的,苏寻月避之不及,拼命地想要躲远。 沈知行的手臂僵硬了一瞬,随即紧握成拳,青筋暴起,额头上的青筋根根凸出。 苏寻月见状,急得直跺脚,声音都带着哭腔了,“放开!沈知行,你放开我!” 挣扎间,两人离得越来越近了,苏寻月此时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沈知行盯着苏寻月,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你怕我?” 苏寻月不敢直视沈知行的眼神,转移注意力道:“你先松手。” 沈知行握紧了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道:“你怕什么?” 他从未做过伤害苏寻月的事,沈知行不明白苏寻月怕他什么,有了这个认知,沈知行也冷静下来了。 这两天来,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连脾气也跟着阴晴不定起来,这种情况很不好,必须尽早遏止住。 苏寻月听到沈知行的问题,心里苦笑一声。 她为何怕他?自然是因为她与男子有肢体接触,怪病就会发作。 换句话说,她不是怕沈知行,她是怕这世上所有的男子,除了贺安。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紊乱的呼吸,道:“将军快放开我。” 沈知行能察觉到苏寻月急促的呼吸声,他莫名想到那天晚上:苏寻月躺在榻上气喘吁吁的场景。 他的呼吸也变得炙热起来了,忙放开苏寻月,“你坐下吧。” 他的态度忽然温柔下来,倒让苏寻月不适应,怔愣片刻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嗯。” 她听话地坐了下来。 没有沈知行的触碰,身体稍稍平息了一些,但还是不舒服。 苏寻月觉得自己应当是年纪到了,身体对某一方面很是渴望,她几乎都要压制不住。 还是赶快跟沈知行和离,她自己找个听话的小哥儿养着,若不然,苏寻月真的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扑倒沈知行,霸王硬上弓。 她吁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出的薄汗。 一时间,房间变得安静下来了,谁也没有说话。 苏寻月觉得尴尬,便主动打破沉默,“贺安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也就是说,苏寻月并不觉得他是懦夫,护不住妻子。 “你的处境我都知道,贺安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贺安孤家寡人一个,爹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所以他做什么事都不计后果,包括上战场,根本不要命。 今日也是,他是找端静公主,就奔着跟端静公主同归于尽去的。 可沈知行不同,他手下还有一大帮人跟着他讨生活,还有公公和婆婆。 那么多人的前程和性命,都掌握在沈知行一人手中。 尤其是公公,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回府,其余时间,都是作为人质,是陛下使唤沈知行的一把利剑。 这些苏寻月都知道。 沈知行闻言,心中涌上一阵酸涩,从来没人理解过他,大家都以为他是大将军。 泼天的富贵荣华等着他去享受,却没人知道,他每天夜里辗转难眠,总是会梦到父亲,梦到父母的鲜血淋漓的模样,便会惊醒过来。 可偏偏,苏寻月却懂他。 这让沈知行既高兴又愧疚,高兴的是苏寻月懂得他,愧疚的是他没办法对苏寻月好。 因为从一开始,苏寻月只是陛下用来牵制他的棋子罢了。 苏家说好听一些是书香世家,说得不好听就是泥腿子,苏父也只是一个闲职。 如此,陛下才不担心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也放心继续让他办事。 沈知行抿唇,不说话。 苏寻月被沈知行灼热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垂眸遮挡,轻轻咳嗽两声,试图缓解尴尬。 苏寻月越是逃避,沈知行心里就越愧疚,他想跟苏寻月道歉,“我……” 只是他刚张嘴,就被苏寻月打断了,“因为三皇子的事,将军应该很忙吧?” 苏寻月也是最近才琢磨出来的,把公公当作人质,让沈知行听命于他的人定然不简单。 她隐隐约约猜到是谁了。 都说陛下不关心国事,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捏泥人,可苏寻月觉得,这不过是陛下的障眼法。 沈知行就是陛下的眼睛和耳朵,陛下想知道的消息,通过沈知行就能够传达给陛下,他能够洞悉朝廷内外的一举一动,而且非常敏锐。 如此看来,沈知行若是和三皇子有来往,那个人定然不会放任他们联系,甚至有可能还会对公公不利。 想到这里,苏寻月有些担心,也觉得用三皇子牵制端静公主这个方法不好。 她会不会害了公公? 苏寻月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虽说她一年就见过公公几次而已,没什么感情,可公公为人和善,对小辈很好。 苏寻月不希望他有事。 沈知行见苏寻月提起三皇子,眉宇间掠过一抹厌恶,淡漠道:“无妨,我会处理好。” 他低头看了一眼案桌上折起来的宣纸,只看到背面花花绿绿的,也不知苏寻月画了什么。 苏寻月似乎也没有要给他看的意思。 既然沈知行说没事,那她就放心了。 苏寻月正想再次赶人,哪知柳氏身边的大丫鬟如意就端了两碗药过来,“这是老夫人特意为将军和夫人熬的补药,将军夫人辛苦了,趁热喝吧。” 如意把一碗药放到苏寻月面前,另一碗则递给沈知行。 第46章 一夜夫妻百日恩 鼻端满是药味,苏寻月看着桌子上的汤药,只觉得是一碗砒霜。 她不是无知少女,自然知道柳氏送过来的不是普通的补药,至于里边加了什么,她不用懂药理也知道。 定然是滋阴补阳的药物,喝了浑身发烫、燥热、欲.火焚烧之类的…… 苏寻月顿时僵直了脊背,一点也不敢伸手去拿碗,她甚至还捂了捂鼻子,生怕这些补药通过蒸汽被她吸进身体。 沈知行见状,微蹙眉,“怎么了?” 苏寻月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身子弱,虚不受补,怕喝了药会伤身。” “怎么会呢?”旁边如意道:“老夫人说了,夫人这碗药都是一些温补的药材,不会让夫人虚不受补的。” 苏寻月:“……” 老夫人是不是太过于热心了? 如意笑道:“夫人还是先把这碗药喝了吧。” 苏寻月不动,如意也不走,她就坐在一旁,看起来像是一座雕塑,但目光却一瞬不瞬盯着苏寻月,分明是在告诉她。 如果苏寻月不喝,她就会一直站在这里。 苏寻月一时间有些为难,她搞不懂老夫人为何会撮合她跟沈知行。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汤药上,像极了待宰的羔羊,神色茫然又脆弱。 沈知行也明白过来了,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你先出去。” “不行,老夫人吩咐奴婢必须看着夫人和将军把药喝下去,否则老夫人就要亲自过来监督你们喝药。” 柳氏这是铁了心要促成他俩,连脸皮都不要了吗! 沈知行冷声道:“出去!” 如意咬牙,不肯离去,“奴婢不能走。” 沈知行气怒交加,“出去!” 如意仍旧纹丝不动地站着,“奴婢就算挨板子,也要守在这里!”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尽量平静地道:“你回去跟母亲说,让她来不必管这些事。” 如意道:“老夫人只是想给将军夫人补补身体,将军夫人,你们就别辜负老夫人一片好意了。” 苏寻月抬头看向沈知行,见他脸色微沉,显然也有些烦躁。 他们二人都不想跟对方同房,偏偏老夫人又横插一杠。 苏寻月叹气,慢腾腾道:“如意姑娘,麻烦你转告母亲,我身子骨确实比较弱,这样的药我喝了并不好,还请如意姑娘帮我谢母亲一番美意。” 说完,她就要起身,却看到柳氏从门外走了进来。 苏寻月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怪病发作的时候,就已经足够难耐,如今被沈知行触碰过后那股渴求还在,老夫人居然还要她喝这些补药。 那不是要她命吗? “娘,你怎么过来了?”苏寻月硬着头皮迎了过去。 柳氏看向苏寻月,又看了几眼沈知行,随即露出慈祥笑容,“你们怎么不喝药?” 苏寻月简直要石化了。 她原本以为,老夫人只是单纯想地撮合她跟沈知行,哪知老夫人竟然想让她和沈知行圆房。 他们两个都准备和离了,还圆什么房? 或许上辈子苏寻月会喝药,但现在的自己,她才不喝。 苏寻月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沈知行开了口,“娘,这汤药,我们不能喝。” “你们俩还真是……” 她的语气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苏寻月只能装傻充愣,笑眯眯道:“什么呀?” 柳氏瞪她一眼:“别装糊涂,快把补药喝了。” 经过昨天晚上的混乱,柳氏很晚才入睡,甚至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到苏寻月跟沈知行和离了,两人各奔东西,互相不认识,最终老死不相往来。 将军府没了苏寻月,宋言心根本不会管理,家奴甚至还勾结三皇子的人,一团糟。 这个梦吓醒了她,柳氏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不安,索性让人准备了两碗药。 今天晚上就送了过来。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苏寻月跟沈知行做了三年多的夫妻,只要他们两个重温旧梦,感情肯定会更深,到时候她就不用担忧了。 谁知沈知行却坚决不喝。 柳氏不由急了,这俩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柳氏不由问:“为什么不愿喝?” 沈知行皱眉道:“娘,今晚我还有正事要忙。” 他见苏寻月如此抗拒,沈知行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他也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喝药跟苏寻月圆房。 “什么正事?”林氏根本不信,前几日的时候,沈知行说自己最近会很清闲,没什么事。 如今又说有正事,他分明就是借机推脱。 三人就这样站着,谁也不愿意退一步。 屋内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苏寻月突然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苏寻月弯腰捂着胸口。 沈知行面色大变,“这是怎么了?” 他想要触碰苏寻月,又想起她的抗拒,只好站在一边。 苏寻月摇头,似乎说不出话来,她忙在旁边坐了下来。 柳氏担心她做戏,抓着她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好端端的,怎么咳嗽起来了?” 苏寻月喝了一杯茶,这才缓和一些,“可能是药味太重了一些。” “把药端走吧。”沈知行直接道,“我们不需要喝药。” 柳氏没说话。 沈知行叹气,“娘,你不要无理取闹。” 柳氏冷哼道:“我无理取闹?好,想不喝药也可以,那今晚你们睡一屋。” 苏寻月:“……” “如意,你在门外边守着,不许将军夫人出来。” 柳氏雷厉风行,转眼便把他们锁在门内。 房间里头,只有苏寻月和沈知行两人了。 如意带着另一名小丫鬟守在门外。 柳氏看着紧闭的房门,这才满意离开。 屋内再次恢复宁静。 苏寻月离沈知行远远的,突然说了一口,“将军不是会武功么?” 她记得沈知行似乎会飞檐走壁,怎么可能会被小小的房间困住? 况且她还没有洗漱,沈知行在这里,总觉得不习惯。 “飞檐走壁”这四个字,成功让沈知行想到了那天晚上他偷窥苏寻月的事,他下意识否认,“我不会。” 苏寻月只是敷衍地点头,想到之前沈知行每次过来她房间,都会给她下药,料想今晚应当也是。 所以她并不怕,毕竟沈知行的心上人是宋言心,她只要别跟他有肢体接触就好。 哪里想到她一站起来就天旋地转,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沈知行怀里了。 第47章 别碰我…… 苏寻月顿时慌张起来,她使劲挣扎,却被沈知行抱得更紧。 沈知行声音有些颤,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小心,可是哪里不舒服?” 方才苏寻月在他面前,就那样直直地往下倒,吓得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幸亏把人给救了,若不然,沈知行不敢再去想。 记得从前带兵打仗的时候,一个老兵在他面前摔倒,后脑勺着地,就这样没了。 沈知行心有余悸。 可苏寻月根本没有注意到沈知行的情绪,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再次被拖入情欲当中。 沈知行的怀抱很热,她能感受到他强健而结实的肌肉,鼻尖萦绕着浓烈的男子气味,令她浑身燥热起来。 “唔——” 她双颊染上绯红,忍不住低吟一声。 听到自己的声音,苏寻月羞得直接捂住嘴巴,她咬着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我没事,你放开我。” 苏寻月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撒娇,又像祈求。 水汪汪的眼睛却不敢看他,仿佛他是洪水猛兽。 沈知行心中微动,“真的没事?” “嗯。”苏寻月掐着自己的大腿,“我——” “没事”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苏寻月已经被沈知行打横抱起。 “啊——!”苏寻月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脖颈。 沈知行脚下生风,径直朝床榻走去。 “你、你做什么?”苏寻月吓得都结巴了,与之相比,门外的如意可开心了,听到苏寻月“啊”的一声,还以为事成了,捂着嘴笑。 苏寻月的身体本来就在渴望着,眼看着沈知行就要把自己放在榻上,苏寻月已经开始喘气了,脸也变得红红的。 她不由得扯了扯衣服,夏日的衣裳本来就薄,这么一扯,整件衣衫都散开了。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她领口处。 她的锁骨白皙,因为害羞,雪白的肩膀都缩了起来,越发显得某处的丰盈,诱惑得令人想狠狠揉捏一番。 沈知行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耳边又听到苏寻月粗重的呼吸声,他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什么。 苏寻月的反应,就像他四年前被人下了媚药一般,浑身发热发烫,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想要。 恨不得立刻解掉束缚,扑向对方,难耐至极。 “你、你出去吧……”苏寻月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抓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自己,“谢谢。” 谢谢他方才接住自己,谢谢他把自己抱到床榻上。 她的确很难受,身体的温度已经快要达到沸腾的程度,偏偏她又死命克制着,努力维持清醒。 这一次的发作,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苏寻月甚至想起身,抱着沈知行不放。 但她不行。 她不能这样做。 苏寻月咬着唇,拼命压抑自己。 她不停深呼吸,试图压抑下来。 但她的身体却告诉她,她想要得更多。 苏寻月咬着唇,不断催促自己:苏寻月,你冷静一点,那是沈知行,你不能沾染。 可是没用,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苏寻月睁开迷蒙的双眸,怔怔地看着沈知行。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抓着被子的手在发紧。 沈知行盯着她通红的脸颊,声音微哑,“我找大夫过来,应当是吸入了那些药物,才会如此。” 他以为是苏寻月是闻了娘亲那两碗补药才会如此,便准备去请大夫。 苏寻月摇头,汗珠顺着她红润的面庞滑下。 沈知行伸手想帮她擦干净眼角的泪,可他的指尖刚碰到苏寻月的眼睑,就见她抬起手掌,轻轻推拒他的手臂,含糊不清地吐字,“别碰我……” 沈知行僵硬地收回手掌,“你先躺会儿,需要什么,同我说。” 话落,沈知行就背对着苏寻月,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人知道,他此刻心在咚咚地响,再离得近些,他怀疑苏寻月都能听到。 苏寻月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抱着被子翻滚着,偏生沈知行还在,她疏解不了。 “沈知行,你出去好不好……”苏寻月喃喃喊了一声,伸手拉过被子蒙住脸庞。 这个时候让沈知行出去,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苏寻月已经顾不得女儿家的娇羞了,她太难受了,浑身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会在沈知行面前做出不雅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苏寻月便觉得羞耻,偏偏她的身体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 她的身体只要想到沈知行就兴奋起来,苏寻月根本控制不住。 沈知行听到这一声,只觉得莫名熟悉,一如四年前那个晚上…… 他似乎魔障了一般,鬼使神差地转过身来。 房间里并不亮,苏寻月藏在被窝里,露出的半截小腿和胳膊莹白修长,像极了冬夜里的雪莲花,美丽却致命。 沈知行不禁屏住呼吸。 他刚踏近一步,随即才清醒过来,忙转回身。 沈知行觉得自己越来越糊涂了,怎么会把苏寻月当成四年前那个女子? 苏寻月及笄后,便生了一场病,甚至还卧床不起,被送至乡下的庄子养病。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开福寺?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有那样荒唐的念头。 沈知行闭了闭眼,暗骂自己一声混账,然后道:“我先走了。” 话落,便急冲冲离开了。 苏寻月甚至没看清他是从哪里走的,是窗户还是屋顶? 她也没有心思想这些了,只夹着被子,努力舒缓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等到身体的燥热慢慢消退,苏寻月已然一身汗水,身体黏黏的,很是难受。 因为疏解太久,苏寻月的腿都有些软了。 她站起身,随后又坐回榻上,对着门外叫水。 那声音娇媚婉转,仿佛有钩子勾着人心,饶是陈嬷嬷也忍不住愣住了。 夫人与将军这是成事了? 一旁的如意已经乐开了花,还是老夫人的办法管用,她朝旁边的婆子点点头,“去端水过来。” 虽然听到是苏寻月叫水,可这般久时间了,料想将军应当是累了,如意笑了笑,转身去找老夫人复命。 第48章 望夫人莫要见谅 两个婆子很快就把水抬了过来,她们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并不敢抬头。 床榻那边有帘幕,罗帐又放下来了,她们根本看不到里边的情况。 只好动作麻利地做事,没几分钟就摆好了水。 随后走出屏风,对着床榻的方向问道:“夫人可要老奴伺候您洗漱?” 这般久,夫人跟将军应当是累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力气洗漱。 将军不愧是将军,力气和时间都是顶顶好的。 苏寻月没答话,只传出细微喘息声。 婆子们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瞧见惊讶之色,看样子还没有完事呢?还来? 两个婆子正暗中腹诽,就听到帘子里传出苏寻月的嗓音。 “不必了。” 她的声线很沙哑,带着浓重喘息,听起来有点虚弱,但语调仍旧平稳。 婆子顿了顿,又道:“那夫人有什么需要唤老奴。” 她们是老夫人派来伺候夫人的,夫人这边的人手太少,只有两个人,根本不够用。 两婆子说完,便退下去了。 苏寻月这才坐起来,掀开帷幕,一条白嫩的腿从被子底下探出来。 她穿着单薄的纱衣,衣襟敞开,隐约能瞧见一片春光,肌肤白皙光洁,散发着诱惑的光泽。 苏寻月扯了件袍子披上,将裙裾整理妥当,这才走进浴桶里,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她,让她舒服不少。 苏寻月仰靠在浴桶壁上,任由水波荡漾,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 尤其是想到方才的事,苏寻月只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发烫,她怪病发作,居然被沈知行看到了。 幸亏沈知行以为她是闻到柳氏给你那些汤药才会这样,并不知道这是她的怪病发作了。 苏寻月松口气,她双手撑在浴桶边沿,试图用热水浇灭自己身上的热度。 可惜,热水非但没有让她降温,反而让她更热了。 这次发作,不仅折磨了她,还害她丢尽了颜面。 苏寻月胡思乱想了一阵,忽然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 她今日还没有见到春安。 她怎么忘记了这茬了?苏寻月忙低头洗漱,擦干身体,换上衣裳,便叫了春安的名字。 春安很快就推门而入,“夫人。” “如何?李叔那边有没有什么话要说?”陈奇和张寄礼那边如果安全了,肯定会写信给她。 也不知墨初和念初如何了,他们第一次出门,习不习惯?会不会害怕? 可惜她这个娘亲居然不能在他们身边,苏寻月很担心。 她此时恨不得立马到合州,只是端静公主这个大敌还没有除,她这人又阴险狡诈,谁知她是否在路上设伏了? 苏寻月不敢赌。 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张寄礼和陈奇,希望他们那边顺顺利利。 果然,苏寻月猜得没错,春安立马就掏出了两封信,“这是李叔让奴婢交给夫人的。” 她是下午才回来的,只是她回府的时候,夫人正在描绘首饰,她也不好打扰。 毕竟夫人每次绘制首饰的时候最忌讳被人打断了,若是被人搅和了兴致,只怕夫人的灵感便会消失。 苏寻月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纸阅读,看完后,她轻叹一声。 春安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表情变化,小声询问道:“夫人,是不是出事儿了?” 苏寻月摇头,“没事。” 墨初和念初现在很安全,张寄礼的信中详细记录了他们第一次出门的情况。 他们很懂事,刚上马车的时候,还一直嚷着要找娘亲,可魏嬷嬷让他们别吵,他们便真的乖乖坐在座位上,不再说话。 在路上遇到有人检查,他们还会帮忙做掩护。 等到了合州之后,他们更加识趣,连东张西望都没有,只规矩坐在角落,像是两只小狗狗似的。 他们特别喜欢合州的院子,张寄礼还带他们到了街上,墨初和念初很兴奋。 给他们买冰糖葫芦的时候,墨初和念初说到了娘亲。 末了,张寄礼在信末提了一句:有人问我是孩子的谁,我当时嘴快,说了是孩子的爹爹,望夫人莫要见谅。 苏寻月看着这一句,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回过神。 这个主意,其实也不错,至少不会被人怀疑。 她不再多想,继续拆开陈奇的信。 陈奇的信如他的人一般简洁,只写了一行字:已安全,只是在途中遇上了京安的人,行为举止像是宫中之人。 苏寻月猜想,那些人应当是端静公主的人。 幸亏张寄礼换了马车和装扮,这才避免被他们找到。 苏寻月深知端静公主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他们要更加小心才是。 她想了想,提笔写了回信。 明日芙蓉糕坊的人会过来,她到时候就把信给那些人。 写完信,苏寻月又把张寄礼大哥的自画像拿出来,明日一同给李叔。 做完这些,苏寻月才让春安离开。 春安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以为沈知行在床榻上睡着了,竟没有怀疑房里只有苏寻月一人。 翌日。 苏寻月刚醒,陈嬷嬷就端着水进来,“将军一早就去练功了。” 刚睡醒,苏寻月还有些迷糊,“将军?” “是啊,将军从房里出来,让老奴不要吵醒夫人。” 苏寻月这才清醒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顿时懊恼不已。 天气炎热,苏寻月见沈知行走了,入睡前便穿得尤为清凉,甚至可以说是裸躺在沈知行面前的,今早进门的沈知行应该没有看到吧? 她哪里会知道沈知行早晨还回房,若是知道,她定然会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绝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皮肤。 苏寻月的脸又开始发烫,“我先去换身衣裳。” 她说着,转身往屏风后走去。 陈嬷嬷笑呵呵地跟上去,替她梳妆,“夫人不必急于一时,还早。” 苏寻月刚换好衣服,就有人来报,说是芙蓉糕坊的人送糕点来了。 她便带着管家一同过去,陈嬷嬷追在她身后,“夫人还是先用膳吧,这事交给老奴就好。” 夫人做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陈嬷嬷心疼。 苏寻月却没有停下来,只是刚到了转角,却遇上了刚练完功的沈知行。 第49章 久别胜新婚 他似乎刚练完功,额头渗着汗珠,身上穿着黑色劲装,显得他身材修长挺拔,俊美无匹。 他目光扫过苏寻月的时候,微怔片刻,随即恢复平常。 苏寻月一见到他,就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忍不住移开视线,“将军。” 这便算是和他打招呼了,她根本无法直视沈知行的双眸,因此并未抬头与他对视。 沈知行颔首,“这是去哪?怎么不用早膳?” 他的目光越发离不开苏寻月了,她出生于书香世家,但却不同那些世家小姐那般娇弱柔软,反倒有种英气勃发之感,眉目间带着几分飒爽英姿,仿佛是一朵傲霜寒梅。 她的肌肤胜雪,五官精致漂亮,一颦一笑之间皆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魅惑,偏偏她身体又柔软无骨、纤尘不染…… 尤其是她在某事上,竟出奇的大胆,就像昨天晚上那般,很少有女子会如此。 她们大都觉得羞耻,不肯缓解,苏寻月却不这样认为。 如此大的反差感,让他对苏寻月越来越好奇。 她今日穿着粉白相间的裙子,整个人散发着淡雅恬静的气息,仿佛春风拂面。 苏寻月见他盯着自己看,耳尖瞬间红透了,不知为何,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苏寻月现在见到沈知行,都莫名觉得尴尬,以至于不想看到他。 她如实回答:“芙蓉糕坊送糕点过来了,我带人去取。” “哦。”沈知行应了声,“我陪你一起去。” 说完便迈步朝外走。 “……”苏寻月愣了愣,立刻跟上他,小声道,“我去就够了。” 沈知行要是去了,那她怎么塞画像和信给李叔? 沈知行停下来,侧头看向她。 苏寻月正巧看向他,两人四目相接,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跳漏掉一拍,“将军刚练完功,还是歇着吧。” 话落,她忙转身跑了。 沈知行看着她三步作两步逃开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他确实需要喘口气,便回屋换衣裳。 逃离了沈知行的视线,苏寻月才大喘一口气,陈嬷嬷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由得揶揄道:“夫人跟将军都老夫老妻了,竟还这般害羞。” 许是二人太久没亲近了,昨天晚上被老夫人推了一把,也算是久别胜新婚。 今日夫人的气色越发好了,都不用上胭脂水粉,唇瓣红润饱满,眼睛乌溜溜地泛着水汽,仿佛能滴出水来,看着就叫人心痒难耐。 苏寻月嗔了她一眼,“胡说八道。” “哎哟,老奴不敢,不敢啦!”陈嬷嬷捂着嘴偷笑。 苏寻月哪敢和她说,她跟沈知行从始至终都没有圆房,更别说昨天晚上重温什么旧梦。 不过这种事也没必要说。 苏寻月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后门。 后门离厨房近,他们等下还要把百果糕装盘。 一到门口,就看到了李叔。 苏寻月朝他点点头,随后把银两、信和自画像递给她,陈嬷嬷在旁边帮他们打掩护。 “你留意一下这个人,若是有他的消息,写信给我,这信你送到合州。” 李叔忙把东西收到袖子里。 “糕点的数量对了吧?快把它们搬到后厨装盘。” 一阵忙碌。 苏寻月回到正厅,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到了。 宋言心不在,苏寻月只好去待客,先给夫人小姐们送了一些百果糕。 柳氏已经吃了起来,她旁边坐着丞相夫人,不知柳氏说了什么,逗得丞相夫人哈哈大笑。 苏寻月也不禁有些佩服柳氏,柳氏的交际能力确实很好。 她又让人把花茶端了上来。 客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甚至还有一些世家大族的夫人和小姐。 虽说陛下如今有意打压这些世家大族,但他们毕竟有根基,底蕴深厚,这么多年下来,自然也积累了不少人脉,所以他们在京安里依然拥有极高的地位。 正好汝南世家的周大小姐来了,苏寻月忙迎上去,“周小姐别来无恙啊。” 其实二人端午才见过,周家财大气租,最爱买芙蓉糕坊的糕点,苏寻月自然眼熟她们。 周小姐周媛淡淡地点头,“我自然好,不过我听说你近日不太好。” 苏寻月前天晚上被端静公主掳上天童寺的事,整个京安都知道了。 周媛知道也不足为奇。 苏寻月苦笑着,“周小姐就别来挖苦我了。” 都知道周媛这张嘴最会呛人,苏寻月被呛了这么多回还没有习惯。 周媛还没有说话呢,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突然插到苏寻月和周媛中间,“周姐姐怎么会挖苦表嫂呢?明明就是表嫂自己做贼心虚。” 苏寻月一看,才知道是江雪柔来了。 此人是沈知行的表妹,她的母亲与公公是兄妹。 她似乎并没有给江家写帖子,江家怎么来了? 而且,江雪柔打扮得尤为隆重,她家中本不富裕,还靠着将军接济才能勉强生计。 可她今天竟穿了件金丝织锦绣云纹长裙,手腕上戴着翡翠镯子,头顶梳着飞仙髻,插了支镶玉簪子,那簪子还是珍品斋去年流行的款式,脸蛋涂抹得比城墙还厚,一看就知道是盛装出席。 这种场合还不请自来,除非——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寻月微眯起眼睛,看向江雪柔的目光有些冷。 江雪柔毫无所察,只当苏寻月是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继续道:“端静公主是金枝玉叶,岂会无缘无故拉表嫂去天童寺?” 又抓着周媛的手道:“周姐姐,你就是太有善心了,才会觉得她过得不好,这分明就是她自己作的。” 江雪柔边说着话,边环顾四周,也不知在找谁。 这江雪柔针对自己也不是一两次了,如今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这身打扮,不请自来,应当是冲着沈知行来的。 苏寻月不想搭理她,任由她说,最好到时候缠着沈知行,让他没有时间调查自己。 她总觉得沈知行已经怀疑她,在背后查她了。 可苏寻月不在乎,不代表周媛不在乎,她嫌弃地抽回自己的手,还用让旁边的丫鬟用手帕帮她擦被江雪柔拉过的手,“我认识你么?就姐姐姐姐地喊,我可没有你这种妹妹。” 她满脸不耐烦,抓着苏寻月,“有什么吃的?还给我拿上来。” 江雪柔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了,脸仿佛被人打了几巴掌一样。 第50章 好事将近? 苏寻月这里总是有许多新鲜的事物,糕点啦,玩的小玩意等等,所以周媛才每次都会来。 闻言,苏寻月笑了,“自然是有的。” 话落,苏寻月让春安把百果糕端了上来。 周媛看着这花花绿绿的糕点,不由得伸手拿了一块,吃了起来,入口酸酸甜甜的,很是清爽。 “这是什么糕点?里边怎么会有李子、桑葚?”周媛觉得惊奇,她向来不吃李子,觉得酸,可加在糕点里,竟如此可口。 周媛吃完一块还有些意犹未尽。 苏寻月趁机开始推销,“这是芙蓉糕坊的新品,我吃了一回觉得好吃,便订了一些,叫做百果糕。” 周媛已经拿起另一块吃了起来,还不忙吩咐旁边的丫鬟,“你去芙蓉糕坊订五百块百果糕,明日送到府里。” 五百块糕点?苏寻月在心里默默算了一遍,只觉得自己又有一大笔银子收入,养墨初和念初的银子又增加了不少。 想到这里,苏寻月的笑容更大了,周媛向来大方,有她帮衬芙蓉糕坊,不愁赚不到银子。 周媛吃了三块百果糕才停了下来,这糕点吃起来不腻,甚至越吃越想吃,再配上一杯花茶,简直不要太舒服。 苏寻月问道:“周小姐喜欢吗?” 周媛轻轻点了一下头,“不错,不过你怎么如此窝囊?” 她记得从前的苏寻月可是打过江雪柔的,今日竟任由她骂? 周媛看不懂。 她说的是江雪柔的事,“你就任由一个小辈骑到你头上?” 提到这事,周媛还觉得晦气,十五、六岁的年纪,偏偏不学好,她都觉得自己的衣裳上粘上了江雪柔的狐媚子味,怪臭的。 苏寻月淡声道:“江雪柔不敢欺负我,我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她倒不是怕了江雪柔,她只是不想跟江雪柔浪费时间,毕竟她对沈知行已经没什么感觉。 若是上一辈子,知道江雪柔冲着沈知行而来,她定然会愤愤不平,还会打江雪柔。 可如今,她觉得这种事没所谓了,因为她以后不再是将军夫人。 谁想勾引沈知行,都与她无关。 而且这件事是她占着理,江雪柔若真闹大了,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周媛也发现苏寻月变了许多,联想最近沈知行纳了一房小妾,苏寻月应当是对沈知行寒心了,所以才会如此。 苏寻月不愿多说这些,百果糕她已推销出去,还有端静公主的没说。 她顿了顿,说起了前天晚上的事,“端静公主说过日后不会针对我跟将军府,还请周大小姐做个见证。” 这才是今日赏鱼宴的目的。 她跟柳氏要把端静公主架在最高处,若是她或者将军府出了什么问题,大众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端静公主。 周媛颔首,“我记下了,今日三王妃是不是会来?”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一阵尖细的声音,“三王妃到!” 柳氏糕点也不吃了,一众人到将军府门口去迎接三王妃。 苏寻月随众人走到门口,只见一辆马车徐徐驶进来,马车旁站着一名华贵妇人。 她面庞白皙,眉宇秀丽,身形婀娜,举止娴雅大方,身边立着一位宫女打扮的嬷嬷。 正是传说中的三王妃。 苏寻月不禁想,他们将军府有自己的考量,三王妃也有。 你看,她来将军府的动静如此大,今日过后,谁都以为将军府跟三王爷府交好了。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三王妃见到柳氏和苏氏,忙走过去,扶着她们起来,“快快请起,本宫来晚了,还请老夫人、夫人原谅。” 嘴上说着原谅,可苏寻月知道,三王妃是故意的。 她就是等着人来齐了,她才压轴登场。 如此一来,既不会有损她的身份,又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来了。 能当上王妃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 苏寻月笑了笑,借着三王妃的手站了起来。 “王妃言重了,您能来,真是让我们将军府蓬荜生辉。”柳氏恭维了一番。 苏寻月也跟着附和。 三王妃笑道:“哪里,今日本宫是来赔罪的,早该拜访的,只是听说老夫人身体不适,不敢叨扰,幸亏将军府不计较,否则本宫就真的是万死莫辞了。” 随后,她亲切地抓着苏寻月的手,“前天晚上是端静不懂事,王爷跟本宫已经训斥了她一顿,这是赔礼,望老夫人、夫人收下。” 苏寻月没想到三王妃会主动提起这件事,颇为意外,但也能感受到三王妃的讨好之意。 眼角余光瞥到那宫女捧了两盒锦盒过来,里面装着一套翡翠珠宝,虽然比不上皇家贡品,却也价值连城。 她微笑道:“王妃客气了。” “应当的,这是千年人参和灵芝,给老夫人补补身子。” 三王妃让宫女把盒子递给柳氏,又转向苏寻月道:“还望夫人别嫌弃,这是本宫和王爷的一片心意。” 柳氏笑呵呵道:“哪里哪里,王妃客气了。” 说罢,示意身边的嬷嬷把东西收下。 一行人这才往里走。 江雪柔见三王妃送如此贵重的东西给苏寻月,恨得牙痒痒的,凭什么? 她本应该是将军夫人,苏寻月根本不配! 但她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暗暗告诫自己,总有一天她会狠狠教训苏寻月,报方才被她羞辱之仇。 苏寻月不知江雪柔的想法,三王妃来了,赏鱼宴也正式开始了。 后院的小缸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金鱼,这些都是柳氏养的宝贝。 苏寻月跟在三王妃身后,给她一一介绍,说到金鱼的种类、生熟水,三王妃听得津津有道,“夫人真是见多识广,将军捡到宝了,只是怎么没见到宋言心?” 闻言,苏寻月愣住了,三王妃认识宋言心?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跟宫里头的人打交道就是累,他们有八百个心眼,稍微一不小心,就会被算计得死死的。 她不知道宋言心和三王妃的关系。 不过她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宋妹妹最近身体不适,在休养中。” “这样啊……”三王妃笑了笑,“莫不是好事将近?” 第51章 便想着勾引男人了 三王妃虽说只是试探一问,可苏寻月清楚,她应当是了解得差不多。 看来将军府的城墙还是透了风,各方面的势力都在关注将军府的事。 苏寻月越发想要逃离将军府了,但她目前也只能道:“希望如此。” 三王妃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又示意宫女上前,“这是本宫给宋妹妹的见面礼,既然她不方便,那就请夫人转交给她。” 不愧是皇室之人,出手就是大方,三王妃送给宋言心的东西,竟是一樽送子观音。 据说价值连城。 苏寻月接过盒子时,心里很震惊。 三王妃应当也知道宋言心才是沈知行的心上人,所以才会如此讨好宋言心。 三王妃做的准备很是充足。 苏寻月接过盒子,“那臣妇就替宋妹妹谢过王妃了。” 二人继续往前走,便看到了一方水池,里边的锦鲤听到脚步声,以为有吃的,便大张着嘴巴,活泼异常。 有一条鱼甚至跃出水面,溅起一片水花。 三王妃看着满池的锦鲤,忽而笑道:“这些锦鲤倒也有趣。” 苏寻月让春安把送子观音收好,又让把鱼料递给三王妃、周媛等人。 大家抓着鱼料便开始喂鱼,有些贵女已经在旁边荡起了秋千,玩投壶,很是惬意。 丞相夫人喂着鱼,反而对这毫无异味的鱼料有了兴趣,随即问柳氏,“这鱼料你是从何处买的?不仅好闻,还不脏手,甚是好用。” 提到这个,柳氏很是骄傲,“这是我家月儿做的。” 对于苏寻月,柳氏是一百个满意,除了生不出孩子之外,其它方面她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苏寻月性格内敛,但聪慧机敏,做事细致妥帖,又勤奋努力,绝非庸脂俗粉,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 她现在觉得,知行能娶到月儿,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丞相夫人讶异道:“寻月?竟是寻月做的?” 话落,丞相夫人便有些恨铁不成钢,“若我家那位能像寻月这般,本夫人怕是睡觉也会乐醒了。” 这话逗乐了众位小姐们,都哈哈笑起来。 柳氏笑道:“你家那位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是才女,天天给你写诗画画,我看你也高兴得睡不着,” 丞相夫人白了柳氏一眼,“这能一样吗?写诗画画可不如这些实在。” 虽说丞相夫人话里有些嫌弃,可语气还是带着几分炫耀,毕竟能找到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儿媳妇太不容易了。 柳氏抿唇轻笑,心想,月儿的字和画也极好,只是很多人不知而已,若是让她当场展示,很多贵女都不如她呢。 不过她很快压下了这念头,月儿的好,他们将军府的人知道便好。 因为都是女眷,沈知行并没有露面,一旁的江雪柔已经坐不住了。 她今日就是冲着沈知行来的,哪里想到沈知行根本没在场,连面都不愿意露。 更让她郁闷的是,明明是她先遇到表哥的,可他偏偏娶了苏寻月。 而且苏寻月三年多都怀不上孩子,他居然还没有休了苏寻月。 不过表哥如今纳了妾,是不是证明她也有机会了? 江雪柔忍了又忍,终究没有耐心,借口去茅房,起身出门,径直朝沈知行的书房走去。 她今日打扮得如此好看,穿得又素净淡雅,表哥见到她肯定会喜欢的吧? 江雪柔走得飞快,远远地便看见书房,门外只有沈观和几个小厮守着,她忙走过去,指着房门,“表哥可是在里边?” 江雪柔女儿家的心思显露无疑,沈观颇为不耻,小小年纪,便想着勾引男人了,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 不过沈观也懒得拆穿她,只冷冷道:“将军在忙,没有命令,谁也不许进去。” 他就看不得有人觊觎将军,将军是夫人的,谁都不能沾染。 大概是沈观念太多次夫人了,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夫人端着糕点走了过来。 沈观立马迎了上去,“夫人怎么来了?” 他满脸堆着笑,与方才对待江雪柔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母亲叫我过来送糕点。”林氏最近总想撮合她跟沈知行。 苏寻月也不愿呆在宴会里,便没有拒绝,端着糕点就过来了。 “这些给你。”苏寻月知道沈知行不爱吃糕点,便把这些糕点给沈观,如此也不浪费。 反正糕点最后都会给沈观。 “有劳夫人惦记,”沈观忙接了过来。 他刚接过来,书房的房门立马就被人从里边打开,沈知行听闻沈观喊夫人,一开门,果然看到了苏寻月。 沈知行很自然地拿过沈观手里的糕点,对着苏寻月道:“进来说吧。” 沈观人都傻了,这糕点是夫人给他的,将军怎么就这样拿走了? “这……”沈观急得涨红了脸,他真想告诉将军,夫人拿的糕点是给他吃的! 可在这个时候,他又不能说。 旁边的江雪柔见了,笑着道:“表哥。”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苏寻月听了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知行似乎才发现有这么一个人在,他满脸不悦。 江雪柔却当作没有见到一般,还指着他手上的糕点,“表哥不知道吧,这糕点是表嫂特意拿给沈观吃的。” 她加重了“特意”这两个字,好像苏寻月对沈观有多关心一般,反而忽略他这个丈夫。 沈观一听,急了,这表姑娘是在挑拨离间,借他的关系挑拨将军跟夫人,当真可恨! “将军别误会,不是她说得那样,属下与夫人清清白白!”沈观恨死江雪柔了,巴不得将她扔到乱葬岗去喂野狗! 这女人怎么如此讨厌? 沈知行看向苏寻月,本想着她会解释,但她仍旧站着没动,似乎并未把江雪柔的话放在心上。 沈观急了,“将军!” 将军不会真的相信这女人的鬼话吧? 江雪柔却丝毫不觉得羞愧,她就是故意要挑拨表哥和表嫂的关系。 “表嫂怎么不说话?是默认了么?”江雪柔扫了苏寻月一眼,转眸对沈知行微微一笑,“表哥莫生气,表嫂肯定不是故意的。” 第52章 就这般想跟我和离? 沈知行眉梢微抬,目光沉沉地望着苏寻月。 苏寻月能感受到沈知行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沈知行又不爱吃糕点,反正到最后,糕点都会给沈观。 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为何他这么一副自己背叛他的模样?苏寻月不解,“这糕点确实是我给沈观的。” 见苏寻月承认了,江雪柔笑得越发灿烂,“表哥你看,表嫂承认了,她真的是特意拿糕点给沈观的,也不知表嫂跟沈观是什么关系,表嫂竟如此担心沈观。” “表嫂莫不是有沈观有别的意思?” 她就差把苏寻月喜欢沈观这五个字说出来了。 沈观简直要抓狂,这种事情,夫人不是应该解释一番吗?怎么就这么坦然的承认了? 还有这个江雪柔,他真的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一个女子。 江雪柔笑盈盈地望着沈知行,等着他的反应。 表哥应该会接受不了吧?一定会讨厌苏寻月的。 苏寻月只觉得无聊,“我过来是想跟你,事情已经办妥了。” 端静公主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若是他们将军府出什么事,大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端静公主。 三王妃现在跟柳氏在聊天,表达的意思是:三皇子想跟沈知行尽快见面。 就看沈知行自己的意思了。 沈知行听完后,点头,又问她:“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没有了。”苏寻月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 可她话音刚落,沈知行肉眼可见地变得阴郁,他的目光紧盯着苏寻月,仿佛要将她整个吞噬掉一般。 偏偏江雪柔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在表哥面前,表嫂都敢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那若是表哥不在呢,岂不是更肆无忌惮了?” 说完这句话,江雪柔已经感受到沈知行那滔天的怒火了。 也是,有哪个男子喜欢看到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 即便表哥不喜苏寻月,可苏寻月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关乎他颜面,他肯定恨极了苏寻月。 要是表哥娶的是她,她才不会做这些令表哥生气的事。 苏寻月看向沈知行,沈知行神色冰冷,她突然就懂了。 沈知行以为她跟别的男人私底下有所牵扯。 那如果是这样,沈知行会不会同意跟她和离? 苏寻月已经想破罐子破摔了,为了能跟沈知行和离,她名声也不想要了,正想开口说什么。 在江雪柔看好戏的眼神下,沈知行突然道:“把人扔出去。” 这个人没有指名道姓,江雪柔以为沈知行是要把苏寻月丢出去,她不由得笑了出来,觉得将军夫人的位置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若是自己当上了将军夫人,后院那些宴会的夫人小姐,见到她都会巴结奉承,以后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 江雪柔笑得格外张扬。 看苏寻月这个贱蹄子以后拿什么跟她斗! 然而,江雪柔的笑容刚绽开,就僵住了,因为几个侍卫冲进来架起她就往外走。 她忙挣扎起来,“你们抓错人了!你们要抓的人应当是苏寻月,不是我!” 见侍卫不搭理她,江雪柔看向沈知行,“表哥,他们抓错人了,你快叫他们放开我。” “你们再不放开我,就等着挨板子吧!” 然而,沈知行并没有看她一眼。 侍卫不耐烦了,将她拖得远远的,江雪柔只好求饶,“表哥,救命啊!” 江雪柔被带到了门口,她终于慌了,拼命喊道:“表哥救我!那个贱妇苏寻月有什么的好的?她在外边都不知道给表哥戴了多少顶绿帽!我才是将军夫人!” “你们放开我……” 沈知行听到这些话,只觉得难听极了,可旁边苏寻月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他不由得道:“扔出去,此生不得再踏进将军府。” 江雪柔根本接受不了,她叫喊不断,她不甘心啊!她好不容易才偷溜进来的,她绝不能被赶出去! “表哥——” 她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侍卫捂住了嘴,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她的胳膊,硬生生将她拖了出去。 苏寻月看着江雪柔被拖走,没什么表示。 倒是沈观,忍不住替苏寻月辩驳道:“夫人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将军可不能冤枉夫人!” 沈知行淡淡扫了他一眼,却侧过头对着苏寻月道:“跟我进来。” 他的神色仍旧冷峻如霜,但苏寻月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周遭散发的寒意似乎弱了许多。 苏寻月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相信她,还是不信她? 苏寻月抬眼,恰巧与沈知行四目相撞,他的视线幽深难测,随后进了书房。 苏寻月犹豫片刻,跟在沈知行身后进了内室。 屋里燃着香炉,袅袅轻烟中,沈知行的面庞显得愈发深邃,他坐在桌案后,双眸漆黑,让人看不透情绪。 苏寻月觉得心累,因为她永远不知道沈知行在想什么,她也不想去猜,索性道:“糕点确实是我拿给沈观的,你要罚,就罚我吧,不关沈观的事。” 最好直接跟她和离,就是可能会影响沈观在沈知行心中的地位。 但她也顾不得其他。 她现在的心思已经飞到了合州,而且,苏寻月觉得,若是她跟沈知行和离,端静公主就会放过自己。 苏寻月总觉得她目前遇到的困境,都是沈知行带来的。 他既然要把自己当作挡箭牌,那她也没必要跟他客气了,不管怎么样,先脱离苦海再说。 苏寻月的决心很坚定,可她低估了沈知行的态度,沈知行沉默半晌,缓慢地吐出一句话:“就这般想跟我和离?” 沈知行的神色越发莫测。 苏寻月被他的话一噎,也不知沈知行怎么看出来的,她点头,承认了,“是。” 沈知行猛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他的瞳孔收缩,浑身的血液逆流,显然是生气的前兆,“为何?” 他以为苏寻月喜欢将军夫人这个位置,或者喜欢自己…… 没想到现在的苏寻月压根儿就不稀罕。 她不仅不稀罕,还一副迫切想要跟他和离的模样。 这种感觉让沈知行非常暴躁,他强迫自己压抑这股愤怒。 苏寻月平静地注视着他,“因为我累了。” 第53章 一个月后,我们就和离 “端静公主的针对,让我害怕,我不知她下一次又会如何对我。” 苏寻月说这些话时,神情恐惧。 她是真的怕了。 重生以来,她虽然逃过了一劫,可那些人在暗处,不知是端静公主还是其他人,都在盯着她。 她不能去找墨初和念初,更加不能出错,否则死得无疑比任何人都惨。 苏寻月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冷静,但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冷静厉害。 “我害怕。” “你明白吗?沈知行?” “我不愿意跟你有牵扯,只想自己安宁地活着,这样不行吗?” 苏寻月说完,便垂下头,不愿再多言。 她想要安稳地过日子,把墨初和念初带大,经营好珍品斋和芙蓉糕坊,但沈知行为何偏偏不同意她和离? 沈知行的骨节开始泛白了,他认真地看着苏寻月,“我会保护好你。” 苏寻月却不信,她摇头,“你要保护的人太多了,公公婆婆、宋妹妹,还有你那未出世的孩子。” 沈知行微怔,没料到她竟提到了孩子,觉得不可思议地摇头。 苏寻月顿了顿,声音低哑,“而且,将军已经有了宋妹妹,我不想破坏你跟宋妹妹之间的感情。” “你……” 沈知行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起。 他只要一想到跟苏寻月和离,就觉得难受,不是那种一下子就变得难受,而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仿佛有千万根刺扎在心脏,痛到几近麻痹。 他从小到大都没体验过这种滋味。 “我……”沈知行张了张嘴,嗓子却堵塞得难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寻月从期待再到失望,明明沈知行只需要点点头,他们两个就可以和离了,为什么沈知行却不肯答应? 他到底还在纠结什么? 她只求自保,难道他连这样的请求都做不到吗? 苏寻月闭上眼睛,眼角滑落泪水,她喃喃道:“我真的好累……” 沈知行听到她说这番话,胸口蓦然一紧,话也说出了口,“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苏寻月闻言睁开眼睛,她眼里含着热泪,问沈知行:“什么时候?” 沈知行道:“等我解决那些事。” 苏寻月抿唇,“你要我等多久?” 沈知行道:“半年左右。” “半年?你还想让我当半年的挡箭牌?”苏寻月觉得沈知行太可恶了,半年的时间,她都见不到墨初和念初,期间还要做宋言心的挡箭牌,凭什么? 她不是傻子。 沈知行又没有给她什么好处,反倒是一直拖着她,他还有脸说这种话? 苏寻月简直快崩溃了,“太久了,我不接受!” 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会这样以为,他不由得解释道:“我从未当过你是什么挡箭牌。” 他不明白苏寻月为何会这样想。 沈知行承认,这三年多来,他确实冷落了苏寻月,可他从未想过拿她当作挡箭牌。 一开始跟苏寻月成亲,是陛下的意思,也是爷爷的遗愿,他当时没有拒绝,确实对不起苏寻月。 所以陛下赏他什么东西,他都会给苏寻月,当作是弥补。 苏寻月却不信沈知行的解释,她咬牙道:“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宋妹妹被端静公主针对,才让我继续当这将军夫人。” “可我也是人,也会害怕。” 苏寻月抬手擦掉眼泪,哽咽着道:“我不敢想象,如果哪天端静公主把我杀了……我要怎么办……所以,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里,我会好好做好挡箭牌和将军夫人。” “一个月后,我们就和离。” 苏寻月不想再拖下去了,她是商人,深知合作才能共赢。 既然沈知行想让她当挡箭牌,那她就当,但相应的,沈知行要给她好处,那就是同意和离。 他们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的。 苏寻月这是把他们平和的表面撕开了,也证明她不想跟沈知行有什么关系。 她不喜欢沈知行了。 “将军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因为我也有喜欢的人,虽然他是一名车夫,但他很好。” 苏寻月编完故事,心里头默默对张寄礼道歉,“所以,将军无需担心我。” 既然沈知行已经开始怀疑,她索性把张寄礼当作是自己的情夫,到时候再对外说,她与张寄礼成亲,那墨初、念初喊她娘亲也不会惹人怀疑。 沈知行的人品她知道,他这人确实好,就是因为太好,顾这顾那的,所以就会显得优柔寡断。 就像这三年多来,即便他不喜自己,可金银珠宝他从未少过自己。 苏寻月不怨他,毕竟自己婚前失贞生子,她只希望两人平平和和的,即便最后和离了,也可以当朋友。 因为她知道沈知行是主角,最后会坐上那个位置,两人是朋友,沈知行也就不会找她麻烦。 听到苏寻月有喜欢的人,沈知行眉头皱了起来,语气沉闷,“他叫什么?” “我不方便告诉将军。”苏寻月摇头,“将军,我已经把天窗打开了,你同意吗?” “同意的话,在这上边签字。”苏寻月从袖子里把契书拿了出来。 沈知行没想到她居然提前准备好了契约,这是不是证明她一早就有了打算?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 那他方才的解释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沈知行心里就憋着一团火,那种不被苏寻月信任的愤怒,压抑在胸膛里,令他难受极了。 沈知行盯着苏寻月,眸色渐沉,话也说出了口,“好,我答应你。” 既然苏寻月觉得在将军府如此难受,那他就放她离开吧。 “你说真的?”苏寻月眼中闪过喜色。 沈知行看着她的笑颜,就更难受了,离开将军府和他,她就这般高兴? 但他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垂下眼睑,低声道:“但你也要记住自己今日说过的话。” “好,我一定牢牢记住!”苏寻月忙道,“将军在这里签字画押就好。” 苏寻月看着沈知行写下自己的名字,忍不住想,若是签的是和离书就好了。 不过,相信一个月之后,她就会如愿以偿拿到和离书。 第54章 他们两个定然有奸情! 沈知行一签完字,就看到苏寻月迫不及待地把契书拿了过去,脸上满是笑容,“那将军打算何时跟三王爷见面?” 她把契书折了起来。 沈知行只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刺眼,他顿时有些后悔了,不应该签下这份契书。 他淡淡道:“过几日。” “那我先退下了,将军忙。”苏寻月转身往门外走。 刚走出去一步,背后突然传来男人低沉而带着磁性的嗓音,“寻月。” 苏寻月脚步微顿,“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沈知行其实很少喊她的名字,他每次喊她时,总会让苏寻月莫名感到紧张。 沈知行似乎犹豫了一瞬,终于缓慢而艰涩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苏寻月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多谢将军。” 沈知行目送着她走远,心底空荡荡的,他闭上双眸,掩盖了所有神情。 苏寻月高高兴兴地从书房出来,正好看到沈观一副郁闷的模样,她看在眼里,不由得道:“等一会我让春安给你送糕点过来。” 她嫁进将军府三年多,沈观一直很敬重她,她没什么好回报的,知道沈观喜欢吃糕点,便打算让春安送些糕点过来。 还有一个月她就要离开将军府了,多送一些,也算是谢礼。 沈观闻言,直点头,“那就多谢夫人了。” 苏寻月没再说话,和他点点头就离开了。 沈观见苏寻月一脸笑容,心情如此好,猜想将军和夫人已经和好了,那他是不是可以进去找将军要糕点吃了? 这般想着,沈观便大着胆子往书房走去,敲门道:“将军。” 屋内没有回应,片刻后,才传来沈知行冷漠的声音,“进来。” “将军。”沈观恭敬地唤道朝着书房迈进了半步,可就在他踏入半步的瞬间,忽然察觉到屋内的气氛异常冰冷。 沈观不由得搓了搓手掌心,走到了沈知行面前。 只见沈知行独坐在桌案旁,正低头批阅奏章,心思却并没有放在奏章上,反而像是在放空。 而他心心念念的糕点就在将军的右手边,沈观咽了咽口水,从袖子里掏出纸条,“将军,这是那边的信。” 闻言,沈知行才抬起头接了过来。 沈观立马道:“既然将军不吃糕点,那我就把糕点端出去了。” 他眼馋很久了,反正将军不爱吃这些甜腻腻的糕点,留在这里也是浪费粮食,倒不如给他。 沈观已经把糕点拿在手上了,刚想转身就来,就被沈知行喊住了,“谁让你把糕点端走的?” 他的声音很冷,甚至隐隐带着怒意,吓得沈观一抖,差点把糕点扔掉。 他急忙站稳,不解,眨巴了下眼睛,“将军不是不喜欢吃糕点么?” 沈知行扫他一眼,“谁说我不吃的?” “我……” 沈观心头一跳,忙把东西递了过去,“那……将军您慢用。” 难道今日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要不然,为何将军会吃糕点? 真是奇怪。 沈知行没理他,捏开纸条,展开信笺。 沈观悄悄瞄了眼他的脸色,发现他脸色铁青。 将军和夫人怎么了? 他们吵架了? 可是夫人明明心情很好的模样,就是将军看起来似乎是生气了。 他摸不着头脑,干脆不敢乱问了,只是没吃到糕点,沈观觉得有些可惜。 沈知行看完纸条,这才开口,“你派人去查查珍品斋和芙蓉糕坊的底细。” 珍品斋和芙蓉糕坊最近风头很盛,尤其是芙蓉糕坊,每日都有人在门口排队,单单一日所赚的银子,比普通商户要高出许多。 更不用说珍品斋,一件首饰的成交价格就抵得上平民百姓好几年的收入。 收入如此高的两家商户,他竟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可见那人藏得有多深。 最近陛下缺钱,看中了这两家商户,让他约见幕后之人。 听沈知行提到珍品斋,沈观才猛然想起,“对了,将军,这两日夫人都会过去芙蓉糕坊学做糕点。” 其实沈观觉得没必要,夫人做的糕点比芙蓉糕坊卖的好吃百倍千倍万倍。 沈知行似乎有些惊讶,“夫人为何去芙蓉糕坊学糕点?” “听人说,是想要讨好将军。”知道将军生气了,沈观特意把这话告诉沈知行。 夫人真的特别好,为了将军特意去芙蓉糕坊学做糕点,希望将军别再生夫人的气了。 “是么?”沈知行一点都不信,方才苏寻月已经和他签订了契书,约定二人一个月就和离。 苏寻月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去学糕点?定然是为了她喜欢的人。 她喜欢的那个车夫也喜欢她做的糕点? 也对,毕竟苏寻月做的糕点确实好吃。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了那碟百果糕上,只觉得心里头涩涩的。 沈观还在说话,“夫人是真的想跟将军好好过日子,将军——”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知行打断,“出去!” 语气中夹杂着暴躁和怒意 将军怎么更加生气了?沈观很是疑惑,也不敢多问,吓得沈观连忙跑出了书房。 他一走,沈知行的心情愈发糟糕,他净了手,吃起了糕点。 百果糕一入口,便让他想起了苏寻月亲自下厨的场景,果肉清香、酸酸甜甜的,味蕾全部被满足了。 很好吃。 不知不觉,沈知行已经吃完了一盘百果糕。 从书房出来的苏寻月并不知道沈知行打算调查珍品斋和芙蓉糕坊。 她回到宴会上,先让春安拿些糕点给沈观,又陪着三王妃说说话。 三王妃没有得到沈知行约见三王爷的确切日期,又没见到宋言心,一时有些兴趣缺缺,便要告辞。 苏寻月一等人只好送她,只是她们一出门,就看到了端静公主的鸾车。 端静公主的鸾车,苏寻月前天晚上才见过,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一时间有些惴惴不安。 端静公主又来作甚? 她皱眉,到底还是走了过去。 端静公主确实来了,而且她的车上,还坐着江雪柔。 江雪柔把她今日在宴会上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苏寻月那贱妇勾引沈观,还当着表哥的面,给沈观送糕点!他们两个定然有奸情!” 第55章 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雪柔今日被侍卫扔出将军府,趴在地面上,只觉得丢死人了。 未曾想,她刚从地面上起来,就被端静公主请到鸾车上了。 她没见过端静公主,有些惊恐,可端静公主居然用手帕帮她擦干净脸上的尘土,那般温柔,根本不像外界说的那般坏。 再加上端静公主问她怎么了,江雪柔越发觉得委屈,便把今日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端静公主默默听着,听到江雪柔说:“表哥明明看见那贱妇给沈观送吃的,他居然把我赶了出来,也不知那贱妇有什么好的。” 开口闭口都是贱妇,可见她有多恨苏寻月。 端静公主低头抿了抿茶,江雪柔不失为一枚对付苏寻月的好棋子。 她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她三嫂的声音,“小静怎么来了?” 端静公主是三王爷的亲妹妹,二人都是贵妃所出,关系自然好。 三王妃对这个小姑子虽然不满,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记得端静被陛下禁足一个月了,今日怎么可以出来? 三王妃还把这件事告诉了苏寻月,这会对上了苏寻月疑惑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道:“小静或许是想亲自登门跟夫人道歉。” 都说天子一言九鼎,可陛下对端静确实溺爱,昨天还说禁足,今日端静又可以出来了。 端静公主笑吟吟地从鸾车上下来,“三皇嫂说得对,本宫确实想来跟夫人道歉的。” 她说着就朝苏寻月走来。 苏寻月微微皱了皱眉,但到底还是给她行了礼。 周媛和柳氏站在苏寻月的左右两边,见到端静公主一脸笑意,只觉得吓人。 周媛是个憋不住话的,“谁家好人登门道歉还一脸笑嘻嘻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上门挑衅呢!” 端静公主看向周媛,嘴角的笑容变冷了些,“周媛,你这张嘴啊,真是让本宫又爱又恨。” 虽说到爱,但她说得咬牙切齿的,定然是恨更多。 周媛看在眼里,却并不害怕,只是哼了一声,“多谢端静公主的厚爱,不过臣女可不稀罕。” “放肆!”端静公主厉喝一声,“你算哪根葱,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宫讲话?” 周媛丝毫不惧,昂首挺胸道:“臣女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公主怎么就生气了?” “……”端静公主气急反笑,“呵!好一句实话实说!” 周媛冷冷瞥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她最烦端静公主,仗着自己是公主,总要别人捧着才高兴,其实心胸狭窄得很,动辄拿身份压人,真当别人都怕了她吗? 端静公主被周媛噎了回去,心中十分恼怒,但也不能直接教训周媛,她深呼吸几次后才平息心情,才转身看向苏寻月。 苏寻月依旧淡淡然的模样,既没有因为她的突然造访感到诧异,也没有因此露出任何害怕愤怒的情绪。 她其实特别喜欢看到苏寻月因为害怕而颤抖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尤其是前天晚上的马车上,苏寻月瑟瑟发抖哭得梨花带雨的,端静公主越想越觉得畅快。 她本以为可以看到苏寻月痛哭流涕跪地的场景,只可惜…… 想到苏寻月逃脱了她的魔爪,她心里难免郁闷。 之前她也不是非要置苏寻月于死地,但前天晚上,她被苏寻月摆了一道,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她一定要狠狠折磨苏寻月! 端静公主掩饰住内心的阴暗,换上甜美可爱的笑容,“夫人,本宫来向您赔罪了。” 苏寻月见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缓缓抬眸,与她视线相撞。 端静公主勾唇一笑,“前天晚上是本宫不对,希望夫人大人有大量,原谅本宫一时糊涂。” 话落,她对着柳氏鞠躬,又送了一大堆的东西。 苏寻月微微眯眼,端静公主今日来道歉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不信端静公主会无缘无故跑来给她认错。 果然,端静公主话锋一转,“沈将军呢?本宫还未跟沈将军赔礼道歉。” 苏寻月闻言,顿时明白了,原来端静公主今日来是找沈知行的。 苏寻月不欲掺和这事,并不说话。 倒是柳氏开了口:“将军最近很是忙碌,公主若找他,恐怕需要等上几日。” “这样呀,”端静公主眨了眨眼睛,“那本宫只好改日再来了,不瞒你们说,父皇为前天晚上的事,已经把本宫禁足了。” 周媛听闻,差点就要鼓掌拍好了,她确实这样做了,“啪”地一声鼓掌声很是突兀,大家都看向她。 尤其是端静公主,她眯着眼。 苏寻月忙跟着也拍了一下,“是蚊子,夏日蚊虫多,公主跟三王妃要多多注意才是。” 周媛听到苏寻月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确实好多蚊子,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叫的,烦人!” 她这话是对着端静公主说的,还特意加重“烦人”二字,说不是在骂端静公主是蚊子都没有人信。 苏寻月只觉得周大小姐这真性子确实招人喜欢,但这次是真的救不了她,她有些无奈地看周媛一眼。 周媛完全不怕,还朝她摇头,示意她别管自己。 苏寻月也忍不住想笑,特别是看到端静公主那张黑脸,只能死死忍着。 见她就要发火,三王妃不由得拉了拉她的手,“看来小静是真的知错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便回宫吧。” 这个时候,她可不想端静在将军府门前大发雷霆,坏了三王爷跟将军府的大事。 端静公主也明白,她点点头,:“本宫今日过来是跟夫人们陪礼的,既然沈将军忙,那本宫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 话落,她转身就上了鸾车,三王妃抱歉地朝苏寻月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目送二人离开,苏寻月和柳氏都松了一口气。 周媛拍了拍手,“可算是把烦人的东西赶走了,苏寻月,我还想喂鱼。” “走吧。”苏寻月拉着她的手往门内走去。 鸾车上,端静公主把茶杯全扫落地,角落里的江雪柔连忙低下头,不敢吭声。 端静公主余怒未消,跪在一旁的男子忙凑上前,捧着端静公主的手背亲,“公主消消气。” 第56章 怎么会如此像…… 端静公主看着他的眉眼,不说话。 男子微微站立,温顺地替她揉肩,“奴才愿意替公主分忧。” 都说端静公主养了好几个面首,个个都长得貌比潘安、风华绝代。 江雪柔早就好奇极了,这会正好有机会,她不由得偷偷抬起头来。 只见端静公主捏住男子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 男子神色恭敬,似乎早已习惯她这样调戏自己,并没有任何抗拒或者羞涩的表现。 “你如何替本宫分忧?”端静公主问。 男子答:“奴才愿意帮助公主,让公主尽快忘却不愉快。” 端静公主嘴角微扬,“哦?那你打算怎么做?” “奴才任凭公主差遣。”男子语气谦卑,仿佛只要端静公主说一句话,他就会立刻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端静公主放开了手,靠在软枕上,闭上眼睛。 因为端静公主放开的力度有些大,导致男子的脸侧向了江雪柔的方向。 江雪柔也得以看清楚男人的脸,一时间,江雪柔都忘记了呼吸。 这张脸,她方才在将军府的时候就见过,分明就是表哥。 怎么会? 江雪柔觉得自己眼花了,表哥怎么会是公主的面首? 她再细看那张脸,除了五官长得和表哥一模一样之外,其它地方和表哥截然不同。 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张熟悉的脸。 怎么会如此像…… 江雪柔只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 “怎么,你也觉得很像么?”端静公主睁开眼睛看向她。 江雪柔猛地收回视线,心跳砰砰砰地剧烈狂跳起来,但也老老实实地点头,“确实很像,民女还以为表哥来了。” 这话一出,端静公主就笑了起来,“喜欢么?本宫赏你?” 正在按摩的男子听到她这话顿了顿,但到底没说什么。 江雪柔吓得直接跪了下来,“民女不敢。” 她是未出闺阁的女子,哪里敢养男宠?而且还是公主的面首,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要。 见江雪柔害怕的模样,端静公主只觉得她没用,不由得道:“你让你娘亲去求求老夫人,想办法进将军府。” 江雪柔是沈知行的表妹,二人有这一层关系,沈老夫人总归会心软。 只是江雪柔太蠢了,怕她再次坏事,端静公主嘱咐道:“你不是恨苏寻月么?她有什么事,你先告知本宫,本宫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光是“如愿以偿”这四个字,就足以让江雪柔心动,她立马同意下来了,“民女都听公主的。” 端静公主这才点头,让江雪柔离开。 …… 苏寻月与一众贵女回到后院喂鱼。 自见了端静公主之后,柳氏的脸色就很不好,苏寻月看在眼内,有些担心,“娘不舒服的话,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 这些人与苏寻月的关系还不错,就算三王妃在,苏寻月一个人也可以。 柳氏摇头,“没事,我只是觉得我们将军府倒霉,怎么就招惹上了端静?” 谁说不是呢? 苏寻月叹了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再坚持一个月就可以了。 “嗯,咱们家也没必要惧她。”柳氏又恢复斗志满满。 周媛边喂鱼边看着她们婆媳二人,见柳氏又拉着丞相夫人聊天,她便抓着苏寻月,“话说,你家那房小妾呢?” 听说前几天的庆功宴还是那个小妾主持的,办得还挺好。 这次赏鱼宴居然没见到她人,周媛有些好奇。 “她身子不太舒服。”在三王妃跟前,她也是这样说的。 周媛却不信,“不太舒服?不至于吧,这种场合她应该也会参加才对啊。” 苏寻月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不知道。” 宋言心有沈知行护着,有什么事,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她方才在书房提到了孩子的事,沈知行也没有否认,那宋言心应当是有了身孕。 也不知柳氏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不过知不知道都与她无关。 周媛见她不肯多说,就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何时有空?珍品斋新来了一批首饰,你眼光好,我想邀你一起去挑选一番。” 苏寻月不仅会做吃的,挑选饰品和衣裳也颇有造诣。 周媛就喜欢带她一起去买东西。 苏寻月当然乐意,她欣然地答应了,“好。” 周媛可是她的大客户,可不能怠慢。 周媛高兴极了,“明日如何?” “可。” 端静公主要的那套头面她也绘制好了,正好可以拿到珍品斋。 知道端静公主派人跟踪她,苏寻月都不敢让春安过去了,怕被人发现珍品斋是她的产业。 “那明日我过来接你。”周媛又撒了一把鱼料,看着那些锦鲤争先恐后地扑食,仿佛永远都吃不饱似的。 又玩了一会儿,众贵女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知周媛爱这百果糕,苏寻月便给她拿了一份,“给,这几块送你解解馋。” 她今日买了三百多块百果糕,就算周媛现在让人去订,也要明日才能拿到。 周媛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还夸奖她,“还是你最为周到,下次有什么宴会,我还要来。” 苏寻月笑着点头。 周媛拿着糕点美滋滋的走了。 本来是午膳时间,可苏寻月吃了一肚子的糕点,便没有让人摆膳。 她把绘制好的头面折了起来,脑海里又有其他想法,苏寻月忙让春安研墨。 春安已经见怪不怪,夫人有时候灵感乍现会突发奇想,每次都能弄出不一样的新鲜东西。 她磨好墨,苏寻月便坐在桌案旁开始画头面。 画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浮现周媛的模样。 苏寻月越画越趁手,简直到了忘我的状态。 沈知行到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的一幅画面:苏寻月伏在桌案上,纤秀白皙的手指握住毛笔,在纸上轻盈流畅地舞蹈。 沈知行从未见过苏寻月如此模样,他越发好奇苏寻月在画什么了,不由得走近。 却发现苏寻月在画首饰,那簪子上鸟儿就像是从画纸上飞出来一般,沈知行还想细看,却被苏寻月用纸张盖住了。 “将军怎么无声无息过来我的房间?”苏寻月的语气带着责备和不耐烦。 第57章 将军有事? 苏寻月在怨他为什么会突然过来,那双乌黑透亮的眸子像是浸入了清泉一般,清澈、干净,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懊恼与责怪。 沈知行这个时候应当是生气的,毕竟苏寻月说的是“她的房间”,仿佛二人只是陌生人一般。 可看着苏寻月的眼睛,沈知行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他微微愣神,随即转移视线,他淡淡问:“在作画?” 苏寻月放下毛笔,不说话了。 沈知行忽而有些不悦,但并非因为她冷淡,而是因为他刚刚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排斥。 她就这般讨厌自己么?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你……” 沈知行刚吐出一个字,就见苏寻月站了起来,“将军有事?” 沈知行皱眉,她是不想与他共处一室、赶他走的意思? 这样的念头让沈知行的心情更加糟糕了,但他仍旧保持着风度,“听闻你今日没有用午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端静今日也来了,沈知行知道没什么事发生,可听到苏寻月这边没有叫人摆膳,他还是不放心,到底还是过来了。 只是没想到,一过来就被苏寻月如此对待,沈知行多少有些受伤。 “谢谢将军关心。”苏寻月道,“不过我在宴会上多吃了一些,所以不打算用饭。”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很奇怪,她吃不吃饭与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在关心自己? 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了,沈知行居然会主动关心她? 苏寻月觉得不可思议,她甚至看了一眼窗外,以为大夏天的,外边要下雪了,才使沈知行变得这般古怪。 沈知行也发现苏寻月的眼神,只好道:“今日的宴会可还顺利?”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为何画首饰?可是缺银子? 他知道苏寻月的画工好,只是没想到她会画首饰。 苏寻月身上似乎有许多的谜团,沈知行迫切地想知道,却偏偏不知从哪里下手。 苏寻月摇摇头,“将军放心,一切都很顺利。” 她暗暗想,沈知行应当没看出她画的是簪子吧? 沈知行一个大男人,应该不太懂女儿家的小东西。 苏寻月稍稍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 屋内陷入沉默当中,见苏寻月没有说起画的事,沈知行顿了顿,终究忍不住道,“那就好,你若是缺银子,可以同我说。” 想到苏寻月在做好离开将军府的准备,沈知行便开始难受起来,他忙压下去,“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同我说。” 他会帮苏寻月,尽管他不知道该如何帮。 苏寻月看向沈知行,目光平静且疏远,“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缺银子。” 沈知行抿唇,“那你为何……” 他话未说完,便被苏寻月打断,“不为何,仅仅是想画些东西罢了。” 沈知行张了张嘴巴,到底没说什么,他其实想问苏寻月,不要他帮忙,是不是怕她喜欢的人误会? 是了,苏寻月总是如此真诚坦率,特别是爱一个人的时候,眼里心里也只有那个人,他曾经感受过。 “不过,还是多谢将军,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我必定会找将军。” 苏寻月不傻,沈知行可是这话本里的主角,最后还坐上了那个位置,有他这句话,她当然不会拒绝。 她抬眸望向沈知行,她本以为沈知行只是关心自己,却没想到他竟愿意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 苏寻月心里有点感动,也是真心实意感谢他的。 “好。”沈知行看着苏寻月,他的语气十分轻柔,就像春日湖水的波纹。 “将军还有什么事么?”苏寻月现在手痒得厉害,她想立马就完成那一套首饰,生怕拖久了,灵感就会消失。 沈知行也看得出来她似乎很着急,但他却无论如何都挪不动脚步,“需要我帮忙么?” 苏寻月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下意识开口,“将军很有空?” 她明明记得沈知行最忙了,一会军营,一会又要去打仗、剿匪,还要帮陛下办事。 如今居然肯浪费时间帮她?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简直是疯了! 沈知行点头,“嗯”了一声。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莫名地想留下来陪伴她。 苏寻月可不需要,她直接拒绝了,“不必了,将军如果有时间的话,还是多陪陪宋妹妹吧,毕竟宋妹妹现在情况特殊。” 听到苏寻月再次把自己推开,沈知行的表情僵硬住,心里直发酸,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一想到苏寻月有了喜欢的人,他就难受。 他沉默片刻,最终开口,“你先忙,有事就派人告诉我。” 苏寻月点头,“多谢将军。” 等沈知行走了之后,苏寻月立刻又拿起毛笔,开始绘制起来。 春安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待苏寻月画好,她忙跪了下来,“请夫人责罚,我今日没能拦住将军。” 差点就要被将军发现夫人的秘密,是她的失职。 苏寻月叹了一口气,“不怪你,起来吧,你把那套豆绿色的襦裙拿出来,我明日穿。” “是。” 傍晚,陈嬷嬷本来去端晚膳的,却两手空空回来,春安疑惑,“嬷嬷,晚膳呢?” “说是没有做夫人的晚膳,这帮狗腿子,当真气人!” 夫人只说不用午膳,哪里想到,后厨房居然听成了夫人今日不用膳,陈嬷嬷这个点去,什么都没有了。 难不成让夫人今晚饿着肚子? “后厨有食材,让膳夫现在做不行么?”春安提议。 陈嬷嬷却摇头,“我也是这般想的,可后厨只有一个膳夫在,他还在给宋姨娘煮粥。” 苏寻月把宣纸晾好,一过来就听到了“宋姨娘”的字眼,她不由得问:“宋妹妹出来了?” 陈嬷嬷只好把后厨发生的事告诉她,“他们狗眼看人低,这群老东西!” 因为将军派人围住了荷花苑,大家都在说宋姨娘怀了身孕,个个都抢着巴结宋姨娘。 就连后厨也避免不了,宋姨娘半夜饿了,都给她开小灶,夫人的晚膳没做,居然不给夫人做了。 陈嬷嬷咽不下这口气。 第58章 不是说将军不待见夫人么? 苏寻月倒是淡然,她吩咐陈嬷嬷,“我们去后厨看看。” 还有一个月,她就要离开将军府了,若是以前,苏寻月觉得这事就算了。 可是她今日画了好几副首饰,这会正饿着呢,膳夫居然不给她做晚膳,她可忍不了。 陈嬷嬷跟着苏寻月往后厨走去。 后厨里热火朝天,各司其职。 膳夫看见苏寻月,脸上堆满笑容,忙迎过来,“夫人、你怎么来了?” 苏寻月没理会膳夫,径直往里面走。 膳夫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道:“等我煮好宋姨娘这粥,就给夫人做晚膳。” 他没说要煮多久,可此时天都快黑了,煮完粥再给她煮饭,至少也得到一更了,她一顿没吃,怎么扛得住? 明明其他灶子还空着,偏偏膳夫还道:“我怕这粥糊掉,要时时刻刻看着,如今宋姨娘娇贵得紧,万万不能出岔子,夫人还是回院子吧,您稍微等等。” 宋姨娘有了身孕,将军又不爱去夫人房里,听说还是老夫人把将军跟夫人关在一个屋子里,将军才不得不跟夫人同房的。 两相比较,他们自然认为宋姨娘更加受宠。 苏寻月简直想要笑,她最讨厌被饿着了,心情也不好,“你明日不必来了。” 开口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冷,那膳夫一听,立马道:“我没做错什么事,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赶我走,我不服!” 他边说还边烧着火,火势越烧越旺。 锅里煮着粥,香味也出来了,苏寻月越发饿了,她刚想开口,身后突然传来沈知行的声音,“不敬主母,按照军法处置,杖一百,逐出将军府。” “将……将军!”膳夫慌张抬头,“我不敢对夫人不敬啊,将军!” 膳夫哪里会想到将军会过来后厨,还替夫人出头,不是说将军不待见夫人么? 他还指望靠着这份活计养家糊口呢! 沈知行站在门外,神情冷漠。 已经有侍卫过来抓他了,膳夫吓得跪地求饶,“奴才知错了,求将军夫人饶奴才一命!” 苏寻月转头,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也盯着她,眸光幽深,“你想放过他?” 苏寻月摇头,轻声开口,“怎么会?” 沈知行嘴角勾起弧度,似乎很满意苏寻月的答案。 膳夫一听,差点晕厥过去,他还以为夫人会帮他求情,未曾想,夫人竟如此狠心。 一百大板打下来,他不死也会残,他拼死抵抗,“奴才真的知道错了,求夫人网开一面。” 沈知行只觉得吵,他挥挥手,“拖下去。” “将军——”膳夫挣扎,“奴才是冤枉的,是夫人要杀奴才灭口!奴才是冤枉的!” 苏寻月皱眉,“我什么时候要杀你了?” “夫人要下毒毒害宋姨娘,奴才没有答应,夫人便恼羞成怒,要杀了奴才!将军救我!”膳夫哀嚎,希冀的目光落在沈知行身上。 站在苏寻月身边的春安和陈嬷嬷听到这话,只觉得气极了。 春安指着他,“你胡说八道,夫人才不会下毒谋害宋姨娘!” “你别血口喷人,污蔑我们夫人!”陈嬷嬷也附和道。 她们真的要被气哭了,这膳夫怎能如此过分,明知将军看重宋姨娘,竟胡言乱语,说夫人下毒毒害宋姨娘。 将军本来就对夫人冷淡,被膳夫这么一挑拨,将军岂不是会误解夫人? 这该如何是好? 陈嬷嬷和春安此时恨不得将这膳夫打死。 太恶毒了。 “我没有诬陷夫人!”膳夫喊道,“夫人就是想要毒害宋姨娘,这是物证。” 话落,他腰间掏出了一把东西,“这是夫人给我的。” 苏寻月眯起了眼睛,这膳夫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的,明显就是冲着她的,到底是谁? 端静公主?还是其他人? 苏寻月只觉得头疼。 但她并不替自己辩解,任由膳夫污蔑自己。 如此一来,沈知行会不会提前让她离开将军府? 想到这里,苏寻月越发沉默了。 那膳夫一看,以为苏寻月认命了,心里头更加得意。 眼看着沈知行已经把那包粉末接了过来。 膳夫继续道:“将军,您一定要替奴才和宋姨娘作主啊!” 膳夫很聪明,一直提到宋言心的名字。 他知道沈知行很疼爱宋言心。 果然,沈知行捏紧拳头,眼中闪烁着嗜骨寒芒,“你确定这是夫人给你的?” “当然!”膳夫急切道,“这是夫人亲手给奴才。” 陈嬷嬷气愤道:“这绝不是夫人给你的,是你栽赃嫁祸!” “夫人什么都没有给你!你不能胡说!”春安怒斥。 陈嬷嬷甚至跪了下来,“将军,您千万别信他的话,夫人平常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杀,她怎么可能拿毒药害人!将军,您不要相信他!” 膳夫却不依不饶:“人证物证俱在,将军,为了宋姨娘,您不能心软啊。” 他说完,偷偷瞄向苏寻月。 苏寻月仍旧低着头,她其实在想,自己要不要承认? 按照沈知行对宋言心的爱护,如若她承认下来,沈知行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如果是将她逐出府,她倒是愿意。 被逐出府的诱惑太大,苏寻月似乎已经听到了墨初和念初的声音,她抿唇。 如若是要杀了她呢?毕竟沈知行那么爱宋言心,她要是承认自己下毒毒害宋言心,沈知行怕是会毫不犹豫地取了她的性命吧。 想到军营里那些折磨人的手段,苏寻月怕得很,但她又想赌一把。 苏寻月闭了闭眼睛,“我——” 只是她刚说出一个字,就已经被沈知行打断,“此人诬陷夫人,拖下去,杖毙。” 膳夫听到“杖毙”这两个字,人都傻了,他本以为将军会相信自己,从而罚夫人的。 哪里想到,将军居然要将他杖毙?! 膳夫惊恐地睁大双眼,大叫,“不!将军,奴才是冤枉的!奴才没有说谎!将军——” 沈知行面色阴森,“拖下去!” 几个士兵立刻冲进来,拉住膳夫往外走。 膳夫挣扎惨叫,最终被拉出去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沈知行冷冷地看了苏寻月一眼,“你跟我过来。” 第59章 你弄疼我了 沈知行走出了后厨。 苏寻月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沈知行生气了,他是相信那个膳夫的话了? 她也顾不得其他,忙扶起陈嬷嬷,对着她们二人道:“你们先回去收拾好包袱,将军府的东西不必拿,其余的都带走。” 陈嬷嬷不解,“夫人这是……” “按照我说的去做,将军府,我们是待不了了。” 苏寻月的话有些着急,可陈嬷嬷和春安都听出她语气里的期待。 夫人想离开将军府。 有了这个认知,陈嬷嬷和春安也不知该说什么,只点头。 “那你们快去吧,不必担心我。” 丢下这句话,苏寻月也跟着走了过去。 走廊空旷寂寥,只余下两人的脚步声。 沈知行停下脚步,转身盯着苏寻月。 苏寻月抬头与他视线相撞,见他满脸的怒意,苏寻月忙低头,故作心虚。 她看不到沈知行的表情,只感受到他更加生气了,脚步走动更大。 苏寻月感觉到地面都在振动一般,她的头更低了,小步小步地跟着沈知行,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一样。 一直走进书房,苏寻月都不敢看他一眼。 书房里更加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苏寻月只觉得心慌,只是鼻尖里,却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她不由得嗅啊嗅啊,一抬头,便对上了沈知行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 “将军……”苏寻月吓得缩了缩脖子,又看到了桌子上有两个碗,里边装着她最爱吃馄饨和冰雪冷圆子。 那馄饨上边还放着卤牛肉,是她爱吃的那家小摊店买的! 苏寻月没有吃晚膳,此时正饿着,闻着这香味,肚子越发不争气了,咕咕地抗议着。 沈知行看在眼里,“吃完东西再说。”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苏寻月就走了过来,捧着碗,“多谢将军。” 书房只有一把椅子,苏寻月找不到地方吃,又怕弄脏他的书,刚想端出去吃,沈知行却站了起来,“坐这里吃。” 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冷,苏寻月一时间猜不透他的想法,但到底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毕竟她是真的饿了,才不跟吃的过不去。 馄饨已经凉了下来,不烫,苏寻月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苏寻月吃了半碗馄饨,胃里暖烘烘的,舒服极了,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沈知行站在一旁,看她鼓囊囊的嘴巴,眼神渐渐柔软。 苏寻月吃完馄饨,又吃完冰雪冷圆子后,擦了擦嘴巴,抬头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忙移开视线,目光清亮,淡淡问:“吃好了?” 苏寻月便知道,沈知行这是要和她算账了。 沈知行这人挺好的,在算账之前,还给她吃一顿饱饭,就像是断头饭似的。 苏寻月点点头,站了起来,低垂着头,“我吃好了,将军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沈知行看着她的头顶,缓慢吐出几个字,语气严厉。 苏寻月咬唇,片刻后,她抬起头,目光坚毅。 “下药的事,我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 闻言,沈知行只觉得自己要被苏寻月气死,“你的意思是,是你指使了那个膳夫下毒给宋言心?” 苏寻月不说话了,她低着脑袋,沉默许久,才道:“我知道瞒不过将军,但我并非存心下毒,我只是……” 她欲言又止。 沈知行看着她:“只是什么?”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坦白道:“我只是一时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沈知行冷笑一声。 “你为何要这般做?”沈知行逼近她,“你不是说你有了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乎我了么?为何还会嫉妒?” 他的气息喷洒在苏寻月耳侧,酥酥麻麻,苏寻月浑身颤栗,不自然地往后退,退无可退,后背抵上了书架。 苏寻月抿紧了唇,低下头,避免与他对视,“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沈知行皱眉,“不甘心?” 苏寻月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她推了推沈知行的胸膛,“你靠太近了。” 两人的距离本来很远,现在突然挨得如此近,苏寻月不习惯,生怕自己又再次发作。 她使劲推,手掌心下,隔着衣物触碰到沈知行的胸膛,苏寻月只觉得硬得惊人。 沈知行抓住她乱动的手腕,用力捏住,“是不甘心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做过?” 苏寻月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信那个膳夫的话。 他气的是苏寻月不仅没有解释,反而认了下来,说是她下毒毒害宋言心。 沈知行那一刻真的要被苏寻月气吐血,他忍了这般久,现在到书房问她,她居然还说是她让人下毒。 苏寻月到底要如何?她就这般想离开将军府?连被人冤枉下毒都不愿意辩驳? 苏寻月抬头看向沈知行。 他的五官立体分明,俊朗中透着凌厉的威势,苏寻月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害怕,“将军,你冷静一些,你弄疼我了。” 沈知行是武将,力气大,没轻没重的,再加上他正处于气头上,力气比平常更甚,苏寻月只觉得自己的手腕疼。 沈知行似乎才反应过来,苏寻月的皮肤嫩,稍微用点力就会留下痕迹,果然,他一放开,就看到了苏寻月手腕上多了一圈红痕。 尤为显眼。 沈知行心里懊恼,脸上还是不显,他依旧把苏寻月困在他和书架之间。 两人的距离更近了,沈知行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独特的馨香,他喉结滑动了一下。 苏寻月也感受到了,她的心跳忽然快速起来。 尤其是察觉到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苏寻月呼吸一滞,随即又变成了平常模样,“我就是不甘心,将军要如何罚我,我都接受。” 最好是把她赶出将军府。 闻言,沈知行简直被她气笑,“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 他不明白苏寻月为何要如此作贱自己,认下自己毒害宋言心,对她有什么好处? 何况,他中午的时候就跟她说过,让她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自己。 可苏寻月根本不信任自己,在面对污蔑的时候,她只想着认下,然后离开将军府。 第60章 还请将军责罚我 她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 沈知行越想越怒火攻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是我做的,将军你要杀要剐,都随你。”苏寻月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若苏寻月是他的兵,他有的是方法惩治她,可苏寻月不是,她是他的妻子。 沈知行握拳,“你就这般不信任我?” 闻言,苏寻月忙摇头否认,“怎会?我一直都相信着将军。” 相信并不代表着什么,她相信沈知行是个好人,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可她苏寻月也知道,她在沈知行心目中并不重要,甚至可以说,沈知行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难道相信沈知行,就要把自己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沈知行身上吗? 苏寻月做不到。 尤其是她重活了一辈子,她能靠的只有自己,沈知行再好,也不关她的事。 苏寻月垂眸,长睫掩盖住眼中情绪,“还请将军责罚我。” 沈知行盯着她的神色看,只觉得自己真的要被苏寻月气死。 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软的女子,内心却倔强得像块石头,她永远不懂自己的苦心,她总是想要逃离,总是想要离开他! 苏寻月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终于受不了了,“将军,你别这样看我……” “害怕了?”沈知行眯起眼,冷哼了一声,“你连我的责罚都不怕,怎会害怕我看你?” 上一息还在说她信任自己,下一息就要自己责罚她,他管了这么多的兵,从来没这般气过。 沈知行不禁怀疑,外头那个男子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令她无论如何都要逃离将军府。 那个男子就这般好? “将军?”苏寻月迟迟没有等到沈知行的答复,不由叫了他一声。 沈知行回神,拉开二人的距离,转身走向窗边,声音冰冷,“你出去。” 他怕自己再跟苏寻月理论,自己会被气吐血。 沈知行如今还气着。 苏寻月仿佛没有看到似的,还要跪他,“为了宋妹妹的安全着想,将军还是罚我吧,或者把我赶出——” “将军府”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沈知行打断,“出去!” 声音凶巴巴的,苏寻月都被他吓一跳,她也有些怒了。 她都说了这么多次,又有下毒给宋言心的理由,偏偏沈知行就是不愿意休了自己。 这么好的理由就这样浪费了,一个月后,她要是想成功和离,柳氏那边恐怕不会同意。 想到这里,苏寻月狠狠地瞪了沈知行一眼,偏偏沈知行后背像长了眼睛似的,她刚露出这种表情,沈知行马上就扭头朝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空气中瞬间弥漫着火药味。 沈知行压抑着怒气道:“出去!” 苏寻月咬牙切齿,半晌才挤出几个字,“知道了。” 她气冲冲地转身,开门,随后“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把站在门外的沈观等人吓一跳。 沈观看了一眼苏寻月,只见她鼓着一张脸颊,满脸的怒容,看起来很生气,他忙小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难道二人又吵架了? 不应当啊,将军知道夫人没用晚膳,还特意让人去买夫人喜欢吃的东西回来,而且还帮夫人撑腰,怎么夫人生气了? 怎么了? 苏寻月差点没骂人,但还是道:“没什么。” 她都这么卑微地求他了,沈知行竟然还不同意。 苏寻月越想越气愤,她大步大步地往前走,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沈观看着苏寻月的背影,眉宇微蹙,夫人之前从未发过这么大脾气,看来将军这次真的做得很过分,他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到底还是敲门,“将军?” “什么事?”沈知行捏着眉心,声音还带着怒气。 沈观这才知道,将军和夫人这次是真的吵架了。 之前那一次,只有将军生气,现在好了,不止将军生气,连夫人都气了,这下事态有些严重。 沈观暗叹口气,斟酌片刻,才小声道:“芙蓉糕坊那边有动静。” “进来说。”沈知行想借着这件事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一直想苏寻月,只会越来越气。 沈观推门进来,恭恭敬敬地道:“芙蓉糕坊入夜后,送了一封信到合州,属下怀疑,背后之人应当在合州。” 沈知行沉吟片刻,抬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需不需要把信件拦下来?”沈观一开始以为芙蓉糕坊只是一间很普通的糕点铺子。 可仔细一查,才发现里边大有乾坤,他们甚至在几年前就养了一批死士。 因此沈观便猜测,芙蓉糕坊肯定不简单。 知道有死士在保护着芙蓉糕坊,他们的人就更加谨慎了。 何况芙蓉糕坊每日卖出去的各类甜食、糖糕加起来高达数百斤,收入甚高。 这样庞大的利益,如果再加上珍品斋,那背后之人简直富可敌国了,怪不得陛下找主子调查芙蓉糕坊。 沈知行略作思索,道:“不必拦截,要锁定那人的住址,一旦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顿了顿,沈知行又道:“知道那人的住处后,我亲自过去一趟。” 一来,是为了躲开苏寻月,苏寻月为了离开将军府,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明明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苏寻月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他现在一想到苏寻月就头疼,倒不如先去处理好芙蓉糕坊的事。 二来,陛下急需用银子,又不好从国库拿,这个节骨眼儿上,若是有了线索,他也能顺势提供给陛下,尽快跟芙蓉糕坊谈好合作,他便可以查其他事。 两厢比较,皆是想尽快完成任务。 听到沈知行说要亲自去,沈观颇为惊讶,主子与陛下的关系并没有人知道。 如今主子提出要见芙蓉糕坊背后之人,岂不是会被那人知晓主子在帮陛下做事? 沈观能想到的事,沈知行自然也能想到,“我会易容。” 如此,沈观才放心。 这边,苏寻月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陈嬷嬷和春安已经收拾好了包袱。 苏寻月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陈嬷嬷见到苏寻月,忙迎上来,“夫人,东西都收拾好了,现在就回苏府么?” 第61章 只能远离沈知行 春安和陈嬷嬷不知苏寻月的打算,但苏寻月让她们收拾好东西,她们就收拾,还以为夫人跟将军吵架了,要回娘家。 观夫人的模样,夫人确实生气了,于是陈嬷嬷才问。 苏寻月看着她们收拾好的东西,叹气,“不回了。” 苏府有林氏在,她若是回去,林氏定然又会骂她,说她不懂事和沈知行吵架。 在林氏眼里,沈知行什么都好,又是大将军,她和沈知行吵架,肯定是她的错。 再加上她接走了墨初和念初,趁着她回苏府,林氏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势必要问出墨初和念初的下落。 考虑到这里,苏寻月觉得,还不如留在将军府,至少耳边清净。 陈嬷嬷松了一口气,她确实怕苏寻月回苏府。 夫人嫁到将军府三年多,从未跟将军吵过架,也没有回过娘家住。 若是这次回去了,外人又不知怎么编排夫人,可能还会说是将军把夫人赶回娘家的。 夫人现在的处境已经很不好,她不想夫人再被别人说闲话。 陈嬷嬷正想劝慰苏寻月几句,却见苏寻月神色疲惫地坐在椅子上。 陈嬷嬷忙道,“我让人煮了面,应当煮好了,我现在就过去炒卤子。” 夫人还未用膳,中午又没有吃午膳,这么久,定然饿极了。 陈嬷嬷心疼,就要去后厨,却被苏寻月拉住,“不必了。” 她在沈知行那里吃过了,还把肚子吃得圆圆的,这会还饱着,就算陈嬷嬷做的面再好吃,她也吃不下。 陈嬷嬷不放心,“夫人就算生气,也不能不吃东西呀。” “就是啊,夫人,你多少也吃一点,别饿坏了身子。” 春安也跟着劝。 也不知将军跟夫人说了什么,导致夫人都不想吃东西,她们担忧不已。 苏寻月摸着肚子,摇头。 “吃不下也总该喝碗热汤水吧。”陈嬷嬷不由分说,“我现在就去把面端过来。” 陈嬷嬷说什么也不让苏寻月饿着肚子。 苏寻月喊住她,“真不用,我吃过了。” “吃过了?”陈嬷嬷有些不信,“夫人在哪里吃的?” 她以为夫人骗自己。 “在书房。”苏寻月索性说了出来,“我和将军一起吃的,这样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陈嬷嬷这才相信,夫人说的是真的。 夫人居然是和将军一起用膳,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二人没有吵架? 陈嬷嬷满脸兴奋,激动道:“那就好,那就好。” 苏寻月也不管她们怎么想,只让春安去打水,“我要沐浴。” 方才在书房的时候,沈知行靠太近,她顿时又有了反应,苏寻月拿自己的身体没有办法,只能远离沈知行。 还有一个月,希望在这期间,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苏寻月决定不再胡思乱想,先休息休息,养精蓄锐。 陈嬷嬷听罢,立即带丫鬟去准备热水。 等热水烧好了,苏寻月泡了半个时辰,直到身体舒展开,这才穿衣洗漱完毕。 陈嬷嬷在屋内守了一整天,这时候也累了,苏寻月吩咐她早点歇息,她便退下。 今夜是春安守夜。 苏寻月躺床上闭目养神,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春安轻手轻脚推门而入,看到夫人睡着了,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关好房门。 …… 第二日,周家的马车便早早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前。 听闻苏寻月跟周媛到街上去,柳氏还给她了一袋银子,让她看中什么就买什么,不必省着。 苏寻月没有拒绝,收下了。 马车上,周媛捏着苏寻月的下巴,不住地称赞,“你今日的妆画得真好,可是春安画的?我想借用她一天。” 今日苏寻月一身豆绿色的襦裙,就连眼皮上都是绿闪闪的,远远看过去,就像夏日里迎风招展的翠竹叶,十分鲜嫩,她肤色本就白皙莹润,配着这身豆绿色,愈发显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闻言,一旁斟茶的春安笑了,“奴婢可没有这手艺,今日这妆,是夫人画的。” “哦?你还会化妆?”周媛惊讶地看着她,“真是稀奇,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苏寻月点头。 她对自己今天的装扮很满意,这种装扮在京城并不罕见,她也是突然想到的。 “改日我帮你画。”苏寻月微微一笑,“保证画得好看。” “那说好了。”周媛哼了一声,“画得不好,你给我做糕点吃。” 周媛馋苏寻月做的糕点,只可惜她最近都没有做糕点。 苏寻月莞尔一笑,“没问题。” 她想着自己就要离开京安了,以后可能也见不到周媛了,便答应下来。 周媛这才满意,又凑上来嗅了嗅,“嗯,香喷喷的。” 她总觉得苏寻月很香,不是香料熏出来的味儿,也不是胭脂水粉,更不是其它什么香料,总之,就是特别好闻。 苏寻月低头浅笑,任由她闻。 一直到了珍品斋。 周媛跟苏寻月一起下了马车。 最近珍品斋新上了好几样新品,许多贵女都争先恐后来挑选,珍品斋一楼已经挤满了人。 周媛皱了皱眉,“怎么这般多人?” 周媛平常没事喜欢逛街,珍品斋的新品她都很感兴趣,每次都会抢购,所以来的次数比较频繁。 珍品斋的掌柜见到苏寻月和周媛,连忙亲自过来伺候,“周大小姐、将军夫人,你们来了,快快请进,二楼还空着呢。” 杨掌柜穿着一身红,她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梳了妇人髻,脸蛋圆嘟嘟的,笑容和蔼可亲,很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周媛挽着苏寻月的胳膊往楼上走。 “新品还有吧?”周媛随口问了一句。 杨掌柜恭敬道:“有有有,我让她们摆上来。” “那就好。”周媛这才放心。 两人刚坐下,就有好几个姑娘上前,她们头戴着新品,在苏寻月、周媛面前转了一大圈。 珍品斋的生意如此好,也得益于她们的展示,首饰配什么样的发髻、衣裳,珍品斋都考虑好了。 苏寻月看在眼里,很是满意。 “我瞧着这几款挺适合你。”周媛指向其中一个姑娘,“寻月,你试试。” 那姑娘走了过来,朝苏寻月施礼后,便取下簪子,给苏寻月戴上,还拿出镜子让她看。 后头房间里,春安把苏寻月绘制好的头面递给杨掌柜,“这是六月中旬,客人要的头面,夫人都绘制好了。” 杨掌柜接了过来,却皱眉道:“我总觉得最近有人盯着我,你同夫人说一声,但愿是我的错觉。” 第62章 将军其实是去了合州 闻言,春安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了,“我晓得。” 杨掌柜没再说什么,拿着宣纸出去了。 珍品斋的人越来越多了,都跑到二楼去,正巧看到苏寻月。 人群中那抹绿太过于显眼,再加上苏寻月本来长得好看,众人忍不住议论纷纷。 “那位就是将军夫人吗?” “是啊,真漂亮!” “她那身打扮真是特别,眼皮子都是绿闪闪的。” “头上的簪子也好看,我要买!” …… 大家都围着苏寻月问这问那的,正巧有两个男子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苏寻月。 带头的那个男子不过三十出头,他身材高瘦,相貌俊朗,看起来阴阴柔柔的。 他一进门,杨掌柜就看到了,“这位相公可是要买首饰送予小娘子?” 那头,不知谁说了一句,“将军夫人打扮得如此特别,也不知将军会不会看她一眼。” “将军应当不会看,不过将军夫人为了将军,可真的花费了不少心思,一会做糕点,一会又是换妆容,啧啧啧……” 杨掌柜听了直皱眉,男子却摆手,“我们自己看就好。” 话落,他便当真去看首饰了。 来珍品斋买首饰的男子并不算少,这两名男子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因为大家都围着苏寻月。 那男子又看了苏寻月一眼,旁边较年轻的男子忙道:“爷,那就是将军夫人。” 男子饶有兴趣地点头,正想看苏寻月听到这些话会有何反应,却见她笑着道:“将军不看我,那是他自己没有眼光,诸位倒是有眼光,可别抢光我这簪子,我还没有买呢。” 听到苏寻月喜欢这簪子,大家二话不说就要买了下来,一时间,那簪子居然真的卖光了。 苏寻月忙道:“你们别抢了,给我留一支。” 众人都被逗乐了,苏寻月越是这样说,她们就抢得越欢。 那男子也跟着笑,“有意思。” 尤其是看到苏寻月脸上那明媚的笑容,仿佛阳光一般刺眼。 苏寻月察觉到有目光在看她,抬眸望过去,与那男子对视片刻。 她觉得奇怪。 男子却冲她淡淡点头,便收回视线继续看首饰。 苏寻月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周媛不服气,说什么也要帮她买下那支簪子,可惜没有抢到。 出了珍品斋,周媛还在生气,“我都出三倍的价钱了,她们居然还不肯让给我,当真可恨!” “别气,等下一批,下一批肯定能买到。”苏寻月其实很开心,粗粗计算一番,珍品斋今日进账可不少。 两人在外边用完了午膳才回府。 至将军府,已经是未时了。 府里头静悄悄的,苏寻月不愿见到沈知行,甚至还特意绕过书房,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回来,就听到陈嬷嬷道:“将军去办事了,时间不定,短则几日,长则一个月。” 苏寻月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听到春安的话:“杨姐说,她最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苏寻月脚步微顿,“有人跟踪杨姐?” “是,说是好几日了,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不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春安把杨掌柜的话告诉苏寻月。 苏寻月转头问陈嬷嬷,“将军可有说去何处办事?” 不知为何,苏寻月总觉得这事与沈知行有关。 难道沈知行已经知道珍品斋是她的产业? 苏寻月有些慌乱,她怕沈知行根本没有离开将军府,就等着她有所行动。 陈嬷嬷摇头,“没说。” “沈观在么?还是跟着将军一起?” 苏寻月刚说到沈观,就看到沈观从门口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东西,“夫人可算是回来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苏寻月压下心里头的慌张,请沈观坐了下来。 亭子里的风很是凉爽,沈观把手里的盒子递给苏寻月,“这是将军让属下送过来的,是上好的颜料。” 知道夫人爱画画,沈知行便专程托人找了些颜料,这种颜料在京安极受欢迎,却很难买到。 苏寻月打开盒子,果然发现了色彩鲜艳的颜料。 苏寻月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将军有心了。” 如此丰富的色彩,绘制首饰正好。 沈观听到苏寻月提到沈知行,他立马道:“将军很是关心夫人,他吩咐了,这段日子他不在府中,夫人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属下。” 不在府中? 难道沈知行当真离京了? 苏寻月不太确定,故意不经意地问:“将军去了何处?远么?” 沈观似乎并没有怀疑,老老实实地回答着:“不远,就半天路程。” 他并没有说出确切的地名,只说半天路程,苏寻月顿了顿,“将军的去处可是要保密?” 闻言,沈观为难了起来,“也不是保密。” 怕苏寻月多想,以为将军不信任她,沈观又道:“只是属下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并不是有意隐瞒夫人。” 苏寻月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 “还请夫人见谅。”沈观站起身拱手 作揖,神情郑重,显得诚恳无比。 “无妨。”苏寻月挥手示意他不必客套。 沈观坐下后才松了口气。 苏寻月又随口问:“不知将军何时归来?” 沈观沉吟了下,答道:“属下也不清楚,若是顺利,应该会在三日内回来吧,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或许需要十五六日。” 苏寻月点头,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摩挲手里的颜料。 沈观默了默,到底还是小声道:“将军其实是去了合州,夫人莫要担心。” 听到“合州”这两个字,苏寻月只觉得浑身冰凉,怕沈观看出来,她死死忍了下来。 后来沈观说了什么,苏寻月已经记不得了,她立马把春安叫过去,“去芙蓉糕坊订些茯苓糕,再把这封信给李叔。” 苏寻月很是着急,她怕沈知行找到了墨初和念初,一时间坐立不安的,只盼着李叔快些把消息带回来。 春安不敢多问,立马拿着信出去。 …… 合州。 沈知行易容成了一个普通人的模样,旁边的手下指着那院子,“就是这里。” 手下话音刚落,就见那宅子的大门从里边打开,两个小孩子冲了出来。 其中一个女娃娃跑在最前面,一脸得意地朝身后的男娃娃做鬼脸,“哥哥,我比你跑得快!” 第63章 这个臭叔叔 被唤为哥哥的男娃娃轻哼了声,“这次你赢了,我认输。” 可沈知行分明看到,是那小男娃故意落后一步的,好让小女娃赢。 小女娃听到哥哥认输,更加开心了,她倒着走,没看路,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沈知行身上。 沈知行下意识扶住她,小女娃捂着后脑勺,疼得眼睛都红了,“唔,好疼呀!” 小女娃大大的眼睛里泪水盈满,一副快哭的样子。 不知为何,沈知行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尤其是看到小女娃疼得皱巴巴的脸,沈知行隐隐觉得有些心疼,他忙蹲下身子,“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边道歉,一边替她揉着脑袋,“是不是撞到了这里?” 小女娃还没有开口呢,那个做哥哥的就跑了过来,将小女娃拉了护在自己身后,“你们是谁?” 语气很凶狠,他虽然年纪尚小,可是周身却散发着冷冽的气势,生怕别人会伤害他妹妹一般。 沈知行愣了下,“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帮她揉揉伤处而已。” 小男娃却不相信,“谁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他说完,拉着妹妹转身进了屋。 被拉着的小女娃转头看了沈知行一眼,并不说话。 眼看着他们就要进屋了,沈知行忙道:“我找你们阿爹。” 苏墨初听完,停了下来,屋里的魏嬷嬷听到动静,跑了出来,正看到苏念初红着眼,不由得道:“小小姐这是怎么了?” 她心疼地捧着苏念初的脸,上下左右仔细地查看。 苏念初指了指自己的头,“撞到了。” 魏嬷嬷连忙放开她的脸,检查她的头部,生怕撞伤了,幸亏没事。 她松了一口气,一起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沈知行。 沈知行易了容,魏嬷嬷也认不出来,只是问他:“公子可是有事?” 他们来合州好几天了,周围的邻居都认得差不多。 看到沈知行这个陌生的面孔,有些警惕,她忙让苏墨初和苏念初回到院子里。 沈知行只好说明来意,“我找你们家男主子有事。” 手下已经查清楚,芙蓉糕坊的从京安送的信就是送到此处,这里住着一个男子,他带着一儿一女。 方才那两个小娃娃,就是他的儿女。 听说男子从乡下来的,没人见过他的妻子。 他们是前不久才搬到合州来的。 魏嬷嬷一听到他们是来找张寄礼,眼里的警惕才消散一些,“主子他不在家,说不准何时回来,公子还是先回去吧,等他回来,老奴会告诉主子的。” 即便离了京安,魏嬷嬷还是担心,怕人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身世,不愿意跟陌生人接触。 可沈知行却道:“我在这里等张公子。” 魏嬷嬷一听,没法,只好请他进了院子,她不敢关门,任由大门敞开着,过往的人都能见到。 沈知行也发现了,这个婆子很是小心谨慎。 也不请他进去屋里,只在院子里坐着。 魏嬷嬷给他们倒了茶,便跟在了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身后。 苏墨初时不时看他一眼,还握着拳头做威胁状,似乎在说:你敢过来,我就打死你。 沈知行对上苏墨初警告的目光,嘴唇忍不住扯了扯。 这般小的人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点都不怕他们两个大人,懂得保护妹妹,可见孩子的阿爹教得很好。 他低头喝了口热茶,粗茶有些苦涩,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苏寻月。 苏寻月得知他离开将军府,不知会有什么表情,会觉得松一口气还是骂他不愿意让她离开将军府? 想到这里,他竟微笑起来,眉间浮现浅淡温柔之色。 苏念初注意到了,忍不住问道:“叔叔,你笑什么?” 奶声奶气的。 沈知行抬眸,冲苏念初笑了笑,“没事,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高兴的事。” 苏念初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什么高兴的事情?是想到叔叔的娘亲了么?” 她每次想到娘亲都想笑,因为娘亲特别好,会给他们带吃的、带好玩的,可是娘亲好久没有来看她和哥哥了。 想到这里,苏念初有些难过,她想走过去跟沈知行说话,却被苏墨初拦住,“你不能过去。” 苏墨初对沈知行的敌意很大,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会保护好娘亲和妹妹,绝不能让妹妹受到伤害。 沈知行也看出来了,他从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了几个草编的蚂蚱,“这个送给你们。” 这种草编的东西,沈知行从小就会编,在来合州的路上,知道张寄礼有两个孩子,便想着讨他们开心,编了几个。 果然,苏念初见了,双眼立即放光,她的小手手指着那几个蚂蚱,“哇,叔叔,那是什么?” 苏念初很想要,她觉得这个叔叔虽然长得不好看,不如张爹爹俊,可叔叔真厉害啊,会弄好玩的东西。 苏墨初瞪着苏念初,用眼神示意他不许拿。 苏念初瘪了瘪嘴,“哥哥,我就拿一个好不好?” 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做了“一”的手势。 她的模样实在太可爱,沈知行心都化了,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把蚂蚱全给了苏念初,“都给你,希望你喜欢。” 苏念初看着满手的蚂蚱,也不害怕,她的手小小的,几个蚂蚱就已经满了,她抓得牢牢的。 她看了眼哥哥,又看向沈知行,“谢谢叔叔!” 她抱紧了手中的蚂蚱,像是抱着最珍贵的宝物,一蹦一跳地走了,生怕苏墨初让她还回去。 她走了以后,苏墨初盯着沈知行的背影,大声道:“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妹妹。” 他看到这个叔叔,心里总有种怪异的感觉。 妹妹这么可爱,这个臭叔叔还一直盯着妹妹看,定然不怀好意,他不能让这个臭叔叔把妹妹带走。 一旁的魏嬷嬷听到了,只好笑着道:“公子莫要见怪。” 沈知行说了无妨,便蹲下身子,与苏墨初平视着:“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我为何要告诉你?”苏墨初觉得自己不够高,便垫脚,想从气势上压倒沈知行。 沈知行看着苏墨初仰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的模样,越发觉得眼熟,不知为何,他又想到了苏寻月。 昨天晚上在书房,苏寻月就是这般,明明不是她做,却偏偏要认下别人的诬陷。 一想到苏寻月,沈知行的气息就有些不稳,苏墨初还以为他怕了,越发大胆起来。 第64章 别怪我不客气 他一步跨近,俯视着沈知行:“我打人可是很疼的。” 苏墨初边说边握起拳头,“你要是敢带走我妹妹,别怪我不客气!” 人小小的,口气可不小。 沈知行的思绪被他的话打断,他看着眼前的小娃娃,无奈道:“我何时说过要带走你妹妹。” 虽然那个小女娃确实可爱漂亮,但他并未想过带走她。 苏墨初眨了眨眼睛,“你刚才……” 他本想说刚才他分明在笑,肯定是想带走妹妹。 苏墨初狐疑地盯着他,半晌,他慢吞吞吐出两个字:“骗子。” 沈知行失笑:“你怎么知道我是骗子?” “反正我就是知道,我不会被你骗到的,你不许靠近我妹妹。”苏墨初一脸敌意,仿佛沈知行若敢碰他妹妹一下,他就扑上去挠花他的脸。 “……”沈知行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哼,我才不会告诉你呢。”苏墨初转过身,朝苏念初跑去。 苏墨初跑到了苏念初的面前,苏念初将手里的几个蚂蚱举高,“哥哥,你要不要玩蚂蚱?” 男娃娃满眼的想玩,却倔强地摇头,“坏人给的东西,我才不想玩。” 沈知行无奈一笑,他站了起身。 苏墨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想,难不成被他猜中了,他是坏人? 可是不对呀,坏人不该是凶巴巴的吗? 不管,反正他别想带走妹妹! 苏墨初再次握起拳头,跟在苏念初的身边。 张寄礼今日去买书了,他刚拿着书本回来,便看到院子里多了两个男子。 他心下不解,脸上却不显,反而看向魏嬷嬷,“这两位是?” 沈知行迎了上去,“张公子,我叫柳行,有要事想跟张公子商议。” 张寄礼比他想象中要年轻,书卷气很浓,看着就是个读书人,未曾想,他居然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主人,还有这么多的产业。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张寄礼顿时心生警惕,不动声色道:“请进屋详谈。” 他领着沈知行往里走,走到桌案前,他请沈知行坐下。 待沈知行坐下之后,张寄礼才开口说道:“柳先生,你此次登门拜访,所谓何事?” 他不认识什么柳行,听这人的口音,倒像是京安人士,难道是寻月夫人那边派来的人? 张寄礼不敢确定,他如今还带着两个孩子,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沈知行直接开门见山,他看着张寄礼,目光灼灼,“张公子,我想跟你谈笔交易。” 张寄礼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开口问,反而道:“什么交易?” 他一介穷书生,能有什么交易值得对方惦记? 况且,他根本不认识这人。 沈知行微微一笑,“我知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是张公子的产业,张公子若是不嫌弃,柳某想跟张公子合作。” 张寄礼眉头皱得死紧,芙蓉糕坊和珍品斋? 他记得寻月夫人让他寄信到芙蓉糕坊,料想寻月夫人与芙蓉糕坊的关系不一般。 至于珍品斋,他倒是不知道,不过他并没有否认,张寄礼冷静地答道:“不行。” 沈知行没想到张寄礼拒绝得这么干脆,他愣了一下,随即道:“为何?” 张寄礼道:“芙蓉糕坊和珍品斋,不卖。” “不卖?”沈知行愣住,随即笑了笑:“柳某并不是想买珍品斋和芙蓉糕坊。” 原来是张寄礼误会了,沈知行跟他解释,“珍品斋跟芙蓉糕坊生意好,柳某想做长久的,不知张公子可愿意跟柳某共谋发展。” 他的语气诚恳而真挚。 张寄礼犹豫了一瞬,终究是没办法抵抗诱惑。 “你想合作什么?” “柳某想与张公子合作,把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推广到全国各地,尤其是富庶之地。” 既然芙蓉糕坊和珍品斋在京安可以如此出名,那在其他地方也必然可以,甚至比京安更加盛名远播。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糕点新颖,价格也公道,若是能把生意铺开,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张寄礼心神震撼,他没想到柳姓男子竟会有如此宏图霸略。 不过他并不赞同:“各地饮食文化不同,你们想将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推销出去,恐怕不容易。” “况且,我凭什么跟你合作?与你合作,我有什么好处?你又想得到什么?”张寄礼不傻,他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冒险,万一对方是别有用心呢? 既然柳行以为他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老板,那他便好好打听一番,到时再告知寻月夫人。 沈知行早已考虑周全,“我们会结合当地人的口味,如若张公子同意合作,我三成,张公子七成,铺子我们也会准备好,张公子只需要把糕点师、画师请过去。” 陛下现在缺银子,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只能用这个方法赚银子。 虽说他们只拿三成,但按照珍品斋和芙蓉糕坊的收入情况,三成并不少。 张寄礼沉默了,这听起来确实是一桩好买卖,他顿了顿,神色依旧平静,“我会考虑一番,柳公子若是没事,便请回吧。” 沈知行也知道自己这件事操之过急,张寄礼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答应,他站起身,冲张寄礼抱拳,“张公子慢慢想,柳某等候佳音。” 他站起身,临走之前深深看了张寄礼一眼,才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 张寄礼送他到院门外,沈知行拱拱手,“张公子留步。” 待沈知行离开后,魏嬷嬷忍不住嘀咕道:“他是什么人啊,怎么突然找上门来了。” 张寄礼望向沈知行消失的方向,直到沈知行离开了,他才道:“没什么事,墨初、念初,快过来,看阿爹给你们带了什么?” 话落,张寄礼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万花筒、不倒翁和鲁班锁。 闻言,苏墨初和苏念初跑了过来,“多谢张爹爹!” 苏念初嘴甜,也不面生,叫爹也叫得顺口。 苏墨初却叫不出爹,他拿着鲁班锁,只叫张寄礼哥哥。 魏嬷嬷听到张寄礼自称是苏墨初、苏念初的爹爹,总觉得有些不妥,可她又不能说什么。 看着张寄礼和墨初、念初玩了一会儿,张寄礼又回房间。 他得写信给苏寻月了。 第65章 将军夫人恼羞成怒 苏寻月收到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看到张寄礼的信,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陈嬷嬷在旁边道:“夫人,情况如何了?” 听闻将军去了合州,陈嬷嬷也是惊出一身冷汗,生怕将军找到了小少爷和小小姐,心脏突突狂跳,一刻都没停止过。 幸好,将军没有发现。 苏寻月放松下来,“将军原来是想找我谈合作。” 陈嬷嬷松口气,又担忧地问:“那将军……” “他不知道,他以为张公子就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老板。”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居然查到了珍品斋和合州。 那跟踪杨姐的人,必定就是沈知行了。 只是她没想到,陛下居然派沈知行跟她谈合作。 苏寻月沉默了下来,有沈知行做中间人,她自然很放心,只是生意大了,便不太好管理。 但若是不答应,依照陛下多疑小气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苏寻月只觉得很是为难。 不过既然沈知行认为张寄礼是幕后之人,那她将计就计,就让沈知行以为张寄礼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幕后东家也未尝不可。 反正张寄礼也不会泄密,沈知行便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幸亏沈知行没有步步紧逼,她也需要时间筹划。 思及此,苏寻月提笔,将自己的想法写下来,明日再送到芙蓉糕坊。 陈嬷嬷心中充满疑惑,明明夫人已经够小心了,又不常去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怎么会被将军盯上呢? “那将军是不是看到小少爷和小小姐了?”小小姐与夫人的长相有些相似,陈嬷嬷担心沈知行会看出来。 她还是害怕将军追究夫人,毕竟夫人婚前失贞生子在先。 “见到了。”苏寻月想到张寄礼的信,“不仅见了,他还给墨初、念初送了礼物。” 沈知行这人最是有耐心,甚至还跟墨初说了好一会的话。 他必定是一个好爹爹。 不过,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苏寻月继续写字。 陈嬷嬷却慌了,“夫人,不如我们把小少爷和小小姐带到别的院子吧,将军在,我总是担心。” 她抹了一把汗,“若是将军知道小少爷和小小姐姓苏,定然会怀疑的。” 苏寻月也担心,可是,突然把墨初、念初移走,沈知行必定会怀疑,她已经嘱咐过张寄礼了,让墨初、念初别说自己的姓。 就怕墨初、念初会说漏嘴,只能再次在信上跟张寄礼强调这件事。 陈嬷嬷也只能点头,“希望将军什么都没有发现。” 苏寻月写字的手顿了顿,到底还是答应了沈知行的提议。 沈知行留在合州多一日,墨初和念初的危险就多一分。 她今夜就让死士送过去,明日一早,张寄礼应当就会收到了。 苏寻月第一次动用死士送信,陈奇还在合州保护着墨初和念初,只能让云一去送了。 她先让春安到后门边系上红绳,果然,不到一会儿,窗门就被敲响。 苏寻月直接推开窗户,“可有人看到你?” 云一摇头,“我都避开了。” 苏寻月这才放心,把信封交给他,“尽快送到合州。” “我晓得了。”云一的身影与夜色融成一体。 苏寻月点点头,“去吧,务必要小心。” “是。” 云一悄无声息地离开,苏寻月并没有关窗,她趴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的月亮,这才准备歇息。 入睡前,苏寻月还在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第二日,苏寻月早早便醒了,让春安帮她画了个淡妆,便去了芙蓉糕坊。 她打着学做糕点的名号,倒也没人怀疑她。 沈知行一直在暗中派人保护她,苏寻月都知道,所以她并没有表现出担忧的情绪。 苏寻月在后厨待了一个上午,等着张寄礼的信到来。 只是信还没有到,倒是见到了大理寺的人。 “可是将军夫人苏氏?”大理寺的官兵将芙蓉糕坊围住了,买糕点的人都在旁边看热闹。 苏寻月的手上还沾着面粉,听到他们的话,忙从后厨出来,“是我,怎么了?” 大理寺怎么找上她了?苏寻月感到十分困惑。 为首的衙役道:“有桩案子想请将军夫人协助调查。” 苏寻月淡定地道:“我必定知无不言。” 衙役道:“苏夫人不必拘谨,只是例行询问而已。” “昨日在珍品斋,夫人有没有见到太学博士萧正的二女儿萧晴和起居郎郭书翰的大女儿郭霜?” 苏寻月认真想了想,点头,“昨日在珍品斋确实见到了。” “那她们是不是诋毁过你?说你无论花多少心思,沈大将军也不会看你?” 此话一出,大家都议论纷纷,有说苏寻月不该嫁进沈府的,也有说苏寻月活该的。 苏寻月脸色微变,她没料到,大理寺的人会拿萧晴和郭霜诋毁她的事情问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她们确实说过类似的话。”苏寻月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堪,她还是仰着头。 大街上,一辆马车停靠在芙蓉糕坊对门,有人掀开帘子,一男子正看着苏寻月。 见她还是如此镇定,他“呵”了一声,继续看。 衙役在旁边记录着,那人又道:“这便对了,萧氏和郭氏昨夜被人杀害,近日只有你跟她们有过冲突,所以,我们要请你协助调查。” 旁边围观的人已经惊呆了。 “意思是,将军夫人恼羞成怒,杀了她们?” “没想到,将军夫人表面上看着不介意,暗地里却把人杀了。” “当真可怕!” …… “你们胡说!”陈嬷嬷怒斥,“你们血口喷人。” 夫人怎么可能会杀人? 昨夜夫人还为将军在合州的事发愁,怎么有心思去做其他事? 这根本就是陷害!陈嬷嬷不服。 衙役皱眉道:“稍安勿躁,这件事兹事体大,我们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同样,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这句话里隐含警告,苏寻月转头安抚陈嬷嬷,让她别担心。 随后才道:“你们要问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没有其他证据,你们不能私自逮捕我。” 进了大理寺,想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苏寻月不傻,她知道自己不能进去。 对面,马车上的男人还在看,他看到这里,倒是真诚地笑了一声,“真有意思。” “大太监说什么有意思?”旁边年轻的男子细声细气地问。 汪保忠却并没有明说,只是一直盯着苏寻月,他的目光太过于阴暗,像毒蛇,仿佛随时就要凑上前咬一口。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但苏寻月清楚地感受到。 苏寻月抬眸,便对上了汪保忠的视线。 这个男人,她昨天在珍品斋见过。 第66章 我看谁敢抓拿我的夫人 汪保忠注意到了苏寻月的目光,他朝苏寻月勾唇一笑,眼睛眯了眯。 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直让苏寻月打了个寒颤,总让她觉得坐在马车上的不是人。 她不由得抱了抱双臂,却还是直视着那个男人。 汪保忠眼里的意味越发浓郁,他朝年轻男子挥手,“将军夫人似乎有困难,我们下去帮帮她。” 苏寻月就这样看着那个男人走了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汪保忠今日低调出行,倒是没什么认得出他,可苏寻月知道他不简单。 苏寻月也没见过汪保忠,可根据世人对汪保忠为人的描述,她很快就知道了他是什么人。 听闻汪保忠很是平易近人,见到人的时候,总是笑容满面,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很少摆架子。 但是传言往往是反的,苏寻月觉得汪保忠很不简单,他不过是在掩藏自己的獠牙罢了。 苏寻月收敛了神色,拱手行礼,“见过大太监。” 对于苏寻月是怎么认出自己的,汪保忠确实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倒是旁人听到苏寻月喊他大太监,都跟着行了礼,面露惊奇。 他们没想到大太监如此年轻,模样也与平常的男人没什么区别,竟然会是传言中的九千岁。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众人都不敢说话了。 汪保忠虚扶了苏寻月一把,“夫人不必多礼,我只是路过芙蓉糕坊,恰巧遇上此事,特地前来看看究竟。” 苏寻月垂下头,“多谢大太监关心,只是,我确实与萧小姐、郭小姐之死毫无瓜葛。” 汪保忠笑了笑,“我相信夫人。” 听闻汪保忠这话,大理寺的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汪保忠旁边的男子立马道:“还愣着做什么?大太监都说夫人是无辜的,难道你们还怀疑不成?” 苏寻月微愕,总觉得这男子说的话很奇怪,这不是在说她在仗着汪保忠的势力摆脱罪名吗? 若是她让大理寺的人走了,那她杀人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虽说她确实无辜,可人言可畏,到时,她就算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苏寻月忙道:“多谢大太监的信任,我确实是无辜的,何况大理寺没找到人证物证,我绝不跟你们走。” 一句话,苏寻月便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了“人证物证”上。 只是她话音刚落,却被两个妇人缠住了,说是萧晴、郭霜的娘亲,一直哭着要苏寻月偿命。 一环扣一环,身后之人是真的想让她死,甚至可以损害将军府的名誉。 而且,她的人还被扣着,将军府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背后之人一直想让她进大理寺,若是她进去了,就算凶手不是她,也会是她。 这可如何是好? 苏寻月环顾四周,没看到熟悉的面孔,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保护她的人身上了。 沈知行的人应当在附近吧? 苏寻月就站在那里,身边是两位妇人的哭声,对面是汪保忠似笑非笑的目光,还假装着关心她,还有大理寺的人。 一群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就等着她什么时候分神出错,他们便会上前,将她撕裂。 她不能输。 苏寻月一直重复着那句话,“我要看到人证物证。” 她跟陈嬷嬷已经被挤到了中间,大家都在指责她,苏寻月却还是把脊背挺得笔直,丝毫不曾动摇。 这份倔强坚定的态度,令所有人侧目,包括汪保忠。 他不由得看向大理寺的人,那两人见到了,立马上前,抓着苏寻月的手臂,“夫人想要的人证物证,我们自然会拿出来。” 那两人的力气很大,几乎是拖拽着苏寻月离开的,苏寻月能感受到手臂上的疼痛感。 苏寻月死死扒拉着门,“你们不能这样。” 大理寺的人却冷笑道:“夫人在等什么?是在等将军么?夫人恐怕比我们都清楚,将军不在京安。” 其中一人又道:“就算将军在京安又如何?夫人以为将军会救你么?我猜,将军这会定然恨不得休了你,好跟你这个杀人犯划清关系。” “夫人,您最好老实点儿,否则,我们兄弟俩对付女流之辈也是绰绰有余的。” 另外一人也跟着道:“何必呢?只要你配合我们,便会性命无忧,我听说……” 另一人立刻瞪了同伴一眼,示意他闭嘴。 这话若是被外人听了去,那他们两个岂不是完蛋了? 可惜苏寻月耳朵尖,把他俩的话全听进了耳里,心底不禁一阵冰凉。 这是拿她对付将军府?就算她性命无忧,可进了大理寺,也会脱一层皮。 苏寻月挣扎着,却无济于事,眼看着她的手就要脱离门。 陈嬷嬷也被人拦在了一边,苏寻月还不愿意认命,就在她想办法的时候。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哒哒的响,仿佛从天际传来,很快就到了街角。 随即,一匹黑色骏马踏空疾驰而来,速度极快。 它像风一般穿透了围观百姓,直奔苏寻月这边。 “驾!” 那人猛地勒紧缰绳,马长嘶一声,高高扬起前蹄。 马背上的人翻身而下,“我看谁敢抓拿我的夫人。” 沈知行直直往苏寻月的位置走来,看到苏寻月被人抓着手臂的时候,目眦欲裂,双眸血红。 他抬起手掌,用力拍向抓着苏寻月胳膊的人,将那人打飞数米,狠狠撞到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众人皆震撼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居然敢对朝廷命官动手?! 苏寻月见状,连忙跑到沈知行身边。 沈知行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厉声喝问道:“是谁给你们胆子碰她的?证据呢?” 那两个大理寺的捕快还躺在地上呻吟。 不是说沈大将军不在京安吗?不是说沈大将军一点都不在乎苏寻月吗? 怎么沈大将军会及时赶来,并且毫不留情地揍了大理寺的人? 而且沈知行一副护犊子的架势,显然是真心维护苏寻月。 大理寺的人捂着胸口,只觉得传言并不可信。 沈大将军一副要吃了他们的模样,明显就是很在乎苏寻月。 第67章 糟糕,她的怪病又要发作了! 沈知行一大早就收到了张寄礼的邀请,说是同意跟他合作。 二人签下了契书,沈知行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还听到那个男娃娃对女娃娃道:“那个臭叔叔又来了,念初,你快跟我回房间。” 臭叔叔沈知行无奈一笑,却见那被称为念初的小女娃摇头,“他不是臭叔叔,他虽然长得不好看,但他编的蚂蚱好看,我还想要蚂蚱。” 沈知行:“……” 沈知行走过去,蹲了下来摸摸小姑娘的脑袋瓜,“原来你叫念初啊?” 苏念初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乖巧地喊了声“叔叔”。 因为她说了叔叔不好看,又怕被沈知行,这会眼神有些心虚。 沈知行看在眼里,觉得念初可爱极了,正想说以后给她编蚂蚱,却见苏墨初皱着眉看他,“你不许带走我妹妹!” 小男娃气鼓鼓的,沈知行不由得又想到了苏寻月。 想着既然事情都办完了,还是赶快回府。 沈知行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见到苏寻月,不管她是否在生气,总该先看到她再说。 “念初,下次叔叔再给你带草编的蚂蚱。”沈知行温和地哄着孩子,“叔叔就先告辞了。” 沈知行走后,念初抱住苏墨初的脖颈,软声糯语道:“哥哥,叔叔真的是坏人么?” 苏墨初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的手掌心里,多了一副弹弓,是那个臭叔叔方才塞给他的。 沈知行无比庆幸自己回来了,回到半路的时候,就听到了苏寻月被人冤枉的人,他忙加快速度。 终于在苏寻月被大理寺的人扣押前赶到了。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回来得这般快,但不可否认的是,有沈知行在,她莫名会安心一些。 沈知行转过头看苏寻月,柔声问:“没事吧?” 苏寻月摇头,“谢谢你能及时赶来,我没事。” 她这次是真心实意感谢沈知行,若是他没有回来,那她今日必定会被人抓进大理寺。 沈知行满脸愧疚,尤其看到苏寻月被人拽红的手腕,心里开始发疼,他道:“夫妻之间,不必说这些,你先进去铺子等着,让陈嬷嬷替你敷一下手。” 他很想触碰苏寻月,可又怕弄伤她,只能死死压着这股冲动,强迫自己保持克制。 苏寻月却没有答应,反而道:“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不回避,我要跟你一起面对。” 光是听到“一起”这两个字,沈知行就觉得心跳乱了节奏,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 “将军,你相信我吗?” “嗯。” “那你等我一会儿。”苏寻月说完,松开沈知行的手,径直走到大理寺衙役旁边。 那衙役已经爬起来了,见到苏寻月过来,他们看向沈知行,生怕他突然又打他们,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夫人有什么事?” “人不是我杀的,你们没有证据,不能逮捕我。”苏寻月还是那句话。 她其实还想说,让他们别在背后搞小动作,可又怕得罪人,毕竟一个月后,她就跟沈知行和离,不宜树敌太多。 大理寺衙役犹豫片刻,最后咬牙道:“大理寺办案讲究公允,夫人放心,我们会秉公执法的。” 苏寻月闻言,便退到一边。 那两个衙役互相对视一眼,但没有动。 沈知行这时似乎才看到汪保忠,他朝汪保忠点点头,汪保忠笑眯眯的,“夫人当真叫人佩服。” 也不等沈知行的回答,他对着衙役道:“既然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抓人?还不赶紧走?” 他话音刚落,大理寺的人便道:“是我们太过于着急破案,唐突了夫人,还请将军、夫人莫要见怪。” 沈将军方才那一脚踢得他们骨折了好几根肋骨,现在浑身都痛,哪里还顾得上找什么证据,只求能尽快离开,免得再挨打。 大理寺的人撤退,围观百姓纷纷散去,唯独汪保忠还站在原地,笑容满面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目光冷淡,绕过汪保忠,护着苏寻月上了马车。 他能感受到汪保忠对苏寻月的欣赏,这种欣赏不单纯,更像是男人的占有欲。 他不喜欢别人盯着苏寻月看。 沈知行微垂着眸,心底沉甸甸的,一时竟分辨不清楚,这种复杂的滋味究竟算什么。 苏寻月坐在马车里,见他久久不动,忍不住撩起帘子看了一眼。 沈知行正低头思索什么,忽然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苏寻月怔了一下,立即垂眸道:“将军不走么?” 这话却让沈知行误解了,以为苏寻月邀请他上马车。 他回头睨了汪保忠一眼,那一眼蕴含着警告。 汪保忠却当作没看到,还郑重地嘱咐道:“夫人今日受惊了,将军要好好安抚夫人才是。” “我的夫人,我自然会安抚,大太监不必担心。” 这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的意思,汪保忠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沈知行不愿与他周旋,便掀开马车帘子,钻入了马车里。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坐马车,一时间,只觉得马车内尤为闷热,独属于沈知行的气息再次紧紧地包围着她。 苏寻月下意识屏住呼吸。 沈知行却并没有感受到这些,反而低头伸手扶着她的手腕,轻声道:“疼不疼?” 那两个衙役几乎是拖拽着苏寻月往前走的,把苏寻月的手腕都掐红紫,触目惊心。 苏寻月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想要抽回手,“我没事。” 沈知行却没有放开她。 苏寻月皱眉,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将军……” “我帮你擦药。” 他说罢便用另一只手覆上她的伤处,察觉到红紫的地方在发烫,不由得低头,对着那处吹气。 苏寻月只觉得他嘴唇温润湿滑,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仿佛能够缓解她肌肤上的灼痛,她忍不住颤栗了一瞬。 “我……我不疼了,将军放手吧。”她低声拒绝道。 沈知行却很固执,把她的手按在腿上,取出膏药。 膏药冰冰凉凉的,让发肿的手腕舒服了不少,可她身上的热度却不断在增加。 苏寻月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渴望越来越强。 糟糕,她的怪病又要发作了! 第68章 我难受……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苏寻月心中一慌,忙挣扎着想要收回手,奈何沈知行握得极紧,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将军……”苏寻月语无伦次地哀求道:“我……我自己来就好,放开我。” 沈知行却还是专心帮她擦药。 苏寻月暗道一声不妙,忙闭上双眼,强忍着不让体内的燥\/热爆发出来。 沈知行替她抹匀膏药,见她满脸通红,呼吸急促,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关切地询问:“还好么?” 耳边传来沈知行关切的声音,同时他的手贴在了她额头,“怎么这般热?” 他的掌心贴在她额头,让苏寻月脑袋一阵眩晕,她忙避开沈知行,用仅存的力量抗衡体内的异常。 可惜效果甚微,因为沈知行又贴了过来,明明在他去合州之前,两人还是争吵的状态。 只不过是一天没见,沈知行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想念她,恨不能时时刻刻黏在苏寻月身边,永远都不要分开。 “将军。”她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知行,“我……我想喝水。” 沈知行从善如流,起身倒了杯茶递给苏寻月,见她双颊嫣红,眼神迷茫,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便俯身凑向她。 苏寻月被他靠近的气息扰乱,下意识躲避了一下。 沈知行顿住动作,“怎么了?” 苏寻月喘着粗气道:“我想出去……透透气。” 她死死抵制着那股陌生的热浪,铺天盖地的潮涌席卷全身,仿佛要冲毁她所有的防线。 她不能让它继续蔓延,否则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沈知行只是碰她的手,又没有抱她,为何她身体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苏寻月不懂,但她确实很难受,若不及时纾解,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身体越来越热,连带着脑袋也开始昏昏涨涨,也顾不得其他,忙站起身,就要出去。 奈何马车突然一个颠簸,苏寻月直直倒了下去。 沈知行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进怀里,同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 苏寻月整个人撞在沈知行胸口,闻着熟悉的味道,她的意识终于渐渐涣散,软绵绵地趴在沈知行肩膀上。 她的手甚至放在了沈知行的胸膛,想要寻找慰藉。 沈知行浑身僵硬,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女人。 她的皮肤滚烫滚烫的,隔着薄薄的衣料依旧烫的吓人,沈知行只觉得喉咙干涩,身体紧绷成了石块。 苏寻月这反应,怎么像是被人下了药? 沈知行想到汪保忠那番话,手上的青筋顿时暴露了出来,眼睛赤红,几乎能滴出血来,“他竟敢下药。” 若是他没有出现,那苏寻月……沈知行根本不敢想。 苏寻月只迷迷糊糊听到“下药”两个字,她艰难地唤了一句,“将军……” 二人的距离太近,只要沈知行稍微一低头,两人就会亲吻到一起。 亲密相贴,鼻尖萦绕着苏寻月身上的香气,让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了。 但想到苏寻月已然有了心上人,他此时此刻若是趁人之危,那跟下药的汪保忠又有什么区别? 沈知行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躁\/热,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的,我们先回府找大夫。” 苏寻月却像溺水者一般,紧紧攀附在他身上,她根本听不清沈知行在说什么。 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却愈发热了,她想要汲取更多的凉意,情不自禁搂紧了沈知行精瘦的腰身,柔软的唇瓣贴了上去。 苏寻月的嘴唇就贴在他的侧脸上,她柔嫩细腻,沈知行的皮肤则比她略厚一点。 她的双手胡乱地摸着沈知行的胸膛,又慢慢往下,到了腰间。 沈知行身子一震,猛然扣住了苏寻月的双手,不让她动。 苏寻月的手动不了,有些委屈地抬起头,与沈知行对视。 她的眼眸蒙着水汽,娇艳欲滴的唇微张着,呼出一团炙热的气息,眼角隐约挂着泪珠,衬得她格外楚楚可怜。 “难受……”苏寻月因为手动不了,整个人只能蠕动着,双眸水雾朦胧。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结滑动了几下,哑声道:“别动。” 苏寻月太难受了,她根本听不清沈知行在说什么,只凑上前亲吻他的下巴,“我……我难受……” 她的唇软软糯糯,沈知行的心跳骤然加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胸腔。 “等一下就好了。”沈知行哑声道:“你乖一点。” 苏寻月却没有回答,而是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沈知行猝不及防,被苏寻月偷袭,一瞬间失了神。 苏寻月却像是沙漠中饥渴的旅人,疯狂地索取着沈知行身上的甘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舒缓她的痛苦。 她的吻技并不娴熟,但是她的唇太诱人了,令他沉醉不已,他竟完全忘记了反抗。 苏寻月的手仍旧牢牢缠在沈知行劲腰间,这样的刺激让沈知行险些招架不住,幸亏他定力尚且坚挺,才勉强维持着冷静。 但苏寻月却越吻越投入,甚至不断地蹭着沈知行的腹部,小嘴里不断溢出暧昧的呢喃。 沈知行已渐渐开始失控了,他吻得用力,仿佛要把苏寻月吃掉一般。 正好此时,马车停了下来,陈嬷嬷在外边道:“将军、夫人到了。” 马车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口,陈嬷嬷这一声,将沈知行的理性拉了回来,他有些不舍地松开了苏寻月。 可苏寻月刚得到一些抚慰,哪里肯让他走,双手也勾住了沈知行的脖颈。 她的脸色潮红,媚态横生,看得沈知行差点又失守了。 但他知道现在不行,再次推拒着她,“我送你回房间。” 苏寻月无法思考,只知道身体很燥热,方才舒服了一些,现在又开始折磨人,忍不住想要更多,“我难受……” 沈知行不由分说地将她从怀里捞了出来,抱了起来。 马车外面还有陈嬷嬷和丫鬟,他必须做些什么,掩饰自己跟苏寻月的异常。 苏寻月不安分,她双脚悬空,小脑袋下意识地蹭着沈知行的胸膛。 第69章 不行!绝对不行! 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忍不住的。 沈知行还在想着方才的吻,呼吸已经开始不稳,他忙扯过马车上的毯子,将苏寻月围住,这才把她抱下马车。 站在马车旁边的陈嬷嬷见沈知行抱着苏寻月下来,很是担心,“夫人这是怎么了?” 明明上马车前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成这样了? “回去再说。”沈知行低声吩咐:“你先给夫人准备冷水。” 听到冷水这两个字,陈嬷嬷立马明白了过来。 夫人的怪病发作了? 若不然,为何会叫冷水? 夫人自从有了小小姐和小少爷之后,怪病就没有再发作过。 如今突然发作,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嬷嬷也不敢再拖延,立即领命去办了。 沈知行抱着苏寻月往内院走去,苏寻月整个人都不安地扭动着,可惜被毯子包住了,她动不了。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沈知行把苏寻月放在榻上,便让人去找女大夫。 苏寻月这种情况,他不放心找男大夫,毕竟苏寻月中的是媚药。 陈嬷嬷端了盆冷水进屋,帮苏寻月擦脸,擦脖子。 苏寻月浑身滚烫,她闭着眼睛,任凭陈嬷嬷摆弄。 细长白嫩的脖子上铺上了一层水珠。 沈知行看着,觉得自己的手似乎也跟着烧了起来,他忙转过身去,“你先伺候着夫人。” 话落,便急冲冲走了出去。 陈嬷嬷忙着替苏寻月降温,倒也没顾得上沈知行,只是心里纳闷:将军如此着急去做什么? 苏寻月躺在床榻上,感觉身体里有火焰在燃烧,她的手伸向自己的衣襟,想解开束缚,可惜毯子系得太严实,她费了半天功夫也没解开。 一直嚷着热。 陈嬷嬷忙帮她解开。 苏寻月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扯了扯身上的毯子,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还有纤细优美的锁骨。 陈嬷嬷看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又帮苏寻月擦了一遍,苏寻月这时才清醒了一些,对于马车上的记忆,她其实有些混乱。 她只记得自己想跟沈知行在马车上亲近,其它的都模模糊糊的。 她的手抓紧身下的褥子,正想开口,却听门外的春安道:“夫人,医女来了。” 闻言,苏寻月整个人都僵住了,也猜到这是沈知行的意思。 方才在马车上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下药”的字眼。 难不成沈知行以为她被人下药了? 可是医女来了,若是诊出她没被人下药,那她的行为又该如何解释? 况且,她的怪病根本诊不出来。 不行!绝对不行! 苏寻月挣扎着坐了起来,道:“嬷嬷,别让医女进来,你就说我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还喘着大气。 她现在需要纾解欲望,只有这样,她才能恢复正常。 这一次,身体的反应尤为强烈,以至于她失去了理智,连平日里最注重仪表形象的习惯都抛弃了,因此才会让沈知行看到她如此狼狈的一面。 甚至还主动勾引沈知行。 “这……”陈嬷嬷犹豫着问:“夫人真的没事吗?为何不让将军帮你?” 陈嬷嬷觉得奇怪,夫人与将军是夫妻,二人成亲三余载,前几日在老夫人的撮合下,还重温了旧梦。 如今夫人怪病发作,夫人为何不让将军帮忙? 苏寻月摇头,陈嬷嬷不知她跟沈知行还没有圆房,就算沈知行肯帮她,她也不敢要,只能道:“别让医女进来。” 陈嬷嬷不敢违背苏寻月的命令,只好出门,打发了医女:“夫人已经好了,麻烦医女走一趟,请您先回去吧。” 医女虽然觉得奇怪,但她也只是奉命行事,既然主人家已经没事,那便告辞离开了。 沈知行让她先等等,随后问陈嬷嬷:“夫人当真好了?” 他不相信,也担心。 毕竟不知那些人给苏寻月下了什么媚药,媚药的种类很多。 有些若是得不到解药,便会七孔流血而亡,沈知行不敢赌。 苏寻月方才如此难受,不过是用冷水擦了一番,就已经好了? 陈嬷嬷却点头,“确实好了,夫人说不必麻烦医女。” 也就是说,这是苏寻月的意思。 她为何不愿意让医女诊脉? 沈知行皱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只好对着医女道:“你先别走,稍等片刻。” 话落,便推门而入。 苏寻月正在擦身,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陈嬷嬷,随即道:“嬷嬷,再打一盆冷水过来。” 边说着话,边喘息着,明显还没有好。 沈知行愣了一下,苏寻月并未察觉异常,继续擦着自己的肌肤。 因为擦身,再加上热,她身上只剩下一脸桃红色的肚兜儿,胸前高耸着,露出一抹诱人的风光。 沈知行艰难地把视线移开,身体那股躁动似乎又卷土重来,“怎么不让医女诊断?” 苏寻月没想到是沈知行,慌忙拿毯子遮掩自己。 沈知行背对着她,目光深沉。 苏寻月死死攥着毯子,摇头道:“我不想看,将军……你赶快出去。” 身体上的渴望还没有消退,又跟沈知行单独在一个房间,孤男寡女的,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 她不想这样。 沈知行见苏寻月不肯让医女诊治,愈发疑惑,他想不通苏寻月为何不让医女瞧病,但他仍坚持道:“让医女进来诊脉。” 苏寻月咬牙道:“不行。” 她声音娇柔无力,尾音微扬,带着丝颤抖,听得沈知行耳朵都软了。 沈知行喉咙滑动了一下,嗓音变得沙哑:“为何?” “不为何。”苏寻月道:“你快出去。” 很不容易用冷水压下去的欲望又涌了上来,苏寻月这会只想自己缓解。 她不能让任何人碰自己,否则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寻月。”沈知行突然唤她,语调低沉暗哑。 苏寻月听得浑身战栗,她抬眸望了他一眼,见沈知行转过身来,顿时吓了一跳。 她忙低头,“出去。” 苏寻月又开始喘气了,她努力抑制,可是越是克制,反弹就越厉害,身体像被夺舍了一般。 第70章 腰酸背痛的 明明是一句生气的话,可因为怪病发作,苏寻月说起来像撒娇一般。 沈知行盯着她,见她额角沁出一层薄汗,脸颊绯红,嘴唇轻启,呼吸急促而暧昧,他总想替她做点什么。 只是他刚往床榻的方向靠近一步,苏寻月立马道:“你出去!” 沈知行这是在做什么?他是想帮自己?那宋言心又算什么? 即便她现在很难受,也还记得宋言心和沈知行才是一对,眼看着沈知行又靠近了一些。 苏寻月裹紧了被子,“将军别忘了,你我都有心上人了。” 沈知行脚步蓦地停滞,半晌,他终究是没有再靠近,转身离开了房间。 …… 柳氏是第二日才知道苏寻月的事,还是江雪柔告诉她的,“舅母,表嫂似乎杀人了!” 趁着沈知行不在家,江雪柔便带着自家母亲一起讨好柳氏,柳氏并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江雪柔也不说,柳氏心软,也就让她们一家子自由进出将军府。 柳氏听江雪柔提起这件事,顿时惊讶道:“杀人?” “嗯!”江雪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神情严肃:“舅母你不晓得,昨个中午,大理寺的人就到芙蓉糕坊抓拿表嫂。” 江雪柔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那些人太过分了,当着表嫂的面,说表哥的心思不在表嫂这里,还说无论表嫂做什么,表哥都不会看她一眼。” “这不是在戳表嫂的痛处吗?” 江雪柔故作一脸难过,“她们怎能如此说表嫂呢?” 在柳氏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笑容越发得意了。 “你说什么?”柳氏震惊,“月儿怎会杀人?定然是他们搞错了!” 苏寻月是什么性子,她最是清楚不过,怎么可能会杀人? “我也希望弄错了,可是衙役搜查时,明确表示,那两位小姐只跟表嫂有过冲突。”江雪柔小心翼翼观察柳氏的表情,“不过衙役没有人证物证,应该是那群衙役冤枉了她。” 话落,江雪柔又叹气,“只是外边的人不知道,还说表嫂杀了人,都对着将军府指指点点的。” 端静公主知道柳氏最在乎沈知行和将军府的名声,若是苏寻月败坏了将军府的名声。 柳氏和苏寻月之间必定会产生隔阂,到时候她再添油加醋挑拨几句,柳氏绝对会恨透了苏寻月。 这些话江雪柔可想不出来,都是端静公主教她的。 果真,柳氏的眉毛几乎拧成了疙瘩,她勃然大怒:“简直荒谬!那些人凭什么胡乱猜测?” “这世道本来就是这样。”江雪柔苦口婆心劝导:“舅母,您要相信表嫂啊。” “我去看看月儿。”柳氏再也忍不住,如此大的事,她居然什么也没有听说,定然是沈知行特意吩咐,让下人不准告诉她。 “哎呀。”江雪柔拉住柳氏的手腕,皱眉道:“表嫂现在正难受,您还是等晚些再去吧。” “她身体不适?”柳氏问。 “不知。”江雪柔道:“我昨日在街上见到表嫂,正想去问候几句,却见她腿脚都站不稳,脸色通红,倒像是——” 说到这里,江雪柔故意停顿下来。 关嬷嬷正听得津津有味,见她停下来,心脏像小猫挠了好几下似的难受,催促道:“倒像是什么?” 她这话一出,柳氏就忍不住看她一眼。 关嬷嬷忙捂着嘴巴。 江雪柔露出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摇摇头。 柳氏也忍不住追问:“月儿怎么了?” 江雪柔看她一眼,这才犹犹豫豫地道:“倒像是服用了五石散。” 近年来,文人客士都在跟风服用五石散,听闻服用之后,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的,还会忘却悲伤。 只是刚服用的时候,人有些飘飘然,走不了路,还会发热,需要用冰块降温。 “听后厨说,昨夜表嫂房里叫了好几回冷水。”江雪柔见柳氏似乎相信了,又道:“不过一切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江雪柔的意思是:因为沈知行冷落了苏寻月,苏寻月觉得痛苦,所以服用了五石散。 再结合昨晚苏寻月叫了好几回冷水。 柳氏听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一方面担忧苏寻月,另一方面又在想苏寻月是不是真的服用了五石散。 听闻服用五石散后,整个人都会亢奋,变得力大无比,此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是个疯子。 这种情况下,杀人是有可能的。 这个念头一出,柳氏就坐不住了,她匆匆往外走。 江雪柔看着她的身影,只觉得苏寻月很快就要下堂了。 一个服用五石散的人,怎么配做将军夫人? 江雪柔忙跟了上去。 苏寻月此时此刻还在榻上躺着。 昨天的怪病来得气势汹汹,苏寻月到了半夜才恢复正常,此时她腰酸背痛的,腿也发软。 听闻柳氏来了,她忙起身,但腰太酸,到底还是靠在床头坐着。 陈嬷嬷说苏寻月不舒服,可她进门,却看到苏寻月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哪里像是身体不适的模样? 柳氏目光微闪,“月儿,你没事吧?” “娘。”苏寻月轻唤一声,低头揉揉额角,“我没事,你别担心。” “听闻大理寺的人昨日找了你?”柳氏问。 苏寻月知道这件事瞒不过柳氏,于是点头。 “知行还跟大理寺的人起了冲突?”柳氏最是担心沈知行,他这人太过于正直,不懂得与人打交道。 昨日居然还出手伤了大理寺的人,若是被人参奏一本,岂不是麻烦? 柳氏越想越害怕,她得问问丞相夫人才是,让人把参奏沈知行的奏子拦下来。 这事苏寻月无法否认,她点头,“他们一直想把我带走,娘,我猜想,这件事不简单。” “怎么不简单?”江雪柔从外边走了进来,“表嫂没事吧?” 再次见到江雪柔,苏寻月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沈知行不是禁止她进将军府么?她今日是怎么进来的? 看来是柳氏允许的。 苏寻月并没有说什么,只道:“我没事,多谢关心。” 没事? 江雪柔在心里头冷笑,你很快就有事了。 她死死忍住自己想要开口嘲讽的欲望。 第71章 降火用的 端静公主告诉过她,不能说太多,也不能提前得意,要等到苏寻月被休弃那一天,才能痛快报仇。 到时候,苏寻月服用五石散的消息也会传遍整个京安,就算是假的,苏寻月想要翻身,也比登天还难。 江雪柔心中暗喜。 她就算不动手,也能毁掉苏寻月的名誉! 柳氏没注意到两人暗潮涌动,她只是焦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寻月大概说了一遍昨天的事,“我总觉得有人故意陷害我们将军府。” 江雪柔本来是不想说话的,但听到苏寻月扯上将军府,她不乐意了,“是针对将军府还是针对表嫂?” 如果是针对苏寻月,却连累了将军府,舅母肯定会觉得苏寻月晦气。 江雪柔这话分明是在说她得罪了什么,才会被人陷害。 可她能得罪什么人?不就是端静公主么? 苏寻月此时又累又困,根本不想和江雪柔计较,只淡淡扫她一眼,懒得说话。 江雪柔被她眼神一刺,莫名感觉到一阵寒凉,总觉得苏寻月这一眼跟表哥莫名像,她竟鬼使神差地闭上了嘴。 苏寻月不在乎,却不代表别人不在乎,听闻柳氏去了苏寻月的房间,沈知行就急急走了过来。 正好听到江雪柔那句话,他冷冷地道:“寻月是将军夫人,她与将军府是一体,陷害寻月,就是与将军府作对。” 再一次看到苏寻月,沈知行又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个荒唐的梦,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柳氏却敏锐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当即怒瞪向江雪柔。 江雪柔心虚极了,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不是,便滚出去。”沈知行道:“以后也不必来了。” 他的语气冷漠至极,丝毫不给面子,江雪柔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柳氏忙劝道:“知行,小孩子家家胡言乱语而已,你何必生气呢。” “小孩子家家?”沈知行冷哼一声,“小孩子可没有这么多坏心思。” 江雪柔咬牙道:“表哥你误会了,从前是我不懂事,如今我已经知道错了。” 江雪柔说着,跪下磕头,哭道:“求表哥表嫂原谅我。” 这副姿态,仿佛受尽委屈的是她江雪柔。 柳氏看了看她,又看向沈知行,“知行……” 沈知行没有说话,明显不愿意让步。 “雪柔。”柳氏道:“你先出去。” 柳氏都发话了,江雪柔就算有千万般不甘,也只能站起身退了出去。 她离开后,屋内只剩下三人。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来,忆起昨日之事,总觉得尴尬。 柳氏却拉住她的手,“你不必担心,你是无辜的,娘会替你讨回公道。” 苏寻月点头,“多谢母亲。” 柳氏感受到她手掌心上的热气,不由得道:“听闻你昨夜叫了好几回冷水?” 此话一出,苏寻月和沈知行都低头咳嗽一声。 尤其是苏寻月,恨不得挖条缝钻进去。 她昨天确实叫了冷水,是用来降火的。 柳氏看他们二人的气氛,莫名觉得奇怪,“为何要叫如此多回冷水?” 况且沈知行昨夜又不在苏寻月的房中,若是在,还能说是二人同房后一起用的。 但明显不是。 苏寻月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沈知行更加不知如何解释,干脆沉默。 “昨晚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柳氏试探性地问道。 难道知行昨夜偷摸去了苏寻月房里? 沈知行倒吸一口气,倒是苏寻月开了口,“昨晚太热了,我用冷水洗漱而已。” “热?”柳氏想到了五石散,很是担心,“怎么会热到洗冷水?” 初夏的天气,白日闷热,夜里还是挺凉快的,苏寻月这样说,反而更引人怀疑了。 除非她真的服用五石散。 苏寻月垂眸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上火了罢。” 柳氏一直看着苏寻月,随后又想到前几日她让人送过来补汤。 里边确实下了许多上火的药材,难道是因为那碗药? “可有找大夫看过?”柳氏还是不放心,她是真的怕苏寻月服用五石散,那东西会让人上瘾,最终迷失自己,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没事。”苏寻月摇头,“只是偶尔热一热而已,我睡醒后便觉得好多了,大夫也说我身体没什么异常。” 这番说辞倒是合乎常理,只是她的反应未免太平静了些。 柳氏仍旧担忧,又不能问苏寻月是不是服用五石散了,只能把目光投向沈知行,“你怎么看?” 沈知行皱眉道:“或许是真的上火了。” 见他没有说什么,柳氏松了口气,既然沈知行说没事,那便是没事。 柳氏这才说起昨天的事,“到底是谁想要陷害月儿?” 其实她心里隐隐有了答案,难不成是端静公主? 苏寻月也在想这件事,她得罪的人只有端静公主,可他们已经说服三皇子牵制端静公主。 而且端静公主被陛下禁了足,她冒如此大的风险来陷害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是想逼迫将军府休了她? 苏寻月百思不得其解,杀人可不是小事,那是两条生命。 端静公主竟如此心狠手辣,为了陷害她,竟杀了两个人。 “此事我会调查清楚。”沈知行忽然开口,打断了苏寻月的思绪。 苏寻月抬头望他,恰好撞进男人深邃的黑眸,他眼底带着关切与疼惜。 苏寻月不禁恍惚了片刻,忙移开视线,她总觉得沈知行最近看她的目光很怪。 “嗯。”她轻轻颔首,“多谢将军。” 柳氏跟着道:“这几日你先不要出去了,免得大理寺的人就在外边蹲着你。” 苏寻月若是被他们抓进大理寺,就算她是无辜的,恐怕也难逃一劫。 她只好暂时待在将军府,等风波平息再说。 苏寻月觉得可惜,不过好在沈知行从合州回来了,墨初和念初也暂时安全,他们的信件往来也不用如此频繁。 于是苏寻月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母亲提醒。” “那你好好歇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柳氏一离开,房间就只剩下苏寻月和沈知行二人。 第72章 看她的红唇 经过昨天的事,苏寻月现在见到沈知行都有些尴尬,尤其现在又是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 苏寻月总觉得她昨日在马车里,似乎占了沈知行的便宜。 可当时太过于混乱,苏寻月其实已经记不清究竟碰到了哪里,只记得沈知行的胸膛很硬,像是铁块一般坚韧。 “你——” “我——” 二人同时开口,苏寻月与沈知行皆是一愣,随即对视一眼,苏寻月先移开了视线。 沈知行道:“你先说。” “将军去忙吧。”苏寻月的脸色淡淡的,与昨天在马车上那个热情如火的女子截然相反。 沈知行顿时有些不习惯,“我还有话与你说。” 他不走,苏寻月也不好赶他走。 苏寻月看了看他,问道:“将军有什么吩咐吗?” 沈知行犹豫半晌,才慢慢张口道:“你身体如何?” 昨天晚上,沈知行担心苏寻月,他一整夜都没有睡着,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比如苏寻月靠在马车上难耐的模样,以及她抱着自己求欢。 还有他们亲吻的画面,她紧紧搂着自己,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浮木。 那些画面令沈知行心跳加速,血脉贲张,他甚至忍不住回忆,苏寻月的嘴唇柔软芬芳。 他触碰她时,她的双颊染上诱人的嫣红,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神态娇媚动人。 这种复杂的滋味折磨得他辗转反侧,早晨起来时胡茬满面,双眼布满血丝。 苏寻月听了这句话,却是一怔,苏寻月微怔,没料到沈知行问的是这种问题。 虽然这并不是重点,可她仍是老老实实答了:“尚好,将军不必挂怀。” 虽然昨晚她很累,可到底还是疏解了。 只要沈知行别靠近自己就好,昨日的渴望太过于强烈,苏寻月不想再次经历。 太难受了。 苏寻月不愿意想那些羞耻的细节,索性避开这个话题,低声问道:“不知将军可有头绪?” 苏寻月耐心等着。 沈知行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他原本想跟苏寻月谈谈,但是又不知该说什么。 沈知行想了一夜,到底还是道:“你认识大太监?” 昨日他与汪保忠行礼的时候,苏寻月并不惊讶,仿佛早已知道那人就是汪保忠。 再想到汪保忠看苏寻月的眼神,沈知行有些坐不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苏寻月并没有见过汪保忠,那她为何知道汪保忠? 苏寻月闻言,把她的猜测告诉沈知行,“不认识,我第一次见他是在珍品斋,第二次就是在昨天,我是根据他的相貌猜出来的。” “怎么了?”苏寻月敏感地嗅出了异样,“莫非有什么问题?” 沈知行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他与端静似乎有来往。” 苏寻月猛然想到了什么,昨天萧晴和郭霜说她的时候,汪保忠就在现场,“所以这件事有可能是他们二人合谋陷害于我。” “有这个可能。”沈知行点头,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之前有神兵部的人跟踪你,那是汪保忠的人。” 苏寻月一惊,也就是说,一开始跟踪她的人是汪保忠派来的? 汪保忠与端静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苏寻月搜遍了记忆,却发现二人并没有任何关联。 那这位大太监为何会帮端静公主对付自己?还杀了人。 而且三皇子与汪保忠应当是敌对的关系,难道说三皇子与汪保忠联手了? 苏寻月只觉得眼前的谜团越来越大,即便她重活一辈子,也搞不清楚。 “那现在呢?”苏寻月皱眉问道。 “神兵部的人已经撤退,只是他却亲自过来找你。”沈知行说完停顿片刻,补充道,“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是冲我来的。” 他与汪保忠其实并没有矛盾,只是二人都是陛下一手提携的,汪保忠在明面上帮陛下办事,大家都看得到。 他却是见不得光的,只有陛下一人知道,但他是大将军,拥有兵权。 汪保忠却只有神兵部,众官员都讨厌他,又怕他,生怕被他抓住什么把柄。 沈知行猜想,汪保忠应当是知道了他在暗地里替陛下办事,只是知道多少,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 苏寻月没想到这一层,沈知行说得没错,他与汪保忠确实是竞争关系。 沈知行一离京,汪保忠就开始对付自己,陷害自己杀人,也是在损害将军府的名声。 苏寻月觉得很乱,再加上昨天晚上忙活了那么久,她的精神其实不太好,因此也没有太多精力思考。 “那将军打算怎么做?”她可不希望这两人斗来斗去牵连到她自己。 “我会协助大理寺办案,还你清白。”沈知行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 苏寻月想到了一个月后,她真能安然无恙离开将军府么? 就算她离开将军府,端静公主和汪保忠会放过自己么? 苏寻月不知道,她揉了揉额角,“这段时间就麻烦将军了。” 她不想再与沈知行多谈,因为她发现,这个男人有太多秘密瞒着她。 神兵部跟踪她的事,沈知行并没有说,只是昨天遇到了汪保忠,沈知行才说起这事。 苏寻月不禁想,沈知行是不是还有很多事瞒着自己? 其他事便算了,可些事关乎自己的人身安全,为何沈知行不告诉自己? 如若她一开始就知道神兵部的人跟踪自己,那她在见到汪保忠的时候,一定会有所提防。 偏偏沈知行不告诉她这件事,苏寻月搞不懂沈知行到底在想什么。 沈知行却站着没有动,苏寻月抬眸看了他一眼。 两人目光对上后,空气瞬间凝固,一股诡异的氛围弥漫在屋内。 苏寻月皱眉,沈知行方才在看什么?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沈知行应当是在看她的嘴唇。 沈知行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一直在想昨天马车上的那个吻,一时间,视线便不由自主地看向苏寻月的红唇。 他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移开视线,“不麻烦。” 说完这话,沈知行居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条草编鲤鱼,这是他从合州回来路上编的。 第73章 将军有心了 他回来得太过于匆忙,没有时间买礼物,便想着自己编一些东西送给苏寻月。 路边全是野草,他抓了几把草,便把草编成了鲤鱼。 张寄礼的一儿一女都喜欢蚂蚱,他不知苏寻月喜欢什么,想到苏寻月之前做的鲤鱼糕,便自作主张编了一条锦鲤。 他把草编鲤鱼递到苏寻月面前,微笑道:“我编了一条鲤鱼给你。” 昨天的情况太过于混乱,在那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心思和时间给苏寻月送礼物。 苏寻月盯着鲤鱼,愣住了。 一看到鲤鱼,她就想到了墨初和念初。 他们二人一定很喜欢。 苏寻月是在京安长大的,及笄那年因为生了怪病,被林氏送到了乡下。 但怕怪病发作,她很少出去,也就没有机会见到这些民间的小玩意。 确实有些新奇。 她看了半晌,才道,“将军编的?” 沈知行嗯了一声,他其实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送礼物给女子,虽然这条鲤鱼看上去平淡无奇,但他用心编织,又费尽心血。 只希望苏寻月喜欢。 苏寻月却没有接过来,“将军有心了,将军有给宋妹妹带礼物么?” 沈知行脸色僵硬,轻咳了一声,“……带了。” 其实并没有,他去合州的路上,就一直想着苏寻月。 但是这样的解释未免显得苍白,毕竟他根本没给宋言心准备礼物,反倒是在与苏寻月争吵后,便日日夜夜想着她。 况且宋言心……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你拿着。” 他把鲤鱼塞在苏寻月手里,也不管苏寻月接不接受,转身走了。 苏寻月低头看着手中的鲤鱼,有点莫名其妙。 但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沈知行今天特别古怪。 苏寻月把鲤鱼放在边上,想着到时候给墨初、念初带过去,要是有两条草编鲤鱼就好了。 墨初和念初一人一条。 也不知墨初跟念初现在在做什么,她真的很想他们。 苏寻月叹了一口气,数了数日子,还有二十多天才能跟沈知行和离。 想到这件事,她又觉得有些疲惫。 因为不能出门,苏寻月这几日便在厨房捣鼓着。 天气越发热了起来,但荷花苑那边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算算日子,苏寻月已经快半个月没看到宋言心了。 沈知行这段时间忙着帮大理寺查案,也不怎么去荷花苑。 苏寻月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好说什么。 沈知行的速度很快,不过三日时间,便抓住了杀害萧郭二人的凶手,原是一对兄弟。 那二人在街上闲逛时,见萧郭二人穿金戴银,便动了歪心思,暗中尾随而至,趁着入夜,悄悄摸入府邸,割断二人喉咙。 兄弟二人被抓以后,很快招供了,说是他们嫁祸于苏寻月。 这样一来,萧郭二人的死,便跟苏寻月毫无瓜葛。 可苏寻月知道,那两兄弟,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他们背后肯定另有其人。 只是这幕后黑手隐藏得极深,到底还是查不到端静公主和汪保忠的身上。 神兵部内。 汪保忠听着手下的汇报,听到此案已结,颇为满意地点头,“一切都要处理干净,莫要留下痕迹。” “是。” 手下离开了。 站在汪保忠旁边的男人拿着扇子给他扇风,“大太监为何不让人指证是将军夫人收买他们杀人?” 如果让他们指证,那人证便有了。 他搞不懂大太监先前费了那么多心思,到最后居然放过了将军夫人。 明明是一石二鸟的计划,一来可以损害将军府的名声,打压将军府,二来可以帮端静公主除掉苏寻月这个眼中钉,可谓一举两得。 汪保忠想到苏寻月的笑容,他摇头,“不急。”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苏寻月的笑容太过于刺眼,想要毁掉。 于是便设计了萧郭二人的死,本以为苏寻月见到大理寺的人,会吓哭,会惊慌失措。 可她并没有,她很冷静,甚至连慌乱都没有。 她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艳高贵,令人忍不住想采摘。 汪保忠想到那双清澈的杏仁眼,心里升腾起一阵可惜。 如此特别、聪明的女子,沈知行这块臭石头根本不配拥有。 “那我们还要继续盯着苏寻月么?”男人不敢追问,只问他接下来的安排。 汪保忠点头,“看她每日在做什么,让他们详细地记录下来。” 闻言,男子愣住了,他没想到大太监对苏寻月有如此浓的兴趣,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太监难道是对她……”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把剩下的话讲出来。 他只是个小奴才,哪里敢揣测汪保忠的心思。 只是他总感觉大太监似乎比从前更加肆无忌惮了。 汪保忠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对她如何?” 男子摇头,“不如何,属下先行告退。” 等到男子退下以后,汪保忠仍旧坐在屋檐下,看向远方。 阳光照耀下来,落在他的衣服上,仿佛染了金芒一般。 他的眼眸似乎比阳光更加明亮璀璨。 因为案件了结,苏寻月终于可以出门。 她先是去了芙蓉糕坊,拿到张寄礼给她寄的信。 上面写着墨初、念初一天在做什么。 念初这几天都在玩沈知行送她的草编蚂蚱,墨初则玩弹弓,还射下好几个信鸽。 信末,张寄礼才提起合作的事,说是沈知行已经在准备店铺,过几日就让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师傅过去,让苏寻月挑好人选。 芙蓉糕坊的老师傅,苏寻月是不会让他们去的,便挑了几个学徒。 他们在芙蓉糕坊也学了一段时间,手艺基础还算扎实,而且性格沉稳踏实,适合外派。 只是珍品斋那边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人,便让杨掌柜贴出告示,再招几个人。 正好她根据周媛绘制的首饰也画好了,索性让李叔派人送过去,做好这些,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 苏寻月把自己做的糕点打包好,让人送到合州给墨初、念初。 只是她刚把糕点送走,沈知行便来了,他甚至还进了后厨,“今日如何?都做好了?你做的是哪些?我有些饿。” 也就是想吃的意思。 苏寻月胡乱指了一下,沈知行便拿起一块山药糕,咬一口,却觉得怪异。 偏偏苏寻月还问他:“好吃么?这些都是我做的。” 沈知行点头,看着苏寻月的目光却带着探究。 第74章 夫人打算如何弥补我? 虽然他只吃过几次苏寻月做的糕点,可他还是尝得出来,味道有些微的变化。 苏寻月做的糕点根本不是这个味道,不会这般甜。 苏寻月察觉到他的目光,脸色微僵。 沈知行这是怎么了? 她不由得问道:“怎么了?不合将军口味?” 这款山药糕挺多人买的,尤其是孩童和妇人,是老少咸宜的食物。 苏寻月觉得应该不会出错啊。 沈知行没说话,他又咬了一口。 还是没有熟悉的味道。 “这些糕点真的是你做的?”沈知行突然问。 苏寻月怔住,沈知行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尝出来这些糕点不是自己做的? 不可能。 苏寻月强撑镇定,轻咳一声道:“当然是我做的,将军喜欢可以多吃一些。” 她不相信沈知行可以尝出来。 沈知行看着她的模样,心情忽然复杂起来,但他到底没有说什么,低头默默将手里的山药糕吃完,便没有再吃。 方才还说自己饿的人,居然只吃一块糕点,苏寻月看得有些疑惑。 但她什么都没说,毕竟沈知行一向不爱吃糕点。 沈知行看了她好几眼,才道:“回府吧。” 他今日特意过来接苏寻月回府的。 苏寻月也没有多想,只是坐上马车的时候,她直接坐在外边,不愿意与沈知行处于一个封闭的空间。 一旁的春安和车夫都有些惊讶。 “夫人怎么能坐外边?”夏日的阳光本来就猛烈,坐在外边岂不晒伤了皮肤? 苏寻月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她坐在春安身旁,“无妨,我想坐外边透透气。” 隔着帘子,沈知行听到苏寻月这话,直皱眉。 他知道,苏寻月这是不乐意跟自己共乘一辆马车。 联想到前几天马车上的吻,沈知行忍不住想,苏寻月是不是在避嫌? 他们二人都没有提起那天发生的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尤其是苏寻月,表现得极其平静,好像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沈知行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莫名不舒服起来。 以至于回到府后,他跟着苏寻月回了房间,直接问她:“那天在马车里发生的事,夫人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么?” 他顿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语调很高,吓了苏寻月一跳。 “那天发生什么事了?”她茫然反问。 沈知行看见她装傻充愣,心情越发烦躁,“夫人不必在我面前演戏!” “我不懂将军在说什么。”苏寻月神情认真道,“将军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 她转身欲要离开,手腕被人拽住。 沈知行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拉。 苏寻月自然不愿意,她挣开沈知行,踉跄着站定脚步,惊怒交集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却并未理会她,他紧盯着苏寻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日在马车上,你对我做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语速缓慢而沉重,每个字都敲击在苏寻月的心尖。 她整个人呆立当场。 那天在马车内,她怪病发作,似乎主动抱住了沈知行。 至于其他事,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况且,只是抱他而已,他们二人又不是没有抱过,沈知行至于那么生气吗?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尽量冷静地说道:“我那日被下了药,才会对将军如此,如若冒犯了将军,还请将军——” “够了!”沈知行忽然大吼一声,打断了苏寻月的话。 苏寻月愣住。 他怎么了?为何忽然这么凶悍? 沈知行像个被抛弃的小丈夫似的,神情看起来都有些委屈,“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想算了?” 苏寻月眨了眨眼睛,“不算了又能如何?” 闻言,沈知行简直要被她气死,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苏寻月能这般气人。 分明是她亲了自己,如今居然还能说这种风凉话! “不如何。”沈知行深吸一口气,“既然夫人忘了那晚发生的事,我便帮夫人回忆一下。” 沈知行咬牙切齿地盯着苏寻月。 苏寻月莫名被瞪得心虚,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我不想回忆。” 话落,她便后退一步,生怕沈知行凑过来。 沈知行看在眼里,“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才对我那般,但既然你亲了我……” 他顿了顿,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夫人不打算给我一个说法么?” 听到这里,苏寻月心下一惊。 她居然亲了沈知行? 为何她什么印象都没有? 苏寻月努力回想着,可惜仍旧一无所获。 “说法?”苏寻月摇了摇头,“我没有印象。” 她确实是没有印象,但沈知行显然不这么想。 他冷笑道:“夫人倒是会装疯卖傻。” 苏寻月蹙起秀丽的柳叶眉。 她确实没有印象,沈知行凭什么用这种质问的态度对待她? 况且,她也是有原因的,若不是沈知行硬是要靠近自己,她的怪病就不会发作,也就不会强吻沈知行。 苏寻月想说一切都是沈知行的错,但又不能说出自己的怪病,只能道:“我也是情不得已,那时我被下了药,做了冒犯将军的事,将军,对不住,我会弥补你的。” 她诚诚恳恳的道歉,沈知行心中更加不快了。 尤其是苏寻月还说自己不记得二人亲吻的事,就像在笑话他一般,因为他不仅想,甚至做梦的时候,也梦到了这一幕。 沈知行心中恼火之际,也觉得有些难堪。 这件事,他一定要让苏寻月负责。 否则,他怎么对得起自己。 沈知行不依不饶,“夫人打算如何弥补我?” 他又看向苏寻月的嘴唇,苏寻月这才想起那天沈知行的眼神。 那天她没有看错,沈知行看的确实是她的嘴唇。 怪不得…… 苏寻月忙撇过头去,不让他看,“我给你做糕点赔礼道歉。” 她最擅长做吃的,用吃的赔礼道歉,也算是有诚意。 反正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苏寻月不想跟他交恶。 偏偏沈知行还不太满意,“只是如此?” 苏寻月第一次发现沈知行这般贪心,有些不耐烦地道:“那将军还想要什么?” 第75章 贪得无厌 周媛、贺安想吃她做的糕点都没有机会吃呢。 现在她主动说给他做糕点,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挑三拣四,简直莫名其妙。 苏寻月越想越气,恨不能甩手走人。 可惜沈知行却不放过她,他目光幽幽道:“你再送我一幅你的字画和一个香囊。” 苏寻月:“……” 她从前真的错看沈知行了,这人竟如此贪得无厌,不止要她的字画,还想要她做的香囊。 苏寻月本以为自己不答应他,他便会收敛些许。 结果沈知行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提出了更过分的条件。 他说:“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总该表示一番吧?” 苏寻月脸色铁青,到底还是点头,“我送你就是了。” 只是送香囊这事未免太过于暧昧一些。 女子喜欢这个男子,才会送这个男子香囊。 她与沈知行不过是表面夫妻罢了,根本谈不上喜欢,哪儿来的情? 苏寻月不想给沈知行送香囊,“香囊不行,你再换别的东西吧。” 沈知行却固执地说:“除了香囊,别的东西我统统都不稀罕。” 这是什么逻辑? 苏寻月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这沈知行最近怎么变得如此奇怪? 又是给她送草编鲤鱼,又让她送香囊,怎么像是他们二人互送定情信物一般? “不行,必须换。”苏寻月坚持道。 沈知行皱紧眉头,“夫人是嫌我提出的要求太苛刻了吗?” 苏寻月摇了摇头。 沈知行道:“既然如此,夫人又何必拒绝?” 苏寻月一噎,“你——” 沈知行不等她把话说完,继续追问:“还是说夫人——” 闻言,苏寻月急急打断他的话,“我是怕他误会。” 他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他若是知道我送你香囊,定然会不开心的。” 苏寻月又默默在心里头跟张寄礼道歉:对不住,又把你当作挡箭牌了。 “误会?”沈知行冷笑,“不过是个香囊罢了,他误会什么?还是说,夫人也误会我喜欢你?” 苏寻月当然不会,她忙摆手,“我知将军喜欢的人是宋妹妹,自然不会误会。” 沈知行又被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明明是他让苏寻月不要误会的,可听说苏寻月不会误会,他自己又觉得难受极了。 他沉声道:“既然没有误会,那你为何不敢送我香囊?” 沈知行的嘴巴太过于厉害,苏寻月若是拒绝,那就说明她误会了,自作多情以为沈知行喜欢自己。 但若是她没有拒绝,送沈知行香囊,怎么看都觉得怪。 奈何沈知行不给她拒绝的时间,“那便这般说定了,我等着你送我字画和香囊。” 丢下这句话,沈知行便离开了。 苏寻月看着他的背影叹气,算了,不过是香囊而已,只要她跟沈知行都不说,又有谁知道是她送的? 这般想着,苏寻月就让春安研墨。 她这人不爱拖延,有什么事,总想快点完成。 今日事今日毕。 苏墨初与她一样,倒是苏念初懒,什么事都要赖到最后才做。 想到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寻月不由露出微笑。 尤其是念初,小人人的,鬼主意却很多。 “夫人,您笑什么呢?是不是有开心的事?”春安见她突然笑起来,忍不住凑近询问。 “嗯。” 春安还不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的存在,苏寻月便没有再说。 见到苏寻月开心,春安也跟着笑。 这边,沈知行从苏寻月的房间出来,便找到了沈观,“夫人今日在芙蓉糕坊,可有什么异常。” 他还是觉得奇怪。 苏寻月到芙蓉糕坊是为了做糕点,可为何那些糕点都不是她做的? 她做的糕点去了何处? 如若她没有做糕点,那她去芙蓉糕坊又是为了什么?为何又骗自己,说那些糕点是她做的? 若她做了糕点,那她做的糕点又去了何处? 太多太多的疑惑萦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散,令他百思不解。 沈观听他语气不佳,猜测道:“没什么特别之处,夫人一直芙蓉糕坊的后厨。” 想到什么,他才道:“倒是将军夫人一离开,芙蓉糕坊便送了一些东西去合州。” 最近芙蓉糕坊与合州的信件往来越来越频繁了,或许是已经跟主子合作的原因,芙蓉糕坊也不躲着他们了。 “合州……”沈知行默念这两个字,“送了什么东西过去?” 若是糕点,那便能说通了,苏寻月做的糕点,应当是寄去了合州。 那苏寻月跟张寄礼又是什么关系? “不知。”沈观迟疑半晌,终究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主子不是说不必拦着么?” 之前知道芙蓉糕坊寄东西到合州,他问主子要不要拦下来,主子说不用。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里边是什么。 沈知行这次却道:“去看看是什么,莫要声张,如若是糕点,拿回来给我。” 沈观不敢停留,忙走了出去。 沈知行坐在书房里,只觉得坐立难安,一方面,他很怕送到合州的东西是糕点。 那是不是证明苏寻月那个心上人就是张寄礼? 可他记得,苏寻月说她的心上人是一位车夫,可张寄礼明显不是,难道说张寄礼骗了苏寻月? 何况,张寄礼还有一儿一女,虽然他们长得很是可爱,苏寻月难不成还想着给他们当继母? 不可否认的是,沈知行知道苏寻月并不介意做念初他们的继母。 沈知行想到苏寻月经常到天童寺请愿,便可以知道苏寻月很喜欢孩子。 张寄礼家的一儿一女又如此可爱,连他都恨不得抱一抱。 倘若张寄礼真的是苏寻月的心上人……沈知行不禁蹙起眉,眼底闪过慌乱。 沈知行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猜对了,也不确定苏寻月是不是故意瞒着他。 他站起身,慢慢踱步至窗前。 屋外的阳光正好,照射在青石板街道,阴影处的小草正迎风飘扬。 沈知行心中烦躁不堪,索性转身,朝外走去。 他本想去看看苏寻月,可脚步刚踏出书房,又收了回来。 沈观还没有回来,若他此时过去,定然会忍不住问苏寻月的。 也不知为何,在苏寻月面前,他总是沉不住气。 第76章 怀有身孕 沈观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说是让人拦住了,如若顺利,傍晚时分应当可以将东西拦下。 沈知行点头,心下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如果送过去的是糕点,他又该如何? 如若是真的,他不想承认,他嫉妒那个张寄礼,嫉妒得发狂。 沈观并没有退下,等了好一会儿,才道:“将军?” 他叫了好几声,将军都没有回过神来,也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将军?” 沈知行蓦地抬起头来,“怎么?” “宋姨娘醒了。”沈观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这段时间,将军与夫人的相处,他看在眼里。 两人虽然有过争吵,但夫妻嘛,有时反而越吵感情便越好。 况且,昨日,将军还到芙蓉糕坊去接夫人,这不就证明将军对夫人的在乎么? 可惜,好日子不长,宋姨娘醒了。 闻言,沈知行问,“何时的事?” 宋氏突然昏迷不醒,他曾去看望过几次,每次都是匆匆而过,未曾仔细打量过,没想到她竟然已经醒了。 沈观低下头,轻声道:“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大夫给宋姨娘把脉,便发现她醒了。” “只是——” 沈观又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沈知行并没有动。 沈观道:“大夫说宋姨娘虽然清醒了,但似乎是失忆了,也不记得自己是谁,大夫说她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不宜受刺激,或许过一段日子便会记起来。” 他这番话,直让沈知行皱眉:“我过去看看。” 沈观没有看到沈知行脸上的高兴,顿时很不解。 按理说,宋姨娘终于醒了,将军应该是最开心的那个,况且宋姨娘还怀孕了…… 这个消息,将军还未告诉老夫人和夫人。 如今宋姨娘醒了,她怀有身孕的消息,应当很快就会传遍整座将军府。 届时…… 夫人恐怕心里不太好受。 沈观跟随沈知行来到宋氏所居院落,院门敞开着,丫鬟婆子进进出出,皆是一脸喜色。 见沈知行过来,众人纷纷向他行礼。 沈知行目不斜视,径直跨进院落。 宋言心靠在床头,听着庞嬷嬷道:“姨娘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可要多吃一些。” 宋言心只是满脸的茫然。 庞嬷嬷一见,不由得捂脸哭,“姨娘当真不记得老奴了么?” 沈知行进了房间,宋言心和庞嬷嬷都看向他。 庞嬷嬷忙道:“姨娘,这是将军,是你的夫君。” 宋言心似乎有些胆怯,也不敢看他,只是轻轻唤了句:“将、将军……” 沈知行“嗯”了一声。 庞嬷嬷立马有眼色地退了下去,还贴心地带上房门。 屋内安静下来,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药香味。 沈知行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他想过千百种与宋氏相遇后的画面,却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 “身体可还好?” 沈知行试探着问。 宋言心摇摇头,仍旧不敢看他,“妾身……无碍。” 她的声音很柔软,透着一丝害羞和忐忑,仿佛还带着些许不知所措。 沈知行本来有许多的话要问,可宋言心此时失忆,他什么也问不出来。 他不知宋言心是否是那天晚上的女子,也不知她对自己的感情如何。 他只知道,宋言心确实怀有身孕,孩子却不是他的。 沈知行担心有人欺负了宋言心,让人着手去查宋言心出嫁前与何人接触过,可查了这般久,却毫无所获。 这也证明,有人抹掉了所有的痕迹,不让任何人找到。 而能这样做的人,定然不简单。 再加上沈止那边又传来的消息,说宋言心四年前那晚确实住在开福寺,只是她住的西厢房。 他那天晚上去的是东厢房。 事情的真相也变得扑朔迷离了。 如今宋言心又不记得任何事,包括自己,包括孩子,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 他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道:“你好好养身体。” 不论如何,如今宋言心都是他们将军府的人,即便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会让人好好照顾宋言心。 沈知行说完这句话,便去找大夫。 大夫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姨娘情况特殊,可能是身子还未好,暂时记不起来从前的事,不妨先养身子,待她慢慢恢复了,身体恢复了之后,或许能想起来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劳烦你费心了。”沈知行客气地道。 “将军放心吧。” 大夫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 沈知行没有再进宋言心的房间,他刚准备回书房,庞嬷嬷便喊道:“将军今晚同姨娘一起用膳么?” 这段时间,庞嬷嬷也听说将军与夫人的事,她沉不住气,这会宋姨娘刚醒,又有身孕,要抓住机会跟将军好好相处才是。 毕竟宋姨娘昏迷了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姨娘如果不趁这段时间表示亲近,以后可就难办了。 哪知,沈知行却拒绝了:“不必,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伺候好姨娘便好。” 话落,沈知行便不再停留。 庞嬷嬷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急得团团转,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往柳氏的院子走去。 …… 苏寻月作画到入夜,刚把笔放下,陈嬷嬷便道:“夫人,老夫人去了荷花苑。” “老夫人去荷花苑很奇怪么?”苏寻月不以为然,她对自己这幅画很是满意,又低头看了几眼。 陈嬷嬷与春安对视一眼,到底还是道:“不奇怪,宋姨娘有了身孕,老夫人过去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身孕”两个字,苏寻月才把画放下,觉得奇怪,“将军居然告诉了老夫人?” 那将军府上下岂不是全都知道了? 沈知行这是正式公开宋言心有孕的事了? 只是按照月份,宋言心这胎是她进府前怀上的,若是被外人知道了,虽说沈知行跟宋言心是两情相悦,但终归对宋言心的名声不太好。 以她对沈知行的理解,他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公布才是,难不成是宋言心有了身孕,沈知行被冲昏了头脑? 若不然,苏寻月想不到沈知行为何会这样做。 第77章 便急着邀功 春安小声道:“不知,倒是有人看到庞嬷嬷去了老夫人院子,随后,老夫人便去了荷花苑。” 如此,便能解释清楚了。 是庞嬷嬷沉不住气,见沈知行没有动静,便把宋言心有身孕的消息告诉了老夫人。 都知道老夫人急着抱孙子,因为苏寻月未能生育,才把宋言心抬进来的。 如今宋言心有了身孕,最高兴的人,定然是老夫人。 苏寻月想到这里,只觉得这庞嬷嬷有些上不得台面,居然如此大胆,不问主子的意思,便急着邀功。 她相信宋言心并不知情庞嬷嬷去找老夫人的事。 宋言心不会这般蠢,让人知道她婚前就与沈知行有了首尾。 苏寻月无奈地摇头,“你们先去准备一些补药,我要过去看看宋妹妹。” 听到苏寻月叹气,陈嬷嬷和春安还以为她在伤感自己的遭遇,皆劝慰道:“夫人莫要太难过,将军他——” 将军这段日子对夫人的好,她们都看在眼内。 如今宋姨娘有了身孕,将军与夫人的关系……怕是好不了了。 “不必担忧,我只是在感叹而已,与将军无关。”苏寻月笑着摆摆手。 她也不解释,反正还有二十多天,她就和沈知行和离了,到时候,相信陈嬷嬷和春安都会理解自己。 苏寻月带着丫鬟去了荷花苑。 荷花苑里有一个荷花池,正值夏天,里边的荷花已然盛开,在被晚风吹得摇摇晃晃的,仿佛在跟人打招呼。 苏寻月穿过长廊,还未走进房间,远远便听见老夫人的笑声。 她一进去,就听到庞嬷嬷道:“姨娘最近很是受罪,还卧床不起,老奴——” 庞嬷嬷见到苏寻月,便闭上了嘴巴,“夫人。” 柳氏这才知道苏寻月来了,她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月儿你来了。” 苏寻月点头,走近床榻,却发现宋言心看她的目光充满了陌生。 她心下觉得奇怪。 还是庞嬷嬷道:“姨娘身子不好,似乎忘记了一些事。” 苏寻月这才恍然大悟,宋言心原来是失忆了。 庞嬷嬷说是忘了一些事,恐怕不止如此,苏寻月看得出来,宋言心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了。 柳氏也发愁,“怀孕怎会失忆呢?大夫怎么说?” 庞嬷嬷便把大夫的话说了一遍。 此时,沈知行也来了,他似乎来得很急,苏寻月能够明显感觉到他气息不稳。 沈知行叫了一声母亲,便看向苏寻月,“我——” 奈何他话还没有说完,苏寻月就笑着道喜:“恭喜将军。” 苏寻月这是真心话,她知道沈知行和宋言心是话本里的男女主,他们本来就是一对。 如今宋言心又有了身孕,沈知行定然很开心。 “很开心”的沈知行却只是看着她,见她眉宇舒展,双眸晶亮,神采奕奕,似乎真的替他开心,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难道她对自己真的完全没有感觉么? 他的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怒火,语气也冷了许多:“谢谢。” 苏寻月愣住了,她怎么觉得沈知行好像生气了? 可她并没有惹到他。 不管怎么样,她是真心祝福宋言心有了孩子,沈知行可能是高兴过头才会如此。 沈知行见苏寻月笑盈盈的模样,更加恼火。 偏偏苏寻月没有发觉,还对着宋言心道:“宋妹妹,你有了身孕之后,什么都不要想,就想着每日想吃什么,但是也不能吃太多,胎儿太大了,生下来也费劲。” 她絮絮叨叨的,仿佛一位生产经验丰富的妇人。 柳氏却抓住她的手,“月儿,你有心了,竟知道这些。” 她知道苏寻月想要孩子,奈何一直怀不上,心里一定不好受。 但是,她知道宋言心有了身孕,居然将这些重要的事告诉宋言心,可见是用了真心的。 苏寻月笑道:“我平日里闲着无聊,看书的时候常看医书,知道这些不足为奇。” 柳氏听了心里更暖,若是月儿能怀孕便好了。 可惜了……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温柔娴淑的样子,越看越心梗。 她怎么能笑得如此开心? 苏寻月并没有注意沈知行,她把自己之前怀墨初、念初的经验告诉了宋言心。 宋言心很认真地听着,末了还跟她道歉。 但是一旁的庞嬷嬷一脸不屑,在心里道:夫人又没有怀过孕,为何一副有经验的模样? 谁不知道她嫁给大将军三年多,都没有再传出过任何喜讯。 庞嬷嬷虽然心里鄙夷苏寻月,但表面却很谦卑,毕竟苏寻月是将军夫人,而她自己只是个奴才罢了。 “你若是害喜得厉害,可让人买些果脯或者煮些酸汤水,夏日怀孕难受,多用些冰。” 这话庞嬷嬷便不爱听了,“夫人没怀过孕,可能不知道,怀有身孕的妇人最怕就是感染风寒。” 这苏寻月居然还让姨娘多用些冰,若是冷着了该如何是好? 庞嬷嬷太过于着急,居然把那句“没怀过孕”说了出来。 一时间,房内都冷了几个度,是沈知行身上散发出来的。 苏寻月也感受到了,她根本不把庞嬷嬷的话当回事,毕竟她生的是龙凤胎。 可她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沈知行沉声道:“来人,把她拖出去,此等不敬主母的奴才,将军府不需要。” 早在他知道庞嬷嬷自作主张去找母亲,将宋言心怀有身孕的事情说出去之后,他就已经决定处置庞嬷嬷。 只因庞嬷嬷是宋言心的陪嫁嬷嬷,宋言心又失忆了,所以他才想留她多一段时间。 未曾想,她越来越放肆,竟敢对苏寻月说这样的话。 他忍不了。 庞嬷嬷吓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姨娘刚醒来,将军就要赶她走! 姨娘现在还怀着孕,又失忆,她如若不在了,那姨娘该如何是好? 庞嬷嬷哭喊道:“将军,饶命啊!老奴知错了!求将军饶命!” 沈知行不理睬她的哭嚎,径直吩咐外面守门的侍卫,将她押出院子。 柳氏也没料到沈知行会做得这么绝,她忙拦住沈知行,劝道:“行儿,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宋言心才有孕,行儿就要赶走庞嬷嬷,若是宋言心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要怎么面对沈家的列祖列宗? 沈知行的态度却很坚决,“母亲别说了。” 第78章 你与张寄礼是什么关系? 柳氏还欲再说,对上沈知行的目光,她顿时噤声。 只能眼睁睁看着庞嬷嬷被拖了下去,她忙安慰一脸茫然的宋言心,“言心,我再找几个人伺候你。” 如今宋言心有了身孕,万一磕碰到了,伤及腹中胎儿,那岂非大事不妙。 所以必须小心谨慎。 宋言心没有拒绝,她现在确实挺乱的,只是她仍旧有很多的疑惑。 可惜庞嬷嬷不在了,她只有一个陪嫁丫鬟绿云,有什么事,只能问她了。 柳氏又关心了几句,听闻宋言心还没有用膳,便让人准备好吃食,看着宋言心吃饱,才心满意足离开。 等苏寻月等人一走,宋言心才让绿云进来,“你跟我说说之前的事。” 庞嬷嬷说将军最是宠她爱她,可她方才见到将军,只觉得将军对她淡淡的,倒是对那位夫人很是看重。 庞嬷嬷得罪她,便被将军让人拉了下来。 宋言心摸着肚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绿云见状,连忙把这半年来的事说与宋言心听。 “姨娘你昏迷了半个月,将军就封锁了消息,谁也不知。” 至于姨娘为什么会昏迷,其实她也不知道原因,将军不说,她们什么也不知道。 宋言心听完,陷入沉思。 她和沈知行相识的点点滴滴浮现脑海,可惜她忘记了太多东西,只隐约记得一些片段,其余的一概不清楚。 绿云继续道:“姨娘昏睡了整整半个月,这期间将军经常过来,除了偶尔有公务缠身才会出府办事,将军是极为关心姨娘的。” 这话,宋言心可不信。 如若将军真的关心她,那他方才不会对自己这么冷淡,也不会处理庞嬷嬷。 “绿云,我想出去透透气,你扶我起来吧。” 绿云忙上前。 宋言心缓步走到庭院中,看着院落里花木扶疏、假山嶙峋,即便在黑夜中,也能抚慰人心。 只是她才刚走几步,柳氏的人就劝她回去,“姨娘身子重,天又黑,看不清路,姨娘还是赶紧回去吧。” 宋言心无奈,只好回房间。 …… 从荷花苑出来,苏寻月就跟在沈知行和柳氏的身后。 柳氏还是觉得沈知行罚庞嬷嬷太过于了。 “行儿,庞嬷嬷的事,你先别计较。”柳氏追了上来,小声地劝他。 因为苏寻月就在他们身后,柳氏也不好让她听到。 “她罪有应得。”沈知行冷声道。 居然敢那般说苏寻月,还将宋言心有孕的消息告诉了娘亲。 如此一来,谁都知道宋言心有孕了,于宋言心和将军府而言,都不是好事。 若是娘亲知道宋言心肚子里的不是他的孩子,只怕娘亲会受不了。 苏寻月定然也误会了自己。 他罚庞嬷嬷已经够轻了。 柳氏叹口气,“她毕竟是言心的奶娘,你罚她,不就是在打言心的脸么?” 宋言心怀着孕,本来身体就不舒服,若是再胡思乱想,对她肚子里的胎儿不利。 “我自有分寸。”沈知行并不想解释。 这种事解释再多也是无用,他看不得别人拿不能怀孕的事来说苏寻月。 柳氏知晓沈知行的性格,也懒得管他,只叮嘱道:“那你平日里要多去看言心,千万莫要让她劳累。” 宋言心现在身娇肉贵,柳氏恨不得将她接到自己的院子里照顾。 苏寻月只看到柳氏在跟沈知行说话,至于说什么,她并不知道。 她甚至还故意落后几步,好让柳氏能跟沈知行说话。 宋言心有孕,柳氏定然有很多话想跟沈知行说,她在旁边不太方便。 苏寻月走着走着,已经绕到了另一条路上,与沈知行等人分道扬镳。 她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便到了湖边。 湖水波光粼粼,微风习习,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苏寻月抬眸望去,只见沈知行正站在远处望着自己,神色复杂,像是担忧、愤怒,更多的却是质问。 她愣怔住了。 沈知行来找自己作甚? 苏寻月并没有动,她站在原地,“将军有事?”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 陈嬷嬷和春安见到沈知行之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此刻只剩下他们二人。 湖畔静谧幽深,只有湖中莲灯闪烁。 苏寻月站了一会儿,才听到男人低哑的嗓音,“你就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么?” 跟柳氏说完话,没看到苏寻月,他便找了过来。 方才人多眼杂,他不好问,这会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知行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苏寻月摇头:“我不曾有任何话想对将军说。” 沈知行似乎不信,他往苏寻月的方向靠了过来,二人的距离太远,总有种他怎么也追不上苏寻月的感觉,让沈知行生出几分挫败。 所以他想离苏寻月近一点。 只是他一靠近,苏寻月便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几步,“我先回去做香囊了。” 苏寻月找了个借口就要离开,她怕跟沈知行接触,怪病又会发作。 “苏寻月!” 沈知行叫住她,语气里带着浓烈的失望。 苏寻月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朝他,眉宇间尽是倔强。 “难道就没有话对我说吗?” “没有。”苏寻月很是肯定。 “我给你时间考虑。”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疯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明确表示过自己有心上人,沈知行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是想让自己质问他跟宋言心的事? 苏寻月一头雾水,“我真的没什么要问的,只希望将军跟宋妹妹恩爱美满,多子多福。” 她在提醒沈知行,他已经有了宋言心,而且宋言心也有了孩子,让他好好对待宋言心。 沈知行听懂了,他把薄唇抿得紧紧的,“我自会保护好她和我的骨血,不必你说。” 语气有些冲。 这是又生气了?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最近很爱生气,真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他执意要这样认为,她索性闭嘴不说了。 “既如此,我先回去了。” 苏寻月转身离开。 “等一下。”沈知行又喊住她。 “将军还有何吩咐?”苏寻月停下来,回过头看他。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我……有话要问你。” “将军请讲。” “你与芙蓉糕坊的张寄礼是什么关系?” 第79章 我与他确实有关系 沈知行盯着她的脸,目光晦涩。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沈观还没有将东西拦下来,他自己便沉不住气,问了出口。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可每次在苏寻月的事情上,他就变成了毫无理智的莽夫。 不仅没有胜算,就连机智聪慧四个字,也被他丢弃殆尽。 在面对苏寻月的时候,他心里也没有赢的字眼,他只想知道苏寻月与张寄礼的关系。 他不知苏寻月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他变成这般模样。 苏寻月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张寄礼,难道他查到了什么,于是反问道:“将军都查到他了,难道不清楚么?” 她不知沈知行查到了什么,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竟让沈知行知道她跟张寄礼有来往。 只能试探问一下,想知道他查到了什么。 沈知行蹙眉,显然对她这个答案不满意,“我想听你亲口说。” 只要苏寻月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便会相信,哪怕苏寻月说谎,他也愿意当作不知道。 因为她愿意花心思骗自己。 可惜苏寻月偏不如他愿,承认了,“我与他确实有关系。” “你喜欢他?” 沈知行问得直截了当。 苏寻月只觉得好笑,“我喜欢谁,与将军又有什么干系?” 是不是沈知行什么也没有查到?他也在试探自己? 沈知行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自然有资格管束你。” 他又气又难受,只觉得心里头堵了团棉花,压抑得令他喘不过气来。 苏寻月嗤笑:“我不需要别人来管束我,况且……” “况且什么?”沈知行冷着脸看着她。 “况且我也不需要将军来插手我的私事。” 沈知行双手骤然收紧,捏得拳头咯吱作响。 “我是你丈夫,寻月,别气我,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沈知行努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妒火。 他不想让自己失态,所以竭力隐忍。 可苏寻月根本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道:“将军猜对了,我的心上人便是他。” 苏寻月直接说了出来,既然沈知行都查到了,一个月后,她跟沈知行和离,也会去合州,不如现在就承认。 “当真?”沈知行仍旧怀疑。 “自然是真的。”苏寻月平静地回视他,“若我有半句虚言,便让我——” “够了。”沈知行忽然抬高了声音,他的声线很低沉,“你不必发誓。” 他知苏寻月不是轻易发誓的人,但为了让他相信,竟敢发毒誓,沈知行听不得“死”字。 即便知道苏寻月不会有事,但他还是怕,这种怕是深入骨髓的。 苏寻月不解地看着他。 沈知行到底还是不甘心,“所以你早便知道芙蓉糕坊是他产业?” 苏寻月点头,开始编故事,“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寄礼愿意对我坦诚相待,我便知晓了。” “我虽然与他相处的日子不长,却能感觉得到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我想嫁给他,跟他一起养育墨初跟念初。” “毕竟我不能生育,而张寄礼正好有一儿一女。” 知道沈知行见过墨初和念初,苏寻月索性都说了出来。 沈知行看到苏寻月眼中的渴望,只觉得刺痛。 他的夫人竟然对另一个男子有这样的期盼。 而且苏寻月已经见过了那两个孩子,她跟张寄礼竟如此亲密。 此时此刻,沈知行差点忍不住想说出真相:其实是他们根本没有圆房。 苏寻月也是能生育。 是不是他给苏寻月一个孩子,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沈知行后悔了。 他本来想着,张寄礼会瞒着苏寻月有关芙蓉糕坊和孩子的事。 如此一来,他就能站在道德最高点指责张寄礼,说他瞒着苏寻月,不是良人。 人人都说他英明神武、大义凛然的大将军,可在此刻,他竟卑劣地想要拿张寄礼的短处来挽留苏寻月。 “他的妻子呢?”沈知行问。 张寄礼的年纪不大,就有了一对儿女,那他的妻子年纪应当也很小。 而且他没找到张寄礼成亲的记录,那便是无媒苟合。 小小年纪就祸害了姑娘,还不跟别人成亲,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担当。 不管怎样,沈知行就是觉得张寄礼不好,他想劝苏寻月放弃,“如果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你。” 他知道苏寻月喜欢孩子,否则她也不会天天去天童寺请愿。 怪他。 之前一直想着寺庙那晚的女子,从而忽略了苏寻月。 苏寻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从未想过沈知行会提出这样荒唐的要求,他甚至都没考虑过她是否愿意。 沈知行这是想跟她生孩子?还是想把宋言心的孩子抱过来给她养? 那宋言心怎么办? “你疯了吗?” 苏寻月怒极反笑,嘲讽道:“将军别忘了,一个月之后,我们就会和离,你的孩子,与我无关。” 她不想再跟沈知行废话,她怀疑沈知行最近吃错药了,简直荒谬至极! 只是苏寻月刚转身,又被沈知行拦住,他想要抓住苏寻月的手,却被她躲开,“将军请自重。” 苏寻月这话成功让沈知行僵硬在原地。 她这是要断绝与他的关系? 沈知行胸腔中似乎有一股闷气升腾而起,他猛地攥住苏寻月肩膀,目光执着:“我们是夫妻。” “将军不用跟我强调这些,你我都知道,我们根本没有感情。”苏寻月避开沈知行的接触,生怕自己怪病发作。 “况且,我已然爱上了寄礼,将军这般做,又是为何?”苏寻月从来不觉得沈知行会喜欢自己。 若是喜欢自己,早在他们成亲后的三年时间里,沈知行就喜欢自己了。 总不能是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沈知行才发现他喜欢的人是自己吧? 那他冷落自己这么长时间又算什么? 不过是沈知行的占有欲在作怪而已。 沈知行应当是不甘心,往常自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把他当作自己的天。 如今自己醒悟了,不想跟他了,沈知行就恼羞成怒,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第80章 那便祝你如愿以偿! 沈知行被问住,不知该怎样辩驳,有一瞬间的反应不过来。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说你爱上他?”沈知行问。 “我爱他,比任何人都爱他。”苏寻月心不跳脸不红,“我不会背叛他。” “你不会背叛他?”沈知行冷笑,“那他呢?” “小小年纪就有了一儿一女,他的妻子又在何处?”沈知行咄咄逼人,“他若是把你当作外室,你又该如何?” “……”苏寻月怔愣片刻才明白沈知行为什么如此愤怒,因为他误会张寄礼有妻子,误会他跟妻子还好好的,只是没有住在一起。 可是,张寄礼根本没有妻子。 “我相信他。”苏寻月道,“他不会骗我的,他的妻子已经走了,多谢将军关心。” 说这话的同时,苏寻月又在心里跟张寄礼道歉。 闻言,沈知行面色微变,下意识道:“你凭什么相信他?你才跟他认识多久?万一他欺骗你呢?” “他不会骗我。”苏寻月斩钉截铁,“他不像将军。” 这话犹如一柄利剑戳进了沈知行心里,沈知行从来不知,原来苏寻月竟会杀人诛心。 一句话,让他无比痛恨从前的自己。 苏寻月说得没错,他确实骗了苏寻月,有很多事,他都没有跟苏寻月说。 可是他又嫉妒苏寻月对张寄礼的信任,“你就这般信任他?” “我信他。”苏寻月毫不迟疑,“他不会伤害我。” 看着苏寻月坚定的眼神,沈知行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想说,张寄礼根本就是个混蛋,但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希望你慎重。”沈知行突然有种挫败感,他的语气平静了许多。 苏寻月没有说话。 她知道沈知行是为她好,可是她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正好今晚一次性说清楚,“我会的,若是我这辈子错过了张郎,我恐怕会活不下去。” 也就是说,张寄礼比她的性命还要重要。 这句话让沈知行彻底失控,他捏紧了拳头,“随便你!” 此时此刻,他真想跑到合州,想撕碎张寄礼,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值得苏寻月喜欢的。 但是沈知行不能。 他若是敢去合州找张寄礼,苏寻月肯定会跟自己拼命。 沈知行转过身去,“那便祝你如愿以偿!”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的。 丢下这句话,沈知行便大步离开了。 苏寻月站在原地,望向他的背影。 他的步伐凌乱而仓促,像极了一个狼狈的赌徒,输尽所有财产却依旧不肯罢休。 苏寻月收回视线,叹息一声,可算是把人打发走了。 她都说出张寄礼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了,沈知行应当会成全她的吧? 只是想到她方才说爱张寄礼的那些话,苏寻月就觉得不好意思,鸡皮疙瘩也爬满了身体。 唉,她现在真是越来越会撒谎了,连爱人都敢说了,幸亏张寄礼没有听到。 夏日蚊虫多,苏寻月不敢再留,把陈嬷嬷和春安叫回来,便一起回院子。回屋后便点燃了驱纹香,坐在桌旁,翻阅着账簿。 春安管理着账务,而且她每笔银钱都记载得很详细,苏寻月一目了然。 这段时间,珍品斋和芙蓉糕坊间的进账确实多,怪不得陛下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 分店的事不用她操心,只需要出人就好,有沈知行做中间人,苏寻月还是放心的。 她又低头看账本,边看边吃着零嘴,好不惬意。 与之相反,书房这里倒是让人压抑得很。 沈观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惊扰到沈知行的沉思。 明明将军手里拿着书,可看了大半天,他都没有翻页,可见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书上。 也不知将军怎么了,宋姨娘有了身孕,将军应当开心才是,怎么会黑着一张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观满头雾水。 过了好半晌,沈知行才开口:“她为何如此信任张寄礼?” “啊?”沈观诧异抬眸,见沈知行面无表情盯着书本,赶紧答道,“或许是张公子慧眼识珠,若不然,也不会把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经营得如此好。” 毕竟将军就要跟张公子一起开分店,那将军肯定是觉得张公子厉害,才会跟他合作的,所以他才夸张寄礼。 况且,他打心里头觉得张寄礼很有能耐。 只是他没想到,他刚夸完张寄礼,却发现将军看他的眼神更加冷了,“呵,你也觉得他很好?那你是不是也想跟着他做生意?” 沈观:“……”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跟张寄礼做生意了? 沈观欲哭无泪,忙解释道:“将军莫要冤枉属下,属下绝无此意,您待属下恩重如山,属下怎会生出二心?” 沈知行冷哼一声,“你不是想跟着张寄礼做生意?那你为何这般夸他?” 想到苏寻月说张寄礼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他就忍不住嫉妒,他们才认识多长时间,苏寻月竟这般爱他。 他不甘心,不服气,更嫉妒得要命。 “呃……”沈观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属下只是随口一说,并非是真心想跟着张公子做生意,请将军明鉴。” 张公子何时得罪将军了?为何将军如此反感张公子? 他真的没有啊,求将军别瞎说! 想到等下他要说的事,沈观就觉得头疼。 “将、将军。”沈观斟酌道,“合州那边的东西拦下来了,要不要现在就拿过来?” 芙蓉糕坊送到合州的东西,他让人拦下来了,里边确实有糕点。 闻言,沈知行把书丢在了桌上,“不必了。” 既然苏寻月承认她的心上人就是张寄礼,那他看这些糕点又有什么用? 只会看到苏寻月对张寄礼的爱意有多浓,即便二人不在一个地方,苏寻月也会亲手做糕点送过去给张寄礼吃。 而他,甚至都不配吃她做的糕点。 想到中午时,他到芙蓉糕坊接苏寻月回府,苏寻月竟拿厨子做的糕点敷衍他,说是她做的。 沈知行的怒火顿时烧遍全身,手上的青筋凸显得格外吓人,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似的。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能再想了。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疯掉。 沈知行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睁开双眸,“从今往后,不必再盯着芙蓉糕坊同合州。” 第81章 这是喜事 既然苏寻月如此爱张寄礼,那他就祝福他们。 说完这句话,沈知行便低头处理公事。 见状,沈观心下咯噔一声,暗暗叫糟。 将军这一次真的很生气,也不知张公子怎么得罪将军了。 他也不敢说什么,只道:“属下明白了。” 沈观见沈知行没有什么吩咐,他便从书房出来。 把书房门带上后,沈观才松了一口气,还是外边舒坦啊。 他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让人不用再盯着合州和芙蓉糕坊了,又让他们把傍晚拦下的东西送回合州。 做完这些,沈观便准备回房睡觉。 可才迈开步子,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个小厮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里,沈观便停下脚步,朝他招招手。 小厮愣怔片刻,快步跑过来,恭敬地问道:“观爷有何吩咐?” 沈观看看四周,才低声问:“将军今晚见了谁?” 小厮摇头,“我不知,我只是在抓耗子而已。” 不知为何,最近府里头多了很多耗子,管家让他入夜后过来抓耗子,他怎么知道将军见了谁? 沈观:“……” 算了,他还是不要问了。 他摆摆手:“聘几只狸奴过来抓耗子吧,将军在里边忙着,你走,别打扰将军处理公事。” 小厮点头,转身离开。 沈观看着这浓重的夜色,陷入沉默。 难道张公子来了京安? 他虽然不清楚沈知行和张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但他猜测,将军定然是接触到了跟张公子有关的人。 至于是谁,他不清楚。 罢了,想太多也没用,他还是睡觉去吧。 沈观打了一个哈欠,便往自己的房间去。 …… 一连好几日,苏寻月都没有再见到沈知行。 她还收到了陈奇的信,说将军府的人已经离开了,不再监视张寄礼。 珍品斋那边也是,杨姐说最近没人跟踪她了。 这是喜事。 她的话果然还是起了作用。 沈知行应该是放弃追查她跟张寄礼的关系。 沈知行的为人正直,不屑于耍那种卑鄙手段,既然已经相信了苏寻月的话,想来不会再继续调查下去。 不过,苏寻月仍旧不放心。 她不知道沈知行究竟听进去没有,但沈知行这两天都没有找过她,她怕沈知行不相信,又派人继续监视合州和珍品斋。 苏寻月怕沈知行查出芙蓉糕坊的主人是她。 只能先按兵不动,尽量避免与墨初、念初他们碰面。 虽然她真的很想他们,希望他们喜欢自己做的糕点。 陈嬷嬷正在收拾房间,见角落里的绣盒,不由得端出来,只见上面还有个未成形的香囊,“夫人,这香囊你还要继续绣么?” 夫人女红不太好,老夫人每年都会买一批布料供夫人练手,但夫人却始终学不会,绣出来的东西像狗爬似的,总被老夫人嫌弃。 后来被老爷训斥过一顿后,倒是学乖了,现在绣出来的香囊,针法虽然不精致,但胜在细腻整齐,不像以前,绣出来的香囊歪七扭八。 苏寻月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闻言,她微微垂眸,道:“应当是不绣了,先存起来吧。” “好。”陈嬷嬷把香囊放进柜子里锁了起来。 这时,春安推门进来,手里捧着茶盘,笑眯眯道:“夫人,雪花酪来了。” “辛苦你了,都过来尝一下。”苏寻月伸手,笑盈盈道。 夏日天气炎热,苏寻月便跟着古书,做了几碗雪花酪,制作方法很简单,就是将冰块弄成冰糊,再加上糖汁,水果酱,或者自己喜欢干果。 她让人送了一碗给柳氏,听闻柳氏最近食欲不振,苏寻月特意给柳氏加了一些开胃的果酱。 苏寻月正美美地跟陈嬷嬷、春安一起吃雪花酪,未曾想,柳氏跟宋言心居然过来了。 柳氏看到桌子上的雪花酪,顿时道:“月儿的手真巧,可还有雪花酪?言心跟我都想吃。” 想到什么,柳氏又道:“天气炎热,行儿那边你也送过去了罢?” 每次苏寻月做吃的,都会送给她和知行,料想这次也是。 闻言,苏寻月愣住了。 她当然没有把雪花酪送过去给沈知行,一时间,苏寻月有些尴尬,她把嘴里的雪花酪咽了下去,才道:“既然母亲喜欢,那我便再去做几碗。” 苏寻月没说有没有送给沈知行,柳氏却以为她送了。 “辛苦月儿了。”柳氏也不客气。 苏寻月看了宋言心几眼,才道:“宋妹妹可以吃雪花酪么?雪花酪是用冰块刮的。” 其实可以吃,她当时怀墨初跟念初的时候,天气热,她受不了,便做雪花酪吃。 不过不能经常吃,偶尔吃一些,还是可以的。 宋言心如今是将军府的大宝贝,虽然她知道可以吃,但宋言心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 所以苏寻月才会提醒她。 宋言心看看苏寻月,又看看柳氏,有些迟疑。 她没怎么看过医书,哪懂这些?平时吃的都是厨娘做的东西,以为雪花酪也可以吃。 如今被苏寻月这么一问,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柳氏也皱起了眉,“竟是冰块做的?言心,你还是别吃了。” 她看着宋言心尚且平坦的肚子,“雪花酪太凉了,吃坏了孩子怎么办?” 宋言心咬唇,只好应下。 她最近害喜,没什么胃口,见到柳氏吃雪花酪,好不容易想吃,如今又不能吃。 柳氏拍了拍她的手背:“等你生完孩子,想吃什么都可以。” “嗯。”宋言心勉强露出个笑脸,“谢谢老夫人。” 苏寻月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在柳氏眼里,将军府的名声和子嗣是最重要的。 不过怀孕了,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苏寻月不再停留,带着春安去了后厨,让人旋冰。 到底还是给沈知行做了一碗雪花酪。 知道他不爱吃甜,只给他加了一些牛乳和糖,连水果都没有放,便让后厨的人端了过去。 此时沈知行还在处理公事,见沈观端着一碗白茫茫的东西进来,一下子就想到是谁做的了。 他放下毛笔,故作不经意地问:“夫人来了?” 第82章 是他自作多情了 沈知行的声音带着惊喜,他没想到苏寻月居然给他做吃的,还亲自送了过来。 苏寻月是不是知道他生气了,所以过来赔罪? 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如今因为这碗奶糊,又开始动摇起来。 未曾想,沈观摇头,“夫人没来,是后厨的人送过来的,属下也得了一碗,听说这叫雪花酪,是用冰块做的,吃起来很是凉快,可以消暑,将军快尝尝吧。” 再次吃到夫人做的东西,沈观别提有多开心了,他这会只想让将军快点吃。 如此他才能出去,吃夫人做的雪花酪。 想到雪花酪,沈观一直狂咽口水,却没有注意到沈知行的神色,“你也得了一碗?” 沈知行的语气有些失望,他以为苏寻月是专门过来找自己的。 熟料,只是让人送雪花酪过来,连沈观都得了一碗。 是他自作多情了。 但苏寻月给他送雪花酪,还是她亲自做的,是不是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情意? 沈知行低头看着桌上的雪花酪。 “是啊!”沈观兴奋道,“夫人当真贴心。” 他搓了搓手掌,想要出去吃雪花酪,但也没好意思说。 沈知行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 他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送进嘴巴里,入口即化的奶味,清新甜润,确实清爽解渴。 沈知行突然发现,他长了这么大,似乎错过了许多的美食。 他喝了好几口,才对着沈观道:“把你那碗也端过来。” 沈观顿时警惕起来了,将军这是要抢他的雪花酪? 不是吧,将军何时变得如此贪吃小气了? 不过是一碗雪花酪,他都要抢自己的? 是不是太没有人性了? 沈观不动,“将军,那雪花酪是夫人赏我的,您……” “少废话。”沈知行打断他,“让你端过来就端过来,废话这么多作甚?” 沈知行向来高冷严肃,此刻难得凶了沈观一回,沈观吓了一跳,立马屁颠屁颠跑出去,将雪花酪端了过来。 入眼的是一碗放着各式各样干果水果酱的雪花酪,五颜六色的,甚至中间还插了一朵小花。 看得出来,苏寻月在制作这碗雪花酪的时候,是用了心思的。 对比他这碗雪花酪,里边什么都没有加,只放了牛乳和糖,简直寒酸极了。 沈观也发现了,他忙道:“将军,这都是我自己要加的,夫人知道你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所以才没有加。” 一开始看到这两碗雪花酪的时候,沈观还以为那碗什么都不加的是自己的。 哪里想到,后厨的人把那碗料多的递给他,说这碗才是他的。 沈观受宠若惊,只觉得夫人特别好。 只是没想到,将军会让他把雪花酪端进来。 沈知行看着面前的雪花酪,沉默片刻,才道:“你出去吧。” 闻言,沈观就要端起自己那碗雪花酪,却被沈知行叫住了,“雪花酪留下。” 沈观震惊脸,将军这是要抢走他的雪花酪?! 不要啊,沈观哀嚎一声:“将军,这是夫人给属下的,属下也就跟着您沾沾光,您就不要跟属下计较了。” 他真的很想吃雪花酪。 沈知行睨他一眼,掏出了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你去外边重新买一碗。” 意思就是说,这碗归他了。 沈观欲哭无泪。 外边的雪花酪哪里能跟夫人做的比?将军怎能如此蛮横无理?! 沈观就站在桌子前,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沈知行。 可惜沈知行根本不管他愿不愿意,就要收回银子。 沈观无奈之下,只好拿过银子,认命道:“那属下先出去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多嘴说夫人给他雪花酪了。 想到这里,沈观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这下好了,吃不到夫人做的雪花酪。 沈观唉声叹气地走了出去。 沈知行坐在椅子上,静静盯着雪花酪,目光幽深复杂。 良久,他终于拿起汤匙,轻抿了一口,奶香浓郁。 沈知行连吃了两碗雪花酪。 苏寻月并不清楚书房发生的事,还以为沈知行不爱吃雪花酪。 她让人把雪花酪端到柳氏的面前,宋言心就在旁边看着,满眼的渴望。 苏寻月都有些不忍心,可宋言心如今怀有身孕,她实在不敢冒险给她喝这个,万一吃坏了怎么办? 苏寻月只当没有看到。 柳氏一直低头吃雪花酪,一边喝一边赞苏寻月。 宋言心看在眼里,不知在想什么。 六月一到,天气就更加热了。 柳氏吃完雪花酥,才道:“端静最近有没有找你?” 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就是端静的成亲之日了。 最近整个京安都在讨论这件事。 苏寻月闻言,摇头,“不曾。” 眼看着就要到端静公主的婚礼了,苏寻月心里也不踏实,她怕自己会像上辈子一样,被人吊死。 可她已经安排好了墨初和念初,应当不会被人发现。 “那便不要管她,她被陛下禁足着,待成婚之日才能出来,若是她给你发请帖,你也不要去。” 苏寻月刚想回答,就见门房拿着帖子过来了,“夫人,这是公主府的帖子。” 怕什么就来什么。 柳氏皱眉,“拿给我瞧瞧。” 等看了帖子内容,柳氏冷笑,“她倒是厚脸皮,居然还让你务必到场,只怕是鸿门宴。” 况且,这新郎官她根本听都没有听过,也不知端静公主从哪里找来的男子。 宋言心见柳氏面色难看,不由得道:“那该如何是好?” 端静公主在帖子里要求苏寻月必须到场,苏寻月若是不去,岂不是驳了公主的面子? 柳氏道:“她既然邀你赴约,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的,若是你不去,反而显得你胆怯懦弱。” 宋言心也跟着点头。 “若是去了,她定然不会这般容易放过你。”柳氏也开始纠结起来。 苏寻月已经有了主意,“我去。” 与其在府中坐以待毙,不如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礼,至少端静公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做什么,自己也看得到。 婚礼上那么多人,端静公主总不能杀了她。 不是伤及性命的事,苏寻月都不在乎。 只是苏寻月的话刚落,身后就响起沈知行的声音,“你不必去。” 第83章 她竟然敢给沈知行戴绿帽子? 苏寻月看着沈知行走到了她的面前。 几日没见,沈知行似乎又变回他们刚成亲时的模样了,神色淡淡的,眼睛深邃平静,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他的注意。 看不出情绪。 但是,苏寻月却能感觉到,沈知行的心情很好。 难道是有什么喜事? 但这跟她去不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有什么关系? 苏寻月问他:“为何?” 沈知行低头看着她,几日没见,苏寻月似乎什么影响都没有,她整个人甚至都变得更加好看了。 明媚的阳光透过亭子照射进来,洒在她的身上,使得她肌肤晶莹剔透,犹如美玉一般,泛着温润柔软的光泽。 沈知行发现,他远比他想象中更加想苏寻月。 这种心情,他根本无法控制。 柳氏和宋言知也看着他,“行儿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对于苏寻月跟沈知行吵架的事,柳氏根本不知道。 也不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苏寻月就要跟沈知行和离。 柳氏只知道她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他们将军府有个能干的儿媳妇,如今宋言知又怀孕了。 她已然圆满,根本没有看出沈知行和苏寻月之间有什么问题。 沈知行微微垂眸,语气依旧淡漠:“因为你要跟我一起到西北办事。” 此话一出,柳氏跟宋言心都愣住了。 “行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知行好不容易才回来京安,管着军营,如今又要去西北? 可是西北那边有战事? 柳氏心中大惊。 宋言心也有些担心。 她现在怀孕,沈知行若是去了,会在她生产之前回来吗? 而且还带着苏寻月一同,他们二人一同去西北,感情肯定会越来越深的。 “老夫人,这……” 宋言知正欲劝阻柳氏,沈知行却抬手打断了她,继续道:“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是临时接到了旨意,母亲不必担心。” 柳氏张了张嘴,还是不甘心地问了句,“那你们何时回来?” 宋言心和柳氏似乎都默认苏寻月会去,连沈知行也是如此认为,可苏寻月却道:“我身子不好,去了西北,只怕会拖累将军。” 西北那里有大草原,有牛马,有沙漠,也有美食,苏寻月其实想过去西北的。 尤其是初初成亲的时候,沈知行都在西北,当时她想过去陪他,却被沈知行拒绝,怕她身体不适。 如今沈知行倒是直接让她去,她却不想去了。 只是这事却由不得苏寻月拒绝,沈知行用公事压她,“此次去西北,是为了公事,陛下也同意了,半个月便可完成任务。” 柳氏一听,便跟着劝苏寻月,“西北气候虽然比不上京安,但养人,你看,那些西北人个个都高大威猛,说不准月儿去了,身体也会变好。” 宋言心没劝,此时她倒是烦自己为何怀孕,若不然,就能跟沈知行一同去西北,路上也能培养感情。 她觉得沈知行对她太过于冷淡,明明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沈知行却始终对自己相敬如宾。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宋言知暗自叹息,她早就察觉到沈知行对自己并无爱意,似乎只把自己当做是生育工具。 可是听绿云和庞嬷嬷说,从前沈知行待她很好,也很宠爱她。 她醒来得知怀孕之后,沈知行就不怎么来看她,也不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宋言心已经开始胡思乱想,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知行的? 她竟然敢给沈知行戴绿帽子? 宋言心觉得不可能,可她又不知道原因。 苏寻月最后被迫答应了去西北的要求。 不过她还是提议让沈知行先送她回房休息,沈知行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往外走,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即便如此,沈知行还是莫名的开心。 直到快走到院子里时,苏寻月才开口,“将军,我答应你去西北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沈知行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苏寻月。 苏寻月道:“我想在合州住几天。” 去西北的途中需要经过合州,沈知行身边的人也厉害,如若她去看墨初跟念初,那便不用担心被端静公主知道。 她太想墨初跟念初了,一想到自己要到西北,还要待上半个月,苏寻月就受不了。 不过,从西北回来,她和沈知行就会和离,如此一想,其实也不会那么难受。 合州有张寄礼在,沈知行当然知道她想做什么。 他没说话,明显是不愿意。 让他看着苏寻月跟别的男人朝夕相处,他做不到。 苏寻月却坚持道:“将军若不允许我留在合州,那我便不去西北。” 不过是顺路的事,为何沈知行不同意? 沈知行心里酸得厉害。 他知道苏寻月不是故意的,但她总是轻易就能挑动他的情绪,令他难受,“你在威胁我?” 沈知行还是第一次被人威胁,滋味很不好。 “不是。”苏寻月摇头道:“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何况这只是顺路的事,我想见见张郎、墨初跟念初,将军总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不答应吧?” 听到苏寻月想见张寄礼,沈知行心里不舒服极了,可他面上却不显,“可停留一日。” “只是一日?” 一天的时间,吃一顿饭就过去了,根本没有时间时间陪墨初和念初。 苏寻月似乎不满意这个决定,她本来是打算陪墨初、念初三日的,但沈知行的公事似乎很急,于是退一步,“两日半。” 沈知行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只有一天,这一天还是挤出来的,公事要紧,没有空闲时间。” 他一脸严肃的模样,苏寻月想着墨初跟念初,到底还是同意了。 只是声音多少有些不情愿,“一日便一日。” 沈知行这才点头,“三日后出发,你做好准备。” 他绝对不会让苏寻月在合州过夜,这是他的私心。 苏寻月点头,“我明白了,将军慢走。” 这是不打算请他进房间坐坐的意思。 沈知行心里虽然有气,但也没有明显出来,他转身离开了。 不急,他们会一同去西北,在那里,他跟苏寻月多的是时间。 第84章 原来这般粘人 苏寻月进了院子,就让陈嬷嬷收拾东西,“三日后,我跟将军去西北。” 春安忙跟着一起收拾,“奴婢听人说,西北风沙大,又晒,可要注意避暑。” 她话音刚落,就被苏寻月抓住了手,“你先别忙。” 春安停了下来,又听到苏寻月道:“春安,你不必跟我去西北。” 他们还要去合州跟墨初、念初玩一天,再加上珍品斋和芙蓉糕坊都需要人看着,春安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苏寻月打算只带陈嬷嬷一个人去。 “珍品斋和芙蓉糕坊还需要你打理,我不在京安,这段日子,要辛苦你了。” 听到苏寻月说辛苦,春安摇头,“奴婢不辛苦,夫人你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守着珍品斋和芙蓉糕坊。” “嗯。”苏寻月笑着道:“你帮了我很多,春安,多谢你,有什么事,你记得写信给我。” “奴婢晓得的。”春安点头,她不舍地握了握苏寻月的手,“夫人,您一切小心。” 苏寻月点头,“我会的,等我回来。” …… 书房内。 沈知行让人安排好了西北的一切,包括女子需要用到的东西。 “夫人平常用的东西,都要准备好。”沈知行说完,似乎还不放心,又站起身,跟沈观道:“你让夫人列一张清单。” 沈观还没有说话。 沈知行却道:“算了,还是我去。” 沈观已经习惯了将军的喜怒无常,尤其是在夫人的事情上,将军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就是想多见见夫人么? 啧啧啧,他倒是没想到,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原来这般粘人。 沈观忍不住偷笑。 沈知行见沈观笑得诡异,皱眉问:“你在笑什么?” 沈观忙敛起神色,恭敬道:“属下不敢。” 沈知行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出门。 只是他刚走出书房的门,迎面就遇到了宋言心。 此时已经入夜,宋言心身后的丫鬟还拿着食盒,明显是过来送吃的。 沈知行不动,“怎么过来了?” 声音比夜色还凉,透着一丝疏远与客套,仿佛在问一个陌生人。 宋言心心下一紧,抿唇道:“我今晚做了一些甜食,将军要不要尝一下?” 还有三日的时间,沈知行就要去西北了,宋言心左思右想,到底还是忍不住,做了一些甜食给沈知行。 这也是她听绿云说的,在她还没有进府,苏寻月经常到后厨给沈知行做糕点。 后厨甚至有苏寻月自己的小灶台,想到这里,宋言心便以为沈知行喜欢吃甜食。 于是今晚自己也做了一些,她很有信心,沈知行一定没有吃过她做的甜食。 可她没想到,沈知行拒绝了,“不必了。” 沈知行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她手中精致的食盒。 宋言心咬唇。 听绿云说,从前沈知行待她并不差,她写的帖子,沈知行都会夸赞几句。 如今却变得这样冷淡。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宋言心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沈知行没再说话,径直越过她往外走。 “将军!”宋言心追了两步,却始终没能追上。 沈知行已经走出院子,背影冷硬而孤傲,像极了一座雕塑。 宋言心咬住嘴唇,她不甘心就这么错过机会。 如果不趁着现在跟沈知行说几句,等他到了西北之后,那她连沈知行的脸都见不到了。 宋言心也顾不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了,快跑几步,冲到沈知行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将军!” 身后的绿云见了,吓得要命,忙跟过去扶着宋言心。 沈知行有些不耐烦,失忆后的宋言心性子也变得跟从前的不一样了,很是聒噪,居然还学苏寻月做糕点讨他欢心。 他冷声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 宋言心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沈知行是真的厌恶她。 她强忍着委屈,红了双目,低声道:“将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你如此讨厌我?” 宋言心真的不懂,她如今怀了孕,大家都说她是将军府的宝贝,她说一,就没人敢说二。 老夫人也宠着她,什么金银珠宝、千年人参都往她院子里送,还派人伺候她,生怕她有什么事。 虽然宋言心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她也能感受到老夫人对她的照顾。 只是为什么沈知行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每次见她,厌弃的感觉越发强烈,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沈知行如此讨厌自己? 宋言心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将军,我到底哪里惹你生气了?” 她真的很想知道。 沈知行听到她的哭声和质问声,只觉得烦躁不堪,但到底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道:“你想太多了。” 说罢绕过宋言心离开。 “将军——”宋言心泪流满面。 绿云看得揪心,忙跟着道:“将军,姨娘现在失忆,什么都记不得了,还请将军怜悯。” 姨娘亲自去后厨给将军做甜食,就是希望能跟将军多亲近一点,未曾想,将军居然拒绝了。 姨娘难免会伤心。 沈知行当然知道宋言心失忆,就是因为失忆,此事才会难办。 如若宋言心没有失忆,那他就能问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毫无头绪。 再加上庞嬷嬷告诉了娘亲宋言心怀孕的事,如若他现在跟娘亲说,宋言心怀的不是他的孩子,娘亲定然又会哭着求着帮他纳妾。 从前就是因为如此,他不忍心娘亲绝食跪着求他,才娶了苏寻月、纳了宋言心。 如今,他不愿意妥协了,因为妥协,不仅害了他,也耽误了苏寻月和宋言心。 他好不容易才认清自己对苏寻月的感情,实在不想破坏二人这一刻的平和。 一切待他们从西北回来再做打算,他希望苏寻月能再次爱上自己。 想到苏寻月,沈知行心里就变得平和了一些,到底还是告诉了宋言心,还让绿云回避,只告知她一人,“你肚子里孩子,不是我的。” 他不想宋言心再缠着自己,索性把事实告诉她,“我会帮你找到那个人。” 闻言,宋言心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浑身冰冷,原来她真的给沈知行戴了绿帽子。 第85章 那个奸夫到底是谁? 直到沈知行走了,宋言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绿云上前去扶她,宋言心被吓得一个激灵,抬手打翻了她手上的食盒。 一时间,砵仔糕、绿豆沙等全倒在了地面上,香味四溢,狼藉一片。 绿云吓呆了,“姨娘……” 宋言心却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怔怔地盯着沈知行离开的方向,神魂不属,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怎么敢给沈知行戴绿帽子?要是被人发现,这可是要浸猪笼的! 真是不要命了! 那个奸夫到底是谁? 宋言心迫切想要知道。 事关她的性命安危,她不敢轻举妄动。 但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主动出击,去查出这件事的真相,找到那个奸夫。 可是她该如何去查呢? 沈知行明摆着讨厌她,如今愿意帮她查奸夫,已经算是有情有义了。 宋言心神情恍惚,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绿云急了,“姨娘怎么了?有没有事?” 宋言心没有吭声,只是木然地站着。 绿云更慌了,拉扯她袖子,“姨娘!” 宋言心这才清醒过来,她不能坐视不管。 可是天大地大,她该如何查探? 宋言心摇了摇头,“我没事。” 想到什么,她又道:“厨房剩下的那些,给夫人送过去吧。” 绿云点头,扶着她的手,“将军到底跟姨娘说了什么?” 姨娘方才的状态根本不对,魂不守舍的,绿云很是担心。 “没什么。”宋言心不想多说。 回到荷花苑,宋言心才严肃地问:“嫁到将军府之前,我跟哪个男子好?” 她猜想宋言心应当是被人始乱终弃了,或者是被人欺负了,若不然,她怎么可能会怀孕。 绿云摇头,“姨娘不曾跟其他男子好。” “你再仔细想想。”身为她的贴身丫鬟,绿云肯定比旁人更清楚。 绿云皱眉沉思片刻,突然道:“奴婢想起来了。” 宋言心追问:“是谁?” 绿云犹豫片刻才道:“是……将军。” 宋言心:“……” 若真是沈知行的,他怎么会不承认?绿云肯定是怕人怀疑她的清白,所以才说是沈知行。 宋言心根本不相信。 绿云却继续道:“奴婢也是才想起来的,林将军府之前,姨娘有几次都是单独出去的。” “直到姨娘出嫁那天,奴婢听到姨娘说,日后终于不用偷偷摸摸跟将军见面了。” 所以宋姨娘怀孕,她们一点都惊讶,都以为是将军的。 听完绿云的话,宋言心更加迷茫了,她婚前就跟沈知行好了? 那为什么沈知行说不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沈知行总不能失忆了吧? 还是说,有人假扮沈知行,骗了她的身子? 宋言心觉得第二个可能性最大,她叹了一口气,身体也有些累了,便让绿云伺候她洗漱。 …… 沈知行前脚刚到,宋言心送的东西后脚就到了。 那婆子道:“这是宋姨娘亲手做的甜食,原本宋姨娘是打算亲自过来的,只是忙活太久,有些累了,便让老奴拿过来,说是请夫人品赏一番。” 苏寻月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倒是很有兴趣,她指着那几个半圆,“这是什么?” “姨娘说是砵仔糕,这是奶茶。” 婆子把碗端到苏寻月的面前,苏寻月也不客气,直接喝起了奶茶。 甜甜的,有奶香,还有茶香,很是特别。 苏寻月不由得多喝了几口,“多谢宋妹妹,这奶茶很是好喝。” 她没想到宋言心竟然还会做吃的,而且奶茶她没有喝过。 听到苏寻月夸宋言心,沈知行不乐意了,在旁边道:“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这是游牧民族的饮子,也叫乳茶,到了西北,满大街都是。” 婆子尴尬一笑,“那老奴先下去了。” 苏寻月摆了摆手,把奶茶喝完,又吃了一个砵仔糕,才问:“将军找我何事?” 明明下午二人才见过面,商量好了去西北的事,如今沈知行又过来,莫不是他反悔了,不让她去合州? 也不怪苏寻月胡思乱想,实在是沈知行最近太过于反常。 一会儿让她送他字画和香囊,一会儿又生她气,如今又三番五次来找她,苏寻月难免会误解。 沈知行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心里不舒服,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道:“把你日常要用的东西写下来,怕你用不惯,我让人去采买。” 苏寻月没想到是这事,她真的不知原来沈知行如此体贴入微。 可惜她并不需要,她自己有银子,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根本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于是她摇头,“不必了,多谢将军,我已然准备好了。” 沈知行又是一噎,苏寻月总有能耐气自己。 他想要对她好,她还是不愿意接受。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里头的气,“若是缺什么,你同我说。” “知道了,多谢将军。”苏寻月没看他,而是一直看着桌子上的甜食。 沈知行看得出来,她很想吃,但碍于自己在这里,她又不能吃。 他顿了顿,主动说了告辞。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看到苏寻月松了一口气,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样。 沈知行心里又是一团火,大步大步地离开了。 苏寻月终于放心吃东西。 这晚过后,宋言心越发低调了,居然足不出门,整日待在荷花苑。 苏寻月还担心她的身体,去探望一番才放心,又问她关于砵仔糕的做法。 宋言心之前是不打算说的,因为她打算做砵仔糕来讨好沈知行。 只是知道沈知行根本不爱自己,她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沈知行的,也就没有这个必要,全都告诉了苏寻月,“里边可以加红豆,或者夫人喜欢的东西。” 苏寻月拿笔,一一记了下来,她打算做给墨初和念初吃。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苏寻月才离开。 一晃眼,三天就过去了。 想到可以看墨初和念初,苏寻月根本睡不着,一大早就起来,把自己做的糕点打包好,等下拿给墨初和念初吃。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跟柳氏、宋言心等人道别,马车却突然坏了,导致天黑都没有到合州。 苏寻月哪里忍得住?就要自己租马车去合州,被沈知行拦住了,“天黑,路上不安全,你怕糕点坏掉,我让人送过去就好。” 话落,就有人上前拿着糕点离开。 如此一来,她跟沈知行只能在驿站度过一晚了。 第86章 男色 一到驿站门口,便有驿吏们上前,帮他们搬东西。 得知沈知行是将军,自然给他们准备了最好的房间。 苏寻月没有住过驿站,这会看着院子里的牛和马,觉得有趣,还蹲了下来,给它们喂草。 沈知行虽然跟驿吏们说着话,眼睛却看着苏寻月。 很快,驿吏们就收拾好房间了,恭恭敬敬地道:“夫人,房间收拾好了。” 苏寻月这才站起身,跟着陈嬷嬷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上房,虽说是驿站,可房间很是干净整洁,面积也大,苏寻月挺满意的。 只是…… “将军也住这里?”苏寻月见到了沈知行的东西,才发现,今晚他们住一屋。 陈嬷嬷觉得夫人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夫妻不都是住一屋的么? 难不成还分房睡? 况且这里是驿站,房间本来就少,若是分房睡,驿吏们肯定会觉得奇怪。 将军跟夫人分房睡,定然会认为他们关系不好。 于是她点头,“驿站里头,就这间房间舒适,其他房间似乎还没有收拾出来。” 陈嬷嬷话音刚落,沈知行就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端着饭菜的驿吏。 “夫人饿了罢?快坐下用膳,有什么忌口的,都可以跟我说。”他们可没什么机会见到大将军这种级别的官员,自然要好好巴结。 苏寻月倒是想换房间,她也直接说出口,“咳咳咳,我最近感染了风寒,怕传染给将军,可否帮我准备另一间房间?” 话落,旁边的沈观都惊呆了,夫人什么时候感染风寒?为什么他不知道? 沈知行也是一愣,他直直地看着苏寻月。 也不知苏寻月是心虚还是怎样,就是不看他。 沈知行不说话。 驿吏们很会看眼色,见沈知行一直看着苏寻月,苏寻月却只是低着头,便以为他们夫妻俩吵架了,于是忙道:“夫人,不是我不愿意收拾,实在是驿站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他指着房间的左右两边,“都住满了,最近公务多,实在是没有空余的房间。” 苏寻月还不死心,想去住客栈,沈知行这个时候却开了口,“先用膳。” “那将军夫人用膳,小的先出去。”驿吏们把饭菜放下,这才离开。 昏黄的烛火下,沈知行脸色淡淡的,他坐了下来,抬眼看着不远处的苏寻月,“不饿么?” 赶了一条的路,半路马车又坏了,到不了合州,苏寻月这一路上都没什么东西吃。 苏寻月看着摆在面前精致可口的饭菜,肚子咕噜叫了几声。 她也懒得再折腾,走到圆凳上坐下,埋头开始吃起来。 沈知行喜欢看她吃东西,每次看着,都会食指大动。 见苏寻月吃得差不多了,他才道:“明日一早到合州,天黑前我们再启程。” 本来吃着肉的苏寻月瞬间没了胃口,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反问沈知行:“不是说在合州停留一日么?” 早上到合州,天黑前就走,根本没有一日的时间! 苏寻月很不满。 可沈知行却像没听到苏寻月的抗议般,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天亮到天黑,已然是一天。” 苏寻月只觉得沈知行在诡辩,什么天亮到天黑就一天?满打满算也才半天的时间好不好? 她气鼓鼓地瞪着沈知行,用他方才说过的话堵他,“天黑赶路不安全,明晚我们在合州过夜。” 在合州过夜,她就能跟墨初和念初睡一起,她还准备了好几个故事,打算睡前跟他们讲故事。 偏偏沈知行早已想好了对策,“合州到徐州走的是官道,人多,安全。” 苏寻月差点被气死,她站起身,“将军慢慢吃,我到客栈去看看!” 明日天亮她就自己去合州,沈知行摆明就是在诓骗自己,若是明日马车又坏,那她岂不是都见不到墨初和念初? 想到,苏寻月就忍不了。 只是她刚走几步,就听到沈知行道:“此处偏僻,方圆几里都没有人烟和客栈,还是住驿站安全。” 抬脚的苏寻月又放了下来,她总觉得沈知行是故意的。 苏寻月生气了,索性就不理他,径自往外走。 谁料,她刚走到门口,手腕忽然被捉住。 她扭头怒视沈知行,“你作甚?” 沈知行握着她手腕的力气微微加重,“别任性了,乖乖待着,不许乱跑。” 苏寻月甩开他的手,气冲冲地道:“你松开我!” 她避自己如蛇蝎的模样被沈知行看在眼里,沈知行心里难受,但到底还是放开了她,“明日天亮我们就出发。” 他不知道那个张寄礼到底有什么好的,竟让苏寻月如此不顾自己的安全也要去找他。 沈知行心里苦涩得厉害,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苏寻月不知他所想,她现在只是想出去消消食,听到沈知行的话,只是点头:“我先出去走走。” 她一出门,陈嬷嬷和沈观就跟在她身后。 等她回来,准备洗漱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 苏寻月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打水过来。 洗漱完毕,苏寻月就躺下了,还特意叮嘱陈嬷嬷,“若是将军回来了,你叫醒我。” 陈嬷嬷点头。 苏寻月便在地面上打地铺睡,把床留给沈知行。 地面到底比不上床榻,苏寻月睡不习惯,好不容易睡着了,身体却突然腾空而起。 苏寻月立马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穿着中衣的沈知行。 中衣松松垮垮的,隐约能看到他结实的胸膛。 苏寻月一个激灵,连忙推开他,却被沈知行抱得更紧,“将军做什么?” 沈知行没说话。 “我睡地板。”苏寻月咬牙切齿,她真怀疑沈知行是故意的。 沈知行道:“这床足够宽敞。” 苏寻月不信,“你分明是故意的!” 明明到床榻的距离只有短短的几步,可苏寻月却觉得异常的漫长,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偏偏沈知行的胸膛就在眼前,苏寻月忙闭上眼睛。 可眼睛闭上了,其他的感官却越发敏感,脑海里甚至还浮现沈知行的胸膛,鼻尖又全是沈知行的气息。 这具身体很没出息地有了反应。 第87章 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滔天的渴望吞没了她的理智,苏寻月死死地掐着自己大腿,企图让疼痛来转移注意力,可效果并不显着,反而让她越发难耐。 她根本不敢说话,怕泄露自己的声音。 终于,苏寻月猛地睁开眼睛,伸出手狠狠地推开沈知行。 沈知行猝不及防,但还是稳稳地把她放在榻上。 他一低头,却发现苏寻月的异常,只见她满脸通红,紧咬着嘴唇,双目迷蒙,双手揪着被单,整个身子蜷成一团,似乎正忍受某种煎熬。 “怎么了?”沈知行关切道。 苏寻月咬着下唇摇头。 沈知行不放心,以为她真的感染了风寒,正在发热,于是轻声问:“可是冷得难受?” “……”苏寻月不回答,她浑身热烫,仿佛置身在蒸笼之内。 “寻月。”沈知行俯下身,帮她盖好被子,刚想伸手摸她的额头。 却被苏寻拍开。 “滚开!”苏寻月双目赤红,恨极了自己这副无法控制的模样,“我不要你碰!” 说完话,苏寻月就已经气喘吁吁的,汗珠顺着额角淌落下来,浸湿了鬓发,她的小腹剧烈起伏,呼吸粗重,胸脯随之起伏,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苏寻月捂着脸,羞愧欲死,恨不得当场挖个坑埋掉。 沈知行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起身了,“我去找大夫。” 闻言,苏寻月立马道:“不许……去。” 她直接发出了暧昧的声音,像是在恳求他不要去找大夫,可又带了些哭腔,显得软绵绵的,莫名惹人怜爱。 沈知行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什么。 苏寻月这副模样,怎么这么像她之前被下药后的情况? 难道有谁给苏寻月下了媚药? 可他跟苏寻月吃的东西一样,为何他没事? 沈知行眉心蹙起,“究竟是何缘由?” 苏寻月哪敢告诉他,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只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不让别人看到自己,也不想看到沈知行,“你出去……” 沈知行没动。 苏寻月急了,大声道:“快出……去!” 沈知行依旧没动,苏寻月顿时火冒三丈,沈知行到底在干什么? 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很难受?为什么他还不出去? 苏寻月很是气恼,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一些:“你给……我滚出去!” 沈知行仍旧没动,他盯着苏寻月道:“你确定要让我滚出去?” 苏寻月有些迷迷糊糊的,她不懂沈知行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此时此刻只想疏解自己身体的渴望。 沈知行缓慢开口:“如果我不呢?”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平静且温柔,而且他还朝苏寻月走了过来。 夏日的衣裳本来就薄,沈知行本来就只是穿着中衣,方才拉扯间,带子也掉了下来,露出半个胸膛。 苏寻月能感受到沈知行的气息越来越近,她身体在叫嚣着,让她伸手去碰沈知行。 可苏寻月做不到,她抓着床褥,摇着头,“不可以……” 沈知行却骤然掀开她盖在脸上的被子,俯身吻住她的唇瓣。 苏寻月惊呆了,她睁开了眼睛。 沈知行居然…… 他居然趁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亲她,简直太卑鄙了! 他的吻技虽然谈不上熟练,却十分有技巧,不多时便撬开了苏寻月的贝齿。 苏寻月想躲避却抵挡不住,只能任凭他予取予夺。 身体也开始兴奋起来,苏寻月也想沉沦,可想到宋言心,想到沈知行是主角,苏寻月难得清醒过来,张嘴咬了他一口。 一时间,满嘴的铁锈味,沈知行吃痛,却没有退开。 苏寻月又要咬他,血腥气充斥着两人的口腔。 沈知行却毫不在意,继续吻她。 两人纠缠着,沈知行的手掌从苏寻月腰侧探进去。 苏寻月倒抽一口凉气,猛然回过神来,抬脚踹向沈知行。 沈知行闷哼一声,后退了一步,两人的嘴唇上都有血。 苏寻月忍着难受,“我……不能对不起寄礼,还有宋妹妹……” 她忍得眼泪都出来了,泪眼婆娑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于心不忍,担心她有事,可是听到她提起张寄礼,他的心就开始闷疼,声音生硬道:“我只是想帮你,怕你有事。” “不必了。”苏寻月抱着自己,“你叫嬷嬷……进来就好。” 她受不了了,“我就算死了,也不能对不起……寄礼。” 看着苏寻月就算死都要为张寄礼守身,沈知行心里的嫉妒几乎要将他湮灭。 忽然又觉得很讽刺,当时苏寻月如此爱他,天天跟在他身后讨好他,可他却看不见。 如今,苏寻月爱上别人了,他却后悔了,看着苏寻月为了别人,居然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他嫉妒得要命。 可他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沈知行的神色里透着悲凉。 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 想到苏寻月之前跟在他身后的模样,沈知行觉得,他也可以那样对苏寻月好。 况且这一路上只有他跟苏寻月,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让他眼睁睁看着苏寻月和张寄礼好,他做不到。 沈知行压下心里头的苦闷,抬手系好衣服,对着外边叫了水。 陈嬷嬷还以为苏寻月与沈知行同了房,也没有想太多,刚让人叫水,却看到沈知行打了开门,“太热,用冷水就好。” 冷水? 陈嬷嬷觉得奇怪,但也不敢耽搁,便让沈观去叫人。 沈知行穿好衣服便离开了,说是有公事。 冷水很快就打了过来,还是井水,很是清凉。 苏寻月泡在冷水里,天都快亮了,才把这火降了下来。 沈知行也一夜未睡,沈观睡了一觉才起来,让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他找到了沈知行,“将军,一切已经打点好,随时都可以出发。” 沈知行点头,却问他:“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一种病,就是——” 想到什么,沈知行停了下来。 沈观挠头,看向沈知行,“将军在说什么?什么病?” 这么一看,沈观才发现沈知行的嘴唇破了,看上去像是被人咬破的,难道是夫人? 没想到夫人居然这么狂野。 沈观忙移开视线,沈知行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最后还是说了出口,“男子经常想女子,会不会是一种病?就像吃了媚药一般。” 沈观听完后,笑了,“这怎么可能是病?分明就是这男子好色。” 第88章 他就是我们的阿爹吗? 沈观以为将军说的是他自己,而且想的还是夫人。 他忍不住,笑容越发大了,原来将军这般好色。 对上沈知行的视线,沈观忙收敛起笑容,捂着嘴巴。 沈知行脸都黑了,“很好笑?” 沈观忙摇头,“不好笑。”他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属下绝无嘲笑将军之意。” “……”沈知行面无表情地扫了沈观一眼。 沈观立即闭上了嘴巴。 沈知行又往屋内看了一眼,他其实并不是因为好色而想女子,而是因为他喜欢的女子就在自己眼前,他才会想。 可苏寻月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而他问的是苏寻月,只是怕沈观听出来,才把女子换成男子。 苏寻月的身体很奇怪,就算没有被人下媚药,她也会产生渴望,所以他才想到这么一招。 可惜,沈观也不懂这些。 看来,他要找个大夫问问才行。 沈知行转身走了。 沈观站在原处摸了摸脑袋,他觉得,自家将军好像更加奇怪了。 昨晚折腾了一宿,苏寻月其实很累,但因为今日可以见到墨初和念初,她的精神很好。 不用沈知行派人过来叫她,她已经起来,早膳也不想吃,直接上了马车。 沈知行也在马车里,可谁都没有提及昨天晚上的事。 苏寻月心里也只有墨初跟念初,根本没有把昨天晚上的事放在心里。 可沈知行却很在乎,他一路上都在想那件事。 尤其是想到苏寻月为了给张寄礼守身,宁愿死也不愿意给自己碰。 那个张寄礼真的有这么好?他到底要怎样才能让苏寻月再次爱上自己? 沈知行很在意,他一直在想这件事,以至于苏寻月跟他说话,他都没反应过来。 苏寻月见他神游,皱眉道:“将军?” 沈知行嗯了一声,“怎么了?” “我说,等一下在门口把我放下来就好,将军去办自己的事。” 想到等一下就能见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整个人都雀跃起来,恨不能现在就飞到合州去。 沈知行当然看出苏寻月的好心情。 与张寄礼见面,她就这般开心? 沈知行觉得不甘心,这样的笑容,苏寻月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笑过。 沈知行沉默片刻,说:“我没有事情办,我陪你一块进去。” 闻言,苏寻月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将军,你为何要跟我一起去?” 苏寻月觉得怪异极了,她去看墨初和念初,沈知行跟着一起,墨初、念初藏不住事,要是说了什么话,沈知行定然会怀疑的。 她不想沈知行跟着一起去。 苏寻月脸上的不愿意太过于明显,沈知行心里又是一痛,但他不想放弃。 “我跟张寄礼有公事。”沈知行煞有其事,“开分店的事,我们还需要商量。” 苏寻月气结,可沈知行说得有理有据,开分店的事确实很重要。 可开分店的事。他们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人也在选了,还需要商量什么? 苏寻月怀疑沈知行是故意的,但她又没有证据,只能闷闷的。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苏寻月也发现了,她不等沈观说话,立马就掀开帘子,果真看到了熟悉的院子。 她没有亲眼见过这座院子,只有在图纸上见过。 与她想象中的一样,院子很是宽敞,苏寻月下了马车。 沈知行跟在她身后,见她如此迫不及待,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但他仍旧紧握住拳头。 他相信总有一天,苏寻月会重新接受自己。 苏寻月也不管沈知行,她跟着陈嬷嬷走到了门前,有种近乡情怯的激动感,到底还是敲响了门。 墨初和念初刚醒,突然听到了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奶声奶气地道:“是谁呀?” 魏嬷嬷给他们擦完脸,这才去开门。 墨初和念初好奇,便跟在魏嬷嬷身后。 他们此时还有些迷糊,直到看到苏寻月,他们都瞪大了眼睛,随后冲过去,抱住苏寻月,“阿娘!” 这一声“阿娘”直把沈观人给喊没了,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在做梦。 夫人什么时候有孩子了?而且还这么大了! 陈嬷嬷也被墨初、念初这一声“阿娘”给吓到了,她忙看向沈知行,生怕将军怀疑。 幸亏将军没什么表情,她松了一口气。 沈观还在看着墨初和念初。 两个娃娃长得玉雪可爱,粉雕玉琢,尤其是那双大眼睛,乌溜溜的,仿佛会说话似的,简直可爱极了。 别说,这么一看,那个女娃娃倒是跟夫人有些相似,那个男娃娃也越看越熟悉。 可他没想到像谁。 难道这两个娃娃真是夫人生的?为什么他不知道? 沈观都惊呆了,久久不能平静。 苏寻月一把抱住墨初和念初,她轻柔地抚摸着两个娃娃的小脸,眼眶微红,哽咽道:“阿娘来了,阿娘带你们去玩好不好?” 两个娃娃乖巧点头。 念初抱着苏寻月不撒手,“阿娘,我真的好想你,你终于来看我们了。” 声音委屈巴巴的,她连做梦都在想阿娘。 还有外祖母,最近外祖母也不来找他们了。 他们只有魏嬷嬷和张爹爹,她都以为娘亲和外祖母不要他们了。 不过好在,阿娘今日来了,那她就好心原谅她一次。 念初哼了一声,在苏寻月的怀里蹭了一下,“阿娘,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再这么久来看妹妹和哥哥,我就不理了。” 她自称自己为妹妹。 苏寻月心都要化了,也很惭愧,她这次确实太久没有来看他们,她点头,“是阿娘错了。” 意识到沈知行还在,苏寻月忙拉着两个孩子,对沈知行道:“让将军见笑了,他们习惯叫我阿娘。” 这是在跟他解释,墨初和念初不是她的孩子,但他们习惯喊她阿娘。 沈知行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倒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苏寻月确实很喜欢张寄礼这一双儿女。 而且墨初和念初很喜欢苏寻月,看来他们相处了很久。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也确实介意墨初、念初喊苏寻月阿娘,因为他们喊张寄礼阿爹。 阿爹跟阿娘是一对。 沈知行正在胡思乱想的,不曾想,自己的袖子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 他低头,就看到了念初睁圆了黑葡萄一样的眼眸,正仰头望着他,“阿娘,他就是我们的阿爹吗?” 第89章 夫人怎么可能背叛将军? 稚嫩的声音唤回了沈知行飘远的思绪。 听到念初喊他阿爹,沈知行下意识想应,却被苏寻月笑着打断,“将军,不好意思,念初见到好看的人,都会下意识喊他爹爹。” 苏寻月也是惊魂未定,幸亏她反应快,她没想到念初如此大胆,居然喊沈知行阿爹。 她忙将苏念初拉到身后。 陈嬷嬷和魏嬷嬷都差点昏过去了,满头的大汗,多得夫人和将军解释清楚。 若不然,真的会说不清。 可苏念初还在看沈知行,苏墨初也看着他。 苏墨初人小小的,却一脸深沉,听到苏寻月说沈知行不是他们阿爹,便朝苏念初摇头,“妹妹,他不是。” “可是他长得好看,我还以为是我们爹爹呢。”苏念初一脸遗憾。 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还是跟阿娘一起来的,从前,阿娘也没有跟男子一起来过。 听宝珠说,阿娘跟阿爹是在一起的,看到这位叔叔跟阿娘一起出现,便以为他是阿爹。 可娘亲说不是。 苏念初还想说什么,苏寻月忙道:“那将军忙,我们先去玩。” 话落,她便拉着苏墨初和苏念初离开了。 苏寻月也惊出一身冷汗,直到远离了沈知行的视线,进了苏墨初和苏念初的房间,她才放缓呼吸,背靠着门板,长舒一口气。 苏墨初站在床边,看着苏寻月,皱眉问:“阿娘,你怎么了?” 他刚刚明显感觉到,阿娘害怕沈知行。 苏寻月把自己带的东西拿出来,掩饰掉自己的慌乱,“阿娘没事,墨初、念初,快来,看阿娘给你们带了什么。” 她不仅做了糕点,还买了许多小玩意,不倒翁、布老虎、九连环等等给苏墨初和苏念初。 苏墨初和苏念初果然很喜欢,“多谢阿娘,不过阿娘,那个叔叔当真不是阿爹么?” 也不为何,即便苏念初手里还拿着不倒翁,但她仍旧记挂着方才沈知行的事。 苏寻月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笑道:“他不是阿爹,念初,你忘了么,阿娘跟你和哥哥说过的,你们阿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苏念初点头,又问:“阿娘,那个叔叔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看?他是不是也觉得妹妹跟哥哥很好看?” 苏寻月被她的话逗笑了,苏念初总是这样精灵古怪的,她捏了捏苏念初肉嘟嘟的脸,笑容温婉,“你说得对,因为你们很好看,所以他才一直看着你们。” 苏念初立刻高兴起来,“我就知道。” 苏墨初默默翻了个白眼。 苏寻月哭笑不得,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嗯,今日吃了什么?要不要吃阿娘做的糕点?” “要!”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苏寻月便净手,给他们喂糕点,可吃糕点也堵不住苏念初的嘴。 “阿娘,那我可以喊那个叔叔阿爹吗?” 张爹爹可以喊爹爹,那这个叔叔应该也可以喊阿爹吧? 苏念初吃着糕点,含糊不清地问。 苏寻月也没想到苏念初对沈知行如此好奇,也看得出来,苏念初很喜欢沈知行。 可是…… 苏寻月又给她喂了一块牛乳酥,摇头,“不行哦,因为那个叔叔是别人的阿爹。” 宋言心现在怀孕了,还有八九个月左右,他们的孩子就会出生。 再加上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便会跟沈知行和离,苏墨初和苏念初也不会有机会再跟沈知行见面。 所以苏寻月并不想让苏念初对沈知行有感情。 听到沈知行是别人阿爹,苏念初皱了皱鼻子,傲娇道:“原来他有别的哥哥跟妹妹了,那我不要他了。” “就是,那个男的有什么好的?还是张爹爹好。”苏墨初觉得张爹爹好,还会教他们读书写字。 魏嬷嬷在旁边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忍不住抹泪。 陈嬷嬷也是,夫人不容易啊,小少爷和小小姐那么小,却又这么懂事,可是他们一家三口却不能经常见面。 这些年,她一直跟在夫人身边,也知道夫人有多想小小姐和小少爷。 她们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房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 苏念初一直粘着苏寻月,不愿意放开她,“阿娘,你也吃,妹妹喂你吃。” “阿娘,我也喂你。” 苏寻月被苏墨初和苏念初包围着,她什么也不想,只想抱着他们。 这边一家三口喜重聚,那边,沈观还是满头雾水。 “将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怎么可能背叛将军? 他不信! 沈知行看向苏寻月所在的房间,淡淡道:“夫人不是说了么?他们见到好看的人,都会喊爹娘。” 沈观了然地点点头,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既然看到好看的人就会喊爹娘,那夫人为何跟他们如此熟悉? 沈观还想问什么,沈知行已经去了书房。 张寄礼在书房看书写字,秋闱就快开始了,他最近都在用功复习。 看到沈知行进来,他这才停笔,“你是?” 他没见过沈知行,只见过他易容的模样。 沈知行简单地介绍自己,“我是柳行派来的,跟你谈谈开店的事,你有事的话,先忙。” 谈分店的事不过是一个借口,他只是不想让苏寻月和张寄礼单独见面罢了。 今日看来,苏寻月爱孩子多过张寄礼。 他不禁想,若是他跟苏寻月有孩子,苏寻月是不是就不会跟自己和离? 看得出来,苏寻月是真的很喜欢孩子,以至于到了合州,第一时间就是跟孩子玩,而不是来找张寄礼。 听说沈知行说起开店的事,张寄礼哪里还有心思复习,于是道:“有什么事?公子请说。” 他还不知道苏寻月来了,以为只有沈知行过来。 沈知行顿了顿,这才随意说起开店的事,“我观公子的字很好,那幡子就由公子来写。” “还有珍品斋的头面,都是谁画的?” 沈知行其实没有问题可问,又怕张寄礼去找苏寻月,于是随便问了一下。 因为他想到了苏寻月之前画的首饰,难道珍品斋的头面都是苏寻月设计的? 当时他以为苏寻月缺钱,才会绘制头面,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这个问题倒是把张寄礼问到了,但他还是不慌不忙的,“是几位师傅一起画的。” 他说话的时候,沈知行就一直看着他,目光不善。 因为他看不出张寄礼有什么好的,不过是比他年轻几岁罢了。 第90章 二人眼去眉来 张寄礼觉得这位公子很奇怪,一直用不善的目光看他,他不由得疑惑起来,自己究竟哪里惹恼了他? 他仔细回忆,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做过什么让这位公子误会的事,更没有得罪过他。 因为他都没有见过这位公子,怎么可能会得罪他? 张寄礼不明白,“公子为何这般看着我?” 沈知行淡淡地收回视线,“没什么,继续。” 只要张寄礼一直说话,他就没有时间过去找苏寻月。 只是沈知行的算盘打得再好也没用,中午时刻,魏嬷嬷就敲响了书房的门,“老爷,午膳做好了,而且苏夫人也到了。” 听到苏夫人这三个字,张寄礼下意识站了起来。 苏夫人居然到了? 他昨天才收到苏寻月的信,说是会在合州停留一日,还在信中麻烦他,让自己配合她扮演一日的恋人。 张寄礼多少有些紧张,他没有跟谁相恋过,也没有扮演过谁的恋人。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抬眸看去,正好与沈知行对视一眼。 沈知行听到魏嬷嬷的话后,抬眸扫了眼张寄礼。 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因为张寄礼要出去,“公子,如若不着急的话,留下来用膳吧。” 沈知行不动,“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张公子,糕点的价格你打算怎么定?” 他就是死死缠着张寄礼,不让他出去。 可张寄礼出不去,不代表苏寻月进不来。 这不,才刚过一会儿,苏寻月就带着苏墨初和苏念初过来了。 苏墨初和苏念初站在苏寻月左右两边,本来还喊沈知行阿爹的苏念初,这会也不看沈知行了,反而跑到张寄礼面前,“阿爹,肚子饿饿,要吃饭。” 阿娘说了,不能喊张阿爹,要喊阿爹。 苏墨初依旧警惕地瞪着沈知行。 张寄礼没想到苏寻月会过来,他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但听到苏念初喊他阿爹。 他忙把她抱起来,“念初饿了?那阿爹抱你去吃饭。” 苏寻月能感受到沈知行一直在注视着她,她生怕沈知行看出破绽,忙道:“寄礼,先去用膳。” 她笑吟吟地看着张寄礼,眼睛一眨不眨的,张寄礼也是,二人眉来眼去的。 沈知行看着这一幕,拳头握得死紧,指节泛白。 他从未像今天这么嫉妒过别的男人。 他恨不得冲上去揍人,却又不能。 沈知行清咳一声,不动声色挡在他们中间,“既然做好了午膳,那便一起去吃。” 他看着张寄礼怀里苏念初,柔着声音道:“我抱你好不好?” 明明方才念初还主动扯他的袖子,可此时却摇头,不愿意他抱,“不要!” 这位叔叔已经有别的哥哥和妹妹了,她才不稀罕被他抱呢! 沈知行的脸顿时僵住了。 张寄礼看出这位沈公子不高兴,忙道:“念初怕生,公子莫要见怪。” 又哄苏念初,“念初乖,等吃完饭,阿爹给你买冰糖葫芦。” 苏念初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我要买五串!” 她一副财迷模样。 “好。”张寄礼应承道。 沈知行心塞得厉害,此时又看到苏寻月拉着墨初站在张寄礼旁边,就像一家四口一样,他的怒火就更盛了。 他冷着脸道:“寻月,带我过去。” 他喊得如此亲密,张寄礼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位公子也喜欢苏夫人。 不过,这位公子跟苏夫人是什么关系? 他很疑惑。 苏寻月听到沈知行叫她,只对着门外的陈嬷嬷道:“嬷嬷,你带他过去。” 陈嬷嬷和点头,“请跟老奴来。” 沈知行却不动,只是一直看着苏寻月。 场面有一瞬间的尴尬。 到底还是苏寻月打破了沉默,“一起吧。” 她搞不懂沈知行在做什么,太怪异了,本来她还想跟张寄礼说会话。 奈何沈知行不肯走,苏寻月无法,只好放下这个念头。 沈知行闻言,这才往门外走,可走出门口又停了下来,“你们先走,我不认路。” 准备带路的陈嬷嬷:“……” 苏寻月只好带着苏墨初和苏念初一起,张寄礼走在他们旁边。 沈知行走在最后面,见苏寻月和张寄礼没什么交流,他才放心。 他们来到大堂,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苏寻月和张寄礼坐在两边,中间坐着苏念初和苏墨初。 苏念初坐在苏寻月的旁边,她眼巴巴地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咽了咽口水。 苏寻月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温柔地问道:“念初,你想吃什么?” “念初想吃肉!”苏念初毫不犹豫地举手报告,“要肉肉!” “好。”苏寻月宠溺地答应,给她和苏墨初夹肉。 她才给苏墨初夹完,张寄礼给她夹了块鱼,还挑了鱼刺,“尝尝看。” 鱼肉软软滑滑的,也不腥,魏嬷嬷的手艺一如既往地好,苏寻月点头,当即露出一抹微笑,“好吃。” 张寄礼这才吁一口气,他不知道苏寻月喜欢吃什么,只知道合州的鱼肉特别鲜美,连苏墨初都爱吃。 所以他才想着给苏寻月给夹。 苏寻月给他夹了红烧狮子头,二人你夹给我,我夹给你,仿佛当沈知行不存在一般。 沈知行吃着鱼肉,只觉得味同嚼蜡。 他就这么坐在四人的对面,目光始终锁在苏寻月身上。 她低头喂孩子吃东西,偶尔会抬头朝张寄礼笑一笑,张寄礼也会温润一笑,她再喂给念初,她脸上就更添几分温柔。 这一切看上去,竟是那样温馨。 沈知行越看越难受。 但他不愿意错失任何机会,他必须抓牢苏寻月。 他夹了一筷子鲜笋炒肉丝送到苏寻月碗里。 苏寻月拿筷子的动作一顿,淡淡瞥向沈知行。 她没想到沈知行会给自己夹菜,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毕竟沈知行是个骄傲的人。 苏寻月轻轻咬唇,不知该不该吃下去。 沈知行见她迟疑,心里更难受,他甚至有种想将筷子夺走扔掉的冲动,但他忍住了,他仍保持平静的神态,“尝尝看。” 他语气温柔,似乎怕吓到她。 苏寻月索性不拒绝,“谢谢。” 可她没想到,沈知行像夹上瘾一样,一直给她夹菜。 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91章 简直不知羞耻 苏寻月抬眸看他,沈知行却不看她,神色如常地继续夹菜。 她皱了皱眉。 一旁的张寄礼看得明明白白,原来这位公子真的喜欢苏夫人,他没有猜错。 有了这个认知,他看向沈知行,“公子自己吃吧,我会帮月儿夹菜。” 他喊苏寻月“月儿”,口气熟稔又亲密。 最主要的是,苏寻月还给他夹菜,沈知行看在眼里,他给苏寻月夹了这多次菜,苏寻月都没有给他夹。 苏寻月的偏爱很明显了。 他不相信苏寻月不知道这件事情。 可她还是选择了张寄礼。 这让他非常挫败与愤懑。 他强迫自己收敛情绪,“顺手而已。” 苏寻月见状,也不理她,又给苏墨初、苏念初夹吃的。 沈知行眼睁睁看着他们四人相谈甚欢,心里堵得慌。 这顿饭他吃得食之无味,草草结束。 吃过午饭,苏寻月带着苏念初和苏墨初在院子里玩。 张寄礼刚想过去,就被沈知行拦住,“继续谈开分店的事。” 一开始张寄礼还以为自己得罪了沈知行,可经过方才,他才得知,沈知行喜欢苏夫人。 怪不得苏夫人让他扮演恋人,原来是想劝退沈知行。 既然知道苏夫人的目的,张寄礼自然不会再顺着沈知行。 他道:“开店的事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月儿好不容易过来,我想陪陪她。” 他边说边看着不远处的苏寻月。 沈知行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见到苏寻月正和苏墨初、苏念初玩得热闹,他心里突然有一个荒谬的想法。 若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 想到这里,沈知行看张寄礼的目光都充满了审视,“张公子年纪轻轻便有了一儿一女,你的妻子呢?” 他总觉得张寄礼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准他为了攀上苏寻月,从而抛弃了糟糠之妻。 沈知行的目光确实很令人有压力,可苏夫人早已告诉他该怎么应对,他很是淡定,“我的妻子走了。” “为何?”沈知行并没有放过他。 张寄礼继续看着苏寻月,“她生了一场病,临走前,她嘱咐我一定好好照顾墨初跟念初。” “月儿待他们很好,我也很爱她,所以还请公子成全。” 张寄礼直接说了出来。 闻言,沈知行冷笑一声,“成全你们?寻月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与她无名无分,只会害了她!” 张寄礼没想到苏夫人与眼前这位公子是夫妻,那苏墨初和苏念初和这位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正好苏墨初拿着不倒翁在玩,喊了一声阿娘。 张寄礼越看越觉得苏墨初眼熟,再一对上沈知行,他才反应过来苏墨初像谁。 原来是跟眼前这个公子相似。 难道苏墨初和苏念初是这位公子和苏夫人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这位公子不知道?还任由苏墨初和苏念初喊他阿爹? 张寄礼想不明白,但到底没有把疑惑问出口,反而道:“你跟月儿是夫妻又如何?月儿喜欢的人是我,你凭什么阻止我们在一起?” 沈知行听罢,只觉得胸腔内涌现出一股怒火。 “妄你熟读四书五经,寻月是有妇之夫,你竟然勾引她,简直不知廉耻!” 都说读书人最懂礼义仁智信,可这个张寄礼根本没有道德底线,苏寻月到底看上他什么? “我跟月儿是两情相悦。”张寄礼沉声道,“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们的感情。” 沈知行不屑地嗤笑一声,“你们的感情只会被世人唾弃。” 张寄礼知道苏寻月喜欢孩子,于是利用自己的一儿一女,故意让墨初、念初去讨好苏寻月。 墨初和念初长得好,苏寻月果然心软,还是跟他在一起了。 若不是有墨初和念初,苏寻月根本不会喜欢上张寄礼。 张寄礼摇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你们就和离了,我跟月儿的感情会受到世人的祝福。” 他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 苏寻月竟然和张寄礼说他们和离的事? 沈知行有些不敢相信。 他从来不觉得苏寻月会真的跟他和离,可是这一次,苏寻月似乎是来真的。 张寄礼看出沈知行脸上的惊讶,微笑道:“既然你们没有感情,还是早一些跟月儿和离吧。” “公子,我敬您为人正派,但您千万别因为私心毁了月儿的一辈子。”张寄礼苦口婆心劝道。 沈知行脸色发青。 张寄礼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朝苏寻月、苏墨初、苏寻月走过去,“你们在玩什么?我也想玩。” 苏念初听了,拍掌,“我们在玩不倒翁,阿爹快来。” 苏墨初也招呼张寄礼过来。 四人在石桌旁坐下,苏寻月教他们玩游戏。 沈知行站在不远处,盯着四人看。 张寄礼也注意到他的目光,故意凑近苏寻月,“他在看你。” 闻言,苏寻月抬手,帮张寄礼理了理他的领口,语调温柔,“你穿这身衣服好看。” 张寄礼眼睛亮了亮。 耳朵也不自觉发红发烫,他没有跟女子如此亲近过,尤其对象还是苏寻月,更让他羞涩难当。 沈知行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握紧双拳。 每次他靠近苏寻月的时候,苏寻月都迫不及待地逃离,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可眼下,她居然主动靠近张寄礼,还一脸笑容。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沈知行越看张寄礼,就越觉得碍眼。 知道沈知行还在观察着他们,苏寻月道:“你搂我肩膀。” “那我失礼了。”张寄礼的脸都红了,他伸手揽住苏寻月的肩膀。 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知行紧紧攥拳,牙齿咬得咯吱响,他再也忍不住,走了过去,“在玩什么?” 他故意往张寄礼和苏寻月的中间挤去,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故意的。 苏念初把眉头皱得紧紧的,她一脸嫌弃地看着沈知行,“叔叔,你挤到阿爹了!” “是么?让他往外挪一下就好。” 往外挪,就不会跟苏寻月贴在一起了。 张寄礼当然知道,但他不愿意,又拉着苏寻月到了另外一边。 苏寻月这才小声道:“你哥哥似乎有消息了。” 第92章 心思龌龊 有人在京安见过张寄礼的哥哥,只是她的人过去的时候,却没有找到。 张寄礼很激动,即便没有找到,他也很感激苏寻月,“多谢。” “应该的,只要他还在京安,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 张寄礼不知该说什么好,正想开口,却被沈知行挤开,“你踩到我了。” 这么一挤,张寄礼就和苏寻月分开了。 “你……”张寄礼愤愤地瞪向沈知行,他什么时候踩到他了?这位公子简直在胡言乱语。 沈知行神态坦荡,仿佛刚才的举动不过是无心之失。 苏念初见了,立刻瞪向沈知行,叉着腰,“叔叔你怎么欺负我阿爹?” 沈知行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孩童,神色缓和许多,“没有欺负,我是在陪他玩而已。” 张寄礼:“……” 苏寻月:“……” 苏寻月第一次知道沈知行睁眼说瞎话的功力。 奈何苏念初只是个三岁多的小孩,听到沈知行说他跟张爹爹一起玩,便露出天真烂漫的表情。 “原来叔叔跟阿爹在玩。” 沈知行点头,“你要不要玩?” 苏念初兴奋极了,“要!” 可沈知行又道:“这个需要你阿娘的协助。” 沈知行边说边看着苏寻月,他知道,只要涉及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绝对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苏寻月看到念初期盼的眼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来帮忙。” 沈知行满足地弯唇笑了笑,念初立马扑进苏寻月怀里,甜蜜撒娇。 说是帮忙,其实苏寻月只是跟在沈知行身后,看着沈知行把苏念初抱了起来。 念初很开心,也不怕,“我飞起来了,好高呀!” 苏寻月看得心惊胆战,一直道:“你抱稳一点,别抱太高。” 她的目光一直锁定着念初,生怕她掉下来。 沈知行看在眼里,“别担心。” 只要苏寻月不看张寄礼就好,即便看的不是他,他也很满足。 苏念初嘻嘻笑,搂紧他的脖子,“阿娘,哥哥,我飞起来了!” 苏墨初仰头看着自家哈哈大笑的妹妹,无奈地摇头。 他觉得自家妹妹太笨了。 沈知行抱了念初好一会儿,这才把念初放下,苏寻月忙蹲下身子,摸着念初的头,“要不要喝水?” 苏念初很兴奋,玩得小脸红扑扑的,她摇头,还想玩。 苏寻月给她喂了一杯温水。 苏念初咕咚咕咚几口灌完,又跑去找沈知行,“我还要飞。” 被晾在一边的张寄礼这时也凑了过来,“阿爹抱你,不过你刚喝完水,不能飞太高。” 苏念初张手抱着张寄礼。 看着张寄礼抱着她,沈知行只觉得张寄礼是学人精,目光不善。 张寄礼当作没看到。 一直玩到中午,苏念初打了好几个哈欠,苏寻月忙道:“我带他们去睡觉。” 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有午睡的习惯,虽然苏寻月难得来一次,可看着他们睡觉,苏寻月也看不够。 “我送你们去休息。”张寄礼提议道。 苏寻月抱着苏念初,点了点头。 她的右手还牵着苏墨初,苏念初已经睡着了。 听到张寄礼要跟苏寻月回房间,沈知行气得很,认为张寄礼心思龌龊,他说什么也跟着。 苏寻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怕吵醒念初,由着他跟着。 张寄礼冷冷扫他一眼,“你跟着做甚?” 沈知行不说话。 回到房间,苏寻月把苏念初放到床榻上。 苏念初翻了个身继续睡。 沈知行站在床边,盯着苏寻月看。 苏寻月把苏念初、苏墨初的外衣脱掉,小声地对着苏墨初道:“睡吧。” 她拍着苏墨初的后背,嘴里哼着童谣。 这一幅场景,让沈知行很是动容,他舍不得眨眼,想将这个画面印在脑海里。 他越发希望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了,突如其来的占有欲,让沈知行想做些什么。 见苏寻月正在哄睡苏墨初,张寄礼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温柔了,只是想到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他再也忍不住,拉着沈知行走了出去。 随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一出来,张寄礼就收起笑容,“这位公子,你到底要做甚?” 先是挤开他,讨好苏念初,现在又跟着他们回房间。 即便他是苏夫人的丈夫,张寄礼还是觉得他很冒昧。 沈知行看向苏寻月所在的房间,“墨初、念初真的是你的孩子?” 张寄礼本来想骂他的,听到他这句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们就是我的孩子,还请公子莫要胡言乱语。” 他以为这位公子看出了什么,心里头多少有些忐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良久,沈知行才道:“把孩子过继给我,条件随你提。” 沈知行也是想了许久,才会提出这个想法,他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荒谬,可他真的很喜欢墨初和念初。 他从未如此喜欢过孩子,只对墨初和念初这样。 张寄礼也想不到沈知行会提出过继,听到沈知行的话,先是觉得不可思议,随后便冷笑一声,“你想要孩子,自己生便可,我绝对不会把孩子过继给你。” 这个公子简直在痴人说梦话,居然想要苏墨初和苏念初,那个父亲会不要自己的儿女? 即便他不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亲爹,他也不会卖孩子。 “我可以帮你谋一个官职,让你衣食无忧。”他知道张寄礼想要考取功名,便投其所好。 张寄礼只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我会靠自己考取功名,请你出去!” 张寄礼是寒门子弟,他读书多年,最渴望的便是科考,从来没有想过靠谁,只想靠自己的努力夺得头筹。 可今日,竟被人如此践踏。 张寄礼是真的气,他推着沈知行,不愿意再看到他。 沈知行还是不愿意放弃,“你确定不考虑?” 张寄礼嘲讽道:“朝廷有你这种利欲熏心的官员,危矣。” 尊重是互相的,眼前的男人都不尊重自己,他凭什么尊重他? 果然,沈知行听到他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了。 张寄礼丝毫不惧。 “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张寄礼咬牙切齿,“请你马上离开。” 沈知行不肯走。 第93章 沈知行是疯了吧? 他若是走了,苏寻月跟张寄礼就会黏在一起,他绝不允许他们二人单独一起。 沈知行也知道方才自己的话很过分,但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张寄礼经商能力很强,又是读书人,陛下一直想拉拢他,想给他官职。 沈知行当然知道陛下的想法,不过是想通过官职,慢慢把张寄礼的产业收到自己的手中。 因为知道陛下的目的,所以他一开始就帮张寄礼拒绝了陛下的要求。 如今因为苏寻月的关系,他才把陛下的原话说了出来。 张寄礼不同意,他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觉得遗憾。 他真的特别喜欢墨初和念初,想让他们当自己的孩子,只可惜张寄礼不会同意。 既然谈不拢,那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公子。”张寄礼皱眉,“请你离开。” “我若是不走呢?”沈知行问。 “那我只好报官了。”张寄礼威胁道,“这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沈知行淡淡的,“你尽管试试。” 张寄礼:“……” 也是,这个人居然可以给他官职,官肯定不小,就算他报官,也没用,毕竟官官相护。 张寄礼有些沮丧,不再看沈知行,独自去了书房。 沈知行就坐在院子里,时不时看向苏寻月所在的房间,将厚脸皮进行到底。 房间里,苏寻月把苏墨初哄睡后,自己也躺了下来。 天气热,孩子又体热,苏寻月帮他们扇风,她舍不得闭眼睡觉,干脆侧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怎么看也看不够。 足足看了一个时辰左右,苏墨初率先醒了过来,看到苏寻月,忙笑着凑过去,“阿娘。” 他还以为自己睡醒后,阿娘又会消失不见。 苏墨初的感情比较内敛,他不会跟苏念初一样如此外放,有什么说什么,他也比苏念初稳重一点,懂得照顾妹妹。 “乖。”苏寻月摸摸苏墨初的脑袋,看着他清澈纯净的双眸,心软成一滩水,低声说:“阿娘今日陪着你们,哪里也不去。” 苏墨初满足地笑了笑。 苏寻月把他抱起来,“阿娘还给你们买了新衣裳,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她不在孩子身边,不知道他们高了多少,重了多少,只能用衣服尺寸来判断。 两个孩子的衣服都是按照三岁的孩童尺寸制作的,穿在苏墨初身上刚刚好。 苏寻月买了很多的款式,短衫、圆领袍、还有肚兜。 鞋子有靴和履。 苏寻月让苏墨初穿一下肚兜,苏墨初害羞,“阿娘,我不想穿这个,我已经长大了。” 在苏墨的的观念里,肚兜是小孩子穿的,他已经长大了,要穿短衫和圆领袍。 看着小小的人儿,苏寻月忍不住笑了,“是啊,我家墨初已经长大了,可在阿娘眼里,墨初永远都是小孩子。” 说完她拿出自己做的鞋袜给他换上。 苏墨初穿上苏寻月准备的靴子之后,立刻变得高挑起来,像是一棵竹子似的。 “墨初真俊。” 苏墨初到底还是个孩子,听到自家阿娘赞自己,也颇为配合地转圈,让苏寻月看。 不过一会儿,苏念初也醒了。 见到哥哥穿新衣,她也要。 苏寻月给她穿上缩小版襦裙,苏念初臭美,觉得好看,便一直在苏寻月面前转圈圈。 苏寻月一直夸她。 她把两个孩子抱到梳妆台旁,让他们趴在桌上,拿起梳子,替他们梳头。 刚帮他们梳完头,苏念初就迫不及待跑了出去。 只是她跑出去,没看到张阿爹,只看到那个有哥哥妹妹的叔叔。 苏念初不由得退后几步,可沈知行眼尖,抱着她,“念初真好看。” 被别的人赞,苏念初骄傲地仰着头,“我阿娘好看,我当然好看。” 沈知行被她的话逗笑,点头,“念初说得对。” 苏寻月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沈知行抱着苏念初,不知道沈知行说了什么,把苏念初逗得哈哈大笑。 沈知行也跟着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 苏寻月心里有了计较,她拉着苏墨初走近,让陈嬷嬷和魏嬷嬷看着他们,才把沈知行叫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沈知行忙跟过去,“什么事?” 他垂眸看着苏寻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表情。 苏寻月却避开他的视线,“我想在合州再待一天。” 越是跟苏墨初、苏念初在一起,她就越舍不得离开他们。 一想到今晚就要跟墨初和念初分开,苏寻月就难受。 她看到沈知行这么喜欢苏念初,便以为他会同意。 哪里想到,沈知行直接拒绝了,“时间紧迫,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了,今晚就必须走。” 他其实也有些舍不得墨初和念初,可一想到苏寻月会跟张寄礼一起过夜,他说什么也不同意。 “那你先走。”苏寻月道:“明日我再走。” “我不答应。”沈知行坚持,“你现在留在这里,只会拖累进度。” 他一脸严肃。 苏寻月怔怔的,片刻后,轻叹口气,“好吧。” 她本以为,沈知行至少会犹豫半晌,没想到这么快就拒绝,而且毫不留恋的模样,看来他并没有很喜欢墨初和念初。 苏寻月苦笑一下,自己还真是太天真了。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少了,苏寻月不想再浪费时间,她都守在墨初和念初的身边。 下午的时候,张寄礼也过来了,他看沈知行的目光越发厌恶。 苏寻月也看出来了,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不由得问他:“怎么了?” 张寄礼为人其实很随和,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可见沈知行定是做了很过分的事。 听到苏寻月问起,张寄礼也不忍着,凑到苏寻月耳边,把沈知行中午做的事告诉她。 苏寻月听完,也是一脸震惊。 沈知行是疯了吧?居然想过继墨初和念初? 宋言心都怀孕了,他又不是没有孩子,为何要墨初和念初? 而且还对张寄礼说这么难听的话,苏寻月觉得沈知行有些陌生。 沈知行当然看到张寄礼和苏寻月在咬耳朵,也知道张寄礼在向苏寻月打小报告。 他想解释,可看到苏寻月那避之不及的眼神,心痛得无法呼吸。 第94章 他们互不相欠 沈知行忽然明白,苏寻月或许真的不爱他了。 但是她喜欢念初和墨初是真的。 他不愿意承认苏寻月喜欢张寄礼。 这么一想,沈知行心里更加疼痛了。 沈知行站在原地,久久凝望苏寻月,“你相信我吗?” 苏寻月抿唇不语,她要怎么相信沈知行? 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况且他一直欺骗着自己。 苏寻月没看他。 沈知行也不走,就这样站在苏寻月身后。 张寄礼却不惯着他,一直挡着他,不让他靠近苏寻月、苏墨初和苏念初。 沈知行无法,也不好在墨初、念初面前打起来,只好作罢。 苏寻月和苏墨初、念初又玩了好会,天便快黑了。 这意味着她就要离开,苏寻月舍不得两个宝贝。 可是,她又不能耽搁时间。 她抱住墨初和念初,亲吻着他们。 “阿娘……”苏念初的眼泪簌簌地掉,声音稚嫩,“别走!” 苏寻月用力搂住他们,“下一次阿娘再来看你们。” 苏墨初也抱着她,懂事地道:“好,我跟妹妹在这里等着阿娘。” 苏念初却不肯放开,小小的人儿已经感受到离别的伤感,她不愿意阿娘走。 她的眼眶红红的,“阿娘……” 才跟苏寻月玩了一天,突然间要跟阿娘分开,她舍不得,也害怕。 苏寻月摸摸她的脑袋,“阿娘下一次就来看你们。” 苏念初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依旧哭。 她哭得厉害。 “乖,不哭,阿娘保证,以后经常来看你们,好不好?”苏寻月安慰着两个宝贝。 “嗯。”苏墨初点头。 “不哭了。”苏寻月哄道:“阿娘走了,你们记得要好好吃饭。” 苏墨初重重地点头。 苏念初抱着她不放手。 一旁的沈知行见了,也于心不忍,他蹲下身子,摸着苏念初的头,“我跟你阿娘很快就过来看你们。” 等忙完西北的事,回京安的时候,他跟苏寻月就再来一次。 沈知行似乎忘记了,等他们从西北回来,已经到了他们约定和离的时间。 就算是来合州,也是苏寻月一个人来。 只是现在的气氛太过于沉重,耳边都是小孩子的哭声,苏寻月心疼得厉害,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话。 张寄礼也舍不得,临走前,他大着胆子抓住了苏寻月的手,“月儿,我跟孩子们在这里等着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满脸的不舍。 苏寻月都被他的演技给感染到了,觉得张寄礼很会演戏。 她根本不知道,张寄礼这是真情流露,比谁都难过。 “好。”苏寻月见沈知行在马车上看着他们,她索性一把抱住张寄礼:“你跟他们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等我回来找你们。” 被苏寻月这么一抱,张寄礼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带着耳朵都变红。 幸亏天黑,没人看到他发红的双耳,他正想回抱苏寻月。 可怀里的佳人已经放开他,“我先走了。” 跟张寄礼拥抱,她的身体什么反应都没有,苏寻月第一次跟张寄礼见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可拥抱也没事,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为什么她跟沈知行接触的时候,怪病就会发作? 而跟张寄礼拥抱都没有事? 苏寻月百思不得其解,也没有琢磨此事,只好暂且放下此事。 她转过身,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月儿!”张寄礼叫了她一声。 苏寻月停步,转身看着他。 张寄礼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只是深深地盯着苏寻月看了一会儿,拉着苏墨初和念初的手,“我们在这里等你回家。” 看到这一幕,苏寻月的眼睛发热,她点了点头,“你们快回去吧。” 沈知行眼睁睁看着苏寻月主动抱住张寄礼,一旁的沈观已经惊呆了。 他就算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也猜到夫人与这位公子关系匪浅。 夫人喜欢这位公子。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夫人跟那公子的儿女如此熟悉,原来他们经常见面。 将军明显也知道夫人跟那位公子有情,可他也看出将军此时很生气。 既然将军在意夫人,为何还要带夫人来见情郎? 将军也太大度了吧? 换作是他,如果自己的妻子喜欢上了别人,他才不会带她过来约会情郎呢。 他要努力赢回妻子的心。 将军这样做,根本就是把夫人往外推。 所以沈观觉得将军做错了,他决定劝劝将军。 沈观刚想开口,就被沈知行瞪了一眼,吓得他又缩回去。 沈知行冷着脸:“你别说话。” 沈观一愣,将军难道猜到他要说什么? 将军虽然平日里待人温和有礼,但生气起来,真的特别吓人。 算了,他还是不说话了。 沈观虽然不理解沈知行,但他仍然遵循自己的职责,默默守护在一旁。 苏寻月这才上了马车。 一进到马车,她顿时就感受到沈知行的怒意。 她只当看不到,掀开帘子,跟张寄礼、苏墨初、苏念初挥手,“回去吧。” 马车动了起来,苏墨初、苏念初、张寄礼的身影越来越少,直到完全看不到,苏寻月才收回视线。 一把帘子放开,苏寻月就对上了沈知行幽暗冰冷的目光。 他死死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透。 苏寻月坦然迎上他的目光,问:“怎么了?” 沈知行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苏寻月便不再说话,找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坐下。 她对自己如此避嫌,却主动去抱张寄礼,两相比较,沈知行心里越发不平衡,也嫉妒得要命。 “你就这般爱他?”半晌之后,沈知行忽然问。 “是,不过我爱谁跟你有什么关系?”苏寻月抬眸,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沈知行攥紧拳头,青筋凸现。 苏寻月根本没有想惹他生气的意思,她只是想告诉沈知行,她有心上人,而且心上人还有两个孩子,她会过得很好。 所以请沈知行放心跟她和离,他们互不相欠。 可沈知行根本不是这个反应,他似乎很生气。 为何? 苏寻月想不明白,她低垂着脑袋,不再说话。 沈知行见状,胸腔里像塞了块棉花,堵得他喘不过气。 他突然伸出手,握住苏寻月的肩膀,用力捏紧。 第95章 太荒谬了 苏寻月皱眉,她不想怪病再次发抖,太难受了。 她挣扎得厉害,一下子就把沈知行甩开,一副被脏东西缠上的模样。 沈知行怕弄伤她,本来就没有用力,再加上他隐隐约约猜到,每次他跟苏寻月接触,苏寻月都会像吃了媚药一般。 所以他用的力度很轻,也没有防备,就这样被苏寻月甩开。 这一瞬间,他心中涌起强烈的愤怒。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寻月,她竟然宁愿跟别人搂搂抱抱,也不肯碰自己一分,甚至躲避自己的亲密举止…… 那些她曾经爱过自己的画面,全成了泡沫,消散无踪。 苏寻月退到角落里,神色淡漠,似乎并不打算理会他。 “为什么!” 沈知行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往上冒,他从未如此憋屈过。 他不明白,她为何能够这样冷静,她为何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哪怕只是一丝丝在乎。 苏寻月听到他的质疑,很是不解,“什么为什么?” 她有些听不懂沈知行的话,他今晚到底怎么了? 她只是说自己喜欢上张寄礼,他却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这是为什么? 苏寻月不解地看着沈知行,不明白他的怒火从何而来。 “你不是爱慕我吗?”沈知行冷笑:“既然爱慕我,你为何又要跟别的男人亲近?” 苏寻月:“……” 沈知行的反应是不是太慢了? 她早就说自己爱上张寄礼了,他现在才反过来指责自己,早干嘛去了? 而且,她爱慕他的事,已经过去了。 苏寻月叹气,“将军,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这般反应,总不能是发现自己喜欢上我了吧?” 她这话是笑着说的,有开玩笑的成分,毕竟她知道,沈知行爱的人是宋言心,而且宋言心已经怀孕,他们将会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三口。 谁曾想,苏寻月的话音刚落,沈知行却道:“如果我说是呢?” 本来还笑着的苏寻月,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她有些慌乱道:“将军别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她捂着耳朵,不想再听沈知行说话。 沈知行喜欢自己? 太荒谬了。 上辈子她对他那般好,每天都花费心思去讨好他。 偏偏沈知行看不上她,后来发现她婚前失贞生子,还把她关了起来,之后还派人把她吊死。 重活一世后,她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本话本,里边的男女主是沈知行和宋言心,于是她主动跟沈知行和离,只想把墨初、念初养大,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哪里想到,她主动跟沈知行和离,沈知行居然说他喜欢自己。 太讽刺了。 苏寻月根本不相信。 难道男子就是这般贱?喜欢他的时候,无论做得再多,他只会厌恶。 不喜欢他的时候,她什么都不做,他都会喜欢自己? 苏寻月真的觉得沈知行不正常。 沈知行却不想退缩,他一字一顿:“苏寻月,我没有开玩笑,我就是喜欢你。” 马车就这么大,即便苏寻月躲到最远的角落,捂着耳朵,也还是能听到他的声音。 如雷贯耳一般,传入她的耳内。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真的变了,变得很陌生。 上辈子她喜欢过的沈知行,是一个君子,他一心一意爱着宋言心,从来不会多看别的女子一眼。 他善良正直,不会以官职压人,知道小兵家里父亲病重,会特意锻炼他,知道他可以当大任,便会提拔他,帮他找大夫。 可这一世的沈知行,不仅以官职压人,还一心二意。 明明已经有了宋言心,而且宋言心已经怀孕了,他居然还说喜欢自己。 沈知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因为自己移情别恋,他心有不甘? 苏寻月压住心里头的可惜,平静地道:“将军,如果你对我主动提出和离不满,那这一次你主动提出就好,是你不要我,这样做,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一些?” 她还是不相信沈知行会喜欢自己,以为是自己先提出和离,或者是自己先说自己有心上人,沈知行才会如此。 毕竟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沈知行,只有沈知行不要别人的份。 自己是第一个提出要跟他和离的人,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接受不了。 苏寻月一直以为沈知行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如今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 原来沈知行也这般小气。 但为了能顺利和离,她也不敢骂沈知行,只希望他能想开一点。 他现在就是气在头上,才会说喜欢自己,等他清醒过来,就会知道,他喜欢的人是宋言心。 苏寻月觉得自己已经为沈知行考虑很多,偏偏沈知行并不接受她的好心,他朝苏寻月挪近,“我就是喜欢你,没有别的缘由。” 听到苏寻月那番话,他真的很气,为何苏寻月不愿意相信自己? 沈知行越凑越近,眼看着二人就要亲上了,苏寻月忙撇过一边,“将军慎言,你说喜欢我,那你又把宋妹妹置于何地?她现在还怀着你的孩子!” 二人没有肢体接触,苏寻月的怪病并没有发作,可她还是怕,怕沈知行会靠过来。 沈知行确实想靠过来,他边靠边道:“她的孩子——” 话还没有说完,马车却停了下来。 帘子外响起沈观的声音,“将军、夫人,驿站到了。” 沈知行的话戛然而止。 苏寻月一头雾水,但怕他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忙从他的手臂下钻了出来,下了马车。 也不管沈知行有没有下来,苏寻月就要走。 沈观看着苏寻月急急忙忙的身影,觉得奇怪,他转头看了一眼马车,不由得道:“将军?” 夫人都下来了,将军还没有出来,到底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沈知行才出来。 沈观见他沉着一张脸,不敢上前。 驿吏迎了上去。 苏寻月挑了一间小房,自从听到沈知行说他喜欢自己,她便不敢跟他睡一个房间。 驿吏们觉得奇怪,可沈知行给出解释,说他最近忙,怕半夜回来吵醒苏寻月。 众人也没有说什么。 苏寻月默默低头吃饭,不说话。 两人分房睡,沈知行也不睡觉,就坐在书桌前,直到沈观敲门过来,“主子,宋姨娘的事……有消息了。” 第96章 你怕跟我有肢体接触? 沈观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将军的。 而且将军跟宋姨娘根本没有圆房。 宋姨娘也不是四年前那个女子。 得知消息的沈观,莫名觉得将军很可怜,是个人都受不了,自己的小妾有了别人的孩子。 但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是庆幸的,因为他觉得夫人才是最合适将军的人。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到了合州后,夫人居然跟其他男子这般亲密。 想到宋姨娘跟夫人都同时背叛了将军,沈观就觉得将军很惨,这会看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 沈知行当然也感受到了,他抬眸扫了沈观一眼,淡漠道:“查清楚了?” 沈观低头,忙应了声是,“姨娘进府前,私会的人,是将军。” 闻言,沈知行皱眉,“我竟不知我私会她。” 沈观继续道:“准确来说,应当是打着将军名号的人。” 暗卫也是无意间才答应的,宋姨娘有一段时间经常到茶楼喝茶,查着查着,有店小二听到那男子竟自称是将军。 再加上庞嬷嬷的口供,这才确认有人打着将军的旗号,引诱了宋姨娘。 如今宋姨娘还怀有身孕,老夫人盼了这么久,若是知道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将军的,恐怕要活活气死。 怪不得将军知道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并没有告诉老夫人。 换作是他,也会瞒着。 沈知行问:“可查出那男人是谁?” 他倒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东西,居然敢冒用他的名义。 “查出来了,”沈观有些为难地道:“是五王爷。” “五王爷?” 沈知行皱眉,“我不记得有跟他结怨。”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是五王爷嫉妒您,所以使计陷害将军,好借机抢夺兵权。” 沈知行只是冷笑,他看向苏寻月所在的方向,“你派人给五王爷传个话,就说他的妻儿在我手中。” 都说五王爷清心寡欲,天天吃斋念佛,不曾想,竟打着他的名号睡女人。 沈知行只觉得讽刺至极。 沈观就要领命离开,又被沈知行叫住,“派人通知宋言心,我已经帮她找到人了。” 至于宋言心怎么做,他就不得而知。 他相信宋言心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沈观点头,忙退出房间。 沈知行根本睡不着,一直想着苏寻月主动去抱张寄礼的画面。 明明苏寻月跟自己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就会出现像吃了媚药的情况。 可她跟张寄礼拥抱,为何什么事都没有? 他想不明白,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沈知行不相信,只是他也不好去试探,因为苏寻月明显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她很谨慎,总是避免和自己有肢体接触。 每次想到苏寻月,沈知行都又气又爱。 沈知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衣下榻,看起了书。 第二日,苏寻月早早就起来了。 只是没想到,她洗漱完推开门,就看到了沈知行。 苏寻月微微一愣,随即朝他问好,“将军早安。” 话落,就要绕过他离开。 语气很是疏远,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沈知行过来,本来是想跟她解释宋言心孩子的事,只是看到苏寻月如此避之不及自己。 他心情顿时变差,冷声问:“你想单方面毁约?” 之前二人签过协约,苏寻月在这一个月里,要好好扮演将军夫人,他也会遵守承诺,跟她和离。 可如今,苏寻月在做什么? 对他如此冷淡,仿佛他们是陌生人一般。 苏寻月摇头,“不是。” 她只是不太习惯跟他单独相处而已,尤其是沈知行昨天晚上说他喜欢自己。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沈知行,怕他又说喜欢自己的话。 怪让人不习惯。 “既然不是,那就过来伺候我更衣。”沈知行试探道。 他想知道,苏寻月与他有肢体接触,是不是真的会有媚药发作的反应。 只是他刚说完,就被苏寻月拒绝了,“我笨手笨脚的,恐伺候不了将军,我让其他人帮你。” 沈知行没有贴身侍女,听说都是他自己起床更衣的,今日突然让她更衣,苏寻月觉得很奇怪。 “不必,”沈知行淡淡道:“我只想要你。” 苏寻月怔住。 沈知行很是强势,“身为将军夫人,替丈夫更衣,是你份内之责。” 苏寻月抿唇不语。 沈知行等了片刻,见苏寻月始终站着不动,忍不住反问:“你不愿意?” 他打量的目光太过于直白,苏寻月总觉得他似乎知道了什么,心下紧张,低声道:“我不会。” 不会? 也对。 恐怕苏寻月最会的就是气自己。 在气他这方面,苏寻月简直天赋异禀。 他步步紧逼,“不会,我可以教你。” 苏寻月往后退了两步,“我手脚笨,学不会,时间紧迫,将军还是找其他人吧。” 她拿昨天沈知行的话堵他,是他说时间紧迫,任务重的,如今却为了让她帮忙更衣,而耽误时间,岂不可笑。 那沈知行昨天说的话又算什么? 他是不是为了不让自己留在合州,才会说那些话骗自己? 沈知行眯了眯眼,压制着怒气道:“你究竟有多讨厌我!” 他几乎要失控了,这样一个女人,怎么就天天只会气他,“是学不会,还是你根本就不敢靠近我?” 苏寻月心下一惊,嘴上还是不承认:“我不懂将军在说什么。” 难道沈知行真的发现了她的怪病?苏寻月有些乱,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可不会傻兮兮地顺着他的思路走。 既然沈知行只是怀疑,那她更加不能上当。 沈知行脸色沉了几分。 苏寻月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转身就要离开,可沈知行早就猜到了她的打算。 一个跨步,就拦住她,“你又想跑到哪里去?” 沈知行人长得高大,又经常练武,若是硬碰硬,苏寻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让她乖乖帮他更衣,她做不到。 一时间,苏寻月不知该说什么。 沈知行却不肯放过她,“为何不说话?可是被我猜中了?你怕跟我有肢体接触?” 第97章 夫人今日就自求多福吧 “……不是。” 苏寻月否认,“我只是不擅长这种事。” “不擅长,就学,我可以教你。”沈知行轻描淡写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们换个条件,比如让我牵你的手。” 他今日似乎打定主意要证实自己的猜测。 “……”苏寻月无语,“将军请自重。” 她一直知道沈知行聪明敏锐,仅靠这几次,便猜到了她身体的异常。 但没料到他竟然还能把脑子用在这种事情上。 苏寻月不由想,这男人是不是除了战场外,其余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研究别人身上了? 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恐怕真的会被他证实,到时候自己真的百口莫辩。 “你在害怕什么?”沈知行居高临下地看她。 他眸色漆黑,深邃如潭水,苏寻月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确定,他此刻很危险,令人望而生畏。 苏寻月垂下眼帘,遮挡自己的情绪,“我不明白。” 沈知行冷漠道:“是不明白我为何非要你伺候,还是不明白我为何会知道?” 苏寻月默不吭声。 沈知行觉得苏寻月太过于狡猾,他不想再这样浪费时间,于是直接道:“既然不怕,那便帮我更衣。” “我……” 苏寻月刚想拒绝,就看到沈观跑了过来,“夫人,将军吩咐奴才送了两套新衣过来,还请您移步更衣。” 看来沈知行是做足了准备,如今多了一个沈观,她还有什么胜算? 苏寻月心里头有些慌,只觉得进退两难。 若是她答应帮沈知行更衣,在更衣途中,沈知行肯定会强行跟她有肢体接触。 毕竟他一副势在必行的感觉。 如若她不答应,在沈知行的眼里,就是她心虚。 苏寻月陷入了艰难抉择,沈观催促道:“夫人,请吧。” 苏寻月抬起眼睑,恰好撞进沈知行幽暗的眸底。 她顿时心脏狂跳,猛地避开视线,低头走进了房间。 沈知行盯着她纤细的背影,薄唇勾了勾,随即又敛去了。 苏寻月在门口站着,她是想让沈知行先进去,奈何她不说话,沈知行就不动。 这人真讨厌。 苏寻月无法,到底还是叫他,“将军进来吧。” 沈知行这才抬脚,走进了房间。 苏寻月随后跟过去,怕沈知行耍流氓,她都不敢关门,就这样让刺啦啦地让房门大开着。 沈观守着外边,正想贴心地关上门,就被苏寻月拦住,“不必关。” 沈观点点头,又看向屋里。 屋里有些暗,窗户半掩,微风吹来,纱幔飘扬,显得格外宁静。 沈观将衣服放在屏风上,便退了出去。 苏寻月拿过衣裳,有些踌躇。 沈知行背对着她,张开双臂,“开始吧。” 苏寻月看着他高大背影,恨得牙痒痒的,她现在真是越来越讨厌沈知行了,让她帮忙更衣?做梦去吧! 她甩了甩衣袍,又对着外边的沈观道:“帮我打些热水过来,我想帮将军梳头束发。” 沈观没想到夫人如此贴心,也没有多想,忙道:“属下这就去。” 闻言,沈知行倒是一愣,苏寻月居然如此好心帮他束头? 他总觉得有诈。 不可否认的是,心里头又有甜蜜涌了上来,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只是笑意还没有到达眼底,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原是苏寻月把衣袍劈头盖脑地甩在他头上了。 苏寻月气得很,把衣袍甩开后,就跳起来把两件绑在一起的衣袍往沈知行的身上甩去,还利落地用衣袍两边的袖子打结。 眼看着沈知行挣扎起来,苏寻月怕他挣开,脚底像是抹油一般,跑掉了。 沈观打水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将军的头被衣袍绑住,夫人却不见了踪影。 糟糕! 他被夫人骗了! 沈观欲哭无泪,夫人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待下人也好,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也被夫人给坑惨了。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赶紧帮将军松开衣袍吧。 只是他刚走近,却听到“刺啦”一声,是布料撕裂的声音。 沈观眼睁睁看着自家将军把衣袍撕碎,因为被蒙在衣袍里,沈知行挣扎得厉害,此时头发也有些乱。 他怕将军迁怒自己,忙道:“将军,属下再帮你找一件衣袍过来。” 沈知行确实很生气,可气着气着,反而是笑出了声音。 这可把沈观给吓坏了,他狂咽口水,重复一遍方才的话:“将军,属下去拿衣袍。” 沈知行低头看着手掌心上的碎布,无奈地摇头,“去吧。” 沈观立马跑了。 这应该是苏寻月第一次反抗自己,从前她都是唯唯诺诺的,即便心里头不愿意,也会答应帮忙。 可那样的她,总让人觉得像个假人,没有什么情绪一般,只是将军夫人。 只有这一次,离了将军府,苏寻月胆子也大了,居然敢如此对他,这相当于殴打朝廷命官。 可他为何会莫名觉得开心? 尤其是方才听到苏寻月那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脚步声,让苏寻月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他有些遗憾,因为方才他的脸被蒙住了,未能看到苏寻月脸上的表情。 真可惜。 苏寻月可不知他此时此刻的想法。 她跑了许久,见沈知行没有追上来,这才停下来。 正好跑到了后厨房,陈嬷嬷正端着早膳出来,见到苏寻月,还以为她饿极了,不好意思道:“老奴耽搁了一些时辰,夫人饿坏了吧?” 苏寻月并没有否认,让陈嬷嬷端到大厅。 陈嬷嬷照做不误。 一到大厅,苏寻月就坐下吃早膳,她今日吃东西的速度很快,还时不时看向门口。 陈嬷嬷在旁边见了,一直让她吃慢一点。 苏寻月怕见到沈知行,梳头束发加更衣,应当会耗费一些时辰。 如若不是她房里没有茶水,她还想把茶水全倒在沈知行头上了,谁让他天天试探自己? 是不是以为她好欺负? 不过…… 想到沈知行那般小气,苏寻月到底还是有些怕,她吃完东西,就坐在了马车里头。 等沈知行收拾好自己,果然见不到苏寻月的身影,他不由得勾唇一笑。 沈观见到这一幕,默默替夫人抹一把汗。 夫人今日就自求多福吧,他也救不了她了。 第98章 如果我说不呢? 苏寻月坐进了马车里,立马就闭上眼睛装睡。 沈知行上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幅画面:苏寻月歪躺在软垫上,侧颜恬美,睫毛轻颤,呼吸浅淡,似乎已经熟睡了过去。 他缓缓走近,眼睛在苏寻月眉宇间轻轻描摹。 装睡的苏寻月差点吓死,生怕沈知行趁着自己“睡着”,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她方才胆大包天,直接用衣袍绑住了沈知行。 沈知行这人又小气记仇,要是他报复自己的话,苏寻月真怀疑自己今日要被活剥了。 她只希望沈知行别恼羞成怒,报复她,或者跟她有肢体接触。 还有半个月时间,她只希望沈知行能遵守约定,跟她和离。 她正胡思乱想着,沈知行俯下\/身,靠近了苏寻月。 感受到男性的逼迫气息,苏寻月的心脏猛地跳漏了几拍,心跳如雷,沈知行该不会是想亲她吧? 那不行! 她才不想跟他有肢体接触,不行,还是得醒过来。 这样才能看清楚沈知行在做什么,她现在闭着眼睛,沈知行在暗,她在明,实在是危险。 大不了她正面跟沈知行对抗,反正事情她已经做了,她不怕承担后果。 就在苏寻月准备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的男人气息顿时消失,沈知行坐直了身子。 苏寻月隐隐听到翻书的声音,她顿时放心下来。 幸亏沈知行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否则她非得跟他拼命。 沈知行看书似乎看得入迷,丝毫没注意到苏寻月是何时睁开眼睛,也没察觉到她偷瞄自己的目光。 他看着书页上的字迹,嘴角始终带着笑容,神色宁静安详,仿佛在欣赏世外桃源般优雅安谧。 可苏寻月看到他嘴角的笑容,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立了起来。 怕沈知行看到自己,苏寻月再次闭上眼睛。 本来是想装睡的,只是伴着翻书声,苏寻月倒是真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接近中午,还是陈嬷嬷叫醒她,“夫人,该起来用膳了。” 苏寻月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环顾四周,马车上只有她一个人。 陈嬷嬷注意到她的视线,知道她在找沈知行,于是道:“将军去办事了,很快就回来。” 苏寻月一听沈知行不在,忙下马车用膳。 沈观守在她旁边,目光时不时看向苏寻月,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真的不敢相信,夫人居然骗了他,被他认为最不可能骗人的夫人,早上居然欺骗了他! 沈观都以为眼前的夫人被人掉包了,若不然,夫人怎么会骗人? 他的目光存在感太强,苏寻月想忽视都难,想到早上的事,她擦了擦嘴巴,才道:“早上是我骗了你,对不住。” 无论怎样,沈观都是无辜的,他只是听沈知行的吩咐办事而已,只有沈知行才是最可恶的。 她分得很清楚。 沈观没想到夫人会主动和他道歉,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夫人无须道歉,夫人这般做,定然是有你的原因,只是将军真的很生气。” “夫人,你哄着点将军。” 他只能帮夫人到这里了。 苏寻月感激地朝他点头。 只是…… 让她哄沈知行? 她做不出这种事。 赶在沈知行回来之前,苏寻月又躺在马车里装睡。 沈知行竟也没有叫醒她。 这么一来,苏寻月装睡了一整天,也以为这事过去了。 只是入夜后,马车在驿站外边停了下来,苏寻月揉着眼睛醒来,黑暗中,她一睁眼,就与不远处的沈知行对上了视线。 “醒了?” 苏寻月:“……” 感情沈知行就坐在这里等她醒过来? 只是沈知行的神色很平静,没有生气的意思,苏寻月一时也猜不透,干脆转移话题问:“什么时辰了?” “酉时。” 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苏寻月点点头,“是不是该用膳了?” 她低头摸着肚子,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沈知行笑了,“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 果然,她猜得没错,沈知行就是小气。 苏寻月摇摇头,假装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我没有话要跟将军说。” 但她这番表演落入沈知行眼中,无端让沈知行的笑容更大。 他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苏寻月如此会装疯卖傻,但又如此可爱。 沈知行盯着苏寻月看了片刻,才道:“去用膳。” 苏寻月松口气,跟着沈知行下了马车。 用完晚膳,苏寻月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已经把早上的事抛之脑后。 于是像往常一样,让陈嬷嬷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坐了一天的马车,也睡了一日,苏寻月觉得周身疲倦,她正躺在浴桶里泡澡,却突然听见门吱呀一声响。 随即,沈知行推开房门进来。 这个小房间没有屏风,沈知行一进来,便看到了沐浴中的苏寻月。 苏寻月刚洗了头,长发披散在肩膀两侧,湿漉漉的,露出白皙细腻的颈项,皮肤吹弹可破,泛着莹润光泽。 沈知行眼眸微沉。 苏寻月感受到一股炽热的目光,立刻拿手遮挡,“你、你怎么进来了?” 沈知行道:“我们成婚多年,你有必要避讳么?” 苏寻月不说话,只是死死地捂着自己。 虽然二人成婚三年多,可他们根本就没有圆房,再加上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会和离,当然需要回避! 苏寻月气得胸口起伏着,“请你出去!” 沈知行不仅没有出去,反而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我为何要出去?”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寻月,一双眼瞳深邃得吓人。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如此不要脸,她退无可退,眼睁睁看着沈知行走到了浴桶旁边。 沈知行缓缓靠近苏寻月。 苏寻月咬牙瞪着他,“出去!” 浴桶里的热水很是清澈,即便苏寻月把自己的关键部位捂住,他也能看到她的细腰和修长的双腿。 尤其是在她的瞪视下,沈知行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苏寻月紧张地看着沈知行,生怕他乱来,故作平静道:“有什么事,等我洗漱完再说,你先出去。” 沈知行没动,反而伸手进浴桶,撩起了水花,泼洒在她身上,“如果我说不呢?” 第99章 她这是在给夫人送银子 水本来不太热,可经沈知行的动作后,水温似乎增高了,烫得苏寻月一个激灵。 她不敢动了,觉得沈知行很卑鄙,竟在这个时候进来。 苏寻月看了一眼衣物所在位置,很近,只要她伸手就可以。 拿到衣袍其实很简单,只是怎么穿上去,这是一个问题。 沈知行离她太近,她一站起来,那沈知行什么都看到了。 让她在沈知行面前袒露身体,苏寻月做不到,只能另想办法。 沈知行也不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淅淅沥沥的水声,是沈知行把水泼在她的身上。 他的神情很认真,仿佛只是想帮她洗漱,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底有些火光在跳跃,而且越烧得越来越旺盛。 苏寻月心跳漏了几拍,连忙挪动身体躲到浴桶的另一边,背脊紧贴着墙壁,警惕地望着沈知行道:“我自己来吧。” 沈知行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逼迫她,只拿过一旁的手绢子擦手,“今日早上的事,我想要听你的解释。” 今早他确实有些气,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戏弄他,可气过后,又想笑。 他如今已经不气了,只是想知道苏寻月跟自己有肢体接触,是不是会出现反应。 苏寻月这般聪明,定然很早就知道这个事,若不然,她不会一直远离自己。 闻言,苏寻月以为沈知行还在生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敷衍地道歉,“今早是我的错。” “还有呢?”沈知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苏寻月就在他面前,咫尺之间,只要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可沈知行还是想亲耳听到苏寻月自己承认。 他很有耐心地等着,将手擦干后,就要把手绢放在旁边。 苏寻月看在眼里,趁着这个时间,她突然朝沈知行泼水。 沈知行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再次睁眼,苏寻月已经套上了衣袍。 因为没有擦干身体,导致衣物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更勾勒出她胸前的丰盈和纤瘦的腰肢线条。 苏寻月快速系好带子,离沈知行远远的,“不好意思,弄湿了将军,更深露重,将军还是回去换一身衣服吧。” 她总是避开那个问题,沈知行皱眉。 苏寻月又对着外边道:“陈嬷嬷,让沈观准备热水,将军要洗漱。” 沈知行的手又放在了浴桶里,“既然是夫人弄湿的,那便请夫人帮我洗漱。” 苏寻月暗骂一句无耻,冷笑道:“将军说笑了,我一介妇人,哪里伺候得了将军。” 沈知行道:“夫人不愿意就算了,那我自己来。” 他作势要脱衣服。 “等等!”苏寻月赶紧叫住他,“你别胡闹!” 沈知行挑了挑唇角,“难道你要帮忙?” “当然不是!” 她可不愿意伺候他。 沈知行似乎没有听到的话,反而解开了腰带。 苏寻月忙套上外袍,直接就要走。 只是她刚踏出一步,却被沈知行拦住,“你就这样出去?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他手里拿着苏寻月的小衣把玩着。 苏寻月背对着他,并不知道,也不想听他废话,开门就跑到了旁边的小房间。 她不知道,她走后,沈知行死死地看着她的小衣。 躺在隔壁的小床上,苏寻月才发现自己没有穿贴身衣物,怪不得沈知行方才那样说。 她捂脸。 好在没人看到。 苏寻月坐在床沿,脑海中不停浮现沈知行刚才的举动,他的目光太赤裸,让她浑身燥热,像是有团火焰在燃烧。 过了片刻,她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旁边的小房间也变得安静下来,也不知沈知行是不是在沐浴。 不过在不在也跟她没关系,苏寻月让陈嬷嬷帮她拿了一件新的小衣。 陈嬷嬷拿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夫人,春安写信过来了。” 苏寻月一听,立马接了过来。 只见上面写着:端静公主来拿头面,说是非常满意,奖赏了珍品斋。 还写了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收入情况,信末写到了京安的商会邀请她加入。 加入京会是有条件的,不是谁都能进,需要银钱达到一定的数量,或者是某一个行业的佼佼者,否则根本无法入会。 京会在各州府、各省、各城都设有分会,由各大商会的管理者组成,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抱团取暖。 毕竟朝廷打压商人。 如今朝廷虽然改革了律法,但仍旧存在着许多弊端,商人的地位还是不太高。 苏寻月想到珍品斋和芙蓉糕坊的进账,倒也不急着回复。 只是想到端静公主奖赏了那么多银子,她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挂不住。 端静公主肯定想不到珍品斋是她的产业,还给她砸银子,让她离京安首富更近一步。 见苏寻月笑,陈嬷嬷忙问:“可是有什么喜事?” 苏寻月便把端静公主奖赏的事告诉她,不止如此,因为端静公主还给贵妃订了一套,说是下个月来取,若是满意,便会给更多的奖赏。 陈嬷嬷听了,也跟着大笑起来,“她这是在给夫人送银子,如若她知道绘制头面的人是夫人,她定然会被气死。” 想到端静公主被气死,陈嬷嬷就开心。 苏寻月把信折了起来,她真没想到,帮她打开宫廷大门市场的人,居然是端静公主。 毕竟宫里头有专门制作饰品头面的造办处,华丽又漂亮,沈知行之前送过很多给她。 所以宫妃们都不会选择外边的饰品,即便她们有银子,也看不上其他铺子的饰品。 可端静公主这一次不仅给自己定制头面,还给贵妃娘娘定了一套,那说明端静公主很满意。 若是贵妃娘娘戴了珍品斋的饰品,其他妃子见了,定然会打听。 她记得有好几个宫女经常托人买珍品斋的首饰,到时候让杨姐姐找她们帮忙,四处散播贵妃娘娘的饰品是珍品斋的。 如此一来,她们珍品斋的名声便会越来越响。 那她可得好好绘制贵妃娘娘的头面。 这么想着,苏寻月让陈嬷嬷研墨给春安回信,把安排告诉她,让她去珍品斋找杨姐姐。 第100章 做了龌龊之事 苏寻月写好信,就让陈嬷嬷送了过去。 怕沈知行跑过来,她直接锁住了房门,这才放心躺下。 只是心里头挂着自己的小衣,可又不想现在过去,她怕沈知行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想了想,苏寻月还是打算让陈嬷嬷明日过去拿。 明天再赶一天路就到西北,她也可以开始绘制头面了。 苏寻月喜欢睡前想东西,随后安排好一切,便放心入睡。 她睡得着,有人却睡不着。 沈知行本想拿着小衣还给苏寻月,也好找个理由去见她。 奈何苏寻月把门关得紧紧的,还用桌子抵住了,将他当作洪水猛兽般防着,他根本推不开,所以只好作罢。 小衣现在被他放在床榻上,似有若无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沈知行深吸口气,感觉全身血液沸腾。 这股香味,与他梦里的味道相同。 像是鹅梨帐中香的气味,细闻又不像,可是很熟悉,就像四年前那个晚上的香味。 难道苏寻月才是自己要找的人? 可是苏寻月一直在乡下养伤,况且开福寺离苏寻月所在的乡下很远很远,怎么可能会是她? 沈知行觉得自己最近确实魔障了。 他从未有过这种奇怪的念头,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过…… 若真是她就好了。 或许是他心里头也希望苏寻月是那天晚上的女子,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 也只会娶一个女子。 爹娘一直就很恩爱,即便当初娘亲子嗣艰难,只生下他一个,爹也没有想着要纳妾。 他从小就看着爹娘琴瑟和鸣,爹对娘总是百依百顺,宠溺至极,连娘亲做错了事也不舍得责备。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温馨的家庭氛围。 所以也向往这种生活,小时候的他盼望着长大,他也会娶一个自己很爱的女子,然后宠着她。 只是事与愿违,四年前,他因为中了媚药,夺取了一个女子的清白。 即便他不认识那个女子,可责任心不允许他退缩,他也做好了迎娶那个女子的打算。 奈何他找了这般久,都没有找到那个女子,反而娶了祖父订下的苏寻月,之后以为宋言心是那个女子,又纳了宋言心。 是他太过于心急,再加上娘亲的自责和哭诉,才会让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如今找到是五皇子引诱了宋言心,他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他也会找个机会跟苏寻月说明一切。 他闭上眼睛,想要强迫自己睡觉。 可是越想睡觉,却越清醒。 他忍无可忍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小衣。 眼看着夜色渐深,想起前几天梦里的旖旎,眼眸微眯,到底还是伸手拿起了小衣。 …… 翌日清晨,沈知行已经起床梳洗,正坐在桌前用膳,见苏寻月终于从隔壁房内走出来。 她今日换了一件素净的裙衫,整个人透出几分温婉,想到他昨天晚上做的事,沈知行多少有些不自然。 苏寻月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在自己的房里吃完东西,就打算坐到马车上。 陈嬷嬷负责收拾东西。 苏寻月正靠在马车上,陈嬷嬷收拾完东西后,这才告知苏寻月,“夫人,少了一件小衣。” 女儿家的贴身衣物不见了,这可是大事。 陈嬷嬷很紧张,她找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有,而那间房间,将军昨晚睡了一晚。 她隐隐约约猜到,应该是将军拿去了,可她没有证据,也不好质问。 苏寻月皱眉,“我昨晚出去的,看见它还在椅子边,你别急,兴许是掉落了什么地方吧。” 她不相信沈知行会偷拿她的小衣。 陈嬷嬷只好道:“老奴再去看看。” 话落,陈嬷嬷下了马车。 苏寻月也有些着急,等了好一会儿,陈嬷嬷才回来,摇头,“还是没有。” “柜子、床底呢?” “都找遍了,还是没有。” 陈嬷嬷犹豫片刻,还是提醒苏寻月,“将军昨晚睡在那个房间,会不会是将军……” 她想说是不是将军拿的,毕竟夫人跟将军是夫妻,若是将军拿了,倒也不用那般担心。 闻言,苏寻月摇头,“不会。” 陈嬷嬷叹息,“夫人啊,您怎么能这样肯定?万一真是将军偷了你的小衣呢?” 苏寻月很是肯定,“嬷嬷,我和将军虽是夫妻,可我们并不亲近,他为何会偷拿我的小衣?” 只是想到昨天晚上沈知行在她沐浴的时候闯进门,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现在这个沈知行跟上辈子的沈知行似乎不一样,或许他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想到这里,苏寻月不淡定了。 陈嬷嬷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建议道:“夫人不妨问问将军。” 小衣总不能凭空消失吧?那个房间也只有将军住,不是将军拿的还能是谁? 陈嬷嬷看得清清楚楚,一定是将军拿的。 苏寻月听她这么说,点点头:“我等一下问问将军。” 她话音刚落,沈知行正好掀开帘子进来,“问我什么?” 他今日一身素色,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苏寻月一噎。 陈嬷嬷见了,忙退了下来。 “想问我什么?”沈知行追问。 苏寻月这才道:“不知将军有没有看到我的衣物?” “什么衣物?”沈知行面露茫然。 苏寻月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她顿了顿,只能道:“是小衣。” 她认真注视着沈知行,不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变化,包括他的瞳孔。 果然沈知行怔住,半晌才轻咳一声,“我不记得了,似乎没有,怎么了?” 苏寻月越发觉得沈知行在撒谎,声音都变冷了,“你再认真想一想。” 沈知行却还是摇头,“没有,或许是收拾衣物的时候,混在一起了。” 其实他多少有些心虚,因为他确实拿了苏寻月的小衣,昨晚还拿来做了龌龊之事。 而且那小衣还没有晾干,他怎么好意思还给苏寻月? 等到了西北,若是干了,再做打算。 苏寻月还是看着他,她真的不敢相信沈知行居然做出这种事,她有些生气了,“拿来!” 她摊开掌心,根本不相信沈知行的说辞。 第101章 鬼迷心窍 沈知行有苦说不出,也怪他昨晚鬼迷心窍,如今让他拿出来他哪里拿得出来? 他只得道:“到了西北,我再找找。” 沈知行一脸正经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苏寻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选择相信他,“将军最好说到做到。” “放心。”沈知行承诺道。 两人没有再多交流。 马车缓慢地朝着城外驶去。 苏寻月又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抵达西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沈知行从前就是在西北当差,对此熟悉无比,带着苏寻月直奔自己的府邸。 府邸外,早就有人在迎接他们了。 沈知行先跳下马车,随即就在马车旁边等着苏寻月从下来。 他知道苏寻月不敢跟自己有肢体接触,所以也没有扶她,反正都会被苏寻月拒绝。 只是其他人不清楚,见沈知行直直地杵在马车旁边,也不伸手去扶苏寻月,不由得叹气。 看来在京安待了这般久,将军还是一块臭石头,一丁点圆滑都学不会,难为夫人了。 苏寻月不知道他们心目中的想法,她站稳以后,立刻往周围扫了一圈。 西北的风沙确实有些大,屋子的结构也不一样,窗户很小,从外往里看,光秃秃的。 沈知行转头对苏寻月道:“我先送你进去休息。” 苏寻月点点头,跟着沈知行走了进去, 府邸占地极广,光庭院便足足有四进,更别提还有主厢和耳房,甚至还有后花园。 说是后花园,其实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朵花,但看得出来,这些植物被人照料得很好。 沈知行带着苏寻月往里面走,一路上遇到好几个人。 他介绍道:“这些都是我的心腹,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们。” 一进到大厅,苏寻月就闻到一股肉香味。 有人走了过来,“将军、夫人,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正好,尝一下饭菜合不合你胃口。”沈知行带着苏寻月坐了下来。 只见桌子上摆着羊肉、牛肉和各式各样的面食,还准备了一两碟绿色的蔬菜。 沈知行直接拿了一串炙羊肉给她,“尝尝。” 那羊肉被穿在树枝上,香味很是诱人。 苏寻月爱吃肉,她也不扭捏,直接接了过来,张口就咬下一块肉。 肉十分鲜嫩,香料也渗透进了羊肉里边,混合着羊肉的香味,也不膻,甚至带着些许的乳香味。 很好吃! 苏寻月根本没有机会说话,只顾着吃肉。 沈知行见状,又递了一串给她。 苏寻月连续吃了五六串,才停止了动作。 “好吃么?”沈知行含笑望着她。 苏寻月嘴角沾满油渍,她抬眸看向沈知行,见他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神色温柔,她突然有点愣怔。 沈知行不吃肉看她做什么?她又不是肉。 在美食面前,沈知行竟然不吃,真是暴殄天物。 苏寻月低垂下眼睑,避开沈知行灼热的目光,轻声道:“好吃,你也快吃吧。” 别看她了。 若是从前的苏寻月,被沈知行看着,肯定不会别扭,因为她知道沈知行不会喜欢自己。 但现在不一样了,就在昨天,沈知行居然说他喜欢自己。 她完全没想过这件事。 这会被沈知行看着,就会觉得很奇怪,也觉得尴尬。 苏寻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索性装傻充愣。 反正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要和离。 希望这期间,沈知行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沈知行看着她,嘴角噙着浅浅的弧度,“那就好。” 话落,他才低头吃炙羊肉。 听到苏寻月说好吃,旁边伺候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一顿晚饭吃完,苏寻月几乎是扶着墙出去的,因为太好吃,导致她吃太饱,以至于陈嬷嬷一直帮她揉肚子。 “夫人也真是的,就算这饭菜好吃,你也不能吃这般多,若是撑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夫人都做娘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贪吃,吃到好吃的就停不下来,陈嬷嬷哭笑不得。 苏寻月坐在罗汉床上,背靠着墙壁,被陈嬷嬷揉着肚子,哼了哼,“嬷嬷,你不知,那炙羊肉、炙羊腿、肉夹馍跟那些油泼面有多好吃。” 陈嬷嬷无奈地笑了笑,“好吃归好吃,又不是只能吃一顿,夫人这段日子会天天吃,不急在一时。” “知道啦,嬷嬷,你也去吃吧,别管我了。”苏寻月乖巧地应了一句。 陈嬷嬷没走,还是帮苏寻月揉着有些鼓胀的肚皮,“我再帮夫人揉揉,会好受一些。” 此时,沈知行却端着一碗东西过来,见陈嬷嬷帮苏寻月揉着肚子,苏寻月还哼哼唧唧的,他眸色顿时暗了暗。 苏寻月见到沈知行,立马坐直身子,抬手让陈嬷嬷别揉了,看着沈知行碗里的东西,不由得问:“过来找我有事?” 陈嬷嬷一听,立马转身出去,留他们二人在房里。 沈知行把碗放在小桌子上,“这是消食化积的茶。” 他知苏寻月吃多了,便让人煮了一些消食茶,希望苏寻月能舒服一些。 沈知行是不是太过于细心体贴了? 从前不喜欢她的时候,别说她吃撑了,就算是她生病,沈知行也只是过来看一看而已。 如今喜欢自己了,连她吃撑都要关心慰问一番,还给她准备消食茶。 看来,沈知行并不是不懂得怎么爱人,他从前只是懒得搭理她而已。 她又忍不住想,宋言心是不是也得到过沈知行这般照顾?那他变心后,宋言心是不是接受不了如此大的反差? 苏寻月不知道宋言心的想法。 可她自己很清楚,她绝对不会接受沈知行。 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男子,很快就会爱上的另外一个女子。 不过苏寻月也没推脱,捧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一口。 刚才吃得太猛,这会儿有点渴,正好着消食茶酸酸甜甜的,解腻又解渴。 喝完之后,感觉果然舒服了一些。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巴,才发现沈知行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她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舒服,便道:“可是找到我的衣物了?” 第102章 你要支棱起来才是 苏寻月还是记挂着她的小衣,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心下虽然不自然,脸上却不显,“还没有找。” 他等下还要跟西北的下属们聚一聚,确实没有时间找。 况且,他自己也不想找。 本来是想晾干小衣后,就还给苏寻月,可小衣干了,他心里头那股舍不得越发强烈,隐隐想把苏寻月的小衣占为己有。 因为那上面带着苏寻月的香味。 一想到是苏寻月的贴身小衣,他的整颗心脏就像被羽毛挠了似的,痒酥酥的,难受得紧。 沈知行皱眉,这种感觉太过于强烈。 他深吸了口气,压制住体内的欲望,“我先去处理公务,有什么事,跟门房说便好。” 沈知行的呼吸声都变重了一些,苏寻月却没有注意这些,只嗯了一声,心底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沈知行过来,就是把小衣还给她的,而且她觉得沈知行有些怪异,但哪里怪异,却又说不上来。 或者是自己最近想太多了? 沈知行总不能偷藏她的小衣吧?堂堂一个大将军不至于如此猥琐。 苏寻月忙把心里头的想法甩掉,又低头喝消食茶。 沈知行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免得控制不住自己。 “我先走了。”沈知行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他跟沈观去了营帐,一进去,就被士兵们团团围住。 “贺副将这次怎么没来?” “对呀,我都许久没跟他喝酒了。” …… 大家纷纷议论着贺安。 沈知行只说他在京安帮自己管理军营。 真正的原因只有他知道,他不带贺安过来,是有私心。 贺安与苏寻月的关系好,贺安还经常在他耳朵提起苏寻月的好,天天只会喊表嫂,喊苏寻月给他做糕点吃。 如若他跟过来,肯定天天缠着苏寻月,那他还怎么跟苏寻月培养感情? 贺安得知他带苏寻月过来西北的时候,一直嚷着要跟过来,他自然不愿意,找了让他管理军营的名头,才稳住贺安。 沈知行在军中素来有威严,所以即使他来得不频繁,众将士依旧敬畏他。 如今沈知行既然带了苏寻月过来,他们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要敬他酒。 沈知行不敢多喝,只抿了几口,众将士不满意了,“大将军,你喝酒的功力退步了,怎么只喝一点?” “就是,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大将军,快来喝。” 一众人涌上来。 还是林都尉和韩校尉把人给拉开的,“行了行了,你们悠着点,大将军还带着夫人呢。” 提到苏寻月,大家都纷纷赞了起来,“夫人长得真好,水灵灵的,跟画上的仙姑似的,咱们大将军有福了!” “大将军眼光真好!” “就是啊,夫人长得比仙女还漂亮呢,我都不敢直视。” “夫人长得美,性格也好,还温柔贤惠,听说做糕点也好吃。” …… 之前,大将军从没有带夫人过来西北,只说自己已经成亲,他们还以为夫人长得一般,大将军也不爱夫人。 可今晚一见,才发现夫人简直是绝色,不仅如此,再加上她手巧,做的糕点也好吃,将军怎么忍心让夫人在京安守那么久的寡? 他们真的搞不懂。 听到大家赞苏寻月,沈知行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他仰头,干掉了一整杯酒。 众将士一看,便知道大将军这是高兴,于是他们夸苏寻月夸得越发起劲了。 韩校尉也跟着喝了一杯酒,这才开口,“大将军啊,既然夫人这般好,你也要好好待夫人,要温柔体贴,可不能像今晚一般,都不扶一下夫人下马车。” 沈观在旁边跟着狂点头,喝了一点酒,他胆子也大了起来,“是呀,大将军,你要支棱起来才是,以后千万不能让夫人独守空闺,你要多陪陪夫人,让夫人知道你有多疼惜她。” 就是因为将军从前经常冷落夫人,导致夫人如今都找别的男子。 沈知行一听,淡淡地看了沈观一眼,本来还在喝酒的沈观一个激灵,忙捂着了嘴巴,怕他生气。 沈知行倒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点头道:“夫人在这边没有手帕交,明日让你们的家眷过去陪陪她。” “晓得了,我家婆娘最会说话,明日我就让她过去。”韩校尉拍胸口保证。 沈知行朝他敬了一杯酒,心里头却一直想着苏寻月,越是想她,酒喝得就越多。 热热闹闹的,一群人闹到半夜,也就是在和平年代,他们才敢如此放肆。 …… 刚到新地方,苏寻月却有些睡不着,心里头又想着事,导致她半夜惊醒,还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梦里边,沈知行拿着她的小衣做龌龊的事。 苏寻月只觉得恶寒,她的小衣,即便是剪烂了,也不能给沈知行。 想到这里,苏寻月坐起来,问守门的丫鬟,“将军回来了么?” “未曾。” 陈嬷嬷跟着她赶了这么久的路,苏寻月怕她累,便让她去休息,只找了一个小丫鬟守夜。 她跟沈知行分房睡,沈知行的房间就在她隔壁,想到梦里头的情景。 苏寻月到底忍不住,她推开门,对着小丫鬟道:“你先回去歇息,这里不用人守着。” 小丫鬟虽然是沈知行的人,但被派给夫人,就是夫人的人,夫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苏寻月目送小丫鬟离开,她才轻手轻脚推开沈知行的房间。 借着月光,苏寻月打量着这间房。 沈知行的房间很空,里边什么都没有,就一床被子,衣柜里的衣服也只有几件,她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自己的小衣。 难道真的不见了? 苏寻月有些苦恼,她又找了一遍床褥,也还是没有。 她正想开门出去,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人声,“大将军,走这边。” 是沈观的声音。 而且听这声音,他们是往这边来。 苏寻月慌不择路,一下子就想钻到床底,可想到什么,她又站起身。 她没有做亏心事,为何要藏起来? 但是…… 想到沈知行说喜欢自己,若是他深夜见到自己出现在他房间,岂不是说她投怀送抱? 不行。 她不能给沈知行这种错觉。 苏寻月忙钻到了衣柜里,又关上了衣柜的门。 第103章 像做贼一般 她刚钻进去,房门就被人从外边打开。 苏寻月透过柜门的缝隙,看到沈观扶着沈知行进来,“将军,属下扶你去睡觉。” 沈知行明显是喝醉了,但他并没有发酒疯,反而安安静静的,沈观把他扶到榻上,他便躺了下来。 特别听话。 苏寻月都没有想到,原来沈知行喝醉会如此乖,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那她是不是可以趁着沈知行喝醉,让他签下和离书? 虽然还没有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也有些不道德,可苏寻月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反正早晚都要签,早些签完,免得夜长梦多。 只是她没把和离书放在身上,还得出去拿。 有些麻烦。 苏寻月记得这间房似乎有笔墨和宣纸,那她就现场再写一篇和离书。 就等着沈观离开了。 观沈知行那模样,应该醉得不省人事,等下只让他签名画押,顺便问出小衣的下落。 苏寻月蹲在衣柜里,看着沈观替沈知行擦脸、脱靴子,动作十分娴熟,仿佛做过无数次。 沈知行闭着眼睛,睫毛很长,眉峰微蹙,鼻梁挺拔,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她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样的沈知行竟有些顺眼,因为她瞒着沈知行太多东西,每次沈知行看她,她总觉得沈知行什么都知道。 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她很是心虚。 现在不一样,现在沈知行喝醉了酒,眼睛紧闭着,五官变得柔和许多,连那双眼尾略长的桃花眸都失去了威严与凌厉。 所以她现在看着他,竟莫名其妙觉得他很安全。 苏寻月不敢动弹,唯恐沈观发现她。 毕竟沈观是沈知行的左右手,能力强,和沈知行一样敏锐。 若是被他发现,那沈知行肯定也会知道。 好在,沈观终究没有回头,苏寻月暗松了口气,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 可她一动,衣柜顶端的木板忽然晃动了一下。 苏寻月瞬间屏住呼吸,即便沈知行喝醉酒,苏寻月还是不敢松懈,她捂着自己的嘴巴,看向床榻的方向。 沈知行似乎没有听到,他闭着眼睛,已然睡着。 苏寻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很憋屈。 她明明才是有理的一方,因为她丢了小衣,想要寻回来,可如今,她竟像做贼一般躲在衣柜里面,连动都不敢动。 这感觉简直糟糕极了!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沈知行已经醉过去了,应当听不到什么动静。 苏寻月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她慢吞吞挪出了衣柜,走到床边,看到沈知行侧身躺在那儿,呼吸绵长均匀。 应该是睡着了。 苏寻月忙走到桌子边,借着月光,重新写了一篇和离书,随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又拿着笔,到床边,她刻意压低嗓音,模仿沈观的声音,“将军,请在这里签字。” 她叫一声的时候,沈知行并没有反应。 苏寻月只好把笔塞在沈知行手里,重复方才的话,“将军,签字了。” 沈知行这时握起了笔,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但他仍然紧闭着双眼,仿佛陷入了沉眠。 苏寻月心跳如擂鼓,她咽了咽唾沫,又喊了一声:“将军?” 沈知行仍然没有任何动作。 他是睡死了吗? 苏寻月壮着胆子,用衣袖包裹着手指,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将军,签字。” 她正要收回手,指尖碰触到男人的皮肤,温暖干燥,让苏寻月的心漏了一拍。 苏寻月急忙抽回手,她抬手抹了抹额角的汗珠,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自己的怪病并没有发作。 可是沈知行不签字,她要怎么办?苏寻月蹲在床边,恨不得抓起沈知行的手帮他签,但她又怕惊醒了沈知行,到时候闹起来,就不好收场了。 而且她碰到沈知行,又会怪病发作。 思来想去,苏寻月到底还是用手帕包住自己的手,随后隔着手帕,握住沈知行的手,写下沈知行的名字。 眼看着“知”字就要写完了,苏寻月只觉得小心脏怦怦乱跳,她的手甚至冒了冷汗。 “啪嗒。” 笔掉了。 苏寻月吓得魂飞魄散,她慌张四处看了看,确认沈知行没有醒,这才弯腰捡起笔。 她的手心已经湿了。 包着手绢子,她再次握着沈知行的右手,只要写下“行”字,她就能跟沈知行和离了。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胜利在望,她很快就可以跟墨初、念初见面了。 然而就在最后一笔马上就要写好的时候,沈知行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苏寻月愣住了,她突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就见沈知行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盯着苏寻月。 苏寻月被他吓了一跳,她立刻把手缩了回去,结果忘了自己是蹲着的,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完了。 沈知行怎么突然醒了? 苏寻月也顾不得摔疼,忙把和离书藏在袖口处,故作自然道:“听闻将军吃醉了,我过来看看。” 她一副关心沈知行的模样。 只是沈知行没有说话,仍旧保持刚才的姿势,目光幽黑,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苏寻月。 他不动,苏寻月更加摸不准他心中所想,只好继续解释道:“既然将军醉成这样,那我先回房了。” 苏寻月站起来,匆匆往外走。 走到一半,她又不放心,怕沈知行跟过来,忙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沈知行,见他还躺着,于是轻声道,“将军好好休息。” 语罢,她便疾步朝外跑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她方才应该已经签完字了,只是当时太过于紧张,没有看清楚,到时候便把和离书拿出来跟沈知行和离。 只是,苏寻月刚准备打开门,身后却突然贴上来一具火热的身躯,将她抱进怀里。 苏寻月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一时间并没有推开沈知行,有些反应不过来,也不敢动。 沈知行也没有动,两人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谁也没有出声。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只有风吹过窗台,带起沙沙声。 第104章 简直太无耻 苏寻月心脏狂跳,她看着房门,心下一片惊慌。 不过片刻功夫,她的额头上已布满了细密汗珠。 她忍不住咽了咽唾沫,试探着喊了一句:“……将军?” 没有反应。 他依旧只是抱着苏寻月。 苏寻月害怕自己怪病发作,就要推开他。 哪知刚一用力,她整个人便被沈知行扯入怀中,沈知行单手搂着她的纤腰,另一手则托着她的腰,使她靠在他胸膛上。 苏寻月的脸蹭在沈知行胸前,耳畔传来沉稳而富有节奏的心跳声。 “你别乱走。”沈知行低哑道,“乖点。” 苏寻月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听他的语气却充满祈求之意,让苏寻月的动作顿在半空。 “你……” “月月。”沈知行打断苏寻月的话,低低叹了口气,“你终于来看我了。” 月月? 这是在喊她?苏寻月眨了眨眼,一阵恍惚。 这个称谓对于苏寻月来说,实在是陌生而遥远。 他从未唤她过月月,也没有这样亲昵的唤过她。 可此刻,苏寻月只觉得别扭极了。 她垂眸,不敢去看沈知行。 “将军,我不是你的月月。”苏寻月就要开门离开,可她只是稍微一动,就被沈知行直接打横抱起。 “你就是我的月月。”声音落下,苏寻月便被扔在了床榻上。 沈知行欺身而上,他高大挺拔的身躯笼罩着苏寻月娇小玲珑的身体,让苏寻月瞬间喘不过气来。 “你……”苏寻月的声音颤抖,“你喝醉了,快放开我。” 她收回方才说沈知行喝醉酒很乖的那句话。 沈知行一点都不听话,还这般强势,她的怪病已经要开始发作了! 苏寻月越发焦虑,挣扎得愈加厉害,她想要逃离,但却无路可逃,只能拼命推拒沈知行,却不料沈知行的大掌竟覆盖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白皙修长,沈知行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滑向她的脸颊,随后俯身吻住了她。 “唔……”苏寻月抗拒无效,只能由着沈知行为非作歹,他的手掌滑入她宽敞的衣襟内,肆意揉捏。 苏寻月感觉到了痛意。 这种痛意比之前每次的怪病发作更令她难受,可身体却很兴奋,她控制不住的叫了几声,随即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咒一般,彻底僵住。 她不敢相信沈知行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他竟然……居然…… 苏寻月都说不出口,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想与他合二为一。 她的呼吸变得粗重,她的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她的脸涨红,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她浑身战栗,却又因为沈知行的吻而酥麻。 沈知行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他低头看向苏寻月,苏寻月的眼神迷离,脸颊泛红,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月月。”沈知行的呼吸粗重,他凑近苏寻月,鼻翼摩挲着她的脸颊,缓缓吐出几个字,“像那天晚上一样,脱掉我的衣服。” 方才可怜哀求她别走的男人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强势霸道的沈知行。 苏寻月有些迷茫,可身上的渴望让她思考不了。 那天晚上? 她什么时候脱掉沈知行的衣服了? 还是说,沈知行喝醉酒后记忆紊乱,产生了幻觉? 她不敢去碰沈知行,只能咬着自己的嘴唇,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这次身体的渴求更加强,沈知行不仅亲了她,还摸遍了她,甚至连她的裙摆都拉下了大半。 苏寻月不肯配合,她死死拽着床边的帐幔,想要躲避沈知行的抚摸。 “将军,你认错人了,快放开我。”她哭丧着脸道。 沈知行却根本没理她,他的指腹沿着她的曲线慢条斯理地游移。 苏寻月觉得痒极了,她抓紧床幔,双腿绷得很紧,像一只弓起背脊防御的猫儿,全身都竖起了刺,唯独尾巴软趴趴地搭在身后。 她明显已经有了反应,沈知行看在眼里,眼眶渐渐湿润,眼角溢出血丝。 “月月,给我吧。”他喃喃道,“我想要你。” 苏寻月摇头,“不可以,沈知行,你已经有——” “宋妹妹”这三个字,苏寻月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知行直接从胸口处掏出一块布料堵住了。 苏寻月低头一看,差点气死过去。 那块红红绿绿的布料,居然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小衣。 也就是说,沈知行不仅偷藏了她的小衣,还一直装在胸口处,简直太无耻! 苏寻月想骂他,奈何被小衣堵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抗议声。 沈知行今晚确实喝了好多酒,他一时间都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以为是在梦中,可今天晚上的苏寻月太过于生动,身体也是热的,就是话太多,一直拒绝他。 明明那天晚上的苏寻月很乖,而且还主动脱他衣服,一直喊他夫君,直把他的魂都勾走了。 于是他根本没有控制自己,在梦里头用尽各种方式去欺负苏寻月,把人都给欺负哭了。 他对苏寻月有太多龌龊的心事,也想跟她做这些龌龊的事,可在面对苏寻月的时候,他又不敢,怕吓坏苏寻月。 只好把这些龌龊的心思都用来对付梦里边的苏寻月。 如果说他平日里冷静克制得犹如一座冰山,那么现在的他,就如同野兽一般疯狂。 沈知行的眼睛里燃烧着烈焰,炙热滚烫,他压抑许久的欲\/火喷涌而出,恨不能把苏寻月吞进肚子里。 苏寻月心里害怕着,身体却期待着,整个人像是被分成两份。 身体根本拒绝不了沈知行。 怎么办,难道她今晚真的失身于沈知行?而且她的身体那么难受,只想让沈知行更加靠近自己。 她的脑袋晕沉沉的,只想让自己变得更舒服一些,再舒服一些。 沈知行也受不了,再加上酒精放大了他的渴望,使得他更加迫切。 他将苏寻月按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低头亲吻她的耳廓和颈部,并伸手解开了她腰间的盘扣。 苏寻月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却隐约听见沈知行贴着自己的耳朵低声道:“月月,我爱你。” 第105章 她都快招架不住 沈知行爱她? 苏寻月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起来,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任凭沈知行继续亲吻。 “喜欢吗?”沈知行问,语调沙哑,带着浓厚的诱哄味道。 苏寻月抿了抿嘴,也说不出话来。 沈知行也不介意。 不知过去了多久,苏寻月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散架了一般,身体得到满足后,却仍旧不愿从刚才的幻境中走出。 她和沈知行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圆房了。 沈知行搂着她躺在床上,苏寻月则枕在他臂弯里,身上盖着薄毯。 苏寻月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总归是懊恼、慌张、惊恐的,还夹杂着些许的不敢相信。 她侧过头看着沈知行的睡颜,天快亮了,苏寻月不敢多待,忙穿好衣服,把被蹂躏得皱巴巴地小衣也带上,还有和离书,全都拿上,这才扶着腰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沈知行不知多久没有行房,像恶狼猛虎一般折腾了苏寻月一宿,她虽然不至于伤筋断骨,但身体也吃不消,肚子也胀得厉害。 所幸沈知行还算有良心,最终还是留了力,否则她现在只怕下不了床。 但身体还是酸疼得厉害,连走路都有点吃力,她边龇牙咧嘴的,还边回头看沈知行,生怕他醒过来。 好不容易走到门边,苏寻月就大口喘气,她扶着门板休息片刻,才推门出去。 幸亏她昨夜让小丫鬟回去,若不然,她这副模样,根本见不了人。 天色还没有亮,苏寻月像做贼一般,忙跑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随后关上门。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全是昨天晚上的情景。 在外人面前清冷的沈知行,被人说是臭石头的沈知行,竟会有如此火热的一面。 还亲遍了她全身,如今她的身上全是红点点,她都快招架不住。 想到这里,苏寻月的身体更软了。 她吁了一口气,只觉得目前的情况有些糟糕,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她就要跟沈知行和离。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们却行了房。 苏寻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当然不会因为跟沈知行有了肌肤之亲就要死要活,她就是怕沈知行不肯放自己走。 那就麻烦了。 苏寻月有些头疼,不过,目前还有一个很要紧的事,她昨晚跟沈知行缠绵了这般久,如若没喝避子汤,只怕会怀孕。 她已经有了墨初和念初,若是有了沈知行的孩子,只怕沈知行更加不会同意和离,也不会让她离开。 所以她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买到避子汤,还不能被沈知行发现。 即便身体很累,可苏寻月已经没了睡意,她坐了起来,门外立马传来陈嬷嬷的声音,“夫人醒了?” 原是陈嬷嬷过来了。 苏寻月忙叫她进来。 陈嬷嬷也没有多想,只是道:“夫人怎么起得这般早?可是不适应?” 她年纪大,觉少,才会醒得早。 可这会看到夫人,却见她脸色红润有光泽,说是人比花娇也不为过,一点都不像熬夜过后的样子。 气色特别好,难道西北的气候当真养人? 陈嬷嬷刚想赞她,耳边却听到自家夫人道:“嬷嬷,我水土不服,昨夜呕吐得厉害,身体不舒服。” 闻言,陈嬷嬷满头雾水,夫人这副模样,怎么会水土不服? 陈嬷嬷疑惑归疑惑,面上却露出担忧神色,急声问道:“夫人,您哪儿不舒服?” 苏寻月摇头,让她去打些热水过来,她身上黏糊糊的,肚子又胀,必须要清理干净。 但又不能沐浴,只好拿手绢子擦擦。 等陈嬷嬷打了水过来,苏寻月又道:“嬷嬷,你去买些避子汤,不能叫人看见。” 如此一来,陈嬷嬷就都明白过来了,她忙道:“可是有人欺负了夫人?” 陈嬷嬷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以为苏寻月是被别的男人占了便宜。 如若是将军,夫人肯定不会喝避子汤的。 夫人跟将军成亲三余年,夫人一直想给将军生孩子,从来没有喝过避子汤,怎么这次偏偏要喝避子汤? 陈嬷嬷不明白。 “不是别人,你先去买。”苏寻月怕会来不及。 陈嬷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自家夫人是能生育的,因为之前就生下了小少爷和小小姐,若是这次怀了将军的孩子,那就是天大的喜事,看谁还敢说她家夫人不能生育! 可夫人为何要喝避子汤?难道夫人不想有将军的孩子? 陈嬷嬷想劝她,“夫人,那避子汤伤身,既然是将军,怀了便生下来,夫人为何想不开?” “这件事你先莫要管。”苏寻月说完,便对陈嬷嬷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 陈嬷嬷无奈,只得照办。 苏寻月松了口气,这才感觉身体稍微舒坦了些。 她按着腹部,正准备起来,突然又愣住。 苏寻月低头看向床单,脸颊又烫了几度,心里头暗骂沈知行。 沈知行这禽兽,昨晚也太疯狂了。 苏寻月用手帕擦拭掉床单上的污物,然后裹着衣裳下了床。 幸亏她用了水土不服、呕吐不止的借口,换被褥床单也不会有人发现。 擦身的时候,看到身上的红点,苏寻月都有些不敢直视。 沈知行竟然连她的脖子都没有放过。 夏日衣裳本来就清凉,包裹不住脖子,尤其是锁骨以上,苏寻月甚至能感觉到沈知行留下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胸前,简直羞耻极了。 她的皮肤本就娇嫩,一旦沾染了红痕,就显得格外惹眼。 苏寻月咬唇,得用粉敷一下才行。 好不容易洗漱完,苏寻月已经把沈知行骂了十万八千遍。 而被骂了十万八千遍的沈知行才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浑身赤裸。 宿醉让他很是头疼。 昨天晚上他似乎又梦到苏寻月了,还与她春风一度。 只是昨天晚上的触感太过于真实,他一时间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 沈知行看着床褥,脑海中浮现出苏寻月的脸。 她娇艳欲滴,眸含秋波,双颊绯红,整个人仿佛涂抹了胭脂。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记得,苏寻月平日里端庄守礼,温婉娴雅,可昨晚她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应当是在梦里边,现实中,苏寻月只想离他远远的。 只是…… 沈知行找遍了自己的房间,都没有找到苏寻月那件小衣,难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不是一场梦? 第106章 总觉得不对劲 想到这里,沈知行不由得眯起眼睛。 前几日他梦到苏寻月,自己也没有浑身赤裸醒来。 昨晚喝醉了酒,梦到苏寻月,今日竟没穿衣服,连带着苏寻月那件小衣也不见。 梦里边,他似乎用了小衣堵住苏寻月的嘴。 一想到这里,沈知行倒吸一口气,身体又开始燥热起来,他穿上了衣服,才让沈观进门。 “昨晚我喝醉后,夫人有没有过来找我?” 沈知行揉着额角,他大可以直接去问苏寻月这个当事人,如此更加方便。 但他不想打草惊蛇,苏寻月最是聪明,如若自己没有证据证明苏寻月昨天晚上来过,苏寻月定然不会承认。 况且他自己也不确定昨天晚上的事是做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或许苏寻月根本就没来,毕竟她是那么厌恶自己。 沈知行叹息一声。 沈观见状,忙答道:“昨天晚上将军喝醉了,属下送将军回房后,自己也回房了,并不知道夫人有没有来过。” 难道苏寻月昨晚因为担心他,所以偷偷溜过来? 可沈观的下一句话,直接把他的疑虑打消,“何况昨夜夫人水土不服,呕吐不止,说是今早才好一些,应当是顾不上将军。” 沈知行眉梢轻蹙,“怎么不早些告知我?” 他想象着苏寻月水土不服的模样,心里顿时升腾起愧疚感,苏寻月身体弱,这种情况,恐怕要卧床休息好长一段时间。 也顾不得其他,忙推开门,去了隔壁,却只看到苏寻月的门前只有一个小丫鬟守着。 沈知行觉得奇怪,“陈嬷嬷呢?” 苏寻月不习惯用别的丫鬟,她身边都是陈嬷嬷和春安伺候,如今苏寻月水土不服,陈嬷嬷居然不在? “陈嬷嬷去药铺抓药了。” 沈知行担心苏寻月,也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而入,差点把房间里头的苏寻月吓死。 幸亏她做了伪装,敷了粉,把脸、嘴唇都涂白了一些,还用粉把脖子上的红痕覆盖住,否则这副尊容被沈知行瞧见,还不知会怎样。 其实苏寻月心里头很是慌张,她不知道沈知行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但她绝不承认昨天晚上的事。 尤其是她一见到沈知行,就想到昨夜的疯狂,只觉得腿软得厉害。 “将军怎么来了?”苏寻月压抑着声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有气无力的。 毕竟她现在水土不服。 沈知行皱眉,目光落在苏寻月颈侧,他记得昨天晚上他亲了苏寻月这里。 如若昨天晚上的不是梦,那苏寻月的脖子上定然会有红痕。 苏寻月见他盯着自己脖子看,心跳骤然漏了半拍。 难道沈知行发现了?可是她都敷粉掩饰了,他不该发现才是啊。 苏寻月越发心虚起来。 “怎么不找大夫?身体如何?” 沈知行走近两步,仔细打量着苏寻月的神色,见她面色苍白憔悴,心中隐隐作痛。 方才他还想试探苏寻月昨夜有没有过来他的房间找他,可如今见到她苍白的脸色,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带她来西北。 苏寻月身体本来就不好,如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到庄子养病多年。 如果不是他强行把苏寻月带来西北,她也不会水土不服,沈知行很是愧疚。 苏寻月听到他要请大夫,吓得立马摇头,“不必了,陈嬷嬷问人拿了一些药方,说是可以治水土不服,我如今也好一些了。” 看起来,沈知行应当是不记得昨晚的事,毕竟他昨天晚上喝醉,苏寻月松了一口气,这样正好。 正好此时,陈嬷嬷端了药过来,“夫人,药煮好了。” 沈知行一听,立马让陈嬷嬷端进来。 苏寻月想要拒绝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嬷嬷把避子汤端进房间。 陈嬷嬷没想到沈知行也在,将军知道夫人喝避子汤么? 还是将军默许夫人喝避子汤?将军喜欢宋姨娘,不许夫人生孩子? 若不然,将军为何不阻止夫人? 避子汤寒凉,即便她让人加了一些补身子的药材熬制,也还是有害身体,不宜喝。 陈嬷嬷对沈知行颇有微词,刚想说什么,却听到沈知行问:“这就是可以治水土不服的汤药?” 沈知行把陈嬷嬷手里的碗接了过来,只觉得这药香味很是陌生。 他从来没有闻过。 看到沈知行闻着药,苏寻月紧张地抓着床褥,忙朝陈嬷嬷使眼色。 陈嬷嬷点头,“是水土不服的药。” 原来将军并不知道夫人喝避子汤,她已经糊涂了,不知夫人为何要这般做。 可又不能跟将军说。 陈嬷嬷只垂着头站在一边。 沈知行迟迟不把药递给苏寻月。 苏寻月只好伸手,“将军,给我吧,趁热喝才好。” 沈知行没动。 苏寻月抬眼,对上沈知行深邃的目光。 那里面饱含着关切与疑惑,苏寻月担心被他发现,忙从他手中接过碗,一口喝完。 苏寻月觉得胃部泛酸,沈知行给她倒水漱口,又给她拿了一些腌梅。 体贴入微。 苏寻月喝了药之后,便有些困了,她昨夜基本上没有睡,此时一切都办妥了,她顿时松懈下来,打了几个哈欠,“将军,我有些累了,想歇息。” 沈知行还不想走,他担心苏寻月,于是道:“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昨夜他喝醉酒,不知苏寻月水土不服,没能照顾她,他很是自责。 如今只想守着苏寻月。 苏寻月听到他这话,只觉得心惊,“不必了,我已然好多了,将军守着,我睡不着。” 这是拒绝他的意思。 沈知行看了一眼碗里的药残渣,到底还是应下了,“那你好生歇息,有事叫人去找我。” 苏寻月点点头,目送着沈知行离开,她才再次躺下来。 一旁的陈嬷嬷欲言又止。 苏寻月看在眼里,随后闭上眼睛,“我知道嬷嬷是为我好,可我有墨初、念初已然足够。” 陈嬷嬷不再说什么,只低头帮她掖被子。 从苏寻月的房间出来,沈知行就把沈观叫到跟前,“你去查陈嬷嬷在药铺买的是什么药,药渣也拿去问军医。” 他总觉得不对劲,尤其是陈嬷嬷,她似乎不愿意让苏寻月喝这药。 第107章 不愿意怀他的孩子 如果真是水土不服的汤药,陈嬷嬷为何会一脸担心? 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沈知行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偏偏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 沈观领命离开,沈知行独自往花园走。 花园冷清清的,连鸟儿都没有一只,偶尔有虫鸣声响起,更衬托出院外的静谧。 沈知行漫无目的走在园中,脑海中浮现出苏寻月的容颜,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等沈观派人去药铺回来,沈知行还站在原地。 沈观忙道:“将军,已经派人去问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药渣也让人去问军医。” 沈知行点头,“昨夜我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如若昨天晚上是一场梦,那苏寻月的小衣无缘无故不见,是不是被他丢在了什么地方? 找到小衣,他才会打消对苏寻月的怀疑,没找到小衣,他终究还是会怀疑。 “没有。”沈观摇头,他回想昨晚自己扶着将军回房的情景,并没有发现将军丢了什么。 沈知行不放心,“你带我走一遍昨夜的路。” 小衣是女子的贴身衣物,如若真的丢了,会对女子的名声造成影响,沈知行自然希望能找回来。 “是。”沈观点头,他虽然不解,却不敢违抗沈知行的吩咐。 他们沿着昨日走的路走了片刻,仍旧没有任何收获,沈知行不禁陷入沉思。 沈观提议道:“将军,不如去问问营帐里的士兵?你说丢了什么,大伙帮您一起找。” 毕竟营帐人多,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 沈知行却拒绝了,“不必了,此事暂且搁置。” 如此私密的物品,他不能说,一说大家都知道是苏寻月的。 昨天晚上他就不应该把小衣带在身上,沈知行有些后悔。 但此时后悔也没用,不知为何,他很希望昨天晚上的不是梦。 想到什么,沈知行便往军医的方向走去。 既然到了营帐,他倒要看看苏寻月喝的是什么药。 两人一路到军医的营帐,正看到郭军医在查看药渣,见到沈知行,就要起来行礼,被沈知行拦住,“不必多礼,郭军医,可查出是什么药?是不是治水土不服的药?” 沈知行有些急切,语速比平常快许多,他很怕苏寻月的身体有什么差池。 郭军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答道:“是一些补身体的药,至于可不可以治水土不服,属下不太清楚。” “只是补身体的药?”沈知行捏了一把药渣,心下的疑惑并没有打消。 郭军医点头,“确实是补身体的,黄芪补气,还有……” 说了一大堆的药材名字。 沈知行怎么都想不明白,既然是一些补身体的药,陈嬷嬷的神情为何如此怪? 难道是在担心苏寻月? 不对。 一定有什么瞒着他,沈知行从军医的营帐出来,再次吩咐沈观:“派人去看着陈嬷嬷,看她今日是不是只煮了一锅汤药。” 他有理由怀疑,陈嬷嬷煮了两锅汤药,一锅汤药是用于补身体,另一锅汤药定然有别的用途。 而且,陈嬷嬷竟如此聪明,算到他会拿药渣,用补药的药渣迷惑他。 他倒是小看陈嬷嬷的。 但是…… 如若陈嬷嬷和苏寻月串通好的呢? 沈知行不敢想,他不愿意相信苏寻月会骗自己。 沈观领命而去,沈知行坐在营帐内,仔细回忆昨夜发生的事。 越想越觉得是真实发生的。 偏偏他昨夜吃醉了酒。 …… 苏寻月眯了一会,便惊醒过来,陈嬷嬷在旁边帮她擦汗,“夫人猜得没错,我埋的那些药渣已经被人挖去了。” 陈嬷嬷一开始只是买避子汤,还是夫人提醒她,买补身体的药材。 至于避子汤,陈嬷嬷不是在药铺买的,是她从京安带过来的。 陈嬷嬷年纪大的,总是容易腰酸背痛,看了大夫,大夫让她喝藏红花水,说是可以镇痛,活血化瘀。 而藏红花正好是避子汤的主药材。 陈嬷嬷的腰酸背痛,苏寻月一直知道,也记得她经常喝藏红花水。 她记得之前看过的古书,上面详细记录着避子汤的药方,第一个药材就是藏红花。 于是她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办法。 果不其然,沈知行还是怀疑了。 “将军如今在营帐里,还有,门外有许多夫人求见,说是来陪夫人解闷聊天,是将士们的家眷,老奴都给打发了,说您水土不服。” 至于谁让那些家眷过来的,苏寻月跟陈嬷嬷都很清楚。 陈嬷嬷叹气,“依老奴看,将军待夫人很好,为何夫人要如此想不开?伤了自己的身子?” 明明夫人那般喜欢小孩子,从前还时常求神拜佛,想要怀上将军的孩子,如今却喝避子汤。 陈嬷嬷真的想不明白。 苏寻月靠在榻上,看向窗外,她已然是死过一回的人,也知道他们所处的世界不过是话本。 沈知行和宋言心才是一对。 但这件事,即便她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陈嬷嬷也一定会认为她在胡言乱语。 所以她也没有打算说。 只是不知为何,这一世沈知行竟像被人下了蛊一般,爱上了她。 如今宋言心已经怀了孕,她不想自己的孩子跟别自己一般,跟着一群人争爹爹的宠爱。 况且,她已有了墨初和念初,于她而言,早便足够。 再加上她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会跟沈知行和离,她不想跟沈知行有什么纠缠。 苏寻月也不想多言,“嬷嬷,你记住,将军爱的人是宋妹妹,我不想插足他们二人。” 她要的从来是一心一意。 既然沈知行有了别人,那她便不要。 陈嬷嬷只心疼自家夫人,她替苏寻月擦着汗,“老奴一定会把药藏好,绝不让将军发现。” 苏寻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发现便发现,藏红花是大夫开给嬷嬷治镇痛的,他有什么理由怀疑到我身上?”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承认。 陈嬷嬷觉得自家夫人说得有道理,但心里头还是有些担忧。 如若将军知道夫人不顾自己的身子都要喝下避子汤,不愿意怀他的孩子,那将军定然会勃然大怒。 第108章 给我一个孩子,这是你欠我的 她不想看到那种局面,但更不愿夫人看到伤心。 苏寻月又问:“你刚才说,将军到了营帐,还查到了什么?” “不知。”陈嬷嬷顿了顿,“应当是派人去去了药铺,至于其他,老奴便不清楚,夫人饿了么?老奴让人摆膳。” 闻言,苏寻月摸了摸肚子,喝了避子汤后,她的肚子便不太舒服,也不太有胃口。 苏寻月摇摇头,“我没胃口,等我缓缓再吃吧。” 陈嬷嬷劝道:“您还是先垫垫肚子,免得到时候饿坏了身子。” 苏寻月点点头,“那煮些面片汤吧。” 她的确需要填饱肚子。 陈嬷嬷立即叫人去准备。 没多久,面片汤就被端上桌,闻着香味,苏寻月顿时食欲大增,又对着陈嬷嬷道:“再上些肉,我有胃口了,但别让人看到。” 毕竟她现在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定然不能让别人看到她大口吃肉。 若是被人发现了,只怕会怀疑。 陈嬷嬷宠溺地笑了笑,“老奴这就去拿,绝不让人发现。” 苏寻月边吃着面片汤边点头。 陈嬷嬷很快便出去,不一会儿,就带了羊腿、羊肉过来。 苏寻月接了过来,还不忘问一句,“没有人看到吧?” “没有,老奴说是自己吃的,应当也没有人怀疑。” 苏寻月这才放心,拿起羊腿啃。 她从小胃口就好,即便身体不适,也能吃得下东西,只是吃的东西比以往少了一些。 吃完一只羊腿,又啃了几块肉,苏寻月感觉腹中暖洋洋的,浑身充满力量,方才的不适似乎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拿起羊排,正咬一口的时候,房门却被人从外边踢开了。 没错,是踢开的! 苏寻月吓一跳,手一抖,差点吓掉手里的羊排。 她抬眼看去。 只见沈知行站在房门口,目光冷冽盯着她。 苏寻月咽了口唾沫,低下脑袋,用手绢子擦干净嘴和手,不去看他,“将军,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沈知行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饭菜,只看到好几个羊骨头,有羊腿有羊排的,“你不是水土不服么?”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沈观站在门前,都不敢动,忙朝苏寻月旁边的陈嬷嬷使眼色。 陈嬷嬷才反应过来,早知道,在夫人吃东西的时候,她便出去外边放风,在看到将军的时候,也好提醒夫人。 而不是这般,被将军发现夫人装病。 可她也不能做什么,只能退出去,带上门,心里忐忑不安的。 跟陈嬷嬷一样,沈观也是一脸担心,他没想到夫人不仅坑他,还做出这种事情来,身为男人,他很明白将军的感受。 将军生气是正常,但愿夫人没事,能哄好将军。 房间内,苏寻月看着沈知行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她不由得站起身,解释道:“喝了治水土不服的汤药,睡一觉,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不提汤药还好,一提汤药,沈知行像是吃了火药一般,把手里的东西摔到苏寻月面前,“你还想骗我?你本就不是水土不服!” 他的表情极其愤怒。 苏寻月垂眸看去,发现是藏红花,这么快就发现了? 不愧是沈知行,警惕性实在太高。 真的什么都瞒不住他。 沈知行指着桌上的藏红花,眼睛气得通红,“你告诉我,你今早喝的是什么汤药?昨晚是你是不是?” 他没说昨晚上发生什么事,但他知道苏寻月一定知道。 苏寻月抿唇不语,心里也有些烦躁。 她原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却没想到,还是逃不脱沈知行的双眼。 她不吭声,在沈知行眼里,也就是她默认了。 沈知行气得抓住苏寻月的手,也顾不得轻重,“你为何不说话?” 他现在很生气,根本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特别是在看到藏红花的那一刻,他就彻底暴怒。 今早得知苏寻月水土不服的时候,他就开始自责,认为是自己带她过来西北,她才会水土不服。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就是个骗局,苏寻月根本没有水土不服! 她在骗自己。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是苏寻月,然而她不仅不承认,还喝下了藏红花水。 怪不得陈嬷嬷不愿意让苏寻月喝。 藏红花,治妇女经闭,产后瘀血腹痛,跌扑肿痛,却又可以避子。 他知道苏寻月想要跟自己和离,可他想不到的是,苏寻月宁愿喝避子汤,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意怀上自己的孩子。 沈知行怎能不怒? 况且苏寻月还骗他,如若不是他让人查陈嬷嬷的房间里的藏红花,他此时还被蒙在鼓里。 他的夫人,当真好计谋! 苏寻月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可惜她没什么力气,沈知行握得更紧了。 “给我一个孩子,这是你欠我的。” 话落,他就一把将苏寻月抱起。 如若苏寻月今早没有喝下那碗避子汤,或许下个月就能被诊出怀孕。 既然苏寻月宁愿喝避子汤都不愿意怀他的孩子,那他就直接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他的速度太快,苏寻月甚至没来得及反抗,人就已经被扔到床上了。 沈知行压上她的身子,狠狠堵住她的嘴巴,不容拒绝地撬开牙关…… 苏寻月拼命推搡他的肩膀,“将军……唔……你误会了……” 她不愿意。 身体明明昨天晚上已经被满足,可此时此刻被沈知行亲着,隐隐又有些空虚难耐的感觉。 沈知行吻着她,与她纠缠,同时将身子挤压得越来越近,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入骨髓。 他的动作急促又霸道,不容抗拒。 苏寻月心中难堪又羞恼,她不断扭动身躯,企图躲开他的吻,“将军,你听我说……我……” 沈知行不管不顾,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苏寻月越是不配合,他的动作就越激烈。 但苏寻月仍旧不肯妥协。 沈知行哪管她同意与否,他被气疯了头,只管强取豪夺。 苏寻月死死咬了他一口,疼得沈知行闷哼一声,松开了她。 趁着这个空隙,苏寻月猛然翻身,从他身下爬了出来,离沈知行远远的,艰难地道:“将军,你误会了,那藏红花,不是我用的,是陈嬷嬷。” 第109章 除非你脱掉身上的衣物 沈知行根本不信,他还要去抓苏寻月,“如今你的话,我半句都不会信。” 他从来没想过,苏寻月会骗自己,还喝避子汤伤害自己的身子。 他带苏寻月过来西北,一来是想培养二人的感情,二来是想带苏寻月换换环境,毕竟将军府带给苏寻月太多的压力。 所以他想带苏寻月出来散散心,如果苏寻月喜欢西北,那他就请奏陛下调离京安,长期居住在西北。 可是她竟然这般对他! 苏寻月看穿沈知行的想法,忙喊住他,“将军,你听我说,那真是陈嬷嬷自己用的,如若你不信,派人到京安妙手堂问问便知。” 沈知行似乎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实性。 片刻后,他终于停了动作,皱眉看向苏寻月,“你刚刚说,藏红花是陈嬷嬷用的?” 苏寻月见他停手,暗暗舒了口气,连忙将陈嬷嬷的病情告知,最后总结道:“藏红花可镇痛,嬷嬷已经用了许久。” 沈知行咄咄逼人的,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尤其是她现在腰酸腿软的,身体乏得很,只想躺着。 沈知自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说辞,转而问其他,“昨夜是不是你?” 问这话的时候,沈知行紧紧地盯着她。 苏寻月一时间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回想今早她从沈知行房间里出来,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既然沈知行没有证据,那她怎么都不会承认。 想到这里,苏寻月一脸茫然,“将军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闻言,沈知行冷笑一声,“你明白,只不过你不敢承认罢了。” 苏寻月微愣,她不明白沈知行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她绝不承认,“不知将军在说什么。” 沈知行差点又被气死,他快步走到苏寻月面前,伸出大掌掐住苏寻月的下巴,逼迫她迎视自己的目光,声音低沉冰凉,“苏寻月,你休想再糊弄我!昨夜根本就是你!” 他太过于强势,眼睛又被气得有些红,苏寻月仰头看着他,心里头多少有些怕。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只是不好意思道:“其实是我昨夜吃撑了,怕被人笑话,才说是水土不服。” 这样的解释倒是勉强能够接受。 但沈知行仍旧不相信她,“我不信!你骗不过我!除非你脱掉身上的衣物。” 他记得昨夜自己吻遍了苏寻月的全身,苏寻月的皮肤本来就娇嫩,稍微一碰就会留下红痕印迹,更别提他昨夜那般粗鲁。 虽然他没有用尽全力,但她身上必定留下了痕迹。 他不信她能完美掩饰,只需脱掉衣衫就能一目了然。 苏寻月似乎不敢相信沈知行竟说出这种话来,“将军这是在羞辱我么?” 她泪光闪闪的模样令沈知行心脏骤缩,有些于心不忍。 但一想到苏寻月骗自己,他便恨得牙痒,狠下心来,“只需要把衣物退到肩膀,还是说你心虚了?” 他依旧死死地看着苏寻月,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神色变化。 苏寻月垂下睫毛,遮挡住眸中神色。 她没料到,他竟然要看自己的身体。 “将军不相信我,我无话可说。”她躲开了沈知行的触碰。 这在沈知行看来,就是她心虚了,他再也忍不住,大手一伸,直接扯开了苏寻月胸襟处的盘扣,露出她精致锁骨,肌肤白皙柔嫩,宛若新剥鸡蛋。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苏寻月只觉得肌肤刺痛,慌乱之际抬手去阻止,却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牢牢禁锢在身侧。 沈知行低头看向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 他的眼睛顿时染上几分猩红,他俯身,还想扯开更多的衣服,脸上被人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是苏寻月红着眼眶打他,“将军怎能如此羞辱我?” 沈知行呼吸一滞,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似的,有些喘不过气。 苏寻月捂着裸露的肩膀,转身朝内室跑去。 沈知行僵立原地,望着苏寻月的背影。 他的双拳握成了拳状,骨节泛白,怎会这样?难道昨晚真的只是一场梦? 若不然苏寻月的身上为何没有他留下来的红痕? 沈知行闭上眼,努力平息自己紊乱的气息。 不可能是假的,绝不可能。 还是说从始至终苏寻月都没有骗自己? 沈知行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很胀痛,一股怒火从四肢百骸涌上来,让他浑身都燃起了熊熊烈焰。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被苏寻月打了一巴掌,他只想知道昨夜是不是苏寻月。 可很明显,现在的一切都在向他表明,昨晚不是苏寻月。 沈知行缓慢转身,往床边走去。 苏寻月裹着锦缎被褥,哭得一抽一抽,她哭起来的时候声音细细的,很轻,让人心疼。 “寻月……”沈知行站在床前唤她,“别哭了,是我对不住你。” 苏寻月不理他,仍旧趴在枕头上哭。 沈知行伸手想安抚她,却被苏寻月拒绝,“将军别碰我,我心里只有寄礼一人,还请将军成全。” 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委屈极了,让沈知行心头揪紧。 沈知行抿了抿唇角,道:“我——” “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一见到你……我就想到了方才的事。” 她的哭声更大了。 沈知行没法,只好站起身,“你好好歇息,我先走了。” 话落,沈知行才强迫自己离开。 直到听到关门声,苏寻月才把脸从被窝里露出来,脸上竟没有一点泪水,哪里像是哭了的模样? 她警惕地看着房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打沈知行的手还在发麻,那一下确实是用尽全力。 也是在报昨夜的仇,谁让沈知行昨夜那般粗鲁? 活该! 不过,在打沈知行那一巴掌的时候,苏寻月心里其实是很慌张的,她怕沈知行会打自己。 幸亏他没有计较。 苏寻月侧头看向自己光滑的肩膀,也有些敬佩自己的机智。 她知道沈知行机警多疑,脖子、锁骨上的红痕用粉盖住后,她还不放心,于是把肩膀也敷上了粉。 如若沈知行把衣服再扯下一些,其他都没有敷粉的红痕就会显露出来。 太危险了。 苏寻月惊出一身汗,想到自己欺骗沈知行,还打了他一巴掌,只恨不得赶快和离。 第110章 沈知行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若不然,被沈知行发现自己骗他,恐怕不会放过自己。 只是她要怎么提前跟沈知行和离?而且还不能让沈知行怀疑,让他心甘情愿放自己走? 苏寻月根本想不出头绪。 不过经过这一次,沈知行应当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过来找自己。 那她就可以安心绘制头面了。 想到要帮贵妃娘娘绘制头面,苏寻月一下子就到了桌边,自己研墨,开始作画。 以贵妃娘娘的地位,什么华贵的首饰都见过,她绘制的头面,不需要太或许华丽,但又不能太素净太简单,否则反而失了贵妃娘娘的风范。 所以苏寻月选择了用珍珠、宝石和金银做底,最后缀上玉石,简单雅致,又不失奢华,恰到好处。 耳饰是五瓣梅花。 梅花就是常见纹样之一。 因在严冬开放,清香傲然,梅花一直是高洁品行的象征。 五瓣梅花也代表着福、禄、寿、喜、财这五种祝福,正好适合贵妃娘娘。 又画了梅花形金镶宝石簪。 苏寻月完全沉浸于绘制头面中,根本不知道外边发生什么事。 陈嬷嬷和沈观看着自家将军从房间出来,神色看起来似乎有些颓败,细看又不像。 明明进房间前,将军还一脸怒气冲冲的,怎么出来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夫人哄好了将军? 沈观走了过去,却看到了自家将军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房间里只有将军跟夫人两个人,总不能是将军自己打的吧?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夫人打的。 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可见夫人有多用力,沈观看着都觉得疼,可自家将军像是没事人一般,对着陈嬷嬷道:“好生伺候夫人。” 话落,便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陈嬷嬷觉得将军有些奇怪,也不好说什么,推门进了房间。 沈观忙跟上去,“将军,你要不要敷一下脸?” 毕竟脸上的巴掌印那么清晰,将军还要见士兵,若是被士兵看到了,总归会不太好,会削弱将军的威严。 听到沈观的话,沈知行似乎才记起自己被苏寻月打了一巴掌,他顿了顿,才道:“嗯,拿些冰块过来。” 沈观其实有满肚子的疑惑,可这到底是主子们的私事,他又不好问,只能憋着,便去给沈知行取冰块。 片刻后,沈观取来了冰块,递给沈知行,“将军小心一些。” 沈知行微颔首,随即将右手伸进到冰盆里,冷冰冰的寒意从指尖传入体内,沈知行拿起一块,放在被苏寻月打过的脸上。 脸有些疼,敷上冰块后,才舒服不少。 这时沈观开口:“将军,可要审问昨夜在夫人门前守夜的丫鬟?” 在他们回到府中后,将军就吩咐他去找昨夜给夫人守夜的小丫鬟。 现在人找过来了,就问将军要不要审问。 沈知行正想让沈观把人带过来,却听到门房拍门:“将军,嘉亲王请您跟夫人到府上聚一聚。” 嘉亲王是陛下的弟弟,陛下怀疑嘉亲王与京安的人有来往,遂派到西北调查。 他还没有上门,嘉亲王倒是让人过来请了。 沈知行站起身,“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又对沈观道:“先别审问。” 虽然他还有诸多的疑惑,可他并无证据,如若那个小丫鬟也说苏寻月昨晚一直在房中,他又该如何是好? 沈知行不想再听到这个结果。 他还是觉得昨晚不是一场梦,他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 只是如今他不知从何下手。 沈观点头,“是。” 随后跟着沈知行前往亲王府。 嘉亲王的封地是在西北,陛下登基后,一直安分守己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偶尔和陛下议事,也只谈论国事,从未参与党争,算是比较忠君爱民的藩王。 嘉亲王是个闲散王爷,日子过得十分悠哉,每天除了吃喝玩乐,也没什么烦恼。 嘉亲王妃是个贤惠温柔的性子,沈知行见过几次。 他一到亲王府门口,便看到嘉亲王和嘉亲王妃,没看到他带苏寻月,似乎有些埋怨,“怎么不把夫人带过来?” “她第一次来西北,有些水土不服。”沈知行用苏寻月的话堵他们。 嘉亲王和嘉亲王妃也不好说什么,只请他进府,问了陛下的身体情况,便说起了闲事,似乎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边,苏寻月不知沈知行去了亲王府,她一直画到天黑,才放下笔。 陈嬷嬷点上灯,房间瞬间亮了起来,“将军去了亲王府,临走前,还找了迎春。” 迎春是昨夜给她守夜的丫鬟。 苏寻月顿时一惊,坏了,她千算万算,唯独漏了迎春。 虽然半夜的时候她让迎春回房了,若是沈知行问起来,那就没人作证她昨夜呕吐,也没有证明她昨夜一直在房间。 苏寻月有些懊恼,她怎么能把迎春忘了? 陈嬷嬷见她这样,忙道:“需不需要老奴去把迎春叫过来问问?” “不行。”苏寻月摇头,若是她此时去找迎春,只会让沈知行怀疑。 迎春不知道她有没有去沈知行的房间,但她现在把迎春找过来,就说明她心虚,她不能让沈知行抓住任何破绽。 反正如今没有任何的证据,只要她咬死不认,沈知行也不会拿她怎么办,只是她到底还是有些害怕。 沈知行的怒火,她真的承受不起,也承担不起。 她方才好不容易才打消沈知行的怀疑,却又被迎春勾起了,沈知行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苏寻月揉了揉眉心,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身上的痕迹赶紧消退。 陈嬷嬷见状,连忙安慰道:“夫人莫急,或许将军还未来得及问迎春,听闻嘉亲王突然派人过来,似乎很是匆忙。” “但愿吧。”苏寻月把昨夜的和离书拿了出来,只见上面写着沈知行的名字,只是“行”的竖钩有些歪。 却也能看出是个行字,是沈知行的字迹。 是不是签上她的名字,就可以跟沈知行和离? 苏寻月有些不确定,她怕沈知行不肯放她离开,毕竟西北是他的地盘。 第111章 沈知行竟冷漠薄情到这种地步? 自这日之后,苏寻月有好几日没有见到沈知行,即便二人的房间就只有一墙之隔,苏寻月也没有踏足他的院子。 沈知行也没有来找她,仿佛他已经将苏寻月忘掉了。 苏寻月第一天还忐忑不安的,晚上睡不着,生怕沈知行突然带着迎春过来审问自己。 直到她都绘制好头面,送到京安了,沈知行也没有过来。 难道真被陈嬷嬷猜对了,沈知行并没有时间审问迎春? 还是说,沈知行已经打消了对她的怀疑?苏寻月不知道。 沈知行早出晚归的,即便二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苏寻月也未能见到他的脸。 不过这样也好,怕只怕沈知行在背后调查她,所以苏寻月不敢有所行动。 日子如常地过去,直到春安寄过来了一封信。 一开始,苏寻月以为春安写信过来,是为了跟她汇报贵妃娘娘头面的制作情况,哪里想到,看到最后,竟是此等大事。 苏寻月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这是真事。 “夫人?这是怎么了?”陈嬷嬷见自家夫人一脸凝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由担忧地问了一句。 苏寻月还是看着信,低声道:“宋妹妹没了。” 陈嬷嬷吓了一跳,“什么!?宋姨娘,宋姨娘怎么会……将军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难道将军这些天都是在处理宋姨娘的事?既然宋姨娘没了,他们为何不回京安? 陈嬷嬷觉得特别奇怪。 苏寻月也有同样的感觉,按理说,宋言心是沈知行的心上人,如今又有了沈知行的孩子。 沈知行应当更重视宋言心才是。 但现在宋言心没了,沈知行不仅没和她说,也没有回京安的打算,更加没有要帮宋言心报仇的打算。 毕竟宋言心如此年轻,不可能无缘无故没了,定然是被人毒杀,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沈知行竟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他对宋言心的情谊,就这般消散了?竟不回京安料理她的后事? 沈知行竟冷漠薄情到这种地步?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且这件事透露着古怪,沈知行一向谨慎细致,做什么事都滴水不漏,他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任由宋言心被人毒害。 但这件事摆在眼前,不管是谁做的,沈知行应该都会查清楚才是。 难道宋言心没事? 一切都是障眼法? 陈嬷嬷见苏寻月盯着纸张出神,叹了一口气,“老夫人应当会很伤心很难受。” 毕竟老夫人盼了这么久的孙子,如今不仅孙子没了,连宋姨娘也跟着去了,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好事落空,老夫人肯定受不了。 陈嬷嬷想到此处,忍不住流泪,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劝慰道:“夫人,您也别太伤心,宋姨娘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这么伤心。” 苏寻月抬眸,目光沉静,“此事怕不简单,宋妹妹或许没事。” 仔细想来,此事漏洞太大,宋言心若是没有了,柳氏定然会派人告知他们,让他们回京安处理后事。 但是老夫人没有派人过来,连沈知行都没有动静,她猜测,宋言心肯定没事,只是不知宋言心为何要假死。 但她又隐约感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陈嬷嬷听到苏寻月这话,很是惊讶,“既然没事,为何要散布自己死了这种消息?多不吉利,何况宋姨娘还怀着孩子,她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老夫人那般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又是将军府的第一个孩子,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过分。 宋姨娘为何想不开,说自己死了? 陈嬷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苏寻月听到陈嬷嬷提到“孩子”这两个字,似乎想到了什么。 如若宋言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知行的呢?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老夫人一直想要孙子,好不容易有了,可到头来却发现不是沈家的骨肉,老夫人肯定会怨宋言心。 可老夫人极其看中将军府的名声,怎么不操办宋言心的后事? 苏寻月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又看到贵妃娘娘的字眼,这才想起,再过几日就是太后的生日,之后就是端静公主的成亲之日。 此时若是操办白事,确实不太好。 宋言心没了的事,春安也是无意间才知道的,而且最近有个表姑娘过来投靠将军府,说是要成亲,听说与她成亲之人是五皇子。 结合这些事情,苏寻月顿时都明白过来。 那个表姑娘,应当是宋言心,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五皇子的。 苏寻月都惊呆了,她从不知道宋言心与五皇子在一起。 上辈子,宋言心一直和沈知行一起,这辈子,她怎么跟五皇子扯上了关系? 她和五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况且,宋言心以将军府远房亲戚的名义嫁给五皇子,那岂不是说将军府与五皇子联合起来了? 三皇子那边肯定不会罢休的。 当时将军府宴请三王妃,抛出橄榄枝,让三皇子以为将军府有意于他们,三皇子才会牵制住端静公主,不让端静公主找他们将军府的麻烦。 如今宋言心以将军府远房亲戚的身份嫁给五皇子,亲疏有别,还不知三皇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沈知行知不知情? 他知道吗?还是他根本就默认了这门婚事? 苏寻月心里乱糟糟的。 她不相信沈知行会如此糊涂,可是事实又摆在面前,苏寻月只觉得头疼,想到端静公主那个疯子,怕是不能安生。 即便五皇子是半个出家人,天天吃斋念佛,可没有人能抗拒当皇上,或许五皇子出家也只是障眼法。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苏寻月什么都不怕,就怕端静公主对付自己,眼看着那个日子就快到了,苏寻月莫名不安。 她忙写信给春安,让她去找死士盯着端静公主和三皇子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告知她。 至于五皇子和宋言心的事,她虽然不解,倒也不太想知道。 写完信,苏寻月就让陈嬷嬷送走。 就在这时,沈知行回来了。 第112章 苏寻月是他的,谁也抢不到 有三四天没见沈知行了,苏寻月在见到他的时候,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将军。” 沈知行颔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身体好些了么?” “嗯。”苏寻月想到宋言心的事,到底没忍住问他,“宋妹妹到底怎么了?” 沈知行似乎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顿了顿,才道:“她没事。” “那她——”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五皇子的。”沈知行并没有隐瞒,反而直接说了出来。 苏寻月虽然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但她没想到沈知行居然不介意,反而直接说了出口。 而且,还促成了五皇子跟宋言心的婚事,很是大度。 苏寻月心里也有了一个主意,但在此之前,她还是怕端静公主对自己不利。 “那个远房表亲,便是宋妹妹是不是?”苏寻月试探着问。 沈知行点头,“不错。” 他也不惊讶,以苏寻月的才智,她不可能猜不到。 苏寻月皱眉道:“将军府明面上跟五皇子联亲,那三皇子那边怎么办?” 她怕端静公主对付自己,对付墨初和念初,苏寻月不敢赌。 沈知行和老夫人也不跟自己商量,竟就这样任由宋言心以将军府表亲的名义嫁给五皇子,这样真的妥帖么? 她真的很害怕,尤其是那个日期就要到了,总怕自己会再次被吊死。 三皇子跟五皇子一直不好对付,怎么偏偏如此大张旗鼓让宋言心嫁给五皇子? 如此一来,三皇子肯定以为自己被耍了,新仇旧恨一起,不知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苏寻月哪能放心? 沈知行见她一脸担忧,有些愧疚,他的本意是不想让苏寻月担心,哪里想到,到底还是吓着她了,她比他想象中还要怕端静。 “别担心。”沈知行想要握住苏寻月的手,却被她躲开,他微叹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苏寻月避开沈知行的触碰,垂下眼帘。 “我答应过你,要保护你,就绝不食言。”沈知行道,“三皇子如今有别的事要忙,他讨好我们还来不及。” 也就是说三皇子有把柄在他手中。 苏寻月闻言,这才稍稍放心,本想问他是不是跟五皇子联手,可想到他们的做法,其实已经很明显。 若是沈知行和五皇子联手,那此事跟不跟她商量也不重要,定然是他们早已讨好了条件,即便她拒绝又如何? 上辈子,沈知行确实跟五皇子有过来往。 不过,这些事都与她无关,她只是想保护自己和两个孩子。 至于他们怎么争夺皇位,都跟她无关。 “那便多谢将军保护,还望将军莫要食言。”即便如此,苏寻月还是觉得自己要把死士调过来。 她还是不太信任沈知行,她只信她自己。 眼看着苏寻月对自己越来越疏远,沈知行有种挫败感,他不知该怎么跟苏寻月解释他的用意,只能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但你记住,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苏寻月抬头看他一眼,见他双眼漆黑沉稳,目光坚毅清亮,仿佛带着穿透力,让她的心跳慢了一拍。 她相信沈知行此时的话是真心实意的,只是人心易变,再加上沈知行掺和了夺权之事。 在权力面前,沈知行还会顾着自己么? 就拿这一次宋言心跟五皇子的事来说,他明明知道自己怕端静公主,也知道这个做法会得罪三皇子,可他连跟自己商量都做不到。 他考虑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他而遭受什么。 不过也对,毕竟端静公主针对的永远只有她,而不是沈知行,沈知行又怕什么? 她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替自己谋出路,“没什么事的话,将军请回吧。” 苏寻月这会不想见到沈知行,总怕自己忍不住骂他自私。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她比谁都怕死,所以更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她必须尽全力活着,才能继续保护好自己爱护的人。 如若端静公主还抓着她不放,那她不介意自己动手。 她不求荣华富贵,只希望平淡幸福。 沈知行见苏寻月神色冷漠,眸光幽暗,莫名心疼,总觉得她有什么事,到底还是舍不得走。 “寻月,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与我说。”他其实更想喊她月月,只是怕刺激到她,才改了称呼。 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层距离,他暂时不能逾矩。 “我能有什么事?”苏寻月淡声道,“只是有些诧异罢了。” 她没有看沈知行,低垂着头,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语气听起来很冷漠,甚至还有几分排斥。 沈知行却突然伸手抱住她,把她揽进怀里。 苏寻月愣了一瞬,随后挣扎起来。 沈知行紧紧地箍住她,声音压抑沙哑,“别推开我。” 苏寻月咬牙,“沈知行!” 沈知行仍不松手,低喃道:“对不起,我……我只是想抱抱你,你不喜欢,那算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惹怒苏寻月。 可这样的姿势,苏寻月根本动弹不得,她气得浑身颤抖,最终也未能推开他。 “我只想抱你一会儿。” 他觉得方才的苏寻月身上带着浓浓的哀伤,可她却不敢寻求任何的帮助,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扛着。 苏寻月怕自己怪病发作,到底还是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将军,我说过的,我喜欢的人是寄礼。” 她不知道沈知行对她的怜悯和同情从哪儿来的,但她不需要。 她不想跟沈知行有过多牵扯,只希望他不要打扰到自己。 再次听到苏寻月提起张寄礼的名字,沈知行的心又开始闷痛起来,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苏寻月是他的,谁也抢不到。 他把心口的痛压了下来,“这几日我都在府中,你想不想出去逛逛?” 苏寻月来了西北好几天,因为忙着公事,他都没有好好陪苏寻月逛街买东西,难得这几天有空闲,他当然想趁机补偿一番。 谁料还是被苏寻月拒绝了,“不必了,我明日约了韩校尉的夫人,她们带我。” 第113章 吃亏的终归是自己 韩夫人很是热情,来找她好几次,都被苏寻月以水土不服的理由打发掉。 如今她已经画好头面,自然有时间。 沈知行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明晚我们一起用膳。” 这几天沈知行都在营帐跟将士们一起吃饭,虽说他是大将军,但在军中并非高高在上,反倒与众将士融洽相处,很快赢得将士们的好感。 “嗯。”苏寻月没有拒绝。 她以为沈知行走了,可一抬头便对上了沈知行的视线,苏寻月一顿,“将军还有事?” 自上次见到沈知行生气之后,苏寻月蛮怕他的,毕竟是武将,力气又大,真要闹起来,吃亏的终归是自己。 况且她确实骗了沈知行,不止那天晚上是她,还喝了避子汤,芙蓉糕坊和珍品斋也是她的产业,再加上墨初、念初等等。 她瞒着沈知行的事情很多,每次被沈知行注视着,她都怕沈知行查出来了,没来由的心惊。 可沈知行看她的目光温柔极了,似乎能掐出水来,苏寻月不习惯他这般注视,偏过头道:“我要休息了,将军请回。” 沈知行点点头,转身出门。 苏寻月等他走了,这才缓缓吐出胸口的浊气。 第二日一早,苏寻月便起来。 西北的天气干燥,她晚上都会敷一些花膏花油才入睡,皮肤倒也没有很干。 苏寻月上了妆,又拿了几支簪子,打算送给韩夫人她们。 她收拾好后,带着陈嬷嬷出门。 刚出房门,就看到沈知行光着上半身在院子里打拳。 他似乎打了好一会儿,额角微汗,肌肉结实匀称,宽肩窄臀,腰部曲线流畅漂亮。 苏寻月看了,顿时脸红心跳起来,脑海里也浮现沈知行醉酒的那天晚上,身体开始发烫,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她赶紧移开视线,故作镇定道:“将军怎么起得这么早?” 沈知行是她见过最勤快的人了,即便休沐,也会早早起来,大冬天也不会睡懒觉,起来打拳。 沈知行停下来,见她今日梳妆打扮了一番,整个人容光焕发,娇艳欲滴,尤其是两颊染上绯红,显得愈发娇媚动人。 沈知行喉咙一滚,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制下内心汹涌澎湃的冲动,努力维持表面平静:“我送你出去。” 苏寻月摇摇头,“不必,韩夫人会在门口等我,将军继续打拳吧。” 话落,苏寻月就要转身离开,可沈知行的目光太过于炽热,即便她背对着沈知行,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苏寻月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了一般,她不敢回头,快速走出大门口。 果然,韩夫人正站在马车旁边等她。 “将军夫人。”韩夫人笑吟吟迎上前。 苏寻月笑着应道:“叫我寻月便好,让夫人久等了。” “我也是刚来,那便叫我萧长清。”萧长清挽着她上了马车,“寻月可会骑马?” 她们这帮人本来是想骑马过来的,毕竟骑马方便,又凉爽,可想到苏寻月不知会不会骑马,若是不会骑马,岂不是会让苏寻月尴尬,遂决定乘坐马车来。 马车很宽敞,足够坐五六个人 苏寻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会,只是学过一点皮毛。” 苏家是书香世家,看重女儿家的才学、女红和管家能力,还觉得骑射有辱斯文。 还是苏寻月自己到庄子上养病的时候学了一些。 “原来寻月还会骑马啊,不错不错。”萧长清赞叹道。 苏寻月谦虚道:“只是粗通而已。” “如若寻月想学,我们都可以教你。”萧长清话音刚落,马车里头的女子也跟着道,“没错,你想学什么都可以。” 她们的打扮很简单,首饰也不太多,皮肤红润,带着健康的光泽,苏寻月顿时觉得自己带来的首饰配不上她们。 一时间有些窘迫,不知该拿什么送给她们。 萧长清似乎察觉到她的窘态,笑道:“怎么了?” “我给各位姐妹带了一些首饰,希望你们喜欢。” 话落,陈嬷嬷便把首饰递给苏寻月。 苏寻月打开,“这是我从京安带过来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还请收下。” 众人见这簪子如此精致,雕刻细密,一看就价值不菲,连忙推辞道:“寻月,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苏寻月不肯,“这是我的一番心意,姐妹不收,便是不给我面子。” 她故作生气的模样,众人忙笑着接了过来。 萧长清也接了过去,仔细端详一阵,“好精巧的簪子,我瞧着比御品堂的金银珠宝还要好看呢。” 虽说她们不经常打扮,可过年过节,宴会什么的,也要装扮,簪子是少不了的。 如今苏寻月送她们如此精致的簪子,她们很是开心,纷纷道:“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我们也有礼物送你。” 萧长清第一个拿出来,是一个袖箭,“这是我自己制作的,想送给你防身用的。” 她是将门之后,从小就喜欢耍刀弄枪,对于女儿家的东西也不太熟悉,便想送苏寻月一些暗器。 苏寻月几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袖箭,小小的,套在手腕上,根本没有人可以发现。 箭筒里头可以装十二箭。 想到端静公主针对自己的事,苏寻月在出门之前,就想过今日买一些武器备着。 没想到,萧长清居然送给了自己,她一脸惊喜,“谢谢你,长清。” 苏寻月简直爱不释手,又不敢碰,生怕触发机关。 萧长清见了,忙道:“我教你怎么使用。” 她观苏寻月是真的喜欢,才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送了飞镖、飞刀这些,苏寻月全收下,打算在西北学骑马和使用暗器。 几个人听到苏寻月想学,立马拍手保证道:“我们一定会教会你。” 本来计划带苏寻月去逛街的几人一拍即合,带苏寻月去了训练场。 一直到天黑,苏寻月才依依不舍回来,萧长清安抚她道:“明日我们再来接你。” 经过一天的相处,萧长清等人便喜欢上了苏寻月。 本以为苏寻月会很娇弱,觉得她们粗鲁,可苏寻月并没有,反而很能吃苦,而且很聪明,一教就会,她们都想跟苏寻月过两招。 苏寻月和她们约定好后,转身,就看到了门前的沈知行。 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收回来,就听到沈知行道:“饿了罢?晚膳已然准备好了。” 第114章 怕不是害喜了吧? 苏寻月脸上的笑意太过于明媚,他从未见过她对自己这样笑。 听闻苏寻月今日去了训练场,还学了骑马,其实这些他也可以教她的。 沈知行也很高兴苏寻月能喜欢西北,如此一来,他们定居在西北,远离京安,苏寻月身上的压力就不会这般大。 他心里头有了打算,随即很自然地问她今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奈何苏寻月只道:“随意逛逛而已,今日吃什么?” 她今日也在训练场周围吃了很多东西,但又是骑马,又是射箭的,早就饿了。 况且,与她和沈知行的关系,二人都快和离了,倒也不必说得那般细致。 沈知行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于着急,说了几个菜名。 西北牛羊多,不论是煮还是炙烤都非常美味。 沈知行亲自下厨,做了四菜一汤。 苏寻月尝了一口羊肉,鲜嫩多汁,格外诱人,“好吃。” 沈知行嘴角微勾,“多吃点。” 苏寻月嗯了声,埋头喝羊汤,她的确很饿了。 饭桌上的气氛颇为融洽。 见苏寻月喝完羊肉汤,旁边的管家才道:“这是大将军亲自下厨煮的,夫人可喜欢?” 苏寻月抬起头,怔怔地望向沈知行。 他穿着黑子锦衣,眉目英挺,俊朗的脸庞因为温柔而平添了几分儒雅,苏寻月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喜欢。” 沈知行见她这副表情,心中升腾起一丝暖流,嘴角的弧度不由加深,“你喜欢就好。” “不止呢,这些肉也是将军炙的。” 苏寻月毫不吝啬夸奖:“大将军的手艺极好。” 管家笑了起来。 苏寻月低垂眸子,掩住眼中的情绪,轻抿一口茶水,开始吃肉。 她实在是饿,也顾不得说什么话,沈知行见她喜欢,便一直给她布菜。 一顿饭下来,苏寻月记不清自己吃了多少东西,或许是吃太饱了,还是今日吃的东西太杂。 苏寻月吃着吃着,竟觉得有些反胃。 她捂着嘴巴,陈嬷嬷见了,忙把痰盂拿过来。 苏寻月忙跑了出去,沈知行有些担心,以为她水土不服,也跟着走出去。 此时苏寻月已经吐完,陈嬷嬷拿着茶水给她漱口帮她顺气,“夫人觉得现在如何?” “好一些了。”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吐,只是吐出来舒服了不少。 对上沈知行关心的眼神,苏寻月抱歉道:“我没事,怕是扰了将军用膳。” 沈知行还未说话,一旁的管家却看着苏寻月,“夫人这般,怕不是害喜了吧?” 沈观听了,也觉得有可能,毛遂自荐道:“我现在就去请大夫!” 只是话音刚落,就被人异口同声喊住了,“不必了。” 叫他的人是将军和夫人。 苏寻月捂着胸口,“先别着急,也不一定是,或许是我最近肠胃不好。” 她根本不可能怀孕,因为前几天她才跟沈知行圆了房,即便怀孕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害喜,再加上她还喝了避子汤,根本不可能怀孕。 所以苏寻月不想找大夫,至于沈知行为何不让找大夫,她也隐隐约约能猜到是什么。 或许她可以借助这次假孕,让沈知行心甘情愿放过自己。 沈观看向沈知行,“将军,要请大夫么?” 他觉得将军特别奇怪,将军最是关心夫人,夫人有什么风吹草动,将军总是比谁都紧张。 如今夫人都当着他的脸吐了,将军竟然无动于衷?还不让他请大夫? 这是为何? 如若夫人是真的害喜,这可是大喜事一桩,将军应该尽快让人去请大夫才是。 毕竟夫人总不能跟宋姨娘一般,怀了别人的种。 将军莫不是高兴坏了吧?还怕这是一场梦? 沈观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他道:“我这就去请大夫!” “站住!”沈知行冷冷道:“我说了不必了,难不成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沈观愣住,这才意识到,将军似乎有些有些生气,沈观不明白沈知行的意思,但也不好违背,只得站住。 沈知行也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他面色不变,淡淡道:“夫人只是肠胃不适,并非害喜。” 他不愿意相信,也害怕知道那个结果。 苏寻月跟着点头,“我先回房了,将军慢慢吃。” 方才她也已经吃饱,苏寻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沈知行见了,只觉得心口一阵闷痛。 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如若苏寻月一个月之后害喜,他便可以确认那天晚上不是梦,是苏寻月。 为何偏偏这个时候,苏寻月却突然呕吐。 沈知行不敢往下想,怕知晓答案,更怕失望。 苏寻月回到房间,便靠在榻上。 她侧着身子,脑海中仍旧不断闪现方才的情形,沈知行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可苏寻月就是能感受到他的自欺欺人。 他怕自己怀孕,所以不敢找大夫。 可他既然能接受宋言心怀了别人的孩子,还风风光光以将军府远房亲戚的名号出嫁,为何她不行? 从前宋言心不是他的心上人么? 他也说过喜欢自己,既然宋言心可以,那她肯定也可以。 而且她不需要借将军府的名头出嫁,她只想平平静静地和离,两人谁也不欠谁的。 或者让她假死也可以,只要放她离开就好。 苏寻月本来打算过几日才执行这个计划的,万万没想到,不用准备,她今晚就吐了出来。 她还想着收买大夫,或者吃一些假孕的药。 毕竟沈知行如此聪明,就怕他另外找大夫亲自为自己诊治,那她假孕之事就会被戳破。 可今晚看来,沈知行似乎很怕知道自己怀孕,宁愿不找大夫把脉,自欺欺人一般,觉得她只是肠胃不好。 沈知行竟也有如此懦弱的时候?苏寻月有些不敢相信。 或许宋言心怀了五皇子的孩子,给他的打击太大,如果自己也怀了,那沈知行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岂不是要彻底碎裂? 所以才会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甚至宁愿相信,这是一场噩梦,醒来之后,什么都不会改变。 可是不行,她必须要让沈知行接受她怀了张寄礼的孩子这个“事实”。 第115章 我背叛了将军,还请将军休了我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妻子怀着其他男人的孩子,肯定不会那么快就能接受。 苏寻月也知道,所以她打算慢慢来。 本以为今晚沈知行会过来,可一连好几日,她都没有见到沈知行,仿佛沈知行又忙了起来。 明明这人说过自己这几日都有空闲的时间,可现在又开始忙了。 苏寻月怀疑沈知行在躲着她。 苏寻月坐在窗边的小桌旁,看着院子里的树影婆娑,叹息一声。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不想等待,她想早日跟沈知行和离,早日与沈知行撇清关系。 可惜…… 苏寻月闭了闭眼睛。 他们之间似乎已经闹僵,沈知行不想见到自己,理所当然,但苏寻月却不希望沈知行躲着自己。 沈知行不来,她便去。 苏寻月让人煮了一些消暑的甜汤,便带着陈嬷嬷一起去了军营。 为了营造自己怀孕的假象,苏寻月最近都不跟萧长清她们一起骑马学武器了,也不吃什么肉,每天都假装害喜。 苏寻月又爱吃肉,最近天天吃不饱,都瘦了许多。 陈嬷嬷看在眼里,担心极了,劝她不要做如此冒险的事,奈何苏寻月一意孤行,无论陈嬷嬷怎么劝,她都不听。 陈嬷嬷没办法,只得陪着苏寻月。 到了军营,苏寻月直奔沈知行所在的地方。 士兵们听说苏寻月过来,忙带着她去找沈知行。 沈知行正在训练士兵,他们手持长枪,身姿挺拔,步伐矫健。 苏寻月远远瞧了一会儿,便朝沈知行所在的位置走去。 沈知行拿着长枪,一脸严肃,“手要拿稳,不可抖!” 众人立刻端正神色,目视前方。 “左腿要抬得高,腰腹力量一定要足够,否则重心不稳,容易跌倒!”沈知行提醒道:“你们的胳膊臂膀不要绷得那么紧,要柔软一点,不然容易拉伤。” 沈知行的声音浑厚有力,众士兵们齐刷刷地应了声是。 苏寻月走近了,才看清楚沈知行手中的长枪竟然是一杆铁枪。 沈知行将铁枪横在胸前,目视前方,“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长枪,它就像你们的性命,不可轻易丢弃。” 他话音刚落,一士兵就跑过来,“大将军,夫人来了。” 最近大将军也不知怎么了,一天到晚都留在军营中,也不回府,天天练他们,明明夫人就在府中,夫人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将军也不陪夫人。 偏偏要过来操练他们,士兵们有苦说不出。 如今见夫人来了,猜想二人应当是吵架,大将军没地方去,便在军营操练他们。 见到夫人,他们也不敢打趣,还是认真地练功。 沈知行听到苏寻月过来,拿着长枪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把长枪递给沈观,“你们好好练。” 话落,便朝苏寻月走过去。 几日不见,苏寻月似乎消瘦了一些,人也有些憔悴。 管家派人告诉过他,夫人最近吃不了肉,一闻到肉味就吐。 他听到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见到人,才发觉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不由眉头蹙起。 他走过去问:“夫人今日怎么到军营里来?” 沈知行带着苏寻月去他住的营帐。 “听说将军最近公务繁忙,于是特地煮了一些消暑的甜汤过来。”苏寻月温顺道。 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如此贴心,明知她过来找自己是别有目的,却还是不忍拒绝她的讨好。 苏寻月给他倒了一碗甜汤,沈知行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仰头喝了好几口。 味道淡甜,不腻人,确实可以解暑。 苏寻月见状,又给他满上。 二人谁都不说话,苏寻月还在找合适的机会,沈知行却不敢问。 他有很多话想要问苏寻月,想问她为何瘦了这般多,想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想问她过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要问,即便他心里头也有答案,可他不愿意听苏寻月亲口承认这件事。 可他不问,不代表苏寻月不会说。 见沈知行喝完了第二碗甜汤,苏寻月清了清嗓子,“将军,我——” 只是她还没有把话说完,就被沈知行打断了,“再给我来一碗。” 苏寻月没有办法,只能又给他盛了一碗。 一碗又一碗,沈知行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碗,直到再也喝不下,他才站起身道:“我先去操练士兵,今日辛苦你了。” 话落,沈知行转身就要走,仿佛落败的逃兵。 苏寻月知道,沈知行这是在逃避。 她不想再这样拖下去。 苏寻月赶紧叫住他:“将军……” “我今日没空,等过几日得空了,夫人再说。”沈知行背对着她,语气平静,看不透他的情绪。 苏寻月咬了咬唇,沈知行根本就是拖延时间,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放弃。 但她绝对不会放弃!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将军不想知道我这两日怎么了么?” 沈知行背脊微颤,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苏寻月继续道:“还是说将军已然猜到了什么?” 沈知行脚步蓦地停住。 他缓缓握紧双拳,指甲陷入掌心,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不能慌乱,“你多虑了,西北夏日炎热,许是苦夏也不一定,没什么事的话,我先——” “将军。”苏寻月打断他,她往前走了几步,与他并肩而站,“你在逃避什么?”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砸在沈知行脑海里。 他不说话了。 苏寻月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眼睛直直地看向沈知行,“将军,我怀孕了,怀的是——” “张寄礼”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沈知行阻止,“够了。” 沈知行的眼睛有些红,“你只是苦夏而已,莫要胡言乱语!” 语气有些失控,可这已经是沈知行死死压制过后的结果了,但还是泄露他心中的情绪。 这相当于是警告苏寻月,不准再说出更多关于怀孕的事。 若换成旁人,怕是已经被吓得不敢开口。 可苏寻月是个例外,她盯着沈知行,“我背叛了将军,还请将军休了我。” 第116章 囚禁 此言一出,四周瞬间变得安静。 甚至连外边士兵的叫喊声都停了下来,突然之间变得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才传来士兵们打拳声。 只见沈知行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俊美的面庞沉寂得可怕,漆黑的瞳眸里蕴含着风暴和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苏寻月心里其实有些害怕,毕竟沈知行发起火来很吓人。 可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若是再退缩的话,就真的输了。 因此,她毫不怯懦地迎上沈知行的目光,与他对视。 沈知行终究是舍不得对苏寻月发火,他狠狠捏紧拳头,骨节泛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苏寻月一字一句道:“我要和离,请将军成全!请将军让我们一家人团聚。” “一家人”三字从苏寻月嘴里说出来,沈知行只觉得自己的心疼得无法呼吸。 苏寻月跟张寄礼他们是一家人,那他这个正牌丈夫又算什么? 沈知行猛地攥紧双手,“苏寻月,你莫要再说了,你此时不过是苦夏而已。” 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苏寻月见了,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沈知行了,她摸着肚子,“将军,你为何要执迷不悟?” 都说她怀了张寄礼的孩子,为什么沈知行不愿意和离? 明明他都让宋言心风光大嫁嫁给五皇子,为何自己不行? 难道只是因为张寄礼是个普通老百姓,沈知行便看不上他么? 苏寻月不服,“你不同意,我便写信给母亲,让母亲来裁决此事。” 她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逼沈知行做出选择。 说做就要做,马上就要唤来小厮取笔墨纸砚。 沈知行胸腔内翻滚着愤懑的血液,“苏寻月,我再说一遍,你没有怀孕,不要惹我生气。” 苏寻月不理他,就要出门找人拿纸笔。 “苏寻月!”沈知行低吼道:“你闹够了没有!” 苏寻月怔怔地看着他。 沈知行脸色阴沉道:“你就这般想要离开我?” “是!”苏寻月也恼了,“我只是让你休了我罢了,你不肯,我只有去求母亲来做主了!” 沈知行脸色铁青,他看着苏寻月,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你非要如此?难道从前你对我的那些好,那些爱意都是假的么?” 他不相信苏寻月真的移情别恋,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只觉得苏寻月在撒谎骗他。 肯定是他纳了宋言心,苏寻月恼他,才会这样对待自己。 “我不否认,或许我曾经喜欢过你,可现在——”苏寻月顿了顿,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和天空,轻描淡写道:“早就不喜欢了。” “而且,我从前讨好你,也只是为了你大将军的身份,我从未喜欢过你。” 沈知行心脏抽痛了一下。 “我不信。”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受了极重的伤,“你定然是在骗我!” 苏寻月认真地看着他,“是真的,我从未喜欢过将军。” “苏寻月!你闭嘴!”沈知行的眼睛都气得通红了,“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吗?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信的!” 他不会再相信她了,永远都不会再信了。 “将军既然不信我,又为何不跟我和离?” 沈知行又不说话了。 苏寻月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说干了,沈知行居然还是没有答应,她有点烦,“我说的都是真话。” 此时,沈知行忽然冲上去抓住苏寻月,“你骗人!你明明喜欢我的!” 他的力气极大,苏寻月猝不及防被他拉进怀里。 苏寻月挣扎不过,索性任由沈知行抱着她,她仰头看着沈知行,一字一句道:“我不骗你,我从未喜欢过你。” 她能看到沈知行眼里的不可置信,还有愤怒和哀怨,以及悲凉交织在一起,复杂得令人心惊。 她心里升腾起不忍来,但她仍旧固执地道:“是你不要我的,将军,你不能怪我。” 她想到了前世,沈知行娶宋言心时,她的绝望和无助,还有被吊死时的满腹委屈和怨愤。 所以这辈子她才坚持要和离。 她还有墨初和念初,她要好好保护他们。 沈知行也想到自己对苏寻月的冷漠和忽视,他知道自己伤害了苏寻月,可他舍不得放手。 他可以改的。 沈知行看到苏寻月脸上的坚决,却对着外边道:“送夫人回府,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她出门半步。” 说完,他松开了苏寻月,转身快步走回房中,关上门落锁,把苏寻月隔绝在屋外。 苏寻月简直不敢相信,沈知行居然要囚禁她。 她急了,拼命拍打房门,大声道:“沈知行!你疯了吗!你不能这样对我。” 然而屋内始终没有传来沈知行的回应。 沈知行坐在床沿,整个人被黑暗吞没。 他不想听苏寻月说要和离,可她的声音却清晰地钻入耳朵。 苏寻月不愿意放弃,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沈知行囚禁起来,她还想拍门。 可旁边士兵已经开口,“夫人,别为难我们,先回府吧,将军也是为您好。” 士兵们以为将军是在保护夫人,哪里想到自家将军其实在耍流氓,不愿意放人离开,也不愿意和离。 陈嬷嬷忙扶起苏寻月。 苏寻月此时像是游魂一般,任由着陈嬷嬷将她扶回府中。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被沈知行囚禁起来了。 不能出房间的门,也不能踏出院子半步。 陈嬷嬷劝慰她,“夫人,你先别急,等将军冷静下来,就会把你放出来的。” 她不知道夫人跟将军在营帐里头说了什么,只知道将军发了好大一通火。 苏寻月垂首坐在窗边,她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墨初和念初的模样。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想她。 她不想说话,看着丫鬟把饭菜端过来,她也不想吃,“撤走吧,我不想吃。” 陈嬷嬷见了,又想劝她,却被苏寻月拦住,“嬷嬷,我真的没有胃口。” “唉……”陈嬷嬷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不吃东西怎么行?夫人,吃两口也是好的。” 苏寻月摇头。 陈嬷嬷无法,只好吩咐丫鬟退下。 苏寻月靠在椅背上,神思恍惚。 第117章 只顾着自己的兽欲 苏寻月一坐就是坐一整天,什么也不做,也不说话,不喝不吃的。 丫鬟端过来的饭菜原地不动地拿出去,管家担心极了,忙让人去禀报沈知行。 沈知行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直在营帐里头,也不饮不吃的,但心里头一直记挂着苏寻月,“她如何?” 想起中午时,苏寻月让他不能这样对她,沈知行就觉得心里不好受。 可是他没有办法,不知张寄礼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她不顾自己的性命和名声,也要跟张寄礼在一起。 还要写信告知母亲,若是母亲知道,定然不会放过苏寻月,他深知母亲最是看重将军府的名声。 之前宋言心怀孕的事,母亲先是大喜,到最后发现宋言心怀的是五皇子的孩子,母亲大病一场。 如若苏寻月现在写信过去,只怕母亲不会放过苏寻月。 再加上他有私心,想跟苏寻月和好,自然不愿意让母亲知道这些事,又怕苏寻月要回合州找张寄礼,所以他才把苏寻月关起来。 沈知行没有说她是谁,可沈观不用猜都知道“她”指的是夫人,他有些担忧道:“夫人没用晚膳,就坐在榻上,什么话也不说。” 要知道,夫人是很爱吃的,即便有时候身体不舒服,也都强迫自己吃点东西。 这次却不吃不喝,肚子里可能还怀着孩子呢,可见她这次是真的生将军的气,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 也不知将军跟夫人为何会闹到这种程度,夫人都怀孕了,将军也不知道体贴一些。 沈观看着自家将军黑着一张脸,心里直叹: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也不敢说什么,还是希望将军跟夫人好好过日子。 将军还是别惹夫人生气了。 沈知行闻言,眉毛皱了皱,立刻起身,“备马。” 二人出了营帐,就往沈府的方向那边去。 前几日,他都是带着喜悦的心情回来,甚至迫不及待想见苏寻月。 可今晚,那种喜悦的心情全然消失,心里头只有担心和烦闷,很是复杂。 沈知行下了马,便来到苏寻月房门前,敲了敲门。 苏寻月并不理睬,依旧靠在墙壁上,双眸呆滞地盯着某个方向。 沈知行喊她的名字,见苏寻月没回应,这才推门而入。 苏寻月坐在软榻上,不知在想什么,直到他靠近,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沈知行让人把粥端上来,他低头慢慢搅拌着,怕烫着苏寻月,语气尽量温柔:“吃一点。” 但他心里头到底还是有些气的,尤其是苏寻月似乎还怀着别人的孩子,可是让他放开苏寻月,他又舍不得。 苏寻月抬眼看他一眼,又移开目光,不肯吃饭。 他舀了勺热粥凑到嘴边吹凉喂给她,“多少吃点,别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苏寻月却突然笑了,嘲讽道:“你这样装给谁看?沈知行,你当真虚伪!” 她从中午就憋了一团气,偏偏沈知行还过来找她,那她这团火自然要对着沈知行发泄出来。 沈知行任由她骂,只是重复那句话,让她吃东西。 苏寻月梗着脖子,就是不吃,“沈知行,你快放了我,我要去找——” “张寄礼”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沈知行就看准机会,把勺子塞进苏寻月的嘴里,喂了她一口粥。 沈知行箭法最准,此时喂粥给苏寻月也不例外。 他捏紧苏寻月的下巴,不让她吐出粥粒,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使她无处躲避,硬逼着她咽了下去。 苏寻月剧烈挣扎,因为嘴里有粥,她说不清话,只发出“呜呜呜”的抗议声,可沈知行也知道苏寻月定然是在骂自己。 她越挣扎,沈知行越是不放,粥到底是被苏寻月吞下去了。 粥是用小火熬煮的,虽说比不上陈嬷嬷熬制的浓稠,可味道香甜,入口即化,苏寻月本就饥饿,吃了一口粥,有些意犹未尽。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是瞪着沈知行,“你卑鄙无——!” 沈知行又给苏寻月喂了一口粥。 她怎么也想不到,沈知行怎么会变成这样,竟要囚禁她,还强行喂她吃粥。 怕沈知行再次喂她粥,苏寻月不愿意说话了,只是用仇视的目光瞪他。 她策划了这么久,本以为今日就要成功,哪里想到沈知行竟然把她囚禁了起来,苏寻月是真的又气又恨。 为什么宋言心怀了别人的孩子,沈知行可以放了宋言心,还风风光光送她出嫁,而自己却不行? 苏寻月想不明白,她跟宋言心犯了同样的错误,得到的结果却不一样,苏寻月心里很难受,可她又不能哭出来。 她已经忍够了,不想再委曲求全,更不愿意再继续留在沈知行身边,她只是想离开他而已,他为什么要阻止? 苏寻月咬牙切齿道:“我不吃。” “我喂你。”沈知行不容置喙道。 沈知行当然能看出她的愤怒与怨怼,可那个张寄礼真有这么好么? 他不信。 他强硬地捏着苏寻月的下巴,喂了她好几口粥后,才放心一些。 偏偏苏寻月就要激怒他,“寄礼才不会这般待我,只有你,不仅忽略了我三年多,如今还囚禁我,沈知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已经有了寄礼的孩子,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意么?” 苏寻月不信,沈知行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计前嫌地养其他男人的孩子? 他能如此大度? 难不成他想让自己吃药落胎?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苏寻月顿时觉得浑身发冷。 或许沈知行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于是她看沈知行的目光都充满了戒备。 沈知行看在眼里,被心爱的女子怀疑自己的用心,他只觉得心里一疼,到底忍不住道:“他若是真有这般好,就不会让你此时怀孕!” 二人无媒苟合,甚至还让苏寻月怀孕,张寄礼到底知不知道,若是苏寻月怀孕被人发现,苏寻月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还是说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苏寻月的处境,只顾着自己的兽欲? 如此一个没有担当,还用花言巧语诱哄女子的男人,根本配不上苏寻月! 第118章 我有分寸的 听到沈知行如此贬低张寄礼,苏寻月下意识反驳,“他很好!” 因为张寄礼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一切都是她瞎编的,而且张寄礼帮她照顾墨初和念初,还教他们两个读书写字,相当于是墨初、念初的夫子。 所以听到沈知行的话,她立马就帮张寄礼说话。 沈知行却误会了,以为她被张寄礼蒙蔽了心神,恨铁不成钢道:“他有什么好?值得你一次又一次为他辩解?” “他……”苏寻月想解释,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总不能告诉沈知行,她怀孕是假的,喜欢张寄礼是假的,只为了跟他和离吧? 苏寻月可不傻,她若是说出来,那这辈子她都逃离不了将军府。 “他哪儿都好,我爱他!”苏寻月坚决道,“我永远也不可能背叛他!你关得住我的人,也关不住我的心!我就算死,也要跟他在一起!” 沈知行觉得自己要被苏寻月气吐血了,喉咙处一股腥甜味,他忍着不适,又强硬喂了苏寻月好几口粥,这才落荒而逃。 出了苏寻月的房间,他就吐了一口血,吓得周围的人忙迎上来。 尤其是沈观和陈嬷嬷。 将军怎么突然吐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将军,快快去请大夫!”沈观扶着沈知行。 沈知行却像个没事人一般,抹掉嘴角的血迹,“我没事。” “都吐血了还没事?将军你又不是神仙!”沈观觉得自己操碎了心。 幸亏他们晚上带了军医回来,若不然,一来一回的,不知浪费了多少时辰。 沈观扶着沈知行进房间,军医就被人请了过来。 陈嬷嬷在门外看着军医把脉,只听他道:“将军怒火攻心导致吐血,需要休养几日,不可再动怒。” “这……”沈观愣住了,“将军是因为如此才会吐血?” 他还以为有人给将军下毒,才会让将军吐血,没想到,居然是气。 夫人到底做了什么?让将军这般生气,都气吐血了。 “老朽诊断不会出错。”军医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又嘱咐沈观好生服侍沈知行,便离开了。 门前的陈嬷嬷把这些话听在耳内,也有些好奇。 夫人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将军这般生气? 她忍不住,让人打水给苏寻月洗漱,便把沈知行吐血的事告诉苏寻月,“将军方才吐血了。” 苏寻月顿了顿,才道:“他为何会吐血?可有事?府里头居然有人下毒?” 那她方才吃的粥是不是也有毒? 苏寻月想到端静公主,又想到汪保忠、三皇子等人,她一一分析这几个人的动机,难道是汪保忠和三皇子? 还是和沈知行来西北的事有关? 苏寻月觉得都有可能。 偏偏陈嬷嬷摇头,“不是被人下毒,将军是怒火攻心才会吐血,大夫说没事,休养几日便好。” 苏寻月:“……” 枉她想了这么多人,到头来,沈知行是因为怒火攻心? 不过……这怒火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吧? “他还怒火攻心?怒火攻心的应当是我吧?”苏寻月也没想到沈知行会被她气吐血,可她明明也很气,今日都吃不下东西。 明明两人都这么气,两人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偏偏沈知行不愿意放她走,也不愿意和离。 该,就让他吐血去! 苏寻月暗中腹诽了几句。 “夫人莫要胡思乱想,将军对您的情深义重,岂是旁人能比的?将军应当是担心夫人不用膳,才会如此。”陈嬷嬷劝道。 苏寻月觉得陈嬷嬷这话不对,“什么是因为我?明明是他自找的,他若是同意跟我和离,便不会发生吐血的事。” “什么?和离?”正在帮苏寻月梳头的陈嬷嬷都愣住了,她从来不知夫人居然想跟将军和离。 怪不得将军如此生气,她就觉得最近夫人的行为很奇怪,一会喝避子汤,一会又假装怀有身孕。 原来夫人竟有和离的心思,她却看不出来。 苏寻月这次倒没有瞒着陈嬷嬷,她点头,“我很早之前便想跟他和离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可是因为宋姨娘?”陈嬷嬷问。 苏寻月叹一口气,“不完全是,嬷嬷,我很怕,我怕端静公主,我怕死,我若是不在了,墨初跟念初怎么办?” 苏府有她没她都一样,沈知行又是话本里的男主,他是大将军,前途无量。 只有墨初和念初,他们那么小,能依靠的只有她。 “我如今只想好好把墨初、念初养大,好好经营珍品斋和芙蓉糕坊,至于其他事,都与我无关。” 陈嬷嬷听完,忍不住哭了,“夫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老奴以后不劝夫人了,老奴一定尽全力帮夫人。” 她也见识过端静公主的狠劲,当时她在马车里,端静公主是真的想把她弄死。 夫人与端静公主交手过好几次,定然也知道端静公主是什么人,所以才会这般怕她。 端静公主因为将军,一直针对夫人,枉她看着夫人从小长大,却因为将军吐血,还想让夫人去哄将军。 都不知道夫人如此难受,是她给夫人的关心不够。 陈嬷嬷很是自责。 苏寻月拉着她的手,“嬷嬷,我不怪你,你也是为我好,这几日,我打算绝食,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这一切她一定要成功。 她本来打算吃假死药死遁,但她想到日后和墨初、念初见面都要遮遮掩掩的,苏寻月就觉得难受。 她要墨初和念初光明正大地喊她娘亲。 “夫人,这万万使不得啊!绝食伤身体,饿几日人会没的!”陈嬷嬷惊恐极了。 “嬷嬷别急,我有分寸的。”苏寻月笑笑,“我会吃一点的,实在饿得难受,便让嬷嬷准备一些吃的,嬷嬷放心,我不会伤害自己的。” 只希望沈知行别太过分,别逼她真的绝食。 闻言,陈嬷嬷才放心,“那便好。” 苏寻月不再说话,进到屏风后面沐浴。 沈知行躺在床上,唇色有些苍白地望向房门口,沈知见了,忙道:“陈嬷嬷已经进去了,相信夫人已经知道将军身体不适,肯定会来探望将军的。” 第119章 好让她跟张寄礼双宿双栖 探望他? 沈知行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苏寻月此时定然恨不得他吐血而死,好让她跟张寄礼双宿双栖,怎么可能会过来探望他? 可明知如此,他心里头还是渴望苏寻月会过来看他,那便可以证明苏寻月心里头有他。 他没有睡,一直在等着苏寻月。 奈何苏寻月早就睡下了,都说沈知行是因为她生气才会吐血的,那她还去看沈知行,岂不是让他更气上加气? 再加上她现在被沈知行囚禁了,不能出去,那她就更加不可能去探望沈知行了。 苏寻月睡得很心安理得,根本不知道沈知行等了很久。 直到苏寻月房间里的烛火灭掉,沈观才相信,夫人真的不打算过来看将军。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挠头,要怎么和将军说这件事? 沈观觉得自己这张嘴真的口无遮拦,方才怎么就跟将军说夫人会来呢? 他不由得捂着自己的嘴,这下子他要怎么跟将军说夫人不仅没来,还睡着了? 沈观抓着自己的头发,到底还是回到了将军的房间。 他一进来,将军就立马看向他。 沈观便知道,将军以为他是夫人,所以才会这般惊喜。 他顿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道:“夫人可能太累,所以先歇下了。” 沈知行有些失落,只点点头,没说话。 沈观见了,更加不忍心了,“夫人心里头肯定是担心将军的。” “好了。”苏寻月对他如何,他很清楚,也不需要旁的人来劝慰他,“你也休息罢。” 这几天,沈观跟着他也很累,不必一直守着他。 沈观点头,犹豫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将军,夫人虽然没来看你,但她其实还是爱您的。” 他是亲眼看着将军对夫人的感情变得越来越深,夫人却慢慢淡了,觉得特别唏嘘,所以他想让将军跟夫人好好的。 沈知行没说话,只是摆手。 沈观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随即剪灭烛火,关上了门。 …… 苏寻月昨夜睡得很好,只是有些饿,一大早就被饿醒,偷偷让陈嬷嬷给她带了点吃的,吃完便坐在榻上不动了。 刚吃完不久,沈知行就来了。 苏寻月不看他,沈知行让人摆膳,就拉着她坐下来,“先吃早膳。”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真的不怕死,昨夜才被自己气吐血,今日一大早又过来,要是再被自己气吐血怎么办? “不吃,吃多少吐多少,吃了反胃。”苏寻月冷冷地拒绝。 沈知行眉头皱起,“你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苏寻月抬眸看着他,“那你把我放了,我就吃。” “我是担心你。”沈知行说。 苏寻月反问:“担心我什么?你这样软禁我,我连自由都没有,你担心我?” 沈知行抿紧薄唇,没再说话。 他承认苏寻月确实说的有理,他不该用软禁她威胁她,可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只想将她锁在自己身边,哪儿也不许她去,她去哪儿,他便跟去哪儿。 这是一种病态的占有欲,尤其想到苏寻月还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他便嫉妒得快疯了。 可他又舍不得伤她一丝一毫,最后他做出决定,让她待在家里,不管她答应或者不答应,他都会把她圈在屋内。 苏寻月没料到沈知行竟然不说话了,他的沉默令她心中警惕,总觉得沈知行又在生气。 等下又要气吐血。 还不如赶快离开。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苏寻月站起身,转身背对着他,不愿意再理他。 沈知行站在那儿没动,他没走,沉默了许久,“你想如何?”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真的奇怪,他明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偏偏又要问她,她说了,他又不开心,又不会同意。 “我想跟你和离,想去合州,你同意么?” 沈知行脸色微变,“不行,我不同意和离,你哪儿都不许去!” 苏寻月冷冷地盯着他,“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她就知道沈知行不会同意的,所以这句话也只是试探。 果然,沈知行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咬牙道:“先用膳。” “吃不下。”苏寻月摸着自己的肚子,阴阳怪气道:“我的孩子不喜欢这里。” 看着她一脸慈爱的模样,沈知行又觉得的气血涌上了心头,隐隐又有吐血的前兆。 他压抑着怒火,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语调平静,“张寄礼不是良人,为了孩子,你更应该吃东西。” 沈知行似乎已经接受她怀孕的事实,也没有说打掉孩子什么的,苏寻月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但她还是不愿意屈服,不说话,就坐在榻上。 沈知行见她如此倔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每次跟苏寻月说话,他都会很气。 现在也是如此。 军医让他不可动气,否则身体吃不消,可是苏寻月却三番四次惹恼他,让她吃饭也不吃。 沈知行知道苏寻月绝食是为了让他妥协。 她那么喜爱孩子,定然不舍得伤害肚子里的孩子,绝食或许只是给他看的,可他还是担心苏寻月。 想到这里,声音也低了许多,“你先吃饭,其他事,等你吃完东西再说。” 苏寻月却不搭理他,只是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嘴里还说着:“你是不是也想你阿爹了?” “阿爹”这两个字眼,直接让沈知行心头剧痛,他猛地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跳,片刻之后,他突然伸手按住苏寻月肩膀,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哑着嗓子道:“他不是!” 任何男人听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说这话,都会受不了。 沈知行也不例外,他眼睛都红了。 苏寻月看在眼里,却还是继续道:“他就是!沈知行,你是不是想看着我死?” 绝食不行,她就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 沈知行一听到这个“死”字,便整颗心脏都揪成一团,仿佛被利刃刺穿一般,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松开苏寻月,踉跄退后几步,神色颓废而悲恸。 沈知行握紧双拳,喉咙滚动,好一会儿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不许胡说八道!我不许你死。” 第120章 沈知行!你混蛋! 他的声音嘶哑,像极了一个濒临崩溃的老人。 苏寻月心中也难过,却仍旧硬着心肠道:“你不愿和离,那就是想看着我死。” “你若敢死,信不信我让张寄礼他们一家陪葬!” “沈知行!你混蛋!” 苏寻月万万没有想到,沈知行居然拿张寄礼、墨初和念初的性命威胁她! 她愤恨得浑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她捂住耳朵,哭喊:“你走啊!走啊!” 墨初、念初是她的软肋,是她最重要的人,沈知行他竟然敢! 沈知行见状,也是心慌意乱,忙安抚她,“好了,不要说这种话,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你滚!”苏寻月直接从头上拔下簪子,对着自己的脖子抵住,“你再逼我一下,我马上死在你面前,我宁肯去死,也不想留在这里,我宁可死了,也要跟你和离,你根本就是在逼我死!” 沈知行没提到墨初、念初,苏寻月还能平静,可他方才居然以墨初、念初的性命威胁她,苏寻月根本平静不下来。 那一刻,她真的想杀了沈知行。 沈知行有些怕了,只能退后,妥协着:“好,我走了,你先别激动。” 那簪子已经划破了她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滴落下来,沈知行心疼得要命,原来苏寻月真的这般在乎张寄礼他们一家。 他想说什么,可看到苏寻月苍白的小脸,还有颤巍巍抵在脖子上的簪子,到底还是忍了回去。 苏寻月见沈知行退了出去,这才把簪子放了下来,陈嬷嬷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脖子上的血,差点吓掉半条命,“夫人!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有血? 陈嬷嬷很是担心。 苏寻月却只是抱着陈嬷嬷哭,“他怎能如此待我!” 嫁进将军府三年多,她侍奉公婆,把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如今只是想和离,沈知行居然用墨初和念初的性命来要挟她。 苏寻月只恨不得把沈知行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可她不能这么冲动,若是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陈嬷嬷见她哭得厉害,劝慰道:“夫人莫哭,有什么事慢慢说。” 苏寻月说不出话来,她一边哭一边想着办法。 …… 从苏寻月的房间出来,沈知行也不好受,他这次一连吐了好几口血,直接晕了过去。 一大早,沈府就不太平,在鸡飞狗跳中度过,沈观一个头两个大。 听到军医说将军吐血昏迷,更是吓坏了,急忙赶往将军院子,结果刚推门进去,就瞧见将军满嘴鲜血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气息奄奄,看得沈观惊骇无比。 军医正准备给他喂药,沈观忙道:“将军如何?” “肝火旺、休息不好、脾胃失衡、要注意日常的保养,这几日不可再惹将军生气。” 沈观闻言,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当然不会惹将军生气,可他怎么劝夫人不让将军生气? 这太难了。 “那将军何时才会醒过来?”他还没有见过如此虚弱憔悴的将军。 军医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看将军自己的意愿。” 沈观叹了口气,看向床上的将军,只见他呼吸微弱,眉宇紧皱。 他沉默良久,到底还是不放心,就这样守着将军。 一直到天黑,他用完饭,就敲响苏寻月的房门。 苏寻月还以为是沈知行,顿时警惕起来,听到是沈观,她才放心。 “夫人,是我。”沈观报上了姓名,苏寻月便让陈嬷嬷去开门。 苏寻月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看向沈观,“找我何事?” 她以为是沈知行让沈观过来的,脸色有些冷。 沈观也察觉到了,只觉得左右为难,一边是将军,一边是夫人,偏袒谁都不合适。 他索性就直说了:“将军吐血晕过去了。” 苏寻月听罢,并未流露出太多情绪,淡淡道:“我知道了。” 便没有再说话。 沈观没想到夫人居然如此冷漠,难道她真的不爱将军了? “没什么事的话,你先下去吧。”苏寻月现在不想见到任何有关沈知行的事或者人。 而且她不知道沈知行是真的吐血,还是只是苦肉计,但都跟她没有关系。 沈观只好硬着头皮:“还请夫人莫要再惹将军生气,若不然,将军只怕不好。” 苏寻月觉得很讽刺,既然觉得自己气他,为何他还要来找自己? 沈知行不来找自己不就好了? 她轻嗤道:“你拦着他,别让他过来找我便好。” 沈观见苏寻月如此,实在无奈,只好退出屋子。 苏寻月这才问陈嬷嬷,“沈观说的可是真的?” “他说得没错,将军吐了许多血,如今还在昏迷中。” 苏寻月点头,她记得沈知行的身体特别好,如今居然吐血昏迷了,倒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也好,这样便不会过来找她。 苏寻月想通过写字画画来转移注意力,她没有再打听沈知行的消息。 期间,沈观来了两次,都来求她去看沈知行。 “将军一直昏迷不醒,夫人,求求你去见见将军吧。” 军医说了,将军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在沈观看来,夫人就是将军的心药。 只是夫人却不愿意,“沈观,你忘了么?我已经被他软禁了,没有他的命令,我不得出房门半步。” 这确实是将军的原话。 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让将军醒来,哪怕是违背将军的命令又如何呢? 沈观跪下来:“夫人,我求您去看看将军吧,否则将军会撑不下去的。” 苏寻月不语。 沈观继续哀求:“求您了,将军真的快不行了。” 苏寻月这才抬眸看向他,“沈观,他会醒过来的,你快起来吧。” 她不愿意为难沈观。 沈知行是话本里的主角,那么重要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死掉? 她不信。 所以哪怕是沈观跪地恳求,她仍旧坚持己见。 沈观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得作罢。 沈知行是第三天才醒过来的,这期间,他其实一直有意识,能听到沈观、韩校尉等人的话。 只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听到苏寻月的声音。 或许苏寻月真的不爱他了,即便他死掉,苏寻月也不会在乎。 而且苏寻月即便是自我了断,也要跟他和离。 沈知行看着房门,心里头做下了一个决定。 第121章 写下和离书 沈观见到自家将军醒了,简直喜极而泣,“将军,你总算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他一把泪一把鼻涕,看起来很伤心。 因为将军从来没有昏迷过这么久,无论他们说什么,将军都没有苏醒的迹象,沈观真的很害怕。 沈知行闭了闭眼睛,“我很好,你去帮我拿纸笔过来。” 沈观一怔,拿纸笔?刚睡醒,将军拿纸笔做什么? 他也没有问,忙把纸笔拿了过来。 沈知行站起身,就要往书桌的方向走去,被沈观扶着,“将军刚醒, 有什么事,等吃些东西再处理罢。” 在沈观眼里,现在的将军尤为脆弱,毕竟昏迷了三天,期间什么也没有吃,也不喝水,身子肯定很虚弱。 “不必,”沈知行挣脱了沈观的手,径直走向书桌前,提起狼毫,开始写。 他写了一封和离书。 沈观震惊极了,虽然将军昏迷的时候,夫人确实没有过来看将军,但将军一向是宽厚的,怎么突然就写和离书了? 那他日后岂不是再也吃不到夫人做的糕点? 一想到这里,沈观就觉得难受,“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夫人跟将军明明是相爱的,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夫人她其实也是关心你的,将军,你这和离书若是写下了,那你跟夫人就再也没有可能。” 闻言,沈知行拿笔的手停顿了下来,只要他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他跟苏寻月就会成为陌路。 苏寻月会跟张寄礼成亲,会为他生儿育女,就算是如此,他都不在乎么? 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他当然在乎,他在乎得要命,可苏寻月为了跟他和离,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沈知行永远记得苏寻月拿簪子抵住自己脖子的画面,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为了跟他和离,毫不犹豫把簪子插进自己的颈部,只为了摆脱他。 她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不敢相信她是真的下得了手,可事实告诉他,苏寻月对自己真的狠得下心。 这种感觉,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他宁愿让她恨,宁愿让她怨,也不希望她伤害自己。 沈知行闭了闭眼睛,缓缓落下一句话,“我知道。” 沈观不知该说些什么,但还是觉得有余地:“将军,和离之事,还是告知老夫人一声罢。” 将军最是听老夫人的话,而且老夫人很是喜欢夫人,她一定不同意将军跟夫人和离的。 能拖一时是一时。 沈观真的不想将军跟夫人和离,有什么事好好说,怎么也不至于就这样和离。 可沈知行想到苏寻月眼里的坚决,他缓缓垂下眼帘,与其痛苦地纠缠,倒不如彻底斩断,给彼此一条生路。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缓缓落笔。 待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感觉自己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他把笔放下,转过身去,“拿去给她吧。” 这是苏寻月最想要的东西。 沈知行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他想问苏寻月在他昏迷这几天有没有好好用膳,身体如何?是不是还经常害喜?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要问。 全都是关于苏寻月的。 可他问了,只怕自己舍不得。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子,在他喜欢她的时候,那个女子早已喜欢上了其他人。 沈知行的心口很疼很疼,他紧紧捂住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少心口传递而来的剧烈痛楚。 他知道苏寻月想要和离书,那他便如她所愿。 沈观把和离书拿了起来,“将军,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他摆手,“我先休息一下,你去吧。” 赶在他后悔之前,快把和离交给苏寻月,他怕自己会反悔。 沈观不想离开,他走到将军跟前,还想说什么,可看将军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显然是极其难受,于是只好应下,“将军,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军医过来?” 沈知行只是摆手,“不必,你快去找她。” 沈观叹口气,他也清楚将军的性格,只好先退了出去。 等沈观出去后,沈知行慢慢坐了下来,低垂着头。 苏寻月在房里练字,听到脚步声,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她没有抬头,以为沈观又来求她去看沈知行。 可沈观只是道:“夫人,将军醒了。” 苏寻月的表情依旧淡漠,继续写字,直到沈观把和离书摊开在桌面上,“夫人,这是将军给你的。” 苏寻月看到“和离书”那三个大字,脸上的情绪终于有了变化。 尤其是看到沈知行签下了自己的姓名,这一瞬间,苏寻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知行居然同意跟她和离了? 惊喜来得太过于突然,她以为沈知行还会关着自己,拖一段时间,直到来到他们约定好的和离时间。 但沈知行没有,他直接签下了和离书。 苏寻月也顾不得其他,忙迫不及待提起笔,在另一个空白处写下自己的名字,生怕沈知行后悔一般。 “沈观,辛苦你了。”苏寻月把和离书折了起来,脸上挂着笑容。 这是夫人到西北之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竟是因为这封和离书。 沈观已经看不懂。 明明从前夫人那般爱将军,如今却这么轻易地割舍掉,究竟是为什么? 沈观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夫人的改变太过巨大。 不仅性情大变,还变得冷静沉稳。 他不明白,只是觉得很难过,“夫人,你……你真的打算跟将军和离?” 沈观还是不相信将军会跟夫人和离。 苏寻月抿唇笑了笑,“我知道这件事情让你难以接受,可我已经想通了,这段婚姻本就是我高攀,与其做一对怨偶,不如放过彼此。” “可是……” 他想说将军已经爱上了夫人,只是看到夫人兴高采烈地让陈嬷嬷收拾东西,又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夫妻俩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解决为妙,外人插手,只会越掺和越乱。 既然他们打算和离,那他说什么也没用。 沈观在心里叹息一声,随后才道:“将军会派人护送夫人到合州,人就在门口候着。” 第122章 夫人四年前也去了开福寺! 西北到合州的路途太过于遥远,沈知行不放心,到底还是派出自己的得力骑兵,把苏寻月平平安安送到合州。 闻言,苏寻月却摇头,“替我多谢将军,不过不必了。” 她早已把自己培养的死士调了过来,就是怕端静公主会派人刺杀自己,如今倒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一想到过几天就可以跟墨初、念初团聚,苏寻月简直欣喜若狂。 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很想他们。 而且,她跟沈知行已经和离,他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分开了。 沈知行并不赞同,“这一路颠簸劳累,万一遇到危险……” 苏寻月道:“无须担忧,我早就准备好了。” 一来她不想再麻烦沈知行,二来她也怕沈知行突然反悔,他的人要是护送自己,自己根本跑不掉,只要沈知行一声令下,她就会被沈知行的人抓起来。 苏寻月怕了。 况且,她打算带墨初和念初离开合州,总觉得那里不太安全,自然不想沈知行的人跟着。 “那……夫人一路顺风,祝夫人心想事成,属下会照顾好将军的。”沈观想了半晌,也想不出别的话来劝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留下照顾好将军。 即便将军跟夫人和离了,他还是希望夫人好好的。 苏寻月闻言,倒是真诚地和他道谢。 沈观不再停留,走了。 他回来的时候,沈知行还是维持方才的动作。 沈观于心不忍,“夫人让属下谢谢将军,也希望将军好好保重,夫人今日就启程离开西北,但她不想让将军的人护送。” 沈知行早就猜到她会拒绝,只是听到她如此迫不及待逃离自己,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他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追究苏寻月怀孕的事,打算把孩子当作是自己亲生的。 奈何苏寻月一意孤行,一定要跟他和离,甚至以自己的性命相逼,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 沈知行也生气了,觉得自己的自尊被苏寻月踩在脚下,他冷冷道:“日后有关苏寻月的事,都不必向我汇报。” 话落,他便低头处理军务,似乎真的不打算再管夫人的事。 可沈观知道,将军那么爱夫人,只是嘴上说不关心,心里头定然还是着急。 他想问将军要不要送送夫人,可也知道将军在气头上,只能作罢。 …… 陈嬷嬷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 嫁进将军府三余年,苏寻月的东西其实不多,那些沈知行送的珠宝,她一件都没有拿,全都留在了将军府。 倒是沈知行送她的草编鲤鱼,她带来了西北,之前在合州的时候,被念初看到了,嚷着要,她就给了念初。 沈知行应该不会问她拿回来吧? 苏寻月心里也不太确定。 至于其他沈知行送的东西,她一个也没要,因为她自己有银子,可以自己买,也怕沈知行以此为借口找自己。 她再次确认没有遗漏什么,便关上了门,对着陈嬷嬷道:“走吧。” 陈嬷嬷有些不舍,又问苏寻月,“夫人不打算告知两位老夫人一声么?” 尤其是林老夫人,若是知道夫人跟将军和离,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苏寻月想到自家娘亲,知道她和沈知行和离,一定会大闹一场,甚至可能又会用墨初、念初威胁她。 那她更加没有必要让她知道。 反正天高皇帝远,娘亲总不会真的派人来找她。 而且木已成舟,即便娘亲不同意又怎样?沈知行已经签字了。 至于柳氏那边,她相信沈知行会解释清楚的。 苏寻月乐得轻松,此时只想赶快见到墨初和念初。 “不必,走吧,嬷嬷。” 她雇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外,死士也安排好了,只等她出发。 临走前,苏寻月也通知了萧长清等人,说她要回京安了,等日后有时间再过来跟她们练习。 萧长清等人自然不舍,忙把自己的飞刀、袖箭的使用方法写画在纸上,嘱咐苏寻月跟着练,“等你下次来,我们一决高下。” 苏寻月接下了战书。 其实她很喜欢西北,喜欢这里的美食,也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更喜欢萧长清她们。 只是沈知行在这里,她不可能定居在此处。 天大地大,肯定还有她喜欢的地方。 看着萧长清她们的背影渐渐模糊,苏寻月才把马车上的车帘子放了下来。 自始至终,沈知行都没有出现,苏寻月没说,陈嬷嬷也不提,直到马车驶出了西北城。 沈知行和沈观才从路边出来。 沈观都不敢说自家将军,上一息还在说有关夫人的事不必跟他说,下一息,又安排人暗中保护夫人,这会更是偷偷目送夫人离开。 简直把口是心非演绎到极致。 沈知行看着那辆离开的马车,不动。 眼看着马车就是消失不见,沈观忍不住道:“将军,要不要跟上去?” 他看得出来,将军很是不舍,又怕夫人看到,只能偷偷摸摸的,既然舍不得,还不如跟上去。 闻言,沈知行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属下逾越了!请将军恕罪。”沈观立刻闭了嘴。 他明白,将军这会儿还气着,谁说话谁遭殃,他就不应该多嘴的。 再一次看向马车消失的方向,沈知行转身,回了将军府。 苏寻月离开后,将军府更加安静了,沈知行不顾自己刚吐血昏迷,直接住在军营里,都不回府了。 沈观担心得要命,时常在沈知行耳边叮嘱他,让他注意身体,可沈知行根本不听。 沈知行这么固执,连沈观都拿他没办法,只能尽职守责。 苏寻月离开的第二日,沈观收到了沈止的信件。 要知道,自从知道宋氏不是那天晚上的女子之后,沈止已然许久没有消息送过来。 如今突然写信过来,难道是查到四年前那天晚上的女子了? 沈观不好耽误,忙把信拆开,只是看到信中的内容之后,沈观直接跑了起来,大喊着:“将军!将军!夫人!夫人!” 沈知行此时还在处理军务,听到沈观的说到“夫人”这两个字,他皱眉,“不是说了么?日后,她的事都不必跟我汇报。” 他不想听苏寻月跟张寄礼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故事。 沈观摇头,气都还没有喘上来,急急道:“夫人四年前也去了开福寺!” 第123章 竟让他的孩子喊别人爹 话音刚落,沈知行已经站起身,“备马!” 他甚至都没有问沈观那些详细的事,此时只想看到苏寻月。 只想当面问她。 可他不问,不代表沈观不会说,“当晚,夫人住的就是东厢房。” 沈止也是偶然间发现的,开福寺到了夏季,落葵结果,便有许多人慕名而来,采落葵果制作丁香紫。 夫人当年到开福寺,便是为了落葵果而来,那方丈的房间内,还有夫人的画作。 沈止威逼利诱了许久,又使了一些诈,才从方丈嘴里问出夫人的姓名。 再结合庄子婆子的说辞,当年夫人确实从庄子偷溜出来,去了开福寺。 而且…… 沈观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那张寄礼根本就没有成亲,也没有相好的女子,却突然多了一双儿女。” 他其实想说,那一双儿女似乎是夫人的,因为他们喊夫人是娘亲,喊张寄礼是张阿爹。 怪不得他看那个小男娃越看越熟悉,原来是长得像将军。 简直是跟将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为何他当初没有发现? 沈观都想回到当初,把自己打一顿,让他这般眼拙。 不过沈观不敢说,自己的孩子喊别人爹,哪个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将军。 果然,将军抓着缰绳的手 青筋暴起,脸色黑沉如墨,额头隐隐跳起青筋。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你再说一遍?” 苏寻月竟让他的孩子喊别人爹,好个偷天换日瞒天过海! 沈知行又想到念初第一次见到他时,奶声奶气地问他是不是他们阿爹。 原来他根本就是他们阿爹。 沈知行的脸色更加不好。 沈观吓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他哭丧着脸道:“将军,夫人定然是有苦衷的。” 他还想说什么,沈知行已经骑着马走了。 沈观无法,忙跟上去。 苏寻月已经离开两天,若是顺利的话,还有一日的时间,应当到了合州。 沈知行只想赶快见到她,问她为何要骗自己,为何要让他的孩子喊别人阿爹! 路途中的苏寻月根本不知道沈知行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每次在客栈停歇,她都会拉着陈嬷嬷去买东西。 全都是买给墨初和念初的,有吃的,有玩的,也有给张寄礼的。 其实苏寻月有些心虚,虽然她跟张寄礼串通好了,说他们二人有私情,可她没跟张寄礼说,她假装怀了他的孩子。 不过既然已经跟沈知行和离,这事也只有沈知行知道,那应当不会有事。 她们已经到了江州,苏寻月在大街逛了一遍,又问了屋子的价钱,倒是比合州贵一些,但院子也大。 苏寻月起了心思,又看了几间屋子,都觉得很不错。 不如就住在江州好了,景色也好,气候宜人,适合居住。 她正犹豫,突然听见陈嬷嬷惊呼一声。 “啊——” 陈嬷嬷被撞得往前扑去。 苏寻月扶稳陈嬷嬷后,低头看去,竟是几个顽皮的男娃娃,见到自己闯祸撞到人后,便灰溜溜跑了,头都不敢回。 陈嬷嬷年纪大了,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此时被撞,整个人都站不起来。 苏寻月吓得满头大汗,忙带着她去看大夫,只是她一个人,根本背不了陈嬷嬷。 正想喊死士的时候,此时汪保忠却突然出现,看到苏寻月扶着陈嬷嬷,他也顾不得问其他,就一把背起陈嬷嬷去了医馆。 汪保忠不是在京安么?怎么突然出现在江州? 苏寻月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但眼下最要紧的是陈嬷嬷的伤。 到了医馆,大夫诊治后,说是扭伤,要正骨,之后再休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苏寻月这才放心,她跟汪保忠站在外边,等着大夫跟陈嬷嬷正骨。 只有他们两个人,苏寻月不敢靠近汪保忠,只是问他:“大太监怎会在江州?” 她怕汪保忠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如此一来,苏寻月就不敢回合州了。 “过来办一些公事,倒是你,不是在西北么?怎会来江州?” 汪保忠一副平民打扮,身后也没有跟着随从,看起来平易近人的,可苏寻月却总觉得,她在西北的事,汪保忠肯定都知道。 不止汪保忠知道,端静公主也可能知道。 当时跟踪她的人,就是神兵部的,陷害她杀人的,也是汪保忠。 苏寻月对他的防范与戒备并未减少半分。 她淡淡道:“我到西北后,觉得无聊,便出来走走逛逛,顺便采采风。” 整个京安的人都知她喜爱画画,这个理由倒是没有人怀疑。 她说完,悄悄抬眸看向汪保忠,想看看汪保忠什么反应。 可惜,汪保忠依旧笑吟吟的,“沈大将军居然不派人保护你?就不怕你被人拐走么?” “拐走”这两个字他说得特别轻,苏寻月却浑身一震。 汪保忠这是在试探她? 苏寻月立即警惕起来,也跟着笑道:“自然是有的,只是他们在暗处。”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心里有些虚,她都拒绝沈知行了,沈知行怎么还会派人保护她?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撒谎。 汪保忠笑意不改,目光落在苏寻月脸上,道:“也是,若是我有这么一位娘子,我也舍不得离开她有危险,肯定恨不得贴身伺候,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 苏寻月听罢,眉尖微蹙,只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恶心,像是黏糊糊的虫子,爬在身上,又痒又疼,让她忍不住躲避,可偏偏又甩脱不掉。 “大太监说笑了。”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转移话题,“今日多谢大太监帮忙,改日我一定登门道谢。”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正好有空,你要如何答谢我?”汪保忠看着眼前姣好的女子,只觉得手痒得厉害,想摸一把。 苏寻月皱眉。 她虽然对汪保忠厌恶至极,但也清楚,以她的功力,不是汪保忠的对手,贸然动手,恐怕凶多吉少。 于是她为难道:“家奴身体不适,我得照料她。” 熟料汪保忠居然步步紧逼,“我可以找人帮你照料。” 他就爱苏寻月这副模样,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像饱满多汁熟透的桃子一般诱人,咬上一口,定然口齿留香。 第124章 你要带我的孩子去哪里? 汪保忠打定主意,今日就要带走苏寻月,他已经等太久了,再也不想等。 今日就是个好机会。 错过今日,便不知还要等多久。 他看上苏寻月有一段日子了,正好西北那边有消息传来,说苏寻月与沈知行正在闹和离。 恰巧他就在这边办事,得知苏寻月到了江州,就赶了过来。 未曾想,真被他遇上了。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如此机警聪明,还骗他出来采风,说沈知行的人在暗处保护着她。 怎会如此可爱? 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苏寻月了。 只是他脸上不显,“饿了罢?到前面的茶楼坐坐吧,吃杯茶再走。” 他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座三层小楼。 苏寻月不愿与他同桌饮茶,只是摇头拒绝,“不必了,多谢大太监,我就不打扰大太监办事了。” “不打扰,先去茶楼。”汪保忠就要把人往茶楼里带,只是他还没有触碰到苏寻月,便注意到门外有好几个男人往自己胸口处摸索着什么。 汪保忠看在眼里,顿时黑脸。 沈知当真派人暗中保护苏寻月?那他们二人和离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他记得,沈知行对苏寻月并不上心,即便成亲三余年,沈知行也是对苏寻月淡淡的,甚至在她生不出孩子的情况下,纳了一房小妾。 若是二人真的和离,沈知行会派人暗中保护苏寻月? 想到这里,汪保忠有些迟疑了。 如今他跟沈知行还没有撕开脸,万一沈知行和苏寻月没有和离,真的派人暗中保护苏寻月,他贸然动手,沈知行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更重要的是,如若他带走苏寻月,那便是劫持朝廷命妇。 这个罪名可不小。 汪保忠思考了一番,到底还是退让了好几步,终究没有硬拉苏寻月进茶楼喝茶,他只是对苏寻月温柔地说了句:“既然你有急事要忙,便先如此。待你闲下来,再到这个客栈找我。” 他把自己目前住的客栈名字写了下来,递给苏寻月。 苏寻月接了,心里头松了一口。 她不知道汪保忠为何突然放过自己,她都准备把死士叫出来了,幸好汪保忠没有再继续纠缠自己。 苏寻月点头,“那大太监去忙罢。” 别在这里缠着她了,苏寻月觉得有些恶心,尤其是想到汪保忠之前陷害自己的事。 汪保忠也不勉强,只是道:“我帮你扶着家奴回去。” 如此一来,就能跟苏寻月多相处一会,却还是被苏寻月拒绝了,“大夫会帮忙,就不麻烦大太监了。” 汪保忠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走出医馆的时候,果真看到许多腰板挺得直直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加的士兵。 看来,这些真的是沈知行的人。 那他就不好带走苏寻月了。 汪保忠有些遗憾,本以为今日他会抱得美人归,未曾想,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再往前走几步,就有随从在他耳边低语。 他猜测得没错,沈知行果真派人暗中保护苏寻月。 也罢,日后终归有机会的。 汪保忠再次看向医馆的方向,这才转身去办事。 他一走,死士也给苏寻月写了纸条。 见到有人暗中保护她这几个字眼时,苏寻月抿了抿唇。 她知道是谁。 是沈知行。 今日也多亏了沈知行,若不然,汪保忠定然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她。 也好,算沈知行救她一次。 苏寻月还是故作不知道有人暗中保护她。 大夫很快就帮陈嬷嬷正完骨,苏寻月问他一些注意事项,“赶路会不会加重伤势?” 汪保忠在江州,苏寻月不放心,而且,她也想墨初和念初,只想赶紧回到合州。 “坐马车倒是不会,要铺多一些软垫,不过也不能太赶,我再给她开几副膏药。” 苏寻月跟大夫道谢后,便拜托药童等人抬着陈嬷嬷回客栈。 陈嬷嬷觉得自己耽误行程,颇为内疚,“夫人,都怪我不好,若是我小心一些,便不会扭伤。” 夫人那般想小少爷和小小姐,却因为她的缘故,耽搁了行程。 陈嬷嬷内疚极了。 “嬷嬷千万莫要胡思乱想,明日赶路也是一样。”苏寻月安抚她,“你也不想受伤的,疼不疼?” 陈嬷嬷摇头,“不疼的。” 苏寻月不信,陈嬷嬷这是不想她担心而已,她从包袱里掏出几颗糖,“吃点就不会那般疼了。” 苏念初就是这样哄人的。 陈嬷嬷笑了笑,接了过来剥开吃下。 因为陈嬷嬷受伤,苏寻月打算在江州过一夜,明日再赶路。 本来苏寻月是打算带着苏墨初、苏念初住江州的,奈何偏偏遇上了汪保忠。 苏寻月顿时把这个计划取消。 在客栈用了晚膳后,才入睡。 第二日。 陈嬷嬷的腰骨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也能下地,就是需要人搀扶。 苏寻月在马车上铺了许多软垫,又让人背着陈嬷嬷坐上马车,便启程。 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事,顺利的话,天黑之前便可抵达合州。 苏寻月兴奋又期待着,以至于都没有睡觉,一直看着窗外,时不时帮陈嬷嬷敷药。 春安那边她也写了信,不出意外的话,春安明日也到了,就是不知老夫人那边如何。 沈知行应当会解释清楚。 她对柳氏没什么意见,这三年间,二人从未红过脸,只是她终究只是话本里的一个小配角,能带着苏墨初、苏念初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天黑后,马车缓缓驶进了合州城内,直到在她买的院子面前停了下来。 苏寻月再也等不及,掀起裙摆就跳下了马车敲门。 之前她一敲门,苏墨初和苏念初便屁颠屁颠跑来敲门。 今夜门里却安安静静的,难道他们出去玩了? 合州没有宵禁,夜市繁华,苏墨初和苏念初贪玩,出去玩也是正常的。 但她到底不死心,又敲了好几下,“墨初、念初,娘亲来了,快来开门好不好?” 话音刚落,苏寻月贴着大门,总算听到了脚步声。 苏寻月笑了,看来他们并没有出去玩,于是道:“娘亲带了好多好多东西给你们,而且,日后娘亲都不走了,娘亲带你们到处玩。” 她刚说完这句话,大门便被人从里边打开。 苏寻月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就看到前几日刚跟她和离的沈知行,手里还牵着苏墨初和苏念初,“你要带我的孩子去哪里?” 第125章 与她春风一度的男子居然是沈知行 “我的孩子”这四个字眼他咬得尤为重,苏寻月根本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满头雾水的。 苏墨初和苏念初见到苏寻月,就冲了过去抱住她,“阿娘,他真的是我们的阿爹么?” 闻言,苏寻月蹲下身子,也不知沈知行突然发什么神经,明明都签下和离书了,如今又过来找苏墨初、苏念初他们,还说自己是他们的爹。 苏寻月很是无奈,她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沈知行果然后悔了。 她摸着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脸,“他不是,你们已经有阿爹了。” 这个阿爹指的自然是张寄礼。 苏念初听到苏寻月的话,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沈知行,“可是他说他才是我们的阿爹。” 而且这个阿爹长得更加好看,之前阿娘说这位阿爹已经有其他的哥哥妹妹了,但这位阿爹说没有,他只有她跟哥哥。 苏念初被绕晕了,她其实挺喜欢这个阿爹的,可是阿娘又说他不是他们阿爹。 好复杂呀。 苏念初已然懵了,皱着小眉头。 “所以说,他骗了我跟哥哥?”苏念初歪了歪脑袋,不高兴道:“他怎么能骗小孩呢?” 苏墨初却没有出声,因为他觉得这位男子真有可能是他们阿爹,因为他跟自己长得很像。 只是不知阿娘为何说不是,他也在思考。 听到苏寻月说他不是他们阿爹,沈知行要气疯了,他压抑着心里头的怒气,对着苏墨初和苏念初道:“阿爹没有骗你们。” 他耐心地解释,“我就是他们的阿爹。” 沈知行边说话边看着苏寻月,眼神中怒火翻滚着。 “你……” 苏寻月惊愕的看着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们是张寄礼的孩子。” 不说张寄礼这三个字还好,一提到张寄礼,沈知行更加气。 身后的沈观捂脸,夫人也真是的,这个时候居然还想骗将军?还敢说张寄礼? 夫人没看到将军手背上因生气而凸起来的青筋么? 沈观真想让夫人别说话了,越说,只会让将军越生气,若是又被气吐血,那便不好。 怕夫人再次说出令将军生气的话,沈观忙道:“小姐、少爷,快过来我这边,我带你们出去玩。” 还是把空间留给将军跟夫人,有少爷和小姐在,说什么都不方便。 苏寻月和沈知行也是这个意思,于是示意沈观把人带走。 苏念初还依依不舍的,侧过头看向苏墨初,“哥哥,你说他真的是我们阿爹么?” “我们听阿娘的话,阿娘说不是就不是。”定然是阿爹做了错事,阿娘才不让他们认他的。 而且他们都长得这么大了,阿爹才来找他们,苏墨初觉得这个阿爹不太好。 沈观听到他们的话,头都大了,不由得道:“将军就是你们阿爹。” 随后又捏着苏墨初的下巴,对着苏念初道:“你不觉得你哥哥跟将军长得一模一样么?” 苏念初看了苏墨初一眼,又转身去看沈知行,来来回回看了几眼,才道:“确实有些像。” 苏墨初被沈观捏着下巴,让他动不了,嘴唇也嘟着,他觉得别扭,于是看向沈观,想让沈观放开自己。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沈观就立马放开了他,“是属下越矩,还请少爷莫要见怪。” 这根本就是将军的孩子,方才少爷看他的眼神,简直跟将军生气时一模一样,吓得他赶紧松手。 不过,看着缩小版的将军,其实蛮有意思的。 沈观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走,把空间留给将军跟夫人。 苏墨初、苏念初一走,苏寻月就忍不住了,“沈知行,你到底什么意思?” 早就几天前,他们二人已然签下了和离书,她以为二人结束了,没想到,沈知行居然来了合州,还找了苏墨初和苏念初,说他是他们的阿爹。 而且比她到达的时间早,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自己明明比他早出发好几日,却比他晚。 苏寻月永远忘不了沈知行拿苏墨初、苏念初的性命威胁她这件事,方才看到沈知行牵着苏墨初和苏念初的时候,她都忘记了呼吸。 生怕沈知行对苏墨初和苏念初做出什么伤害他们的事。 虽然她知道沈知行的人品不坏,甚至称得上是大好人,但他毕竟威胁过自己,苏寻月不得不提防,她只想沈知行立马离开这里。 “你问我什么意思?”沈知行一步一步走近她,“四年前,你是不是去了开福寺?” 说罢,伸手抓住苏寻月的胳膊,用力一扯,就把她拉入怀中。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沈知行,你快放开我!”苏寻月奋力挣扎着,但她毕竟是女人家,比不过日日锻炼的大将军。 与此同时,她也心慌得要命。 沈知行怎么会知道开福寺的事?难道他已经查出来了? 那他是不是又要派人吊死自己? 她都已经那般努力了,又跟沈知行和离了,重活一世,难道还是逃不过被吊死的结果? 不!她不服! 为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她说什么也不屈服! 想到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寻月就变得异常冷静,她仰着头看向沈知行,一字一字地道:“我从未去过开福寺,将军没有证据,可莫要随意冤枉我。” 声音无比清晰,震得沈知行耳朵发闷。 到了这个时候,苏寻月居然还想骗自己,沈知行差点又气吐血,他直接道:“四年前的七月九日晚,你在开福寺的东厢房与我春风一度,你认还是不认?”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双目赤红地瞪着苏寻月。 可见他有多生气。 他找了苏寻月四年多,无数个日夜,他都在想苏寻月,想她如今怎么样,为何不来找他,他明明给她留了住址的。 可苏寻月一直没有来。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苏寻月居然还让他的孩子喊别人阿爹,还不愿意承认那天晚上的事。 沈知行只觉得胸腔内仿佛有一股气堵着,喘不过气来。 苏寻月闻言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四年前那个中了媚药与她春风一度的男子,居然是沈知行? 她原先以为沈知行只是查到她婚前失贞,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第126章 阿爹好好教育阿娘 这个消息于苏寻月而言,实在是太过于震撼,她整个人直接呆在原地,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沈知行竟是那晚的男子,也就是说,他确实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阿爹。 他也确实娶了自己,没有食言。 只是他们已然和离,况且沈知行和宋言心才是一对。 再加上沈知行拿苏墨初和苏念初的性命威胁她,光是这一点,苏寻月就无法原谅他。 不过,既然那天晚上的人是沈知行,那她婚前失贞这个罪名便不会成立。 这是好事。 想到这里,苏寻月终于缓过劲儿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认。” 听到这两个字,沈知行的怒气才消散一些,只是苏寻月的下一句话,又再次让他怒气冲天。 “只是墨初跟念初不是你的孩子,他们的阿爹是张寄礼,我当初并没有怀孕。” 如若沈知行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是他的孩子,那他肯定会把他们抢走的。 尤其是老夫人这么着急抱孙子,要是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是沈知行的孩子,定然会跟她抢孩子。 再加上端静公主的存在。 苏寻月害怕,她只求苏墨初和苏念初平平安安的长大,其他事,她一概不理。 看着苏寻月倔强的模样,沈知行把她逼到了墙角,“张寄礼本就没有成亲,哪里来的孩子?” 沈知行逼近苏寻月,恨不得咬她一口,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在面对苏寻月的时候,他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隔着衣裳,沈知行咬在了苏寻月圆润的肩膀上,二人的距离太近,苏寻月的身体有了反应,呼吸声已然变得粗重起来。 沈知行也发现了,低头又堵住她的嘴巴,不愿意再听她说那些难听的话。 他是带着怒气的,把苏寻月的嘴唇啃得鲜红欲滴,似乎是想把她吃进肚子里。 苏寻月拼尽全力推开他,“沈知行……唔我已经喜欢上别人了,你快放开我……不然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闻言,沈知行放开她,半晌后突然笑了起来,“喜欢上别人?” 虽然是笑着,可沈知行的表情尤为吓人。 苏寻月有些怕他,可沈知行不愿意放过她,逼着苏寻月直视自己,语气森寒:“你敢喜欢上除了我之外任何一个男人试试!” 霸道又固执。 苏寻月忍着身体上的难耐,继续道:“我们已经和离,我跟张……他是两情相悦,将军何必如此?” 她从来没想过沈知行会是四年前那个男子,恨他吗? 并没有。 当时她正好怪病发作,沈知行也算是她的药。 而且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事,苏墨初和苏念初就不会出生。 她从来不后悔。 只是如今二人缘分已尽,为何他们不能好聚好散? 沈知行直接一把抱起苏寻月,就往房间的方向去。 他受不了苏寻月喜欢上别人,也受不了她的眼里有别的男人,他更受不了她的口口声声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绝不允许! 苏寻月被他扛在肩头上,有些颠簸,但她也顾不得这些, 她知道沈知行很生气,可也不该在这种时候还想着那事,于是挣扎着,愤怒地骂道:“沈知行,你疯了!你赶紧放开我!” 她越是挣扎,沈知行越是生气,沉默不语地把她抱进了房间里,甚至还锁上了门。 他把苏寻月扔到床上,俯瞰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苏寻月察觉到了危险。 房间很暗,可苏寻月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知行身上散发的怒气。 她试图开口想让沈知行冷静下来,可她还没有张嘴,沈知行已然欺身压了上去,狠狠封住了她嘴唇,手臂撑在她颈部两侧,牢牢控制住她,让她不能动弹。 身体在沉沦,苏寻月却还是不愿意,可她根本抗拒不了。 沈知行的动作太过凶猛,苏寻月只觉得腰部被掐痛,不由皱眉。 沈知行盯着她的脸,眸色愈发幽暗,声音沙哑道:“还要不要和离?” 苏寻月不说话,偏生沈知行不放过她,又问了三遍。 “要不要和离?” 苏寻月依旧不吭声,只是微闭着双眼,显然是不愿意回答。 她越是这样,沈知行越是恼火,干脆用牙齿啃咬她的锁骨。 苏寻月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还是不发一言。 沈知行从未见过如此倔强的女子,他气极反笑,“无所谓你说什么,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 话落,他便用牙齿轻轻磨蹭着她敏感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子上,痒痒麻麻的,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沈知行顺势吻住她的耳垂。 苏寻月被他撩拨得浑身颤栗,最终败下阵来,她小声哀求道:“沈知行,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这声音像水般柔软,像花瓣般娇弱,让沈知行更想去欺负她去索取。 苏寻月很快就缴械投降,她紧抓着被褥,身体剧烈战栗。 不知过去了多久,苏寻月浑身汗,被沈知行一碰,就下意识道:“沈知行……你别闹了……我真的累了……” 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沈知行停下了动作。 他望着身下浑身红痕的女子,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不愿意放过她。 这个时候的苏寻月太乖了,如若她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沈知行吻掉她泪珠滑落的眼泪,动作轻柔而怜惜。 他爱惨了这份柔软。 他不知疲惫。 …… 苏寻月再次醒来,天光已经大亮,她一动就牵扯到酸痛不堪的身体,还有…… 她低头看了一眼床单,小脸顿时变得又红又白,沈知行怎能…… 苏寻月扶着腰,刚想站起身,就听到了门外传来沈知行的声音,“阿娘应当醒了,我去看看她,你们在这里玩好不好?” “我们不能进去看阿娘么?”是苏念初的声音,“阿娘赖了这般久的床,我要跟她讲道理才行。” 苏念初终于找到机会当小夫子,自然不愿意放过。 门内的苏寻月听到这话,简直又气又急,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只能继续屏息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 不知沈知行说了什么,苏念初笑了,“好吧,那就麻烦阿爹好好教育阿娘了。” 第127章 昨晚他确实孟浪了一些 沈知行让沈观带他们去玩,苏墨初有些不放心,“阿娘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今早阿爹带他们玩了很多东西,苏墨初和苏念初此时的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看着缩小版的自己,沈知行心软得厉害,苏寻月把他们养得很好,很懂事。 苏念初也皱着小鼻子,“我要见阿娘。” 奶声奶气的。 房里的苏寻月听了,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她的孩子到底是关心她的,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见他们。 沈知行哄了许久,才让他们打消进来看苏寻月的念头。 得知沈知行就要进来,苏寻月忍着腰酸腿软躺回榻上,忙用被子盖住自己。 她刚盖好,沈知行就推门而入。 苏寻月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下意识闭上眼睛装睡。 只是她装睡的演技太过于生硬,以至于沈知行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在床沿边上坐了下来,“先起来用膳,饿了吧?” 他伸手抚摸她的鬓角,嗓音温柔似水,哪里还有昨夜暴戾的影子。 可苏寻月身上的不适告诉她,昨夜那个不知疲倦的沈知行确实是存在的。 苏寻月“嗯”了一声,沈知行便让人打水进来,帮苏寻月洗漱,还喂她吃东西,一切都亲力亲为的。 明明昨夜折腾了自己这般久,偏沈知行还是精神满满的,还收拾了自己一番,下巴的胡须也剃得干干净净。 他穿戴整齐,又恢复成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苏寻月忍不住抬头偷瞄了他几眼,他正好也望了过来。 视线撞上,苏寻月慌乱地移开,心跳砰砰砰地加速。 沈知行笑了笑,“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昨夜他确实猛浪了一些,可他当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苏寻月说孩子不是他的,又说她喜欢上了别人。 他气得要命,理智全失,只知道狠狠惩罚她,不断占有她,直到她昏过去。 但他并不后悔,他们错过了太多,怎么索取都弥补不回来。 他想了一晚上,想通了一件事,苏寻月让墨初、念初他们喊张寄礼为阿爹,也是逼不得已。 苏寻月未婚先孕本就艰难,她独自带大两个孩子,其中的艰辛只怕比谁都多。 她嫁进沈家之前,肯定吃了不少苦。 可他呢? 他只顾着生气、发怒,却忘了苏寻月的不易,只记得她的背叛与伤害。 二人成亲三余载,他还经常冷落苏寻月。 他不仅辜负了苏寻月,甚至还用墨初、念初的性命威胁苏寻月。 这么一想,他简直就是个混蛋。 沈知行想到这里,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握着苏寻月的手,目露歉意:“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往后,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再也不分开。” 苏寻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想说,她并不想和他在一起。 苏寻月心绪复杂,沈知行虽然是墨初和念初的亲生阿爹,可也是话本里头的男主。 在话本里,沈知行跟宋言心才是一对,如若他强行跟自己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若是最后沈知行还是跟宋言心在一起呢? 苏寻月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她不愿意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更何况端静公主、汪保忠,甚至还有三皇子他们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将军府。 若是她真的跟沈知行在一起,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不想墨初、念初他们有事。 跟沈知行在一起,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对待什么事都很谨慎。 尤其是终身大事,她不能糊涂。 她知晓沈知行的性格,他若是不愿意做的事,旁人强迫不了,他要跟自己一起,也没人拦得住他。 唯一的出路就是逃跑。 可是她还有墨初和念初需要照料,她总不能让两个孩子跟着她颠沛流离。 而且,带墨初、念初一起跑的难度太大,她一有动作,沈知行肯定就会发现的。 昨天晚上,她就一直强调苏墨初和苏念初不是他的孩子,可沈知行根本不听。 他很肯定,苏墨初、苏念初就是他的孩子,也不知他为何如此笃定。 不过……孩子…… 想到孩子这两个字,苏寻月忙隔着被褥摸向自己的肚子,她怎么就忘记这事了? 苏寻月没有附和沈知行的话,反而问他:“寄礼呢?” 自她昨晚来到这处院子,就没有看到张寄礼,苏寻月担心沈知行会对他不利。 苏寻月又摸了一下肚子,她的动作太过于明显,沈知行不想发现都不行,他的眼神立马变了。 得知苏寻月是四年前那夜的女子,还给他生了墨初和念初,之后又气苏寻月让他的孩子喊别人阿爹,一晚上大悲大喜,沈知行已然忘了苏寻月之前害喜的事。 难道苏寻月真的怀了张寄礼的孩子? 沈知行的眸色沉了下去,他压抑着心头的难受和嫉妒,尽量平静地说:“他活得好好的,你不必担心。” 活得好好的?那有没有受伤? 苏寻月顿时一阵愧疚,若不是她,张寄礼也不会遭受这些,她连忙道:“寄礼是无辜的!你快把他放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张寄礼因为她出了什么,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苏寻月越解释,沈知行眉宇间的阴霾就越重,等她说完,沈知行的声音都变冷了,“所以呢?你想让我原谅他,不计较他骗了我,引诱我的妻子,还想当我孩子的爹?他这是在欺诈朝廷命官,罪应当诛!” 如若他真的听信张寄礼的话,那他不仅没了孩子,甚至还会失去了苏寻月。 此事若是上奏朝廷,张寄礼根本活不了。 他念在苏寻月的份上,才没有取他性命,这已然是最大的恩赐了。 苏寻月听到“罪应当诛”这四个字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看向沈知行,“难道你想让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阿爹么?” 她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苏寻月已然记不清她骗了沈知行多少次,可她也是没有办法,她只想活着,难道有错么? 第128章 引诱了苏寻月 听到苏寻月亲自说出口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沈知行的心口一阵绞痛,以至于他捂着胸口,死死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味,“你又在骗我对不对?” 他一直以为苏寻月和他一样,这四年来,一直不间断地寻找着彼此,期间没有爱上任何人,也没有跟任何人有亲密关系。 可他错了。 苏寻月不仅爱上了别人,还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如若他早些发现苏寻月就是那夜的女子,是不是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他在恨自己的同时,也在恨张寄礼,恨他趁虚而入,引诱了苏寻月。 恨得他的双眼又开始变红。 苏寻月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她低着头,“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怀了寄礼的孩子,我们的事已然过去了,求将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沈知行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般,“你觉得我该放手?看着你幸福安稳地和另外一个男人过一生?” 他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寻月:“我告诉你,我做不到,苏寻月,你最好不要骗我!来人,请大夫过来!” 苏寻月的手无意识地抓着被褥,尤其是听到沈知行要请大夫的时候,她的紧张几乎溢于言表。 即便昨天晚上已经见到暴怒的沈知行,可今日见了,她还是不适应。 嫁给沈知行三年多,她从未见过沈知行生气,他永远都是淡淡的,哪怕是愤怒之时,语气也是轻缓柔和的。 可是今日他眼眶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属实把苏寻月吓到了。 沈知行看在眼里,看出苏寻月内心的慌乱,心里隐隐约约猜到她在骗自己,语气不由得变轻了一些,“我知道是我从前不好,是我冷落了你。” “如今我已知错,还找回了彼此,为了张寄礼,你连墨初跟念初都不要了?” 他希望苏寻月是在骗自己的,或许她心里头还在怪自己,但没有关系,日后,他一定好好对苏寻月的。 他们还有一儿一女,往后的日子里他们会一家团圆的,一定会的。 苏寻月闻言怔住。 沈知行在向她认错? 她抬眼看他,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沈知行从来都是好高大上的,他是少年将军,天之骄子,从不屑于向谁低头认错,更别提是对她。 可他今日却用一种卑微的姿态,在向她认错。 她不由得有些心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她不该用这种方式刺激沈知行,毕竟这种方式确实很难让人接受。 可是,也只有这种方式能让沈知行死心。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上辈子婚前失贞,沈知行问都问没有问,就派人把她吊死了。 她要怎么相信沈知行? 苏寻月到底还是没有退缩,因为心里想着事,她一时竟忘了说话,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动又委屈。 沈知行的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面庞透露出丝丝的期待,“月月,墨初和念初还小,他们需要阿娘,也需要阿爹,所以你不能不要他们。” 也不能不要他。 只是后面一句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知道苏寻月会懂。 苏寻月摇头,“我没有不要墨初和念初,”她急切地辩解,“你先放了寄礼,事情是我做的,要杀要剐随你。” 沈知行深吸口气,他已经再给苏寻月机会了,偏偏她还要跟自己作对。 张寄礼如今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拔掉不易,可是不拔,这根刺会一直扎着他,不让他们二人靠近。 可如若可以让苏寻月回心转意,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伸手拉住苏寻月,强硬地把人带进怀里。 苏寻月挣脱不得,只好顺势倒在沈知行怀中,仰头看着他。 “月月……”沈知行抱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的唇瓣温热且干燥,落在她额头上时,令她的身体微颤了一下,“如果你是怕我介意孩子的事,那我告诉你,我会把他当作亲生孩子一般。” 这是沈知行之前没有说出口的话。 苏寻月被张寄礼引诱,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冷落了苏寻月,苏寻月才会跟张寄礼…… 既然之前是他做错,那他就弥补,“我不允许你带着墨初、念初嫁给他。” 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他还活着,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喊别人阿爹? 他没有办法做到,更不会眼睁睁看着苏寻月嫁给其他人。 “你……你疯了吗?”苏寻月震惊地瞪大了双眸,“我怀的是别人的孩子。” 她万万没有想到,沈知行居然会如此大度,大度到帮别人养孩子。 即便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沈知行也不介意,还会把孩子当作是自己的孩子。 难道他就这般爱自己?即便是爱屋及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帮人养孩子他都不介意,那他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苏寻月已经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沈知行只是低头亲她,“即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那便是我的孩子,月月,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不介意。” 苏寻月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身体因为昨天晚上被满足,此时也没有蠢蠢欲动。 她沉默着,直到大夫的到来。 沈知行很是体贴,怕她与其他男子有肢体接触,就会有反应,于是特意请了女医。 他扶着苏寻月坐起来,也没有走,不知是怕苏寻月与女医串通起来还是怎样,他根本没有走开的意思。 女医见他没有走,便拿出脉诊垫,“夫人,请把手伸出来。” 方才沈知行帮她穿上了中衣,可锁骨上的红痕还是藏不住,女医也看到了,但也只当看不到。 苏寻月有些犹豫,可沈知行一直在看着她,伸手和不伸手,都是一样的结果,无论如何,沈知行都不会放她走。 那她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她做了那么多事,沈知行都不介意,说什么也要跟她在一起。 苏寻月觉得很心累,但最后还是伸了手。 女医把手搭在苏寻月的脉象上,明明是苏寻月被人诊脉,可紧张的人不是她,反而是沈知行。 第129章 使劲地折腾她 女医诊完脉后,沈知行立马问:“大夫,如何?” 女医恭敬回答:“恭喜,这位夫人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两个多月? 那岂不是就在京安的时候怀上的? 沈知行顿时呆愣住了,苏寻月竟然真的怀孕? 他以为苏寻月是骗自己,可大夫告诉他,苏寻月已经有了两个多月身孕,也就是在京安的时候怀上的。 可那时,他与苏寻月根本没有同房,唯一的解释就是苏寻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本来还自信满满的沈知行,听到医女的话后,直接沉默了起来。 苏寻月没有骗自己。 见沈知行没有说话,医女以为他太过于开心,继续道:“夫人虽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但胎脉还未平稳,要禁止同房。” 医女见苏寻月锁骨上的红痕,便知道二人昨天晚上定然是行房了,所以才会让他们节制一些,“至少要等到三个月之后,胎象稳了,才可同房,但也要节制一些。” 沈知行此时也回过神来了,点头,“多谢医女。” 他又问了一些注意事项。 苏寻月垂着眼睑不说话,只觉得尴尬极了,昨天晚上,沈知行简直像个猛兽一般,使劲地折腾她。 今日知道她怀孕,沈知行应当不敢乱来了。 苏寻月也松了一口气,她之前还怕自己的脉象会有问题,但是并没有,医女根本没有发现她服用了假孕药。 她知道沈知行多疑,早在西北的时候,她肠胃不舒服,也就是“害喜”的第二天,她就服用了假孕药。 服下假孕药之后,脉象就会跟普通怀孕妇人的脉象一般,只是到了第六个月,假孕药就会失效,自然小产。 这是苏寻月在医书上看到的。 当年因为怪病发作,苏寻月看了许多的医书,想要医治自己的怪病。 不曾想,医书上竟没有记录她这种怪病,倒是让她看到了避子汤、假孕药等等。 今日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只是沈知行根本不打算放过自己,即便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他也不介意。 苏寻月已然不知该怎么办。 服用假孕药后,这六个月她都不会怀孕,所以这一次她不用喝避子汤。 苏寻月在想事情,根本没有听清楚医女在说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医女已然走了,房间内只剩下她跟沈知行。 苏寻月还不死心,还想沈知行放了自己,于是道:“如今你相信我没有骗你了吧?”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我确实怀了寄礼的骨肉,你快把他放了。” 沈知行看向苏寻月尚且平坦的肚子,心里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他忽略心痛感,声音沙哑着,“是他引诱了你!他死有余辜!” 此时此刻,沈知行恨不得杀了张寄礼,他怎么敢在这种情况让苏寻月怀孕?若是被人怀疑,苏寻月又该怎么办? 沈知行心疼苏寻月,可苏寻月竟还护着张寄礼,他气不过,就要站起身。 苏寻月见了,也顾不得身上的不适,忙抓住他的胳膊。 沈知行怒视着她,咬牙切齿,“你还护着他?”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愿的。”苏寻月忍着酸胀道:“是我自愿为他生儿育女。” 苏寻月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若沈知行真的杀了张寄礼,那她就是千古罪人。 可若是让她承认自己骗了沈知行,只怕他会更加生气。 苏寻月完全没了主意。 沈知行闻言,目光骤然变冷,“月月,你先放手。” 苏寻月摇头,甚至从身后抱住了他,“沈知行,你不要迁怒于寄礼。” 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张寄礼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张寄礼帮了她那么多,她不仅未能帮他找到兄长,还让沈知行误会他,差点要杀了他,是她不好。 可苏寻月也不知该怎么办,她只能紧紧抱着沈知行,不让他走。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主动抱他,沈知行应当感到开心才是。 若是之前,他一定会欣喜若狂,觉得苏寻月终于回心转意,再次喜欢上了自己。 可如今,他却半分也高兴不起来。 他只觉得悲伤,胸腔似乎被撕裂成碎片,鲜血淋漓。 原来苏寻月对自己早就没有感情了,她真的爱上了张寄礼,愿意为他生儿育女。 可笑的是,他居然以为苏寻月怀孕是骗他的。 多么可笑? 他沈知行居然如此自大,自大到以为苏寻月还喜欢自己,自大到苏寻月会和他在一起。 可是就算苏寻月喜欢上了其他人,怀上其他人骨肉,他也放不开她。 “月月,放手,听话。” 苏寻月却是摇了摇头,将脸颊靠在他背脊处,喃喃道:“别走。” 沈知行握紧双拳,他确实想跟张寄礼算账,可被苏寻月这般抱着,又狠不下心推开她。 夏日衣衫本来就薄,苏寻月还只是套了一件薄薄的中衣,他能感受到苏寻月的柔软和温热,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沈知行深吸几口气,压抑住体内躁动的欲望。 苏寻月并没有发现,反而轻轻蹭了几下,声音哀求道:“沈知行……你别生气好不好?别走。” 沈知行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将苏寻月抱进怀中,轻拍着她的肩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于苏寻月怀了别人的孩子,说不介意是假的,可他更多的是担忧和心疼,心疼苏寻月被张寄礼引诱。 可让苏寻月堕胎,他也舍不得,怕伤害到苏寻月的身体。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苏寻月,气她归气她,可他终究舍不得真的伤害她。 所以他索性不说话,心里头也在难受纠结着。 苏寻月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沉默着,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抱着抱着,二人都有些情动了。 苏寻月察觉到沈知行的变化后,忙跟他拉开距离,咽了咽口水道:“总之你别伤害他。” 她的身体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可医女说,他们要节制,短期内,他们不能同房,只要沈知行不接近她,她就能忍着。 偏偏沈知行又抱住她,亲着她的后颈,“我可以不伤害他,但是月月,你不能离开我。” 第130章 可是想了? 苏寻月似乎点了点头。 她已然没有任何办法,无论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是她喜欢上了别人,沈知行都不愿意跟她和离、放她走,更别说他现在还知道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 如今又加上了一个张寄礼,她根本没有退路,难道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张寄礼死掉? 她做不到。 况且她不知道沈知行把张寄礼关在哪里,她养了死士,若是她此时想走,只要派出死士,也有百分之九十的胜算能逃离沈知行。 只是张寄礼的安全,她不得不妥协。 逃跑的事,只能待她的人找到张寄礼,再将他救出来,再从长计议。 她还是怕自己被吊死,还是怕自己保护不了墨初和念初。 她抿了抿唇,到底还是道:“我答应你,只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你真的能接受么?” 苏寻月还是抱有期望,希望沈知行介意,可以放她走。 沈知行却抱紧她,“我会慢慢接受。” 在西北时,见苏寻月害喜,他就想过,若是苏寻月真的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就把孩子当作亲生孩子对待。 只是想是一回事,真正面对现实,却又是另一回事,说完全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只能让自己慢慢接受。 苏寻月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觉得很可惜。 她推了推沈知行,“我饿了,想吃饭。” 别抱她了,再抱她,她又要忍不住了。 也不知为何,苏寻月觉得最近的身体很是贪心。 明明昨天晚上才经过一晚如此猛烈的对待,可今日,只是被沈知行抱了一会儿,竟又开始想了。 苏寻月只想离沈知行远远的。 然而沈知行却不肯松开她,低头吻住的她耳垂,“可是想了?” 其实沈知行也发现了苏寻月身体的特殊性,之前与他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她的身体就会有反应。 他吻着苏寻月耳朵周围的皮肤,酥麻的痒意从脚趾窜到尾椎骨,令她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苏寻月伸手去推他,“沈知行……” 她说不出来,觉得很羞耻。 沈知行却一直诱惑她,“我可以帮你,是不是只有我可以让你如此?” 他之前看到过苏寻月跟张寄礼一起,他虽然妒忌,却也发现,苏寻月与张寄礼有肢体接触,苏寻月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反应。 所以他猜测,只有自己才能让苏寻月的身体有反应。 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寻月的身体早已选择了他。 即便是这种事,他也要比较。 张寄礼喊苏寻月月儿,他便喊苏寻月月月。 苏寻月被沈知行撩拨得几乎站不稳,红着脸想否认,可声音却小得像蚊子哼哼,“不是……” 她虽然极力克制着,可声音仍旧颤抖的厉害,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 沈知行眸色渐浓,低声唤道:“月月。” 苏寻月微微闭上眼睛。 沈知行轻轻拢住了苏寻月的腰,“是不是只有我?” 他能感受到苏寻月的身体变化,知道她在渴望中,偏偏他又不愿意帮她,要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苏寻月咬着牙不愿意吭声。 沈知行也不动,二人暗暗在较劲着。。 他们其实很像,都不愿意向彼此认输。 可沈知行太过于狡诈,居然俯下身,含住了她柔软的嘴唇,带着强势和占有欲,仿佛要将苏寻月吞入腹中。 一吻毕又放开她。 苏寻月直接站不稳了,靠在沈知行的的身上,喘息着,浑身发烫,脑袋昏晕。 “你说是不是?”沈知行的手指摩挲着苏寻月的脸,轻轻地捏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苏寻月已然被他蛊惑着。 这人天天说别人引诱自己,其实最会引诱她的人,明明就是他。 苏寻月被他勾得不能自已,到底还是艰难地点了一下。 沈知行见了,顿时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他低哑道,“只有我。” 说罢,沈知行直接抱起她。 苏寻月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眼前的世界忽然晃悠起来。 等到她清醒时,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浑身无力,被子滑落,露出雪白纤细的脖子。 沈知行覆在她身上,“我让人送饭进来。” 苏寻月整个人还处于迷糊中,沈知行太过于好学,在她假孕的情况下,也能让她的身体满足。 而且时间还非常短。 想到方才的事,苏寻月多少有些不自然,尤其是看到沈知行喂她吃东西的手,她恨不得挖条地缝钻下去。 沈知行瞧她娇羞的模样,低声一笑,明知故问,“怎么了?” 苏寻月不敢看他,摇摇头表示没事。 沈知行道:“来张嘴吃饭。” 此时已经中午,苏寻月也顾不得其他,张嘴吃了起来。 期间,沈知行一边喂她吃东西,一边帮她擦嘴。 吃饱后,苏寻月便问起陈嬷嬷的伤势。 沈知行说找了大夫守着陈嬷嬷,苏寻月这才放心。 “你跟墨初、念初怎么说的?”苏墨初和苏念初从前问有关阿爹的事,她都说他们阿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能让苏墨初、苏念初认他为阿爹,苏寻月很好奇他用了什么方法。 沈知行给她斟了一杯茶漱口,“这个保密。” 他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认他,总要留下点悬念,才能显得他神秘。 好让苏寻月对他好奇。 苏寻月:“……” 她还以为沈知行会说呢,没想到他直接说这种话。 苏寻月瞪他,“不告诉我就算了。” 沈知行笑了笑,拉她坐在腿上,“母亲入夜后,便会到合州。” 在他得知墨初、念初是自己的孩子后,他便派人通知了母亲。 母亲是长辈,苏寻月向来尊敬她,她若是来了,苏寻月就算是跑也要斟酌考虑一番。 他怕苏寻月带着墨初、念初跑掉,索性告知了母亲。 母亲听闻苏寻月为他生了一对龙凤胎,当下就直接过来了。 她盼了这么久的孙子,苏寻月居然早就生下了,而且还是龙凤胎,她简直高兴坏了。 苏寻月自然知道沈知行在想什么,告知柳氏,不就是怕她跑掉么? 沈知行确实聪明,知道她最是舍不得墨初和念初,柳氏又盼着抱着孙子,她若是跑了,也带不走墨初和念初。 第131章 我要亲亲你 她又那么爱墨初和念初,定然会舍不得跑掉。 苏寻月在心里头叹气,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坐起身,“我去看一下墨初和念初。” 昨天晚上她就回来,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墨初和念初,反而跟沈知行纠缠在一起,如今倒是有空了。 她掀了薄被,刚准备下床,沈知行却按住了她的肩膀。 苏寻月抬眸。 沈知行道:“你能走路么?累不累?” 他昨天晚上根本没有收着力,折腾苏寻月许久,方才又帮她疏解了一回,沈知行怕她累。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太过于别扭,昨夜缠着她不放的人是他,若是真的怕她累,为何昨夜不肯早点放过她? 如今却来关心她累不累,昨夜干什么去了? 苏寻月忍着骂人的冲动,嘴上却道:“不太累。” 话落,她就要起身。 沈知行见了,忙扶着她,“我跟你一起去。” 苏寻月没有拒绝,任由他帮自己穿上外袍,洗漱。 收拾完毕,沈知行又扶着她出门。 苏寻月的走路姿势有些别扭,而且还腰酸腿软的,确实有些难受,但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尽量平静的往外走。 两人刚出房门,就碰见了迎面走来的苏念初和苏墨初。 见到苏寻月和沈知行,苏墨初和苏念初忙冲过来,一把抱着苏寻月。 二人太想苏寻月了,有些不知轻重,整个人直接撞到苏寻月的身上,差点让苏寻月站不稳,幸亏身后有沈知行扶着。 沈知行稳稳地抱着苏寻月,对着苏墨初和苏念初道:“你们小心一些,阿娘——”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寻月打断,“阿娘给你们带了许多礼物。” 听到有礼物,苏念初鼓掌,又要亲苏寻月,“阿娘,你快弯腰,我要亲亲你。” 一段时间,苏念初整个人似乎又圆了一些,不过也长高了不少,唯一不变的是,还是这般爱撒娇。 苏寻月对他们向来有求必应,听到苏念初要亲自己,她笑着蹲下来,只是蹲下来的时候,只觉得更加难受了。 腿这么软,她根本蹲不下来。 沈知行看在眼里,双手握着她的腰,让她别蹲,随后抱起苏念初,“这般,你就能亲到阿娘了。” 苏念初先搂住沈知行的颈脖,嘟着嘴巴亲了亲他的侧脸,甜甜道:“谢谢阿爹。” 这是苏念初第一次亲她,沈知行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整个人像是呆住了一般。 苏寻月哪里见过这样的沈知行? 沈知行从来就是冷静沉稳之人,即使再激烈的场面他也能够做到游刃有余,这般傻傻的,还是第一次见,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阿爹?”苏念初伸手在沈知行眼前晃了晃,“阿爹,你怎么啦?” 沈知行回过神来,微微侧过身去,让苏念初亲到了苏寻月。 她一连亲了好几口,还想苏寻月抱,张开双臂,“阿娘抱抱。” 苏寻月刚想抱苏念初,却被沈知行躲开,“我抱着便好。” 苏念初吃得圆滚滚的,体重可不轻,苏寻月身子又不太舒服,他怕她抱不住。 苏念初撇了撇嘴,乖乖地窝在沈知行怀里,仰头看着苏寻月,“那就让阿爹抱着我吧。” 阿爹长得高,力气又大,抱着比较安全。 苏墨初也凑上来,“我也要抱抱。” 他扯了扯沈知行的袍子。 苏墨初比苏念初成熟一些,虽然知道沈知行是他的亲爹,可他并没有喊他阿爹,不知是叫不出还是其他原因。 反正他就是不喊。 沈知行也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尤其是看到他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沈知行总是觉得很奇妙。 怎会如此像?为何他当初没有想到苏墨初是他的孩子? 低头看着墨初,沈知行笑了一声,也蹲下身子把苏墨初抱了起来。 苏念初直接大喊起来,鼓着掌,“阿爹好厉害!居然可以一同抱起我跟哥哥!” 她从来没有试过这样,不由得兴奋起来,还示意苏墨初,“哥哥你快看,我们一样高了,好厉害!” 苏寻月看着父女、父子亲昵的画面,忽然觉得心里头有些复杂。 她一直以为,只要她给苏墨初、苏念初很多很多的关心,他们就不需要阿爹。 可今日她才知道,她作为阿娘,有很多事情,她其实做不到。 就比如一起抱起两个孩子,她就做不到。 她一直知道沈知行会是一个好父亲,如今看来,她确实没有看错。 苏墨初却不说话,只鼓着一张脸,要凑近苏寻月,“我要看娘亲。” 沈知行便抱着他们靠近苏寻月。 苏寻月摸了摸苏念初和苏墨初的脑袋,目光温柔,“阿娘在这里呢。” 苏墨初却自顾自地地道:“阿娘,我学了《三字经》,我要背给你听。” 这段时间,苏墨初和苏念初都跟着张寄礼读书写字,已经认识很多字了,甚至会背三字经。 “我也会背!”苏念初也跟着一起背,“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一旁的沈观听得咋舌,小姐和少爷也太聪明了吧?这《三字经》背得比贺副将还要流畅。 真想让贺副将来听听少爷和小姐是怎么背诗的。 可是想到贺副将那高大威猛的身躯,沈观就觉得还是别叫贺副将过来,若不然,他恼羞成怒,肯定会打扁自己。 他并没有要贬低贺副将的意思,他就是觉得少爷和小姐很厉害而已。 苏墨初和苏念初不知沈观心里头的想法,他们二人背完《三字经》,就得到了苏寻月和沈知行的一顿夸奖。 苏念初骄傲地叉着腰,“张阿爹说了,我跟哥哥都是天才,将来都能当状元郎。” 听到“张阿爹”这三个字,苏寻月忙看向沈知行,果然看到这人的脸全绿了。 苏寻月有些心虚,她让苏墨初、苏念初喊张寄礼阿爹确实不对,可是她也是逼不得已才会这样做。 沈知行怎么能这么小气呢? 小气的沈知行此时看着苏寻月,“念初乖,阿爹是不能乱喊的,我才是你们阿爹,以后,你们喊他夫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苏念初不解,看向苏寻月,“可是阿娘让我们喊张阿爹为阿爹的。” 第132章 命真好 他们最是听阿娘的话,如今阿爹又让他们喊张阿爹为夫子。 苏念初都被他们搞懵了,小小的脑瓜子里有大大的疑问。 苏墨初也看向苏寻月,“我喜欢张阿爹,他什么诗词都会背。” 这话简直就是一把刀子,直直捅进沈知行的心口窝。 苏墨初不愧是和他长得像,连说话气人的功夫都如出一辙,怪不得同僚别人都说他是一块又硬又臭的石头。 他如今倒是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眼看着沈知行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苏寻月颇为头疼,又怕沈知行迁怒于张寄礼。 毕竟张寄礼现在下落不明,被沈知行关着,为了张寄礼安全,苏寻月只能道:“之前喊阿爹是为了玩游戏。” “眼下游戏结束了,你们又找到了真正的阿爹,若是再喊他阿爹,那你们便输了。” 苏墨初和苏念初正是好动爱玩的年纪,也爱玩游戏,更爱赢。 听到喊张阿爹会输,苏念初顿时伸出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认认真真道:“那我以后不喊了,我们要赢。” 苏寻月看着她莲藕一般的小手,忍不住亲了好几口,惹得苏念初咯咯笑,“阿娘,痒痒!” 苏墨初也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以后我就喊张夫子。” 他的语气多少有些遗憾,沈知行也听出来了,忍不住道:“阿爹已然找到你们了,你可以喊我阿爹。” 沈知行其实很期待墨初喊他阿爹,他太过于倔强,对他也淡淡的。 他没有跟过三岁多的娃娃打交道的经验,他怕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孩子。 唯一跟苏念初和苏墨初打过的交道,就是他曾经给他们编蚂蚱,还送了一副弹弓给苏墨初。 可惜他当初易了容,苏墨初肯定没有认出他来。 苏墨初抬眸盯着沈知行看了许久,抿着唇不说话,还是不愿意喊他阿爹。 沈知行心里虽然觉得难受,但也不强求,他相信墨初会接受自己的,只是道:“今晚祖母会过来看你们。” 提到祖母,苏念初立马想到了经常跟他们玩捉迷藏的外祖母,她问:“外祖母为何不来?祖母也会跟我们玩捉迷藏么?” 外祖母? 沈知行想到了天童寺的小竹院,也终于清楚,苏寻月为何经常去天童寺,原来是去看墨初和念初。 当时小竹院里,住的应当是墨初和念初。 他曾经离墨初、念初如此近,却没有见到他们。 又想到端静那晚气势汹汹地带苏寻月去小竹院,若不是苏寻月早已做好准备,被人看到墨初和念初,后果他简直不敢想。 一时间,沈知行看苏寻月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心疼。 苏寻月哄着苏念初,“外祖母有事,等她忙完了,再来找你们玩,至于祖母——” “祖母很喜欢你们,一听阿爹找到了你们,她便坐马车过来。”沈知行顺势接过苏寻月的话。 听到祖母喜欢他们,苏念初哼了哼,“我跟哥哥那般可爱,谁都会喜欢我们的。” 说到这儿,她转头朝苏墨初挤眉弄眼,“哥哥,你说是吧?” 苏墨初点头附和。 苏寻月听到苏念初的话,笑开了。 沈知行也露出微笑,看着苏寻月,“我们到那边去坐坐。” 随后,沈知行将苏念初举过头顶,苏念初欢呼着搂紧他的脖颈。 沈知行抱着苏念初转了几圈,才缓缓将她放在地上。 苏墨初看着,却没有行动。 苏寻月也察觉出来了,“墨初,你不想玩么?叫阿爹也抱抱你。” 苏墨初摇头,“阿娘,他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跟妹妹?” 他指的是沈知行。 虽然能找到阿爹,他挺开心的,可他总觉得阿爹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苏寻月被他这话给问住了,她刚想回答,沈知行却直接抱起苏墨初,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苏墨初板着一张脸让他放自己下来,“你放我下来,我一点都不想玩。” 其实不是。 他想玩的,就是不知怎么开口,也不想开口求这个阿爹。 苏念初靠在苏寻月怀里,大声道:“可好玩了,哥哥玩了,便知道。” 沈知行也不管苏墨初说什么,还是坚持带着他玩。 一家四口玩了一整个下午。 天还没有黑,沈观就来报,说是老夫人来了。 苏寻月等人还没有出门迎接,柳氏已然跑了进来,看到苏寻月旁边的墨初和念初,忙迎了上去,“你们就是墨初跟念初呀,我是祖母。” 苏墨初和苏念初奶声奶气道:“祖母好。” 柳氏直接笑开了花,这两个娃娃太惹人喜爱了。 她身后的关嬷嬷只觉得脸疼,因为她之前说过苏寻月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如今她不仅能下蛋,甚至还生了一对龙凤胎。 命真好。 关嬷嬷不得不朝沈知行和苏寻月行礼,“将军夫人好。” 柳氏已经抱起了苏念初,还想抱苏墨初,被沈知行阻止了,“母亲别逞强。” 他一个壮年男子抱两个娃娃还好,母亲四五十岁的人,哪能抱得动? 柳氏讪讪的,只能把苏念初递给沈知行,“快把孩子抱稳了,小心别摔着。”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边拿起帕子擦汗,方才急匆匆地跑来,热出了满额的汗水。 沈知行替她倒了杯茶,“母亲喝口水歇息片刻。” “嗯。” 她手里还牵着苏墨初,这时看向苏寻月,“月儿,谢谢你,这些年,你辛苦了。” 沈知行已然跟她说了当年的事,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早在四年前,她就已经当上了祖母。 但她不知道,以为苏寻月子嗣艰难,还纳了一房小妾给沈知行。 她真的太过分了。 柳氏哭得不能自已,苏念初忙伸出胖手帮她抹眼泪,“祖母别哭别哭。” 苏寻月也劝慰道:“母亲,我没事。” 柳氏哽咽道:“我……我对不起你。” “母亲莫要自责,这件事并不怪您。”苏寻月轻拍着她的背部。 柳氏还是很愧疚,手抓着苏墨初、苏念初不放,可见她确实很喜欢他们,怎么看都看不够,还让关嬷嬷把长命锁等东西拿上来。 她帮苏墨初、苏念初戴上。 赶了半天的路,柳氏也不累,还要跟苏墨初、苏念初玩捉迷藏。 多一个人爱苏墨初、苏念初,苏寻月觉得挺好的,只是他日她要带他们走,恐怕不容易。 沈知行不知她的想法,他在桌底下,拉着苏寻月的手。 二人十指紧扣。 正在这时,沈观急急地跑了进来,“将军夫人,端静公主在外边求见。” 几乎是沈观的话音刚落,苏寻月的掌心就开始变冷,随后甩开了他的手。 第133章 十指紧扣 苏寻月想不到端静公主为何会过来,她立马站起身,对着魏嬷嬷道:“带少爷和小姐回房间。” 又蹲下身子摸了摸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脸,“你们乖乖在房间里待着,别出声。” 她怕端静公主看到苏墨初和苏念初,会对他们不利。 如若只是她一个人,她倒是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苏墨初和苏念初在,她不能冒险,她必须先保证两个孩子安全无虞。 苏念初忙捂着自己的嘴巴,懂事道:“阿娘放心,我跟哥哥保证不闹腾,乖乖在房间里等着你。” 苏寻月又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温柔道:“真乖。” 做完这些,苏寻月就要出去,却被沈知行拉住了手,再次跟她十指紧扣,“月月。” 他想说有他在,可他这人嘴笨,向来都是做得多,说得少。 因为知道了墨初、念初的存在,沈知行也明白苏寻月当初在小竹院的无助。 他紧紧地握着苏寻月的手,“你跟墨初、念初他们一起,我出去便好。” 他跟苏寻月说过很多次,他会保护苏寻月。 从前他确实做得不好,导致苏寻月对他不信任。 没关系,接下来的时间,他会证明给苏寻月看,他可以保护好他们,不会让他们受伤的。 柳氏也跟着道:“我跟行儿一起出去,月儿,你别怕,端静若是敢伤害你们,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住你们。” 苏寻月却没有退缩,“我们一起去。” 她倒要看看端静公主过来做什么,有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 “母亲,你到合州的消息,可有告诉其他人?” 她总觉得不对,端静公主来得太快了。 也就是说柳氏前脚刚来合州,端静公主后脚就来了,是不是太过于凑巧? 柳氏也发现了,她皱眉,“你的意思是府里头有端静的内应?我谁也没说,也没说墨初、念初的事。” 苏寻月没说话,而是看向一旁的关嬷嬷。 她其实一直怀疑,关嬷嬷是端静公主的人,只是她没有证据。 被苏寻月注视着,关嬷嬷慌乱地摆手,“不是老奴,就算老奴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端静公主通风报信啊!” 她这句话似乎有些奇怪。 关嬷嬷在她身边这么多年,除了有些势利眼,倒也没有什么大的缺点。 柳氏道:“你既然没做,那定是端静公主派人盯着我的,这件事我会查清楚,若真是我身边的人,定不饶她。” 关嬷嬷面色惨白,“奴婢绝无此心。” 苏寻月淡淡扫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可沈知行已然叫人把关嬷嬷拖了下去,“审清楚,这般诋毁主母的人,不必再留着。” 即便关嬷嬷不是端静的人,就凭她之前对苏寻月不敬,沈知行也不会姑息她。 关嬷嬷被拖下去时,忍不住喊冤枉,一直让柳氏救她。 可惜柳氏也觉得沈知行做得有道理,她来合州,也就关嬷嬷知道,她很难不怀疑关嬷嬷。 况且关嬷嬷本就对苏寻月不满,见她嫁入沈家三年多,没有生下孩子,便对她诸多怠慢,她早该察觉到端倪的,只是碍于旧情,她不愿意追究罢了。 这次,她定不会饶了关嬷嬷。 关嬷嬷被拖下去之后,屋子里恢复平静。 苏寻月感受到沈知行握着自己手,很紧很紧,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镶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她抬眸看他,却见沈知行也看向她,“相信我。”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苏寻月莫名安心,她没说什么,和沈知行、柳氏一同走了出去。 果然,一走出大门,就看到了端静公主的鸾车。 知道他们来,端静公主也不出来,似乎还要他们三拜九叩请他们出来。 沈观直接在旁边大喊着:“大将军、夫人、老夫人到!” 这是在提醒鸾车内的端静公主,大将军来了。 好一会儿,端静公主才让人掀开车帘,从鸾车上下来,“沈大将军、夫人、老夫人,许久未见,你们可好?” 端静公主今日穿了件红裙子,显得格外艳丽张扬,脸上仍然是往常那种骄傲嚣张。 她的目光从苏寻月的腹部掠过,最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沈知行、苏寻月、柳氏朝她行礼,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苏寻月:“公主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还有几日的时间,端静公主就要成亲了,此时却过来合州,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 端静公主笑道:“听闻大将军认回了一双儿女,本宫特意过来瞧瞧,顺便认一下干女儿和干儿子。” 她果真知道了墨初和念初的存在。 听着她的话,苏寻月几乎把手掌心抠破,还是被沈知行阻止了。 他另一只手扶着苏寻月,淡淡地拒绝道:“不必,微臣受不起。” 端静公主却不愿意放弃,“本宫与他们投缘,想认下这两个孩子,他们在何处,本宫想见见他们。” 她看到苏寻月一脸害怕的模样,端静公主就觉得有趣。 那两个孩子,应当就是沈知行和苏寻月的软肋罢? 她倒是不知道,二人在四年前就勾搭上了,还生下一双儿女。 这么隐蔽的秘密,苏寻月居然瞒了他们四年! 当真有手段,连她都被蒙骗了。 她就知道,天童寺那个小竹院里边有秘密。 苏寻月竟然敢愚弄她! 想到当时她被苏寻月耍得团团转的事,端静公主就吞不下这口气。 她就是要恶心苏寻月,让她的一双儿女喊自己干娘! 苏寻月听出端静公主口气中的轻蔑,她不愿意端静公主见苏墨初和苏念初,更加不愿意认她为干娘。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他们身子不适,恐会冲撞到公主。” 柳氏也帮腔道:“公主还未嫁娶,怎能乱认干亲?若传出去,怕是会影响公主声誉。” 端静公主冷哼一声,“本宫不在意,你们这是不欢迎本宫?” 柳氏道:“公主误会了。” 端静公主道:“既如此,那便带本宫去看看他们,本宫还给他们带了礼物。” 沈知行却忍不了,“沈观送客,公主若是还敢耍花招,别怪微臣不客气。” 他的话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第134章 他想跟她单独相处 端静公主想到沈知行的手段,虽然有些怕,但错过这么一个好时机,她又不甘心,日后再恶心苏寻月,怕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她冷笑一声:“沈大将军这是在威胁本宫?若本宫今日非要进去呢?” 本来沈知行带苏寻月去西北,她就有意见,好不容易在合州找到他们,还知道他们有一双儿女,端静公主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羞辱他们的机会。 沈知行不动声色地挡在苏寻月身前,沉声道:“公主若是执迷不悟,大可以试试。”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杀过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浑身透露着一股血腥煞气。 端静公主被吓到,但还是硬撑着,“你敢动本宫一根毫毛,本宫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知行不屑,就要让人拿长枪过来。 柳氏也连忙拉扯沈知行,低声劝道:“别忘了公主身份尊贵,我们惹不起。” 沈知行却还是一意孤行。 端静公主愣住了。 她原以为沈知行至少会顾及一下自己的颜面,却没料到沈知行会说出这番话,连考虑都不用考虑吗? 沈知行莫不是真的想杀她? 端静公主紧了紧手掌,“沈大将军这是要造反?” 她是公主,沈知行居然敢动她! 沈知行还是没有搭理她,而是一直安慰着苏寻月,“莫怕,没事的。” 他知道苏寻月怕端静公主,但他会尽最大努力,以他的方式把端静公主这个威胁解决掉。 端静公主咬牙切齿,沈知行竟敢这样对她说话,他以为他能耐得了谁?她偏要看看,他敢不敢杀了自己! “好啊,本宫就在这里等着,看沈大将军到底敢不敢杀了本宫!” 端静公主怒喝一声。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沈知行。 沈知行倏然松开苏寻月,猛然抽刀,朝端静公主砍去。 他这一刀,快准狠,丝毫不留余地。 端静公主吓了一跳,看着那长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那长刀自带的冷光映照在她眼睛里,让她瞳孔缩了一下,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不由尖叫一声,“沈知行——” 柳氏也被这变故吓坏了,她完全没想到沈知行会忽然拔刀,她甚至来不及制止,便眼睁睁看着沈知行朝端静公主砍去。 “不……” 柳氏忙拉着沈知行,端静公主被这么一吓,坐在地面上,倒也脱离了沈知行的刀。 可她确实被沈知行吓到了,再加上沈知行那番话,“公主买爵鬻官,微臣已告知陛下。” 端静公主通过买卖官职敛财,沈知行早就收集好证据,上奏陛下。 这只是一件小事,虽然不足以扳倒端静,但他目前还在调查私募兵马之事。 买爵鬻官不过是障眼法,但也足以让端静害怕。 果然,端静公主满眼不敢置信,她没想到沈知行有这么多后招。 宫女们忙把端静公主扶起来,灰溜溜地跑了,还丢下一句体面的话,“既然不方便,那本宫改日再来。” 沈知行握紧手里的刀,下一次,他定然让端静有来无回! 端静公主离开后,柳氏就捂着胸口埋怨沈知行,“行儿,你要吓死为娘,你怎能如此冲动?竟拿刀枪对着端静?” 若是有心人把这事告诉陛下,那又该如何是好? 岂不是说他公然造反? 沈知行让她别担心,“我有分寸。” “你每次都有分寸,可每次都得罪人,为何不想一想月儿、墨初和念初? “你如今是当爹的人了,总得替他们多考虑考虑,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柳氏恨铁不成钢地道。 沈知行没吭声,他从小性格倔强,认定的事情,旁人很难扭转。 提到墨初和念初,柳氏想到他们的模样,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此时也顾不得训沈知行,二是搓着手掌,“我先去看我的两个乖孙。” 若不是端静突然到访,她此时还陪着墨初、念初玩。 盼了这么多年的孙,柳氏心头像是装了蜜罐似的,乐呵呵地走了。 沈知行摸摸鼻子,他这么做,不知苏寻月有什么想法。 他看向站在门口,神色复杂的苏寻月月。 沈知行走过去,伸手揽住苏寻月的肩膀,“我们也回去,日后,我都会保护好你们。” 苏寻月确实没有想到沈知行会拿出刀,而且还有端静公主买爵鬻官的事。 早在他说出让苏寻月相信他的时候,他就开始布局了,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便开始收网。 他不会让苏寻月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只希望苏寻月能相信自己。 “谢谢你。”谢谢他没有答应端静公主的请求,若是让端静公主看到苏墨初和苏念初,只怕会生出歹毒的心思。 沈知行觉得她太过于客气:“你我之间,谈什么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寻月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饿不饿?要不要去夜市逛逛?”他记得之前在京安的时候,苏寻月带他穿街走巷去吃宵夜。 苏寻月吃到好吃的,便眯着眼睛的模样,他想跟她单独相处。 被沈知行期望的眼神看着,苏寻月有些不忍心拒绝,他太过于温柔真诚,一点一点击破她的防备。 苏寻月到底还是没有拒绝,任由沈知行拉着她出门。 合州的夜市很是繁华,各种各样的小摊摆在路边,贩夫走卒来来往往,叫卖声不断,热闹极了。 沈知行牵着苏寻月的手慢悠悠走在其中,偶尔停下来吃些东西。 苏寻月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诗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论哪个时代,美食永远是人类的追求。 如今是夏日,天气炎热,街上卖的都是降温解暑的饮品。 苏寻月要了一碗酸梅饮,沈知行付完钱,端过来之后,才想起来,“你如今怀着身孕,酸梅汤有山楂,大夫说不能喝,我给你买其他的饮品。” 他特意问了小摊贩,有没有加山楂。 苏寻月没想到他会如此细心,她自己都忘记怀孕之事了,只好换了一碗紫苏饮。 听说紫苏可止呕安胎。 她是假孕,根本不需要,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沈知行和酸梅饮。 想到假孕的事,她不由得道:“我怀孕之事,你不必告知母亲。” 第135章 你喂我 “为何?可是想过了头三个月再说?”一般妇人怀孕后,都是等三个月胎儿稳了,才会告知别人。 沈知行把酸梅汤喝完,他觉得有些酸,微微皱着眉头。 对于苏寻月肚子里的孩子,沈知行一直在说服自己接受,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难受,他只能忽略。 在心里告诉自己,苏寻月的孩子,便是他的孩子。 苏寻月摇头,“就算过了三个月,你也别跟母亲说。” 因为六个月之后,她肚子里的假胎就会消失不见,到时候她到哪里找个孩子过来? 六个月后,说不准她已经带着墨初、念初跑掉了。 只要端静公主还在一天,苏寻月就不放心。 再加上宋言心和沈知行才是男女主,苏寻月没有什么信心留在沈知行身边,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贪恋沈知行给予的温暖与宠溺,从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她更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卷入危险当中。 说到底,她还是不信沈知行。 沈知行不解,“可是怕母亲会怀疑?此事我会处理。” “不是,总之你别跟母亲说。”苏寻月不能跟他说自己吃了假孕药的事,也找不到其他借口,只能让他别说。 可这话根本说服不了沈知行,他定定地看着苏寻月,“你是不是想偷偷生下这个孩子?怕这个孩子姓沈?” 若不然,他想不出苏寻月这样做的原因。 她就这般喜欢张寄礼?无论如何,都想着让孩子跟张寄礼姓? 一想到这里,沈知行便嫉妒得发狂,心脏疼得几乎窒息。 苏寻月脸色微变,急切辩驳:“当然不是。” “那就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 苏寻月低垂着眸,她不是故意瞒着沈知行的,只是……她无法解释清楚。 她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打消沈知行的疑惑。 “你为何不肯告诉母亲?”沈知行仍旧执拗地问,他抓着苏寻月的手。 他不求苏寻月现在就对他回心转意,但他希望苏寻月至少不要再想着张寄礼。 沈知行的目光太过于急切,苏寻月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道:“墨初跟念初知道了,定然会接受不了,我亏欠他们太多。” 她陪墨初和念初的时间很少,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又“怀孕”了,多一个人跟他们抢阿娘,肯定会难过的。 而且她根本没有怀孕,到时候墨初和念初接受了,开始盼弟弟妹妹,她却生出不来,她到哪里给他们找弟弟妹妹过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谁也不告诉,六个月后,假孕消失,她就跟沈知行说自己小产就好。 听到苏寻月不是为了张寄礼,沈知行稍稍好受了一些,“你说得也有道理。” “所以你谁也不要告诉。”苏寻月主动抓着他的手。 明明更加亲密的事,他们都做过,可被苏寻月抓了一下手,沈知行却感觉浑身酥麻,连呼吸都变得急促,面颊滚烫。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自己。 虽然只是轻轻碰了碰,但足以令沈知行感到幸福,他紧紧握着苏寻月的手,郑重承诺:“好,我谁也不说。” 苏寻月笑了一下,她看得出来,沈知行很喜欢自己跟他亲近。 赶在她的身体有反应之前,苏寻月就放开了沈知行。 街头全是食物的香味,苏寻月有些馋了,什么都想吃。 只是她目前“怀孕”了,有很多东西,苏寻月都不能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 沈知行见了,有些忍俊不禁,安慰她:“等你生完,我再带你过来吃。” 苏寻月点头,心里头却想着怎么趁着沈知行不注意的时候吃掉。 正好沈知行被人认了出来,对方也是朝廷命官,苏寻月说不打扰他们,自己溜到小摊贩那边,偷偷摸摸吃了起来。 边吃还要边观察沈知行,只要他一看过来,苏寻月就低头。 好不容易吃完,苏寻月就擦干净嘴巴,生怕沈知行看出来。 若是被沈知行看出来,那她假孕的事就会被揭穿,苏寻月很是小心。 沈知行跟那人说了一会儿,就走了过来,见苏寻月嘴唇红润有光泽,明显是吃了什么东西。 他不由得问:“方才吃了什么?” 苏寻月早已做好准备,摊开掌心的蜜饯给沈知行看,“吃了这个,将军要不要吃?” 沈知行点头,“你喂我,我的手有些脏。” 苏寻月:“……” 她就不应该问这话的。 大街上都是人,也有不少成双成对的男女,倒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苏寻月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但到底还是给他喂了一块蜜饯。 喂蜜饯的时候,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沈知行温热的薄唇,苏寻月像触电似的缩回手。 沈知行却抓住了她的,在她的手指上吻了吻,“果然很甜。” 不知是说蜜饯甜,还是说她的手指甜。 苏寻月脸色涨红,想抽回手,奈何力气敌不过沈知行,只好任由他。 沈知行亲罢,抬眸看向苏寻月,见她面若桃花,神态羞怯,不知怎的,喉咙发痒。 苏寻月应当也是喜欢他的罢? 若不然,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沈知行越想心跳越快,他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对苏寻月道:“月月,你要不要吃蜜饯?我喂你。” 苏寻月:“……” 不是说手脏么?怎么又喂她吃蜜饯? 而且她有手,会自己吃。 苏寻月拒绝了。 沈知行也不怒,不仅给苏寻月买一大堆蜜饯,还直接带她买首饰。 苏寻月满头雾水,搞不懂沈知行为何如此开心,给她买了这么多东西。 只可怜跟在他们身后的沈观,根本拎不了这么多,整个人左歪右扭的,走不了路,只能叫暗卫出来帮忙。 将军也真是的,夫人不过是喂他吃个蜜饯,将军就高兴得找不着北,什么都想给夫人买。 若是夫人亲将军一口,将军是不是就要把整个合州买下来送给夫人? 别说,这事将军真能做出来。 沈观在背后哀嚎,沈知行和苏寻月根本不知道,可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沈观又觉得这样很好。 将军跟夫人就该这样,别再吵架了。 第136章 让他独守空房,他不答应 回到院子后,苏寻月就要去找墨初和念初,她今晚打算跟墨初、念初一起睡,给他们讲故事。 苏寻月走到墨初、念初的房门,魏嬷嬷就迎上去,“小姐来得正好,小小姐和小少爷正闹着找小姐,不肯睡觉,老夫人正在里边哄他们。” 魏嬷嬷和陈嬷嬷都是看着苏寻月长大,即便苏寻月如今是将军夫人,她也总是喊她小姐。 沈知行听了,刻意道:“小姐跟少爷从前也闹着找夫人么?” 魏嬷嬷也反应过来了,忙纠正过来:“偶尔会找夫人,见了夫人之后,也不要老奴伺候了。” 小姐和少爷没看到夫人还好,一见到夫人,就闹着要夫人陪他们,不愿意睡。 苏寻月让人打水过来,她先净手,也顾不得沈知行,就进了墨初和念初的房间。 一进门,就听到念初问:“阿娘什么时候回来?” 声音有些哑,应当是方才哭过。 苏寻月心疼得厉害,忙掀开帘子走过去,“阿娘回来了。” 听到苏寻月的声音,苏墨初和苏念初立马从榻上跑下来,迈着短腿飞奔过来。 苏寻月弯腰抱了抱两个孩子,在两人粉嫩嫩的脸蛋上各吧唧一口,柔声哄着:“阿娘回来晚了,对不起。” 柳氏见二人围着苏寻月,她有点累了,便道:“那祖母明日再来陪你们玩。” 墨初和念初正是闹腾的年纪,精力无限,她陪他们玩了一会,就有些累,可是又舍不得走。 不过知道苏寻月跟沈知行他们跟墨初、念初相处的时间不多,于是就把时间留给他们一家四口。 柳氏依依不舍地走了,房间里,就只剩下沈知行、苏寻月、墨初和念初。 墨初和念初已经洗漱好了,此时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问苏寻月,“阿娘今晚要说什么故事。” 他们完全没有睡意。 苏寻月无奈地点了点他们的小脸,“今晚讲女娲的故事。” “我知道我知道,女娲会捏泥人!”苏念初兴奋地喊着,“这个故事娘亲说过。” 苏墨初也跟着点头,看向苏寻月身后的沈知行,淡淡道:“我也记得。” 多一个人,还是他们刚认的阿爹,苏墨初有些不习惯。 苏念初却很热情,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着沈知行道:“阿爹也躺下来听。” 苏寻月这才发现沈知行在身后,不由得道:“阿爹还有事情要忙,今晚我陪你们睡好不好?” 床就这般大,多她一个人已经很挤,这几天她也打算让苏墨初和苏念初分开住了,再给苏念初挑几个丫鬟。 从前因为条件有限,怕请多几个人,就会暴露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身份,才会让他们睡一屋,让魏嬷嬷好照顾到他们。 如今知道沈知行就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阿爹,他们的身份也不怕被人知道了。 苏寻月这么打算着,以为沈知行就要离开,谁知沈知行道:“等我洗漱完就过来。” 他把手放在苏寻月的肩膀上,“辛苦你给他们讲故事,我等一会就过来。” 话落,他便离开了。 苏寻月有一瞬间的愣神,仿佛这一幕发生了无数遍一样,可他们一家四口明明是第一次相处啊,她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她摇了摇头,坐在床沿摸了摸两个宝贝儿的脑袋,轻声道:“阿娘现在给你们讲故事。” 两个孩子乖巧地点点头,又问她,“不等阿爹么?” “阿爹听过了。” “这样呀,那阿娘说吧。”苏念初一脸期待。 苏寻月给他们扇着风,开始给两个孩子讲女娲补天的故事。 故事很简单,但是她用了很多心思去描绘女娲的功德,例如她拯救了苍生百姓,还救活了许多受伤的百姓;例如她教导人类文字,还让人类繁荣昌盛,流芳百世。 她讲得动容,苏墨初和苏念初渐渐入迷了。 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追问几句。 “那女娲是不是长得特别高?比阿爹还高?若不然她怎么补天?”苏念初站起身,展开双手比划着。 苏寻月还没有开口回答,身后就传来了沈知行的声音,“因为女娲会飞。” 他边说着话,边走了过来,坐在苏寻月的旁边,身上带着皂角的香气。 “哇,女娲好厉害!居然会飞!我也想要飞!”苏念初说着,就在床上跳了下来,想要飞。 她肉嘟嘟的,跳的时候,肚子上的肉和脸上的肉晃荡了好几下。 可爱极了,苏寻月忍不住,亲了她一大口。 沈知行见了,伸手将苏念初提了起来。 “哎哟——”苏念初突然被提起,高兴地喊了起来,“我会飞了!哥哥,你快看,我飞起来了!” 苏墨初看着沈知行抱着苏念初飞,眼睛都不眨一下,又不说话。 “墨初,你想飞么?”苏寻月问他。 苏墨初鼓着一张脸,“幼稚,我才不想玩。” 可不想玩的苏墨初被沈知行抱起来后,却笑得很开心。 苏寻月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苏墨初的性子像谁,如此傲娇。 见他们三人玩着,苏寻月便去洗漱,临出门前,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待她回来,房间变得异常安静,苏寻月推门而入,见到苏墨初和苏念初已然趴在榻上睡着。 沈知行坐在旁边帮他们扇风,察觉到苏寻月来了,他小声道:“我们到隔壁去。” 苏寻月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沈知行能把苏墨初、苏念初哄睡着。 要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粘她,每次她来,谁都不要,只要她哄才睡着,今晚竟然不用她哄就睡着了。 也不知沈知行用了什么方法。 苏寻月没有转身走,反而直接坐下,接过沈知行手里的葵扇,轻声道:“我来就好,将军到隔壁休息吧。” 她今晚跟苏墨初、苏念初他们睡。 沈知行自然听出来她的意思,可让他独守空房,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我留下来陪你。” 虽然这张床有些小,但挤一挤,还是能睡得下的。 沈知行不打算去隔壁了。 苏寻月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第137章 将军,你靠得太近了 “床太小了,将军还是到隔壁吧。”苏寻月看了一眼只剩下半个人大小的床榻,再加上一个沈知行,这么一个大男人,根本睡不下。 就算睡得下,也翻不了身。 “无妨。”沈知行语气温和,“睡吧。” 他的表情坚定,苏寻月拒绝不了。 最终她拗不过沈知行,同意让沈知行留在屋内。 苏寻月只好在苏念初旁边躺了下来,她是侧躺的。 沈知行先是熄灭了烛火,随后在苏寻月身后躺了下来。 他也是侧躺。 床就这般大,苏墨初和苏念初又占据了一大半,再加上两个成年人,连翻身的空间都没有。 沈知行紧紧地贴着苏寻月,手还放在她的腰肢上,她能感受到男人炙热气息喷洒在她的头顶和耳际,让她浑身酥麻。 苏寻月微僵了片刻,随即放松了身体,小声道:“将军,你靠得太近了。” 身体已经慢慢开始有了反应。 她不喜欢和男子有接触,就是怕自己的怪病发作,但她并没有排斥与沈知行靠近,其实她的身体是渴望沈知行的。 只是……她还没适应与沈知行同床共枕罢了。 苏寻月闭了闭眼睛,想要压下身体上的渴望,可她身后的沈知行根本没有挪开,反而越来越过分,手掌顺着衣襟往上探去,触碰到苏寻月光洁细腻的皮肤。 苏寻月立刻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将军。” “嗯。”沈知行并没有收回手,似乎并未把苏寻月的话放在心上。 而且,他身体的反应,苏寻月也感受得到。 眼前漆黑一片,身后男人的存在感更加强。 苏寻月只好自己拉开距离,往苏念初的方向挪了挪,只是她刚挪好,身后的沈知行又贴了上来,像黏糊糊的面粉一般,死死地缠着她。 苏寻月只觉得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 “你……”苏寻月低声道:“将军,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沈知行顿了顿,缓缓收回了胳膊。 可床上空间有限,即便他把手收回去了,二人的身体还是贴在一起的。 苏寻月能感受到他的胸膛硬朗有力,与她的后背靠在一起。 “这般会不会好一些?” 苏寻月:“……” 根本没有区别好不好?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将军,你先起来。”她耐心尽失。 沈知行顿了一秒,缓缓抬头,借助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芒,他对上苏寻月略显恼怒的目光。 苏寻月瞪他,“你这般,我根本睡不着。” 明明隔壁有床,他偏偏要跟自己挤一起,如若他真的想跟苏墨初、苏念初一起睡,他应当主动跟自己提才是。 毕竟他们刚刚相认,沈知行想跟苏墨初和苏念初培养感情很正常,苏寻月也能理解。 于是她道:“那将军今晚陪着他们睡觉吧,我去隔壁睡。” 沈知行能哄睡他们,就说明苏墨初、苏念初不排斥他,那她就把房间留给他们。 苏寻月坐起了身,就要离开,却被沈知行按住了肩膀,“我跟你一起。” 苏寻月:“……” 苏寻月忍着骂人的冲动,她从来不知沈知行是这种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知行却以为她舍不得走,伸手摸着她的脸,“我抱你出去。” 多了两个孩子,沈知行总归有些束手束脚的,而且他才刚找回苏寻月,自然忍不住跟她亲近。 他们错过了四年多时间,现在好容易重新相聚,沈知行希望能够弥补曾经缺少的东西。 这四年中,即便他们是夫妻,可因为他的原因,他们之间的关系疏远了许多,他此时只想跟苏寻月好好相处,希望她能回心转意,再次爱上自己。 苏寻月却挣脱了他的怀抱,站起来道:“不必了,我自己走过去便好。” 沈知行给她套了一件外袍,这才牵着她一起出去。 魏嬷嬷在门外守着,见到沈知行和苏寻月出来,隐隐猜到了什么。 大将军血气方刚的,又才找到夫人,二人自然蜜里调油,只怕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有小姐和少爷在,也成不了事。 魏嬷嬷并没有显露出来,反而朝两人行礼问候。 “墨初、念初睡下了,嬷嬷进去歇息吧。” 房间里有个小榻,是魏嬷嬷睡的,方便她照顾墨初、念初。 平时听到墨初、念初有什么动静,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将军夫人放心,老奴会好好照料少爷和小姐的。”魏嬷嬷恭敬道。 “辛苦嬷嬷了。” 苏寻月顶着魏嬷嬷带着打趣的目光,随着沈知行回了房间。 这是主人房,比苏墨初、苏念初那间房间大不少,本来能跟苏寻月睡一起,沈知行挺开心的。 只是推开门时,看到梳妆台上的那本《礼记》的时候,沈知行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礼记》是五经之一,也是科举考的内容,这本书属于谁的,根本不用猜。 除了张寄礼,还有谁? 一想到张寄礼和苏寻月在这个房间做过什么,沈知行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虽说他知道苏寻月没有住过这里,可只要想到张寄礼住过这个房间,他就受不了。 苏寻月此时正在整理床褥,正想躺下,却被沈知行拉了起来,“我们去别的房间睡。” 他甚至不跟苏寻月商量一声,就要拉着她走。 苏寻月皱眉,满脸不解,沈知行又在发什么疯,“为何?” “我住着不舒服。”沈知行态度坚决,拉着她就走。 他力气极大,苏寻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任由他拉着。 沈知行直接带着苏寻月去了偏房。 偏房也被打扫过了,里边一尘不染,并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沈知行看了好几眼,没发现书籍等东西,这才放心,“日后,我们睡这里。” 他明明让人把张寄礼的东西全都扔掉了,偏偏留下了一本《礼记》,还在他跟苏寻月缠绵过的地方。 沈知行难受得很,心里又怕,怕苏寻月不要自己。 苏寻月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沈知行今晚怪怪的,她刚坐下,就被沈知行压倒在榻上。 第138章 简直要榨干她 吻来得太过于突然,而且还来势汹汹的,苏寻月几乎招架不住,连忙推搡着他,“将军……你……别这样……” 沈知行没有回答,仍旧固执地吻着她,继续攻城掠池。 苏寻月被他弄得晕头转向,双腿软绵无力,根本抵抗不了他,索性也就不管了,只睁着水润的眸子,静静凝视着他。 她的眼神勾魂夺魄,让沈知行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月月,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只要一想到别的男人拥有过苏寻月,沈知行就嫉妒得快要发狂,恨不得杀了那个男人! 但是他又不敢伤害苏寻月,唯恐吓坏了她,所以他只能拼命地占据她的身体,让她彻底属于自己。 他已经迫切想跟她融合在一起,他想告诉她,她是他的,他永远都只喜欢她,只爱她,绝不会抛弃她。 沈知行觉得自己魔怔了,他想占据苏寻月,想得快要发疯了。 苏寻月轻喘着,感觉到沈知行的动作越来越大,她想阻止沈知行,想要喊停,然而喉咙干涩,发不出半句话来。 最终她只能无助地攀附着沈知行,推了推他,“沈知行……” 她目前还在假孕,医女说,要等三个月稳定之后才能同房。 苏寻月怕被沈知行发现,不由得提醒他,“孩子……孩子……” 在苏寻月心中,沈知行其实是个君子,既然是君子,肯定会尊重自己。 然而她没想到,她低估了沈知行的野兽本性,“别怕,不会有事的。” 苏寻月的身体也在渴望着,根本舍不得推开沈知行。 她不仅不愿意推开沈知行,甚至还主动迎合他。 于是,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衣衫尽褪,肌肤相贴,苏寻月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知行滚烫炙热的体温,像烙铁一样,让她颤栗。 沈知行更是呼吸急促,他俯首咬住苏寻月耳垂,哑声道:“别怕,像中午一般,不会有事的。” 说完后,二人翻滚着,激烈的动作令人面红耳赤。 沈知行想让苏寻月的身上沾满自己的味道,苏寻月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因担心苏寻月的身体,临睡前,沈知行还摸着她的肚子问有没有事? 苏寻月似乎是摇了头。 她好累,不知道沈知行的精力为何会这么好,简直要榨干她,她现在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沈知行看了一眼窗外,天快亮了,便搂着她安慰了几句,沉沉睡去。 入睡前,苏寻月还在庆幸,幸亏她现在是假孕,若不然,被沈知行这样对待,她定然很快就会怀孕。 因为昨天起得太晚,苏寻月今日很早就起来了,沈知行并不在,苏寻月也不管他。 而是让人打水过来洗漱。 陈嬷嬷受伤还没有好,苏墨初、苏念初那边又有老夫人等人照顾着。 于是魏嬷嬷过来伺候苏寻月。 见她脸色红润,脸颊微微泛粉,不由得道:“夫人被滋润得真好看。” 魏嬷嬷不知道苏寻月跟沈知行和离的事,以为苏寻月跟沈知行的感情很好,所以打趣她。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苏寻月觉得有些臊。 在面对自己身体渴望的时候,苏寻月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听魏嬷嬷说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有沈知行在,确实让她免去了很多烦恼,至少在她怪病发作的时候,可以帮她缓解,不用她自己动手,也不用物色其他男人。 之前想着沈知行和离后,她就养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哥儿,等她怪病发作了,就让小哥儿帮她缓解。 哪知沈知行不愿意放过她,也幸亏不知道她想养小哥儿,若不然,沈知行可能会把整个合州的男子都抓起来。 沈知行对她的占有欲很强。 苏寻月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魏嬷嬷帮她梳完头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忙拍了拍自己的头,“夫人,芙蓉糕坊写信来了。” 这是陈奇今早给她的,她差点忘记这事了。 苏寻月忙接过来拆开,是李叔写来的,说是有人认识张寄礼的哥哥,说他去了西北,他已经派人去找了。 之后,李叔在信上说,他联系不上春安,问春安是不是过来找她了。 苏寻月正想着回信,沈知行却这个时候进来的,吓得苏寻月忙把信藏进胸口。 她低着头,假装整理衣服。 魏嬷嬷见到沈知行,便知趣走了出去,带上门。 “怎么今日这般早就起来了?可是身体不适?”沈知行走了过来,从身后抱住苏寻月,依恋地亲了亲她的后颈,痒得苏寻月往前躲。 “我没事,只是想起来跟墨初、念初玩。”她想跟沈知行拉开距离。 可沈知行直接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母亲正在院子里陪墨初、念初玩。” 沈知行把头埋在苏寻月的胸前,怕他看到她胸口里的信,苏寻月忙捂着胸口,“那我出去陪他们一起玩。” 和沈知行相认之后,苏寻月觉得自己陪墨初、念初的时间太少,沈知行每次都会黏上来,让她忍不住想起前世。 那时候沈知行对她冷漠疏离,苏寻月根本想象不到,相认之后,沈知行天天对她做那些禽兽之事,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 总觉得有些不太习惯,像是两个人一般,她觉得上辈子那个才是沈知行。 这辈子的沈知行太孟浪了。 沈知行却不乐意她离开自己的怀抱,他伸出手环着她的腰肢,“等一会我们再出去。” 他知道,一出去,苏寻月的眼里就只剩下墨初和念初,他想苏寻月一直看着自己。 “月月,我们明日回西北。”合州这个小院子太小,墨初和念初也要分房住了,房间不太够用。 当然,他也有私心,他不想苏寻月、墨初、念初看到与张寄礼有关的事物。 张寄礼在这个院子里住过。 尤其是昨天晚上他看到《礼记》的事,让他失控,差点伤害了苏寻月,他再也不想发生这种事。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回西北,那里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不会有其他人。 第139章 将军还是收敛一些罢 “怎么这般突然?可是西北那边有什么事?”苏寻月不想走,因为她还不知道张寄礼在哪里,她想要查到张寄礼的下落。 奈何她又不敢问沈知行,因为她一说起张寄礼,沈知行就会发疯,所以只能让陈奇他们去找。 目前还没有张寄礼的消息,也不知沈知行把人藏在哪里了。 “如若将军有急事,可以先去忙。” 从合州到西北,路途遥远,苏墨初和苏念初还没有出过远门,苏寻月担心他们受不住。 可这话听到沈知行耳里,就是苏寻月不愿意跟他回西北,他顿时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合州这个小院是张寄礼买的,他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苏寻月舍不得走,是不是因为张寄礼? 想到此处,沈知行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妒火。 苏寻月不知沈知行心里在想什么,但见他神色阴晴不定,猜测到了什么,于是柔声劝道:“我是怕墨初、念初不适应,毕竟他们还未出过远门。” 沈知行闻言,心中稍微舒坦了一点,但还是不愿意放弃,“慢慢走,就当是游历,觉得身子不舒服了,便停下来,合州的院子太小,墨初和念初已有三岁多,也要分开住了。” 虽说男女三岁不同席七岁不同榻,可在京安的世家大族里,男女一出生就分开住,都有自己独立的院落。 西北的院子大,他已经想好如何安排墨初、念初的住处了。 而且,他还打算教墨初、念初一些拳打脚踢的功夫,能防身,也能强身健体。 他沈知行的儿女,他自然想给他们最好的。 苏寻月听罢,皱眉,她知道沈知行说得有道理,可一想到去西北,那里是沈知行的地盘,她若是想逃跑,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犹豫了。 “你不愿意去么?”沈知行摸着苏寻月的头,“为何不愿意去?给我一个理由。” 如若是为了张寄礼,他就算是绑,也要把苏寻月绑过去。 苏寻月抬头望向沈知行。 沈知行神色温柔,眼睛深邃,让她有片刻的恍惚。 她曾经也喜欢过这双眼睛的主人,可惜沈知行从前辜负了她的爱慕,她移开视线,低语道:“我不是不愿意去,只是……” “只是什么?” 沈知行却捏紧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向自己,“为何不说?” “没什么。”苏寻月轻轻道:“只是怕我跟墨初、念初的身子受不了罢。” “不怕,我让医女跟着。”无论怎样,沈知行都要带他们去西北。 苏寻月知道改变不了沈知行,也只能接受。 况且,去西北也不是全是坏处,在西北,端静公主定然不敢派人伤害墨初和念初,她也可以继续跟萧长清她们一起练习比武。 想清楚后,苏寻月没有再抗拒,而是道:“都听将军的。” 沈知行这才满意,松开了她的下巴。 见她的下巴带着指痕,他又想俯身吻了吻苏寻月的下巴,作为安抚。 苏寻月却别过头,“青天白日的,怪难为情的,将军还是收敛一些罢。” 主要是她的身体特殊,沈知行最近又痴迷男女之事,二人一亲近,就没完没了的。 一开始只是一个吻,可到了后边,二人就顾不得其他,就会胡闹起来。 苏寻月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榻上,这两日已经浪费许多了。 沈知行觉得可惜,但也没有强迫她,还是一直抱着她。 苏寻月想到那封信的事,不由得道:“我联系不上春安了,她应当昨晚就会到合州,可我今日都没有她的消息。” 她有些担心。 春安一个人在京安,也不知会不会遇到什么事。 听到苏寻月提到春安,沈知行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原因无他,因为他把春安关了起来。 在得知苏寻月就是四年前那个女子,苏寻月正好又跟他和离,很明显想逃跑后,他就让人把春安关起来了。 既然是逃跑,她的人,苏寻月肯定都会带上。 怕苏寻月真的跑掉了,沈知行立马写信,让人把春安关起来。 他知道苏寻月最重情义,春安又是她的陪嫁丫鬟,只要春安在他手中,苏寻月就跑不掉。 沈知行承认,他很怕苏寻月消失不见,即便他已经有了墨初和念初这两个“筹码”,但他依旧不放心。 再加上他向来只做有把握的事,总会考虑周全,所以才把春安关起来。 沈知行知道此时的自己很卑劣,可只要能留住苏寻月,他再卑劣又如何? “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我派人去调查一番,一有消息,我便告知你。” 沈知行人脉广,有他这一句话,相信春安很快就会有消息。 苏寻月放了心,不由得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那便麻烦将军了。” 说完,她便匆忙转身离去,仿佛背后有洪水猛兽追赶似的。 沈知行笑了一声,看着她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眸光渐沉。 他喜欢苏寻月依赖自己。 苏寻月从房间跑出来,就看到苏墨初、苏念初、柳氏在捉迷藏。 柳氏确实很喜欢苏墨初和苏念初,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蹲下身子,任由苏念初帮她绑眼带。 苏念初边绑还边严肃道:“祖母不许偷看哦!” “祖母不看。”柳氏抱着苏念初圆滚滚的小身子,只觉得怎么都抱不够。 她因为身体原因,只生了沈知行一个儿子,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小姑娘,都稀罕得不行。 如今苏寻月给他们沈家生了一双龙凤胎,有儿有女,柳氏别提有多高兴了,即便苏念初把她当作马儿骑,她也心甘情愿。 苏墨初已经爬到了树枝上,魏嬷嬷一脸担心地站在底下,让他下来。 苏墨初却摇头。 幸亏树枝不高,苏寻月倒也不担心,她相信苏墨初不会有事。 她刚想走过去,身后就贴上了一个人, 不用回头,苏寻月都知道是沈知行,他简直比苏墨初、苏念初还要粘她。 苏寻月有些无奈,又不能说什么。 沈知行站在她身后,手虚虚地护着她,他一直记得苏寻月怀着孕,总怕她踩空或者摔倒,所以异常小心。 第140章 你别这样 苏寻月见了,忙抓住他的手,“你别这样。” 幸亏柳氏被蒙着眼睛,和苏墨初、苏念初他们玩捉迷藏,若不然,看到沈知行这样,定然会怀疑的。 毕竟她是假孕,到时候小产了,柳氏肯定接受不了。 沈知行并未坚持。 苏寻月也松了口气。 因为在玩捉迷藏,苏墨初、苏念初见到苏寻月,也不敢叫她。 苏寻月指了指厅堂的位置,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她现在去吃饭。 苏墨初和苏念初点头。 苏念初机灵得很,直接跑到魏嬷嬷的身后,任由柳氏怎么也抓不住他们,“你们在哪里?祖母怎么都抓不到?” 闻言,苏念初就捂着嘴巴偷笑。 苏寻月看在眼里,也跟着笑了笑,这才去用早膳。 只是进了厅堂,看到早膳,苏寻月就笑不出来了。 都是一些非常清淡的吃食,什么金丝燕窝粥、燕窝八宝粥等等,全是粥,一点肉都没有。 苏寻月看着就没有胃口。 一旁的婆子还道:“这是将军特意吩咐后厨做的,要清淡一些,夫人觉得合胃口么?” 之前在西北的时候,她吃得太杂,还一直跑动,所以吐了出来,她骗沈知行说是害喜。 现在沈知行相信了,怕她吃到肉,或者闻到肉味会害喜,所以特意让人给她煮清淡的粥。 苏寻月有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但又不能说什么,只能笑着道谢:“多谢将军。” “不必跟我客气。”沈知行不喜苏寻月跟他道谢,天天谢来谢去的,总觉得二人的关系很疏远。 婆子很快就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苏寻月和沈知行两人,苏寻月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沈知行这是要看着她吃完这些粥? 若是陈嬷嬷的身体好了,还能给她拿一些肉饼或者包子什么的。 可惜陈嬷嬷的身体还没有好,她就只能吃一些清淡的粥了。 沈知行倒像是没发现她的难过,到底拿起勺子喂她。 苏寻月本想躲,到底还是喝了一碗燕窝粥,就摇头了,“不想吃了。” 这般清淡,吃起来没滋没味的,苏寻月真的很想吃肉。 难道她直到“小产”之前,都要吃得如此清淡? 一想到以后都吃不到肉,苏寻月不淡定了,她开口道:“我害喜已然好了,能吃得下其他东西。” 沈知行道:“大夫说你现在不宜乱吃,要吃清淡一些。” 他还看了医书,说怀孕的妇人不能多吃,若不然,胎儿太大,也会有危险。 墨初和念初出生之前,他没有好好照顾过苏寻月。 此时苏寻月怀着孕,他也想弥补一番。 苏寻月恨不得这假孕药赶紧失效,她是不是不应该骗沈知行说自己怀孕? 真是苦了她了。 沈知行又舀了一勺粥递过去。 苏寻月伸手挡了挡:“真的不想吃了。” 沈知行眉头微皱,摸了摸她的肚子,“那你想吃什么?” 她想吃的多了,只是都是一些重口的东西,但她不能说。 在沈知行眼里,她是一个很喜欢孩子的人,怀孕了还吃那么刺激油腻的东西,对孩子和她都不好。 她这么喜欢孩子的人,不可能会吃的,只能退而求其次,“我想吃面,鸡丝凉面。” 沈知行便让人去准备,苏寻月在心里头松了一口气。 很快,婆子就把鸡丝凉面端了上来,只有半碗,从颜色上看,就已经看得出很是寡淡,里边有鸡肉丝和一些胡萝卜、黄瓜,连一点辣椒都没有。 苏寻月也不挑,低头吃完了半碗,便出去跟苏墨初、苏念初他们玩。 期间,沈知行提到去西北,柳氏闻言,很是不赞同,“西北风沙大,路途又遥远,墨初跟念初怎么受得住?” 而且她在京安,她若是想墨初、念初了怎么办? 柳氏不同意。 “你在西北忙完之后,就会回来京安,不如让月儿、墨初和念初跟我一起回京安。” 这样一来,她就能经常看到墨初和念初了。 在她知道墨初、念初的存在后,也给丈夫写了信,只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丈夫回不来,只能在春节期间,才能见到墨初和念初。 不过她也跟墨初、念初说起了祖父的事,让墨初和念初有个印象。 墨初、念初年纪还小,能记住的东西不多,她想经常跟他们说。 “母亲也一同去西北。”京安是非太多,沈知行还是喜欢西北。 军营有贺安看着,他也放心。 再加上端静、汪保忠、三皇子等人,沈知行实在不放心柳氏回京安。 尤其是他目前调查的事情牵扯甚广,沈知行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 柳氏不乐意了,“我不能离开京安。” 她在京安这么多年,为将军府打理好一切,才让将军府稳固至今,她不能丢下这些不管。 “您若是留在京安,万一遇到危险,岂不是让我跟爹分心?”沈知行劝道。 柳氏沉默了。 苏寻月并没有帮忙劝说柳氏,她知道柳氏最在乎将军府,更何况她经常设宴,巴结那些世家大族,就是为了将军府和沈知行。 让她如今放弃一切去西北,那就代表切断过去的一切,柳氏不可能答应。 果然,柳氏坚持,“我会守着将军府,如今又不是战乱年代,端静难不成敢明目张胆对我不利?” 她捏了捏苏念初的小脸,“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听到沈知行说起明日,柳氏越发舍不得墨初和念初了。 柳氏不肯去西北,谁都没有办法,沈知行只能派多一些人保护柳氏。 二人都没有再提这件事。 倒是苏寻月问起了春安。 柳氏不解,“她不是去找你了么?我记得她比我早出发,按理说,应当比我早到,难不成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提到春安,沈知行忙使眼色给沈观,沈知立马会意:“属下已经写信了,有些弟兄说,在路上见到过春安姑娘,相信很快就会有春安姑娘的消息。” 苏寻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春安。 沈知行跟沈观也去了书房议事,苏寻月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想让陈奇过去偷听,又怕被沈知行发现。 她总觉得沈观和沈知行在说有关张寄礼的事。 苏寻月猜得没错,沈观确实是因为张寄礼的事,才过来找沈知行。 也不知张寄礼怎么回事,珍品斋、芙蓉糕坊开分店的事宜,张寄礼竟拿不了主意,还一问三不知。 沈观都怀疑他是不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东家了。 第141章 将军没有骗我罢? 一直拖着,不知是怨主子把他关起来不肯合作,还是什么都不懂。 好几个地方的铺子都装修好了,却因为张寄礼迟迟不愿意盖章,开分店的事也耽搁了。 “珍品斋那边,张公子什么情况也不知,也不愿意配合,他说让你放了他。” 沈观也很为难,他这段时间一直跟张公子打交道,发现这人挺难搞的,不愧是读书人,确实聪明,而且也不文绉绉的。 被将军关着,他此时还雷打不动地每日坚持看书写字。 店铺的事情也不管,而且很多事,他都不清楚,能把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经营得如此好,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或许张公子在装傻充愣,想要以此来威胁将军放了他。 可将军好不容易才认回夫人,若是把张公子放了,只怕会影响夫人跟将军的感情。 一时间,沈观也拿不了主意,只好过来找自家将军。 沈知行默默听着,最后才道:“我今晚过去看看。” 开分店的事刻不容缓,不能再拖延。 “京安那边也给张公子写了信,要拿给他么?” 张公子跟京安最近没有通信,因为张公子被将军关了起来,怕夫人知道张公子被关的位置,将军不允许张公子写信。 闻言,沈知行顿了顿,才道:“拿过来给我看。” 沈观忙让人拿了进来。 好几封都是芙蓉糕坊那边写来的,都是赚到了多少银子,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的事。 沈知行觉得有些怪,仿佛张寄礼是账房先生一般,可他明明才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东家。 “将军可是有什么发现?”沈观见自家将军一直看着京安寄过来的信,以为他看出了什么,忍不住问了出来。 沈知行把信折起来,“没什么,最近加紧人手,保护好夫人、少爷跟小姐。” 提到这个,沈观忙点头,“属下明白,只是最近弟兄们发现有人在院子外边守着,也没有动静,不知是敌是友。” 也是他们今天偶然才发现的,那些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武功高强,就潜伏在周围,沈观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端静公主目前还在合州,再加上他们多了少爷和小姐,做什么都要小心谨慎。 听到这里,沈知行不淡定了,只要涉及到苏寻月、墨初和念初的安全,他都不愿意冒险,“立刻派人过去围剿。” 他说过,他会保护苏寻月他们的安全,他就一定会做到。 沈知行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苏寻月的声音,“将军,我做了一些雪花酪,特意拿些过来给将军。” 听到夫人做了雪花酪,沈观立马吞了吞口水,他眼巴巴地看向房门的方向,夫人会给他准备一碗吗? 当时在京安的时候,他那碗雪花酪就被将军抢走了,这次他说什么也要吃到夫人做的雪花酪。 一听到苏寻月的声音,沈知行也顾不得怀疑她为何会此时出现,还特意给他做雪花酪。 他只觉得开心。 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苏寻月心里边还有他的时候。 光是这样想,沈知行就激动不已,他立马起身,给门外的苏寻月开门,“怎么做了雪花酪?” 他小心翼翼地护着苏寻月,生怕她有什么事。 苏寻月摇头,“我没事,只是调个味而已,墨初、念初嚷着天太热,我便给他们做了雪花酪,沈观也在?正好,一人一碗,不够再去后厨拿。” 魏嬷嬷忙把雪花酪端到桌子上,沈观忙道谢,“多谢夫人,属下有口福了。” 话落,他便迫不及待地端起雪花酪,只是手还没有碰到碗,就听到自家将军道:“吩咐下去了么?” 他的声音很严肃,沈观伸出去的手忙放了下来,“属下现在就去。” 看来他今日又吃不上夫人做的雪花酪了,沈观很是遗憾地退下去。 苏寻月看在眼里,她方才来得太晚,只听到“围剿”的字眼,总怕沈知行对张寄礼不理。 她把雪花酪端到沈知行面前,不动声色地道:“可是有什么大事?竟如此紧迫,连吃个雪花酪的功夫都没有?” 苏寻月在试探沈知行,如若是公事,围剿土匪这些还好,就怕沈知行不愿意放过张寄礼。 她心里头有些紧张,表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 沈知行接过她递过来的雪花酪,眼角带着满足的笑意,“一些军务,不是什么大事。” 怕苏寻月担心,他并没有说有人在暗中监视着这个小院子。 沈知行越是这样,苏寻月觉得越奇怪,她不信,“将军没有骗我罢?” 苏寻月盯着沈知行看,眼睛里带着探究之意,“你别骗我。” 沈知行无奈地叹气,“真的没什么事,只是一些琐碎的事,处理完便好。” 他的神态语气都非常真诚,苏寻月半信半疑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无论是为她好骗她,亦或者是因为其他事骗她,苏寻月都不会接受。 她不是易碎娃娃,她有能力处理很多事。 沈知行知道她的脾性,她从不喜欢被人欺骗,但有些事他不想让她知晓,“你不相信我么?还是说你怀疑我要对付谁?” 苏寻月一开始问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如今才想明白,苏寻月这是担心他要对张寄礼不利。 怪不得她今日会主动给自己做雪花酪,还亲自端过来给他。 原来是为了试探他。 一想到这里,嘴里的雪花酪也不甜了,只剩下苦涩。 沈知行的脸沉了沉,他忽略掉自己心底的酸涩,继续问:“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草菅人命的恶霸?” “我若想杀他,早就杀了。” 这句话虽然冷硬,却透着几分真切。 他与张寄礼无冤无仇,又岂会滥杀无辜?他虽然嫉妒张寄礼,但也不会蠢到杀他。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杀了张寄礼,那他跟苏寻月再无可能。 苏寻月抬头,看着他的双眼,也有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过分,“我知道将军是个英雄,不屑于做这种阴私勾当,但是,我心里头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她说着微微蹙眉,轻轻咬唇。 第142章 他吃醋了 “知道你是墨初、念初的阿爹之后,我已然在慢慢接受你。” 这话不知是真是假,但苏寻月已经说了出来。 她真实的内心想法是什么,苏寻月其实很清楚,她不太信任沈知行。 他们之间隔着很多东西,有端静公主、有宋言心、有皇权,但她的内心确实在慢慢接受沈知行。 沈知行想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根本没有人能拒绝得了。 更何况她上辈子就喜欢他。 只是她很清楚,如若有机会能跑,她还是会离开沈知行。 因为上辈子自己是被沈知行的人吊死的,而且上辈子沈知行和宋言心是一对,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怎么还会如此傻乎乎地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到沈知行手里? 她做不到。 沈知行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哑然。 他的确是有事瞒着她,沈知行握着她的手,柔软温暖,他心里瞬间变得更软,“我只是不希望你操心而已,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 他说话的同时,眸子深邃地凝视着苏寻月,里面蕴藏着浓烈的爱恋,“月月,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跟孩子的。” 沈知行的手掌宽厚,带着炙热的温度,苏寻月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火炉旁,呼吸困难。 她慌乱地移开目光,不想再与他直视,这样深情的眼神,是苏寻月曾经渴求过无数次的。 如今她得到了,可这样深情的眼神,沈知行是不是也对宋言心展露过? 苏寻月不知。 她的喉咙顿时堵住,鼻尖泛酸,她垂下睫毛掩盖住眼中的泪意,“多谢将军,只是我不希望你骗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有知道的权利。” 她这般执拗,倒叫沈知行无奈,“好吧,我告诉你。” “有人在盯着我们。”沈知行简单概括,“所以我让沈观派人去围剿他们。” 苏寻月怔愣片刻,旋即皱眉,“可知那些人是谁派来的?” “不知,不论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在徐州的时候,让苏寻月遇上汪保忠,是他没有做好,当时的苏寻月应当很可怕吧? 可惜他没有在苏寻月身边,他一定会以自己的方式帮苏寻月报仇。 如今的汪保忠,只怕忙得焦头烂额,但这还远远不够。 敢肖想他的人,他绝对会那些人付出代价。 沈知行握着苏寻月的手,他不会让苏寻月受到任何伤害。 苏寻月不解,“他们有没有做什么?” 她隐隐有些不安,因为陈奇他们就在附近,如若沈知行说的是陈奇,那他们岂不是有危险? 陈奇明明是保护他们的,如今却被沈知行以为是端静公主的人,苏寻月很着急。 “没有。”沈知行摇头,“或许他们只负责监视,不敢对我们做什么。” 苏寻月已经猜到沈知行说的就是陈奇他们,她忙道:“将军慢慢吃,墨初和念初似乎喊我了。” 她扯开沈知行的手,就要走。 沈知行却拉住她的手腕,苏寻月挣扎不开,只能转过头看向他,“将军……” “我没听到墨初和念初的声音,你许是听错了。” 苏寻月:“……” 苏墨初和苏念初确实没有喊她,这不过是离开的借口罢了。 想到陈奇他们的安危,苏寻月不敢耽搁,“是么?我先去看看他们,将军忙。” 丢下这句话,苏寻月就离开了,走得步伐有些急,沈知行以为她担心墨初和念初,不由得叮嘱她,“慢一些。” “知道了。” 苏寻月连头都没有回,沈知行很担心,想跟过去,正好沈观又走了过来,“将军,人已经整装完毕。” 沈知行只能停下来,“去吧,抓活的。” “是。” 苏寻月拉着魏嬷嬷去找了陈奇。 她培养了这么多年的死士,若是折在沈知行手里,人和钱都没有,她不仅赔大了,也良心难安。 所以她必须把陈奇他们救下。 苏寻月忙在窗户边摆了一个梨,这是暗号,示意他们离开。 苏墨初和苏念初跟在苏寻月身后,见她把梨放在窗台上,很好奇,“阿娘在做什么?梨子放在这里,是不是会更甜?” 苏念初刚吃完一碗雪花酪,还没有吃过瘾,看到梨子,还想吃。 苏寻月只好多拿几个梨子,放在窗台晒一会儿,才递给苏墨初和苏念初,“你们尝尝便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苏念初咬了一口,就哇了一声,“阿娘好厉害!真的真的特别甜。” 苏寻月哭笑不得,这傻孩子真好骗。 苏墨初咬了好几口,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还是雪花酪好吃,“阿娘,我还是想吃雪花酪。” 苏寻月道:“待会儿再吃。” “谢谢阿娘。” 两个人乖巧地抱着梨子啃,苏寻月怕他们吃了雪花酪着凉,不敢给他们多吃,最后两人又吃了半碗,剩下的,便让人收了起来,打算给沈观他们吃。 也不知沈观有没有抓到陈奇他们,苏寻月坐立不安的。 直到天黑,用完晚饭,沈观都没有回来,苏寻月忍不住问,“沈观他们还没有回来么?”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沈观怒冲冲地跑了进来,此时他们一家子在院中乘凉,沈观走到一边说有事禀报。 苏寻月也跟着凑过去,找了个借口,“沈观,我给你留了一些雪花酪,就在后厨,你等会去吃,别让墨初、念初他们看到。” 沈观本来满肚子怒火的,如今听到夫人给他留了雪花酪,脸色顿时缓和不少,“多谢夫人!” “沈观,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苏寻月追问。 沈观犹豫了一番,看向沈知行,沈知行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有点差,朝他点头。 沈观索性不忍着了,直接把今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属下去的时候,那帮人早就离开了,仿佛提前知道了消息一般。” “属下只好去找他们,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还中了他们的埋伏,属下的衣服都是湿的。” 那些人根本就是在逗弄他,居然做了机关,泼了他一身的水,幸亏是水,若是其他东西,他定然饶不了他们! 苏寻月的头靠得更低了,她没想到陈奇他们居然还设了埋伏。 不过没事便好,至于沈观,她只能给他几碗雪花酪,以此来道歉,希望沈观能原谅陈奇他们。 只是沈知行却不乐意,他又吃醋了。 第143章 我并没有怪将军 沈知行板着一张脸,也不说话,沈观一时间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将军,那属下告退了。” 他要去后厨吃雪花酪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然而沈知行却道:“吃一碗便好,我怕你受凉。” 明明是关心的语气,可沈观怎么听都觉得奇怪,总觉得将军这是警告他一样。 将军这是怎么了? 他摸不着头脑,只好答应下来,“是。” 沈知行这才满意了,“去吧。” 沈观离开后,周围一阵沉默,只余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苏寻月没注意到沈知行的情绪变化,继续去跟苏墨初、苏念初玩。 因为明日就要去西北,柳氏舍不得墨初和念初,一直在跟他们说话。 苏墨初和苏念初也很喜欢这个祖母,尤其是苏念初,拉着柳氏,“祖母为何不跟我们一起去?一起去的话,我们就可以天天玩捉迷藏了。” 他们两个还是爱玩的年纪。 听阿爹说,那里的院子特别大,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苏念初没有去过,听到阿爹这样的描述,越发迫不及待了。 柳氏听着苏念初的童言无忌,只是笑,“等中秋节,祖母再陪你们玩。” 她也想去,只是她去了,谁来主持将军府? 将军府的根基本来就薄,不如那些世家大族,虽说皇帝赐了将军府,但也只是表面风光,其实并非富贵之处,府邸中的人力物力,都远远比不上其他世家大族。 若她走了,偌大的将军府就没有人支撑住,那些世家大族也会慢慢淡忘将军府。 更何况她现在有了孙儿,墨初和念初长大后,也需要婚配,她更加要处理好跟世家大族的关系。 所以她绝不能走。 苏寻月在旁边道:“京安的事,就拜托母亲了。” “不必客气,对了,我还未同你母亲提起墨初、念初的事。” 林氏在得知苏寻月去了西北后,来过几次将军府,但也只是闲聊。 柳氏知道,林氏定然也知道墨初、念初的存在,她猜测,当时墨初、念初应当就是住在天童寺的小竹院里。 想到苏寻月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这些年,难为你了,月儿。”柳氏叹气,“从前我让行儿纳宋言心,是我不对,当初是我以死相逼,行儿才不得不答应的。” “所以月儿,你别怪行儿。” 这两日,她看到沈知行跟苏寻月恩恩爱爱的,可苏寻月待沈知行到底有些疏远。 柳氏便以为,是因为当初她执意让沈知行纳宋言心的事,让苏寻月心里头有了疙瘩,于是她就解释。 沈知行最是孝顺,那时她为了沈家有后,逼他纳妾,他不肯,还曾与她吵架,最后她以死相逼,沈知行只能答应。 哪知苏寻月早就在四年前就帮他们沈家生下了一儿一女。 苏寻月如今就是他们将军府的大功臣。 苏寻月微怔,“母亲,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怪将军。” 话本就是这样安排的,没有宋言心也有其他人。 而且,当时沈知行确实喜欢宋言心,只是没有想到宋言心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是五皇子的。 上辈子这些事根本没有发生,宋言心也没有嫁给五皇子。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这些都是过往的事了,不提也罢。”柳氏感叹道:“只要你们夫妇和睦就好。” 提到宋言心,柳氏心里也是有怨言的,“那宋言心瞒得我好苦,她竟是五皇子的人,还怀上了五皇子的孩子!” 亏她还以为宋言心肚子里的是沈知行的孩子,害她白白高兴一场。 “至于为何让她成为表姑娘,也都是我的主意,跟行儿无关。” 其实是她跟宋言心达成了交易。 宋言心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她以为宋言心没什么心眼,也没有什么能耐。 却不曾想,她竟挺着个大肚子跟她谈交易,“老夫人若是认我做亲戚,我成了五王妃之后,定然会护着将军府。” 宋言心的身份太低,若是以宋家的身份出嫁,只能做一个侍妾,可要是跟将军府扯上关系,成了将军府的表姑娘,那王妃之位,只能是她的。 苏寻月默默听着柳氏的话,也没想到宋言心会跟柳氏谈交易。 不过也正常,毕竟宋言心是话本里的女主,定然比谁都聪明。 既然怀了五皇子的孩子,那她就要做王妃,毕竟到最后,她会成为沈知行的皇后。 而且沈知行也没有拒绝,二人定然也达成了什么交易。 与她之前的猜想基本吻合。 只是宋言心既然嫁给了五皇子,成了五王妃,那之后的剧情又该怎么安排? 苏寻月觉得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 柳氏不知她的想法,还要说宋言心的不是,“我们将军府待她不薄,她便这样回馈我们,实在是寒心,但我又奈何不了她。” 如今每次见到宋言心,柳氏都很生气,但人家如今是五王妃,又怀着五皇子的第一个孩子,她就算再讨厌她,也拿她没办法。 “母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军府,儿媳明白。” 柳氏很是感动,“月儿,我们将军府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是我们将军府的福气,瞧着你如今跟行儿的关系越来越好,我已然没有遗憾。” 苏寻月垂眸。 她跟沈知行表面上看起来亲近,其实二人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 不提也罢。 夜渐深,沈知行还没有回来,苏寻月哄睡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后,便也躺了下来。 可她心里有事,总觉得沈知行这次出去,是去看张寄礼。 奈何陈奇等人已离开,她也找不到人去跟踪沈知行,只能干等着。 沈知行在沈观哀怨的注视下,吃完了苏寻月做的雪花酪,这才去看张寄礼。 沈观只吃了一碗雪花酪,明明夫人说送他好几碗,但都被将军抢走了。 他不敢怒,更不敢言。 张寄礼被关在郊外的一处小院子里。 沈知行到的时候,他还在看书,直到沈观说将军来了,张寄礼这才放下书本,抬头看向沈知行。 这应该是他第三次见沈知行,不,应当是第四次,第一次他易容成柳行的模样,给苏念初送了草编的蚂蚱。 苏寻月第一次来的时候,也给苏念初一只草编兔子。 编织的手法一致,所以柳行就是沈知行。 第144章 将军跟夫人最是般配 “我应当叫你柳行还是沈知行?”他坐在椅子上,总觉得矮人一截。 张寄礼不愿意认输,他也站了起来,直视着沈知行。 沈知行镖骑大将军,战无不胜,击退敌寇,名声赫赫,人长相斯文,被百姓称为玉面将军。 他曾经也很敬佩沈知行,觉得沈知行这种人,才称得上是他们朝阳国的男儿。 只是…… 他的后院之事,张寄礼实在唾弃。 做了大将军后,竟嫌弃糟糠之妻生育不了,转而娶了小妾。 糟糠之妻就是帮助他的夫人,苏寻月。 想到这里,张寄礼看沈知行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你配不上月儿。” 那样一个心思玲珑的女子,不仅模样好,还将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经营的风生水起,甚至连宫里的贵人都赞不绝口,可见她本事极大。 可沈知行竟纳了一房小妾,那苏寻月从前在京安守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盼到沈知行回京,他竟纳了小妾。 当真讽刺! 所以苏寻月跟沈知行和离,他是很赞成的。 沈知行脸色更加不好了:“我配不配得上她,轮不到你来评判。” 一旁的沈观觉得张寄礼胆子真大,竟敢说出这种话来! 他不赞同! 夫人和将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不能离开谁! 更加不能和离。 沈观作为沈知行的属下,听到张寄礼这话比沈知行还要生气,他撸起袖子,“你再说一遍?我保证打死你!我们将军跟夫人才是最般配的!” 他突然发怒,让张寄礼有些惊讶。 与沈观相处这几天,觉得他这个人还是挺平和的,哪里想到提到这件事,他居然这般生气。 张寄礼也不再啰嗦,“你快把我放了。” 他被沈知行关起来,苏寻月、苏墨初和苏念初肯定会担心他的。 而且他联络不上京安那边,也联络不到苏寻月,被困在这里,他除了看书,什么都做不到。 沈知行是不是拿他威胁苏寻月? 张寄礼不想因为自己,导致苏寻月妥协。 在他看来,沈知行是个好将军,却不是个好丈夫。 沈知行没有搭理他的话,反而拿出分店的契约,让他签字。 张寄礼冷哼一声,“我不签,除非你放我走!” “你不能拿我威胁月儿,如若你真的在乎月儿的感受,当初你就不会纳小妾!” 都纳了小妾,苏寻月想跟他和离,他居然不愿意,还用自己来威胁苏寻月,当真无耻! “你住口!”沈观忍不了了,自家将军纳宋言心,是有苦衷的! 将军以为宋言心是四年前在开福寺的那个女子,他才会同意宋言心进门。 知道夫人才是四年前那个女子,将军也特别愧疚。 张公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骂将军,简直是胡搅蛮缠。 “我劝你最好乖乖签了字!否则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沈观恶狠狠地盯着张寄礼,恨不得打他一顿。 张寄礼冷笑:“你尽管试试看,我倒要看看,堂堂骁骑大将军怎么动用私刑。” 沈观:“……” 这个臭小子,真的欠揍! “将军,您先出去吧。”沈观低声对沈知行道,“属下留下来教训他,不会出事的。” 张公子说这些话,将军听了也难受,还不如他来劝张公子。 沈知行摆手制止沈观的动作,目光淡漠地看着张寄礼,语调微沉,“你必须签字。” 张寄礼咬牙:“你休想!” 沈知行还是一脸冷淡,“你不签字,开分店的事便会推迟,损害的不止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声誉,也会影响买卖。” 张寄礼脸色铁青,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是苏寻月的心血,他当然舍不得毁了它们。 只是印章不在他手中,还在书房,他就算要签,也要有印章才行。 况且,开分店的其他事宜他没有跟苏寻月沟通过,他自己也做不了主。 张寄礼沉默下来了。 沈知行继续道:“之前你从珍品斋挑选的人手不够,还需要三个人左右,你再挑一些。” “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你不签,那开分店的事只能作废。” 他没这么多耐心跟张寄礼耗费,明日,他就会带着苏寻月、墨初、念初他们去西北。 张寄礼便可以回到那个小院子里,但他会一直派人盯着张寄礼。 他不会让张寄礼跟苏寻月见面。 丢下这句话,沈知行就要离开。 张寄礼不让他走,“我想见月儿,见了,我就签字。” 沈观觉得张寄礼不要命了,居然还想着夫人! 沈知行脚步未停:“她不想见你。” 张寄礼才不信他的鬼话,“你骗人!月儿不会不想见我,沈知行……” 剩下的话,沈知行已经听不到,他走出了房间,看着银色的月光洒在地面上,脑海里浮现苏寻月的模样。 她如今是不是陪着墨初和念初? 明明只是分开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已经开始想她了。 沈知行再也忍不了,往院子的方向走去。 沈观跟在他身后,还是觉得今日下午的事很奇怪,“将军,属下总觉得有人透露了风声,或许我们的人当中有内奸。” 若不然,为何那帮人会撤退得如此迅速。 “可是,这件事,除了将军、属下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想到什么,沈观忙道:“将军,你可别怀疑属下,属下就算死也不会背叛将军的。” 除了他和将军,他不可能是内奸,将军更加不会是内奸,那到底是怎么走漏风声的? 沈观百思不得其解。 沈知行却想到了苏寻月,这件事除了他和沈观,苏寻月也是第三个知情人。 尤其是苏寻月下午给他送雪花酪,随后又找借口离开,莫名其妙。 虽说苏寻月不是内应,但她的确隐瞒了什么事。 沈知行眉头紧锁,他心中就隐隐有了猜测,那些人,或许是苏寻月的人。 只是她为何会养暗卫?又为何要瞒着自己? 她越是刻意疏远自己,沈知行越是难受。 沈知行不由加快了步伐。 到院子的时候,苏寻月、苏墨初、苏念初已然睡着。 三人睡在一起,沈知行轻手轻脚地把边上的苏寻月抱起来。 第145章 我来补偿你 苏寻月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整个人像是漂浮在空中一般,她抬头,就看到了沈知行。 “你回来了?怎么不让我留下来陪墨初跟念初?” 这不是沈知行第一次抱她了,之前她睡着的时候,沈知行也抱过她。 不过那时他们都在京安。 “吵醒你了?”沈知行推开门,轻柔地把她放在榻上。 苏寻月“嗯”了一声,她本来跟苏墨初、苏念初他们睡得好好的,沈知行去把她抱起来,弄醒了她。 偏偏沈知行并不觉得抱歉,反而道:“你不在,我睡不好。” 苏寻月:“……” 他们之前分房睡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他睡不好? 不过苏寻月也没有说出来,她躺在榻上,盖着被子,不经意地问:“今晚的事情顺利么?” “还好。”沈知行脸色淡淡的,“我先去洗漱。” 夏日炎热,即便是夜里,还是热得很,沈知行方才走太快,这会出了一身汗,他到井边打水冲了一下,这才回房间。 苏寻月想着张寄礼的事,并没有睡着,听到开门声,她望过去,就看到沈知行光着上半身走进来。 烛火有些暗,可苏寻月还是能看到他肌肉线条分明,腹部结实有力,胸膛平坦,上面还隐隐挂着水珠。 那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腰腹,慢慢滑落,随后消失不见。 不知为何,苏寻月看着,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一定是天气太热,她低低地吁了一口气。 沈知行似乎察觉到苏寻月的目光,转过身来,正巧与她视线相碰,他微微一愣,随后走近床榻。 他伸手摸了摸苏寻月的额头,“还没睡?” 她体温有点高。 苏寻月推开他的手,“准备睡了,你怎么不穿衣服?” 光着上半身走来走去的,成何体统? 沈知行神色自若地答道:“天太热,只是光着膀子而已,你又不是没有见过,难不成还害羞了?。” “……”苏寻月无语凝噎,不理会沈知行,翻过身去。 沈知行看着她纤细的后颈,忽然俯身贴了上去,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也不说话。 苏寻月见不到他的神色,一时间猜不到他什么意思,“怎么了?” 她总觉得沈知行似乎有话跟她说,而且他一直贴着自己,她觉得很热,手不由得往后推了推,“热,你别贴太近。” 是他说天气热的,又是他要贴着自己的,当真矛盾。 沈知行松开了一些,但还是抱着她,他其实想问那些监视他们的人,是不是苏寻月的人? 为何要瞒着他? 而且养暗卫需要不少钱,苏寻月哪里来的银子?银子够不够用? 他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只是不敢贸然发问,他希望苏寻月能主动告诉自己。 她既然不愿告诉他,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意思,所以,他尊重她的选择。 “没什么,这般还热不热?”他还是贴着苏寻月,只是微微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可他身上的热气却源源不断涌向苏寻月。 苏寻月很是无奈,“热,你别抱着我。” “那我让人弄些冰块过来。”用了冰块,他就可以抱着苏寻月入睡了。 苏寻月:“……” 这里又不是西北和京安,弄冰块可不容易,今日她买一块冰做雪花酪都很艰难,更别提用冰块取凉了。 可偏偏沈知行就是有办法。 不一会儿,冰就送了过来,墨初、念初的房间也放了一些。 柳氏年纪大,怕寒凉,倒是不要。 剩下的冰都放在他们这边。 有了冰之后,果真凉快了不少,沈知行抱着苏寻月,也没听到她喊热,只是身体多少有些躁动。 苏寻月微微喘息着,“将军还是放开我吧。”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毕竟最近她根本没有忍过,也忘记忍耐是什么感觉。 最近都是沈知行帮她缓解身体,胃口都被养刁了,怕是以后自己疏解都疏解不了。 沈知行却没有放开,反而问她:“可是又发作了?这是何时开始的?大夫怎么说?”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怪的病,只要跟他接触,苏寻月就会发作。 “及笄那年。”刚开始的时候,她看到个男子都会有反应。 怀了墨初、念初之后,怪病倒是消失了,她都以为痊愈了,没想到,跟沈知行有肢体接触之后,更加严重。 当然,苏寻月没说她怀孕后,怪病就没有发作,毕竟她现在还在“怀孕”当中。 “大夫也看不出来。”只让她不要见到男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寻月都习惯了,若不是跟沈知行有肢体接触,她已然忘记怪病发作是什么滋味。 听到这里,沈知行只觉得心疼,又庆幸四年前是他闯进了苏寻月的房间,若不然,他不敢想。 只要一想到苏寻月不属于他,沈知行就觉得痛苦万分,将苏寻月抱得越发紧了,像是要揉进他的骨子里似的。 苏寻月觉得自己呼吸不了了,“将军……咳……我喘不过气来。” 沈知行才发现自己又陷入疯魔状态了。 他立刻松开苏寻月,替她拍背顺气:“对不起,月月……是我太激动了,我来补偿你。” 苏寻月长舒一口气,还没有问他怎么补偿,沈知行已然吻上了她。 外边突然下起雨,雨势未停。 雨滴打在屋顶瓦片上,噼啪作响。 夏雨一阵一阵的,不过一会儿,雨也停了下来。 苏寻月气喘吁吁地靠在沈知行的怀里,任由他帮自己擦洗。 原来他说得补偿,竟是这般。 苏寻月脸色酡红,像是喝了酒一般,沈知行擦洗完毕,又抱着她问:“方才舒服么?” 苏寻月:“……” 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也不知沈知行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花招,让她惊讶不已。 而且沈知行看起来很是熟练,莫不是经常帮人如此? 思及此,苏寻月顿时觉得恶心,看沈知行的眼神多了几分厌恶,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沈知行也看出来了,顿时觉得自己很冤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第146章 没有其他人 苏寻月却只是看着他,没说信不信,可她的眼神还是刺痛了沈知行。 他拉着苏寻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月月,我只有过你,从来没有其他人。” 此时的沈知行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给她看,只求证明他对她的忠诚。 苏寻月的手指轻颤了一瞬,依旧不吭声,甚至想抽回自己的手。 她不想再纠缠这件事情,“我信你,将军,我累了,想休息了。” 苏寻月不知自己在逃避什么,只觉得这件事似乎也没有必要说。 沈知行有过多少女子,也与她没有关系,她最后还是会跟沈知行分开,不能贪图他的好,否则,最后受伤的人一定是自己。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不该被眼前的美好迷住了眼,这一切不过是假象。 苏寻月的脑海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刚准备闭上眼睛,却被沈知行捏住了鼻子,不许她逃避,“月月,你不能什么都不问,就判我死刑,这样不公平,我想要申辩。” 沈知行很是无奈,苏寻月总是这样,什么都不问他,就已经认定他是个坏人,从而疏远他。 可明明他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他只想苏寻月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 苏寻月皱眉,想挣脱他的手掌,可惜力道比不过他。 她不禁恼火,“你究竟想怎样?我问了你就会说么?” 苏寻月也觉得委屈,就拿今日的事情来说,若不是她再三强调,不喜欢别人欺骗自己,沈知行下午就不会跟她说发现有人监视他们的事。 那陈奇他们就会有危险。 就像之前汪保忠派人跟踪她,沈知行打着为她好的旗号,也没有告诉她,反而一直瞒着她。 这会沈知行居然说,她什么都不问,明明她问了,沈知行也不会说,那她为何要问? 沈知行总觉得她什么都不用知道,觉得她没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所以不打算告诉她。 沈知行就是强势,觉得自己不如他,便要什么都听他的。 可是苏寻月却觉得自己已经长大,能独立处理很多事,凭什么沈知行觉得她没用? 沈知行是大将军,千千万万的将士都听他的,可她苏寻月不是他沈知行的兵,凭什么也要遵循他的命令? 她是一介女流不假,可她并不弱! 沈知行见她生气了,也想到之前的事,还有下午的事,他不觉得自己有错,辩解着:“我不想你担忧,因为这些事我都会处理掉。” 苏寻月不赞同地摇头,“可你又知不知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会胡思乱想,反而会更加担忧?” 她直直地看着沈知行,“这只是你自己认为,你没有问过我的想法。” 一切都是沈知行自认为是对她好,就像林氏一般,觉得为她好,就让她刚生产完,就拿着苏墨初和苏念初威胁她,让她跟沈知行成亲。 从来没人问过她的想法,这样的好,她真的不需要。 沈知行听着苏寻月的质问,心头微震,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细细想来,确实全都是他的认为。 苏寻月是一个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意愿,是他不能左右的。 沈知行叹气,伸臂拥抱苏寻月,低喃着说:“对不住,你说得对,是我做得不够好,我日后一定改。” 他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沈知行向来高傲,可在面对苏寻月时,却还是愿意低下头颅认错, 苏寻月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嗯,睡吧。” 沈知行改不改她不知道,但听到他这番话,倒是觉得真诚。 看到苏寻月点头,沈知行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觉得更加紧张,他觉得这般好的解释机会,不能就这样让它溜走。 他趁机道:“你如今定然想问,我这般熟练,是不是对其他女子用过?” 沈知行让苏寻月面对着自己,不想二人的误会再次加深。 心里头的想法被沈知行看了出来,苏寻月有些恼怒,她不愿意承认,“这个问题不重要。” “重要。”沈知行捏着她的下巴,不允许她躲避,“没有其他人,至于我为何会纳宋言心,一方面是母亲的施压,另一方面,是我以为她是你,她四年前也去了开福寺。” 这是沈知行第一次提起自己为何会娶宋言心。 一直以来,他都避免说起宋言心的事,怕苏寻月会胡思乱想。 而且,这也是他心虚的点,因为他纳妾。 即便他跟宋言心什么事都没有,可他到底还是纳了宋言心进将军府。 在这件事上,是他对不起苏寻月。 他一直不愿意提,是因为这件事,他也觉得难堪,觉得对不起她。 可他不提,竟引发苏寻月这般误会自己,他索性全部坦白。 二人的关系本来就不太好,沈知行不想再让苏寻月推开自己。 苏寻月愣了片刻,才慢慢消化了沈知行的话。 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沈知行纳宋言心,只是因为她四年前也去了开福寺,而不是因为他喜欢宋言心。 宋言心当时去开福寺,是为了给她的祖母祈福,完成祈祷后,天太晚,她便在开福寺的西厢房住下,第二日又早起念经,这才急急回府伺候身子不适的祖母。 或许是她祈祷太虔诚,又或许是老太太身体底子好,过一段时日,竟全好了。 沈知行已然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也就全都说了出来,希望苏寻月能相信自己。 可是…… 苏寻月忽然抬眸看他,“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一回事?我听闻,早在她进府前,你们已然走在了一起。” 是宋言心身边的人说的,这事在将军府传了很久,所以众人才没有怀疑宋言心肚子里的孩子,都以为二人在府外已然有了肌肤之亲。 沈知行只好把五皇子以自己大将军的名义约见宋言心的事。 苏寻月总觉得不对劲,“五皇子易容成了你的模样?” 这又是为何?她记得五皇子与沈知行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怨。 “应当是,也有可能是他找了一个与我相似的人,宋言心自始至终都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 当年给他下药的人,沈知行也怀疑是五皇子,而宋言心当晚正好在开福寺。 第147章 流氓 只是没想到被他查出来,而将宋言心当作棋子的五皇子,也被宋言心拿捏了一回,两个人拜堂成了夫妻。 互相利用的两个人,日子应当不太好过。 “五皇子此举,目的是什么?”苏寻月问。 沈知行淡声答道:“他想除掉我,当时给我下毒药,不知为何成了媚药,如今想借助将军府的身份,在朝中站稳脚。” 当时他被陛下派去调查五皇子,被他发现,遂对他下药。 如今五皇子回到朝中,却因为带发修行,朝中根本没有什么势力,所以才会同意娶宋言心。 苏寻月皱了皱眉头,“那将军为何要答应他?不怕将军府的名声被他搞臭么?” 而且,沈知行是陛下的人,陛下绝对不允许他站队,背叛自己。 闻言,沈知行笑了,“多一个人跟三皇子斗,岂不是更有乐趣?” 能给三皇子和端静添堵,他也乐意。 这或许也是陛下愿意看到的吧? 将军府的名声越臭,陛下应当也会高兴。 他在百姓的心目中太好,陛下反而觉得他功高盖主,会引起陛下的忌惮。 苏寻月也听明白了,“五皇子倒是聪明,那他……” “好了,别说他了。”沈知行不喜苏寻月对其他的男人好奇,“你现下是不是也想知道,我为何如此熟练?” 苏寻月:“……” 谁想知道这个? 她根本不想知道好不好? 见她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沈知行忍俊不禁,“我不瞒你,你不知道我是怎样练习的……” 他凑近苏寻月耳畔,轻语几句。 苏寻月先是瞪圆了眼睛,随后涨红了脸,羞愤欲死地瞪着他,“流氓!” 沈知行只是抱着她笑,“你若是想看,到了西北,我就拿过来给你看。” 他是在男人堆里长大的,行军打仗的时候,那些年长的将士无聊,便会说起男女之事。 沈知行听得多,也知道一些。 再加上春图的帮助,他便知道怎么做会让女子愉悦,于是全把这些本事用在了苏寻月身上。 只希望苏寻月能喜欢。 苏寻月确实喜欢,只是这个档口,她不好意思承认,只闭着眼睛,“快睡吧,别说话了,明日要赶路。” “好。” 沈知行亲了亲她,“你先睡,我去洗个冷水澡。” 其实他大可以让苏寻月帮他,可他舍不得,又怕自己弄伤苏寻月,他知道自己对苏寻月的渴望有多大。 不过帮苏寻月疏解一回而已,自己已然情动,奈何苏寻月还怀着孕,不到三个月,他也只能忍着。 沈知行不敢再抱苏寻月,自己坐起身,出了房间。 苏寻月看着他的背影,整个人都开始迷茫起来了。 沈知行从未喜欢过其他人,她心中的疑惑,沈知行也一一解答了,可苏寻月仍旧感觉像做梦一般。 她可以相信沈知行吗? 苏寻月不知道。 可是上辈子是沈知行的手下吊死了她,这个疙瘩一直在,她跨不过去。 ** 翌日。 天刚蒙蒙亮,沈知行便睁开了双眼,看着床榻上熟睡的人儿,他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便起床练武。 沈知行打拳的时候,苏墨初和苏念初也起来了。 苏念初特别捧场,还学着沈知行,“阿爹阿爹,我做得对不对?” 她扎着马步,双臂撑在腰上,小腿抖啊抖的,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表情十分认真,看起来格外滑稽可爱。 沈知行揉了揉她的脑袋,“嗯,念念做的很好。” 苏寻月此时也起来了。 苏念初也跟着叫了声,“娘,你看我。” 苏寻月瞧见苏念初在那晃荡着小短腿,嘴角不由抽搐了一瞬,但还是鼓励她道:“嗯,做得很好。” 苏墨初没有靠近沈知行,但却看了沈知行好几眼,目光充满了好奇。 之前张阿爹都是大早上起来念书背书的,他没见过人练武打拳,这种活动方式新鲜极了。 沈知行练了半个时辰,便收了招式,回头见苏墨初一脸新奇地盯着自己,不免失笑。 他弯下腰,拍了拍苏墨初的肩膀,“我教你练拳。” 苏墨初却仰着头,“我才不用你教。” 话落,便跑到苏寻月的身边。 沈知行也束手无策。 苏墨初对谁都好,就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同性相斥。 沈知行也不好强迫苏墨初。 苏寻月看在眼里,只好低头看着苏墨初,“墨初,你不喜欢阿爹么?” 她记得苏墨初对张寄礼很是崇拜,或许苏墨初喜欢文不喜欢武? 苏墨初摇摇头,“我不喜欢他。” 苏寻月:“……” 沈知行:“……” 沈知行摸摸鼻尖,笑道:“算了,你不想学就不学吧。” 被儿子当众说不喜欢自己,沈知行多少有些伤心难过。 柳氏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笑:“小孩子家家的,行儿你别放在心上。” 她抱着苏念初都舍不得放手,因为等一下他们就要分开了。 苏念初挠头,“可是阿爹长得这么好看,哥哥为何不喜欢阿爹?” 柳氏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越发舍不得苏念初了。 沈知行也柔柔一笑。 苏寻月算是发现了,苏念初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稍微长得不看,她都不愿意搭理人家。 沈观已经体验过了,自家小姐哪里都好,就是眼睛太毒辣,他永远忘记不了小姐看到他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长得这么丑呀? 当时的沈观都想哭了,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他丑的。 小姐还一脸真诚,仿佛只是阐述事实,沈观更加难受了,最近都不好意思凑到小姐面前,怕他丑到小姐。 今日就要启程去西北,苏寻月也没有什么东西,倒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东西多,装了满满两辆马车。 陈嬷嬷也能下地走路了,一行人用完早膳就准备出发。 苏寻月看着这个小院子,最后才慢慢收回了视线,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时间回来。 这个小院子,承载着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她想过会在这里陪着苏墨初、苏念初长大。 可惜最后还是离开了。 马车跑了起来,苏寻月对着沈知行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张寄礼?” 第148章 这不就是张寄礼的目的么? 他们已经离开合州,苏寻月希望沈知行能把张寄礼放了。 沈知行没说话。 耳边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声音,二人把头探出马车外,兴奋地喊着,“好快呀!哥哥,你看外边!” “那边也有马车。”苏墨初指给苏念初看。 苏寻月就看着沈知行,等着他的回答。 “过几日再说。”沈知行道。 他还是不喜苏寻月说起张寄礼的名字,毕竟苏寻月肚子里还怀着张寄礼的孩子,他到底还是介意。 介意张寄礼这个人。 因为他跟张寄礼完全没有相似之处,张寄礼是读书人,文质彬彬,满嘴仁义道德。 而他是武将,即便也时常看书,可到底还是跟读书人沾不上边。 他胡思乱想起来,或许苏寻月就是喜欢读书人,而他是个武将,与她喜欢的男人类型恰好不符。 沈知行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变得像读书人一般,苏寻月就会喜欢自己? 苏寻月不明白沈知行在想什么,但她清楚一件事,张寄礼在沈知行心目中,是一个不能提的存在。 可为了张寄礼的安全,她不得不提。 昨天晚上沈知行都提到了宋言心,他还纳了宋言心进门,而且,上辈子,他们还是夫妻。 即便那是上辈子的事,可苏寻月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她都不介意沈知行提到苏寻月,为何沈知行就介意她提张寄礼? 如若没有张寄礼把苏墨初和苏念初带走,那端静公主肯定会发现苏墨初和苏念初的。 张寄礼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沈知行不应该如此对待张寄礼的。 想到这里,苏寻月更加觉得自己对不起张寄礼,“他是我、墨初、念初的救命恩人,你既然抓了他,就应该把他送回原来的地方去。”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非常坚决。 张寄礼帮了她那么多,她不仅未能帮他找回哥哥,还导致他被沈知行抓了起来。 苏寻月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张寄礼,她深吸口气,继续道:“你一定要把他放了,他是无辜的。”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为了张寄礼向他求情,心里酸得要命,“我会放了他。” 声音也有些硬。 他当然知道是张寄礼救了墨初、念初他们,可是,张寄礼绝对是有目的靠近苏寻月的,若不然,苏寻月为何会怀了他的孩子? 这不就是张寄礼的目的么? 沈知行一边恨张寄礼,一边又怨自己没有早点查到苏寻月就是四年前那个女子。 他到底还是不放心,“我会放他,只是你们不能见面。” 张寄礼只能留在合州,哪里也不能去。 “我不见他可以,但你要让他参加秋闱。”这是张寄礼的梦想,他为秋闱做了这么多的准备,若是他因为自己,今年未能参加秋闱,苏寻月会自责一辈子的。 “可以。”沈知行的声音更冷了,尤其是看到苏寻月如此担心张寄礼,什么都替他想好的模样,让他嫉妒得要命。 偏偏一旁的苏墨初还问:“阿娘,张阿爹去哪里了?我许久不见他了。” 张阿爹? 沈知行的怒火更盛,但也知道不能对墨初发火,只能压下心头的火气,严肃道:“我才是你们的阿爹,日后莫要再提起这个人。” 即便沈知行已然极力克制,但还是泄露出几分怒气,惹得苏墨初和苏念初面面相觑。 “阿爹,为何不能说张阿爹?”苏念初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睛,问道。 张阿爹那么好看,对她和哥哥也好,为何不能说? 苏墨初皱着眉头看着沈知行。 他本以为父亲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儒雅君子,像张阿爹一样,但刚才沈知行的反应让他改变了这种想法。 苏墨初怕他打人,立马就护在苏寻月和苏念初的面前,“我就是要喊张阿爹,张阿爹比你好,他才不会这么大声跟我们说话!我跟阿娘、妹妹都讨厌你!” 今早可以说是童言无忌,不能当真。 可是现在,看着苏墨初满脸的厌恶,沈知行心里很不舒服,他不能动怒,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苏寻月见状连忙拉了拉苏墨初,示意他别再顶撞沈知行,“他是你们阿爹,张寄信不是,墨初,你向阿爹道歉。” 苏墨初却梗着脖子,不说话。 沈知行闭了闭眼,尽量平息自己心头的怒火。 可心里头的气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他道:“我先出去。” 他揉了揉苏念初的头,“张寄礼只是你们的夫子,念初,你要记着,我才是你们阿爹,若不然,张夫子的哥哥妹妹听到了,会很伤心的。” 闻言,苏念初懵了,“张阿……夫子有其他的哥哥同妹妹了?” 沈知行点头。 苏念初有些伤心,“那好吧,以后我跟哥哥就喊他张夫子。” 原来张夫子已经有了其他的哥哥妹妹,怪不得他都不来找她跟哥哥了。 沈知行撒起谎了,脸不红,心不跳的,他说完话之后,就掀开帘子出去骑马了。 苏寻月夹在苏墨初和沈知行中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拉着苏墨初坐下来,很认真地道:“墨初,你方才伤害了阿爹。” “他才不是我阿爹!我跟妹妹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来找过我们!我恨他!” 苏墨初一直以为他们只有阿娘,可到了外边才知道,别的孩童,都有阿爹和阿娘。 后来阿娘让张阿爹带他们走,他以为自己终于有阿爹,不曾想,张阿爹不是他的阿爹,那个人才是。 苏寻月从来不知道苏墨初会这样想,见苏墨初哭了,苏念初也吸了吸小鼻子,想哭,“哥哥不要阿爹,那我不要!” 完了。 苏寻月被他们哭得一个头两个大,不由得抱住他们两个,“阿爹也不是故意的,他一直都在找墨初跟念初,只是阿娘把你们藏起来,他找不到。” “就像躲猫猫一样,阿娘把你们藏得严严实实的,阿爹他找遍了,都找不到你们。” 苏念初不解,“阿娘为何要把我们藏起来?” “因为……”苏念初亲了亲她的额头,“因为有坏人要抓墨初和念初,阿娘只有把你们藏起来,才不会让他们抓到。” 苏念初似懂非懂地点头。 苏墨初反问她是不是真的。 第149章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自然是真的,阿爹找你们找了四年,为了找你们,很辛苦的。”苏寻月柔声解释。 这四年来,沈知行确实一直在找他们,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而且还是怀的龙凤胎。 苏墨初咬唇不语,他虽然年纪小,人却固执得很,他相信苏寻月的话,但并没有什么表示。 苏寻月见他们都不说话,叹了口气,“墨初,你跟阿爹道歉好不好?” 在这件事情上,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确实无辜,也很可怜,她忍不住替他解释。 闻言,苏墨初却一脸为难,“我、我不喜欢阿爹,也不愿意叫他阿爹。” 苏寻月诧异,“可他就是你们的阿爹,他待你们很好,会抱你们飞高高,还教你们打拳,给你们买吃的、讲故事哄你们入睡,墨初,这些你都忘记了么?” 苏墨初抿紧嘴唇不说话。 他当然记得这些,可他就是讨厌沈知行,明明他对自己很好,自己却不愿意叫他阿爹。 而且,他刚才和阿爹说了,他讨厌阿爹,现在让他跟阿爹道歉,他总觉得很丢人。 苏墨初摇了摇头,只能道:“我就是不喜欢他。” “为何?”苏寻月紧追不舍,她想要苏墨初明白,沈知行是真心待他们的。 苏墨初却不肯说。 孩童的喜欢和讨厌都是莫名其妙的,苏寻月也不好说什么 苏寻月摸摸他的脑袋,耐心劝他:“那日后你不能这般跟你阿爹说话了,最好还是当年跟他道歉比较好,若不然,阿爹会很伤心的。” 她看得出来,沈知行听到苏墨初的话后,神情很是落寞。 “我答应你不说了。”只是让他道歉,他说不出口。 苏念初默默在旁边听着,此时却道:“阿娘,我可以替哥哥向阿爹道歉的。” 她最是热心,觉得什么都可以替人,暖心得很,苏寻月当然没有拒绝,还道:“那就辛苦念初了。” 苏念初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仿佛在说:包在我身上。 惹得苏寻月哭笑不得。 苏墨初和沈知行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若是她押着苏墨初去给沈知行道歉,只会适得其反。 无论怎样,他们都是父子,相信有一天来,他们的关系一定会变好的。 午时,他们找了一个客栈吃饭,苏墨初看到沈知行,也不说话,淡淡的,倒是苏念初冲了上去,在沈知行面前弯腰,“阿爹,我替哥哥向你道歉,请你别生气,原谅哥哥吧。” 弯腰的姿势也特别标准,不知道跟谁学,沈知行就算有再多的气,看到这一幕,也发作不出来,甚至有些想笑,他把苏念初抱了起来,“好,阿爹答应你。” “阿爹其实也做错了许多事,也亏欠了阿娘和你们太多。” 这话沈知行是看着苏寻月说出来的,他的目光充满愧疚与温情,苏寻月微愣,随即垂眸掩饰了所有情绪。 不知为何,她不敢跟沈知行对视。 “嗯!”苏念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阿爹真好。” 沈知行抱着苏念初在前边走。 苏墨初看了他一眼,跟了上去。 苏念初却很兴奋,一路吱吱喳喳地说了好半晌。 吃饭的时候,苏墨初依旧沉默寡言。 苏寻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用膳期间,沈知行才说起春安的事,“我已经派人送她回京安了。” 原来是春安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事,她迷路了,在路上耽搁许久。 如今她也前往西北,又没有跟沈知行和离,珍品斋和芙蓉糕坊也需要春安。 沈知行送她回京安也好。 苏寻月没有什么异议,却不知沈知行说起此事的时候,心里头有多么慌张。 春安是他抓起来,想要威胁苏寻月的筹码,现在苏寻月没有提和离的事,那他只能把春安送回京安。 苏寻月如此念旧情,就算跑,也会带上春安,有春安在,他也放心一些。 苏寻月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轻咳了一声,“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苏墨初和苏念初自己拿着筷子吃饭,魏嬷嬷和陈嬷嬷分别站在他们旁边伺候着。 吃完饭后,沈知行又带着苏寻月、苏墨初、苏念初到大街上逛了一圈,给他们买了一些当地的吃食和小玩意后,才继续赶路。 一家子都坐在马车上。 苏寻月觉得有些累了,便靠在马车墙壁上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间,她被沈知行抱在了怀里,有听到苏念初的声音,“阿爹,这是我跟哥哥晒的梨,送你,你快吃,可甜了。” “昨天阿娘就是放在窗台上晒的,我跟哥哥都学会了。” 本来还有睡意的苏寻月顿时惊醒过来。 可那被太阳晒过的梨已经被沈知行握在了手里,他侧过头看向苏寻月,“晒过的梨真的会变甜么?” 不知是不是苏寻月的错觉,她总觉得沈知行加重了“梨”字的语气。 她很心虚,但还是点头,“确实会甜一些,将军试试便知道。” 沈知行却没有试,反而把玩着手里的梨。 被太阳晒过的梨,表面微烫。 梨,离。 所以沈观说的那些人,确实是苏寻月的人,也是她通风报信,让他们离开的。 苏寻月紧张极了,隐隐觉得沈知行发现了什么,她攥紧了手掌,故作自然道:“将军怎么不吃?” “对呀,阿爹你为何不吃?”苏念初仰着头问,又揉了揉眼睛,似乎困了。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笑了笑,“阿爹现下就吃,看这个梨甜不甜。” 还是加重“梨”的读音,苏寻月一时间分不清他说的是“梨”还是“离”,只当作听不懂。 沈知行用温热的水洗了一下梨,这才开始吃。 咔嚓咔嚓的,可见这梨有多脆。 “阿爹,甜么?”苏念初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还记着这事。 沈知行点头,把苏念初放在软垫上,“甜。” 另外一只手又拍着苏念初的后背,哄她睡觉。 苏墨初已经在苏念初睡着了。 马车里头顿时变得安静起来,也放了冰块,倒是不热。 苏寻月还想继续睡,奈何耳边却听到沈知行问:“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第150章 他喜欢被苏寻月依赖 沈知行到底还是发现了。 也对,以他的聪明才智,又岂会猜测不出来呢。 但苏寻月还是不愿意承认,“我不知将军在说什么。” 沈知行笑了,他把另一个没有咬过的梨放在苏寻月的面前,“晒太阳的梨?还是放在窗台,是不是在告诉别人,让他们走。” 他没想到苏寻月还在装,索性直接戳破她,“那些是你的人。” 苏寻月咬住下唇,低声道:“你既已猜出是我,又何必再问我?”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我希望你能主动跟我说,可你并没有,月月,你为何要瞒着我这些?那些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们确实是我的人。”苏寻月坦荡地看向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瞒着你什么。” 只是有很多东西,她不能说而已。 因为她一开始就骗了沈知行,之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这个谎。 可她也不打算一直欺骗沈知行,只是她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告诉我。”沈知行认真地看着她,把梨放在她的手掌心上,“他们是谁?都一一告诉我。” 苏寻月握着手里已经凉了的梨子,抬头看着沈知行,“他们是我养的死士。” 富贵人家一般都会养死士保护自己,而且死士价格昂贵,养一个死士的钱财,足够普通百姓家活几辈子了,更遑论苏寻月养了五、六个死士。 需要一笔巨大的银子。 沈知行不清楚苏寻月怎么能养得起。 “为何?”沈知行不解,“为何你不肯告诉我?” 说到底,苏寻月还是不放心自己,不信任自己可以保护他们。 这些死士,是她的底牌。 苏寻月摇头,“我不知怎么说。” “那你的银子可够?”苏家是书香世家,在京安多年,攒下的家业应该不少,可苏寻月已然是嫁出去的女儿,他仍是担心她的花费问题。 毕竟养死士需要的银子很多。 苏寻月没料到沈知行竟然会问自己银子的问题,她怔了怔,然后摇头,“我不缺银子。” 她以为沈知行会生气,生气她为何不告诉有关死士的事。 可沈知行却是问她银子够不够用。 “西北仓库的钥匙也交给你,你拿仓库的银子去养死士。” 既然苏寻月觉得养死士有安全感,那他就出银子让她养,“五六个还是太少了,再养十个,银子都从仓库拿。” 这些年他替陛下办事,也积攒了一些银子,他没有什么花银子的地方,就都存了下来,正好给苏寻月养死士。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如此大方,沈知行又补充道:“若是不够的话,你跟我说,我去想办法。” 苏寻月不知怎么拒绝沈知行,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只是她是京安首富,真的不缺这点银子,但她又不能说。 况且,五六个死士,她觉得已经足够了,人太多了,反而会招人怀疑。 两人沉默片刻,最终是苏寻月先开口,她说:“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她没说出来。 “嗯?”沈知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只是什么?” 他想要苏寻月全身心地依赖自己,或者告诉自己,她想要什么,他一定会努力做到。 “只是我太害怕端静公主了。”尤其是端静公主现在还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的存在。 苏寻月不敢赌,万一端静公主伤害了他们兄妹二人怎么办? 虽然现在看来,端静公主有忌惮,并未对她们下杀手。 但谁能保证日后端静公主不会变卦? 沈知行眉头轻蹙,“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等回了西北,他就把收集到的证据呈给陛下,把端静公主、三皇子一网打尽。 沈知行把苏寻月抱得更紧了,“日后,有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 他喜欢被苏寻月依赖。 苏寻月点头,没说什么。 只是想到她把死士的底牌亮了出来,那意味着,她逃跑的机会又变得渺茫起来了。 苏寻月在心里头叹气。 多了两个孩子,他们赶路的速度更加慢了,比以往迟了好几日才抵达西北。 沈知行早已吩咐人布置好苏墨初和苏念初的房间。 一进门,苏念初就喊着要去看她的房间,沈知行给她喂了一口气,便拉着她过去。 苏念初有自己的独立院子,里边已然种好了花,有秋千,房间很大,里边有她喜欢的草编蚂蚱,旁边还搁置了许多小玩意儿。 “哇!”苏念初兴奋地跑过去拿起东西,“好多东西。” 苏寻月则坐在一侧的凳子上,托腮观察苏念初和沈知行的神情。 沈知行摸摸女儿柔顺的头发,笑道:“喜欢么?” 苏念初重重地点头,“喜欢,多谢阿爹。” 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她爱不释手,只是听到沈知行说:“这间房子,以后就是你的。” “不是我跟哥哥的么?”苏念初手里拿着万花筒,有些伤心难过,“这么大的房间,哥哥肯定可以住下来的。” 想到自己一个人睡,苏念初就害怕。 苏寻月也觉得现在就分房睡太早,她想再推迟一点,可沈知行不同意,他道:“哥哥也会有自己的房间,不怕,魏嬷嬷会陪着你的。” 至于苏墨初,他打算在府里头挑个随从跟着他。 “好吧。”苏念初依依不舍地抓着苏墨初的手,“那哥哥一定要经常陪我玩。” “我会的。” 随后,又去看了苏墨初的房间,与苏念初的房间差不多,都有很多小孩子的玩意。 苏念初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的,也很喜欢。 “墨初觉得如何?”沈知行问他。 苏墨初有些不自然的点头,“还凑合。” 这是自那天之后,他们二人第一次说话,沈知行也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又怕他说多错多,惹得苏墨初更加讨厌自己。 于是他选择不说话。 看完两个孩子的房间,最后就是他们二人的房间。 他们这次没有分房睡,反而住在了一块,管家在旁边问苏寻月还需要什么。 苏寻月看了一眼,就让他下去了。 日后,她都会跟沈知行睡在一起,一想到这里,苏寻月总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了?”见她不说话,沈知行从身后抱着她,“房间布置得不好么?” 第151章 洗冷水澡 “不是。”苏寻月摇头。 “那就是哪里不满意?”沈知行问。 “不是。”苏寻月继续摇头。 “那就是有什么烦恼?”沈知行低声道。 苏寻月抿了抿嘴唇,低头看了一眼大床,也不知是不是沈知行特意叮嘱过的原因,这床特别大,而且上面铺了好几层褥子,看上去就特别软。 “我们日后……就睡这张床吗?”苏寻月试探性的问。 “当然,我们是夫妻。”沈知行道:“不睡在一起,难不成分开睡?” 自从和苏寻月睡一起之后,苏寻月不在,他就睡不着。 他不可能跟她分开睡。 “可是我怀着孕,帮不了你,你会不会很难受?”主要是她最近这段时间吃得太过于清淡,还想着找陈嬷嬷,让她偷偷拿点肉给自己打牙祭。 可要是跟沈知行睡一个房间,那她做什么,沈知行都会知道。 苏寻月不想这样。 而且,沈知行每次帮自己疏解之后,都会出去洗冷水澡,苏寻月觉得还不如分开住。 听到苏寻月是担心自己,沈知行心中微暖,语气越发温和,“无妨,我能控制得住。” 他会克制住自己,除非是在他控制不住的情况下,否则不会乱动她的。 苏寻月便知道,沈知行不会跟她分开住。 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算了,到时候她去陈嬷嬷的房间吃。 西北的牛羊肉这么好吃,她可忍不住不吃。 “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儿?”沈知行揉着她的肚子,总觉得她最近清减了不少。 在京安时,苏寻月吃饱后,小肚子就会显露出来,看起来柔柔软软,特别好摸。 可如今,她的肚子平坦,一点赘肉都没有,或许是最近吃得太过于清淡,再加上之前害喜的原因。 沈知行心疼。 苏寻月摇头,“不累,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跟孩子的。” 他们今日刚到西北,军营中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沈知行决策,苏寻月不想耽误他。 而且,有沈知行在,她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 “不忙。”沈知行舍不得放开她,“再抱一会,过几日,我想在府里设宴,把墨初、念初介绍给所有人,我想让他们知道,我有儿女了。” 沈知行在西北待的时间最长,相较于京安,西北才是他的地盘。 那些陪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也在西北,之前成亲太过于着急,没有时间通知他们,如今他找到墨初和念初,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他要让别人知道,他有妻儿了,他要把墨初、念初的身份公布出去。 如此一来,苏寻月即便要跑,也要三思而后行,毕竟人人都知道她、墨初和念初跟他是什么关系。 等春节了,再带着墨初、念初认祖归宗。 苏寻月惊讶,“为何这般突然,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她担心苏墨初、苏念初的安全。 虽说端静公主被沈知行打发了,可嘉亲王也在西北,此人跟沈知行没什么往来,可苏寻月总觉得嘉亲王不简单。 听说沈知行这次到西北,就是为了调查嘉亲王。 苏寻月不放心,“等再过一段时间好不好?我担心有人会趁着宴会,伤害墨初和念初。” “你说的不无道理,是我太过于心急了。”沈知行点头。 四年了,他不仅找回苏寻月,还找回了一双儿女,便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苏寻月是他的,墨初和念初是他儿女。 苏寻月松了一口气,只听他又道:“不过,我会保护好你跟墨初、念初,若是真有人对你们不利,我一定会杀了他。” 沈知行每次都会和她保证,他会保护她、苏墨初和苏念初。 苏寻月听在耳里,总有些迷茫,她觉得上辈子的沈知行和这辈子的沈知行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这辈子的沈知行太好了,即便知道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他也依旧待她极好。 但上辈子,他却那般残忍,知道她婚前失贞,生下苏墨初和苏念初后,竟派人吊死她。 到底哪一个人才是真正的沈知行? 苏寻月不知道。 或许这两个人都是沈知行,或许都不是,因为她始终弄不懂沈知行的想法。 苏寻月也不愿意去猜。 “墨初的事,我很抱歉。”想到前几日,苏墨初说讨厌他的事,苏寻月心中仍感到愧疚。 她没想到,苏墨初对沈知行会有如此大的怨言。 “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用放在心上。”沈知行叹了一口气,“确实是我做得不够好,月月,我给你留了住处,为何你当年没有来找我?” 这是沈知行一直想问的。 那晚,他记得二人在亲近的时候,他在苏寻月耳边说了好几遍他的住处,让苏寻月去找他,他会对她负责。 时间紧迫,他怕被人找上门,天还没有亮,就给苏寻月写下住处才离开。 可这么多年过去,苏寻月也没有到住处找他。 闻言,苏寻月一头雾水,“你有给过我住处?” 当时,苏寻月也慌张,她一个未出闺阁的女子,竟与陌生男子有了肌肤之亲。 她哪里敢问沈知行的身份? 天一亮,她就让陈嬷嬷收拾东西走人,离开开福寺,根本没看到沈知行写下的住处,也记不清他说了什么。 只有那一句:我会对你负责。 沈知行皱眉,“怎么没有?” “我不记得有。”苏寻月想了想,“当时我脑袋晕乎乎的,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清楚,根本没注意听你说了什么。” 沈知行仔细回忆了一番,发现当时的情况确实很混乱。 他还以为是苏寻月怨他,不愿意找他,“怪我当时中计,被人下了药。” 若不然,他也不会夺了苏寻月的清白。 幸亏他现在找回了苏寻月,他们没有错过。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给她留住处,若是她记得,也看到住处的纸条,她会去找沈知行吗? 她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 没有重生过的苏寻月一定不会去找沈知行,因为她懦弱,不敢反抗家里的联姻。 也不知道她会被人发现婚前失贞,从而被吊死。 而重活一次的她,若是看到沈知行留下的地址,她一定会过去找他。 第152章 眼熟的小衣 去找沈知行的话,那他们的结局是不是不会像今日这般? 苏寻月不知道,只是如今沈知行已找到她,认回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她的命运应该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悲惨了吧? 苏寻月转过身来,望向沈知行。 “怎么了?” 苏寻月伸手环住沈知行的腰身,将脸埋进他胸膛里,轻声道:“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上辈子,她是真的喜欢过沈知行的。 只是这份喜欢太短暂,还来不及绽放便凋谢了。 这辈子,沈知行对她很好,她应当好好珍惜才是,可她心里头终究还是不安的。 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会主动抱自己,愣了一瞬,随即嘴角微扬,将人揽的更紧。 他轻拍苏寻月的背,低笑一声。 苏寻月没有吭声。 她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好好活着。 既然重生了,那她就要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不管如何,她都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苏墨初和苏念初。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沈知行才去办事。 苏寻月在房间,又收到了春安的信。 春安说起自己被关起来的事,她不知道是被谁关了起来,但他们并没有伤害她。 不知道关了几天,他们又蒙着她的眼睛,把她带上马车,塞进了一辆马车。 春安被绑着双臂坐在马车内,她想挣扎却浑身使不上力气。 等她终于能够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将军府。 春安也觉得特别懵,所以找到机会,就给苏寻月写信。 苏寻月看到这里,不由得敲了敲桌子,到底是谁抓了春安?没有伤害她,也没有问她话,那抓春安是为何? “夫人?”陈嬷嬷见苏寻月如此,不由得问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腿脚好不容易好了,又得知将军就是四年前跟夫人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子,也就是少爷和小姐的亲爹。 陈嬷嬷知道的时候,睡觉都能笑醒,心情好了,伤势也好得快,夫人跟将军也算是天赐的缘分。 虽然好事多磨,但二人总算是相认了。 她好不容易开心几天,可别又遇到什么烦心事,陈嬷嬷不由替苏寻月担忧起来。 “嬷嬷别紧张。”苏寻月摇摇头,“我只是在想,到底是什么人绑走了春安,他们绑走春安是为了什么?” 苏寻月忍不住想,难道是同行?见到春安经常到芙蓉糕坊,莫不是以为春安就是芙蓉糕坊的东家? 所以他们想试探春安是不是芙蓉糕坊的东家? 若不然,他们为何要绑架春安? 而且,沈知行还说春安是迷路了,这话是春安自己说的,还是沈知行帮她说的? 苏寻月很怀疑。 “什么?春安被人绑走了?”陈嬷嬷觉得自己的腿脚受伤之后,错过了很多东西。 如今春安被人绑走,她都不知道,所以陈嬷嬷特别慌,“是不是端静公主干的?” 夫人和将军都不在京安,端静公主又知道夫人和将军四年前就好上了,而且夫人还生下一双龙凤胎。 端静公主气不过,于是找春安出气? 陈嬷嬷越想越有可能,于是跟苏寻月一一分析。 苏寻月并没有否认陈嬷嬷的话,只说现在春安没有事,已经回了京安。 “此事我会让陈奇他们去调查一番,你等一会儿直接去找他们,也不用避着将军的人。” 反正沈知行也知道她养了死士。 陈嬷嬷点头。 苏寻月继续看下去,看到贵妃娘娘很喜欢她的簪子,导致京安的女子都在疯抢珍品斋的簪子,以至于珍品斋的首饰都买空了。 如今珍品斋的头面供不应求,让苏寻月赶快多绘制一些头面。 苏寻月也才反应过来,自从她忙着跟沈知行和离,再到相认之后,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绘制头面。 珍品斋的生意这么好,她当然开心,她忙把信折起来,让陈嬷嬷研墨,“珍品斋的首饰供不应求,陈嬷嬷,我们要发大财了。” 多得端静公主和贵妃娘娘,若不是她们的大力推广,珍品斋也不会如此受欢迎。 再加上杨掌柜让那个宫女宣传贵妃娘娘戴的是珍品斋的头面,苏寻月也要趁热打铁,画了一批新式样的头面送到珍品斋。 这段时间,京城的达官显贵几乎都知道了珍品斋的存在。 她们在京安做了三四年的首饰,如今总算是出头了。 珍品斋在京安终于有了一席之地。 再加上贵妃娘娘和端静公主的赏赐,苏寻月见到那个数量都惊讶。 不愧是皇家之人,出手就是大方。 苏寻月干劲十足,正在书房里找手感。 沈知行知道她的丹青极好,于是把她从前的房间改为书房,供她画画写生。 苏寻月感激沈知行的体贴。 她一绘制头面就忘记了时间,还是陈嬷嬷再三催促,她才用膳。 苏墨初和苏念初直接玩疯了,跟着沈知行去了军营。 他们天黑才回来,怕沈知行说她绘制头面废寝忘食,苏寻月忙囫囵吞枣地吃了点东西。 听到陈嬷嬷说沈知行他们回来了,苏寻月忙把嘴里的面吞下去,又吃了好几筷子,就让陈嬷嬷端下去。 她跑到了屋里,让人打水洗漱。 因为往常这个点,她已经在洗漱,实在是她今日绘制头面忘记了时间,担心沈知行说她,所以她便去洗漱。 陈嬷嬷看到苏寻月逃离的背影,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沈知行把苏墨初、苏念初送到房间才回来。 陈嬷嬷在房门边守着,见到沈知行,忙道:“夫人在洗漱。” 沈知行也没有多想,他推门进去,果真听到屏风里边响起了流水声。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屏风上的倒影,“今日你去了书房?画了什么?” 苏寻月有些心虚,只说看了一点书。 沈知行也没有怀疑,反而说起苏墨初和苏念初今日在军营的事。 “念初的箭法特别准,墨初倒是喜欢长枪,只是他太小,还拿不动,我打算让念初学射箭,墨初学长枪。” 苏寻月当然没有意见,她害怕沈知行迂腐,不同意念初学武呢。 沐浴完,苏寻月才发现自己跑得太急,没有来得及让陈嬷嬷帮她拿衣物,只能让沈知行帮忙。 沈知行轻笑一声,倒也没有拒绝。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沈知行却手拿着一件她很眼熟的小衣走了进来,还在她面前扬了扬,“它为何在你手里?” 第153章 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这件小衣,沈知行找了很久,一度以为丢了,却没有想到,这件小衣居然在苏寻月的衣柜里。 这是不是说明,他醉酒的那天晚上根本不是梦? 而是苏寻月? 沈知行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浴桶里赤裸的苏寻月,“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当时他就觉得那个不是梦,如此真实,触感也是热的,与他从前做过的梦完全不一样。 可偏偏苏寻月不肯承认,还说自己水土不服,又呕又吐,一整夜都在自己的房间歇息。 她的锁骨、肩膀也没有他留下来的红痕,苏寻月就是预判了他的预判,他根本找不到证据证明那天晚上是苏寻月。 因为苏寻月一口咬定她没有离开过房间。 他便相信了苏寻月的话,以为是梦,以为这件小衣被自己弄掉了,他找了很长时间。 西北军营到沈府这条路上,他找了上万遍,如今还在找。 可是今晚,他居然在苏寻月的衣柜里找到了。 苏寻月这件小衣,他记得尤为清楚,毕竟是他偷偷摸摸藏起来的,还用来做过龌龊之事。 他不可能看错。 沈知行就这样看着苏寻月,他从来不知道,苏寻月如此会撒谎,那晚的痕迹,她都抹得一干二净。 肩膀和脖子上的红痕,一定是她用粉掩盖住了,怪他当时太着急,没有看清楚,或者用手指搓一搓。 而且那时苏寻月闹着要跟他和离,他也没有找在苏寻月屋外守夜的丫鬟。 他太过于粗心,也正好表明苏寻月很了解自己。 苏寻月很聪明,只是为何这聪明偏偏用在他的身上? 沈知行很是受伤。 苏寻月整个人都懵了,这件小衣,陈嬷嬷怎么还收着?而且还让沈知行看到了。 或许是之前和离太过于着急,她也无暇顾及这件小衣,以为跟沈知行和离,二人就不会见面。 哪里想到,沈知行是四年前的那个男子,他们又在了一起。 她听着沈知行质问自己,又看到他满脸的难过,苏寻月心虚得要命。 若是沈知行没有拿着这件小衣,她或许可以狡辩,可如今物证就在她面前,苏寻月都愣住了。 她不敢直视沈知行,垂着头看着水面,“这是我的小衣,不在我这里,还能去哪里?况且,我有许多件这样的小衣。” 苏寻月还是不想承认,总觉得当时的自己太过分,怕沈知行发火。 沈知行简直要被气死,“事到如今?你还想着骗我?” 他走近苏寻月,把小衣破损处拿给她看,“分明就是同一件小衣,这个缺口是我弄的,月月,你还想着骗我?” 沈知行恨不得把苏寻月亲乖,她这张嘴总是骗自己,让他难过伤心。 他就这样看着苏寻月,让她无处可躲。 苏寻月也有些不忍心了,她一把抢过沈知行手中的小衣,“确实是那件小衣,我承认,我当时骗你也是逼不得已。” “我还未说你呢,好端端的,为何要偷拿我的小衣?害我以为不见了。” 想沈知行堂堂一个大将军,居然偷拿她的小衣,苏寻月都觉得不可思议。 果然,提及此事,沈知行也有些不自然,因为他不仅偷拿了苏寻月的小衣,还拿她的小衣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但沈知行并没有否认,“我当时是鬼迷心窍。” 他那时就喜欢苏寻月,奈何苏寻月根本不待见他,正好那天晚上苏寻月遗漏了小衣,他便捡走了,其实并不算偷。 苏寻月想到他拿了自己的小衣,心跳就开始加速,感受到浴桶里的水已经凉了,她忙道:“那此事我们都有错,你不许再说了,骗你确实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水凉了。” “你帮我拿中衣进来。” 她手里只拿着小衣,总不能就这样穿着小衣出去吧,只能让沈知行帮她拿中衣过来。 沈知行却没动,反而夺过她手上的小衣,“我帮你穿。” 他没有帮女子穿过小衣。 苏寻月很害羞,摇着头,“我自己来就好。” 沈知行不答应,“你站起身来,我帮你。” 他另外一只手牵着苏寻月,要把她拉起来。 苏寻月无法,只好站了起来,只是背对着他,从浴桶里走了出来。 莹白的女体身上,挂满了水珠,沈知行看着那些紧紧依附在苏寻月酮体上的水珠,竟升起了妒忌。 苏寻月的身体,只有他才能触碰,即便是水珠,都不能。 若是他告诉苏寻月自己这个想法,苏寻月会不会骂他不正常? 沈知行不知道,他拿着巾帕细心地帮苏寻月擦干她身上的水珠。 苏寻月不习惯极了。 即便是陈嬷嬷,也没有如此帮过她,苏寻月咬着唇,身体因为沈知行的接触而微微发抖着。 “好了么?”即便是背对着沈知行,苏寻月还是能感受到沈知行的目光在她的身体上游走。 被沈知行注视过的皮肤在微微发烫。 “还没有。”或许是靠得太近,沈知行说话的时候,炙热的气息喷洒在了她脖子上,惹得苏寻月忍不住哼出声音。 她忙捂着嘴巴,可惜已然迟了,全被沈知行听了去。 沈知行轻笑一声,“可是想了?” 苏寻月的身体太过于奇怪,可于男人而言,其实是大宝贝。 如今敏感,只是肢体接触,她就会有反应。 苏寻月不愿意承认,“不是,你快一些。” 沈知行擦得太过于细致了,又轻柔,仿佛她是一件名贵的艺术品。 这于苏寻月而言,是一种折磨。 “这就好了。”沈知行的手来到了她的双腿,苏寻月几乎站不稳。 幸亏有沈知行扶着。 好不容易擦干水后,沈知行这才拿过小衣,套在她的身上。 小衣花花绿绿的,颜色尤为深,可却很衬苏寻月的肤色,很白。 沈知行并不急着打结,反而一直在摆弄着后背的绳子。 苏寻月有些受不了了,想伸手自己去绑,反而被沈知行拉着了手,低头亲了亲她的后背,“别着急,我会帮你的。” 第154章 学坏了 这话不知是帮她把小衣绑起来,还是会帮她疏解渴望,太过于暧昧了。 苏寻月只觉得浑身发烫,她从来不知,原来沈知行会如此撩拨人。 沈知行依旧慢悠悠的,手指顺着她的脖颈,慢慢滑落,终于到了她的后背。 苏寻月觉得痒极了,“沈……知行!” 明明是一句警告的话,可因为她被沈知行撩拨着,此时听起来却像是撒娇。 “我在。”沈知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隐隐还带着笑意,苏寻月越发觉得羞耻。 可就在此时,沈知行绑好了。 随即从背后一把抱起苏寻月,吓得苏寻月叫了一声,忙抓住他的手臂,“沈知行!” 她真的是第一次知道沈知行如此会捉弄人。 而且她现在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小衣,真是羞死人了。 沈知行亲了亲她的后背,“很美,很香。” 苏寻月更加说不出话来了,直到沈知行把她放在榻上。 苏寻月立马就要去盖被子,只是她的手刚掀起被子,就被沈知行阻止了,“很美,别遮着,让我多看看。” 他的眼神有些痴迷,抓着苏寻月的手不放。 苏寻月不敢看他,眼睛不知道要往哪里看,只是问他:“你不难受么?” 她觉得沈知行很奇怪,在他眼里,她目前是怀有身孕的,不能跟他同房,可沈知行偏偏还要看,撩拨她。 如此一来,两个人都会难受。 不过,沈知行会帮她,帮她疏解后,他自己则出去洗冷水澡。 苏寻月搞不懂他为何要如此做,让自己难受,难不成他喜欢洗冷水澡? 她真的想不明白。 沈知行吻着她,“难受,可我能忍得住。” 苏寻月也不好说什么。 “你也难受是不是?”其实不用问,他也能发现苏寻月身体的变化,可他还是要问,想听到苏寻月亲自回答。 苏寻月也想不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他们方才还在讨论小衣的事和那天晚上她骗了沈知行。 本应是激烈对峙的场面,可他们如今却亲密地靠在一起,造成另一种激烈对峙的场景。 不过这样也好。 沈知行就不会问起藏红花的事,还有她今日绘制头面,忘记用膳的事。 于是她点头,“是,沈知行,我难受,你帮帮我。” 跟着沈知行,她也学坏了不少,此时竟大胆地碰了碰他的喉结,撩人而不自知。 沈知行本来还很淡定的,想要慢慢来,可此时此刻,他哪里还能想到这些? 他只想着让苏寻月求饶。 沈知行再一次身体力行帮她疏解,只是他太坏,居然提起今晚的事,“你今晚是不是忘记用膳了?” 苏寻月在府里头做什么事。他虽然知道得不太详细,但也知道她在什么时间做什么。 尤其是用膳这件事,苏寻月今日居然不用午膳,而且还那么晚才用晚膳,她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怎能因为看书而忘记用膳? 他很担心她,要让她记住这次教训。 苏寻月难耐极了,她没想到沈知行到底还是发现了,还用这种事来惩罚她。 她只好乖乖听话,“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你别这样折磨我……” 苏寻月是真的受不了,沈知行这种行为,实在可恶。 沈知行却还是没有放过她,“你保证,还有,把和离书拿出来。” 他要亲手撕碎和离书,如此才会放心。 若不然,他总怕苏寻月会拿着和离书离开,毕竟上面有他的签字,即便别人知道苏寻月是他的夫人,可看到和离书,也只会以为他们二人和离了。 苏寻月闻言,只觉得沈知行太过于狡诈,她开始装傻充愣,“和离书不知被我放在哪里了,或许是路上丢了,沈知行,我们别说这个了好不好?” 其实她又撒谎了。 和离书被她好好藏起来了,这是她最后的底牌,她忘不了上辈子的事,如若沈知行有什么不对劲,她立马就拿着和离书走人。 她总觉得这是一场梦,沈知行确实对她很好,可她到底是不安的。 总有种错觉,仿佛这一切是她偷来的。 苏墨初和苏念初找到了亲生阿爹,有沈知行、柳氏和公爹的疼爱,还得到将军府的庇护。 让她安心了不少。 可眼看着过几日就是端静公主的成亲之日,她又开始害怕起来,总是疑神疑鬼的。 那封和离书,她更加不想拿出来了。 苏寻月很坚持,无论沈知行怎样做,她都不吭声,死死忍着,只说和离书不见了,忍得眼睛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沈知行看了就心疼,也舍不得在逼迫她,终于还是帮了她。 他很清楚地知道,苏寻月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那封和离书,能给苏寻月带来安全感。 是他未能让苏寻月有安全感,可是他应该怎么做? 好像他做什么,苏寻月还是有所保留,沈知行也迷茫了。 苏寻月的防备心太重,或许是因为端静公主的原因,那他就把端静公主拉下来,让她永远消失在苏寻月面前。 这样一来,苏寻月应当会安心了罢? 沈知行也不知道,但他会努力去做,让苏寻月相信自己。 帮苏寻月缓解后,沈知行就拍着她的后背,抹掉她眼角的泪水,“月月,我爱你。” 苏寻月似乎是听到,可她喘着大气,根本回应不了。 沈知行只是抱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等苏寻月平静下来了,他才去洗冷水澡。 其实他大可以问起藏红花的事,他也知道,当时的藏红花,定然是苏寻月喝了的。 只是…… 如若苏寻月真的喝下了红花汤,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何没事? 藏红花可避孕,也可堕胎,按照时间,那时的苏寻月应当是有两个月的身孕,但她喝下红花汤,孩子却没有事。 难不成苏寻月当时没有喝下红花汤? 沈知行不清楚。 苏寻月欺骗他的事情太多,很多事,都要反过来想。 苏寻月说自己没有喝红花汤,是陈嬷嬷喝的,反过来就是,苏寻月喝下了红花汤。 或许,他该找个有名的大夫来帮苏寻月把脉才行,喝过红花汤的身子,却怀上了孩子,会不会对母体或者孩子不好? 第155章 你别撩拨我 沈知行很是担心。 这件事不能再拖延,要尽快去做才是。 苏寻月躺在床上,也是浑身酸软,迷迷糊糊的,都要睡着了。 沈知行洗完冷水澡后,换上寝衣,坐在床沿边,轻轻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低声道:“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方才她叫了这么久,定然会口干舌燥,他想起刚才自己帮她疏解的时候,她脸色红润,嘴巴微张着,还流下了眼泪。 “我给你倒杯水?” “好。” 沈知行倒杯温热的水喂给她。 苏寻月喝完后,整个人舒服了一些,她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伸手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又凑过去亲她嘴唇,“最近觉得身子如何?我听闻这边来了一位神医,对妇人怀孕之事颇为擅长,改天请过来给你瞧瞧?” 他不能明说,只能这样,好打消苏寻月的怀疑。 可本来还准备睡觉的苏寻月听到这话,顿时清醒过来。 沈知行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事?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不应该啊,她隐瞒得这般好,饮食也清淡,沈知行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她找大夫? 况且,她也没有害喜,身子也没有不舒服。 沈知行是在试探她还是关心她? 苏寻月心里边有很多想法,可还是没有问出口,故作震惊道:“不必了,我现下很好。” 她边说边摸着自己的肚子,反正还有三个多月,这个孩子便会自然流产,苏寻月不想节外生枝。 沈知行说那大夫很是擅长妇人之事,若是被大夫看出来,她又该怎么跟沈知行解释? 苏寻月到底还是心虚的,而且她不想跟沈知行吵架,也不想沈知行难过,因为她骗他的事情太多了。 而且想到上辈子是沈知行身边的人吊死她,苏寻月仍旧有种窒息的恐惧。 她希望这辈子不要再经历这样残酷的事。 所以苏寻月选择继续瞒着。 沈知行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只道:“那好吧,等你什么时候需要了,就告诉我。” 苏寻月嗯了一声,又靠进了他怀里。 她闭上眼便觉得恐惧不已。 沈知行喜欢苏寻月主动靠近自己,他嘴角微微上扬着,又道:“我请大夫过来家里住,有什么事,大夫也能照应,到时候你生产了,我也能放心。” 他是真的不放心,那藏红花的药效如此霸道,他就怕对苏寻月和孩子都不好。 苏寻月没有再拒绝,应了下来,“还是将军想得周到。” 她服用假孕药,脉象就是喜脉,一般的大夫看不出来,就怕那种神医不一样。 可沈知行处处为她好,说得也如此有道理,她若是再不答应,岂不是辜负了沈知行一片良苦用心? 沈知行见她没有再排斥,心中略微松了口气,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夜晚的烛光下,他眉目俊朗,眸光深邃如海,苏寻月不由得沉醉其中。 她想,沈知行长得真好,明明是武将偏偏比文臣还要俊美,若他生为女子,定然是祸国殃民的妖孽! 想到这里,苏寻月不禁噗嗤笑了。 沈知行挑眉,“你笑甚?” 苏寻月摇摇头,“没事,我就是觉得,将军生得真好看。” 沈知行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谢谢你夸奖我。” 苏寻月心里头百转千回,她抬起头,对上沈知行深幽的双眸,这样好看的男人,为什么偏偏喜欢她呢? 那双眼眸像是旋涡,她一旦与之对视,便无法移开视线,甚至忘记呼吸。 沈知行勾唇,他似乎看到了苏寻月眼里的痴迷,即便苏寻月喜欢的是他这张皮囊, 沈知行也是开心的。 苏寻月从前总是抗拒他,每次碰触她,都恨不得杀了他,而如今的她,却是一副小姑娘模样,娇憨动人。 沈知行心中一荡,忍不住将她搂紧了,又吻上她的嘴唇。 他吻得缠绵悱恻,苏寻月脑袋晕乎乎的,几乎忘了呼吸,待沈知行结束这个吻时,她整个人都瘫软在床榻上。 苏寻月羞耻极了,却又忍不住往沈知行的怀里蹭。 她的身体很敏|感,只要沈知行稍稍撩拨,她便能立刻变得不同。 沈知行也察觉到了,他喉咙滑动,嗓音嘶哑,“月月……” 苏寻月咬着唇瓣,“我要歇息了,你别撩拨我。” 才疏解过,又来的话,苏寻月怕自己受不住。 “好。”沈知行克制着,没有强求她。 虽说这些日子他们朝夕相处,可是他毕竟没吃肉,这几天都是素的,今日又折腾了半宿,早就情动,可苏寻月怀着孕,他不敢胡来,便忍耐着。 “那我们歇息吧。” 沈知行握着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胸膛,“这里,只属于你一人。” 苏寻月愣愣地看着他。 他突然又向自己表明心意,虽然这句话他说了好几次。 可每一次听,苏寻月的感觉都不同, 有甜蜜、羞涩、感激,更多的却是忐忑。 但这一次,让她更加确信了,沈知行是真的爱自己。 苏寻月缓缓靠近他,慢慢抱住他精瘦的腰肢,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将军,你对我真好。” “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两人依偎在一起,彼此享受这份安宁静谧。 一夜好眠。 苏寻月醒来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离开了。 她让陈嬷嬷打水过来,问她今日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 “少爷跟小姐缠着沈观,让他带他们去军营。” 自从来了西北之后,苏墨初和苏念初就像是脱缰的野马,铆足劲往外边跑,都不愿意在府里头待着了。 不过也是,他们二人从小就被困在院子里,很多东西,即便是马车、马儿都是从书上或者图册上知道的。 如今无拘无束,哪里都能去,还能触碰一切他们没有见过的东西,自然觉得新奇,也哪里都想去。 苏寻月也能理解,“那他们如今在何处?” 她想带苏墨初、苏念初出去逛逛。 “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不过,今日将军让人带了一个大夫过来,是个妇人,夫人,你服用假孕药的事,还没有跟将军坦白么?” 第156章 不要疼,不要疼 不应当啊,眼看着夫人跟将军的感情越来越好,她还以为夫人把假孕药的事告诉了将军,原来夫人没说? 要不然,将军怎么会找擅长妇人之事的大夫上门? 这还是陈嬷嬷套大夫的话,那妇人还是个妇科圣手,救了许多妇人跟婴儿。 陈嬷嬷才反应过来,将军还不知道夫人服用假孕药。 其实她之前也阻拦过夫人,怕那假孕药伤身,也怕服用假孕药,有了喜脉之后,会伤到将军跟夫人之间的感情。 毕竟那段时间,将军跟夫人并没有同房。 再加上最近知道将军就是四年前跟夫人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子,少爷跟小姐也有了阿爹,夫人跟将军应该是最幸福的一对才是。 为何夫人还没有跟将军坦白自己服用假孕药? 陈嬷嬷不明白,夫人还在顾虑什么? 她不知道苏寻月已经死过一次,当然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苏寻月叹了一口气,“嬷嬷,如果我说,我梦到沈知行杀了我呢?” 这是她第一次跟别人提起这件事,“梦里发生的事太过于真实,嬷嬷,我害怕。” 那是真实发生的事件,而且这是一个话本世界,她不是主角,若是沈知行真的杀了她,为宋言心铺路,她又该如何? 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退路。 而且,那个日期就要到了。 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陈嬷嬷不知苏寻月内心的恐惧,只是安慰她,“夫人,梦都是相反的,将军那般爱你,怎么会舍得伤害你?” “何况你还生下了少爷跟小姐,是将军府的大功臣,将军疼你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害你?” “万一他真的杀了我呢?”苏寻月低声道:“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办?” 陈嬷嬷顿时吓了一跳,忙劝苏寻月冷静,“夫人,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将军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嬷嬷,你不懂,假孕药此事,你谁都不能说。” 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份危险。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告诉沈知行,只能先这样,走一步看一步。 陈嬷嬷点头,“老奴知道了,只是若是被那个女医看出来呢?将军知道夫人欺骗他,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苏寻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知行,或许沈知行会骂她是骗子,不愿意再相信她。 她不知道沈知行会有什么反应。 “夫人,您就别瞒着将军了,你们一家团聚,岂不是比什么都重要?”陈嬷嬷苦口婆心道:“夫人,你主动跟将军坦白认错,将军定然不会怪你的。” 这段日子,将军对夫人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实在是不希望夫人犯糊涂,到时候被将军知道了,二人肯定会吵架闹矛盾的。 苏寻月摇头,“不行。” 她现在根本想不到怎么跟沈知行说假孕药的事,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陈嬷嬷见她态度坚决,也不敢多劝。 “夫人,你饿么?我给你煮碗面条吃吧,昨晚上,你吃得太过于清淡了。”陈嬷嬷关切道。 就那么几块肉,自家夫人是个无肉不欢的,如今因为假孕吃得这般清淡,陈嬷嬷心疼。 苏寻月摸了摸肚子,的确觉得饿了,“好,嬷嬷夹多一些肉,偷偷拿过来,莫要被人发现。” 陈嬷嬷给她做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苏寻月便出去找苏墨初和苏念初。 魏嬷嬷和沈知在院子里看着他们,苏墨初和苏念初还没有忘记去军营的事,一直喊沈知,“我想去找阿爹。” 苏念初昨天第一次去军营,已然被震撼到了。 虽然她才三岁多,可是从前她都被困在院子里,不能出去,从未见识过沙场的风光,所以看着那些将士们舞刀弄枪的,她觉得很是新奇。 阿爹还教她射箭,说她很有天赋,苏念初听到了,恨不得天天到军营练习。 苏墨初也差不多。 他们俩昨日玩累了,又缠着沈知去军营转了半圈。 沈知行耐心地教导他们骑射,一刻不停。 苏墨初跟苏念初乐在其中。 今日阿爹却没有带他们去,苏墨初也有些生气,但他还是没有喊出阿爹这两个字。 沈知很是无奈,“小姐,等下一次,今日将军有事,实在是不能带你们过去。” 话落,他看到了苏寻月,立马跟苏寻月行礼,“夫人。” “阿娘——”苏念初撒丫子朝苏寻月跑过去,扑进了苏寻月怀里。 苏寻月笑了笑,轻抚着她柔软的头发。 “阿娘。”苏念初抬头看着苏寻月,噘了噘嘴,“阿爹今日没空陪我们,还不带我跟哥哥去军营玩。” 他们昨天明明那么乖,都没有捣乱,阿爹为何不带他们去。 苏墨初也跟着控诉,“他就是不想带我们。” 他指的是沈知行。 看来他们是真的很喜欢军营,奈何沈知行今日有事,不能陪他们。 苏寻月只好道:“阿娘带他们出去玩好不好?” 顺便去看一下萧长清她们。 苏寻月还以为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兜兜转转,她没能跟沈知行和离,还是回到了西北。 能跟苏寻月出去玩,苏墨初、苏念初当然乐意,他们看着苏寻月吃面,馋得直吞口水。 苏寻月只好喂他们几口。 吃完东西,苏寻月才牵着他们出门。 夏日太阳大,陈嬷嬷、魏嬷嬷她们跟在苏寻月身边打着伞。 可苏念初太过于兴奋,根本遮不了她,直把她的小脸晒得通红。 苏寻月忙拉着她的手,“念初,你这样会晒伤的,脱皮,会很疼的。” 闻言,苏念初就捂着脸,“不要疼,不要疼。” 可爱得紧。 他们没有坐轿子,就想着带苏墨初、苏念初走路,消耗他们的体力。 只是没想到,竟在大街上遇到了端静公主。 她见到苏寻月的时候,似乎也颇为意外,挑了挑眉,“夫人,这就是你跟将军的那一双儿女?长得真可爱。” 苏寻月下意识把苏墨初、苏念初护在身后,压下心里头的不安和恐惧,“公主谬赞了。” 端静公主来了西北,她居然不知道,苏寻月有些慌张。 端静公主笑了笑,“莫要谦虚,哦,对了,三日后,本宫会在这边举行婚礼,夫人务必要来。” 话落,她就让人把帖子递给陈嬷嬷。 第157章 故作姿态? 陈嬷嬷不接,反而看向苏寻月。 苏寻月也在犹豫要不要接,三日后,还是跟上辈子一样的日期,只是这辈子,端静公主成亲的地点变了,变成了西北。 端静公主很奇怪,一直坚持要让她参加她的婚宴,为何?为何一定要她去? 看来这场婚宴,注定是场鸿门宴,还是针对她跟沈知行的。 苏寻月越发警惕起来,她不说话,陈嬷嬷也不敢接。 “本宫大婚,夫人不愿意赏脸?”端静公主问。 她看着苏寻月那双儿女,长得确实可爱,尤其是这个小姑娘,长得像极了她,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特别机灵。 “阿娘。”苏念初拽了拽苏寻月的衣角,“我们快走吧,阿爹还等着我们。” 那个男孩几乎跟沈知行长得一模一样 端静公主眸色微沉,她一早就看苏寻月不顺眼,若不是沈知行威胁她,哥哥和嫂嫂都拦住她,她早就派人暗杀这母子三人了,哪里容得他们活到现在? 苏寻月将她耍得团团转,竟敢戏弄她,简直罪该万死! 苏念初见端静公主目露凶光,吓得忙把头缩回去,躲到了苏寻月背后。 苏寻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看向端静公主,“公主邀请臣妇去赴约,臣妇荣幸之至,但是……” “怎么?难道你要拒绝本宫的宴请?”端静公主语调阴冷,“你最好搞清楚,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本宫宴请你,是看得起你。” “臣妇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苏寻月道:“只是最近身体不舒服,怕是赶不及参加公主的婚宴,劳烦公主恕罪。” “原来夫人病了啊!”端静公主却并不相信苏寻月的话,“本宫观夫人气色红润,精神饱满,哪里像是病重的人?夫人莫非是瞧不起本宫的身份,故作姿态?” 她的脸色确实很好,端静公主也不是傻瓜,自然看得出来苏寻月在说谎 “臣妇不敢。”苏寻月垂首,掩饰眸底的情绪。 “既然不敢,就不要推三阻四的!”端静公主不悦道:“本宫给足了你颜面,你若是再推诿,休怪本宫翻脸!” 话落,端静公主就让侍女把帖子塞到陈嬷嬷的手中。 她今日本来就是打算送帖子到沈府的,没想到竟在大街上遇到了苏寻月,倒是有些遗憾。 她还想看看沈府是什么样的呢,听说这是沈知行住了一两年的地方,她想看看。 只是如今应当没有机会了。 不过没关系,再过几日,她不仅能在沈府住,还要让沈知行后悔一辈子! 苏寻月看着陈嬷嬷手中的帖子,她咬了咬唇瓣,没有再拒绝,低声应道:“谢公主厚待。” “如此甚好,那本宫先告辞了,三日后,本宫希望你准时过来。” 丢下这句话,端静公主又朝苏寻月身后偷看的苏墨初和苏念初点头,“三日后见,把孩子也带过来,热闹一些。” 苏寻月没说话。 端静公主也不介意,带着她的人离开了。 端静公主一走,陈嬷嬷就松了口气,“夫人,怪老奴收下了帖子。” 陈嬷嬷只觉得自己手上的帖子有千斤重。 苏寻月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是你的错。” 陈嬷嬷还是很愧疚:“她明显是想找借口报复夫人,夫人,这婚宴你还是别去了。” 苏寻月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握紧手掌,心里很焦虑,“我考虑一下。” 不去的话,她总觉得端静公主还有后招,上辈子不就是这样么? 她被关在将军府,却还是被人吊死了。 是不是她看着端静公主,结果会不一样? 苏寻月也不清楚,心里乱糟糟的,似乎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一个让她去,一个让你别去,两个小人儿打得难舍难分。 苏念初从她身后探出脑袋,看了端静公主远去的背影一眼,疑惑地问:“阿娘,刚刚那位凶巴巴的人是谁,她好可怕,我不喜欢她。” “我也是,阿娘,你怕不怕?”苏墨初也跟着道,还抱了抱苏寻月,似乎认为这样,苏寻月就不会怕。 苏寻月摸摸他们的脑袋,心里很暖,“阿娘不怕,有阿娘在呢,阿娘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的。” 苏念初和苏墨初同时伸手抱紧苏寻月,乖巧地靠在她怀里。 苏寻月轻叹,心里软软的。 虽然端静公主表面上对她很客套,可她知道,端静公主心里定然恨极了她。 苏寻月安抚完苏墨初和苏念初后,让陈嬷嬷收好帖子,继续逛街。 她才不会让端静公主影响他们游玩的心情。 况且,小孩子的心思本来就敏感,若是她此时暴露自己焦虑的情绪,苏墨初和苏念初肯定也会跟着担心,跟着不开心的。 所以,苏寻月决定把担忧藏在心里,带着他们继续逛,“想吃什么,阿娘给你们买。” 她买了许多东西,都是苏念初和苏墨初喜欢吃的零嘴,一路上,苏念初的小肚子便鼓囊囊的。 一路走到萧长清的住处,苏寻月跟守门的人通报了一声。 其实她今日过来得很突然,也不知萧长清有没有去训练,若是去了,那她就是白跑一趟了。 只是她还没有见到萧长清,沈知行就来了。 他似乎来得很急,身上的盔甲还没有卸下来,就从马上下来,抓着苏寻月的手问:“没事罢?” 今日是校阅,检查士兵们最近的训练情况,就连沈知行自己也要参加,所以他才没有带墨初、念初过去。 只是他方才刚骑射完,就有人过来跟他禀报,说是苏寻月遇上端静公主。 沈知行也顾不得校阅了,急急忙忙就跑了过来,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没能挡在苏寻月面前,替她面对端静公主。 “我没事。”苏寻月看了他一眼,“你今日这是?” “回夫人,今日校阅。”沈知行旁边的士兵道。 苏寻月顿时明白过来了,看沈知行这装扮,应当是还没有结束,他很担心自己。 “我已经没事了。”苏寻月道:“你不用特意抽空跑一趟。” 沈知行皱眉道:“我说了,我会保护你们,今日是我来得太晚。” 第158章 看来,是他误会了 他总是这样,虽然不善言辞,可他会用自己的行动向苏寻月表明,他会保护好他们。 端静公主和苏寻月说了什么,他也清楚,“此事你不必理会,我会处理。” 苏寻月却摇头,“将军,这件事我自己能够解决。” 就在方才,她已经想好了,她会去,她倒要看看端静公主给她准备了什么,一直让她过去。 她不想再坐以待毙,总是提心吊胆,想着端静公主什么时候会出招,她想试着反抗,不想太过于被动。 况且端静公主既然都做到这个地步了,那她也不能再害怕退缩,她要保护好苏墨初和苏念初。 听到苏寻月的话,沈知行似乎不太赞同,“月月,我想帮你。” 这不是苏寻月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将军府的事情,端静公主既然针对苏寻月,就一定会把他牵连进来。 他是苏寻月的丈夫,也是将军府的主人,这个时候怎么能袖手旁观? 端静公主不管怎么样都是皇室公主,即使她权力不大,那也代表她背后站着皇家。 沈知行不惧怕端静公主,自然也不想苏寻月去冒险。 眼看着二人又要吵起来,萧长清这时候却从府里头走了出来,“寻月!” 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苏寻月,所以萧长清很是惊喜。 这一声打破了二人的僵持,苏寻月抬眸,正好对上萧长清含笑的双目。 “长清。” 苏寻月也是很开心,于是对着沈知行道:“这件事,我们回府再商量好不好?你先去校阅,回去我等你。” 她觉得沈知行并没有错,他想帮自己,可是她也不想退缩。 在大街上吵来吵去的,总归不好看。 而且沈知行也忙。 “也好。”沈知行依依不舍地松开苏寻月的手。 苏念初见到沈知行后,就嚷着沈知行带她去军营,苏墨初也是,“我要去军营。” 他们两个其实很讲道理,只是现在以为沈知行忙完了,才想着让沈知行带他们去。 萧长清这才看到苏墨初和苏念初,“这就是你生的两个小将军?” 苏念初没被人喊过小将军,于是很高兴地点头,“嗯,这是我哥哥,墨初。” “那你叫什么名字?”萧长清蹲下身子,与苏念初平视着。 苏念初指着自己,“我叫念初,那姨母叫什么名字?” 趁着苏念初和萧长清说话的时候,苏寻月忙朝沈知行使眼色,让他走。 可沈知行似乎没有看懂,他还抓着苏寻月的手不放,却被苏寻月推了一把,“你赶紧走。” 她说得小声,生怕苏墨初和苏念初听到。 沈知行似乎才反应过来,他还以为苏寻月要跟他说什么悄悄话。 看来,是他误会了。 沈知行低咳一声,“那我先走了,晚上见。” 他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苏寻月从来不知道他这般粘人,感受到萧长清调侃的眼神。 在熟人面前,苏寻月只觉得尴尬,羞涩不已,忙朝沈知行摆手,让他赶紧走。 沈知行只好牵着马离开。 等苏念初、苏墨初跟萧长清说完话后,回过头,哪里还有阿爹的身影? 苏念初顿时气鼓鼓的,叉着腰,“阿爹过分!居然偷偷摸摸地走了!我再也不想理他了!” 苏墨初都要被气哭了,“阿娘,我们不要他了!” 苏寻月哭笑不得,忙安慰他们道:“阿爹忙着跟士兵训练,他没有时间带你们玩,墨初、念初,阿爹真的不是故意的,等他忙完了,一定会带你们玩的。” 好说歹说,可算是哄好他们两个小祖宗了。 萧长清带着他们进府,偷偷跟苏寻月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将军如此粘人。” 在她的记忆中,大将军总是冷冷的,很是严肃的模样,像个木桩子一样,别人想靠近他都难。 可今日,她却看到大将军主动牵起苏寻月的手,两人很是恩爱。 萧长清道:“大将军是个好男儿,值得你托付终身。” 苏寻月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沈知行有多好,只是…… 不说也罢。 萧长清的家里居然也有训练场。 苏墨初、苏念初见了,便嚷着要射箭。 萧长清给他们拿了一些木箭,这是她的孩子们玩的,只是他们这个时间点在学堂。 想到这里,萧长清不由得问苏寻月,“这两位小将军几岁了?可有上学堂?” 那学堂是大将军他们几个人筹办的,目的是为了这些将士们的家眷有学堂上,规模并不小。 西北地大,不愁没地,学堂自然往大建,大将军有时候还会到学堂教他们拳法、刀法等等。 苏寻月刚来,萧长清觉得她不知道学堂这个地方,便都告诉了她。 苏寻月确实不知道,她看着正在射箭的苏念初和苏墨初,“还不到四岁,只是他们还不认字,打算在家里教几年再去。” 因为怕被人发现,她都不敢给苏墨初、苏念初请夫子,也就在合州的时候,张寄礼教过他们一段时间,认得几个字。 可到底还是比不上人家上学堂,若是让他们上学堂,总不能让夫子单独教他们两个吧? 这对其他学子来说,太不公平了,也会耽误其他学子的进度。 “才三岁多啊?”萧长清似乎有些惊讶,“那还不着急。” 她以为墨初、念初五六岁了,尤其是念初,肉墩墩的,如此可爱,没想到才三岁多。 苏寻月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像我,吃得多,而且还爱吃肉。” 闻言,萧长清哈哈大笑起来,“正常,小孩子还在长个期间,自然爱吃,我家那几个也是。” 聊了一会儿孩子,苏寻月又想训练了,她摸了摸手腕上的袖箭,“长清,我想练习一些袖箭。” 三日后就是端静公主的婚宴了,她必须要有自保的本事。 萧长清点头,带着她去。 苏寻月在韩府待了一天,入夜才回去。 沈知行今日比她早回来,她带着苏墨初、苏念初过去的,迎面却碰上了沈知行请回来的女医。 苏寻月有一瞬间的慌乱,女医朝她行礼,“夫人,可否要请脉?” 听闻大夫通过看,也能看出一个人有没有病,那大夫是不是也能看出她有没有怀孕? 苏寻月多少有些紧张。 第159章 你我是夫妻 感受到女医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苏寻月总怕她下一息就说她没有怀孕。 她顿了顿才道,“今日太晚了,改日吧。” 那女医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听到苏寻月说改日,倒是没有再勉强,“好,改日我再过来。” 话落,她便转身离开。 苏寻月在心底吁了一口气,沈知行已经过来接过苏墨初和苏念初。 因为他今日偷偷摸摸溜走,导致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有些生气。 不过他们在韩府玩了一个下午,早就忘记这事了,这会看到沈知行,就奶声奶气地喊他阿爹。 还是苏墨初提醒苏念初,“他今日偷偷摸摸跑了,不愿意带我们去军营。” 苏墨初记仇,越发不肯喊他阿爹。 沈知行只好蹲下身子来,跟他们解释,“阿爹不是故意,阿爹今日忙着训练士兵,校阅,所以没有时间带你们玩,后日我就带你们去军营。” 他特别有耐心,一直用温柔的语气哄着他们。 果然,这一招管用,苏墨初虽然依旧绷着脸,但明显有些松动了,皱着眉,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原谅他。 两个小包子的脸蛋红扑扑的。 苏念初更是乖巧,拉着沈知行的手撒娇,“阿爹最疼我们了,阿爹最厉害,阿爹是大将军。” 沈知行笑了笑,抬头看向了苏寻月,只见她柔柔地对着他们笑,沈知行心底软得不像话,他摸了摸墨初和念初的头,“累了吧?先去洗漱。” 他们在韩府已经用完膳,得知苏寻月带了他们一天,沈知行很是心疼,“是不是很累?” 再加上苏寻月怀着孕,所以他才想着经常带墨初、念初去军营玩,这样一来,便不用苏寻月带孩子。 墨初、念初正是调皮的时候,精力无限,他一个大男人带他们的时候都费劲,更别说是苏寻月一个孕妇。 苏寻月摇了摇头,“还好,多谢将军关心,墨初和念初不是故意生你的气的。” 能带苏墨初和苏念初,是苏寻月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她带苏墨初、苏念初的时间太短,现在能光明正大地带他们出去玩,苏寻月就算是累,也心甘情愿。 听到苏寻月再次给自己道谢,沈知行叹气,“月月,你我是夫妻,是一家人,为何要如此疏远?” 仿佛墨初、念初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跟他这个亲生阿爹无关。 沈知行不喜这样。 闻言,苏寻月有些讪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她欲言又止。 沈知行握住她的手,低低地道:“我知晓,我们之间隔阂太深,或许要慢慢来,才能消除。” 说完,沈知行忽然抱住了苏寻月。 “如若我做错了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别让他一个人猜来猜去,他真的承担不起失去苏寻月的痛苦。 他不擅长表达,但是他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 苏寻月眼眶微热,轻轻应了一声,“嗯。” 她从未见过哪个男人能够对她做到如此。 即使是父亲,也不曾如此细腻体贴地照顾过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总归是很幸福的。 沈知行给了她一种家的感觉。 苏寻月伸出手臂,回拥了他,轻声道:“谢谢你。” “不用谢我。”沈知行摸着她的头。 苏寻月靠在他怀里,或许是他们最近亲近的次数比较多,身体似乎渐渐习惯了被沈知行触碰。 像现在这种拥抱、牵手等简单的触碰,除了让她心跳加速之外,并无其他感觉。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跟他和离不了,似乎是个好事,至少她不需要再忍受怪病的折磨。 不过…… 想到三日后就是端静公主的成婚之日,也是她上辈子的死期,苏寻月不由得道:“将军,三日后,我要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 她的语气很是肯定,端静公主一直邀请她去,定然是有什么事。 “你要去?”沈知行问。 苏寻月点头,“是,我想去。” 端静公主对她恨之入骨,她去了之后,不知道会遇上什么。 可如若她不去,端静公主就会放过她吗? 不会。 苏寻月很确定。 端静公主如此讨厌她,一定是无所不用其极,把她杀掉。 “我不准。”沈知行立刻拒绝,“你怀着身孕呢,怎么能随便乱走?” 他知道端静肯定会在婚宴上设置陷阱,就等着苏寻月往下跳,他怎么可能放心? 怎么会放心让苏寻月过去? “我想去,不过,我需要借助你的人。” 苏寻月坚持,“她既然想让我去,我若是不去,只怕她还有另一手准备,我要看看她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还有两天的时间,她可以让萧长清教她一些防身的武功,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也能抵挡一阵子。 沈知行蹙眉,“我不愿意你去冒险,月月,你不需要去,我可以摆平一切。” 西北是他的地盘,他开口,没人敢说什么,即便是端静也不例外。 苏寻月知道他是担忧自己,便柔声安慰道:“我相信你,可我不想当缩头乌龟,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有危险的。” 沈知行仍然犹豫,毕竟是他的妻儿,他实在不敢拿他们的安危赌博。 苏寻月继续劝他,“你若是不放心,便派武功最高强的侍卫保护我。”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沈知行拗不过她,终于答应,“我陪你一起去。” 他不能让苏寻月有事, 如若苏寻月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苏寻月有些惊讶,“将军,你——” “我不放心你。”只有他亲眼确认苏寻月是安全的,他才不会担忧,若不然,他什么都做不好,会被苏寻月分神。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最大的让步。 苏寻月没有再拒绝。 “至于墨初、念初,我会派人把沈府围起来,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他们。” 沈知行做了好几手的准备,绝对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苏寻月在他的怀里点点头,有沈知行在,她总是安心不少。 “只是月月,你跟芙蓉糕坊有何关系?” 第160章 别让我等太久 沈知行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京安的人来报,春安时不时就会去芙蓉糕坊,虽然都会买一些糕点,可这个频率,沈知行觉得不对劲。 即便春安喜欢吃糕点,可她一个丫鬟,三天两头就去买芙蓉糕坊的糕点,根本不符合她的身份。 芙蓉糕坊的糕点好吃精美,价格却比普通糕点铺的高。 春安一个丫鬟,哪里会有如此多的银子去买糕点? 何况,每次春安去芙蓉糕坊,当晚,芙蓉糕坊就会寄信到西北。 是不是太过于巧合? 一次两次是这样,超过三次,那便不是巧合,而是西北有他们重要的人在。 据他所知,芙蓉糕坊和珍品斋都是张寄礼的产业,难不成张寄礼把芙蓉糕坊送给了苏寻月? 沈知行一向谨慎,又怕苏寻月跑掉,因此才特意找人盯着春安,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人查探到春安与芙蓉糕坊的掌柜似乎很熟稔。 还通过李掌柜,写信给苏寻月,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沈知行不想提张寄礼的名字,他只想知道,苏寻月跟芙蓉糕坊是什么关系。 还是说,苏寻月跟张寄礼还有联系? 苏寻月是不是通过芙蓉糕坊,把信传给张寄礼?告知他自己怀了身孕? 她是不是还放不下张寄礼? 这段时间,虽然他还关着张寄礼,可张寄礼以开分店的名义,与芙蓉糕坊、珍品斋恢复了通信。 他怕,怕苏寻月跟张寄礼旧情复燃,更怕苏寻月参加端静的婚宴,会趁机逃走。 沈知行越想心中越不安,面色冷沉得吓人。 苏寻月被他突如其来的冷厉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沈知行回过神来,连忙收敛周身戾气,露出笑容,“没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苏寻月的脸上,“月月,不要骗我,芙蓉糕坊到底与你有何关系?” “芙蓉糕坊寄了好几次信给你。” 春安也在将军府寄过信,他也从来没有阻止春安写信过来,只是他到底不放心,会过目信的内容,确认没什么异常,才让人把信给苏寻月送过去。 明明可以在将军府寄信,偏偏春安要通过李掌柜给苏寻月写信,那就意味着,信里的内容,不能让他知道。 苏寻月还是瞒着他一些事。 最近他们一家四口过得太过于幸福,以至于沈知行忘记了,苏寻月一直想跟他和离,一直想离开他这件事。 他们表面上很是恩爱,可苏寻月心里,始终惦记着离开他,嫁给别的男人。 她对他,真正的情谊有多少? 他甚至无法估量。 沈知行心脏仿佛坠进了冰窖,浑身冰凉彻骨。 “将军……”见他脸色阴晴不定,苏寻月心中有些慌乱。 沈知行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难不成他一直派人跟踪春安? 还是说,他一直监视着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动静? 她也确实从信里头得知,张寄礼没有事,只是被沈知行的人关在了合州,就在合州她之前买的院子里。 可她并没有跟张寄礼通过信。 如今沈知行突然问起芙蓉糕坊和她的关系,苏寻月很是纠结,不知该不该说她就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背后的东家。 沈知行又是陛下的人,最近刚跟她签订了开分店的契约书,如若知道她是东家,又是京安的首富,陛下会不会抢走她的铺子? 花一些银子,苏寻月是不在乎的,就怕陛下贪心不足,要把她的芙蓉糕坊和珍品斋吞掉。 苏寻月心思百转千回,却迟迟没有回答。 半晌,苏寻月咬住唇,低着头,“将军,你是不是听谁嚼舌根,故意诈我?”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眸中带着一抹失望。 原来她从未相信过他,或者说,她从未把他当成可以完全依靠的丈夫。 沈知行忽而勾起一丝苦笑,“你不愿意说?为何?这个问题就这般难回答?” 不知为何,看着沈知行满脸失望的模样,苏寻月的心里也开始闷痛起来,很不舒服,她不由得捂住胸口,“再给我一些时间,到时候我全告诉你好不好?” 她的态度已经软化,语气中透着恳求,沈知行也开始动摇。 苏寻月应当是有什么苦衷罢,他总是下意识帮她辩解。 沈知行漆黑深邃的眸子紧锁着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别让我等太久,月月,我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 他总觉得他们二人之间隔着太多东西,苏寻月也不信任他,让他觉得难过。 沈知行的语调温和平静,仿佛方才的失望只是错觉,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心里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他在隐忍。 他不想在这种时候逼迫苏寻月。 苏寻月很感动,不由得回抱着沈知行,“好,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至于她说的一切是什么,沈知行以为是了结端静的事。 沈知行还想说什么,却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将军。” 是沈观的声音。 苏寻月不由得放开他。 沈观很少会在这个时候找沈知行,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苏寻月不敢耽误他。 沈知行却还是舍不得放开她,只是对着沈观道:“我知道了。” 敲门声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二人的呼吸声,“我要去忙了,今夜恐怕要在军营过夜。” 这是他们和好之后,第一次分开睡,苏寻月心里有些不舍,却仍旧乖顺地点头,“好,你别太累。” 沈知行又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什么事,让门房去找我。” 他叮嘱了好几句,这才放开苏寻月,打开门出去了。 今夜苏寻月自己一个人睡。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很奇怪,从前她一个人睡,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如今沈知行不在,她居然毫无睡意。 苏寻月只好套上外衣,去了苏念初的房间。 苏念初早就睡着了,趴在床上,苏寻月躺在苏念初的旁边,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睡着了,苏念初却像是在床上练武功一般,睡得七斜八歪的。 苏寻月一整夜都睡不好。 天亮后,苏念初就趴在她的身上,黏糊糊地喊她阿娘,那般可爱,全然不像夜里那般烦人。 苏寻月立马就消气。 这时陈嬷嬷却急急忙忙跑进来,“夫人,外边都在传你背叛了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第161章 红杏出墙 其实外边传得更加难听,说夫人红杏出墙,与别的男子有私情,那一儿一女,说不准都不是将军的。 大街上都在传,陈嬷嬷听到的时候,简直要气哭,一直跟外人强调夫人并没有对不起将军。 可那些人根本不听,只会一直在说夫人耐不住寂寞什么的,难听至极。 陈嬷嬷说不赢他们,只好跑回府,问苏寻月该怎么办。 苏寻月得知这件事后,却觉得这件事太过于巧合,就像上辈子一样,她婚前失贞,被沈知行的人吊死。 这辈子,难道也是这个结果? 而且听陈嬷嬷的描述,这些人分明就是有组织的,故意散播这些事,就是冲着她来的。 到底是谁? 难不成是端静公主? 苏寻月也不想怀疑她,可目前为止,最恨她的人就是端静公主。 况且昨天她才跟端静公主见过面,今日就有这种流言蜚语。 再加上端静公主就在西北,苏寻月很难不怀疑。 “嬷嬷,你先别管,你帮我找几个人,把驸马爷的身份散布出去。” 她让陈嬷嬷凑过来,低语了几句。 端静公主的丈夫是什么身份,苏寻月不知道,可她不知道,并不代表她不能猜测。 是一介武夫还是南风馆里的小倌?谁知道呢? 这样的话题是不是更引人好奇? 陈嬷嬷顿时笑了起来,“还是夫人厉害,老奴现在就去。” 临走前,陈嬷嬷又让人帮苏寻月打水洗漱。 苏寻月突然很想知道沈知行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想? 别人怎么说她,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和张寄礼之间是清白的。 苏墨初和苏念初也是沈知行的孩子,沈知行也是他们的爹。 苏寻月心里矛盾万分。 她既希望沈知行能够理解她,也希望他知道这件事后能对她冷淡。 但他若真的生气了,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都怪沈知行对她太好了,以致她有时候都会忘记了她上辈子是被沈知行的人吊死的。 苏寻月心事重重的坐在镜台前,镜中映照出她出神的面孔。 她摇摇头,现在她想再多也是无谓的,还是先封锁府里头的消息。 苏墨初和苏念初还小。若是府里头的人嚼舌根,跟他们说起这些事,苏墨初和苏念初还小,承受不住这些压力。 苏寻月不敢赌。 这样的话题,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是无辜的。 她要保护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受伤! 苏寻月拿了梳妆匣子,挑了一支玉簪插在发髻中,对着铜镜左右照了照,就出了房间。 只是她刚出去,陈嬷嬷又跑了回来,“夫人,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把驸马爷的身份说了出去,听说还真是个小倌,还好几个恩客呢。” 陈嬷嬷还没有找到人了,本来还在讨论夫人的事的,可她一出府,就听到那些人都在讨论端静公主的新郎官是什么人。 她听了好几句,居然和夫人说的相差不大,甚至还夸张了许多,陈嬷嬷也顾不上别的,赶紧跑来通报给苏寻月。 苏寻月眉毛拧了拧,她已经猜到是谁了。 陈嬷嬷也猜到了,笑着道:“将军跟夫人真是心有灵犀,你们两人都想到一处去了。” 将军即便忙着其他事,也会把夫人的事放在第一位,直接帮夫人解决了。 她今早听到那些话的时候,还怕将军对夫人有所怀疑,没想到,将军直接帮夫人搞定了。 苏寻月也没想到沈知行的速度这么快,“陈嬷嬷,墨初、念初那边怎样?” “管家说了,若是谁敢乱嚼舌根,就杀无赦。”陈嬷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苏寻月便知道,沈知行早已想到这一层了。 他说过会保护他们,自然会做到。 苏寻月心里暖烘烘的,可同时,又有点担心,诋毁她的事,是端静公主一个人做的还是还有其他的帮手? 她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端静公主的身后或许还有其他人。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看苏墨初。 苏念初还在睡觉,不知道苏墨初有没有醒。 府里头确实没人提起她的事,大家都在忙活,可见沈府的管教很严,听说这些人都是沈知行的心腹。 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些打杂人员,但实际上都是暗卫,每个人都武艺高强,忠心耿耿。 他们不仅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还要保护他们母子三人的安全。 她到苏墨初院子的时候,苏墨初已经起来了,正在打拳,见到苏寻月之后,忙把手背在身后。 苏寻月看在眼里,觉得他方才的拳法很是熟悉,沈知行似乎也打过。 苏墨初这是在模仿沈知行? 嘴上说讨厌沈知行,不愿意喊他爹,背地里却学沈知行的拳法。 苏寻月看着他有些尴尬的神色,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也不知苏墨初像谁,小小年纪的,就这般傲娇。 苏墨初见她看着他,不由得脸红了,忙转开视线,“阿娘,你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 往常他练好拳,阿娘都还没有起来。 今天竟然起得这般早,还被阿娘看到自己练那个人的拳法。 苏墨初觉得很丢脸。 苏寻月摸了摸苏墨初的脑袋,“怎么不打了?阿娘并没有阻止你打拳。” 虽然苏墨初年纪还小,可他的自尊心强,苏寻月并没有笑他,反而鼓励他继续打拳。 可苏墨初却摇头,“已经打完了。” 他脸红红的,不愿意在苏寻月面前练沈知行的拳法。 虽然沈知行对他很好,但他还是不喜欢不太喜欢那个人,更加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学那个人的拳法。 苏寻月并没有拆穿他,见他不练了,也只是拉着他的手去吃早膳。 苏念初醒来见不到苏寻月,哭着跑来找她,苏寻月哄了她好一会儿,又喂她吃东西后,苏念初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吃完东西,苏寻月又带着他们两个去韩府,她要抓紧时间练习。 也不知道外边有关驸马爷身份的消息传得有那么离谱,都在说端静公主自甘堕落,竟嫁给一个小倌。 也有人说这小倌伺候人的功夫了得,端静公主才会上瘾,离不开那个小倌。 第162章 不对劲 那些传言,自然也传到了端静公主的耳边,她一怒之下,差点掀翻桌子,把茶杯摔碎,\"谁胡说八道!\" 她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倌迷惑,她是端静公主,是当朝的公主,哪个男人能入她的法眼? 端静公主越想越生气,不用调查,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能如此快速把她的消息传开,除了沈知行,还有谁? 她倒是没有想到沈知行还是个情种,苏寻月都红杏出墙了,沈知行居然也不在意。 呵,她不信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背叛自己。 沈知行表面上或许不在意,可心里边一定耿耿于怀。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长,等到时机合适,沈知行肯定会发作,苏寻月受得起吗? 想到这儿,端静公主的心情就格外愉悦。 她倒是想看看,沈知行到底能忍多久。 一旁的宫女都垂着头,良久,见端静公主平静,忙问:“公主,可要奴婢去查查是哪个狗奴才嚼舌根?” “不必了,”端静公主懒懒道:“随他去吧。” 她的驸马爷身份如何,和她又没什么关系,她也不在意。 宫女忙应了声是。 她们也知道端静公主的性子,她要是想整治谁,那人就休想逃脱。 “请帖都发出去了么?所有的家眷,都务必到场。” 明明后天就是她的成亲之日,可端静公主却一点也不紧张,倒是看起来很兴奋。 这些人,不过是她的筹码罢了。 端静公主想要的,从来不是沈知行这个人。 她要的,是沈知行的身份。 “回公主,都发出去了,只是有些人不收。”特别是与沈知行交好的韩校尉等人,直接拒收了请帖,说是当日有事,不能前来参加。 端静公主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们这是不给本宫面子?” 宫女连忙劝慰道:“公主莫恼,他们也是因为沈大将军才会如此,或许是沈大将军特意嘱咐过他们的。” 若不然,他们为何都同时拒绝请帖? 端静公主冷哼一声,“本宫偏不信这个邪,本宫是公主,还需要看他们的脸色?你告诉他们,他们若不来,以后休怪本宫不留情面!” “是。”宫女低声应了声。 端静公主还觉得不安,又问人:“沈知行在军营做甚?” 昨天晚上沈知行就在军营,还待了一个晚上,莫不是他也在做准备? 若真如此,她可得加倍小心,千万不能给沈知行可乘之机。 “沈大将军……”宫女顿住了。 “嗯?”端静公主皱眉。 “沈大将军什么都没做,只是住在军营。”宫女斟酌着字句答复道:“似乎是跟苏寻月吵架了。” 昨天晚上,沈大将军突然从沈府跑出来,怒气冲冲的,众人都在猜测,沈大将军似乎是跟夫人吵架了。 而且,军营什么事都没有,沈知行却住在了军营,不回府,不是跟夫人吵架了还能是什么? 端静公主听完,脸色更加阴沉了。 沈知行和苏寻月吵架了,这对她来说可算得上一件大喜事。 毕竟苏寻月竟敢给沈知行戴绿帽子,他们二人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吵架? 她虽恨透了苏寻月,但也十分忌惮沈知行,怕他真的会找自己麻烦。 现在苏寻月惹了沈知行,那她对付苏寻月,沈知行为何又要帮她? 只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 端静公主还是有些犹豫,只是道:“继续派人盯着他,若是他有什么事,再告知本宫。” 还有两天的时间,端静公主多少有些紧张。 她吩咐完后,又叫人进来吩咐后天的事,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出一点点错。 这一次,她必须成功,不能失败。 …… 苏寻月在韩府训练完之后,天还没有黑。 夏天的白日时长总是特别长,此时即便已经是酉时,可天还亮着。 他们一从韩府出来,苏念初看不到沈知行,多少有些失落,“阿爹怎么不来接我们回家?” “我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见到他了。”苏念初掰着手指算道:“我是昨晚见到他的,他还说明天带我跟哥哥去玩,现在还没来。” 她嘟囔道:“他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她最近学会了计数,每天都会算一算,今天正好算了和沈知行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苏墨初只是牵她的手,默默道:“不如我们去找他吧。” 他就是怕沈知行说话不算数,明天不带他们去军营,苏墨初有些着急。 苏寻月顿了顿,到底还是和随从道:“我们去军营。” 西北的军营,苏寻月还没有来过,不知为何,不过一天一夜没见,苏寻月居然有些紧张。 她也不知紧张从何而来,只是觉得有些慌乱,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似的,让她呼吸困难。 走到门口,她忽地停住脚步。 “怎么了?”苏墨初问。 “没事,我们进去吧。”苏寻月深吸一口气,率先往里面走。 只是走到沈知行的营帐外边,却听沈观道:“夫人,将军不在里边,他出去办事了。” 沈观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苏寻月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反而问他:“那将军何时才会回来?我跟墨初、念初在这里等他。” 正好,可以当面跟他道谢,多谢他今早替自己做的事。 苏寻月正想带苏墨初、苏念初进去沈知行的帐篷,沈观忙拦住他们,“将军没说,恐怕时间不短,夫人还是回府吧。” 闻言,苏寻月方才那股不安和怀疑顿时冒了出来。 不对劲。 沈观不对劲,沈知行更加不对劲。 难道沈知行的主角属性觉醒了?想要娶宋言心,从而要疏远自己? 可这一切不过是她的猜测,苏寻月看了一眼沈知行的帐篷,既然不让她进去,那她就回家好了。 苏寻月点头,“那我带他们回去。” 又低头跟苏墨初、苏念初解释:“阿爹出去办事了,他很忙,所以我们回去吧。” 苏墨初和苏念初虽然不满,可还是乖乖听话,跟着苏寻月离开。 只是他们往前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正准备转头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沈知行掀开帘子。 第163章 还以为他是采花大盗 苏念初立马兴奋喊道:“阿爹——” 可她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阿爹在嘴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噤声。 苏念初立刻捂住了嘴巴。 苏寻月也被惊动了,下意识转过头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她不由得问苏念初,“怎么了?” 苏念初眨了眨眼睛,“我想阿爹了。” 闻言,苏寻月摸了摸她的头,“等阿爹忙完了,你就可以看到他了。” 她也不知沈知行在做什么, 不过既然他不让他们打扰,那她就先带孩子回家。 兄妹俩也没有追问,乖巧地跟着母亲回了沈府。 沈知行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眼神里充满了眷恋,可惜他现在不能出去。 端静公主的人见到苏寻月带着两个孩子失望地离开后,忙去禀告端静公主,“公主,沈大将军跟苏寻月真的吵架了,还是公主有妙计,离间他们夫妻的关系。” “那沈大将军就在营帐里,却不想见苏寻月和孩子,看来,他也介意苏寻月红杏出墙。” 那人越说越兴奋,他就说沈知行自己在军营做什么,原来是躲苏寻月,不愿意见到苏寻月啊! 端静公主听罢,微微眯起了双眸。 “沈知行既然不肯见他们母子,你再把苏寻月的事闹大,让百姓知道他们感情破裂,到时候本宫倒要看看,沈知行还怎么帮苏寻月。” 既然沈知行在乎,那她就再添一把火,直接让沈知行厌恶苏寻月。 端静公主的人连连称好,“公主英明。” “另外,你继续派人暗中监视沈知行的行踪。”端静公主补充道:“他若是有什么动静,你要立即回来禀报本宫。。” “奴才遵命。” …… 苏寻月带着苏墨初、苏念初回府,喂他们吃完饭,又哄睡他们之后,自己却去了书房。 明明她今日练了一天,可她居然不累,也不困,睡不着,她索性起来绘制头面,也算是打发时间。 夜晚那么安静,苏寻月灵感突发,拿笔画出一支珠钗。 她仔细看了几遍,终于确定了哪儿需要修改,苏寻月又抬笔去改。 只要每次绘制首饰,她的心里就会非常平静,毫无杂念,之前甚至通宵画首饰图稿,也没觉得疲惫。 苏寻月一直画着。 门外的陈嬷嬷都看不过去了,“夫人,夜深了,你还是赶紧歇息吧,这样对身子不好。” 前段时间将军在家的时候,夫人都不敢画这么晚,如今将军不在,夫人居然又开始任性了。 苏寻月对着门外道:“嬷嬷,你快去休息吧,这么晚了,不用担心我。” “老奴不放心,您还是去歇息吧。”陈嬷嬷叹气道:“夫人,身子重要啊。” 也不知道将军在忙什么,都两个晚上不回来了,夫人这两晚也睡不好。 今晚更是在书房画首饰,看样子,夫人又打算熬通宵,她劝也劝不住,陈嬷嬷很是担心。 “我没事,等我弄好这支簪子,嬷嬷,你先去歇息。” 陈嬷嬷拗不过她,只好叹了口气退到一旁。 屋内烛火明亮,映照在女子脸上,光影交错。 苏寻月全神贯注地描摹着,窗户突然响了一下,她一怔,警惕地转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窗外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苏寻月只好继续低头画首饰。 可她刚画了一下,身后的窗户又响了一下,这一次,她听得清清楚楚,是有人在敲窗户。 “是谁?”苏寻月猛地转头,莫不是陈奇?难道有紧要的事? 窗外依旧没有回应,可苏寻月知道有人。 苏寻月握紧手腕上的袖箭,缓步向窗户靠近,然后推开窗户。 却看到沈知行站在窗户外边,见到她开窗,忙钻了进来。 不知为何,苏寻月有些心虚,趁着沈知行关窗的瞬间,她忙把自己画的首饰对折起来,“将军,你怎么来了?” 而且还是从窗户跳进来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采花大盗呢。 想他一个大将军,还是在自己的家里,不走正门,反而是从窗户跳进来,简直匪夷所思。 “我不能来么?”沈知行挑眉反问,目光落在苏寻月脸上,随后一把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他真的很想苏寻月。 沈知行轻哼一声,“我不能来找我的妻子?” “不是,”苏寻月噎住,“我只是有点惊讶。” 她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沈知行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她也没有怪他的意思,也没有不让他来找自己。 明明是这人不想见他们的,今日就在营帐里,苏念初已经告诉她了,可沈知行偏偏吩咐沈观,让他说他去忙了,苏寻月不懂他要做什么。 方才不愿意见他们,如今又从窗户里进来找她,这到底唱的哪一出戏? 她根本搞不懂他究竟要做什么? “你别多想。”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误会了,沈知行忙道:“今天晚上我不是故意躲你,我只是……” 他想跟她解释,可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然而,苏寻月这次却道::“我相信将军,是不是端静公主那边有什么动静?” “你猜得没错,只是如今还不知道她是不是会行动,月月,我好想你。”他也不问苏寻月想不想自己,总之,他就是很想苏寻月。 如若方才不是自己死死忍住,他肯定会忍不住从营帐跑出去,抱着苏寻月。 可他到底还是沉不住气,还是掀开了帘子去偷看苏寻月。 他承认,他离不开苏寻月,只要远远看她一眼,他也开心。 只是今晚他实在忍不住,怕苏寻月误会自己,他还是跑了过来,跟她解释,“端静想离间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还派人暗中监视我们,于是我便将计就计。” 他不想打草惊蛇,这次,他不会再放过端静。 提到端静,苏寻月便想到了今早的事,“怪不得,今早的事,多谢你。” 一开始,她还以为沈知行介意了,可从军营回来,苏念初偷偷和她说,阿爹在里边看着他们。 所以苏寻月便知道,沈知行不是不想见他们,而是有什么苦衷。 第164章 夫君…… 所以她这几天的焦虑,也消散不少,只是她实在睡不着,今晚才想着来书房画首饰的。 哪里想到,沈知行居然从窗户外边跳了进来,怕沈知行说她不睡觉,苏寻月直接转移话题,“你进来的时候,应当没有人发现吧?” 沈知行把她抱得很紧,炙热的呼吸声也喷洒在她的脖子上。 不过一天一夜没有亲密过的人,如今被沈知行这么一抱,苏寻月的身体顿时软成水,她双腿发软,差点摔倒,幸亏沈知行及时揽住了她的腰肢。 “怎么了?”沈知行贴着她的耳朵道:“可是又难受了?” 苏寻月的身体太过于特殊,他没有帮她疏解,她就会很难受。 尤其现在他还抱着她。 沈知行蹭着她的脖子,“我想帮你。” 苏寻月根本说不出话来,她的身体太过于敏感,稍微碰触一下,她便浑身酥麻,像是电流划过。 她就像一块干柴般,恨不得燃烧殆尽。 可是这是书房。 苏寻月拼命摇头,“不行,现在不行。” 沈知行皱眉:“为何?” 苏寻月咬牙道:“就是……” 就是不适合。 书房这个地方是为了读书写字画首饰,而不是任由他们二人两个乱来。 “不怕,闭上眼睛。” 沈知行的声音带着诱惑,苏寻月的身体不争气,居然听话地闭上眼睛。 沈知行低笑一声,吻了吻她的唇,然后扶住她的纤腰,他的大手带给她阵阵颤栗,苏寻月睁开眼睛,羞耻又期待地看着他。 “我爱你。” 苏寻月怔住。 沈知行的声音温柔极致,“月月,我很爱你。” 苏寻月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管他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喜欢听他说这三个字。 她情不自禁搂住他的脖颈。 沈知行隔着单薄的布料抚摸她柔嫩的肌肤,苏寻月身体颤栗,脑海里仿佛炸开一片烟花,她抓住沈知行的手,“知行……” “叫我夫君。”沈知行声音嘶哑道:“我喜欢听你叫我夫君,听你叫我夫君,我就觉得格外满足。” 苏寻月抿着嘴巴,有些说不出口。 她确实没有喊过沈知行“夫君”,而是一直喊他将军或者沈知行。 特别是自从她重生之后,更加不愿意喊沈知行夫君了,因为她总觉得他们二人会和离。 所以在苏寻月心里边,沈知行根本不是她的夫君。 可是,他们未能和离,沈知行还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亲生阿爹,他待自己也特别好。 沈知行对自己有多好,她看得清清楚楚。 苏寻月咬唇,却还是不愿意喊他夫君。 沈知行看在眼里,心里头闪过了落寞,居然动用了恶劣的手段来威胁苏寻月,“喊夫君。” 他的声音明明很温柔,可他的手段却并不温柔,苏寻月此时只觉得自己就像要死了一般。 偏偏沈知行就是不愿意放过她,还在她耳边坚定地道:“月月,我是你的夫君。” 他的嗓音沙哑性感,语调却强硬无比,让人抗拒不得。 苏寻月终究是败下阵来,她红着脸小声叫道:“夫君......” 她太难受了,偏偏沈知行还要折磨她。 听到苏寻月喊他夫君,沈知行的眼眸亮得惊人。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喊他夫君。 “乖,”他捧着她的脸颊,轻轻在她额头印上一吻,然后缓缓向下,最后吻上她的红唇。 终于不再折磨她。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寻月坐在桌子上,整个人都靠在沈知行的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沈知行抚摸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眼睛却看到了桌子上的宣纸,“今晚为何这般晚还没有睡下?” 虽然他不在府中,可苏寻月他们在做什么事情,他一清二楚。 昨天晚上,苏寻月跟念初一起睡。 今晚,却独自一人待在书房,也不知在做什么?是在画画么? 沈知行想要翻开宣纸,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宣纸,就已然被苏寻月握住,“我好累啊,想去歇息,今晚画画太久了。” 苏寻月故作自然地揉了揉眼睛,“你今晚要在府里头歇息么?” 这么晚了,沈知行还要跑回军营,苏寻月觉得很辛苦。 可不回去,又怕被端静公主的人发现,苏寻月也不知沈知行的打算,只好试探地问了问。 “明日我再回军营。”沈知行道:“我今晚留在这里陪你。” 苏寻月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抬眸望着沈知行,他的目光里面却有浓烈得化不开的深情与宠溺。 苏寻月一颗心狂乱地跳动着。 沈知行伸手把她拉入怀中,“我带你去洗漱。” 洗漱间,沈知行却还是抓着她不睡觉的事,“日后不许这般晚歇息了,有什么事,白天处理,知道么?” 苏寻月只能装鹌鹑,点着头。 沈知行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又…… 苏寻月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只知道她醒来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离开了。 仿佛昨天晚上是她做的一场梦,苏寻月躺在床榻上,想了很久,才慢吞吞地下了床。 关于沈知行昨天晚上回来的事,除了她,谁都不知道。 苏寻月照旧去韩府锻炼,萧长清这才跟她说起端静公主送帖子的事,“我都说了不去,那端静公主竟拿她的皇家身份来压我。” 端静公主是从京安过来的,也不知她为何到西北这种地方成亲,萧长清猜测可能是端静公主有什么打算,所以才会到西北。 而且那端静公主四年前就看中沈大将军,想让沈大将军做她的驸马爷。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如今沈大将军在西北,她也在西北成亲,这很难不让人联想,端静公主在西北成亲,是因为沈大将军。 “那你答应了么?”苏寻月问。 端静公主总是这样,用她的公主身份压着人。 萧长清很是无奈,“我若是不答应,岂非显得胆怯了,我倒要看看端静公主设的鸿门宴如何。” “寻月,别怕,到时候,我会保护你的。”萧长清是武将之后,从小练到大,反应能力比一般人强。 第165章 今晚不行 如若在婚宴上,端静公主真的敢对苏寻月动手,那她绝对不会让苏寻月受伤。 她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但萧长清很欣赏她,既然认定了苏寻月是她的朋友,便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苏寻月很是感动,开口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谢谢你,长清。” 萧长清不畏惧端静公主的身份,也不顾自己的安危,都要保护她。 苏寻月怎能不感激? “寻月,哭什么呢?”萧长清取笑她。 苏寻月擦干净眼角泪水,“我哪有哭,分明是热的!” 萧长清见状,忍俊不禁。 明日就是端静公主的婚宴了,苏寻月不敢偷懒,还是跟着萧长清,认认真真地学了一天。 她的眼力好,瞄准率高,几乎每一箭都射中靶心,这让萧长清刮目相看。 萧长清道:“我原先以为你只懂琴棋书画。” 没想到箭法也射得这么准。 原先她还担心苏寻月没学过射箭,怕她会瞄不准,或者会很娇气,毕竟当初在苏府的时候,苏寻月连弓弦都没摸过。 结果没想到,苏寻月学东西这么快,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寻月,你当真没有做过射箭么?我怀疑你是射箭的奇才,改日,我一定要跟你比一局。” 明明苏寻月才刚刚接触袖箭不久,但她的射击技巧似乎已经很熟稔了,这样的天赋让萧长清羡慕,她是从小学到大的,都是一点点摸索着来的。 “奇才?长清你怎么这么会说话?”没有人不喜欢被夸,苏寻月也不例外。 在京安的时候,她的画总是被人夸奖,当时的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因为她的画,是从小就被夸大的,母亲总是站在她旁边,监督她画画。 说她是苏家的女儿,是书香世家,琴棋书画必须要有一样拔尖的。 苏寻月记不清自己画了多少幅画,才有今日的功力。 只是她现在都不太想画画,反而把自己的画工放在画首饰上。 她以为自己只有画画能得到别人的夸奖,可她没有想到,她的箭法也有人夸。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被人夸箭法好,她心里有些雀跃。 甚至想跟别人炫耀,却又觉得这样做有些幼稚,因此笑着道:“长清,你这般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萧长清摇头,“这样的称赞,你值得。”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话,直到天黑,苏寻月才离开。 临走前,萧长清问她:“你等一下会去军营找沈大将军么?” 这两天,大家都在传,说将军跟苏寻月吵架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苏寻月在京安寂寞难耐,背着沈大将军跟别的男子来往。 还说墨初、念初不是沈大将军的孩子,萧长清听到的时候,差点冲进军营质问沈大将军,幸亏及时冷静下来。 她当然知道苏寻月是清白的,即便她们相识的时间不长,可苏寻月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 苏寻月绝对不会背叛沈大将军。 她想揪出那个背后黑手。 可偏生那散播谣言的人是端静公主,萧长清也只能憋着火气。 既然端静公主那边抓不了,那她还是希望苏寻月和沈大将军说开,这其实是误会。 她本以为苏寻月会去找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竟然拒绝了,“他今夜估计没空,我就不过去了,等他有时间,我再去找他。” 昨天晚上听完沈知行的话,苏寻月已经明白过来了。 他们现在是“吵架”了,沈知行生她的气,她也生沈知行的气,所以才不要去找他。 苏寻月猜测,端静公主的人肯定会在附近监视她们。 于是苏寻月的神色很不好。 萧长清看在眼里,不由得劝她,“寻月,连我都知道这是一场误会,沈大将军也一定会知道的,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去跟他说清楚,他一定会相信你的。” 这事连萧长清都知道了,可见他们两个的演技有多好。 苏寻月摇头,“他不愿意相信我,就不愿意相信我,大不了,我们和离。”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捂着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耳朵,“我在京安替他守着将军府这般久,他竟听信谣言,误会我对他不忠,还说墨初和念初不配留在将军府,他凭什么这么说!” “他不是听信谣言……”萧长清顿住,“寻月,我觉得这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苏寻月道:“长清,你别为他说话了,这两日,我已经对他寒了心。” “我没有。”萧长清叹息一声,“我只是觉得委屈了你。” 沈大将军前两年一直在西北,苏寻月带着孩子在京安,她也是为人母,自然知道期间的艰辛。 虽然沈大将军很好,也是个大英雄,但萧长清依旧希望苏寻月得到更好的。 苏寻月淡淡一笑,“我不委屈。” “寻月。”萧长清握紧她的手,欲言又止。 她虽然没有亲历苏寻月的处境,但光想想也知道,苏寻月定然不容易。 “长清,我很好,你不必挂怀,你也别提他了,他既然不愿意见我,我又何必贴着脸去求他,免得惹人厌恶。” 萧长清点点头,不再提沈大将军的事情。 “那我们先回去了。”苏寻月没有再停留。 苏墨初和苏念初却嚷着要去军营找阿爹,苏寻月不同意,“阿爹在忙,我们改日再去,你们不饿么?回家吃好吃的好不好?” 小孩子都喜欢吃,苏墨初和苏念初也不例外,二人一听到吃的,立马把去军营的事抛之脑后。 “好!妹妹要吃好吃的!”苏念初举起双手大喊着。 苏墨初亦是满眼兴奋。 萧长清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很是感叹。 回到沈府,苏寻月就带着他们吃饭。 准备入睡的时候,苏念初拉着苏寻月的手,“阿娘,你今晚怎么不陪我一起睡?” 前天晚上,阿娘就陪着她睡,昨天晚上也没有来,今天晚上应该轮到她了吧? 苏寻月轻咳一声,“今晚不行,阿娘有事。” 她不知道沈知行会不会来,而且,她有些担心明天。 因为明天就是上辈子她被吊死的日期。 第166章 今晚我还想要帮你 今夜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苏寻月怕会影响到苏念初,所以她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哦。”苏念初失落地垂下眼睛,小手抓着被子,“那我自己睡吧。” 她嘟着嘴巴,明显舍不得苏寻月,想要跟苏寻月一起睡。 苏念初一直很黏苏寻月。 苏寻月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哄道:“乖啊,阿娘答应你,明天晚上陪你睡好不好?” 苏念初闻言,重新抬起眼眸,“真的吗?” 苏寻月笑着点点头。 苏念初这才勉强答应, 苏寻月温柔道:“睡吧,阿娘给你讲故事。” “谢谢阿娘!”苏念初高兴地扑到床中央躺好,“阿娘,你说吧。” 苏寻月给她读起了故事,哄她睡觉,等她睡着,苏寻月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夜晚很安静,苏寻月坐在床上,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其实她觉得今天晚上很适合画首饰,因为她完全没有睡意。 脑海里一直浮现上辈子自己被吊死的惨状,那种窒息的恐惧感如今还深深烙印在她心口,让她无法忽略。 她不甘心,重活一世,她想报仇,她要让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上辈子到底是谁下令要吊死她?是沈知行吗?亦或者是其他人? 苏寻月不知道。 她很是焦虑,想去画首饰 可她又怕沈知行突然回来,看到她在画首饰,不睡觉,定然又会罚她的。 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苏寻月就脸红心跳。 如今她想到书房,就想到昨天晚上她跟沈知行在里边做了什么不正经的事,越想越羞耻。 她干脆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内心波动的情绪,可是她根本无法平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看向窗户的方向。 沈知行不会突然闯进来吧? 苏寻月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 窗户没关,一直敞开着,苏寻月趴在窗户前,不知是在看月色还是在等人。 意识到自己心中期望着沈知行的到来,苏寻月忙站起身,她怎么就这么想沈知行过来? 不,她才不想。 想到这里,苏寻月就要关上窗户,可她还没有关上窗,就被站在窗户外边的沈知行拦着,“抱歉,我来晚了。” 窗户是开着的,苏寻月是不是想着他来? 或许苏寻月已经等了自己很久,所以才想着关窗。 沈知行从窗台处跳了进来,“月月,你是不是生气了?” 其实他今晚来的时间比昨天晚上的早,可苏寻月要是生气了呢?那他就好好道歉。 苏寻月怔怔地看着沈知行,他道歉什么? 苏寻月咬唇,“今天晚上,你怎么又来了?” 她不是生气,她只是矫情,明明盼着沈知行的到来,可她又不愿意承认。 再加上想到上辈子自己被沈知行的人吊死,她现在对沈知行的感情很是复杂。 沈知行沉默片刻,“那你现在能原谅我么?下次不会让你等这么久了。” 他的道歉态度很是诚恳,苏寻月却莫名觉得委屈。 沈知行为何什么都顺着她? 若是这般爱自己,为何上辈子又派人吊死她?不听她的解释? 即便她知道这辈子的沈知行根本不知道上辈子发生什么事,可她仍旧很想问他:为何如此狠心吊死她? 苏寻月抿唇不语。 她不能问。 这辈子的沈知行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于是她点了点头,“原谅你了,不过,明日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么?” 端静公主这次倒是没有强调让沈知行一起去,如若沈知行跟她同时出行,那他们两个吵架的事是不是就会被人拆穿?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吵架,只是在演戏,可很多人都以为沈知行讨厌她,因为她红杏出墙。 这时还一起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大家一定会觉得他们已经和好。 尤其是端静公主,那他们演的这几天吵架的戏码,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苏寻月猜不透沈知行在想什么。 沈知行点点头,“嗯,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只是我应当不会露脸,我会在暗中保护着你。” 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好吧。”苏寻月无奈,既然他执意要去,那就随他吧,反正她也需要有个人帮她撑腰,沈知行的武功高强,有他在,她也能安心一些。 沈知行又说起自己安排了多少人保护墨初和念初,还有其他的安排。 苏寻月默默听着,只觉得似乎有大事发生,“难不成端静公主养了许多私兵?” 还是沈知行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才会派出这么多人? 沈知行点头,“确实有很多,月月,明日无论端静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不能上当,你记住,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他转身关上窗户,拥着苏寻月到了床边,“听闻你最近都去韩府锻炼,都学了什么?” 苏寻月把萧长清教她的东西都说了出来,不过三天的时间实在太短,就算她有心学,也学不了多少。 “萧长清说你箭法很好,原来月月这般厉害。” 沈知行这人总是清清冷冷的,他很少称赞人,如今却眉眼弯弯地夸奖她,苏寻月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不,其实他很会称赞人,尤其是在床榻的时候,沈知行总说她…… 想到这些,苏寻月的心脏跳得更快了,连带着耳朵尖儿也泛起粉色。 沈知行见她面颊泛红,不由伸手摸摸她的脸蛋儿,“月月,你怎么脸红了?” 苏寻月瞪他一眼,“我才没有。” 那一眼含嗔带怒,媚眼如丝,沈知行顿时喉咙一紧。 苏寻月敏锐察觉他的变化,立马收回目光。 沈知行低笑,将她揽入怀中,“别躲,你刚才的表情太勾魂儿了,我忍不住……” 沈知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嗓音低沉微哑,“今晚我还想要帮你。” 他能看得出来,苏寻月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她在焦虑,看他的眼神也很复杂。 沈知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想用床榻之事转移她的注意力,希望苏寻月别那般紧绷。 他看着心疼。 明日有他在,他不会让苏寻月有事的。 第167章 可以么 他的声音低柔而强势,苏寻月听得浑身酥麻,仿佛触电。 他的话,让她又惊又慌。 身体拒绝不了他的提议,可嘴上却道:“不可,明日要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 果然还是因为端静。 沈知行很是心疼,“月月,别担心。” 他竟不知苏寻月因为端静成亲之事,会焦虑得睡不着觉。 “沈知行,你答应过我,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伤害我,如果……如果你骗我……”苏寻月的心揪痛起来。 “不会!”沈知行坚决道。 苏寻月闭上双眸,轻轻靠在沈知行肩膀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知行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夜深了,先歇息好不好?” 他知道苏寻月还是不信任自己,可他没有想到,苏寻月竟如此不信任,到底他做了什么事,让苏寻月这样误会他? 沈知行不由得问:“月月,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他明明一直在强调,他会保护苏寻月、墨初、念初他们。 为何苏寻月觉得自己会伤害她? 沈知行想不明白,他的神色很是认真,“月月,如若是我做错,我希望你一定要说出来。” 他们之间的误会一直很多,苏寻月不愿告诉他原因,沈知行也不逼迫,但他希望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误会,他希望他们可以互相坦白彼此心思。 可每次苏寻月都不肯相信他,这种滋味实在难受。 苏寻月不敢抬头,她怕看到沈知行的眼睛,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而且还是他的人吊死自己的。 她要怎么说? 但是不说,沈知行又要一直问。 苏寻月只好抬头,她盯着沈知行的双眸,“我怕你伤害我。” 她说完这句话后,心里有些酸楚。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前世的遭遇历历在目,这一世的她能改变自己的结局吗? “伤害你?”沈知行不懂,“我怎么会伤害你?” 他爱她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伤害她? “我就是担心,沈知行,如若明天我有什么——”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知行强势打断,“你不会有任何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有些红了,他根本接受不了苏寻月离开自己的场景。 她是他唯一爱的女人。 苏寻月心口一窒,一想到她的结局和上辈子,她也特别难受。 她张口欲言,沈知行已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 他霸道地勾着她,缠绵缱绻,辗转流连。 他不给她任何机会再开口,苏寻月只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胸膛剧烈起伏。 最后被他抱在榻上翻滚一番,压在身下的时候,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沈知行,我……唔!” 他的气息太热,烫的她舌头发软,她甚至连说话都忘记了,只知道承受他铺天盖地袭卷而来的热情。 沈知行一边吻她,手上动作也未停止,他解开她的外衫。 男人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背脊,动作缓慢,充满怜惜。 她感觉身体渐渐变得火热,心中也有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她知道沈知行在做什么。 他不仅仅在撩拨她,还试图诱哄她。 苏寻月毫无招架之力。 今晚,正好是她假孕的三个月正,沈知行也忍不了了,“月月,可以么?” 苏寻月咬住牙齿,不吭声,因为她不想拒绝,也想和沈知行亲近。 “我会小心一点的。” “月月……”沈知行唤她名字,语气带着几分期盼,“可以么?” 苏寻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继续咬着唇。 沈知行便继续引诱她,苏寻月的手指在他胸膛划圈,一下比一下急促。 “月月……”沈知行闷哼一声,猛地按住她不老实的小手,“这是同意的意思么?” 苏寻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羞耻的感觉像海浪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几乎要淹没了她。 沈知行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带着隐约的激动。 苏寻月虽然闭着眼,却感觉到身上男人身体某处的反应,她睁开眼睛,恰巧撞进沈知行幽深灼热的黑瞳里。 她脸皮薄,忙扭过头。 沈知行捧住她的脸,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月月……” “嗯……”苏寻月轻声应道,睁着眼睛看他,黑漆漆的眼珠子像小鹿一般湿漉漉的。 沈知行吻她的耳垂,他喜欢的人,他的妻,即将与他共度良宵。 他的妻,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她心脏怦怦狂跳,双手攥得死紧。 沈知行轻轻拉扯她的衣服,动作极尽温柔。 …… 苏寻月不记得自己怎么睡过去的,这一晚的沈知行尤为克制温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折腾她许久。 只是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边,沈知行杀了端静公主、三皇子、五皇子和汪保忠。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沈知行,站在黑暗中,她隐隐听到:“月月,我替你报仇了。” 苏墨初、苏念初也被他接到了皇宫,成为公主和太子,待他们长大后,苏墨初成了皇上,而沈知行,直接自杀了。 那条白绫,就这样穿过悬梁,吊在沈知行的脖子上。 无论她怎么喊,沈知行都没有喊人救自己。 苏寻月哭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发现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屋内昏暗的光线从窗户照射进来,映衬着纱幔,朦胧迷离。 沈知行呢? 他走了? 苏寻月快速撑着身子坐起身,掀开被褥下床,来到窗边,打开窗户,探头往外面瞧了瞧。 她迫切想要看到沈知行的身影,哪怕只看一眼,她都会安心。 她左右张望,却始终没有发现沈知行的踪迹,她顿时失落地关上窗户,眼角的泪水也滴落下来,发出“啪嗒”的一声。 那个梦境太过于真实,让苏寻月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她不知所措。 她蹲了下来,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呜咽了一声。 她的心仿佛空荡荡的,缺了一块。 昨天晚上那个梦,是上辈子沈知行的结局吗?他把苏墨初、苏念初抚养成人之后,却选择了自杀。 是觉得对不住自己么? 苏寻月捂住嘴巴,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第168章 上辈子,沈知行也爱自己么? 她想象不出来,那样骄傲冷峻的男人,在梦里居然会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上辈子,沈知行也爱自己么? 苏寻月不知道,她现在很混乱,一会以为昨夜的梦就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一会又觉得是她做的一场梦,或者这根本不是梦,只是她一直想着上辈子的事,所以才会梦到这些事。 苏寻月抹干净脸颊上的泪痕,她不想哭,可是泪水总是不争气地滑下来。 因为哭是懦弱的表现。 可是,她心里的悲痛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为什么梦里的沈知行和她看到的沈知行截然不同? 苏寻月坐在凳子上,脑袋一片空白。 如若沈知行真的爱自己,上辈子替自己报了仇,那他又为何会娶宋言心? 宋言心是他唯一的皇后,上辈子,他应当也是喜欢宋言心的吧? 想到这里,苏寻月慢慢平静下来,或许她昨天晚上的梦,其实不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沈知行不应该会自杀的。 没错,就是这样。 苏寻月让陈嬷嬷打水进来,她要开始洗漱。 陈嬷嬷倒是没想到苏寻月这么早就起来,而且满脸的泪痕,把陈嬷嬷吓坏了,“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最近夫人都不让她守夜,说是让她好好休息,陈嬷嬷也没有多想。 她年纪大了,觉少,醒得早,于是早早就在门边守着。 这会天刚蒙蒙亮,夫人就醒来了,而且一脸的泪痕,明显是刚哭过。 陈嬷嬷慌了神,“夫人,有什么事,你跟老奴说,不要一直憋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在陈嬷嬷眼里,自家夫人一直都很开朗,就是最近因为端静公主的事,夫人变了不少,晚上不睡觉,整个人都很紧张。 陈嬷嬷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道:“夫人,你今日若是不想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那就不去了,就说身子不舒服。” 那端静公主这么热情宴请夫人,一定没安好心。 陈嬷嬷也不想夫人去。 也不知道端静公主会怎么针对夫人,夫人去了,岂不是任由端静公主宰割? 端静公主都要成亲了,居然还想着将军,要对付夫人,就不能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么? 陈嬷嬷真的觉得端静公主很过分,仗着自己是皇家的人,竟如此对待夫人。 苏寻月摇摇头,拿过帕子擦掉眼角的泪,“我没事,只是做噩梦罢了。” “梦都是相反的,夫人,别担心。”陈嬷嬷安慰她。 又帮她洗漱梳头打扮。 今日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苏寻月也没有特意打扮,穿得很是普通,她是一点风头也不想出。 袖箭已经绑在手腕,苏寻月抬手摸了摸,如若端静公主真的对自己不利,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她正在沉吟间,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随即是苏念初的声音:“阿娘!” 苏寻月连忙收敛神情,朝门口走去:“念初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 魏嬷嬷笑了,“回夫人,小姐是被饿醒的,老奴已经喂了小姐饭。” 这会苏念初把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正嚷着要苏寻月抱,“阿娘,我们等一会是要去长清姨母的家么?” 这几日,他们都去韩府,苏念初也习惯了,以为今日也是去韩府玩耍。 苏寻月摸了摸女儿肉嘟嘟的小脸蛋:“我们今天不去韩府,阿娘今日有事要办,你跟哥哥好好待在家里,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能出去。” 至少她自己有防身的袖箭,可苏墨初、苏念初还那么小,她又不在他们身边,苏寻月是真的担心他们。 可沈知行说了,他已经派人将沈府围了起来,没有人能够闯进来。 苏寻月也稍微放心一些。 当然,她也可以带苏墨初、苏念初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可是那样更加危险。 她一个人根本顾不了两个孩子。 比起跟她在一起,不如就让他们留在沈府。 既然沈知行说了会保护他们,那苏墨初和苏念初就会安全。 “阿娘去做什么?可是去找爹爹?”苏念初眨巴着大眼睛。 “对呀,找你爹爹。”苏寻月低头蹭了蹭女儿的额头,“你想不想爹爹?” “想爹爹。”苏念初立刻回答道,“不过,我也想去找阿爹。” 她已经快三天没有见到阿爹了。 苏寻月轻叹一声,“念初乖,阿娘去找阿爹,你乖乖待在家里,不准跑出去,知道吗?阿娘答应你,会带阿爹回家的。” 这是不带她的意思,苏念初很想去,却没有闹,“我知道了,虽然我很想阿爹,不过阿娘不带我去,那我就不去。” 苏念初很乖巧,懂事得让苏寻月难受,她忍不住抱住女儿,“念初,你要乖,阿娘、阿爹很快就回来陪你们。” “嗯。”苏念初乖乖点头,“我在家里等阿爹、阿娘回来,阿娘不要忘记了哦,不然我会伤心死的。” “不会忘记的,阿娘永远都不会忘记。” 母子俩互相依偎着,谁也舍不得松手。 苏寻月离开之前,让陈嬷嬷去叫苏墨初起床。 两个小家伙很听话,吃完早膳,便一同送苏寻月离开。 萧长清已经来了,就在沈府门外等着苏寻月,二人坐着马车去了端静公主的别院。 她们一到,就被端静公主的人团团围住,“听闻将军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公主想蹭蹭夫人的喜气,还请夫人随我到公主的新房。” 那宫女很是有礼貌,可话里的压迫感十足,端静公主这是要蹭她喜气,如若她不过去,就是不把端静公主看在眼里,这是要给她扣帽子。 苏寻月淡声道:“长清,我记得有好几位夫人都是儿女双全,把她们都叫上,保准让端静公主多子多福。” 萧长清立马喊了一声,好几个妇人便跟在苏寻月身后。 怕端静公主会单独对付自己,苏寻月不敢自己一个人去,有萧长清她们在,她才放心一些。 苏寻月环顾一下四周,没看到沈知行,只看到有好几个人注意到她们这边。 她猜测,这些应该是沈知行的人。 第169章 刁难 不知道沈知行有没有易容,他说了自己会来,就一定会来,只是苏寻月并没有看到他。 苏寻月收回视线,那宫女见这些夫人都跟着,她似乎有些为难,但也没有说什么,“夫人们,请随我来吧。” 萧长清拍了拍苏寻月的手背,让她别怕,有她在。 她们到端静公主的时候,还看到了嘉亲王妃。 苏寻月不认识她,但也猜到她的身份。 西北这边,端静公主只有嘉亲王一个长辈,她必然会把嘉亲王妃请过来。 嘉亲王妃第一次看到苏寻月,她满脸的笑意,亲昵地拉着苏寻月的手,“怪不得沈大将军要把你藏起来,都不愿意把你介绍给我认识,原来是怕我把你拐走。” 在场都是聪明,自然知道嘉亲王妃这是在说客套话,可也是在怪罪沈知行,不让他们认识。 苏寻月垂着头,“怪我没有出息,刚来西北水土不服,才没有上门拜访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嘉亲王妃道:“这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身体养好了就好,我也常年呆在西北,倒是没机会认识夫人,现在你我认识了,往后可以经常来往。” 苏寻月笑着点了点头。 嘉亲王妃看向其他夫人:“诸位也都是老熟人了,可不能说我偏心,喜欢寻月。” “自然不会。” 门里的端静公主听到声音,能对着外边道:“皇婶,可是苏寻月来了?” 听到端静公主的声音,苏寻月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她忙摸了一下绑在手腕上的袖箭,这才安心不少。 “是来了,我现在就带她们进去,可不能误了吉时。” 端静公主跟嘉亲王妃也就春节的时候见过面,二人也没有什么交情,可在端静公主的婚宴上,嘉亲王妃都是亲力亲为的。 这不,此时她已经带着苏寻月她们进了新房。 端静公主已然梳好妆,戴着她之前绘制的头面,看起来格外精致华贵。 端静公主先是打量了苏寻月一番,而后道:“你可算是来了,本宫想要蹭蹭你的福气,皇婶说了,只要你在床褥上跪一天,本宫就能蹭到你的福气。” 果然,端静公主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都知道成亲的床褥上会放许多花生等,端静公主让她跪,那里边不一定只有花生、核桃这些。 或许还有别的伤膝盖的东西。 且不说跪这些坚硬的东西,就说跪一整天 ……苏寻月觉得腿肯定会废掉的。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端静公主,“公主说笑了,臣妇从未听过这样的习俗。” “是啊,况且这么多人,能跪得下么?”萧长清没想到端静公主这么过分,想让苏寻月跪一整天。 她们这帮人自然帮着苏寻月,都在议论纷纷的,“就是啊,这到底是哪个地方的风俗?” “公主,臣妇们都是来喝你喜酒的,怎么能让臣妇们跪着?” …… 大家议论纷纷的,不愿接受端静公主的提议。 这时候端静公主忽然站了起来。 苏寻月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 端静公主冷哼了一声,“你们是以为本宫是故意刁难苏寻月?” “没错。”萧长清根本不怕她,“公主这么折腾人,不像是为了沾染福气,反而像是专程找茬!” “你!”端静公主怒目瞪着萧长清,“你竟敢顶撞本宫!” “臣妇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萧长清冷漠道,“公主何必恼羞成怒呢?” “你——” 端静公主正想发作,苏寻月突然道:“公主别耽误了吉时,臣妇们先行离开了。” 她不想再跟端静公主说废话,也不想面对端静公主。 萧长清等人就护着苏寻月离开。 端静公主差点气死,还是嘉亲王妃安慰她,“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新郎就要来了,你莫要生气。” 端静公主没有说话,嘉亲王妃便把红盖头盖在她的头上。 苏寻月跟着萧长清离开,迎面却看到新郎走了过来。 苏寻月抬头望去,却发现那个新郎跟沈知行居然长得一模一样。 第170章 你只许看着我 可细看,也能看出不同,新郎身上毫无正义之气,身子也单薄,离得近了,还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阴柔的味道,和沈知行身上的阳刚完全不同。 沈知行身上的正气很重,很令人心安。 而眼前这人身上除了有些病态的白皙,还有种阴沉的诡异之美,如果不仔细观察,恐怕很难发现两者之间的区别。 萧长清也发现了,她的眼睛都瞪大,“这是新郎官?怎么……” 她想说沈大将军的名字,可想到端静公主跟沈大将军的事,她便把话都吞了下去。 都知道端静公主四年前就看中了沈大将军,如今成亲嫁人了,那个新郎官居然跟沈大将军长得这般像,简直太荒谬了。 萧长清没有吭声,不代表其他人不说话。 那几个夫人看到新郎官朝他们这边走过来,新郎官还看了苏寻月几眼,脸上挂着笑容,她们都忍不住了,“我是不是眼花了?沈大将军怎么会在这里?” 萧长清一听,立马看向苏寻月,苏寻月苏寻月虽然惊讶,但她已经反应过来了,“这是哪家的公子?” “不清楚。”萧长清摇头,“应当就是传闻那般,是个小倌。” 端静公主也真是费尽苦心,为了找个像沈大将军的人,不管那人的身份如何,竟就这样成亲了。 苏寻月微微蹙眉,那个新郎官莫不是易了容? 她又忍不住抬眸朝那个男人看去,那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自以为很温柔的笑,苏寻月顿时浑身冰凉,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汗毛竖起。 旁边有人喊道:“驸马爷来了!” 苏寻月低头,掩饰掉眼神里流露出的厌恶,又拉着萧长清她们往酒席处走去。 她们找好位置坐下后,周围已经有很多人,都是一些女眷。 苏寻月、萧长清等人什么都不敢吃,坐了一会儿,苏寻月想要去如厕,萧长清便陪着她去。 方便完,苏寻月一出来,却被人捂着嘴巴拉到了一边,吓得苏寻月差点尖叫起来。若不是闻到熟悉的味道,苏寻月早用袖箭了,她压抑住声音道:“沈知行,你做什么?!”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是端静公主的人,没想到是沈知行。 因为背对着他,苏寻月并没有看到他的脸。 沈知行直接把她带到角落里,苏寻月这才看清楚沈知行,他一副侍卫的装扮,脸也易了容,“方才你为何看他看那么久?” 方才沈知行就站在驸马爷的身后,他看到苏寻月一瞬不瞬地盯着驸马爷看,沈知行吃醋了。 以为苏寻月把驸马爷看成了他。 “他?”想了好一会儿,苏寻月才知道他说的是谁,“我只觉得,他一点都不像你,你比他好看多了,阳刚多了。” 这是苏寻月的心里话,沈知行是独一无二的,都说驸马爷像沈知行,可驸马爷根本不如沈知行。 沈知行被苏寻月夸奖,心里很高兴,嘴角上扬着,“所以你没有认错我,你爱的人也是我。” 苏寻月:“……” 见她不语,沈知行霸道地亲她:“你只许看着我。” 苏寻月:“……” 她从来不知道沈知行的醋劲这么大,不过是看驸马爷几眼而已,沈知行居然这么介意。 “我要走了,长清看不到我的,会担心的。” 她转身欲走,手腕突然被抓紧,沈知行把她拉了回来,“等一会,你跟着萧长清走,我会护着你的。” 苏寻月点头,这才急急忙忙离开。 她到的时候,萧长歌刚好出来,二人回到宴会后,就看到端静公主、驸马爷从门外走进来。 第171章 端静公主是懂得恶心人的 端静公主盖着红盖头,一些小孩子围在他们两个身边,说着吉祥的话。 苏寻月粗粗看了几眼,只有十桌左右,而且,按照成亲的习俗,端静公主跟驸马爷来这里做什么? 尤其是看到驸马爷那张脸,苏寻月都觉得膈应人。 端静公主是懂得恶心人的。 苏寻月移开视线,她手里抓着花生,也不敢剥,可旁边的人已经吃了好几颗花生,也没有什么事。 待她再抬头的时候,门外却突然被侍卫围了起来,那些人的手里还拿着刀枪。 有些胆小的妇人已经尖叫起来,她们还带着孩子,看到这架势,纷纷抱着孩子。 苏寻月看着这情况,也有点害怕,她不禁抓紧了手指。 端静公主却在她的位置停了下来,她掀开红盖头,对着那些侍卫道:“好好照顾将军夫人,其余人,都抓起来!” 苏寻月这才反应过来,端静公主这是在造反,拿她们这些家眷逼迫武将帮他们造反? 端静公主是疯了吗? 这种办法亏她想得出来! “端静公主,你不要冲动啊!”有妇人哭喊。 “闭嘴!”端静公主冷喝道,“你们再敢乱叫一句,本宫就割了你们的舌头!” 她的目光落在一群老弱妇孺身上,眼里浮现杀意,“谁敢阻拦,本宫杀光他全家!” 既然沈知行已然找到她私铸钱币和私养兵马,那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造反。 都怪兄长那个蠢蛋,私养兵马都被沈知行查到,端静公主不得不跟他联合。 兄长在京安造反,那她便在西北,用家眷控制住这些武将,希望一切都顺利。 看着苏寻月被人带走,端静公主又把信给侍卫,“把信交给沈知行。” 她就不信,他的妻儿都在她手中,沈知行 不投鼠忌器。 “是。”侍卫领命退下。 萧长清想要去拉苏寻月,却见苏寻月朝她摇头,让她别冲动。 他们人多势众,她跟萧长清她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沈知行还在府中。 沈知行应当也知道端静公主的想法。 苏寻月被侍卫带到了一间空房里边,随后被关上,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一会儿,端静公主也来了,苏寻月捂着袖子里的袖箭,退后了好几步。 看到苏寻月惊慌的眼神,端静公主笑了起来,“你在怕什么?” 她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卫,那些人的目光都落在苏寻月身上,淫\/秽的,贪婪的,显然是准备对付苏寻月。 苏寻月攥紧拳头。 “放心吧。”端静公主拍了拍她的肩膀,“本宫今晚是特地请你来的,不会伤害你,只会让你流连忘返。” “你们几个,给本宫好好伺候将军夫人。” 好好伺候这四个字,端静公主说得尤为暧昧,“本宫倒要看看,你苏寻月有什么好的。” 她还记恨着沈知行没有选她,若是选她,她就可以直接利用沈知行的身份,铲除掉一切的威胁,登上皇位! 偏偏杀出了一个苏寻月,沈知行宁愿娶苏寻月,也不愿意看她一眼,端静公主哪里能不生气? 如今找到机会,她势必要让苏寻月付出代价! 听到端静公主的话,苏寻月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她没想到端静公主如此恶毒,竟想让这些男的侮辱自己。 这些男的,虽然穿戴整齐,但从他们露骨的眼神来看,就知道绝非良善之辈。 苏寻月咬唇:“端静公主……” 端静公主打断她:“你就乖乖等着吧,很快你就能体会到作为女人的快乐。” 她转身离去,并吩咐那几名男子赶紧上前。 苏寻月趁着她转身的瞬间,立马掏出袖箭,朝端静公主射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很近,苏寻月也是练过的,端静公主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苏寻月射中了后背。 “噗嗤”一声,端静公主的后背一疼,脸上的怒气更加明显,她是身娇体贵的公主,从未受过皮肉之苦。 这时却被苏寻月弄伤,她只恨不得弄死苏寻月。 第172章 没事了没事了 “苏寻月,你好大的胆子!”端静公主捂住后背,转过身,眼神阴郁,“本宫原本只是想折磨你一顿便算了,没想到你竟然敢动手?!” 苏寻月冷眼看着她,从袖子里掏出几枚袖箭,“你有这个胆子造反,我自然有这个胆子杀你。” 她握紧袖箭,又朝端静公主放箭,只可惜这一次端静公主有了准备,她避过袖箭,然后对那些侍卫道:“抓住这个贱人!” 那些侍卫立马围上前来,苏寻月手忙脚乱,一时半会儿也脱身不了。 苏寻月被逼到墙角,端静公主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躲了?!” 端静公主恨极了苏寻月,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变得这么狼狈,急急忙忙起事。 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许失败,端静公主捏着苏寻月的下巴,就要抬手打她。 就在端静公主扬起手的刹那,她的身子忽然飞了起来,撞到墙壁。 端静公主闷哼一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一柄匕首插在她胸口,鲜血汩汩流淌,她瞪大双眼看着沈知行。 “你、你……” 沈知行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她不知道。 沈知行根本不搭理她,反而牵起苏寻月,“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端静公主捂着胸口,满脸震惊:“沈知行……你……你竟然……你竟然真的敢……”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本宫抓住他们,快——” 端静公主话音刚落,沈知行已经挥剑刺进另一名侍卫胸膛,然后拔剑,抽出。 侍卫的尸体倒地。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知行的人已经来了,抓住了端静公主的人。 端静公主倒在血泊里,她没想到沈知行居然发现了她的计划。 她想要挣扎,却浑身无力,只得睁圆双眸,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面色冰冷,将苏寻月护在怀里。 苏寻月伸手搂住他的腰,眼眶微红,声音轻颤,“沈知行……” 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可沈知行还是来了。 沈知行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他把她揽进怀里,亲吻她耳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 他温热湿润的触感贴着耳畔,酥酥麻麻的,令苏寻月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她一睁眼,却发现萧长清等人都睁着眼睛看着她和沈知行。 苏寻月顿时脸红起来,一把推开沈知行,“端静公主要造反,恐怕京安也不安全。” 萧长清笑了,“贺副将已经在京安做好准备,相信不日就会有好消息。” 所以端静公主要谋反的事,他们都知道?沈知行也提前知道了? 可为什么沈知行不跟自己说? 苏寻月心里有些不舒服,可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沈知行还要处理端静公主造反的事。 端静公主已死,苏寻月心里多少轻松了一些,她迫不及待想回沈府,“我想见墨初和念初。” 她担心苏墨初和苏念初。 沈知行也清楚,他拉着苏寻月上马车,仔细叮嘱道:“你先回去,我很快就会过来。” 苏寻月点头,“你要小心一些。” 沈知行亲了亲她,这才依依不舍送她回府。 沈府。 因为沈知行做足了准备,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没事,二人还在玩游戏。 苏寻月虚惊一场,也知道自己改写了上辈子的结局,她没有死。 她抱着苏墨初和苏念初,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段时间,她都怕自己会在今年死掉,做梦也能梦到,可今日,她脱险了,苏寻月怎么可能不激动? 苏墨初和苏念初听到苏寻月的哭泣,吓得他们忙安慰苏寻月,苏寻月摇头,“阿娘没事,阿娘就是太高兴了。” 端静公主一死,那她便可以放心不少。 沈知行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还把沈观留下来照顾他们。 沈知行不在,苏寻月根本睡不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离不开沈知行,一直在担心着他的安危。 第173章 想要一个人 也正是这个时候,陈奇找到了张寄礼的哥哥。 原来张寄礼的哥哥成了端静公主的私兵,可他是被迫的,那些人威胁他,如若不加入他们,就会把他杀死。 张寄礼的哥哥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端静公主居然想造反。 即便他没有参加造反,可他是端静公主的侍卫,如今也被沈知行关了起来。 因为还在抓逃跑的嘉亲王,沈知行这几日都没有回来。 苏寻月也不敢出去,天天跟苏墨初、苏念初一起,生怕他们有事。 京安那边也传来消息,三皇子弑君,给皇上下毒,如今皇上昏迷不醒,三皇子、汪保忠已被贺安等人诛杀。 如今五皇子在京安坐镇,贺安也不敢离开。 虽然表面上,贺安跟五皇子是一伙,可一想到这人给沈知行戴绿帽子,他就气不过,也不退兵,守着皇宫,问沈知行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整个京安乱成一锅粥,苏寻月也是听沈观说的。 苏家和将军府被贺安护着,什么事都没有,让苏寻月不要担心。 苏寻月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陛下昏迷不醒,没有人指派新皇帝登基,那……沈知行便是唯一的选择。 怪不得沈知行最后会登基,原来是端静公主他们造反。 趁着三皇子他们造反,沈知行趁此机会铲除异己。 汪保忠、三皇子、端静公主已死,如今只剩下五皇子,沈知行怎么名正言顺坐上那个位置? 苏寻月虽然好奇,可也没有多问,她只是一直问沈观,沈知行何时回来,她想救下张寄礼的哥哥。 沈观也不知道沈知行的归期,“夫人莫要担心,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属下相信将军很快就会回来。” 一日又一日,苏寻月怕张寄礼的哥哥有事,只好找沈观,让他找一个叫张寄书的士兵。 张寄礼、张寄书,这一听就知道是两兄弟,闻言,沈观吞了吞口水,故作不知道:“夫人找他作甚?如若他投降了,将军是不会对付他的。” 将军最是有原则,知道很多私兵是被逼无奈,只要张寄书投降,将军肯定会善待他们。 苏寻月点头,“他一定会投降的,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我想送他去见寄礼。” 张寄礼帮了她那么多,如今她终于找到张寄书,自然想赶快让他们兄弟俩见面。 沈观却犹豫起来了,“可是,他毕竟是叛军底下的人,如若他对夫人不利……” 苏寻月摇头:“他既然答应投降,就肯定不会伤害我,我只是想把他送回张寄礼身边。” 沈观见劝不动苏寻月,只怕将军跟夫人因为这事又要吵架,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属下这就去禀报将军。” “辛苦你了。” 沈观叹气,只好骑上马去找将军。 此时,沈知行已然抓住了嘉亲王,想着处理好事情之后,今晚就回家。 只是没想到,沈观来了,沈知行也匆忙走过去,以为苏寻月他们有什么事,“你怎么来了?” 他吩咐过沈观,要一刻不离苏寻月他们,如今沈观过来,沈知行心里有些慌张。 沈观知道将军误会了,忙解释,“是夫人喊属下过来找将军的,夫人担心将军。” 闻言,沈知行这才放心,脸上露出笑容,“我没事,我处理好这些事,今晚就回去,让她别担心。” 沈知行以为自己说完这些话,沈观便可以回府告知苏寻月。 可沈观没动,只见他很是为难地挠头,“夫人想要一个人,叫张寄书。” 沈观话音刚落,沈知行旁边的一个士兵立马瞪大眼睛看他,“你认识我?我就是张寄书。” 闻言,沈知行的脸瞬间黑了起来。 张寄书还在问沈观话:“夫人找我作甚?我如今在沈大将军的手下办事。” 提到沈大将军这四个字的时候,张寄书满脸的崇拜。 张寄书和张寄礼虽然是亲兄弟,可两人长得完全不一样。 第174章 你摸摸看就知道了 张寄书比张寄礼长得白净,但他喜欢动来动去的,尤其喜欢练武。 当时他去京安,就是奔着沈大将军而去的,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被端静公主的抓了,让他当了私兵。 幸亏现在他们都被沈大将军救了下来,成了沈大将军的下属。 张寄书已经很满足,就是不知夫人为何要找他。 沈知行想不到张寄书和张寄礼有关系,因为他不知道张寄书的名字,大家都喊他张弟,他就以为张寄书叫做张弟。 殊不知,是因为张寄书长得嫩,显小,但他人也机灵,很多端静造反的线索,都是他提供的。 如今沈观告诉他,苏寻月想问他要张寄书,而且张寄书还是张寄礼的家人。 这么一想,沈知行的心里便有些膈应,他很欣赏张寄书,但他是明事理的人,一码还一码。 张寄书适合当武将,帮了他很多,他自然不会因为张寄礼的关系而迁怒于他。 沈知行顿了顿,把手上的事交给沈观,“你处理这些事,我回去一趟。” 他的神色看不出喜怒,沈观担心自家将军生气,忙道:“夫人这几日很是担心将军,吃不下也睡不好,将军回去,也能让夫人放心一些。” 言外之意就是夫人不止是想帮张寄礼找到大哥,也是想将军的,甚至担心将军担心到睡不好,吃不下东西。 这也确实是事实,夫人确实担心将军,只是能找到张寄礼的大哥,夫人也很开心就是了。 沈知行点头,这才骑马离开。 张寄书还问沈观:“夫人找我何事?” 沈观卖起关子,“过几日你就会知道。” 张寄书不再问,一直辅助他办事。 沈府。 沈观离开后,苏寻月就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午觉也不睡,就等着沈观带消息回来。 可回来的根本不是沈观,而是沈知行,因为回来得太急,他甚至没来得及剃胡须,盔甲上也留下许多血迹。 苏寻月忙迎上前去,“将军,你受伤了吗?严重吗?快让我瞧瞧!” 见到苏寻月担心自己的模样,沈知行心中颇暖,心中的醋气也消散了不少。 他以为苏寻月只想着帮张寄礼找人,根本没时间担心他,可如今看来,是他想错了。 苏寻月很关心他,这会已经在扒拉他的衣服,要看他的伤口了。 这是沈知行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他嘴角上扬着,愣是不说自己没有受伤,而是抱着苏寻月,“怎瘦了这般多?” 苏寻月根本听不清沈知行在说什么,她只想知道沈知行哪里受伤了,有没有事,“你哪里受伤了?疼不疼” “浑身都疼。”沈知行低沉的声音传入耳朵,“你摸摸看就知道了。” 他的语气暧昧极了,本来还担心他的苏寻月一听,忍不住红了脸,抬眸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先把铠甲脱了,我替你检查一下。” 沈知行笑着按照苏寻月的指示褪掉铠甲等衣物,他的胸膛上没有新伤,可旧伤却不少。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如此认真看沈知行的伤痕,沈知行怕苏寻月不喜欢,忙要穿上衣服,“我没事,那些血不是我的,我……” “是不是很疼?”苏寻月打断了他的话,摸着他胸膛上的伤疤,声音都颤抖了。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沈知行身上有那么多的伤痕。 在看到的那一刻,她一下子就心疼了。 沈知行没有人脉,他是靠自己一刀一刀拼出来的,这其中的艰辛,苏寻月不敢想。 沈知行握住苏寻月的手,轻声道:“不疼,你看,这是我以前留下来的,现在早就结痂了,所以不疼的。” 苏寻月眼眶湿润了。 沈知行伸手抚平她眉毛,“傻瓜,哭什么。” 他俯首吻住她的唇,温柔缱绻,辗转厮磨,“这算不上是伤,这些年刀枪剑雨,我早习惯了,你别哭,你一哭,我就疼。” 受伤他其实不怕,他怕苏寻月嫌弃自己,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看自己身上的伤疤。 毕竟张寄礼是读书人,身上一定没有伤疤。 可如今,苏寻月根本不介意他身上的伤疤,反而心疼他。 她越是这样,沈知行就越爱她,恨不得立即拥她入怀。 苏寻月仰头承接着沈知行的亲吻,他的吻炙热滚烫,像火山爆发,又像冰川融化,一路蔓延到苏寻月的心底,她感觉整颗心都在燃烧着,仿佛随时要被融化。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分开后,苏寻月用力搂紧他,泪水打湿了沈知行的肩膀,“以后,为了我跟孩子,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第175章 我好想你 以前苏寻月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看到沈知行身上的伤疤,她突然觉得无法承受,害怕沈知行再受伤。 沈知行轻拍她的背,柔声道:“嗯,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陪伴你跟孩子。” 苏寻月抹了抹泪,松开沈知行,可沈知行却舍不得放开她,因为没有及时剃胡须,冒出来的胡须扎着苏寻月娇嫩的皮肤,有些刺痒。 沈知行低头含住她的唇瓣,细细吮吸舔舐,像品尝美味佳肴一般。 片刻后,苏寻月喘着粗气推开沈知行,“你胡子没刮干净,扎死我了。” 沈知行笑,“是么?我这就去刮。” 这几日太忙,也没有机会收拾一下自己,在苏寻月面前,他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能比张寄礼差。 他站起身准备去洗漱,苏寻月拉住他的袖子,“我帮你。” 沈知行把刮刀递给苏寻月,苏寻月怕弄伤他,还给他的胡须涂抹了花油,顿时间,沈知行的鼻端满是花油的香味。 苏寻月就这样被他抱着,趴在他身上,姿势很是暧昧,苏寻月的身体有了反应,忙要站起来,却被沈知行抓住了手,“手怎么抖了?” 简直明知故问,这人真不怕自己划伤他? 苏寻月羞恼地白了沈知行一眼,“你别乱动。” 沈知行果然乖乖坐在椅子上,任由她摆布。 苏寻月站在他身前,仔细地帮他刮胡须。 沈知行垂眸盯着她,目光灼热。 苏寻月被他看得心慌,“你别这般看着我。” “我只看你。”沈知行低哑的嗓音响起。 苏寻月微怔。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小嘴上,喉咙滑动,凑过去啄了一口她的唇角。 苏寻月被他闹得不知该做何表情,只能继续帮他刮胡子。 沈知行趁她专注,一把揽住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双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你做什么呢?”苏寻月推拒他,“小心我划伤你。” 她第一次帮人刮胡须,没什么经验,万一划伤了怎么办? “我相信夫人不会。”沈知行低笑一声,“你若真的不小心弄伤了我,我也不会觉得疼。” 姜若离:“……” 沈知行的唇落在她脖颈处,苏寻月身上的肌肤敏感又脆弱,被他触碰后便战栗个不停,“你、你快起来。” 今日的沈知行怎能如此闹人? “你是我夫人,我亲近你天经地义。”沈知行说完,更加肆虐地吻住她的耳垂。 “不要……”苏寻月被沈知行撩拨得全身瘫软,她推着沈知行的胳膊,“你、你别乱来。” 她越挣扎,沈知行就越是兴奋,“这几日有没有想我?我好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睡不着,他就起来继续办事,其实他这几日也没有多少时间能休息。 京安那边他也要盯着,确实累,只有现在,跟苏寻月一起,他才觉得放松,不必强撑着自己。 苏寻月当然想他,想他每夜搂着她入眠。 只是被他吻得意识模糊,根本回不了话,幸亏理智占了上风,推开他,继续帮他刮胡须。 她心里有事,刮着划着,就停了下来,“将军,我想问你要一个人。”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有些惴惴不安,总怕沈知行会生气,毕竟这是跟张寄礼有关的事。 每次她提到张寄礼,沈知行总是冷着脸,疯狂吃醋。 两人好不容易见面,苏寻月不想跟他吵起来,可张寄礼哥哥的事也不能拖。 虽然知道苏寻月会提起这件事,可真的听她提起,沈知行到底还是不高兴了。 他这样撩拨她,苏寻月还是记得这件事,可见在她心目中,张寄礼的地位有多高。 一想到,沈知行就醋得厉害,不说话了。 苏寻月也看出来了,她把刮刀放下,抓着沈知行的手,“他帮了我许多,张寄书是他的哥哥,还请将军让他们兄弟团聚。” 张寄礼帮了她这么多,就只求她帮忙找到他哥哥,这一件事,她必须要办好。 第176章 太纵容 张寄礼如今还被沈知行关着,苏寻月还找不到他被关在哪里,只能希望沈知行把张寄书送过去。 “张寄书他是被迫成为端静公主的私兵。”苏寻月停了下来,“将军,你的意思呢?” 沈知行抬眸凝视她,淡漠道:“你希望我如何对待张寄书?” 苏寻月抿唇,“张寄礼救过我们,我希望他们兄弟团聚。”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了他?”沈知行语调凉薄,“若他是端静的人,对我们不利呢?你怎么不替我考虑一番?” 他知道张寄书跟端静无关,可他还是忍不住问苏寻月,她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的处境? 苏寻月愣住了。 沈知行的话没错,若是张寄书是端静公主的人,他还想着帮端静公主办事,那就不止沈知行有事,她、苏墨初和苏念初都逃不掉。 苏寻月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自然会替你考虑,如若他真的是端静公主的人,那将军就按律法办事,只是在他行刑之前,可以让他们兄弟见一面。” 张寄书是叛军,她自然不会为张寄书求情。 而且她也认为,这件事是他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但张寄礼帮了她许多,苏寻月希望张寄书在行刑前,能够见他们最后一面。 沈知行应当没有拒绝的理由吧? “夫人真是善解人意。”沈知行勾起唇角,低低笑出声来。 苏寻月却觉得他在讽刺自己,也有些不高兴了,那要她怎么做?难道让她不要管有关张寄礼的事? 那她做不到,尤其是有关张寄礼哥哥的事。 “既然将军觉得没有问题,那便麻烦将军了,我去后厨给将军煮一碗面。” 话落,苏寻月就要转过身离开,该说的她已经说了,如若沈知行还是不愿意让张寄礼、张寄书他们两个见面,那她也没有办法。 沈知行握紧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她重新跌进他怀里。 “生气了?” 苏寻月皱眉,否认了,“我没有。” 沈知行捏了捏她的掌心,“我都没有生气,你倒是生气上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为了其他的男人向他求情,难道他不应该生气? 可他都没有生气,苏寻月倒是给他摆上了脸色。 沈知行想,或许是他太纵容她了,导致苏寻月都不怕自己生气。 可谁叫苏寻月是他最爱的人呢?他舍不得对她发脾气。 苏寻月被他抱在腿上,“我是觉得,张寄礼帮了我许多,我只是想报答他,并非因为喜欢他。” “我知道。”沈知行抚摸她的头发,柔顺的青丝从指尖溜走,“你想让他们兄弟俩见一面也无妨,这一次,张寄书帮了我大忙,可是月月,你日后能不能不要管他们张家的事?” “他帮了我们,我报答他就是了。”他就是怕苏寻月心里还放不下张寄礼,所以才会不断阻拦。 苏寻月抬头看他,“那他的秋闱……” “我会让他如期参加秋闱。”沈知行摸着她的肚子,“日后,他们的事,都归我管,你好好养胎便好,孩子有没有闹你?” 被沈知行这么一提醒,苏寻月才想起自己还在假孕着,多少有些心虚,想着该找个时间跟沈知行坦白才行。 她摇头,“没有,他很乖,墨初和念初也很乖,只是他们一直念叨着你。” “我等一会去看他们。” 也就是说,他还想跟苏寻月说说话。 “京安那边如何?”苏寻月记得,上辈子似乎也是因为三皇子、端静公主、嘉亲王造反,沈知行才会登上皇位。 只是不知还有多长时间。 而且,若是沈知行做了皇上,那他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本来还想着坦白的苏寻月又开始犹豫了。 她眼里容不得沙子,沈知行做了皇上,会有三千佳丽,她根本接受不了。 到时候她又该何去何从? 才捡回一条命,苏寻月又要开始担心其他事。 第177章 我刚才可比流氓更流氓 沈知行不知她心里边的想法,与她说起京安的事,“贺安在京安守着,陛下昏迷不醒,一切事宜都由五皇子代办,母亲那边有贺安,你不必担心。” 京安的事,沈知行确实有些担心,尤其是陛下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就怕五皇子不老实。 不过有贺安在,他也放心不少。 苏寻月点了点头,“饿了么?我给你做碗面。” “不必,我不饿。”沈知行抓着苏寻月不放,“我想跟你说说话。” 这几日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处理好西北的事,他就要回京安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苏寻月垂眸看他,片刻后,终究没能抗拒得了他炽热的目光,慢吞吞地坐在了他腿上,“我陪你说。” 沈知行轻吻她的脖颈,呼吸渐渐变得滚烫。 “不是要说话么?”苏寻月轻咬嘴唇。 怎么又亲她了! 沈知行低笑一声,将她压在桌案上,双手撑着桌沿,俯身含住了她的耳垂,“不说了。” 苏寻月浑身僵硬,推搡他的胸膛,小声嘀咕道:“别闹,青天白日的,会被人听见的。” “这屋子里只有咱们两个。”沈知行轻咬她的耳朵,“他们不敢的。” 苏寻月推脱不了,到底还是被他得了手,沈知行不敢放肆,毕竟苏寻月还怀着孕,只弄了一回,就放过了苏寻月。 苏寻月枕在沈知行肩膀上,心中却仍旧翻江倒海。 刚才的感觉实在令人羞耻。 沈知行虽然没有继续,却把她撩拨的欲火焚身,整个人软绵绵的,连腰都酸痛。 苏寻月红着脸瞪他,“你怎么像个流氓一样。” “嗯?”沈知行挑了挑眉,凑近她耳畔低声道:“我刚才可比流氓更流氓。” 苏寻月脸颊更红,不说话了,沈知行喟叹一声,“我明日回京安,你跟墨初、念初留在西北。” 陛下若是能醒过来,一切都好,要是醒不过来,到时候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实在是太危险,他不敢带苏寻月回京安。 “你要去多久?”回不回京安,苏寻月觉得无所谓。 沈知行道:“不定,待陛下醒过来了,我就回来。” 苏寻月抿了抿唇,陛下不会醒了,半晌后,她才开口:“好,那你早去早回。” 趁着沈知行不在,她自己也要做好打算才是。 下次沈知行回来,便会成为皇上,朝廷之内权势滔天,沈知行肯定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 苏寻月现在特别乱,不知该怎么做。 沈知行只是抱着她,“我一定会尽早回来,沈观会留下来保护你们。” 苏寻月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她不是小姑娘,知道沈知行有自己的野心和抱负,他迟早会飞黄腾达,而她也不是菟丝花,需要他的庇护。 只不过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眷恋这份温暖。 她也在思考,该怎么利用现在拥有的一切,为自己和墨初、念初争取最大化的权益。 皇家的子女,为了那个位置争得你死我活,端静公主、三皇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是沈知行当了皇上,那他就不只有苏墨初、苏念初这一儿一女,他以后肯定还有更多的子女。 可她就只有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墨初和苏念初是她的心头肉,她不想他们受伤。 苏寻月埋在沈知行的胸膛里,心里却做下了一个决定。 二人缓了好一会儿,又叫了水,洗漱一下,沈知行才去找苏墨初和苏念初。 几天没见,苏墨初、苏念初突然见到沈知行,两个人眼里都有惊喜,可还是生气了,说他不讲信用,不带他们去军营玩。 沈知行好说歹说,才把他们二人哄好。 苏墨初虽然还是跟沈知行不亲近,可听说他就要去京安,居然把自己的长枪送给他,“给你,不要受伤了。” 声音似乎有些不情愿,可沈知行却知道他在关心自己。 他摸了摸苏墨初的脑袋,“谢谢。” 苏墨初扭过身子不搭理他了,转而跑到苏寻月跟前撒娇,拉着她的胳膊晃啊晃。 苏念初也把自己的宝剑递给了沈知行,“拿去防身,不许丢了。” 沈知行哭笑不得,“好,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我不在,你们好好听你阿娘的话。” 话落,他又带着墨初、念初去玩。 第178章 逃 知道沈知行要离开,苏墨初、苏念初都舍不得他,一直抓着沈知行说话,让他不要去。 沈知行耐心地跟他们解释,他去京安有很重要的事要忙。 苏墨初嘟囔道:“反正你又回不来,你说的话谁稀罕!” 沈知行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我一定会回来的。” 哄好了二人,又玩了一会。 苏念初已经困得直点头了,还是舍不得离开沈知行的怀抱。 苏寻月看在眼里,也不好说什么。 沈知行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苏念初。 苏念初眼圈红了红,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阿爹……” “阿爹在。” 到底还是睡着了,沈知行分别将苏墨初、苏念初抱回房间。 苏寻月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躺着了。 沈知行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背对着自己,不由得凑过去,抱着她的腰,又开始蠢蠢欲动,“月月,再来一次好不好?” 他到京安之后,回来的时间不定,还没有离开,他就已经开始想她了,如今她已经完全适应了他,也不排斥他的接触,沈知行越发放纵自己。 难得的是苏寻月居然没有拒绝,而是默许他的胡作非为。 沈知行顿时激动起来,一把掀开床帐,迫不及待地吻上苏寻月的唇。 苏寻月微微愣神之后,也搂住他的脖子,回应起来。 沈知行高兴极了,立马褪掉她身上仅剩的衣裳,压了上去。 苏寻月闭上眼睛,任由他摆布。 夜晚的春色格外旖旎,床榻吱呀作响。 苏寻月微微喘息,双手紧搂着他劲瘦的腰,将脑袋贴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强烈的存在感。 …… 苏寻月醒来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离开,他不让苏寻月、苏墨初和苏念初去送他,反而自己悄悄地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床榻,苏寻月多少有些不习惯,若不是自己的腰有些酸,她还以为昨天晚上是一场梦。 吃早饭的时候,苏念初问:“娘,阿爹真的走啦?” “嗯。”苏寻月淡淡答道。 苏墨初撇嘴,“他都没有告诉我们。” “阿爹只是怕你们难过。”苏寻月给他们夹肉,“而且他起得早,也不好打扰你们。” 也不知道苏墨初有没有听进去。 沈知行一离开,西北似乎再次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苏寻月经常找萧长清她们一起玩,还比试了一场。 沈知行离开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苏寻月和往常一样,去找萧长清,沈观这时却突然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信,“夫人!将军来信了!” “不,如今不是将军了,是摄政王!” 沈观太过于激动,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苏寻月拆开了信,沈知行却没有说自己是摄政王的事,只是说他很想他们,过几日就把他们接到京安。 她只好问沈观。 “五王爷与陛下先后离开,五王妃受了惊吓,早产了,生下皇子,那皇子如今就是新皇帝。” 苏寻月听在耳内,总觉得五王爷离开这件事太过于诡异。 陛下离开情有可原,毕竟被下毒,可五王爷正值壮年,年纪轻轻就走了,实在让人费解。 “将军可还有说什么?”苏寻月问。 沈观摇头。 苏寻月只好让他退下。 如今沈知行是摄政王,宋言心是太后,二人把持着朝政,与上辈子的结局不一样,可二人却还是站在最高的位置。 再加上沈知行信里的隐瞒,什么都不跟自己说,苏寻月有些乱,可她很快就压了下去。 而是写信给陈奇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 正好春安也准备来西北,那她离开也能简单一些,她实在是慌,总觉得沈知行跟宋言心的关系不简单。 若不然,为什么沈知行不愿意跟她说宋言心当上太后的事? 苏寻月想不明白,她也不想了。 这一日,苏寻月跟往常一样,带着苏墨初、苏念初等人出门。 沈观正打算跟上去,却听苏寻月道:“你身子不舒服,好好在家歇着,有其他人跟着就好。” 最近沈观有些咳嗽,没有想太多,也就没有跟上去。 待他睡一觉起来,却发现,夫人并没有回家。 他找遍了西北,都没有找到夫人的身影,只好写信给将军,希望夫人是去找将军了。 西北离京安的路程很远,即便是加急,也要三四天,待沈知行知道苏寻月离开,已经是三四天之后的事情了。 第179章 抓住 沈知行正在回西北的路上,收到沈观的信,也顾不得其他,立马回西北。 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得苏寻月要带着墨初、念初离开。 心里边又怕苏寻月还想着张寄礼,所以才想离开自己。 可是苏寻月如今怀着孕,还带着两个孩子,她要去哪里? 沈知行找了好几天,总算找到了线索。 苏寻月一行人往江中的方向去了,沈知行怕是苏寻月的遮眼法,也没有放弃其他路线的寻找。 终于在第五日,他找到了苏寻月的住处。 她确实在江中。 苏寻月此时正带着苏墨初、苏念初去玩,一出到门口,就看到了满脸胡须的沈知行。 若不是他身边站着沈观,苏寻月差点认不出沈知行来了。 倒是沈观跪了下来,“夫人,属下总算找到夫人了,还请夫人发落!” 沈观这么一跪,倒是把苏墨初、苏念初吓坏了。 苏念初歪着头看他,“观叔叔,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观摇头,还是跪着。 苏寻月忙让苏墨初、苏念初把他拉起来,她很是愧疚,见沈知行一直站着,也不说话,她更加心虚了。 于是转头对着陈嬷嬷和春安道:“你们看着墨初和念初。” 苏寻月把苏墨初、苏念初和交给陈嬷嬷和春安,自己则来到了沈知行面前,声音低柔温软,“将军,我……” 沈知行沉默地盯着她看,仿佛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 “你是不是生气了?”苏寻月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沈知行语气冰冷,“你一声不吭,就带着墨初、念初离开,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这一次,沈知行是真的生气了,苏寻月什么都不跟他说,就独自带着墨初、念初离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面对沈知行的质问,苏寻月根本说不出话。 难道要和他说,她重生了,知道他跟宋言心是一对?所以他才瞒着自己,不跟她说宋言心当太后的事? 沈知行如今是摄政王,辅助刚出世不久的新皇帝,可新皇帝只是个婴儿,那一切事宜肯定是沈知行、宋言心二人一起商量。 他明明知道自己介意宋言心,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跟自己说。 也不说他什么时候过来接自己、墨初、念初他们回京安,就像是遥遥无期一般,她拿什么相信他? 苏寻月知道自己没有安全感,她也不奢望沈知行给她安全感,所以她选择自己给自己安全感。 只要她离开沈知行,她就不再患得患失,不会想沈知行跟宋言心会不会死灰复燃,会不会跟上辈子一样。 那墨初、念初也就不会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就永远只有他们母子三人,他们依旧会健康成长,不用担心有人欺负他们。 但是苏寻月怎么都没想到,她这一举动反而刺激到了沈知行,沈知行竟然追到了江中来。 “沈观,看好小姐和少爷。” 沈观忙站起身,拉着墨初、念初离开,只剩下苏寻月和沈知行相对。 “我自然有想过你,可你也没有跟我提到宋言心的事,她如今是太后,这其中发生什么事,你有想过跟我说么?” “沈知行,我们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们性格不合,你如今是摄政王,你想娶谁就娶谁,想有多少孩子就有多少孩子,我求你,放了我吧。” 苏寻月承认,她就是懦弱,事情还没有发生,她自己已经怕了 ,害怕受伤。 她怕自己变成上辈子那样,被别人抛弃,被人厌恶,最后被活活吊死。 她不想死 她爱沈知行,但却宁愿自私地逃避,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沈知行听到她说的话,心里痛极,也气她,“你就这般想我?苏寻月,你让我放了你,可以,但墨初、念初绝不能跟你走。” 第180章 穿帮 苏寻月听到他这话,眼睛酸了起来,他明明知道墨初、念初是她的心头肉,居然不让她带他们走,这跟挖她的心脏有什么区别? 她抬起头,倔强地看着他,“墨初、念初是我的骨血,我必须带他们走。” 有她护着墨初和念初,他们还是安全的,如若她离开了,沈知行还那么年轻,他肯定还会再娶。 那他的妻子对墨初、念初好吗? 苏寻月不知道,她也不想去赌,她只想要墨初和念初,“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们两个,沈知行,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眼眶红红的,沈知行见了心疼,“那就不要离开我,月月。” 苏寻月却摇头,“你跟宋言心——”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知行打断,“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至于我为何不跟你说,当时情况情急,我只想写信告诉你,我没有受伤。” 于沈知行而言,宋言心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当时他当上了摄政王,只想赶快告知苏寻月,他很安全。 哪里想到,苏寻月居然以为他跟宋言心有事。 “是贺安替我跟她谈判的,月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沈知行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好让她看看自己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苏寻月似乎还不相信,“可你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的。” 闻言,沈知行一头雾水,“月月,你为何会这般想?” 他抓着苏寻月的手,不让她退缩,“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寻月咬了咬唇瓣,闭嘴不言,难道她要说自己死过一回了?还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话本。 沈知行是男主,宋言心是女主。 “怎么不说话了?月月,你到底是从何处听来的?”沈知行并没有放弃,他一直追问着。 苏寻月也觉得委屈,她忍不住道:“若是事实呢?早在你进京前,我便梦到了你当皇上,而宋言心就是你的皇后。” “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你是摄政王。” “那我就不当这个摄政王。”沈知行的语气很是坚决,“月月,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苏寻月直接愣住了。 沈知行弯着腰看她,“我现下就去写信,让贺安当摄政王。” 既然苏寻月在意这件事,那他就不当摄政王,不跟宋言心有来往。 这样一来,苏寻月也不担心自己会有其他的女子。 沈知行从来不在乎自己当什么,他只想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强盛,天下太平,这便够了。 他确实也喜欢权力,却不贪恋权势,谁当摄政王都没所谓,只要保证百姓安稳度日便好。 苏寻月张口结舌,呆滞片刻,才猛地挣脱开他的手,“沈知行!” 她吼他,“你疯了么?你把天下百姓置于何地?” 放眼望去,如今只有沈知行最有资格做摄政王,若是他不做,各个势力肯定又会蠢蠢欲动。 到时候再有战乱,只会苦普通老百姓。 “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的。”沈知行亲了亲她的手背,他想要给苏寻月安全感。 苏寻月不让他写信,她垂着头道:“或许梦境也不一定是真的。” 她觉得自己很别扭,总是被上一辈子的事困住,根本走不出来。 也怕沈知行以后怨她。 沈知行却认真地看着她,“我自己愿意的,不关你的事。” “不要。”苏寻月不同意了,“我跟你一起回京安。” 经过这一次,苏寻月发现,她离不开沈知行,这几天,她睡不好,还一直想着沈知行。 沈知行没说话,只觉得自己心爱的女人心太软,明明一直都没有安全感,可却为他考虑这么多。 他只能抱着她,“月月,这辈子,我只爱你。” 苏寻月听了进去,如若沈知行爱上了其他人,她自己就会离开,绝不留恋。 两人重归于好,打算在江中住一晚才回京安。 当晚,二人睡一起。 两个多月都没有同过房,两人都想得紧,到底还是纠缠在了一起。 只是还没有开始,沈知行就发现苏寻月出血了,吓得沈知行立马派人去找大夫。 苏寻月想拦已经来不及,只能任由女医把脉。 “如何?”沈知行守着床边,“孩子没事吧?” 女医一头雾水,“什么孩子?夫人并未怀孕,也没有小产的迹象,身体很好。” 苏寻月一听,便知道自己假孕的事穿帮了。 第181章 他生我气了 她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的假孕药似乎是这几天消失的,当时她只顾着逃跑,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哪里想到,沈知行居然追了过来,还跟她同房,发现她出血,从而找了医女,揭穿她假孕的事实。 “我需要一个解释。”沈知行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情绪。 苏寻月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医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里头只有她跟沈知行两个人。 她抿唇,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沈知行却误会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 他真的没有想到苏寻月居然如此大胆,假装怀孕,就为了离开自己。 这一刻,沈知行承认,他真的特别受伤,也生气,更是不解。 苏寻月无法,只好把自己服用假孕药的事告诉沈知行,“我当初一直以为你喜欢的人是宋言心,便想跟你和离,其实我跟张寄礼什么事都没有。” 沈知行看着她,“所以你宁可吃下假孕药,假孕自己怀孕,也不愿意问我,听我好好解释,是么?” 苏寻月沉默半晌,才点了点头。 “好,好……”沈知行连说三个好字,“你好狠的心!” 当初他知道苏寻月怀孕的时候,他遭受的痛苦有多大? 而且这些假孕药对身体有没有害?即便知道自己被苏寻月骗了,他此时此刻还是担心她的身体。 苏寻月咬牙,不说话了。 沈知行却突然转过身去,“我还有事要处理,医女还在府中,有哪里不舒服就请她过来。” 丢下这句话,沈知行就离开了。 苏寻月也知道,这一次,沈知行是真的生气了,她看着沈知行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陈嬷嬷推门而入,她才反应过来。 “夫人,你没事罢?”陈嬷嬷扶着苏寻月躺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奴看到将军脸色很差,往少爷的房间去了。” 明明方才将军跟夫人还好好的,将军也没有再追究夫人逃跑的事,怎么这会将军突然生气了? 陈嬷嬷想不明白。 “他知道我假孕的事了。”苏寻月躺在床上,看着床帘,“他生我气了。” 被人这么欺骗,就算是菩萨都会有三分脾气,苏寻月也能理解。 可理解是一回事,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委屈,尤其是想到沈知行离开的背影,仿佛回到了上辈子。 上辈子,她看到最多的就是沈知行的背影,他对自己总是冷冷的。 经过这一次的事,他是不是会变得跟上辈子一样,不搭理她了? 一想到沈知行不理她,苏寻月就觉得难受,她捂着自己的胸口。 陈嬷嬷没想到是将军发现了夫人假孕的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安慰她,“将军还在气头上,等将军气消了,就会原谅夫人的,夫人别担心。” 苏寻月摇了摇头,“他不会原谅我的。” “怎么会呢?将军对夫人的好,老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将军对您是一片真心的。” 陈嬷嬷看得清清楚楚,将军对夫人,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将军一定会原谅夫人的。 “夫人好好睡一觉,明日做些糕点,亲自给将军送过去,将军肯定就不生气了。”陈嬷嬷拍着苏寻月的后背,“夫人先睡觉吧,夜深了。” 这几日,夫人都睡不好,她知道夫人是在担心将军,所以才睡不着。 如今将军也追过来,夫人应当要好好睡一觉才是。 “我要不要追出去?”苏寻月确实也有些困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方才明明很精神的,这些天也睡不着,可是现在躺在床上,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快便闭上了眼睛。 陈嬷嬷轻叹了一声,夫人这是病急乱投医啊,将军已经去了少爷的房间,而且将军还生着气,夫人再追过去又有什么用。 她刚想开口,可听到夫人均匀的呼吸声,便知道夫人已经睡着。 陈嬷嬷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这边,沈知行坐在榻上,跟苏墨初大眼瞪小眼的。 苏墨初没想到他突然过来,他扯了扯被子,“我要睡觉了。” “睡吧,阿爹今晚陪你睡。”末了又问门外的沈观,“夫人来了没有?” 第182章 夫人并没有过来 知道真相的沈知行确实很生气,他真的不知道,原来苏寻月这么想离开他。 居然服用假孕药,假装自己怀孕,也要离开他,还说她怀了张寄礼的孩子。 得知苏寻月跟张寄礼什么事都没有,他确实高兴,可这并不代表他不生苏寻月的气。 这会他正等着苏寻月过来找他,跟他道歉,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可沈观却告诉他:“夫人并没有过来。” 沈观觉得将军跟夫人奇奇怪怪的,将军好不容易才找到夫人,却又突然跑到少爷的房间,还问他夫人有没有来。 大晚上的,将军跟夫人这是在玩捉迷藏? 要不然,他实在想不到将军跟夫人到底怎么了。 沈知行愣住了,苏寻月竟然没有过来?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正在生气吗? 她居然不追过来? 沈知行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顿时又涌了上来。 “我累了,要休息了。”苏墨初合上双眸,语气带着疲惫,“你怎么还不走?” 他从来没有跟过沈知行睡,也不习惯跟沈知行。 沈知行却不走,他把外衣脱下,自然地道:“我今晚跟你一起睡。” 苏寻月没有追过来,他也不想回过头去找她,他也是有脾气的。 没有回去找苏寻月,这就意味着他没有地方睡,只能跟墨初一起睡。 他直接躺了下来。 苏墨初简直要被他气死,“我不要跟你睡!” 只是他实在是太困了,说话的语气都没有震慑感。 沈知行却轻拍着他的背,“睡吧。” 不一会儿,苏墨初就睡着了。 沈知行却怎么也睡不着,一直想着苏寻月在做什么,医女说她的身体没事,只是可能是葵水快来了,才会出血。 既然没事,苏寻月为何不来找自己? 沈知行根本没有睡意,也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 苏寻月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而且她居然在马车上,见她醒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就凑了过来,“阿娘,你睡醒啦,阿爹说要带我们回家。” 当初带苏墨初、苏念初来江中的时候,苏寻月只说带他们去玩。 苏墨初和苏念初也以为是去玩,玩够了,他们就回家。 根本不知道苏寻月是带他们逃跑的。 这会沈知行说带他们回家,他们也没有怀疑。 苏寻月点了点头,“嗯,睡醒了,你们吃饭了没有?” 她有些懊恼地坐起身,怎么能睡得这么死,她本来还想着做一些糕点给沈知行赔礼道歉的。 她记得沈知行似乎很喜欢鲤鱼糕,临睡前,她已经想好今天早起给沈知行做鲤鱼糕。 哪里想到,她睡过头了,还坐上了马车,苏寻月揉了揉额头。 苏念初也把自己胖嘟嘟的小手伸过来,帮她按,“吃过了,阿娘是不是头疼?我帮你。” 苏寻月任由她帮自己按,随后又问她:“是不是阿爹把我抱上来的?” “不不不。”苏念初摇着头,“是妹妹、哥哥、阿爹一起把阿娘抱上马车的。” “没错。”苏墨初也附和着。 苏寻月已经想到那个画面了,说是一起抱,应当是沈知行抱着她,而苏墨初、苏念初跟着,只扶着她的腿或者手。 想到这里,苏寻月不由得笑了一下,“那阿爹呢?” 她迫切想要知道沈知行去哪里了,怎么不坐马车,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 苏念初指了指门外,“阿爹骑着马,只是他好忙,一直跟沈观叔叔说话。” 苏寻月不由得掀开帘子,却没有看到沈知行的身影,可能在队伍的前头。 看来,沈知行确实还在生气。 这也是人之常情,她骗了他,假装自己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一时半会恐怕无法释怀。 虽然那是一场误会,但是对沈知行来说,这件事依旧让他无法释怀。 苏寻月放下帘子,她也不勉强他立刻就释怀。 “阿娘,阿爹说带我们回去京安的家,京安的家漂亮么?”苏念初靠近苏寻月,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满脸期盼地望着她。 他们还没有见过京安的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很漂亮,也很大,还有祖母也在那里。”苏寻月跟她描述着,说了一会儿话,陈嬷嬷就拿水过来给她洗漱,又吃了一点东西。 中午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苏寻月把苏墨初、苏念初交给陈嬷嬷、魏嬷嬷照顾,自己则去找沈知行。 第183章 吃不好睡不好 只是她根本看不到沈知行,只看到沈观,“将军去哪里了?” 她总觉得沈知行在躲着她,不愿意见她。 沈观很是不解,也不知将军跟夫人为什么又吵架了。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夫人,您还是先去用膳吧。” 苏寻月不解地皱眉,沈知行去哪里了?为什么沈观不愿意跟她说? “将军去哪里了?”苏寻月有些急了,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沈知行生气,她是真的想跟沈知行道歉。 沈观只好硬着头皮道:“将军在处理正事,夫人有什么事,可以跟属下说,属下一定会如实转告将军。” 道歉的事,怎能让其他人转述? “既然忙着正事,那我便不打扰了。”苏寻月想着,等沈知行有空,她再跟他道歉。 只是她没有想到,沈知行不仅中午要处理正事,连晚上也忙着,而且还不跟她同一个房间睡。 她去找沈知行,却还是见不到他的面,都是沈观转述,说沈知行有很多事要忙,怕打扰到她休息,所以就安排了两间房。 沈知行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既然这样说,那证明沈知行最近不想看到她。 苏寻月想到这里,只好暂时歇了向沈知行道歉的心思。 她不知道沈知行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原谅她,但是她会尽力弥补他。 沈观看着夫人转身离开。 他原本以为将军和夫人很快就会和好,哪里想到他们越闹越僵。 沈观也不知该怎么办。 这天夜里,苏寻月睡得极其不踏实,梦里都在想着沈知行,她索性去了苏念初的房间,跟苏念初一起睡。 反正路途遥远,她就不信沈知行一直不出现。 苏寻月已经做好了长远的打算,但她没有想到,从江中到京安,几乎有半个月的路程,沈知行居然真的都没有出现过。 她从来不知,原来沈知行生起气来,居然可以这么久。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沈知行是不是已经对她失望,不愿意再跟她在一起了? 苏寻月不禁有些慌乱,因此这几天她都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到了京安,回到了将军府。 不,现在应该是摄政王府,她才见到沈知行。 沈知行似乎瘦了一些,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跟沈知行说话,柳氏跟林氏已经围了上来。 尤其是林氏,得知苏墨初、苏念初是沈知行的骨肉,她别提有多开心了,此时看到苏墨初和苏念初,忍不住抱着他们,“有没有想外祖母?” 又问苏寻月的身体情况,叙着旧。 等她再次回头,哪里还有沈知行的身影? 柳氏知道他们累,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们去休息。 苏寻月想到道歉的事,便去后厨做糕点,她做了几条鲤鱼糕,还把自己之前绣的香囊也送了过去。 到书房门前,却还是被沈观拦着了,“夫人,将军在里边忙着,这些属下帮你送进去。” 还是不愿意见她。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次。苏寻月已经麻木了,不过她也做了两手准备,掏出了信。 既然沈知行不愿意见她,那她就写信道歉。 如若沈知行不接受她的道歉……那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毕竟她确实做错了事,沈知行不原谅她,她也强迫不了他原谅自己。 把东西交给沈观,苏寻月就离开了,或许是因为赶路的原因,她觉得特别累,此时只想睡觉。 沈观目送苏寻月离开,这才把东西端进书房,“将军,这是夫人送过来的。” 沈知行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忙,可苏寻月方才在门外,他是知道的。 他拿起香囊,看到上面的图案,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他看不出图案上的是猪还是鸳鸯。 沈知行拿着香囊,就舍不得放手,“夫人有没有说什么?” 沈观摇头,把信递给他,“夫人没说什么,只让属下送信。” 沈知行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信。 他其实早就已经原谅了苏寻月,只是他最近确实忙,而且很烦,但他不想把这些情绪带给苏寻月。 再加上他想让苏寻月长教训,也想让苏寻月主动,主动找他,可苏寻月的脾气实在太好,他说自己忙,不见她,苏寻月也不多问,更没有强硬闯进来找他。 她似乎什么影响都没有,反倒是自己这个被骗的人,吃不好睡不好,还天天想着苏寻月。 此时看到苏寻月的道歉信,心里越发动容,若是苏寻月能亲口对他说这些话,该有多好? 第184章 被宠坏了 苏寻月在面对他的时候,实在是太过于平静,真心喜欢一个人,当真会如此平静么? 他钻着牛角尖,总觉得苏寻月不爱他。 沈知行捏着信,正打算去看找苏寻月,却听到母亲在外边敲门,“行儿,我找你有事。” “母亲,进来吧。” 柳氏这才推门而入,看到桌子上的鲤鱼糕,如此精美,一看就知道是苏寻月做的。 沈观忙退后,带上了门。 “寻月来过?” 沈知行点头,“母亲可是有事?” 如今陛下走了,他也成了摄政王,再无人能牵制住他,父亲也在回京的路上了,他终于可以松口气。 但他并没有完全卸下心防,他还需要继续努力,争取做好,免得落人口舌。 柳氏轻咳了一声,说道:“你跟寻月是不是吵架了?” 回府后,他们还分房睡,沈知行竟是直接住在书房,当真有这么忙? 可看到苏寻月送过来的糕点,她又觉得二人和好了,柳氏想不明白。 “没有,只是我最近太忙。”沈知行站起身,给柳氏斟茶,“这几日,辛苦母亲。” 他去找苏寻月,母亲则留在京安帮他顶着压力。 柳氏还没有说话,书房门突然从外边被人打开,苏寻月气势汹汹地跑了进来。 她给沈知行送好信之后,就回了房间,想着沈知行看完信,就会过来找她。 可她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沈知行,她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她都在信中写了这么清楚,沈知行都没有过来,难道他因为这事,心寒了,要跟自己的分开? 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吗?可真到了这一刻,她竟觉得心口隐隐发闷,让她呼吸不了。 苏寻月实在忍不住,直接来了书房,即便沈观拦着她,说将军有事,她也顾不得其他,只以为这是沈知行不见她的借口。 终于见到沈知行,苏寻月眼眶泛红,她冲进屋内,直奔沈知行,身体先她一步,抱住了沈知行,“沈知行,你为何不肯见我?” 语气里透着委屈和伤感。 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会直接冲了进来,心里头又惊又喜,忙回抱着她。 多日未见,此时此刻,沈知行抱着怀里的人,他发现他比想象中还要想苏寻月。 站在里间的柳氏微讶,因为她被柱子挡着,苏寻月并没有看到她,她没料到苏寻月会突然冲进来,而且还抱着沈知行。 此时,她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柳氏有点犹豫,索性站着不动了。 沈知行也没有想到,苏寻月会直接扑上来,他心软得厉害,“你先放开我。” 他还记得母亲在书房中,知道苏寻月脸皮薄,要是知道母亲看到他们二人抱在一起,苏寻月定然会羞得抬不起头来。 可苏寻月却误会了,以为沈知行不想跟她有肢体接触,因为之前沈知行总是粘着她,常常抱她亲她,甚至在床榻上,也会抱着她缠绵悱恻,她以为沈知行是喜欢这样的。 可是今日,沈知行居然让她放开他。 沈知行不爱她了,所以不想跟她有任何的接触。 苏寻月觉得难堪,心里头像是被人捏碎一般疼,她愣怔了片刻,就松开了沈知行,她咬唇,低声道:“对不住,是我失礼了。” 她觉得自己被沈知行宠坏了,习惯了沈知行的好,得知他不爱自己,自己就受不了。 因为她曾经得到过沈知行的温柔呵护,一下子失去了,她根本适应不了。 但她可以忍住,她紧紧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既然你忙,那我先走了。” 是她太过于自信,以为沈知行还爱着自己。 话落,苏寻月就要转身走。 沈知行却下意识抓着苏寻月的手,不知为何,他有种错觉,仿佛他这一次放苏寻月走之后,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 他朝柳氏看了一眼,“母亲可要喝茶?” 苏寻月一愣,这才看到里间的柳氏,苏寻月神色尴尬极了。 母亲居然在书房! 那她方才抱着沈知行,母亲是不是都看到了? 一时间,苏寻月不自然极了,只低低喊了她一声母亲。 柳氏作为过来人,也猜测到他们二人大概是闹矛盾了。 不过他们会找彼此解释清楚,那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她也就放心了。 她从柱子后走了出来,“茶我就不喝了,你们忙。” 说完这句话,柳氏便抬脚离开。 第185章 可见你有多想我 柳氏一走,沈知行就把人扯到了怀里,“你能来,我很开心。” 苏寻月终于为他冲动了一回,而且还是在母亲的面前,沈知行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一刻的愉悦。 “你怎么不告诉我母亲也在?”苏寻月靠在沈知行的胸膛上,只觉得方才丢死人了。 在柳氏眼里,她是端庄守礼的朝廷命妇,什么事都办得漂漂亮亮的。 方才却在柳氏的眼皮底下,冲进书房,还抱着沈知行,质问他为何不愿意见自己。 越想,苏寻月越觉得尴尬,忍不住狠狠捶了沈知行两拳,“你为什么瞒着我?” 沈知行任由她捶着,笑着道:“我来不及说,你便开口了,可见你有多想我。” 苏寻月根本没注意听他的话,反而一直想着柳氏。 “母亲……她不会笑话我吧?”苏寻月有些担忧。 她觉得自己维持这么多年的端庄形象,今日都被毁掉了。 “你想什么呢?”沈知行揉揉她的长发,“母亲不仅不会笑话你,反而会夸奖你。” 苏寻月嫁来他们沈家之后,就把沈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之前在西北,苏寻月便帮他照顾好母亲,把沈家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管理得妥帖无比,连他娘每天吃几顿饭,穿几件衣服,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做的事,母亲都看在眼里。 她这么懂规矩,都把自己的天性都禁锢起来了。 苏寻月一定很压抑,在将军府的时候,她只是将军夫人,不允许自己出任何的错误。 可苏寻月方才不顾沈观的阻抗,冲进来质问自己,足见她憋久了,如果她再不宣泄出来,恐怕不好。 他想让苏寻月把这摄政王府当作是自己的家,既然是家,就不必忍着,心里有什么事都说出来。 他要的从来不是将军夫人,而是苏寻月。 “母亲会夸我?”苏寻月狐疑地望向沈知行。 沈知行笃定地道:“一定会。” 苏寻月半信半疑,但还是推开了他,“你忙的话,那我就先回房了。” 在来书房见沈知行之前,她有一大堆的话想跟沈知行说。 可被母亲撞见后,那些话,又被她憋了回去,总觉得今日不适宜说。 “我不忙。”沈知行低头看她,“可是怨我一直在躲着你?” 不提起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事,苏寻月就有些委屈,她当时只是想见沈知行一面,然后跟他道歉。 哪里想到,沈知行居然躲着她,不愿意见她,一直躲了半个月。 她也知道假孕的事,是她做错了,可她当时想着要跟沈知行和离,才会假装怀孕。 苏寻月也不替自己辩解,她就是想跟沈知行说清楚,和他道歉。 只是沈知行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今日她终于憋不住,给他写了道歉的信,又冲进来书房见他。 苏寻月眼眶红红的,沈知行看着她这模样,心疼得很,“躲着你,是我不好。” 苏寻月却摇头,“我也不好,你明明生气了,我能感觉到,你不肯见我,一定是被我气极了。” “我当时确实生气,因为我不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一直想离开我,为了跟我和离,竟假孕。” 得知真相的沈知行,其实一直在反省自己,一开始他确实做得不够好,苏寻月想跟他和离是正常的。 只是后来知道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他也一直在弥补苏寻月,这期间,他们明明相处得很好。 他也能感受到苏寻月对自己的情谊,他都接受苏寻月怀的不是他的孩子,苏寻月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跟他解释假孕的事。 偏偏苏寻月什么也没说,最后是他自己发现了真相。 但凡苏寻月提前跟他说清楚,他也不至于会生气。 苏寻月吸了吸鼻子,“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只是你为何一直躲着我?你看完我写的信之后,还是不愿意见我么?” 她仰着头看沈知行,一大滴的泪水从眼眶滑落,“你说话呀,沈知行。” 只是沈知行还没有回答,苏寻月这时候却突然晕了过去。 第186章 摄政王妃 沈知行几乎吓死,抱着怀里的苏寻月,忙让门外的沈观去找大夫。 他把苏寻月抱回房间,一直守着床前,抓着苏寻月的手不放,这一刻,他无比恨自己为什么不懂医术。 如果他懂医术,他就会立马诊治苏寻月,而不是在这里傻坐着,担心着。 幸亏沈观很快就请来医女,给苏寻月诊脉后,才道:“摄政王妃没事。” 沈观听着摄政王妃这四个字,有些反应不过来的。 是了,如今将军成了摄政王,夫人也成了摄政王妃。 只是他们都还没有改口。 将军也是,总是叫夫人。 “没事?怎会晕倒?”沈知行紧张得声音微抖。 苏寻月的假孕药失去效果不到一个月,他担心是因为药物的影响。 “摄政王妃心情太过于激动。”医女继续道:“而且摄政王妃还怀着孕。” 沈知行闻言,有些不敢相信,难道假孕药的效果还没有过去? 他不由得将疑惑问了出口,“王妃怀孕几月了?” 苏寻月跟他提起过,服用假孕药后,脉搏会是喜脉,到了五、六个月后,就会自动小产。 假孕药从前是宫中嫔妃争宠用的,没什么害处。 这个医女之前没有诊治过苏寻月,自然不知道她“怀孕”过的事。 只恭恭敬敬道:“四个月有余。” 算算日子,是在西北怀上的。 他知道,苏寻月没有背叛过他,也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 明明他已经为人父,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苏寻月怀孕,可他居然开始紧张了。 苏寻月怀墨初、念初的时候,他不知道,所以也就没有照顾到苏寻月。 如今苏寻月再次怀孕,沈知行问了一堆事宜。 医女思忖片刻,都一一回道了,“夫人身体好,胎也好,不会有事的。” 如若她知道苏寻月之前服用过假孕药,而且才刚刚“流产”不久,定然会大吃一惊。 这孩子的生命力真强。 医女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才离开。 苏寻月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榻上,而且沈知行就坐在床沿边上。 她一睁开眼睛,沈知行就靠了过来,“如何?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怎么了?” 苏寻月只觉得自己冲进书房,去找沈知行,没想到母亲也在,然后她跟沈知行说了几句话,之后的事,她就不知道。 房间里也只有她跟沈知行,她也只能问沈知行。 沈知行抱着她,“她方才晕倒了。” “晕倒?”苏寻月靠在沈知行的怀里,“许是最近赶路太累了,而且你还不理我,都怪你,沈知行。”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控诉,沈知行并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伸手摸着她的肚子。 快四个月,可苏寻月的肚子还没有显怀,听人说,有些妇人到了最后几个月,肚子就会疯长。 也不知道苏寻月是不是这样。 如若不是医女说她怀孕,沈知行都不知道。 感受着沈知行的大手摸着她的肚子,苏寻月觉得奇怪,以为他还怪自己服用假孕药的事。 她再一次道歉,“假孕药的事,我确实做错了,我对不起你,你要是还生气,你就骂我吧。” 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做错了,她就得承担沈知行的怒气。 苏寻月已经闭上眼睛,“你骂我或者打我,我都不会还嘴还手。” 但她还是不要亲眼看着沈知行骂自己、打自己,要不然,她肯定会忍不住哭的。 也不知为何,她最近变得脆弱起来了,沈知行不见她,躲着她,她就觉得委屈想哭。 明明是她骗了沈知行的,沈知行气她是应该的,可她就是觉得委屈。 苏寻月越发觉得自己不对劲了,仿佛变成了一个哭包。 第187章 主动扑倒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眼眶也有些红,她真的受不了沈知行躲着她。 她可以接受沈知行大声质问她,也可以接受沈知行冷漠地拒绝她,她更愿意和沈知行面对面地谈话,却唯独无法接受他躲着她,不见她。 她甚至觉得,他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 苏寻月越想越伤心,鼻尖酸涩,泪珠儿就滚落下来。 沈知行察觉到她的异常,低头轻吻掉她的眼泪,温柔道:“没有责怪你。” 他低头吻了吻苏寻月的额角,温柔地说道:“别瞎猜。” 他怎么舍得责备她呢? 之前他就舍不得打骂苏寻月,更别提她现在怀孕了,他只会更加心疼苏寻月。 苏寻月这才慢慢睁开双眼,见沈知行正盯着她的脸庞,目光温柔而专注,“你原谅我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 方才在书房的时候,她以为沈知行已经对她失望透了,不爱她了,所以才不愿意见。 她以为她跟沈知行已经结束了。 可现在沈知行告诉她,他没有责怪她,那是不是原谅她的意思? “嗯。”沈知行回答着,大手还放在她的肚子,“我不见你,是因为我不知该怎么面对你,也想看看,你到底爱不爱我。” 苏寻月对他的爱意,他有时候根本感受不到,尤其是她再次逃跑,狠心不要他,带着墨初、念初去了江中。 那个时候的沈知行觉得苏寻月不爱他。 因为真的爱一个人,怎么舍得离开他?之后又得知苏寻月假孕,就为了离开他。 他跟苏寻月的过往一幕一幕在他眼前闪过,沈知行找不到苏寻月爱他的证据。 躲着苏寻月,不只是因为他不知该怎么面对苏寻月,也怕苏寻月要跟他分开。 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波折,才走到这一步,他不希望苏寻月再离开他。 苏寻月怔怔地盯着沈知行,她从来不知,原来沈知行如此没有安全感。 明明自己做了这么过分的事,骗他自己怀了张寄礼的孩子,可知道真相后的沈知行,还是原谅了她。 沈知行是不是很爱她? 苏寻月的心突然就软化了,她伸出手搂住沈知行的脖颈,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沈知行一怔,旋即回抱住她,两人忘我地吻了起来,直到苏寻月快呼吸不了,沈知行才松开她。 “月月……” 他的嗓音低哑,眸子深邃,里面燃烧着炙热的火焰。 此时此刻,苏寻月觉得自己爱极了沈知行,她主动扑倒沈知行,就要跟他亲近。 苏寻月扯着沈知行的衣服,太久没有过,她很想沈知行,偏偏沈知行一直拦着她,“月月,现在还不行。” 沈知行也忍得难受。 苏寻月第一次如此主动,沈知行别提有多欢喜了,他只恨不得立即就要了她。 可惜苏寻月现在有孕在身,方才还激动得晕倒了,并不适合同房。 听到沈知行拒绝的话,苏寻月多少有些错愕,从前都是她推脱沈知行的,可今晚,他们的位置调换了过来,轮到沈知行拒绝她了。 在西北的时候,沈知行每天晚上都想要她,她虽然嘴上说着不要,可内心还是渴望和他交缠在一起的,现在他竟然说现在不行! 苏寻月咬紧牙关,一言不发,转头从沈知行身上起来,趴在枕头上,将小脑袋埋进被窝里,模样看起来很是可怜。 沈知行叹息一声,将她扳正过来,却发现苏寻月又哭了,哭得无声无息的,惹人怜爱,“怎么哭了?” 苏寻月听到这话,越发觉得委屈,“你对我已经没有兴趣了么?” 要不然为何会拒绝她的求欢?苏寻月不明白,明明沈知行最是热衷这档子事的。 “胡思乱想什么?”沈知行捏了捏她的脸颊,哭笑不得道:“我何时候对你没兴趣了?你难道没有感受到我身体的渴望么?” 方才确实感受到了,可沈知行并没有继续。 “你不想要我。”苏寻月哽咽道:“若不然为何会停下来?” 沈知行没法,只好边亲着她边道:“月月,你怀孕了,墨初和念初要有妹妹弟弟了。” 第188章 情不自禁想要跟你亲近 苏寻月闻言,呆住了,半晌反应过来,她抬起头,满脸震惊,手摸了摸平坦的腹部,“真的吗?” 可是她的假孕药早就在半个月之前就失效了,服用假孕药期间,也不会怀孕,她怎么会怀孕呢? 难道她的假孕药还没失效? 苏寻月很是不解。 “嗯。”沈知行抚摸着苏寻月的肚皮,“医女说,已经四个月有余,你觉得身体如何?” 妇人怀孕最是难受,当年苏寻月怀墨初、念初的时候,他不在苏寻月身边,没能照顾,更不能替她承担任何痛苦。 现在苏寻月怀上孩子,沈知行一点都不敢马虎,生怕苏寻月哪里不舒服。 但苏寻月却没有他那般高兴,她皱着眉头,陷入了沉默。 沈知行见状,以为苏寻月哪里不舒服,忙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叫医女过来给你瞧瞧?” 苏寻月摇头,“我没事,将军,或许我根本没有怀孕,只是假孕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去。” 假孕药的效果也会根据每个人的体质产生变化,比如有些人吃了假孕药后,会怀孕七个月才会小产;也有些人吃了假孕药后,一段时间内不会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而她服用假孕药后,虽然小产了,但喜脉依旧在。 这种情况非常普遍,不足为奇。 苏寻月自认自己身体素质良好,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的。 但她体质特殊,假孕药在她的身体里效果会更加久。 苏寻月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怀孕了,要不然到时候她没怀孕,沈知行和母亲都会失望。 “医女说是四个月余,如若是假孕药,那应当是七个月左右。” 沈知行拍了拍她的背,“最近有没有觉得恶心难受?我看了一些医书,上面记录假孕药的事宜,小产后,假孕药的效果就会消失,月月,这个孩子没有受到假孕药的影响,他很坚强。” 苏寻月仔细回想着,“没有,我除了犯困,睡不够之后,再没有其他症状。” 如此想来,或许她真的怀孕了,最近她嗜睡很是严重,明明上一息还在想着沈知行的事,可一息,她就睡着了。 怀孕确实会嗜睡。 或许因为体质好的原因,她怀墨初、念初的时候,并没有孕吐,很是顺利,但当时也嗜睡,胃口特别好。 苏寻月摸着自己的肚皮,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当真怀孕了?” 想到什么,苏寻月忙凑近沈知行去亲他,沈知行不懂苏寻月为何会亲吻自己,但他也没有躲,甚至夺回主动权。 把苏寻月吻得气喘吁吁的。 苏寻月瞪他,“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若是怀孕了,我跟你肢体接触,怪病就不会发作。” “那你得出结论了么?”沈知行又亲了亲她的眼睛。 苏寻月觉得眼皮有些痒,“并没有。” 或许是她心里头有了沈知行,与他接触后,自己就心跳加速,整颗心都像泡在蜜糖水中,所以才会情动。 她爱上了沈知行。 沈知行这才明白,原来苏寻月怀孕后,怪病就不会发作。 怪不得叫作怪病,确实很怪。 “为何?”沈知行轻柔地问:“方才,你的怪病也发作了?” 苏寻月不情不愿地点头,“或许是我心里头装着你,便情不自禁想要跟你亲近。”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向沈知行表明自己的心意,她喜欢沈知行,喜欢他的温柔体贴,他的宠溺纵容,喜欢他的一切,包括性格脾气。 说完这句话,苏寻月顿时羞涩起来,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沈知行心花怒放,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怀里的体温如此真实,告诉他这不是梦。 他低头覆上苏寻月的额头,深情且珍视地吻着,“月月,再说一遍,我想听。” 第189章 心悦你 苏寻月咬唇,“……我心悦你。” 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没有发现自己对沈知行的情谊。 因为她被上辈子的事困着,总怕会重蹈覆辙,也怕沈知行不要自己,爱上别人。 这些事一直束缚着她,让她根本察觉不到自己对沈知行的情谊。 待她离开了沈知行,去了江中,没有沈知行在身边,她吃不好睡不好,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她的心脏。 再次见到沈知行之后,她才知道,原来撕扯她的动作叫作思念。 在西北的时候,沈知行每晚抱着她睡,给她极致的快乐,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沈知行不在,她竟然睡不着。 每天都在胡思乱想,夜夜辗转难眠。 这样的感觉,她从未体验过。 直到沈知行来找她,他带给她无尽安全感,让她觉得,只要沈知行在身边,她就会觉得安心。 她说完这话,整个脸都烧红了,不敢再看沈知行,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处,感受着沈知行剧烈的心跳声。 沈知行激动极了,他从未想过,苏寻月居然对他有如此大的情意。 “月月,谢谢你,我也心悦你。” 苏寻月记不清沈知行说了多少次爱她,那时候,她只以为沈知行在诓骗自己,她根本不信。 又觉得沈知行和宋言心才是一对,沈知行喜欢她也是暂时的。 可沈知行总是孜孜不倦地在她耳畔述说爱意,一遍又一遍,仿佛要说到天荒地老。 她终于相信,沈知行喜欢的是她。 苏寻月紧紧抓着沈知行的衣襟,喃喃问:“为何?” 她骗了沈知行那么多次,甚至还吃假孕药,假装自己怀了张寄礼的孩子,沈知行还是原谅她了。 她何德何能? 苏寻月知道自己的缺点,也知道自己的优点,她只是没有想到沈知行对她的爱意这么深。 从小到大,苏寻月都不信这世上会有真挚的感情,就算是有,也只是暂时的,就像她的阿爹和阿娘。 阿爹和阿娘初初成亲的时候,二人很是恩爱了,可时间长了,阿爹便渐渐开始厌烦阿娘,纳了两房小妾。 阿娘得知后,天天以泪洗脸,但因为当家主母的身份,对外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操持家事。 照顾公婆,打理庶务,教导幼弟幼妹,忙碌得脚不沾地,一年到头,却没有得到阿爹一句感谢。 仿佛一切都是阿娘应该做的。 后来,他们长大了,哥哥弟弟功课好,有了出息,她也成了将军夫人,阿爹待阿娘越来越好了。 阿娘似乎忘记当初阿爹的打骂,二人变得亲近起来,过往的那些事,似乎只有她记得一般。 因为目睹阿爹阿娘的事,苏寻月曾经想过,等自己嫁人,也绝对不要这样的夫君。 她希望自己的夫君只属于她一人,她不想与其他人共侍一夫。 所以,上辈子知道沈知行纳了宋言心,她是真的难过,她接受不了,原来到头来,她还是跟她阿娘一样。 只是之后沈知行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纳宋言心是误会,还解决了端静公主。 沈知行不会说那些花言巧语,相比于说,他还是喜欢做,用事实来向苏寻月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能感受到沈知行的爱。 他的爱太沉默,也太内敛,可这正是她最喜欢的。 因为他足够尊重她,哪怕是她不愿意的事情,也绝对不勉强她,而是用行动证明。 沈知行捧着苏寻月的脸蛋,目光缱绻眷恋地凝视着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时时刻刻都看着你,看着你就觉得欢喜,看不到你便会担心。” “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看到好的东西,第一个也是想到你,月月,我总怕我对你不够好。” 爱是亏欠,他只想给苏寻月最好的。 第190章 太后宋言心 可他并不擅长言辞。 苏寻月听到这里,有些感动得说不出话,她死死攥住沈知行的手,眼眶微热,她忍住眼泪,“你怎么会对我不好?” 沈知行对她实在是太好,好到让她害怕。 她害怕失去这份感情。 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着,生怕她磕碰到一分。 她都快不知道怎么回报他了。 她低头吻上他,柔软温热的双唇贴合在一起,彼此的呼吸缠绕交织在一起,甜蜜得令人眩晕。 良久,苏寻月松开他,抬眸看着他。 沈知行轻柔摩挲着她脸,“我对你好是应当的,不止这些,我还有更多,我想永远陪伴你左右。” 他的眼睛漆黑幽邃,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她吸入其中。 苏寻月根本拒绝不了,能遇上沈知行,确实是她的福气。 她一定会好好珍惜沈知行。 …… 因为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怀孕,苏寻月并没有告知柳氏等人。 沈知行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她,他不在,新皇登基仪式也推迟了。 正打算这日举行。 柳氏并不知道苏寻月离开过,只以为苏寻月在西北出了一些事,沈知行才过去处理。 如今看到苏寻月、墨初、念初平平安安的,柳氏也没有多想,今日开开心心地带着墨初、念初去参加新皇登基。 此时天还亮着,沈知行早早就进了宫,苏寻月作为摄政王妃,再一次踏进皇宫。 这一座皇宫跟之前没有任何的区别,即便先皇已经走了,换了新的帝皇,它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还是那样的富丽堂皇,奢华贵气。 苏寻月坐在轿辇中,透过窗帘缝隙打量四周。 忽然有人在她轿辇旁停下来,掀开帘子。 “给摄政王妃请安,太后许久未见王妃,想请王妃过去聚一聚。” 苏寻月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宫女说的太后是宋言心。 她正想出去,却被柳氏拉着,细细叮嘱着:“宋言心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月儿,当初是我逼着行儿纳她的,行儿对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柳氏跟宋言心打过交道,才发现她主意多得很,早在进将军府之前,就跟五皇子有了夫妻之实。 还骗他们,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行儿的。 被拆穿后,就跟她谈判,想当将军府的远房亲戚,说她会护着将军府。 饶是她跟那么多世家大族打交道,还是第一次像是吃到苍蝇一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如今宋言心当上了太后,柳氏更加不放心,“不行,我还是跟你一块去,免得你着了她的道。” 仿佛宋言心是什么豺狼虎豹一样。 苏寻月却压着她的手,“母亲,我去就好,你看着墨初跟念初。” 苏墨初、苏念初第一次进皇宫,还穿了新衣服,二人特别兴奋,又是小孩子,不懂什么事,若是被有心人挑唆,说出什么事来,怕是不妥。 她们之间,必须要留下一个人来照顾墨初和念初。 柳氏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墨初和念初,她只好点头,“好,我看着他们,月儿,你多多小心。” 她总觉得五王爷的死跟宋言心脱不了干系,她甚至觉得是宋言心杀了五王爷,一个为了权力,杀了枕边人的人,柳氏怎么想都觉得恐怖。 “若是宋言心为难你,你派人去找行儿,宫中有行儿的人。”如今宋言心母子两人,就是依仗着沈知行。 苏寻月也明白,沈知行是忠义之士,不会背叛朝廷,即便他手上有兵,轻而易举就可以坐上那个位置,但沈知行并没有那样做。 所以宋言心才能坐稳太后的位置。 第1章 被扑倒了 夏夜里,蝉鸣不止。 苏寻月躺在寺庙的榻上,只觉得浑身发热。 自及笄后,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如此。 苏寻月此时难耐极了,小脸一片通红,汗津津的,额头和脖子全是细密的薄汗。 她闭着眼睛,双腿死命夹住被褥,咬紧牙关,在心里告诉自己,很快就会过去了。 可到底还是泄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被门外守夜的陈嬷嬷听见了。 陈嬷嬷是苏寻月的奶娘,从小看着她长大,知道自家小姐又发病了,忍不住抹了一把泪,“我可怜的小姐啊。” 她边说边站起来去烧水,看来今夜又是不眠之夜。 只是她不知道,她一走,就有个走路踉踉跄跄的男子推开了她家小姐的门。 沉浸于缓解渴望中的苏寻月根本没注意有个男子溜了进来。 那男子呼吸不稳,一进门,便看到一姑娘躺在榻上,或许是因为太热,姑娘的胸前大大敞开着,露出白皙的肌肤与深邃迷人的沟壑…… 不仅如此,那女子还发出令人遐想的声音。 中了媚药的他早已失去了理智,眼里只雪白的肌肤。 他喉咙里溢出低哑的喘息,目光定格在那两团柔软上,再也移不开。 苏寻月感受到身旁多了一个人,猛然睁开眼睛! 可惜屋里的烛火早已灭掉,苏寻月看不清,她怕丢人,忙把枕头压着的手绢拿出来,蒙上脸,气喘吁吁道:“谁?可是——”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扑倒了。 被男人触碰到的身体更是激动不已,苏寻月抵挡不住身体的快感,昏迷前,只听到男人在耳边道:“对不住,我会对你负责的。” 奈何直至她怀孕,生下龙凤胎,嫁进将军府,那男人都没有再出现。 …… “唔……” 苏寻月在一阵雨声中醒来,她一动,门外的陈嬷嬷便推门进来,“夫人为何要想不开?” 刚睡醒,苏寻月还有些懵懂,直到看到熟悉的房间和陈嬷嬷,她才觉得不对劲。 陈嬷嬷却没有发现,还在劝她,“就算将军纳妾又如何?您是正儿八经的将军夫人,老夫人说了,那小妾生的孩子会养在夫人身边……” 苏寻月脑子轰地炸开了。 小妾、老夫人? 小妾宋言心不是进门了吗? 苏寻月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她不是被沈知行的下属吊死了吗? 自从爆出她婚前失贞生子的事,将军府的人就把她当作眼中钉,她的丈夫沈知行更是直接消失了。 没人听她的解释,她隐瞒生子的事,是因为苏府的人拿她的孩子威胁,不许她说出去。 可惜没有人搭理她,她被关在房间里,直到最后被沈知行的下属用一条白绫吊死。 被勒死的瞬间那么清晰,苏寻月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热的,她还没有死。 她还梦到宋言心做了将军夫人,最后还做了皇后,宋言心和沈知行才是一对。 而她苏寻月,死了之后,根本没有人会记得。 她的父母哥嫂妹妹也不会伤心,他们恨她这个败坏苏府名声罪魁祸首。 她的丈夫更是直接娶宋言心为妻,只可怜她生下的一儿一女,小小年纪就没有了娘亲。 想到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寻月立马就起身,想去看他们。 可被陈嬷嬷拉住了:“夫人莫要去找将军,将军已然在荷花苑歇下。” 荷花苑是宋言心的院子。 是了,今夜是沈知行和宋言心的洞房花烛夜。 她知道沈知行同意纳妾后,便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昨日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陈嬷嬷才会劝她。 只怪沈知行太会演戏。 昨天晚上沈知行还说会给她一个孩子,可苏寻月知道,她与沈知行成亲三余载,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圆过房。 每次沈知行来,都会在她的茶水、酒水中下药,让她误以为他们两个同房。 可事实是,沈知行一直在为宋言心守身。 苏寻月因为婚前失贞生子的事,对沈知行有愧,再加上婆母一直想要抱孙子,于是总是使尽浑身解数去诱惑他。 只是沈知行从来没有正眼看她。 意识到自己还在想沈知行的事,苏寻月忙甩头,抓着陈嬷嬷的手,“嬷嬷,我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你帮我找一个信得过的男子,要会武功的,人品要好,再找一处安全的院子。” 陈嬷嬷一脸不解。 苏寻月也没有时间解释太多,“记住,不能告诉任何人,那个男子也不能跟我们有任何关系。”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得尽早安排好苏墨初和苏念初的住处,不能让任何人找到他们。 陈嬷嬷也没有多问,“好,我这就去。” 苏寻月点头,“叫人进来伺候,我今日要去天童寺请愿。” 天童寺是京安有名的求子圣地,香客众多。 苏寻月经常去,不仅仅去是求子,也是为了看苏墨初和苏念初。 他们就住在天童寺附近。 天蒙蒙亮,苏寻月已然洗漱完毕,她连东西都不想吃,直接让人准备马车,又让春安去禀报婆母,她今日不去请安。 做完这些,苏寻月才坐上马车,往天童寺的方向驶去。 苏寻月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苏墨初和苏念初了。 春安到的时候,柳氏已经醒了。 人上了年纪,觉不多,她把春安叫进来,“怎么了?” “回老夫人,夫人去天童寺请愿了,临走吩咐奴婢跟老夫人说一声。” 柳氏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春安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那关嬷嬷见春安带上了门,这才道:“依老奴看,夫人这是不想看到宋姨娘,这才跑出去的。” 宋姨娘是老夫人挑的,不想看到宋姨娘,也就不满老夫人纳妾的做法。 柳氏没说话。 关嬷嬷继续道:“夫人三年无出,也就碰到了主子您这样好的婆母,若是碰到其他人,早就一封休书给休了。” 柳氏叹了一口气,“只是天意弄人。” 她与丈夫一世一双人,她也不想做这个坏人,奈何他们沈家就只有沈知行一个独苗苗,总不能让他们沈家绝后吧? 若是苏寻月能生下一儿半女,她也不会想到纳妾这个方法。 如今只能盼着宋言心能尽快怀孕了。 “主子,您就是太好了。”关嬷嬷语重心长道:“苏氏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她就算天天去天童寺请愿也没有用,您让将军纳妾是对的。” 听到关嬷嬷的话,柳氏皱眉,“好了,别乱说。 “哎呦!”关嬷嬷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瞧老奴这张臭嘴,该打!” 柳氏揉了揉额角,“帮我梳妆。” “是。” 第2章 好生养 这头,苏寻月从将军府出来,径直去了天童寺,她要把一切交代好。 她一定要把苏墨初和苏念初送走,她要保护他们,不能让他们受伤害。 苏寻月生下一儿一女的事,只有陈嬷嬷和她的娘亲林氏知道。 此等密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让人把马车停在山下,自己走步梯。 传言走步梯代表着有诚心,送子娘娘会庇佑他们。 苏寻月每次都虔诚地祈祷。 这一次,她也一样。 苏寻月虔诚的样子落在不远处一个人的眼里。 她穿着朴素简单的衣裳,却掩饰不住她身上的高贵气质。 她的身材纤瘦,可是五官精致绝伦,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沈知行收了目光,转身骑着马走了,他要到军营处理事务,路上遇到沈府的马车,才得知是苏寻月来了天童寺。 身后的随从沈观见了,不由得道:“夫人是真的想要个孩子,我听说夫人几乎日日都来。\" 他觉得夫人挺好的。 沈知行淡淡道:“走。” 说完,他策马离开了。 沈观摸了摸脑袋,将军脾气越发古怪了。 苏寻月不知沈知行看到了自己,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苏墨初和苏念初。 她每次来,都是走步梯,有时会让陈嬷嬷跟着,这次陈嬷嬷不在,她就自己一个人。 苏墨初、苏念初的院子就在天童寺附近,周围有好几个院子。 为了掩人耳目,只说苏墨初和苏念初是来这边养病的,他们两个很少出去玩,所以也没什么人注意。 苏寻月走的很快,她怕耽搁了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见面时间。 \"叩叩叩......\"苏寻月敲了三下木板门,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是一直照顾苏墨初、苏念初的魏嬷嬷。 见到苏寻月的时候,魏嫲嫲也有些惊讶,“小姐怎么来了?” 怕被人发现,苏寻月来的频率并不高,初一十五的时候才会来。 今天竟然是初八就来了。 “我来看看他们。” 苏寻月环顾了四周,见人这才进门。 魏嬷嬷笑了笑,“夫人今日也来,在屋里头跟小公子和小小姐玩呢。” 苏寻月进了院子,就见到自己的母亲林氏捂着眼睛在数数,“墨初、念初藏好了没有?外祖母要来抓你们了。” 话落,林氏放下手,转过头就看到了苏寻月,她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寻月,你怎么又来了?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还嫌自己惹祸不够多吗?好好跟沈将军过日子,生下一儿半女才是真的,我都听说沈将军纳了一房小妾,你居然还有心思过来?\" 林氏怨苏寻月没能拴住沈知行的心,成亲前,沈知行只是一个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 两人的婚事是苏老爷子定的,当时沈老爷子在路上救了苏家老爷子一命,于是订下了这门亲事。 他们苏家是正四品下通议大夫,又是书香世家,沈家的家世根本不够看。 奈何这是苏家老爷子订下的婚事,他们苏家不能言而无信,再加上当时苏寻月失了贞洁。 林氏无法,到底还是想尽办法让苏寻月嫁进沈府,虽然攀不了高枝,也算是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 只是想不到短短三年间,沈知行竟成了从一品的大将军。 沈家也随之水涨船高,若是被沈家知道苏寻月婚前失贞生子,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苏家肯定会颜面扫地的! 他们苏家是书香世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一想到这里,林氏就觉得头疼,她看着苏寻月的肚子,“三年了,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这女儿是个好生养的,当年更是一举生下一双龙凤胎。 想到苏墨初和苏墨念那可爱的模样,林氏又觉得心软的厉害。 她尤其喜欢苏寻月生下的这一对龙凤胎,那小模样,每次听到他们喊自己外祖母,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林氏正想着苏墨初和苏念初,正好两人就跑了过来。 “娘亲——”远远的,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先他们一步钻进了苏寻月的耳中。 或许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苏寻月也不管林氏说什么,拎起裙摆就朝他们跑过去,“墨初、念初,娘来了。” 苏寻月一把抱住两个肉团子。 尤其是苏念初,仗着自己是妹妹,就天天嚷着妹妹最大,要吃最多,成功把自个吃得圆滚滚的。 苏寻月怀里抱着苏念初,手里牵着苏墨初。 苏念初黏糊糊地蹭着苏寻月的胸膛,软软糯糯地道:“娘亲,我好想你,想你想到只能吃下一碗饭了。” 小姑娘梳着双丫鬓,一拱一拱地诉说自己对苏寻月的思念。 三四岁正是离不开娘亲的时候,可她却不能守在他们两个身边。 她这个娘亲当真不称职,苏寻月愧疚极了,“是娘亲错了,你原谅娘亲好不好?” “娘亲才没有错,娘亲过来找我们很辛苦的。” 被牵着的苏墨初奶声奶气地安慰着苏寻月。 苏寻月的眼泪都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何其幸运,居然能生下如此懂事可爱的孩子。 见苏寻月哭了,苏念初忙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替苏寻月擦拭掉眼泪,脸也贴着她,“娘亲不哭,念初帮你呼呼好不好?” 每次撞到头,魏嬷嬷都会帮她呼呼,呼呼就不会疼了。 两人虽然是龙凤胎,但长相一点都不一样。 苏念初长得像缩小版的苏寻月,苏墨初则跟苏寻月毫无相似之处,苏墨初比较沉稳,不像苏念初那般活泼。 听到苏寻月哭了,苏墨初也跟着道:“娘亲,我给你吃糖。” 一旁的林氏见了,叹气道:“忘了外祖母跟你说的话了么?你们要喊月姨,而不是娘亲。” 怕小孩子在外边喊娘亲被人听到,林氏一直都不让他们喊苏寻月娘亲。 可现在,苏寻月一家三口只当她的话是耳边风。 苏寻月亲完苏念初,又去亲苏墨初,“好好好,娘亲不哭,娘亲最爱你们了。” “我也最爱娘亲!”两人异口同声道。 苏念初又加了一句:“我最爱最爱最爱最爱最爱最爱娘亲!我比较多!” 小姑娘说着,就用力往苏寻月怀里挤,苏寻月被她挤的差点喘不过气来,但还是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是是是,你最多,我家小念初是最乖的。” 第3章 增加受孕几率 林氏见不得他们一家三口如此亲密,不由得拉着苏寻月到一边,“知行都纳了一房小妾了,你还有心思笑?” 林氏恨铁不成钢,她的大女儿容貌出众,或许因为生过孩子的原因,身体更显得丰腴美丽。 她想不明白为何抓不住沈知行的心,如此貌美多娇的妇人,男人应当爱不释手才是。 更不懂为何成亲三年,苏寻月却一直没有身孕。 两人的身子都没有问题,难道是因为不懂? 她不由得以过来人的身份道:“同房之后,你先别洗漱,靠墙把腿抬高或者在腰下边垫枕头,如此便可增加受孕的几率。” 就是因为靠这个方法,她才生下三男两女。 苏寻月没说话,她跟沈知行根本没有圆房,若是她有孕了,那才是怪事。 只是叹气,“孩子的事不急,倒是娘亲为何经常过来?如若被人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上辈子,正因为娘亲经常过来,才引起了别人的怀疑,找到了墨初和念初,知道了她婚前失贞的事。 重活一世,绝不会让那种事情再次发生,她要护着她最重视的宝贝们,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林氏却不以为意,\"我小心得很,我来看看墨初和念初怎么了?我是他们的外祖母,我看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 说着话,林氏伸手摸了摸墨初和念初的头,“我们家墨初跟念初最喜欢跟外祖母玩捉迷藏了。” 林氏待她并不坏,只是更加看重苏家的名声,当初为了让她嫁给沈知行,竟拿两个孩子威胁她。 “娘亲,日后你别来了。”苏寻月低头看着苏墨初和苏念初,“不安全。” 林氏听了,不以为意,“我来天童寺是帮你求子,没有人会发现的,你别担心。\" 她觉得苏寻月太紧张了。 这三年多来,她经常过来天童寺,也没有人发现。 林氏说的轻描淡写,苏寻月却皱眉,她没想到娘亲这般执拗,“娘亲,我是真的怕。” 林氏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了,我会小心的。” 林氏的性格就是如此,总觉得自己是长辈,不愿意对晚辈妥协,做出让步。 苏寻月知道,再劝下去也是徒劳无功,索性就作罢,反正她很快就会把苏墨初和苏念初带走。 听到林氏吼苏寻月,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急红眼了, “外祖母不许骂娘亲。” “外祖母坏坏!”苏念初和苏墨初拦在了苏寻月的身前,张着双臂护着苏寻月。 苏寻月看着两个小身影,眼睛又是一红,他们那般小,却毫不畏惧,勇敢地站出来护着自己。 她的鼻子酸酸的,上辈子她居然护不住这么好的两个孩子,让他们受委屈。 苏寻月眼底闪过一丝冷厉,谁也不能伤害她的孩子。 她的墨初和念初真的很好。 苏寻月将两人抱在了怀里,在他们额头落下一吻,“墨初,念初,谢谢你们,娘亲没事。” 林氏见他们一家三口如此,语气缓和了一些,“好了好了,不提了,还要不要捉迷藏?还是要放纸鸢?” 今日林氏过来,不仅带了糕点,还给他们买了纸鸢,此时东风起,最是适合放纸鸢。 苏墨初听到了,双眼放光,“要放纸鸢!” 于是四人开始放纸鸢。 苏墨初的纸鸢是一个飞鹰,苏念初的纸鸢是一只大老虎。 苏念初的纸鸢飞的很高,她边扯线边道:“哥哥不如我飞得高!” “是娘亲帮你,你才飞得高的,”苏墨初不满地道。 苏念初撅嘴,把莲藕节一般白嫩嫩的手臂搭在苏寻月的手上,“我有帮忙的,是不是?娘亲我也有帮忙的。” 苏寻月看着苏念初的小手,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嗯,我们念初真厉害。” 得到苏寻月的夸赞,苏念初凑过去,亲了苏寻月一口。 林氏见了,也要苏念初亲她。 打打闹闹的,一上午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苏寻月根本不想走,她看着苏墨初的飞鹰纸鸢越来越高,腰被林氏推了一小把,给她打手势,用口型道:“你快走。” 两个孩子都黏苏寻月,每次她离开,苏念初都会哭得撕心裂肺,她就舍得走。 但是她更不想连累他们,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很快了,只要陈嫲嫲找到院子,她就立马把两个孩子带走。 苏寻月咬了咬牙,快速转身离开。 苏念初和苏墨初还没有发现苏寻月要离开,两人仰着头看着空中的纸鸢。 直到苏寻月出了门,空中的那只飞鹰纸鸢居然断了线,院子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喊声。 苏寻月的脚下一顿,差点就想折回去,但是她忍下来了,把眼眶都忍红了。 至山下,苏寻月抹了一把眼泪,还没有从离别的情绪中走出来,却看到了马车前的沈知行,不仅如此,他手里还拿着一只飞鹰纸鸢。 苏寻月觉得有些眼熟,可她目前顾不得这些,只想知道沈知行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苏寻月压下那因为紧张而狂跳的心脏,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 她的脚步很慢,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走到沈知行面前,“将军怎会在此?” 沈知行长得高,她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表情,苏寻月不敢错过他脸上的情绪。 只见沈知行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苏寻月觉得他的目光像是能看透一切,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沈知行这是怎么了?难道他真的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一想到沈知行发现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寻月就止不住发抖,她甚至摸了摸头上的发簪,若是沈知行有行动,她就拔下发簪抵在沈知行的脖子上。 苏寻月虽没有做过这种事,可为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她什么都管不了。 沈知行却收回了视线,“碰巧路过,我先去还纸鸢,等我一同回府。” 他从军营办完事,在回府的路上,却看到一只纸鸢从天童寺的方向飞了过来。 明显是断线了。 这飞鹰纸鸢如此精美,丢了的人肯定会很伤心,沈知行拿在手里,到底还是来了天童寺山下。 没想到沈家的马车还在,于是就想着和苏寻月一同回府。 听到沈知行的话,苏寻月这才松了一口。 可看着沈知行拿着纸鸢就要上山,苏寻月忙一把拦住他,“将军,这纸鸢是我的。” 第4章 马车里 这飞鹰纸鸢和娘亲买给墨初的一模一样,苏寻月猜到这纸鸢应该就是墨初的。 因为风大被吹断了线,恰巧被沈知行捡到,她怎么可能让沈知行上山? 听到苏寻月的话,沈知行顿了顿,“你在天童寺放纸鸢?” 沈知行有些怀疑。 先不说苏寻月是来天童寺求子的,便说她是书香世家,每日都是读书写字,沈知行从未见过她放纸鸢。 虽说今日天气好,苏寻月也不用特意到天童寺来放纸鸢罢? 沈知行是武将,可他这人看起来其实更像文官,所以心思也比较细腻,他的脑子转得极快,思维敏捷。 苏寻月一句话,便让他发现了异常。 他总觉得苏寻月的反常有问题,但具体是哪里,他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 苏寻月心中有鬼,不敢看沈知行的眼睛,低头解释道:“我娘亲听人说,在纸鸢上许上心愿,纸鸢飞远了,就会被送子娘娘看到。” 苏寻月的手心全是汗水,每次面对沈知行,她总是紧张,苏寻月怕露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沈知行打量的目光。 沈知行能在短短的三年间成为大将军,不是偶然的事,他的聪慧绝对不输于任何人。 能骗得过沈知行的人很少,苏寻月握紧拳头。 沈知行看不到苏寻月的表情,只看到她的头顶。 见她垂着头,以为她是在愧疚,苏寻月嫁进沈府三年多未有孕,这是她的心病,所以什么都想尝试也正常。 沈知行收回目光,翻看手里的纸鸢,“为何纸鸢上没有字?” 他太过于细心,苏寻月稍微有一点没注意,就会被他发现异样。 苏寻月的手心已经湿透了,幸亏她早已想到了应对的方法,“写出来就不灵验了,将军,给我吧。” 苏寻月这时才抬头,沈知行长得太高了,每次看他,苏寻月都需要仰着抬头仰望,这让苏寻月有些不习惯。 沈知行把纸鸢递给苏寻月,看着苏寻月的眼睛。 四目相对时,苏寻月率先移开了眼睛,她从前对沈知行确实有好感。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外貌和才华,还有他的性格。 上辈子,她三年未有孕,沈知行从未说过什么,也没有纳妾的想法。 苏寻月当时还以为他是喜欢自己。 重活一世后,苏寻月才知道,沈知行对她只有责任。 她宁愿沈知行直接休了自己,而不是留着她的正妻位置,让她蹉跎岁月。 有时候,苏寻月真的不明白沈知行,既然他不喜欢自己,为何不把她休掉给宋言心腾位置呢? 一时间,苏寻月看沈知行的目光都充满了怨怼。 沈知行却没有看到,他收回目光,转身,“回府吧。” 苏寻月松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 沈知行先上了马车,刚想伸手拉苏寻月上来,苏寻月却抢先一步,跳上了马车。 苏寻月根本没看到沈知行的手,她默默走进马车坐下。 沈知行也收回了手。 苏寻月拘谨地坐在沈知行的对面,垂落的视线看着自己的裙摆。 裙摆上不知何时沾了一抹雨泥,应是和墨初、念初玩的时候弄上的。 苏寻月一直低着头,根本没有和他交谈的意思。 沈知行发现他的小妻子今日沉默了不少,往日,每次他们单独在一处,苏寻月总是会主动找话题。 甚至还会借机亲近他。 虽然他都会避开,可苏寻月这般安静,他突然有些许的不习惯。 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她在怨自己纳宋言心的事? 沈知行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不由得开口:“言心——”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苏寻月淡声道:“将军请放心,我会好好待宋妹妹的。” 话落,她就闭上眼睛,似乎很累。 也是,天还没有亮,苏寻月就过来天童寺了。 沈知行看着她疲惫的脸色,只得暂且作罢,不再说话。 沈知行不再说话,马车里也变得安静。 他掀开帘子,吩咐赶车的人,“回府。” “是,将军!” 马车缓缓启程,沈知行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怎么身边没有伺候的人?陈嬷嬷呢?” 苏寻月为人低调,即便成了将军夫人,屋里也没有添人手。 沈知行提出这个事,是在担心她的安危,无论如何,苏寻月始终是将军夫人,他还是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可这话听在苏寻月耳内,却误以为沈知行知道了陈嫲嫲的行踪,让她吓出一身汗。 上辈子被人吊死的疼感似乎又出现了,苏寻月太过于害怕重蹈覆辙,导致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吓得魂不附体。 “回将军,陈嫲嫲家中有事,我让她先回去处理了。” 说完这句话,苏寻月忍不住看向沈知行,生怕他真的知道了什么事。 她不愿意错过沈知行任何的表情。 只听沈知行道:“你屋里人太少,还是再添些人手吧。” 沈知行的语气很淡,但苏寻月却听出了他关切的意味。 原来是想往她院子里加人,可她不需要。 “谢将军,”苏寻月松了一口气,“不过不必了,我屋里的人手够了,我也没那么娇贵,倒是宋妹妹刚来,可能还有些不习惯。” 苏寻月这番拒绝的话,让沈知行的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他记得娘亲说起要为他纳妾的时候,苏寻月一脸委屈,甚至当天晚上都没有用膳。 可见她是不愿宋言心进府的。 只是如今苏寻月为何如此关心宋言心? 与苏寻月做了三年多的夫妻,虽然有名无实,可沈知行知道,苏寻月从来都是言行一致的。 就连母亲都没有说过苏寻月的不是。 沈知行皱眉思考,他不知苏寻月为何突然改变对宋言心的态度。 沈知行想不通,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疑惑,“随你。” 见沈知行不愿意多说宋言心,苏寻月低头无奈一笑,看来沈知行在防着她呢。 怕她嫉妒他爱宋言心,所以不愿意表现出他关心宋言心。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想太多了,她现在只想跟他和离,至于他喜欢谁,她才不在乎。 想到这里,苏寻月再次闭上眼睛,只是马车却突然颠簸起来,苏寻月坐不稳,居然直接撞到了沈知行的怀里。 第5章 怪病复发了? 她连忙站起身,想退出他的怀抱,奈何马车还在不停的摇晃,她根本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又跌进了他的怀中。 沈知行下意识护着她,苏寻月的鼻尖碰到了沈知行坚硬的胸膛。 闻着男人身上的味道,苏寻月心跳猛地加快,脸颊发烫,仿佛当年的怪病似乎又复发了。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 当年在寺庙失了贞后,苏寻月身上的怪病莫名消失了,苏寻月也不怕再见外男。 只是没想到刚回到府一个月,她却害了喜,被林氏送到了庄子养病。 十月怀胎生下墨初和念初。 四年了,她再也没有发过病,今天在这狭小的马车里,被沈知行抱着,她居然开始浑身发热了。 苏寻月顾不得其他,忙慌乱地推开他,“对不住,将军。” 马车外的车夫这时也说了话:“将军、夫人坐好,这路不好走。” 怀里的软玉温香消失了,沈知行居然有些不舍。 苏寻月仿佛棉花一般,浑身都是软绵绵的,他想,自己大概也是疯了,居然不习惯苏寻月的冷漠。 若是以往,苏寻月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赖在他身上,扭着细腰和他亲近, 沈知行正胡思乱想着,马车外却又传来车夫的声音:“将军,前面好像堵了一辆马车,要绕路么?” “嗯,绕路吧。” 闻言,苏寻月有些不耐烦地皱眉,本来和沈知回坐一辆马车,她就觉得不舒服。 如今又要绕路,那她和沈知行待在马车上的时间更长了,她真的怕沈知行问她问题。 马车渐渐驶远,苏寻月这才稍微安定了一点,她整理了一下衣衫,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沈知行那么大一个人就坐在她对面,两人方才还抱在了一起,这么近的距离...... 身体又燥热了起来,难道她的怪病真的复发了? 苏寻月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烧起来。 她想想都觉得可怕,忙低头去喝水,压下心中的火热。 苏寻月不再去看沈知行,只能尽量忽视他的存在,装睡。 可惜马车就只有那么一点空间,里边又不通风,独属于沈知行的味道一直往她鼻子里钻。 她隐隐觉得这香味有些熟悉,可又不记得在哪里闻过。 苏寻月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睡一觉,或许是她太累了。 不管怎样,苏寻月也不想再招惹沈知行,毕竟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 沈知行对她,也不过是利用和补偿,她会好好计划如何让出将军夫人的位置,不能让人生疑。 许是真的累了,苏寻月装睡着,居然真的睡了过去。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沈知行的目光也落在了苏寻月的身上。 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端详苏寻月的五官。 说不上哪里有变化,可沈知行就是觉得苏寻月不对劲。 她今年不过十九岁,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但是眉宇间总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眼神里也少了以往那种爱慕,整个人都显得很沉静,让人觉得距离感非常强烈。 他不明白为什么,苏寻月的变化如此之大。 以前的苏寻月,就算是再淡定,也总是会偷瞄他几眼。 但今日,就算他再愚钝,也能看出苏寻月在避嫌。 不过也好,沈知行也不想让苏寻月再爱慕他,免得最后会伤心。 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沈知行轻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左手的大拇指,曾经有个女子咬过这里,如今那个牙印早已消失不见。 连同那个女子,他也没有找到。 沈知行收敛了心神,继续看向窗外。 马车在街道中穿梭,不知道跑了多久。 马车终于在将军府停了下来。 苏寻月却没有醒过来,反而是梦呓般的喊着:“不要……不要……求求你们……” 梦里边,苏寻月又被沈知行的手下绑上了白绫。 苏寻月的话语中透露着浓浓的哀求和恐惧,沈知行听罢,不由得叫她一声,“寻月,到了。” 苏寻月猛地睁开双眸,喘着气,一双美眸子瞪得老大,像极了受惊的兔子。 沈知行不由得问:“做噩梦了?” 苏寻月抬头,入目的是沈知行担忧的神色,她怔愣片刻,才点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走吧,母亲跟宋妹妹还在等着我们。” 沈观先回府,已经和柳氏说了,将军会夫人一起回来用膳。 这会,宋言心和柳氏已然坐在了正厅里。 今日是宋言心进府的第二天,本来今日是要给柳氏、夫人敬茶的。 奈何夫人一大早便去了天童寺,宋言心预感到苏寻月不喜自己,可她没想到苏寻月竟如此不待见她。 连她的敬茶都不愿意喝。 她刚进府,苏寻月是正妻,若是被正妻针对了,她的日子就难熬了。 宋言心里很忐忑。 柳氏见她垂着头,清楚是因为什么,到底是自己选的人,她拍了拍宋言心的手背,“别拘束,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宋言心的父亲虽然是个小官,但她礼仪周到,面相又好,柳氏希望她能尽快怀孕。 得到柳氏的安慰,宋言心的心里稍微宽慰了些,“谢老夫人。” 柳氏笑了笑,又问她可否习惯,有没有缺什么。 两人闲聊间,沈知行和苏寻月从外边走了进来。 与宋言心不同,苏寻月因为身材丰盈一些,显得整个人都有些妖媚。 即便她穿着最朴素的衣物,依旧掩饰不住身段姣好。 宋言心暗自捏紧了帕子,看了苏寻月几眼,这才忙迎上去,“言心见过将军、夫人。” 苏寻月的目光扫过宋言心,忙把她扶起来,“宋妹妹有礼了,今日是我的不是,望宋妹妹莫要见怪。” 话落,苏寻月就让春安把自己的礼物呈了上来,“这是龙凤呈祥,希望妹妹能够喜欢。” “多谢夫人,那我现在给夫人敬茶。” 见苏寻月对自己笑了,宋言心这才放松了不少。 夫人其实挺和善的,而且笑起来也很好看。 苏寻月没说话,只是看向沈知行,“那就不必了,妹妹快坐下吃饭。” 宋言心可是沈知行的心上人,她怎么敢让宋言心给自己敬茶? 第6章 扭着腰勾引沈知行 上辈子她什么都不知道,不仅喝了宋言心敬的茶,还天天扭着腰勾引沈知行。 料想沈知行应该是很厌恶自己,所以在得知她婚前失贞后,就立马派人过来处死自己。 重活一世,她说什么也要讨好沈知行和宋言心,只求他们给自己一条生路。 毕竟他们是话本里的男女主,而她不过是个炮灰配角。 苏寻月不动声色地拉着宋言心坐下,果然沈知行没有说话,也就是说默认她的话了。 宋言心却有些惶恐,她出嫁前,阿娘阿爹就教导过她,让她好好守礼,不得任性。 她是做姨娘的,必须要敬主母,做好姨娘的事。 可主母苏寻月却不让她敬茶,这是不承认她是将军府的人吗? 宋言心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苏寻月。 她虽然只是一个妾室,可她也是和将军行了周公之礼的。 还是说,夫人是在考验她? 想到这里,宋言心不得不再次行礼,“夫人,我还没有给您敬茶,这不合礼数。” 宋言心一脸着急,她年纪比苏寻月小,整个人也是娇娇小小的,很是惹人怜爱。 连苏寻月都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资本,而她的长相更是绝佳,是个男人怕是都会忍不住喜欢上吧? 苏寻月偷偷看了沈知行一眼,见他看着宋言心,苏寻月再次把宋言心扶起来,“我跟将军都允许你不敬茶,你便不必敬茶。” 忙活了一整个上午,苏寻月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了,却因为敬茶的事,一直和宋言心僵持着,没有吃东西。 柳氏也看不下去了,“言心,起来吧,都是一家人,寻月允许你不敬茶,那你就听寻月的。” 宋言心看看苏寻月,再看看沈知行,心里有了计较,于是坐了下来,安静吃饭。 这是她第一次与将军府的人一起用膳。 她看到苏寻月低头吃东西,动作说不上优雅,可看着却让人觉得很是赏心悦目。 况且苏寻月的胃口很好,吃东西很香。 苏寻月见她盯着自己看,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妹妹怎么不吃啊?是觉得饭菜不合胃口么?” 自从知道宋言心是话本里的女主之后,苏寻月就想讨好她。 毕竟宋言心以后会是皇后娘娘,与她打好关系总归没错。 宋言心忙收回视线,“不是。” 话落,宋言心就低头吃东西。 苏寻月也不再看她,柳氏见苏寻月如此,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苏寻月是接受了。 她对苏寻月这个儿媳妇没有意见,甚至可以说是喜欢。 柳氏怕纳妾的事会引起苏寻月的不满,可如今看来,苏寻月是个以大局为重的。 他们沈府现在最需要的是孩子,只能委屈了苏寻月。 饭毕,柳氏把苏寻月留了下来,拍着她的手背道:“月儿,辛苦你了。” 柳氏虽然被丈夫宠了一辈子,可她也懂分寸,并未因为丈夫的宠爱而恃宠而骄,而是以夫君为重。 她看得出来苏寻月是真的接受了纳妾的事,很是识大体,这样的人最适合做将军府的主母了。 苏寻月摇头,“不辛苦的,是我身子不争气,怪不得任何人,母亲,我没有资格做将军夫人。” 她边说边低着头,“我对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娘亲,你让将军把我休了吧。” 沈知行最是孝顺,柳氏说什么,他都会听。 苏寻月想从柳氏这里下手,如若柳氏同意休了她,那沈知行肯定不会拒绝的。 沈知行重情重义,即便两人没有夫妻之实,沈知行还是把她当做将军夫人,从未想过休了她。 可苏寻月根本不想要他这份责任,她只想和离,跟沈府划清界限。 柳氏劝慰地拍着苏寻月的手背:“你这傻孩子,别胡思乱想,月儿,你是好孩子,娘亲和知行从未想过要休你,你永远都是将军夫人。” “可是......” 苏寻月还想再说什么,可柳氏打断了她:“没有什么可是的!你和知行已经拜堂成亲,你们是夫妻,成亲三余载,你舍得离开知行么?” 她当然舍得,只是话就到了嘴边,苏寻月又不能说出口,只能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夫人。” 其实她这些话也是想试探柳氏的态度,只是她没想到,她一提出让沈知行休了自己,柳氏就立马拒绝了。 不过苏寻月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了,沈知行如今是大将军,是有头有脸的。 如若把不能生育的夫人休掉,把小妾扶正,定然会遭人非议。 在这个节骨眼,被言官参上一本,于沈知行的名言,是有害无益的。 柳氏也是聪慧的,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她之所以坚决反对,是因为她想维护将军府的名声。 不管是苏府还是将军府,都把脸面看得极其重要,苏寻月在心里头叹气。 只能再想想其他办法了, “不管如何,月儿,你始终是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夫人,我向你保证,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将军夫人的位置。” 柳氏说完,又让关嬷嬷拿了好一些东西过来,递给苏寻月,“大夫说你的身体没事,你别想太多,说不准年底前就能怀上了。” “这是珍品斋定制的首饰,看看喜不喜欢?”柳氏把一只桃木盒子打开,摆在苏寻月面前。 珍品斋是京安贵女圈里最高档的珠宝店铺,里面的首饰精致华丽,是众多贵女趋之若鹜的地方。 苏寻月一看,盒子里放了七八套精美的头面,有金钗、簪子、玉镯、耳环、项链,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 巧的是,柳氏买的这几件都是她的杰作。 苏寻月从小就喜欢画画,做吃的。 林氏给她的嫁妆里,就有两间铺子,但都不太景气。 苏寻月就把铺子给改了,一间卖首饰,一间卖糕点。 卖首饰的铺子就叫珍品斋,此事只有苏寻月身边的人知道。 柳氏和沈知行都没有打听过她的嫁妆,苏寻月也就没有说。 她没想到自己的杰作会以这种方式回到自己的手里,苏寻月拿起其中一支梅花步摇簪,“多谢娘亲,我倒是觉得这支簪子很适合宋妹妹,想要借花献佛。” 柳氏笑了,她喜欢看到苏寻月和宋言心交好,“既是送予你的,你想如何便如何。” 第7章 沐浴 苏寻月也不客气了,再次道谢才离开。 关嬷嬷看着苏寻月婀娜多姿的身影,撇嘴,她才不信苏氏舍得放弃将军夫人的位置。 依她看,苏氏就是故意说给老夫人听的。 她知道老夫人心善,才敢说出这种话,惹老夫人愧疚。 果真是好计谋。 经过这一番,苏氏将军夫人这个位置坐得更稳了。 她很想把这些话说出口,可想到老夫人早上对苏氏的维护,关嬷嬷便把话咽了下去,把自己憋得气鼓鼓的。 从柳氏的房间出来,苏寻月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入眼的全是她自己的东西。 成婚后,沈知行一直都很忙,经常到军营处理事务。 回来晚了,便在书房歇下。 上辈子的苏寻月还觉得沈知行贴心,宁愿去睡书房,也不愿意吵醒自己。 如今看来,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怪她当初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沈知行这样的男子,哪会真心待她? 她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 苏寻月自嘲地勾起唇角,笑容里带了一丝讥讽。 春安远远地就跑了过来,“夫人可算是回来了,珍品斋那边有人订了一套头面,说是一个月之后就要,成亲用的。” “一个月之后?” 苏寻月仔细回想上辈子的事,一个月之后,也就是六月中旬。 六月中旬…… 六月二十五,是端静公主的成亲之日,也是她上辈子被吊死的日子。 苏寻月记得很清楚。 当时,她记不清自己被关在将军府多久了,只隐隐约约听到下人们说六月二十五是个好日子,端静公主要出嫁了。 她还听到下人们说起端静公主和沈知行的事。 三年前,端静公主一眼便看中了沈知行,要圣上赐旨沈知行做她的驸马。 只是当时她跟沈知行已然定了亲,端静公主这才歇下心思。 “怎么这般着急?”绘制一套头面的时间不短,通常来说,在得知婚期的那日,就会过来珍品斋定制头面,至少有三个月的时间。 可端静公主为何在婚期临近的时候才定制头面? 难道......她不确定这个亲能不能成么? 苏寻月不敢肯定,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春安见苏寻月神色不对,以为她怕赶不出来,便劝道:“夫人不必担忧,奴婢相信夫人一定可以按时画出来的。” 从前夫人有了灵感之后,一天一夜就能绘制一套头面。 这么多年,无论时间多么赶,夫人都能及时绘制出来。 所以春安觉得时间不是问题。 苏寻月也没有解释,而是道:“这个单子接下了,你让人去烧水,我要沐浴。” 方才被沈知行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就有了反应,苏寻月总觉得不舒服,黏黏糊糊,还是沐浴比较好。 春安也没有多问,夫人一向喜洁,在外边待了这般久,天气也热了起来,出汗是很正常的事。 她点头,“奴婢这就去喊人。” 苏寻月坐了下来,把柳氏送她的盒子放在桌子上。 陈嬷嬷不在,苏寻月总怕会遇到什么事,她揉着额头,只希望一切顺顺利利的。 水很快就被抬了进来。 春安扭扭捏捏地道:“将军去了书房,夫人可要准备一些糕点送过去?” 以往,夫人都会亲手准备一些小糕点给将军。 夫人手巧,不仅画得一手好画,还能做出精美的糕点来,吃上一块就能赞不绝口。 夫人亲手做的糕点味道更甜美。 她记得,将军每次都会吃得一干二净。 春安也喜欢吃夫人做的小糕点。 苏寻月解下腰带,“不必了,将军刚用完午膳,这会定然吃不下。” 况且,她已经不想给沈知行做糕点了。 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糕点,沈知行根本没吃,反而都赏给了下人。 记得在一次宴会上,沈知行和旁人说起他不爱吃甜腻腻的糕点。 当时苏寻月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觉得甜蜜,以为沈知行只喜欢吃她做的糕点。 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重活一世,她不再想讨好沈知行,有这个闲工夫给沈知行做糕点,还不如做糕点给墨初、念初吃。 今日她去得太着急,没来得及做糕点给墨初和念初尝。 等明日吧。 明日她再去一趟,给他们各做一些新鲜的糕点。 春安有些失落,看来因为纳妾的事,夫人还是对将军寒了心,她也没有再说话。 夫人从来不让下人帮忙沐浴,这也是她的习惯。 春安把澡豆、衣物、粗葛布、小盆放在一边。 因为不是大沐浴,梳子和花油都没有拿。 苏寻月进了屏风,把衣服脱了下来,一头秀发散落在肩头,腰肢纤瘦柔软,肌肤雪白,胸脯高挺,双腿修长匀称,曲线玲珑,简直完美极了。 春安觉得夫人很好看。 她虽然年纪尚小,但也知道不少男女之间的事儿,看到夫人如此,总觉得特别诱人。 春安看了看,忍不住红了脸,连忙移开视线,低着头走了出去。 春安一走,苏寻月就抬起脚,踏进浴桶里,感受温热的水流缓缓浸泡在肌肤之上。 水温不热不冷,正正好好。 春安还在浴桶里撒了茉莉花,鼻尖满是花香味。 苏寻月不由得眯起眼眸,享受着这难得舒适的时刻。 春安带上了房门,在门口处守着。 这时突然走出来了一个婆子,抓着春安:“春姑娘,快,跟我去后厨,夫人买的那些东西好像不见了。” 夫人爱做糕点,所以买了许多东西放在后厨,好做糕点。 哪里想到被人拿走了,婆子怕被人说是她拿的,就拉着春安去证明自己的清白。 春安有些纠结,毕竟夫人在沐浴,陈嬷嬷又不在,若是夫人有什么吩咐,谁来伺候? “春姑娘,你倒是快些啊!” 婆子急得团团转,夫人那些东西不贵,但特别难买,若是真的不见了,那她就惨了。 春安没办法,婆子又拽她,想着夫人应当没什么事,只好跟着婆子去后厨瞧瞧。 后厨里果然乱七八糟,夫人买的东西不见了。 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凄惨,“我才去个茅房,东西就不见了。” “春姑娘,你可要替老奴做主啊。” 春安让她别哭,“我去问问有谁来过。” 婆子抹了抹眼泪,点头。 春安正处理后厨的事,却不知苏寻月在喊她:“春安,把那件深色的袍子拿来,再帮我研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苏寻月以为是春安进来,也没有怀疑。 第8章 撞见 沈知行是过来找苏寻月商量庆功宴的事宜。 上一个月,他剿匪立了大功,皇帝龙颜大悦,特意赐下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许多珍稀的药材。 因纳妾之事,庆功宴耽搁了。 沈知行便推到了现在,想着犒劳将士。 不曾想,刚到门口,就听到苏寻月让他拿袍子和研墨。 沈知行没有听到苏寻月喊春安这两个字,以为叫的是自己,便推门而入。 一进门,便闻到了浓郁的茉莉花香,还有屏风后面传来了水声。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原来苏寻月在沐浴,沈知行只觉得尴尬极了,刚想开口,又听到苏寻月到:“春安?快些,我正好有了想法。” 本想离开的沈知行又折了回去,打开衣柜,第一眼便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小衣。 沈知行一看到那一排粉嫩的小衣,忙移开眼睛。 可眼睛看不到,那些小衣散发的香味却不断往他的鼻腔里钻,让他心跳加速。 沈知行觉得自己很龌龊,他竟然在看着苏寻月的衣服遐想。 他一定是疯了。 沈知行一目十行,找到那件深色的袍子之后,就要关上衣柜。 这时,屏风后的水声停了,苏寻月裹了一条素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端静公主要的那套头面她突然有了想法,苏寻月怕自己忘记了,便立马想画下来。 也不等春安的衣服,自己走出来穿,哪里想到外边的人是沈知行。 苏寻月一出来,正好看到沈知行站在衣柜前,手里拿着她的衣物。 沈知行一回神,便看到了苏寻月。 两人四目相对。 苏寻月愣了一下,她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素衣,里边的小衣是什么颜色的,都能一眼看透。 她忙转过身去,背对着沈知行,“将军怎么来了?” 而且还不说话。 若是早知道外边的人是沈知行,她说什么也不会这样出去的。 虽然她早已生下墨初和念初,可她也只有过一回,还是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人。 现在青天白日的,她就被沈知行看了去,苏寻月只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她不敢看沈知行,只好背对着他。 意识到沈知行就在她的身后,苏寻月的身体就像被烫到似的,不断在发热。 沈知行也是一脸窘迫,他也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撞见苏寻月。 虽然苏寻月背对着自己,可从背后看,仅仅是一个背影,那细腰和翘臀,就能勾勒出无限旖旎来。 沈知行觉得喉咙干涩,呼吸有些急促,他咽了咽口水,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我出去等你。” 话落,他把手中的深色袍子丢了过去,盖住了苏寻月那诱人的身姿。 看着沈知行目不斜视地从自己身前走过,苏寻月忙穿上外袍。 沈知行应当没有看到吧? 苏寻月低头摆弄着裙摆,在心里面安慰自己。 看到应该也没事,反正沈知行不喜欢自己,就算自己光着身子,沈知行也只觉得是一块肉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不知春安为何不跟她说沈知行来了。 苏寻月穿好衣服,确认没有任何纰漏之后,这才推门出去,“将军找我何事?” 她现在很是避嫌,也不敢靠近沈知行,在离沈知行一米的位置站定。 沈知行看到苏寻月一脸防备的样子,忍不住皱眉,但想到方才的事,确实是自己失礼了。 刚沐浴完,即便两人有一米的距离,沈知行还是能闻到苏寻月身上的茉莉花香味,淡淡的,很是好闻。 穿着深色的衣袍,越发显得苏寻月肌肤如雪。 白的白,黑的黑,很是分明。 苏寻月长相不差,尤其是一双眼睛,仿佛能勾魂摄魄一般。 他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开门见山道:“我想明日开庆功宴,宴请众将士,夫人觉得如何?” “明日?”苏寻月皱眉,“会不会太赶?帖子也没有下,宴请的名单也没有确认,还有——” 沈知行却打断她的话:“明日只是犒劳将士们,至于其他人,便不用宴请了,这是名单。” 开庆功宴本来是为了结交贵人,毕竟沈知行在京安就没有什么人脉。 柳氏也常在府中设宴,就是想借此机会拉拢朝臣,可如今沈知行却说只是犒赏将士,柳氏那边知道么? 不过,苏寻月知道沈知行并非那种爱出风头的人,既然他这么决定了,苏寻月也就不再阻止了。 苏寻月接过那张纸,仔细翻阅了一遍,确实都是一些武将,她抿唇,“母亲那边怎么说?” 沈知行道:“我与母亲提过了。” 柳氏也赞同他这个做法。 当今圣上宠信宦官,三皇子和五皇子又在暗中争斗,朝中分为三股势力,这种时候,还是韬光养晦的好。 苏寻月看完那份名册,便收起来了,“那就按照将军的安排办吧,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夫人请说。”沈知行垂眸看她。 苏寻月看向荷花苑的方向,“我想请宋妹妹搭把手。” 她还得绘制头面,又要安排好墨初和念初,实在是难以分身。 再加上宋言心最后会成为将军府的夫人,还不如现在就把将军府的事宜慢慢交给宋言心打理。 这样的话,也免去了苏寻月许多麻烦,落得清净。 苏寻月想着,宋言心是一定会帮忙的。 果不其然,沈知行听罢,就答应了,“夫人还有其他事,可派人到书房找我。” 言下之意,他不仅同意了,这两日也会在书房住下,不会来她房间。 苏寻月也放下心来,“多谢将军。” 苏寻月对沈知行道了谢,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窈窕的身形消失在视线内,他才收回视线,揉了揉额头。 甫一回到书房,沈观就拿着纸条进门,“将军,沈止传消息过来了。” 四年前,沈止就被将军派去寻找寺庙的那个女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沈止送消息过来,将军都尤为激动。 这次也是一样。 沈知行急忙拆开纸条,却见上面写着:属下已查清楚,宋府二小姐当晚确实在寺庙。 第9章 造化弄人 沈观凑过去,看着这几行字,惊讶道:“难不成宋姨娘当真是那晚的女子?” 之前沈止只是说宋姨娘去过开福寺,但没有明确日期,如今沈止调查清楚了,将军也把人纳进府了,这算不算是天赐良缘? 只是可惜了夫人。 想到夫人做的糕点,沈观颇为遗憾。 夫人性格好,从不苛责下人,做出来的糕点又好吃,对将军也是温柔体贴,却始终走不进将军的心。 真是造化弄人啊。 想到以后再也吃不到夫人做的糕点,沈观忍不住叹气。 “沈止还有没有别的话?”沈知行把纸条递回给沈观。 四年前,宋言心去开福寺做甚? 开福寺离京安有一段距离,一般人去请愿,都是去香火旺盛的开元寺。 况且开福寺也没有什么名望的香客,宋言心为何要去开福寺? 沈观摇摇头,“没有,就这么多了,将军为何不亲自去问宋姨娘?” 宋姨娘就在将军府,几步路而已,何必这般麻烦? 只要将军开口问,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将军找了四年多,也终于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沈知行没说话,这事不是沈观想的如此简单,他昨天晚上提到过开福寺,宋言心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样。 沈知行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既然人已经在将军府,他也不急在一时,当时他确实过分了,毕竟关乎女子的名声,宋言心不承认也是情有可原。 沈观退下后,沈知行看着窗外,神思飘忽。 …… 雪竹居。 苏寻月挽起袖子研墨,她刚放下墨条,春安就跑了进来,“夫人,奴婢来晚了。” “奴婢被叫去了后厨,夫人方才可是有吩咐?” 春安看着苏寻月亲手研墨,只觉得自己很没用,她忙把生宣展开,用压方把四个角压住,使得生宣变得平整。 “倒是没什么吩咐。”苏寻月抬手,拿起狼毫勾勒,“下不为例,你若是有事要忙,跟我说一声。” 苏寻月开始思考,是不是她院子里真的太缺人了,才会导致今日的事情发生。 可她已然打算离开将军府了,再要人,也是麻烦。 “是!奴婢记下了。”春安连忙点头,看着苏寻月的背影,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办事,不能让夫人忧心。 苏寻月不再说话,专心于画头面当中。 她先是把大概的轮廓勾勒出来,等着墨水干了,再上色。 可惜明日有庆功宴,苏寻月不得不停下来,对着春安道:“去把宋姨娘请过来。” 太久没画,画了好一会儿,苏寻月的手就有些酸了,春安忙帮她揉捏,“奴婢这就去。” 苏寻月低头把生宣放在架子上晾,怕被宋言心发现,她把架子搬到桌子底下,如此一来,有桌子挡住,就看不到了。 做完这些,苏寻月才净手。 擦手间,宋言心已经跟着春安走了过来。 苏寻月迎了上去,“宋妹妹。” “夫人。”宋言心微微弯腰,她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墨香味。 听闻夫人常练字,字写得尤为好,她还想拜读一番,可书桌上并没有纸笔,她只得作罢。 “宋妹妹可否帮我一个忙?” 宋言心没想到苏寻月会突然请她帮忙,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夫人尽管吩咐,我一定竭力完成。” 听到宋言心的回答,苏寻月点点头,把她拉到桌子旁边坐下,“将军明日要设庆功宴,我想请妹妹搭把手。” 苏寻月一副请求的模样,宋言心越发紧张了,“可是我从未办过宴会。” 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家里没办过什么宴会,她参加过的宴会屈指可数,不懂宴会的礼仪,更别提主持宴会了。 “无妨。”苏寻月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妹妹无需忧心,宴席都差不多,也无需讲究什么规矩,我教你就是了。” 等她跟沈知行和离了,宋言心应该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就算学不会,还有柳氏会帮忙,希望宋言心能记住她的好,将来做了皇后,别赶尽杀绝便好。 宋言心见苏寻月这么说,就放松了下来,“多谢夫人!” 她感激地朝着苏寻月鞠躬,无论夫人的目的是什么,只要能让她学到东西便好。 听人说,别的主母都怕小妾学到东西,但夫人好像跟别人不一样,她才刚进门第二天,夫人就把她叫到跟前,教她如何主持宴会。 宋言心感激不尽。 “不必多礼。”苏寻月扶起宋言心,把沈知行给她的名单递给宋言心,“先下帖子。” “是。” 苏寻月又把管家、厨子等人叫了过来。 将军府办过的庆功宴不少,自然有他们自己的习惯。 尤其是菜肴。 听到只是宴请将士,厨子立马有了想法,“都说冬天吃鸡,夏天吃鸭,五月的鸭正是肥膘最厚的季节,咱们可以烤、卤、炒、炖鸭。” “凉菜就鱼脍,也可以蒸鱼炖鱼,将士们就爱吃肉,再喝上一杯雄黄酒,保证将士们一醉解千愁!” 毕竟端午节刚过,他们酿的雄黄酒还未喝完。 厨子滔滔不绝,把他知道的菜式全部说了一遍,说得众人口水横流。 宋言心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些菜虽然简单粗糙,却都是将士们喜欢吃的。 苏寻月看着众人跃跃欲试的模样,点了点桌子,“酒换成菖蒲酒,菜名你们写出来给我,我晚上过目。” “是。” 之后苏寻月又和管家说了有多少人,需要多少桌子椅子,总之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 等管家离开了,宋言心忍不住问:“夫人,为何不喝青梅酒和桑葚酒?” 这个季节的青梅和桑葚最多,在闺阁的时候,她也帮忙酿过青梅酒。 青梅酒和桑葚酒喝了还有好处,宋言心觉得不如把菖蒲酒换成青梅酒。 看着宋言心一脸认真的模样,苏寻月站起身,“将士们喝不惯这些果酒,如若有女眷在,青梅酒倒是最适合不过。” 宋言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将士确实喜欢喝烈酒,她忙记了下来,“那我先去下帖子了。” “去吧。”生宣上的墨水应当干了,正好她可以上色,没有人过来打扰她。 第10章 抢功劳 宋言心走后,苏寻月就让春安守在门口。 下午的事让苏寻月心有余悸,现在她要上色,更不想让沈知行看到了。 从前因为没有想过和离的事,苏寻月不太在意珍品斋的生意,如今她想和离,还要带着墨初和念初一起生活,那她就需要钱。 而且还得是很多很多的银两。 等墨初、念初再大几岁,就需要上学堂读书,还有吃喝住行方面。 这样一想,苏寻月手下的动作更快了,她一定要努力赚银子,让墨初、念初过上好日子。 只是她今天太忙了,还没有上完色,天已经黑了。 陈嬷嬷还没有回来,春安掌灯,“夫人歇歇吧,不急在一时。” 昏黄的烛火下,夫人的脸在墨袍的映衬下,一张小脸白皙透亮,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浅淡的阴影,唇瓣红润,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春安看呆了眼,“夫人真好看。” 见她一脸崇拜,苏寻月都被她逗笑,放下手中的兼毫。 没人不喜欢被赞美,苏寻月也喜欢,被春安逗笑之后,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春安继续道:“奴婢就是觉得夫人好看,夫人不仅长得好,画工也好,要奴婢说,夫人才京安第一才女呢。” “你呀,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苏寻月摇摇头,对于春安的夸奖,她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她站起身,“把画晾一下。” 正好宋言心过来了,“夫人,帖子我写好了。” 宋言心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她不敢偷懒,水都不敢多喝,赶在天黑前终于写完了。 苏寻月拿起帖子仔细看了看,宋言心的写法是小楷,字体清秀,观赏性极强。 她满意的收起帖子,吩咐春安:“先让将军过目,再让人把帖子一一送过去。” “是。” 春安抱着帖子走了,房间里只剩下苏寻月和宋言心。 宋言心站在一边,苏寻月见了,拉着她坐下,“妹妹的字写得真好。” 宋言心羞涩地低下头,“姐姐谬赞了。” “妹妹也不用客气,我就是觉得,妹妹的字好,字里行间都有风骨,将军看了,一定会称赞。” 听了苏寻月的话,宋言心的脸微微发烫,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真好,居然能遇上这样好的主母。 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宋言心还有些飘飘然,她房里的庞嬷嬷见了,以为她看到了将军,笑着道:“可是将军夸姨娘了?老奴就说姨娘的字好。” “将军虽说是武官,听说文采也不差,姨娘可经常拿些诗句问将军,一来二去的,感情就深了。” 男子大都喜欢被人崇拜,庞嬷嬷认为将军也是一样,还教宋言心如何跟沈知行相处。 宋言心摇头,坐下给自己斟茶润润喉咙,“是夫人夸了我。” 至于将军,将军太忙了,他们也就昨天晚上说了话,今天将军都没看她。 “夫人?”听到宋言心的话,庞嬷嬷的脸都垮了,“姨娘竟把帖子给了夫人?” 庞嬷嬷懊恼地拍着大腿,“我的好主子啊,你这是把功劳都给了夫人,将军又不知道那些帖子是你写的。” 她说苏氏怎么这般好心让姨娘一同参与庆功宴呢,原来是想抢姨娘的功劳。 也就自家姨娘单纯善良,不会跟苏氏斗智斗勇,否则怎么会如此轻易就上当? 宋言心不明所以,“我写的帖子怎么了?” “姨娘还不明白吗?帖子是你辛辛苦苦写的,可你不仅给了夫人,还不告诉将军,那谁知道帖子是你写的?你还傻乎乎的帮她数钱,这不是把好事都给了她吗?” 庞嬷嬷恨铁不成钢,“我以为姨娘会拿给将军看,哪曾想到,姨娘直接拿给了夫人。” “姨娘啊姨娘,你真是太傻了,你忘记夫人当时的态度了吗?她都不喜你进府,你却把功劳给——” 宋言心打断庞嬷嬷的话,“嬷嬷,你就别担心了,我有分寸,夫人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觉得夫人会这样做,夫人看着就不屑于争什么功劳,就算夫人拿了自己的功劳,她也没所谓,只要能帮到将军府就好。 况且,她跟着夫人,还学到了不少东西。 人总是要知足常乐的。 宋言心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姨娘啊,姨娘啊,你真是气死老奴了。” 宋言心笑着拍庞嬷嬷的后背,“嬷嬷别气,我饿了,让他们摆膳。” “姨娘,你这样,老奴怎么能不担心呢?”庞嬷嬷叹气,继而又道:“姨娘不问将军是否用膳么?” 自家姨娘就是不懂得争宠,昨天晚上,将军怜惜姨娘,才叫了一回水,甚至都没有在姨娘身上留下痕迹,可见将军对姨娘有多宝贝。 姨娘现在去找将军用膳,将军一定会很开心的。 殊不知沈知行昨天晚上也给宋言心喂了药,他们两个并没有圆房,只因为沈知行还不确定宋言心就是开福寺的那个女子。 可庞嬷嬷并不知道这些,还一味让宋言心去找沈知行。 宋言心有些害羞,她昨天晚上都不敢看将军,后来喝了酒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身体有些疲倦,庞嬷嬷还拿着带血的喜帕给她看,原来昨天晚上她跟将军有了肌肤之亲。 如此一来,宋言心更加不知道如何面对沈知行了。 “将军似乎在书房忙着,我过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宋言心问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将军忙着公事,肯定没来得及用膳,你是将军的人,关心将军,当然合适。” 庞嬷嬷不由分说地把宋言心拉到门外,宋言心拗不过,只得随庞嬷嬷出去。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书房的灯还亮着,宋言心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她刚到,一旁的沈观立马就拱手行礼,“沈观见过宋姨娘。” 宋言心便知道,他的名字叫沈观。 忙让他起来,沈观不用问就明白了过来,“宋姨娘可是有事找将军?” “是,我想邀将军一起用膳。”说这话的时候,宋言心有些不自然地绞着手帕,既怕将军答应,又怕将军拒绝。 第11章 怄气 她脸上的神色太过于明显,沈观笑了笑,“姨娘自己进去找将军吧。” 每次看到宋姨娘,沈观都会在心里为夫人叹息。 之前宋姨娘还没有进府,夫人都会过来书房给将军送吃的。 夫人手巧,不是送糕点就是送一些汤汤水水。 自从宋姨娘进府之后,夫人就再也没有来过了,沈观觉得,夫人已经对将军寒了心。 从前将军与夫人也不太亲近,如今多了一个宋姨娘,两人的关系肯定更淡了。 沈观虽然觉得遗憾,可主子的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那就麻烦你了。”宋言心朝着沈观点头。 沈观笑着摆手,示意她不必客气。 宋言心推开书房的门,屋里的烛光摇曳,沈知行正埋首在案桌上。 “将军是不是还未用膳?”宋言心轻声唤了一声,沈知行闻声,放下手中的笔,抬头。 看清楚来人,他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点头,“嗯。” 感受到沈知行的目光,宋言心有些紧张,她鼓起勇气,默默替自己打气,“妾想请将军一起用膳。” 烛火下,眼前的女子熟悉又陌生,想到四年前的事,沈知行的目光不由得变柔了一些,“好,今天辛苦你写帖子了。” 苏寻月的人方才把帖子拿了过来,还特意说明是宋言心写的,他也看了宋言心的字,确实不错。 听到沈知行的话,宋言心松了口气,“不辛苦,那是妾的分内之事,那妾先下去准备饭菜了。” “去吧。” 沈观没想到宋言心这般快就出来,他还以为将军舍不得放人的,毕竟是找了四年多的人。 如今人就在眼前,将军怎么跟他预想中的不一样? 宋言从书房出来,就吩咐人去后厨准备晚膳。 她的心情不错,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庞嬷嬷见了,知道事成了,又嘱咐宋言心,“将军过来用膳的时候,姨娘就说手有些酸,就说是今日写帖子写的。” 她还不知道沈知行已经知道宋言心写帖子的事,宋言心也不瞒她,“将军已然知道了,是夫人派人告诉他的。” “她有这么好心?”庞嬷嬷不信,这些主母最恨的就是小妾,觉得小妾抢走了她们的丈夫,她才不信苏氏会突然大发善心,她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庞嬷嬷不由得叫宋言心注意一些,“姨娘小心,莫要着了她的道。” 宋言心觉得庞嬷嬷想太多了,庞嬷嬷还想说什么,春安就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奴婢见过姨娘,这是夫人送给姨娘的。” 话落,春安就把盒子递给庞嬷嬷。 因方才说了苏寻月的坏话,庞嬷嬷怕春安听到,有些尴尬地道谢,“夫人有心了。” “夫人说辛苦姨娘帮忙写帖子,这些膏药贴,治手酸特别管用。”春安又把膏药贴塞给庞嬷嬷,“奴婢就先走了。” 院子只剩下夫人一个人,春安不放心,想赶快回去。 宋言心只好抓着,“帮我跟夫人道谢。” 她没有准备好回礼,今日就收了夫人两份礼物,而且都价值不菲,宋言心很是不好意思。 “姨娘千万不要这么说,夫人也说姨娘劳累,特地吩咐厨房准备了膳食等姨娘,若姨娘真觉得过意不去,晚上好好用膳就是了。” “告诉夫人,我会的。”宋言心笑了笑。 “那姨娘留步,奴婢先回去复命了。” 春安笑眯眯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宋言心目送着春安离开,脑海里一直在想要送夫人什么礼物好。 庞嬷嬷却拆开盒盖,看到里边有三支金步摇,一支红宝石镶嵌的凤钗,另外两支一支是玉质的簪花,一支是翡翠做的簪子,都是极难见到的珍品。 而且盒子上还写着“珍品斋”三个大字,“姨娘你看,成色还不错,还算她大方。” 话落,庞嬷嬷又拿鼻子去嗅这些首饰,宋言心都看不下去了,夺过盒子,“嬷嬷,你在做什么?” “姨娘有所不知,大宅子里腌臜的事多了去了,那些侯府主母会在小妾的香囊里下药,害死小妾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会在衣服里下毒,让人生病......” 宋言心被庞嬷嬷吓住了,她连忙捂住庞嬷嬷的嘴巴,“嬷嬷,你胡说八道什么?” “姨娘,老奴只是提醒您,您不要小瞧了大户人家的阴险狡诈。” 宋言心没想到庞嬷嬷居然敢说夫人的坏话,有些不开心了,“嬷嬷,你别说了。” 看出宋言心不高兴,庞嬷嬷也知道适可而止,“姨娘,将军快来了,你先去打扮一番。” 她把宋言心推到镜子前坐下。 宋言心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只觉得经过一日的时间,妆有些融了,唇色也有点淡,还是听了庞嬷嬷的话补妆。 …… 苏寻月还在上色,春安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夫人,奴婢来了,可有什么吩咐?” 春安跟了她这么多年,苏寻月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着急,不由得笑了,“没事,你不必如此着急。” “也不知陈嬷嬷何时回来。”春安站在苏寻月身边,“将军去陪宋姨娘用膳了。” 以往夫人都会送东西给将军的,可自从宋姨娘进门之后,夫人也不再关心将军了。 夫人如此,岂不是把将军越推越远? 谁料夫人听了,居然点头称好,“挺好的。” 春安一时间都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夫人是在跟将军怄气么?” 得知将军纳妾的时候,夫人确实伤心了一段时间,可现在人都纳了,夫人若是再跟将军闹脾气,岂不是失了将军对她的宠爱? “没有,我只是想通了,他爱谁是他的事,我也管不了。”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她才不在乎沈知行喜欢谁宠爱谁。 话音刚落,苏寻月就看到沈知行从门外走了进来。 春安都惊呆了,夫人方才的话,将军是不是全都听见了? 这可如何是好? 春安刚想跪下来认错,却听到将军道:“陈嬷嬷在路上遇到了一些意外,如今在医馆里。” 本来还淡定的苏寻月听到这话,瞬间就把笔放了下来,“在哪个医馆?我现在就过去。” 第12章 安抚 她不过是让陈嬷嬷去找个院子,怎么就进了医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寻月也顾不得自己画的头面被沈知行看到了,她现在只想知道陈嬷嬷的情况。 “你先别担心,我带你过去。”沈知行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 陈嬷嬷回家办事,居然不坐将军府的马车,反而自己去车坊租马车,若不是有人认出陈嬷嬷的身份,恐怕还不知道陈嬷嬷受伤。 春安也跟着苏寻月一同去了。 马车上,苏寻月问沈知行,“陈嬷嬷为何会在医馆?可是伤到了哪里?” 一方面,苏寻月担心陈嬷嬷的伤势,另一方面,她担心陈嬷嬷去办的事被人发现。 一时间,苏寻月有些坐立不安,怎么会这般巧,她早上才让陈嬷嬷去办事,晚上便出事了。 苏寻月都怀疑有人针对自己。 “我也是才收到的消息,陈嬷嬷与端静公主的马车撞上了。” 据说,当时天太黑,两人的马车就撞上了,陈嬷嬷跟端静公主都受了伤。 “端静公主?”苏寻月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听到端静公主这个名字。 沈知行见她脸色不太好,安抚道:“陈嬷嬷没事。” 苏寻月没吭声。 怪不得沈知行会跟她一起来,原来是因为陈嬷嬷跟端静公主撞到了。 也不知道端静公主伤势如何,毕竟是公主,若是要问责,陈嬷嬷不会有事吧? 苏寻月只觉得头疼。 到了医馆,苏寻月自己跳下了马车,她穿着墨色的衣袍,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着急,沈知行只看到她的背影。 苏寻月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边上的端静公主,她们其实也只见过几次面。 每次见面,端静公主都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苏寻月只觉得很不舒服。 可是现在,苏寻月却不能表现出半分异样。 她走过去,对着端静公主跪了下来,“家奴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苏寻月一直低着头,不愿抬起,但她的手紧张地攥紧,连指甲深陷入肉里,都浑然不知,她怕端静公主会对陈嬷嬷出手。 等待的时间如此漫长,苏寻月觉得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终于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然后就感觉一双手将她扶了起来。 苏寻月抬头,对上沈知行安抚的眼神。 端静公主看向她身后的沈知行,眯了眯眼睛,“沈将军也来了?” 沈知行颔首,“微臣拜见公主。” 即便是行礼,沈知行也只是微微屈身而已。 可沈知行这样的男子,只是微微屈身,已然让人觉得是莫大的荣幸。 毕竟沈知行每次见她都是微微垂眸,根本没有抬眼看她的意思。 可今日,沈知行却看了自己一眼。 这样冷漠而强大的男人,真是让人着迷。 可惜她却得不到。 端静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是圣上最小的公主,母妃又是贵妃娘娘,从小就被众星捧月,所以她想要什么东西,父皇就给她什么。 可偏偏她在沈知行这里,吃了闭门羹。 沈知行不仅拒绝了她,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她,她端静公主何时受过这种气? 她不甘心,她也不明白,自己比苏寻月差在哪里,她会让沈知行后悔自己的选择。 端静公主收敛起心中所有的情绪,笑了起来,“沈将军,你可知道本宫为何在医馆里?” 端静公主的目光始终盯着苏寻月,果然,听到她的话,苏寻月的身体立马就变得僵硬无比。 这便害怕了? 真没用。 如此胆小,竟敢跟她抢男人? 简直不知所谓。 端静公主嘴角微翘,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苏寻月,到时候别哭鼻子。 若是沈知行能喜欢她该多好啊。 沈知行身着蓝色锦缎,高大挺拔,如此厉害的男子,才配得上她。 只见他的眉峰微蹙,显示出此刻他的不耐烦,因为他能感受到端静公主打量自己身体的目光。 沈知行只觉得恶心。 “自然是因为公主撞了内子的家奴。”沈知行依旧不卑不亢,没有一丝波澜。 端静公主撞的陈嬷嬷? 原来如此,那便是端静公主的责任了。 苏寻月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算落下来,不知为何,有沈知行在,她居然会觉得很安心。 可是端静公主为何会撞陈嬷嬷?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苏寻月不由得开始怀疑,也不怪她怀疑,事情发生得太过于巧合。 端静公主一向对她有意见,又正好撞到了陈嬷嬷,这一切都太凑巧了。 她现在很想去看陈嬷嬷,奈何事情还没有解决,她也不好走开。 端静公主脸色一沉,“你倒是维护得紧,不过,沈将军可有证据?” 当时路上根本没有人,就算有人,也不敢得罪她,而且天又黑,又有谁看到是她撞了家奴的马车? 端静公主就不相信,有人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她就是不承认。 苏寻月的心一凉,但她到底还是没有出声,反正她也是因为沈知行才被端静公主针对的。 沈知行维护她是应该的。 “微臣自然是有证据的。”沈知行说着,便朝外吩咐,“带人上来。” “沈将军,你这是......”端静公主见沈知行要叫人来抓人,她的脸色一变,沈知行居然真的有人证? 她还以为沈知行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 人很快就被带了上来,居然是她的车夫。 沈知行转过身来,把人带到端静公主的面前,“这是你御驾的车夫,公主可认得?” 那车夫都不敢看端静公主,只低着头。 端静公主笑了,一个小小的车夫竟敢背叛她,当初就不该留着他,不过现在也晚了。 “是又如何?”端静公主刮了刮额边的碎发,她倒要看看,这个车夫敢不敢指证自己。 苏寻月心中咯噔一下,难道端静公主真的是故意的? 那可是一条生命,端静怎能如此过分? 苏寻月真的要生气了,她以为端静只是被宠坏而已,但还是小孩子生性,可她万万想不到,端静她居然想杀人。 第13章 好生恩爱 如若撞得再重一些,陈嬷嬷就会性命不保,端静怎可以草菅人命? 苏寻月觉得端静很是可怕,想到她对自己的针对,一张小脸也更白了。 沈知行也察觉到,他微微侧身,将苏寻月挡住,将她与端静公主隔开。 端静公主看向车夫,“你是本宫的车夫?” 车夫点头,“小的......是,是。” 端静公主笑了,“那本宫倒要问问你了,为何要撞到将军夫人的家奴?” 车夫不停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是……是奴才看不清,是……天太黑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端静公主笑得越发开心了,“原是因为看不清,你的眼睛难道是用来装饰的么?” 端静公主的话说的尤为缓慢,苏寻月和沈知行同时皱起了眉头。 车夫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捂着自己的眼睛,“奴才知错,请公主饶恕。”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车夫,怎敢招惹端静公主? 只希望这一次,端静公主饶他一命。 端静公主哼了一声,“你求错人了,应当是求沈……不,是求将军夫人饶命。” 苏寻月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她忍不住往沈知行的身后躲了躲。 沈知行也想到过车夫会反水,只是没想到端静居然如此大胆,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的语气冷冰冰的,“此事,微臣会请皇上定夺。” 端静公主笑容一滞,她没想到沈知行竟然敢拿这个威胁她。 不过,沈知行越是这样,她就越有兴致玩儿下去。 端静公主挑衅道:“好啊,沈将军尽管去请旨,本公主等着。” 沈知行看着端静公主那副嚣张的模样,更加不想忍,可身后的苏寻月却在他的背部写了一个字:不。 苏寻月觉得越是这样,端静才会越来劲。 她不想再得罪端静,而且端静是公主,皇上又宠她,即便闹到皇上面前,皇上也定然不会治她的罪,还不如给个台阶她下。 只是委屈了陈嬷嬷,想到这里,苏寻月跪了下来,“既是因为天黑才撞到臣妇的家奴,也算是误会一桩,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沈知行看着下跪的苏寻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当然知道苏寻月这样做是为了自保,可他有些看不得苏寻月受委屈。 而且苏寻月根本没有错,这般想着,沈知行把苏寻月扶了起来。 端静公主站起身来,阴阳怪气道:“沈将军跟夫人真是好生恩爱啊,下个月本宫就要成亲了,沈将军跟夫人一定要赏脸到场,本宫也希望跟郎君恩恩爱爱的。” 端静公主说完这句话,便扬长而去,连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车夫一眼。 她这般嚣张跋扈,实属让人生厌。 沈知行也懒得理会。 苏寻月只觉得自己的腿都麻木了,尤其是想到端静成亲那天是她上辈子的死忌,苏寻月就觉得心惊肉跳,一直强忍着,才没有表露出来。 她推开了沈知行,忙去后堂找陈嬷嬷。 沈知行低头看着自己握过苏寻月的掌心,总觉得手上的触感有些熟悉。 这时沈观凑了过来,“将军要回府陪宋姨娘用膳么?” 将军还没有用膳就过来医馆,而且还没有跟宋姨娘说一声。 沈知行回想起苏寻月方才发抖的身体,到底还是留了下来,“找人告知她一声,下次我再过去。” 陈嬷嬷被撞是因他而起,如若他现在抛下苏寻月,实属无情寡义,所以沈知行还是决定留下。 沈观应声退下。 沈知行没有进后堂,而是在这里等着。 苏寻月跟春安走到后堂,便看到躺在床上的陈嬷嬷。 陈嬷嬷的额头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伤口虽然已经处理过了,可依旧隐约可见血痕。 看起来伤势颇重。 苏寻月看着心疼,春安却是吓傻了,眼泪跟着流了下来。 陈嬷嬷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似乎昏迷过去了。 苏寻月心头猛地一震,忙上前查看,确认了陈嬷嬷的呼吸正常之后,才松了口气。 春安见状,抹了一把眼泪。 一旁的大夫这才开口,“撞到了头,受了一些皮外伤,受到惊吓昏迷过去,半个时辰内应当就会醒过来,夫人不必担心。” 大夫把药递给春安,把后堂留给她们主仆。 果然,不到一会儿,陈嬷嬷就醒了,见到苏寻月跟春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夫人。” 苏寻月点点头,“嬷嬷,你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陈嬷嬷摇头,“老奴还好。” 她的伤并非很重,不过就是额角有些破皮罢了,陈嬷嬷觉得没什么大碍,“夫人可知道是谁撞了老奴?” 当时她已经在回将军府的路上了,突然被人从后边撞了一下,直接昏迷了过去。 苏寻月只好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 “居然是端静公主?那公主没事罢?”端静公主本来就对夫人有意见,若是被她抓到把柄,岂不是会对夫人不利。 “她没事,嬷嬷,辛苦你了。”若不是因为她,陈嬷嬷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陈嬷嬷摇头,“老奴没事的。” 又说了一会话,三人才从后堂走出来。 一出来,便看到了堂厅里的沈知行。 苏寻月没想到他还没有走,不由得道:“将军还是快回去陪宋妹妹用膳吧。” 这可是宋言心第一次邀请沈知行用膳,偏偏陈嬷嬷被端静撞了,也不知道宋言心会不会生气? 沈知行听出了苏寻月的弦外之音,嘴唇抿了抿,“一起走吧。” 这种时候,他也不可能抛下苏寻月。 陈嬷嬷跟春安同乘一辆马车,苏寻月跟沈知行一辆马车。 京安没有宵禁,一路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什么烧饼啦、驴肉火烧啦、葱花饼啦,香味直接飘进了马车。 苏寻月本来就饿,还未用膳,这会闻着香味,肚子“咕咕咕”地抗议,在安静的马车里尤为刺耳。 苏寻月有些尴尬地捂着肚子,沈知行也听到了,“饿了?” “嗯,将军先回去吧,在前面把我放下就好。” 苏寻月打算吃完东西再回去,她太饿了。 谁曾想她刚撩开帘子,就听到身后的男人道:“一起。” 第14章 想摸一下 苏寻月从未跟沈知行一起逛过街,而且还是在夜里。 京安的夜市最是繁华,不但各种店铺林立,而且卖艺的小贩也是数不胜数,各式各样的摊位,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有的摊位上摆满了糖葫芦,还有卖臭豆腐的...... 苏寻月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摊位,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她还没有说话,旁边的沈知行就掏了银子,“要一份。” 一路走过来,苏寻月的手里都拿满了东西。 臭豆腐、油炸丸子,还有一些炙肉,苏寻月边走边吃,期间问沈知行要不要,沈知行见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唇角微勾,“不必了。” 苏寻月也就不客气了,她是真的饿,今日又顾着绘制头面,根本没吃什么东西。 一直走到苏寻月所说的地方,两人才停下来,苏寻月擦了擦嘴巴,“这家馄饨可好吃了。” 沈知行看着她熟练地找了个地方坐下,苏寻月坐下来的时候,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夏日的衣物本来就薄,沈知行能看到她的小肚子微微凸起,不知为何,他竟然想摸一下,定然会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软。 见沈知行站着,苏寻月不由得朝他招手,“将军快过来坐,看看要吃什么。” 苏寻月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明明方才吃了那么多的小吃,这会儿居然还吃得下。 沈知行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居然能吃下那么多东西。 他不由得又看向苏寻月的肚子,可被衣物遮住,已然看不出了。 沈知行犹豫了片刻,终究走过去坐下。 苏寻月对着小摊贩道:“先来两碗馄饨,二两牛肉,再来一碗冰雪冷圆子。” 小摊贩听了立即笑眯眯道:“好嘞,您稍等!” 苏寻月看着沈知行,“你吃什么?” 沈知行愣住了,他以为苏寻月点的那些是同自己一起吃的,没料苏寻月一个人居然能吃这么多。 苏寻月见沈知行看自己的肚子,她不由得伸手捂住,“馄饨我们一人一碗,牛肉是一起吃的,将军看看还要吃什么。” 若是上辈子,苏寻月肯定不敢在沈知行面前吃那么多东西,因为她那时候想要跟沈知行在一起,想要沈知行心悦自己。 不过现在嘛,她已经不在乎沈知行对她的看法了。 她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沈知行不知她的想法,看了一眼菜单之后,他没点,“这些够了。” 苏寻月也没说什么,毕竟沈知行不喜甜食,想着或许他回府会跟宋言心一起吃宵夜,所以才吃这么一点。 不过这是他们的事,苏寻月觉得自己不必多管闲事。 馄饨上来之后,苏寻月便开始低头吃起来。 馄饨皮又滑又嫩,肉馅特别鲜美,苏寻月吃着吃着,就忍不住眯起眼睛,一脸满足。 她这个动作落入沈知行的眼中,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苏寻月的吃相特别好,吃得也特别香,任谁看了都会食指大动。 沈知行也不例外,他学着苏寻月,低头吃了馄饨,果然,一入口便觉得香极了。 馄饨皮很软,咬下去,肉馅鲜美多汁,汤味浓郁,让人齿颊留香。 沈知行的筷子一顿,不禁多吃了两口,“确实不错。” “那将军多吃一些。”苏寻月仰着头对着他笑,脸被蒸汽熏得微红,沈知行有过一瞬间的愣神。 觉得眼前的苏寻月有些陌生。 在将军府,苏寻月总是规规矩矩的,是京安贵女推崇的淑女典范,可是此刻的苏寻月却是如此率性自然,没有半分淑女可言。 就像草原上那些奔跑的野马,没有束缚,杂乱而狂野,却充满了生机。 苏寻月察觉到沈知行的注视,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盯着自己,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我吃到脸上了?” 沈知行回神,轻咳一声,掩盖住脸上的笑意,“没有。” 苏寻月没再说话,继续吃馄饨,还把卤牛肉泡在汤里,她的动作虽慢,但速度很快,不消片刻,一碗馄饨已经见底。 馄饨吃完,冰雪冷圆子就被端了上来。 初夏的天气还是有些闷热,苏寻月的鼻尖冒着汗珠,她拿起手帕子擦了擦。 才把冰雪冷圆子舀进嘴里里,瞬间就感觉一股清凉顺着喉咙缓缓流淌下去。 苏寻月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不习惯吃冰冷的东西,可又舍不得停下来。 沈知行看见苏寻月脸色变化,建议道:“若是太冰了,放着晾一会再吃。” 苏寻月摆手,表示不用。 吃着吃着,苏寻月就想到了墨初和念初,要是她能带墨初、念初过来吃就好了。 因为怕被人发现,苏寻月从未带过他们上街玩。 想到这里,苏寻月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她吃东西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沈知行以为她饱了,便说要结账,却听小商贩笑道:“不必了,夫人月结的银子还有。” 原是苏寻月每个月都会结给小商贩一些银子。 小商贩说完,转身离去。 沈知行有些讶异的看着苏寻月,“你经常过来吃?” 他以为苏寻月这种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子,只会去千味楼这种有名的酒楼,看不上这些地摊。 看来是他想错了。 苏寻月点点头。 她是在京安长大的,对京安很是熟悉,尤其是在吃的方面,京安有什么好吃的,她都知道。 吃完冰雪冷圆子后,苏寻月就站了起身,兴致也不太高了,“回去吧。” 她还得问陈嬷嬷有没有找到院子。 想到明日又有庆功宴,她不能去看墨初和念初,苏寻月就觉得没有意思。 方才还生机勃勃的女郎,此刻脸色突然垮了下来,一下子变成了无精打采的样子。 沈知行见状,不解的问道:“可是累了?” 苏寻月点点头,两人坐上了马车,一路无言,只因苏寻月直接闭上了眼睛,沈知行就算想跟她说话,也没有找到机会。 将军府。 宋言心已经让人把饭菜撤了下去,她自己吃了苏寻月送的膳食。 庞嬷嬷看不下去了,“听说将军是跟夫人一同出去的,还共乘一辆马车。” 第15章 等着将军 哪个时候去不好?偏偏在姨娘请将军用膳这个时候出去,庞嬷嬷怀疑苏寻月是故意的。 宋言心虽然也有点不舒服,可总觉得将军夫人肯定是有要事才会出去的,于是便说道:“嬷嬷少说两句,明日庆功宴,你觉得我穿什么衣裳比较合适?” 明日的庆功宴,是她嫁进将军府参与的第一宴会,宋言心自然不希望出现差错。 庞嬷嬷沉默了片刻,说道:“奴婢瞧着姨娘穿什么都好看,便穿素净一些吧,也不出风头,就那件藕色的襦裙,看着清清爽爽的,人也精神。” 宋言心也赞同庞嬷嬷的话,“首饰这些呢?” 庞嬷嬷又说了几个款式,“不如就带夫人送你的那些吧。” 苏氏送的首饰做工精细,每一支钗环的形状都精巧漂亮,比她们自己买的要好,宋言心也挺喜欢的,便答应了。 两人正聊着,门房来报,“姨娘,将军和夫人回来了。” 宋言心闻言立刻起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仪容,才走出屋子。 她也好奇到底发生了何事,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沈知行正站在马车旁边,准备扶着苏寻月下来。 苏寻月看着眼前男人宽厚的手掌,到底还是摇头,话还没有说出口,便看到一旁的宋言心。 她更加不想跟沈知行有肢体接触了,反而自己跳下了马车,“宋妹妹。” “将军、夫人。”宋言心微微屈身。 沈知行也收回了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宋言心进门之后,若是有别的人在旁边,苏寻月总是想和他保持距离。 “宋妹妹可用膳?”苏寻月关切的询问。 “谢夫人挂心,已经用过了。”宋言心回答道。 苏寻月抓着她的手,“对不住啊,今晚陈嬷嬷那边出了一些事,将军才不得不跟我一起出门的。” 这是在和她解释,他们出门是因为陈嬷嬷。 苏寻月话音刚落,柳氏就从门口处走了出来,“如何?端静公主没事罢?” 柳氏都快睡下了,才听到端静公主和陈嬷嬷的马车撞到了一块,她也顾不得其他,一听到沈知行苏寻月回来了,就急急忙忙走了过来, 当时端静公主就看中沈知行,要他做驸马,可那时沈知行已经跟苏寻月成亲,他们沈家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或许是因为这事,端静公主就记恨上了他们沈家。 柳氏是个聪慧的,一听到端静公主和陈嬷嬷的马车撞在一起,便知道是端静公主撞的陈嬷嬷。 奈何端静公主是金枝玉叶,就算是她故意撞的陈嬷嬷,他们也没有办法治她的罪,反而还要祈祷端静公主没有受伤。 柳氏一副担忧的样子,沈知行说道:“母亲别担心,端静公主没事。” 柳氏这才松了口气,又对着沈知行和苏寻月道:“你们跟我过来。” 苏寻月朝宋言心点了点头,这才跟着柳氏走。 沈知行走到宋言心面前,今晚的事,他确实有些抱歉,只能道:“后晚我们一起用膳,你先回去歇息。” 沈知行虽然是武将,可他颇具书香气息,大家都叫他玉面将军,斯斯文文的模样,惹得京安的贵女们芳心暗动。 宋言心也不例外,可她终究是个知礼的姑娘,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轻声回答:“妾身后晚等着将军。” 沈知行“嗯”了一声,“我先去找母亲。” 宋言心目送沈知行离开,又在院门口停留了片刻,这才往屋里走。 沈知行和端静公主的事,其实她也有耳闻,当年端静公主对沈知行一见倾心,却被沈知行拒绝,后来还闹得不愉快。 宋言心想,这事定然是端静公主故意的。 只是想到柳氏没叫她一起过去,宋言心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宋言心一行人进了屋,庞嬷嬷就不满道:“老夫人那是什么意思?姨娘都是将军的人了,有什么事是姨娘听不得的?” 况且将军跟端静公主的事,谁都知道,也不知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宋言心摇头,“洗漱吧,我有些累了。” 老夫人没叫她,她总不能腆着脸跟过去,问老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她可没这胆子。 庞嬷嬷见宋言心这副模样,也不敢再多嘴,只让人去打水。 …… 苏寻月和柳氏来到花厅,柳氏坐在主位,拉着苏寻月的手,“委屈陈嬷嬷了,陈嬷嬷伤势如何?我派人送些补品过去,给她好生养养。” “多谢母亲关心,陈嬷嬷受了些皮外伤。” 柳氏叹气,问起事情的经过,苏寻月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完,末了又道:“端静公主邀我跟将军一同参加她的婚宴。” 柳氏皱眉,“婚宴?端静公主怎么突然成亲了?” 这事她根本不知道。 “不知,说是下月中旬。”苏寻月也觉得突然,而且端静公主神神秘秘的,似乎也不确定婚宴能不能办下去。 有什么事会阻止婚宴?苏寻月越想越疑惑。 难不成是朝中大事? 柳氏也想不明白,“我总觉得蹊跷。” “不必理会。”沈知行走了进来,“那日我们不去。” 沈知行根本不把端静公主放在眼里,既然知道有蹊跷,那他们不去就是了。 柳氏也觉得有道理,“便说军营有公事要忙。” 沈知行不会阿谀奉承,与朝中大臣的关系并不好,柳氏知道他的性子,只好自己宴请贵女,替沈知行打好关系。 “至于寻月,女子总有几日身体不适,便用身体不适这个理由拒了。” 苏寻月点头,“我都听母亲的。” 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下个月还长,那时她应该跟沈知行和离了,端静公主的婚礼怎样,也不关她的事。 “明日便是庆功宴了,都安排妥当了吗?”柳氏问道。 苏寻月做事,她是放心的,只是照例问一问,她的丈夫又不在京安,将军府的事,都靠她和苏寻月打理。 “已经安排妥当了,多亏了宋妹妹的帮忙。” 苏寻月在柳氏面前赞了一番宋言心,柳氏这才想起方才她没有叫宋言心,当时她太过于着急,倒是忘了。 也罢,这事宋言心也帮不上忙,不叫她也无妨。 第16章 讨回公道 从柳氏的房间出来,苏寻月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知行与柳氏还有事,苏寻月便先出来了。 苏寻月先是去了陈嬷嬷的房间。 得知陈嬷嬷受伤,柳氏就给陈嬷嬷派了两个丫鬟伺候。 春安也在,几个人见到她后,忙行礼,“夫人。” “你们先下去吧。” 她要问陈嬷嬷院子的事,自然不能让她们听到,就连春安也不行。 春安走在最后,随后关上了房门。 苏寻月坐在床沿边上,拉住陈嬷嬷冰凉的手,“嬷嬷受苦了。” 陈嬷嬷笑了笑,“老奴已经好多了,没那么娇气,就是腿脚发软,不能走路罢了。” “那就躺着吧。”苏寻月又扶陈嬷嬷躺了下去。 “院子找得如何?有没有找到合适的男子?”苏寻月其实很着急,她想明日就把墨初、念初转移到其他地方去,这样才不会暴露行踪。 陈嬷嬷看了眼窗外,“已经找到了院子,只是......” “只是什么?”苏寻月急切的问道。 陈嬷嬷道:“老奴怕端静公主会知道。” 她是在路上碰到端静公主的,陈嬷嬷怕端静公主跟踪她。 陈嬷嬷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端静公主本来就对她有意见,肯定想方设法抓住她的把柄,说不准还会派人跟踪自己。 端静公主要是查到陈嬷嬷去买院子,肯定会怀疑的。 苏寻月也知道陈嬷嬷在顾虑什么,“嬷嬷放心,我自会安排妥当,绝不会让端静公主知道。” “院子我们先不要了,嬷嬷有没有找到可靠的男子?” 说到这个,陈嬷嬷摇头,“老奴办事不力,竟没找到合适的。” “不必自责,这件事你做得很好。”苏寻月安慰道,“你先休息,我再想办法。” 是她之前没想到端静公主这号人物,苏寻月没想到会如此困难,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再次被白绫吊住了脖子。 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明明上面什么都没有。 苏寻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沮丧下去。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要改变这种命运。 她一定要把墨初和念初带到安全的地方。 苏寻月正想着对策,许是想得太入迷,直接撞到了沈知行身上了,春安想提醒也已经来不及。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夫人撞到将军怀里。 沈知行却没有生气,他把苏寻月扶正,“没事吧?” 苏寻月抬头,对上沈知行深邃的双眸,她愣了愣,“没事。” 这一瞬间,苏寻月其实是怨沈知行的,若不是因为他,端静公主也不会盯上陈嬷嬷。 可是苏寻月也知道,沈知行是无辜的,他并不知晓端静公主看上他,更不知道端静公主因为他的拒绝而记恨上自己。 “今晚的事,我会帮你讨回公道。”沈知行见苏寻月一直不说话,以为她是在替陈嬷嬷担心。 沈知行也知道今天的事因他而起,若不是因为他,端静公主也不会撞到陈嬷嬷。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这么说,有些惊讶,随即又摇头,“将军别冲动,端静公主与其他人不一样,你越是跟她作对,她越是来劲。” 所以为了她的安全,苏寻月还是希望沈知行不要跟端静公主作对。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便好。”沈知行道。 虽然沈知行说的信誓旦旦,可是苏寻月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但是看着沈知行坚定的表情,苏寻月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于是她点点头。 沈知行不会轻易许下承诺,他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办成,所以苏寻月不担心沈知行会失约。 “那将军要多加小心。” 沈知行点点头,“你好好休息。” “好。” 沈知行离开了,苏寻月猜想他应该是去找宋言心了。 这样也好,只要宋言心有了身孕,沈知行肯定会觉得姨娘的身份配不上宋言心。 到时候只要她提和离,沈知行一定会答应的。 “夫人,夜深了。”见苏寻月停在原地,身后的春安不由得提醒她一句。 苏寻月这才继续往前走。 将军府的院落布置得很简洁,不像大户人家那般精致,却也不失雅致。 为了迎接明日的庆功宴,路边已经摆满了芍药,边上石榴花也开了,整个院子充斥着淡淡的香味儿。 苏寻月闻着这花香回了自己院子。 洗漱后,苏寻月睡不着,又开始给头面上色。 一直到丑时,她才睡下,夜里又做了噩梦,梦到墨初、念初被人端静抓住了,吓得苏寻月直接惊醒过来。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 她不断喘着粗气,拍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 一旁的春安也低头给她顺气,“夫人可是做噩梦了?” 她叫了夫人好几声,夫人都没有醒过来,反而一直在说梦话,她凑近一些,才听清楚夫人说的是“求求你”。 刚被吓醒,苏寻月没有什么精神,她“嗯”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辰时了。” “这般晚了?”苏寻月按了按发涨的额角,“我今日有些不舒服,你叫宋姨娘去看着他们,有什么拿不准的,让她去问老夫人。” 苏寻月不打算参加今日的庆功宴了,一方面是身体不适,另一方面是她打算跟沈知行和离,自然不想出现在众人面前,太惹眼了。 正好把这个机会递给宋言心,这次庆功宴办得好了,众人也自然知道宋言心这号人。 苏寻月打算慢慢淡出他们的视线。 春安有些担心,“要不要找大夫过来看看?” “不必了,你先去找宋姨娘。” 苏寻月吩咐道,然后闭目养神。 春安退了下去。 苏寻月还是觉得有些累,可想到墨初、念初,她又睡不着。 宋言心听到苏寻月不舒服,立马就过来了。 她今日穿着一身藕色襦裙,梳着朝云近香髻,插上她昨天送的簪子,整个人显得格外端庄恬静。 宋言心一脸担心,“夫人哪里不舒服?怎么不找大夫?” 昨天想着庆功宴有夫人在,她才没有那般慌张。 可不过一夜的时间,夫人便把庆功宴的事宜全部交予她决定,宋言心又没有任何的经验,庆功宴还未开始,她的手已然开始发抖了。 第17章 夫人……有事? 苏寻月睁开眼睛,扶着额头,“老毛病了,宋妹妹不用担心。” 宋言心见苏寻月脸色有些苍白,她不由得坐在床沿,伸手握住苏寻月的手,关切道:“夫人还没用早膳吧,我这就去厨房传些吃食过来。” 苏寻月摇头,“你先去后厨看看,他们把饭菜弄如何,有些耗时的菜样,要赶快上锅蒸,还有开宴的地方布置得如何,确保一切都没有问题。” 她细细叮嘱宋言心一些琐碎的事,宋言心都点头,“那我现在先去开宴的地方。” 宋言心很紧张,苏寻月看了她好几眼,又看了一眼天色,到底还是认命地站起身,“宋妹妹,你去开宴的地方就好,我去后厨看看。” 话落,又让春安跟着宋言心,“春安可以带妹妹认人,时间要来不及了。” “可是夫人……”宋言心一脸担心地看着苏寻月。 春安也舍不得离开她,苏寻月却摇头,披上了外袍,“我就过去后厨看看而已,能撑得住,你们快去吧。” 宋言心无法,只好往外走,春安一步三回头,“夫人有什么事派人过去找我。” “知道了。” 苏寻月看着她们两个消失在眼前,不由得叹气,其实她身体没事,就是想偷懒,又不想露脸,还是去后厨比较好。 说不准她还能给墨初、念初做牛乳糕,他们最喜欢吃牛乳糕了。 这般想着,苏寻月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后厨里全是人,端着盘子走来走去的,苏寻月站在他们身后,“耗时的菜样都蒸了么?” 那大厨子点头,“都蒸上了。” “糕点呢?” 那大厨子一脸懊恼地拍自己的头,“我忘记这事了。” 将军说是庆功宴,只请一些武将士兵过来,他就卯足劲做肉,根本没想起糕点这事,“夫人,这可如何是好?若不然就不上糕点了吧。” 有女眷在,糕点和蜜饯都是少不了的,可今日来的都是男子,大厨子觉得糕点没必要。 苏寻月却不赞同,“宴席要午时才开,这段时间你让将士们饿着肚子?” 大厨子不说话了,低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是老奴没考虑周全。” 苏寻月看了一眼自己做糕点的案桌,已然有了办法,“你先看着,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买糕点。” 芙蓉糕坊今日正好有牛舌饼,也不知够不够。 大厨子很快就找了三个人给苏寻月,和她一同出街。 苏寻月是从后门走的,拐了好几个弯,便看到了芙蓉糕坊三个大字。 店门口挂着好几个牌子,都是今日新做的糕点。 苏寻月一眼就看到了牛舌饼,又看到了花生酥,再买些其他糕点,应当够了。 跟在苏寻月身后的三个杂役见了,不由得皱眉,“怎么这么多人?” 不过是辰时,芙蓉糕坊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芙蓉糕坊是京安有名的糕点铺,听说宫里的贵人也喜欢吃他们家的糕点。而且芙蓉糕坊常会有做的糕点,新鲜又好吃,价钱公道,是大家最爱光顾的地儿。 “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杂役都觉得时间来不及了。 苏寻月却凑到了铺子门口,淡定地道:“掌柜的,我来拿昨日定的糕点,我姓苏。” 一听到姓苏,掌柜就热情地迎了上去,“已经做好了,夫人请进来。” 整个芙蓉糕坊,除了李掌柜,没人知道苏寻月才是芙蓉糕坊的老板,排队的人也没有怀疑。 宫里头设宴有时也会过来芙蓉糕坊订做糕点,更不必提寻常人家了。 苏寻月让人在门口等,她自己走了进去。 “小姐。”李掌柜要给她泡花茶,被苏寻月拒绝了。 “牛舌饼,花生酥还剩下多少?”客人陆陆续续就要到了,她没有时间跟李掌柜叙旧。 李掌柜默了默,“小姐需要多少?目前牛舌饼、花生酥差不多还有一百多个。” “其他的糕点呢?” “枣泥酥五十、凤尾卷一百五十……”李掌柜报数。 苏寻月算了一下,才道:“这些再装二十给我,让他们今日辛苦多做些,多给些工钱。” 临时过来买了这么多糕点,外边还有那么多人排队,苏寻月担心有些顾客买不到。 “是。” 李掌柜让人去打包苏寻月需要的糕点。 苏寻月这才让人进来拿,满满三大包,三人扛着准备回将军府。 一行人是走路过来的,苏寻月不如他们走得快,便让他们不必等她,“你们先回府。” 三人只好继续往前走。 经过客栈的时候,一男子被人从里边赶了出来,“去去去,我们这里不需要打杂,你别在这里挡着我们做生意。” 苏寻月只看到那个男人端着地面上捡书,离得近了,依稀看到《大学》、《中庸》等字眼。 猜测这男子应当是上京赶考的学子。 不过,离秋闱还有三个月,怎么就到京安来了? 那男子捡完书,就站了起来,挨家逐户地问:“这里需要人吗?” 苏寻月看了好几眼,到底还是跟了上去,“公子留步。” 张寄礼回过头,便看到一个妇人打扮的女人朝他走来,一双眸子清亮,像是一汪深泉。 他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一时间竟看呆了,说话也不利索,“夫……人有事?” 苏寻月见虽然穿着补丁的衣物,可手中的书却保护的很好,心下有了计较。 苏寻月看向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便让张寄礼跟着自己过来,“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张寄礼点了点头。 苏寻月微微一笑,“我家里刚好缺个护院,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苏寻月在巷子前停了下来,回过头仔细打量张寄礼。 此人虽然不如那些武将强壮,可身量也算是高大,又是读书人。 她亮出自己鼓囊囊的荷包,又走到了偏僻处,张寄礼也没有要抢的意思,甚至都不看一眼,便可知此人不贪财。 听到苏寻月要找护院,张寄礼立马抬头,“当真?” “嗯,只是我院子还未找到,而且我不想住在京安,你可否帮我找一处宅子?要大一些,适合一家三口住的。” 话落,苏寻月就给了他一两银子,“这是定金,如果你能找到我满意的宅子,还会有奖赏。” 第18章 可有婚配? 张寄礼看着苏寻月手上那块碎银,有些迟疑,“你......你不怕我拿了这钱跑了?” “不会,我相信公子。”苏寻月笑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苏寻月这么多年还从未看错过人。 张寄礼犹豫了半晌,还是把自己户贴递给了苏寻月,“这是我家的户贴。” 随后指着自己的名字,“我叫张寄礼。” 苏寻月看了一眼,张寄礼家中还有个大哥,父母已经双亡了,也是个可怜人。 而且他所在的地方很是偏远,苏寻月都没有听过,如此一来,就算有人要打听张寄礼的情况,也是很困难的。 “可有婚配?” 苏寻月很自然地问了出来,却把张寄礼闹了一个大红脸,他摇头,“没有。” “那你大哥呢?” “我不知。”张寄礼叹气,“我到京安,一来是为了秋闱,二来是为了找我大哥,自从他三年前到了京安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 “你是说,你大哥在京安?”苏寻月问。 “对。” “有没有画像?”苏寻月收了户帖,“我可以帮你找。” 张寄礼看着苏寻月,心里很感激她,这妇人长得漂亮,又懂礼貌,对人又好,他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她,“那就麻烦夫人了。” 他从胸口处掏出一张纸,递给苏寻月,“这是我的大哥。” 苏寻月展开一看,只觉得画中人与张寄礼有九分像,再一看画工,竟然很不错,画上之人栩栩如生的,“画工很好,可否告知我姓名? “夫人谬赞了。”张寄礼谦虚道,“这是我随便画的。” 苏寻月没想到张寄礼居然如此多才多艺,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找对人了,她收好画,“我会帮你留意你大哥的踪迹,相应的,你也要尽快帮我找到宅子,越来越好。” 这样一来,他们也是互相帮助的关系了,她自然也能更放心的把自己的事交给张寄礼了。 苏寻月始终觉得,互相帮助的关系才是最忠实的。 张寄礼连忙点头,“是,我会尽快帮夫人办妥这件事,我已经想到一个地方了。” “哪里?” “是合州,就在京安隔壁,来京安之前,我在合州待了半个月,觉得那里甚好。” 一来离京安近,二来,合州人口少,民风淳朴,地价也便宜。 苏寻月想了一下,合州离京安不过半天天路程,日后她到芙蓉糕坊、珍品斋看账本也方便,一来一回就一天的时间,“那就合州,你先去看院子,觉得合适了,把图纸拿到这里芙蓉糕坊。” 想到可以接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那就辛苦张公子了。”苏寻月笑吟吟地和他道别。 苏寻月满意的离去,张寄礼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却有些怅惘,他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偷走了一般,空落落的。 他不由得把握着碎银子的手放在胸口处,等平息过来后,就立马赶往合州。 ...... 回到将军府,苏寻月直奔厨房,那大厨子见到苏寻月,忙道:“夫人可算是回来了,菜已然准备好了,夫人就放心到前厅待客吧。” 他以为夫人是怕后厨出错,这才回来盯着他们,毕竟初夏的天,后厨又热蒸汽腾腾的,热得很,谁想呆在后厨? 更何况夫人是千金之躯,怎能忍受。 可是他没想到,苏寻月却道:“我过来做些糕点。” 后厨有个小灶台是苏寻月用来做糕点的,苏寻月想给墨初、念初做牛乳酥。 不过一天没见,苏寻月已经开始想他们了。 后厨里的食材都是现成的。 苏寻月把糕点摆放整齐之后,就站在小灶台前开始制作糕点。 大厨子也不是第一次见夫人做糕点了,他抹了一把汗,又去盯着菜。 前厅,陆续有客人上门?,见到宋言心,都觉得面生。 随即想到将军前几日纳了一位姨娘,想必就是这位了,他们朝宋言心点头,“二夫人好。” 都是男子,宋言心没有和别的男子见过面,心里有些慌,但也故作淡定地回应着。 春安在她耳边说起这几位武将的官职,“穿藏青色衣服的是贺副将贺安。” 那贺副将已经看了一圈,这才开口问春安,“表嫂呢?” 贺安与沈知行是表亲。 从前苏寻月为了讨好沈知行,经常到军营,给他们送吃的。 贺安吃了好几次苏寻月做的糕点,便念念不忘,时常到将军府来找苏寻月要糕点,两人的关系也不错。 “回贺副将,夫人今日身体不适,在后院歇息。”春安恭敬答道。 贺安闻言皱眉,“身体不适?可去看了大夫?” “何人身体不适?”沈知行也是才刚过来,一眼便看到贺安。 贺安牛高马大,虽然比他小一岁,可力大如牛,而且身形健硕,很是突出。 “是表嫂。”贺安一脸担心,“表哥,你竟不知表嫂身体不舒服?” 他这人高大,说话的声音也大,又不懂委婉,心里头有什么就说什么,“你一点都不关心表嫂,表哥,我对你很失望。” 贺安甚至看了宋言心一眼,隐隐有责怪的意思。 从前表哥虽然对表嫂的事不太上心,可也是有分寸的,自从这个二夫人进门后,表哥对表嫂越发的疏远了。 怪不得表嫂最近都不来军营了,原来表哥居然如此过分。 这会儿见贺安一副质问他的模样,沈知行也有些愧疚,忙对沈观道:“去请韩大夫过来。” 话落,他就往苏寻月的院子走去,贺贺紧跟其后。 二人一离开,宋言心就大口大口喘气,她总觉得贺安在怪自己,一时间,她觉得有些难堪。 可是客人在,宋言心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前。 没有女眷在,柳氏只招呼几句,便要离开,却被宋言心叫住了,“老夫人,夫人身体不适,还请老夫人指点一二。” 柳氏这才知道苏寻月身体不舒服,可宋言心又是第一次主持庆功宴,她走不开,想着等一会再去看苏寻月。 第19章 我帮你 沈知行到了苏寻月的院子,敲了好几声门,都没有得到回应。 贺安急得团团转,“表嫂莫不是睡着了?” 又见沈知行只是站在门前敲门,总觉得有些奇怪。 表哥表嫂成亲三年有余,身为丈夫的表哥居然如此彬彬有礼,竟不敢推门进去。 他们二人的关系是不是太疏远了一些? 贺安不解,“表哥为何不推门进去?” 他是外男不方便而已,表哥可是表嫂的丈夫,怎么反倒如此拘束了? 沈知行没说话,刚想推门,就看到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回将军,夫人在后厨。” 苏寻月怕有人找自己,于是派了一个丫鬟在院子守着,未曾想,居然真的被她猜中了。 “后厨?表嫂不是身体不适么?怎么又跑到后厨了?她真是……” 她真是什么,贺安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表嫂待表哥太好了,明明身体不舒服,偏偏还担心庆功宴的事,竟跑到后厨亲自监督。 初夏的天那般热,一般人都顶不住,更何况是表嫂。 贺安越想越替苏寻月不值,不由得看着沈知行,“表哥,你真得好好待表嫂。” 他的面目很严肃,沈知行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让丫鬟带路。 此时的苏寻月还在揉面团,因为想到墨初和念初,恬静的脸上露出浅笑。 她的动作很娴熟,似乎做过很多遍。 沈知行进入厨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只见苏寻月正认真地揉着面团,因为热,脸有些红,可她并不觉得辛苦,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面团,甚至还微微扬唇,仿佛遇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 沈知行还没有出声,身后的贺安却已经喊了表嫂。 他嗓音大,中气足,饶是后厨人多声杂,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苏寻月的动作顿了下来,抬眸看向沈知行身后的贺安,“表弟怎么来了?” 随即又看到眉毛拧成一条线的沈知行,不知为何,苏寻月有些心虚,微微低头,“将军。” 她没想到沈知行会来后厨。 “怎么跑到后厨来了?身体不适就不用逞强。”沈知行缓和了语气,“你先回去歇息,剩下的事,我来做。” “就是啊,表嫂,走,这里太闷热了。” 苏寻月低头,用手指戳了戳案桌上的面团,“我明日到天童寺请愿,不能没有糕点。” 意思就是她要亲自做糕点,不能半途而废,“等我做完再说,将军跟表弟快到前厅待客吧,我身体已经好了。” 苏寻月这是要赶客的意思。 话落,她就继续揉自己的面团,准备上锅蒸。 沈知行从不知道苏寻月如此倔强,明明她整个人看起来是软软糯糯的,可一旦做下决定,谁也劝不动。 而且她很有诚心,特别是在求子的事情上,总是亲力亲为,沈知行心里多少有些愧意,他撸起袖子走了过去,“还需要做什么?我帮你。” 一旁的贺安都惊了,表哥居然帮表嫂的忙? 他还从未看过表哥下厨。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寻月摇摇头,“不用劳烦将军,你快回前厅待客吧。” “不劳烦。”沈知行坚持,“我帮你。” “我也帮表嫂。”贺安一过来,整个小灶台都变得狭小了,偏偏贺安还不觉得。 还笑嘻嘻地看着苏寻月,露出洁白的牙齿,“表嫂,我帮你揉面团。” 苏寻月忙拦住他们,“上锅蒸就好了,不用你们帮忙。” 主要是怕他们帮倒忙,毕竟他们什么不懂,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那我帮你上锅蒸。” “不用不用。” 她怎么好意思让堂堂将军做这种粗活呢,而且她自己也可以。 火是婆子帮忙生的,她只需要把面团捏成鲤鱼就好。 牛乳酥还在定型中,苏寻月索性做起了鲤鱼糕。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揪了一团加了洛神花的粉红色面团,不到一会儿,一条鲜嫩漂亮的鲤鱼便做好了。 她打开蒸笼,放了进去。 贺安看得入了迷,“表嫂好厉害,那鲤鱼像是真的一样,能不能送我几条?” 说完,贺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看苏寻月的眼神亮晶晶的。 苏寻月有些为难,她准备的不多,墨初和念初一人就五块鲤鱼糕,若是给了贺安两块,那墨初和念初就只有三块了。 虽然她跟贺安的关系好,可墨初、念初才是她的宝贝,根据亲疏程度,她还是偏袒墨初和念初。 “下次吧。” 苏寻月直截了当地拒绝。 贺安有些失落,看着苏寻月捏了十个鲤鱼糕放在锅里蒸,却没有一个是他的。 沈知行也觉得苏寻月手巧,只是他之前不知道她还会捏鲤鱼,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他一向话少,这次也难得称赞苏寻月,“比宫里的糕点师还要厉害。” 闻言,苏寻月有些受宠若惊,“将军谬赞了。” 见他们二人就杵在这里,苏寻月只好去洗手,“好了,你们快去前厅吧。” 出了一身汗,苏寻月还要沐浴,她今日是不打算露面了。 沈知行和贺安还是不放心,“先让大夫瞧瞧。” “表哥说的没错,大夫已经来了,让他帮你把把脉。” 苏寻月也不好拒绝。 果然,进了院子,就看到站在里边的大夫,苏寻月请他到亭子坐。 大夫把完脉,才道:“夫人没事,只是有些劳累,休养几日就好了,我给夫人开些安神汤。” 这几天她确实睡不好,一会梦到自己被吊死,一会又梦到端静要杀自己。 苏寻月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夫人言重了。”开好药方,大夫就起身告辞了。 贺安见苏寻月自始至终一个人,觉得不对劲,“陈嬷嬷呢?” 表嫂身边只有两个人,一个陈嬷嬷,一个春安。 春安在前厅陪着宋言心,他看到了,可陈嬷嬷的身影,他来了半天也没有见到。 “陈嬷嬷身体不舒服。”苏寻月站起身,手里拿着药方,“我有些累了,将军和表弟快去招待客人吧。” 说完后,苏寻月转过身去。 沈知行深深地望了苏寻月一眼。 第20章 偏心 贺安见了,不由得轻嗤一声,“见到表嫂如此冷淡,表哥可是后悔了?” 表嫂从前待表哥尤为热情,每次见到表哥,表嫂都是脸带笑容,眉眼弯弯的。 可今日,他只看到表嫂一味地推开表哥,仿佛是避之唯恐不及,不敢靠近一般。 看来,表嫂还是怨表哥让宋言心进门的。 贺安也不满沈知行的做法,所以这段时间天天在他耳边阴阳怪气的。 沈知行却不能说,但他确实对不起苏寻月,他转身离开。 贺安跟在沈知行后边,“表哥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 他很替表嫂不值,表嫂对表哥一片痴心,可表哥却......哎! 贺安继续追问:“表哥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真想不明白那个宋言心有什么好的,表哥,你真是瞎眼了!放着表嫂不要,硬要纳宋言心。” 宋言心哪里比得过表嫂? 表嫂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语气会这么冲,也有些懊恼,但他不后悔,他就是想为表嫂抱不平。 闻言,沈知行顿住脚步,转身,眸光清寒,“你不该诋毁她们。” 她们指的是宋言心和苏寻月,贺安不应该拿她们两个比较。 贺安撇嘴,他没读过书,并不明白沈知行的意思,还以为沈知行恼羞成怒了,“表哥就是偏心宋言心,我说她一句都不行。” “闭嘴。”沈知行的眉目间透着薄怒。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只认苏寻月是我表嫂,表哥你自己看着办。”贺安大步大步地往前走,不想看到沈知行了。 沈知行想着苏寻月的背影,到底还是找了个丫鬟在苏寻月院子里守着,“伺候好夫人。” “是。” 沈知行这才去了前厅。 人已经到齐了,宋言心在前面招呼着他们。 贺安抓了好几个糕点在旁边吃,看都不看宋言心一眼,甚至还满脸嫌弃。 柳氏也发现了,对着拘束的宋言心道:“贺安没有恶意,他只是小孩子心性,既然知行来了,那我先去看看月儿,你有何事,就找知行。” 好几个十男子在旁边,吱吱喳喳的,柳氏觉得吵,朝关嬷嬷使眼色,又对着众人道:“大伙吃好喝好。” “多谢老夫人!”武将中气充足,训练有素,光是这么一声,都震耳欲聋。 柳氏年纪大了,受不得这种阵仗。 听了这一嗓子,只觉得胸口疼,捂着胸口出了亭子,往苏寻月院子而去。 苏寻月正打算沐浴,就听外边的丫鬟说是老夫人了。 她只好低头整理衣物,打开门,果然看到了柳氏,她微微屈身,“母亲。” 柳氏走过去抓着她的手,“大夫怎么说?身体不适为何不告诉我?” 跟在柳氏身后的关嬷嬷见苏寻月脸色红润,分明就不像是身体不舒服,她怀疑苏寻月是装的。 苏寻月不知道她的心里想法,只跟柳氏复述大夫的话。 柳氏以为她还是对宋言心进府的事有怨言,不由得宽慰她,“月儿,有什么事,你跟娘说,别憋在心里头。” 苏寻月心里确实有很多事,可那些事根本说不得给柳氏听,于是她摇头,“只是天太热,睡不好罢了,娘莫要担心,我觉得宋妹妹甚好,我很是欢喜她。” 她主动说起宋言心,想要告诉柳氏,她并不是因为宋言心才睡不着。 或许上辈子她确实介意,可经过了那么多事,她现在只想和离,带着墨初、念初过好日子。 柳氏听苏寻月这番话,便知道她是真心喜欢宋言心。 苏氏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便不再说什么,“这就对了,日后你跟言心好好相处,你放心,她生下的孩子会养在你的名下。” 早在宋言心进府之前,他们就说好了,宋言心生下的孩子会抱到苏寻月名下养育,喊苏寻月娘亲。 柳氏这番话,也是为了保证苏寻月将来不受委屈。 苏寻月闻言,不免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宋言心居然会同意这个条件,难道宋言心一早就对沈知行倾了心? 因为知道宋言心是女主,苏寻月可不敢养她的孩子,于是道:“娘,不必了,孩子是宋妹妹生的,自然是她养。” “是我的身体不争气,才未能怀孕,我若是抱养了宋妹妹的孩子,她定然会难过的。” 况且,她自己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她才不需要宋言心的孩子。 柳氏不赞同苏寻月的观点,“言心已然答应了,你是正妻,于孩子而言,身份也不同。” 柳氏也有自己的考量,苏家是书香世家,孩子有个出身好的娘亲,于仕途是有益无害的。 她的孙儿,她自然想给他们最好的。 苏寻月这才反应过来,到了这一层,她怕是不好拒绝了。 不过她是要和离的人,等宋言心有身孕,她或许已经离开将军府了,便没有拒绝,“儿媳明白了。” 见苏寻月听进去了,柳氏颇为欣慰,“那你好好歇息,别太累,知道么?” 苏寻月点头,目送柳氏离开,这才开始洗漱。 沐浴过后,苏寻月穿了一件宽松的藕荷色衣裙,她并没有睡下,反而又拿出宣纸,继续上色。 入夜后,一众人才离开将军府,手上大包小包的,乐呵呵地走出了将军府。 今日都是宋言心在招待他们,几人不免提到宋言心,“二夫人果然是贤惠,怪不得将军喜欢。” “是啊,二夫人不仅长得美,脾气也极好,我看将军和老夫人对二夫人都是极宠爱的,说不准日后会抬她为正妻呢。” ...... 众人七嘴八舌地夸赞,听在贺安的耳朵里,只觉得怒火中烧,他抓着那个说抬宋言心为正妻的人的领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被他抓住的男子只觉得呼吸不畅,但还是不服输道:“我哪里说错了,将军和老夫人就是喜欢二夫人,我瞧着——” 那人话还没有说话,就被贺安重重扇了一巴掌,“你再胡说,信不信我宰了你?” 贺安一把将人推倒在地,扬长而去。 他心里很不痛快,再加上喝了一些酒,整个人都处于易怒的状态。 第21章 留宿? 表嫂若是听到这些话该有多难过? 表嫂这个人,最是善良,若是听到这些话,指不定要做出什么傻事呢。 这么想着,贺安更加烦躁,走到半路,又折了回去,想去找苏寻月。 他这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他认定的,便会义无反顾地付诸于行动。 他刚拐弯,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苏寻月。 他脚步一顿,见她穿着藕荷色的裙子,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衬托着她的肌肤如雪,眉目间的神情却带着几分疲惫,“表嫂这是要去哪里?” “表弟还未回去?”苏寻月担心他问自己要糕点。 别看贺安高大威猛的,但他这人嗜甜如命,是苏寻月见过最爱吃糕点的男子。 与沈知行简直是两个极端。 “是啊。”贺安点头,又无缘无故地说一句,“表嫂,在我心目中,你永远都是将军夫人。” 苏寻月:“……” 这于想要和离的苏寻月而言,简直就是最恶毒的诅咒好不好? 苏寻月满头雾水,“表弟为何跟我说这些话?” 月光撒在苏寻月的身上,衬托得她皮肤晶莹剔透,像表哥赏赐给他的珍珠一般。 贺安不禁看了好几眼。 他想到方才的事,脸上露出懊恼,“我只是看见表哥和宋言心走在一块,所以才忍不住说这些。” 原来是这个原因。 苏寻月很想告诉他,宋言心和沈知行本来就是一对,是话本里的男女主,走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 “无论如何,若是表哥想要抬她为 正妻,我是断然不允许的。” 贺安想到方才表哥看宋言心的神情,他便有些气愤,“表哥真是瞎了眼!” “我看表哥是疯了!” 因为喝了酒,贺安口不择言。 苏寻月摇头,“我看宋妹妹就挺好的,她不仅温婉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对将军更是痴情不悔,我瞧着她,就是一个值得男人好好疼惜的好姑娘。” 苏寻月让他别再说这种话了,“这是将军跟宋妹妹的私事,表弟就不必管了,我先去看看陈嬷嬷。” 见苏寻月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贺安更加着急了,他忙走到苏寻月面前,“表嫂!我不是开玩笑的!” 苏寻月笑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这毕竟是他们二人的事,表弟不必操心。” 说完,苏寻月便转身,离开了。 贺安望着苏寻月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睛里充满了忧虑。 表嫂怎么能不管?! 再这样下去,表哥真的会宋言心扶为正妻的! 贺安一边想,一边往前跑,不一会儿就追上了苏寻月。 苏寻月见贺安气喘吁吁的模样,忙停住脚步,“表弟?” 贺安怎么如此固执? 苏寻月真的很想告诉他,她根本不想做将军夫人。 可是想到贺安和沈知行的关系,只好作罢。 而且贺安还认定她是将军夫人,苏寻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表嫂,你真的打算这么轻易就放弃?” 苏寻月点头,“这些事你就别管了,表弟,回去让人煮着醒酒汤,我还有事。” 她不愿意和贺安再多说,便匆匆走开了。 贺安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他知道,表嫂这次是真的对表哥失望了。 他也知道,表嫂对表哥有感情,他只希望表哥能够早日回心转意。 贺安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她的眼神清澈纯净,仿佛没有任何杂质,让人一看便觉得心生怜悯,只想好好保护。 她是沈知行的妻子,也是他的表嫂。 贺安浑浑噩噩地走出将军府。 这边,春安跟在苏寻月身后,见贺安离开了,她忍不住道:“贺副将其实说得没错,夫人你——” “我有分寸。”苏寻月继续往前走,“也不知嬷嬷今日如何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陈嬷嬷的门前。 春安去敲门,“嬷嬷,夫人来看你。” 屋里边的陈嬷嬷立马应了一声,春安便推门而入,经过一日一夜的休养,陈嬷嬷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夫人。” 陈嬷嬷见苏寻月神色平静,并无异样,心里稍微宽慰了些。 因为她听闻宋姨娘今日在庆功宴上大出风头,大家都在赞叹宋姨娘,还说将军很爱宋姨娘。 这些事还是她在那两个丫鬟话里听来的。 她担心夫人会受影响,可今晚一见,夫人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嬷嬷今日感觉如何?”苏寻月坐在床边,拉着陈嬷嬷的手。 “奴婢感谢夫人,已经没有大碍了,明日就可以伺候夫人。” 离了夫人一日,陈嬷嬷就担心这担心那的,她还不如跟在夫人身边。 见苏寻月要拒绝,陈嬷嬷把自己的担心告诉她,“不跟在夫人身边,我总是不放心。” “那明日嬷嬷同我一起去天童寺。”糕点她已经打包好了,就等着明日带去给墨初和念初。 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陈嬷嬷欲言又止。 春安却直接问出了口,“夫人明日又去天童寺?” 昨日夫人才去过一次,明日又去?是不是太过于频繁了? “嗯,去请愿。。” “这......” 苏寻月看着春安为难的神色,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这两天她确实去得频繁,可她是真的想墨初和念初,也不放心他们,只好经常过去。 陈嬷嬷当然知道苏寻月的想法,也不好说什么,只点头,“明日老奴陪夫人去天童寺。”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苏寻月也没有再停留。 想着明日能看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不由得哼着歌儿,是一首摇篮曲。 当时墨初、念初出生还不到一个月,有天晚上闹腾得厉害,愣是不肯睡 觉。 苏寻月便哼着摇篮曲哄他们,谁料墨初、念初一听到这首摇篮曲,立马就不哭了。 可惜,如今她都没有机会哄墨初、念初睡觉了。 苏寻月叹气,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却看到了沈知行。 他就站在院子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寻月有些踌躇,沈知行这个时间点来找她,今晚莫不是要留宿吧? 第22章 怪病发作 往常沈知行都是初一、十五过来她的房间。 今天才初九,还不到十五,沈知行怎么就过来了? 宋言心才刚进府,沈知行应该去找宋言心才对,怎么跑来她这里了? 苏寻月心里有些忐忑,想躲避沈知行。 可是,沈知行却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苏寻月,“你去了哪里?” “刚去看了陈嬷嬷,将军这是找我有事?”苏寻月主动出击。 其实她有些搞不懂沈知行,如果真的如此排斥和她同房,不来找她就是了,为何还给她下药,制造二人同房的迹象? 苏寻月真的怕那些药会对她的身体有影响,毕竟是药三分毒。 这三年多来,她吃过多少次药,苏寻月已经记不清了。 又联想到昨天她身体的反应,总觉得是因为药的问题,她怕再吃多几次,自己的怪病会再犯。 苏寻月是真的怕,身体那种强烈的渴望和空虚让她迫切想要找男人,偏偏沈知行不愿意和她同房。 若是到时候真的发作起来,苏寻月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和沈知行还没有和离,又不能找其他男人,思来想去,苏寻月都决定不吃沈知行给她的药。 沈知行一直看她,见她避开了他的视线,他不由得道:“我今晚留宿。” 苏寻月心中更加烦闷,她忍着不适,回答,“将军,我有些不舒服,恐怕今晚伺候不了将军。” 她不想吃沈知行下的药。 沈知行听到苏寻月说自己不舒服,立即走到苏寻月身边,“怎么回事?” 苏寻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突然有些头晕。” 她边说着话边扶着自己额头,沈知行直接扶住了她,“先回房间。” 没听到沈知行去宋言心房里的回答,苏寻月颇为不安,这当口,沈知行已经扶着她进了房间。 进了门,闻到一股浓郁的墨香味,苏寻月才反应过来她没有把头面的宣纸收起来。 她不由得懊恼地闭上眼睛。 沈知行以为她更加难受了,随即一把将她抱起。 苏寻月猝不及防被抱了起来,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搂紧沈知行的脖颈,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这个动作,让沈知行的心漏跳半拍。 他的喉结滑动,目光幽深,“是不是头晕得厉害?” \"我......\"苏寻月语塞,她哪有什么头晕。 只不过是故意装的。 沈知行抱着苏寻月,走向床榻,春安早已离开,甚至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苏寻月和沈知行。 苏寻月紧张地抓着沈知行胸前的衣襟,两人离得太近,沈知行身上的热度传到她身上,烫得苏寻月脸红耳赤,心跳如雷。 昨天那种感觉又出现了,苏寻月的心怦怦直跳,身体也开始有了反应,她想推开沈知行,却发现手软脚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苏寻月有些慌乱,“将军,你快把我放下来。” 房门到床榻明明只有几步距离,可苏寻月却觉得异常的漫长。 她死死克制住身体那股强烈的渴望,却还是无法抵挡身体那种强烈的冲动,她的脸颊滚烫得快燃烧起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她的身体,已经在做最后挣扎。 沈知行终于把她放在了榻上,苏寻月连忙拉开二人的距离,睡到了最里边,拉着被子遮掩住自己,同时下了逐客令,“将军还是快离开吧。” 离了沈知行,她的身体才缓解了一些,可还是有些燥热,身体的某处正在渴求着什么。 沈知行却没动,他站在床边上,看着床榻上的苏寻月,她的额头已经出了薄薄一层细汗,脸颊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她的睫毛轻颤,看上去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这个时候,沈知行哪里能离开? 沈知行突然伸出手,放在了苏寻月的额头上。 苏寻月吓得一个哆嗦,她又要往里挪,“我没事,将军请回吧。” 苏寻月心底涌出怒火,她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欲望,又被沈知行勾了出来。 好难受,若不是闭着眼睛,她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勾引沈知行。 可眼睛闭上了,嗅觉却异常灵敏,沈知行身上的味道不断从她的鼻端,传遍全身。 身体察觉到有个男人在旁边,苏寻月能感受到身体在兴奋。 “是不是很难受,我让人找大夫过来。”他方才摸了一下苏寻月的额头,很烫,或许是发热了。 沈知行刚准备叫春安找大夫。 苏寻月已经开口阻止,“不用了,将军,我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你别担心,还请将军先出去。” 她不敢去看沈知行,被子下的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大腿肉,以痛感来唤醒自己的理智。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是快要蹦出来。 她的理智告诉她要清醒,她不想再失身于任何一个人,她也不希望再被沈知行碰触,可她的身体却像是不听她的指挥,在做着自己的挣扎。 她的脑袋里一直浮现沈知行的身影,身体在叫嚣着,让她扑倒沈知行。 沈知行却不相信,而且他觉得苏寻月今晚尤为奇怪,一直让他走。 到底为何让他走?沈知行不明白,只好耐着性子劝,“让大夫过来看一下,很快就好了。” “春安——” 沈知行刚喊了春安两个字,就被苏寻月捂住了嘴巴,她突然坐了起身,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全身湿透,她的眼神迷蒙,“将军,我真的没事,你赶紧走吧。” 她不敢抬眸,怕自己一抬眸,便会控制不住扑到沈知行怀里。 沈知行被她的举动弄得一脸疑惑,可他被苏寻月捂住了嘴巴,只感受到苏寻月的掌心很热。 下一息,苏寻月就放开了沈知行,“不用叫大夫。” “你......”沈知行一愣。 她竟然这么抗拒他,连大夫都不让看,她究竟是怎么了? 沈知行满肚子的疑惑,可苏寻月已经背对着他,还对着门外道:“春安,替我送送将军。” 门外的春安立马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军,这边请。” 沈知行不放心地看了苏寻月好几眼,但只能看到她的后背,他到底还是抬脚走了出去。 第23章 心猿意马 “吱呀”一声,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苏寻月这时才踢开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想不懂自己为何突然会发作。 联想到昨天自己发作的时候,是在马车里,当时马车不稳,她倒在了沈知行的怀里。 今晚,她被沈知行抱了起来,随后怪病就发作了。 昨天和今晚的共同点是沈知行,不,应当是和沈知行有肢体接触。 难道沈知行一触碰到她,她的怪病便会发作? 苏寻月觉得自己的思路越来越混乱,她的脑子里,有一团乱麻,再加上身体的躁动,让苏寻月根本无法思考。 沈知行走出了屋子,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春安跟在沈知行的身后,“将军慢走。” 沈知行没有再停留。 春安又回到门前守着。 房间里,苏寻月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放弃纠结。 她躺在榻上,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越是这样,她越发觉得难耐。 看来这次是真的发作了,也不知道为何一触碰到沈知行就会这样,还是说她跟其他男子肢体接触也会发作? 可是今早她把银子给张寄礼的时候,也碰到过他的掌心,为何当时没事? 回想这两次,她都是在沈知行怀里的。 苏寻月觉得,自己的怪病应该与沈知行有关系,或许是因为被沈知行抱在怀里的缘故。 她现在浑身都湿透了,苏寻月到底还是夹住了被子,缓解身体的渴望。 沈知行不放心,一出了苏寻月的院子,便动用武功跳上了屋顶。 他堂堂一将军,也是第一次用轻功来偷窥女子的房间。 沈知行也有些不自然,可想到苏寻月的身体状况,他到底还是掀开了屋顶上的瓦片。 屋里的烛火很亮,沈知行视力本来就好,他一眼就看到了榻上的苏寻月。 只见苏寻月抱着被子磨蹭着,小脸一片通红,大概是怕别人听到声音,她甚至还咬住了被角。 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愉悦,眼角隐隐有泪痕。 沈知行没想到会见到苏寻月这副模样,他心中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个时候,他应该立马收回视线的。 可他的目光却控制不住地落在苏寻月的身上。 因为动作有些大,苏寻月此时衣衫半露,雪色的肌肤露在空气里,春色乍泄,让人心猿意马。 沈知行的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他赶忙移开视线,不禁暗骂自己。 这时,苏寻月又发出了声响,声音很小,却又那么刺耳。 沈知行立马盖上了瓦片,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热了起来。 他转过身子,不愿再多看苏寻月一眼,飞速离开。 他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如果再待下去,恐怕他就要变成禽兽了。 他忙从屋顶下来,一路吹着夜风,也未能平息心头的躁动。 倒是沈观跑了过来,“将军这是去哪里了?属下找了你老半天了。” 他去了宋姨娘的院子,又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都没有找到将军。 难道将军去找夫人了? 沈知行掩饰自己的失态,“没什么,就是闲逛。” 沈观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将军是不是去找夫人了?” 他不仅找了,还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事,想起方才的画面,沈知行顿时有些耳热,他点头,“那边有消息了?” “是。”沈观把手里的信递给沈知行,“端静公主派人跟踪夫人。” “何时的事?”沈知行接了过来,两人一同进了书房。 沈知行拆开信,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今早就有人跟着夫人了,被我们的人抓住后,竟服毒自尽了。” 他们查了一天,才查到此人隶属勇兵部。 勇兵部在宦官汪保忠管理下,杀人无数,而且杀人毫无顾忌。 传说勇兵部无处不在,稍微口不择言,第二日便会被关押在勇兵部,一时间,人人闻之丧胆。勇兵部在京城里声名狼藉,而勇兵部的职责是搜集各类罪证。 这些人,听命于汪保忠,也都是忠于皇帝的人,可以说是朝廷的死士。 他们的任务是监视和抓捕一切反贼,一旦被抓到,便会直接斩首示众。 “今晚将军府周围多了一些面生的人,属下抓了几个人来问,一问就问出了是端静公主指使的。” 至于今早勇兵部的那个人,沈观也想不懂汪保忠为何要派人跟踪夫人。 如今三皇子,即端静公主的兄长:五皇子、汪保忠、将军四人分别形成四股势力。 难道是汪保忠与三皇子联手了? 沈知行捏着信纸的手紧了紧,信上面倒是没有写到端静和汪保忠的事,可他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你派几个人跟着夫人,务必保证夫人的安全。” 沈知行想到苏寻月明日要到天童寺请愿,便让沈观挑几个人跟着,“别告诉夫人。” 想了想,沈知行还是觉得不放心。 汪保忠和端静都是冲着他来的,若是误伤了苏寻月,他会良心不安。 此时,又有人拿着信过来。 沈知行也没有心思再想其他事,接过信,随后又回信,很是忙碌。 …… 房间里,苏寻月终于缓解了身体里的渴望,她躺在榻上,平息了好一会,才对着外边道:“春安,我要沐浴。” 苏寻月的声音有些哑,太久没有过,身体里的渴望堆积太久,急需一场抚慰。 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如此才平息下来。 苏寻月都没有力气了,她盖住被子,等着人抬水进来。 春安目不斜视地把水抬进门,随后又关上门,“夫人,水打来了。” 苏寻月这才坐起身,刚走一步,便觉得腿软得厉害,她忍着不适,扶着墙走向屏风后。 春安守在门外,苏寻月褪下衣物,泡进了水里,感受着舒适的热度,才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今晚的欲望来得突然,还如此猛烈,苏寻月此时还心有余悸。 无论如何,她是不敢再靠近沈知行了,那种渴求,她不想再经历多一次。 看来,和离的事要加快进度才行,苏寻月这边正在想办法,却不知,沈知行在想她。 第24章 我们和离吧 大抵是太累了,苏寻月洗漱完毕便睡着了。 一夜无梦到天亮。 想着等一会儿就能见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吃了一碗粥,便提着糕点上了马车。 只是她刚坐下,帘子却被人从外边撩开,只见一身玉白的沈知行站在帘外。 苏寻月一怔,满脸的笑意也转化成了疑惑,“将军?” 沈知行怎么来了?难道今日又去军营? 可是她记得沈知行每次去军营都会穿一身黑或者铠甲,这次却换了一件普通的白袍,看起来就像书生。 她的话还没问完,沈知行已经掀开了帘子坐进来。 苏寻月愣住,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生怕碰到沈知行。 她一脸避嫌的模样,沈知行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嘴上却道:“正好我今日休沐,陪你一起去请愿。” 昨晚思来想去,沈知行还是不放心,觉得有自己跟着,苏寻月才会安全。 苏寻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去天童寺这么多次,沈知行从未提起与她一起同行。 柳氏还安慰她,说沈知行忙,所以没有时间陪她一起去,苏寻月嘴上说没事,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是去看墨初和念初,自然不希望沈知行陪她去。 可今日,沈知行居然没有通知她,反而直接说跟她去天童寺。 马车已经动了起来,苏寻月忙道:“将军为何突然要陪我去天童寺?” 苏寻月一直以为沈知行不喜欢去佛寺,他甚至连庙宇都没有踏入一步。 况且宋言心已经进了府,既然他休沐,不应该在府中陪着宋言心吗?为何要跟着自己去天童寺? 对于沈知行的行为,苏寻月很是不满,但又不能直接说出口。 沈知行去了,那她就见不到墨初和念初,到底要如何才能把沈知行赶下马车? 苏寻月只觉得头疼。 两人离有一段距离,可马车就这么大,沈知行不用凑过去,也能闻到苏寻月身上的香味。 一时间,昨晚的记忆涌上心头,当时的苏寻月咬着被角,可怜兮兮地躺在榻上,不敢发出声音。 今日的苏寻月却一脸不满地质问他为何陪她一起去天童寺。 前后相差太大,沈知行一时竟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陌生,曾几何时,苏寻月会对他露出这般防备的表情,还带着一丝怒意? 难道她不知道,他对她,根本就没有恶意? “将军?” 苏寻月见沈知行没有说话,便又轻唤了一声,“趁着马车还未走远,将军还是回府中歇息吧。” 沈知行回神,眼睛紧紧地看着她,“夫人似乎不喜我同行。” 他说的是陈述句,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语气。 他是真的不喜欢苏寻月这副冷漠疏远的态度。 苏寻月微怔,没想到被沈知行看出来了,她有些尴尬地低着头,“将军说笑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是么?”他分明看到苏寻月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懊恼。 苏寻月抿了抿唇,“将军要去哪,就去哪吧,我也无权阻拦。” 她的确是不喜沈知行跟她一起去天童寺。 因为沈知行去了,她就不能去看墨初和念初了。 苏寻月已经开始沮丧了,明明方才还那么开心,如今多了沈知行一个人,她就耷拉着脑袋。 沈知行忍不住想,天童寺到底有什么让她开心的人或者事?而且还不能让自己知道。 到底是什么? 见沈知行不说话,苏寻月不由得偷偷抬头,只是触及到沈知行眼底的探究,苏寻月的警钟顿时敲响。 他怎么又在看着她?! 他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苏寻月心里咯噔一下。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心中的疑惑更甚。 苏寻月却淡定了下来,直接承认了,“我确实不想将军跟我一起去天童寺。” 她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将军不喜欢我,所以只想离将军远远的,如此,心里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天童寺最为清净,在那里,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说完这句话,苏寻月就垂眸盯着脚尖,不敢看沈知行的眼睛。 她怕沈知行再追问些什么。 然而她等了许久,沈知行却一直都没有开口。 苏寻月抬眸,却见沈知行正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 她咬咬牙,又道:“因为没有身孕,我每次回到将军府都特别难受。” 话落,苏寻月捂着脸,营造一种她在哭的假象,其实她根本没有哭。 沈知行却沉默了。 他看着苏寻月低着头,忽然伸手,一把握住苏寻月的肩膀,将她扳向自己。 苏寻月没料到沈知行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一下子撞到了沈知行结实的胸膛。 鼻尖撞到硬物,痛的苏寻月眼泪都快掉了下来,这次是真的哭了。 沈知行看着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才相信苏寻月是真的哭了。 苏寻月怕自己的怪病再次发作,立马推开沈知行,她的动作很快,又侧过头去,擦干眼角的泪水,不想让沈知行瞧见。 沈知行没有说话。 他没想到自己会失控,刚才那一刹那,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他不想苏寻月哭。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苏寻月察觉到他没有再追问,这才松了口气,又觉得奇怪,沈知行到底是不是已经在怀疑她了? 苏寻月的心里像堵了块石头,闷闷的难受。 车厢内又陷入了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行才开口,“我——” “我知道将军喜欢宋妹妹。”苏寻月突然打断他的话,“我愿意成全将军跟宋妹妹。” 苏寻月迫不及待将这句话说出口,“将军,我们和离吧。” 怕沈知行不信,苏寻月又捂着胸口哭,“我身体不好,未能替将军诞育子嗣。” 她哭的梨花带雨,“我们......我们就和离吧,好不好?” 苏寻月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我也不想耽搁将军和宋妹妹。” 她哭的伤心欲绝。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哭泣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心里也跟着难受,因为他根本没有跟苏寻月同房,苏寻月哪里会怀有身孕? 第25章 将军很是在乎夫人 他知道原因。 只是没想到苏寻月会如此伤心,竟然想跟他和离。 其实和离于他们而言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可他总觉得对不住苏寻月。 一时间,沈知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苏寻月却以为他默认了,“那说好了,我们明日就和离,你不必觉得对不住我。” 做了三年多的夫妻,虽然有名无实,可苏寻月还是很了解沈知行的。 沈知行这人重情义讲义气,只要是自己做错的,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弥补。 苏寻月现在就利用他的愧疚,希望他们二人能尽快和离。 到时候张寄礼帮她找到了房子,她正好可以和墨初、念初住在一起,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好好的。 沈知行还没有回答,马车已经在山下停了下来,“将军、夫人到了。” 今日是初十,山下已经有许多人,隔着帘子,喧闹声传了进来。 沈知行皱了皱眉,“此事等日后再说。” 话落,沈知行便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苏寻月气坏了,她愤愤地捶了捶马车的墙壁,刚想骂人,帘子再次被掀开,“我扶你下来。” 沈知行看着她的手握着拳头,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什么。”苏寻月连忙收回拳头,“我只是看到了蚊子。” 怕沈知行不信,苏寻月又伸手挥了挥,“这个时节好多蚊子。” 边说边挪动着,沈知行站在马车旁边,伸手要扶她,苏寻月可不敢跟他有肢体接触,避开他的手,“我自己可以。” 一旁的陈嬷嬷见了,有些不赞同努了努嘴,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往山上去,此时太阳刚升起,各种各样的鸟儿吱吱喳喳地叫着飞向高空,沈知行听见了鸟鸣,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他总觉得苏寻月似乎有点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上来。 一路无言,直到抵达天童寺。 天童寺是一座古建筑,据说是当代的大师建造的,据说当时天童寺的主持曾是个江湖术士,在当朝大学士的引荐下拜访当时皇帝,并且写下了一首诗,一语惊人。 这首诗被称为“天庭仙乐”,沈知行是第一次来,见到墙上的诗,倒是多看了几眼。 苏寻月知道沈知行不信佛,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来寺庙,今日突然有兴致给她来,苏寻月总觉得不安。 他们几个踏进了大门,很快就引起众人的注意。 大伙纷纷朝沈知行行注目礼。 毕竟他可是大将军,平日里就算不常露面,但那股尊贵的气度和俊美的容貌却是一点也掩盖不住的。 来天童寺的大都是女子,沈知行这么一个俊朗帅气的男子走进来,当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苏寻月有些紧张,她偷眼瞧了一眼沈知行,发现沈知行神色淡漠,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周围那些莺莺燕燕一般。 可那些人可不会放过他们。 都知道沈知行跟苏寻月成亲三余载,却一直都没有生养,这件事情在京城传开之后,就变成了笑柄,苏寻月也因此备受嘲讽。 而今沈知行突然来了,有关他们的议论更多了。 苏寻月有些担忧,可她还没来得及提醒沈知行,就已经听到有人低声道:“将军这是来求子?” “应当是了,求子都是妇人家来求的,将军怎么过来了?” “将军年纪也不小了,应当是急了。” “可不是吗?听说将军前几个才纳了宋二小姐,莫不是替宋二小姐求子来了?” “也是,毕竟夫人来了这么多次,都没有怀上,将军应当也是希望宋二小姐赶紧怀上。” “也就将军心善,若是其他人,早就把夫人休了,三年无出,是为大错。” …… 那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苏寻月已经习惯了。 可沈知行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他看向苏寻月,却发现苏寻月已经麻木了。 苏寻月也注意到他的视线,看着他道:“之前还有人说我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她很平静地说出口,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苏寻月说的是实话,之前沈知行从来不知道这些事,可当他亲耳听到时,他却觉得有些心疼。 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在这些流言蜚语中生活了这么久。 “你受苦了。”怪不得苏寻月想要和离,光是这些话,就足以让她伤心难过。 沈知行听到耳边的议论,下意识把苏寻月护在身后,“诸位莫要听信谗言,我沈某从未想过要跟夫人和离,如若再有人乱嚼舌根,别怪沈某不客气。”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浑身散发出的杀气不是装出来的,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连忙噤了声,唯恐惹怒了他,丢了性命。 那几个议论的妇人都吓了一跳,连忙赔笑着退开了。 周围瞬间变得安静了不少。 沈知行的话让苏寻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愣了半晌,才缓缓点头。 苏寻月是个很敏感的人,沈知行对她的态度转变,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更加忐忑。 沈知行为什么会说不会跟她和离这种话?她在马车上已经和他说了和离的事,沈知行不应该顺着众人的话跟她和离吗? 她倒是不觉得沈知行会喜欢自己,他这人最是看重公事,苏寻月一度认为他不喜女子。 直到她死后,知道宋言心和沈知行是话本里的男女主,她才知道,原来沈知行也会喜欢女子。 原来沈知行也会为了一段感情付出真心。 “走吧,别听他们瞎说。”沈知行径直往大殿走去。 苏寻月和陈嬷嬷跟在身后,想到方才事,陈嬷嬷笑着道:“将军很是在意夫人。” 将军这段时间的变化她看在眼内,只觉得将军越发在意夫人了,曾几何时,将军也会替夫人说话? 可今日,她见到了。 苏寻月并不认同陈嬷嬷的话,“嬷嬷,你错了,将军并不是在乎我,他不过是在维护将军府的名声罢了。” “夫人,你怎会如此想?” 陈嬷嬷觉得自家夫人实在是悲观了一些,“将军的为人,我想夫人比谁都清楚。” 第26章 是不是哭鼻子了? 苏寻月又不说话了,她叹气,“嬷嬷,我想墨初和念初了。” 若不是沈知行在,此时她应该跟墨初、念初在院子里玩的。 她还给墨初、念初带了他们最爱吃的牛乳酥。 “他们一定很乖,等一会我们再去找他们。”苏寻月拉着陈嬷嬷的手就往里走。 陈嬷嬷拗不过她,只好任由她拉着。 两人走到大厅的时候,就看到沈知行正蹲下身子跟一个小沙弥在说着什么。 这个小沙弥苏寻月也认识,他尤为喜欢吃自己做的糕点。 不知道小沙弥说了什么,沈知行眼里带着笑。 “将军很是喜欢孩子。”陈嬷嬷忍不住说了一句,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其实她并不认为夫人生不了孩子,夫人明明是多子多福之人,若不是为何一胎会怀两个? 说不定是将军的问题,看过段日子宋姨娘有没有怀孕便知道了。 苏寻月也忍不住点头,况且沈知行很有耐心,待人很细致。 “施主,你来啦!” 小沙弥看到苏寻月过来,连忙冲她跑过来,笑嘻嘻地喊道。 苏寻月笑道:“你今儿还在啊!” 小沙弥摸摸自己的小脑袋,“我刚才在给将军念经文呢。” “那你可念好了?”苏寻月问道。 小沙弥懊恼地摇头,“我还有许多都不会背。” 小沙弥的年纪与墨初、念初相当,苏寻月每次见他总会觉得心软。 小沙弥见苏寻月笑着,忍不住挠挠头,“夫人,你别笑我,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只是他太容易打瞌睡了,每次早课的时候,师傅在念经书,他都睡过去了。 小沙弥指着桌案上的佛经,“我念《心经》给夫人听。” “也好。”苏寻月想了想,“这样,你给我念经,我给你糕点好不好?” “好!”小沙弥很兴奋,还礼貌地朝苏寻月道谢,“那我先多谢施主了。” “不客气。” 沈知行在不远处看着苏寻月跟小沙弥交谈甚欢的模样,让他心中微动。 陈嬷嬷看了一眼正厅,里面供奉着佛像,墙上贴满了字画,香火鼎盛。 她把糕点摆在香案上。 小沙弥看着那几条鲤鱼糕点,眼睛都直了,他正是好玩的年纪,对这些东西最是喜欢,眼馋得很,“施主,我想要鱼鱼!” “好,给你。”苏寻月蹲下身子回答他。 小沙弥这才得以看清楚苏寻月,他愣住了,指着苏寻月的眼睛,“施主怎么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哭鼻子了?” 他哭的时候,也是眼睛红红的,师兄们就会说他哭鼻子了。 苏寻月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在马车上跟沈知行做戏,假装哭了,现在眼睛还没有恢复正常。 正在点香的陈嬷嬷听到这话,立马转过身来,担心地看着苏寻月。 苏寻月否认了,“我没有哭鼻子,是你们天童寺香火太盛,把我熏哭了。” 今日的大殿确实很多香火,烟雾缭绕的,被熏哭也不是什么怪事。 小沙弥似懂非懂地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帮你扇扇。” 话落,小沙弥便用手掌在苏寻月面前扇风,试图不让烟熏到她。 苏寻月看着他的小手,只觉得可爱得很。 陈嬷嬷也松了一口气,明显是相信了这话。 只有沈知行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并没有拆穿苏寻月。 陈嬷嬷把香递给苏寻月,苏寻月拜了三把才把香插在香炉上。 沈知行跟着苏寻月敬酒,又烧元宝,随后跪在佛前,闭着眼睛许愿。 小沙弥念经书的声音就在耳边,苏寻月把自己的愿望一一默念着:保佑墨初、念初身体平平安安,保佑她顺顺利利跟沈知行和离。 苏寻月睁开眼睛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站起身了,也不知他许了什么愿,应当是跟宋言心有关吧? 不过也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苏寻月站起身,看着陈嬷嬷把糕点装了起来,她拉着小沙弥去后院净手,“走,洗完手吃鱼鱼糕点。” “好耶好耶!”小沙弥高兴地鼓着掌,他今早虽然也用了早膳,可一看到那些糕点,他就开始饿了。 这会听说可以吃糕点了,小沙弥只恨不得飞奔到后院,赶快洗完手,好好地尝尝鱼鱼糕点。 苏寻月牵着小沙弥的手,沈知行走在后面,看着苏寻月很认真地帮小沙弥撸起袖子,帮他打水洗干净手。 他不禁想,若是苏寻月有孩子……脑海里又浮现四年前那个夜晚,他中了媚药,与一个陌生女子有了肌肤之亲。 沈知行收敛心神。 苏寻月已经帮小沙弥擦干净手,牵着他往回走。 陈嬷嬷在亭子处等着他们,小沙弥已经迫不及待地坐在椅子上了。 小沙弥特别乖,明明糕点就在他的眼前,他也没有拿,只是坐着等着。 苏寻月从中拿了一条鲤鱼糕点给他。 小沙弥和她道谢后,这才开始吃,他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好吃,施主做的糕点最好吃了。” 鲤鱼糕点里边是红豆泥,香而不腻,小沙弥两三口就吃完了,又眼巴巴地看着苏寻月。 苏寻月笑了,又给他拿了一个,如今只剩下八个鲤鱼糕点,墨初和念初一人四个。 她都计算好了。 谁曾想,她刚递给小沙弥,旁边的沈知行也跟着拿了一个。 苏寻月眼睁睁看着沈知行一口一口吃掉她做的鲤鱼糕点。 苏寻月:“……” 沈知行不是不喜欢吃糕点么?今日怎么也吃了一块?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的脸色,不由得笑了笑,“夫人舍不得给我吃?” 苏寻月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才否认,“怎么会?将军多虑了。” 她低头看着碟子里的鲤鱼糕点,眼下只剩下七块了,早知道沈知行吃鲤鱼糕点,她应该让陈嬷嬷把糕点藏起来的。 苏寻月颇为肉疼,想了想,还是拿起一块给陈嬷嬷,“嬷嬷也吃。” 如此一来,只剩下六块鲤鱼糕点了。 陈嬷嬷也没有拒绝。 沈知行吃完一块还觉得意犹未尽,但看苏寻月护犊子一般把糕点收好,他便不再提了。 这期间,苏寻月正想着如何支开沈知行,或者让他先回府。 正好此时,沈观过来,在沈知行耳边低语着什么,苏寻月忙偷偷竖起耳朵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第27章 不甘心 苏寻月这个时候适时开口道:“将军若是有事,便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沈知行跟着,沈知行不在,她正好可以去看墨初和念初。 沈知行似乎有些犹豫。 苏寻月又道:“不会有事的,将军放心。” 她来天童寺这么多次,也没有出什么事,或许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来了。 沈观还在旁边候着,沈知行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道:“我派几个人跟着你。” 他确实有事要忙,又怕苏寻月出什么意外,不如就让人跟着。 “好,”苏寻月也知道沈知行是为了她好,她点头同意了,“那将军去忙吧。” 沈知行点点头。 苏寻月看着沈知行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可与此同时,苏寻月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她不是上辈子那个什么都不懂、只想讨好沈知行的苏寻月,她很清楚,沈知行今日为何会跟着她。 原来是她有危险。 是端静公主? 这附近是不是有端静公主的人?若不然沈知行今日也不会一直守在她身边。 想到这个问题,苏寻月的眉毛蹙起,有些心慌。 沈知行一走,周围顿时变得安静下来了,陈嬷嬷忙低声问苏寻月,“夫人,现在要去吗?” 小沙弥奇怪地看着她们,他总觉得施主好像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了。 苏寻月摇头,“不能去,应当是有人跟踪我们。” 她又想到昨日她让张寄礼去找院子的事,莫不是也被知道了? 苏寻月现在很慌,明明是初夏的天,她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沈知行一走,本来她可以开开心心去找墨初和念初的,可此时知道有人跟踪她,苏寻月顿时不敢动了。 “施主很热么?”小沙弥看着苏寻月的额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伸手到苏寻月面前,帮她扇风,“施主出了好多汗。” 苏寻月摇没有否认,她的手心全是冷汗,“确实有些热。” “夫人要不要去厢房坐一会?”陈嬷嬷看出了苏寻月的不对劲,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问问夫人。 “也好。” 小沙弥便在前面带路,苏寻月来了这么多次,其实很清楚天童寺的布局。 可她如今太慌,太过于担心墨初和念初,都开始走神了,还是陈嬷嬷拉着她,她才不至于走错路。 沈知行派的人就不远不近地跟在苏寻月身后。 小沙弥推开门,奶声奶气地道:“阿弥陀佛,施主不舒服的话,可以在这里歇息,我要过去找师傅了。” “去吧,麻烦小师傅了。”闻着厢房中淡淡的檀香味,苏寻月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一坐下,门口的人便分别守在门的两边。 苏寻月倒不担心他们会发现什么,反而是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他们到底是何时跟踪自己的? 沈知行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奈何沈知行跟沈观已经离开,苏寻月也得不到答案。 陈嬷嬷见她一脸凝重,给她斟茶,一时间,房间内茶香袅袅,她低声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有人跟踪我们,只是不知道是谁,沈知行也知道。”苏寻月接过茶,低头抿了一口。 她还没有跟沈知行,暂时还是将军夫人,竟然就有那么多人盯着她。 苏寻月觉得头痛,“今日我们不去看墨初跟念初了,你把糕点摆好,都放在香案上吧。” 陈嬷嬷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怪不得夫人如此担心,她点头,“老奴这就去。” 苏寻月打着身体不舒服的旗号,在厢房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打算下山。 时间还早,苏寻月却不得不离开。 至山下,苏寻月刚打算上马车,却看到苏府标志的马车。 苏寻月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她镇定地走过去,问一旁正在打瞌睡的车夫,“敢问这可是苏府的马车?可是母亲亦或是妹妹们过来天童寺祈福?” 苏寻月其实知道,未出阁的女子一般不会来天童寺,除非是特意过来给家人祈福请愿。 她心里暗暗希望是妹妹,可车夫一句话,直接让她凉透了心。 对于苏寻月的事,车夫也略有耳闻,想必这些应当是将军夫人了。 “回将军夫人,是夫人。”车夫揉揉眼睛,“夫人说要过来天童寺上香,奴才便奉命送她来。” 苏寻月的心里一沉。 是母亲! 她果然还是来了。 苏寻月差点站不稳,“母亲来了多久?” 为何她没有见到? “两炷香之前。”车夫恭恭敬敬地回答。 苏寻月又出了一身汗。 也就是她前脚刚到,母亲后脚就来了,她前天都让母亲别来了,她今日居然又来。 再加上有人跟踪自己,定然知道她跟苏府的关系。 若是认出了母亲,跟上去,再看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不敢想象后果。 难道她真的要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么? 不,她不甘心!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等母亲下山,劳驾你让她到将军府找我。” 车夫点头称是,“夫人放心吧。” 苏寻月这才坐上了马车。 苏寻月的马车走远之后,暗中跟随着她的几个平民打扮的人,才从树丛中走出来。 他们面容冷峻,一言不发,但从眼中流露出来的杀气却让人胆战心惊。 “要跟上去么?” “先回去禀报主子。” …… 苏寻月一路忐忑地回到将军府,只是刚下车,就听到春安小声道:“夫人,有人在芙蓉糕坊等你,说是有事找你。” 一开始,苏寻月以为是无关紧要的人,反应过来之后,才想起昨天她让张寄礼的事。 料想是张寄礼找到院子了。 从昨天晚上到方才都是坏消息,好不容易有个好消息,苏寻月却一刻也高兴不起来。 她吩咐春安:“先打些水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苏寻月边走路边想,张寄礼应当是找到了院子。 若是平时,她直接去见他也没事。 可如今,沈知行派人保护自己,暗处还有另一批跟踪自己,一直想抓住她的把柄。 在这种情况下,她该如何名正言顺去芙蓉糕坊?才不会被人怀疑? 第28章 试图挽回将军的心 苏寻月还在想事情,正好春安端着糕点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粗使婆子,“夫人,水打来了。” “夫人饿了么?后厨刚好蒸了一些糕点,夫人吃着垫垫肚子吧。” 春安把糕点端在苏寻月的面前,“夫人要不要试试?” 将军府后厨做的糕点味道不错,可惜她现在实在是没有胃口。 苏寻月摇摇头,低头洗手,“不用了,你放着,我先去换衣裳。” “是。” 苏寻月换了一件宽松的素白裙衫,她把长发挽成高髻,斜插一根白玉簪,简单又端庄。 桌子上那盘糕点还是原封不动地在桌子上,苏寻月看了几眼,顿时有了主意。 她对着春安道:“吩咐门房准备好轿子,我要去芙蓉糕坊。” 春安领命下去,陈嬷嬷一脸不解,“夫人到芙蓉糕坊做甚?” 芙蓉糕坊是夫人的产业,这几年,芙蓉糕坊在夫人的管理下,名声越发响亮了。 只是没人知道芙蓉糕坊背后的人是夫人,就连将军也不知。 夫人方才还和她说有人跟踪她,眼下夫人又去芙蓉糕坊,这不是给人递把柄么? 若是知道芙蓉糕坊是夫人的产业,那人会不会打压芙蓉糕坊? 苏寻月自然也想到这一层,但她有理由,“我只是觉得芙蓉糕坊的糕点做得好,想去偷偷师罢了。” 这话一出,陈嬷嬷便不由得称赞起来,“还是夫人有办法。” 都知道夫人爱做糕点,芙蓉糕坊又是京安有名的糕点铺,就连宫里头的贵人都喜欢吃,夫人过去偷师,也是很正常的事。 只不过......陈嬷嬷还是忍不住担忧,“夫人一定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自从前天晚上,陈嬷嬷被端静公主撞了马车,她就觉得可怕。 那端静公主是真的想把她往死里撞,她还记得撞马车的力度有多大。 亏得她福大命大,这才逃过一劫。 苏寻月握着她的手,“嬷嬷,我会注意的,你在家等着母亲的消息,她若是来了,你找人通知我。” 芙蓉糕坊距离将军府很近,没用多少时间就到了。 苏寻月带着春安进门。 芙蓉糕坊的掌柜的见苏寻月过来,赶忙迎上来,笑容满面,“夫人好。” 铺子里还有其他人在,掌柜也不敢喊她东家。 苏寻月点头,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听闻芙蓉糕坊的糕点做得尤为好,可不可以让我拜一下师?” 闻言,掌柜故作为难地皱起眉头,“这……夫人也知道,我这里是以卖糕点为营生的,夫人若是想学,还是请另谋高明。” 这样一句拒绝之词,已经是很委婉了。 可惜...... 苏寻月并未因此而生气,她依旧温文尔雅,“我只是想学做糕点而已,不会耽搁多少时间的。” 她说完,又朝春安使眼色,春安立马会意,塞银子给掌柜,“掌柜的行行好。” 于是一行人便看到将军夫人跟着掌柜去了后厨。 “看来将军夫人当真喜欢做糕点。” “也不能这样说,听说将军夫人经常给将军做糕点,如今将军纳了宋二小姐,将军夫人应当是慌了,想着学芙蓉糕坊的糕点,做给将军吃,试图挽回将军的心。”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些心酸。 她们都是高门大户的人家,丈夫有了钱有了权便开始纳妾。 像将军这种只纳了一门妻妾的,在她们看来是极少见的。 “将军夫人也是可怜人啊,我们至少还有孩子傍身。” “是啊是啊,我看这次她是铁了心,非要去学芙蓉糕坊的糕点了!” …… 苏寻月进去之后,就问掌柜,“人呢?” 昨天她就特意嘱咐张寄礼,让他从后门进芙蓉糕坊,如此才不会招人怀疑。 张寄礼也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确实是从后门进来的。 掌柜还没有回话,苏寻月便看到张寄礼从门后走了过来,“夫人。” 苏寻月让春安守着门口看风,她跟张寄礼去了杂物房,“如何?” 张寄礼掏出来一沓图纸了出来,“这是我从庄宅牙行里拿出来的。” 苏寻月接了过来,能看到上面有批注和涂改。 “我都到实地去看了,这个院子并没有那么大,还有许多杂草,还有这间,有些破旧,这间倒是没什么毛病,就是贵了一些。” 张寄礼知道苏寻月着急,他连夜看了差不多一百家院子,从中选出了这些,希望苏寻月满意。 苏寻月也看出来了,“辛苦你了。” 合州离京安有半天的路程,张寄礼是昨日晌午出发的,定然是一夜没睡就赶了回来。 听到苏寻月这么说,张寄礼反而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不碍事。” 能得到夫人的赏识,是他的福气,他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 “昨日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跟踪你?”苏寻月边看图纸边问,这个对她尤为重要。 张寄礼却很肯定地摇头,“没有,我虽说是一介书生,却也很警惕,有人跟踪我,我定然会知道。” “那便好。” 苏寻月不再说话,她想要快速定下房子,把墨初和念初接过去,而张寄礼就是最好的人选。 看了好一会儿,苏寻月才决定买哪一间,她指着这张图纸,“这间的围墙如何?周围都是什么人家?” 买院子不仅要看里边的布置,还得了解旁边的邻居好不好相与。 张寄礼明显也想到这一层,这半年间,他都在外边奔波,自然也晓得邻里关系的重要性。 他仔细看了看,说,“我都听过了,这里边的人有做买卖的,也有做夫子的,都是一些良民,没有同人交恶,环境还算不错。” 苏寻月点点头,“那便定下这间,这是买院子的钱。” 随后,她又掏出一个香囊,“里边是给你的,寄礼,我还需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那香囊看着就很有分量,张寄礼不肯收,夫人给他谋了一份差事,他已经感激不尽,怎么还能再收夫人的银子? “夫人,这不妥。”张寄礼推托,不愿意收。 “你拿着,不然我就不找你帮忙办事。”苏寻月板起脸,语气严肃了几分。 “这......好。” 苏寻月见他收下,这才放心,说出今晚的任务,“今晚你帮我护送三个人到合州,让他们在院子里住下。” 第29章 只会打草惊蛇 墨初、念初,再加上魏嬷嬷,正好三个人,至于粗使丫鬟,只能等他们安全抵达合州再买。 母亲那些人,为了墨初和念初的安全,她一个也不要。 张寄礼答应了,“那三人在何处?” “天童寺,入夜后,你到山下寻他们,我会让他们出示手中的玉佩。” 苏寻月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张寄礼。 张寄礼接过,仔细查看,只看到玉佩上面刻了一个“月”字,应当是这位夫人的闺名。 他把玉佩放在手上摩擦了一下,“我记下来了。” 随后玉佩又回到了苏寻月的手中。 明明已经布置好了一些,可苏寻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她点了点头,“务必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明白。”张寄礼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了。 苏寻月又道:“有什么事,可写信到芙蓉糕坊。” 她又记下了院子的地址,这才让张寄礼离开。 临走前,苏寻月把玉佩给了掌柜,“你派人送到天童寺的小竹院,让陈奇他们跟着。” 陈奇是苏寻月养的死士,从前只是为了保护芙蓉糕坊和珍品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苏寻月一般不会动用他们。 掌柜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郑重点头,“小姐请放心。” “让他们都带上那些武器,或许会有一场恶战。” 端静公主在暗,苏寻月根本不知道她的下一步是什么,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说完这些,苏寻月便听到了敲门声,“夫人,嬷嬷派人过来了,说是老夫人到了。” 是母亲来了。 苏寻月又叮嘱了掌柜几句,这才离开。 她是从厨房出来,还特意在众人面前跟掌柜道谢,“今日受益匪浅,贵店的糕点师手艺当真一流。” “夫人谬赞了。” 这一番话,即便是刚来的客人,没看到苏寻月要拜师的场面,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苏寻月没想到,她拜师学糕点的事,传着传着,居然成了她是挽回沈知行的手段。 当然这是后话。 从芙蓉糕坊出来,苏寻月的心情有些沉重,她下意识环顾四周,总觉得周围的行人都是端静公主的人。 其实她没有证据,可总是忍不住怀疑,但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太杞人忧天,毕竟沈知行的人还在她身边保护着他。 可苏寻月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绪,才上了轿子。 至将军府,便看到陈嬷嬷站在门口等她。 苏寻月提了一把裙摆,走了过去,“母亲呢?” “正在跟老夫人寒暄。” 林氏其实很少过来将军府,一来是为了避嫌,毕竟沈知行现在是大将军,她若是常来,必然会被人说是来占苏寻月的便宜。 二来是在她的观念中,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苏寻月是嫁出去的女人,所以她不喜与苏寻月多亲近。 但将军府发生的大事,她也是知道的,倒也会提点提点苏寻月。 苏寻月跟着陈嬷嬷进去,沈老夫人正坐在上首,林氏则在一旁陪着说笑 看她们聊得热火朝天,林氏、沈老夫人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也不知在聊一些什么。 见到苏寻月,柳氏便站起身告退,“亲家,下次再聊,我先跟月儿说说签子的事。” 原是林氏借着她今日到天童寺请愿,以解签子的缘由来找苏寻月。 “去吧,亲家要常来才是。”两人年纪相仿,林氏又是书香世家出来的,柳氏很是喜欢跟她说话。 林氏点头称是,苏寻月也笑了笑。 回到院子,苏寻月便让陈嬷嬷关上在外边守着。 房间里,只剩下苏寻月和柳氏。 “母亲今日去看墨初和念初,是否感觉到有人跟着?”苏寻月的声音颇为急切。 林氏也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你怎么这般紧张,可是知行发现了什么?” 苏寻月摇摇头,“不是沈知行,是端静公主。” “沈知行与我说了,端静公主派人跟踪我。”苏寻月看着林氏,“母亲今日不该出现在天童寺的,你还去看墨初跟念初。” 苏寻月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责怪母亲,可她前天已经跟母亲说了,让她不要来得这般频繁。 偏偏母亲不听,今日又去看望墨初和念初,端静公主的人定然看到了。 林氏只小声反驳,“我怎知端静派人跟踪你?你又没有跟我说。” 她又不是先知,根本没想到端静会 突然派人跟踪苏寻月。 而且,她都答应墨初、念初今日去看他们,她怎能言而无信? 苏寻月自知此时说再多也没用了,“我也是到了天童寺才知道这件事,母亲这几日别去天童寺了。” 今晚她就把墨初、念初接走,至于母亲的那些人,她也让掌柜的安置好,绝不能让任何人抓住。 林氏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贸然过去,端静应该不会发现什么。” 小竹院她经常去,只说是一好朋友的院落,端静应当没有想到孩子与苏寻月之间的关系罢? 林氏也开始愁了,他们苏府还有好几个女儿没有嫁人,苏寻月又是将军夫人,若是此时爆出苏寻月婚前失贞,还生下了孩子。 ...... 林氏越想越觉得心慌,脸色也越发难看。 苏寻月忙握住林氏的手,“我一定会保护好墨初跟念初的。” “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林氏的目光中满是焦虑,“再拖下去,你跟我们苏家都会身败名裂。” 她站起身,“我现在就派人把墨初跟念初接走。” 最好是赶在端静公主之前。 林氏如此想着,就想回府,却被苏寻月拦住,“母亲莫要轻举妄动,如此只会打草惊蛇。” 陈奇已经在小竹院附近守着,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眼下并没有消息,那便证明现在小竹院是安全的。 若母亲此时贸贸然把墨初、念初接走,势必会引起端静公主的怀疑。 “我们就等着端静抓住墨初跟念初?”林氏一脸不赞同,“趁着端静还没有发现之前,把墨初、念初接走才是最为安全的。” 第30章 要把知行留在你房里 林氏一向固执,又觉得自己是大家长,年纪又大,又是苏寻月的亲生母亲。 所以即便现在苏寻月已经是将军夫人,地位比她高,她也绝对不允许苏寻月忤逆自己。 她也实在没想到端静居然还记着沈知行。 明明都过去三年多了,她以为这件事早就过去了,哪里想到金枝玉叶的端静竟还想报复苏寻月,如此小气。 “母亲不要忘了。” 苏寻月语气严厉起来,“端静公主正在暗处看着我们,她或许就等着我们有所行动,好把我们抓个正着。” “若是被她发现,不止是我,恐怕整个苏府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可是......”林氏又坐了下来,“我们就只能干等着么?” 想到什么,林氏又开始怪起苏寻月来,“都怪你不检点,如今好了,我们苏家的好名声,都要被你毁尽了!” 自从苏寻月得了怪病之后,林氏就对她很不满,总觉得苏寻月的怪病让她蒙羞。 若非因为苏寻月现在成了将军夫人,她早就想跟她断绝了来往。 但她也确实喜欢墨初和念初那两个孩子,那般可人。 苏寻月已经习惯了她的指责,林氏稍微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就会把一腔怨气都撒到了她的身上。 今日也是如此。 果然,林氏已经开始了。 “我怎会如此不幸,生下你这个女儿。”林氏边说边捂脸。 苏寻月抿唇,沉默不语。 等林氏平复下来,又开始指责苏寻月的不是,苏寻月只觉得疲累不堪。 “你说你也真是的,好歹你也是将军夫人,怎么就不会笼络人心?我听说知行待那个小妾极好,若是那小妾肚子里还怀上知行的骨肉,你的将军夫人地位还怎么保得住?” “你说说你......” 林氏越说越激动,“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你若能做出点像样的事,我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年纪还在担惊受怕!” 苏寻月低垂着头,不去辩白,任由林氏发泄出来。 她只是在想墨初和念初在做什么,这个时间点,他们二人应当准备用午膳了。 林氏说了一大堆,都没得到苏寻月的反应,她更加生气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她捂着胸口,只觉得自己要被苏寻月气死。 苏寻月仍旧垂眸,只道:“我谨记母亲的教导。” 林氏冷哼一声,“要记在心里头,知行如今是将军,有什么事,你就顺着他,莫要伤了夫妻间的情分。” 苏寻月只敷衍地点头。 林氏突然又道:“我觉得还是要派人去小竹院看看。” 她还是担心。 苏寻月一听,立马摇头,“母亲要沉住气。” 主要是她今晚就要把墨初、念初带走,若是母亲的人守着,那她今晚还怎么把人接走? 墨初和念初相当于是质子,因为如此,她才会听母亲的话。 若是知道她要把人接走,母亲定然不会答应的。 林氏也想明白其中关键,还想再说什么,但见苏寻月神色坚决,她也只能作罢。 只盼望着端静不会发现,她不甘地叹气:“那我先回府,有什么消息,你要第一时间派人告知我。” “嗯。”苏寻月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你夜里一定要把知行留在你房里。”林氏临走之前不忘嘱咐苏寻月一句,“别让那小妾骑到你头上来。” 即便怀不上孩子,把人留住也是好的。 如若不然,到时候不仅没孩子,反而还留不住人,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苏寻月不想跟她吵起来,只能口头上答应。 林氏见她听话,这才满意地离开。 她一离开,苏寻月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她的眼前浮现出墨初、念初的模样。 那张稚嫩的脸庞,让她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浓烈的思念。 她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 林氏一走,苏寻月便有些坐立不安,在房内走来走去的,又对着外边道:“嬷嬷,可知将军在何处?” 她必须要问清楚沈知行是何时知道端静公主派人跟踪自己的。 门外的陈嬷嬷愣了一会儿才道:“将军……将军在荷花苑。” 荷花苑是宋姨娘的住处。 今日将军从天童寺回来,便急匆匆去了荷花苑。 苏寻月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问:“出了什么事?为何没人通知我?” “老奴也不知,将军似乎封锁了消息,不让人打听。” 陈嬷嬷心中其实有个不好的猜测,将军如此重视,莫不是宋姨娘有了身孕? 虽说宋姨娘才刚进府,可听人说将军早已跟宋姨娘见过面,两人私相授受了。 陈嬷嬷不敢告诉苏寻月。 苏寻月一时间也不知道沈知行是什么意思,可事关重大,她也不敢拖太久,“你派人去找将军,就说我有要事——”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人影,苏寻月突然改口,“去找沈观过来。” 沈观是沈知行的左右手,沈知行有什么事,沈观一般都知道,她差点忘记了。 陈嬷嬷忙找人过去把沈观请了过来。 沈观此时还在荷花苑门口站着,听闻夫人找他,他顿时有些为难,但到底还是来了。 苏寻月让春安准备了糕点,她记得沈观嗜甜,与贺安一般。 “夫人找我何事?”沈观恭恭敬敬地给苏寻月行礼。 苏寻月让他坐,又把糕点推到他的面前,“这是后厨新做的糕点。” 沈观只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以为苏寻月要问将军和宋姨娘的事,他不敢坐。 苏寻月不解,“怎么不坐?” 沈观一听,只好咬牙坐了下来。 苏寻月立马道:“端静公主是何时派人跟踪我的?” 还在纠结要不要说将军和宋姨娘关系的沈观:“……” 白白担心一场了。 原来夫人要问的是这个事,沈观一下子放松下来了,手也拿起糕点咬了一大口,“昨日发现的,他们跟着夫人到了芙蓉糕坊,不过将军让我们拦住了。” “查了这人才知道是端静公主派来的。” 他把勇兵部的事隐去了,只说是端静公主。 苏寻月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也就是说,没人看到她让张寄礼去合州找院子。 但苏寻月很快又发现了一个问题,“将军是不是一直有派人保护我?” 若不然为何如此快就知道端静公主派人跟踪她? 难道沈知行一直派人监视她? 第31章 试探 闻言,沈观差点呛死,他咳了好几声,都把脸给咳红,也未能缓解。 因为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说不是。 苏寻月只好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沈观忙喝了一口,这才缓解过来,“当然不是。” 夫人这话说得好听一些是保护,说得难听一些就是跟踪监视。 那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将军可受不起。 “不过那个车夫确实会一些武功,在路上会保护好夫人,至于那日为何得知有人跟踪夫人,确实是因为将军派人保护夫人。” 沈观说得十分诚恳,“那晚陈嬷嬷被端静公主撞到了,将军担心夫人,这才派人保护夫人的。” 也就是说,从昨天开始,沈知行才派人保护她,那保护的人,有没有看到张寄礼? “将军是真的担心夫人的安危。”沈观感慨了一声,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夫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属下知无不言。” 苏寻月顿了顿,“昨天将军就派人保护我?那昨日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她这是在试探沈知行的那些人有没有见到张寄礼。 也怪端静公主,若不然,沈知行也不会派人保护她。 怪不得这两日她总觉得有人跟着她,原来她的感觉没错。 沈观很认真地想着。 苏寻月继续道:“保护我的人昨日是怎么跟你和将军说的?你一一道来就好。” 保护的人,定然会有一份详细的抄录,苏寻月其实是想看这个。 只是怕沈观怀疑,她并没有说出口。 沈观倒是没想那么多,他想了想,这才道:“夫人从将军府出来,随后出了芙蓉糕坊。” “在路上,他们发现了端静公主的人,因为事出突然,他们顾着抓人,等抓完人了,才知道夫人您回了府。” 这其实也算是他们的失职,幸亏夫人没事。 苏寻月把这些话串联起来就是:那些人并没有看到张寄礼,因为当时他们看到了端静公主的人。 她终于放下心来,“劳将军和你挂心了。”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沈观忙道,“属下也不瞒夫人,这件事是将军的命令,夫人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沈观这是想告诉苏寻月,沈知行其实很在乎她的安全。 让她不要寒心,即便沈知行纳了宋言心,在沈知行心里,她还是重要的。 苏寻月只是点头,沈知行在乎谁,在他心里谁最重要,苏寻月都不在意。 既然问到了她想要知道的事,苏寻月也不留沈观了,“那就不打扰你办事了。” 沈观又是一愣,夫人不问其他事了?比如将军跟宋姨娘现在在做什么?夫人都不想知道么? 他看了苏寻月一眼,只见她眉眼之间淡淡的,但细看,其实也能看到她的愁绪。 可夫人什么都没说,沈观也不好开口。 苏寻月让春安拿了油纸过来,她把糕点一块一块往里装,随后递给沈观,“知你喜欢糕点,这些你拿着。” 沈观确实喜欢吃糕点,尤其是苏寻月做的糕点,不像其他的糕点那般甜腻腻的,很清爽,而且味道很好,吃了还想吃。 后厨的糕点,比起夫人的手艺来,还是差一些,不过也是不错的,他接了过来,“谢夫人赏赐!” 苏寻月淡笑道:“不必客气。” 目送沈观离开后,苏寻月又让春安注意门房,看有没有她的信。 春安不敢松懈,找了一个小厮在门房处候着,一有什么消息,就立即禀报。 一直到用完晚膳,陈奇那边都没有写信过来,这是好消息。 这一整天,苏寻月都没有见到宋言心。 柳氏心善,她年纪大,吃得清淡,除了节日与他们一起用膳之外,其他时候,他们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用饭,所以见不到宋言心,苏寻月也不觉得奇怪。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苏寻月更加坐立不安了,她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小竹院。 魏嬷嬷只收拾了几件东西,趁着天黑,便偷偷带着墨初和念初出门。 怕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林氏只找了一个粗使婆子,还是个哑巴。 那个哑巴婆子还在后厨洗着碗。 墨初和念初小心地踮着脚,偷摸着,小声地问魏嬷嬷,“嬷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他们没有出去过,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在这个院子里,听到魏嬷嬷带他们出去,墨初跟念初别提有多开心了。 但他们也聪明,因为魏嬷嬷嘱咐过他们,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就放轻脚步。 魏嬷嬷推开门,笑着道:“去找小姐,小小姐和小少爷要乖乖的。” 听到是去找苏寻月,墨初和念初恨不得跳起来。 但魏嬷嬷说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只是用力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念初则在一旁不停地摆弄衣服袖口和裙角。 她很高兴,也很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出门,她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魏嬷嬷揉了揉她的头,“走吧。” 墨初和念初跟着魏嬷嬷一起往外跑。 出了屋子,魏嬷嬷先四周望了望,确认没有人,她才带着墨初、念初往山下去,还把苏寻月的玉佩放在显眼的地方,以便接他们的人看到。 陈奇在暗中保护他们,又让人把那个哑婆子绑了,院子里的东西也都一并丢掉。 第一次走出外边,墨初和念初觉得一切都很新鲜,他们左看看右看看的,对周围的环境充满了好奇,就差没飞起来了。 “嬷嬷,路上怎么都没有人?”念初突然扭头问魏嬷嬷。 魏嬷嬷一惊,差点撞到前面的石子,好在她反应快,稳住了身形,她笑着回答道:“因为天黑了,会有大虫吃人,所以大家都呆在家里了。” 娘亲跟她说过大虫很可怕,嘴巴大大的,牙齿很尖,会咬人。 苏念初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魏嬷嬷很紧张,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要提防。 苏墨初也察觉到了,他小声地道:“嬷嬷,是不是我们吵到了其他人?” 魏嬷嬷点头,“所以我们不说话了。” 她说罢,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加快了速度。 不多时,就已经到了山脚下。 第32章 端静公主发现了吗? 张寄礼正站在马车旁边,一直看着过往的人。 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山下已经没什么人了,但一个婆子带着两个小孩子,确实有些惹人注目。 魏嬷嬷没有认人的信物,她只好一直摆弄着挂在腰间的玉佩。 张寄礼果然看到了,忙走过来,“这边请。” 苏墨初和苏念初仰头看着他,“叔叔,是不是娘亲叫你过来接我们的?那娘亲在哪里?” 苏念初看到了马车,顿时兴奋地跳起来,她还把手放在嘴巴,对着张寄礼道:“我知道了,娘亲就在这马车上对不对?” 奶声奶气的。 虽然他们没见过真实的马车,可他们在娘亲的画册上见过马车是长什么样子的。 苏寻月怕他们困在院子里,很多东西都看不到,于是便给他们画了一套画册,里面记载了很多的东西,包括马车。 看着两个奶团似的小人儿,张寄礼不由得蹲下身子,笑道:“是啊,你们娘亲正在马车上等你们呢。” 话落,苏念初就拉着苏墨初就往前冲。 魏嬷嬷急忙拦住她,“慢点儿,小心摔倒。” 他们长得矮,根本爬不上马车。 苏念初急得很,忙张着手臂,“叔叔,快抱我上去,我要跟娘亲贴贴。” “我也要,我也要!”苏墨初也张着手臂。 张寄礼哪里会拒绝,一个一个把他们抱进去。 两个小孩子很乖,也不面生,愿意让他抱。 魏嬷嬷坐上了马车,也放下心来。 马车里。 苏墨初和苏念初没看到苏寻月,有些失望,“娘亲呢?娘亲为何不在里边?” 苏念初简直望眼欲穿,她盯着帘子,总想着苏寻月会掀开帘子进来。 可是等了半天,她也没见苏寻月掀开帘子,忍不住问道:“叔叔,娘亲呢?她怎么不进来?” “你们娘亲......” 张寄礼还没说完,马车便晃了两下。 魏嬷嬷忙抱紧怀里的小念初,她看向车窗。 只见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魏嬷嬷心跳得厉害,她朝苏墨初、苏念初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别吵。 苏墨初和苏念初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躲暗处的陈奇已经拿起了刀。 倒是充当车夫的张寄礼一脸淡定地看着拦下他们的人,“敢问几位爷有何贵干?” 那几人骑着马,应当是从京安来的,而且他们腰间都悬挂着剑,应该是武功高强之辈。 那几人把他们包围在中间。 一名身材瘦削的年轻男子打量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从何处来。” 他们把苏老夫人去了小竹院的事告诉端静公主后,端静公主就连夜派他们过来了。 只是还没有到天童寺,就遇到了张寄礼,担心与苏寻月有关,他们不得不拦了下来。 看到对方有武器,张寄礼确实有些怕,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叹了一口气,“我们是来天童寺看病的。” 听到“天童寺”三个大字,那些男人立马就伸手去摸剑。 张寄礼当作看不到,“可是明海大师说他们没救了。” 马车内的苏墨初和苏念初听到“没救了”这三个字,他们立马闭上眼睛,装病。 都知道天童寺的明海是神医,能治百病,所以许多外地人慕名而来,想请明海帮他们看看。 明海大师是个怪脾气,他看病只看病者的命数,不管你是谁,只要命数未尽,他都救。 况且张寄礼的口音有点重,一听就知道是外地的。 那些男人的手刚触及剑柄又放了下来,“何病?” 张寄礼摇头,或许是因为动作太大,他咳嗽了好几声,“我不知,明海大师说是肺什么——” 声音有些哑,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几人嫌弃地捂着嘴,一副粘上什么脏东西的模样,“赶紧滚!晦气,别传染给我们!” 看他咳的模样,应当是肺痨,这东西会传染人,要是被染上了,他们可就等死了。 张寄礼被他们骂的灰溜溜地走了。 到了大街上,张寄礼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换上了另一辆马车,又换了一身衣服,终于出了城。 这边,端静公主越想越不对劲,她让人换衣服,“本宫要去天童寺看一看。” 苏寻月去天童寺也就罢,她的娘亲林氏怎么也常去天童寺?而且还在那个院子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定然不简单。 端静公主正坐在镜前梳妆打扮,就收到了信,说他们已经包围了那个院子,目前一切正常。 她捏着信,突然站起身,“走,去请将军夫人跟本宫一起去天童寺。” 苏寻月没等到陈奇的信,反而收到了端静公主的传唤。 陈嬷嬷在一旁急死了,“这可如何是好?端静公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小小姐和小少爷就在天童寺的院子住着,偏偏端静公主叫夫人去天童寺,莫不是知道了小小姐和小少爷的存在? “不会吧......”陈嬷嬷喃喃自语,心乱如麻,都要哭出来了。 苏寻月也慌,因为她不知道陈奇和张寄礼有没有被人拦住,但她知道,这个时候更加不能乱。 “嬷嬷先不要慌,”苏寻月安抚道:“我们先出去。” 听说端静公主的鸾车已经在将军府门外候着了,若是她们再不去,定然会引起怀疑。 端静公主来得突然,柳氏快睡下了,听闻端静邀苏寻月到天童寺祈福,她顿时一个激灵,“快,快帮我更衣。” 苏寻月和陈嬷嬷至大门口的时候,果然看到了端静公主的鸾车。 听到苏寻月来了,端静公主让人掀开帘子,她从中探头出来,“叨扰夫人了,听闻夫人常去天童寺,本宫想请教一番如何到天童寺请愿,不知夫人可否愿意?” 有理有据,苏寻月根本拒绝不了。 可苏寻月并不相信她这个说法,因为她看到端静公主眼睛里那抹兴奋的光。 难道她真的发现了墨初和念初?苏寻月的手紧了紧,她屈身行礼,“臣妇愿意。” “那便辛苦夫人了,快请夫人上车。” 苏寻月被人扶进了鸾车里,只是她刚坐下,车外就响起了沈知行的声音,“慢着。” 端静公主笑了,她侧过头看苏寻月,“将军怕是把本宫当作才豺狼虎豹,怕本宫吃了你。”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苏寻月莫名觉得身上发冷。 第33章 要有好戏看了 “公主你多虑了,您是公主,自然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苏寻月淡淡地道。 端静公主颇为意外地看她一眼,总觉得她在阳奉阴违。 只听沈知行对端静公主道:“公主既然有请求,那么请恕微臣直言,我家娘子今晚不宜出门。” 端静公主笑容依旧灿烂,“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本宫偏要带夫人出门呢?” “那也得问过微臣同不同意。” “将军是要跟本宫翻脸?”端静公主眯起了眼睛。 沈知行毫不示弱地道,“微臣没有。” 两人始终隔着一层帘子,眼神并没有交汇在一起,苏寻月却觉得一阵电闪雷鸣,似乎随时都会打起来。 沈知行便让人把苏寻月带下来,端静公主不同意,“将军就不好奇本宫为何要带夫人一起去?” “不好奇,沈观,把夫人请下来。”沈知行对外面喊了一句。 不多久,帘子被掀开,苏寻月还未看到沈观,就被端静公主的人围住了。 端静公主今晚有备而来,她不仅带了侍女,而且身边还跟着二十个武艺高强的侍卫。 她是铁了心要带自己走。 苏寻月看了看将军府的人数,确实比端静公主的人多,而且都是上过战场的战士,两相比较了一番,知道沈知行确实可以带自己走,只是肯定少不了一番打斗。 端静公主请她到天童寺的理由也很合理,若是沈知行此时派人跟端静公主抢她,只怕会遭人非议。 苏寻月索性不说话了,垂着头,看他们两个如何处理。 此时,柳氏来了。 “不知公主登门造访,老身有失远迎。”柳氏给她行了一个大礼,因帘子被掀开了,她得以看到了鸾车里头的苏寻月。 一时间,她心里也有了计较,只是不知端静要带苏寻月去哪里。 也怪他们将军府倒霉,怎么就惹上了端静公主? 柳氏想着想着,心里就有气。 也不知如何才能摆脱端静公主,只怕他们将军府要脱一层皮。 苏寻月也看到柳氏来了,她朝柳氏点了点头。 端静公主从鸾车里探出头来,笑盈盈地道:“老夫人这话客气了,本宫今日登门,是想请教夫人一些事情。” 她的语气平淡,像是只是随口提及,可苏寻月知道端静公主不是这么简单。 柳氏也觉察到了,嘴上却道:“能帮到公主,是月儿的荣幸,只是天这般晚了,月儿身体又不好,实在是不宜劳累,怕是不能陪公主。” 她的语气里满是疏远和客套,端静公主听着却不以为意,她笑道:“这有何妨?老夫人只管放心好了,本宫是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 柳氏不敢置信地望向端静公主,这是硬要抢人的意思?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柳氏以为端静公主讲理的人,没想到竟是个不要脸的! 柳氏不由得再重复一遍,“公主,月儿身子骨虚弱,不宜颠簸,若是有任何差池,恐怕公主担待不起啊。” 端静公主冷哼一声,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了,“老夫人多虑了,本宫也不是个没分寸的人。” 沈知行不愿跟她废话,朝沈观使了个眼色。 跟踪苏寻月的人已经被他抓住了,料想端静公主不会如此罢休,却不曾想,她居然直接把苏寻月带走了。 沈知行不放心。 毕竟端静最是任性妄为,又是最得陛下宠爱,谁也不能保证她会对苏寻月做什么。 柳氏眼看着沈观等人就要动手,忙朝沈知行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在柳氏心里,将军府的利益是最重要的。 沈知行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这个地位,各方都在盯着他,稍微有所差错,就会万劫不复。 沈知行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可他若是连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都保护不了,又怎配做个男人? 他握了握拳,柳氏却还是不同意,她低声道:“阿行,娘亲不敢赌,你若是要动武,就从为娘的尸体上踏过去。” 虽说在京安这几年她结交了很多贵人,可能与公主抗衡的,几乎没有。 所以,柳氏不愿看着沈知行去冒险。 柳氏见他没有反驳,也知他是答应了。 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真怕沈知行不管不顾,幸亏他没有。 端静公主见柳氏不说话,笑道:“不知夫人可曾听过天童寺的小竹院?本宫听闻,苏老夫人跟夫人经常去那儿,而且还会待上一个时辰,也不知里边有什么秘密。” 她边说边看苏寻月,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 端静公主的眼中闪过一抹阴毒。 她一定要把苏寻月带到小竹院,里边肯定大有乾坤。 光是看苏寻月的神色便知道,她在紧张。 要有好戏看了,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端静公主一脸期待。 苏寻月果然愣住,她的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越发着急起来。 柳氏心里一惊,不解地看向苏寻月,苏寻月却没说话。 端静公主的眼神在苏寻月脸上扫视了几圈,“夫人为何不说话?还是说那个秘密你也瞒着老夫人跟将军?” 柳氏不知端静公主说的秘密是什么意思,但苏寻月是她将军府的人,她自然会帮着苏寻月。 于是道:“那是月儿休息的小院罢了。” 天童寺人多眼杂,苏寻月又是将军夫人,在自己的小院休息也是情有可原。 柳氏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端静公主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是么?既然是休息的地方,那老夫人为何怕本宫去?” 柳氏一噎,没想到端静如此不讲理。 端静公主转头拍了拍苏寻月的手背,“不过是一处休息的院子罢了,老夫人跟将军要不要一同去?” 被端静公主触摸过的地方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苏寻月皱眉,不喜欢端静公主这样的亲近。 苏寻月不知道,她这个小动作落入端静公主的眼中,她眼眸一眯,眼底掠过一丝杀机。 “请老夫人跟将军上车!”端静公主能感受到苏寻月的身体在发抖。 那个小竹院到底有什么秘密?莫不是苏寻月在里边藏了个男人? 第34章 夫人在怕什么? 想到这里,端静公主只觉得有趣,她仔细看着苏寻月,多么美的一张脸啊,可惜了…… 她今晚就要苏寻月死无葬身之地!连同将军府给她的屈辱,也一并消失不见。 光是想到苏寻月死掉了,端静公主就浑身通畅,脸上的笑意也越发大了。 端静公主的笑容令苏寻月浑身不舒服,她知道端静公主已经起了杀心。苏寻月咬牙,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张寄礼应当不会让她失望的,她不能上了端静公主的当。 柳氏见端静态度强横,也不敢再拦。 她心里隐约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柳氏还在想办法,端静的人已经站在她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知行自然不愿意,他正想拔剑,柳氏再次拦住了他,“老身倒要看看端静公主说得秘密是什么!” 既然端静如此执着,她就奉陪到底。 柳氏也懒得多言,直接上了马车,还拉着沈知行。 端静公主见他们母子俩上了马车,得意地挑了挑眉,朝身后的侍卫道:“走,去天童寺的小竹院。” 话落,一行人往天童寺的方向走去。 马车内,沈知行坐到柳氏另一侧,他看着因为马车走动而晃动的帘子。 柳氏叹了口气,“阿行,我知道你在怨我,可我只是想保护将军府,你能懂娘的意思么?” 她的丈夫不过是个小小的官员,一直被外派着,家里头的事便只能全靠她。 沈知行又是块硬石头,不懂得交际,初初当上大将军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 还是她经常设宴,结交众多京安的名门世家,与女眷们打好关系,方才平息了许多风波。 柳氏也知道沈知行不满,便换了一种语气,“阿行,娘知道,你对娘不满,可娘也没法子。” 怪只怪端静公主太咄咄逼人,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可总有人要来找麻烦,这又叫她如何是好? 柳氏想起自己在端静公主那里吃了不少亏,心中更加郁闷。 端静这样的人,到底要如何才能放过他们将军府? “阿行,你别生娘的气,娘也是没有办法,你知道,咱们将军府现在的势力还不足以与端静公主相抗衡,娘也不想让你卷进去,可端静公主不依不饶,咱们也只好——” 沈知行打断了她的话,“娘,我知道您担心我,可是这件事情,我有自己的方法。” “什么方法?与端静打一场?还是说,你想把端静杀了?” 柳氏刻意压低“杀了”这两个字,“三皇子是端静公主的兄长,她又得圣上宠爱,你若真杀了端静,怕是要惹祸上身。” 沈知行冷笑了一声,“娘以为,端静公主会放过将军府么?” 柳氏愣了愣,这倒是,端静公主那样高傲的人,岂肯轻易善罢甘休? 沈知行道:“娘,您不用操心,儿子自有分寸。” 柳氏还是不放心,“你有什么计划,同娘商量。” 沈知行的自有分寸,她觉得他是在敷衍她,不愿意告诉她,柳氏心中很不舒坦,脸色微沉。 “也不知端静发现了什么。”端静公主若不是看到了什么,定然不敢如此兴师动众地带兵围堵将军府,她这么做无疑是在挑衅将军府。 沈知行没说话,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些什么。 鸾车上,苏寻月的额头已经出了层薄薄的汗,她不由得抬手擦了擦。 端静公主见了,还体贴地给她递了一张手绢,“夫人在怕什么?” “没……没什么。” 端静公主越发开心了,“可怜见的,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尤其是越来越靠近天童寺,她能感受到苏寻月更加坐立不安了。 听说苏寻月及笄那年生了一场怪病,很多名医都看不好,被送到了乡下的庄子养病。 她怀疑根本不是去养病,而是因为什么事被赶到了乡下。 到底是什么事呢?小竹院应该就是答案。 不管怎样,端静公主都认为苏寻月在害怕她。 她就不信,自己的身份,还比不上一个乡野村姑! 端静公主让宫女给她喂了一杯茶水,“夫人,你不必紧张,等到了天童寺,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苏寻月看着端静公主嘴角露出的笑容,有些毛骨悚然。 端静公主是个疯子,她的疯狂是没有止境的。 这样的女子,最是可怕。 只要端静一天是公主,她就一天不得安宁,到底要如何才能除掉端静公主? 苏寻月觉得自己忍了太多次,她不想再忍下去了。 况且,每次她都是被动着,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她一定要主动出击,彻底铲除端静公主这颗毒瘤! 那就要从三皇子这边下手,她记得前段时间,三王妃似乎给她下过帖子。 苏寻月握了握拳头,心中坚定起来。 天童寺离将军府并不远,马车只需半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鸾车一停,端静公主就看向苏寻月,“夫人,到天童寺了。” 苏寻月点了点头,心思飞快地转动。 端静公主见状,不由得勾了勾唇。 下车后,端静公主让苏寻月先走,“夫人最是熟悉这附近,那就由夫人带路吧。” 她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寻月环顾四周,没见到陈奇和张寄礼的身影,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这个点,天童寺周围没有人,万籁俱寂,只有端静公主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林间徘徊着,显得尤为刺耳。 端静公主见苏寻月站着不动,便催促了一句,“走啊,你在等什么?”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四周,却什么也看不到。 苏寻月摇头,“没什么。” 这才迈步走了上去。 端静公主不甘心地收回视线,招呼沈知行和柳氏跟上。 一炷香之后,苏寻月终于来到了小竹院门前。 往日她最喜欢的院子,如今已经被端静公主的人团团包围着。 苏寻月看着木门上的门环一正一反,她的唇角微微扬了一下。 身后的端静公主催她,“为何不敲门?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寻月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抬手想敲门,顿时又放了下来,转身看着端静公主,“公主就这般确定里边有什么?若是没有呢?” “怎会没有?”端静公主不信,“你还想帮里边的人拖延时间?” 第35章 你就跟沈将军和离! 天还没有黑之前,她的人就已经在小竹院守着了,即便里边的人飞天遁地,也逃不出她布置的天罗地网。 苏寻月笑了笑,“臣妇没有拖延时间。” “那你为何迟迟不敲门?” 苏寻月只是看着她,“公主大晚上如此兴师动众带将军、母亲、臣妇一同前来,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公主又当如何?” 方才那个在鸾车上瑟瑟发抖的苏寻月不见了,转而变得牙尖嘴利。 端静公主皱眉,不明白她是哪里来的自信,顿时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里边什么都没有?若不然,为何苏寻月如此淡定? 还敢跟她谈条件? 一时间,端静公主不说话了,她在思考。 若是里边真的什么都没有,苏寻月方才在马车上的时候,为何这般慌张? 总不能是演的吧? 何况,她已经把沈老夫人和沈知行带到了小竹院,就这样打道回府,岂不是有损她颜面? 她怀疑苏寻月是故意的,或许里边真的有什么,眼下的苏寻月才是在演戏,她想让自己误以为里边什么都没有。 呵,苏寻月怎会如此天真?以为她真的相信吗? 苏寻月看到端静公主的表情,心中暗喜,面上不显,只是继续道:“不过是一处歇息的小院,公主既然觉得没什么,那臣妇还是回去吧。” 话落,她就要抬脚离开。 只是她刚踏出一步,就被端静公主拦住,“站住,谁允许你走了?” 她知道苏寻月这是激将法,可戏已经唱到这里了,若是她就这样放苏寻月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端静公主不想让苏寻月得逞,所以决定继续硬撑下去。 苏寻月停下来,脸色依旧淡淡的,“那公主想如何?” 端静公主一咬牙,“夫人想如何?本宫今日倒是要瞧一瞧,里边究竟有什么令夫人害怕的东西。” 听到端静公主的回答,苏寻月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她道:“不如何,臣妇只想向公主讨个恩典,若是里边没有公主想要的东西,还请公主日后莫要为难臣妇跟将军府。” 苏寻月直接把这件人人皆知的事说了一口。 当事人端静公主却不承认,“笑话,本宫何时针对过你跟将军府了?” 她这番话说完,苏寻月便轻声笑了起来,“若非如此,公主为何要强留臣妇?” 端静公主被她的噎住了。 好一会儿,端静公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冷哼一声,“你以为本宫愿意留你吗?本宫只是不想将军府的人蒙在鼓里而已。” 话落,她看向沈知行。 沈知行却不看她一眼,而是道:“将军府的事不劳公主挂心,公主还是多多约束自己吧。” 这是在说她多管闲事的意思,端静公主只觉得脸上一热,但她娇纵惯了,又被沈知行拒绝太多次,如今又信誓旦旦以为自己抓住了苏寻月的把柄。 此时无论沈知行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她也觉得无所谓。 端静公主说的确实是实话,可惜苏寻月早就习惯了,只是轻描淡写地问:“那公主答不答应?” 她没有拒绝:“好,本宫答应你,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本宫绝不和你们将军府计较。” “公主金口玉言。”苏寻月笑道,“既然如此,那臣妇就先谢过公主了。” 柳氏也跟着大声道,生怕别人听不清一样,“老身谢公主恩典,将军府就有劳公主照顾了。” 端静公主皱眉,可她已经答应苏寻月了,现下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看着苏寻月,“若是里边有什么呢?夫人又该如何?” 端静公主向来不吃亏,她当然要拿好处。 苏寻月也不怕,”公主尽管开口,只要臣妇能做到。” 见她如此爽快,端静公主觉得有诈,但又觉得不可能,于是道:“若是里边有什么,你就跟沈将军和离!”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只有苏寻月恨不得立马就答应,然后跟沈知行和离,只是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 与沈知行和离的事,也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于是她点头,“臣妇答应公主。” “现在可以开门了吧?”端静公主迫不及待想看到苏寻月跟沈知行和离。 里边一定有什么!若不然,她今日就丢脸了。 苏寻月却顿了一下,重复一遍,“公主当真要看?” 这在端静公主看来,苏寻月这是心虚了,她也不想再磨蹭下去,只想立马看到苏寻月跪地求饶的模样。 到时候,沈知行会不会后悔当初拒绝自己? 想到这里,端静公主再也不能平静,她直接挥手叫人,“你们来开门!” 苏寻月磨磨蹭蹭的,她已经等不及了。 端静公主的人很快就上前,还把苏寻月挤到一旁。 苏寻月紧了紧手,端静公主看在眼里,得意地道:“夫人要忍住,别等本宫找到东西的时候,你就哭鼻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欺负你呢。” 端静公主边说着话边看着侍卫撞开了门。 “沈将军,老夫人请随本宫一起进去。” 端静公主怕苏寻月跑掉,还拽着她的手腕不放,“夫人也一起。” 一行人走了进去。 入目的是一个空荡荡的院子,里边有几个缸,其余什么都没有。 端静公主皱起眉头,“怎会如此?” 她似乎不死心,又让人去搜,结果一无所获。 端静公主再也站不住了,“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苏寻月,是不是你在搞鬼?” 苏寻月表示自己很无辜,“公主在说什么?臣妇听不懂。” 看着苏寻月那张娇滴滴的小脸,端静公主恨不得撕烂她,可是又想到她刚才的话,只能压抑着火气。 “你不用装了,你刚才分明就是在诓骗本宫!” “公主何出此言?” 苏寻月笑眯眯地反驳她,“不是公主带臣妇过来的么?” “本宫说有便有,本宫说没有便没有!”端静公主快要被苏寻月气疯了。 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还有那几个缸,顿时想到了什么,忙道:“定然是藏在缸里头了,你们快搜!” 侍卫不敢耽搁,苏寻月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搜缸。 直到侍卫把缸打开,里边飘出来一阵难以形容的味道。 柳氏不由得捂着鼻子,“这是什么?怎么这般臭?” 第36章 公主莫急 倒是站在最后面的陈嬷嬷不好意思道:“回老夫人,是腌菜,炒着肉可下饭了。” 苏寻月走近,用手扇了扇,“闻着味,像是好了,嬷嬷,你来看看。” 陈嬷嬷忙走上前,低头看着缸,还用手指沾了一些腌汁,尝了尝,“回夫人,确实好了。” 端静公主看着她们主仆俩一唱一和的,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够了!”端静公主把脸都气红了,她用力地抓着苏寻月的手,“你一定是故意的!说,人被你送到哪里去了?” 端静公主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她已经开始抓狂,恨不得吃了苏寻月的肉,喝了苏寻月的血。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如此丢脸过了,而且还是在沈知行面前。 苏寻月被她抓得有些疼,她很淡定地道:“多谢公主大费周章的带臣妇过来,臣妇才知道腌菜好了。” “若公主喜欢,臣妇就让人把这一缸腌菜送到公主府,也不枉费公主的一番心意。” 端静公主觉得自己要被苏寻月气死了,她明明是来看苏寻月有什么把柄的,哪里会想到,居然被苏寻月说成是来帮她看腌咸菜。 苏寻月居然还要给她送一缸子腌咸菜,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么! 日后她看到这缸腌咸菜,都会想起今晚的事。 苏寻月好恶毒! 端静公主咬牙切齿地道:“你!” “公主莫急,臣妇还有话要说。”苏寻月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臣妇跟臣妾的母亲都喜欢吃腌咸菜,有时闲着无聊,便在这小竹院腌咸菜。” “有时会待上一个时辰左右,这是不是公主想要知道的秘密?公主方才说的话,还算数吧?” 话指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事,她端静公主都不会和将军府计较。 端静公主差点被气晕过去,“你!” “不知公主可否赏脸一同品尝腌咸菜?” 苏寻月说着话,还往前凑了凑,一副“你不来,我就要亲自喂你的”的架势。 端静公主觉得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她再也忍不住了,抬起手就要打苏寻月。 苏寻月早料到她会动手,因此一早就躲闪开,并且在她打过来之前就闪到了一旁。 可惜端静公主早已被苏寻月气到没有理智可言,她很快就又抬手,朝苏寻月扇去。 再加上周围的侍卫控制住了苏寻月,她动不了,这一巴掌若是真落下去,恐怕她会伤得不轻 苏寻月见状,也不再客气,伸脚踢向她的小腿弯,端静公主一时没防备,整个人摔了下来。 端静公主狼狈的趴在地上,眼神狠毒地盯着苏寻月,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苏寻月也有些怕了,她不应该冲动的,可她忍不住,身体最诚实的反应就是把端静公主这个麻烦解决掉。 可现在,她的脚也被人控制住了。 苏寻月如今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被端静公主打? 此时的端静公主已经被烧红了眼,她甚至还让宫女把鞭子给她。 苏寻月看着端静公主手上的鞭子,只觉得身体火辣辣的疼,眼看着鞭子就要落下,她忙挣扎起来。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苏寻月抬头,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苏寻月有些惊讶。 “将军?” 苏寻月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呆愣地望着他。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居然会挡在自己面前,她看到沈知行抓住了端静公主的鞭子。 端静公主看到沈知行护在苏寻月面前,更是怒从心头起,“沈知行,到了如今,你还护着这个贱妇?” 沈知行冷着脸,“端静公主,注意你的言辞,本将军的夫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他的语气不大,但威严却很足,端静公主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端静公主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地一声响。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沈知行眼里,竟然如此不堪。 柳氏也没想到端静公主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苏寻月,她忙把苏寻月拉到一边。 沈知行接着道:“此事,微臣一定会上奏陛下,请陛下给微臣夫人一个交代。” 他不仅联合武将上奏,还会把之前端静公主做的那些事呈上去。 今夜端静公主如此大的动静,他不信陛下会不知道。 “来人,护老夫人和夫人回府。”沈知行吩咐道,又看了一眼院子,但他到底没有说什么。 端静公主看着苏寻月和柳氏走出了房门,她不甘心。 沈知行却把鞭子甩开,端静公主站不稳,差点摔倒,幸亏被身旁的宫女扶住。 “沈郎,苏寻月她肯定有事情瞒着你。”端静公主觉得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巧合。 苏寻月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才急急把人转移。 怪她来得太晚,竟让苏寻月跑了! 端静公主越想越不甘心,沈知行对苏寻月的维护,让她难受。 沈知行没看她,准备离开。 可端静公主早已察觉他的想法,忙把他拦着,“沈郎不觉得奇怪么?偌大的院子,被打扫得这般干净,却没有一个仆人。” 小竹院确实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可端静公主的人搜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找到人。 “定然是苏寻月心虚,怕本宫问出些什么事,早早就把人转移了。” 端静公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沈知行不愿和她说话,绕过她,继续往前走。 端静公主却不肯放弃,追上去,“你就不好奇苏寻月及笄那年发生了什么事么?” 她故弄玄虚,似乎自己知道苏寻月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闻言,沈知行果然停了下来。 端静公主站在他前面,“沈郎若是想知道什么,本宫都可以告诉你。” 她有十足的把握,沈知行肯定在意。 至于苏寻月及笄那年发生的事,她已经派人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沈知行只觉得烦躁,他的声音越发冷了,“公主若是胆敢伤害微臣的夫人,微臣不介意用武器来解决。” 他的语气中,带着浓重的警告。 他不能容忍端静公主随便欺负苏寻月。 端静公主听了沈知行的话,只觉得全身冰凉。 第37章 真是心有灵犀 她从未见过如此绝情的男人,为了那个女人,他居然想杀了自己,一点都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沈知行一边说,一边抽出腰间佩戴的软剑,剑尖直指端静公主,剑锋直抵咽喉。 他是真的想杀自己,那抹浓郁的杀意,不是说说而已。 端静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知行,“沈郎——” 沈知行根本没兴趣听她废话,绕过她径直走出了小竹院。 他的态度很坚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端静公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涌上浓烈的怨恨,她握起拳头,苏寻月,本宫绝对会让你不得好死! 苏寻月被柳氏拉上了马车上。 解决了一件大事,苏寻月整个人都是放松的状态。 她终于把墨初、念初送到安全的地方了,若不然,今晚被端静公主发现墨初和念初的存在,她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 “月儿,你受累了。”柳氏抓着她的手,满脸愧疚地看着她。 苏寻月摇了摇头,“娘,我没事。” 她今晚其实也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只怕端静公主更加恨她了。 可她并不后悔,方才趁乱的时候踢了端静公主一脚,苏寻月觉得值了,可惜没有多踢几脚。 “是我们沈府连累了你。”柳氏是真的觉得抱歉。 苏寻月笑了笑,“娘,别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端静公主的错,我们都是无辜的。” 也怪端静公主小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端静公主还不肯放过自己。 不过看到端静公主今日的模样,倒让她出了一口气,很是痛快。 苏寻月虽然说着轻描淡写,但柳氏心里却有些难过。 她一向觉得苏寻月是个懂事的孩子,可这次.....端静差点用鞭子打她,若是这一鞭子下来,苏寻月不死也会一身伤。 柳氏心有余悸,“那端静怎能如此歹毒?!” “也不知她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竟如此大费周章地带我们来这里。” 还说什么秘密,不过是一些腌咸菜罢了。 柳氏不禁叹了口气,忙活一整晚上,她也有些累了。 苏寻月有些不自然,端静公主其实很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了小竹院,幸亏她转移得及时。 她不想再提这件事,“都过去了,她也答应我不会针对将军府,希望她信守承诺。” 说起这个事,柳氏觉得端静不靠谱,但她已经有了办法,“既然她答应了,她就不得不遵守,过几日,我设宴,把这事告诉那几位夫人,保准整个京安都知道。” 若是最后他们将军府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端静公主。 苏寻月觉得这个主意好,她点头,“母亲也给三王妃下帖子吧。” “你这是?”柳氏不太赞同,况且端静公主与三皇子是亲兄妹,把三王妃请过来,这不是对着外人说,他们将军府站三皇子么? 他们将军府一向中立,若是因此牵扯进去,恐怕会引来非议。 苏寻月摇头,“不,娘,这只是假象。” “我们要让三皇子知道,我们将军府是有意站他们的,只是端静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我们。” 柳氏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苏寻月的意思,“你是想通过三皇子牵制住端静?” “没错,儿媳就是这个意思。”三王妃肯定是三皇子授意让她亲近将军府的。 既然三皇子想拉拢将军府,那必然会讨好将军府。 于三皇子而言,亲妹妹固然重要,可那个位置,更加诱人。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得到这个位置。 而她苏寻月,正好可以利用三皇子的对那个位置的渴望,牵制住端静公主。 柳氏听到苏寻月的话,只觉得妙极了,“月儿好计谋,此番我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让端静不敢再对我们将军府出手,当真妙哉。” 她没想到苏寻月有如此深远的目光。 柳氏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欣赏。 苏寻月只觉得上辈子的自己太蠢,一味地忍让,到头来却落到被吊死的下场。 她相信,墨初和念初被发现,肯定也有端静公主的手笔。 她上辈子早该如此,那墨初、念初就无忧无虑地长大了。 苏寻月抿唇,“娘过奖了,只是此计或许会委屈了将军。” 她话音刚落,沈知行正好从外边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罐子。 沈知行递给苏寻月,指了指她被端静掐好的手腕。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她愣了片刻才接过罐子,轻声道谢。 沈知行微微颔首,在马车上坐了下来,“为何会委屈我?” 柳氏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满意地笑了笑,随后把苏寻月的计划告诉沈知行。 苏寻月能感受到沈知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探究,也有欣赏。 “月儿这步棋实在下得高,不过要劳烦你跟三皇子打交道了。”柳氏又有些担心,“若是三皇子一直催促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 如若三皇子已经牵制住了端静公主,而他们将军府还没有表态,岂不是会惹怒三皇子? 他们兄妹二人若是联手对付将军府,他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再加上沈知行刚正不阿,不喜跟人虚与委蛇,肯定少不了跟三皇子有摩擦。 柳氏心里有些忐忑,不由得看向苏寻月,希望她能想到好办法。 沈知行也看着她,“这倒算不上委屈。” 苏寻月低头把药抹在手腕上,一时间,马车里都是药香味,“我想想。” 两全其美的办法确实很难,三皇子不能得罪,更不能帮他。 苏寻月不认为他是一个好帝皇,况且,他也登不上那个位置。 于是道:“只能演戏了。” 苏寻月和沈知行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话音刚落,两人都有些惊讶。 柳氏见状,也不由得露出笑容,“你们不愧是夫妻,真是心有灵犀。” 苏寻月尴尬一笑,低头揉自己的手腕,她皮肤娇嫩,稍微碰一下就会留下红痕。 方才端静公主那么大力,苏寻月的皮肤又白,她的手腕直接红了一圈,看起来有些吓人。 沈知行也看到了,不由得道:“我帮你。” 第38章 腿都是软的 可他刚伸手,还没有碰到苏寻月手,苏寻月已经立马躲开了。 速度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沈知行的手僵在半空。 苏寻月低着头,有些懊恼,她也想到自己的反应这么快,其实她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怕跟沈知行有了肢体接触,自己又会发病。 苏寻月只好解释道:“我手上沾了膏药,怕弄脏将军的手,我没事的,就不劳烦将军了。” 她低垂着眉眼,语气里带着些许疏离。 柳氏见到方才那一幕,只觉得两人因为宋言心的事,到底还是生分了,但听到苏寻月的解释,她又觉得有道理。 苏寻月说了不会在意宋言心,柳氏相信,她不会跟沈知行计较的。 柳氏心中一松,“还是让阿行帮你吧。” “不用了,娘,我已经擦好了。”苏寻月把药盖子盖好,用手绢擦干净自己的手指。 见苏寻月都这样说了,沈知行便没说什么。 一直回到了将军府。 宋言心似乎是睡下了,并不知道他们被端静公主带走的事。 柳氏经过这么一折腾,更加累了,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已睡下,“都去睡吧。” 她被关嬷嬷扶回到房间。 苏寻月见柳氏走了,她也跟着走,“将军,我先回房了。” 她不愿跟沈知行待在一块。 也不等沈知行回答,她带着陈嬷嬷就要离开。 沈知行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这才收回视线。 沈观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看着沈知行欲言又止的。 “怎么?”沈知行坐在案桌前,低头处理着军务。 沈观挠头,一脸的纠结,“将军……” 沈知行停下手里的工作,抬起头,看着他,“有话就说,可是查到了?” 沈观这才点头,“将军料事如神,入夜后,确实有一个年轻的男子赶着一辆马车,从天童寺的方向过来。” 将军确实厉害,在得知端静公主带夫人去小竹院的时候,他就让人注意天童寺到京安这一路上的动静。 果然,很快就有消息传过来,说是不久前,有个年轻的男子赶着马车从天童寺的方向过来。 想到这里,沈观立马道:“将军可不要误会,那人虽说是一名年轻的男子,但属下知道,夫人与他定然是清清白白的!” 沈观生怕自家将军以为那男子是苏寻月的相好,所以急忙解释道。 在他心里,夫人那么爱将军,不可能是相好的! 沈知行却没说话。 沈观更加忐忑不安了,“将军?难道你不相信夫人么?夫人待你那般好,你不该怀疑她才是啊......” 他越说,越激动。 沈知行抬起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何时说过不相信?” 他看着沈观,“我今日才知道,你这般向着她。” 沈知行放下笔,站起身来。 沈观低头,小声解释着:“不是向着夫人,是夫人本来就没有错。” 错的是将军,好端端的,突然纳了宋姨娘,虽说宋姨娘可能是四年前的那个女子。 可沈观还是替夫人不值。 当然,这些话他不敢说出口,只敢在肚子里闷声发泄。 沈知行沉吟片刻,才问:“可查出那名男子的姓名?他要去往何处?” 沈观摇头,“那名男子颇为警惕,天又黑,没人看清楚他的模样,况且,他到了城外就换了一辆马车。” 沈知行闻言皱紧了眉头,“换了一辆马车?” “是,属下觉得,重要的是马车里的人或者是物,若不然,那男子定然会骑马走。” 若那个男子真的是夫人的相好,那人独身一人,骑马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那个男子没有,出了城之后,他又换了一辆马车,可见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踪迹。 沈观能想到,沈知行自然也能想到。 一开始,他确实怀疑苏寻月与那名年轻男子有关系。 毕竟这些年来,他待苏寻月很是冷淡,再加上苏寻月之前跟他提过和离,他便往这个方向想。 但沈观又提到马车,他便知道,马车里头的,才是苏寻月最在乎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 不得不说,沈知行很好奇。 沈观又道:“将军若是想知道,不妨去问问夫人,夫人肯定会说的,别伤了你们夫妻间的情分。” 猜来猜去最是损耗感情,沈观还是希望将军和夫人好好的。 沈知行睨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可沈观莫名觉得将军不开心,似乎在说:你在教我做事? 他摸了摸鼻尖,“男子的事,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没什么事的话,属下先行告退了。” 话落,他便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沈知行一个人,他靠在椅子上,眼睛看着房门。 沈观的话没错,可他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苏寻月。 从前他也以为,自己问什么,苏寻月都会答。 可从最近苏寻月的行为举止来看,苏寻月宁愿自己去做,也不愿意麻烦他。 而且,她做的很好,就拿今晚的事和如何牵制住端静公主的事,她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处理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她如此聪明,做得这样好,自己却一无所知,沈知行觉得自己有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又很期待苏寻月接下来的打算。 沈知行闭上眼,脑海中闪现出刚才的画面:他刚想帮苏寻月抹药,却被她躲开了。 细细想来,其实也有迹可循,自从宋言心进门之后,苏寻月便不想跟他有肢体接触了。 此前,他是不介意的,可不知为何,最近越发在意起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 这边,苏寻月可不知道沈知行的心思,她只觉得此刻畅快极了。 她抱着陈嬷嬷,“成功了!” 墨初和念初逃到了安全的地方,方才芙蓉糕坊已经把信送了过来,是张寄礼写的。 说他们换了一辆马车出城,苏寻月看完信,就把信烧了。 她太过于开心,又不能跟其他人分享这个消息,只能抱着陈嬷嬷转圈圈。 陈嬷嬷听到她这句话,不由得抹眼泪,“成功了就好,夫人你不知道,随端静公主去小竹的时候,我的腿都是软的。” 幸亏夫人早就做好了准备,若不然,小小姐和小少爷被人发现,夫人的处境就危险了。 第39章 怀有身孕了? 苏寻月帮陈嬷嬷擦眼泪,“你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跟孩子的。” 陈嬷嬷连忙擦干净眼角的眼泪,“那就好,那就好,让夫人看笑话了。” 一把年纪了,还被吓哭,陈嬷嬷觉得自己很没用。 苏寻月却抱着她,“才不是笑话,嬷嬷这是关心我,我都知道。” 陈嬷嬷虽说是她的奶娘,可苏寻月知道,陈嬷嬷这是把自己当作亲女儿。 因为害怕她出事,才会如此担忧。 上辈子,因为她出事后,陈嬷嬷也跟着去了。 陈嬷嬷的一辈子,似乎都是为她而活的。 苏寻月怎么会不懂? 陈嬷嬷听到这句话,更是忍不住又掉眼泪了,“夫人你......” “哎呀!”苏寻月连忙拍了拍陈嬷嬷的背,“这是大喜事,要笑。” 陈嬷嬷听到这句话,破涕为笑。 “夫人可要沐浴?”门外的春安敲门道,她只知道夫人今晚平安归来,至于其他的事,她还不知道。 苏寻月对春安道:“进来吧。” 春安应了一声是,推开门,看到苏寻月正抱着陈嬷嬷。 “夫人......”春安看到这一幕,愣了一瞬。 陈嬷嬷也有点尴尬,她挣扎着要从苏寻月怀中脱出来,“今夜你没看到,端静公主的脸都要绿了。” 她跟春安说起今天晚上的事,春安也特别为苏寻月高兴。 “我有些饿了,嬷嬷,我想吃你做的面。” 今夜一波三折,好在结果是好的。 多日以来的烦恼解决了,苏寻月现在只觉得浑身轻松。 等她和沈知行和离,她就能去合州找墨初和年初了。 陈嬷嬷道:“我看后厨还有什么,这就给夫人做。” 她急急忙忙去了后厨。 春安看着苏寻月,眼神复杂,“夫人......” “怎么了?”苏寻月问。 春安见苏寻月这般开心,有些不忍心说了。 “怎么了?”她觉得奇怪,“可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有什么事?” 苏寻月一下子担心起来了,春安负责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事宜,莫不是铺子出了什么事? 和离后,她就靠着这两间铺子养墨初和念初,可不能出事。 春安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了?”苏寻月皱眉,不是铺子的事,那是什么事? 春安想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是……有关宋姨娘的事。” “宋妹妹?她怎么了?”不是铺子的有事,苏寻月放心下来,声音也有些懒懒的。 主要是她觉得宋言心不会出什么事,就算有事,沈知行也会帮忙解决。 不像她,只能靠自己。 “宋姨娘......”春安顿了顿,才继续道,“似乎是有了身孕。” 今早有丫鬟看到宋姨娘吐了,似乎是害喜,随后将军又让人把荷花苑围了起来,又请了大夫。 所以众人纷纷猜测,说宋姨娘有孕了,只是还不到三个月,所以不能往外说。 也有人说是将军是为了保住宋姨娘的名节,毕竟宋姨娘才刚进门不到一个月,却被查出怀有身孕,不就证明将军与宋姨娘在未进门之前便有了首尾么? 将军为了宋言心的名声,可谓是煞费苦心。 只是这件事,谁也不敢议论,只在私底下传播,但是却都认为,将军是真的爱惨了宋姨娘。 春安听到这些话,越发替夫人难受了。 “宋妹妹有了身孕?”苏寻月几乎激动地站了起来,宋言心居然怀了身孕!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让苏寻月措手不及。 这是不是说明她可以提和离给宋言心让位了? 那她要怎么提和离呢?既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又不能坏了沈知行和宋言心的名声。 苏寻月有些苦恼。 宋言心和沈知行是这个话本里头的男女主角,作者为了他们的好名声,让宋言心名正言顺做将军夫人,居然把她写死。 这事苏寻月依旧耿耿于怀。 春安见苏寻月这般激动,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夫人居然是开心的? 不过也好,夫人能想开就好,她拉着苏寻月,“还不知是真是假。” 将军瞒得这般紧,她们也只能猜测。 若是真的,春安觉得宋姨娘未免太过于轻浮,竟与一个有妇之夫有了肌肤之亲。 妄她还以为宋姨娘是个知礼节的,没想到人不可貌相。 重要的是,在整个事件中,最无辜的是夫人。 所以春安在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出口。 可想到夫人在别处知道,还不如她自己说出来。 幸亏夫人已经看淡了。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宋姨娘身体如何?” “不知。”春安摇头,“将军的人还在荷花苑守着。” 怪不得。 苏寻月也想起来了,今日沈知行陪她到天童寺,随后沈观来了,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沈知行就急急忙忙走了。 原来是宋言心有了身孕。 算算日子,他们早已在将军府外有了肌肤之亲。 也好,柳氏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 “你到库房挑着补身体的东西给宋姨娘送去。”苏寻月道,“就说让她好好养身体。” 春安领命而去。 苏寻月趁着这个时间,给张寄礼写信。 经过小竹院的事,她越发小心了,毕竟沈知行最是机警,稍微有一些不对劲,他就会怀疑。 苏寻月打算自己把信拿到芙蓉糕坊,毕竟这段时间她都会过去学做糕点,而且沈知行的人也在暗中保护着她。 她不能出差错。 把信写完,陈嬷嬷也端着面过来了,正好春安从荷花苑回来。 陈嬷嬷便道:“锅里还有些面,你去盛着吃。” 春安摇头,“我吃不下,宋姨娘似乎当真有了。” 荷花苑上下被包围了好几层,全是人。 看将军那架势,仿佛是在防什么人,担心有人害了宋姨娘一样。 可将军府就这么几个人,除了老夫人,就是夫人了。 将军这是担心夫人会害宋姨娘? 若是夫人知道,她好心送的补药给宋姨娘补身体,却被人用银针检查了好几次,夫人应当会寒心吧? 可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夫人心善,才不会害宋姨娘。 第40章 亵玩男子 春安看着他们用银针把夫人送的补药扎透了,越看越生气。 这会都气饱了,更别提吃东西了。 陈嬷嬷听到,也愣住了。 宋姨娘居然有了身孕? 春安把她今日的所听所闻告诉陈嬷嬷,陈嬷嬷一脸忧愁,“他们这是在折辱夫人。” 这下好了。 夫人的脸要往哪儿搁? 宋姨娘居然早就和将军有了肌肤之亲,这要传扬出去,夫人还怎么立足于将军府? 春安也是一脸愁容,“当真可恨。” 她骂的是那些用银针扎补药的人。 陈嬷嬷叹息,“也就夫人心善,但宋姨娘跟将军做的事情实在是有辱夫人,罢了,夫人今晚心情好,就不拿这些琐碎事烦她了。” “我先把面端过去。” 陈嬷嬷不再停留,忙走进房间。 远远的,苏寻月早就闻到了香味,这会看到陈嬷嬷端过来一碗面,眼睛都亮了。 她忙接过来。 只见里边铺着厚厚一层肉酱,还有蔬菜。 陈嬷嬷炒的肉酱最香了,苏寻月也顾不得其他,低头吃了起来。 她实在是饿了。 陈嬷嬷站在一旁看她吃面,笑得慈祥,“夫人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嗯。”苏寻月含糊地答应着。 她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是不是该写信告诉母亲?” 端静公主今晚如此大的阵仗,也不知苏府那边有没有收到消息。 可苏寻月想的是,若是告诉林氏她把墨初和念初带走了,林氏定然会想方设法问出他们的下落。 若是不说,林氏肯定又会自乱阵脚,想这想那的。 她那人最容易心乱。 陈嬷嬷点头,“老夫人若是知道,今晚大抵会睡不着,你不跟她说,她明日一定会上门来。” 苏寻月低头吃完最后一口面,擦了擦嘴巴,“拿笔墨来。” 她并没有说详细,只写墨初和念初在安全的地方,让她勿念。 陈嬷嬷拿着信封刚准备走,苏寻月又叫住她,“把你手里的信烧了。” 苏寻月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怎能如此大意呢?” 沈知行这会说不准已经怀疑她了,她居然大大咧咧地写下墨初和念初的名字,苏寻月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又写了一封信。 陈嬷嬷把先前那封信烧了,随后把苏寻月刚写完的信送到门房。 只是陈嬷嬷刚回到院子,那封信就已经被人送到沈知行的书桌上了。 “夫人房里的陈嬷嬷拿过来的,说是要送到苏府。”沈知行让他注意夫人的动静,有什么事都要跟他说。 一开始,沈观还以为将军在担心的夫人,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将军这是在怀疑夫人。 沈观想的没错,沈知行确实在怀疑苏寻月。 他虽然相信苏寻月的为人,可也难免会想多一些。 苏寻月身上似乎有许多的谜团,先是那个赶着马车离开的男子,再到他派人去追踪,都未曾找到他的踪迹。 沈知行总觉得,苏寻月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沈知行很想知道。 信封上印着封腊,沈观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拆开,随后把信纸递给沈知行。 沈知行展开,只见信纸上写着:母亲,小竹院的腌咸菜已经好了,母亲若是想吃,明日便可去拿。 沈观也凑过去看,看完便觉得自家将军太多心,“夫人只是让老夫人去拿腌咸菜而已。” 不管怎样,在沈观心里,夫人是永远不会做出伤害将军的事情来的。 他们的夫人心地善良,心思纯净,从来不会去嫉妒别人,更不会像别的人一样背叛将军。 沈知行冷着一张脸,“你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就不要妄加揣测。” 能在端静来之前就转移好一切的人,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露出破绽。 沈知行也知道自己不会发现什么,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去看有关苏寻月的一切。 他叹了一口气,让沈观把信收好。 沈观听到他的话,还不服,“反正属下就是知道,夫人对将军绝无二心!” “好了。”沈知行打断他,“荷花苑那边如何?” “一切安好。”沈观撇了撇嘴,将军就是个大猪蹄子,一会怀疑夫人,一会又担心宋姨娘,也不知他有几个心。 闻言,沈知行点点头,又低头处理军务。 沈观把信恢复原样,这才让人送到苏府。 一个晚上发生太多事,有人欢喜,有人愁。 小竹院里,端静公主把能砸的一切都砸了,还是觉得不解气,“一群废物!就这样让那个贱人逃过一劫,本宫养你们有何用?” 如此好的机会,还是被苏寻月那个贱人给跑掉了。 端静公主越想越气,她真恨不得用火药把小竹院炸了,尤其是看到院子里头那几缸腌咸菜。 月光下,那几个缸闪着寒光,看上去仿佛在嘲笑她这次的失败。 端静公主看了几眼就受不了,就要让人把缸炸了,还是被旁边的宫女劝了下来,“公主莫要气坏身子,您若是炸了这些缸,恐怕会落人口实。” “谁敢说?本宫是皇室公主,谁敢说本宫?!” “可是......” 端静公主一记冷眼射过来,\"还有没有规矩!\" 宫女急忙跪倒在地。 跪在旁边的侍卫们吓得瑟瑟发抖,他们的脸上已经挂了彩,全是被端静公主用鞭子打的。 跪在最前头的侍卫伤得最重,他低头捂着自己的脸,人群中,不知谁咳嗽了一声。 电光火石中,他想到了什么,立马跑到端静公主的面前,“公主,微臣记起来了,微臣在来小竹院的路上,碰到了一名男子!” “男子?”端静公主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兴奋,“那人定然就是苏寻月的奸夫!” 她就知道这小竹院里有秘密,果真如此! 她就说,那个贱妇经常过来小竹院,还同自己的母亲一同,说不准是母女二人一起亵玩那名男子。 她就知道苏寻月这贱人心术不正! 端静公主想到这儿,立即吩咐侍卫们去找那个男人,“快,去查查这个人的底细。” 她一定要弄清楚这男人究竟是谁 “遵命。” “慢着!”端静公主喊住要离开的侍卫,又道,“一定要留活口。” 话落,她这才挥手往门外走去,“回宫。” 第41章 夫人不是挡箭牌 将军府。 苏寻月刚用完早膳,柳氏便把帖子送了过来,那关嬷嬷眯着眼看苏寻月,“夫人这是要出去?” 观苏寻月这身打扮,似乎是要去哪儿? “嗯,我今日去芙蓉糕坊学做糕点。”苏寻月看到她手中的帖子,顿时食欲全无。 果然,关嬷嬷笑了,“今日夫人怕是去不了了,这是老夫人下的帖子,明日宴请京安诸位夫人赏鱼,还请夫人过目。” 苏寻月只觉得头大,她差点忘了,宋言心似乎有了身孕,主持不了宴会,那池亭赏鱼之事,便全落在她的头上了。 关嬷嬷就喜欢看苏寻月吃瘪的模样,“午时前,老奴再过来拿。” 她福了福身就转身走了,陈嬷嬷看不惯她这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这关嬷嬷为何对夫人有如此大的意见?我听闻,她还时常跟下人们编排夫人” “是么?”苏寻月似乎也反应过来了,经过端静公主的事,苏寻月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陈嬷嬷和春安都点头,“我听刘婶子说,前几日,关嬷嬷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夫人您的坏话。” 说夫人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不配做将军夫人。 那些话说的很是难听,春安听到的时候都要气哭了。 苏寻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春安,你找人跟着关嬷嬷,要机灵一点的,看她有没有跟什么人接触。” 她怕关嬷嬷是端静公主的人,若不然,为何如此针对她? 春安点头,苏寻月又道:“我今日怕是去不了芙蓉糕坊了,你把这信交给李叔,千万不能让人看到,再买些百果糕回来。” 百果糕的制作方法尤为简单,这道糕点还是苏寻月教给厨子的,将各种应季水果剁碎,加入糯米粉和糖搅拌均匀,再做成糕状,上锅蒸就可以了。 酸酸甜甜的,特别开胃,连柳氏都喜欢吃。 夏日天气炎热,就适合吃百果糕。 她打算明日在赏鱼宴上用百果糕,“你让李叔明日准备三百多块百果糕,到时我派人去拿。” 既然赏鱼宴由她负责,苏寻月就会把一切都做好。 春安领命下去,苏寻月便开始写帖子,对着关嬷嬷给的名单,一一写下她们的名字。 只是写到三王妃的名字时,苏寻月把笔放了下来,她边揉着脖子边问陈嬷嬷,“将军呢?可在府里?” 有关三皇子和三王妃的事,苏寻月觉得必须要问过沈知行。 “没听说将军出府,老奴去书房问问。”陈嬷嬷拿着帖子去了书房。 苏寻月继续写,把帖子写完后,陈嬷嬷才回来。 “如何?给将军了么?将军怎么说?” 陈嬷嬷“嗯”了一声,“给了沈观,将军去了荷花苑。” 她越想越觉得不公平,自家夫人在这里累死累活地帮他们家抄帖子,将军倒好,直接去陪自己的心上人了。 陈嬷嬷替自家夫人抱不平,但又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 苏寻月却并未因此而生气,她还劝说陈嬷嬷:“将军与宋妹妹情投意合,嬷嬷不必替我感到委屈,我早已想开了。” “可是夫人这般辛苦,昨晚才被被端静公主针对,今日又要操持将军府的一切事宜,还被关嬷嬷说坏话,什么坏事都有夫人顶着,夫人又不是挡箭牌,也会受伤的。” 陈嬷嬷虽然没有读什么事,但是看着苏寻月每日操劳,心疼极了。 她如今算是看出来,将军对夫人有多无情了。 苏寻月很认同陈嬷嬷的话,她确实是块挡箭牌,不过,她正在想办法,如何跟沈知行和离。 帖子刚写完,关嬷嬷就来了,“夫人写完了么?” “还有一张——” 苏寻月话还没有说完,关嬷嬷就立马道:“夫人不想写可以跟老奴说一声,这么长时间都写不完,依老奴看,夫人根本没有把老夫人的话放在眼里。” 好不容易抓住苏寻月的错,关嬷嬷自然要乘胜追击,岂会善罢甘休? “老夫人的话,我怎么会不听?”苏寻月皮笑肉不笑,“倒是关嬷嬷是以何种身份与我说话?” 关嬷嬷不过是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小小的管事嬷嬷,而她,则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 两相比较,她凭什么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讲话? 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任由她揉捏了? 关嬷嬷一噎,她还真忘了,苏寻月现在还是将军府的夫人,她这样对她不敬,确实是逾矩了。 但她很快就找到了应对的办法,“老奴也是为了夫人好,还望夫人恕罪。” 关嬷嬷立马弯腰道歉。 苏寻月没说话。 关嬷嬷继续道:“老奴也是怕误了时辰,如若不提醒夫人,岂不是辱没了老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这么久的身份?” 她一副替苏寻月担心的模样。 关嬷嬷能屈能伸,又会说话,怪不得能留在柳氏的身边,确实是个人精。 苏寻月心知肚明,但还是装傻充愣,“多谢嬷嬷关怀,不过,不是什么事都需要劳烦嬷嬷操心,我会处理的很好。” 关嬷嬷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 她在老夫人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如此不敬! 她不禁暗暗咬牙,但面上还是维持着笑意,“夫人还是赶紧写完吧,若是误了事,恐怕夫人也担待不起。” “什么担待不起?”正好沈知行拿着苏寻月写给三王妃的帖子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听到关嬷嬷这话了。 陈嬷嬷嘴快,立马就道:“关嬷嬷在责怪夫人,说夫人没写完帖子,可最后这一张帖子事关重大,需要将军拿主意。” 沈知行也明白过来了,看了一眼关嬷嬷,关嬷嬷立马低着头,“老奴只是担心误了送帖子的时辰,并没有要怪夫人的意思。” 她边说边跪了下来。 这副模样,倒像是她苏寻月欺负她这个老人一般。 苏寻月也懒得搭理她,她始终淡淡的。 沈知行把她的表情看在眼内,他发现苏寻月的脾气确实很好,没有昨天晚上与端静周旋时的大胆劲儿。 他记得昨天晚上,苏寻月趁乱的时候,还踢了端静一脚。 敢打皇室公主的人,沈知行还是第一次见。 今日苏寻月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反倒变得温顺了。 可他偏偏觉得,如此温顺的苏寻月竟让他有些心疼。 第42章 将军可自行休了我 话也下意识说出了口,“关氏对夫人不敬,罚半年月钱,今后谁若再犯,便自己去军营领五十板子。” 半年俸禄。 这个惩罚并不轻。 关嬷嬷吓得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她没想到沈知行竟然如此护短,不仅仅不怪罪苏寻月,还罚她! 苏寻月见状,脸色也立马变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沈知行,他人长得高大,此时站在逆光处,倒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之势。 关嬷嬷更是一惊,立马磕头求饶,“夫人,老奴知错了,求夫人宽恕,老奴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苏寻月听得有些心烦,又不是她罚关嬷嬷的,关嬷嬷求她作甚? 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求也是求沈知行才对啊,于是苏寻月不打算理她。 关嬷嬷见自己求了半天,都没有人 搭理她,顿时心急如焚,“老奴真的知错了,夫人饶命啊......” 她说着,眼泪都掉下来了。 这个时候,苏寻月看向沈知行,沈知行只是目光冷冽地道:“滚。” 关嬷嬷再也不敢停留,灰溜溜地跑了,苏寻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帖子,关嬷嬷走了,那这些帖子谁去送?不会又要她安排吧? 自从有了和离的想法之后,苏寻月是一丁点活都不想干了,偏偏宋言心像是有了身孕,操持不了宴会,若不然,她还能偷懒。 苏寻月低头看着帖子,又看了沈知行一眼,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 “如何?将军觉得三王妃的帖子要改么?”这是他们将军府第一次宴请三王妃。 相信他们一把帖子送出去,整个京安的人都知道,肯定以为他们将军府要站队三皇子了。 沈知行却摇摇头,“这样挺好,就按你的意思做。” \"好。\" 苏寻月松了口气,拢了拢桌子上的帖子,“那将军派人把这些帖子送去吧。” 她甚至没问沈知行忙不忙,直接就把送帖子的事丢给了沈知行,沈知行看她一眼,也没拒绝。 苏寻月这么做的意图其实很简单,她想让沈知行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对三王爷的看重。 毕竟是沈知行亲自派人送的帖子。 这种手段虽然有些下作,但为了牵制住端静公主,苏寻月也没有办法。 当然,她也有偷懒的意思。 沈知行看着她。 苏寻月也没解释,只是笑笑,“劳烦将军了。” 沈知行让沈观去送帖子,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在苏寻月旁边坐下。 苏寻月不由皱眉,“将军还有别的吩咐么?” 她总觉得沈知行最近很闲,而且,自从昨天晚上他们被端静公主带到小竹院之后,沈知行看她的眼神就充满了探究。 难道沈知行发现了些什么? 沈知行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然后道:“夫人没有什么想说的?” 苏寻月心里咯噔一声,沈知行问这个做什么? 总不能是兴师问罪的吧? 她仔细想想最近自己有没有做了得罪沈知行的事,可苏寻月想遍了所有的可能性,也没找出自己哪里得罪了的沈知行,不由疑惑地摇头,“没有。” 沈知行看着她,“夫人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 “对。” 苏寻月仔细回忆,自己确实是没有忘记什么东西,她摇摇头,“我不懂将军的意思。” 沈知行一直看着苏寻月,观她一脸真诚的模样,他差点真的以为她什么事都没有做。 只能道:“若你有什么难处,我会帮你。” 他还是想知道苏寻月到底瞒了他们什么,如果是有什么苦衷,他可以帮忙。 如若再发生昨天晚上的事,他也能从容应对。 苏寻月闻言,心中一动,莫非......是有关宋言心的事? 她昨天晚上好像是让春安送了些补身体的药过去,难道那些药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苏寻月的神色严肃了不少。 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将军府里头,肯定有端静公主的人,或者还有其他人的眼线。 这些人在暗处,若是他们在她给宋言心的药里下药,那她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苏寻月的脑海中飞快闪过各种念头,她看向沈知行,“将军是指昨天晚上,我给宋妹妹送的药?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沈知行颇为意外地看她一眼。 苏寻月继续道:“那些药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难辞其咎,将军可自行休了我。” 话落,苏寻月跪了下来。 这已经是苏寻月第二次说和离的事了。 上一次还是和离,这一次直接说休书,难道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么? 和离是夫妻双方和议后分开,即便和离了,两家人的关系也没有收到影响。 休书不一样,休书是丈夫一纸休妻,根本不必与妻子商量,他只需要写出一条罪状,便可休了妻子。 苏寻月如今为了离开将军府,什么都不顾了。 她跪在沈知行面前,等待着沈知行的宣判。 苏寻月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了,沈知行答应休了她最好,不答应的话……那就只能另外想办法。 她不明白沈知行为何不愿意和离,明明他爱的人是宋言心,却不愿意给她将军夫人的位置,到底是为什么? 还是说,他想让自己继续当宋言心的挡箭牌? 也对,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沈知行应当更害怕端静公主找宋言心的麻烦。 有自己帮忙挡着,宋言心也会安全一些。 苏寻月越想越有可能。 沈知行沉默了许久,苏寻月跪得膝盖疼,她不由得伸手压了压。 终于,沈知行开了口,语气有些失望,“起来吧,我没说那些药有问题。” 苏寻月有些没反应过来,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沈知行想伸手去扶她,只是手还没有碰到苏寻月,就被苏寻月避了开去。 这已经是苏寻月第三次躲开他的触碰了,一两次还可以说是不小心,次数多了,便知道是故意而为之。 沈知行的眼眸微微眯起,看苏寻月的目光有些深邃,“夫人似乎不愿意与我有肢体接触。” 第43章 难道说,她的怪病好了? 他说的是肯定句,心里头已经知道了。 苏寻月抬起头看他,目光平静无波,“将军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正常?” “对,”苏寻月点头,“虽说我与将军是夫妻,可将军已经有了宋妹妹,便是宋妹妹的丈夫,我自然碰不得。” 沈知行简直要被她气笑,他知苏寻月喜洁,虽然她话里头并没有明说,可沈知行还是听出一股浓浓的嫌弃。 苏寻月觉得他有了别的女人,不干净了。 他从来不知,原来苏寻月如此伶牙俐齿,还擅长演戏。 连他一时半会儿都不知该怎么说。 沈知行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苏寻月一脸茫然,不知沈知行怎么就生气了。 但她也没有时间多想,又去了后厨。 明日就是赏鱼宴了,府里头不止有金鱼,还有锦鲤。 锦鲤易活,全都在一个池子里,还贪吃,每次见到人影就张大嘴巴,苏寻月打算让后厨做些鱼料,让那些贵女喂鱼,也别有一番趣味。 既然是贵女,那些鱼料便不能脏手,还不能有臭味。 苏寻月将自己的要求告于厨人,厨人也颇为苦恼,在他们乡下,鱼都是吃鱼虫或者鸡鸭血和面晒干搓成长条状。 而今让他做不脏手、不臭的鱼料,便不能用鸡鸭血。 鱼虫也不能用,会吓到贵女。 那他要如何做? 厨人完全没有头绪。 苏寻月也看出来了,她道:“不如用麦麸(fu)?” 麦麸没有臭味,甚至还有淡淡的麦香味,加入一些盐和香料增加味道,鱼也爱吃。 苏寻月看了眼天气,太阳正好,蒸好了再晒上半天,应当足以。 厨人当即就决定按照苏寻月所说的做,做之前还不忙称赞苏寻月,“夫人当真无所不知,上知地理下知天文,属下佩服。” “佩服表嫂什么?”正好贺安来了将军府,他直接到后厨,果然看到了苏寻月。 厨人便把苏寻月说的话告诉他。 贺安闻言,忍不住道:“表嫂当真聪慧,表嫂是怎么知道的?” 表嫂似乎什么都会做,不仅会做好吃的,还会喂鱼,这让贺安很是惊讶。 苏寻月没想到贺安又来了,听到他的夸奖,也只是笑笑,“多看些书,你也可以。” 贺安:“……” 他这人最讨厌看书了,一看到书便头疼,偏偏表哥硬是要他读书认字,若不然,就不带他带兵杀敌。 贺安不得已,只好开始看书写字,如今也算是勉强能识字看书了。 可若是此时让他看书看兵法,他还是不愿意看,有这闲工夫看书,不如去打几套拳法,甩几回枪舒爽。 贺安叹气,“表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莽夫,看不懂那些书。” “不过,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贺安听闻昨天晚上端静公主来了将军府,还把苏寻月、将军、老夫人带到天童寺去了,心里头不禁担忧,“可是端静又为难你了?” 说着话,贺安突然把拳头砸在墙壁上,苏寻月只听到“砰”地一声闷响,墙壁差点破了个洞。 然后贺安像是不知道痛一般,“我现在就找她算账去!” 贺安就像一头大力牛,他不懂什么叫讲道理,只懂得以武服人。 他虽然鲁莽,但他如老牛一般忠诚可靠,管他什么人,若是欺负他在意的人,他便不顾一切去拼命,哪怕死了都不怕。 贺安刚准备出门,就见苏寻月拉住了他,“贺安,你先别冲动。” 贺安怎能平静下来?先前端静说苏寻月是乡村野妇,他忍了下来。 如今,端静都欺负到苏寻月头上去了,他再不出手,他就枉为男儿! “表嫂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苏寻月怎么会相信?她还是拉着贺安,“我已经有法子对付她了,你贸贸然过去,只会给她递把柄。” “你们在做什么?”沈知行听闻贺安来了,便过来找他,哪里想到,竟看到贺安与苏寻月拉拉扯扯的。 他知道贺安与苏寻月什么事都没有,可见到苏寻月拉着贺安的手臂,他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尤其是苏寻月对他避之不及,却主动去拉贺安的手,还一副担忧的样子,更让沈知行怒火中烧。 方才在房间被苏寻月点燃的怒火还没有消散,这会儿又冒出了一股子酸气来。 “贺安,你过来。”沈知行语气不善地唤道。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忽然冒出来,吓了一跳,赶紧松开贺安。 随后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她竟然没事? 苏寻月有些不敢相信。 方才她拉着贺安的手,两人有了肢体接触,可她的怪病居然没有发作。 难道说,她的怪病好了? 见苏寻月一直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沈知行的火气越发旺盛,那双触碰到贺安的掌心就那般好看? 他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总之就是莫名其妙觉得烦躁,仿佛苏寻月的举动是背叛了他一般。 他冷冰冰地看向贺安,“还不过来?” 贺安本就因为苏寻月被端静欺负的事感到愤怒,这会儿又被沈知行呵斥,顿时脾气爆炸,“我要帮表嫂报仇!你们谁也别拦着我。” 表嫂那般好,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 “报仇?”沈知行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你要拿什么报仇?凭你那莽夫身手?” “我是莽夫不假!但我从未怕过什么!”贺安握紧拳头,看向沈知行,“莽夫总比你这个窝囊废强。” 沈知行脸色阴沉地盯着他,眼神危险,“你再说一遍试试?” “说十遍八遍也一样,你就是窝囊废,连表嫂都保护不好!” 苏寻月头都大了,她忙朝贺安使眼色,小声道:“你别说了。” 贺安这是不要命了吗?竟然敢骂沈知行是窝囊废? 贺安却置若罔闻,依旧道:“堂堂七尺男儿,连自家妻子都护不住,你简直丢尽了男人的脸面!” “闭嘴!”沈知行怒吼。 苏寻月是沈知行在军营中的威严,若是惹怒了他,贺安定然免不了一场罚。 “我为什么要闭嘴!”贺安梗着脖子道:“你根本不配做表嫂的丈夫。” “贺安!”苏寻月猛地喝止他,“你快走吧,我不需要你替我出头。” 第44章 仿佛要吃了她 虽然她很认同贺安的话,可沈知行毕竟是她夫君,而且她还是沈知行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希望贺安和沈知行闹得太僵。 贺安却不愿意走,他对沈知行早就不满了,尤其最近沈知行纳了宋言心。 每日都跟宋言心腻歪在一起,贺安便更加看他不顺眼,今日终于逮着机会,贺安自然要狠狠地教训教训沈知行! 于是贺安继续道:“表嫂,你别拦着我,我倒要问问他,他究竟是怎么做人丈夫的!” 沈知行想再开口,外头传来丫鬟通报的声音:“将军,夫人,苏老夫人过来了。” 沈知行立刻收敛神情,恢复往常的冷漠无波,看着贺安,“你到练功房等我。” 随后,他又跟苏寻月去门外迎接苏老夫人。 林氏见到沈知行,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苏寻月和沈知行成亲三余载,也就回门的时候,她才见到沈知行。 此次来拜访,沈知行还亲自去门外迎接,实属罕见,足见他对苏寻月的重视程度。 林氏一睁眼慌乱的心思也平静了一些,墨初和念初的事,沈知行应该不知道。 “丈母。”沈知行客套道,态度恭敬而礼貌。 林氏被喊得一愣,随后才点头,跟着苏寻月进入将军府。 林氏此次前来,苏寻月不用问都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果然,一坐下来,林氏就要赶人,“将军有事便去忙吧,我来找月儿说说话。” 沈知行默了默,他觉得林氏今日上门定然不简单,或许与小竹院有关。 也就说,苏寻月的秘密,丈母也知道。 沈知行默了默,到底还是站起身,“那我先告辞了。” “去吧去吧。”林氏见沈知行要走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门被关上,林氏才小声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墨初跟念初呢?” 她今早去了小竹院,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吓得她差点呼吸不过来。 刚从小竹院回来,她就匆匆忙忙来了将军府。 苏寻月把昨天晚上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说到墨初跟念初,“他们现下在安全的地方,你不必挂念。” “什么叫不必挂念?你这是把他们藏起来了?”林氏抓着苏寻月的手,“把他们现在的住处告诉我。” 墨初跟念初是她看着长大的,因为是双胎,他们是早产儿,只有巴掌那般大的小娃娃,被她抱在怀里,如今都会跑会跳。 而且两人非常聪慧伶俐,又懂事乖巧,林氏喜欢极了他们。 如今听说墨初跟念初被苏寻月带走了,林氏只恨不能马上把他们找出来,哪儿还顾得上别的。 苏寻月摇摇头:“我并没有藏他们,只是……他们现在不方便露面,母亲忘记昨晚的事了么?正因为你出现在小竹院,端静公主才会怀疑我的。” 林氏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说什么?是因为我?” 苏寻月说过她好几次了,让她别经常过来小竹院,偏偏林氏不听,这次幸亏她做好了准备,若不然,墨初和念初就被人发现了。 林氏还不觉得自己有错,“端静一向与你不好对付,就算我不去,她也会怀疑。” 苏寻月并不认同她的话,她站了起来,“娘,我还有别的事要忙,你若是没事的话,就回吧。” “你这是在赶我走?”林氏一眼就看出了苏寻月的心思,“墨初跟念初的住处,你还没有告诉我。” “这件事改日再谈。”苏寻月道,“娘还是先离开将军府罢,以免节外生枝。” 林氏当真犹豫了一下。 她虽然想知道两个孩子的住处,但也知道苏寻月说得对,她来将军府太过于频繁,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就糟糕了。 林氏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女儿,叮嘱道:“你要照顾好他们,最近天热,蚊虫多,让人给他们送些驱虫药物过去。” 苏寻月点头。 林氏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这才离开。 苏寻月这才把陈嬷嬷叫来,“你去练功房看看,若是贺副将有什么事,你派人告诉我。” 她怕贺安会被沈知行打死。 陈嬷嬷想的是,那贺副将高大威猛,力大如牛,不知有事的是贺副将还是将军呢。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临走前叫了一个粗使丫鬟候在房门口。 苏寻月这才把之前绘制的头面拿出来。 这几天她太忙,都没有时间绘制头面,如今得了空,她立马就拿出来上色。 端静公主的头面要求是华丽高贵,给的价钱也高,苏寻月之前想过在头面上下一些慢性毒药。 可此举无异于砸自己的招牌,苏寻月做不到。 想到华丽高贵这四个字,苏寻月想到宝石、珍珠、金银等等。 如此一来,一套银鎏金点翠嵌宝石头面首饰就画好了。 此组共有九件饰,发簪三支,头饰四件,耳饰一对,是标准的套件首饰。考虑到端静是公主,过多的首饰会显得俗气。 所以除了头钗,其它饰品皆以淡雅素净为主。 苏寻月又少量添加了几样,比如碧玺、红玛瑙,以及珊瑚。 苏寻月看完图纸,仔细检查每一处细微之处,饰纹有花卉、囍等。 等她画完,送到匠人处,匠人采用缉缀、镶嵌、点翠、累丝等工艺,就可以制成头面。 等苏寻月画完,天色已经黑尽了。 夜风吹动窗帘,掀起轻纱飘舞,苏寻月还在做最后的收尾。 正好门口处传来了动静,苏寻月便以为是陈嬷嬷回来了,头都没有抬,便问:“贺副将有没有事?他回去了么?” 苏寻月问了半天,都没有得到陈嬷嬷的回答,她不由得抬起头,却看到沈知行站在她对面,脸色黑得惊人,还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她想要把头面绘制图收起来也迟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将军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烛火摇曳中,沈知行只看到苏寻月一脸心虚的模样。 他只觉得一团火从胸口处喷了上来,烧得他理智全无,“夫人就这般关心表弟?” 他着重强调“表弟”这两个字,似乎是要借此提醒自己,他才是她的男人! 还咬牙切齿的,目光凶狠至极,仿佛要吃了她。 第45章 霸王硬上弓 苏寻月只觉得莫名其妙,贺安因为想要替她出头,从而受了伤,她不关心贺安,难道关心他这个有名无实的丈夫? 谁是真心实意关心她,她当然看得出来。 她皱了皱眉,“表弟想帮我出头,我自然担心。”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控诉他对她的不关心。 沈知行见她不仅没有解释,反而变本加厉,心中更怒,可他还是忍耐着没有爆发出来。 只是一股火却憋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让他浑身燥热。 苏寻月感觉到他的怒气越来越浓烈,不明白他究竟发的哪门子疯,索性低头把宣纸折叠起来。 她的态度惹恼了沈知行,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迫使她停下动作,“苏寻月,我问你——” 只是他话还没有问完,苏寻月已经挣扎着要甩开他,“放开我!”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突然触碰自己,把她吓一跳,生怕自己怪病发作,苏寻月只想赶快甩开沈知行。 落在沈知行眼里,就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似的,苏寻月避之不及,拼命地想要躲远。 沈知行的手臂僵硬了一瞬,随即紧握成拳,青筋暴起,额头上的青筋根根凸出。 苏寻月见状,急得直跺脚,声音都带着哭腔了,“放开!沈知行,你放开我!” 挣扎间,两人离得越来越近了,苏寻月此时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沈知行盯着苏寻月,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你怕我?” 苏寻月不敢直视沈知行的眼神,转移注意力道:“你先松手。” 沈知行握紧了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道:“你怕什么?” 他从未做过伤害苏寻月的事,沈知行不明白苏寻月怕他什么,有了这个认知,沈知行也冷静下来了。 这两天来,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连脾气也跟着阴晴不定起来,这种情况很不好,必须尽早遏止住。 苏寻月听到沈知行的问题,心里苦笑一声。 她为何怕他?自然是因为她与男子有肢体接触,怪病就会发作。 换句话说,她不是怕沈知行,她是怕这世上所有的男子,除了贺安。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紊乱的呼吸,道:“将军快放开我。” 沈知行能察觉到苏寻月急促的呼吸声,他莫名想到那天晚上:苏寻月躺在榻上气喘吁吁的场景。 他的呼吸也变得炙热起来了,忙放开苏寻月,“你坐下吧。” 他的态度忽然温柔下来,倒让苏寻月不适应,怔愣片刻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嗯。” 她听话地坐了下来。 没有沈知行的触碰,身体稍稍平息了一些,但还是不舒服。 苏寻月觉得自己应当是年纪到了,身体对某一方面很是渴望,她几乎都要压制不住。 还是赶快跟沈知行和离,她自己找个听话的小哥儿养着,若不然,苏寻月真的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扑倒沈知行,霸王硬上弓。 她吁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出的薄汗。 一时间,房间变得安静下来了,谁也没有说话。 苏寻月觉得尴尬,便主动打破沉默,“贺安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也就是说,苏寻月并不觉得他是懦夫,护不住妻子。 “你的处境我都知道,贺安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贺安孤家寡人一个,爹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所以他做什么事都不计后果,包括上战场,根本不要命。 今日也是,他是找端静公主,就奔着跟端静公主同归于尽去的。 可沈知行不同,他手下还有一大帮人跟着他讨生活,还有公公和婆婆。 那么多人的前程和性命,都掌握在沈知行一人手中。 尤其是公公,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回府,其余时间,都是作为人质,是陛下使唤沈知行的一把利剑。 这些苏寻月都知道。 沈知行闻言,心中涌上一阵酸涩,从来没人理解过他,大家都以为他是大将军。 泼天的富贵荣华等着他去享受,却没人知道,他每天夜里辗转难眠,总是会梦到父亲,梦到父母的鲜血淋漓的模样,便会惊醒过来。 可偏偏,苏寻月却懂他。 这让沈知行既高兴又愧疚,高兴的是苏寻月懂得他,愧疚的是他没办法对苏寻月好。 因为从一开始,苏寻月只是陛下用来牵制他的棋子罢了。 苏家说好听一些是书香世家,说得不好听就是泥腿子,苏父也只是一个闲职。 如此,陛下才不担心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也放心继续让他办事。 沈知行抿唇,不说话。 苏寻月被沈知行灼热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垂眸遮挡,轻轻咳嗽两声,试图缓解尴尬。 苏寻月越是逃避,沈知行心里就越愧疚,他想跟苏寻月道歉,“我……” 只是他刚张嘴,就被苏寻月打断了,“因为三皇子的事,将军应该很忙吧?” 苏寻月也是最近才琢磨出来的,把公公当作人质,让沈知行听命于他的人定然不简单。 她隐隐约约猜到是谁了。 都说陛下不关心国事,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捏泥人,可苏寻月觉得,这不过是陛下的障眼法。 沈知行就是陛下的眼睛和耳朵,陛下想知道的消息,通过沈知行就能够传达给陛下,他能够洞悉朝廷内外的一举一动,而且非常敏锐。 如此看来,沈知行若是和三皇子有来往,那个人定然不会放任他们联系,甚至有可能还会对公公不利。 想到这里,苏寻月有些担心,也觉得用三皇子牵制端静公主这个方法不好。 她会不会害了公公? 苏寻月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虽说她一年就见过公公几次而已,没什么感情,可公公为人和善,对小辈很好。 苏寻月不希望他有事。 沈知行见苏寻月提起三皇子,眉宇间掠过一抹厌恶,淡漠道:“无妨,我会处理好。” 他低头看了一眼案桌上折起来的宣纸,只看到背面花花绿绿的,也不知苏寻月画了什么。 苏寻月似乎也没有要给他看的意思。 既然沈知行说没事,那她就放心了。 苏寻月正想再次赶人,哪知柳氏身边的大丫鬟如意就端了两碗药过来,“这是老夫人特意为将军和夫人熬的补药,将军夫人辛苦了,趁热喝吧。” 如意把一碗药放到苏寻月面前,另一碗则递给沈知行。 第46章 一夜夫妻百日恩 鼻端满是药味,苏寻月看着桌子上的汤药,只觉得是一碗砒霜。 她不是无知少女,自然知道柳氏送过来的不是普通的补药,至于里边加了什么,她不用懂药理也知道。 定然是滋阴补阳的药物,喝了浑身发烫、燥热、欲.火焚烧之类的…… 苏寻月顿时僵直了脊背,一点也不敢伸手去拿碗,她甚至还捂了捂鼻子,生怕这些补药通过蒸汽被她吸进身体。 沈知行见状,微蹙眉,“怎么了?” 苏寻月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身子弱,虚不受补,怕喝了药会伤身。” “怎么会呢?”旁边如意道:“老夫人说了,夫人这碗药都是一些温补的药材,不会让夫人虚不受补的。” 苏寻月:“……” 老夫人是不是太过于热心了? 如意笑道:“夫人还是先把这碗药喝了吧。” 苏寻月不动,如意也不走,她就坐在一旁,看起来像是一座雕塑,但目光却一瞬不瞬盯着苏寻月,分明是在告诉她。 如果苏寻月不喝,她就会一直站在这里。 苏寻月一时间有些为难,她搞不懂老夫人为何会撮合她跟沈知行。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汤药上,像极了待宰的羔羊,神色茫然又脆弱。 沈知行也明白过来了,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你先出去。” “不行,老夫人吩咐奴婢必须看着夫人和将军把药喝下去,否则老夫人就要亲自过来监督你们喝药。” 柳氏这是铁了心要促成他俩,连脸皮都不要了吗! 沈知行冷声道:“出去!” 如意咬牙,不肯离去,“奴婢不能走。” 沈知行气怒交加,“出去!” 如意仍旧纹丝不动地站着,“奴婢就算挨板子,也要守在这里!”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尽量平静地道:“你回去跟母亲说,让她来不必管这些事。” 如意道:“老夫人只是想给将军夫人补补身体,将军夫人,你们就别辜负老夫人一片好意了。” 苏寻月抬头看向沈知行,见他脸色微沉,显然也有些烦躁。 他们二人都不想跟对方同房,偏偏老夫人又横插一杠。 苏寻月叹气,慢腾腾道:“如意姑娘,麻烦你转告母亲,我身子骨确实比较弱,这样的药我喝了并不好,还请如意姑娘帮我谢母亲一番美意。” 说完,她就要起身,却看到柳氏从门外走了进来。 苏寻月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怪病发作的时候,就已经足够难耐,如今被沈知行触碰过后那股渴求还在,老夫人居然还要她喝这些补药。 那不是要她命吗? “娘,你怎么过来了?”苏寻月硬着头皮迎了过去。 柳氏看向苏寻月,又看了几眼沈知行,随即露出慈祥笑容,“你们怎么不喝药?” 苏寻月简直要石化了。 她原本以为,老夫人只是单纯想地撮合她跟沈知行,哪知老夫人竟然想让她和沈知行圆房。 他们两个都准备和离了,还圆什么房? 或许上辈子苏寻月会喝药,但现在的自己,她才不喝。 苏寻月不知该说什么。 还是沈知行开了口,“娘,这汤药,我们不能喝。” “你们俩还真是……” 她的语气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苏寻月只能装傻充愣,笑眯眯道:“什么呀?” 柳氏瞪她一眼:“别装糊涂,快把补药喝了。” 经过昨天晚上的混乱,柳氏很晚才入睡,甚至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到苏寻月跟沈知行和离了,两人各奔东西,互相不认识,最终老死不相往来。 将军府没了苏寻月,宋言心根本不会管理,家奴甚至还勾结三皇子的人,一团糟。 这个梦吓醒了她,柳氏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不安,索性让人准备了两碗药。 今天晚上就送了过来。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苏寻月跟沈知行做了三年多的夫妻,只要他们两个重温旧梦,感情肯定会更深,到时候她就不用担忧了。 谁知沈知行却坚决不喝。 柳氏不由急了,这俩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柳氏不由问:“为什么不愿喝?” 沈知行皱眉道:“娘,今晚我还有正事要忙。” 他见苏寻月如此抗拒,沈知行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他也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喝药跟苏寻月圆房。 “什么正事?”林氏根本不信,前几日的时候,沈知行说自己最近会很清闲,没什么事。 如今又说有正事,他分明就是借机推脱。 三人就这样站着,谁也不愿意退一步。 屋内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苏寻月突然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苏寻月弯腰捂着胸口。 沈知行面色大变,“这是怎么了?” 他想要触碰苏寻月,又想起她的抗拒,只好站在一边。 苏寻月摇头,似乎说不出话来,她忙在旁边坐了下来。 柳氏担心她做戏,抓着她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好端端的,怎么咳嗽起来了?” 苏寻月喝了一杯茶,这才缓和一些,“可能是药味太重了一些。” “把药端走吧。”沈知行直接道,“我们不需要喝药。” 柳氏没说话。 沈知行叹气,“娘,你不要无理取闹。” 柳氏冷哼道:“我无理取闹?好,想不喝药也可以,那今晚你们睡一屋。” 苏寻月:“……” “如意,你在门外边守着,不许将军夫人出来。” 柳氏雷厉风行,转眼便把他们锁在门内。 房间里头,只有苏寻月和沈知行两人了。 如意带着另一名小丫鬟守在门外。 柳氏看着紧闭的房门,这才满意离开。 屋内再次恢复宁静。 苏寻月离沈知行远远的,突然说了一口,“将军不是会武功么?” 她记得沈知行似乎会飞檐走壁,怎么可能会被小小的房间困住? 况且她还没有洗漱,沈知行在这里,总觉得不习惯。 “飞檐走壁”这四个字,成功让沈知行想到了那天晚上他偷窥苏寻月的事,他下意识否认,“我不会。” 苏寻月只是敷衍地点头,想到之前沈知行每次过来她房间,都会给她下药,料想今晚应当也是。 所以她并不怕,毕竟沈知行的心上人是宋言心,她只要别跟他有肢体接触就好。 哪里想到她一站起来就天旋地转,待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沈知行怀里了。 第47章 别碰我…… 苏寻月顿时慌张起来,她使劲挣扎,却被沈知行抱得更紧。 沈知行声音有些颤,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小心,可是哪里不舒服?” 方才苏寻月在他面前,就那样直直地往下倒,吓得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幸亏把人给救了,若不然,沈知行不敢再去想。 记得从前带兵打仗的时候,一个老兵在他面前摔倒,后脑勺着地,就这样没了。 沈知行心有余悸。 可苏寻月根本没有注意到沈知行的情绪,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再次被拖入情欲当中。 沈知行的怀抱很热,她能感受到他强健而结实的肌肉,鼻尖萦绕着浓烈的男子气味,令她浑身燥热起来。 “唔——” 她双颊染上绯红,忍不住低吟一声。 听到自己的声音,苏寻月羞得直接捂住嘴巴,她咬着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我没事,你放开我。” 苏寻月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撒娇,又像祈求。 水汪汪的眼睛却不敢看他,仿佛他是洪水猛兽。 沈知行心中微动,“真的没事?” “嗯。”苏寻月掐着自己的大腿,“我——” “没事”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苏寻月已经被沈知行打横抱起。 “啊——!”苏寻月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脖颈。 沈知行脚下生风,径直朝床榻走去。 “你、你做什么?”苏寻月吓得都结巴了,与之相比,门外的如意可开心了,听到苏寻月“啊”的一声,还以为事成了,捂着嘴笑。 苏寻月的身体本来就在渴望着,眼看着沈知行就要把自己放在榻上,苏寻月已经开始喘气了,脸也变得红红的。 她不由得扯了扯衣服,夏日的衣裳本来就薄,这么一扯,整件衣衫都散开了。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她领口处。 她的锁骨白皙,因为害羞,雪白的肩膀都缩了起来,越发显得某处的丰盈,诱惑得令人想狠狠揉捏一番。 沈知行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耳边又听到苏寻月粗重的呼吸声,他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什么。 苏寻月的反应,就像他四年前被人下了媚药一般,浑身发热发烫,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想要。 恨不得立刻解掉束缚,扑向对方,难耐至极。 “你、你出去吧……”苏寻月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抓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自己,“谢谢。” 谢谢他方才接住自己,谢谢他把自己抱到床榻上。 她的确很难受,身体的温度已经快要达到沸腾的程度,偏偏她又死命克制着,努力维持清醒。 这一次的发作,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苏寻月甚至想起身,抱着沈知行不放。 但她不行。 她不能这样做。 苏寻月咬着唇,拼命压抑自己。 她不停深呼吸,试图压抑下来。 但她的身体却告诉她,她想要得更多。 苏寻月咬着唇,不断催促自己:苏寻月,你冷静一点,那是沈知行,你不能沾染。 可是没用,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苏寻月睁开迷蒙的双眸,怔怔地看着沈知行。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抓着被子的手在发紧。 沈知行盯着她通红的脸颊,声音微哑,“我找大夫过来,应当是吸入了那些药物,才会如此。” 他以为是苏寻月是闻了娘亲那两碗补药才会如此,便准备去请大夫。 苏寻月摇头,汗珠顺着她红润的面庞滑下。 沈知行伸手想帮她擦干净眼角的泪,可他的指尖刚碰到苏寻月的眼睑,就见她抬起手掌,轻轻推拒他的手臂,含糊不清地吐字,“别碰我……” 沈知行僵硬地收回手掌,“你先躺会儿,需要什么,同我说。” 话落,沈知行就背对着苏寻月,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人知道,他此刻心在咚咚地响,再离得近些,他怀疑苏寻月都能听到。 苏寻月真的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抱着被子翻滚着,偏生沈知行还在,她疏解不了。 “沈知行,你出去好不好……”苏寻月喃喃喊了一声,伸手拉过被子蒙住脸庞。 这个时候让沈知行出去,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苏寻月已经顾不得女儿家的娇羞了,她太难受了,浑身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会在沈知行面前做出不雅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苏寻月便觉得羞耻,偏偏她的身体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 她的身体只要想到沈知行就兴奋起来,苏寻月根本控制不住。 沈知行听到这一声,只觉得莫名熟悉,一如四年前那个晚上…… 他似乎魔障了一般,鬼使神差地转过身来。 房间里并不亮,苏寻月藏在被窝里,露出的半截小腿和胳膊莹白修长,像极了冬夜里的雪莲花,美丽却致命。 沈知行不禁屏住呼吸。 他刚踏近一步,随即才清醒过来,忙转回身。 沈知行觉得自己越来越糊涂了,怎么会把苏寻月当成四年前那个女子? 苏寻月及笄后,便生了一场病,甚至还卧床不起,被送至乡下的庄子养病。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开福寺?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有那样荒唐的念头。 沈知行闭了闭眼,暗骂自己一声混账,然后道:“我先走了。” 话落,便急冲冲离开了。 苏寻月甚至没看清他是从哪里走的,是窗户还是屋顶? 她也没有心思想这些了,只夹着被子,努力舒缓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等到身体的燥热慢慢消退,苏寻月已然一身汗水,身体黏黏的,很是难受。 因为疏解太久,苏寻月的腿都有些软了。 她站起身,随后又坐回榻上,对着门外叫水。 那声音娇媚婉转,仿佛有钩子勾着人心,饶是陈嬷嬷也忍不住愣住了。 夫人与将军这是成事了? 一旁的如意已经乐开了花,还是老夫人的办法管用,她朝旁边的婆子点点头,“去端水过来。” 虽然听到是苏寻月叫水,可这般久时间了,料想将军应当是累了,如意笑了笑,转身去找老夫人复命。 第48章 望夫人莫要见谅 两个婆子很快就把水抬了过来,她们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并不敢抬头。 床榻那边有帘幕,罗帐又放下来了,她们根本看不到里边的情况。 只好动作麻利地做事,没几分钟就摆好了水。 随后走出屏风,对着床榻的方向问道:“夫人可要老奴伺候您洗漱?” 这般久,夫人跟将军应当是累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力气洗漱。 将军不愧是将军,力气和时间都是顶顶好的。 苏寻月没答话,只传出细微喘息声。 婆子们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瞧见惊讶之色,看样子还没有完事呢?还来? 两个婆子正暗中腹诽,就听到帘子里传出苏寻月的嗓音。 “不必了。” 她的声线很沙哑,带着浓重喘息,听起来有点虚弱,但语调仍旧平稳。 婆子顿了顿,又道:“那夫人有什么需要唤老奴。” 她们是老夫人派来伺候夫人的,夫人这边的人手太少,只有两个人,根本不够用。 两婆子说完,便退下去了。 苏寻月这才坐起来,掀开帷幕,一条白嫩的腿从被子底下探出来。 她穿着单薄的纱衣,衣襟敞开,隐约能瞧见一片春光,肌肤白皙光洁,散发着诱惑的光泽。 苏寻月扯了件袍子披上,将裙裾整理妥当,这才走进浴桶里,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她,让她舒服不少。 苏寻月仰靠在浴桶壁上,任由水波荡漾,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 尤其是想到方才的事,苏寻月只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发烫,她怪病发作,居然被沈知行看到了。 幸亏沈知行以为她是闻到柳氏给你那些汤药才会这样,并不知道这是她的怪病发作了。 苏寻月松口气,她双手撑在浴桶边沿,试图用热水浇灭自己身上的热度。 可惜,热水非但没有让她降温,反而让她更热了。 这次发作,不仅折磨了她,还害她丢尽了颜面。 苏寻月胡思乱想了一阵,忽然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 她今日还没有见到春安。 她怎么忘记了这茬了?苏寻月忙低头洗漱,擦干身体,换上衣裳,便叫了春安的名字。 春安很快就推门而入,“夫人。” “如何?李叔那边有没有什么话要说?”陈奇和张寄礼那边如果安全了,肯定会写信给她。 也不知墨初和念初如何了,他们第一次出门,习不习惯?会不会害怕? 可惜她这个娘亲居然不能在他们身边,苏寻月很担心。 她此时恨不得立马到合州,只是端静公主这个大敌还没有除,她这人又阴险狡诈,谁知她是否在路上设伏了? 苏寻月不敢赌。 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张寄礼和陈奇,希望他们那边顺顺利利。 果然,苏寻月猜得没错,春安立马就掏出了两封信,“这是李叔让奴婢交给夫人的。” 她是下午才回来的,只是她回府的时候,夫人正在描绘首饰,她也不好打扰。 毕竟夫人每次绘制首饰的时候最忌讳被人打断了,若是被人搅和了兴致,只怕夫人的灵感便会消失。 苏寻月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纸阅读,看完后,她轻叹一声。 春安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表情变化,小声询问道:“夫人,是不是出事儿了?” 苏寻月摇头,“没事。” 墨初和念初现在很安全,张寄礼的信中详细记录了他们第一次出门的情况。 他们很懂事,刚上马车的时候,还一直嚷着要找娘亲,可魏嬷嬷让他们别吵,他们便真的乖乖坐在座位上,不再说话。 在路上遇到有人检查,他们还会帮忙做掩护。 等到了合州之后,他们更加识趣,连东张西望都没有,只规矩坐在角落,像是两只小狗狗似的。 他们特别喜欢合州的院子,张寄礼还带他们到了街上,墨初和念初很兴奋。 给他们买冰糖葫芦的时候,墨初和念初说到了娘亲。 末了,张寄礼在信末提了一句:有人问我是孩子的谁,我当时嘴快,说了是孩子的爹爹,望夫人莫要见谅。 苏寻月看着这一句,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回过神。 这个主意,其实也不错,至少不会被人怀疑。 她不再多想,继续拆开陈奇的信。 陈奇的信如他的人一般简洁,只写了一行字:已安全,只是在途中遇上了京安的人,行为举止像是宫中之人。 苏寻月猜想,那些人应当是端静公主的人。 幸亏张寄礼换了马车和装扮,这才避免被他们找到。 苏寻月深知端静公主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他们要更加小心才是。 她想了想,提笔写了回信。 明日芙蓉糕坊的人会过来,她到时候就把信给那些人。 写完信,苏寻月又把张寄礼大哥的自画像拿出来,明日一同给李叔。 做完这些,苏寻月才让春安离开。 春安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以为沈知行在床榻上睡着了,竟没有怀疑房里只有苏寻月一人。 翌日。 苏寻月刚醒,陈嬷嬷就端着水进来,“将军一早就去练功了。” 刚睡醒,苏寻月还有些迷糊,“将军?” “是啊,将军从房里出来,让老奴不要吵醒夫人。” 苏寻月这才清醒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顿时懊恼不已。 天气炎热,苏寻月见沈知行走了,入睡前便穿得尤为清凉,甚至可以说是裸躺在沈知行面前的,今早进门的沈知行应该没有看到吧? 她哪里会知道沈知行早晨还回房,若是知道,她定然会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绝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皮肤。 苏寻月的脸又开始发烫,“我先去换身衣裳。” 她说着,转身往屏风后走去。 陈嬷嬷笑呵呵地跟上去,替她梳妆,“夫人不必急于一时,还早。” 苏寻月刚换好衣服,就有人来报,说是芙蓉糕坊的人送糕点来了。 她便带着管家一同过去,陈嬷嬷追在她身后,“夫人还是先用膳吧,这事交给老奴就好。” 夫人做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陈嬷嬷心疼。 苏寻月却没有停下来,只是刚到了转角,却遇上了刚练完功的沈知行。 第49章 久别胜新婚 他似乎刚练完功,额头渗着汗珠,身上穿着黑色劲装,显得他身材修长挺拔,俊美无匹。 他目光扫过苏寻月的时候,微怔片刻,随即恢复平常。 苏寻月一见到他,就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忍不住移开视线,“将军。” 这便算是和他打招呼了,她根本无法直视沈知行的双眸,因此并未抬头与他对视。 沈知行颔首,“这是去哪?怎么不用早膳?” 他的目光越发离不开苏寻月了,她出生于书香世家,但却不同那些世家小姐那般娇弱柔软,反倒有种英气勃发之感,眉目间带着几分飒爽英姿,仿佛是一朵傲霜寒梅。 她的肌肤胜雪,五官精致漂亮,一颦一笑之间皆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魅惑,偏偏她身体又柔软无骨、纤尘不染…… 尤其是她在某事上,竟出奇的大胆,就像昨天晚上那般,很少有女子会如此。 她们大都觉得羞耻,不肯缓解,苏寻月却不这样认为。 如此大的反差感,让他对苏寻月越来越好奇。 她今日穿着粉白相间的裙子,整个人散发着淡雅恬静的气息,仿佛春风拂面。 苏寻月见他盯着自己看,耳尖瞬间红透了,不知为何,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苏寻月现在见到沈知行,都莫名觉得尴尬,以至于不想看到他。 她如实回答:“芙蓉糕坊送糕点过来了,我带人去取。” “哦。”沈知行应了声,“我陪你一起去。” 说完便迈步朝外走。 “……”苏寻月愣了愣,立刻跟上他,小声道,“我去就够了。” 沈知行要是去了,那她怎么塞画像和信给李叔? 沈知行停下来,侧头看向她。 苏寻月正巧看向他,两人四目相接,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跳漏掉一拍,“将军刚练完功,还是歇着吧。” 话落,她忙转身跑了。 沈知行看着她三步作两步逃开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他确实需要喘口气,便回屋换衣裳。 逃离了沈知行的视线,苏寻月才大喘一口气,陈嬷嬷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由得揶揄道:“夫人跟将军都老夫老妻了,竟还这般害羞。” 许是二人太久没亲近了,昨天晚上被老夫人推了一把,也算是久别胜新婚。 今日夫人的气色越发好了,都不用上胭脂水粉,唇瓣红润饱满,眼睛乌溜溜地泛着水汽,仿佛能滴出水来,看着就叫人心痒难耐。 苏寻月嗔了她一眼,“胡说八道。” “哎哟,老奴不敢,不敢啦!”陈嬷嬷捂着嘴偷笑。 苏寻月哪敢和她说,她跟沈知行从始至终都没有圆房,更别说昨天晚上重温什么旧梦。 不过这种事也没必要说。 苏寻月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后门。 后门离厨房近,他们等下还要把百果糕装盘。 一到门口,就看到了李叔。 苏寻月朝他点点头,随后把银两、信和自画像递给她,陈嬷嬷在旁边帮他们打掩护。 “你留意一下这个人,若是有他的消息,写信给我,这信你送到合州。” 李叔忙把东西收到袖子里。 “糕点的数量对了吧?快把它们搬到后厨装盘。” 一阵忙碌。 苏寻月回到正厅,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到了。 宋言心不在,苏寻月只好去待客,先给夫人小姐们送了一些百果糕。 柳氏已经吃了起来,她旁边坐着丞相夫人,不知柳氏说了什么,逗得丞相夫人哈哈大笑。 苏寻月也不禁有些佩服柳氏,柳氏的交际能力确实很好。 她又让人把花茶端了上来。 客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甚至还有一些世家大族的夫人和小姐。 虽说陛下如今有意打压这些世家大族,但他们毕竟有根基,底蕴深厚,这么多年下来,自然也积累了不少人脉,所以他们在京安里依然拥有极高的地位。 正好汝南世家的周大小姐来了,苏寻月忙迎上去,“周小姐别来无恙啊。” 其实二人端午才见过,周家财大气租,最爱买芙蓉糕坊的糕点,苏寻月自然眼熟她们。 周小姐周媛淡淡地点头,“我自然好,不过我听说你近日不太好。” 苏寻月前天晚上被端静公主掳上天童寺的事,整个京安都知道了。 周媛知道也不足为奇。 苏寻月苦笑着,“周小姐就别来挖苦我了。” 都知道周媛这张嘴最会呛人,苏寻月被呛了这么多回还没有习惯。 周媛还没有说话呢,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突然插到苏寻月和周媛中间,“周姐姐怎么会挖苦表嫂呢?明明就是表嫂自己做贼心虚。” 苏寻月一看,才知道是江雪柔来了。 此人是沈知行的表妹,她的母亲与公公是兄妹。 她似乎并没有给江家写帖子,江家怎么来了? 而且,江雪柔打扮得尤为隆重,她家中本不富裕,还靠着将军接济才能勉强生计。 可她今天竟穿了件金丝织锦绣云纹长裙,手腕上戴着翡翠镯子,头顶梳着飞仙髻,插了支镶玉簪子,那簪子还是珍品斋去年流行的款式,脸蛋涂抹得比城墙还厚,一看就知道是盛装出席。 这种场合还不请自来,除非——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寻月微眯起眼睛,看向江雪柔的目光有些冷。 江雪柔毫无所察,只当苏寻月是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继续道:“端静公主是金枝玉叶,岂会无缘无故拉表嫂去天童寺?” 又抓着周媛的手道:“周姐姐,你就是太有善心了,才会觉得她过得不好,这分明就是她自己作的。” 江雪柔边说着话,边环顾四周,也不知在找谁。 这江雪柔针对自己也不是一两次了,如今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这身打扮,不请自来,应当是冲着沈知行来的。 苏寻月不想搭理她,任由她说,最好到时候缠着沈知行,让他没有时间调查自己。 她总觉得沈知行已经怀疑她,在背后查她了。 可苏寻月不在乎,不代表周媛不在乎,她嫌弃地抽回自己的手,还用让旁边的丫鬟用手帕帮她擦被江雪柔拉过的手,“我认识你么?就姐姐姐姐地喊,我可没有你这种妹妹。” 她满脸不耐烦,抓着苏寻月,“有什么吃的?还给我拿上来。” 江雪柔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了,脸仿佛被人打了几巴掌一样。 第50章 好事将近? 苏寻月这里总是有许多新鲜的事物,糕点啦,玩的小玩意等等,所以周媛才每次都会来。 闻言,苏寻月笑了,“自然是有的。” 话落,苏寻月让春安把百果糕端了上来。 周媛看着这花花绿绿的糕点,不由得伸手拿了一块,吃了起来,入口酸酸甜甜的,很是清爽。 “这是什么糕点?里边怎么会有李子、桑葚?”周媛觉得惊奇,她向来不吃李子,觉得酸,可加在糕点里,竟如此可口。 周媛吃完一块还有些意犹未尽。 苏寻月趁机开始推销,“这是芙蓉糕坊的新品,我吃了一回觉得好吃,便订了一些,叫做百果糕。” 周媛已经拿起另一块吃了起来,还不忙吩咐旁边的丫鬟,“你去芙蓉糕坊订五百块百果糕,明日送到府里。” 五百块糕点?苏寻月在心里默默算了一遍,只觉得自己又有一大笔银子收入,养墨初和念初的银子又增加了不少。 想到这里,苏寻月的笑容更大了,周媛向来大方,有她帮衬芙蓉糕坊,不愁赚不到银子。 周媛吃了三块百果糕才停了下来,这糕点吃起来不腻,甚至越吃越想吃,再配上一杯花茶,简直不要太舒服。 苏寻月问道:“周小姐喜欢吗?” 周媛轻轻点了一下头,“不错,不过你怎么如此窝囊?” 她记得从前的苏寻月可是打过江雪柔的,今日竟任由她骂? 周媛看不懂。 她说的是江雪柔的事,“你就任由一个小辈骑到你头上?” 提到这事,周媛还觉得晦气,十五、六岁的年纪,偏偏不学好,她都觉得自己的衣裳上粘上了江雪柔的狐媚子味,怪臭的。 苏寻月淡声道:“江雪柔不敢欺负我,我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她倒不是怕了江雪柔,她只是不想跟江雪柔浪费时间,毕竟她对沈知行已经没什么感觉。 若是上一辈子,知道江雪柔冲着沈知行而来,她定然会愤愤不平,还会打江雪柔。 可如今,她觉得这种事没所谓了,因为她以后不再是将军夫人。 谁想勾引沈知行,都与她无关。 而且这件事是她占着理,江雪柔若真闹大了,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周媛也发现苏寻月变了许多,联想最近沈知行纳了一房小妾,苏寻月应当是对沈知行寒心了,所以才会如此。 苏寻月不愿多说这些,百果糕她已推销出去,还有端静公主的没说。 她顿了顿,说起了前天晚上的事,“端静公主说过日后不会针对我跟将军府,还请周大小姐做个见证。” 这才是今日赏鱼宴的目的。 她跟柳氏要把端静公主架在最高处,若是她或者将军府出了什么问题,大众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端静公主。 周媛颔首,“我记下了,今日三王妃是不是会来?”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一阵尖细的声音,“三王妃到!” 柳氏糕点也不吃了,一众人到将军府门口去迎接三王妃。 苏寻月随众人走到门口,只见一辆马车徐徐驶进来,马车旁站着一名华贵妇人。 她面庞白皙,眉宇秀丽,身形婀娜,举止娴雅大方,身边立着一位宫女打扮的嬷嬷。 正是传说中的三王妃。 苏寻月不禁想,他们将军府有自己的考量,三王妃也有。 你看,她来将军府的动静如此大,今日过后,谁都以为将军府跟三王爷府交好了。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三王妃见到柳氏和苏氏,忙走过去,扶着她们起来,“快快请起,本宫来晚了,还请老夫人、夫人原谅。” 嘴上说着原谅,可苏寻月知道,三王妃是故意的。 她就是等着人来齐了,她才压轴登场。 如此一来,既不会有损她的身份,又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来了。 能当上王妃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 苏寻月笑了笑,借着三王妃的手站了起来。 “王妃言重了,您能来,真是让我们将军府蓬荜生辉。”柳氏恭维了一番。 苏寻月也跟着附和。 三王妃笑道:“哪里,今日本宫是来赔罪的,早该拜访的,只是听说老夫人身体不适,不敢叨扰,幸亏将军府不计较,否则本宫就真的是万死莫辞了。” 随后,她亲切地抓着苏寻月的手,“前天晚上是端静不懂事,王爷跟本宫已经训斥了她一顿,这是赔礼,望老夫人、夫人收下。” 苏寻月没想到三王妃会主动提起这件事,颇为意外,但也能感受到三王妃的讨好之意。 眼角余光瞥到那宫女捧了两盒锦盒过来,里面装着一套翡翠珠宝,虽然比不上皇家贡品,却也价值连城。 她微笑道:“王妃客气了。” “应当的,这是千年人参和灵芝,给老夫人补补身子。” 三王妃让宫女把盒子递给柳氏,又转向苏寻月道:“还望夫人别嫌弃,这是本宫和王爷的一片心意。” 柳氏笑呵呵道:“哪里哪里,王妃客气了。” 说罢,示意身边的嬷嬷把东西收下。 一行人这才往里走。 江雪柔见三王妃送如此贵重的东西给苏寻月,恨得牙痒痒的,凭什么? 她本应该是将军夫人,苏寻月根本不配! 但她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暗暗告诫自己,总有一天她会狠狠教训苏寻月,报方才被她羞辱之仇。 苏寻月不知江雪柔的想法,三王妃来了,赏鱼宴也正式开始了。 后院的小缸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金鱼,这些都是柳氏养的宝贝。 苏寻月跟在三王妃身后,给她一一介绍,说到金鱼的种类、生熟水,三王妃听得津津有道,“夫人真是见多识广,将军捡到宝了,只是怎么没见到宋言心?” 闻言,苏寻月愣住了,三王妃认识宋言心?她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跟宫里头的人打交道就是累,他们有八百个心眼,稍微一不小心,就会被算计得死死的。 她不知道宋言心和三王妃的关系。 不过她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容,“宋妹妹最近身体不适,在休养中。” “这样啊……”三王妃笑了笑,“莫不是好事将近?” 第51章 便想着勾引男人了 三王妃虽说只是试探一问,可苏寻月清楚,她应当是了解得差不多。 看来将军府的城墙还是透了风,各方面的势力都在关注将军府的事。 苏寻月越发想要逃离将军府了,但她目前也只能道:“希望如此。” 三王妃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又示意宫女上前,“这是本宫给宋妹妹的见面礼,既然她不方便,那就请夫人转交给她。” 不愧是皇室之人,出手就是大方,三王妃送给宋言心的东西,竟是一樽送子观音。 据说价值连城。 苏寻月接过盒子时,心里很震惊。 三王妃应当也知道宋言心才是沈知行的心上人,所以才会如此讨好宋言心。 三王妃做的准备很是充足。 苏寻月接过盒子,“那臣妇就替宋妹妹谢过王妃了。” 二人继续往前走,便看到了一方水池,里边的锦鲤听到脚步声,以为有吃的,便大张着嘴巴,活泼异常。 有一条鱼甚至跃出水面,溅起一片水花。 三王妃看着满池的锦鲤,忽而笑道:“这些锦鲤倒也有趣。” 苏寻月让春安把送子观音收好,又让把鱼料递给三王妃、周媛等人。 大家抓着鱼料便开始喂鱼,有些贵女已经在旁边荡起了秋千,玩投壶,很是惬意。 丞相夫人喂着鱼,反而对这毫无异味的鱼料有了兴趣,随即问柳氏,“这鱼料你是从何处买的?不仅好闻,还不脏手,甚是好用。” 提到这个,柳氏很是骄傲,“这是我家月儿做的。” 对于苏寻月,柳氏是一百个满意,除了生不出孩子之外,其它方面她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苏寻月性格内敛,但聪慧机敏,做事细致妥帖,又勤奋努力,绝非庸脂俗粉,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 她现在觉得,知行能娶到月儿,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丞相夫人讶异道:“寻月?竟是寻月做的?” 话落,丞相夫人便有些恨铁不成钢,“若我家那位能像寻月这般,本夫人怕是睡觉也会乐醒了。” 这话逗乐了众位小姐们,都哈哈笑起来。 柳氏笑道:“你家那位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是才女,天天给你写诗画画,我看你也高兴得睡不着,” 丞相夫人白了柳氏一眼,“这能一样吗?写诗画画可不如这些实在。” 虽说丞相夫人话里有些嫌弃,可语气还是带着几分炫耀,毕竟能找到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儿媳妇太不容易了。 柳氏抿唇轻笑,心想,月儿的字和画也极好,只是很多人不知而已,若是让她当场展示,很多贵女都不如她呢。 不过她很快压下了这念头,月儿的好,他们将军府的人知道便好。 因为都是女眷,沈知行并没有露面,一旁的江雪柔已经坐不住了。 她今日就是冲着沈知行来的,哪里想到沈知行根本没在场,连面都不愿意露。 更让她郁闷的是,明明是她先遇到表哥的,可他偏偏娶了苏寻月。 而且苏寻月三年多都怀不上孩子,他居然还没有休了苏寻月。 不过表哥如今纳了妾,是不是证明她也有机会了? 江雪柔忍了又忍,终究没有耐心,借口去茅房,起身出门,径直朝沈知行的书房走去。 她今日打扮得如此好看,穿得又素净淡雅,表哥见到她肯定会喜欢的吧? 江雪柔走得飞快,远远地便看见书房,门外只有沈观和几个小厮守着,她忙走过去,指着房门,“表哥可是在里边?” 江雪柔女儿家的心思显露无疑,沈观颇为不耻,小小年纪,便想着勾引男人了,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 不过沈观也懒得拆穿她,只冷冷道:“将军在忙,没有命令,谁也不许进去。” 他就看不得有人觊觎将军,将军是夫人的,谁都不能沾染。 大概是沈观念太多次夫人了,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夫人端着糕点走了过来。 沈观立马迎了上去,“夫人怎么来了?” 他满脸堆着笑,与方才对待江雪柔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母亲叫我过来送糕点。”林氏最近总想撮合她跟沈知行。 苏寻月也不愿呆在宴会里,便没有拒绝,端着糕点就过来了。 “这些给你。”苏寻月知道沈知行不爱吃糕点,便把这些糕点给沈观,如此也不浪费。 反正糕点最后都会给沈观。 “有劳夫人惦记,”沈观忙接了过来。 他刚接过来,书房的房门立马就被人从里边打开,沈知行听闻沈观喊夫人,一开门,果然看到了苏寻月。 沈知行很自然地拿过沈观手里的糕点,对着苏寻月道:“进来说吧。” 沈观人都傻了,这糕点是夫人给他的,将军怎么就这样拿走了? “这……”沈观急得涨红了脸,他真想告诉将军,夫人拿的糕点是给他吃的! 可在这个时候,他又不能说。 旁边的江雪柔见了,笑着道:“表哥。”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苏寻月听了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知行似乎才发现有这么一个人在,他满脸不悦。 江雪柔却当作没有见到一般,还指着他手上的糕点,“表哥不知道吧,这糕点是表嫂特意拿给沈观吃的。” 她加重了“特意”这两个字,好像苏寻月对沈观有多关心一般,反而忽略他这个丈夫。 沈观一听,急了,这表姑娘是在挑拨离间,借他的关系挑拨将军跟夫人,当真可恨! “将军别误会,不是她说得那样,属下与夫人清清白白!”沈观恨死江雪柔了,巴不得将她扔到乱葬岗去喂野狗! 这女人怎么如此讨厌? 沈知行看向苏寻月,本想着她会解释,但她仍旧站着没动,似乎并未把江雪柔的话放在心上。 沈观急了,“将军!” 将军不会真的相信这女人的鬼话吧? 江雪柔却丝毫不觉得羞愧,她就是故意要挑拨表哥和表嫂的关系。 “表嫂怎么不说话?是默认了么?”江雪柔扫了苏寻月一眼,转眸对沈知行微微一笑,“表哥莫生气,表嫂肯定不是故意的。” 第52章 就这般想跟我和离? 沈知行眉梢微抬,目光沉沉地望着苏寻月。 苏寻月能感受到沈知行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沈知行又不爱吃糕点,反正到最后,糕点都会给沈观。 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为何他这么一副自己背叛他的模样?苏寻月不解,“这糕点确实是我给沈观的。” 见苏寻月承认了,江雪柔笑得越发灿烂,“表哥你看,表嫂承认了,她真的是特意拿糕点给沈观的,也不知表嫂跟沈观是什么关系,表嫂竟如此担心沈观。” “表嫂莫不是有沈观有别的意思?” 她就差把苏寻月喜欢沈观这五个字说出来了。 沈观简直要抓狂,这种事情,夫人不是应该解释一番吗?怎么就这么坦然的承认了? 还有这个江雪柔,他真的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一个女子。 江雪柔笑盈盈地望着沈知行,等着他的反应。 表哥应该会接受不了吧?一定会讨厌苏寻月的。 苏寻月只觉得无聊,“我过来是想跟你,事情已经办妥了。” 端静公主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若是他们将军府出什么事,大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端静公主。 三王妃现在跟柳氏在聊天,表达的意思是:三皇子想跟沈知行尽快见面。 就看沈知行自己的意思了。 沈知行听完后,点头,又问她:“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没有了。”苏寻月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 可她话音刚落,沈知行肉眼可见地变得阴郁,他的目光紧盯着苏寻月,仿佛要将她整个吞噬掉一般。 偏偏江雪柔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在表哥面前,表嫂都敢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那若是表哥不在呢,岂不是更肆无忌惮了?” 说完这句话,江雪柔已经感受到沈知行那滔天的怒火了。 也是,有哪个男子喜欢看到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 即便表哥不喜苏寻月,可苏寻月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关乎他颜面,他肯定恨极了苏寻月。 要是表哥娶的是她,她才不会做这些令表哥生气的事。 苏寻月看向沈知行,沈知行神色冰冷,她突然就懂了。 沈知行以为她跟别的男人私底下有所牵扯。 那如果是这样,沈知行会不会同意跟她和离? 苏寻月已经想破罐子破摔了,为了能跟沈知行和离,她名声也不想要了,正想开口说什么。 在江雪柔看好戏的眼神下,沈知行突然道:“把人扔出去。” 这个人没有指名道姓,江雪柔以为沈知行是要把苏寻月丢出去,她不由得笑了出来,觉得将军夫人的位置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若是自己当上了将军夫人,后院那些宴会的夫人小姐,见到她都会巴结奉承,以后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 江雪柔笑得格外张扬。 看苏寻月这个贱蹄子以后拿什么跟她斗! 然而,江雪柔的笑容刚绽开,就僵住了,因为几个侍卫冲进来架起她就往外走。 她忙挣扎起来,“你们抓错人了!你们要抓的人应当是苏寻月,不是我!” 见侍卫不搭理她,江雪柔看向沈知行,“表哥,他们抓错人了,你快叫他们放开我。” “你们再不放开我,就等着挨板子吧!” 然而,沈知行并没有看她一眼。 侍卫不耐烦了,将她拖得远远的,江雪柔只好求饶,“表哥,救命啊!” 江雪柔被带到了门口,她终于慌了,拼命喊道:“表哥救我!那个贱妇苏寻月有什么的好的?她在外边都不知道给表哥戴了多少顶绿帽!我才是将军夫人!” “你们放开我……” 沈知行听到这些话,只觉得难听极了,可旁边苏寻月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他不由得道:“扔出去,此生不得再踏进将军府。” 江雪柔根本接受不了,她叫喊不断,她不甘心啊!她好不容易才偷溜进来的,她绝不能被赶出去! “表哥——” 她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侍卫捂住了嘴,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她的胳膊,硬生生将她拖了出去。 苏寻月看着江雪柔被拖走,没什么表示。 倒是沈观,忍不住替苏寻月辩驳道:“夫人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将军可不能冤枉夫人!” 沈知行淡淡扫了他一眼,却侧过头对着苏寻月道:“跟我进来。” 他的神色仍旧冷峻如霜,但苏寻月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周遭散发的寒意似乎弱了许多。 苏寻月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相信她,还是不信她? 苏寻月抬眼,恰巧与沈知行四目相撞,他的视线幽深难测,随后进了书房。 苏寻月犹豫片刻,跟在沈知行身后进了内室。 屋里燃着香炉,袅袅轻烟中,沈知行的面庞显得愈发深邃,他坐在桌案后,双眸漆黑,让人看不透情绪。 苏寻月觉得心累,因为她永远不知道沈知行在想什么,她也不想去猜,索性道:“糕点确实是我拿给沈观的,你要罚,就罚我吧,不关沈观的事。” 最好直接跟她和离,就是可能会影响沈观在沈知行心中的地位。 但她也顾不得其他。 她现在的心思已经飞到了合州,而且,苏寻月觉得,若是她跟沈知行和离,端静公主就会放过自己。 苏寻月总觉得她目前遇到的困境,都是沈知行带来的。 他既然要把自己当作挡箭牌,那她也没必要跟他客气了,不管怎么样,先脱离苦海再说。 苏寻月的决心很坚定,可她低估了沈知行的态度,沈知行沉默半晌,缓慢地吐出一句话:“就这般想跟我和离?” 沈知行的神色越发莫测。 苏寻月被他的话一噎,也不知沈知行怎么看出来的,她点头,承认了,“是。” 沈知行猛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他的瞳孔收缩,浑身的血液逆流,显然是生气的前兆,“为何?” 他以为苏寻月喜欢将军夫人这个位置,或者喜欢自己…… 没想到现在的苏寻月压根儿就不稀罕。 她不仅不稀罕,还一副迫切想要跟他和离的模样。 这种感觉让沈知行非常暴躁,他强迫自己压抑这股愤怒。 苏寻月平静地注视着他,“因为我累了。” 第53章 一个月后,我们就和离 “端静公主的针对,让我害怕,我不知她下一次又会如何对我。” 苏寻月说这些话时,神情恐惧。 她是真的怕了。 重生以来,她虽然逃过了一劫,可那些人在暗处,不知是端静公主还是其他人,都在盯着她。 她不能去找墨初和念初,更加不能出错,否则死得无疑比任何人都惨。 苏寻月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冷静,但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冷静厉害。 “我害怕。” “你明白吗?沈知行?” “我不愿意跟你有牵扯,只想自己安宁地活着,这样不行吗?” 苏寻月说完,便垂下头,不愿再多言。 她想要安稳地过日子,把墨初和念初带大,经营好珍品斋和芙蓉糕坊,但沈知行为何偏偏不同意她和离? 沈知行的骨节开始泛白了,他认真地看着苏寻月,“我会保护好你。” 苏寻月却不信,她摇头,“你要保护的人太多了,公公婆婆、宋妹妹,还有你那未出世的孩子。” 沈知行微怔,没料到她竟提到了孩子,觉得不可思议地摇头。 苏寻月顿了顿,声音低哑,“而且,将军已经有了宋妹妹,我不想破坏你跟宋妹妹之间的感情。” “你……” 沈知行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起。 他只要一想到跟苏寻月和离,就觉得难受,不是那种一下子就变得难受,而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仿佛有千万根刺扎在心脏,痛到几近麻痹。 他从小到大都没体验过这种滋味。 “我……”沈知行张了张嘴,嗓子却堵塞得难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寻月从期待再到失望,明明沈知行只需要点点头,他们两个就可以和离了,为什么沈知行却不肯答应? 他到底还在纠结什么? 她只求自保,难道他连这样的请求都做不到吗? 苏寻月闭上眼睛,眼角滑落泪水,她喃喃道:“我真的好累……” 沈知行听到她说这番话,胸口蓦然一紧,话也说出了口,“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苏寻月闻言睁开眼睛,她眼里含着热泪,问沈知行:“什么时候?” 沈知行道:“等我解决那些事。” 苏寻月抿唇,“你要我等多久?” 沈知行道:“半年左右。” “半年?你还想让我当半年的挡箭牌?”苏寻月觉得沈知行太可恶了,半年的时间,她都见不到墨初和念初,期间还要做宋言心的挡箭牌,凭什么? 她不是傻子。 沈知行又没有给她什么好处,反倒是一直拖着她,他还有脸说这种话? 苏寻月简直快崩溃了,“太久了,我不接受!” 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会这样以为,他不由得解释道:“我从未当过你是什么挡箭牌。” 他不明白苏寻月为何会这样想。 沈知行承认,这三年多来,他确实冷落了苏寻月,可他从未想过拿她当作挡箭牌。 一开始跟苏寻月成亲,是陛下的意思,也是爷爷的遗愿,他当时没有拒绝,确实对不起苏寻月。 所以陛下赏他什么东西,他都会给苏寻月,当作是弥补。 苏寻月却不信沈知行的解释,她咬牙道:“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宋妹妹被端静公主针对,才让我继续当这将军夫人。” “可我也是人,也会害怕。” 苏寻月抬手擦掉眼泪,哽咽着道:“我不敢想象,如果哪天端静公主把我杀了……我要怎么办……所以,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里,我会好好做好挡箭牌和将军夫人。” “一个月后,我们就和离。” 苏寻月不想再拖下去了,她是商人,深知合作才能共赢。 既然沈知行想让她当挡箭牌,那她就当,但相应的,沈知行要给她好处,那就是同意和离。 他们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的。 苏寻月这是把他们平和的表面撕开了,也证明她不想跟沈知行有什么关系。 她不喜欢沈知行了。 “将军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因为我也有喜欢的人,虽然他是一名车夫,但他很好。” 苏寻月编完故事,心里头默默对张寄礼道歉,“所以,将军无需担心我。” 既然沈知行已经开始怀疑,她索性把张寄礼当作是自己的情夫,到时候再对外说,她与张寄礼成亲,那墨初、念初喊她娘亲也不会惹人怀疑。 沈知行的人品她知道,他这人确实好,就是因为太好,顾这顾那的,所以就会显得优柔寡断。 就像这三年多来,即便他不喜自己,可金银珠宝他从未少过自己。 苏寻月不怨他,毕竟自己婚前失贞生子,她只希望两人平平和和的,即便最后和离了,也可以当朋友。 因为她知道沈知行是主角,最后会坐上那个位置,两人是朋友,沈知行也就不会找她麻烦。 听到苏寻月有喜欢的人,沈知行眉头皱了起来,语气沉闷,“他叫什么?” “我不方便告诉将军。”苏寻月摇头,“将军,我已经把天窗打开了,你同意吗?” “同意的话,在这上边签字。”苏寻月从袖子里把契书拿了出来。 沈知行没想到她居然提前准备好了契约,这是不是证明她一早就有了打算?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 那他方才的解释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沈知行心里就憋着一团火,那种不被苏寻月信任的愤怒,压抑在胸膛里,令他难受极了。 沈知行盯着苏寻月,眸色渐沉,话也说出了口,“好,我答应你。” 既然苏寻月觉得在将军府如此难受,那他就放她离开吧。 “你说真的?”苏寻月眼中闪过喜色。 沈知行看着她的笑颜,就更难受了,离开将军府和他,她就这般高兴? 但他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垂下眼睑,低声道:“但你也要记住自己今日说过的话。” “好,我一定牢牢记住!”苏寻月忙道,“将军在这里签字画押就好。” 苏寻月看着沈知行写下自己的名字,忍不住想,若是签的是和离书就好了。 不过,相信一个月之后,她就会如愿以偿拿到和离书。 第54章 他们两个定然有奸情! 沈知行一签完字,就看到苏寻月迫不及待地把契书拿了过去,脸上满是笑容,“那将军打算何时跟三王爷见面?” 她把契书折了起来。 沈知行只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刺眼,他顿时有些后悔了,不应该签下这份契书。 他淡淡道:“过几日。” “那我先退下了,将军忙。”苏寻月转身往门外走。 刚走出去一步,背后突然传来男人低沉而带着磁性的嗓音,“寻月。” 苏寻月脚步微顿,“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沈知行其实很少喊她的名字,他每次喊她时,总会让苏寻月莫名感到紧张。 沈知行似乎犹豫了一瞬,终于缓慢而艰涩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苏寻月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多谢将军。” 沈知行目送着她走远,心底空荡荡的,他闭上双眸,掩盖了所有神情。 苏寻月高高兴兴地从书房出来,正好看到沈观一副郁闷的模样,她看在眼里,不由得道:“等一会我让春安给你送糕点过来。” 她嫁进将军府三年多,沈观一直很敬重她,她没什么好回报的,知道沈观喜欢吃糕点,便打算让春安送些糕点过来。 还有一个月她就要离开将军府了,多送一些,也算是谢礼。 沈观闻言,直点头,“那就多谢夫人了。” 苏寻月没再说话,和他点点头就离开了。 沈观见苏寻月一脸笑容,心情如此好,猜想将军和夫人已经和好了,那他是不是可以进去找将军要糕点吃了? 这般想着,沈观便大着胆子往书房走去,敲门道:“将军。” 屋内没有回应,片刻后,才传来沈知行冷漠的声音,“进来。” “将军。”沈观恭敬地唤道朝着书房迈进了半步,可就在他踏入半步的瞬间,忽然察觉到屋内的气氛异常冰冷。 沈观不由得搓了搓手掌心,走到了沈知行面前。 只见沈知行独坐在桌案旁,正低头批阅奏章,心思却并没有放在奏章上,反而像是在放空。 而他心心念念的糕点就在将军的右手边,沈观咽了咽口水,从袖子里掏出纸条,“将军,这是那边的信。” 闻言,沈知行才抬起头接了过来。 沈观立马道:“既然将军不吃糕点,那我就把糕点端出去了。” 他眼馋很久了,反正将军不爱吃这些甜腻腻的糕点,留在这里也是浪费粮食,倒不如给他。 沈观已经把糕点拿在手上了,刚想转身就来,就被沈知行喊住了,“谁让你把糕点端走的?” 他的声音很冷,甚至隐隐带着怒意,吓得沈观一抖,差点把糕点扔掉。 他急忙站稳,不解,眨巴了下眼睛,“将军不是不喜欢吃糕点么?” 沈知行扫他一眼,“谁说我不吃的?” “我……” 沈观心头一跳,忙把东西递了过去,“那……将军您慢用。” 难道今日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要不然,为何将军会吃糕点? 真是奇怪。 沈知行没理他,捏开纸条,展开信笺。 沈观悄悄瞄了眼他的脸色,发现他脸色铁青。 将军和夫人怎么了? 他们吵架了? 可是夫人明明心情很好的模样,就是将军看起来似乎是生气了。 他摸不着头脑,干脆不敢乱问了,只是没吃到糕点,沈观觉得有些可惜。 沈知行看完纸条,这才开口,“你派人去查查珍品斋和芙蓉糕坊的底细。” 珍品斋和芙蓉糕坊最近风头很盛,尤其是芙蓉糕坊,每日都有人在门口排队,单单一日所赚的银子,比普通商户要高出许多。 更不用说珍品斋,一件首饰的成交价格就抵得上平民百姓好几年的收入。 收入如此高的两家商户,他竟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可见那人藏得有多深。 最近陛下缺钱,看中了这两家商户,让他约见幕后之人。 听沈知行提到珍品斋,沈观才猛然想起,“对了,将军,这两日夫人都会过去芙蓉糕坊学做糕点。” 其实沈观觉得没必要,夫人做的糕点比芙蓉糕坊卖的好吃百倍千倍万倍。 沈知行似乎有些惊讶,“夫人为何去芙蓉糕坊学糕点?” “听人说,是想要讨好将军。”知道将军生气了,沈观特意把这话告诉沈知行。 夫人真的特别好,为了将军特意去芙蓉糕坊学做糕点,希望将军别再生夫人的气了。 “是么?”沈知行一点都不信,方才苏寻月已经和他签订了契书,约定二人一个月就和离。 苏寻月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去学糕点?定然是为了她喜欢的人。 她喜欢的那个车夫也喜欢她做的糕点? 也对,毕竟苏寻月做的糕点确实好吃。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了那碟百果糕上,只觉得心里头涩涩的。 沈观还在说话,“夫人是真的想跟将军好好过日子,将军——”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知行打断,“出去!” 语气中夹杂着暴躁和怒意 将军怎么更加生气了?沈观很是疑惑,也不敢多问,吓得沈观连忙跑出了书房。 他一走,沈知行的心情愈发糟糕,他净了手,吃起了糕点。 百果糕一入口,便让他想起了苏寻月亲自下厨的场景,果肉清香、酸酸甜甜的,味蕾全部被满足了。 很好吃。 不知不觉,沈知行已经吃完了一盘百果糕。 从书房出来的苏寻月并不知道沈知行打算调查珍品斋和芙蓉糕坊。 她回到宴会上,先让春安拿些糕点给沈观,又陪着三王妃说说话。 三王妃没有得到沈知行约见三王爷的确切日期,又没见到宋言心,一时有些兴趣缺缺,便要告辞。 苏寻月一等人只好送她,只是她们一出门,就看到了端静公主的鸾车。 端静公主的鸾车,苏寻月前天晚上才见过,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一时间有些惴惴不安。 端静公主又来作甚? 她皱眉,到底还是走了过去。 端静公主确实来了,而且她的车上,还坐着江雪柔。 江雪柔把她今日在宴会上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苏寻月那贱妇勾引沈观,还当着表哥的面,给沈观送糕点!他们两个定然有奸情!” 第55章 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雪柔今日被侍卫扔出将军府,趴在地面上,只觉得丢死人了。 未曾想,她刚从地面上起来,就被端静公主请到鸾车上了。 她没见过端静公主,有些惊恐,可端静公主居然用手帕帮她擦干净脸上的尘土,那般温柔,根本不像外界说的那般坏。 再加上端静公主问她怎么了,江雪柔越发觉得委屈,便把今日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端静公主默默听着,听到江雪柔说:“表哥明明看见那贱妇给沈观送吃的,他居然把我赶了出来,也不知那贱妇有什么好的。” 开口闭口都是贱妇,可见她有多恨苏寻月。 端静公主低头抿了抿茶,江雪柔不失为一枚对付苏寻月的好棋子。 她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她三嫂的声音,“小静怎么来了?” 端静公主是三王爷的亲妹妹,二人都是贵妃所出,关系自然好。 三王妃对这个小姑子虽然不满,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记得端静被陛下禁足一个月了,今日怎么可以出来? 三王妃还把这件事告诉了苏寻月,这会对上了苏寻月疑惑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道:“小静或许是想亲自登门跟夫人道歉。” 都说天子一言九鼎,可陛下对端静确实溺爱,昨天还说禁足,今日端静又可以出来了。 端静公主笑吟吟地从鸾车上下来,“三皇嫂说得对,本宫确实想来跟夫人道歉的。” 她说着就朝苏寻月走来。 苏寻月微微皱了皱眉,但到底还是给她行了礼。 周媛和柳氏站在苏寻月的左右两边,见到端静公主一脸笑意,只觉得吓人。 周媛是个憋不住话的,“谁家好人登门道歉还一脸笑嘻嘻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上门挑衅呢!” 端静公主看向周媛,嘴角的笑容变冷了些,“周媛,你这张嘴啊,真是让本宫又爱又恨。” 虽说到爱,但她说得咬牙切齿的,定然是恨更多。 周媛看在眼里,却并不害怕,只是哼了一声,“多谢端静公主的厚爱,不过臣女可不稀罕。” “放肆!”端静公主厉喝一声,“你算哪根葱,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宫讲话?” 周媛丝毫不惧,昂首挺胸道:“臣女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公主怎么就生气了?” “……”端静公主气急反笑,“呵!好一句实话实说!” 周媛冷冷瞥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她最烦端静公主,仗着自己是公主,总要别人捧着才高兴,其实心胸狭窄得很,动辄拿身份压人,真当别人都怕了她吗? 端静公主被周媛噎了回去,心中十分恼怒,但也不能直接教训周媛,她深呼吸几次后才平息心情,才转身看向苏寻月。 苏寻月依旧淡淡然的模样,既没有因为她的突然造访感到诧异,也没有因此露出任何害怕愤怒的情绪。 她其实特别喜欢看到苏寻月因为害怕而颤抖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尤其是前天晚上的马车上,苏寻月瑟瑟发抖哭得梨花带雨的,端静公主越想越觉得畅快。 她本以为可以看到苏寻月痛哭流涕跪地的场景,只可惜…… 想到苏寻月逃脱了她的魔爪,她心里难免郁闷。 之前她也不是非要置苏寻月于死地,但前天晚上,她被苏寻月摆了一道,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她一定要狠狠折磨苏寻月! 端静公主掩饰住内心的阴暗,换上甜美可爱的笑容,“夫人,本宫来向您赔罪了。” 苏寻月见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缓缓抬眸,与她视线相撞。 端静公主勾唇一笑,“前天晚上是本宫不对,希望夫人大人有大量,原谅本宫一时糊涂。” 话落,她对着柳氏鞠躬,又送了一大堆的东西。 苏寻月微微眯眼,端静公主今日来道歉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不信端静公主会无缘无故跑来给她认错。 果然,端静公主话锋一转,“沈将军呢?本宫还未跟沈将军赔礼道歉。” 苏寻月闻言,顿时明白了,原来端静公主今日来是找沈知行的。 苏寻月不欲掺和这事,并不说话。 倒是柳氏开了口:“将军最近很是忙碌,公主若找他,恐怕需要等上几日。” “这样呀,”端静公主眨了眨眼睛,“那本宫只好改日再来了,不瞒你们说,父皇为前天晚上的事,已经把本宫禁足了。” 周媛听闻,差点就要鼓掌拍好了,她确实这样做了,“啪”地一声鼓掌声很是突兀,大家都看向她。 尤其是端静公主,她眯着眼。 苏寻月忙跟着也拍了一下,“是蚊子,夏日蚊虫多,公主跟三王妃要多多注意才是。” 周媛听到苏寻月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确实好多蚊子,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叫的,烦人!” 她这话是对着端静公主说的,还特意加重“烦人”二字,说不是在骂端静公主是蚊子都没有人信。 苏寻月只觉得周大小姐这真性子确实招人喜欢,但这次是真的救不了她,她有些无奈地看周媛一眼。 周媛完全不怕,还朝她摇头,示意她别管自己。 苏寻月也忍不住想笑,特别是看到端静公主那张黑脸,只能死死忍着。 见她就要发火,三王妃不由得拉了拉她的手,“看来小静是真的知错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便回宫吧。” 这个时候,她可不想端静在将军府门前大发雷霆,坏了三王爷跟将军府的大事。 端静公主也明白,她点点头,:“本宫今日过来是跟夫人们陪礼的,既然沈将军忙,那本宫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 话落,她转身就上了鸾车,三王妃抱歉地朝苏寻月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目送二人离开,苏寻月和柳氏都松了一口气。 周媛拍了拍手,“可算是把烦人的东西赶走了,苏寻月,我还想喂鱼。” “走吧。”苏寻月拉着她的手往门内走去。 鸾车上,端静公主把茶杯全扫落地,角落里的江雪柔连忙低下头,不敢吭声。 端静公主余怒未消,跪在一旁的男子忙凑上前,捧着端静公主的手背亲,“公主消消气。” 第56章 怎么会如此像…… 端静公主看着他的眉眼,不说话。 男子微微站立,温顺地替她揉肩,“奴才愿意替公主分忧。” 都说端静公主养了好几个面首,个个都长得貌比潘安、风华绝代。 江雪柔早就好奇极了,这会正好有机会,她不由得偷偷抬起头来。 只见端静公主捏住男子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 男子神色恭敬,似乎早已习惯她这样调戏自己,并没有任何抗拒或者羞涩的表现。 “你如何替本宫分忧?”端静公主问。 男子答:“奴才愿意帮助公主,让公主尽快忘却不愉快。” 端静公主嘴角微扬,“哦?那你打算怎么做?” “奴才任凭公主差遣。”男子语气谦卑,仿佛只要端静公主说一句话,他就会立刻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端静公主放开了手,靠在软枕上,闭上眼睛。 因为端静公主放开的力度有些大,导致男子的脸侧向了江雪柔的方向。 江雪柔也得以看清楚男人的脸,一时间,江雪柔都忘记了呼吸。 这张脸,她方才在将军府的时候就见过,分明就是表哥。 怎么会? 江雪柔觉得自己眼花了,表哥怎么会是公主的面首? 她再细看那张脸,除了五官长得和表哥一模一样之外,其它地方和表哥截然不同。 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张熟悉的脸。 怎么会如此像…… 江雪柔只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 “怎么,你也觉得很像么?”端静公主睁开眼睛看向她。 江雪柔猛地收回视线,心跳砰砰砰地剧烈狂跳起来,但也老老实实地点头,“确实很像,民女还以为表哥来了。” 这话一出,端静公主就笑了起来,“喜欢么?本宫赏你?” 正在按摩的男子听到她这话顿了顿,但到底没说什么。 江雪柔吓得直接跪了下来,“民女不敢。” 她是未出闺阁的女子,哪里敢养男宠?而且还是公主的面首,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要。 见江雪柔害怕的模样,端静公主只觉得她没用,不由得道:“你让你娘亲去求求老夫人,想办法进将军府。” 江雪柔是沈知行的表妹,二人有这一层关系,沈老夫人总归会心软。 只是江雪柔太蠢了,怕她再次坏事,端静公主嘱咐道:“你不是恨苏寻月么?她有什么事,你先告知本宫,本宫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光是“如愿以偿”这四个字,就足以让江雪柔心动,她立马同意下来了,“民女都听公主的。” 端静公主这才点头,让江雪柔离开。 …… 苏寻月与一众贵女回到后院喂鱼。 自见了端静公主之后,柳氏的脸色就很不好,苏寻月看在眼内,有些担心,“娘不舒服的话,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 这些人与苏寻月的关系还不错,就算三王妃在,苏寻月一个人也可以。 柳氏摇头,“没事,我只是觉得我们将军府倒霉,怎么就招惹上了端静?” 谁说不是呢? 苏寻月叹了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再坚持一个月就可以了。 “嗯,咱们家也没必要惧她。”柳氏又恢复斗志满满。 周媛边喂鱼边看着她们婆媳二人,见柳氏又拉着丞相夫人聊天,她便抓着苏寻月,“话说,你家那房小妾呢?” 听说前几天的庆功宴还是那个小妾主持的,办得还挺好。 这次赏鱼宴居然没见到她人,周媛有些好奇。 “她身子不太舒服。”在三王妃跟前,她也是这样说的。 周媛却不信,“不太舒服?不至于吧,这种场合她应该也会参加才对啊。” 苏寻月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不知道。” 宋言心有沈知行护着,有什么事,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她方才在书房提到了孩子的事,沈知行也没有否认,那宋言心应当是有了身孕。 也不知柳氏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不过知不知道都与她无关。 周媛见她不肯多说,就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何时有空?珍品斋新来了一批首饰,你眼光好,我想邀你一起去挑选一番。” 苏寻月不仅会做吃的,挑选饰品和衣裳也颇有造诣。 周媛就喜欢带她一起去买东西。 苏寻月当然乐意,她欣然地答应了,“好。” 周媛可是她的大客户,可不能怠慢。 周媛高兴极了,“明日如何?” “可。” 端静公主要的那套头面她也绘制好了,正好可以拿到珍品斋。 知道端静公主派人跟踪她,苏寻月都不敢让春安过去了,怕被人发现珍品斋是她的产业。 “那明日我过来接你。”周媛又撒了一把鱼料,看着那些锦鲤争先恐后地扑食,仿佛永远都吃不饱似的。 又玩了一会儿,众贵女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知周媛爱这百果糕,苏寻月便给她拿了一份,“给,这几块送你解解馋。” 她今日买了三百多块百果糕,就算周媛现在让人去订,也要明日才能拿到。 周媛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还夸奖她,“还是你最为周到,下次有什么宴会,我还要来。” 苏寻月笑着点头。 周媛拿着糕点美滋滋的走了。 本来是午膳时间,可苏寻月吃了一肚子的糕点,便没有让人摆膳。 她把绘制好的头面折了起来,脑海里又有其他想法,苏寻月忙让春安研墨。 春安已经见怪不怪,夫人有时候灵感乍现会突发奇想,每次都能弄出不一样的新鲜东西。 她磨好墨,苏寻月便坐在桌案旁开始画头面。 画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浮现周媛的模样。 苏寻月越画越趁手,简直到了忘我的状态。 沈知行到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的一幅画面:苏寻月伏在桌案上,纤秀白皙的手指握住毛笔,在纸上轻盈流畅地舞蹈。 沈知行从未见过苏寻月如此模样,他越发好奇苏寻月在画什么了,不由得走近。 却发现苏寻月在画首饰,那簪子上鸟儿就像是从画纸上飞出来一般,沈知行还想细看,却被苏寻月用纸张盖住了。 “将军怎么无声无息过来我的房间?”苏寻月的语气带着责备和不耐烦。 第57章 将军有事? 苏寻月在怨他为什么会突然过来,那双乌黑透亮的眸子像是浸入了清泉一般,清澈、干净,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懊恼与责怪。 沈知行这个时候应当是生气的,毕竟苏寻月说的是“她的房间”,仿佛二人只是陌生人一般。 可看着苏寻月的眼睛,沈知行却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他微微愣神,随即转移视线,他淡淡问:“在作画?” 苏寻月放下毛笔,不说话了。 沈知行忽而有些不悦,但并非因为她冷淡,而是因为他刚刚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排斥。 她就这般讨厌自己么?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你……” 沈知行刚吐出一个字,就见苏寻月站了起来,“将军有事?” 沈知行皱眉,她是不想与他共处一室、赶他走的意思? 这样的念头让沈知行的心情更加糟糕了,但他仍旧保持着风度,“听闻你今日没有用午膳,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端静今日也来了,沈知行知道没什么事发生,可听到苏寻月这边没有叫人摆膳,他还是不放心,到底还是过来了。 只是没想到,一过来就被苏寻月如此对待,沈知行多少有些受伤。 “谢谢将军关心。”苏寻月道,“不过我在宴会上多吃了一些,所以不打算用饭。”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很奇怪,她吃不吃饭与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在关心自己? 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了,沈知行居然会主动关心她? 苏寻月觉得不可思议,她甚至看了一眼窗外,以为大夏天的,外边要下雪了,才使沈知行变得这般古怪。 沈知行也发现苏寻月的眼神,只好道:“今日的宴会可还顺利?”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为何画首饰?可是缺银子? 他知道苏寻月的画工好,只是没想到她会画首饰。 苏寻月身上似乎有许多的谜团,沈知行迫切地想知道,却偏偏不知从哪里下手。 苏寻月摇摇头,“将军放心,一切都很顺利。” 她暗暗想,沈知行应当没看出她画的是簪子吧? 沈知行一个大男人,应该不太懂女儿家的小东西。 苏寻月稍稍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 屋内陷入沉默当中,见苏寻月没有说起画的事,沈知行顿了顿,终究忍不住道,“那就好,你若是缺银子,可以同我说。” 想到苏寻月在做好离开将军府的准备,沈知行便开始难受起来,他忙压下去,“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同我说。” 他会帮苏寻月,尽管他不知道该如何帮。 苏寻月看向沈知行,目光平静且疏远,“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缺银子。” 沈知行抿唇,“那你为何……” 他话未说完,便被苏寻月打断,“不为何,仅仅是想画些东西罢了。” 沈知行张了张嘴巴,到底没说什么,他其实想问苏寻月,不要他帮忙,是不是怕她喜欢的人误会? 是了,苏寻月总是如此真诚坦率,特别是爱一个人的时候,眼里心里也只有那个人,他曾经感受过。 “不过,还是多谢将军,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我必定会找将军。” 苏寻月不傻,沈知行可是这话本里的主角,最后还坐上了那个位置,有他这句话,她当然不会拒绝。 她抬眸望向沈知行,她本以为沈知行只是关心自己,却没想到他竟愿意为自己做到这种程度。 苏寻月心里有点感动,也是真心实意感谢他的。 “好。”沈知行看着苏寻月,他的语气十分轻柔,就像春日湖水的波纹。 “将军还有什么事么?”苏寻月现在手痒得厉害,她想立马就完成那一套首饰,生怕拖久了,灵感就会消失。 沈知行也看得出来她似乎很着急,但他却无论如何都挪不动脚步,“需要我帮忙么?” 苏寻月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下意识开口,“将军很有空?” 她明明记得沈知行最忙了,一会军营,一会又要去打仗、剿匪,还要帮陛下办事。 如今居然肯浪费时间帮她?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简直是疯了! 沈知行点头,“嗯”了一声。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莫名地想留下来陪伴她。 苏寻月可不需要,她直接拒绝了,“不必了,将军如果有时间的话,还是多陪陪宋妹妹吧,毕竟宋妹妹现在情况特殊。” 听到苏寻月再次把自己推开,沈知行的表情僵硬住,心里直发酸,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一想到苏寻月有了喜欢的人,他就难受。 他沉默片刻,最终开口,“你先忙,有事就派人告诉我。” 苏寻月点头,“多谢将军。” 等沈知行走了之后,苏寻月立刻又拿起毛笔,开始绘制起来。 春安在旁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待苏寻月画好,她忙跪了下来,“请夫人责罚,我今日没能拦住将军。” 差点就要被将军发现夫人的秘密,是她的失职。 苏寻月叹了一口气,“不怪你,起来吧,你把那套豆绿色的襦裙拿出来,我明日穿。” “是。” 傍晚,陈嬷嬷本来去端晚膳的,却两手空空回来,春安疑惑,“嬷嬷,晚膳呢?” “说是没有做夫人的晚膳,这帮狗腿子,当真气人!” 夫人只说不用午膳,哪里想到,后厨房居然听成了夫人今日不用膳,陈嬷嬷这个点去,什么都没有了。 难不成让夫人今晚饿着肚子? “后厨有食材,让膳夫现在做不行么?”春安提议。 陈嬷嬷却摇头,“我也是这般想的,可后厨只有一个膳夫在,他还在给宋姨娘煮粥。” 苏寻月把宣纸晾好,一过来就听到了“宋姨娘”的字眼,她不由得问:“宋妹妹出来了?” 陈嬷嬷只好把后厨发生的事告诉她,“他们狗眼看人低,这群老东西!” 因为将军派人围住了荷花苑,大家都在说宋姨娘怀了身孕,个个都抢着巴结宋姨娘。 就连后厨也避免不了,宋姨娘半夜饿了,都给她开小灶,夫人的晚膳没做,居然不给夫人做了。 陈嬷嬷咽不下这口气。 第58章 不是说将军不待见夫人么? 苏寻月倒是淡然,她吩咐陈嬷嬷,“我们去后厨看看。” 还有一个月,她就要离开将军府了,若是以前,苏寻月觉得这事就算了。 可是她今日画了好几副首饰,这会正饿着呢,膳夫居然不给她做晚膳,她可忍不了。 陈嬷嬷跟着苏寻月往后厨走去。 后厨里热火朝天,各司其职。 膳夫看见苏寻月,脸上堆满笑容,忙迎过来,“夫人、你怎么来了?” 苏寻月没理会膳夫,径直往里面走。 膳夫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道:“等我煮好宋姨娘这粥,就给夫人做晚膳。” 他没说要煮多久,可此时天都快黑了,煮完粥再给她煮饭,至少也得到一更了,她一顿没吃,怎么扛得住? 明明其他灶子还空着,偏偏膳夫还道:“我怕这粥糊掉,要时时刻刻看着,如今宋姨娘娇贵得紧,万万不能出岔子,夫人还是回院子吧,您稍微等等。” 宋姨娘有了身孕,将军又不爱去夫人房里,听说还是老夫人把将军跟夫人关在一个屋子里,将军才不得不跟夫人同房的。 两相比较,他们自然认为宋姨娘更加受宠。 苏寻月简直想要笑,她最讨厌被饿着了,心情也不好,“你明日不必来了。” 开口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冷,那膳夫一听,立马道:“我没做错什么事,夫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赶我走,我不服!” 他边说还边烧着火,火势越烧越旺。 锅里煮着粥,香味也出来了,苏寻月越发饿了,她刚想开口,身后突然传来沈知行的声音,“不敬主母,按照军法处置,杖一百,逐出将军府。” “将……将军!”膳夫慌张抬头,“我不敢对夫人不敬啊,将军!” 膳夫哪里会想到将军会过来后厨,还替夫人出头,不是说将军不待见夫人么? 他还指望靠着这份活计养家糊口呢! 沈知行站在门外,神情冷漠。 已经有侍卫过来抓他了,膳夫吓得跪地求饶,“奴才知错了,求将军夫人饶奴才一命!” 苏寻月转头,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也盯着她,眸光幽深,“你想放过他?” 苏寻月摇头,轻声开口,“怎么会?” 沈知行嘴角勾起弧度,似乎很满意苏寻月的答案。 膳夫一听,差点晕厥过去,他还以为夫人会帮他求情,未曾想,夫人竟如此狠心。 一百大板打下来,他不死也会残,他拼死抵抗,“奴才真的知道错了,求夫人网开一面。” 沈知行只觉得吵,他挥挥手,“拖下去。” “将军——”膳夫挣扎,“奴才是冤枉的,是夫人要杀奴才灭口!奴才是冤枉的!” 苏寻月皱眉,“我什么时候要杀你了?” “夫人要下毒毒害宋姨娘,奴才没有答应,夫人便恼羞成怒,要杀了奴才!将军救我!”膳夫哀嚎,希冀的目光落在沈知行身上。 站在苏寻月身边的春安和陈嬷嬷听到这话,只觉得气极了。 春安指着他,“你胡说八道,夫人才不会下毒谋害宋姨娘!” “你别血口喷人,污蔑我们夫人!”陈嬷嬷也附和道。 她们真的要被气哭了,这膳夫怎能如此过分,明知将军看重宋姨娘,竟胡言乱语,说夫人下毒毒害宋姨娘。 将军本来就对夫人冷淡,被膳夫这么一挑拨,将军岂不是会误解夫人? 这该如何是好? 陈嬷嬷和春安此时恨不得将这膳夫打死。 太恶毒了。 “我没有诬陷夫人!”膳夫喊道,“夫人就是想要毒害宋姨娘,这是物证。” 话落,他腰间掏出了一把东西,“这是夫人给我的。” 苏寻月眯起了眼睛,这膳夫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的,明显就是冲着她的,到底是谁? 端静公主?还是其他人? 苏寻月只觉得头疼。 但她并不替自己辩解,任由膳夫污蔑自己。 如此一来,沈知行会不会提前让她离开将军府? 想到这里,苏寻月越发沉默了。 那膳夫一看,以为苏寻月认命了,心里头更加得意。 眼看着沈知行已经把那包粉末接了过来。 膳夫继续道:“将军,您一定要替奴才和宋姨娘作主啊!” 膳夫很聪明,一直提到宋言心的名字。 他知道沈知行很疼爱宋言心。 果然,沈知行捏紧拳头,眼中闪烁着嗜骨寒芒,“你确定这是夫人给你的?” “当然!”膳夫急切道,“这是夫人亲手给奴才。” 陈嬷嬷气愤道:“这绝不是夫人给你的,是你栽赃嫁祸!” “夫人什么都没有给你!你不能胡说!”春安怒斥。 陈嬷嬷甚至跪了下来,“将军,您千万别信他的话,夫人平常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杀,她怎么可能拿毒药害人!将军,您不要相信他!” 膳夫却不依不饶:“人证物证俱在,将军,为了宋姨娘,您不能心软啊。” 他说完,偷偷瞄向苏寻月。 苏寻月仍旧低着头,她其实在想,自己要不要承认? 按照沈知行对宋言心的爱护,如若她承认下来,沈知行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如果是将她逐出府,她倒是愿意。 被逐出府的诱惑太大,苏寻月似乎已经听到了墨初和念初的声音,她抿唇。 如若是要杀了她呢?毕竟沈知行那么爱宋言心,她要是承认自己下毒毒害宋言心,沈知行怕是会毫不犹豫地取了她的性命吧。 想到军营里那些折磨人的手段,苏寻月怕得很,但她又想赌一把。 苏寻月闭了闭眼睛,“我——” 只是她刚说出一个字,就已经被沈知行打断,“此人诬陷夫人,拖下去,杖毙。” 膳夫听到“杖毙”这两个字,人都傻了,他本以为将军会相信自己,从而罚夫人的。 哪里想到,将军居然要将他杖毙?! 膳夫惊恐地睁大双眼,大叫,“不!将军,奴才是冤枉的!奴才没有说谎!将军——” 沈知行面色阴森,“拖下去!” 几个士兵立刻冲进来,拉住膳夫往外走。 膳夫挣扎惨叫,最终被拉出去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沈知行冷冷地看了苏寻月一眼,“你跟我过来。” 第59章 你弄疼我了 沈知行走出了后厨。 苏寻月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沈知行生气了,他是相信那个膳夫的话了? 她也顾不得其他,忙扶起陈嬷嬷,对着她们二人道:“你们先回去收拾好包袱,将军府的东西不必拿,其余的都带走。” 陈嬷嬷不解,“夫人这是……” “按照我说的去做,将军府,我们是待不了了。” 苏寻月的话有些着急,可陈嬷嬷和春安都听出她语气里的期待。 夫人想离开将军府。 有了这个认知,陈嬷嬷和春安也不知该说什么,只点头。 “那你们快去吧,不必担心我。” 丢下这句话,苏寻月也跟着走了过去。 走廊空旷寂寥,只余下两人的脚步声。 沈知行停下脚步,转身盯着苏寻月。 苏寻月抬头与他视线相撞,见他满脸的怒意,苏寻月忙低头,故作心虚。 她看不到沈知行的表情,只感受到他更加生气了,脚步走动更大。 苏寻月感觉到地面都在振动一般,她的头更低了,小步小步地跟着沈知行,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一样。 一直走进书房,苏寻月都不敢看他一眼。 书房里更加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苏寻月只觉得心慌,只是鼻尖里,却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她不由得嗅啊嗅啊,一抬头,便对上了沈知行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 “将军……”苏寻月吓得缩了缩脖子,又看到了桌子上有两个碗,里边装着她最爱吃馄饨和冰雪冷圆子。 那馄饨上边还放着卤牛肉,是她爱吃的那家小摊店买的! 苏寻月没有吃晚膳,此时正饿着,闻着这香味,肚子越发不争气了,咕咕地抗议着。 沈知行看在眼里,“吃完东西再说。”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苏寻月就走了过来,捧着碗,“多谢将军。” 书房只有一把椅子,苏寻月找不到地方吃,又怕弄脏他的书,刚想端出去吃,沈知行却站了起来,“坐这里吃。” 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冷,苏寻月一时间猜不透他的想法,但到底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毕竟她是真的饿了,才不跟吃的过不去。 馄饨已经凉了下来,不烫,苏寻月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苏寻月吃了半碗馄饨,胃里暖烘烘的,舒服极了,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沈知行站在一旁,看她鼓囊囊的嘴巴,眼神渐渐柔软。 苏寻月吃完馄饨,又吃完冰雪冷圆子后,擦了擦嘴巴,抬头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忙移开视线,目光清亮,淡淡问:“吃好了?” 苏寻月便知道,沈知行这是要和她算账了。 沈知行这人挺好的,在算账之前,还给她吃一顿饱饭,就像是断头饭似的。 苏寻月点点头,站了起来,低垂着头,“我吃好了,将军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沈知行看着她的头顶,缓慢吐出几个字,语气严厉。 苏寻月咬唇,片刻后,她抬起头,目光坚毅。 “下药的事,我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 闻言,沈知行只觉得自己要被苏寻月气死,“你的意思是,是你指使了那个膳夫下毒给宋言心?” 苏寻月不说话了,她低着脑袋,沉默许久,才道:“我知道瞒不过将军,但我并非存心下毒,我只是……” 她欲言又止。 沈知行看着她:“只是什么?”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坦白道:“我只是一时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沈知行冷笑一声。 “你为何要这般做?”沈知行逼近她,“你不是说你有了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乎我了么?为何还会嫉妒?” 他的气息喷洒在苏寻月耳侧,酥酥麻麻,苏寻月浑身颤栗,不自然地往后退,退无可退,后背抵上了书架。 苏寻月抿紧了唇,低下头,避免与他对视,“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沈知行皱眉,“不甘心?” 苏寻月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她推了推沈知行的胸膛,“你靠太近了。” 两人的距离本来很远,现在突然挨得如此近,苏寻月不习惯,生怕自己又再次发作。 她使劲推,手掌心下,隔着衣物触碰到沈知行的胸膛,苏寻月只觉得硬得惊人。 沈知行抓住她乱动的手腕,用力捏住,“是不甘心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做过?” 苏寻月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信那个膳夫的话。 他气的是苏寻月不仅没有解释,反而认了下来,说是她下毒毒害宋言心。 沈知行那一刻真的要被苏寻月气吐血,他忍了这般久,现在到书房问她,她居然还说是她让人下毒。 苏寻月到底要如何?她就这般想离开将军府?连被人冤枉下毒都不愿意辩驳? 苏寻月抬头看向沈知行。 他的五官立体分明,俊朗中透着凌厉的威势,苏寻月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害怕,“将军,你冷静一些,你弄疼我了。” 沈知行是武将,力气大,没轻没重的,再加上他正处于气头上,力气比平常更甚,苏寻月只觉得自己的手腕疼。 沈知行似乎才反应过来,苏寻月的皮肤嫩,稍微用点力就会留下痕迹,果然,他一放开,就看到了苏寻月手腕上多了一圈红痕。 尤为显眼。 沈知行心里懊恼,脸上还是不显,他依旧把苏寻月困在他和书架之间。 两人的距离更近了,沈知行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独特的馨香,他喉结滑动了一下。 苏寻月也感受到了,她的心跳忽然快速起来。 尤其是察觉到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苏寻月呼吸一滞,随即又变成了平常模样,“我就是不甘心,将军要如何罚我,我都接受。” 最好是把她赶出将军府。 闻言,沈知行简直被她气笑,“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 他不明白苏寻月为何要如此作贱自己,认下自己毒害宋言心,对她有什么好处? 何况,他中午的时候就跟她说过,让她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自己。 可苏寻月根本不信任自己,在面对污蔑的时候,她只想着认下,然后离开将军府。 第60章 还请将军责罚我 她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 沈知行越想越怒火攻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是我做的,将军你要杀要剐,都随你。”苏寻月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若苏寻月是他的兵,他有的是方法惩治她,可苏寻月不是,她是他的妻子。 沈知行握拳,“你就这般不信任我?” 闻言,苏寻月忙摇头否认,“怎会?我一直都相信着将军。” 相信并不代表着什么,她相信沈知行是个好人,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可她苏寻月也知道,她在沈知行心目中并不重要,甚至可以说,沈知行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难道相信沈知行,就要把自己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沈知行身上吗? 苏寻月做不到。 尤其是她重活了一辈子,她能靠的只有自己,沈知行再好,也不关她的事。 苏寻月垂眸,长睫掩盖住眼中情绪,“还请将军责罚我。” 沈知行盯着她的神色看,只觉得自己真的要被苏寻月气死。 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软的女子,内心却倔强得像块石头,她永远不懂自己的苦心,她总是想要逃离,总是想要离开他! 苏寻月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终于受不了了,“将军,你别这样看我……” “害怕了?”沈知行眯起眼,冷哼了一声,“你连我的责罚都不怕,怎会害怕我看你?” 上一息还在说她信任自己,下一息就要自己责罚她,他管了这么多的兵,从来没这般气过。 沈知行不禁怀疑,外头那个男子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令她无论如何都要逃离将军府。 那个男子就这般好? “将军?”苏寻月迟迟没有等到沈知行的答复,不由叫了他一声。 沈知行回神,拉开二人的距离,转身走向窗边,声音冰冷,“你出去。” 他怕自己再跟苏寻月理论,自己会被气吐血。 沈知行如今还气着。 苏寻月仿佛没有看到似的,还要跪他,“为了宋妹妹的安全着想,将军还是罚我吧,或者把我赶出——” “将军府”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沈知行打断,“出去!” 声音凶巴巴的,苏寻月都被他吓一跳,她也有些怒了。 她都说了这么多次,又有下毒给宋言心的理由,偏偏沈知行就是不愿意休了自己。 这么好的理由就这样浪费了,一个月后,她要是想成功和离,柳氏那边恐怕不会同意。 想到这里,苏寻月狠狠地瞪了沈知行一眼,偏偏沈知行后背像长了眼睛似的,她刚露出这种表情,沈知行马上就扭头朝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空气中瞬间弥漫着火药味。 沈知行压抑着怒气道:“出去!” 苏寻月咬牙切齿,半晌才挤出几个字,“知道了。” 她气冲冲地转身,开门,随后“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把站在门外的沈观等人吓一跳。 沈观看了一眼苏寻月,只见她鼓着一张脸颊,满脸的怒容,看起来很生气,他忙小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难道二人又吵架了? 不应当啊,将军知道夫人没用晚膳,还特意让人去买夫人喜欢吃的东西回来,而且还帮夫人撑腰,怎么夫人生气了? 怎么了? 苏寻月差点没骂人,但还是道:“没什么。” 她都这么卑微地求他了,沈知行竟然还不同意。 苏寻月越想越气愤,她大步大步地往前走,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沈观看着苏寻月的背影,眉宇微蹙,夫人之前从未发过这么大脾气,看来将军这次真的做得很过分,他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到底还是敲门,“将军?” “什么事?”沈知行捏着眉心,声音还带着怒气。 沈观这才知道,将军和夫人这次是真的吵架了。 之前那一次,只有将军生气,现在好了,不止将军生气,连夫人都气了,这下事态有些严重。 沈观暗叹口气,斟酌片刻,才小声道:“芙蓉糕坊那边有动静。” “进来说。”沈知行想借着这件事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一直想苏寻月,只会越来越气。 沈观推门进来,恭恭敬敬地道:“芙蓉糕坊入夜后,送了一封信到合州,属下怀疑,背后之人应当在合州。” 沈知行沉吟片刻,抬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需不需要把信件拦下来?”沈观一开始以为芙蓉糕坊只是一间很普通的糕点铺子。 可仔细一查,才发现里边大有乾坤,他们甚至在几年前就养了一批死士。 因此沈观便猜测,芙蓉糕坊肯定不简单。 知道有死士在保护着芙蓉糕坊,他们的人就更加谨慎了。 何况芙蓉糕坊每日卖出去的各类甜食、糖糕加起来高达数百斤,收入甚高。 这样庞大的利益,如果再加上珍品斋,那背后之人简直富可敌国了,怪不得陛下找主子调查芙蓉糕坊。 沈知行略作思索,道:“不必拦截,要锁定那人的住址,一旦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顿了顿,沈知行又道:“知道那人的住处后,我亲自过去一趟。” 一来,是为了躲开苏寻月,苏寻月为了离开将军府,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明明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苏寻月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他现在一想到苏寻月就头疼,倒不如先去处理好芙蓉糕坊的事。 二来,陛下急需用银子,又不好从国库拿,这个节骨眼儿上,若是有了线索,他也能顺势提供给陛下,尽快跟芙蓉糕坊谈好合作,他便可以查其他事。 两厢比较,皆是想尽快完成任务。 听到沈知行说要亲自去,沈观颇为惊讶,主子与陛下的关系并没有人知道。 如今主子提出要见芙蓉糕坊背后之人,岂不是会被那人知晓主子在帮陛下做事? 沈观能想到的事,沈知行自然也能想到,“我会易容。” 如此,沈观才放心。 这边,苏寻月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陈嬷嬷和春安已经收拾好了包袱。 苏寻月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陈嬷嬷见到苏寻月,忙迎上来,“夫人,东西都收拾好了,现在就回苏府么?” 第61章 只能远离沈知行 春安和陈嬷嬷不知苏寻月的打算,但苏寻月让她们收拾好东西,她们就收拾,还以为夫人跟将军吵架了,要回娘家。 观夫人的模样,夫人确实生气了,于是陈嬷嬷才问。 苏寻月看着她们收拾好的东西,叹气,“不回了。” 苏府有林氏在,她若是回去,林氏定然又会骂她,说她不懂事和沈知行吵架。 在林氏眼里,沈知行什么都好,又是大将军,她和沈知行吵架,肯定是她的错。 再加上她接走了墨初和念初,趁着她回苏府,林氏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势必要问出墨初和念初的下落。 考虑到这里,苏寻月觉得,还不如留在将军府,至少耳边清净。 陈嬷嬷松了一口气,她确实怕苏寻月回苏府。 夫人嫁到将军府三年多,从未跟将军吵过架,也没有回过娘家住。 若是这次回去了,外人又不知怎么编排夫人,可能还会说是将军把夫人赶回娘家的。 夫人现在的处境已经很不好,她不想夫人再被别人说闲话。 陈嬷嬷正想劝慰苏寻月几句,却见苏寻月神色疲惫地坐在椅子上。 陈嬷嬷忙道,“我让人煮了面,应当煮好了,我现在就过去炒卤子。” 夫人还未用膳,中午又没有吃午膳,这么久,定然饿极了。 陈嬷嬷心疼,就要去后厨,却被苏寻月拉住,“不必了。” 她在沈知行那里吃过了,还把肚子吃得圆圆的,这会还饱着,就算陈嬷嬷做的面再好吃,她也吃不下。 陈嬷嬷不放心,“夫人就算生气,也不能不吃东西呀。” “就是啊,夫人,你多少也吃一点,别饿坏了身子。” 春安也跟着劝。 也不知将军跟夫人说了什么,导致夫人都不想吃东西,她们担忧不已。 苏寻月摸着肚子,摇头。 “吃不下也总该喝碗热汤水吧。”陈嬷嬷不由分说,“我现在就去把面端过来。” 陈嬷嬷说什么也不让苏寻月饿着肚子。 苏寻月喊住她,“真不用,我吃过了。” “吃过了?”陈嬷嬷有些不信,“夫人在哪里吃的?” 她以为夫人骗自己。 “在书房。”苏寻月索性说了出来,“我和将军一起吃的,这样你们总该相信了吧?” 陈嬷嬷这才相信,夫人说的是真的。 夫人居然是和将军一起用膳,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二人没有吵架? 陈嬷嬷满脸兴奋,激动道:“那就好,那就好。” 苏寻月也不管她们怎么想,只让春安去打水,“我要沐浴。” 方才在书房的时候,沈知行靠太近,她顿时又有了反应,苏寻月拿自己的身体没有办法,只能远离沈知行。 还有一个月,希望在这期间,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苏寻月决定不再胡思乱想,先休息休息,养精蓄锐。 陈嬷嬷听罢,立即带丫鬟去准备热水。 等热水烧好了,苏寻月泡了半个时辰,直到身体舒展开,这才穿衣洗漱完毕。 陈嬷嬷在屋内守了一整天,这时候也累了,苏寻月吩咐她早点歇息,她便退下。 今夜是春安守夜。 苏寻月躺床上闭目养神,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春安轻手轻脚推门而入,看到夫人睡着了,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关好房门。 …… 第二日,周家的马车便早早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前。 听闻苏寻月跟周媛到街上去,柳氏还给她了一袋银子,让她看中什么就买什么,不必省着。 苏寻月没有拒绝,收下了。 马车上,周媛捏着苏寻月的下巴,不住地称赞,“你今日的妆画得真好,可是春安画的?我想借用她一天。” 今日苏寻月一身豆绿色的襦裙,就连眼皮上都是绿闪闪的,远远看过去,就像夏日里迎风招展的翠竹叶,十分鲜嫩,她肤色本就白皙莹润,配着这身豆绿色,愈发显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闻言,一旁斟茶的春安笑了,“奴婢可没有这手艺,今日这妆,是夫人画的。” “哦?你还会化妆?”周媛惊讶地看着她,“真是稀奇,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苏寻月点头。 她对自己今天的装扮很满意,这种装扮在京城并不罕见,她也是突然想到的。 “改日我帮你画。”苏寻月微微一笑,“保证画得好看。” “那说好了。”周媛哼了一声,“画得不好,你给我做糕点吃。” 周媛馋苏寻月做的糕点,只可惜她最近都没有做糕点。 苏寻月莞尔一笑,“没问题。” 她想着自己就要离开京安了,以后可能也见不到周媛了,便答应下来。 周媛这才满意,又凑上来嗅了嗅,“嗯,香喷喷的。” 她总觉得苏寻月很香,不是香料熏出来的味儿,也不是胭脂水粉,更不是其它什么香料,总之,就是特别好闻。 苏寻月低头浅笑,任由她闻。 一直到了珍品斋。 周媛跟苏寻月一起下了马车。 最近珍品斋新上了好几样新品,许多贵女都争先恐后来挑选,珍品斋一楼已经挤满了人。 周媛皱了皱眉,“怎么这般多人?” 周媛平常没事喜欢逛街,珍品斋的新品她都很感兴趣,每次都会抢购,所以来的次数比较频繁。 珍品斋的掌柜见到苏寻月和周媛,连忙亲自过来伺候,“周大小姐、将军夫人,你们来了,快快请进,二楼还空着呢。” 杨掌柜穿着一身红,她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梳了妇人髻,脸蛋圆嘟嘟的,笑容和蔼可亲,很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周媛挽着苏寻月的胳膊往楼上走。 “新品还有吧?”周媛随口问了一句。 杨掌柜恭敬道:“有有有,我让她们摆上来。” “那就好。”周媛这才放心。 两人刚坐下,就有好几个姑娘上前,她们头戴着新品,在苏寻月、周媛面前转了一大圈。 珍品斋的生意如此好,也得益于她们的展示,首饰配什么样的发髻、衣裳,珍品斋都考虑好了。 苏寻月看在眼里,很是满意。 “我瞧着这几款挺适合你。”周媛指向其中一个姑娘,“寻月,你试试。” 那姑娘走了过来,朝苏寻月施礼后,便取下簪子,给苏寻月戴上,还拿出镜子让她看。 后头房间里,春安把苏寻月绘制好的头面递给杨掌柜,“这是六月中旬,客人要的头面,夫人都绘制好了。” 杨掌柜接了过来,却皱眉道:“我总觉得最近有人盯着我,你同夫人说一声,但愿是我的错觉。” 第62章 将军其实是去了合州 闻言,春安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了,“我晓得。” 杨掌柜没再说什么,拿着宣纸出去了。 珍品斋的人越来越多了,都跑到二楼去,正巧看到苏寻月。 人群中那抹绿太过于显眼,再加上苏寻月本来长得好看,众人忍不住议论纷纷。 “那位就是将军夫人吗?” “是啊,真漂亮!” “她那身打扮真是特别,眼皮子都是绿闪闪的。” “头上的簪子也好看,我要买!” …… 大家都围着苏寻月问这问那的,正巧有两个男子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苏寻月。 带头的那个男子不过三十出头,他身材高瘦,相貌俊朗,看起来阴阴柔柔的。 他一进门,杨掌柜就看到了,“这位相公可是要买首饰送予小娘子?” 那头,不知谁说了一句,“将军夫人打扮得如此特别,也不知将军会不会看她一眼。” “将军应当不会看,不过将军夫人为了将军,可真的花费了不少心思,一会做糕点,一会又是换妆容,啧啧啧……” 杨掌柜听了直皱眉,男子却摆手,“我们自己看就好。” 话落,他便当真去看首饰了。 来珍品斋买首饰的男子并不算少,这两名男子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因为大家都围着苏寻月。 那男子又看了苏寻月一眼,旁边较年轻的男子忙道:“爷,那就是将军夫人。” 男子饶有兴趣地点头,正想看苏寻月听到这些话会有何反应,却见她笑着道:“将军不看我,那是他自己没有眼光,诸位倒是有眼光,可别抢光我这簪子,我还没有买呢。” 听到苏寻月喜欢这簪子,大家二话不说就要买了下来,一时间,那簪子居然真的卖光了。 苏寻月忙道:“你们别抢了,给我留一支。” 众人都被逗乐了,苏寻月越是这样说,她们就抢得越欢。 那男子也跟着笑,“有意思。” 尤其是看到苏寻月脸上那明媚的笑容,仿佛阳光一般刺眼。 苏寻月察觉到有目光在看她,抬眸望过去,与那男子对视片刻。 她觉得奇怪。 男子却冲她淡淡点头,便收回视线继续看首饰。 苏寻月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周媛不服气,说什么也要帮她买下那支簪子,可惜没有抢到。 出了珍品斋,周媛还在生气,“我都出三倍的价钱了,她们居然还不肯让给我,当真可恨!” “别气,等下一批,下一批肯定能买到。”苏寻月其实很开心,粗粗计算一番,珍品斋今日进账可不少。 两人在外边用完了午膳才回府。 至将军府,已经是未时了。 府里头静悄悄的,苏寻月不愿见到沈知行,甚至还特意绕过书房,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回来,就听到陈嬷嬷道:“将军去办事了,时间不定,短则几日,长则一个月。” 苏寻月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听到春安的话:“杨姐说,她最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苏寻月脚步微顿,“有人跟踪杨姐?” “是,说是好几日了,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不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春安把杨掌柜的话告诉苏寻月。 苏寻月转头问陈嬷嬷,“将军可有说去何处办事?” 不知为何,苏寻月总觉得这事与沈知行有关。 难道沈知行已经知道珍品斋是她的产业? 苏寻月有些慌乱,她怕沈知行根本没有离开将军府,就等着她有所行动。 陈嬷嬷摇头,“没说。” “沈观在么?还是跟着将军一起?” 苏寻月刚说到沈观,就看到沈观从门口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东西,“夫人可算是回来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苏寻月压下心里头的慌张,请沈观坐了下来。 亭子里的风很是凉爽,沈观把手里的盒子递给苏寻月,“这是将军让属下送过来的,是上好的颜料。” 知道夫人爱画画,沈知行便专程托人找了些颜料,这种颜料在京安极受欢迎,却很难买到。 苏寻月打开盒子,果然发现了色彩鲜艳的颜料。 苏寻月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将军有心了。” 如此丰富的色彩,绘制首饰正好。 沈观听到苏寻月提到沈知行,他立马道:“将军很是关心夫人,他吩咐了,这段日子他不在府中,夫人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属下。” 不在府中? 难道沈知行当真离京了? 苏寻月不太确定,故意不经意地问:“将军去了何处?远么?” 沈观似乎并没有怀疑,老老实实地回答着:“不远,就半天路程。” 他并没有说出确切的地名,只说半天路程,苏寻月顿了顿,“将军的去处可是要保密?” 闻言,沈观为难了起来,“也不是保密。” 怕苏寻月多想,以为将军不信任她,沈观又道:“只是属下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并不是有意隐瞒夫人。” 苏寻月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 “还请夫人见谅。”沈观站起身拱手 作揖,神情郑重,显得诚恳无比。 “无妨。”苏寻月挥手示意他不必客套。 沈观坐下后才松了口气。 苏寻月又随口问:“不知将军何时归来?” 沈观沉吟了下,答道:“属下也不清楚,若是顺利,应该会在三日内回来吧,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或许需要十五六日。” 苏寻月点头,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摩挲手里的颜料。 沈观默了默,到底还是小声道:“将军其实是去了合州,夫人莫要担心。” 听到“合州”这两个字,苏寻月只觉得浑身冰凉,怕沈观看出来,她死死忍了下来。 后来沈观说了什么,苏寻月已经记不得了,她立马把春安叫过去,“去芙蓉糕坊订些茯苓糕,再把这封信给李叔。” 苏寻月很是着急,她怕沈知行找到了墨初和念初,一时间坐立不安的,只盼着李叔快些把消息带回来。 春安不敢多问,立马拿着信出去。 …… 合州。 沈知行易容成了一个普通人的模样,旁边的手下指着那院子,“就是这里。” 手下话音刚落,就见那宅子的大门从里边打开,两个小孩子冲了出来。 其中一个女娃娃跑在最前面,一脸得意地朝身后的男娃娃做鬼脸,“哥哥,我比你跑得快!” 第63章 这个臭叔叔 被唤为哥哥的男娃娃轻哼了声,“这次你赢了,我认输。” 可沈知行分明看到,是那小男娃故意落后一步的,好让小女娃赢。 小女娃听到哥哥认输,更加开心了,她倒着走,没看路,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沈知行身上。 沈知行下意识扶住她,小女娃捂着后脑勺,疼得眼睛都红了,“唔,好疼呀!” 小女娃大大的眼睛里泪水盈满,一副快哭的样子。 不知为何,沈知行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尤其是看到小女娃疼得皱巴巴的脸,沈知行隐隐觉得有些心疼,他忙蹲下身子,“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边道歉,一边替她揉着脑袋,“是不是撞到了这里?” 小女娃还没有开口呢,那个做哥哥的就跑了过来,将小女娃拉了护在自己身后,“你们是谁?” 语气很凶狠,他虽然年纪尚小,可是周身却散发着冷冽的气势,生怕别人会伤害他妹妹一般。 沈知行愣了下,“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帮她揉揉伤处而已。” 小男娃却不相信,“谁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他说完,拉着妹妹转身进了屋。 被拉着的小女娃转头看了沈知行一眼,并不说话。 眼看着他们就要进屋了,沈知行忙道:“我找你们阿爹。” 苏墨初听完,停了下来,屋里的魏嬷嬷听到动静,跑了出来,正看到苏念初红着眼,不由得道:“小小姐这是怎么了?” 她心疼地捧着苏念初的脸,上下左右仔细地查看。 苏念初指了指自己的头,“撞到了。” 魏嬷嬷连忙放开她的脸,检查她的头部,生怕撞伤了,幸亏没事。 她松了一口气,一起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沈知行。 沈知行易了容,魏嬷嬷也认不出来,只是问他:“公子可是有事?” 他们来合州好几天了,周围的邻居都认得差不多。 看到沈知行这个陌生的面孔,有些警惕,她忙让苏墨初和苏念初回到院子里。 沈知行只好说明来意,“我找你们家男主子有事。” 手下已经查清楚,芙蓉糕坊的从京安送的信就是送到此处,这里住着一个男子,他带着一儿一女。 方才那两个小娃娃,就是他的儿女。 听说男子从乡下来的,没人见过他的妻子。 他们是前不久才搬到合州来的。 魏嬷嬷一听到他们是来找张寄礼,眼里的警惕才消散一些,“主子他不在家,说不准何时回来,公子还是先回去吧,等他回来,老奴会告诉主子的。” 即便离了京安,魏嬷嬷还是担心,怕人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身世,不愿意跟陌生人接触。 可沈知行却道:“我在这里等张公子。” 魏嬷嬷一听,没法,只好请他进了院子,她不敢关门,任由大门敞开着,过往的人都能见到。 沈知行也发现了,这个婆子很是小心谨慎。 也不请他进去屋里,只在院子里坐着。 魏嬷嬷给他们倒了茶,便跟在了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身后。 苏墨初时不时看他一眼,还握着拳头做威胁状,似乎在说:你敢过来,我就打死你。 沈知行对上苏墨初警告的目光,嘴唇忍不住扯了扯。 这般小的人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点都不怕他们两个大人,懂得保护妹妹,可见孩子的阿爹教得很好。 他低头喝了口热茶,粗茶有些苦涩,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苏寻月。 苏寻月得知他离开将军府,不知会有什么表情,会觉得松一口气还是骂他不愿意让她离开将军府? 想到这里,他竟微笑起来,眉间浮现浅淡温柔之色。 苏念初注意到了,忍不住问道:“叔叔,你笑什么?” 奶声奶气的。 沈知行抬眸,冲苏念初笑了笑,“没事,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件高兴的事。” 苏念初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什么高兴的事情?是想到叔叔的娘亲了么?” 她每次想到娘亲都想笑,因为娘亲特别好,会给他们带吃的、带好玩的,可是娘亲好久没有来看她和哥哥了。 想到这里,苏念初有些难过,她想走过去跟沈知行说话,却被苏墨初拦住,“你不能过去。” 苏墨初对沈知行的敌意很大,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会保护好娘亲和妹妹,绝不能让妹妹受到伤害。 沈知行也看出来了,他从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了几个草编的蚂蚱,“这个送给你们。” 这种草编的东西,沈知行从小就会编,在来合州的路上,知道张寄礼有两个孩子,便想着讨他们开心,编了几个。 果然,苏念初见了,双眼立即放光,她的小手手指着那几个蚂蚱,“哇,叔叔,那是什么?” 苏念初很想要,她觉得这个叔叔虽然长得不好看,不如张爹爹俊,可叔叔真厉害啊,会弄好玩的东西。 苏墨初瞪着苏念初,用眼神示意他不许拿。 苏念初瘪了瘪嘴,“哥哥,我就拿一个好不好?” 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做了“一”的手势。 她的模样实在太可爱,沈知行心都化了,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把蚂蚱全给了苏念初,“都给你,希望你喜欢。” 苏念初看着满手的蚂蚱,也不害怕,她的手小小的,几个蚂蚱就已经满了,她抓得牢牢的。 她看了眼哥哥,又看向沈知行,“谢谢叔叔!” 她抱紧了手中的蚂蚱,像是抱着最珍贵的宝物,一蹦一跳地走了,生怕苏墨初让她还回去。 她走了以后,苏墨初盯着沈知行的背影,大声道:“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妹妹。” 他看到这个叔叔,心里总有种怪异的感觉。 妹妹这么可爱,这个臭叔叔还一直盯着妹妹看,定然不怀好意,他不能让这个臭叔叔把妹妹带走。 一旁的魏嬷嬷听到了,只好笑着道:“公子莫要见怪。” 沈知行说了无妨,便蹲下身子,与苏墨初平视着:“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我为何要告诉你?”苏墨初觉得自己不够高,便垫脚,想从气势上压倒沈知行。 沈知行看着苏墨初仰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的模样,越发觉得眼熟,不知为何,他又想到了苏寻月。 昨天晚上在书房,苏寻月就是这般,明明不是她做,却偏偏要认下别人的诬陷。 一想到苏寻月,沈知行的气息就有些不稳,苏墨初还以为他怕了,越发大胆起来。 第64章 别怪我不客气 他一步跨近,俯视着沈知行:“我打人可是很疼的。” 苏墨初边说边握起拳头,“你要是敢带走我妹妹,别怪我不客气!” 人小小的,口气可不小。 沈知行的思绪被他的话打断,他看着眼前的小娃娃,无奈道:“我何时说过要带走你妹妹。” 虽然那个小女娃确实可爱漂亮,但他并未想过带走她。 苏墨初眨了眨眼睛,“你刚才……” 他本想说刚才他分明在笑,肯定是想带走妹妹。 苏墨初狐疑地盯着他,半晌,他慢吞吞吐出两个字:“骗子。” 沈知行失笑:“你怎么知道我是骗子?” “反正我就是知道,我不会被你骗到的,你不许靠近我妹妹。”苏墨初一脸敌意,仿佛沈知行若敢碰他妹妹一下,他就扑上去挠花他的脸。 “……”沈知行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哼,我才不会告诉你呢。”苏墨初转过身,朝苏念初跑去。 苏墨初跑到了苏念初的面前,苏念初将手里的几个蚂蚱举高,“哥哥,你要不要玩蚂蚱?” 男娃娃满眼的想玩,却倔强地摇头,“坏人给的东西,我才不想玩。” 沈知行无奈一笑,他站了起身。 苏墨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想,难不成被他猜中了,他是坏人? 可是不对呀,坏人不该是凶巴巴的吗? 不管,反正他别想带走妹妹! 苏墨初再次握起拳头,跟在苏念初的身边。 张寄礼今日去买书了,他刚拿着书本回来,便看到院子里多了两个男子。 他心下不解,脸上却不显,反而看向魏嬷嬷,“这两位是?” 沈知行迎了上去,“张公子,我叫柳行,有要事想跟张公子商议。” 张寄礼比他想象中要年轻,书卷气很浓,看着就是个读书人,未曾想,他居然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主人,还有这么多的产业。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张寄礼顿时心生警惕,不动声色道:“请进屋详谈。” 他领着沈知行往里走,走到桌案前,他请沈知行坐下。 待沈知行坐下之后,张寄礼才开口说道:“柳先生,你此次登门拜访,所谓何事?” 他不认识什么柳行,听这人的口音,倒像是京安人士,难道是寻月夫人那边派来的人? 张寄礼不敢确定,他如今还带着两个孩子,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沈知行直接开门见山,他看着张寄礼,目光灼灼,“张公子,我想跟你谈笔交易。” 张寄礼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开口问,反而道:“什么交易?” 他一介穷书生,能有什么交易值得对方惦记? 况且,他根本不认识这人。 沈知行微微一笑,“我知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是张公子的产业,张公子若是不嫌弃,柳某想跟张公子合作。” 张寄礼眉头皱得死紧,芙蓉糕坊和珍品斋? 他记得寻月夫人让他寄信到芙蓉糕坊,料想寻月夫人与芙蓉糕坊的关系不一般。 至于珍品斋,他倒是不知道,不过他并没有否认,张寄礼冷静地答道:“不行。” 沈知行没想到张寄礼拒绝得这么干脆,他愣了一下,随即道:“为何?” 张寄礼道:“芙蓉糕坊和珍品斋,不卖。” “不卖?”沈知行愣住,随即笑了笑:“柳某并不是想买珍品斋和芙蓉糕坊。” 原来是张寄礼误会了,沈知行跟他解释,“珍品斋跟芙蓉糕坊生意好,柳某想做长久的,不知张公子可愿意跟柳某共谋发展。” 他的语气诚恳而真挚。 张寄礼犹豫了一瞬,终究是没办法抵抗诱惑。 “你想合作什么?” “柳某想与张公子合作,把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推广到全国各地,尤其是富庶之地。” 既然芙蓉糕坊和珍品斋在京安可以如此出名,那在其他地方也必然可以,甚至比京安更加盛名远播。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糕点新颖,价格也公道,若是能把生意铺开,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张寄礼心神震撼,他没想到柳姓男子竟会有如此宏图霸略。 不过他并不赞同:“各地饮食文化不同,你们想将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推销出去,恐怕不容易。” “况且,我凭什么跟你合作?与你合作,我有什么好处?你又想得到什么?”张寄礼不傻,他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冒险,万一对方是别有用心呢? 既然柳行以为他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老板,那他便好好打听一番,到时再告知寻月夫人。 沈知行早已考虑周全,“我们会结合当地人的口味,如若张公子同意合作,我三成,张公子七成,铺子我们也会准备好,张公子只需要把糕点师、画师请过去。” 陛下现在缺银子,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只能用这个方法赚银子。 虽说他们只拿三成,但按照珍品斋和芙蓉糕坊的收入情况,三成并不少。 张寄礼沉默了,这听起来确实是一桩好买卖,他顿了顿,神色依旧平静,“我会考虑一番,柳公子若是没事,便请回吧。” 沈知行也知道自己这件事操之过急,张寄礼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答应,他站起身,冲张寄礼抱拳,“张公子慢慢想,柳某等候佳音。” 他站起身,临走之前深深看了张寄礼一眼,才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 张寄礼送他到院门外,沈知行拱拱手,“张公子留步。” 待沈知行离开后,魏嬷嬷忍不住嘀咕道:“他是什么人啊,怎么突然找上门来了。” 张寄礼望向沈知行消失的方向,直到沈知行离开了,他才道:“没什么事,墨初、念初,快过来,看阿爹给你们带了什么?” 话落,张寄礼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万花筒、不倒翁和鲁班锁。 闻言,苏墨初和苏念初跑了过来,“多谢张爹爹!” 苏念初嘴甜,也不面生,叫爹也叫得顺口。 苏墨初却叫不出爹,他拿着鲁班锁,只叫张寄礼哥哥。 魏嬷嬷听到张寄礼自称是苏墨初、苏念初的爹爹,总觉得有些不妥,可她又不能说什么。 看着张寄礼和墨初、念初玩了一会儿,张寄礼又回房间。 他得写信给苏寻月了。 第65章 将军夫人恼羞成怒 苏寻月收到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看到张寄礼的信,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陈嬷嬷在旁边道:“夫人,情况如何了?” 听闻将军去了合州,陈嬷嬷也是惊出一身冷汗,生怕将军找到了小少爷和小小姐,心脏突突狂跳,一刻都没停止过。 幸好,将军没有发现。 苏寻月放松下来,“将军原来是想找我谈合作。” 陈嬷嬷松口气,又担忧地问:“那将军……” “他不知道,他以为张公子就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老板。”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居然查到了珍品斋和合州。 那跟踪杨姐的人,必定就是沈知行了。 只是她没想到,陛下居然派沈知行跟她谈合作。 苏寻月沉默了下来,有沈知行做中间人,她自然很放心,只是生意大了,便不太好管理。 但若是不答应,依照陛下多疑小气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苏寻月只觉得很是为难。 不过既然沈知行认为张寄礼是幕后之人,那她将计就计,就让沈知行以为张寄礼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幕后东家也未尝不可。 反正张寄礼也不会泄密,沈知行便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幸亏沈知行没有步步紧逼,她也需要时间筹划。 思及此,苏寻月提笔,将自己的想法写下来,明日再送到芙蓉糕坊。 陈嬷嬷心中充满疑惑,明明夫人已经够小心了,又不常去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怎么会被将军盯上呢? “那将军是不是看到小少爷和小小姐了?”小小姐与夫人的长相有些相似,陈嬷嬷担心沈知行会看出来。 她还是害怕将军追究夫人,毕竟夫人婚前失贞生子在先。 “见到了。”苏寻月想到张寄礼的信,“不仅见了,他还给墨初、念初送了礼物。” 沈知行这人最是有耐心,甚至还跟墨初说了好一会的话。 他必定是一个好爹爹。 不过,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苏寻月继续写字。 陈嬷嬷却慌了,“夫人,不如我们把小少爷和小小姐带到别的院子吧,将军在,我总是担心。” 她抹了一把汗,“若是将军知道小少爷和小小姐姓苏,定然会怀疑的。” 苏寻月也担心,可是,突然把墨初、念初移走,沈知行必定会怀疑,她已经嘱咐过张寄礼了,让墨初、念初别说自己的姓。 就怕墨初、念初会说漏嘴,只能再次在信上跟张寄礼强调这件事。 陈嬷嬷也只能点头,“希望将军什么都没有发现。” 苏寻月写字的手顿了顿,到底还是答应了沈知行的提议。 沈知行留在合州多一日,墨初和念初的危险就多一分。 她今夜就让死士送过去,明日一早,张寄礼应当就会收到了。 苏寻月第一次动用死士送信,陈奇还在合州保护着墨初和念初,只能让云一去送了。 她先让春安到后门边系上红绳,果然,不到一会儿,窗门就被敲响。 苏寻月直接推开窗户,“可有人看到你?” 云一摇头,“我都避开了。” 苏寻月这才放心,把信封交给他,“尽快送到合州。” “我晓得了。”云一的身影与夜色融成一体。 苏寻月点点头,“去吧,务必要小心。” “是。” 云一悄无声息地离开,苏寻月并没有关窗,她趴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的月亮,这才准备歇息。 入睡前,苏寻月还在祈祷,希望一切顺利。 第二日,苏寻月早早便醒了,让春安帮她画了个淡妆,便去了芙蓉糕坊。 她打着学做糕点的名号,倒也没人怀疑她。 沈知行一直在暗中派人保护她,苏寻月都知道,所以她并没有表现出担忧的情绪。 苏寻月在后厨待了一个上午,等着张寄礼的信到来。 只是信还没有到,倒是见到了大理寺的人。 “可是将军夫人苏氏?”大理寺的官兵将芙蓉糕坊围住了,买糕点的人都在旁边看热闹。 苏寻月的手上还沾着面粉,听到他们的话,忙从后厨出来,“是我,怎么了?” 大理寺怎么找上她了?苏寻月感到十分困惑。 为首的衙役道:“有桩案子想请将军夫人协助调查。” 苏寻月淡定地道:“我必定知无不言。” 衙役道:“苏夫人不必拘谨,只是例行询问而已。” “昨日在珍品斋,夫人有没有见到太学博士萧正的二女儿萧晴和起居郎郭书翰的大女儿郭霜?” 苏寻月认真想了想,点头,“昨日在珍品斋确实见到了。” “那她们是不是诋毁过你?说你无论花多少心思,沈大将军也不会看你?” 此话一出,大家都议论纷纷,有说苏寻月不该嫁进沈府的,也有说苏寻月活该的。 苏寻月脸色微变,她没料到,大理寺的人会拿萧晴和郭霜诋毁她的事情问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她们确实说过类似的话。”苏寻月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堪,她还是仰着头。 大街上,一辆马车停靠在芙蓉糕坊对门,有人掀开帘子,一男子正看着苏寻月。 见她还是如此镇定,他“呵”了一声,继续看。 衙役在旁边记录着,那人又道:“这便对了,萧氏和郭氏昨夜被人杀害,近日只有你跟她们有过冲突,所以,我们要请你协助调查。” 旁边围观的人已经惊呆了。 “意思是,将军夫人恼羞成怒,杀了她们?” “没想到,将军夫人表面上看着不介意,暗地里却把人杀了。” “当真可怕!” …… “你们胡说!”陈嬷嬷怒斥,“你们血口喷人。” 夫人怎么可能会杀人? 昨夜夫人还为将军在合州的事发愁,怎么有心思去做其他事? 这根本就是陷害!陈嬷嬷不服。 衙役皱眉道:“稍安勿躁,这件事兹事体大,我们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同样,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这句话里隐含警告,苏寻月转头安抚陈嬷嬷,让她别担心。 随后才道:“你们要问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没有其他证据,你们不能私自逮捕我。” 进了大理寺,想出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苏寻月不傻,她知道自己不能进去。 对面,马车上的男人还在看,他看到这里,倒是真诚地笑了一声,“真有意思。” “大太监说什么有意思?”旁边年轻的男子细声细气地问。 汪保忠却并没有明说,只是一直盯着苏寻月,他的目光太过于阴暗,像毒蛇,仿佛随时就要凑上前咬一口。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但苏寻月清楚地感受到。 苏寻月抬眸,便对上了汪保忠的视线。 这个男人,她昨天在珍品斋见过。 第66章 我看谁敢抓拿我的夫人 汪保忠注意到了苏寻月的目光,他朝苏寻月勾唇一笑,眼睛眯了眯。 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直让苏寻月打了个寒颤,总让她觉得坐在马车上的不是人。 她不由得抱了抱双臂,却还是直视着那个男人。 汪保忠眼里的意味越发浓郁,他朝年轻男子挥手,“将军夫人似乎有困难,我们下去帮帮她。” 苏寻月就这样看着那个男人走了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汪保忠今日低调出行,倒是没什么认得出他,可苏寻月知道他不简单。 苏寻月也没见过汪保忠,可根据世人对汪保忠为人的描述,她很快就知道了他是什么人。 听闻汪保忠很是平易近人,见到人的时候,总是笑容满面,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很少摆架子。 但是传言往往是反的,苏寻月觉得汪保忠很不简单,他不过是在掩藏自己的獠牙罢了。 苏寻月收敛了神色,拱手行礼,“见过大太监。” 对于苏寻月是怎么认出自己的,汪保忠确实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倒是旁人听到苏寻月喊他大太监,都跟着行了礼,面露惊奇。 他们没想到大太监如此年轻,模样也与平常的男人没什么区别,竟然会是传言中的九千岁。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众人都不敢说话了。 汪保忠虚扶了苏寻月一把,“夫人不必多礼,我只是路过芙蓉糕坊,恰巧遇上此事,特地前来看看究竟。” 苏寻月垂下头,“多谢大太监关心,只是,我确实与萧小姐、郭小姐之死毫无瓜葛。” 汪保忠笑了笑,“我相信夫人。” 听闻汪保忠这话,大理寺的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汪保忠旁边的男子立马道:“还愣着做什么?大太监都说夫人是无辜的,难道你们还怀疑不成?” 苏寻月微愕,总觉得这男子说的话很奇怪,这不是在说她在仗着汪保忠的势力摆脱罪名吗? 若是她让大理寺的人走了,那她杀人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虽说她确实无辜,可人言可畏,到时,她就算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苏寻月忙道:“多谢大太监的信任,我确实是无辜的,何况大理寺没找到人证物证,我绝不跟你们走。” 一句话,苏寻月便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了“人证物证”上。 只是她话音刚落,却被两个妇人缠住了,说是萧晴、郭霜的娘亲,一直哭着要苏寻月偿命。 一环扣一环,身后之人是真的想让她死,甚至可以损害将军府的名誉。 而且,她的人还被扣着,将军府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背后之人一直想让她进大理寺,若是她进去了,就算凶手不是她,也会是她。 这可如何是好? 苏寻月环顾四周,没看到熟悉的面孔,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保护她的人身上了。 沈知行的人应当在附近吧? 苏寻月就站在那里,身边是两位妇人的哭声,对面是汪保忠似笑非笑的目光,还假装着关心她,还有大理寺的人。 一群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就等着她什么时候分神出错,他们便会上前,将她撕裂。 她不能输。 苏寻月一直重复着那句话,“我要看到人证物证。” 她跟陈嬷嬷已经被挤到了中间,大家都在指责她,苏寻月却还是把脊背挺得笔直,丝毫不曾动摇。 这份倔强坚定的态度,令所有人侧目,包括汪保忠。 他不由得看向大理寺的人,那两人见到了,立马上前,抓着苏寻月的手臂,“夫人想要的人证物证,我们自然会拿出来。” 那两人的力气很大,几乎是拖拽着苏寻月离开的,苏寻月能感受到手臂上的疼痛感。 苏寻月死死扒拉着门,“你们不能这样。” 大理寺的人却冷笑道:“夫人在等什么?是在等将军么?夫人恐怕比我们都清楚,将军不在京安。” 其中一人又道:“就算将军在京安又如何?夫人以为将军会救你么?我猜,将军这会定然恨不得休了你,好跟你这个杀人犯划清关系。” “夫人,您最好老实点儿,否则,我们兄弟俩对付女流之辈也是绰绰有余的。” 另外一人也跟着道:“何必呢?只要你配合我们,便会性命无忧,我听说……” 另一人立刻瞪了同伴一眼,示意他闭嘴。 这话若是被外人听了去,那他们两个岂不是完蛋了? 可惜苏寻月耳朵尖,把他俩的话全听进了耳里,心底不禁一阵冰凉。 这是拿她对付将军府?就算她性命无忧,可进了大理寺,也会脱一层皮。 苏寻月挣扎着,却无济于事,眼看着她的手就要脱离门。 陈嬷嬷也被人拦在了一边,苏寻月还不愿意认命,就在她想办法的时候。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哒哒的响,仿佛从天际传来,很快就到了街角。 随即,一匹黑色骏马踏空疾驰而来,速度极快。 它像风一般穿透了围观百姓,直奔苏寻月这边。 “驾!” 那人猛地勒紧缰绳,马长嘶一声,高高扬起前蹄。 马背上的人翻身而下,“我看谁敢抓拿我的夫人。” 沈知行直直往苏寻月的位置走来,看到苏寻月被人抓着手臂的时候,目眦欲裂,双眸血红。 他抬起手掌,用力拍向抓着苏寻月胳膊的人,将那人打飞数米,狠狠撞到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众人皆震撼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居然敢对朝廷命官动手?! 苏寻月见状,连忙跑到沈知行身边。 沈知行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厉声喝问道:“是谁给你们胆子碰她的?证据呢?” 那两个大理寺的捕快还躺在地上呻吟。 不是说沈大将军不在京安吗?不是说沈大将军一点都不在乎苏寻月吗? 怎么沈大将军会及时赶来,并且毫不留情地揍了大理寺的人? 而且沈知行一副护犊子的架势,显然是真心维护苏寻月。 大理寺的人捂着胸口,只觉得传言并不可信。 沈大将军一副要吃了他们的模样,明显就是很在乎苏寻月。 第67章 糟糕,她的怪病又要发作了! 沈知行一大早就收到了张寄礼的邀请,说是同意跟他合作。 二人签下了契书,沈知行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还听到那个男娃娃对女娃娃道:“那个臭叔叔又来了,念初,你快跟我回房间。” 臭叔叔沈知行无奈一笑,却见那被称为念初的小女娃摇头,“他不是臭叔叔,他虽然长得不好看,但他编的蚂蚱好看,我还想要蚂蚱。” 沈知行:“……” 沈知行走过去,蹲了下来摸摸小姑娘的脑袋瓜,“原来你叫念初啊?” 苏念初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乖巧地喊了声“叔叔”。 因为她说了叔叔不好看,又怕被沈知行,这会眼神有些心虚。 沈知行看在眼里,觉得念初可爱极了,正想说以后给她编蚂蚱,却见苏墨初皱着眉看他,“你不许带走我妹妹!” 小男娃气鼓鼓的,沈知行不由得又想到了苏寻月。 想着既然事情都办完了,还是赶快回府。 沈知行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见到苏寻月,不管她是否在生气,总该先看到她再说。 “念初,下次叔叔再给你带草编的蚂蚱。”沈知行温和地哄着孩子,“叔叔就先告辞了。” 沈知行走后,念初抱住苏墨初的脖颈,软声糯语道:“哥哥,叔叔真的是坏人么?” 苏墨初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的手掌心里,多了一副弹弓,是那个臭叔叔方才塞给他的。 沈知行无比庆幸自己回来了,回到半路的时候,就听到了苏寻月被人冤枉的人,他忙加快速度。 终于在苏寻月被大理寺的人扣押前赶到了。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回来得这般快,但不可否认的是,有沈知行在,她莫名会安心一些。 沈知行转过头看苏寻月,柔声问:“没事吧?” 苏寻月摇头,“谢谢你能及时赶来,我没事。” 她这次是真心实意感谢沈知行,若是他没有回来,那她今日必定会被人抓进大理寺。 沈知行满脸愧疚,尤其看到苏寻月被人拽红的手腕,心里开始发疼,他道:“夫妻之间,不必说这些,你先进去铺子等着,让陈嬷嬷替你敷一下手。” 他很想触碰苏寻月,可又怕弄伤她,只能死死压着这股冲动,强迫自己保持克制。 苏寻月却没有答应,反而道:“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不回避,我要跟你一起面对。” 光是听到“一起”这两个字,沈知行就觉得心跳乱了节奏,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 “将军,你相信我吗?” “嗯。” “那你等我一会儿。”苏寻月说完,松开沈知行的手,径直走到大理寺衙役旁边。 那衙役已经爬起来了,见到苏寻月过来,他们看向沈知行,生怕他突然又打他们,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夫人有什么事?” “人不是我杀的,你们没有证据,不能逮捕我。”苏寻月还是那句话。 她其实还想说,让他们别在背后搞小动作,可又怕得罪人,毕竟一个月后,她就跟沈知行和离,不宜树敌太多。 大理寺衙役犹豫片刻,最后咬牙道:“大理寺办案讲究公允,夫人放心,我们会秉公执法的。” 苏寻月闻言,便退到一边。 那两个衙役互相对视一眼,但没有动。 沈知行这时似乎才看到汪保忠,他朝汪保忠点点头,汪保忠笑眯眯的,“夫人当真叫人佩服。” 也不等沈知行的回答,他对着衙役道:“既然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抓人?还不赶紧走?” 他话音刚落,大理寺的人便道:“是我们太过于着急破案,唐突了夫人,还请将军、夫人莫要见怪。” 沈将军方才那一脚踢得他们骨折了好几根肋骨,现在浑身都痛,哪里还顾得上找什么证据,只求能尽快离开,免得再挨打。 大理寺的人撤退,围观百姓纷纷散去,唯独汪保忠还站在原地,笑容满面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目光冷淡,绕过汪保忠,护着苏寻月上了马车。 他能感受到汪保忠对苏寻月的欣赏,这种欣赏不单纯,更像是男人的占有欲。 他不喜欢别人盯着苏寻月看。 沈知行微垂着眸,心底沉甸甸的,一时竟分辨不清楚,这种复杂的滋味究竟算什么。 苏寻月坐在马车里,见他久久不动,忍不住撩起帘子看了一眼。 沈知行正低头思索什么,忽然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苏寻月怔了一下,立即垂眸道:“将军不走么?” 这话却让沈知行误解了,以为苏寻月邀请他上马车。 他回头睨了汪保忠一眼,那一眼蕴含着警告。 汪保忠却当作没看到,还郑重地嘱咐道:“夫人今日受惊了,将军要好好安抚夫人才是。” “我的夫人,我自然会安抚,大太监不必担心。” 这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的意思,汪保忠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沈知行不愿与他周旋,便掀开马车帘子,钻入了马车里。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坐马车,一时间,只觉得马车内尤为闷热,独属于沈知行的气息再次紧紧地包围着她。 苏寻月下意识屏住呼吸。 沈知行却并没有感受到这些,反而低头伸手扶着她的手腕,轻声道:“疼不疼?” 那两个衙役几乎是拖拽着苏寻月往前走的,把苏寻月的手腕都掐红紫,触目惊心。 苏寻月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想要抽回手,“我没事。” 沈知行却没有放开她。 苏寻月皱眉,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将军……” “我帮你擦药。” 他说罢便用另一只手覆上她的伤处,察觉到红紫的地方在发烫,不由得低头,对着那处吹气。 苏寻月只觉得他嘴唇温润湿滑,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仿佛能够缓解她肌肤上的灼痛,她忍不住颤栗了一瞬。 “我……我不疼了,将军放手吧。”她低声拒绝道。 沈知行却很固执,把她的手按在腿上,取出膏药。 膏药冰冰凉凉的,让发肿的手腕舒服了不少,可她身上的热度却不断在增加。 苏寻月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渴望越来越强。 糟糕,她的怪病又要发作了! 第68章 我难受……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苏寻月心中一慌,忙挣扎着想要收回手,奈何沈知行握得极紧,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将军……”苏寻月语无伦次地哀求道:“我……我自己来就好,放开我。” 沈知行却还是专心帮她擦药。 苏寻月暗道一声不妙,忙闭上双眼,强忍着不让体内的燥\/热爆发出来。 沈知行替她抹匀膏药,见她满脸通红,呼吸急促,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关切地询问:“还好么?” 耳边传来沈知行关切的声音,同时他的手贴在了她额头,“怎么这般热?” 他的掌心贴在她额头,让苏寻月脑袋一阵眩晕,她忙避开沈知行,用仅存的力量抗衡体内的异常。 可惜效果甚微,因为沈知行又贴了过来,明明在他去合州之前,两人还是争吵的状态。 只不过是一天没见,沈知行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想念她,恨不能时时刻刻黏在苏寻月身边,永远都不要分开。 “将军。”她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知行,“我……我想喝水。” 沈知行从善如流,起身倒了杯茶递给苏寻月,见她双颊嫣红,眼神迷茫,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便俯身凑向她。 苏寻月被他靠近的气息扰乱,下意识躲避了一下。 沈知行顿住动作,“怎么了?” 苏寻月喘着粗气道:“我想出去……透透气。” 她死死抵制着那股陌生的热浪,铺天盖地的潮涌席卷全身,仿佛要冲毁她所有的防线。 她不能让它继续蔓延,否则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沈知行只是碰她的手,又没有抱她,为何她身体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苏寻月不懂,但她确实很难受,若不及时纾解,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身体越来越热,连带着脑袋也开始昏昏涨涨,也顾不得其他,忙站起身,就要出去。 奈何马车突然一个颠簸,苏寻月直直倒了下去。 沈知行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进怀里,同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 苏寻月整个人撞在沈知行胸口,闻着熟悉的味道,她的意识终于渐渐涣散,软绵绵地趴在沈知行肩膀上。 她的手甚至放在了沈知行的胸膛,想要寻找慰藉。 沈知行浑身僵硬,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女人。 她的皮肤滚烫滚烫的,隔着薄薄的衣料依旧烫的吓人,沈知行只觉得喉咙干涩,身体紧绷成了石块。 苏寻月这反应,怎么像是被人下了药? 沈知行想到汪保忠那番话,手上的青筋顿时暴露了出来,眼睛赤红,几乎能滴出血来,“他竟敢下药。” 若是他没有出现,那苏寻月……沈知行根本不敢想。 苏寻月只迷迷糊糊听到“下药”两个字,她艰难地唤了一句,“将军……” 二人的距离太近,只要沈知行稍微一低头,两人就会亲吻到一起。 亲密相贴,鼻尖萦绕着苏寻月身上的香气,让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了。 但想到苏寻月已然有了心上人,他此时此刻若是趁人之危,那跟下药的汪保忠又有什么区别? 沈知行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躁\/热,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的,我们先回府找大夫。” 苏寻月却像溺水者一般,紧紧攀附在他身上,她根本听不清沈知行在说什么。 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却愈发热了,她想要汲取更多的凉意,情不自禁搂紧了沈知行精瘦的腰身,柔软的唇瓣贴了上去。 苏寻月的嘴唇就贴在他的侧脸上,她柔嫩细腻,沈知行的皮肤则比她略厚一点。 她的双手胡乱地摸着沈知行的胸膛,又慢慢往下,到了腰间。 沈知行身子一震,猛然扣住了苏寻月的双手,不让她动。 苏寻月的手动不了,有些委屈地抬起头,与沈知行对视。 她的眼眸蒙着水汽,娇艳欲滴的唇微张着,呼出一团炙热的气息,眼角隐约挂着泪珠,衬得她格外楚楚可怜。 “难受……”苏寻月因为手动不了,整个人只能蠕动着,双眸水雾朦胧。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结滑动了几下,哑声道:“别动。” 苏寻月太难受了,她根本听不清沈知行在说什么,只凑上前亲吻他的下巴,“我……我难受……” 她的唇软软糯糯,沈知行的心跳骤然加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胸腔。 “等一下就好了。”沈知行哑声道:“你乖一点。” 苏寻月却没有回答,而是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沈知行猝不及防,被苏寻月偷袭,一瞬间失了神。 苏寻月却像是沙漠中饥渴的旅人,疯狂地索取着沈知行身上的甘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舒缓她的痛苦。 她的吻技并不娴熟,但是她的唇太诱人了,令他沉醉不已,他竟完全忘记了反抗。 苏寻月的手仍旧牢牢缠在沈知行劲腰间,这样的刺激让沈知行险些招架不住,幸亏他定力尚且坚挺,才勉强维持着冷静。 但苏寻月却越吻越投入,甚至不断地蹭着沈知行的腹部,小嘴里不断溢出暧昧的呢喃。 沈知行已渐渐开始失控了,他吻得用力,仿佛要把苏寻月吃掉一般。 正好此时,马车停了下来,陈嬷嬷在外边道:“将军、夫人到了。” 马车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口,陈嬷嬷这一声,将沈知行的理性拉了回来,他有些不舍地松开了苏寻月。 可苏寻月刚得到一些抚慰,哪里肯让他走,双手也勾住了沈知行的脖颈。 她的脸色潮红,媚态横生,看得沈知行差点又失守了。 但他知道现在不行,再次推拒着她,“我送你回房间。” 苏寻月无法思考,只知道身体很燥热,方才舒服了一些,现在又开始折磨人,忍不住想要更多,“我难受……” 沈知行不由分说地将她从怀里捞了出来,抱了起来。 马车外面还有陈嬷嬷和丫鬟,他必须做些什么,掩饰自己跟苏寻月的异常。 苏寻月不安分,她双脚悬空,小脑袋下意识地蹭着沈知行的胸膛。 第69章 不行!绝对不行! 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忍不住的。 沈知行还在想着方才的吻,呼吸已经开始不稳,他忙扯过马车上的毯子,将苏寻月围住,这才把她抱下马车。 站在马车旁边的陈嬷嬷见沈知行抱着苏寻月下来,很是担心,“夫人这是怎么了?” 明明上马车前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成这样了? “回去再说。”沈知行低声吩咐:“你先给夫人准备冷水。” 听到冷水这两个字,陈嬷嬷立马明白了过来。 夫人的怪病发作了? 若不然,为何会叫冷水? 夫人自从有了小小姐和小少爷之后,怪病就没有再发作过。 如今突然发作,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嬷嬷也不敢再拖延,立即领命去办了。 沈知行抱着苏寻月往内院走去,苏寻月整个人都不安地扭动着,可惜被毯子包住了,她动不了。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沈知行把苏寻月放在榻上,便让人去找女大夫。 苏寻月这种情况,他不放心找男大夫,毕竟苏寻月中的是媚药。 陈嬷嬷端了盆冷水进屋,帮苏寻月擦脸,擦脖子。 苏寻月浑身滚烫,她闭着眼睛,任凭陈嬷嬷摆弄。 细长白嫩的脖子上铺上了一层水珠。 沈知行看着,觉得自己的手似乎也跟着烧了起来,他忙转过身去,“你先伺候着夫人。” 话落,便急冲冲走了出去。 陈嬷嬷忙着替苏寻月降温,倒也没顾得上沈知行,只是心里纳闷:将军如此着急去做什么? 苏寻月躺在床榻上,感觉身体里有火焰在燃烧,她的手伸向自己的衣襟,想解开束缚,可惜毯子系得太严实,她费了半天功夫也没解开。 一直嚷着热。 陈嬷嬷忙帮她解开。 苏寻月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扯了扯身上的毯子,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还有纤细优美的锁骨。 陈嬷嬷看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又帮苏寻月擦了一遍,苏寻月这时才清醒了一些,对于马车上的记忆,她其实有些混乱。 她只记得自己想跟沈知行在马车上亲近,其它的都模模糊糊的。 她的手抓紧身下的褥子,正想开口,却听门外的春安道:“夫人,医女来了。” 闻言,苏寻月整个人都僵住了,也猜到这是沈知行的意思。 方才在马车上的时候,她隐隐约约听到“下药”的字眼。 难不成沈知行以为她被人下药了? 可是医女来了,若是诊出她没被人下药,那她的行为又该如何解释? 况且,她的怪病根本诊不出来。 不行!绝对不行! 苏寻月挣扎着坐了起来,道:“嬷嬷,别让医女进来,你就说我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还喘着大气。 她现在需要纾解欲望,只有这样,她才能恢复正常。 这一次,身体的反应尤为强烈,以至于她失去了理智,连平日里最注重仪表形象的习惯都抛弃了,因此才会让沈知行看到她如此狼狈的一面。 甚至还主动勾引沈知行。 “这……”陈嬷嬷犹豫着问:“夫人真的没事吗?为何不让将军帮你?” 陈嬷嬷觉得奇怪,夫人与将军是夫妻,二人成亲三余载,前几日在老夫人的撮合下,还重温了旧梦。 如今夫人怪病发作,夫人为何不让将军帮忙? 苏寻月摇头,陈嬷嬷不知她跟沈知行还没有圆房,就算沈知行肯帮她,她也不敢要,只能道:“别让医女进来。” 陈嬷嬷不敢违背苏寻月的命令,只好出门,打发了医女:“夫人已经好了,麻烦医女走一趟,请您先回去吧。” 医女虽然觉得奇怪,但她也只是奉命行事,既然主人家已经没事,那便告辞离开了。 沈知行让她先等等,随后问陈嬷嬷:“夫人当真好了?” 他不相信,也担心。 毕竟不知那些人给苏寻月下了什么媚药,媚药的种类很多。 有些若是得不到解药,便会七孔流血而亡,沈知行不敢赌。 苏寻月方才如此难受,不过是用冷水擦了一番,就已经好了? 陈嬷嬷却点头,“确实好了,夫人说不必麻烦医女。” 也就是说,这是苏寻月的意思。 她为何不愿意让医女诊脉? 沈知行皱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只好对着医女道:“你先别走,稍等片刻。” 话落,便推门而入。 苏寻月正在擦身,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陈嬷嬷,随即道:“嬷嬷,再打一盆冷水过来。” 边说着话,边喘息着,明显还没有好。 沈知行愣了一下,苏寻月并未察觉异常,继续擦着自己的肌肤。 因为擦身,再加上热,她身上只剩下一脸桃红色的肚兜儿,胸前高耸着,露出一抹诱人的风光。 沈知行艰难地把视线移开,身体那股躁动似乎又卷土重来,“怎么不让医女诊断?” 苏寻月没想到是沈知行,慌忙拿毯子遮掩自己。 沈知行背对着她,目光深沉。 苏寻月死死攥着毯子,摇头道:“我不想看,将军……你赶快出去。” 身体上的渴望还没有消退,又跟沈知行单独在一个房间,孤男寡女的,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 她不想这样。 沈知行见苏寻月不肯让医女诊治,愈发疑惑,他想不通苏寻月为何不让医女瞧病,但他仍坚持道:“让医女进来诊脉。” 苏寻月咬牙道:“不行。” 她声音娇柔无力,尾音微扬,带着丝颤抖,听得沈知行耳朵都软了。 沈知行喉咙滑动了一下,嗓音变得沙哑:“为何?” “不为何。”苏寻月道:“你快出去。” 很不容易用冷水压下去的欲望又涌了上来,苏寻月这会只想自己缓解。 她不能让任何人碰自己,否则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寻月。”沈知行突然唤她,语调低沉暗哑。 苏寻月听得浑身战栗,她抬眸望了他一眼,见沈知行转过身来,顿时吓了一跳。 她忙低头,“出去。” 苏寻月又开始喘气了,她努力抑制,可是越是克制,反弹就越厉害,身体像被夺舍了一般。 第70章 腰酸背痛的 明明是一句生气的话,可因为怪病发作,苏寻月说起来像撒娇一般。 沈知行盯着她,见她额角沁出一层薄汗,脸颊绯红,嘴唇轻启,呼吸急促而暧昧,他总想替她做点什么。 只是他刚往床榻的方向靠近一步,苏寻月立马道:“你出去!” 沈知行这是在做什么?他是想帮自己?那宋言心又算什么? 即便她现在很难受,也还记得宋言心和沈知行才是一对,眼看着沈知行又靠近了一些。 苏寻月裹紧了被子,“将军别忘了,你我都有心上人了。” 沈知行脚步蓦地停滞,半晌,他终究是没有再靠近,转身离开了房间。 …… 柳氏是第二日才知道苏寻月的事,还是江雪柔告诉她的,“舅母,表嫂似乎杀人了!” 趁着沈知行不在家,江雪柔便带着自家母亲一起讨好柳氏,柳氏并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江雪柔也不说,柳氏心软,也就让她们一家子自由进出将军府。 柳氏听江雪柔提起这件事,顿时惊讶道:“杀人?” “嗯!”江雪柔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神情严肃:“舅母你不晓得,昨个中午,大理寺的人就到芙蓉糕坊抓拿表嫂。” 江雪柔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那些人太过分了,当着表嫂的面,说表哥的心思不在表嫂这里,还说无论表嫂做什么,表哥都不会看她一眼。” “这不是在戳表嫂的痛处吗?” 江雪柔故作一脸难过,“她们怎能如此说表嫂呢?” 在柳氏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笑容越发得意了。 “你说什么?”柳氏震惊,“月儿怎会杀人?定然是他们搞错了!” 苏寻月是什么性子,她最是清楚不过,怎么可能会杀人? “我也希望弄错了,可是衙役搜查时,明确表示,那两位小姐只跟表嫂有过冲突。”江雪柔小心翼翼观察柳氏的表情,“不过衙役没有人证物证,应该是那群衙役冤枉了她。” 话落,江雪柔又叹气,“只是外边的人不知道,还说表嫂杀了人,都对着将军府指指点点的。” 端静公主知道柳氏最在乎沈知行和将军府的名声,若是苏寻月败坏了将军府的名声。 柳氏和苏寻月之间必定会产生隔阂,到时候她再添油加醋挑拨几句,柳氏绝对会恨透了苏寻月。 这些话江雪柔可想不出来,都是端静公主教她的。 果真,柳氏的眉毛几乎拧成了疙瘩,她勃然大怒:“简直荒谬!那些人凭什么胡乱猜测?” “这世道本来就是这样。”江雪柔苦口婆心劝导:“舅母,您要相信表嫂啊。” “我去看看月儿。”柳氏再也忍不住,如此大的事,她居然什么也没有听说,定然是沈知行特意吩咐,让下人不准告诉她。 “哎呀。”江雪柔拉住柳氏的手腕,皱眉道:“表嫂现在正难受,您还是等晚些再去吧。” “她身体不适?”柳氏问。 “不知。”江雪柔道:“我昨日在街上见到表嫂,正想去问候几句,却见她腿脚都站不稳,脸色通红,倒像是——” 说到这里,江雪柔故意停顿下来。 关嬷嬷正听得津津有味,见她停下来,心脏像小猫挠了好几下似的难受,催促道:“倒像是什么?” 她这话一出,柳氏就忍不住看她一眼。 关嬷嬷忙捂着嘴巴。 江雪柔露出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摇摇头。 柳氏也忍不住追问:“月儿怎么了?” 江雪柔看她一眼,这才犹犹豫豫地道:“倒像是服用了五石散。” 近年来,文人客士都在跟风服用五石散,听闻服用之后,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的,还会忘却悲伤。 只是刚服用的时候,人有些飘飘然,走不了路,还会发热,需要用冰块降温。 “听后厨说,昨夜表嫂房里叫了好几回冷水。”江雪柔见柳氏似乎相信了,又道:“不过一切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江雪柔的意思是:因为沈知行冷落了苏寻月,苏寻月觉得痛苦,所以服用了五石散。 再结合昨晚苏寻月叫了好几回冷水。 柳氏听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一方面担忧苏寻月,另一方面又在想苏寻月是不是真的服用了五石散。 听闻服用五石散后,整个人都会亢奋,变得力大无比,此时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是个疯子。 这种情况下,杀人是有可能的。 这个念头一出,柳氏就坐不住了,她匆匆往外走。 江雪柔看着她的身影,只觉得苏寻月很快就要下堂了。 一个服用五石散的人,怎么配做将军夫人? 江雪柔忙跟了上去。 苏寻月此时此刻还在榻上躺着。 昨天的怪病来得气势汹汹,苏寻月到了半夜才恢复正常,此时她腰酸背痛的,腿也发软。 听闻柳氏来了,她忙起身,但腰太酸,到底还是靠在床头坐着。 陈嬷嬷说苏寻月不舒服,可她进门,却看到苏寻月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哪里像是身体不适的模样? 柳氏目光微闪,“月儿,你没事吧?” “娘。”苏寻月轻唤一声,低头揉揉额角,“我没事,你别担心。” “听闻大理寺的人昨日找了你?”柳氏问。 苏寻月知道这件事瞒不过柳氏,于是点头。 “知行还跟大理寺的人起了冲突?”柳氏最是担心沈知行,他这人太过于正直,不懂得与人打交道。 昨日居然还出手伤了大理寺的人,若是被人参奏一本,岂不是麻烦? 柳氏越想越害怕,她得问问丞相夫人才是,让人把参奏沈知行的奏子拦下来。 这事苏寻月无法否认,她点头,“他们一直想把我带走,娘,我猜想,这件事不简单。” “怎么不简单?”江雪柔从外边走了进来,“表嫂没事吧?” 再次见到江雪柔,苏寻月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沈知行不是禁止她进将军府么?她今日是怎么进来的? 看来是柳氏允许的。 苏寻月并没有说什么,只道:“我没事,多谢关心。” 没事? 江雪柔在心里头冷笑,你很快就有事了。 她死死忍住自己想要开口嘲讽的欲望。 第71章 降火用的 端静公主告诉过她,不能说太多,也不能提前得意,要等到苏寻月被休弃那一天,才能痛快报仇。 到时候,苏寻月服用五石散的消息也会传遍整个京安,就算是假的,苏寻月想要翻身,也比登天还难。 江雪柔心中暗喜。 她就算不动手,也能毁掉苏寻月的名誉! 柳氏没注意到两人暗潮涌动,她只是焦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寻月大概说了一遍昨天的事,“我总觉得有人故意陷害我们将军府。” 江雪柔本来是不想说话的,但听到苏寻月扯上将军府,她不乐意了,“是针对将军府还是针对表嫂?” 如果是针对苏寻月,却连累了将军府,舅母肯定会觉得苏寻月晦气。 江雪柔这话分明是在说她得罪了什么,才会被人陷害。 可她能得罪什么人?不就是端静公主么? 苏寻月此时又累又困,根本不想和江雪柔计较,只淡淡扫她一眼,懒得说话。 江雪柔被她眼神一刺,莫名感觉到一阵寒凉,总觉得苏寻月这一眼跟表哥莫名像,她竟鬼使神差地闭上了嘴。 苏寻月不在乎,却不代表别人不在乎,听闻柳氏去了苏寻月的房间,沈知行就急急走了过来。 正好听到江雪柔那句话,他冷冷地道:“寻月是将军夫人,她与将军府是一体,陷害寻月,就是与将军府作对。” 再一次看到苏寻月,沈知行又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个荒唐的梦,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柳氏却敏锐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当即怒瞪向江雪柔。 江雪柔心虚极了,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不是,便滚出去。”沈知行道:“以后也不必来了。” 他的语气冷漠至极,丝毫不给面子,江雪柔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柳氏忙劝道:“知行,小孩子家家胡言乱语而已,你何必生气呢。” “小孩子家家?”沈知行冷哼一声,“小孩子可没有这么多坏心思。” 江雪柔咬牙道:“表哥你误会了,从前是我不懂事,如今我已经知道错了。” 江雪柔说着,跪下磕头,哭道:“求表哥表嫂原谅我。” 这副姿态,仿佛受尽委屈的是她江雪柔。 柳氏看了看她,又看向沈知行,“知行……” 沈知行没有说话,明显不愿意让步。 “雪柔。”柳氏道:“你先出去。” 柳氏都发话了,江雪柔就算有千万般不甘,也只能站起身退了出去。 她离开后,屋内只剩下三人。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来,忆起昨日之事,总觉得尴尬。 柳氏却拉住她的手,“你不必担心,你是无辜的,娘会替你讨回公道。” 苏寻月点头,“多谢母亲。” 柳氏感受到她手掌心上的热气,不由得道:“听闻你昨夜叫了好几回冷水?” 此话一出,苏寻月和沈知行都低头咳嗽一声。 尤其是苏寻月,恨不得挖条缝钻进去。 她昨天确实叫了冷水,是用来降火的。 柳氏看他们二人的气氛,莫名觉得奇怪,“为何要叫如此多回冷水?” 况且沈知行昨夜又不在苏寻月的房中,若是在,还能说是二人同房后一起用的。 但明显不是。 苏寻月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沈知行更加不知如何解释,干脆沉默。 “昨晚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柳氏试探性地问道。 难道知行昨夜偷摸去了苏寻月房里? 沈知行倒吸一口气,倒是苏寻月开了口,“昨晚太热了,我用冷水洗漱而已。” “热?”柳氏想到了五石散,很是担心,“怎么会热到洗冷水?” 初夏的天气,白日闷热,夜里还是挺凉快的,苏寻月这样说,反而更引人怀疑了。 除非她真的服用五石散。 苏寻月垂眸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上火了罢。” 柳氏一直看着苏寻月,随后又想到前几日她让人送过来补汤。 里边确实下了许多上火的药材,难道是因为那碗药? “可有找大夫看过?”柳氏还是不放心,她是真的怕苏寻月服用五石散,那东西会让人上瘾,最终迷失自己,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没事。”苏寻月摇头,“只是偶尔热一热而已,我睡醒后便觉得好多了,大夫也说我身体没什么异常。” 这番说辞倒是合乎常理,只是她的反应未免太平静了些。 柳氏仍旧担忧,又不能问苏寻月是不是服用五石散了,只能把目光投向沈知行,“你怎么看?” 沈知行皱眉道:“或许是真的上火了。” 见他没有说什么,柳氏松了口气,既然沈知行说没事,那便是没事。 柳氏这才说起昨天的事,“到底是谁想要陷害月儿?” 其实她心里隐隐有了答案,难不成是端静公主? 苏寻月也在想这件事,她得罪的人只有端静公主,可他们已经说服三皇子牵制端静公主。 而且端静公主被陛下禁了足,她冒如此大的风险来陷害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难道是想逼迫将军府休了她? 苏寻月百思不得其解,杀人可不是小事,那是两条生命。 端静公主竟如此心狠手辣,为了陷害她,竟杀了两个人。 “此事我会调查清楚。”沈知行忽然开口,打断了苏寻月的思绪。 苏寻月抬头望他,恰好撞进男人深邃的黑眸,他眼底带着关切与疼惜。 苏寻月不禁恍惚了片刻,忙移开视线,她总觉得沈知行最近看她的目光很怪。 “嗯。”她轻轻颔首,“多谢将军。” 柳氏跟着道:“这几日你先不要出去了,免得大理寺的人就在外边蹲着你。” 苏寻月若是被他们抓进大理寺,就算她是无辜的,恐怕也难逃一劫。 她只好暂时待在将军府,等风波平息再说。 苏寻月觉得可惜,不过好在沈知行从合州回来了,墨初和念初也暂时安全,他们的信件往来也不用如此频繁。 于是苏寻月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母亲提醒。” “那你好好歇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柳氏一离开,房间就只剩下苏寻月和沈知行二人。 第72章 看她的红唇 经过昨天的事,苏寻月现在见到沈知行都有些尴尬,尤其现在又是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 苏寻月总觉得她昨日在马车里,似乎占了沈知行的便宜。 可当时太过于混乱,苏寻月其实已经记不清究竟碰到了哪里,只记得沈知行的胸膛很硬,像是铁块一般坚韧。 “你——” “我——” 二人同时开口,苏寻月与沈知行皆是一愣,随即对视一眼,苏寻月先移开了视线。 沈知行道:“你先说。” “将军去忙吧。”苏寻月的脸色淡淡的,与昨天在马车上那个热情如火的女子截然相反。 沈知行顿时有些不习惯,“我还有话与你说。” 他不走,苏寻月也不好赶他走。 苏寻月看了看他,问道:“将军有什么吩咐吗?” 沈知行犹豫半晌,才慢慢张口道:“你身体如何?” 昨天晚上,沈知行担心苏寻月,他一整夜都没有睡着,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比如苏寻月靠在马车上难耐的模样,以及她抱着自己求欢。 还有他们亲吻的画面,她紧紧搂着自己,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浮木。 那些画面令沈知行心跳加速,血脉贲张,他甚至忍不住回忆,苏寻月的嘴唇柔软芬芳。 他触碰她时,她的双颊染上诱人的嫣红,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神态娇媚动人。 这种复杂的滋味折磨得他辗转反侧,早晨起来时胡茬满面,双眼布满血丝。 苏寻月听了这句话,却是一怔,苏寻月微怔,没料到沈知行问的是这种问题。 虽然这并不是重点,可她仍是老老实实答了:“尚好,将军不必挂怀。” 虽然昨晚她很累,可到底还是疏解了。 只要沈知行别靠近自己就好,昨日的渴望太过于强烈,苏寻月不想再次经历。 太难受了。 苏寻月不愿意想那些羞耻的细节,索性避开这个话题,低声问道:“不知将军可有头绪?” 苏寻月耐心等着。 沈知行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他原本想跟苏寻月谈谈,但是又不知该说什么。 沈知行想了一夜,到底还是道:“你认识大太监?” 昨日他与汪保忠行礼的时候,苏寻月并不惊讶,仿佛早已知道那人就是汪保忠。 再想到汪保忠看苏寻月的眼神,沈知行有些坐不住了。 在他的印象里,苏寻月并没有见过汪保忠,那她为何知道汪保忠? 苏寻月闻言,把她的猜测告诉沈知行,“不认识,我第一次见他是在珍品斋,第二次就是在昨天,我是根据他的相貌猜出来的。” “怎么了?”苏寻月敏感地嗅出了异样,“莫非有什么问题?” 沈知行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他与端静似乎有来往。” 苏寻月猛然想到了什么,昨天萧晴和郭霜说她的时候,汪保忠就在现场,“所以这件事有可能是他们二人合谋陷害于我。” “有这个可能。”沈知行点头,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之前有神兵部的人跟踪你,那是汪保忠的人。” 苏寻月一惊,也就是说,一开始跟踪她的人是汪保忠派来的? 汪保忠与端静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苏寻月搜遍了记忆,却发现二人并没有任何关联。 那这位大太监为何会帮端静公主对付自己?还杀了人。 而且三皇子与汪保忠应当是敌对的关系,难道说三皇子与汪保忠联手了? 苏寻月只觉得眼前的谜团越来越大,即便她重活一辈子,也搞不清楚。 “那现在呢?”苏寻月皱眉问道。 “神兵部的人已经撤退,只是他却亲自过来找你。”沈知行说完停顿片刻,补充道,“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是冲我来的。” 他与汪保忠其实并没有矛盾,只是二人都是陛下一手提携的,汪保忠在明面上帮陛下办事,大家都看得到。 他却是见不得光的,只有陛下一人知道,但他是大将军,拥有兵权。 汪保忠却只有神兵部,众官员都讨厌他,又怕他,生怕被他抓住什么把柄。 沈知行猜想,汪保忠应当是知道了他在暗地里替陛下办事,只是知道多少,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 苏寻月没想到这一层,沈知行说得没错,他与汪保忠确实是竞争关系。 沈知行一离京,汪保忠就开始对付自己,陷害自己杀人,也是在损害将军府的名声。 苏寻月觉得很乱,再加上昨天晚上忙活了那么久,她的精神其实不太好,因此也没有太多精力思考。 “那将军打算怎么做?”她可不希望这两人斗来斗去牵连到她自己。 “我会协助大理寺办案,还你清白。”沈知行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 苏寻月想到了一个月后,她真能安然无恙离开将军府么? 就算她离开将军府,端静公主和汪保忠会放过自己么? 苏寻月不知道,她揉了揉额角,“这段时间就麻烦将军了。” 她不想再与沈知行多谈,因为她发现,这个男人有太多秘密瞒着她。 神兵部跟踪她的事,沈知行并没有说,只是昨天遇到了汪保忠,沈知行才说起这事。 苏寻月不禁想,沈知行是不是还有很多事瞒着自己? 其他事便算了,可些事关乎自己的人身安全,为何沈知行不告诉自己? 如若她一开始就知道神兵部的人跟踪自己,那她在见到汪保忠的时候,一定会有所提防。 偏偏沈知行不告诉她这件事,苏寻月搞不懂沈知行到底在想什么。 沈知行却站着没有动,苏寻月抬眸看了他一眼。 两人目光对上后,空气瞬间凝固,一股诡异的氛围弥漫在屋内。 苏寻月皱眉,沈知行方才在看什么?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沈知行应当是在看她的嘴唇。 沈知行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一直在想昨天马车上的那个吻,一时间,视线便不由自主地看向苏寻月的红唇。 他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移开视线,“不麻烦。” 说完这话,沈知行居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条草编鲤鱼,这是他从合州回来路上编的。 第73章 将军有心了 他回来得太过于匆忙,没有时间买礼物,便想着自己编一些东西送给苏寻月。 路边全是野草,他抓了几把草,便把草编成了鲤鱼。 张寄礼的一儿一女都喜欢蚂蚱,他不知苏寻月喜欢什么,想到苏寻月之前做的鲤鱼糕,便自作主张编了一条锦鲤。 他把草编鲤鱼递到苏寻月面前,微笑道:“我编了一条鲤鱼给你。” 昨天的情况太过于混乱,在那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心思和时间给苏寻月送礼物。 苏寻月盯着鲤鱼,愣住了。 一看到鲤鱼,她就想到了墨初和念初。 他们二人一定很喜欢。 苏寻月是在京安长大的,及笄那年因为生了怪病,被林氏送到了乡下。 但怕怪病发作,她很少出去,也就没有机会见到这些民间的小玩意。 确实有些新奇。 她看了半晌,才道,“将军编的?” 沈知行嗯了一声,他其实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送礼物给女子,虽然这条鲤鱼看上去平淡无奇,但他用心编织,又费尽心血。 只希望苏寻月喜欢。 苏寻月却没有接过来,“将军有心了,将军有给宋妹妹带礼物么?” 沈知行脸色僵硬,轻咳了一声,“……带了。” 其实并没有,他去合州的路上,就一直想着苏寻月。 但是这样的解释未免显得苍白,毕竟他根本没给宋言心准备礼物,反倒是在与苏寻月争吵后,便日日夜夜想着她。 况且宋言心……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你拿着。” 他把鲤鱼塞在苏寻月手里,也不管苏寻月接不接受,转身走了。 苏寻月低头看着手中的鲤鱼,有点莫名其妙。 但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沈知行今天特别古怪。 苏寻月把鲤鱼放在边上,想着到时候给墨初、念初带过去,要是有两条草编鲤鱼就好了。 墨初和念初一人一条。 也不知墨初跟念初现在在做什么,她真的很想他们。 苏寻月叹了一口气,数了数日子,还有二十多天才能跟沈知行和离。 想到这件事,她又觉得有些疲惫。 因为不能出门,苏寻月这几日便在厨房捣鼓着。 天气越发热了起来,但荷花苑那边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算算日子,苏寻月已经快半个月没看到宋言心了。 沈知行这段时间忙着帮大理寺查案,也不怎么去荷花苑。 苏寻月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好说什么。 沈知行的速度很快,不过三日时间,便抓住了杀害萧郭二人的凶手,原是一对兄弟。 那二人在街上闲逛时,见萧郭二人穿金戴银,便动了歪心思,暗中尾随而至,趁着入夜,悄悄摸入府邸,割断二人喉咙。 兄弟二人被抓以后,很快招供了,说是他们嫁祸于苏寻月。 这样一来,萧郭二人的死,便跟苏寻月毫无瓜葛。 可苏寻月知道,那两兄弟,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他们背后肯定另有其人。 只是这幕后黑手隐藏得极深,到底还是查不到端静公主和汪保忠的身上。 神兵部内。 汪保忠听着手下的汇报,听到此案已结,颇为满意地点头,“一切都要处理干净,莫要留下痕迹。” “是。” 手下离开了。 站在汪保忠旁边的男人拿着扇子给他扇风,“大太监为何不让人指证是将军夫人收买他们杀人?” 如果让他们指证,那人证便有了。 他搞不懂大太监先前费了那么多心思,到最后居然放过了将军夫人。 明明是一石二鸟的计划,一来可以损害将军府的名声,打压将军府,二来可以帮端静公主除掉苏寻月这个眼中钉,可谓一举两得。 汪保忠想到苏寻月的笑容,他摇头,“不急。”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苏寻月的笑容太过于刺眼,想要毁掉。 于是便设计了萧郭二人的死,本以为苏寻月见到大理寺的人,会吓哭,会惊慌失措。 可她并没有,她很冷静,甚至连慌乱都没有。 她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艳高贵,令人忍不住想采摘。 汪保忠想到那双清澈的杏仁眼,心里升腾起一阵可惜。 如此特别、聪明的女子,沈知行这块臭石头根本不配拥有。 “那我们还要继续盯着苏寻月么?”男人不敢追问,只问他接下来的安排。 汪保忠点头,“看她每日在做什么,让他们详细地记录下来。” 闻言,男子愣住了,他没想到大太监对苏寻月有如此浓的兴趣,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太监难道是对她……”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有把剩下的话讲出来。 他只是个小奴才,哪里敢揣测汪保忠的心思。 只是他总感觉大太监似乎比从前更加肆无忌惮了。 汪保忠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对她如何?” 男子摇头,“不如何,属下先行告退。” 等到男子退下以后,汪保忠仍旧坐在屋檐下,看向远方。 阳光照耀下来,落在他的衣服上,仿佛染了金芒一般。 他的眼眸似乎比阳光更加明亮璀璨。 因为案件了结,苏寻月终于可以出门。 她先是去了芙蓉糕坊,拿到张寄礼给她寄的信。 上面写着墨初、念初一天在做什么。 念初这几天都在玩沈知行送她的草编蚂蚱,墨初则玩弹弓,还射下好几个信鸽。 信末,张寄礼才提起合作的事,说是沈知行已经在准备店铺,过几日就让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师傅过去,让苏寻月挑好人选。 芙蓉糕坊的老师傅,苏寻月是不会让他们去的,便挑了几个学徒。 他们在芙蓉糕坊也学了一段时间,手艺基础还算扎实,而且性格沉稳踏实,适合外派。 只是珍品斋那边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人,便让杨掌柜贴出告示,再招几个人。 正好她根据周媛绘制的首饰也画好了,索性让李叔派人送过去,做好这些,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 苏寻月把自己做的糕点打包好,让人送到合州给墨初、念初。 只是她刚把糕点送走,沈知行便来了,他甚至还进了后厨,“今日如何?都做好了?你做的是哪些?我有些饿。” 也就是想吃的意思。 苏寻月胡乱指了一下,沈知行便拿起一块山药糕,咬一口,却觉得怪异。 偏偏苏寻月还问他:“好吃么?这些都是我做的。” 沈知行点头,看着苏寻月的目光却带着探究。 第74章 夫人打算如何弥补我? 虽然他只吃过几次苏寻月做的糕点,可他还是尝得出来,味道有些微的变化。 苏寻月做的糕点根本不是这个味道,不会这般甜。 苏寻月察觉到他的目光,脸色微僵。 沈知行这是怎么了? 她不由得问道:“怎么了?不合将军口味?” 这款山药糕挺多人买的,尤其是孩童和妇人,是老少咸宜的食物。 苏寻月觉得应该不会出错啊。 沈知行没说话,他又咬了一口。 还是没有熟悉的味道。 “这些糕点真的是你做的?”沈知行突然问。 苏寻月怔住,沈知行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尝出来这些糕点不是自己做的? 不可能。 苏寻月强撑镇定,轻咳一声道:“当然是我做的,将军喜欢可以多吃一些。” 她不相信沈知行可以尝出来。 沈知行看着她的模样,心情忽然复杂起来,但他到底没有说什么,低头默默将手里的山药糕吃完,便没有再吃。 方才还说自己饿的人,居然只吃一块糕点,苏寻月看得有些疑惑。 但她什么都没说,毕竟沈知行一向不爱吃糕点。 沈知行看了她好几眼,才道:“回府吧。” 他今日特意过来接苏寻月回府的。 苏寻月也没有多想,只是坐上马车的时候,她直接坐在外边,不愿意与沈知行处于一个封闭的空间。 一旁的春安和车夫都有些惊讶。 “夫人怎么能坐外边?”夏日的阳光本来就猛烈,坐在外边岂不晒伤了皮肤? 苏寻月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她坐在春安身旁,“无妨,我想坐外边透透气。” 隔着帘子,沈知行听到苏寻月这话,直皱眉。 他知道,苏寻月这是不乐意跟自己共乘一辆马车。 联想到前几天马车上的吻,沈知行忍不住想,苏寻月是不是在避嫌? 他们二人都没有提起那天发生的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尤其是苏寻月,表现得极其平静,好像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沈知行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莫名不舒服起来。 以至于回到府后,他跟着苏寻月回了房间,直接问她:“那天在马车里发生的事,夫人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么?” 他顿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语调很高,吓了苏寻月一跳。 “那天发生什么事了?”她茫然反问。 沈知行看见她装傻充愣,心情越发烦躁,“夫人不必在我面前演戏!” “我不懂将军在说什么。”苏寻月神情认真道,“将军若是累了,就早些歇息。” 她转身欲要离开,手腕被人拽住。 沈知行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拉。 苏寻月自然不愿意,她挣开沈知行,踉跄着站定脚步,惊怒交集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却并未理会她,他紧盯着苏寻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日在马车上,你对我做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语速缓慢而沉重,每个字都敲击在苏寻月的心尖。 她整个人呆立当场。 那天在马车内,她怪病发作,似乎主动抱住了沈知行。 至于其他事,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况且,只是抱他而已,他们二人又不是没有抱过,沈知行至于那么生气吗?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尽量冷静地说道:“我那日被下了药,才会对将军如此,如若冒犯了将军,还请将军——” “够了!”沈知行忽然大吼一声,打断了苏寻月的话。 苏寻月愣住。 他怎么了?为何忽然这么凶悍? 沈知行像个被抛弃的小丈夫似的,神情看起来都有些委屈,“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想算了?” 苏寻月眨了眨眼睛,“不算了又能如何?” 闻言,沈知行简直要被她气死,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苏寻月能这般气人。 分明是她亲了自己,如今居然还能说这种风凉话! “不如何。”沈知行深吸一口气,“既然夫人忘了那晚发生的事,我便帮夫人回忆一下。” 沈知行咬牙切齿地盯着苏寻月。 苏寻月莫名被瞪得心虚,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我不想回忆。” 话落,她便后退一步,生怕沈知行凑过来。 沈知行看在眼里,“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才对我那般,但既然你亲了我……” 他顿了顿,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夫人不打算给我一个说法么?” 听到这里,苏寻月心下一惊。 她居然亲了沈知行? 为何她什么印象都没有? 苏寻月努力回想着,可惜仍旧一无所获。 “说法?”苏寻月摇了摇头,“我没有印象。” 她确实是没有印象,但沈知行显然不这么想。 他冷笑道:“夫人倒是会装疯卖傻。” 苏寻月蹙起秀丽的柳叶眉。 她确实没有印象,沈知行凭什么用这种质问的态度对待她? 况且,她也是有原因的,若不是沈知行硬是要靠近自己,她的怪病就不会发作,也就不会强吻沈知行。 苏寻月想说一切都是沈知行的错,但又不能说出自己的怪病,只能道:“我也是情不得已,那时我被下了药,做了冒犯将军的事,将军,对不住,我会弥补你的。” 她诚诚恳恳的道歉,沈知行心中更加不快了。 尤其是苏寻月还说自己不记得二人亲吻的事,就像在笑话他一般,因为他不仅想,甚至做梦的时候,也梦到了这一幕。 沈知行心中恼火之际,也觉得有些难堪。 这件事,他一定要让苏寻月负责。 否则,他怎么对得起自己。 沈知行不依不饶,“夫人打算如何弥补我?” 他又看向苏寻月的嘴唇,苏寻月这才想起那天沈知行的眼神。 那天她没有看错,沈知行看的确实是她的嘴唇。 怪不得…… 苏寻月忙撇过头去,不让他看,“我给你做糕点赔礼道歉。” 她最擅长做吃的,用吃的赔礼道歉,也算是有诚意。 反正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苏寻月不想跟他交恶。 偏偏沈知行还不太满意,“只是如此?” 苏寻月第一次发现沈知行这般贪心,有些不耐烦地道:“那将军还想要什么?” 第75章 贪得无厌 周媛、贺安想吃她做的糕点都没有机会吃呢。 现在她主动说给他做糕点,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挑三拣四,简直莫名其妙。 苏寻月越想越气,恨不能甩手走人。 可惜沈知行却不放过她,他目光幽幽道:“你再送我一幅你的字画和一个香囊。” 苏寻月:“……” 她从前真的错看沈知行了,这人竟如此贪得无厌,不止要她的字画,还想要她做的香囊。 苏寻月本以为自己不答应他,他便会收敛些许。 结果沈知行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提出了更过分的条件。 他说:“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总该表示一番吧?” 苏寻月脸色铁青,到底还是点头,“我送你就是了。” 只是送香囊这事未免太过于暧昧一些。 女子喜欢这个男子,才会送这个男子香囊。 她与沈知行不过是表面夫妻罢了,根本谈不上喜欢,哪儿来的情? 苏寻月不想给沈知行送香囊,“香囊不行,你再换别的东西吧。” 沈知行却固执地说:“除了香囊,别的东西我统统都不稀罕。” 这是什么逻辑? 苏寻月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这沈知行最近怎么变得如此奇怪? 又是给她送草编鲤鱼,又让她送香囊,怎么像是他们二人互送定情信物一般? “不行,必须换。”苏寻月坚持道。 沈知行皱紧眉头,“夫人是嫌我提出的要求太苛刻了吗?” 苏寻月摇了摇头。 沈知行道:“既然如此,夫人又何必拒绝?” 苏寻月一噎,“你——” 沈知行不等她把话说完,继续追问:“还是说夫人——” 闻言,苏寻月急急打断他的话,“我是怕他误会。” 他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他若是知道我送你香囊,定然会不开心的。” 苏寻月又默默在心里头跟张寄礼道歉:对不住,又把你当作挡箭牌了。 “误会?”沈知行冷笑,“不过是个香囊罢了,他误会什么?还是说,夫人也误会我喜欢你?” 苏寻月当然不会,她忙摆手,“我知将军喜欢的人是宋妹妹,自然不会误会。” 沈知行又被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明明是他让苏寻月不要误会的,可听说苏寻月不会误会,他自己又觉得难受极了。 他沉声道:“既然没有误会,那你为何不敢送我香囊?” 沈知行的嘴巴太过于厉害,苏寻月若是拒绝,那就说明她误会了,自作多情以为沈知行喜欢自己。 但若是她没有拒绝,送沈知行香囊,怎么看都觉得怪。 奈何沈知行不给她拒绝的时间,“那便这般说定了,我等着你送我字画和香囊。” 丢下这句话,沈知行便离开了。 苏寻月看着他的背影叹气,算了,不过是香囊而已,只要她跟沈知行都不说,又有谁知道是她送的? 这般想着,苏寻月就让春安研墨。 她这人不爱拖延,有什么事,总想快点完成。 今日事今日毕。 苏墨初与她一样,倒是苏念初懒,什么事都要赖到最后才做。 想到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寻月不由露出微笑。 尤其是念初,小人人的,鬼主意却很多。 “夫人,您笑什么呢?是不是有开心的事?”春安见她突然笑起来,忍不住凑近询问。 “嗯。” 春安还不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的存在,苏寻月便没有再说。 见到苏寻月开心,春安也跟着笑。 这边,沈知行从苏寻月的房间出来,便找到了沈观,“夫人今日在芙蓉糕坊,可有什么异常。” 他还是觉得奇怪。 苏寻月到芙蓉糕坊是为了做糕点,可为何那些糕点都不是她做的? 她做的糕点去了何处? 如若她没有做糕点,那她去芙蓉糕坊又是为了什么?为何又骗自己,说那些糕点是她做的? 若她做了糕点,那她做的糕点又去了何处? 太多太多的疑惑萦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散,令他百思不解。 沈观听他语气不佳,猜测道:“没什么特别之处,夫人一直芙蓉糕坊的后厨。” 想到什么,他才道:“倒是将军夫人一离开,芙蓉糕坊便送了一些东西去合州。” 最近芙蓉糕坊与合州的信件往来越来越频繁了,或许是已经跟主子合作的原因,芙蓉糕坊也不躲着他们了。 “合州……”沈知行默念这两个字,“送了什么东西过去?” 若是糕点,那便能说通了,苏寻月做的糕点,应当是寄去了合州。 那苏寻月跟张寄礼又是什么关系? “不知。”沈观迟疑半晌,终究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主子不是说不必拦着么?” 之前知道芙蓉糕坊寄东西到合州,他问主子要不要拦下来,主子说不用。 所以他们并不知道里边是什么。 沈知行这次却道:“去看看是什么,莫要声张,如若是糕点,拿回来给我。” 沈观不敢停留,忙走了出去。 沈知行坐在书房里,只觉得坐立难安,一方面,他很怕送到合州的东西是糕点。 那是不是证明苏寻月那个心上人就是张寄礼? 可他记得,苏寻月说她的心上人是一位车夫,可张寄礼明显不是,难道说张寄礼骗了苏寻月? 何况,张寄礼还有一儿一女,虽然他们长得很是可爱,苏寻月难不成还想着给他们当继母? 不可否认的是,沈知行知道苏寻月并不介意做念初他们的继母。 沈知行想到苏寻月经常到天童寺请愿,便可以知道苏寻月很喜欢孩子。 张寄礼家的一儿一女又如此可爱,连他都恨不得抱一抱。 倘若张寄礼真的是苏寻月的心上人……沈知行不禁蹙起眉,眼底闪过慌乱。 沈知行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猜对了,也不确定苏寻月是不是故意瞒着他。 他站起身,慢慢踱步至窗前。 屋外的阳光正好,照射在青石板街道,阴影处的小草正迎风飘扬。 沈知行心中烦躁不堪,索性转身,朝外走去。 他本想去看看苏寻月,可脚步刚踏出书房,又收了回来。 沈观还没有回来,若他此时过去,定然会忍不住问苏寻月的。 也不知为何,在苏寻月面前,他总是沉不住气。 第76章 怀有身孕 沈观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说是让人拦住了,如若顺利,傍晚时分应当可以将东西拦下。 沈知行点头,心下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如果送过去的是糕点,他又该如何? 如若是真的,他不想承认,他嫉妒那个张寄礼,嫉妒得发狂。 沈观并没有退下,等了好一会儿,才道:“将军?” 他叫了好几声,将军都没有回过神来,也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将军?” 沈知行蓦地抬起头来,“怎么?” “宋姨娘醒了。”沈观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这段时间,将军与夫人的相处,他看在眼里。 两人虽然有过争吵,但夫妻嘛,有时反而越吵感情便越好。 况且,昨日,将军还到芙蓉糕坊去接夫人,这不就证明将军对夫人的在乎么? 可惜,好日子不长,宋姨娘醒了。 闻言,沈知行问,“何时的事?” 宋氏突然昏迷不醒,他曾去看望过几次,每次都是匆匆而过,未曾仔细打量过,没想到她竟然已经醒了。 沈观低下头,轻声道:“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大夫给宋姨娘把脉,便发现她醒了。” “只是——” 沈观又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沈知行并没有动。 沈观道:“大夫说宋姨娘虽然清醒了,但似乎是失忆了,也不记得自己是谁,大夫说她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不宜受刺激,或许过一段日子便会记起来。” 他这番话,直让沈知行皱眉:“我过去看看。” 沈观没有看到沈知行脸上的高兴,顿时很不解。 按理说,宋姨娘终于醒了,将军应该是最开心的那个,况且宋姨娘还怀孕了…… 这个消息,将军还未告诉老夫人和夫人。 如今宋姨娘醒了,她怀有身孕的消息,应当很快就会传遍整座将军府。 届时…… 夫人恐怕心里不太好受。 沈观跟随沈知行来到宋氏所居院落,院门敞开着,丫鬟婆子进进出出,皆是一脸喜色。 见沈知行过来,众人纷纷向他行礼。 沈知行目不斜视,径直跨进院落。 宋言心靠在床头,听着庞嬷嬷道:“姨娘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可要多吃一些。” 宋言心只是满脸的茫然。 庞嬷嬷一见,不由得捂脸哭,“姨娘当真不记得老奴了么?” 沈知行进了房间,宋言心和庞嬷嬷都看向他。 庞嬷嬷忙道:“姨娘,这是将军,是你的夫君。” 宋言心似乎有些胆怯,也不敢看他,只是轻轻唤了句:“将、将军……” 沈知行“嗯”了一声。 庞嬷嬷立马有眼色地退了下去,还贴心地带上房门。 屋内安静下来,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药香味。 沈知行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他想过千百种与宋氏相遇后的画面,却唯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 “身体可还好?” 沈知行试探着问。 宋言心摇摇头,仍旧不敢看他,“妾身……无碍。” 她的声音很柔软,透着一丝害羞和忐忑,仿佛还带着些许不知所措。 沈知行本来有许多的话要问,可宋言心此时失忆,他什么也问不出来。 他不知宋言心是否是那天晚上的女子,也不知她对自己的感情如何。 他只知道,宋言心确实怀有身孕,孩子却不是他的。 沈知行担心有人欺负了宋言心,让人着手去查宋言心出嫁前与何人接触过,可查了这般久,却毫无所获。 这也证明,有人抹掉了所有的痕迹,不让任何人找到。 而能这样做的人,定然不简单。 再加上沈止那边又传来的消息,说宋言心四年前那晚确实住在开福寺,只是她住的西厢房。 他那天晚上去的是东厢房。 事情的真相也变得扑朔迷离了。 如今宋言心又不记得任何事,包括自己,包括孩子,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 他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道:“你好好养身体。” 不论如何,如今宋言心都是他们将军府的人,即便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会让人好好照顾宋言心。 沈知行说完这句话,便去找大夫。 大夫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姨娘情况特殊,可能是身子还未好,暂时记不起来从前的事,不妨先养身子,待她慢慢恢复了,身体恢复了之后,或许能想起来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劳烦你费心了。”沈知行客气地道。 “将军放心吧。” 大夫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 沈知行没有再进宋言心的房间,他刚准备回书房,庞嬷嬷便喊道:“将军今晚同姨娘一起用膳么?” 这段时间,庞嬷嬷也听说将军与夫人的事,她沉不住气,这会宋姨娘刚醒,又有身孕,要抓住机会跟将军好好相处才是。 毕竟宋姨娘昏迷了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姨娘如果不趁这段时间表示亲近,以后可就难办了。 哪知,沈知行却拒绝了:“不必,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伺候好姨娘便好。” 话落,沈知行便不再停留。 庞嬷嬷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急得团团转,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往柳氏的院子走去。 …… 苏寻月作画到入夜,刚把笔放下,陈嬷嬷便道:“夫人,老夫人去了荷花苑。” “老夫人去荷花苑很奇怪么?”苏寻月不以为然,她对自己这幅画很是满意,又低头看了几眼。 陈嬷嬷与春安对视一眼,到底还是道:“不奇怪,宋姨娘有了身孕,老夫人过去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身孕”两个字,苏寻月才把画放下,觉得奇怪,“将军居然告诉了老夫人?” 那将军府上下岂不是全都知道了? 沈知行这是正式公开宋言心有孕的事了? 只是按照月份,宋言心这胎是她进府前怀上的,若是被外人知道了,虽说沈知行跟宋言心是两情相悦,但终归对宋言心的名声不太好。 以她对沈知行的理解,他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公布才是,难不成是宋言心有了身孕,沈知行被冲昏了头脑? 若不然,苏寻月想不到沈知行为何会这样做。 第77章 便急着邀功 春安小声道:“不知,倒是有人看到庞嬷嬷去了老夫人院子,随后,老夫人便去了荷花苑。” 如此,便能解释清楚了。 是庞嬷嬷沉不住气,见沈知行没有动静,便把宋言心有身孕的消息告诉了老夫人。 都知道老夫人急着抱孙子,因为苏寻月未能生育,才把宋言心抬进来的。 如今宋言心有了身孕,最高兴的人,定然是老夫人。 苏寻月想到这里,只觉得这庞嬷嬷有些上不得台面,居然如此大胆,不问主子的意思,便急着邀功。 她相信宋言心并不知情庞嬷嬷去找老夫人的事。 宋言心不会这般蠢,让人知道她婚前就与沈知行有了首尾。 苏寻月无奈地摇头,“你们先去准备一些补药,我要过去看看宋妹妹。” 听到苏寻月叹气,陈嬷嬷和春安还以为她在伤感自己的遭遇,皆劝慰道:“夫人莫要太难过,将军他——” 将军这段日子对夫人的好,她们都看在眼内。 如今宋姨娘有了身孕,将军与夫人的关系……怕是好不了了。 “不必担忧,我只是在感叹而已,与将军无关。”苏寻月笑着摆摆手。 她也不解释,反正还有二十多天,她就和沈知行和离了,到时候,相信陈嬷嬷和春安都会理解自己。 苏寻月带着丫鬟去了荷花苑。 荷花苑里有一个荷花池,正值夏天,里边的荷花已然盛开,在被晚风吹得摇摇晃晃的,仿佛在跟人打招呼。 苏寻月穿过长廊,还未走进房间,远远便听见老夫人的笑声。 她一进去,就听到庞嬷嬷道:“姨娘最近很是受罪,还卧床不起,老奴——” 庞嬷嬷见到苏寻月,便闭上了嘴巴,“夫人。” 柳氏这才知道苏寻月来了,她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月儿你来了。” 苏寻月点头,走近床榻,却发现宋言心看她的目光充满了陌生。 她心下觉得奇怪。 还是庞嬷嬷道:“姨娘身子不好,似乎忘记了一些事。” 苏寻月这才恍然大悟,宋言心原来是失忆了。 庞嬷嬷说是忘了一些事,恐怕不止如此,苏寻月看得出来,宋言心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了。 柳氏也发愁,“怀孕怎会失忆呢?大夫怎么说?” 庞嬷嬷便把大夫的话说了一遍。 此时,沈知行也来了,他似乎来得很急,苏寻月能够明显感觉到他气息不稳。 沈知行叫了一声母亲,便看向苏寻月,“我——” 奈何他话还没有说完,苏寻月就笑着道喜:“恭喜将军。” 苏寻月这是真心话,她知道沈知行和宋言心是话本里的男女主,他们本来就是一对。 如今宋言心又有了身孕,沈知行定然很开心。 “很开心”的沈知行却只是看着她,见她眉宇舒展,双眸晶亮,神采奕奕,似乎真的替他开心,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难道她对自己真的完全没有感觉么? 他的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怒火,语气也冷了许多:“谢谢。” 苏寻月愣住了,她怎么觉得沈知行好像生气了? 可她并没有惹到他。 不管怎么样,她是真心祝福宋言心有了孩子,沈知行可能是高兴过头才会如此。 沈知行见苏寻月笑盈盈的模样,更加恼火。 偏偏苏寻月没有发觉,还对着宋言心道:“宋妹妹,你有了身孕之后,什么都不要想,就想着每日想吃什么,但是也不能吃太多,胎儿太大了,生下来也费劲。” 她絮絮叨叨的,仿佛一位生产经验丰富的妇人。 柳氏却抓住她的手,“月儿,你有心了,竟知道这些。” 她知道苏寻月想要孩子,奈何一直怀不上,心里一定不好受。 但是,她知道宋言心有了身孕,居然将这些重要的事告诉宋言心,可见是用了真心的。 苏寻月笑道:“我平日里闲着无聊,看书的时候常看医书,知道这些不足为奇。” 柳氏听了心里更暖,若是月儿能怀孕便好了。 可惜了……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温柔娴淑的样子,越看越心梗。 她怎么能笑得如此开心? 苏寻月并没有注意沈知行,她把自己之前怀墨初、念初的经验告诉了宋言心。 宋言心很认真地听着,末了还跟她道歉。 但是一旁的庞嬷嬷一脸不屑,在心里道:夫人又没有怀过孕,为何一副有经验的模样? 谁不知道她嫁给大将军三年多,都没有再传出过任何喜讯。 庞嬷嬷虽然心里鄙夷苏寻月,但表面却很谦卑,毕竟苏寻月是将军夫人,而她自己只是个奴才罢了。 “你若是害喜得厉害,可让人买些果脯或者煮些酸汤水,夏日怀孕难受,多用些冰。” 这话庞嬷嬷便不爱听了,“夫人没怀过孕,可能不知道,怀有身孕的妇人最怕就是感染风寒。” 这苏寻月居然还让姨娘多用些冰,若是冷着了该如何是好? 庞嬷嬷太过于着急,居然把那句“没怀过孕”说了出来。 一时间,房内都冷了几个度,是沈知行身上散发出来的。 苏寻月也感受到了,她根本不把庞嬷嬷的话当回事,毕竟她生的是龙凤胎。 可她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沈知行沉声道:“来人,把她拖出去,此等不敬主母的奴才,将军府不需要。” 早在他知道庞嬷嬷自作主张去找母亲,将宋言心怀有身孕的事情说出去之后,他就已经决定处置庞嬷嬷。 只因庞嬷嬷是宋言心的陪嫁嬷嬷,宋言心又失忆了,所以他才想留她多一段时间。 未曾想,她越来越放肆,竟敢对苏寻月说这样的话。 他忍不了。 庞嬷嬷吓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姨娘刚醒来,将军就要赶她走! 姨娘现在还怀着孕,又失忆,她如若不在了,那姨娘该如何是好? 庞嬷嬷哭喊道:“将军,饶命啊!老奴知错了!求将军饶命!” 沈知行不理睬她的哭嚎,径直吩咐外面守门的侍卫,将她押出院子。 柳氏也没料到沈知行会做得这么绝,她忙拦住沈知行,劝道:“行儿,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宋言心才有孕,行儿就要赶走庞嬷嬷,若是宋言心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要怎么面对沈家的列祖列宗? 沈知行的态度却很坚决,“母亲别说了。” 第78章 你与张寄礼是什么关系? 柳氏还欲再说,对上沈知行的目光,她顿时噤声。 只能眼睁睁看着庞嬷嬷被拖了下去,她忙安慰一脸茫然的宋言心,“言心,我再找几个人伺候你。” 如今宋言心有了身孕,万一磕碰到了,伤及腹中胎儿,那岂非大事不妙。 所以必须小心谨慎。 宋言心没有拒绝,她现在确实挺乱的,只是她仍旧有很多的疑惑。 可惜庞嬷嬷不在了,她只有一个陪嫁丫鬟绿云,有什么事,只能问她了。 柳氏又关心了几句,听闻宋言心还没有用膳,便让人准备好吃食,看着宋言心吃饱,才心满意足离开。 等苏寻月等人一走,宋言心才让绿云进来,“你跟我说说之前的事。” 庞嬷嬷说将军最是宠她爱她,可她方才见到将军,只觉得将军对她淡淡的,倒是对那位夫人很是看重。 庞嬷嬷得罪她,便被将军让人拉了下来。 宋言心摸着肚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绿云见状,连忙把这半年来的事说与宋言心听。 “姨娘你昏迷了半个月,将军就封锁了消息,谁也不知。” 至于姨娘为什么会昏迷,其实她也不知道原因,将军不说,她们什么也不知道。 宋言心听完,陷入沉思。 她和沈知行相识的点点滴滴浮现脑海,可惜她忘记了太多东西,只隐约记得一些片段,其余的一概不清楚。 绿云继续道:“姨娘昏睡了整整半个月,这期间将军经常过来,除了偶尔有公务缠身才会出府办事,将军是极为关心姨娘的。” 这话,宋言心可不信。 如若将军真的关心她,那他方才不会对自己这么冷淡,也不会处理庞嬷嬷。 “绿云,我想出去透透气,你扶我起来吧。” 绿云忙上前。 宋言心缓步走到庭院中,看着院落里花木扶疏、假山嶙峋,即便在黑夜中,也能抚慰人心。 只是她才刚走几步,柳氏的人就劝她回去,“姨娘身子重,天又黑,看不清路,姨娘还是赶紧回去吧。” 宋言心无奈,只好回房间。 …… 从荷花苑出来,苏寻月就跟在沈知行和柳氏的身后。 柳氏还是觉得沈知行罚庞嬷嬷太过于了。 “行儿,庞嬷嬷的事,你先别计较。”柳氏追了上来,小声地劝他。 因为苏寻月就在他们身后,柳氏也不好让她听到。 “她罪有应得。”沈知行冷声道。 居然敢那般说苏寻月,还将宋言心有孕的消息告诉了娘亲。 如此一来,谁都知道宋言心有孕了,于宋言心和将军府而言,都不是好事。 若是娘亲知道宋言心肚子里的不是他的孩子,只怕娘亲会受不了。 苏寻月定然也误会了自己。 他罚庞嬷嬷已经够轻了。 柳氏叹口气,“她毕竟是言心的奶娘,你罚她,不就是在打言心的脸么?” 宋言心怀着孕,本来身体就不舒服,若是再胡思乱想,对她肚子里的胎儿不利。 “我自有分寸。”沈知行并不想解释。 这种事解释再多也是无用,他看不得别人拿不能怀孕的事来说苏寻月。 柳氏知晓沈知行的性格,也懒得管他,只叮嘱道:“那你平日里要多去看言心,千万莫要让她劳累。” 宋言心现在身娇肉贵,柳氏恨不得将她接到自己的院子里照顾。 苏寻月只看到柳氏在跟沈知行说话,至于说什么,她并不知道。 她甚至还故意落后几步,好让柳氏能跟沈知行说话。 宋言心有孕,柳氏定然有很多话想跟沈知行说,她在旁边不太方便。 苏寻月走着走着,已经绕到了另一条路上,与沈知行等人分道扬镳。 她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便到了湖边。 湖水波光粼粼,微风习习,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苏寻月抬眸望去,只见沈知行正站在远处望着自己,神色复杂,像是担忧、愤怒,更多的却是质问。 她愣怔住了。 沈知行来找自己作甚? 苏寻月并没有动,她站在原地,“将军有事?”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 陈嬷嬷和春安见到沈知行之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此刻只剩下他们二人。 湖畔静谧幽深,只有湖中莲灯闪烁。 苏寻月站了一会儿,才听到男人低哑的嗓音,“你就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么?” 跟柳氏说完话,没看到苏寻月,他便找了过来。 方才人多眼杂,他不好问,这会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知行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苏寻月摇头:“我不曾有任何话想对将军说。” 沈知行似乎不信,他往苏寻月的方向靠了过来,二人的距离太远,总有种他怎么也追不上苏寻月的感觉,让沈知行生出几分挫败。 所以他想离苏寻月近一点。 只是他一靠近,苏寻月便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几步,“我先回去做香囊了。” 苏寻月找了个借口就要离开,她怕跟沈知行接触,怪病又会发作。 “苏寻月!” 沈知行叫住她,语气里带着浓烈的失望。 苏寻月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朝他,眉宇间尽是倔强。 “难道就没有话对我说吗?” “没有。”苏寻月很是肯定。 “我给你时间考虑。”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疯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明确表示过自己有心上人,沈知行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是想让自己质问他跟宋言心的事? 苏寻月一头雾水,“我真的没什么要问的,只希望将军跟宋妹妹恩爱美满,多子多福。” 她在提醒沈知行,他已经有了宋言心,而且宋言心也有了孩子,让他好好对待宋言心。 沈知行听懂了,他把薄唇抿得紧紧的,“我自会保护好她和我的骨血,不必你说。” 语气有些冲。 这是又生气了?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最近很爱生气,真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他执意要这样认为,她索性闭嘴不说了。 “既如此,我先回去了。” 苏寻月转身离开。 “等一下。”沈知行又喊住她。 “将军还有何吩咐?”苏寻月停下来,回过头看他。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我……有话要问你。” “将军请讲。” “你与芙蓉糕坊的张寄礼是什么关系?” 第79章 我与他确实有关系 沈知行盯着她的脸,目光晦涩。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沈观还没有将东西拦下来,他自己便沉不住气,问了出口。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可每次在苏寻月的事情上,他就变成了毫无理智的莽夫。 不仅没有胜算,就连机智聪慧四个字,也被他丢弃殆尽。 在面对苏寻月的时候,他心里也没有赢的字眼,他只想知道苏寻月与张寄礼的关系。 他不知苏寻月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他变成这般模样。 苏寻月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张寄礼,难道他查到了什么,于是反问道:“将军都查到他了,难道不清楚么?” 她不知沈知行查到了什么,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竟让沈知行知道她跟张寄礼有来往。 只能试探问一下,想知道他查到了什么。 沈知行蹙眉,显然对她这个答案不满意,“我想听你亲口说。” 只要苏寻月说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便会相信,哪怕苏寻月说谎,他也愿意当作不知道。 因为她愿意花心思骗自己。 可惜苏寻月偏不如他愿,承认了,“我与他确实有关系。” “你喜欢他?” 沈知行问得直截了当。 苏寻月只觉得好笑,“我喜欢谁,与将军又有什么干系?” 是不是沈知行什么也没有查到?他也在试探自己? 沈知行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自然有资格管束你。” 他又气又难受,只觉得心里头堵了团棉花,压抑得令他喘不过气来。 苏寻月嗤笑:“我不需要别人来管束我,况且……” “况且什么?”沈知行冷着脸看着她。 “况且我也不需要将军来插手我的私事。” 沈知行双手骤然收紧,捏得拳头咯吱作响。 “我是你丈夫,寻月,别气我,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沈知行努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妒火。 他不想让自己失态,所以竭力隐忍。 可苏寻月根本没打算放过他,继续道:“将军猜对了,我的心上人便是他。” 苏寻月直接说了出来,既然沈知行都查到了,一个月后,她跟沈知行和离,也会去合州,不如现在就承认。 “当真?”沈知行仍旧怀疑。 “自然是真的。”苏寻月平静地回视他,“若我有半句虚言,便让我——” “够了。”沈知行忽然抬高了声音,他的声线很低沉,“你不必发誓。” 他知苏寻月不是轻易发誓的人,但为了让他相信,竟敢发毒誓,沈知行听不得“死”字。 即便知道苏寻月不会有事,但他还是怕,这种怕是深入骨髓的。 苏寻月不解地看着他。 沈知行到底还是不甘心,“所以你早便知道芙蓉糕坊是他产业?” 苏寻月点头,开始编故事,“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寄礼愿意对我坦诚相待,我便知晓了。” “我虽然与他相处的日子不长,却能感觉得到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我想嫁给他,跟他一起养育墨初跟念初。” “毕竟我不能生育,而张寄礼正好有一儿一女。” 知道沈知行见过墨初和念初,苏寻月索性都说了出来。 沈知行看到苏寻月眼中的渴望,只觉得刺痛。 他的夫人竟然对另一个男子有这样的期盼。 而且苏寻月已经见过了那两个孩子,她跟张寄礼竟如此亲密。 此时此刻,沈知行差点忍不住想说出真相:其实是他们根本没有圆房。 苏寻月也是能生育。 是不是他给苏寻月一个孩子,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沈知行后悔了。 他本来想着,张寄礼会瞒着苏寻月有关芙蓉糕坊和孩子的事。 如此一来,他就能站在道德最高点指责张寄礼,说他瞒着苏寻月,不是良人。 人人都说他英明神武、大义凛然的大将军,可在此刻,他竟卑劣地想要拿张寄礼的短处来挽留苏寻月。 “他的妻子呢?”沈知行问。 张寄礼的年纪不大,就有了一对儿女,那他的妻子年纪应当也很小。 而且他没找到张寄礼成亲的记录,那便是无媒苟合。 小小年纪就祸害了姑娘,还不跟别人成亲,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担当。 不管怎样,沈知行就是觉得张寄礼不好,他想劝苏寻月放弃,“如果你想要孩子,我可以给你。” 他知道苏寻月喜欢孩子,否则她也不会天天去天童寺请愿。 怪他。 之前一直想着寺庙那晚的女子,从而忽略了苏寻月。 苏寻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从未想过沈知行会提出这样荒唐的要求,他甚至都没考虑过她是否愿意。 沈知行这是想跟她生孩子?还是想把宋言心的孩子抱过来给她养? 那宋言心怎么办? “你疯了吗?” 苏寻月怒极反笑,嘲讽道:“将军别忘了,一个月之后,我们就会和离,你的孩子,与我无关。” 她不想再跟沈知行废话,她怀疑沈知行最近吃错药了,简直荒谬至极! 只是苏寻月刚转身,又被沈知行拦住,他想要抓住苏寻月的手,却被她躲开,“将军请自重。” 苏寻月这话成功让沈知行僵硬在原地。 她这是要断绝与他的关系? 沈知行胸腔中似乎有一股闷气升腾而起,他猛地攥住苏寻月肩膀,目光执着:“我们是夫妻。” “将军不用跟我强调这些,你我都知道,我们根本没有感情。”苏寻月避开沈知行的接触,生怕自己怪病发作。 “况且,我已然爱上了寄礼,将军这般做,又是为何?”苏寻月从来不觉得沈知行会喜欢自己。 若是喜欢自己,早在他们成亲后的三年时间里,沈知行就喜欢自己了。 总不能是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沈知行才发现他喜欢的人是自己吧? 那他冷落自己这么长时间又算什么? 不过是沈知行的占有欲在作怪而已。 沈知行应当是不甘心,往常自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把他当作自己的天。 如今自己醒悟了,不想跟他了,沈知行就恼羞成怒,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第80章 那便祝你如愿以偿! 沈知行被问住,不知该怎样辩驳,有一瞬间的反应不过来。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说你爱上他?”沈知行问。 “我爱他,比任何人都爱他。”苏寻月心不跳脸不红,“我不会背叛他。” “你不会背叛他?”沈知行冷笑,“那他呢?” “小小年纪就有了一儿一女,他的妻子又在何处?”沈知行咄咄逼人,“他若是把你当作外室,你又该如何?” “……”苏寻月怔愣片刻才明白沈知行为什么如此愤怒,因为他误会张寄礼有妻子,误会他跟妻子还好好的,只是没有住在一起。 可是,张寄礼根本没有妻子。 “我相信他。”苏寻月道,“他不会骗我的,他的妻子已经走了,多谢将军关心。” 说这话的同时,苏寻月又在心里跟张寄礼道歉。 闻言,沈知行面色微变,下意识道:“你凭什么相信他?你才跟他认识多久?万一他欺骗你呢?” “他不会骗我。”苏寻月斩钉截铁,“他不像将军。” 这话犹如一柄利剑戳进了沈知行心里,沈知行从来不知,原来苏寻月竟会杀人诛心。 一句话,让他无比痛恨从前的自己。 苏寻月说得没错,他确实骗了苏寻月,有很多事,他都没有跟苏寻月说。 可是他又嫉妒苏寻月对张寄礼的信任,“你就这般信任他?” “我信他。”苏寻月毫不迟疑,“他不会伤害我。” 看着苏寻月坚定的眼神,沈知行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想说,张寄礼根本就是个混蛋,但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希望你慎重。”沈知行突然有种挫败感,他的语气平静了许多。 苏寻月没有说话。 她知道沈知行是为她好,可是她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正好今晚一次性说清楚,“我会的,若是我这辈子错过了张郎,我恐怕会活不下去。” 也就是说,张寄礼比她的性命还要重要。 这句话让沈知行彻底失控,他捏紧了拳头,“随便你!” 此时此刻,他真想跑到合州,想撕碎张寄礼,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值得苏寻月喜欢的。 但是沈知行不能。 他若是敢去合州找张寄礼,苏寻月肯定会跟自己拼命。 沈知行转过身去,“那便祝你如愿以偿!”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的。 丢下这句话,沈知行便大步离开了。 苏寻月站在原地,望向他的背影。 他的步伐凌乱而仓促,像极了一个狼狈的赌徒,输尽所有财产却依旧不肯罢休。 苏寻月收回视线,叹息一声,可算是把人打发走了。 她都说出张寄礼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了,沈知行应当会成全她的吧? 只是想到她方才说爱张寄礼的那些话,苏寻月就觉得不好意思,鸡皮疙瘩也爬满了身体。 唉,她现在真是越来越会撒谎了,连爱人都敢说了,幸亏张寄礼没有听到。 夏日蚊虫多,苏寻月不敢再留,把陈嬷嬷和春安叫回来,便一起回院子。回屋后便点燃了驱纹香,坐在桌旁,翻阅着账簿。 春安管理着账务,而且她每笔银钱都记载得很详细,苏寻月一目了然。 这段时间,珍品斋和芙蓉糕坊间的进账确实多,怪不得陛下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 分店的事不用她操心,只需要出人就好,有沈知行做中间人,苏寻月还是放心的。 她又低头看账本,边看边吃着零嘴,好不惬意。 与之相反,书房这里倒是让人压抑得很。 沈观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惊扰到沈知行的沉思。 明明将军手里拿着书,可看了大半天,他都没有翻页,可见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书上。 也不知将军怎么了,宋姨娘有了身孕,将军应当开心才是,怎么会黑着一张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观满头雾水。 过了好半晌,沈知行才开口:“她为何如此信任张寄礼?” “啊?”沈观诧异抬眸,见沈知行面无表情盯着书本,赶紧答道,“或许是张公子慧眼识珠,若不然,也不会把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经营得如此好。” 毕竟将军就要跟张公子一起开分店,那将军肯定是觉得张公子厉害,才会跟他合作的,所以他才夸张寄礼。 况且,他打心里头觉得张寄礼很有能耐。 只是他没想到,他刚夸完张寄礼,却发现将军看他的眼神更加冷了,“呵,你也觉得他很好?那你是不是也想跟着他做生意?” 沈观:“……”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跟张寄礼做生意了? 沈观欲哭无泪,忙解释道:“将军莫要冤枉属下,属下绝无此意,您待属下恩重如山,属下怎会生出二心?” 沈知行冷哼一声,“你不是想跟着张寄礼做生意?那你为何这般夸他?” 想到苏寻月说张寄礼比她的性命还重要,他就忍不住嫉妒,他们才认识多长时间,苏寻月竟这般爱他。 他不甘心,不服气,更嫉妒得要命。 “呃……”沈观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属下只是随口一说,并非是真心想跟着张公子做生意,请将军明鉴。” 张公子何时得罪将军了?为何将军如此反感张公子? 他真的没有啊,求将军别瞎说! 想到等下他要说的事,沈观就觉得头疼。 “将、将军。”沈观斟酌道,“合州那边的东西拦下来了,要不要现在就拿过来?” 芙蓉糕坊送到合州的东西,他让人拦下来了,里边确实有糕点。 闻言,沈知行把书丢在了桌上,“不必了。” 既然苏寻月承认她的心上人就是张寄礼,那他看这些糕点又有什么用? 只会看到苏寻月对张寄礼的爱意有多浓,即便二人不在一个地方,苏寻月也会亲手做糕点送过去给张寄礼吃。 而他,甚至都不配吃她做的糕点。 想到中午时,他到芙蓉糕坊接苏寻月回府,苏寻月竟拿厨子做的糕点敷衍他,说是她做的。 沈知行的怒火顿时烧遍全身,手上的青筋凸显得格外吓人,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似的。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不能再想了。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疯掉。 沈知行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睁开双眸,“从今往后,不必再盯着芙蓉糕坊同合州。” 第81章 这是喜事 既然苏寻月如此爱张寄礼,那他就祝福他们。 说完这句话,沈知行便低头处理公事。 见状,沈观心下咯噔一声,暗暗叫糟。 将军这一次真的很生气,也不知张公子怎么得罪将军了。 他也不敢说什么,只道:“属下明白了。” 沈观见沈知行没有什么吩咐,他便从书房出来。 把书房门带上后,沈观才松了一口气,还是外边舒坦啊。 他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让人不用再盯着合州和芙蓉糕坊了,又让他们把傍晚拦下的东西送回合州。 做完这些,沈观便准备回房睡觉。 可才迈开步子,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个小厮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里,沈观便停下脚步,朝他招招手。 小厮愣怔片刻,快步跑过来,恭敬地问道:“观爷有何吩咐?” 沈观看看四周,才低声问:“将军今晚见了谁?” 小厮摇头,“我不知,我只是在抓耗子而已。” 不知为何,最近府里头多了很多耗子,管家让他入夜后过来抓耗子,他怎么知道将军见了谁? 沈观:“……” 算了,他还是不要问了。 他摆摆手:“聘几只狸奴过来抓耗子吧,将军在里边忙着,你走,别打扰将军处理公事。” 小厮点头,转身离开。 沈观看着这浓重的夜色,陷入沉默。 难道张公子来了京安? 他虽然不清楚沈知行和张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但他猜测,将军定然是接触到了跟张公子有关的人。 至于是谁,他不清楚。 罢了,想太多也没用,他还是睡觉去吧。 沈观打了一个哈欠,便往自己的房间去。 …… 一连好几日,苏寻月都没有再见到沈知行。 她还收到了陈奇的信,说将军府的人已经离开了,不再监视张寄礼。 珍品斋那边也是,杨姐说最近没人跟踪她了。 这是喜事。 她的话果然还是起了作用。 沈知行应该是放弃追查她跟张寄礼的关系。 沈知行的为人正直,不屑于耍那种卑鄙手段,既然已经相信了苏寻月的话,想来不会再继续调查下去。 不过,苏寻月仍旧不放心。 她不知道沈知行究竟听进去没有,但沈知行这两天都没有找过她,她怕沈知行不相信,又派人继续监视合州和珍品斋。 苏寻月怕沈知行查出芙蓉糕坊的主人是她。 只能先按兵不动,尽量避免与墨初、念初他们碰面。 虽然她真的很想他们,希望他们喜欢自己做的糕点。 陈嬷嬷正在收拾房间,见角落里的绣盒,不由得端出来,只见上面还有个未成形的香囊,“夫人,这香囊你还要继续绣么?” 夫人女红不太好,老夫人每年都会买一批布料供夫人练手,但夫人却始终学不会,绣出来的东西像狗爬似的,总被老夫人嫌弃。 后来被老爷训斥过一顿后,倒是学乖了,现在绣出来的香囊,针法虽然不精致,但胜在细腻整齐,不像以前,绣出来的香囊歪七扭八。 苏寻月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闻言,她微微垂眸,道:“应当是不绣了,先存起来吧。” “好。”陈嬷嬷把香囊放进柜子里锁了起来。 这时,春安推门进来,手里捧着茶盘,笑眯眯道:“夫人,雪花酪来了。” “辛苦你了,都过来尝一下。”苏寻月伸手,笑盈盈道。 夏日天气炎热,苏寻月便跟着古书,做了几碗雪花酪,制作方法很简单,就是将冰块弄成冰糊,再加上糖汁,水果酱,或者自己喜欢干果。 她让人送了一碗给柳氏,听闻柳氏最近食欲不振,苏寻月特意给柳氏加了一些开胃的果酱。 苏寻月正美美地跟陈嬷嬷、春安一起吃雪花酪,未曾想,柳氏跟宋言心居然过来了。 柳氏看到桌子上的雪花酪,顿时道:“月儿的手真巧,可还有雪花酪?言心跟我都想吃。” 想到什么,柳氏又道:“天气炎热,行儿那边你也送过去了罢?” 每次苏寻月做吃的,都会送给她和知行,料想这次也是。 闻言,苏寻月愣住了。 她当然没有把雪花酪送过去给沈知行,一时间,苏寻月有些尴尬,她把嘴里的雪花酪咽了下去,才道:“既然母亲喜欢,那我便再去做几碗。” 苏寻月没说有没有送给沈知行,柳氏却以为她送了。 “辛苦月儿了。”柳氏也不客气。 苏寻月看了宋言心几眼,才道:“宋妹妹可以吃雪花酪么?雪花酪是用冰块刮的。” 其实可以吃,她当时怀墨初跟念初的时候,天气热,她受不了,便做雪花酪吃。 不过不能经常吃,偶尔吃一些,还是可以的。 宋言心如今是将军府的大宝贝,虽然她知道可以吃,但宋言心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 所以苏寻月才会提醒她。 宋言心看看苏寻月,又看看柳氏,有些迟疑。 她没怎么看过医书,哪懂这些?平时吃的都是厨娘做的东西,以为雪花酪也可以吃。 如今被苏寻月这么一问,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柳氏也皱起了眉,“竟是冰块做的?言心,你还是别吃了。” 她看着宋言心尚且平坦的肚子,“雪花酪太凉了,吃坏了孩子怎么办?” 宋言心咬唇,只好应下。 她最近害喜,没什么胃口,见到柳氏吃雪花酪,好不容易想吃,如今又不能吃。 柳氏拍了拍她的手背:“等你生完孩子,想吃什么都可以。” “嗯。”宋言心勉强露出个笑脸,“谢谢老夫人。” 苏寻月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在柳氏眼里,将军府的名声和子嗣是最重要的。 不过怀孕了,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苏寻月不再停留,带着春安去了后厨,让人旋冰。 到底还是给沈知行做了一碗雪花酪。 知道他不爱吃甜,只给他加了一些牛乳和糖,连水果都没有放,便让后厨的人端了过去。 此时沈知行还在处理公事,见沈观端着一碗白茫茫的东西进来,一下子就想到是谁做的了。 他放下毛笔,故作不经意地问:“夫人来了?” 第82章 是他自作多情了 沈知行的声音带着惊喜,他没想到苏寻月居然给他做吃的,还亲自送了过来。 苏寻月是不是知道他生气了,所以过来赔罪? 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如今因为这碗奶糊,又开始动摇起来。 未曾想,沈观摇头,“夫人没来,是后厨的人送过来的,属下也得了一碗,听说这叫雪花酪,是用冰块做的,吃起来很是凉快,可以消暑,将军快尝尝吧。” 再次吃到夫人做的东西,沈观别提有多开心了,他这会只想让将军快点吃。 如此他才能出去,吃夫人做的雪花酪。 想到雪花酪,沈观一直狂咽口水,却没有注意到沈知行的神色,“你也得了一碗?” 沈知行的语气有些失望,他以为苏寻月是专门过来找自己的。 熟料,只是让人送雪花酪过来,连沈观都得了一碗。 是他自作多情了。 但苏寻月给他送雪花酪,还是她亲自做的,是不是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情意? 沈知行低头看着桌上的雪花酪。 “是啊!”沈观兴奋道,“夫人当真贴心。” 他搓了搓手掌,想要出去吃雪花酪,但也没好意思说。 沈知行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 他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送进嘴巴里,入口即化的奶味,清新甜润,确实清爽解渴。 沈知行突然发现,他长了这么大,似乎错过了许多的美食。 他喝了好几口,才对着沈观道:“把你那碗也端过来。” 沈观顿时警惕起来了,将军这是要抢他的雪花酪? 不是吧,将军何时变得如此贪吃小气了? 不过是一碗雪花酪,他都要抢自己的? 是不是太没有人性了? 沈观不动,“将军,那雪花酪是夫人赏我的,您……” “少废话。”沈知行打断他,“让你端过来就端过来,废话这么多作甚?” 沈知行向来高冷严肃,此刻难得凶了沈观一回,沈观吓了一跳,立马屁颠屁颠跑出去,将雪花酪端了过来。 入眼的是一碗放着各式各样干果水果酱的雪花酪,五颜六色的,甚至中间还插了一朵小花。 看得出来,苏寻月在制作这碗雪花酪的时候,是用了心思的。 对比他这碗雪花酪,里边什么都没有加,只放了牛乳和糖,简直寒酸极了。 沈观也发现了,他忙道:“将军,这都是我自己要加的,夫人知道你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所以才没有加。” 一开始看到这两碗雪花酪的时候,沈观还以为那碗什么都不加的是自己的。 哪里想到,后厨的人把那碗料多的递给他,说这碗才是他的。 沈观受宠若惊,只觉得夫人特别好。 只是没想到,将军会让他把雪花酪端进来。 沈知行看着面前的雪花酪,沉默片刻,才道:“你出去吧。” 闻言,沈观就要端起自己那碗雪花酪,却被沈知行叫住了,“雪花酪留下。” 沈观震惊脸,将军这是要抢走他的雪花酪?! 不要啊,沈观哀嚎一声:“将军,这是夫人给属下的,属下也就跟着您沾沾光,您就不要跟属下计较了。” 他真的很想吃雪花酪。 沈知行睨他一眼,掏出了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你去外边重新买一碗。” 意思就是说,这碗归他了。 沈观欲哭无泪。 外边的雪花酪哪里能跟夫人做的比?将军怎能如此蛮横无理?! 沈观就站在桌子前,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沈知行。 可惜沈知行根本不管他愿不愿意,就要收回银子。 沈观无奈之下,只好拿过银子,认命道:“那属下先出去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多嘴说夫人给他雪花酪了。 想到这里,沈观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这下好了,吃不到夫人做的雪花酪。 沈观唉声叹气地走了出去。 沈知行坐在椅子上,静静盯着雪花酪,目光幽深复杂。 良久,他终于拿起汤匙,轻抿了一口,奶香浓郁。 沈知行连吃了两碗雪花酪。 苏寻月并不清楚书房发生的事,还以为沈知行不爱吃雪花酪。 她让人把雪花酪端到柳氏的面前,宋言心就在旁边看着,满眼的渴望。 苏寻月都有些不忍心,可宋言心如今怀有身孕,她实在不敢冒险给她喝这个,万一吃坏了怎么办? 苏寻月只当没有看到。 柳氏一直低头吃雪花酪,一边喝一边赞苏寻月。 宋言心看在眼里,不知在想什么。 六月一到,天气就更加热了。 柳氏吃完雪花酥,才道:“端静最近有没有找你?” 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就是端静的成亲之日了。 最近整个京安都在讨论这件事。 苏寻月闻言,摇头,“不曾。” 眼看着就要到端静公主的婚礼了,苏寻月心里也不踏实,她怕自己会像上辈子一样,被人吊死。 可她已经安排好了墨初和念初,应当不会被人发现。 “那便不要管她,她被陛下禁足着,待成婚之日才能出来,若是她给你发请帖,你也不要去。” 苏寻月刚想回答,就见门房拿着帖子过来了,“夫人,这是公主府的帖子。” 怕什么就来什么。 柳氏皱眉,“拿给我瞧瞧。” 等看了帖子内容,柳氏冷笑,“她倒是厚脸皮,居然还让你务必到场,只怕是鸿门宴。” 况且,这新郎官她根本听都没有听过,也不知端静公主从哪里找来的男子。 宋言心见柳氏面色难看,不由得道:“那该如何是好?” 端静公主在帖子里要求苏寻月必须到场,苏寻月若是不去,岂不是驳了公主的面子? 柳氏道:“她既然邀你赴约,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的,若是你不去,反而显得你胆怯懦弱。” 宋言心也跟着点头。 “若是去了,她定然不会这般容易放过你。”柳氏也开始纠结起来。 苏寻月已经有了主意,“我去。” 与其在府中坐以待毙,不如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礼,至少端静公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做什么,自己也看得到。 婚礼上那么多人,端静公主总不能杀了她。 不是伤及性命的事,苏寻月都不在乎。 只是苏寻月的话刚落,身后就响起沈知行的声音,“你不必去。” 第83章 她竟然敢给沈知行戴绿帽子? 苏寻月看着沈知行走到了她的面前。 几日没见,沈知行似乎又变回他们刚成亲时的模样了,神色淡淡的,眼睛深邃平静,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他的注意。 看不出情绪。 但是,苏寻月却能感觉到,沈知行的心情很好。 难道是有什么喜事? 但这跟她去不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有什么关系? 苏寻月问他:“为何?” 沈知行低头看着她,几日没见,苏寻月似乎什么影响都没有,她整个人甚至都变得更加好看了。 明媚的阳光透过亭子照射进来,洒在她的身上,使得她肌肤晶莹剔透,犹如美玉一般,泛着温润柔软的光泽。 沈知行发现,他远比他想象中更加想苏寻月。 这种心情,他根本无法控制。 柳氏和宋言知也看着他,“行儿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对于苏寻月跟沈知行吵架的事,柳氏根本不知道。 也不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苏寻月就要跟沈知行和离。 柳氏只知道她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他们将军府有个能干的儿媳妇,如今宋言知又怀孕了。 她已然圆满,根本没有看出沈知行和苏寻月之间有什么问题。 沈知行微微垂眸,语气依旧淡漠:“因为你要跟我一起到西北办事。” 此话一出,柳氏跟宋言心都愣住了。 “行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知行好不容易才回来京安,管着军营,如今又要去西北? 可是西北那边有战事? 柳氏心中大惊。 宋言心也有些担心。 她现在怀孕,沈知行若是去了,会在她生产之前回来吗? 而且还带着苏寻月一同,他们二人一同去西北,感情肯定会越来越深的。 “老夫人,这……” 宋言知正欲劝阻柳氏,沈知行却抬手打断了她,继续道:“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是临时接到了旨意,母亲不必担心。” 柳氏张了张嘴,还是不甘心地问了句,“那你们何时回来?” 宋言心和柳氏似乎都默认苏寻月会去,连沈知行也是如此认为,可苏寻月却道:“我身子不好,去了西北,只怕会拖累将军。” 西北那里有大草原,有牛马,有沙漠,也有美食,苏寻月其实想过去西北的。 尤其是初初成亲的时候,沈知行都在西北,当时她想过去陪他,却被沈知行拒绝,怕她身体不适。 如今沈知行倒是直接让她去,她却不想去了。 只是这事却由不得苏寻月拒绝,沈知行用公事压她,“此次去西北,是为了公事,陛下也同意了,半个月便可完成任务。” 柳氏一听,便跟着劝苏寻月,“西北气候虽然比不上京安,但养人,你看,那些西北人个个都高大威猛,说不准月儿去了,身体也会变好。” 宋言心没劝,此时她倒是烦自己为何怀孕,若不然,就能跟沈知行一同去西北,路上也能培养感情。 她觉得沈知行对她太过于冷淡,明明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沈知行却始终对自己相敬如宾。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宋言知暗自叹息,她早就察觉到沈知行对自己并无爱意,似乎只把自己当做是生育工具。 可是听绿云和庞嬷嬷说,从前沈知行待她很好,也很宠爱她。 她醒来得知怀孕之后,沈知行就不怎么来看她,也不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宋言心已经开始胡思乱想,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知行的? 她竟然敢给沈知行戴绿帽子? 宋言心觉得不可能,可她又不知道原因。 苏寻月最后被迫答应了去西北的要求。 不过她还是提议让沈知行先送她回房休息,沈知行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往外走,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即便如此,沈知行还是莫名的开心。 直到快走到院子里时,苏寻月才开口,“将军,我答应你去西北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沈知行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苏寻月。 苏寻月道:“我想在合州住几天。” 去西北的途中需要经过合州,沈知行身边的人也厉害,如若她去看墨初跟念初,那便不用担心被端静公主知道。 她太想墨初跟念初了,一想到自己要到西北,还要待上半个月,苏寻月就受不了。 不过,从西北回来,她和沈知行就会和离,如此一想,其实也不会那么难受。 合州有张寄礼在,沈知行当然知道她想做什么。 他没说话,明显是不愿意。 让他看着苏寻月跟别的男人朝夕相处,他做不到。 苏寻月却坚持道:“将军若不允许我留在合州,那我便不去西北。” 不过是顺路的事,为何沈知行不同意? 沈知行心里酸得厉害。 他知道苏寻月不是故意的,但她总是轻易就能挑动他的情绪,令他难受,“你在威胁我?” 沈知行还是第一次被人威胁,滋味很不好。 “不是。”苏寻月摇头道:“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何况这只是顺路的事,我想见见张郎、墨初跟念初,将军总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不答应吧?” 听到苏寻月想见张寄礼,沈知行心里不舒服极了,可他面上却不显,“可停留一日。” “只是一日?” 一天的时间,吃一顿饭就过去了,根本没有时间时间陪墨初和念初。 苏寻月似乎不满意这个决定,她本来是打算陪墨初、念初三日的,但沈知行的公事似乎很急,于是退一步,“两日半。” 沈知行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只有一天,这一天还是挤出来的,公事要紧,没有空闲时间。” 他一脸严肃的模样,苏寻月想着墨初跟念初,到底还是同意了。 只是声音多少有些不情愿,“一日便一日。” 沈知行这才点头,“三日后出发,你做好准备。” 他绝对不会让苏寻月在合州过夜,这是他的私心。 苏寻月点头,“我明白了,将军慢走。” 这是不打算请他进房间坐坐的意思。 沈知行心里虽然有气,但也没有明显出来,他转身离开了。 不急,他们会一同去西北,在那里,他跟苏寻月多的是时间。 第84章 原来这般粘人 苏寻月进了院子,就让陈嬷嬷收拾东西,“三日后,我跟将军去西北。” 春安忙跟着一起收拾,“奴婢听人说,西北风沙大,又晒,可要注意避暑。” 她话音刚落,就被苏寻月抓住了手,“你先别忙。” 春安停了下来,又听到苏寻月道:“春安,你不必跟我去西北。” 他们还要去合州跟墨初、念初玩一天,再加上珍品斋和芙蓉糕坊都需要人看着,春安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苏寻月打算只带陈嬷嬷一个人去。 “珍品斋和芙蓉糕坊还需要你打理,我不在京安,这段日子,要辛苦你了。” 听到苏寻月说辛苦,春安摇头,“奴婢不辛苦,夫人你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守着珍品斋和芙蓉糕坊。” “嗯。”苏寻月笑着道:“你帮了我很多,春安,多谢你,有什么事,你记得写信给我。” “奴婢晓得的。”春安点头,她不舍地握了握苏寻月的手,“夫人,您一切小心。” 苏寻月点头,“我会的,等我回来。” …… 书房内。 沈知行让人安排好了西北的一切,包括女子需要用到的东西。 “夫人平常用的东西,都要准备好。”沈知行说完,似乎还不放心,又站起身,跟沈观道:“你让夫人列一张清单。” 沈观还没有说话。 沈知行却道:“算了,还是我去。” 沈观已经习惯了将军的喜怒无常,尤其是在夫人的事情上,将军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就是想多见见夫人么? 啧啧啧,他倒是没想到,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原来这般粘人。 沈观忍不住偷笑。 沈知行见沈观笑得诡异,皱眉问:“你在笑什么?” 沈观忙敛起神色,恭敬道:“属下不敢。” 沈知行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出门。 只是他刚走出书房的门,迎面就遇到了宋言心。 此时已经入夜,宋言心身后的丫鬟还拿着食盒,明显是过来送吃的。 沈知行不动,“怎么过来了?” 声音比夜色还凉,透着一丝疏远与客套,仿佛在问一个陌生人。 宋言心心下一紧,抿唇道:“我今晚做了一些甜食,将军要不要尝一下?” 还有三日的时间,沈知行就要去西北了,宋言心左思右想,到底还是忍不住,做了一些甜食给沈知行。 这也是她听绿云说的,在她还没有进府,苏寻月经常到后厨给沈知行做糕点。 后厨甚至有苏寻月自己的小灶台,想到这里,宋言心便以为沈知行喜欢吃甜食。 于是今晚自己也做了一些,她很有信心,沈知行一定没有吃过她做的甜食。 可她没想到,沈知行拒绝了,“不必了。” 沈知行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她手中精致的食盒。 宋言心咬唇。 听绿云说,从前沈知行待她并不差,她写的帖子,沈知行都会夸赞几句。 如今却变得这样冷淡。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宋言心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沈知行没再说话,径直越过她往外走。 “将军!”宋言心追了两步,却始终没能追上。 沈知行已经走出院子,背影冷硬而孤傲,像极了一座雕塑。 宋言心咬住嘴唇,她不甘心就这么错过机会。 如果不趁着现在跟沈知行说几句,等他到了西北之后,那她连沈知行的脸都见不到了。 宋言心也顾不得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了,快跑几步,冲到沈知行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将军!” 身后的绿云见了,吓得要命,忙跟过去扶着宋言心。 沈知行有些不耐烦,失忆后的宋言心性子也变得跟从前的不一样了,很是聒噪,居然还学苏寻月做糕点讨他欢心。 他冷声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 宋言心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沈知行是真的厌恶她。 她强忍着委屈,红了双目,低声道:“将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你如此讨厌我?” 宋言心真的不懂,她如今怀了孕,大家都说她是将军府的宝贝,她说一,就没人敢说二。 老夫人也宠着她,什么金银珠宝、千年人参都往她院子里送,还派人伺候她,生怕她有什么事。 虽然宋言心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她也能感受到老夫人对她的照顾。 只是为什么沈知行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每次见她,厌弃的感觉越发强烈,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沈知行如此讨厌自己? 宋言心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将军,我到底哪里惹你生气了?” 她真的很想知道。 沈知行听到她的哭声和质问声,只觉得烦躁不堪,但到底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道:“你想太多了。” 说罢绕过宋言心离开。 “将军——”宋言心泪流满面。 绿云看得揪心,忙跟着道:“将军,姨娘现在失忆,什么都记不得了,还请将军怜悯。” 姨娘亲自去后厨给将军做甜食,就是希望能跟将军多亲近一点,未曾想,将军居然拒绝了。 姨娘难免会伤心。 沈知行当然知道宋言心失忆,就是因为失忆,此事才会难办。 如若宋言心没有失忆,那他就能问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毫无头绪。 再加上庞嬷嬷告诉了娘亲宋言心怀孕的事,如若他现在跟娘亲说,宋言心怀的不是他的孩子,娘亲定然又会哭着求着帮他纳妾。 从前就是因为如此,他不忍心娘亲绝食跪着求他,才娶了苏寻月、纳了宋言心。 如今,他不愿意妥协了,因为妥协,不仅害了他,也耽误了苏寻月和宋言心。 他好不容易才认清自己对苏寻月的感情,实在不想破坏二人这一刻的平和。 一切待他们从西北回来再做打算,他希望苏寻月能再次爱上自己。 想到苏寻月,沈知行心里就变得平和了一些,到底还是告诉了宋言心,还让绿云回避,只告知她一人,“你肚子里孩子,不是我的。” 他不想宋言心再缠着自己,索性把事实告诉她,“我会帮你找到那个人。” 闻言,宋言心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浑身冰冷,原来她真的给沈知行戴了绿帽子。 第85章 那个奸夫到底是谁? 直到沈知行走了,宋言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绿云上前去扶她,宋言心被吓得一个激灵,抬手打翻了她手上的食盒。 一时间,砵仔糕、绿豆沙等全倒在了地面上,香味四溢,狼藉一片。 绿云吓呆了,“姨娘……” 宋言心却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怔怔地盯着沈知行离开的方向,神魂不属,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怎么敢给沈知行戴绿帽子?要是被人发现,这可是要浸猪笼的! 真是不要命了! 那个奸夫到底是谁? 宋言心迫切想要知道。 事关她的性命安危,她不敢轻举妄动。 但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主动出击,去查出这件事的真相,找到那个奸夫。 可是她该如何去查呢? 沈知行明摆着讨厌她,如今愿意帮她查奸夫,已经算是有情有义了。 宋言心神情恍惚,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绿云急了,“姨娘怎么了?有没有事?” 宋言心没有吭声,只是木然地站着。 绿云更慌了,拉扯她袖子,“姨娘!” 宋言心这才清醒过来,她不能坐视不管。 可是天大地大,她该如何查探? 宋言心摇了摇头,“我没事。” 想到什么,她又道:“厨房剩下的那些,给夫人送过去吧。” 绿云点头,扶着她的手,“将军到底跟姨娘说了什么?” 姨娘方才的状态根本不对,魂不守舍的,绿云很是担心。 “没什么。”宋言心不想多说。 回到荷花苑,宋言心才严肃地问:“嫁到将军府之前,我跟哪个男子好?” 她猜想宋言心应当是被人始乱终弃了,或者是被人欺负了,若不然,她怎么可能会怀孕。 绿云摇头,“姨娘不曾跟其他男子好。” “你再仔细想想。”身为她的贴身丫鬟,绿云肯定比旁人更清楚。 绿云皱眉沉思片刻,突然道:“奴婢想起来了。” 宋言心追问:“是谁?” 绿云犹豫片刻才道:“是……将军。” 宋言心:“……” 若真是沈知行的,他怎么会不承认?绿云肯定是怕人怀疑她的清白,所以才说是沈知行。 宋言心根本不相信。 绿云却继续道:“奴婢也是才想起来的,林将军府之前,姨娘有几次都是单独出去的。” “直到姨娘出嫁那天,奴婢听到姨娘说,日后终于不用偷偷摸摸跟将军见面了。” 所以宋姨娘怀孕,她们一点都惊讶,都以为是将军的。 听完绿云的话,宋言心更加迷茫了,她婚前就跟沈知行好了? 那为什么沈知行说不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沈知行总不能失忆了吧? 还是说,有人假扮沈知行,骗了她的身子? 宋言心觉得第二个可能性最大,她叹了一口气,身体也有些累了,便让绿云伺候她洗漱。 …… 沈知行前脚刚到,宋言心送的东西后脚就到了。 那婆子道:“这是宋姨娘亲手做的甜食,原本宋姨娘是打算亲自过来的,只是忙活太久,有些累了,便让老奴拿过来,说是请夫人品赏一番。” 苏寻月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倒是很有兴趣,她指着那几个半圆,“这是什么?” “姨娘说是砵仔糕,这是奶茶。” 婆子把碗端到苏寻月的面前,苏寻月也不客气,直接喝起了奶茶。 甜甜的,有奶香,还有茶香,很是特别。 苏寻月不由得多喝了几口,“多谢宋妹妹,这奶茶很是好喝。” 她没想到宋言心竟然还会做吃的,而且奶茶她没有喝过。 听到苏寻月夸宋言心,沈知行不乐意了,在旁边道:“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这是游牧民族的饮子,也叫乳茶,到了西北,满大街都是。” 婆子尴尬一笑,“那老奴先下去了。” 苏寻月摆了摆手,把奶茶喝完,又吃了一个砵仔糕,才问:“将军找我何事?” 明明下午二人才见过面,商量好了去西北的事,如今沈知行又过来,莫不是他反悔了,不让她去合州? 也不怪苏寻月胡思乱想,实在是沈知行最近太过于反常。 一会儿让她送他字画和香囊,一会儿又生她气,如今又三番五次来找她,苏寻月难免会误解。 沈知行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心里不舒服,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道:“把你日常要用的东西写下来,怕你用不惯,我让人去采买。” 苏寻月没想到是这事,她真的不知原来沈知行如此体贴入微。 可惜她并不需要,她自己有银子,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根本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于是她摇头,“不必了,多谢将军,我已然准备好了。” 沈知行又是一噎,苏寻月总有能耐气自己。 他想要对她好,她还是不愿意接受。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里头的气,“若是缺什么,你同我说。” “知道了,多谢将军。”苏寻月没看他,而是一直看着桌子上的甜食。 沈知行看得出来,她很想吃,但碍于自己在这里,她又不能吃。 他顿了顿,主动说了告辞。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看到苏寻月松了一口气,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样。 沈知行心里又是一团火,大步大步地离开了。 苏寻月终于放心吃东西。 这晚过后,宋言心越发低调了,居然足不出门,整日待在荷花苑。 苏寻月还担心她的身体,去探望一番才放心,又问她关于砵仔糕的做法。 宋言心之前是不打算说的,因为她打算做砵仔糕来讨好沈知行。 只是知道沈知行根本不爱自己,她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沈知行的,也就没有这个必要,全都告诉了苏寻月,“里边可以加红豆,或者夫人喜欢的东西。” 苏寻月拿笔,一一记了下来,她打算做给墨初和念初吃。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苏寻月才离开。 一晃眼,三天就过去了。 想到可以看墨初和念初,苏寻月根本睡不着,一大早就起来,把自己做的糕点打包好,等下拿给墨初和念初吃。 好不容易上了马车,跟柳氏、宋言心等人道别,马车却突然坏了,导致天黑都没有到合州。 苏寻月哪里忍得住?就要自己租马车去合州,被沈知行拦住了,“天黑,路上不安全,你怕糕点坏掉,我让人送过去就好。” 话落,就有人上前拿着糕点离开。 如此一来,她跟沈知行只能在驿站度过一晚了。 第86章 男色 一到驿站门口,便有驿吏们上前,帮他们搬东西。 得知沈知行是将军,自然给他们准备了最好的房间。 苏寻月没有住过驿站,这会看着院子里的牛和马,觉得有趣,还蹲了下来,给它们喂草。 沈知行虽然跟驿吏们说着话,眼睛却看着苏寻月。 很快,驿吏们就收拾好房间了,恭恭敬敬地道:“夫人,房间收拾好了。” 苏寻月这才站起身,跟着陈嬷嬷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上房,虽说是驿站,可房间很是干净整洁,面积也大,苏寻月挺满意的。 只是…… “将军也住这里?”苏寻月见到了沈知行的东西,才发现,今晚他们住一屋。 陈嬷嬷觉得夫人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夫妻不都是住一屋的么? 难不成还分房睡? 况且这里是驿站,房间本来就少,若是分房睡,驿吏们肯定会觉得奇怪。 将军跟夫人分房睡,定然会认为他们关系不好。 于是她点头,“驿站里头,就这间房间舒适,其他房间似乎还没有收拾出来。” 陈嬷嬷话音刚落,沈知行就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端着饭菜的驿吏。 “夫人饿了罢?快坐下用膳,有什么忌口的,都可以跟我说。”他们可没什么机会见到大将军这种级别的官员,自然要好好巴结。 苏寻月倒是想换房间,她也直接说出口,“咳咳咳,我最近感染了风寒,怕传染给将军,可否帮我准备另一间房间?” 话落,旁边的沈观都惊呆了,夫人什么时候感染风寒?为什么他不知道? 沈知行也是一愣,他直直地看着苏寻月。 也不知苏寻月是心虚还是怎样,就是不看他。 沈知行不说话。 驿吏们很会看眼色,见沈知行一直看着苏寻月,苏寻月却只是低着头,便以为他们夫妻俩吵架了,于是忙道:“夫人,不是我不愿意收拾,实在是驿站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他指着房间的左右两边,“都住满了,最近公务多,实在是没有空余的房间。” 苏寻月还不死心,想去住客栈,沈知行这个时候却开了口,“先用膳。” “那将军夫人用膳,小的先出去。”驿吏们把饭菜放下,这才离开。 昏黄的烛火下,沈知行脸色淡淡的,他坐了下来,抬眼看着不远处的苏寻月,“不饿么?” 赶了一条的路,半路马车又坏了,到不了合州,苏寻月这一路上都没什么东西吃。 苏寻月看着摆在面前精致可口的饭菜,肚子咕噜叫了几声。 她也懒得再折腾,走到圆凳上坐下,埋头开始吃起来。 沈知行喜欢看她吃东西,每次看着,都会食指大动。 见苏寻月吃得差不多了,他才道:“明日一早到合州,天黑前我们再启程。” 本来吃着肉的苏寻月瞬间没了胃口,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反问沈知行:“不是说在合州停留一日么?” 早上到合州,天黑前就走,根本没有一日的时间! 苏寻月很不满。 可沈知行却像没听到苏寻月的抗议般,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天亮到天黑,已然是一天。” 苏寻月只觉得沈知行在诡辩,什么天亮到天黑就一天?满打满算也才半天的时间好不好? 她气鼓鼓地瞪着沈知行,用他方才说过的话堵他,“天黑赶路不安全,明晚我们在合州过夜。” 在合州过夜,她就能跟墨初和念初睡一起,她还准备了好几个故事,打算睡前跟他们讲故事。 偏偏沈知行早已想好了对策,“合州到徐州走的是官道,人多,安全。” 苏寻月差点被气死,她站起身,“将军慢慢吃,我到客栈去看看!” 明日天亮她就自己去合州,沈知行摆明就是在诓骗自己,若是明日马车又坏,那她岂不是都见不到墨初和念初? 想到,苏寻月就忍不了。 只是她刚走几步,就听到沈知行道:“此处偏僻,方圆几里都没有人烟和客栈,还是住驿站安全。” 抬脚的苏寻月又放了下来,她总觉得沈知行是故意的。 苏寻月生气了,索性就不理他,径自往外走。 谁料,她刚走到门口,手腕忽然被捉住。 她扭头怒视沈知行,“你作甚?” 沈知行握着她手腕的力气微微加重,“别任性了,乖乖待着,不许乱跑。” 苏寻月甩开他的手,气冲冲地道:“你松开我!” 她避自己如蛇蝎的模样被沈知行看在眼里,沈知行心里难受,但到底还是放开了她,“明日天亮我们就出发。” 他不知道那个张寄礼到底有什么好的,竟让苏寻月如此不顾自己的安全也要去找他。 沈知行心里苦涩得厉害,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苏寻月不知他所想,她现在只是想出去消消食,听到沈知行的话,只是点头:“我先出去走走。” 她一出门,陈嬷嬷和沈观就跟在她身后。 等她回来,准备洗漱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 苏寻月这才松了一口气,让人打水过来。 洗漱完毕,苏寻月就躺下了,还特意叮嘱陈嬷嬷,“若是将军回来了,你叫醒我。” 陈嬷嬷点头。 苏寻月便在地面上打地铺睡,把床留给沈知行。 地面到底比不上床榻,苏寻月睡不习惯,好不容易睡着了,身体却突然腾空而起。 苏寻月立马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穿着中衣的沈知行。 中衣松松垮垮的,隐约能看到他结实的胸膛。 苏寻月一个激灵,连忙推开他,却被沈知行抱得更紧,“将军做什么?” 沈知行没说话。 “我睡地板。”苏寻月咬牙切齿,她真怀疑沈知行是故意的。 沈知行道:“这床足够宽敞。” 苏寻月不信,“你分明是故意的!” 明明到床榻的距离只有短短的几步,可苏寻月却觉得异常的漫长,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偏偏沈知行的胸膛就在眼前,苏寻月忙闭上眼睛。 可眼睛闭上了,其他的感官却越发敏感,脑海里甚至还浮现沈知行的胸膛,鼻尖又全是沈知行的气息。 这具身体很没出息地有了反应。 第87章 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 滔天的渴望吞没了她的理智,苏寻月死死地掐着自己大腿,企图让疼痛来转移注意力,可效果并不显着,反而让她越发难耐。 她根本不敢说话,怕泄露自己的声音。 终于,苏寻月猛地睁开眼睛,伸出手狠狠地推开沈知行。 沈知行猝不及防,但还是稳稳地把她放在榻上。 他一低头,却发现苏寻月的异常,只见她满脸通红,紧咬着嘴唇,双目迷蒙,双手揪着被单,整个身子蜷成一团,似乎正忍受某种煎熬。 “怎么了?”沈知行关切道。 苏寻月咬着下唇摇头。 沈知行不放心,以为她真的感染了风寒,正在发热,于是轻声问:“可是冷得难受?” “……”苏寻月不回答,她浑身热烫,仿佛置身在蒸笼之内。 “寻月。”沈知行俯下身,帮她盖好被子,刚想伸手摸她的额头。 却被苏寻拍开。 “滚开!”苏寻月双目赤红,恨极了自己这副无法控制的模样,“我不要你碰!” 说完话,苏寻月就已经气喘吁吁的,汗珠顺着额角淌落下来,浸湿了鬓发,她的小腹剧烈起伏,呼吸粗重,胸脯随之起伏,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苏寻月捂着脸,羞愧欲死,恨不得当场挖个坑埋掉。 沈知行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起身了,“我去找大夫。” 闻言,苏寻月立马道:“不许……去。” 她直接发出了暧昧的声音,像是在恳求他不要去找大夫,可又带了些哭腔,显得软绵绵的,莫名惹人怜爱。 沈知行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什么。 苏寻月这副模样,怎么这么像她之前被下药后的情况? 难道有谁给苏寻月下了媚药? 可他跟苏寻月吃的东西一样,为何他没事? 沈知行眉心蹙起,“究竟是何缘由?” 苏寻月哪敢告诉他,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扑上去,只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不让别人看到自己,也不想看到沈知行,“你出去……” 沈知行没动。 苏寻月急了,大声道:“快出……去!” 沈知行依旧没动,苏寻月顿时火冒三丈,沈知行到底在干什么? 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很难受?为什么他还不出去? 苏寻月很是气恼,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一些:“你给……我滚出去!” 沈知行仍旧没动,他盯着苏寻月道:“你确定要让我滚出去?” 苏寻月有些迷迷糊糊的,她不懂沈知行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此时此刻只想疏解自己身体的渴望。 沈知行缓慢开口:“如果我不呢?”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平静且温柔,而且他还朝苏寻月走了过来。 夏日的衣裳本来就薄,沈知行本来就只是穿着中衣,方才拉扯间,带子也掉了下来,露出半个胸膛。 苏寻月能感受到沈知行的气息越来越近,她身体在叫嚣着,让她伸手去碰沈知行。 可苏寻月做不到,她抓着床褥,摇着头,“不可以……” 沈知行却骤然掀开她盖在脸上的被子,俯身吻住她的唇瓣。 苏寻月惊呆了,她睁开了眼睛。 沈知行居然…… 他居然趁她神志不清的时候亲她,简直太卑鄙了! 他的吻技虽然谈不上熟练,却十分有技巧,不多时便撬开了苏寻月的贝齿。 苏寻月想躲避却抵挡不住,只能任凭他予取予夺。 身体也开始兴奋起来,苏寻月也想沉沦,可想到宋言心,想到沈知行是主角,苏寻月难得清醒过来,张嘴咬了他一口。 一时间,满嘴的铁锈味,沈知行吃痛,却没有退开。 苏寻月又要咬他,血腥气充斥着两人的口腔。 沈知行却毫不在意,继续吻她。 两人纠缠着,沈知行的手掌从苏寻月腰侧探进去。 苏寻月倒抽一口凉气,猛然回过神来,抬脚踹向沈知行。 沈知行闷哼一声,后退了一步,两人的嘴唇上都有血。 苏寻月忍着难受,“我……不能对不起寄礼,还有宋妹妹……” 她忍得眼泪都出来了,泪眼婆娑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于心不忍,担心她有事,可是听到她提起张寄礼,他的心就开始闷疼,声音生硬道:“我只是想帮你,怕你有事。” “不必了。”苏寻月抱着自己,“你叫嬷嬷……进来就好。” 她受不了了,“我就算死了,也不能对不起……寄礼。” 看着苏寻月就算死都要为张寄礼守身,沈知行心里的嫉妒几乎要将他湮灭。 忽然又觉得很讽刺,当时苏寻月如此爱他,天天跟在他身后讨好他,可他却看不见。 如今,苏寻月爱上别人了,他却后悔了,看着苏寻月为了别人,居然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他嫉妒得要命。 可他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沈知行的神色里透着悲凉。 这一切都是他的报应,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 想到苏寻月之前跟在他身后的模样,沈知行觉得,他也可以那样对苏寻月好。 况且这一路上只有他跟苏寻月,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让他眼睁睁看着苏寻月和张寄礼好,他做不到。 沈知行压下心里头的苦闷,抬手系好衣服,对着外边叫了水。 陈嬷嬷还以为苏寻月与沈知行同了房,也没有想太多,刚让人叫水,却看到沈知行打了开门,“太热,用冷水就好。” 冷水? 陈嬷嬷觉得奇怪,但也不敢耽搁,便让沈观去叫人。 沈知行穿好衣服便离开了,说是有公事。 冷水很快就打了过来,还是井水,很是清凉。 苏寻月泡在冷水里,天都快亮了,才把这火降了下来。 沈知行也一夜未睡,沈观睡了一觉才起来,让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他找到了沈知行,“将军,一切已经打点好,随时都可以出发。” 沈知行点头,却问他:“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一种病,就是——” 想到什么,沈知行停了下来。 沈观挠头,看向沈知行,“将军在说什么?什么病?” 这么一看,沈观才发现沈知行的嘴唇破了,看上去像是被人咬破的,难道是夫人? 没想到夫人居然这么狂野。 沈观忙移开视线,沈知行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最后还是说了出口,“男子经常想女子,会不会是一种病?就像吃了媚药一般。” 沈观听完后,笑了,“这怎么可能是病?分明就是这男子好色。” 第88章 他就是我们的阿爹吗? 沈观以为将军说的是他自己,而且想的还是夫人。 他忍不住,笑容越发大了,原来将军这般好色。 对上沈知行的视线,沈观忙收敛起笑容,捂着嘴巴。 沈知行脸都黑了,“很好笑?” 沈观忙摇头,“不好笑。”他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属下绝无嘲笑将军之意。” “……”沈知行面无表情地扫了沈观一眼。 沈观立即闭上了嘴巴。 沈知行又往屋内看了一眼,他其实并不是因为好色而想女子,而是因为他喜欢的女子就在自己眼前,他才会想。 可苏寻月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而他问的是苏寻月,只是怕沈观听出来,才把女子换成男子。 苏寻月的身体很奇怪,就算没有被人下媚药,她也会产生渴望,所以他才想到这么一招。 可惜,沈观也不懂这些。 看来,他要找个大夫问问才行。 沈知行转身走了。 沈观站在原处摸了摸脑袋,他觉得,自家将军好像更加奇怪了。 昨晚折腾了一宿,苏寻月其实很累,但因为今日可以见到墨初和念初,她的精神很好。 不用沈知行派人过来叫她,她已经起来,早膳也不想吃,直接上了马车。 沈知行也在马车里,可谁都没有提及昨天晚上的事。 苏寻月心里也只有墨初跟念初,根本没有把昨天晚上的事放在心里。 可沈知行却很在乎,他一路上都在想那件事。 尤其是想到苏寻月为了给张寄礼守身,宁愿死也不愿意给自己碰。 那个张寄礼真的有这么好?他到底要怎样才能让苏寻月再次爱上自己? 沈知行很在意,他一直在想这件事,以至于苏寻月跟他说话,他都没反应过来。 苏寻月见他神游,皱眉道:“将军?” 沈知行嗯了一声,“怎么了?” “我说,等一下在门口把我放下来就好,将军去办自己的事。” 想到等一下就能见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整个人都雀跃起来,恨不能现在就飞到合州去。 沈知行当然看出苏寻月的好心情。 与张寄礼见面,她就这般开心? 沈知行觉得不甘心,这样的笑容,苏寻月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笑过。 沈知行沉默片刻,说:“我没有事情办,我陪你一块进去。” 闻言,苏寻月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将军,你为何要跟我一起去?” 苏寻月觉得怪异极了,她去看墨初和念初,沈知行跟着一起,墨初、念初藏不住事,要是说了什么话,沈知行定然会怀疑的。 她不想沈知行跟着一起去。 苏寻月脸上的不愿意太过于明显,沈知行心里又是一痛,但他不想放弃。 “我跟张寄礼有公事。”沈知行煞有其事,“开分店的事,我们还需要商量。” 苏寻月气结,可沈知行说得有理有据,开分店的事确实很重要。 可开分店的事。他们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人也在选了,还需要商量什么? 苏寻月怀疑沈知行是故意的,但她又没有证据,只能闷闷的。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苏寻月也发现了,她不等沈观说话,立马就掀开帘子,果真看到了熟悉的院子。 她没有亲眼见过这座院子,只有在图纸上见过。 与她想象中的一样,院子很是宽敞,苏寻月下了马车。 沈知行跟在她身后,见她如此迫不及待,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但他仍旧紧握住拳头。 他相信总有一天,苏寻月会重新接受自己。 苏寻月也不管沈知行,她跟着陈嬷嬷走到了门前,有种近乡情怯的激动感,到底还是敲响了门。 墨初和念初刚醒,突然听到了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奶声奶气地道:“是谁呀?” 魏嬷嬷给他们擦完脸,这才去开门。 墨初和念初好奇,便跟在魏嬷嬷身后。 他们此时还有些迷糊,直到看到苏寻月,他们都瞪大了眼睛,随后冲过去,抱住苏寻月,“阿娘!” 这一声“阿娘”直把沈观人给喊没了,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在做梦。 夫人什么时候有孩子了?而且还这么大了! 陈嬷嬷也被墨初、念初这一声“阿娘”给吓到了,她忙看向沈知行,生怕将军怀疑。 幸亏将军没什么表情,她松了一口气。 沈观还在看着墨初和念初。 两个娃娃长得玉雪可爱,粉雕玉琢,尤其是那双大眼睛,乌溜溜的,仿佛会说话似的,简直可爱极了。 别说,这么一看,那个女娃娃倒是跟夫人有些相似,那个男娃娃也越看越熟悉。 可他没想到像谁。 难道这两个娃娃真是夫人生的?为什么他不知道? 沈观都惊呆了,久久不能平静。 苏寻月一把抱住墨初和念初,她轻柔地抚摸着两个娃娃的小脸,眼眶微红,哽咽道:“阿娘来了,阿娘带你们去玩好不好?” 两个娃娃乖巧点头。 念初抱着苏寻月不撒手,“阿娘,我真的好想你,你终于来看我们了。” 声音委屈巴巴的,她连做梦都在想阿娘。 还有外祖母,最近外祖母也不来找他们了。 他们只有魏嬷嬷和张爹爹,她都以为娘亲和外祖母不要他们了。 不过好在,阿娘今日来了,那她就好心原谅她一次。 念初哼了一声,在苏寻月的怀里蹭了一下,“阿娘,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再这么久来看妹妹和哥哥,我就不理了。” 她自称自己为妹妹。 苏寻月心都要化了,也很惭愧,她这次确实太久没有来看他们,她点头,“是阿娘错了。” 意识到沈知行还在,苏寻月忙拉着两个孩子,对沈知行道:“让将军见笑了,他们习惯叫我阿娘。” 这是在跟他解释,墨初和念初不是她的孩子,但他们习惯喊她阿娘。 沈知行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倒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苏寻月确实很喜欢张寄礼这一双儿女。 而且墨初和念初很喜欢苏寻月,看来他们相处了很久。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也确实介意墨初、念初喊苏寻月阿娘,因为他们喊张寄礼阿爹。 阿爹跟阿娘是一对。 沈知行正在胡思乱想的,不曾想,自己的袖子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 他低头,就看到了念初睁圆了黑葡萄一样的眼眸,正仰头望着他,“阿娘,他就是我们的阿爹吗?” 第89章 夫人怎么可能背叛将军? 稚嫩的声音唤回了沈知行飘远的思绪。 听到念初喊他阿爹,沈知行下意识想应,却被苏寻月笑着打断,“将军,不好意思,念初见到好看的人,都会下意识喊他爹爹。” 苏寻月也是惊魂未定,幸亏她反应快,她没想到念初如此大胆,居然喊沈知行阿爹。 她忙将苏念初拉到身后。 陈嬷嬷和魏嬷嬷都差点昏过去了,满头的大汗,多得夫人和将军解释清楚。 若不然,真的会说不清。 可苏念初还在看沈知行,苏墨初也看着他。 苏墨初人小小的,却一脸深沉,听到苏寻月说沈知行不是他们阿爹,便朝苏念初摇头,“妹妹,他不是。” “可是他长得好看,我还以为是我们爹爹呢。”苏念初一脸遗憾。 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还是跟阿娘一起来的,从前,阿娘也没有跟男子一起来过。 听宝珠说,阿娘跟阿爹是在一起的,看到这位叔叔跟阿娘一起出现,便以为他是阿爹。 可娘亲说不是。 苏念初还想说什么,苏寻月忙道:“那将军忙,我们先去玩。” 话落,她便拉着苏墨初和苏念初离开了。 苏寻月也惊出一身冷汗,直到远离了沈知行的视线,进了苏墨初和苏念初的房间,她才放缓呼吸,背靠着门板,长舒一口气。 苏墨初站在床边,看着苏寻月,皱眉问:“阿娘,你怎么了?” 他刚刚明显感觉到,阿娘害怕沈知行。 苏寻月把自己带的东西拿出来,掩饰掉自己的慌乱,“阿娘没事,墨初、念初,快来,看阿娘给你们带了什么。” 她不仅做了糕点,还买了许多小玩意,不倒翁、布老虎、九连环等等给苏墨初和苏念初。 苏墨初和苏念初果然很喜欢,“多谢阿娘,不过阿娘,那个叔叔当真不是阿爹么?” 也不为何,即便苏念初手里还拿着不倒翁,但她仍旧记挂着方才沈知行的事。 苏寻月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笑道:“他不是阿爹,念初,你忘了么,阿娘跟你和哥哥说过的,你们阿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苏念初点头,又问:“阿娘,那个叔叔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看?他是不是也觉得妹妹跟哥哥很好看?” 苏寻月被她的话逗笑了,苏念初总是这样精灵古怪的,她捏了捏苏念初肉嘟嘟的脸,笑容温婉,“你说得对,因为你们很好看,所以他才一直看着你们。” 苏念初立刻高兴起来,“我就知道。” 苏墨初默默翻了个白眼。 苏寻月哭笑不得,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嗯,今日吃了什么?要不要吃阿娘做的糕点?” “要!”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苏寻月便净手,给他们喂糕点,可吃糕点也堵不住苏念初的嘴。 “阿娘,那我可以喊那个叔叔阿爹吗?” 张爹爹可以喊爹爹,那这个叔叔应该也可以喊阿爹吧? 苏念初吃着糕点,含糊不清地问。 苏寻月也没想到苏念初对沈知行如此好奇,也看得出来,苏念初很喜欢沈知行。 可是…… 苏寻月又给她喂了一块牛乳酥,摇头,“不行哦,因为那个叔叔是别人的阿爹。” 宋言心现在怀孕了,还有八九个月左右,他们的孩子就会出生。 再加上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便会跟沈知行和离,苏墨初和苏念初也不会有机会再跟沈知行见面。 所以苏寻月并不想让苏念初对沈知行有感情。 听到沈知行是别人阿爹,苏念初皱了皱鼻子,傲娇道:“原来他有别的哥哥跟妹妹了,那我不要他了。” “就是,那个男的有什么好的?还是张爹爹好。”苏墨初觉得张爹爹好,还会教他们读书写字。 魏嬷嬷在旁边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忍不住抹泪。 陈嬷嬷也是,夫人不容易啊,小少爷和小小姐那么小,却又这么懂事,可是他们一家三口却不能经常见面。 这些年,她一直跟在夫人身边,也知道夫人有多想小小姐和小少爷。 她们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房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 苏念初一直粘着苏寻月,不愿意放开她,“阿娘,你也吃,妹妹喂你吃。” “阿娘,我也喂你。” 苏寻月被苏墨初和苏念初包围着,她什么也不想,只想抱着他们。 这边一家三口喜重聚,那边,沈观还是满头雾水。 “将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怎么可能背叛将军? 他不信! 沈知行看向苏寻月所在的房间,淡淡道:“夫人不是说了么?他们见到好看的人,都会喊爹娘。” 沈观了然地点点头,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既然看到好看的人就会喊爹娘,那夫人为何跟他们如此熟悉? 沈观还想问什么,沈知行已经去了书房。 张寄礼在书房看书写字,秋闱就快开始了,他最近都在用功复习。 看到沈知行进来,他这才停笔,“你是?” 他没见过沈知行,只见过他易容的模样。 沈知行简单地介绍自己,“我是柳行派来的,跟你谈谈开店的事,你有事的话,先忙。” 谈分店的事不过是一个借口,他只是不想让苏寻月和张寄礼单独见面罢了。 今日看来,苏寻月爱孩子多过张寄礼。 他不禁想,若是他跟苏寻月有孩子,苏寻月是不是就不会跟自己和离? 看得出来,苏寻月是真的很喜欢孩子,以至于到了合州,第一时间就是跟孩子玩,而不是来找张寄礼。 听说沈知行说起开店的事,张寄礼哪里还有心思复习,于是道:“有什么事?公子请说。” 他还不知道苏寻月来了,以为只有沈知行过来。 沈知行顿了顿,这才随意说起开店的事,“我观公子的字很好,那幡子就由公子来写。” “还有珍品斋的头面,都是谁画的?” 沈知行其实没有问题可问,又怕张寄礼去找苏寻月,于是随便问了一下。 因为他想到了苏寻月之前画的首饰,难道珍品斋的头面都是苏寻月设计的? 当时他以为苏寻月缺钱,才会绘制头面,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这个问题倒是把张寄礼问到了,但他还是不慌不忙的,“是几位师傅一起画的。” 他说话的时候,沈知行就一直看着他,目光不善。 因为他看不出张寄礼有什么好的,不过是比他年轻几岁罢了。 第90章 二人眼去眉来 张寄礼觉得这位公子很奇怪,一直用不善的目光看他,他不由得疑惑起来,自己究竟哪里惹恼了他? 他仔细回忆,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做过什么让这位公子误会的事,更没有得罪过他。 因为他都没有见过这位公子,怎么可能会得罪他? 张寄礼不明白,“公子为何这般看着我?” 沈知行淡淡地收回视线,“没什么,继续。” 只要张寄礼一直说话,他就没有时间过去找苏寻月。 只是沈知行的算盘打得再好也没用,中午时刻,魏嬷嬷就敲响了书房的门,“老爷,午膳做好了,而且苏夫人也到了。” 听到苏夫人这三个字,张寄礼下意识站了起来。 苏夫人居然到了? 他昨天才收到苏寻月的信,说是会在合州停留一日,还在信中麻烦他,让自己配合她扮演一日的恋人。 张寄礼多少有些紧张,他没有跟谁相恋过,也没有扮演过谁的恋人。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抬眸看去,正好与沈知行对视一眼。 沈知行听到魏嬷嬷的话后,抬眸扫了眼张寄礼。 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因为张寄礼要出去,“公子,如若不着急的话,留下来用膳吧。” 沈知行不动,“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张公子,糕点的价格你打算怎么定?” 他就是死死缠着张寄礼,不让他出去。 可张寄礼出不去,不代表苏寻月进不来。 这不,才刚过一会儿,苏寻月就带着苏墨初和苏念初过来了。 苏墨初和苏念初站在苏寻月左右两边,本来还喊沈知行阿爹的苏念初,这会也不看沈知行了,反而跑到张寄礼面前,“阿爹,肚子饿饿,要吃饭。” 阿娘说了,不能喊张阿爹,要喊阿爹。 苏墨初依旧警惕地瞪着沈知行。 张寄礼没想到苏寻月会过来,他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但听到苏念初喊他阿爹。 他忙把她抱起来,“念初饿了?那阿爹抱你去吃饭。” 苏寻月能感受到沈知行一直在注视着她,她生怕沈知行看出破绽,忙道:“寄礼,先去用膳。” 她笑吟吟地看着张寄礼,眼睛一眨不眨的,张寄礼也是,二人眉来眼去的。 沈知行看着这一幕,拳头握得死紧,指节泛白。 他从未像今天这么嫉妒过别的男人。 他恨不得冲上去揍人,却又不能。 沈知行清咳一声,不动声色挡在他们中间,“既然做好了午膳,那便一起去吃。” 他看着张寄礼怀里苏念初,柔着声音道:“我抱你好不好?” 明明方才念初还主动扯他的袖子,可此时却摇头,不愿意他抱,“不要!” 这位叔叔已经有别的哥哥和妹妹了,她才不稀罕被他抱呢! 沈知行的脸顿时僵住了。 张寄礼看出这位沈公子不高兴,忙道:“念初怕生,公子莫要见怪。” 又哄苏念初,“念初乖,等吃完饭,阿爹给你买冰糖葫芦。” 苏念初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我要买五串!” 她一副财迷模样。 “好。”张寄礼应承道。 沈知行心塞得厉害,此时又看到苏寻月拉着墨初站在张寄礼旁边,就像一家四口一样,他的怒火就更盛了。 他冷着脸道:“寻月,带我过去。” 他喊得如此亲密,张寄礼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位公子也喜欢苏夫人。 不过,这位公子跟苏夫人是什么关系? 他很疑惑。 苏寻月听到沈知行叫她,只对着门外的陈嬷嬷道:“嬷嬷,你带他过去。” 陈嬷嬷和点头,“请跟老奴来。” 沈知行却不动,只是一直看着苏寻月。 场面有一瞬间的尴尬。 到底还是苏寻月打破了沉默,“一起吧。” 她搞不懂沈知行在做什么,太怪异了,本来她还想跟张寄礼说会话。 奈何沈知行不肯走,苏寻月无法,只好放下这个念头。 沈知行闻言,这才往门外走,可走出门口又停了下来,“你们先走,我不认路。” 准备带路的陈嬷嬷:“……” 苏寻月只好带着苏墨初和苏念初一起,张寄礼走在他们旁边。 沈知行走在最后面,见苏寻月和张寄礼没什么交流,他才放心。 他们来到大堂,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苏寻月和张寄礼坐在两边,中间坐着苏念初和苏墨初。 苏念初坐在苏寻月的旁边,她眼巴巴地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咽了咽口水。 苏寻月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温柔地问道:“念初,你想吃什么?” “念初想吃肉!”苏念初毫不犹豫地举手报告,“要肉肉!” “好。”苏寻月宠溺地答应,给她和苏墨初夹肉。 她才给苏墨初夹完,张寄礼给她夹了块鱼,还挑了鱼刺,“尝尝看。” 鱼肉软软滑滑的,也不腥,魏嬷嬷的手艺一如既往地好,苏寻月点头,当即露出一抹微笑,“好吃。” 张寄礼这才吁一口气,他不知道苏寻月喜欢吃什么,只知道合州的鱼肉特别鲜美,连苏墨初都爱吃。 所以他才想着给苏寻月给夹。 苏寻月给他夹了红烧狮子头,二人你夹给我,我夹给你,仿佛当沈知行不存在一般。 沈知行吃着鱼肉,只觉得味同嚼蜡。 他就这么坐在四人的对面,目光始终锁在苏寻月身上。 她低头喂孩子吃东西,偶尔会抬头朝张寄礼笑一笑,张寄礼也会温润一笑,她再喂给念初,她脸上就更添几分温柔。 这一切看上去,竟是那样温馨。 沈知行越看越难受。 但他不愿意错失任何机会,他必须抓牢苏寻月。 他夹了一筷子鲜笋炒肉丝送到苏寻月碗里。 苏寻月拿筷子的动作一顿,淡淡瞥向沈知行。 她没想到沈知行会给自己夹菜,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毕竟沈知行是个骄傲的人。 苏寻月轻轻咬唇,不知该不该吃下去。 沈知行见她迟疑,心里更难受,他甚至有种想将筷子夺走扔掉的冲动,但他忍住了,他仍保持平静的神态,“尝尝看。” 他语气温柔,似乎怕吓到她。 苏寻月索性不拒绝,“谢谢。” 可她没想到,沈知行像夹上瘾一样,一直给她夹菜。 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91章 简直不知羞耻 苏寻月抬眸看他,沈知行却不看她,神色如常地继续夹菜。 她皱了皱眉。 一旁的张寄礼看得明明白白,原来这位公子真的喜欢苏夫人,他没有猜错。 有了这个认知,他看向沈知行,“公子自己吃吧,我会帮月儿夹菜。” 他喊苏寻月“月儿”,口气熟稔又亲密。 最主要的是,苏寻月还给他夹菜,沈知行看在眼里,他给苏寻月夹了这多次菜,苏寻月都没有给他夹。 苏寻月的偏爱很明显了。 他不相信苏寻月不知道这件事情。 可她还是选择了张寄礼。 这让他非常挫败与愤懑。 他强迫自己收敛情绪,“顺手而已。” 苏寻月见状,也不理她,又给苏墨初、苏念初夹吃的。 沈知行眼睁睁看着他们四人相谈甚欢,心里堵得慌。 这顿饭他吃得食之无味,草草结束。 吃过午饭,苏寻月带着苏念初和苏墨初在院子里玩。 张寄礼刚想过去,就被沈知行拦住,“继续谈开分店的事。” 一开始张寄礼还以为自己得罪了沈知行,可经过方才,他才得知,沈知行喜欢苏夫人。 怪不得苏夫人让他扮演恋人,原来是想劝退沈知行。 既然知道苏夫人的目的,张寄礼自然不会再顺着沈知行。 他道:“开店的事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月儿好不容易过来,我想陪陪她。” 他边说边看着不远处的苏寻月。 沈知行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见到苏寻月正和苏墨初、苏念初玩得热闹,他心里突然有一个荒谬的想法。 若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 想到这里,沈知行看张寄礼的目光都充满了审视,“张公子年纪轻轻便有了一儿一女,你的妻子呢?” 他总觉得张寄礼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准他为了攀上苏寻月,从而抛弃了糟糠之妻。 沈知行的目光确实很令人有压力,可苏夫人早已告诉他该怎么应对,他很是淡定,“我的妻子走了。” “为何?”沈知行并没有放过他。 张寄礼继续看着苏寻月,“她生了一场病,临走前,她嘱咐我一定好好照顾墨初跟念初。” “月儿待他们很好,我也很爱她,所以还请公子成全。” 张寄礼直接说了出来。 闻言,沈知行冷笑一声,“成全你们?寻月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与她无名无分,只会害了她!” 张寄礼没想到苏夫人与眼前这位公子是夫妻,那苏墨初和苏念初和这位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正好苏墨初拿着不倒翁在玩,喊了一声阿娘。 张寄礼越看越觉得苏墨初眼熟,再一对上沈知行,他才反应过来苏墨初像谁。 原来是跟眼前这个公子相似。 难道苏墨初和苏念初是这位公子和苏夫人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这位公子不知道?还任由苏墨初和苏念初喊他阿爹? 张寄礼想不明白,但到底没有把疑惑问出口,反而道:“你跟月儿是夫妻又如何?月儿喜欢的人是我,你凭什么阻止我们在一起?” 沈知行听罢,只觉得胸腔内涌现出一股怒火。 “妄你熟读四书五经,寻月是有妇之夫,你竟然勾引她,简直不知廉耻!” 都说读书人最懂礼义仁智信,可这个张寄礼根本没有道德底线,苏寻月到底看上他什么? “我跟月儿是两情相悦。”张寄礼沉声道,“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们的感情。” 沈知行不屑地嗤笑一声,“你们的感情只会被世人唾弃。” 张寄礼知道苏寻月喜欢孩子,于是利用自己的一儿一女,故意让墨初、念初去讨好苏寻月。 墨初和念初长得好,苏寻月果然心软,还是跟他在一起了。 若不是有墨初和念初,苏寻月根本不会喜欢上张寄礼。 张寄礼摇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你们就和离了,我跟月儿的感情会受到世人的祝福。” 他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 苏寻月竟然和张寄礼说他们和离的事? 沈知行有些不敢相信。 他从来不觉得苏寻月会真的跟他和离,可是这一次,苏寻月似乎是来真的。 张寄礼看出沈知行脸上的惊讶,微笑道:“既然你们没有感情,还是早一些跟月儿和离吧。” “公子,我敬您为人正派,但您千万别因为私心毁了月儿的一辈子。”张寄礼苦口婆心劝道。 沈知行脸色发青。 张寄礼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朝苏寻月、苏墨初、苏寻月走过去,“你们在玩什么?我也想玩。” 苏念初听了,拍掌,“我们在玩不倒翁,阿爹快来。” 苏墨初也招呼张寄礼过来。 四人在石桌旁坐下,苏寻月教他们玩游戏。 沈知行站在不远处,盯着四人看。 张寄礼也注意到他的目光,故意凑近苏寻月,“他在看你。” 闻言,苏寻月抬手,帮张寄礼理了理他的领口,语调温柔,“你穿这身衣服好看。” 张寄礼眼睛亮了亮。 耳朵也不自觉发红发烫,他没有跟女子如此亲近过,尤其对象还是苏寻月,更让他羞涩难当。 沈知行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握紧双拳。 每次他靠近苏寻月的时候,苏寻月都迫不及待地逃离,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可眼下,她居然主动靠近张寄礼,还一脸笑容。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沈知行越看张寄礼,就越觉得碍眼。 知道沈知行还在观察着他们,苏寻月道:“你搂我肩膀。” “那我失礼了。”张寄礼的脸都红了,他伸手揽住苏寻月的肩膀。 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沈知行紧紧攥拳,牙齿咬得咯吱响,他再也忍不住,走了过去,“在玩什么?” 他故意往张寄礼和苏寻月的中间挤去,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故意的。 苏念初把眉头皱得紧紧的,她一脸嫌弃地看着沈知行,“叔叔,你挤到阿爹了!” “是么?让他往外挪一下就好。” 往外挪,就不会跟苏寻月贴在一起了。 张寄礼当然知道,但他不愿意,又拉着苏寻月到了另外一边。 苏寻月这才小声道:“你哥哥似乎有消息了。” 第92章 心思龌龊 有人在京安见过张寄礼的哥哥,只是她的人过去的时候,却没有找到。 张寄礼很激动,即便没有找到,他也很感激苏寻月,“多谢。” “应该的,只要他还在京安,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 张寄礼不知该说什么好,正想开口,却被沈知行挤开,“你踩到我了。” 这么一挤,张寄礼就和苏寻月分开了。 “你……”张寄礼愤愤地瞪向沈知行,他什么时候踩到他了?这位公子简直在胡言乱语。 沈知行神态坦荡,仿佛刚才的举动不过是无心之失。 苏念初见了,立刻瞪向沈知行,叉着腰,“叔叔你怎么欺负我阿爹?” 沈知行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孩童,神色缓和许多,“没有欺负,我是在陪他玩而已。” 张寄礼:“……” 苏寻月:“……” 苏寻月第一次知道沈知行睁眼说瞎话的功力。 奈何苏念初只是个三岁多的小孩,听到沈知行说他跟张爹爹一起玩,便露出天真烂漫的表情。 “原来叔叔跟阿爹在玩。” 沈知行点头,“你要不要玩?” 苏念初兴奋极了,“要!” 可沈知行又道:“这个需要你阿娘的协助。” 沈知行边说边看着苏寻月,他知道,只要涉及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绝对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苏寻月看到念初期盼的眼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来帮忙。” 沈知行满足地弯唇笑了笑,念初立马扑进苏寻月怀里,甜蜜撒娇。 说是帮忙,其实苏寻月只是跟在沈知行身后,看着沈知行把苏念初抱了起来。 念初很开心,也不怕,“我飞起来了,好高呀!” 苏寻月看得心惊胆战,一直道:“你抱稳一点,别抱太高。” 她的目光一直锁定着念初,生怕她掉下来。 沈知行看在眼里,“别担心。” 只要苏寻月不看张寄礼就好,即便看的不是他,他也很满足。 苏念初嘻嘻笑,搂紧他的脖子,“阿娘,哥哥,我飞起来了!” 苏墨初仰头看着自家哈哈大笑的妹妹,无奈地摇头。 他觉得自家妹妹太笨了。 沈知行抱了念初好一会儿,这才把念初放下,苏寻月忙蹲下身子,摸着念初的头,“要不要喝水?” 苏念初很兴奋,玩得小脸红扑扑的,她摇头,还想玩。 苏寻月给她喂了一杯温水。 苏念初咕咚咕咚几口灌完,又跑去找沈知行,“我还要飞。” 被晾在一边的张寄礼这时也凑了过来,“阿爹抱你,不过你刚喝完水,不能飞太高。” 苏念初张手抱着张寄礼。 看着张寄礼抱着她,沈知行只觉得张寄礼是学人精,目光不善。 张寄礼当作没看到。 一直玩到中午,苏念初打了好几个哈欠,苏寻月忙道:“我带他们去睡觉。” 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有午睡的习惯,虽然苏寻月难得来一次,可看着他们睡觉,苏寻月也看不够。 “我送你们去休息。”张寄礼提议道。 苏寻月抱着苏念初,点了点头。 她的右手还牵着苏墨初,苏念初已经睡着了。 听到张寄礼要跟苏寻月回房间,沈知行气得很,认为张寄礼心思龌龊,他说什么也跟着。 苏寻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怕吵醒念初,由着他跟着。 张寄礼冷冷扫他一眼,“你跟着做甚?” 沈知行不说话。 回到房间,苏寻月把苏念初放到床榻上。 苏念初翻了个身继续睡。 沈知行站在床边,盯着苏寻月看。 苏寻月把苏念初、苏墨初的外衣脱掉,小声地对着苏墨初道:“睡吧。” 她拍着苏墨初的后背,嘴里哼着童谣。 这一幅场景,让沈知行很是动容,他舍不得眨眼,想将这个画面印在脑海里。 他越发希望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了,突如其来的占有欲,让沈知行想做些什么。 见苏寻月正在哄睡苏墨初,张寄礼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温柔了,只是想到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他再也忍不住,拉着沈知行走了出去。 随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一出来,张寄礼就收起笑容,“这位公子,你到底要做甚?” 先是挤开他,讨好苏念初,现在又跟着他们回房间。 即便他是苏夫人的丈夫,张寄礼还是觉得他很冒昧。 沈知行看向苏寻月所在的房间,“墨初、念初真的是你的孩子?” 张寄礼本来想骂他的,听到他这句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们就是我的孩子,还请公子莫要胡言乱语。” 他以为这位公子看出了什么,心里头多少有些忐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良久,沈知行才道:“把孩子过继给我,条件随你提。” 沈知行也是想了许久,才会提出这个想法,他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荒谬,可他真的很喜欢墨初和念初。 他从未如此喜欢过孩子,只对墨初和念初这样。 张寄礼也想不到沈知行会提出过继,听到沈知行的话,先是觉得不可思议,随后便冷笑一声,“你想要孩子,自己生便可,我绝对不会把孩子过继给你。” 这个公子简直在痴人说梦话,居然想要苏墨初和苏念初,那个父亲会不要自己的儿女? 即便他不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亲爹,他也不会卖孩子。 “我可以帮你谋一个官职,让你衣食无忧。”他知道张寄礼想要考取功名,便投其所好。 张寄礼只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我会靠自己考取功名,请你出去!” 张寄礼是寒门子弟,他读书多年,最渴望的便是科考,从来没有想过靠谁,只想靠自己的努力夺得头筹。 可今日,竟被人如此践踏。 张寄礼是真的气,他推着沈知行,不愿意再看到他。 沈知行还是不愿意放弃,“你确定不考虑?” 张寄礼嘲讽道:“朝廷有你这种利欲熏心的官员,危矣。” 尊重是互相的,眼前的男人都不尊重自己,他凭什么尊重他? 果然,沈知行听到他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了。 张寄礼丝毫不惧。 “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张寄礼咬牙切齿,“请你马上离开。” 沈知行不肯走。 第93章 沈知行是疯了吧? 他若是走了,苏寻月跟张寄礼就会黏在一起,他绝不允许他们二人单独一起。 沈知行也知道方才自己的话很过分,但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张寄礼经商能力很强,又是读书人,陛下一直想拉拢他,想给他官职。 沈知行当然知道陛下的想法,不过是想通过官职,慢慢把张寄礼的产业收到自己的手中。 因为知道陛下的目的,所以他一开始就帮张寄礼拒绝了陛下的要求。 如今因为苏寻月的关系,他才把陛下的原话说了出来。 张寄礼不同意,他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觉得遗憾。 他真的特别喜欢墨初和念初,想让他们当自己的孩子,只可惜张寄礼不会同意。 既然谈不拢,那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公子。”张寄礼皱眉,“请你离开。” “我若是不走呢?”沈知行问。 “那我只好报官了。”张寄礼威胁道,“这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沈知行淡淡的,“你尽管试试。” 张寄礼:“……” 也是,这个人居然可以给他官职,官肯定不小,就算他报官,也没用,毕竟官官相护。 张寄礼有些沮丧,不再看沈知行,独自去了书房。 沈知行就坐在院子里,时不时看向苏寻月所在的房间,将厚脸皮进行到底。 房间里,苏寻月把苏墨初哄睡后,自己也躺了下来。 天气热,孩子又体热,苏寻月帮他们扇风,她舍不得闭眼睡觉,干脆侧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怎么看也看不够。 足足看了一个时辰左右,苏墨初率先醒了过来,看到苏寻月,忙笑着凑过去,“阿娘。” 他还以为自己睡醒后,阿娘又会消失不见。 苏墨初的感情比较内敛,他不会跟苏念初一样如此外放,有什么说什么,他也比苏念初稳重一点,懂得照顾妹妹。 “乖。”苏寻月摸摸苏墨初的脑袋,看着他清澈纯净的双眸,心软成一滩水,低声说:“阿娘今日陪着你们,哪里也不去。” 苏墨初满足地笑了笑。 苏寻月把他抱起来,“阿娘还给你们买了新衣裳,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她不在孩子身边,不知道他们高了多少,重了多少,只能用衣服尺寸来判断。 两个孩子的衣服都是按照三岁的孩童尺寸制作的,穿在苏墨初身上刚刚好。 苏寻月买了很多的款式,短衫、圆领袍、还有肚兜。 鞋子有靴和履。 苏寻月让苏墨初穿一下肚兜,苏墨初害羞,“阿娘,我不想穿这个,我已经长大了。” 在苏墨的的观念里,肚兜是小孩子穿的,他已经长大了,要穿短衫和圆领袍。 看着小小的人儿,苏寻月忍不住笑了,“是啊,我家墨初已经长大了,可在阿娘眼里,墨初永远都是小孩子。” 说完她拿出自己做的鞋袜给他换上。 苏墨初穿上苏寻月准备的靴子之后,立刻变得高挑起来,像是一棵竹子似的。 “墨初真俊。” 苏墨初到底还是个孩子,听到自家阿娘赞自己,也颇为配合地转圈,让苏寻月看。 不过一会儿,苏念初也醒了。 见到哥哥穿新衣,她也要。 苏寻月给她穿上缩小版襦裙,苏念初臭美,觉得好看,便一直在苏寻月面前转圈圈。 苏寻月一直夸她。 她把两个孩子抱到梳妆台旁,让他们趴在桌上,拿起梳子,替他们梳头。 刚帮他们梳完头,苏念初就迫不及待跑了出去。 只是她跑出去,没看到张阿爹,只看到那个有哥哥妹妹的叔叔。 苏念初不由得退后几步,可沈知行眼尖,抱着她,“念初真好看。” 被别的人赞,苏念初骄傲地仰着头,“我阿娘好看,我当然好看。” 沈知行被她的话逗笑,点头,“念初说得对。” 苏寻月出来的时候,正看到沈知行抱着苏念初,不知道沈知行说了什么,把苏念初逗得哈哈大笑。 沈知行也跟着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 苏寻月心里有了计较,她拉着苏墨初走近,让陈嬷嬷和魏嬷嬷看着他们,才把沈知行叫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沈知行忙跟过去,“什么事?” 他垂眸看着苏寻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表情。 苏寻月却避开他的视线,“我想在合州再待一天。” 越是跟苏墨初、苏念初在一起,她就越舍不得离开他们。 一想到今晚就要跟墨初和念初分开,苏寻月就难受。 她看到沈知行这么喜欢苏念初,便以为他会同意。 哪里想到,沈知行直接拒绝了,“时间紧迫,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了,今晚就必须走。” 他其实也有些舍不得墨初和念初,可一想到苏寻月会跟张寄礼一起过夜,他说什么也不同意。 “那你先走。”苏寻月道:“明日我再走。” “我不答应。”沈知行坚持,“你现在留在这里,只会拖累进度。” 他一脸严肃。 苏寻月怔怔的,片刻后,轻叹口气,“好吧。” 她本以为,沈知行至少会犹豫半晌,没想到这么快就拒绝,而且毫不留恋的模样,看来他并没有很喜欢墨初和念初。 苏寻月苦笑一下,自己还真是太天真了。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少了,苏寻月不想再浪费时间,她都守在墨初和念初的身边。 下午的时候,张寄礼也过来了,他看沈知行的目光越发厌恶。 苏寻月也看出来了,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不由得问他:“怎么了?” 张寄礼为人其实很随和,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可见沈知行定是做了很过分的事。 听到苏寻月问起,张寄礼也不忍着,凑到苏寻月耳边,把沈知行中午做的事告诉她。 苏寻月听完,也是一脸震惊。 沈知行是疯了吧?居然想过继墨初和念初? 宋言心都怀孕了,他又不是没有孩子,为何要墨初和念初? 而且还对张寄礼说这么难听的话,苏寻月觉得沈知行有些陌生。 沈知行当然看到张寄礼和苏寻月在咬耳朵,也知道张寄礼在向苏寻月打小报告。 他想解释,可看到苏寻月那避之不及的眼神,心痛得无法呼吸。 第94章 他们互不相欠 沈知行忽然明白,苏寻月或许真的不爱他了。 但是她喜欢念初和墨初是真的。 他不愿意承认苏寻月喜欢张寄礼。 这么一想,沈知行心里更加疼痛了。 沈知行站在原地,久久凝望苏寻月,“你相信我吗?” 苏寻月抿唇不语,她要怎么相信沈知行? 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况且他一直欺骗着自己。 苏寻月没看他。 沈知行也不走,就这样站在苏寻月身后。 张寄礼却不惯着他,一直挡着他,不让他靠近苏寻月、苏墨初和苏念初。 沈知行无法,也不好在墨初、念初面前打起来,只好作罢。 苏寻月和苏墨初、念初又玩了好会,天便快黑了。 这意味着她就要离开,苏寻月舍不得两个宝贝。 可是,她又不能耽搁时间。 她抱住墨初和念初,亲吻着他们。 “阿娘……”苏念初的眼泪簌簌地掉,声音稚嫩,“别走!” 苏寻月用力搂住他们,“下一次阿娘再来看你们。” 苏墨初也抱着她,懂事地道:“好,我跟妹妹在这里等着阿娘。” 苏念初却不肯放开,小小的人儿已经感受到离别的伤感,她不愿意阿娘走。 她的眼眶红红的,“阿娘……” 才跟苏寻月玩了一天,突然间要跟阿娘分开,她舍不得,也害怕。 苏寻月摸摸她的脑袋,“阿娘下一次就来看你们。” 苏念初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依旧哭。 她哭得厉害。 “乖,不哭,阿娘保证,以后经常来看你们,好不好?”苏寻月安慰着两个宝贝。 “嗯。”苏墨初点头。 “不哭了。”苏寻月哄道:“阿娘走了,你们记得要好好吃饭。” 苏墨初重重地点头。 苏念初抱着她不放手。 一旁的沈知行见了,也于心不忍,他蹲下身子,摸着苏念初的头,“我跟你阿娘很快就过来看你们。” 等忙完西北的事,回京安的时候,他跟苏寻月就再来一次。 沈知行似乎忘记了,等他们从西北回来,已经到了他们约定和离的时间。 就算是来合州,也是苏寻月一个人来。 只是现在的气氛太过于沉重,耳边都是小孩子的哭声,苏寻月心疼得厉害,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话。 张寄礼也舍不得,临走前,他大着胆子抓住了苏寻月的手,“月儿,我跟孩子们在这里等着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满脸的不舍。 苏寻月都被他的演技给感染到了,觉得张寄礼很会演戏。 她根本不知道,张寄礼这是真情流露,比谁都难过。 “好。”苏寻月见沈知行在马车上看着他们,她索性一把抱住张寄礼:“你跟他们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等我回来找你们。” 被苏寻月这么一抱,张寄礼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带着耳朵都变红。 幸亏天黑,没人看到他发红的双耳,他正想回抱苏寻月。 可怀里的佳人已经放开他,“我先走了。” 跟张寄礼拥抱,她的身体什么反应都没有,苏寻月第一次跟张寄礼见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可拥抱也没事,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为什么她跟沈知行接触的时候,怪病就会发作? 而跟张寄礼拥抱都没有事? 苏寻月百思不得其解,也没有琢磨此事,只好暂且放下此事。 她转过身,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月儿!”张寄礼叫了她一声。 苏寻月停步,转身看着他。 张寄礼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只是深深地盯着苏寻月看了一会儿,拉着苏墨初和念初的手,“我们在这里等你回家。” 看到这一幕,苏寻月的眼睛发热,她点了点头,“你们快回去吧。” 沈知行眼睁睁看着苏寻月主动抱住张寄礼,一旁的沈观已经惊呆了。 他就算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也猜到夫人与这位公子关系匪浅。 夫人喜欢这位公子。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夫人跟那公子的儿女如此熟悉,原来他们经常见面。 将军明显也知道夫人跟那位公子有情,可他也看出将军此时很生气。 既然将军在意夫人,为何还要带夫人来见情郎? 将军也太大度了吧? 换作是他,如果自己的妻子喜欢上了别人,他才不会带她过来约会情郎呢。 他要努力赢回妻子的心。 将军这样做,根本就是把夫人往外推。 所以沈观觉得将军做错了,他决定劝劝将军。 沈观刚想开口,就被沈知行瞪了一眼,吓得他又缩回去。 沈知行冷着脸:“你别说话。” 沈观一愣,将军难道猜到他要说什么? 将军虽然平日里待人温和有礼,但生气起来,真的特别吓人。 算了,他还是不说话了。 沈观虽然不理解沈知行,但他仍然遵循自己的职责,默默守护在一旁。 苏寻月这才上了马车。 一进到马车,她顿时就感受到沈知行的怒意。 她只当看不到,掀开帘子,跟张寄礼、苏墨初、苏念初挥手,“回去吧。” 马车动了起来,苏墨初、苏念初、张寄礼的身影越来越少,直到完全看不到,苏寻月才收回视线。 一把帘子放开,苏寻月就对上了沈知行幽暗冰冷的目光。 他死死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透。 苏寻月坦然迎上他的目光,问:“怎么了?” 沈知行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苏寻月便不再说话,找了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坐下。 她对自己如此避嫌,却主动去抱张寄礼,两相比较,沈知行心里越发不平衡,也嫉妒得要命。 “你就这般爱他?”半晌之后,沈知行忽然问。 “是,不过我爱谁跟你有什么关系?”苏寻月抬眸,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沈知行攥紧拳头,青筋凸现。 苏寻月根本没有想惹他生气的意思,她只是想告诉沈知行,她有心上人,而且心上人还有两个孩子,她会过得很好。 所以请沈知行放心跟她和离,他们互不相欠。 可沈知行根本不是这个反应,他似乎很生气。 为何? 苏寻月想不明白,她低垂着脑袋,不再说话。 沈知行见状,胸腔里像塞了块棉花,堵得他喘不过气。 他突然伸出手,握住苏寻月的肩膀,用力捏紧。 第95章 太荒谬了 苏寻月皱眉,她不想怪病再次发抖,太难受了。 她挣扎得厉害,一下子就把沈知行甩开,一副被脏东西缠上的模样。 沈知行怕弄伤她,本来就没有用力,再加上他隐隐约约猜到,每次他跟苏寻月接触,苏寻月都会像吃了媚药一般。 所以他用的力度很轻,也没有防备,就这样被苏寻月甩开。 这一瞬间,他心中涌起强烈的愤怒。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寻月,她竟然宁愿跟别人搂搂抱抱,也不肯碰自己一分,甚至躲避自己的亲密举止…… 那些她曾经爱过自己的画面,全成了泡沫,消散无踪。 苏寻月退到角落里,神色淡漠,似乎并不打算理会他。 “为什么!” 沈知行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往上冒,他从未如此憋屈过。 他不明白,她为何能够这样冷静,她为何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哪怕只是一丝丝在乎。 苏寻月听到他的质疑,很是不解,“什么为什么?” 她有些听不懂沈知行的话,他今晚到底怎么了? 她只是说自己喜欢上张寄礼,他却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这是为什么? 苏寻月不解地看着沈知行,不明白他的怒火从何而来。 “你不是爱慕我吗?”沈知行冷笑:“既然爱慕我,你为何又要跟别的男人亲近?” 苏寻月:“……” 沈知行的反应是不是太慢了? 她早就说自己爱上张寄礼了,他现在才反过来指责自己,早干嘛去了? 而且,她爱慕他的事,已经过去了。 苏寻月叹气,“将军,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这般反应,总不能是发现自己喜欢上我了吧?” 她这话是笑着说的,有开玩笑的成分,毕竟她知道,沈知行爱的人是宋言心,而且宋言心已经怀孕,他们将会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三口。 谁曾想,苏寻月的话音刚落,沈知行却道:“如果我说是呢?” 本来还笑着的苏寻月,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她有些慌乱道:“将军别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她捂着耳朵,不想再听沈知行说话。 沈知行喜欢自己? 太荒谬了。 上辈子她对他那般好,每天都花费心思去讨好他。 偏偏沈知行看不上她,后来发现她婚前失贞生子,还把她关了起来,之后还派人把她吊死。 重活一世后,她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本话本,里边的男女主是沈知行和宋言心,于是她主动跟沈知行和离,只想把墨初、念初养大,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哪里想到,她主动跟沈知行和离,沈知行居然说他喜欢自己。 太讽刺了。 苏寻月根本不相信。 难道男子就是这般贱?喜欢他的时候,无论做得再多,他只会厌恶。 不喜欢他的时候,她什么都不做,他都会喜欢自己? 苏寻月真的觉得沈知行不正常。 沈知行却不想退缩,他一字一顿:“苏寻月,我没有开玩笑,我就是喜欢你。” 马车就这么大,即便苏寻月躲到最远的角落,捂着耳朵,也还是能听到他的声音。 如雷贯耳一般,传入她的耳内。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真的变了,变得很陌生。 上辈子她喜欢过的沈知行,是一个君子,他一心一意爱着宋言心,从来不会多看别的女子一眼。 他善良正直,不会以官职压人,知道小兵家里父亲病重,会特意锻炼他,知道他可以当大任,便会提拔他,帮他找大夫。 可这一世的沈知行,不仅以官职压人,还一心二意。 明明已经有了宋言心,而且宋言心已经怀孕了,他居然还说喜欢自己。 沈知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因为自己移情别恋,他心有不甘? 苏寻月压住心里头的可惜,平静地道:“将军,如果你对我主动提出和离不满,那这一次你主动提出就好,是你不要我,这样做,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一些?” 她还是不相信沈知行会喜欢自己,以为是自己先提出和离,或者是自己先说自己有心上人,沈知行才会如此。 毕竟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沈知行,只有沈知行不要别人的份。 自己是第一个提出要跟他和离的人,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接受不了。 苏寻月一直以为沈知行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如今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 原来沈知行也这般小气。 但为了能顺利和离,她也不敢骂沈知行,只希望他能想开一点。 他现在就是气在头上,才会说喜欢自己,等他清醒过来,就会知道,他喜欢的人是宋言心。 苏寻月觉得自己已经为沈知行考虑很多,偏偏沈知行并不接受她的好心,他朝苏寻月挪近,“我就是喜欢你,没有别的缘由。” 听到苏寻月那番话,他真的很气,为何苏寻月不愿意相信自己? 沈知行越凑越近,眼看着二人就要亲上了,苏寻月忙撇过一边,“将军慎言,你说喜欢我,那你又把宋妹妹置于何地?她现在还怀着你的孩子!” 二人没有肢体接触,苏寻月的怪病并没有发作,可她还是怕,怕沈知行会靠过来。 沈知行确实想靠过来,他边靠边道:“她的孩子——” 话还没有说完,马车却停了下来。 帘子外响起沈观的声音,“将军、夫人,驿站到了。” 沈知行的话戛然而止。 苏寻月一头雾水,但怕他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忙从他的手臂下钻了出来,下了马车。 也不管沈知行有没有下来,苏寻月就要走。 沈观看着苏寻月急急忙忙的身影,觉得奇怪,他转头看了一眼马车,不由得道:“将军?” 夫人都下来了,将军还没有出来,到底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沈知行才出来。 沈观见他沉着一张脸,不敢上前。 驿吏迎了上去。 苏寻月挑了一间小房,自从听到沈知行说他喜欢自己,她便不敢跟他睡一个房间。 驿吏们觉得奇怪,可沈知行给出解释,说他最近忙,怕半夜回来吵醒苏寻月。 众人也没有说什么。 苏寻月默默低头吃饭,不说话。 两人分房睡,沈知行也不睡觉,就坐在书桌前,直到沈观敲门过来,“主子,宋姨娘的事……有消息了。” 第96章 你怕跟我有肢体接触? 沈观也是前几天才知道,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将军的。 而且将军跟宋姨娘根本没有圆房。 宋姨娘也不是四年前那个女子。 得知消息的沈观,莫名觉得将军很可怜,是个人都受不了,自己的小妾有了别人的孩子。 但与此同时,他心里也是庆幸的,因为他觉得夫人才是最合适将军的人。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到了合州后,夫人居然跟其他男子这般亲密。 想到宋姨娘跟夫人都同时背叛了将军,沈观就觉得将军很惨,这会看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同情。 沈知行当然也感受到了,他抬眸扫了沈观一眼,淡漠道:“查清楚了?” 沈观低头,忙应了声是,“姨娘进府前,私会的人,是将军。” 闻言,沈知行皱眉,“我竟不知我私会她。” 沈观继续道:“准确来说,应当是打着将军名号的人。” 暗卫也是无意间才答应的,宋姨娘有一段时间经常到茶楼喝茶,查着查着,有店小二听到那男子竟自称是将军。 再加上庞嬷嬷的口供,这才确认有人打着将军的旗号,引诱了宋姨娘。 如今宋姨娘还怀有身孕,老夫人盼了这么久,若是知道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将军的,恐怕要活活气死。 怪不得将军知道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并没有告诉老夫人。 换作是他,也会瞒着。 沈知行问:“可查出那男人是谁?” 他倒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东西,居然敢冒用他的名义。 “查出来了,”沈观有些为难地道:“是五王爷。” “五王爷?” 沈知行皱眉,“我不记得有跟他结怨。”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是五王爷嫉妒您,所以使计陷害将军,好借机抢夺兵权。” 沈知行只是冷笑,他看向苏寻月所在的方向,“你派人给五王爷传个话,就说他的妻儿在我手中。” 都说五王爷清心寡欲,天天吃斋念佛,不曾想,竟打着他的名号睡女人。 沈知行只觉得讽刺至极。 沈观就要领命离开,又被沈知行叫住,“派人通知宋言心,我已经帮她找到人了。” 至于宋言心怎么做,他就不得而知。 他相信宋言心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沈观点头,忙退出房间。 沈知行根本睡不着,一直想着苏寻月主动去抱张寄礼的画面。 明明苏寻月跟自己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就会出现像吃了媚药的情况。 可她跟张寄礼拥抱,为何什么事都没有? 他想不明白,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沈知行不相信,只是他也不好去试探,因为苏寻月明显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她很谨慎,总是避免和自己有肢体接触。 每次想到苏寻月,沈知行都又气又爱。 沈知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衣下榻,看起了书。 第二日,苏寻月早早就起来了。 只是没想到,她洗漱完推开门,就看到了沈知行。 苏寻月微微一愣,随即朝他问好,“将军早安。” 话落,就要绕过他离开。 语气很是疏远,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沈知行过来,本来是想跟她解释宋言心孩子的事,只是看到苏寻月如此避之不及自己。 他心情顿时变差,冷声问:“你想单方面毁约?” 之前二人签过协约,苏寻月在这一个月里,要好好扮演将军夫人,他也会遵守承诺,跟她和离。 可如今,苏寻月在做什么? 对他如此冷淡,仿佛他们是陌生人一般。 苏寻月摇头,“不是。” 她只是不太习惯跟他单独相处而已,尤其是沈知行昨天晚上说他喜欢自己。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沈知行,怕他又说喜欢自己的话。 怪让人不习惯。 “既然不是,那就过来伺候我更衣。”沈知行试探道。 他想知道,苏寻月与他有肢体接触,是不是真的会有媚药发作的反应。 只是他刚说完,就被苏寻月拒绝了,“我笨手笨脚的,恐伺候不了将军,我让其他人帮你。” 沈知行没有贴身侍女,听说都是他自己起床更衣的,今日突然让她更衣,苏寻月觉得很奇怪。 “不必,”沈知行淡淡道:“我只想要你。” 苏寻月怔住。 沈知行很是强势,“身为将军夫人,替丈夫更衣,是你份内之责。” 苏寻月抿唇不语。 沈知行等了片刻,见苏寻月始终站着不动,忍不住反问:“你不愿意?” 他打量的目光太过于直白,苏寻月总觉得他似乎知道了什么,心下紧张,低声道:“我不会。” 不会? 也对。 恐怕苏寻月最会的就是气自己。 在气他这方面,苏寻月简直天赋异禀。 他步步紧逼,“不会,我可以教你。” 苏寻月往后退了两步,“我手脚笨,学不会,时间紧迫,将军还是找其他人吧。” 她拿昨天沈知行的话堵他,是他说时间紧迫,任务重的,如今却为了让她帮忙更衣,而耽误时间,岂不可笑。 那沈知行昨天说的话又算什么? 他是不是为了不让自己留在合州,才会说那些话骗自己? 沈知行眯了眯眼,压制着怒气道:“你究竟有多讨厌我!” 他几乎要失控了,这样一个女人,怎么就天天只会气他,“是学不会,还是你根本就不敢靠近我?” 苏寻月心下一惊,嘴上还是不承认:“我不懂将军在说什么。” 难道沈知行真的发现了她的怪病?苏寻月有些乱,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她可不会傻兮兮地顺着他的思路走。 既然沈知行只是怀疑,那她更加不能上当。 沈知行脸色沉了几分。 苏寻月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转身就要离开,可沈知行早就猜到了她的打算。 一个跨步,就拦住她,“你又想跑到哪里去?” 沈知行人长得高大,又经常练武,若是硬碰硬,苏寻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让她乖乖帮他更衣,她做不到。 一时间,苏寻月不知该说什么。 沈知行却不肯放过她,“为何不说话?可是被我猜中了?你怕跟我有肢体接触?” 第97章 夫人今日就自求多福吧 “……不是。” 苏寻月否认,“我只是不擅长这种事。” “不擅长,就学,我可以教你。”沈知行轻描淡写道:“你若是不喜欢,我们换个条件,比如让我牵你的手。” 他今日似乎打定主意要证实自己的猜测。 “……”苏寻月无语,“将军请自重。” 她一直知道沈知行聪明敏锐,仅靠这几次,便猜到了她身体的异常。 但没料到他竟然还能把脑子用在这种事情上。 苏寻月不由想,这男人是不是除了战场外,其余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研究别人身上了? 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恐怕真的会被他证实,到时候自己真的百口莫辩。 “你在害怕什么?”沈知行居高临下地看她。 他眸色漆黑,深邃如潭水,苏寻月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确定,他此刻很危险,令人望而生畏。 苏寻月垂下眼帘,遮挡自己的情绪,“我不明白。” 沈知行冷漠道:“是不明白我为何非要你伺候,还是不明白我为何会知道?” 苏寻月默不吭声。 沈知行觉得苏寻月太过于狡猾,他不想再这样浪费时间,于是直接道:“既然不怕,那便帮我更衣。” “我……” 苏寻月刚想拒绝,就看到沈观跑了过来,“夫人,将军吩咐奴才送了两套新衣过来,还请您移步更衣。” 看来沈知行是做足了准备,如今多了一个沈观,她还有什么胜算? 苏寻月心里头有些慌,只觉得进退两难。 若是她答应帮沈知行更衣,在更衣途中,沈知行肯定会强行跟她有肢体接触。 毕竟他一副势在必行的感觉。 如若她不答应,在沈知行的眼里,就是她心虚。 苏寻月陷入了艰难抉择,沈观催促道:“夫人,请吧。” 苏寻月抬起眼睑,恰好撞进沈知行幽暗的眸底。 她顿时心脏狂跳,猛地避开视线,低头走进了房间。 沈知行盯着她纤细的背影,薄唇勾了勾,随即又敛去了。 苏寻月在门口站着,她是想让沈知行先进去,奈何她不说话,沈知行就不动。 这人真讨厌。 苏寻月无法,到底还是叫他,“将军进来吧。” 沈知行这才抬脚,走进了房间。 苏寻月随后跟过去,怕沈知行耍流氓,她都不敢关门,就这样让刺啦啦地让房门大开着。 沈观守着外边,正想贴心地关上门,就被苏寻月拦住,“不必关。” 沈观点点头,又看向屋里。 屋里有些暗,窗户半掩,微风吹来,纱幔飘扬,显得格外宁静。 沈观将衣服放在屏风上,便退了出去。 苏寻月拿过衣裳,有些踌躇。 沈知行背对着她,张开双臂,“开始吧。” 苏寻月看着他高大背影,恨得牙痒痒的,她现在真是越来越讨厌沈知行了,让她帮忙更衣?做梦去吧! 她甩了甩衣袍,又对着外边的沈观道:“帮我打些热水过来,我想帮将军梳头束发。” 沈观没想到夫人如此贴心,也没有多想,忙道:“属下这就去。” 闻言,沈知行倒是一愣,苏寻月居然如此好心帮他束头? 他总觉得有诈。 不可否认的是,心里头又有甜蜜涌了上来,唇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只是笑意还没有到达眼底,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原是苏寻月把衣袍劈头盖脑地甩在他头上了。 苏寻月气得很,把衣袍甩开后,就跳起来把两件绑在一起的衣袍往沈知行的身上甩去,还利落地用衣袍两边的袖子打结。 眼看着沈知行挣扎起来,苏寻月怕他挣开,脚底像是抹油一般,跑掉了。 沈观打水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将军的头被衣袍绑住,夫人却不见了踪影。 糟糕! 他被夫人骗了! 沈观欲哭无泪,夫人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待下人也好,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也被夫人给坑惨了。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赶紧帮将军松开衣袍吧。 只是他刚走近,却听到“刺啦”一声,是布料撕裂的声音。 沈观眼睁睁看着自家将军把衣袍撕碎,因为被蒙在衣袍里,沈知行挣扎得厉害,此时头发也有些乱。 他怕将军迁怒自己,忙道:“将军,属下再帮你找一件衣袍过来。” 沈知行确实很生气,可气着气着,反而是笑出了声音。 这可把沈观给吓坏了,他狂咽口水,重复一遍方才的话:“将军,属下去拿衣袍。” 沈知行低头看着手掌心上的碎布,无奈地摇头,“去吧。” 沈观立马跑了。 这应该是苏寻月第一次反抗自己,从前她都是唯唯诺诺的,即便心里头不愿意,也会答应帮忙。 可那样的她,总让人觉得像个假人,没有什么情绪一般,只是将军夫人。 只有这一次,离了将军府,苏寻月胆子也大了,居然敢如此对他,这相当于殴打朝廷命官。 可他为何会莫名觉得开心? 尤其是方才听到苏寻月那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脚步声,让苏寻月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他有些遗憾,因为方才他的脸被蒙住了,未能看到苏寻月脸上的表情。 真可惜。 苏寻月可不知他此时此刻的想法。 她跑了许久,见沈知行没有追上来,这才停下来。 正好跑到了后厨房,陈嬷嬷正端着早膳出来,见到苏寻月,还以为她饿极了,不好意思道:“老奴耽搁了一些时辰,夫人饿坏了吧?” 苏寻月并没有否认,让陈嬷嬷端到大厅。 陈嬷嬷照做不误。 一到大厅,苏寻月就坐下吃早膳,她今日吃东西的速度很快,还时不时看向门口。 陈嬷嬷在旁边见了,一直让她吃慢一点。 苏寻月怕见到沈知行,梳头束发加更衣,应当会耗费一些时辰。 如若不是她房里没有茶水,她还想把茶水全倒在沈知行头上了,谁让他天天试探自己? 是不是以为她好欺负? 不过…… 想到沈知行那般小气,苏寻月到底还是有些怕,她吃完东西,就坐在了马车里头。 等沈知行收拾好自己,果然见不到苏寻月的身影,他不由得勾唇一笑。 沈观见到这一幕,默默替夫人抹一把汗。 夫人今日就自求多福吧,他也救不了她了。 第98章 如果我说不呢? 苏寻月坐进了马车里,立马就闭上眼睛装睡。 沈知行上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幅画面:苏寻月歪躺在软垫上,侧颜恬美,睫毛轻颤,呼吸浅淡,似乎已经熟睡了过去。 他缓缓走近,眼睛在苏寻月眉宇间轻轻描摹。 装睡的苏寻月差点吓死,生怕沈知行趁着自己“睡着”,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她方才胆大包天,直接用衣袍绑住了沈知行。 沈知行这人又小气记仇,要是他报复自己的话,苏寻月真怀疑自己今日要被活剥了。 她只希望沈知行别恼羞成怒,报复她,或者跟她有肢体接触。 还有半个月时间,她只希望沈知行能遵守约定,跟她和离。 她正胡思乱想着,沈知行俯下\/身,靠近了苏寻月。 感受到男性的逼迫气息,苏寻月的心脏猛地跳漏了几拍,心跳如雷,沈知行该不会是想亲她吧? 那不行! 她才不想跟他有肢体接触,不行,还是得醒过来。 这样才能看清楚沈知行在做什么,她现在闭着眼睛,沈知行在暗,她在明,实在是危险。 大不了她正面跟沈知行对抗,反正事情她已经做了,她不怕承担后果。 就在苏寻月准备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的男人气息顿时消失,沈知行坐直了身子。 苏寻月隐隐听到翻书的声音,她顿时放心下来。 幸亏沈知行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否则她非得跟他拼命。 沈知行看书似乎看得入迷,丝毫没注意到苏寻月是何时睁开眼睛,也没察觉到她偷瞄自己的目光。 他看着书页上的字迹,嘴角始终带着笑容,神色宁静安详,仿佛在欣赏世外桃源般优雅安谧。 可苏寻月看到他嘴角的笑容,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立了起来。 怕沈知行看到自己,苏寻月再次闭上眼睛。 本来是想装睡的,只是伴着翻书声,苏寻月倒是真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接近中午,还是陈嬷嬷叫醒她,“夫人,该起来用膳了。” 苏寻月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环顾四周,马车上只有她一个人。 陈嬷嬷注意到她的视线,知道她在找沈知行,于是道:“将军去办事了,很快就回来。” 苏寻月一听沈知行不在,忙下马车用膳。 沈观守在她旁边,目光时不时看向苏寻月,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真的不敢相信,夫人居然骗了他,被他认为最不可能骗人的夫人,早上居然欺骗了他! 沈观都以为眼前的夫人被人掉包了,若不然,夫人怎么会骗人? 他的目光存在感太强,苏寻月想忽视都难,想到早上的事,她擦了擦嘴巴,才道:“早上是我骗了你,对不住。” 无论怎样,沈观都是无辜的,他只是听沈知行的吩咐办事而已,只有沈知行才是最可恶的。 她分得很清楚。 沈观没想到夫人会主动和他道歉,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夫人无须道歉,夫人这般做,定然是有你的原因,只是将军真的很生气。” “夫人,你哄着点将军。” 他只能帮夫人到这里了。 苏寻月感激地朝他点头。 只是…… 让她哄沈知行? 她做不出这种事。 赶在沈知行回来之前,苏寻月又躺在马车里装睡。 沈知行竟也没有叫醒她。 这么一来,苏寻月装睡了一整天,也以为这事过去了。 只是入夜后,马车在驿站外边停了下来,苏寻月揉着眼睛醒来,黑暗中,她一睁眼,就与不远处的沈知行对上了视线。 “醒了?” 苏寻月:“……” 感情沈知行就坐在这里等她醒过来? 只是沈知行的神色很平静,没有生气的意思,苏寻月一时也猜不透,干脆转移话题问:“什么时辰了?” “酉时。” 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苏寻月点点头,“是不是该用膳了?” 她低头摸着肚子,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沈知行笑了,“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 果然,她猜得没错,沈知行就是小气。 苏寻月摇摇头,假装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我没有话要跟将军说。” 但她这番表演落入沈知行眼中,无端让沈知行的笑容更大。 他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苏寻月如此会装疯卖傻,但又如此可爱。 沈知行盯着苏寻月看了片刻,才道:“去用膳。” 苏寻月松口气,跟着沈知行下了马车。 用完晚膳,苏寻月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已经把早上的事抛之脑后。 于是像往常一样,让陈嬷嬷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坐了一天的马车,也睡了一日,苏寻月觉得周身疲倦,她正躺在浴桶里泡澡,却突然听见门吱呀一声响。 随即,沈知行推开房门进来。 这个小房间没有屏风,沈知行一进来,便看到了沐浴中的苏寻月。 苏寻月刚洗了头,长发披散在肩膀两侧,湿漉漉的,露出白皙细腻的颈项,皮肤吹弹可破,泛着莹润光泽。 沈知行眼眸微沉。 苏寻月感受到一股炽热的目光,立刻拿手遮挡,“你、你怎么进来了?” 沈知行道:“我们成婚多年,你有必要避讳么?” 苏寻月不说话,只是死死地捂着自己。 虽然二人成婚三年多,可他们根本就没有圆房,再加上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会和离,当然需要回避! 苏寻月气得胸口起伏着,“请你出去!” 沈知行不仅没有出去,反而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我为何要出去?”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寻月,一双眼瞳深邃得吓人。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如此不要脸,她退无可退,眼睁睁看着沈知行走到了浴桶旁边。 沈知行缓缓靠近苏寻月。 苏寻月咬牙瞪着他,“出去!” 浴桶里的热水很是清澈,即便苏寻月把自己的关键部位捂住,他也能看到她的细腰和修长的双腿。 尤其是在她的瞪视下,沈知行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苏寻月紧张地看着沈知行,生怕他乱来,故作平静道:“有什么事,等我洗漱完再说,你先出去。” 沈知行没动,反而伸手进浴桶,撩起了水花,泼洒在她身上,“如果我说不呢?” 第99章 她这是在给夫人送银子 水本来不太热,可经沈知行的动作后,水温似乎增高了,烫得苏寻月一个激灵。 她不敢动了,觉得沈知行很卑鄙,竟在这个时候进来。 苏寻月看了一眼衣物所在位置,很近,只要她伸手就可以。 拿到衣袍其实很简单,只是怎么穿上去,这是一个问题。 沈知行离她太近,她一站起来,那沈知行什么都看到了。 让她在沈知行面前袒露身体,苏寻月做不到,只能另想办法。 沈知行也不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淅淅沥沥的水声,是沈知行把水泼在她的身上。 他的神情很认真,仿佛只是想帮她洗漱,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底有些火光在跳跃,而且越烧得越来越旺盛。 苏寻月心跳漏了几拍,连忙挪动身体躲到浴桶的另一边,背脊紧贴着墙壁,警惕地望着沈知行道:“我自己来吧。” 沈知行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逼迫她,只拿过一旁的手绢子擦手,“今日早上的事,我想要听你的解释。” 今早他确实有些气,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戏弄他,可气过后,又想笑。 他如今已经不气了,只是想知道苏寻月跟自己有肢体接触,是不是会出现反应。 苏寻月这般聪明,定然很早就知道这个事,若不然,她不会一直远离自己。 闻言,苏寻月以为沈知行还在生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敷衍地道歉,“今早是我的错。” “还有呢?”沈知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苏寻月就在他面前,咫尺之间,只要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她,可沈知行还是想亲耳听到苏寻月自己承认。 他很有耐心地等着,将手擦干后,就要把手绢放在旁边。 苏寻月看在眼里,趁着这个时间,她突然朝沈知行泼水。 沈知行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再次睁眼,苏寻月已经套上了衣袍。 因为没有擦干身体,导致衣物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更勾勒出她胸前的丰盈和纤瘦的腰肢线条。 苏寻月快速系好带子,离沈知行远远的,“不好意思,弄湿了将军,更深露重,将军还是回去换一身衣服吧。” 她总是避开那个问题,沈知行皱眉。 苏寻月又对着外边道:“陈嬷嬷,让沈观准备热水,将军要洗漱。” 沈知行的手又放在了浴桶里,“既然是夫人弄湿的,那便请夫人帮我洗漱。” 苏寻月暗骂一句无耻,冷笑道:“将军说笑了,我一介妇人,哪里伺候得了将军。” 沈知行道:“夫人不愿意就算了,那我自己来。” 他作势要脱衣服。 “等等!”苏寻月赶紧叫住他,“你别胡闹!” 沈知行挑了挑唇角,“难道你要帮忙?” “当然不是!” 她可不愿意伺候他。 沈知行似乎没有听到的话,反而解开了腰带。 苏寻月忙套上外袍,直接就要走。 只是她刚踏出一步,却被沈知行拦住,“你就这样出去?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他手里拿着苏寻月的小衣把玩着。 苏寻月背对着他,并不知道,也不想听他废话,开门就跑到了旁边的小房间。 她不知道,她走后,沈知行死死地看着她的小衣。 躺在隔壁的小床上,苏寻月才发现自己没有穿贴身衣物,怪不得沈知行方才那样说。 她捂脸。 好在没人看到。 苏寻月坐在床沿,脑海中不停浮现沈知行刚才的举动,他的目光太赤裸,让她浑身燥热,像是有团火焰在燃烧。 过了片刻,她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旁边的小房间也变得安静下来,也不知沈知行是不是在沐浴。 不过在不在也跟她没关系,苏寻月让陈嬷嬷帮她拿了一件新的小衣。 陈嬷嬷拿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夫人,春安写信过来了。” 苏寻月一听,立马接了过来。 只见上面写着:端静公主来拿头面,说是非常满意,奖赏了珍品斋。 还写了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收入情况,信末写到了京安的商会邀请她加入。 加入京会是有条件的,不是谁都能进,需要银钱达到一定的数量,或者是某一个行业的佼佼者,否则根本无法入会。 京会在各州府、各省、各城都设有分会,由各大商会的管理者组成,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抱团取暖。 毕竟朝廷打压商人。 如今朝廷虽然改革了律法,但仍旧存在着许多弊端,商人的地位还是不太高。 苏寻月想到珍品斋和芙蓉糕坊的进账,倒也不急着回复。 只是想到端静公主奖赏了那么多银子,她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挂不住。 端静公主肯定想不到珍品斋是她的产业,还给她砸银子,让她离京安首富更近一步。 见苏寻月笑,陈嬷嬷忙问:“可是有什么喜事?” 苏寻月便把端静公主奖赏的事告诉她,不止如此,因为端静公主还给贵妃订了一套,说是下个月来取,若是满意,便会给更多的奖赏。 陈嬷嬷听了,也跟着大笑起来,“她这是在给夫人送银子,如若她知道绘制头面的人是夫人,她定然会被气死。” 想到端静公主被气死,陈嬷嬷就开心。 苏寻月把信折了起来,她真没想到,帮她打开宫廷大门市场的人,居然是端静公主。 毕竟宫里头有专门制作饰品头面的造办处,华丽又漂亮,沈知行之前送过很多给她。 所以宫妃们都不会选择外边的饰品,即便她们有银子,也看不上其他铺子的饰品。 可端静公主这一次不仅给自己定制头面,还给贵妃娘娘定了一套,那说明端静公主很满意。 若是贵妃娘娘戴了珍品斋的饰品,其他妃子见了,定然会打听。 她记得有好几个宫女经常托人买珍品斋的首饰,到时候让杨姐姐找她们帮忙,四处散播贵妃娘娘的饰品是珍品斋的。 如此一来,她们珍品斋的名声便会越来越响。 那她可得好好绘制贵妃娘娘的头面。 这么想着,苏寻月让陈嬷嬷研墨给春安回信,把安排告诉她,让她去珍品斋找杨姐姐。 第100章 做了龌龊之事 苏寻月写好信,就让陈嬷嬷送了过去。 怕沈知行跑过来,她直接锁住了房门,这才放心躺下。 只是心里头挂着自己的小衣,可又不想现在过去,她怕沈知行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想了想,苏寻月还是打算让陈嬷嬷明日过去拿。 明天再赶一天路就到西北,她也可以开始绘制头面了。 苏寻月喜欢睡前想东西,随后安排好一切,便放心入睡。 她睡得着,有人却睡不着。 沈知行本想拿着小衣还给苏寻月,也好找个理由去见她。 奈何苏寻月把门关得紧紧的,还用桌子抵住了,将他当作洪水猛兽般防着,他根本推不开,所以只好作罢。 小衣现在被他放在床榻上,似有若无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沈知行深吸口气,感觉全身血液沸腾。 这股香味,与他梦里的味道相同。 像是鹅梨帐中香的气味,细闻又不像,可是很熟悉,就像四年前那个晚上的香味。 难道苏寻月才是自己要找的人? 可是苏寻月一直在乡下养伤,况且开福寺离苏寻月所在的乡下很远很远,怎么可能会是她? 沈知行觉得自己最近确实魔障了。 他从未有过这种奇怪的念头,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过…… 若真是她就好了。 或许是他心里头也希望苏寻月是那天晚上的女子,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 也只会娶一个女子。 爹娘一直就很恩爱,即便当初娘亲子嗣艰难,只生下他一个,爹也没有想着要纳妾。 他从小就看着爹娘琴瑟和鸣,爹对娘总是百依百顺,宠溺至极,连娘亲做错了事也不舍得责备。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温馨的家庭氛围。 所以也向往这种生活,小时候的他盼望着长大,他也会娶一个自己很爱的女子,然后宠着她。 只是事与愿违,四年前,他因为中了媚药,夺取了一个女子的清白。 即便他不认识那个女子,可责任心不允许他退缩,他也做好了迎娶那个女子的打算。 奈何他找了这般久,都没有找到那个女子,反而娶了祖父订下的苏寻月,之后以为宋言心是那个女子,又纳了宋言心。 是他太过于心急,再加上娘亲的自责和哭诉,才会让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如今找到是五皇子引诱了宋言心,他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他也会找个机会跟苏寻月说明一切。 他闭上眼睛,想要强迫自己睡觉。 可是越想睡觉,却越清醒。 他忍无可忍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小衣。 眼看着夜色渐深,想起前几天梦里的旖旎,眼眸微眯,到底还是伸手拿起了小衣。 …… 翌日清晨,沈知行已经起床梳洗,正坐在桌前用膳,见苏寻月终于从隔壁房内走出来。 她今日换了一件素净的裙衫,整个人透出几分温婉,想到他昨天晚上做的事,沈知行多少有些不自然。 苏寻月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在自己的房里吃完东西,就打算坐到马车上。 陈嬷嬷负责收拾东西。 苏寻月正靠在马车上,陈嬷嬷收拾完东西后,这才告知苏寻月,“夫人,少了一件小衣。” 女儿家的贴身衣物不见了,这可是大事。 陈嬷嬷很紧张,她找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有,而那间房间,将军昨晚睡了一晚。 她隐隐约约猜到,应该是将军拿去了,可她没有证据,也不好质问。 苏寻月皱眉,“我昨晚出去的,看见它还在椅子边,你别急,兴许是掉落了什么地方吧。” 她不相信沈知行会偷拿她的小衣。 陈嬷嬷只好道:“老奴再去看看。” 话落,陈嬷嬷下了马车。 苏寻月也有些着急,等了好一会儿,陈嬷嬷才回来,摇头,“还是没有。” “柜子、床底呢?” “都找遍了,还是没有。” 陈嬷嬷犹豫片刻,还是提醒苏寻月,“将军昨晚睡在那个房间,会不会是将军……” 她想说是不是将军拿的,毕竟夫人跟将军是夫妻,若是将军拿了,倒也不用那般担心。 闻言,苏寻月摇头,“不会。” 陈嬷嬷叹息,“夫人啊,您怎么能这样肯定?万一真是将军偷了你的小衣呢?” 苏寻月很是肯定,“嬷嬷,我和将军虽是夫妻,可我们并不亲近,他为何会偷拿我的小衣?” 只是想到昨天晚上沈知行在她沐浴的时候闯进门,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现在这个沈知行跟上辈子的沈知行似乎不一样,或许他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想到这里,苏寻月不淡定了。 陈嬷嬷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建议道:“夫人不妨问问将军。” 小衣总不能凭空消失吧?那个房间也只有将军住,不是将军拿的还能是谁? 陈嬷嬷看得清清楚楚,一定是将军拿的。 苏寻月听她这么说,点点头:“我等一下问问将军。” 她话音刚落,沈知行正好掀开帘子进来,“问我什么?” 他今日一身素色,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苏寻月一噎。 陈嬷嬷见了,忙退了下来。 “想问我什么?”沈知行追问。 苏寻月这才道:“不知将军有没有看到我的衣物?” “什么衣物?”沈知行面露茫然。 苏寻月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她顿了顿,只能道:“是小衣。” 她认真注视着沈知行,不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变化,包括他的瞳孔。 果然沈知行怔住,半晌才轻咳一声,“我不记得了,似乎没有,怎么了?” 苏寻月越发觉得沈知行在撒谎,声音都变冷了,“你再认真想一想。” 沈知行却还是摇头,“没有,或许是收拾衣物的时候,混在一起了。” 其实他多少有些心虚,因为他确实拿了苏寻月的小衣,昨晚还拿来做了龌龊之事。 而且那小衣还没有晾干,他怎么好意思还给苏寻月? 等到了西北,若是干了,再做打算。 苏寻月还是看着他,她真的不敢相信沈知行居然做出这种事,她有些生气了,“拿来!” 她摊开掌心,根本不相信沈知行的说辞。 第101章 鬼迷心窍 沈知行有苦说不出,也怪他昨晚鬼迷心窍,如今让他拿出来他哪里拿得出来? 他只得道:“到了西北,我再找找。” 沈知行一脸正经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苏寻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选择相信他,“将军最好说到做到。” “放心。”沈知行承诺道。 两人没有再多交流。 马车缓慢地朝着城外驶去。 苏寻月又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抵达西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沈知行从前就是在西北当差,对此熟悉无比,带着苏寻月直奔自己的府邸。 府邸外,早就有人在迎接他们了。 沈知行先跳下马车,随即就在马车旁边等着苏寻月从下来。 他知道苏寻月不敢跟自己有肢体接触,所以也没有扶她,反正都会被苏寻月拒绝。 只是其他人不清楚,见沈知行直直地杵在马车旁边,也不伸手去扶苏寻月,不由得叹气。 看来在京安待了这般久,将军还是一块臭石头,一丁点圆滑都学不会,难为夫人了。 苏寻月不知道他们心目中的想法,她站稳以后,立刻往周围扫了一圈。 西北的风沙确实有些大,屋子的结构也不一样,窗户很小,从外往里看,光秃秃的。 沈知行转头对苏寻月道:“我先送你进去休息。” 苏寻月点点头,跟着沈知行走了进去, 府邸占地极广,光庭院便足足有四进,更别提还有主厢和耳房,甚至还有后花园。 说是后花园,其实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朵花,但看得出来,这些植物被人照料得很好。 沈知行带着苏寻月往里面走,一路上遇到好几个人。 他介绍道:“这些都是我的心腹,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们。” 一进到大厅,苏寻月就闻到一股肉香味。 有人走了过来,“将军、夫人,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正好,尝一下饭菜合不合你胃口。”沈知行带着苏寻月坐了下来。 只见桌子上摆着羊肉、牛肉和各式各样的面食,还准备了一两碟绿色的蔬菜。 沈知行直接拿了一串炙羊肉给她,“尝尝。” 那羊肉被穿在树枝上,香味很是诱人。 苏寻月爱吃肉,她也不扭捏,直接接了过来,张口就咬下一块肉。 肉十分鲜嫩,香料也渗透进了羊肉里边,混合着羊肉的香味,也不膻,甚至带着些许的乳香味。 很好吃! 苏寻月根本没有机会说话,只顾着吃肉。 沈知行见状,又递了一串给她。 苏寻月连续吃了五六串,才停止了动作。 “好吃么?”沈知行含笑望着她。 苏寻月嘴角沾满油渍,她抬眸看向沈知行,见他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神色温柔,她突然有点愣怔。 沈知行不吃肉看她做什么?她又不是肉。 在美食面前,沈知行竟然不吃,真是暴殄天物。 苏寻月低垂下眼睑,避开沈知行灼热的目光,轻声道:“好吃,你也快吃吧。” 别看她了。 若是从前的苏寻月,被沈知行看着,肯定不会别扭,因为她知道沈知行不会喜欢自己。 但现在不一样了,就在昨天,沈知行居然说他喜欢自己。 她完全没想过这件事。 这会被沈知行看着,就会觉得很奇怪,也觉得尴尬。 苏寻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索性装傻充愣。 反正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要和离。 希望这期间,沈知行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沈知行看着她,嘴角噙着浅浅的弧度,“那就好。” 话落,他才低头吃炙羊肉。 听到苏寻月说好吃,旁边伺候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一顿晚饭吃完,苏寻月几乎是扶着墙出去的,因为太好吃,导致她吃太饱,以至于陈嬷嬷一直帮她揉肚子。 “夫人也真是的,就算这饭菜好吃,你也不能吃这般多,若是撑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夫人都做娘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贪吃,吃到好吃的就停不下来,陈嬷嬷哭笑不得。 苏寻月坐在罗汉床上,背靠着墙壁,被陈嬷嬷揉着肚子,哼了哼,“嬷嬷,你不知,那炙羊肉、炙羊腿、肉夹馍跟那些油泼面有多好吃。” 陈嬷嬷无奈地笑了笑,“好吃归好吃,又不是只能吃一顿,夫人这段日子会天天吃,不急在一时。” “知道啦,嬷嬷,你也去吃吧,别管我了。”苏寻月乖巧地应了一句。 陈嬷嬷没走,还是帮苏寻月揉着有些鼓胀的肚皮,“我再帮夫人揉揉,会好受一些。” 此时,沈知行却端着一碗东西过来,见陈嬷嬷帮苏寻月揉着肚子,苏寻月还哼哼唧唧的,他眸色顿时暗了暗。 苏寻月见到沈知行,立马坐直身子,抬手让陈嬷嬷别揉了,看着沈知行碗里的东西,不由得问:“过来找我有事?” 陈嬷嬷一听,立马转身出去,留他们二人在房里。 沈知行把碗放在小桌子上,“这是消食化积的茶。” 他知苏寻月吃多了,便让人煮了一些消食茶,希望苏寻月能舒服一些。 沈知行是不是太过于细心体贴了? 从前不喜欢她的时候,别说她吃撑了,就算是她生病,沈知行也只是过来看一看而已。 如今喜欢自己了,连她吃撑都要关心慰问一番,还给她准备消食茶。 看来,沈知行并不是不懂得怎么爱人,他从前只是懒得搭理她而已。 她又忍不住想,宋言心是不是也得到过沈知行这般照顾?那他变心后,宋言心是不是接受不了如此大的反差? 苏寻月不知道宋言心的想法。 可她自己很清楚,她绝对不会接受沈知行。 这样一个三心二意的男子,很快就会爱上的另外一个女子。 不过苏寻月也没推脱,捧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一口。 刚才吃得太猛,这会儿有点渴,正好着消食茶酸酸甜甜的,解腻又解渴。 喝完之后,感觉果然舒服了一些。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巴,才发现沈知行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她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舒服,便道:“可是找到我的衣物了?” 第102章 你要支棱起来才是 苏寻月还是记挂着她的小衣,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心下虽然不自然,脸上却不显,“还没有找。” 他等下还要跟西北的下属们聚一聚,确实没有时间找。 况且,他自己也不想找。 本来是想晾干小衣后,就还给苏寻月,可小衣干了,他心里头那股舍不得越发强烈,隐隐想把苏寻月的小衣占为己有。 因为那上面带着苏寻月的香味。 一想到是苏寻月的贴身小衣,他的整颗心脏就像被羽毛挠了似的,痒酥酥的,难受得紧。 沈知行皱眉,这种感觉太过于强烈。 他深吸了口气,压制住体内的欲望,“我先去处理公务,有什么事,跟门房说便好。” 沈知行的呼吸声都变重了一些,苏寻月却没有注意这些,只嗯了一声,心底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沈知行过来,就是把小衣还给她的,而且她觉得沈知行有些怪异,但哪里怪异,却又说不上来。 或者是自己最近想太多了? 沈知行总不能偷藏她的小衣吧?堂堂一个大将军不至于如此猥琐。 苏寻月忙把心里头的想法甩掉,又低头喝消食茶。 沈知行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免得控制不住自己。 “我先走了。”沈知行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他跟沈观去了营帐,一进去,就被士兵们团团围住。 “贺副将这次怎么没来?” “对呀,我都许久没跟他喝酒了。” …… 大家纷纷议论着贺安。 沈知行只说他在京安帮自己管理军营。 真正的原因只有他知道,他不带贺安过来,是有私心。 贺安与苏寻月的关系好,贺安还经常在他耳朵提起苏寻月的好,天天只会喊表嫂,喊苏寻月给他做糕点吃。 如若他跟过来,肯定天天缠着苏寻月,那他还怎么跟苏寻月培养感情? 贺安得知他带苏寻月过来西北的时候,一直嚷着要跟过来,他自然不愿意,找了让他管理军营的名头,才稳住贺安。 沈知行在军中素来有威严,所以即使他来得不频繁,众将士依旧敬畏他。 如今沈知行既然带了苏寻月过来,他们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要敬他酒。 沈知行不敢多喝,只抿了几口,众将士不满意了,“大将军,你喝酒的功力退步了,怎么只喝一点?” “就是,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大将军,快来喝。” 一众人涌上来。 还是林都尉和韩校尉把人给拉开的,“行了行了,你们悠着点,大将军还带着夫人呢。” 提到苏寻月,大家都纷纷赞了起来,“夫人长得真好,水灵灵的,跟画上的仙姑似的,咱们大将军有福了!” “大将军眼光真好!” “就是啊,夫人长得比仙女还漂亮呢,我都不敢直视。” “夫人长得美,性格也好,还温柔贤惠,听说做糕点也好吃。” …… 之前,大将军从没有带夫人过来西北,只说自己已经成亲,他们还以为夫人长得一般,大将军也不爱夫人。 可今晚一见,才发现夫人简直是绝色,不仅如此,再加上她手巧,做的糕点也好吃,将军怎么忍心让夫人在京安守那么久的寡? 他们真的搞不懂。 听到大家赞苏寻月,沈知行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他仰头,干掉了一整杯酒。 众将士一看,便知道大将军这是高兴,于是他们夸苏寻月夸得越发起劲了。 韩校尉也跟着喝了一杯酒,这才开口,“大将军啊,既然夫人这般好,你也要好好待夫人,要温柔体贴,可不能像今晚一般,都不扶一下夫人下马车。” 沈观在旁边跟着狂点头,喝了一点酒,他胆子也大了起来,“是呀,大将军,你要支棱起来才是,以后千万不能让夫人独守空闺,你要多陪陪夫人,让夫人知道你有多疼惜她。” 就是因为将军从前经常冷落夫人,导致夫人如今都找别的男子。 沈知行一听,淡淡地看了沈观一眼,本来还在喝酒的沈观一个激灵,忙捂着了嘴巴,怕他生气。 沈知行倒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点头道:“夫人在这边没有手帕交,明日让你们的家眷过去陪陪她。” “晓得了,我家婆娘最会说话,明日我就让她过去。”韩校尉拍胸口保证。 沈知行朝他敬了一杯酒,心里头却一直想着苏寻月,越是想她,酒喝得就越多。 热热闹闹的,一群人闹到半夜,也就是在和平年代,他们才敢如此放肆。 …… 刚到新地方,苏寻月却有些睡不着,心里头又想着事,导致她半夜惊醒,还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梦里边,沈知行拿着她的小衣做龌龊的事。 苏寻月只觉得恶寒,她的小衣,即便是剪烂了,也不能给沈知行。 想到这里,苏寻月坐起来,问守门的丫鬟,“将军回来了么?” “未曾。” 陈嬷嬷跟着她赶了这么久的路,苏寻月怕她累,便让她去休息,只找了一个小丫鬟守夜。 她跟沈知行分房睡,沈知行的房间就在她隔壁,想到梦里头的情景。 苏寻月到底忍不住,她推开门,对着小丫鬟道:“你先回去歇息,这里不用人守着。” 小丫鬟虽然是沈知行的人,但被派给夫人,就是夫人的人,夫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苏寻月目送小丫鬟离开,她才轻手轻脚推开沈知行的房间。 借着月光,苏寻月打量着这间房。 沈知行的房间很空,里边什么都没有,就一床被子,衣柜里的衣服也只有几件,她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自己的小衣。 难道真的不见了? 苏寻月有些苦恼,她又找了一遍床褥,也还是没有。 她正想开门出去,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人声,“大将军,走这边。” 是沈观的声音。 而且听这声音,他们是往这边来。 苏寻月慌不择路,一下子就想钻到床底,可想到什么,她又站起身。 她没有做亏心事,为何要藏起来? 但是…… 想到沈知行说喜欢自己,若是他深夜见到自己出现在他房间,岂不是说她投怀送抱? 不行。 她不能给沈知行这种错觉。 苏寻月忙钻到了衣柜里,又关上了衣柜的门。 第103章 像做贼一般 她刚钻进去,房门就被人从外边打开。 苏寻月透过柜门的缝隙,看到沈观扶着沈知行进来,“将军,属下扶你去睡觉。” 沈知行明显是喝醉了,但他并没有发酒疯,反而安安静静的,沈观把他扶到榻上,他便躺了下来。 特别听话。 苏寻月都没有想到,原来沈知行喝醉会如此乖,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那她是不是可以趁着沈知行喝醉,让他签下和离书? 虽然还没有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也有些不道德,可苏寻月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反正早晚都要签,早些签完,免得夜长梦多。 只是她没把和离书放在身上,还得出去拿。 有些麻烦。 苏寻月记得这间房似乎有笔墨和宣纸,那她就现场再写一篇和离书。 就等着沈观离开了。 观沈知行那模样,应该醉得不省人事,等下只让他签名画押,顺便问出小衣的下落。 苏寻月蹲在衣柜里,看着沈观替沈知行擦脸、脱靴子,动作十分娴熟,仿佛做过无数次。 沈知行闭着眼睛,睫毛很长,眉峰微蹙,鼻梁挺拔,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她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样的沈知行竟有些顺眼,因为她瞒着沈知行太多东西,每次沈知行看她,她总觉得沈知行什么都知道。 那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她很是心虚。 现在不一样,现在沈知行喝醉了酒,眼睛紧闭着,五官变得柔和许多,连那双眼尾略长的桃花眸都失去了威严与凌厉。 所以她现在看着他,竟莫名其妙觉得他很安全。 苏寻月不敢动弹,唯恐沈观发现她。 毕竟沈观是沈知行的左右手,能力强,和沈知行一样敏锐。 若是被他发现,那沈知行肯定也会知道。 好在,沈观终究没有回头,苏寻月暗松了口气,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 可她一动,衣柜顶端的木板忽然晃动了一下。 苏寻月瞬间屏住呼吸,即便沈知行喝醉酒,苏寻月还是不敢松懈,她捂着自己的嘴巴,看向床榻的方向。 沈知行似乎没有听到,他闭着眼睛,已然睡着。 苏寻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很憋屈。 她明明才是有理的一方,因为她丢了小衣,想要寻回来,可如今,她竟像做贼一般躲在衣柜里面,连动都不敢动。 这感觉简直糟糕极了!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沈知行已经醉过去了,应当听不到什么动静。 苏寻月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她慢吞吞挪出了衣柜,走到床边,看到沈知行侧身躺在那儿,呼吸绵长均匀。 应该是睡着了。 苏寻月忙走到桌子边,借着月光,重新写了一篇和离书,随后签下自己的名字。 又拿着笔,到床边,她刻意压低嗓音,模仿沈观的声音,“将军,请在这里签字。” 她叫一声的时候,沈知行并没有反应。 苏寻月只好把笔塞在沈知行手里,重复方才的话,“将军,签字了。” 沈知行这时握起了笔,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但他仍然紧闭着双眼,仿佛陷入了沉眠。 苏寻月心跳如擂鼓,她咽了咽唾沫,又喊了一声:“将军?” 沈知行仍然没有任何动作。 他是睡死了吗? 苏寻月壮着胆子,用衣袖包裹着手指,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将军,签字。” 她正要收回手,指尖碰触到男人的皮肤,温暖干燥,让苏寻月的心漏了一拍。 苏寻月急忙抽回手,她抬手抹了抹额角的汗珠,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自己的怪病并没有发作。 可是沈知行不签字,她要怎么办?苏寻月蹲在床边,恨不得抓起沈知行的手帮他签,但她又怕惊醒了沈知行,到时候闹起来,就不好收场了。 而且她碰到沈知行,又会怪病发作。 思来想去,苏寻月到底还是用手帕包住自己的手,随后隔着手帕,握住沈知行的手,写下沈知行的名字。 眼看着“知”字就要写完了,苏寻月只觉得小心脏怦怦乱跳,她的手甚至冒了冷汗。 “啪嗒。” 笔掉了。 苏寻月吓得魂飞魄散,她慌张四处看了看,确认沈知行没有醒,这才弯腰捡起笔。 她的手心已经湿了。 包着手绢子,她再次握着沈知行的右手,只要写下“行”字,她就能跟沈知行和离了。 苏寻月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胜利在望,她很快就可以跟墨初、念初见面了。 然而就在最后一笔马上就要写好的时候,沈知行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苏寻月愣住了,她突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就见沈知行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盯着苏寻月。 苏寻月被他吓了一跳,她立刻把手缩了回去,结果忘了自己是蹲着的,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完了。 沈知行怎么突然醒了? 苏寻月也顾不得摔疼,忙把和离书藏在袖口处,故作自然道:“听闻将军吃醉了,我过来看看。” 她一副关心沈知行的模样。 只是沈知行没有说话,仍旧保持刚才的姿势,目光幽黑,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苏寻月。 他不动,苏寻月更加摸不准他心中所想,只好继续解释道:“既然将军醉成这样,那我先回房了。” 苏寻月站起来,匆匆往外走。 走到一半,她又不放心,怕沈知行跟过来,忙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沈知行,见他还躺着,于是轻声道,“将军好好休息。” 语罢,她便疾步朝外跑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她方才应该已经签完字了,只是当时太过于紧张,没有看清楚,到时候便把和离书拿出来跟沈知行和离。 只是,苏寻月刚准备打开门,身后却突然贴上来一具火热的身躯,将她抱进怀里。 苏寻月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一时间并没有推开沈知行,有些反应不过来,也不敢动。 沈知行也没有动,两人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谁也没有出声。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只有风吹过窗台,带起沙沙声。 第104章 简直太无耻 苏寻月心脏狂跳,她看着房门,心下一片惊慌。 不过片刻功夫,她的额头上已布满了细密汗珠。 她忍不住咽了咽唾沫,试探着喊了一句:“……将军?” 没有反应。 他依旧只是抱着苏寻月。 苏寻月害怕自己怪病发作,就要推开他。 哪知刚一用力,她整个人便被沈知行扯入怀中,沈知行单手搂着她的纤腰,另一手则托着她的腰,使她靠在他胸膛上。 苏寻月的脸蹭在沈知行胸前,耳畔传来沉稳而富有节奏的心跳声。 “你别乱走。”沈知行低哑道,“乖点。” 苏寻月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听他的语气却充满祈求之意,让苏寻月的动作顿在半空。 “你……” “月月。”沈知行打断苏寻月的话,低低叹了口气,“你终于来看我了。” 月月? 这是在喊她?苏寻月眨了眨眼,一阵恍惚。 这个称谓对于苏寻月来说,实在是陌生而遥远。 他从未唤她过月月,也没有这样亲昵的唤过她。 可此刻,苏寻月只觉得别扭极了。 她垂眸,不敢去看沈知行。 “将军,我不是你的月月。”苏寻月就要开门离开,可她只是稍微一动,就被沈知行直接打横抱起。 “你就是我的月月。”声音落下,苏寻月便被扔在了床榻上。 沈知行欺身而上,他高大挺拔的身躯笼罩着苏寻月娇小玲珑的身体,让苏寻月瞬间喘不过气来。 “你……”苏寻月的声音颤抖,“你喝醉了,快放开我。” 她收回方才说沈知行喝醉酒很乖的那句话。 沈知行一点都不听话,还这般强势,她的怪病已经要开始发作了! 苏寻月越发焦虑,挣扎得愈加厉害,她想要逃离,但却无路可逃,只能拼命推拒沈知行,却不料沈知行的大掌竟覆盖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白皙修长,沈知行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滑向她的脸颊,随后俯身吻住了她。 “唔……”苏寻月抗拒无效,只能由着沈知行为非作歹,他的手掌滑入她宽敞的衣襟内,肆意揉捏。 苏寻月感觉到了痛意。 这种痛意比之前每次的怪病发作更令她难受,可身体却很兴奋,她控制不住的叫了几声,随即像是被人施展了定身咒一般,彻底僵住。 她不敢相信沈知行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他竟然……居然…… 苏寻月都说不出口,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想与他合二为一。 她的呼吸变得粗重,她的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她的脸涨红,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她浑身战栗,却又因为沈知行的吻而酥麻。 沈知行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他低头看向苏寻月,苏寻月的眼神迷离,脸颊泛红,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月月。”沈知行的呼吸粗重,他凑近苏寻月,鼻翼摩挲着她的脸颊,缓缓吐出几个字,“像那天晚上一样,脱掉我的衣服。” 方才可怜哀求她别走的男人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强势霸道的沈知行。 苏寻月有些迷茫,可身上的渴望让她思考不了。 那天晚上? 她什么时候脱掉沈知行的衣服了? 还是说,沈知行喝醉酒后记忆紊乱,产生了幻觉? 她不敢去碰沈知行,只能咬着自己的嘴唇,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这次身体的渴求更加强,沈知行不仅亲了她,还摸遍了她,甚至连她的裙摆都拉下了大半。 苏寻月不肯配合,她死死拽着床边的帐幔,想要躲避沈知行的抚摸。 “将军,你认错人了,快放开我。”她哭丧着脸道。 沈知行却根本没理她,他的指腹沿着她的曲线慢条斯理地游移。 苏寻月觉得痒极了,她抓紧床幔,双腿绷得很紧,像一只弓起背脊防御的猫儿,全身都竖起了刺,唯独尾巴软趴趴地搭在身后。 她明显已经有了反应,沈知行看在眼里,眼眶渐渐湿润,眼角溢出血丝。 “月月,给我吧。”他喃喃道,“我想要你。” 苏寻月摇头,“不可以,沈知行,你已经有——” “宋妹妹”这三个字,苏寻月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知行直接从胸口处掏出一块布料堵住了。 苏寻月低头一看,差点气死过去。 那块红红绿绿的布料,居然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小衣。 也就是说,沈知行不仅偷藏了她的小衣,还一直装在胸口处,简直太无耻! 苏寻月想骂他,奈何被小衣堵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抗议声。 沈知行今晚确实喝了好多酒,他一时间都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以为是在梦中,可今天晚上的苏寻月太过于生动,身体也是热的,就是话太多,一直拒绝他。 明明那天晚上的苏寻月很乖,而且还主动脱他衣服,一直喊他夫君,直把他的魂都勾走了。 于是他根本没有控制自己,在梦里头用尽各种方式去欺负苏寻月,把人都给欺负哭了。 他对苏寻月有太多龌龊的心事,也想跟她做这些龌龊的事,可在面对苏寻月的时候,他又不敢,怕吓坏苏寻月。 只好把这些龌龊的心思都用来对付梦里边的苏寻月。 如果说他平日里冷静克制得犹如一座冰山,那么现在的他,就如同野兽一般疯狂。 沈知行的眼睛里燃烧着烈焰,炙热滚烫,他压抑许久的欲\/火喷涌而出,恨不能把苏寻月吞进肚子里。 苏寻月心里害怕着,身体却期待着,整个人像是被分成两份。 身体根本拒绝不了沈知行。 怎么办,难道她今晚真的失身于沈知行?而且她的身体那么难受,只想让沈知行更加靠近自己。 她的脑袋晕沉沉的,只想让自己变得更舒服一些,再舒服一些。 沈知行也受不了,再加上酒精放大了他的渴望,使得他更加迫切。 他将苏寻月按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低头亲吻她的耳廓和颈部,并伸手解开了她腰间的盘扣。 苏寻月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却隐约听见沈知行贴着自己的耳朵低声道:“月月,我爱你。” 第105章 她都快招架不住 沈知行爱她? 苏寻月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起来,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任凭沈知行继续亲吻。 “喜欢吗?”沈知行问,语调沙哑,带着浓厚的诱哄味道。 苏寻月抿了抿嘴,也说不出话来。 沈知行也不介意。 不知过去了多久,苏寻月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散架了一般,身体得到满足后,却仍旧不愿从刚才的幻境中走出。 她和沈知行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圆房了。 沈知行搂着她躺在床上,苏寻月则枕在他臂弯里,身上盖着薄毯。 苏寻月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总归是懊恼、慌张、惊恐的,还夹杂着些许的不敢相信。 她侧过头看着沈知行的睡颜,天快亮了,苏寻月不敢多待,忙穿好衣服,把被蹂躏得皱巴巴地小衣也带上,还有和离书,全都拿上,这才扶着腰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沈知行不知多久没有行房,像恶狼猛虎一般折腾了苏寻月一宿,她虽然不至于伤筋断骨,但身体也吃不消,肚子也胀得厉害。 所幸沈知行还算有良心,最终还是留了力,否则她现在只怕下不了床。 但身体还是酸疼得厉害,连走路都有点吃力,她边龇牙咧嘴的,还边回头看沈知行,生怕他醒过来。 好不容易走到门边,苏寻月就大口喘气,她扶着门板休息片刻,才推门出去。 幸亏她昨夜让小丫鬟回去,若不然,她这副模样,根本见不了人。 天色还没有亮,苏寻月像做贼一般,忙跑到隔壁自己的房间,随后关上门。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全是昨天晚上的情景。 在外人面前清冷的沈知行,被人说是臭石头的沈知行,竟会有如此火热的一面。 还亲遍了她全身,如今她的身上全是红点点,她都快招架不住。 想到这里,苏寻月的身体更软了。 她吁了一口气,只觉得目前的情况有些糟糕,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她就要跟沈知行和离。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们却行了房。 苏寻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当然不会因为跟沈知行有了肌肤之亲就要死要活,她就是怕沈知行不肯放自己走。 那就麻烦了。 苏寻月有些头疼,不过,目前还有一个很要紧的事,她昨晚跟沈知行缠绵了这般久,如若没喝避子汤,只怕会怀孕。 她已经有了墨初和念初,若是有了沈知行的孩子,只怕沈知行更加不会同意和离,也不会让她离开。 所以她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买到避子汤,还不能被沈知行发现。 即便身体很累,可苏寻月已经没了睡意,她坐了起来,门外立马传来陈嬷嬷的声音,“夫人醒了?” 原是陈嬷嬷过来了。 苏寻月忙叫她进来。 陈嬷嬷也没有多想,只是道:“夫人怎么起得这般早?可是不适应?” 她年纪大,觉少,才会醒得早。 可这会看到夫人,却见她脸色红润有光泽,说是人比花娇也不为过,一点都不像熬夜过后的样子。 气色特别好,难道西北的气候当真养人? 陈嬷嬷刚想赞她,耳边却听到自家夫人道:“嬷嬷,我水土不服,昨夜呕吐得厉害,身体不舒服。” 闻言,陈嬷嬷满头雾水,夫人这副模样,怎么会水土不服? 陈嬷嬷疑惑归疑惑,面上却露出担忧神色,急声问道:“夫人,您哪儿不舒服?” 苏寻月摇头,让她去打些热水过来,她身上黏糊糊的,肚子又胀,必须要清理干净。 但又不能沐浴,只好拿手绢子擦擦。 等陈嬷嬷打了水过来,苏寻月又道:“嬷嬷,你去买些避子汤,不能叫人看见。” 如此一来,陈嬷嬷就都明白过来了,她忙道:“可是有人欺负了夫人?” 陈嬷嬷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以为苏寻月是被别的男人占了便宜。 如若是将军,夫人肯定不会喝避子汤的。 夫人跟将军成亲三余年,夫人一直想给将军生孩子,从来没有喝过避子汤,怎么这次偏偏要喝避子汤? 陈嬷嬷不明白。 “不是别人,你先去买。”苏寻月怕会来不及。 陈嬷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自家夫人是能生育的,因为之前就生下了小少爷和小小姐,若是这次怀了将军的孩子,那就是天大的喜事,看谁还敢说她家夫人不能生育! 可夫人为何要喝避子汤?难道夫人不想有将军的孩子? 陈嬷嬷想劝她,“夫人,那避子汤伤身,既然是将军,怀了便生下来,夫人为何想不开?” “这件事你先莫要管。”苏寻月说完,便对陈嬷嬷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 陈嬷嬷无奈,只得照办。 苏寻月松了口气,这才感觉身体稍微舒坦了些。 她按着腹部,正准备起来,突然又愣住。 苏寻月低头看向床单,脸颊又烫了几度,心里头暗骂沈知行。 沈知行这禽兽,昨晚也太疯狂了。 苏寻月用手帕擦拭掉床单上的污物,然后裹着衣裳下了床。 幸亏她用了水土不服、呕吐不止的借口,换被褥床单也不会有人发现。 擦身的时候,看到身上的红点,苏寻月都有些不敢直视。 沈知行竟然连她的脖子都没有放过。 夏日衣裳本来就清凉,包裹不住脖子,尤其是锁骨以上,苏寻月甚至能感觉到沈知行留下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胸前,简直羞耻极了。 她的皮肤本就娇嫩,一旦沾染了红痕,就显得格外惹眼。 苏寻月咬唇,得用粉敷一下才行。 好不容易洗漱完,苏寻月已经把沈知行骂了十万八千遍。 而被骂了十万八千遍的沈知行才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浑身赤裸。 宿醉让他很是头疼。 昨天晚上他似乎又梦到苏寻月了,还与她春风一度。 只是昨天晚上的触感太过于真实,他一时间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 沈知行看着床褥,脑海中浮现出苏寻月的脸。 她娇艳欲滴,眸含秋波,双颊绯红,整个人仿佛涂抹了胭脂。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记得,苏寻月平日里端庄守礼,温婉娴雅,可昨晚她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应当是在梦里边,现实中,苏寻月只想离他远远的。 只是…… 沈知行找遍了自己的房间,都没有找到苏寻月那件小衣,难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不是一场梦? 第106章 总觉得不对劲 想到这里,沈知行不由得眯起眼睛。 前几日他梦到苏寻月,自己也没有浑身赤裸醒来。 昨晚喝醉了酒,梦到苏寻月,今日竟没穿衣服,连带着苏寻月那件小衣也不见。 梦里边,他似乎用了小衣堵住苏寻月的嘴。 一想到这里,沈知行倒吸一口气,身体又开始燥热起来,他穿上了衣服,才让沈观进门。 “昨晚我喝醉后,夫人有没有过来找我?” 沈知行揉着额角,他大可以直接去问苏寻月这个当事人,如此更加方便。 但他不想打草惊蛇,苏寻月最是聪明,如若自己没有证据证明苏寻月昨天晚上来过,苏寻月定然不会承认。 况且他自己也不确定昨天晚上的事是做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或许苏寻月根本就没来,毕竟她是那么厌恶自己。 沈知行叹息一声。 沈观见状,忙答道:“昨天晚上将军喝醉了,属下送将军回房后,自己也回房了,并不知道夫人有没有来过。” 难道苏寻月昨晚因为担心他,所以偷偷溜过来? 可沈观的下一句话,直接把他的疑虑打消,“何况昨夜夫人水土不服,呕吐不止,说是今早才好一些,应当是顾不上将军。” 沈知行眉梢轻蹙,“怎么不早些告知我?” 他想象着苏寻月水土不服的模样,心里顿时升腾起愧疚感,苏寻月身体弱,这种情况,恐怕要卧床休息好长一段时间。 也顾不得其他,忙推开门,去了隔壁,却只看到苏寻月的门前只有一个小丫鬟守着。 沈知行觉得奇怪,“陈嬷嬷呢?” 苏寻月不习惯用别的丫鬟,她身边都是陈嬷嬷和春安伺候,如今苏寻月水土不服,陈嬷嬷居然不在? “陈嬷嬷去药铺抓药了。” 沈知行担心苏寻月,也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而入,差点把房间里头的苏寻月吓死。 幸亏她做了伪装,敷了粉,把脸、嘴唇都涂白了一些,还用粉把脖子上的红痕覆盖住,否则这副尊容被沈知行瞧见,还不知会怎样。 其实苏寻月心里头很是慌张,她不知道沈知行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但她绝不承认昨天晚上的事。 尤其是她一见到沈知行,就想到昨夜的疯狂,只觉得腿软得厉害。 “将军怎么来了?”苏寻月压抑着声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有气无力的。 毕竟她现在水土不服。 沈知行皱眉,目光落在苏寻月颈侧,他记得昨天晚上他亲了苏寻月这里。 如若昨天晚上的不是梦,那苏寻月的脖子上定然会有红痕。 苏寻月见他盯着自己脖子看,心跳骤然漏了半拍。 难道沈知行发现了?可是她都敷粉掩饰了,他不该发现才是啊。 苏寻月越发心虚起来。 “怎么不找大夫?身体如何?” 沈知行走近两步,仔细打量着苏寻月的神色,见她面色苍白憔悴,心中隐隐作痛。 方才他还想试探苏寻月昨夜有没有过来他的房间找他,可如今见到她苍白的脸色,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带她来西北。 苏寻月身体本来就不好,如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到庄子养病多年。 如果不是他强行把苏寻月带来西北,她也不会水土不服,沈知行很是愧疚。 苏寻月听到他要请大夫,吓得立马摇头,“不必了,陈嬷嬷问人拿了一些药方,说是可以治水土不服,我如今也好一些了。” 看起来,沈知行应当是不记得昨晚的事,毕竟他昨天晚上喝醉,苏寻月松了一口气,这样正好。 正好此时,陈嬷嬷端了药过来,“夫人,药煮好了。” 沈知行一听,立马让陈嬷嬷端进来。 苏寻月想要拒绝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嬷嬷把避子汤端进房间。 陈嬷嬷没想到沈知行也在,将军知道夫人喝避子汤么? 还是将军默许夫人喝避子汤?将军喜欢宋姨娘,不许夫人生孩子? 若不然,将军为何不阻止夫人? 避子汤寒凉,即便她让人加了一些补身子的药材熬制,也还是有害身体,不宜喝。 陈嬷嬷对沈知行颇有微词,刚想说什么,却听到沈知行问:“这就是可以治水土不服的汤药?” 沈知行把陈嬷嬷手里的碗接了过来,只觉得这药香味很是陌生。 他从来没有闻过。 看到沈知行闻着药,苏寻月紧张地抓着床褥,忙朝陈嬷嬷使眼色。 陈嬷嬷点头,“是水土不服的药。” 原来将军并不知道夫人喝避子汤,她已经糊涂了,不知夫人为何要这般做。 可又不能跟将军说。 陈嬷嬷只垂着头站在一边。 沈知行迟迟不把药递给苏寻月。 苏寻月只好伸手,“将军,给我吧,趁热喝才好。” 沈知行没动。 苏寻月抬眼,对上沈知行深邃的目光。 那里面饱含着关切与疑惑,苏寻月担心被他发现,忙从他手中接过碗,一口喝完。 苏寻月觉得胃部泛酸,沈知行给她倒水漱口,又给她拿了一些腌梅。 体贴入微。 苏寻月喝了药之后,便有些困了,她昨夜基本上没有睡,此时一切都办妥了,她顿时松懈下来,打了几个哈欠,“将军,我有些累了,想歇息。” 沈知行还不想走,他担心苏寻月,于是道:“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昨夜他喝醉酒,不知苏寻月水土不服,没能照顾她,他很是自责。 如今只想守着苏寻月。 苏寻月听到他这话,只觉得心惊,“不必了,我已然好多了,将军守着,我睡不着。” 这是拒绝他的意思。 沈知行看了一眼碗里的药残渣,到底还是应下了,“那你好生歇息,有事叫人去找我。” 苏寻月点点头,目送着沈知行离开,她才再次躺下来。 一旁的陈嬷嬷欲言又止。 苏寻月看在眼里,随后闭上眼睛,“我知道嬷嬷是为我好,可我有墨初、念初已然足够。” 陈嬷嬷不再说什么,只低头帮她掖被子。 从苏寻月的房间出来,沈知行就把沈观叫到跟前,“你去查陈嬷嬷在药铺买的是什么药,药渣也拿去问军医。” 他总觉得不对劲,尤其是陈嬷嬷,她似乎不愿意让苏寻月喝这药。 第107章 不愿意怀他的孩子 如果真是水土不服的汤药,陈嬷嬷为何会一脸担心? 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沈知行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偏偏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 沈观领命离开,沈知行独自往花园走。 花园冷清清的,连鸟儿都没有一只,偶尔有虫鸣声响起,更衬托出院外的静谧。 沈知行漫无目的走在园中,脑海中浮现出苏寻月的容颜,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等沈观派人去药铺回来,沈知行还站在原地。 沈观忙道:“将军,已经派人去问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药渣也让人去问军医。” 沈知行点头,“昨夜我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如若昨天晚上是一场梦,那苏寻月的小衣无缘无故不见,是不是被他丢在了什么地方? 找到小衣,他才会打消对苏寻月的怀疑,没找到小衣,他终究还是会怀疑。 “没有。”沈观摇头,他回想昨晚自己扶着将军回房的情景,并没有发现将军丢了什么。 沈知行不放心,“你带我走一遍昨夜的路。” 小衣是女子的贴身衣物,如若真的丢了,会对女子的名声造成影响,沈知行自然希望能找回来。 “是。”沈观点头,他虽然不解,却不敢违抗沈知行的吩咐。 他们沿着昨日走的路走了片刻,仍旧没有任何收获,沈知行不禁陷入沉思。 沈观提议道:“将军,不如去问问营帐里的士兵?你说丢了什么,大伙帮您一起找。” 毕竟营帐人多,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 沈知行却拒绝了,“不必了,此事暂且搁置。” 如此私密的物品,他不能说,一说大家都知道是苏寻月的。 昨天晚上他就不应该把小衣带在身上,沈知行有些后悔。 但此时后悔也没用,不知为何,他很希望昨天晚上的不是梦。 想到什么,沈知行便往军医的方向走去。 既然到了营帐,他倒要看看苏寻月喝的是什么药。 两人一路到军医的营帐,正看到郭军医在查看药渣,见到沈知行,就要起来行礼,被沈知行拦住,“不必多礼,郭军医,可查出是什么药?是不是治水土不服的药?” 沈知行有些急切,语速比平常快许多,他很怕苏寻月的身体有什么差池。 郭军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答道:“是一些补身体的药,至于可不可以治水土不服,属下不太清楚。” “只是补身体的药?”沈知行捏了一把药渣,心下的疑惑并没有打消。 郭军医点头,“确实是补身体的,黄芪补气,还有……” 说了一大堆的药材名字。 沈知行怎么都想不明白,既然是一些补身体的药,陈嬷嬷的神情为何如此怪? 难道是在担心苏寻月? 不对。 一定有什么瞒着他,沈知行从军医的营帐出来,再次吩咐沈观:“派人去看着陈嬷嬷,看她今日是不是只煮了一锅汤药。” 他有理由怀疑,陈嬷嬷煮了两锅汤药,一锅汤药是用于补身体,另一锅汤药定然有别的用途。 而且,陈嬷嬷竟如此聪明,算到他会拿药渣,用补药的药渣迷惑他。 他倒是小看陈嬷嬷的。 但是…… 如若陈嬷嬷和苏寻月串通好的呢? 沈知行不敢想,他不愿意相信苏寻月会骗自己。 沈观领命而去,沈知行坐在营帐内,仔细回忆昨夜发生的事。 越想越觉得是真实发生的。 偏偏他昨夜吃醉了酒。 …… 苏寻月眯了一会,便惊醒过来,陈嬷嬷在旁边帮她擦汗,“夫人猜得没错,我埋的那些药渣已经被人挖去了。” 陈嬷嬷一开始只是买避子汤,还是夫人提醒她,买补身体的药材。 至于避子汤,陈嬷嬷不是在药铺买的,是她从京安带过来的。 陈嬷嬷年纪大的,总是容易腰酸背痛,看了大夫,大夫让她喝藏红花水,说是可以镇痛,活血化瘀。 而藏红花正好是避子汤的主药材。 陈嬷嬷的腰酸背痛,苏寻月一直知道,也记得她经常喝藏红花水。 她记得之前看过的古书,上面详细记录着避子汤的药方,第一个药材就是藏红花。 于是她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办法。 果不其然,沈知行还是怀疑了。 “将军如今在营帐里,还有,门外有许多夫人求见,说是来陪夫人解闷聊天,是将士们的家眷,老奴都给打发了,说您水土不服。” 至于谁让那些家眷过来的,苏寻月跟陈嬷嬷都很清楚。 陈嬷嬷叹气,“依老奴看,将军待夫人很好,为何夫人要如此想不开?伤了自己的身子?” 明明夫人那般喜欢小孩子,从前还时常求神拜佛,想要怀上将军的孩子,如今却喝避子汤。 陈嬷嬷真的想不明白。 苏寻月靠在榻上,看向窗外,她已然是死过一回的人,也知道他们所处的世界不过是话本。 沈知行和宋言心才是一对。 但这件事,即便她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陈嬷嬷也一定会认为她在胡言乱语。 所以她也没有打算说。 只是不知为何,这一世沈知行竟像被人下了蛊一般,爱上了她。 如今宋言心已经怀了孕,她不想自己的孩子跟别自己一般,跟着一群人争爹爹的宠爱。 况且,她已有了墨初和念初,于她而言,早便足够。 再加上她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会跟沈知行和离,她不想跟沈知行有什么纠缠。 苏寻月也不想多言,“嬷嬷,你记住,将军爱的人是宋妹妹,我不想插足他们二人。” 她要的从来是一心一意。 既然沈知行有了别人,那她便不要。 陈嬷嬷只心疼自家夫人,她替苏寻月擦着汗,“老奴一定会把药藏好,绝不让将军发现。” 苏寻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发现便发现,藏红花是大夫开给嬷嬷治镇痛的,他有什么理由怀疑到我身上?”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承认。 陈嬷嬷觉得自家夫人说得有道理,但心里头还是有些担忧。 如若将军知道夫人不顾自己的身子都要喝下避子汤,不愿意怀他的孩子,那将军定然会勃然大怒。 第108章 给我一个孩子,这是你欠我的 她不想看到那种局面,但更不愿夫人看到伤心。 苏寻月又问:“你刚才说,将军到了营帐,还查到了什么?” “不知。”陈嬷嬷顿了顿,“应当是派人去去了药铺,至于其他,老奴便不清楚,夫人饿了么?老奴让人摆膳。” 闻言,苏寻月摸了摸肚子,喝了避子汤后,她的肚子便不太舒服,也不太有胃口。 苏寻月摇摇头,“我没胃口,等我缓缓再吃吧。” 陈嬷嬷劝道:“您还是先垫垫肚子,免得到时候饿坏了身子。” 苏寻月点点头,“那煮些面片汤吧。” 她的确需要填饱肚子。 陈嬷嬷立即叫人去准备。 没多久,面片汤就被端上桌,闻着香味,苏寻月顿时食欲大增,又对着陈嬷嬷道:“再上些肉,我有胃口了,但别让人看到。” 毕竟她现在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定然不能让别人看到她大口吃肉。 若是被人发现了,只怕会怀疑。 陈嬷嬷宠溺地笑了笑,“老奴这就去拿,绝不让人发现。” 苏寻月边吃着面片汤边点头。 陈嬷嬷很快便出去,不一会儿,就带了羊腿、羊肉过来。 苏寻月接了过来,还不忘问一句,“没有人看到吧?” “没有,老奴说是自己吃的,应当也没有人怀疑。” 苏寻月这才放心,拿起羊腿啃。 她从小胃口就好,即便身体不适,也能吃得下东西,只是吃的东西比以往少了一些。 吃完一只羊腿,又啃了几块肉,苏寻月感觉腹中暖洋洋的,浑身充满力量,方才的不适似乎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拿起羊排,正咬一口的时候,房门却被人从外边踢开了。 没错,是踢开的! 苏寻月吓一跳,手一抖,差点吓掉手里的羊排。 她抬眼看去。 只见沈知行站在房门口,目光冷冽盯着她。 苏寻月咽了口唾沫,低下脑袋,用手绢子擦干净嘴和手,不去看他,“将军,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沈知行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饭菜,只看到好几个羊骨头,有羊腿有羊排的,“你不是水土不服么?”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沈观站在门前,都不敢动,忙朝苏寻月旁边的陈嬷嬷使眼色。 陈嬷嬷才反应过来,早知道,在夫人吃东西的时候,她便出去外边放风,在看到将军的时候,也好提醒夫人。 而不是这般,被将军发现夫人装病。 可她也不能做什么,只能退出去,带上门,心里忐忑不安的。 跟陈嬷嬷一样,沈观也是一脸担心,他没想到夫人不仅坑他,还做出这种事情来,身为男人,他很明白将军的感受。 将军生气是正常,但愿夫人没事,能哄好将军。 房间内,苏寻月看着沈知行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她不由得站起身,解释道:“喝了治水土不服的汤药,睡一觉,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不提汤药还好,一提汤药,沈知行像是吃了火药一般,把手里的东西摔到苏寻月面前,“你还想骗我?你本就不是水土不服!” 他的表情极其愤怒。 苏寻月垂眸看去,发现是藏红花,这么快就发现了? 不愧是沈知行,警惕性实在太高。 真的什么都瞒不住他。 沈知行指着桌上的藏红花,眼睛气得通红,“你告诉我,你今早喝的是什么汤药?昨晚是你是不是?” 他没说昨晚上发生什么事,但他知道苏寻月一定知道。 苏寻月抿唇不语,心里也有些烦躁。 她原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却没想到,还是逃不脱沈知行的双眼。 她不吭声,在沈知行眼里,也就是她默认了。 沈知行气得抓住苏寻月的手,也顾不得轻重,“你为何不说话?” 他现在很生气,根本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特别是在看到藏红花的那一刻,他就彻底暴怒。 今早得知苏寻月水土不服的时候,他就开始自责,认为是自己带她过来西北,她才会水土不服。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就是个骗局,苏寻月根本没有水土不服! 她在骗自己。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是苏寻月,然而她不仅不承认,还喝下了藏红花水。 怪不得陈嬷嬷不愿意让苏寻月喝。 藏红花,治妇女经闭,产后瘀血腹痛,跌扑肿痛,却又可以避子。 他知道苏寻月想要跟自己和离,可他想不到的是,苏寻月宁愿喝避子汤,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意怀上自己的孩子。 沈知行怎能不怒? 况且苏寻月还骗他,如若不是他让人查陈嬷嬷的房间里的藏红花,他此时还被蒙在鼓里。 他的夫人,当真好计谋! 苏寻月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可惜她没什么力气,沈知行握得更紧了。 “给我一个孩子,这是你欠我的。” 话落,他就一把将苏寻月抱起。 如若苏寻月今早没有喝下那碗避子汤,或许下个月就能被诊出怀孕。 既然苏寻月宁愿喝避子汤都不愿意怀他的孩子,那他就直接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他的速度太快,苏寻月甚至没来得及反抗,人就已经被扔到床上了。 沈知行压上她的身子,狠狠堵住她的嘴巴,不容拒绝地撬开牙关…… 苏寻月拼命推搡他的肩膀,“将军……唔……你误会了……” 她不愿意。 身体明明昨天晚上已经被满足,可此时此刻被沈知行亲着,隐隐又有些空虚难耐的感觉。 沈知行吻着她,与她纠缠,同时将身子挤压得越来越近,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入骨髓。 他的动作急促又霸道,不容抗拒。 苏寻月心中难堪又羞恼,她不断扭动身躯,企图躲开他的吻,“将军,你听我说……我……” 沈知行不管不顾,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苏寻月越是不配合,他的动作就越激烈。 但苏寻月仍旧不肯妥协。 沈知行哪管她同意与否,他被气疯了头,只管强取豪夺。 苏寻月死死咬了他一口,疼得沈知行闷哼一声,松开了她。 趁着这个空隙,苏寻月猛然翻身,从他身下爬了出来,离沈知行远远的,艰难地道:“将军,你误会了,那藏红花,不是我用的,是陈嬷嬷。” 第109章 除非你脱掉身上的衣物 沈知行根本不信,他还要去抓苏寻月,“如今你的话,我半句都不会信。” 他从来没想过,苏寻月会骗自己,还喝避子汤伤害自己的身子。 他带苏寻月过来西北,一来是想培养二人的感情,二来是想带苏寻月换换环境,毕竟将军府带给苏寻月太多的压力。 所以他想带苏寻月出来散散心,如果苏寻月喜欢西北,那他就请奏陛下调离京安,长期居住在西北。 可是她竟然这般对他! 苏寻月看穿沈知行的想法,忙喊住他,“将军,你听我说,那真是陈嬷嬷自己用的,如若你不信,派人到京安妙手堂问问便知。” 沈知行似乎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实性。 片刻后,他终于停了动作,皱眉看向苏寻月,“你刚刚说,藏红花是陈嬷嬷用的?” 苏寻月见他停手,暗暗舒了口气,连忙将陈嬷嬷的病情告知,最后总结道:“藏红花可镇痛,嬷嬷已经用了许久。” 沈知行咄咄逼人的,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尤其是她现在腰酸腿软的,身体乏得很,只想躺着。 沈知自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说辞,转而问其他,“昨夜是不是你?” 问这话的时候,沈知行紧紧地盯着她。 苏寻月一时间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回想今早她从沈知行房间里出来,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既然沈知行没有证据,那她怎么都不会承认。 想到这里,苏寻月一脸茫然,“将军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闻言,沈知行冷笑一声,“你明白,只不过你不敢承认罢了。” 苏寻月微愣,她不明白沈知行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她绝不承认,“不知将军在说什么。” 沈知行差点又被气死,他快步走到苏寻月面前,伸出大掌掐住苏寻月的下巴,逼迫她迎视自己的目光,声音低沉冰凉,“苏寻月,你休想再糊弄我!昨夜根本就是你!” 他太过于强势,眼睛又被气得有些红,苏寻月仰头看着他,心里头多少有些怕。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只是不好意思道:“其实是我昨夜吃撑了,怕被人笑话,才说是水土不服。” 这样的解释倒是勉强能够接受。 但沈知行仍旧不相信她,“我不信!你骗不过我!除非你脱掉身上的衣物。” 他记得昨夜自己吻遍了苏寻月的全身,苏寻月的皮肤本来就娇嫩,稍微一碰就会留下红痕印迹,更别提他昨夜那般粗鲁。 虽然他没有用尽全力,但她身上必定留下了痕迹。 他不信她能完美掩饰,只需脱掉衣衫就能一目了然。 苏寻月似乎不敢相信沈知行竟说出这种话来,“将军这是在羞辱我么?” 她泪光闪闪的模样令沈知行心脏骤缩,有些于心不忍。 但一想到苏寻月骗自己,他便恨得牙痒,狠下心来,“只需要把衣物退到肩膀,还是说你心虚了?” 他依旧死死地看着苏寻月,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神色变化。 苏寻月垂下睫毛,遮挡住眸中神色。 她没料到,他竟然要看自己的身体。 “将军不相信我,我无话可说。”她躲开了沈知行的触碰。 这在沈知行看来,就是她心虚了,他再也忍不住,大手一伸,直接扯开了苏寻月胸襟处的盘扣,露出她精致锁骨,肌肤白皙柔嫩,宛若新剥鸡蛋。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苏寻月只觉得肌肤刺痛,慌乱之际抬手去阻止,却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牢牢禁锢在身侧。 沈知行低头看向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 他的眼睛顿时染上几分猩红,他俯身,还想扯开更多的衣服,脸上被人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是苏寻月红着眼眶打他,“将军怎能如此羞辱我?” 沈知行呼吸一滞,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似的,有些喘不过气。 苏寻月捂着裸露的肩膀,转身朝内室跑去。 沈知行僵立原地,望着苏寻月的背影。 他的双拳握成了拳状,骨节泛白,怎会这样?难道昨晚真的只是一场梦? 若不然苏寻月的身上为何没有他留下来的红痕? 沈知行闭上眼,努力平息自己紊乱的气息。 不可能是假的,绝不可能。 还是说从始至终苏寻月都没有骗自己? 沈知行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很胀痛,一股怒火从四肢百骸涌上来,让他浑身都燃起了熊熊烈焰。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被苏寻月打了一巴掌,他只想知道昨夜是不是苏寻月。 可很明显,现在的一切都在向他表明,昨晚不是苏寻月。 沈知行缓慢转身,往床边走去。 苏寻月裹着锦缎被褥,哭得一抽一抽,她哭起来的时候声音细细的,很轻,让人心疼。 “寻月……”沈知行站在床前唤她,“别哭了,是我对不住你。” 苏寻月不理他,仍旧趴在枕头上哭。 沈知行伸手想安抚她,却被苏寻月拒绝,“将军别碰我,我心里只有寄礼一人,还请将军成全。” 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委屈极了,让沈知行心头揪紧。 沈知行抿了抿唇角,道:“我——” “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一见到你……我就想到了方才的事。” 她的哭声更大了。 沈知行没法,只好站起身,“你好好歇息,我先走了。” 话落,沈知行才强迫自己离开。 直到听到关门声,苏寻月才把脸从被窝里露出来,脸上竟没有一点泪水,哪里像是哭了的模样? 她警惕地看着房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打沈知行的手还在发麻,那一下确实是用尽全力。 也是在报昨夜的仇,谁让沈知行昨夜那般粗鲁? 活该! 不过,在打沈知行那一巴掌的时候,苏寻月心里其实是很慌张的,她怕沈知行会打自己。 幸亏他没有计较。 苏寻月侧头看向自己光滑的肩膀,也有些敬佩自己的机智。 她知道沈知行机警多疑,脖子、锁骨上的红痕用粉盖住后,她还不放心,于是把肩膀也敷上了粉。 如若沈知行把衣服再扯下一些,其他都没有敷粉的红痕就会显露出来。 太危险了。 苏寻月惊出一身汗,想到自己欺骗沈知行,还打了他一巴掌,只恨不得赶快和离。 第110章 沈知行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若不然,被沈知行发现自己骗他,恐怕不会放过自己。 只是她要怎么提前跟沈知行和离?而且还不能让沈知行怀疑,让他心甘情愿放自己走? 苏寻月根本想不出头绪。 不过经过这一次,沈知行应当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过来找自己。 那她就可以安心绘制头面了。 想到要帮贵妃娘娘绘制头面,苏寻月一下子就到了桌边,自己研墨,开始作画。 以贵妃娘娘的地位,什么华贵的首饰都见过,她绘制的头面,不需要太或许华丽,但又不能太素净太简单,否则反而失了贵妃娘娘的风范。 所以苏寻月选择了用珍珠、宝石和金银做底,最后缀上玉石,简单雅致,又不失奢华,恰到好处。 耳饰是五瓣梅花。 梅花就是常见纹样之一。 因在严冬开放,清香傲然,梅花一直是高洁品行的象征。 五瓣梅花也代表着福、禄、寿、喜、财这五种祝福,正好适合贵妃娘娘。 又画了梅花形金镶宝石簪。 苏寻月完全沉浸于绘制头面中,根本不知道外边发生什么事。 陈嬷嬷和沈观看着自家将军从房间出来,神色看起来似乎有些颓败,细看又不像。 明明进房间前,将军还一脸怒气冲冲的,怎么出来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夫人哄好了将军? 沈观走了过去,却看到了自家将军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房间里只有将军跟夫人两个人,总不能是将军自己打的吧?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夫人打的。 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可见夫人有多用力,沈观看着都觉得疼,可自家将军像是没事人一般,对着陈嬷嬷道:“好生伺候夫人。” 话落,便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陈嬷嬷觉得将军有些奇怪,也不好说什么,推门进了房间。 沈观忙跟上去,“将军,你要不要敷一下脸?” 毕竟脸上的巴掌印那么清晰,将军还要见士兵,若是被士兵看到了,总归会不太好,会削弱将军的威严。 听到沈观的话,沈知行似乎才记起自己被苏寻月打了一巴掌,他顿了顿,才道:“嗯,拿些冰块过来。” 沈观其实有满肚子的疑惑,可这到底是主子们的私事,他又不好问,只能憋着,便去给沈知行取冰块。 片刻后,沈观取来了冰块,递给沈知行,“将军小心一些。” 沈知行微颔首,随即将右手伸进到冰盆里,冷冰冰的寒意从指尖传入体内,沈知行拿起一块,放在被苏寻月打过的脸上。 脸有些疼,敷上冰块后,才舒服不少。 这时沈观开口:“将军,可要审问昨夜在夫人门前守夜的丫鬟?” 在他们回到府中后,将军就吩咐他去找昨夜给夫人守夜的小丫鬟。 现在人找过来了,就问将军要不要审问。 沈知行正想让沈观把人带过来,却听到门房拍门:“将军,嘉亲王请您跟夫人到府上聚一聚。” 嘉亲王是陛下的弟弟,陛下怀疑嘉亲王与京安的人有来往,遂派到西北调查。 他还没有上门,嘉亲王倒是让人过来请了。 沈知行站起身,“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又对沈观道:“先别审问。” 虽然他还有诸多的疑惑,可他并无证据,如若那个小丫鬟也说苏寻月昨晚一直在房中,他又该如何是好? 沈知行不想再听到这个结果。 他还是觉得昨晚不是一场梦,他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 只是如今他不知从何下手。 沈观点头,“是。” 随后跟着沈知行前往亲王府。 嘉亲王的封地是在西北,陛下登基后,一直安分守己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偶尔和陛下议事,也只谈论国事,从未参与党争,算是比较忠君爱民的藩王。 嘉亲王是个闲散王爷,日子过得十分悠哉,每天除了吃喝玩乐,也没什么烦恼。 嘉亲王妃是个贤惠温柔的性子,沈知行见过几次。 他一到亲王府门口,便看到嘉亲王和嘉亲王妃,没看到他带苏寻月,似乎有些埋怨,“怎么不把夫人带过来?” “她第一次来西北,有些水土不服。”沈知行用苏寻月的话堵他们。 嘉亲王和嘉亲王妃也不好说什么,只请他进府,问了陛下的身体情况,便说起了闲事,似乎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边,苏寻月不知沈知行去了亲王府,她一直画到天黑,才放下笔。 陈嬷嬷点上灯,房间瞬间亮了起来,“将军去了亲王府,临走前,还找了迎春。” 迎春是昨夜给她守夜的丫鬟。 苏寻月顿时一惊,坏了,她千算万算,唯独漏了迎春。 虽然半夜的时候她让迎春回房了,若是沈知行问起来,那就没人作证她昨夜呕吐,也没有证明她昨夜一直在房间。 苏寻月有些懊恼,她怎么能把迎春忘了? 陈嬷嬷见她这样,忙道:“需不需要老奴去把迎春叫过来问问?” “不行。”苏寻月摇头,若是她此时去找迎春,只会让沈知行怀疑。 迎春不知道她有没有去沈知行的房间,但她现在把迎春找过来,就说明她心虚,她不能让沈知行抓住任何破绽。 反正如今没有任何的证据,只要她咬死不认,沈知行也不会拿她怎么办,只是她到底还是有些害怕。 沈知行的怒火,她真的承受不起,也承担不起。 她方才好不容易才打消沈知行的怀疑,却又被迎春勾起了,沈知行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苏寻月揉了揉眉心,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身上的痕迹赶紧消退。 陈嬷嬷见状,连忙安慰道:“夫人莫急,或许将军还未来得及问迎春,听闻嘉亲王突然派人过来,似乎很是匆忙。” “但愿吧。”苏寻月把昨夜的和离书拿了出来,只见上面写着沈知行的名字,只是“行”的竖钩有些歪。 却也能看出是个行字,是沈知行的字迹。 是不是签上她的名字,就可以跟沈知行和离? 苏寻月有些不确定,她怕沈知行不肯放她离开,毕竟西北是他的地盘。 第111章 沈知行竟冷漠薄情到这种地步? 自这日之后,苏寻月有好几日没有见到沈知行,即便二人的房间就只有一墙之隔,苏寻月也没有踏足他的院子。 沈知行也没有来找她,仿佛他已经将苏寻月忘掉了。 苏寻月第一天还忐忑不安的,晚上睡不着,生怕沈知行突然带着迎春过来审问自己。 直到她都绘制好头面,送到京安了,沈知行也没有过来。 难道真被陈嬷嬷猜对了,沈知行并没有时间审问迎春? 还是说,沈知行已经打消了对她的怀疑?苏寻月不知道。 沈知行早出晚归的,即便二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苏寻月也未能见到他的脸。 不过这样也好,怕只怕沈知行在背后调查她,所以苏寻月不敢有所行动。 日子如常地过去,直到春安寄过来了一封信。 一开始,苏寻月以为春安写信过来,是为了跟她汇报贵妃娘娘头面的制作情况,哪里想到,看到最后,竟是此等大事。 苏寻月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这是真事。 “夫人?这是怎么了?”陈嬷嬷见自家夫人一脸凝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由担忧地问了一句。 苏寻月还是看着信,低声道:“宋妹妹没了。” 陈嬷嬷吓了一跳,“什么!?宋姨娘,宋姨娘怎么会……将军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难道将军这些天都是在处理宋姨娘的事?既然宋姨娘没了,他们为何不回京安? 陈嬷嬷觉得特别奇怪。 苏寻月也有同样的感觉,按理说,宋言心是沈知行的心上人,如今又有了沈知行的孩子。 沈知行应当更重视宋言心才是。 但现在宋言心没了,沈知行不仅没和她说,也没有回京安的打算,更加没有要帮宋言心报仇的打算。 毕竟宋言心如此年轻,不可能无缘无故没了,定然是被人毒杀,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沈知行竟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他对宋言心的情谊,就这般消散了?竟不回京安料理她的后事? 沈知行竟冷漠薄情到这种地步?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且这件事透露着古怪,沈知行一向谨慎细致,做什么事都滴水不漏,他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任由宋言心被人毒害。 但这件事摆在眼前,不管是谁做的,沈知行应该都会查清楚才是。 难道宋言心没事? 一切都是障眼法? 陈嬷嬷见苏寻月盯着纸张出神,叹了一口气,“老夫人应当会很伤心很难受。” 毕竟老夫人盼了这么久的孙子,如今不仅孙子没了,连宋姨娘也跟着去了,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好事落空,老夫人肯定受不了。 陈嬷嬷想到此处,忍不住流泪,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劝慰道:“夫人,您也别太伤心,宋姨娘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这么伤心。” 苏寻月抬眸,目光沉静,“此事怕不简单,宋妹妹或许没事。” 仔细想来,此事漏洞太大,宋言心若是没有了,柳氏定然会派人告知他们,让他们回京安处理后事。 但是老夫人没有派人过来,连沈知行都没有动静,她猜测,宋言心肯定没事,只是不知宋言心为何要假死。 但她又隐约感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陈嬷嬷听到苏寻月这话,很是惊讶,“既然没事,为何要散布自己死了这种消息?多不吉利,何况宋姨娘还怀着孩子,她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 老夫人那般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又是将军府的第一个孩子,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过分。 宋姨娘为何想不开,说自己死了? 陈嬷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苏寻月听到陈嬷嬷提到“孩子”这两个字,似乎想到了什么。 如若宋言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知行的呢?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老夫人一直想要孙子,好不容易有了,可到头来却发现不是沈家的骨肉,老夫人肯定会怨宋言心。 可老夫人极其看中将军府的名声,怎么不操办宋言心的后事? 苏寻月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又看到贵妃娘娘的字眼,这才想起,再过几日就是太后的生日,之后就是端静公主的成亲之日。 此时若是操办白事,确实不太好。 宋言心没了的事,春安也是无意间才知道的,而且最近有个表姑娘过来投靠将军府,说是要成亲,听说与她成亲之人是五皇子。 结合这些事情,苏寻月顿时都明白过来。 那个表姑娘,应当是宋言心,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五皇子的。 苏寻月都惊呆了,她从不知道宋言心与五皇子在一起。 上辈子,宋言心一直和沈知行一起,这辈子,她怎么跟五皇子扯上了关系? 她和五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况且,宋言心以将军府远房亲戚的名义嫁给五皇子,那岂不是说将军府与五皇子联合起来了? 三皇子那边肯定不会罢休的。 当时将军府宴请三王妃,抛出橄榄枝,让三皇子以为将军府有意于他们,三皇子才会牵制住端静公主,不让端静公主找他们将军府的麻烦。 如今宋言心以将军府远房亲戚的身份嫁给五皇子,亲疏有别,还不知三皇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沈知行知不知情? 他知道吗?还是他根本就默认了这门婚事? 苏寻月心里乱糟糟的。 她不相信沈知行会如此糊涂,可是事实又摆在面前,苏寻月只觉得头疼,想到端静公主那个疯子,怕是不能安生。 即便五皇子是半个出家人,天天吃斋念佛,可没有人能抗拒当皇上,或许五皇子出家也只是障眼法。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苏寻月什么都不怕,就怕端静公主对付自己,眼看着那个日子就快到了,苏寻月莫名不安。 她忙写信给春安,让她去找死士盯着端静公主和三皇子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告知她。 至于五皇子和宋言心的事,她虽然不解,倒也不太想知道。 写完信,苏寻月就让陈嬷嬷送走。 就在这时,沈知行回来了。 第112章 苏寻月是他的,谁也抢不到 有三四天没见沈知行了,苏寻月在见到他的时候,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将军。” 沈知行颔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身体好些了么?” “嗯。”苏寻月想到宋言心的事,到底没忍住问他,“宋妹妹到底怎么了?” 沈知行似乎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顿了顿,才道:“她没事。” “那她——”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五皇子的。”沈知行并没有隐瞒,反而直接说了出来。 苏寻月虽然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但她没想到沈知行居然不介意,反而直接说了出口。 而且,还促成了五皇子跟宋言心的婚事,很是大度。 苏寻月心里也有了一个主意,但在此之前,她还是怕端静公主对自己不利。 “那个远房表亲,便是宋妹妹是不是?”苏寻月试探着问。 沈知行点头,“不错。” 他也不惊讶,以苏寻月的才智,她不可能猜不到。 苏寻月皱眉道:“将军府明面上跟五皇子联亲,那三皇子那边怎么办?” 她怕端静公主对付自己,对付墨初和念初,苏寻月不敢赌。 沈知行和老夫人也不跟自己商量,竟就这样任由宋言心以将军府表亲的名义嫁给五皇子,这样真的妥帖么? 她真的很害怕,尤其是那个日期就要到了,总怕自己会再次被吊死。 三皇子跟五皇子一直不好对付,怎么偏偏如此大张旗鼓让宋言心嫁给五皇子? 如此一来,三皇子肯定以为自己被耍了,新仇旧恨一起,不知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苏寻月哪能放心? 沈知行见她一脸担忧,有些愧疚,他的本意是不想让苏寻月担心,哪里想到,到底还是吓着她了,她比他想象中还要怕端静。 “别担心。”沈知行想要握住苏寻月的手,却被她躲开,他微叹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苏寻月避开沈知行的触碰,垂下眼帘。 “我答应过你,要保护你,就绝不食言。”沈知行道,“三皇子如今有别的事要忙,他讨好我们还来不及。” 也就是说三皇子有把柄在他手中。 苏寻月闻言,这才稍稍放心,本想问他是不是跟五皇子联手,可想到他们的做法,其实已经很明显。 若是沈知行和五皇子联手,那此事跟不跟她商量也不重要,定然是他们早已讨好了条件,即便她拒绝又如何? 上辈子,沈知行确实跟五皇子有过来往。 不过,这些事都与她无关,她只是想保护自己和两个孩子。 至于他们怎么争夺皇位,都跟她无关。 “那便多谢将军保护,还望将军莫要食言。”即便如此,苏寻月还是觉得自己要把死士调过来。 她还是不太信任沈知行,她只信她自己。 眼看着苏寻月对自己越来越疏远,沈知行有种挫败感,他不知该怎么跟苏寻月解释他的用意,只能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但你记住,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苏寻月抬头看他一眼,见他双眼漆黑沉稳,目光坚毅清亮,仿佛带着穿透力,让她的心跳慢了一拍。 她相信沈知行此时的话是真心实意的,只是人心易变,再加上沈知行掺和了夺权之事。 在权力面前,沈知行还会顾着自己么? 就拿这一次宋言心跟五皇子的事来说,他明明知道自己怕端静公主,也知道这个做法会得罪三皇子,可他连跟自己商量都做不到。 他考虑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他而遭受什么。 不过也对,毕竟端静公主针对的永远只有她,而不是沈知行,沈知行又怕什么? 她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替自己谋出路,“没什么事的话,将军请回吧。” 苏寻月这会不想见到沈知行,总怕自己忍不住骂他自私。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她比谁都怕死,所以更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她必须尽全力活着,才能继续保护好自己爱护的人。 如若端静公主还抓着她不放,那她不介意自己动手。 她不求荣华富贵,只希望平淡幸福。 沈知行见苏寻月神色冷漠,眸光幽暗,莫名心疼,总觉得她有什么事,到底还是舍不得走。 “寻月,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与我说。”他其实更想喊她月月,只是怕刺激到她,才改了称呼。 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层距离,他暂时不能逾矩。 “我能有什么事?”苏寻月淡声道,“只是有些诧异罢了。” 她没有看沈知行,低垂着头,看不到她脸上的神情,语气听起来很冷漠,甚至还有几分排斥。 沈知行却突然伸手抱住她,把她揽进怀里。 苏寻月愣了一瞬,随后挣扎起来。 沈知行紧紧地箍住她,声音压抑沙哑,“别推开我。” 苏寻月咬牙,“沈知行!” 沈知行仍不松手,低喃道:“对不起,我……我只是想抱抱你,你不喜欢,那算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惹怒苏寻月。 可这样的姿势,苏寻月根本动弹不得,她气得浑身颤抖,最终也未能推开他。 “我只想抱你一会儿。” 他觉得方才的苏寻月身上带着浓浓的哀伤,可她却不敢寻求任何的帮助,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扛着。 苏寻月怕自己怪病发作,到底还是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将军,我说过的,我喜欢的人是寄礼。” 她不知道沈知行对她的怜悯和同情从哪儿来的,但她不需要。 她不想跟沈知行有过多牵扯,只希望他不要打扰到自己。 再次听到苏寻月提起张寄礼的名字,沈知行的心又开始闷痛起来,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苏寻月是他的,谁也抢不到。 他把心口的痛压了下来,“这几日我都在府中,你想不想出去逛逛?” 苏寻月来了西北好几天,因为忙着公事,他都没有好好陪苏寻月逛街买东西,难得这几天有空闲,他当然想趁机补偿一番。 谁料还是被苏寻月拒绝了,“不必了,我明日约了韩校尉的夫人,她们带我。” 第113章 吃亏的终归是自己 韩夫人很是热情,来找她好几次,都被苏寻月以水土不服的理由打发掉。 如今她已经画好头面,自然有时间。 沈知行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明晚我们一起用膳。” 这几天沈知行都在营帐跟将士们一起吃饭,虽说他是大将军,但在军中并非高高在上,反倒与众将士融洽相处,很快赢得将士们的好感。 “嗯。”苏寻月没有拒绝。 她以为沈知行走了,可一抬头便对上了沈知行的视线,苏寻月一顿,“将军还有事?” 自上次见到沈知行生气之后,苏寻月蛮怕他的,毕竟是武将,力气又大,真要闹起来,吃亏的终归是自己。 况且她确实骗了沈知行,不止那天晚上是她,还喝了避子汤,芙蓉糕坊和珍品斋也是她的产业,再加上墨初、念初等等。 她瞒着沈知行的事情很多,每次被沈知行注视着,她都怕沈知行查出来了,没来由的心惊。 可沈知行看她的目光温柔极了,似乎能掐出水来,苏寻月不习惯他这般注视,偏过头道:“我要休息了,将军请回。” 沈知行点点头,转身出门。 苏寻月等他走了,这才缓缓吐出胸口的浊气。 第二日一早,苏寻月便起来。 西北的天气干燥,她晚上都会敷一些花膏花油才入睡,皮肤倒也没有很干。 苏寻月上了妆,又拿了几支簪子,打算送给韩夫人她们。 她收拾好后,带着陈嬷嬷出门。 刚出房门,就看到沈知行光着上半身在院子里打拳。 他似乎打了好一会儿,额角微汗,肌肉结实匀称,宽肩窄臀,腰部曲线流畅漂亮。 苏寻月看了,顿时脸红心跳起来,脑海里也浮现沈知行醉酒的那天晚上,身体开始发烫,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她赶紧移开视线,故作镇定道:“将军怎么起得这么早?” 沈知行是她见过最勤快的人了,即便休沐,也会早早起来,大冬天也不会睡懒觉,起来打拳。 沈知行停下来,见她今日梳妆打扮了一番,整个人容光焕发,娇艳欲滴,尤其是两颊染上绯红,显得愈发娇媚动人。 沈知行喉咙一滚,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制下内心汹涌澎湃的冲动,努力维持表面平静:“我送你出去。” 苏寻月摇摇头,“不必,韩夫人会在门口等我,将军继续打拳吧。” 话落,苏寻月就要转身离开,可沈知行的目光太过于炽热,即便她背对着沈知行,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苏寻月像是被他的目光烫到了一般,她不敢回头,快速走出大门口。 果然,韩夫人正站在马车旁边等她。 “将军夫人。”韩夫人笑吟吟迎上前。 苏寻月笑着应道:“叫我寻月便好,让夫人久等了。” “我也是刚来,那便叫我萧长清。”萧长清挽着她上了马车,“寻月可会骑马?” 她们这帮人本来是想骑马过来的,毕竟骑马方便,又凉爽,可想到苏寻月不知会不会骑马,若是不会骑马,岂不是会让苏寻月尴尬,遂决定乘坐马车来。 马车很宽敞,足够坐五六个人 苏寻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会,只是学过一点皮毛。” 苏家是书香世家,看重女儿家的才学、女红和管家能力,还觉得骑射有辱斯文。 还是苏寻月自己到庄子上养病的时候学了一些。 “原来寻月还会骑马啊,不错不错。”萧长清赞叹道。 苏寻月谦虚道:“只是粗通而已。” “如若寻月想学,我们都可以教你。”萧长清话音刚落,马车里头的女子也跟着道,“没错,你想学什么都可以。” 她们的打扮很简单,首饰也不太多,皮肤红润,带着健康的光泽,苏寻月顿时觉得自己带来的首饰配不上她们。 一时间有些窘迫,不知该拿什么送给她们。 萧长清似乎察觉到她的窘态,笑道:“怎么了?” “我给各位姐妹带了一些首饰,希望你们喜欢。” 话落,陈嬷嬷便把首饰递给苏寻月。 苏寻月打开,“这是我从京安带过来的,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还请收下。” 众人见这簪子如此精致,雕刻细密,一看就价值不菲,连忙推辞道:“寻月,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苏寻月不肯,“这是我的一番心意,姐妹不收,便是不给我面子。” 她故作生气的模样,众人忙笑着接了过来。 萧长清也接了过去,仔细端详一阵,“好精巧的簪子,我瞧着比御品堂的金银珠宝还要好看呢。” 虽说她们不经常打扮,可过年过节,宴会什么的,也要装扮,簪子是少不了的。 如今苏寻月送她们如此精致的簪子,她们很是开心,纷纷道:“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我们也有礼物送你。” 萧长清第一个拿出来,是一个袖箭,“这是我自己制作的,想送给你防身用的。” 她是将门之后,从小就喜欢耍刀弄枪,对于女儿家的东西也不太熟悉,便想送苏寻月一些暗器。 苏寻月几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袖箭,小小的,套在手腕上,根本没有人可以发现。 箭筒里头可以装十二箭。 想到端静公主针对自己的事,苏寻月在出门之前,就想过今日买一些武器备着。 没想到,萧长清居然送给了自己,她一脸惊喜,“谢谢你,长清。” 苏寻月简直爱不释手,又不敢碰,生怕触发机关。 萧长清见了,忙道:“我教你怎么使用。” 她观苏寻月是真的喜欢,才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送了飞镖、飞刀这些,苏寻月全收下,打算在西北学骑马和使用暗器。 几个人听到苏寻月想学,立马拍手保证道:“我们一定会教会你。” 本来计划带苏寻月去逛街的几人一拍即合,带苏寻月去了训练场。 一直到天黑,苏寻月才依依不舍回来,萧长清安抚她道:“明日我们再来接你。” 经过一天的相处,萧长清等人便喜欢上了苏寻月。 本以为苏寻月会很娇弱,觉得她们粗鲁,可苏寻月并没有,反而很能吃苦,而且很聪明,一教就会,她们都想跟苏寻月过两招。 苏寻月和她们约定好后,转身,就看到了门前的沈知行。 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收回来,就听到沈知行道:“饿了罢?晚膳已然准备好了。” 第114章 怕不是害喜了吧? 苏寻月脸上的笑意太过于明媚,他从未见过她对自己这样笑。 听闻苏寻月今日去了训练场,还学了骑马,其实这些他也可以教她的。 沈知行也很高兴苏寻月能喜欢西北,如此一来,他们定居在西北,远离京安,苏寻月身上的压力就不会这般大。 他心里头有了打算,随即很自然地问她今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奈何苏寻月只道:“随意逛逛而已,今日吃什么?” 她今日也在训练场周围吃了很多东西,但又是骑马,又是射箭的,早就饿了。 况且,与她和沈知行的关系,二人都快和离了,倒也不必说得那般细致。 沈知行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于着急,说了几个菜名。 西北牛羊多,不论是煮还是炙烤都非常美味。 沈知行亲自下厨,做了四菜一汤。 苏寻月尝了一口羊肉,鲜嫩多汁,格外诱人,“好吃。” 沈知行嘴角微勾,“多吃点。” 苏寻月嗯了声,埋头喝羊汤,她的确很饿了。 饭桌上的气氛颇为融洽。 见苏寻月喝完羊肉汤,旁边的管家才道:“这是大将军亲自下厨煮的,夫人可喜欢?” 苏寻月抬起头,怔怔地望向沈知行。 他穿着黑子锦衣,眉目英挺,俊朗的脸庞因为温柔而平添了几分儒雅,苏寻月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喜欢。” 沈知行见她这副表情,心中升腾起一丝暖流,嘴角的弧度不由加深,“你喜欢就好。” “不止呢,这些肉也是将军炙的。” 苏寻月毫不吝啬夸奖:“大将军的手艺极好。” 管家笑了起来。 苏寻月低垂眸子,掩住眼中的情绪,轻抿一口茶水,开始吃肉。 她实在是饿,也顾不得说什么话,沈知行见她喜欢,便一直给她布菜。 一顿饭下来,苏寻月记不清自己吃了多少东西,或许是吃太饱了,还是今日吃的东西太杂。 苏寻月吃着吃着,竟觉得有些反胃。 她捂着嘴巴,陈嬷嬷见了,忙把痰盂拿过来。 苏寻月忙跑了出去,沈知行有些担心,以为她水土不服,也跟着走出去。 此时苏寻月已经吐完,陈嬷嬷拿着茶水给她漱口帮她顺气,“夫人觉得现在如何?” “好一些了。”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吐,只是吐出来舒服了不少。 对上沈知行关心的眼神,苏寻月抱歉道:“我没事,怕是扰了将军用膳。” 沈知行还未说话,一旁的管家却看着苏寻月,“夫人这般,怕不是害喜了吧?” 沈观听了,也觉得有可能,毛遂自荐道:“我现在就去请大夫!” 只是话音刚落,就被人异口同声喊住了,“不必了。” 叫他的人是将军和夫人。 苏寻月捂着胸口,“先别着急,也不一定是,或许是我最近肠胃不好。” 她根本不可能怀孕,因为前几天她才跟沈知行圆了房,即便怀孕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害喜,再加上她还喝了避子汤,根本不可能怀孕。 所以苏寻月不想找大夫,至于沈知行为何不让找大夫,她也隐隐约约能猜到是什么。 或许她可以借助这次假孕,让沈知行心甘情愿放过自己。 沈观看向沈知行,“将军,要请大夫么?” 他觉得将军特别奇怪,将军最是关心夫人,夫人有什么风吹草动,将军总是比谁都紧张。 如今夫人都当着他的脸吐了,将军竟然无动于衷?还不让他请大夫? 这是为何? 如若夫人是真的害喜,这可是大喜事一桩,将军应该尽快让人去请大夫才是。 毕竟夫人总不能跟宋姨娘一般,怀了别人的种。 将军莫不是高兴坏了吧?还怕这是一场梦? 沈观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他道:“我这就去请大夫!” “站住!”沈知行冷冷道:“我说了不必了,难不成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沈观愣住,这才意识到,将军似乎有些有些生气,沈观不明白沈知行的意思,但也不好违背,只得站住。 沈知行也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他面色不变,淡淡道:“夫人只是肠胃不适,并非害喜。” 他不愿意相信,也害怕知道那个结果。 苏寻月跟着点头,“我先回房了,将军慢慢吃。” 方才她也已经吃饱,苏寻月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沈知行见了,只觉得心口一阵闷痛。 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如若苏寻月一个月之后害喜,他便可以确认那天晚上不是梦,是苏寻月。 为何偏偏这个时候,苏寻月却突然呕吐。 沈知行不敢往下想,怕知晓答案,更怕失望。 苏寻月回到房间,便靠在榻上。 她侧着身子,脑海中仍旧不断闪现方才的情形,沈知行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可苏寻月就是能感受到他的自欺欺人。 他怕自己怀孕,所以不敢找大夫。 可他既然能接受宋言心怀了别人的孩子,还风风光光以将军府远房亲戚的名号出嫁,为何她不行? 从前宋言心不是他的心上人么? 他也说过喜欢自己,既然宋言心可以,那她肯定也可以。 而且她不需要借将军府的名头出嫁,她只想平平静静地和离,两人谁也不欠谁的。 或者让她假死也可以,只要放她离开就好。 苏寻月本来打算过几日才执行这个计划的,万万没想到,不用准备,她今晚就吐了出来。 她还想着收买大夫,或者吃一些假孕的药。 毕竟沈知行如此聪明,就怕他另外找大夫亲自为自己诊治,那她假孕之事就会被戳破。 可今晚看来,沈知行似乎很怕知道自己怀孕,宁愿不找大夫把脉,自欺欺人一般,觉得她只是肠胃不好。 沈知行竟也有如此懦弱的时候?苏寻月有些不敢相信。 或许宋言心怀了五皇子的孩子,给他的打击太大,如果自己也怀了,那沈知行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岂不是要彻底碎裂? 所以才会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甚至宁愿相信,这是一场噩梦,醒来之后,什么都不会改变。 可是不行,她必须要让沈知行接受她怀了张寄礼的孩子这个“事实”。 第115章 我背叛了将军,还请将军休了我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妻子怀着其他男人的孩子,肯定不会那么快就能接受。 苏寻月也知道,所以她打算慢慢来。 本以为今晚沈知行会过来,可一连好几日,她都没有见到沈知行,仿佛沈知行又忙了起来。 明明这人说过自己这几日都有空闲的时间,可现在又开始忙了。 苏寻月怀疑沈知行在躲着她。 苏寻月坐在窗边的小桌旁,看着院子里的树影婆娑,叹息一声。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不想等待,她想早日跟沈知行和离,早日与沈知行撇清关系。 可惜…… 苏寻月闭了闭眼睛。 他们之间似乎已经闹僵,沈知行不想见到自己,理所当然,但苏寻月却不希望沈知行躲着自己。 沈知行不来,她便去。 苏寻月让人煮了一些消暑的甜汤,便带着陈嬷嬷一起去了军营。 为了营造自己怀孕的假象,苏寻月最近都不跟萧长清她们一起骑马学武器了,也不吃什么肉,每天都假装害喜。 苏寻月又爱吃肉,最近天天吃不饱,都瘦了许多。 陈嬷嬷看在眼里,担心极了,劝她不要做如此冒险的事,奈何苏寻月一意孤行,无论陈嬷嬷怎么劝,她都不听。 陈嬷嬷没办法,只得陪着苏寻月。 到了军营,苏寻月直奔沈知行所在的地方。 士兵们听说苏寻月过来,忙带着她去找沈知行。 沈知行正在训练士兵,他们手持长枪,身姿挺拔,步伐矫健。 苏寻月远远瞧了一会儿,便朝沈知行所在的位置走去。 沈知行拿着长枪,一脸严肃,“手要拿稳,不可抖!” 众人立刻端正神色,目视前方。 “左腿要抬得高,腰腹力量一定要足够,否则重心不稳,容易跌倒!”沈知行提醒道:“你们的胳膊臂膀不要绷得那么紧,要柔软一点,不然容易拉伤。” 沈知行的声音浑厚有力,众士兵们齐刷刷地应了声是。 苏寻月走近了,才看清楚沈知行手中的长枪竟然是一杆铁枪。 沈知行将铁枪横在胸前,目视前方,“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长枪,它就像你们的性命,不可轻易丢弃。” 他话音刚落,一士兵就跑过来,“大将军,夫人来了。” 最近大将军也不知怎么了,一天到晚都留在军营中,也不回府,天天练他们,明明夫人就在府中,夫人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将军也不陪夫人。 偏偏要过来操练他们,士兵们有苦说不出。 如今见夫人来了,猜想二人应当是吵架,大将军没地方去,便在军营操练他们。 见到夫人,他们也不敢打趣,还是认真地练功。 沈知行听到苏寻月过来,拿着长枪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把长枪递给沈观,“你们好好练。” 话落,便朝苏寻月走过去。 几日不见,苏寻月似乎消瘦了一些,人也有些憔悴。 管家派人告诉过他,夫人最近吃不了肉,一闻到肉味就吐。 他听到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见到人,才发觉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不由眉头蹙起。 他走过去问:“夫人今日怎么到军营里来?” 沈知行带着苏寻月去他住的营帐。 “听说将军最近公务繁忙,于是特地煮了一些消暑的甜汤过来。”苏寻月温顺道。 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如此贴心,明知她过来找自己是别有目的,却还是不忍拒绝她的讨好。 苏寻月给他倒了一碗甜汤,沈知行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仰头喝了好几口。 味道淡甜,不腻人,确实可以解暑。 苏寻月见状,又给他满上。 二人谁都不说话,苏寻月还在找合适的机会,沈知行却不敢问。 他有很多话想要问苏寻月,想问她为何瘦了这般多,想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想问她过来找自己有什么事…… 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要问,即便他心里头也有答案,可他不愿意听苏寻月亲口承认这件事。 可他不问,不代表苏寻月不会说。 见沈知行喝完了第二碗甜汤,苏寻月清了清嗓子,“将军,我——” 只是她还没有把话说完,就被沈知行打断了,“再给我来一碗。” 苏寻月没有办法,只能又给他盛了一碗。 一碗又一碗,沈知行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碗,直到再也喝不下,他才站起身道:“我先去操练士兵,今日辛苦你了。” 话落,沈知行转身就要走,仿佛落败的逃兵。 苏寻月知道,沈知行这是在逃避。 她不想再这样拖下去。 苏寻月赶紧叫住他:“将军……” “我今日没空,等过几日得空了,夫人再说。”沈知行背对着她,语气平静,看不透他的情绪。 苏寻月咬了咬唇,沈知行根本就是拖延时间,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放弃。 但她绝对不会放弃!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将军不想知道我这两日怎么了么?” 沈知行背脊微颤,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苏寻月继续道:“还是说将军已然猜到了什么?” 沈知行脚步蓦地停住。 他缓缓握紧双拳,指甲陷入掌心,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不能慌乱,“你多虑了,西北夏日炎热,许是苦夏也不一定,没什么事的话,我先——” “将军。”苏寻月打断他,她往前走了几步,与他并肩而站,“你在逃避什么?”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砸在沈知行脑海里。 他不说话了。 苏寻月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眼睛直直地看向沈知行,“将军,我怀孕了,怀的是——” “张寄礼”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沈知行阻止,“够了。” 沈知行的眼睛有些红,“你只是苦夏而已,莫要胡言乱语!” 语气有些失控,可这已经是沈知行死死压制过后的结果了,但还是泄露他心中的情绪。 这相当于是警告苏寻月,不准再说出更多关于怀孕的事。 若换成旁人,怕是已经被吓得不敢开口。 可苏寻月是个例外,她盯着沈知行,“我背叛了将军,还请将军休了我。” 第116章 囚禁 此言一出,四周瞬间变得安静。 甚至连外边士兵的叫喊声都停了下来,突然之间变得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才传来士兵们打拳声。 只见沈知行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俊美的面庞沉寂得可怕,漆黑的瞳眸里蕴含着风暴和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苏寻月心里其实有些害怕,毕竟沈知行发起火来很吓人。 可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若是再退缩的话,就真的输了。 因此,她毫不怯懦地迎上沈知行的目光,与他对视。 沈知行终究是舍不得对苏寻月发火,他狠狠捏紧拳头,骨节泛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苏寻月一字一句道:“我要和离,请将军成全!请将军让我们一家人团聚。” “一家人”三字从苏寻月嘴里说出来,沈知行只觉得自己的心疼得无法呼吸。 苏寻月跟张寄礼他们是一家人,那他这个正牌丈夫又算什么? 沈知行猛地攥紧双手,“苏寻月,你莫要再说了,你此时不过是苦夏而已。” 他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苏寻月见了,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沈知行了,她摸着肚子,“将军,你为何要执迷不悟?” 都说她怀了张寄礼的孩子,为什么沈知行不愿意和离? 明明他都让宋言心风光大嫁嫁给五皇子,为何自己不行? 难道只是因为张寄礼是个普通老百姓,沈知行便看不上他么? 苏寻月不服,“你不同意,我便写信给母亲,让母亲来裁决此事。” 她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逼沈知行做出选择。 说做就要做,马上就要唤来小厮取笔墨纸砚。 沈知行胸腔内翻滚着愤懑的血液,“苏寻月,我再说一遍,你没有怀孕,不要惹我生气。” 苏寻月不理他,就要出门找人拿纸笔。 “苏寻月!”沈知行低吼道:“你闹够了没有!” 苏寻月怔怔地看着他。 沈知行脸色阴沉道:“你就这般想要离开我?” “是!”苏寻月也恼了,“我只是让你休了我罢了,你不肯,我只有去求母亲来做主了!” 沈知行脸色铁青,他看着苏寻月,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你非要如此?难道从前你对我的那些好,那些爱意都是假的么?” 他不相信苏寻月真的移情别恋,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只觉得苏寻月在撒谎骗他。 肯定是他纳了宋言心,苏寻月恼他,才会这样对待自己。 “我不否认,或许我曾经喜欢过你,可现在——”苏寻月顿了顿,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和天空,轻描淡写道:“早就不喜欢了。” “而且,我从前讨好你,也只是为了你大将军的身份,我从未喜欢过你。” 沈知行心脏抽痛了一下。 “我不信。”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受了极重的伤,“你定然是在骗我!” 苏寻月认真地看着他,“是真的,我从未喜欢过将军。” “苏寻月!你闭嘴!”沈知行的眼睛都气得通红了,“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吗?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信的!” 他不会再相信她了,永远都不会再信了。 “将军既然不信我,又为何不跟我和离?” 沈知行又不说话了。 苏寻月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说干了,沈知行居然还是没有答应,她有点烦,“我说的都是真话。” 此时,沈知行忽然冲上去抓住苏寻月,“你骗人!你明明喜欢我的!” 他的力气极大,苏寻月猝不及防被他拉进怀里。 苏寻月挣扎不过,索性任由沈知行抱着她,她仰头看着沈知行,一字一句道:“我不骗你,我从未喜欢过你。” 她能看到沈知行眼里的不可置信,还有愤怒和哀怨,以及悲凉交织在一起,复杂得令人心惊。 她心里升腾起不忍来,但她仍旧固执地道:“是你不要我的,将军,你不能怪我。” 她想到了前世,沈知行娶宋言心时,她的绝望和无助,还有被吊死时的满腹委屈和怨愤。 所以这辈子她才坚持要和离。 她还有墨初和念初,她要好好保护他们。 沈知行也想到自己对苏寻月的冷漠和忽视,他知道自己伤害了苏寻月,可他舍不得放手。 他可以改的。 沈知行看到苏寻月脸上的坚决,却对着外边道:“送夫人回府,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她出门半步。” 说完,他松开了苏寻月,转身快步走回房中,关上门落锁,把苏寻月隔绝在屋外。 苏寻月简直不敢相信,沈知行居然要囚禁她。 她急了,拼命拍打房门,大声道:“沈知行!你疯了吗!你不能这样对我。” 然而屋内始终没有传来沈知行的回应。 沈知行坐在床沿,整个人被黑暗吞没。 他不想听苏寻月说要和离,可她的声音却清晰地钻入耳朵。 苏寻月不愿意放弃,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沈知行囚禁起来,她还想拍门。 可旁边士兵已经开口,“夫人,别为难我们,先回府吧,将军也是为您好。” 士兵们以为将军是在保护夫人,哪里想到自家将军其实在耍流氓,不愿意放人离开,也不愿意和离。 陈嬷嬷忙扶起苏寻月。 苏寻月此时像是游魂一般,任由着陈嬷嬷将她扶回府中。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被沈知行囚禁起来了。 不能出房间的门,也不能踏出院子半步。 陈嬷嬷劝慰她,“夫人,你先别急,等将军冷静下来,就会把你放出来的。” 她不知道夫人跟将军在营帐里头说了什么,只知道将军发了好大一通火。 苏寻月垂首坐在窗边,她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墨初和念初的模样。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想她。 她不想说话,看着丫鬟把饭菜端过来,她也不想吃,“撤走吧,我不想吃。” 陈嬷嬷见了,又想劝她,却被苏寻月拦住,“嬷嬷,我真的没有胃口。” “唉……”陈嬷嬷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不吃东西怎么行?夫人,吃两口也是好的。” 苏寻月摇头。 陈嬷嬷无法,只好吩咐丫鬟退下。 苏寻月靠在椅背上,神思恍惚。 第117章 只顾着自己的兽欲 苏寻月一坐就是坐一整天,什么也不做,也不说话,不喝不吃的。 丫鬟端过来的饭菜原地不动地拿出去,管家担心极了,忙让人去禀报沈知行。 沈知行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直在营帐里头,也不饮不吃的,但心里头一直记挂着苏寻月,“她如何?” 想起中午时,苏寻月让他不能这样对她,沈知行就觉得心里不好受。 可是他没有办法,不知张寄礼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她不顾自己的性命和名声,也要跟张寄礼在一起。 还要写信告知母亲,若是母亲知道,定然不会放过苏寻月,他深知母亲最是看重将军府的名声。 之前宋言心怀孕的事,母亲先是大喜,到最后发现宋言心怀的是五皇子的孩子,母亲大病一场。 如若苏寻月现在写信过去,只怕母亲不会放过苏寻月。 再加上他有私心,想跟苏寻月和好,自然不愿意让母亲知道这些事,又怕苏寻月要回合州找张寄礼,所以他才把苏寻月关起来。 沈知行没有说她是谁,可沈观不用猜都知道“她”指的是夫人,他有些担忧道:“夫人没用晚膳,就坐在榻上,什么话也不说。” 要知道,夫人是很爱吃的,即便有时候身体不舒服,也都强迫自己吃点东西。 这次却不吃不喝,肚子里可能还怀着孩子呢,可见她这次是真的生将军的气,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 也不知将军跟夫人为何会闹到这种程度,夫人都怀孕了,将军也不知道体贴一些。 沈观看着自家将军黑着一张脸,心里直叹: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也不敢说什么,还是希望将军跟夫人好好过日子。 将军还是别惹夫人生气了。 沈知行闻言,眉毛皱了皱,立刻起身,“备马。” 二人出了营帐,就往沈府的方向那边去。 前几日,他都是带着喜悦的心情回来,甚至迫不及待想见苏寻月。 可今晚,那种喜悦的心情全然消失,心里头只有担心和烦闷,很是复杂。 沈知行下了马,便来到苏寻月房门前,敲了敲门。 苏寻月并不理睬,依旧靠在墙壁上,双眸呆滞地盯着某个方向。 沈知行喊她的名字,见苏寻月没回应,这才推门而入。 苏寻月坐在软榻上,不知在想什么,直到他靠近,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沈知行让人把粥端上来,他低头慢慢搅拌着,怕烫着苏寻月,语气尽量温柔:“吃一点。” 但他心里头到底还是有些气的,尤其是苏寻月似乎还怀着别人的孩子,可是让他放开苏寻月,他又舍不得。 苏寻月抬眼看他一眼,又移开目光,不肯吃饭。 他舀了勺热粥凑到嘴边吹凉喂给她,“多少吃点,别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苏寻月却突然笑了,嘲讽道:“你这样装给谁看?沈知行,你当真虚伪!” 她从中午就憋了一团气,偏偏沈知行还过来找她,那她这团火自然要对着沈知行发泄出来。 沈知行任由她骂,只是重复那句话,让她吃东西。 苏寻月梗着脖子,就是不吃,“沈知行,你快放了我,我要去找——” “张寄礼”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沈知行就看准机会,把勺子塞进苏寻月的嘴里,喂了她一口粥。 沈知行箭法最准,此时喂粥给苏寻月也不例外。 他捏紧苏寻月的下巴,不让她吐出粥粒,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使她无处躲避,硬逼着她咽了下去。 苏寻月剧烈挣扎,因为嘴里有粥,她说不清话,只发出“呜呜呜”的抗议声,可沈知行也知道苏寻月定然是在骂自己。 她越挣扎,沈知行越是不放,粥到底是被苏寻月吞下去了。 粥是用小火熬煮的,虽说比不上陈嬷嬷熬制的浓稠,可味道香甜,入口即化,苏寻月本就饥饿,吃了一口粥,有些意犹未尽。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是瞪着沈知行,“你卑鄙无——!” 沈知行又给苏寻月喂了一口粥。 她怎么也想不到,沈知行怎么会变成这样,竟要囚禁她,还强行喂她吃粥。 怕沈知行再次喂她粥,苏寻月不愿意说话了,只是用仇视的目光瞪他。 她策划了这么久,本以为今日就要成功,哪里想到沈知行竟然把她囚禁了起来,苏寻月是真的又气又恨。 为什么宋言心怀了别人的孩子,沈知行可以放了宋言心,还风风光光送她出嫁,而自己却不行? 苏寻月想不明白,她跟宋言心犯了同样的错误,得到的结果却不一样,苏寻月心里很难受,可她又不能哭出来。 她已经忍够了,不想再委曲求全,更不愿意再继续留在沈知行身边,她只是想离开他而已,他为什么要阻止? 苏寻月咬牙切齿道:“我不吃。” “我喂你。”沈知行不容置喙道。 沈知行当然能看出她的愤怒与怨怼,可那个张寄礼真有这么好么? 他不信。 他强硬地捏着苏寻月的下巴,喂了她好几口粥后,才放心一些。 偏偏苏寻月就要激怒他,“寄礼才不会这般待我,只有你,不仅忽略了我三年多,如今还囚禁我,沈知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已经有了寄礼的孩子,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意么?” 苏寻月不信,沈知行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计前嫌地养其他男人的孩子? 他能如此大度? 难不成他想让自己吃药落胎?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苏寻月顿时觉得浑身发冷。 或许沈知行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于是她看沈知行的目光都充满了戒备。 沈知行看在眼里,被心爱的女子怀疑自己的用心,他只觉得心里一疼,到底忍不住道:“他若是真有这般好,就不会让你此时怀孕!” 二人无媒苟合,甚至还让苏寻月怀孕,张寄礼到底知不知道,若是苏寻月怀孕被人发现,苏寻月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还是说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苏寻月的处境,只顾着自己的兽欲? 如此一个没有担当,还用花言巧语诱哄女子的男人,根本配不上苏寻月! 第118章 我有分寸的 听到沈知行如此贬低张寄礼,苏寻月下意识反驳,“他很好!” 因为张寄礼根本没有做过这些事,一切都是她瞎编的,而且张寄礼帮她照顾墨初和念初,还教他们两个读书写字,相当于是墨初、念初的夫子。 所以听到沈知行的话,她立马就帮张寄礼说话。 沈知行却误会了,以为她被张寄礼蒙蔽了心神,恨铁不成钢道:“他有什么好?值得你一次又一次为他辩解?” “他……”苏寻月想解释,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总不能告诉沈知行,她怀孕是假的,喜欢张寄礼是假的,只为了跟他和离吧? 苏寻月可不傻,她若是说出来,那这辈子她都逃离不了将军府。 “他哪儿都好,我爱他!”苏寻月坚决道,“我永远也不可能背叛他!你关得住我的人,也关不住我的心!我就算死,也要跟他在一起!” 沈知行觉得自己要被苏寻月气吐血了,喉咙处一股腥甜味,他忍着不适,又强硬喂了苏寻月好几口粥,这才落荒而逃。 出了苏寻月的房间,他就吐了一口血,吓得周围的人忙迎上来。 尤其是沈观和陈嬷嬷。 将军怎么突然吐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将军,将军,快快去请大夫!”沈观扶着沈知行。 沈知行却像个没事人一般,抹掉嘴角的血迹,“我没事。” “都吐血了还没事?将军你又不是神仙!”沈观觉得自己操碎了心。 幸亏他们晚上带了军医回来,若不然,一来一回的,不知浪费了多少时辰。 沈观扶着沈知行进房间,军医就被人请了过来。 陈嬷嬷在门外看着军医把脉,只听他道:“将军怒火攻心导致吐血,需要休养几日,不可再动怒。” “这……”沈观愣住了,“将军是因为如此才会吐血?” 他还以为有人给将军下毒,才会让将军吐血,没想到,居然是气。 夫人到底做了什么?让将军这般生气,都气吐血了。 “老朽诊断不会出错。”军医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又嘱咐沈观好生服侍沈知行,便离开了。 门前的陈嬷嬷把这些话听在耳内,也有些好奇。 夫人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将军这般生气? 她忍不住,让人打水给苏寻月洗漱,便把沈知行吐血的事告诉苏寻月,“将军方才吐血了。” 苏寻月顿了顿,才道:“他为何会吐血?可有事?府里头居然有人下毒?” 那她方才吃的粥是不是也有毒? 苏寻月想到端静公主,又想到汪保忠、三皇子等人,她一一分析这几个人的动机,难道是汪保忠和三皇子? 还是和沈知行来西北的事有关? 苏寻月觉得都有可能。 偏偏陈嬷嬷摇头,“不是被人下毒,将军是怒火攻心才会吐血,大夫说没事,休养几日便好。” 苏寻月:“……” 枉她想了这么多人,到头来,沈知行是因为怒火攻心? 不过……这怒火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吧? “他还怒火攻心?怒火攻心的应当是我吧?”苏寻月也没想到沈知行会被她气吐血,可她明明也很气,今日都吃不下东西。 明明两人都这么气,两人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偏偏沈知行不愿意放她走,也不愿意和离。 该,就让他吐血去! 苏寻月暗中腹诽了几句。 “夫人莫要胡思乱想,将军对您的情深义重,岂是旁人能比的?将军应当是担心夫人不用膳,才会如此。”陈嬷嬷劝道。 苏寻月觉得陈嬷嬷这话不对,“什么是因为我?明明是他自找的,他若是同意跟我和离,便不会发生吐血的事。” “什么?和离?”正在帮苏寻月梳头的陈嬷嬷都愣住了,她从来不知夫人居然想跟将军和离。 怪不得将军如此生气,她就觉得最近夫人的行为很奇怪,一会喝避子汤,一会又假装怀有身孕。 原来夫人竟有和离的心思,她却看不出来。 苏寻月这次倒没有瞒着陈嬷嬷,她点头,“我很早之前便想跟他和离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可是因为宋姨娘?”陈嬷嬷问。 苏寻月叹一口气,“不完全是,嬷嬷,我很怕,我怕端静公主,我怕死,我若是不在了,墨初跟念初怎么办?” 苏府有她没她都一样,沈知行又是话本里的男主,他是大将军,前途无量。 只有墨初和念初,他们那么小,能依靠的只有她。 “我如今只想好好把墨初、念初养大,好好经营珍品斋和芙蓉糕坊,至于其他事,都与我无关。” 陈嬷嬷听完,忍不住哭了,“夫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老奴以后不劝夫人了,老奴一定尽全力帮夫人。” 她也见识过端静公主的狠劲,当时她在马车里,端静公主是真的想把她弄死。 夫人与端静公主交手过好几次,定然也知道端静公主是什么人,所以才会这般怕她。 端静公主因为将军,一直针对夫人,枉她看着夫人从小长大,却因为将军吐血,还想让夫人去哄将军。 都不知道夫人如此难受,是她给夫人的关心不够。 陈嬷嬷很是自责。 苏寻月拉着她的手,“嬷嬷,我不怪你,你也是为我好,这几日,我打算绝食,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这一切她一定要成功。 她本来打算吃假死药死遁,但她想到日后和墨初、念初见面都要遮遮掩掩的,苏寻月就觉得难受。 她要墨初和念初光明正大地喊她娘亲。 “夫人,这万万使不得啊!绝食伤身体,饿几日人会没的!”陈嬷嬷惊恐极了。 “嬷嬷别急,我有分寸的。”苏寻月笑笑,“我会吃一点的,实在饿得难受,便让嬷嬷准备一些吃的,嬷嬷放心,我不会伤害自己的。” 只希望沈知行别太过分,别逼她真的绝食。 闻言,陈嬷嬷才放心,“那便好。” 苏寻月不再说话,进到屏风后面沐浴。 沈知行躺在床上,唇色有些苍白地望向房门口,沈知见了,忙道:“陈嬷嬷已经进去了,相信夫人已经知道将军身体不适,肯定会来探望将军的。” 第119章 好让她跟张寄礼双宿双栖 探望他? 沈知行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苏寻月此时定然恨不得他吐血而死,好让她跟张寄礼双宿双栖,怎么可能会过来探望他? 可明知如此,他心里头还是渴望苏寻月会过来看他,那便可以证明苏寻月心里头有他。 他没有睡,一直在等着苏寻月。 奈何苏寻月早就睡下了,都说沈知行是因为她生气才会吐血的,那她还去看沈知行,岂不是让他更气上加气? 再加上她现在被沈知行囚禁了,不能出去,那她就更加不可能去探望沈知行了。 苏寻月睡得很心安理得,根本不知道沈知行等了很久。 直到苏寻月房间里的烛火灭掉,沈观才相信,夫人真的不打算过来看将军。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挠头,要怎么和将军说这件事? 沈观觉得自己这张嘴真的口无遮拦,方才怎么就跟将军说夫人会来呢? 他不由得捂着自己的嘴,这下子他要怎么跟将军说夫人不仅没来,还睡着了? 沈观抓着自己的头发,到底还是回到了将军的房间。 他一进来,将军就立马看向他。 沈观便知道,将军以为他是夫人,所以才会这般惊喜。 他顿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道:“夫人可能太累,所以先歇下了。” 沈知行有些失落,只点点头,没说话。 沈观见了,更加不忍心了,“夫人心里头肯定是担心将军的。” “好了。”苏寻月对他如何,他很清楚,也不需要旁的人来劝慰他,“你也休息罢。” 这几天,沈观跟着他也很累,不必一直守着他。 沈观点头,犹豫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将军,夫人虽然没来看你,但她其实还是爱您的。” 他是亲眼看着将军对夫人的感情变得越来越深,夫人却慢慢淡了,觉得特别唏嘘,所以他想让将军跟夫人好好的。 沈知行没说话,只是摆手。 沈观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随即剪灭烛火,关上了门。 …… 苏寻月昨夜睡得很好,只是有些饿,一大早就被饿醒,偷偷让陈嬷嬷给她带了点吃的,吃完便坐在榻上不动了。 刚吃完不久,沈知行就来了。 苏寻月不看他,沈知行让人摆膳,就拉着她坐下来,“先吃早膳。”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真的不怕死,昨夜才被自己气吐血,今日一大早又过来,要是再被自己气吐血怎么办? “不吃,吃多少吐多少,吃了反胃。”苏寻月冷冷地拒绝。 沈知行眉头皱起,“你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苏寻月抬眸看着他,“那你把我放了,我就吃。” “我是担心你。”沈知行说。 苏寻月反问:“担心我什么?你这样软禁我,我连自由都没有,你担心我?” 沈知行抿紧薄唇,没再说话。 他承认苏寻月确实说的有理,他不该用软禁她威胁她,可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只想将她锁在自己身边,哪儿也不许她去,她去哪儿,他便跟去哪儿。 这是一种病态的占有欲,尤其想到苏寻月还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他便嫉妒得快疯了。 可他又舍不得伤她一丝一毫,最后他做出决定,让她待在家里,不管她答应或者不答应,他都会把她圈在屋内。 苏寻月没料到沈知行竟然不说话了,他的沉默令她心中警惕,总觉得沈知行又在生气。 等下又要气吐血。 还不如赶快离开。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苏寻月站起身,转身背对着他,不愿意再理他。 沈知行站在那儿没动,他没走,沉默了许久,“你想如何?”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真的奇怪,他明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偏偏又要问她,她说了,他又不开心,又不会同意。 “我想跟你和离,想去合州,你同意么?” 沈知行脸色微变,“不行,我不同意和离,你哪儿都不许去!” 苏寻月冷冷地盯着他,“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她就知道沈知行不会同意的,所以这句话也只是试探。 果然,沈知行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咬牙道:“先用膳。” “吃不下。”苏寻月摸着自己的肚子,阴阳怪气道:“我的孩子不喜欢这里。” 看着她一脸慈爱的模样,沈知行又觉得的气血涌上了心头,隐隐又有吐血的前兆。 他压抑着怒火,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语调平静,“张寄礼不是良人,为了孩子,你更应该吃东西。” 沈知行似乎已经接受她怀孕的事实,也没有说打掉孩子什么的,苏寻月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但她还是不愿意屈服,不说话,就坐在榻上。 沈知行见她如此倔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每次跟苏寻月说话,他都会很气。 现在也是如此。 军医让他不可动气,否则身体吃不消,可是苏寻月却三番四次惹恼他,让她吃饭也不吃。 沈知行知道苏寻月绝食是为了让他妥协。 她那么喜爱孩子,定然不舍得伤害肚子里的孩子,绝食或许只是给他看的,可他还是担心苏寻月。 想到这里,声音也低了许多,“你先吃饭,其他事,等你吃完东西再说。” 苏寻月却不搭理他,只是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嘴里还说着:“你是不是也想你阿爹了?” “阿爹”这两个字眼,直接让沈知行心头剧痛,他猛地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跳,片刻之后,他突然伸手按住苏寻月肩膀,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哑着嗓子道:“他不是!” 任何男人听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说这话,都会受不了。 沈知行也不例外,他眼睛都红了。 苏寻月看在眼里,却还是继续道:“他就是!沈知行,你是不是想看着我死?” 绝食不行,她就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 沈知行一听到这个“死”字,便整颗心脏都揪成一团,仿佛被利刃刺穿一般,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松开苏寻月,踉跄退后几步,神色颓废而悲恸。 沈知行握紧双拳,喉咙滚动,好一会儿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不许胡说八道!我不许你死。” 第120章 沈知行!你混蛋! 他的声音嘶哑,像极了一个濒临崩溃的老人。 苏寻月心中也难过,却仍旧硬着心肠道:“你不愿和离,那就是想看着我死。” “你若敢死,信不信我让张寄礼他们一家陪葬!” “沈知行!你混蛋!” 苏寻月万万没有想到,沈知行居然拿张寄礼、墨初和念初的性命威胁她! 她愤恨得浑身发抖,眼泪夺眶而出,她捂住耳朵,哭喊:“你走啊!走啊!” 墨初、念初是她的软肋,是她最重要的人,沈知行他竟然敢! 沈知行见状,也是心慌意乱,忙安抚她,“好了,不要说这种话,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你滚!”苏寻月直接从头上拔下簪子,对着自己的脖子抵住,“你再逼我一下,我马上死在你面前,我宁肯去死,也不想留在这里,我宁可死了,也要跟你和离,你根本就是在逼我死!” 沈知行没提到墨初、念初,苏寻月还能平静,可他方才居然以墨初、念初的性命威胁她,苏寻月根本平静不下来。 那一刻,她真的想杀了沈知行。 沈知行有些怕了,只能退后,妥协着:“好,我走了,你先别激动。” 那簪子已经划破了她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滴落下来,沈知行心疼得要命,原来苏寻月真的这般在乎张寄礼他们一家。 他想说什么,可看到苏寻月苍白的小脸,还有颤巍巍抵在脖子上的簪子,到底还是忍了回去。 苏寻月见沈知行退了出去,这才把簪子放了下来,陈嬷嬷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脖子上的血,差点吓掉半条命,“夫人!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有血? 陈嬷嬷很是担心。 苏寻月却只是抱着陈嬷嬷哭,“他怎能如此待我!” 嫁进将军府三年多,她侍奉公婆,把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如今只是想和离,沈知行居然用墨初和念初的性命来要挟她。 苏寻月只恨不得把沈知行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可她不能这么冲动,若是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陈嬷嬷见她哭得厉害,劝慰道:“夫人莫哭,有什么事慢慢说。” 苏寻月说不出话来,她一边哭一边想着办法。 …… 从苏寻月的房间出来,沈知行也不好受,他这次一连吐了好几口血,直接晕了过去。 一大早,沈府就不太平,在鸡飞狗跳中度过,沈观一个头两个大。 听到军医说将军吐血昏迷,更是吓坏了,急忙赶往将军院子,结果刚推门进去,就瞧见将军满嘴鲜血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气息奄奄,看得沈观惊骇无比。 军医正准备给他喂药,沈观忙道:“将军如何?” “肝火旺、休息不好、脾胃失衡、要注意日常的保养,这几日不可再惹将军生气。” 沈观闻言,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当然不会惹将军生气,可他怎么劝夫人不让将军生气? 这太难了。 “那将军何时才会醒过来?”他还没有见过如此虚弱憔悴的将军。 军医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看将军自己的意愿。” 沈观叹了口气,看向床上的将军,只见他呼吸微弱,眉宇紧皱。 他沉默良久,到底还是不放心,就这样守着将军。 一直到天黑,他用完饭,就敲响苏寻月的房门。 苏寻月还以为是沈知行,顿时警惕起来,听到是沈观,她才放心。 “夫人,是我。”沈观报上了姓名,苏寻月便让陈嬷嬷去开门。 苏寻月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看向沈观,“找我何事?” 她以为是沈知行让沈观过来的,脸色有些冷。 沈观也察觉到了,只觉得左右为难,一边是将军,一边是夫人,偏袒谁都不合适。 他索性就直说了:“将军吐血晕过去了。” 苏寻月听罢,并未流露出太多情绪,淡淡道:“我知道了。” 便没有再说话。 沈观没想到夫人居然如此冷漠,难道她真的不爱将军了? “没什么事的话,你先下去吧。”苏寻月现在不想见到任何有关沈知行的事或者人。 而且她不知道沈知行是真的吐血,还是只是苦肉计,但都跟她没有关系。 沈观只好硬着头皮:“还请夫人莫要再惹将军生气,若不然,将军只怕不好。” 苏寻月觉得很讽刺,既然觉得自己气他,为何他还要来找自己? 沈知行不来找自己不就好了? 她轻嗤道:“你拦着他,别让他过来找我便好。” 沈观见苏寻月如此,实在无奈,只好退出屋子。 苏寻月这才问陈嬷嬷,“沈观说的可是真的?” “他说得没错,将军吐了许多血,如今还在昏迷中。” 苏寻月点头,她记得沈知行的身体特别好,如今居然吐血昏迷了,倒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也好,这样便不会过来找她。 苏寻月想通过写字画画来转移注意力,她没有再打听沈知行的消息。 期间,沈观来了两次,都来求她去看沈知行。 “将军一直昏迷不醒,夫人,求求你去见见将军吧。” 军医说了,将军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在沈观看来,夫人就是将军的心药。 只是夫人却不愿意,“沈观,你忘了么?我已经被他软禁了,没有他的命令,我不得出房门半步。” 这确实是将军的原话。 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让将军醒来,哪怕是违背将军的命令又如何呢? 沈观跪下来:“夫人,我求您去看看将军吧,否则将军会撑不下去的。” 苏寻月不语。 沈观继续哀求:“求您了,将军真的快不行了。” 苏寻月这才抬眸看向他,“沈观,他会醒过来的,你快起来吧。” 她不愿意为难沈观。 沈知行是话本里的主角,那么重要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死掉? 她不信。 所以哪怕是沈观跪地恳求,她仍旧坚持己见。 沈观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得作罢。 沈知行是第三天才醒过来的,这期间,他其实一直有意识,能听到沈观、韩校尉等人的话。 只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听到苏寻月的声音。 或许苏寻月真的不爱他了,即便他死掉,苏寻月也不会在乎。 而且苏寻月即便是自我了断,也要跟他和离。 沈知行看着房门,心里头做下了一个决定。 第121章 写下和离书 沈观见到自家将军醒了,简直喜极而泣,“将军,你总算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他一把泪一把鼻涕,看起来很伤心。 因为将军从来没有昏迷过这么久,无论他们说什么,将军都没有苏醒的迹象,沈观真的很害怕。 沈知行闭了闭眼睛,“我很好,你去帮我拿纸笔过来。” 沈观一怔,拿纸笔?刚睡醒,将军拿纸笔做什么? 他也没有问,忙把纸笔拿了过来。 沈知行站起身,就要往书桌的方向走去,被沈观扶着,“将军刚醒, 有什么事,等吃些东西再处理罢。” 在沈观眼里,现在的将军尤为脆弱,毕竟昏迷了三天,期间什么也没有吃,也不喝水,身子肯定很虚弱。 “不必,”沈知行挣脱了沈观的手,径直走向书桌前,提起狼毫,开始写。 他写了一封和离书。 沈观震惊极了,虽然将军昏迷的时候,夫人确实没有过来看将军,但将军一向是宽厚的,怎么突然就写和离书了? 那他日后岂不是再也吃不到夫人做的糕点? 一想到这里,沈观就觉得难受,“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夫人跟将军明明是相爱的,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夫人她其实也是关心你的,将军,你这和离书若是写下了,那你跟夫人就再也没有可能。” 闻言,沈知行拿笔的手停顿了下来,只要他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他跟苏寻月就会成为陌路。 苏寻月会跟张寄礼成亲,会为他生儿育女,就算是如此,他都不在乎么? 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他当然在乎,他在乎得要命,可苏寻月为了跟他和离,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沈知行永远记得苏寻月拿簪子抵住自己脖子的画面,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为了跟他和离,毫不犹豫把簪子插进自己的颈部,只为了摆脱他。 她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不敢相信她是真的下得了手,可事实告诉他,苏寻月对自己真的狠得下心。 这种感觉,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他宁愿让她恨,宁愿让她怨,也不希望她伤害自己。 沈知行闭了闭眼睛,缓缓落下一句话,“我知道。” 沈观不知该说些什么,但还是觉得有余地:“将军,和离之事,还是告知老夫人一声罢。” 将军最是听老夫人的话,而且老夫人很是喜欢夫人,她一定不同意将军跟夫人和离的。 能拖一时是一时。 沈观真的不想将军跟夫人和离,有什么事好好说,怎么也不至于就这样和离。 可沈知行想到苏寻月眼里的坚决,他缓缓垂下眼帘,与其痛苦地纠缠,倒不如彻底斩断,给彼此一条生路。 沈知行深吸一口气,缓缓落笔。 待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感觉自己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他把笔放下,转过身去,“拿去给她吧。” 这是苏寻月最想要的东西。 沈知行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他想问苏寻月在他昏迷这几天有没有好好用膳,身体如何?是不是还经常害喜?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要问。 全都是关于苏寻月的。 可他问了,只怕自己舍不得。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子,在他喜欢她的时候,那个女子早已喜欢上了其他人。 沈知行的心口很疼很疼,他紧紧捂住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少心口传递而来的剧烈痛楚。 他知道苏寻月想要和离书,那他便如她所愿。 沈观把和离书拿了起来,“将军,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他摆手,“我先休息一下,你去吧。” 赶在他后悔之前,快把和离交给苏寻月,他怕自己会反悔。 沈观不想离开,他走到将军跟前,还想说什么,可看将军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显然是极其难受,于是只好应下,“将军,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军医过来?” 沈知行只是摆手,“不必,你快去找她。” 沈观叹口气,他也清楚将军的性格,只好先退了出去。 等沈观出去后,沈知行慢慢坐了下来,低垂着头。 苏寻月在房里练字,听到脚步声,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她没有抬头,以为沈观又来求她去看沈知行。 可沈观只是道:“夫人,将军醒了。” 苏寻月的表情依旧淡漠,继续写字,直到沈观把和离书摊开在桌面上,“夫人,这是将军给你的。” 苏寻月看到“和离书”那三个大字,脸上的情绪终于有了变化。 尤其是看到沈知行签下了自己的姓名,这一瞬间,苏寻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知行居然同意跟她和离了? 惊喜来得太过于突然,她以为沈知行还会关着自己,拖一段时间,直到来到他们约定好的和离时间。 但沈知行没有,他直接签下了和离书。 苏寻月也顾不得其他,忙迫不及待提起笔,在另一个空白处写下自己的名字,生怕沈知行后悔一般。 “沈观,辛苦你了。”苏寻月把和离书折了起来,脸上挂着笑容。 这是夫人到西北之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竟是因为这封和离书。 沈观已经看不懂。 明明从前夫人那般爱将军,如今却这么轻易地割舍掉,究竟是为什么? 沈观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夫人的改变太过巨大。 不仅性情大变,还变得冷静沉稳。 他不明白,只是觉得很难过,“夫人,你……你真的打算跟将军和离?” 沈观还是不相信将军会跟夫人和离。 苏寻月抿唇笑了笑,“我知道这件事情让你难以接受,可我已经想通了,这段婚姻本就是我高攀,与其做一对怨偶,不如放过彼此。” “可是……” 他想说将军已经爱上了夫人,只是看到夫人兴高采烈地让陈嬷嬷收拾东西,又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夫妻俩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解决为妙,外人插手,只会越掺和越乱。 既然他们打算和离,那他说什么也没用。 沈观在心里叹息一声,随后才道:“将军会派人护送夫人到合州,人就在门口候着。” 第122章 夫人四年前也去了开福寺! 西北到合州的路途太过于遥远,沈知行不放心,到底还是派出自己的得力骑兵,把苏寻月平平安安送到合州。 闻言,苏寻月却摇头,“替我多谢将军,不过不必了。” 她早已把自己培养的死士调了过来,就是怕端静公主会派人刺杀自己,如今倒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一想到过几天就可以跟墨初、念初团聚,苏寻月简直欣喜若狂。 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墨初和念初,苏寻月很想他们。 而且,她跟沈知行已经和离,他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分开了。 沈知行并不赞同,“这一路颠簸劳累,万一遇到危险……” 苏寻月道:“无须担忧,我早就准备好了。” 一来她不想再麻烦沈知行,二来她也怕沈知行突然反悔,他的人要是护送自己,自己根本跑不掉,只要沈知行一声令下,她就会被沈知行的人抓起来。 苏寻月怕了。 况且,她打算带墨初和念初离开合州,总觉得那里不太安全,自然不想沈知行的人跟着。 “那……夫人一路顺风,祝夫人心想事成,属下会照顾好将军的。”沈观想了半晌,也想不出别的话来劝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留下照顾好将军。 即便将军跟夫人和离了,他还是希望夫人好好的。 苏寻月闻言,倒是真诚地和他道谢。 沈观不再停留,走了。 他回来的时候,沈知行还是维持方才的动作。 沈观于心不忍,“夫人让属下谢谢将军,也希望将军好好保重,夫人今日就启程离开西北,但她不想让将军的人护送。” 沈知行早就猜到她会拒绝,只是听到她如此迫不及待逃离自己,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他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不追究苏寻月怀孕的事,打算把孩子当作是自己亲生的。 奈何苏寻月一意孤行,一定要跟他和离,甚至以自己的性命相逼,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 沈知行也生气了,觉得自己的自尊被苏寻月踩在脚下,他冷冷道:“日后有关苏寻月的事,都不必向我汇报。” 话落,他便低头处理军务,似乎真的不打算再管夫人的事。 可沈观知道,将军那么爱夫人,只是嘴上说不关心,心里头定然还是着急。 他想问将军要不要送送夫人,可也知道将军在气头上,只能作罢。 …… 陈嬷嬷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 嫁进将军府三余年,苏寻月的东西其实不多,那些沈知行送的珠宝,她一件都没有拿,全都留在了将军府。 倒是沈知行送她的草编鲤鱼,她带来了西北,之前在合州的时候,被念初看到了,嚷着要,她就给了念初。 沈知行应该不会问她拿回来吧? 苏寻月心里也不太确定。 至于其他沈知行送的东西,她一个也没要,因为她自己有银子,可以自己买,也怕沈知行以此为借口找自己。 她再次确认没有遗漏什么,便关上了门,对着陈嬷嬷道:“走吧。” 陈嬷嬷有些不舍,又问苏寻月,“夫人不打算告知两位老夫人一声么?” 尤其是林老夫人,若是知道夫人跟将军和离,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苏寻月想到自家娘亲,知道她和沈知行和离,一定会大闹一场,甚至可能又会用墨初、念初威胁她。 那她更加没有必要让她知道。 反正天高皇帝远,娘亲总不会真的派人来找她。 而且木已成舟,即便娘亲不同意又怎样?沈知行已经签字了。 至于柳氏那边,她相信沈知行会解释清楚的。 苏寻月乐得轻松,此时只想赶快见到墨初和念初。 “不必,走吧,嬷嬷。” 她雇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外,死士也安排好了,只等她出发。 临走前,苏寻月也通知了萧长清等人,说她要回京安了,等日后有时间再过来跟她们练习。 萧长清等人自然不舍,忙把自己的飞刀、袖箭的使用方法写画在纸上,嘱咐苏寻月跟着练,“等你下次来,我们一决高下。” 苏寻月接下了战书。 其实她很喜欢西北,喜欢这里的美食,也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更喜欢萧长清她们。 只是沈知行在这里,她不可能定居在此处。 天大地大,肯定还有她喜欢的地方。 看着萧长清她们的背影渐渐模糊,苏寻月才把马车上的车帘子放了下来。 自始至终,沈知行都没有出现,苏寻月没说,陈嬷嬷也不提,直到马车驶出了西北城。 沈知行和沈观才从路边出来。 沈观都不敢说自家将军,上一息还在说有关夫人的事不必跟他说,下一息,又安排人暗中保护夫人,这会更是偷偷目送夫人离开。 简直把口是心非演绎到极致。 沈知行看着那辆离开的马车,不动。 眼看着马车就是消失不见,沈观忍不住道:“将军,要不要跟上去?” 他看得出来,将军很是不舍,又怕夫人看到,只能偷偷摸摸的,既然舍不得,还不如跟上去。 闻言,沈知行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属下逾越了!请将军恕罪。”沈观立刻闭了嘴。 他明白,将军这会儿还气着,谁说话谁遭殃,他就不应该多嘴的。 再一次看向马车消失的方向,沈知行转身,回了将军府。 苏寻月离开后,将军府更加安静了,沈知行不顾自己刚吐血昏迷,直接住在军营里,都不回府了。 沈观担心得要命,时常在沈知行耳边叮嘱他,让他注意身体,可沈知行根本不听。 沈知行这么固执,连沈观都拿他没办法,只能尽职守责。 苏寻月离开的第二日,沈观收到了沈止的信件。 要知道,自从知道宋氏不是那天晚上的女子之后,沈止已然许久没有消息送过来。 如今突然写信过来,难道是查到四年前那天晚上的女子了? 沈观不好耽误,忙把信拆开,只是看到信中的内容之后,沈观直接跑了起来,大喊着:“将军!将军!夫人!夫人!” 沈知行此时还在处理军务,听到沈观的说到“夫人”这两个字,他皱眉,“不是说了么?日后,她的事都不必跟我汇报。” 他不想听苏寻月跟张寄礼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故事。 沈观摇头,气都还没有喘上来,急急道:“夫人四年前也去了开福寺!” 第123章 竟让他的孩子喊别人爹 话音刚落,沈知行已经站起身,“备马!” 他甚至都没有问沈观那些详细的事,此时只想看到苏寻月。 只想当面问她。 可他不问,不代表沈观不会说,“当晚,夫人住的就是东厢房。” 沈止也是偶然间发现的,开福寺到了夏季,落葵结果,便有许多人慕名而来,采落葵果制作丁香紫。 夫人当年到开福寺,便是为了落葵果而来,那方丈的房间内,还有夫人的画作。 沈止威逼利诱了许久,又使了一些诈,才从方丈嘴里问出夫人的姓名。 再结合庄子婆子的说辞,当年夫人确实从庄子偷溜出来,去了开福寺。 而且…… 沈观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那张寄礼根本就没有成亲,也没有相好的女子,却突然多了一双儿女。” 他其实想说,那一双儿女似乎是夫人的,因为他们喊夫人是娘亲,喊张寄礼是张阿爹。 怪不得他看那个小男娃越看越熟悉,原来是长得像将军。 简直是跟将军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为何他当初没有发现? 沈观都想回到当初,把自己打一顿,让他这般眼拙。 不过沈观不敢说,自己的孩子喊别人爹,哪个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将军。 果然,将军抓着缰绳的手 青筋暴起,脸色黑沉如墨,额头隐隐跳起青筋。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你再说一遍?” 苏寻月竟让他的孩子喊别人爹,好个偷天换日瞒天过海! 沈知行又想到念初第一次见到他时,奶声奶气地问他是不是他们阿爹。 原来他根本就是他们阿爹。 沈知行的脸色更加不好。 沈观吓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他哭丧着脸道:“将军,夫人定然是有苦衷的。” 他还想说什么,沈知行已经骑着马走了。 沈观无法,忙跟上去。 苏寻月已经离开两天,若是顺利的话,还有一日的时间,应当到了合州。 沈知行只想赶快见到她,问她为何要骗自己,为何要让他的孩子喊别人阿爹! 路途中的苏寻月根本不知道沈知行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每次在客栈停歇,她都会拉着陈嬷嬷去买东西。 全都是买给墨初和念初的,有吃的,有玩的,也有给张寄礼的。 其实苏寻月有些心虚,虽然她跟张寄礼串通好了,说他们二人有私情,可她没跟张寄礼说,她假装怀了他的孩子。 不过既然已经跟沈知行和离,这事也只有沈知行知道,那应当不会有事。 她们已经到了江州,苏寻月在大街逛了一遍,又问了屋子的价钱,倒是比合州贵一些,但院子也大。 苏寻月起了心思,又看了几间屋子,都觉得很不错。 不如就住在江州好了,景色也好,气候宜人,适合居住。 她正犹豫,突然听见陈嬷嬷惊呼一声。 “啊——” 陈嬷嬷被撞得往前扑去。 苏寻月扶稳陈嬷嬷后,低头看去,竟是几个顽皮的男娃娃,见到自己闯祸撞到人后,便灰溜溜跑了,头都不敢回。 陈嬷嬷年纪大了,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此时被撞,整个人都站不起来。 苏寻月吓得满头大汗,忙带着她去看大夫,只是她一个人,根本背不了陈嬷嬷。 正想喊死士的时候,此时汪保忠却突然出现,看到苏寻月扶着陈嬷嬷,他也顾不得问其他,就一把背起陈嬷嬷去了医馆。 汪保忠不是在京安么?怎么突然出现在江州? 苏寻月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但眼下最要紧的是陈嬷嬷的伤。 到了医馆,大夫诊治后,说是扭伤,要正骨,之后再休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苏寻月这才放心,她跟汪保忠站在外边,等着大夫跟陈嬷嬷正骨。 只有他们两个人,苏寻月不敢靠近汪保忠,只是问他:“大太监怎会在江州?” 她怕汪保忠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如此一来,苏寻月就不敢回合州了。 “过来办一些公事,倒是你,不是在西北么?怎会来江州?” 汪保忠一副平民打扮,身后也没有跟着随从,看起来平易近人的,可苏寻月却总觉得,她在西北的事,汪保忠肯定都知道。 不止汪保忠知道,端静公主也可能知道。 当时跟踪她的人,就是神兵部的,陷害她杀人的,也是汪保忠。 苏寻月对他的防范与戒备并未减少半分。 她淡淡道:“我到西北后,觉得无聊,便出来走走逛逛,顺便采采风。” 整个京安的人都知她喜爱画画,这个理由倒是没有人怀疑。 她说完,悄悄抬眸看向汪保忠,想看看汪保忠什么反应。 可惜,汪保忠依旧笑吟吟的,“沈大将军居然不派人保护你?就不怕你被人拐走么?” “拐走”这两个字他说得特别轻,苏寻月却浑身一震。 汪保忠这是在试探她? 苏寻月立即警惕起来,也跟着笑道:“自然是有的,只是他们在暗处。”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心里有些虚,她都拒绝沈知行了,沈知行怎么还会派人保护她?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撒谎。 汪保忠笑意不改,目光落在苏寻月脸上,道:“也是,若是我有这么一位娘子,我也舍不得离开她有危险,肯定恨不得贴身伺候,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 苏寻月听罢,眉尖微蹙,只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恶心,像是黏糊糊的虫子,爬在身上,又痒又疼,让她忍不住躲避,可偏偏又甩脱不掉。 “大太监说笑了。”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转移话题,“今日多谢大太监帮忙,改日我一定登门道谢。”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正好有空,你要如何答谢我?”汪保忠看着眼前姣好的女子,只觉得手痒得厉害,想摸一把。 苏寻月皱眉。 她虽然对汪保忠厌恶至极,但也清楚,以她的功力,不是汪保忠的对手,贸然动手,恐怕凶多吉少。 于是她为难道:“家奴身体不适,我得照料她。” 熟料汪保忠居然步步紧逼,“我可以找人帮你照料。” 他就爱苏寻月这副模样,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像饱满多汁熟透的桃子一般诱人,咬上一口,定然口齿留香。 第124章 你要带我的孩子去哪里? 汪保忠打定主意,今日就要带走苏寻月,他已经等太久了,再也不想等。 今日就是个好机会。 错过今日,便不知还要等多久。 他看上苏寻月有一段日子了,正好西北那边有消息传来,说苏寻月与沈知行正在闹和离。 恰巧他就在这边办事,得知苏寻月到了江州,就赶了过来。 未曾想,真被他遇上了。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如此机警聪明,还骗他出来采风,说沈知行的人在暗处保护着她。 怎会如此可爱? 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苏寻月了。 只是他脸上不显,“饿了罢?到前面的茶楼坐坐吧,吃杯茶再走。” 他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座三层小楼。 苏寻月不愿与他同桌饮茶,只是摇头拒绝,“不必了,多谢大太监,我就不打扰大太监办事了。” “不打扰,先去茶楼。”汪保忠就要把人往茶楼里带,只是他还没有触碰到苏寻月,便注意到门外有好几个男人往自己胸口处摸索着什么。 汪保忠看在眼里,顿时黑脸。 沈知当真派人暗中保护苏寻月?那他们二人和离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他记得,沈知行对苏寻月并不上心,即便成亲三余年,沈知行也是对苏寻月淡淡的,甚至在她生不出孩子的情况下,纳了一房小妾。 若是二人真的和离,沈知行会派人暗中保护苏寻月? 想到这里,汪保忠有些迟疑了。 如今他跟沈知行还没有撕开脸,万一沈知行和苏寻月没有和离,真的派人暗中保护苏寻月,他贸然动手,沈知行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更重要的是,如若他带走苏寻月,那便是劫持朝廷命妇。 这个罪名可不小。 汪保忠思考了一番,到底还是退让了好几步,终究没有硬拉苏寻月进茶楼喝茶,他只是对苏寻月温柔地说了句:“既然你有急事要忙,便先如此。待你闲下来,再到这个客栈找我。” 他把自己目前住的客栈名字写了下来,递给苏寻月。 苏寻月接了,心里头松了一口。 她不知道汪保忠为何突然放过自己,她都准备把死士叫出来了,幸好汪保忠没有再继续纠缠自己。 苏寻月点头,“那大太监去忙罢。” 别在这里缠着她了,苏寻月觉得有些恶心,尤其是想到汪保忠之前陷害自己的事。 汪保忠也不勉强,只是道:“我帮你扶着家奴回去。” 如此一来,就能跟苏寻月多相处一会,却还是被苏寻月拒绝了,“大夫会帮忙,就不麻烦大太监了。” 汪保忠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走出医馆的时候,果真看到许多腰板挺得直直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加的士兵。 看来,这些真的是沈知行的人。 那他就不好带走苏寻月了。 汪保忠有些遗憾,本以为今日他会抱得美人归,未曾想,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再往前走几步,就有随从在他耳边低语。 他猜测得没错,沈知行果真派人暗中保护苏寻月。 也罢,日后终归有机会的。 汪保忠再次看向医馆的方向,这才转身去办事。 他一走,死士也给苏寻月写了纸条。 见到有人暗中保护她这几个字眼时,苏寻月抿了抿唇。 她知道是谁。 是沈知行。 今日也多亏了沈知行,若不然,汪保忠定然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她。 也好,算沈知行救她一次。 苏寻月还是故作不知道有人暗中保护她。 大夫很快就帮陈嬷嬷正完骨,苏寻月问他一些注意事项,“赶路会不会加重伤势?” 汪保忠在江州,苏寻月不放心,而且,她也想墨初和念初,只想赶紧回到合州。 “坐马车倒是不会,要铺多一些软垫,不过也不能太赶,我再给她开几副膏药。” 苏寻月跟大夫道谢后,便拜托药童等人抬着陈嬷嬷回客栈。 陈嬷嬷觉得自己耽误行程,颇为内疚,“夫人,都怪我不好,若是我小心一些,便不会扭伤。” 夫人那般想小少爷和小小姐,却因为她的缘故,耽搁了行程。 陈嬷嬷内疚极了。 “嬷嬷千万莫要胡思乱想,明日赶路也是一样。”苏寻月安抚她,“你也不想受伤的,疼不疼?” 陈嬷嬷摇头,“不疼的。” 苏寻月不信,陈嬷嬷这是不想她担心而已,她从包袱里掏出几颗糖,“吃点就不会那般疼了。” 苏念初就是这样哄人的。 陈嬷嬷笑了笑,接了过来剥开吃下。 因为陈嬷嬷受伤,苏寻月打算在江州过一夜,明日再赶路。 本来苏寻月是打算带着苏墨初、苏念初住江州的,奈何偏偏遇上了汪保忠。 苏寻月顿时把这个计划取消。 在客栈用了晚膳后,才入睡。 第二日。 陈嬷嬷的腰骨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也能下地,就是需要人搀扶。 苏寻月在马车上铺了许多软垫,又让人背着陈嬷嬷坐上马车,便启程。 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事,顺利的话,天黑之前便可抵达合州。 苏寻月兴奋又期待着,以至于都没有睡觉,一直看着窗外,时不时帮陈嬷嬷敷药。 春安那边她也写了信,不出意外的话,春安明日也到了,就是不知老夫人那边如何。 沈知行应当会解释清楚。 她对柳氏没什么意见,这三年间,二人从未红过脸,只是她终究只是话本里的一个小配角,能带着苏墨初、苏念初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天黑后,马车缓缓驶进了合州城内,直到在她买的院子面前停了下来。 苏寻月再也等不及,掀起裙摆就跳下了马车敲门。 之前她一敲门,苏墨初和苏念初便屁颠屁颠跑来敲门。 今夜门里却安安静静的,难道他们出去玩了? 合州没有宵禁,夜市繁华,苏墨初和苏念初贪玩,出去玩也是正常的。 但她到底不死心,又敲了好几下,“墨初、念初,娘亲来了,快来开门好不好?” 话音刚落,苏寻月贴着大门,总算听到了脚步声。 苏寻月笑了,看来他们并没有出去玩,于是道:“娘亲带了好多好多东西给你们,而且,日后娘亲都不走了,娘亲带你们到处玩。” 她刚说完这句话,大门便被人从里边打开。 苏寻月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就看到前几日刚跟她和离的沈知行,手里还牵着苏墨初和苏念初,“你要带我的孩子去哪里?” 第125章 与她春风一度的男子居然是沈知行 “我的孩子”这四个字眼他咬得尤为重,苏寻月根本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满头雾水的。 苏墨初和苏念初见到苏寻月,就冲了过去抱住她,“阿娘,他真的是我们的阿爹么?” 闻言,苏寻月蹲下身子,也不知沈知行突然发什么神经,明明都签下和离书了,如今又过来找苏墨初、苏念初他们,还说自己是他们的爹。 苏寻月很是无奈,她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沈知行果然后悔了。 她摸着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脸,“他不是,你们已经有阿爹了。” 这个阿爹指的自然是张寄礼。 苏念初听到苏寻月的话,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沈知行,“可是他说他才是我们的阿爹。” 而且这个阿爹长得更加好看,之前阿娘说这位阿爹已经有其他的哥哥妹妹了,但这位阿爹说没有,他只有她跟哥哥。 苏念初被绕晕了,她其实挺喜欢这个阿爹的,可是阿娘又说他不是他们阿爹。 好复杂呀。 苏念初已然懵了,皱着小眉头。 “所以说,他骗了我跟哥哥?”苏念初歪了歪脑袋,不高兴道:“他怎么能骗小孩呢?” 苏墨初却没有出声,因为他觉得这位男子真有可能是他们阿爹,因为他跟自己长得很像。 只是不知阿娘为何说不是,他也在思考。 听到苏寻月说他不是他们阿爹,沈知行要气疯了,他压抑着心里头的怒气,对着苏墨初和苏念初道:“阿爹没有骗你们。” 他耐心地解释,“我就是他们的阿爹。” 沈知行边说话边看着苏寻月,眼神中怒火翻滚着。 “你……” 苏寻月惊愕的看着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们是张寄礼的孩子。” 不说张寄礼这三个字还好,一提到张寄礼,沈知行更加气。 身后的沈观捂脸,夫人也真是的,这个时候居然还想骗将军?还敢说张寄礼? 夫人没看到将军手背上因生气而凸起来的青筋么? 沈观真想让夫人别说话了,越说,只会让将军越生气,若是又被气吐血,那便不好。 怕夫人再次说出令将军生气的话,沈观忙道:“小姐、少爷,快过来我这边,我带你们出去玩。” 还是把空间留给将军跟夫人,有少爷和小姐在,说什么都不方便。 苏寻月和沈知行也是这个意思,于是示意沈观把人带走。 苏念初还依依不舍的,侧过头看向苏墨初,“哥哥,你说他真的是我们阿爹么?” “我们听阿娘的话,阿娘说不是就不是。”定然是阿爹做了错事,阿娘才不让他们认他的。 而且他们都长得这么大了,阿爹才来找他们,苏墨初觉得这个阿爹不太好。 沈观听到他们的话,头都大了,不由得道:“将军就是你们阿爹。” 随后又捏着苏墨初的下巴,对着苏念初道:“你不觉得你哥哥跟将军长得一模一样么?” 苏念初看了苏墨初一眼,又转身去看沈知行,来来回回看了几眼,才道:“确实有些像。” 苏墨初被沈观捏着下巴,让他动不了,嘴唇也嘟着,他觉得别扭,于是看向沈观,想让沈观放开自己。 只是他还没有开口,沈观就立马放开了他,“是属下越矩,还请少爷莫要见怪。” 这根本就是将军的孩子,方才少爷看他的眼神,简直跟将军生气时一模一样,吓得他赶紧松手。 不过,看着缩小版的将军,其实蛮有意思的。 沈观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走,把空间留给将军跟夫人。 苏墨初、苏念初一走,苏寻月就忍不住了,“沈知行,你到底什么意思?” 早就几天前,他们二人已然签下了和离书,她以为二人结束了,没想到,沈知行居然来了合州,还找了苏墨初和苏念初,说他是他们的阿爹。 而且比她到达的时间早,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自己明明比他早出发好几日,却比他晚。 苏寻月永远忘不了沈知行拿苏墨初、苏念初的性命威胁她这件事,方才看到沈知行牵着苏墨初和苏念初的时候,她都忘记了呼吸。 生怕沈知行对苏墨初和苏念初做出什么伤害他们的事。 虽然她知道沈知行的人品不坏,甚至称得上是大好人,但他毕竟威胁过自己,苏寻月不得不提防,她只想沈知行立马离开这里。 “你问我什么意思?”沈知行一步一步走近她,“四年前,你是不是去了开福寺?” 说罢,伸手抓住苏寻月的胳膊,用力一扯,就把她拉入怀中。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沈知行,你快放开我!”苏寻月奋力挣扎着,但她毕竟是女人家,比不过日日锻炼的大将军。 与此同时,她也心慌得要命。 沈知行怎么会知道开福寺的事?难道他已经查出来了? 那他是不是又要派人吊死自己? 她都已经那般努力了,又跟沈知行和离了,重活一世,难道还是逃不过被吊死的结果? 不!她不服! 为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她说什么也不屈服! 想到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寻月就变得异常冷静,她仰着头看向沈知行,一字一字地道:“我从未去过开福寺,将军没有证据,可莫要随意冤枉我。” 声音无比清晰,震得沈知行耳朵发闷。 到了这个时候,苏寻月居然还想骗自己,沈知行差点又气吐血,他直接道:“四年前的七月九日晚,你在开福寺的东厢房与我春风一度,你认还是不认?”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双目赤红地瞪着苏寻月。 可见他有多生气。 他找了苏寻月四年多,无数个日夜,他都在想苏寻月,想她如今怎么样,为何不来找他,他明明给她留了住址的。 可苏寻月一直没有来。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苏寻月居然还让他的孩子喊别人阿爹,还不愿意承认那天晚上的事。 沈知行只觉得胸腔内仿佛有一股气堵着,喘不过气来。 苏寻月闻言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四年前那个中了媚药与她春风一度的男子,居然是沈知行? 她原先以为沈知行只是查到她婚前失贞,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第126章 阿爹好好教育阿娘 这个消息于苏寻月而言,实在是太过于震撼,她整个人直接呆在原地,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沈知行竟是那晚的男子,也就是说,他确实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阿爹。 他也确实娶了自己,没有食言。 只是他们已然和离,况且沈知行和宋言心才是一对。 再加上沈知行拿苏墨初和苏念初的性命威胁她,光是这一点,苏寻月就无法原谅他。 不过,既然那天晚上的人是沈知行,那她婚前失贞这个罪名便不会成立。 这是好事。 想到这里,苏寻月终于缓过劲儿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认。” 听到这两个字,沈知行的怒气才消散一些,只是苏寻月的下一句话,又再次让他怒气冲天。 “只是墨初跟念初不是你的孩子,他们的阿爹是张寄礼,我当初并没有怀孕。” 如若沈知行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是他的孩子,那他肯定会把他们抢走的。 尤其是老夫人这么着急抱孙子,要是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是沈知行的孩子,定然会跟她抢孩子。 再加上端静公主的存在。 苏寻月害怕,她只求苏墨初和苏念初平平安安的长大,其他事,她一概不理。 看着苏寻月倔强的模样,沈知行把她逼到了墙角,“张寄礼本就没有成亲,哪里来的孩子?” 沈知行逼近苏寻月,恨不得咬她一口,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在面对苏寻月的时候,他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隔着衣裳,沈知行咬在了苏寻月圆润的肩膀上,二人的距离太近,苏寻月的身体有了反应,呼吸声已然变得粗重起来。 沈知行也发现了,低头又堵住她的嘴巴,不愿意再听她说那些难听的话。 他是带着怒气的,把苏寻月的嘴唇啃得鲜红欲滴,似乎是想把她吃进肚子里。 苏寻月拼尽全力推开他,“沈知行……唔我已经喜欢上别人了,你快放开我……不然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闻言,沈知行放开她,半晌后突然笑了起来,“喜欢上别人?” 虽然是笑着,可沈知行的表情尤为吓人。 苏寻月有些怕他,可沈知行不愿意放过她,逼着苏寻月直视自己,语气森寒:“你敢喜欢上除了我之外任何一个男人试试!” 霸道又固执。 苏寻月忍着身体上的难耐,继续道:“我们已经和离,我跟张……他是两情相悦,将军何必如此?” 她从来没想过沈知行会是四年前那个男子,恨他吗? 并没有。 当时她正好怪病发作,沈知行也算是她的药。 而且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事,苏墨初和苏念初就不会出生。 她从来不后悔。 只是如今二人缘分已尽,为何他们不能好聚好散? 沈知行直接一把抱起苏寻月,就往房间的方向去。 他受不了苏寻月喜欢上别人,也受不了她的眼里有别的男人,他更受不了她的口口声声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绝不允许! 苏寻月被他扛在肩头上,有些颠簸,但她也顾不得这些, 她知道沈知行很生气,可也不该在这种时候还想着那事,于是挣扎着,愤怒地骂道:“沈知行,你疯了!你赶紧放开我!” 她越是挣扎,沈知行越是生气,沉默不语地把她抱进了房间里,甚至还锁上了门。 他把苏寻月扔到床上,俯瞰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苏寻月察觉到了危险。 房间很暗,可苏寻月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知行身上散发的怒气。 她试图开口想让沈知行冷静下来,可她还没有张嘴,沈知行已然欺身压了上去,狠狠封住了她嘴唇,手臂撑在她颈部两侧,牢牢控制住她,让她不能动弹。 身体在沉沦,苏寻月却还是不愿意,可她根本抗拒不了。 沈知行的动作太过凶猛,苏寻月只觉得腰部被掐痛,不由皱眉。 沈知行盯着她的脸,眸色愈发幽暗,声音沙哑道:“还要不要和离?” 苏寻月不说话,偏生沈知行不放过她,又问了三遍。 “要不要和离?” 苏寻月依旧不吭声,只是微闭着双眼,显然是不愿意回答。 她越是这样,沈知行越是恼火,干脆用牙齿啃咬她的锁骨。 苏寻月疼得倒抽一口凉气,还是不发一言。 沈知行从未见过如此倔强的女子,他气极反笑,“无所谓你说什么,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 话落,他便用牙齿轻轻磨蹭着她敏感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子上,痒痒麻麻的,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沈知行顺势吻住她的耳垂。 苏寻月被他撩拨得浑身颤栗,最终败下阵来,她小声哀求道:“沈知行,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这声音像水般柔软,像花瓣般娇弱,让沈知行更想去欺负她去索取。 苏寻月很快就缴械投降,她紧抓着被褥,身体剧烈战栗。 不知过去了多久,苏寻月浑身汗,被沈知行一碰,就下意识道:“沈知行……你别闹了……我真的累了……” 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沈知行停下了动作。 他望着身下浑身红痕的女子,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不愿意放过她。 这个时候的苏寻月太乖了,如若她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沈知行吻掉她泪珠滑落的眼泪,动作轻柔而怜惜。 他爱惨了这份柔软。 他不知疲惫。 …… 苏寻月再次醒来,天光已经大亮,她一动就牵扯到酸痛不堪的身体,还有…… 她低头看了一眼床单,小脸顿时变得又红又白,沈知行怎能…… 苏寻月扶着腰,刚想站起身,就听到了门外传来沈知行的声音,“阿娘应当醒了,我去看看她,你们在这里玩好不好?” “我们不能进去看阿娘么?”是苏念初的声音,“阿娘赖了这般久的床,我要跟她讲道理才行。” 苏念初终于找到机会当小夫子,自然不愿意放过。 门内的苏寻月听到这话,简直又气又急,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只能继续屏息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 不知沈知行说了什么,苏念初笑了,“好吧,那就麻烦阿爹好好教育阿娘了。” 第127章 昨晚他确实孟浪了一些 沈知行让沈观带他们去玩,苏墨初有些不放心,“阿娘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今早阿爹带他们玩了很多东西,苏墨初和苏念初此时的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看着缩小版的自己,沈知行心软得厉害,苏寻月把他们养得很好,很懂事。 苏念初也皱着小鼻子,“我要见阿娘。” 奶声奶气的。 房里的苏寻月听了,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她的孩子到底是关心她的,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见他们。 沈知行哄了许久,才让他们打消进来看苏寻月的念头。 得知沈知行就要进来,苏寻月忍着腰酸腿软躺回榻上,忙用被子盖住自己。 她刚盖好,沈知行就推门而入。 苏寻月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下意识闭上眼睛装睡。 只是她装睡的演技太过于生硬,以至于沈知行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在床沿边上坐了下来,“先起来用膳,饿了吧?” 他伸手抚摸她的鬓角,嗓音温柔似水,哪里还有昨夜暴戾的影子。 可苏寻月身上的不适告诉她,昨夜那个不知疲倦的沈知行确实是存在的。 苏寻月“嗯”了一声,沈知行便让人打水进来,帮苏寻月洗漱,还喂她吃东西,一切都亲力亲为的。 明明昨夜折腾了自己这般久,偏沈知行还是精神满满的,还收拾了自己一番,下巴的胡须也剃得干干净净。 他穿戴整齐,又恢复成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苏寻月忍不住抬头偷瞄了他几眼,他正好也望了过来。 视线撞上,苏寻月慌乱地移开,心跳砰砰砰地加速。 沈知行笑了笑,“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昨夜他确实猛浪了一些,可他当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苏寻月说孩子不是他的,又说她喜欢上了别人。 他气得要命,理智全失,只知道狠狠惩罚她,不断占有她,直到她昏过去。 但他并不后悔,他们错过了太多,怎么索取都弥补不回来。 他想了一晚上,想通了一件事,苏寻月让墨初、念初他们喊张寄礼为阿爹,也是逼不得已。 苏寻月未婚先孕本就艰难,她独自带大两个孩子,其中的艰辛只怕比谁都多。 她嫁进沈家之前,肯定吃了不少苦。 可他呢? 他只顾着生气、发怒,却忘了苏寻月的不易,只记得她的背叛与伤害。 二人成亲三余载,他还经常冷落苏寻月。 他不仅辜负了苏寻月,甚至还用墨初、念初的性命威胁苏寻月。 这么一想,他简直就是个混蛋。 沈知行想到这里,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握着苏寻月的手,目露歉意:“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往后,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再也不分开。” 苏寻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想说,她并不想和他在一起。 苏寻月心绪复杂,沈知行虽然是墨初和念初的亲生阿爹,可也是话本里头的男主。 在话本里,沈知行跟宋言心才是一对,如若他强行跟自己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若是最后沈知行还是跟宋言心在一起呢? 苏寻月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她不愿意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更何况端静公主、汪保忠,甚至还有三皇子他们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将军府。 若是她真的跟沈知行在一起,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不想墨初、念初他们有事。 跟沈知行在一起,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对待什么事都很谨慎。 尤其是终身大事,她不能糊涂。 她知晓沈知行的性格,他若是不愿意做的事,旁人强迫不了,他要跟自己一起,也没人拦得住他。 唯一的出路就是逃跑。 可是她还有墨初和念初需要照料,她总不能让两个孩子跟着她颠沛流离。 而且,带墨初、念初一起跑的难度太大,她一有动作,沈知行肯定就会发现的。 昨天晚上,她就一直强调苏墨初和苏念初不是他的孩子,可沈知行根本不听。 他很肯定,苏墨初、苏念初就是他的孩子,也不知他为何如此笃定。 不过……孩子…… 想到孩子这两个字,苏寻月忙隔着被褥摸向自己的肚子,她怎么就忘记这事了? 苏寻月没有附和沈知行的话,反而问他:“寄礼呢?” 自她昨晚来到这处院子,就没有看到张寄礼,苏寻月担心沈知行会对他不利。 苏寻月又摸了一下肚子,她的动作太过于明显,沈知行不想发现都不行,他的眼神立马变了。 得知苏寻月是四年前那夜的女子,还给他生了墨初和念初,之后又气苏寻月让他的孩子喊别人阿爹,一晚上大悲大喜,沈知行已然忘了苏寻月之前害喜的事。 难道苏寻月真的怀了张寄礼的孩子? 沈知行的眸色沉了下去,他压抑着心头的难受和嫉妒,尽量平静地说:“他活得好好的,你不必担心。” 活得好好的?那有没有受伤? 苏寻月顿时一阵愧疚,若不是她,张寄礼也不会遭受这些,她连忙道:“寄礼是无辜的!你快把他放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张寄礼因为她出了什么,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苏寻月越解释,沈知行眉宇间的阴霾就越重,等她说完,沈知行的声音都变冷了,“所以呢?你想让我原谅他,不计较他骗了我,引诱我的妻子,还想当我孩子的爹?他这是在欺诈朝廷命官,罪应当诛!” 如若他真的听信张寄礼的话,那他不仅没了孩子,甚至还会失去了苏寻月。 此事若是上奏朝廷,张寄礼根本活不了。 他念在苏寻月的份上,才没有取他性命,这已然是最大的恩赐了。 苏寻月听到“罪应当诛”这四个字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看向沈知行,“难道你想让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阿爹么?” 她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苏寻月已然记不清她骗了沈知行多少次,可她也是没有办法,她只想活着,难道有错么? 第128章 引诱了苏寻月 听到苏寻月亲自说出口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沈知行的心口一阵绞痛,以至于他捂着胸口,死死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味,“你又在骗我对不对?” 他一直以为苏寻月和他一样,这四年来,一直不间断地寻找着彼此,期间没有爱上任何人,也没有跟任何人有亲密关系。 可他错了。 苏寻月不仅爱上了别人,还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如若他早些发现苏寻月就是那夜的女子,是不是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他在恨自己的同时,也在恨张寄礼,恨他趁虚而入,引诱了苏寻月。 恨得他的双眼又开始变红。 苏寻月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她低着头,“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怀了寄礼的孩子,我们的事已然过去了,求将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沈知行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般,“你觉得我该放手?看着你幸福安稳地和另外一个男人过一生?” 他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寻月:“我告诉你,我做不到,苏寻月,你最好不要骗我!来人,请大夫过来!” 苏寻月的手无意识地抓着被褥,尤其是听到沈知行要请大夫的时候,她的紧张几乎溢于言表。 即便昨天晚上已经见到暴怒的沈知行,可今日见了,她还是不适应。 嫁给沈知行三年多,她从未见过沈知行生气,他永远都是淡淡的,哪怕是愤怒之时,语气也是轻缓柔和的。 可是今日他眼眶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属实把苏寻月吓到了。 沈知行看在眼里,看出苏寻月内心的慌乱,心里隐隐约约猜到她在骗自己,语气不由得变轻了一些,“我知道是我从前不好,是我冷落了你。” “如今我已知错,还找回了彼此,为了张寄礼,你连墨初跟念初都不要了?” 他希望苏寻月是在骗自己的,或许她心里头还在怪自己,但没有关系,日后,他一定好好对苏寻月的。 他们还有一儿一女,往后的日子里他们会一家团圆的,一定会的。 苏寻月闻言怔住。 沈知行在向她认错? 她抬眼看他,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沈知行从来都是好高大上的,他是少年将军,天之骄子,从不屑于向谁低头认错,更别提是对她。 可他今日却用一种卑微的姿态,在向她认错。 她不由得有些心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她不该用这种方式刺激沈知行,毕竟这种方式确实很难让人接受。 可是,也只有这种方式能让沈知行死心。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上辈子婚前失贞,沈知行问都问没有问,就派人把她吊死了。 她要怎么相信沈知行? 苏寻月到底还是没有退缩,因为心里想着事,她一时竟忘了说话,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动又委屈。 沈知行的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面庞透露出丝丝的期待,“月月,墨初和念初还小,他们需要阿娘,也需要阿爹,所以你不能不要他们。” 也不能不要他。 只是后面一句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知道苏寻月会懂。 苏寻月摇头,“我没有不要墨初和念初,”她急切地辩解,“你先放了寄礼,事情是我做的,要杀要剐随你。” 沈知行深吸口气,他已经再给苏寻月机会了,偏偏她还要跟自己作对。 张寄礼如今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拔掉不易,可是不拔,这根刺会一直扎着他,不让他们二人靠近。 可如若可以让苏寻月回心转意,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伸手拉住苏寻月,强硬地把人带进怀里。 苏寻月挣脱不得,只好顺势倒在沈知行怀中,仰头看着他。 “月月……”沈知行抱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的唇瓣温热且干燥,落在她额头上时,令她的身体微颤了一下,“如果你是怕我介意孩子的事,那我告诉你,我会把他当作亲生孩子一般。” 这是沈知行之前没有说出口的话。 苏寻月被张寄礼引诱,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冷落了苏寻月,苏寻月才会跟张寄礼…… 既然之前是他做错,那他就弥补,“我不允许你带着墨初、念初嫁给他。” 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他还活着,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喊别人阿爹? 他没有办法做到,更不会眼睁睁看着苏寻月嫁给其他人。 “你……你疯了吗?”苏寻月震惊地瞪大了双眸,“我怀的是别人的孩子。” 她万万没有想到,沈知行居然会如此大度,大度到帮别人养孩子。 即便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沈知行也不介意,还会把孩子当作是自己的孩子。 难道他就这般爱自己?即便是爱屋及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帮人养孩子他都不介意,那他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苏寻月已经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沈知行只是低头亲她,“即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那便是我的孩子,月月,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不介意。” 苏寻月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身体因为昨天晚上被满足,此时也没有蠢蠢欲动。 她沉默着,直到大夫的到来。 沈知行很是体贴,怕她与其他男子有肢体接触,就会有反应,于是特意请了女医。 他扶着苏寻月坐起来,也没有走,不知是怕苏寻月与女医串通起来还是怎样,他根本没有走开的意思。 女医见他没有走,便拿出脉诊垫,“夫人,请把手伸出来。” 方才沈知行帮她穿上了中衣,可锁骨上的红痕还是藏不住,女医也看到了,但也只当看不到。 苏寻月有些犹豫,可沈知行一直在看着她,伸手和不伸手,都是一样的结果,无论如何,沈知行都不会放她走。 那她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她做了那么多事,沈知行都不介意,说什么也要跟她在一起。 苏寻月觉得很心累,但最后还是伸了手。 女医把手搭在苏寻月的脉象上,明明是苏寻月被人诊脉,可紧张的人不是她,反而是沈知行。 第129章 使劲地折腾她 女医诊完脉后,沈知行立马问:“大夫,如何?” 女医恭敬回答:“恭喜,这位夫人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两个多月? 那岂不是就在京安的时候怀上的? 沈知行顿时呆愣住了,苏寻月竟然真的怀孕? 他以为苏寻月是骗自己,可大夫告诉他,苏寻月已经有了两个多月身孕,也就是在京安的时候怀上的。 可那时,他与苏寻月根本没有同房,唯一的解释就是苏寻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本来还自信满满的沈知行,听到医女的话后,直接沉默了起来。 苏寻月没有骗自己。 见沈知行没有说话,医女以为他太过于开心,继续道:“夫人虽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但胎脉还未平稳,要禁止同房。” 医女见苏寻月锁骨上的红痕,便知道二人昨天晚上定然是行房了,所以才会让他们节制一些,“至少要等到三个月之后,胎象稳了,才可同房,但也要节制一些。” 沈知行此时也回过神来了,点头,“多谢医女。” 他又问了一些注意事项。 苏寻月垂着眼睑不说话,只觉得尴尬极了,昨天晚上,沈知行简直像个猛兽一般,使劲地折腾她。 今日知道她怀孕,沈知行应当不敢乱来了。 苏寻月也松了一口气,她之前还怕自己的脉象会有问题,但是并没有,医女根本没有发现她服用了假孕药。 她知道沈知行多疑,早在西北的时候,她肠胃不舒服,也就是“害喜”的第二天,她就服用了假孕药。 服下假孕药之后,脉象就会跟普通怀孕妇人的脉象一般,只是到了第六个月,假孕药就会失效,自然小产。 这是苏寻月在医书上看到的。 当年因为怪病发作,苏寻月看了许多的医书,想要医治自己的怪病。 不曾想,医书上竟没有记录她这种怪病,倒是让她看到了避子汤、假孕药等等。 今日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只是沈知行根本不打算放过自己,即便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他也不介意。 苏寻月已然不知该怎么办。 服用假孕药后,这六个月她都不会怀孕,所以这一次她不用喝避子汤。 苏寻月在想事情,根本没有听清楚医女在说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医女已然走了,房间内只剩下她跟沈知行。 苏寻月还不死心,还想沈知行放了自己,于是道:“如今你相信我没有骗你了吧?”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我确实怀了寄礼的骨肉,你快把他放了。” 沈知行看向苏寻月尚且平坦的肚子,心里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他忽略心痛感,声音沙哑着,“是他引诱了你!他死有余辜!” 此时此刻,沈知行恨不得杀了张寄礼,他怎么敢在这种情况让苏寻月怀孕?若是被人怀疑,苏寻月又该怎么办? 沈知行心疼苏寻月,可苏寻月竟还护着张寄礼,他气不过,就要站起身。 苏寻月见了,也顾不得身上的不适,忙抓住他的胳膊。 沈知行怒视着她,咬牙切齿,“你还护着他?” “不关他的事,是我自愿的。”苏寻月忍着酸胀道:“是我自愿为他生儿育女。” 苏寻月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如若沈知行真的杀了张寄礼,那她就是千古罪人。 可若是让她承认自己骗了沈知行,只怕他会更加生气。 苏寻月完全没了主意。 沈知行闻言,目光骤然变冷,“月月,你先放手。” 苏寻月摇头,甚至从身后抱住了他,“沈知行,你不要迁怒于寄礼。” 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张寄礼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张寄礼帮了她那么多,她不仅未能帮他找到兄长,还让沈知行误会他,差点要杀了他,是她不好。 可苏寻月也不知该怎么办,她只能紧紧抱着沈知行,不让他走。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主动抱他,沈知行应当感到开心才是。 若是之前,他一定会欣喜若狂,觉得苏寻月终于回心转意,再次喜欢上了自己。 可如今,他却半分也高兴不起来。 他只觉得悲伤,胸腔似乎被撕裂成碎片,鲜血淋漓。 原来苏寻月对自己早就没有感情了,她真的爱上了张寄礼,愿意为他生儿育女。 可笑的是,他居然以为苏寻月怀孕是骗他的。 多么可笑? 他沈知行居然如此自大,自大到以为苏寻月还喜欢自己,自大到苏寻月会和他在一起。 可是就算苏寻月喜欢上了其他人,怀上其他人骨肉,他也放不开她。 “月月,放手,听话。” 苏寻月却是摇了摇头,将脸颊靠在他背脊处,喃喃道:“别走。” 沈知行握紧双拳,他确实想跟张寄礼算账,可被苏寻月这般抱着,又狠不下心推开她。 夏日衣衫本来就薄,苏寻月还只是套了一件薄薄的中衣,他能感受到苏寻月的柔软和温热,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沈知行深吸几口气,压抑住体内躁动的欲望。 苏寻月并没有发现,反而轻轻蹭了几下,声音哀求道:“沈知行……你别生气好不好?别走。” 沈知行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将苏寻月抱进怀中,轻拍着她的肩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于苏寻月怀了别人的孩子,说不介意是假的,可他更多的是担忧和心疼,心疼苏寻月被张寄礼引诱。 可让苏寻月堕胎,他也舍不得,怕伤害到苏寻月的身体。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苏寻月,气她归气她,可他终究舍不得真的伤害她。 所以他索性不说话,心里头也在难受纠结着。 苏寻月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沉默着,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抱着抱着,二人都有些情动了。 苏寻月察觉到沈知行的变化后,忙跟他拉开距离,咽了咽口水道:“总之你别伤害他。” 她的身体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可医女说,他们要节制,短期内,他们不能同房,只要沈知行不接近她,她就能忍着。 偏偏沈知行又抱住她,亲着她的后颈,“我可以不伤害他,但是月月,你不能离开我。” 第130章 可是想了? 苏寻月似乎点了点头。 她已然没有任何办法,无论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是她喜欢上了别人,沈知行都不愿意跟她和离、放她走,更别说他现在还知道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 如今又加上了一个张寄礼,她根本没有退路,难道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张寄礼死掉? 她做不到。 况且她不知道沈知行把张寄礼关在哪里,她养了死士,若是她此时想走,只要派出死士,也有百分之九十的胜算能逃离沈知行。 只是张寄礼的安全,她不得不妥协。 逃跑的事,只能待她的人找到张寄礼,再将他救出来,再从长计议。 她还是怕自己被吊死,还是怕自己保护不了墨初和念初。 她抿了抿唇,到底还是道:“我答应你,只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你真的能接受么?” 苏寻月还是抱有期望,希望沈知行介意,可以放她走。 沈知行却抱紧她,“我会慢慢接受。” 在西北时,见苏寻月害喜,他就想过,若是苏寻月真的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就把孩子当作亲生孩子对待。 只是想是一回事,真正面对现实,却又是另一回事,说完全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只能让自己慢慢接受。 苏寻月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觉得很可惜。 她推了推沈知行,“我饿了,想吃饭。” 别抱她了,再抱她,她又要忍不住了。 也不知为何,苏寻月觉得最近的身体很是贪心。 明明昨天晚上才经过一晚如此猛烈的对待,可今日,只是被沈知行抱了一会儿,竟又开始想了。 苏寻月只想离沈知行远远的。 然而沈知行却不肯松开她,低头吻住的她耳垂,“可是想了?” 其实沈知行也发现了苏寻月身体的特殊性,之前与他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她的身体就会有反应。 他吻着苏寻月耳朵周围的皮肤,酥麻的痒意从脚趾窜到尾椎骨,令她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苏寻月伸手去推他,“沈知行……” 她说不出来,觉得很羞耻。 沈知行却一直诱惑她,“我可以帮你,是不是只有我可以让你如此?” 他之前看到过苏寻月跟张寄礼一起,他虽然妒忌,却也发现,苏寻月与张寄礼有肢体接触,苏寻月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反应。 所以他猜测,只有自己才能让苏寻月的身体有反应。 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寻月的身体早已选择了他。 即便是这种事,他也要比较。 张寄礼喊苏寻月月儿,他便喊苏寻月月月。 苏寻月被沈知行撩拨得几乎站不稳,红着脸想否认,可声音却小得像蚊子哼哼,“不是……” 她虽然极力克制着,可声音仍旧颤抖的厉害,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 沈知行眸色渐浓,低声唤道:“月月。” 苏寻月微微闭上眼睛。 沈知行轻轻拢住了苏寻月的腰,“是不是只有我?” 他能感受到苏寻月的身体变化,知道她在渴望中,偏偏他又不愿意帮她,要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苏寻月咬着牙不愿意吭声。 沈知行也不动,二人暗暗在较劲着。。 他们其实很像,都不愿意向彼此认输。 可沈知行太过于狡诈,居然俯下身,含住了她柔软的嘴唇,带着强势和占有欲,仿佛要将苏寻月吞入腹中。 一吻毕又放开她。 苏寻月直接站不稳了,靠在沈知行的的身上,喘息着,浑身发烫,脑袋昏晕。 “你说是不是?”沈知行的手指摩挲着苏寻月的脸,轻轻地捏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苏寻月已然被他蛊惑着。 这人天天说别人引诱自己,其实最会引诱她的人,明明就是他。 苏寻月被他勾得不能自已,到底还是艰难地点了一下。 沈知行见了,顿时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他低哑道,“只有我。” 说罢,沈知行直接抱起她。 苏寻月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眼前的世界忽然晃悠起来。 等到她清醒时,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浑身无力,被子滑落,露出雪白纤细的脖子。 沈知行覆在她身上,“我让人送饭进来。” 苏寻月整个人还处于迷糊中,沈知行太过于好学,在她假孕的情况下,也能让她的身体满足。 而且时间还非常短。 想到方才的事,苏寻月多少有些不自然,尤其是看到沈知行喂她吃东西的手,她恨不得挖条地缝钻下去。 沈知行瞧她娇羞的模样,低声一笑,明知故问,“怎么了?” 苏寻月不敢看他,摇摇头表示没事。 沈知行道:“来张嘴吃饭。” 此时已经中午,苏寻月也顾不得其他,张嘴吃了起来。 期间,沈知行一边喂她吃东西,一边帮她擦嘴。 吃饱后,苏寻月便问起陈嬷嬷的伤势。 沈知行说找了大夫守着陈嬷嬷,苏寻月这才放心。 “你跟墨初、念初怎么说的?”苏墨初和苏念初从前问有关阿爹的事,她都说他们阿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能让苏墨初、苏念初认他为阿爹,苏寻月很好奇他用了什么方法。 沈知行给她斟了一杯茶漱口,“这个保密。” 他并不打算告诉她自己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认他,总要留下点悬念,才能显得他神秘。 好让苏寻月对他好奇。 苏寻月:“……” 她还以为沈知行会说呢,没想到他直接说这种话。 苏寻月瞪他,“不告诉我就算了。” 沈知行笑了笑,拉她坐在腿上,“母亲入夜后,便会到合州。” 在他得知墨初、念初是自己的孩子后,他便派人通知了母亲。 母亲是长辈,苏寻月向来尊敬她,她若是来了,苏寻月就算是跑也要斟酌考虑一番。 他怕苏寻月带着墨初、念初跑掉,索性告知了母亲。 母亲听闻苏寻月为他生了一对龙凤胎,当下就直接过来了。 她盼了这么久的孙子,苏寻月居然早就生下了,而且还是龙凤胎,她简直高兴坏了。 苏寻月自然知道沈知行在想什么,告知柳氏,不就是怕她跑掉么? 沈知行确实聪明,知道她最是舍不得墨初和念初,柳氏又盼着抱着孙子,她若是跑了,也带不走墨初和念初。 第131章 我要亲亲你 她又那么爱墨初和念初,定然会舍不得跑掉。 苏寻月在心里头叹气,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坐起身,“我去看一下墨初和念初。” 昨天晚上她就回来,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墨初和念初,反而跟沈知行纠缠在一起,如今倒是有空了。 她掀了薄被,刚准备下床,沈知行却按住了她的肩膀。 苏寻月抬眸。 沈知行道:“你能走路么?累不累?” 他昨天晚上根本没有收着力,折腾苏寻月许久,方才又帮她疏解了一回,沈知行怕她累。 苏寻月觉得沈知行太过于别扭,昨夜缠着她不放的人是他,若是真的怕她累,为何昨夜不肯早点放过她? 如今却来关心她累不累,昨夜干什么去了? 苏寻月忍着骂人的冲动,嘴上却道:“不太累。” 话落,她就要起身。 沈知行见了,忙扶着她,“我跟你一起去。” 苏寻月没有拒绝,任由他帮自己穿上外袍,洗漱。 收拾完毕,沈知行又扶着她出门。 苏寻月的走路姿势有些别扭,而且还腰酸腿软的,确实有些难受,但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尽量平静的往外走。 两人刚出房门,就碰见了迎面走来的苏念初和苏墨初。 见到苏寻月和沈知行,苏墨初和苏念初忙冲过来,一把抱着苏寻月。 二人太想苏寻月了,有些不知轻重,整个人直接撞到苏寻月的身上,差点让苏寻月站不稳,幸亏身后有沈知行扶着。 沈知行稳稳地抱着苏寻月,对着苏墨初和苏念初道:“你们小心一些,阿娘——”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寻月打断,“阿娘给你们带了许多礼物。” 听到有礼物,苏念初鼓掌,又要亲苏寻月,“阿娘,你快弯腰,我要亲亲你。” 一段时间,苏念初整个人似乎又圆了一些,不过也长高了不少,唯一不变的是,还是这般爱撒娇。 苏寻月对他们向来有求必应,听到苏念初要亲自己,她笑着蹲下来,只是蹲下来的时候,只觉得更加难受了。 腿这么软,她根本蹲不下来。 沈知行看在眼里,双手握着她的腰,让她别蹲,随后抱起苏念初,“这般,你就能亲到阿娘了。” 苏念初先搂住沈知行的颈脖,嘟着嘴巴亲了亲他的侧脸,甜甜道:“谢谢阿爹。” 这是苏念初第一次亲她,沈知行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整个人像是呆住了一般。 苏寻月哪里见过这样的沈知行? 沈知行从来就是冷静沉稳之人,即使再激烈的场面他也能够做到游刃有余,这般傻傻的,还是第一次见,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阿爹?”苏念初伸手在沈知行眼前晃了晃,“阿爹,你怎么啦?” 沈知行回过神来,微微侧过身去,让苏念初亲到了苏寻月。 她一连亲了好几口,还想苏寻月抱,张开双臂,“阿娘抱抱。” 苏寻月刚想抱苏念初,却被沈知行躲开,“我抱着便好。” 苏念初吃得圆滚滚的,体重可不轻,苏寻月身子又不太舒服,他怕她抱不住。 苏念初撇了撇嘴,乖乖地窝在沈知行怀里,仰头看着苏寻月,“那就让阿爹抱着我吧。” 阿爹长得高,力气又大,抱着比较安全。 苏墨初也凑上来,“我也要抱抱。” 他扯了扯沈知行的袍子。 苏墨初比苏念初成熟一些,虽然知道沈知行是他的亲爹,可他并没有喊他阿爹,不知是叫不出还是其他原因。 反正他就是不喊。 沈知行也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尤其是看到他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沈知行总是觉得很奇妙。 怎会如此像?为何他当初没有想到苏墨初是他的孩子? 低头看着墨初,沈知行笑了一声,也蹲下身子把苏墨初抱了起来。 苏念初直接大喊起来,鼓着掌,“阿爹好厉害!居然可以一同抱起我跟哥哥!” 她从来没有试过这样,不由得兴奋起来,还示意苏墨初,“哥哥你快看,我们一样高了,好厉害!” 苏寻月看着父女、父子亲昵的画面,忽然觉得心里头有些复杂。 她一直以为,只要她给苏墨初、苏念初很多很多的关心,他们就不需要阿爹。 可今日她才知道,她作为阿娘,有很多事情,她其实做不到。 就比如一起抱起两个孩子,她就做不到。 她一直知道沈知行会是一个好父亲,如今看来,她确实没有看错。 苏墨初却不说话,只鼓着一张脸,要凑近苏寻月,“我要看娘亲。” 沈知行便抱着他们靠近苏寻月。 苏寻月摸了摸苏念初和苏墨初的脑袋,目光温柔,“阿娘在这里呢。” 苏墨初却自顾自地地道:“阿娘,我学了《三字经》,我要背给你听。” 这段时间,苏墨初和苏念初都跟着张寄礼读书写字,已经认识很多字了,甚至会背三字经。 “我也会背!”苏念初也跟着一起背,“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一旁的沈观听得咋舌,小姐和少爷也太聪明了吧?这《三字经》背得比贺副将还要流畅。 真想让贺副将来听听少爷和小姐是怎么背诗的。 可是想到贺副将那高大威猛的身躯,沈观就觉得还是别叫贺副将过来,若不然,他恼羞成怒,肯定会打扁自己。 他并没有要贬低贺副将的意思,他就是觉得少爷和小姐很厉害而已。 苏墨初和苏念初不知沈观心里头的想法,他们二人背完《三字经》,就得到了苏寻月和沈知行的一顿夸奖。 苏念初骄傲地叉着腰,“张阿爹说了,我跟哥哥都是天才,将来都能当状元郎。” 听到“张阿爹”这三个字,苏寻月忙看向沈知行,果然看到这人的脸全绿了。 苏寻月有些心虚,她让苏墨初、苏念初喊张寄礼阿爹确实不对,可是她也是逼不得已才会这样做。 沈知行怎么能这么小气呢? 小气的沈知行此时看着苏寻月,“念初乖,阿爹是不能乱喊的,我才是你们阿爹,以后,你们喊他夫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咬牙切齿。 苏念初不解,看向苏寻月,“可是阿娘让我们喊张阿爹为阿爹的。” 第132章 命真好 他们最是听阿娘的话,如今阿爹又让他们喊张阿爹为夫子。 苏念初都被他们搞懵了,小小的脑瓜子里有大大的疑问。 苏墨初也看向苏寻月,“我喜欢张阿爹,他什么诗词都会背。” 这话简直就是一把刀子,直直捅进沈知行的心口窝。 苏墨初不愧是和他长得像,连说话气人的功夫都如出一辙,怪不得同僚别人都说他是一块又硬又臭的石头。 他如今倒是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眼看着沈知行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苏寻月颇为头疼,又怕沈知行迁怒于张寄礼。 毕竟张寄礼现在下落不明,被沈知行关着,为了张寄礼安全,苏寻月只能道:“之前喊阿爹是为了玩游戏。” “眼下游戏结束了,你们又找到了真正的阿爹,若是再喊他阿爹,那你们便输了。” 苏墨初和苏念初正是好动爱玩的年纪,也爱玩游戏,更爱赢。 听到喊张阿爹会输,苏念初顿时伸出小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认认真真道:“那我以后不喊了,我们要赢。” 苏寻月看着她莲藕一般的小手,忍不住亲了好几口,惹得苏念初咯咯笑,“阿娘,痒痒!” 苏墨初也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以后我就喊张夫子。” 他的语气多少有些遗憾,沈知行也听出来了,忍不住道:“阿爹已然找到你们了,你可以喊我阿爹。” 沈知行其实很期待墨初喊他阿爹,他太过于倔强,对他也淡淡的。 他没有跟过三岁多的娃娃打交道的经验,他怕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孩子。 唯一跟苏念初和苏墨初打过的交道,就是他曾经给他们编蚂蚱,还送了一副弹弓给苏墨初。 可惜他当初易了容,苏墨初肯定没有认出他来。 苏墨初抬眸盯着沈知行看了许久,抿着唇不说话,还是不愿意喊他阿爹。 沈知行心里虽然觉得难受,但也不强求,他相信墨初会接受自己的,只是道:“今晚祖母会过来看你们。” 提到祖母,苏念初立马想到了经常跟他们玩捉迷藏的外祖母,她问:“外祖母为何不来?祖母也会跟我们玩捉迷藏么?” 外祖母? 沈知行想到了天童寺的小竹院,也终于清楚,苏寻月为何经常去天童寺,原来是去看墨初和念初。 当时小竹院里,住的应当是墨初和念初。 他曾经离墨初、念初如此近,却没有见到他们。 又想到端静那晚气势汹汹地带苏寻月去小竹院,若不是苏寻月早已做好准备,被人看到墨初和念初,后果他简直不敢想。 一时间,沈知行看苏寻月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心疼。 苏寻月哄着苏念初,“外祖母有事,等她忙完了,再来找你们玩,至于祖母——” “祖母很喜欢你们,一听阿爹找到了你们,她便坐马车过来。”沈知行顺势接过苏寻月的话。 听到祖母喜欢他们,苏念初哼了哼,“我跟哥哥那般可爱,谁都会喜欢我们的。” 说到这儿,她转头朝苏墨初挤眉弄眼,“哥哥,你说是吧?” 苏墨初点头附和。 苏寻月听到苏念初的话,笑开了。 沈知行也露出微笑,看着苏寻月,“我们到那边去坐坐。” 随后,沈知行将苏念初举过头顶,苏念初欢呼着搂紧他的脖颈。 沈知行抱着苏念初转了几圈,才缓缓将她放在地上。 苏墨初看着,却没有行动。 苏寻月也察觉出来了,“墨初,你不想玩么?叫阿爹也抱抱你。” 苏墨初摇头,“阿娘,他怎么这么晚才来找我跟妹妹?” 他指的是沈知行。 虽然能找到阿爹,他挺开心的,可他总觉得阿爹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苏寻月被他这话给问住了,她刚想回答,沈知行却直接抱起苏墨初,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苏墨初板着一张脸让他放自己下来,“你放我下来,我一点都不想玩。” 其实不是。 他想玩的,就是不知怎么开口,也不想开口求这个阿爹。 苏念初靠在苏寻月怀里,大声道:“可好玩了,哥哥玩了,便知道。” 沈知行也不管苏墨初说什么,还是坚持带着他玩。 一家四口玩了一整个下午。 天还没有黑,沈观就来报,说是老夫人来了。 苏寻月等人还没有出门迎接,柳氏已然跑了进来,看到苏寻月旁边的墨初和念初,忙迎了上去,“你们就是墨初跟念初呀,我是祖母。” 苏墨初和苏念初奶声奶气道:“祖母好。” 柳氏直接笑开了花,这两个娃娃太惹人喜爱了。 她身后的关嬷嬷只觉得脸疼,因为她之前说过苏寻月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如今她不仅能下蛋,甚至还生了一对龙凤胎。 命真好。 关嬷嬷不得不朝沈知行和苏寻月行礼,“将军夫人好。” 柳氏已经抱起了苏念初,还想抱苏墨初,被沈知行阻止了,“母亲别逞强。” 他一个壮年男子抱两个娃娃还好,母亲四五十岁的人,哪能抱得动? 柳氏讪讪的,只能把苏念初递给沈知行,“快把孩子抱稳了,小心别摔着。”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边拿起帕子擦汗,方才急匆匆地跑来,热出了满额的汗水。 沈知行替她倒了杯茶,“母亲喝口水歇息片刻。” “嗯。” 她手里还牵着苏墨初,这时看向苏寻月,“月儿,谢谢你,这些年,你辛苦了。” 沈知行已然跟她说了当年的事,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早在四年前,她就已经当上了祖母。 但她不知道,以为苏寻月子嗣艰难,还纳了一房小妾给沈知行。 她真的太过分了。 柳氏哭得不能自已,苏念初忙伸出胖手帮她抹眼泪,“祖母别哭别哭。” 苏寻月也劝慰道:“母亲,我没事。” 柳氏哽咽道:“我……我对不起你。” “母亲莫要自责,这件事并不怪您。”苏寻月轻拍着她的背部。 柳氏还是很愧疚,手抓着苏墨初、苏念初不放,可见她确实很喜欢他们,怎么看都看不够,还让关嬷嬷把长命锁等东西拿上来。 她帮苏墨初、苏念初戴上。 赶了半天的路,柳氏也不累,还要跟苏墨初、苏念初玩捉迷藏。 多一个人爱苏墨初、苏念初,苏寻月觉得挺好的,只是他日她要带他们走,恐怕不容易。 沈知行不知她的想法,他在桌底下,拉着苏寻月的手。 二人十指紧扣。 正在这时,沈观急急地跑了进来,“将军夫人,端静公主在外边求见。” 几乎是沈观的话音刚落,苏寻月的掌心就开始变冷,随后甩开了他的手。 第133章 十指紧扣 苏寻月想不到端静公主为何会过来,她立马站起身,对着魏嬷嬷道:“带少爷和小姐回房间。” 又蹲下身子摸了摸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脸,“你们乖乖在房间里待着,别出声。” 她怕端静公主看到苏墨初和苏念初,会对他们不利。 如若只是她一个人,她倒是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苏墨初和苏念初在,她不能冒险,她必须先保证两个孩子安全无虞。 苏念初忙捂着自己的嘴巴,懂事道:“阿娘放心,我跟哥哥保证不闹腾,乖乖在房间里等着你。” 苏寻月又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温柔道:“真乖。” 做完这些,苏寻月就要出去,却被沈知行拉住了手,再次跟她十指紧扣,“月月。” 他想说有他在,可他这人嘴笨,向来都是做得多,说得少。 因为知道了墨初、念初的存在,沈知行也明白苏寻月当初在小竹院的无助。 他紧紧地握着苏寻月的手,“你跟墨初、念初他们一起,我出去便好。” 他跟苏寻月说过很多次,他会保护苏寻月。 从前他确实做得不好,导致苏寻月对他不信任。 没关系,接下来的时间,他会证明给苏寻月看,他可以保护好他们,不会让他们受伤的。 柳氏也跟着道:“我跟行儿一起出去,月儿,你别怕,端静若是敢伤害你们,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住你们。” 苏寻月却没有退缩,“我们一起去。” 她倒要看看端静公主过来做什么,有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 “母亲,你到合州的消息,可有告诉其他人?” 她总觉得不对,端静公主来得太快了。 也就是说柳氏前脚刚来合州,端静公主后脚就来了,是不是太过于凑巧? 柳氏也发现了,她皱眉,“你的意思是府里头有端静的内应?我谁也没说,也没说墨初、念初的事。” 苏寻月没说话,而是看向一旁的关嬷嬷。 她其实一直怀疑,关嬷嬷是端静公主的人,只是她没有证据。 被苏寻月注视着,关嬷嬷慌乱地摆手,“不是老奴,就算老奴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端静公主通风报信啊!” 她这句话似乎有些奇怪。 关嬷嬷在她身边这么多年,除了有些势利眼,倒也没有什么大的缺点。 柳氏道:“你既然没做,那定是端静公主派人盯着我的,这件事我会查清楚,若真是我身边的人,定不饶她。” 关嬷嬷面色惨白,“奴婢绝无此心。” 苏寻月淡淡扫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可沈知行已然叫人把关嬷嬷拖了下去,“审清楚,这般诋毁主母的人,不必再留着。” 即便关嬷嬷不是端静的人,就凭她之前对苏寻月不敬,沈知行也不会姑息她。 关嬷嬷被拖下去时,忍不住喊冤枉,一直让柳氏救她。 可惜柳氏也觉得沈知行做得有道理,她来合州,也就关嬷嬷知道,她很难不怀疑关嬷嬷。 况且关嬷嬷本就对苏寻月不满,见她嫁入沈家三年多,没有生下孩子,便对她诸多怠慢,她早该察觉到端倪的,只是碍于旧情,她不愿意追究罢了。 这次,她定不会饶了关嬷嬷。 关嬷嬷被拖下去之后,屋子里恢复平静。 苏寻月感受到沈知行握着自己手,很紧很紧,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镶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她抬眸看他,却见沈知行也看向她,“相信我。”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苏寻月莫名安心,她没说什么,和沈知行、柳氏一同走了出去。 果然,一走出大门,就看到了端静公主的鸾车。 知道他们来,端静公主也不出来,似乎还要他们三拜九叩请他们出来。 沈观直接在旁边大喊着:“大将军、夫人、老夫人到!” 这是在提醒鸾车内的端静公主,大将军来了。 好一会儿,端静公主才让人掀开车帘,从鸾车上下来,“沈大将军、夫人、老夫人,许久未见,你们可好?” 端静公主今日穿了件红裙子,显得格外艳丽张扬,脸上仍然是往常那种骄傲嚣张。 她的目光从苏寻月的腹部掠过,最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沈知行、苏寻月、柳氏朝她行礼,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苏寻月:“公主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还有几日的时间,端静公主就要成亲了,此时却过来合州,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 端静公主笑道:“听闻大将军认回了一双儿女,本宫特意过来瞧瞧,顺便认一下干女儿和干儿子。” 她果真知道了墨初和念初的存在。 听着她的话,苏寻月几乎把手掌心抠破,还是被沈知行阻止了。 他另一只手扶着苏寻月,淡淡地拒绝道:“不必,微臣受不起。” 端静公主却不愿意放弃,“本宫与他们投缘,想认下这两个孩子,他们在何处,本宫想见见他们。” 她看到苏寻月一脸害怕的模样,端静公主就觉得有趣。 那两个孩子,应当就是沈知行和苏寻月的软肋罢? 她倒是不知道,二人在四年前就勾搭上了,还生下一双儿女。 这么隐蔽的秘密,苏寻月居然瞒了他们四年! 当真有手段,连她都被蒙骗了。 她就知道,天童寺那个小竹院里边有秘密。 苏寻月竟然敢愚弄她! 想到当时她被苏寻月耍得团团转的事,端静公主就吞不下这口气。 她就是要恶心苏寻月,让她的一双儿女喊自己干娘! 苏寻月听出端静公主口气中的轻蔑,她不愿意端静公主见苏墨初和苏念初,更加不愿意认她为干娘。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他们身子不适,恐会冲撞到公主。” 柳氏也帮腔道:“公主还未嫁娶,怎能乱认干亲?若传出去,怕是会影响公主声誉。” 端静公主冷哼一声,“本宫不在意,你们这是不欢迎本宫?” 柳氏道:“公主误会了。” 端静公主道:“既如此,那便带本宫去看看他们,本宫还给他们带了礼物。” 沈知行却忍不了,“沈观送客,公主若是还敢耍花招,别怪微臣不客气。” 他的话里带着浓浓的警告。 第134章 他想跟她单独相处 端静公主想到沈知行的手段,虽然有些怕,但错过这么一个好时机,她又不甘心,日后再恶心苏寻月,怕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她冷笑一声:“沈大将军这是在威胁本宫?若本宫今日非要进去呢?” 本来沈知行带苏寻月去西北,她就有意见,好不容易在合州找到他们,还知道他们有一双儿女,端静公主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羞辱他们的机会。 沈知行不动声色地挡在苏寻月身前,沉声道:“公主若是执迷不悟,大可以试试。”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杀过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浑身透露着一股血腥煞气。 端静公主被吓到,但还是硬撑着,“你敢动本宫一根毫毛,本宫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知行不屑,就要让人拿长枪过来。 柳氏也连忙拉扯沈知行,低声劝道:“别忘了公主身份尊贵,我们惹不起。” 沈知行却还是一意孤行。 端静公主愣住了。 她原以为沈知行至少会顾及一下自己的颜面,却没料到沈知行会说出这番话,连考虑都不用考虑吗? 沈知行莫不是真的想杀她? 端静公主紧了紧手掌,“沈大将军这是要造反?” 她是公主,沈知行居然敢动她! 沈知行还是没有搭理她,而是一直安慰着苏寻月,“莫怕,没事的。” 他知道苏寻月怕端静公主,但他会尽最大努力,以他的方式把端静公主这个威胁解决掉。 端静公主咬牙切齿,沈知行竟敢这样对她说话,他以为他能耐得了谁?她偏要看看,他敢不敢杀了自己! “好啊,本宫就在这里等着,看沈大将军到底敢不敢杀了本宫!” 端静公主怒喝一声。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沈知行。 沈知行倏然松开苏寻月,猛然抽刀,朝端静公主砍去。 他这一刀,快准狠,丝毫不留余地。 端静公主吓了一跳,看着那长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那长刀自带的冷光映照在她眼睛里,让她瞳孔缩了一下,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不由尖叫一声,“沈知行——” 柳氏也被这变故吓坏了,她完全没想到沈知行会忽然拔刀,她甚至来不及制止,便眼睁睁看着沈知行朝端静公主砍去。 “不……” 柳氏忙拉着沈知行,端静公主被这么一吓,坐在地面上,倒也脱离了沈知行的刀。 可她确实被沈知行吓到了,再加上沈知行那番话,“公主买爵鬻官,微臣已告知陛下。” 端静公主通过买卖官职敛财,沈知行早就收集好证据,上奏陛下。 这只是一件小事,虽然不足以扳倒端静,但他目前还在调查私募兵马之事。 买爵鬻官不过是障眼法,但也足以让端静害怕。 果然,端静公主满眼不敢置信,她没想到沈知行有这么多后招。 宫女们忙把端静公主扶起来,灰溜溜地跑了,还丢下一句体面的话,“既然不方便,那本宫改日再来。” 沈知行握紧手里的刀,下一次,他定然让端静有来无回! 端静公主离开后,柳氏就捂着胸口埋怨沈知行,“行儿,你要吓死为娘,你怎能如此冲动?竟拿刀枪对着端静?” 若是有心人把这事告诉陛下,那又该如何是好? 岂不是说他公然造反? 沈知行让她别担心,“我有分寸。” “你每次都有分寸,可每次都得罪人,为何不想一想月儿、墨初和念初? “你如今是当爹的人了,总得替他们多考虑考虑,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柳氏恨铁不成钢地道。 沈知行没吭声,他从小性格倔强,认定的事情,旁人很难扭转。 提到墨初和念初,柳氏想到他们的模样,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此时也顾不得训沈知行,二是搓着手掌,“我先去看我的两个乖孙。” 若不是端静突然到访,她此时还陪着墨初、念初玩。 盼了这么多年的孙,柳氏心头像是装了蜜罐似的,乐呵呵地走了。 沈知行摸摸鼻子,他这么做,不知苏寻月有什么想法。 他看向站在门口,神色复杂的苏寻月月。 沈知行走过去,伸手揽住苏寻月的肩膀,“我们也回去,日后,我都会保护好你们。” 苏寻月确实没有想到沈知行会拿出刀,而且还有端静公主买爵鬻官的事。 早在他说出让苏寻月相信他的时候,他就开始布局了,等到合适的时机,他便开始收网。 他不会让苏寻月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只希望苏寻月能相信自己。 “谢谢你。”谢谢他没有答应端静公主的请求,若是让端静公主看到苏墨初和苏念初,只怕会生出歹毒的心思。 沈知行觉得她太过于客气:“你我之间,谈什么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寻月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饿不饿?要不要去夜市逛逛?”他记得之前在京安的时候,苏寻月带他穿街走巷去吃宵夜。 苏寻月吃到好吃的,便眯着眼睛的模样,他想跟她单独相处。 被沈知行期望的眼神看着,苏寻月有些不忍心拒绝,他太过于温柔真诚,一点一点击破她的防备。 苏寻月到底还是没有拒绝,任由沈知行拉着她出门。 合州的夜市很是繁华,各种各样的小摊摆在路边,贩夫走卒来来往往,叫卖声不断,热闹极了。 沈知行牵着苏寻月的手慢悠悠走在其中,偶尔停下来吃些东西。 苏寻月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诗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论哪个时代,美食永远是人类的追求。 如今是夏日,天气炎热,街上卖的都是降温解暑的饮品。 苏寻月要了一碗酸梅饮,沈知行付完钱,端过来之后,才想起来,“你如今怀着身孕,酸梅汤有山楂,大夫说不能喝,我给你买其他的饮品。” 他特意问了小摊贩,有没有加山楂。 苏寻月没想到他会如此细心,她自己都忘记怀孕之事了,只好换了一碗紫苏饮。 听说紫苏可止呕安胎。 她是假孕,根本不需要,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沈知行和酸梅饮。 想到假孕的事,她不由得道:“我怀孕之事,你不必告知母亲。” 第135章 你喂我 “为何?可是想过了头三个月再说?”一般妇人怀孕后,都是等三个月胎儿稳了,才会告知别人。 沈知行把酸梅汤喝完,他觉得有些酸,微微皱着眉头。 对于苏寻月肚子里的孩子,沈知行一直在说服自己接受,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难受,他只能忽略。 在心里告诉自己,苏寻月的孩子,便是他的孩子。 苏寻月摇头,“就算过了三个月,你也别跟母亲说。” 因为六个月之后,她肚子里的假胎就会消失不见,到时候她到哪里找个孩子过来? 六个月后,说不准她已经带着墨初、念初跑掉了。 只要端静公主还在一天,苏寻月就不放心。 再加上宋言心和沈知行才是男女主,苏寻月没有什么信心留在沈知行身边,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贪恋沈知行给予的温暖与宠溺,从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她更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卷入危险当中。 说到底,她还是不信沈知行。 沈知行不解,“可是怕母亲会怀疑?此事我会处理。” “不是,总之你别跟母亲说。”苏寻月不能跟他说自己吃了假孕药的事,也找不到其他借口,只能让他别说。 可这话根本说服不了沈知行,他定定地看着苏寻月,“你是不是想偷偷生下这个孩子?怕这个孩子姓沈?” 若不然,他想不出苏寻月这样做的原因。 她就这般喜欢张寄礼?无论如何,都想着让孩子跟张寄礼姓? 一想到这里,沈知行便嫉妒得发狂,心脏疼得几乎窒息。 苏寻月脸色微变,急切辩驳:“当然不是。” “那就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 苏寻月低垂着眸,她不是故意瞒着沈知行的,只是……她无法解释清楚。 她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打消沈知行的疑惑。 “你为何不肯告诉母亲?”沈知行仍旧执拗地问,他抓着苏寻月的手。 他不求苏寻月现在就对他回心转意,但他希望苏寻月至少不要再想着张寄礼。 沈知行的目光太过于急切,苏寻月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道:“墨初跟念初知道了,定然会接受不了,我亏欠他们太多。” 她陪墨初和念初的时间很少,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又“怀孕”了,多一个人跟他们抢阿娘,肯定会难过的。 而且她根本没有怀孕,到时候墨初和念初接受了,开始盼弟弟妹妹,她却生出不来,她到哪里给他们找弟弟妹妹过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谁也不告诉,六个月后,假孕消失,她就跟沈知行说自己小产就好。 听到苏寻月不是为了张寄礼,沈知行稍稍好受了一些,“你说得也有道理。” “所以你谁也不要告诉。”苏寻月主动抓着他的手。 明明更加亲密的事,他们都做过,可被苏寻月抓了一下手,沈知行却感觉浑身酥麻,连呼吸都变得急促,面颊滚烫。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自己。 虽然只是轻轻碰了碰,但足以令沈知行感到幸福,他紧紧握着苏寻月的手,郑重承诺:“好,我谁也不说。” 苏寻月笑了一下,她看得出来,沈知行很喜欢自己跟他亲近。 赶在她的身体有反应之前,苏寻月就放开了沈知行。 街头全是食物的香味,苏寻月有些馋了,什么都想吃。 只是她目前“怀孕”了,有很多东西,苏寻月都不能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 沈知行见了,有些忍俊不禁,安慰她:“等你生完,我再带你过来吃。” 苏寻月点头,心里头却想着怎么趁着沈知行不注意的时候吃掉。 正好沈知行被人认了出来,对方也是朝廷命官,苏寻月说不打扰他们,自己溜到小摊贩那边,偷偷摸摸吃了起来。 边吃还要边观察沈知行,只要他一看过来,苏寻月就低头。 好不容易吃完,苏寻月就擦干净嘴巴,生怕沈知行看出来。 若是被沈知行看出来,那她假孕的事就会被揭穿,苏寻月很是小心。 沈知行跟那人说了一会儿,就走了过来,见苏寻月嘴唇红润有光泽,明显是吃了什么东西。 他不由得问:“方才吃了什么?” 苏寻月早已做好准备,摊开掌心的蜜饯给沈知行看,“吃了这个,将军要不要吃?” 沈知行点头,“你喂我,我的手有些脏。” 苏寻月:“……” 她就不应该问这话的。 大街上都是人,也有不少成双成对的男女,倒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苏寻月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但到底还是给他喂了一块蜜饯。 喂蜜饯的时候,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沈知行温热的薄唇,苏寻月像触电似的缩回手。 沈知行却抓住了她的,在她的手指上吻了吻,“果然很甜。” 不知是说蜜饯甜,还是说她的手指甜。 苏寻月脸色涨红,想抽回手,奈何力气敌不过沈知行,只好任由他。 沈知行亲罢,抬眸看向苏寻月,见她面若桃花,神态羞怯,不知怎的,喉咙发痒。 苏寻月应当也是喜欢他的罢? 若不然,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沈知行越想心跳越快,他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对苏寻月道:“月月,你要不要吃蜜饯?我喂你。” 苏寻月:“……” 不是说手脏么?怎么又喂她吃蜜饯? 而且她有手,会自己吃。 苏寻月拒绝了。 沈知行也不怒,不仅给苏寻月买一大堆蜜饯,还直接带她买首饰。 苏寻月满头雾水,搞不懂沈知行为何如此开心,给她买了这么多东西。 只可怜跟在他们身后的沈观,根本拎不了这么多,整个人左歪右扭的,走不了路,只能叫暗卫出来帮忙。 将军也真是的,夫人不过是喂他吃个蜜饯,将军就高兴得找不着北,什么都想给夫人买。 若是夫人亲将军一口,将军是不是就要把整个合州买下来送给夫人? 别说,这事将军真能做出来。 沈观在背后哀嚎,沈知行和苏寻月根本不知道,可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沈观又觉得这样很好。 将军跟夫人就该这样,别再吵架了。 第136章 让他独守空房,他不答应 回到院子后,苏寻月就要去找墨初和念初,她今晚打算跟墨初、念初一起睡,给他们讲故事。 苏寻月走到墨初、念初的房门,魏嬷嬷就迎上去,“小姐来得正好,小小姐和小少爷正闹着找小姐,不肯睡觉,老夫人正在里边哄他们。” 魏嬷嬷和陈嬷嬷都是看着苏寻月长大,即便苏寻月如今是将军夫人,她也总是喊她小姐。 沈知行听了,刻意道:“小姐跟少爷从前也闹着找夫人么?” 魏嬷嬷也反应过来了,忙纠正过来:“偶尔会找夫人,见了夫人之后,也不要老奴伺候了。” 小姐和少爷没看到夫人还好,一见到夫人,就闹着要夫人陪他们,不愿意睡。 苏寻月让人打水过来,她先净手,也顾不得沈知行,就进了墨初和念初的房间。 一进门,就听到念初问:“阿娘什么时候回来?” 声音有些哑,应当是方才哭过。 苏寻月心疼得厉害,忙掀开帘子走过去,“阿娘回来了。” 听到苏寻月的声音,苏墨初和苏念初立马从榻上跑下来,迈着短腿飞奔过来。 苏寻月弯腰抱了抱两个孩子,在两人粉嫩嫩的脸蛋上各吧唧一口,柔声哄着:“阿娘回来晚了,对不起。” 柳氏见二人围着苏寻月,她有点累了,便道:“那祖母明日再来陪你们玩。” 墨初和念初正是闹腾的年纪,精力无限,她陪他们玩了一会,就有些累,可是又舍不得走。 不过知道苏寻月跟沈知行他们跟墨初、念初相处的时间不多,于是就把时间留给他们一家四口。 柳氏依依不舍地走了,房间里,就只剩下沈知行、苏寻月、墨初和念初。 墨初和念初已经洗漱好了,此时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问苏寻月,“阿娘今晚要说什么故事。” 他们完全没有睡意。 苏寻月无奈地点了点他们的小脸,“今晚讲女娲的故事。” “我知道我知道,女娲会捏泥人!”苏念初兴奋地喊着,“这个故事娘亲说过。” 苏墨初也跟着点头,看向苏寻月身后的沈知行,淡淡道:“我也记得。” 多一个人,还是他们刚认的阿爹,苏墨初有些不习惯。 苏念初却很热情,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着沈知行道:“阿爹也躺下来听。” 苏寻月这才发现沈知行在身后,不由得道:“阿爹还有事情要忙,今晚我陪你们睡好不好?” 床就这般大,多她一个人已经很挤,这几天她也打算让苏墨初和苏念初分开住了,再给苏念初挑几个丫鬟。 从前因为条件有限,怕请多几个人,就会暴露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身份,才会让他们睡一屋,让魏嬷嬷好照顾到他们。 如今知道沈知行就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阿爹,他们的身份也不怕被人知道了。 苏寻月这么打算着,以为沈知行就要离开,谁知沈知行道:“等我洗漱完就过来。” 他把手放在苏寻月的肩膀上,“辛苦你给他们讲故事,我等一会就过来。” 话落,他便离开了。 苏寻月有一瞬间的愣神,仿佛这一幕发生了无数遍一样,可他们一家四口明明是第一次相处啊,她怎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她摇了摇头,坐在床沿摸了摸两个宝贝儿的脑袋,轻声道:“阿娘现在给你们讲故事。” 两个孩子乖巧地点点头,又问她,“不等阿爹么?” “阿爹听过了。” “这样呀,那阿娘说吧。”苏念初一脸期待。 苏寻月给他们扇着风,开始给两个孩子讲女娲补天的故事。 故事很简单,但是她用了很多心思去描绘女娲的功德,例如她拯救了苍生百姓,还救活了许多受伤的百姓;例如她教导人类文字,还让人类繁荣昌盛,流芳百世。 她讲得动容,苏墨初和苏念初渐渐入迷了。 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追问几句。 “那女娲是不是长得特别高?比阿爹还高?若不然她怎么补天?”苏念初站起身,展开双手比划着。 苏寻月还没有开口回答,身后就传来了沈知行的声音,“因为女娲会飞。” 他边说着话,边走了过来,坐在苏寻月的旁边,身上带着皂角的香气。 “哇,女娲好厉害!居然会飞!我也想要飞!”苏念初说着,就在床上跳了下来,想要飞。 她肉嘟嘟的,跳的时候,肚子上的肉和脸上的肉晃荡了好几下。 可爱极了,苏寻月忍不住,亲了她一大口。 沈知行见了,伸手将苏念初提了起来。 “哎哟——”苏念初突然被提起,高兴地喊了起来,“我会飞了!哥哥,你快看,我飞起来了!” 苏墨初看着沈知行抱着苏念初飞,眼睛都不眨一下,又不说话。 “墨初,你想飞么?”苏寻月问他。 苏墨初鼓着一张脸,“幼稚,我才不想玩。” 可不想玩的苏墨初被沈知行抱起来后,却笑得很开心。 苏寻月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苏墨初的性子像谁,如此傲娇。 见他们三人玩着,苏寻月便去洗漱,临出门前,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待她回来,房间变得异常安静,苏寻月推门而入,见到苏墨初和苏念初已然趴在榻上睡着。 沈知行坐在旁边帮他们扇风,察觉到苏寻月来了,他小声道:“我们到隔壁去。” 苏寻月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沈知行能把苏墨初、苏念初哄睡着。 要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粘她,每次她来,谁都不要,只要她哄才睡着,今晚竟然不用她哄就睡着了。 也不知沈知行用了什么方法。 苏寻月没有转身走,反而直接坐下,接过沈知行手里的葵扇,轻声道:“我来就好,将军到隔壁休息吧。” 她今晚跟苏墨初、苏念初他们睡。 沈知行自然听出来她的意思,可让他独守空房,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我留下来陪你。” 虽然这张床有些小,但挤一挤,还是能睡得下的。 沈知行不打算去隔壁了。 苏寻月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第137章 将军,你靠得太近了 “床太小了,将军还是到隔壁吧。”苏寻月看了一眼只剩下半个人大小的床榻,再加上一个沈知行,这么一个大男人,根本睡不下。 就算睡得下,也翻不了身。 “无妨。”沈知行语气温和,“睡吧。” 他的表情坚定,苏寻月拒绝不了。 最终她拗不过沈知行,同意让沈知行留在屋内。 苏寻月只好在苏念初旁边躺了下来,她是侧躺的。 沈知行先是熄灭了烛火,随后在苏寻月身后躺了下来。 他也是侧躺。 床就这般大,苏墨初和苏念初又占据了一大半,再加上两个成年人,连翻身的空间都没有。 沈知行紧紧地贴着苏寻月,手还放在她的腰肢上,她能感受到男人炙热气息喷洒在她的头顶和耳际,让她浑身酥麻。 苏寻月微僵了片刻,随即放松了身体,小声道:“将军,你靠得太近了。” 身体已经慢慢开始有了反应。 她不喜欢和男子有接触,就是怕自己的怪病发作,但她并没有排斥与沈知行靠近,其实她的身体是渴望沈知行的。 只是……她还没适应与沈知行同床共枕罢了。 苏寻月闭了闭眼睛,想要压下身体上的渴望,可她身后的沈知行根本没有挪开,反而越来越过分,手掌顺着衣襟往上探去,触碰到苏寻月光洁细腻的皮肤。 苏寻月立刻按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将军。” “嗯。”沈知行并没有收回手,似乎并未把苏寻月的话放在心上。 而且,他身体的反应,苏寻月也感受得到。 眼前漆黑一片,身后男人的存在感更加强。 苏寻月只好自己拉开距离,往苏念初的方向挪了挪,只是她刚挪好,身后的沈知行又贴了上来,像黏糊糊的面粉一般,死死地缠着她。 苏寻月只觉得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 “你……”苏寻月低声道:“将军,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沈知行顿了顿,缓缓收回了胳膊。 可床上空间有限,即便他把手收回去了,二人的身体还是贴在一起的。 苏寻月能感受到他的胸膛硬朗有力,与她的后背靠在一起。 “这般会不会好一些?” 苏寻月:“……” 根本没有区别好不好?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将军,你先起来。”她耐心尽失。 沈知行顿了一秒,缓缓抬头,借助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芒,他对上苏寻月略显恼怒的目光。 苏寻月瞪他,“你这般,我根本睡不着。” 明明隔壁有床,他偏偏要跟自己挤一起,如若他真的想跟苏墨初、苏念初一起睡,他应当主动跟自己提才是。 毕竟他们刚刚相认,沈知行想跟苏墨初和苏念初培养感情很正常,苏寻月也能理解。 于是她道:“那将军今晚陪着他们睡觉吧,我去隔壁睡。” 沈知行能哄睡他们,就说明苏墨初、苏念初不排斥他,那她就把房间留给他们。 苏寻月坐起了身,就要离开,却被沈知行按住了肩膀,“我跟你一起。” 苏寻月:“……” 苏寻月忍着骂人的冲动,她从来不知沈知行是这种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知行却以为她舍不得走,伸手摸着她的脸,“我抱你出去。” 多了两个孩子,沈知行总归有些束手束脚的,而且他才刚找回苏寻月,自然忍不住跟她亲近。 他们错过了四年多时间,现在好容易重新相聚,沈知行希望能够弥补曾经缺少的东西。 这四年中,即便他们是夫妻,可因为他的原因,他们之间的关系疏远了许多,他此时只想跟苏寻月好好相处,希望她能回心转意,再次爱上自己。 苏寻月却挣脱了他的怀抱,站起来道:“不必了,我自己走过去便好。” 沈知行给她套了一件外袍,这才牵着她一起出去。 魏嬷嬷在门外守着,见到沈知行和苏寻月出来,隐隐猜到了什么。 大将军血气方刚的,又才找到夫人,二人自然蜜里调油,只怕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有小姐和少爷在,也成不了事。 魏嬷嬷并没有显露出来,反而朝两人行礼问候。 “墨初、念初睡下了,嬷嬷进去歇息吧。” 房间里有个小榻,是魏嬷嬷睡的,方便她照顾墨初、念初。 平时听到墨初、念初有什么动静,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将军夫人放心,老奴会好好照料少爷和小姐的。”魏嬷嬷恭敬道。 “辛苦嬷嬷了。” 苏寻月顶着魏嬷嬷带着打趣的目光,随着沈知行回了房间。 这是主人房,比苏墨初、苏念初那间房间大不少,本来能跟苏寻月睡一起,沈知行挺开心的。 只是推开门时,看到梳妆台上的那本《礼记》的时候,沈知行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礼记》是五经之一,也是科举考的内容,这本书属于谁的,根本不用猜。 除了张寄礼,还有谁? 一想到张寄礼和苏寻月在这个房间做过什么,沈知行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虽说他知道苏寻月没有住过这里,可只要想到张寄礼住过这个房间,他就受不了。 苏寻月此时正在整理床褥,正想躺下,却被沈知行拉了起来,“我们去别的房间睡。” 他甚至不跟苏寻月商量一声,就要拉着她走。 苏寻月皱眉,满脸不解,沈知行又在发什么疯,“为何?” “我住着不舒服。”沈知行态度坚决,拉着她就走。 他力气极大,苏寻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任由他拉着。 沈知行直接带着苏寻月去了偏房。 偏房也被打扫过了,里边一尘不染,并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沈知行看了好几眼,没发现书籍等东西,这才放心,“日后,我们睡这里。” 他明明让人把张寄礼的东西全都扔掉了,偏偏留下了一本《礼记》,还在他跟苏寻月缠绵过的地方。 沈知行难受得很,心里又怕,怕苏寻月不要自己。 苏寻月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沈知行今晚怪怪的,她刚坐下,就被沈知行压倒在榻上。 第138章 简直要榨干她 吻来得太过于突然,而且还来势汹汹的,苏寻月几乎招架不住,连忙推搡着他,“将军……你……别这样……” 沈知行没有回答,仍旧固执地吻着她,继续攻城掠池。 苏寻月被他弄得晕头转向,双腿软绵无力,根本抵抗不了他,索性也就不管了,只睁着水润的眸子,静静凝视着他。 她的眼神勾魂夺魄,让沈知行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月月,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只要一想到别的男人拥有过苏寻月,沈知行就嫉妒得快要发狂,恨不得杀了那个男人! 但是他又不敢伤害苏寻月,唯恐吓坏了她,所以他只能拼命地占据她的身体,让她彻底属于自己。 他已经迫切想跟她融合在一起,他想告诉她,她是他的,他永远都只喜欢她,只爱她,绝不会抛弃她。 沈知行觉得自己魔怔了,他想占据苏寻月,想得快要发疯了。 苏寻月轻喘着,感觉到沈知行的动作越来越大,她想阻止沈知行,想要喊停,然而喉咙干涩,发不出半句话来。 最终她只能无助地攀附着沈知行,推了推他,“沈知行……” 她目前还在假孕,医女说,要等三个月稳定之后才能同房。 苏寻月怕被沈知行发现,不由得提醒他,“孩子……孩子……” 在苏寻月心中,沈知行其实是个君子,既然是君子,肯定会尊重自己。 然而她没想到,她低估了沈知行的野兽本性,“别怕,不会有事的。” 苏寻月的身体也在渴望着,根本舍不得推开沈知行。 她不仅不愿意推开沈知行,甚至还主动迎合他。 于是,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衣衫尽褪,肌肤相贴,苏寻月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知行滚烫炙热的体温,像烙铁一样,让她颤栗。 沈知行更是呼吸急促,他俯首咬住苏寻月耳垂,哑声道:“别怕,像中午一般,不会有事的。” 说完后,二人翻滚着,激烈的动作令人面红耳赤。 沈知行想让苏寻月的身上沾满自己的味道,苏寻月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因担心苏寻月的身体,临睡前,沈知行还摸着她的肚子问有没有事? 苏寻月似乎是摇了头。 她好累,不知道沈知行的精力为何会这么好,简直要榨干她,她现在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沈知行看了一眼窗外,天快亮了,便搂着她安慰了几句,沉沉睡去。 入睡前,苏寻月还在庆幸,幸亏她现在是假孕,若不然,被沈知行这样对待,她定然很快就会怀孕。 因为昨天起得太晚,苏寻月今日很早就起来了,沈知行并不在,苏寻月也不管他。 而是让人打水过来洗漱。 陈嬷嬷受伤还没有好,苏墨初、苏念初那边又有老夫人等人照顾着。 于是魏嬷嬷过来伺候苏寻月。 见她脸色红润,脸颊微微泛粉,不由得道:“夫人被滋润得真好看。” 魏嬷嬷不知道苏寻月跟沈知行和离的事,以为苏寻月跟沈知行的感情很好,所以打趣她。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苏寻月觉得有些臊。 在面对自己身体渴望的时候,苏寻月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听魏嬷嬷说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有沈知行在,确实让她免去了很多烦恼,至少在她怪病发作的时候,可以帮她缓解,不用她自己动手,也不用物色其他男人。 之前想着沈知行和离后,她就养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哥儿,等她怪病发作了,就让小哥儿帮她缓解。 哪知沈知行不愿意放过她,也幸亏不知道她想养小哥儿,若不然,沈知行可能会把整个合州的男子都抓起来。 沈知行对她的占有欲很强。 苏寻月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魏嬷嬷帮她梳完头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忙拍了拍自己的头,“夫人,芙蓉糕坊写信来了。” 这是陈奇今早给她的,她差点忘记这事了。 苏寻月忙接过来拆开,是李叔写来的,说是有人认识张寄礼的哥哥,说他去了西北,他已经派人去找了。 之后,李叔在信上说,他联系不上春安,问春安是不是过来找她了。 苏寻月正想着回信,沈知行却这个时候进来的,吓得苏寻月忙把信藏进胸口。 她低着头,假装整理衣服。 魏嬷嬷见到沈知行,便知趣走了出去,带上门。 “怎么今日这般早就起来了?可是身体不适?”沈知行走了过来,从身后抱住苏寻月,依恋地亲了亲她的后颈,痒得苏寻月往前躲。 “我没事,只是想起来跟墨初、念初玩。”她想跟沈知行拉开距离。 可沈知行直接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母亲正在院子里陪墨初、念初玩。” 沈知行把头埋在苏寻月的胸前,怕他看到她胸口里的信,苏寻月忙捂着胸口,“那我出去陪他们一起玩。” 和沈知行相认之后,苏寻月觉得自己陪墨初、念初的时间太少,沈知行每次都会黏上来,让她忍不住想起前世。 那时候沈知行对她冷漠疏离,苏寻月根本想象不到,相认之后,沈知行天天对她做那些禽兽之事,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 总觉得有些不太习惯,像是两个人一般,她觉得上辈子那个才是沈知行。 这辈子的沈知行太孟浪了。 沈知行却不乐意她离开自己的怀抱,他伸出手环着她的腰肢,“等一会我们再出去。” 他知道,一出去,苏寻月的眼里就只剩下墨初和念初,他想苏寻月一直看着自己。 “月月,我们明日回西北。”合州这个小院子太小,墨初和念初也要分房住了,房间不太够用。 当然,他也有私心,他不想苏寻月、墨初、念初看到与张寄礼有关的事物。 张寄礼在这个院子里住过。 尤其是昨天晚上他看到《礼记》的事,让他失控,差点伤害了苏寻月,他再也不想发生这种事。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回西北,那里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不会有其他人。 第139章 将军还是收敛一些罢 “怎么这般突然?可是西北那边有什么事?”苏寻月不想走,因为她还不知道张寄礼在哪里,她想要查到张寄礼的下落。 奈何她又不敢问沈知行,因为她一说起张寄礼,沈知行就会发疯,所以只能让陈奇他们去找。 目前还没有张寄礼的消息,也不知沈知行把人藏在哪里了。 “如若将军有急事,可以先去忙。” 从合州到西北,路途遥远,苏墨初和苏念初还没有出过远门,苏寻月担心他们受不住。 可这话听到沈知行耳里,就是苏寻月不愿意跟他回西北,他顿时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合州这个小院是张寄礼买的,他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苏寻月舍不得走,是不是因为张寄礼? 想到此处,沈知行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妒火。 苏寻月不知沈知行心里在想什么,但见他神色阴晴不定,猜测到了什么,于是柔声劝道:“我是怕墨初、念初不适应,毕竟他们还未出过远门。” 沈知行闻言,心中稍微舒坦了一点,但还是不愿意放弃,“慢慢走,就当是游历,觉得身子不舒服了,便停下来,合州的院子太小,墨初和念初已有三岁多,也要分开住了。” 虽说男女三岁不同席七岁不同榻,可在京安的世家大族里,男女一出生就分开住,都有自己独立的院落。 西北的院子大,他已经想好如何安排墨初、念初的住处了。 而且,他还打算教墨初、念初一些拳打脚踢的功夫,能防身,也能强身健体。 他沈知行的儿女,他自然想给他们最好的。 苏寻月听罢,皱眉,她知道沈知行说得有道理,可一想到去西北,那里是沈知行的地盘,她若是想逃跑,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犹豫了。 “你不愿意去么?”沈知行摸着苏寻月的头,“为何不愿意去?给我一个理由。” 如若是为了张寄礼,他就算是绑,也要把苏寻月绑过去。 苏寻月抬头望向沈知行。 沈知行神色温柔,眼睛深邃,让她有片刻的恍惚。 她曾经也喜欢过这双眼睛的主人,可惜沈知行从前辜负了她的爱慕,她移开视线,低语道:“我不是不愿意去,只是……” “只是什么?” 沈知行却捏紧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向自己,“为何不说?” “没什么。”苏寻月轻轻道:“只是怕我跟墨初、念初的身子受不了罢。” “不怕,我让医女跟着。”无论怎样,沈知行都要带他们去西北。 苏寻月知道改变不了沈知行,也只能接受。 况且,去西北也不是全是坏处,在西北,端静公主定然不敢派人伤害墨初和念初,她也可以继续跟萧长清她们一起练习比武。 想清楚后,苏寻月没有再抗拒,而是道:“都听将军的。” 沈知行这才满意,松开了她的下巴。 见她的下巴带着指痕,他又想俯身吻了吻苏寻月的下巴,作为安抚。 苏寻月却别过头,“青天白日的,怪难为情的,将军还是收敛一些罢。” 主要是她的身体特殊,沈知行最近又痴迷男女之事,二人一亲近,就没完没了的。 一开始只是一个吻,可到了后边,二人就顾不得其他,就会胡闹起来。 苏寻月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榻上,这两日已经浪费许多了。 沈知行觉得可惜,但也没有强迫她,还是一直抱着她。 苏寻月想到那封信的事,不由得道:“我联系不上春安了,她应当昨晚就会到合州,可我今日都没有她的消息。” 她有些担心。 春安一个人在京安,也不知会不会遇到什么事。 听到苏寻月提到春安,沈知行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原因无他,因为他把春安关了起来。 在得知苏寻月就是四年前那个女子,苏寻月正好又跟他和离,很明显想逃跑后,他就让人把春安关起来了。 既然是逃跑,她的人,苏寻月肯定都会带上。 怕苏寻月真的跑掉了,沈知行立马写信,让人把春安关起来。 他知道苏寻月最重情义,春安又是她的陪嫁丫鬟,只要春安在他手中,苏寻月就跑不掉。 沈知行承认,他很怕苏寻月消失不见,即便他已经有了墨初和念初这两个“筹码”,但他依旧不放心。 再加上他向来只做有把握的事,总会考虑周全,所以才把春安关起来。 沈知行知道此时的自己很卑劣,可只要能留住苏寻月,他再卑劣又如何? “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我派人去调查一番,一有消息,我便告知你。” 沈知行人脉广,有他这一句话,相信春安很快就会有消息。 苏寻月放了心,不由得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那便麻烦将军了。” 说完,她便匆忙转身离去,仿佛背后有洪水猛兽追赶似的。 沈知行笑了一声,看着她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眸光渐沉。 他喜欢苏寻月依赖自己。 苏寻月从房间跑出来,就看到苏墨初、苏念初、柳氏在捉迷藏。 柳氏确实很喜欢苏墨初和苏念初,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蹲下身子,任由苏念初帮她绑眼带。 苏念初边绑还边严肃道:“祖母不许偷看哦!” “祖母不看。”柳氏抱着苏念初圆滚滚的小身子,只觉得怎么都抱不够。 她因为身体原因,只生了沈知行一个儿子,每次看到别人家的小姑娘,都稀罕得不行。 如今苏寻月给他们沈家生了一双龙凤胎,有儿有女,柳氏别提有多高兴了,即便苏念初把她当作马儿骑,她也心甘情愿。 苏墨初已经爬到了树枝上,魏嬷嬷一脸担心地站在底下,让他下来。 苏墨初却摇头。 幸亏树枝不高,苏寻月倒也不担心,她相信苏墨初不会有事。 她刚想走过去,身后就贴上了一个人, 不用回头,苏寻月都知道是沈知行,他简直比苏墨初、苏念初还要粘她。 苏寻月有些无奈,又不能说什么。 沈知行站在她身后,手虚虚地护着她,他一直记得苏寻月怀着孕,总怕她踩空或者摔倒,所以异常小心。 第140章 你别这样 苏寻月见了,忙抓住他的手,“你别这样。” 幸亏柳氏被蒙着眼睛,和苏墨初、苏念初他们玩捉迷藏,若不然,看到沈知行这样,定然会怀疑的。 毕竟她是假孕,到时候小产了,柳氏肯定接受不了。 沈知行并未坚持。 苏寻月也松了口气。 因为在玩捉迷藏,苏墨初、苏念初见到苏寻月,也不敢叫她。 苏寻月指了指厅堂的位置,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她现在去吃饭。 苏墨初和苏念初点头。 苏念初机灵得很,直接跑到魏嬷嬷的身后,任由柳氏怎么也抓不住他们,“你们在哪里?祖母怎么都抓不到?” 闻言,苏念初就捂着嘴巴偷笑。 苏寻月看在眼里,也跟着笑了笑,这才去用早膳。 只是进了厅堂,看到早膳,苏寻月就笑不出来了。 都是一些非常清淡的吃食,什么金丝燕窝粥、燕窝八宝粥等等,全是粥,一点肉都没有。 苏寻月看着就没有胃口。 一旁的婆子还道:“这是将军特意吩咐后厨做的,要清淡一些,夫人觉得合胃口么?” 之前在西北的时候,她吃得太杂,还一直跑动,所以吐了出来,她骗沈知行说是害喜。 现在沈知行相信了,怕她吃到肉,或者闻到肉味会害喜,所以特意让人给她煮清淡的粥。 苏寻月有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但又不能说什么,只能笑着道谢:“多谢将军。” “不必跟我客气。”沈知行不喜苏寻月跟他道谢,天天谢来谢去的,总觉得二人的关系很疏远。 婆子很快就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苏寻月和沈知行两人,苏寻月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沈知行这是要看着她吃完这些粥? 若是陈嬷嬷的身体好了,还能给她拿一些肉饼或者包子什么的。 可惜陈嬷嬷的身体还没有好,她就只能吃一些清淡的粥了。 沈知行倒像是没发现她的难过,到底拿起勺子喂她。 苏寻月本想躲,到底还是喝了一碗燕窝粥,就摇头了,“不想吃了。” 这般清淡,吃起来没滋没味的,苏寻月真的很想吃肉。 难道她直到“小产”之前,都要吃得如此清淡? 一想到以后都吃不到肉,苏寻月不淡定了,她开口道:“我害喜已然好了,能吃得下其他东西。” 沈知行道:“大夫说你现在不宜乱吃,要吃清淡一些。” 他还看了医书,说怀孕的妇人不能多吃,若不然,胎儿太大,也会有危险。 墨初和念初出生之前,他没有好好照顾过苏寻月。 此时苏寻月怀着孕,他也想弥补一番。 苏寻月恨不得这假孕药赶紧失效,她是不是不应该骗沈知行说自己怀孕? 真是苦了她了。 沈知行又舀了一勺粥递过去。 苏寻月伸手挡了挡:“真的不想吃了。” 沈知行眉头微皱,摸了摸她的肚子,“那你想吃什么?” 她想吃的多了,只是都是一些重口的东西,但她不能说。 在沈知行眼里,她是一个很喜欢孩子的人,怀孕了还吃那么刺激油腻的东西,对孩子和她都不好。 她这么喜欢孩子的人,不可能会吃的,只能退而求其次,“我想吃面,鸡丝凉面。” 沈知行便让人去准备,苏寻月在心里头松了一口气。 很快,婆子就把鸡丝凉面端了上来,只有半碗,从颜色上看,就已经看得出很是寡淡,里边有鸡肉丝和一些胡萝卜、黄瓜,连一点辣椒都没有。 苏寻月也不挑,低头吃完了半碗,便出去跟苏墨初、苏念初他们玩。 期间,沈知行提到去西北,柳氏闻言,很是不赞同,“西北风沙大,路途又遥远,墨初跟念初怎么受得住?” 而且她在京安,她若是想墨初、念初了怎么办? 柳氏不同意。 “你在西北忙完之后,就会回来京安,不如让月儿、墨初和念初跟我一起回京安。” 这样一来,她就能经常看到墨初和念初了。 在她知道墨初、念初的存在后,也给丈夫写了信,只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丈夫回不来,只能在春节期间,才能见到墨初和念初。 不过她也跟墨初、念初说起了祖父的事,让墨初和念初有个印象。 墨初、念初年纪还小,能记住的东西不多,她想经常跟他们说。 “母亲也一同去西北。”京安是非太多,沈知行还是喜欢西北。 军营有贺安看着,他也放心。 再加上端静、汪保忠、三皇子等人,沈知行实在不放心柳氏回京安。 尤其是他目前调查的事情牵扯甚广,沈知行隐隐觉得有大事发生。 柳氏不乐意了,“我不能离开京安。” 她在京安这么多年,为将军府打理好一切,才让将军府稳固至今,她不能丢下这些不管。 “您若是留在京安,万一遇到危险,岂不是让我跟爹分心?”沈知行劝道。 柳氏沉默了。 苏寻月并没有帮忙劝说柳氏,她知道柳氏最在乎将军府,更何况她经常设宴,巴结那些世家大族,就是为了将军府和沈知行。 让她如今放弃一切去西北,那就代表切断过去的一切,柳氏不可能答应。 果然,柳氏坚持,“我会守着将军府,如今又不是战乱年代,端静难不成敢明目张胆对我不利?” 她捏了捏苏念初的小脸,“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听到沈知行说起明日,柳氏越发舍不得墨初和念初了。 柳氏不肯去西北,谁都没有办法,沈知行只能派多一些人保护柳氏。 二人都没有再提这件事。 倒是苏寻月问起了春安。 柳氏不解,“她不是去找你了么?我记得她比我早出发,按理说,应当比我早到,难不成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提到春安,沈知行忙使眼色给沈观,沈知立马会意:“属下已经写信了,有些弟兄说,在路上见到过春安姑娘,相信很快就会有春安姑娘的消息。” 苏寻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春安。 沈知行跟沈观也去了书房议事,苏寻月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想让陈奇过去偷听,又怕被沈知行发现。 她总觉得沈观和沈知行在说有关张寄礼的事。 苏寻月猜得没错,沈观确实是因为张寄礼的事,才过来找沈知行。 也不知张寄礼怎么回事,珍品斋、芙蓉糕坊开分店的事宜,张寄礼竟拿不了主意,还一问三不知。 沈观都怀疑他是不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东家了。 第141章 将军没有骗我罢? 一直拖着,不知是怨主子把他关起来不肯合作,还是什么都不懂。 好几个地方的铺子都装修好了,却因为张寄礼迟迟不愿意盖章,开分店的事也耽搁了。 “珍品斋那边,张公子什么情况也不知,也不愿意配合,他说让你放了他。” 沈观也很为难,他这段时间一直跟张公子打交道,发现这人挺难搞的,不愧是读书人,确实聪明,而且也不文绉绉的。 被将军关着,他此时还雷打不动地每日坚持看书写字。 店铺的事情也不管,而且很多事,他都不清楚,能把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经营得如此好,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或许张公子在装傻充愣,想要以此来威胁将军放了他。 可将军好不容易才认回夫人,若是把张公子放了,只怕会影响夫人跟将军的感情。 一时间,沈观也拿不了主意,只好过来找自家将军。 沈知行默默听着,最后才道:“我今晚过去看看。” 开分店的事刻不容缓,不能再拖延。 “京安那边也给张公子写了信,要拿给他么?” 张公子跟京安最近没有通信,因为张公子被将军关了起来,怕夫人知道张公子被关的位置,将军不允许张公子写信。 闻言,沈知行顿了顿,才道:“拿过来给我看。” 沈观忙让人拿了进来。 好几封都是芙蓉糕坊那边写来的,都是赚到了多少银子,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的事。 沈知行觉得有些怪,仿佛张寄礼是账房先生一般,可他明明才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东家。 “将军可是有什么发现?”沈观见自家将军一直看着京安寄过来的信,以为他看出了什么,忍不住问了出来。 沈知行把信折起来,“没什么,最近加紧人手,保护好夫人、少爷跟小姐。” 提到这个,沈观忙点头,“属下明白,只是最近弟兄们发现有人在院子外边守着,也没有动静,不知是敌是友。” 也是他们今天偶然才发现的,那些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武功高强,就潜伏在周围,沈观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端静公主目前还在合州,再加上他们多了少爷和小姐,做什么都要小心谨慎。 听到这里,沈知行不淡定了,只要涉及到苏寻月、墨初和念初的安全,他都不愿意冒险,“立刻派人过去围剿。” 他说过,他会保护苏寻月他们的安全,他就一定会做到。 沈知行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苏寻月的声音,“将军,我做了一些雪花酪,特意拿些过来给将军。” 听到夫人做了雪花酪,沈观立马吞了吞口水,他眼巴巴地看向房门的方向,夫人会给他准备一碗吗? 当时在京安的时候,他那碗雪花酪就被将军抢走了,这次他说什么也要吃到夫人做的雪花酪。 一听到苏寻月的声音,沈知行也顾不得怀疑她为何会此时出现,还特意给他做雪花酪。 他只觉得开心。 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苏寻月心里边还有他的时候。 光是这样想,沈知行就激动不已,他立马起身,给门外的苏寻月开门,“怎么做了雪花酪?” 他小心翼翼地护着苏寻月,生怕她有什么事。 苏寻月摇头,“我没事,只是调个味而已,墨初、念初嚷着天太热,我便给他们做了雪花酪,沈观也在?正好,一人一碗,不够再去后厨拿。” 魏嬷嬷忙把雪花酪端到桌子上,沈观忙道谢,“多谢夫人,属下有口福了。” 话落,他便迫不及待地端起雪花酪,只是手还没有碰到碗,就听到自家将军道:“吩咐下去了么?” 他的声音很严肃,沈观伸出去的手忙放了下来,“属下现在就去。” 看来他今日又吃不上夫人做的雪花酪了,沈观很是遗憾地退下去。 苏寻月看在眼里,她方才来得太晚,只听到“围剿”的字眼,总怕沈知行对张寄礼不理。 她把雪花酪端到沈知行面前,不动声色地道:“可是有什么大事?竟如此紧迫,连吃个雪花酪的功夫都没有?” 苏寻月在试探沈知行,如若是公事,围剿土匪这些还好,就怕沈知行不愿意放过张寄礼。 她心里头有些紧张,表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 沈知行接过她递过来的雪花酪,眼角带着满足的笑意,“一些军务,不是什么大事。” 怕苏寻月担心,他并没有说有人在暗中监视着这个小院子。 沈知行越是这样,苏寻月觉得越奇怪,她不信,“将军没有骗我罢?” 苏寻月盯着沈知行看,眼睛里带着探究之意,“你别骗我。” 沈知行无奈地叹气,“真的没什么事,只是一些琐碎的事,处理完便好。” 他的神态语气都非常真诚,苏寻月半信半疑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无论是为她好骗她,亦或者是因为其他事骗她,苏寻月都不会接受。 她不是易碎娃娃,她有能力处理很多事。 沈知行知道她的脾性,她从不喜欢被人欺骗,但有些事他不想让她知晓,“你不相信我么?还是说你怀疑我要对付谁?” 苏寻月一开始问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如今才想明白,苏寻月这是担心他要对张寄礼不利。 怪不得她今日会主动给自己做雪花酪,还亲自端过来给他。 原来是为了试探他。 一想到这里,嘴里的雪花酪也不甜了,只剩下苦涩。 沈知行的脸沉了沉,他忽略掉自己心底的酸涩,继续问:“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草菅人命的恶霸?” “我若想杀他,早就杀了。” 这句话虽然冷硬,却透着几分真切。 他与张寄礼无冤无仇,又岂会滥杀无辜?他虽然嫉妒张寄礼,但也不会蠢到杀他。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杀了张寄礼,那他跟苏寻月再无可能。 苏寻月抬头,看着他的双眼,也有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过分,“我知道将军是个英雄,不屑于做这种阴私勾当,但是,我心里头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她说着微微蹙眉,轻轻咬唇。 第142章 他吃醋了 “知道你是墨初、念初的阿爹之后,我已然在慢慢接受你。” 这话不知是真是假,但苏寻月已经说了出来。 她真实的内心想法是什么,苏寻月其实很清楚,她不太信任沈知行。 他们之间隔着很多东西,有端静公主、有宋言心、有皇权,但她的内心确实在慢慢接受沈知行。 沈知行想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根本没有人能拒绝得了。 更何况她上辈子就喜欢他。 只是她很清楚,如若有机会能跑,她还是会离开沈知行。 因为上辈子自己是被沈知行的人吊死的,而且上辈子沈知行和宋言心是一对,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怎么还会如此傻乎乎地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到沈知行手里? 她做不到。 沈知行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哑然。 他的确是有事瞒着她,沈知行握着她的手,柔软温暖,他心里瞬间变得更软,“我只是不希望你操心而已,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 他说话的同时,眸子深邃地凝视着苏寻月,里面蕴藏着浓烈的爱恋,“月月,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跟孩子的。” 沈知行的手掌宽厚,带着炙热的温度,苏寻月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火炉旁,呼吸困难。 她慌乱地移开目光,不想再与他直视,这样深情的眼神,是苏寻月曾经渴求过无数次的。 如今她得到了,可这样深情的眼神,沈知行是不是也对宋言心展露过? 苏寻月不知。 她的喉咙顿时堵住,鼻尖泛酸,她垂下睫毛掩盖住眼中的泪意,“多谢将军,只是我不希望你骗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有知道的权利。” 她这般执拗,倒叫沈知行无奈,“好吧,我告诉你。” “有人在盯着我们。”沈知行简单概括,“所以我让沈观派人去围剿他们。” 苏寻月怔愣片刻,旋即皱眉,“可知那些人是谁派来的?” “不知,不论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在徐州的时候,让苏寻月遇上汪保忠,是他没有做好,当时的苏寻月应当很可怕吧? 可惜他没有在苏寻月身边,他一定会以自己的方式帮苏寻月报仇。 如今的汪保忠,只怕忙得焦头烂额,但这还远远不够。 敢肖想他的人,他绝对会那些人付出代价。 沈知行握着苏寻月的手,他不会让苏寻月受到任何伤害。 苏寻月不解,“他们有没有做什么?” 她隐隐有些不安,因为陈奇他们就在附近,如若沈知行说的是陈奇,那他们岂不是有危险? 陈奇明明是保护他们的,如今却被沈知行以为是端静公主的人,苏寻月很着急。 “没有。”沈知行摇头,“或许他们只负责监视,不敢对我们做什么。” 苏寻月已经猜到沈知行说的就是陈奇他们,她忙道:“将军慢慢吃,墨初和念初似乎喊我了。” 她扯开沈知行的手,就要走。 沈知行却拉住她的手腕,苏寻月挣扎不开,只能转过头看向他,“将军……” “我没听到墨初和念初的声音,你许是听错了。” 苏寻月:“……” 苏墨初和苏念初确实没有喊她,这不过是离开的借口罢了。 想到陈奇他们的安危,苏寻月不敢耽搁,“是么?我先去看看他们,将军忙。” 丢下这句话,苏寻月就离开了,走得步伐有些急,沈知行以为她担心墨初和念初,不由得叮嘱她,“慢一些。” “知道了。” 苏寻月连头都没有回,沈知行很担心,想跟过去,正好沈观又走了过来,“将军,人已经整装完毕。” 沈知行只能停下来,“去吧,抓活的。” “是。” 苏寻月拉着魏嬷嬷去找了陈奇。 她培养了这么多年的死士,若是折在沈知行手里,人和钱都没有,她不仅赔大了,也良心难安。 所以她必须把陈奇他们救下。 苏寻月忙在窗户边摆了一个梨,这是暗号,示意他们离开。 苏墨初和苏念初跟在苏寻月身后,见她把梨放在窗台上,很好奇,“阿娘在做什么?梨子放在这里,是不是会更甜?” 苏念初刚吃完一碗雪花酪,还没有吃过瘾,看到梨子,还想吃。 苏寻月只好多拿几个梨子,放在窗台晒一会儿,才递给苏墨初和苏念初,“你们尝尝便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苏念初咬了一口,就哇了一声,“阿娘好厉害!真的真的特别甜。” 苏寻月哭笑不得,这傻孩子真好骗。 苏墨初咬了好几口,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还是雪花酪好吃,“阿娘,我还是想吃雪花酪。” 苏寻月道:“待会儿再吃。” “谢谢阿娘。” 两个人乖巧地抱着梨子啃,苏寻月怕他们吃了雪花酪着凉,不敢给他们多吃,最后两人又吃了半碗,剩下的,便让人收了起来,打算给沈观他们吃。 也不知沈观有没有抓到陈奇他们,苏寻月坐立不安的。 直到天黑,用完晚饭,沈观都没有回来,苏寻月忍不住问,“沈观他们还没有回来么?”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沈观怒冲冲地跑了进来,此时他们一家子在院中乘凉,沈观走到一边说有事禀报。 苏寻月也跟着凑过去,找了个借口,“沈观,我给你留了一些雪花酪,就在后厨,你等会去吃,别让墨初、念初他们看到。” 沈观本来满肚子怒火的,如今听到夫人给他留了雪花酪,脸色顿时缓和不少,“多谢夫人!” “沈观,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苏寻月追问。 沈观犹豫了一番,看向沈知行,沈知行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有点差,朝他点头。 沈观索性不忍着了,直接把今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属下去的时候,那帮人早就离开了,仿佛提前知道了消息一般。” “属下只好去找他们,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还中了他们的埋伏,属下的衣服都是湿的。” 那些人根本就是在逗弄他,居然做了机关,泼了他一身的水,幸亏是水,若是其他东西,他定然饶不了他们! 苏寻月的头靠得更低了,她没想到陈奇他们居然还设了埋伏。 不过没事便好,至于沈观,她只能给他几碗雪花酪,以此来道歉,希望沈观能原谅陈奇他们。 只是沈知行却不乐意,他又吃醋了。 第143章 我并没有怪将军 沈知行板着一张脸,也不说话,沈观一时间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将军,那属下告退了。” 他要去后厨吃雪花酪来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然而沈知行却道:“吃一碗便好,我怕你受凉。” 明明是关心的语气,可沈观怎么听都觉得奇怪,总觉得将军这是警告他一样。 将军这是怎么了? 他摸不着头脑,只好答应下来,“是。” 沈知行这才满意了,“去吧。” 沈观离开后,周围一阵沉默,只余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苏寻月没注意到沈知行的情绪变化,继续去跟苏墨初、苏念初玩。 因为明日就要去西北,柳氏舍不得墨初和念初,一直在跟他们说话。 苏墨初和苏念初也很喜欢这个祖母,尤其是苏念初,拉着柳氏,“祖母为何不跟我们一起去?一起去的话,我们就可以天天玩捉迷藏了。” 他们两个还是爱玩的年纪。 听阿爹说,那里的院子特别大,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苏念初没有去过,听到阿爹这样的描述,越发迫不及待了。 柳氏听着苏念初的童言无忌,只是笑,“等中秋节,祖母再陪你们玩。” 她也想去,只是她去了,谁来主持将军府? 将军府的根基本来就薄,不如那些世家大族,虽说皇帝赐了将军府,但也只是表面风光,其实并非富贵之处,府邸中的人力物力,都远远比不上其他世家大族。 若她走了,偌大的将军府就没有人支撑住,那些世家大族也会慢慢淡忘将军府。 更何况她现在有了孙儿,墨初和念初长大后,也需要婚配,她更加要处理好跟世家大族的关系。 所以她绝不能走。 苏寻月在旁边道:“京安的事,就拜托母亲了。” “不必客气,对了,我还未同你母亲提起墨初、念初的事。” 林氏在得知苏寻月去了西北后,来过几次将军府,但也只是闲聊。 柳氏知道,林氏定然也知道墨初、念初的存在,她猜测,当时墨初、念初应当就是住在天童寺的小竹院里。 想到苏寻月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这些年,难为你了,月儿。”柳氏叹气,“从前我让行儿纳宋言心,是我不对,当初是我以死相逼,行儿才不得不答应的。” “所以月儿,你别怪行儿。” 这两日,她看到沈知行跟苏寻月恩恩爱爱的,可苏寻月待沈知行到底有些疏远。 柳氏便以为,是因为当初她执意让沈知行纳宋言心的事,让苏寻月心里头有了疙瘩,于是她就解释。 沈知行最是孝顺,那时她为了沈家有后,逼他纳妾,他不肯,还曾与她吵架,最后她以死相逼,沈知行只能答应。 哪知苏寻月早就在四年前就帮他们沈家生下了一儿一女。 苏寻月如今就是他们将军府的大功臣。 苏寻月微怔,“母亲,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怪将军。” 话本就是这样安排的,没有宋言心也有其他人。 而且,当时沈知行确实喜欢宋言心,只是没有想到宋言心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是五皇子的。 上辈子这些事根本没有发生,宋言心也没有嫁给五皇子。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这些都是过往的事了,不提也罢。”柳氏感叹道:“只要你们夫妇和睦就好。” 提到宋言心,柳氏心里也是有怨言的,“那宋言心瞒得我好苦,她竟是五皇子的人,还怀上了五皇子的孩子!” 亏她还以为宋言心肚子里的是沈知行的孩子,害她白白高兴一场。 “至于为何让她成为表姑娘,也都是我的主意,跟行儿无关。” 其实是她跟宋言心达成了交易。 宋言心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她以为宋言心没什么心眼,也没有什么能耐。 却不曾想,她竟挺着个大肚子跟她谈交易,“老夫人若是认我做亲戚,我成了五王妃之后,定然会护着将军府。” 宋言心的身份太低,若是以宋家的身份出嫁,只能做一个侍妾,可要是跟将军府扯上关系,成了将军府的表姑娘,那王妃之位,只能是她的。 苏寻月默默听着柳氏的话,也没想到宋言心会跟柳氏谈交易。 不过也正常,毕竟宋言心是话本里的女主,定然比谁都聪明。 既然怀了五皇子的孩子,那她就要做王妃,毕竟到最后,她会成为沈知行的皇后。 而且沈知行也没有拒绝,二人定然也达成了什么交易。 与她之前的猜想基本吻合。 只是宋言心既然嫁给了五皇子,成了五王妃,那之后的剧情又该怎么安排? 苏寻月觉得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 柳氏不知她的想法,还要说宋言心的不是,“我们将军府待她不薄,她便这样回馈我们,实在是寒心,但我又奈何不了她。” 如今每次见到宋言心,柳氏都很生气,但人家如今是五王妃,又怀着五皇子的第一个孩子,她就算再讨厌她,也拿她没办法。 “母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军府,儿媳明白。” 柳氏很是感动,“月儿,我们将军府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是我们将军府的福气,瞧着你如今跟行儿的关系越来越好,我已然没有遗憾。” 苏寻月垂眸。 她跟沈知行表面上看起来亲近,其实二人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 不提也罢。 夜渐深,沈知行还没有回来,苏寻月哄睡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后,便也躺了下来。 可她心里有事,总觉得沈知行这次出去,是去看张寄礼。 奈何陈奇等人已离开,她也找不到人去跟踪沈知行,只能干等着。 沈知行在沈观哀怨的注视下,吃完了苏寻月做的雪花酪,这才去看张寄礼。 沈观只吃了一碗雪花酪,明明夫人说送他好几碗,但都被将军抢走了。 他不敢怒,更不敢言。 张寄礼被关在郊外的一处小院子里。 沈知行到的时候,他还在看书,直到沈观说将军来了,张寄礼这才放下书本,抬头看向沈知行。 这应该是他第三次见沈知行,不,应当是第四次,第一次他易容成柳行的模样,给苏念初送了草编的蚂蚱。 苏寻月第一次来的时候,也给苏念初一只草编兔子。 编织的手法一致,所以柳行就是沈知行。 第144章 将军跟夫人最是般配 “我应当叫你柳行还是沈知行?”他坐在椅子上,总觉得矮人一截。 张寄礼不愿意认输,他也站了起来,直视着沈知行。 沈知行镖骑大将军,战无不胜,击退敌寇,名声赫赫,人长相斯文,被百姓称为玉面将军。 他曾经也很敬佩沈知行,觉得沈知行这种人,才称得上是他们朝阳国的男儿。 只是…… 他的后院之事,张寄礼实在唾弃。 做了大将军后,竟嫌弃糟糠之妻生育不了,转而娶了小妾。 糟糠之妻就是帮助他的夫人,苏寻月。 想到这里,张寄礼看沈知行的眼神充满了不屑,“你配不上月儿。” 那样一个心思玲珑的女子,不仅模样好,还将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经营的风生水起,甚至连宫里的贵人都赞不绝口,可见她本事极大。 可沈知行竟纳了一房小妾,那苏寻月从前在京安守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盼到沈知行回京,他竟纳了小妾。 当真讽刺! 所以苏寻月跟沈知行和离,他是很赞成的。 沈知行脸色更加不好了:“我配不配得上她,轮不到你来评判。” 一旁的沈观觉得张寄礼胆子真大,竟敢说出这种话来! 他不赞同! 夫人和将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不能离开谁! 更加不能和离。 沈观作为沈知行的属下,听到张寄礼这话比沈知行还要生气,他撸起袖子,“你再说一遍?我保证打死你!我们将军跟夫人才是最般配的!” 他突然发怒,让张寄礼有些惊讶。 与沈观相处这几天,觉得他这个人还是挺平和的,哪里想到提到这件事,他居然这般生气。 张寄礼也不再啰嗦,“你快把我放了。” 他被沈知行关起来,苏寻月、苏墨初和苏念初肯定会担心他的。 而且他联络不上京安那边,也联络不到苏寻月,被困在这里,他除了看书,什么都做不到。 沈知行是不是拿他威胁苏寻月? 张寄礼不想因为自己,导致苏寻月妥协。 在他看来,沈知行是个好将军,却不是个好丈夫。 沈知行没有搭理他的话,反而拿出分店的契约,让他签字。 张寄礼冷哼一声,“我不签,除非你放我走!” “你不能拿我威胁月儿,如若你真的在乎月儿的感受,当初你就不会纳小妾!” 都纳了小妾,苏寻月想跟他和离,他居然不愿意,还用自己来威胁苏寻月,当真无耻! “你住口!”沈观忍不了了,自家将军纳宋言心,是有苦衷的! 将军以为宋言心是四年前在开福寺的那个女子,他才会同意宋言心进门。 知道夫人才是四年前那个女子,将军也特别愧疚。 张公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骂将军,简直是胡搅蛮缠。 “我劝你最好乖乖签了字!否则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沈观恶狠狠地盯着张寄礼,恨不得打他一顿。 张寄礼冷笑:“你尽管试试看,我倒要看看,堂堂骁骑大将军怎么动用私刑。” 沈观:“……” 这个臭小子,真的欠揍! “将军,您先出去吧。”沈观低声对沈知行道,“属下留下来教训他,不会出事的。” 张公子说这些话,将军听了也难受,还不如他来劝张公子。 沈知行摆手制止沈观的动作,目光淡漠地看着张寄礼,语调微沉,“你必须签字。” 张寄礼咬牙:“你休想!” 沈知行还是一脸冷淡,“你不签字,开分店的事便会推迟,损害的不止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声誉,也会影响买卖。” 张寄礼脸色铁青,芙蓉糕坊和珍品斋是苏寻月的心血,他当然舍不得毁了它们。 只是印章不在他手中,还在书房,他就算要签,也要有印章才行。 况且,开分店的其他事宜他没有跟苏寻月沟通过,他自己也做不了主。 张寄礼沉默下来了。 沈知行继续道:“之前你从珍品斋挑选的人手不够,还需要三个人左右,你再挑一些。” “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你不签,那开分店的事只能作废。” 他没这么多耐心跟张寄礼耗费,明日,他就会带着苏寻月、墨初、念初他们去西北。 张寄礼便可以回到那个小院子里,但他会一直派人盯着张寄礼。 他不会让张寄礼跟苏寻月见面。 丢下这句话,沈知行就要离开。 张寄礼不让他走,“我想见月儿,见了,我就签字。” 沈观觉得张寄礼不要命了,居然还想着夫人! 沈知行脚步未停:“她不想见你。” 张寄礼才不信他的鬼话,“你骗人!月儿不会不想见我,沈知行……” 剩下的话,沈知行已经听不到,他走出了房间,看着银色的月光洒在地面上,脑海里浮现苏寻月的模样。 她如今是不是陪着墨初和念初? 明明只是分开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已经开始想她了。 沈知行再也忍不了,往院子的方向走去。 沈观跟在他身后,还是觉得今日下午的事很奇怪,“将军,属下总觉得有人透露了风声,或许我们的人当中有内奸。” 若不然,为何那帮人会撤退得如此迅速。 “可是,这件事,除了将军、属下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想到什么,沈观忙道:“将军,你可别怀疑属下,属下就算死也不会背叛将军的。” 除了他和将军,他不可能是内奸,将军更加不会是内奸,那到底是怎么走漏风声的? 沈观百思不得其解。 沈知行却想到了苏寻月,这件事除了他和沈观,苏寻月也是第三个知情人。 尤其是苏寻月下午给他送雪花酪,随后又找借口离开,莫名其妙。 虽说苏寻月不是内应,但她的确隐瞒了什么事。 沈知行眉头紧锁,他心中就隐隐有了猜测,那些人,或许是苏寻月的人。 只是她为何会养暗卫?又为何要瞒着自己? 她越是刻意疏远自己,沈知行越是难受。 沈知行不由加快了步伐。 到院子的时候,苏寻月、苏墨初、苏念初已然睡着。 三人睡在一起,沈知行轻手轻脚地把边上的苏寻月抱起来。 第145章 我来补偿你 苏寻月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整个人像是漂浮在空中一般,她抬头,就看到了沈知行。 “你回来了?怎么不让我留下来陪墨初跟念初?” 这不是沈知行第一次抱她了,之前她睡着的时候,沈知行也抱过她。 不过那时他们都在京安。 “吵醒你了?”沈知行推开门,轻柔地把她放在榻上。 苏寻月“嗯”了一声,她本来跟苏墨初、苏念初他们睡得好好的,沈知行去把她抱起来,弄醒了她。 偏偏沈知行并不觉得抱歉,反而道:“你不在,我睡不好。” 苏寻月:“……” 他们之前分房睡了这么久,怎么不见他睡不好? 不过苏寻月也没有说出来,她躺在榻上,盖着被子,不经意地问:“今晚的事情顺利么?” “还好。”沈知行脸色淡淡的,“我先去洗漱。” 夏日炎热,即便是夜里,还是热得很,沈知行方才走太快,这会出了一身汗,他到井边打水冲了一下,这才回房间。 苏寻月想着张寄礼的事,并没有睡着,听到开门声,她望过去,就看到沈知行光着上半身走进来。 烛火有些暗,可苏寻月还是能看到他肌肉线条分明,腹部结实有力,胸膛平坦,上面还隐隐挂着水珠。 那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腰腹,慢慢滑落,随后消失不见。 不知为何,苏寻月看着,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一定是天气太热,她低低地吁了一口气。 沈知行似乎察觉到苏寻月的目光,转过身来,正巧与她视线相碰,他微微一愣,随后走近床榻。 他伸手摸了摸苏寻月的额头,“还没睡?” 她体温有点高。 苏寻月推开他的手,“准备睡了,你怎么不穿衣服?” 光着上半身走来走去的,成何体统? 沈知行神色自若地答道:“天太热,只是光着膀子而已,你又不是没有见过,难不成还害羞了?。” “……”苏寻月无语凝噎,不理会沈知行,翻过身去。 沈知行看着她纤细的后颈,忽然俯身贴了上去,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也不说话。 苏寻月见不到他的神色,一时间猜不到他什么意思,“怎么了?” 她总觉得沈知行似乎有话跟她说,而且他一直贴着自己,她觉得很热,手不由得往后推了推,“热,你别贴太近。” 是他说天气热的,又是他要贴着自己的,当真矛盾。 沈知行松开了一些,但还是抱着她,他其实想问那些监视他们的人,是不是苏寻月的人? 为何要瞒着他? 而且养暗卫需要不少钱,苏寻月哪里来的银子?银子够不够用? 他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只是不敢贸然发问,他希望苏寻月能主动告诉自己。 她既然不愿告诉他,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意思,所以,他尊重她的选择。 “没什么,这般还热不热?”他还是贴着苏寻月,只是微微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可他身上的热气却源源不断涌向苏寻月。 苏寻月很是无奈,“热,你别抱着我。” “那我让人弄些冰块过来。”用了冰块,他就可以抱着苏寻月入睡了。 苏寻月:“……” 这里又不是西北和京安,弄冰块可不容易,今日她买一块冰做雪花酪都很艰难,更别提用冰块取凉了。 可偏偏沈知行就是有办法。 不一会儿,冰就送了过来,墨初、念初的房间也放了一些。 柳氏年纪大,怕寒凉,倒是不要。 剩下的冰都放在他们这边。 有了冰之后,果真凉快了不少,沈知行抱着苏寻月,也没听到她喊热,只是身体多少有些躁动。 苏寻月微微喘息着,“将军还是放开我吧。” 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毕竟最近她根本没有忍过,也忘记忍耐是什么感觉。 最近都是沈知行帮她缓解身体,胃口都被养刁了,怕是以后自己疏解都疏解不了。 沈知行却没有放开,反而问她:“可是又发作了?这是何时开始的?大夫怎么说?”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怪的病,只要跟他接触,苏寻月就会发作。 “及笄那年。”刚开始的时候,她看到个男子都会有反应。 怀了墨初、念初之后,怪病倒是消失了,她都以为痊愈了,没想到,跟沈知行有肢体接触之后,更加严重。 当然,苏寻月没说她怀孕后,怪病就没有发作,毕竟她现在还在“怀孕”当中。 “大夫也看不出来。”只让她不要见到男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寻月都习惯了,若不是跟沈知行有肢体接触,她已然忘记怪病发作是什么滋味。 听到这里,沈知行只觉得心疼,又庆幸四年前是他闯进了苏寻月的房间,若不然,他不敢想。 只要一想到苏寻月不属于他,沈知行就觉得痛苦万分,将苏寻月抱得越发紧了,像是要揉进他的骨子里似的。 苏寻月觉得自己呼吸不了了,“将军……咳……我喘不过气来。” 沈知行才发现自己又陷入疯魔状态了。 他立刻松开苏寻月,替她拍背顺气:“对不起,月月……是我太激动了,我来补偿你。” 苏寻月长舒一口气,还没有问他怎么补偿,沈知行已然吻上了她。 外边突然下起雨,雨势未停。 雨滴打在屋顶瓦片上,噼啪作响。 夏雨一阵一阵的,不过一会儿,雨也停了下来。 苏寻月气喘吁吁地靠在沈知行的怀里,任由他帮自己擦洗。 原来他说得补偿,竟是这般。 苏寻月脸色酡红,像是喝了酒一般,沈知行擦洗完毕,又抱着她问:“方才舒服么?” 苏寻月:“……” 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也不知沈知行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花招,让她惊讶不已。 而且沈知行看起来很是熟练,莫不是经常帮人如此? 思及此,苏寻月顿时觉得恶心,看沈知行的眼神多了几分厌恶,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沈知行也看出来了,顿时觉得自己很冤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你。” 第146章 没有其他人 苏寻月却只是看着他,没说信不信,可她的眼神还是刺痛了沈知行。 他拉着苏寻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月月,我只有过你,从来没有其他人。” 此时的沈知行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给她看,只求证明他对她的忠诚。 苏寻月的手指轻颤了一瞬,依旧不吭声,甚至想抽回自己的手。 她不想再纠缠这件事情,“我信你,将军,我累了,想休息了。” 苏寻月不知自己在逃避什么,只觉得这件事似乎也没有必要说。 沈知行有过多少女子,也与她没有关系,她最后还是会跟沈知行分开,不能贪图他的好,否则,最后受伤的人一定是自己。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不该被眼前的美好迷住了眼,这一切不过是假象。 苏寻月的脑海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刚准备闭上眼睛,却被沈知行捏住了鼻子,不许她逃避,“月月,你不能什么都不问,就判我死刑,这样不公平,我想要申辩。” 沈知行很是无奈,苏寻月总是这样,什么都不问他,就已经认定他是个坏人,从而疏远他。 可明明他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他只想苏寻月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 苏寻月皱眉,想挣脱他的手掌,可惜力道比不过他。 她不禁恼火,“你究竟想怎样?我问了你就会说么?” 苏寻月也觉得委屈,就拿今日的事情来说,若不是她再三强调,不喜欢别人欺骗自己,沈知行下午就不会跟她说发现有人监视他们的事。 那陈奇他们就会有危险。 就像之前汪保忠派人跟踪她,沈知行打着为她好的旗号,也没有告诉她,反而一直瞒着她。 这会沈知行居然说,她什么都不问,明明她问了,沈知行也不会说,那她为何要问? 沈知行总觉得她什么都不用知道,觉得她没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所以不打算告诉她。 沈知行就是强势,觉得自己不如他,便要什么都听他的。 可是苏寻月却觉得自己已经长大,能独立处理很多事,凭什么沈知行觉得她没用? 沈知行是大将军,千千万万的将士都听他的,可她苏寻月不是他沈知行的兵,凭什么也要遵循他的命令? 她是一介女流不假,可她并不弱! 沈知行见她生气了,也想到之前的事,还有下午的事,他不觉得自己有错,辩解着:“我不想你担忧,因为这些事我都会处理掉。” 苏寻月不赞同地摇头,“可你又知不知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会胡思乱想,反而会更加担忧?” 她直直地看着沈知行,“这只是你自己认为,你没有问过我的想法。” 一切都是沈知行自认为是对她好,就像林氏一般,觉得为她好,就让她刚生产完,就拿着苏墨初和苏念初威胁她,让她跟沈知行成亲。 从来没人问过她的想法,这样的好,她真的不需要。 沈知行听着苏寻月的质问,心头微震,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细细想来,确实全都是他的认为。 苏寻月是一个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意愿,是他不能左右的。 沈知行叹气,伸臂拥抱苏寻月,低喃着说:“对不住,你说得对,是我做得不够好,我日后一定改。” 他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沈知行向来高傲,可在面对苏寻月时,却还是愿意低下头颅认错, 苏寻月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嗯,睡吧。” 沈知行改不改她不知道,但听到他这番话,倒是觉得真诚。 看到苏寻月点头,沈知行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觉得更加紧张,他觉得这般好的解释机会,不能就这样让它溜走。 他趁机道:“你如今定然想问,我这般熟练,是不是对其他女子用过?” 沈知行让苏寻月面对着自己,不想二人的误会再次加深。 心里头的想法被沈知行看了出来,苏寻月有些恼怒,她不愿意承认,“这个问题不重要。” “重要。”沈知行捏着她的下巴,不允许她躲避,“没有其他人,至于我为何会纳宋言心,一方面是母亲的施压,另一方面,是我以为她是你,她四年前也去了开福寺。” 这是沈知行第一次提起自己为何会娶宋言心。 一直以来,他都避免说起宋言心的事,怕苏寻月会胡思乱想。 而且,这也是他心虚的点,因为他纳妾。 即便他跟宋言心什么事都没有,可他到底还是纳了宋言心进将军府。 在这件事上,是他对不起苏寻月。 他一直不愿意提,是因为这件事,他也觉得难堪,觉得对不起她。 可他不提,竟引发苏寻月这般误会自己,他索性全部坦白。 二人的关系本来就不太好,沈知行不想再让苏寻月推开自己。 苏寻月愣了片刻,才慢慢消化了沈知行的话。 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沈知行纳宋言心,只是因为她四年前也去了开福寺,而不是因为他喜欢宋言心。 宋言心当时去开福寺,是为了给她的祖母祈福,完成祈祷后,天太晚,她便在开福寺的西厢房住下,第二日又早起念经,这才急急回府伺候身子不适的祖母。 或许是她祈祷太虔诚,又或许是老太太身体底子好,过一段时日,竟全好了。 沈知行已然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也就全都说了出来,希望苏寻月能相信自己。 可是…… 苏寻月忽然抬眸看他,“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一回事?我听闻,早在她进府前,你们已然走在了一起。” 是宋言心身边的人说的,这事在将军府传了很久,所以众人才没有怀疑宋言心肚子里的孩子,都以为二人在府外已然有了肌肤之亲。 沈知行只好把五皇子以自己大将军的名义约见宋言心的事。 苏寻月总觉得不对劲,“五皇子易容成了你的模样?” 这又是为何?她记得五皇子与沈知行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怨。 “应当是,也有可能是他找了一个与我相似的人,宋言心自始至终都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 当年给他下药的人,沈知行也怀疑是五皇子,而宋言心当晚正好在开福寺。 第147章 流氓 只是没想到被他查出来,而将宋言心当作棋子的五皇子,也被宋言心拿捏了一回,两个人拜堂成了夫妻。 互相利用的两个人,日子应当不太好过。 “五皇子此举,目的是什么?”苏寻月问。 沈知行淡声答道:“他想除掉我,当时给我下毒药,不知为何成了媚药,如今想借助将军府的身份,在朝中站稳脚。” 当时他被陛下派去调查五皇子,被他发现,遂对他下药。 如今五皇子回到朝中,却因为带发修行,朝中根本没有什么势力,所以才会同意娶宋言心。 苏寻月皱了皱眉头,“那将军为何要答应他?不怕将军府的名声被他搞臭么?” 而且,沈知行是陛下的人,陛下绝对不允许他站队,背叛自己。 闻言,沈知行笑了,“多一个人跟三皇子斗,岂不是更有乐趣?” 能给三皇子和端静添堵,他也乐意。 这或许也是陛下愿意看到的吧? 将军府的名声越臭,陛下应当也会高兴。 他在百姓的心目中太好,陛下反而觉得他功高盖主,会引起陛下的忌惮。 苏寻月也听明白了,“五皇子倒是聪明,那他……” “好了,别说他了。”沈知行不喜苏寻月对其他的男人好奇,“你现下是不是也想知道,我为何如此熟练?” 苏寻月:“……” 谁想知道这个? 她根本不想知道好不好? 见她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沈知行忍俊不禁,“我不瞒你,你不知道我是怎样练习的……” 他凑近苏寻月耳畔,轻语几句。 苏寻月先是瞪圆了眼睛,随后涨红了脸,羞愤欲死地瞪着他,“流氓!” 沈知行只是抱着她笑,“你若是想看,到了西北,我就拿过来给你看。” 他是在男人堆里长大的,行军打仗的时候,那些年长的将士无聊,便会说起男女之事。 沈知行听得多,也知道一些。 再加上春图的帮助,他便知道怎么做会让女子愉悦,于是全把这些本事用在了苏寻月身上。 只希望苏寻月能喜欢。 苏寻月确实喜欢,只是这个档口,她不好意思承认,只闭着眼睛,“快睡吧,别说话了,明日要赶路。” “好。” 沈知行亲了亲她,“你先睡,我去洗个冷水澡。” 其实他大可以让苏寻月帮他,可他舍不得,又怕自己弄伤苏寻月,他知道自己对苏寻月的渴望有多大。 不过帮苏寻月疏解一回而已,自己已然情动,奈何苏寻月还怀着孕,不到三个月,他也只能忍着。 沈知行不敢再抱苏寻月,自己坐起身,出了房间。 苏寻月看着他的背影,整个人都开始迷茫起来了。 沈知行从未喜欢过其他人,她心中的疑惑,沈知行也一一解答了,可苏寻月仍旧感觉像做梦一般。 她可以相信沈知行吗? 苏寻月不知道。 可是上辈子是沈知行的手下吊死了她,这个疙瘩一直在,她跨不过去。 ** 翌日。 天刚蒙蒙亮,沈知行便睁开了双眼,看着床榻上熟睡的人儿,他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便起床练武。 沈知行打拳的时候,苏墨初和苏念初也起来了。 苏念初特别捧场,还学着沈知行,“阿爹阿爹,我做得对不对?” 她扎着马步,双臂撑在腰上,小腿抖啊抖的,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表情十分认真,看起来格外滑稽可爱。 沈知行揉了揉她的脑袋,“嗯,念念做的很好。” 苏寻月此时也起来了。 苏念初也跟着叫了声,“娘,你看我。” 苏寻月瞧见苏念初在那晃荡着小短腿,嘴角不由抽搐了一瞬,但还是鼓励她道:“嗯,做得很好。” 苏墨初没有靠近沈知行,但却看了沈知行好几眼,目光充满了好奇。 之前张阿爹都是大早上起来念书背书的,他没见过人练武打拳,这种活动方式新鲜极了。 沈知行练了半个时辰,便收了招式,回头见苏墨初一脸新奇地盯着自己,不免失笑。 他弯下腰,拍了拍苏墨初的肩膀,“我教你练拳。” 苏墨初却仰着头,“我才不用你教。” 话落,便跑到苏寻月的身边。 沈知行也束手无策。 苏墨初对谁都好,就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同性相斥。 沈知行也不好强迫苏墨初。 苏寻月看在眼里,只好低头看着苏墨初,“墨初,你不喜欢阿爹么?” 她记得苏墨初对张寄礼很是崇拜,或许苏墨初喜欢文不喜欢武? 苏墨初摇摇头,“我不喜欢他。” 苏寻月:“……” 沈知行:“……” 沈知行摸摸鼻尖,笑道:“算了,你不想学就不学吧。” 被儿子当众说不喜欢自己,沈知行多少有些伤心难过。 柳氏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笑:“小孩子家家的,行儿你别放在心上。” 她抱着苏念初都舍不得放手,因为等一下他们就要分开了。 苏念初挠头,“可是阿爹长得这么好看,哥哥为何不喜欢阿爹?” 柳氏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越发舍不得苏念初了。 沈知行也柔柔一笑。 苏寻月算是发现了,苏念初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稍微长得不看,她都不愿意搭理人家。 沈观已经体验过了,自家小姐哪里都好,就是眼睛太毒辣,他永远忘记不了小姐看到他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长得这么丑呀? 当时的沈观都想哭了,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他丑的。 小姐还一脸真诚,仿佛只是阐述事实,沈观更加难受了,最近都不好意思凑到小姐面前,怕他丑到小姐。 今日就要启程去西北,苏寻月也没有什么东西,倒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东西多,装了满满两辆马车。 陈嬷嬷也能下地走路了,一行人用完早膳就准备出发。 苏寻月看着这个小院子,最后才慢慢收回了视线,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时间回来。 这个小院子,承载着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她想过会在这里陪着苏墨初、苏念初长大。 可惜最后还是离开了。 马车跑了起来,苏寻月对着沈知行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张寄礼?” 第148章 这不就是张寄礼的目的么? 他们已经离开合州,苏寻月希望沈知行能把张寄礼放了。 沈知行没说话。 耳边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声音,二人把头探出马车外,兴奋地喊着,“好快呀!哥哥,你看外边!” “那边也有马车。”苏墨初指给苏念初看。 苏寻月就看着沈知行,等着他的回答。 “过几日再说。”沈知行道。 他还是不喜苏寻月说起张寄礼的名字,毕竟苏寻月肚子里还怀着张寄礼的孩子,他到底还是介意。 介意张寄礼这个人。 因为他跟张寄礼完全没有相似之处,张寄礼是读书人,文质彬彬,满嘴仁义道德。 而他是武将,即便也时常看书,可到底还是跟读书人沾不上边。 他胡思乱想起来,或许苏寻月就是喜欢读书人,而他是个武将,与她喜欢的男人类型恰好不符。 沈知行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变得像读书人一般,苏寻月就会喜欢自己? 苏寻月不明白沈知行在想什么,但她清楚一件事,张寄礼在沈知行心目中,是一个不能提的存在。 可为了张寄礼的安全,她不得不提。 昨天晚上沈知行都提到了宋言心,他还纳了宋言心进门,而且,上辈子,他们还是夫妻。 即便那是上辈子的事,可苏寻月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她都不介意沈知行提到苏寻月,为何沈知行就介意她提张寄礼? 如若没有张寄礼把苏墨初和苏念初带走,那端静公主肯定会发现苏墨初和苏念初的。 张寄礼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沈知行不应该如此对待张寄礼的。 想到这里,苏寻月更加觉得自己对不起张寄礼,“他是我、墨初、念初的救命恩人,你既然抓了他,就应该把他送回原来的地方去。”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非常坚决。 张寄礼帮了她那么多,她不仅未能帮他找回哥哥,还导致他被沈知行抓了起来。 苏寻月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张寄礼,她深吸口气,继续道:“你一定要把他放了,他是无辜的。”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为了张寄礼向他求情,心里酸得要命,“我会放了他。” 声音也有些硬。 他当然知道是张寄礼救了墨初、念初他们,可是,张寄礼绝对是有目的靠近苏寻月的,若不然,苏寻月为何会怀了他的孩子? 这不就是张寄礼的目的么? 沈知行一边恨张寄礼,一边又怨自己没有早点查到苏寻月就是四年前那个女子。 他到底还是不放心,“我会放他,只是你们不能见面。” 张寄礼只能留在合州,哪里也不能去。 “我不见他可以,但你要让他参加秋闱。”这是张寄礼的梦想,他为秋闱做了这么多的准备,若是他因为自己,今年未能参加秋闱,苏寻月会自责一辈子的。 “可以。”沈知行的声音更冷了,尤其是看到苏寻月如此担心张寄礼,什么都替他想好的模样,让他嫉妒得要命。 偏偏一旁的苏墨初还问:“阿娘,张阿爹去哪里了?我许久不见他了。” 张阿爹? 沈知行的怒火更盛,但也知道不能对墨初发火,只能压下心头的火气,严肃道:“我才是你们的阿爹,日后莫要再提起这个人。” 即便沈知行已然极力克制,但还是泄露出几分怒气,惹得苏墨初和苏念初面面相觑。 “阿爹,为何不能说张阿爹?”苏念初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睛,问道。 张阿爹那么好看,对她和哥哥也好,为何不能说? 苏墨初皱着眉头看着沈知行。 他本以为父亲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儒雅君子,像张阿爹一样,但刚才沈知行的反应让他改变了这种想法。 苏墨初怕他打人,立马就护在苏寻月和苏念初的面前,“我就是要喊张阿爹,张阿爹比你好,他才不会这么大声跟我们说话!我跟阿娘、妹妹都讨厌你!” 今早可以说是童言无忌,不能当真。 可是现在,看着苏墨初满脸的厌恶,沈知行心里很不舒服,他不能动怒,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苏寻月见状连忙拉了拉苏墨初,示意他别再顶撞沈知行,“他是你们阿爹,张寄信不是,墨初,你向阿爹道歉。” 苏墨初却梗着脖子,不说话。 沈知行闭了闭眼,尽量平息自己心头的怒火。 可心里头的气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他道:“我先出去。” 他揉了揉苏念初的头,“张寄礼只是你们的夫子,念初,你要记着,我才是你们阿爹,若不然,张夫子的哥哥妹妹听到了,会很伤心的。” 闻言,苏念初懵了,“张阿……夫子有其他的哥哥同妹妹了?” 沈知行点头。 苏念初有些伤心,“那好吧,以后我跟哥哥就喊他张夫子。” 原来张夫子已经有了其他的哥哥妹妹,怪不得他都不来找她跟哥哥了。 沈知行撒起谎了,脸不红,心不跳的,他说完话之后,就掀开帘子出去骑马了。 苏寻月夹在苏墨初和沈知行中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拉着苏墨初坐下来,很认真地道:“墨初,你方才伤害了阿爹。” “他才不是我阿爹!我跟妹妹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来找过我们!我恨他!” 苏墨初一直以为他们只有阿娘,可到了外边才知道,别的孩童,都有阿爹和阿娘。 后来阿娘让张阿爹带他们走,他以为自己终于有阿爹,不曾想,张阿爹不是他的阿爹,那个人才是。 苏寻月从来不知道苏墨初会这样想,见苏墨初哭了,苏念初也吸了吸小鼻子,想哭,“哥哥不要阿爹,那我不要!” 完了。 苏寻月被他们哭得一个头两个大,不由得抱住他们两个,“阿爹也不是故意的,他一直都在找墨初跟念初,只是阿娘把你们藏起来,他找不到。” “就像躲猫猫一样,阿娘把你们藏得严严实实的,阿爹他找遍了,都找不到你们。” 苏念初不解,“阿娘为何要把我们藏起来?” “因为……”苏念初亲了亲她的额头,“因为有坏人要抓墨初和念初,阿娘只有把你们藏起来,才不会让他们抓到。” 苏念初似懂非懂地点头。 苏墨初反问她是不是真的。 第149章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自然是真的,阿爹找你们找了四年,为了找你们,很辛苦的。”苏寻月柔声解释。 这四年来,沈知行确实一直在找他们,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而且还是怀的龙凤胎。 苏墨初咬唇不语,他虽然年纪小,人却固执得很,他相信苏寻月的话,但并没有什么表示。 苏寻月见他们都不说话,叹了口气,“墨初,你跟阿爹道歉好不好?” 在这件事情上,苏寻月觉得沈知行确实无辜,也很可怜,她忍不住替他解释。 闻言,苏墨初却一脸为难,“我、我不喜欢阿爹,也不愿意叫他阿爹。” 苏寻月诧异,“可他就是你们的阿爹,他待你们很好,会抱你们飞高高,还教你们打拳,给你们买吃的、讲故事哄你们入睡,墨初,这些你都忘记了么?” 苏墨初抿紧嘴唇不说话。 他当然记得这些,可他就是讨厌沈知行,明明他对自己很好,自己却不愿意叫他阿爹。 而且,他刚才和阿爹说了,他讨厌阿爹,现在让他跟阿爹道歉,他总觉得很丢人。 苏墨初摇了摇头,只能道:“我就是不喜欢他。” “为何?”苏寻月紧追不舍,她想要苏墨初明白,沈知行是真心待他们的。 苏墨初却不肯说。 孩童的喜欢和讨厌都是莫名其妙的,苏寻月也不好说什么 苏寻月摸摸他的脑袋,耐心劝他:“那日后你不能这般跟你阿爹说话了,最好还是当年跟他道歉比较好,若不然,阿爹会很伤心的。” 她看得出来,沈知行听到苏墨初的话后,神情很是落寞。 “我答应你不说了。”只是让他道歉,他说不出口。 苏念初默默在旁边听着,此时却道:“阿娘,我可以替哥哥向阿爹道歉的。” 她最是热心,觉得什么都可以替人,暖心得很,苏寻月当然没有拒绝,还道:“那就辛苦念初了。” 苏念初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仿佛在说:包在我身上。 惹得苏寻月哭笑不得。 苏墨初和沈知行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若是她押着苏墨初去给沈知行道歉,只会适得其反。 无论怎样,他们都是父子,相信有一天来,他们的关系一定会变好的。 午时,他们找了一个客栈吃饭,苏墨初看到沈知行,也不说话,淡淡的,倒是苏念初冲了上去,在沈知行面前弯腰,“阿爹,我替哥哥向你道歉,请你别生气,原谅哥哥吧。” 弯腰的姿势也特别标准,不知道跟谁学,沈知行就算有再多的气,看到这一幕,也发作不出来,甚至有些想笑,他把苏念初抱了起来,“好,阿爹答应你。” “阿爹其实也做错了许多事,也亏欠了阿娘和你们太多。” 这话沈知行是看着苏寻月说出来的,他的目光充满愧疚与温情,苏寻月微愣,随即垂眸掩饰了所有情绪。 不知为何,她不敢跟沈知行对视。 “嗯!”苏念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阿爹真好。” 沈知行抱着苏念初在前边走。 苏墨初看了他一眼,跟了上去。 苏念初却很兴奋,一路吱吱喳喳地说了好半晌。 吃饭的时候,苏墨初依旧沉默寡言。 苏寻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用膳期间,沈知行才说起春安的事,“我已经派人送她回京安了。” 原来是春安在路上遇到了一些事,她迷路了,在路上耽搁许久。 如今她也前往西北,又没有跟沈知行和离,珍品斋和芙蓉糕坊也需要春安。 沈知行送她回京安也好。 苏寻月没有什么异议,却不知沈知行说起此事的时候,心里头有多么慌张。 春安是他抓起来,想要威胁苏寻月的筹码,现在苏寻月没有提和离的事,那他只能把春安送回京安。 苏寻月如此念旧情,就算跑,也会带上春安,有春安在,他也放心一些。 苏寻月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轻咳了一声,“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苏墨初和苏念初自己拿着筷子吃饭,魏嬷嬷和陈嬷嬷分别站在他们旁边伺候着。 吃完饭后,沈知行又带着苏寻月、苏墨初、苏念初到大街上逛了一圈,给他们买了一些当地的吃食和小玩意后,才继续赶路。 一家子都坐在马车上。 苏寻月觉得有些累了,便靠在马车墙壁上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间,她被沈知行抱在了怀里,有听到苏念初的声音,“阿爹,这是我跟哥哥晒的梨,送你,你快吃,可甜了。” “昨天阿娘就是放在窗台上晒的,我跟哥哥都学会了。” 本来还有睡意的苏寻月顿时惊醒过来。 可那被太阳晒过的梨已经被沈知行握在了手里,他侧过头看向苏寻月,“晒过的梨真的会变甜么?” 不知是不是苏寻月的错觉,她总觉得沈知行加重了“梨”字的语气。 她很心虚,但还是点头,“确实会甜一些,将军试试便知道。” 沈知行却没有试,反而把玩着手里的梨。 被太阳晒过的梨,表面微烫。 梨,离。 所以沈观说的那些人,确实是苏寻月的人,也是她通风报信,让他们离开的。 苏寻月紧张极了,隐隐觉得沈知行发现了什么,她攥紧了手掌,故作自然道:“将军怎么不吃?” “对呀,阿爹你为何不吃?”苏念初仰着头问,又揉了揉眼睛,似乎困了。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笑了笑,“阿爹现下就吃,看这个梨甜不甜。” 还是加重“梨”的读音,苏寻月一时间分不清他说的是“梨”还是“离”,只当作听不懂。 沈知行用温热的水洗了一下梨,这才开始吃。 咔嚓咔嚓的,可见这梨有多脆。 “阿爹,甜么?”苏念初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还记着这事。 沈知行点头,把苏念初放在软垫上,“甜。” 另外一只手又拍着苏念初的后背,哄她睡觉。 苏墨初已经在苏念初睡着了。 马车里头顿时变得安静起来,也放了冰块,倒是不热。 苏寻月还想继续睡,奈何耳边却听到沈知行问:“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第150章 他喜欢被苏寻月依赖 沈知行到底还是发现了。 也对,以他的聪明才智,又岂会猜测不出来呢。 但苏寻月还是不愿意承认,“我不知将军在说什么。” 沈知行笑了,他把另一个没有咬过的梨放在苏寻月的面前,“晒太阳的梨?还是放在窗台,是不是在告诉别人,让他们走。” 他没想到苏寻月还在装,索性直接戳破她,“那些是你的人。” 苏寻月咬住下唇,低声道:“你既已猜出是我,又何必再问我?”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我希望你能主动跟我说,可你并没有,月月,你为何要瞒着我这些?那些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们确实是我的人。”苏寻月坦荡地看向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瞒着你什么。” 只是有很多东西,她不能说而已。 因为她一开始就骗了沈知行,之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这个谎。 可她也不打算一直欺骗沈知行,只是她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告诉我。”沈知行认真地看着她,把梨放在她的手掌心上,“他们是谁?都一一告诉我。” 苏寻月握着手里已经凉了的梨子,抬头看着沈知行,“他们是我养的死士。” 富贵人家一般都会养死士保护自己,而且死士价格昂贵,养一个死士的钱财,足够普通百姓家活几辈子了,更遑论苏寻月养了五、六个死士。 需要一笔巨大的银子。 沈知行不清楚苏寻月怎么能养得起。 “为何?”沈知行不解,“为何你不肯告诉我?” 说到底,苏寻月还是不放心自己,不信任自己可以保护他们。 这些死士,是她的底牌。 苏寻月摇头,“我不知怎么说。” “那你的银子可够?”苏家是书香世家,在京安多年,攒下的家业应该不少,可苏寻月已然是嫁出去的女儿,他仍是担心她的花费问题。 毕竟养死士需要的银子很多。 苏寻月没料到沈知行竟然会问自己银子的问题,她怔了怔,然后摇头,“我不缺银子。” 她以为沈知行会生气,生气她为何不告诉有关死士的事。 可沈知行却是问她银子够不够用。 “西北仓库的钥匙也交给你,你拿仓库的银子去养死士。” 既然苏寻月觉得养死士有安全感,那他就出银子让她养,“五六个还是太少了,再养十个,银子都从仓库拿。” 这些年他替陛下办事,也积攒了一些银子,他没有什么花银子的地方,就都存了下来,正好给苏寻月养死士。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如此大方,沈知行又补充道:“若是不够的话,你跟我说,我去想办法。” 苏寻月不知怎么拒绝沈知行,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只是她是京安首富,真的不缺这点银子,但她又不能说。 况且,五六个死士,她觉得已经足够了,人太多了,反而会招人怀疑。 两人沉默片刻,最终是苏寻月先开口,她说:“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她没说出来。 “嗯?”沈知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只是什么?” 他想要苏寻月全身心地依赖自己,或者告诉自己,她想要什么,他一定会努力做到。 “只是我太害怕端静公主了。”尤其是端静公主现在还知道苏墨初和苏念初的存在。 苏寻月不敢赌,万一端静公主伤害了他们兄妹二人怎么办? 虽然现在看来,端静公主有忌惮,并未对她们下杀手。 但谁能保证日后端静公主不会变卦? 沈知行眉头轻蹙,“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等回了西北,他就把收集到的证据呈给陛下,把端静公主、三皇子一网打尽。 沈知行把苏寻月抱得更紧了,“日后,有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 他喜欢被苏寻月依赖。 苏寻月点头,没说什么。 只是想到她把死士的底牌亮了出来,那意味着,她逃跑的机会又变得渺茫起来了。 苏寻月在心里头叹气。 多了两个孩子,他们赶路的速度更加慢了,比以往迟了好几日才抵达西北。 沈知行早已吩咐人布置好苏墨初和苏念初的房间。 一进门,苏念初就喊着要去看她的房间,沈知行给她喂了一口气,便拉着她过去。 苏念初有自己的独立院子,里边已然种好了花,有秋千,房间很大,里边有她喜欢的草编蚂蚱,旁边还搁置了许多小玩意儿。 “哇!”苏念初兴奋地跑过去拿起东西,“好多东西。” 苏寻月则坐在一侧的凳子上,托腮观察苏念初和沈知行的神情。 沈知行摸摸女儿柔顺的头发,笑道:“喜欢么?” 苏念初重重地点头,“喜欢,多谢阿爹。” 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她爱不释手,只是听到沈知行说:“这间房子,以后就是你的。” “不是我跟哥哥的么?”苏念初手里拿着万花筒,有些伤心难过,“这么大的房间,哥哥肯定可以住下来的。” 想到自己一个人睡,苏念初就害怕。 苏寻月也觉得现在就分房睡太早,她想再推迟一点,可沈知行不同意,他道:“哥哥也会有自己的房间,不怕,魏嬷嬷会陪着你的。” 至于苏墨初,他打算在府里头挑个随从跟着他。 “好吧。”苏念初依依不舍地抓着苏墨初的手,“那哥哥一定要经常陪我玩。” “我会的。” 随后,又去看了苏墨初的房间,与苏念初的房间差不多,都有很多小孩子的玩意。 苏念初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的,也很喜欢。 “墨初觉得如何?”沈知行问他。 苏墨初有些不自然的点头,“还凑合。” 这是自那天之后,他们二人第一次说话,沈知行也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又怕他说多错多,惹得苏墨初更加讨厌自己。 于是他选择不说话。 看完两个孩子的房间,最后就是他们二人的房间。 他们这次没有分房睡,反而住在了一块,管家在旁边问苏寻月还需要什么。 苏寻月看了一眼,就让他下去了。 日后,她都会跟沈知行睡在一起,一想到这里,苏寻月总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了?”见她不说话,沈知行从身后抱着她,“房间布置得不好么?” 第151章 洗冷水澡 “不是。”苏寻月摇头。 “那就是哪里不满意?”沈知行问。 “不是。”苏寻月继续摇头。 “那就是有什么烦恼?”沈知行低声道。 苏寻月抿了抿嘴唇,低头看了一眼大床,也不知是不是沈知行特意叮嘱过的原因,这床特别大,而且上面铺了好几层褥子,看上去就特别软。 “我们日后……就睡这张床吗?”苏寻月试探性的问。 “当然,我们是夫妻。”沈知行道:“不睡在一起,难不成分开睡?” 自从和苏寻月睡一起之后,苏寻月不在,他就睡不着。 他不可能跟她分开睡。 “可是我怀着孕,帮不了你,你会不会很难受?”主要是她最近这段时间吃得太过于清淡,还想着找陈嬷嬷,让她偷偷拿点肉给自己打牙祭。 可要是跟沈知行睡一个房间,那她做什么,沈知行都会知道。 苏寻月不想这样。 而且,沈知行每次帮自己疏解之后,都会出去洗冷水澡,苏寻月觉得还不如分开住。 听到苏寻月是担心自己,沈知行心中微暖,语气越发温和,“无妨,我能控制得住。” 他会克制住自己,除非是在他控制不住的情况下,否则不会乱动她的。 苏寻月便知道,沈知行不会跟她分开住。 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算了,到时候她去陈嬷嬷的房间吃。 西北的牛羊肉这么好吃,她可忍不住不吃。 “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儿?”沈知行揉着她的肚子,总觉得她最近清减了不少。 在京安时,苏寻月吃饱后,小肚子就会显露出来,看起来柔柔软软,特别好摸。 可如今,她的肚子平坦,一点赘肉都没有,或许是最近吃得太过于清淡,再加上之前害喜的原因。 沈知行心疼。 苏寻月摇头,“不累,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跟孩子的。” 他们今日刚到西北,军营中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沈知行决策,苏寻月不想耽误他。 而且,有沈知行在,她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 “不忙。”沈知行舍不得放开她,“再抱一会,过几日,我想在府里设宴,把墨初、念初介绍给所有人,我想让他们知道,我有儿女了。” 沈知行在西北待的时间最长,相较于京安,西北才是他的地盘。 那些陪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也在西北,之前成亲太过于着急,没有时间通知他们,如今他找到墨初和念初,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他要让别人知道,他有妻儿了,他要把墨初、念初的身份公布出去。 如此一来,苏寻月即便要跑,也要三思而后行,毕竟人人都知道她、墨初和念初跟他是什么关系。 等春节了,再带着墨初、念初认祖归宗。 苏寻月惊讶,“为何这般突然,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她担心苏墨初、苏念初的安全。 虽说端静公主被沈知行打发了,可嘉亲王也在西北,此人跟沈知行没什么往来,可苏寻月总觉得嘉亲王不简单。 听说沈知行这次到西北,就是为了调查嘉亲王。 苏寻月不放心,“等再过一段时间好不好?我担心有人会趁着宴会,伤害墨初和念初。” “你说的不无道理,是我太过于心急了。”沈知行点头。 四年了,他不仅找回苏寻月,还找回了一双儿女,便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苏寻月是他的,墨初和念初是他儿女。 苏寻月松了一口气,只听他又道:“不过,我会保护好你跟墨初、念初,若是真有人对你们不利,我一定会杀了他。” 沈知行每次都会和她保证,他会保护她、苏墨初和苏念初。 苏寻月听在耳里,总有些迷茫,她觉得上辈子的沈知行和这辈子的沈知行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这辈子的沈知行太好了,即便知道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他也依旧待她极好。 但上辈子,他却那般残忍,知道她婚前失贞,生下苏墨初和苏念初后,竟派人吊死她。 到底哪一个人才是真正的沈知行? 苏寻月不知道。 或许这两个人都是沈知行,或许都不是,因为她始终弄不懂沈知行的想法。 苏寻月也不愿意去猜。 “墨初的事,我很抱歉。”想到前几日,苏墨初说讨厌他的事,苏寻月心中仍感到愧疚。 她没想到,苏墨初对沈知行会有如此大的怨言。 “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用放在心上。”沈知行叹了一口气,“确实是我做得不够好,月月,我给你留了住处,为何你当年没有来找我?” 这是沈知行一直想问的。 那晚,他记得二人在亲近的时候,他在苏寻月耳边说了好几遍他的住处,让苏寻月去找他,他会对她负责。 时间紧迫,他怕被人找上门,天还没有亮,就给苏寻月写下住处才离开。 可这么多年过去,苏寻月也没有到住处找他。 闻言,苏寻月一头雾水,“你有给过我住处?” 当时,苏寻月也慌张,她一个未出闺阁的女子,竟与陌生男子有了肌肤之亲。 她哪里敢问沈知行的身份? 天一亮,她就让陈嬷嬷收拾东西走人,离开开福寺,根本没看到沈知行写下的住处,也记不清他说了什么。 只有那一句:我会对你负责。 沈知行皱眉,“怎么没有?” “我不记得有。”苏寻月想了想,“当时我脑袋晕乎乎的,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清楚,根本没注意听你说了什么。” 沈知行仔细回忆了一番,发现当时的情况确实很混乱。 他还以为是苏寻月怨他,不愿意找他,“怪我当时中计,被人下了药。” 若不然,他也不会夺了苏寻月的清白。 幸亏他现在找回了苏寻月,他们没有错过。 苏寻月没想到沈知行会给她留住处,若是她记得,也看到住处的纸条,她会去找沈知行吗? 她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 没有重生过的苏寻月一定不会去找沈知行,因为她懦弱,不敢反抗家里的联姻。 也不知道她会被人发现婚前失贞,从而被吊死。 而重活一次的她,若是看到沈知行留下的地址,她一定会过去找他。 第152章 眼熟的小衣 去找沈知行的话,那他们的结局是不是不会像今日这般? 苏寻月不知道,只是如今沈知行已找到她,认回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她的命运应该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悲惨了吧? 苏寻月转过身来,望向沈知行。 “怎么了?” 苏寻月伸手环住沈知行的腰身,将脸埋进他胸膛里,轻声道:“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上辈子,她是真的喜欢过沈知行的。 只是这份喜欢太短暂,还来不及绽放便凋谢了。 这辈子,沈知行对她很好,她应当好好珍惜才是,可她心里头终究还是不安的。 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会主动抱自己,愣了一瞬,随即嘴角微扬,将人揽的更紧。 他轻拍苏寻月的背,低笑一声。 苏寻月没有吭声。 她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好好活着。 既然重生了,那她就要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不管如何,她都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苏墨初和苏念初。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沈知行才去办事。 苏寻月在房间,又收到了春安的信。 春安说起自己被关起来的事,她不知道是被谁关了起来,但他们并没有伤害她。 不知道关了几天,他们又蒙着她的眼睛,把她带上马车,塞进了一辆马车。 春安被绑着双臂坐在马车内,她想挣扎却浑身使不上力气。 等她终于能够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将军府。 春安也觉得特别懵,所以找到机会,就给苏寻月写信。 苏寻月看到这里,不由得敲了敲桌子,到底是谁抓了春安?没有伤害她,也没有问她话,那抓春安是为何? “夫人?”陈嬷嬷见苏寻月如此,不由得问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腿脚好不容易好了,又得知将军就是四年前跟夫人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子,也就是少爷和小姐的亲爹。 陈嬷嬷知道的时候,睡觉都能笑醒,心情好了,伤势也好得快,夫人跟将军也算是天赐的缘分。 虽然好事多磨,但二人总算是相认了。 她好不容易开心几天,可别又遇到什么烦心事,陈嬷嬷不由替苏寻月担忧起来。 “嬷嬷别紧张。”苏寻月摇摇头,“我只是在想,到底是什么人绑走了春安,他们绑走春安是为了什么?” 苏寻月忍不住想,难道是同行?见到春安经常到芙蓉糕坊,莫不是以为春安就是芙蓉糕坊的东家? 所以他们想试探春安是不是芙蓉糕坊的东家? 若不然,他们为何要绑架春安? 而且,沈知行还说春安是迷路了,这话是春安自己说的,还是沈知行帮她说的? 苏寻月很怀疑。 “什么?春安被人绑走了?”陈嬷嬷觉得自己的腿脚受伤之后,错过了很多东西。 如今春安被人绑走,她都不知道,所以陈嬷嬷特别慌,“是不是端静公主干的?” 夫人和将军都不在京安,端静公主又知道夫人和将军四年前就好上了,而且夫人还生下一双龙凤胎。 端静公主气不过,于是找春安出气? 陈嬷嬷越想越有可能,于是跟苏寻月一一分析。 苏寻月并没有否认陈嬷嬷的话,只说现在春安没有事,已经回了京安。 “此事我会让陈奇他们去调查一番,你等一会儿直接去找他们,也不用避着将军的人。” 反正沈知行也知道她养了死士。 陈嬷嬷点头。 苏寻月继续看下去,看到贵妃娘娘很喜欢她的簪子,导致京安的女子都在疯抢珍品斋的簪子,以至于珍品斋的首饰都买空了。 如今珍品斋的头面供不应求,让苏寻月赶快多绘制一些头面。 苏寻月也才反应过来,自从她忙着跟沈知行和离,再到相认之后,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绘制头面。 珍品斋的生意这么好,她当然开心,她忙把信折起来,让陈嬷嬷研墨,“珍品斋的首饰供不应求,陈嬷嬷,我们要发大财了。” 多得端静公主和贵妃娘娘,若不是她们的大力推广,珍品斋也不会如此受欢迎。 再加上杨掌柜让那个宫女宣传贵妃娘娘戴的是珍品斋的头面,苏寻月也要趁热打铁,画了一批新式样的头面送到珍品斋。 这段时间,京城的达官显贵几乎都知道了珍品斋的存在。 她们在京安做了三四年的首饰,如今总算是出头了。 珍品斋在京安终于有了一席之地。 再加上贵妃娘娘和端静公主的赏赐,苏寻月见到那个数量都惊讶。 不愧是皇家之人,出手就是大方。 苏寻月干劲十足,正在书房里找手感。 沈知行知道她的丹青极好,于是把她从前的房间改为书房,供她画画写生。 苏寻月感激沈知行的体贴。 她一绘制头面就忘记了时间,还是陈嬷嬷再三催促,她才用膳。 苏墨初和苏念初直接玩疯了,跟着沈知行去了军营。 他们天黑才回来,怕沈知行说她绘制头面废寝忘食,苏寻月忙囫囵吞枣地吃了点东西。 听到陈嬷嬷说沈知行他们回来了,苏寻月忙把嘴里的面吞下去,又吃了好几筷子,就让陈嬷嬷端下去。 她跑到了屋里,让人打水洗漱。 因为往常这个点,她已经在洗漱,实在是她今日绘制头面忘记了时间,担心沈知行说她,所以她便去洗漱。 陈嬷嬷看到苏寻月逃离的背影,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沈知行把苏墨初、苏念初送到房间才回来。 陈嬷嬷在房门边守着,见到沈知行,忙道:“夫人在洗漱。” 沈知行也没有多想,他推门进去,果真听到屏风里边响起了流水声。 他咽了咽口水,看着屏风上的倒影,“今日你去了书房?画了什么?” 苏寻月有些心虚,只说看了一点书。 沈知行也没有怀疑,反而说起苏墨初和苏念初今日在军营的事。 “念初的箭法特别准,墨初倒是喜欢长枪,只是他太小,还拿不动,我打算让念初学射箭,墨初学长枪。” 苏寻月当然没有意见,她害怕沈知行迂腐,不同意念初学武呢。 沐浴完,苏寻月才发现自己跑得太急,没有来得及让陈嬷嬷帮她拿衣物,只能让沈知行帮忙。 沈知行轻笑一声,倒也没有拒绝。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沈知行却手拿着一件她很眼熟的小衣走了进来,还在她面前扬了扬,“它为何在你手里?” 第153章 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这件小衣,沈知行找了很久,一度以为丢了,却没有想到,这件小衣居然在苏寻月的衣柜里。 这是不是说明,他醉酒的那天晚上根本不是梦? 而是苏寻月? 沈知行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浴桶里赤裸的苏寻月,“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当时他就觉得那个不是梦,如此真实,触感也是热的,与他从前做过的梦完全不一样。 可偏偏苏寻月不肯承认,还说自己水土不服,又呕又吐,一整夜都在自己的房间歇息。 她的锁骨、肩膀也没有他留下来的红痕,苏寻月就是预判了他的预判,他根本找不到证据证明那天晚上是苏寻月。 因为苏寻月一口咬定她没有离开过房间。 他便相信了苏寻月的话,以为是梦,以为这件小衣被自己弄掉了,他找了很长时间。 西北军营到沈府这条路上,他找了上万遍,如今还在找。 可是今晚,他居然在苏寻月的衣柜里找到了。 苏寻月这件小衣,他记得尤为清楚,毕竟是他偷偷摸摸藏起来的,还用来做过龌龊之事。 他不可能看错。 沈知行就这样看着苏寻月,他从来不知道,苏寻月如此会撒谎,那晚的痕迹,她都抹得一干二净。 肩膀和脖子上的红痕,一定是她用粉掩盖住了,怪他当时太着急,没有看清楚,或者用手指搓一搓。 而且那时苏寻月闹着要跟他和离,他也没有找在苏寻月屋外守夜的丫鬟。 他太过于粗心,也正好表明苏寻月很了解自己。 苏寻月很聪明,只是为何这聪明偏偏用在他的身上? 沈知行很是受伤。 苏寻月整个人都懵了,这件小衣,陈嬷嬷怎么还收着?而且还让沈知行看到了。 或许是之前和离太过于着急,她也无暇顾及这件小衣,以为跟沈知行和离,二人就不会见面。 哪里想到,沈知行是四年前的那个男子,他们又在了一起。 她听着沈知行质问自己,又看到他满脸的难过,苏寻月心虚得要命。 若是沈知行没有拿着这件小衣,她或许可以狡辩,可如今物证就在她面前,苏寻月都愣住了。 她不敢直视沈知行,垂着头看着水面,“这是我的小衣,不在我这里,还能去哪里?况且,我有许多件这样的小衣。” 苏寻月还是不想承认,总觉得当时的自己太过分,怕沈知行发火。 沈知行简直要被气死,“事到如今?你还想着骗我?” 他走近苏寻月,把小衣破损处拿给她看,“分明就是同一件小衣,这个缺口是我弄的,月月,你还想着骗我?” 沈知行恨不得把苏寻月亲乖,她这张嘴总是骗自己,让他难过伤心。 他就这样看着苏寻月,让她无处可躲。 苏寻月也有些不忍心了,她一把抢过沈知行手中的小衣,“确实是那件小衣,我承认,我当时骗你也是逼不得已。” “我还未说你呢,好端端的,为何要偷拿我的小衣?害我以为不见了。” 想沈知行堂堂一个大将军,居然偷拿她的小衣,苏寻月都觉得不可思议。 果然,提及此事,沈知行也有些不自然,因为他不仅偷拿了苏寻月的小衣,还拿她的小衣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但沈知行并没有否认,“我当时是鬼迷心窍。” 他那时就喜欢苏寻月,奈何苏寻月根本不待见他,正好那天晚上苏寻月遗漏了小衣,他便捡走了,其实并不算偷。 苏寻月想到他拿了自己的小衣,心跳就开始加速,感受到浴桶里的水已经凉了,她忙道:“那此事我们都有错,你不许再说了,骗你确实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水凉了。” “你帮我拿中衣进来。” 她手里只拿着小衣,总不能就这样穿着小衣出去吧,只能让沈知行帮她拿中衣过来。 沈知行却没动,反而夺过她手上的小衣,“我帮你穿。” 他没有帮女子穿过小衣。 苏寻月很害羞,摇着头,“我自己来就好。” 沈知行不答应,“你站起身来,我帮你。” 他另外一只手牵着苏寻月,要把她拉起来。 苏寻月无法,只好站了起来,只是背对着他,从浴桶里走了出来。 莹白的女体身上,挂满了水珠,沈知行看着那些紧紧依附在苏寻月酮体上的水珠,竟升起了妒忌。 苏寻月的身体,只有他才能触碰,即便是水珠,都不能。 若是他告诉苏寻月自己这个想法,苏寻月会不会骂他不正常? 沈知行不知道,他拿着巾帕细心地帮苏寻月擦干她身上的水珠。 苏寻月不习惯极了。 即便是陈嬷嬷,也没有如此帮过她,苏寻月咬着唇,身体因为沈知行的接触而微微发抖着。 “好了么?”即便是背对着沈知行,苏寻月还是能感受到沈知行的目光在她的身体上游走。 被沈知行注视过的皮肤在微微发烫。 “还没有。”或许是靠得太近,沈知行说话的时候,炙热的气息喷洒在了她脖子上,惹得苏寻月忍不住哼出声音。 她忙捂着嘴巴,可惜已然迟了,全被沈知行听了去。 沈知行轻笑一声,“可是想了?” 苏寻月的身体太过于奇怪,可于男人而言,其实是大宝贝。 如今敏感,只是肢体接触,她就会有反应。 苏寻月不愿意承认,“不是,你快一些。” 沈知行擦得太过于细致了,又轻柔,仿佛她是一件名贵的艺术品。 这于苏寻月而言,是一种折磨。 “这就好了。”沈知行的手来到了她的双腿,苏寻月几乎站不稳。 幸亏有沈知行扶着。 好不容易擦干水后,沈知行这才拿过小衣,套在她的身上。 小衣花花绿绿的,颜色尤为深,可却很衬苏寻月的肤色,很白。 沈知行并不急着打结,反而一直在摆弄着后背的绳子。 苏寻月有些受不了了,想伸手自己去绑,反而被沈知行拉着了手,低头亲了亲她的后背,“别着急,我会帮你的。” 第154章 学坏了 这话不知是帮她把小衣绑起来,还是会帮她疏解渴望,太过于暧昧了。 苏寻月只觉得浑身发烫,她从来不知,原来沈知行会如此撩拨人。 沈知行依旧慢悠悠的,手指顺着她的脖颈,慢慢滑落,终于到了她的后背。 苏寻月觉得痒极了,“沈……知行!” 明明是一句警告的话,可因为她被沈知行撩拨着,此时听起来却像是撒娇。 “我在。”沈知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隐隐还带着笑意,苏寻月越发觉得羞耻。 可就在此时,沈知行绑好了。 随即从背后一把抱起苏寻月,吓得苏寻月叫了一声,忙抓住他的手臂,“沈知行!” 她真的是第一次知道沈知行如此会捉弄人。 而且她现在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小衣,真是羞死人了。 沈知行亲了亲她的后背,“很美,很香。” 苏寻月更加说不出话来了,直到沈知行把她放在榻上。 苏寻月立马就要去盖被子,只是她的手刚掀起被子,就被沈知行阻止了,“很美,别遮着,让我多看看。” 他的眼神有些痴迷,抓着苏寻月的手不放。 苏寻月不敢看他,眼睛不知道要往哪里看,只是问他:“你不难受么?” 她觉得沈知行很奇怪,在他眼里,她目前是怀有身孕的,不能跟他同房,可沈知行偏偏还要看,撩拨她。 如此一来,两个人都会难受。 不过,沈知行会帮她,帮她疏解后,他自己则出去洗冷水澡。 苏寻月搞不懂他为何要如此做,让自己难受,难不成他喜欢洗冷水澡? 她真的想不明白。 沈知行吻着她,“难受,可我能忍得住。” 苏寻月也不好说什么。 “你也难受是不是?”其实不用问,他也能发现苏寻月身体的变化,可他还是要问,想听到苏寻月亲自回答。 苏寻月也想不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他们方才还在讨论小衣的事和那天晚上她骗了沈知行。 本应是激烈对峙的场面,可他们如今却亲密地靠在一起,造成另一种激烈对峙的场景。 不过这样也好。 沈知行就不会问起藏红花的事,还有她今日绘制头面,忘记用膳的事。 于是她点头,“是,沈知行,我难受,你帮帮我。” 跟着沈知行,她也学坏了不少,此时竟大胆地碰了碰他的喉结,撩人而不自知。 沈知行本来还很淡定的,想要慢慢来,可此时此刻,他哪里还能想到这些? 他只想着让苏寻月求饶。 沈知行再一次身体力行帮她疏解,只是他太坏,居然提起今晚的事,“你今晚是不是忘记用膳了?” 苏寻月在府里头做什么事。他虽然知道得不太详细,但也知道她在什么时间做什么。 尤其是用膳这件事,苏寻月今日居然不用午膳,而且还那么晚才用晚膳,她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怎能因为看书而忘记用膳? 他很担心她,要让她记住这次教训。 苏寻月难耐极了,她没想到沈知行到底还是发现了,还用这种事来惩罚她。 她只好乖乖听话,“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你别这样折磨我……” 苏寻月是真的受不了,沈知行这种行为,实在可恶。 沈知行却还是没有放过她,“你保证,还有,把和离书拿出来。” 他要亲手撕碎和离书,如此才会放心。 若不然,他总怕苏寻月会拿着和离书离开,毕竟上面有他的签字,即便别人知道苏寻月是他的夫人,可看到和离书,也只会以为他们二人和离了。 苏寻月闻言,只觉得沈知行太过于狡诈,她开始装傻充愣,“和离书不知被我放在哪里了,或许是路上丢了,沈知行,我们别说这个了好不好?” 其实她又撒谎了。 和离书被她好好藏起来了,这是她最后的底牌,她忘不了上辈子的事,如若沈知行有什么不对劲,她立马就拿着和离书走人。 她总觉得这是一场梦,沈知行确实对她很好,可她到底是不安的。 总有种错觉,仿佛这一切是她偷来的。 苏墨初和苏念初找到了亲生阿爹,有沈知行、柳氏和公爹的疼爱,还得到将军府的庇护。 让她安心了不少。 可眼看着过几日就是端静公主的成亲之日,她又开始害怕起来,总是疑神疑鬼的。 那封和离书,她更加不想拿出来了。 苏寻月很坚持,无论沈知行怎样做,她都不吭声,死死忍着,只说和离书不见了,忍得眼睛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沈知行看了就心疼,也舍不得在逼迫她,终于还是帮了她。 他很清楚地知道,苏寻月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那封和离书,能给苏寻月带来安全感。 是他未能让苏寻月有安全感,可是他应该怎么做? 好像他做什么,苏寻月还是有所保留,沈知行也迷茫了。 苏寻月的防备心太重,或许是因为端静公主的原因,那他就把端静公主拉下来,让她永远消失在苏寻月面前。 这样一来,苏寻月应当会安心了罢? 沈知行也不知道,但他会努力去做,让苏寻月相信自己。 帮苏寻月缓解后,沈知行就拍着她的后背,抹掉她眼角的泪水,“月月,我爱你。” 苏寻月似乎是听到,可她喘着大气,根本回应不了。 沈知行只是抱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等苏寻月平静下来了,他才去洗冷水澡。 其实他大可以问起藏红花的事,他也知道,当时的藏红花,定然是苏寻月喝了的。 只是…… 如若苏寻月真的喝下了红花汤,那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何没事? 藏红花可避孕,也可堕胎,按照时间,那时的苏寻月应当是有两个月的身孕,但她喝下红花汤,孩子却没有事。 难不成苏寻月当时没有喝下红花汤? 沈知行不清楚。 苏寻月欺骗他的事情太多,很多事,都要反过来想。 苏寻月说自己没有喝红花汤,是陈嬷嬷喝的,反过来就是,苏寻月喝下了红花汤。 或许,他该找个有名的大夫来帮苏寻月把脉才行,喝过红花汤的身子,却怀上了孩子,会不会对母体或者孩子不好? 第155章 你别撩拨我 沈知行很是担心。 这件事不能再拖延,要尽快去做才是。 苏寻月躺在床上,也是浑身酸软,迷迷糊糊的,都要睡着了。 沈知行洗完冷水澡后,换上寝衣,坐在床沿边,轻轻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低声道:“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方才她叫了这么久,定然会口干舌燥,他想起刚才自己帮她疏解的时候,她脸色红润,嘴巴微张着,还流下了眼泪。 “我给你倒杯水?” “好。” 沈知行倒杯温热的水喂给她。 苏寻月喝完后,整个人舒服了一些,她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伸手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又凑过去亲她嘴唇,“最近觉得身子如何?我听闻这边来了一位神医,对妇人怀孕之事颇为擅长,改天请过来给你瞧瞧?” 他不能明说,只能这样,好打消苏寻月的怀疑。 可本来还准备睡觉的苏寻月听到这话,顿时清醒过来。 沈知行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事?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不应该啊,她隐瞒得这般好,饮食也清淡,沈知行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她找大夫? 况且,她也没有害喜,身子也没有不舒服。 沈知行是在试探她还是关心她? 苏寻月心里边有很多想法,可还是没有问出口,故作震惊道:“不必了,我现下很好。” 她边说边摸着自己的肚子,反正还有三个多月,这个孩子便会自然流产,苏寻月不想节外生枝。 沈知行说那大夫很是擅长妇人之事,若是被大夫看出来,她又该怎么跟沈知行解释? 苏寻月到底还是心虚的,而且她不想跟沈知行吵架,也不想沈知行难过,因为她骗他的事情太多了。 而且想到上辈子是沈知行身边的人吊死她,苏寻月仍旧有种窒息的恐惧。 她希望这辈子不要再经历这样残酷的事。 所以苏寻月选择继续瞒着。 沈知行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只道:“那好吧,等你什么时候需要了,就告诉我。” 苏寻月嗯了一声,又靠进了他怀里。 她闭上眼便觉得恐惧不已。 沈知行喜欢苏寻月主动靠近自己,他嘴角微微上扬着,又道:“我请大夫过来家里住,有什么事,大夫也能照应,到时候你生产了,我也能放心。” 他是真的不放心,那藏红花的药效如此霸道,他就怕对苏寻月和孩子都不好。 苏寻月没有再拒绝,应了下来,“还是将军想得周到。” 她服用假孕药,脉象就是喜脉,一般的大夫看不出来,就怕那种神医不一样。 可沈知行处处为她好,说得也如此有道理,她若是再不答应,岂不是辜负了沈知行一片良苦用心? 沈知行见她没有再排斥,心中略微松了口气,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夜晚的烛光下,他眉目俊朗,眸光深邃如海,苏寻月不由得沉醉其中。 她想,沈知行长得真好,明明是武将偏偏比文臣还要俊美,若他生为女子,定然是祸国殃民的妖孽! 想到这里,苏寻月不禁噗嗤笑了。 沈知行挑眉,“你笑甚?” 苏寻月摇摇头,“没事,我就是觉得,将军生得真好看。” 沈知行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谢谢你夸奖我。” 苏寻月心里头百转千回,她抬起头,对上沈知行深幽的双眸,这样好看的男人,为什么偏偏喜欢她呢? 那双眼眸像是旋涡,她一旦与之对视,便无法移开视线,甚至忘记呼吸。 沈知行勾唇,他似乎看到了苏寻月眼里的痴迷,即便苏寻月喜欢的是他这张皮囊, 沈知行也是开心的。 苏寻月从前总是抗拒他,每次碰触她,都恨不得杀了他,而如今的她,却是一副小姑娘模样,娇憨动人。 沈知行心中一荡,忍不住将她搂紧了,又吻上她的嘴唇。 他吻得缠绵悱恻,苏寻月脑袋晕乎乎的,几乎忘了呼吸,待沈知行结束这个吻时,她整个人都瘫软在床榻上。 苏寻月羞耻极了,却又忍不住往沈知行的怀里蹭。 她的身体很敏|感,只要沈知行稍稍撩拨,她便能立刻变得不同。 沈知行也察觉到了,他喉咙滑动,嗓音嘶哑,“月月……” 苏寻月咬着唇瓣,“我要歇息了,你别撩拨我。” 才疏解过,又来的话,苏寻月怕自己受不住。 “好。”沈知行克制着,没有强求她。 虽说这些日子他们朝夕相处,可是他毕竟没吃肉,这几天都是素的,今日又折腾了半宿,早就情动,可苏寻月怀着孕,他不敢胡来,便忍耐着。 “那我们歇息吧。” 沈知行握着她的手,贴向自己的胸膛,“这里,只属于你一人。” 苏寻月愣愣地看着他。 他突然又向自己表明心意,虽然这句话他说了好几次。 可每一次听,苏寻月的感觉都不同, 有甜蜜、羞涩、感激,更多的却是忐忑。 但这一次,让她更加确信了,沈知行是真的爱自己。 苏寻月缓缓靠近他,慢慢抱住他精瘦的腰肢,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将军,你对我真好。” “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两人依偎在一起,彼此享受这份安宁静谧。 一夜好眠。 苏寻月醒来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离开了。 她让陈嬷嬷打水过来,问她今日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 “少爷跟小姐缠着沈观,让他带他们去军营。” 自从来了西北之后,苏墨初和苏念初就像是脱缰的野马,铆足劲往外边跑,都不愿意在府里头待着了。 不过也是,他们二人从小就被困在院子里,很多东西,即便是马车、马儿都是从书上或者图册上知道的。 如今无拘无束,哪里都能去,还能触碰一切他们没有见过的东西,自然觉得新奇,也哪里都想去。 苏寻月也能理解,“那他们如今在何处?” 她想带苏墨初、苏念初出去逛逛。 “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不过,今日将军让人带了一个大夫过来,是个妇人,夫人,你服用假孕药的事,还没有跟将军坦白么?” 第156章 不要疼,不要疼 不应当啊,眼看着夫人跟将军的感情越来越好,她还以为夫人把假孕药的事告诉了将军,原来夫人没说? 要不然,将军怎么会找擅长妇人之事的大夫上门? 这还是陈嬷嬷套大夫的话,那妇人还是个妇科圣手,救了许多妇人跟婴儿。 陈嬷嬷才反应过来,将军还不知道夫人服用假孕药。 其实她之前也阻拦过夫人,怕那假孕药伤身,也怕服用假孕药,有了喜脉之后,会伤到将军跟夫人之间的感情。 毕竟那段时间,将军跟夫人并没有同房。 再加上最近知道将军就是四年前跟夫人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子,少爷跟小姐也有了阿爹,夫人跟将军应该是最幸福的一对才是。 为何夫人还没有跟将军坦白自己服用假孕药? 陈嬷嬷不明白,夫人还在顾虑什么? 她不知道苏寻月已经死过一次,当然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苏寻月叹了一口气,“嬷嬷,如果我说,我梦到沈知行杀了我呢?” 这是她第一次跟别人提起这件事,“梦里发生的事太过于真实,嬷嬷,我害怕。” 那是真实发生的事件,而且这是一个话本世界,她不是主角,若是沈知行真的杀了她,为宋言心铺路,她又该如何? 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退路。 而且,那个日期就要到了。 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陈嬷嬷不知苏寻月内心的恐惧,只是安慰她,“夫人,梦都是相反的,将军那般爱你,怎么会舍得伤害你?” “何况你还生下了少爷跟小姐,是将军府的大功臣,将军疼你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害你?” “万一他真的杀了我呢?”苏寻月低声道:“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办?” 陈嬷嬷顿时吓了一跳,忙劝苏寻月冷静,“夫人,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将军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嬷嬷,你不懂,假孕药此事,你谁都不能说。” 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份危险。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告诉沈知行,只能先这样,走一步看一步。 陈嬷嬷点头,“老奴知道了,只是若是被那个女医看出来呢?将军知道夫人欺骗他,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苏寻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知行,或许沈知行会骂她是骗子,不愿意再相信她。 她不知道沈知行会有什么反应。 “夫人,您就别瞒着将军了,你们一家团聚,岂不是比什么都重要?”陈嬷嬷苦口婆心道:“夫人,你主动跟将军坦白认错,将军定然不会怪你的。” 这段日子,将军对夫人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实在是不希望夫人犯糊涂,到时候被将军知道了,二人肯定会吵架闹矛盾的。 苏寻月摇头,“不行。” 她现在根本想不到怎么跟沈知行说假孕药的事,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陈嬷嬷见她态度坚决,也不敢多劝。 “夫人,你饿么?我给你煮碗面条吃吧,昨晚上,你吃得太过于清淡了。”陈嬷嬷关切道。 就那么几块肉,自家夫人是个无肉不欢的,如今因为假孕吃得这般清淡,陈嬷嬷心疼。 苏寻月摸了摸肚子,的确觉得饿了,“好,嬷嬷夹多一些肉,偷偷拿过来,莫要被人发现。” 陈嬷嬷给她做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苏寻月便出去找苏墨初和苏念初。 魏嬷嬷和沈知在院子里看着他们,苏墨初和苏念初还没有忘记去军营的事,一直喊沈知,“我想去找阿爹。” 苏念初昨天第一次去军营,已然被震撼到了。 虽然她才三岁多,可是从前她都被困在院子里,不能出去,从未见识过沙场的风光,所以看着那些将士们舞刀弄枪的,她觉得很是新奇。 阿爹还教她射箭,说她很有天赋,苏念初听到了,恨不得天天到军营练习。 苏墨初也差不多。 他们俩昨日玩累了,又缠着沈知去军营转了半圈。 沈知行耐心地教导他们骑射,一刻不停。 苏墨初跟苏念初乐在其中。 今日阿爹却没有带他们去,苏墨初也有些生气,但他还是没有喊出阿爹这两个字。 沈知很是无奈,“小姐,等下一次,今日将军有事,实在是不能带你们过去。” 话落,他看到了苏寻月,立马跟苏寻月行礼,“夫人。” “阿娘——”苏念初撒丫子朝苏寻月跑过去,扑进了苏寻月怀里。 苏寻月笑了笑,轻抚着她柔软的头发。 “阿娘。”苏念初抬头看着苏寻月,噘了噘嘴,“阿爹今日没空陪我们,还不带我跟哥哥去军营玩。” 他们昨天明明那么乖,都没有捣乱,阿爹为何不带他们去。 苏墨初也跟着控诉,“他就是不想带我们。” 他指的是沈知行。 看来他们是真的很喜欢军营,奈何沈知行今日有事,不能陪他们。 苏寻月只好道:“阿娘带他们出去玩好不好?” 顺便去看一下萧长清她们。 苏寻月还以为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兜兜转转,她没能跟沈知行和离,还是回到了西北。 能跟苏寻月出去玩,苏墨初、苏念初当然乐意,他们看着苏寻月吃面,馋得直吞口水。 苏寻月只好喂他们几口。 吃完东西,苏寻月才牵着他们出门。 夏日太阳大,陈嬷嬷、魏嬷嬷她们跟在苏寻月身边打着伞。 可苏念初太过于兴奋,根本遮不了她,直把她的小脸晒得通红。 苏寻月忙拉着她的手,“念初,你这样会晒伤的,脱皮,会很疼的。” 闻言,苏念初就捂着脸,“不要疼,不要疼。” 可爱得紧。 他们没有坐轿子,就想着带苏墨初、苏念初走路,消耗他们的体力。 只是没想到,竟在大街上遇到了端静公主。 她见到苏寻月的时候,似乎也颇为意外,挑了挑眉,“夫人,这就是你跟将军的那一双儿女?长得真可爱。” 苏寻月下意识把苏墨初、苏念初护在身后,压下心里头的不安和恐惧,“公主谬赞了。” 端静公主来了西北,她居然不知道,苏寻月有些慌张。 端静公主笑了笑,“莫要谦虚,哦,对了,三日后,本宫会在这边举行婚礼,夫人务必要来。” 话落,她就让人把帖子递给陈嬷嬷。 第157章 故作姿态? 陈嬷嬷不接,反而看向苏寻月。 苏寻月也在犹豫要不要接,三日后,还是跟上辈子一样的日期,只是这辈子,端静公主成亲的地点变了,变成了西北。 端静公主很奇怪,一直坚持要让她参加她的婚宴,为何?为何一定要她去? 看来这场婚宴,注定是场鸿门宴,还是针对她跟沈知行的。 苏寻月越发警惕起来,她不说话,陈嬷嬷也不敢接。 “本宫大婚,夫人不愿意赏脸?”端静公主问。 她看着苏寻月那双儿女,长得确实可爱,尤其是这个小姑娘,长得像极了她,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特别机灵。 “阿娘。”苏念初拽了拽苏寻月的衣角,“我们快走吧,阿爹还等着我们。” 那个男孩几乎跟沈知行长得一模一样 端静公主眸色微沉,她一早就看苏寻月不顺眼,若不是沈知行威胁她,哥哥和嫂嫂都拦住她,她早就派人暗杀这母子三人了,哪里容得他们活到现在? 苏寻月将她耍得团团转,竟敢戏弄她,简直罪该万死! 苏念初见端静公主目露凶光,吓得忙把头缩回去,躲到了苏寻月背后。 苏寻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看向端静公主,“公主邀请臣妇去赴约,臣妇荣幸之至,但是……” “怎么?难道你要拒绝本宫的宴请?”端静公主语调阴冷,“你最好搞清楚,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本宫宴请你,是看得起你。” “臣妇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苏寻月道:“只是最近身体不舒服,怕是赶不及参加公主的婚宴,劳烦公主恕罪。” “原来夫人病了啊!”端静公主却并不相信苏寻月的话,“本宫观夫人气色红润,精神饱满,哪里像是病重的人?夫人莫非是瞧不起本宫的身份,故作姿态?” 她的脸色确实很好,端静公主也不是傻瓜,自然看得出来苏寻月在说谎 “臣妇不敢。”苏寻月垂首,掩饰眸底的情绪。 “既然不敢,就不要推三阻四的!”端静公主不悦道:“本宫给足了你颜面,你若是再推诿,休怪本宫翻脸!” 话落,端静公主就让侍女把帖子塞到陈嬷嬷的手中。 她今日本来就是打算送帖子到沈府的,没想到竟在大街上遇到了苏寻月,倒是有些遗憾。 她还想看看沈府是什么样的呢,听说这是沈知行住了一两年的地方,她想看看。 只是如今应当没有机会了。 不过没关系,再过几日,她不仅能在沈府住,还要让沈知行后悔一辈子! 苏寻月看着陈嬷嬷手中的帖子,她咬了咬唇瓣,没有再拒绝,低声应道:“谢公主厚待。” “如此甚好,那本宫先告辞了,三日后,本宫希望你准时过来。” 丢下这句话,端静公主又朝苏寻月身后偷看的苏墨初和苏念初点头,“三日后见,把孩子也带过来,热闹一些。” 苏寻月没说话。 端静公主也不介意,带着她的人离开了。 端静公主一走,陈嬷嬷就松了口气,“夫人,怪老奴收下了帖子。” 陈嬷嬷只觉得自己手上的帖子有千斤重。 苏寻月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是你的错。” 陈嬷嬷还是很愧疚:“她明显是想找借口报复夫人,夫人,这婚宴你还是别去了。” 苏寻月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握紧手掌,心里很焦虑,“我考虑一下。” 不去的话,她总觉得端静公主还有后招,上辈子不就是这样么? 她被关在将军府,却还是被人吊死了。 是不是她看着端静公主,结果会不一样? 苏寻月也不清楚,心里乱糟糟的,似乎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一个让她去,一个让你别去,两个小人儿打得难舍难分。 苏念初从她身后探出脑袋,看了端静公主远去的背影一眼,疑惑地问:“阿娘,刚刚那位凶巴巴的人是谁,她好可怕,我不喜欢她。” “我也是,阿娘,你怕不怕?”苏墨初也跟着道,还抱了抱苏寻月,似乎认为这样,苏寻月就不会怕。 苏寻月摸摸他们的脑袋,心里很暖,“阿娘不怕,有阿娘在呢,阿娘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的。” 苏念初和苏墨初同时伸手抱紧苏寻月,乖巧地靠在她怀里。 苏寻月轻叹,心里软软的。 虽然端静公主表面上对她很客套,可她知道,端静公主心里定然恨极了她。 苏寻月安抚完苏墨初和苏念初后,让陈嬷嬷收好帖子,继续逛街。 她才不会让端静公主影响他们游玩的心情。 况且,小孩子的心思本来就敏感,若是她此时暴露自己焦虑的情绪,苏墨初和苏念初肯定也会跟着担心,跟着不开心的。 所以,苏寻月决定把担忧藏在心里,带着他们继续逛,“想吃什么,阿娘给你们买。” 她买了许多东西,都是苏念初和苏墨初喜欢吃的零嘴,一路上,苏念初的小肚子便鼓囊囊的。 一路走到萧长清的住处,苏寻月跟守门的人通报了一声。 其实她今日过来得很突然,也不知萧长清有没有去训练,若是去了,那她就是白跑一趟了。 只是她还没有见到萧长清,沈知行就来了。 他似乎来得很急,身上的盔甲还没有卸下来,就从马上下来,抓着苏寻月的手问:“没事罢?” 今日是校阅,检查士兵们最近的训练情况,就连沈知行自己也要参加,所以他才没有带墨初、念初过去。 只是他方才刚骑射完,就有人过来跟他禀报,说是苏寻月遇上端静公主。 沈知行也顾不得校阅了,急急忙忙就跑了过来,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没能挡在苏寻月面前,替她面对端静公主。 “我没事。”苏寻月看了他一眼,“你今日这是?” “回夫人,今日校阅。”沈知行旁边的士兵道。 苏寻月顿时明白过来了,看沈知行这装扮,应当是还没有结束,他很担心自己。 “我已经没事了。”苏寻月道:“你不用特意抽空跑一趟。” 沈知行皱眉道:“我说了,我会保护你们,今日是我来得太晚。” 第158章 看来,是他误会了 他总是这样,虽然不善言辞,可他会用自己的行动向苏寻月表明,他会保护好他们。 端静公主和苏寻月说了什么,他也清楚,“此事你不必理会,我会处理。” 苏寻月却摇头,“将军,这件事我自己能够解决。” 就在方才,她已经想好了,她会去,她倒要看看端静公主给她准备了什么,一直让她过去。 她不想再坐以待毙,总是提心吊胆,想着端静公主什么时候会出招,她想试着反抗,不想太过于被动。 况且端静公主既然都做到这个地步了,那她也不能再害怕退缩,她要保护好苏墨初和苏念初。 听到苏寻月的话,沈知行似乎不太赞同,“月月,我想帮你。” 这不是苏寻月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将军府的事情,端静公主既然针对苏寻月,就一定会把他牵连进来。 他是苏寻月的丈夫,也是将军府的主人,这个时候怎么能袖手旁观? 端静公主不管怎么样都是皇室公主,即使她权力不大,那也代表她背后站着皇家。 沈知行不惧怕端静公主,自然也不想苏寻月去冒险。 眼看着二人又要吵起来,萧长清这时候却从府里头走了出来,“寻月!” 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苏寻月,所以萧长清很是惊喜。 这一声打破了二人的僵持,苏寻月抬眸,正好对上萧长清含笑的双目。 “长清。” 苏寻月也是很开心,于是对着沈知行道:“这件事,我们回府再商量好不好?你先去校阅,回去我等你。” 她觉得沈知行并没有错,他想帮自己,可是她也不想退缩。 在大街上吵来吵去的,总归不好看。 而且沈知行也忙。 “也好。”沈知行依依不舍地松开苏寻月的手。 苏念初见到沈知行后,就嚷着沈知行带她去军营,苏墨初也是,“我要去军营。” 他们两个其实很讲道理,只是现在以为沈知行忙完了,才想着让沈知行带他们去。 萧长清这才看到苏墨初和苏念初,“这就是你生的两个小将军?” 苏念初没被人喊过小将军,于是很高兴地点头,“嗯,这是我哥哥,墨初。” “那你叫什么名字?”萧长清蹲下身子,与苏念初平视着。 苏念初指着自己,“我叫念初,那姨母叫什么名字?” 趁着苏念初和萧长清说话的时候,苏寻月忙朝沈知行使眼色,让他走。 可沈知行似乎没有看懂,他还抓着苏寻月的手不放,却被苏寻月推了一把,“你赶紧走。” 她说得小声,生怕苏墨初和苏念初听到。 沈知行似乎才反应过来,他还以为苏寻月要跟他说什么悄悄话。 看来,是他误会了。 沈知行低咳一声,“那我先走了,晚上见。” 他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苏寻月从来不知道他这般粘人,感受到萧长清调侃的眼神。 在熟人面前,苏寻月只觉得尴尬,羞涩不已,忙朝沈知行摆手,让他赶紧走。 沈知行只好牵着马离开。 等苏念初、苏墨初跟萧长清说完话后,回过头,哪里还有阿爹的身影? 苏念初顿时气鼓鼓的,叉着腰,“阿爹过分!居然偷偷摸摸地走了!我再也不想理他了!” 苏墨初都要被气哭了,“阿娘,我们不要他了!” 苏寻月哭笑不得,忙安慰他们道:“阿爹忙着跟士兵训练,他没有时间带你们玩,墨初、念初,阿爹真的不是故意的,等他忙完了,一定会带你们玩的。” 好说歹说,可算是哄好他们两个小祖宗了。 萧长清带着他们进府,偷偷跟苏寻月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将军如此粘人。” 在她的记忆中,大将军总是冷冷的,很是严肃的模样,像个木桩子一样,别人想靠近他都难。 可今日,她却看到大将军主动牵起苏寻月的手,两人很是恩爱。 萧长清道:“大将军是个好男儿,值得你托付终身。” 苏寻月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沈知行有多好,只是…… 不说也罢。 萧长清的家里居然也有训练场。 苏墨初、苏念初见了,便嚷着要射箭。 萧长清给他们拿了一些木箭,这是她的孩子们玩的,只是他们这个时间点在学堂。 想到这里,萧长清不由得问苏寻月,“这两位小将军几岁了?可有上学堂?” 那学堂是大将军他们几个人筹办的,目的是为了这些将士们的家眷有学堂上,规模并不小。 西北地大,不愁没地,学堂自然往大建,大将军有时候还会到学堂教他们拳法、刀法等等。 苏寻月刚来,萧长清觉得她不知道学堂这个地方,便都告诉了她。 苏寻月确实不知道,她看着正在射箭的苏念初和苏墨初,“还不到四岁,只是他们还不认字,打算在家里教几年再去。” 因为怕被人发现,她都不敢给苏墨初、苏念初请夫子,也就在合州的时候,张寄礼教过他们一段时间,认得几个字。 可到底还是比不上人家上学堂,若是让他们上学堂,总不能让夫子单独教他们两个吧? 这对其他学子来说,太不公平了,也会耽误其他学子的进度。 “才三岁多啊?”萧长清似乎有些惊讶,“那还不着急。” 她以为墨初、念初五六岁了,尤其是念初,肉墩墩的,如此可爱,没想到才三岁多。 苏寻月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像我,吃得多,而且还爱吃肉。” 闻言,萧长清哈哈大笑起来,“正常,小孩子还在长个期间,自然爱吃,我家那几个也是。” 聊了一会儿孩子,苏寻月又想训练了,她摸了摸手腕上的袖箭,“长清,我想练习一些袖箭。” 三日后就是端静公主的婚宴了,她必须要有自保的本事。 萧长清点头,带着她去。 苏寻月在韩府待了一天,入夜才回去。 沈知行今日比她早回来,她带着苏墨初、苏念初过去的,迎面却碰上了沈知行请回来的女医。 苏寻月有一瞬间的慌乱,女医朝她行礼,“夫人,可否要请脉?” 听闻大夫通过看,也能看出一个人有没有病,那大夫是不是也能看出她有没有怀孕? 苏寻月多少有些紧张。 第159章 你我是夫妻 感受到女医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苏寻月总怕她下一息就说她没有怀孕。 她顿了顿才道,“今日太晚了,改日吧。” 那女医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听到苏寻月说改日,倒是没有再勉强,“好,改日我再过来。” 话落,她便转身离开。 苏寻月在心底吁了一口气,沈知行已经过来接过苏墨初和苏念初。 因为他今日偷偷摸摸溜走,导致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有些生气。 不过他们在韩府玩了一个下午,早就忘记这事了,这会看到沈知行,就奶声奶气地喊他阿爹。 还是苏墨初提醒苏念初,“他今日偷偷摸摸跑了,不愿意带我们去军营。” 苏墨初记仇,越发不肯喊他阿爹。 沈知行只好蹲下身子来,跟他们解释,“阿爹不是故意,阿爹今日忙着训练士兵,校阅,所以没有时间带你们玩,后日我就带你们去军营。” 他特别有耐心,一直用温柔的语气哄着他们。 果然,这一招管用,苏墨初虽然依旧绷着脸,但明显有些松动了,皱着眉,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原谅他。 两个小包子的脸蛋红扑扑的。 苏念初更是乖巧,拉着沈知行的手撒娇,“阿爹最疼我们了,阿爹最厉害,阿爹是大将军。” 沈知行笑了笑,抬头看向了苏寻月,只见她柔柔地对着他们笑,沈知行心底软得不像话,他摸了摸墨初和念初的头,“累了吧?先去洗漱。” 他们在韩府已经用完膳,得知苏寻月带了他们一天,沈知行很是心疼,“是不是很累?” 再加上苏寻月怀着孕,所以他才想着经常带墨初、念初去军营玩,这样一来,便不用苏寻月带孩子。 墨初、念初正是调皮的时候,精力无限,他一个大男人带他们的时候都费劲,更别说是苏寻月一个孕妇。 苏寻月摇了摇头,“还好,多谢将军关心,墨初和念初不是故意生你的气的。” 能带苏墨初和苏念初,是苏寻月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她带苏墨初、苏念初的时间太短,现在能光明正大地带他们出去玩,苏寻月就算是累,也心甘情愿。 听到苏寻月再次给自己道谢,沈知行叹气,“月月,你我是夫妻,是一家人,为何要如此疏远?” 仿佛墨初、念初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跟他这个亲生阿爹无关。 沈知行不喜这样。 闻言,苏寻月有些讪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她欲言又止。 沈知行握住她的手,低低地道:“我知晓,我们之间隔阂太深,或许要慢慢来,才能消除。” 说完,沈知行忽然抱住了苏寻月。 “如若我做错了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别让他一个人猜来猜去,他真的承担不起失去苏寻月的痛苦。 他不擅长表达,但是他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 苏寻月眼眶微热,轻轻应了一声,“嗯。” 她从未见过哪个男人能够对她做到如此。 即使是父亲,也不曾如此细腻体贴地照顾过她。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总归是很幸福的。 沈知行给了她一种家的感觉。 苏寻月伸出手臂,回拥了他,轻声道:“谢谢你。” “不用谢我。”沈知行摸着她的头。 苏寻月靠在他怀里,或许是他们最近亲近的次数比较多,身体似乎渐渐习惯了被沈知行触碰。 像现在这种拥抱、牵手等简单的触碰,除了让她心跳加速之外,并无其他感觉。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跟他和离不了,似乎是个好事,至少她不需要再忍受怪病的折磨。 不过…… 想到三日后就是端静公主的成婚之日,也是她上辈子的死期,苏寻月不由得道:“将军,三日后,我要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 她的语气很是肯定,端静公主一直邀请她去,定然是有什么事。 “你要去?”沈知行问。 苏寻月点头,“是,我想去。” 端静公主对她恨之入骨,她去了之后,不知道会遇上什么。 可如若她不去,端静公主就会放过她吗? 不会。 苏寻月很确定。 端静公主如此讨厌她,一定是无所不用其极,把她杀掉。 “我不准。”沈知行立刻拒绝,“你怀着身孕呢,怎么能随便乱走?” 他知道端静肯定会在婚宴上设置陷阱,就等着苏寻月往下跳,他怎么可能放心? 怎么会放心让苏寻月过去? “我想去,不过,我需要借助你的人。” 苏寻月坚持,“她既然想让我去,我若是不去,只怕她还有另一手准备,我要看看她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还有两天的时间,她可以让萧长清教她一些防身的武功,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也能抵挡一阵子。 沈知行蹙眉,“我不愿意你去冒险,月月,你不需要去,我可以摆平一切。” 西北是他的地盘,他开口,没人敢说什么,即便是端静也不例外。 苏寻月知道他是担忧自己,便柔声安慰道:“我相信你,可我不想当缩头乌龟,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有危险的。” 沈知行仍然犹豫,毕竟是他的妻儿,他实在不敢拿他们的安危赌博。 苏寻月继续劝他,“你若是不放心,便派武功最高强的侍卫保护我。”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沈知行拗不过她,终于答应,“我陪你一起去。” 他不能让苏寻月有事, 如若苏寻月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苏寻月有些惊讶,“将军,你——” “我不放心你。”只有他亲眼确认苏寻月是安全的,他才不会担忧,若不然,他什么都做不好,会被苏寻月分神。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最大的让步。 苏寻月没有再拒绝。 “至于墨初、念初,我会派人把沈府围起来,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他们。” 沈知行做了好几手的准备,绝对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苏寻月在他的怀里点点头,有沈知行在,她总是安心不少。 “只是月月,你跟芙蓉糕坊有何关系?” 第160章 别让我等太久 沈知行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京安的人来报,春安时不时就会去芙蓉糕坊,虽然都会买一些糕点,可这个频率,沈知行觉得不对劲。 即便春安喜欢吃糕点,可她一个丫鬟,三天两头就去买芙蓉糕坊的糕点,根本不符合她的身份。 芙蓉糕坊的糕点好吃精美,价格却比普通糕点铺的高。 春安一个丫鬟,哪里会有如此多的银子去买糕点? 何况,每次春安去芙蓉糕坊,当晚,芙蓉糕坊就会寄信到西北。 是不是太过于巧合? 一次两次是这样,超过三次,那便不是巧合,而是西北有他们重要的人在。 据他所知,芙蓉糕坊和珍品斋都是张寄礼的产业,难不成张寄礼把芙蓉糕坊送给了苏寻月? 沈知行一向谨慎,又怕苏寻月跑掉,因此才特意找人盯着春安,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人查探到春安与芙蓉糕坊的掌柜似乎很熟稔。 还通过李掌柜,写信给苏寻月,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沈知行不想提张寄礼的名字,他只想知道,苏寻月跟芙蓉糕坊是什么关系。 还是说,苏寻月跟张寄礼还有联系? 苏寻月是不是通过芙蓉糕坊,把信传给张寄礼?告知他自己怀了身孕? 她是不是还放不下张寄礼? 这段时间,虽然他还关着张寄礼,可张寄礼以开分店的名义,与芙蓉糕坊、珍品斋恢复了通信。 他怕,怕苏寻月跟张寄礼旧情复燃,更怕苏寻月参加端静的婚宴,会趁机逃走。 沈知行越想心中越不安,面色冷沉得吓人。 苏寻月被他突如其来的冷厉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沈知行回过神来,连忙收敛周身戾气,露出笑容,“没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苏寻月的脸上,“月月,不要骗我,芙蓉糕坊到底与你有何关系?” “芙蓉糕坊寄了好几次信给你。” 春安也在将军府寄过信,他也从来没有阻止春安写信过来,只是他到底不放心,会过目信的内容,确认没什么异常,才让人把信给苏寻月送过去。 明明可以在将军府寄信,偏偏春安要通过李掌柜给苏寻月写信,那就意味着,信里的内容,不能让他知道。 苏寻月还是瞒着他一些事。 最近他们一家四口过得太过于幸福,以至于沈知行忘记了,苏寻月一直想跟他和离,一直想离开他这件事。 他们表面上很是恩爱,可苏寻月心里,始终惦记着离开他,嫁给别的男人。 她对他,真正的情谊有多少? 他甚至无法估量。 沈知行心脏仿佛坠进了冰窖,浑身冰凉彻骨。 “将军……”见他脸色阴晴不定,苏寻月心中有些慌乱。 沈知行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难不成他一直派人跟踪春安? 还是说,他一直监视着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动静? 她也确实从信里头得知,张寄礼没有事,只是被沈知行的人关在了合州,就在合州她之前买的院子里。 可她并没有跟张寄礼通过信。 如今沈知行突然问起芙蓉糕坊和她的关系,苏寻月很是纠结,不知该不该说她就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背后的东家。 沈知行又是陛下的人,最近刚跟她签订了开分店的契约书,如若知道她是东家,又是京安的首富,陛下会不会抢走她的铺子? 花一些银子,苏寻月是不在乎的,就怕陛下贪心不足,要把她的芙蓉糕坊和珍品斋吞掉。 苏寻月心思百转千回,却迟迟没有回答。 半晌,苏寻月咬住唇,低着头,“将军,你是不是听谁嚼舌根,故意诈我?”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眸中带着一抹失望。 原来她从未相信过他,或者说,她从未把他当成可以完全依靠的丈夫。 沈知行忽而勾起一丝苦笑,“你不愿意说?为何?这个问题就这般难回答?” 不知为何,看着沈知行满脸失望的模样,苏寻月的心里也开始闷痛起来,很不舒服,她不由得捂住胸口,“再给我一些时间,到时候我全告诉你好不好?” 她的态度已经软化,语气中透着恳求,沈知行也开始动摇。 苏寻月应当是有什么苦衷罢,他总是下意识帮她辩解。 沈知行漆黑深邃的眸子紧锁着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别让我等太久,月月,我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 他总觉得他们二人之间隔着太多东西,苏寻月也不信任他,让他觉得难过。 沈知行的语调温和平静,仿佛方才的失望只是错觉,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心里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他在隐忍。 他不想在这种时候逼迫苏寻月。 苏寻月很感动,不由得回抱着沈知行,“好,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至于她说的一切是什么,沈知行以为是了结端静的事。 沈知行还想说什么,却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将军。” 是沈观的声音。 苏寻月不由得放开他。 沈观很少会在这个时候找沈知行,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苏寻月不敢耽误他。 沈知行却还是舍不得放开她,只是对着沈观道:“我知道了。” 敲门声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二人的呼吸声,“我要去忙了,今夜恐怕要在军营过夜。” 这是他们和好之后,第一次分开睡,苏寻月心里有些不舍,却仍旧乖顺地点头,“好,你别太累。” 沈知行又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什么事,让门房去找我。” 他叮嘱了好几句,这才放开苏寻月,打开门出去了。 今夜苏寻月自己一个人睡。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很奇怪,从前她一个人睡,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如今沈知行不在,她居然毫无睡意。 苏寻月只好套上外衣,去了苏念初的房间。 苏念初早就睡着了,趴在床上,苏寻月躺在苏念初的旁边,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睡着了,苏念初却像是在床上练武功一般,睡得七斜八歪的。 苏寻月一整夜都睡不好。 天亮后,苏念初就趴在她的身上,黏糊糊地喊她阿娘,那般可爱,全然不像夜里那般烦人。 苏寻月立马就消气。 这时陈嬷嬷却急急忙忙跑进来,“夫人,外边都在传你背叛了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第161章 红杏出墙 其实外边传得更加难听,说夫人红杏出墙,与别的男子有私情,那一儿一女,说不准都不是将军的。 大街上都在传,陈嬷嬷听到的时候,简直要气哭,一直跟外人强调夫人并没有对不起将军。 可那些人根本不听,只会一直在说夫人耐不住寂寞什么的,难听至极。 陈嬷嬷说不赢他们,只好跑回府,问苏寻月该怎么办。 苏寻月得知这件事后,却觉得这件事太过于巧合,就像上辈子一样,她婚前失贞,被沈知行的人吊死。 这辈子,难道也是这个结果? 而且听陈嬷嬷的描述,这些人分明就是有组织的,故意散播这些事,就是冲着她来的。 到底是谁? 难不成是端静公主? 苏寻月也不想怀疑她,可目前为止,最恨她的人就是端静公主。 况且昨天她才跟端静公主见过面,今日就有这种流言蜚语。 再加上端静公主就在西北,苏寻月很难不怀疑。 “嬷嬷,你先别管,你帮我找几个人,把驸马爷的身份散布出去。” 她让陈嬷嬷凑过来,低语了几句。 端静公主的丈夫是什么身份,苏寻月不知道,可她不知道,并不代表她不能猜测。 是一介武夫还是南风馆里的小倌?谁知道呢? 这样的话题是不是更引人好奇? 陈嬷嬷顿时笑了起来,“还是夫人厉害,老奴现在就去。” 临走前,陈嬷嬷又让人帮苏寻月打水洗漱。 苏寻月突然很想知道沈知行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想? 别人怎么说她,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和张寄礼之间是清白的。 苏墨初和苏念初也是沈知行的孩子,沈知行也是他们的爹。 苏寻月心里矛盾万分。 她既希望沈知行能够理解她,也希望他知道这件事后能对她冷淡。 但他若真的生气了,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都怪沈知行对她太好了,以致她有时候都会忘记了她上辈子是被沈知行的人吊死的。 苏寻月心事重重的坐在镜台前,镜中映照出她出神的面孔。 她摇摇头,现在她想再多也是无谓的,还是先封锁府里头的消息。 苏墨初和苏念初还小。若是府里头的人嚼舌根,跟他们说起这些事,苏墨初和苏念初还小,承受不住这些压力。 苏寻月不敢赌。 这样的话题,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是无辜的。 她要保护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受伤! 苏寻月拿了梳妆匣子,挑了一支玉簪插在发髻中,对着铜镜左右照了照,就出了房间。 只是她刚出去,陈嬷嬷又跑了回来,“夫人,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把驸马爷的身份说了出去,听说还真是个小倌,还好几个恩客呢。” 陈嬷嬷还没有找到人了,本来还在讨论夫人的事的,可她一出府,就听到那些人都在讨论端静公主的新郎官是什么人。 她听了好几句,居然和夫人说的相差不大,甚至还夸张了许多,陈嬷嬷也顾不上别的,赶紧跑来通报给苏寻月。 苏寻月眉毛拧了拧,她已经猜到是谁了。 陈嬷嬷也猜到了,笑着道:“将军跟夫人真是心有灵犀,你们两人都想到一处去了。” 将军即便忙着其他事,也会把夫人的事放在第一位,直接帮夫人解决了。 她今早听到那些话的时候,还怕将军对夫人有所怀疑,没想到,将军直接帮夫人搞定了。 苏寻月也没想到沈知行的速度这么快,“陈嬷嬷,墨初、念初那边怎样?” “管家说了,若是谁敢乱嚼舌根,就杀无赦。”陈嬷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苏寻月便知道,沈知行早已想到这一层了。 他说过会保护他们,自然会做到。 苏寻月心里暖烘烘的,可同时,又有点担心,诋毁她的事,是端静公主一个人做的还是还有其他的帮手? 她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端静公主的身后或许还有其他人。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看苏墨初。 苏念初还在睡觉,不知道苏墨初有没有醒。 府里头确实没人提起她的事,大家都在忙活,可见沈府的管教很严,听说这些人都是沈知行的心腹。 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些打杂人员,但实际上都是暗卫,每个人都武艺高强,忠心耿耿。 他们不仅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还要保护他们母子三人的安全。 她到苏墨初院子的时候,苏墨初已经起来了,正在打拳,见到苏寻月之后,忙把手背在身后。 苏寻月看在眼里,觉得他方才的拳法很是熟悉,沈知行似乎也打过。 苏墨初这是在模仿沈知行? 嘴上说讨厌沈知行,不愿意喊他爹,背地里却学沈知行的拳法。 苏寻月看着他有些尴尬的神色,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也不知苏墨初像谁,小小年纪的,就这般傲娇。 苏墨初见她看着他,不由得脸红了,忙转开视线,“阿娘,你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 往常他练好拳,阿娘都还没有起来。 今天竟然起得这般早,还被阿娘看到自己练那个人的拳法。 苏墨初觉得很丢脸。 苏寻月摸了摸苏墨初的脑袋,“怎么不打了?阿娘并没有阻止你打拳。” 虽然苏墨初年纪还小,可他的自尊心强,苏寻月并没有笑他,反而鼓励他继续打拳。 可苏墨初却摇头,“已经打完了。” 他脸红红的,不愿意在苏寻月面前练沈知行的拳法。 虽然沈知行对他很好,但他还是不喜欢不太喜欢那个人,更加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学那个人的拳法。 苏寻月并没有拆穿他,见他不练了,也只是拉着他的手去吃早膳。 苏念初醒来见不到苏寻月,哭着跑来找她,苏寻月哄了她好一会儿,又喂她吃东西后,苏念初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吃完东西,苏寻月又带着他们两个去韩府,她要抓紧时间练习。 也不知道外边有关驸马爷身份的消息传得有那么离谱,都在说端静公主自甘堕落,竟嫁给一个小倌。 也有人说这小倌伺候人的功夫了得,端静公主才会上瘾,离不开那个小倌。 第162章 不对劲 那些传言,自然也传到了端静公主的耳边,她一怒之下,差点掀翻桌子,把茶杯摔碎,\"谁胡说八道!\" 她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倌迷惑,她是端静公主,是当朝的公主,哪个男人能入她的法眼? 端静公主越想越生气,不用调查,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能如此快速把她的消息传开,除了沈知行,还有谁? 她倒是没有想到沈知行还是个情种,苏寻月都红杏出墙了,沈知行居然也不在意。 呵,她不信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背叛自己。 沈知行表面上或许不在意,可心里边一定耿耿于怀。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长,等到时机合适,沈知行肯定会发作,苏寻月受得起吗? 想到这儿,端静公主的心情就格外愉悦。 她倒是想看看,沈知行到底能忍多久。 一旁的宫女都垂着头,良久,见端静公主平静,忙问:“公主,可要奴婢去查查是哪个狗奴才嚼舌根?” “不必了,”端静公主懒懒道:“随他去吧。” 她的驸马爷身份如何,和她又没什么关系,她也不在意。 宫女忙应了声是。 她们也知道端静公主的性子,她要是想整治谁,那人就休想逃脱。 “请帖都发出去了么?所有的家眷,都务必到场。” 明明后天就是她的成亲之日,可端静公主却一点也不紧张,倒是看起来很兴奋。 这些人,不过是她的筹码罢了。 端静公主想要的,从来不是沈知行这个人。 她要的,是沈知行的身份。 “回公主,都发出去了,只是有些人不收。”特别是与沈知行交好的韩校尉等人,直接拒收了请帖,说是当日有事,不能前来参加。 端静公主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们这是不给本宫面子?” 宫女连忙劝慰道:“公主莫恼,他们也是因为沈大将军才会如此,或许是沈大将军特意嘱咐过他们的。” 若不然,他们为何都同时拒绝请帖? 端静公主冷哼一声,“本宫偏不信这个邪,本宫是公主,还需要看他们的脸色?你告诉他们,他们若不来,以后休怪本宫不留情面!” “是。”宫女低声应了声。 端静公主还觉得不安,又问人:“沈知行在军营做甚?” 昨天晚上沈知行就在军营,还待了一个晚上,莫不是他也在做准备? 若真如此,她可得加倍小心,千万不能给沈知行可乘之机。 “沈大将军……”宫女顿住了。 “嗯?”端静公主皱眉。 “沈大将军什么都没做,只是住在军营。”宫女斟酌着字句答复道:“似乎是跟苏寻月吵架了。” 昨天晚上,沈大将军突然从沈府跑出来,怒气冲冲的,众人都在猜测,沈大将军似乎是跟夫人吵架了。 而且,军营什么事都没有,沈知行却住在了军营,不回府,不是跟夫人吵架了还能是什么? 端静公主听完,脸色更加阴沉了。 沈知行和苏寻月吵架了,这对她来说可算得上一件大喜事。 毕竟苏寻月竟敢给沈知行戴绿帽子,他们二人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吵架? 她虽恨透了苏寻月,但也十分忌惮沈知行,怕他真的会找自己麻烦。 现在苏寻月惹了沈知行,那她对付苏寻月,沈知行为何又要帮她? 只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 端静公主还是有些犹豫,只是道:“继续派人盯着他,若是他有什么事,再告知本宫。” 还有两天的时间,端静公主多少有些紧张。 她吩咐完后,又叫人进来吩咐后天的事,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出一点点错。 这一次,她必须成功,不能失败。 …… 苏寻月在韩府训练完之后,天还没有黑。 夏天的白日时长总是特别长,此时即便已经是酉时,可天还亮着。 他们一从韩府出来,苏念初看不到沈知行,多少有些失落,“阿爹怎么不来接我们回家?” “我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见到他了。”苏念初掰着手指算道:“我是昨晚见到他的,他还说明天带我跟哥哥去玩,现在还没来。” 她嘟囔道:“他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她最近学会了计数,每天都会算一算,今天正好算了和沈知行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苏墨初只是牵她的手,默默道:“不如我们去找他吧。” 他就是怕沈知行说话不算数,明天不带他们去军营,苏墨初有些着急。 苏寻月顿了顿,到底还是和随从道:“我们去军营。” 西北的军营,苏寻月还没有来过,不知为何,不过一天一夜没见,苏寻月居然有些紧张。 她也不知紧张从何而来,只是觉得有些慌乱,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似的,让她呼吸困难。 走到门口,她忽地停住脚步。 “怎么了?”苏墨初问。 “没事,我们进去吧。”苏寻月深吸一口气,率先往里面走。 只是走到沈知行的营帐外边,却听沈观道:“夫人,将军不在里边,他出去办事了。” 沈观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苏寻月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反而问他:“那将军何时才会回来?我跟墨初、念初在这里等他。” 正好,可以当面跟他道谢,多谢他今早替自己做的事。 苏寻月正想带苏墨初、苏念初进去沈知行的帐篷,沈观忙拦住他们,“将军没说,恐怕时间不短,夫人还是回府吧。” 闻言,苏寻月方才那股不安和怀疑顿时冒了出来。 不对劲。 沈观不对劲,沈知行更加不对劲。 难道沈知行的主角属性觉醒了?想要娶宋言心,从而要疏远自己? 可这一切不过是她的猜测,苏寻月看了一眼沈知行的帐篷,既然不让她进去,那她就回家好了。 苏寻月点头,“那我带他们回去。” 又低头跟苏墨初、苏念初解释:“阿爹出去办事了,他很忙,所以我们回去吧。” 苏墨初和苏念初虽然不满,可还是乖乖听话,跟着苏寻月离开。 只是他们往前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正准备转头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沈知行掀开帘子。 第163章 还以为他是采花大盗 苏念初立马兴奋喊道:“阿爹——” 可她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阿爹在嘴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噤声。 苏念初立刻捂住了嘴巴。 苏寻月也被惊动了,下意识转过头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她不由得问苏念初,“怎么了?” 苏念初眨了眨眼睛,“我想阿爹了。” 闻言,苏寻月摸了摸她的头,“等阿爹忙完了,你就可以看到他了。” 她也不知沈知行在做什么, 不过既然他不让他们打扰,那她就先带孩子回家。 兄妹俩也没有追问,乖巧地跟着母亲回了沈府。 沈知行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眼神里充满了眷恋,可惜他现在不能出去。 端静公主的人见到苏寻月带着两个孩子失望地离开后,忙去禀告端静公主,“公主,沈大将军跟苏寻月真的吵架了,还是公主有妙计,离间他们夫妻的关系。” “那沈大将军就在营帐里,却不想见苏寻月和孩子,看来,他也介意苏寻月红杏出墙。” 那人越说越兴奋,他就说沈知行自己在军营做什么,原来是躲苏寻月,不愿意见到苏寻月啊! 端静公主听罢,微微眯起了双眸。 “沈知行既然不肯见他们母子,你再把苏寻月的事闹大,让百姓知道他们感情破裂,到时候本宫倒要看看,沈知行还怎么帮苏寻月。” 既然沈知行在乎,那她就再添一把火,直接让沈知行厌恶苏寻月。 端静公主的人连连称好,“公主英明。” “另外,你继续派人暗中监视沈知行的行踪。”端静公主补充道:“他若是有什么动静,你要立即回来禀报本宫。。” “奴才遵命。” …… 苏寻月带着苏墨初、苏念初回府,喂他们吃完饭,又哄睡他们之后,自己却去了书房。 明明她今日练了一天,可她居然不累,也不困,睡不着,她索性起来绘制头面,也算是打发时间。 夜晚那么安静,苏寻月灵感突发,拿笔画出一支珠钗。 她仔细看了几遍,终于确定了哪儿需要修改,苏寻月又抬笔去改。 只要每次绘制首饰,她的心里就会非常平静,毫无杂念,之前甚至通宵画首饰图稿,也没觉得疲惫。 苏寻月一直画着。 门外的陈嬷嬷都看不过去了,“夫人,夜深了,你还是赶紧歇息吧,这样对身子不好。” 前段时间将军在家的时候,夫人都不敢画这么晚,如今将军不在,夫人居然又开始任性了。 苏寻月对着门外道:“嬷嬷,你快去休息吧,这么晚了,不用担心我。” “老奴不放心,您还是去歇息吧。”陈嬷嬷叹气道:“夫人,身子重要啊。” 也不知道将军在忙什么,都两个晚上不回来了,夫人这两晚也睡不好。 今晚更是在书房画首饰,看样子,夫人又打算熬通宵,她劝也劝不住,陈嬷嬷很是担心。 “我没事,等我弄好这支簪子,嬷嬷,你先去歇息。” 陈嬷嬷拗不过她,只好叹了口气退到一旁。 屋内烛火明亮,映照在女子脸上,光影交错。 苏寻月全神贯注地描摹着,窗户突然响了一下,她一怔,警惕地转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窗外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苏寻月只好继续低头画首饰。 可她刚画了一下,身后的窗户又响了一下,这一次,她听得清清楚楚,是有人在敲窗户。 “是谁?”苏寻月猛地转头,莫不是陈奇?难道有紧要的事? 窗外依旧没有回应,可苏寻月知道有人。 苏寻月握紧手腕上的袖箭,缓步向窗户靠近,然后推开窗户。 却看到沈知行站在窗户外边,见到她开窗,忙钻了进来。 不知为何,苏寻月有些心虚,趁着沈知行关窗的瞬间,她忙把自己画的首饰对折起来,“将军,你怎么来了?” 而且还是从窗户跳进来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采花大盗呢。 想他一个大将军,还是在自己的家里,不走正门,反而是从窗户跳进来,简直匪夷所思。 “我不能来么?”沈知行挑眉反问,目光落在苏寻月脸上,随后一把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他真的很想苏寻月。 沈知行轻哼一声,“我不能来找我的妻子?” “不是,”苏寻月噎住,“我只是有点惊讶。” 她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沈知行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她也没有怪他的意思,也没有不让他来找自己。 明明是这人不想见他们的,今日就在营帐里,苏念初已经告诉她了,可沈知行偏偏吩咐沈观,让他说他去忙了,苏寻月不懂他要做什么。 方才不愿意见他们,如今又从窗户里进来找她,这到底唱的哪一出戏? 她根本搞不懂他究竟要做什么? “你别多想。”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误会了,沈知行忙道:“今天晚上我不是故意躲你,我只是……” 他想跟她解释,可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然而,苏寻月这次却道::“我相信将军,是不是端静公主那边有什么动静?” “你猜得没错,只是如今还不知道她是不是会行动,月月,我好想你。”他也不问苏寻月想不想自己,总之,他就是很想苏寻月。 如若方才不是自己死死忍住,他肯定会忍不住从营帐跑出去,抱着苏寻月。 可他到底还是沉不住气,还是掀开了帘子去偷看苏寻月。 他承认,他离不开苏寻月,只要远远看她一眼,他也开心。 只是今晚他实在忍不住,怕苏寻月误会自己,他还是跑了过来,跟她解释,“端静想离间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还派人暗中监视我们,于是我便将计就计。” 他不想打草惊蛇,这次,他不会再放过端静。 提到端静,苏寻月便想到了今早的事,“怪不得,今早的事,多谢你。” 一开始,她还以为沈知行介意了,可从军营回来,苏念初偷偷和她说,阿爹在里边看着他们。 所以苏寻月便知道,沈知行不是不想见他们,而是有什么苦衷。 第164章 夫君…… 所以她这几天的焦虑,也消散不少,只是她实在睡不着,今晚才想着来书房画首饰的。 哪里想到,沈知行居然从窗户外边跳了进来,怕沈知行说她不睡觉,苏寻月直接转移话题,“你进来的时候,应当没有人发现吧?” 沈知行把她抱得很紧,炙热的呼吸声也喷洒在她的脖子上。 不过一天一夜没有亲密过的人,如今被沈知行这么一抱,苏寻月的身体顿时软成水,她双腿发软,差点摔倒,幸亏沈知行及时揽住了她的腰肢。 “怎么了?”沈知行贴着她的耳朵道:“可是又难受了?” 苏寻月的身体太过于特殊,他没有帮她疏解,她就会很难受。 尤其现在他还抱着她。 沈知行蹭着她的脖子,“我想帮你。” 苏寻月根本说不出话来,她的身体太过于敏感,稍微碰触一下,她便浑身酥麻,像是电流划过。 她就像一块干柴般,恨不得燃烧殆尽。 可是这是书房。 苏寻月拼命摇头,“不行,现在不行。” 沈知行皱眉:“为何?” 苏寻月咬牙道:“就是……” 就是不适合。 书房这个地方是为了读书写字画首饰,而不是任由他们二人两个乱来。 “不怕,闭上眼睛。” 沈知行的声音带着诱惑,苏寻月的身体不争气,居然听话地闭上眼睛。 沈知行低笑一声,吻了吻她的唇,然后扶住她的纤腰,他的大手带给她阵阵颤栗,苏寻月睁开眼睛,羞耻又期待地看着他。 “我爱你。” 苏寻月怔住。 沈知行的声音温柔极致,“月月,我很爱你。” 苏寻月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管他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喜欢听他说这三个字。 她情不自禁搂住他的脖颈。 沈知行隔着单薄的布料抚摸她柔嫩的肌肤,苏寻月身体颤栗,脑海里仿佛炸开一片烟花,她抓住沈知行的手,“知行……” “叫我夫君。”沈知行声音嘶哑道:“我喜欢听你叫我夫君,听你叫我夫君,我就觉得格外满足。” 苏寻月抿着嘴巴,有些说不出口。 她确实没有喊过沈知行“夫君”,而是一直喊他将军或者沈知行。 特别是自从她重生之后,更加不愿意喊沈知行夫君了,因为她总觉得他们二人会和离。 所以在苏寻月心里边,沈知行根本不是她的夫君。 可是,他们未能和离,沈知行还是苏墨初和苏念初的亲生阿爹,他待自己也特别好。 沈知行对自己有多好,她看得清清楚楚。 苏寻月咬唇,却还是不愿意喊他夫君。 沈知行看在眼里,心里头闪过了落寞,居然动用了恶劣的手段来威胁苏寻月,“喊夫君。” 他的声音明明很温柔,可他的手段却并不温柔,苏寻月此时只觉得自己就像要死了一般。 偏偏沈知行就是不愿意放过她,还在她耳边坚定地道:“月月,我是你的夫君。” 他的嗓音沙哑性感,语调却强硬无比,让人抗拒不得。 苏寻月终究是败下阵来,她红着脸小声叫道:“夫君......” 她太难受了,偏偏沈知行还要折磨她。 听到苏寻月喊他夫君,沈知行的眼眸亮得惊人。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喊他夫君。 “乖,”他捧着她的脸颊,轻轻在她额头印上一吻,然后缓缓向下,最后吻上她的红唇。 终于不再折磨她。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寻月坐在桌子上,整个人都靠在沈知行的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沈知行抚摸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眼睛却看到了桌子上的宣纸,“今晚为何这般晚还没有睡下?” 虽然他不在府中,可苏寻月他们在做什么事情,他一清二楚。 昨天晚上,苏寻月跟念初一起睡。 今晚,却独自一人待在书房,也不知在做什么?是在画画么? 沈知行想要翻开宣纸,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宣纸,就已然被苏寻月握住,“我好累啊,想去歇息,今晚画画太久了。” 苏寻月故作自然地揉了揉眼睛,“你今晚要在府里头歇息么?” 这么晚了,沈知行还要跑回军营,苏寻月觉得很辛苦。 可不回去,又怕被端静公主的人发现,苏寻月也不知沈知行的打算,只好试探地问了问。 “明日我再回军营。”沈知行道:“我今晚留在这里陪你。” 苏寻月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抬眸望着沈知行,他的目光里面却有浓烈得化不开的深情与宠溺。 苏寻月一颗心狂乱地跳动着。 沈知行伸手把她拉入怀中,“我带你去洗漱。” 洗漱间,沈知行却还是抓着她不睡觉的事,“日后不许这般晚歇息了,有什么事,白天处理,知道么?” 苏寻月只能装鹌鹑,点着头。 沈知行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又…… 苏寻月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只知道她醒来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离开了。 仿佛昨天晚上是她做的一场梦,苏寻月躺在床榻上,想了很久,才慢吞吞地下了床。 关于沈知行昨天晚上回来的事,除了她,谁都不知道。 苏寻月照旧去韩府锻炼,萧长清这才跟她说起端静公主送帖子的事,“我都说了不去,那端静公主竟拿她的皇家身份来压我。” 端静公主是从京安过来的,也不知她为何到西北这种地方成亲,萧长清猜测可能是端静公主有什么打算,所以才会到西北。 而且那端静公主四年前就看中沈大将军,想让沈大将军做她的驸马爷。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如今沈大将军在西北,她也在西北成亲,这很难不让人联想,端静公主在西北成亲,是因为沈大将军。 “那你答应了么?”苏寻月问。 端静公主总是这样,用她的公主身份压着人。 萧长清很是无奈,“我若是不答应,岂非显得胆怯了,我倒要看看端静公主设的鸿门宴如何。” “寻月,别怕,到时候,我会保护你的。”萧长清是武将之后,从小练到大,反应能力比一般人强。 第165章 今晚不行 如若在婚宴上,端静公主真的敢对苏寻月动手,那她绝对不会让苏寻月受伤。 她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但萧长清很欣赏她,既然认定了苏寻月是她的朋友,便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苏寻月很是感动,开口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谢谢你,长清。” 萧长清不畏惧端静公主的身份,也不顾自己的安危,都要保护她。 苏寻月怎能不感激? “寻月,哭什么呢?”萧长清取笑她。 苏寻月擦干净眼角泪水,“我哪有哭,分明是热的!” 萧长清见状,忍俊不禁。 明日就是端静公主的婚宴了,苏寻月不敢偷懒,还是跟着萧长清,认认真真地学了一天。 她的眼力好,瞄准率高,几乎每一箭都射中靶心,这让萧长清刮目相看。 萧长清道:“我原先以为你只懂琴棋书画。” 没想到箭法也射得这么准。 原先她还担心苏寻月没学过射箭,怕她会瞄不准,或者会很娇气,毕竟当初在苏府的时候,苏寻月连弓弦都没摸过。 结果没想到,苏寻月学东西这么快,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寻月,你当真没有做过射箭么?我怀疑你是射箭的奇才,改日,我一定要跟你比一局。” 明明苏寻月才刚刚接触袖箭不久,但她的射击技巧似乎已经很熟稔了,这样的天赋让萧长清羡慕,她是从小学到大的,都是一点点摸索着来的。 “奇才?长清你怎么这么会说话?”没有人不喜欢被夸,苏寻月也不例外。 在京安的时候,她的画总是被人夸奖,当时的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因为她的画,是从小就被夸大的,母亲总是站在她旁边,监督她画画。 说她是苏家的女儿,是书香世家,琴棋书画必须要有一样拔尖的。 苏寻月记不清自己画了多少幅画,才有今日的功力。 只是她现在都不太想画画,反而把自己的画工放在画首饰上。 她以为自己只有画画能得到别人的夸奖,可她没有想到,她的箭法也有人夸。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被人夸箭法好,她心里有些雀跃。 甚至想跟别人炫耀,却又觉得这样做有些幼稚,因此笑着道:“长清,你这般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萧长清摇头,“这样的称赞,你值得。”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话,直到天黑,苏寻月才离开。 临走前,萧长清问她:“你等一下会去军营找沈大将军么?” 这两天,大家都在传,说将军跟苏寻月吵架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苏寻月在京安寂寞难耐,背着沈大将军跟别的男子来往。 还说墨初、念初不是沈大将军的孩子,萧长清听到的时候,差点冲进军营质问沈大将军,幸亏及时冷静下来。 她当然知道苏寻月是清白的,即便她们相识的时间不长,可苏寻月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 苏寻月绝对不会背叛沈大将军。 她想揪出那个背后黑手。 可偏生那散播谣言的人是端静公主,萧长清也只能憋着火气。 既然端静公主那边抓不了,那她还是希望苏寻月和沈大将军说开,这其实是误会。 她本以为苏寻月会去找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竟然拒绝了,“他今夜估计没空,我就不过去了,等他有时间,我再去找他。” 昨天晚上听完沈知行的话,苏寻月已经明白过来了。 他们现在是“吵架”了,沈知行生她的气,她也生沈知行的气,所以才不要去找他。 苏寻月猜测,端静公主的人肯定会在附近监视她们。 于是苏寻月的神色很不好。 萧长清看在眼里,不由得劝她,“寻月,连我都知道这是一场误会,沈大将军也一定会知道的,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去跟他说清楚,他一定会相信你的。” 这事连萧长清都知道了,可见他们两个的演技有多好。 苏寻月摇头,“他不愿意相信我,就不愿意相信我,大不了,我们和离。”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捂着苏墨初和苏念初的耳朵,“我在京安替他守着将军府这般久,他竟听信谣言,误会我对他不忠,还说墨初和念初不配留在将军府,他凭什么这么说!” “他不是听信谣言……”萧长清顿住,“寻月,我觉得这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苏寻月道:“长清,你别为他说话了,这两日,我已经对他寒了心。” “我没有。”萧长清叹息一声,“我只是觉得委屈了你。” 沈大将军前两年一直在西北,苏寻月带着孩子在京安,她也是为人母,自然知道期间的艰辛。 虽然沈大将军很好,也是个大英雄,但萧长清依旧希望苏寻月得到更好的。 苏寻月淡淡一笑,“我不委屈。” “寻月。”萧长清握紧她的手,欲言又止。 她虽然没有亲历苏寻月的处境,但光想想也知道,苏寻月定然不容易。 “长清,我很好,你不必挂怀,你也别提他了,他既然不愿意见我,我又何必贴着脸去求他,免得惹人厌恶。” 萧长清点点头,不再提沈大将军的事情。 “那我们先回去了。”苏寻月没有再停留。 苏墨初和苏念初却嚷着要去军营找阿爹,苏寻月不同意,“阿爹在忙,我们改日再去,你们不饿么?回家吃好吃的好不好?” 小孩子都喜欢吃,苏墨初和苏念初也不例外,二人一听到吃的,立马把去军营的事抛之脑后。 “好!妹妹要吃好吃的!”苏念初举起双手大喊着。 苏墨初亦是满眼兴奋。 萧长清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很是感叹。 回到沈府,苏寻月就带着他们吃饭。 准备入睡的时候,苏念初拉着苏寻月的手,“阿娘,你今晚怎么不陪我一起睡?” 前天晚上,阿娘就陪着她睡,昨天晚上也没有来,今天晚上应该轮到她了吧? 苏寻月轻咳一声,“今晚不行,阿娘有事。” 她不知道沈知行会不会来,而且,她有些担心明天。 因为明天就是上辈子她被吊死的日期。 第166章 今晚我还想要帮你 今夜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苏寻月怕会影响到苏念初,所以她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哦。”苏念初失落地垂下眼睛,小手抓着被子,“那我自己睡吧。” 她嘟着嘴巴,明显舍不得苏寻月,想要跟苏寻月一起睡。 苏念初一直很黏苏寻月。 苏寻月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哄道:“乖啊,阿娘答应你,明天晚上陪你睡好不好?” 苏念初闻言,重新抬起眼眸,“真的吗?” 苏寻月笑着点点头。 苏念初这才勉强答应, 苏寻月温柔道:“睡吧,阿娘给你讲故事。” “谢谢阿娘!”苏念初高兴地扑到床中央躺好,“阿娘,你说吧。” 苏寻月给她读起了故事,哄她睡觉,等她睡着,苏寻月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夜晚很安静,苏寻月坐在床上,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其实她觉得今天晚上很适合画首饰,因为她完全没有睡意。 脑海里一直浮现上辈子自己被吊死的惨状,那种窒息的恐惧感如今还深深烙印在她心口,让她无法忽略。 她不甘心,重活一世,她想报仇,她要让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上辈子到底是谁下令要吊死她?是沈知行吗?亦或者是其他人? 苏寻月不知道。 她很是焦虑,想去画首饰 可她又怕沈知行突然回来,看到她在画首饰,不睡觉,定然又会罚她的。 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苏寻月就脸红心跳。 如今她想到书房,就想到昨天晚上她跟沈知行在里边做了什么不正经的事,越想越羞耻。 她干脆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内心波动的情绪,可是她根本无法平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看向窗户的方向。 沈知行不会突然闯进来吧? 苏寻月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 窗户没关,一直敞开着,苏寻月趴在窗户前,不知是在看月色还是在等人。 意识到自己心中期望着沈知行的到来,苏寻月忙站起身,她怎么就这么想沈知行过来? 不,她才不想。 想到这里,苏寻月就要关上窗户,可她还没有关上窗,就被站在窗户外边的沈知行拦着,“抱歉,我来晚了。” 窗户是开着的,苏寻月是不是想着他来? 或许苏寻月已经等了自己很久,所以才想着关窗。 沈知行从窗台处跳了进来,“月月,你是不是生气了?” 其实他今晚来的时间比昨天晚上的早,可苏寻月要是生气了呢?那他就好好道歉。 苏寻月怔怔地看着沈知行,他道歉什么? 苏寻月咬唇,“今天晚上,你怎么又来了?” 她不是生气,她只是矫情,明明盼着沈知行的到来,可她又不愿意承认。 再加上想到上辈子自己被沈知行的人吊死,她现在对沈知行的感情很是复杂。 沈知行沉默片刻,“那你现在能原谅我么?下次不会让你等这么久了。” 他的道歉态度很是诚恳,苏寻月却莫名觉得委屈。 沈知行为何什么都顺着她? 若是这般爱自己,为何上辈子又派人吊死她?不听她的解释? 即便她知道这辈子的沈知行根本不知道上辈子发生什么事,可她仍旧很想问他:为何如此狠心吊死她? 苏寻月抿唇不语。 她不能问。 这辈子的沈知行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于是她点了点头,“原谅你了,不过,明日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么?” 端静公主这次倒是没有强调让沈知行一起去,如若沈知行跟她同时出行,那他们两个吵架的事是不是就会被人拆穿?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吵架,只是在演戏,可很多人都以为沈知行讨厌她,因为她红杏出墙。 这时还一起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大家一定会觉得他们已经和好。 尤其是端静公主,那他们演的这几天吵架的戏码,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苏寻月猜不透沈知行在想什么。 沈知行点点头,“嗯,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只是我应当不会露脸,我会在暗中保护着你。” 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好吧。”苏寻月无奈,既然他执意要去,那就随他吧,反正她也需要有个人帮她撑腰,沈知行的武功高强,有他在,她也能安心一些。 沈知行又说起自己安排了多少人保护墨初和念初,还有其他的安排。 苏寻月默默听着,只觉得似乎有大事发生,“难不成端静公主养了许多私兵?” 还是沈知行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才会派出这么多人? 沈知行点头,“确实有很多,月月,明日无论端静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不能上当,你记住,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他转身关上窗户,拥着苏寻月到了床边,“听闻你最近都去韩府锻炼,都学了什么?” 苏寻月把萧长清教她的东西都说了出来,不过三天的时间实在太短,就算她有心学,也学不了多少。 “萧长清说你箭法很好,原来月月这般厉害。” 沈知行这人总是清清冷冷的,他很少称赞人,如今却眉眼弯弯地夸奖她,苏寻月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不,其实他很会称赞人,尤其是在床榻的时候,沈知行总说她…… 想到这些,苏寻月的心脏跳得更快了,连带着耳朵尖儿也泛起粉色。 沈知行见她面颊泛红,不由伸手摸摸她的脸蛋儿,“月月,你怎么脸红了?” 苏寻月瞪他一眼,“我才没有。” 那一眼含嗔带怒,媚眼如丝,沈知行顿时喉咙一紧。 苏寻月敏锐察觉他的变化,立马收回目光。 沈知行低笑,将她揽入怀中,“别躲,你刚才的表情太勾魂儿了,我忍不住……” 沈知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嗓音低沉微哑,“今晚我还想要帮你。” 他能看得出来,苏寻月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她在焦虑,看他的眼神也很复杂。 沈知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想用床榻之事转移她的注意力,希望苏寻月别那般紧绷。 他看着心疼。 明日有他在,他不会让苏寻月有事的。 第167章 可以么 他的声音低柔而强势,苏寻月听得浑身酥麻,仿佛触电。 他的话,让她又惊又慌。 身体拒绝不了他的提议,可嘴上却道:“不可,明日要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 果然还是因为端静。 沈知行很是心疼,“月月,别担心。” 他竟不知苏寻月因为端静成亲之事,会焦虑得睡不着觉。 “沈知行,你答应过我,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伤害我,如果……如果你骗我……”苏寻月的心揪痛起来。 “不会!”沈知行坚决道。 苏寻月闭上双眸,轻轻靠在沈知行肩膀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知行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夜深了,先歇息好不好?” 他知道苏寻月还是不信任自己,可他没有想到,苏寻月竟如此不信任,到底他做了什么事,让苏寻月这样误会他? 沈知行不由得问:“月月,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他明明一直在强调,他会保护苏寻月、墨初、念初他们。 为何苏寻月觉得自己会伤害她? 沈知行想不明白,他的神色很是认真,“月月,如若是我做错,我希望你一定要说出来。” 他们之间的误会一直很多,苏寻月不愿告诉他原因,沈知行也不逼迫,但他希望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误会,他希望他们可以互相坦白彼此心思。 可每次苏寻月都不肯相信他,这种滋味实在难受。 苏寻月不敢抬头,她怕看到沈知行的眼睛,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而且还是他的人吊死自己的。 她要怎么说? 但是不说,沈知行又要一直问。 苏寻月只好抬头,她盯着沈知行的双眸,“我怕你伤害我。” 她说完这句话后,心里有些酸楚。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前世的遭遇历历在目,这一世的她能改变自己的结局吗? “伤害你?”沈知行不懂,“我怎么会伤害你?” 他爱她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伤害她? “我就是担心,沈知行,如若明天我有什么——”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知行强势打断,“你不会有任何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有些红了,他根本接受不了苏寻月离开自己的场景。 她是他唯一爱的女人。 苏寻月心口一窒,一想到她的结局和上辈子,她也特别难受。 她张口欲言,沈知行已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 他霸道地勾着她,缠绵缱绻,辗转流连。 他不给她任何机会再开口,苏寻月只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胸膛剧烈起伏。 最后被他抱在榻上翻滚一番,压在身下的时候,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沈知行,我……唔!” 他的气息太热,烫的她舌头发软,她甚至连说话都忘记了,只知道承受他铺天盖地袭卷而来的热情。 沈知行一边吻她,手上动作也未停止,他解开她的外衫。 男人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背脊,动作缓慢,充满怜惜。 她感觉身体渐渐变得火热,心中也有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她知道沈知行在做什么。 他不仅仅在撩拨她,还试图诱哄她。 苏寻月毫无招架之力。 今晚,正好是她假孕的三个月正,沈知行也忍不了了,“月月,可以么?” 苏寻月咬住牙齿,不吭声,因为她不想拒绝,也想和沈知行亲近。 “我会小心一点的。” “月月……”沈知行唤她名字,语气带着几分期盼,“可以么?” 苏寻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继续咬着唇。 沈知行便继续引诱她,苏寻月的手指在他胸膛划圈,一下比一下急促。 “月月……”沈知行闷哼一声,猛地按住她不老实的小手,“这是同意的意思么?” 苏寻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羞耻的感觉像海浪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几乎要淹没了她。 沈知行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带着隐约的激动。 苏寻月虽然闭着眼,却感觉到身上男人身体某处的反应,她睁开眼睛,恰巧撞进沈知行幽深灼热的黑瞳里。 她脸皮薄,忙扭过头。 沈知行捧住她的脸,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月月……” “嗯……”苏寻月轻声应道,睁着眼睛看他,黑漆漆的眼珠子像小鹿一般湿漉漉的。 沈知行吻她的耳垂,他喜欢的人,他的妻,即将与他共度良宵。 他的妻,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她心脏怦怦狂跳,双手攥得死紧。 沈知行轻轻拉扯她的衣服,动作极尽温柔。 …… 苏寻月不记得自己怎么睡过去的,这一晚的沈知行尤为克制温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折腾她许久。 只是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边,沈知行杀了端静公主、三皇子、五皇子和汪保忠。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沈知行,站在黑暗中,她隐隐听到:“月月,我替你报仇了。” 苏墨初、苏念初也被他接到了皇宫,成为公主和太子,待他们长大后,苏墨初成了皇上,而沈知行,直接自杀了。 那条白绫,就这样穿过悬梁,吊在沈知行的脖子上。 无论她怎么喊,沈知行都没有喊人救自己。 苏寻月哭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发现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屋内昏暗的光线从窗户照射进来,映衬着纱幔,朦胧迷离。 沈知行呢? 他走了? 苏寻月快速撑着身子坐起身,掀开被褥下床,来到窗边,打开窗户,探头往外面瞧了瞧。 她迫切想要看到沈知行的身影,哪怕只看一眼,她都会安心。 她左右张望,却始终没有发现沈知行的踪迹,她顿时失落地关上窗户,眼角的泪水也滴落下来,发出“啪嗒”的一声。 那个梦境太过于真实,让苏寻月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她不知所措。 她蹲了下来,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呜咽了一声。 她的心仿佛空荡荡的,缺了一块。 昨天晚上那个梦,是上辈子沈知行的结局吗?他把苏墨初、苏念初抚养成人之后,却选择了自杀。 是觉得对不住自己么? 苏寻月捂住嘴巴,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第168章 上辈子,沈知行也爱自己么? 她想象不出来,那样骄傲冷峻的男人,在梦里居然会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上辈子,沈知行也爱自己么? 苏寻月不知道,她现在很混乱,一会以为昨夜的梦就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一会又觉得是她做的一场梦,或者这根本不是梦,只是她一直想着上辈子的事,所以才会梦到这些事。 苏寻月抹干净脸颊上的泪痕,她不想哭,可是泪水总是不争气地滑下来。 因为哭是懦弱的表现。 可是,她心里的悲痛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为什么梦里的沈知行和她看到的沈知行截然不同? 苏寻月坐在凳子上,脑袋一片空白。 如若沈知行真的爱自己,上辈子替自己报了仇,那他又为何会娶宋言心? 宋言心是他唯一的皇后,上辈子,他应当也是喜欢宋言心的吧? 想到这里,苏寻月慢慢平静下来,或许她昨天晚上的梦,其实不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沈知行不应该会自杀的。 没错,就是这样。 苏寻月让陈嬷嬷打水进来,她要开始洗漱。 陈嬷嬷倒是没想到苏寻月这么早就起来,而且满脸的泪痕,把陈嬷嬷吓坏了,“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最近夫人都不让她守夜,说是让她好好休息,陈嬷嬷也没有多想。 她年纪大了,觉少,醒得早,于是早早就在门边守着。 这会天刚蒙蒙亮,夫人就醒来了,而且一脸的泪痕,明显是刚哭过。 陈嬷嬷慌了神,“夫人,有什么事,你跟老奴说,不要一直憋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在陈嬷嬷眼里,自家夫人一直都很开朗,就是最近因为端静公主的事,夫人变了不少,晚上不睡觉,整个人都很紧张。 陈嬷嬷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道:“夫人,你今日若是不想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那就不去了,就说身子不舒服。” 那端静公主这么热情宴请夫人,一定没安好心。 陈嬷嬷也不想夫人去。 也不知道端静公主会怎么针对夫人,夫人去了,岂不是任由端静公主宰割? 端静公主都要成亲了,居然还想着将军,要对付夫人,就不能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么? 陈嬷嬷真的觉得端静公主很过分,仗着自己是皇家的人,竟如此对待夫人。 苏寻月摇摇头,拿过帕子擦掉眼角的泪,“我没事,只是做噩梦罢了。” “梦都是相反的,夫人,别担心。”陈嬷嬷安慰她。 又帮她洗漱梳头打扮。 今日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苏寻月也没有特意打扮,穿得很是普通,她是一点风头也不想出。 袖箭已经绑在手腕,苏寻月抬手摸了摸,如若端静公主真的对自己不利,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她正在沉吟间,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随即是苏念初的声音:“阿娘!” 苏寻月连忙收敛神情,朝门口走去:“念初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早?” 魏嬷嬷笑了,“回夫人,小姐是被饿醒的,老奴已经喂了小姐饭。” 这会苏念初把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正嚷着要苏寻月抱,“阿娘,我们等一会是要去长清姨母的家么?” 这几日,他们都去韩府,苏念初也习惯了,以为今日也是去韩府玩耍。 苏寻月摸了摸女儿肉嘟嘟的小脸蛋:“我们今天不去韩府,阿娘今日有事要办,你跟哥哥好好待在家里,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能出去。” 至少她自己有防身的袖箭,可苏墨初、苏念初还那么小,她又不在他们身边,苏寻月是真的担心他们。 可沈知行说了,他已经派人将沈府围了起来,没有人能够闯进来。 苏寻月也稍微放心一些。 当然,她也可以带苏墨初、苏念初去参加端静公主的婚宴,可是那样更加危险。 她一个人根本顾不了两个孩子。 比起跟她在一起,不如就让他们留在沈府。 既然沈知行说了会保护他们,那苏墨初和苏念初就会安全。 “阿娘去做什么?可是去找爹爹?”苏念初眨巴着大眼睛。 “对呀,找你爹爹。”苏寻月低头蹭了蹭女儿的额头,“你想不想爹爹?” “想爹爹。”苏念初立刻回答道,“不过,我也想去找阿爹。” 她已经快三天没有见到阿爹了。 苏寻月轻叹一声,“念初乖,阿娘去找阿爹,你乖乖待在家里,不准跑出去,知道吗?阿娘答应你,会带阿爹回家的。” 这是不带她的意思,苏念初很想去,却没有闹,“我知道了,虽然我很想阿爹,不过阿娘不带我去,那我就不去。” 苏念初很乖巧,懂事得让苏寻月难受,她忍不住抱住女儿,“念初,你要乖,阿娘、阿爹很快就回来陪你们。” “嗯。”苏念初乖乖点头,“我在家里等阿爹、阿娘回来,阿娘不要忘记了哦,不然我会伤心死的。” “不会忘记的,阿娘永远都不会忘记。” 母子俩互相依偎着,谁也舍不得松手。 苏寻月离开之前,让陈嬷嬷去叫苏墨初起床。 两个小家伙很听话,吃完早膳,便一同送苏寻月离开。 萧长清已经来了,就在沈府门外等着苏寻月,二人坐着马车去了端静公主的别院。 她们一到,就被端静公主的人团团围住,“听闻将军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公主想蹭蹭夫人的喜气,还请夫人随我到公主的新房。” 那宫女很是有礼貌,可话里的压迫感十足,端静公主这是要蹭她喜气,如若她不过去,就是不把端静公主看在眼里,这是要给她扣帽子。 苏寻月淡声道:“长清,我记得有好几位夫人都是儿女双全,把她们都叫上,保准让端静公主多子多福。” 萧长清立马喊了一声,好几个妇人便跟在苏寻月身后。 怕端静公主会单独对付自己,苏寻月不敢自己一个人去,有萧长清她们在,她才放心一些。 苏寻月环顾一下四周,没看到沈知行,只看到有好几个人注意到她们这边。 她猜测,这些应该是沈知行的人。 第169章 刁难 不知道沈知行有没有易容,他说了自己会来,就一定会来,只是苏寻月并没有看到他。 苏寻月收回视线,那宫女见这些夫人都跟着,她似乎有些为难,但也没有说什么,“夫人们,请随我来吧。” 萧长清拍了拍苏寻月的手背,让她别怕,有她在。 她们到端静公主的时候,还看到了嘉亲王妃。 苏寻月不认识她,但也猜到她的身份。 西北这边,端静公主只有嘉亲王一个长辈,她必然会把嘉亲王妃请过来。 嘉亲王妃第一次看到苏寻月,她满脸的笑意,亲昵地拉着苏寻月的手,“怪不得沈大将军要把你藏起来,都不愿意把你介绍给我认识,原来是怕我把你拐走。” 在场都是聪明,自然知道嘉亲王妃这是在说客套话,可也是在怪罪沈知行,不让他们认识。 苏寻月垂着头,“怪我没有出息,刚来西北水土不服,才没有上门拜访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嘉亲王妃道:“这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身体养好了就好,我也常年呆在西北,倒是没机会认识夫人,现在你我认识了,往后可以经常来往。” 苏寻月笑着点了点头。 嘉亲王妃看向其他夫人:“诸位也都是老熟人了,可不能说我偏心,喜欢寻月。” “自然不会。” 门里的端静公主听到声音,能对着外边道:“皇婶,可是苏寻月来了?” 听到端静公主的声音,苏寻月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她忙摸了一下绑在手腕上的袖箭,这才安心不少。 “是来了,我现在就带她们进去,可不能误了吉时。” 端静公主跟嘉亲王妃也就春节的时候见过面,二人也没有什么交情,可在端静公主的婚宴上,嘉亲王妃都是亲力亲为的。 这不,此时她已经带着苏寻月她们进了新房。 端静公主已然梳好妆,戴着她之前绘制的头面,看起来格外精致华贵。 端静公主先是打量了苏寻月一番,而后道:“你可算是来了,本宫想要蹭蹭你的福气,皇婶说了,只要你在床褥上跪一天,本宫就能蹭到你的福气。” 果然,端静公主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都知道成亲的床褥上会放许多花生等,端静公主让她跪,那里边不一定只有花生、核桃这些。 或许还有别的伤膝盖的东西。 且不说跪这些坚硬的东西,就说跪一整天 ……苏寻月觉得腿肯定会废掉的。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端静公主,“公主说笑了,臣妇从未听过这样的习俗。” “是啊,况且这么多人,能跪得下么?”萧长清没想到端静公主这么过分,想让苏寻月跪一整天。 她们这帮人自然帮着苏寻月,都在议论纷纷的,“就是啊,这到底是哪个地方的风俗?” “公主,臣妇们都是来喝你喜酒的,怎么能让臣妇们跪着?” …… 大家议论纷纷的,不愿接受端静公主的提议。 这时候端静公主忽然站了起来。 苏寻月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 端静公主冷哼了一声,“你们是以为本宫是故意刁难苏寻月?” “没错。”萧长清根本不怕她,“公主这么折腾人,不像是为了沾染福气,反而像是专程找茬!” “你!”端静公主怒目瞪着萧长清,“你竟敢顶撞本宫!” “臣妇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萧长清冷漠道,“公主何必恼羞成怒呢?” “你——” 端静公主正想发作,苏寻月突然道:“公主别耽误了吉时,臣妇们先行离开了。” 她不想再跟端静公主说废话,也不想面对端静公主。 萧长清等人就护着苏寻月离开。 端静公主差点气死,还是嘉亲王妃安慰她,“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新郎就要来了,你莫要生气。” 端静公主没有说话,嘉亲王妃便把红盖头盖在她的头上。 苏寻月跟着萧长清离开,迎面却看到新郎走了过来。 苏寻月抬头望去,却发现那个新郎跟沈知行居然长得一模一样。 第170章 你只许看着我 可细看,也能看出不同,新郎身上毫无正义之气,身子也单薄,离得近了,还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阴柔的味道,和沈知行身上的阳刚完全不同。 沈知行身上的正气很重,很令人心安。 而眼前这人身上除了有些病态的白皙,还有种阴沉的诡异之美,如果不仔细观察,恐怕很难发现两者之间的区别。 萧长清也发现了,她的眼睛都瞪大,“这是新郎官?怎么……” 她想说沈大将军的名字,可想到端静公主跟沈大将军的事,她便把话都吞了下去。 都知道端静公主四年前就看中了沈大将军,如今成亲嫁人了,那个新郎官居然跟沈大将军长得这般像,简直太荒谬了。 萧长清没有吭声,不代表其他人不说话。 那几个夫人看到新郎官朝他们这边走过来,新郎官还看了苏寻月几眼,脸上挂着笑容,她们都忍不住了,“我是不是眼花了?沈大将军怎么会在这里?” 萧长清一听,立马看向苏寻月,苏寻月苏寻月虽然惊讶,但她已经反应过来了,“这是哪家的公子?” “不清楚。”萧长清摇头,“应当就是传闻那般,是个小倌。” 端静公主也真是费尽苦心,为了找个像沈大将军的人,不管那人的身份如何,竟就这样成亲了。 苏寻月微微蹙眉,那个新郎官莫不是易了容? 她又忍不住抬眸朝那个男人看去,那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自以为很温柔的笑,苏寻月顿时浑身冰凉,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汗毛竖起。 旁边有人喊道:“驸马爷来了!” 苏寻月低头,掩饰掉眼神里流露出的厌恶,又拉着萧长清她们往酒席处走去。 她们找好位置坐下后,周围已经有很多人,都是一些女眷。 苏寻月、萧长清等人什么都不敢吃,坐了一会儿,苏寻月想要去如厕,萧长清便陪着她去。 方便完,苏寻月一出来,却被人捂着嘴巴拉到了一边,吓得苏寻月差点尖叫起来。若不是闻到熟悉的味道,苏寻月早用袖箭了,她压抑住声音道:“沈知行,你做什么?!”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是端静公主的人,没想到是沈知行。 因为背对着他,苏寻月并没有看到他的脸。 沈知行直接把她带到角落里,苏寻月这才看清楚沈知行,他一副侍卫的装扮,脸也易了容,“方才你为何看他看那么久?” 方才沈知行就站在驸马爷的身后,他看到苏寻月一瞬不瞬地盯着驸马爷看,沈知行吃醋了。 以为苏寻月把驸马爷看成了他。 “他?”想了好一会儿,苏寻月才知道他说的是谁,“我只觉得,他一点都不像你,你比他好看多了,阳刚多了。” 这是苏寻月的心里话,沈知行是独一无二的,都说驸马爷像沈知行,可驸马爷根本不如沈知行。 沈知行被苏寻月夸奖,心里很高兴,嘴角上扬着,“所以你没有认错我,你爱的人也是我。” 苏寻月:“……” 见她不语,沈知行霸道地亲她:“你只许看着我。” 苏寻月:“……” 她从来不知道沈知行的醋劲这么大,不过是看驸马爷几眼而已,沈知行居然这么介意。 “我要走了,长清看不到我的,会担心的。” 她转身欲走,手腕突然被抓紧,沈知行把她拉了回来,“等一会,你跟着萧长清走,我会护着你的。” 苏寻月点头,这才急急忙忙离开。 她到的时候,萧长歌刚好出来,二人回到宴会后,就看到端静公主、驸马爷从门外走进来。 第171章 端静公主是懂得恶心人的 端静公主盖着红盖头,一些小孩子围在他们两个身边,说着吉祥的话。 苏寻月粗粗看了几眼,只有十桌左右,而且,按照成亲的习俗,端静公主跟驸马爷来这里做什么? 尤其是看到驸马爷那张脸,苏寻月都觉得膈应人。 端静公主是懂得恶心人的。 苏寻月移开视线,她手里抓着花生,也不敢剥,可旁边的人已经吃了好几颗花生,也没有什么事。 待她再抬头的时候,门外却突然被侍卫围了起来,那些人的手里还拿着刀枪。 有些胆小的妇人已经尖叫起来,她们还带着孩子,看到这架势,纷纷抱着孩子。 苏寻月看着这情况,也有点害怕,她不禁抓紧了手指。 端静公主却在她的位置停了下来,她掀开红盖头,对着那些侍卫道:“好好照顾将军夫人,其余人,都抓起来!” 苏寻月这才反应过来,端静公主这是在造反,拿她们这些家眷逼迫武将帮他们造反? 端静公主是疯了吗? 这种办法亏她想得出来! “端静公主,你不要冲动啊!”有妇人哭喊。 “闭嘴!”端静公主冷喝道,“你们再敢乱叫一句,本宫就割了你们的舌头!” 她的目光落在一群老弱妇孺身上,眼里浮现杀意,“谁敢阻拦,本宫杀光他全家!” 既然沈知行已然找到她私铸钱币和私养兵马,那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造反。 都怪兄长那个蠢蛋,私养兵马都被沈知行查到,端静公主不得不跟他联合。 兄长在京安造反,那她便在西北,用家眷控制住这些武将,希望一切都顺利。 看着苏寻月被人带走,端静公主又把信给侍卫,“把信交给沈知行。” 她就不信,他的妻儿都在她手中,沈知行 不投鼠忌器。 “是。”侍卫领命退下。 萧长清想要去拉苏寻月,却见苏寻月朝她摇头,让她别冲动。 他们人多势众,她跟萧长清她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沈知行还在府中。 沈知行应当也知道端静公主的想法。 苏寻月被侍卫带到了一间空房里边,随后被关上,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一会儿,端静公主也来了,苏寻月捂着袖子里的袖箭,退后了好几步。 看到苏寻月惊慌的眼神,端静公主笑了起来,“你在怕什么?” 她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卫,那些人的目光都落在苏寻月身上,淫\/秽的,贪婪的,显然是准备对付苏寻月。 苏寻月攥紧拳头。 “放心吧。”端静公主拍了拍她的肩膀,“本宫今晚是特地请你来的,不会伤害你,只会让你流连忘返。” “你们几个,给本宫好好伺候将军夫人。” 好好伺候这四个字,端静公主说得尤为暧昧,“本宫倒要看看,你苏寻月有什么好的。” 她还记恨着沈知行没有选她,若是选她,她就可以直接利用沈知行的身份,铲除掉一切的威胁,登上皇位! 偏偏杀出了一个苏寻月,沈知行宁愿娶苏寻月,也不愿意看她一眼,端静公主哪里能不生气? 如今找到机会,她势必要让苏寻月付出代价! 听到端静公主的话,苏寻月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她没想到端静公主如此恶毒,竟想让这些男的侮辱自己。 这些男的,虽然穿戴整齐,但从他们露骨的眼神来看,就知道绝非良善之辈。 苏寻月咬唇:“端静公主……” 端静公主打断她:“你就乖乖等着吧,很快你就能体会到作为女人的快乐。” 她转身离去,并吩咐那几名男子赶紧上前。 苏寻月趁着她转身的瞬间,立马掏出袖箭,朝端静公主射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很近,苏寻月也是练过的,端静公主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苏寻月射中了后背。 “噗嗤”一声,端静公主的后背一疼,脸上的怒气更加明显,她是身娇体贵的公主,从未受过皮肉之苦。 这时却被苏寻月弄伤,她只恨不得弄死苏寻月。 第172章 没事了没事了 “苏寻月,你好大的胆子!”端静公主捂住后背,转过身,眼神阴郁,“本宫原本只是想折磨你一顿便算了,没想到你竟然敢动手?!” 苏寻月冷眼看着她,从袖子里掏出几枚袖箭,“你有这个胆子造反,我自然有这个胆子杀你。” 她握紧袖箭,又朝端静公主放箭,只可惜这一次端静公主有了准备,她避过袖箭,然后对那些侍卫道:“抓住这个贱人!” 那些侍卫立马围上前来,苏寻月手忙脚乱,一时半会儿也脱身不了。 苏寻月被逼到墙角,端静公主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躲了?!” 端静公主恨极了苏寻月,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变得这么狼狈,急急忙忙起事。 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许失败,端静公主捏着苏寻月的下巴,就要抬手打她。 就在端静公主扬起手的刹那,她的身子忽然飞了起来,撞到墙壁。 端静公主闷哼一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一柄匕首插在她胸口,鲜血汩汩流淌,她瞪大双眼看着沈知行。 “你、你……” 沈知行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她不知道。 沈知行根本不搭理她,反而牵起苏寻月,“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端静公主捂着胸口,满脸震惊:“沈知行……你……你竟然……你竟然真的敢……”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本宫抓住他们,快——” 端静公主话音刚落,沈知行已经挥剑刺进另一名侍卫胸膛,然后拔剑,抽出。 侍卫的尸体倒地。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知行的人已经来了,抓住了端静公主的人。 端静公主倒在血泊里,她没想到沈知行居然发现了她的计划。 她想要挣扎,却浑身无力,只得睁圆双眸,看着沈知行。 沈知行面色冰冷,将苏寻月护在怀里。 苏寻月伸手搂住他的腰,眼眶微红,声音轻颤,“沈知行……” 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可沈知行还是来了。 沈知行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他把她揽进怀里,亲吻她耳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 他温热湿润的触感贴着耳畔,酥酥麻麻的,令苏寻月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她一睁眼,却发现萧长清等人都睁着眼睛看着她和沈知行。 苏寻月顿时脸红起来,一把推开沈知行,“端静公主要造反,恐怕京安也不安全。” 萧长清笑了,“贺副将已经在京安做好准备,相信不日就会有好消息。” 所以端静公主要谋反的事,他们都知道?沈知行也提前知道了? 可为什么沈知行不跟自己说? 苏寻月心里有些不舒服,可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沈知行还要处理端静公主造反的事。 端静公主已死,苏寻月心里多少轻松了一些,她迫不及待想回沈府,“我想见墨初和念初。” 她担心苏墨初和苏念初。 沈知行也清楚,他拉着苏寻月上马车,仔细叮嘱道:“你先回去,我很快就会过来。” 苏寻月点头,“你要小心一些。” 沈知行亲了亲她,这才依依不舍送她回府。 沈府。 因为沈知行做足了准备,苏墨初和苏念初都没事,二人还在玩游戏。 苏寻月虚惊一场,也知道自己改写了上辈子的结局,她没有死。 她抱着苏墨初和苏念初,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段时间,她都怕自己会在今年死掉,做梦也能梦到,可今日,她脱险了,苏寻月怎么可能不激动? 苏墨初和苏念初听到苏寻月的哭泣,吓得他们忙安慰苏寻月,苏寻月摇头,“阿娘没事,阿娘就是太高兴了。” 端静公主一死,那她便可以放心不少。 沈知行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还把沈观留下来照顾他们。 沈知行不在,苏寻月根本睡不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离不开沈知行,一直在担心着他的安危。 第173章 想要一个人 也正是这个时候,陈奇找到了张寄礼的哥哥。 原来张寄礼的哥哥成了端静公主的私兵,可他是被迫的,那些人威胁他,如若不加入他们,就会把他杀死。 张寄礼的哥哥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端静公主居然想造反。 即便他没有参加造反,可他是端静公主的侍卫,如今也被沈知行关了起来。 因为还在抓逃跑的嘉亲王,沈知行这几日都没有回来。 苏寻月也不敢出去,天天跟苏墨初、苏念初一起,生怕他们有事。 京安那边也传来消息,三皇子弑君,给皇上下毒,如今皇上昏迷不醒,三皇子、汪保忠已被贺安等人诛杀。 如今五皇子在京安坐镇,贺安也不敢离开。 虽然表面上,贺安跟五皇子是一伙,可一想到这人给沈知行戴绿帽子,他就气不过,也不退兵,守着皇宫,问沈知行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在整个京安乱成一锅粥,苏寻月也是听沈观说的。 苏家和将军府被贺安护着,什么事都没有,让苏寻月不要担心。 苏寻月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陛下昏迷不醒,没有人指派新皇帝登基,那……沈知行便是唯一的选择。 怪不得沈知行最后会登基,原来是端静公主他们造反。 趁着三皇子他们造反,沈知行趁此机会铲除异己。 汪保忠、三皇子、端静公主已死,如今只剩下五皇子,沈知行怎么名正言顺坐上那个位置? 苏寻月虽然好奇,可也没有多问,她只是一直问沈观,沈知行何时回来,她想救下张寄礼的哥哥。 沈观也不知道沈知行的归期,“夫人莫要担心,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属下相信将军很快就会回来。” 一日又一日,苏寻月怕张寄礼的哥哥有事,只好找沈观,让他找一个叫张寄书的士兵。 张寄礼、张寄书,这一听就知道是两兄弟,闻言,沈观吞了吞口水,故作不知道:“夫人找他作甚?如若他投降了,将军是不会对付他的。” 将军最是有原则,知道很多私兵是被逼无奈,只要张寄书投降,将军肯定会善待他们。 苏寻月点头,“他一定会投降的,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我想送他去见寄礼。” 张寄礼帮了她那么多,如今她终于找到张寄书,自然想赶快让他们兄弟俩见面。 沈观却犹豫起来了,“可是,他毕竟是叛军底下的人,如若他对夫人不利……” 苏寻月摇头:“他既然答应投降,就肯定不会伤害我,我只是想把他送回张寄礼身边。” 沈观见劝不动苏寻月,只怕将军跟夫人因为这事又要吵架,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属下这就去禀报将军。” “辛苦你了。” 沈观叹气,只好骑上马去找将军。 此时,沈知行已然抓住了嘉亲王,想着处理好事情之后,今晚就回家。 只是没想到,沈观来了,沈知行也匆忙走过去,以为苏寻月他们有什么事,“你怎么来了?” 他吩咐过沈观,要一刻不离苏寻月他们,如今沈观过来,沈知行心里有些慌张。 沈观知道将军误会了,忙解释,“是夫人喊属下过来找将军的,夫人担心将军。” 闻言,沈知行这才放心,脸上露出笑容,“我没事,我处理好这些事,今晚就回去,让她别担心。” 沈知行以为自己说完这些话,沈观便可以回府告知苏寻月。 可沈观没动,只见他很是为难地挠头,“夫人想要一个人,叫张寄书。” 沈观话音刚落,沈知行旁边的一个士兵立马瞪大眼睛看他,“你认识我?我就是张寄书。” 闻言,沈知行的脸瞬间黑了起来。 张寄书还在问沈观话:“夫人找我作甚?我如今在沈大将军的手下办事。” 提到沈大将军这四个字的时候,张寄书满脸的崇拜。 张寄书和张寄礼虽然是亲兄弟,可两人长得完全不一样。 第174章 你摸摸看就知道了 张寄书比张寄礼长得白净,但他喜欢动来动去的,尤其喜欢练武。 当时他去京安,就是奔着沈大将军而去的,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被端静公主的抓了,让他当了私兵。 幸亏现在他们都被沈大将军救了下来,成了沈大将军的下属。 张寄书已经很满足,就是不知夫人为何要找他。 沈知行想不到张寄书和张寄礼有关系,因为他不知道张寄书的名字,大家都喊他张弟,他就以为张寄书叫做张弟。 殊不知,是因为张寄书长得嫩,显小,但他人也机灵,很多端静造反的线索,都是他提供的。 如今沈观告诉他,苏寻月想问他要张寄书,而且张寄书还是张寄礼的家人。 这么一想,沈知行的心里便有些膈应,他很欣赏张寄书,但他是明事理的人,一码还一码。 张寄书适合当武将,帮了他很多,他自然不会因为张寄礼的关系而迁怒于他。 沈知行顿了顿,把手上的事交给沈观,“你处理这些事,我回去一趟。” 他的神色看不出喜怒,沈观担心自家将军生气,忙道:“夫人这几日很是担心将军,吃不下也睡不好,将军回去,也能让夫人放心一些。” 言外之意就是夫人不止是想帮张寄礼找到大哥,也是想将军的,甚至担心将军担心到睡不好,吃不下东西。 这也确实是事实,夫人确实担心将军,只是能找到张寄礼的大哥,夫人也很开心就是了。 沈知行点头,这才骑马离开。 张寄书还问沈观:“夫人找我何事?” 沈观卖起关子,“过几日你就会知道。” 张寄书不再问,一直辅助他办事。 沈府。 沈观离开后,苏寻月就一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午觉也不睡,就等着沈观带消息回来。 可回来的根本不是沈观,而是沈知行,因为回来得太急,他甚至没来得及剃胡须,盔甲上也留下许多血迹。 苏寻月忙迎上前去,“将军,你受伤了吗?严重吗?快让我瞧瞧!” 见到苏寻月担心自己的模样,沈知行心中颇暖,心中的醋气也消散了不少。 他以为苏寻月只想着帮张寄礼找人,根本没时间担心他,可如今看来,是他想错了。 苏寻月很关心他,这会已经在扒拉他的衣服,要看他的伤口了。 这是沈知行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他嘴角上扬着,愣是不说自己没有受伤,而是抱着苏寻月,“怎瘦了这般多?” 苏寻月根本听不清沈知行在说什么,她只想知道沈知行哪里受伤了,有没有事,“你哪里受伤了?疼不疼” “浑身都疼。”沈知行低沉的声音传入耳朵,“你摸摸看就知道了。” 他的语气暧昧极了,本来还担心他的苏寻月一听,忍不住红了脸,抬眸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先把铠甲脱了,我替你检查一下。” 沈知行笑着按照苏寻月的指示褪掉铠甲等衣物,他的胸膛上没有新伤,可旧伤却不少。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如此认真看沈知行的伤痕,沈知行怕苏寻月不喜欢,忙要穿上衣服,“我没事,那些血不是我的,我……” “是不是很疼?”苏寻月打断了他的话,摸着他胸膛上的伤疤,声音都颤抖了。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沈知行身上有那么多的伤痕。 在看到的那一刻,她一下子就心疼了。 沈知行没有人脉,他是靠自己一刀一刀拼出来的,这其中的艰辛,苏寻月不敢想。 沈知行握住苏寻月的手,轻声道:“不疼,你看,这是我以前留下来的,现在早就结痂了,所以不疼的。” 苏寻月眼眶湿润了。 沈知行伸手抚平她眉毛,“傻瓜,哭什么。” 他俯首吻住她的唇,温柔缱绻,辗转厮磨,“这算不上是伤,这些年刀枪剑雨,我早习惯了,你别哭,你一哭,我就疼。” 受伤他其实不怕,他怕苏寻月嫌弃自己,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看自己身上的伤疤。 毕竟张寄礼是读书人,身上一定没有伤疤。 可如今,苏寻月根本不介意他身上的伤疤,反而心疼他。 她越是这样,沈知行就越爱她,恨不得立即拥她入怀。 苏寻月仰头承接着沈知行的亲吻,他的吻炙热滚烫,像火山爆发,又像冰川融化,一路蔓延到苏寻月的心底,她感觉整颗心都在燃烧着,仿佛随时要被融化。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分开后,苏寻月用力搂紧他,泪水打湿了沈知行的肩膀,“以后,为了我跟孩子,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第175章 我好想你 以前苏寻月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看到沈知行身上的伤疤,她突然觉得无法承受,害怕沈知行再受伤。 沈知行轻拍她的背,柔声道:“嗯,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陪伴你跟孩子。” 苏寻月抹了抹泪,松开沈知行,可沈知行却舍不得放开她,因为没有及时剃胡须,冒出来的胡须扎着苏寻月娇嫩的皮肤,有些刺痒。 沈知行低头含住她的唇瓣,细细吮吸舔舐,像品尝美味佳肴一般。 片刻后,苏寻月喘着粗气推开沈知行,“你胡子没刮干净,扎死我了。” 沈知行笑,“是么?我这就去刮。” 这几日太忙,也没有机会收拾一下自己,在苏寻月面前,他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能比张寄礼差。 他站起身准备去洗漱,苏寻月拉住他的袖子,“我帮你。” 沈知行把刮刀递给苏寻月,苏寻月怕弄伤他,还给他的胡须涂抹了花油,顿时间,沈知行的鼻端满是花油的香味。 苏寻月就这样被他抱着,趴在他身上,姿势很是暧昧,苏寻月的身体有了反应,忙要站起来,却被沈知行抓住了手,“手怎么抖了?” 简直明知故问,这人真不怕自己划伤他? 苏寻月羞恼地白了沈知行一眼,“你别乱动。” 沈知行果然乖乖坐在椅子上,任由她摆布。 苏寻月站在他身前,仔细地帮他刮胡须。 沈知行垂眸盯着她,目光灼热。 苏寻月被他看得心慌,“你别这般看着我。” “我只看你。”沈知行低哑的嗓音响起。 苏寻月微怔。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小嘴上,喉咙滑动,凑过去啄了一口她的唇角。 苏寻月被他闹得不知该做何表情,只能继续帮他刮胡子。 沈知行趁她专注,一把揽住她的腰,让她贴近自己,双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你做什么呢?”苏寻月推拒他,“小心我划伤你。” 她第一次帮人刮胡须,没什么经验,万一划伤了怎么办? “我相信夫人不会。”沈知行低笑一声,“你若真的不小心弄伤了我,我也不会觉得疼。” 姜若离:“……” 沈知行的唇落在她脖颈处,苏寻月身上的肌肤敏感又脆弱,被他触碰后便战栗个不停,“你、你快起来。” 今日的沈知行怎能如此闹人? “你是我夫人,我亲近你天经地义。”沈知行说完,更加肆虐地吻住她的耳垂。 “不要……”苏寻月被沈知行撩拨得全身瘫软,她推着沈知行的胳膊,“你、你别乱来。” 她越挣扎,沈知行就越是兴奋,“这几日有没有想我?我好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睡不着,他就起来继续办事,其实他这几日也没有多少时间能休息。 京安那边他也要盯着,确实累,只有现在,跟苏寻月一起,他才觉得放松,不必强撑着自己。 苏寻月当然想他,想他每夜搂着她入眠。 只是被他吻得意识模糊,根本回不了话,幸亏理智占了上风,推开他,继续帮他刮胡须。 她心里有事,刮着划着,就停了下来,“将军,我想问你要一个人。”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有些惴惴不安,总怕沈知行会生气,毕竟这是跟张寄礼有关的事。 每次她提到张寄礼,沈知行总是冷着脸,疯狂吃醋。 两人好不容易见面,苏寻月不想跟他吵起来,可张寄礼哥哥的事也不能拖。 虽然知道苏寻月会提起这件事,可真的听她提起,沈知行到底还是不高兴了。 他这样撩拨她,苏寻月还是记得这件事,可见在她心目中,张寄礼的地位有多高。 一想到,沈知行就醋得厉害,不说话了。 苏寻月也看出来了,她把刮刀放下,抓着沈知行的手,“他帮了我许多,张寄书是他的哥哥,还请将军让他们兄弟团聚。” 张寄礼帮了她这么多,就只求她帮忙找到他哥哥,这一件事,她必须要办好。 第176章 太纵容 张寄礼如今还被沈知行关着,苏寻月还找不到他被关在哪里,只能希望沈知行把张寄书送过去。 “张寄书他是被迫成为端静公主的私兵。”苏寻月停了下来,“将军,你的意思呢?” 沈知行抬眸凝视她,淡漠道:“你希望我如何对待张寄书?” 苏寻月抿唇,“张寄礼救过我们,我希望他们兄弟团聚。”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了他?”沈知行语调凉薄,“若他是端静的人,对我们不利呢?你怎么不替我考虑一番?” 他知道张寄书跟端静无关,可他还是忍不住问苏寻月,她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的处境? 苏寻月愣住了。 沈知行的话没错,若是张寄书是端静公主的人,他还想着帮端静公主办事,那就不止沈知行有事,她、苏墨初和苏念初都逃不掉。 苏寻月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自然会替你考虑,如若他真的是端静公主的人,那将军就按律法办事,只是在他行刑之前,可以让他们兄弟见一面。” 张寄书是叛军,她自然不会为张寄书求情。 而且她也认为,这件事是他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但张寄礼帮了她许多,苏寻月希望张寄书在行刑前,能够见他们最后一面。 沈知行应当没有拒绝的理由吧? “夫人真是善解人意。”沈知行勾起唇角,低低笑出声来。 苏寻月却觉得他在讽刺自己,也有些不高兴了,那要她怎么做?难道让她不要管有关张寄礼的事? 那她做不到,尤其是有关张寄礼哥哥的事。 “既然将军觉得没有问题,那便麻烦将军了,我去后厨给将军煮一碗面。” 话落,苏寻月就要转过身离开,该说的她已经说了,如若沈知行还是不愿意让张寄礼、张寄书他们两个见面,那她也没有办法。 沈知行握紧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她重新跌进他怀里。 “生气了?” 苏寻月皱眉,否认了,“我没有。” 沈知行捏了捏她的掌心,“我都没有生气,你倒是生气上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为了其他的男人向他求情,难道他不应该生气? 可他都没有生气,苏寻月倒是给他摆上了脸色。 沈知行想,或许是他太纵容她了,导致苏寻月都不怕自己生气。 可谁叫苏寻月是他最爱的人呢?他舍不得对她发脾气。 苏寻月被他抱在腿上,“我是觉得,张寄礼帮了我许多,我只是想报答他,并非因为喜欢他。” “我知道。”沈知行抚摸她的头发,柔顺的青丝从指尖溜走,“你想让他们兄弟俩见一面也无妨,这一次,张寄书帮了我大忙,可是月月,你日后能不能不要管他们张家的事?” “他帮了我们,我报答他就是了。”他就是怕苏寻月心里还放不下张寄礼,所以才会不断阻拦。 苏寻月抬头看他,“那他的秋闱……” “我会让他如期参加秋闱。”沈知行摸着她的肚子,“日后,他们的事,都归我管,你好好养胎便好,孩子有没有闹你?” 被沈知行这么一提醒,苏寻月才想起自己还在假孕着,多少有些心虚,想着该找个时间跟沈知行坦白才行。 她摇头,“没有,他很乖,墨初和念初也很乖,只是他们一直念叨着你。” “我等一会去看他们。” 也就是说,他还想跟苏寻月说说话。 “京安那边如何?”苏寻月记得,上辈子似乎也是因为三皇子、端静公主、嘉亲王造反,沈知行才会登上皇位。 只是不知还有多长时间。 而且,若是沈知行做了皇上,那他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本来还想着坦白的苏寻月又开始犹豫了。 她眼里容不得沙子,沈知行做了皇上,会有三千佳丽,她根本接受不了。 到时候她又该何去何从? 才捡回一条命,苏寻月又要开始担心其他事。 第177章 我刚才可比流氓更流氓 沈知行不知她心里边的想法,与她说起京安的事,“贺安在京安守着,陛下昏迷不醒,一切事宜都由五皇子代办,母亲那边有贺安,你不必担心。” 京安的事,沈知行确实有些担心,尤其是陛下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就怕五皇子不老实。 不过有贺安在,他也放心不少。 苏寻月点了点头,“饿了么?我给你做碗面。” “不必,我不饿。”沈知行抓着苏寻月不放,“我想跟你说说话。” 这几日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处理好西北的事,他就要回京安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苏寻月垂眸看他,片刻后,终究没能抗拒得了他炽热的目光,慢吞吞地坐在了他腿上,“我陪你说。” 沈知行轻吻她的脖颈,呼吸渐渐变得滚烫。 “不是要说话么?”苏寻月轻咬嘴唇。 怎么又亲她了! 沈知行低笑一声,将她压在桌案上,双手撑着桌沿,俯身含住了她的耳垂,“不说了。” 苏寻月浑身僵硬,推搡他的胸膛,小声嘀咕道:“别闹,青天白日的,会被人听见的。” “这屋子里只有咱们两个。”沈知行轻咬她的耳朵,“他们不敢的。” 苏寻月推脱不了,到底还是被他得了手,沈知行不敢放肆,毕竟苏寻月还怀着孕,只弄了一回,就放过了苏寻月。 苏寻月枕在沈知行肩膀上,心中却仍旧翻江倒海。 刚才的感觉实在令人羞耻。 沈知行虽然没有继续,却把她撩拨的欲火焚身,整个人软绵绵的,连腰都酸痛。 苏寻月红着脸瞪他,“你怎么像个流氓一样。” “嗯?”沈知行挑了挑眉,凑近她耳畔低声道:“我刚才可比流氓更流氓。” 苏寻月脸颊更红,不说话了,沈知行喟叹一声,“我明日回京安,你跟墨初、念初留在西北。” 陛下若是能醒过来,一切都好,要是醒不过来,到时候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实在是太危险,他不敢带苏寻月回京安。 “你要去多久?”回不回京安,苏寻月觉得无所谓。 沈知行道:“不定,待陛下醒过来了,我就回来。” 苏寻月抿了抿唇,陛下不会醒了,半晌后,她才开口:“好,那你早去早回。” 趁着沈知行不在,她自己也要做好打算才是。 下次沈知行回来,便会成为皇上,朝廷之内权势滔天,沈知行肯定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 苏寻月现在特别乱,不知该怎么做。 沈知行只是抱着她,“我一定会尽早回来,沈观会留下来保护你们。” 苏寻月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她不是小姑娘,知道沈知行有自己的野心和抱负,他迟早会飞黄腾达,而她也不是菟丝花,需要他的庇护。 只不过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眷恋这份温暖。 她也在思考,该怎么利用现在拥有的一切,为自己和墨初、念初争取最大化的权益。 皇家的子女,为了那个位置争得你死我活,端静公主、三皇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是沈知行当了皇上,那他就不只有苏墨初、苏念初这一儿一女,他以后肯定还有更多的子女。 可她就只有苏墨初和苏念初,苏墨初和苏念初是她的心头肉,她不想他们受伤。 苏寻月埋在沈知行的胸膛里,心里却做下了一个决定。 二人缓了好一会儿,又叫了水,洗漱一下,沈知行才去找苏墨初和苏念初。 几天没见,苏墨初、苏念初突然见到沈知行,两个人眼里都有惊喜,可还是生气了,说他不讲信用,不带他们去军营玩。 沈知行好说歹说,才把他们二人哄好。 苏墨初虽然还是跟沈知行不亲近,可听说他就要去京安,居然把自己的长枪送给他,“给你,不要受伤了。” 声音似乎有些不情愿,可沈知行却知道他在关心自己。 他摸了摸苏墨初的脑袋,“谢谢。” 苏墨初扭过身子不搭理他了,转而跑到苏寻月跟前撒娇,拉着她的胳膊晃啊晃。 苏念初也把自己的宝剑递给了沈知行,“拿去防身,不许丢了。” 沈知行哭笑不得,“好,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我不在,你们好好听你阿娘的话。” 话落,他又带着墨初、念初去玩。 第178章 逃 知道沈知行要离开,苏墨初、苏念初都舍不得他,一直抓着沈知行说话,让他不要去。 沈知行耐心地跟他们解释,他去京安有很重要的事要忙。 苏墨初嘟囔道:“反正你又回不来,你说的话谁稀罕!” 沈知行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我一定会回来的。” 哄好了二人,又玩了一会。 苏念初已经困得直点头了,还是舍不得离开沈知行的怀抱。 苏寻月看在眼里,也不好说什么。 沈知行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苏念初。 苏念初眼圈红了红,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阿爹……” “阿爹在。” 到底还是睡着了,沈知行分别将苏墨初、苏念初抱回房间。 苏寻月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躺着了。 沈知行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背对着自己,不由得凑过去,抱着她的腰,又开始蠢蠢欲动,“月月,再来一次好不好?” 他到京安之后,回来的时间不定,还没有离开,他就已经开始想她了,如今她已经完全适应了他,也不排斥他的接触,沈知行越发放纵自己。 难得的是苏寻月居然没有拒绝,而是默许他的胡作非为。 沈知行顿时激动起来,一把掀开床帐,迫不及待地吻上苏寻月的唇。 苏寻月微微愣神之后,也搂住他的脖子,回应起来。 沈知行高兴极了,立马褪掉她身上仅剩的衣裳,压了上去。 苏寻月闭上眼睛,任由他摆布。 夜晚的春色格外旖旎,床榻吱呀作响。 苏寻月微微喘息,双手紧搂着他劲瘦的腰,将脑袋贴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强烈的存在感。 …… 苏寻月醒来的时候,沈知行已经离开,他不让苏寻月、苏墨初和苏念初去送他,反而自己悄悄地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床榻,苏寻月多少有些不习惯,若不是自己的腰有些酸,她还以为昨天晚上是一场梦。 吃早饭的时候,苏念初问:“娘,阿爹真的走啦?” “嗯。”苏寻月淡淡答道。 苏墨初撇嘴,“他都没有告诉我们。” “阿爹只是怕你们难过。”苏寻月给他们夹肉,“而且他起得早,也不好打扰你们。” 也不知道苏墨初有没有听进去。 沈知行一离开,西北似乎再次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苏寻月经常找萧长清她们一起玩,还比试了一场。 沈知行离开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苏寻月和往常一样,去找萧长清,沈观这时却突然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信,“夫人!将军来信了!” “不,如今不是将军了,是摄政王!” 沈观太过于激动,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苏寻月拆开了信,沈知行却没有说自己是摄政王的事,只是说他很想他们,过几日就把他们接到京安。 她只好问沈观。 “五王爷与陛下先后离开,五王妃受了惊吓,早产了,生下皇子,那皇子如今就是新皇帝。” 苏寻月听在耳内,总觉得五王爷离开这件事太过于诡异。 陛下离开情有可原,毕竟被下毒,可五王爷正值壮年,年纪轻轻就走了,实在让人费解。 “将军可还有说什么?”苏寻月问。 沈观摇头。 苏寻月只好让他退下。 如今沈知行是摄政王,宋言心是太后,二人把持着朝政,与上辈子的结局不一样,可二人却还是站在最高的位置。 再加上沈知行信里的隐瞒,什么都不跟自己说,苏寻月有些乱,可她很快就压了下去。 而是写信给陈奇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 正好春安也准备来西北,那她离开也能简单一些,她实在是慌,总觉得沈知行跟宋言心的关系不简单。 若不然,为什么沈知行不愿意跟她说宋言心当上太后的事? 苏寻月想不明白,她也不想了。 这一日,苏寻月跟往常一样,带着苏墨初、苏念初等人出门。 沈观正打算跟上去,却听苏寻月道:“你身子不舒服,好好在家歇着,有其他人跟着就好。” 最近沈观有些咳嗽,没有想太多,也就没有跟上去。 待他睡一觉起来,却发现,夫人并没有回家。 他找遍了西北,都没有找到夫人的身影,只好写信给将军,希望夫人是去找将军了。 西北离京安的路程很远,即便是加急,也要三四天,待沈知行知道苏寻月离开,已经是三四天之后的事情了。 第179章 抓住 沈知行正在回西北的路上,收到沈观的信,也顾不得其他,立马回西北。 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得苏寻月要带着墨初、念初离开。 心里边又怕苏寻月还想着张寄礼,所以才想离开自己。 可是苏寻月如今怀着孕,还带着两个孩子,她要去哪里? 沈知行找了好几天,总算找到了线索。 苏寻月一行人往江中的方向去了,沈知行怕是苏寻月的遮眼法,也没有放弃其他路线的寻找。 终于在第五日,他找到了苏寻月的住处。 她确实在江中。 苏寻月此时正带着苏墨初、苏念初去玩,一出到门口,就看到了满脸胡须的沈知行。 若不是他身边站着沈观,苏寻月差点认不出沈知行来了。 倒是沈观跪了下来,“夫人,属下总算找到夫人了,还请夫人发落!” 沈观这么一跪,倒是把苏墨初、苏念初吓坏了。 苏念初歪着头看他,“观叔叔,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观摇头,还是跪着。 苏寻月忙让苏墨初、苏念初把他拉起来,她很是愧疚,见沈知行一直站着,也不说话,她更加心虚了。 于是转头对着陈嬷嬷和春安道:“你们看着墨初和念初。” 苏寻月把苏墨初、苏念初和交给陈嬷嬷和春安,自己则来到了沈知行面前,声音低柔温软,“将军,我……” 沈知行沉默地盯着她看,仿佛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 “你是不是生气了?”苏寻月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沈知行语气冰冷,“你一声不吭,就带着墨初、念初离开,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这一次,沈知行是真的生气了,苏寻月什么都不跟他说,就独自带着墨初、念初离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面对沈知行的质问,苏寻月根本说不出话。 难道要和他说,她重生了,知道他跟宋言心是一对?所以他才瞒着自己,不跟她说宋言心当太后的事? 沈知行如今是摄政王,辅助刚出世不久的新皇帝,可新皇帝只是个婴儿,那一切事宜肯定是沈知行、宋言心二人一起商量。 他明明知道自己介意宋言心,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跟自己说。 也不说他什么时候过来接自己、墨初、念初他们回京安,就像是遥遥无期一般,她拿什么相信他? 苏寻月知道自己没有安全感,她也不奢望沈知行给她安全感,所以她选择自己给自己安全感。 只要她离开沈知行,她就不再患得患失,不会想沈知行跟宋言心会不会死灰复燃,会不会跟上辈子一样。 那墨初、念初也就不会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就永远只有他们母子三人,他们依旧会健康成长,不用担心有人欺负他们。 但是苏寻月怎么都没想到,她这一举动反而刺激到了沈知行,沈知行竟然追到了江中来。 “沈观,看好小姐和少爷。” 沈观忙站起身,拉着墨初、念初离开,只剩下苏寻月和沈知行相对。 “我自然有想过你,可你也没有跟我提到宋言心的事,她如今是太后,这其中发生什么事,你有想过跟我说么?” “沈知行,我们都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们性格不合,你如今是摄政王,你想娶谁就娶谁,想有多少孩子就有多少孩子,我求你,放了我吧。” 苏寻月承认,她就是懦弱,事情还没有发生,她自己已经怕了 ,害怕受伤。 她怕自己变成上辈子那样,被别人抛弃,被人厌恶,最后被活活吊死。 她不想死 她爱沈知行,但却宁愿自私地逃避,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沈知行听到她说的话,心里痛极,也气她,“你就这般想我?苏寻月,你让我放了你,可以,但墨初、念初绝不能跟你走。” 第180章 穿帮 苏寻月听到他这话,眼睛酸了起来,他明明知道墨初、念初是她的心头肉,居然不让她带他们走,这跟挖她的心脏有什么区别? 她抬起头,倔强地看着他,“墨初、念初是我的骨血,我必须带他们走。” 有她护着墨初和念初,他们还是安全的,如若她离开了,沈知行还那么年轻,他肯定还会再娶。 那他的妻子对墨初、念初好吗? 苏寻月不知道,她也不想去赌,她只想要墨初和念初,“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们两个,沈知行,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眼眶红红的,沈知行见了心疼,“那就不要离开我,月月。” 苏寻月却摇头,“你跟宋言心——”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知行打断,“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至于我为何不跟你说,当时情况情急,我只想写信告诉你,我没有受伤。” 于沈知行而言,宋言心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当时他当上了摄政王,只想赶快告知苏寻月,他很安全。 哪里想到,苏寻月居然以为他跟宋言心有事。 “是贺安替我跟她谈判的,月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沈知行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好让她看看自己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苏寻月似乎还不相信,“可你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的。” 闻言,沈知行一头雾水,“月月,你为何会这般想?” 他抓着苏寻月的手,不让她退缩,“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寻月咬了咬唇瓣,闭嘴不言,难道她要说自己死过一回了?还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话本。 沈知行是男主,宋言心是女主。 “怎么不说话了?月月,你到底是从何处听来的?”沈知行并没有放弃,他一直追问着。 苏寻月也觉得委屈,她忍不住道:“若是事实呢?早在你进京前,我便梦到了你当皇上,而宋言心就是你的皇后。” “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你是摄政王。” “那我就不当这个摄政王。”沈知行的语气很是坚决,“月月,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苏寻月直接愣住了。 沈知行弯着腰看她,“我现下就去写信,让贺安当摄政王。” 既然苏寻月在意这件事,那他就不当摄政王,不跟宋言心有来往。 这样一来,苏寻月也不担心自己会有其他的女子。 沈知行从来不在乎自己当什么,他只想百姓安居乐业,国家繁荣强盛,天下太平,这便够了。 他确实也喜欢权力,却不贪恋权势,谁当摄政王都没所谓,只要保证百姓安稳度日便好。 苏寻月张口结舌,呆滞片刻,才猛地挣脱开他的手,“沈知行!” 她吼他,“你疯了么?你把天下百姓置于何地?” 放眼望去,如今只有沈知行最有资格做摄政王,若是他不做,各个势力肯定又会蠢蠢欲动。 到时候再有战乱,只会苦普通老百姓。 “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的。”沈知行亲了亲她的手背,他想要给苏寻月安全感。 苏寻月不让他写信,她垂着头道:“或许梦境也不一定是真的。” 她觉得自己很别扭,总是被上一辈子的事困住,根本走不出来。 也怕沈知行以后怨她。 沈知行却认真地看着她,“我自己愿意的,不关你的事。” “不要。”苏寻月不同意了,“我跟你一起回京安。” 经过这一次,苏寻月发现,她离不开沈知行,这几天,她睡不好,还一直想着沈知行。 沈知行没说话,只觉得自己心爱的女人心太软,明明一直都没有安全感,可却为他考虑这么多。 他只能抱着她,“月月,这辈子,我只爱你。” 苏寻月听了进去,如若沈知行爱上了其他人,她自己就会离开,绝不留恋。 两人重归于好,打算在江中住一晚才回京安。 当晚,二人睡一起。 两个多月都没有同过房,两人都想得紧,到底还是纠缠在了一起。 只是还没有开始,沈知行就发现苏寻月出血了,吓得沈知行立马派人去找大夫。 苏寻月想拦已经来不及,只能任由女医把脉。 “如何?”沈知行守着床边,“孩子没事吧?” 女医一头雾水,“什么孩子?夫人并未怀孕,也没有小产的迹象,身体很好。” 苏寻月一听,便知道自己假孕的事穿帮了。 第181章 他生我气了 她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的假孕药似乎是这几天消失的,当时她只顾着逃跑,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哪里想到,沈知行居然追了过来,还跟她同房,发现她出血,从而找了医女,揭穿她假孕的事实。 “我需要一个解释。”沈知行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情绪。 苏寻月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医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里头只有她跟沈知行两个人。 她抿唇,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沈知行却误会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骗我?” 他真的没有想到苏寻月居然如此大胆,假装怀孕,就为了离开自己。 这一刻,沈知行承认,他真的特别受伤,也生气,更是不解。 苏寻月无法,只好把自己服用假孕药的事告诉沈知行,“我当初一直以为你喜欢的人是宋言心,便想跟你和离,其实我跟张寄礼什么事都没有。” 沈知行看着她,“所以你宁可吃下假孕药,假孕自己怀孕,也不愿意问我,听我好好解释,是么?” 苏寻月沉默半晌,才点了点头。 “好,好……”沈知行连说三个好字,“你好狠的心!” 当初他知道苏寻月怀孕的时候,他遭受的痛苦有多大? 而且这些假孕药对身体有没有害?即便知道自己被苏寻月骗了,他此时此刻还是担心她的身体。 苏寻月咬牙,不说话了。 沈知行却突然转过身去,“我还有事要处理,医女还在府中,有哪里不舒服就请她过来。” 丢下这句话,沈知行就离开了。 苏寻月也知道,这一次,沈知行是真的生气了,她看着沈知行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陈嬷嬷推门而入,她才反应过来。 “夫人,你没事罢?”陈嬷嬷扶着苏寻月躺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奴看到将军脸色很差,往少爷的房间去了。” 明明方才将军跟夫人还好好的,将军也没有再追究夫人逃跑的事,怎么这会将军突然生气了? 陈嬷嬷想不明白。 “他知道我假孕的事了。”苏寻月躺在床上,看着床帘,“他生我气了。” 被人这么欺骗,就算是菩萨都会有三分脾气,苏寻月也能理解。 可理解是一回事,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委屈,尤其是想到沈知行离开的背影,仿佛回到了上辈子。 上辈子,她看到最多的就是沈知行的背影,他对自己总是冷冷的。 经过这一次的事,他是不是会变得跟上辈子一样,不搭理她了? 一想到沈知行不理她,苏寻月就觉得难受,她捂着自己的胸口。 陈嬷嬷没想到是将军发现了夫人假孕的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安慰她,“将军还在气头上,等将军气消了,就会原谅夫人的,夫人别担心。” 苏寻月摇了摇头,“他不会原谅我的。” “怎么会呢?将军对夫人的好,老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将军对您是一片真心的。” 陈嬷嬷看得清清楚楚,将军对夫人,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将军一定会原谅夫人的。 “夫人好好睡一觉,明日做些糕点,亲自给将军送过去,将军肯定就不生气了。”陈嬷嬷拍着苏寻月的后背,“夫人先睡觉吧,夜深了。” 这几日,夫人都睡不好,她知道夫人是在担心将军,所以才睡不着。 如今将军也追过来,夫人应当要好好睡一觉才是。 “我要不要追出去?”苏寻月确实也有些困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方才明明很精神的,这些天也睡不着,可是现在躺在床上,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快便闭上了眼睛。 陈嬷嬷轻叹了一声,夫人这是病急乱投医啊,将军已经去了少爷的房间,而且将军还生着气,夫人再追过去又有什么用。 她刚想开口,可听到夫人均匀的呼吸声,便知道夫人已经睡着。 陈嬷嬷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这边,沈知行坐在榻上,跟苏墨初大眼瞪小眼的。 苏墨初没想到他突然过来,他扯了扯被子,“我要睡觉了。” “睡吧,阿爹今晚陪你睡。”末了又问门外的沈观,“夫人来了没有?” 第182章 夫人并没有过来 知道真相的沈知行确实很生气,他真的不知道,原来苏寻月这么想离开他。 居然服用假孕药,假装自己怀孕,也要离开他,还说她怀了张寄礼的孩子。 得知苏寻月跟张寄礼什么事都没有,他确实高兴,可这并不代表他不生苏寻月的气。 这会他正等着苏寻月过来找他,跟他道歉,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可沈观却告诉他:“夫人并没有过来。” 沈观觉得将军跟夫人奇奇怪怪的,将军好不容易才找到夫人,却又突然跑到少爷的房间,还问他夫人有没有来。 大晚上的,将军跟夫人这是在玩捉迷藏? 要不然,他实在想不到将军跟夫人到底怎么了。 沈知行愣住了,苏寻月竟然没有过来?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正在生气吗? 她居然不追过来? 沈知行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顿时又涌了上来。 “我累了,要休息了。”苏墨初合上双眸,语气带着疲惫,“你怎么还不走?” 他从来没有跟过沈知行睡,也不习惯跟沈知行。 沈知行却不走,他把外衣脱下,自然地道:“我今晚跟你一起睡。” 苏寻月没有追过来,他也不想回过头去找她,他也是有脾气的。 没有回去找苏寻月,这就意味着他没有地方睡,只能跟墨初一起睡。 他直接躺了下来。 苏墨初简直要被他气死,“我不要跟你睡!” 只是他实在是太困了,说话的语气都没有震慑感。 沈知行却轻拍着他的背,“睡吧。” 不一会儿,苏墨初就睡着了。 沈知行却怎么也睡不着,一直想着苏寻月在做什么,医女说她的身体没事,只是可能是葵水快来了,才会出血。 既然没事,苏寻月为何不来找自己? 沈知行根本没有睡意,也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 苏寻月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而且她居然在马车上,见她醒了,苏墨初和苏念初就凑了过来,“阿娘,你睡醒啦,阿爹说要带我们回家。” 当初带苏墨初、苏念初来江中的时候,苏寻月只说带他们去玩。 苏墨初和苏念初也以为是去玩,玩够了,他们就回家。 根本不知道苏寻月是带他们逃跑的。 这会沈知行说带他们回家,他们也没有怀疑。 苏寻月点了点头,“嗯,睡醒了,你们吃饭了没有?” 她有些懊恼地坐起身,怎么能睡得这么死,她本来还想着做一些糕点给沈知行赔礼道歉的。 她记得沈知行似乎很喜欢鲤鱼糕,临睡前,她已经想好今天早起给沈知行做鲤鱼糕。 哪里想到,她睡过头了,还坐上了马车,苏寻月揉了揉额头。 苏念初也把自己胖嘟嘟的小手伸过来,帮她按,“吃过了,阿娘是不是头疼?我帮你。” 苏寻月任由她帮自己按,随后又问她:“是不是阿爹把我抱上来的?” “不不不。”苏念初摇着头,“是妹妹、哥哥、阿爹一起把阿娘抱上马车的。” “没错。”苏墨初也附和着。 苏寻月已经想到那个画面了,说是一起抱,应当是沈知行抱着她,而苏墨初、苏念初跟着,只扶着她的腿或者手。 想到这里,苏寻月不由得笑了一下,“那阿爹呢?” 她迫切想要知道沈知行去哪里了,怎么不坐马车,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 苏念初指了指门外,“阿爹骑着马,只是他好忙,一直跟沈观叔叔说话。” 苏寻月不由得掀开帘子,却没有看到沈知行的身影,可能在队伍的前头。 看来,沈知行确实还在生气。 这也是人之常情,她骗了他,假装自己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一时半会恐怕无法释怀。 虽然那是一场误会,但是对沈知行来说,这件事依旧让他无法释怀。 苏寻月放下帘子,她也不勉强他立刻就释怀。 “阿娘,阿爹说带我们回去京安的家,京安的家漂亮么?”苏念初靠近苏寻月,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满脸期盼地望着她。 他们还没有见过京安的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很漂亮,也很大,还有祖母也在那里。”苏寻月跟她描述着,说了一会儿话,陈嬷嬷就拿水过来给她洗漱,又吃了一点东西。 中午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苏寻月把苏墨初、苏念初交给陈嬷嬷、魏嬷嬷照顾,自己则去找沈知行。 第183章 吃不好睡不好 只是她根本看不到沈知行,只看到沈观,“将军去哪里了?” 她总觉得沈知行在躲着她,不愿意见她。 沈观很是不解,也不知将军跟夫人为什么又吵架了。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夫人,您还是先去用膳吧。” 苏寻月不解地皱眉,沈知行去哪里了?为什么沈观不愿意跟她说? “将军去哪里了?”苏寻月有些急了,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沈知行生气,她是真的想跟沈知行道歉。 沈观只好硬着头皮道:“将军在处理正事,夫人有什么事,可以跟属下说,属下一定会如实转告将军。” 道歉的事,怎能让其他人转述? “既然忙着正事,那我便不打扰了。”苏寻月想着,等沈知行有空,她再跟他道歉。 只是她没有想到,沈知行不仅中午要处理正事,连晚上也忙着,而且还不跟她同一个房间睡。 她去找沈知行,却还是见不到他的面,都是沈观转述,说沈知行有很多事要忙,怕打扰到她休息,所以就安排了两间房。 沈知行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既然这样说,那证明沈知行最近不想看到她。 苏寻月想到这里,只好暂时歇了向沈知行道歉的心思。 她不知道沈知行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原谅她,但是她会尽力弥补他。 沈观看着夫人转身离开。 他原本以为将军和夫人很快就会和好,哪里想到他们越闹越僵。 沈观也不知该怎么办。 这天夜里,苏寻月睡得极其不踏实,梦里都在想着沈知行,她索性去了苏念初的房间,跟苏念初一起睡。 反正路途遥远,她就不信沈知行一直不出现。 苏寻月已经做好了长远的打算,但她没有想到,从江中到京安,几乎有半个月的路程,沈知行居然真的都没有出现过。 她从来不知,原来沈知行生起气来,居然可以这么久。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沈知行是不是已经对她失望,不愿意再跟她在一起了? 苏寻月不禁有些慌乱,因此这几天她都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到了京安,回到了将军府。 不,现在应该是摄政王府,她才见到沈知行。 沈知行似乎瘦了一些,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跟沈知行说话,柳氏跟林氏已经围了上来。 尤其是林氏,得知苏墨初、苏念初是沈知行的骨肉,她别提有多开心了,此时看到苏墨初和苏念初,忍不住抱着他们,“有没有想外祖母?” 又问苏寻月的身体情况,叙着旧。 等她再次回头,哪里还有沈知行的身影? 柳氏知道他们累,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们去休息。 苏寻月想到道歉的事,便去后厨做糕点,她做了几条鲤鱼糕,还把自己之前绣的香囊也送了过去。 到书房门前,却还是被沈观拦着了,“夫人,将军在里边忙着,这些属下帮你送进去。” 还是不愿意见她。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次。苏寻月已经麻木了,不过她也做了两手准备,掏出了信。 既然沈知行不愿意见她,那她就写信道歉。 如若沈知行不接受她的道歉……那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毕竟她确实做错了事,沈知行不原谅她,她也强迫不了他原谅自己。 把东西交给沈观,苏寻月就离开了,或许是因为赶路的原因,她觉得特别累,此时只想睡觉。 沈观目送苏寻月离开,这才把东西端进书房,“将军,这是夫人送过来的。” 沈知行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忙,可苏寻月方才在门外,他是知道的。 他拿起香囊,看到上面的图案,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他看不出图案上的是猪还是鸳鸯。 沈知行拿着香囊,就舍不得放手,“夫人有没有说什么?” 沈观摇头,把信递给他,“夫人没说什么,只让属下送信。” 沈知行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信。 他其实早就已经原谅了苏寻月,只是他最近确实忙,而且很烦,但他不想把这些情绪带给苏寻月。 再加上他想让苏寻月长教训,也想让苏寻月主动,主动找他,可苏寻月的脾气实在太好,他说自己忙,不见她,苏寻月也不多问,更没有强硬闯进来找他。 她似乎什么影响都没有,反倒是自己这个被骗的人,吃不好睡不好,还天天想着苏寻月。 此时看到苏寻月的道歉信,心里越发动容,若是苏寻月能亲口对他说这些话,该有多好? 第184章 被宠坏了 苏寻月在面对他的时候,实在是太过于平静,真心喜欢一个人,当真会如此平静么? 他钻着牛角尖,总觉得苏寻月不爱他。 沈知行捏着信,正打算去看找苏寻月,却听到母亲在外边敲门,“行儿,我找你有事。” “母亲,进来吧。” 柳氏这才推门而入,看到桌子上的鲤鱼糕,如此精美,一看就知道是苏寻月做的。 沈观忙退后,带上了门。 “寻月来过?” 沈知行点头,“母亲可是有事?” 如今陛下走了,他也成了摄政王,再无人能牵制住他,父亲也在回京的路上了,他终于可以松口气。 但他并没有完全卸下心防,他还需要继续努力,争取做好,免得落人口舌。 柳氏轻咳了一声,说道:“你跟寻月是不是吵架了?” 回府后,他们还分房睡,沈知行竟是直接住在书房,当真有这么忙? 可看到苏寻月送过来的糕点,她又觉得二人和好了,柳氏想不明白。 “没有,只是我最近太忙。”沈知行站起身,给柳氏斟茶,“这几日,辛苦母亲。” 他去找苏寻月,母亲则留在京安帮他顶着压力。 柳氏还没有说话,书房门突然从外边被人打开,苏寻月气势汹汹地跑了进来。 她给沈知行送好信之后,就回了房间,想着沈知行看完信,就会过来找她。 可她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沈知行,她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她都在信中写了这么清楚,沈知行都没有过来,难道他因为这事,心寒了,要跟自己的分开? 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吗?可真到了这一刻,她竟觉得心口隐隐发闷,让她呼吸不了。 苏寻月实在忍不住,直接来了书房,即便沈观拦着她,说将军有事,她也顾不得其他,只以为这是沈知行不见她的借口。 终于见到沈知行,苏寻月眼眶泛红,她冲进屋内,直奔沈知行,身体先她一步,抱住了沈知行,“沈知行,你为何不肯见我?” 语气里透着委屈和伤感。 沈知行没想到苏寻月会直接冲了进来,心里头又惊又喜,忙回抱着她。 多日未见,此时此刻,沈知行抱着怀里的人,他发现他比想象中还要想苏寻月。 站在里间的柳氏微讶,因为她被柱子挡着,苏寻月并没有看到她,她没料到苏寻月会突然冲进来,而且还抱着沈知行。 此时,她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柳氏有点犹豫,索性站着不动了。 沈知行也没有想到,苏寻月会直接扑上来,他心软得厉害,“你先放开我。” 他还记得母亲在书房中,知道苏寻月脸皮薄,要是知道母亲看到他们二人抱在一起,苏寻月定然会羞得抬不起头来。 可苏寻月却误会了,以为沈知行不想跟她有肢体接触,因为之前沈知行总是粘着她,常常抱她亲她,甚至在床榻上,也会抱着她缠绵悱恻,她以为沈知行是喜欢这样的。 可是今日,沈知行居然让她放开他。 沈知行不爱她了,所以不想跟她有任何的接触。 苏寻月觉得难堪,心里头像是被人捏碎一般疼,她愣怔了片刻,就松开了沈知行,她咬唇,低声道:“对不住,是我失礼了。” 她觉得自己被沈知行宠坏了,习惯了沈知行的好,得知他不爱自己,自己就受不了。 因为她曾经得到过沈知行的温柔呵护,一下子失去了,她根本适应不了。 但她可以忍住,她紧紧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既然你忙,那我先走了。” 是她太过于自信,以为沈知行还爱着自己。 话落,苏寻月就要转身走。 沈知行却下意识抓着苏寻月的手,不知为何,他有种错觉,仿佛他这一次放苏寻月走之后,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 他朝柳氏看了一眼,“母亲可要喝茶?” 苏寻月一愣,这才看到里间的柳氏,苏寻月神色尴尬极了。 母亲居然在书房! 那她方才抱着沈知行,母亲是不是都看到了? 一时间,苏寻月不自然极了,只低低喊了她一声母亲。 柳氏作为过来人,也猜测到他们二人大概是闹矛盾了。 不过他们会找彼此解释清楚,那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她也就放心了。 她从柱子后走了出来,“茶我就不喝了,你们忙。” 说完这句话,柳氏便抬脚离开。 第185章 可见你有多想我 柳氏一走,沈知行就把人扯到了怀里,“你能来,我很开心。” 苏寻月终于为他冲动了一回,而且还是在母亲的面前,沈知行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一刻的愉悦。 “你怎么不告诉我母亲也在?”苏寻月靠在沈知行的胸膛上,只觉得方才丢死人了。 在柳氏眼里,她是端庄守礼的朝廷命妇,什么事都办得漂漂亮亮的。 方才却在柳氏的眼皮底下,冲进书房,还抱着沈知行,质问他为何不愿意见自己。 越想,苏寻月越觉得尴尬,忍不住狠狠捶了沈知行两拳,“你为什么瞒着我?” 沈知行任由她捶着,笑着道:“我来不及说,你便开口了,可见你有多想我。” 苏寻月根本没注意听他的话,反而一直想着柳氏。 “母亲……她不会笑话我吧?”苏寻月有些担忧。 她觉得自己维持这么多年的端庄形象,今日都被毁掉了。 “你想什么呢?”沈知行揉揉她的长发,“母亲不仅不会笑话你,反而会夸奖你。” 苏寻月嫁来他们沈家之后,就把沈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之前在西北,苏寻月便帮他照顾好母亲,把沈家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管理得妥帖无比,连他娘每天吃几顿饭,穿几件衣服,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做的事,母亲都看在眼里。 她这么懂规矩,都把自己的天性都禁锢起来了。 苏寻月一定很压抑,在将军府的时候,她只是将军夫人,不允许自己出任何的错误。 可苏寻月方才不顾沈观的阻抗,冲进来质问自己,足见她憋久了,如果她再不宣泄出来,恐怕不好。 他想让苏寻月把这摄政王府当作是自己的家,既然是家,就不必忍着,心里有什么事都说出来。 他要的从来不是将军夫人,而是苏寻月。 “母亲会夸我?”苏寻月狐疑地望向沈知行。 沈知行笃定地道:“一定会。” 苏寻月半信半疑,但还是推开了他,“你忙的话,那我就先回房了。” 在来书房见沈知行之前,她有一大堆的话想跟沈知行说。 可被母亲撞见后,那些话,又被她憋了回去,总觉得今日不适宜说。 “我不忙。”沈知行低头看她,“可是怨我一直在躲着你?” 不提起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事,苏寻月就有些委屈,她当时只是想见沈知行一面,然后跟他道歉。 哪里想到,沈知行居然躲着她,不愿意见她,一直躲了半个月。 她也知道假孕的事,是她做错了,可她当时想着要跟沈知行和离,才会假装怀孕。 苏寻月也不替自己辩解,她就是想跟沈知行说清楚,和他道歉。 只是沈知行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今日她终于憋不住,给他写了道歉的信,又冲进来书房见他。 苏寻月眼眶红红的,沈知行看着她这模样,心疼得很,“躲着你,是我不好。” 苏寻月却摇头,“我也不好,你明明生气了,我能感觉到,你不肯见我,一定是被我气极了。” “我当时确实生气,因为我不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一直想离开我,为了跟我和离,竟假孕。” 得知真相的沈知行,其实一直在反省自己,一开始他确实做得不够好,苏寻月想跟他和离是正常的。 只是后来知道墨初、念初是他的孩子,他也一直在弥补苏寻月,这期间,他们明明相处得很好。 他也能感受到苏寻月对自己的情谊,他都接受苏寻月怀的不是他的孩子,苏寻月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跟他解释假孕的事。 偏偏苏寻月什么也没说,最后是他自己发现了真相。 但凡苏寻月提前跟他说清楚,他也不至于会生气。 苏寻月吸了吸鼻子,“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只是你为何一直躲着我?你看完我写的信之后,还是不愿意见我么?” 她仰着头看沈知行,一大滴的泪水从眼眶滑落,“你说话呀,沈知行。” 只是沈知行还没有回答,苏寻月这时候却突然晕了过去。 第186章 摄政王妃 沈知行几乎吓死,抱着怀里的苏寻月,忙让门外的沈观去找大夫。 他把苏寻月抱回房间,一直守着床前,抓着苏寻月的手不放,这一刻,他无比恨自己为什么不懂医术。 如果他懂医术,他就会立马诊治苏寻月,而不是在这里傻坐着,担心着。 幸亏沈观很快就请来医女,给苏寻月诊脉后,才道:“摄政王妃没事。” 沈观听着摄政王妃这四个字,有些反应不过来的。 是了,如今将军成了摄政王,夫人也成了摄政王妃。 只是他们都还没有改口。 将军也是,总是叫夫人。 “没事?怎会晕倒?”沈知行紧张得声音微抖。 苏寻月的假孕药失去效果不到一个月,他担心是因为药物的影响。 “摄政王妃心情太过于激动。”医女继续道:“而且摄政王妃还怀着孕。” 沈知行闻言,有些不敢相信,难道假孕药的效果还没有过去? 他不由得将疑惑问了出口,“王妃怀孕几月了?” 苏寻月跟他提起过,服用假孕药后,脉搏会是喜脉,到了五、六个月后,就会自动小产。 假孕药从前是宫中嫔妃争宠用的,没什么害处。 这个医女之前没有诊治过苏寻月,自然不知道她“怀孕”过的事。 只恭恭敬敬道:“四个月有余。” 算算日子,是在西北怀上的。 他知道,苏寻月没有背叛过他,也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 明明他已经为人父,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苏寻月怀孕,可他居然开始紧张了。 苏寻月怀墨初、念初的时候,他不知道,所以也就没有照顾到苏寻月。 如今苏寻月再次怀孕,沈知行问了一堆事宜。 医女思忖片刻,都一一回道了,“夫人身体好,胎也好,不会有事的。” 如若她知道苏寻月之前服用过假孕药,而且才刚刚“流产”不久,定然会大吃一惊。 这孩子的生命力真强。 医女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才离开。 苏寻月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榻上,而且沈知行就坐在床沿边上。 她一睁开眼睛,沈知行就靠了过来,“如何?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怎么了?” 苏寻月只觉得自己冲进书房,去找沈知行,没想到母亲也在,然后她跟沈知行说了几句话,之后的事,她就不知道。 房间里也只有她跟沈知行,她也只能问沈知行。 沈知行抱着她,“她方才晕倒了。” “晕倒?”苏寻月靠在沈知行的怀里,“许是最近赶路太累了,而且你还不理我,都怪你,沈知行。”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控诉,沈知行并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伸手摸着她的肚子。 快四个月,可苏寻月的肚子还没有显怀,听人说,有些妇人到了最后几个月,肚子就会疯长。 也不知道苏寻月是不是这样。 如若不是医女说她怀孕,沈知行都不知道。 感受着沈知行的大手摸着她的肚子,苏寻月觉得奇怪,以为他还怪自己服用假孕药的事。 她再一次道歉,“假孕药的事,我确实做错了,我对不起你,你要是还生气,你就骂我吧。” 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做错了,她就得承担沈知行的怒气。 苏寻月已经闭上眼睛,“你骂我或者打我,我都不会还嘴还手。” 但她还是不要亲眼看着沈知行骂自己、打自己,要不然,她肯定会忍不住哭的。 也不知为何,她最近变得脆弱起来了,沈知行不见她,躲着她,她就觉得委屈想哭。 明明是她骗了沈知行的,沈知行气她是应该的,可她就是觉得委屈。 苏寻月越发觉得自己不对劲了,仿佛变成了一个哭包。 第187章 主动扑倒 说这话的时候,苏寻月眼眶也有些红,她真的受不了沈知行躲着她。 她可以接受沈知行大声质问她,也可以接受沈知行冷漠地拒绝她,她更愿意和沈知行面对面地谈话,却唯独无法接受他躲着她,不见她。 她甚至觉得,他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 苏寻月越想越伤心,鼻尖酸涩,泪珠儿就滚落下来。 沈知行察觉到她的异常,低头轻吻掉她的眼泪,温柔道:“没有责怪你。” 他低头吻了吻苏寻月的额角,温柔地说道:“别瞎猜。” 他怎么舍得责备她呢? 之前他就舍不得打骂苏寻月,更别提她现在怀孕了,他只会更加心疼苏寻月。 苏寻月这才慢慢睁开双眼,见沈知行正盯着她的脸庞,目光温柔而专注,“你原谅我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 方才在书房的时候,她以为沈知行已经对她失望透了,不爱她了,所以才不愿意见。 她以为她跟沈知行已经结束了。 可现在沈知行告诉她,他没有责怪她,那是不是原谅她的意思? “嗯。”沈知行回答着,大手还放在她的肚子,“我不见你,是因为我不知该怎么面对你,也想看看,你到底爱不爱我。” 苏寻月对他的爱意,他有时候根本感受不到,尤其是她再次逃跑,狠心不要他,带着墨初、念初去了江中。 那个时候的沈知行觉得苏寻月不爱他。 因为真的爱一个人,怎么舍得离开他?之后又得知苏寻月假孕,就为了离开他。 他跟苏寻月的过往一幕一幕在他眼前闪过,沈知行找不到苏寻月爱他的证据。 躲着苏寻月,不只是因为他不知该怎么面对苏寻月,也怕苏寻月要跟他分开。 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波折,才走到这一步,他不希望苏寻月再离开他。 苏寻月怔怔地盯着沈知行,她从来不知,原来沈知行如此没有安全感。 明明自己做了这么过分的事,骗他自己怀了张寄礼的孩子,可知道真相后的沈知行,还是原谅了她。 沈知行是不是很爱她? 苏寻月的心突然就软化了,她伸出手搂住沈知行的脖颈,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沈知行一怔,旋即回抱住她,两人忘我地吻了起来,直到苏寻月快呼吸不了,沈知行才松开她。 “月月……” 他的嗓音低哑,眸子深邃,里面燃烧着炙热的火焰。 此时此刻,苏寻月觉得自己爱极了沈知行,她主动扑倒沈知行,就要跟他亲近。 苏寻月扯着沈知行的衣服,太久没有过,她很想沈知行,偏偏沈知行一直拦着她,“月月,现在还不行。” 沈知行也忍得难受。 苏寻月第一次如此主动,沈知行别提有多欢喜了,他只恨不得立即就要了她。 可惜苏寻月现在有孕在身,方才还激动得晕倒了,并不适合同房。 听到沈知行拒绝的话,苏寻月多少有些错愕,从前都是她推脱沈知行的,可今晚,他们的位置调换了过来,轮到沈知行拒绝她了。 在西北的时候,沈知行每天晚上都想要她,她虽然嘴上说着不要,可内心还是渴望和他交缠在一起的,现在他竟然说现在不行! 苏寻月咬紧牙关,一言不发,转头从沈知行身上起来,趴在枕头上,将小脑袋埋进被窝里,模样看起来很是可怜。 沈知行叹息一声,将她扳正过来,却发现苏寻月又哭了,哭得无声无息的,惹人怜爱,“怎么哭了?” 苏寻月听到这话,越发觉得委屈,“你对我已经没有兴趣了么?” 要不然为何会拒绝她的求欢?苏寻月不明白,明明沈知行最是热衷这档子事的。 “胡思乱想什么?”沈知行捏了捏她的脸颊,哭笑不得道:“我何时候对你没兴趣了?你难道没有感受到我身体的渴望么?” 方才确实感受到了,可沈知行并没有继续。 “你不想要我。”苏寻月哽咽道:“若不然为何会停下来?” 沈知行没法,只好边亲着她边道:“月月,你怀孕了,墨初和念初要有妹妹弟弟了。” 第188章 情不自禁想要跟你亲近 苏寻月闻言,呆住了,半晌反应过来,她抬起头,满脸震惊,手摸了摸平坦的腹部,“真的吗?” 可是她的假孕药早就在半个月之前就失效了,服用假孕药期间,也不会怀孕,她怎么会怀孕呢? 难道她的假孕药还没失效? 苏寻月很是不解。 “嗯。”沈知行抚摸着苏寻月的肚皮,“医女说,已经四个月有余,你觉得身体如何?” 妇人怀孕最是难受,当年苏寻月怀墨初、念初的时候,他不在苏寻月身边,没能照顾,更不能替她承担任何痛苦。 现在苏寻月怀上孩子,沈知行一点都不敢马虎,生怕苏寻月哪里不舒服。 但苏寻月却没有他那般高兴,她皱着眉头,陷入了沉默。 沈知行见状,以为苏寻月哪里不舒服,忙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叫医女过来给你瞧瞧?” 苏寻月摇头,“我没事,将军,或许我根本没有怀孕,只是假孕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去。” 假孕药的效果也会根据每个人的体质产生变化,比如有些人吃了假孕药后,会怀孕七个月才会小产;也有些人吃了假孕药后,一段时间内不会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而她服用假孕药后,虽然小产了,但喜脉依旧在。 这种情况非常普遍,不足为奇。 苏寻月自认自己身体素质良好,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的。 但她体质特殊,假孕药在她的身体里效果会更加久。 苏寻月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怀孕了,要不然到时候她没怀孕,沈知行和母亲都会失望。 “医女说是四个月余,如若是假孕药,那应当是七个月左右。” 沈知行拍了拍她的背,“最近有没有觉得恶心难受?我看了一些医书,上面记录假孕药的事宜,小产后,假孕药的效果就会消失,月月,这个孩子没有受到假孕药的影响,他很坚强。” 苏寻月仔细回想着,“没有,我除了犯困,睡不够之后,再没有其他症状。” 如此想来,或许她真的怀孕了,最近她嗜睡很是严重,明明上一息还在想着沈知行的事,可一息,她就睡着了。 怀孕确实会嗜睡。 或许因为体质好的原因,她怀墨初、念初的时候,并没有孕吐,很是顺利,但当时也嗜睡,胃口特别好。 苏寻月摸着自己的肚皮,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当真怀孕了?” 想到什么,苏寻月忙凑近沈知行去亲他,沈知行不懂苏寻月为何会亲吻自己,但他也没有躲,甚至夺回主动权。 把苏寻月吻得气喘吁吁的。 苏寻月瞪他,“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若是怀孕了,我跟你肢体接触,怪病就不会发作。” “那你得出结论了么?”沈知行又亲了亲她的眼睛。 苏寻月觉得眼皮有些痒,“并没有。” 或许是她心里头有了沈知行,与他接触后,自己就心跳加速,整颗心都像泡在蜜糖水中,所以才会情动。 她爱上了沈知行。 沈知行这才明白,原来苏寻月怀孕后,怪病就不会发作。 怪不得叫作怪病,确实很怪。 “为何?”沈知行轻柔地问:“方才,你的怪病也发作了?” 苏寻月不情不愿地点头,“或许是我心里头装着你,便情不自禁想要跟你亲近。” 这是苏寻月第一次向沈知行表明自己的心意,她喜欢沈知行,喜欢他的温柔体贴,他的宠溺纵容,喜欢他的一切,包括性格脾气。 说完这句话,苏寻月顿时羞涩起来,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沈知行心花怒放,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怀里的体温如此真实,告诉他这不是梦。 他低头覆上苏寻月的额头,深情且珍视地吻着,“月月,再说一遍,我想听。” 第189章 心悦你 苏寻月咬唇,“……我心悦你。” 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没有发现自己对沈知行的情谊。 因为她被上辈子的事困着,总怕会重蹈覆辙,也怕沈知行不要自己,爱上别人。 这些事一直束缚着她,让她根本察觉不到自己对沈知行的情谊。 待她离开了沈知行,去了江中,没有沈知行在身边,她吃不好睡不好,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她的心脏。 再次见到沈知行之后,她才知道,原来撕扯她的动作叫作思念。 在西北的时候,沈知行每晚抱着她睡,给她极致的快乐,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沈知行不在,她竟然睡不着。 每天都在胡思乱想,夜夜辗转难眠。 这样的感觉,她从未体验过。 直到沈知行来找她,他带给她无尽安全感,让她觉得,只要沈知行在身边,她就会觉得安心。 她说完这话,整个脸都烧红了,不敢再看沈知行,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处,感受着沈知行剧烈的心跳声。 沈知行激动极了,他从未想过,苏寻月居然对他有如此大的情意。 “月月,谢谢你,我也心悦你。” 苏寻月记不清沈知行说了多少次爱她,那时候,她只以为沈知行在诓骗自己,她根本不信。 又觉得沈知行和宋言心才是一对,沈知行喜欢她也是暂时的。 可沈知行总是孜孜不倦地在她耳畔述说爱意,一遍又一遍,仿佛要说到天荒地老。 她终于相信,沈知行喜欢的是她。 苏寻月紧紧抓着沈知行的衣襟,喃喃问:“为何?” 她骗了沈知行那么多次,甚至还吃假孕药,假装自己怀了张寄礼的孩子,沈知行还是原谅她了。 她何德何能? 苏寻月知道自己的缺点,也知道自己的优点,她只是没有想到沈知行对她的爱意这么深。 从小到大,苏寻月都不信这世上会有真挚的感情,就算是有,也只是暂时的,就像她的阿爹和阿娘。 阿爹和阿娘初初成亲的时候,二人很是恩爱了,可时间长了,阿爹便渐渐开始厌烦阿娘,纳了两房小妾。 阿娘得知后,天天以泪洗脸,但因为当家主母的身份,对外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操持家事。 照顾公婆,打理庶务,教导幼弟幼妹,忙碌得脚不沾地,一年到头,却没有得到阿爹一句感谢。 仿佛一切都是阿娘应该做的。 后来,他们长大了,哥哥弟弟功课好,有了出息,她也成了将军夫人,阿爹待阿娘越来越好了。 阿娘似乎忘记当初阿爹的打骂,二人变得亲近起来,过往的那些事,似乎只有她记得一般。 因为目睹阿爹阿娘的事,苏寻月曾经想过,等自己嫁人,也绝对不要这样的夫君。 她希望自己的夫君只属于她一人,她不想与其他人共侍一夫。 所以,上辈子知道沈知行纳了宋言心,她是真的难过,她接受不了,原来到头来,她还是跟她阿娘一样。 只是之后沈知行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纳宋言心是误会,还解决了端静公主。 沈知行不会说那些花言巧语,相比于说,他还是喜欢做,用事实来向苏寻月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能感受到沈知行的爱。 他的爱太沉默,也太内敛,可这正是她最喜欢的。 因为他足够尊重她,哪怕是她不愿意的事情,也绝对不勉强她,而是用行动证明。 沈知行捧着苏寻月的脸蛋,目光缱绻眷恋地凝视着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时时刻刻都看着你,看着你就觉得欢喜,看不到你便会担心。” “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看到好的东西,第一个也是想到你,月月,我总怕我对你不够好。” 爱是亏欠,他只想给苏寻月最好的。 第190章 太后宋言心 可他并不擅长言辞。 苏寻月听到这里,有些感动得说不出话,她死死攥住沈知行的手,眼眶微热,她忍住眼泪,“你怎么会对我不好?” 沈知行对她实在是太好,好到让她害怕。 她害怕失去这份感情。 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着,生怕她磕碰到一分。 她都快不知道怎么回报他了。 她低头吻上他,柔软温热的双唇贴合在一起,彼此的呼吸缠绕交织在一起,甜蜜得令人眩晕。 良久,苏寻月松开他,抬眸看着他。 沈知行轻柔摩挲着她脸,“我对你好是应当的,不止这些,我还有更多,我想永远陪伴你左右。” 他的眼睛漆黑幽邃,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她吸入其中。 苏寻月根本拒绝不了,能遇上沈知行,确实是她的福气。 她一定会好好珍惜沈知行。 …… 因为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怀孕,苏寻月并没有告知柳氏等人。 沈知行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她,他不在,新皇登基仪式也推迟了。 正打算这日举行。 柳氏并不知道苏寻月离开过,只以为苏寻月在西北出了一些事,沈知行才过去处理。 如今看到苏寻月、墨初、念初平平安安的,柳氏也没有多想,今日开开心心地带着墨初、念初去参加新皇登基。 此时天还亮着,沈知行早早就进了宫,苏寻月作为摄政王妃,再一次踏进皇宫。 这一座皇宫跟之前没有任何的区别,即便先皇已经走了,换了新的帝皇,它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还是那样的富丽堂皇,奢华贵气。 苏寻月坐在轿辇中,透过窗帘缝隙打量四周。 忽然有人在她轿辇旁停下来,掀开帘子。 “给摄政王妃请安,太后许久未见王妃,想请王妃过去聚一聚。” 苏寻月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宫女说的太后是宋言心。 她正想出去,却被柳氏拉着,细细叮嘱着:“宋言心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月儿,当初是我逼着行儿纳她的,行儿对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柳氏跟宋言心打过交道,才发现她主意多得很,早在进将军府之前,就跟五皇子有了夫妻之实。 还骗他们,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行儿的。 被拆穿后,就跟她谈判,想当将军府的远房亲戚,说她会护着将军府。 饶是她跟那么多世家大族打交道,还是第一次像是吃到苍蝇一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如今宋言心当上了太后,柳氏更加不放心,“不行,我还是跟你一块去,免得你着了她的道。” 仿佛宋言心是什么豺狼虎豹一样。 苏寻月却压着她的手,“母亲,我去就好,你看着墨初跟念初。” 苏墨初、苏念初第一次进皇宫,还穿了新衣服,二人特别兴奋,又是小孩子,不懂什么事,若是被有心人挑唆,说出什么事来,怕是不妥。 她们之间,必须要留下一个人来照顾墨初和念初。 柳氏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墨初和念初,她只好点头,“好,我看着他们,月儿,你多多小心。” 她总觉得五王爷的死跟宋言心脱不了干系,她甚至觉得是宋言心杀了五王爷,一个为了权力,杀了枕边人的人,柳氏怎么想都觉得恐怖。 “若是宋言心为难你,你派人去找行儿,宫中有行儿的人。”如今宋言心母子两人,就是依仗着沈知行。 苏寻月也明白,沈知行是忠义之士,不会背叛朝廷,即便他手上有兵,轻而易举就可以坐上那个位置,但沈知行并没有那样做。 所以宋言心才能坐稳太后的位置。 第191章 姐姐 新皇帝才出月没多久,还是个只会哭的娃娃,宋言心没有强硬的后台,娘家人也只是个小官。 但她之前靠着将军府远房亲戚的名头嫁给了五王爷,又有了新皇帝,如今沈知行成了摄政王,有这一层关系在,宋言心的太后位置还是坐得很稳。 在将军府的时候,宋言心跟她并没有争吵过,相反,宋言心很是敬仰她,作为小妾,她很守规矩。 在庆功宴上,宋言心有什么不懂都会找她,很谦虚低调的一个女子。 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在进将军府之前,就怀了五王爷的骨肉。 苏寻月想到之前自己跟宋言心相处的画面,也不知宋言心现在有没有变。 她并不怕,只是心里边到底还是有些介意,上辈子,宋言心成了沈知行的皇后,这辈子,她成了太后。 似乎无论如何,宋言心都会进皇家,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苏寻月跟着宫女穿过御花园,径直朝着乾元殿走去。 乾元殿的门口站着两排宫女,宫女身姿笔挺,腰背挺拔,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宫女,而是训练有素的侍卫。 苏寻月一路畅通无阻,走到乾元殿大门口,守在门口的宫女忙道:“王妃可算是来了,太后整日念叨着您呢。” 话毕,苏寻月就看到穿着宫服的宋言心朝她走了过来。 宋言心的宫服是纯金丝线绣的凤凰,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她肤色雪白,容貌秀美,笑起来眉目弯弯,看着格外亲切。 “姐姐!”宋言心走近后,亲密地拉住她的手,笑着问,“你瘦了。” 苏寻月笑道:“是吗?” 宋言心仔细看了看她,“嗯,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还未给娘娘请安,娘娘恕罪。”苏寻月行了礼。 “姐姐客气了。”宋言心笑吟吟地扶住她,“走吧,咱们进去聊。” 宋言心领着苏寻月进入殿内。 殿内已经摆满了各种瓜果糕点,还备了茶水,显然提前准备好了。 两人落座后,宋言心让宫女端来了一些吃食,“姐姐,我记着你爱喝我做的奶茶,钵仔糕,我还另外做了一些马蹄糕。” 宫女也在旁边道:“王妃可要好好尝一尝,这是娘娘一大早就起来做的,也不许奴婢们帮忙。” “就你多嘴。”宋言心睨她一眼,那宫女立马求饶。 苏寻月看着她们两个你来我往的,笑了笑,“娘娘有心了,还记得我爱吃这些。” 她也不跟宋言心客气,净手就吃了起来。 马蹄糕很是清爽,奶茶也好喝,苏寻月从不吝啬赞美,即便过去这么久,宋言心的手艺也没有生疏,她吃完,又拿起马蹄糕,“很好吃,谢谢娘娘。” 宋言心摇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姐姐喜欢就好。” 她说完,抬眸扫了扫殿外,“姐姐怎么不带侄儿侄女过来玩?我也给他们准备了礼物。” 宋言心一说完话,就有宫女端着盒子过来,苏寻月看了一眼,盒子里装着几套文房四宝,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这……” “姐姐收下吧。”宋言心柔声道,“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何必跟妹妹客气。” 苏寻月微微一笑,把礼物收下了。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宋言心忽然叹息一声,语带伤感,“我跟陛下孤儿寡母在这紫禁城内,如若没有摄政王,我真不知会如何。” “所以姐姐,你别跟我客气,有空,就过来看看我。” 宋言心拉着苏寻月的手不放开,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 苏寻月笑道:“娘娘的话,我不敢不听。” 两人正说着,柳氏旁边的侍女就过来把苏寻月叫了过去,说是墨初和念初在找她。 宋言心也不好留她,“那就等一会见。” 她目送苏寻月离开,随后回到自己的宫殿,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太监打扮的男人迎了上来,“娘娘,我帮你更衣。” 听到他自称是我,宋言心淡淡地扫他一眼,“下贱的奴才。” 第192章 你舍不得 太监打扮的男子被骂,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反而抓着她的手,“你如此讨好她作甚?莫不是真想跟她当姐妹?” 宋言心已经许久没有做过吃食,可为了苏寻月,她今日居然早早起床,给苏寻月做了奶茶、钵仔糕和马蹄糕。 如此有耐心。 宋言心都好久没给他做过吃食了,他忍不住酸溜溜地开口道:“你对她倒是用情至深,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宋言心抽回手,“我跟姐姐的情谊自然比海深。” 她没有回答太监那句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监撇撇嘴,“那我呢?我们俩,难道还抵不上他?” 其实他想说的是沈知行。 “你是谁?”宋言心冷冷盯着他,“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太监闻言,立马抱住她,“我是你的五郎,你忘了么?” 他边说着边闻着她的耳垂,手也顺势往她裙子里钻,“你说过,你永远不会忘记我。” 宋言心挣扎着拍掉他的爪子,厉声喝道:“你再动一下试试!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舍不得的。”太监凑近她的脖颈嗅了嗅,暧昧地说:“你还在乎我,你舍不得我死。” “滚开!”宋言心猛然推开他,“我还要参加新皇登基大典,你别弄乱我的头发。” 她确实舍不得杀了他,宋言心走到镜子前,重新梳理头发。 镜中的女子皮肤莹润剔透,双瞳乌黑明亮,红唇娇艳欲滴,比以往更加好看了。 果真,权力才是最好的美容品。 太监拿着外衣,帮她套在身上,“心儿,你真美。” 他看宋言心的目光充满了痴迷,宋言心看了他一眼,凑近他亲了一口,“你乖乖待着,我出去一下。” “我答应你,但你不能见沈知行。”他抓着宋言心的手,“心儿,你有我便足够了,莫要再去招惹其他人。” 宋言心笑了笑,都说好不好。 其实她心里边明白,即便她去招惹沈知行,沈知行也不会上她的勾。 沈知行那么爱苏寻月,别的女子,他看都不看一眼,为了避嫌,都是让贺安过来跟自己的谈话的。 只是,这种事,她才不会说出来,就让他胡思乱想,患得患失好了。 太监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宋言心走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太监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神色复杂。 …… 苏寻月到昭阳殿时,柳氏、墨初和念初已经在等她了。 见到苏寻月,柳氏忙走过去,上下左右地打量她一番,“她没有为难你吧?” “母亲,我没事,娘娘待我很好,她还亲手给我做了吃食。”苏寻月觉得宋言心没什么坏心。 她一个妇人,还带着一个孩子,在这紫禁城内,确实不容易,她能依靠的,只有摄政王府。 所以宋言心也只是想讨好她,并没有柳氏说得那么夸张。 柳氏却紧张起来了,“她给你做了什么?有没有试毒?月儿,你真是糊涂啊,若是她在里边下了药,你该怎么办?” 苏寻月还没有回答,贺安突然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表嫂!” 贺安人长得高大,嗓音也大,这一声表嫂,差点没把苏寻月喊懵。 “什么该怎么办?”见到墨初和念初,贺安又蹲下来把他们抱起来,“这就是墨初跟念初吧?长得真可爱,我今日可算是见到了。” 早在他知道表嫂生了龙凤胎的时候,他就想过去西北探望他们了,可表哥实在是太鸡贼,居然把京安的军务交给他管理。 他没处理过这些事,每日焦头烂额的,哪里还有时间去西北? 好在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第193章 养小白脸 贺安力气大,把墨初、念初抱起来都不觉得重,还颠了一下他们,“我是你们的表叔,墨初、念初不要害怕。” 墨初和念初都不是怕生的性子,此时被贺安抱着,还哈哈大笑,“哇,我飞起来了。” 苏念初睁着大大圆圆的眼睛看着贺安,“表叔,你好大只!像只熊!” 苏寻月和柳氏都哭笑不得,也不知她从哪里学来的形容词。 被人说成熊的贺安笑了起来,胸膛发出振振之响,“表侄女,我就当你夸我了。” 又逗了一会儿墨初和念初,这才看向苏寻月和柳氏,“姨母,表嫂,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贺安还抱着墨初和念初,苏寻月怕他累,问他要不要把他们放下来,贺安摇头,“不用,我抱得动。” 苏寻月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三五大粗的贺安,居然如此喜欢小孩子,知道墨初、念初喜欢被人抱着玩,他还特意跑来抱他们,看来是个十分喜欢带孩子的好男人。 苏寻月不太愿意说这些,柳氏却低低把事情说了一遍,“我就是觉得她不怀好意,月儿居然还吃她给的东西,我担心。” 贺安一听,这才明白过来。 他也不喜欢宋言心,“姨母的担心不无道理,表嫂,你不知道,这个宋氏心眼多着呢。” 想到什么,他忙让一旁的嬷嬷帮忙捂着墨初、念初的耳朵,又觉得不妥,让嬷嬷把他们带到一旁,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贺安才道:“宋氏还在宫里养了一个小白脸,是一个太监。” 自从贺安帮忙掌管军务之事后,他也变得谨慎起来,这种宫廷秘事,他只敢跟柳氏和苏寻月说。 闻言,柳氏已经惊得合不拢嘴,“竟有此事?她怎么能干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 “嘘。”贺安压低声音,“姨母,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那当然,我只是太过于震惊了。” 她就说宋言心这个人不简单,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大胆,敢在宫中养小白脸,就不怕去世的五王爷晚上来找她吗? 苏寻月皱眉,“你们说的是谁?他可有名字?” 她觉得这事很奇怪,那个太监,莫不是汪保忠? 苏寻月只认得汪保忠一个太监。 但不可能,汪保忠早就死了,还是沈知行杀的。 还是说,那个男人不是太监? “是……”贺安顿了顿,“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个宦官,他长相俊秀,擅舞文弄墨,一直在宋氏的宫殿中,两人私底下关系很是亲密,夜里宋氏会遣散宫人,只留下那个小太监。” 那个小太监长什么样,他其实也不清楚,主要是小太监不出宫,总是待在宋氏的寝宫。 他也没有机会见识。 一个小太监,他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他就是怕表嫂会被宋氏带坏,那表哥可就麻烦了。 苏寻月听在耳内,眼看着大典就要开始,也不敢拖延,“走,我们先去观礼。” 宋言心应该已经过去了,他们不能晚太久。 贺安点头,“我们一起去。” 他们到的时候,宋言心果然已经来了,她怀里抱着陛下,长得小小的,似乎刚睡醒,此时倒是精神奕奕的。 不过她身边没有什么太监,她看到苏寻月,便笑着朝她点点头。 苏寻月也回应她。 他们找好位置找好,苏念初就喊着阿爹,“阿爹去哪里了?” 苏寻月确实没有看到沈知行,也不知他在忙什么,想到他等一下跟宋言心站一起,苏寻月的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但她也知道,这是很正常的流程,但她就是受不了,仿佛宋言心和沈知行是一对。 第194章 亲密地贴在一起 尤其是想到上辈子的事,宋言心成了沈知行的皇后,她想把这些事放下,可她越爱沈知行,就越接受不了。 想到这里,苏寻月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乱想,她转头看向台上。 却迟迟没有见到沈知行,反而是贺安走了上去,不知在宋言心耳边说了什么,宋言心点了点头。 苏寻月和柳氏的目光同时落在贺安身上,他双手捧着金黄色的绸布,走到高台前,展开绸布,“微臣替摄政王宣读圣旨。” 贺安话音刚落,众人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怎么是贺大将军宣读圣旨?” 一个年长的文官低声说道,眉头紧锁,他显然对此事感到不安。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窃窃私语,传递着各自的猜测。 “就是,摄政王呢?” “摄政王今天为何没来?” “难不成是病了?” 贺安朗声道:“摄政王近日来繁忙,抽不出空来观礼,因此,由微臣代劳。” 宋言心也跟着道:“辛苦大将军了。” 沈知行没来,她一开始有些惊讶,可她也没有多想,沈知行没来,也不耽误她的儿子登基。 只要她的儿子正式坐上那个位置,她是太后,就有足够的筹码跟任何人谈条件。 于是宋言心示意贺安继续,可不能耽误了吉时。 只是在贺安宣读圣旨之时,沈知行却突然出现,站在了苏寻月的旁边。 苏寻月见到他,吓了一跳,用眼神问他:你怎么来了? 无声无息的,若不是念初小声地喊了一句阿爹,她根本没发现沈知行。 沈知行对她笑了笑,顺势牵住她的手。 在人群中,他们十指相扣,也击破了沈知行跟宋言心不清白的传闻。 苏寻月其实也是这几天才听到的,不知是谁故意买通了丫鬟,让她偷偷议论这些事,好让她知道。 背后之人确实做到了,她听到了,但苏寻月异常冷静,立马派人把丫鬟抓起来,奈何还是迟了一步, 那丫鬟服毒自尽了。 这次之后,沈知行尤为注重那些丫鬟小厮的来历。 绝不让那些不清不楚的人混进来。 他给足了苏寻月安全感。 贺安读完圣旨,宣布宴席正式开始,众人陆续入座。 贺安和苏寻月等人则与沈知行一同入座,他们身边的人都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贺安虽然贵为武将,却是个极其温和的性格,和谁都能打成一片,这会已经被几个武将拉着了。 沈知行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座位,一直坐在苏寻月的旁边。 只是有不少人过来敬酒。 小皇帝已经被奶娘抱下去歇息了,陛下的位置空着,坐在旁边的宋言心遥遥举着酒杯,对着苏寻月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苏寻月看着宋言心那张美丽动人的面庞,总觉得宋言心变了不少,从前的她很是单纯,温温柔柔的,如今,她就像是带了一层面纱一般,让人看不清真假。 她低头抿了一口水,心思复杂起来。 她不明白,这些年,宋言心究竟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变成这副模样。 这时,沈知行低头贴着她耳朵道:“要不要吃牛肉,我给你夹。” 苏寻月后知后觉,原来她酒杯中的酒被换成了温水,不用猜,都知道是沈知行的手笔。 他总是如此周到,她怀着孕,却没有告知外界,所以沈知行就用他自己的方式帮忙瞒着怀孕之事。 苏寻月点头,“你帮我夹。” 二人亲密地贴在一起的画面,众臣子都看在眼里。 第195章 二人世界 不由得低声道:“看来摄政王与王妃很是恩爱,那些传言都是子虚乌有。” 也有人反对。 “在众人面前,他自然得做戏,我可记得,摄政王从前并不待见摄政王妃。” 他们说得很是小声,生怕被沈知行等人听到。 虽说沈知行是玉面将军,像个书生一般,脾气好,可涉及到他跟摄政王妃的事,他又哪里肯忍?每次都是雷厉风行的。 听说,那些议论他跟太后的人,都被关起来了。 沈知行的目光轻飘飘扫过说话的两人,二人立刻噤声,低下头去。 苏寻月倒也没理他们,她低头吃着碗中的菜肴。 她怀着身孕,胃口和往日一般。 吃完晚宴后,众人陆续散去,宫廷乐师演奏着乐曲,随后众人才离开。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沈知行的父亲也快回来的。 只是他觉得那个小县城需要他,这次回来,他是特意探望柳氏、墨初和念初,看完之后,他再去小县城。 柳氏得知这个消息,泪光闪闪的,“他为何不替我考虑一番?” 她在京安苦苦撑了这么多年,本想着儿子做了摄政王,丈夫也能回来京安,一家人团团圆圆的。 奈何丈夫居然舍不得离开那个贫穷的小县城。 柳氏这几日伤心了好久,直到沈言回家,她都没有见他。 夫妻二十余载,他们分开七年多,只有过年期间,他们两个才能见面。 他们见面的时间如此少,偏偏沈言还是放不下那个小县城,那他们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只是苦了沈知行一家,夹在他们夫妻之间,里外不是人。 沈言第一次见到墨初、念初,很是欢喜,还给墨初、念初准备了继续。 沈知行告诉他们,这是祖父,二人就乖乖喊祖父。 沈言对孩童毫无免疫力,当即抱着他们逗弄,惹得他们咯咯大笑。 沈知行和苏寻月看在眼里,偷偷溜了出去。 沈言回来后,墨初和念初都爱粘着他。 尤其是墨初,张口闭口都是祖父,特别崇拜沈言。 趁着这个机会,二人出府玩。 有孩子后,二人单独出来的机会其实很少,即便有陈嬷嬷、魏嬷嬷等人帮忙看着墨初和念初。 可念初粘人,见到苏寻月和沈知行,就会去找他们。 苏寻月和沈知行只好带着墨初、念初一起出去。 不过如今有沈言在,念初见到他们不见,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 沈知行、苏寻月又去了之前那个小吃摊。 苏寻月还没有开口,沈知行已经帮她点了,“两碗馄饨,二两牛肉,再来一碗冰雪冷圆子。” 沈知行总是那么细心。 她只是跟沈知行吃过一次,可沈知行居然记住了她的喜好。 摊主似乎也认出了他们,对着沈知行道:“你又来了,恩公。” “恩公?”苏寻月不解,“你不是第二回过来吗?” 冰雪冷圆子很快就上来了,沈知行推到苏寻月面前,“我记不清是第几回过来了,之前帮老板赶走了一个地痞。” 当时他自己一个人在京安,实在是想苏寻月,于是循着记忆,就去了他们之前吃过宵夜的小摊。 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仿佛苏寻月就坐在他的旁边,正低着头吃着馄饨。 苏寻月“哼”了一声,“没想到摄政王还会背着我吃独食。” 沈知行笑着,喂她吃冰雪冷圆子,“我知错了,现在就请你吃。” 大庭广众之下,沈知行也不觉得难为情。 苏寻月自然也不拒绝,就着沈知行的手,吃了起来。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馄饨、牛肉等,吃饱后,又逛街消食,只有他们二人。 却不知摄政王府里,沈言借着墨初、念初,终于看到了柳氏。 第196章 感情之事 自沈言回京安后,柳氏就一直躲着他。 今晚,沈言让墨初、念初去找祖母,他自己也厚着脸皮,跟了过去。 柳氏看到墨初和念初,笑意满脸,最后看到沈言,顿时收起笑容,可墨初、念初在,她也不好发作。 只是不去看沈言,而是低头问墨初和念初。 沈言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成亲这么多年,他觉得柳氏从未变过,还是他记忆里的模样,依旧和初见时一般美丽动人。 可是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懂少年。 他早已成熟,他有他该坚持的东西,他的路注定不同。 沈言走近,“我们谈一谈可好?” 柳氏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对着墨初、念初道:“你们先去找阿爹跟阿娘好不好?” 她不愿意在墨初、念初面前跟沈言吵架。 既然沈言选择了他自己想走的路,那她就成全他。 这几天,柳氏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她嫁给沈言这么多年,沈言对她确实很好,他们二人也一直这么恩爱,沈言从来没有想过纳妾的事。 沈言对她的好,她记得很清楚,只是二人一直分居两地,再多的情感,也会被冲淡。 她尊重沈言,只是可惜二人的夫妻缘分怕是要尽了,只有过年才能见面。 陈嬷嬷和魏嬷嬷带走了墨初和念初,只剩下沈言和柳氏。 柳氏淡淡地望着他,“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其实这些年,因为分居两地,二人的感情也淡了不少。 虽然沈言经常会写信给她,两人又说不完的话,可见不到面,书信也要半个月才能送达,到底还是不一样。 “婉儿,莫要生我的气了。”沈言走近,就要拉住柳氏,却被柳氏阻止。 “你不要靠我太近。”柳氏看着窗外,“我支持你的做法,但并不代表我接受,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这种情况下,她不可能跟沈言和离,反正他在外地,二人一年见一次面,和不和离都没什么区别。 她现在有了墨初、念初这两个孙儿,她舍不得和离。 沈言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想问什么,却又听到柳氏道:“我累了,想歇息。” 爱一个人的时候,总想无时无刻跟那人在一起,可沈言却没有这样想,可见在他心目中,小县城比她,甚至比沈知行等人还要重要。 那她还有什么可谈的? 柳氏直接让嬷嬷赶人。 沈言无法,到底还是被赶出了房门,正好沈知行和苏寻月回来,看到沈言独自一个人在院子里。 苏寻月扯了扯沈知行的袖子,“父亲跟母亲这是怎么了?” 二人明明恩爱得很,怎么父亲一回来,母亲就不让他进房? 苏寻月嫁进来这么久,从未见过他们二人分房睡,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事情还没有谈拢? 沈知行却拉着苏寻月继续走,“这是他们的事,我们做儿子儿媳的,就不必管了。” 这话苏寻月也赞同。 感情之事,只有两个当事人才能解开。 父亲和母亲都没有错,只是他们选择不一样,如若她是外人,她当然会赞父亲,觉得他很伟大,大公无私。 可她是儿媳,也是女子,自然知道柳氏有多艰难,父亲能心无旁骛地去小县城,都是因为柳氏默默承担了一切,不用父亲操心。 第197章 骗人 柳氏在京安操持一切,当时三王爷和端静公主造反,柳氏一个人在京安有多无助,公爹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次,苏寻月是站在柳氏这一边的,只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回到房间的时候,墨初和念初就跑了过来,叽叽喳喳地问他们:“阿娘、阿爹,你们去哪里了?” 他们最近都在上学堂,没有时间出去玩,阿爹和阿娘居然背着他们出去玩,墨初和念初非常失落。 苏寻月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撒起了谎,“我们只是在后花园逛一逛而已,哪里都没有去。” “真的吗?”苏念初睁着大大的眼睛,鼻子一拱一拱地闻着苏寻月身上的气味,好一会儿,她皱着小鼻子,“阿娘骗人!我闻到你身上有肉香味。” “你一定背着我跟哥哥去买吃的了!”苏念初一脸悲伤。 这几天她一直在上学堂,还要背书,虽然她很擅长背书,可每天都要坐在椅子上,还要坐得板板正正地听夫子讲课,真的特别无聊。 苏念初已经开始想念西北的日子了,在西北的时候,她不用上学堂,还能天天跟着阿娘去长清姨母家练武。 姨母家什么都有,还能骑马射箭、放风筝,简直是天堂啊…… 现在,她只能背书写字,很是枯燥。 苏寻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阿娘没有骗你们,我跟阿爹真的只是去后花园转了转。” 苏念初仍然不相信,哼哼唧唧地说:“阿娘骗人!” 苏寻月一向都是做好人的,面对苏念初的质问,她索性不说话,只是看着沈知行,让他来处理。 沈知行明白苏寻月的意思,他做坏人,“是我硬要带你们阿娘出去的,等后天,后天我就带你们出门。” 苏念初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听到沈知行后日带他们玩,已经消气了,还要跟沈知行拉钩钩。 之后,苏念初又偷偷道:“祖母和祖父似乎吵架了。” 小孩子其实最会看眼色。即便柳氏掩饰得很好,可苏念初还是感受到他们之间的不对劲。 苏墨初也跟着道:“是不是祖父做了什么对不起祖母的事?” 他还是还有喊沈知行阿爹,沈知行也习惯了,并不强迫苏墨初,只是道:“这是祖父跟祖母的事,你们不必管,困不困,我带你们去睡觉。” “我要阿娘!”苏墨初和苏念初异口同声着。 自他们到京安后,一直都是阿爹哄他们入睡,他们想阿娘了, 尤其是晚上,他们睡觉之前,都想阿娘抱着自己睡。 苏寻月笑道:“那我陪你们一起去。” 沈知行也跟着一起去。 于是四人一起往内室走去,沈知行将床幔放下,遮挡住外头投来的光线。 夜深人静,只余虫鸣蛙叫,偶尔传来鸟雀欢腾的声音。 因着苏寻月怀着孕,沈知行不想她太过于劳累,眼看着二人就要睡觉,沈知行让苏寻月先回房。 他再把苏墨初抱到他自己的房间。 可苏念初却抓着苏寻月不放,迷糊不清道:“阿娘陪我睡……” 话落,还眷恋地蹭了蹭苏寻月。 第198章 上辈子 苏寻月只好躺下。 沈知行先把苏墨初抱回他自己的房间。 安置好苏墨初后,他再折回到苏念初的房间。 他回来的时候,苏寻月已经睡着了,两母女睡姿差不多,苏念初整个蜷缩在苏寻月怀中,苏寻月则揽着苏念初的腰肢,侧卧在床榻上。 苏寻月睡梦中微蹙着眉,嘴唇动了动,似乎在低语。 沈知行凝神倾听,她应该是在说梦话,似乎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 沈知行轻悄悄地走到床沿坐下。 他凝视着熟睡中的苏寻月,眉宇间尽显温柔。 只是没多久,他就抱起苏寻月,回他们二人的房间。 这段时间,他早已习惯和苏寻月一起入睡,况且,苏寻月还怀着孕,念初睡觉姿势不好,容易碰到苏寻月的肚子,他更是担心。 苏寻月被沈知行抱到他自己房间时,醒了,但她没有睁开双眼,因为太困了, 她知道沈知行肯定不舍得吵醒她,她自己也睁不开眼睛。 果然,沈知行只是将她轻柔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随后就躺在她的旁边,抱着她入睡。 苏寻月又再次沉沉睡去。 沈知行也睡下了,只是不知为何,今夜他却做了一个梦。 梦里边,和之前一样,他对苏寻月很冷漠,一直在寻找开福寺那天晚上的女子。 明明苏寻月就是那天晚上的女子,偏偏他不知道,纳了宋言心。 他身为旁观者,一直对着梦里边那个‘沈知行’喊,说苏寻月就是开福寺那天晚上的女子。 可梦里边的‘沈知行’却听不见,甚至爆出苏寻月婚前失贞的事,他当时忙着调查三王爷和端静公主,却只是让人把苏寻月关起来。 不曾想,在他参加端静公主婚宴的时候,正围剿端静公主和三王爷的时候,苏寻月竟活活被人吊死了。 看到苏寻月尸体的那一瞬间,梦里边的‘沈知行’的心很痛,他也跟着痛。 即便是睡梦中,那种心疼的感觉都如此清晰。 沈知行捂着胸口在旁边看着,看到陈嬷嬷抱着苏寻月的尸体哭,说到小少爷和小小姐,又说到开福寺的事。 ‘沈知行’这才知道,苏寻月才是开福寺那天晚上的女子,得知真相后,‘沈知行’直接变成了行尸走肉。 他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苏寻月,寻死过好几次,可看到年幼的墨初和念初,再加上宋言心说,杀害苏寻月的凶手还没有真正抓住。 ‘沈知行’才断了自寻短见的念头。 只是梦里边的宋言心很是贪心,要‘沈知行’许诺她皇后之位。 梦里边‘沈知行’同意了。 沈知行根本不能理解,他觉得梦里边的‘沈知行’很没用,不仅护不住苏寻月,还将皇后之位给了宋言心,苏寻月知道了,定然会误会的。 苏寻月临死前的哀求仿佛就响在耳畔,沈知行突然惊醒。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满额头都是汗。 沈知行也顾不得这些,反而伸手去试探苏寻月的鼻息。 苏寻月仍在熟睡,呼吸均匀绵长,什么事都没有, 沈知行松了口气,顿时觉得自己衣襟湿透,浑身都散发着凉意。 第199章 重生 梦里边的他怎会这般愚蠢?沈知行总觉得梦境中的人不是自己,可他又想到苏寻月跟他说过的话。 苏寻月说,她梦到他当了皇上,而宋言心就是成了皇后,难道,他梦里边的事是真实发生的? 若不然,为何他会梦到如此真实的事,而且与苏寻月梦到的分毫不差。 如此的细致,而且,就像他经历过一般。 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或许,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梦,而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而苏寻月,应该也经历梦里边的事,所以她才会如此抗拒自己。 苏寻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疏远自己的?似乎是从他纳了宋言心之后,苏寻月就渐渐不愿意靠近自己。 甚至还做了很多事,只想跟他和离。 苏寻月是否真的做过一样的梦,他无从判断,但他隐约猜测,苏寻月大概是重生了。 苏寻月不愿提及梦里边的内容,恐怕也是因为不堪回首吧。 一时间,沈知行已经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 苏寻月对自己的态度,还有她坚决要跟自己和离,说他成了皇上,宋言心做了皇后。 如若苏寻月不是看到这些,她为什么会知道? 这般想着,沈知行看苏寻月的目光充满了复杂,更多的是心疼,同时还带着深深的歉疚。 他不敢想,若是苏寻月真的经历了那些事,她该是怎样绝望,她该承受多少痛苦……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知行,你怎么了?”苏寻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闻言,沈知行连忙收敛思绪,压下心底涌出来的怜惜,问:“你怎么起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知行连忙要检查她的身体,生怕她哪里不适。 苏寻月按住他的手,笑了笑:“我没事,你别紧张,我只是想去方便一下。” 沈知行立刻起身穿衣,抱着苏寻月去方便。 苏寻月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可沈知行却铁了心一般不撒手,非要抱她去方便。 方便的地点不远,就在屏风里边。 最后苏寻月只好妥协,由着他抱着,只觉得羞死了。 苏寻月是捂着脸的,根本不敢去看沈知行,沈知行却不觉得有什么。 方便完毕,苏寻月红着脸推开沈知行,跑回榻上。 沈知行忙跟上去,“跑慢一点。” 他也躺了下来,抱着苏寻月,“不必害羞,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寻月还怀着孕,夜里总是要起夜几次,都是因为她孕育着自己的骨肉,他不过是做一点小事而已。 而且他们是夫妻,更加亲密的事都做过,这些真的不算什么。 苏寻月却是脸色绯红,嗔怪地瞪他一眼:“你方才不应该抱着我的。” “可我就是想抱着你。” 苏寻月说不出话来了,沈知行就那样安静地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她的脸颊和颈部,似乎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爱她。 苏寻月虽然闭着眼睛,其实并未睡着。 良久,苏寻月突然叫他,“知行。” 沈知行看向她。 苏寻月抬起手,摸索到沈知行脸颊,慢慢抚上他的面庞,指腹轻柔地摩挲着他轮廓分明的五官。 第200章 上辈子的真相 “你方才是怎么了?” 二人太过于熟悉,沈知行方才的行为太不对劲,她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她知道,沈知行一直疼爱她,可方才沈知行看她的眼神,不止有爱,还有愧疚、自责。 她想知道沈知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令她莫名地不安。 沈知行没有隐瞒:“我方才做了一个梦。” 苏寻月微怔:“梦?什么梦?” 沈知行却没有把梦里边的内容描述出来,而是道:“月月,我对不起你。” 苏寻月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伸手搂住他的脖颈,主动吻了吻他的唇。 她不知道沈知行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但她相信,沈知行肯定是有原因的。 沈知行低头含住她柔软娇嫩的唇瓣,辗转吮吸,直到感觉到苏寻月气息微乱,方才稍稍放松力度,“睡吧。” 他知道,自从苏寻月怀孕后,整个人都变得嗜睡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苏寻月就陷入沉眠。 沈知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待她呼吸平稳了,替她掖了掖被角,随后也闭上双眸休憩。 只是他很难才入睡,一睡着,居然又继续做那个梦。 梦里边的‘沈知行’口头上答应立宋言心为皇后,却迟迟没有举行封后大典。 宋言心受不了,居然自己制造舆论,说自己会是将来的皇后。 一时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都在讨好宋言心。 ‘沈知行’再也无法置身事外,最终把宋言心关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宋言心去哪里了,只知道宋言心消失了。 ‘沈知行’做了皇上,杀了那些伤害过苏寻月的人。 他并没有立谁为皇后,更没有选妃,而是独自一人带大墨初和念初。 待他们长大成人,能独当一面后,‘沈知行’用一根白绫自我了断。 沈知行作为旁观者,看完了‘沈知行’的一生。 苏寻月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她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沈知行略显疲惫的脸。 “醒了。”沈知行察觉到她醒了,温柔一笑,“可是肚子饿了?” 苏寻月点头,沈知行就让人打水进来,亲力亲为帮她洗漱。 不仅如此,沈知行还早早起来准备了早点,还是陈嬷嬷偷偷跟苏寻月说的,“摄政王一大早就起来给王妃做早点,这些,都是摄政王亲自做的。” 苏寻月很是受宠若惊,她从来不知,原来沈知行居然懂得做吃的,她都没有见过他下厨。 可看饭菜的成色很好,应该不会难吃。 沈知行不是第一次下厨,可这是第一次给苏寻月做吃的,他多少有些紧张。 见苏寻月看着饭桌上的早点,却迟迟没有动筷,不由得道:“可是不合胃口?” 怀孕的妇人不是一般人,对气味很是敏感,沈知行担心自己做的东西苏寻月不喜欢。 苏寻月摇头:“不是,闻着很香。” 她拿起勺子喝粥。 粥熬得浓稠绵密,汤汁呈奶白色,十分清甜,米粒饱满细腻。 这粥煮得恰到好处。 沈知行不知苏寻月早点想吃什么,于是做了很多,粥、面、饼等都有。 苏寻月看着满桌子的东西,不禁想,沈知行是不是通宵都在做早点? 第201章 眼里心里都是她 要不然怎么会有时间做这么多? 她问道:“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苏寻月总觉得沈知行瞒着她什么事,让她觉得很不对劲。 沈知行解释道:“我从未给你做过早点,今日难得早起,便都做了一些,好吃吗?” “好吃。”苏寻月点头。 随后又让人把墨初、念初带了过来。 苏墨初、苏念初看到这么一桌子的早点,很是欢喜。 “哇,今日的早点好丰盛,阿娘阿爹,我要吃三大碗。”苏念初随苏寻月,胃口大,吃得多,整个人圆滚滚的,又长得白净可爱,像极了年画娃娃。 苏墨初则比较文静,小口小口地喝粥。 苏寻月看两个孩子都吃得香甜,心中暖融融的,也不由加快了速度。 沈知行不吃,就默默看着他们,“那就多吃一些。” 苏念初见沈知行不吃,就喂他吃一个包子,“阿爹也吃。” 苏墨初不说话,他低头吃着东西,沈知行并没有拒绝,接了过来吃下。 他们都是在自家屋里吃早点的,刚吃完,柳氏就走了过来,她一把抱起苏念初,“祖母带你们去玩好不好?” 柳氏身后跟着沈言,两人似乎还没有和好,很明显看得出来,柳氏对沈言已经心淡了,只一心想着怎么养大墨初和念初。 这辈子,她替沈言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日后,她只需要顾着沈知行、苏寻月、墨初和念初他们一家子就好。 柳氏正打算抱苏念初离开,看到苏寻月后,不由得道:“月儿,我怎么觉得你最近似乎圆润了一些,你是不是——” 说到这里,柳氏看向苏寻月的肚子,总觉得她的肚子有些鼓,像是怀孕了一般。 此时苏寻月已经怀孕五个月,已经显怀,柳氏是过来人,一瞧就能猜到。 柳氏顿时激动不已,赶紧催促道:“行儿,你赶紧扶着月儿。” 苏寻月没想到柳氏这么快就看出来了,到底还是没有再隐瞒,说了自己怀孕的事。 柳氏既开心又心疼,当时苏寻月怀墨初、念初的时候,她不仅没有在苏寻月身边,甚至不知道苏寻月怀孕的事。 如今苏寻月再次怀孕,她当然要好好照顾她,“以后,你别抱墨初跟念初了,我来,你好好歇着。” 女人怀孕不容易,这其中的艰辛,只有怀过孕的女子才知道。 她当初怀上行儿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还是沈言每日使出浑身解数做各种吃的送过来。 那时的沈言眼里心里都是她……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沈言,柳氏忙拉回思绪,叮嘱沈知行,“行儿,你记住,月儿现在怀孕了,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要让着她,万不可惹她生气!” 沈知行郑重应下:“母亲,我会注意的。” 柳氏这才放心下来,抱着苏念初转身,看都不看沈言一眼。 怪只怪,沈言从前待她太好,好到她以为沈言会这么对待她一辈子。 可人心易变,从前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眼里心里都是她的男子,现在只在乎那个小县城。 第202章 她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转眼,就快到沈言离开的日子。 柳氏这次并没有亲手帮沈言收拾东西,都是全程让嬷嬷帮忙,她自己则带着墨初、念初玩。 墨初、念初这个年纪正是粘人的时候,尤其爱粘着苏寻月,怕累着苏寻月,柳氏就经常带着墨初、念初出去玩。 正好今日沈言就要离开,柳氏让人准备了大餐,便带着墨初、念初坐下。 苏寻月和沈知行也来了,沈言是最后一个到,他还是平常的装扮,看到饭菜如此丰盛,不由得问:“今日可是什么好日子?” 他仔细想了起来,柳氏的生日是在夏天,行儿在冬天,月儿…… 沈言还没有想完,就听到念初颇为难过地道:“祖父,今日不是好日子,是你出去的日子。” 念初记性好,方才祖母就让人收拾祖父的东西,说祖父今日就要离家。 虽然跟祖父相处的时间不多,可念初还是挺喜欢祖父的,可惜了。 闻言,沈言似乎才反应过来,随后看着柳氏,“我不打算去了。” 原以为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柳氏会很惊喜,可出乎沈言意料,柳氏很是淡定,也没有看向他,而是对着苏寻月道:“月儿,我让人炖了一些滋补的汤给你。” 话毕,丫鬟就把汤端了上来,苏寻月谢过柳氏,喝了起来。 念初和墨初开始拍手叫好,“祖父不走了!祖父不走了!” 苏寻月和沈知行对视一眼,却没有说话。 柳氏让他们起筷吃饭,一时间,只有墨初、念初说话的声音。 吃完饭,柳氏又抱着念初、墨初去玩了一会儿,哄睡他们之后,自己才回房间。 只是一回去,就发现房间里边多了很多男人的东西,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沈言抱住了,“婉儿,我不走了。” 柳氏挣扎着要推开他,“你松开我!” “我不放。”沈言紧紧抱着她,“婉儿,我不放。” 柳氏用力挣脱,可越挣脱沈言抱得越紧。 她无法,只好软语劝慰,“沈言,你不要让我愧疚,你想走就走,我从未想过阻拦你。” 沈言为了自己留下来,若是日后他后悔了,自己又该处于何地? 她不想沈言因为自己的关系而留下来。 况且,就算人留下来又怎么样?他的心早就不在这里了。 柳氏这些天已经想得很清楚,只是没想到沈言会突然改变主意。 沈言却否认她的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婉儿,我是自愿留下来的。” “其实想一想,我的治理能力并不强,倒是我一个同僚,他才最适合那里,相信他会治理好。” 柳氏听完,不说话了,只默默让他抱着。 …… 苏寻月午睡醒来,人还有些懵,陈嬷嬷给她端水进来,脸上带着笑意,“夫人,大喜事!” “怎么了这是?” 陈嬷嬷忙把盆放下,“太后自请到平安寺,说是给陛下祈福!” 听到这个消息,苏寻月立马清醒过来,宋言心居然舍得放下太后的权利,去平安寺? 她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沈知行呢?是沈知行让她去的? 第203章 大结局 上辈子,宋言心是什么结局,苏寻月并不知道,她只听说宋言心是沈知行的皇后。 蓦地,她想到之前做的梦,宋言心消失不见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而沈知行在养大墨初、念初之后,用一根白绫了断了自己。 结合宋言心去平安寺,难道她之前做的不是梦? 苏寻月此时有些混乱,陈嬷嬷却还在说话,“太后这一去,也是好事。” 毕竟太后之前是他们摄政王的妾室,如今又成了太后,之前就有很多传言,说摄政王跟她的关系很亲密。 摄政王听到之后,就把这些造谣的人抓了起来。 王妃怀着孕,又好不容易才跟摄政王在一起,若是听到这些流言蜚语,肯定会影响胎象,所以摄政王直接把谣言压制住,不让任何人再提及。 但摄政王的手段再厉害,也禁不住别人胡编乱造。 现在太后终于离京了,这件事也该告一段落。 “太后去了平安寺,也是为了陛下好。” 陈嬷嬷顿了顿,接着道:“老夫人一直不喜太后,如今太后去了平安寺,老夫人应该就不用担心了。” 苏寻月点头,问她:“王爷去哪里了?” 她不过是睡了一个午觉,就发生这么多事,苏寻月总觉得宋言心离京的事,跟沈知行有关系。 陈嬷嬷正想回答,身后就传来沈知行的声音,“我回来了。” 沈知行一来,陈嬷嬷就识趣地出去了。 “你去哪里了?太后去平安寺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她确实有些介意宋言心,毕竟宋言心是话本里的女主,而沈知行是男主,他们才是一对。 上辈子就是这般。 可如今,她却成了沈知行的妻子,苏寻月总觉得是自己偷走了属于宋言心的一切,害怕到最后,她一无所有。 沈知行倒是没有否认,“月月,你猜得没错,确实与我有关。” “为何?”苏寻月问。 对于她跟沈知行的感情,苏寻月其实一直都没有什么安全感,可这一次,沈知行似乎感觉到了。 为了自己,他竟然让宋言心去了平安寺,宋言心怎会心甘情愿过去? “月月,你心里的不安,我都知道,我也会尽力去给你安全感。” 沈知行握住她的双肩,目光灼热地望着她。 如若没有梦到上辈子的事,他不会知道苏寻月的不安来自哪里,如今知道了,自然 不会让苏寻月独自承受,他会想尽办法去解决。 宋言心以后不会再回来京安。 听到沈知行的话,苏寻月说不出话来了,沈知行抱着她,“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在军营的时候,他也经常自己做饭,手艺不错。 苏寻月的声音有些闷,“我想吃羊肉。” 她把沈知行抱得更加紧了,“知行,我爱你,也谢谢你。” 宋言心不在,她确实轻松了也不少,也觉得特别安心。 苏寻月从未觉得自己能够放纵地依赖一个人。 但在沈知行怀中,她却仿佛变成了孩童。 沈知行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也爱你。” 这辈子,他一定会好好保护苏寻月,绝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正文完)